《一只喵妃出墙来》 第一章:穿越成喵 若是有人告诉她,自己会因为一块点心被噎死,她之前一定嗤之以鼻并且点着脑门告诉他,老娘可是拿过苏城大胃王蝉联两冠!一块点心这算什么算什么,给老娘塞牙缝都不够! 所道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苏城举城欢庆大胃王第三场大赛最终决赛鸣锣开赛时,那主持人口喷唾沫难以自持“时间最后还有三分钟,还有三分钟!你们看!我们的种子选手陆瑶,和我们蝉联了两届冠军的程潇潇选手的争斗已经到了白(rè)化阶段!” “陆瑶已经只剩下不到五个酥饼!而我们的程潇潇选手,居然还有七个!我们的程潇潇选手,是今年延续前两年的荣光蝉联三冠,还是我们的大胃王新秀脱颖而出,让我们拭目以待!” 程潇潇艰难的吞咽着点心,一边用余光费劲的瞅着那陆瑶,一边攥紧了拳头,今年的新人真是猛如虎,但是想要这么快就改朝换代,你还太嫩! “还有一分钟,还有一分钟!!让我们看一看现在的最终决战!陆瑶只剩下两个,而程潇潇还有……还有三个!啧啧!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看来今年我们的新秀将要以下克上了!” 以下克上?! 克你个大头鬼哟,本姑娘苏城第一大胃王的名号你以为是白吹的吗?! 程潇潇猛然将点心咽了下去,而后将三只酥饼全部抓了起来。 人群沸腾了起来,那解说更是激动的站在了桌子上,指着不远处的擂台大喊大叫“快看!程潇潇想要做什么?她居然将三个酥饼在往嘴里塞!三个一起啊!已经进去两个了!还有一个能不能塞进去呢!啊!!居然真的快要进去了!” “快,给她腮帮子特写!” “摄影师,全都把机器对准程潇潇!左脸!右脸!下巴!” “什么机器不够,陆瑶那边的机子也调过来!我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然后全国观众看着奇迹的诞生!” 与主持人相同激动的还有导演,他都恨不得将自己冲上去抱着机器拍,这是多么难得的镜头啊!大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哪里会有女人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也要赢,这才是真正的爆点啊! 程潇潇眼泪都要被憋出来了,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几乎要被撑爆,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表(qg)一定极其狰狞,而且还是全国直播的狰狞,但她必须要捍卫作为老将的尊严,荣誉! 就在她将嗓子眼上的点心即将要吞下去前,猛然她感觉自己的脚步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差点喷出来,但她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愣是半路刹车,嗓子眼的点心倏然间卡住了,上不来下不去。 她大脑一懵,感觉自己生生憋住了,那嗓子里的点心像是一块水泥堵在她的(xiong)口,她连呼吸都呼吸不上来,挣扎着猛然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之前,她看着一只细尖高跟鞋从容的从自己脚背上移开。 “!陆瑶小驴蹄子居然给老娘玩(y)的!” 但是谁来救救她啊! 大哥你别拿水灌我啊我呼吸不上来了啊! 大姐你别给我压(xiong)口啊我不是休克了啊! 你们难道不懂得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吗?! 程潇潇死之前,心中悲愤的发誓,自己一定要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模模糊糊之际,她似是听到了(shēn)畔有着什么刀剑金戈的锐响。她茫然的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似是能够呼吸上来了,但是这扑鼻而来的浓厚血腥气味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睁眼,一个女子目眦尽裂满(shēn)是血的对着她。 程潇潇吓得猛然哽住,抬眼起来一看,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手持长剑的男子,星眉皓目,颜如舜华,他懒懒的散着长发,披着玄色大衣,不慌不忙从衣襟里取出来一方手帕,将剑上的血迹揩了。 杀人了!这个人杀了人! 程潇潇吓得浑(shēn)僵住,而后又往旁边望去,古色古香的装饰,还站着一众齐洼洼的侍卫,腰际竖着刀,个个也都是利落的古代装素。 “……” 他将手帕一掷,一旁站着的侍卫道“你当真以为我们王爷看不出来你们吴国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居然胆敢派来细作刺杀,你们吴国真是吃了豹子胆!” 那被绑缚的男子抖如筛糠,那人冷冷道“将这个人打断腿,给吴国送回去,然后告诉吴国国君,给他三(ri)时间准备,要么投降,要么殉国。” “是,属下这就去。”几个侍卫恭谨的拖了那人先行离去。 “王爷,那吴国送来的东西呢?”另一位侍卫看似比那些人要地位高一些,回头问那被称为王爷的人。 “和这个舞姬的尸体一起扔到山沟里去。” “那这只猫该怎么办?” 那人将袖子一甩,转(shēn)对上了程潇潇。 这标准的开头,熟悉的(tào)路,她难不成是死而穿越? 怎么可能呀啊哈哈哈又不是做梦,她抬起手来,猛然见到一个毛茸茸的爪子。 看来她确实是在做梦。 她用爪子糊了自己一巴掌。 一抬起眼来,那人还是在冷冷的盯着她。 看来这梦做得还有点深沉。 她又提起爪子,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着实重了些,直接呼的她眼冒金星。 但是天上的星星数完了之后,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人还在自己眼前啊!而且他那冰冷的脸,怎么还倏然而过一抹淡笑? 他是很帅没错啦,但是这个人方才还杀人了啊!这尸体还在旁边呢,你们倒是在意一下啊! “这个猫倒是有点意思,它方才是在做什么?打自己的脸吗?”一旁的小五满是新奇的望着它“听说这是自西域进贡而来的狮子猫,这双目异色一绝,没想到秉(xg)也是如此奇怪。” 楚云深将眼前的小猫(i)的脖颈提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而后居高临下道“怎么不打了?” 程潇潇“……” 这个人是看她自己打自己看上瘾了吗? 反正这是梦,也不知道您是何许人也,但是,打我自己醒不了,打你总该能醒来了吧? 程潇潇嗷嗷叫着要扑上去抓他的脸,没想到小猫忽的发难,那侍卫当即要拔刀而起,却被楚云深夹住了刀锋,他倏然朝后躲开,那小家伙的爪子勾住他的腰带,那随意系着松垮垮的腰带(j)不起它的力量,终于松了。 楚云深一手夹着小五的剑,一手拿着自己的剑,这意外来的太快,甚至连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程潇潇被劈头盖脸的腰带给蒙住了双眼,挣扎着抬起眼时,见到了一双摆在自己面前丛林茂密的腿。 她眼神再往上移,而后满脑子都是一声大象的长啸。 小五“噗——” 楚云深“……” 罪魁祸首还傻呆呆的盯着他,楚云深久违的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就算是猫,不管是有心无心,他居然有一种自己被猫调戏了的感觉! 小五见到楚云深当啷将剑扔在地上,而后将亵裤提了起来,整理衣服的主上,还是玉树临风杀伐果断的主上。尽管是提裤子,也提的优雅——为什么他在主上的动作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主上,您放心,我马上将这只猫处理了。”小五道。 “……” 处理? 像是这些人一样被杀了吗?她刚刚才被噎死,现在又要再死一次?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喘口气了! 她嗷嗷一叫就撒腿往外窜了出去,面对逃命她还是很积极的,眨眼间就没了影。 “主上,属下去追。”小五急了。 “不必了。”楚云深拦住他,道“外面的世界更是危险,它既然跑了,就看它有没有命可以活下去。” 程潇潇基本上是用了吃(nǎi)的力气,等到自己累瘫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窜到了另一处大院落,她实在是搞不懂,自己怎么还不醒来? 这个鬼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狗叫,她朝着后面望去,见到那假山旁边居然出现了一只体形巨大的大黑狗,一见到她,居然激动的连耳朵都竖的又高又(tg),看着她目不转睛,流下一滩涎水。 “……” 对不起大哥,打扰了,告辞! 那黑狗嗷呜一声,猛然朝着她冲了过来!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我只是迷了路啊! 程潇潇又开始没命的撒开蹄子狂奔了起来,那大黑狗速度敏捷,近在咫尺时,程潇潇猛然朝着树上窜了上去。 得亏自己是只猫,这爬树的功底还真不是盖的。 大黑狗朝着她一阵子狂吠,程潇潇死里逃生别提多爽了,看着它在树下不停的绕着圈圈,她朝着那狗抬了抬爪子“有本事来咬我啊,小兔崽子!老娘一(shēn)硬骨头也不怕崩了你的牙!” 大黑狗听完了她的挑衅,居然猛然跳了起来。 这一跃好几尺高,那尖牙直直朝着程潇潇咬来,程潇潇吓得魂飞魄散,一爪子糊上去,被她迎面痛击了个正着,那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我真的是太能了!” 痛打一顿落水狗,程潇潇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信心,跑到地上还没走多远,又听到了那大黑狗的叫声,它居然还追了上来! 程潇潇又窜到了树上,亮出了爪子。 “大仙!大仙!你慢点跑,这是怎么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亦是追了上来。 程潇潇脑门一懵,这狗东西回去原来是搬救兵去了! 第二章:男女授受不亲 “小姐,这里有一只猫!”这家伙居然还叫来了一堆浩浩荡荡的人,前面追狗的侍女见到树上扒着的一只白猫,对着身后喊道。 “就是这个家伙抓伤了我大仙的脸?”晚云走近,一眼望过去,道:“哪里来的脏兮兮的野猫,把它给我抓下来,我要让大仙咬断它的喉咙!” 脏兮兮的野猫? 你睁大眼睛看看,老娘可是自西域进贡来的狮子猫! 大仙朝着程潇潇恶狠狠的呲着牙,满脸写着狗仗人势。 那侍女拿来了捕网,几个人站在树下像是打蝉一样要抓她,但是她是这么容易被抓到的吗? 不可能,你们这帮无知的人类! 程潇潇朝着树顶上窜了过去,那些侍女够不着,又只能搬来了梯子请来了好几个壮汉,那些不要命的人也不怕这树枝撑不住体重,看着距离逼近有点悬,程潇潇优雅的挂在树尖上,等待着他们掉下去。 “什么事情这么吵?”正在自己院子里下棋怡情的楚云深听到了喧哗声,皱眉道。 小五见到那远远看去有一棵树摇晃的十分剧烈,极目望去,忽而道:“主上……好像是从晚云姑娘的府邸传来的,那树……树上是那只猫!主上!” 楚云深将棋子落下了,抬起头来,道:“反正吵闹的紧,我们去看看。” 程潇潇一直都在勉励支撑,一堆人和猫就这么僵持住了,没过多久,她又听到了恭谨的声音:“王爷吉祥!” 那方才还指挥着一众人要将她摇下去的女子陡然转了个调调,连忙凑了上去:“王爷!您来了!” 程潇潇累的快要断气了,一扭头见到这王爷正是那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喵喵喵喵——” 救命啊来的正好!她还不想被狗咬死啊! “这是在做什么?”楚云深道。 “这……我院子里不知道跑进来了一只野猫,还伤了大仙的脸,奴家正在把它抓下来,不想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勿怪。” 晚云脸上蒙着红晕娇羞姿态,这样子与方才要喷了火将她抓下来的趾高气扬的女人全然不同,程潇潇一阵佩服,又见到楚云深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对着她。 “喵喵喵喵!!!”程潇潇叫的嗓子都要哑了。 楚云深见着那小家伙对着自己喵喵个不停,似是在朝着他求救。 这猫……倒是颇有灵性啊。 “王爷,我们不要管这只野猫了,去前厅吧,您好久不曾来看望过晚云了,晚云真的想您的紧。” “不必,我也想看这野猫是怎么被抓下来的。”楚云深好整以暇坐了下来,朝着她扯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程潇潇:“……” 嗷嗷嗷!这个家伙他居然对着猫也要瑕疵必报!绝对是在报复她! 然而…… 树枝撑不住它的体重,断了。 程潇潇实打实的栽在地上,居然还循着猫咪的本能在空中转了个圈,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打了个滚,那大黑狗眼疾手快的朝着她窜来,一口咬住了她的尾巴,程潇潇痛的回头猛抓,那大黑狗怎么经得住松了口。 程潇潇一扭头看到那看好戏的楚云深,心中小火苗一下窜了起来。 让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看的开心我受罪,我,我要把你的那张脸抓成花花! 她朝着楚云深冲了过去。 大仙被她抓的血性大起,不管不顾亦是朝着她扑了过去。 楚云深看着她朝着自己冲过来,而身后的大黑狗睁着血红的眼狰狞追上来,一猫一狗失控,四周的人都花容失色的尖叫散开,晚云更是吓得窜到了角落,楚云深岿然不动,将剑鞘轻弹。 程潇潇蓦然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抓了起来,楚云深将她按在自己怀中,而后眼前光芒一闪。 长剑出鞘,将那扑上来的大黑狗自中劈开。 “王爷!” 熟悉的血腥气又涌了上来,自天际绽开一抹血瀑,劈头盖脸的将程潇潇给浇了个湿透。而始作俑者身形轻转,一袭白衣居然连半点血花都没沾到。 程潇潇:“……” 为什么刚才还在他怀中,眨眼间他又将自己给扔下了? 长剑入鞘,地上那只倒霉的黑狗还在抽搐,晚云尖叫:“大仙!!”歇斯底里的穿透耳膜。 楚云深转过身将剑扔给小五,道:“将这里收拾了,再送五只金钗给晚云姑娘,再拨些银子,将这只狗厚葬了。” 小五诺道,冲着一众惊呆了的奴役道:“还不快收拾!” 楚云深又转而对着那只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小猫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继续逃,要么就跟着我,你的选择呢?” 小五默默吐槽,主上它要是能听懂你的话才怪。 但是下一刻,那只小猫似是如梦方醒,居然蹒跚着朝着主上挪了过来。 这只猫成精了!小五目瞪口呆。 楚云深脸色又浮现出一丝笑意,也难得纡尊降贵的俯下身,他的直觉果然没错,这只猫是天上地下少有的灵猫! 程潇潇走到他的眼前,将爪子搭在他的手上,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能不能体会到她的内心的愤慨:“mmp,老娘晕血!” 说完,她身子一斜,晕了过去。 转醒来的第二日,她看着自己的爪子哀嚎了半晌,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实,但是听说过穿越成公主的,穿越成王爷的,穿越成后宫不受宠嫔妃的,马上就会展开一段你爱我我不爱你但是我偏要爱你爱死你的抵死缠绵,但是穿越成一只猫,她要怎么开展故事?! 眼前就算是有肉,不对,就算是有一个怎么看怎么是主角脸的男主在,她也吃不到啊! 再者……她还要回去! 就算是做鬼,她也要去找那个在紧要关头给自己下黑手让自己噎死的罪魁祸首陆瑶! 这种旷世古今的死法,她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哗啦一声,外面传来了一阵水声,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关在笼子里,放置在一个大水池旁边。 朦胧的蒸汽升腾,她隐约见到一个人影朝着自己走过来,越来越近,那热度猛然让程潇潇炸了毛。 “醒来了?”楚云深颇有兴味的看着将自己的脑袋蜷缩在一团的小猫咪,弹了一下她的小脑门。 弹一下,那小猫咪浑身的长毛就会炸一下,像是圆鼓鼓的一只小皮球。 昨日居然会直接晕倒,让他久违的感觉到了一丝紧张,只有一丝而已,但是御医诊断后,给出来了一个受惊过度的结论。 “我给她喂了药,等明日醒来后,带她洗一洗,伤口敷上药,想必就会好了。” “小五,准备好了就把她放进去。”楚云深道。 小五应声走了出来,挽起来了袖子,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抱怨:“主上,您为何还要将这个猫放在自己身边?那吴国送来的这猫身上定然是有着古怪的!” “你洗不洗?”楚云深斜着眼看着他,小五马上老实的将笼子抱了起来。 “小家伙,给你洗澡咯!”小五将一脸懵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程潇潇抱了出来,她愣住了,洗澡? 下一刻,她被热水给淹没了。 等等等等,你的手往那摸呢?! 喂喂喂喂,男女授受不亲啊! 程潇潇:“喵!!!” 流氓!!! 片刻后,楚云深望着歇斯底里炸毛的程潇潇和被咬了好几口不敢靠近的小五,扶额:“你连一只猫都搞不定?” 小五委屈:“主上!您看我的手我的脸啊!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楚云深:“……” 楚云深无可奈何的挽起了袖子。 “主上,您一定要小心啊,这小家伙性情超级狂野!”小五心有余悸道。 你才狂野!你全家都狂野! 程潇潇呲牙咧嘴怒视着那侍卫,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他们这两个老爷们动手动脚想干嘛? “过来。”楚云深朝着她伸出手道。 程潇潇犹豫。 既然她穿越了,那么就一定是有着自己的人生剧本,既然是有着剧本,那么作为女主角,男主角肯定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而眼前的这个人,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天上砸下来的堪比金城武的钻石王老五。 只要是长了这张脸,总是让人拒绝不了啊…… “喵……” 楚云深露出来了满意的笑。 小五再次怨念深重的看着这只小野猫居然乖乖的主动靠了过去,他实在是想不通,难道这畜生也能分得出人的高低贵贱? 世间真乃奇哉怪也。 程潇潇忍住内心的羞耻,被楚云深翻开肚皮揪着耳朵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后,内心嘤嘤嘤:“银家以后就是你的银了,你要对银家好。” 夜深,楚云深准备要上床就寝时,忽然顿了一下,悄无声息的摸出枕头下的一柄剑,将被子猛然掀开,喝到:“谁!” 被子里面探出来一只毛团的小脑袋。 见到是程潇潇,他蓦然松了一口气,将剑又扔在了床边:“你是怎么溜出来的?” 说着领起她就要往笼子去,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软糯的喵喵叫,倒是让他不由得手轻了几分。 忘了说,她不止是大胃王,而且还是个时常劫富济贫的梁上君子,那个机关锁对于她简直是雕虫小技,再者哪有刚刚吃了豆腐转头就不认账的人,那笼子是给人睡的吗?! 楚云深面色复杂的望着大开的笼门,道:“……晚上若是敢打扰我就寝,明天就把你扔出去。” 第三章:渣男 楚云深躺在床上,感觉到了小猫团窝在他的脖颈旁,倒是暖和的紧,他心中一颤,多久了这个床都是冰冷如铁,也从未想过命时时刻刻悬在一线的自己有着需要女人的必要,但是这只小猫倒是极为聪慧,放在自己身边,倒也没有什么紧要的。 她身体里发着愉悦的咕噜噜的声音。 楚云深忍不住淡笑,这是在开心什么呢? 程潇潇当然开心,于是程潇潇如愿以偿的“睡”到了心中的王老五,完成了穿越过来男女主复杂的感情戏,直达核心。 就是这么有效率,试问世间还有谁? 待到他呼吸逐渐的平稳了下来,她凑上去看着楚云深,这个男子确实有着一副好相貌,而且武力值也是杠杠的,怎么看怎么入眼,只是她是一只猫。 一只猫啊! 她悲愤上苍,这简直是一盘肉摆在自己面前但是没有牙! 她是不是误会了,她穿越过来真真是个意外? “对不起,的确是个意外,我们郑重的给您道歉。”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程潇潇一回过神,猛然见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大殿里,但是这大殿里摆着的一排排全是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文件等杂物,一众穿着着长衫的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这古今搭配干活不累的装饰,让程潇潇都忍不住道:“这是啥地方?!” “欢迎来到地府。”身畔又传来那个方才的声音。 “吓!”程潇潇一颤,扭头见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的男子朝着她微笑,而后道:“请编号56789067与我过来。” 程潇潇反应过来,这个编号指的是她。 他刚刚说了什么,地府? 男子一边走的飞快像是飘一样,一边不断絮叨:“啊真是对不起,因为地府的人员实在是不够,我们的员工已经连续运作了好几百年都没有休假了,实在是太累,你的事情是我们出现了纰漏。” 纰漏? 那么果然是…… “是的程潇潇小姐,你其实已经死了。你应该要去轮回的,但是不小心……被我们的员工给少输入了一个编号,然后……你就和那只狮子猫编号重合了。” 在她面前的另一位白色西装的男子无可奈何道。 “正好那只小狮子猫也是到了死期,所以你们轮回的名额相撞,但是它比你早死了三秒,所以你投胎的名额,被它占去了。” 程潇潇:“……啥?!” “就是这样,所以你只能继续回到那只猫的身体里,等待几日,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个好胎,让你一出生就大富大贵天降祥瑞!”黑无常道。 “几日?”程潇潇:“我就不能现在走吗?” “这个有点急,大概还得个把月,等胎准备好了,我们会通知你的,到时候你再想个什么办法把自己搞死,回来我们就给你安排上,好不好?”黑无常有些急道。 程潇潇看着他们焦灼的样子,忽然福至性灵:“你们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但是却不是阎王亲自找我,想必是……你们不想把这个事情闹大对吧?”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白无常叹了一口气:“姑娘说的是,这个事情若是让上位知道了,怕是我们的下场会很凄惨……所以现在想要给姑娘一个补偿……还望姑娘饶了我们则个。” 程潇潇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就等你们几天,但是!” 她伸出手将黑无常手中拿着的一只玉佩夺了过来:“这个先压在我这里,若是你们反悔或者没有遵守约定,可不要怪我将此物给……” 黑无常大惊:“!这个可不是你能玩的!” 白无常却将他挡住,道:“那就一言为定,此物暂时压在你那里,我们就后会有期了!” 猛然眼前一阵白雾,程潇潇再一睁眼,只觉得光芒大绽,自己又回到了楚云深的床上,只是外面的日头已经三竿。 楚云深已经走了,她一看自己的脖颈上吊着那只抢来的玉,心中又忍不住怅然,自己真的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居然在投胎的时候撞车!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至少她下辈子荣华富贵是肯定的了! 也就个把个月,不算什么,哼哼。 折腾了一晚上,困意潮水般袭来,心中无事一身轻,她又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楚云深已经吃过早膳,走进房子后见到还在呼呼大睡的小猫咪,忍不住惊讶,这都什么时辰了,这只猫居然还在睡! 它是猪吗? 他看着小家伙,陷入沉思,他整整五年多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次一闭眼,就能看得到许多许多的魂来寻他,那些被他一个个杀死的人,在无数个日夜纠缠着自己。对他来讲,能睡着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但是昨晚,他居然睡着了,而且一夜无梦。 难道是因为这只猫的缘故? 还是因为他身畔一直没有人? 楚云深紧蹙着眉头,转而对着一个侍女道:“你向内务府说一声,今晚送来几个牌子。” 那侍女一愣,继而激动的连话都结巴了:“是,是,是王爷!” 天哪,王爷居然要宠幸妃子了!天知道靖王爷后宫干净的就不像是个王爷府邸,好不容易进来的几位妃子,还是皇上赏赐和其他王爷们硬生生送进来的,但是王爷大手一挥,划出几个院子,就让她们各自住着,但是从来没有宠幸过谁,如今王爷…… 铁树要开花了啊! 没过多久,王爷晚上要临幸妃子的事情传遍了所有的府邸。让那些寂寞空庭春欲晚的妃子们一日之间全部活了过来。 夜已临近,程潇潇才睡了个好觉醒了过来。而后肚子咕咕直叫,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吃过饭。 “醒来了?” 她抬起眼睛来,正好对上楚云深垂下的眼。 两两相对,程潇潇感觉自己好像是脸红了,但是作为猫,她怎么红也不可能展示出来。 “把准备好的吃的给它端上来。”他对着一旁的小五道,小五点了点头,便先行下去了。 程潇潇这才发现自己面前跪着个人,举着托盘,上面摆了好几个金灿灿的玉牌子。 “你醒的正好,随便帮我挑一个。”楚云深将她抱起来。 那个人一颤,王爷居然让一只猫来翻牌子,想必那些妃子知道了后一定会吐血吧? 选一个?这是些什么鬼? 程潇潇现在饿得是头晕眼花,也不管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大手一翻,一巴掌将一个牌子给拨到了地上。 那人连忙将牌子给拿了起来,恭谨的呈了上去:“禀告王爷,是晚云姑娘。” 楚云深面色丝毫未变,道:“知道了,下去吧,让她晚一点过来。” 小五走进来,举着个托盘,上面摆了好几个碟子,程潇潇眼睛放光的凑了上去,小五乐滋滋道:“看,这可是我今天费了好大的劲才抓住的!” 看清了碟子的东西后,程潇潇:“……” 一只碟子是血淋淋被扒了皮的死老鼠,一只碟子是摆的整整齐齐的三只小鱼,还有一盘是一堆垒成山高的麻雀。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生的。 “你吃就是了,不用太感谢我哦!”小五很是得意。 程潇潇现在就已经想要自戕。 她现在只想要吃一口汉堡包,炸鸡翅,酱肘子,水晶包子,羊肉粉丝汤! 楚云深见到方才还很有活力的小猫咪马上又偃旗息鼓了下去,对上小五:“它不喜欢吃这些。” “可是我们家乡的小猫都吃这种东西啊。”小五亦是糊涂了。 楚云深沉吟了一下道:“你去让他们准备一点奶糊,她现在刚刚恢复过来,想必是胃口不大好。” 小五应声连忙去了。 还没过了多久,房门又被轻轻敲了一下,楚云深还在思索这个小猫究竟要怎么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晚云的轻声的唤门声:“王爷…晚云来了。” “哦,进来吧。”他头也没抬。 门扉阖上,程潇潇无力耷拉着眼皮看了过去,顿时一个激灵。 妈耶这个场景现在有点刺激啊! 晚云娇羞的将身上的斗篷脱下,露出来了只裹着藕粉色的肚兜,外面罩了个薄薄的纱衣,海浪波涛白如玉,一眼望去那春光无限好。 她含羞带臊的站在那一处,楚云深还将注意力放在程潇潇的身上,他摸着小家伙的脖子,忽然感觉手上有什么东西,一扯,原来是个绳子,那端还系着一个小玉佩。 这个是什么? 因为她的毛很多,所以轻易的就给淹没在了毛里。他也一直都没发现。 只是这个玉佩……乍看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总是感觉十分的冰凉,一直被它的体温捂着,也半点都没有热起来。 程潇潇全然被晚云给吸引了目光,所以没发现楚云深抓着她的玉佩研究了半天,她急不可耐的用爪子扒拉着他的手,急急的想要问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要出轨? 当着她的面?! 你个渣男! 她嗷嗷的咬住他的手,那楚云深才将玉佩放下,抬起头的时候也怔了一下:“你穿成这个做什么?” 晚云也愣住了:“您……奴婢是来服侍您的。” “服侍?”楚云深道:“你回去,换一套衣服再来。” 晚云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来王爷喜欢的调调不是这样子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得要别出心裁再是,当初求着八王爷让她把自己送进了靖王府,但是却遭到冷遇。 她得知今日还是花了重金收买了那个负责人,才让他答应给自己一个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成功的怀上楚云深的孩子,之后王妃之位探囊取物! 第四章:回你的锦州老家 过了半刻,小五又捧着刚刚出炉的(nǎi)糊走了进来,便道了声告辞先行离去了。 楚云深将她翻过来,见到她气息奄奄的样子,又抬起头见到那(rè)气缭绕的(nǎi)糊,道“等一下,马上就好,” 再等,再等她就要饿死了。 她好像见到了自己生前将死的时候,好歹也做了个饱死鬼,难不成这辈子就要天道好轮回的被饿死? 门扉再次打开,晚云又走了进来,这一次她面红如滴血般,着实扭捏。 “这是西域传来的最新的款式,不知道您喜欢吗?” 长袍落在地上,程潇潇被这场景刺激的连自己要饿死都抛之脑后了。 晚云几乎全(shēn),仅仅是在三个不明细说的点上用银环半遮半隐衔接着许多铃铛,而且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链子,垂在地上,场面不止是香艳,可以算得上是血脉喷张了。 晚云豁出去了,玩这么大? 程潇潇惊呆了,楚云深刚要抬起头来,程潇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楚云深的脸给抱了个满怀,舍(shēn)甚至扒住了他的脸。 “不要看啦,不利于(shēn)心健康!” 小家伙喵喵喵的叫着,楚云深感觉自己的整张脸被埋进了毛里,柔软的触感还真是相当的舒服,他又听到晚云道了声“王爷。” “来了?” 楚云深将小家伙给捉了下来,抬起头时这视觉冲击亦是让他一怔,转而将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开,仿佛面前不过站的是一截枯木,点了点碗“这个太烫了,把它吹温。” 晚云“……” 晚云“啊?” 王爷连头都不抬,她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那碗吹了起来。 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让王爷将她招来,她已经竭尽所能连女儿姿态都不顾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侍奉一只猫? 程潇潇感觉非常的愤怒,这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子里,虽然她也在,但是她就是个宠物,楚云深将她喂饱之后,难不成想要体会一把烈火燃烧的感觉? 他的这口味也是蛮重的,还是! 但是她会准许这种荒唐的事(qg)在她作为正主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么? 晚云吹得腮帮子都酸了,这才将(nǎi)碗放了下来,满怀期待道“王爷,好了。” 程潇潇似乎已经看到了天堂,她眼睛朦胧的望着楚云深的脸颊,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挂了,否则为什么见到他居然温柔的望着自己,而后扒开她的嘴,给她灌进去了一勺(rè)乎乎的东西。 她砸吧砸吧了嘴巴,一股香甜的(nǎi)味传来。 她激动的泪流满面,是能吃的! 她拼命的蹬着腿,楚云深将她放在桌子上,看着她迷迷糊糊蹬着腿朝着那(nǎi)糊碗奔过去,一头扎进去的气势猛吃了起来时,忍不住又弯起来了点弧度。 晚云羞怯秋水盈盈道“王爷。” 那小宠物已经吃饱了,那么接下来应该干正事了吧? 忽然间,那小猫(i)将那碗吃完了,将那碗扒拉扒拉了一圈,又朝着楚云深喵喵喵叫了起来。 楚云深一愣“你还没吃饱?” 晚云一愣“不是吧,这么一大碗……” 楚云深无视了她的话又道“你等一下,我让厨房再做一碗。”说着将门口的小五又唤了一声。 晚云连忙手忙脚乱的将斗篷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自己,心中嗔怪王爷居然这么随意就让一个大男子进来,若是撞见了她的(shēn),她这可如何是好。 但是小五居然也目不斜视的走过了她(shēn)边,听完嘱咐后便又同样视若无睹的走了出去。 不多时,厨房又熬了一碗(nǎi)糊端了进来,楚云深依旧是对着晚云点了点碗“把它吹凉。” 晚云只得再次衣不蔽体的上阵。 程潇潇吃完之后,依旧照葫芦画瓢的喵喵叫。 第三碗,第四碗,第五碗…… 桌子上逐渐垒起来的高台,不止是吹得头昏眼花的晚云,而且连小五和楚云深都久违的惊呆了。 这小家伙的胃简直是无底洞,一碗下去还没见底,又开始喵喵直叫,这碗虽然小,但是对于一个不足年的猫来讲,这十几碗下去的量已经快是一个成年人的肚量。 甚至连厨房都一时忙的(rè)火朝天,应接不暇。 在灌入了好几十碗后,小五最终走了出来,摊开手道“王爷,等一下,厨房存货的羊(ru)断了,厨子正在去找羊(nǎi)。” 两个人都将目光移向了吃的欢欣的小猫(i),小五忍不住道“王爷,这么吃下去,不会吃坏了肚子吧?” 程潇潇内心呵呵,你当我是谁?我可是苏城连冠大胃王,平(ri)作为人的时候一顿便能吃几十人的量,就算是当作猫了,这胃口缩水了不少,但是吃下成年三人量还是够的。 加上穿越过来一直都饿着,她还怕这种小事(qg)? 看着明显眩晕连站都站不稳的晚云,她耸肩,有我在,今天晚上你们就别想要干什么。 但是楚云深居然也是半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 过了不久,小五回来了,这一次是抱着一口锅过来的。 晚云一见到那一大口锅里装着刚刚做好(rè)气腾腾的(nǎi)糊时,整个人几乎要翻白眼晕过去了。 这要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用乞求的目光望着楚云深,他居然很满意的看着这大口锅,点了一下,又继续翻看起来了书。 晚云已经绝望了。 她不知道这个折磨算是什么时候才是头,难道她今晚上所有的准备就是为了来这里给一只猫吹凉猫食? 晚云是八王爷的表妹,是皇亲国戚,自小也是受尽了宠(ài)长大,但她做着比奴役还要下(jiàn)的事(qg),只是为了赢得靖王对她青睐。 但是现在她已经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她茫然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吹着吹着,眼泪猛然流了出来。 她知道今夜过去之后,恐怕再难以有这样的机会,如果要错过,她宁愿要豁出去。 趁着楚云深站起(shēn)去拿书,她偷偷的掐了一下一直在(nǎi)锅旁边等待的程潇潇的猫尾巴,她还在聚精会神的等待着晚饭的好,猛然的剧痛,让她喵叫了一声弹起来,转头一爪抓伤了晚云,她手一松,(nǎi)糊顿时溅了一地。 “发生什么事(qg)了?”一直在门口的小五听到动静连忙冲了进来,见到这狼藉也愣住了。 楚云深将书合住,看着晚云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不是奴婢……奴婢只是一直在帮小猫吹凉晚饭,但是不知道它是不是等急了,居然上来就抓了奴婢。” 晚云含着泪摸着手腕上的伤,那三道血痕已经渗出了血液。 程潇潇朝着她呲牙咧嘴,这个小女子居然还会恶人先告状! “发生了什么?”楚云深朝着程潇潇伸出手来。 程潇潇的尾巴痛的让她咬牙切齿,她最恨的就是这种背地里使小手段的女人了! “王爷……奴婢的手好疼啊……”晚云凄楚的将手上的伤给楚云深看“奴家好心给她吹饭,它居然抓伤奴婢,王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做主?如何做主?”楚云深将程潇潇抱起来,眼睛盯着她尾巴渗出的血液,那是当初被狗咬的还未愈合的伤口,一挣扎又开裂了。 “奴婢……奴婢只是想,这猫野(xg)未除,这可是万万不行的,还是把它关进笼子里罢。” “为什么?伤了你就要关了我的猫?”楚云深冷冷道“就凭你,还想与我的猫相提并论?” 晚云脑子一怔“王爷?”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甚至在他眼底,连一只畜生都不如吗?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们靖王府不需要没有用的人,你收拾一下,回你的锦州老家吧!” 楚云深大手一挥,晚云面如土色。 她站在原地很久,一直呆愣着看着那只猫,她贵为皇亲国戚,若不是(ài)他才厚着脸皮进到这里,如今她居然还不如一只猫?甚至因为一只猫,他要将她赶走? 她泪如雨下,往后退了几步,猛然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楚云深不紧不慢道“你去叫上几个侍女追上去,小心出现了什么变故。” 小五这才如梦方醒,赶紧冲了出去。 程潇潇当作吃瓜观众目睹了修罗场,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响嗝。 楚云深一下子没绷着,笑了出声。 程潇潇尴尬的转过了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放纵自己猫的(shēn)份了,当初自己好歹也有个“吃货中的优雅姐”的称号,虽然这个称号在自己大赛时估计全部崩裂了。 楚云深一下下的抚摸着她的毛,觉得这个小生命脆弱的他稍微用点劲就会死去,但是他素来杀伐果断的手,却侍弄起来了宠物,简直太不搭了。 “主上给人感觉变得容易亲近多了!” 小五的话犹然响起,楚云深又深思了一下,最终归结为自己睡好了脾气自然就好了。 既然人和猫没什么分别,也不想要再沾染麻烦,以后还是将后院储的那几个女人,都让她们散去回家罢。 片刻后,小五来报,果不其然那晚云姑娘一时想不开,直接着(shēn)体就跳进了荷花池里,幸好他追的快,总算是救上来了,人没事,但是受的刺激却不小。 “将晚云姑娘连夜送回去吧,让手下的人好生照看着,一定要安全无恙的送回给八弟。” “可是姑娘现在精神不稳定。”小五小心道“这一回去,怕是……” 第五章:我只要它 我只让你保护到庆王府,只要没少一块(rou)的进了庆王府后,她的死活与我们何干?”楚云深道。 “属下明白了。”小五点头。 “顺便告诉八弟,他给我挑的女人我看不上,以后也不必送来了。” 他说的这句话冷淡的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程潇潇猛然一个瑟缩,她还不能死,那白无常在她神思归位时告诉又追上来了一句话。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因为在地府无记录,所以在我们找到胎位之前千万不能死,否则就会魂飞魄散。若是你遇到了什么危险,就朝着玉佩唤我们即可,但只有三次机会。” 啧,这活该挨千刀的黑白双煞! 所以现在她必须要保住自己的这一条小命,为此必须得老实做猫苟着。主子让东不要往西,主子不让睡(chuáng),就不要出来了。 楚云深将烛火熄灭了,却没有将她再锁进笼子去,而是抱着她,而后上了(chuáng),将她环在怀中,还贴心的给她盖上了被子。 “……” 这样可就不怪我了!这送上门的豆腐不吃,不是男……啊不,那还叫什么女人?! 第二(ri),楚云深又天色微明起来了,但是他是生生被一团毛给憋醒来的。 他一睁眼,那小家伙正抱着他的脸睡的正香,整只猫都恨不得把他给埋了。 原来那吴国将这只狮子猫进贡来的原因就是为了捂死他。 楚云深将这小家伙捏着脖颈提起来,那睡的雷打不动的样子让着实佩服,转而将她扔在榻上,拿起剑,来到了庭院里,开始练剑。 今(ri)是打算要去军队巡视,这一去大概得两三(ri)功夫,原本楚云深只打算带上自己的亲卫队,但是思前想后,又命小五将那只小猫给提了过来。 他给她脚踝上系着一个铃铛,道“别跑丢了,军队不比这王府有吃有喝,不要离开我半步。” 程潇潇软糯的喵了一声,心领神会的盘踞在了他的肩头上蹲着。 楚云深“……”果然是半步都不离。 虽然换上铠甲的主上还是这么的英姿飒爽玉树凌风,但是这脖子上蹲着一只随风凌乱的小白猫(i),不时的喵一声,这奇妙的搭配让小五不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主上……您那霸气威武的样子您还记得吗? 一对人马浩浩(dàng)(dàng)的朝着山捱进发,程潇潇见着夹道跪的满满的人不由得一怔,当初她只觉得他是个王爷,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封疆千里,坐吃山空的闲散王爷罢了,但是这阵仗,可不是一个王爷该有的。 难不成,这个楚云深还是个拥军自重占地一方的王爷? 乖乖!这不是头等要被皇家忌惮八方揣摩的夹生面啊! 没有异心还是会时时被皇族打压一头活得憋屈过的恶心,有了异心的话,哇,她是不是就能开启第二个隐藏任务了? 帮助他杀进王都,篡夺王位!然后开启帝后世无双,坐拥江山社稷,万里山河,也不妄自己穿了个越! 这想想就刺激啊! 但是这关她啥事(qg)?反正个把月后她就要走了。 她忍不住瞅了瞅楚云深的脸,这个人虽然敛着锋芒,但看起来就不是一个池中之物,若是真的有什么动作,想必之后的路艰难而困苦,所以她现在享福就够了,以后的副本,还得你自己去刷了。 走了大半天,终于到达了山峦连绵处。 他们所处的地方还真是边疆,这倒出扎着的小帐篷和要塞规模,看起来少说也有上万兵马,这王爷守的还是个边关重锤啊! “恭迎靖王!!” 嘹亮的声音将程潇潇的视线拉了过去,楚云深下了马,迎面来了几位铠甲将军,朝着他跪了下来,楚云深将马交给小五,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继续。让墨尘留下陪我。” 那几位将军道“镇西将军方才去了练武场,属下这就去唤!” “算了,我们一起过去,也好看看校演团军这段时间训练的如何了。” “是,属下尊令。” 一行人又朝着里面走了过去,穿过重重的帐篷,在这其后展开的是一方开阔的武场,好几个赤膊大汉在(rè)火朝天的垒着鼓,方台下面均是缠斗在一处的人群。 楚云深刚刚踏上那高台,忽而听到耳畔生风,他(shēn)形急转,徒手握住了那袭来的黑影,程潇潇见着停留在鼻尖差一毫位置的剑,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敏锐。”墨尘眯着眼睛笑道。 “当然,但是你好像弱了点。”楚云深亦是回到。 墨尘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腰际不知何时抵住了一把匕首,他苦笑道“看来我输了。” “放肆!墨尘!你居然敢如此大胆,还不快向王爷请罪!”一旁的将军厉声喝到。 墨尘看了他一眼,将剑鞘收了回去,懒懒散散道“我怎么可能会伤到王爷。” “那是因为你冲着的人不是我,而是它。” 楚云深指了指肩膀上的小猫(i),但是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的触感,猛然一愣,肩膀上不知何时已经空空如也。 “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那只猫,好像被我吓跑了。”墨尘站在原地挠着头发笑的无辜。 楚云深“……” “跑了就算啦,胆子这么小,怎么能成为你的宠物呢?”墨尘道“你若是喜欢猫,我改(ri)送你三只香狸赔罪吧。” 楚云深抽出剑来对着他,眉头紧蹙“给我找回来,我只要它!” 墨尘眼底闪过一丝惊异,楚云深虽然喜怒无常,但是真正发怒却极少有,更何况会用剑对着他,莫不是真的动了怒? 就为了一只猫? 程潇潇跑到了树上,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楚云深这个疯子认识的也都是疯子,他们疯到了一起,让他们扎堆疯去吧老娘不奉陪了! 她还不想要没投胎前就魂飞魄散! 人群不知为何(sāo)动了起来,那些方才还在(cāo)练的军人不知为何全部聚集在了一起,为首的是小五,他拿起来了一张纸,纸上画着惨不忍睹的一张大饼脸和几个歪曲的线,对着人群喝到“诸人听令,这只就是王爷的(ài)宠,你们都给我看好了,白色的,长这样!” 程潇潇“……啥玩意?” 那长得歪瓜裂枣人神共愤的,是谁?! 她这么流畅完美的曲线,令人着迷的高贵皮毛,那小五手上拿着的那副肖像,有毛的一星半点的相像? “大家分头去找,散!” 程潇潇一个激灵,这么多的人,看来那楚云深是铁了心要找到她。 程潇潇往树上顶端爬去,这个灌木倒是又大又高的,一时半会没人能找到这儿来。 她爬到了顶端,往下望去,这高度令人头晕目眩,幸好自己做惯了梁上君子,当作猫的时候,(shēn)手依旧不减当年勇。 她猛然听到了啾啾直叫的声音,而后见到旁边居然的树杈上,居然落了个鸟巢,里面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方才长好了毛,嘴角的稚黄还未褪去。 原来是小啾啾! 好可(ài)! 那些小家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着她啾啾啾,一个小家伙还猛地往边缘蹭,她连忙用爪子把小家伙堵住,满心欢喜道“饿了吗?啊呀我没有吃的呀。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背后猛然席卷而来一阵大风。 程潇潇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冷冽的杀意。 她机械的转过头去。 一只雪白的大鹰落在她的背后,两只橙黄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一手托着那要掉出来的小崽子,一边目瞪口呆。 这个场景,好像有点让人误会。 “大,大哥……你误会了,这个是……” 雪鹰挥起巨大的长翅来,一阵长啸。 程潇潇见着它那尖锐的爪子朝着自己猛抓了过来,这力道将自己撕碎简直是分分钟的事(qg),她脑袋瞬间空白,一个哆嗦脚下一滑,自己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 自己手松开,那被举托着的小崽子顺带也一齐掉了下来! 嗷嗷嗷!! 这个高度掉下去就算是猫真的有九条命也会死啊! 她想起来自己的脖子上还带着玉佩,那黑白无常说了要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qg),就可以唤他,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救命啊无常大哥!!!” 砰的一声,她听到了自己(shēn)后似是发出来了一声巨响,而后那黑无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依旧是西装笔(tg),拿着一只银刀朝着她打招呼“哎呦,又是你?叫我干……” 话音刚落,他微笑着直(tg)(tg)的砸进了地面里。 程潇潇和小崽子一起掉在了他的背上,还弹了两下。 “多谢大哥!”程潇潇连忙起(shēn)不忘记感谢一下黑无常的无私奉献,转而朝着一旁飞窜了出去。 那老鹰鸣叫着朝着下方俯冲了下来,一脸懵(bi)的黑无常刚刚起(shēn)又被猛然击倒在了地上。 被无(qg)当作了落垫又惨遭老鹰袭击的黑无常“……” 程潇潇是一阵猛跑,她知道这个老鹰绝对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但是它找到了小崽子应该就不追了,所以就往嘎达角落里钻,等到她累的收不住的停了下来,忽然听到了一声啾啾啾。 怨念深重的黑无常对着她道“这是你遗留下来的小家伙。” 说着将小崽子扔到了她的面前道“一次机会没了,你注意着点,我还在吃牛排,先走了。” 说完之后便消失了。 程潇潇一脸懵的看着脚底下朝着她啾啾直叫的小家伙,感觉这简直堪比是一颗原子弹。 第六章: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刚才的是什么动静?” “不知道啊!这里有个大坑!” “快找找是不是在树上!” 那些人来来往往的在她面前跑来跑去,她怨念深重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家伙还是在不停的叫着,她连忙要去堵住它的嘴:“小祖宗唉,你能不能消停一下,就一下,我再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那小家伙简直是歇斯底里了,一个劲喊着饿了饿了饿了。 “好好好,我带你去找吃的,好不好,别叫了!”程潇潇有点恼火了。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乖乖的闭了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蹦一蹦的跟随在她的后面,程潇潇左看右看似是没有人的踪迹了,朝着它喵叫:“跟紧了!” 说着整只猫悄无声息的窜了出去,躲在帷帐后面看着它。 小家伙蹦蹦蹦蹦蹦蹦,活像是吃了含笑半步癫。 程潇潇:“……” 好了我输了我投降姐姐带你走! 她为难的在它脑门后面找可以下口的地方,她不是没有见过猫咪转移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最终找到了脑后还算是毛最多的地方,比划了半晌。 要拿嘴巴咬住这坨毛! 她简直可以看得到一堆细菌在自己的面前舞蹈。 程潇潇终于说服了自己俯下身去咬住那团绒毛时,内心是泪流满面的。 “还没找到吗?”楚云深紧蹙着眉头。 “禀告王爷,还没有下落……” “我看啊,这八成是跑到了山野里头,若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想来再多的人也找不到,我看你还是别费力气了。”墨尘一边将手上的旗子插在地形图上,一边道。 楚云深:“……” “王爷这是要去哪?”墨尘开口道:“您可别忘记了今日您来的目的是什么,吴国的军队离白岭可不远了。” 楚云深顿了一下,最终停下来脚步。 “小五!”他大声喝道,小五应声自远处马上奔了过来,楚云深低声给他嘱咐了些什么,墨尘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早就听闻吴国进贡来了一批珍稀宝物,里面的舞姬却是个刺客,王爷将人杀了东西扔了,唯独留下来了那只猫,十分的得宠,他不信,今日这一见,确是信了。 “这是可是吴国送来的猫,您就不担心她身上有什么问题吗?”墨尘问道。 “……”楚云深并不搭理他。 墨尘很桑心,他居然失宠了,原因还是一只猫! 其实对于程潇潇来讲,找到厨房对她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是猫的嗅觉,加上她生前作为人的时候对食物令人发指的敏锐感,她直直朝着那搭起来的厨房溜了进去。 厨房里倒是有许多的垒起来的粮草,她走进去,这饭香浓郁,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开饭了,她正好乘此机会饱餐一顿。 顺利的溜进去,她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肉。 这浓郁的香味,这亮丽的光泽,正是她梦寐以求的酱牛肉啊! 她将小崽子松开,叮嘱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给你叼肉!” 小崽子乖乖的站定站好。 她飞身跃上桌面,而后一口咬住了那酱牛肉,一口下去的时候她简直幸福的都要落下泪来,酱香浓郁,肉质鲜嫩,在她口中直接化开,这才是作为人要吃的顶级料理! 她猛然鼓起劲来,一口气撕下来一块肉打算要吞进肚子里,但是余光见到那小啾啾眼巴巴的瞅着她,她一个于心不忍,于是便凑到了它的嘴边,小家伙开心的扑腾起来了翅膀,吃的开心。 程潇潇看着它欢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片刻后愣住了。 她是不是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不不,我只是看它可怜,喂饱了它就送它回去!”程潇潇连忙将自己从慈母手中线的泥潭了拔了出来。 她嗷呜的咬住了那酱牛肉,打算要大饱口福的时候,忽然门帘被掀开了。 程潇潇呆愣在了原地。 小五亦是僵住了。 “还……真的在这个地方!”他看清是只偷肉小贼时目瞪口呆。 当初那主上召唤他过去后,便道:“你去厨房重点查一下,它今早没吃什么,外面的虫子鸟兽想必也抓不到,估计会跑到厨房偷吃。” 不愧是主上,什么东西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小五连忙走了过去:“小家伙!你赶紧回去吧!王爷到处找你呢!” 他刚刚走了一步准备飞身扑上去,那小家伙猛然朝着外面又要窜出去,他来不及抓住,一头埋进了酱牛肉的盘子里。 “啧!这个小混蛋,爷爷我抓住你有你好看的!” 小五怒火中烧,一转头又见到了旁边有个什么东西在耸动,却见到一个半大的小鸟,正在努力的往下面崩,但是又不敢,急的在原地啾啾直叫。 这是个啥? 他一手将那个小家伙捉在了手中,又听到了一声拉的长长的喵叫。 小五抬眼,见到那只小猫咪居然又折返回来了。 它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直直的望着他手里的小雏鸟,像是炸了毛般发出嘶嘶威胁的声音,像是威胁着让他把小家伙还给它。 小五糊涂了:“这只小家伙是你的?” 小猫咪似是听懂了,尾巴上下猛甩着。 小五:“……” 苍天,这只宠物居然自己还养着宠物?! 楚云深正在仔细揣摩着要如何要分步作战图,忽然听到了小五那不淡定的声音:“主上,主上!找到了!” 楚云深一怔,抬起头来。 小五直接连礼节都不顾了,直接冲进了将军帐,怀中还抱着那只又将自己玩的一团脏的小家伙。 但是这气喋喋鼓囔囔的样子,是那小猫没错了。 楚云深感觉自己心底一直绷着的线松了下来,转而走过去冲着它道:“怎么?你的胆子这么小,经不得这点吓唬?” 程潇潇哼唧的别开眼,我这个小命可是金贵着呢! “主上,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您看!” 小五激动的又指了指小家伙怀中一直护的紧紧的一团小丸子。 楚云深将那小丸子给拨拉了一下,露出来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朝着他啾的叫了一声。 楚云深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她要吃的吗?” “不不不,主上您别不信,这只小雏鸟,是这只猫养的宠物!”小五郑重其事说道。 身后的墨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王爷,小五这是怎么了?居然连玩笑都会开了。” “我没有骗您!真的!她刚才还在喂它吃肉!”小五见到两个人均是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时,急的要跳起来了。 楚云深将目光朝着程潇潇移了过来,若有所思:“既然这样……” 他将程潇潇放了下来,又将小雏鸟放在了一旁,那只小雏鸟刚刚落定,见到程潇潇,又蹦跶蹦跶着发出啾啾的声音去找她,而后在她的怀中直蹭。 一行人:“……” 墨尘片刻后打破了平静:“不愧是你的猫,真乃迥异。” 楚云深:“……”你这是在损谁呢? 程潇潇心中的滴血,若不是小家伙落入了小五的手中成了把柄,她才不会这么乖乖的就回来,但是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这下要她该怎么将这个家伙送回去啊! 这几日楚云深似是知道她不喜欢墨尘,也很贴心的让墨尘离自己好几尺的地方,于是就出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程潇潇安逸的趴在楚云深肩膀上,那只小雏鸟蹲在程潇潇脑袋顶上,而墨尘离他中心的好几尺距离与他说着话,递过来文件都是派遣人,连走路的时候,两个人并排,笔直的像是两个车辙,这中间还能再过一辆牛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墨尘终于受不了这种被疏离般的感觉,让厨房做了一大碗肉端到了程潇潇面前认错:“我错了,你能不能和你主子说一声,别这样对待我了?” 程潇潇见着肉两眼放了光,但是还是极尽自己作为猫的傲态,用半只烧鸡,大度的原谅了墨尘的无礼。 第二日,墨尘发现自己又能靠近楚云深了,他再次清楚认识到这只猫在楚云深中的地位。多年的情分居然还抵不过一个宠物。 人不如猫!苍天啊! 楚云深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多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这一次不止是猫要和他同床共枕,还多了一只半大不大的小雏鸟。 他本意要放生了这只小雏鸟,但是这小家伙又把它叼了回来,大概是害怕它现在还不会飞,只能沦落成野兽的点心。 既然是宠物的宠物……那也算是他的宠物? 楚云深被迫又多了一只不知名的鸟作伴。 于是一人一猫一鸟,他的床更是热闹非凡了。 几日之后,他们便又回到了王府府邸。 小五心情复杂的望着主上回去之后不止是肩膀上多了一只猫,而且头顶上还顶了一只鸟的身姿……还是那么的帅气,但是威武真的被这两只萌物给冲的半点都不剩了。 唉…… 程潇潇真的发现自己被小雏鸟当作了老母亲,作为野兽的本能,让它知道了有奶就是娘的道理,现在无依无靠,只能投奔与她。 程潇潇已经认命了。 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饿得快,她每日都要奔波着给小家伙喂食,楚云深似是也知道她的幸苦,所以特意让厨房备了好多的肉丁给她。 她只要每隔一段时间,听到那小家伙唧了一声,然后便叼下一口肉塞到它的嘴里。 几日下去,她的脖子都要扭断了。 究竟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七章:刺杀王爷 还没过多少天,她感觉宅子的氛围改变了很多。主要是天上开始有许多振翅的声音,她总是担心那雪鹰会找过来,因此总是提心吊胆的护着她怀中的崽子。 但是发现并不是这样。 天上飞来飞去的都是一大帮鸽子。 古代的飞鸽都是用来传书的,那小家伙见到鸽子更是开心的啾啾直叫,但是她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直觉。 直到今日醒来的时候,楚云深居然将她和小家伙锁到了笼子里,而后放在了床下的暗格之中。 而后她清晰听到了他抽出剑来的声音。 楚云深的床榻简直是个隐藏的兵器库,他的枕头下面有三把匕首,床缝隙里藏着一柄长剑,而床头上方更是用玄铁所制作,简直堪比国家总统的钢铁防弹车。 这么严阵以待,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程潇潇想起来了之前他说过,吴国曾经派来刺客来刺杀他。 但是吴国究竟是为什么会将一只狮子猫进贡给他,倒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让她挖掘他隐藏的猫奴的基因,然后让她用美色让楚云深祸国殃民? 那着实也太看得起她了。 白天被关着晚上去陪.睡,当她是个啥? 程潇潇愤怒了。 但是看着四周耸立起来的尖刀,她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贸然的去碰触为好。 忽而她听到了外面有极为微小的声音。 有人轻手轻脚的落了地,而后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此事楚云深应该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房子里除了吃饱了饭就睡的昏天黑地的小雏鸟,就只有她一只无所事事的喵。 应该没有人会来找她。 但是下一刻程潇潇觉得自己是想的太简单了点。 那个人显然是对楚云深的房子轻车熟路了,也没有到处乱翻,而是有目的有计划的直奔他的床榻而来。而后不知道扭了哪个机关,面前哗啦一声,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男子穿着侍卫的衣服,但面上是却蒙着黑布。 大白天鬼鬼祟祟蒙着脸,不是通奸就是作贼。 那人见到了她贼眼放光,朝着她伸出手来,还未靠近,猛然笼子前面弹出来了一排尖刀。 那人差一点就被削到了手,心有余悸的缩了回去。 程潇潇一怔,前段时间楚云深一个人在房子里叮叮当当的,原来是在她的笼子四周装了暗器! 那人还是不肯罢休,拧出来了一只瓶子,朝着她身上撒了过去! 程潇潇躲闪不及,被那不知名的液体淋了个满头,她当即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忙闭眼捂嘴,鼻子嗅着,感觉到了一丝香甜的花蜜香。 “小东西,这可是很珍贵的,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多舔点。”那人低声说着,也不多做停留,又将暗格阖住了。 程潇潇感觉自己身体猛然软了下来,心中大惊,这个什么玩意,估计有毒! 楚云深低头抿了一口茶的功夫,去追奸细的小五便急匆匆回来。 “主上,属下无能,让那奸细跑了。”小五跪地请罪道。 楚云深黑眸微眯,握着茶杯手一顿,低头抿了口清茶,才抬起头,冷声吩咐道:“命人继续去查。” “是!”小五走到门边正要离开,楚云深清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吩咐人进来收拾。” 小五挨着门的手一顿,回头顺着楚云深的视线看去,内室一片狼藉,那只吴国进贡的狮子猫此刻全身脏兮兮团在床角。 看样子没受什么伤,奸细冒那么大的险,为的只是弄脏王爷的爱宠? 如是想着,小五将门缓缓关上。 程潇潇意识朦胧,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犹如浮萍般飘浮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不知飘了多久,也不知飘向何方,她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飘啊飘。 直到…… “潇潇?” 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这个声音似在说着什么,像是妈妈平常叫她起床时的乳名,潇潇~起床了~ 妈妈,是你吗? 程潇潇忍不住向那个声音靠去。 琥珀,杀了他! 一道白光闪过,程潇潇一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身体已如箭般窜了出去! 坐在外屋的楚云深听到响动,起身走向内室,原来是那小东西醒了。 看着那脏兮兮的一团,楚云深停在外屋与内室交汇处,揉了揉紧绷地太阳穴道:“醒了?” 楚云深看着那小东西满身顶着粘腻的液体向他爬来,后退一步大声喝斥道:“待在那儿别动!” “喵!” 回应他的是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猫叫声。 楚云深这才发现了异常来。 只见那小东西弓背伏地,四爪爆出锋利的尖甲,而那半掩在猫毛下的,赫然是一双红艳如血的眸子。 楚云深对上那腥红的眼睛,眉头紧锁,整个人进入戒备状态,脚步朝挂着宝剑的那面墙缓步移去。 手刚要探上剑柄,一道白影闪过,耳边传来咧咧风声,只这一秒犹豫的时间,他的左脸便传来巨烈痛意,热烫的鲜血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滑进他微开的衣领。 楚云深闷哼一声,抬手一抹,手背上一片赤红,这小东西竟然敢…… 气怒攻心,男主黑眸杀意四起。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又奋力朝他扑来的小东西突然矛头一转,猛地撞向了一旁的柱子,砰地一声巨响,楚云深提剑的手一顿。 剧烈地疼痛,令程潇潇清醒过来。 琥珀!杀了他! 摔得灰头土脸的程潇潇拖着颤巍巍的身体,如行尸走肉般朝着楚云深一步步靠近。摇摇晃晃的身子仿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即便这样,那个声音依旧没有放过她,程潇潇只觉嘴里的尖牙蠢蠢欲动,她要咬人! 程潇潇腥红的眼睛蓦地对上楚云深的黑眸。 不! 她不会让那个声音再次得逞的,程潇潇在争回身体的一点控制权时,猛地抬起猫爪对着地面就是狠狠地一下! 砰! 刺耳的骨裂声,让楚云深举着的剑缓缓放下。 这小东西为了不伤害它竟然在自残? 地上赤红的鲜血刺激的程潇潇更加狂躁起来。她不可抗力的摆出四爪抓地,弓背伏地的蓄势待发攻击姿态。 胸腔波涛翻涌,眼睛热得发烫,尖利的指甲在地上挠出一道道血痕。 杀了他! 男人的声音如同骨血般深深烙印在程潇潇的脑袋里,她只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欲望,那便是咬人! 就在这时,门外砰地一声吸引住了程潇潇注意! 程潇潇强忍着痛意将猫头转向发声处。 只见小五脚边湿了一大片,一个木盆在他脚边滚来滚去。 “主上!是谁伤了你!”小五刚端着木盆打算来给王爷的爱宠洗澡,一进门就见王爷左脸挂伤,提剑戒备的看着某处。 他当即扔了木盆,提剑挡在了王爷面前。 “谁敢伤我主上!” 小五定睛一看,目光对上一双腥红的眼睛。 是那只狮子猫? 只见它原本肉嘟嘟的爪子血肉模糊地垂在身前的一滩血迹里。 小五脸一白,挡在楚云深面前的身体挺得更直,“属下这就把它杀了!” “小五!” 说时迟那时快,楚云深猛地抬剑一挡,手腕用力一挑,砰的一声,小五斩向白猫的剑便被挑落在地上。 小五吃惊愣在原地。 楚云深冷冷收回剑道,“去把慕白叫来。” 慕白? 王爷让他找的不是寻常大夫,而是王爷的私人大夫慕白。 小五当下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迅速弯腰捡起自己宝剑,“属下这就去叫慕大夫。”嘴里一边应着,一边大步朝外跑去。 慕大夫是鬼谷药王的徒弟,学成下山后便直接投在了王爷麾下。 王爷行军这么多年,好几次都是被慕大夫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故而在王府,除了王爷之外,慕大夫的地位最高。 王府的青石道上,小五身后跟着一个头带白色纶巾,身着雪白衣袍的男子。 那男子眉眼如画,眸如辰星,手中提着个精致雕花药箱。 “小五!你是说王爷是被一只猫伤了?”慕白一手扶着头顶快要散了的纶巾,一手提着药箱疾步紧跟在小五身后再次确定道。 他实在不能相信在战场上徒手就能把一匹战马扳倒的王爷,竟会被一只宠物猫伤到? “慕大夫你瞧了就明白了!”小五嘴唇瘪了下委屈道,一想到王爷还跟那只罪魁祸首同处一室,他的眉不由自主皱起,脚下更快了。 “主上,慕大夫来了。” 小五立在门外,向身后的慕大夫做了个请的动作。 慕白一进门,便看到楚云深背对着他,正提剑与那只猫对峙。 猫眼赤红如血,身上粘粘腻腻似沾着什么液体。 他当下一惊,急忙放下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块细布,走到楚云深面前:“王爷,让属下先看下你的伤。” 慕白用细布一边擦拭楚云深脸上的血迹一边检查这伤口是否有别的问题。 还好只是表皮伤。 慕白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这紧张感一退下去,慕白嘴贫的毛病就犯了。 “王爷,你这伤口可能会留疤。”话虽这样说,他处理楚云深脸上伤口的手却一点都不含糊,只是嘴上仍旧贫个没完,“看来王爷这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得拱手让人了。” “慕白。”楚云深抬手接过慕白手中的细布,一边按着脸上的伤口,一边示意慕白向程潇潇看去,“你先去看看它。” 慕白怔了一下,顺着楚云深的眼神望过去,那只罪魁祸首猫? “我只给人看病。” 楚云深黑眸一眯,慕白见好就收,立刻改口道,“当然,偶尔也会发点善心看看猫猫狗狗。” 第八章:鸟已归巢 慕白意味深长的眼神扫向了程潇潇,他本以为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就算之前楚云深为它遣散了府内所有美人,他也没将其放在眼里,可现在…… 慕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扔给楚云深“这可是美容丹,保证王爷吃了以后容光焕发,皮肤更胜往昔,这第一美人的位子,就坐得更稳了。” 楚云深接过瓶子,恶狠狠瞪了一眼慕白,慕白耸耸肩朝猫走去。 慕白刚接近程潇潇三米远时,程潇潇的尾巴便炸得老高,“喵!喵!”嘴里嘶吼着惨烈如婴儿啼哭的叫声,不要过来! 她现在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咬人! 慕白返(shēn)从药箱中拿出一根沾有白色液体的银针,然后食指与拇指捏着银针的尾部,只见腕部轻一翻转,银针顺势飞出,进入了程潇潇体内。 程潇潇只觉得脖子处似被蚂蚁夹了下,随后便大脑便有些晕晕的,(shēn)子也变得有些软了。 她这是要死了吗? 白无常的话犹在耳边,地府现在还无记录,她要是现下死了,可是落得魂飞魄散的境地啊! 脖颈上的玉佩滑至(xiong)前,程潇潇想要拼尽最后的一丝神识唤出黑白无常来,却最终还是沦入黑甜的梦境中。 慕白分别在程潇潇脑袋上和关着程潇潇的笼子里捣鼓片刻,然后直起(shēn),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块白色沾着液体的绢巾道“这小家伙(shēn)上的液体竟是幽绿。” “吴国好像有一种蛇就叫幽绿。”楚云深眼睛一暗,吴国为了杀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没错。这种毒液就是从产自吴国毒蛇幽绿(shēn)上提取的。” 慕白小心翼翼将绢巾收进药箱的废料盒中,然后在药箱里翻翻拣拣拿出一个红色小药瓶交给小五,“这是幽绿的解药,你去给那只猫服下。” 见小五直接用手就要提溜猫脖子时,慕白幽幽开口道“小五,幽绿见血封喉。” 小五猛地收手,然后从(shēn)上撕下一块布垫在手下抓着猫脖子将解药灌了进去。 “还好王爷的伤口只是简单的猫抓伤,若是沾上幽绿,后果不敢设想。” 慕白为楚云深包扎好脸上的伤口后,在小五送他出房门时,转头又叮嘱了声“这几(ri)王爷的伤口不能沾水。” “是。”小五连忙点头应道。 程潇潇睁开眼的一瞬间,空气中飘(dàng)着淡淡的花香,她(shēn)上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而受伤的猫爪也已被包扎完好。 楚云深那张放大的俊脸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看着楚云深脸上包扎着的细布,程潇潇内心有点小愧疚。 程潇潇将脑袋缓缓凑向楚云深的脖子,(rè)(rè)的呼吸从她的头顶抚过,程潇潇缓缓闭上眼睛,感受这片刻的静谧。 等楚云深进入深睡眠后,程潇潇才攸地睁开了眼睛,异色双眸再次紧紧盯着楚云深,昏迷前的所有记忆全部涌上,那个令她内心躁动不安的呼喊着琥珀杀了他的男声似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是出现幻听了吗? 为什么她的脑袋里老是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是这只狮子猫原来的主人吗? 他一直叫自己杀了他,是指楚云深? 作为现代人的程潇潇,结合刚穿越过来的样子,立刻便明白过来,吴国不止派了细作跟舞姬刺杀这个靖王,竟然连这么可(ài)的小猫(i)都不放过。 那问题是这只猫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攻击靖王呢? 对了,是那个不知名液体?它是(you)使狮子猫发狂的引子? 猫爪上的阵阵疼痛令程潇潇不免有些感慨,她怎么这么倒霉,不止被这只猫抢了投胎的(shēn)份,还得替这只猫完成它的任务,更要因这只猫任务失败后替它去死。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黑白无常不止办事粗心,效率还低下。又一天过去了,他俩倒好连个面也没露过。 她可是差点就用她的生命为他俩的错误买单了! 想到这,程潇潇气呼呼发誓道,等她再去地府,她非在阎王面前告他俩一状不可。 “嗯?” 睡梦中的楚云深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似是感受不到一直以来的温暖,脖颈扭动几下,再次寻到程潇潇的毛茸茸脑袋,然后将脑袋挨着程潇潇呼呼睡去。 程潇潇被他这一声吓得不轻,小心脏砰砰地一直跳着不停,就快跳出嗓子眼,还好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但脑袋被楚云深的脖子卡着动弹不得。 对于一个吃货属(xg)的她来说,随遇而安一直是她的人生指路明灯,有啥大事都明天再想。 第二(ri),天大亮,楚云深一反常态的还在睡觉,正当程潇潇试图用自己小小的(shēn)板将自己的脑袋从楚云深脖子下移开时,门外传来小五明快的声音“主上,鸟已归巢。” 楚云深黑眸蓦地睁开,对上程潇潇一红一棕异目,话却是给外面说的,“你在书房等着。” “是。”小五应声离开, 正当楚云深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眼尖的瞥到墙角有一个小东西在瑟瑟发抖,楚云深本能的停了下目光,是那个小东西养的小宠物。 楚云深回(shēn)用指尖提溜起小雏鸟返回(chuáng)边,却见那只白猫正窝在枕头边呼呼大睡,只是那双紧闭的眼睛上方忽闪忽闪的睫毛出卖了它早已醒了的事实。 楚云深不(j)嘴角一勾,看来留下它的(xg)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小东西有那么点意思。楚云深将小雏鸟放在它的(shēn)旁,手轻抚了下白猫的脑袋,才大步离开。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离开的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向沉稳不乱的楚云深离开时脚步竟有些急,看来他应该是遇上紧急的事了。 “啾啾。”。 程潇潇扭头发现缩在(chuáng)角的小雏鸟,它离她那么远做什么? “喵~”程潇潇一瘸一拐地爬向它,过来呀,小家伙。 这小家伙为何一直在发抖,程潇潇用脑袋蹭了蹭有点发抖的小雏鸟,看它是不是病了? “啾啾!” 程潇潇的大脑袋一过来,小雏鸟立刻往(chuáng)角缩的更深了。 现下程潇潇明白了,这个小家伙不是病了,可能是昨(ri)被她发狂的样子吓到了。 “喵~” 小雏鸟我们找吃的去。 程潇潇看着不断往(chuáng)角里缩的小雏鸟。 卖萌地朝它伸出自己没有受伤的(rou)嘟嘟爪子,“喵~” 小雏鸟? 程潇潇一点点靠近(chuáng)角,小雏鸟立刻吓得啾啾乱叫。 她小心翼翼用猫爪戳戳小雏鸟,“喵~” 小雏鸟你饿没饿? 程潇潇朝着小雏鸟滑稽地用头做着吃东西的样子。 “啾啾!”小雏鸟眼睛亮了点。 程潇潇看到点希望,借势更加温柔地回应着它,“喵~喵~” 你也饿了对吧? 程潇潇低着猫脑袋示意小雏鸟爬上它的脑袋。 “啾啾。”小雏鸟似乎感觉到眼前这只白猫跟昨天那只让它本能就想逃离的白猫不一样。 “啾啾!”小雏鸟先是用小嘴挠了挠眼前白猫的脖子,见白猫没有动,依旧窝在那里,然后再一点一点蹦上白猫的头,“啾啾!啾啾!” 一猫一鸟的友(qg)再次建立起来。 “喵~” 抓紧了,我们找吃的去! 程潇潇觉得与其等着楚云深想起她还饿着,派人送吃的来,她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啊! 找吃的这项活计对于她这个苏城大胃王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好在她现在穿越成了一只猫,如若穿越成了什么小姐之类,定然不能像她现在一样,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再不及穿成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可能还不如这只猫撒(jiāo)卖萌混的好呢。 看楚云深今早为小雏鸟停足的样子,(ài)屋及乌,她这只小狮子猫应该已经在他心上画下了那么小小的一笔了吧,虽然不会有太多笔划,但一切都慢慢来吗,她终有一天,让这个靖王再也离不开她! 现下她是一只猫,她要行使她得宠的权利了,那就是大吃特吃! 程潇潇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前脚楚云深离开,后脚就带着小雏鸟杀到厨房去霍霍,不,是去大吃特吃去了。 厨房管事门口聚起一群人。 “管事,出大事了!你这里有耗子药吗!厨房里现在在闹耗子啊!”厨房翠大娘用她那特有的大嗓门气呼呼地嚷嚷着。 站在翠大娘旁边的花大娘点头附和,“是呀!我刚刚为王爷新做好的鸡凭空就消失了!这可恶的耗子!” 而钻在厨房角落里,把自己跟小雏鸟藏的严严实实的程潇潇正吃得欢实,外面乱糟糟的声音跟她才没有关系呢! 楚云深推开书房的门,小五跟一个黑衣蒙面人恭敬的站在里面。 “参见靖王!”黑衣人向楚云深跪地行礼道。 “起(shēn)吧。” 楚云深坐在正座上向下摆了下手,然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向黑衣人伸出手,“拿来。” “是!”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包装严密的信,然后上前转交给楚云深。 楚云深接过信便朝黑衣人摆了摆手,嗖地一下,黑衣人便消失在书房内,似从未出现一样。 楚云深利落地将信拆开,随着信中的内容显露出来,楚云深地眸色越来越深。 小五看着楚云深捏着信的手青筋暴起,不安地小声问道“主上?” “京城里的那位沉不住气了。”楚云深咬牙一字一句道。 “什么!”小五闻言大惊,嘴唇泛白。 他知道这个事(qg)的严重(xg),京城里的那位忌惮咱家王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九章:来人勿争 楚云深捏着信的一角,抬手将另一角比在烧得正旺的烛火上,黑色的眸子停在纸张燃烧的地方,上赫然写着‘来人勿争,可回。’ 忽明忽灭的火光映得楚云深更加刚毅,“你去通知将领下午到军营开会!” “是!” 小五未作多停疾步朝外走去。 “阿花,管事下午才能把耗子药买回来,你说咱们现在能不能把王爷的猫借来抓耗子啊?”翠大娘一边揉着面,一边冲旁边正向锅内添水的花大娘道。 “那可是王爷的(ài)宠,王爷会同意让它来厨房帮咱们抓耗子吗?”花大娘担忧道。 “猫抓老鼠是天(xg),不试试怎么知道王爷不肯呢?不管了我现在就去找小五借猫去。你先让人把一此尖锐的物品收起来,仔细别伤了王爷的猫。” “好。”花大娘看着朝前院走去的翠大娘背影越拉越长,她也不管了,万一翠大娘就把猫借来了,猫可比耗子药管用多了,“大家先把手上的活放一放,翠大娘去向王爷借猫抓耗子了,咱们赶紧把厨房凡是有尖头的东西收拾一下。” “是。”众厨娘纷纷动手收拾起来。 而程潇潇带着小雏鸟在厨房角落里大快朵颐地正欢,丝毫不知道厨娘们,正打算朝王爷借她捉她自己呢。 正当她用一只完好的(rou)嘟嘟的猫爪跟一只包着细布的爪子费力夹着一根鸡腿在怀中啃,小雏鸟也在一旁吃着她为它叼来的白花花的米饭粒子时,却不知危险已朝着她们靠近。 “啊!抓到偷吃贼了!” 一道尖利的叫声打破了厨房的宁静,程潇潇听到这个声音,猫躯一震,鸡腿从她的两只爪子下滑落到地上,呀!被发现了! “这里还有一只小雏鸟!”另一个声音惊叫道。 “原来咱们的膳食都是被王爷的这只(ài)猫偷吃的啊。快着人去把翠大娘请回来,让她别去借猫了,王爷的猫就在咱们厨房呢!” 程潇潇看着将她团团围住的人群,伸出(rou)嘟嘟的小手挥了挥。 等她瞅准机会,她便要带着小雏鸟一块离开这是非之地。 “喵~” 厨娘们看到程潇潇抬起小(rou)爪向她们打招呼。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它、它刚才是在向咱们打招呼吗?”花大娘只觉自己老腿软得根面条似的,手软塌塌地搭在旁边厨娘肩上。 “不、不清楚,看着好像是。”旁边的厨娘也被眼前的一幕震地结巴起来。 “这可是王爷的猫啊,咱们还是先赶快把它捉住,给王爷送回去吧?”旁边站在包围圈外的厨娘探着脑袋向内看道。 “大家可都小心点,不要伤到王爷的(ài)猫。”花大娘跟其他几个厨娘团团将程潇潇围在中间,每个人都伸出两只手比在空中,做好随时往前扑的准备。 “我喊一二三,我们大家便一起动手!”花大娘小心翼翼着俯低自己的(shēn)子。 “好。”站在旁边的几个厨娘点点头。 “一!” 气氛一触即发。 “二!”有几个人脑门上也滴下了汗。 “三!” 平地惊起一声雷,花大娘似砂砾般粗嗓一出,只见几个厨娘齐齐朝着中间的小猫扑去。 “啊!我的头!” “来人啊!猫跑了!”原本还蹲在墙角的猫,看见她们几个扑过来,脑袋上顶着一只小雏鸟转(shēn)一越,似行云流水般地飘到了墙上 “我的(i)股啊!” 惨叫依旧没有停止。 程潇潇看着那几个撞在一起的厨娘,紫衣服的捂着脑袋嗷嗷大叫不甘心地看着她。 灰衣服的则捧着(i)股来回在地上蹦来蹦去。 唯有不知被谁踩红了的手掌花大娘,一边摔着受伤的手,一边仍不死心地朝她抓来。 “小祖宗,你可不要再跑了!我这老骨头都快要断了!” “喵~” 想抓我,没门! 程潇潇带着小雏鸟从厨房逃了出来,打算回楚云深房间,突然拐角处有脚步声响起,程潇潇浑(shēn)的毛瞬间就炸了起来。 只见一个容貌普通到扎进人堆就分不清的大汉一瘸一拐地从拐角处出来,一手提着锄头,另一手拿着个水桶,(shēn)材有些魁梧,但右腿膝盖诡异地向外翻着,似是曾经被人打断过。 程潇潇猜应该是府里的花匠。 不是抓她的厨娘,程潇潇的毛瞬间顺了下来,小小的猫嘴里吐出一口气,嘴巴前的猫毛动了动。 正待她准备沿着楚云深房子方向跑时,蓦地头顶一暗,一股熟悉的香味隐隐飘来,不好! 程潇潇感到不妙,四脚蓄力,(shēn)子腾空的瞬间,便被一只粗糙的手擒住死死按在地上! “啾啾!” “滚开!” 那大汉一巴掌将小雏鸟肩向一旁。 “喵!” 小雏鸟! 程潇潇担忧地看向摔在一旁的小雏鸟,按在她背上的手重如千斤,她猛地恶狠狠冲着背后的人嘶叫,“喵!” 他竟然能这么轻易的抓到她。 而且在他的手抓着她(shēn)体的时候,程潇潇浑(shēn)的毛都炸了起来,(shēn)子摆的跟筛子似的,那种恐惧来自原始本能。 是她穿越来的这只躯壳在恐惧。 “没用的东西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脖子蓦地被一只手掐住,一道似被砂纸打磨过的狠厉声音从程潇潇头顶传来,这个声音!是那个(jiān)细! 程潇潇全(shēn)的毛瞬间又炸了起来,她拼命在那只铁钳似的大手下挣扎,但一只猫的力气,哪能反抗的了一个魁梧大汉。 程潇潇只觉得脖子上的铁钳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弱,王爷救命啊! “何人在那里!” “何人在那里!” 小五! 快救我! 程潇潇听到救星的声音,(shēn)体一震,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喵!” 那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力道忽地一松,转眼间,程潇潇就被那只手提溜到半空,“奴才在帮厨房抓猫。” “你是新来的?我怎么没在府中见过你!”小五看着眼前这张没什么印象的脸。 现在的靖王府只是王爷在边疆的一个别苑,府中的下人来来往往也就那么几个,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回大人,奴才已在府中三年了,是府里的花匠,平常的工作就是照顾府上的花花草草。所以大人才会见着奴才眼生。” “三年?”小五伸过手去,示意他将猫交给他。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快要进入他怀里的小猫,突然朝着它(shēn)后花匠的胳膊就是一口。 “喵!” 这小猫怎么了? 怎么又突然发狂了? 小五不可置信地看着猛地朝着花匠扑去的小猫,正(yu)把它再抱到怀里,却发现它一直咬着花匠不放。” “唔!大人小心,这猫疯了,奴才替你……” 说着花匠握着锄头的手高举,正(yu)砸向小猫,小五蓦地抬手一夺,然后将手中的锄头狠狠扔出几米远,怒目呵斥道“大胆狗奴才!王爷的猫你都敢……”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怕猫伤到大人!”花匠蓦地跪地求饶道。 未等花匠音落,只听一声猫叫,程潇潇再次扑了上去,一爪子挥向了那近在咫尺的脸。 伤你个鬼! 你又想害本姑娘! 看我不挠死你这个(jiān)细! “啊!” 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响起,小五皱眉看着花匠捂着满脸鲜血瞪向小猫,那眼神内的狠毒不似常人所有。 小五捞起小猫,冲着花匠冷冷道“你随我去见王爷。” 花匠垂在(shēn)侧的手一紧,抬头憨厚地道“大人,奴才的花还没浇呢。” “见了王爷再说!” “喵!” 小五看着怀里小猫水汪汪的眼睛,哪有一丝疯狂的意思。 这小东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你不想让他离开?”小五扫了一眼花匠问道。 “喵~” 程潇潇点点猫头。 “好。”小五看向不知何时来到他脚边的小雏鸟,弯腰将正瑟瑟发抖着的小雏鸟捡起,放在程潇潇脑袋上,“那就带他一起见王爷吧。” “喵!”程潇潇点头如捣蒜。 别让这个(jiān)细跑了。 花匠看着那畜生竟与敌国人相处融洽,眼里杀意更胜。 但在小五看向他的时候,他已收起眼底的杀意,换成了憨厚。 楚云深正待在厨房前院,听着厨娘汇报着那小东西惹的一条条祸事。 便见小五抱着一只张牙五爪的小猫,从厨房后面跑出。 而在小五的(shēn)后紧跟着一个瘸脚大汉。 楚云深眼睛在大汉满是抓痕的脸上多停了一刻,视线便又落入小五怀里那不安分的一团(shēn)上。 这小东西竟然一直扯着脖子朝旁面满脸血痕的大汉喵喵叫。 楚云深目光再次落在了大汉(shēn)上,这小东西虽有时(xg)子顽劣些,但从未有此刻这般发了疯似的凶着一个人。 除了上次她被(jiān)细洒了毒液那次,楚云深眼神一暗,朝小五递了一个眼神,小五立刻近前,将小白猫递给了楚云深,并附耳对着楚云深说了些什么。 说完楚云深了然地点了点头。 “将人带过来。” “是!”小五猛地拽过大汉,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嘴里大喝“大胆奴才,你可知罪?” “王爷饶命啊!” “奴才只是想帮厨房抓猫!” (jiān)细装作无辜,跪地求饶。 程潇潇看着底下那端着一副憨厚像的(jiān)细,气就不打一处来,你那是抓猫,明明就是杀猫。 “喵!” 程潇潇尾巴高高的竖起,浑(shēn)的猫毛都起来,四脚尖甲爆出,正(yu)从楚云深怀里扑向花匠。 哼!本姑娘差点被你害死!饶你个大头鬼! “呵!”脑袋被一只大手摸了下,头顶响起楚云深冰冰冷冷的轻笑声。 “喵~”程潇潇瞬间泄了气,猫毛顺滑了下来,脑袋被轻拍了下,这熟悉的手感,程潇潇收回爪子,缩了下脖子将脑袋从大手下移了出来,异色双眸猛然放大,还闪着怒气。 第十章:白峪关 “先不急。” 楚云深看着怀里小家伙一副看到救星的样子,小眼睛里还闪着感激的水光。 这小东西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竟会对着一个小小花匠怕成这样? 那他还会只是简简单单的花匠吗? “你是何时入的靖王府做花匠?”楚云深一边顺着程潇潇的猫毛,一边慢条丝理道。好似在与他话家常。 “回王爷,奴才是三年前来的靖王府。”花匠低着脑袋,跪在楚云深面前。 三年,竟然有三年了,难怪…… 花匠。 这的确是个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身份。 楚云深摸着猫的手缓缓停下,“小五,处理一下。” 花匠立刻求饶道:“王爷饶命啊!” “是,主上!”楚云深一个眼神,小五立刻明白王爷不想声张。 小五提溜起花匠故意在厨娘面前嚷嚷道,“跟我走吧!这顿板子你是挨定了,谁让你不长眼的乱碰王爷的猫呢。” “喵喵!” 只是打板子吗? 那可是奸细啊! 程潇潇猛地从楚云深身上跳下,直接扑向花匠,不让他离开。 小五将花匠丢给侍卫,抱起白猫向王爷走去,“小东西,我们还要去军营呢,你就别闹了。” “喵!喵!” 他不能走! 他是奸细。 花匠低垂着脑袋,眼睛掩着浓浓的杀意。 这小畜生,他有机会非宰了它不可! 楚云深看了一眼在小五怀中张牙五爪的狮子猫,眼睛停在被侍卫带走了的花匠身上,他若不是因为今日下午要去军营…… 军中事要紧,楚云深看了小五一眼,小五扫了一眼花匠,同时也向楚云深点了点头。 楚云深心中了然,看着面前仍跪了一地告状的厨娘,起身从小五怀中接过小猫道:“都退下吧。” “王爷!” 厨娘们看了一眼王爷怀里的猫,又气又委屈。 她们刚朝王爷告了半天状,现下罪犯出现在眼前,王爷却像没事人似的。 眼瞅王爷抱着猫就要离开之际,王爷突然转过身,厨娘们的眼睛俱是一亮,“准备三人份的奶糊。” “是。” 厨娘们眼睛里的光瞬间暗了下来,看来王爷根本就不会处罚猫 楚云深现在深刻明白,这小东西还真是有奶就是娘。 下午要去军营,恐怕要待很久,他还是多备些吃的,不然这小东西怕是又要饿的乱跑,有了奶糊也好控制住它。 “放心,他跑不了。” 楚云深低头看着怀里气呼呼的小家伙,手从它的脖颈处安抚的摸到背后,“军营回来再审。” “喵喵~” 看来王爷知道花匠是奸细了。 程潇潇乖乖地撒了下娇,脑袋蹭了蹭楚云深的胳膊。 只是又要去军营啊! 她好不想见到那个叫墨尘的。 楚云深照旧在程潇潇的脚上系了一个铃铛。 而她依旧是盘踞在穿了一身坚硬铠甲的楚云深肩上,小雏鸟坐在她的脑袋上,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进了军队大帐,将领们早已等候多时,楚云深一掀开在帐,激烈讨论着什么的将领们立刻转身齐刷刷跪了一地:“参见靖王。” “都起身吧。你们继续。” 楚云深朝他们摆了下手,便朝着内帐走去。 墨尘鹤翔等一众将领们看着楚云深走向内帐的背影,俱是相互对视一眼。 “王爷脸上那伤……”鹤翔收起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凉凉地冲着站在他对面的墨尘啧啧道,“那只猫居然还能活着?”墨尘收回停在王爷肩头的目光,摇头示意鹤翔不要多言。 那只白猫窝在王爷肩头也只是一只猫爪包扎了白布,看来一向杀伐果断的王爷,也会有心软的时候。 鹤翔不免多看了那只小猫一眼。 进了内帐,楚云深便将程潇潇从肩上接下来,放在帐内唯一一张铺了貂皮的床上,大手轻拍了几下程潇潇的圆脑袋,顺便也弹了下小雏鸟的脑袋,“不许乱跑。等会有人会给你们送奶糊跟肉干。” 楚云深觉得他要不给这小东西说一下,等会指不定又给他闯什么祸呢。 “喵~”程潇潇乖乖地点了点猫头,低低的叫了一声。 “啾啾。”小雏鸟也在旁边开心地蹦来蹦去,床上貂皮的毛瞬间被它那小爪子勾出几根。“喵~” 眼见楚云深大步去了外帐,程潇潇抬起猫爪,轻轻拨开眼前蹦跶不停的小雏鸟。 小雏鸟,别挡着我。 楚云深那高大挺拔的身姿,如此迷人,很可惜她现在只是一只猫。 楚云深刚出了内帐,程潇潇正打算带小雏鸟伺机溜出去。 便见两个士兵抬着一个大桶进来。 士兵将桶放到程潇潇面前,一个士兵上前仔细盯着程潇潇,那目光让程潇潇觉得他好似在看珍稀动物。 “小葛,你说王爷的猫这么小的身板,能吃下这么一大桶奶糊吗?”盯着程潇潇的士兵转头对着身后那个正往碗里舀奶糊的士兵道。 而那个士兵将碗放在程潇潇面前,讨好的看着程潇潇,话却是对另一个士兵说的,“王爷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快把肉干拿出来喂鸟,炊营还有活等着咱们呢。” 程潇潇在两个士兵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目光下,吃光了那一大桶奶糊。 然后在两个士兵一边揉眼睛,一边摇头晃脑走出内帐时,伸出猫爪拍拍自己的肚子,她已经很收敛了,若不是现在那变成了一只猫,别说是一桶,十桶她都能吃完。 “喵~” 小雏鸟,你待在这里好好吃。 程潇潇抬起猫爪将肉干往小雏鸟怀里戳了戳,然后刺溜一下窜下床,在内帐里巡视一番。 这里除了一些行军打仗的兵书就是一些冷兵器。 冷冰冰的,全部都是一些枯燥无味的东西。 她刚已经答应了楚云深这次不乱跑了。 不管咋样,看在那桶奶糊的份上,她都得信守承诺啊。 “啾啾~”小雏鸟叼着一条肉干在程潇潇身边蹦跶。 程潇潇耸拉着耳朵窝回铺着貂皮的大床,好无聊啊。 突然帐外传来一声怒气冲冲的吼声。 “懦夫!” 程潇潇俯在貂皮的脑袋猛然直了起来,异目闪闪发光。 有热闹! “喵~” 程潇潇用猫爪戳了戳旁边正叼着肉干的小雏鸟。 “喵~喵~” 小雏鸟,别吃了,上来,我们去看热闹走。 程潇潇低下圆滚滚的脑袋,示意小雏鸟跳上来。 “啾啾!” 小雏鸟脖子一仰,吞下嘴里的肉干,随即跳上了程潇潇的脑袋。 来到外帐,程潇潇找了个没有人能发现的角落,躲在这里瞧热闹。 只见楚云深端坐在高处主座上,一群身着锃亮铠甲的将领围在一方形沙盘四周。 而吸引程潇潇注意力的则是站在楚云深左侧的一位声如巨雷的莽汉。 只见该壮汉身长八尺豹头环眼,正口沫横飞地朝着楚云深右侧将领吼道,“求和就是不战而降!尔等宵小闭上你们的狗嘴!” 站在右侧,一直被壮汉指着鼻子骂的将领中站出一身长九尺,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壮汉,只见他面色泛红,双拳紧握,“放肆!张将军休要口出狂言!王爷还在此处!上次就是因为你的鲁莽轻敌,害我们战败损失一城!” “要不是孙明权那孙子害我,我会轻敌!”张莽一声巨吼!就似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站在张莽身旁的墨尘,拍了拍张莽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眼神却是瞪向对面的赵天横,幽幽道:“赵将军,那孙明权好像是你手下的兵。”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都莫要再提起,眼下咱们还是说回攻打白峪关的事吧。” 鹤翔看到主座上王爷面黑如炭,连忙将话题一笔带过,上次那场战役是王爷的痛点,这几位将军一时吵得头脑发昏,都忘了这茬。 鹤翔话音一落,他们几个也全都反应过来,顿时看向主座上的王爷,此时王爷只是端着茶杯抿了口茶,眼神一挑,示意他们继续。 墨尘上前一步从鹤翔手中拿过军事指挥棒,指着沙盘上标着白峪关的标志地,“白峪关在白岭之上,吴国派了重兵守在此处,我们不需直接正面与他们交锋,而是……” 说着军事指挥棒沿着沙盘上白峪关东边的白河一路上滑,直至落在白峪关北边的白城标志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只要派一队兵士从白河潜入白城,烧了白城里的粮食断了白峪关的后援,没了白城的白峪关,犹如没了牙的老虎,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吗!” 赵天横冷笑一声,提剑在白河处一指,“说着容易,白河位于白岭东侧的百尺峡,河道又窄,水流湍急,仅能以小船通过,且极易翻船,别还没到白城呢,我们就损失了大半兵力!” “这点我早已派兵去试验过,我们只需将牛皮缠在筏子外,做成图纸上这样的筏子便能减少河流的冲击。”说着墨尘将军事指挥棒放在沙盘上,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朝一众将领们展示。 有人看了点头,有人看了摇头。 “王爷,白峪关是块宝地,如果我们能将它打下,吴国国破近在眼前!”墨尘将图纸递于主座上的楚云深,然后退至下面拱手请示,“我们打吧!” 他们筹谋已久,王爷岂会因为那几个反对声音不战而降。 “王爷!墨将军所说虽句句在理,但敌国在白岭的军队部署跟暗藏兵力我们一无所知,万万不能打啊!”赵天横赶忙收剑也从沙盘后走到主座下,眉头紧锁着向楚云深拱手请示。 墨尘扭头瞥了一眼旁边的赵天横,眉间带怒道,“这次不打,错过了这次机会,让敌国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加强布防,将白峪关守得固若金汤的。” 第十一章:太尉李三川 赵天横同样回瞥了一眼墨尘,语调高扬道:“可若是战败,再加上王爷这次斩杀吴国使臣,圣上一怒之下,不止我们会丢了性命,恐怕还会连累我们京中的妻儿老小!” “还没打呢就想到会战败!军队就是因为有了你这样的懦夫!”张莽瞅了一眼赵天横,瞧不起道。 赵天横眸中带火,狠狠瞪了张莽一眼,张莽胸脯一挺,大声吼道:“我张莽随王爷南征北讨,就从没怂过!” 说着上前一步站在墨尘身后,向楚云深拱手道:“王爷,现下我军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军中士气高昂,如此大好时机,如果我们能抓住,攻下那白峪关,一举拿下吴都,岂不快哉!我跟墨将军想法一样!这场仗能打!” “王爷不可草率,此事还要再三商议才可。如若我们贸然挑起战争,战胜尚会被圣上处罚,更何况万一战败……” 一个将领从沙盘出来,站在了赵天横身后向楚云深急急道。 “议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王爷,属下跟墨将军想法一样,觉得这仗可以打!” 不一会儿,楚云深面前便乌央央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战,一派支持不战,全部都等着他一句话。 而此时,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一只脑袋顶着小雏鸟的小白猫,脑袋正随着声音,一会扭向这边,一会扭向那边。 就在这水火交容,两方各持己见之时,只听帐外突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圣旨到!” 楚云深黑眸一冷,示意将领们随他出帐迎接圣旨。 众人出了帐,只见外面跪了黑压压一片人,程潇潇趁着混乱之际跟随着人群也出了帐。 只见站在黑压压众人身前的是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雄姿英发长者,他腰间别着一把刀,刀柄长一尺三寸,刀锋长七尺九寸,刀鞘上缀满了珠宝。 程潇潇看着那人嘴角噙着笑意,皮笑肉不笑的,一看这张脸,就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程潇潇返身将小雏鸟藏回帐里,再回到人群中时,便离楚云深近了些。 李三川瞧见楚云深带着一众将领从帐中出来,嘴角还挂着笑容,他不禁冷哼一声,我看等会你还能笑的出来。 “靖王接旨!”李三川展开手中的圣旨,意味深长的看了靖王一眼。 “儿臣接旨。” 楚云深撩袍跪地。 刚一时间,他身后的墨尘等将领也一同跪地听旨。 李三川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跪在他面前的靖王,嘴角挂着冷笑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楚云深行事鲁莽,私斩吴国来使,破坏两国和平,朕令,军中一切事务交于李三川,靖王即刻回京。钦此。” “儿臣领旨。” 楚云深抬手接过李三川递来的圣旨,起身的一刻与李三川目光对上,二者视线一触,火花啪啪作响。 “李太尉,请。” 楚云深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三川微点头,也做了个请,“不敢,还是王爷先请。” 待所有人进得帐内,李三川的丑恶嘴脸在看到帐内的布军沙盘时终于露了出来。 刚一落座。 李三川便朝着主座上的楚云深口出狂言道:“王爷,老臣这一路过来,百姓皆道靖王殿下您好大喜功,老臣本以为此乃讹传,可如今看来……”说着李三川眼睛扫了一眼旁边的沙盘,继续道:“殿下果真为自己的战功,不顾边疆万千将士的性命。” “放肆!” “小五。” 楚云深瞪了一眼身旁的小五,小五委屈地闭上了嘴。 李三川更是得意起来:“王爷别怪老臣没有提醒你,还是速速回京的好。圣上此番因你私斩吴国来使龙颜大怒,你还是想着回去怎么跟圣上解释吧。” 楚云深站着茶杯的手一顿,扫了眼下座的李三川,黑眸一暗:“不容李太尉挂心,我自会向父皇解释清楚。” “那就请王爷给老臣安置军帐吧。老臣赶了几天的路乏的狠。” 李三川打了个哈欠正慵懒的倚在椅子上,正想看楚云深怎么下台。 “大胆!你是何等身份,也配王爷为你安置军帐!” 一声巨吼,只见李太尉旁边桌子上的杯子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李三川脸色骤然青白,向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提刀挡在了李三川身前。 李三川这下有了低气,看着面前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的莽夫,声音又怒又颤道,“你想干什么。” 张莽大喝一声:“不干什么!为你安排军帐!” 李太尉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楚云深道:“靖王连个手下都管不好,抚远大将军这把椅子看来也不配坐啊!” “喵!” 欺人太甚,程潇潇终于看不下去。 猛地四脚蓄力,嗖地一下,扑向了李三川。 众人只听一声猫叫,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一瞬之间,还没等众人明白发生了什么时。 “啊!” 李三川一声尖叫,众人再看之时,那得意嚣张之极的李太尉脸上赫然是几道血痕。 “哪里来的畜生!” 李三川抬手一摸,手上一片赤红,眼睛立刻就红了,“来人,给我宰了它!” 他话音刚落,只见李三川身后侍卫拔剑朝着程潇潇砍去。 就在这时。 “小五。” 楚云深一个眼神,小五的剑已经挡在了侍卫剑下,然后抬手一捞,将程潇潇抱进怀中。 小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程潇潇耳边说了一句,“干的漂亮。” 而程潇潇也得意洋洋的窝在小五怀中,朝小五挥了挥猫爪,小意思。 “李太尉,这可是王爷养的猫!” 小五一边护着怀里的白猫,一边退回楚云深旁边。 “王爷养的猫又如何!我可是朝廷命官!”李太尉双目欲裂,瞪向狮子猫的眼睛,恨不得将猫千刀万剐。 “来人!把那小畜生给我抢过来!” “是!”李太尉话音刚落,李太尉的手下便欲去小五怀中夺狮子猫。 楚云深转身递给小五一个眼神,小五立刻将狮子猫放于楚云深怀中。 李太尉的手下左右看看,皆不敢再上前夺猫。 那人可是王爷,借他们几个脑袋,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王爷是打算护着这小畜生了!难道王爷就不怕老臣在圣上面前奏你一本吗?”闻声待在楚云深怀中的猫伸着脑袋向下看了一眼,“喵~” 她好像闯祸了。 脑袋又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了回去。 “李太尉想杀便杀。”楚云深一手抚着猫毛一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李太尉眼睛一亮,正欲让手下去把猫拿过来。 程潇潇吓得立刻想逃,谁知后颈却被楚云深死死捏着动弹不得,她绝望地看着带刀的侍卫朝她走来。 就在这时小五挡在了楚云深旁边,怒视着下方,他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上来。 墨尘抬手拦在侍卫身前,黑眸死死盯着李太尉。 气氛陡然紧绷,一触即发。 整个帐内静得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就在此时,楚云深抿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冷声道,“只不过本王有话在先。这可是吴国进贡的狮子猫,如果李太尉宰了它,那就做了当初和本王一样的事情。本王是皇室血脉,回去给父皇解释即可,但是李太尉你倒是要摸摸你有几颗脑袋!” 小五立刻高声接道:“没想到李太尉肚量就针眼那么大,只不过是被猫抓了几道小伤,就要斩杀吴国送来的珍贵狮子猫!而我家主上昨个儿也才被猫挠伤,还不还是好生照顾着这猫。” “依属下看,李太尉这是借题发挥,公然在军营里杀吴国贡猫,是想借着杀猫抢走我们王爷的军功吧!”墨尘眯着黑眼冷冷嘲讽道。 “你们!” 李太尉目眦欲裂。 瞪着猫的眼睛都快要滴出血来。 但他不能因小失大。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哼! 别让他找到机会。 李太尉咬着牙把这口恶气咽了下去,他发誓,他一定会宰了这只猫。 “好,为了两国友好邦交,老臣自然不会与一只蠢猫计较。还请王爷为老臣安排军帐吧。”李太尉站在帐中央,趾高气昂地看向主座上的楚云深。 楚云深逗弄猫的手一顿,黑色的眸子微微一沉,嘴角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透着一种冷峻和杀意,“何必这么麻烦,李太尉就住本王这帐中可好?” 李三川发现楚云深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某种嗜血的威胁味道,知道见好就收,连忙道:“老臣不敢。还请王爷吩咐他人带老臣去其他军帐休息。” 楚云深扭头看了下小五。 小五瞪了李太尉一眼,然后走至李太尉身前,粗声粗气道:“李太尉,这边请。” 李太尉恨恨地看了一眼楚云深怀中的猫,冲着楚云深行礼道:“王爷,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正等李太尉快要跨出军帐时,身后传来楚云深一句冰冰冷冷听不出情绪的话,“李太尉,当心脚下的路。” 李三川头也不回道:“谢王爷关心。老臣一定睁大眼睛好好看清自己脚底下的路。倒是王爷,你也要当心。” 李三川一走,张莽看着放在桌上的圣旨,愤而扭头将身后的沙盘劈个粉碎,“又是李三川这个老匹夫!上次王爷被那孙明权害的丢了一座城池!” 人的怒气一旦上来,就很难控制得住,张莽这血性汉子瞬间将他们几日来的心血毁得一干二净,然后转身望向坐在主座从进帐就未发一语的楚云深,“王爷,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就是啊!想咱们王爷这么多年邻军南征北讨,数万将士埋尸沙场,他李三川是个什么东西!就只会议和割地赔偿!”鹤翔急躁地抓了抓脑袋,鬓间落下一缕黑发。 第十二章:回京 kgg “我明(ri)便会起程回京。这里全权交给墨尘处理!”楚云深看向墨尘,墨尘拱手应道“属下遵命。” 临起(shēn)时,楚云深又看向正站在沙盘旁的张莽,再次道“张莽,记得不可与李三川明起冲突。” 张莽垂着脑袋,拳头紧握,“属下遵命。” 楚云深从军营回到靖王府,正在书房吩咐管家一些事,小五却在外面敲门道“主上,鱼儿已咬钩。” “你先下去。” 管家褪下,小五便进了书房,“主上,人已被关进地牢了。果然一挨完板子他就回去收拾东西打算潜逃,正好被我们人赃俱获。” 小五拿着一个包袱,铺在楚云深面前的桌上,“王爷你看。” 包袱里有几件吴国特有的服饰和一些碎银子。 “走,去地牢。” 楚云深抱起一旁呼呼大睡的白猫,将它头顶的小雏鸟提溜给小五,小五立刻双手一接,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只能捧着这个小东西跟在王爷(shēn)后。 突然一阵铁链声响起,程潇潇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她正待在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程潇潇抬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周围是残破的泥墙,空气里还隐隐有血的味道。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 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 这里常年不见天(ri),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喵~” 程潇潇伸着脖子朝楚云深叫了一下,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这里味道还真不好闻,她好想离开。 “马上到了。” 楚云深将它的脑袋按进怀中,大步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一进入牢房,程潇潇看到被铁链掉在半空的(jiān)细,便知道楚云深来这里是想要干什么了。 “参见王爷。” 牢头见到王爷大驾光临,立刻朝王爷跪地行礼。 楚云深摆了摆手,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手一边撸着猫毛,一边轻飘飘道“招了没?” “回王爷,这(jiān)细嘴巴太牢,什么也不肯说。” 牢头有些头疼道。 什么大刑都用了,结果就是嘴硬,人都昏过去几次,泼了水等他醒了继续拷打。 结果还是一样,什么也没问出。 “你受何人指使?” 楚云深抬头看了一眼双手被吊在半空的(jiān)细,冷冷问。 (jiān)细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血,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哪来得那么多废话!” 楚云深递给牢头一个眼神,牢头立刻拿着鞭子打了起来,“叫你嘴硬!招不招!” 瞬间牢房充满了鲜血的味道,程潇潇将小脑袋缩进楚云深怀里,太血腥了。 “他是不是就是给你(shēn)上洒毒液的那个人?” 楚云深见这小东西竟将自己的眼睛挡起来,似联想到了什么。 程潇潇钻出楚云深怀里,然后看了看(jiān)细,又看了看楚云深,点了点猫头,“喵~”叫了一声,似是肯定。 (jiān)细看到狮子猫竟跟楚云深相处融洽,双眼通红,恶狠狠咬牙道“早知道我那会就该掐死这个畜生!” 楚云深黑眸一眯,怒火蹭地溢满眼眶,他不仅伤了他的猫,竟还敢扬言想要杀了他的猫! 他倒要让他瞧瞧被人折磨到发狂是什么感受! 扫了小五一眼,小五立刻会意道,从怀里取出一个鞭子,沾了下旁边桶里的辣椒水,然后缓缓走向(jiān)细,“我劝你还是尽早招的好,免受皮(rou)之苦。” (jiān)细怒目相视,“呸!”朝着小五啐了一口。 小五拿着鞭子的手一紧,瞬间便抽上了(jiān)细。 只听一直硬气的(jiān)细,猛然大叫一声“啊!” 程潇潇这才看去,发现小五手中的鞭子上赫然布满一个个小勾子。 鞭子每打到(jiān)细(shēn)上一下,必会扯下(jiān)细(shēn)上无数块细(rou)。 程潇潇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小五,她不(j)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敢再挠小五了,太可怕了。 “不招是吗?” “那我们就一个一个玩儿。” 小五放下鞭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然后取出两颗红色的药丸,猛地灌进(jiān)细嘴中。 不知慕白这个致幻药效果怎么样? 他说一颗足以让一个大汉发狂起来,而他给他吃了两颗! “啊!啊!” (jiān)细癫狂的声音响彻牢房。 小五捏着手里的药瓶,不(j)啧啧道“慕大夫这药就是厉害。” 经过小五的审问,不一会儿,(jiān)细便什么都招了。 “主上,招了。(jiān)细的幕后指使者就是吴国三世子吴莜白。而这只猫也是他训练杀你的。” 楚云深点了点头,手抚了抚程潇潇的脑袋,然后头也不抬淡淡道“问他有解药吗?” 上次慕白只是暂时解了这只猫的毒。 为以防后犯…… 小五立刻会意,离开了一下,去到(jiān)细旁边。 “喵~”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在为她寻解药,不(j)内心一暖,眼眶一(rè),脑袋更是往楚云深怀里钻。 “主上,他背了一个方子出来,不知是真是假?” 小五再次回到楚云深旁边不确定道。 楚云深抱着猫站起(shēn),“你将方子写下来,递于慕白。” 小五眼睛一亮,一拍脑门,连连高兴应道“对啊!慕大夫一定知道。” 夜里程潇潇依旧是依偎在楚云深脖子处睡觉,只是今晚与往常不同,楚云深躺在(chuáng)上并没有入睡。 黑暗中,他的鹰眸如墨漆黑,程潇潇与之对视,他的眸子就和外面的墨空一样,没有半点颜色。 楚云深目光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声音透着暗沉溢出,“你说他为何要这么对我?” “喵~” 他是谁? 程潇潇软软地叫了一声。 被猫叫唤回神识的楚云深黑眸一沉道“算了,睡吧。” 说也奇怪,自每夜枕着这只白猫睡觉,他总是能一夜好眠到天亮。 程潇潇听着楚云深的呼吸声缓缓歪着脑袋睡云,楚云深的一呼一吸间发出的声音好似从云絮里传出来,飘渺又悠远。 第二(ri)一大早,楚云深便带着程潇潇跟小雏鸟朝府外走去,刚一出府门,便见李三川(shēn)边的侍卫守在那里。 “参见王爷。”侍卫立刻跪地请安。 小五左顾右盼,没有看见李三川,眉头一皱,怒气冲冲看向下面跪着的侍卫“你家主子呢!” “我家大人因舟车劳顿,突感(shēn)体不适,故不能前来送王爷,还望王爷见谅。” “他昨天不还……” 小五当即大怒,楚云深抬手示意他噤声,然后抱着猫走下台阶,在经过侍卫(shēn)边时,不咸不淡道“你家大人(jiāo)妻美妾在怀,精力不济也是常事,本王自是不会怪他。” 侍卫闻言脸色一白,知道王爷说的是大人喜欢纳妾,夜夜笙歌,但是一直子息微薄。 说完楚云深便朝着马车走去,而早已守在府外马车旁的慕白,见到王爷肩头顶着一猫一鸟出现,立刻朝王爷拱手行礼。 “参见王爷。” 楚云深摆摆手,道“无需多礼。” 便带着程潇潇跟小雏鸟上了面前布置豪华的马车,而慕白则走向了后面同样一个布置豪华的马车。 “慕大夫,还别说你上次送给王爷的美容丹真的管用。王爷这脸上一点疤没留,皮肤也真的容光焕发了不少。不知你还有没有?这次回京就要见到小月了,我想也送她一瓶。”小五追着慕白走向后面的马车边走边道。 “小五。” 突然前车的楚云深一声低喝,小五立刻压低了声音,冲慕白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前车,用只有慕白跟他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慕大夫就这么说定了。” 待他走到前车马帘前,“主上?” “喵~” 里面先是传出一声猫叫,紧跟着楚云深不带任何(qg)绪的声音透过那华丽的车帘传了出来,“出发吧。” “是。” 小五拱手应道,然后看了一眼别苑外站着的管家跟一众下人,冲着(shēn)后的侍卫大喝一声,“上路!” 管家在靖王马车离开府门后,便偕众人下了台阶齐齐跪在了那越行越远的马车后道“恭送靖王!” 马车一启动,程潇潇便从楚云深怀里跳了下去,然后趴在车窗上,用猫爪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终于要离开边疆这个苦寒之地了 “过来。” 楚云深一手轻拍着铺着厚厚貂皮的卧榻,一手从桌上的饭盒中取出一碗(nǎi)糊,黑眸直直望着程潇潇。 程潇潇一见到吃的,两眼瞬间就直了。 喵地一声扭(shēn)跑回楚云深(shēn)旁。 “喵~喵~” 楚云深低头看着这小东西用两只小前爪趴在(chuáng)沿上,双眼正水汪汪地盯着他手里的碗。 他故意将端着(nǎi)糊的手向上一抬。 “喵~” 这小东西立刻不停地用小爪子挠着垂在(chuáng)边的貂皮,一边冲着他吐舌头,一边喵喵叫个不停。 看到小东西急得双眼含光,楚云深不(j)笑出声来。 跟在马车外的侍卫听到王爷的笑声,不(j)相互对视了一眼,刚那个笑声是王爷发出的?他们该不会是幻听了吧? 待程潇潇吃饱喝足后,便叼着楚云深给的(rou)干去喂小雏鸟,楚云深则取出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程潇潇喂完小雏鸟,见楚云深在忙,便又跟小雏鸟玩了起来。 楚云深每翻一页,黑眸便扫向那正跟小雏鸟嬉闹在一起的小猫一眼,眸间泛点温柔。 直到…… “过来。”楚云深将兵书放在桌上,看着程潇潇,轻轻拍了下(shēn)下的卧榻,柔声道。 正在跟小雏鸟玩闹的程潇潇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叼起小雏鸟刺溜一下跳上去,伏在枕边。 楚云深看着如此识趣的小东西,嘴角微勾,躺下将脖子倚在了她那温暖的脑袋上,闭上眼的楚云深心想,有它作陪,看来回京的路上不会那么无聊。 第十三章:壮男失踪案 主上,前面有驿站。”马车一顿,程潇潇从睡梦中醒来,便听到小五那明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好。”楚云深黑眸紧闭淡应了一声,手轻拍了一下乱动的程潇潇。 小五立刻着人去驿站准备。 赶了一天的路,到达驿站后,小五立刻便着人为王爷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而就在这等着上菜的功夫,在车里憋了一天的程潇潇当然是待不住了。 她趁着楚云深在跟小五说话之际,顶着小雏鸟,便从那未关严的房门溜了出去。 一出了房门,程潇潇便寻着驿站的厨房而去。 还好她现在是一只猫,猫鼻子对气味的敏锐,使她闻着饭香便找到了厨房,正当她准备大快朵颐时,蓦地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从灶台后传来。 程潇潇吓了一跳,迈入厨房的脚正要退出,却又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好了,小花她娘,你别哭了!一会让管事的听到又要骂你了。” 程潇潇猫爪一转,刺溜一下钻到了菜框子后,竖耳听起了墙角。 只听那个被称作小花她娘的声音猛然高了起来“我的小花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我为什么不能哭?” “你小点声,招来了管事,你我二人都要受罚!兴许小花她只是去哪里玩了。”另一个女人紧张地低声道。 “村里村外都翻遍了,除了黄泉林……”小花她娘绝望回道。 “你也别瞎想,你不是从小都告诉小花不要去黄泉林的吗?我想小花应该不会去那个地方。”另一个女人突然附在小花她娘耳朵上,声音低低道,“还有我听说那个靖王嗜虐成(xg),你等会去房里送菜时,可千万一定要把自己的(qg)绪收好,若是冲撞了王爷,怕是小命不保。” 小花她娘一听,猛地大声哭诉起来,“我的命根子都丢了!我还要这条老命有何用!” “这种傻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另一个女人吓得急忙捂住小花她娘的嘴道。 藏在菜框子后的程潇潇看着那个灶台后因为丢了女儿而哭得双眼通红的女人,蓦地眼眶一(rè)。 她从小也是跟自己的妈妈相依为命。 后来妈妈在她十二岁那年得癌症死了,从此她就成了孤儿。 还好靠着社会上的一些好心人的救助才上了大学。 现在看到一个痛失(ài)女的女人失声痛哭,她很明白那种感受,她妈妈没了的时候,她的心也死了! 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一般。 “小花!我的小花!” 在程潇潇离开厨房时,她还能听到厨房里隐隐传来的女人哭声。 程潇潇从厨房出来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的瞎晃(dàng)。 蓦地前方传来小五的声音,她猫(shēn)一缩,藏在了柱子后。 “这些马都要用上好的饲料,知道吗?” “是,大人。” “好了,你去干活吧。”小五嘱咐完马夫便大步离开。 程潇潇松了口气,正打算继续顶着小雏鸟在后院溜达。 突然头顶一暗,“小东西,又乱跑!” 四脚腾空,整只猫被抱在了小五怀中。 程潇潇无奈地耸拉着脑袋。 小五看出了程潇潇不开心,嘴角一咧,道“我可是叫人给你准备了一大桶(nǎi)糊哦” 程潇潇白了小五一眼,又是(nǎi)糊。 “怎么不开心?”小五诧异道,“你不是最喜欢吃(nǎi)糊吗?” 程潇潇瞅了他一眼,将下巴搁在他的胳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碰了一鼻子灰的小五,心里暗暗说,还真是难讨好。 老鼠不吃,鱼也不吃,现在连(nǎi)糊也不吃了。 正这么想着,人便已经来到了楚云深房外,他抬手敲了敲楚云深的门,“主上,小东西找到了。” 一对上楚云深的眼睛,程潇潇蓦地将脑袋藏在小五怀里。 “哈哈,主上,它这是在怕你吗?” 楚云深一个眼神,小五立刻知趣地将程潇潇放到楚云深怀里,然后抓抓头,道“我去厨房问问,怎么吃的还没好!” 而房中只剩下楚云深跟程潇潇这一人一猫。 静得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喵~” 程潇潇受不了这种冷视,立刻在楚云深怀里打滚卖萌讨好楚云深。 楚云深则是一只手抱着程潇潇,另一只手仍拿着兵书,眼睛看也没看怀里的小东西。 “喵~” 我错了嘛。 程潇潇抬着小爪子勾了勾楚云深的衣襟,“喵~” 就这么一来二去,楚云深这座大冰山终于被程潇潇融化了。 “扑哧” 程潇潇惊地小嘴微张,异色双眸紧紧盯着楚云深那张俊美的脸,他笑得真好看。 正在此时,小五带着驿站里的驿丞出现在门边,只见那人(shēn)材瘦小,一脸谄媚地看着楚云深道,“王爷,饭菜已备好,是否传菜?” “嗯。” 楚云深早在听到来人脚步声时,便已换回了自己的冰山脸。 程潇潇看着打断了他看美男的小五和驿丞,恶狠狠地扬了扬自己的猫爪。 小五看着王爷怀中朝他张牙舞爪的小家伙,一头雾水,他又哪里招着这个小祖宗了? 但还不及他细想,只听驿丞一声令下,“都进来吧。” “是!”外面齐刷刷应道。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美食。 还没等程潇潇口水流下来,她眼尖的发现刚才在厨房哭的小花她娘。 只见那个女人低垂着脑袋,端着一盘清蒸鱼朝楚云深的左方走着。 驿丞看到试图靠向王爷的小花她娘,眼神恶狠狠瞪了一眼厨房管事。 该死的,他竟让这个女人前来送菜! 就在小花她娘快要走到楚云深跟前,驿丞心中一急,蓦地出声喝止道,“狗奴才!笨手笨脚地!鱼是摆在那里的!” 驿丞刺耳的声音,吓得程潇潇一抖,猫听不得严厉的声音,程潇潇扭头怒目而视。 驿丞话已出口,后悔已来不及,当即跪地求饶道“王爷饶命啊!” 楚云深一手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小东西,一边眼神凌厉的扫向驿丞。 小五则猛然呵斥道“大胆驿丞,吓坏了王爷的猫,你有几颗脑袋赔!” “小人该死!王爷饶命啊!”驿丞一边擦着脑门的汗一边求饶道。 就在这一刻,小花她娘猛然冲向王爷。 “王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小花!” 小五只见一个人影朝着王爷扑来,当即拔剑,就在剑快要刺入女人(xiong)膛时,楚云深猛地制止道“小五!” 小五改刺为挡,拦住女人,冷声道“大胆妇人!你不要命了!” 哭诉的女人突然声音一高,整个人变得有些疯狂,一把跪在小五面前,看向楚云深大哭道“王爷,你帮帮民妇吧!我的女儿丢了!我家男人死的早!我全部的希望都在小花(shēn)上!她一定不能有事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大胆村妇!你可知王爷是何等(shēn)份,竟要王爷帮你找孩子!”跪在一旁的驿丞看向(shēn)旁的妇人,眼里满是讥讽道“再说长勺知县都说了千百次了,没事不要去黄泉林!你家小花自己贪玩进了那里面!你竟还敢来求王爷替你找女儿!” 看到楚云深瞪向他的眼神,驿丞蓦地住嘴。 “什么黄泉林?”楚云深黑眸一眯,看向跪在小五(shēn)前的妇人,抬了下手,小五立刻会意将挡在(shēn)前的剑拿开,妇人立刻跪着近前几分,哭着说“我的男人跟村里好多男人都是被那个林子杀的!现在它又要杀我的小花啊!” “林子杀人?” 妇人说的颠三倒四,半天说不明白,楚云深眸子看清驿丞,驿丞立刻一惊,语带犹疑地解释道“回王爷!说起这黄泉林,便还要从一个悬案说起。” “什么悬案!” 楚云深黑眸微眯。 驿丞冷汗顷刻湿透满背,他擦了几下额头上的汗,吞了吞口水继续道“大约是在二十年前一个暴雨夜,黄泉林附近的村子里有几个男人去林中挖草药,却一直迟迟未归,他们的娘子去长勺县衙报案,长勺知县大人便派衙役进入林子寻找,谁知那几个衙役进了林子,便再也没有出来。知县大人自此便将那个案子立于悬案,还命衙役通知黄泉林附近所有村民不得再进入黄泉林挖草药。” “只是派了几个衙役?” 楚云深摸着猫的手一顿,黑眸染上了丝丝怒意,“看来长勺的知县要换个人做了!” 驿丞闻言连连磕头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不是知县大人不想管这个案子!而是黄泉林实在邪门的狠!有人晚上从黄泉林外路过,总能听到林子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那声音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驿丞神神叨叨地朝着楚云深看去一眼,声音不由得放低,似在害怕什么东西听到般,低声道“而且有人亲眼见过林子里有僵尸模样的东西在咀嚼东西!” “这个有人是谁!” 楚云深冷笑一声道。 驿丞蓦地一惊,结结巴巴道“这、这……” 楚云深看着跪在地上的驿丞急得抓耳挠腮满面通红,蓦地拂袖怒道“混账!堂堂知县大人竟因几句无稽之谈,便放任百姓(xg)命不顾!” “王爷饶命!”驿丞一个劲磕头求饶。 “我堂堂楚国竟会有如此害群之马!食朝廷俸禄,却不为朝廷办事。本王定当严惩不贷!” 京城刘大人飞鸽传书于他,父皇现下正在大力严查官员不作为,他正好可借此机会处置了这批昏官,(ri)后父皇知道了此事,对他私斩来使的怒气也能消了不少。 “小五,明(ri)同我去趟长勺县衙!” “是!主上!” 第十四章:黄泉林中的腐尸 一听王爷不是去帮她找女儿,小花大娘立刻又哭诉起来:“王爷,那我家小花怎么办呢!她现在可还在黄泉林里啊!” “王爷!我的男人就是死在黄泉林!我的小花可不能再死在那里了!” 程潇潇看着痛失爱女的女人,联想到了她失去妈妈的那刻,眼眶蓦地一热,再一想到那个小女孩子此时正待在那个可怕的林子,也有些焦急地看向楚云深。 “喵~”用猫爪挠挠楚云深。 楚云深低头看着怀里用渴望眼神望着他的小猫,心里不由得一软。 “你想让我帮她?” “喵~” 程潇潇用小脑袋拱了拱楚云深。 “王爷!求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民妇的女儿吧!”小花她娘一个紧地在磕头,脑袋都磕破了一大块。 “无知妇人!你快闭嘴吧!难道你还想让王爷晚上给你去林子找女儿吗!王爷不知黄泉林晚上是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驿丞猛地怒斥旁边的女人! 楚云深从程潇潇身上收回目光,看着驿丞冷哼一声,道:“本王战场杀敌无数,会怕这一个小小林子。” “主上,还是通知当地官员来处理此事吧。”小五看出王爷打算管此事,立刻担忧道。 楚云深冷哼一声,“如果当地官员会处理,黄泉林这颗毒瘤怎么可能留存至今!你去安排几个侍卫来,今夜便去!还有通知慕白守在林外。” “是!”小五应声离开。 小花她娘一听王爷要进黄泉林找小花,立刻连连磕头恩:“啊!王爷就是青天大爷啊!民妇给你磕头了!” 驿丞一听王爷要进黄泉林,吓得立刻拦阻道:“王爷万万不可啊!那黄泉林瘴气十分凶险,您乃千金之躯,若在黄泉林有所折损,只怕,只怕……”他们祖坟挖尽都不够给王爷陪葬的! 小五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驿丞是认定了王爷对付不了黄泉林里那些个装神弄鬼的玩意儿?” “王爷饶命!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驿丞连连求饶道。 正拿起桌上的奶糊喂猫的楚云深眉头一皱,看了小五一眼,小五立刻明白,当下冷着脸对着驿丞呵斥一声:“还不快滚!” 驿丞欲言又止地望楚云深,小五瞪了他一眼,只好下去了。 子夜十分 楚云深一行人来到黄泉林外,只见黄泉林的树影在冷月的映照下,就像是鬼爪攀附在山腰的一角。 鬼啸一般的风声拂过慕白脸侧,吹得一行人毛骨悚然,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楚云深抱着猫来了。 慕白向他一礼:“王爷,属下陪您进去吧。” “不必。”楚云深摇了摇头,示意他守在此处 而小花她娘村子里的村民听说王爷要进黄泉林找小花,无不聚在林外,跪了一地,嘴里嚷着:“王爷就是青天大老爷啊!我们从祖辈开始就是靠着这个林子为生。” “现如今就是因为林子有瘴气,村子里的年轻人大都去了别的村子里谋生,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 “去年小花她娘的男人大柱就是去林子里挖草药,结果再没有从林子里出来!” 楚云深看着村民们提起对黄泉林又怒又怕的样子,再抬眼看着眼前的黄泉林,除了有些瘴气,外观跟一般林子无二。 突然小五带着一个老者来到楚云深面前,“主上,这个是小花她娘村的村长,他要随咱们一起进村,他说他从小长在这个林子里,对林子里的路很熟!” “参见王爷!” 老村长跪地朝楚云深行礼。 “老人家请起。” 楚云深扶起老村长,“有劳老人家带路了。” 正在这时程潇潇突然看到林子中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似在追着什么。 “喵喵!” 她猛地从楚云深怀里跳出去,别跑小姑娘! 程潇潇一进入林子便后悔了。 小女孩刚刚明明在这里呢? 怎么不见了? “小东西。” 四脚腾空,她整个被人抱起,抬头一看,王爷? “主上你等等属下!” 小五的声音紧跟着从后面传来。 他的身后跟着四个魁梧的侍卫。 “王爷,大人,等等老者。” 老村长的声音从更后面传来,小五扭头看着架着村长跑的两个侍卫道,“动作快点!” “是!” 两个侍卫得令立刻加快了脚步。 楚云深将那不安分的小猫按回怀中,扭头对赶上来的村长道,“老人家,你是从小在这片林子里长大的,你看看这些树与以前有何不同。” “是,王爷。”村长看着面前有些上百年的树竟化成白骨般腐朽的枯树,痛心地道:“到底是发生了这什么,为什么这些树都成了这个样子。” “咯咯!” 突然林中传来一个小女孩的笑声。 村长双目一怔,惊道:“小花!” 楚云深眉头一紧,立刻对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立刻带着侍卫寻声去追,“啊!主上!” 楚云深跟老者跟在小五之后慢慢向着那个声音追去。 前面突然传来小五的大叫声,楚云深抱着小猫与村长一同前往。 只见挂在树枝上的腰带,被风沉重地吹动,衣衫破烂的尸体微微摇晃。 绳圈勒紧尸体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或者更深的地方。 “大柱?” 村长哑声道,“不、不可能的!” 小五则是警惕地退回至楚云深身前,示意侍卫保护王爷,“王爷,那尸体都死了一年了,竟然还完好无缺,定有猫腻!” 楚云深摸着猫的手微顿,几道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脚步声朝着他们靠近。 “王爷,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个林子不正常!” 小五剑已出鞘,横眉挡在了楚云深身前,“你们几个保护王爷跟村长出林!” “是!” 四个侍卫将楚云深围在中间,二个侍卫架起村长朝着林子外方向跑去。 突然楚云深抱着猫的手一紧。 什么味道! 又臭又腥! “喵~”程潇潇将自己的脑袋偎进楚云深的怀里。 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楚云深目不能视,他们只能停在原地。 忽然一道阴冷的风在耳边嚎叫着,时不时还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有什么动物似在向他们靠近! 抱着猫的手一紧,“小五!小心!” “是!主上!” 风太大,小五只觉有个黑影朝他扑来,未看清是什么,抬手就是一剑,砰地一声,那东西似乎是个圆圆的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 待风停了下来,小五赫然发现那地上滚来滚去的竟是一个死了多时的人头。 “主上!” 小五惊叫出口,而楚云深也看到了那具无头的尸体僵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都死了这么久竟然还会行走?” 小五用剑挑了挑那具无头的尸身,扭头看向王爷道:“都是腐肉,看这样子已死了二十年了!” 就在这时,突然雷鸣电闪,林子在一瞬间苍白,速即漆黑。 “不好!要下暴雨了!” 村长惊呼一声,“王爷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小五跟着村长的指示在前面为他们探路,突然,走到前面的小五身子一僵,转身对着他们做了个噤声手势。 楚云深示意侍卫让开,然后缓步走至小五身旁,看到眼前的一幕,呼吸都慢了下来。 而程潇潇感受到空气里的寂静,从楚云深怀里探出头去。 猛地吓得一声惨叫,“喵~” 只见面前赫然有两具腐尸正能跑能跳地蹲在那里大快朵颐着什么。 程潇潇一声猫叫,直接将那两怪物引得抬起头来。 程潇潇看着那两怪物满脸全是粘稠的血液,一张快要扯到后腮的大嘴,满口向外呲着的牙齿上还挂着一小截没有吃完的肠子,尚有几滴血液从肠子上滴下来。 “喵~”再次大叫一声钻入楚云深怀里。 那是什么东西啊! 丧尸吗? “主上小心!” 那两具怪物仿似是闻到了活物,缓缓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卡了痰般的低吼声,用死鱼白般的灰白眼睛盯着楚云深一行人并伸出被血染红的双手,摇摇晃晃向他们走来。 小五抬剑一劈,瞬间一颗人头滚到一旁。 正在解决另一只腐尸的当头,突然一声刺耳的猫叫。 他劈下腐尸的人头,寻声望去,只见楚云深正被一堆腐尸团团围住!而那六个本应保护王爷的侍卫,被腐尸撕了个粉碎! “主上!” 小五提剑杀过去,一把将村长从一个腐尸嘴下拽出,另一剑将面前碍事的腐尸劈成两半,杀开一条血路,而待在包围圈中心的楚云深一边用腰间的宝剑砍着越围越多的丧尸,一边一脸焦急的看着怀里昏过去的猫。 刚才他正解决身前的腐尸,有一个腐尸在身后袭击他,谁知这小猫竟猛地从怀中跳出扑向了那腐尸,被那腐尸狠狠抛在地上。 “56789067!”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程潇潇一回神,看着眼前熟悉的古色古香的大殿,而黑无常正坐在一个办公桌后,抬起一个脑袋冲她打招呼。 黑无常? 程潇潇低头看着自己变成了死前的样子,抬起那透明的手扣了下黑无常的办公桌道:“我怎么又回来这里了?是地府投胎有名额了?” 黑无常脸上的笑容一怔,尴尬地扭头咳嗽一声,目光一直回避着程潇潇,程潇潇便明白准是这粗心鬼还没弄下名额。 “那我怎么又来地府了?” 想到这,程潇潇猛地一激灵,难不成她…… 第十五章:收鬼临时工 “程潇潇小姐,你不要想太多。这又是一个意外?”一身西装打扮的黑无常幽幽地从座位上飘到程潇潇面前微笑道。 “又是意外?” 上次他们告诉她是一个意外时,就是害她由人变成猫,这次又是意外? 光是想想程潇潇后背已湿了一大片。 “程潇潇姑娘你不必惊慌,这次不是什么大事。”白无常独特的清冷嗓音幽幽地从她的背后响起。 程潇潇被那脖间上爬的寒意刺激地打了个激灵,蓦地回头眼角含怒,“大哥,你这样猛地出现在人背后的行为真的很不绅……”士字在白无常手中端着的那一托盘汉堡炸鸡可乐爆米花中生生咽回了程潇潇肚中,“啊~白无常大哥这是准备吃夜宵啊?你们工作还真的是辛苦啊。” “程潇潇姑娘吃了没?” 白无常笑容可掬,态度谦谦,但端着托盘的手却是从程潇潇面前停也不停的划走。 “吃、吃!” 程潇潇目光追着汉堡而去,大脑早已随着那盘汉堡鸡腿死机,只顾机械地点头。 “吃了啊?那还真是不巧。”白无常嘴角坏坏地一笑,一脸惋惜道。 程潇潇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回答了什么,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我没吃啊!” 只可惜白无常就似没听见她这句般,早已带着托盘坐回进办公桌内,“小黑,你要的香辣双腿堡跟可乐。” “好,谢谢。” 黑无常嗖地一下,飘回办公桌后,优雅地接过白无常递来的美食。 程潇潇看着穿着一身优雅黑西服的黑无常将汉堡放在桌上慢条丝理的拆着汉堡包的包装袋,急不可耐,内心的贪吃虫蠢蠢欲动,狠不得猛地扑过去把它抢过来一口吞进去。 扑? 看来她当猫太久,都忘了怎么当人了。 正当黑无常修长的白指捏着汉堡包往口中送时,程潇潇猛地出声打断:“慢……” 程潇潇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那可是她好久未吃的汉堡炸鸡啊,她的命啊,但看着黑无常不解地抬头,她咽了咽口水,讪讪道:“慢点吃,小心烫。” 黑无常嘴角一弯,“姑娘多虑了,这汉堡早已凉透了,我们原本打算刚才就要吃了,结果又来了一个大案子,害我们现在才能忙里偷闲吃上一口。” “姑娘可否还能再吃一点?我们好像买多了。”白无常从托盘中拿出一个巨无霸汉堡递向程潇潇,笑容温和得犹如晴日西湖湖面的清风。 “能!全吃了都可以!”程潇潇一把接过巨无霸汉堡,原本还打算在黑白无常两个帅哥面前维持淑女形象呢,现在见了吃的,程潇潇吃货属性瞬间暴露无疑。 黑无常与白无常对视一眼,小白,还是你聪明。知道拿吃的收买她,等会她肯定会听进我们的建议的。 白无常看懂了黑无常用眼睛传递来的信息,了然地点头微笑。 程潇潇苏城大胃王的实力不容忽视,等她风卷残云般把面前所有能吃的食物都消灭掉完时,才发现她刚才一激动把黑白无常所有东西都吃光了。 黑无常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魂态的程潇潇,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披至腰间,细长的柳眉,一双如星辰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雪白的鹅蛋脸,再加上一身纯白如雪的长裙,是那么脱俗清雅。 但她吃起东西来…… 黑无常低头扫了眼自己指尖捏着的一张空汉堡纸,然后朝着程潇潇尴尬地笑道:“姑娘,你吃东西还真是快啊。” “习、习惯了。”程潇潇吸完最后一口可乐汁,砰地一声,将空可乐杯扔进垃圾桶,才尴尬地抓抓头,脸色通红地躲开黑无常含泪的眸光,她太久没有成为人态吃汉堡了,一时激动没刹住车。 但吃光他们的夜宵实在让她……。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程潇潇尴尬地低头搓手,右脚轻点着地面。 “没什么,我们习惯了不吃饭了。”白无常这么一说,令程潇潇更加愧疚,脸红得跟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 “好了,小黑,办正事吧。” 一身白色西装的白无常缓缓站起,优雅地自办公桌后走至程潇潇面前,薄唇一侧,轻扬了个淡淡的弧度,“潇潇姑娘可否将玉佩拿与我看一下。” 玉佩? 程潇潇从脖子上拿下玉佩,“咦,这玉佩怎么一直在发绿光啊。是不是坏了啊?” 白无常接过玉佩,泰然自若地摇了摇头道:“姑娘莫要担忧。只是这玉佩一直是地府之物,它从未在人间待那么久,出现点变故实属正常。” “那它是怎么了?” 程潇潇好奇的点起脚尖,向白无常手中的玉佩探头看去,只见发着绿光的玉佩呈现出一个暴雨交加的林间景象。 “啊!”程潇潇猛地吓得后退一大步,“这是黄泉林?” “是。” 白无常温雅地笑道。 “那、那些怪物是丧尸吗?”程潇潇看着黄泉林内黑压压的一片。 “都是些死了不肯投胎,然后又将自己的灵魂寄生在腐烂的尸体上的孤魂野鬼!” 白无常态度谦谦,笑容完美到仿似他们在聊着什么浪漫的趣事。 “那你们地府怎么不收了这些孤魂野鬼啊!”程潇潇怕怕的缩在白无常身后,不敢再看在黄泉林里游荡着的怪物。 “没办法人手不够。”白无常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对着玉佩做了什么,玉佩的绿光消失,然后抬手将玉佩递于程潇潇,“还请姑娘收好。” “不,不要了。” 程潇潇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恢复正常的玉佩,猛地吓得心都快飞出来了,连连后退冲白无常摆手道:“你这玉佩离开地府久了还会故障啊!万一哪天它把鬼引来了可怎么办!我从小就最怕鬼了!” “可我俩都是鬼,你怎么不怕?” 黑无常露齿一笑,露出嘴里的尖牙。 白无常瞪了他一眼,黑无常懒懒的收回尖牙。 “你、你俩长得太帅,帅的我忘记害怕了。”程潇潇后知后觉的道。 “姑娘莫怕,这玉佩我已恢复正常。” “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坏了呢!” 程潇潇眉头微微皱起,“还有黄泉林那么多孤魂野鬼,你们到底何时去收啊!” “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地府的人员实在不够,我们的员工已经连续运作了好几百年都没有休假,光是收这些有名有姓的鬼都已经叫我们的工作人员忙断了腿,哪还有人手收这些无主的孤魂。” 白无常嘴中的好几百年都没有休假,让程潇潇想起她刚还吃光了他跟黑无常的夜宵,瞬间如斗败的公鸡气焰消了一大半,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们。 他们的确太忙了。 “那你们现在总有时间去帮我收几个孤魂吧!” 也不知她昏迷后,仍待在黄泉林中的楚云深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潇潇姑娘,实在抱歉,现下大家都在忙手里的一个大案子。”白无常对程潇潇投去带有歉意的一笑,然后眼神飘了一下旁边的黑无常。 黑无常接收到白无常眼神传递来的信息,边从档案柜里取合同边道,“那姑娘你看现下没有合适的好胎,你还要在人间待一些时间,我们地府最近在招收鬼临时工,福利还不错。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 “收鬼?” 听上去这个职业就怕怕的,程潇潇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姑娘就不想知道做收鬼临时工都有什么福利吗?” 白无常纯白如雪的长发轻轻飞扬,他的脸很白,带着一种神圣的光辉,俊美不足以形容他的五官,那是一种完美的组合,无法想象的完美。 在如此美色的诱惑下,程潇潇顺应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什么福利?” “全在这呢。” 黑无常不知从何时来到了程潇潇身后,修长的指尖在一处用红笔圈出的内容处点了点,“你自己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程潇潇接过合同,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合同最开始甲方处用黑笔赫赫写着大大的‘地府’两字。 乙方处则空白一片,等待人书写上名字。 程潇潇粗略扫了下合同前面的约定,无非是一些收鬼事宜,视线滑到红笔特意圈着的劳动时间及劳动报酬处停顿下来。 收鬼临时工招聘对象面向的都是需要转世投胎的新魂,所以劳动时间自由,全凭新魂个人意愿,如果他们觉得想要转世投胎了,便可随时终止合同。 收鬼报酬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每多替地府收一只鬼,收鬼临时工转世投胎后的寿命便多增加一日。而且做收鬼临时工,地府会保证在他们投胎时会为他们选一个好胎。 增加寿命投好胎这两项,对程潇潇来说吸引力不大。 原本黑白无常就会补偿她一个好胎,而增加寿命这点,她觉得只要是寿终正寝都是最好的死法。 她才不想活得跟个老妖精似的。 程潇潇兴味索然的拿着合同随意瞄着,突然程潇潇的眼睛亮了下。 只见合同最下角的员工福利处,有一项做地府收鬼临时工凡遇各个节假日均会向每位收鬼临时工提供当个假日里享誉天下的美食。 美食! 程潇潇双眼冒光。 而站在一旁的黑白无常看出了程潇潇有了兴趣,二者相视一笑,其实他们对程潇潇早已研究透了,用吃的来跟她谈事,准会一谈一个准。 “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白无常再次笑眯眯将手中的玉佩递向程潇潇。 程潇潇看看合同上的美食福利,再看看玉佩,陷入天人交战中。 而白无常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她做决定。 第十六章:阴阳眼 本姑娘豁出去了!”程潇潇猛地将合同拍在桌子上,转头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枝笔,回头问正笑意昂然地看着她的白无常,“是在这里签字的吗?” 白无常嘴角一弯,“是。” 程潇潇大笔一挥,在合同最上面的乙方处跟合同最下方的乙方处分别签上了‘程潇潇’三个大字。 白无常夜空般深邃的黑眸含着一丝笑意,“恭喜姑娘成为地府新增的一员,以后你我就是同事了。” “哪里哪里。”程潇潇用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接过玉佩,再次拿到这块玉佩后,只觉原本很轻的玉佩有些沉甸甸,“快把收鬼的法器拿来让我瞧瞧。” 程潇潇嘴角噙着一抹笑容,那由心底冉冉升起的莫名其妙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是什么鬼? “法器已经给你了。”白无常笑眯眯地用指尖点了点程潇潇手中的玉佩道,“这块玉佩会让你有了(y)阳眼,你只需念上一句‘灵玉听命,(yu)为汝开眼’,便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白无常耐心地为程潇潇讲解。 “然后呢?” 程潇潇继续看着白无常等着他继续,白无常只是耸耸肩,“没了。” “只有(y)阳眼吗?那我遇到鬼该拿什么收他们啊?”程潇潇有点不放心地道。 他们不会是让她赤手空拳的给他们收鬼吧,不,在人间,她没有手,而是四只(rou)嘟嘟的小猫爪! 地府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连一个像样的法器都没有吗? 程潇潇扫了眼(shēn)旁白无常的办公桌,桌旁立着一面招魂幡,而与白无常办公桌挨着的黑无常办公桌上大刺刺放着一根哭丧棒。 不会因为她是临时工就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吧? “鬼,人之归也,何处来何处去,不是简简单单的回归地府。那些滞留人间的孤魂野鬼多是在死的时候,心中有强烈怨恨和牵挂的人,才导致他们迟迟不肯来地府转世投胎。”白无常坐在办公桌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向她解释道“你只需要将他们留在人间的执念化解,让他们有了离开人世转世投胎的意念,剩下的自有玉佩帮你处理。” 闻言程潇潇的肩膀一耷拉,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道“也就是帮他们完成最后的死前心愿,他们才会投胎?好麻烦啊。” 程潇潇瞬间醒悟,她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 眼睛撇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临时工劳动合同,‘程潇潇’三个大字现下有点刺眼,刺得她双目含泪,她就说美食误事嘛,迟早她要被吃害死,不,是已经被吃害死过一次了。 若不是上次为了跟陆瑶那小驴蹄子一争高下,她也不会被一块点心噎死。 “合同可不可以就此作废?”看到黑无常拿着她的合同正程潇潇有点不抱希望的询问一旁正将她刚签的劳同合同往档案柜里塞的黑无常。 “不可以哦。合同已经生效了。”黑无常露齿一笑,给了程潇潇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刚刚合同上劳动时间那项明明有写,可由我们随意终止合同”程潇潇眼睛一亮,猛然记起刚才她看到的内容。 还好她刚才看的仔细。 “前提是你得收满一百只鬼,这条才能生效。”黑无常将合同再次拿出,然后飘到程潇潇面前,拿着一个放大镜在合同上一比,“你看,这里写着,从收鬼临时工上班起,自捉满一百只鬼,才可凭个人意愿终止合同。” 程潇潇看到劳动时间那一项旁边还有一个补充说明,只是这个补充说明不用放大镜根本就看不清,她刚还以为那是一点墨迹呢。 “你这根本就是个坑!” 捉一百只鬼啊! 她什么时候才能投胎啊! “姑娘莫气。”黑无常与白无常交汇了一个眼神,白无常点了点头,黑无常一边将合同小心翼翼放进档案柜一边继续道“光我算过黄泉林的孤魂就有一百多只呢,你把他们全收了,还超额完成任务了呢。” “有那个时间数鬼,没有时间收鬼吗?你们地府工作人员这样办事就不怕我去阎王面前告你们一状吗?”程潇潇又气又怒道。 “没有上面的指示,我们哪敢这么办!”黑无常急道。 “小黑!” 白无常瞪了黑无常一眼,黑无常立刻闭嘴,飘回办公桌后,埋头处理面前那厚厚的一摞文件。 “姑娘莫气,这个事(qg)是我们没有提前告之清楚。现在合同我们还没有上交地府档案局,你大可反悔。”白无常笑眯眯看着程潇潇道。 “小白……”黑无常蓦地从厚厚的文件里抬起头看向旁边的白无常。 白无常看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继续看着程潇潇,等待程潇潇拿主意。 程潇潇拿着玉佩的手一紧,“如果我不做这个工作,黄泉林的孤魂你们会处理吗?” “实在没有人手。”白无常尴尬地一笑。 “如果我寄生的(rou)(shēn)被那些怪物吃了,我还活着吗?” 楚云深还抱着她穿越来的那只猫壳在黄泉林呢。 “因为现在还没有你的投胎名额,所以(rou)(shēn)毁了,你的魂魄便会灰飞烟灭。”白无常仿似在说着一件很轻松不过的事。 “那做收鬼临时工的人(shēn)安全有保障吧?”程潇潇有些犹豫地望着白无常。 白无常点了点头,“会。一旦临时工遇到难以驯服的恶鬼时,我们会派正式的收鬼工从旁协助。” “好。”程潇潇紧紧捏着手里的玉佩,“送我回去吧。” “姑娘想好了?”白无常挑眉一笑。 程潇潇肯定地点点头。 待程潇潇离开地府,黑无常扭头看向白无常,掏出手绢擦了下脑门的汗,紧张道“好在她最后答应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做到!” 白无常眼睛微眯,看向程潇潇离开的方向,缓缓道“冥王命我们处理黄泉林孤魂的案子时限就快要到了。我们只能收取魂态孤魂,而那些孤魂一直依附在腐烂的尸体上,程潇潇只要将魂体(bi)出腐烂的尸体,接下来就好办了。” 等程潇潇再次睁开眼睛时,便觉得自己(shēn)体湿了一大半,就在这时头顶猛然传来小五焦急地声音,“主上,你将猫交于属下吧。” “不用。”楚云深的声音透过(xiong)堂传进程潇潇耳内,一瞬间,她的心似被温暖了下。 “可这会腐尸越来越多,雨也越来越大,你一直抱着这个小东西有点危险。”小五哑声道。 “看你背后!” 楚云深一声大喝,小五猛然地回(shēn),只见一具眼珠都爆了出来的嘴里流着浓绿液体的腐尸朝他扑来,他猛地一躲,抬剑将他劈开。 “王爷,老者知道此林有一处山洞,那里地势高,这些腐尸行动不变,应该到不了那处。” “怎么不早说!” 小五看向被他跟王爷护在中间的老村长,“你跟王爷先走,我断后!” “是!是!”村长连连应道,“王爷从那处走。” 这腐尸遍地都是,恐惧早已让他忘记他是一个行动缓慢的老者。 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不比二三十岁的青壮年差。 待他们到了村长说得那处高地,的确有一个山洞,刚好能容下三人。 “喵~” 一进了山洞,气氛不再紧张,程潇潇便不再装睡,从楚云深怀里探出脑袋,爪子抓了下楚云深带血的衣襟。 他受伤了? “喵~” 程潇潇(tiǎn)了(tiǎn)楚云深那像是被树叉划伤的胳膊,然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楚云深。 “醒了?”楚云深低头看着怀内的小东西,抬袖擦了擦小家伙湿漉漉的脑袋,上下查看了一下,看样子没伤到哪里。 “喵喵~” 程潇潇被楚云深那双大手抚过全(shēn),脸红了一大片,幸亏她现在是一只猫,脸上都被猫毛遮住。 “主上,现在也只能等明(ri)天晴再作打算了。” 小五退回山洞,看着正在撸猫的王爷,委屈道“若不是这小家伙,王爷也不至于落入此等险地。” 楚云深斜了小五一眼,小五立刻噤声,然后一(i)股坐在村长旁边,从(shēn)上撕下一块布,擦着剑上的血迹。 待所有人都倚在山洞的壁上睡觉,程潇潇蓦地睁开眼睛,白无常说只有化解了这些怪物留在人间的执念,他们才肯离开人间去投胎。 关键是现在怎么化解呢? 程潇潇小心地用猫爪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勾了出来,此时王佩闪着一丝微弱的绿光,程潇潇眉头未皱了下,白无常不是说已经修好了玉佩吗? 为什么玉佩现在还发着光?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程潇潇闭着眼睛,默念一声“灵玉听命,(yu)为汝开眼。” 睁眼的瞬间,程潇潇便觉自己双目一亮,再朝外往去,周围的石块树木皆像碎片一样破裂,然后只剩下游(dàng)在林间的腐尸们。 只是这次她看见的不单单是腐烂的(rou)(shēn),还有一道透明的绿线牵着这一具具腐尸,程潇潇睁着猫眼顺着那线看去,只见在一处跟现在同样的高地上,有一处很大的空地,空地上似是建着一处祭坛。 祭坛上燃着奇异的火光,即使外面大雨倾盆,那火光也没有一丝想要灭了的迹象。 那祭坛会是牵绊着这些腐尸不肯投胎的原因吗? 天一亮,小五便从山洞出去打探(qg)况。 片刻后便又退回山洞,满脸难过道“主上,外面虽已天晴,但那群腐尸仍不肯从出林子的必经通道上散去。” “那些腐尸都是围在出林子的必经通道上?” 楚云深黑眸一暗,一定有人在背后(cāo)控着这些腐尸,不然这些早都死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尸怎么会有意识的堵在他们出去的方向?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出林子。 第十七章:吴国祭坛 喵!” 程潇潇一瞅准机会,猛地从楚云深怀里跳到地上,一定是那个祭坛在搞鬼,若是把祭坛毁了,这些腐尸定会成了没了线的木偶,什么也干不了。 程潇潇昨夜已把通往祭坛的路,哪里有腐尸哪里有路看得一清二楚。 现下她只需要把楚云深他们引向那里。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只猫,有些事(qg)还是需要他们帮忙的。 “喵!” 所以她故意从小五脚底下钻了出去,小五吓得立刻惊叫一声,“小祖宗,这里可不是你能乱玩的地方啊!” 说着便探出(shēn)去,只见小猫窝在洞外的一块石头上,正喵喵地朝着他叫。 “主上,它好像是想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小五扭头朝着已经站在洞外的楚云深道,“属下这就随它去看看。” “等等。”楚云深抬手拦了下小五,然后对着(shēn)后的村长道“一起去。” 楚云深一行人跟在程潇潇(shēn)后,一路上并未遇到一具腐尸。 直到…… “主上,你看!”小五指着一处高地朝楚云深道“那个好像是一个祭坛。” “以前没有那个东西啊。” 老村长睁大自己浑浊的老眼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再次确定道“没有!以前那上面就是一片空地,老者小时候还经常躺在上面晒太阳呢!” 楚云深黑眸一深,看了小五一眼,小五立刻弓手道“主上,待属下上去瞧瞧。” “小心点。” 楚云深点点头。 程潇潇跟在小五(shēn)后一块上了祭坛。 刚上到祭坛上,一股恶臭便朝着程潇潇直面扑来,什么味儿,这么恶心? 程潇潇随在小五(shēn)后向着祭坛内的一个黑坑爬去,臭味就是从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内传出。 洞内到底是什么呢? 程潇潇闭眼,默念‘灵玉听命,(yu)为汝开天眼’,眼睛再次睁开,朝洞内看去,程潇潇吓得一个脚滑差点掉进洞内。 “小东西!小心点!”猛地程潇潇被一双手抱进怀中,小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掉下去,小命就没了!” “喵~” 程潇潇感激地看了小五一眼。 那洞内赫然挂着无数颗鲜活的心脏,而这些心脏上都有一条绿色的线牵往远方,程潇潇往远方看去,线的另一端是一具具腐烂的尸体。 看来祭坛真的是控制那些腐尸的。 “主上,”小五抱着程潇潇将祭坛查了一清二楚,才下了祭坛来到楚云深面前,将猫递给楚云深怀中后,道“看上面摆放的祭器都不像是本国的,而且祭器摆放的位置好像是吴国用来做活死人的一种祭祀。” “又是吴国。”楚云深黑眸一眯,恶狠狠道“将此处砸了!” “是!”小五领命再次上了祭坛,挥剑将眼前所有能看见的祭器全部打在地上。 哐当! 一个祭器从祭坛上飞落到楚云深不远处。 只一瞬间,程潇潇便感觉自己脖间的玉佩微微发烫。 程潇潇闭眼念道‘灵玉听命,(yu)为汝开天眼’。 天已放晴,程潇潇再次睁开眼,阳光落进往(ri)瘴气经久不散的黄泉林,宛若注入了一汪活水,满是鲜血的祭坛也失了几分怖色 黄泉林变得亮亮堂堂。 程潇潇松了一口气,视线朝着林中腐尸聚集地看去,阳光透着树叶间的林荫照在地上一具具腐烂的尸体上,一道道透明的魂体从腐尸中飘出,朝着她飞来。 程潇潇吓得闭上眼,等了许久也没什么动静,她试探(xg)地睁开眼,却发现那些魂体只是被玉佩吸附进去,随着玉佩吸的魂体越多,玉佩便越通透起来。 程潇潇看着一个个往她玉佩里钻入的孤魂,不(j)有些感慨。 原来这就是白无常说的帮他们解决执念,这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被人用了邪恶的祭祀之法囚(j)在这个林子里,现下他们终于能投胎了。 “何人在那里!” 站在祭坛上的小五背一(tg)直,双目死死盯着祭坛下一拐角处,“出来!” 那里藏着的东西只是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出来。 小五当下有些紧张,提剑走到祭坛处,只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瑟瑟发抖的缩在那里。 “小花?”小五试探地叫了一声小女孩的名字。 “你、你怎么认识我?” 小女孩怯怯地抬起头看着小五。 “来,你上来。” 小五朝着小女孩伸去手,但小女孩摇摇头更紧的缩在那里,“娘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小五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个小女孩,然后返(shēn)回到楚云深(shēn)边,“王爷,找到小花了!” 村长一听,立刻爬上了祭坛,“小花!” “村长爷爷!” 小花听到熟悉的声音,蓦地探出脑袋,真的是她的村长爷爷,立刻便从祭坛下跑了出来,一边朝着村长爷爷跑一边大喊道,“我好怕!这里有、有好多坏叔叔要吃我!” “小花啊,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村长抬手将小花头顶的树叶子取下来,然后把小花的头发理整齐。 “我想爹爹了,娘亲说爹爹在黄泉林,但娘亲却不让小花来这里找爹爹。” 小花小嘴撅着,似是在生气。 “所以你就不听你娘的话跑这里来了?”村长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小花的脑袋,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他们也不会进入这危险之地。 “哦!好疼啊!村长爷爷!” 小花捂着脑袋眼含(rè)泪道。 村长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揉了揉小花的脑袋,然后语重心长道“以后要听你娘的话!” 然后便带着小花来给楚云深谢恩,“小花,快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谢王爷救命之恩!”小花小手似模似样地朝着楚云深作了个揖,然后跪地朝着楚云深磕了几个头,睁着无辜地眼睛看着楚云深,(nǎi)声(nǎi)气道“王爷,你能把小花救回来,能不能也把爹爹救回来啊!” “王爷,请恕小花童言无忌!”村长立刻捂住小花的嘴,不让小花再说了。 “出去吧!”楚云深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而此时窝在楚云深怀里的程潇潇则双眼紧紧盯着小花(shēn)后。 只见小花(shēn)后站着一个(shēn)长九尺,体形如柱子的男人,那个男人双目含泪,一只手缓缓抬起,正一下一下摸着小花的脑袋。 这个男人就是小花她爹吧。 而小花此时正抬手拉着村长爷爷的小手,不断哀求村长爷爷,她想要王爷也把爹爹找回来。 她若是知道她一直吵着嚷着的爹爹此时就在她的(shēn)后,摸着她的脑袋,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谢谢你。” 大柱来到程潇潇玉佩前,对着程潇潇说,“谢谢你来救她。” 在他想要把小花护送出林子时,突然被腐尸发现了小花的踪迹,那会他只能先引走腐尸,而在他引走腐尸时,他看见这只小猫奔向了他的女儿。 “不用谢。” 程潇潇发现她竟能与孤魂说话。 大柱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小花,然后钻进了玉佩。 捣毁了祭坛后,小五步至楚云深面前,双手抱拳道“主上,祭器已全部捣毁。” “走!去长勺县衙!” 楚云深抱着猫的手一紧,看着林中的瘴气消散,黑眸再扫了一眼周围变成废墟的祭坛,若不是有当地地方官员的协助,何人胆敢在他们的辖地建设祭坛。 一行人从黄泉林出来,便见守在外面的慕白一边用手按着头顶的纶巾,一边背着个药箱急急朝他们跑来。 “王爷,快让属下瞧瞧!”慕白见跟着王爷进去的六个侍卫没有出来,当下大惊,林中可见有多危险。 迅速将楚云深全(shēn)检查了一番,除了胳膊上被树枝刮的伤口外,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慕白便从药箱拿出一个药瓶跟细布,边为楚云深包扎边嘴贫道,“王爷,你这次进黄泉林带猫都不带我,以前你可是不论到哪里都带着我呢!” 楚云深摸着猫的手一顿,挑眉看着慕白,“猫会上树,你能吗?” “上树啊~”慕白拖着长长的尾音,把细布最后一缠,抬头看着楚云深一本正经道“我可以学。” 那个认真劲让楚云深默言,“好。” 楚云深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紧紧偎在小花她娘(shēn)旁的小花。 “你过来。” 小花她娘这才从失而复得的(qg)绪中走出来,见到王爷叫小花,立刻拉着小花走到王爷面前。 “王爷就是再世的活菩萨!民妇给您磕头了!王爷不止将小花救出来!还把黄泉林里的瘴气除了!” “对呀!王爷就是再世的活菩萨啊!” 闻讯赶来的村民,见黄泉林的瘴气已除,王爷等人安全从黄泉林里出来,皆是大喜。 齐刷刷跪了一地。 楚云深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百姓们,一贯冰冷的脸出现了一丝丝动容。 “慕白,你看下这个小女孩。” “是!” 慕白连忙将小女孩拉到跟前检查。 而小花她娘一听到王爷让(shēn)边的大夫给自己女儿瞧病,小花她娘感动地说不出话来,连连给楚云深磕头“谢王爷!谢王爷!” 小花则仰起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楚云深,这次她才发现这个王爷怀里竟然有一只小猫猫,不(j)又多看了一眼猫,好奇地将自己的小手指含在嘴里道“小猫猫~” “小花!不得无礼!”小花她娘严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小花立刻(nǎi)声(nǎi)气道“娘亲,有猫猫~” “王爷,她只是受了点惊吓,(shēn)上并无什么伤。” 慕白走到楚云深(shēn)前回禀道。 “好。”楚云深点了点头,朝(shēn)旁的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立刻明白,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交给了小花她娘,“这个是王爷赏给你们的,好好生活。” “谢王爷!谢王爷!” 小花她娘连忙拉着小花一块跟楚云深磕头! 第十八章:长勺县衙 楚云深带着慕白小五一行人准备去往长勺县衙,村长则带着村民跪在楚云深身后,齐刷刷道:“恭送王爷!” 待楚云深一行人的身影看不见时,村民们则议论纷纷。 “王爷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并不像传闻里的那样嗜虐成性!” “是呀!是呀!”村民们连连应道。 待楚云深一行人来到长勺县衙,只见长勺县衙门外站着一个拿刀的小兵。 小兵见到楚云深等人欲闯县衙,立刻拿刀挡在他们面前,“何人胆敢擅闯县衙!不知道知县大人今日不断案子吗!有事明日再来!” “放肆!你可知你刀对着的是何人吗!”小五猛地提剑打掉了小兵的刀,“这可是是靖王!” “靖王?” 小兵一哆嗦,立刻跪在楚云深面前,道:“不知王爷驾到,还请王爷恕罪!” 小五瞪了他一眼,“那还不快去请你们知县大人出来迎接王爷!” “是!小的这就去请知县大人!” 小兵立刻连滚带爬的跑进县衙中。 “大人,不好了!靖王来了!” 此时知县大人正美滋滋地躺在小妾怀里听曲呢,闻言立刻坐了起来,“你说谁来了?” “靖王。” 知县立刻穿衣出门,“县丞呢!快随我出门去迎接王爷!” 埋首在案件里的县丞猛地抬起头,“是!大人” “长勺知县蔡明坤参见王爷!” “长勺县丞李舒同参见王爷” 知县跟县丞一下了县衙台阶二人便一前一后朝着楚云深行礼。 行完礼后,知县蔡明坤拖着他那肥肥的身躯对楚云深做了个请的动作:“王爷里面请。不知王爷到此,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知县大人好大的官威!”小五冷斥一声。 楚云深冷冷扫了蔡明坤一眼,抱着猫大步朝着县衙走去。 小五慕白紧跟在楚云深身后。 蔡明坤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追着楚云深赔笑道,“下、下官不敢!” 楚云深进入衙门正堂,便向着知县坐的位置走去,落座后,一边抚着怀里的猫,一边看着堂下的蔡明坤跟李舒同。 小五站在楚云深的右侧,而慕白站在他的左侧, 蔡明坤只觉空气静得可怕。 一道冰冷的视线从正堂射在他的头顶。 昨夜驿丞前来说靖王去了黄泉林,他还道靖王死在了里头。 谁知这靖王竟活着出来了。 也不知里面的东西如何了。 表面上蔡明坤仍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试探道:“不知下官所犯何事,惹得王爷如此生气?下官治理长勺县数十年,一直勤勤恳恳,从未做过任何伤害老百姓的事!这里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 “我们主上可是刚从黄泉林出来!”小五冷笑道。 “这、这、这!” 蔡明坤瞳孔骤缩,冷静下来后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向楚云深解释道:“王爷,这黄泉林的案子,不是下官不管,实在是不敢管!那个林子邪的狠,二十年前下官派去五个衙役进黄泉林,对外说得是一个都没有回来!其实回来了一个,全身都是血,没有一块肉是好的,他说林子里有大批腐尸攻击他们。” “那个人呢。”楚云深终于从猫身上移开视线,瞥了一眼下面站着的蔡明坤道。 “死、死了。”蔡明坤擦了下脑门上的汗,“下官怕他发生尸变,当场烧了他的尸体。” “烧了?” 楚云深黑眸一暗,冷冷注视着低下那个肥胖如猪的蔡明坤:“此事为何不上报!” “下、下官……”蔡明坤结结巴巴半天回答不上来,他只觉自己的脑袋重如千斤,靖王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他现在还没有通知京城的那位大人,而对靖王的步步紧逼,他脑袋都不敢抬,嘴里连连解释道:“因为林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出来害过人,所以下官觉得让老百姓不要靠近就好。” 楚云深摸着猫的手一顿,抬眼冷冷瞥了蔡明坤一眼,幽幽道:“蔡知县,你可知那林中设有吴国祭坛!在你的辖地上出现了吴国奸细,扣你一个通敌罪都不为过!” “王爷饶命!”蔡明坤当即跪地,连连求饶道,“下官冤枉!下官怎么可能通敌!” “呵!” 楚云深冷哼一声,眼睛扫了下小五,小五立刻了然,上前一步冲着下方站在两边的衙役道:“来人!把蔡知县的乌纱帽摘了!” “是!” 只见小五一声令下,旁边的衙役立刻上前摘了蔡明坤头顶的官帽。 “王爷饶命!下官冤枉!”蔡明坤脑袋一空,乌纱帽已被一个衙役拿走。 接着两个衙役上前,按住了他的胳膊,他想要抬头向楚云深求情,但两胳膊被衙役一左一右制向后方,整个人被死死按跪在堂下,动弹不得。 “王爷饶命!下官真的冤枉!” 小五冷斥一声,道:“把他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是!”衙役应声拖着蔡明坤下去。 小五这才将视线落在从进了县衙便一声不吭的县丞身上,冷斥道:“县丞李舒同!” “下官在!”李舒同瑟瑟发抖道。 “你身为县丞,本应在知县不作为时从旁提醒,但你却放任不管,王爷念你没有大错,暂不追究。县衙事务暂有你接管,等候新的知县接任。”楚云深淡淡道。 “下官领命!叩谢王爷不杀之恩。”县丞连连磕头。 将长勺知县关进大牢后,楚云深一行人便又回到驿站,打算休整一天再继续赶路。 “喵~” 程潇潇钻进床下面,看着那只缩在床底下的小雏鸟,但小雏鸟却是一直缩在里面,不肯出来,它生她的气了? 她觉得去黄泉林太危险,所以把它留在了房里。 楚云深的目光从兵书上移开,扫了一眼小猫。 它在干吗? 只见小东西把脑袋钻进床底下,只露出一只圆滚滚屁股。 过了一会儿,看见小东西嘴里叼的小雏鸟,楚云深嘴角勾了下,然后继续看兵书。 “喵!” 程潇潇叼起一条长长的肉干,用脑袋碰了碰小雏鸟,小雏鸟见到肉干,长而尖的小嘴一把叼过程潇潇嘴里的肉干。 程潇潇与小雏鸟的友谊通过一条肉干恢复了。 “主上!”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小五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楚云深目光未从兵书上移开,只是淡应了一声,“进来。” “主上,属下在蔡明坤府里发现了这些!” 小五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红木箱子走了进来,只见那个箱子上的锁已经被剑劈开。 楚云深放下兵书,目光移到小五手上的箱子上,“打开。” “是!”小五应声打开了箱子。 只见箱子里严严实实地装了满满一箱子的书信,书信成两沓放至在箱子里。 小五拿出左边的一封书信递于楚云深,“主上,你看,这封信竟是吴国三世子吴莜白写的!” “还有这一封!”小五取过右边的一封信递于楚云深,“这个虽然用的是暗语,不知道是谁写来的,但是京城这个信纸只有京城宫内才有。” “岂有此理!”楚云深看完吴国三世子写来的信,黑眸爬上一抹怒气,“好你个蔡明坤竟在本王面前扮猪吃老虎!” 然后又看完了小五递来的另一封信,信里内容无非是一些问询黄泉林的情况,再有就是让蔡明坤向吴国三世子传达他京内已经安排好了让吴国世子放心的话。 京里的人? 楚云深黑眸微眯,吩咐小五道:“去牢里把人提出来看好了!明日带他一起回京!” 天子脚下,竟有人胆敢勾结外贼!不管这个人是谁,他定要把他揪出来。 “是!主上!”小五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立刻便去牢里提人。 谁知这一去牢里,便见牢里烛火通明。 “发生什么了!” 小五大步跑了进去。 狱卒一见是王爷身边的侍卫,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大惊道:“回大人,知县大人死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喝的!”小五一把扯开狱卒,向着关押蔡明坤的牢房疾步而去,“好好的人是怎么死的!” “回、回大人!不知是谁在知县大人的饭里下了毒!” “今晚谁送的饭!”小五气急道,“人呢!把他给我找来!” “小李他从送了饭后,人也失踪了!”狱卒结结巴巴道。 楚云深正准备枕着程潇潇软棉棉的身体入睡时,门外猛地传来一道凌乱的脚步声。 楚云深蓦地取出枕下的剑,坐直身体道:“何人在门外!” “主上!蔡明坤死了!” 闻言楚云深黑眸一暗,将剑放回枕下,然后披衣走到外屋,“进来。” “是!”小五急急推门进入,“是被毒死的!送饭的人也失踪不见了。” “失踪?”楚云深冷哼一声,看来这小小的长勺县深藏不露啊,他前脚把人关进牢里,后脚就有人来暗杀。 蔡明坤背后的人来头不小,竟能将手伸到这么远的地方! “飞鸽传书给刘大人,告诉他事情有变。”楚云深冷冷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小五急忙朝外走去,就在他转身关房门时,他扶在门上的手一顿。 只见那只原本窝在床上的狮子猫竟摇摇晃晃朝着王爷爬去,王爷腰一弯,一边抱着小猫,一边朝床帐走去。 “吵到你了?” “喵~” 站在门外的小五身子一僵,他从未听过王爷如此温柔的说话,那声音都快温柔的滴出水来。 “喵~” 程潇潇一睁开眼,便发现本该躺在枕边的人不在,迷迷登登地下了床,寻着楚云深的气味来到他的脚边。 在落入那个怀抱后,熟悉的体温让她立刻又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楚云深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小东西,抬手在程潇潇脑袋上抚了下,“小东西!睡得倒挺快。” 第十九章:望江楼 第二日一大早,小五将所有东西检查好,才来到楚云深门外道:“主上,马车准备好了。” “嗯。”楚云深抱起床边跟小雏鸟嬉闹着的小猫,两指一夹提溜着小雏鸟的后颈,把小雏鸟放在程潇潇脑袋上,“走吧。” 楚云深刚出了驿站,便见底下黑压压一片。驿站里的官员早已跪了多时。 “参见王爷。”见到王爷出来,他们齐刷刷将脑袋伏在手上道。 “嗯。”楚云深淡淡应了一声,便朝马车走去。 “参见王爷。”慕白看着抱着猫的楚云深立刻行礼。 楚云深看了他一眼,凉凉道:“慕大夫可有学会上树?” 慕白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一知半解,还得再研究几日?” “慕大夫当上树是学医吗?这个关键得实践。”楚云深嘴角一勾,抱着程潇潇上了马车。 而一旁从头听到尾的小五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慕白道:“慕大夫,你竟然在学爬树啊!没想到你不仅医术了得,竟还身手敏捷啊!” “……”慕白满头黑线。 “出发!”帘内传来楚云深压抑笑意的声音。 “是!”小五立刻应道,然后指挥所有人道:“启程!” 王爷的马车一动,驿站所有官员跪了一地,“恭送王爷!” 楚云深一行人在官道上走了半日,来到一处小镇集市,街上热闹的叫卖声,瞬间吸引了程潇潇的注意力。 她呲溜一下从楚云深怀里跳了出来,然后趴到车窗口,猫爪笨拙地撩起车窗上厚重的帘子。 “喵~”程潇潇两眼冒光。 外面一排排美食吸引着她的眼睛,耳边传来一声声美食的吆喝声, “包子!热包儿的咧哎~” “糖葫芦~冰糖儿多呀哎~” “豆腐脑~甜酸咧豆汁儿哎~油条~” “喝得嘴里凉嗖嗖的酸梅汤哦!” 程潇潇的魂都快被那些吃的勾走了。 楚云深看了趴在车窗上的程潇潇一眼,然后对着车外喊道:“小五。” “主上!”马车外立刻传来小五的声音。 “我们在此处歇息下再继续赶路。” “是。”小五应声转向身后,然后抬了下胳膊,“我们在此处歇息下再走!” 马车蓦地停下来,程潇潇立刻开心地便要溜下车去。 小五刚一掀开车帘,便见一道白影朝他扑过来。 抬手一挡,手上毛茸茸的,低头一看,竟是王爷的狮子猫,“小东西!又想乱跑!” “喵~” 放开她! 程潇潇抬起猫爪便要挠小五。 小五躲得及时,不然他的脸就要被这小东西抓花了。 “喵喵!” 放开她! 她的美食在前方向她招手呢! 见小五还不放她,程潇潇猛地低头咬了小五抓着她的手,小五蓦地一疼,猛地松开手。 程潇潇立刻朝着美食扑去。 “主上,这猫好端端的怎么又发狂了!” 小五看着跳下马车的狮子猫头疼地道,他刚才看了狮子猫的眼睛,一棕一红,眼睛正常,没变红色啊! 而且上次慕大夫已经为它解了身上的毒了啊! “还不快把它追回来。” 楚云深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看着已经窜到人群里的小猫,对着小五冷冷道。 “是!”小五无奈地抓抓头,这个小东西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哪里来得猫!去!去!去!” “呀!猫!” 等到程潇潇扑到自己梦寐已久的美食上时,她才悲催地发现自己只是一只猫。 “小东西,你一直盯着这些东西干甚么!你又不能吃!” 小五抱起沮丧地程潇潇,走回楚云深身边。 然后将小猫递于楚云深,“王爷,这小家伙一直盯着肉包子看,你说它明明是一只猫,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一只狗呢。” “喵!” 你才是狗呢! 程潇潇扬着小爪子对着小五呲牙咧嘴地叫着。 小五向后避开,然后一副突然想明白的样子看向王爷道:“主上,你说它是不是饿了?” “那还不去准备食物。”楚云深白了他一眼。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小五立刻前去打探这个镇上有名的酒楼是哪家。 “王爷前面有一家望江楼,镇上的人都说他家的盐水鸭不错。不仅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香鲜味美。而且他家的酒清风醉是用他们家自己祖传秘方酿制的,过往游客都会去那里尝尝。” “好,去他家。”楚云深抱着程潇潇点了点头。 鸭子?美酒? 程潇潇闻言眼睛又是一亮,但一看到自己的猫爪,立刻又兴趣泛泛地趴在楚云深的胳膊上。 “欢迎光临。” 小五一进入望江楼,店里跑堂地立刻迎了过来,“客官你们几位啊?” “小二,店内可有包房?” “有,只不过是还需要等。”小二边带领着小五进入酒楼,便指着楼上的一处位置道,“客官,你看那个位置怎么样,能边吃边欣赏外面的风景。那个可是我们望江楼最佳欣赏江面的位置。” “还需等多久?” “回客官,这个小的也说不准,现下包间都坐满了人,他们多会吃完,小的也不能确定。”小二抱歉地一笑。 小五脸色有些不好看,临进来前,王爷特意嘱咐他,不要泄露了他王爷的身份,不然他早就利用王爷的身份,为王爷谋一个包间了。 “主上,里面没有包间了,只有一个靠近江边的二楼位置。” 小五丧着一张脸回到楚云深身边,“属下再去打探其他酒楼,看有无包间。” “不必,就江边那个位置吧。”楚云深抱着猫,身后跟着慕白就要进入望江楼,小五立刻跟上急急道:“那些平民百姓怎可跟王爷同屋吃饭!” “小五!”楚云深蓦地回头瞪向身后的小五。 小五立刻噤声,委屈地看着楚云深。 慕白用肩膀顶了下小五的肩膀,“不要拉着一张脸了。偶尔放下架子吃一顿饭,对王爷来说也是很特别的一件事?不是吗?再说那个位置的确不错,能一边看着美好的江面风光,一边吃着美食,快哉快哉啊!” 慕白抬头看向二楼那个靠近江边的位置。 “欢迎光临!”刚迎接小五的店跑堂猛地迎了过来,“客官几位啊?” “咦,客官是你啊。现在暂时还没有包间啊!”跑堂看到小五黑着一张脸立刻解释道,“你要不先坐在这里等等?”说着便用搭在脖子上的抹布将旁边的一张桌椅全部擦干净。 “不必了,我们坐那里。”楚云深指着二楼江边的位置道。 “客官真是识货,那个位置可是我们望江楼最好的观景位置啊!客官这边请。”店跑堂将手里的布巾甩到脖子上,腰一弯,在楚云深等人前面领路道。 楚云深一行人刚坐下,一道清凉夹杂着湿气的风扑面而来。 “这美食还未下肚,美景倒先看饱了。”慕白当即站起身,步至窗口,看着窗外的澜沧江。 夕照下,江面泛起的道道金波像微微游动的千万条金蛇。水天极目处,凝成一种透明的薄雾。 “人呢!” 跑堂的将他们带到这里后,把桌椅擦了一边,然后请他们稍等片刻会有小二来招待他们,便又急着离开去楼下迎接别人去了。 小五见一刻钟过去了,仍是没有一个店小二过来,再一环视四周,发现几个比他们来得晚的都已上了菜,小五再也没忍住,“都坐了半天了!连杯热茶都没喝上!这就是你们望江楼的待客之道吗?” “客官,想要点点什么?” 忙得晕头转向的店小二拿着茶壶闻声从旁边急匆匆跑过来,他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道。 正是吃饭的时间,店里的人手实在忙不过来。 “你们店里都有什么特色?”楚云深一边摸着猫背一边缓缓道。 店小二闻言立刻身子一直,眉开眼笑道:“客官是想听报菜名吗?” “什么报菜名?” 店小二见楚云深他们很有兴趣,立刻眼睛一瞪,脖子一直,架式一摆:“客官,那我给你演示下?” 楚云深眸子一深,摸猫的手一顿,抬头看着面前突然站得跟柱子似的店小二,道:“嗯。” 店小二一得到指令,嘴皮子动了两下,然后应了一声,“好嘞!客官你们听好呐!本店特色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 原本巧舌如簧地店小二,突然忘词了,楚云深等人都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他突然面色一红,结结巴巴道:“炉……炉鸭、酱鸡嗯再来一盆米饭客官就够吃了!” “扑哧!” 慕白直接笑出声来。 楚云深则冷着一张脸,大手按住那蠢蠢欲动的小东西。从进了饭店,这小东西便不安分起来,插空就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而小五则一脸黑线,“你新来的吧。” 店小二点了点头,“客官慧眼啊。” “主上,咱再换一个小二吧。” 楚云深边逗着怀里的猫,边摇头道:“就按他说的上菜。” “好嘞客官。你稍等。”店小二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客官,这么大一个单子,老板今天肯定给他涨薪水,“咱们店里还有自酿的清风醉,不知客官来一坛吗?” “两坛。”楚云深头也没抬,视线一直停在猫身上。 “好嘞客官!” 店小二拿起茶壶给楚云深等人杯子添上了茶水,然后说了句:“你稍坐,我这就去厨房给你们报菜。” “喵!” 她也要去! 等等她! 程潇潇一激动便要从楚云深怀里跳出来,楚云深蓦地擒住她的后颈,提溜到眼前,黑眸盯着她道:“肚子饿了?” 小五一听,立刻弯腰道:“主上,那属下让店家为猫准备点奶糊。” 第二十章:小命差点没了 喵!” 那么多好吃的,她才不要吃(nǎi)糊! 小五看着朝他嘶吼地小猫,猛地后退一步。 楚云深瞪了小五一眼,小五立刻灰溜溜站在了楚云深背后,不再招惹那只有后台的猫。 他好心给它拿(nǎi)糊,它却不领(qg),等会饿了,它就知道他的好了,哼。 美食不一会儿便上了桌。 程潇潇的口水都快要滴到楚云深的胳膊上了。 “喵~” 楚云深夹了块鸡(rou)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拿到程潇潇面前,程潇潇感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边泪汪汪朝楚云深点了点猫头,一边叼起碟子里的鸡(rou)吃了起来。 猫嘴太小,吃起来发挥不了她大胃王的能力。 吃完碟里的鸡(rou),程潇潇小爪子勾了勾楚云深袖子,“喵~”眼睛瞥向桌子。 “主上!” 小五见王爷又夹起一筷子鸭(rou)喂怀里的那只小猫,“属下替您喂,您先吃饭。” 楚云深瞪了小五一眼,小五伸着的手缩了回去。 程潇潇当猫当了这么久,只有在望江楼这次吃没了,一顿饭下来,只要她用脑袋蹭楚云深的胳膊,楚云深便会给她面前的小碟子夹(rou)。 吃饱喝足后,程潇潇还不忘给留在车里的小雏鸟带点(rou)条。 待程潇潇回到车上,便钻入卧榻下,小爪子戳了戳睡觉的小雏鸟,“喵~” “啾啾!” 小雏鸟睁开眼睛,看了看叼在白猫嘴上的(rou),自然地接到嘴里。 马车动了起来,程潇潇跟小雏鸟在马车一角玩,而楚云深拿了一本兵书,半倚在卧榻上看。 行程一路上都很顺利。 夜里他们便赶到了第二个驿站。 夜里睡着的程潇潇蓦地被一阵痛意弄醒,她蜷着(shēn)子,不断地在(chuáng)上翻滚,“喵!” 好疼! “喵~” 快要疼死了! 而随着她的滚动,(shēn)上白色的猫毛滚了一(chuáng),楚云深早已被她的异响惊醒。 猛地坐起(shēn),看着那小家伙揪成一团滚来滚去。 “小五!” 楚云深立刻朝门外喝了一声。 “是!主上!” 小五立刻应声,急急推门进来,便见楚云深满脸焦急地看着(chuáng)上那白白的一团,他当即跑到(chuáng)边,“主上,这这是怎么了?” “喵!” 别聊天了! 快请大夫啊! 她就快要疼死了! “把慕白找来!” 楚云深站在(chuáng)边,手抬在半空,想摸不敢摸。 “是!”小五这时才想起慕大夫! 急急奔着慕白的房间而去。 “慕大夫,王爷的猫掉毛了!在王爷的(chuáng)上滚来滚去的!你快去瞧瞧!” 小五在慕白的门外砰砰地敲着门,敲了半天,慕白才揉着没睡醒的眼睛开了门,“你说谁掉毛?” “王爷的猫!”小五边推着慕白进屋,边拿起慕白放在架子上的衣衫塞进慕白手里。 “慕大夫,你的药箱在哪里呢?” 慕白迷迷瞪瞪看着在屋里翻来翻去的小五,瞬间清醒,“王爷怎么了?” “不是王爷怎么了!是猫!”小五终于找到了慕白的药箱,提在手里就拽着慕白朝楚云深房里走去。 慕白被小五连拖带拽地拉进了楚云深房间。 “主上,慕大夫来了!” 屋外的风一吹,慕白已然清醒,再一看到那缩在(chuáng)上的一团,“王爷,让属下瞧瞧。” 慕白检查了半天,也没能发现什么。 “会不会还是上次的幽绿?” 小五在旁边急着问着。 慕白摇了摇头起(shēn)道“王爷,还是找个兽医来,属下也瞧不出是为什么。” “小五!”楚云深蓦地转头看向小五。 “属下这就去问驿丞附近有没有兽医!”小五应声出门。 “喵!” 疼! 她疼! 程潇潇觉得她的腹部似有一把锋利的刀在里面搅来搅去。 谁来救救她! 蓦地(shēn)上抚上了一只大手,耳边响起楚云深温柔地声音,“小东西,没事的,有我在。” 程潇潇(shēn)子不自觉朝着楚云深的手靠去。 是楚云深? 楚云深在安慰她? “喵~” 楚云深救救我! “喵~” 看向不断朝他偎过来的小猫,楚云深黑眸一暗,眉头皱成了一团,“慕白!它在疼!你先给它止疼!” 慕白看了一眼面前焦躁不安的王爷,黑色眸子微微一沉道“王爷,没找到病因,不能贸然给它止疼!” “那就让它这么疼着!”楚云深声音有些沙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小五的声音,“主上!驿站里有位驿丞懂点兽医之术,属下把他带来了!” “参见王爷!”驿丞一进入房,便朝着楚云深行跪拜礼。 慕白看着楚云深想要杀人的眼光,指着(chuáng)上的猫道“你快看看它是怎么了!” “是!下官看看。” 驿丞起(shēn)走到(chuáng)边,大眼一看,便查出了小猫的症状,但还是仔细又检查了一番,才返回楚云深(shēn)边,拱手道“回王爷,猫是吃了太多含盐的食物。让人多喂它些水,过几(ri)便会无碍。” 楚云深眼眸缓缓深沉,看向在(chuáng)上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定是他昨(ri)在望江楼喂了这小东西太多鸡鸭鱼(rou)。 “只是水?”小五立刻着人去备一大碗清水。 “是!”驿丞继续道“还望王爷以后万万不能再喂它含盐的食物。猫是不能吃盐的,吃多了盐就容易掉毛,而且更甚者会危机生命。” 这时丫鬟端着一碗水进来,小五正要接过,楚云深率先接了过去,小五只能看着楚云深步至(chuáng)边,温柔地扶着小猫的脑袋,将水一点一点的灌进小猫嘴里。 清水的涌进,不一会儿,程潇潇觉得自己的肚子疼得慢了些。 睁开眼睛,便见楚云深紧锁着眉头看着她。 “喵~” 程潇潇乖乖地叫了一声。 楚云深黑眸闪过一丝(qg)绪,捏着碗的手一紧,“快喝。” “喵~” 程潇潇水汪汪地眼睛一眨一眨,她刚才是在楚云深脸上看到了担忧吗? 他在担心她吗? 楚云深见小东西喝了水后,立刻平稳下来,看向驿丞道“赏。” “是!” 小五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对驿丞道“你随我来。” “属下也告退了。” 慕白看着从猫醒来后,视线就没从猫(shēn)上离开过的楚云深道。 “……” 久久未等到楚云深回应,慕白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拿着药箱离开。 这小东西对王爷的影响真是越来越大了。 第二(ri),天一大亮,小五便被楚云深派去附近的镇上买几本养猫的书,供王爷在路上打发时间。 这不慕白一出了房门,便见小五抱着一大堆书回来。 “小五,看不出来,你还喜欢看书?” 慕白说着便从小五怀中抽出一本书,黑眸一扫,瞬间怔了,只见书皮上大大写着《怎么让猫喜欢你》。 “呃?” 慕白又翻看了几本,不是《养猫全攻略》就是《猫语大辞典》,反正都是一些养猫的书。 “小五你转(xg)学起养猫了?” 慕白话音刚落,看到小五苦丧着一张脸,朝着楚云深房间使了个眼色,便明白过来。 然后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这就是典型的混地不如一只猫。看来你我都要失宠了。” 小五撇撇嘴,抱着书朝着楚云深房间走去。 “主上,你看这些书可以吗?若是不行,属下继续去挑买。” 小五一进门,便看见楚云深正低着头喂小猫喝水,听见小五的声音,也只是抬了下头,示意他将书放在桌子上。 小五放下书,看着原本毛茸茸的小猫成了一只稀松毛的小猫,样子着实有些可怜。 “喵!” 程潇潇看到小五眼里的可怜,蓦地冲着小五嘶叫一声。 她不需要可怜! 小五立刻转(shēn)翻开《猫语大辞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猫发出“嘶”声,表示自己准备战斗,威胁对方。 跟他战斗? 小五看看小猫,再看看书上的解释,好像是有点那么个意思。 楚云深喂完水后,便示意小五把书拿来。 “喏,主上。我买的都是市面上最火的关于养猫的书。” 养猫? 程潇潇立刻探着小脑袋看向楚云深正拿着的一本书,《怎么让猫喜欢上你》? 瞬间黑线爬满了她的额头,楚云深不会真拿她当猫养吧? 眼睛余光再扫了一眼小五手中的,还有四本书。 这四本不会也是养猫的书吧? 程潇潇伸着脖子,终于看清了那几本书,一本《养猫全攻略》,一本《有猫真好》,一本《育猫全书》,一本《猫语大辞典》。 “王爷,书还可以?” 小五问正看得投入的楚云深。 楚云深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那属下去通知大家准备启程。” “恩。”看得正入迷地楚云深点了点头,小五朝楚云深行了一礼便拿着四本书退了出去。 等小五退下去,程潇潇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内容那么好看,竟让楚云深拿上书后便一直未将视线离开过。 结果探起(shēn)子朝楚云深正看的那页望去,那张纸上赫然写着 ‘如何让猫喜欢上你? 你应每天保持与猫的互动频率,可以趁着猫睡着的时候,抚摸它的两侧脖子和下巴。’ 楚云深看到这里指尖便已抚上程潇潇的脖子,程潇潇蓦地脸一红,一边躲着楚云深的手一边想要从楚云深(shēn)上跳下去。 “别乱跑!” 眼瞅着怀里的小东西病刚好就又不安分起来,楚云深抬手便要揪着它的后颈,但看到书上写交通卡猫不喜欢被主人提后颈,而且还可能受伤。 手蓦地收了回来。 也就这一下的时间,程潇潇得到了自由,四脚一挨到地面,她立刻钻到了(chuáng)下面。 楚云深看到那小东西不是乱跑,而是钻进了(chuáng)下面,嘴角一弯,原来是想跟它的小宠物玩了。 楚云深便没去抓程潇潇回来,而是继续认真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第二十一章:麟德殿 啾啾!” 嘴里正叼着半截帘带玩的小雏鸟,见大白猫突然钻了进来,以为它是想跟自己玩,便将嘴里的帘带往白猫嘴上戳。 程潇潇用脑袋拱了拱小雏鸟,示意它自己玩,她现在没心(qg)。 刚才楚云深的指尖抚过她的下巴,那种本能的舒服跟幸福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地想把自己的脑袋往他手心里蹭。 虽说现在这个(shēn)体是由她控制的,但一些猫本能她却无能为力。 好比昨晚,她只是吃了平常她常吃的鸡鸭鱼(rou),就差点要了这具小(shēn)体的命! “主上,马车备好了。” 听到小五的声音,程潇潇才叼起小雏鸟从(chuáng)下出来。 “过来。”楚云深将手里的书递给小五,然后拍了拍腿,示意程潇潇到他怀里。 而程潇潇看着小五手中的那本《怎么让猫喜欢上你》,(shēn)子一转,朝着门外溜去! 小五吓得赶忙去追,“小祖宗,我们要出发了!你可别再惹事了!” 楚云深手僵在半空,往常他只要拍拍腿,那小东西立刻就跳进他的怀里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主上!猫在马车里呢。刚可把属下吓坏了。属下追着它跑出来,它却一路直奔主上你的马车!”小五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然后为楚云深掀开车帘。 楚云深看那窝在卧榻下的小东西,黑眸微眯,那小东西此时正假装看不见他,与小雏鸟玩的不亦乐乎。 “书。”楚云深坐上马车,眼睛扫了下小五怀里露出半截的书。 “是!”小五立刻掏出怀里的书递于楚云深,然后又指着车上的一个精致的红木箱子道“主上,其它那几本在这里放着。” “嗯。”楚云深斜倚在卧榻上,淡淡扫了眼红木箱子道,“出发。” “是!”小五放下车帘,对着整装待发的车队道“启程。” “恭送王爷!” 驿站外的小官齐齐跪地道。 这一路上楚云深有书作伴,时不时便将书上所写用于程潇潇(shēn)上,程潇潇每每被他撩得满面通红,炸毛离开。 楚云深不(j)有些怀疑,到底是书里写错了,还是他做错了。 书上写猫喜欢被人揉搓耳朵,他刚用大拇指和食指揉搓小东西的耳朵,刚开始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窝在他怀里闭着眼一脸享受,谁知下一秒它又发出“嗷”的一声,猛地炸着(shēn)上的毛钻进了(chuáng)下。 楚云深翻开《猫语大辞典》,只见上面写着 ‘猫发出“呼噜呼噜”声,表示安全和满足。猫发出“嗷”声,表示激动或恐惧。’ 楚云深拍了拍卧榻,对着(chuáng)下道“出来。” “喵呜~” (chuáng)下传来那小东西软软的声音。 楚云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以前他不懂得怎么养猫时,他跟小东西相处的还(tg)和谐,但自从他学了很多养猫的知识后,却与小东西相处的越发有隔阂了。 “你到底出不出来。” 楚云深厉声道。 “喵~” 只见卧榻下传来一颗小小的猫脑袋。 程潇潇讨好地冲楚云深叫了声,然后看着楚云深手里端着的水,不(j)有些皱眉,又是水,她已经连续喝了好几天睡了,而且每(ri)吃的食物一点味道也没有。 她的嘴巴都快要淡死了。 现在因为水的补充及时,她(shēn)上的猫毛又变得毛茸茸起来。 这伤疤一好,人就容易忘记。 程潇潇看着桌上的一盘桂花酥,一个劲儿喵喵叫。 但楚云深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将程潇潇捞在怀里,然后端起清水放在程潇潇小嘴前,“喝。” 程潇潇摇摇猫头,轻轻叫了一声“喵~” 她不想喝了! 楚云深摸了摸她(shēn)上变得顺滑的毛,端着碗的手再往程潇潇面前近了几分,“喝。” 程潇潇拧不过他,只能乖乖低着猫头喝了起来。 将那满满一大碗水喝光,楚云深才从桌上捏了一点桂花酥道,“只能吃这一点,书上说你吃甜的多了对心脏不好。”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指尖上米粒大小的桂花酥,硬着头皮伸出小舌头(tiǎn)了上去,这有总比没有强吧。 而楚云深感受到那指尖的(rè)意,本能将手缩了回去。 程潇潇发出一声“呜呜!”,然后猛地向前一扑,她还没(tiǎn)完呢!一点都不能浪费! 等程潇潇将楚云深的指尖(tiǎn)的湿漉漉,一点桂花酥的甜味都没有后,她才咂吧着嘴松开楚云深的手指。 楚云深掏出绢子擦干手指,然后从桌上拿起《猫语大辞典》查了下小东西刚才的叫声。 只见书上赫然写着,‘猫发出“呜呜”声表示自己在保卫它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也就是说刚才他的手指对小东西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 楚云深一想到这点,心中某一个角落便升起一丝暖意。 接下来回京的这一路,便在楚云深与程潇潇一人一猫你捉我逃中度过。 “主上,京城到了。”马车一顿,车外传来小五的声音,“我们是先回靖王府还是进宫?” 楚云深摸着刚成功捉到怀里的小东西,大手一按,将小东西的脑袋按回怀里,然后冲着车外不咸不淡道“进宫。” “是。”小五应了一声,便对着(shēn)后随行者道“你们回靖王府。” “是!” 车队在一个岔路后分开,一队是去往靖王府,而楚云深跟慕白的马车则是去往皇宫。 程潇潇一听到京城到了,咻地一下跳出楚云深的怀抱。 整个(shēn)体伏在车窗上,用猫爪撩起帘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朝外看去。 只见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茶馆、酒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阳光淡淡地普洒在旁边的红砖绿瓦上,给眼前繁华的京城增添了几分朦胧。 那突兀横出的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上,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 穿越来就一直待在偏远地方的程潇潇,看着如此繁华的街景,再加上一道道美食从眼前划过,她的内心蠢蠢(yu)动。 她用猫爪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 她知道这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了,她临走前一定要让白无常黑无常让她以人态的样子,把京城的美食从街头吃到街尾不可! 大楚,宏德二十年二月二十九,楚都大梁汴京宫内麟德(diàn)。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茫,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yu)飞,大(diàn)内柱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 而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旁,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厚厚的奏折,并数十方宝砚。 (diàn)内的金漆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只见这人(shēn)着一道明黄色的龙袍,袍上绣着沧海龙腾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带被风带着高高飘起,刚毅的长眉微蹙,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shēn)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这位便是大楚皇帝楚鸿祯,他二十六岁登基,至今已在位二十年,于内鼓励民生、轻徭薄赋,于外积极建立邦交。 楚鸿祯并不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在位天子,他已经很满足自己对祖宗社稷所作出的贡献,并不妄想吞并周边的领国,一统天下。 如今的他,只想着培养弘毅成为出色的继承人,将祖宗留下的基业传承下去。 但是楚云深这个逆子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吴国派使臣来楚国进贡,他倒好,仗着自己手握兵权,根本没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将那使臣团斩得一干二净! 楚国与吴国的友好往来,就让他这么几剑毁得一干二净。 好在他派了李三川前去议和,再让这逆子好战下去,唯恐以后对弘毅不利! 自古以来,皇子夺嫡致使骨(rou)相残、祸乱宫廷,屡见不鲜。 他本想再拖两年,可是十余年的勤政生涯,已让这位劳心劳神的大楚天子年仅四旬便已两鬓斑白。 那每况愈下的(shēn)体更是不时的提醒他,必须在眼下(shēn)体尚且康泰的(qg)况下,为他宠(ài)的小儿子弘毅安排好一切。 断了其余几个儿子的念想,否则(ri)后必生事端。 “圣上。”正在楚鸿祯走神间,耳边传来元青尖细的声音。 元青是大楚天子(shēn)侧伺候的宦官,当初楚鸿祯还只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元青就已经在(shēn)边伺候了。 如今楚鸿祯已成为大楚的天子,元青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稳坐内侍监两名监正之一的位置。 可以说是目前宫中职衔最高、权柄最大的两名大太监之一。 “何事?”楚鸿祯问道。 “靖王已在外等候。”(shēn)侧那原本就卑躬的元青弯了弯腰,低声回道。 楚鸿祯沉吟了片刻,冷冷道“让他在那站着。” 元青闻言两道白眉不(j)抖了抖,“遵圣上口谕。” 然后有些同(qg)地看向(diàn)外站着的靖王,外面此时(ri)头正红,看靖王那样子应该是一回京就来面圣了。 “王爷怎么还没出来!” 慕白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外面天都蒙蒙黑了,楚云深已经进宫半天了,也应该出来了吧。 “我去前面问问。”小五走向守在宫门口的(j)军。 (j)军们立刻拦住了他,“干什么的!” “大哥!”小五讪笑着说道“我是靖王的贴(shēn)侍卫小五,我家王爷中午进宫,到了现在都还没出来?麻烦大哥帮我进去看下。” (j)军头领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五,小五了然,用怀里掏出一包碎银暗暗交于(j)军头领手中,然后躬(shēn)俯在(j)军头领耳边道“兄弟们站了一天岗了,这个请兄弟们喝酒。” (j)军头领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很是满意地看了小五一眼,然后叫来一个(j)军去宫内打探。 “谢谢大哥。” 小五赶忙感谢道。 第二十二章:客气啥自己人 禁军头领笑言:“客气啥,自己人。” 大概一刻钟左右,那个去打探消息的禁军急匆匆回来,俯在禁军头领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小五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忙走到禁军头领面前,皱着眉头道:“大哥,怎么样,我家王爷什么时候能出来?” 禁军头领沉吟片刻,带着小五走向一角。 “大哥,您倒是快说!我家王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五抓着禁军头领的胳膊,焦急道。 禁军头领拽出自己的胳膊低声道:“圣上一直未召靖王进殿,现下靖王殿下仍站在麟德殿外。” “什么!”小五只觉大脑一白。 慕白看着回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小五,皱了皱眉道,“问出王爷什么时候出宫了吗?” “圣、圣上他……”小五顿时皱紧了眉头,犹豫着难以张口。 “圣上怎么了?小五你这是要急死人呢!圣上怎么王爷了!”慕白不满地催促道。 “圣上一直都未召王爷进殿,王爷现在仍站在殿外等候。”小五憋得面红耳赤,“慕大夫,你说圣上不会……”小五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不会!”慕白知道小五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打断道:“圣上若真想那么做,就不会只是罚王爷站在殿外。” “也是!”小五松了一点气,继续道:“慕大夫,你说这可怎么办啊!也不知圣上打算让王爷站多久?” “喵~” 楚云深被皇帝罚站了? 程潇潇从马车内探出一颗猫脑袋。 “小祖宗,你在这个时候就别再给我添乱了。”小五按程潇潇的脑袋将她塞回车里,然后将车帘放下。 就在小五转身想要继续跟慕白说话,程潇潇就在这时,嗖地一下,窜出了马车。 “呀!”小五惊地立刻想拦,可惜拦了一空。 只见那小东西胆大包天从禁军严守的大门口钻进了皇宫。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只猫!” “都愣着干什么!”禁军头领看着面面相觑的禁军们。 一声令下:“还不赶紧给我去追!惊扰了宫内人,你我可都要掉脑袋的!” “是!” 几个禁军便进入了宫内。 “大哥,那个可是王爷的爱猫,你让哥几个手轻点。”小五追到了宫门口,再次掏出一包碎银子,想要塞于禁军头领。 而这次禁军头领却不敢收,“这个忙我可帮不了。畜生不由人,万一它惊着了宫内人,任谁也保不了它。” 傻站在宫门口的小五,心想完了,这王爷没出来,又搭进去一只猫。 楚云深已经在殿外等候四个多时辰,眼见天色泛黑,父皇仍未召见他。 即使他在外征战多年,也经不住这几个时辰的烈日炎炎。 楚云深抬头看着面前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麟德殿’。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突然麟德殿内传来一道缓慢的脚步声,楚云深抬眸望去,只见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元青从殿内出来:“殿下,圣上请殿下进去,请随老奴来。”。 楚云深躬身朝元青道:“好。” 他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腿,此刻抬脚重如千斤。 “逆子!” 刚进殿,一本奏折朝他砸来,楚云深明明可以躲开,但他却没有躲开,只是任那本奏折砸在他的身上,然后落在地上。 “儿臣见过父皇。” 楚云深撩袍上前一步朝楚鸿祯跪拜道:“给父皇请安!” “哼!”楚鸿祯气得怒抓着龙椅的扶手,死死不放:“你还知道有朕这个父皇!” 元青捡起奏折,走到楚鸿祯旁边,将奏折放在桌上,关切道:“圣上,当心气坏身体!” “此等逆子!若不是你给他求请,朕非要他站到想明白为止!”说完楚鸿祯看向楚云深,抬手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他面前道:“看看吧!” 楚云深捡起面前的奏折,只见上面写着: ‘臣李三川今有一本起奏: 臣至边疆,闻百姓皆道靖王好大喜功,本以讹传,后至靖王帐下,见靖王设沙盘,欲攻吴国白峪关。 叩请圣裁。 太尉李三川。 宏德二十年二月二十八日。’ “这吴国使臣的血还没凉透呢,你就又想着打仗了!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儿臣知错。”楚云深不卑不亢道。 “知错!”楚鸿祯拍着龙椅怒声骂道:“你瞧瞧,你现在有哪一点样子看上去像是知错了!” 楚云深一言不发,跪地那里,视线停在奏折上的李三川三个字,黑眸微眯。 突然头顶传来楚鸿祯冷喝声:“边疆你就别回去了!明日去官理院任廷尉一职!在这期间好好反思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是!儿臣领旨。”楚云深磕头谢恩道。 “滚出去!” 楚鸿祯看着楚云深脸上的云淡风轻,似一切都在他预料中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指着门怒喝道。 “好!儿臣告退。”楚云深不痛不痒道。 他习惯了。 楚云深从麟德殿内出来,便朝着宫外走去。 父皇这是借机收他的兵权,又将他的人困在京里。 从进殿后,父皇便未让他解释一句。 也不问他为何要斩吴国来使,只是一面听信李三川的谗言。 想到这,楚云深不禁冷笑一声,父皇什么时候听过他解释? 小时候,他被宫内太监欺负,打碎了苏宫娘娘最爱的花瓶。 结果那个狗奴才因怕娘娘责罚他,则推到他身上,说是靖王调皮,失手打破了花瓶。 而小小年纪的他自是不会咽下这口气,想向父皇解释。 父皇只顾着安慰伤心的苏娘娘,连他的面都不见,就让人关了他一夜黑屋子。 后来他不服,跪在父皇殿外三天三夜,父皇才不耐地吩咐他身边的元青公公出来。 最终父皇都没有听过他的一句解释,虽然最后处理了那个奴才,但在父皇的心中,那个花瓶就是他打碎的! 就在这时,几道压低的声音在宫道上响起。 “快点,抓住那只野猫!” 楚云深寻声望去,只见几拨禁军急匆匆地在花池中找着什么。 “在那!别让它跑了!” “快,抓住它!” 楚云深脚步未停,继续朝着宫外走去,只是突然余光扫到一抹熟悉的白影,蓦地顿住脚步,小东西? 怎么可能? 那小东西现在应该在车上。 怎么可能在宫内。 “喵~” 熟悉的猫叫声,让楚云深彻底停了下来,他冷声唤来身边最近的禁军,冷着脸道:“你们在做什么!” “回殿下,有一只白猫闯进了宫,属下们正在捉它。”禁军跪地解释道。 “喵~”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朝着楚云深扑来。 “殿下小心!”禁军抽出腰间的刀便要朝着那道白影劈去,楚云深抱着小猫,脚步一转,躲了开来。 “属下该死!” 禁军发现自己刚刚差点砍到王爷,不禁吓得跪地求饶。 “猫找到了!”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堆禁军拿着刀气势凶凶地朝着这边冲来。 “啊!参见靖王殿下!” 待近前发现猫正在靖王怀中,所有禁军俱是脸一白,齐刷刷跪在地上。 “散了吧。” 说完楚云深抱着猫缓缓朝宫外走去。 “是!” 留在原地的禁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拦阻的。 那个人可是王爷啊! 禁军头领看着靖王抱着那只惹事猫从宫内走出,怔了下,便立刻迎上前行礼,“属下参见靖王殿下!” “起来吧。” 楚云深脚步未停,抱着程潇潇朝着等候多时的小五和慕白走去。 慕白率先看见楚云深从宫内出来,上前对楚云深拱手道:“王爷!” 楚云深冲他点点头,便上了马车。 “小五,别转了!王爷已经出来了!”慕白一把拉住旁边正原地转圈的小五。 小五猛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皇宫,“人呢!王爷人呢!” “小五!” 马车内传来楚云深冷冷的声音,小五一听,猛地奔向马车,看到坐在卧榻上的楚云深,不禁热泪盈眶,“主上!你可算是出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属下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再一低头看到窝在楚云深怀里的程潇潇,惊讶地嘴都合不上,“呀!它竟找到主上你了!” “刚才可把属下吓死了!这小东西见王爷你迟迟没回来,便跳出马车去宫里找你!属下很怕它遇到什么危险,奈何属下进不了宫!” 楚云深听到小五这么说,抱着猫的手一紧,低头看了怀里的小家伙一眼,然后缓缓道,“回府。” “是!” 小五立刻狠狠地点点头。 在外等的这几个时辰,耗光了他所有精力,如今见到王爷完好从宫内出来,他立刻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困意便涌了上来。 回去他一定要好好洗一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楚云深一行人回到汴京的靖王府,府内的丫鬟下人听到王爷回来了,都出府迎接。 “参见王爷。” 楚云深抱着猫下了马车,淡淡道,“都平身吧。” “谢王爷!” 丫鬟下人们起身这才发现他们冷冰冰的王爷怀内抱着一只白猫,而白猫的脑袋上顶着一只小雏鸟。 有些觊觎王爷的丫鬟,看着王爷温柔地抱着猫的样子,不禁有些吃味儿。 眼睛不禁偷偷多看了王爷怀中的猫几眼。 这就是那只让王爷把晚云姑娘遣散回庆王府的猫? 那个晚云姑娘可是八皇子送给王爷的侍妾啊! 可这只猫看上去普普通通,跟家猫没啥区别啊! 第二十三章:靖王府 程潇潇感觉楚云深好似将她从马车里抱了出来,她迷迷乎乎睁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豪华府邸。 迎面便是一道气魄的正红朱漆大门,而门楣上悬挂一块精致的金边匾额,上用金漆赫然书写着靖王府三个大字。 程潇潇撑着脖子看着眼前高大的门楼,门楼的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仰视它的程潇潇瞬间感受到了皇家的威严。 即使是不受宠的靖王,居住的府邸竟然都这么高大上,要是受宠岂不豪华到天上去了?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程潇潇窝在楚云深怀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府中的美景。 他们一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 等楚云深带着程潇潇来到一处房间,看样子像是楚云深的卧房。 霜白琉璃瓦,斗角飞檐处点缀零散黑漆纹,于正中处起方台。 步上台阶,便见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等一进入楚云深房间,程潇潇看着楚云深那张铺着锦被的大床,眼皮更重了。 她好困,好想睡觉…… “主上,热水备好。” 小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楚云深看着怀里从宫中回来后就一直恹恹的小白猫,好似受了什么惊吓。 从他抱上它后,它便一直很乖的伏在他的怀里,他刚开始没有在意,但回到家,小雏鸟在一旁戳它,它也没有回应。 “小东西?”楚云深将它提溜起来,拿到眼前晃了晃。 “喵~” 程潇潇则是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楚云深那张大脸。 她脑袋好晕啊! 刚才她闯进宫去找楚云深时,正当她不知去何处找楚云深时,她遇到了一个黑衣人,那个人手里不知拿的是什么东西,她闻了后,便昏了过去。 而等她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后,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花丛里,而那些宫中禁军就在不远处搜寻她。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听见了楚云深的声音。 等她一转头,发现真的是楚云深,她扑向了楚云深,然后空气中又传来了那种味道。 淡淡的,还带点甜味。 它只觉脑袋重重的。 楚云深见晃了半天,这小东西也仍是没有精神的狠,他抱着它走到浴桶前,然后啪松开手。 只见手里原本没什么精神的小脏猫蓦地活泼起来,楚云深皱眉看着在水里扑腾着的小猫,刚才这个小东西在宫里乱跑,沾了一身土跟叶子,他竟也抱着它回来了。 “喵~” 程潇潇只觉得呼吸一紧,水全部涌进她的肺里! “喵!” 救命啊! 她不会游泳! 她快要淹死了! 就在程潇潇拼命扑腾着她的猫爪时,一双大手将她从水里拽了出来。 “清醒了?” 楚云深坏笑着看着眼前湿漉漉的小猫,鼻子嗅到一道怪异的香味,楚云深黑眸一暗,立刻吩咐小五,“把慕白找来!” “是!”小五看着王爷眉头紧锁,不敢多留,赶紧去叫慕白。 “王爷的爱宠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再次让人搅了好梦的慕白拉着一张脸出现在房门处,而且该死的还是因为王爷那只猫。 “慕白。”楚云深神色一凛,慕白立刻身子一抖,绷直身体,几步走了进来,“王爷给这小东西用什么洗的澡?怎么这么香?” 这种香味让人闻之不舒服。 “清水。” 楚云深冷声道。 慕白接过小猫,研究半天,然后眉头紧皱道:“王爷,有人又给这小东西下了毒。” “又有人想要谋害咱家王爷!”站在一旁的小五气怒不已道。 “不、这次那人下手的目标是这个小东西!这个毒是一种慢性毒,那人将毒粉涂抹在这个小家伙的爪子上,即使这个小家伙舔了爪子,也只会头晕昏迷,要不了性命!” 慕白捏着白猫的爪子,眸子一直盯着猫爪上变黑的指甲道。 “那个人给猫身上下慢性毒。”小五无法理解道,“难道是想让王爷慢慢中毒?” 可是说不通啊! 那人好不容易趁他们不注意,给猫爪上下毒,却下的还是慢性毒,这毒对猫都要不了性命!更何况是人呢。 “不会,这个人应该是想用王爷的爱宠警告王爷。”慕白为白猫解了爪子上的毒。 然后起身走向楚云深躬身道:“王爷,此事很可能跟知县蔡明坤有关。属下刚查过,这个毒跟知县蔡明坤中的毒一样,只不过知县被用了大份量,而这个小东西,只被用了少份量。” “那个人竟如此迫不及待!咱家王爷刚回京,还没有查他呢!他倒先狗急跳墙了!”小五气呼呼道,“主上,狮子猫能被人身上下了毒只能是在宫里,只有那段时间那人才能得手。” 楚云深沉着黑眸,不知在想什么。 小五咬牙切齿继续道:“而且蔡知县通敌卖国的书信纸张也只有宫内才有!所以那个人一定是宫里的人!奈何知县被人毒死了!” “呵。”楚云深黑眸微眯,手摸了摸爬到他腿上的小东西的背,缓缓道:“本王的一举一动全在那人监视之下。” 看来他要趁这段时间,好好整治下身边的人了。 “王爷可要继续追查蔡明坤的案子?”慕白躬身担忧道,“敌在暗,我在明。这次是王爷的猫,不知下次会是什么!” “查!” 楚云深头也不抬地轻飘飘道,手不断轻抚着怀内的猫,伤了他的猫,还想让他放过他? “是!属下这就去查信纸的来源。”小五应声离开。 “属下告退。”慕白见楚云深未有吩咐,也躬身退下。 “小东西!”等人都走了,楚云深的黑眸才爬上一抹心疼,若不是这个小东西去宫中找他,它便不会受这一遭。 他抬起小猫的爪子,虽已被慕白施了药,但是因着曾沾了毒粉,肉嘟嘟的爪子溃烂不堪。 楚云深抬手轻轻摸向小东西受伤的爪子。 “喵!”程潇潇木着的脑袋一疼,然后整个人清醒过来,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眼里含痛的楚云深。 “疼吗?” 楚云深哑着声音道。 “喵~” 程潇潇摇摇猫脑袋,然后将自己的脑袋钻进楚云深的怀里。 他刚刚是在为她心疼? 第二日一大早,皇上便派人来靖王府为靖王送官府。 小五愣愣地看着桌子上廷尉的官服,拳头紧握,圣上好不公平。再怎么说王爷也是他的亲骨肉。 他怎么能将王爷贬为三品的廷尉。 “主上!” 小五看向正在换官服的楚云深,愤愤不平道,“圣上怎么能这么对您!” “小五!”楚云深换官服的手一顿,冷冷看了小五一眼。 “属下知错。”小五立刻闭嘴,他因一时气愤,竟忘了靖王府也有其他人的奸细。若让别人听了去,只恐对王爷不利。 “带上小东西,随我去官理院。” 楚云深换好官服,看了一眼窝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白猫,然后过去,大臂一挥,将小白猫抱在怀里。 “喵~” 程潇潇眼睛没睁,翻了个身,继续窝在楚云深怀里睡觉。 “吩咐人照看下那个小东西。” 楚云深视线落在同样睡在床头的小雏鸟,转头吩咐身后的小五。 小五拱手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吩咐。” “等等。”楚云深喊住了小五,然后扭头看着桌上摊开的《养猫全攻略》道:把那几本书带上。” “是!”小五看了眼楚云深怀里的白猫,怔了很久,直到楚云深发现他还站在这里,抬头瞪了他一眼,他才小心翼翼道:“主上,你还要带上它?” 王爷这去官理院可是办案的,带一只猫不怕落人口舌吗? “你真以为本王是去办案?”楚云深冷哼一声,抱着程潇潇大步跨出房间,“备车。” “是!”小五立刻将桌上的书塞进怀里,然后赶忙出去吩咐人备马车,临走前,吩咐丫鬟拿个笼子看好王爷床上的小雏鸟。 楚云深的马车刚到官理院门口,监察御史便带领官理院内所有大小官员候在官理院门口。 “参见靖王殿下!” 程潇潇被楚云深从马车里抱出来,便见一位模样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迎了过来,那男人身着一身蓝色官服,胸前补子上绣着孔雀,头戴蓝宝石及蓝色明玻璃顶戴急匆匆朝楚云深走来。 “下官监察御史狄阳泽参见王爷!” 说着那人便向楚云深行了跪拜礼。 “狄大人不用多礼,本王以后还需大人多多指点。”楚云深不冷不热道。 狄阳泽忙弯身道:“不敢不敢。” 然后胳膊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王爷这边请。” 狄阳泽走在前面,一路上为楚云深介绍衙门内人员分工和陈设。 程潇潇发现官理院就是由十多个四合院院落组成的。 这些院落也按照传统的南北轴对称布局方式分布,一般有三条轴线,三串院落。 与中轴线平行的东侧轴线院落从南到北,一般依次为常平仓院落、县丞院落。 与中轴线平行的西侧轴线院落从南到北,一般依次为监狱院落,典史院落,主簿院落。 夹杂在三条轴线之间还有马房院落,吏员居住的公廨院落。 而正中的一串院落从南到北依次为大门院落,大堂院落,二堂院落,三堂院落,内衙院落。 而程潇潇现在所处的院落大堂院落,便是整个衙门建筑群的中心,占地面积最大,集中了衙门的职务处理功能。 楚云深抱着程潇潇转过一堵屏墙,一座气派而威严的建筑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大门处多开六扇门,而抬眼望去,衙门大堂内黑压压站了一排人。 第二十四章:官理院 楚云深刚跨进大堂,这群人便跪地行礼道“参见靖王(diàn)下!” “靖王(diàn)下。这六位是官理院廷理。分管官理院各项事务。” 狄阳泽率先为楚云深介绍站在前排的六个人,然后又指着站在旁边的两位道“旁边二位是官理院理正,主要负责审理官理院案件。” “后面这六位是官理院律监,掌奉命出使到地方复审疑难案件。” 楚云深顺着监察御史介绍的方向,将官理院人员了解了个遍。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好奇地伸着猫脑袋左顾右盼,听了这么久,她也大概了解了,原来这个官理院职务跟她所处的那个时代的古代六扇门一样。 “靖王(diàn)下,这位是官理院司务秦成,他以后就跟在您(shēn)边,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来办。”最后狄阳泽带着楚云深走到一个头戴镂花素金顶官帽,(shēn)着练雀补服的青年面前道。 “下官见过靖王(diàn)下!”司务秦成立刻跪在楚云深面前伏(shēn)跪拜道。 楚云深黑眸微眯,看向监察御史狄明泽。 他这明是让人伺候他,实则是让这个人监视他。 狄明泽满脸堆着笑,“(diàn)下是不满意他吗?那下官再为(diàn)下选个机灵点的。” “不必了。”楚云深淡淡道。 “那好,(diàn)下那里就是你办案的地方。” 狄明泽带着楚云深指着一间清静的房间走去,同时他回(shēn)朝秦成招呼道“还不过来为(diàn)下带路。” “是!(diàn)下这边请。”秦成赶忙跑过来,在前面为楚云深跟监察御史带路。 一进入房内。 监察御史便朝着楚云深躬(shēn)抱拳道“(diàn)下,下官还有案子要办就先告退了!” 楚云深点点头,恩了一声。 然后便抱着猫环顾四周,外屋只放有简单的桌椅,内屋还设有体息的卧榻。 他抱着猫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示意小五把书掏出来。 “是!”小五赶忙从怀里拿出那几本养猫的书放在桌上。 就在这时,秦成端着一杯茶,讨好地递给楚云深,“(diàn)下,茶。” “放那。” 楚云深头也不抬的一边摸着猫,一边看着书。 秦成偷偷扫了一眼楚云深正看的书《怎么让猫喜欢上你》,不(j)怔了下,再看到王爷桌上放着的书都是关于养猫的。 不(j)摇摇头,心中暗想,看来狄大人多虑了,这个王爷来这里根本就不打算办案。 你瞧他现在一门心思养猫,跟京城里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等了很久,也未见楚云深有何吩咐,便无趣道“(diàn)下,下官还有些事(qg)需要处理,(diàn)下要是有事吩咐,只需喊下官一声即可。” “嗯。” 楚云深慵懒地倚在椅子上,视线一直停留在手上的书上道。 等秦成退下,小五才俯到楚云深耳边道“主上,信纸查的有眉目了。” 楚云深黑眸一深,抬头看向小五。 小五小声道“这纸是由浙江特供的赤亭纸。因为此纸制作麻烦,所需材料稀有,所以此纸一直以来除圣上以外,只有太后皇后贵妃及从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使用。太后皇后贵妃都是在内务处领取,取用都登记在册。而从三品以上官员都是由户部领取,取用同样登记在册。根据信上的时间,属下正着人去查这期间都有谁领取过这信。” “好,重点查宫中。” 楚云深摸着猫的手顿了下,然后端起茶杯抿了口。 “是!属下这就去办。”小五拱手退了出去。 “你说(diàn)下今天一天都在逗猫看书?”监察御史问着站在下方的秦成。 秦成拱手道“是的。除了中间唤下官去送了茶外,便再没有吩咐过下官。倒是……” “倒是什么?”狄阳泽皱着眉头道。 圣上特意嘱咐过他,不要让靖王真正办案,平常就交一些芝麻小案给靖王就好,而且还让他看着靖王的一举一动,及时向圣上汇报。 可今天他该如何向圣上禀报,难道就说(diàn)下在官理院逗了一天猫? “倒是王爷(shēn)边的侍卫一天都没守在王爷(shēn)边。” 秦成疑惑道。 “一个侍卫,算什么大事!不要把精力放在没用的人(shēn)上!我是让你看着王爷!王爷一举一动,你要一丝不差的报给我知道吗!”狄阳泽拍桌子怒道。 秦成吓得立刻道“下官知道了。” “去吧!”狄阳泽不耐地摆摆手。 “是。下官告退!”秦成灰溜溜地退出狄阳泽房间,正要回家,便看到靖王从衙门大堂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躬(shēn)拱手道“恭送靖王(diàn)下。” 楚云深淡淡嗯了一声,视线扫了秦成一眼,抱着猫的脚步未停。 “马(i)精!”站在楚云深旁边的小五冷哼一声。 秦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小五,小五提剑回以他一个怒视,他吓得立刻低下头。 回到靖王府,程潇潇便对着那待在笼子里好吃好喝的小雏鸟投去嫉妒的眼神。 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幸运,能好吃好喝了在家宅着。 她就没那么幸运了! 今天一天在官理院,楚云深看了一天书,而她则是被他撩了一天。 不仅没有吃好喝好,还过得很提心吊胆。 生怕楚云深再将一些逗猫的手法用在她的(shēn)上。 现在回来好了,楚云深跟小五似有重要的事,将她放在房间,他们二人便急匆匆去了书房。 这下好了。 程潇潇眼睛一亮。 她用猫爪利索地推开小雏鸟笼子门。 “啾啾!”小雏鸟立刻开心地飞出来,落在她的头上。 “喵~” 程潇潇开心地叫了一声。 你也关了一天了,带你逛门门去。 出了房门,程潇潇便顶着小雏鸟在靖王府四处乱窜,等她走到一处假山处,假山后面传来几个丫鬟交头接耳的声音。 听上去她们好像是在议论猫? 程潇潇立刻竖起耳朵。 只听一个丫鬟恶声恶语道“真没看出那只猫有哪里好的!瘦叽叽的模样,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去哪儿都抱着它!” “对呀!你说那只猫该不会有什么邪术吧?我听说在边疆时,王爷可就是因为它才把晚云姑娘送回庆王府的!” 程潇潇嘴里呼着粗气,爪子勾着地面,那个晚云被你们王爷赶走,还不都是因为她自己作的! 正在这时,一个压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听说呀,晚云姑娘回到庆王府,没多久就死了!” “真的吗?好可怜!” “都怪那只猫!” 哗啦! 几个石子从假山上面滑下来,几个丫鬟抬头,看着一只头顶小雏鸟的猫雄赳赳气昂昂立在那里。 “啊!” 丫鬟们立刻吓得作鸟兽状散开。 程潇潇立在假山顶上,看着四散跑开的丫鬟们,愤愤地想,让你们一天天不好好干活,就知道聊八卦! 吓死你们! 吓完了丫鬟,程潇潇便闻到一股饭香,她顺着香味,向前跳过几道墙,来到一处陌生的院子,站在墙头上,看关低下几个厨娘正忙前忙后做着大餐。 不会又是在八卦她吧? 不自觉的又竖起耳朵听起她们的对话。 “王爷今天在官理院待了一天,肯定是没吃好。今晚我们一定要多给王爷做些好吃的菜。” “是呀!咱家王爷常年在外打仗,你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被圣上按了个什么官理院廷尉的官职,真是一下都闲不了。” “那个红兰,红烧鱼做好没?” “马上就好!” 程潇潇听了半天,她们聊得都是些美食,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但可惜她现在是一只猫,只能闻闻味儿就好了。 那些美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正当程潇潇欣赏够了准备回的时候,她蓦地僵在原地,只见下方一个院子里走出一个杂役打扮的男子,那个男子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 贼眉鼠眼,准没好事! 程潇潇瞬时警觉地立起耳朵,全(shēn)紧绷,脚爪上的小钩全都露了出来。 她猛地从上面跳了下来,跳到一处暗影里。 她倒要看看这个杂役想干什么。 一路上程潇潇追着这个杂役来到了楚云深房间。 这个胆大妄为的杂役竟然敢偷进楚云深的房间,程潇潇看着被关上的楚云深的房门急的狠。 不行,她必须喊人! “喵!” 她发出一声嘶叫! 但就在这一声出口时,忽觉头顶一道(y)影罩下。 抬头,惊见那个杂役竟从楚云深房内出来,(shēn)体朝她倒下来,直接将她压在了下面。 “啾啾!” 小雏鸟立刻吓得乱叫一乱。 那个杂役大手一挥,小雏鸟本能地跳开老远,然后在别处一直蹦跶叫着。 “喵!”程潇潇拼力挣扎,可是她那点力气微不足道,根本推不开(shēn)上压着的那个杂役。 她挥舞着两只前爪,在地上挠出了两道沟。 “小东西!找死!” 杂役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溜起来,也不知靖王将书信藏在了哪里!他刚进去找一圈也没找到! 这时突然有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杂役立刻带着她躲进了楚云深房内的内室帘子后,窒息的感觉让程潇潇都快把帘子挠破了! “咦!这个小雏鸟怎么从笼子里出来了?” 只听外面传来两个丫鬟的对话声,“我明明记得我走时它还好好待在笼子里呢!” “难不成是你刚才喂水时忘关笼门了?” “可王爷的房门关着呢!它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不!窗户开着呢!” 楚云深的房门被推开了,外屋传来两个丫鬟的聊天声。 “啾啾!” 两个丫鬟一边将小雏鸟关进笼子里,一边奇怪的道“这个小东西为什么一直在叫?难不成它是饿了不成?” 第二十五章:黑无常大哥救命 可能它是想出去。算子,王爷让我们照看好它,它现在在笼子里有吃的喝,我们还是赶快干活吧。不然等会管家又要说咱俩偷懒了。” 救命啊! 程潇潇的猫爪随着那道缓缓闭上的门慢慢放下。 “小东西!谁让你点背看到我的脸!即使你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猫,我也不能让你活命!” 杂役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就在程潇潇快要断气之时,白无常的话回(dàng)在耳边。 若是她在没有投胎机会死了的话,她便会魂飞魄散! 对了,她还有两次召唤黑无常的机会! “黑无常大哥救我!”程潇潇举起猫爪,抓着脖子上的玉佩,心中大声念出。 咻地一下,只觉一道力量将程潇潇从杂役手中拽出。 杂役诧异地看着突然从他手中飞出去的猫,那猫没有重重摔在地上,而是漂浮在半空,似被什么东西抱着一般。 但是杂役看着猫(shēn)子下那空空如也的地方,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立刻呸了一声,道了一句见鬼! 然后赶忙拉开门消失在楚云深门前。 “喵!” 不能让那个人走! 那个人鬼鬼祟祟地进入楚云深房间,绝对不安好心! “黑无常大哥!快别让那个人走!” 程潇潇想起她能跟黑无常正常说话,立刻道。 黑无常则咧嘴一笑,露出嘴进而的尖牙道“我只负责保护潇潇姑娘的人(shēn)安全,既然现在潇潇姑娘无碍,我还得回去继续办案子呢。不然小白会被累死的。” 说着黑无常将程潇潇放在地上,嗖地一下消失。 空中幽幽传来黑无常一句“你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喵!” 程潇潇气得嘶叫一声! 书房 “主上,派去宫中查此事的暗卫失踪了。”小五立在下面朝上座的楚云深道。 楚云深立即沉了脸,“户部不用查了,继续派人追查内务府。” “是!” 小五拱手应道。 今天他派出王爷(shēn)边两个暗卫去户部跟内务府查赤亭纸的取用册。 结果派去户部的暗卫早已回来,而内务府的那个至今都未回来。 若不是出事,那个暗卫早应回来了。 “喵!”小五正拉开书房门准备出去,一道白影闪过,还未等小五反应过来,那道白影已从他双腿间窜了进去。 小五转头,只见楚云深怀里多了一只小白猫。 “喵!”程潇潇向楚云深告状! 楚云深却误以为小东西是在责怪他把它留在房间里的事,“乖儿。”楚云深一边摸着程潇潇的脑袋一边轻哄道。 “喵!”程潇潇张牙舞爪地冲着楚云深比划,最终她累掉了半条命,楚云深也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相反还以为她是在对他撒(jiāo)。 此时程潇潇第一次恨自己是一只猫。 不能吃美食就算了,跟人正常交流都做不到,好痛苦,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比划了半天,有人进过楚云深的房间。 “主上,属下觉得这小东西应该是饿了。” 小五出去派了暗卫去宫中内务府拿赤亭纸使用册,回来后发现程潇潇仍在楚云深怀里张牙舞爪个不停,“属下这就去吩咐厨娘把饭端来。” “嗯。”楚云深点了下头,手不断安抚着程潇潇的背,今天一天在官理院他只喂了怀里小东西一点(nǎi)糊。 “喵呜~” 程潇潇耸拉着脑袋窝在楚云深怀里。 别让它再见到那个杂役! 他可是化成灰她都记得! “呀!主上!这个小东西怎么又跑了!” 程潇潇咻地一下从楚云深怀里跳了下去,然后钻出门去。 小五一路上跟在狮子猫(shēn)后,几乎把整个靖王府跑了个底朝天。 “喵~”程潇潇伏在一处亭子的台阶上休息,可把她累得够呛,可那个杂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程潇潇找遍了靖王府,再也没见到那张脸! “小祖宗!你可算是不跑了!”小五累得气喘吁吁扶着栏杆道。 见狮子猫伏在青石台阶上,他放慢了脚步,缓缓朝着它踱去,“跟我回去吧。” “喵!” 程潇潇懒懒地瞪了小五一眼,(shēn)子依旧窝在台阶上,怎么可能,那个杂役难不成还能隐(shēn)了不成? “主上,属下可是快追断了腿才把这小家伙追到。” 小五抱着狮子猫来到楚云深房间,小心翼翼地将狮子猫放进楚云深怀里,“主上,你说这小东西平时在府里乱窜也就罢了,若是以后不小心翻墙出了府可咋整?要不属下去给它准备一个笼子吧?” “喵!” 程潇潇猛地便要扑回小五怀里,楚云深大手一按,按在了她的背上,瞬间动弹不得。 “吃饭了。” 楚云深将一盘清蒸鱼放在她面前,瞬间程潇潇眼睛一亮,(shēn)上的毛顺了下来,爪子里的指甲也缩了回去,“喵~” 好香啊! “吃吧。” 楚云深摸了摸她的头,又给旁边的瓷碗倒了一碗清水,放在程潇潇面前。 “喵~” 程潇潇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楚云深的胳膊,然后叼起楚云深递来的一块鱼(rou)吃了起来。 管它呢! 她也算仁至义尽了,跑断了猫腿,也没找到那个杂役。 可能那个杂役也因为怕被她发现,自己溜出府了吧。 “云深哥哥!” 就在这时,一道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程潇潇喝着水的脑袋蓦地抬起,女人的声音? “主上!是芊芊郡主!” 小五蓦地背一直,脸上表(qg)很是精彩。 楚云深则眉头紧锁,递给小五一个眼神。 “是!” 小五立刻出了房门。 只见一十六七岁少女(shēn)后带着几个下人,气势汹汹朝着楚云深房间走来。 那少女(shēn)着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仿佛莲花中的仙子,迷迷离离让人不(j)升起怜(ài)。 怜(ài)? 一想到芊芊郡主刁蛮任(xg)的(xg)子。 小五不(j)打了个摆子,打消了自己这荒谬的想法! “属下参见芊芊郡主!”小五见到走到他面前的郡主,跪地抱拳行礼道。 “小五,你让开!我要去找云深哥哥!”芊芊郡主楚梦芊气势汹汹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小五,她猛地探着(shēn)子想要绕开小五进楚云深的房间,奈何她从哪进,小五便堵哪儿。 “郡主还是请回吧。我家王爷此时正在忙公事,不方便见郡主。”小五抬起胳膊拦住楚梦芊。 他可不能让这个小祖宗进去,不然王爷非饶不了他! “大胆!你若再站在这里拦着本郡主,我便让人打断你的狗腿!”楚梦芊对(shēn)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来人!给本郡主拉开他!” “郡主!”小五提剑的手一紧,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shēn)后的门吱呀开了。 楚云深抱着程潇潇从离开走了出来,“梦芊,不许无理!” “哼!谁让云深哥哥不肯见我呢!” 楚梦芊见到楚云深出来,小脸上的怒气立刻消失不见,上前一把抓住楚云深的胳膊晃来晃去,“云深哥哥走了那么久,是不是都忘了我了!” “喵~”程潇潇刚吃的鱼都快要被这个郡主晃出来了。 “咦?云深哥哥,这是你新养的猫吗?好可(ài)啊!能不能借给梦芊玩两天!”说着楚梦芊的魔爪便朝程潇潇伸来。 程潇潇抬眼看着伸到眼前的那只细皮嫩(rou)的手,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小乖乖?跟本郡主回家好不好?” “喵!”她才不要呢! 程潇潇对着那只可恶的手狠狠挠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狠厉的嘶声,咻地一下从楚云深怀里跳了出去。 “啊!” 楚梦芊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我的手!我的手!” “郡主!” 下人们看到那小畜生竟然胆敢挠她们的郡主,即使他再是王爷养的猫又如何! 它挠的可是皇帝的弟弟高阳王的掌上明珠! 看她们不把它捉来剁成(rou)酱喂狗! “快给本郡主抓住那只猫!” 楚梦芊秀眉紧皱,恶狠狠道。 “是!郡主!” 程潇潇看着突然朝她围来的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她想要向楚云深寻救,但那个嚷着要杀她的郡主此时就在楚云深(shēn)边,她要是跑回那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小五!”楚云深向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立刻加入了追猫大军。 只不过他是保护狮子猫,那群人则是狠不得宰了狮子猫。 “小东西,。” 小五(shēn)为楚云深的贴(shēn)侍卫,(shēn)后自然是比郡主带来的那群下人敏捷。 他几个脚尖点地便落在了程潇潇旁边,“过来。” 程潇潇一看到救星,立刻扑向了小五。 小五简直是她的大救星啊! 她今天已经在府里跑了一下午了,早都没有力气了! 原本还打算吃完饭,回房就睡觉呢。 这倒好,一个堂堂未出阁的郡主,大晚上跑到王爷这个大男人府上,也不害臊。 他们古代不是有什么三从四德吗? 怎么就没有劝劝她呢! 程潇潇看着那个郡主拉着楚云深的胳膊的手,越看越烦燥的狠! 渣男! 不(j)心里狠狠骂了楚云深一声。 “小五!把那只猫带过来!竟敢咬本郡主!看本郡主今天不宰了它!” 闻言程潇潇吓得立刻想要跳出小五的怀里,小五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声在她耳边道“放心,有王爷在,她伤不了你!” “喵~”程潇潇乖乖窝在了小五怀里。 “云深哥哥!” 楚梦芊看着小五迟迟不过来,皱着一张小脸,委屈兮兮抬起自己被猫挠破的手给楚云深看“你看你那只猫都把我的手挠花了!” 第二十六章:芊芊郡主 楚云深抬眸一看,楚梦芊并没有夸张,手背上赫然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梦芊自小被他那个叔叔宠得无法无天,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平时她也就是性子顽劣点,但人并不坏,今日这个小东西,还真是能给他闯祸啊! “去找大夫!”楚云深抓起她的手看了眼,立刻吩咐道。 “是!” 立刻便有下人带来了大夫为楚梦芊包扎。 “云深哥哥!”楚梦芊坐在楚云深房间内的椅子上,见楚云深坐在一旁喝茶,支字未提怎么处理挠伤她的小猫,小脸又皱成了一团,“那个小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置啊!” “我自会惩罚它。”楚云深抿了口茶,淡淡道。 “我看这猫性子顽劣的狠,不如云深哥哥将它交于我两日,两日后,我定当还一个温顺的小猫给你!” “不必了。你这么晚来我府上做什么?” 楚云深放下茶杯,黑眸定定地看着楚梦芊。 楚梦芊看出楚云深是不打算将小猫给她,她狠狠瞪了眼小五怀内的狮子猫,以后她见它的机会多的是,到时候等云深哥哥顾不上它时,看她怎么收拾它! 哼! 现在她暂时放过它! 正事要紧。 “云深哥哥,我听爹爹说皇帝伯伯让你去官理院做廷尉!” 楚梦芊一脸羡慕道。 楚云深冷笑一声,茶杯掩住了他眼里的冷意。 你爹爹倒是消息灵通的狠。 “怎么样?你今天去官理院办公,是不是见到很多离奇的大案子?”说着楚梦芊小脸上的兴奋变成失落,“只可惜我是个女子。爹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让我好好在家学琴棋书画。” “你迫不及待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楚云深黑眸一暗,放下茶杯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不然叔叔又要担心你了。” “郡主这边请。” 小五立刻打开房门。 “唉呀!云深哥哥我还没说完呢!”楚梦芊立刻怒气冲冲瞪了一眼站在门边等着送客的小五,她算是记住了,下次见了小五,她连同他怀里的猫都不能放过,然后收回眸子里的怒意,委屈兮兮道:“云深哥哥你还记得那个常于我在一起玩的顾碧萱吗?” “顾侍郎的千金?” 楚云深抿了口茶道。 “是!她前几天失踪了!我就是想找你帮我找找她!” 楚梦芊伤心道:“我很担心她!我一直跟她说那个书生不靠谱,但萱萱就是一门心思的爱上了那个一无是处的臭男人!还非要跟那个臭男人私奔!顾伯伯因为担心家丑不可外扬,才迟迟没有报官。” 吏部侍郎顾若山的女儿竟跟男人私奔? 小五猛然将门关上。 楚云深眉头微皱,顾侍郎为人一向刚正不阿,没想到他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做出跟男人私奔的丑事,这若是让痛恨顾侍郎的那群小人得知,顾侍郎在汴京的老脸可就丢光了。 也难怪他会不报官。 “云深哥哥你现在在官理院办公,肯定有办法帮我寻萱萱。我真的很担心她!那个书生根本就不爱萱萱!萱萱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好,我明日便吩咐人去寻。你现在先回去休息。”楚云深放下茶杯,久久不知在想着什么。 “好,云深哥哥,萱萱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把她寻回来!我好怕她被那个书生欺负了去!” “嗯。” 楚云深点点头,楚梦芊便带着下人回高阳府了,临出门时还,恶狠狠瞪了眼小五怀内的程潇潇。 那眼神似是在说,你给我等着。 程潇潇吓得将脑袋缩进小五怀里。 她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她怎么就忘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女人可是很记仇的。 而且貌似这个郡主跟楚云深关系还挺好。 除了关心过她这只猫。 她还何尝见过楚云深关心过其他雌性生物的安危。 看来以后她见到这个郡主就要躲着走了,不然让她捉住,她定会剥了她的皮。早知道那会她就不那么冲动了! 第二日,楚云深刚抱着猫进入官理院,“靖王殿下!” 衙门大堂内刚还说得热火朝天人全都齐齐噤声,然后朝着楚云深行了个礼,便又各忙各的。 “下官参见靖王殿下!”正低头忙事的秦成一看到楚云深,便立刻放下手中事务,迎了过来,“殿下这边请,下官已将热茶给您备好了。” 小五冷冷白了他一眼,又是这个马屁精,阴魂不散的。 楚云深一落座,便瞥了一眼还杵在他面前的秦成。 秦成立刻识趣道:“那王爷有事吩咐下官。下官就先告退了。” 楚云深看也没看他一眼,秦成自是灰溜溜退了出去。 楚云深抿了口茶看向小五,“查的怎么样了?” “回王爷,内务府在一月八日至一月九日之间,各宫贵妃皆有来内务府取用过赤亭纸,而户部在一月八日至一月九日之间,次三品以上官员也皆有来户部取过赤亭纸。”小五哭丧着脸道。 “那就一个一个查。”楚云深抬手摸着猫背,黑眸微眯道。 他就不信那个人能躲到天上去。 “字迹比对的怎么样了?”楚云深一手摸着猫,一手举着养猫的书,视线盯着书上的内容,嘴里却仍是问着关于蔡明坤的案子。 “回主上,目前仍未有什么新发现。”小五垂着脑袋道。 知县的死,还真是让他们束手无策。 即使他们手里现在握有重要的书信,但那跟知县通信的人却是很聪明的用的称呼都是暗语,连字迹可能都用的是左手写的吧! 他派人查遍汴京,都未发现有人用的是书信里的笔迹。 “继续查。” 楚云深悠闲地倚在背后椅子上,手轻轻摸了摸怀里呼呼大睡着的狮子猫,从进了官理院,这个小东西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是,主上!”小五拱手准备再从其他方便试着去追查。 “顺便查下顾碧萱现在何处?” 楚云深喊住正准备出门的小五。 小五猛地停在原地,扭头看向楚云深:“主上你?” 他没想到王爷竟会为这么一个小事上心,他还以为王爷昨晚只是应付芊芊郡主呢。 楚云深一个眼神,小五立刻点头应道:“好,属下这就吩咐人去查!” 楚云深收回视线,继续一手摸着猫,一手举着书,虽视线在书上,但魂早都跑到其他事情上了。 他之所以让小五去查顾碧萱的事,是因为如若他帮顾侍郎找到他的心爱的掌上明珠,以后在朝堂之上,顾侍郎势必会卖他一个面子。 “你说什么?王爷又逗了一天猫?怎么可能!”监察御史狄阳泽不信一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靖王,竟会躲在官理院里整日逗猫玩? “真的!下官亲眼见王爷不是逗猫就是在看养猫的书。” 秦成上前赔笑道,“狄大人,那下官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再监视靖王殿下了?下官最近手里的案子也多,每日因监视殿下,下官桌上的卷宗已经堆成了山。” “蠢材!继续给我监视靖王的一举一动,若有一丝差错,拿你试问!”狄阳泽看着面前秦成,气就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他是最合适监视靖王的人,他早罢免了他的官。 “是!下官这就回去监视靖王。”秦成感觉狄阳泽眼神里的怒意,立刻麻溜出了狄阳泽房间。 路过衙门大堂时,他正想去看看靖王此时在干什么呢,谁知他刚走了几步,就快接近靖王的房间了,这时靖王身边的侍卫小五从外边回来。 “你鬼鬼祟祟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五拔剑将剑架在秦成脖子上。 秦成吓得腿一软,立刻便想跪地上,但一想他好歹是官理院司务,怎能跪在一个小小侍卫面前,“下官只是想看靖王殿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有需要王爷自会叫你!”小五将剑收回腰间,然后恶狠狠瞪着秦成道:“若是再有下次让我瞧见王爷没有叫你,你却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我的剑可是不长眼!”说着拍拍腰间的剑。 秦成吓得扭头回到自己办公处。 他现在接的这个活还真是里外不是人。 在监察御史那里得不到好,在靖王处也得不到好。 当个小官就是难啊! 左右为难! 但谁让他上有老下有小,只能如此阴奉阳违的苟且过活着了。 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 回到府上,楚云深正坐在房里喂手里的小东西吃饭,门外突然传来小五急切的声音。 “主上。” 小五一进入房内,便见楚云深正温柔的将一片清水煮过的鸡腿递给狮子猫,而狮子猫则是窝在王爷怀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鸡腿。 “什么事?”楚云深看了小五一眼,继续喂着怀里的小东西,“慢点吃,都是你的。” “喵~” 程潇潇一边乖乖的点头,一边仍继续狼吞虎咽。 楚云深无奈轻轻拍了下她脑袋,“慢点。” 小五则走到楚云深身边,然后俯身贴在楚云深耳边道:“主上!顾碧萱死了!” 楚云深蓦地抬眸看向小五。 小五脸色异常难看。 楚云深瞪了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一眼,小五立刻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丫鬟们退出去。 小五才立刻继续道:“主上!还没等属下派人去打听顾碧萱的下落。顾侍郎家今日便接到一份神秘的大礼!而那个大礼便是顾明萱的人头!” “什么!”楚云深黑眸微暗,抚着猫背的手一紧,“何人胆敢如此嚣张!” 竟敢公然挑衅堂堂吏部侍郎! 第二十七章:人头案 程潇潇一听到人头,也是吓了一跳,猫毛瞬间就炸了起来。 楚云深摸了摸她身上的毛,帮她顺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 没想到昨日才听过的人名,今日就死了! 她原本还在想那个顾小姐很勇敢,在古代为了追求恋爱自由,竟也敢跟别人私奔! 她佩服的狠! 还想说到时候楚云深把那个顾小姐找回来,她也一定好好见见那个小姐。 结果现在小五说那个顾小姐死了,人头还被人砍了寄给了她爹! 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心狠! “属下想这事应该跟那群小人脱不了关系!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顾侍郎这几年因为刚正不阿,不肯与他人同流合污得罪了京里好些大人!而且就在王爷回京前一个月,顾侍郎才罢免了好几个世家公子的官。任那些世家怎么求请,顾侍郎硬是一个不饶。” 小五将他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告诉了楚云深。 楚云深黑眸闪着某种情绪。 好手段! 杀了顾侍郎的女儿,再将他女儿的头寄回给顾侍郎,这种痛失爱女,又亲眼见爱女惨遭迫害的痛苦,任是一个正常人都挺不过去,更何况是已年过六旬的顾侍郎。 他老年才得这一宝贝女儿。 如今竟让人如此残忍对待。 “那个书生了?” 楚云深抿了口茶,缓缓问道。 “回主上,那个书生告诉顾碧萱的身份其实是假的,属下已着人按着书生所描述的身份去查了,探子发回消息说,那个真正的书生从未离开过他所在的村子。而跟顾碧萱私奔的那个书生其实是一个假书生。他真实的身份很可能是一个杀手!顾碧萱死了后,那个人也人间蒸发了。” “这是有预谋的杀人案。” 楚云深黑眸风云涌动,他的手一下一下顺着怀里这个受到惊吓的小东西的毛,这小东西刚才仿似听懂了他们说的话,在小五提起人头时,全身的毛猛然都炸了起来。 “喵!” 太可恶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那个杀手竟然一点人性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那个顾小姐都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私奔的! 而那个人却残忍杀了她! 楚云深低头打量着缩在怀里气呼呼的小东西。 它是在生气? “主上,此案子已交由官理院审理。属下这就去将案件的详细卷宗拿来?”这时站在一旁的小五拱手等着楚云深下命令。 “云深哥哥!”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女子的抽泣声,小五闻言一怔,目光对上楚云深,楚云深正端起一个精致的小碗放在程潇潇面前,“多喝点。” “喵~” 王爷没有让他拦阻的意思,小五便站在旁边未动。 吱呀! 门被从外面打开,楚梦芊带着一个粉纱帷帽进来了,边朝着楚云深走来,边拿着一块白色绢子在脸上擦着眼泪,“云深哥哥!萱萱死了!死的好惨!” 说着便直接朝着楚云深扑去,楚云深抱起猫身子一转,楚梦芊扑了一空,“云深哥哥!”楚梦芊伏在桌子上,看着楚云深娇滴滴地柔声道,“我现在很伤心!好想让云深哥哥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 “郡主!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跟王爷早已不是以前三岁小孩了。”小五拦在楚云深身前,可不能让他家王爷被芊芊郡主占了便宜去。 “我跟云深哥哥说话!轮得上你一个奴才插嘴吗!”楚梦芊直起腰猛地上前揪着小五的衣领,“来人,把这个奴才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 “是!”说着楚梦芊身后的下人便涌了进来,欲将小五带出去。 “梦芊!这里可不是你高阳王府!”楚云深厉声喝斥一声。 下人们俱停在那里不敢动。 楚梦芊一把甩开帷帽,眼泪汪汪地盯着楚云深道:“云深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大声吼我的!呜呜!我讨厌你!” 说完楚梦芊扭头便跑了出去。 “主上这……”小五担忧地看着跑出去的楚梦芊。 “随她去。”楚云深坐回椅子上,抬手摸了摸从楚梦芊一出现,便一直缩在他怀里的小东西,“好了,她走了。” “喵~”程潇潇探出自己的小脑袋,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刚差点没把她憋死。 这个郡主还真是有意思,总是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跑别人家里来。 还有她多大了,还要别人抱抱她,矜持二字不懂吗?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啊! 如是想着,程潇潇将自己的小脑袋偎进了楚云深怀里,“喵~” 她也求抱抱,求安慰。 楚云深看着紧紧扒着自己胳膊的小肉爪,黑眸爬上一丝笑意,这小东西挠人时的厉害劲去哪儿了? 突然一个飞镖从门外射到楚云深面前的桌子上。 “主上!” 小五立刻挡在楚云深面前,楚云深推开小五,看着飞镖下钉着一张纸条。 “追!”冷冷道。 “是!”小五应声追了出去。 楚云深拔下飞镖,拽下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你若没在午时之前找到顾碧萱下半部分尸体,便会有下一具尸体出现。’ 楚云深蓦地捏紧纸条,这个报信人用的纸竟也是赤亭纸。 “主上!属下无能!让人溜了!”小五再次回到房间,跪在楚云深面前。 “明日带仵作随我去顾侍郎府。” 楚云深则一边逗着猫一边朝着内室走去。 “是!”小五立刻明白躬身道,“那王爷您休息,属下先告退了。” 关门时,小五向内看了一眼,王爷这是打算亲自去查案吗? 楚云深将程潇潇放在床上,“自己玩。” 然后便从枕头上抽出一把匕首,仔细擦拭了起来。 程潇潇窝在枕头旁,眼睛一直盯着楚云深看,此时楚云深正用一块白色绢子擦拭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他那幽深的黑眸一直盯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上闪着令人心慌的冷光。 而匕首把上好似刻着什么字。 程潇潇探着脑袋想要看清楚点,奈何楚云深的手正在上面摩挲。 程潇潇能感觉出这把匕首对楚云深来说很重要。 第二日一大早,小五便带着仵作守在马车旁等着。。 “主上!” 小五一见到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出现,立刻便迎了上去。 “笼子准备好了吗?”楚云深视线从怀里呼呼大睡的小东西身上扫到小五身上。 小五立刻从马车上拿出一个描着金漆的猫笼子,“主上,你不是说上次这小东西能自己开笼子吗?属下特意给这个笼子加了一把金锁。” 楚云深扫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金锁,将怀内的小东西交到小五怀里,“给笼子里再垫点棉絮。” “是!”小五边点头,边看着怀里正睡得香的小东西。 嘴角不禁勾了起来,这个爱惹事的小家伙,每天就知道乱跑,这下他看它还怎么乱跑。 “傻笑什么?”楚云深看着车外跑着狮子猫坏笑的小五,不禁眉头微皱,“出发。” “是!”小五赶忙让人再加了点棉絮在笼子里面,然后将狮子猫放进了笼子里。 楚云深的马车刚到顾侍郎府外,便见顾府牌匾被白幡包裹,门楣上拉着一条长长的白幡,而门框两边也各挂着一道七尺长九寸宽的白幡。 门口的石狮子也被白布裹住了全身,通过大开的门,一眼望进去,里面挂满的白幡。 而就在大门正对处,一处灵堂设在此处,里面不断传出女子的痛哭声。 “萱儿!” “娘的好萱儿啊!” “你死了,可让为娘怎么活啊!” “喵~”睡梦中的程潇潇被声音吵响,她翻了个身,想让那些声音闭嘴,但是砰得一声,脑袋撞到几根棍状物,“喵!”这是什么! 程潇潇猛然翻身跳起,但身子却被顶上的笼子挡了下来。 是谁把她关进笼子里了? 程潇潇气呼呼朝着四周望去,只见小五正笑着朝她走过来,“小家伙?终于睡醒了。” “喵!”程潇潇怒视着小五,嘴里发出嘶嘶声,猫爪上的小勾子将身上的棉絮勾的到处乱飞,“喵!”放她出去。 “你今天乖点!今天这种场合,王爷可不能抱着你出现。你就乖乖待在车上。”小五拍拍她头顶的笼子,然后将车帘放下。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那道挺拔的背影从视线里渐渐消失。 “喵!”放她出去! 程潇潇用猫爪使力砸了下笼子上的金锁,好疼! 该死的,一定是小五出的这个鬼主意! 等她出去,她非挠死他不可! “下官参见王爷。”楚云深刚进入顾府大堂,吏部侍郎顾若山被人从里屋搀了出来,“请王爷恕下官未能出府迎接。”说着便朝着楚云深跪了下来。 “顾大人节哀。”楚云深大步走至顾若山跟前,抬手扶起了这个看上去苍老了很多的吏部侍郎,他低头看着自己手底下握着的那双枯瘦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本王定当找出真凶,为顾小姐沉冤昭雪。” “多谢靖王殿下。”顾若山闻言便又要下跪,楚云深扶着顾若山颤抖的手将他再次搀了起来,“顾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本王应做的。” 顾若山还是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靖王。 他在朝中为官,一向刚正不阿,一直保持中立,从不站向任何队伍。 对于靖王,他也是只知他骁勇善战,却又好大喜功,是个残暴之人。 但今日靖王亲自来他府中慰问,还向他保证一定会为他的女儿沉冤昭雪,令他不得不改变心中对靖王的偏见。 眼前这个少年谈吐轩昂,身姿魁梧英武,明明也才十七岁模样,但那双看向他的锐利深邃目光却写满了坚忍。 看来以前他是错看他了。 第二十八章:谁杀的我 kgg 楚云深转(shēn)朝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立刻过来搀住顾若山,指着(shēn)后的仵作道“顾大人,这位是王爷带来的仵作,他需要为顾小姐验尸。烦请您让人带他去验下顾小姐的尸体?” 小五不忍心说出顾小姐的头颅,故用顾小姐尸体代替,但即使是这样,小五话音刚落,顾若山便脸色一白,一想到自己女儿被人残忍杀害,如今只剩下一颗血淋淋的头,“噗!”就在这时,顾若山一时伤心过极,猛地吐出一口老血,脑袋昏昏沉沉,似看见萱儿在朝他招手。 “顾大人?” 小五赶忙扶住顾若山向后倾倒的(shēn)体,一旁站着的下人也赶忙上前,从旁边扶住了顾若山,“大人!” “老爷!”顾若山的夫人,顾碧萱的娘亲,看到她家老爷昏倒了,也是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夫人!”府上一时乱作一团。 程潇潇用猫爪捣鼓笼子上的金锁捣鼓了半天,也没能把锁打开。 “喵!” 有没有人啊! 程潇潇用她(rou)嘟嘟的(shēn)子使力撞笼子门,谁知这笼子门做的真结实,她撞得自己头晕眼花也没有把笼子撞开一条缝! “喵!” 小五! 她跟他没完! 就在程潇潇窝在笼子里伤心难过时,她眼睛盯着眼前的笼子,然后再看看自己。 对了! 她现在可是一只猫啊! 她只要把头能钻出笼子,(shēn)子挤一挤也就出去了。 程潇潇说动就动,立刻将脑袋钻进笼子的两个柱棍间,“喵~”她爪子用力,使劲扣着地面,噗! 程潇潇脑袋钻了出去。 “喵!”程潇潇开心地叫了一声,然后使力的扭啊扭挤啊挤,不到一会儿,便将自己挤了出去。 出了笼子,程潇潇对着笼子做了个吐舌鬼脸,哼! 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能拦住她程潇潇的! 做完鬼脸,程潇潇(shēn)子一转,窜出了笼子,向着大开的顾府跑去。 她刚跑进顾府,灵堂上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这么奇怪,人都去哪儿了? 突然一个穿着青色素布衣的女人从灵堂后走了出来,她的脸很白,不,应该说是惨白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程潇潇扫了她一眼,没多想,想往其他地方寻寻,这个楚云深到底去哪儿了。 “你能看见我?”突然那个青色素布衣的女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程潇潇只觉自己颈间的玉佩微微发烫。 从那个女人(shēn)上不断传来的冷冷寒气,让程潇潇全(shēn)的毛都炸了起来。 这个女人刚才是双脚离地的走到她面前的? “你真的能看见我?”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 鬼呀! 程潇潇吓得本能窜了出去。 明明她就没开天眼,怎的就大白天见了鬼啊! 顾若山卧房内,黑压压围了一群人,楚云深见顾若山被大夫医治醒,便放下手里的茶杯,从外屋走进内屋看着顾若山道“顾大人,你可一定要撑住!不然便中了那(jiān)人的计!” 顾若山躺在(chuáng)上气若游丝道“谢靖王(diàn)下关心!下官撑得住!下官没事!” “来福!”顾若山朝一旁站着的管家道“你带靖王(diàn)下去验尸。”尸字发音颤抖,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出顾侍郎的悲痛。 “是!”管家红着眼睛走到顾若山面前应了声,然后转(shēn)对楚云深道道:“王爷请随小的这边请。” 楚云深跟在管家(shēn)后,小五跟在楚云深(shēn)后,仵作跟在小五(shēn)后,一行人走到灵堂,管家从灵堂后面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来到楚云深面前。 楚云深对仵作使了个眼神。 正当仵作准备打开盒子时,突然一道白影闪过,所有人俱是一惊。 “小东西,你现在不是该在笼子里吗?”小五一把擒住楚云深腿边的狮子猫。 “喵!”程潇潇看着房间里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女人,不(j)将脑袋钻进小五怀里,用猫爪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不要害怕。我只是在这里待了几天了,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青衣女人幽幽的站在小五(shēn)旁朝着程潇潇道。 “怎么突然这么冷?”小五被冻得打了个摆子,然后朝外面看看,大晴天的,怎么(y)风阵阵? 转眼再一看向仵作已将那个盒子打开了,迎面而来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腐烂的臭味,瞬间弥漫整个灵堂。 “主上,若不你先去别处休息下?属下在这里守着就好。”小五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对楚云深道。 楚云深则摇摇头,眼神落在小五怀里的狮子猫上,小五立刻抬手保证道“主上!笼子外的那把锁是一把镀金玄铁锁,除了钥匙,任你用火用刀都劈不开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怎么出来的。” “喵!”程潇潇猛地抓了小五一把,然后跳入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见朝他扑来的小东西,本能就将它搂进了怀里,手顺势为它顺了顺背上炸起的猫。 “这就是我死后的样子吗?好可怜。” 程潇潇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青衣女人,只见她此时站在仵作旁边,正细细打量着盒子里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个人是顾碧萱? 程潇潇经过上次黄泉林的事,她知道她可以同鬼魂说话。 若是她能问出顾碧萱是谁杀的,岂不是能帮楚云深破案? 程潇潇张嘴,发出“喵”的一声,不是人话? 她愣了下,然后想起脖子上的玉佩,猫爪撩起玉佩,然后闭眼念着咒语,‘灵玉听命,(yu)为汝开天眼’。 再次张开眼,程潇潇眼前出现一个脑袋离体的女人,程潇潇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 她早知道就不开天眼了,太恐怖了。 但天眼开已经开了,她也不能浪费呀。 更何况现在楚云深还在这里。 “你就是顾碧萱?”程潇潇闭着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青衣女人听到小猫会说话,眉头锁了下,“你竟然会说人话?你到底是谁?” “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别管我。”程潇潇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还用猫爪捂住另一只睁着的眼睛,真的是画面太美,她不忍直视的急急道“你先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你?还有凶手现在何处?” “谁杀的我?” 顾碧萱转过脸,幽幽飘到程潇潇旁边,(shēn)子俯在程潇潇头顶,(y)森森道“我也记不得了。” 程潇潇看着她(shēn)体上牵着一根绿色发光的线,那根线一直延续到顾府后花园的一处桃树下。 程潇潇再往土底下看去,只见一具无头尸体埋在那里面。 那就是顾碧萱的另一半尸体? “你知道你多会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程潇潇急道。 顾碧萱想了一会,缓缓道“二月二十八(ri),我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醒来。我发现府中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能看见我,但我出不了府,一走到府门口。” 说着顾碧萱看向(shēn)后“腰后就像有一根线拽着我,无论如何我都出不去。” 你的尸体就在后花园埋着,你当然出不去。 程潇潇看着她腰后的那根发光的绿线。 “直到……”顾碧萱越讲声音越激动,脸上蓦地爬上一抹害怕“爹爹昨天收到一个盒子,那里面……里面竟然装着我的脑袋,我的脑袋!” 顾碧萱突然尖厉地嘶叫起来,程潇潇猛然捂住耳朵。 楚云深发现怀里一直很安静的小家伙突然往自己的怀里钻,手轻轻抚了抚它的背,眼睛扫了眼仵作,此时他正将葱白捣碎,将葱泥敷在顾碧萱脖子上的伤口上。 他前几天在书里看过,猫嗅觉很敏锐,这小东西应该是受不了这个味道。 手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小东西,眼睛一边看着仵作又从他随(shēn)带来的木板箱中取出纸,用醋将纸浸湿,盖住伤口。 “王爷,死者是二月二十七(ri)被人杀的,因死亡时间距今太久,伤口有些溃烂,属下还需一个时辰,才能辨认出杀害死者的凶器。”仵作步至楚云深面前抱拳道。 “二十七(ri)?”楚云深沉思片刻,问(shēn)旁小五道“顾碧萱是多会离开顾府的?” “回王爷,二月二十七(ri)。”小五躬(shēn)抱拳道。 也就是顾碧萱刚出府不久便遇害了。 楚云深习惯(xg)的抚着猫背,思绪陷入沉思。 “我为什么那天会出府?”顾碧萱戳向狮子猫的手穿过猫的(shēn)体,她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手,幽幽道,“是去找芊芊吗?”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程潇潇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脑袋离体的顾碧萱。 要想克服自己的弱点,以毒攻毒最管用。 顾碧萱飘在半空的脑袋摇了几下,立在地面的下(shēn)上连的脖子一动不动。 程潇潇爪子蓦地勾紧楚云深(xiong)前的袍子,眼睛瞪得溜圆,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待(qg)绪缓解才慢慢道“你跟一个男人私奔了。” “你休要胡说!”突然顾碧萱厉喝一声,手上尖甲爆出,面容扭曲,道“我堂堂吏部侍郎之女,会与人私奔!” 但说着这话的顾碧萱脸上满是泪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滑下她的脸颊,她捂着心口,一遍遍重复道“我的(xiong)口为什么会这么疼?” 正在这时,验出凶器的仵作端着装着顾碧萱人头的盒子来到楚云深面前,指着头颅下的伤口道“王爷,该凶器是以快著称的飞蝎刀。” “飞蝎刀?主上,属下听闻江湖上好像有一个杀手组织用的就是飞蝎刀!”小五拍着脑袋绞尽脑汁想着。 是什么组织呢? “凶冥派。”楚云深一手摸着猫,一手冷冷道,“查!” “是!”小五躬(shēn)抱拳道。 第二十九章:落魂林 正当楚云深抱着猫准备离开顾府时,顾若山被两个下人搀着从内室出来。 他刚听下人来报,王爷正要出府,立刻让人搀着他出来。 “下官……”顾若山朝着正出灵堂大门的楚云深高喊一声,然后直直跪地道,“恭送靖王(diàn)下!” 楚云深大手按在怀里不安分的狮子猫脑袋上,步回伏在地上的顾若山面前,低头道“顾侍郎放心,本王定会查出真凶。” “谢靖王(diàn)下!” 顾若山老泪纵横道。 “喵!” 不要走! 顾碧萱尸体还在后花园呢。 程潇潇一个劲儿在楚云深怀里扑腾。 她朝着一旁伏在灵堂棺材上哭的顾碧萱喊道“帮帮我!我知道你尸体在哪儿!” 顾碧萱(shēn)子还伏在棺材上,脑袋却扭向了程潇潇,“在哪儿!” “你帮我掰开他的手。”程潇潇看了眼头顶按着她脑袋的手道。 “别乱动!” 楚云深抬手拍了下程潇潇的脑袋,这小东西刚还一直往他怀里钻,现在又想给他惹事? “怎么帮?”顾碧萱将手伸向一旁的烛台,只见她细嫩的指尖直直地穿过烛台,“我碰不到实物。” “呃。”程潇潇有些傻眼,看来还是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抬起猫爪,嘴里发出一声嘶叫,“喵!” “主上小心!”小五眼见王爷怀里的猫突然发狂,猛地一把将狮子猫从王爷怀中提溜下来。 哼! “喵!”程潇潇趁机挠了一下小五,报他关她笼子之仇。 小五‘啊’地一声,松开手,举起手看,手背上多了几道血痕,还好他刚动作快,不然,这血痕就长在王爷手上了。 “哪里跑!”小五见狮子猫挠了人,就往顾府后花园跑去,立刻便在他(shēn)后追。 楚云深觉得小东西有些奇怪,也跟了过去。 顾侍郎,顾若萱紧跟着也都到了后花园。 “主上,这块土似被人动过!”小五指着后花园一处桃树下松软的泥土道。 刚才他追猫,一路追到了这棵桃树下,那狮子猫却不跑了,反而用爪子一直挠着地面。 他感觉有点奇怪,上前一查,这片土地上的泥土是新土。 楚云深看着在桃树下的狮子猫不停地用爪子刨着什么,眉头微皱,“挖开。” “是!” 小五应声转(shēn)看着顾侍郎,顾侍郎反应过来,立刻喊来管家来福,“快将此处挖开!” “是,大人!” 来福立刻找了几个奴才拿着铁锹在桃树下挖了起来,很快一抹青色衣角从土里露了出来。 顾若山看到那衣角的时候,猛地大叫一声,“萱儿!是萱儿!快挖!” 奴才们立刻快速挖了起来,挥动着手里的铁锹嘿咻嘿咻几下便将土里的无头尸体挖了出来。 “萱儿!” 顾若山被两个下人搀着,颤颤巍巍走到无头尸体前,推开扶着他的下人,然后慢慢蹲下(shēn),一边抬手将尸体上的泥土打掉,一边嘶哑着声音道“萱儿不怕!爹爹在这。” “爹爹!” 顾碧萱跪在顾若山跟前,抬起自己透明的手抚过顾若山脸上的眼泪,“女儿在这!爹爹不哭!女儿一直在你(shēn)边。” 程潇潇看得眼睛有些发红,她闭上眼睛,关了天眼,再睁开眼时,发现她还能看到顾碧萱。 只不过此时的顾碧萱腰后的绿线不见了,脑袋也好好的长在她的(shēn)上。 程潇潇再闭上眼,再睁开,顾碧萱依旧没有消失。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的天眼关不上了? 程潇潇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玉佩发着幽绿色的光。 “顾侍郎,请节哀。还是让仵作先为顾小姐验尸,这样顾小姐才能早(ri)沉冤昭雪。” 小五上前一步,在(shēn)子靠近顾侍郎时,只觉一股(y)寒之气猛地朝他扑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股(y)寒之气便又消失了。 他搓了搓手,这种感觉是第二次了,真是邪门的狠,他看他回去之后,一定要洗个澡,把(shēn)上的晦气都洗净才好。 “萱儿。” 顾若山依依不舍看着女儿的尸体,小五抬手搀起顾侍郎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们几个快扶好你们大人。” “是!” 小五将顾若山交给了顾府下人,然后扭头给仵作使了个眼神,仵作立刻带着箱子来到无头尸面前,从箱子中拿出一块白布铺于地上,然后对旁边的下人说,“麻烦将死者抬到这个上面。” “是!” 下人们立刻将无头尸体抬上白布。 仵作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将死者的头颅拿来。” 管家来福看了顾若山一眼,见顾若山点头,然后便朝着灵堂疾步而去,不一会儿便将呈着顾碧萱头颅的盒子拿了过来。 仵作将顾碧萱尸体拼好的那刻,顾碧萱只觉眼前一花,猛地被吸向那具尸体,等她再从尸体上坐起来时,她满脸泪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顾若萱捂着心口,撕心裂肺大叫一声,“他为什么骗我!” 程潇潇闻言怔了下,顾若萱恢复记忆了? “喵~” 她试探地问着坐在地上的顾若萱,谁知张口却是猫叫? 程潇潇看了下脖子上的玉佩,她明明就可以看见顾碧萱,但是为什么不能开口跟她说话? 程潇潇只能老老实实闭上眼,再次念起咒语,‘灵玉听命,(yu)为汝开天眼!’ 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向脑袋离体的顾碧萱道“你全都想起来了?” 又能说话了? 看来这玉佩是出故障了? 她不念咒语就能看到鬼,但要想跟鬼有交流还是得开动天眼。 到时见到黑白无常她可要给他们说下。 “呵呵!”顾碧萱自嘲地笑了一声,从尸体上站了起来,然后飘到程潇潇(shēn)边,面如死灰道“他告诉我,他叫姜文彬,家住在离京一百公里的中茶村。村子里家家户户种的都是茶叶,一到现在这个季节,漫山遍野开得都是茶花。我信了他的甜言蜜语,不顾芊芊的劝阻,跟他私奔!” “谁知道刚出了京城,他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不笑也不跟我说话。我几次开口想要问他是怎么了,他却厉声叫我闭嘴。”顾碧萱越讲声音越高,“后来他把我带到山林里一个荒废的房子里,那房子里还有其他人。我感觉不对,想要逃出去。但、但是他……” 讲到这里,顾碧萱似想到什么痛苦的事,面部扭曲道,“他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刀,在我面前抬了下胳膊,我的脑袋就掉在了地上。我是看着我站在那里的无头尸体闭上眼的。” 好快的刀! 顾碧萱嘴里说的刀应该就是小五说的那把以快著称的飞蝎刀。 “刀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程潇潇追问道。 顾碧萱怔了下,回忆道“我记得那把刀的刀背跟刀刃一样弯曲,刀的两侧有两条血槽和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刀刃看上去特别锋利。而且那个刀柄……”说着顾若萱两手比了个长度,“大约这么长,有个三寸到四寸,而且是用两片兽骨夹着。” 程潇潇听得目瞪口呆。 而就在此时,仵作已将顾碧萱尸体全(shēn)验完,他走到楚云深面前,拱手道“王爷,属下已验尸完毕。死者生前未受任何折磨,是被人一刀砍断脖子毙命的。而且属下还有一项新发现。” 说着他的手摸向药箱,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白色绢子,然后小心翼翼将绢子打开,只见上面赫然放着几根发黄的枯草,“属下在她的尸体上发现了这种白花蛇舌草,这种草只有京郊的落魂林才有!” “落魂林?”楚云深扫了一眼绢子上的枯草,看向小五,“派人送它回府。”说着眼神扫过桃树下的狮子猫。 小五了然,立刻走到桃树下,刚要擒住狮子猫,谁知它却一转,猛地窜到了楚云深面前。 “喵!” 不要! 她要一起去落魂林。 不要回去! 楚云深看着正眼巴巴瞅着他的狮子猫,弯腰将它抱在怀中,“听话。林中危险,你在府中等着我。” “喵!” 程潇潇摇摇猫头,抓子死死勾着楚云深(xiong)前的衣襟,她才不要回府呢! “听话。”楚云深黑眸冷凝,盯了狮子猫一会儿,然后将它强硬地塞进小五怀里。 “喵!” 程潇潇爪子勾住了楚云深衣衫,在楚云深与小五拉扯间,她的爪子被楚云深衣衫上的丝线缠住了,“喵!” 程潇潇借机缠得更多。 但楚云深却是不咸不淡地将丝线从猫爪上一根一根轻柔的解下来。 “看好了。”楚云深最后看了一眼小五怀中的狮子猫,然后背过(shēn)去。 “是!主上放心!” 小五抱着怀里不断折腾的小家伙朝府外走去,即使胳膊被它挠花了,但依旧不放手。 “乖乖在府里等我们回来。”小五将狮子猫放进笼子里,然后把金锁锁上,他刚把狮子猫抱回来,发现笼子上的金锁是完好的。 小五看了看笼子棍子间的间隙,猛地从(shēn)上撕下几块碎布条,然后密密麻麻将笼子缠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出气空让狮子猫呼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了这个小家伙的安全,他只能这么办。 “把它安全送回府!”小五放下车帘吩咐马夫道。 “喵!” 程潇潇窝在此刻黑洞洞的笼子里,该死的小五,竟然将笼子缠得这么紧。 “一会见。”小五冲着远去的马车挥挥手。 可算是清静了。 小五回到顾府,见楚云深正同顾若山说话,便站在一旁等候。 等楚云深与顾若山说完话后,他才上前俯在楚云深耳边道“主上,送回府了。属下保证,它这次一定能老老实实待在笼子里。” “嗯。”楚云深淡淡点了个头,“去落魂林。” “是!” 小五躬(shēn)抱拳道。 “下官恭送靖王(diàn)下。”顾若山送楚云深出了府后,朝着坐在马背上的楚云深行跪拜礼。 第三十章:八卦阵 顾碧萱站在顾府门楼下,看着靖王骑上停在府外的黑马。 她远远注视着靖王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感慨。 曾经她也偷偷暗恋过靖王,只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 现在靖王就在她面前,离她咫尺之遥,却已是阴阳两隔。 “来福,回吧。” 顾碧萱看着爹爹被管家来福搀起,她飘到另一旁,扶住了顾若山另一只胳膊。 顾若山只觉身侧飘过一阵阴风,不禁打了个寒战道:“来福,等会多给萱儿烧点纸。” “是,老爷。”来福点了点头。 顾碧宣脚刚下了门口的台阶,脑中蓦地闪现出两个人对话声: “下官保证靖王一旦进来这里,必死无疑!” “大人,你尽管让上面放心,下官已经把屁股擦得很干净。不会让人发现靖王死在这里。” “好。” 顾碧萱身子一怔,她想起临死前一个很重要的画面。 她隐隐听到房子内还有两个人在说话,她只是余光扫了一眼,在房子一边有一个装束诡异的老者背对着她跪在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蒙着面。 顾碧萱浑身一颤,靖王不能去落魂林! 她猛地松开顾若山,身子便已飘出了府外。 砰! 马车一个急刹。 缠着布条的笼子猛地翻倒撞向一旁的桌子。 程潇潇脑袋磕到笼子顶,只觉眼前一黑。 “56789067!” 一道冷厉的声音猛地穿透黑雾,一直飘浮在黑洞洞空间里的程潇潇只觉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啊!” 她蓦地睁开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阴风扑面而来。 “编号56789067,因你生前积德行善共有289起,今21世纪马姓富商夫人产女,此女命格极佳,享年九十九。命你速跟黑白无常前往孟婆亭投胎。不得延误。” 她什么时候行了那么多善? 程潇潇目瞪口呆地听完牛头马面的宣讲。 然后左右看了下站在她两边的黑白无常,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白无常浅浅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黑无常则咧嘴一笑,道:“潇潇姑娘,恭喜恭喜。” 她这不是梦? 她真的可以投胎做人了? “听话,在府中等着我。” 耳边突然闪过楚云深那声低沉的喃喃,程潇潇扭头看向身后,身后只有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路,几盏泛黄的白色灯笼飘在空中。 再见了,楚云深。 随后黑白无常便一左一右,护送着程潇潇沿彼岸河朝孟婆亭走去。 河上有朵朵红白色的花朵盛开,雪白,或是血红,每一株都是纯色,自身散发微光。 一阵风过,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 程潇潇余光扫了眼河面上颜色艳丽的花朵,这些便是传说中的彼岸花吧? 借着彼岸花的光辉隐约可见有一条黑色的河水在流淌,并不急促,只是缓缓的、轻柔的顺着彼岸花的根径流淌,没有丝毫波澜。 突然河中探出一颗妇人的头来。 程潇潇吓了一掉,黑无常厉喝一声,那颗妇人的头便缓缓沉进水里,眼里似有不甘。 程潇潇这次再走时,便离河边远了点。 等程潇潇过了孟婆桥,停下脚,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孟婆亭,亭子里摆着一口大锅。 传闻喝了孟婆汤,便会忘记一切前尘俗事。 “姑娘,来了。” 这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正站在亭子里热情地朝她打招呼,老婆婆穿着一身素布衣衫,手里端着一碗汤。 “嗯。” 程潇潇点点头,疾步朝孟婆走去,她就要变成人了! 好开心! 当她的左脚刚踩上台阶,身后蓦地传来一声急呼。 “等等!” 这个声音? 程潇潇疑惑地转过头,只见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擒住了顾碧萱的胳膊,将她按跪在地。 顾碧萱挣扎着抬起头,头发散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求求你救救靖王,有人在落魂林里设了埋伏想害死靖王!” 程潇潇闻言一怔。 亭子里传来孟婆和蔼的声音,“彼岸花开彼岸开,奈何桥上奈何叹。人生本就虚空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饮了这汤,前尘往事随它去吧。” 程潇潇转身看着孟婆手里的汤,抬起右脚。 楚云深身边高手如云,怎么可能需要她一只猫来救。 想着便将脚落在了高一级的台阶上。 而且楚云深武功高强,什么样的埋伏没遇过,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被人害死! 想着便又上了一级台阶。 “姑娘,人各有命。”头顶传来孟婆和善的声音,“你投胎的时辰就要过了。” 孟婆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级台阶之遥的程潇潇,好心地将手里的孟婆汤递了过去。 谁知她话音刚落,程潇潇人便已消失在眼前。 “姑娘?” 孟婆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台阶,转身将手中的汤倒进锅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潇潇从地府出来,直接便到了落魂林外。 楚云深,老娘为了你可是连投胎做人的机会都放弃了,你可千万要等着我! 林子里到处都是黑衣人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林子上的树叶,地上一道道血泊汇进旁边的树根里。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天眼。” 再睁开眼后,林中一团一团黑雾诡异地缠绕在一起,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魔力。 此时的落魂林被一道紫色屏障罩着,而林中一处悬崖处布满一个黑紫色的印记。 程潇潇四处寻着楚云深的身影,突然看到林中有一个被红线隔成好多间的荒废房子,那些红线透着一种肃冷的杀气。 程潇潇猛地朝那个房子跑去! …… 楚云深提剑的手一紧,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房子角落,只见几个瑟瑟发抖地黑影缩在那里。 楚云深扫视了身后一眼,小五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小五突然从旁边一个房间急急朝他跑了过来。 “主上!” 楚云深正待问他刚去了哪,一道剑光扑面而来,楚云深眼疾手快抬起剑挡住了这一剑。 “我要杀了你!”只见眼前的小五双眼通红,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小五!” 楚云深冷喝一声,抬脚踹向再次朝他攻来的小五。 砰,脚力厚重,正中小五小腹。 但小五似觉不着疼般,继续朝楚云深砍来。 就在小五的刀快要砍向楚云深的头时,楚云深蓦地将手中的剑刺进小五的胸膛。 啪! 眼前的画面碎裂。 楚云深怔怔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了好几道门。 幻象? 楚云深眼睛瞥了一眼房间的角落,缩在那里的几道黑影更是吓地紧紧地缩在一起。 当楚云深走向他们,他们立刻快速爬向房间其他地方。 楚云深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抬手拿剑用力一砍,面前的门应声破裂! 楚云深大步走了进去。 突然空气中飘来一抹熟悉的花香,楚云深提剑的手一紧,这个味道对楚云深来说很熟悉。 他握紧拳头,眼睛注视着那不断飘来香味的房间。 这个房间…… 楚云深的眼眶微微发红,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深儿~” 楚云深身子霎时凉了一大截,砰!剑掉在地上。 只见一个人影从房间里出来。 她、她…… 楚云深全身在颤抖,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深儿,过来啊。” 楚云深明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儿,但是他的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人走去。 “乖儿,深儿。你到母妃这边来。” 只见一个面容华贵的女人,身着一件紫色宫装,从一处华丽的房子里走出。 她的手上端着一盘点心。 慈爱地冲着楚云深招手。 “深儿,母妃又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女人脸上挂着慈善的笑容。 楚云深抬手隔着空气描着那个女人的轮廓,嘴里轻轻喊道:“母妃。” “深儿,来啊!”女人一直朝着楚云深招手,腥红的嘴唇似有魔力般召唤着楚云深的脚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娘,父皇今天夸孩儿聪明了。” “嗯,母妃的深儿最乖了。” “母妃!八弟今天明明就是故意将孩儿推进水里!你为什么要在父皇面前为他说话!” “深儿,你要明白不争便是争。” “孩儿不懂。” “你以后长大便会明白。” 程潇潇一闯进房子里,便见楚云深迷恋地看着一团黑雾,手竟还跟那个黑雾缠在一起,似想要跟着那个东西走! “喵!” 程潇潇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嘶叫声。 楚云深只见面前的女人突然如同纸片般抖了下,楚云深蓦地清醒,他母妃早死了! 这个根本不是他母妃! “深儿~” 女人再次朝他伸来手,“到母妃身边来。” 楚云深握剑的手在颤抖,他看着那张自己梦中梦过无数次的容颜,眼睛微涩。 “喵!”程潇潇朝着那团又想纠缠楚云深的黑雾嘶叫一声。 楚云深低头看向脚边窝着的狮子猫,这小东西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深儿~”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云深蓦地抬剑闭眼劈向那个宫装女人,“你到底是谁!” 女人向后一躲,双目含泪,好不可怜道:“深儿?你为什么要砍母妃?” “闭嘴!”楚云深毫不犹豫地挥剑将面前的女人劈成了两半! 啪! 一声脆响。 等楚云深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又回到有很多扇门的房间。 楚云深握剑的手一紧,突然一股热气从身后朝他袭来。 他猛地转身,只见房子突然烧了起来。 “救我!深儿!救我!” 楚云深看着火里的女人,眉头紧皱,又来了! 正当他再次想要上前砍了那个女人时,一个东西突然扯住了他的袍角。 第三十一章:卜骨 “喵!” 不要! 危险!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面前那个插满了刀的深坑,刀尖直冲着上面,发着阴冷的光。 只有一步,楚云深就跌进去了! 楚云深低头一看,又是那个小东西! 不对! 那个小东西已经被小五关在笼子里送回府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楚云深握剑的手腕一转,径直朝着身下的狮子猫砍来。 “喵!” 程潇潇吓得猛地往旁边一躲,楚云深疯了! 她在救他啊,他不感激也就算了,竟还拿刀砍她? “竟连本王喜欢这个小东西都知道!但你以为冒充它,本王就会放你一命吗?” 说着楚云深再次拿剑劈向狮子猫。 程潇潇左躲右藏,好不狼狈! 哐当! 剑劈在柱子上的声音。 楚云深猛地清醒过来,他发现面前的大火不见了,房间再次恢复成很多扇门的样子。 突然从支撑着房间的柱子后,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楚云深蓦地大手一挥,将它捞进怀中。 “你又乱跑?” 还没等程潇潇回答楚云深,只见房间突然旋转起来。 眨眼之间,房间里便多了许多根柱子。 程潇潇看着眼前的柱子跟迷宫似的摆列在一起。 她用天眼也观察了下,发现每根柱子之间都有红线相连。 楚云深将程潇潇放在面前的一块空地上,然后在柱子间研究起来,真如程潇潇所说,这就是一个迷宫。 不管楚云深从哪根柱子后走出去,他最终都会走回原点。 “障眼法罢了。” 楚云深在柱子间走来走去,为的就是找到阵眼。 现下,他站在一根柱子下,举起他手中能将巨石砍成两半的湛卢剑。 这把剑,可是一把上古神剑。 湛卢剑,由玄铁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后由铸剑师亲自以自身肉身祭剑,方才炼成。 铸剑师的魂跟剑融为一体,一般人拿到此剑,最终都会被剑控制心智,最终走火入魔而死。 江湖中,将湛卢剑称作世上最邪的宝剑。 江湖只有其名,却无人敢使。 楚云深闻得此剑,对此剑有莫大兴趣,便派人寻到此剑,说也奇怪,楚云深拿上这剑的那刻,仿似这剑天生就是为他锻制而成。 “这根柱子下面应该就是阵眼。”楚云深举剑看着面前的柱子道。 程潇潇看着柱子下错综复杂的机关,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阵眼,但若是楚云深此剑砍倒了柱子,柱子下的机关必会被启动。 “喵!” 不能砍。 程潇潇一个劲地摇着猫头。 楚云深看向程潇潇道:“砍了它,我们就出去了。” “喵!”程潇潇高声嘶叫一声,然后上前咬着楚云深的衣角,将楚云深向后扯。 “听话,别闹!”楚云深一把挥开程潇潇,然后举剑朝着面前的柱子砍去! 轰隆一声。 柱子应声倒地。 哐当一声,很轻微。 程潇潇寻声望去,在柱子断裂的面中,一道齿轮形状的开关被启动,只见一支露出尖的箭指向楚云深。 “喵!” 小心箭! 只见一道刺目的白光朝着楚云深袭去。 程潇潇猛地朝着楚云深扑去,猫爪一挥,利箭沿着程潇潇的猫爪划过。 “小东西!” 楚云深一把接住狮子猫,看着它肉嘟嘟爪子上的红意,猛然一震。 “喵!” 程潇潇忍痛冲着楚云深叫了一声。 轰隆! 楚云深脚边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纹,楚云深抱着狮子猫立刻后退一步,只见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楚云深原先站着的地方早已裂开一个大洞。 左躲右藏间,楚云深抱着狮子猫竟误闯进另一间房子里。 楚云深赶忙低头查看怀内小东西,抓起它的爪子,举到眼前,只见那毛茸茸的爪子上赫然一片血污。 “喵~” 怀内小东西恹恹地缩在他的怀里,他黑眸暗了下,紧紧抱住狮子猫,刚若不是这小东西,中箭的可能就是他! 楚云深呼吸一紧,双目死死观察四周一切。 看来是他大意了! 程潇潇看到这件房子的构造跟上一个房子大致一样。 每根柱子间也是有很多发光的红线连在一起。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一根根柱子研究。 “喵~”程潇潇忍痛问楚云深在找什么。 楚云深眼睛边寻视着柱子边道:“我在找这个八卦阵的阵眼。只要找到这个阵眼将它砍……” 讲到这里,楚云深低头看了下怀内小东西受伤的爪子,话又咽了回去。 “喵喵~” 阵眼长什么样子? 程潇潇积极地冲楚云深喵喵叫,她有天眼,只要知道了阵眼长什么样子,她便可以帮他找到。 “就是位于这个阵生门上的一根柱子,通俗来说,就是阵中心。” 楚云深一边找着一边道。 “喵~”程潇潇了然地点点头,便开天眼帮楚云深找起来。 找什么生门她不懂,但是找阵中心,她还是能找到的。 空气静默了片刻,楚云深目光落在怀里左顾右盼的小东西身上,他刚怎么会跟一只猫在说话? 看来是困在这里太久。 楚云深沿着柱子一根根看过去,但却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他现在也不能像之前那么贸然行动,若是再砍错一根柱子,他便会丧命于此。 找到了! 程潇潇眼睛一亮,阵中心的柱子一倒,那么所有连接柱子的红线便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解开。 程潇潇挣扎着从楚云深怀里跳到地上。 “小东西,不要乱跑!” 楚云深赶忙弯腰想将她抱起来,却发现小东西一直对着身旁的一根柱子喵喵叫。 楚云深视线落到柱子上,这根柱子看着并不像阵眼。 “喵喵!”程潇潇急得一个劲朝楚云深叫,砍呀!快点呀!刚才那个果断劲呢? “不。这根柱子的摆放位置,只是此处的承重柱。”楚云深摇摇头,想要抱着狮子猫再找找阵眼。 “喵!”程潇潇一个劲对着这根柱子点头,并用猫爪探探楚云深腰间的湛卢剑。 “听话。”楚云深手探向狮子猫,谁知这小东西却向后一躲,一直冲着柱子喵喵叫,眼神里似乎在说,‘砍它啊砍它。’ 楚云深怕这次若是再砍错,他们两个便没命了。 但是腿边的这个小家伙却是不依不饶地一直冲着柱子叫,楚云深看向四周,再看着这根柱了,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拼死一搏。 想想黄泉林里找祭坛,顾府找顾侍郎女儿的尸体,这个小东西自有它敏锐感知力,或许它是对的呢? “躲开点。”楚云深拔下腰间的湛卢剑,然后冲着站在柱旁的程潇潇道。 程潇潇见楚云深终于相信她,立刻躲在楚云深身后。 轰隆! 一声巨响,柱子应声倒地。 一块白色的东西从房顶掉了下来。 程潇潇发现那是一块钻了洞的羊肩胛骨,上面刻着的花纹有些熟悉,好像黄泉林里的祭坛上也有这样的花纹。 楚云深弯腰捡起卜骨,黑眸在卜骨上的花纹处暗了下,将卜骨收进怀里,弯腰抱起狮子猫,“我们走。” “喵!” 程潇潇点点头。 楚云深刚推开面前的房门,刺目的阳光照了进来。 楚云深抬手遮在眼前朝外望去,蓦地一惊,后退一步,此刻他面前是一处万丈悬崖。 而他的脚距离悬崖边也就一寸左右,刚刚后退间,脚边的沙石哗啦啦滑下悬崖。 “喵!”程潇潇吓得立刻揪紧了楚云深的衣襟口。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座房子后面便是一处悬崖,若是刚才她没出现,楚云深被那房中的鬼魂欺骗跳了悬崖,没有尸体,靖王的死便就是一个悬案。 这背后的人真的是布了很大一个局来杀靖王啊。 若不是她这次从地府回来,靖王此次必死无疑。 楚云深抱着程潇潇沿着墙根的土地走到了房子前面。 “喵!” 一得到轻松,程潇潇便吹着自己受伤的爪子。 真的好疼!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小五急切的声音。 “主上你没事吧!” 楚云深转身狠狠瞪了小五一眼。 小五瞬间怔在原地,吓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屏住了呼吸。 难道这个王爷还是他的幻觉? “主、主上?” 小五握紧手里的剑,小心翼翼看着面前抱着狮子猫的楚云深。 狮子猫? 看来这个王爷还是幻觉? 他刚刚已经被王爷杀了一次,他可不想再被这个假王爷再杀一次,这次他一定要拼死反抗! 正当他天人交战之时,突闻面前的王爷一声冷喝,“回府!” 然后便见王爷抱着狮子猫,疾步朝林外的坐骑越影走去。 这个王爷不是幻觉? 小五立刻去追。 楚云深刚坐上马背,便见小五急急追了过来,“主上,等等属下!” 小五这时才发现王爷怀中的狮子猫爪子上一抹红意,这小东西受伤了? 可是这个小东西是怎么跑出来的? 他可是用布条将笼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回去去受刑司领二十大板!” 楚云深坐在了越影背上,冷眼扫了一下小五。 小五立刻跪地想跟王爷解释,他也不知道这个狮子猫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主上,属下……” “驾!” 小五再抬头时,王爷只留给他一个马屁股,他立刻翻身骑上自己的马追了上去,“主上,等等属下!” 临走前,小五朝那个恢复正常的房子看了一眼。 他胸口处的疼提醒着他,刚刚在房子里发生的一切。 那被王爷一剑刺胸而死的假象,虽然是幻觉,但那种真实感让他现在都有点不寒而栗。 楚云深上了马,便快马加鞭地往靖王府赶。 窝在楚云深怀中的程潇潇便一直看着脖子上发着绿光的玉佩。 刚楚云深抱着她一从落魂林出来,她便见一团团黑雾被玉佩吸入。 然后玉佩的绿光似比以前要亮了些。 难道玉佩收鬼越多,亮光便会越强吗? 第三十二章:让她多活几年不好吗 楚云深一回到靖王府,便将越影交给守在旁边的小厮,然后抱着程潇潇朝慕白房间大步走去。 砰! 楚云深一脚踹开眼前紧闭的房门。 “慕白!快!” 慕白惊诧地从书桌后抬起头,“王爷?” 他放下手中正研究的药理书,立刻拿起一旁的药箱从桌子后走了出来,“这个小东西又受伤了?” 眼睛瞟到狮子猫爪子上的箭伤,赶忙从药箱拿出金疮药,一边给伤口上药,一边担忧地看向旁边的楚云深道“箭伤?王爷,是有人刺杀您?您有没有受伤?” 楚云深冷笑道“本王只是查封书信,背后的人就绷不住的接而连三设计本王?” “王爷,要不将蔡明坤案交由官理院查吧。” 慕白一边疗伤一边担忧地看向楚云深道“属下怕……” 正在这时,小五一瘸一拐地走到慕白门外禀报道,“主上!” 这二十大板还真不是吃素的,挨完板子,他瞬间就差点下不了地。 楚云深头也不回地道“进来。” 小五一得到命令,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何事这么急?” 楚云深视线一直落在狮子猫(shēn)上,话却是冲(shēn)后的小五问。 小五立刻从狮子猫爪子上回过神来,跪地抱拳道“主上,杀手抓到了!” 楚云深闻言转过(shēn)看向小五“审!” “是!” 小五立刻起(shēn)准备出去。 “等等!” 楚云深喊住小五,从怀中掏出那块在落魂林发现的卜骨交于小五,“查下来历。” “是!” 小五赶忙接过楚云深递来的卜骨,眼睛余光在瞥到卜骨上的花纹,猛地顿了下,这个花纹跟黄泉林祭坛上刻的一模一样! 小五立刻拖着一瘸一拐地腿出了房门。 “王爷!属下已将它的伤口包扎好了。” 慕白将狮子猫塞回楚云深怀里,看向楚云深,刚才的话他还没说完,想继续说,却见楚云深接过狮子猫,冲他使了个眼色。 慕白立刻明白,楚云深让他不要再说了。 “恭送王爷!”慕白对着走到门边的楚云深背影抱拳道。 等楚云深(shēn)影消失,慕白便将药箱放回,继续坐回桌后看起药理书来。 王爷的个(xg)他一直很清楚,绝非他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只是这个案子背后恐怕牵扯人众多,王爷若一直这么查下去,恐会得罪太多人。 越想,慕白的书便越看不进去。 “喵~” 程潇潇猛地将脑袋缩进楚云深怀里,楚云深一从慕白房间出来后,便一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喵~” 不要看了嘛。 程潇潇偷偷探出小脑袋,对上楚云深的目光,轻轻叫了一声。 “还疼吗?” 楚云深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手轻轻抚了下狮子猫受伤的爪子。 “喵~” 疼! 快要疼死了! 程潇潇点点猫头。 “那你当时为何要救我?”楚云深抱着狮子猫的手一紧。 “喵~” 本姑娘乐意~ 程潇潇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楚云深。 “这次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惩罚免了。” 楚云深紧了紧抱着狮子猫的手,“下次再敢乱跑,我定不饶你。” “喵!” 我可是为了救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放弃了! 你竟要罚我? 你这是以怨报德! 程潇潇(shēn)上的毛瞬间就炸了起来。 “你呀!” 楚云深一边顺着狮子猫背上的毛,一边用指点了点怀里狮子猫包着细布的爪子,“没有一次让人省心的。” “喵!”程潇潇不开心地嘶叫一声,这就是他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楚云深看着怀中小家伙含怒的眸子,不(j)嘴角勾了勾。 大手紧紧地抱着怀里那团毛茸茸的小(shēn)子,“不高兴,也要罚。” “喵~” 那你罚! 本姑娘现在就是不高兴! 程潇潇怒视着他,张嘴露出嘴里的尖牙。 “呵呵!” 楚云深蓦地笑出声,大手不轻不重地在狮子猫脑袋上揉了下。 视线与那含怒的异色双眸对上,他的心口如同被蚂蚁夹了下,痒痒的。 楚云深将程潇潇放回房间的(chuáng)上,给她把被子盖好,“不许乱跑,好好养伤,不然本王说到做到。” 程潇潇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再乱跑便要受罚的事,立刻将脑袋缩进被子不理他。 忘恩负义! 楚云深掀开被子,将小东西的脑袋露了出来,为它掩了掩被子,便朝书房走去。 等楚云深一走,程潇潇立刻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门紧关着,房里只有她跟笼子里睡觉的小雏鸟。 她立刻掏出玉佩,闭眼嘴里默念“灵玉听命,(yu)为汝开天眼。” 再睁开眼时,地府的景象出现在她面前。 “黑白无常大哥!”程潇潇小心叫着那坐在办公桌后办公的一黑一白(shēn)影。 黑白无常抬起头看向她,二人都没有说话。 “黑白无常大哥,我啥时候能投胎啊?”程潇潇赔笑道。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然后二人交头接耳说了半天,黑无常坐直(shēn)子看向玉佩外的程潇潇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程潇潇心中有些打鼓。当时因为紧急,她直接就跑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我们也不知道。”黑无常一边摇头,一边拿起一本公文看着,话却是对玉佩外的程潇潇说的,“这次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是你主动放弃投胎机会的,所以要想再找到合适的投胎机会,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具体是多久,得等上面政策。” “普通点的人胎呢?能做人就行!”程潇潇可不想为了一个好胎,就做十年二十年的猫。 况且这猫也不知能活那么久嘛。 “我说的就是普通的人胎。”黑无常抬起头看了程潇潇一眼。 程潇潇举着玉佩的猫爪一松,玉佩猛地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赶忙下(chuáng)捡起玉佩,求救般地看向玉佩里一直默不作声的白无常“白无常大哥,你帮帮我啊!” 白无常从办公桌里厚厚的文件里抬起头来,嘴上挂着一抹公事公办的笑,“潇潇姑娘莫急,你先在人间好好待着,一旦有了合适名额,我们会立刻通知你的。” 说着白无常抬手一挥,地府的画面瞬间消失。 程潇潇将玉佩戴回脖子,恹恹地窝在(chuáng)上。 地府中,黑无常看向旁边的白无常,指着生死簿道“我们这么骗她真的好吗?为什么不告诉她,由于她放弃投胎,现在生死薄上已经没有程潇潇这个人了,现下她已经彻头彻尾成了一只猫,死了也只能轮入畜生道的事实?” 白无常转头看着黑无常“你觉得告诉她真相她会开心吗?” 黑无常摇摇头。 白无常看向程潇潇消失的方向,缓缓道“让她多活几年不好吗?” “也是。”黑无常认同的点点头。 “小祖宗,诺!这是小的亲自熬的(nǎi)糊!” 小五看着正与小雏鸟玩的程潇潇,一脸讨好的将手中的(nǎi)糊递了过去。 “喵!” 不要烦她! 她正因为投胎的事不爽呢。 程潇潇冲着小五恶狠狠嘶叫一声,然后傲(jiāo)地仰着小脑袋,(shēn)子一转,将小五甩到(shēn)后,然后继续与一旁的小雏鸟玩。 “小祖宗,小的有个事想要请问下你。”小五再次(tiǎn)着脸蹲在狮子猫面前,从(shēn)后拿出一个带锁的笼子。 程潇潇看到笼子,瞬间猫毛全部炸起。 “喵!” 程潇潇恶声恶气地冲着小五嘶叫起来! 又想关她进笼子! 小五立刻摆手,“别误会,我就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从裹着严严实实布条的笼子里跑出来的。” “小五!”突然外屋看书的楚云深喊了一声。 小五立刻起(shēn)去到外屋,躬(shēn)道“主上!” “板子没挨够?” 楚云深黑眸淡淡扫了他一眼,小五立刻跪地解释道“主上,我就只是想为它研究一个更合适的笼子!” “喵!”此时程潇潇也从内室出来,跑到小五旁边,猫爪尖甲爆出,嘴里发出嘶嘶地猫叫声。 “过来。”楚云深拍拍腿,程潇潇收回猫爪上的尖甲,然后直接跳到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一边为狮子猫顺毛,一边对着小五冷冷道“它不需要笼子。” “喵!” 闻言程潇潇立刻冲着楚云深可劲儿地点头。 楚云深嘴角一勾,摸了摸狮子猫的头,然后温柔道“去玩吧。” “喵!~” 程潇潇在楚云深(xiong)口蹭了两下,然后跳到地上,从小五(shēn)旁经过时,还故意用猫脚狠狠踩了他一脚! 小五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那只狮子猫撅着(i)股大摇大摆走进内室。 经过两(ri)的严刑拷打,地牢里的那位终于抗不住招了。 一得到消息,小五立刻前去官理院向楚云深禀报。 小五一进房间,便见楚云深正半倚在椅子上,一手拿着《养猫全攻略》,一手正一下一下轻抚着正呼呼大睡的狮子猫背。 窗口透进的阳光洒在他们一人一猫(shēn)上,金灿灿的,像是披了一层金纱。 屋子里,只有楚云深一下一下的翻书页声。 气氛是那么的和谐安静。 小五脚步顿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一人一猫,他竟有点不想打扰这份宁静。 还别说,自从有了这个东西后,王爷(xg)子也没以前那么冰冷了,他不止一次看到王爷对那个小东西笑。 “何事?” 楚云深视线未离书本,话却是问向门口的小五。 小五立刻走进房间,然后俯(shēn)凑到楚云深耳边道“王爷,杀手招了。” 第三十三章:狄玉书 嗯?” 楚云深将书放在桌上,手依然为怀里的狮子猫顺着毛,慵懒道“何人指使?” “他说那人当时是蒙着一张黑布见他的,所以他也不知他长什么样子,只是记得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玉佩的样子属下已让人依他之言画了出来,王爷你看!”说着小五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着玉佩的图。 楚云深看了一眼图上的玉佩,“查出什么了?” “这个玉佩是京城最近很流行的汉螭纹玉佩,京城里的公子哥人手一块!”说着小五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向楚云深道“属下在京中有名的玉器店也买了一块跟图上大致一样的玉佩。” 楚云深接过玉佩,黑眸微眯,玉佩材质属上上乘,能带得起这种玉佩的必不是普通世家公子。 “主上!” 小五左右打量了下四周,见没有官理院的耳目,便朝楚云深继续禀告道“那个杀手还招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就是那个买通他杀人的人,是一位坐着轮椅的人。” “坐轮椅?” 楚云深摸着玉佩的手顿了下,黑眸微暗。 小五低声继续道“属下根据这个线索查遍了京城所有的公子哥!发现有一个人杀顾小姐的动机最大!” 说着小五又直起腰朝房间外看了下,然后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不知能否在这里讲。 楚云深看出他的意思,朝着房顶的角落看了下,黑影一闪。 然后朝小五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小五明白现已有暗卫守着房间,才继续道“这个人就是监察御使狄阳泽的公子狄玉书!” 闻言楚云深猛地看向小五。 小五则继续道“主上,说起狄大人他家的这位公子,京城无人不知,他就是一草包,若不是靠他父亲狄阳泽的荫蔽。凭他那草包的样子肯定也不会有一官半职。在京城里仗着自己老爹的名头,没少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 说着声音猛地高了起来。 楚云深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将声音降了下来“属下打探道,他前几月犯了点小事被顾侍郎停职反省。谁知这狄公子在停职期间不但不反省,反而(ri)(ri)流连于青楼。” “结果某天这狄公子为了一个青楼头牌跟另一个公子哥打了起来!听说二人打得(tg)严重。狄公子直接从二楼摔到了一楼的桌子上,断了两条腿,而且还……”说着小五顿了一下,轻咳一声“还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 小五看着王爷从他讲开狄公子的种种恶劣事迹后,就一直低头给狮子猫顺毛。 王爷对这些八卦不太感兴趣? 小五立刻明白,赶紧说重点“狄公子受伤后,司农寺少卿何元白曾去看望过这位狄公子,他说这位狄公子曾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他终有一天,要给顾侍郎一个教训!若不是那顾侍郎停了他的职,他怎么会变成如今那个样子!” “何元白?” 楚云深摸猫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小五,“户部尚书何德庸的儿子?” 楚云深清楚的记得,当年他母妃突然暴毙而亡,宫中正为他母妃筹办丧事之时。 吴国偏偏在那时派兵突袭楚国边疆。 父皇接到战事告急书后,一道圣旨将他送上了战场。 他忍着失去母妃的痛苦前往边疆平乱。 当时吴军有备而来,楚军准备仓促,他带着将士在战场上拼了数(ri),军中粮草早已告急。 何德庸这个老东西却次次推脱无粮可送,差点害他命丧战场。 小五见楚云深对何元白(tg)有兴趣,立刻继续道“是的!这位何公子他虽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但他却并未受他爹的荫蔽。而是凭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司农寺少卿。” 提起何元白,小五一想到他刚刚见到的那位彬彬有礼的公子哥儿,便忍不住想向楚云深推荐他,若是这个人为王爷所用,王爷岂不是如虎添翼,“对了,王爷,他现在就在靖王府外候着呢。他说他有重要事(qg)向王爷禀报。” 小五并不知他家王爷差点就因为何德庸丧命,当年他被靖王留在宫中处理靖王娘的丧事。 他若知道他嘴里的这个何公子他爹当年差点害死他家王爷,他对何公子的好印象肯定瞬间化为乌有。 楚云深将狮子猫垂在(shēn)侧的那只受伤的爪子提起,然后小心翼翼放到它的小(shēn)子上,才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小五道“回府。” “是!” 小五立刻应道。 楚云深抱着程潇潇刚出了房门,官理院司务秦成一见楚云深从房中出来,立刻停下手中活迎了上去,“下官恭送王爷!” “哼!” 小五(shēn)子上前一挡,提剑挡住秦成那双好事的眸子,“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不用我再次提醒你了吧!秦大人!” 秦成见靖王已抱着猫出了衙门,才直起(shēn)子,回瞪了小五一眼,然后转(shēn)愤愤坐回自己桌子后。 还真是狗仗人势! 小小侍卫也敢跟他这么说话! “秦大人!本官很忙!请你不要连靖王提前回靖王府这种小事都要朝我回报?” 监察御使狄阳泽猛地一拍桌子,怒斥着堂下的秦成。 秦成敢怒不敢言,只是一个劲儿低头请罪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出了监察御使房子,秦成狠狠呸了一口,这个老匹夫! 活该他断子绝孙! 平白多派一份差事在他(shēn)上,一份报酬没得,还平白多挨他一顿骂! 楚云深的马车慢慢驶过街巷,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的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 楚云深低头看着怀内睡得正香的狮子猫,这小东西近几(ri)有些奇怪,每(ri)除了吃就是睡,也不怎么跟小雏鸟玩。 看上去好像在为什么事(qg)不开心。 等会给这小东西换药时,他要问问慕白怎么回事? 楚云深的马车刚到靖王府,一个(shēn)着华衣面容俊朗的男子早已在此地等候多时,等楚云深抱着程潇潇从马车里出来,男子便立刻上前跪地行礼“司农寺少卿何元白参见王爷!” 楚云深淡淡瞥了一眼,“起(shēn)吧。” “谢靖王(diàn)下!”何元白朝楚云深磕了个头谢了恩才起(shēn),躬着腰站在楚云深(shēn)旁。 小五看着何元白,心道如今京城里像何元白这么知书达理的公子哥不多了。 京城里公子哥无不仗着自己老爹的优势,一个个整(ri)不无正业,天天只知道惹事生非,气得自己老爹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偏偏这位何公子,丝毫不靠自己老爹户部尚书何德庸的荫蔽,而是凭着自己,小小年纪竟已坐到了四品司农寺少卿的位置! 刚一进入府中,楚云深抱着程潇潇便朝着慕白房间走去,听到(shēn)后何元白跟来的脚步声,楚云深头也不回道“小五。” 小五立刻明白,伸手拦住了继续往前走的何元白道“何公子请随我这边来!” 何元白看了眼楚云深抱着猫远去的背影,然后噙着一抹浅笑朝小五道“早有耳闻王爷不管去哪儿,都会抱着一只猫,今(ri)得见,传闻果然没错。” 小五对何元白很有好感,自然(rè)(qg)地解释道“王爷现在就是去给那个小家伙伤口换药去了。何公子请随我去书房等着。” “是吗?”何元白跟在小五(shēn)后,嘴角微微勾起,“没想到王爷如此(ài)猫,正巧下官近(ri)新得了一只稀有品种的猫。下官不善养猫,今(ri)回去便叫人将那猫送来府上。” 小五闻言一怔,稀有品种的猫? 若是再来一只跟这个狮子猫一样有灵(xg)的猫,那他在王爷(shēn)边的地位岂不更是一落千丈吗? 一想到这,小五立刻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咱家王爷对那个小家伙可是专一的狠,府中佳丽都是因为那个小家伙遣散的。” 说话间,小五便带着何元白到了书房,打开房门道“何公子,你在里面稍等下。” “多谢五侍卫。”何元白点了下头,走进书房,入眼便是楚云深书桌上摊开的那本《怎么让猫喜欢上你》的书,他薄唇浅扬,“王爷对那只猫还真是上心。” 小五自然也看见了桌子上的那本书,明白何元白说的什么意思,与何元白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了然一笑。 就在这时,楚云深抱着程潇潇进来了。 小五跟何元白立刻迎了过去,“参见王爷。” “嗯。” 楚云深大步朝主座走去,坐下后朝下面瞥了一眼。 然后便一手抱着狮子猫,一手抚着狮子猫的猫毛,邪邪地勾起薄唇道“听闻何大人有重要事(qg)告之本王?” “是!”何元白弯腰躬(shēn)抱拳道“下官听说王爷最近在查顾侍郎女儿的案子,便觉得此事或许能帮助王爷破案。” “哦?何事?” 楚云深抬起视线看着站在下面的样貌清秀俊雅的青年。 他(shēn)穿一银白色里衣外加透明白衫,白衫上有一朵朵描边的白云,系着银边白色腰带。 站在下方,不卑不亢。 若是这是第一次见他,楚云深也会被他这副样子所骗。 只可惜,他骗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他。 在他十四岁那年,宫中举办宫宴,这个何元白也进了宫。 当时八弟推他下水时,他也在场。 楚云深永远忘不了,他向他投去求救眼神时,他嘴角咧开的笑。 而当太监赶来,将他救起后,这个何元白却瞬间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仿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嘴里却一直嚷着‘四皇子非要去水边玩,我跟八皇子怎么劝也劝不住他。’ 耳边依稀响起何元白稚嫩的声音。 那会他就在想,怎么会有人撒起谎来脸也不红气也不喘? 楚云深视线冷冷的看向何元白。 第三十四章:逆子 何元白感到楚云深视线里的冷意,眸子微暗了。 但很快恢复正常,嘴角挂上一抹浅浅的笑意,继续道:“回王爷,在顾侍郎女儿遇害的前一天二月二十六日的早晨,下官曾去监察御使府上看望过狄公子,但那日狄公子却不在府中。我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来。后在离开时,在府门口遇上了急匆匆回来的狄公子。下官记得当日他的轮椅上沾满了泥土跟杂草,下官当时还问他去何处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一直低头逗猫的楚云深听到这,手顿了下,抬头看着站在下面的何元白。 轮椅上的泥土跟草? 平常人会注意到这些? 何元白对上楚云深的视线。 楚云深立刻收回眼神里的冷意,一边抚着猫,一边示意何元白继续。 何元白躬身继续道:“他见到下官,神色有些慌张,只是说去了城外的寒山寺上香。” 说着何元白看向楚云深解释道:“狄公子自从受伤以来,心情一直很低沉。下官便告诉他,京城外的寒山寺里的慧可方丈是得道高僧。他若是有时间,可以去那里坐坐。狄公子听进去了下官的话,之后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寒山寺上香。上完香便会去后山听慧可方丈讲讲佛法。” “看来狄公子很是信任何大人。”楚云深低头逗着猫,话却是对站在下面的何元白说。 “我们只是君子之交。”何元白闻言一怔,楚云深这话听起来一语双关,不知他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哦。”楚云深意味不明的冲何元白笑了下,示意他继续。 何元白拱手继续道:“昨日下官去寒山寺拜访寺中慧可方丈时,方丈知悉下官与狄公子走得近,便问起下官狄公子近日在忙什么,为何多日未去寒山寺。” “下官自是疑惑,问起方丈二十六日狄公子没来寒山寺上香吗?方丈说狄公子自二十日后直到今日都没有再去过寒山寺。可那日狄公子却告诉下官,他是去寒山寺上香了。而且二十七日顾侍郎女儿就出事了,结合前因后果,下官觉得此事必有蹊跷,所以赶紧来向王爷禀告此事。” “何大人的意思是……”楚云深薄唇蓄着一抹肆意,深眸邪魅诡异,“狄公子杀了顾侍郎的女儿?”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何元白躬身解释道。 楚云深冷笑一声,真是什么样的老子什么样的儿子。 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 小五站在一旁听了很久,他总感觉王爷好像很不喜欢这个何公子。 为什么? 这个何公子长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对这张脸生气吧? 何公子堂堂四品官员,在他一个小小侍卫跟前,却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待人接物和善。 再加上他这次向王爷禀报的事可以说算得上大义灭亲了。 如此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王爷对他却没一个好脸色? “呵。”楚云深冷笑一声,边给猫顺着毛,便道:“何大人所说的事,本王会叫人去核查。” “那王爷,下官就先告退了。”何元白朝楚云深行了礼后,便退出去。 小五看了一眼何元白远去的身影,然后转头看着王爷一直低头沉默着逗猫。 他挠挠头,欲言又止,自己默默在心中捋了捋目前已知的线索。 现在看来,这个杀害顾侍郎女儿的凶手一定是狄玉书了。 狄玉书犯错被顾侍郎停职,无所事事,常日里混迹于青楼,在一次争夺青楼头牌中摔下了二楼,导致下半身残疾不能传宗接代。 何公子曾不止一次听到卧床养伤的狄玉书扬言要给顾侍郎教训,作案动机有了。 杀手说见到的顾主,身带名贵汉螭纹玉佩,并且坐着轮椅。 这两点也很符合狄玉书。 现在再加上何公子说的新消息,二十六日狄玉书不在府中,轮椅上沾着泥土杂草,并谎称去寒山寺上香。 这种种的一切证据证词,都指向狄阳泽的儿子狄玉书便是杀害顾侍郎女儿的凶手。“王爷!属下这就派人去将那狄玉书关进牢里!” 小五扭身冲楚云深抱拳道。 “去受刑司领二十大板。” “啊?” 小五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他又做错了什么事? 他刚只是说要去把狄玉书关进牢里,王爷怎么就要打他板子? 楚云深只一个眼神,小五立刻便去受刑司领罚了。 楚云深微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向何元白离开的方向,薄唇勾起一抹嗜血冷笑,“小狐狸!” 慕白看着小五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他挑了挑眉,邪气一笑,“又惹着王爷的小祖宗了?” “天地良心!我哪里还敢惹那个小祖宗!也不知王爷是怎么了?明明案子已经要破了!他却平白无故打了我二十大板!” 小五微微有点委屈道。 “破了?” 慕白边给小五拿金疮药边回头问。 小五点点头道:“今天司农寺少卿向王爷禀报了一个大信息,这下狄玉书那公子哥可就坐实了杀人凶手之位。” “何德庸的儿子?”慕白拿着金疮药的手一顿,皱了下眉头。 这个何德庸! 当年王爷临危受命,替圣上去边疆平乱。 王爷几次修书让何德庸送粮饷来,这个老狐狸却总以近来征收税粮不足,且多地发生旱灾,粮食吃紧,实在没有办法为军中供粮! 粮草不足,军心涣散。内忧外患下,王爷只能亲率一众精兵奇袭敌军后方,浑身浴血奋战一日,才将敌军击退。 若不是有师父药王给的还魂丹,只怕王爷早死在了当年那场平乱中。 “怎么了?” 小五看到慕白脸色不太好,不解地问。 慕白将金创药扔给小五,然后返身坐回桌后,拿起药理书淡淡道:“只是想起当年王爷替圣上去边疆平乱时,就是这个户部尚书何德庸迟迟不给王爷送粮饷。” “啊?” 小五怔了下,当年他留在宫中处理王爷娘的葬礼,并未跟王爷去边疆。 只是他仍清楚的记得,就是那场战事,在王爷身上留下无数条刀疤。 夜间,楚云深洗漱完毕,抱着狮子猫回到床上。 “小东西?” 他抬起那只包扎着白布的猫爪,“还疼吗?” 楚云深今日问过慕白,为何他觉得这几日小东西精神不太好,总是恹恹的。 慕白检查了半天,也只得了一个结论,可能是这几天小东西爪子受伤,哪里也不能跑,憋的。 “明日不去官理院了,我带你去别处玩。” 楚云深话音刚落,便发现那小东西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闪着水光。 他心一软,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看来慕白说对了,真的是憋的。 “乖乖睡觉。” 楚云深拍了拍那毛茸茸的脑袋。 “喵~” 程潇潇立刻老实的窝进被子里。 终于不用再去那个官理院了。 她每天都快要无聊死了。 上次白无常挂断了她的通话后,她后来才试图联系过黑白无常,但他们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一直推脱说具体投胎时间,他们也不清楚,只让她安心在人间等待。 安心? 她怎么可能安心? 在这里每天除了奶糊,还是奶糊。 她已经快要抑郁了。 她看都不用等他们来通知她投胎了,她肯定会提前一命呜呼去地府找他们。 不对,她连死也不敢死,白无常说了在没有投胎名额前,它是不能死的,它死了,她便会因为没有了寄生体,而魂飞魄散。 只是程潇潇自己却不知道,由于她上次放弃投胎,她早已彻底成了一只猫。 即使她早早死了,也不会魂飞魄散。 只是早点轮入畜生道罢了。 “王爷。马车备好了。” 一大早,小五便在外面禀报道。 楚云深抱着程潇潇从房间里出来,程潇潇看到小五一瘸一拐的样子,长久压抑的不开心瞬间散了。 “喵~” 你小子也有今天! 活该! 让你关我笼子! 楚云深低头看着怀里精神奕奕的小东西,大手揉了把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终于这小东西又活泼起来了。 小五则偷偷瞪了狮子猫一眼,幸灾乐祸的小东西! 狄府狄玉书房外 砰! 一个瓷瓶被人从里屋扔了出来。 “滚出去!” 一道沙哑的男声厉声传出。 屋外的丫鬟立刻蹲地捡起花瓶碎片。 “逆子!这个逆子!我当年怎么就没摔死他!” 监察御使狄阳泽带着楚云深刚走到狄玉书房门外,一个花瓶好巧不巧从里面扔了出来,差点就砸到了楚云深。 狄阳泽当然是吓得腿一软,差点就跪到地上。 “你们都是聋了吗!我不是说了吗!都给本少爷滚出去!”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刚进入房间,内室立刻传出一声怒喝。 “大胆!” 小五提剑朝着内室而去,不一会儿,便将狄玉书从内室拖了出来。 “你是何人!竟敢扯本少爷!来人啊!” “闭嘴!” 小五将他往王爷腿边一甩,他便如破布般摔在了地上。 “还不参见王爷!”小五厉喝一声。 这时狄玉书才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涌进来的一群人,王爷? 还有爹今天没去官理院? “逆子!还不快见过王爷!”狄阳泽狠不得拿剑劈了这个整天只知给他惹祸的逆子! 他为官数年,常年忙于公务,只有一位夫人,子息单薄的狠,老年才得这一子。 对于他们家来说,这可就是一个宝贝疙瘩。 所以从小他娘宠他的狠,而他常年忙于公务,顾不得管教他,才让他闯了今日这般祸事! “参见王爷!”狄玉书虽然草包,但该有的分寸还是明白。 面前的人可是王爷! 他立刻翻身趴跪在地上。 “逆子!还不快把你做的那些好事都招了!” 狄阳泽气得手脚发抖。 第三十五章:晴天霹雳 今日王爷身边的侍卫来官理院通知他,说他儿子牵扯进顾侍郎女儿的案子中,让他回府配合王爷查案。 晴天霹雳。 狄阳泽瞬间脑袋一热,差点便昏了过去。 “孩儿做什么事了?” 狄玉书不知爹在气什么,为什么那眼神就像是要把他吃掉似的? “你还不招!”狄阳泽抬起旁边一把椅子便朝狄玉书砸去,他砸死这个逆子! “不要!老爷!” 一个妇人突然从房外冲了进来,一把扑抱住地上的狄玉书,“书儿,娘的好书儿!老爷你要杀,把我娘俩都杀了吧!” 小五眼明手快,一脚将椅子踢开,这把椅子要是砸了上去,狄公子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如是想着,他抬头看了一眼狄阳泽,这狄大人还真是心狠,自己的亲儿子,说杀便杀! 楚云深看到那护着狄玉书的妇人,蓦地想到以前娘还在时,常在父皇面前护自己的样子,手微一顿,紧紧抱住了怀内的狮子猫。 “娘!”狄玉书被眼前的一切吓蒙了,他紧紧抱着妇人,然后扭头委屈地对着狄阳泽道:“不知孩儿做了何事,爹爹要杀孩儿!” “你这逆子还敢狡辩!” 狄阳泽说着便又想挥起旁边椅子砸过去。 楚云深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立刻明白,高声制止道:“狄大人!这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想杀人灭口呢!” 狄阳泽立刻松开椅子,躬身拱手朝楚云深道:“下官不敢!。” 楚云深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跪在地上抱作一团的母子二人,“来人,给夫人赐座。” “是!” 立刻有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妇人身后。 “臣妇谢过王爷!”妇人连忙朝王爷行礼。 楚云深则面无表情道:“狄玉书,你二月二十六日那天去了何处!” “我、我一直在府里啊!”狄玉书俯在地上,结结巴巴道。 “胡说八道!司农寺少卿何元白可是亲眼看见你出府了!怎么要不我把他找来与你对峙!”小五厉声打断道 元白兄? 狄玉书闻言脸色一白,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我、我时间太久,记错了。二十六日那天我是出府了,是去寒山寺上香。” 啪! 一把闪着白光的剑突然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只觉身子下一片湿意,热热的。 “你是不是也想让我把寒山寺的慧可方丈请来与你对峙不可!” 小五用剑挑起狄玉书的下巴,“老实点!再敢胡说,我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还不快把你知道的事一字一句交待了。” “我、我说!”狄玉书吓得一个劲磕头,“王爷饶命!” “快说!顾侍郎的女儿是不是你杀的!” 小五高声恐吓。 狄玉书连忙摇头解释道,“不!不是我!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被人砍掉了脑袋!” 小五看了楚云深一眼。 看来这狄玉书是去过顾碧萱的被杀现场。 “还不快把事情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小五剑向着狄玉书脖子近了一分,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开他的脖子。 “唔!”狄玉书只觉脖子一痛,抬手一抹,手上一片赤红,“我、我那天早上睡得好好的,突然一个飞镖就射在了墙上。上面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他们有办法整治……顾、顾侍郎。” 说到这狄玉书畏惧地看了一眼楚云深,见楚云深并未有什么表情,才继续道:“替我出一口恶气,叫我去落魂林的废屋一叙。” “然后我就带人去了落魂林,谁知道我到了指定地点,便发现顾侍郎的女儿顾碧萱死在了那里!不知道是谁竟把她的脑袋砍了!” 说到这,狄玉书声音一高,眼睛里满是恐惧,“我吓得立刻就让下人推着我回府。” “那飞镖跟信呢!” 小五瞪着狄玉书道。 狄玉书立刻向旁边的奴才道:“快把飞镖跟信拿来!” “是!”奴才便进内室去找。 一打开箱子,发现箱子内的飞镖跟纸条全不见了。 立刻慌忙跑出来道:“少爷,飞镖跟纸条不见了!” “不可能!”狄玉书惊得用胳膊撑着身体就想往内室爬,他要亲自去找,边向内室爬,边道:“床头的那个箱子里没有吗?” “没有。”奴才肯定道。 “为什么!我明明就放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不见了!”狄玉书打开床头的箱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狄少爷,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飞镖跟纸条!这只是你跟下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杀手已经落网了,他虽然没有见过指使他的人的脸,但却看到了那人身上戴的玉佩,而且这个指使他的人还是一位坐着轮椅的残疾人!” “什么杀手!我从来没有找过杀手!”狄玉书爬回到外室,然后朝着小五高声辩解道。 “那飞镖跟纸条呢!”小五剑再次架在了狄玉书脖子上,“狄公子,你觉得王爷会信你这个一开始就满口谎言的人的话吗?你仇恨顾侍郎,所以杀了他的女儿,还让将他女儿的头寄回他府上!” “不!不是!冤枉啊!我跟顾侍郎的女儿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狄玉书猛地嘶哑着声音道,边说边看向一旁的狄阳泽,他爬到狄阳泽跟前,抓着狄阳泽的腿道:“爹!爹!你救救孩儿!孩儿真的没有杀人!” “滚开!”狄阳泽一把将狄玉书踢开,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逆子!终有一天,你把你老子也害死了你才开心!” “娘!娘!救救孩儿!孩儿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啊!”狄阳书又爬到妇人面前。 妇人立刻心软地紧紧抱住狄玉书,“王爷,臣妇以性命保证,书儿绝对没有杀人!他虽然平常顽劣了些,但他还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的!我相信书儿绝对不会做出此等违法的事!” “顾夫人,你的儿子出现在杀人现场。而且还在事后做出隐瞒之举。再加上杀手交待的供词。玉佩,轮椅。现在可是铁证如山,容不得他狡辩!” 说着小五看向楚云深,楚云深点了点头。 小五一得令,立刻喊道:“来人,将狄玉书关进大牢里!” 小五声音刚落,便有两个狱丞从外面进来,然后一左一右架着狄玉书退了出去。 狄玉书被拖出去时,边喊边挣扎道:“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人!爹救我!娘救我!” “书儿!书儿!”妇人立刻起身去追,一个狱丞立刻拦住她,“我家书儿不会杀人的!他一定是冤枉的!老爷!” 妇人猛地转过身扑向狄阳泽,“老爷!救救书儿!我最了解咱家书儿了!他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虽然他平时总是会惹一些事!但他却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老爷!你说句话啊!为咱家书儿求求情啊!” 狄阳泽见楚云深抱着猫要出府,立刻抱拳躬身道:“王爷,下官那个逆子虽然平时顽劣的狠,但正如夫人所说,他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还望王爷能……”说到这狄阳泽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刚才狄玉书在这里时,他还提着一口气在他面前维持着强硬父亲样子,但是现下他不在了,狄阳泽又怎能继续坚持下去? 毕竟他可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千不好,万不好,也是他的亲骨肉! 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 楚云深的马车从狄府出来,缓慢驶过街巷,朝着寒山寺的方向行进。 突然车外传来小五的声音,“王爷,属下听说寒山寺的樱花开了!” “喵~” 樱花! 程潇潇猛地从楚云深怀里探出脑袋,冲着车外喵了声。 楚云深低头看了怀里的狮子猫一眼,这小东西几日来,一直都是恹恹的,怎的听到樱花林这么有精神,它想去看? 想到这,楚云深嘴角微勾,抚了抚狮子猫头,话却是对车外小五说的:“到了寺中,你带这个小东西去看看。” “是!” 坐在车外的小五背倚着马车开心地应道。 寒山寺 程潇潇窝在小五怀中,被小五带往寒山寺的后院。 而楚云深则一个人与寒山寺内的慧可方丈在亭内品茶下棋。 临走前,程潇潇怨念颇深地看了一眼那亭内桌子上摆放的两杯清茶,一盘桂花糕。 这个家伙可知道她为了救他,连投胎为人的机会都放弃了。 若不是她,他怎么还能在这里悠闲地与人品茶下棋? 但楚云深与慧可方丈相谈甚欢,并未看见程潇潇投向桂花糕的颇有怨言的眼神。 还未到樱花林,一股艳丽的幽香便随风飘来。 程潇潇抬头看着面前那片如云如霞的花海,心口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下。 远远望去,满树的樱花仿佛一片片洁白的云烟,永远不会散开来。 花蕊中白中带点粉,粉中带点白。 走近看,一棵棵樱花树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 树上的樱花则是少女头上的装饰。 “小祖宗!” 小五刚一进入寒山寺后院的樱花林,便弯下腰,手一松,拍了下狮子猫的头,大声道,“跑吧!可劲儿地跑!我在后面追你!” 程潇潇斜了小五一眼,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小五感觉他刚才好像是被一只猫鄙视了。 “跑呀?你不是最爱跑了吗?”小五看着小东西爪子上的伤口早已愈合,按理说,她一得到自由早都漫山遍野的乱窜才是,怎的今天一直窝在这里? 程潇潇耸拉着耳朵,无视小五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眼睛看着面前这片开得正艳的樱花,在她原来的时代里,樱花也快开了吧。 第三十六章:寒山寺 她还记得以前樱花开时,她会约上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去青龙寺里看樱花,她们几个都是边走边用手机对着樱花拍个不停,只这一件事,便能从早玩到晚上。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距离她像是很远很远的事了。 黑白无常迟迟不来,而她若是一直以一只猫的形态存于这个世界,跟成了一只猫有什么区别。 “小东西,你还真是难伺候。王爷可是听闻这里樱花开了,特意为你拐道来这寒山寺。”小五猛地推了下程潇潇(shēn)子,程潇潇猛地扭头挠了下小五,恶狠狠冲他嘶叫一声。 然后刺溜一下钻进樱花林。 小五看看手上的伤口,再看看面前空空如也的地方。 突然有些头疼! “小祖宗?” 他回过神,赶忙去追! 程潇潇听到他的声音,却是越跑越急,她非甩开这个烦人精不可! 回府的路上,楚云深看向伏在车窗处的小东西,小短腿来回立着,一只猫爪勾起车帘,一只爪子伏在车窗上,猫脑袋一个劲儿向外探着,时不时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声。 看来今天带这个小东西出来散心还是有点用处,这不,小家伙又活泼了起来。 楚云深将程潇潇放回靖王府,便去官理院的牢里提审狄玉书了。 官理院审办的案子一般都是牵涉京官或是皇家。 所以官理院的牢房一般分三种,三品以下的京官要犯一般被关于牢房的最前面,这里的牢房设施与一般牢房无异。 (shēn)负要职三品以上朝廷重官,若犯了案,一般被关于牢房中间的一排单独的单间。 这里会有单独的(chuáng)跟恭桶。 而皇亲国戚犯案,则是被关于牢房最后面的地方。那里看上去不像是关押犯人,倒像是出门住的客栈。 而狄玉书只是一个受其父荫蔽的五品小官,自然应该被关在普通牢房中。 但因他是监察御使之子的这个(shēn)份,狱丞还是卖给狄阳泽一个面子,将狄玉书关押在了牢房中间的单间里。 “我是冤枉的!” 狄玉书一看到有人来到他的牢门处,立刻爬到牢柱跟前,双手抓着牢柱将自己撑了起来,他扑在了牢柱上大声呼喊。 “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 “吵什么吵!” 牢头拿着棍子朝扑在牢柱上的狄玉书打去,狄玉书立刻手一松,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狄玉书看着牢头手里的棍子肩膀缩了下,然后在看到牢头后跟着的楚云深时,眼睛一亮,大声道“王爷!我真的是冤枉的!求王爷明察啊!” “王爷。” 牢头将牢房打开,躬(shēn)对(shēn)后的楚云深做了个请的动作。 楚云深大步跨进牢中,小五(shēn)后跟着一个搬着椅子的狱卒一同进了牢房。 “王爷!” 小五将椅子放在楚云深(shēn)后道。 楚云深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眼睛却是看着朝他爬过来的狄玉书。 “狄公子,不管我家王爷问你什么,你最好都老实交待!但这次你若是再敢有什么隐瞒,即使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小五站在楚云深(shēn)旁,冲着狄玉书大喝道。 狄玉书伏在楚云深脚旁,一个劲儿地点头“招!我什么都招!不知王爷想问什么?” 楚云深斜着(shēn)子半倚在椅子上,一派慵懒地道“狄公子经常同寒山寺中的慧可方丈下棋?” “啊?”楚云深这没头没尾的话,让狄玉书愣了下。 不是说案子的事吗? 他去寒山寺找慧可方丈下棋跟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啪! 小五将剑拔出,唰地一下指向狄玉书。 狄玉书缩了下脑袋,怯怯道“发生这么多事,我原本只是想去那里烧烧香拜拜佛,把这些霉运全部都赶走!” 提起这件事,狄玉书像是陷入了某种轻松的回忆中,他声音平和下来,“后来我去寒山寺烧了两三次香,突然有一(ri)正准备离开时,慧可方丈却叫住了我,问我能陪他下一次棋吗?” “下棋?在爹说我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后,我便再没接触过。但是现在,我成了这副样子,回去也是躺在(chuáng)上没事干。所以我就答应了他的邀约。再后来,我便定时去找慧可方丈下棋。” “本王今(ri)去见了慧可方丈,方丈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他说从棋中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他以(xg)命向本王保你不会杀人。” “……” 听到这话的狄玉书蓦地抬起头。 他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一个人愿以(xg)命证明他清白的。 他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心头有丝丝异样的(qg)绪。 “王爷明鉴!” 狄玉书将头伏在地上,声音颤抖道“我虽不像元白兄那般努力,但我从未做过太出格的事。我平常做的那些都是为了……” 讲到这狄玉书顿了下,然后哑声道“都是为了气我爹!他从小到大总(ài)训斥我不务正业!那我当然要做给他看!” 楚云深低头看了眼下面的狄玉书,京城里流传狄玉书草包还真不是空(xué)来风。 何元白昨(ri)向他禀报的那些事,一切看上去好像是他偏巧遇上的。 但仔细想来,中间却多了很多刻意。 他就像是刻意二十六(ri)去找狄玉书,刻意等在那里,刻意发现轮椅上的泥跟杂草。 这么多的刻意加在一起。 何元白在这个案子中还会是无辜的吗? 楚云深看向趴跪在他脚下的狄玉书,缓缓道“何元白说你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要报复顾侍郎,对此你有什么说法?” “元白兄?怎么可能?”狄玉书错愕地抬起头。 元白兄怎么会将他这些气话说于王爷听呢? “你曾说过吗?”楚云深微眯着眼睛,看着脚边的狄玉书。 “嗯。”狄玉书低垂着脑袋,轻嗯了声,“但我说得只是气话!” “哦?”楚云深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shēn),走向牢门处,背对着狄玉书道“你二十六(ri)不在府中的事便是他向本王举报的。” “也是你嘴里的元白兄证实了你杀害了顾侍郎的千金。”说着楚云深走出牢房。 “不!元白兄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当时说那些话,就是气话!他是知道的!” 楚云深背后传来狄玉书不可置信的声音。 楚云深原本还想问出落魂林的八卦阵他是否知(qg),但见了狄玉书后,楚云深觉得这已不需再问了。 狄玉书这智商,也不可能是背后那人的走狗。 那人找狗肯定会找一只聪明的狗,若是找狄云书这种的,最终可能是事没办成,命还要被他害了。 所以楚云深已经很肯定,狄玉书是被冤枉的。 他虽然瞎话(tg)多,但可能真有人背后设计他去落魂林,背后那人的目的,应该不单单只是想让他当个替死鬼,还有监察御使狄阳泽。 虽然他不太喜欢狄阳泽那老头,但是总归来说,狄阳泽还是(tg)忠于朝廷的。 忠心,必然就会挡了某些不怀好意人的路! 回到靖王府,楚云深便带着小五去了地牢。 “你仔细回忆,除了玉佩跟轮椅,那个人还有什么特征?” 楚云深坐在椅子上,小五拿着鞭子上前审问被绑在铁柱子上的杀手。 杀手睁开他混沌的眼睛,看着小五,几(ri)以来的非人折磨,让他一心只想求死,太痛苦了! “杀了我吧!”他沙哑着声音缓缓道“求求你!杀了我!” “想死可以?你只要把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们,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小五将沾着辣椒水有勾子的鞭子握在水里,啪地一声,向着杀手早已溃烂不堪的(shēn)体上抽去。 “唔!” 只一瞬间,杀手(shēn)上原本结痂的伤口再次被鞭子上的勾子扯下一大块。 “杀了我!” 杀手看着鞭子再次向他袭来,他立刻求饶道。 小五高喝一声,鞭子同时抽在了杀手(shēn)上“仔细想想,那雇主还有何特征?” “唔!”杀手猛地倒抽一口气,面部因痛楚而有些扭曲,过了很久,才虚弱地道“特征?气质算吗?那个人虽然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但他谈吐优雅,文质彬彬的。” “再想!” 小五挥起鞭子,将杀手(shēn)上打得血(rou)横飞,杀手却也只招出那么一点。 只是小五有点犹疑,谈吐优雅?这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狄玉书(shēn)上啊? “王爷!” 小五立刻走到楚云深面前,“他昏过去了。属下怕再打下去,他可能会支撑不住。” “嗯。”楚云深眼睛微眯,细细品味杀手的话,片刻,楚云深冲小五摆手,小五立刻俯耳过来。 楚云深在小五耳边低声道“你传出消息,就说……” “是!”小五闻言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王爷这招太妙了! 简直就是让凶手不打自招!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京郊外的山神庙内,有几道(shēn)影在里面跑来跑去,似是在寻找什么。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叫声。破烂不堪的屋顶上挂满了蜘蛛网。 月影苍凉,破碎地月光流影沉淀,寒冽而悲凉。 “没有!” “找不见!” “消息可靠吗?是在这里吗?” 正当几个黑衣人交头接耳时,几道亮光瞬间将破庙照得通亮。庙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什么!” 黑衣人们猛地扭头,看向庙外的火光,朦胧的光影下,一道修长的(shēn)影朝他们走来。 他们瞬间呼吸一窒,提剑备战。 “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现下这里已被我们全部包围了。” 小五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冲(shēn)后的狱卒道“全部抓起来!” 王爷真是明智。 凶手真的是做贼心虚。 “就凭你们!”黑衣人中有人高喝一声,“兄弟们把东西抢过来!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声音刚落,黑衣人便提剑朝着小五冲来。 “杀!” 第三十七章:真凶落网 kgg 小五后退一步,(shēn)后的狱卒们一涌而上,场面一时刀光剑影。 黑衣人毕竟比一般狱卒功夫要高,狱卒生的生,死的死,倒了一大片,眼瞅着他们很快便要杀出重围。 嗖嗖! 几颗小石子从庙外(shè)进来。 好巧不巧的(shè)中几个正(yu)出庙的黑衣人(shēn)上。 “唔!” “啊!” 黑衣人们唰唰从空中摔落地上,眨眼间,脖子上便已被架上了锋刀,“不许动!” 狱卒一涌而上,瞬间便将这几个黑衣人制服。 等制服了这些黑衣人,有几个狱卒有些疑惑的看向庙外,但庙外除了浓黑的夜色,什么也没有。 真是奇怪,石子哪里来的? 小五冲夜色中使了个手势,隐于夜色中的暗卫瞬间消失不见。 “唔!” “不好!” 狱卒的尖叫声,小五立刻回过(shēn)。 只见那几个被缚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口吐鲜血,小五眼明手快,一把掐住一个也要咬毒自尽的黑衣人的下巴。 手插进黑衣人嘴里,将他嘴里的毒药一把薅出来,顺手便卸了黑衣人的下巴。 然后朝着旁边的狱卒喝道“把人看好了!” “是!” 狱卒死死押着黑衣人的胳膊道。 还好保住了一个黑衣人的命,不然这一切便都是徒劳。 押解黑衣人去官理院牢房的路上,小五便已派人去靖王府通知王爷。 这人对于案件很关键,王爷早已吩咐过他,一旦抓到人,必须连夜审理,以防变故。 靖王府 “王爷,人抓到了!” 正睡着的楚云深一听到探子来报,立刻从(chuáng)上坐起。 “牵越影来。”楚云深冷冷吩咐道。 “是!”探子立刻命人去为楚云深备马。 程潇潇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楚云深正站在(chuáng)边穿外衣。 “喵~” 她爬出被窝,跳到楚云深脚边,小脑袋一直蹭着楚云深的腿,“喵~” 抱抱~ 楚云深嘴角一勾,抱起程潇潇毛茸茸的小(shēn)子,然后将她放进(chuáng)上,盖好被子,“扰到你了?” “喵~” 你大晚上不睡觉去哪儿啊? 程潇潇哀怨地叫了一声,小爪子紧紧勾着楚云深的衣衫,眼睛却是半合半开,昏昏沉沉的。 “我去处理点事,你继续睡。” 楚云深在程潇潇的背上轻抚了几个来回,程潇潇勾着楚云深的小爪子慢慢松开。 看到那小东西又呼呼大睡起来,楚云深眸里的笑意加深,这个小东西,睡得还真快。 如是想着,楚云深便已出了房,骑上越影朝官理院走去。 夜色如同黏稠的墨汁,紧紧地包裹着夜幕下的一切事物。 突然几声急促的哒哒声从浓黑的夜色中传来。 一直站在官理院外等着楚云深的小五蓦地(tg)直(shēn)子,然后走到台阶下向着声音方向望去。 只一瞬间,楚云深便骑着他的坐骑越影到了官理院门外。 “主上!黑衣人已关进牢中。”小五一边从楚云深手中接过越影的缰绳,一边向楚云深禀报。 “走!” 楚云深冷着脸大步朝牢中走去。 小五将越影交给守在旁边的奴才吩咐了声,“好生照顾!”便追在楚云深(shēn)后。 官理院牢内 “啊!” 楚云深刚进入牢内,昏暗的牢房内便传来一道男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啪! 一声鞭子击打的清脆声在整个静谧的牢中响起。 紧跟着狱丞(y)森森的声音从牢房昏暗的角落飘了出来“说!你是受何人指使!” “无人指……唔使!你杀了我吧!”黑衣人虚弱地冲面前的狱丞嘶喊着。 “嘴硬!” 滋啦! “啊!” 随着黑衣人惨烈的叫声,一股(rou)烤焦的味道从牢里飘了出来。 待到楚云深走近牢房,便见狱卒正举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恶狠狠瞪着黑衣人。 黑衣人此时垂着脑袋,人像是昏了过去,而(xiong)前残破的黑衣下露出一片黑焦的腐(rou)。 “呸!我还当他多硬气呢!只这一下就昏过去了!”狱丞眼神扫了一眼旁边的水桶,吩咐旁边站着的狱卒道“泼醒他!” “是!” 狱卒立刻提起水桶,哗地泼了黑衣人一(shēn)。 “唔!” 黑衣人吐出一口咸水缓缓睁开眼睛。 “说!你受何人指使!” 狱丞(y)着一张脸,再次靠近黑衣人,只不过这次他的手中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钳子。 “你杀了我……啊!” 还没等黑衣人说完,便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见狱丞的钳子上赫然多了一片血淋淋的指甲。 楚云深跨步走进房内,站在牢门口的狱卒立刻跪地行礼道“参见王爷!” 狱丞闻声,扭头看到楚云深,砰地一声将手中的血钳扔进旁边的盆子里。 然后慌忙跑至楚云深面前行礼,“小的官理院狱丞参见王爷。” “可有审出什么?” 楚云深黑眸盯着柱子上已不成人形的黑衣人道。 狱丞结结巴巴道“回王爷,此人看样子像是某人训练的死士。只一心求死,什么也不肯招!” “死士?” 楚云深坐到审讯椅上,黑眸微眯,冷哼一声。 然后递给小五递一个眼神。 小五点了下头,立刻朝狱丞道“你站旁边,我来审!” “是!” 狱丞半犹疑地退向一边,双目紧紧盯着小五,他审犯人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唯有碰上这种硬骨头,束手无策。 王爷(shēn)边的这个侍卫看上去好像(xiong)有成竹的样子。 他倒要好好瞧瞧他是怎么让死士开口的。 “杀了我!” 等小五走到黑衣人面前,黑眸一眯,从怀中掏出一根自制的鞭子,鞭子上布满细勾。 “不想受罪,我劝你还是招了吧。” 说着小五抬手便是一鞭子,黑衣人(shēn)上瞬间开满了细碎的血花,(rou)块随着鞭子的回收,有的落到地上,有的仍挂在鞭子上。 狱丞看着小五手中握着的那鞭子,并未觉得那鞭子有什么特别之处,眼睛瞥到鞭子上的小细勾顿了下,这些细勾对一般的犯人有用,若是让死士开口恐怕很难吧? “杀了我!” 几鞭子下去,狱丞惊讶地发现黑衣人面容扭曲,一个劲儿朝小五求(qg),“求求你!杀了我吧!” 小五冷喝一声,再次将手中的鞭子挥了出去,开玩笑,这些勾子上可是沾有慕大夫特意配的药粉。 人一旦沾上此种药粉就会出现一种幻觉,像是有人拿刀子一片一片将他全(shēn)的(rou)割下。 心口似被万箭穿心。 而且精神也会变得亢奋,清晰的感受(shēn)上的痛楚一点一点加重。 慕大夫说了,一般人一鞭子下去就会求饶,这个人倒还算硬气,硬是撑了他六鞭子才开始求饶。 “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去山神庙的!” 小五捏着手中的鞭子朝着黑衣人步步紧(bi),“去山神庙做什么!” “不!” “不要!” 哗啦! 一阵刺耳的铁链声在牢中响起。 黑衣人看向小五手中带血的鞭子巨烈地挣扎起来。 他满眼写满了惊恐,不断地用胳膊挣着(shēn)上的铁链,可是他越是挣扎(shēn)上的铁链便缚得越紧。 “我、我……”黑衣人很激动,嘴唇有点颤抖,想说什么,可又似想到了什么,立刻又将话咽了下去。 “好!” 小五冷冷扫了一眼黑衣人,手中的鞭子再次举起。 “说!我说!” 就在鞭子快要打到黑衣人(shēn)上时,黑衣人突然大叫一声。 小五扭头看向楚云深,楚云深点了点头。 “你听命于何人?” 小五边收鞭子边冷喝道。 黑衣人垂着脑袋,虚弱地说“司农寺少卿何元白。” 小五蓦地一怔,怎么会是何公子? 他握着鞭子的手猛地抬起来,指着黑衣人道“他指使你去山神庙做什么?” 黑衣人看着鞭子,瞳孔缩了下,紧张道“找、找他雇杀手的证据!” “主上!” 小五走到楚云深面前,有些犹疑道“是何元白。” 楚云深半倚在椅子上,嘴角微勾,邪笑一声,“去办吧。” “是!”小五立刻带着狱丞去何府抓人。 …… “放肆!你们这是何意!” 楚云深坐在一间新设好的牢房内,正端着一杯茶,刚抿了口,(shēn)后便传来何元白气怒的吼声。 “何大人。” 楚云深放下茶杯,黑眸微眯地看了一眼何元白,只见他头发披散至腰后,穿着一(shēn)白色亵衣。 “给何大人拿(shēn)衣物。” 楚云深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立刻明白,立刻出去吩咐狱卒。 “不知王爷深夜将下官带到此处是何意!” 何元白双目通红,双拳紧握,翩翩佳公子形象(dàng)然无存。 楚云深抬眸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本王请何大人来此,何大人应该心里清楚。” “下官不清楚。” 何元白步至楚云深面前,躬(shēn)弯腰道“还请王爷给下官一个合理解释。不然下官定会向圣上如实禀报今(ri)之事!” “何大人。” 正在这时,狱卒捧着一(tào)囚服回到小五(shēn)旁,小五一把扯过狱卒手里的囚服,递向何元白道“穿上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元白眼睛扫了眼小五手中的囚服,脸涨得通红道“我可是堂堂四品官员!” “但你杀了顾侍郎的女儿!” 小五将囚服甩到何元白(shēn)上,冷斜了他一眼。 枉他以前以为他是京城里最重礼节的公子哥,现下看来,他还不如那狄公子。 竟敢对王爷大呼小叫! “笑话!” 何元白猛地将(shēn)上的囚服扔到地上,双拳紧握,“我为什么要杀顾侍郎的女儿?” “这就要问何大人你了!”小五让人将黑衣人带到这间牢房,然后他一把拽着黑衣人,扯到何元白面前,“大人,此人你可认得?” “不认识。” 何元白在黑衣人带至他面前的那刻,明显(shēn)子僵了下。 眼睛在瞥向黑衣人时,杀意瞬现,这个死土竟然苟且偷生! 第三十八章:户部尚书何德庸 “何大人还想演多久?此人已将一切都招了。”小五猛地将黑衣人甩到何元白面前,“还不见过你家主子?” “大人,小的对不住您!” 黑衣人扑嗵一下跪在了何元白面前。 “滚开!” 何元白蓦地后退一大步,朝着黑衣人冷喝一声,“何人指使你陷害本官!” “大人,小的无能,没能完成任务!你雇凶杀害顾侍郎女儿的证据已被王爷的人抢先一步找到了!一切都完了!” 说着黑衣人朝何元白磕了个头后,然后突然爬起来朝着一旁的墙壁撞去:“小的这就以死谢罪!” “你可死不得!”小五蓦地从后抓住黑衣人的领子,将黑衣人抓了回来,“你现在可是重要人证。” 说着将黑衣人扔给等在牢门口的狱卒,道:“看好了!” “是!”狱卒将黑衣人押回他的牢房。 何元白看着快要被押出牢房的的黑衣人,蓦地从旁狱卒手中抽出一把剑,然后径直朝着黑衣人砍去:“胆敢诬陷本官!去死吧!” “何大人。” 小五拔剑一挡,啪地打掉了何元白手中的剑,“你想杀人灭口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此人诬陷本官,该当千刀万剐!” 何元白捡起地上的剑,再次朝着黑衣人扑去。 啪! 小五再次打掉他手中的剑,一脚踢到何元白的胸口,砰地一声,何元白撞向身后的墙,“唔!” 一口血从嘴里流出。 何元白半跪在地上,抬袖抹去嘴角的鲜血。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这会才反应过来。 或许根本就没什么证据。 想到这,他猛地抬头看向楚云深,眼睛里写满了恨意:“你们这么怕我杀了他,就说明你们并没有掌握我买凶.杀人的证据。” 楚云深淡淡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何元白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那个传言杀手招供,说凶手不是狄玉书,而是另有其人的消息是假的!” “是!王爷让我放出消息,说凶手当时在山神庙跟杀手谈交易时,落了个东西在杀手手中。那东西被杀手藏在庙中!” 小五在旁边洋洋自得的为何元白解释,“那么谁做贼心虚,来山神庙找证据,谁就是真正的杀手。何大人,你说,是吗?” 何元白蓦地重重捶了下地面,然后向后一坐,背倚在墙上,久久不说话。 楚云深起身走至何元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何元白冷冷道:“是谁指使你设八卦阵害本王!” 何元白垂着脑袋,久久才抬起头,邪邪地看了楚云深一眼,“下官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下官承认下官是买凶.杀人了。可设什么阵害王爷,不知这又是从何说起!” 楚云深黑眸微眯,与何元白对视良久。 二人皆不说话。 一旁的小五沉不住气,这个何元白简直就是一个畜生!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冲他大喝一声:“顾侍郎女儿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顾侍郎女儿!” 何元白扭头看向小五,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看他爹不顺眼,用她出气不行吗?” “变态!” 小五蓦地大喝一声,剑已将架在了何元白脖子上。 “杀啊!朝这里砍!”何元白将脖子杵到小五剑下,歪着脑袋,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一侧,“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厚颜无耻!” 小五现在才意识到,有文化的人不要脸起来,竟比没文化的还可怕! 现下他觉得关在这个牢房旁边的狄玉书可爱多了。 何元白看着楚云深朝牢房外走去,蓦地轻飘飘地道:“四皇子,你觉得只凭一个死士的话,就能定下官的罪吗?” 四皇子? 楚云深回头看向半倚着墙坐在地上的何元白,嘴角一勾,缓缓道:“何大人演了二十多年别人,累吗?” 何元白看了楚云深一眼,眸子一暗,肩膀缓缓放下,道:“累!今晚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楚云深跨出牢门,然后眼睛扫向一旁关押狄玉书的牢房,冷冷道:“把狄玉书放了。” “是!”狱丞立刻点头哈腰应着。 这下他们监察御使大人心中的大石头可要落地了。 小五见王爷出去了,立刻追了出去,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牢里的何元白一眼,然后对着一旁的狱卒吩咐道:“把人看好了!” “是!大人!” 狱卒躬腰抱拳应道。 “主上!这个何元白怎么办?”小五追上了楚云深,然后不解地问道。 何元白已经抓来了,王爷为何不审理他的作案动机呢? 突然前面的楚云深一顿,停住脚步,看向身后的小五道:“明日派人彻查何府!” “是!” 小五怔了一下,立刻躬身弯腰应道。。 楚云深骑上越影回靖王府的途中,一直在想,设八卦阵害他的绝不可能是何元白,而何元白的背后…… 楚云深想到这,黑眸不自觉眯了起来。 双腿蓦地夹紧马腹,扬起手中的缰绳:“驾!” 越影猛地加快速度朝靖王府跑去。 小五骑马跟在楚云深身后,他感觉明明顾侍郎的案子已经算是破了,但王爷看上去好像却是不开心! 第二日,楚云深没有去官理院,而是在府中休息。 突然小五派人来报,说户部尚书何德庸派人拦在何府外,迟迟不让他们进去搜查何府。 而何尚书本人则带了一部分人马在官理院中对监察御使施威,让监察御使速放了他的儿子何元白。 “备马车!” 楚云深吩咐了一声,然后坐起身,轻轻拍了下枕边仍在熟睡的狮子猫。 程潇潇只觉脑袋一重,眼睛还没睁开,猫爪便已抬起,烦躁的打开那只碍事的手。 “喵!” 谁打扰她睡觉啊! 一睁开眼,楚云深那张放大的俊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喵~” 做什么? 她声音一柔,轻轻冲着楚云深撒了个娇。 “带你看场戏。” 楚云深拍拍狮子猫圆滚滚的小脑袋,然后将它一把捞起抱在怀中。 程潇潇迷迷糊糊中被楚云深带上了马车。 她一上了车,刺溜一下,从楚云深怀里跳了下来,然后趴在车窗上,猫爪撩起车帘,看向外面。 看样子这是要去官理院? 官理院有什么戏好看的? 官理院狄阳泽房内 何德庸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语气傲慢道:“狄大人,不知犬子所犯何事!竟连夜从府中将他关进大牢中!” “尚书大人莫急,下官也是今早才知,何公子被关进大牢中。刚已让人去查是怎么回事了。” 狄阳泽走到何德庸面前,躬身弯腰道。 何德庸冷冷看了狄阳泽一眼,这个老东西,他儿子昨夜前脚被关进官理院,而这老东西的儿子后脚就放出来了。 他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鬼才信! 但表面上何德庸只是冷着张脸,“查什么查!还不速让人放了犬子出来!” “尚书大人稍等片刻,事情查清楚,自会放何公子出来。”狄阳泽不紧不慢推脱道。 “狄大人!” 何德庸蓦地将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只听啪一声脆响,茶杯底座出现一道裂痕。 “放人!” “真不……” 还没等狄阳泽话说完,他率先瞥见一抹身影,蓦地眼睛一亮,救星终于来了。 “下官参见靖王殿下!” 何德庸身子蓦地一僵,怒火收起,脸上换上一副不喜不悲的表情,走到楚云深面前,躬身弯腰道:“下官参见靖王殿下。” “主上!” 就在这时,小五也从何府赶了回来,俯在楚云深耳旁低语了几句。 楚云深黑眸眯了下,然后抱着狮子猫,大步流星走进房中,余光扫了眼站在旁边的何德庸。 何德庸头带东珠红宝石顶子,肥胖的身体上裹着一身青色官服,胸前绣着仙鹤补子,见楚云深从他旁边走过,身子又躬了下。 楚云深走到狄阳泽主座处,撩袍坐下,一边抚着怀内小东西的背,一边看着站在下面的何德庸冷笑道:“何尚书,你是在质疑本王?” 何德庸闻言立刻上前,躬身弯腰朝楚云深道:“下官不敢。只是王爷单凭一家之言,便要定了犬子的罪吗?下官觉得定是有人陷害犬子!还望王爷明察!” 说着何德庸看了一眼同样站在旁边的监察御使狄阳泽,“种种证据都指向狄大人之子狄玉书,如此明显的事实。而犬子自幼性格温良,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爷放了狄家公子,却硬要判犬子杀人,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说王爷办案不公!” “放肆!” 小五猛地上前,冷斥着下面的何德庸,“何大人你是以什么身份向王爷说出这般无理的话!” 楚云深眼睛扫了眼小五,小五才不甘不愿地退至身后。 何德庸这个老匹夫,明明自己儿子杀了人,竟然还在此大放厥词恐吓王爷! “下官知罪!”何德庸低垂的眼睛闪过一抹寒意,一个小小侍卫竟敢对他一个一品朝廷命官大呼小叫。 但现在元白还在牢中,他不可因一个小小侍卫误了大事。 这个靖王再不受宠,也还是龙子,他还不可当面与他撕破脸。 想到这,何德庸躬身朝楚云深拱手道:“王爷如若执意定犬子的罪,下官定会跪请圣上圣裁此案。” 楚云深低头抚着怀内小东西顺滑的毛,眼睛闪着冷冷寒意。 第三十九章:白发人送黑发人 正在何德庸步步紧逼之时,突然狱卒来向监察御使禀报,“大人!何元白死了!” 楚云深摸着猫的手一顿,眼睛凌厉地扫向狱卒。 小五则是大惊,跑到狱卒面前,一把扯住狱卒的领子,“不是让你们将人看好了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白儿,我的白儿啊!” 何德庸身子一颤,那些人竟然舍弃了他的儿子! 突受打击,何德庸只觉大脑一白,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桌子,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狱卒,“带、带路!” 一众人急匆匆来到官理院牢中。 “白儿!”何德庸一路上被人扶进牢中。 刚进入关押着何元白的牢房,他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儿子直挺挺躺在地上。 嘴唇青紫,表情狰狞,口鼻处有浓稠泡沫。 “白儿!”何德庸双目赤红,垂在身侧的手不住地颤抖,他的白儿为那人做了那么多事。 只因白儿被抓,怕被白儿牵连,那人竟派人直接鸩杀了他的白儿! 何德庸蹲下身,手颤抖的为何元白整理了下额前的乱发。 然后视线划上何元白身上穿的白色亵衣,拳头紧握,王爷抓人时竟都不让白儿把衣服穿好。 手缓缓为何元白拉紧衣领,等整理到他的袖口时,一块带血的白布从胳膊下露了出来。 何德庸颤巍巍揭开那块白布,只见上面赫然用血书写着几个大字:人是我一个人杀的!不要牵连我爹! 白、白儿! 何德庸紧紧捏住血书,老泪纵横。 他虽然有四个儿子,但这几个儿子中,元白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可是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楚一瞬间让何德庸老了几岁都不止。 “何大人。” 小五一直站在何德庸身后,站了很久了,眼瞅着何德庸就要晕倒,立刻一把扶住何德庸,顺手便将他手中的东西抽出,然后吩咐旁边的狱卒,扶何大人出去。 然后拿着东西,走到楚云深面前,“王爷,是血书!” 楚云深打开血书,看到血书上写的字,眸色越来越暗。 “可以结案了。” 楚云深将血书递于站在旁边的监察御史狄阳泽。 狄阳泽看了白布上的内容,松了一口气,他儿子这下算是彻底没事了。 狄阳泽从血书上抬起头时,楚云深已不见了身影,他赶忙拿着血书追了出去,这次如若不是靖王殿下,躺在地上的就该是他那不孝子了! “靖王殿下!” 狄阳泽追到官理院外,朝楚云深行了一礼,“下官替犬子谢过王爷!”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坐在马车中,淡淡看了狄阳泽一眼,“本王只是正常查案,何来感谢之说。” 说完递给小五一个眼神,小五立刻将车帘放下。 “恭送靖王殿下!” 狄阳泽朝着楚云深行走的马车抱拳躬身弯腰行了一礼。 等他直起身时,楚云深的马车已看不见。 或许,之前的他可能对靖王有些误会。 “大人!靖王殿下怎么走了?” 狄阳泽回到官理院,正准备去自己房间,突然身后传来秦成的声音。 狄阳泽转过身看着秦成,一脸警告道:“以后你不用再监视靖王殿下了!干好自己本职工作。” 说完狄阳泽走进房中,砰地一下,将秦成关在门外。 “啊?” 秦成怔怔地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吃错什么药了吧?不是他让他监视靖王的吗?这说着好像是他想监视似的! 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楚云深一回到靖王府,便抱着狮子猫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小五则是拿着从何元白嘴里取的白沫,去往慕白房间。 不一会儿,小五便来到书房门外敲门道:“主上。” 楚云深放下手中的兵书,半倚在椅子上,手抚着怀内睡着的小东西的背,说道:“进来。” “王爷,慕大夫验出来了,这何元白中的毒跟蔡明坤一样!”小五大步推门进来道。 楚云深沉思了片刻,久久道:“卜骨查的怎么样了!” “探子还没回来。” 小五躬身弯腰道。 派出去追查的暗卫,过了这么久,还没回信。 楚云深端起茶杯,抿了口,然后放下茶杯,对着小五冷冷吩咐道:“继续查!” 说完楚云深便低头抚着怀内的猫。 “是!” 小五看了眼陷入沉思的王爷,应声退了出去。 …… “啾啾” 程潇潇一睁开眼,便见小雏鸟在自己身旁蹦来蹦去。 她左顾右盼看了一圈,楚云深并不在房间。 “啾啾!” 脑袋蓦地被小雏鸟轻轻啄了下,程潇潇扭头看向小雏鸟,抬起猫爪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喵喵~” 谁把你放出来的? 是不是楚云深? “啾啾!” 小雏鸟兴奋地不停,啾啾个不停。 程潇潇挠挠快要被小雏鸟啾啾聋的耳朵,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这只被关了好多天的小雏鸟。 她知道它今天才被放出了笼子,所以异常兴奋, 她也被关在笼子里过,所以知道被关在笼子里的滋味。 “喵~” 走! “喵喵~” 我带你散散心! “啾啾!” 小雏鸟仿似听懂了程潇潇的话,在程潇潇低下头时,习惯性地跳上了程潇潇的脑袋。 “喵~” 抓稳了! 程潇潇抬起猫爪轻轻戳了戳头顶上的小雏鸟。 “啾啾!” 脑袋上的小雏鸟叫了两声。 程潇潇这才四脚发力,嗖地一下,从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 一出了房间,程潇潇便带着小雏鸟去了靖王府厨房偷吃的。 饱餐了一顿后,她们又跑到靖王府的后院,先是将下人新种的番茄弄了一地,后又误闯进鸡圈,惹得鸡鸣不止。 不一会儿厨房各路下人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呀!这是谁干的!我新种的西域进贡的番茄啊!”一个奴才趴在一地的西红柿尸体上哀嚎。 “祖宗啊!是谁把鸡都放出来了!”一个奴才看着空空如也的鸡圈,再看向满院子里乱跑的鸡,一个脑袋两个大。 “咯咯嘎!咯咯嘎!” 一群鸡扑扇着翅膀在后院子里到处飞来飞去,有的甚至跑到番茄菜园子中,啄起了地上的番茄。 “去!去!去!” 原本趴在地上痛哭着的奴才,突然爬起来拿起扫帚赶起鸡来。 “咯咯嘎!咯咯嘎!” 鸡受到惊吓,吓得扑扇着翅膀到处乱飞,简直是一地鸡毛。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却带着小雏鸟离开了案发现场。 在回楚云深房间的路上,程潇潇突然看到两个端着茶具的丫鬟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她嗖地一下,躲到柱子后。 “你听说了吗?咱们王爷最近破了一个大案子。” “是呀!京里早都传疯了!说咱家王爷断案如神,一下子就把真凶找到,而且真凶直接以死谢罪!” “嗯嗯!王爷太厉害了!我还听说皇后娘娘已向圣上请示为咱们王爷办庆功宴呢!顺道也为咱们王爷接接风!日子就定在三月二十日。” “嗯,今天都三月十日了,我们得快点为王爷把朝服准备好。” “是呀!” 丫鬟的声音越来越远,程潇潇从柱子后探出身子来,庆功宴? 那一定会有很多美食? 如是想着,程潇潇继续往楚云深房间走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前面的亭子后面传来一道女人的哭声。 “我的簪子为什么就找不到了呢?” “呜呜!为什么!” 程潇潇好奇地将身子又折回亭子后,缩着脑袋藏在亭子后的一块石头上,竖起耳朵看着亭子后面站着的三个人。 一个老妇人,两个丫鬟模样的人。 那个老妇人脸色惨白如纸,一直站在哭着的小丫鬟旁边,手举了放,放了举,迟迟没能落在小丫鬟脸上。 而另一个丫鬟则是一直在哭着的丫鬟跟前劝着她。 “小兰,你不要再哭了,我再陪你一块找找,兴许就找到了呢?” “呜呜!找不到了!我已经仔仔细细找了很多遍!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傻孩子,上次你去井边打水时,簪子从你头顶上松了下来,掉进旁边的草丛里了。”老妇人在一旁指手画脚地说个不停。 但那两个丫鬟一个仍在哭,一个仍在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到那个老妇人话。 不,就是没有听到。 程潇潇觉出了不同来。 闭眼默念:‘灵玉听命,欲为汝开天眼!’ 再次睁开眼睛时,亭子旁边的老妇人一切如常,只是身体变成了透明状,胸口的肺部溃烂不已,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看样子老妇人是因为肺癌死的。 “好了,小兰,我们出来的太久了,再不回去,被管事的抓到,又要受罚了。” “呜呜!我、我的木簪子!那、那个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一直都戴在头上的。” “兰儿!簪子就在井边的草丛中啊!” “兰儿,你别走啊!” “兰儿!” 老妇人追在那个叫小兰的身后,一直朝着那个擦着眼泪的丫鬟说着话。 程潇潇看着那个一直笨拙地追在女儿身后的母亲,眼眶微微发烫。 妈妈? 你是不是也曾像她一样,守在我身边? “喵!” 如是想着,程潇潇身子已经从石头后朝着那两个丫鬟窜去。 “呀!哪里来的猫?” 小丫鬟被猛地窜出来的猫吓了一跳,待冷静下来,心里一咯噔,这只猫看上去很眼熟,她立刻冲着还在抹眼泪的小兰大叫一声,“小兰,我看着它好像是王爷的爱宠!” “嗯?”小兰抹干眼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脚边的狮子猫,“好像是的。王爷的猫怎么跑出来了?” “我们赶紧把它送回去吧!” 说着小丫鬟便弯下腰,准备抱起猫。 谁知,刺溜一下,程潇潇便顶着小雏鸟窜出几米远。 “啾啾!” 小雏鸟在程潇潇头顶开心地蹦跶。 第四十章:清理府宅 喵!” 你老实点! 再这么欢实,等会摔了你! 程潇潇抬起猫爪拍了下头顶的小东西。 “啾啾!” 小雏鸟立刻老实的用爪子勾住程潇潇头顶的毛。 “小兰你守在那边,我从那边,咱俩把它包围起来。” “好。” 小兰此时也顾不得哭,立刻堵在程潇潇前面,“乖儿,王爷一会找不到你会心急的,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把你送回王爷(shēn)边。” “小兰,你跟只猫说那么多做什么?它又听不懂人话!你(cāo)心好,我准备动手了。” 小丫鬟伸着胳膊,缓缓从程潇潇背后靠近程潇潇。 而小兰则也伸着胳膊,半蹲着(shēn)子拦在程潇潇面前。 程潇潇看了一眼小兰(shēn)旁的老妇人,冲她道“你刚说的水井在哪里?” “你能看见老(shēn)?” 老妇人看到面前跟她对话的猫,大吃一惊。 “这个你就别管了,等会人多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你快带我去水井处,我好把她们引过去。” 程潇潇左顾右盼,这两个丫头动静这么大,等会招来了府里侍卫,可就不妙了。 “好。” 老妇人明白这只猫想要帮她女儿找簪子,立刻飘到猫的前面,为猫带路,“这边来。” “好。” 程潇潇顶着小雏鸟,嗖地一下,从侧面跑出去。 “呀!猫跑了!” 小丫鬟大叫一声,“小兰,快!我们去追!” “嗯!” 小兰跟在小丫鬟(shēn)后边跑边应,眼神看了下(shēn)后的路,簪子到底掉在哪里了? 或许是被人捡起了吧? “这里。” 老妇人将程潇潇带到一处水井旁的草丛,指着草丛处说,“簪子被这些草盖住了。” “好的,交给我了!” 程潇潇跑到草丛处,看到那根有些破旧的木簪子,突然顿住脚步,看向(shēn)后两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小丫鬟。 “喵~” “乖~” 小丫鬟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朝着程潇潇移着脚步,“听话。” “喵!” 程潇潇突然尾巴一扫,将草丛中的木簪子扫了出来。 “啊!我的簪子!” 小兰立刻跑过来,一把捡起木簪子,双眼通红,“它,它怎么会在这里!” 双手仔细擦拭着簪子上的泥土跟杂草。 “小兰,猫!猫!” 小丫鬟低声提醒着小兰,猫此时正乖乖地窝在小兰(shēn)旁。 “啊!”小兰将簪子插到头发上,然后扭头看着窝在(shēn)旁的狮子猫,眉眼带笑道“谢谢你!” “喵~” 程潇潇冲她乖巧地叫了一声。 小兰此时终于明白,王爷为什么会为了这样一只猫把府中的女人都遣散了。 “谢谢你。” 老妇人看到女儿嘴角的笑容后,感激地看了程潇潇一眼,开心地道“让我终于可以放心地走了。” “你为何留在人间不肯投胎?” 程潇潇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老妇人道。 看她的年纪,应该算是善终了。 按理说,这样的死法,一般很少会有留在世间的执念才是。 “我担心兰儿,她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在我离开她后,她天天以泪洗面。”老妇人慈(ài)的看着那个因找到失物,而嘴角一直含笑的兰儿。 “但今(ri)我终于在兰儿脸上看到笑容了,我的兰儿长大了,她可以照顾好她自己。我是时候离开了。” 说着老妇人就化成一团黑雾自顾自的飞进了程潇潇的玉佩,程潇潇只觉脖子上的玉佩一烫,她低头看着那发着绿光的玉佩,心中犯了下嘀咕,这玉佩的光好像变得更亮了些? “捉住了!” 蓦地黑影罩顶,等程潇潇从玉佩上收回注意力时,她已将被小丫鬟抱进了怀中,“乖,我们这就送你回去。不过你做什么了?” 小丫鬟看着怀里一(shēn)番茄汁跟鸡毛的狮子猫,眉头不(j)微皱,“(shēn)上怎么这么脏啊?” “喵~” 程潇潇将(shēn)上的番茄汁全蹭到了小丫鬟衣服上,哼!让她说她脏! “呀!我的衣服!” 小丫鬟看着自己衣服上斑斑红迹,蓦地将狮子猫递到小兰怀中,“你先抱着它!” 然后一边掏出绢子擦着(shēn)上的番茄汁,一边抱怨道“这个好难擦,擦不掉啊!” 小兰接过狮子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猫的脑袋,“乖,不要乱动哦。” “喵~” 这才叫会说话嘛~ 程潇潇叫了一声,便乖乖地窝在小兰怀中,眼睛却是看向刚才的水井处。 只见水井口里探出很多颗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发现程潇潇看过去,那些人头又嗖地缩回水井中。 刚才找木簪子时,她就发现那个井口有脑袋探出,看来靖王府府中冤鬼还不少啊? 接下来,她可有得忙了。 不管怎么说,帮人帮到底,在她投胎前,她就先帮楚云深清理清理家宅吧。 “五侍卫,这、这是王爷的猫。”小兰跟小丫鬟到了楚云深房门口,便见小五急急从里面跑出来。 小五听到一声怯懦的声音,蓦地转(shēn),视线落在丫鬟怀中的那只狮子猫(shēn)上,只见那个小东西(shēn)上的白毛被番茄汁粘成了一缕一缕,脑袋上还顶着几根鸡毛。 好了,大闹厨房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今(ri)一大早,王爷便被圣上传唤进宫。 刚回来便听闻府中下人皆在讨论一起灵异事件。 他跟王爷回到房间,发现狮子猫跟小雏鸟都不见了,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不,他刚准备去找那个小东西,它就被送回来了。 “小脏猫!” 小五打算提溜起狮子猫给它洗个澡,再送给王爷。 “喵呜!” 你才脏! 程潇潇扬起锋利的爪子朝着小五的手就是一下,小五本能地向后一躲,程潇潇直接跳到地上。 吱呀。 门被从里面推开。 “吵什么?” 楚云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潇潇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庞然大物,蓦地一惊。 楚云深低头看了下浑(shēn)脏兮兮的小东西,脚步蓦地向后退了下,“怎么弄的?” 小五上前猛地捉住程潇潇,然后将程潇潇举离自己的脸一胳膊远,道“主上,这小东西又大闹厨房了。” 楚云深看着在小五手里四脚扑腾地小东西,黑眸微眯了下,“打盆水来,给它洗洗。” 说着楚云深便回了房间,小五点头应了声,然后吩咐了声(shēn)后的丫鬟,便抱着程潇潇进到外屋。 楚云深拿着一本兵书坐在桌子后看着,而小五将程潇潇放进丫鬟拿来的水盆中,然后揪起程潇潇脑袋上的小雏鸟,往水里一丢。 “啾啾!” “喵!” 小雏鸟! 程潇潇看着在水中扑腾着的小雏鸟,蓦地用背把小雏鸟顶了起来,然后怒目瞪着小五。 小五讪讪一笑,“泡泡水好洗。” 程潇潇猛地将头伸进盆中,然后突然一扬猫头。 “啊!” 小五猛地被程潇潇甩了一脸水。 “啾啾!” “喵喵!” 程潇潇和小雏鸟看着小五狼狈的落汤鸡样子,一鸟一猫在水里开心地扑腾了起来。 “两个小祖宗你们就饶了我吧!” 小五试图一手按住程潇潇一手按住小雏鸟,但眼睛被水迷住了,他是抓住了小雏鸟,手便被猫爪戳一下,抓住了猫,手便被小雏鸟啄一下。 原本半倚在椅子上看兵书的楚云深,听到从厅里不断传出来的猫叫声,视线一抬,从兵书上移到厅中一人一鸟一猫(shēn)上,他们的动静实在太大,他都看不进去书。 正午的阳光穿过未闭合上的窗户,洒落在正厅中那不断飞扬起的水花上。 楚云深坐正(shēn)子,将书合上,然后抬步移至厅中。 嬉闹着的一人一鸟一猫,均未注意到楚云深此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 “呀!主上!” 等小五终于把这一猫一鸟洗干净后,一抬头却发现王爷正倚在旁边的柱子上,眼睛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狮子猫看。 “嗯。” 楚云深朝小五伸了下手,小五立刻用毯子将怀里的狮子猫(shēn)上的水珠擦干净,然后递给楚云深。 楚云深双手举起程潇潇,这个小东西每次对上小五,气焰都很嚣张,但一到他怀里又很乖。 他抬手轻轻点了点小东西的鼻子,轻轻道“刚才的厉害劲呢?。” “喵~喵~” 程潇潇探着小脑袋想要钻进楚云深怀里,奈何楚云深胳膊一直撑在那里,她只能在半空扑腾着猫爪,试图抓住楚云深的衣襟。 楚云深看着手里不断朝他吐舌卖萌喵喵叫的小东西,手一勾,将程潇潇放进自己胳膊弯里,嘴角一勾道“以后还乱跑吗?” “喵~喵~” 程潇潇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谁知第二(ri)天一亮,程潇潇便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楚云深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从房里溜了出去。 这次她没有带小雏鸟,而是自己去了昨天那个水井处。 等程潇潇刚跑到水井旁,只听一声尖叫,“昨天那只猫又来了,大家都快出来!” 程潇潇看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女孩从水井中探出一颗脑袋来。 这么小的女孩就死了? 程潇潇闭眼默念‘灵玉听命,(yu)为汝开天眼。’ 再睁开眼时,只见这个小女孩(shēn)体透明,额部、面颊、腕、臂、躯干和下肢显现赤色脓疱疹。 这个小女孩是得天花死的? 不管古代还是现在,对天花都没有确定有效的治疗方法,只不过(shēn)为现代人的她,从一出生就会被注(shè)一针叫做牛痘的疫苗,用于预防天花。 “为什么不去投胎?”程潇潇跳到水井台子上,扑扇着眼睫毛盯着小女孩看。 小女孩立刻害羞地将自己的脑袋缩回井里,一浅一深地在井里睁着眼睛看着程潇潇。 第四十一章:嫁衣 咦?昨天小兰她娘把你带过来时,我就看出你的与众不同了。” 这时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厮模样的鬼,幽幽从井内探出头来,那双流血的眼睛看着站在井台上的程潇潇道“你竟真的可以看见我们,还能跟我们说话?” 程潇潇看着面前脑袋被开了瓢的小厮,不(j)问道“你咋把自己搞得这么恐怖的?” “唉~流年不利!我就是当差时突然被房顶上掉下来的瓦片砸死的。” “啊?” 程潇潇怔了下,她觉得她吃东西被噎死的已经够奇特了,没想到今天她见到一个走路都能被砸死的。 “我是晚上巡逻时,一时迷糊掉进湖里淹死的。”一只全(shēn)异常水肿肥大的鬼从井里飘出来道。 “我是得了痨病死的。”一只肺部有血泡的鬼飘到程潇潇面前。 “我是年纪到了老死的。”一只除了(shēn)体是透明的外其他都正常的鬼飘了出来。 …… 程潇潇看着面前突然乌央央涌出一大片鬼,他们争先恐后的向程潇潇介绍自己的死法,程潇潇听得目瞪口呆。 听完这些鬼的诉求后,她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些鬼之所以没有投胎,都是在死之前,对人世间某人或某物有了特别强的执念,才滞留人间,没有去投胎。 只是,等到那些人或物都已消逝时,他们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地府的鬼差仿似忘了他们般,从没有来此收过他们。 而昨天他们都亲眼所见,小兰她娘进入程潇潇玉佩投胎去了。 所以他们这些孤魂野鬼一看到程潇潇再次出现,瞬间便点燃了希望。 他们很期待程潇潇也能帮他们投胎。 “嗯,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程潇潇迈着四只小爪子在水井台子上踱来踱去,内心别提有多开心了,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道“你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原本她还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最起码解决这些鬼的执念也够她头疼上几天。 谁知这些鬼就是差一个去往地府的媒介,她只需要把这些鬼传送回地府就好了。 看着面前这些鬼,足有二三十只。 她竟不费吹灰之力,既提高了自己的收鬼业绩,又替楚云深清理了家宅。 到了月底,她大可理直气壮地问黑白无常要员工福利了。 好歹她还算勤劳工作,没有偷懒的。 等水井的这二三十只鬼全部进入程潇潇的玉佩后,程潇潇只觉她脖子上的玉佩较之前更亮了许多。 那种亮度就像是手机快要被充满了电般,一种接近饱和的亮度。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程潇潇想要低头研究这玉佩是怎么回事时,头顶一暗,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腰,“小东西,你说你明明就是吴国进贡来的狮子猫,怎么一天天跟土匪似的,哪里危险偏去哪里?” 程潇潇抬起头,看着小五那张巴巴不停地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又被抓包了! 小五回来了,就代表楚云深也回府了。 她原本是打算收了鬼,赶在楚云深回府前,再悄摸摸溜回房间,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但眼下看来,一切都泡汤了。 “主上!这小东西竟待在水井口玩!” 一回到房间,小五一边将程潇潇递给面色不好的楚云深,一边向楚云深告状道。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那张黑得快要接近炭色的脸,猛地将自己的脑袋缩进他的怀中,小爪子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小五,将笼子拿来。”楚云深冷冷吩咐道。 “喵~” 不要! 程潇潇蓦地一惊,求饶哀叫道。 小五则挠挠头,头疼地看着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道“王爷,属下觉得普通的笼子可能关不住这个小东西,要不属下去吩咐铁匠专门为这小东西量(shēn)打造一个笼子?” 说着小五信誓旦旦看着楚云深保证道“属下保证,它这次绝对跑不出来。” “喵!” 程潇潇冲着小五嘶叫声,然后又眼巴巴看着楚云深,小爪子勾勾楚云深(xiong)口的衣襟,低声“喵”了下。 楚云深斜了小五一眼,“拿笼子来。” “是!”小五领命出去,拿了个普通笼子给楚云深。 楚云深将程潇潇塞进笼子里,插上笼子门,然后冷冷对笼子里的程潇潇道“罚你今晚面壁思过。” 这个小东西再不管就要上天了。 再没玩的地方,竟然跑到水井处玩。 这若是掉下去…… 想到这,楚云深盯向笼子里程潇潇的视线便更加冷冽起来。 “好好反省。” 说着楚云深提溜起笼子,将笼子提到墙壁处,然后指着墙到,“转过去。” “喵~” 程潇潇趴在笼子杆上,冲着笼外的楚云深讨好的叫着。 楚云深故意绷着一张脸,恶声恶语道“转过去。” “喵喵喵喵~” 不要嘛~ “不转?” 楚云深一个冷目,手已摸上笼门。 程潇潇吓得转向墙,不,是气得转向墙。 小气鬼! 她不就偷溜出房间了吗? 若不是因为救他,她早都变成人了! 何必受这种折磨。 她毕竟是一个人,让她整天窝在房里,做一只乖乖等主人宠幸的猫,那活得也太憋屈了。 小五走到笼子面前,看着脸朝向墙壁,窝在笼子里的狮子猫,恶趣味道“主上,这小东西认错态度有问题,属下刚发现它的小眼睛里满是对您的怒气。” “喵!” 小五! 看我不挠死你! 程潇潇蓦地转过(shēn),在笼子里冲着小五张牙舞爪地嘶叫。 “去受刑司领二十大板。” 楚云深给了程潇潇一个严厉的眼神,话却是对旁边小五说的。 程潇潇瞪了小五一眼,心里大喊活该,然后在楚云深的视线压迫下,不甘心地转过(shēn)。 而小五在听到楚云深说去受刑司领二十大板时,便知自己刚才真不该逞那一时口舌之勇。 “是。” 小五躬(shēn)应道,然后看了一眼面壁思过的狮子猫。 受不受宠,待遇差这么多啊。 他犯错了,就是打板子,而这小东西犯错了,却是面壁思过。 真是一个地一个天啊。 夜里,楚云深熄了烛火,躺在(chuáng)上幽幽睡梦中。 突然一个软棉棉的小(shēn)子偎进他的枕边,楚云深睫毛动了下,眼睛却一直闭着。 程潇潇小心翼翼窝进她天天睡的地方,然后将(shēn)子缓缓靠近楚云深,生怕吵醒了楚云深,又要去笼子里面壁。 “嗯~” 楚云深猛地翻了个(shēn),俊脸直接转向程潇潇,均匀的呼吸轻轻地扑在程潇潇脸上,她紧张地大气不敢出,等了很大一会,发现楚云深再没其他动作。 然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蜷缩在楚云深脖颈处,缓缓进入梦乡。 当程潇潇睡着时,原本沉睡的楚云深却蓦地睁开黑眸,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狮子猫,那双黑色的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第二天天大亮,程潇潇睁开眼时,阳光已经洒满整个房间,她左右看看,房里除了笼子里的小雏鸟,就只有她了。 楚云深又走了? 她从(chuáng)上跳到地上,然后再跳到桌子上,猫爪一抬,便将小雏鸟的笼门打开。 “啾啾!” 小雏鸟立刻开心地跳了出来。 程潇潇用脑袋蹭了蹭小雏鸟,小雏鸟立刻跳到程潇潇脑袋上。 “喵~” 抓紧了。 程潇潇叫了一声,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准备跳窗而出。 “喵!” 程潇潇脚刚跳上窗台,眼睛看到窗台外的网子,怔了下,什么(qg)况? “去哪儿?小东西?” “喵?” 小五? 他怎么没有跟楚云深一块走。 “王爷今天就在书房呢。” 小五一瘸一拐地朝着程潇潇走近,等他走到网子边时,停在那里幸灾乐祸道“你不想受罚的话,就乖乖跳回去。” “喵!” 程潇潇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跳回房子里。 “把它看好了。” “是!” 外面传来小五与一个奴才的声音。 话音落后,外面便响起小五离开的脚步声。 程潇潇将小雏鸟放在地上,现在哪里也去不了,看来她真的要变成一只等待主人宠幸的猫了。 吱呀。 门被从外打开。 一个小丫鬟端着一大盆(nǎi)糊跟一盘(rou)干进来。 “小东西,吃饭了。” 程潇潇本打算绝食抗议楚云深的做法,但眼睛在瞥见小雏鸟已经蹦跶蹦跶去叼(rou)干了。 瞬间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所谓,世上的一切不开心皆是因为没吃饱。 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楚云深他们斗脾气! 想到这,她刺溜一下跑到丫鬟旁边,喝着被舀入小碗的(nǎi)糊,一口气喝了一大盆。 喝完后,她打了个饱嗝窝在厅中央,看着丫鬟端着空盆跟签盘子出去。 门咯吱一声轻轻闭合上。 小雏鸟吃饱了,在一旁叼着一根(rou)干自娱自乐。 程潇潇在楚云深房间里翻腾起来。 他们真是小瞧了她造反的能力。 以为把她关进房间里,她就能老实了? 哼! 她现在可是一只猫。 猫无聊了可是会到处乱翻东西的。 看她不把楚云深所有东西都给他翻腾出来,让他们见识下她的破坏力。 看他们以后还敢把她关起来吗? 程潇潇是个积极的行动派,说干就干。 她上窜下跳地在楚云深房间里四处破坏。 不一会儿便将楚云深房间弄地乱七八糟,连块下脚的空地都没有。 砰! 程潇潇猛地被吓了一大跳。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从柜子里掉下来的一个大箱子。 幸亏她刚躲地急,不然被这么重的箱子砸到,她肯定会一命呜呼。 这是什么? 程潇潇好奇地用猫爪扒拉开摔开了的箱子盖,一件大红的嫁衣露了出来。 嫁衣上绣满了各种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程潇潇抬起猫爪摸着箱子中嫁衣上的珠宝,做工如此精致,上面的每个珠宝都是被人一颗一颗绣上去的。 好漂亮。 第四十二章:惹怒王爷 程潇潇双目紧紧盯着嫁衣,要是她现在是人就好了,那么她还能试穿一番,也不妄她来这个世界一遭。 如是想着,程潇潇突然觉得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烫得厉害,她低头一看,只见玉佩突然爆出一道强光。 她只觉自己身体猛然被一阵力量牵扯着,浑身热得厉害,大脑出现一秒钟的断片。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 程潇潇看着自己赤裸着人体站在房中。 她变成人了?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让她立刻拉起箱中的嫁衣套进自己的身体上。 她怎么会变成人? 程潇潇穿好嫁衣,再低头举起自己的两只手,左手碰碰右手,都是实物。 也不是魂态。 她现在就是活生生的人! 她变成人了! 还没等程潇潇开心地大叫,一股猛烈的压缩感朝她全身袭来,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两道熟悉的脚步声。 “主上,如你所料,那小东西今早又想趁你不在时偷溜出去,被属下给逼回去了。” “嗯。” 楚云深跟小五? 程潇潇捂着胸口,一股强大的压缩力量将她全全包围,胸口处的巨大的憋闷感让它喘不上气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程潇潇紧张地心跳声都能听清。 她该怎么向楚云深跟小五解释眼前的状况。 就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一瞬间! 程潇潇只觉大脑又出现了一秒钟的断片,等她再反应过来时,她只觉自己身体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 等她从那东西下爬出去,她才看清压在她身上的竟是那件嫁衣? 嫁衣不是被她穿在身上吗? 怎么又掉到地上了? 程潇潇疑惑地向下看去,眼前出现的是一双毛茸茸的小爪子。 她怎么又变成猫了? 还没等程潇潇丧气,头顶蓦地传来楚云深一声冰冷的声音:“小五!” 程潇潇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腾空,待她看清,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小五的怀里。 这时耳边传来小五低声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小家伙,你一只猫穿什么衣服?这下你可闯大祸了。那件嫁衣可是王爷母妃留给王爷的遗物!只有王爷的王妃才配穿上那件嫁衣!” 这件是楚云深母妃的嫁衣? 程潇潇内心涌起巨大的愧疚感,她看着楚云深将地上的嫁衣小心翼翼地捡起,然后一点一点将上面沾到的灰尘拍干净。 “喵喵~” 我错了。 程潇潇愧疚地冲着楚云深低叫着。 但楚云深仿似没有听到她的叫声,将嫁衣叠好,整整齐齐放进箱子里,然后起身端着箱子,步至柜子处,把箱子小心翼翼放进去。 楚云深从头到尾都没看程潇潇一眼,哪怕连一个怒视都没有。 “你先在这里乖乖待着。” 小五自觉地将程潇潇放到墙角的笼子里,对着程潇潇挤眉弄眼,让它将脑袋转向墙壁。 程潇潇这次没有反抗,乖乖地窝在笼子里,将身子转向墙壁,面壁思过。 母亲遗物对于孩子的重要性,她深有体会。 楚云深生她气是应该的。 只希望她面壁思过能换来楚云深的原谅。 楚云深直到晚上睡觉前都没有再来看过程潇潇一眼,程潇潇曾经转过脑袋偷偷看过楚云深几眼。 发现楚云深他要不是坐在椅子上看书,要不就是吩咐丫鬟给他添茶。 这期间,他的眼睛就没从那本兵书上离开过。 而那本《养猫全攻略》则被楚云深丢在桌子一角,他再没有翻过一页。 程潇潇也讨好的低叫过几声,但楚云深看也没有看她。 她不免心里有点打鼓,不会因为这件事,她就要失宠了吧? 不过要是真失宠,楚云深应该不会让她还待在这个房间? 所以他应该只是有点生她气,生气这个就好哄了,等楚云深过了这个气头,她再冲他卖卖萌撒撒娇逗他开心,这个事也就算过去了。 现下她有个更大的事困惑着她。 她刚刚为什么会变成人? 程潇潇窝在笼子里,仔细回忆那会变成人的所有细节。 先是玉佩发出一道强光,然后她便感觉自己全身被一种力量强烈的拉扯。 所以说,她能变成人,可能是因为玉佩? 想到这,程潇潇立刻用猫爪勾下脖子上的玉佩。 当猫爪触到玉佩时,她感受到一丝丝不同来,玉佩上的绿光一闪一闪的,好似手机没电的那种。 玉佩怎么了? 程潇潇疑惑地将玉佩举到眼前,仔细研究起来。 但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出什么来。 除了玉佩没以前那么亮了外,玉佩其他地方都跟以前一样。 那她是怎么触动玉佩技能让自己变成人的? 程潇潇再仔细回忆那会的感觉,对了,她好像是在看到那件漂亮的嫁衣时,然后有了一种迫切想要变成人的欲望,在那种欲望的驱动下,她变成了人。 也就是说,她只要迫切想要变成人,玉佩技能就能触发? 但为什么只维持了短短一分钟呢? 越想,越是心痒难耐。 程潇潇将玉佩套回脖子里,转头看了眼楚云深。 她明知道楚云深还在这里,她最好乖乖待在笼子里,万一真的启动了玉佩技能,让她变成了人,可能会不好收场。 但那种可以变成人的欲望催使着她的猫爪勾向笼子上的门栓。 她的爪子边勾着门栓,眼睛边偷偷看着坐在桌后看书的楚云深。 叮! 一声轻响。 门栓被打开。 程潇潇紧张地看向楚云深,楚云深依旧在专注地看书。 她松了口气,轻轻推开笼门,刺溜一下,钻到隔开内室与外室的锦纱后。 然后探着小脑袋看了下,楚云深仍在看着书,并没有发现她已经跑出笼子。 透过这不算厚重的锦纱,虽能阻挡住楚云深的视线,但站在这个后面程潇潇依旧有些不放心。 万一等下她真的变成人,那可是裸体。 管她那,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要变成人! 程潇潇立刻拿出玉佩,在心里开始默念,我要变成人! 我要变成人,这样我就能吃汉堡包,鸡腿,麻辣小龙虾,火锅,烤鸡翅…… 美食一道道从她脑中划过,好香啊! 突然程潇潇手里的玉佩再次烫了起来,程潇潇感觉到一股力量开始强烈拉扯着她身体,真的可以?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再次变成人时,手里的玉佩猛地闪了几下光,还没等程潇潇反应过来,拉扯在她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她看着手里的玉佩,一点亮光都没有。 变人! 玉佩蓦地闪了下光,又灭了。 程潇潇不死心,再次心里默念,变人! 玉佩再次闪了下。 程潇潇不甘心举起玉佩,再次在心中默念‘变人变人变人’,这下玉佩连个光都不给她了。 她无奈手一松,玉佩落到她胸前。 程潇潇从锦纱后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看到楚云深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视线就没有从他手里的书上移开。 她才悄摸摸从锦纱后出来,刺溜窜回笼子里,用猫爪再次将门栓插上。 然后她转过身,面朝墙壁窝在笼子里。 她觉得她还是明天找黑白无常问问玉佩到底怎么回事吧。 突然变回人这个事,对于程潇潇来说,实在有些刺激,她窝在笼子里没一会儿,便发现面前的墙壁开始重影,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一歪,直接睡着了。 楚云深翻书时,余光扫了一眼那又溜回笼子里的小东西,他就知道这个小东西待不住,这才罚了多久,就偷溜出去了一回。 夜里,楚云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很久,迟迟未见那个小东西跳上来。 楚云深轻咳一声,翻身朝外。 黑眸蓦地睁开,看向墙角的笼子里缩成一团的小东西。 楚云深看了很久,发现那小东西一动不动,他黑眸微眯,它这是睡着了? 楚云深掀被而起,赤脚走到墙角的笼子处。 低头看着笼子里的狮子猫,那个小东西脑袋朝着墙壁,身子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一抹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笼子里的小猫身上,将小猫白色的毛点缀得斑驳陆离。 楚云深黑眸暗了下,耳畔回响着那小东西均匀的呼吸声。 楚云深轻轻叹了口气,弯腰打开笼门,将程潇潇抱了出来。 “喵~” 程潇潇突然不安地在楚云深怀里翻了个身。 楚云深顿住脚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手轻轻在它的背上抚了几下。 等到怀里的小东西终于再次睡得香甜,他才抱着它缓缓走向床边,轻轻把这个小东西放在枕边。 然后楚云深直起身,透过朦胧的月色,看着床上那小小的白色一团。 “喵~” 程潇潇窝在熟悉的地方,却没有感到熟悉的温度,她不自觉将脑袋在床上蹭来蹭去,似有醒来之意。 楚云深黑眸暗了下,轻叹了口气,大手一掀,钻进了被子,躺在了程潇潇身边。 脑袋与那团软棉棉的小身子挨在一起时,楚云深困意袭来,就这样一人一猫头挨着头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程潇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上,身上还被严严实实盖着被子。 她怎么跑到床上的? 程潇潇左右看看,发现楚云深不在房里。 她跳下床,走到笼子前,发现笼门大开,难道是楚云深昨晚把她抱到床上? 想到这,程潇潇猛地摇了几下头,怎么可能! 那难不成是她昨天晚上自己梦游跑到床上的? 嗯,这个倒是极有可能。 她一向很认床,笼子怎么可能睡的舒服。 程潇潇边回忆边举起脖子上的玉佩,心中默念‘灵玉听命,欲为汝开天眼’。 程潇潇再次睁开眼时,画面直接切到了地府。 第四十三章:按自己意思来 “两位无常大哥。” 白无常刚冲了一杯咖啡回来,没有进办公桌,而是半倚在桌子上抿了口,扭头跟黑无常说了句这次地府发的咖啡豆不太好时,身后传来程潇潇的呼喊声。 他怔了下,与黑无常交换了一个视线,然后缓缓转过头,看着程潇潇轻咳一下,“潇潇姑娘,很抱歉。”然后直起身,走到程潇潇画面跟前,不紧不慢道:“地府目前还没有投胎名额。” “我不是来问这个的。”程潇潇抬了抬手中的玉佩道:“白无常大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你。” “什么问题?” 白无常看了眼程潇潇手中的玉佩道。 “昨天这个玉佩把我变成人了。” 程潇潇目光炯炯地看着白无常道:“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分钟,但我确定我变成人了!” 越说程潇潇的异色双眸越亮:“我仔细回想了下,每次我收鬼,这块玉佩都会比之前亮一些,而这次我变成人后,这玉佩的亮度却暗了下来。以前我还以为是玉佩出了故障,但现在我全明白了,那绿色的光不是普通的光,应该是玉佩收鬼时,它自己能够吸收鬼的灵力对不对?” 程潇潇见白无常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继续追问道:“我收的鬼越多,那么玉佩的灵力就会越多,我能变成人的时间也就越久,是不是?” “白无常大哥,你倒是说话啊?” 在程潇潇一再的追问下,白无常扭头与黑无常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慢腾腾道:“潇潇姑娘就按自己的意思来。” “什么叫按我自己的意思来?” 程潇潇有点搞不懂了。 白无常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淡淡道:“有些东西不能言传。” “神神叨叨的。”程潇潇看看白无常,再看看黑无常,黑无常一对上程潇潇的视线,立刻拿起一本文件办起公来。 “那我就按自己的想法来了。” 程潇潇再次向白无常确定下。 白无常笑着点点头,“嗯。” 等程潇潇切断了与地府的联系,黑无常的脑袋从厚厚的文件堆里探了出来,“程潇潇竟然能驱动玉佩中的灵力?” “随她去吧。” 白无常抿了口手中那已经凉了大半的咖啡,然后注视着程潇潇画面消失的地方幽幽道,“以后能不能成人,全看她的造化了。” “唉。”黑无常叹了口气,继续将脑袋埋进那堆积如山的文件中。 程潇潇将玉佩掩进脖子中的白毛下,仔细咂吧了下刚刚白无常的话。 他那话不就是让她放手大胆的去干嘛? 瞬间程潇潇身上的毛因为兴奋全炸了起来,无望的生活突然充满了无限可能。 她与其在这里苦苦等待黑白无常的投胎名额,还不如靠自己双手,不,靠自己四爪,努力为自己拼出一个人身来! 程潇潇双眼冒光,浑身充满了干劲。 接下来就是去哪找鬼的事了。 靖王府里统共就二三十只鬼,已经让她照单全收了。 很有可能就是黄泉林的一百多只鬼跟落魂林的一百多只鬼,再加上靖王府的这些二三十只鬼的灵力,刚好够她变一次人。 算来大概收三百只鬼,她才能变一分钟人。 程潇潇炸着的毛瞬间全落了下来,高杵着的脑袋也耷拉下来。 这还真是一项艰巨的大任务。 吱呀! 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 “小东西。” 小五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进入房间,看到床上空空如也。 他立刻扫视了下房间,终于在笼子前发现了狮子猫,他弯腰一把将狮子猫捞起抱在怀中,“别动。” 轻轻按住不断挣扎着的狮子猫。 然后对站在不远处的老头做了个眼色,“还不快过来。” “是。”老头立刻从袖中掏出一条帛布尺,缓缓朝着程潇潇走来。 程潇潇不解地看着那个老头举着一条软软的尺子,在她身上比来比去。 “喵!” 她嘶叫一声,冲着小五警告道。 小五则是一边按着她,一边对老头道:“量好没?这小东西脾气可不太好。” “就差个腰围,五侍卫还请你提着它的胳膊将它提起来。” 老头擦了下脑门的汗,好几次他为这猫量尺寸时,差点就被它那锋利的爪子抓伤。 所以当小五将狮子猫提起来的一瞬间,他两手分别捏着帛布尺的一端,立刻在狮子猫腰上缠了一圈,再取下,看了下上面的刻度,赶紧记在随身带的纸上。 “五侍卫。” 老头收好帛布尺,将纸放进带来的纸箱子里,抬袖擦擦脑门上的汗道,“尺寸都量好了。” “嗯,就用王爷给你的那几匹料子,尽快做出来。” 小五将程潇潇放到地上,他再不放开这小东西,它就要挠人了! “是,明日应该就能完工。” 老头躬身道。 “嗯,你下去吧。”小五看着瞪视着他的狮子猫,话却是对身后的老头说的。 “是。”老头赶忙提着箱子出去了。 程潇潇疑惑地看着老头提着箱子离开,她脑中思考着老头刚才说的什么尺寸量好了那句话。 不禁皱了下眉头,小五好端端的量她身体尺寸做什么? “喵!” 他该不会是让人量她的尺寸,就是打算为她量身打造一个笼子吧? “喵!” 别走! 把话说清楚! 程潇潇看着小五要离开,立刻身子一越,扑向小五,然后拦在小五身前恶狠狠瞪着小五,嘴里发出气呼呼的嘶叫声。 “做什么?我还有事要忙。” 小五脚步一移,想从旁边走过去,程潇潇身子一转,再次挡在他的面前。 “喵!” 程潇潇嘶叫一声,然后眼睛瞥了眼墙角的笼子,再冲小五摇摇头。 小五不解地顺着程潇潇视线看了下笼子,然后再看向程潇潇,“笼子,怎么了?” “喵喵!” 程潇潇摇摇头。 小五看着程潇潇似在怕着什么,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试探的猜着,“你不要笼子?” “喵~”程潇潇肯定地点点头,看来小五有时也挺聪明。 “喵!”你若是敢给我做笼子,我就挠死你。 喵完,程潇潇得意地冲小五扬了扬猫爪。 “好吧。怕你了。” 小五看了下脚边的狮子猫,乖乖地转身回到墙角,提起笼子朝门走来。 “小祖宗,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既然它这么不喜欢笼子,他还是把笼子带走吧。 看现在这样子,王爷也不打算继续惩罚这个小东西了,笼子放在房间也没必要了。 “喵?” 程潇潇看着小五站在门口,朝她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笼子,一脸讨好的笑容。 好吧,她收回刚才说小五聪明的话。 等到小五离开后,程潇潇找准机会,从窗子里跳出房间。 她总不能一直待在房中等鬼自己送上门吧。 程潇潇在靖王府中晃荡了半天,一个鬼都没有找到。 这次她没再敢去厨房捣乱。 而是只在厨房墙头上趴了会,闻了会美食的味儿。 她一定要快快收鬼,这样她就再不用像现在这样子,对于美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趴了一会儿,程潇潇从墙上跳下来,打算再去别处溜达溜达,看看是不是有哪里被她遗忘了。 “啊!” 她没想到墙下还会有人,所以看也没看直接从墙上跳了下来。 谁知跳到一半,她发现自己下方好像有一个人,但为时已晚,她只能朝着那个人身上砸去。 “哪里来的小东西?” 一双修长细白的手蓦地抚在程潇潇背上,程潇潇扭头刚想在那手上挠一下,眼睛却对上一双温柔的黑眸。 黑眸中隐隐带着笑意。 只见面前这人大概十三四岁模样,一身锦绣华衣,只是华衣的衣角处沾上了些许灰尘。 黑发被一只金冠高高束起,眸如墨,唇如桃花,面容温和,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整个人给人一种阳光温暖的感觉。 程潇潇的爪子扬了半天,最终没能挠下去。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东西,你是肚子饿了吗?”楚弘毅看着这个小东西刚跳出来的地方应该是靖王府的厨房。 “喵~” 程潇潇肚子咕咕叫起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才想起来,她早上没吃饭就跑了出来。 “走,本王带你吃好吃的去。” 楚弘毅笑得开心地跟个孩子般。 程潇潇被眼前这个少年脸上的天真吸引,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笑得这么如沐春风。 不自觉便跟着这个少年混吃的去了。 可当她发现少年带着她去的地方是楚云深书房时,程潇潇立刻在楚弘毅怀里挣扎起来。 “小东西?” 楚弘毅抚在猫背上的手微微使力,“马上就到了,乖点哦。” 说完这话,楚弘毅便用脚轻轻踢开了楚云深书房的门。 完了! 程潇潇脑袋一垂,生无可怜的窝在楚弘毅胳膊上。 “四哥。”楚弘毅则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反而是开心地朝着坐在桌子后看书的楚云深道:“你快看臣弟捡了一个什么好宝贝。” 楚云深听到声音,蓦地抬起头,当看到楚弘毅怀里抱着的那只狮子猫时,眼睛眯了下,视线再划到楚弘毅那沾着灰尘的衣角,不带任何感情道:“你是爬墙进来的?” “嗯~”楚弘毅抱着程潇潇毫不客气的坐到楚云深房内的椅子上,然后对着楚云深道:“谁让臣弟给你府上递了那么多拜访帖,你却一次都没让臣弟进来。” “本王近日事多。”楚云深眼睛盯着楚弘毅怀内的狮子猫,话却是对楚弘毅说的。 第四十四章:十四皇子楚弘毅 哦,臣弟就知道,要想见四哥,必须像芊芊那丫头般横冲直撞才能见到你。” 楚弘毅不开心地摇了下头。 从四哥回京后,他便一直朝四哥府上递拜帖,但四哥一直让人推脱,说他不便见客。 而芊芊那丫头却一封拜帖都没递,直接带人闯进府中。 不过他听说芊芊那丫头第二次是哭着从靖王府离开的,好像是四哥因为一只猫训了她。 想到这,楚弘毅低头看着想要逃出怀抱的猫,手轻轻抚了几下猫背。 程潇潇觉得空气都是静止的,她实在受不了楚云深那高压视线,几次想要从楚弘毅怀中挣脱出去。 但谁知楚弘毅这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他的手抚在她的背上,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手里逃出去。 “你应该叫芊芊表姐。” “呵。我才不要叫她个毛丫头表姐?”楚弘毅回以淡淡一笑,然后看向楚云深道“四哥,你先让丫鬟拿点这个小东西能吃的东西进来。臣弟可是答应它,带它吃好吃的。” 楚云深眸子暗了下,起(shēn)走到楚弘毅面前,手一伸,“该物归原主了。” 楚弘毅抱着猫向后一躲,不开心地嚷道“不要!这个是臣弟捡的,就是臣弟的了。你不吩咐人算了,让它先吃点桂花糕吧。” 说着楚弘毅从旁边桌子上的点心盘中拿起一块桂花糕,然后递到狮子猫面前,温柔道,“乖,你就先委屈一下吃点普通的食物,先填饱肚子,等会跟本王回宫中,本王会让你有享不尽的美食。” “喵!” 程潇潇虽然很想吃那块香甜可口的桂花糕,但现在这种局势,她要吃了这块桂花糕可就算是背叛楚云深了。 所以她一直撑着脑袋不肯吃。 楚弘毅耐心地将点心凑近程潇潇嘴边,“不喜欢吗?那本王现在就带你回宫,你要是饿坏了,本王可是会伤心的。” 说着楚弘毅便抱着程潇潇站起(shēn)向门边去。 “弘毅。” 楚云深黑眸一厉,冷冷喊住楚弘毅。 “喵!” 放开她! 她可不想去那劳什子皇宫! 程潇潇猛地仰起脖子,小爪子伸向不远处的楚云深。 而楚弘毅轻笑一声,手按在狮子猫背上,黑眸隐着一丝笑意,看着怀中猛烈挣扎着的小东西道,“小东西,现在本王才是你的主人。” 边说边将程潇潇的小爪子压回(xiong)前道“四哥事多,那臣弟就先告辞了。” 楚云深蓦地挡在楚弘毅(shēn)前,黑眸盯着楚弘毅,微带不悦道“小十四。” “哈。”楚弘毅(shēn)上的严肃感瞬间全无,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跟个孩子似的,一边将狮子猫还给楚云深一边道“四哥,你早喊臣弟小十四不就好了吗?刚喊什么弘毅,冷冰冰的。” 程潇潇窝进楚云深怀里,猫爪立刻紧紧抓住楚云深的衣襟,然后扭头看向这个叫弘毅的少年。 楚云深叫他十四弟,那他就应该是十四皇子了? 可为什么他刚刚总是自称本王,他被封王了? 但又为什么住在宫中? 被封王了,按理说皇帝会给他建府,让他搬到宫外住。 而且古代皇帝封自己儿子爵位,一般都是在儿子到了婚配年纪的时候。 大概也就是十五岁左右之际,由宗人府按照皇帝之子的出(shēn)以及学识等方面的因素去给他们划分相应的爵位。 可眼前这个弘毅看上也才十一二岁模样,竟这么小,就有了爵位? 再看他(shēn)上那(shēn)做工精致的华贵衣袍,(xiong)前的四爪巨蟒竟是用金线绣制而成。 头顶带的金冠上,赫然有一颗鹌鹑蛋大的红色玛瑙。 看这样子,他应该是皇帝(shēn)边很得宠的皇子。 “你快回宫吧。让父皇知道你又偷溜出宫,定要罚你。” 楚云深抱着猫坐回到桌子后,抬手拿起桌上的兵书看了起来。 “四哥!臣弟好不容易从宫中跑出来,就是想恭贺四哥你破获一起大案。”楚弘毅猛地走到桌前,从袖中掏出一个刻有精致花雕的细长盒子,啪地一下轻放在楚云深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冲着楚云深气呼呼道“四哥,臣弟记得你那把总是压在枕头下的匕首好像还没有盒子吧?臣弟前不久得了一块上好的金丝楠木,这不,臣弟将它雕成了这个匕首盒子,你看你还属意吗?” “嗯,搁这吧。” 楚云深头也不抬的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那你试试,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 楚弘毅的声音带了丝委屈,原本在宫中时,他跟四哥关系最亲密。 那会其他哥哥都嫌他小,不带他玩,只有四哥对他说话从来都是温柔可亲。 后来,他就成了四哥(shēn)后的一只跟(i)虫,四哥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而四哥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后来,在他九岁那年,父皇突然封他为瑄王,从那以后,他发现四哥对他不再似以前亲密。 每次他去四哥(diàn)里找四哥,得到的都是奴才一句,(diàn)下在忙,瑄王(diàn)下改(ri)吧。 几次下来,他当然也生气了。 他本来打算跟四哥赌气几天就去找四哥和好,谁知四哥的母妃却突然逝世,而四哥也被父皇派去了边疆。 他在宫中无数次为四哥祈祷,只怕四哥有什么危险。 还好四哥现在回京了,不用再打仗了。 但回来后的四哥变得比以前更冷了,他递了那么多封拜帖,四哥却一次都未见他。 “四哥?” 楚弘毅见楚云深不回应他,立刻拿起匕首盒,打开举在楚云深面前,“这个盒子是臣弟用了四天时间做的。” 楚云深扫了眼面前的盒子,目光落在楚弘毅被刻刀刺伤的指尖上,突然向外喊道,“小五。” “主上!” 门外蓦地传来小五的声音。 “进来。” 楚云深坐直(shēn)子,手轻轻抚着怀内的猫。 “是!” 小五立刻推门进来。 一进门便发现瑄王也在书房? 没听人通报瑄王来了啊? “参见瑄王(diàn)下。” 小五冲瑄王行了一礼,然后走到楚云深面前,看到楚云深怀内的狮子猫,怔了下,它怎么也在这里? 早上它不还在房里吗? “主上。” 小五躬(shēn)弯腰冲楚云深行了一礼。 楚云深给他递了个眼神,眼睛看向瑄王拿在手上的盒子道“这是瑄王送给本王的贺礼。” “是!” 小五立刻明白,双手恭敬地伸向楚弘毅,道“瑄王(diàn)下,你将此物交给属下就好。” 楚弘毅看着楚云深,看了良久,然后才将匕首盒交到小五手中。 等小五拿着东西出去后,他才缓缓道“四哥,这次庆功宴你要小心。” 留下这句话,楚弘毅便离开了。 程潇潇看着离开前楚弘毅双目通红地看着楚云深,就像问父母要糖没要到的样子。 他分明就还是一个孩子。 楚云深如此明显的拒绝,他不生气,反而还因为楚云深的漠视,眼眶都有些发红。 最是无(qg)帝王家,可在这个少年(shēn)上,只能看出他对楚云深仍存有珍贵的兄弟(qg)。 而楚云深对他,却异常疏离。 她从未见楚云深什么时候把(qg)绪写在脸上。 能挑动起楚云深这座大冰山的(qg)绪来,看来楚云深并不像表面上这般不在乎这个弘毅。 从楚弘毅离开后,楚云深便一直低头看书,但一下午,他手里的书一页未翻。 夜里程潇潇窝在(chuáng)角,看着楚云深坐在(chuáng)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他粗粝的手指将匕首上的每道花纹摸了一遍。 大概有一刻钟之久,他才从(chuáng)旁桌子上拿起今天下午楚弘毅送来的匕首盒子,将匕首收进盒子里,然后又将匕首取出。 “过来。” 楚云深看着那小东西一直窝在角落里,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他随手将匕首盒放至(chuáng)头的暗柜里,然后将匕首继续压在枕头下,翻(shēn)躺在(chuáng)上,拍拍旁边的位置道“睡觉。” “喵~” 程潇潇乖乖地爬到楚云深枕头边,将(shēn)子一蜷。 楚云深明明就很在乎弘毅,为何又要对弘毅冷言相向? 搞不懂。 就不要搞了。 她明天还要想办法去收鬼,靖王府没有鬼,她去府外看看,或许那些荒废的宅院破庙会有很多鬼吧? 如是想着,程潇潇渐渐沉入梦乡。 “把那里系一下,对对,还有这里。” 程潇潇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几个声音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不停。 “喵!” 烦死了! 是谁大清早扰人清梦! “呀!它醒了!” 程潇潇睁开眼时,便见到三张小脸通红的丫鬟紧张地看着她,而她的(shēn)上似被裹着什么东西,好难受! “呀,那里开了。” 说着一个丫鬟朝着程潇潇过来。 “喵!” 不要过来! 程潇潇刺溜翻(shēn)从(chuáng)上爬起来,浑(shēn)的毛都炸了起来,冲着那个丫鬟嘶叫一声。 “啊!” 丫鬟吓得惊在原地,怯懦地问旁边的两个丫鬟,“怎、怎么办?五侍卫说王爷的猫脾气很大,一不开心就会挠人,他说一定要我们趁它睡着的时候给它穿。但现在它醒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一个丫鬟摇了摇头。 “要不我们去问问五侍卫吧。”一个丫鬟提议道。 “好。” (chuáng)边的丫鬟应了一声,三个人相互看了眼,便齐齐退了出去。 程潇潇看着三个丫鬟火速离开楚云深的房间,这时她才低头看束缚自己(shēn)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衣服? 只见她(shēn)上穿着一件红色绸缎制成的小衣服,只是在她的胳膊处,有一截带子没有系上,长长的带子垂在脚边。 程潇潇抬起另一只猫爪,抓了两下,楚云深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五章:猫妖奶奶 而楚云深推门进入房间时,最先看到的,便是(chuáng)上那个小东西独自对着一截带子自娱自乐。 刚丫鬟向小五来报,说狮子猫醒了,但衣服没有穿好。 他正巧听到,便想来看看这个小东西穿衣服的样子。 “好看吗?” 本想靠猫爪将带子系好的程潇潇,只觉头顶蓦地一暗,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冷冰冰嗓音。 程潇潇蓦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楚云深。 “喵~” 为什么给她穿这个? 这个好不舒服。 程潇潇可怜兮兮地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抬手为她系好了胳膊处的带子,嘴角微微勾起“比嫁衣合(shēn)多了。” “喵~” 程潇潇瞬间明白了,上次她变人时,不小心穿了楚云深母妃的嫁衣,可在楚云深的眼里,就是一只猫想穿衣服。 昨天小五带人来量她的尺寸,不是想给她做笼子,而是想给她做衣服。 “主上眼光就是好,这个小东西穿这件红色的衣服,瞬间精神了很多。” 小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shēn)衣服。 程潇潇扫了眼托盘里的衣服,看那衣服大小,应该都是给她做的。 绿色的,青色的,黄色的,蓝色的……应有尽有。 “看看,喜欢哪些?” 楚云深接过小五手里的托盘,将托盘放在(chuáng)上,让程潇潇自己挑。 程潇潇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楚云深扫了一眼托盘,“都不喜欢?那我让人再为你做几件。” “喵!” 不要! 这可都是上好的丝绸,都给猫做了衣服多可惜,虽然她现在就是那只猫,但她还是有点心疼! 如此上好的丝绸若是为她做上一件长裙,穿在(shēn)上一定很舒服。 但是这些丝绸穿在猫(shēn)上,除了勒,什么感觉都没有。 程潇潇无奈只能在一件青色的跟一件蓝色的素雅点的衣服上戳了一下。 尽量挑些目标(xg)弱的衣服,不然以后她穿着这衣服,去哪里都能很快被抓到。 “唉,小东西的眼光不太好。绿色跟黄色这两件多漂亮。” 小五拿起一件绿色衣服在程潇潇面前晃了晃,“小东西,你再挑挑?” “喵!” 程潇潇四脚抓地,猛地朝小五扑去,这嗖主意一定是他提的。 谁知(shēn)子刚窜出去一半,一双手便半空中将她截了下来,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落在楚云深怀里,耳边传来楚云深低沉的声音,“照着这两件花色再为它做几(shēn)。” “是!” 小五看了眼狮子猫挑的那两件衣服,都是极素雅的,他还是觉得动物穿的亮点更招人喜欢。 而这两件素雅的衣服,若是狮子猫是一位端庄的大家小姐,那一定会非常漂亮。 可它是一只猫啊,穿这么素雅,总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王爷都发话了,他只好将衣服收进托盘,然后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楚云深抱着程潇潇在房中看了一会书,说是看书,可能是在想事(qg)。 因为楚云深看的一直是书的扉页。 中午楚云深喂了她一些(nǎi)糊后,小五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他便将她留在房间,跟小五出去了。 “喵~” 程潇潇叼了两条(rou)干,跳上放着小雏鸟笼子的桌子。 “啾啾!” 小雏鸟一看到那只白猫,立刻开心地在笼子里蹦跶个不停。 程潇潇将(rou)干塞进小雏鸟笼子里,然后看着小雏鸟叼起一根,开心地吃着。 立刻跳下桌子,嗖地一下从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 她昨天在府中转悠时,发现了一个狗洞,这个狗洞刚好通到靖王府外的一个偏僻的巷子。 “喵!” 程潇潇一钻出狗洞,便看到洞口三米多远处有几只野狗正聚在一起吃着什么。 她吓得嗖的一下就后退进了洞中。 等了一会儿,没见那几只狗追过来。 她再次探出脑袋,却发现那几只狗正专心吃着什么。 刺溜! 她猛地从它们旁边窜过去。 那几只狗听到动静,又将头扭向程潇潇,程潇潇吓得立刻停在原地不动。 她记得好像面对狗围攻时,最好不要动。 那几只狗将目光停在程潇潇(shēn)上几秒钟后,又继续低头吃起来。 程潇潇这时才看清,它们几只围着吃的竟是几块烂菜根。 感觉到狗并没有恶意,程潇潇便大着胆子离开了。 程潇潇出了巷子,先是闭眼默念‘灵玉听命,(yu)为汝开天眼’。 然后再次睁开眼时,对着整个京城周边扫视了一遍。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京城方圆二十里的地方,冤魂还真不少。 尤其是京城外的几座破庙,冤魂简直够她变一次(shēn)了。 程潇潇追踪着视线里的线路来到一处破庙,还没等她进去。 里面便传来几声尖厉的鬼啸声。 “站住!” 程潇潇抖了个激灵,想要退缩,脖子上的玉佩突然从猫毛中滑了出来。 她低头看了眼(xiong)前的玉佩,立刻又鼓起勇气。 她有玉佩,她怕啥? “听见没!我让你站住!” 当程潇潇趾高气昂地迈着小猫步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时,破庙那残破的破门中,又传出一声凄厉地鬼啸声。 “没听见。” 程潇潇一字一句回道,然后一爪子将破庙的门推开。 轰隆! 破庙那残破不堪的门只因程潇潇这小小的一爪子力量,轰然倒地。 “啊!” 破庙里一片鬼哭狼嚎。 “你、你一只猫怎么会说人话?难不成你是猫妖?” 昏暗的墙角有个(shēn)影瑟瑟发抖道。 程潇潇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刚才一直厉声制止她进破庙的声音。 她脚步一移,朝那个黑影走去。 而在她所走之处,无数黑影朝旁边的墙角缩去,不断有小声嘀咕声传来。 “谁、谁知道这只猫什么来头?” “不、不知道!看样子来者不善,我以前活着时,就没见过猫穿衣服的。” “对,我也没见过还有猫说人话的!倒是见过八哥说人话。” “快,快,它过来了,快藏好。” 程潇潇没有理会其他黑影,而是仰着脖子,步调轻盈地跳到墙角,冲着刚才质问着她的黑影道“何方小鬼,还不快参见你猫妖(nǎi)(nǎi)!” 哼!让你小子刚才吓我! 差点没被你吓死! “啊!你、你真是猫妖?” 缩在墙角的黑影吓得结结巴巴道。 “是!” 程潇潇瞪着一双异色双眸将脑袋伸进暗影中,只见那昏暗的墙角缩着一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 “啊!” 突然一颗猫脑袋猛地伸过来,男孩吓得(shēn)子一软,立刻朝程潇潇磕头道,“猫妖(nǎi)(nǎi)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猫妖(nǎi)(nǎi)留小的一命啊!” “猫妖(nǎi)(nǎi)饶命啊!” 破庙的各个黑暗的角落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求饶声。 “你们这里谁做主?” 程潇潇看到旁边有一个已经破得快不成形的供桌,四脚蓄力蓦地跳上去,抬爪一呼道“出来。” “我、我……” 一个怯怯的声音从门后的昏暗角落传出来。 程潇潇寻声望去,在黑暗的角落中,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缩在那里。 “你们这里一共有多少孤魂野鬼?” “回猫妖(nǎi)(nǎi),二百三十三只。” 老者伏着(shēn)子不敢抬头看桌子上那只猫。 虽然他已经死了快几十年了,但他从死了后就一直待在这里,除了成了鬼,能穿过任何物体外,他没有任何别的能力。 平时他控制这些新鬼还可以,可若想斗过猫妖,他还是认怂保命要紧。 “你们为何迟迟不肯投胎?转世投胎也比你们在此做一只孤魂野鬼的好啊?” 程潇潇扫了眼破庙环境,这里简直就是寸草不生,不知这些鬼为何要留在这里也不去投胎。 “我们也不想做这孤魂野鬼,只是我们魂魄离体后,便无处可去,只能到处乱飘,最后寻得此处这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老者声音沙哑道。 “是啊!是啊!”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几声应喝。 “那你们想不想投胎?” 程潇潇用猫爪勾出玉佩,然后跳到老者跟前,“我可以帮你们。” “真的吗?” 老者一听能够投胎,再不用做这孤魂野鬼,立刻激动地从门后暗影中走了出来。 但因为鬼魂惧怕阳光,他仍是站在暗影里,“你有什么条件?” 在老者出来后,程潇潇便看到老者(shēn)后牵着一根发光的线,线的另一端系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shēn)上。 而这个老婆婆却是一个活人。 “说出你们死前对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留念。” 程潇潇看着那个老婆婆躺在(chuáng)上,出气比进气还多,她躺在(chuáng)上嘴形似在说着什么。 “爹,我原谅你了。女儿来见你了。” 说完这句话,那个老婆婆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我年轻时做了些错事,导致我的老伴因为那些事丧命。我的女儿一直记恨我,直到我快死了时,她也没来看我一眼,而是让人捎来她一句话,她说我不配去下面找她娘!” 说着老者的眼睛隐隐发红,即使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一件事,但他提起此事,心口还是会疼。 “你的女儿原谅你了。” 程潇潇看着束缚着老者的那根线突然断裂,她用猫爪举起手中的玉佩道“你可以投胎了。” “是吗?她原谅我了吗?”老者眼眶发红,颤抖着手看着自己的(shēn)体不自觉朝着那只猫的玉佩飘起。 “她在地府等你。” 程潇潇看见那个老婆婆正守在孟婆亭处不肯喝汤,她告诉孟婆,她感觉到她爹也要来地府了。 第四十六章:栖霞县主晚霞姑娘 孟婆并未催她,而是将汤倒于锅中,继续熬着她的孟婆汤。 而老婆婆则一个人在孟婆身旁絮絮叨叨道: 那年家里着了一场大火,爹爹当时救了离他最近的她,然后他们出去后,因为火势太大,人根本就再进不去,娘最终被大火烧死。 失去娘亲的痛苦,让她将一切都怪到爹爹身上。 而爹爹也因为娘亲的死,独自承受着她的责骂。 所以,现在她想等他,再给他说一句,爹,女儿错了。 “去吧。” 程潇潇将玉佩举到老者面前,“一切都过去了。” “老伴,女儿。” 老者眼角划下一滴泪,然后化作一股黑烟钻进玉佩中,“我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团聚了。” “他真的投胎去了?” 一直待在墙角的鬼魂们,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再也待不住了,先是一个两个三个,后来乌央央都从暗影里飘出来。 “猫妖奶奶,帮我!” “猫妖奶奶先帮我!先帮我!” 他们争先恐后把程潇潇包围住,再没有了刚开始的害怕。 “都别吵了。” 程潇潇跳回供桌上,对下面飘着的众鬼,低喝一声:“一个一个来。” “你。” 程潇潇抬起猫爪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妇人道:“就你先。” “我的孩子在三岁时丢了,我、我就想知道我的孩子是不是还活着,他过得好不好?” 这个妇人急急走到桌子前,一脸渴望地看着供桌上的狮子猫。 程潇潇看着她背后的那根线牵向远方一处山村的一个青年身上。 那个青年此时正背着一个筐在山中采药材。 “他活着,过得很好。” 程潇潇猫爪一转,将玉佩转向妇人,妇人看着玉佩中出现一个青年,那青年背着个筐,手拿着一把镰刀,在山中寻来寻去。 “好。好。” 妇人眼眶泛红,连说两个好字,然后化作一股黑烟飘进程潇潇玉佩中。 程潇潇手中的玉佩在妇人进入后,瞬间亮了下。 看来,她想的没错,每吸收一只鬼,这个玉佩中的灵力便会增长一些。 直到下午程潇潇才把这座破庙中的鬼全部收进玉佩,等她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了她。 “等等!” 咦? 还有漏网之鬼? “你、你真是猫妖奶奶?” 一只十岁左右的小鬼从暗影中飘了出来。 程潇潇身子一转,步到那只小鬼跟前,“小鬼,你藏那里做什么?大家都去投胎了,你也快点去吧。” 程潇潇看着小鬼身后牵绊着他的线直指门外一处空地。 没有东西? 程潇潇闭眼默念‘灵玉听命,欲为汝开天眼’。 再睁开眼时,她盯着那片空地,空地深处有一具猫骨架,看样子像是有些年头了。 那只猫全身的骨架都是碎裂的,像是被什么重物击打而致。 程潇潇闭眼,再次催动咒语,再睁开眼时,那只猫死前的影象出现在她的眼前。 眼前画面的残忍让她身上的毛全部炸了起来。 只见一个孔武有力的壮年男人拿着一根棍子打着那只三花猫。 三花猫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为何世上会有如此残忍之人。 只因自己心情不好,竟将气都发在流浪猫身上。 突然一个拿着馒头的小男孩出现,他与那个人厮打在一起,可这个小男孩实在太势单力薄了。 正当程潇潇还想继续看下去时,耳旁突然传来小鬼稚嫩地声音:“我不能走,我走了它就找不到我了。” 程潇潇转头看向飘在身边的小鬼。 “猫妖奶奶。”小鬼在程潇潇面前蹲下身,对着程潇潇伸着胳膊比了个长度,“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只三花猫?它大概这么大,身上的毛是黑白黄三个颜色。” “猫妖奶奶,我这只小猫很通人性的。你说它是不是跟你一样,也很厉害。”小鬼眼睛亮亮的盯着程潇潇。 程潇潇看着那双天真的眸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明明就是这个小鬼将他的小猫的骨架埋在庙外。 可他…… 小鬼似陷入回忆中,缓缓道:“它是我在要饭时从野狗嘴里救下的。” 说到这里,小鬼发现了白猫眼里的疑惑,他不在意的耸耸肩,笑道:“我从小就没有爹娘,肚子饿了就去街上讨个馒头吃。” 说着小鬼飘坐在供桌上,双腿在供桌上晃来晃去,眼睛亮亮的,嘴角微微勾起对着桌子下的白猫道:“后来有了它陪我,我每次讨下馒头就给它一半。而它有时候在垃圾堆里找到一些人扔掉的还完好的食物,也会给我。我们就这样相依为命的活着。但……” 小鬼声音一顿,眼睛突然出现一抹痛苦,“那一天,它生病了,我把它留在庙里,自己去街上讨馒头。我很幸运,很快就讨到一个馒头,我赶快回到庙里,却发现它不知去了哪里?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它,我知道它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你看,馒头我还留着呢。” 程潇潇看着小鬼从供桌后的神像下面掏出一个比石头还硬的干馒头,心情有点沉重。 “我问过很多来这里的鬼,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它。”说着小鬼从供桌上飘到程潇潇面前,“你是猫妖奶奶,你能帮那些鬼投胎,那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找到它,对不对?” “它死了。” 程潇潇不想骗他。 “……” 小鬼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飘回角落,眼睛含着泪光,嘴角却是笑着道,“你骗我。” “你一直都知道的,它死了。” 程潇潇看着面前的小鬼,他全身多处骨折,脑袋上还有一个碗大的洞。 “喵~” 程潇潇走到暗影中,看着缩在那里的小鬼,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喵~” 小鬼看着眼前白色的狮子猫,手轻轻伸出来,小心翼翼摸了摸它的头道:“你为什么要出去?我很快就回来了。为什么要出去?” “喵~” 程潇潇乖乖地冲小鬼叫了两声。 “哇!” 小鬼瞬间抱住程潇潇哭得如同一个孩子,不,他就是一个孩子。 等他哭完后,小鬼化成了股黑烟钻入玉佩中。 程潇潇明白了,这个小鬼的执念是无处可诉的委屈。 他从出生后身边就一只猫,眼见自己的猫被人打死,自己也被人害死,却没能问出一句为什么。 现在他把一切都说完了,执念消失,自然便去投胎了。 程潇潇走出破庙,爪子踩在破庙外的那片空地上,心情有些沉重。 那个小男孩身上的孤独她深有体会。 在妈妈去世后,她的身边连只猫也没有。 她经常一个人因为想妈妈,躺在黑夜的床上哭。 回靖王府的路上,程潇潇一直在走神。 突然一声马啸声,程潇潇蓦地抬头,只见一只马蹄赫然杵在她的脑袋二米处。 就在马蹄快要落下时,一双手将她抱了开来。 “你没事吧?”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程潇潇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 只见她头盘飞仙髻,几朵零碎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 自头上垂下的两条缎带,在微风吹拂之下轻轻飘扬,在她高贵的气质之中,又添几分犹如仙人的飘逸。 眉如弯月,眼若明星,顾盼之间端的是妖艳动人,勾人心魄。 胸前是一抹红缎裹胸,外披红色纱衣。 透过那半透明的红色纱衣,隐约可见她如玉的肌肤和纤弱的双臂。 只是为什么她看着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晚霞姑娘,你没事吧?” 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蓦地从旁边传来,程潇潇转头看着一个粉衣丫鬟从旁边卖胭脂的摊位前急匆匆跑到这个女人面前。 “我没事。” 被叫作晚霞的女子对着旁边的丫鬟温柔地一笑,“不用担心。” “你是怎么驾马车的!你可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栖霞县主!伤着了她你有几个脑袋赔的!” “小琴。” 晚霞轻轻唤了一声那粉衣丫鬟,丫鬟立刻噤声回到晚霞身旁,小嘴微嘟道:“姑娘,他刚差点伤到你。” “让他走吧。”晚霞抱着白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谢县主!” 马夫一边擦汗一边从马车上下来朝晚霞弓腰连连谢恩道,“谢县主!” 眼前这个就是栖霞县主晚霞姑娘? 她那支桃夭舞可谓一夜名动京城! 还好他运气好,她不与他一般计较,他谢完恩立刻便驾马车离开。 谁都知道晚霞姑娘是庆王府中的人,他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小东西,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晚霞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喵~” 程潇潇现在回过神,是这个晚霞姑娘刚才救了它。 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表示感谢。 “呀,姑娘,这猫怎么还穿着衣服啊?” 同样回到马车旁,小琴探着脑袋看着晚霞手中的的猫。 刚姑娘非要出去走走,所以她们就下了马车。 后来姑娘看到一个摊位上的胭脂不错,她们便停在那里看了起来。 突然一声马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她只见原本在她身边看胭脂的姑娘就不见了。 等她转头寻找时,便见姑娘正弯腰从马蹄子下救一只白猫,若不是马夫反应快,马蹄子就踏在姑娘身上了。 若是姑娘受了伤,庆王一定会扒了她的皮的! “小东西,你是不是跟主人走丢了?”晚霞举起小猫,鼻尖轻轻碰了碰白猫的鼻尖,“跟我回府吧。” “喵!” 放开她! 程潇潇蓦地想起,她得赶紧回靖王府,不然楚云深回府,又要发现她不在房里了。 “喵喵!” 快放开她! 她立刻挣扎起来。 “姑娘小心!” 小琴蓦地从晚霞手中抢过那只爪子尖甲爆出的狮子猫,然后将它朝旁边一丢,“你这小东西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我家姑娘刚可是救了你一命!” 第四十七章:被监视了 “小琴!” 晚霞眉头一皱,正欲再去将猫抱起来。 “姑娘,庆王是不会允许你养猫的。” 小琴在晚霞迈向那只狮子猫时,突然道:“你若是把它带回去,它只有一个下场。” 晚霞脚步立刻顿住,她抬眼看了一眼小猫。 谁知小猫却站在那里,冲她挥了挥爪子,然后刺溜一下,隐于街上的行人中。 “刚那只猫是在同我们告别吗?” 小琴疑惑地道。 而晚霞已经上了马车,她立刻追了上去。 马车动了起来,晚霞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向着白猫跑去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小琴依旧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却仿若未闻,想起刚才那只狮子猫,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成拳,让它跑了! 算它幸运。 程潇潇边往靖王府跑,边想着刚才遇到的女人。 为什么总是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她? 可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才就见过几个女人。 她可以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但就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让程潇潇看了她很多次。 等程潇潇回到靖王府外的巷子时,那几只流浪狗仍在那里。 只不过这次它们没在吃东西,而是窝在那里。 在程潇潇出现时,它们猛地伸直自己的脖子,脑袋转向程潇潇。 程潇潇顿了下,看着它们。 它们看到是程潇潇,又将脑袋搁在了地上。 程潇潇刺溜一下钻回狗洞。 回到府中,她便直奔楚云深房间。 跳窗回到房间,房中跟走时一样,除了小雏鸟,谁也没有。 程潇潇跳上桌子,将关着小雏鸟的笼门打开。 “啾啾!” 小雏鸟立刻开心地蹦跶出来。 “喵~” 程潇潇用脑袋蹭了蹭它,然后带着它到地上玩。 边玩程潇潇边看着自己胸前的玉佩,玉佩亮了许多。 看来她又积攒出一次变身的灵力,只是这只能维持一分种,她明天还是要多多去捉些鬼。 这样,等到了庆功宴上,她就能偷偷变成人吃美食了。 想到这,程潇潇便是信心满满,依她现在捉鬼的能力,她很快就能长时间变成人了。 程潇潇带着小雏鸟在地上玩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楚云深看着正在跟小雏鸟玩的狮子猫,有些诧异,今天这小东西怎么这么老实? “喵~” 程潇潇跑到楚云深面前,朝他撒娇卖萌道。 “咦?今天它怎么这么乖?哪里也没跑。” 跟在楚云深身后的小五,一进来便见到那只狮子猫冲着王爷撒娇。 他有些奇怪地抓抓头,这小东西能乖乖在房里待一天? “主上,你看这小东西衣服上有泥土,它若是一直待在房子里,衣服上怎么可能会有泥土?” 小五突然眼尖的瞥到狮子猫衣服上的泥土,猛地蹲下身,观察片刻道:“它今天一定跑出去了!这小东西现在越来越聪明了。竟然知道赶在您回来前回房间。属下觉得安全起见,还是给它做一个合适的笼子吧。” “喵~” 程潇潇冲着小五警告地嘶叫一声,恶狠狠扬了扬猫爪。 “吩咐厨房,把奶糊端来。” 楚云深瞥了眼狮子猫衣角上的泥土,再看着狮子猫瘪下去的肚子,话却是对小五说的。 “是!”小五应了一声出去了。 等小五出去后,楚云深拿出一件蓝色衣服给程潇潇换上。 “今天又溜哪里去玩了?” 楚云深看了眼衣服上的土,然后将程潇潇身上那件脏衣扔在地上,面无表情问。 “喵~”程潇潇乖乖叫了两声,然后用脑袋蹭了蹭楚云深的胳膊。 楚云深胳膊一抬,躲开了程潇潇的脑袋,没有表情地问道:“溜去哪里了?” “喵喵~” 程潇潇无奈,只能用脑袋指指房间外面的花园。 “花园?” 楚云深看向猫头转的方向,淡淡道。 “喵。” 程潇潇赶忙点头。 正在这时小五端着奶糊进来,“主上。” 楚云深右手拿起一只瓷勺,左手拿起一只小碗,把大碗中的奶糊分成几小碗。 其他的凉在旁边,他拿起手中的小碗,吹了吹,然后看了狮子猫一眼。 狮子猫立刻跑到他身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楚云深将手中的碗递到它面前,狮子猫立刻伸着小舌头舔了起来,“慢点喝,烫。” “喵~” 程潇潇边喵边舔着,她今天跑了一天,可要饿死她了。 吃完奶糊,楚云深便让她同小雏鸟在一起玩,他则在一旁吃晚饭。 吃晚饭时,她听到小五在向楚云深汇报庆功宴的事。 “主上!属下打探道皇后娘娘此次向圣上奏请为您办庆功宴,原本圣上是不答应的。后还是苏贵妃娘娘提了一句,说您回京这么久,都没有办过洗尘宴,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块办了。圣上才勉为其难应下了皇后娘娘的奏请。” 楚云深眼睛微暗了下,低头喝了口粥。 看来二十日那天的庆功宴,就是一场鸿门宴。 楚云深吃完饭,便去书桌后看起书来。 程潇潇则窝在小雏鸟笼子旁,跟小雏鸟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刻钟,就在程潇潇快要趴在桌子上睡着时,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 两个奴才抬着个浴桶进来。 “主上,水备好了。” 小五跟在两个奴才身后.进来。 “嗯。”楚云深扫了眼桌上的狮子猫,给小五递了个眼神。 小五立刻明白,走到桌前,抱起狮子猫,来到浴桶前,“小东西,洗澡了。” “喵!” 温热的水淋到程潇潇身上时,她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不要动!” 小五按住手里的猫。 程潇潇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只一瞬间便洗得屋里到处是水,惹得小五尖叫连连。 最后还是楚云深加入,狮子猫才乖乖任他把身上洗干净。 等楚云深将洗干净的狮子猫抱到床上时,却发现刚还欢腾地小东西,现在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小东西怎么这么累? 白天一天都干了什么? 第二日,程潇潇一睁开眼,只见身上已被丫鬟穿好了衣服。 她们这次动作可真够轻的? 竟都没有把她吵醒? 程潇潇咻地一下跳到地上,叮叮当! 脚边传来铃铛的声音。 程潇潇低头,只见自己脚上赫然系着一个精致的小金铃铛。 她一走,这铃铛便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房外有脚步走来。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小丫鬟端着奶糊进来。 “小家伙,吃饭了。” 小丫鬟见小猫一直低头玩铃铛,轻笑一声,“吃完再玩。” 程潇潇爬过去,很快解决了奶糊。 然后她便又低头研究起铃铛的系法,小丫鬟看着一吃完,便又对脚上铃铛好奇不已的小猫,不禁笑了一下。 真可爱。 等小丫鬟一出房间,程潇潇立刻用猫爪将铃铛勾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发现房外突然有道身影伏在门上,程潇潇试探的摇了摇手中的铃铛。 那个身影便又走开了。 看来楚云深是安排了人在外面守着。 一旦听不到她的动静,那人就会进来吧? 程潇潇只能无奈地跳上桌子,然后将铃铛扔进小雏鸟笼子里,小雏鸟立刻开心地叼了过去。 叮叮当当,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看来这次她得收鬼快点了。 程潇潇嗖地一下从窗户跑出去,然后顺便跑厨房偷了两馒头塞在衣服里。 看来这衣服也还是有点用,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带吃的出去。 等程潇潇再从狗洞钻出去时,果然如她所料,那几只野狗仍旧守在巷子中间。 这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朝着那几只狗走去,然后从衣服里将馒头勾出来。 “喵~” 流浪狗看着白猫爪子下的馒头,立刻呜咽呜咽爬到程潇潇身边。 “喵~” 快吃吧。 这可是厨房新蒸的。 好香。 香到偷馒头时,她都想再啃一口。 程潇潇把馒头给了流浪狗,她自己赶快赶去她上次看到的另一个破庙。 等她从破庙收鬼回来,在巷子里同那几只流浪狗打了招呼,然后赶忙回到了楚云深房间。 小雏鸟依旧弄得铃铛叮叮当当的,她伸出猫爪从小雏鸟笼子里勾回铃铛。 然后弯腰用嘴跟爪子费力的系上了铃铛。 嘴跟爪子哪有人手灵活,所以她也只是松松垮垮地把铃铛系到脚上不掉就行。 然后她便窝在床上,检查起了自己的玉佩,她刚才在破庙收鬼时,好像见到玉佩上的光与以前不太一样。 但为了赶时间,她没有停下来检查。 这次程潇潇举起玉佩对着阳光最亮的地方看了看,她发现现在这玉佩发的不再是绿光,而是微弱的黄光。 黄光? 刚才破庙的鬼大概也有个二三百只。 也就是说玉佩收了灵力后,随着灵力越来越多,玉佩也会变色? 正当程潇潇研究玉佩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 程潇潇立刻将玉佩掩在猫毛里,然后低头玩着脚上的铃铛。 铃铛被她爪子拨的叮叮当作响。 一个下人站在门口,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程潇潇,然后轻轻将门关上。 刚才好久没有听到声音,他还以为王爷的猫又跑了。 下午楚云深跟小五回到府中,下人在小五耳边报了几句后。 小五走到楚云深身边,躬腰道:“主上,铃铛真的管用了。那小东西今天一天都待在房里。下人刚才来报说,今天一天房里的铃声都没有停下来过。” “嗯。” 楚云深应了声,然后径直往房间走去。 刚一推开门,便见那小东西窝在床上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白色的一团。 这小东西近来好像很容易困。 “喵!” 正在他疑惑间,突然那小东西睁开眼睛,从床上扑向他。 楚云深眼睛暗了下,这小东西怎么了? 手刚要抬起,便见那小东西只是扑在自己胸口,用脑袋蹭着自己的身子。 第四十八章:苏武传 喵喵~” 楚云深的手慢慢垂在(shēn)侧,这个调皮鬼,原来是在跟他撒(jiāo)呢? “饿了?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楚云深抱起狮子猫,走向外屋,小五此时正等在那里。 “喵喵~” 程潇潇点点头,收鬼是很费精力的,尤其她又担心被发现,一路上都是急匆匆的往回赶。 吃过晚饭,程潇潇早早就窝在(chuáng)上,脑袋一歪沉沉的睡过去。 等到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房间里有点冷,而且暗沉沉的,空气中有湿润的气息。 外面的窗檐上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 程潇潇从被子中钻出来,发现(shēn)上已穿好了一件青色衣服。 不知是哪个小丫鬟,手这么轻,每次给她穿衣服,她竟都觉察不出。 随着她抬爪迈出下一步,脚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等她跳上窗台,便见一个奴才正坐在台阶上看雨,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程潇潇,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也想看雨吗?” 程潇潇对他点了下猫头,然后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窝在窗台上,眼睛瞥着那墨色浓云挤压着的天空。 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雨点虽小,雨帘却密,像给靖王府披上了一层蝉翼般的白纱。 天公不作美,看来她今天真的得在房中待一天了。 程潇潇窝在窗台上,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 (y)天,总有种失落的感觉,程潇潇的心(qg)也跟着低落起来。 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院落。 不一会儿,程潇潇见那个每(ri)给她送饭的小丫鬟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从拐角出来。 “又来送饭了。” 原本坐在台阶上的奴才局促地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朝小丫鬟打招呼。 小丫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小脸红得跟她(shēn)上的红衫似的。 吱呀。 门被从外面推开,程潇潇跳到椅子上,然后等着小丫鬟过来。 小丫鬟将伞放在门外,然后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先为程潇潇分好了(nǎi)糊,“小家伙,吃饭了。” 然后便又端起盘子中的一盘(rou)干,走到小雏鸟笼子处。 “你也吃饭了。” “啾啾!” 小雏鸟开心地在笼子里蹦来蹦去。 等她跟小雏鸟都吃完了,小丫鬟过来把碗盘收进托盘中,然后出门。 程潇潇又跳到了窗台上,看着奴才已眼明手快为小丫鬟捡起了那把青色油纸伞,“谢谢。” 小丫鬟朝奴才福福(shēn),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小丫鬟走了后,奴才又坐在台阶上,扭头发现白猫又窝在了窗台上,笑了笑道“你一直窝在那里,我会以为你想趁我不注意,偷溜出去。” 程潇潇扭(shēn)跳回屋里。 她要真想偷溜出去,他能发现个鬼。 奴才看见白猫消失在窗台前,摇了摇头,他知道王爷的猫能听懂人话,但没想到这猫竟然这么通灵。 回到房间里的程潇潇跳上桌子,先是把小雏鸟放了出来。 “啾啾!” 小雏鸟一得到自由就在地上蹦来蹦去。 程潇潇看着面前已有一个月大的小雏鸟,它总是在她面前蹦蹦哒哒的,害她差点忘了它可是一只鹰啊! 都这么大了,竟然还只是蹦蹦跶跶。 她曾经听过老鹰教小鹰学飞翔的故事。 但那个有点残忍血腥,她学不来。 程潇潇看了眼放着小雏鸟笼子的桌子,一个念头涌了上来。 “喵~” 你什么时候会飞呀? 程潇潇用猫爪戳戳那玩得正欢实的小雏鸟小翅膀。 “啾啾!” 小雏鸟似被戳中了痒痒(rou),立刻扑扇着翅膀蹦到旁边。 “喵!” 跑什么跑! 程潇潇追了过去,猛地低头用嘴叼住小雏鸟脖子上的(rou),然后跳上桌子。 “喵~” 待在这! 她把小雏鸟放在桌子上,然后用脑袋顶着小雏鸟走到桌沿。 “啾啾!” 小雏鸟怕得一直扑扇着翅膀往后退,程潇潇挡在它后面,嘴里一直喵喵叫着。 “喵!” 飞呀! 程潇潇展开两只前爪,给小雏鸟示范飞翔的姿势。 “啾啾!”小雏鸟一直叫个不停,小(shēn)子一直往桌子里面缩,一边缩一边怯怯地回头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的心被它看软了。 算了! 她索(xg)示范到底。 “喵~” 看好了! 程潇潇走到桌沿跟前,然后展着两只前爪,脑袋扭向(shēn)后的小雏鸟,“喵~” 喵声落,程潇潇已扑扇着胳膊跳下桌子,她竭尽全力在空中扑腾了两下胳膊,她尽力了。 转(shēn)冲着桌子上的小雏鸟,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喵~”下来啊。 小雏鸟怯怯地蹦跶到桌子沿跟前,看着下面的狮子猫,翅膀展开。 “喵~” 我在这里接着你。 程潇潇肯定地看了小雏鸟一眼,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头看着小雏鸟。 小雏鸟爪子试探地踩在桌子沿上,学着白猫展开翅膀。 “喵!” 对! 程潇潇看着小雏鸟终于开始行动起来,立刻肯定地对着小雏鸟叫了一声。 “啾啾!” 只听头顶传来小雏鸟一声兴奋地叫声,紧接着一只白色的软糯糯小东西摔在了程潇潇脑袋上。 程潇潇顿觉眼前冒出了很多颗星星。 她让它练习飞,没让它朝她脑袋上飞! “啾啾!” 而这只小东西落到她脑袋上,不说赶紧下来,反而一直兴奋地在她脑袋上蹦跶个不停。 程潇潇伏下(shēn)子,将毛茸茸的下巴搁在地上,猫爪子朝脑袋上一拨,“喵!”赶快下来。 “啾啾!” 小雏鸟咕噜咕噜滚下程潇潇的脑袋,直到滚到内室与外室之间的锦纱处才停了下来。 “啾啾!” 被锦纱缠住的小雏鸟,似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与锦纱玩了起来。 程潇潇无奈地看了小雏鸟一眼,真拿这个小东西没办法。 外面的雨依旧没停,程潇潇一直窝在房中无所事事,这里既没有手机又没有电脑,任何电子设备都没有。 突然眼睛落在楚云深的书桌上,她眼睛一亮,怎么就没想到呢,她还可以看书呢。 程潇潇跳上楚云深书桌,在他书桌上翻来翻去,除了兵书就是一些四书五经,程潇潇顿时兴趣缺缺,正准备跳下桌子时,眼睛突然瞥到一本班固写的《苏武传》。 她立刻跳到书跟前,用猫爪勾起几页,粗略翻看了几下,虽然这个书依旧是文绉绉的,但好歹还能打发下时间。 程潇潇啊呜一口咬住《苏武传》的一角,然后倒退着(shēn)子将书拖到窗口。 窗外的雨声滴嗒滴嗒的,程潇潇窝在书前,用猫爪挑起《苏武传》一页,余光瞥了眼窗外屋檐下的水珠,她觉得若是此刻再有一杯清茶摆在桌上,就更惬意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 程潇潇看得入迷,丝毫不知房间的门已被人推开。 她此时正看到苏武一直不肯投降于单于,而被单于囚(j)在一个大地(xué)里面,还不给他吃的喝的。 天下着雪,苏武卧着嚼雪,同毡毛一起吞下充饥,几(ri)不死。 “主上!这……” 小五目瞪口呆,脚迟迟停在原地没能迈进一步,“这小东西趴在桌子上是在看书吗?” 只见房中楚云深的桌子上趴着青色的一团,而那一团正在聚精会神盯着一本《苏武传》。 房间中清晰的响起翻书页的声音。 楚云深扭头瞥了(shēn)后的小五一眼,小五立刻噤声不语,跟随在楚云深(shēn)后走了进来。 楚云深刻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向书桌。 此刻窗外的雨景配上桌上那一抹青影,令楚云深有些晃神。 那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小东西,背对着他,专心翻书的样子,仿似一个两岁小孩调皮的趴在桌子上翻着大人的书。 程潇潇感觉有股冷风从背后灌进衣服,她猛地转过头,看到突然出现的楚云深跟小五,吓得立刻松开手中的书。 “喵~” 叫了一声,赶忙扑进楚云深的肩上。 眼睛却是瞥向那扇大开着的门,这么大的动静,她竟都没有听见? “小东西,你刚是在看书?还看的是《苏武传》?你能看懂吗?不、不是,是你识字吗?” 小五由于太过惊吓,一口气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喵~” 淡定点,好吧! 姑(nǎi)(nǎi)就看个书咋了? 你要是看到姑(nǎi)(nǎi)看手机,岂不吓昏过去? 姑(nǎi)(nǎi)好歹是21世纪新新人类! 程潇潇瞪了小五一眼,然后脑袋一缩,钻进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习惯(xg)抱住了狮子猫,手轻轻抚在狮子猫那毛茸茸的脑袋上,眼睛却一直看着书上翻开的那本《苏武传》。 猫看书?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奇事。 “喵~” 程潇潇见楚云深视线一直落在《苏武传》上,她立刻用脑袋蹭了蹭楚云深的(xiong)口,心因为紧张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换位想,一只猫看书的确是有点诡异,也难怪他跟小五反应这么大。 “喵喵~” 书有我好看吗? 程潇潇使出浑(shēn)解数不断抬爪吐舌地朝着楚云深卖萌,她一定要把楚云深的注意力从书上吸过来才好。 楚云深低头看着朝他撒(jiāo)卖萌的小东西,那双一红一棕的异色双眸含着一种渴求。 “饿了?” 他嘴角勾了勾道。 程潇潇立刻给个台阶就下,点头如捣蒜,“喵喵~” 一边叫着一边还用猫爪拍拍自己肚子。 楚云深看着怀里的小东西一边拍着肚子一边朝自己点头的样子,黑眸更深了。 这个小东西(shēn)上究竟还有多少神奇的地方? “布膳。” 楚云深朝(shēn)后的小五吩咐了一声,然后抱着程潇潇走到桌子前。 第四十九章:《玄怪录》 是!” 小五应了声,正要出去时,余光扫到了正被锦纱缠住动弹不得的小雏鸟,眉头不(j)挑了下,不是说宠物都随主人嘛? 他怎么发现这只小雏鸟越大越不像那只猫呢? 瞧瞧现在笨得,竟把自己缠得跟个蚕蛹似的。 小五几步走到锦纱处,弯腰将小雏鸟拿起来,解开束在它(shēn)上的几层锦纱。 “啾啾!” 小雏鸟一得到自由立刻朝着小五欢实的叫了几声。 小五提溜着这个小东西,赶忙将它关进笼子中,然后立刻出去叫厨房为王爷送饭来。 吃过晚饭,楚云深吩咐小五为程潇潇准备了一大箱子书。 程潇潇看着几个下人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进入房间。 然后小五打开箱子,将箱子中的书在程潇潇面前铺了一地。 程潇潇扫了眼最前面几本书名,《玄怪录》、《续玄怪录》、《集异记》、《逸史》、《异物志》等等都是些杂史杂传。 比起她今天看的书,这些书反而有趣味多了。 “喏!”小五一手抱起狮子猫,一手拿着一个小蒲团走到楚云深书桌前,将蒲团放在程潇潇那会趴着的地方,“这以后就是你看书的专座。” 说着小五将程潇潇放在蒲团上,然后返(shēn)拿了一本程潇潇刚才看过的《玄怪录》摆在程潇潇眼前。 紧接着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茶杯放在了程潇潇面前,程潇潇看着杯中的清水,再看看自己(shēn)下的蒲团,面前摊开的书,她第一次觉得或许做一只猫也不错。 雨一连下了两(ri),程潇潇白天便一直待在房中看楚云深为她准备的书。 而楚云深跟小五早早便离开了靖王府。 他们两个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每天一大早两个人就急匆匆走了。 或许是为庆功宴做准备吧? 话说距离庆功宴也就没有几天了。 程潇潇瞥了眼外面灰茫茫的天,希望明天能是个大晴天,不然她一直待在房中,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变成人的灵力呢? 现下玉佩里的灵力也就能支撑她变两分钟的人,两分钟可能连个包子都吃不完,她就又变成猫了。 想到这,程潇潇猫爪一摊,《玄怪录》啪地摔在桌子上。 她扭(shēn)跳到窗外,此时那个监视着他的奴才依旧坐在台阶上看雨。 见到狮子猫突然出现在(shēn)旁,他吓得猛地跳了起来,然后伸着两只胳膊做着拦阻程潇潇的动作,紧张兮兮道“你、你不能跑!” 程潇潇瞥了他一眼,然后便窝在台阶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头顶如墨的天空,这场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停啊! 它要是一直下到庆功宴那天可怎么办? 古代也没有天气预报。 她只能待在这里干瞪眼。 奴才见狮子猫并没有想要溜走的意思,只是乖乖地窝在台阶上,一直盯着雨看。 他想起昨天刚下雨时,这只猫也窝在窗台上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你这么喜欢下雨天啊?”奴才松了口气,坐在白猫旁边,话匣子瞬间被打开,“我从小就喜欢下雨天。以前没有来靖王府里当奴才时……” 一刻钟后,程潇潇终于忍不住白了眼坐在她旁边的奴才,他的嘴仍未停,依旧在巴拉巴拉地说着他以前如何喜欢看雨。 这奴才怎么话这么多? 还有他哪只眼睛看出她喜欢下雨了。 明明她在这里就是想要等雨停好吧? 奴才见白猫看了他一眼,立刻开心地冲着白猫咧嘴一笑,“这雨要是能够一直下下去就好了。” 程潇潇站起来,走到离奴才三米远的地方,窝下去继续看天。 老天呀! 求求你别下了! 等过了庆宫宴再下也不迟啊! 奴才在白猫站起(shēn)时,吓得猛地也站了起来,但发现猫只是走了几步,便又窝在那里看天。 便又缓缓坐了下来。 微风不时将湿润的空气吹向他们,屋檐上滑落的雨珠落在面前的青石板上,敲出悦耳的滴答声。 夜里楚云深跟小五回靖王府后,便见那个小东西跟监视它的奴才一左一右坐在台阶上看天。 奴才听到(shēn)后的脚步声,立刻起(shēn)朝楚云深行礼“参见王爷。” “嗯。” 楚云深黑眸在他脸上停了一瞬,然后便将目光投向窝在台阶上的小东西。 小五对奴才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奴才立刻退了下去。 程潇潇早在奴才起(shēn)前,便已知道楚云深跟小五回来了。 只是她今天在这里守了一天,雨没有小,反而越下越大,这老天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她此刻丧的狠,只想窝在这里,动都不想动。 楚云深在这里站了半天,发现以往他一出现,立刻就会扑过来的小东西,今天竟然一直窝在那里不动。 看它的小睫毛一直忽闪忽闪的,明明就是醒着的。 “主上,这小东西好像看上去不开心。” 小五站在楚云深(shēn)后提醒道。 楚云深回头看了一眼小五,小五立刻噤声。 “怎么了?” 楚云深弯腰将(shēn)子有些冰冷的小东西暖在怀中,看着小东西精神恹恹的不开心样子。 他猛然记起曾在《养猫大攻略》看到的一句话,猫需要主人陪伴。 他这几(ri)因为庆功宴的事,一直把它留在家里。 难道这小东西生气了? 可前几天他回到府中时,它还(tg)开心的。 “明天我在府里陪你,哪也不去。”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一进入房里,便看到书桌上摊开的那本没有翻动几页的《玄怪录》。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猫,淡淡道“不喜欢那本书,明天让小五再给你换本。” 说完楚云深的眼睛瞥了眼书桌方向。 程潇潇顺着楚云深的眼睛看向书桌上的那本《玄怪录》,立刻摇了摇头。 “喵~” 不是。 那本书还(tg)有意思的,她只看了个开始,明天要是还下雨的话,她打算继续看呢。 楚云深看着怀内一直摇脑袋的小东西,大手轻抚了抚它的脑袋,“不动你的书。” “喵~” 嗯。 程潇潇这才又丧丧地躺在楚云深怀里。 不一会儿,厨房便派人送来了今天的晚餐。 程潇潇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nǎi)糊,眼睛却一直盯着楚云深桌前的山珍海味。 明天会不会天晴啊。 若是庆功宴上能饱餐一顿,也不枉她辛辛苦苦收鬼啊。 吃完饭,程潇潇窝在蒲团上看《玄怪录》,楚云深则坐在书桌旁看兵书,小雏鸟则歪着脑袋在笼子里呼呼大睡。 此时房间里的气氛很惬意。 外面传来滴答滴答的雨声,湿润的空气在房间里流动。 楚云深抿了口茶的功夫,那只窝在蒲团上看书的小家伙就睡着了。 他将手中快要看完的书翻完,才合上书,站起(shēn)。 轻轻将那个小东西抱下来,缓缓朝内室走去。 这个小东西,最近怎么总是这么早就睡着了? 平常不都是要玩到很玩才睡吗? 楚云深弯腰将狮子猫放在枕边,打算为这小东西脱了衣服,然后再去书桌前看会书。 他刚一起(shēn),衣襟却被这个小东西锋利的爪子勾住了。 楚云深抬手抓着它的小爪子,准备把它的爪子从(shēn)上拿下来。 谁知程潇潇似有感应般,爪子竟然抓得更紧了。 只见楚云深上好的丝袍被程潇潇的爪子硬生生勾脱了丝。 楚云深无奈的看着眼前呼呼大睡的小东西,只能将衣袍褪下。 “喵~” 等楚云深把衣袍褪下,他正要将那衣袍从那小爪子下拯救出来之际,这小东西竟然自己主动松开了? 若不是楚云深确定这个小东西睡着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这小东西又在调皮了。 被程潇潇这么一闹,楚云深瞬间没有了看书的兴趣,他抬手解下了绑在程潇潇脚上的铃铛,然后吩咐下人打来洗脸水。 一刻钟后,下人将洗脸水跟狮子猫换下来的衣服一同收拾了出去。 楚云深坐在(chuáng)头看着睡得沉沉的狮子猫,抬手在它的脑袋上摸了几下,过了庆功宴,他再不会把它一个人放在家里。 现在他之所以不带它在(shēn)边,是怕被有心人盯上。 再等等,过几天,他就会一直陪着它了。 第二天天大亮,程潇潇才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shēn)上穿好的蓝色衣服,再看到脚上的铃铛。 看来前几(ri)连续的捉鬼,真的很耗费她的精力,即使前二(ri)她一直在房里休息,可是一到天黑她的眼皮还是会开始打架,根本就招架不住。 程潇潇扭头看了下房间,楚云深早已走了。 阳光照在房里的石板上,如同给房间披了一层金纱。 程潇潇开心地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脚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嗖地一下,跃上窗台,程潇潇看着外面晴空万里的蓝天。 瞬间开心的喵了一声。 太好了!天晴了! “早啊。” (y)魂不散的奴才幽幽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程潇潇看到他,扭(shēn)就回了房间。 等那个小丫鬟送完饭,吃完饭她就出府去捉鬼! 小丫鬟刚一出门,程潇潇立刻跳上放着小雏鸟笼子的桌子,低头用爪子勾开了脚上的铃铛,将铃铛往笼子里一塞。 “啾啾!” 小雏鸟立刻蹦跶到白猫前,朝程潇潇叫个不停。 程潇潇抬起爪子戳了戳笼子里的铃铛,小雏鸟立刻开心地叼起了铃铛。 铃铛被晃得叮叮当当,程潇潇这才放心地转(shēn)跳到地上。 第五十章:红衣厉鬼 到了窗口,她竖起耳朵听了下外面的动静。 那个监视她的奴才不在窗外,程潇潇立刻四脚蓄力,咻地跳出窗外,刺溜一下,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探着脑袋大胆看了眼楚云深房间外面,发现那个奴才正倚着柱子看天,脸上写满了某种渴求。 程潇潇眉头皱了下,这个奴才该不会是在那里祈祷老天下雨吧? 如是想着,程潇潇已走到了靖王府里厨房外面,她翻墙跃入厨房,趁厨房不注意又偷了两个鸡腿。 鸡腿有点油,直接塞到她衣服里,可能会被楚云深发现。 程潇潇从柴火堆后面探出一颗小脑袋,发现厨房里的厨娘正聊得开心,并没有发现盘子里的鸡腿少了两只。 程潇潇看了眼离她不远处的桌子,那上面赫然叠放着几块干净的白抹布。 她将嘴里叼着的鸡腿放在旁边,然后刺溜一下,跳上桌子。 猫爪一抬,一块抹布便被她锋利的前爪勾住。 她立刻又窜回柴火堆后,用爪子将抹布在地上摊平,然后叼起放在地上的两只鸡腿放在抹布上,再用猫爪将它们卷起来塞进自己衣服里。 一切搞定,程潇潇立刻从厨房的窗户跳了出去。 程潇潇一边朝着狗洞跑去,一边想着。 她两天没出去,不知那几只流浪狗还在不在巷子里? 程潇潇钻出狗洞,并没有急着出去,她先是探出脑袋看了眼洞外的巷子。 唰地一下,几道黑影堵住了洞口。 程潇潇腿一软,猛地靠在了洞壁上。 “汪汪!” 耳边传来几声低沉的狗叫声。 程潇潇将脑袋扭过去,才发现原来是那几只流浪狗围了过来。 “喵~” 嘘~ 程潇潇冲着面前那几只汪汪叫的流浪狗,做了个抬起前爪捂住自己的嘴动作,示意它们不要叫了。 叫来了人可就不妙了。 那几只流浪狗好像看懂了程潇潇的动作,竟然真的乖乖地窝在洞外,一只都不叫了。 程潇潇用猫爪勾出藏在衣服里的鸡腿,然后再勾开抹布。 全程那几只流浪狗都没有动一下,而是眼睛直勾勾看着程潇潇面前的鸡腿。 程潇潇知道,这些流浪狗都是被人打怕了。 平常不是从垃圾堆里找吃的,就是等着别人主动把食物递到它们面前。 程潇潇低头叼起两只鸡腿,小嘴塞地鼓鼓的,然后她迈着小猫步,踱到流浪狗面前,将鸡腿放在它们面前。 “喵~” 吃吧。 今天有肉肉哦! 鸡腿放在它们面前的一刻,几只流浪狗瞬间朝着两只鸡腿扑了过去。 好在它们没有打架,一只一口瞬间将鸡腿分了个干净。 她也知道这两个鸡腿不够它们几个塞牙缝的,但实在是她体形小,若是偷得多了,她怕自己还没等跑出洞口,就被人发现了。 程潇潇挥别了流浪狗,便朝着巷外走去。 走到巷口,程潇潇猛地顿住脚步,然后闭眼默念‘灵玉听命,欲为汝开天眼’。 念完咒语,她立刻睁开眼睛巡视下一个捉鬼地点。 上次她是在京城北郊的破庙里收的鬼,这次便定在南郊的那处破庙吧。 她看着那里面的冤魂也不少。 程潇潇寻着天眼的指示朝着那处破庙奔去,她没奔多久,脖间的玉佩突然变得炙热起来,她停下脚步,低头查看自己脖子上的玉佩。 只见玉佩上那微弱的黄光突然闪个不停。 程潇潇有些奇怪的用猫爪碰了碰玉佩,玉佩坏了? 她勾下玉佩,举在眼前细细查看。 玉佩里闪出一个画面,看样子像是某个废弃的宅子。 程潇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知道这个玉佩能感知出未知的东西,但它突然给她显个废宅子做什么! 顾不得多想,她把玉佩挂回脖子里,她还是赶紧去收鬼吧! 不然回去晚了被楚云深发现就不好了! 谁知她刚走了两步,眼睛便被眼前的一个废宅子吸引住目光。 这个看上去有些熟悉,似乎是刚刚玉佩上出现过的宅子。 只见那结满了蜘蛛网的门楼上赫然书写着‘白府’两字。 高高的府墙如今已经成了残垣断壁,但仍能看出府主人昔日的辉煌。 只是站在宅门外,程潇潇都能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阴森之气。 她用阴阳眼扫视了下废宅子里面,除了一只穿着红衣服的女鬼在里面飘来飘去,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冤魂。 她从小就听过,穿红衣服死的人都会变成厉鬼。 她还是去破庙收那些孤魂野鬼安全的多。 程潇潇刚要走,她脖子上的玉佩突然射出一道黄光。 只见原本紧闭着的白府大门砰地一下打开。 程潇潇身上的毛瞬间全部炸了起来。 大白天这是闹鬼呀! 程潇潇吓得嗖地一下退了好几米远,但转念一想,不对,她本来就是来捉鬼的,怎么倒先怕上了? 既然玉佩让她进去,那她就进去看看。 程潇潇硬着头皮迈着脚步朝着白府大门走去,边上台阶边想, 反正也就一只红衣服的鬼,她可是地府收鬼临时工,会怕她? 再说也耽误不了她多少时间,她就当行善积德了,谁叫她是社会好青年呢。 等程潇潇上了台阶,一进到白府院内,原本阳光正好的天空瞬间灰暗了下来。 一股阴邪之风猛然从正厅吹了过来。 院中的枯叶立刻被那阵大风扬得到处乱飞。 耳旁响起女人凄惨的低泣声。 程潇潇瞬间头皮发麻,她用猫爪拽下遮住自己眼睛的枯叶,呸呸吐出刚才吃到嘴里的灰尘。 眼睛快速在府中搜寻那个女鬼的下落。 这宅子到处都挂满了蜘蛛网,府中的家具俱是东倒西歪,还有的房间上的屋顶都破了个大洞。 难怪灰这么大,看来这个宅子至少荒废了几百年了。 突然程潇潇搜寻的视线停在府中后院的一处枯井处。 只见那只女鬼一身红衣,正背对着程潇潇坐在井口梳头。 如墨的长发披在她的腰上,尖利的鬼甲正一下一下梳着她的秀发。 程潇潇目光停在那发黑的鬼甲上时,有了想要退缩的念头。 她收了这么多鬼,都还没见过指甲是黑颜色的鬼。 再没有常识,她也明白,魂魄的指甲是黑颜色的,代表她的魂魄早已变质。 这个红衣女鬼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收的鬼。 搞不好她小命还要丢在这里! 正当程潇潇想要出去时,脚步一转间,她便已经来到了后院枯井处。 鬼打墙吗? 她是想出府,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突然前面传来一道好听的歌声,那声音是从坐在井口的女鬼嘴里发出的,低沉婉转,像是民间的一首小曲。 一片树叶落在她的脑袋上,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刚刚她居然听迷了过去。 太诡异了! 她还是趁女鬼没发现她,赶紧溜的好。 身子一转,前爪刚向前落了一步,一双红色绣花鞋便飘在她的眼前。 她抖着身子一点一点朝上看去,只见红衣女鬼那张血淋淋的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这宅子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活物了。小是小了点,只够塞个牙缝。但比起天天吃树皮树根,你的味道……”说着女鬼还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下嘴唇:“要鲜美的多。” 程潇潇脑袋嗡地一下乱了,扭头就跑! 妈呀! 这个女鬼要吃了她! 她该怎么办! 此时她丝毫没有想起她进这个宅子的目的,只是像个无头苍蝇在宅子里乱跑。 女鬼并没有立刻抓住她,反而有点像是猫捉老鼠般,一直追在她后面阴森森道:“跑吧~跑吧~肉紧实点味道更香。” 程潇潇边跑边在内心诅咒身后的女鬼! 这个恶毒的女鬼! 亏她刚才还想帮她投胎,让她不必待在这里。 她倒好,一见面就要吃她的肉! 等程潇潇跑到一处像是祠堂的地方时,突然发现自己无路可走了,因为女鬼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进退两难,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一个念头涌了上来。 等等! 程潇潇猛地反应过来,她进白府是来收鬼的,不是被鬼追着跑的! 背后依旧传来女鬼阴冷的笑声,“跑啊快跑~” 程潇潇猛地身子一转,看向空中的红衣女鬼,一红一棕的异色眸子发出恶狠狠的凶光。 首先气势不能输! “小东西,你这样看着我,我可是……” 说完女鬼伸舌舔了下自己翘着的兰花指,尖厉的黑甲发着渗人的寒光,“忍不住掏出你的心肝尝尝味道。” 话音刚落,女鬼猛地朝程潇潇扑来,程潇潇嗖地一下跳到旁边供着灵位的桌子上,惊魂未定的看着再次朝她扑来的女鬼。 “等等!” 程潇潇猛地大叫一声。 红衣女鬼定在了半空,诧异地盯着程潇潇道:“你竟会说人话?” “是!” 程潇潇一边偷偷地喘几口气,一边戒备地盯着红衣女鬼,随时做好再次躲开的准备。 “北郊破庙里的孤魂是你收的?你就是那个猫妖奶奶?” 女鬼的话差点没把程潇潇从桌子上惊下来,当时在北郊那个破庙里收鬼,被鬼一问她是谁,她只是随口给自己编了一个名号。 没想到竟然能够传到这里来? 她不是把破庙里的鬼都收光了吗? 这个女鬼是怎么知道的? “是!怕了吧!” 程潇潇脖子高高扬起,故作狠厉的样子,“我动动手指头就把它们全部都收光了!” 第五十一章:白府三公子白修远 “那里面有没有一只男鬼……?” 女鬼说到这,突然一顿,细白的手像变脸谱般,只是在脸上挥了下,她脸上的血立刻不见了,一张清秀的俏脸露了出来。 然后她才抬手指了指自己耳朵后的一处继续道:“他的耳朵后面这里有一处胎记。” 看到女鬼容貌后,程潇潇便已经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见过。”程潇潇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面前的女鬼。 只见原本满身戾气的女鬼,身上戾气顿消,完美的俏脸上写满了悲伤。 八九分相似的样貌,再加上她又能准确无误说出那个小鬼耳朵后的胎记。 程潇潇便已经能确定,她就是她在北郊破庙里最后收的那个小鬼的娘! 她听那个小鬼说,他出生后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 这个女鬼为什么这么心狠,竟把自己的孩子丢在破庙里? “真的有?他多大?因为什么死的?为什么不投胎?” 红衣女鬼突然朝着程潇潇扑过来,程潇潇吓得嗖地一下跳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爪子一踩到地面上,她立刻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淡定淡定,不能慌。 然后抬头看着飘在她三米远处的女鬼,模模糊糊回答道:“那个小鬼看样子也就不到十岁吧。” 程潇潇回忆了下那个小鬼的样子,继续道:“他是被人用棍子打破了脑袋失血过多死的。而他迟迟不投胎的原因,他自己说是要等一只流浪猫找他。那只猫是从他出生后就一直陪着他的。” 说到这,程潇潇特意抬头看了一眼飘在空中的女鬼,女鬼的俏脸上满是泪水,哭了? 那她当时为什么要把那个小鬼丢了? “除了等一只猫外……”女鬼满眼泪水地看着程潇潇,急急道:“他还有没有跟你提过别的人,比如说我?” “没有!”程潇潇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他对于他的爹娘只字未提。” 女鬼似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地将祠堂上的灵位砸了个粉碎! “为什么不提我!” “为什么!” 程潇潇躲在一根柱子后,看着发狂的女鬼道:“你也别太生气。他毕竟一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 说着程潇潇瞥了女鬼一眼,见背对着她的女鬼垂在身侧的手已紧握成拳,程潇潇向后退了点,继续道:“而且那只流浪猫从小一直陪着他,就像他的亲人一样。其实你知道吗?他就是为了救那只流浪猫,才死的。” 红衣女鬼猛地转过头恶狠狠看着空地上的白猫,黑发披在她的脸前。 程潇潇仿似看不到女鬼脸上的怒意,继续道:“他在临死前,连路都走不了的时候,仍是爬到那只流浪猫跟前,将它埋在了庙外面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突然一道红影朝着程潇潇扑来,程潇潇吓得立刻向旁边一躲。 砰地一声巨响! 待程潇潇站稳身子,再朝她刚才待着的地方看去,一地的桌子碎片。 她转头看去,那张供奉着灵位的桌子已经不见了。 “呼~” 程潇潇呼出一口气,眼睛看向桌子碎片旁的红衣女鬼,一对上她那双腥红的眼睛,程潇潇心脏差点停止。 “小东西,你是在故意刺激我吗?” 红衣女鬼看向程潇潇冷笑一声。 “不是!”程潇潇爪子紧紧勾着地面,高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原本就是你先舍弃了他!就不要怪他不提你!” “我杀了你!” 红衣女鬼手突然一扬,一股阴气猛地缠住程潇潇的身子。 程潇潇立刻一慌,她竟然动不了了! 就在女鬼锋利的黑甲快要刺穿程潇潇的脖子时,程潇潇脖子上的玉佩猛地发出一道黄光,直接将女鬼击飞! “啊!” 女鬼重重摔到背后的墙上,然后落在地上,她感到自己身上的灵力消失了一大半。 是猫脖子上那个玉佩? 想到这,红衣女鬼一边捂住胸口一边死死盯着程潇潇脖子上发着黄光的玉佩,“那、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女鬼的话,程潇潇也惊讶地低头看着她脖子上的玉佩。 刚刚就在女鬼被玉佩击飞的瞬间,她已经感到束在身上的阴气消失了。 她疑惑地看着脖子上的玉佩,玉佩原本微弱的黄光竟然亮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 意思是女鬼只要用灵力攻击她,那灵力不会伤她,反而会被她身上的玉佩全部吸收? 一想到这,程潇潇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把想骂的话痛快骂出来了! “你是我见过最冷血的娘!明明就是你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你有什么脸在这里生他的气!” 程潇潇看着红衣女鬼只是恶狠狠瞪着她,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她便继续骂道:“你瞪什么瞪!吓唬谁!你不是早都知道北郊破庙里的鬼都是我收的!我可是你猫妖奶奶!” 女鬼仍是不动,戒备地看着程潇潇。 这样都能忍? 刚刚这女鬼不是一点就炸吗? 程潇潇吸一口气,然后冲着她挑衅地扬了扬猫爪,高声道:“刚才的嘚瑟劲呢!不是想吃我呢吗?来呀!看我不一爪子把你拍灰飞烟灭!” “啊!我杀了你!” 咚! 程潇潇看着那女鬼扑过来,然后又化成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 嘴角一勾,看来她没猜错,真的是这女鬼一用灵力攻击她,玉佩就会把那灵力全部吸收。 程潇潇看着脖子上的玉佩又亮了一分,再次抬头看向女鬼。 刚要张嘴,女鬼立刻抬手求饶,“猫妖奶奶,给我留点脸行吗?我好歹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要脸?可以。” 程潇潇此时可谓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立刻扬着脖子,迈着小猫步朝着红衣女鬼走去,“为什么要把孩子丢在破庙?” 看着程潇潇朝她走来,女鬼实在怕了她脖子上的那块玉佩,一边朝后缩一边声音颤抖道:“因为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解释下什么叫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程潇潇踱步到红衣女鬼面前,冷冷看着红衣女鬼。 “谁让他、他是……”红衣女鬼一见到白猫朝她走来,立刻边向后缩,边凄厉地道:“白修远的儿子!” 红衣女鬼越说面容越扭曲,不一会整个人已变得有些癫狂。 耳边听着红衣女鬼的描述,程潇潇知道这个女鬼也是一个可怜人。 她原本是有家室的良家妇女,却被这白府三公子白修远看上了! 因她誓死不从!白三公子就威胁她,要是不从,他就会派人杀死她的相公! 后来红衣女鬼为这白三公子生下了一个儿子,这白三公子却因为过于喜悦,将她的相公已经死了的事说漏了嘴! 程潇潇有些同情地看了红衣女鬼一眼。 红衣女鬼看到了白猫眼中的同情,她突然冷笑一声,露出一抹残暴的笑容:“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我要报复白修远!要让他也尝尝痛失至爱的痛苦!我趁他不备,将他的儿子偷了出来!然后扔到一处破庙里!让他自生自灭!” “哈哈你知道吗?我当时把他丢在破庙里!他就一直哭啊哭!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袖子,我就一根一根将他的小手指掰开。”红衣女鬼一边笑着,一边给程潇潇描述着当时的情形。 只是她那满脸的泪水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与不舍。 “他是无辜的。” 程潇潇心情沉重地提醒红衣女鬼道:“而且他也是你的孩子。” 红衣女鬼脸上的笑容瞬间裂开,无尽的痛苦涌上了她的眼睛。 “不、不是!他是白修远的孩子!” 程潇潇看着自欺欺人的红衣女鬼道:“把孩子丢到破庙后呢,你做了什么?” “把孩子丢到破庙后,我当然立刻就回了白府!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要看白修远那气急败坏的脸!”红衣女鬼有些疯癫地看着程潇潇道。 “你……”程潇潇看着红衣女鬼欲言又止! 红衣女鬼腥红着一双眼睛,恶狠狠道:“他当然很快就发现孩子不见了!立刻派人去找!甚至出动了官府,找了很多天,但也没有找到!我特意选在他心力交瘁快要崩溃的时候告诉他,我把孩子杀了,尸首就丢在了乱葬岗。” 讲到这,红衣女鬼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声音阴冷而低沉:“你是没有看到他那张脸,当场就绿了!然后他就一直掐着我的脖子!” 女鬼用手掐住自己脖子,“像我这样狠狠掐住,但他下不了手!哈哈!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我的脖子,然后让人把我关起来!还用铁链锁着我!他说孩子死就死了!但他还会让我再给他生一个!疯子!他就是一个疯子!” 女鬼用力的拉扯自己的头发,恶狠狠地看着祠堂里散落了一地的灵位。 “他们白府中的人都知道我被他们的三公子关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肯帮我!无论我怎么哀求给我送饭的人放了我,他们都装作没有看见!他们所有人都帮着白修远那个恶人!” “所以在我变成厉鬼后,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说完红衣女鬼疯狂的大笑起来,“他们死了后,成了孤魂野鬼。可是让我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你、你把他们全都吃了?” 程潇潇惊恐地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她不明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恨,才能将一个柔弱的女子逼疯至此? 第五十二章:夙愿与往生 程潇潇不是红衣女鬼,也没有经历过红衣女鬼的绝望,她不去评判女鬼的做法。 只是扭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虽然天空依旧是灰茫茫的,分辨不出时辰,但她预估现在可能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得赶紧收了这个女鬼回靖王府,不然太晚又叫楚云深发现了,她以后出府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要收鬼,就得先找到这个红衣女鬼对于世间的执念。 程潇潇睁着(y)阳眼将女鬼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也没发现这个女鬼(shēn)上有任何牵绊。 以往那些普通的鬼,她都能看到那些鬼魂(shēn)上牵着一根线。 但今天这个红衣女鬼(shēn)上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死的年头太久,道行太高? “你不是被白修远锁了起来吗?那你后来是怎么死的?” 程潇潇觉得还是从女鬼的死法上查找原因吧。 红衣女鬼蓦地一笑,眼睛直勾勾看着程潇潇反问道“换作是你,你被人一直像狗一样拴着,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程潇潇摇了摇头,迷惑道“可能会疯吧。” “是呀!可能会疯吧。”红衣女鬼重复了一遍程潇潇的话,然后抬起自己的纤纤细手轻抚着(shēn)上那件大红衣袍。 “你看我这(shēn)红衣如何?” “很漂亮。” 程潇潇由心赞美道。 红衣女鬼(shēn)上的这件红衣珠光宝气的,浑(shēn)上下绣满了珍贵的珠宝。 这还只是魂态的样子,若是能见到这件衣服的实物,定是光芒万分。 看来这个白三公子对红衣女鬼倒是(tg)大方的。 红衣女鬼扑哧笑了一声,然后尖甲唰地一下划破了(shēn)上的红衣,“这是他亲手给我选的,当时挑了很久……” 红衣女鬼一边给程潇潇讲着红衣的来历,一边用指甲划着(shēn)上的红衣。 但红衣上那上好的丝绸也只是裂开一下,很快又合上,仿似从未裂开过。 过了很久,红衣女鬼终于将衣服的来历讲完。 程潇潇看了眼红衣女鬼(shēn)上的衣服。 它竟是她与白三公子的嫁衣。 红衣女鬼不想一直被白三公子锁在房中不人不鬼的活着。 所以后来她开始顺从白三公子,然后在得到了白三公子的信任后,便对他说,她不想一直没名没份的跟着他,想要白三公子八抬大轿正式迎娶她进门。 而这个白三公子竟然也同意为红衣女鬼办一场婚事。 拜堂在即,红衣女鬼便趁白府下人忙作一团,白修远又顾不上她时,穿着她(shēn)上的这件喜服跳了后院的井中。 由于她死时穿的是红衣,再加上心中的怨气,她便成了一只厉鬼寄宿于后院井中。 还没等到白修远给她办丧事,她第一个杀的就是白修远! 一夜之间,白府一百一十五条(xg)命皆丧于她手。 白修远死了,她仍旧留在人间。 看来白修远并不是她留在人间的执念。 程潇潇挠了挠猫头,有些头疼道“既然你大仇早都报了,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不去 投胎?” 红衣女鬼闻言怔了下,划着红衣的指甲顿了下,眼里有泪光闪烁“我、我想见见……” 程潇潇看着红衣女鬼手不断颤抖,声音沙哑。 虽然她没有把话说完,但程潇潇已经知道她想见谁了。 她再疯,她也是一个母亲。 想到这,程潇潇将玉佩从脖子上勾出来,立刻走到女鬼面前,“刚才我隐瞒了一个事(qg)。” 红衣女鬼不解地抬头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举了举手中的玉佩,“你的儿子去了地府还没有投胎。” “啊?” 红衣女鬼眼睛蓦地一红,“为什么?” “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父母的孩子,你觉得他去了地府第一件事是去做什么?” “……” 红衣女鬼摇摇头,紧紧盯着程潇潇。 程潇潇默念一声地府,玉佩上立刻出现了地府的画面。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小鬼,坐在孟婆亭的台阶上,凡是看到来喝汤的男鬼女鬼,都会上前问一句,他们有没有丢过一个孩子。 “他、他……” 女鬼满脸泪水地看着玉佩上的画面,抬手颤抖的指着玉佩上的小男孩画面道“在找我?” “嗯。”程潇潇肯定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他只是想在投胎前,见自己亲生父母一眼。” 瞬间红衣女鬼眼里的泪水如同珍珠般,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呜~是娘不好!是娘错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红衣女鬼猛然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程潇潇看着女鬼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正想将玉佩(tào)回脖子中,去女鬼(shēn)旁安慰她,谁知一道黄色的光突然从红衣女鬼体内飘了出来。 程潇潇抬头看着头顶上飘来飘去的小溪似的黄光,慢慢汇成一条光线,钻入她猫爪上的玉佩里。 “帮我,猫妖(nǎi)(nǎi)。” 红衣女鬼突然从地上飘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的狮子猫。 程潇潇抬头看着红衣女鬼,随着她体内的黄光越来越少,女鬼的指甲竟然变回了普通颜色。 这些黄色的光应该就是女鬼的灵力吧? 程潇潇看着爪子中发着黄光的玉佩,突然有点明白了,普通的鬼灵力是绿色的,厉鬼的灵力是黄色的。 不知这次她收了这只红衣女鬼,玉佩可以让她变成人多久? 突然一双红色绣花鞋出现在眼前,程潇潇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玉佩差点从爪子里掉到地上。 再抬头时,便发现红衣女鬼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哀求道“猫妖(nǎi)(nǎi),我为刚才的无礼向你道歉!求求你帮帮我!我要去地府看他!” 程潇潇立刻向旁边一躲,道“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有话好好说,我肯定会帮你的!” 女鬼仍是跪在地上,双目含泪道“这几百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活在抛弃他的愧疚中!可我出不了白府,我只能让误闯进白府的鬼帮我去打探消息。” 说到这女鬼眼里爬上一丝怒气,“但这些鬼出了府后,便再没有了踪影!” 程潇潇看了面前一直絮絮叨叨不听的女鬼一眼。 她自是知道,那些鬼一出了白府为什么会没有踪影了。 红衣女鬼(shēn)上的戾气这么重,当时肯定没少吓唬那些路过的鬼。 普通的鬼一得到自由不赶紧跑的越来越远,还回到这里受死吗? 听完女鬼讲的前因后果,程潇潇将一切串联在一起,才搞清楚,原来是她上次在北郊收鬼时,动静太大,惊着了附近几只野鬼。 他们因为恐慌躲进了这白府的宅子里! 而红衣女鬼从那几个野鬼中得知了消息后,便一直在此等着她,却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 “来吧。” 程潇潇将玉佩举到女鬼面前。 女鬼吓得立刻向后缩去,眼里写满了恐惧。 “别怕。它这次不会攻击你了。这个玉佩连接着地府,你进入这个玉佩就能去到地府。” 程潇潇看着手中的玉佩微微发烫,还不断闪烁着黄色的光。 这征兆跟以往吸入其他鬼时一样,只不过这次闪的是黄光罢了。 “不~疼!” 程潇潇玉佩一前,女鬼便(shēn)子一后。 “他在等着你呢。”程潇潇将玉佩再次凑到女鬼面前,女鬼蓦地顿住,眼睛直直盯着玉佩,突然她飘到半空,然后朝着玉佩飞去。 程潇潇只见女鬼向玉佩扑来的一瞬间,突然化成一股黑烟被玉佩整个吸了进去。 同一时间,天空直接亮了。 阳光照在了程潇潇脚边,程潇潇举着玉佩抬头看着屋外的阳光,不由得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她刚才也只是凭感觉觉得女鬼扑向玉佩便能投胎。 以往那些鬼的执念一消,立刻便会化成黑烟被玉佩吸收。 而今天这个女鬼,是一只厉鬼,她(shēn)上有很多状况都是她第一次遇到的。 所以她也是很紧张的。 收完这只鬼,她已全(shēn)虚脱。 程潇潇低头看着爪子上的玉佩,黄光亮了许多,累是累,但今天这只鬼的灵力抵得上她前几天的所有努力,还算是有很大的收获的。 程潇潇将玉佩(tào)回脖子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已过了正中。 距离楚云深回府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已不够她去南郊捉鬼了。 但程潇潇也不想直接回到靖王府,她一路上左瞄瞄右瞅瞅,在街上溜达起来。 “包子~皮薄馅多的(rou)包子~” “豆腐~嫩豆腐~” 街上的叫卖声不止,听得程潇潇狠不得赶紧变成人去饱餐一顿,但一想到临近的庆功宴,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忍一忍。 宫里的美食肯定比这些还要好吃。 她也不知自己现在能变成人多久,如果在这次用了,庆功宴她就只能是一只猫了。 “猪蹄~入口即化的辣猪蹄~” “烧饼~又香又脆的烧饼~” 程潇潇眼巴巴看着一个个美食从眼前滑过,然后进入别人的嘴里。 看着别人大快朵颐的样子,便知道食物有多可口。 她咽了咽口水,爪子按在玉佩上。 不!不可以! 变!快变啊! 她脑中此刻出现了两个声音,剧烈地争吵起来。 片刻后,程潇潇的爪子从玉佩上移开,不让变人的声音赢了。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rou)包子,空气中飘来的包子香味,让她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此时她就像是兜里装满了钱却不舍得买东西的吝啬鬼。 第五十三章:被抓包了 明明她现在只要默念一声变人,她立刻就能吃到那香甜可口的美食。 但她不可以! 她必须攒起来。 程潇潇觉得再一直逛下去,就是自己找罪受。 她(shēn)子一转,刚想返回靖王府。 突然一辆马车急速向这边驶来,程潇潇立刻躲进了一旁的豆腐摊。 然后待她站稳(shēn)子后,她全(shēn)的毛都炸了起来,立刻探着脑袋朝着那辆马车扬了扬猫爪。 怎么驾车的? 没看见人,不,是没看见猫吗? 咦? 这辆马车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正当程潇潇站在街角,搜索记忆是在哪里见过这辆马车时,只听(shēn)旁几个坐在豆腐摊里吃豆腐的男人七嘴八舌道 “刚那辆马车里坐着的可是一舞名动京城的晚霞姑娘?”说着这话的男人一脸憧憬地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嘴角还挂着一块豆花。 “她要是肯给我跳上一支桃夭舞,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人捧着一碗嫩豆腐,一脸迷恋地道。 “你这算啥!” 一个穿破马褂的男人猛地站起(shēn)来,冲着旁边两个男人嚷嚷道“她要是对我笑一下,我死都值了!” 程潇潇早已想起那个马车就是上次救她的女人的马车! 她黑着脸,听了半天他们几个的胡说八道。 都是一些无脑崇拜的话。 她不(j)嫌恶地瞥了一眼那几个男人,油头垢面的! 也配觊觎她的救命恩人! 正当好准备离开时,豆腐摊老板娘突然将一碗滚烫的豆花搁在他们桌上,“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都不要命了!那个晚霞姑娘是谁府上的人,你们不知道?” “老板娘儿教训的是!哥几个赶紧吃!这豆花凉了可就辜负老板娘儿的一片心了!” 说着男人的手便朝着老板娘的(i)股伸去。 “啊!” 程潇潇猛地朝那个男人扑去,一爪子便把那男人的手挠出好几道血痕! “哪里来的小畜生!” “站住!别跑!” “喵!” 程潇潇窜出一大截后,才扭头冲着(shēn)后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嘶叫一声。 凭你还想抓我! 叫完后她撒腿就跑! “站住!”肥头男猛地提起脚边的烧火棒子冲着程潇潇大喝一声。 “李兄,算了!”(shēn)旁与他一同来吃豆花的人,一把拉住肥头男“一只野猫而已!” “你见过野猫穿那么名贵的衣服的?定是那家有钱人家养的小畜生!看我今个儿不把它逮着!” 好讹上一笔银子花花! 程潇潇一路跑,后面那个男人提着个棒子一路追。 我去! 这个男人这么能跑的吗? 程潇潇一个急刹,差点就跑过了巷子! “跑呀!” 男人看着那只停在巷子口的白猫。 一边将手中的棒子掂来掂去,一边朝着程潇潇露出一张邪恶的大脸,嘴角得意的都快咧上天了“怎么不继续跑了。” “汪!汪汪!” “啊!” 男人被突然冲出的几条野狗吓得一个趔趄。 “做什么!” 他不断朝着(shēn)旁冲他汪汪叫的野狗挥舞着手里的棒子,“滚开!” “汪汪汪!” 几条野狗将程潇潇护在(shēn)后,疯狂地朝着那个拿棒子的男人呲牙咧嘴的吼叫! “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狗猛地咬住了他手里棒子的另一头,“啊!” 肥头男扔了棒子扭头就跑! 野狗一窝蜂地追了上去。 那个肥头男被流浪狗吓走了。 程潇潇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已快落山的太阳。 她立刻钻进了狗洞。 等她从窗口跳入房中,前脚刚刚落地,门吱呀一声响了。 她立刻跳到桌子上,将铃铛从小雏鸟笼子里叼出来。 然后嗖地一下钻进内室。 “咦,刚还能听到铃铛声呢?怎么现在又没了?难道是属下听错了?” 小五一边跟着楚云深进入房里,一边左右扫视。 转了一圈,也发现那只狮子猫的踪迹,他又来到楚云深(shēn)旁“主上,那个小东西好像又偷溜出去了?” 正说话间,只听内室一声(jiāo)弱的“喵”声。 怎么可能,他刚刚明明检查过内室,并没有看见那个小东西啊? 小五立刻进入内室,只见一抹蓝色(shēn)影从锦纱上滚了出来,他一把抱起狮子猫,正要去楚云深(shēn)边。 叮当! 一个铃铛滚到他的脚边。 “这个怎么掉下来了?”小五弯腰捡起铃铛,系在程潇潇脚上,然后才朝着楚云深走去,“小东西?你藏在这后面做什么?是想跟我们躲猫猫吗?” “喵!” 程潇潇白了他一眼,刺溜一下,就从他怀里跳到地上。 “呀!” 小五叫了一声,正想抓住那只白猫。 一双修长的手已早于他落于白猫的腰间。 小五抬头,发现那手的主人是楚云深后,立刻手一缩,直起腰来。 “布膳。” 楚云深淡淡道。 “是!”小五立刻出去吩咐厨房。 等他们吃完饭后,小五又进入房间,附在楚云深耳边说了些什么。 程潇潇发现楚云深黑眸暗了一下,还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做贼心虚,难道被他们发现了? 等小五说完后,楚云深一边轻轻抚着白猫的背,一边对小五淡淡道“知道了,让慕白来下。” “是!”小五临走前看了一眼程潇潇,他刚那会去厨房,听管事说厨房今(ri)又丢了两根鸡腿跟一块抹布。 靖王府的管理一向严格,而且王爷对下人一向宽厚大方,下人是不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所以管事在见到他来厨房后,便旁敲侧击地向他打探王爷的猫今天一天都去了哪儿。 小五随口应付了管事说猫一直在房中,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此事禀报给了王爷。 上次这小东西吃了太多咸的东西,差点就秃了。 万一这次它不长记(xg),再把厨房炖的鸡腿吃了,明天一早又掉毛可怎么整? “喵~” 程潇潇爪子轻轻勾了下楚云深的衣领口,眼巴巴地看着楚云深。 从小五出去找慕白后,楚云深便一直盯着她看,看的她浑(shēn)发毛。 可楚云深找慕白做什么? 难不成他受伤了? 程潇潇小爪子在楚云深(shēn)上摸来摸去,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伤口。 难不成是内伤? “喵!”程潇潇担心地冲着楚云深叫了下。 楚云深抬手揉了下她毛茸茸的脑袋,淡淡道“今天偷溜出去了?” 呀! 他是怎么发现的? 她掩藏的不是很好吗? 程潇潇猛地一惊,(shēn)子绷了下,但立刻又让自己放松下来。 淡定。 可能是误会。 她抬起头,睁着无辜地大眼睛望着楚云深,“喵?” 楚云深目光对上怀里小东西的的那双异色眸子,它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似在告诉他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小五一声急呼“主上,慕大夫来了!” 楚云深抬头看向门口道,“进来吧。” “是!” 小五立刻带着慕白走了进来。 慕白一进来,提着药箱便来到楚云深面前,“王爷,快让属下瞧瞧。” 等他抬眼对上楚云深怀里那精精神神的小东西时,顿时有些无奈。 刚才小五突然来找他说,王爷的猫又吃坏东西了。 吓得他立刻放下手里正在研制的伤药,提着药箱便跟着他过来了。 结果这就是他嘴里的那只吃坏了东西的小家伙? 慕白看了眼楚云深怀里撑着两条小短腿,努力伸着爪子够楚云深衣领的狮子猫,又扭头瞪了一眼小五“这就是你嘴里说的十万火急?” 小五一边不好意思挠头,一边忙赔笑道“我刚忘了说,它是‘好像’吃坏了东西。” 慕白白了他一眼,然后接过楚云深递过来的狮子猫。 刚检查了一下,他手里的狮子猫便开始挣扎起来,慕白轻轻制住狮子猫,温柔道“不要乱动。马上就完了。” “喵!” 男女授受不亲! 她现在好好的!又没有病! 为什么楚云深让他来检查自己! 程潇潇探着脑袋委屈地冲着楚云深喵喵叫。 慕白一检查完,赶忙将狮子猫递还于楚云深“这小东西除了(shēn)体上有些亏损外,没有别的病。” “什么叫(shēn)体亏损?”小五不解地看着慕白。 慕白一边提着药箱,一边道“它就是最近跑得太多了!似乎还受了点惊吓。你只需给它炖个清汤鱼补补(shēn)体就好了。” 说着便朝楚云深行了一礼,“王爷,那没什么事,属下便告退了。”他的伤药研制了一半,正是关键的时候,他得赶紧回去,继续研究才是。 “嗯。” 楚云深头也不抬地轻嗯了一声,幽深的黑眸从接过狮子猫后,就没离开过它的(shēn)上。 这个小东西竟然骗了他! “主上!慕大夫刚说这小东西是跑得太多累着了?怎么可能?它这几天可是天天窝在房间里?除非……”说着小五瞥了一眼程潇潇,“它这几天根本不在房里。” 小五声音一落,犹如平地起惊雷。 房间静得可怕。 程潇潇抬头偷瞄了一眼楚云深,楚云深冷着一张大冰块脸。 “喵~” 她踮起后面两只爪子,用脑袋蹭了蹭楚云深的下巴。 头顶猛地传来一声冷冷的吩咐声“吩咐厨房,明(ri)起,每天都为这个小东西炖一盅鲫鱼汤,什么料都不要放。” “是!”小五应声出去,关房门前瞥了一眼楚云深怀里正撒(jiāo)着的小东西,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好命? 第五十四章:鲫鱼汤 “喵喵~” 鱼汤? 程潇潇两眼冒光的看着楚云深,内心都要开心地炸开锅了,她终于不用天天喝奶糊了! “刚慕白的话没听到?”楚云深大手一扒拉,将程潇潇那颗毛茸茸脑袋从下巴下移开,“老实待在怀里。” “喵~” 不要! 程潇潇轻叫一声,脑袋又蹭了过去。 楚云深下巴被那团毛茸茸软绵绵带点温度的脑袋蹭上时,他只觉胸口某处变得热热的。 他黑眸深深地望着怀里的小东西,只见它两腿使力地站在自己腿上,难不成它还想站起来走路不成? “喵~” 程潇潇见楚云深眼里带有笑意,她瞬间开心地朝着楚云深脖子扑去,“喵喵~” “你啊。” 楚云深抬手将趴在自己脸上的小东西拽了下来,伸手点了点小东西鼻尖道:“你想闷死我?” “喵~” 哪有! 谁让你笑得那么好看。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扑来扑去,好不开心。 脚上的铃铛被她晃得叮当作响。 笼子里的小雏鸟闻声跟着铃铛的声音‘啾啾’不停。 楚云深看了一眼笼子里蹦跶不停的小雏鸟,又低头看着在怀里撒娇打滚的小东西,不禁失笑道:“也就你不怕我。” “喵~” 怕你干啥? 你又不能吃了我。 程潇潇踮起脚,两只前爪搭在了楚云深肩上,然后将自己侧脸凑向楚云深,在他的脸上蹭了几下,“喵喵~” 楚云深轻轻拍了两下猫背,“好了,今日早点休息。” 说完楚云深将程潇潇放到内室的床上,然后对外面吩咐了声:“备水。” “喵~”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为她脱衣服,不禁猫脸一红,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 以前没有穿衣服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每天都穿着衣服,楚云深突然给她脱衣服,总让她莫名有一股羞耻感。 等楚云深为她把衣服脱完,脚上的铃铛也取下后,丫鬟正好将洗脸水备好。 “进来。” 楚云深吩咐丫鬟进来,而程潇潇则从头到尾都将自己的小身子埋进被子里。 丫鬟偷偷瞄了眼被子里的白猫,为何她感觉这白猫好像是在害羞? 白猫发现了她在看它,异色双眸猛地直勾勾盯着她,她吓得立刻又把脑袋低下。 等她收起地上白猫的衣服,然后端着洗脸水出去时,身后传来王爷与白猫的对话声。 “爪子松开,憋坏了。” 那温柔带笑的声音,真的是王爷的声音? “喵喵~” “呵呵。”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清晰地听到门内传来王爷与猫的欢笑声。 第二日,程潇潇睁开眼,便听到几声翻书页的声音。 她从被子里爬起来,身上穿着楚云深最喜欢的那件红衣,脚上仍系着铃铛。 叮当一声。 正坐在外室书桌后看书的楚云深,闻声将书翻扣在桌上,起身走进内室。 “醒了?” 楚云深半倚在内室与外室间隔处的柱子上,暗紫色的锦纱落在他的肩上,衬着他那张冰块脸有了些暖意。 “喵~” 今天楚云深怎么没有出去? 程潇潇四脚蓄力,一个起跳,直接扑进他的怀中,开心地朝他‘喵喵’叫个不停。 “调皮!” 楚云深一边护着怀里的小东西,一边抱着它朝桌子走去。 “拿进来。” 头顶传来楚云深一道冰冰冷冷的声音。 紧跟着面前的门吱呀一下被从外面打开。 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鱼香味。 程潇潇瞬间精神大作,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粉衣丫鬟手里的托盘。 楚云深自是早已发现,他摆了下手,那几个丫鬟立刻将托盘里的东西摆在桌上。 程潇潇眼睛从那盅鲫鱼汤出现时,眼睛就没有离开从瓷盅。 只见那鱼汤色白如乳,肥而不腻。 楚云深拿起瓷勺将盅里的鱼汤舀到程潇潇常用的小碗。 几滴鱼汤从瓷勺里滴落到桌了上,自然凝聚成几颗白珠。 程潇潇觉得她要是用嘴那么一吹,它们便能从桌子的一边滚到另一边。 “别看了,吃饭。” 楚云深将舀满鱼汤的小碗放在程潇潇面前,然后便在旁边挑起一块鲫鱼肉,将肉跟刺分离。 程潇潇伸着小舌头试探地舔了下碗内的浓汤,温度刚刚好,不凉不烫。 她不一会儿便将鱼汤一饮而尽,然后舔了舔唇边,抬头眼巴巴望着楚云深。 楚云深将手边放着鲫鱼肉的瓷盘放在程潇潇面前,程潇潇感动的眼睛里都快有泪花了。 原来当只猫还有这福利呢? 吃鱼还有人给挑刺啊。 程潇潇小嘴一边嚼着鱼肉,一边看着旁边正往小碗里舀鱼汤的楚云深,王爷真是越看越帅! 等那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再次摆在程潇潇面前时,唇齿间的鱼香味,让程潇潇不禁开心地喵了一下。 楚云深闻声,转头揉了下狮子猫的小脑袋,这个小东西还真容易满足,只是一份鲫鱼汤,竟能让它开心成这个样子? 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亏待它了呢。 吃罢早膳,楚云深坐到书桌后看书,程潇潇则窝在蒲团里看上次没有看完的《玄怪录》。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们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 小五站在门外,看了眼房内的一人一猫,然后对着拐角处的奴才招了下手。 奴才立刻走到小五身边,躬身道:“五侍卫。” “这几日王爷会一直在府上,你不必待在此处了。” “是!” 奴才应声退下。 …… 一连几日,程潇潇睁开眼,都能在房中看到楚云深坐在书桌后看书。 楚云深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看着她喝完了鲫鱼汤,然后便又坐到书桌后继续看书。 而她有时会窝在蒲团上看书,有时会跟小雏鸟在地上蹦跶着玩。 可没玩多久,楚云深便会过来,将她抱在怀中,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继续看书。 明天就是庆功宴了,程潇潇无奈地看着窗外大好的天气,不禁摇了摇头。 去京郊收鬼的事项由于楚云深一直在府中便耽误了下来。 她不知自己玉佩里的灵力到底能够自己变多久的人。 记得当时玉佩只是绿光时,她变成人的时间就有一分钟左右。 现在玉佩发着黄光,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算算在靖王府跟京城北郊收的鬼,够她变成人两分钟左右。 再加上前几天收的那只红衣厉鬼,她的灵力那么强,应该能让她变得久一点吧? 但具体有多久,她也不确定。 明天只能万事小心了。 正等她发愣间,小五带着慕白走了进来,“主上,慕大夫来了。” “嗯。” 楚云深点了下头,然后将怀内的小东西递给慕白。 “喵!” 程潇潇猛地嘶叫一声。 楚云深怎么又将她交给别的男人! 她挥舞着爪子恐吓慕白道:“喵!喵!” 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就挠你了! 慕白抓着狮子猫两只爪子,将它提溜在一胳膊之远,好几次险些被这小东西挠住,“帮下忙。”他急忙朝小五喊了声。 “好!” 小五立刻从后面抱住狮子猫的腰。 慕白松了口气,一手捏着小东西的两只前爪,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焦躁不安的狮子猫,“乖,我只是例行检查你的身体。” “是呀!小东西,慕大夫只是想看看这几天鱼汤有没有效。” 小五倒吸一口气,紧紧抓着手中的小身子,手背上赫然多了几条不深不浅的血痕。 这个小东西抓人是越来越疼了! 慕白快速检查完狮子猫,然后挑眉看向楚云深道:“看来王爷这几日的日夜陪伴起作用了。这小东西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无什么大碍了。” “嗯。” 楚云深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小五,小五立刻将手中的狮子猫递给了楚云深。 “那属下告退了。”慕白收拾好药箱,朝楚云深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看到慕白正要出门,小五也连忙朝楚云深行了一礼,“属下也先告退了。” 然后便急急追着慕白而去:“慕大夫你倒是给我留点药啊。那小东西的爪子是越来越锋利了。” 听了慕白的话,程潇潇才发现楚云深这几日一直待在府中竟是为了她? 她突然有些感动,睁着水汪汪眼睛看着楚云深轻轻“喵”了一声。 “明晚我要去宫里参加庆功宴,你好好待在房中。” 楚云深声音一落,很明显看出怀里的小东西有些不悦。 “喵!” 怎么不带我去庆功宴啊! 程潇潇气得使劲用头拱着楚云深的胸口,“喵!喵!”爪子死死勾着楚云深的衣襟! 你知道我为了庆功宴准备了多少吗? 为什么不让我去! “喵喵!” 我不管! 我要去! “宫里危险,你乖乖待在家里。我回来会给你带好吃的。” 楚云深看出了怀里闹脾气的小东西也想去庆功宴,他一边轻抚着它的脑袋,一边低声哄道。 这小东西怎么会知道,明天的庆功宴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 “喵!” 不要! 为什么不让她去! 程潇潇将身子背对着楚云深,她可是为了去宫里吃美食才将变人的机会攒到现在,他倒好,一句乖乖待家里,就想让她乖乖听话吗? “你若不听话,我便让小五明天将你关进笼子里。” 皇宫,可不是儿戏。 他可不能由着这个小东西胡闹。 程潇潇听到笼子两字,身上的毛瞬间都炸了起来,猛地扭头看着楚云深,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跟委屈,他曾经说过,她不需要笼子的。 第五十五章:偷溜进宫 怎么现在用笼子威胁她? “你听话。” 楚云深黑眸对上那双异色眸子,大手轻轻在猫背上抚来抚去,“我便不关你。” 声音透着坚定。 程潇潇知道自己的抵抗,在楚云深眼里就是以卵击石。 她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压了下去,然后朝楚云深乖乖地点了点头,“喵~” 好吧。 我哪也不去……才怪! 楚云深怎会知道一只猫会有那么弯弯绕绕。 他见小东西已经点头了,模样虽有些不开心,但还算听话。 “真乖。”说着抬手揉了下程潇潇的小脑袋。 程潇潇恹恹地窝在楚云深怀里,内心计划着明天怎么躲过府中下人的眼睛钻进楚云深马车里。 正门人来人往,她从那里出去,一定会被发现。 所以她还是从狗洞出府。 然后见机行事,钻进楚云深马车就行。 如是想着,程潇潇窝在楚云深的怀里沉沉睡去。 梦中她梦见她变成了人,在庆功宴里大吃特吃,好好饱餐了一顿。 楚云深嘴角轻勾看着怀内已睡熟的小东西,起身进入内室。 这个小家伙,刚还跟赌气呢,只这一下,又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日,楚云深刚一坐起,程潇潇其实就已经醒了。 但她仍装作睡着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楚云深低声道:“放这里。” “是!” 一个丫鬟同样低低回了一声。 然后程潇潇便觉得有一双熟悉的大手轻柔地将她抱起,一件衣服同时披在她的背上。 程潇潇屏住呼吸,不敢相信,一直给她穿衣服的竟然是…… 此时那双大手已来到她的肚子前,正温柔地给她系着绳结,边系边轻轻顺着她肚子上的毛。 等到那人将铃铛系在她的脚上后,还轻轻为她盖上被子,手在离开前还拍了下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说了一声:“等我回来。”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脚步声走远,猛地从被子里跳了出来。 猫脸有点红,看着自己身上的蓝衣。 这个楚云深真是的,他真的这么闲吗。 给她穿衣服这事交给丫鬟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啊? 撩猫犯法的知不知道? 唉。 想到这,程潇潇轻轻叹了口气。 楚云深一个古代人,他知道什么犯法啊。 在古代,他就是天,他就是法。 不过庆功宴不是晚上才举办呢吗? 楚云深怎么这么早就要进宫啊? 这般想着,程潇潇已将脚上的铃铛勾了下来,然后跳上桌子,将铃铛塞进小雏鸟笼子里。 看到小雏鸟开心地叼起铃铛,她立刻走到窗子下面,竖着耳朵。 小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今天把猫看仔细了。若是它……”小五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下。 他跟王爷都明白那个小东西就是一个鬼精灵,让人防不胜防,单因为它溜出去就处罚下人,让人传出去,未免又要说咱家王爷性情暴戾了。 所以他把后半句责罚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拍着奴才的肩膀再次重复了一次道:“多留点神听着,铃铛不响就进去查看下。” “是!” 奴才躬身应道。 等小五走后,程潇潇听到一阵脚步声朝着房间走来。 程潇潇立刻跳上桌子,将铃铛勾回来,然后跳上床,钻进被子里装睡觉。 门吱呀了一声打开。 然后又吱呀了一声关上。 等奴才的脚步声走远了点,程潇潇才小心翼翼从被子里爬出来,然后将铃铛塞进小雏鸟笼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 程潇潇刺溜一下跃上窗户,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直接窜了出去。 她站稳身子,从拐角处探出脑袋看向房间。 那个奴才此时守在门边望着天空发呆。 其实程潇潇挺能理解这个奴才为啥没事总爱看天呢。 要是让她整日监视一直猫,她可能也会天天对着天空发呆吧。 转念间,程潇潇已经钻出了狗洞。 那几只流浪狗一听到动静立刻围了过来。 程潇潇冲它们几个摇摇头,“喵~”不好意思,今天匆忙,没有给你们准备食物。 流浪狗看白猫一直冲着它们摇头,知道它也没有吃的,有些丧气地垂着脑袋给它让开一条道来。 程潇潇担心楚云深的马车走了,顾不得安慰这些小狗,刺溜一下就从它们身边跑了过去。 到了靖王府拐角处,程潇潇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此时楚云深正在上马车,而管家带着一众家仆站在门口为楚云深送行。 程潇潇守在此处,等着楚云深的马车。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压过青石板,灼热的阳光照在马车顶上的汉白玉上,让程潇潇有些睁不开眼。 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 微风起,程潇潇看见楚云深那张眉头紧锁的俊脸从蓝纱中若隐若现。 等马车快要从眼前消失时,程潇潇猛地清醒过来。 立刻朝着马车追去。 刺溜一下! 程潇潇猛地跳到马车后面,勾起马车上的丝绸,将自己的小身子藏了进去。 还好她的身子足够小,从外面看来,大家只会觉得马车后面的丝绸没有铺展而已。 就这样程潇潇跟着楚云深一路进了皇宫。 等听到小五那声:“主上,到了。” 程潇潇先是撕开一小角,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外面有没有人。 除了远处巡逻的侍卫外,他们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她刺溜一下跳进了旁边的花池,然后看见车夫将马车驾走。 然后楚云深跟小五朝着一处宫殿走去。 程潇潇一路通过一切能掩身的东西掩护着自己,最后终于来到一处挂着‘永安宫’蓝色牌子的宫殿外。 一个容嬷嬷模样的厉害婆子带着几个丫鬟走下台阶,朝着楚云深说了什么,然后楚云深便带着小五跟在她身后.进了大殿。 而程潇潇早在婆子与楚云深说话的时候,便已躲到了大殿的柱子后。 在大殿门开的瞬间,程潇潇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进入殿内,程潇潇立刻先将自己藏在门后的纱帘下。 咦?爪子下怎么冰冰凉凉的。 她猛地低下头,便见脚下是块三尺见方的大青石,青石砖拼贴无缝,中间光洁如镜。 她探着脑袋打量了下宫殿,殿大而空阔,殿中的墙壁栋梁与柱子皆饰以云彩花纹。 “儿臣给母后请安。” 突然殿中央传来楚云深的声音,程潇潇寻声望去。 只见殿中主座处,坐着一眉目端然的女人。 那女人头戴凤冠,身着绯红锦衣,一色的嵌宝金饰,华丽夺目。 楚云深叫这个女人母后,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就是大楚的皇后了。 “靖王免礼,快给靖王赐座。” “是!” “谢母后。” 楚云深撩袍坐到奴才搬来的椅子上。 “你回京这么久,本宫一直想为你办一场接风宴,但苦于宫内事多,一直没有时间。这下好了,正好双喜临门,庆功宴跟接风宴一同办。” “谢母后挂念。” 楚云深起身朝女人行了一礼,方又坐回椅子里。 “靖王远在边疆那么多年,回京可还习惯?” 程潇潇看着那个坐在主座上的女人犹如寻常百姓家的老太般,竟跟楚云深在那里话起了家常。 程潇潇窝在门后,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聊着,无非都是一些楚云深在边疆的生活如何,苦不苦,吃的怎么样? 若不是知道楚云深的母妃早都死了,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就是楚云深的娘呢。 字里行间都表达着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心。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程潇潇昏昏欲睡间,听到楚云深似是告辞的声音,立刻精神大作。 他们两个终于聊完了! “母后,儿臣告退了。” “靖王慢走,这是我家娘娘送给靖王的贺礼。” 还是那个容嬷嬷模样的厉害婆子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朝楚云深走来。 楚云深接过盒子,朝皇后向了一个跪礼,“儿臣谢过母后。” “嗯。” 皇后冲楚云深点了点头。 楚云深便带着小五大步朝殿外走去,程潇潇立刻在殿门关上的一瞬间,趁乱跑了出去。 出去后,她立刻躲到一个柱子后。 “主上。” 刚出了殿,小五便上前朝楚云深行了一礼道:“属下让马夫把马车驾过来。” “不,去麟德殿。” 楚云深看了眼麟德殿方向淡淡道。 “是!” 小五行了一礼,便退回楚云深身后。 程潇潇一路东躲西藏终算跟上了楚云深。 楚云深与小五行至麟德殿外,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让他们在殿外等候,自己立刻去殿内禀报。 程潇潇躲在一棵树后,看着面前的这座宫殿,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宫殿正门挂着一个写着‘麟德殿’三个大字的蓝色牌匾。 程潇潇简单扫视了一圈殿外,正门处有两个御林军守在那里。 她铁定是溜不进去啊。 正当程潇潇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她蓦地抬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树,也许…… 她刺溜一下窜了上去。 等她跳上树后,发现宫殿里面也有一颗三人怀抱粗的大树,程潇潇借力跳到它的上面,然后趁没有发现时,咻地一下跳入殿中的花池里。 “靖王殿下,圣上请您进去。” 程潇潇看到一个老太监对楚云深弯腰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楚云深向太监点了点头,然后抬步迈入殿中。 唉呀,这可怎么进? 程潇潇看着左右都有人把守,她缩在花池里伺机跳入殿内。 第五十六章:所谓‘家人\’ kgg 进入(diàn)中,内室突然传来几道欢声细语,楚云深眉毛微皱。 苏贵妃跟弘毅也在? 走进内室,果然见到楚弘毅正伏在父皇书案上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父皇拿着毛笔站在他的(shēn)旁为他纠正着什么。 “这里,还有这里。” 楚鸿祯拿着毛笔在宣纸上面圈了几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楚弘毅脑袋笑呵呵道“明白没?” “呀!会了!” 楚弘毅开心地高叫一声,“父皇好厉害。” “是朕的皇儿聪明,一点就通!”楚鸿祯自豪地道。 苏贵妃则立在一旁,一边为他们父子两个研墨,一边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们。 这一幕还真是母慈子孝。 楚云深冷笑一声,看来是他打扰到了他们一家三口。 “呀!四哥!” 听到脚步声,楚弘毅猛地抬起头,看见楚云深惊讶一声后,赶紧扔下笔跑到楚云深面前,弯腰行了一礼道,“你怎么来了?” 他来给父皇请安,倒像是他来这里做客。 楚云深黑眸闪过一抹(qg)绪,很快又压了下去,他向前一步朝着楚鸿祯行跪拜之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行完礼又起(shēn)朝苏贵妃躬(shēn)拱手道“见过贵妃娘娘。” “哪个狗奴才放你进来的!滚出去!” 楚鸿祯冷冷看了楚云深一眼,便提笔继续在弘毅刚刚的宣纸上画着什么,“弘毅,这里还需要再多加练习。” “父皇!” 楚弘毅看了一眼楚云深,然后耸拉着脑袋走回楚鸿祯面前,低头看着父皇将几个大字的偏旁给他圈了出来。 “弘毅,你看你又毛毛躁躁的,以后要多向你四哥学习。” 苏贵妃边说边将楚弘毅扔在桌上的毛笔挂上桌前的笔架上。 “好。”楚弘毅刚抬头应了声。 耳边立刻传来父皇暴怒的声音“他有什么好学的!” 楚鸿祯冷哼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笔拍在桌子上,“弘毅比他强了不止百倍。这个逆子除了会气朕,他还会干什么!” “皇上您又说气话了。” 苏贵妃走近楚鸿祯(shēn)旁,抬手为楚鸿祯顺了顺气道“弘毅哪里比得上靖王,靖王也才比弘毅大三岁,但您看他骁勇善战,手下名将皆都倚重于他,如今又破获一起大案。民间百姓无不对他称赞有加。” “什么骁勇善战!他那分明是黩武穷兵!”说着楚鸿祯指着楚云深好一通痛批“若不是朕早把他叫回京来!边疆百姓早被他害得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朕维护了二十年的邦交都要毁在这个逆子手中!” 楚云深黑眸闪过一抹痛色,但仍面无表(qg)地立在那里。 “还不快走,站在那里做什么!” 楚鸿祯瞪了楚云深一眼。 楚云深掩去眸中(qg)绪,朝楚鸿祯弯腰抱拳,平淡地道“儿臣告退。” 而早已跳入(diàn)内的程潇潇,看着眼前的一幕,肺都快要气出来了。 刚才她趁人不注意时,便从大开着的窗户跳了进来。 进来后,她便一直缩在竖立在墙角的一人高的花瓶后,观察(diàn)里的(qg)形。 当时一道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那道屏风正好将房间一分两半。 她悄悄来到屏风后,只见一个(shēn)着龙袍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黄衣女人。 那个女人(shēn)着五色金丝绣着五彩凤凰的黄色烟罗纱,此时正朝着皇上夸赞楚云深。 她肤若凝脂,眉似墨描,满头珠翠明铛。 只是程潇潇越听越觉得她那夸奖听上去怪怪的,总感觉像是话中有话。 程潇潇跳出(diàn)时,又看了眼那个背对着她磨墨的黄衣女人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煽风点火的高手。 一句话出口,便让原本平静的皇帝突然朝楚云深发了这么大的火。 出了麟德(diàn),楚云深便一直没有说话。 小五看出了王爷不开心,但没敢说什么,而是一直紧追在王爷(shēn)后。 楚云深朝着那个梦中梦过很多次的宫(diàn)走去。 等小五看出王爷这是去他母妃沈妃的怡和宫时,他不(j)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楚云深一眼。 那里有着王爷所有沉痛的记忆。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主上母妃还活着时,因为善解人意,总能摸透皇上的心。 皇上有时会连续夜宿在怡和宫两晚。 这个事(qg)一旦被那两位娘娘知道了,主上的母妃就会被她们惩治。 她们总是找一些无中生有的理由,罚主上母妃跪在外面,一跪就是一天。 而那会(shēn)为皇子的王爷因为心疼自己的母妃,也会跟着沈妃一起跪。 每每当他母妃跪昏了过去,那两位娘娘怕事(qg)闹大,才放他母妃回(diàn)。 皇后跟苏贵妃的母家氏族权力都大,皇后的爷爷是先帝太傅,皇后的父亲又是当朝圣上的太傅,有可能将来还会是太子太傅。 而苏贵妃虽然母家氏族权力没有皇后大,但她好就好在有一个当护国大将军的哥哥苏飞鹰。 当年先帝病重,召圣上进宫,(yu)将帝位传于圣上,谁知八王爷竟派兵将皇宫围了起来,(yu)(bi)宫先帝将帝位传于他。 就在最关键时刻,苏贵妃的哥哥苏飞鹰带着两万精兵杀入皇宫,浴血奋战几个时辰,救了先帝跟当时守在先帝爷旁边的圣上。 圣上登基后,将八王爷永久关于宗人府,并封苏贵妃的哥哥苏飞鹰为一品护国大将军。 同时苏贵妃也被晋升为皇贵妃,在一众妃嫔里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主上的母妃父亲只是一个六品侍御史。 圣上怎么会因为他们母子二人开罪皇后跟苏贵妃。 可想而知,主上母子二人在宫里的生活有多艰难。 程潇潇一路上一直跟在他们(shēn)后,越走越荒凉,连个丫鬟侍卫的人影都见不到。 楚云深这是想要去哪儿? 正当程潇潇疑惑时,楚云深突然停在了一处荒凉的宫(diàn)门口。 她抬头看着那宫(diàn)上的匾额,恰恰写着‘怡和宫’三个字。 匾额上到处都是灰尘跟蜘蛛网,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人居住跟打扫的了。 吱呀一声,楚云深推开了那沉重的(diàn)门。 “主上小心!”刷刷地灰尘落了下来,小五赶忙脱下外袍护在楚云深(shēn)前,“宫里的这些奴才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也没人来打扫一下!” 话音一落,小五便知自己又说错了话,立刻噤声。 楚云深没有理会他,抬步走进(diàn)内,眼睛看了一圈,(diàn)中的一切陈设跟母妃还在时一样。 他轻轻推开那扇结满蜘蛛网的门,视线落到桌上一个琉璃瓶上时,眼眶微微发红。 耳边隐隐响起一个孩童天真的声音。 “母妃,母妃,你看这是孩儿为你捉的萤火虫,可好看了。孩儿将它们放在琉璃瓶中,你看是不是很亮?” “深儿,你是不是又偷溜出宫了!” “孩儿没、没有,母妃你快看,把它们摆在桌上,整个房间都亮了。这样我们就再不用看那些狗奴才眼色问他们要蜡烛了!” “丢了!” “为什么?母妃!孩儿不要!刚刚弘毅想要,孩儿都没有给他!” “什么!弘毅知道你出宫了?” “没事的,母妃,弘毅比其他皇子好多了。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傻深儿,你答应母妃,以后再不要偷偷出宫了!而且不可再与弘毅亲近。” “为什么母妃!” “答应母妃!” “好。” 楚云深抬步走进房内,然后拿起琉璃瓶,当时少年天真,以为萤火虫可以一直活着,可以为母亲沉闷的(ri)子带来一些乐趣。 谁知第二(ri)这些萤火虫就死了大半,第三(ri)便全死了,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一气之下(yu)把琉璃瓶摔了,母妃却拦住了他,说琉璃瓶摆在桌上(tg)好看,自那后,琉璃瓶便一直摆放在此处。 他当时为什么会为母妃捉萤火虫呢? 他记得好像是有一(ri)听到母妃(shēn)边的奴婢聊天,说母妃为了省蜡烛,晚上竟摸黑为他缝制新衣,眼睛都熬红了。 他这才得知内务府的那群狗奴才,得了苏贵妃的命令,一直在克扣母妃的份例,他原本想向圣上告状,母妃却拦着他,不让他去。 她一直告诉他,不争便是争。 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一直不争的母妃,前一天还好端端的,怎的第二天就会得了重疾。 “主上!” 小五见楚云深一直盯着手里的琉璃瓶发呆,有些担忧地喊了声,“属下让人来打扫下这里。” “不必了。” 楚云深将琉璃瓶放在桌上原处,然后环视了下整个房间,冷冷道“打盆水来。” “啊?” 小五怔了下。 楚云深转(shēn)看了他一眼,小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躬(shēn)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小五已端着贺礼走出宫(diàn)。 等小五将贺礼放在马车上,端着放着一块抹布的水盆出现时,楚云深已用扫帚将(diàn)中的蜘蛛网扫了个遍。 “主上!还是让属下来吧。” 小五立刻将盆子放在桌上,自然而然地从楚云深手中接过扫帚。 楚云深松开扫帚,走向小五放在桌上的水盆,两手将抹布水分拧干,然后动手擦起桌子来。 “主上!” 小五看到后,心都快要被吓出来了,“您怎能做这些事!” 说着便又来抢楚云深手中的抹布,楚云深手未松,抬眼看了小五一眼,小五吓得立刻将手松开。 “本王(shēn)为儿子,给自己母妃打扫房间,有什么能不能?” 楚云深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将母妃以前用的梳妆桌擦了个干净。 “属下逾越了。”小五退下,赶紧拿起扫帚帮楚云深打扫起来。 楚云深指尖滑过母妃以前用的铜镜,里面倒映着楚云深微红的眼眶。 “母妃,为什么!父皇为什么不肯相信孩儿!他是不是只喜欢苏贵妃!不喜欢孩儿!” “深儿乖,你父皇怎么不喜欢你?你忘了上次他还赏赐了你一根毛笔吗?” 第五十七章:他的母妃 那个毛笔被八弟丢进湖里了!父皇也没有责罚八弟!父皇偏心!” “不许胡说!” “他就是偏心!孩儿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明明就是那个奴才打碎了苏贵妃娘娘的花瓶!孩儿是冤枉的!” “你父皇(ri)理万机,已经够累了,深儿就不要再因为这个事跟父皇怄气了,好吗?” “母妃也偏心!八弟丢了孩儿的毛笔,父皇只说了他一句以后不许贪玩。而今天那个奴才打碎苏贵妃的花瓶冤枉孩儿,父皇却关了孩儿一夜的黑屋子!你们都不喜欢孩儿!” “不得胡说!母妃怎么不喜欢深儿!” “就是不喜欢!不喜欢!” “深儿乖!深儿不哭。” “呜呜,母妃抱抱。” “好,母妃抱抱深儿。深儿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还让母妃抱抱羞不羞?”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母妃还是温柔的抱住了他。 那一次他被苏贵妃(shēn)边的奴才冤枉,说他打碎了苏贵妃的花瓶。 然后他被父皇关了一夜黑屋子。 当他被放出来后,便被母妃带回了怡和宫中。 他当时年少,不懂母妃的难做,一直哭着闹着要母妃跟他去找父皇要个说法。 母妃当然没有答应他,反而一直安慰他。 最终他明白母妃是不会跟他去找父皇的。 然后他自己去了父皇的麟德(diàn)外,跪求父皇还他清白,花瓶不是他打碎的! 三天三夜,在他奄奄一息就要昏倒之际,元青公公出来了。 他冷着嗓子说道,皇上相信四皇子了,即刻便会处置那个奴才,四皇子请回吧。 只这一句,父皇相信他了。 他再也强撑不下去,站起(shēn)(yu)向父皇谢恩。 谁知天旋地转。 元青便吩咐几个太监抬他去了母妃的怡和宫。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便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当自己被那几个太监抬起时,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圈,只一下便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来时,便看到母妃那张憔悴的容颜。 母妃一边流着泪一边动手打着自己(i)股,但那力道却轻如挠痒,一点也感不到痛意。 “你为什么这么倔!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shēn)体!为什么不听母妃的话!”母妃眼睛通红地厉声骂着他。 他那时不懂,只知道生母妃的气。 明明就是他被冤枉了! 为什么母妃还要骂他! 母妃打了一会儿,可能是累了,便又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一遍一遍重复着一句“你让母妃怎么放心离开你。怎么放心离开啊!” 那会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母妃,要离开他去哪儿呢。 母妃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哭。 后来,也就是那一年,母妃突然抱病而亡。 母妃是早知道自己得病了吗? 他当年去战场去的急,再加上年纪小,虽然怀疑母妃死得有些奇怪,但却束手无策。 想到这楚云深砰地一声捶了下梳妆桌。 小五吓得立刻走到楚云深面前,“主上。” “无碍!” 楚云深拿着抹布走到水盆处,将抹布在水里涮了几下,然后再次拧干,朝着母妃的卧榻走去。 程潇潇藏在宫(diàn)的门后面,偷偷看了很久了。 她内心有些复杂地看着楚云深那抹高大的背影,堂堂大楚四皇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做过打扫房间这样的事? 但她此刻很能理解楚云深。 因为她也失去了妈妈,失去母亲的痛苦,她感同(shēn)受。 她知道楚云深是想通过打扫母妃曾居住过的房间,借以建立起与母妃的一丝丝联系。 楚云深来到内室,半跪在(chuáng)边,擦拭着母妃的(chuáng)杆,(chuáng)榻旁的木沿,越擦手上的动作越慢。 “深儿,咳咳!这把匕首你拿好。你要记得,以后娘不在你跟前,你就是一个人了,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 “咳咳!母、母妃不能再陪着你了,深儿,深儿,对不起。” “不要,母妃,不要离开深儿,不要!” “对不起,深儿。” 他清楚地记得母妃当(ri)是如何紧紧拉着他的手,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塞进他的手中,告诉他,他以后是一个人了,今后他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主上!你还好吧?” 小五看到王爷半跪在沈妃娘娘的(chuáng)榻旁,肩膀一直在抖动。 自从王爷十四岁那年上了战场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像今天这般脆弱。 主上母妃从小就总是告诉主上要想好好在宫中活着,就必须学会忍。 当时连宫女太监都敢对主上不敬,主上一直忍到十四岁,他母妃去世那天。 而且…… 想到这小五垂在(shēn)侧的拳头紧握,那个苏贵妃在王爷母妃逝世这个节点,竟还奏请圣上派王爷去战场,其实就是想让王爷死在战场上。 但谁知战场没有杀死王爷,反而让王爷兵权在握。 藏在门后面的程潇潇也看到了楚云深的脆弱,她现在很想窝进他的怀里,她想抱抱他,安慰他。 如是想着,程潇潇的脚忍不住地朝着楚云深走去。 当她走了两步,她突然反应过来。 楚云深不让她进宫,若是此时被发现,楚云深一定会让小五将她送回府呢。 她刺溜一下钻到旁边内室与外室相隔的隔板处,偷偷探出颗脑袋担心地看着内室中的楚云深。 阳光透过大开的门扉跟窗户洒进(diàn)中,将(diàn)内的霉味跟湿气散了个尽。 金色的光忽明忽暗地印在整个(diàn)内,给(diàn)中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 时间就在这样静谧的午后中一点一滴流过。 等宫(diàn)被楚云深收拾的焕然一新时,外面天色已经灰黯起来。 暮霭掩住了宫(diàn)的红墙,晚风躲在黑暗里,停在树梢上。 楚云深带着小五猛地朝(diàn)外走去,待在内室与外室隔板处的程潇潇打了个寒噤,吓得立刻藏到(shēn)后的架子底下。 听到楚云深跟小五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她才松了口气探出脑袋。 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琉璃瓶,刚楚云深进来时,拿着这个瓶子看了好久了。 这个琉璃瓶对于他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等程潇潇打算从房间内出来时,她突然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一副女人画像。 这个人就是楚云深的母妃吧? 程潇潇迈着猫步走到那副画的底下,抬头细细打量起画中的那个女人。 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淡粉色华衣裹(shēn),外披白色纱衣,一缕青丝垂在(xiong)前,给人一种飘飘(yu)仙的感觉。 她终于明白楚云深英俊的容貌是随了谁了。 只是,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是在哪里见过呢? 程潇潇抬着猫爪挠了挠脑袋,对了! 这不就是去投胎时吓了她一跳的彼岸河中女鬼吗? 当时黑白无常带她去孟婆亭投胎,他们在经过彼岸河时,一个女人从彼岸河中探出一颗脑袋看着她,似是想对她说些什么。 但被黑无常喝斥了一声,那个女人又钻回了彼岸河内。 楚云深的母妃为什么没有去投胎,她一直守在彼岸河中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她当时探出脑袋又想要对她说什么呢? 程潇潇越想越是头疼,算了,不想了! 等程潇潇从宫(diàn)出来,却发现(diàn)门早已被紧紧闭合上了。 她抬头看了下天,天已近黄昏,太阳慢慢地钻进薄薄的云层,变成了一个红红的圆球。 不消片刻,太阳就会整个落下山去。 看样子庆功宴快要开始了! 如是想着程潇潇嗖地一下跳上一棵树,然后跃上宫墙,看着外面没有人,才跳了下去。 将耳朵贴在地上,听到楚云深跟小五的脚步声是从左边那个方向传来,她立刻撒欢子朝着那个方向追了上去。 酉时三刻,绮梦园。 楚云深带着小五进了一处临湖的小园子。 程潇潇抬头看着面前园子拱门上刻着‘绮梦园’三个大字。 (diàn)宇皆用白螺石垒成,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澈。 因为临湖不远,还能清楚地听见湖水流动的声音,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程潇潇没敢从正门进,而是从旁边的低墙翻了进去。 进入园子后,程潇潇先是将园子里各处都溜达了一圈,她先踩下点,找一个偏僻的地方,为自己一会变成人做准备。 等寻到一处风景优美,有花有树,有月亮有星星的好地方后,程潇潇才朝着一个宫女太监忙进忙出的地方跑去。 程潇潇趁乱钻进(diàn)内,便见(diàn)正中摆着一张金龙大宴桌。 (diàn)东西两侧各摆放着几排单独的席位。 西侧坐的是一群十二到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看衣着样貌应该是些皇子郡主。 东侧坐着一群穿着官服的朝中大臣。 看(shēn)上的官服,最小官职也是在四品以上。 (diàn)正中主座的下方两侧席位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宫装女人。 左侧是她今天在麟德(diàn)见过的那个喜欢煽风点火的坏女人。 她(shēn)上早已换成了素雅的云烟衫,衫上绣着秀雅的兰花。 下着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 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紫色的斑纹。 三千青丝简单的挽了下,其余垂在颈边,额着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 右侧那个女人没有见过,她(shēn)着一(shēn)淡绿色的繁花宫装。 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you)人的眸子,黑白分明,(dàng)漾着令人迷醉的风(qg)神韵。 手腕处带着一个(ru)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 而主座旁边的席位上,皇后面无表(qg)端坐在那里。 看来这次庆功宴的排场还(tg)大嘛。 楚云深坐在哪里? 第五十八章:风起云涌的庆功宴 程潇潇躲在柱子后偷瞄着西侧。 楚云深今日是庆功宴的主角,那他定当是坐在第一席了。 程潇潇抬眼望向西侧第一席的位置上,那里并不是坐着楚云深,而是坐着一个身长七尺八寸的华衣男子。 那个男子看模样也就十六岁左右,剑眉入鬓,凤眼生威。 而楚云深则空开第二席位,正撩袍准备坐在第三席上,小五立在他的身后。 程潇潇有些奇怪,今日这场庆功宴不是特意为楚云深办的吗? 他不是该坐第一席的吗? 怎么是别人坐在那里? 那个少年也太没有眼色了吧? 而且楚云深也好奇怪,不坐第一席也就算了,可第二席还空着呢。 他为什么要坐在第三席? 正当程潇潇疑惑时,突然以户部尚书何德庸为首的几个官员朝楚云深走了过去。 她吓得立刻将身子缩回柱子后,好险! 差点被发现。 等她躲到楚云深身后的柱子后,清晰地听到何德庸跟几个官员朝楚云深行礼的声音。 “下官见过王爷。” “这些是下官几个为王爷备的薄礼,还望王爷笑纳。” “放那吧。” 楚云深冲他们淡淡点了下头,然后扭头看了小五一眼,小五赶忙上前将那几个官员的礼一一收下。 “傲什么傲!真不明白这靖王明明就是带罪之身,只是破了一个小案子,就如此大阵仗给他庆功。” 一个穿着武官官服的男人将贺礼递给小五后,在回席位途中与另一个武官抱怨道。 另一个武官看了眼身后坐在席位上一直冷着脸的楚云深,朝他嘘了声:“你小点声。不要命了?他再是带罪之身,也是皇帝的儿子。” 程潇潇在柱子后观察半天,无非都是一些官员向楚云深送礼。 她觉得无聊,左顾右盼,突然她的目光被殿正上方摆放着的那张黄金打造的椅子吸引了。 程潇潇一路躲躲藏藏,很快便到达刻着龙的椅子旁边的柱子后,她探头看了看,所有人都只顾与旁人聊天,没有人发现她。 她刺溜一下钻到椅子后面,伸着猫爪摸了几下,纯金啊!这可得多少钱啊! 猫爪顺着扶手上刻着龙的图案一点一点摸过去,这次进宫真的值了,她竟摸到纯金打造的椅子了,若是能坐上那么一坐,就更好了,程潇潇暗暗想。 只是程潇潇看了眼椅子旁的皇后。 算了吧,摸摸就好。 “四哥!”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程潇潇从椅子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去,只见楚弘毅坐在楚云深身旁的第二席上,指着旁边的第一席道:“你怎么不坐在这里。” 楚云深则低头抿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淡淡道:“习惯了。” “可那个位置就是你的位置啊,自然该是你坐的啊?”楚弘毅不开心地拉了拉楚云深的衣袖。 程潇潇微微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 若不是因为他的母妃,就凭楚弘毅这天真可爱的性子,楚云深这块大冰山怎么可能不被他融化。 “弘毅!” 坐在第一席位置的华衣男子突然放下茶杯,扭头喊了声楚弘毅道:“四哥这叫有自知之明。” “八哥,这个位置是四哥的!你快起来!” 楚弘毅立刻起身去拉旁边的楚景铄。 楚景铄一把甩开楚弘毅,面露不悦道:“弘毅,四哥刚不是说了,他习惯坐那里了!” 说着楚景铄看了楚云深一眼,“不过臣弟记得,以前四哥坐得可都是末席。什么时候习惯了这第三席?” 程潇潇身上的毛瞬间就炸了起来,这个八皇子看上去年龄不大,怎么说话这么刻薄! 不仅坐了属于楚云深的位置,而且还一直出言奚落楚云深。 可是楚云深除了坐在那里喝茶,竟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也没说。 “八哥!”楚弘毅猛地松开楚景铄,居高临下地瞪着楚景铄道:“今日这庆功宴可是为四哥举办的!你坐了四哥的位置就不怕父皇生气?” “你觉得父皇会为这点小事生本王气吗?” “弘毅,你别傻了!”楚景铄看了楚弘毅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你真当父皇愿意为他办庆功宴?若不是母后再三奏请父皇,父皇才懒得为他庆什么功呢!” “你胡说!”楚弘毅双拳紧握,眼睛狠狠瞪着楚景铄。 “你们都来得挺早啊?” 正在此时,一个十六岁左右模样的少年姗姗来迟。 他先朝主座上的三位娘娘行了礼,然后才走到楚云深坐席前,向楚云深拱手行了一礼道:“恭贺四哥刚上任就破获一起大案。” 说完便让身后的侍卫将一盒子递了过来,“四哥,这是臣弟的一点薄礼。” “多谢七弟。”楚云深冲他点点头,然后看了眼身后的小五,示意他将贺礼收下。 小五立刻上前从侍卫手中接过贺礼。 “八弟,十四弟。”楚烨霖冲第一席跟第二席的庆王楚景铄和瑄王楚弘毅分别点了下头,然后坐在了楚云深旁边的第四席。 “七哥。”楚弘毅起身朝楚烨霖行了一礼。 而楚景铄则扫了楚烨霖一眼,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四哥,七哥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楚云深递给小五一个眼神,小五便拿着盒子走到楚弘毅身后,将盒子打开,“给,瑄王殿下。” “这颗人参有百年了吧?七哥真是有心了。” 楚弘毅开心地看向四席的楚烨霖,“臣弟生辰就要到了,那时七哥也送臣弟一颗这样的人参可好?” “哼!” 还没等到楚烨霖开口,楚弘毅旁边的楚景铄倒是先冷哼一声。 楚弘毅扭头看向楚景铄身后侍卫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不开心道:“八哥你不会是什么贺礼都没给四哥带吧?小气!” 楚景铄冷哼一声,淡淡道:“我可是为四哥准备了一份大礼,只不过要等到人全了才可拿出来!” “送个礼都要炫耀一下。”楚弘毅撇撇嘴道。 “你说什么!” 楚景铄冷冷看着楚弘毅,楚弘毅则让侍卫将凳子跟桌子移楚云深近了几分,然后扭头对楚景铄道:“臣弟很期待八哥你为四哥准备了什么大礼。” “拭目以待吧。” 说着楚景铄意味深长地看了楚云深一眼,“这份大礼,四哥一定喜欢。” 楚云深同样看着楚景铄,嘴角一弯,是讥嘲的弧度,“那本王先在此多谢八弟了。” “这七皇子自从过继到皇后娘娘身边,人也越发性资敏慧起来。” 一道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的声音突然从主座右下方席位上传来。 程潇潇从椅子后小心翼翼探出一颗脑袋。 只见那个穿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的女人,轻抬起那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细手,指着刚给楚云深送礼的少年道,“还是皇后娘娘教的好,若是放在他母妃张嫔那里,倒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说话时她手腕处带着的那个乳白色的玉镯子触到桌角,温润的羊脂玉发出一声悦耳的叮铃声。 “赵贵妃自谦了。依本宫看,八皇子也知书识礼的很哪” 闻言皇后从席桌上端起茶杯,然后眼睛瞥了一眼坐在第一席的楚景铄,心里冷蔑地笑了一声,跟他母妃一样,都是得意猖狂之辈 然后抿了口茶,缓缓继续道:“前不久本宫才听闻圣上还在尚书房夸八皇子文章做的好。” 赵贵妃听到皇后说起圣上夸奖她家景铄文章的事,眉宇间得意尽都显在脸上,“景铄这孩子从小就聪慧敏捷。圣上常在臣妾面前说景铄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就连那说话走路……” 还没等赵贵妃说完,坐在主座左下方席位的苏贵妃冷不丁插入一句:“是吗?臣妾倒觉得四皇子更有圣上当年风范,你看他小小年纪便屡建战功,这刚一回京就又破获一起大案。” “十四皇子也不差啊,小小年纪便被圣上早早封了王位,这在历朝历代还是头一回。”说着皇后与苏贵妃对视一眼,眸中火花噼里啪啦的,藏在椅子后的程潇潇觉得,她幸亏穿越成了一只猫,如果是穿到这后宫里,她怕是活不到第二天! “封王又怎么样。”赵贵妃捏起盘中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然后举到唇边,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甲衬得葡萄欲发水亮:“景铄七岁便能出口成章,圣上当时便赏了他一块龙佩,说他天资聪慧呢。”说完把葡萄塞进嘴里。 “妹妹说得对。”苏贵妃看了一眼对面席位的赵贵妃,慢条细理地拿起一块精致的小点心,道:“就像这块糕点一样,在没成形时,便只是面团。即使掉在地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经人手捏揉成这般模样,若是掉在地上,便叫人心疼。” 说着苏贵妃手一松,点心掉在地上。 程潇潇眼睛狠狠瞪了眼苏贵妃,浪费粮食可耻! 你讲话就讲话,把点心扔了做什么! 那么好的东西! 掉在地上真是可惜了。 “苏贵妃这话是何意?” 说着赵贵妃抬眸看向端坐在主座上的皇后,皇后却低头抿了口茶,并未说什么。 她又将目光看向苏贵妃,“你是想说皇后娘娘的父亲,堂堂国丈不能育人子弟?” 这个苏贵妃哪是在说什么糕点,她明明就是在暗示她儿子空有底子没人教。 想到这她眸色一暗,手中的葡萄呲地一下破了,紫色的汁水流到手上都没注意到! “妹妹这说得是哪里的话?”苏贵妃盈盈轻笑一声:“我的意思是八皇子从小便是读书的好料子,即使我家弘毅跟他同样都是李太傅从旁教导的。” 说着苏贵妃瞥了眼主座上的皇后,继续道:“但我家弘毅却没有八皇子淑得含章,记得以前在尚书房时,也就只有大皇子跟八皇子总被太傅夸赞了。我家弘毅虽是小小年纪封王,也不过是沾了他有个好舅舅的光。” 第五十九章:背后议论什么的最讨厌了 苏贵妃话音刚落,空气有一瞬间是静止的。 赵贵妃看了一眼主座上的皇后,她面无表情地在低头品茶。 不愧是皇后娘娘,如此淡定。 要知道当年大皇子死时,皇后娘娘可是用了很多年才走了出来。 一直躲在椅子后的程潇潇听得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但她大概知道了,主座下方右侧那个穿绿色宫装的是赵贵妃,而左侧坐着的那个煽风点火的坏女人是苏贵妃。 她抬起爪子挠了挠脑袋,勾心斗角的话听多了,费脑。 撤了! 程潇潇正准备去楚云深身后的柱子,却发现东侧朝中大臣的席位好似分成了两派在争辩着什么。 有热闹! 去看看! 她刺溜一下从椅子后窜到东侧席位后的柱子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苏统领言重了。靖王好歹还是皇子。”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石青色补服的中年男人,他胸前的补褂上用金线及彩丝绣着一只锦鸡,看他身上的官服,应该是一个正二品文官。 而被他唤作苏统领的男人,年纪十七八岁,坐在他的右侧,身上同样着一件石青色补服,只不过胸前的补褂上用织绵绣着一只狮子。 看这样子,应该是二品武职官服。 这个少年看上去不大,却已位高二品官职,真是不可小觑啊。 “你宋大人装什么装。你别以为本统领不知道你们这些酸书生在想什么。只不过本统领把你们不敢说得话说出来罢了!靖王,他就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苏良耻笑一声,端起桌前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如今堂堂王爷竟去什么官理院破案子,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苏统领你醉了!”礼部尚书宋澜端起手中的水杯,眼睛注视着杯中的茶水,提醒道:“本官劝你还是慎言的好。” 这个苏良! 还真是年轻! 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竟敢喝得醉醺醺前来。 而且嘴也没有个把门的,啥话都敢说! 莽夫就是莽夫! 靖王就在他们对面坐着,他竟敢这么大声说靖王不如鸡? 不过也难怪他这么猖狂,换作别人,早不知掉了多少颗脑袋了。 谁让他有一个身为护国大将军的叔叔苏飞鹰,又有一个身为当朝皇贵妃的好姑姑苏贵妃。 “慎什么鬼言!我说错了吗?不就破了一个案子吗?值得这么大阵仗办庆功宴吗?皇后娘娘非要再三奏请圣上,让满朝文武为他一个带罪之身的王爷庆功!本统领的叔叔打一场胜仗也就他现在这排场了!”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对各位皇子犹如亲子,况靖王连年在外征战,屡建战功。现又破一奇案,让真凶自己伏法。京中百姓无不称赞靖王公正廉明。如何办不了这庆功宴!” “就是呀!靖王常年驻守边疆,又早年失母,从未受过后宫恩宠,皇后娘娘向圣上提议为靖王办庆功宴,那是我们娘娘慈德昭彰。”司农寺卿夏侯星火附和道。 “你们几位大人围着苏统领做什么!苏统领只是喝多了,说了些醉话你们都要当真。”突然一个身着石青色补服,胸前补子绣着豹子的三品武官扶住了苏良。 “刘大人,你松开我,我没醉。” 苏良一把推开兵部侍郎刘策,站起身看着身边那些张口闭口就是夸赞皇后的酸书生道:“你们去过战场吗?见过打仗吗?靖王暴虐无情,私自挑衅敌国,私斩两国来使的种种恶行,你们都忘了吗?” “你们都别吵了。” 翰林院掌院学士王崇走出席位,站在苏良与那几位大臣之间,出声劝和道:“不就一个庆功宴吗?吵什么吵。关键啊还要看圣上喜欢谁!” “对呀,都不要再吵了。”吏部尚书詹台野走到翰林院掌院学士王崇身后,一边点头一边紧跟着附和道:“反正圣上宠爱的是八皇子庆王,又不是四皇子靖王!” “靖王也不差啊!他小小年纪又有战功,又破奇案,以后也定当能助圣上一臂之力!” 礼部尚书宋澜冷冷反驳道。 “呵。” 苏良冷笑一声,伏在桌子上装醉,耳边传来王崇与宋澜的争吵声。 他低垂着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这两个老东西终于忍不住了。 想他们都是赵贵妃父亲殿阁大学士赵大人的学生。 这两位自然是支持八皇子的。 他刚故意激怒那几个支持皇后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说一些赞扬靖王的话。 姑姑让他将这池水搅得越混越好。 不知现下这池混水姑姑可还满意? 程潇潇在柱子后看了半天,也算看出一点门道来。 面前这些臣子,有支持皇后抚养的七皇子的,有支持赵贵妃儿子八皇子的,还有支持那个楚弘毅的。 只不过,程潇潇看了眼那伏在桌上的苏统领。 明明就是他引战的,结果现在他倒跟个没事人似的在睡觉。 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从现代来的看了很多宫斗剧的程潇潇心里跟明镜似的。 而也有一些大臣从头都尾都只是坐在自己席位上喝茶,一句话不说。 比如监察御使狄阳泽,吏部侍郎顾若山,还有几个看上去像身份地位很高的大臣,都只是沉着脸坐在席位前喝茶。 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没有看到。 就在两大势力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尖细的声音划破大殿的上空:“圣上驾到。”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程潇潇缩着身子,从柱子后探出一颗小脑袋。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殿门处。 男人一身明黄色龙袍,如玉般镌刻容貌,完美的眉型更衬他的英气,薄唇紧抿,眉头紧皱,好像被什么事所懊恼,但是就这皱眉的容貌,更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来。 等皇帝走进大殿,东侧朝中大臣与西侧皇子郡主,还有主座上的皇后贵妃同时朝他行礼道: “臣等参见圣上!” “儿臣叩见父皇!” “臣妾见过圣上!” 楚鸿祯面北朝南,端坐在龙椅上,皇后则与他并肩而坐。 楚云深看向下方的一众臣子跟皇子郡主道:“都平身吧。” “谢圣上!” “谢父皇!” 大家连忙跪地谢恩。 楚鸿祯则看向左下方的苏贵妃担忧道:“爱妃今日不是身体不适吗?你原该在殿中好好休息。” 楚鸿祯脸上写满了担心。 “谢圣上关心,臣妾身子无碍。” 苏贵妃从席位上站起身,朝楚鸿祯福了福身道:“而且宫里好久也没有这么热闹了。臣妾也想热闹热闹。” “爱妃坐。” 楚鸿祯抬了抬手,示意苏贵妃不要多礼。 然后他看了一眼坐在第三席的楚云深,冲身后的元青摆摆手。 元青立刻上前一步,附在楚鸿祯身前,等楚鸿祯说完话,他直起腰,仰着脑袋,尖着嗓子道:“因靖王破案有功,特赏百年佳酿桂花醉一坛。” 话音落,一个小太监便端着一坛封口用金色绸锦包裹着的洒坛从殿后出来,步至楚云深身前,弯腰将洒坛放在楚云深桌子上。 “儿臣谢父皇赏赐!” 楚云深从桌后出来,步至龙椅下方,向楚鸿祯行跪拜礼。 “起来吧。” 楚鸿祯面无表情地抬抬手,冷冷瞥了一眼下面跪着的楚云深。 然后扭头看向东侧的大臣道:“今日是为靖王举办的庆功宴,众位卿家不必拘礼。” 大臣皆再次起身站在席位旁边的空地上,抬起两只胳膊,朝楚鸿祯行跪礼道:“谢圣上!” “靖王为所有皇子做了一个表率,以后还望所有皇子多多向靖王学习。”皇后嘴角微勾,温柔地朝着西侧皇子道。 “是,母后。” 皇子皆起身朝皇后作了一揖。 “臣妾倒觉得所有世家公子也应该多多向靖王学习。”苏贵妃眉眼带笑地补充道。 既然皇后想要捧靖王,那她就再把靖王捧得更高。 “是,贵妃娘娘!” 大臣齐齐应道。 楚鸿祯虽面露不悦,但碍于大臣都在场,皇家颜面最重要,所以他忍而不发,只是冲元青摆了摆手。 “开宴。” 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落下。 案上名酒热炙,腊味野珍,殿角箜篌悠悠,微风拂帘。 楚弘毅一边饮着手中的洒,一边眼巴巴看着楚云深桌上那坛百年佳酿。 正当大家推杯换盏间,楚景铄突然从桌后走到殿中央,然后朝楚鸿祯行了一礼道:“父皇,儿臣今日特意带来晚霞为宴会助兴。还请父皇允许。” “嗯。” 楚鸿祯饮了口酒向楚景铄点了点头。 楚景铄退回他的席位,然后伸出手朝着身后鼓了下掌。 啪啪。 一个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的女子从大殿的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她身着一身轻盈的白色纱衣,香肩轻露,如雪般的肌肤与白纱衣搭衬。 露出的白皙玉脖,干净,洁白,不需任何首饰。 隐隐约约显出的优美身材,长流之下的墨发,被银色的淡雅发簪随意挽起。 嘴角淡雅一笑,脸上未有一丝胭脂。 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 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 腰肢纤细,四肢纤长。 乐起,舞起,那个女子也翩然而起。 整个绮梦园里一片寂静。 她那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青丝随风舞动,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 瓶中盛开的桃花被舞袖带过,激得如漫天花雨纷飞,像极了一场桃花雨。 第六十章:‘大猪蹄子\’和变身成人 女子只顾专心起舞,一个旋舞,便已飘至楚云深桌前。 漫天粉色细碎桃花之下,雪白衣袂如风轻扬。 云袖破空一掷,向楚云深肩上挥去。 楚云深不动声色躲过,从头到尾只盯着杯中的茶。 粉色的桃花纷纷扬扬拂过他的鬓,落上他的袖,又随着奏乐旋律漫成芳香的云海无边。 躲在柱子后的程潇潇早已认出了(diàn)中央跳舞的女人,就是救她的晚霞。 她伏在柱子后,有些不开心地看着(diàn)中央,只见那个晚霞越跳(shēn)子越向楚云深偎去。 双目含(qg),不断朝着楚云深的方向看过去。 虽然晚霞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跟她抢楚云深就是不行。 还算楚云深识相,一直低头品茶。 突然乐声转急,晚霞双足旋转,直施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灿,环佩飞扬如水。 一时(diàn)内桃花飞舞,漫天粉色如雨下。 坐在楚云深旁边的楚弘毅早已看痴了去,竟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缓缓向晚霞走去。 琴音袅袅,渐渐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 晚霞(shēn)体如风中柔柳低迥而下,随着绕梁的余音袅袅旋得定了。 臂间腰上灿烂华美的轻纱徐徐铺(diàn)开去,铺成了一朵绯丽的花,盛放在雪白(diàn)石上,盈盈举眸看了眼(shēn)旁的楚云深。 “妙!” 楚弘毅猛地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看着晚霞道“实在太妙了!”。 上方左侧席位突然传来一声熟悉地轻咳声,楚弘毅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母妃,察觉到母妃眼中的怒意,立刻乖乖坐回席上。 晚霞收好袖纱,缓缓走向(diàn)中央,伏(shēn)跪地,向主座上的皇上跟皇后行了跪拜礼,“臣女晚霞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楚鸿祯仍看着(diàn)中央发呆,他看得入迷,还未从晚霞刚才的舞姿中回过神来,只听(shēn)旁传来皇后一声轻咳,楚鸿祯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晚霞,大手一挥,“赏黄金百两,锦缎二十匹!” “是!”元青立刻吩咐太监去内务府取。 “谢圣上!” 晚霞立刻伏(shēn)向楚鸿祯行了个跪拜之礼。 等晚霞退至他(shēn)边后,楚景铄起(shēn)步至楚云深面前,朝楚云深拱手行了一礼,“四哥。”然后直起(shēn)指着他坐席后的晚霞道“臣弟为你准备的这份贺礼可还满意?” 躲在柱子后的程潇潇的毛瞬间就炸了起来。 这个八皇子竟又给楚云深塞女人,上次塞了晚云,这次又塞一个晚霞,他还有完没完。 不过幸好她记得当时楚云深说过,这个八皇子送的女人,他都看不上,那么他一定是会拒绝收这个晚霞的了? 程潇潇一脸紧张地等着下面的楚云深回答。 楚云深抬眸扫了晚霞一眼,那张脸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这个老八审美水平也就到这了。 两次给他送女人,都是同一个类型。 如是想着,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庆王楚景铄见楚云深一直低头不说话,再次出声嘲讽道“四哥,你可知她刚才跳得那支桃夭舞可谓一舞动京城。有多少人千金只为买她一舞。” 楚云深低头喝茶不作声。 楚云深这样的态度,令楚景铄眸色一暗,他嘴角一勾,面上已带上一抹不悦,居高临下地看了楚云深一眼道“四哥一直不说话,这是觉得臣弟送的礼物不合你心意?” 本王好心送他个不受宠的皇子礼物便是瞧得起他,他倒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直凉着本王,是何意? 楚云深缓缓将酒杯放在桌上,黑眸冷冷盯着楚景铄。 楚景铄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焦躁“她可是父皇亲封的栖霞县主。”甩出最后一张底牌,楚景铄看着楚云深邪邪地勾起一道冷笑“若是如此美人都入不了四哥你的眼,臣弟倒要觉得四哥你是不喜欢……” 女人二字并没有说出口,但坐在西侧的皇子们已从楚景铄脸上的那抹恶意笑容猜出了他的意思。 但他们都默不作声安静看戏。 他们都能看出八皇子将这个女人送给楚云深,便是在靖王府上安插一个眼线。 这个眼线还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楚云深不仅不能动她,回府还得将她供起来。。 而且如今八皇子正当圣宠,若是楚云深不收八皇子这份厚礼,便又是不给八皇子的面子。 进退两难间,他们都想看楚云深是如何收场。 楚弘毅坐在席上,早都受不了了,但父皇就坐在上面,父皇这么喜欢八哥,他若是跟八哥起了争执,恐怕会让四哥难做。 正在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shēn)旁突然传来四哥轻飘飘的声音。 “劳八弟费心了。”楚云深饮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淡淡道“你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本王岂有不收之礼?” 见楚云深收下了,楚景铄眉毛一挑,心中道,真是便宜你了。 这个晚霞他原本是为大皇子准备的,若不是大皇子突然殁了,哪里能轮得上他! 如是想着,他朝(shēn)旁的侍卫招了下手道“明(ri)将晚霞送去靖王府。” “是,王爷!” 侍卫应了声便要带晚霞回府准备。 晚霞却是缓缓朝着楚云深走来。 楚云深抬眸看了一眼朝他走来的女子,眉头微皱,眸里闪过一抹嫌弃。 楚景铄既然这么喜欢这一类型的女人,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自己(shēn)边。 如是想着,楚云深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冲那个女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行礼,直接可以退下。 “王爷。” 晚霞却仿似看不到楚云深眼里的嫌弃,依旧向楚云深福了福(shēn)。 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流露出说不出的风韵。 程潇潇猫爪将面前的柱子上的红漆抠得一道一道的。 这个楚云深竟然收下了这个晚霞!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哼! 果然还是吃得最靠谱! 这个地方她实在待不下去了! 走了! 程潇潇嗖地一下窜到距离门最近的柱子后,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大(diàn)。 听说宫里的御膳房集齐了全天下的美食,她今(ri)一定要好好美食一顿。 不过,她现在得先找一处地方,偷一个衣服才是,变成人后的她可是。 想到这,程潇潇立刻闭眼默念‘灵玉听命,(yu)为汝开天眼’。 再睁开时,她立刻扫视一圈,发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像是宫女休息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那里有一个(chuáng)上正放着一(shēn)叠好的衣服。 就它了! 程潇潇立刻朝着那个宫女休息室跑去。 等她跑进休息室,看到那(shēn)粉色宫女装。 程潇潇立刻拿出玉佩,然后脑中想着一切想吃的美食,汉堡、可乐、鸡腿,麻辣小龙虾…… 然后再在心里默念‘变人’‘美食’‘我要变人吃美食’。 玉佩微微发烫,开始闪烁着黄光。 程潇潇只觉一股强劲地力量突然拉扯着她的四肢,似要将她整个撕碎。 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直跳。 她深深吐出几口气,爪子死死勾住地面,眼前的屋景开始扭曲,全(shēn)犹如火烤。 就在一道强烈地黄光从玉佩中(shè)出的瞬间,程潇潇失去意识一秒钟的时间里,她彻底变成了人。 “呼~” 程潇潇睁开眼的瞬间,便低头看着自己的(shēn)体,她立刻拿起宫女装穿在(shēn)上。 变成人后的程潇潇伸伸胳膊迈迈腿,开心地只差蹦了起来,哇 美食,我来了! 一出门,程潇潇就发现御膳房竟然就在在这个绮梦园后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一出了休息室,程潇潇就赶忙朝御膳房走去。 外面果然比(diàn)里空气通透,园子里种得多是百年古木藤蔓,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浓荫翠华(yu)滴。 比起现代世界,高楼林立,倒多了几分凉爽之意。 头顶的月亮洒下金色的光,给整个园子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程潇潇不(j)被美景吸引住了眼睛,等会她拿到食物,就来这里吃。 突然一个五六十岁嬷嬷模样的人,焦急地从御膳房里出来,她原本是打算去绮梦园巡视,但看到程潇潇,猛地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家都快要忙死了,你竟然在这里偷懒!还不快回去帮忙!” 说着这个嬷嬷模样的老女人便提溜着程潇潇的领子朝着御膳房走去。 虽然目的地一样,但过程却不同。 还没等程潇潇反应过来,一个呈着美食的托盘便被塞进了她的手中!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着大家一块去宴会!” “就是你!说你呢!东张西望的那个!你的模样,嬷嬷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了!等宴会结束,你看嬷嬷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嬷嬷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下程潇潇额头。 “嘶!” 好疼! 程潇潇倒呼一口气,然后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瞪了嬷嬷一眼。 也不知是谁记着谁! 她等会就变成猫了,还是王爷最宠(ài)的猫! 哼,她等着! “还有你们都不赶紧干活!在看什么看!磨磨唧唧!是不是都嫌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待的时间太长!” “是!” 嬷嬷一声吼,瞬间宫女又忙碌起来,不消片刻大家都拿好了托盘。 “跟上!” 程潇潇只觉腰突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下 盘子晃动了一下,一块精致的绿豆糕露出一个角来。 程潇潇一边跟在宫女(shēn)后,一边偷偷的将一块绿豆糕藏在了袖子里的暗袋中。 走了几步,程潇潇抬头看着(shēn)前跟她穿着一样粉红宫女装的宫女。 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朝着她刚才离开的绮梦园走去。 不对,她刚刚才从哪里出来的。 程潇潇左顾右盼,寻找着时机,眼睛突然瞥到站在御膳房门外的嬷嬷。 浑(shēn)一激灵。 她还是走远点再跑吧。 程潇潇低头看着自己(shēn)上的宫女装,现在如果不去,可能会被(shēn)后那个嬷嬷打死吧。 第六十一章:吃糕‘要完\’ 在古代奴才的地位原本就很低,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她稍有不慎可能会掉脑袋吧。 程潇潇只能端着托盘跟在一众宫女(shēn)后朝着绮梦园走去。 中途离御膳房有一段距离后,她脚步一顿,打算端着食物一块溜。 可前面那个小宫女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 每次等她一有动作,(shēn)前的那个宫女便会小声提醒她道“跟紧了!不要命了!若是送晚了食物,我们都要受罚!” 反复几次,程潇潇已经能够听出那个小宫女的声音越来越暴躁。 她感觉她要是再敢试一次,这个宫女可能会将她手中的盘子摔向她吧。 溜是溜不掉了,她算是彻底认命了。 一进入大(diàn),宫女便将食物一一放在对应的席位上。 就在她不知该去哪里时,(shēn)旁的丫鬟瞥了她一眼,“你的放在靖王席位上。” “好。” 程潇潇怔了下,手里的托盘差点翻了。 “小心点!怎么毛手毛脚的。管事嬷嬷这次是怎么选的宫女啊!”小丫鬟一边端着食物朝着八皇子那桌走去,一边白了程潇潇一眼。 程潇潇看了一眼坐在第三席上正在饮酒的楚云深,深吸一口气,反正她现在是人,楚云深又不可能认出她。 然后迈着猫步,等等,怎么是猫步? 程潇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当猫太久,她一紧张,直接当猫的习惯便出来了。 “靖王请用。” 程潇潇将手中托盘里的食物放到楚云深桌上,楚云深淡淡扫了她一眼,向她点了下头。 程潇潇只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两颊飞红。 但又一想到楚云深刚刚竟收下了八皇子进献给他的女人,她立刻气鼓鼓地嘟了嘟嘴! 她才不要理楚云深这个大猪蹄子呢! 楚云深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宫女,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宫女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qg)。 压抑的心(qg)突然得到了一丝缓解。 “愣着做什么!继续做事啊!” 正在这时,与程潇潇同行的宫女,突然拉了下她的袖子“快点!还有很多菜要上呢!” 程潇潇一边向(diàn)门走去,一边想着,她变成人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等会一定要想办法从她们眼皮子底下溜掉。 正愣神间,一道黑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一抬头,便见刚才拽她去御膳房的嬷嬷站在她的面前,冷冷道“你守在(diàn)里!哪个大人桌上菜空了,及时补上。” “是!”程潇潇回想着看过的宫斗剧里丫鬟行礼的模样,向嬷嬷福了福(shēn)。 便耸拉着脑袋朝着(diàn)中央的金龙大宴桌走去,双手一边绞着自己(shēn)前的衣角,一边想着,变成人的时间不多了,她一直待在(diàn)内可怎么行? 嬷嬷瞪了一眼站在(diàn)中央金龙大宴桌前的程潇潇,眼里闪过一抹疑惑,这个婢女是从哪个宫里挑出来的。 刚才冲她行礼的动作都是错的。 而且做事(qg)又拖拖拉拉,巡视嬷嬷的目光在程潇潇(shēn)上顿了一下,心想,定是哪个奴才又受贿了。 等会宴会办完,她非要好好查查不可! 如是想着,巡视嬷嬷又急急朝着御膳房走去,她若不赶紧回去盯着,那些个奴才指不定又要偷懒了! 程潇潇见巡视嬷嬷终于走了,她绷直的背松了下来,偷瞄了眼守在(diàn)门外的侍卫,微微叹了口气道算了,认命吧。 眼睛四处在(diàn)里面瞄着,突然余光一扫,桌上的美食闯进眼睛里,程潇潇的烦恼立刻一扫而光。 只见盖在食物上的锦盘已被揭开。 她刚才在御膳房时,匆忙间听到过厨娘们往托盘里放菜时报了几个菜名。 就拿桌上距离她一米远的那一盘白菜来说,厨娘好像喊的是什么‘宫廷排翅玉兔白菜’。 还有那盘红色的豆沙糕叫什么‘凤戏牡丹荷塘莲香一品官燕芸豆沙糕’。 想到这,程潇潇咽了咽口水。 这块糕点至今还躺在她袖子里的暗袋呢 就在程潇潇暗暗走神的时候,突然一个侍卫走到她面前,冲她指了指第二席楚弘毅的席位。 “做什么呢?没看见瑄王(diàn)下菜快空了?” “嗯嗯,奴婢这就去送!” 程潇潇立刻扭(shēn)端了一盘菜朝着楚弘毅走去。 “瑄王(diàn)下。” 程潇潇端着托盘向楚弘毅福了福(shēn)。 “嗯。”楚弘毅朝面前的宫女摆了摆手,便继续同(shēn)旁的楚云深聊天。 “四哥,臣弟发现一个趣事。芊芊自从坐在你(shēn)后,视线就没从你(shēn)上离开过哦。 什么?芊芊郡主就在楚云深(shēn)后的席位上? 真是冤家路窄! 她还是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程潇潇立刻将托盘里的新菜端下,慌忙收空盘时,手一滑,差点将盘子掉在地上。 叮当一声。 正在饮酒的楚云深黑眸瞥了一眼旁边,只见那个给楚弘毅上菜的宫女,正手忙脚乱的将盘子收进托盘里。 他立刻认出了这个宫女便是刚才那个给他上菜的宫女。 只见她那鼓嘟嘟的袖子,因为慌乱松了些口,芸豆沙糕从袖中露出了一角。 楚云深扯了扯嘴角,有点意思。 看她袖子那样子,必是塞了不少食物。 想到这,楚云深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与此同时,楚弘毅转过头,微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粗手粗脚的宫女,微带不悦道“还不快退下!” “是!瑄王(diàn)下!” 程潇潇收好盘子,赶紧向面前的瑄王福了福(shēn),便端着托盘回到(diàn)中央的桌子处。 放托盘时,程潇潇对着一桌子足有一百多道的美食,咽了咽口水。 苍天啊,大地啊! 你是这么残忍的吗? 让她变成人了,却还是只能看不能吃! 程潇潇难过地转过(shēn),背对着桌子,但美食(you)人的香味源源不断从(shēn)后飘过来。 她不自觉抬起爪子,不,是手挠了挠脑袋,当她反应过来时,立刻又把手放了下去。 她怎么又把当猫的习惯做了出来,呼,还好没有被人发现! 眼睛余光看着(shēn)旁的美食,光是闻着那味道,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终于程潇潇左顾右盼,发现(diàn)中的人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好像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她急忙用两只手抱起袖中的一块点心,装作擦汗的样子,在袖子的掩饰下,啊呜一下在点心上咬了一大口。 牙齿咬上点心的那刻,一股清甜的豆子浓香溢满齿间。 太好吃了! 程潇潇嘴里一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边开心地将眼睛眯成一条线。 突然她的肩膀猛地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她惊地赶忙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唔!” “鬼鬼祟祟低着个脑袋做什么?” 巡视嬷嬷双眼圆睁,瞪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宫女,压低声音训斥道“你没看见东侧那几个大人桌上的菜空了吗?” “奴婢这就去!” 程潇潇一边将没吃完的点心收进袖子中,一边抬头数了下哪几位大人菜空了,然后将桌上的几个菜放进托盘里。 向嬷嬷福了福(shēn)道“奴婢送菜去了。” 说完便向东侧那几位大人走去。 还好没被嬷嬷发现,不然她可就完了! 这一切正好被坐在第一席的楚景铄看到,他微眯着眼,打量着那个送了菜又返回(diàn)中央的宫女。 宫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只见她一双澈亮的眼睛,又大又圆。 睫毛长长的黑黑的,眼尾微微上翘,随着她的走动,忽闪忽闪的。 头发乌黑亮丽,脸圆圆的小小的,樱桃小嘴,嘴巴边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即使穿的是那最下等的宫女装,也难掩她非同寻常女子的灵气。 看来,又有新的猎物出现了。 楚景铄饮了口酒,殷红的薄唇扯出一抹邪恶的弧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站在宴桌前的程潇潇越来越急,她的时间不多了,难道她这次变人的机会就要这么浪费了? 她要再不离开,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成猫了? 一想到这个,程潇潇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就在她纠结不知怎么办时,一个宫女突然走到她面前。 “你快跟着她们走,嬷嬷让我替你。” 程潇潇看了一眼面前的宫女,恨不得扑到她(shēn)上亲她一口,真是天助她也。 而替换下程潇潇的宫女站在程潇潇刚站的位置上,诧异地瞥了眼那个跟着队伍离开的宫女。 她竟还笑得出来,菜已差不多上齐了,嬷嬷让她回御膳房是打算收拾她呀,她竟还笑得出来。 真不知这个宫女是心大,还是脑子有问题。 看着(diàn)门外面的台阶,程潇潇心里一喜,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离她只一步之遥。 就在程潇潇快要出(diàn)门时,突然,(shēn)后传来一道带着戏谑地低沉声音。 “站住!” 宫女们闻声,听出了是八皇子庆王的声音。 她们吓得立刻转(shēn)朝着楚景铄福了福(shēn)道,“参见庆王(diàn)下!” 程潇潇一边混在宫女里面学着宫女行礼的样子向楚景铄行礼,一边抬眼偷瞄了下面前的八皇子。 发现他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她心里警铃大作。 完了! 又出幺蛾子了! “你们走吧!” 耳边传来庆王低沉的声音。 “是!”程潇潇心中一松,跟随(shēn)前宫女一同应了声,正要离开。 “你留下。”楚景铄突然朝着她勾了勾下巴,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那视线令她一阵头皮发麻。 这个庆王喊住她想做什么。 感到庆王朝她走来。 她立刻将自己近乎透明的手全部掩近袖子中,然后低头福(shēn)道:“庆王(diàn)下,嬷嬷等会见不到奴婢会处罚奴婢的。” “那若叫你们嬷嬷知道你刚在(diàn)内做的好事,她……” 说着楚景铄一把擒住程潇潇那只仍塞满食物的胳膊。 程潇潇本能地甩开楚景铄,大喊一声道:“你干什么!” 喊完空气都静了,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程潇潇半张着嘴,惊恐地握紧双拳! 完了! 第六十二章:楚云深,救命! 她刚刚做了什么! 面前这个可是最受宠的庆王! 而她现在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任杀任剐的宫女! 他会怎么对她! 如是想着,程潇潇绝望地抬起了头,看着楚景铄。 只见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嗜血冷笑,修长的食指滑过唇边,意味深长地盯着她道:“脾气还不小!你还真是让本王惊喜。”说着楚景铄的手便朝着程潇潇的腰伸来。 大哥,你是惊喜了,我可是惊吓了好吧! 让开啊! 时间来不及了啊! 程潇潇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指尖上,长满了长长的尖甲,不知她还能维持人形多久,她一边躲着楚景铄的咸猪手,一边向外面逃离。 谁知她只跑出殿门几步,立刻便被庆王身边的几个侍卫围了起来。 “逃?”楚景铄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整个皇宫都是本王的家,你能逃到哪里去?” “庆王殿下!嬷嬷还要奴婢回去御膳房呢!奴婢一直不回去,嬷嬷可是会着急的。而且这个事情要是闹到圣上面前……” 程潇潇左右看看,跑是跑不掉了。 她只能无奈地朝楚景铄福了福身,搬出管事嬷嬷,这个八皇子应该会收敛一点吧。 毕竟皇上还在宴会里,她若是把事情闹开,八皇子顾及他的形象,也不敢公然将她怎么样吧? “呵。” 楚景铄冷笑一声,这个宫女鬼心眼还真多,他上前一步,一把擒住程潇潇的手腕,将她袖子扯开,然后对着地面抖了两下,“胆子够肥啊?还敢威胁本王?” 几块点心立刻从程潇潇袖中掉了出来。 楚景铄看着散落一地的点心,脸上扯着一抹恶意的笑。 不由得身子便贴向了程潇潇,嘴唇附在程潇潇耳边低声道:“你刚才做的事情,本王可是全看到了!你最好乖乖听话跟本王走!不然本王叫你好看!” 程潇潇心疼地看着她好不容易偷来的美食,就这样掉在了地上,双拳一握,底垂的眼睛里写满怒意。 这是不是他们宫里的通病,怎么一个两个都爱浪费食物! “怕了?” 头顶依然传来八皇子那令人生厌的声音:“本王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只要乖乖听话,本王必不会亏待你的!” “你!”程潇潇抬起头正要骂八皇子时,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朝她袭来。 脖子里的玉佩微微发烫,心砰砰地一直跳个不停,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不会吧? 她偷偷瞄了眼自己的手,只见自已的手由指尖开始渐渐透明起来,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撑多久! 这个狗屁八皇子! 什么时候找事不行,非要在这个节点上! 她瞪了楚景铄一眼,立刻转身就跑。 “站住!” 一只手朝她伸来,她看也不看对着那只手就是一爪子,“让开!” “啊!” 楚景铄的闷哼声从程潇潇头顶传来,只一瞬间程潇潇便被一股大力扯转过去。 “你做什么!” 程潇潇生气地瞪向身后的楚景铄。 “狗奴才!” 楚景铄低头看了下自己手背上的抓痕,猛地一把擒住程潇潇的下巴,眼睛里闪过一抹嗜血的狠厉:“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唔!疼!” 程潇潇双手一把拽住楚景铄的胳膊,使劲往外拉着,一边挣扎地喊道:“放开……” 她只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楚景铄捏断了,隐隐作痛,火辣辣的! “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还有几分姿色!你以为你还……”说着楚景铄恶狠狠瞪了程潇潇一眼,捏着她下巴的手猛一使力,程潇潇便朝着旁边跌去! “这个狗奴才胆敢以下犯上,本王要带回璇华宫严加惩戒,把她带走!”楚景铄恶声恶语道。 “是!” 侍卫立刻朝着趴在地上的程潇潇走去。 程潇潇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那股强劲的力量压得她上不来气。 不要! 求求你! 不要现在变成猫! 再坚持一下! “八弟,一个小小婢子也值得你动如此大怒?”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犹如天籁,降临在程潇潇前方。 程潇潇猛地抬起头,朝着声音方向看去。 只见楚云深半倚在殿门外的一根柱子上,环抱着胳膊懒懒望着她这边。 “谁让这个宫女不守宫规,本王只是替管事嬷嬷教训下她!”楚景铄双手负在身后,冷冷睨着靖王道。 教训个鬼! 他分明就是想…… 楚云深救我! 程潇潇一边挣扎一边对着楚云深投去哀求的眼神。 侍卫立刻按着程潇潇的胳膊,压低声音呵斥道:“不要动!” “放开我!” 程潇潇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然间挣开了侍卫的手,在侍卫的手再次朝她伸来时,她猛地一爪子抓下了侍卫手背上好大一块肉。 “啊!” 身后回荡着侍卫惨烈的叫声,程潇潇刺溜一下钻到了楚云深身后。 楚景铄看着跑到楚云深身后的程潇潇,警告地瞪了一眼旁边的侍卫,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王爷恕罪!” 侍卫立刻跪地求饶。 楚景铄冷哼一声,然后看向楚云深,指着地上的糕点道:“四哥,这个宫女冲撞本王也就罢了,还偷窃御膳,这可是重罪!” “宫女自有管教嬷嬷管束,做错了事,也有领罚的地方,八弟又何须为这种小人小事劳心伤神?”楚云深看向身后拉着他衣角的宫女,眼睛微眯了下,她刚才跑向他的动作像极了他养的那只猫。 他有些头疼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刚才在殿中饮了几杯父皇赏赐的百年佳酿桂花醉,酒味清甜,后劲却大。 酒过三巡,脸上热热的烫起来,头也晕晕的。 他便让小五待在殿中,自己出来散散身上的酒气。 谁知刚一出来,便看到楚景铄在跟一个宫女拉扯。 他看到那个宫女被侍卫压着眼神无助的样子,也不知怎的就开了口。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自来熟的跑到他身后,让他救她? 他脸上写着他是‘大善人’这三个字了吗? “松手!”楚云深扯了下自己的衣角。 程潇潇摇了摇头,看到楚云深后,所有强撑着委屈,瞬间爆发,她不能控制地向楚云深撒起娇来,双手紧紧揪着楚云深的衣角不放,嘴里小声嘀咕着,“不要!” 空气中闻得有醺然冷幽的酒香扑鼻面来,甜香阵阵,他喝酒了? 酒香中有淡淡的桂花香,这该不会就是皇上刚刚赏赐他的百年桂花醉的味道吧。 “松开。”楚云深再次厉声道。 “不要!”程潇潇眼眶微红,又紧了紧手里的衣角,将手掩藏在袖子中,然后抬起头,看着楚云深,眼眶里早已盈满了泪水。 楚云深目光对上那双快要滴出水来的眸子,心口痒了下,这种眼神让他想起了待在府里的猫。 每次那小东西想要求他做什么时,就会用这种眼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就在这四目相望之时,突然下面传来楚景铄恶劣的笑声:“四哥,该不会是瞧上了这个宫女了?” 楚云深闻言冷笑一声,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程潇潇道:“这宫女要身材没身材,要身份没身份,比起八弟送给本王的晚霞差之千里,我怎会看上?” 闻言程潇潇原本一直紧抓着楚云深的手松了开来,她气鼓鼓地瞪着楚云深,他刚说她什么! 楚云深诧异了一下,但仍继续道:“只不过……宫里头的规矩,八弟也很清楚,宫女宫妃都是后宫那位管着,如今八弟要是非得干涉,只怕有些话传到那位耳朵里,于八弟也是不利。” 闻言楚景铄脸色大变,冷冷瞥了楚云深一眼。 如今宫中大家都知道最得宠的是他和他的母妃,但明面上说了算的还是皇后娘娘。 若是此事叫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会对母妃不利。 心中思量了一番,楚景铄才咬牙切齿道:“好!是臣弟考虑不周,这宫女如何处置,就依四哥所说!” 扔下这句话便带着自己身边的侍卫离开了。 他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他楚云深算个什么!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还真是低贱配低贱! 原本他也就只是想玩玩那个宫女! 实在不配为了她弄脏了自己的手! “谢靖王殿下救命之恩。” 八皇子刚一离开,程潇潇便松开楚云深的衣袍,朝着楚云深胡乱福了下身,便向身后跑去。 在程潇潇转身的一瞬间,楚云深眼尖地瞥到她脖子处衣襟下露出玉佩的一角。 楚云深黑眸一眯,一抹怒色爬上眼眸,宫女怎么能佩戴玉饰? 他原本以为这个宫女就只是偷偷吃的这么简单? 没想到她还…… 看来他是救错人了! 而程潇潇一路狂奔,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她刚看到自己捏着楚云深衣袍的手上已经长出几根白色的猫毛。 变猫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啊!什么东西!” 一道女人的尖叫声猛然响起。 程潇潇只觉得眼前一暗,一股力量狠狠推在了她的身上,身子一歪,她看着面前在夜色下泛着冷光的湖水。 只一秒间,耳边便响起了扑通一声巨响。 大量咸涩的水涌进她的肺部,脑袋一白,脖前的玉佩射出一道强光,等她再恢复意识后,她已经便成了一只猫。 “喵!” 救命啊! 淹死猫了! 程潇潇四脚在水里不断扑腾! 第六十三章:还好你来了! “你们几个下水!把那个冲撞了我们贵妃娘娘的狗奴才捞上来!” 一道如砂纸磨地的粗哑声音从岸上传来! “是!” 紧跟着便传来几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而与此同时,楚云深正好赶到这里。 他因救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女的事气闷,正打算去别处散散酒气,突闻苏贵妃的尖叫声,便寻声过来查看。 谁知却见湖面上飘着一身宫女的衣服,而衣服旁边还扑腾着一只白色的猫。 楚云深定睛一看,黑眸猛地瞪了起来,那不是他的狮子猫吗? 它怎么会在湖里! 楚云深立刻对着湖里面的侍卫大声吩咐道:“先救猫!” “是!”侍卫听到靖王的声音应了一声,然后立刻将手边的白猫一把提溜起来向岸边游来。 另一个侍卫拿起湖面上飘着的宫女衣服向着岸上的刘嬷嬷道:“嬷嬷,只有一件宫女衣服?没见到人!” “没有人?”说着刘嬷嬷看着湖里面正要上岸的侍卫手中湿淋淋的白猫,眼睛眯了下。 刚夜色太黑,她只见到一个东西朝着苏贵妃撞来,还好她反应快,抬手推了那个东西一把! 但那个东西是什么她就分不清了。 既然什么人也没有捞到,冲撞贵妃娘娘的自然就是这只猫了! 楚云深大步上前,一把从侍卫手中接过那个湿淋淋的小东西,将瑟瑟发抖的它护在怀里。 “你怎么进来的?” 楚云深瞪了怀里的小东西一眼。 “喵~” 还好你来了! 程潇潇虚弱地朝着楚云深喵了声,爪子紧紧勾着楚云深的衣襟。 正在此时,刘嬷嬷走向楚云深,向他福了福身道:“老奴见过靖王殿下。” 行完礼后便直起腰,看着楚云深怀中的猫道:“殿下,你怀中的猫刚才冲撞了我家娘娘,还请殿下将此猫交给奴才。” 楚云深却没有理会她,而是一边拍着狮子猫的脑袋,一边冷声道:“看你以后还调不调皮。本王只是饮了口酒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说着便抱着猫往苏贵妃那边走去。 走到苏贵妃面前,楚云深停下脚步,眼睛眯了下,薄唇浅扬,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然后直起身,眸色微暗,道:“夜色太深,本王未发现娘娘在此。还望娘娘恕罪。” “靖王不知者无罪。本宫自是不会与靖王计较。” 苏贵妃噙着一抹冷笑,眸子落在楚云深怀里的小东西身上。 刘嬷嬷这时也追了过来,看了一眼苏贵妃,朝着楚云深态度强硬道:“靖王殿下,还请你把这冲撞了贵妃娘娘的畜生交给老奴!” “哦?嬷嬷不是说,有个狗奴才冲撞了贵妃娘娘?我怀里这只……可是本王的猫。””楚云深冷笑一声,一个眼神过去,刘嬷嬷便吓得抖了一下。 “嬷嬷!” 红裳赶忙上前扶住了刘嬷嬷。 刘嬷嬷哆哆嗦嗦伸着手指着楚云深怀里的白猫,一字一句道:“水里面只有它!肯定就是它冲撞的娘娘!后宫自有后宫的规矩,靖王殿下乃是皇家子嗣,自当以身作则,可不能为了一只畜生败坏了皇室威严。即便不取它的性命,也要让它脱一层皮下来给娘娘赔罪!” 楚云深脸色一沉,黑眸闪过一抹狠厉。 刘嬷嬷猛地捏紧红裳的衣袖,她被靖王眼中那抹阴森威严的煞气吓得腿软。 这个靖王果然从战场上浴血回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怎么一听要扒了猫的皮,就跟自己的皮要被扒了似的恐怖。 “嬷嬷刚明明说是奴才冲撞贵妃,怎么现在倒一口咬定是本王的猫?”楚云深扫了眼怀内湿淋淋的小东西,不悦道:“本王还没追责你们将本王的猫推下水,你们倒先要拿本王的猫出气!就算是想在贵妃娘娘面前邀功,也不至于吃相如此难看吧。” “靖王殿下何出此言,老奴不过是按规矩办事何来邀功一说,倒是靖王不愿交出这猫,难不成是想担了这包庇之罪?” “自然不是。”楚云深墨瞳中寒光一闪,忽而就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贵妃娘娘受了惊吓,找不到冲撞之人要拿这小畜生出气,我身为皇子自当遵从,这便将猫交给贵妃娘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要娘娘开心了便是。” 说着,楚云深也不管程潇潇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双手托着将它递了出去。 苏贵妃凤眼微微一动,虽说有些疑惑楚云深态度转变之快,但也没多说什么,朝着身旁的嬷嬷点了点头。 不过还没等那神色暗藏得意的嬷嬷伸手过来,又听到楚云深很不经意似的开了口。 “只是,有一句话,儿臣也不该隐瞒了贵妃娘娘,这只狮子猫乃是吴国进贡本朝的贡品,象征的可是两国友好邦交,若是真在娘娘手里出了什么差池,娘娘只怕要与儿臣一样,被黎民百姓戳一戳脊梁骨了。” “这……” 嬷嬷一时为难,扭头看向苏贵妃。 苏贵妃狠狠瞪着靖王,脸色蓦得一僵,她今夜可算是见识到靖王权谋深算的一面,不过三言两语,便能叫她进退两难。 难怪皇后那方势力对他暗地忌惮,明面示好,这样的皇子,若非所用,必将除之! 心思一转,苏贵妃又瞥了一眼被托举在靖王手里的狮子猫。 今夜她要是真杀了这只猫,落了个大把柄,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敢想象。 但是她好歹是贵妃娘娘,怎能让一个小辈三言两语就威胁了。 楚云深早已看到苏贵妃为难的表情,已明白只需一个台阶,今日纷争就能散去。 正当他要开口时,突然…… 一道粗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楚云深不动声色得站直身子,顺便将猫重新拢进了怀里,宽大的袖子像是薄毯似的将猫身子盖了个严实。 程潇潇趴在楚云深臂弯里探出湿哒哒的小脑袋。 只见一个嬷嬷搀着一个头戴凤冠,身着绯红锦衣的女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那人身上佩戴的一色的嵌宝金饰,华丽夺目。 看清来人是皇后娘娘,程潇潇面上一喜! 有意思了! 苏贵妃的克星来了! “见过皇后娘娘!” 众人立刻跪地行礼。 “平身!” 皇后淡应了一声,走到苏贵妃身边关心地道:“听闻妹妹方才被奴才冲撞,姐姐急忙赶了过来,妹妹没事吧?” 苏贵妃懒懒朝皇后福了福身道:“臣妾无碍。只是在教训一只不长眼的小畜生罢了。” 说着她冷眸扫了眼楚云深怀里探头探脑的猫。 “哦?”皇后看了一眼旁边抱着一只湿淋淋小猫的楚云深,冲他微点了下头,然后步至苏贵妃面前,缓缓道:“今日可是你与本宫特意奏请圣上为靖王办的庆功宴,妹妹不是还说可怜靖王幼年丧母,愿待靖王如亲子照拂疼爱,如今为了一只猫,何须动如此大怒,圣上若是知道……。” 说着皇后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容:“你猜圣上会怎么想?” “绿罗。” 苏贵妃眸子闪过一抹不悦,心中冷冷哼了一声,还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皇后此时这副母慈子孝的样子,真让她倒胃口。 但是现下有了台阶,她也不想真的杀了那只吴国贡猫。 “是,娘娘。” 绿罗上前福了福身。 “臣妾本也只是打算教训这猫几句,便也宽恕了它冲撞之罪,既然皇后娘娘开口为靖王的猫说情,本宫自然没有再计较的道理,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乏了。便先告退了。”苏贵妃对着皇后福了福身,然后瞥了一眼楚云深,朝绿罗伸出手道:“扶本宫回殿里。” 绿罗赶紧接过苏贵妃的手。 程潇潇看着苏贵妃气呼呼离开后,狠不得拍手叫好。 哼!坏人自有坏人磨。 耳边响起皇后关心的声音:“靖王没事吧?” 皇后一脸关切地望着楚云深,那模样好似她就是楚云深的母亲。 “多谢皇后娘娘出言相助。” 楚云深抱着程潇潇跪地行礼。 程潇潇勾了勾楚云深的衣襟,示意他不要被眼前这个女人骗了。 若不是今日在椅子后偷听到皇后她们说话,程潇潇还真以为面前这个女人是真的母仪天下的好皇后呢! 她真的想帮楚云深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乖点。” 楚云深低头看着怀里闹腾地小东西,大手按住它的脑袋,看来这个小东西是不罚不行了。 皇后看着楚云深怀里一直不安份的猫,很‘好心’地叮嘱道:“靖王,这只猫毕竟还是闯了祸,你还是早日处置了为好,下次若是冲撞了圣上或者哪位得宠的皇子,只怕本宫有心想帮你,也是无能为力的。”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楚云深行礼道。 “夜深了,靖王还是早早回府吧。” 皇后看出楚云深似乎不想与她多说话,说了一句客套的关心话,便吩咐起驾回殿了。 “儿臣恭送母后。” 楚云深在皇后身后躬身行礼道。 “主上!” “四哥!” “云深哥哥!” 突然小五、楚弘毅跟芊芊郡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楚云深抱着程潇潇寻着声音走去。 “呀!四哥,你去了哪里?”楚弘毅是第一个发现楚云深的,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楚云深身旁:“小五说你喝多了,自己出去散酒,但宴会都散了,却一直都没见你回来。我们这才急忙出来寻你。” 楚云深淡淡点了下头,抱着程潇潇朝宫外走去。 “主上!” 小五走到楚云深面前,朝楚云深躬了下身。 而芊芊郡主则是双手绞着手里的手绢,眼睛似怒似悲地看着楚云深,等楚云深抱着猫从她身边走过时,她哎了一声。 第六十四章:扒了你的皮! “云深哥哥,你是以后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吗?” 程潇潇一听到这个郡主说话,便忍不住头皮发麻。 “不是。” 楚云深脚步未停,冷冷应了一声。 “不是,那你为什么见了我一句话也不说?” 芊芊小跑步跟在楚云深身后急急道。 那会她坐的席位在楚云深身后的第三排,从宴会开始,她便一直盯着楚云深看。 她在等楚云深发现她,可直到宴会结束,楚云深似乎都没有想起她来。 “无话可说。” 楚云深扔下这四个字,然后径直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四哥!臣弟送送你!” 楚弘毅也跟了上来。 等楚云深抬脚上了早已停在殿外的马车时,楚梦芊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叫了一声:“云深哥哥!” 双手都快将手中的绢子绞断了,“你、你真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明明上次就是他先高声训她的,他一直没有来向她道歉,而且还说跟她没有话说。 她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姑娘,云深哥哥也太不怜香惜玉。 “本王累了!回府。”楚云深瞥了一眼楚梦芊,淡淡吩咐小五道。 “是!” 小五立刻将车帘放下,但在放下前瞄了一眼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 什么情况! 那个小东西是怎么进宫的? 它全身**的又是怎么回事? “臣弟恭送四哥。” 楚弘毅弯腰朝着楚云深的马车拱手行了一礼道。 “哼!” 楚梦芊瞪了一眼楚弘毅,人家都一直给你冷脸,就你还能一直上赶着往上贴。 本郡主不奉陪了! 然后猛地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砸在小五身上,“把这个给了你家王爷!这是本郡主给他的贺礼!” 话说得硬气,但等她捂着脸朝高阳府马车跑去时,不远处传来女子的低泣声,小五瞬间明白,这芊芊郡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五叹了口气,将车帘打开,然后把香囊递向楚云深:“主上这是……” 说着眼睛瞥了下旁边不远处高阳府的马车。 楚云深看了一眼那奔跑着的倩影,然后扫了一眼马车上的桌子,道“放这里吧。” “是!”小五立刻便将香囊放在了桌子上。 “四哥,那个香囊可是芊芊用了三天时间,一针一线为你缝制而成的。臣弟上次见她时,你是不知道她眼睛都熬红了,手上还都是针眼。你也知道芊芊她什么时候……” 楚云深轻咳一声,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立刻将车帘再次放下,然后朝着楚弘毅躬了下身,便跳到了马车上,对着马夫道:“回府。” 回靖王府的路上,楚云深一直都沉默不语。 没想到父皇竟讨厌他到这个地步。 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各派势力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宫中形势比他想得还要严峻。 而且他今日又与庆王跟苏贵妃撕破了脸,今后他在宫中行事恐怕更加举步维艰。 而程潇潇缩在楚云深怀里,见他从上了车,便一直不说话。 脸色沉得很,程潇潇猜想,他该不会生她气了吧? 一想到这,她便忍不住用自己的小爪子勾勾楚云深的衣襟。 而这次楚云深并不像以前一样,低头看它。 “喵~” 看看她嘛。 程潇潇将脑袋在楚云深胸口蹭了蹭,楚云深却只是抬手将它的脑袋按了下来。 仍是没有理她。 程潇潇抬起头注视着他,脸色黑得很,难道他是在生自己偷溜进宫的气? “喵喵~” 她错了,他不要生气好不好? 程潇潇脑袋用力一.顶,将楚云深的手一把顶开,两个后爪踩在楚云深腿上,撑直两个小短腿,而两个前爪则趴在楚云深肩膀上,“喵~” 喂~ 见楚云深还不看她,她立刻用猫头在楚云深的下巴下面滑过来滑过去,嘴里还一直“喵喵”叫个不停。 原谅她嘛! 不要生气了好吗? 他这个样子好可怕啊! 楚云深觉得下巴一痒,蓦地回过神来,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大手扒拉下那颗毛茸茸脑袋,然后一手抓着小东西一只前爪,将它的爪子从肩旁拽下来。 “你在做什么?” “喵喵!” 他终于肯跟她说话了! 程潇潇立刻开心地叫了一声。 异色双眸里写满了开心。 “还敢开心?” 楚云深盯着程潇潇的眼睛微眯,“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喵!” 程潇潇闻言便想要从楚云深怀里跳出去。 楚云深大手一按,将程潇潇紧紧箍在怀中,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程潇潇:“你是怎么跑进皇宫的?” 皇宫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个小东西却能毫发无损的进去,而且还未被侍卫发现。 到底是这个小东西神通广大,还是宫里的守卫疏忽职守? “喵~” 程潇潇冲着楚云深一直撒娇卖萌,拼尽全力想要把这个话题跳开。 靖王府 一回到府中,楚云深便吩咐小五去打一盆水来。 “是,主上!” 小五看了一眼狮子猫露在衣服外的毛,软塌塌贴在身上,一想到有洁癖的王爷,竟把它一路抱了回来,他再次刷新了对这只猫的看法。 立刻出去让奴才备桶热水来。 楚云深换下被程潇潇弄脏了的衣服,换上丫鬟新拿来的衣服。 然后走到桌前,一把揪起正跟小雏鸟玩的程潇潇,轻轻拍了下它的脑袋,“你看你都脏成什么样了?小心别弄脏了我的宣纸。” “喵!” 小气鬼! 程潇潇冲他嘶叫了一声,刚想再次跳上桌子。 楚云深拽着她衣服的绳结,将她拖了回来,“别乱动!” 说着楚云深便将她身上的蓝衣解了下来,一把丢在地上。 正在此时小五带着一个提着水桶的奴才来到了房门外,他轻轻敲了敲房门道:“主上,热水好了。” “嗯,进来吧。”楚云深冷冷吩咐一声。 小五立刻打开门,指挥着奴才将水桶放下,然后奴才退下后,小五才道:“主上,将它交给属下吧。属下来洗。” 不用说小五也知道这桶水是想要干什么的。 他很自觉地撸起袖子。 “本王洗。” 楚云深将程潇潇提溜进水桶里,然后对着小五吩咐一声,“你去找条绳子来。” “是!” 王爷用绳子来干嘛? 小五带着疑惑去到府里管家处那里查看有没有绳子。 等他带着绳子回到房中时,王爷已经把那个小东西洗干净了。 丫鬟正在收拾房间,王爷坐在书桌后看书,而那个小东西身上裹着块白布,窝在王爷怀里昏昏欲睡。 “主上!绳子找来了!” 小五将绳子递向楚云深,楚云深从书上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小五手里那根绳子,“粗了。” “啊?” “换根细的来。”楚云深再次低头看起书来。 “是!” 小五只能点点头,再去管家处换根较这根更细点的绳子。 “主上,这根可以吗?” 小五气喘吁吁道。 楚云深摇了摇头,“还是有点粗。” “主上,你这是打算绑什么东西啊?” 他刚二次去管家那里领绳子时,管家说了,这个已是府中最细的绳子了。 “猫。” 楚云深眼睛盯着手里的书本,头也不抬地道。 程潇潇在听到猫这个字眼时,猛地一激灵,抬起头,刚谁喊她! “属下知道了,属下明日便去府外买。” 小五同情地看了一眼程潇潇,朝楚云深抱拳行礼道:“属下先退下了。” “嗯。” 楚云深点点头,继续看书。 “喵!” 小五那是什么眼神! 真令她不舒服。 还有他一直看着她做什么! 程潇潇扬起爪子朝小五挥了下,再敢看着她,信不信她挠他! “你倒是又精神了?” 楚云深瞥了眼怀里的小东西,他刚见它洗完澡便昏昏欲睡的,还打算明日再跟她算账。 现在它醒了,那便算算它偷溜进皇宫的账吧。 “喵~” 程潇潇见楚云深眼神不对,立刻想要跳出楚云深的怀抱,楚云深眼明手快的一把擒住她的腰,然后将她按进怀中:“怎么进的皇宫!” “喵~” 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 程潇潇摇摇头。 “现在倒还学会装傻了?” 楚云深眉毛一挑,薄唇微勾:“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治不了你?” “喵喵喵喵!” 不敢不敢! 程潇潇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怎么进的皇宫。” 楚云深再次问道。 程潇潇老老实实的指了指房间的窗户。 “翻窗户?” 楚云深眯了眯眼。 “喵~”程潇潇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窗外的院墙,她可不敢把她的狗洞出卖了! “翻墙出府?然后呢”他看这个小东西以后别叫什么狮子猫了,干脆叫土匪猫吧! “喵~”马车~ 程潇潇伸着两个猫爪子朝着楚云深比划,房外又没有马车,她又不能指给他看。 楚云深猜了很多遍才猜出程潇潇是躲在他的马车上,跟他一同进的宫。 “你呀。” 楚云深猛地将程潇潇提溜起来,然后大手在她的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胆子可真大!你可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喵~” 皇宫啊! 她怎么会不知道。 程潇潇朝着楚云深点了点头。 楚云深面色一黑,“你点什么头?你一只猫知道什么!若不是本王今日正好遇上你!你这个小东西早被人扒了皮去!” “喵!” 扒皮! 程潇潇吓得一个激灵,猛地钻进楚云深怀里。 脑袋在楚云深怀中拱来拱去。 “现在知道怕了?” 楚云深捞起怀内那颗小脑袋,双手提溜着她的两个前爪道:“那你说本王应该怎么罚你?” “喵~” 不要。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六十四章:扒了你的皮!,网址: 第六十五章:晚霞入府 程潇潇冲楚云深摇摇猫头,然后乖乖地冲着朝他吐了吐舌头。 楚云深板着脸,眼睛直直盯着她。 程潇潇只能使出她的杀手锏,装睡! 她突然打了个哈欠,然后耸拉着脑袋,蹭了蹭楚云深的手,然后脑袋一歪倒在了楚云深的怀里。 楚云深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个小家伙掉进了湖中,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昏了过去,刚要叫小五寻慕白来,却发现她睫毛忽闪忽闪的,竟是在装睡。 这个小东西! 算了,明日再说吧,楚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天刚一亮,靖王府外锣鼓喧天。 鞭炮声不断。 周围的老百姓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呢?难不成是靖王娶妃子吗?”一个大汉打了个哈欠不开心道:“大早上得又是锣鼓又是鞭炮的!吵得人都没睡好觉!” “不是!我听说是庆王把那个一舞名动京城的晚霞姑娘送给了靖王!”另一个男人垫着脚尖往那个轿子看去。 “你说得可是那个跳桃夭舞的晚霞?”一个男人满脸嫌弃道:“迎一个舞女进府却这么大张旗鼓。” 说着男人摇摇头,“看来这个靖王也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兄台此话可就讲错了!那个晚霞姑娘可不是什么 舞女,她可是被圣上封为栖霞县主了。” 一个脸上长着黑痣的男人生气地怼到。 “县主又怎么样?骨子里不还是一个跳舞的舞女吗?” 男人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道。 “你怎么说话呢!!” 黑痣男瞬间炸了! “别吵了。” 一个人猛地拉住黑痣男说道:“快看!晚霞姑娘出来了!” 只见一个身着轻盈白色纱衣,香肩轻露的女人从轿中出来。 如雪般的肌肤与白纱衣搭衬。 露出的白皙玉脖,干净,洁白,不需任何首饰。 隐隐约约显出的优美身材,长流之下的墨发,被银色的淡雅发簪随意挽起。 “哇!晚霞姑娘!”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呐喊声。 晚霞朝人群点点头,嘴角淡雅一笑,未施一丝胭脂的脸上,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 掩在唇边的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 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好美啊!” “晚霞!晚霞!” 人群中的晚霞的爱慕者们自发地为晚霞呐喊起来。 声势浩大。 不一会儿,便招致了更多老百姓围向这里。 一时舆论四起。 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王爷铺张浪费,迎个舞女进府都大张旗鼓的。 有说王爷沉迷女色,不务正业的。 反正是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 楚云深正在喂程潇潇吃东西,程潇潇一身红衣,脚上还被绑着一根铃铛。 楚云深刚将挑了刺的鲫鱼肉放在程潇潇面前的盘子里,小五便急急来报。 “主上,不好了!庆王把那个栖霞县主,什么晚霞的女人送来了!” 正在低头吃鱼肉的程潇潇,蓦地抬起头。 什么!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楚云深则是一边挑着鱼刺,一边拍了拍探着脑袋的程潇潇:“好好吃东西。” 然后看了小五一眼吩咐道:“让管家为她安排一处距离这里远的院子。” “可是八王爷派人敲锣打鼓将晚霞送来的!府外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百姓都、都说您……” 说到这,小五蓦地噤声不语。 楚云深挑刺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小五,“说本王什么?” “他们说……”小五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道:“属下不敢说。” “说。” 楚云深冷冷吩咐道。 小五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他们说您朱门酒肉臭!只是迎个舞女进府,便如此大操大办!扰得百姓不得安宁。” 小五声音落下,房间静的只能听见程潇潇吸溜鱼汤的声音。 小五看向那只白猫,王爷都被人侮辱了,这个小东西竟还吃得下东西? 楚云深黑眸微眯,淡淡道:“派人把人接进来。” “主上,八王爷如此陷害您,您一点都不生气吗?” 小五双拳紧握,“要不属下去将那个晚霞赶回她庆王府去!” 说着便朝房外走去。 “八弟如此大费周章地将这个晚霞送来,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楚云深一边挑着鱼刺一边问着小五。 小五脚步一顿,扭过头看着楚云深道:“为什么?” “便是让这天底下的百姓监视着本王,一旦晚霞有什么意外发生,皆可怪于本王身上!” 楚云深摸了摸程潇潇的头,程潇潇猛地将头一躲,狠狠瞪了楚云深一眼,大猪蹄子! 楚云深黑眸眯了下,他哪里又招到这个小东西了? 他可是一直细心地喂她吃着东西。 “你现在出府赶那晚霞,便是中了庆王的计。” 楚云深伸手揉了揉那个气鼓鼓地小东西的脑袋,话却是对小五说的:“去接她进府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 小五立刻明白过来,赶忙先将那个惹事精接进府再说! 让她再在府外立会儿,怕是全京城的百姓都要给吸引过来了。 再把这事传到圣上耳朵里,王爷岂不是又要挨圣上的骂? “五侍卫!你问王爷了吗?” 小五一出现到府门口,管家立刻迎了上来。 “把人接进来,安排一个离王爷远的院子给她!” 小五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晚霞,然后吩咐管家道。 “是!老奴这就安排。” …… 吃完早饭,楚云深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绳子来,那根绳子又细又结实。 “喵!” 你! 你要对我做什么! 程潇潇一边后退一边冲着楚云深嘶叫! “小东西,哪里逃!” 小五从身后一把抱住程潇潇。 “喵!” 杀猫呢! 救命啊! “小东西你能不叫得这么凄惨吗?怎么听上去比杀猪还惨呢?” 小五幸灾乐祸地取笑手中的狮子猫。 好不容易看着这个小东西吃一次亏,长久以来一直受它气的小五能不开心吗? “喵!” 你才杀猪呢! 你全家都杀猪! 程潇潇愤愤地瞪着小五,突然后爪子一紧,她猛地朝后爪子看去,只见楚云深正慢条丝理地将绳子一下一下系在她的爪子上。 “喵!” 你做什么! 程潇潇发现她越是挣扎,那个绳子便是越紧。 “喵~” 程潇潇疑惑地看着自己脚上的绳子,楚云深绑在她爪子上的绳子用得是一种绑犯人的手法。 什么嘛!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喵!” 放开我! “小东西,傻眼了吧?你越是挣扎,这个绳子便绑得越紧!今天你就乖乖待在房里,哪也别去了!” 说着小五手一松。 程潇潇刺溜一下,便朝门口窜了出去。 他们竟然这么对她! 她要离府出走!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脚上的绳子一直,勒得她猫爪子疼,她扭头去看,绳子的另一端竟然系在外室的桌子角上。 “小东西,正式通知你!从今日起,主上罚你面壁思过十日!如若屡教不改,便罚你永生永世都困在这个房间里。” “小五!” 小五话音刚落,楚云深便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抬起手赔笑道:“主上,属下只是跟这个小东西开个玩笑。” “走,官理院。” “是!” 小五躬身应了声。 等楚云深跟小五离开,程潇潇才从慌乱中的样子变回镇定。 她能说这种小儿科的绑绳子手法,她三岁就会绑了吗? 猫爪熟练的解着爪子上的绳结,三下五除二,程潇潇便自由了。 凭这还想困住她? 还想禁她的足? 她刚才若不跟他们演那一场,他们能放心走吗? 哼! 想困住她程潇潇? 下辈子吧! 程潇潇跳上桌子,将脚上的铃铛解下,塞到小雏鸟笼子里。 然后便跳窗户而逃,她前脚刚走,后脚那个送饭丫鬟便推门而入。 在房中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猫。 她立刻放下托盘里的奶糊,出房朝一直监视着猫的奴才喊道:“你怎么看着的啊?王爷的猫丢了都不知道!”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看到猫出来啊!而且房中时不时还会有铃铛声啊!” 奴才边说边跟着丫鬟进房再找一次猫。 当看到小雏鸟笼子里的铃铛时,奴才大惊失色。 这个猫不会成精了吧? 竟然自己会解铃铛,而且还会解绳子? “赶紧让府里的奴才跟我一起去找王爷的猫!猫定然还是在府里的!” 奴才早已吓出了一脑门的汗。 而程潇潇此时却在府中悠哉悠哉地逛着。 晚霞今天早上被送进府里来,楚云深让管家将她安排在了离他住的地方远一点的院子。 她在府中转了半天,也没见到这个晚霞。 不管怎么说,这个晚霞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楚云深是个大猪蹄子,那个晚霞却是无辜的! 她程潇潇可是明事理的。 正当程潇潇准备放弃晚霞时,突然几道女人尖细的声音从一个院子里传出。 程潇潇看着旁边的高楼大院,这个院子虽然也属于靖王府,但是很奇怪,她以前竟从未发现过这里。 “呦!姐姐你小心点!人家可是县主大人!小心人家治你的罪。” 一道娇笑声从院中飘了出来,程潇潇耳尖地听到‘县主’二字,立刻知道晚霞应该是被这几个女人欺负了! 程潇潇看着眼前紧闭的院门,然后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旁的一颗参天大树,她刺溜一下跳了上去,然后嗖地一下,跳上了墙。 眼前的一幕差点没把她气坏了! 只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将晚霞团团围在中间,正你一下我一下的推搡着晚霞,而晚霞身边的婢女小琴已被那几个女人的婢女困在了一边。 “姑娘!”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六十五章:晚霞入府,网址: 第六十六章:慕白快救人啊! 小琴担忧地看着正被王府的其他侍妾围着的姑娘,眼睛红通通道:“姑娘!你没事吧?” “叫什么叫!我们主子还能吃了她不成!” 一个婢女猛地推了小琴一把,小琴没有防备,直直撞向了一旁的柱子。 “啊!” 几个婢女一见小琴满脑袋的血,立刻吓得花容失色。 而她们的主人听到声音,看向这边,猛然一惊,“我只是让你们吓唬吓唬她!没让你们真动手!还真是能给我惹事!趁没人发现!都赶紧散了吧!” “是!” 侍妾们都怕王爷怪罪,立刻如鸟兽状散开。 “喵!” 打了人就想跑? 这几个坏女人! 看她不挠花她们的脸! 让她们欺负她的救命恩人! “啊!我的脸!哪里来得猫!” 一个侍妾瞪着自己脚下的白猫,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脸痛呼道。 “哪里来得野猫!你们几个给我把它打死!” 侍妾伸着纤纤细手,指着程潇潇恶狠狠道。 “慢着!”另一个侍妾抬手拦道:“这只猫看上去有些眼熟?” “我也看着有些眼熟。” “呀!它身上穿的衣服的料子,正是我前不久才看上的上好的天蚕丝料子!” 一个侍妾猛地指着程潇潇身上的红衣服道。 一脸的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这料子一尺都价值千金,而这只猫却轻轻松松穿在身上。” 侍妾们三三两两的对着程潇潇评头论足道。 “所以……”经过她们一致讨论,一个侍妾与另一个侍妾对视一眼,然后她俩齐声道:“它该不会就是那只猫吧!” “哪只?”有的侍妾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一直盯着猫身上的天蚕丝料子。 “就是那只让王爷把带去的侍妾都给遣散了的猫啊?” 话音一落,所有侍妾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就仿似程潇潇是病毒般。 “走!走!我们快走!” “自从它来了府里,我们都躲在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怎的还能被它发现?” “快别说了!还不赶紧各回各房!想要被王爷赶出府啊!” 程潇潇看着瞬间便恢复了安静的院子,她有那么恐怖吗? 这些女人怎么说得她跟毒蛇猛兽似的? 好像遇上了她,她们都必死无疑。 “小琴!” 一得到自由,晚霞便跑向了昏在地上的小琴。 小琴幽幽转醒,看着晚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姑娘没事就好!”说着就昏了过去。 “小琴!” 晚霞一边摇着小琴的身体一边喊着她,“来人!大夫!快叫大夫来!” 晚霞喊了半天,却一个奴才都没有应。 程潇潇刚才就发现了,这个院子好像是在府里的最东边,她刚才一路上竟未看到一个奴才来此处。 算了! 谁让她曾经救过她呢! 程潇潇跳上墙,刺溜一下,跳到了院外的树上,然后一刻不停的闯进慕大夫房间。 慕白一边捣着药,一边看着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小东西,不禁有些惊讶道:“小东西,你又偷溜出来了?” “喵!” 快跟我走! 救人要紧! 程潇潇跳上椅上摆放着的药箱,然后用爪子勾了勾箱子上的带子,“喵!”快啊! “王爷出事了?” 慕白见程潇潇一来便扑向药箱,只当是楚云深出了什么事情。 当他提着药箱跟在程潇潇身后,走了一大截,他才发现这个小东西引他去的地方,竟是王府的后院! 哪里住着的可都是王爷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去哪里! 想到这,慕白便拿着药箱要原路返回。 程潇潇走了一会儿,没听见跟着的脚步声,一扭头,便看到慕白正在往回走。 “喵!” 你去哪里啊! 救人啊大哥! 程潇潇立刻朝着慕白扑去,一口咬住他洁白的衣角,往晚霞的院子方向扯。 “小东西!你就饶了我吧!那个院子里住的可全都是王爷的女人!”慕白一边将自己的衣角往外扯,一边冲着程潇潇道:“没有王爷的允许,我是万万不能进入那里的。” “喵!” 可是府里就你一个大夫啊! 程潇潇松开嘴,抬头对着慕白喵喵叫个不停。 “那里怎么了?你一直叫我进去?” 慕白蹲下身,轻轻摸了摸程潇潇的脑袋。 “喵!” 程潇潇看到身旁正好有一根柱子,立刻朝着柱子撞去。 “小东西!你做什么!” 慕白吓得立刻跟了过去,但却发现那个小东西并没有真的撞上柱子,只是学着脑袋撞柱子的样子。 慕白走到程潇潇面前,抬手轻抚着程潇潇的脑袋,一边观察着一边猜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撞到柱子了?” “喵!” 程潇潇使劲点了点头,恭喜你答对了! 她现在觉得慕白也挺聪明的嘛。 慕白看了一眼住着王爷侍妾的院子,那里的女人一向谨小慎微,生怕犯一点错被王爷赶出王府。 长久以来一直都是安分守已,从不相互争风吃醋。 怎的今日就发生了人撞柱子的事? 但王爷此时不在府中,他不敢贸然进到那里。 而且…… 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白猫,他竟跟一只猫说了半天话? 或许可能是他这几天研究新药研究的太累了吧。 他还是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吧。 “喵!” 程潇潇见慕白站起身,仍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立刻冲他嘶叫了一声。 慕白头也不回地安慰了下程潇潇道:“小东西,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那里面的女人虽说不受宠,但好歹也是王爷的女人,她们若是真的有哪个受了伤,只管派婢女去寻管家,管家自会安排大夫来替她们看伤的。” “喵!” 你回来! 程潇潇一下扭向晚霞的院子方向,一下又扭向慕白。 小爪子还时不时刨着地上的泥土:“喵~” 你别走啊! 慕白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今早小五来找他时说的话。 “慕大夫,给我拿一块包扎伤口用的细白布。” “你受伤了?” “没有!”小五一边摇头,一边将手里的绳子递给慕白看,“王爷打算用绳子将那个小东西绑在房间里,但又怕这个绳子太粗糙,伤到那个小东西,所以让我来寻你要块包伤口的软布,将这绳子缠上一圈。” 回忆到这,慕白扭头看了那个小东西一眼,只见那小东西的爪子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返身走了回来,低头对着脚边的白猫道:“小东西,你是不是偷溜出来的?我可听小五说,王爷在处罚你。” “喵!” 程潇潇吓得一激灵,立刻扭头准备逃跑。 腰上一紧,四脚便已腾空。 “说也奇怪。”慕白将程潇潇提溜到眼前,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你明明看上去就是软糯糯的一团,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勇气偷溜进皇宫啊?” “喵!” 用你管! 放开我! 程潇潇张牙舞爪地冲着慕白嘶叫一声。 正在这时,只见管家带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慕大夫。”管家先是朝慕白拱了下手,然后看着他手中的猫,眉眼难掩喜色,说道:“可算是找到这个小祖宗了!全府上下为了找它都快把府里翻个底朝天了!” 慕白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大夫,朝着管家问道:“这是要去哪?” 管家猛地一拍脑袋,“瞧我!那个新来的晚霞姑娘,丫鬟不知怎的撞了柱子!这只猫先麻烦慕大夫了。老奴先带人去那里看看。” 说着管家便朝慕白行了一礼,然后领着身后的大夫朝着王爷侍妾住的雨兰院走去。 “喵!” 等等我! 程潇潇立刻身子一扭,刺溜一下从慕白手中跳到地上。 管家听到猫叫,还没等他回头看,便见一道红影从面前窜过! “哎呀!”他立刻惊叫一声,带着大夫急急跟在程潇潇身后,“小祖宗,您可不能再乱跑啊!” 慕白提着药箱的手一紧,看了不远处的雨兰院一眼,难道这个小东西认识那个晚霞? 他还从未见这个小东西对谁那么上心过? 但那个地方毕竟是王爷的内院,他摇了摇头,转身朝房间走去,等王爷回来,他还是把这事对他说一下吧。 晚霞这个女人不得不防。 程潇潇一路直奔院中,迎面便撞上了一道软软的墙。 “啊!” 一道娇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潇潇抬头看去,只见晚霞双目通红,似才大哭过一场,胸前的衣襟处沾上了一大片血迹。 “是你?小东西?” 晚霞看清撞自己的是一只小白猫,只是惊讶了一下,便立刻弯腰抱起程潇潇。 “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她再抬起头来时,眼眸中布满了惊疑,边跟程潇潇说着话,边朝着院门边急急走去。 看到管家正带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朝着这边走来时,晚霞立刻急急迎了出去。 “刘管家,您终于来了。” 晚霞掏出绢子,边说边拭着眼角的泪水,然后让开身子,“快看看我的丫鬟小琴吧!”指了指她的房间,“我已用绢子为她止住了血。” “你快去瞧瞧。” 管家对着身后的大夫吩咐了一声,然后看着晚霞怀中的狮子猫,边朝着晚霞房间走去,边诧异道:“没想到它竟肯让你抱?” 王爷的猫出了名的傲娇。 府中除了王爷,谁抱它,它便挠谁! 谁知他们刚走到房间门口,大夫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一脸担忧的朝着刘管家拱手道:“刘管家,这位姑娘的伤口实在太深,又失血过多,恐有性命之忧!” “什么!” 刘管家闻言一震,立刻走进房间,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也就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双眼紧闭。 那张娇俏的小脸上布满了血污,额头上捂着一块被血渗透了的帕子。 床的旁边更是已经扔了一堆染血的帕子,帕子旁边放着一个水盆,盆里都是换过的血水。 李大夫上前揭开帕子。 第六十七章:怎么伤的这么重 刘管家猛然看到那拳头大的伤口,惊叫道::“这、这是怎么弄得?不是说只是撞到了柱子上吗?” 晚霞则一直在旁边用帕子捂着嘴角,低低的抽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哀默的愁绪。 刘管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要真出了人命,让他怎么跟王爷交待啊。 再看到旁边一直低泣的晚霞,不由得声音有些严肃道:“晚霞姑娘,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霞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哭诉道:“都是我害了她!今日几个姐姐来同我说话,人一多,乱了点,小琴为了保护我,就不小心撞到了柱子。” 刘管家心里跟明镜似的,眼睛凌厉地扫了眼院中的其他房间,然后看向晚霞道:“此事我定会如实禀报王爷。” “谢刘管家。” 晚霞立刻感激地朝刘管家福了福身。 “还有救吗?” 刘管家看着正为小琴处理伤口的大夫。 大夫一边往小琴额头上撒药,一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老夫会拼尽全力救她。” 刘管家点了点,厉声道:“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这个晚霞毕竟是庆王送给他们靖王的,今日才刚进府,若是她的丫鬟真出了什么事,传出府外去,别人还不知道又要怎么谣传他们家王爷? 原本一直窝在晚霞怀中的程潇潇,在看到那张小丫鬟的脸时,内心闪过一抹疑惑,她的伤口有这么深吗? 她那会离开去找慕白时,太过着急,也只粗粗扫了一眼,当时看着那个伤口,还只当是一个小伤口呢。 可能是那会血流得太多,她看花了眼! 伤口这么深,她一定很疼吧。 都怪那个慕白,非要请示什么楚云深。 救人不是他们大夫的使命吗? 正在这时,大夫起身,提着药箱走到旁边的桌子处,然后从药箱中拿出纸跟笔,唰唰写起来。 晚霞立刻走到床边,一边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低喃着:“小琴,你一定要醒来。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说着手便抚上床上丫鬟的手,外人看来全然是一副主仆情深的感觉。 没有人注意到,昏迷未醒的小琴在感受到来人的气息时,却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似是在害怕着什么。 晚霞感到小琴的手动了一下,难道小琴醒过来了? 她猛地握紧小琴的手,试探地轻叫一声,“小琴?” 躺在床上的小琴一声也没有回复她。 正在这时大夫已在纸上写好了几个药名,然后起身,躬腰将方子双手递于刘管家道:“让人按着这个方子煎药,这几日都让她服下,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刘管家看了眼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小丫鬟,点了点头道:“有劳您了,我这就带您去账房拿诊金。” “好。”大夫朝着刘管家拱手道。 临出门前,刘管家走到坐在床边的晚霞身边道:“还请晚霞姑娘将它交给老奴!” 晚霞看了眼怀中的狮子猫,连应了声:“好。” 程潇潇则瞪了刘管家一眼,刺溜一下,窜到地上,朝着晚霞挥了挥猫爪,“喵~”下次我再来找你。 然后身子一转,朝着门外跑去。 刘管家瞬间心又提了起来,急急朝晚霞说了句:“一切都交给老奴安排,还请晚霞姑娘放心。” 便追着程潇潇而去。 晚霞站起身,脸上强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向着已跑到门外的刘管家福了福身,“那便多谢刘管家了。” 等她直起腰后,视线穿过房门,扫了眼对面房间开了一角的房门。 稍顿片刻,她从房门上收回视线,然后将面前大开着的房门关上。 吱呀一声。 在门合上的一瞬间,她脸上笑意顿失,再转过身时,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下房间最东侧的昏暗角落。 只见暗影之下,那处的墙壁上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擦拭过,拐角处的缝隙里还隐隐透着一抹红。 …… “小祖宗,你可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刘管家一路追着程潇潇到正院,实在是累得不行,左手杵着自己的膝盖喘气时,那狮子猫竟还回头冲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他边喘气边对着那几个正在花池里翻来翻去的奴才道:“快别翻了!王爷的猫在那里!快把那小祖宗看好了!可别再叫它跑了!” “是!刘管家!” 几个奴才闻声,顺着刘管家的视线看去,只见王爷的猫此时正要翻上一堵墙。 “站住!” 一个奴才大叫一声,撸起袖子,朝着程潇潇跑去。 刘管家实在是跑不动了,腿都快叫这个小祖宗溜细了! 有那几个年轻力壮的奴才在,谅那小祖宗也上不了天去。 “刘管家。”这时大夫才提着个药箱晃晃悠悠追了过来,一把扶住刘管家。 刘管家这才想起来,还没带大夫去取诊金,拍了拍大夫的手,赶忙叫住了一个捉猫的小厮:“有他们几个就够了。你快带李大夫去账房。” “是!”小厮立刻带着大夫离开。 等刘管家缓够了神,他立刻挑了一个机灵话少的丫鬟去药房拿药,吩咐她在晚霞姑娘侍女养伤这段时间,先去雨兰院伺候晚霞姑娘。 并吩咐她,院中但凡发生任何事,都要及时向他报告。 一切安排妥当后,刘管家刚喝了一口茶,一个奴才便急急来报,“刘管家,王爷的猫回了王爷的房间!” “好!好!快派几个人将王爷的房间守严实了!” 刘管家又喝了一口冷茶,压了压惊后道:“可不能让这个小祖宗再跑了!” “是!” 见到奴才退下,刘管家才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今日这一天过得还真是有点惊心动魄。 先是一大早府外便敲锣打鼓,紧跟着又是下人来报说王爷的猫不见了。 还没等他平稳心情,又一下人来报,说那个晚霞姑娘的丫鬟撞柱子了,急需大夫。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刘管家心力交瘁的感叹了下,可还没等他屁股坐热,那个被他安排去雨兰院伺候晚霞的丫鬟便急匆匆跑了进来,边跑边道:“刘管家,不好了!” “什么事!”刘管家猛地坐直身体,瞪了一眼那火急火燎地丫鬟,“慢慢说!” 这一天天一惊一乍的,再这么下去,他的老命都要被吓去半条! “雨兰院那位兰姑娘跟晚霞姑娘争执起来了!” 丫鬟朝刘管家福了福身道:“刘管家您还是快去瞧瞧吧。” “怎么回事!兰姑娘一向安份守已,今日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刘管家边说边扶着椅子站起身来,然后去外面喊了几个奴才,“走!去雨兰院!” “是!” 等刘管家带着一众奴才出现在雨兰院时,只见兰姑娘正指着晚霞紧闭的房门大骂:“装得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你还不是一个低贱的舞女!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五姑娘则一直拉着她的胳膊哀求道:“好了,兰姐姐,与她计较,岂不是自降了我们的身份吗?” “你刚没听见她说我什么吗?她竟说我仗势欺人,要在王爷面前告我一状!”说着兰姑娘似被人触到了痛点,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指着紧闭的房门道:“进了这个院子还妄想见王爷?谁不知道,一进了这个院子……” “姐姐!”五姑娘看到了刘管家冷着张脸站在院门处,立刻拉了拉正说得兴起的兰姑娘的袖子,“刘管家来了!” 一听到刘管家来了,兰姑娘立刻气势汹汹走到刘管家面前道:“刘管家,您可不能只听那个妖女一面之词!” 说着兰姑娘指了指院旁的侍妾道:“这院子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是她的丫鬟自己撞了柱子。” 说着兰姑娘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侍妾,大家都齐刷刷点头道:“是的!我可以做证!” “我也可以做证!就是她自己撞的!” 刘管家先是向兰姑娘福了福身道:“老奴给兰姑娘请安。” 请完安后,刘管家走进院中,看着面前一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面容一凛道:“几位姑娘都愿为兰姑娘作证?” “是!”一众侍妾齐齐点头。 正在这时,刘管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只见晚霞换了一身轻盈蓝色纱衣从房中走出。 长流之下的墨发,被银色的淡雅发簪随意挽起。 一阵风过,卷起她的衣衫。 “晚霞见过刘管家。” 晚霞下了台阶,走到刘管家身前朝着刘管家福了福身。 “哼!下贱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 兰姑娘嗤笑一声,哪有主子给奴才请安的! 好歹进了这个院子,她也算是王爷的侍妾。 “姐姐!”五姑娘立刻又拉了拉兰姑娘的袖子,看了一眼面露不悦的刘管家,朝她摇了摇头。 不过也难怪兰姐姐生气,这个晚霞也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明明那会她被人欺负,兰姐姐并没有参与,结果她刚刚却将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兰姐姐,说是兰姐姐指使那几个侍妾欺负她的! 还说兰姐姐仗势欺人。 兰姐姐是谁! 她可是当朝苏贵妃的远方表妹,是最有可能成为王府侧福晋的人! 自从被王爷安排进这个院子后,便经常闭门不出。 而这院子里那几个不安份的主也知道她的身份,都不敢招惹她。 她倒好,一来,便先招惹上了兰姐姐。 “那便等王爷回府再做决断。谁是谁非自有定夺。” 一听此事要让王爷做决断,几个侍妾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刘管家,此等小事,就不必麻烦王爷了吧。” 一个侍妾走到刘管家身旁小心翼翼道:“王爷日理万机,我们自己能够解决此事。” 第六十八章:明争暗斗 若是叫王爷查出,那个丫鬟其实是她的婢女推的,那她也逃不了责罚,甚至可能还会被王爷赶出王府。 “小事?” 刘管家老脸一板道:“差点就出了人命,也是小事?” “怎么可能!我那会亲眼所见,那个丫鬟的额头就是破了个皮,怎么可能会出人命啊!”小妾高叫一声。 “那么大的伤口,在姑娘眼中就只是破了层皮?” 一直沉默没出声的晚霞,突然柔柔道。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侍妾立马炸了。 “怎么可能!” “是呀!我那会在门缝里偷看了下,顶多也就破了一层皮,哪有那么严重。” 就在那些侍妾交头接耳说个不停时,刘管家朝他们躬了躬腰道:“各位姑娘还是待在各自房中,静等王爷回府吧。” 说着刘管家对着身后两个奴才道:“你们守在此处。” “是!” 奴才们点了点头,刘管家朝着晚霞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才离开雨兰院。 等楚云深带着小五刚一回府,便听到管家来报,雨兰院出事了。 楚云深淡淡扫了眼刘管家,“这种事你处理就好。” 说完楚云深继续朝着他的房间走去,也不知这小东西今天乖不乖,有没有闯祸…… 刘管家急忙追了上去道:“主上,出事的是刚进入雨兰院的晚霞姑娘,她的……” 还没等刘管家说完,听到晚霞二字的楚云深却微顿了下,随后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对着身后的小五道:“你随他去看下。” “主上!这个晚霞真是不叫人省心!刚一进府就给您惹事!” 小五一边看了眼雨兰院,一边怒道。 他想当然地认为是晚霞在王府找事,因为在她没进府前,王府的雨兰院可是安静的跟不存在似的。 这不,她刚一进府,雨兰院就开始不安分了! 刘管家急忙解释:“不怪晚霞姑娘,依老奴看这次可能是……兰姑娘。” “苏凝兰?” 楚云深黑眸一眯,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点了点头,道:“回王爷,是的。” “怎么可能!老刘,你再说一遍惹事的是谁!” 刘管家朝着小五躬了躬身道,“回五侍卫的话,是兰姑娘。” “而且……”说着刘管家看了楚云深一眼,小心翼翼道:“晚霞姑娘的丫鬟,怕是熬不过今晚。” 楚云深面色一冷,本来已经跨进院子大门的脚一顿,转身吩咐道:“雨兰苑。” “是!主上!” 小五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耳朵。 他没出现幻听吧? 刚才管家说与晚霞起冲突的是谁? 苏凝兰? 他一直认为王府内院不论是哪位小妾惹事,都不可能会是那个苏凝兰。 以她的身份,她若是与那些个小妾争宠,只会显得她自降身价。 等刘管家引着楚云深进了雨兰院,就发现那些个侍妾早都整整齐齐站在了院中央。 一个个浓妆艳抹里,唯兰姑娘跟晚霞姑娘最为显眼。 只见她们两个一个穿着一身白衣,一个穿着一身蓝衣,脸上都未施一丝粉黛。 头发用一根素钗子简简单单挽了个发髻。 “奴婢见过王爷!” 楚云深视线在苏凝兰身上落了下,然后看了身后的小五一眼,小五立刻朝楚云深躬腰拱了拱手,进了晚霞的房间。 而楚云深则走到院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王爷!” 一众侍妾再次福了下身谢恩道。 待她们直起腰,看着楚云深时,无不眼含春水,嘴唇轻勾,露出一抹似媚似娇的笑容。 “那个丫鬟怎么样了?” 楚云深黑眸看向晚霞冷冷道。 晚霞用绢子抹了抹眼角,上前一步,向楚云深福了福身,微带哭音道:“还未醒。” “嗯。”楚云深点了下头,又看向苏凝兰,“你可有什么话说?” 苏凝兰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幽幽地看了楚云深一眼,“王爷想让凝兰说什么!” 楚云深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抿了一口道:“那个丫鬟是怎么撞到柱子上的?” “凝兰不知。” 苏凝兰冷冷回道。 “那你们呢?” 楚云深黑眸扫向那几个站在最前排的侍妾。 前排侍妾们听闻这话,俱是一冷。 然后看了一眼苏凝兰。 “嗯?本王问你们话,你们看她做什么?” 楚云深黑眸冷冷一扫。 苏凝兰用手绢掩着嘴角,轻咳一声道:“王爷问你们话,你们老实回答就是。我相信王爷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侍妾闻言,立刻指着晚霞房间道“是那个丫鬟自己撞得!” “对!”一个起了头,另一个立刻就附和道:“都是那丫鬟自己走路没看清,撞到了柱子!” 几个侍妾争先恐后向楚云深解释。 许久,楚云深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哦?是吗?” 此时进入房间内查看丫鬟的小五回到楚云深身旁,并俯在楚云深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云深黑眸一暗,冷哼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对着小五指了下刚才在他面前争个不停的几个侍妾,冷冷道:“杖责二十,逐出府。” “是!” 小五应了声,然后看向刘管家道:“刘管家,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几个贱婢拖下去。” “是!” 刘管家立刻朝着楚云深躬了躬身,然后对着身后的几个奴才道:“动手!” “不要!王爷为什么要赶奴婢出府!” “王爷,奴婢做错了什么!” “兰姑娘救我!” 不一会儿,那几个出声说丫鬟是自己撞了柱子的侍妾,全部被人拖了出去。 其余侍妾再不敢出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楚云深扫了眼旁边不出声的苏凝兰,端起茶杯,饮了口,才淡淡道:“苏姑娘真是好手段。” 苏凝兰拳头紧了一下,看了一眼楚云深,淡淡道:“凝兰不知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是吗?” 楚云深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凝兰一眼,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雨兰院。 院子里幸存下来的侍妾,无不庆幸自己的沉默。 虽然她们也参加了欺负晚霞的行动,但是好在王爷问话时,她们都选择了缄默不语。 “恭送王爷!” 她们齐齐向着走到院外的楚云深行了一礼,然后看了一眼苏凝兰,便都被丫鬟扶着,各回各的房间了。 而苏凝兰在回自己的房间时,回身看了一眼晚霞的方向,晚霞此时也正盯着她看。 看到苏凝兰在看她,晚霞冲她福了福身,轻轻道了声:“兰姐姐。” “哼!” 苏凝兰冷哼一声,待进入房内,对着身后的丫鬟道,“将房门关上!” “是!” 丫鬟立刻应了一声,赶忙将房门关上。 晚霞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咧嘴一笑,扭身进了房间。 “五姑娘?” 丫鬟看着一直站在门边的五姑娘,疑惑地喊了一声。 五姑娘看了一眼晚霞的房门,心中有些犹疑。 她微懂医术,在那个丫鬟撞了柱子时,她唯恐出人命,曾偷偷为那丫鬟瞧了下伤,看上去好像只是些皮肉伤,并未到致命的地步,怎么一转眼伤势就加重了这么多? 看来以后在这靖王府中,她更要小心翼翼了。 单单依附苏凝兰那个直性子是不行了,她还要另想办法,以免引火烧身。 原本她还以为是这个晚霞误会了苏凝兰,看了这一出她算是明白了,原来人家是早就奔着苏凝兰去的。 楚云深一回到房中,便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抬眸一看,便见那个小东西又把小雏鸟放了出来,正同小雏鸟玩着自己脚上的绳子。 一抬一落间,脚上系着的铃铛响个不停。 若不是管家来报,说这个小东西早已在府中溜了一大圈,他还真会相信这个小东西,乖乖待在房中,哪也没去。 “喵~” 你回来了! 一见到楚云深回来,程潇潇立刻冲到楚云深面前喵喵叫了起来。 楚云深弯腰抱起程潇潇,抬手点了点它的鼻尖,“你倒是装得像。” 边说边动手将程潇潇脚腕上的绳子解了下来,“本王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把这个系成原样的?” “喵!喵!” 程潇潇装傻地勾了勾楚云深的衣襟。 “来,给本王表演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云深将程潇潇放在地上,环抱双臂,一副兴味正浓地样子。 “喵~” 程潇潇冲着楚云深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然后低头用猫爪将绳子勾到一旁小雏鸟跟前。 既然想看表演,那便让小雏鸟给你演吧。 恕她不能奉陪。 小雏鸟一见到绳子又来了,立刻开心地凑了过来,低头叼起绳子。 程潇潇高仰着脖子,看了楚云深一眼,然后迈着猫步走向书桌。 刺溜一下! 跳到蒲团上,翻起书来。 她得时刻提醒,她是人! 当猫当久了,她上次变成人时,就有好几次将当猫的习惯都带出来了。 正在这时,小五拿着一个笼子走了进来:“主上!笼子拿来了!” 程潇潇一听到笼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她盯着小五手中的笼子,躬腰趴背,四指爪子尖甲爆出,嘴里发出嘶嘶地叫声,急促的呼吸令她嘴边的白色胡须忽闪忽闪。 “主上,这小东西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笼子!” 小五对着楚云深扬了扬手中的笼子,眼睛却是看向程潇潇,扯了扯嘴角道:“要不属下再为它做个其它形状的?” “喵!” 程潇潇四脚蹬地,猛地朝小五扑去! 她非要挠花他的脸不可。 谁知身子只腾空了一半,一双大手便抚上了她的腰. “这会倒精神起来了。” 楚云深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潇潇委屈地抬起头,眼巴巴看着楚云深,猫爪指了指小五手中的笼子,“喵~”为什么要关她? “不想表演系绳子,那你给本王表演下,你是如何从笼子里逃出来的,本王便饶了你。” 说着楚云深看了小五一眼,小五立刻拿着笼子走向楚云深。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六十八章:明争暗斗,网址: 第六十九章:你才是妖怪呢! 楚云深将程潇潇塞进笼子里,然后示意小五将笼子放在桌子上,而他端了一杯茶,坐在椅子上,边品茶边欣赏着笼子里程潇潇的表演。 “怎么?”楚云深抿了口茶,黑眸淡淡的扫了一眼笼子里的程潇潇,“这个也不想表演?小五……” “喵!” 不要! 程潇潇喵地一下打断了楚云深的话,回头瞪了小五一眼,示意他别过来! 她自己出! 程潇潇瞥了眼笼子上的金锁,无奈前爪搭在笼柱上,然后将自己圆滚滚的脑袋顶到笼柱之间,小圆屁股一撅,后爪蹬地使力。 她挤挤挤! 几下便将自己的身子挤了出去! 看到眼前这一切的小五,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发现狮子猫在瞪他,他立刻一本正经的故意道,“难道这便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缩骨功吗?” 还故意将话说得很大声。 现下终于解开了这个小家伙的出笼之迷,他的好奇心瞬间没了一半。 原来这个小家伙是利用自己身子软的特性,将自己的身子挤向笼柱之间的空隙,才逃出笼子。 看来是他想多了,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小家伙可能会什么穿墙术之类的! 楚云深黑眸也难掩笑意,端起茶杯,掩住嘴角,将笑声掩进了茶水中。 气急的程潇潇,眼睛看看楚云深又看看小五,然后挑了个最软的柿子下手。 “喵!” 闭嘴! 程潇潇冲着小五嘶叫一声。 然后又转头看向楚云深,只见他双唇紧抿,端着茶杯的手指尖泛白。 程潇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想笑就笑,一直憋着做什么? 正在这时,刘管家在房外敲门。 “进来。” 楚云深将程潇潇抱进怀中,一边轻抚着猫背一边道:“何事?” “回王爷,那几个侍妾已经全部发回原籍。” 刘管家朝着楚云深躬身道。 “嗯,知道了。”楚云深点点头,一边逗着怀内的猫,一边抬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不离开的刘管家,道:“还有何事?” 刘管家立刻躬身拱手道:“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云深抚着猫的手一顿,一个眼神过去。 刘管家立刻道:“今日老奴带大夫去雨兰院,为晚霞姑娘的丫鬟治伤。” 说到这,刘管家看了眼楚云深怀中的狮子猫,继续道:“老奴发现王爷的猫竟然乖乖地窝在晚霞姑娘的怀中。” 闻言楚云深惊诧地低头看着怀内的小东西,眼神写满了疑惑。 “你喜欢那个女人?”楚云深冷冷道。 “喵~”是。 程潇潇点点头,谁让那个女人救过她的命,好歹她还懂得知恩图报。 晚霞刚进府,丫鬟就被那些个女人害成那样,它若是也不帮她,依她那柔弱的性子,还不被那些个女人吃了。 见程潇潇点头,楚云深微微有点不舒服。 这个小东西不是只认他一个主人吗? 现在怎么还能喜欢别人! 刘管家见王爷怀里的猫真的喜欢晚霞姑娘,面上一喜,看来他等下的提议或许可行。 但是王爷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他便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一旁的小五等了半天,有些急了,看了刘管家一眼,道:“老刘,你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变得这么吞吞吐吐?” “我……”刘管家欲言又止地看了楚云深一眼,心道:好歹他也是想为主子分忧。 索性眼一闭心一横道,“老奴觉得,以后王爷若是不在府上,可将这个猫交给晚霞姑娘照顾。” 闻言,楚云深猛地抬起头看向刘管家,面色一沉,冷冷道:“你说什么?” 刘管家吓得立刻一个激灵,忙跪地请罪道:“是老奴逾越了,还望王爷降罪!” 而窝在楚云深怀中的程潇潇在听到刘管家的建议后,猛地抬起头,眼冒亮光,这个建议提得好啊。 这样以后她就不需要再被关进房间里了。 楚云深大手按在程潇潇的脑袋上,面露不悦:“别乱动!” 说着手还轻轻拍了下程潇潇的脑袋。 “喵~” 你打我做什么! 程潇潇气鼓鼓地瞪了楚云深一眼,他干嘛生气啊? 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而且她现在不是一直乖乖窝在他的怀里吗? 小五觉出味来,知道王爷是吃这个小东西的醋了。 恐王爷会牵连刘管家,他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刘管家板着脸道:“知道逾越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还不快退下干活去。”边说边冲刘管家使眼色。 “是!” 刘管家起身先用袖子擦了下脑袋上的汗,然后躬身朝着楚云深行了一礼:“王爷,老奴告退了。” 说完便是一刻也不敢多待。 多个人照顾王爷的猫不好吗? 况且依他看来,今日接触过的晚霞姑娘还算是一个识大体懂礼数的好姑娘。 比起雨兰院其他那几位,他倒觉得这个晚霞姑娘是越看越顺眼,难怪王爷的猫也喜欢她。 等刘管家离开后,小五看了一眼楚云深怀中气鼓鼓的猫,猛地一拍脑袋道:“主上,刚属下给这个小东西准备笼子时,遇上了慕大夫。” 楚云深一边将程潇潇背上的猫毛抚平,一边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轻咳了声,控制情绪道:“他说今日这个小东西曾去他的房间找过他,拉着他让他去雨兰院救人!” 说着小五神神秘秘看了程潇潇一眼,话却是对楚云深说的:“属下觉得这个小东西现在是越发通灵,您说它会不会是妖怪啊。” “喵!” 你才妖怪! 你全家都是妖怪! 窝在楚云深怀中的程潇潇听到小五这话,猛地伸着爪子朝小五扑去。 楚云深猛地按住程潇潇,一手轻抚着程潇潇的头,一手箍住她的腰,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却误以为王爷是让他说下去的意思,继续刺激程潇潇道:“主上,你看它这样子!把属下的话一字不差得听了过去!属下觉得要不请个道士来看看?” “喵呜!” 程潇潇彻底怒了! 站在楚云深腿上,张牙舞爪地对着小五挥爪子,“喵!”你过来啊! “喵!” 来啊!看我敢不敢挠你! “好了。” 楚云深一手按着程潇潇,一手瞪了眼小五,“受刑司二十大板。” “啊!” 小五大叫一声。 程潇潇闻言瞬间得意了起来,两只前爪猛地扑到楚云深肩上,小脑袋蹭了蹭楚云深的下巴,嘴里轻轻喵了一声。 “本王的猫是你能说的?” 楚云深瞥了小五一眼,然后抱着程潇潇从书桌后走出,“吩咐厨房,布膳。” “那……” 小五眼睛一亮,刚想说是不是他不用去受刑司受罚了。 “布完膳。” 楚云深坐到房中央的桌子上,抚了抚程潇潇的脑袋继续道:“再去受刑司。” “喵~”程潇潇冲着小五做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让他得瑟! 吃过晚饭后,楚云深为程潇潇脱了衣服,将她放在内室的床上,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你先睡。” 说完便去了外室。 程潇潇从被子里探出头,看了眼楚云深,发现他半倚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却是看着窗外。 窗外的月光洒在桌上,与房中的烛火交汇在一起。 他眉头微锁,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过了很久,他的视线都没从窗外回到手中的书本上,程潇潇心想,他应该是在发呆吧? 她记得以前母亲离开她后,她也很爱一个人发呆,有时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云朵,不知不觉一天便会过去。 但现在的楚云深,看上去却好像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的? 她一向觉得楚云深天不怕地不怕,还记得上次八卦阵的事,他是那么果敢聪明。 虽然是她帮他找出了阵眼,但若是没有他的胆量跟气魄,他们怎么可能平安出阵? 程潇潇一直窝在内室的床上看着楚云深,看着看着眼皮便重了起来,不一会儿,她便开始眼冒金星。 直到最后实在撑不住,她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程潇潇睁开眼,便发现楚云深已不在房中。 他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她也不清楚。 而现在她身上已穿了一件青色的衣服,脚上仍旧系着一个铃铛。 自从知道每天的衣服是楚云深给她穿的,她每次睁开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会想起楚云深那双强有力的手在她身上…… 啪! 程潇潇猛地抬起猫爪拍了自己脑袋上一下! 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你是猫! 猫! 程潇潇刺溜一下! 跳到了床下,在房中迈着猫步走了一个来回,咦?昨天绑着她的绳子不见了。 看来楚云深良心发现了,不想罚她了,算他有良心! 她跳上桌子,抬起猫爪将笼子上的门栓打开。 “啾啾!” 小雏鸟立刻一蹦一跳的跳到程潇潇面前。 “喵~” 小雏鸟! 你可是老鹰啊! 程潇潇有种老母亲看不成材孩子的感觉,眼神中既痛又悲,她用脑袋顶着小雏鸟往桌子下跳。 “喵~” 飞啊~ 程潇潇对着小雏鸟扑扇着两只前爪。 “啾啾!”小雏鸟则一个劲儿往笼子里缩。 “喵!” 一爪子拦在了笼门上,程潇潇瞪着眼睛看着小雏鸟,嘴里微带恐吓地叫着“喵喵!” 不许进! “啾啾!” 小雏鸟顶着个小脑袋费力挤着程潇潇的爪子,往笼子里钻。 “喵!” 不许钻! “啾啾!” 正在程潇潇跟小雏鸟争得不可开交时,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吱呀声。 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阳光猛地洒进整个房内。 程潇潇抬起猫爪,半遮住自己的眼睛看向外面。 “你醒了?” 是那个常给她送饭的婢女。 “我就知道这个小东西一定是又要把自己脚上的铃铛给这只小雏鸟。” 一直监视着她的奴才,跟着那个婢女一同进来。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六十九章:你才是妖怪呢!,网址: 第七十章:再去捉鬼吧 程潇潇瞪了一眼那个奴才,然后高傲地仰起脖子跳到他脚边,抬了抬后爪上的铃铛,那眼神仿似在说,你是不是瞎?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脚上没有铃铛的? “它好像还系着铃铛。” 婢女用袖子掩住唇角笑了下道,“你也不要太过紧张。王爷不都说了,这个小东西比人还精,要想看住它,你的眼睛一刻都不能离开它才是。” “是啊!所以我今日才是一有动静就进来瞧瞧!再不能让这个小东西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说着奴才便用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等程潇潇吃完饭,她趁着那个奴才出去跟婢女说话的空当,立刻将铃铛解下放在窗下,反正已经被楚云深他们发现了。 她也就没必要再将铃铛放进小雏鸟的笼子里了。 解开了铃铛后,程潇潇猛地跳上窗户,刺溜一下,钻入拐角,看了眼柱子后那个正跟婢女说话的奴才。 两人脸上都划过一抹红晕,低着头在说着什么。 程潇潇冲着他们两个吐了吐舌头,扭头朝着厨房走去。 一大早上,就被他们两个灌了一大口狗粮。 她还是出府捉捉鬼吧。 上次变人后,她玉佩中的灵力所剩不多。 她也该把收鬼涨灵力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这样她能变成人的时候就会越来越久,能做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哎,也不知洞口的那几只流浪狗怎么样了。 她这么久没有出去,它们是否还好? 边想边跑,等程潇潇再回过神时,她已经来到了厨房的后门。 只见距离她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排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隔这么远,她都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馒头的香味。 “这是谁弄的?快拿个锦盘盖上!” 突然一道粗粗的大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程潇潇吓得将脑袋一缩,只听厨房内传来大妈同其他人的说话声。 “你们几个新来的,记得做好食物后,用锦盘盖起来。” “你们是没见过王爷那只惹事猫,以前时不时便会来厨房闹上一出,而且王爷一点也不处罚它!它仗着王爷的宠爱,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虽说最近它老实了很多,但保不准那个小祖宗什么时候又来厨房偷食了,还是小心点为好!” “是!” 程潇潇小爪子抠着门框,生生将木门框抠出几道爪痕来。 说谁是惹事猫呢? 她原本只打算偷几个馒头就走! 哼! 既然都背了骂名,那么她就要当得上这骂名不是? 如是想着,程潇潇刺溜一下,钻进厨房旁边的柴房,钻啊钻,终于将最下面的柴火挪了一点位置,做完这些程潇潇立刻跳出了柴房。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柴房中整齐堆砌而成的柴火垛突然就全部塌了。 程潇潇暗暗松口气,还好她反应快,不然可能就要被那堆柴火压在下面了。 “发生了什么?” 几道胖乎乎的身影立刻围了过来。 程潇潇刺溜一下钻到墙角,看着那几个厨娘对着一地的柴火发愁道:“柴火怎么倒了?昨天谁劈的柴?怎么砌的垛?” “我砌的垛!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摆得很整齐啊!” 躲在拐角的程潇潇眼睛眯了下,让她们再说她是惹事猫。 程潇潇看了眼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娘低着头在择菜,她立刻跳上了放着馒头的桌子,将热乎乎的馒头塞进衣服中,一连塞了三个,塞地衣服里鼓嘟嘟的。 若是叫人看到,还以为她是一只怀了孕的猫。 一切搞定,程潇潇临出厨房前,故意将桌上一个盆推到地上。 咣当一声。 “啊!” 程潇潇只听身后一声刺耳尖叫,“猫!有猫啊!” 唰唰的脚步声犹如倾盆大雨的雨点般,哗啦啦从外面传了进来。 程潇潇身子一扭,嗖地一下从一个厨娘的腿边跳了出去。 “啊!” 那个厨娘眼尖地瞥到程潇潇,猛地扭头对着已经跑远了的程潇潇背影道:“我的天啊!小祖宗你怎么又来了!” 程潇潇扭过头,冲她摇摇尾巴,吐吐舌头,“喵!” 本姑娘不只是今天来,以后会天天来! “它是在嘲笑我吗?” 厨房管事嬷嬷扭头看着旁边的几个厨娘道。 厨娘点了点头:“看着像是。” 管事嬷嬷闻言,瞬间双手插腰,两腿展开,站得就跟那圆规一样笔直,冲着程潇潇道:“来人!给我把它抓住!今日我非要带它去向王爷讨个说法!” 一听她们要来抓它! 程潇潇咻地一下跑了。 等她刚从狗洞探出脑袋时,她以为那几只流浪狗立刻会围过来。 谁知它们几个只是精神恹恹地躺在那里。 程潇潇有些奇怪,难道它几天没有出来,这几只狗就不认识她了? 她刺溜一下,跑到它们面前。 从衣服里将还热乎乎的馒头勾了出来,放在它们嘴边。 它们只是看了几眼,便又将脑袋耸拉了下去。 “喵~” 不喜欢馒头吗? 这可是新蒸的。 流浪狗的眼神在程潇潇的馒头上停留了一下,嘴里汪汪叫了两声。 程潇潇听得一头雾水,只当是它们几个不饿。 她想等会饿了,它们几个应该就会吃了吧。 一边想着程潇潇已经走到了巷子口,她闭眼默念“听玉听命,欲为汝开天眼”。 再睁开眼时,她搜寻着京城中的鬼。 上次她原本是打算去南郊的破庙收鬼的,最后却进了白府,收了那只红衣厉鬼。 还别说,这次她能在宫内维持人形,足有十分钟之久,全靠那只女鬼的灵力强大。 看来以后她收鬼不能光顾数量,也应该保证质量才对。 只不过她的天眼虽然很神通,但有一个小小的弊端,不能帮她分辨鬼的灵力强弱。 还得她亲自进入那个地方,才能感知到鬼的灵力强弱。 但是她暂时又找不到解决这个弊端的办法,只能先将就着注重一下数量了。 她溜出府的机会也是很珍贵的。 现在楚云深跟小五已经发现她经常偷溜出房间了,他们现在还以为她总是在府中溜达。 但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了那个狗洞,并让他们知道了她总溜出府的事。 她再溜出府岂不是更难了? 如是想着,程潇潇坚定地朝着南郊的破庙方向跑去。 沿街的叫卖声诱惑着她的脚步。 “包子~皮薄肉多的大包子~” 程潇潇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街边最显眼的那间包子铺。 只见店小二刚刚掀开一个大笼盖,他面前的笼屉里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包子。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肉香味。 程潇潇禁不住脚步便移到了放着包子的桌子下。 “去!去!哪里来的猫!” 店小二抽出他脖子上的布巾,冲着程潇潇挥赶了几下。 程潇潇跳到一旁,扬了扬爪子,心里暗暗发誓,等她攒够了这次灵力,她一定要变成人吃一次包子! 还就是他家的包子! 每次从他家路过,都能听见他家店里的小二喊着‘皮薄肉多’。 她倒要尝尝,看那店小二是不是在说谎,他家的包子是不是真的皮薄肉多! 想到这,程潇潇咽了咽口水,狠狠看了一眼小二面前蒸笼里的白包子,又瞪了瞪店小二一眼,他等着! 等她变成人后,她一定要把他家包子全部吃完! 程潇潇一边想着包子流口水,一边往南郊跑去,边跑还边低头查看自己脖子上的玉佩。 看它是否发光,若是再让她碰上一个厉鬼,便是最好不过了。 又省力气,效果又高,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程潇潇一路跑到南郊,玉佩一个动静也没有。 但当她跑到南郊的破庙台阶下时,还没等她爪子踩上台阶,她脖间的玉佩便发出一阵强烈的绿光。 咦? 难道庙里有……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狂风大作。 程潇潇只听耳边响起几道鬼哭狼嚎的声音。 就在她的爪子落到台阶上的那刻,破庙上的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也砰地打开了! 一股阴冷的寒气迎面而来。 “什么鬼!大白天刮个什么风!你们这群小鬼吓唬谁呢?”程潇潇爪子勾紧地面,迎着风抬起头,却蓦地怔住了。 只见破庙屋顶上吊着无数具尸体,在风中一摇一晃的。 她吓得后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 去过这么多废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阴诡的一刻。 一具具尸体脑袋,被一根根看上去像是绳子,又不是绳子的东西缠着挂在破庙屋顶上。 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嘴歪眼斜,模样要多扭曲便有多扭曲。 发生这种惨案,官府都不来收尸体的吗? 还有鬼都去哪里了? 她刚才可是通过天眼看见这里差不多有几百只鬼的样子,而且还各个灵力旺盛。 再加上刚刚玉佩闪了绿光,这里面应该也有厉鬼吧? 虽然她有玉佩护身,但她还是小心点的好。 程潇潇迈着猫步,一级一级台阶上着,眼睛从头到尾一直盯着破庙里的尸体。 这些个尸体看上去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怎么衣服的样子这么多? 现在这个朝代已经有这么多衣服式样了吗? 怎么看样子不属于同个朝代,像是哪个朝代的都有。 古代也有cosy吗? 不然他们为什么不穿同朝代的衣服? 发饰也不一样? 程潇潇越看,那种奇怪的感觉越盛。 正当程潇潇对着一具尸体仔细观摩时,那尸体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空洞无神的眼睛,没有黑眼珠子,惨白一片。 程潇潇抬在半空的前爪本能地顿在半空,与那具尸体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些尸体突然都睁开了眼睛,眼角滑出大滴大滴的血泪。 第七十一章:神秘灰衣男子 他们开始剧烈地挣扎,嘴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似的说不出话。 程潇潇这时才发现,这些并不是尸体,全是鬼。 她刚才因为他们一动不动的吊在那里,还以为是尸体呢! “你们都吊在那里做什么?” 程潇潇放下前爪,迈进破庙,一道刺骨的寒气从旁边射来,她本能一躲,轰隆一声,只见她身后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 “何方妖孽来我南郊神庙!” 一道狠厉的声音从寒气射出的方向传来。 程潇潇抬起猫爪挠了挠头顶被寒气射歪的猫毛,只差一点她就脑袋开花了。 她有些生气地看向那个坐在一张破椅子上的灰衣中年男人,那男人手中似乎捏着什么,而那个东西另一半拖在地上,还一直在扑腾扑腾。 似乎是一只男鬼? 待程潇潇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下,“你把它怎么了!” 只见那个被灰衣男人抓在手中的男鬼,脖子上赫然一个碗大的洞,脑袋虽然没了,但他的胳膊腿仍旧在扑腾着,似乎是想要让灰衣男人放开他。 她吓得心跳差点停止,颤抖着猫爪指着灰衣男人手中的鬼道:“它的脑袋呢?” “吃了!” 灰衣中年男人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竟然是一只白猫,砸吧了两下嘴道:“有点意思,一只猫竟然会说话,等爷爷我解决完手上这个东西,下一个就是你!” 然后又低下头,张开他血淋淋的大嘴,露出他锋利的牙齿。 还没等程潇潇看清他怎么一个动作,他已从身下的鬼身上嘶咬下一只胳膊。 空气中回响着咯蹦咯蹦的咀嚼食物声音。 程潇潇这时才意识到,屋顶上这些吊着的鬼刚才并不是在瞪她,而是在乞求她。 “问你呢!你是哪条路上的!到我南郊神庙何事?” 灰衣男人甩开手中的鬼尸体,站起身,走到程潇潇面前,居高临下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进入我南郊神庙,便要入我这庙主的腹!” 凌厉的阴气萦绕在程潇潇的脖子周围,然后将程潇潇脖子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 只一下的时间,程潇潇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像那些尸体一样被吊在半空。 “等我解决完那个小鬼,就轮到你了。”说着灰衣中年男人仰头大笑一声,然后再次回到椅子旁,提溜起那只吃了一半的鬼。 “唔!” 程潇潇只觉呼吸一窒,大脑发白。 周遭的鬼都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程潇潇猛地举起前爪,使力地勾出掩在猫毛下的玉佩。 虽然厉鬼用灵力攻击她,会被她的玉佩吸收。 但是现在这鬼对她并没有杀心,只是想把她养肥了再杀。 她只能靠自己了。 等程潇潇爪子抓到玉佩,她蓦地将玉佩举到缠在脖子上的灵力处。 玉佩闪过一抹微弱的绿光,只一瞬间,便将缠在她脖子处的灵力吸了个一干二净。 “啊!” 没了牵制力,程潇潇猛地从屋顶掉了下去。 在她的身子快要接触到地面时,她本能地翻转过来,四爪勾地,弯腰躬背。 待她回过神,她的爪子紧紧勾着地面,冲着那个灰衣男人恶狠狠地怒喊道:“好一个进入你南郊神庙,便要进入你这个庙主的腹!” “咦?” 灰衣中年惊讶地回过头,看着落在地上的程潇潇,眸子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小东西,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 程潇潇猫爪向前迈了一步,低头看了下自己脖子上发着亮光的玉佩,然后抬头看着灰衣男人道:“那要看你能不能让你猫妖奶奶我高兴!” 说完程潇潇再次向着灰衣男人迈了一步。 “什么!” 灰衣男人闻言猛地扶住手边的桌子,“你就是那个猫妖奶奶!” “听过我?” 程潇潇脑袋一仰,看来她真的在鬼圈里出名了,不禁眸中写满了得意。 “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砰! 灰衣男人一掌将手中的桌子拍碎,猛地朝程潇潇扑来,凌厉的掌风袭向程潇潇。 “呃?” 程潇潇举起玉佩生生受了灰衣中年男人一击,只见她爪子中的玉佩绿光闪了下,亮度又提升了些。 “唔!” 程潇潇开心地摸摸脖子上的玉佩,虽然这个灰衣男人,不按套路出牌。 听到她猫妖奶奶的名头,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有些生气。 但是送给她的灵力,她还是挺开心的。 “来来来!” 程潇潇又迈着猫步,高仰着脑袋,朝着灰衣男人走近了几步:“继续,别停啊!” “你找死!”灰衣男人双目一红,猛地掌心聚拢起一团黑雾。 刚才是他失手了,看他这次不把这个小东西拍成肉饼。 如是想着,他高举着手掌,再次朝着程潇潇拍去!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只见原本该成肉饼的猫,正心疼地拿着一块玉佩吹来吹去。 “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 程潇潇冲着灰衣男人尴尬一笑,一边几下将玉佩的绳子勾好,一边将玉佩带在脖子中。 刚才差点没吓死她! 在那个灰衣男人手中的那团黑雾朝她袭来的瞬间,原本吸灵力吸得好好的玉佩,突然从脖子上掉到了地上。 程潇潇一看,是玉佩的绳子断了。 她想,应该是刚才她被吊在半空,因为太紧张,猫爪不小心勾到了绳子,又被她三拽两弄的,用来抵抗灰衣男人的灵力才破的? 还好她经常练习怎么将铃铛绳系回脚腕上,就在刚才惊险刺激的一瞬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玉佩又系回了脖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灰衣男人怔在原地,高举着的手,愤愤地看着程潇潇,“为何我的缚魂索跟索命掌对你都没用?” “刚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你猫妖奶奶!”玉佩再次完好的挂在脖子上,程潇潇瞬间又有了底气:“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 灰衣中年男人闻言,脸上扯出一抹狞笑,“你是不是前几天在白府收了一只女鬼!” 程潇潇想了下,点点猫头道:“怎么?你们认识?” 看来朋友还真是一个圈,厉鬼的朋友都是厉鬼,等会她收服了他,她可要再问问他在京城还有没有其他朋友,好让她收个痛快,美美地变上一次人。 “我仰慕她已久,不需几年,凭我的真心,定能将她感动,但这一切却被你这个猫妖奶奶害得前功尽弃。”灰衣中年男人猛地朝旁边抬了下手,一只破烂的椅子便到了他的手中。 还没等程潇潇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椅子已朝着她所在处砸了过来。 程潇潇身体本能地窜了出去。 砰地一声。 程潇潇寻声看去,被砸烂的椅子碎片铺了一地。+ 只见萦绕在椅子旁边的那股黑雾化成一道拱桥被她脖子上的玉佩吸走。 灰衣中年男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眼中写满了惊疑,“你脖子里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它可是个好宝贝。你仰慕的那个女鬼就是通过它去的地府?不如……” 说着程潇潇瞥了眼掉落一地的椅子碎片,诱惑道:“你也通过它去找那个女鬼……” 砰! 话还没说完,一个桌子兜头砸来! 程潇潇再次本能地躲开,还好她现在是一只猫,还带有原主的弹跳能力,不然她刚刚铁定被那个椅子砸到。 “你真当我傻!我放着好好的庙主不当,要去阴间投胎做个人!当鬼多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灰衣男人抬起手,对着旁边掉在屋顶的一只鬼,冷冷道:“你瞧瞧他们!都还想着去地府投胎!” 说着灰衣男人冲着程潇潇冷笑一声,“投胎有什么用呢?结果不还一样会死,死了又变成鬼,然后再投胎,如此反复!有何乐趣!还不如我帮他们一程……” 说着一顿,手猛地朝着那只鬼推了一下! 砰地一下! 那只鬼便碎成了无数片,“这样岂不再无痛苦?” “你……” 程潇潇瞬间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虽说那鬼早都死了,但鬼也有鬼命好吧,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决定别人是死是活! “你又不是他,凭什么帮他决定他的人生!”程潇潇越说,眼睛越红。 再一想到她那希望渺茫的投胎机会,更是恨得牙痒痒道:“要是他们就是喜欢做人,就是喜欢投胎轮回呢!你快把他们都放下来!” 明明他们就有机会投胎为人,却被这只厉鬼害得死了都不得安宁,而他却还在这里振振有词! 他凭什么! “你怎么又能确定他们是真的喜欢投胎做人,而不是随波逐流!”灰衣中年男人冷冷睇了眼程潇潇,灰暗的眸子里写满了鄙夷:“我这样做,只会让他们解脱!你一只猫懂什么!” “看来我猫妖奶奶不发威,你是见识不到我的厉害了!”说着程潇潇猛地向前落下一爪,再一仰头,恶狠狠瞪了灰衣男人一眼,“我再问你一遍,你放不放鬼!” “不放。”灰衣男人冷冷不屑道。 他倒要看它能拿他怎么办! “那你可别后悔!”话音刚落,程潇潇挥着爪子,便朝灰衣中年男人扑去! “哼!”男人冷哼一声,黑眸一凛,瞥了眼那个小爪子,猛地飞身朝着程潇潇迎去! 就凭它那细胳膊细腿,还不够他塞牙缝的,竟天真的妄想能伤害了他! 真是可笑! “受死吧!小东西!” 灰衣男人猛地将所有灵力汇聚到手心,高举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猫的头顶,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他的手掌向下一按,所有灵力顷刻间全部爆发而出。 径直朝着程潇潇压去。 程潇潇脖子一抬,露出脖子下的玉佩,玉佩感受到强大的灵力,忽然闪了下。 变化就在一瞬间,那团巨大的灵力全部变成一条带状黑雾被吸入了玉佩中。 第七十二章:猫妖奶奶救命 灰衣男人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程潇潇就朝着他扑了过去。 发现灵力对程潇潇竟毫无用处时,灰衣男人眉头狠狠皱起。 扫了眼旁边供桌,他的手朝着供桌一吸,桌子立刻朝着他飞了过来。 “呵。”灰衣男人眸子一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去死吧!” 程潇潇头顶一暗,在那大供桌朝着她砸来的一瞬间,蓦地踩上桌子的一角,准备跳上一旁的屋顶。 啪! 当程潇潇脖间的玉佩划过那只鬼的脖子处时,缠在鬼脖子上的灵力被玉佩吸收,程潇潇却没站稳,随着那只鬼一同掉了下来。 “啊!” “啊!” 那只鬼与程潇潇一起发出尖厉的叫声。 轰隆! 供桌了也在这时跟着她们落在了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猫妖奶奶救我!” 身后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声。 程潇潇抬起爪子,顺了下自己头顶的猫毛,然后扭头看着身后那个约莫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的鬼。 他身上的衣服不像是现在这个时代的,死了应该很久了。 全身瘦得皮包骨头,肠胃中不见一丝食物。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程潇潇猫爪一伸,将小鬼挡在身后,然后抬头看着头顶上吊着的一排排鬼尸。 原来只要把玉佩接触到他们脖子上的灵力,玉佩便会自主吸收! 但是那么多只鬼,她一只一只跳过去把他们解下来,累都要累死! “猫妖奶奶小心!” 猛地身后传来那个小鬼一声低呼,程潇潇转头看去,只见那个灰衣中年男人飘在半空,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 面露凶光,脸上隐隐透出一丝发狂的迹象。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头顶上吊着的鬼尸如同下饺子般朝着她砸来! “啊!” 程潇潇大叫一声,抬起前爪捂着脑袋,在破庙中跳来跳去,躲避着朝她砸来的鬼尸。 耳边传来砰砰地巨响。 因为开了天眼的缘故,程潇潇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鬼尸砸在地上,化成一滩滩血肉,血水流得到处都是。 “出来啊!就凭你一只猫!还想毁了我这几百年的心血!来啊!” 灰衣中年男人肆意挥霍着他那强劲地灵力,瞬间将破庙搞得乌烟瘴气。 程潇潇躲到一张椅子下,而被她救了的小鬼紧跟在她身后,与她一同看着庙内发疯的灰衣中年男人。 程潇潇抬爪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玉佩。 玉佩虽然能吸收灵力,但也是一只一只的吸,像灰衣男人那般,直接拿着鬼尸砸她。 她却是一点招都没有! “猫妖奶奶,你快想办法啊!” 身后传来小鬼怯懦地声音,“他就要过来了!我会魂飞魄散的!” 闻言程潇潇猛地转过头,伸爪摸向小鬼的头。 她看着自己径直穿过小鬼的爪子,猛地用另一只爪子挠了挠头,“是呀!我怎么忘记你们是魂态的!又不是实物,我躲什么躲!” 程潇潇立刻从柱子后钻了出去,异色双眸紧紧盯着庙顶发狂的灰衣男人,猫爪朝着他戳了戳,“你过来啊!” “找死!” 灰衣男人大手一挥,几具鬼尸猛地朝着程潇潇重重砸去。 程潇潇站在那里,稳如泰山。 鬼尸砸向她的瞬间,附在鬼尸上的灵力被程潇潇的玉佩吸收的一干二净,而鬼尸则是穿过程潇潇的身体,落在地上。 灰衣男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可思议地瞪着脚下白猫脖子上的玉佩。 “世间竟有如此宝物?” 程潇潇将脚边几只鬼解救出来,然后看向灰衣男人淡淡道:“你说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刚才你说他们反复投胎到人间为人,很没意思!你这话错了!” 说着程潇潇抬起猫爪,迈着猫步一步一步走向灰衣男人,“这世间,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程潇潇见到灰衣男人眸子似亮了下,她扫了眼屋顶上的鬼尸,缓缓道:“他们投胎为人,每一世都会遇到不同的人,看不同的风景,爱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人生,有悲有喜,有苦有甜。” 她现在就是一只猫,如果黑白无常现在告诉她,有投胎成人的机会了,她指不定要多开心呢! “最终不还是会死吗!” 灰衣男人冷哼一声。 “会死又怎么样?”程潇潇眼睛直直望向灰衣男人,“总比你每日待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强!” 程潇潇边扫视了一眼破庙边说道,“像你嘴里说得投胎为人无聊无趣!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待在这里,了却残生,又有什么意思?” 灰不溜秋,残破不堪,就这环境,谁愿意多待,也就只有他了! “我这当然有意思了!” 灰衣男人飘至程潇潇头顶,俯身瞪着程潇潇,“这庙中的鬼源源不断,我想吃多少便吃多少!潇洒的很!” 程潇潇闻言怔了下,庙中的鬼源源不断? 怎么可能? 这个厉鬼吃鬼的名声,怕是早在他们鬼圈流行了,还会有那不长眼的鬼来这里吗? 程潇潇觉得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她左右扫视了一下破庙! 这时她才发现破庙的四角似是摆放着什么东西。 像是某种祭祀用的祭器。 这上面雕刻的花纹,她似乎曾在哪里看过。 是在哪里呢? 程潇潇一边挠头,一边扫视着那些祭器。 一定是这些东西搞的鬼! 不然,按道理说,若是庙中没有厉鬼,这里聚集这么多鬼,也情有可原! 但是庙中明明有只这么厉害的厉鬼,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鬼源源不断的往这里来呢? 如是想着,程潇潇立刻朝着那些祭器走去。 “你做什么!” 灰衣男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程潇潇没有理会他,只是咻地一下,跑到了屋角。 看着面前那泛着寒光的祭器,程潇潇的猫爪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 灰衣男人声音未落,只见破庙周遭响起一道僧人的吟唱。 似在召唤着什么,或者说是在诱引着什么。 那声音犹如魔音穿耳。 程潇潇抬起猫爪捂着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突然涌出的数只孤魂。 他们犹如无意识的行尸走肉,一只一只飘进破庙中。 然后灰衣男人手一挥,这些鬼便被他手中的灵力缠住脖子,吊在了屋顶上。 程潇潇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鬼魂!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刚不是说了!不让你乱动吗!” 灰衣男人恶狠狠瞪了程潇潇一眼,然后看着那些被吊在屋顶的鬼道:“屋顶都不够挂了!” “这是什么情况?” 程潇潇猛地走到那些新鬼脚下,看着他们如同那些鬼一样,都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意识,全部都安安静静吊在半空。 灰衣中年男人却没有回答程潇潇,而是又坐在了破椅子上,顺手从屋顶取下一只鬼吃了起来! 而藏在椅子下的鬼瑟瑟发抖,全部都惊恐地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有些奇怪地看着灰衣男人。 “喂!”她跑到他的脚边,猫爪使力地勾着灰衣男人手中的鬼的腿,想把那只鬼从灰衣男人的嘴里拯救出来。 “松开!” 灰衣男人抬手一挥! 一股强劲的灵力汇进程潇潇玉佩中,程潇潇惊讶地看着玉佩闪了下黄光。 这个灰衣男人的灵力好像又变强了? 难道他是通过吞食鬼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灵力? 耳边依旧响着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吟唱声,屋子四脚的祭器疯狂的旋转着。 随着吟唱的节奏越来越快,灰衣男人的进食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的手一下一下将鬼撕碎然后塞进嘴中,连咬都不咬,直接就吞了下去。 程潇潇感到有些奇怪。 这个灰衣男人跟她刚才看到的灰衣男人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应该说,他现在就跟那吊在屋顶的鬼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吃的,一个是被吃的。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跟那个祭器有关吗? 程潇潇再次走到那个祭器面前,猫爪使力一拍! 一股强劲的力量从祭器上射出,猛地将程潇潇弹飞出去! 程潇潇重重摔落了几个跟头后,眼睛死死盯着屋角的四个祭器! 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一切绝对是这个祭器在搞鬼! 只是到底是何人摆在这里的? 正当程潇潇纠结不知该怎么办时,突然一只鬼从椅子下飘了过来,他食指比在唇边,对着程潇潇做了个嘘的动作。 灰衣男人仍在那里大块朵颐,似乎是吃不够般,竟然一连吃了三只鬼! “猫妖奶奶,你跟我来!” 那只鬼带着程潇潇向着屋角的一个角落飘去。 然后他指着墙壁上的一块砖道:“这块砖下藏着东西,你快将它挖出来!” “什么意思?” 程潇潇不解地看向这个鬼,只见他年纪跟那个灰衣中年男人差不多,貌似死了几百年的样子。 “赵道士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一直避世在山中潜心修炼,想要得道成仙!直到死都没有成了仙!”说着那只鬼看了灰衣中年男人一眼,“但他变成鬼后,没有投胎,而是一直在我们鬼圈中给我们普及道法。” “他还有这么一面?”程潇潇听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这只鬼嘴里的赵道士,会是面前那个灰衣男人,“那他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是哪一年,也就是近几年吧!我们所待的那个地方,离这座破庙不远,经常发生丢鬼的事情!赵道士便带着我们……” 程潇潇听着那只鬼说得声泪俱下,这才理清事情的原委。 原来当年一同与赵道士过来寻鬼的鬼,除了他,都已被赵道士吞进腹中。 而他们当时找鬼的途中,路经这处破庙,被庙中的僧人吟唱吸引。 他们藏在庙外看了下,赵道士说,这个庙被人设了召鬼阵!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七十二章:猫妖奶奶救命,网址: 第七十三章:三清铃 只要将藏在这庙中的三清铃毁掉! 这里设的阵法就会被破! 正当他们准备毁掉三清铃的时候,谁知血腥的一幕瞬间发生! 赵道士手刚碰上三清铃,就像是换了个人,立刻便开始攻击他们。 而那祭器又召来了更多的鬼,他侥幸逃了一劫。 而那个三清铃就在这块砖后。 程潇潇一听这个三清铃能够破了这里的阵,立刻抬起猫爪,将砖勾了出来。 砰地一声! 砖掉在地上! 程潇潇看着墙壁内有一颗金灿灿的铃铛,铃铛的头上有三根叉,形状状似山字。 她立刻伸爪进去,将铃铛勾了出来。 叮叮当当! 当她刚将爪子下的铃铛摇了一下时,庙中四角的祭器突然转运的慢了起来了! 吟唱渐渐缓慢下来! 程潇潇见到真有用处,立刻快速的摇动起来! “你在做什么!” 灰衣中年男人一声暴喝,想要过来阻止程潇潇! 程潇潇嘴里叼着铃铛,满破庙的跑! 不一会儿,庙中的祭器便彻底停了下来! 程潇潇这次再伸爪去推祭器,哐啷! 祭器直接倒在地上! 只见破庙顶上显出一张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网,还没等程潇潇看清呢! 它咔嚓一声破了! 僧人的吟唱彻底停了! 程潇潇一一将庙中四个角落的祭器都给推倒在地。 等她停下来休息时,耳旁传来灰衣男人的惊呼声。 “我到底做了什么!” 程潇潇转过头,便见灰衣男人一脸痛苦地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鬼尸,“大毛二毛。” “赵道士!” 那只鬼突然飘到赵道士旁边,满脸地兴奋:“你可算清醒了!” “我、我把大毛二毛……”赵道士颤抖着双手,不敢相信地望着面前那只鬼。 “这个不怪你!你也是被这些祭器控制了才……” 那只鬼急急安慰道。 “赵道士你快将这些鬼都放下来。”程潇潇看了眼庙外的天色,她已经在庙中耽误了太长时间,她等会还要赶回靖王府,还是尽快收了这些鬼的好。 “好、好。”赵道士蓦地手一挥,那些鬼立刻都从屋顶掉了下来。 赵道士看着自己的手心顿了下,这个阵法就是想用其他鬼饲养一只厉鬼,他偏巧道法高深,误被这个阵选中。 竟食了那么多鬼尸,害得他们魂飞魄散! 这罪过实在是深了! 在赵道士走神间,程潇潇将那些个孤魂野鬼收进了玉佩中,将他们送往地府投胎。 而此时庙中只剩下赵道士跟那只同样死了几百年的中年男鬼。 “你们两个投不投胎?我赶时间?” 程潇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扭头对着他们两个道。 “赵道士,我……” 那只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赵道士。 赵道士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去吧。” “赵道士,其实投胎也挺好的。”说完这句话,那只鬼便朝化作一股黑雾飘进了程潇潇的玉佩中。 程潇潇看着赵道士,缓缓道:“你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吗?” 反正她今天已经收了很多只鬼! 玉佩也泛起了黄光,若是能收了赵道士这只鬼,肯定收获更大,但若是没收下,她的收获也不小。 赵道士摇了摇头,走向了破庙中的椅子处,猛地坐了下来。 就在程潇潇快要出破庙时,他突然喊住了它,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眼睛充满愧疚的泪水道:“地府的孟婆汤真能让人忘记前世往事?” “是。” 程潇潇转过猫头点了点。 “好。”话音刚落,灰衣男人便化作一团黑雾飞入程潇潇的玉佩。 空气中留下一句:“我想忘记发生的这一切。” 程潇潇瞬间明白灰衣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吃了那么多鬼,虽然是被祭器控制,但毕竟是他吃的! 他再怎么为自己申辩,也不能撇清他吃了那么多鬼的事实。 等程潇潇在破庙中扫荡了一圈,发现一只漏网之鱼也没有。 她抬着猫爪伸了个懒腰,眼角的余光却是透过破烂不堪的屋顶一角,看着外面灰暗的天色。 完了! 时间竟然这么晚了! 程潇潇朝着靖王府的方向撒腿就跑。 等她跑到狗洞外的巷子,正打算钻进狗洞时,眼角的余光扫到那几只流浪狗面前的馒头已不见了。 而且流浪狗在她出现时,脑袋朝她这里伸了下,看到是她,又将脑袋耸拉下去。 这几只狗难道是觉得她拿的馒头不可口? 所以才不理她? 程潇潇嘴角勾出一抹笑,谁让她今天有这么大的收获,玉佩中的灵力够她变成人大概十分钟之久! 等她明天出来,她一定给他们带肉肉吃,她也要去吃街角那家包子! 如是想着她刺溜一下钻了进去。 程潇潇一路朝着楚云深房间跑去,刚跑没两步,便听到一声娇呼声。 “我找到王爷的猫了!它在这里!” 程潇潇只见一个粉衣丫鬟,站在不远处的亭子处指着她,朝旁边在花池中翻来翻去的奴才喊着。 “哪里!” “喂!站住!” “你们几个快快快!” 几个奴才齐刷刷朝着她飞奔而来。 “喵!” 这些人这么久了,还这么没经验! 她又不是真的猫! 当然不喜欢钻花池! 程潇潇边跑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朝着她追来的奴才奴婢们,刺溜一下,跳上了旁边的高墙。 然后她懒懒地窝在墙上看着墙下的奴才叠着奴才往墙上爬。 “小、小心点!” “可别把它吓跑了!” “喵~” 等他们快要爬上来时,程潇潇立刻站起身,踩着个猫步沿着墙朝着楚云深方向走去。 “跑了!猫跑了!” “喵~” 程潇潇扭头冲他们吐了吐舌头,正想继续往前走时,眼角的余光蓦地瞥到一抹玄衣。 “喵!”她惊得脚下一滑,四爪来回在墙上扑腾,还好她机警,前爪死死勾住了墙壁边沿,生生将自己勾回了墙上。 “参见王爷!” 等程潇潇站稳身子朝下看去,底下已跪了一地的奴才丫鬟。 而楚云深黑着一张脸站在那些奴才身前,眼睛却是冷冷看着她。 “把它带过来。” 一声令下,楚云深身后的小五已飞身过来,脚尖微点墙壁,手臂向下一捞,怀里已多了一只白色的猫。 “主上。” 小五落到地上,立刻抱着程潇潇来到楚云深面前,然后将怀里缩着脑袋的小东西递了出去。 谁知衣襟却被这个小东西的爪子紧紧勾着。 他疑惑的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猫。 白猫眼睛里写满了哀求。 “主上?”小五一边摊开自己的胳膊,一边让楚云深看。 楚云深看到这一幕,脸色黑得更厉害了,他一把从小五怀中拽过程潇潇,头也不回地向着房间走去。 程潇潇窝在楚云深胸膛处,听着那砰砰地心跳声,吓得心也跟着砰砰跳个不停! 楚云深看上去好像很生她的气啊? 她轻轻抬起猫爪,勾了勾楚云深的衣襟,“喵~”不要生气嘛。 楚云深低头看了她一眼,黑眸闪过一抹怒气。 程潇潇立刻将脑袋再往他怀中缩了缩,低低地喵了一声。 楚云深的手抚了她脑袋一下,还停在上面狠狠揉了一把道:“回去慢慢算。” “喵!” 程潇潇惊叫一声,便想跳出楚云深怀中。 啪! 脑袋被一只大手拍了下,程潇潇气怒地瞪着眼睛看着楚云深。 还有没有猫权了! 整天把她关进房间里,哪里也不让她去,他倒好,自己整日里不着家。 凭什么还要因为她偷溜出房间就要惩罚她! 刚进房间,楚云深便对身后的小五道:“把绳子拿来。” “是!属下这就去。” 小五看了一眼楚云深怀中的程潇潇一眼,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程潇潇一听楚云深吩咐小五去拿绳子,当然不依! 她立刻挥舞着爪子,想要跳出楚云深的怀抱。 而楚云深黑眸眯了下,双手紧紧箍着程潇潇的腰,冷冷道:“还不知错?” “喵!” 我哪里错了! 程潇潇冲着楚云深嘶叫一声! “出去乱跑还有功了?”楚云深看着程潇潇冷笑一声。 “喵!” 我没错! 程潇潇抬起猫爪,紧紧勾着楚云深的衣襟,眼睛死死瞪着楚云深 “喵!喵!”放开我!” 楚云深回看着程潇潇。 这一主一仆,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肯低头。 “主上!绳子拿来了!” 正在这时小五敲了敲外面的房门。 “进来!” 楚云深淡应了一声,眸子却是依旧盯着程潇潇。 程潇潇则是双眼改为直勾勾盯着小五手中的绳子! “喵!” 走开! 她身上的毛全部炸起,在楚云深怀中躬背弯腰,做出一副进攻的姿态,冲着小五嘶叫几声:“喵!”快走开! “绑了!” 耳边响起楚云深冷冰冰的声音,一丝感情都没有! 程潇潇从未听见楚云深用如此冰冷的声音对她说话,她又气又怒。 当小五拿着绳子靠近她时,她不断挥舞着爪子,一边喵喵叫着,一边不可置信地瞪着楚云深。 “喵!”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不能接受! 楚云深的目光,在对上怀中小东西眼睛里的那抹倔强时,心蓦地软了下。 他抬起手想要摸下它的头,却被那小东西一爪子拍了下来! “喵!” 程潇潇有些受伤地将自己的脑袋掩藏在自己的爪子下。 果然王爷都是喜怒无常! 她不就跟以前一样吗? 怎的今天就大变了样,非要如此严厉的处罚她? “主上?” 小五站在一旁,拿着绳子不知所措。 楚云深从他挥了下手。 他立刻拿着绳子出去了。 等小五一出去,楚云深松开了程潇潇。 程潇潇一得到自由,立刻跑进内室,将自己缩进被子中,猫爪一扬,将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七十三章:三清铃,网址: 第七十四章:不要跟着我了 她以后再也不理楚云深这个大猪蹄子了! 程潇潇一边生楚云深的气,一边瞪着楚云深。 不一会儿,她便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管这个猪蹄子做什么! 她今天收那个赵道士累了一天,算了!不想了!睡觉! 如是想着,程潇潇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楚云深发现狮子猫睡着后,只是抬手将盖在它小脑袋上的被子掩了下去,将它的小脸露了出来,看着它睡得那么香,楚云深心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轻轻点了下它的额头,这个小东西可知道,他今天傍晚在官理院听到府中下人来报,说这个小东西仍未找到是什么心情吗? 他知道它贪玩,便没让下人真的看它那么紧,只是让下人要多多注意它只要在府中就好。 可谁知这次太阳都下山了,府中的下人仍未找到它。 它平时都是太阳快落山就会自己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他只当是这小东西越来越贪玩的无法无天了! 刚也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谁知它倒脾气不小! 真是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二日一大早,程潇潇睁开眼后,看到楚云深已经离开。 哼,眼不见为净! 楚云深这个大猪蹄子,昨天竟敢打她! 但她的猫爪摸到胸口的玉佩时,看着玉佩泛起黄光,眼睛瞬间一亮,管他呢! 她的玉佩现在可是有满满的灵力呢! 今天她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上次她攒了那么久的灵力,为的是在宫中好好吃上那么一顿,结果差点没被嬷嬷吓得噎死。 还被那个八皇子抓住了把柄以此威胁她。 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害她费了那么多灵力。 早知道她就不费力去宫中了,趁着楚云深去宫里,她自己溜出府去外面吃好吃的多好! 程潇潇从床上跳了下来,发现她身上只是穿了一件青衣,脚上空空如也,铃铛呢? 正当她惊奇时,叮叮当当! 她寻声望去,那个铃铛被绑在了小雏鸟脖子上。 程潇潇在房中溜达了一圈,心中计算着那个送饭丫鬟到来的时间。 不过,楚云深为什么将她脚上的铃铛取下,难道她昨天的反抗有了效果? 楚云深不再将她困在房子里了? 吱呀一声。 门被从外面推开。 如同往常一般,送饭的丫鬟再次准时的出现。 程潇潇这次乖乖地吃完了饭,在奴才的监视下,同小雏鸟玩了很久。 直到奴才以为她今天不会出去,而放松警惕时,程潇潇再次从窗口溜了出去。 “去哪里呀!小东西!” 程潇潇刚从楚云深房间溜了出来,没跑多远,一个声音猛地从身侧传来。 “喵!” 她吓了一跳,身上的毛瞬间炸了起来,扭头一看。 只见楚弘毅半倚在墙上,歪着脑袋看着她。 还真是出师未捷身先困啊! 这还没出府呢,就又出幺蛾子了! 苍天呀! 能不能不要在她想要变成人的时候,就出事情啊! 她不管! 现在就是楚云深站在她面前,她也要出去! 谁拦着她,她就挠死谁! 程潇潇心里恨恨地想! “呦?小东西,这才几天,你就忘了本王当日的救命之恩了?”楚弘毅直起身,大步朝着程潇潇走去。 程潇潇扭过头瞪了楚弘毅一眼,“喵!”不要跟着她! “怎么了” 楚弘毅嘴角一抹温和的笑意,“本王说错了!若不是当日本王在下面接着你,你可就要摔断腿了。” 程潇潇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她从墙上跳下来时,不小心砸到他怀中的事! 程潇潇猫爪一转,想从他身旁绕开。 “小东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本王可是听说,你家王爷不让你随便乱跑?” “还有,本王听说你上次进宫还不小心冲撞了本王的母妃。” 楚弘毅一连向程潇潇抛出三个问题。 而更奇怪地是,不管程潇潇跑多快,他都能紧跟在程潇潇身后一米处。 程潇潇停住脚步,扭过脑袋,恶狠狠瞥了楚弘毅一眼,“喵!”你还有完没完啊! 然后喵完,她白了他一眼,再次高仰着脖子,踩着猫步,在靖王府中绕圈子。 她可不想她的狗洞被人发现了!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甩开身后这个大麻烦! 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楚弘毅还有话唠这个毛病呢? 她发誓,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一个人。 “喂!小东西!你等等本王啊!” 楚弘毅一路追在程潇潇身后不紧不慢的,每当快要追上程潇潇时,他的脚步就会故意变慢。 就这样,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 突然,楚弘毅在一个亭子的拐角处,撞上了几个靖王府中的下人。 下人们一看到来人是楚弘毅,无不惊慌,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向着楚弘毅跪地行礼:“参见瑄王殿下。” “嗯。” 楚弘毅边向前跑着边朝他们挥挥手,露出一张天真的笑脸道:“你们干你们的活,不要管本王。” 下人们惊讶地看着楚弘毅那跑远了的身影,两两相对,面面相觑,王爷又不在府中,瑄王殿下来靖王府做什么? “我们还是先去向刘管家禀报一声吧。”一个下人犹豫道。 “好!”其他人连忙认可的点头。 而此时被楚弘毅紧追着不放的程潇潇,正藏在府中的假山角落里,整个身子伏在一块温热的石头上面,一边呼吸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东西?” 楚弘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程潇潇异色双眸闪过一抹烦躁,将身子又向后缩了缩。 “咦?你在这里吗?” 突然楚弘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程潇潇看着从身后的假山处探进一个脑袋的楚弘毅,耸拉下脑袋,伏在石板上:“喵!” “你的毛摸起来好滑好舒服~” 楚弘毅爬上假山,蹲在程潇潇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难怪四哥常这么摸你!” “喵呜!” 在楚弘毅的手摸向程潇潇的脑袋那刻,程潇潇身上的毛突然全部炸了起来,她躬背弯腰,爪子死死勾着脚下的石头,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随时一副要扑上去的样子。 “呦!摸都不给摸?” 说着楚弘毅突然从袖子中掏出一颗看上去像是薄荷的植物。 只是叶子比普通薄荷叶厚,颜色也好像比较白,闻着也没有薄荷那么浓郁的香味。 他拿着那个绿色植物只在她鼻尖一晃,她的大脑立刻一蒙,浑身一激灵。 程潇潇看着面前晃动着的植物一下子变成了好几个,周围的东西也在不停晃动,就连楚弘毅好像也变成了好几个! 这种感觉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喜不喜欢?” 楚弘毅一边将那个绿色植物凑到她的面前,一边在她耳边低低的笑着。 “本王可是回府好好做过功课的。听说你们这些个小猫啊,对这种猫薄荷都是喜爱的紧,本王这次来,便为你带了些来。” 程潇潇看着面前,三张楚弘毅放大的笑脸,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抬起猫爪对着那张脸拍了下,“喵!”走开! “不喜欢吗?” 楚弘毅看着对着一块石头张牙舞爪的猫,猛地将手中的猫薄荷凑了过去,轻轻抚下它的背,“本王可是让奴才挑得上好的猫薄荷,你若觉得这个味道不好,本王下次再给你带其他的来。” 程潇潇看着面前绿油油的一株猫薄荷,脑袋不受控制地就向着它靠去,嘴巴也一直分泌着口水。 “喵~喵~” 怎么办! 好想朝着它咬上去! 程潇潇一边张着嘴巴,一边伸出舌头舔着楚弘毅手中的猫薄荷。 刚舔了一口,程潇潇猛地顿住,生生逼着自己的脚步后退一步,屁股顶着身后冰凉的石头,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 矜持! 她毕竟是人,怎么能被这么个小小东西就给勾得没了正形。 就在她纠结,身子本能想要向着楚弘毅手中的猫薄荷扑去时,楚弘毅这个坏人却直接将猫薄荷凑到了她的嘴边:“吃呀?怎么不吃了?本王现在就只带了这一种猫薄荷,你就先凑合下。” 说着楚弘毅还用猫薄荷碰了碰程潇潇的鼻尖,“本王保证,下次一定给你带更好吃的!” 叮! 程潇潇脑袋中的一根弦突然崩了,她猛地朝着楚弘毅的胳膊扑去,两只前爪直接扑棱了下他手中的猫薄荷。 在楚弘毅把猫薄荷递到她嘴边时,她啊呜一口,小巧玲珑的猫嘴就咬了上去。 “喵~” 唔! 好香啊! 好好吃! 程潇潇在咬上那口猫薄荷的瞬间,一股电流猛地袭向她的大脑,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快要飘上天般,整个人飘飘欲仙。 楚弘毅看着面前的白猫在吃了一口猫薄荷后,突然开始摇头晃脑,就跟人喝醉了般,竟开始在石头上摇头摆尾。 眼瞅着这个小东西便要一脚踏空掉下假山。 楚弘毅猛地大喝一声:“小心!” 另一只手已经本能地将白猫捞在怀中,他将猫薄荷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抬手摸了摸怀内软糯糯的小身子,只听它的嘴里一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好看的异色双眸微微眯着,仍是盯着石头上的猫薄荷。 “这东西竟能将你害成这个样子!” 楚弘毅猛地将石头上的猫薄荷扔到地上怒道:“本王真不该相信那书中所写!” “喵!” 不要! 随着猫薄荷落下假山,程潇潇本能地便想跟它一块跳下去。 “小心!摔伤了可怎么办!”楚弘毅一手按着怀内躁狂不安的白猫,一边跳下了假山,脚还在猫薄荷上重重踩了一下! “喵!” 不要! 程潇潇锋利的猫爪使劲的拉扯着楚弘毅的衣襟,眼睛死死盯着他脚下的那抹绿色。 第七十五章:猫薄荷真香定律 理智一时全无,什么人什么猫,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猫薄荷! 谁都不要拦着她! 程潇潇来回在楚弘毅怀中折腾,猛地抓到一个空子,刺溜一下便钻了出去! 她摇摇晃晃走了过去,正当她的嘴快要接触到地上的猫薄荷时,腰上一紧,四脚腾空。 “喵!” 放开她! 程潇潇一个转身,猫爪便朝着楚弘毅的胳膊抓去。 楚弘毅胳膊一缩,另一只手已提溜上程潇潇脖子后面的毛,他抬高手,将程潇潇提溜到眼前,“小东西!你好大的胆子!本王你都敢抓!” “喵!” 她要吃猫薄荷! 程潇潇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地上那抹绿色,猫爪子不住地在空中扑腾。 “脏!”楚弘毅抬手轻轻拍了程潇潇的脑袋一下,然后从袖中又取出一片猫薄荷,递到程潇潇嘴边:“你早说你想吃这个了。喏,本王这里还有,你想吃冲本王喵一声,本王就知道了。” “喵~” 程潇潇猛地眼睛瞪圆,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节操! 楚弘毅让她叫,她立刻就叫了出来! 好羞耻! 虽然明知道这是原身的天性所致,叫完后,程潇潇还是立刻用猫爪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又不吃了?难道……”想到这,楚弘毅脸上的表情一顿,神情古怪地看了眼地上的猫薄荷,“你只吃掉在地上的?” 楚弘毅不甘不愿地将程潇潇放在地上,然后用手中的猫薄荷把地上那株猫薄荷往程潇潇嘴边推了推,“只是,这个真的有点脏啊。不过……” 说到这,楚弘毅对着程潇潇露齿一笑,“只要你喜欢,本王不会嫌弃你的。快吃吧。” 说着,还再次把地上的猫薄荷往程潇潇身边推了推。 “喵!” 程潇潇竭力将自己的脑袋撑在猫薄荷上,鼻子一边往上凑,身子却往后退。 楚弘毅看着面前的白猫一会儿将头凑到猫薄荷上,恨不得一口咬上去的样子,一会儿又将身子往后缩,似又嫌弃猫薄荷嫌弃的要死。 “你这是在做什么?”楚弘毅把自己都看乐了。 “有点意思?”楚弘毅用手中的猫薄荷扫过程潇潇的鼻尖。 “喵!” 程潇潇猛地身子一直,身上的毛全部都炸了起来。 “咦?” 楚弘毅将手中的猫薄荷一抬,程潇潇两只前爪立刻抱住了楚弘毅的胳膊,两条后腿站得直直的,双眼直勾勾看着那株猫薄荷。 不! 不行! 程潇潇使力将自已的脖子向旁边扭去,想要不去看那株猫薄荷,但是楚弘毅这个坏家伙,却将手一转,猫薄荷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喵!” 程潇潇眼睛再次一直,两眼冒光! 猫嘴一张,猛地朝着眼前的那片绿色叶子咬去! 大脑一白,一股爽利刺激感滑过全身。 “喵~” 晕眩感再次袭来。 “潇潇~” 妈妈? 程潇潇看着面前那温柔地看着她的女人,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妈妈?” “潇潇,快起来洗洗脸吃饭。”女人身上系着那条她经常系着的围裙,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然你上学可要迟到了?” 脑袋上温柔的触感,让程潇潇心尖颤抖。 真的是你吗?妈妈? “快点!妈妈去给你盛饭。” “不要走!” 程潇潇立刻起身想要去追。 眼前画面一转,程潇潇看着面前楚弘毅那张放大的脸,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小东西,你一直冲着块石头喵喵叫个什么?” 说着楚弘毅抬手揉了揉程潇潇的脑袋,将程潇潇抱在怀中,“好了。书上写的,这个东西你也不能多吃。万一吃坏了你……” 楚弘毅顿了下,手再次拍了拍程潇潇的脑袋:“四哥可是要找我算账的!” 而程潇潇看着一直在她面前说个不停的少年,心里蓦地一痛,刚刚摸她的头的,不是妈妈,而是他…… 她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上面还有被手抚过的温度。 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想到这里,她的眼圈一红。 “小东西?”楚弘毅看到怀中那个小东西眼圈发红,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道:“这个东西虽然好吃,但它真的不能多吃。” 这个小东西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该不会是因为他不让它吃猫薄荷而难过吧? 楚弘毅抱着程潇潇走出假山,朝着楚云深房间走去。 “本王带你去吃你可以吃的食物,可好?” 脚步一转,楚弘毅抱着程潇潇往靖王府厨房走去。 “参见瑄王殿下!” 厨房管事一见到楚弘毅,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给楚弘毅行礼。 楚弘毅冲他们点了点头,嘴里淡淡‘嗯’了声,眼睛却是在厨房桌子上摆的饭食里扫着。 而厨房管事嬷嬷看到瑄王殿下怀中抱着的那只猫,正是王爷的猫时,眼睛都瞪圆了! 程潇潇感受到一抹视线停在她身上,她猛地直起脑袋看了过去。 “咦?想吃哪个?”楚弘毅看到怀里的小东西探出脑袋,眉间一喜,正欲揭开面前桌上盖在菜肴上的锦盖:“是不是这个?本王也闻着这个味道不错,待本王打开给你瞧瞧?” 管事嬷嬷猛地一惊,瑄王是打算让那只猫吃? 这怎么能行? 管事嬷嬷立刻出声阻止道:“瑄王殿下,不可……” “不可什么?”楚弘毅转头瞪了管事嬷嬷一眼,眉间微带不悦,手却已经将桌上菜肴的锦盖掀开:“这只猫可是你们王爷的爱宠,还不能吃你们一个菜吗?” 然后一手抱着猫,一手端起桌上那盘麻辣凤爪。 厨房管事嬷嬷立刻上前,朝楚弘毅福了福身,解释道:“吃是一定能吃的。只是它若吃了这又咸又辣的鸡爪,恐会伤病。老奴听说,猫吃多了盐会掉毛,可能还会丢掉性命。” “有这回事?”楚弘毅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猫,脑子里想了下,它身上的毛全都掉光了,成了一只无.毛猫,然后再被四哥知道,是他把他的猫害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楚弘毅惊得打了个摆子,立刻将手中的麻辣凤爪放在桌上,“那你们平时都给这小家伙做什么好吃的?” “回瑄王殿下,有时是奶糊,有时是鲫鱼汤。”管事嬷嬷福了福身道。 “这个小东西每日只吃这些?”楚弘毅面目一怔,道:“你们靖王府好生小气啊。再怎么说,这个小东西也是你们王爷养的宠物啊。好歹也给它准备些其他吃的啊。” 程潇潇闻言立刻抬头来,这个楚弘毅还真说出了她的心声来。 还没等她向他投去‘知音啊’的眼神时,楚弘毅后面紧跟了一句:“最不济也得给它配上几只老鼠啊。” 程潇潇眼睛一眯,嘴边的胡须被她吹得不住地颤动。 “哎呀!”楚弘毅一拍脑门,他刚怎么没有想到,猫应该最喜欢吃老鼠啊! 他猛地抱紧程潇潇,开心地道:“走!小东西,本王让奴才给你捉只新鲜热乎的大老鼠来!” “瑄王殿下,它……” 管事嬷嬷紧追了两步,却发现楚弘毅已抱着王爷的猫转身不见了。 “嬷嬷。” 这时一个厨娘探过头来,疑惑地往门外看:“王爷的猫不是不吃老鼠吗?” “这是你该关心的吗?活干完了?”管事嬷嬷转过身瞪了她一眼,她立刻收回头,跑去洗菜了。 “还有你们!”管事嬷嬷扫着身后几个正交头接耳聊得很开心的厨娘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干活!” “是!”厨娘们闻言,抬起头来看到管事嬷嬷生气的眼神时,立刻吓得惊慌散开了。 …… 楚云深一回府,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楚弘毅,正坐在他房外的石桌旁低头说着什么。 “吃啊?你为什么不吃啊!” “喵!” 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猫叫声。 是他的小东西! 楚云深黑眸一暗,立刻大步走了过去。 “弘毅,你在做什么!” 他冷喝一声,只见楚弘毅一手抱着他的猫,一手提溜着一只活老鼠往猫嘴边递。 而那个小东西则满眼惊恐,一见到他出现,眼圈都红了。 立刻便朝着他伸着猫爪,要抱抱。 “四哥,你回来了!” 楚弘毅抬头看着楚云深开心地叫道,然后将老鼠丢进笼子里,抱着程潇潇站起身,道:“你的猫好奇怪,臣弟让人给它捉了这么大一只老鼠,它竟然一口都不吃!而且……” 说着楚弘毅看了一眼关在笼子里的老鼠,话却是对楚云深说的:“臣弟觉得你这只猫胆子有点小!明明该是老鼠怕它。它倒好,却一副怕被老鼠吃掉的样子!所以,臣弟就替它练练胆子。” “喵!” 楚云深救我! 程潇潇看了眼在笼子里活蹦乱跳、吱吱叫的灰老鼠,胆子都快要吓破了! 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云深看。 楚云深可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嘛! 那么大的活老鼠已经跟她大眼瞪小眼了一个下午了! 而这个楚弘毅就像是吃错了药似的,跟她杠上了。 不管她怎么反抗,他就是不把老鼠拿开! “胡闹。”楚云深对上那个小东西水汪汪的眼睛,心猛地抽了下,他上前一步,一把将程潇潇从楚弘毅怀中拽了出来,搂进自己的怀中。 “四哥,我、我只是好心……”楚弘毅像个被责骂的小孩,低着个脑袋,站在楚云深面前。 楚云深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着怀内那小东西双眸里的泪水,冷冷冲身后吩咐道:“小五,送瑄王回宫!” 说完楚云深便一边抚着怀内小东西的背,一边朝着房间走去。 “四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第七十六章:猫要顺毛摸 楚弘毅抬步去追楚云深,小五上前挡在了楚弘毅(shēn)前,恭敬道“瑄王(diàn)下,请回吧。” “本、本王还要给四哥解释呢。” 楚弘毅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细的一层汗,他急得想要推开小五,往楚云深房间去。 小五猛地一侧(shēn),躲开了楚弘毅的手,弯腰拱手道“王爷没有生您的气,只是这猫恐怕受了惊吓,您还是让王爷将它安抚好,瑄王(diàn)下还是改(ri)再向王爷解释吧。” “可……” “瑄王(diàn)下,请不要为难属下。”小五虽话语恭敬,但(shēn)子却一直挡在楚弘毅(shēn)前。 “好吧。” 楚弘毅看了眼楚云深紧闭的房门,然后耸拉着肩膀,转(shēn)朝着府外走去。 “恭送瑄王(diàn)下。” 小五将楚弘毅送到府外马车前,然后弯腰行了一礼,看着马车走远后,他立刻返回府中,朝着楚云深房间走去。 “把这个小东西处理干净了。” 到了楚云深房间外,小五立刻吩咐奴才将那个关着老鼠的笼子拿走。 “是!” 小五这才上了台阶,走到楚云深房外,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里面传来楚云深冷冷的声音。 “主上。” 小五进去看到楚云深正在喂那个小东西喝水,他低声禀报道“属下已将瑄王(diàn)下送走了。” “嗯。”楚云深似不在意地回应了一声,便又将手中的瓷碗递到程潇潇面前,“再喝一点。” “喵!”程潇潇摇了摇头,脖子向后杵着,她刚刚已经喝了好多水了,好嘛? 此刻她感到自己的肚子圆鼓鼓的。 现在老鼠危机解除,程潇潇也冷静了下来。 那个楚弘毅还是很有分寸的,看出了她怕老鼠,从头到尾也只是拿那只老鼠在她眼前晃,并没有将老鼠挨到自己。 再一看楚云深那张大脸,她就想起昨天晚上被他处罚的事。 小脾气立刻上来了。 “是本王回来晚了。” 楚云深看到程潇潇将脑袋扭向一旁,他看出了程潇潇在生气,却误以为程潇潇是在生他回来的不及时的气。 “乖。”说着抬手摸了摸程潇潇的头,又将手中的瓷碗递到程潇潇嘴边,“再喝一点。” “喵!” 不喝! 程潇潇再次将脑袋扭开,哼!她才不要喝这个大猪蹄子的水! 楚云深将瓷碗递了几次,程潇潇都将脑袋扭向一旁。 他叹了口气,将瓷碗放下,然后倚在椅子上,一边抚着程潇潇的背,一边揉了揉发紧地太阳(xué)道“去把刘管家叫来。” “是!” 小五立刻躬(shēn)应了声,扭头出去。 不一会儿,小五便领着刘管家进来了。 “老奴参见王爷。” 刘管家朝着楚云深弯腰行了一礼道。 “瑄王今(ri)何时入的府?”楚云深低头抚着程潇潇的背,话却是对刘管家说的。 “回王爷,瑄王是在您走后,从靖王府南侧的院墙翻进来的。” 刘管家恭敬回道。 “瑄王(diàn)下来了,为何不向王爷禀报?”站在一旁的小五瞥了一眼刘管家,这个老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瑄王一个大活人在府中溜达了半天,他竟然不管不问的。 “难道不是王爷让他在府中待着的吗?”刘管家不解地问。 在看到楚云深看向他的眼神时。他瞬间明白了,猛地一拍脑袋道“哎呀!老奴上当了!瑄王(diàn)下当时说,是王爷让他在府中等着的。” “你呀!”小五叹了口气,手指了刘管家一下。 “王爷,是老奴疏忽了。” 刘管家连忙朝楚云深告罪。 楚云深端起桌上茶杯,抿了口,然后看着刘管家,缓缓道“瑄王今(ri)一天都做了什么?” “逗猫。” 刘管家看了看楚云深怀中的猫,继续道“好像还去过一次厨房。” “就这些?” 小五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瑄王溜出宫一趟也不容易,就做了这些?” “是。”刘管家躬了躬(shēn)道。 楚云深抬手打断刘管家道“你先退下。” “是!” 刘管家立刻朝着楚云深行了个礼,道“老奴先告退了。” “主上!”小五等到刘管家离开后,立刻转(shēn)看着楚云深道“瑄王他不会……” 瑄王他可是苏贵妃的儿子,他来府中只会逗逗猫这么简单? “不会。” 楚云深(shēn)子向后一倚,背靠在椅背上,一边抚着怀中小东西的头,一边看了小五一眼“你让厨房送膳进来。” 说着手又摸了摸怀里小东西的肚子。 “是!属下这就去办。” 小五转(shēn)就走,正准备出去安排。 “等等!”正等他走到门口,脚快要跨出房间时,(shēn)后传来楚云深冷冷的声音,“再让厨房准备一盅鲫鱼汤。” “是!”小五应了声,走出去,转(shēn)将门关上。 而程潇潇则在楚云深那双大手摸向她肚子的那刻,就已经炸毛了! 等小五一将门关上,她猛地弓起腰,四肢爪子尖甲爆出,嘴里发出嘶嘶的喵叫声。 “本王连摸你一下都不可以?”楚云深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背,想到今(ri)这小东西可是让弘毅抱了一天。 说着楚云深的手顺着程潇潇的背摸向了她的头,然后在她的头顶狠狠揉了一把。 程潇潇瞬间炸了“喵!” 你干什么! “怎么?” 楚云深也有些生气,黑眸布满怒气,但再一想到这个小东西今(ri)被楚弘毅吓了一天,又有点不忍心道“好了。” 楚云深抬手摸了摸程潇潇的头,“本王不摸便是!” “喵!” 程潇潇大叫一声。 说着不摸,怎么手又摸上她的脑袋了! 她一边将脑袋从楚云深的手下移开,一边用那双异色眸子狠狠瞪着楚云深,嘴里不断喵喵叫着。 她才不要跟楚云深这个大猪蹄子和好呢! 他今天倒是会服软了! 他昨天惩罚她的那股厉害劲呢? 她可没忘! 而且她原本定的今天出府,变成人去街上吃包子的事! 现在也被那个楚弘毅搅黄了! 果然男人都一样! 沾上一个都麻烦的很,她还沾上两个!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明天了! 希望明天她能安全出府,然后再变成人,美美的将包子吃个够! 一想到(rou)包子,程潇潇开心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想什么呢?”楚云深抬手揉了下怀中小家伙的脑袋,这个小东西今(ri)真奇怪,怎么一会生气一会开心的?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弄不懂,这个小东西的小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什么? “喵!” 不是说了不碰她了吗! 程潇潇将脑袋移开,猛地想要从楚云深怀中跳出去。 楚云深大手一用力,将程潇潇紧紧箍在怀中,黑眸一暗,声音微带怒意道“跑了一天?还想跑?” “喵!” 是! 怎么了! 程潇潇瞪圆了眼睛,目光直接对上了楚云深。 就在这一主一宠两个大眼瞪小眼之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 “主上,饭来了。” 楚云深抬眸看向门外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小五领着端菜的丫鬟走了进来。 程潇潇眼睛睇了眼离她最近的鱼汤,眼睛都快要冒出光了,这鱼汤可比(nǎi)糊好喝多了,味道不仅鲜美,(rou)还好吃。 今天被那个楚弘毅追赶了半天,又被他用活老鼠吓了半天,她其实早已饿得不行了! 刚在生楚云深的气,她还不觉得。 现在看到鱼汤,她瞬间就感到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了! 楚云深嘴角微勾,等丫鬟把碗筷摆好。 他一边摸着程潇潇脑袋,一边用另一只手拿起瓷勺,将盅里的鱼汤舀进程潇潇常用的瓷碗里。 程潇潇窝在楚云深怀中,眼睛随着楚云深的瓷勺摆来摆去。 站在一旁的小五,看着楚云深怀里一见到吃的便两眼冒光的白猫,不(j)嘴角勾起道“主上,属下发现这个小东西好像很喜欢鱼汤。” “嗯。” 楚云深淡应一声,看了怀里的程潇潇一眼。 刚还气鼓鼓生气的小东西,如今倒是乖乖窝在他的怀中。 动也不动,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瓷勺。 “那属下让厨房以后白天也为这个小东西准备鱼汤?” 小五看了程潇潇一眼,好心提议道。 这下他总该能拍到这个小东西的猫(i)了吧。 谁知程潇潇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眸子不悲不喜,看不出有什么开心的意思。 然后竟又直勾勾地盯着楚云深手中的瓷勺。 小五嘴巴抿了下,这样都讨不了它的欢心吗? 明明是它对着鱼汤两眼放光的好吗? 还是说,小五看了一眼程潇潇,猛地有了一个新想法,上前俯到楚云深耳边道“主上,这个小东西连煮的鱼汤都(ài)喝,是不是更(ài)吃活鱼?喜吃鱼,也是猫的天(xg)。” 闻声程潇潇抬起头,狠狠看了小五一眼,扬了扬猫爪。 看来小五的皮是又痒痒了,想让她给他挠挠了! 小五看到程潇潇一直瞪着她,还不断地朝着他张牙舞爪,立刻怂了下,改口道“还是鱼汤,鱼汤(tg)好的。” 程潇潇这才收回猫爪,继续盯着楚云深手中的瓷勺看。 而这时楚云深已舀了满满一碗的鱼汤,正端着盛满了鱼汤的瓷碗往程潇潇嘴边递。 “喝吧。” 头顶传来楚云深低沉的笑声。 程潇潇虽然很想有骨气的不喝,但是有人会跟吃的计较吗? 反正她不会! 美食当前,一切的不开心都得给她让道! 她记得以前也不知是谁告诉她的,人类一切的不开心,皆是因为没吃饱。 她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句话。 所以…… 她可耻地低下了她的猫头,将舌头伸进了面前那碗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鱼汤中。 “喵!” 好烫! 第七十七章:你好臭啊 舌头伸进汤中的那刻,猛然被烫了下! 程潇潇立刻脑袋向后一缩,然后一边伸出舌头,一边抬起猫爪在嘴边忽闪! “烫?” 楚云深立刻将鱼汤放下,低头检查了下程潇潇的小舌头,发现它的舌头只是微微红了一点,还好不太严重。 然后他再次将鱼汤端了起来,却是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一旁的小五眼珠子都快惊掉下来。 王爷在为这个小东西吹汤? 这个小东西何德何能啊? 竟能让王爷为它做到这个地步? 正当小五在一旁唉声叹气,感慨不已时,猛地发现王爷冷冷睇了他一眼,并看了一下门。 他立刻明白,王爷是嫌他碍眼了。 “王爷,属下先告退了。”小五弯腰朝着楚云深行了一礼。 当他走到门口,转(shēn)关房门时,眼睛瞥了眼房内,只见吹着鱼汤的王爷,眉宇间竟带上了一抹温柔。 在门合上的瞬间,他看见王爷再次将鱼汤递到那个小东西嘴边,从门缝中传出一句,低低的声音。 “现在不烫了,可以喝了。” 王爷他对一只猫竟…… 等等! 他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王爷怎么可能对一只猫! 但是光听这话,不去看房中的一幕,很容易就让待在外面的人浮想联翩! 小五不(j)摇了摇脑袋,立刻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后院的水井处。 弯腰打了一桶井水,然后将自己的脸埋在井水中,片刻后,他才从水桶中抬起头来“噗噗!” 吐了几口水后,他一抹脸,舒了口气道“终于冷静了!” 他刚刚在想什么,王爷只是比较喜(ài)那个小东西罢了。 “小五,天有这么(rè)吗?” 突然慕白的声音从旁边亭子里传来。 小五扭过头,看着坐在亭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摇着扇子的慕白道“这也才四月多,慕大夫就开始摇扇子了。” “非也非也!”慕白抬手向旁边指了下,“我在晒药材。” “晒药材?天都黑了啊?”小五看了眼天色,已近黄昏。 “晒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收呀。”慕白看了眼亭子下。 小五朝着慕白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亭子下面摆着几个篓筐,筐子里摆着很多药材。 慕大夫院落离这(tg)远的啊!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晒啊? 如是想着,话已朝着慕白问出口“慕大夫你为何不在你的院内晒,非要跑到这偏僻的后院晒?” 话音刚落,还没等慕大夫回答他,一阵风过,猛地一股浓郁的鸡屎味灌进了小五的肺部。 “唔!”小五忍着一股不适,一边手作扇状在脸前忽闪,一边扭头对着慕白道“慕大夫,你刚是不是去过鸡圈?” 说着小五低头在慕白的脚边看来看去,“你是不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为何我闻到这里有股很重的鸡屎味?” 慕白一边摇着手中的扇子,一边看着小五笑道“鸡屎味是从那些药材上散发出来的。” “哦?”小五瞬间明白慕白为何不在自己院子里晒,反而会拿着个扇子在这里扇来扇去了。 “慕大夫。” 小五走到亭子下面,看着筐子里浅绿色无毛像是藤条的东西道“这是什么药材?为何这么臭!” “这个叫鸡屎藤。”慕白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端起茶杯抿了口,继续道“你别看它闻着不好闻,但它的功效特别多,内服可以祛风止咳,行气消积,外服可拔毒退肿,祛瘀止痛。” “哦?” 慕白说完鸡屎藤的功效后,小五便觉得这个药材似乎没那么臭了。 “你刚才是怎么了?”慕白摇扇子的手停在(xiong)前,扭过头看着小五,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为何要将脸埋进冰凉刺骨的井水中?莫不是有点肾(y)虚?待我给你开个方子好好补补?” “不虚不虚!”小五立刻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连连朝慕白摆手道:“我好的很!” 说着猛地趴倒在地,连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最后双手一撑,整个人从地上弹跳起来“我看上去有一点虚的样子吗?” 小五一边抬起袖子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看着慕白义正言辞道“我再做一百个都没有问题。” 男人,最怕虚。 慕大夫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慕白摇着扇子,一边仍旧嘴毒道“小五,切勿讳疾忌医。病还是越早治越好。” “哼!” 小五瞬间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慕大夫取笑了! 他立刻扭头往楚云深房间走去,王爷应该快吃完了,他还是回去守在门外吧。 但在临走时,他看了一眼坐在亭子里的慕白,不能让他白开他的玩笑。 他手一伸,在筐子里抓了一大把鸡屎藤,塞进怀中。 慕大夫别以为就他会整人,他小五也不差好吧。 他等着。 “小五,随时有需要了,可以来找我哦。” 小五都走了很远了,还能听到(shēn)后慕白的取笑声。 他愤愤地握紧拳头,一边朝着楚云深房间走去,一边想慕大夫整(ri)里为这个治病,为那个瞧病。 怎么就没想过给他自己治一下这嘴毒的毛病。 等小五回到楚云深房间时,正巧见丫鬟们在收拾碗碟,他立刻进去,看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刚进去,便听见坐在书桌后的楚云深道“你去哪了?” 小五立刻躬(shēn)解释道“属下刚去了趟后院。” 说着还故意拉了下自己(xiong)前的衣襟口。 楚云深看着面前(xiong)前湿了一大片的小五,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臭味,不(j)眉头一皱,“去跟鸡打架了?” “……” 哈~ 王爷闻到了。 小五立刻装作无辜地样子,嘴里回道“没有!属下……” 但又不能说出他去后院的真相。 小五顿了下,看了看楚云深。 又看了眼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程潇潇,抓抓头道“属下只是想把府中的院墙都检查一遍,看是不是需要做出一些整改。不然以后要是谁想翻都能翻进来,岂不危险?” 说着小五看了楚云深一眼。 楚云深点了下头,知道小五说得是瑄王今天翻墙进府的事。 但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臭味…… 楚云深背向后一靠,扫了眼小五(xiong)前被撑得圆鼓鼓的衣服。 臭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楚云深眉头一紧,话便问了出来“你怀里装得是什么?” 而原本沉睡的程潇潇,鼻子前的白毛突然动了两下,什么东西这么臭? 睡楚中也能被这股臭味刺激醒。 她猛地睁开眼,鼻子寻着臭味,眼睛看向小五“喵!”他做什么了? 掉厕所了? 怎么能这么臭? 小五眼睛一喜,王爷终于问到正题了,他装作猛然想起来般。 一拍大脑,猛地从怀里拿出鸡屎藤,道“主上,这个叫鸡屎藤,慕大夫说它外服有祛瘀止痛的作用。” 说着小五摊开手心中的鸡屎藤,让楚云深看“只是这个味道实在有点难闻。” 一瞬间,房间弥漫起一股浓臭的鸡屎味。 “……”楚云深黑眸一眯。 “喵!”程潇潇猛地将脑袋塞进楚云深怀里。 好臭! 小五赶忙将鸡屎藤收进怀中,空气中的臭味立刻淡了许多。 然后朝着楚云深躬(shēn)道“主上,属下巡视院墙的时候,发现慕大夫他竟公然在府中后院晾晒这种鸡屎藤。” 说着小五抬眸看了眼楚云深的表(qg),发现王爷只是冷着脸,没有说话。 他继续道“王爷,您若是再不制止慕大夫,咱们府中就要被鸡屎味包围了。” “把慕白叫来!” 楚云深摸着程潇潇的头,淡淡道。 慕白到底在做什么? 有鸡屎藤那些功效的药材比比皆是,他为何非要在府中晾晒这个。 “属下这就去。”小五脸上装作平静,实则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他刚走到门边,(shēn)后突然传来王爷淡淡的声音“换(shēn)衣服再来。” “是!” 小五朝着楚云深躬了躬(shēn),在楚云深的冷眸凝视下,关上了房间的门。 过了一会儿,小五便带着慕白来到了楚云深房间。 楚云深此时正在房中逗着怀内不开心的小东西。 只听外面传来他们两个人的话。 “小五,王爷到底怎么了?还是王爷的猫又怎么了?”慕白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整了下头顶的纶巾道。 “慕大夫,等下你进去就知道了。”小五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内心早已偷笑开花。 慕白也不傻,看出了小五像是在得意什么。 他看了下小五,(shēn)上已不是那件衣服,再加上那会在亭子里,他偷拿了他一把鸡屎藤。 小五还以为他没注意到,其实他只是懒得说罢了。 这才过不久,边说王爷叫他过去,却又不说王爷叫他何事。 想到这,慕白眉毛挑了下,嘴角微勾道“我说你该不会是还在记我说你肾虚的仇吧?所以才在王爷面前……” 小五听到肾虚两字,猛地转头瞪了慕白一眼,手却已敲上了房门。 “进来。” 门内传来楚云深冷冷的声音。 小五跟慕白一同进去。 “参见王爷。” 慕白放下手中药箱朝楚云深行礼道。 楚云深摆摆手,淡淡道“起来吧。” “谢王爷。”慕白提起药箱走到楚云深面前道“不知王爷是哪里不舒服。” 楚云深扫了一眼小五,又扫了一眼慕白,心中已明白了大概。 他先是对小五道“受刑司二十大板。” “啊?主上!” 小五蓦地叫了一声。 “嫌少?”楚云深冷哼一声,道:“那便再加二十。” “主上饶命!” 小五连忙向楚云深弯腰求饶,“属下这就去领罚。” 第七十八章:怎么又是你 等小五走后,楚云深才看向慕白道:“我听小五说,你在后院晾晒鸡屎藤?” “是!王爷!”慕白点了点头,朝着楚云深躬身道:“属下近日在一本古籍中发现,这个鸡屎藤还有一妙用,一般人都不知道。” “什么妙用?” 楚云深黑眸微眯,手一下一下抚着怀中的猫,抽空看了慕白一眼。 “王爷,距离夏至不到一个月了。” 慕白看了楚云深怀里的猫一眼,缓缓说道:“大楚地处东南,到了夏季,酷暑难挨,甚至有人会因此丧掉性命。属下已为您研制了一副可缓解暑症的良方。” 说着慕白抬起头,眉眼带笑道:“现在属下只需将这鸡屎藤晒好,然后将这味药加进方子中,到了夏季,王爷您每日喝上一碗,便不会受那酷暑折磨。” “好,本王知道了。” 楚云深点点头,便继续逗着怀中的小东西。 “那王爷今日召属下来是……” 慕白话刚出口,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去受刑司领罚的小五回来了。 楚云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白,慕白瞬间明白了,原来还真是小五来向王爷告状了。 他立刻抬手朝着楚云深解释道:“王爷,我可没有欺负小五。” 然后慕白便向楚云深一五一十的解释了在亭子所发生的一切。 而从头听到尾的程潇潇,则不禁多看了慕白一眼。 噗! 他居然说小五肾虚。 现下在楚云深面前还理直气壮,说他并没有取笑小五的意思。 是小五自己太敏感。 其实肾虚分为肾阴虚和肾阳虚。 是小五自己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小五是不是肾阴虚了? 肾阴虚主要表现症状是热。 他那会看见明明天气还很清凉,小五却将自己的脸埋进冰凉刺骨的井水中。 便说了小五一句,是不是肾虚,他为他开个方子治治。 话没毛病,但慕白确定一点逗弄小五的意思都没有吗? 程潇潇看着慕白那双狡黠的黑眸,打死她,她都不信他没有。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敲门声。 “进来。”楚云深淡淡应了声。 小五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窝在楚云深怀中的程潇潇看到小五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同情地看了他的屁股一眼。 小五感受到三方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却目不斜视,只是对着一旁的慕白哼了声。 “主上。”他上前一步,冲着楚云深拱手抱拳道:“属下已领完所有板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备水。”楚云深像往常一样,淡淡吩咐道。 “是!”小五又一瘸一拐的出去了,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慕白感知出好像玩笑开过了,小五貌似真的生他的气了。 他赶忙提起药箱,很知趣地朝楚云深躬身行礼道:“王爷,那属下也先告退了。” “嗯。”楚云深淡淡应了一声,有些头疼地看了慕白一眼。 慕白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嘴巴贫起来,能把人气吐血。 小五着人送了水来,楚云深便让他先下去休息了。 算了,慕白与他的事,便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让慕白也吃吃教训。 晚上躺在床上,楚云深发现那个小家伙离他远远的睡在一旁,他大手一捞,将小东西捞在跟前。 “喵!” 程潇潇再次将身子移开。 他再捞回。 如此反复几次后,一人一猫终于都累了,两颗脑袋挨在一起,沉沉的睡去。 临睡去前,楚云深一直在想,这个小东西到底在生什么气。 而程潇潇则在想,哼,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楚云深这个大猪蹄子。 但睡觉时猫嘴却是微微翘起的。 第二日一大早,楚云深如同往常一般,早早便去了官理院,而程潇潇则在他离开后,立刻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这次不打算再等丫鬟送饭来了。 反正她等下出了府,有的是好吃的。 等她跳上窗户,朝着那处隐秘的狗洞跑去时,她发现,府中的守卫好像巡逻的更加紧密了。 她一路连连躲开了好几波巡逻的守卫,好不狼狈。 等她终于从一个拐角处跑出来,正想松口气时,头顶传来一道明朗的笑声。 “小东西?” 楚弘毅此时正坐在高高的院墙上俯视着程潇潇。 “喵!” 怎么又是你! 你还有完没完! 程潇潇看到他的一瞬间,气得脑壳都要炸开了! 还是晚了一点点,若是她再早一点点,也不会遇上正在翻墙进来的他。 她恨不得此时能插上两个翅膀! “小东西,你是专门在此等我的吗?” 说着楚弘毅猛地从墙上跳了下来。 程潇潇正欲甩开他,突然一道粗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瑄王殿下。” 程潇潇扭头向后看去,只见刘管家带着一队守卫突然出现在这里。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她今天出门又忘看黄历了! 都怪楚弘毅! 他如此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靖王府里的高墙上,守卫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他又不像她,小巧玲珑的! 即使在府中刺溜乱窜,想叫他们这群人发现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都怪楚弘毅! “瑄王殿下,王爷今日不在府中。” 刘管家走到跟前,先是朝着楚弘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然后看了眼地上的白猫,对着身后的守卫使了个眼色,“看好王爷的猫。” “是!”守卫立刻将程潇潇团团围住。 “喵!”程潇潇看着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的守卫,瞬间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大胆!” 楚弘毅立刻拨开守卫,将程潇潇抱在怀中,“你们围着它做什么!这样会吓到它的!” 楚弘毅一边抱着程潇潇,一边厉喝着旁边的守卫。 守卫为难地看了一眼刘管家,毕竟面前的可是瑄王殿下。 “喵!” 放开她! 程潇潇瞪了楚弘毅一眼,立刻在他怀中挣扎起来。 她宁愿被守卫抓回去,也不想被他抱在怀中。 只是不管她怎么反抗,楚弘毅的那只大手就是能制得她动弹不得。 但她又不敢伸手挠他! 她还是懂得谁能挠谁不能挠的! 楚弘毅可是那苏贵妃的儿子,她若是把他挠了,即使他不找她的事,他的母妃若是知道她又挠了她的儿子。 铁定会让人扒了她的皮! “瑄王殿下,我家王爷今早临走前吩咐过老奴,若是今日瑄王殿下再来府中,便让老奴派人送您回宫。” 说着刘管家一抬手,守卫立刻围在了楚弘毅身后,而刘管家在身前伸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瑄王殿下,请吧。” “哦?” 楚弘毅黑眸闪过一抹精光,嘴角扯出月牙般的笑容,“四哥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王爷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老奴,一定要将瑄王殿下亲自护送回宫。”刘管家弯着腰嘴角露出恭敬的笑。 程潇潇一边勾着楚弘毅的衣襟,想要从他的魔爪下跑出,一边抬头看向刘管家。 “喵!” 你光说送他回府,倒先让守卫把我救出来啊! 听到猫叫,刘管家看了一眼楚弘毅怀中的猫,笑眯眯道:“还请瑄王将王爷的猫交给老奴。它该吃早饭了。” “哦?这个小东西还没吃早饭啊?” 楚弘毅低头看了怀中的小东西一眼,然后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道:“正好本王今日出宫也什么东西都没吃!吃完再回宫也不迟。” “哎!” 刘管家抬手拦住正往楚云深房间去的楚弘毅,眉头微皱道:“瑄王殿下,您……” “怎的?四哥是说了让你送本王回宫。但本王现在饿了,在这里吃一口饭都不可以吗?” 说着楚弘毅眉毛一挑,居高临下俯在刘管家耳侧低声道:“管家让本王这样饿着肚子出府,不怕今日之事传出去,大家说四哥……” 刘管家被楚弘毅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一边抬袖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抬头看着面前也才十二岁的少年。 真不亏是皇家教育出来的皇子,小小年纪,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从他口中说出,便已叫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冷汗连连! “来人,去为瑄王殿下准备早膳。”刘管家对着身后的奴才淡淡道。 “是!”奴才躬身应了声,立刻便去厨房传达。 “走了,小东西!吃好吃的去咯。” 楚弘毅抱着程潇潇朝着楚云深房间走去。 刘管家大惊,忙上前道:“瑄王殿下这边请。” 楚弘毅看着他指的方向是去往待客厅的,黑眸不悦道:“本王身为你家王爷的十四弟,去他的房间吃个饭都不可以吗?” “万万不可。” 刘管家闻言强硬地站在楚弘毅面前,誓有跟他耗到底的意思道:“还请瑄王殿下这边请。” 楚弘毅噗嗤笑了一声,“有点意思。” 看在他对四哥这么忠心的份上,他今日便不为难他了。 “小东西,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好不好?” 楚弘毅一边抚着程潇潇的背,一边对着刘管家道:“还不快去前面领路。” 刘管家怔了下,立刻胳膊朝旁边一伸,弯腰朝着楚弘毅道:“殿下这边请。” 楚弘毅抱着程潇潇无聊的坐在待客厅,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粉衣丫鬟,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过来。 而每天早上给程潇潇送奶糊的丫鬟,这次在程潇潇面前摆上的却是一盅鲫鱼汤。 程潇潇看着面前的这盅鲫鱼汤,猛地想起昨晚小五对楚云深提议的话,他没想到楚云深真的听进去了。 早上竟真的将奶糊换成了鲫鱼汤。 楚弘毅看了眼鱼汤道:“这就是它的早饭?” “是!瑄王殿下。” 第七十九章:楚弘毅被挠 丫鬟向着瑄王福了福身,刚要拿起瓷勺为程潇潇盛鱼汤时,楚弘毅一把将勺子接过,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本王来喂。” “这……” 丫鬟扭头看了下旁边的刘管家。 刘管家冲他点了点头。 她才将瓷勺递给楚弘毅。 “喵!”不要! 她不想让她喂! 程潇潇冲着丫鬟叫了一声,但丫鬟早已退至一旁,低垂着头不看这边。 “喏~” 楚弘毅将满满的一碗连鱼带汤的鱼汤放在程潇潇面前。 程潇潇嫌弃地看了楚弘毅一眼,一看就是不会伺候人的大少爷。 这让她怎么吃! “吃呀?”楚弘毅拍拍程潇潇的脑袋,将鱼汤往她面前推了推。 鱼汤的香味飘了过来,程潇潇瞪了他一眼,然后将脑袋探过去,低头舔了起来。 这样对比,发现楚云深也是皇子,却比楚弘毅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细心的多。 他每次都会为她将鱼肉中的刺一根一根挑干净。 而这个楚弘毅呢? 将一滩鱼肉乱七八遭放进一个碗中,摆在他的面前。 但有总比没有强吧? 程潇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鱼肉,等她咀嚼几下后,她惊讶的发现她牙齿的咬合能力特别强。 几下就将鱼刺都给咬碎了。 原来…… 她吃鱼竟是不用挑鱼刺的? 不一会儿,程潇潇便将面前的鱼汤全部吃进了肚子里,连鱼刺也全部吃得一干二净。 楚弘毅见怀中的小东西吃饱喝足,他眼睛睇了眼一直守在旁边的刘管家,手一下一下轻轻摸着怀中小东西的头:“吃饱了没?” “喵!” 她让他碰了吗? 程潇潇猛地将自己的头从他手中移开,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他的手一直按着她的腰,她刚刚吃完鱼肉时就跑了。 “你这个小东西还真是冷血的很,这一吃饱喝足便将我对你的好全忘了。” 楚弘毅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头,笑嘻嘻道。 “瑄王殿下可吃好了?” 刘管家闻声忙上前询问道。 楚弘毅抱着程潇潇站起身,点了点头道:“好,那本王便回宫了。” “瑄王殿下。” 刘管家看了一眼楚弘毅怀中的程潇潇,小心翼翼道:“王爷的猫……” “等下本王上马车前,便将它还你。”楚弘毅抱着程潇潇脚步不停向外面走去。 “只是……”刘管家追在后面担心道。 楚弘毅脚步一顿,猛地转头冷冷看着刘管家道:“你这是不相信本王了。” “老奴不敢!” 刘管家吓得立刻朝楚弘毅躬身道。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楚弘毅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怀中那个正探头探脑的小东西,正在这时,那个小东西偏巧也看向了他。 他的黑眸对上那双异色双眸,心口蓦地跳了下。 这个小东西的眼睛好漂亮,好可爱啊! 他瞬间伸出手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几下。 难怪四哥这么喜欢这个小东西。 换作谁被它刚刚那个眼神看上一下,都会想要摸摸它。 楚弘毅抱着程潇潇走出靖王府,刘管家跟在楚弘毅身后,眼睛却一直看着楚弘毅怀中探头探脑四处张望的小家伙。 刘管家抬袖擦擦脑门上的汗,瑄王殿下你可抱紧了,若是不小心松了手,让这个小祖宗在这里溜了,他可怎么跟王爷交待啊。 程潇潇在楚弘毅怀中左顾右盼,扫视了一圈外面的守卫。 左边一排八个,右边一排八个,再加上刘管家身后跟着四个奴才。 等下楚弘毅将她交回刘管家时,她可以趁机逃跑,可成功几率有多大? “小东西,左顾右盼的看什么呢?” 楚弘毅顺着程潇潇的眼神看向四周,发现她在看马车周围的守卫,“他们有本王好看吗?” 说着楚弘毅用手捂住程潇潇的眼睛,不让她看。 “喵!” 正在研究逃跑路线的程潇潇眼前一暗,猫爪本能地抓向挡在眼前的东西。 “唔!” 楚弘毅看着手背上的红印,低叫一声,声音夹着丝委屈,“好呀,小东西,本王不让你看他们,你竟然挠我?” 程潇潇看着楚弘毅手背上的猫爪印,吓得噤声,眼睛直直盯着楚弘毅的手背,内心大叫。 完了完了,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怎么就挠了呢? 一直很小心翼翼的,不管这个楚弘毅有多讨厌,她都一直忍着。 现在可怎么办? 程潇潇挣扎着身子想从楚弘毅怀中跳出去,她再不逃,就晚了! 而楚弘毅则是一手紧紧按住程潇潇,一双眼睛故作恶狠狠地瞪着她,嘴微微嘟起。 “哼!” 楚弘毅冷哼一声,正欲说话。 “瑄王殿下!” 一旁的刘管家猛地出声阻止道。 他刚看到那幕时,都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小祖宗居然挠了瑄王殿下! 它可知它今天可是闯了大祸! 若是瑄王一怒之下…… 再一看瑄王眼睛圆睁,浑身散发着一股怒气,他赶忙抢在瑄王之前道:“这个小东西竟敢挠瑄王殿下!” 说着看了身后奴才一眼:“来人!还不快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东西带回府中,等候王爷发落!” 说完楚弘毅黑眸猛地睇向他。 刘管家吓得哆嗦了下。 虽然这个小祖宗犯了错,但它好歹是王爷的爱宠,他还是应该尽全力保护住它的性命。 然后又鼓足勇气,躬着腰,连连朝着楚弘毅拱手道歉:“瑄王殿下,老奴这就让奴才去请大夫为殿下看伤。” 说着抬起头看着楚弘毅手背上的红印,生气道:“等王爷回来,老奴一定会禀告王爷。让他重重责罚这个小东西的!” 刘管家两句话,就点了两遍王爷,他是想故意提醒瑄王殿下。 这个小东西可是王爷的爱宠,希望瑄王殿下能够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留这个小东西一条性命。 “退下。” 楚弘毅抬手挡住了欲带走程潇潇的奴才,然后扭头对着刘管家淡淡道:“本王还犯不着跟一只这么可爱的小动物计较。” 说着楚弘毅两手提溜起白猫的两只前爪,看着它不断在手中挣扎,那双好看的异色双眸写满了恐惧,他将它举到眼前道:“你怎么怕成了这个样子?本王难道能吃了你不成?” 听到这话,程潇潇猛地停止挣扎,抬起头,目光对上了楚弘毅那双含笑的眸子。 他竟然不生她的气? 不扒她的皮? 她刚刚可是挠了他的手背呢! “谢瑄王殿下,”刘管家闻言,如蒙大赦,一边躬着身子一边赔着礼道:“只是它抓伤了殿下,殿下还是先把它交给老奴吧。” “不必,本王觉得还是亲自去向四哥解释比较好。” 说完楚弘毅便抱着程潇潇上了马车。 程潇潇一边回味着楚弘毅这话的意思,一边在他怀中猛烈地挣扎起来。 这个楚弘毅刚不是还说不会与她计较吗? 但她怎么听着他这话的意思像是要带她亲自找楚云深理论? 这个骗子! “瑄王殿下这个不可……”刘管家急忙迎了过来,身子拦着楚弘毅。 “不可什么?” 绕过管家,楚弘毅坐在马车内,一手按着程潇潇不断挣扎的小身子。 眼睛却故作深沉地看了刘管家一眼,“你刚不是说要等四哥回来发落这个小东西吗?” 说着楚弘毅眼睛里闪过一抹怒气,声音愈发冷淡:“还是说你是在敷衍本王?” “回瑄王殿下,老奴不敢。”刘管家低垂着头,腰弯得更低了。 “那就让开!”楚弘毅冷冷扫了刘管家一眼,冷声道:“本王要亲自带着这个小东西去官理院找四哥。” “瑄王殿下,请恕老奴无礼,这个小东西是王府之物,没有王爷的允许,它是不能离开王府半步的。” 刘管家此时早已心急如焚,他挡在车前,一边心急火燎地朝着车内看,一边又吩咐周边的奴才,让他赶忙去官理院通知王爷。 上次已上了瑄王的一次当,谁知道这次他会带着这个小东西去哪里? 万一? 他可没有几个脑袋被王爷砍的。 想到这,他又朝楚弘毅躬了躬身道:“老奴已着人去请王爷了,还请瑄王殿下在府中稍候片刻。” “你!”楚弘毅抱着程潇潇的手一紧,今日这个刘管家怎么不好骗了? 他原本打算带这个小东西去宫中玩几日,好好与它培养下感情。 或许宫中的东西,便能入了这个小东西的眼呢? 等他与这个小东西处好了关系,那么以后有这个小东西的帮忙,四哥便也会与他亲近许多吧。 但想到这,他抬眼看了下马车外的刘管家,有四哥这个忠仆挡在马车前,他也不能硬让马夫驾车。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突然一道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待他看清马背上的人是谁后,他脸色一白,抱着猫的手更紧了。 四哥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楚云深刚跳下马背,将马交给府外的奴才,便朝着楚弘毅的马车走了来。 刘管家一见王爷回来了,立刻迎了过去。 “老奴参见王爷。” 而楚弘毅则抱着程潇潇,低着脑袋,心里在想等下怎么跟四哥圆谎。 而窝在他怀中的程潇潇,在听到楚云深回来后,也蓦的将头埋在了楚弘毅胸前。 完蛋了! 等下他若跟楚去深告状,说她将他的手挠伤了,楚云深罚她怎么办啊! 要不,她还是跟楚弘毅示示好,求他不要跟楚云深告状了? 但程潇潇抬起头,却发现此时楚弘毅的脑门上早已布满了一层细汗,咦? 他这是什么表情? 怎么看上去,好像比她还害怕楚云深呢! “四哥!” 第八十章:闹别扭了 楚弘毅看着大步朝他走来的楚云深,立刻扯出一抹笑道“你今(ri)怎么这么早回家?官理院不忙吗?” 楚云深冷哼一声,一把将楚弘毅怀中的程潇潇捞进自己怀中。 谁料程潇潇却在被楚云深抓回怀中前,猫爪紧紧勾着楚弘毅的衣襟,眼睛写满哀求,对着楚弘毅哀求道“喵~”求你不要把我刚刚挠了你的事告诉楚云深啊。 楚弘毅看着勾着自己衣襟的猫爪,再看看四哥那发黑的脸色,赶忙将猫爪从自己衣襟上小心移开“呵呵,这还勾上了。臣弟马上给它解下来。” 没等他手伸到猫爪上,楚云深手已伸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将程潇潇的猫爪移了下来。 “呀!”楚弘毅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头道,“好了。” 程潇潇彻底被楚云深抱进怀中后,她只觉楚云深似憋着一股火等着她。 她猛地挣扎,想要从楚云深怀中跑出去,谁知脑袋蓦地被楚云深拍了下,然后头顶传来楚云深冷冷的一声“别动!” 程潇潇是又怕又怒,抬起头狠狠瞪了楚云深一眼,在楚云深冷冰冰的眼神下,她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他干什么要这么对她! 楚云深看着怀内小东西的眼睛微微发红,似被他瞪得狠了,有些委屈了,他刚想收回视线,但再一想到这个小东西刚刚的所作所为。 他又瞪了它一眼,手在它脑袋上狠狠揉了一下。 这个小东西好大的胆子,它才见了楚弘毅几面? 刚刚一见到他,竟然往楚弘毅怀中钻,而且还与楚弘毅依依不舍地对视! 它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它的主人! “喵!” 放开她! 程潇潇被楚云深彻底瞪怒了!她刚刚那么委曲求全! 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楚云深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看来软得不行,她只能来硬的了! 程潇潇一边冲着楚云深嘶叫,一边(shēn)子左扭右扭地想要从楚云深怀中挣扎出来! 楚云深见程潇潇在他的瞪视下,不(j)没有悔过,反而更加(jiāo)纵起来。 一瞬间觉得,一定是他平(ri)里太宠(ài)它了! 这个小东西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好! 等下看他怎么收拾它! 楚云深一边按着程潇潇的脑袋将它往怀中按,一边抱着它朝着府中走去。 楚弘毅站在一旁看着楚云深与那只白猫先是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最后好像似乎是双方都闹起了别扭。 四哥与白猫赌气的样子,就像是四哥当时还在皇宫时般。 楚弘毅一时看呆了去,等他发现楚云深径直朝着靖王府走去时,他才忙得回过神,喊了一声“四哥!” 楚云深猛地转过头,看着(shēn)后的楚弘毅,冷冷道“何事?” 楚弘毅被楚云深的眼神吓得一激灵,缓缓抬起被程潇潇挠了的那只手。 程潇潇被楚弘毅这么一叫,也早已勾着楚云深的衣襟,趴在楚云深肩头看向楚弘毅。 只见他站在马车前,嘴角微勾,正抬着手…… 程潇潇看到那只手上的红印,她的心瞬间提在了嗓子眼,不会吧,他真的要…… 谁知楚弘毅只是抬手,指了指趴在楚云深肩头上的她,“臣弟只是想同那个小东西告个别。” 说着楚弘毅便真的朝她挥了挥手,道“小东西,本王先走了,明(ri)会再来看你的。” 楚云深的脸瞬间黑了,猛地将趴在肩头看楚弘毅的程潇潇拽了下来。 程潇潇也被楚弘毅那话气得不轻! 她一边眯着眼睛,一边被楚云深按回怀里。 什么叫做明(ri)再来! 她攒了这么久的灵力,就是为了跟他每(ri)在府中躲猫猫吗? 但此时丢下这句话的楚弘毅早已上了马车。 “四哥。” 楚云深的脑袋突然从马车的窗口探了出来,他看了眼抱着白猫的楚云深,忍不住朝着楚云深挥了挥手“臣弟先回宫了。” 四哥刚才竟然没有让他第二(ri)不要来他的府中? 也就是说,他这几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有成效了? 楚云深看着楚弘毅的马车远去,然后扭头对刘管家道“把晚霞叫来。” “是!”刘管家闻言立刻躬(shēn)应道。 程潇潇听到晚霞二字,猛地抬起头来。 楚云深叫晚霞过来做什么? “老实点!” 脑袋蓦地被楚云深敲了下,程潇潇立刻愤愤瞪了楚云深一眼。 他要找女人! 抱着她做什么? 楚云深却误以为程潇潇是迫不及待想要见晚霞! 他立刻按着程潇潇的脑袋,将她狠狠按进怀中。 比起楚弘毅,他倒愿意让晚霞那个女人替他照顾这个小东西。 楚云深一边抱着程潇潇往房间走,一边想着,弘毅再胡来,也不会去他的雨兰院乱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这个小东西与弘毅往来了。 这才几(ri),她竟只愿往楚弘毅怀中钻,一点也不认他这个主人! 而且现在楚弘毅走了,这个小东西竟一直想跳出他的怀抱去追! 越想,楚云深抱着程潇潇的手越紧。 再叫他们这么相处起来,指不定这个小东西就跟着楚弘毅进宫了! 想到这,楚云深不(j)气闷地低头瞪了怀内的小东西一眼。 谁知此时怀内的小东西也正好瞪着他。 “喵!” 你再瞪我! 程潇潇的猫爪猛地抬起来,朝着楚云深挥了挥。 楚云深抬手就抓住了程潇潇的爪子,黑眸冷冷扫在它(shēn)上,“这么想跟弘毅走?” “喵?” 啊? 程潇潇一怔,楚云深这是在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想跟楚弘毅走了! 楚云深见程潇潇老实了,便抱着程潇潇朝着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后,楚云深便让丫鬟送茶来。 等他坐在书桌后,一边制着怀内想要乱跑的程潇潇,一边抬头看着在笼子里蹦蹦跳跳的小雏鸟。 脑中迅速涌上一个念头,它若再不老实待在他的怀中,他便让小五再为她打造一个她根本挤不出来的笼子。 但也只是想想,一对上程潇潇的眼睛,楚云深这个想法便烟消云散了。 这个小东西最是讨厌笼子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再关她的。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几声敲门声,刘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爷,晚霞姑娘到了。” “进来。” 楚云深轻轻拍了拍程潇潇的猫头,眼睛瞥了她一眼,然后瞥了小雏鸟的笼子一眼。 程潇潇立刻会意,楚云深刚眼神的意思是她再不听话,便会被关进笼子里? 她只觉自己的心口一疼,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被关笼子了。 还用笼子威胁她! 她抬着眼睛看了楚云深一眼,一直在他怀中挣扎不停的(shēn)子突然不动了。 他希望她乖点是吗? 好,那她便乖给他看。 程潇潇低垂着脑袋,任楚云深的手在背上一下一下为她抚着(shēn)上早已炸起的毛。 程潇潇此时很痛苦,她一直以为楚云深很懂她。 但现在她发现她错了。 楚云深从头到尾也只是把她当作一只猫罢了。 开心了摸两下,不开心便又是关笼子又打她脑袋。 不过,她也是可笑。 她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一只猫而已,还妄想让别人对她有什么感(qg)。 楚云深明显感觉出怀内的小东西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的心慌了下,低头看了眼怀中耷拉着脑袋的白猫,正想说几句软话哄哄这个小东西时,刘管家已带着晚霞走了进来。 楚云深收起眼中的担心,大手在程潇潇脑袋上轻轻揉了下,指尖轻轻逗弄了下程潇潇的猫耳朵。 程潇潇没有任何反抗,脑袋一动不动,任楚云深的手在她(shēn)上摸来逗去,她再没一丝多余的反应。 楚云深此时已确定这个小东西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老奴参见王爷!” “奴婢参见王爷!” 楚云深收回停留在程潇潇(shēn)上的视线,对着下面的二个人点了点头,“恩。” “你以前可有养过什么小动物?” 楚云深低头逗弄着程潇潇,话却是对着晚霞说的。 这个小东西还真是反常的很,以往见到晚霞也是探头探脑的,就连刚刚他只是说了晚霞二字,它耳朵都立刻竖起来,脑袋也抬起来了。 现在晚霞就站在那里,它却垂着个脑袋,没有个反应。 “回王爷,奴婢以前养过一只狸花猫。” 晚霞朝着楚云深微微福(shēn)道。 楚云深闻言看向晚霞,没想到这个女人以前竟然养过猫,这样就更好办了。 他不在府中时,将这个小东西交给这个女人,他也放心了。 如是想着,楚云深一边抚着程潇潇的背,一边对晚霞道“以后本王不在府中时,便由你照顾这只小猫。” “是!” 晚霞先是怔了下,等她反应过来,她立刻朝着楚云深福(shēn)谢恩道“奴婢一定好好照顾猫大人。” 没想到她才刚来没多久,便得到这么一个接触楚云深的好机会。 正当她内心窃喜不已时,书桌后传来楚云深冷冷的声音“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刘管家跟晚霞朝着楚云深行了一礼,二人便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呀!老刘,你带晚霞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刘管家带着晚霞刚下台阶,便见小五急忙朝这边走来。 晚霞朝着小五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然后对着他福了福(shēn)道“五侍卫。” 小五猛地向旁边一躲,连连摆手“使不得,我可受不起。” “王爷刚刚吩咐,以后王爷不在府中时,便由晚霞姑娘代为照顾王爷的猫。” “什么?” 小五看了一眼晚霞,又看了一眼楚云深紧闭的房门。 第八十一章:被托晚霞 王爷不是不喜欢那个小东西,对除了他以外的人表示好感吗? 怎么现在又肯让这个晚霞来照顾那个小东西了? “五侍卫,老奴一会还有事忙,便先走了。” 说着刘管家朝着小五躬了躬(shēn)。 晚霞也立刻再次朝小五福了下(shēn),冲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嗯。” 小五冲着他们摆了下手,便上了台阶,来到门边,轻轻敲了两下道“主上!” “进来。”屋内传来楚云深冷冰冰的声音。 小五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但他却觉得房间内的温度有些低,怎么凉飕飕的。 坐在书桌后的王爷脸色有些不好,而窝在王爷怀中的小家伙看上去好像也不开心。 难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而且刘管家刚才说,王爷让晚霞照顾这个小东西,按理说,这个小东西应该开心才是。 但它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生气,又好像有点伤心? 猫也会伤心吗? 空气实在太静了,静得有些可怕。 小五站了半天,王爷也没有跟他说话,他一边挠头,一边没话找话道“主上,你以后打算让晚霞照顾这个小东西啊?” 小五边说边朝着楚云深走来,然后俯(shēn)在楚云深耳边低声道“那个晚霞毕竟是庆王的人,把这个小东西交给她照顾,恐怕会……” 楚云深半倚在椅子上,眼睛依旧盯着程潇潇,嘴角一勾“凭她还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您要是真想让人照顾这个小东西,雨兰院里还有很多位呢。” 小五实在不放心晚霞那个女人。 既然庆王会把她送进靖王府,她肯定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舞女。 想到这,小五继续道“不如,还是换一位?” 楚云深瞥了小五一眼,然后一边抚着程潇潇的背,一边淡淡道“这个小东西喜欢她。” “好吧。” 小五竟无从反驳。 他跟这个小东西认识的时间比那个晚霞不知道早了多久,但任他百般讨好,这个小东西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 对他不是挠便是咬。 对那个刚进府没多久的晚霞,却是喜(ài)的不得了。 听刘管家说,这小东西上次可是被那个女人乖乖抱在怀里。 除了王爷抱这个小东西外,他还真没见过这个小东西待在谁怀中是乖乖的。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小五便再没什么要说的了。 窝在楚云深怀中的程潇潇,在听到楚云深说是因为她喜欢晚霞,才让晚霞照顾她时,她无精打彩的眼睛亮了下。 但一想到楚云深那会的所作所为,她的眼里又写满了愤怒。 然后她便在楚云深怀中躺尸了一下午,没错,就是躺尸,不管楚云深怎么逗她,她一个反应都没有。 直到晚上躺在(chuáng)上,她都一动不动。 楚云深将他的脖子杵在程潇潇的脑袋上时,程潇潇原本想要移开,但她竭力克制住了。 此时漠视不回应才能表达她最大的怒气。 若是她把脑袋移开,倒显得她是在使小(xg)子呢。 不!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她得拿出成年人的样子,让楚云深好好见识下。 她,程潇潇,来自于21世纪,跟他们这个朝代的女人可不一样。 什么三从四德! 跟她毛关系都没有! 惹着她! 还想让她对他撒(jiāo)卖萌! 门都没有! 第二(ri),等程潇潇一睁开眼,便见一个粉衣丫鬟等在房间。 见她睁开眼了,猛地过来,温柔地道“醒了?” 程潇潇向后缩了下(shēn)子,对着她“喵”了声。 “晚霞姑娘让我接你去雨兰院,她知道你(ài)喝鱼汤,已经亲自下厨给你熬了很好喝的鱼汤。” 听到鱼汤二字,程潇潇两眼冒光。 果然男人靠不住,还得指望闺蜜啊。 程潇潇刺溜一下,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直奔着窗口跑去。 粉衣丫鬟立刻朝着外面追去,“哎呀!等等我啊!” 一路追来,却发现那只猫竟然熟门熟路的自己跑进了雨兰院晚霞姑娘的房间。 “姑娘!” 丫鬟一进房间,便见程潇潇已窝在了晚霞姑娘的怀里。 她一边气喘吁吁地指着程潇潇,一边对晚霞道“姑娘,这只猫一听到你给它准备了鱼汤,立刻就跳窗子跑到这里来了。” 晚霞对着粉衣丫鬟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小月,你快把鱼汤盛两碗来,一碗喂它……” 说到这里晚霞一顿,然后眼睛瞥向(chuáng)上还昏迷不醒的小琴,拿起手中的绢子拭了拭眼角的眼泪,“另一碗喂给小琴,希望她能早(ri)醒过来。” “是!” 小月立刻去雨兰院的厨房,将灶上正熬着的一锅鱼汤端了下来,舀了两碗后,放在托盘里端了过来。 等程潇潇吃饱喝足,便窝在雨兰院中间的一块大石头桌上睡觉。 雨兰院的其他女人见到程潇潇在这里,便是连门也不敢开了。 一个两个都躲在房间里绣起了花来。 只等着程潇潇这个混世魔王赶紧离开。 她们可不想在房中憋上一天。 其实程潇潇是在石头上故意装睡,等晚霞跟她那个叫小月的丫鬟都以为她睡着了,对她放松警惕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跑出了雨兰院。 今天她总该碰不上楚弘毅了吧。 她今天故意在雨兰院待到中午,错开了以往楚弘毅翻墙进靖王府的时间。 即便楚弘毅像他昨天说得那样,真的来府里找她,发现找不到她时,他也该回宫了吧。 等程潇潇一路躲避守卫,跑到离狗洞不远处时,头顶突然传来楚弘毅得意洋洋的笑声“咦?小东西,好巧哦。” 程潇潇猛地缩回前爪,抬头看着坐在墙上的楚弘毅,又看了下距离她没多远的狗洞,瞬间觉得心口瓦凉瓦凉的。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楚弘毅是不是在她(shēn)上安了雷达。 只要她打算出府,楚弘毅便会准时出现在她离府的路上。 “小东西,你瞧我今(ri)又为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楚弘毅从墙上跳了下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球,递到程潇潇面前。 程潇潇懒懒扫了他一眼,又悄悄看了一眼那掩在长草下的狗洞,(shēn)子一转,朝着她常待的假山走去。 等她到了那里,她立刻寻了一处光滑的大石头,躺在上面晒起了太阳。 早知道她就继续待在晚霞那里了。 这楚弘毅(ri)(ri)来靖王府堵她,简直烦死了! 不过,他好像每次都是出现在狗洞附近。 有时是坐在墙上,有时是半倚在墙上歪着脑袋冲她笑。 “好巧哦?” 一副他又抓到她的样子。 “不喜欢啊?” 正在这时,楚弘毅又将那个毛球递到了程潇潇面前。 他见程潇潇似乎没有兴趣,便一边在自己的手中颠了几下,一边挑着英俊的眉看向程潇潇,“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喵!” 不要烦我! 程潇潇瞪了他一眼,然后将(shēn)子扭向另一边。 楚弘毅不(j)抬手揉了揉太阳(xué),四哥这只猫还真是难伺候的狠呀。 前几(ri)他可是变着花样的讨好她,但她一个都不领(qg)。 原本昨(ri)想带她回宫中看看,结果还被四哥拦了下来。 今(ri)这个毛球逗猫法,还是他向他一个多年养猫的好友请教来的。 好友说小猫一般都喜欢玩毛茸茸的球,但看这只白猫的样子,好像不大喜欢啊。 楚弘毅握着手里的球,坐到程潇潇旁边,发现程潇潇一直盯着府外的方向看。 “那边很有意思吗?你已经盯着那里看了好几天了。”楚弘毅轻轻拍了下程潇潇的脑袋。 “喵!” 不要碰她! 程潇潇转过猫头恶狠狠警告了他下,然后视线继续看向府外的那个方向。 那里当然有意思了! 她思念了很久的(rou)包子可是在那个地方! 若不是楚弘毅这几(ri)一直在靖王府缠着她,她早就从狗洞偷偷溜出府去了。 岂会一直窝在这里,只能远观不可亵玩那香喷喷的包子? “呵呵。” 突然(shēn)后传来楚弘毅一声轻笑,程潇潇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傻笑个什么劲啊? 楚弘毅见到白猫转过头看他,他颠了颠手里的毛球,苦笑道“你跟你的主人还(tg)像啊,任我百般讨好,也换不来你们一个笑脸。” 程潇潇瞬间怒了,异色双眸狠狠瞪了他一下。 谁说她跟那个大冰块一样啊! 程潇潇窝在假山上晒了一下午的太阳,而楚弘毅则拿着个毛球在她(shēn)后一直叨叨个不停。 说得无非都是以前他跟楚云深在皇宫中的事。 “小东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突然程潇潇感觉她的脑袋被人用个毛茸茸的东西碰了下,她转过头,看着楚弘毅向她挥了挥手中的毛球道“我给你说个你家主人小时候的趣事吧。” 程潇潇白了楚弘毅一眼,将脑袋又趴回假山上,楚云深那个大冰块,他小时候能有什么趣事。 “喂,小东西,不要这个样子好嘛。”楚弘毅再次用毛球碰了碰程潇潇的脑袋,“我给你讲啊!有一次你家主人带着我去树上掏鸟窝,那时候他九岁,大概也就这么高。” 程潇潇看了一眼,楚弘毅手比的高度,也就是一米三左右。 楚弘毅见白猫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笑嘻嘻继续道“但你知道当时我们爬的那棵树吗?它可是宫中最高的一棵树,所以我们两个爬了上去后,才发现上着容易下着难!” 说到这楚弘毅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说来惭愧!当时我啊只知道一个劲的哭,而四哥却跟个小大人似的一直在旁边哄我,直到……“ 第八十二章:听故事和‘躲猫猫\’ 讲到这,楚弘毅顿了下,眉毛冲着程潇潇挑了下,故意吊人味口道:”你猜后面怎么样了?“ 程潇潇瞪了眼把玩着手中的毛球的楚弘毅,又将脑袋转了过去。 她最讨厌别人吊她胃口,爱说不说! ”哈哈!好啦,我告诉你!”楚弘毅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道:“四哥他为了让我不哭,便从树上鸟窝里掏了一只鸟给我。结果……哈哈!” 楚弘毅一边笑,一边拍着程潇潇的脑袋道:还没等我把鸟接过来,鸟的娘亲便回来了!把四哥好一顿乱啄,啄得满头都是包!” 程潇潇瞪了一眼楚弘毅伸到她脑袋上的手,楚弘毅赶忙把手从程潇潇脑袋上拿开,继续道:”后来许是我的哭声太大,被太监发现了我们,四哥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对旁边哭得哇哇大叫的我说,弘毅不哭,四哥不疼!一直到沈妃娘娘出现,四哥才哇哇大哭起来。“ 讲到这里,楚弘毅已经不能自己的大笑起来 程潇潇扭头看着楚弘毅,她发现在楚弘毅提起他跟楚云深小时候的事时,楚弘毅眼里都会闪着某种光,那是一种既有怀念,又有渴望的光。 说到某个楚云深与他一同捣蛋,做的糗事时,他紧紧捏住手中的毛球,整个人笑得手舞足蹈,都笑出了眼泪。 只是程潇潇能感觉出那眼泪中,多少有些悲伤。 程潇潇明显能看出楚弘毅与楚云深有很深的兄弟情。 而楚云深对于楚弘毅也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冷酷,他还是对楚弘毅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 就好比现在,楚弘毅能这么安稳地待在靖王府,若换作其他皇子不递拜帖,还是翻墙进入靖王府试试。 可能刚跳下墙,便会被一群守卫用刀架在脖子上了吧。 正在这时,假山外面传来一道凌乱的脚步声,谁来了? 程潇潇猛地耳朵竖了起来,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她探着脑袋寻声望去,这时一道柔柔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声音带着些急切。 “小月,找到没?” “那里有吗?” 这个声音好像是晚霞的声音? 程潇潇立刻又将猫头缩了回来,然后躬着身子向后退了退。 楚弘毅看着退到他跟前的白猫,虽有些不解,但仍是有些欢喜道:“怎么小东西?想玩这个毛球了?” “喵~”程潇潇伸着猫爪比在嘴边,冲着楚弘毅低低叫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动作?”楚弘毅眉头一舒,刚才所有的不开心瞬间被程潇潇的动作逗笑了。 这个家伙怎么就看不懂她的意思呢? 她是让他闭嘴! 程潇潇听到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快要到假山跟前了,而那个楚弘毅还拿着个毛球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问她是否想玩。 程潇潇怒瞪了他一眼,猛地朝着他的脑袋扑了过去,然后用她的肚子将他的嘴巴遮住。 “唔唔!” 楚弘毅吓了一跳,手中的毛球砰地掉在了地上,然后滚呀滚地滚进了假山旁边的小洞中。 他两只手使力地不轻不重地拉着白猫的胳膊,又怕拽伤它,不敢太使力, 也就在这时,楚弘毅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姑娘?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声猫叫?而且好像还有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假山外,小月扭头对着跟上来的晚霞小声道。 晚霞拿着绢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听到,你是不是听错了?” 小月摸摸头,淡淡应了声:“可能是奴婢听错了。” 也对,这个时候奴才们好像都在干活呢,怎么可能会有不怕死的在这里偷懒呢? “小月,你说王爷的小猫会不会藏在假山里?”晚霞扫视了一圈,然后指着身后的假山看了一下,扭头对正在花池中翻来翻去的小月道:“你过来看看?” “好!”小月立刻扔下手中的棍子,拍拍手,朝着假山走来。 程潇潇闻言,身上的毛全都炸了起来。 她此时并不是怕被晚霞捉住,而是有点愧疚,不好意思面对她。 她原本只是打算自己去街上吃完包子后,再赶紧返回来,装作好像哪里也没有去过似的。 但她遇上了楚弘毅,被他一气,便什么都忘记了。 后来又听楚弘毅讲他跟楚云深小时候的事,一时听迷了去,竟不知不觉间,忘记了时间。 直到刚刚听到晚霞的声音,她才想起来,她忘记返回晚霞的院子了。 “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声,随着哩哩啦啦的石子滑落声,一同响起。 发生什么了? 程潇潇猛地松开楚弘毅,跳到假山上,身子趴低,脑袋探出去一点偷偷地看着下面。 而这时楚弘毅也知道有人在下面,他撩开衣袍,向前俯身,手撑着地,半趴在石头上望下看。 程潇潇被旁边的人影吓了一跳,发现是楚弘毅后,猫爪比在嘴边,对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楚弘毅回了她一个,食指比在嘴边的动作,朝着她点点头。 这时程潇潇才放心地朝着下面看去。 只见离她不远处的假山下面,小月坐在下面,一边捂着脚一边低低叫着,“疼。” “小月,你没事吧?” 这时听到声音的晚霞也走进了假山,她看到坐在地上的小月,立刻过来扶起她,“这是怎么了?” “唔!好疼!”小月一边扶着晚霞,一边点着脚尖,指着假山顶道:“我在下面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便想去上面找找。” 说着脚上传来一股刺痛,她倒吸一口气继续道:“只是我刚上了一半,脚没踩稳便掉了下来!好像是扭到脚了。” “你先坐下,我给你看下。”晚霞听到小月的脚扭伤了,立刻扶着她坐在下面,然后蹲在她身边,为她脱下鞋袜。 “姑娘!” 小月立刻惊得想要把脚收回来,但晚霞却轻轻抓住她的脚腕,轻声道:“不要乱动。我以前学习跳舞时,也经常会扭伤脚。” “姑娘使不得啊!”小月一边抽着脚一边大惊失色道:“您、您可是主子!奴婢受不起啊!” “有什么受不起受得起的?我在王府说白了,又何尝不是一个奴婢呢?”晚霞说完,趁着小月怔神间,她抓紧小月的脚腕蓦地一扭。 只听咯噔一声。 “啊!”小月猛地大叫一声。 晚霞则是站起身,幽亮的黑眸直直看着小月,“小月,你看看你的脚还疼不疼?” 说着她用绢子捂着嘴角浅浅地笑起来。 “咦?”小月听到这么说,冷静下来,她轻轻扭了几下脚,然后又转了转,发现刚刚明明还有着剧烈疼痛的脚腕,此时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还疼不疼?”晚霞对着小月挑了挑眉。 小月站起身,走了两步道:“姑娘,真的很神奇啊!我的脚腕竟然不疼了。” 晚霞上前扶住了小月试图蹦蹦跳跳的身子,“脚才刚好,先不要用力,不然等下又会扭到。” “嗯。”小月连连点头。 经过此事,小月再看向晚霞的眼睛不止只是奴婢对主子的尊敬,还多了一抹崇拜跟感激。 她能来伺候姑娘真的是太幸运了。 她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心好的人,明明自己是个主子,却会对她一个奴婢这么好! 而且姑娘一点架子也没有,她发誓,她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对姑娘好! 但是像姑娘这样善良的性格,她待在雨兰院,一定会被雨兰院里那几个女人欺负的! 不过以后谁若是敢欺负她家姑娘,她一定也会像那个小琴一样用性命保护她! 晚霞今日的一个小小举动,为她换来了一个小丫鬟用性命保护的誓言。 “走吧。王爷的猫应该不会在这里,我们在去别处找找吧。” 晚霞扫视了假山一圈,这里光秃秃的,除了石头便是石头。 听说王爷的猫贪玩的很,应该不会对这些有兴趣的。 “是。”小月点点头,眼睛也将假山看了一遍道:“除了上面没有找过,剩下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嗯,我们去厨房看看。” 晚霞转头对着小月道:“听府中的奴才说,它好像喜欢去厨房玩。” “它哪里是去玩,简直就是给厨房的嬷嬷找事干。呵呵。” 小月一想到厨房管事嬷嬷提起王爷的猫,便眼睛圆睁,双手叉腰的样子,她都怀疑嬷嬷可以把王爷的猫所犯的罪刑数落上一整天。 “找事干?”晚霞不解地问着。 “姑娘,你刚来,有所不知……” 待在假山上的程潇潇,看着晚霞跟小月越走越远的背影。 耳边还能传来那个小月的声音,她此时正将她往日里在厨房做的事情一一讲于晚霞。 “小东西,你这是什么表情?”楚弘毅看着旁边趴在假山上的白猫。 只见它眼睛微眯,异色双眸上的睫毛忽闪忽闪,鼻子前的白毛也微微抖动,似是在生着什么气。 程潇潇瞪了他一眼,猛地跳下假山,朝着雨兰院跑去。 “喂!小东西!”楚弘毅赶忙跳下假山,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毛球后,立刻便朝着程潇潇追了过去。 程潇潇听到楚弘毅的声音越跑越急,这个楚弘毅真的是烦人的很,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她啊。 “啊!” 突然身后传来楚弘毅一声尖叫声,程潇潇猛地顿住猫步,转头看了下楚弘毅,他又怎么了? “喵!” 楚弘毅到底在干什么! 大白天的他站在靖王府的涵泽湖边脱什么衣服啊! 难不成还想下去游泳不成? 他是不是疯了! 程潇潇抬起猫爪一边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冲着楚弘毅叫着。 第八十三章:小男孩 但楚弘毅却仿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仍是一件一件的将衣服扔到湖岸上。 “咯咯!好玩好玩!” 一个孩童的嬉笑声猛地传进程潇潇的耳朵里,程潇潇猫爪一松,猛地朝前看去,靖王府哪里来的小孩? “咯咯!脱啊脱!” 只见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男孩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正对着楚弘毅拍手叫好呢! 大白天,朗朗乾坤下,程潇潇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猛地闭眼默念‘灵玉听命,欲为汝开天眼’ 然后程潇潇再次睁开眼,朝着那个小男孩看去时,竟然发现这个小男孩七窍都在流血。 是怎样的一种死法,能让人七窍出血呢? 程潇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而且明明她记得上次已经把府里的鬼都收完了,怎么今天这里还剩下一只小鬼? “喂!小鬼头!赶紧收起你的恶作剧!” 程潇潇迈着猫步走到石头下,对着坐在石头上的小男孩道。 “呀!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会说话?还学着人穿衣服!”说着小男孩猛地朝着程潇潇挥了下手道:“不然你也把衣服脱了吧!” 谁知话音刚落,程潇潇脖子上的玉佩一亮,猛地将小男孩施到她身上的灵力全部吸到了玉佩中。 “这……” 小男孩怔了下,眼睛圆睁瞪着程潇潇。 “小鬼头!你这么喜欢看别人脱衣服,怎么不把自己衣服也脱了?” 程潇潇抬起猫爪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还好她有玉佩在,不然就要被这个小鬼头脱去衣服了。 虽说脱了衣服,她身上还有猫毛护着,但是穿久了衣服,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穿着衣服了,若是被脱了…… “你说谁是小鬼头呢!我可都活了上百年了!”小男孩看出了面前这只白猫的来者不善。 他猛地抬手对着站在湖边的楚弘毅推了下,此时的楚弘毅身上早已脱得只剩一件里衣。 程潇潇猛地回头,正好看到楚弘毅伸着胳膊,毫无反抗地跳进涵泽湖中。 “楚弘毅!” 程潇潇大喊一声,猛地朝着湖边跑去。 楚弘毅的身子一点一点陷进湖水中,他仿似一个木偶般,一动不动,竟连一下扑腾都不做! “楚弘毅!你醒醒啊!” 程潇潇站在湖边冲着喊了半天,眼见着楚弘毅就快要消失在湖中了,程潇潇猛地跑到那个男孩面前,冲着那个男孩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小男孩看了眼缓缓往水中沉的楚弘毅,眼睛眯了下:“这里吵得很!你还是沉快点吧!” 说着手再一挥,楚弘毅整个人沉进了水中! 程潇潇心瞬间便揪了出来! 会死人的! 她眼睛扫向四处,发现这里四处已被金色的光圈罩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人听见? 程潇潇扭头看了眼湖中的楚弘毅,再看向旁边满脸不耐烦的小男孩。 她猛地跑到湖边楚弘毅扔得衣服前,然后脑袋钻了进去,爪子摸在玉佩上,变人! 玉佩蓦地闪了下黄色的光。 程潇潇爪子再次按着玉佩道:她要变人! 楚弘毅快要淹死了! 她要救他! 只这一个强烈的变人念头,程潇潇只感觉一股强烈的撕扯感猛地朝她袭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脖子间的玉佩猛地射出一道刺眼的黄光。 她只觉脑袋一白,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力量牵扯着,整个身子瞬间大了起来。 等她再回过身时,她正披着楚弘毅的衣服趴在地上。 程潇潇顾不得犹豫,立刻将衣服穿好,腰带紧紧地系在腰上。 扑通一下! 她便跳进了水中! “你在做什么!” 小男孩见那只白猫突然变成了人后,竟然跳进了湖中,瞬间大惊失色,猛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来到湖边。 程潇潇哪里顾得上湖边的小男孩,她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双手在水中摸着,四处找着楚弘毅的身影。 幸亏她以前学过游泳,不然今天这个楚弘毅必然要死在这里了。 等程潇潇的手摸上楚弘毅的胳膊时,她立刻猛地一拽,这一下没有拽动。 程潇潇反而自己还被他向下扯了下,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咳咳!”程潇潇立刻将头伸出水面,大口呼了几口新鲜空气后,便又钻进水中。 这次她抓着楚弘毅胳膊的手紧了紧,猛地提起一口气,使力往上一拽! 上来啊!大哥! 心里大叫一声,程潇潇猛地往上用力,她可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这次若是还拽不上来楚弘毅,她也便无能为力了!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弱女子,她变成人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左右,而楚弘毅虽说只有十二岁,但他在皇宫中吃得好喝得好,身子长得比一般同年龄的要强壮很多。 楚弘毅! 程潇潇在水中待得太久,肺部都快要憋炸了! 她双手死死掐住楚弘毅,不断地往上拽着,拽了很多次,都没能将她拽上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程潇潇只觉她自己可能都要淹死在水中时,蓦地玉佩滑到楚弘毅的脸上。 一道黑雾从楚弘毅身上被吸进了玉佩中,程潇潇只觉手上一轻,她拽着楚弘毅猛地出了湖面。 “呕!” 程潇潇使劲所有力气,将楚弘毅拖上了岸,她刚将楚弘毅身子摊平,按住他的胸口,正想将他喝进肺中的水都按出来。 一道阴森尖厉的声音猛地从她身后响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还能从猫变成人的模样!” 程潇潇一边按着楚弘毅的胸膛,一边扭头看了身后的小男孩道:“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学别人杀人!” “谁准你救他了!他今天必须死!” 突然一颗巨大的石头猛地飘到了程潇潇的头顶上,程潇潇手不停,眼睛冷冷扫了一眼头顶上的石头,耳边传来小男孩冷冷的声音:“你再不扔开!我便连你一起杀!” 程潇潇心里一慌,虽然灵力伤不了她! 但是被灵力控制着的石头可是能够砸死她的! “等等!” 程潇潇蓦地抬手,冲着小男孩做了个投降的姿式,“我让开!” 小男孩见到白猫怂了,立刻嘴角微微勾起,“哼!怕死就快点让开!我今日只是来杀他的!” 说到这小男孩顿了下,看了面前的程潇潇一眼,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虽然变成了人的模样,但仍带有猫的样子。 他以前活着时,曾经养过一只小狗,就像这只白猫一样,很可爱。 可能以后还会经常来找她玩! “你为什么要杀他啊?” 程潇潇一边起身,一边装作想要让开的动作转过身看着小男孩道:“府里面这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杀他??” 小男孩见她好像真的不打算多管闲事了,这样他也就不用杀她了,心里便有些开心道:“看在你长得这么可爱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吧!是有人想让他死在这里!” “谁要害他?还有你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 程潇潇一边顾左言他,一边瞥了眼头顶的石头,又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楚弘毅,脚猛地蓄力,也不知等下她是否能够…… “就是有人不想他活着啊!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小男孩站在那里冲着她招招手道:“快点过来!” “好!” 程潇潇边应,边猛地朝着小男孩踢了一脚脚边的沙子! 在沙子扬起的瞬间,程潇潇猛地转身朝着楚弘毅弯下腰,手用力拉着楚弘毅的胳膊往旁边拽,边拽边道:“楚弘毅!你快点醒醒啊!” “你在做什么!” 小男孩抬手挥开了眼前的沙子,黑眸死死瞪着程潇潇! 她竟然没有朝他跑来,反而是过去拉那个楚弘毅。 “找死!” 一股被欺骗的感觉瞬间弥满他的胸腔! 程潇潇一边将楚弘毅往旁边的花池拖,一边看着头顶那个大石头跟着她一起动! “楚弘毅!” 她的手不断地摇着楚弘毅,声音微微颤抖道:“你快醒醒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小男孩一声怒吼! 猛地天色大变,程潇潇发现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她拉着楚弘毅胳膊的手一紧,完蛋了! 若是她一个人还好,这个小鬼拿她没什么办法! 但现在她手里可是有一个拖油瓶! 如是想着,程潇潇低头看了楚弘毅一眼,若是丢下他,不管她的死活吧,程潇潇又做不出! 但凭她的力气,她又不可能带着楚弘毅一起躲避那个石头! 就在她犹豫的时刻,手底下的楚弘毅低声呻吟了一声。 程潇潇瞬间瞪圆了眼睛,她猛地摇晃着手下楚弘毅的胳膊大声道:“楚弘毅!你快醒过来啊!要死人了!快啊!” 楚弘毅只觉他好像在一个空落落的地方飘来飘去。 突然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就跟催魂似的,害他不得不睁开眼。 一张小巧可爱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那个女人身上穿的好像是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 那他现在穿的什么! 楚弘毅低头发现自己竟然只穿了一件里衣,而且衣服都湿透了,全部贴在他的身上。 这个奴婢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楚弘毅猛地抬头,恶狠狠瞪着程潇潇道:“大胆奴婢!你竟敢穿本王的衣服!” “大胆你个鬼!快站起来跑啊!” 程潇潇见楚弘毅醒了,猛地将他拽了起来! 一边拽一边看着站在旁边的小男孩。 男孩周身萦绕着一股黑雾,脸上早已布满了扭曲的愤怒,看来是她刚才的欺骗惹得这个小男孩发狂了。 “松开本王!你这个奴婢竟敢将本王害成这个模样!” 第八十四章:快跑 kgg 楚弘毅站起(shēn)一边甩开程潇潇的手,一边站在那里气势汹汹地指着程潇潇骂道“还不快将本王的衣服脱下来!信不信本王诛你的九族!” 程潇潇看着石头猛地移到楚弘毅的头顶,再看向那个小男孩嘴角邪恶的笑意,她一把将楚弘毅扯过来,“你落个水是不是瞎了啊!没看见自己脑袋上那么大的石头吗!” 说着程潇潇抬手给他指了下,而楚弘毅顺着程潇潇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蓦地惊了下“什么(qg)况!这石头怎么飞起来了!” “去死吧!” 小男孩一声怒吼! 楚弘毅头顶的石头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跑啊!” 程潇潇猛地将楚弘毅拉了过来,谁知石头就像是长了眼睛般竟朝着他们飞来! “咯咯!有意思!有意思!” 空气中回(dàng)着小男孩凄厉的笑声。 那笑声又犹如婴儿啼哭般刺耳。 程潇潇一边跑一边朝着发声处看去,这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笑,可又像是在哭。 看来她真的是气得这个小鬼不轻。 “啊!石头居然会飞!你快告诉本王这到底是什么(qg)况!” 楚弘毅余光扫了眼头顶的石头,那石头仿似长了眼睛般,在他头顶上飘着要落不落的,他往左,石头便往左,他往右,右头便往右,一瞬间他浑(shēn)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快跑啊!你不要命了!”程潇潇猛地拉起楚弘毅的胳膊就跑! 楚弘毅边跑边看着追在他头顶上石头道“真是见鬼了!石头居然会飞!” “别分神啊!我们快去找人来!” 程潇潇一边扯着楚弘毅一边心想。 现在楚弘毅醒了,她还是先将他交给人保护,然后再来解决这个小鬼吧! 谁知程潇潇跑了很久,却发现她依旧是带着楚弘毅在涵泽湖边跑来跑去。 在跑了三圈后,程潇潇便明白,周围一定被这个小家伙做了手脚。 因为不管她跟楚弘毅怎么跑,从哪个方向跑,最终她们都会回到涵泽湖边。 她和他刚才的所有努力都只是在这里绕圈圈。 而且这个小男孩要像用石头砸死楚弘毅,他只需挥下手,便可以了! 但他并没有,只是站在一旁拍手叫好。 程潇潇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笑话的小男孩,狠狠捏了下楚弘毅的胳膊,沉重道“你自己跑!千万不要停!”。 然后松开楚弘毅的胳膊,猛地向前推了他一把! 等看着楚弘毅没什么危险后,她才扭头走向小男孩。 她觉得一直这样跑,终归会没力气的! 她还是先让楚弘毅跑,她好有时间来解决小男孩。 只有解决了这个小男孩,危机才能解除。 这个小男孩的目的是来杀楚弘毅的,他杀不了楚弘毅肯定是不会离开的。 楚弘毅边跑边回头,他原以为那个穿她衣服的奴婢扔下他是想去找人过来,谁知她走了几步,竟然站在那里不动了。 他瞬间怒道,“大胆奴才!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人来救本王!” 程潇潇头也不回地冲他道“你(cāo)心好你自己就行了!” 说完她冲着小男孩耸耸肩道“好吧,我给你道歉!刚是我不好!我骗了你!” “哼!走开!”小男孩冷哼一声,狠狠瞪了程潇潇一眼,然后手猛地一挥,追在楚弘毅头顶的石头更快了,“看我不累死他!” 程潇潇扭头看去,楚弘毅此刻的脸色煞白,而脚步也越来越慢。 也对,他刚刚才落了水,(shēn)子哪经得住这么跑下去。 “小鬼头!”程潇潇急急走到小男孩(shēn)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手却径直穿了过去,她有些尴尬的将手收回道“你快先把石头放下!杀人不好!”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什么小鬼头!”小男孩扭头冲着程潇潇狠狠道“我都活了一百年了!” “你活了一百年,就能杀人了!”程潇潇仔细在小男孩(shēn)上检查着,想要找出这个小男孩滞留人间不肯投胎的理由。 “你看什么看!”小男孩见程潇潇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蓦地将(shēn)子转过去,对着石头又施了一次灵力,石头追着楚弘毅的速度更快了,只差一点就挨着楚弘毅的脑袋。 ”不要!“程潇潇大叫一声,猛地伸手想要拦住小鬼的胳膊,手却从小鬼胳膊上穿了过去。 顿时程潇潇有些崩溃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他?” “哼!主人让我杀谁,我就杀谁!你能拿我怎么样!”说着小男孩冷冷瞥了一眼程潇潇“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主人?“”程潇潇怔了片刻,再次将小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番。 难道这个小鬼也是被人蛊惑的才想要杀楚弘毅? 她刚还以为他是靖王府的鬼,现下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着这个小鬼! 不过她刚看着这个小鬼使用的杀人手法,又不像她之前收的那种恶鬼那般残忍。 不是让楚弘毅自己淹死,就是拿块石头吓唬楚弘毅,让他累死! 所以,这小鬼头的本(xg)可能并不坏,也许她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想到这,程潇潇走过去,再次抬手,手杵在半空中,隔空摸着小鬼的脑袋,和蔼道“小鬼头,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杀人。” 说着程潇潇眼睛瞥了下楚弘毅头顶的石头道“你先把石头放下,我们谈谈好吗?” “走开!”小男孩狠狠瞪了程潇潇一眼,脑袋往旁边一侧,躲开了程潇潇的手“不要碰我!” 她也不看看她自己,穿着一(shēn)湿乎乎的衣服,衣服长到已经拖着地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个骗子打赌!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说着小男孩眼睛凌厉地扫向被石头追着的楚弘毅“若不是因为你,我早杀了这个人回去了!” 说着石头猛地朝着楚弘毅再次砸去。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不要!”程潇潇吓得扭头看去,只见楚弘毅正双手抱着一棵树,脸色煞白地看着那块把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的石头。 “哼!我倒要看是你躲得快,还是我的石头快!” 小男孩猛地再次朝石头挥去,只见一团黑气将整个石头包裹着飘了起来。 眼瞅着石头再次飞了起来,楚弘毅猛地松开手,从树上跳了下来,跑向程潇潇。 等跑到程潇潇跟前,楚弘毅推了程潇潇一把道“你是不是疯了!一直对着空气说什么呢!还不快去找人救本王!”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程潇潇回复他,他便又被头顶的石头(bi)着围着涵泽湖绕圈圈! 他一边跑一边嚷着道“傻站着做什么!快去找人啊!” 程潇潇揉了揉被楚弘毅推疼的胳膊,转头幽怨地瞪了眼早已跑远的楚弘毅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楚弘毅推她这么狠! 好疼! 她要不是为了救他,用在这里跟个小鬼头费口舌嘛! 真是恩将仇报! 如是想着,她又狠狠瞪了楚弘毅一眼,才扭头看着小男孩,挑衅道“小鬼头,我看你是害怕我,才不敢跟我赌!” “我会怕你!”小男孩闻言瞬间转过(shēn),瞪向程潇潇,手上蓄满了黑雾。 程潇潇被小男孩那突然狠厉眼神的吓得一激灵,猛地后退了一步。 但是再一想到,她脖子里的玉佩可是会吸收灵力的,她立刻顿住脚步,抬眼看着小男孩,挑衅笑道“那我就跟你赌,你这一掌奈何不了我!” 说着程潇潇向着小男孩走近一步,然后盯着小男孩的手道“你若能对我造成伤害,那我便再不管他。但……” 程潇潇眼睛看了楚弘毅一眼,然后再扭回头看着小男孩,继续道“你要伤不到我,那便不能再杀他!” “咯咯!”小男孩闻言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哼!好大的狂言!” 这个女人还真是可笑,竟然跟他打这么不要命的赌,她可知道,他虽然模样看上去像是个小孩子,但其实他的年纪早已有一百多岁了。 而且主人每(ri)都用(y)烛供奉着他的牌位,还会给他烧很多好吃的。 他这一掌若挥到她(shēn)后,她(shēn)后的那根柱子都能瞬间断裂。 更何况是她这个细如柳枝的小(shēn)板。 “呵呵,到底是你口出狂言,还是我口出狂言。”程潇潇再上前一步,走到小男孩手边,眼睛亮亮地道“你一试便知。胆小鬼!” “你说谁胆小鬼!” 小男孩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举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你再(bi)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说错了吗?你不敢跟我打赌,不是胆小鬼是什么?手抖成这样,我看你就是一只纸老虎罢了。”说着程潇潇白了小男孩一眼,然后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嘲笑的笑容“还说能一掌将我拍飞!骗鬼呢!” “你!” 小男孩忍无可忍,手中的黑气弥漫在他的掌心,“莫在(bi)我!” 虽然这个女人很讨厌,但毕竟这个女人原(shēn)是一只可(ài)的猫,小男孩仍是有点不舍得杀了这只猫。 “胆小鬼!” 程潇潇俯低(shēn)子,在小男孩头顶一字一句道“就是胆小鬼!” “啊!去死吧!”小男孩眼睛一红,蓦地将手朝着程潇潇的(xiong)口推去,一股强大的黑雾从他的掌心(shè)出。 等小男孩出手后,他立刻便反悔了。这一掌出去,这个女人非死不可! “啊!”他大叫一声,想将那股灵力收回体内,谁知眼前的一幕,令他彻底傻眼,那女人不仅没有被他这一掌打飞出去,而且还完好的站在原地,正瞪着个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笑。 “怎么可能!” 第八十五章:打个赌吧 他的眼睛看向女人脖子间的玉佩,他刚刚施加给女人的灵力,全部被那块玉佩吸了进去。 “你输了。” 程潇潇对着面前发呆着的小男孩淡淡笑了下。 然后伸手摸了摸脖子间的玉佩,心里暗暗叫了声,干的漂亮。 才继续看着男孩道“还不赶紧把石头放下!” “我不信!” 小男孩大叫一声,掌心再次聚拢起一团比刚才更多的灵力,然后朝着那个女人挥去! 当那团黑雾袭向那个女人时,她站在那里笑着看着他。 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哼! 她就等着被他这巴掌拍飞吧! 小男孩握紧拳头恨恨地想。 眼瞅着黑雾便要将那个女人击飞,小男孩嘴角已微微勾起。 但就在它快要接触到女人(shēn)体前的一刻,突然被那个女人脖子上的玉佩全部吸了进去。 “怎么可能!”小男孩不敢置信地看着程潇潇,垂在(shēn)侧的手再次聚拢起一团黑雾。 程潇潇瞥了眼小男孩手中的黑雾,淡淡道“你已经输了!快把石头放下来!” “不要!” 小男孩立刻大叫一声,扭头看着被石头追着的楚弘毅,手一挥,楚弘毅头顶上的石头追得楚弘毅更快了。 他才扭过头冲着程潇潇恶狠狠道“他必须死!” “那你是不想认账了?” 程潇潇问出这话时,虽然表面装得平静,但内心也在打鼓。 现在若这个小鬼头真的不认账,非要杀了楚弘毅,她一时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救楚弘毅。 这里又被这个小鬼下了东西围住,她们出不去,即使她有玉佩保护,顶多也只能保护她自己的安全。 若想把楚弘毅从小鬼的手中救出来,的确有点难度。 “我不认又怎么样!”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小男孩冷冷的声音,程潇潇脑袋一木,果然,是她高看这个小鬼头了! 鬼就是鬼! 一点信用都没有! “不怎么样!只不过是会让我瞧不起你而已。” 程潇潇内心绝望的很,但表面上仍是装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冷冷瞥了一眼小男孩,眼睛扫向四周,看有没有可供楚弘毅躲避的地方。 这招不行,她就得另想其他办法。 楚弘毅再这么跑下去,即使没被石头砸死,可能也要被这个小鬼累死了! 总不能真让楚弘毅被这个小鬼杀了吧。 正在程潇潇搜寻四周时,小男孩突然拦在程潇潇面前,微低着头不甘不愿道“喂,刚刚你没有被拍飞,是不是因为你脖子里的玉佩?” 程潇潇不带感(qg)地瞥了他一眼“对于不守信用的人,我才不屑于和他说话。” 说着程潇潇便朝着她常去的假山走去,她记得那里好像有一个洞,应该(tg)结实的。 等下她让楚弘毅躲在里面,她再来收拾这个小鬼头。 她就不信她今天收不了这个小鬼! “主人非要让他死,我也没办法!” 小男孩像普通小孩子犯了错般,低着个脑袋,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道“你就告诉我嘛,你到底是不是因为你脖子里的玉佩,才会没事?” “那你先告诉我。”程潇潇转过头看着小男孩,然后抬手指着一旁跑过的楚弘毅“你为什么要听你主人的话非要杀了他?” 程潇潇看着楚弘毅面色惨白,快要昏厥的样子,一时气怒。 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瞪着小男孩道“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不仅不守信用!竟然连心肠也这么歹毒!” “我才没有!”小男孩猛地抬头辩解一声,眼睛红红的,似是委屈到了极点道“我没打算让他死那么惨,我一开始是想淹死他,但他却被你从水里救出来了。所以……” 说到这小男孩脑袋都快垂到(xiong)前,小声嘀咕了句,“才想用石头吓唬他,让他累死。” “让他累死?”程潇潇一副快要被这个小鬼气昏过去的样子道“这样你的心肠还不歹毒?” “不歹毒!不歹毒!”小男孩闻言抬起头,一直对着程潇潇边摆着手边摇头道“以往主人让我杀的人,我都让她们死得没有痛苦的。” “你还杀过其他人?”程潇潇不由得眉头一紧道,“还杀过谁?” “一些(tg)漂亮的女人。”小男孩看着程潇潇伸手保证道“不过,我都是让她们自己跳到水井里淹死。” “一些?她们?” 程潇潇眼睛圆睁着看着小男孩,“小鬼头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很多个吧,我也不记得了。”小男孩眼睛瞥向左上空,回忆道“最重要的是我每次杀完人后,主人都会烧好多吃的奖励我。” 说到这小鬼头的眼睛立刻亮了很多,滔滔不绝道“而且我的主人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每天都会给我(y)烛吃。” “漂亮女人?” 程潇潇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立刻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追问小男孩道“你知道你主人的(shēn)份吗?” “我不知道。”小男孩摇了摇头,看着程潇潇道“我只知道我的主人住在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地方。柱子都是金灿灿的,还雕着金龙,特别漂亮!房间里有很多伺候她的人!” 说着这,小男孩满眼写满了自豪。 “哦?是吗?” 程潇潇应了声,脑中飞快拼凑着小男孩嘴里的话。 很大很漂亮的地方,到处都是金灿灿的,还有很多人伺侯? 该不会养这个小鬼的就是宫里的哪个娘娘吧? 但到底是哪个娘娘想要杀楚弘毅,程潇潇一时还不能确定。 程潇潇看了眼旁边的涵泽湖,若是今天她不在这里,楚弘毅恐怕已经死在这个湖里了。 是谁愿意冒这么大的险非要致楚弘毅于死地? 楚弘毅死在靖王府,楚云深难辞其咎。 最受皇宠的就只剩下了七皇子跟八皇子。 程潇潇依稀记得,上次庆功宴时,赵贵妃说过,七皇子是过继给皇后的。 私自在宫中养小鬼,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杀头的死罪。 皇后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别人生的孩子,冒这么大的险养小鬼? 剩下一个八皇子,这个赵贵妃嫌疑很大啊! 程潇潇心里飞快的分析着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 十四皇子死在靖王府,皇上对楚云深一定会更加生气。 一石二鸟,三个敌人眨眼就只剩下一个。 但只这样真得值得赵贵妃冒险? 宫中可是最忌讳养小鬼这些邪术了。 她本(shēn)已经坐拥贵妃宝座,八皇子也是最得圣宠的皇子。 她至于如此迫不及待? “你到底还要傻站在那里多久?快去找人救本王啊!” 正在程潇潇陷入纠结时,楚弘毅的声音突然在她(shēn)旁响起。 程潇潇扭头看过去,只见楚弘毅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她。 他头顶的那块石头也随着他的动作动来动去的,他朝哪边看石头就在哪边! 哎呀!她跟这个小鬼头聊天聊得差点都忘记正事了! 楚弘毅再这么跑下去,真的有可能会死啊! “小鬼,快把石头放下来!”程潇潇再也没有了耐心,她猛地扭过头对着小男孩急急道“既然输了就要认!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可是他得罪了主人啊!” 面前的小男孩幽幽地瞥了眼楚弘毅,然后朝着程潇潇吐了吐舌头道“主人让他死,他就得死!” “小鬼!刚跟我打赌的可是你,不是你家主人!” 说着程潇潇向他走近了一步,然后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刚可是说了!你要是赢了,我便再不管他!但你输了,就要放了他!” “不管!不管!反正主人要他死!” 小男孩被程潇潇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突然扭头想走。 程潇潇猛地走到他的面前,伸着胳膊挡住他道“不准走!把石头放下来!” “就不放!”小男孩冲着程潇潇做着鬼脸道“你杀了我啊!” “放下来!”程潇潇胳膊依旧伸展开,拦在小男孩面前,双目圆睁瞪着小男孩道“你这个耍赖鬼!” “我本来就是鬼!耍赖又怎么样?”小男孩看着程潇潇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小小年纪不学好!” 程潇潇一时急火攻心,抬手对着小鬼的脑袋就是一下,“看我不替你父母教训下你!” 虽然手穿过了小男孩的脑袋,但是震慑作用还是有的。 “不许你提我父母!”小鬼猛地大叫一声,眼眶微微发红。 程潇潇被小男孩这一吼,猛地吓了一跳。 怎么她提起这小鬼的父母,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或许,她可以通过他的父母让他暂时改变主意,先放过楚弘毅? 不管了,先试一试吧! “小鬼头,你在这人间待了这么久。”程潇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然后抬起手隔空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带着点(you)导的意思对着小男孩说“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吗?” “我说了……” 说着小男孩抬头狠狠瞪了程潇潇一眼,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般,高叫一声“不许你提我的父母!” “为什么不让我提!”程潇潇看着小男孩冷冷道“难不成你没有父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才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小男孩冲着程潇潇大叫一声,猛地朝着程潇潇扑来。 还没等程潇潇躲开,她发现小男孩已从她的(shēn)体中穿过去了。 她被小男孩(shēn)上的寒意冻得打了个摆子,转过(shēn)环着双臂看着小男孩道“那你为什么不想自己的父母!像我就很想我的父母!每天都想!” “谁说我不想他们!” 第八十六章:现原形 小男孩猛地反驳程潇潇一声,“你不就是想让我放了他吗!” 程潇潇心里一喜,这就可以了? 说着小男孩抬手对着楚弘毅头顶的石头一挥,石头立刻落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巨响! 楚弘毅差点没被吓死,他跑了这么久,大脑早都停止工作了。 身体只有一个本能,那就是跑,不要停! 停下来会没命的! 所以在他听到那声巨响时,他恍恍惚惚以为是那块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当下只觉得他终于要解脱了,不用再跑了。 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楚弘毅看着身后的石头,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顶,为什么没有血? 但是他的头真的好晕,满眼都是星星,在他眼前转来转去。 “楚弘毅!” 是谁在叫他? 楚弘毅看向那个朝他跑来的身影,哦,是那个穿着他衣服的大胆奴婢! 她竟还敢跑到他面前! 他一定要让父皇诛她的九族,然后把这个大胆奴婢…… 还没等楚弘毅将脑中能想的一切酷刑用于程潇潇身上时,已经脑袋一白,昏了过去。 “楚弘毅,你醒醒啊!” 等程潇潇扑到楚弘毅身边时,楚弘毅正朝后倒去,她一把拽住楚弘毅的胳膊,想要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楚弘毅!你可不能死啊!” 她叫了半天,楚弘毅都没有反应,程潇潇心里一紧,不会是晚了一步,楚弘毅把自己跑死了吧? 程潇潇赶忙把手指放在楚弘毅的鼻尖处,真的没有呼吸了! 程潇潇身子一僵,眼眶瞬间红了:“楚弘毅……” 她一边拉着楚弘毅的胳膊往起站,一边哽咽:“楚弘毅你听见了没!你可不能死!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喂!你不要哭了。”小男孩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看着程潇潇道:“他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 “怎么可能!他刚都没有呼吸了。” 程潇潇抬起袖子擦了下自己的眼泪,然后用指尖放在楚弘毅的鼻尖,这次楚弘毅竟然又有了呼吸。 “这……” 程潇潇惊讶地扭头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飘到程潇潇面前:“我刚只是使了个障眼法,吓唬你罢了!” “你!” 程潇潇猛地瞪向小男孩。 小男孩却没有看程潇潇,冷冷扫着地上的楚弘毅道:“你刚才只是说放了他,却没说一直放了他!所以我今天就先放了他!” “你!”程潇潇猛地转头瞪着身后的小男孩,眼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泪痕。 这个小鬼虽然年纪是个小孩子,但脑子却不像个小孩子,不亏是死了一百年的鬼,反应这么快,鬼精鬼精的。 “我怎么了?”小男孩嘴角微勾:“我说错了吗?” “没有。”程潇潇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对着身后的小男孩道:“你很聪明。” 正拍着的手突然一顿,程潇潇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竟然已经全透明了? 而且露在袖子外的胳膊上长了几根细长的白色猫毛。 看来她的人形就快要维持不住了。 “咦?”小男孩这时也看到程潇潇的手,立刻吃惊道:“你的手……?” 程潇潇顾不得跟他解释,那股强烈的压缩身体的力量再次出现,她一边捂住她的胸口,一边看着小男孩道:“小鬼头,你想你的父母,为什么不去见他们?” 此时她的心脏开始砰砰地跳个不停,快要跳出她的嗓子眼了。 “我已经答应你放了他了!” 小男孩瞪了程潇潇一眼,生气道:“你能不再提我的父母吗?” “原来你是因为我提你父母才放了他?” 她强忍着不适,一手紧紧按住胸口,另一口手朝着小男孩的头摸去:“小鬼头,你很想你的父母对吗?” “想有什么用!又见不到他们!”小男孩脑袋一侧,躲开程潇潇的手道:“这一百年来,我也习惯了!而且我的主人对我很好,给我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很开心!” “小鬼头……” 程潇潇刚喊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她只觉自己的胸口一紧,心脏剧烈地抽了起来。 她立刻弯腰,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一边深吸一口气,一边继续道:“当个杀人工具,你真的很开心吗?” “你、你怎么了?”小男孩眉头微皱,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好像很痛苦。 “你先回答我!”程潇潇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团,但她仍是抬起头,异色双眸一动不动盯着小男孩,“一直杀人,你真的开心吗?” 面前这个小鬼头死的时候才不到三岁吧。 根本不懂什么大是大非。 他们父母要知道他的孩子死时,没有投胎,反而被人养成了杀人工具,会有多痛心! 她以前在现代时看过一些鬼片,其中有一部鬼片便讲得是古代的一种邪术,养小孩的魂魄害人,俗称养小鬼! 当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养小鬼而不是大鬼! 现在她看到面前这个小鬼,才明白小鬼好控制,稍微一蛊惑,便是一件很好用的杀人工具。 制造养小鬼这种邪术的人,难道他没有孩子吗? 为什么会这么残忍! “主人让我杀我便杀!” 小男孩一脸担心的看着面前这个快要昏过去的女人,“你到底怎么了?一直蹲在地上做什么?还有,你的胳膊上怎么长毛了?” 这个女人真奇怪,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心情问他问题,真是搞不懂。 “我快要坚持不住了!”程潇潇强撑着嘴角扯出一抹笑道:“灵力快要耗尽了,不如你再打我几下?” 说着她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越来越多的猫毛,看来她很快就又要变回猫了! “你疯了不成?”小男孩眼睛瞬间便瞪圆了道:“你都成了这样还让我打你!” “可你不打……”程潇潇话说了一半,突然惊住了,她发现原本昏迷着的楚弘毅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什么情况! 这家伙什么时候醒不好,非要这时候醒! 她立刻将自己的胳膊藏好,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准备躲到一边去。 这下可要完了! 她就快要变成猫了! 不行! 她要赶快离开这里! 刚一起身,脚还没抬起,程潇潇只觉大脑一白。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一片黑茫茫,身上盖着一件又厚又湿的衣服。 程潇潇从楚弘毅的衣服下钻了出去,刚露出一颗猫头,眼睛便对上了楚弘毅那双圆睁着的眼睛。 还没等她将脑袋缩进去,耳旁已传来楚弘毅一道尖厉的惊叫声:“啊!妖怪啊!” 喊完这声,楚弘毅脑袋一歪,又昏了过去。 程潇潇抬起猫爪,掏了掏耳朵。 她有这么恐怖吗? 这个楚弘毅至于喊这么大声嘛! 她的耳朵差点叫他喊聋了! 不过! 现在更令她头疼的是,楚弘毅已经发现了她会变人的事实! 这个事情该怎么办啊! “噗!” 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在看到白猫从衣服里钻出来的那刻,再也忍不住大笑道:“你刚才那么痛苦,难道就是因为你快要变成猫了?” 说着小男孩走到程潇潇面前,学着程潇潇一直摸他头的动作,抬手隔空摸了摸程潇潇的头,“好可爱啊。” “别闹!我现在烦着呢!”程潇潇猫头一侧,躲开小鬼头的手。 她现在有些明白,刚才她摸着小鬼头的脑袋时,明明就什么也碰不到,这个小鬼头还会把脑袋侧开了。 现在报应来了! “咯咯!” 小男孩蹲在程潇潇面前,手仍是隔空拍着程潇潇的脑袋,装作没有听到程潇潇的怒吼道:“真好玩!你快再变一下啊!” 程潇潇瞥了眼旁边昏迷着的楚弘毅,有气无力地对着身旁的小男孩道:“你说了今天不杀他的!还不快把周边的屏障解开。” “这……好吧。” 小男孩瞥了眼楚弘毅,有些不甘不愿地道:“反正我不会让他活过明天!” 说完手对着空中一挥,嘴里念了声:“收!” 程潇潇便见围在涵泽湖周围的金色光罩不见了。 她扭头看了下躺在地上的楚弘毅,只见他那张俊俏的小脸蜡白蜡白的。 算了,她还是赶快找人来救楚弘毅吧! “等等!你要去哪里?” 小男孩猛地飘到程潇潇身前,看着程潇潇道:“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今天没有杀了楚弘毅,回去主人一定会不开心的。 所以他今天不能回去,但是不回去他该去哪里呢? “我去找人来救他啊。”程潇潇不解地看着这个小鬼。 “哦?那我在这里等你。”小男孩顿住脚步,不再向程潇潇飘去。 程潇潇扭头跑上一条小路,等她带着奴才来到涵泽湖时,那个小鬼则在一旁的石头上坐着。 看到程潇潇带着几个人过来,他幽幽地飘到程潇潇头顶道:“你何必还叫人来救他呢?反正我明天就会杀他!” 程潇潇瞪了他一眼,看着那些奴才惊慌失措地将楚弘毅往客房方向抬去,她跟在奴才身后一块走着。 “喂!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你聋了吗?” 小男孩在程潇潇身边飘来飘去,不断在程潇潇耳边叽叽喳喳。 他们一路来到靖王府的客房,等奴才们刚把楚弘毅安排到床上躺好,刘管家早已闻讯赶到了门口。 他一边进门一边嚷道:“我的老天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呢!还没来吗?” “大夫已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一个奴才朝着他禀报道。 “天啊!瑄王殿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你们有谁知道?” 第八十七章:等鱼儿上钩 奴才们俱两两相对,然后看着刘管家摇了摇头。 而程潇潇则窝在房间的一角,等着大夫来为楚弘毅瞧病。 “为什么不理我!” 突然头顶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程潇潇懒懒地抬起头,发现小男孩正无聊地坐在客房房梁上看着她。 程潇潇睇了他一眼,伸出猫爪,冲着他挥了挥,淡淡道:“下来。” “让我下来做什么?”小男孩飘到程潇潇面前,不耐烦地看了程潇潇一眼:“下面人这么多,阳气太重,我不喜欢!” “小鬼头。”程潇潇喊了一声小男孩,异色双眸却是看着躺在内室床上的楚弘毅,幽幽道:“你会不会让人失去某段时间的记忆?” “失忆?”小男孩挠挠自己的脑袋,不解地看着程潇潇道:“谁要失忆?你吗?” “他。”程潇潇猫爪指了指床上的楚弘毅,然后转头看着小男孩,“你会不会?” 小男孩飘进内室的床上,然后身子与楚弘毅平行飘在半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了楚弘毅半响后,扭过头对着屋角的程潇潇道:“待我钻进他的脑子里,将他的记忆消掉。” 说着小男孩身子径直朝着楚弘毅的身体里飞去,突然一道金光大现,一条金色的龙从楚弘毅的身体里射出。 小男孩猛地被弹飞至屋顶,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唔!好疼!” 还没等小男孩反应过来,那条龙猛地睁着一张血盆大口冲着他张开了嘴! “啊!” 小男孩吓得立刻朝着程潇潇背后飘去,“救我!” 程潇潇看着那条庞然大物猛地朝着她们这边袭来,她猫爪一紧,紧紧勾住地面,昂首挺胸挡在了小男孩身前。 “吼!” 金龙的爪子在快要接触到程潇潇脖子前的玉佩时,猛地一缩,冲着天空大声嘶吼了声,又缩回了楚弘毅体内。 “唔!吓死我了!” 小男孩从程潇潇身后探出半颗脑袋看着床边,幽幽道:“没想到这护体金龙还挺厉害。” “什么护体金龙?”程潇潇疑惑地转头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老神神在在地看了程潇潇一眼,指着楚弘毅道:“我主人告诉我,这些皇子都是真龙天子的儿子,身上都有护体金龙。” “嗯?” 程潇潇一脸好奇地望着小男孩。 “所以主人让我杀他们时,一定不能靠近他们!会被金龙吃掉的。”说到这小男孩冲着程潇潇吐吐舌头,继续道:“所以我一般都只是对他们下降头,让他们死于意外。” “哦?”程潇潇的脑袋耸拉下来,兴趣缺缺道:“所以你不能让他失忆?” “是!”小男孩有些汗颜地点点头。 “那就帮不到我了。”此时程潇潇已经沮丧地下巴贴在地面上。 小男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不过我还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程潇潇闻言精神一震,猛地抬起脑袋看向小男孩。 “用石头把他的脑袋砸开花。”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扭头看了楚弘毅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着程潇潇肯定道:“这样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说完小男孩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厉害,他一边开心地鼓掌一边看着程潇潇道:“哈哈!我怎么这么聪明啊。” “是!你真聪明!这样他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程潇潇忍不住白了小男孩一眼,继续道:“但也别想再醒过来!” 唉!她还真是疯了! 她怎么会傻到跟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商量事情。 “那个有影响吗?你不是很想他失忆吗?” 小男孩不解地看着程潇潇,怎么他帮她想到办法,她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是想让他失忆不假,但我没想让他死啊!” 程潇潇趴在地上,下巴挨着地面,一边向着身后的小男孩解释,一边看着门边。 这个大夫怎么还没来? “那你就继续难过去吧!哼!”说完小男孩立刻飘上了房梁,不再理会程潇潇。 他好心帮她,她倒好,一个感谢不说,倒还怪起他来了! 程潇潇抬起头看了房梁上的小男孩一眼,这小鬼头脾气还不小! 但她现在自己早已自顾不暇,一堆麻烦事了,哪有时间去哄个小孩子。 正当她想继续懒懒地趴回地上时,房梁上源源不断的传来小男孩尖厉地抱怨声。 “坏猫!” “没良心猫!” 程潇潇被吓得一激灵,赶忙耷拉下耳朵,这个小鬼头! “讨厌猫!” “我好心帮你!你什么态度!” 那声音犹如魔音穿脑,吵得程潇潇脑仁都快炸了! “小鬼……”她一边抬起爪子捂住耳朵,一边抬头瞪着房梁上的小男孩,正要开口制止他时,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程潇潇寻声望去,只见上次为那个丫鬟看病的李大夫正提着个药箱急匆匆从门外进来。 “李大夫您可算来了!快里面请!”守在床边的刘管家早已迎了过去,说着就引着大夫进了内室。 “好,好!”李大夫进了内室,立刻放下药箱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等他为楚弘毅把了片刻脉后,紧皱的眉头才渐渐松开,捋着胡须直起腰,说道:“这位公子只是受了点惊吓,待老夫开几副压惊药,令他服下。再休息上几日,便会没事。” “多谢大夫。”刘管家一听瑄王殿下只是受了点惊吓,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还好老天保佑! 若是瑄王在靖王府出了什么问题,宫里的那位肯定又会借机找他家王爷的不是。 而他这个靖王府的管家也难辞其咎。 等李大夫开好了方子,刘管家立刻接过方子交给了旁边站着的奴才,吩咐道,“你快去药房按方子抓药。” “是!” 奴才朝着刘管家行了个礼后,拿着方子转身就跑了出去。 “今日又辛苦李大夫跑一趟了。”刘管家一边引着李大夫出门,边对身后另一个奴才吩咐道:“快带大夫去账房领诊金。” “是!” 奴才应了声赶忙走到李大夫跟前,对着李大夫哈头弯腰道:“李大夫,这边请。” “刘管家。”李大夫冲着刘管家弯了下腰,然后拱手道:“那老夫便先告退了。” 而一直藏在屋角的程潇潇早在听到大夫说楚弘毅没有事后,便想跳窗户离开。 发生这么大的事,楚云深一定会从官理院回来。 她还是趁他没回来时,先回楚云深房间候着吧。 现下确定了楚弘毅只是受了点惊吓,她一直紧绷的心也落了下来。 刚刚楚弘毅没有呼吸的恐惧感,她还记忆犹新。 虽然后来那个小鬼主动说了是他的恶作剧,但是这种被吓到的真实感仍然挥之不去。 对了! 那个小鬼! 程潇潇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房梁,只见房梁上空空如也。 小鬼呢? 正当她眼睛在房中四处找寻时,内室突然幽幽飘出一声小鬼的啧啧声:“他的身体也太差了吧!不就吓了他一下吗?至于现在都不醒?” 程潇潇朝着内室的房梁望去,只见那个小鬼头正坐在内室的房梁上,晃悠着那垂在半空的小脚,望着床上躺着的楚弘毅。 程潇潇有些头疼地挠了挠脑袋,这个小鬼头坐在那里做什么? 她不能任由这个小鬼待在这里,这个小鬼可是还等着要杀楚弘毅呢。 在她想到解决办法前,这个小鬼还是不要离开她的视线比较好。 想到这,程潇潇对着屋梁上的小男孩抬抬猫爪道:“小鬼头,你走不走?” “去哪里?”小男孩扭过头,看着外室角落里的白猫道:“我可还等着取他性命呢。” “带你见一个更有意思的小家伙。”程潇潇看着小男孩那张稚嫩地脸,脑中猛地想起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雏鸟。 虽说这个小男孩变成鬼有一百年了,骨子里仍是个孩子。 是孩子就好办了! 看她接下来不一点一点孵化他的心,让他改邪归正。 “什么有意思的小家伙?”小男孩看了眼程潇潇,刚起了点兴趣,但一想到程潇潇接二连三骗他,就不由得有些提防道:“不见!我要守在这里!等到明天便可取了他的性命!找我的主人复命去了。” 程潇潇一脸惋惜的看了小男孩一眼道:“你确定?” 然后她身子一转,一边摇头一边晃着身后的尾巴,大摇大摆地向着窗口走去,边走边喃喃自语:“真是个可怜的小鬼。” “你说谁可怜呢!” 耳旁传来一声怒喝,程潇潇扭头看向已飘到她身旁的小男孩,心中暗暗高兴道。 这小鬼还是上勾了! “说你呢。”程潇潇趾高气昂地看着身旁的小鬼头,一副老神神在在的样子:“你死得时候也才不到三岁吧?什么人间的乐趣也没体会过吧?” “胡说!我死得时候已经过了三岁生日!” 小男孩怒瞪程潇潇一眼,信誓旦旦道:“当时娘亲还给我煮了两个鸡蛋吃呢!” “哦?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程潇潇边说边跳出窗外,等她爪子刚站定,便觉一股寒意追在她的身后。 “你等等我!”小男孩气呼呼地追在白猫的屁股后面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程潇潇没有扭头,只是昂着头,摇晃着尾巴,朝楚云深房间走去,懒懒对着身后道:“刚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 “哪有!”小男孩急哄哄道:“你这样子好像是瞧不起我?” 程潇潇眼睛微微眯了下,看来鱼儿已经上钩,此时她该收线了。 “你想太多了!” 程潇潇脚步微顿了下,话却是对着身后的小男孩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第八十八章:吓昏过去的瑄王殿下 kgg 一等到(shēn)后那股寒意离自己更近了,她猛地四爪勾地,背躬起,一个箭步,嗖地一下,朝着楚云深房间奔去。 “喂!你站住!把话说完再走啊!” 小男孩见到那只白猫突然朝着别处窜去,立刻催动着体内的灵力朝着程潇潇追去。 而也就在这时,楚云深正好带着小五跟慕白从官理院回到靖王府外。 靖王府客房 刘管家早已听下人禀报过,说王爷已经回府了。 所以楚云深刚一进入房间,刘管家便迎了过去。 “瑄王怎么样了?” 楚云深只是冷冷的一问,刘管家便腿一软,扑嗵一下跪在楚云深面前道“王爷!老奴有罪!” 说完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还请王爷责罚!” 楚云深面无表(qg),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刘管家,脚步一转绕开他,大步朝着内室走去,边走边对(shēn)后的慕白使了个眼色。 慕白立刻会意,赶忙提着药箱进了内室。 在慕白为楚弘毅诊治时,楚云深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chuáng)上昏迷的楚弘毅,然后对着(shēn)后的小五摆了下手“让刘管家进来。” “是!” 小五立刻出了内室,对着跪在外面的刘管家道“刘管家!进来吧!” “是!” 刘管家连忙颤颤巍巍站起来,走进内室。 “大夫怎么说?” 楚弘毅转过头看着刘管家冷冷道。 刘管家弯着腰怯怯道“回王爷,大夫说瑄王(diàn)下只是受了惊吓。” 楚云深又扭头看了眼躺在(chuáng)上的楚弘毅,小脸蜡白如雪,连嘴唇都微微发白,眉头不(j)一皱“你将今(ri)瑄王在府中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之本王。” “这、这……” 刘管家闻言(shēn)子一震,这可让他如何向王爷禀报呢! 楚云深一个眼神,刘管家腰躬地更弯了道“王、王爷,老奴原本派人跟着瑄王(diàn)下呢,结果那个奴才却把人跟丢了。” 说完话,刘管家便一直弯着腰,没敢抬头看楚云深。 闻言楚云深黑眸一暗,眼睛扫向扔在旁边的一团脏兮兮皱巴巴的衣物,冷冷道“那个是瑄王的衣物?” “是!”刘管家看到旁边那团衣服,立刻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听到王爷的那只猫叫了。 刚那会他还听见王爷的那只小猫在房里喵喵叫个不停呢。 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安静? 刘管家在房中扫了一圈,也没看到王爷的猫,心中一紧,这个小东西该不会又溜走了吧? 想到这,差点腿软跪到地上。 “王爷,我们就是被您那只猫……”刘管家看到他提起猫时,王爷的黑眸直直地看着他,他声音颤抖道“带到涵泽湖边发现瑄王(diàn)下的。” 说到这刘管家声音一顿,看着王爷不太好看的脸色,不知后面的话该不该讲,但王爷又一直在那里等着,他只能小心翼翼道“当时瑄王(diàn)下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躺在那里,外衣就扔在旁边。” “当时本王的猫也在瑄王(shēn)边?” 楚云深瞥了眼刘管家。 “是!刚刚猫还在这里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刘管家一边抬起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一边看着楚云深紧皱地眉头,将话锋一转道“当时我们过去时,瑄王(diàn)下的里衣是潮湿的,所以老奴猜测(diàn)下他应该是下到过涵泽湖……” 看着王爷的神(qg),刘管家觉得他的管家生涯可能快要结束了。 刘管家说完话后,楚云深便一直站在那里望着(chuáng)上的楚弘毅,一个字也没说。 (shēn)上散发出一股巨大的威压。 那股气势压得刘管家快要喘不过气来。 楚云深听完管家的汇报后,便接过丫鬟手中的茶轻抿了口,然后目光紧紧盯着(chuáng)上的楚弘毅。 究竟是被什么事(qg)竟能让弘毅吓昏过去? 还有弘毅为何会跳进涵泽湖里? 他知道弘毅自小就很调皮捣蛋,但是这里可是他的靖王府,自从弘毅被封为瑄王后,他的那位母妃可是没少教训他。 他敢偷溜出宫,来他的靖王府玩已是他现在能做的最逾举的事了。 跳进涵泽湖中玩,这要是传到他母妃耳朵里,他指不定要在佛堂里跪多久。 弘毅是最怕跪佛堂的,这个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说弘毅是不会主动跳进涵泽湖。 那么若是被人推下去? 楚云深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rè)的茶水滑过他的喉咙。 他微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虽说弘毅功夫不算高强,但是一般的宵小想要在不惊动府中守卫的(qg)况下,将他伤成这般,是绝不可能的! 楚云深越想眉头皱得越紧,今(ri)之事处处都透着一些诡异。 “王爷。” 突然慕白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楚云深视线从手中的茶水里移开,看向已经来到他旁边的慕白,微微点了下头。 慕白朝着楚云深拱了下手,深深地看了楚云深一眼道“瑄王(diàn)下是在体力不济下,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昏迷的。” 说到这里,慕白又看了一眼(chuáng)上楚弘毅蜡白的脸,然后扭头对着楚云深继续道“王爷,看来瑄王这次吓得不轻。” “啊!吓昏过去?” 小五闻言同样扭头看向(chuáng)上的楚弘毅,“咱们府里面能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竟会把瑄王一个大活人吓昏过去? 说着小五看向一旁的刘管家“老刘,你说是吗?” “这、这……”刘管家喃喃几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今(ri)他也觉得很是奇怪,瑄王在涵泽湖发生的一切,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刘管家!不好了!” 突然门外闯进来一个着急忙慌的奴才。 他一边往里跑一边嚷着“来、来人了!” 刘管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王爷,一把提溜起那个没眼色的小奴才的衣领道“你不要命了!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 奴才抬眼瞧见正襟危坐在那儿的可不是他家王爷吗? 当即吓得跪地求饶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五则走到奴才面前,问道“说清楚,谁来了?” “回五侍卫,宫里来了一位刘嬷嬷!正朝这边来呢!” 奴才一边磕头一边喘着粗气道“说是来接瑄王(diàn)下的!” “什么!” 小五脸色一白,宫里的刘嬷嬷,又是来接瑄王(diàn)下的,除了苏贵妃(shēn)边的随嫁嬷嬷,还能有谁? 小五急得脑门上出了一层的汗,看了一眼仍昏迷在(chuáng)上的楚弘毅,又看向坐在那里的楚云深,犹如(rè)锅上的蚂蚁道“主上!这可怎么办?” 楚云深黑眸微暗,捏着茶杯的手一紧,看来苏贵妃对他儿子的保护还真是严密的很。 “去正厅。”楚云深放下茶杯,对小五吩咐了下,然后起(shēn)时看了眼旁边的慕白。 慕白立刻明白,冲着楚云深拱手道“王爷请放心交给属下。” “好。” 楚云深点了点头,带着小五离开。 靖王府正厅 天色昏沉,刘嬷嬷带着几个宫女侍卫气势汹汹来到厅外。 今(ri)一直守在瑄王(diàn)下(shēn)边的暗卫突然朝娘娘来报,说他今(ri)把瑄王(diàn)下跟丢了,等他再找到瑄王(diàn)下时,(diàn)下已经昏迷在了靖王府的湖边。 他碍于(shēn)份,当时有很多靖王府家奴在,不能现(shēn),只能回来朝娘娘禀报。 娘娘立刻就派她前来接小主子。 也不知小主子伤势如何,刘嬷嬷心急如焚,但仍是维持着一抹淡定。 待她们刚走到房前的台阶处,便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厅中出来朝她迎来“嬷嬷这边请。” “好。”刘嬷嬷微点下头,然后对着(shēn)后的队伍冷冷道“你们几个待在这里。” “是!” 宫女跟侍卫应声,分站两排,一排各四,守在外面。 而一直跟在他们(shēn)后,被一个被侍卫押着的太监露了出来,刘嬷嬷对着侍卫招了下手道“把他押进来。” 然后刘嬷嬷整了下鬓发,跟在管家(shēn)后,拾级而上。 走进厅内,刘嬷嬷冲着坐在主位上的楚云深福了福(shēn)道“老奴见过靖王(diàn)下!” “嗯。” 楚云深淡淡嗯了声,抬手示意刘嬷嬷平(shēn)道“刘嬷嬷这么晚前来本王府中所为何事?” 站在楚云深(shēn)旁的小五,扫了眼刘嬷嬷(shēn)后被侍卫押着的太监。 那不正是瑄王(diàn)下(shēn)边的贴(shēn)太监小全子吗? 看来今(ri)这个刘嬷嬷是有备而来。 刘嬷嬷起(shēn)后,朝着楚云深道“王爷稍安勿躁!您马上就知道老奴因何而来。” 说着刘嬷嬷对(shēn)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押过来!” “是!”侍卫立刻便押着小太监走至刘嬷嬷(shēn)前。 刘嬷嬷示意侍卫放开小全子,然后她抬手指着小全子怒道“大胆奴才!还不快将你知道的事(qg)如实向靖王(diàn)下交待!” “是!”小全子扑通一下跪在楚云深面前,为难地看了眼楚云深,怯怯道“瑄王(diàn)下他、他这几(ri),都会偷偷来靖王府找靖王(diàn)下的小猫玩。” “奴才便让人在府外等着接应瑄王(diàn)下。只是……” 说着小全子抬起头悄悄看了楚云深一眼,见楚云深看他,他立刻将头低下道“瑄王(diàn)下今(ri)一直没有出府。” 小全子声音刚落,楚云深便朝他投去了意味深长地一眼。 往(ri)里,楚弘毅回府的马车都是他让管家安排的。 这个小太监说假话的目的,无非是想要让人相信他嘴里的话。 一个奴才,认不清自己的主子,留在(shēn)边也是祸端。 看来以后得提醒弘毅换个奴才了。 小全子被楚云深那目光吓得,(shēn)子立刻伏在地上,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声嘶竭力道“嬷嬷,奴才愿以(xg)命保证,瑄王(diàn)下一定在靖王府上!” 第八十九章:刘嬷嬷 kgg “靖王(diàn)下!这个奴才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刘嬷嬷朝着楚云深福了福(shēn),一脸严肃道“还请您让瑄王(diàn)下出来,随老奴回宫。” 刘嬷嬷见楚云深一直喝茶不语,立刻将苏贵妃搬了出来“靖王(diàn)下!贵妃娘娘此时正在(diàn)内为他忧心,还请靖王(diàn)下体谅娘娘的一片苦心。” 正在这时,刘管家走到楚云深耳边,附耳与他耳语了几句。 楚云深放下茶杯,扫了眼(shēn)后的小五,小五立刻会意,朝着刘嬷嬷道“嬷嬷这边请。” 刘嬷嬷没想到事(qg)会进展的这么顺利,她今(ri)之所以将小主子(shēn)边的小太监押来,在这里演一出戏,为的就是害怕靖王不承认。 但她却没想到,靖王会答应的这么顺利,直接让他(shēn)边的贴(shēn)侍卫带她去。 “刘嬷嬷,你怎么来了?” 楚弘毅刚将衣服穿好,便见刘嬷嬷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 “小主子!” 刘嬷嬷见到楚弘毅完好的站在那里,先是一惊,惊完后想到宫中的娘娘还在为楚弘毅担心,“您快随老奴回宫吧!娘娘都为您担心坏了!” “母妃?” 楚弘毅愣了下,像是明白过来,猛然脸色一白,道“母妃知道本王出宫了?” 刘嬷嬷点点头道“且娘娘还知道您这几(ri)都在靖王府里。” “完了!”楚弘毅惨叫一声,脑袋耷拉了下来。 刘嬷嬷见楚弘毅不动(shēn),走到楚弘毅(shēn)前,福了福(shēn),焦急道“小主子!娘娘还在等您呢。” “好吧。”楚弘毅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跟在刘嬷嬷(shēn)后。 “瑄王(diàn)下。”慕白见楚弘毅一行人快要离开房间时,猛地上前朝着楚弘毅躬(shēn)弯腰行了一礼,道“回宫后,您仍需每(ri)服用一粒此瓶中的药丸,三(ri)后病可全消。”说完便将一个红色瓷瓶交到了楚弘毅手中。 “我家小主子怎么了!” 刘嬷嬷猛地挡在慕白(shēn)前气势冲冲道“我家小主子(shēn)体金贵的很,岂容你一个民间大夫乱治!” 慕白看了刘嬷嬷一眼,嘴角勾了下,然后对楚弘毅指了指他手中的红瓷瓶,道“不要忘记了。” “好。多谢慕大夫。” 楚弘毅点了点头,朝着慕白扬了扬手中的药瓶,“我一定会按时吃药的。” 慕白闻言,便放心地转过(shēn)收拾药箱。 “小主子!这是什么药!”刘嬷嬷转过(shēn),手一抬,便要从楚弘毅手中拿过那个药瓶“您可不能乱吃啊!” “刘嬷嬷!”楚弘毅手一缩便将药瓶塞进了怀中,面露不悦地看着刘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小主子!它、这……”刘嬷嬷看了眼楚弘毅圆鼓鼓的(xiong)膛处,面露担忧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您还是小心为上!” “你是怀疑本王不能分辨是非吗?”楚弘毅冷着一张脸看着刘嬷嬷,这个慕白是四哥府上的大夫,刘嬷嬷如此防备他,是以为四哥会派人害他吗? “老奴不敢!” 刘嬷嬷立刻朝着楚弘毅福了福(shēn)。 “不是说母妃在等本王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楚弘毅的脚已踏出房门。 走出房门,路过涵泽湖时,楚弘毅的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 “小主子您怎么了?” 刘嬷嬷赶忙上前查看,楚弘毅抬手揉了揉太阳(xué),眼睛看着面前在夜色中泛着寒光的湖面。 他刚才醒来后,把今(ri)发生的一切都忘记了,脑中一片空白,全(shēn)有些乏力。 慕大夫说他这是受到惊吓的后遗症,让他不要担忧,兴许过上几(ri),便什么都能想起来了。 …… 楚云深房内 “喂!你说得有意思的家伙就是它吗?” 小鬼在小雏鸟笼子边飘来飘去,从他看到小雏鸟的那刻,他眼睛里的光芒就没灭过。 程潇潇蓦地跳上桌子,然后猫爪在笼门处一抬,笼子啪地一下打开,“喵!” 笼子里的小雏鸟看到白猫对着它叫了一声,立刻叼起嘴边的铃铛出了笼子,然后一边朝着白猫蹦跶,一边摇着嘴里的铃铛。 房间中瞬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吵死了! 程潇潇一边用猫爪捂着耳朵,一边用猫脑袋顶了顶小雏鸟嘴边的铃铛,“喵~”快把它放下。 “啾啾!”。 小雏鸟放下了铃铛,快速蹦到程潇潇脑袋上站稳,一边还不舍地看了铃铛一眼。 小鬼围着头顶小雏鸟的程潇潇开始绕圈圈“你说的有意思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它啊?它叫什么?它能跟我玩吗?它多大了?它为什么跟着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 “你好烦呐!”程潇潇此刻恨不得自己耳聋了。 她翻着白眼躲小鬼“快闭嘴!安静一点。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嘴上说着话,程潇潇也没闲着。 她带着小雏鸟跳到窗台上坐着,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却在偷瞄小鬼,但就是不接小鬼的话茬。 果不其然,小鬼更加着急了。 他急迫飘向程潇潇正打算问什么,就听到房外传来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程潇潇自然也听到了。 她不再搭理小鬼,而是迅速跳下窗台在小雏鸟的笼子前站定。 假装乖巧。 楚云深进来便见到自家小东西心虚的背影,心中的担忧却并没有减轻。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一把抱起程潇潇,仔细端详一番,发现小东西没事,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小东西,真是不让人省心!” 程潇潇抬头瞥了瞥楚云深那张俊脸上皱起来的好看眉头,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自己理亏,便没有挣扎。 “无事就好。”楚云深安抚梳理着程潇潇的白毛。 瞄到坐在窗台上的小鬼正在对着自己做鬼脸玩得起劲,程潇潇索(xg)把头埋到楚云深怀里不吭声。 暗暗腹诽道“今天没空跟你生气,老娘才不搭理你。” 楚云深自然不知道程潇潇的心里话。 他还以为程潇潇这是在跟他撒(jiāo)认错呢。 “小五……”。 小五立刻意领神会。 “主上,我这就去让厨房备饭。”。 “嗯。”楚云深看着怀里安静的小东西,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小五俯(shēn)退下的时候觉得最近自己眼神越来越不好了,不然为什么总在主上(shēn)上感觉到(chun)意呢。 真是活见鬼了。 不消片刻小五就端着香气四溢的鱼汤来了,后面跟着的自然是一长串端着食物的婢女。 楚云深因为误以为程潇潇认错态度不错,不由心(qg)大好。 他耐心为程潇潇挑除鱼刺,并且一口口吹凉。 程潇潇这边习以为常吃着楚云深细心喂的鱼汤,也没错过小鬼在那边对着楚云深桌上的点心流口水。 不着急,小鬼头。 等我吃饱喝足了,再来陪你玩玩。 程潇潇惬意喝着鱼汤,心里想着对付小鬼的主意。异色的双眸双圆溜溜转个不停。 楚云深知道小东西这是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呢。 但是任凭他盯着程潇潇看了好久,也不知道这次程潇潇又憋着什么坏。 饭未吃完楚云深被小五一句耳语叫了出去。 好机会!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就凭这点,程潇潇决定下次小五惹自己,自己就宽宏大量少挠他一次好了。 “灵玉听命,(yu)为汝开眼!”。 “小鬼头!” 吃饱了的程潇潇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跳上桌子,用她(rou)呼呼的爪子拍了拍眼前的桂花糕。 “想吃吗?” 小鬼听到一个带着(you)惑力的声音问自己,不由随着声音看过去。 是那只讨厌猫! 小鬼吸了吸嘴边没有的口水:“不想!”。 口是心非的小鬼头! 程潇潇也不着急,她慢慢引(you)着小鬼“不想吃吗?那我自己吃咯!”。 边说爪子还边向盘子里的桂花糕凑过去。 “我要吃了喔!香香甜甜的桂花糕啊!好像还冒着(rè)气呢。” “住口!别吃!”小鬼看着程潇潇越凑越近,就快碰到桂花糕时,实在忍不住开口阻止了。 “odboy~”真是好样的。 程潇潇就等他这句话呢。 “说吧!为什么不要我提你的父母?你明明说了很想他们。” 程潇潇一秒收回贴近桂花糕的爪子,秒变严肃的审问语气。 速度快得令小鬼咂舌。 仿佛刚刚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纵使小鬼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也没见过这种变脸术。 难道这只讨厌猫还有鬼的鬼力? 之前自己小看她了? 小鬼有点懵,忽的就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原来小鬼小名叫豆豆。 “其他的呢?你的(shēn)世呢?”程潇潇丝毫不给小鬼,这时候应该叫他豆豆了,丝毫不给豆豆反应的时间。 豆豆没有傻乎乎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 程潇潇看到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张张嘴想要打断他的思绪纷飞。 没想到豆豆先开了口。 他强装活泼,半央求半威胁程潇潇带他去吃其他好吃的,不然他就不说自己的事了。 程潇潇看着“无理”的豆豆,想了想没有拆穿他。 为了安慰豆豆,她把一盘桂花糕都给了他。 大抵是桂花糕很甜,豆豆吃了后(qg)绪逐渐平静下来。 程潇潇陪着豆豆吃桂花糕时,却不知道那边被小五叫走处理事(qg)的楚云深正因为小五秘密上报的国盐亏空案忙碌。 很快桂花糕被一鬼一猫一鸟分食干净。 楚云深也在他们把最后一块桂花糕‘毁尸灭迹’干净后回到了房内。 看到小东西没有出去的痕迹,他很满意揉了揉程潇潇的耳朵,打算抱着程潇潇去沐浴更衣。 第九十章:小鬼的身世 这怎么成呢。 程潇潇小算盘打的飞起。 自己今天出去大闹一番也没跟晚霞说一声,她找了自己那么久肯定担心坏了。 让自己闺蜜忧心可不是程潇潇的作风! 不行!还是得饲机溜出去。 心里想着事,身体就不由自主往窗外挪动。 楚云深一回头眼见着小东西快速跑到窗前作势要跳,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把她捞回了自己怀里。 不好!被发现了!出逃失败! 看来只有另找机会了。 眼见自己做“坏事”败露,程潇潇只好老老实实听话洗澡。 不然怎么说‘姊妹情深’呢。 自己没去找晚霞,晚霞倒过来给楚云深赔罪了。 小五进来通报时楚云深正在给程潇潇穿衣服。 “不见!”楚云深手下动作不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 明明对待小猫那么耐心,这也太区别待遇了! 小五对自家主上的双标感到无语,只好对着院子里站着的楚楚动人的晚霞说了声抱歉。 晚霞很识趣,也不多做纠缠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潇潇的‘听话’仅仅维持到楚云深洗澡就结束了。 趁着楚云深沐浴的时候,她轻车熟路的去厨房偷出来了不少鸡腿肉干。 十分老练的用抹布包起来塞进了衣服里,准备带回去和小鬼一起分享。 有了好吃的一切都好说了。 对着程潇潇近乎讨好的神态,豆豆一个大意,心软把自己的身世老实交代了出来。 豆豆家并不富裕,但是他的父母待他很好。 父亲砍柴打野物卖钱,娘亲在家做做农活,闲下来就抱着豆豆纳鞋垫做一些简单刺绣补贴家用。 本来这样的生活简单幸福,直到某天父亲上山打野物碰到了熊瞎子。 熊瞎子手下向来不会有人能存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豆豆父亲命大。 他一路狂奔,居然被其他樵夫捡到了。 就这样,死里逃生。 可是他的腿从此却断了。 光凭豆豆娘亲一个人补贴家用怎么可能养活三个人。 这样一家三口苟延残喘了一个月,看着豆豆日益消瘦的小脸,豆豆娘亲却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村里有人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镇子里有家财主一直膝下无子,他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便让自己夫人想着从人贩子那里买个小男孩回家传宗接代。 豆豆说起这些事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程潇潇从豆豆痛苦的表情和明显不想回忆的眼神中读懂了接下来的故事。 豆豆边哽咽边拼命吞咽这些食物的香味,这才能够继续给程潇潇讲他的身世。 果不其然,那个飘着雪的夜晚,豆豆被豆豆娘亲放在了财主家的门口。 本以为豆豆从此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财主的夫人居然很快有了身孕。 豆豆当然就失去了本来的作用。 财主的夫人娘家姓赵,是赵贵妃一家旁支的一个远房表亲戚。 可是那又没关系,刚好赵贵妃那段时间在私下四处找小孩炼化。 这种毫无底细的小男孩,最合适了。 于是一切太过于顺理成章。 可怜的豆豆父母也没能熬过那个飘雪的年末。 直到他们被寒冷和饥饿逼死在一贫如洗的自家房子里,豆豆娘亲还以为豆豆在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豆豆说到这里故事就结束了:“我知道娘亲那时候也没办法。如果不送我走,我们一家三口肯定都会饿死。可我又没办法原谅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程潇潇却完全能懂他话里的意思。 她能理解豆豆这种复杂的感情,她也能明白豆豆娘亲无可奈何的心理。 那个时候豆豆才三岁啊。程潇潇感觉此刻自己心里又苦又涩。 想要开口,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好拼命把食物推给豆豆,仿佛这样做可以替残酷的生活弥补一下这个令人心疼的小孩。 次日,程潇潇是在豆豆的大声吵闹中醒来的。 “鬼嚎什么!” 程潇潇被吵醒十分气愤,没好气质问他。 “你到底是猫妖还是猪妖啊!这么能睡!”,豆豆一脸嫌弃在程潇潇面前飘来飘去。 程潇潇脑子里还在回味的美梦瞬间消失,甚至觉得头疼起来。 “别飘了!晃得我眼花。” 程潇潇迅速爬起来,东张西望想看看楚云深在哪儿。 “别找了!他一早出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吗?”豆豆一副了然的样子,翘着腿开始在房梁上晃来晃去。 “切!谁说我在找楚云深。我是看看有没有人,好出去吃好吃的。”程潇潇立马否认:”“快跟上我!我带你去潇洒快活。”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豆豆小声嘀咕着,还是飞快飘在程潇潇身后跟了上去。 先去厨房偷点馒头给流浪狗们,再小心翼翼避开那些侍卫们。 今天没有楚弘毅的骚扰一切真是顺利异常啊! 程潇潇带着豆豆从狗洞里钻出来依旧没看到流浪狗们,只好跟豆豆分了下馒头。 程潇潇他们溜进一家酒楼的后厨里,这时候后厨正热火朝天忙活着。 “愣着干嘛!都动起来!今天刘员外宴请户部的苏大人,还不都给我放机灵点!麻利点上菜!” 只见一个胖子站在厨房里大声呵斥着所有人。 程潇潇小声呼唤豆豆:“我们走!这里人多眼杂不好下手。” 豆豆带着疑惑询问:“不吃好吃的了?” “吃!当然要吃!”程潇潇恶狠狠的一副大哥做派:“但是不是在这里。你没听到他们说吗?今天有宴席,有热闹当然要凑!” 程潇潇亦步亦随跟着店小二很快来到了二楼雅间。 门开了一条小缝,程潇潇眼疾身快窜到了屏风后面。 只听到外面的酒桌上一个年轻的声音不经意般问道: “老.胡,此番上面安排你作为这一带富商的领头人,不知道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一个谄媚的声音赶紧回话:“苏大人,您放心,一切都办妥了。保证不让八皇子……” “嗯?” 年轻的声音拉长了语调,颇有责怪的意思。 “是小的不知分寸提到了主子的名讳,小的该死!小的掌嘴!小的掌嘴!” 话语间程潇潇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嘶”,听着就疼。 不过听这两个人的意思是那个‘骚包’的八皇子又作妖了,不知道这次又要弄出什么事。 程潇潇决定要再听一会,她小心躲好,偷偷把头伸出去想要看清楚这几个人的长相。 谁知屏风两侧都是花瓶,把她的视线结结实实挡个正着。 无奈作罢,继续听听他们说什么好了。 老.胡更加小心继续汇报:“周边一带的食盐价格都被调整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握中。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还请大人放心。” “你知道上面要的不是‘不出意外的话’,而是任何意外都不能有。”年轻的声音依旧带着很强的压迫性。 “是是是,小的一定会更加谨慎行事,肯定不会让大人和上面人失望!”谄媚的声音小声赔笑着:“苏大人,来来来,您辛苦了。上面能派您来视察小的的工作,是小的福分。这杯酒敬您!” “不着急。你们几个呢?我让你们每日跟我汇报事情的进展,怎的近几日书信断了?”说着这位苏大人的语气大有逼问的意思:“倘若今日我不找你们过来,你们打算跟我拖到几时?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吗?还是我说话没什么份量,拿捏不住你们!” “下官不敢!”只听见有两个声音慌忙解释,生怕晚一步苏铭就怪罪到自己头上:“自那日大人吩咐后,我们一直在尽心尽力为之,丝毫不敢懈怠。”。 一个略苍老的声音怯生生言:“近来我晋城县丞一直嚷嚷着要上京状告大人您,我们几个怕走漏风声,只好避着风头。下官认为暂时按兵不动为上策……” “不必理会!一个小小的县丞,还激不起什么风浪!”,苏铭不假思索打断他:“你们只需在老.胡需要帮助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就可以了!其他事宜不用操心,上面自有打算。” “下官明白了!” 很快程潇潇听着酒杯碰撞的声音,发现自己的玉佩又发出绿光召唤。 有鬼!数量还不少。 看来这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 好家伙,这富商身边全是艳鬼。真本事! “小鬼们,你们可有什么心愿要完成?” 程潇潇此刻感觉自己豪气冲天,浑身都散发着救世主光芒。 “什么人在说话!”。 艳鬼们本来围在富商身边正肆意抚摸蹂躏他,陡然听到有人跟她们说投胎的事纷纷停了下来。 “究竟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出来说话!” 一个看起来类似于头领的艳鬼出声道。 “难道你们没听过‘猫妖奶奶’的称号吗?还不速速来屏风后面拜见!” 程潇潇看着这些艳鬼不堪入目的‘清凉’装备,感到自己眼睛似乎有点疼。 但是装腔作势的话倒是一句都没少说。 “阁下真是猫妖奶奶?”艳鬼们很迅速的就飘了过来,把程潇潇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除了我谁还能有此等神通!”程潇潇大大方方让艳鬼们四下打量:“看够了就快说说各自的心愿吧!想来你们久久不去投胎必是有所求。” 第九十一章:皇子内斗 艳鬼们听到这话眼睛大放光芒,却还是担心程潇潇没那么好心,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 “自然不假!你听他们说过猫妖奶奶会骗人吗?”程潇潇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艳鬼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那领头艳鬼忸忸怩怩望着程潇潇试探着开口道: “奴家与众姐妹乃秦淮姐妹,幼时开始学习秦淮名曲。如今尸骨无存只剩一缕鬼魂苟延残喘,就想着还可以给人共同演奏一首《秦淮景》。有个念想,也不枉此生做了姐妹。” 这简单啊!程潇潇爽快应下。 好在艳鬼们确实不挑,听曲的是人是猫都无所谓了。 稍作整理一番后,就纷纷围了过来含情脉脉朝着程潇潇作揖表演。 琵琶声落,一曲终罢。 程潇潇二话不说一口气全收了她们,心中腹诽: “这些艳鬼能有如此才情,生前定是风光无限。富商这糟老头子果真坏得很!自己收了她们倒是便宜他了。至少多活五年呢!” 玉佩吸收了灵气又再度发出了黄光。 嘻嘻,今日可是赚大发了! 程潇潇以为外面人要推杯换盏好几轮,没想到很快外面就没了声音。 程潇潇不由心存奇怪想要探头出去看看情况,看到豆豆才暗暗懊恼。 自己真是笨,豆豆是鬼魂,旁人又看不见它,让它出去查看下不就行了。 豆豆看懂程潇潇的小声嘱咐后就飘了出去,不出片刻他便回来禀告程潇潇。 “那个苏大人在给七皇子写信?”程潇潇对豆豆的话产生疑问。 “是真的!你别一副质疑我的模样好吗?”豆豆很不满意程潇潇此时的态度:“我跟在主人后面是学过认字的,不然怎么帮她杀人帮她栽赃陷害。” 此时程潇潇跟豆豆已经出了酒楼来到了大街上,肉包子、过桥米线、炒粉、羊肉汤的香味从四面八方飘过来,程潇潇却无暇顾及。 那个苏大人和刚刚的富豪不是八皇子的人吗? 怎么又要给七皇子写密信了呢。 “那你看清楚他写什么了吗?”程潇潇继续问豆豆。 豆豆不服气哼哼:“瞧不起谁呢?总共就八个字,有什么看不清的。” “快说快说。信上写了什么。” 程潇潇急不可耐催促豆豆,豆豆看她一脸认真也不拖延:“那个苏大人写了‘时机已成熟,可行动’。” 如果豆豆说的是真的,那这个事有点大啊。 好一出戏中戏。 不成!我得回去想办法告诉楚云深,程潇潇在心里盘算。 程潇潇正打算打道回府,豆豆却在身后不依不饶。 无非是说自己这些年多么多么可怜,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也没有机会出来逛过。 程潇潇当然不予理会,只顾着自己往狗洞赶。 跑着跑着,程潇潇发觉身侧怎么安静了下来。 奇怪,豆豆没有跟在自己身后了? 程潇潇赶忙往回找,就发现豆豆正在巷子口使劲挣扎着。 豆豆的身上被一条红线牵引着,这条红线对着的方向正是皇宫。 不出程潇潇所料,就是赵贵妃在作法。 看来是豆豆久久未归,楚弘毅又平安无事回到了皇宫,赵贵妃肯定是怕事情有变想要查看情况。 休想! 有猫妖奶奶本猫在,还想玩这些虚的。 程潇潇一爪下去,直接够断了红绳。 豆豆身上一轻,发现自己获得了自由。 正打算认认真真给程潇潇道谢,看到对方一副‘快跪下膜拜本女王’的欠揍表情,想了想就忍下了所有激动的情绪只是默默跟在程潇潇身后,回了王府。 真是个不可爱的别扭小鬼头。哼。 程潇潇表示自己那么大度,还是不跟小屁孩不计较了。 等她回去发现楚云深仍旧没回来时,心里不由感慨,官理院什么时候这么忙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杀过去看看? 说走就走,程潇潇带着豆豆再一次从狗洞钻出去,雄赳赳气昂昂去了楚云深在的官理院。 还没进去就看到一个官员哭天喊地求四皇子做主。 四皇子?那不就是楚云深吗? 去看看再说! 只见那官员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对着门口就是一阵哭诉。 原来他是附近晋城的县丞。 听说四皇子明察秋毫,断了好几起案子,特此上京状告户部侍郎苏铭大人。 苏铭大人?那不就是今天宴席上那位? 七皇子速度这么快吗? 程潇潇还想捋一捋思绪,那个县丞已经被侍卫放了进去。 不容犹豫,程潇潇也跟着县丞悄悄进去躲了起来。 程潇潇刚刚在花瓶后面就位,那边晋城县丞已经开始跟楚云深汇报情况。 “四皇子,您英勇神武,聪明过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小官‘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得咚咚作响。 “别磕了。先说说怎么一回事。”楚云深对他的夸赞不为所动,皱了皱眉让那个小官速速禀明。 “下官是晋城一小县丞,今日进京是为了状告户部侍郎苏铭!” “你可知这户部侍郎苏铭大人为正三品官员,乃是当今圣上亲封。”楚云深严厉质问道。 “下官知晓。但为了晋城百姓,乃至更多百姓,臣仍要告他!” 地上的县丞在楚云深的逼视下抖如筛糠,但仍硬着头皮说道。 “我们晋城一直以来也算富裕。谁曾想近来本地的富商一个个开始疯抬盐价,现如今盐价已涨到比糖还要贵了!百姓一个个苦不堪言,这样下去日子可还怎么过啊!而这一切据下官所知,皆是那苏铭指使。”那小官说着说着竟然就要哭起来。 “大人稍安勿躁。”楚云深冷淡看着那官员的哭脸,招手让小五过来。 小五附在楚云深耳边小声禀告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主上,他所言确凿。并且此人在来咱们官理院之前一路大肆散布言论,说是有富商倒卖国家的盐,造成他们地区盐价比别的地区高一点。但是据说当地百姓生活富裕,所以一开始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等到大家察觉时盐价已然暴涨,局面根本无法控制。” “此事地方知县不知道吗?” “知县对百姓的上诉一直避而不见,大有坐视不管之势。”小五尚未接话,那县丞就飞快接话:“至于那知州、知府个个更是官官相护,毫无王法!” 楚云深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神色凝重: “哦?” 他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凉,锋利地划在地上跪着的县丞身上:“再去查!” 小五得令迅速退下前去查案,那县丞则吓得一身冷汗。 早就听闻四皇子做果断利落,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没有出错,这次七皇子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可不能在自己手上出了差池。 …… 京中一处秘密别院里,七皇子楚烨霖正在轻声嘱咐自己身侧的人。 仔细看正是今天被提及多次的苏铭。 “晋城县丞那边怎么样。” “回殿下,一切都在殿下的安排下稳步进行着。”苏铭丝毫没了之前宴席上的咄咄逼人,字里行间皆是真心在为楚烨霖出谋划策。 “这次的事如果成了,功劳非你莫属。”,楚烨霖很满意苏铭的态度。 “臣惶恐,都是殿下您这次布置的精细。”苏铭谦卑地站在七皇子身侧。 “无需推辞,只是此时还不到你出现的时候。”楚烨霖不在意摆了摆手,“时机尚未成熟,这些还不足够让父皇严惩八弟。我那个八弟可精明着呢。” 苏铭恭敬垂着头,没有接话。 楚烨霖吹了吹手中的新茶,继续吩咐着:“苏大人,接下来事情会逐渐发酵。我们只需等此事传到父皇耳中,就可将八弟手下的一众党羽一网打尽了。在此之前,还需劳烦苏大人先在我这处别院里委屈一阵子了。” 苏铭赶紧表明自己:“殿下放心,臣定当尽心尽力助殿下成事。” 楚烨霖胜券在握,难免有点粗心。 自然也就错过了苏铭暗自紧握的双手,那指节分明用力到泛白。 苏铭家境贫穷,父亲早早过世,留下母亲含辛茹苦独自把他拉扯成人。 母亲因为总摸黑做工双眼早就不能视物,近几年身体更是每况日下。 苏铭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得到了赏识,是七皇子极力向皇上推荐自己。 没有七皇子就没有苏铭的今天。 就在楚烨霖说拭目以待的时候,苏铭眼睛里蕴藏着万分痛苦,满腔悲愤无处抒发。 时间回到楚烨霖约苏铭的半月前,苏府。 “母亲,母亲!”苏铭下朝回府后发现自己母亲不在房内。 正欲招丫鬟过来问问情况,就听见小厮来报,八皇子来访。 庆王殿下? 自己昨天才将密信送出去,怎的今日庆王亲自过来了。 苏铭心有疑惑但还是在大厅接见了楚景铄。 “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苏铭跪拜道。 “起来吧!”楚景铄满不在乎的掀开衣摆坐定桌前:“密信本王已经收到了,苏大人事情办得不错。” “殿下谬赞了,下官只是做好分内的事罢了。”苏铭不敢有丝毫松懈,小心应对着。 楚景铄听了他的话仿佛很开心,突然鼓起掌来:“好!好一句份内的事!此事已了,苏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本王提!” 苏铭谦卑低着头: “王爷您言重了,一直以来下官没有别的要求,只想着常在王爷身侧,为王爷排忧解难。” “苏大人无需客套,你于本王并不是外人。”,楚景铄别有深意问苏铭:“苏大人,不知近来令母身体可好?” 苏铭无端发怵,硬着头皮回答:“回殿下,托殿下的照拂,家母身体好转不少。”。 第九十二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就好。” 楚景铄不经意将自己袍子上一个小的衣褶抚平展开“苏大人最近为了本王劳神劳力,还要两边跑照顾老夫人,着实辛苦啊!” 随后,八皇子楚景铄忽然抬头感慨了一下,“本王这样想想,苏大人对本王真是忠心耿耿啊!” 楚景铄突然平静地语气让人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苏铭不知道是真的在夸他,还是暗有所指。 苏铭摸不透楚景铄的意思,没敢开口。 楚景铄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尊上好质地的玉佛,桀骜一笑“此物是本王近些(ri)子得的新玩意儿,苏大人不如帮本王看看此物如何。” 苏铭脸色瞬变,暗叫不好。 这是自己当上户部侍郎当(ri)为母亲请的玉佛,为的是保佑母亲可以祛病免灾。 此物怎么会落在八皇子手上! 苏铭不明所以,不敢随意作答“(diàn)下这是何用意,下官不知。” 楚景铄默了默,继续用手熨弄着自己的衣褶 “苏大人真是好手段啊。你可知你瞒本王瞒得好苦。” 苏铭深知此刻自己多说多错,只能做低姿态,将头匐的更低。 楚景铄见苏铭默不作声也不恼火“苏大人不必装聋作哑。” 说话间楚景铄从怀里掏出几封密信丢在桌上。 那几封很明显不同于给八皇子的密信。 看到这些有特殊符号标注过的密信,苏铭的心里如打雷般轰隆作响。 他感觉自己的嗓子此刻发紧得很,呼吸也不再顺畅。 他以为每次自己都行事谨慎,却没想到八皇子势力如此之大,眼线之多,终是疏忽大意了些。 楚景铄漫不经心用手指叩打着面前的梨花木桌“苏大人应该比我更熟悉这些是什么吧。” 他故作惋惜看向苏铭“可是本王亏待苏大人了?本王自认为待苏大人不薄,苏大人为何要帮着七哥对付本王呢。” “(diàn)下恕罪!下官该死!是下官糊涂了。”苏铭见势不对,‘噗通’一声就地跪下开始磕头。 楚景铄很满意苏铭对自己的惧怕,他慢悠悠拿出一个火折子将刚刚放在桌上的密信点燃。 火光闪起,徐徐青烟中楚景铄的眼中闪着异常危险的光。 “苏大人无需紧张,本王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楚景铄继续惺惺作态看着苏铭“苏大人想要的罪状和证据本王都可以给你,甚至本王还可以陪着你继续演戏。” 苏铭听闻心下讶异,却不敢抬头询问。 楚景铄慢悠悠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朝堂之争本就是胜者为王,而那个王,只能是我!” 苏铭猛地一惊,整个(shēn)子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摇晃不定。 楚景铄向空中做了个手势,一个蒙着面的暗卫悄无声息凭空而降。 “只需苏大人稍作配合即可。” 楚景铄将暗卫递上来的一沓纸递给苏铭。 “不过苏大人,令母好像不大相信大人在帮本王办事得同时受命于七皇子啊!令母很是担心大人的处境,本王也是为了护老夫人周全,遂先替四处奔波的大人照顾老夫人一段时间。”他看着自己眼前这个一直垂着头的人,缓缓踱步,似是询问 “苏大人不妨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人胁迫。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苏铭此刻早已抖如筛糠,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后背也是一(shēn)冷汗。 那股冷意让他仿佛(shēn)处地狱,地狱的恶魔正在朝自己招手,而自己只能乖乖赔笑配合。 楚景铄没有马上(bi)苏铭做选择。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惨白脸色的苏铭,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满意离去。 苏铭仿若失了神,他以为自己当上户部侍郎后便可以一直为人清廉,造福百姓。 他以为自己为官以来,朝堂上的事也算是看得透彻了。 八皇子劣迹斑斑,平时作恶多端,为人(y)险。 七皇子不同,他为人和善,对自己平时又照顾颇多。 此次八皇子私自敛财,实属恶举。 若能打倒揭穿,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可如今壮志未酬,居然已被人随意拿捏,甚至威胁到了母亲的(xg)命。。 七皇子是苏铭的伯乐,苏铭对他向来忠心耿耿。 如果苏铭是一个人,苏铭甚至可以为了七皇子赴汤蹈火。 可是他还有母亲,为了家人,这一场无法选…… 七皇子离开后,苏铭想到半月前的这些不甘,眸中写满了痛恨。 不过任凭此刻的苏铭如何悔恨不甘,受命于八皇子已是命中注定。 晋城县丞的状告,揭露着这场巨大(y)谋的开场。 山雨(yu)来风满楼,京城一带一时间风声鹤唳。 这一场计谋仍在发酵,而计谋里尚未知(qg)的其他人生活依旧滋润,比如自以为知道丁点皮毛的程潇潇。 这天在楚云深的房里,程潇潇再一次被谈话声吵醒。 “小五,这几天可查出什么其他的消息?” “主上,据咱们的人探到的消息,京中正有谣言说是某位皇子正凭借自己的(shēn)份疯狂敛财,不顾百姓死活,私德不佳。谁料那苏大人受命吩咐下面人装聋作哑,事态才会一发不可收拾。”小五恭敬答道。 楚云深点了点头示意小五接着说 “有说是哪位皇子吗?” “禀主上,那边暗指八皇子。”,小五犹豫了一会继续禀报“另外……主上,庆王(diàn)下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是小五的声音啊。 庆王(diàn)下是谁?程潇潇早起脑子(ri)常懵圈。 “老八竟如此沉不住气?才传到他头上他就按耐不住了。”楚云深不带感(qg)吩咐小五让八皇子进来。 原来是八皇子那个变态狂。 程潇潇听到有八卦可听,分分钟从(chuáng)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四哥。”楚景铄居然语气平缓,难得的没有(y)阳怪气,他一脸无辜“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八弟这是怎么说?”楚云深不咸不淡,听他装模作样。 “四哥!你可要还我一个清白!”楚景铄这次也算是豁出去了,他愤懑的把他的消息跟楚云深细说了一遍。 楚景铄仍在喋喋不休,楚云深慢悠悠打断他,像是真的在询问楚景铄的意见 “那依八弟高见,我应当如此?” “四哥,你是知道我的(xg)格的,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等有损百姓的事(qg)。这背后定是有人故意搞鬼陷害我!咱们自幼兄弟(qg)深,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只要你一声令下彻查抓到这背后栽赃陷害之人,就可以还我一个清白了。” 好一句兄弟(qg)深!真是极其讽刺。 楚景铄还在一副(qg)深义重的模样“四哥素来秉公执法,此事拜托四哥再合适不过了。望四哥能明察秋毫!” 楚云深虽面无表(qg),但是眼中的嘲讽之意却是越来越浓,场面一度尴尬非常。 好在他最后还是给了楚景铄一句准话“你先回吧!本王自会去仔细调查的。孰是孰非,到时候相信自有定夺。” 楚景铄见好就收,来得快去得更快。 小五眼见楚景铄离开,不解的问楚云深“八皇子向来睚眦必报。倘若他真是冤枉的,这会肯定早就带着证据禀告圣上以证清白了。况且以八皇子的势力,指不准还会对针对他的官员做出什么举动。这次能这么大度,居然来拜托官理院?” 楚云深脸上浮现饶有兴致的笑容,戏谑道“事(qg)好像有趣了起来啊,我这个八弟明显憋着坏啊。” 小五更加不明白了“那主上为何还要答应帮八皇子?” “本王只答应调查,可没答应找幕后真凶为他洗白。”,楚云深的眸子又暗了暗“暂且不急,你先去查查户部侍郎苏铭那边究竟是什么(qg)况。我们静观其变。” 小五摸不清自己主上的打算,又见楚云深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好下去调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楚弘毅那天受了惊吓回到宫中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养(shēn)’之路。 每天吃不完的补品不算,还被刘嬷嬷一众人每天严密无缝的看管着。 (ri)子可谓是苦不堪言。 正是因为这种无法出宫去见楚云深,也无法逗弄程潇潇的无聊至极的(ri)子,让他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等他每天在丝绸的大(chuáng)上翻来覆去把所有内容梳理清楚时,不自觉吓得直接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 “(diàn)下慎行啊!”刘嬷嬷眼睁睁看着楚弘毅一蹦三尺高,吓得刘嬷嬷一手捂着(xiong)口一手赶紧扶着他阻止其下一步行动。 “嬷嬷您快让开!出大事了啊!”楚弘毅大力挣脱开刘嬷嬷粗壮大手的(j)锢,来不及多说,随意整理过自己这一(shēn)行头,快步走了出去。 “小主子。您这又是闹哪般哟!”刘嬷嬷没有楚弘毅速度快,很快跟丢了他,恨不得捶(xiong)顿足。 “不行,我得赶紧去禀报娘娘。” 刘嬷嬷说完便转(shēn)奔向后宫。 楚弘毅已经大刀阔斧冲到了楚云深的王府里。 “四哥!四哥!哎呀!你给我躲开!让本王进去!”楚弘毅在门口跟小五纠缠不清,奋力想要躲避小五的阻拦。 “瑄王(diàn)下,还请(diàn)下止步。主上吩咐了今(ri)不见客,(diàn)下请回吧。”小五不厌烦的陪楚弘毅周旋着。 “小五你让开!不然我要不客气了!”楚弘毅眼见着自己进不去,愈发焦急了“四哥!是我啊!小十四!你快出来见见我!” “何人在外喧哗。” 听到楚云深的声音,楚弘毅更加神勇起来。 几次想要越过小五硬闯进去,声音也一句高过一句“四哥!是我!小十四!” 小五终敌不过楚弘毅的胡搅蛮缠,只好进去通报。 楚弘毅十分主动跟着他一同进去了。 第九十三章:神兽大人 kgg “主上,瑄王(diàn)下来了……”小五还想多解释几句,楚云深就无(qg)打断了他的话 “已经看到了。”,楚云深冷眼审视着眼前人“我说了不见客。” 小五赶紧跪下准备认错。 “四哥,是我自己跟着他进来的,与他无关。”楚弘毅急冲冲打断他。 楚云深连眼神都懒得给他,而是状似无意瞄了一眼小五“受刑司领二十大板!” “属下领命。”小五毫无怨言,快速退出去领罚了。 屋子里只剩下楚弘毅和楚云深两个人。 楚弘毅神神秘秘凑近楚云深“四哥,你那只小猫不在吗?” 听到楚弘毅提及程潇潇楚云深就气,果然自己这个十四弟动机不纯,还惦记着小东西。 “它不在,你可以回去了。” 楚云深硬邦邦的语气没有吓退楚弘毅,相反楚弘毅瞬间放松心(qg)。 他一(i)股坐在楚云深对面,端起楚云深面前的茶壶就是一通胡灌,一边还深喘着气。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啊,四哥。你这小猫可不能继续养了,想个法子把它送走吧。” 楚云深不可置信,很大方给了楚弘毅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毕竟自己这个十四弟一直觊觎他的猫,今天居然能有这番言论。 实属不易。 楚弘毅没让楚云深失望,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般跟他描述了自己当(ri)落水的前因后果。 言毕神叨叨告诉楚云深“四哥,你一定要信我!你这个猫不是什么正经猫,绝对是猫妖啊!你马上就弄走它,可不能被它给害了!” “胡言乱语!” 楚云深对这话嗤之以鼻,果然十四弟还是小孩子(xg)子,这种鬼神论也信。 “行了。我看你是吓病后烧糊涂了,产生了错觉。”楚云深听完就立马赶人“回吧。莫再胡思乱想。” 楚弘毅本来还想再劝几句,见楚云深面色不虞只好作罢。 楚弘毅这厢神色泱泱,有些挫败。 浑不知这些话早被‘猫妖’本妖听得一清二楚。 程潇潇暗搓搓磨着后槽牙时刻想要扑上去给楚弘毅一爪子,让他也跟那些孤魂野鬼一样尝尝自己这个‘猫妖(nǎi)(nǎi)’的厉害,看看他还会不会在楚云深面前大放厥词。 也不想想要是吓跑了自己的准男主肿么办。 再说了,现在的楚云深还是自己的‘金主爸爸’,自己好不容易抱上这个又粗又大的金大腿,怎么可以轻易失去。 越想越不是那么一回事,程潇潇还是觉得自己得搞定楚弘毅。 虽说自己貌美如花,人见人(ài)。 但现在大部分时候人家还是一只弱小可(ài)的小猫(i)啊,怎么(j)得住楚弘毅那个大嘴巴三番五次的‘诋毁’。 上次收艳鬼玉佩里的灵力也够了,程潇潇在一番天人交战后,把握好时机又一次美少女变(shēn)。 惯例先去偷衣服! 匆匆换上侍女装,程潇潇不再思前想后。 第一次反过来,程潇潇追上楚弘毅,将其围堵在王府的花园里。 “你!你要干嘛!”楚弘毅在程潇潇刚拦住他的时候就想起了眼前这个美貌女子是谁。 “猫妖啊!!!”楚弘毅上来就指着她大叫起来。 “闭嘴!愚蠢的人类!吾乃上古神兽,岂能容忍尔等如此侮辱。”程潇潇张嘴就来,神棍气质凸显无疑。 “神……神……神兽?”楚弘毅觉得大脑有点混乱,短时间反应不了,只能结巴着随着程潇潇重复。 “是上古神兽!不是神兽!这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好吗?(sāo)年”程潇潇编起谎话来一(tào)一(tào)的,气息都没乱上一分。 …… 一回生二回熟,程潇潇脸不红心不跳编完自己一整(tào)瞎话,楚弘毅看她的眼神已经从惊吓到深信不疑。 毕竟假时真来真亦假,真假参半的话往往可信度能飙升不少。 当然程潇潇厚颜无耻认为和自己的美丽容颜加持也密不可分,果然凑不要脸。 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楚弘毅得知自己四哥是因为程潇潇才得以一直逢凶化吉,对程潇潇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 而她列举的落魄林,黄泉林的事自己更是早有听闻。 本来以为是四哥有过于常人的观察力、敏锐力,原来破的这些案子和程潇潇的帮助都密不可分啊。 那倘若自己哄好程潇潇这个上古神兽,是不是也能跟四哥一样有出色的表现。 可是这样四哥会不会再遇到危险就没人保护了? 不会吧,四哥手底下那么多能人将士。 楚弘毅正思想云游太虚,程潇潇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彷如一桶凉水从脑袋上面直倾而下,楚弘毅的美梦全打得稀碎。 整个人可谓是透心凉,心飞扬。 居然有小鬼要害他! 程潇潇跟他说的就是这个。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天自己一直被空中的石头追,还莫名其妙掉到湖里吧。 光是回头再想想就毛骨悚然,这个人还是赵贵妃! 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狠毒! 一番沟通后程潇潇跟楚弘毅一拍即合,决定两人先各自回去想想对策,再从长计议。 毕竟赵贵妃势力庞大,又心狠手辣。 这件事万一处理不好,只会适得其反。 回到楚云深房里时,程潇潇不明觉得有股肃杀之气。 原来是楚云深正在盘问刘管家自己今(ri)的(ri)常。 楚潇潇心中惶恐,爪底生风。 这男人脾气时好时坏,要是刘管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光是想想就可怕!我还是投靠闺蜜来得实在。 姐妹!我来了! 程潇潇霸气的溜进了晚霞院子里。 “喵喵!” 晚霞!是你的小可(ài)我啊! 程潇潇小炮弹一样奔了过去,却被小月拦了下来。 “小猫(i)小心点!你这么横冲直撞伤到晚霞姑娘了怎么办。” (i)话!我能拿捏不准分寸? 程潇潇顿时不爽就要翻脸。 晚霞温柔拍了拍小月,示意她让开 “不碍事的小月,我哪有那么(jiāo)贵。这小猫虽然调皮不听话,但王爷眼下可喜欢得紧。我亦如此。” 说完便抱起程潇潇轻轻抚摸它的毛“又溜出去玩了吧,好在我已经替你瞒过去了。这会定是饿了,我去给你准备好吃的。” 小月接腔道“我猜也是,姑娘还跟着平白担心了一天。它倒是没心没肺,自己到饭点就回来了。” “行了,小月。你先去厨房准备,我马上就来。”晚霞让小月说完便让她下去了。 程潇潇好说歹说按捺住了自己想要挠小月的冲动。 真是个聒噪的侍女。 还是闺蜜好啊。 晚霞宝贝真是善解人意。 晚霞的手艺很好,很快就做好了程潇潇的晚饭。 她丝毫不嫌累亲手给程潇潇挑鱼刺,再用鱼汤拌饭一口口吹凉喂程潇潇。 程潇潇感动到差点哭出来。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还是香香甜甜的女孩子好。 程潇潇在这里美滋滋吃完猫饭,便由晚霞抱着送回给了楚云深。 因为晚霞的帮忙隐瞒,楚云深倒是没有察觉出异样。 程潇潇吃饱喝足一副满意至极的大爷样,对晚霞更是亲近了几分。 晚霞抱着她,她亲昵蹭着晚霞软软的(xiong)脯,恨不得口吐人言向全世界炫耀下她有个好姐妹。 楚云深开始有点对晚霞这个女人改观了。 毕竟这么短时间,就能让自己傲(jiāo)的小东西服服帖帖跟着她,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 当下他也没有细问(qg)况,只是在程潇潇对着晚霞依依不舍时,有些隐隐黑脸的趋势。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都化不开。 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看起来却十分(rè)闹。 程潇潇累了一天很快就窝在楚云深的脸边睡得香甜,楚云深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眠。 他一脸严肃仔细打量着(shēn)旁熟睡的狮子猫。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楚云深总感觉十四的话在自己的耳边回(dàng)。 但是妖猫之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自己在外常年征战,还从未遇见过如此荒诞之事。 楚云深突然想到了什么,翻(shēn)起(chuáng)就开始循着柜子找了起来。 一边找一边刻意放轻手脚生怕吵醒了(chuáng)上的狮子猫。 原来在这儿! 只见楚云深手里此时正捏着一张黄色的护(shēn)符,也不知道从书架的哪个角落里找出来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他虽面色如水,但是手里捏着的黄符却起了一点褶皱。 盯着狮子猫沉睡的猫脸,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符就要贴到狮子猫毛茸茸的额头上,楚云深原本习惯了面无表(qg)的脸上竟破天荒的有点迟疑。 他举着符的手开始摇摆不定起来,脸上的表(qg)也比往常要生动些许。 倘若此时小五在(shēn)边,一定会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竟然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主上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呼噜呼噜”。 楚云深眼疾手快收回了符,略带心虚的躲到了(chuáng)侧。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楚云深才从(chuáng)侧走出,又站在了程潇潇旁边。 她只是在打呼噜?猫会打呼噜吗? 楚云深有点疑惑,站在(chuáng)头沉思良久。 自己浴血杀敌都没眨过眼,不过是一只有灵(xg)的狮子猫,怕她作甚! 她现在睡的这么熟,想来不会知道我给她贴过符吧?楚云深心里暗想。 下定决心后,他一步上前,直接将那符贴到了猫脑袋上。 贴上去了吗? 过了几刻了? 楚云深那双丹凤眼瞪着程潇潇也不知自己的心(qg)是期待还是凝重。 怎么还没动静。 程潇潇的呼噜越来越响,楚云深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最后他一把将猫脑袋的符撕了下来,也不管会不会吵醒程潇潇了,掀开被子钻了回去就要抱着狮子猫继续睡觉。 果然妖猫之说,无稽之谈! 第九十四章:程潇潇的计谋 楚云深再次早起去了官理院。 大概是这几次晚霞对程潇潇照顾得不错,程潇潇又确实在她那里比较听话。 于是楚云深照惯例给程潇潇穿好衣服后,就把程潇潇送去了晚霞那里。 程潇潇在晚霞特意走开给她制造机会的时候,很默契的左蹿右跳跑到了上次的假山前。 楚弘毅早就翻墙而入等在了那里。 是的。 今天他们要商量如何对付赵贵妃。 程潇潇此时只能猫言猫语,这会儿比东比西楚弘毅也没能看懂她在说什么。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程潇潇小小的猫脸皱成一团,写满了苦恼:“豆豆,这下该怎么办啊!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豆豆摇头晃脑给她提议:“我可以弄死他啊!他死了变成鬼你们就能沟通了不是吗?” 程潇潇满头黑线,感觉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快要抑制不住了。 真想灭了这个小鬼头啊! 再看着眼前的楚弘毅浑身散发着傻气,真是一言难尽啊。 太不靠谱了! 一个个都是猪队友! 还是得靠自己开动脑筋。 程潇潇在原地迈着猫步走来走去想了一会。 有了!我可以用爪子写字嘛!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程潇潇得意洋洋带着楚弘毅和豆豆找到一小片有细沙的地方后,一人一猫一鬼便开始激烈商量起对策来。 依据程潇潇多年观看宫斗剧的经验得知,对付赵贵妃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试问要是赵贵妃以为自己得手了,会不会得意忘形? 到时候肯定会降低防备的。 然后他们就可以乘其不备,拆穿她的阴谋。 顺利的话,他们还可以乘胜追击,趁其病要其命! 整挺好! “啊?我们要杀她?”楚弘毅傻乎乎的问程潇潇。 他有点茫然,很明显跟不上程潇潇的节奏。 程潇潇恨铁不成钢的给了他一爪子! 真是个蠢货啊! 看不出来我这是一种比喻吗! 算了。 就凭楚弘毅这个蠢脑子,啥也指望不上。 程潇潇努力计划着更多细节,并和楚弘毅约好这几天由豆豆负责监视皇宫,动手之日以暗号为主。 她想这次就算不能揭穿赵贵妃,能将她手中的小鬼一同剿灭也是好的,让她以后都不能再招鬼为非作歹。 这头程潇潇边想边写,爪子都快划拉肿了。 那边楚弘毅则负责在旁边一直‘嗯嗯嗯’、‘是滴是滴’‘你说的真好’商业吹捧。 程潇潇都有点好奇,楚弘毅拿着这种傻白甜的人设,是怎么在宫里活到这么大的。 正当他们在王府的后花园讨论得热火朝天时,淑芳宫的赵贵妃也在和赵乳母讨论自己的进一步计划。 “乳母,我听说刘嬷嬷今天急冲冲去那位宫里了。可是有什么新情况?” 赵贵妃静卧在美人榻上,一副闲散样。 “启禀娘娘,那边来报,说是瑄王殿下身体已无大碍,今日又着急忙慌出宫了。彩蝶当时也在场,说是刘嬷嬷都没拦住瑄王。且瑄王现下还未回宫。那刘嬷嬷对苏贵妃确实一直忠心耿耿,第一时间便去禀告了。” 赵乳母习惯性走到赵贵妃面前,跪下来缓缓为赵贵妃揉着腿。 “豆豆至今未归,本宫那日同他联系竟毫无反应。依乳母所见,本宫现下该如何是好?” 赵贵妃仔细端详着自己涂着鲜红色蔻丹的长指甲,还有那专属于贵妃的金属甲套。 一个一个看过去,甚是认真。 仿佛那才是她应该关心的东西,是她喜爱的宝贝。 “依老奴所见,娘娘大可不必着急。豆豆每次都能出色完成娘娘的任务,这次也不会有例外的。”,那赵乳母脸上是一团和气,嘴里却说着极致歹毒的言语:“况且老奴让彩蝶不分日夜监视着,他弟弟可是还在咱们宫里当差呢。有他弟弟在,谅那个小贱蹄子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赵贵妃闲散打了个哈欠,似是对赵乳母的话司空见惯了: “我倒是不担心彩蝶那个丫头。最不济大不了将他们姐弟俩都做成坛子就是了,也不多这两个。” “娘娘所言极是。” 赵乳母见赵贵妃有些乏了,手上动作更加轻柔起来,好让赵贵妃睡得更舒服一些。 而商量好对策的楚弘毅回宫后思前想后一番,便决定先派刘嬷嬷去跟苏贵妃禀明情况。 其实他并没有程潇潇想象中那么没脑子,身为皇帝的儿子能在宫中长大,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楚弘毅已经自然而然开始把程潇潇划在自己好朋友的队伍中了,为了保护好朋友的安全,其说辞当然有所改变,关于程潇潇那部分楚弘毅无师自通的隐瞒了下来。 未央宫里,苏贵妃端坐在贵妃椅上正对着底下跪着的彩蝶默不作声。 刘嬷嬷眼疾手快,上去先是一个耳光狠狠打在彩蝶的脸上。 彩蝶自入未央宫来还未受到过如此待遇,一个重心不稳瘫倒在地上。 刘嬷嬷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逼迫着彩蝶看向自己:“小贱蹄子!殿下一直对宫里人不薄,你居然还敢背叛他!” 彩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其实不光是脸,她身上其他地方也不好受。 “彩蝶不敢!彩蝶也不想的。可是赵贵妃她逼迫奴婢,奴婢弟弟在赵贵妃宫中当差,奴婢也没有办法啊!” 说到最后她几乎哭喊了起来。 苏贵妃面无表情示意刘嬷嬷松手,刘嬷嬷一脸厌恶甩开彩蝶的脸,朝着旁边的地大力啐了一口:“娘娘,您想怎么处理这个小贱蹄子。” 苏贵妃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徐徐走到狼狈不堪的彩蝶面前站定,用她好看的手轻轻勾起彩蝶的下巴:“彩蝶,本宫不怪你。你是个乖孩子,只要你从现在开始一心一意帮殿下,你和你弟弟,本宫都能保证可以安然无恙。” 苏贵妃魅惑的眼神让彩蝶一时间都看呆了。 她的话更像是有魔力,彩蝶甚至开始有些向往未来。 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彩蝶都只能乖乖就范。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楚弘毅那边也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不愧是程潇潇的朋友,楚弘毅也不是省油的灯。 活脱脱一个纯戏精! 他一回宫就躺在了床上假装大病不愈。 一会神志昏沉嘴里胡言乱语说个不停;一会睁着眼睛提着剑在殿内追着宫人们狂奔。 若不是刘嬷嬷和苏贵妃事先得知了真实情况,这时肯定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楚弘毅大病不愈,苏贵妃自然‘心急如焚’。 未央宫里众宫人半点不敢疏忽,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触了贵妃娘娘的霉头。 “娘娘,该用膳了。”年幼的小宫女颤颤巍巍跪在苏贵妃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时候了还用什么膳!你还不快去太医局请苏太医过来!”苏贵妃听到宫女的话,气得直接将手中的杯子砸到了跪着的小宫女头上。 小宫女被砸了个正着,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滴到眼睛里。 她不敢用手擦,吓得拼命磕头:“娘娘赎罪!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请苏太医。” “到了那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知道吧。不要让本宫听到什么不该说的。”苏贵妃看都没看她一眼,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将并不脏的手帕随意丢在了地上。 小宫女唯唯诺诺快步退了下去。 苏太医来得很快,看来那个宫女没敢偷懒。 苏贵妃抬起眼睛冷漠扫了宫女一眼,开口道:“行了,你可以下去了。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诺。”小宫女如释重负舒了口气,不敢大意退了出去。 宫殿内,苏贵妃示意苏太医坐下说话:“苏太医,本宫这次找你来,你可知为何。” “下官静听娘娘吩咐。”苏太医没敢真的坐下,他毕恭毕敬低着头站在苏贵妃面前,静候着苏贵妃下一步指示。 “好!苏太医还是一如既往的睿智。”苏贵妃轻呷了一口手上的龙井茶,唇边好似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瑄王殿下近日都没来给本宫请安,想必是身体抱恙。本宫请了苏太医过来,苏太医也无药可医。本宫希望这件事不要外传,但是苏太医回去的时候或许稍微大张旗鼓了一些,回去后更是愁眉不展不分日夜研制药物。如此一来二去,不慎被宫中的有心人瞧去了。我是指宫中淑芳宫那位,本宫这么说,苏太医可是都明白了?” 苏贵妃笑脸盈盈看着苏太医,一脸微笑的模样。 苏太医从苏贵妃第一句话开始便猛地抬头吃惊地看向苏贵妃,这会儿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一片。 苏贵妃好手段。 凭她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竟然还能保持小女儿般姿态,就已经让皇上对她宠爱有加。 更别说她的心机也是如海深沉! 这个女人真是狠心,为了算计,连自己的儿子也难逃利用。 苏大人脑子里已经百转千回想了一圈,但却面色不变早早回应了苏贵妃一句:“娘娘放心,下官定不让娘娘劳心。” “退下吧。”苏贵妃迅速收回表情,挥挥手让苏太医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日,苏贵妃皆是神神秘秘偷摸着请一众太医前来查看,并且嘱咐每个人都要守口如瓶,不能对外透露半句。 宫中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苏贵妃听着头上伤还没好的小宫女汇报着宫中的情况,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宫女仍是惧怕苏贵妃,怯懦着等着苏贵妃开口。 这次娘娘会不会觉得我事情办得不错让我安然退下呢? 她眼里的渴望太明显,苏贵妃离那么远都能感受到。 第九十五章:楚弘毅病重 “你很怕我?”苏贵妃不甚在意比了个手势,刘嬷嬷一把拖过小宫女,将她的头摁在了光滑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 “奴……婢……不敢……”小宫女艰难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但是很快她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刘嬷嬷捂住了她的口鼻。 宫女没挣扎几下就失去了气息,苏贵妃眼都没睁就嘱咐刘嬷嬷去处理一下:“手脚干净点不要留下线索,嬷嬷。” “老奴省得。”刘嬷嬷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小宫女拖了出去。 大理石的地被重新拖了好几遍,本就干净能映出人影的地面散发着冷幽的光。 锦绣殿内,楚弘毅这几天各种卖力表演了一番,就在宫人们众目睽睽下倒了下去彻底昏迷不醒了。 任凭各位太医轮流检查医治就是不见转醒,身形也日益消瘦了起来。 很快,在苏贵妃的‘刻意隐瞒’下,宫中开始议论纷纷。 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眼线,楚云深更是如此。 早在楚弘毅倒下时,暗卫就将消息递到了小五手中。 这会小五正在向他汇报楚弘毅的最新状况。 “你是说瑄王殿下好端端的昏迷了,现在治疗后反而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回主上,是。”小五战战兢兢回话:“并且现在宫中众说纷坛,最多的一个说法是……是……” “说!”楚云深心烦,语气也不自觉重了起来。 “最多的说法是说瑄王殿下,瑄王殿下他,他时日不多了。”小五更加的小心翼翼。 “荒唐!”楚云深狠狠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杯子由于没有放稳,“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吓得正在熟睡的程潇潇差点炸了毛。 没想到楚云深这个人挺重感情的。 程潇潇知道内情却不能告诉他,只能跳到楚云深身上亲昵蹭进他怀里,试图给他一丝心理安慰。 楚云深让小五下去接着监视宫里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就来汇报。 而宫里也确如小五所言都以为瑄王殿下受了很大的惊吓,现在不省人事,不久将离开人世。 苏贵妃‘被逼无奈’只好对外宣称瑄王殿下生了大病,用了各种珍贵药材救治也只是成效微小。 但太医正在努力研制新的药方,相信很快就能有见效。 众人一时间大呼苏贵妃可怜,这时候还在自欺欺人。 同样密切关注着楚弘毅那边情况的还有赵贵妃。 听到瑄王殿下大病,甚至各种珍贵药材都治不好时,她还有一丝疑惑。 怎么和自己安排的不一样呢。 她明明是让豆豆去杀了楚弘毅然后伪造成自杀的,怎么现在变成了楚弘毅昏迷。 况且豆豆一直都联系不上,也不知道这个死小鬼去哪儿玩了。 不管怎样,彩蝶在刘嬷嬷的监管下坚持每天给赵乳母源源不断传去假消息:‘瑄王殿下身体每况日下’、‘瑄王殿下今日亦未苏醒’ …… 这日,还是彩蝶照常来传递消息。 “乳母,时日拖得够久了,该收网了罢。”赵贵妃终于不疑有他,以为自己的事总算成了。 “一切皆听娘娘安排。老奴这就下去准备,明日即可动手。” 赵贵妃和赵乳母商讨时也没特意避开彩蝶。 估计她们做梦都没想到,胆小懦怯的彩蝶已经‘叛变’了。 这时的赵贵妃已经无心顾及为何自己召唤豆豆回去却断了联系的事了,她满心满眼都是次日开坛做法的事。 毕竟瑄王都要倒下了,谁还在意一只小鬼的行踪呢。 只要自己这次一鼓作气再次开坛做法,一定能让瑄王身首异处! 赵贵妃肯定了楚弘毅已经倒下去的消息后,这一夜想的都是明日用哪种法子结束楚弘毅‘苟延残喘’的性命。 毕竟那么活着也不舒坦,对谁都不好不是吗。 这厢赵贵妃急不可耐正打算继续开坛作法,苏贵妃也从彩蝶那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靖王府里,程潇潇每天也在晚霞的院子里待着等宫里的消息。 是夜,楚弘毅的人趁夜色遮掩将信物偷偷放在靖王府的花园里。 豆豆天天出去打探情况,终于等到了! 日常出去查看的豆豆准确无误看到了信物后,半点不敢耽误的去通知程潇潇:“来了来了!宫里来消息了!” 程潇潇原本无聊到趴在桌上都快长蘑菇了,听到豆豆的话纵身一跃就落到了地上。 “终于等到了!你应该对赵贵妃的宫殿比较熟悉吧!明日你就带着我直接过去,楚弘毅应该会在那里等我们。” 豆豆这几天跟着程潇潇一起上蹿下跳闹个不停,好不容易有了点‘人情味’。 他是第一次和‘朋友’参加这种大型的计谋,竟十分孩子气地在房梁上唱了一晚上歌。 哦,对了,还是程潇潇告诉他,他们这样叫做‘朋友’的。 歌声吵得程潇潇睡得极其不安稳,一阵国骂后才消停了一会。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曙光,渐渐的越来越明了,空气里风干燥到好像点一把火就能燃烧起来。 马上都快入秋了,也不知道怎么还会这么热。 豆豆指引着程潇潇左拐右拐,东躲西藏一路狂躲,才来到了赵贵妃的淑芳宫。 说好今日“回光返照”的楚弘毅已经早早等在了殿外。 他就打算这么明显站在这里等皇上? 程潇潇看着楚弘毅明目张胆杵在赵贵妃宫门口就忍不住开启了自己的吐槽技能。 楚弘毅虽被毒辣的太阳晒得满头大汗,看到熟悉的白色影子窜过来时还是稳稳接住了程潇潇。 程潇潇刚被楚弘毅举到他面前,就毫不客气一爪子拍了过去。 “喵!喵喵!” 蠢货!快躲起来啊! 这么明显是生怕对方不知道这是我们设计的吗! 楚弘毅被程潇潇一记猛拍才从见到她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对啊!我这时候应该还在‘生病’啊!” 还好刚刚是穿了小太监的衣服一路东闪西躲遮遮掩掩过来的,平日里那些宫人都低着头给自己行礼,这会好像还没人察觉出来。 他摸了摸程潇潇的毛,小声道:“放心,我过来的时候没人发现。” 程潇潇看到他终于开窍,差点都要流下老母亲般欣慰的泪水。 难得!猪队友的顿悟啊! 好在豆豆知道淑芳宫还有侧门。 不容多说,楚弘毅便抱起程潇潇从侧门躲了进去。 …… 御书房,苏贵妃正跪在地上恳求皇上:“皇上,弘毅今日居然醒过来了。臣妾看他精神头也挺好,皇上再去看看弘毅吧。” 楚鸿祯心疼扶起苏贵妃,轻轻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爱妃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是朕最近政事繁忙疏忽了弘毅,弘毅身体不适,朕理应去看望。” 二人立即摆驾楚弘毅的锦绣殿。 前方快经过赵贵妃的淑芳宫时,苏贵妃却突然轻皱娥眉,疑惑道:“皇上可有闻到什么异味?” “爱妃闻到了什么异味?”楚鸿祯听罢停下来温柔询问苏贵妃。 “臣妾也说不清,就是一股奇怪的味道。好似是从赵姐姐宫里传来的。”苏贵妃凤目中蓄满着担忧:“莫不是哪处走水了,姐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皇上,皇上陪臣妾去看看姐姐罢,臣妾担心得紧。” 楚鸿祯怜爱地拍了拍苏贵妃的手:“就你心善!那就去看看罢。元青,移驾!” 随侍元青看着全部守在宫外的太监宫女,心中一阵疑惑,别是赵贵妃真出了什么事,那可了不得啊:“都守在宫外作甚?不用在宫内伺候主子吗?” 宫人们跪倒一片不敢回话。 元青恨铁不成钢瞪着他们就要开骂:“都是死人吗?没看到皇上来了?还不快去禀报!” 当赵贵妃听着外面侍女太监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时惊疑交加,她保养得姣好的容颜上沁出细细的薄汗。 皇上这会不是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吗,怎么会来自己的淑芳宫。 一直安静站在赵贵妃身边的赵乳母这会也没了丝毫往日的雷厉风行。 几个人不过换了几次呼吸的时间,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会自己怎么梳妆打扮接驾啊! “乳母,皇上这会来了定会发现这法事。这可如何是好?”赵贵妃一脸惊慌,询问的看向自己身边的赵乳母。 赵贵妃浑然不知自己此时脸色苍白,看着赵乳母就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赵乳母心疼看着眼前气势全无的女子,眼里满是不忍。 她好像看到了娘娘小时候做错事被老爷责罚的模样。 那时候老爷不过是京府通判,娘娘也只是府上的小小姐。 因为是庶出所以其实一直不受宠。 每次努力讨好老爷却被老爷嫌弃,被其他小姐欺负老爷也不管不顾。 那时候的小小姐同样的六神无主,每天只会拉着自己的衣角哭,哭着问自己“乳母怎么办啊”。 这么多年自己看着她从小女孩长成大姑娘,再变成这个为了宫斗不择手段的贵妃娘娘。 娘娘太可怜了啊。 以前为了姨娘,现在为了儿子。 这辈子她就没有真正快乐过。 自己不帮她怎么行呢! 所以当年得知皇上下了圣旨时,自己给大小姐安排了一出‘活春宫’。 待小小姐顶替大小姐进了宫当了娘娘,自己又帮着她疏通上下。 庆王殿下那么可爱,跟小小姐多像啊!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他小时候自己还抱过呢。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后来为了庆王殿下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自己同小小姐找了那么多小孩子才拥有了今天这大好局面。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 第九十六章:顶罪 不行! 小小姐不能有事! 小小姐要是出了事,庆王(diàn)下该怎么办啊! 一切就全完了! 一瞬间赵(ru)母的脑子里闪出很多画面,原来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只见赵(ru)母猛地将赵贵妃(shēn)上控制祭坛的符文反贴在了自己(shēn)上。 她迅速狠命的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赵贵妃,高声哀求道“娘娘饶命!奴婢罪该万死啊!” “(ru)母这是作甚!” 赵贵妃眼见赵(ru)母掌掴自己,作势就要拉她起来。 她的手刚挨着赵(ru)母,赵(ru)母就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赵贵妃立刻反应了过来。 “(jiàn)婢!好大的胆子!你竟瞒着我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她强压下去眼中的痛苦,一个耳光重力呼过去,赵(ru)母顺势瘫倒在地上。 楚鸿祯进来时见到的正是狼狈不堪的赵(ru)母伏在地上,而赵贵妃满目猩红衣衫不整。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的祭台,楚鸿祯皱着眉头,强忍着怒火没有马上大发雷霆。 赵贵妃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只见苏贵妃从楚鸿祯背后缓缓走上前来。 苏贵妃背对着楚鸿祯,嘴角牵扯出一个讥嘲的弧度,语气中却满是关切“姐姐这是在作甚。今(ri)弘毅(shēn)体有所好转,皇上说好陪我去看看的。这不路过姐姐的寝宫居然闻到了走水的异味,皇上担心姐姐,便亲自过来看望姐姐了。姐姐这儿没事吧。” 看着满目得意的苏贵妃,赵贵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 彩蝶那个小(jiàn)蹄子,居然真的敢! 她的眼中有滔天恨意,死死盯着自己眼前的苏贵妃恨不得生吃了她,喝她的血! 楚鸿祯倒是对苏贵妃的话颇为满意,他怜惜地拍了拍苏贵妃的肩膀“(ài)妃有心了,不是你担心赵贵妃吗?这会儿怎么把功劳推到朕头上了。” 早在楚鸿祯苏贵妃一众人进了内(diàn)后,程潇潇就和楚弘毅不怕死地躲在了窗外偷听。 这会看他们对峙,程潇潇心里十分感叹。 看来楚弘毅这戏精的特质遗传自苏贵妃啊。 这苏贵妃也太会了吧! 她继续伸长着脑袋偷看里面的大戏。 “这是什么?”大(diàn)里的苏贵妃假装好奇走到了祭台前,她随手拿起其中的一个坛子“原来是祈福祭坛啊。姐姐真是有心了,竟然还摆了这么个祭坛子为皇上祈福,真是……?” 说到这里,她话语一顿,脸色一连变了几次才惨白着脸转过(shēn)抬头看着楚鸿祯,‘噗通’一声猛地跪下了,口中大喊道“皇上!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边楚鸿祯正想伸手去扶苏贵妃,苏贵妃已经颤颤巍巍的把自己手中的祭坛递给了皇上,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这坛子上竟然是弘毅的生辰八字。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弘毅啊,是不是跟这生辰八字有关才一病不起的。我的弘毅好苦啊!”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妹妹刚刚也说了,这是祈福祭坛。” 赵贵妃不慌不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酝酿着(qg)绪,很快她朱唇轻抿,无辜地看着苏贵妃“十四皇子近(ri)病重了,本宫这祭坛是为他祈福用的,只希望他的(shēn)体能早(ri)恢复。” 苏贵妃见她并不认罪,银牙一咬,用水袖轻轻拭去泪水,一副为赵贵妃着想的(qg)真意切样“妹妹刚刚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姐姐这坛子上虽有弘毅的八字,却处处透着诡异,还有这符文和小人,这……” 犹豫几息,她才继续哽咽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哪里有得罪姐姐的地方,妹妹在这里给姐姐磕头认错了!姐姐但凡告诉妹妹一声,妹妹定当赔礼道歉啊!” 说话间将坛子丢到一边又跪着爬向赵贵妃,一遍遍去够赵贵妃的手“可是弘毅还小,他还只是个孩子,姐姐怎么如此蛇蝎心肠?弘毅是无辜的啊!姐姐有八皇子,也是为人母的,怎么能如此狠心啊!” 那坛子摔在地上也没有破,里面的东西倒是撒了出来,白白的十分细腻,看起来分明就是死人的骨灰。 楚鸿祯示意元青将坛子捡起来,他拿到手里一看,骤然眼前一黑,幸亏元青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他冷冷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龙颜大怒,厉声道“(ài)妃真是好本事!朕倒想知道(ài)妃何时学会了这些能耐!” 看到苏贵妃还跪在地上哭诉着哀求赵贵妃,楚鸿祯更不由怒火中烧。 他当场黑着脸拉起苏贵妃搂进自己的怀里就是一番好生轻言细语的安抚。 赵贵妃看着装模作样的苏贵妃被曾经口口声声喊自己“(ài)妃”的楚弘毅抱着躲得离自己远远的就觉得讽刺好笑。 她带着这股可笑和悲哀跪在地上,开始小声啜泣“难道在皇上眼里臣妾就是如此心狠之人吗?正如苏贵妃妹妹所言,臣妾也是(shēn)为人母。在臣妾心中,瑄王(diàn)下一直和景铄无差。每次臣妾给景铄准备的东西也会差人给瑄王(diàn)下备上一份,只是苏妹妹向来不收罢了。” 说到这里,赵贵妃看一眼梨花带雨的苏贵妃,抿了抿嘴角,苦笑道“或许是臣妾不够心细,准备的东西不合妹妹心意罢。” 苏贵妃还未来得及反驳,赵贵妃已经又将视线转到了皇上的脸上,气的苏贵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头暗骂一声(jiàn)人。 赵贵妃眼见楚鸿祯眼中的冰冷似乎有些松动,柔柔弱弱吸了吸气,表(qg)怀念道“皇上是否还记得瑄王(diàn)下小的时候,臣妾还抱过他给他做过虎头鞋呢。那时候的瑄王(diàn)下真可(ài)啊,穿上虎头鞋威风凛凛的样子,跟皇上您是如出一辙。” 赵贵妃诞育八皇子确实辛苦,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楚鸿祯也都看在眼中的。 听她说到楚弘毅小的时候,楚鸿祯也是百感交集。 弘毅那孩子跟自己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赵贵妃给他做虎头鞋那次楚鸿祯也记得。 穿上虎头鞋,那么小一个小胖丁朝自己奔过来,一口一个父皇,(nǎi)声(nǎi)气,别提有多可(ài)了。 “旁人不知道臣妾是何种人不要紧,臣妾也不在乎那些外人怎么想。臣妾一直以为只要做好自己就好。可皇上、皇上您怎么能不懂臣妾的为人呢?” 赵贵妃泪水挂在眼眶将落未落,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qg)意绵绵地看着楚鸿祯,想赌一把,看看自己在楚鸿祯那里究竟能有多少分量 “皇上您也知道臣妾一心向善,平时连宫里的小猫小狗都要护着,更是不会重罚宫人。瑄王(diàn)下得病以来,臣妾是吃不好睡不香。只要瑄王(diàn)下能好,臣妾愿意为了他一直吃斋念佛,臣妾又怎会害他呢。” 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贵妃,楚鸿祯忆起了往(ri)赵贵妃陪伴自己的可人模样,一时愧疚心起。 一旁的赵(ru)母一直等着机会见缝插针,这会慌忙跪着爬到了楚鸿祯面前。 “皇上饶命!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跟娘娘无关!一切都是老奴做的,娘娘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ru)母痛哭流涕,头如捣葱般疯狂在地上磕着,不要命的磕着。 很快地上就有了一小片血迹。 苏贵妃眼看赵(ru)母想要凭一己之力将此事承担下来,又怎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她走过去扬起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下去,赵(ru)母的脸瞬间肿得老高。 “赵(ru)母,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一个(ru)母,你竟敢对皇子出手,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她俯下(shēn)子,在赵(ru)母的耳边循循善(you)道 “你莫要想着包庇谁,谋害皇子可是大罪。最后查出来,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但皇上一直明察秋毫,倘若你不是主犯,皇上定会查明真凶给你一个交代的。” “此事当真是老奴一人所为!谢苏贵妃娘娘为老奴脱罪了!”赵(ru)母此时已经视死如归,又怎会被苏贵妃三言两语说动。 苏贵妃表(qg)一变,手抬起来指着赵(ru)母道“你……” “娘娘,您也莫要为老奴隐瞒了。”赵(ru)母抬头看向赵贵妃的方向,瞬间老泪纵横。 “娘娘,您对老奴的好老奴心领了。老奴知道您心善,所以才在您为十四皇子忧心的时候向您提议可以为十四皇子祈福……” 赵(ru)母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为自己想好了说词,她突然指着苏贵妃破口大骂“这一切要怪都要怪你这毒妇!” “不知娘娘可还记得自己宫中小泉子?去年寒冬去御膳房为娘娘端滋补的鸡汤。不过是不小心冲撞到了你,你(shēn)边的刘嬷嬷就差人打死了他。苏贵妃娘娘,你没想到吧!那小全子是老奴的干儿子!” 赵(ru)母恨恨得看着苏贵妃,突然仰头狂笑“老奴孑然一(shēn)没有亲人,小泉子答应了以后等老奴老了给我养老送终。那孩子如此机灵……” “所以你就想杀害十四皇子?”元青忍不住开了口,心想这赵(ru)母平时遇事也是能拎得清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如此糊涂了。 不过自己以前也没听到旁人提起过小泉子是她赵(ru)母的干亲啊。 “对!我要让这小肚鸡肠的毒妇也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赵(ru)母恶狠狠的模样活像那地狱里的恶鬼,肿起来的脸颊更是让她的面容可憎。 “娘娘自幼就是由老奴带大的,老奴故意告诉娘娘祈福祭坛很是灵验,娘娘担忧十四皇子心切,很快就默许了。” 赵(ru)母的表(qg)变得诡异,她(y)森森地笑着,好像十分得意自己所做的一切。 第九十七章:尘埃落定 祭坛的一切都是我布置的,也是由我一手(cāo)纵。娘娘一直以为老奴是在为十四皇子祈福,直至今(ri)老奴作法时被娘娘撞见,娘娘才知道了一直以来老奴都是在欺骗她。” 自古以来皇上的怒火从来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巫蛊鬼祟之事本就是宫中大忌,这次被皇上亲眼所见后宫残害皇子,更是罪加一等。 赵贵妃也适时苦笑连连,抬头看向楚鸿祯,语带哽咽“臣妾相信(ru)母也是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所以今(ri)臣妾正在劝服(ru)母收了祭坛,没想到皇上此时就进来了。还望皇上、皇上……” 话说一半,就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可怜深(qg)的注视着皇上,一副臣妾是被冤枉的无辜表(qg)。 配上赵贵妃眼眶通红弱不(j)风的模样,真真是一幅(jiāo)花惨遭摧残的可怜样貌。 苏贵妃看着赵贵妃这副令人作呕的做作作派,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女人还想装可怜魅惑皇上企图翻(shēn)? 休想! 苏贵妃擦去颊上未干的泪,急急忙忙跪下恳求楚鸿祯道“皇上三思啊!臣妾认为此事尚有疑点,还请皇上将此事彻查到底。” 楚鸿祯久未说话,一时在场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引发天子震怒。 其实楚鸿祯又何尝不知区区一个(ru)母怎能有如此胆量,这里面肯定有隐(qg)。 弘毅是他的皇子,他又怎可能不想下令彻查。 可他同时也是一代君王。 赵贵妃的娘家现如今势力庞大,吴国又屡次冒犯边境。 况且楚鸿祯内心还是不肯相信赵贵妃会是主谋。 自己这个(ài)妃,喜(ài)争风吃醋是真,可能有过一念之差也是真。 但她万不会有如此胆量,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楚鸿祯已经心下定数,看向苏贵妃时表(qg)里难免带出一点埋怨。 苏贵妃一直是个识大体之人,这次怎么如此不知轻重。 他清了清嗓子,有意无意看向苏贵妃“此事虽是因苏贵妃刁蛮待下人严苛所起,但你万不该以此为残害皇家子嗣之由,死罪难逃。至于赵贵妃,此事因你的(ru)母而起,她业已认罪,朕就不予追究了。” 话说一半,楚鸿祯话头一转“赵贵妃你虽与此事无关,但管教下人不严。朕就罚你(j)足两月,好好闭门思过。还望(ài)妃以后严加管教,你可有怨言?” “臣妾毫无怨言。” 楚鸿祯的话一说完,赵贵妃几乎是瞬间就没了气力,竟一时气短瘫坐在了地上。 还好皇上这次信了自己,也算是没有枉费(ru)母的一番苦心。 苏贵妃还是有些不甘心,还想多说几句,却看见楚鸿祯正一脸不悦盯着自己。 皇上这是在警告自己多事? 苏贵妃向来会察言观色,一看皇上表(qg)她就知道,这次自己大张旗鼓带着皇上还有一众闲杂人等来到这里闹事确实令皇上难做了。 倘若今天自己真强求皇上定下赵贵妃残害皇子之罪,后宫嫔妃迫害皇家子嗣,这等丑闻被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况且皇上一直偏(ài)弘毅,偏向自己。 自己现下如果当真不顾全大局,皇上定会认为自己是那等咄咄(bi)人小肚鸡肠的刻薄女子,以后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定会一落千丈。 自古帝王的(ài)慕之意最经不起打磨。 苏贵妃权衡利弊,很快有了打算。 如此杀敌一千,损己八百。实在是不划算! 今(ri)一事也算是让赵贵妃元气大伤,自己不如就此卖个好,回头再在皇上那里哭诉几句,以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定能给弘毅谋到些许好处。 此时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多言语,苏贵妃也就按捺住这份异动,默不作声退到了楚鸿祯(shēn)后。 证据确凿,赵(ru)母如愿以偿顶了罪。 楚鸿祯一声令下便有人上来拖她下去赐了死。 赵贵妃这会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她麻木跪在那里,求苏贵妃大人有大量原谅她 “妹妹心善,就原谅姐姐这一次的管教不严吧。姐姐从今往后一定严加管看淑芳宫里的宫人,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还望皇上和妹妹念在赵(ru)母伺候臣妾多年的份上,让臣妾跟她好好道个别。”赵贵妃一声声响头磕在地上,‘叩叩’声不断。 苏贵妃假意不忍,慌忙扶她起来“姐姐言重了,这事不怪姐姐。都是那该死的婢子。皇上你看……”说着扭过头假装为难看向楚鸿祯。 楚鸿祯宠溺看向苏贵妃“全凭(ài)妃做主好了。” 赵贵妃知道皇上这是有意要给苏贵妃找回场面,只好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作势要给苏贵妃跪下。 苏贵妃为博得好名声自然不会拒绝赵贵妃的要求,她在赵贵妃即将跪到地上时十分懂事的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姐姐这是做什么!姐姐与赵(ru)母主仆一场,平(ri)里定是主仆(qg)深,理应去送一程的。妹妹又岂会有阻拦之意。” 苏贵妃的大度被楚鸿祯看在眼里。看着她经过此事之后明显深受打击还要假装坚强站在自己(shēn)边,心头难免有些触动,刚才的一点不悦就瞬时消散了,只想着等会没人的时候好好安抚安抚她。 一众人等终于浩浩(dàng)(dàng)的离开了,淑芳宫里就剩赵贵妃、赵(ru)母以及等待执行命令的侍卫们。 赵贵妃紧紧握住赵(ru)母的手,语气狠狠道“(ru)母且安心走吧。本宫定会替你报仇的。” 很快赵(ru)母就被粗暴拖了下去,燥闷的空气里只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小小姐,奴婢错了!往后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个啊!” 雷声轰隆隆的,外面顷刻间大雨成灾。 赵贵妃神色颓败坐在窗前,容颜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好你个苏贵妃!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本宫吗?没那么容易!”赵贵妃的面容狰狞,发出(y)森森的笑声“本宫同你不共戴天!等着瞧吧。呵呵呵呵……” “可惜便宜了那个赵贵妃,那般歹毒的女子,皇上居然只罚她被关(j)足。” 程潇潇和楚弘毅躲在暗处看完这出戏,她有点失望撇了撇嘴,也没停下帮助赵贵妃豢养的那些小鬼投胎。 小鬼们都不过两三岁的年纪,心愿也都稀奇古怪,小孩子的很。 不是想吃糖葫芦之类的零食就是想要什么新玩具,楚弘毅帮着程潇潇一样样满足了他们。 轮到豆豆时,豆豆告诉程潇潇自己想看看自己的母亲现如今投胎转世了过得好不好。 程潇潇给他看玉佩里浮现出的画面——一位英俊的书生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看其衣着光鲜,相貌堂堂。 豆豆心满意足笑了出来,虽然百年已过,自己母亲早已投胎转世多次,可是看到他这一世过得很好,自己也能安心了。 虽然豆豆好想再抱她一次,再在她(shēn)旁撒个(jiāo)淘气一番。 聚散终有时,豆豆的心愿已了,自然不能再久留,临走前他也没忘给程潇潇来了个最经典的鬼脸。 程潇潇笑骂着“小鬼头”,眼角却偷偷有些湿润。 楚弘毅现在还不方便在宫中露面,再加上还要先行回锦绣(diàn)见楚鸿祯,也就不能送程潇潇出宫了。 程潇潇来的时候是一人一猫一鬼,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心里难免有些落寞。 好在这出戏也算是圆满落幕了,没有枉费程潇潇一片苦心。 这一(ri)赵贵妃的祭坛被毁后,楚弘毅的‘病’几乎是同时就好了起来。 未央宫里,被翻了牌子的苏贵妃正在伺候楚鸿祯更衣。 那双纤纤玉手原本正专心致志为楚鸿祯解盘扣,却突然低下头停在了那里。 楚鸿祯等了良久都未等到她下一步动作,不由心里有些奇怪 “(ài)妃怎么停下了?” 苏贵妃缓缓抬起头来,一头乌发披散在脑后,眼眶通红,哽咽着就要给楚鸿祯跪下。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突然想到弘毅今(ri)请安时脸色还是不太好,心里就不免有点难受。扰了皇上雅致了,请皇上责罚。” 楚鸿祯想到弘毅也是心里有点不忍,那孩子自幼听话聪明,又讨人喜欢。 这次又因为小人作祟生病了许久,自己也没怎么去看看他…… 他心头一动忙将苏贵妃扶到(chuáng)边坐下,疼惜地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弘毅这次确实受苦了,朕答应你,定会好好补偿他。” 苏贵妃顺从地倚在楚鸿祯怀里,将眼中的复杂迅速隐去,仍是愁眉不展的模样“臣妾倒不是为了这个……” “哦?那(ài)妃的意思是?”楚鸿祯似乎对苏贵妃的头发很感兴趣,他的手臂虚环着苏贵妃,修长的手指从苏贵妃颈侧的头发穿过,又挑起一簇拿在手上把玩。 “皇上,臣妾在说正事呢。”苏贵妃(jiāo)羞得用手推了推楚鸿祯,一举一动尽显魅惑。 看的楚鸿祯恨不得立刻将她就地正法了去。 “皇上,臣妾是担心之后又有那不长眼的人伤害弘毅。” “皇上国事繁忙(ri)理万机,自然不可能时刻注意着后宫之事。皇后娘娘又素来喜静,凡事轻易不插手。这次的事(qg)如果不是皇上做主,弘毅定是来不及了……臣妾兹以为自己保护不了弘毅,倘若下次真一个来不及……臣妾心里很是不安啊。” “朕知道。” 提到楚弘毅这次的事,楚景祯也是心有余悸。 他停下挑逗苏贵妃的动作,认真思索了片刻。 “既如此,今(ri)以后(ài)妃就助皇后协理六宫如何?想来弘毅在你这个母妃的眼皮子底下也不会再出事了。” 听完此话,苏贵妃表(qg)一喜,忙要起(shēn)行礼,却被楚鸿祯按在怀里“(ài)妃可满意了?” 只听见苏贵妃(jiāo)滴滴的一声“皇上”,后面再无话语声传出。 (diàn)内很快就(chun)光四泄,(jiāo)喘连连。 第九十八章:赏赐 次日阖宫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与楚鸿祯的口谕一起传到未央宫的还有各种赏赐,珍奇异宝,布匹药材。 苏贵妃差刘嬷嬷拿了好些赏赐给元青,元青道过喜后拿了赏赐就离开了。 屏退宫人后,大殿内只剩下了苏贵妃一人。 她用手轻轻拂过这些个宝贝,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 那簪在髻边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脚步轻轻颤动,忽闪忽暗耀出刺眼的光芒,透露出她无尽的妖娆妩媚。 与赵贵妃的这次交手,程潇潇和楚弘毅可谓是“强强联手”。 至少楚弘毅是这么认为的,他甚至单方面宣布程潇潇成为了自己的至亲好友,就是比起四哥来少那么一点点吧。 程潇潇也假装勉强收下了这个新“小弟”。 事情已了,回到楚云深府中的程潇潇还在暗自窃喜。 虽然自己傍上了楚云深这个金大腿,但是楚云深这个人却喜怒无常,脾性难以琢磨。 楚弘毅就不一样了。 他单蠢好骗,以前以为她是猫的时候就时常挂念着她,想把她带回宫里。 现在知道了她是‘上古神兽’,且前有赵贵妃一事作为铺垫,肯定会更加对她刮目相看。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押宝不能押在同一个人身上。 狡兔还有三窟呢! 程潇潇越这么想越觉得拉拢楚弘毅成为自己的第二张饭票很有必要。 她在这边摇头晃脑想入非非,楚云深就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观察她。 他心里暗想道:“书上说猫发出‘呼噜呼噜’声表示满足,看来这小东西今天心情不错。” 想来他今天特意留下来陪她还是有效的。 虽然楚云深再次会错了意,但这并不影响他心满意足的一把抱起程潇潇。 这边程潇潇还在美滋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楚云深的突然‘偷袭’吓得她差点炸毛。 大变态! 这也太考验猫的应激反应了!不对,是人的应激反应! 还好我反应快! 纵使稍纵即逝,楚云深还是敏锐感受到了怀里小东西身体的瞬间僵硬。 他熟稔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小东西的耳朵,等清晰听到程潇潇继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妥协窝在他怀里满脸享受时才停下手。 楚云深用手抚摸着程潇潇油光发亮的毛发,一人一猫就这样惬意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天。 程潇潇的‘听话’一贯来都是事出有因。 谁让她总能偷听到重要的‘八卦’呢。 “主上,探子来报,户部侍郎苏铭自晋城县丞前往管理院告状那日起便失踪了。”小五进来时楚云深正准备给程潇潇洗澡。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明日去官理院再议。”楚云深瞄了眼怀里正抬着头瞪大异色双瞳盯着自己看的小东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小家伙还真是管得多,什么都操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楚云深胡乱撸了一把程潇潇的猫脑袋,继续帮她解衣服上繁琐的带子。 程潇潇被他弄得晕晕乎乎的,也没忘记刚刚听到的重点。 欧耶!明天又可以溜出府吃好吃的咯! 梦了一晚上的各种美食,程潇潇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肚子里没东西醒得自然比往常早了很多。 纵使程潇潇起得这么早了,床上还是已经没了温度。 看来楚云深又早起出门了,也不知道官理院那边怎么样。 担心归担心,饭还是要去吃的。 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没有铃铛束缚的程潇潇,再加上现如今有晚霞打掩护,简直是如虎添翼。 想怎么造作就怎么造作。 错开刘管家巡视的时间,就是现在! 以猛虎下山的气势冲冲冲! 没有一点点防备,狗洞附近的假山后面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神兽大人!好巧喔~” 楚弘毅欠扁的笑脸从嶙峋的假山后面露了出来,他拍了拍袍子上细小的灰尘,笑眯眯抱起程潇潇,还在原地少女心十足转了一个完美的圆圈。 这个楚弘毅怎么又来? 不会是像以前一样想拦住自己不让出去吧! 每次‘欲行好事’就被打断,每一次! 老娘一次好吃的都没能吃上啊! 越想越难过。 穿越到陌生的朝代,还变成了狮子猫。 只能沦为王爷们的宠物就罢了,还一直吃不到好吃的。 自己就这么一个爱好还被剥夺了,这也太悲催了吧。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里憋屈得紧。 她翻着白眼挥着爪子上去就是一通乱挠,嘴里更是骂声不断。 甚至还嫌楚弘毅抱着她不好发挥,特意窜到了楚弘毅的肩膀上公然作案。 楚弘毅在程潇潇愤怒的猫叫声中窘迫护着自己的脸,躲闪不及:“神兽大人!神兽大人!我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你的,你别打我啊。你先听我说完再动手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老子信了你的邪!次次坏我好事。 程潇潇愈发爪下生威。 楚弘毅被挠得实在无计可施只好低声求饶:“神兽姑奶奶,您饶了我吧。我就是想带你出去玩,带你去吃好吃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您不想去咱不去了还不成了吗?” 不听不听……等等! 这小子说什么? 我怎么好像听到他说要带我出去吃好吃的?! 程潇潇赶紧停下自己‘九阴白骨爪’的辣手摧花,用她期待的小眼神望着楚弘毅,希望他能再说一次。 楚弘毅心有余悸摸着自己的脸,一脸委屈的小媳妇样:“我就是看四哥总是把你关在房里不带你出去,他自己天天也不陪你玩。我那不是怕你闷嘛,就想着带你出去逛逛啊。” 楚弘毅在一旁碎碎念,程潇潇心里无数个念头已经跳了出来。 对啊!怎么忘了楚弘毅是自己的第二金大腿呢。 本来自己的想法是以后偷偷去宫里偷好吃的可以让他帮着打掩护,有人照拂肯定会顺利很多吧。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上道,居然自己就屁颠找过来了。 “你不想去就算啦!那我陪你回房间玩啊。”楚弘毅不计前嫌又要抱起程潇潇。 别介!肯定要出门啊! 程潇潇费劲示意楚弘毅放她下来,故技重施在细沙上一笔一划写道: “出去啊!我要吃好吃的!你请客你结账啊。”程潇潇对楚弘毅毫不客气。 自己帮着他从赵贵妃手上死里逃生,又帮他教训了赵贵妃一顿。 痛宰他一顿都算便宜他了,怎么说都要痛宰几次吧。 楚弘毅也是大方,忙不迭答应下来:“可以可以,当然我请客我结账,您只要负责吃喝玩乐就可以了。” 程潇潇很愉快的拍了拍楚弘毅:“行,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找件衣服,待我换个样子跟你一起出门。” 楚弘毅乖乖点点头,从善如流躲回了假山后面。 不消片刻楚弘毅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他出来。 那声音如出谷黄鹂般悦耳动听。 上次他以为程潇潇是猫妖,根本没有顾得上其他。 现下再次听她说话不由愣了神。 “哎!哎!你傻了吗?我说我好了,我们快走吧!”程潇潇用自己的手在楚弘毅面前晃了好几下试图把楚弘毅从发呆的状态中带出来。 自己的时间可不多啊!得赶紧出去吃吃吃才是。 楚弘毅看着面前女子皓白的手腕似上好的羊脂玉般,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就那么晃一下,再一下,晃进了自己的心里。 楚弘毅感觉自己心里痒痒的,好奇怪。 就像是心里原本埋了什么,现在有了想要破土而出的冲动。 太奇怪了! 楚弘毅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茫然:“哦哦。神兽大人您好了啊,那我们走吧!” “别叫我神兽大人!”程潇潇熟练爬上墙头,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那我叫您什么啊?”楚弘毅看程潇潇完全不需要帮忙的翻墙老手样,心中对‘神兽大人’的敬佩之情更加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叫我潇潇,我叫程潇潇!” “好的神兽大人……” 程潇潇利落从墙头翻了下来,就要往平时最诱惑她的包子铺奔去。 楚弘毅一个眼疾手快就拉住了她:“神……呃,潇潇,等等。” 在程潇潇杀人般的眼神警告下,楚弘毅艰难改了口。 “又怎么了!你这个人事情怎么那么多啊!”程潇潇不耐烦就要挣脱楚弘毅拽住她胳膊的手:“我时间不多,你不去我自己去!还有啊,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可是你又不是人……”楚弘毅小声抗议。 “你说什么呢!你才不是人呢!你全家都不是人!”程潇潇一听这话当猫时候的陋习就出来了,上手就要挠楚弘毅。 饿着肚子的程潇潇就像是不定时炸弹,时不时会炸开一次。 楚弘毅撞枪口上了只好认怂赔罪:“潇潇我错了嘛,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自己乱跑。” 程潇潇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里的杀气逼迫楚弘毅。 “你看你,那么凶干嘛。等会一定让你吃个畅快。”楚弘毅小心赔着笑,手也轻轻松开了程潇潇的胳膊:“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带着你换身衣服啊,你看你穿着四哥王府里的侍女服呢,太扎眼了。” 程潇潇虽然面上不耐烦,但是心里不得不承认还是楚弘毅细心。 可是自己每次变成人的时间并不长啊,可别换好衣服又变回来了,还是得想个折中的办法啊。 楚弘毅看到程潇潇巴掌大的小脸比自己见过的其他女子都要精致得多,那双眼珠乌溜溜的转个不停,一时又有些愣神了。 “我想到了!”程潇潇兴奋拍了下手,在原地开心得跺了跺脚:“我们先去布行买衣服,路上把这些包子、桂花糕、夹馍都吃上一遍,从布行出来再去大酒楼,怎么样?行不行?” 第九十九章:随便吃! 楚弘毅听着她雀跃的声音,不由的也跟着高兴起来:“可以!都听你的。” “嘿嘿,没想到你人还挺好。那咱们走吧。”程潇潇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蹦蹦跳跳向包子铺跑了过去。 “老板!给我来二十个包子!每个馅的都要!” 楚弘毅没有程潇潇走得快,等他追过去刚走近时就听到程潇潇在豪迈指挥老板装包子。 “潇潇,二十个包子我们会不会吃不完啊?”楚弘毅有点担心程潇潇买太多一会吃不下其他的,好不容易带程潇潇出来,怎么能让她只吃包子呢。 “你放心!我很能吃的!超级能吃!”程潇潇满不在乎拍了拍楚弘毅的肩膀:“对喔,还有你要吃。老板!再来二十个!” 程潇潇已经把头转过去继续同老板说话了,边说边囫囵吞食着老板刚刚装好的那二十个包子。 剩下楚弘毅在她身旁好不容易才把那句“潇潇,我吃不下……那么……多……”的后半句“不用买了”咽了下去。 毕竟一睁眼再一闭眼,再眨眨眼,楚弘毅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眼前娇小可爱的程潇潇已经要把二十个包子吃完了! 大胃王程潇潇表示,这些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换下一家买买买! 蜂蜜凉糕! 买! “老板!十份蜂蜜凉糕。”程潇潇快步冲到了下一家蜂蜜凉糕的摊子上,不忘回头问楚弘毅:“你要不要?” 楚弘毅还处于震惊状态中。 自己刚刚只吃了两个包子,剩下的三十八个包子全进了程潇潇肚子了,她现在居然还能吃得下! “我不吃,你吃吧。”楚弘毅呆呆站到程潇潇身边看她继续狼吞虎咽蜂蜜凉糕。 程潇潇嘴里还有蜂蜜凉糕,含糊不清点了点头:“哦,那我自己吃了。你掏钱吧。” 等楚弘毅收好小贩找的铜板时,一抬头发现程潇潇又不见了。 他慌忙四下查看,发现熟悉的粉色衣影已经出现在几十米外的夹馍摊了。 “你掏钱啊!” “他付钱!” “找他!” …… 桂花糕,酥脆麻花,豌豆黄,豆腐脑…… 到最后楚弘毅已经见怪不怪安静等在程潇潇身后了。 只要程潇潇一个手势,都不用她再开口,楚弘毅就已经机械式掏钱了。 吃完最后一家小吃摊的程潇潇心满意足在楚弘毅的陪同下走进了布店。 程潇潇惬意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觉得美滋滋的。 用人形吃东西就是爽啊,总算有点小饱了! 等等,这什么情况? 身体感觉不对劲啊。 怎么自己的手变粉色了。 不好!是她的手开始变透明了。 玉佩里的灵力不够,要变回来了! 程潇潇焦急地抓住楚弘毅就往店外面冲。 “潇潇,怎么了啊?你别跑啊。”楚弘毅一头雾水被她拖着往巷子里冲。 “快跑啊!我不行了!我的灵力不够了……”程潇潇还没说完就没了声音,只剩下一连串的“喵喵喵……” “潇潇,潇潇?” 楚弘毅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柔软突然消失了,眼前的粉红色身影也不见了。 地上落下了一件粉红色的侍女装,而熟悉的狮子猫从这团衣物中乱糟糟的钻了出来。 “潇潇,怎么会这样?”楚弘毅蹲下身子帮狮子猫把脑袋上的衣物拨开。 “喵喵喵……”程潇潇一脸沮丧望着楚弘毅,努力用爪子比划着。 不出意料,楚弘毅一头雾水继续看着她。 认命吧!程潇潇。 程潇潇垂头丧气用爪子开始在地上划拉起来:“我的灵力有限,只能维持人形这么久。只有不断收鬼我才能再次变成人。” “收鬼?就像上次宫里一样?”楚弘毅若有所思摸了摸他的下巴:“那咱们还等什么,快去收鬼吧!” 程潇潇心中腹诽:“这小子还真是热情,但是今天出来也够久了。天色已晚,再不回去晚霞肯定要受责罚。” 程潇潇虽然对楚弘毅的话十分心动,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今天有点晚了,你先送我回去吧。明天我们还在假山那里碰面,然后再去捉鬼。” 楚弘毅看完程潇潇写在地上的话就一把抱起程潇潇往靖王府赶。 这两个人出去玩了个痛快,特意提前回来的楚云深却是在府中大发雷霆。 “还没找到?”楚云深的眼底冰冷如霜。 “禀主上,还没有……”小五偷偷瞄了眼楚云深越来越不耐的脸色,心中暗道不好, “王爷!找到了找到了!”刘管家匆匆忙忙冲了进来:“小猫咪找到了!”。 “猫呢。”楚云深猛地抬起头来,脸上似乎还带了一丝焦急。 “禀王爷……”刘管家含含糊糊就是不敢再说下去。 “四哥!”楚弘毅的声音由远到近飘了过来:“四哥你不用找了!小猫咪被我带出去了。” 他大咧咧坐到楚云深身边,伸手将程潇潇递给了楚云深。 楚云深的脸这次是彻底黑了。 “四哥,你别生气嘛。你看你平日里那么忙,也没空带潇……呃,小猫咪出去玩,也没有空陪她。它多可怜啊!”楚弘毅心疼摸了摸程潇潇的头,吓得程潇潇赶紧把头缩回了楚云深怀里。 “谁说我没空陪它?”楚云深语气僵硬,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好看的薄嘴唇里蹦出来。 程潇潇恨不得楚弘毅此刻可以瞬间消失。 你没见到‘大魔王’的表情都变了吗,求求你别再火上浇油了。 楚弘毅当真是一点没察觉程潇潇的害怕还有楚云深逐渐冷漠的语气,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个没完没了: “四哥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带小猫咪出去它可开心了。你不能总是亏待它啊,它今天吃得可多了……” 求求你闭上嘴赶紧走人吧! 程潇潇瞄到头顶上的楚云深脸上阴晴不定,就知道药丸。 她求救地看着楚弘毅示意他先行离开。 楚弘毅正说在兴头上,哪里会注意到程潇潇这么细微的小动作。 程潇潇感觉到自己眼睛都快抽筋了,那边楚弘毅还在口水乱飞手舞足蹈跟楚云深形容。 楚弘毅没有注意到这边程潇潇的暗示,楚云深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怒从心起:“小猫不能吃咸的东西,以后十四皇子还是不要带它出去了。” 他亲眼看到程潇潇‘舍不得离开’楚弘毅的怀抱,心里愈加生气,开始赶人:“再者本王的猫本王自己能够照顾,就不劳十四皇子费心了。” “天色已晚,十四皇子还是早点回宫比较好,今后若无事便不要再来了。小五,送客!”从楚云深嘴里说出来的话硬邦邦的,仿佛刀子一样会扎人。 楚弘毅听到楚云深开始叫他‘十四皇子’便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到四哥了,他灰溜溜被小五客气请了出去。 楚弘毅被小五‘请’走后刘管家也顺势悄悄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程潇潇和楚云深一人一猫。 突然的安静将楚云深的低气压释放得淋漓尽致。 程潇潇在这种强压下飞速运转着自己吃太多脑容量变小的猫脑袋,正打算卖个萌撒个娇讨好楚云深,大救星小五送客回来了。 “主上,晚霞姑娘在外求见。” 好姐妹! 程潇潇听到晚霞的名字,瞬间就激动从楚云深怀里爬了起来,却被楚云深死命按在怀里。 “她来做什么。” “禀主上,晚霞姑娘跪在外面说是做了鱼汤要给王爷和小猫咪赔罪。”小五尽心尽责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楚云深听闻仍反应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低头看到了程潇潇满眼期待盯着他,喃喃自语:“这么讨人欢喜吗?一个两个争着哄你替你开脱。” 程潇潇心说,谁叫我魅力大,人见人爱一枝花。 同时她继续用期待的眼神盯着楚云深不动弹,企图打动他。 “就那么想我召见她?还是你自己想见?”楚云深无奈点了点怀里倔强仰着头不肯挪姿势的小东西,思绪本就烦乱不已,当下也狠不下心。捏着它柔软的猫耳朵吩咐小五:“让她进来吧。这小东西好像想见她。” 小五出去请晚霞的时候,楚云深还在蹂躏程潇潇的猫耳朵:“不是跟弘毅出去吃了很多好吃的吗?嗯?怎么还馋鱼汤?吃那么多,不怕肚子疼掉毛了?” 程潇潇心想,老娘才不怕呢。 你要是知道我还能变成人形吃正餐你不得吓死。 不过怎么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酸味呢,程潇潇想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她甜腻腻地在楚云深怀里蹭来蹭去小动作不断,努力刷着‘金大腿’的好感。 楚云深余光瞄到怀里狮子猫的举动,很是吃这一套,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虽然程潇潇已经撒娇认错,但是这并不能抵消楚云深想惩罚她的心思。 楚云深摸着程潇潇那身柔顺非常的白毛,动作虽温柔,心里想的却是怎么让这狮子猫长长记性。 不如罚她一周不能吃桂花糕吧,会不会有点多? 小东西肯定要炸毛,还是三天好了。 晚霞进来时刚好看见楚云深正用手指亲昵挠着小猫的下巴,小猫很受用他的抚摸,享受着发出‘呼噜’声。 晚霞的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 楚云深像是没有听到晚霞细若蚊吟的请罪声,仍在逗弄着小猫。 小东西好像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些爱抚,有进步! “王爷恕罪!”晚霞的声音颤抖起来,她温顺低着头,肩膀有节奏的抖动着。 房间里静了一瞬,晚霞的哭腔不大不小飘在房间上空。 第一百章:姐妹别哭 程潇潇示意楚云深停下来,自己跳了下去朝晚霞走了过去。 晚霞感受到手边正蹭着的软乎乎毛茸茸的一团温暖,好像是无声在安慰自己。 “喵——”姐妹别哭,潇潇抱抱你啊。程潇潇贴心地挨着晚霞不愿离去。 晚霞只抬头楚楚可怜看着楚云深,没敢动手抱程潇潇。 楚云深看着小家伙的一番动作,难免又觉得有些意动。 自己对小东西那么好,这个小白眼狼却是有(nǎi)就是娘,对谁都比对自己亲。 没有楚云深的吩咐,晚霞也没敢妄动,她红着的眼睛还有些微肿,想必是来之前已经哭了很久。 程潇潇看了难免又是一阵愧疚,她更加感动蹭着晚霞的胳膊。 晚霞好像终于忍不住,悄悄又瞄了楚云深一眼,再偷偷摸摸伸出手顺了顺小猫(i)脑袋的绒毛。 她的嘴角藏着些十分含蓄的笑意,看起来似乎是被程潇潇治愈了不少。 不远处坐在桌边的楚云深将两人的互动一点不差的全看在了眼中,心中一软。 这个晚霞倒是真的对小东西(qg)真意切,看来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起来吧!别跪着了。”楚云深像是刚发现晚霞的存在一样,大手一挥让她站了起来。 “谢王爷。”晚霞站了起来后毫无半点怨言,温婉行了个礼接着向楚云深请罪“王爷将小猫交于晚霞暂管,是对晚霞的信任。今(ri)小猫擅自溜出去玩耍,令王府上下乱成一片,使王爷忧心烦神,实属晚霞疏忽大意。” 楚云深恢复了自己的扑克脸,也不吭声,只是示意晚霞将程潇潇抱给自己。 “晚霞自知有错,甘愿受罚。” 晚霞对楚云深的态度也不恼火,顺从将程潇潇抱起来,还轻柔摸了摸程潇潇背上的皮毛才小心的将她递给了楚云深 “可是晚霞还是想斗胆请求王爷不要惩罚小猫。” 楚云深虽还是面无表(qg),心里却想道“这个女人居然还惦记着为小家伙开脱?” 晚霞似没有看到楚云深冷下来的脸色,一股脑将自己的话说完 “小猫(xg)子是活泼了一些,所以这一次晚霞也只是想放她出去散散心,谁知却不够细心,这才一时之间跟丢了。王爷惩罚晚霞就是,万勿怪罪小猫。” 程潇潇被她一连串的“晚霞”差点绕得头晕,但大致也听了明白。 晚霞这是在给自己背锅??果然是亲姐妹! 相对于程潇潇的激动,楚云深就淡定多了。 不过他的(xg)格一直如此,程潇潇甚至不指望他能大发慈悲饶了自己跟晚霞。 但这次楚云深的表现可谓是真的有些令众人出乎意料“不必替它开脱,本王的猫本王很是清楚它什么脾气。” 程潇潇还在揣测楚云深的用意,楚云深抚着她的毛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放心,本王不会怪罪于你,以后也还是由你照看它。只是今(ri)这事断不要再犯,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听明白了吗?” 程潇潇了然。 恩威并施,是楚云深的作风! 晚霞听到楚云深几乎和气的话倒是不可思议的直视着楚云深,小五同样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盯着楚云深。 “晚霞谢王爷。”晚霞反应过来,喜笑颜开朝楚云深行礼。 一口贝齿咬了咬(jiāo)嫩的樱唇,她似乎做了很大决定似的“王爷,晚霞还有一事相求。” 楚云深还维持着刚刚的平静,淡如水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小猫的白毛“何事。” “晚霞做了鱼汤,王爷可否()许小猫吃上几口。往(ri)里这时候它都会饿的,想来今天应该也不例外……”晚霞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 王爷刚刚才饶恕了自己,自己就开口提要求。 楚云深这下才正式抬起头端详起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上下打量着缓缓开口“可以。” 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抚摸自己怀里的小东西,他听见晚霞在一旁明显松了一口气,又补充道 “你可以坐在这里喂完它再走。” “谢王爷!”晚霞的这一声感谢更加欣喜,带着更多的(qg)真意切。 楚云深看着坐在桌边一点点帮程潇潇耐心挑鱼刺吹凉鱼汤的晚霞,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个女人似乎对自己的这只宠物灵猫很是上心。 不同于其他人的退避三舍,也不似十四过分熟络,也没有小五他们的刻意巴结,好像还算是真(qg)实意。 当下国盐案的调查陷入困境,苏铭失踪不见,也不知道最后见过他的还有谁。 最近这几天肯定要去亲自调查一番,官员一事又涉及到了八弟,想来外面最近都不会太平。 就怕有那不安分的人趁虚而入,小东西肯定不能再出去。 看来这个女人最近还可以用用,自己也不用再时刻(cāo)心家里这只。 楚云深思绪万千,对晚霞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吃饱喝足,洗澡睡觉。 因为楚云深心中有事,程潇潇也算是顺利逃过了一劫。 一夜无话,程潇潇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自己又被打包送到了晚霞的院子。 本以为昨天自己被抓包,今天晚霞肯定会乖乖听楚云深的话对自己严加管教。 谁曾想晚霞此刻笑脸盈盈弯下(shēn)子看着正琢磨着怎么出逃的程潇潇 “又在想怎么溜出去了?” 我去!姐妹现在这么了解我了吗。 程潇潇心里有些慌张。 她不会不放我出去吧,毕竟晚霞那么听话,看起来就不会违抗楚云深。 “可以喔。等会我出去,你就可以偷偷溜出去啦!”晚霞学着楚云深的样子摸了摸程潇潇的耳朵。 我就知道不可以。 程潇潇垂头丧气就要回旁边的椅子上躺着。 等等!她刚刚说可以?! 程潇潇不敢相信的猛地抬起头看向晚霞,好像在问是不是真的。 晚霞看着她这个憨厚可掬的样子笑得更甜了“是真的,等会你就可以出去。不过咱们先说好,天未黑之前就要回来,莫要像昨(ri)那般晚了。” 程潇潇疯狂点着头,一个箭步飞扑到晚霞(shēn)边疯狂蹭着晚霞的裙摆。 没想到晚霞看起来乖乖女的样子,骨子里还(tg)叛逆。 不过我喜欢! 啊哈哈哈!好姐妹! 程潇潇欢天喜地表达着自己对晚霞的喜(ài),低着头的她没能看到晚霞眼底掩藏着的一丝厌恶稍纵即逝。 很快程潇潇顺利溜到假山附近,楚弘毅已经在假山那里等待多时。 程潇潇看到楚弘毅昏昏(yu)睡的模样,联想到他昨晚差点害自己被楚云深‘生剥活吃’了,就想恶作剧一下。 她蹑手蹑脚迈着猫步绕到楚弘毅背后,一声凄厉的猫叫响彻云霄…… “啊!!!!”楚弘毅吓得差点从假山后面跌下去。 好在这边平时没什么下人路过,不然他们肯定又要被发现。 “小祖宗,可不带这么吓人的。”楚弘毅使劲稳住自己的(shēn)形,一只手赶紧拍了拍自己心脏都快要被吓出来的(xiong)膛“说说咱们今天要怎么去抓鬼吧,我好带着你把昨天没吃到的好吃的吃回来啊。” 恶作剧成功,楚弘毅这个反应令她又有些愧疚。 楚弘毅这不记仇的(xg)格真讨喜啊,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姑娘。 程潇潇想东想西,开始了用爪子写字交流的方式,自己这爪子迟早有一天要磨出茧子来,下次还是包块布再写 “我们先找个鬼多的地方去收鬼,等我灵力够了就可以变(shēn)了,然后我们再去大吃特吃。” 程潇潇想了想又补充道“鬼一定要多,越多越好!那样我的灵力会强些,变(shēn)的时间也会长些。” 楚弘毅看着程潇潇一爪子一爪子写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喵!” “有了!”程潇潇好一阵冥思苦想后才再次示意楚弘毅看向自己新写的话 “我们去皇宫吧!” 也不怪程潇潇动了这个心思。 毕竟上次他们去皇宫看赵贵妃作法那次,好像路过好几个地方玉佩都是闪个不停,那天没来得及查看,这次有楚弘毅在刚好可以一探究竟。 定好了要去的地方,楚弘毅和程潇潇不再磨蹭。 他一手抱着程潇潇就打算翻墙而出,程潇潇理所当然拒绝了他。 废话!自己现在是猫,狗洞就近在咫尺,从狗洞出去就是了。 翻墙多费劲啊。 楚弘毅再次被程潇潇钻狗洞的举动折服。 他目瞪口呆看着程潇潇大摇大摆钻了出来,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我每次看到你,你不是在特意等我啊!你是打算从这个狗洞里钻出去吃好吃的是吗?你以前每次都这样出去的?你好聪明喔潇潇!” 程潇潇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qg),不屑的看着他。 楚弘毅知道自己自讨没趣,讪笑一声带着程潇潇开始往皇宫赶。 皇宫里的每座宫(diàn)依旧和上次程潇潇来的时候一样,富丽堂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程潇潇能看到鬼,她感觉这些宫(diàn)在这样强烈的阳光下还是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 程潇潇以前也看过故宫,但是这个架空朝代的皇宫和故宫完全不同。 看着这构造,程潇潇时一个头两个大。 只好一边看玉佩的指引,一边用爪子指给楚弘毅,让他给自己带路。 楚弘毅一边走一边给程潇潇小声讲解他们现在(shēn)在何处,一路上碰到的宫娥太监都十分奇怪怎么瑄王(diàn)下抱着一只猫自言自语。 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看了不该看的,听到不能听的。 因而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卑(jiàn)地低着头行礼。 第一百零一章:好美的女鬼 楚弘毅在其他人面前还(tg)有威严,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一路都是点头示意。 等到没人的时候又一秒恢复了他逗比的形象“潇潇,我刚刚严肃吧。像不像四哥平时的模样?” 程潇潇差点笑出声,心说,就你这正经不了三秒的德行,连楚云深十分之一都不及呢。 说笑间他们经过的地方就越来越荒凉,遇到的宫人也越来越少。 最后停在一大片死气沉沉的破旧房子面前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女人哭声,冷风一吹,楚弘毅感觉自己(shēn)上鸡皮疙瘩起了一(shēn)。 “这什么鬼地方啊!”楚弘毅悄悄凑到程潇潇耳边,小声哀求她“潇潇,我们快走吧。这里好(y)森,连太阳都照不到。好可怕啊……” 程潇潇看着玉佩发出黄色的光,自然是不舍得错过这么一个好地方的。 她示意楚弘毅把她放下,楚弘毅却第一次不依着她。 “潇潇你别走啊。我担心你害怕,我还是抱着你吧。好不好……” 程潇潇听出来了楚弘毅话里很明显的颤抖声,想到他是陪自己来抓鬼的,便心中一软,随他去了。 但是她很明显不愿意止步于此,便伸出爪子拍了拍楚弘毅的(xiong)膛,让楚弘毅不要停在这里。 “咕咚”楚弘毅咽下一大口口水“潇潇,真的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要进房子里面了啊。” 废话!我就是要进去啊。 越靠近房子程潇潇越能感受到玉佩里面的灵力波动,她不依不饶催促着楚弘毅。 楚弘毅拗不过程潇潇,只好强压着心慌意乱,抖嗦着推开了眼前房子的门。 “啊!!!!不要过来!!!”楚弘毅推开满是灰尘的房门,闭着眼就是一阵尖叫。 他的手上一阵收紧,程潇潇差点被他掐断气。 程潇潇奋力挣脱楚弘毅的魔爪,好不容易跳了下来。 待楚弘毅试探着睁开眼时却发现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空房间,只是常年没有人居住布满了蛛网和灰尘。 “诶?什么都没有?”楚弘毅好奇得东张西望起来“什么都没有欸。潇潇,我们走吧!” 什么都没有? 呵。 “灵玉听命,(yu)为汝开眼!” 程潇潇看着面前舌头都要拖到地上快把脸怼到楚弘毅脸上的女鬼,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她赶紧把楚弘毅带离女鬼旁边,假装没看见女鬼的惨样,自顾自地开始和楚弘毅‘对话’“你在这里等我,等会无论瞧见我做什么都不要出声。如果实在害怕也可以先出去等我。” “我在这里等你,保证不出声。”楚弘毅赶紧表明自己立场。 “好。害怕可以闭眼,记得默念金刚经之类的,反正佛经就行。”程潇潇嘱咐完楚弘毅很快擦干净了桌上的字迹,不让已经飘过来也准备探头看看的女鬼看到内容。 楚弘毅很听话蹲在了桌子旁,开始闭着眼默念经书。 好。接下来就到你了! 程潇潇不急不慢走到了大厅中央,朝着还在疑惑的女鬼招了招手。 程潇潇看着那女鬼还在楚弘毅(shēn)边,一副想靠近又不能靠近的模样,再次招呼她过来。 “过来吧!他看不见你的。” “他看不见我,那你怎么能看得见呢?”女鬼眨眼间飞到程潇潇面前,拖着那么长的舌头却能说话自如。 程潇潇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甚至有点跑题想问她为什么没有大舌头。 为了接下来能够专心致志办事,程潇潇还是决定礼貌(xg)问一下女鬼。 她隐晦指了指女鬼的舌头“你这个,能收起来吗?” “可以的。”女鬼摇(shēn)一变模样全然不同。 翠绿烟纱碧霞罗,袖口用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shēn)上披的则是金丝薄烟翠绿纱。 真可谓芙蓉如面,柳如眉。 “好美!”程潇潇目不转睛看着眼前大变模样的女鬼忍不住惊赞。 女鬼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她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挡了挡自己的脸“谬赞了。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夸过本宫了。” “本宫?你是娘娘?”程潇潇似乎明白了,又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本宫就是前朝皇帝最宠(ài)的梅妃。”那女鬼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眸看向远方,仿佛里面还透着另外一个世界。 “前朝的?那你岂不是当今皇帝楚鸿祯的小半个娘,岂不是楚弘毅的小半个(nǎi)(nǎi)?”程潇潇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你如果是前朝皇帝最喜欢的妃子怎么会住在这里啊?还死相如此之惨。” 梅妃对程潇潇的问题避开不谈,倒是对楚弘毅有了一丝兴趣“你说祯儿当皇帝了?那边那个是祯儿的皇子?” 这里面肯定有事,程潇潇了然梅妃此时的态度,撇了撇嘴还是回答了她“如果你口中的‘祯儿’是楚鸿祯,那是他当了皇帝。你说的对,那边的就是他的十四皇子,很受他喜(ài)。” “长得是同祯儿有几分相似,不过这(xg)子完全不同。”梅妃看向不远处的楚弘毅,仿佛不满意似的轻蹙娥眉,但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程潇潇看这样美艳的一张脸上不合时宜的露出了慈祥笑容,感觉十分怪异。 她只好出声打断她“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看到你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好好奇的呢。”梅妃收回自己审视楚弘毅的目光,楚弘毅这才感觉自己心神不宁的感觉消失了不少。 “本宫都能变成鬼在这间宫(diàn)里待上这么多年,你一只猫只是能口吐人言而已,有何奇怪?”梅妃转过(shēn)来,背对着程潇潇不肯再多言语几句。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有点无力反驳。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说话都有说服力一点。 程潇潇有点尴尬,还是接着尬聊下去 “那如果我能满足你未了的心愿,助你转世投胎呢?” “……”梅妃的背微微抖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你难道不想投胎吗?”程潇潇乘胜追击,她一动不动死盯着梅妃,生怕错过梅妃的任何(qg)绪。 梅妃纤瘦的背影似乎透着那么一丝凄凉,她的声音干巴巴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本宫没有什么心愿。” 真是个不诚实的女人。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是我也不能让你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再说了,你要是一直这样消极,我还怎么吸收灵力啊。 想到灵力程潇潇马上斗志满满。 为了变(shēn),为了美食,我可以! 程潇潇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开导这位‘自闭症患者’——梅妃。 只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口道“你(shēn)上怨气不重,如果没有心愿是不可能在人世间待这么久的。只有执念过深的鬼才会滞留人间,你在撒谎。” 任凭程潇潇怎么拆穿她的谎话,梅妃就是不愿开口多说一个字。 程潇潇却是越挫越勇“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心愿难实现,也不用担心我诓骗你。你在深宫中没有出去,可能不知道宫外的(qg)况。我在宫外可有名了,几乎整个京城的鬼都知道我‘猫妖(nǎi)(nǎi)’的称号!” 程潇潇稍稍吹大了些自己的名声,有点心虚的在梅妃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 反复劝说下,程潇潇都快磨破嘴皮了,梅妃还是背对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 …… 程潇潇心里开始着急起来,心想,这梅妃明显是这一片最厉害的鬼了,不然玉佩也不可能先带着自己来了这里。 可是她到底是哪路神仙派来考验自己的啊,也太难搞了吧! 实在不行还是遁吧。 反正宫中闹鬼的地方有不少,大不了换一个就是。 等级或许是低了一些,但是不至于浪费时间啊。 东方不亮西方亮,在一棵树上吊死可不是程潇潇的作风。 就在程潇潇几度打算放弃,心里无限挣扎的时候,梅妃缓缓开了口 “当真什么心愿都可以吗?” “当真当真!”程潇潇生怕她反悔,慌忙冲到她面前回答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潇潇太过于激动吓到了梅妃,她愣了好一会才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本宫本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 “你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程潇潇心中愕然,一个没忍住直接喊了出来。 梅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那张脸更是祸国殃民,怎么可能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 梅妃被她突然打断有些不悦,那双桃花眼一个略带责备的眼神看过去,程潇潇只觉得她是满面(jiāo)嗔,恨不得什么都要依着她。 “您继续您继续……”程潇潇不好意思缩了缩头,示意梅妃继续说下去。 “本宫本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本宫的母亲(shēn)子一直不好在本宫年幼的时候就早早过世了,而本宫的父亲常年在边关镇敌。” “因为常年无人管教,本宫便比其他官宦人家的女子要(xg)子跳脱许多。” 程潇潇的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副巨大的画轴,里面的梅妃(jiāo)纵蛮横毫无现在的半点哀愁之色。 “那一年皇上召本宫入宫,本宫因(xg)格直爽得罪了宫中不少嫔妃。好在皇上一直对本宫宠(ài)有加,本宫那时候也是真真心悦于皇上……” 梅妃好像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想到当年心(ài)的人,她脸上散发出柔和的光 “因为皇上的宠(ài),本宫在这宫中更是树敌无数。本宫本认为能得到皇上的真心,纵使被人算计(ri)子艰难了些,倒也不是太难过。直到父亲平复战乱,一举得胜回到了朝堂上。本宫的噩梦才算是真正开始……” 第一百零二章:梅妃的故事 梅妃的语气徒然悲伤起来,却还是一字一句将这个极尽残忍的故事讲给了程潇潇。 “本宫那时候真是天真啊,竟以为帝王的疼爱会是真心的。他只是想要本宫父亲的兵符,而本宫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本宫为了他屡屡失去孩子,可他却因此更宠爱右丞相的小女儿。” “后来本宫好不容易有了淳儿。本宫的淳儿,他明明前一天还吵着跟本宫说“母妃我还想吃奶糕”。本宫都答应他第二天可以多吃一块了,谁知道他们第二天就告诉我淳儿贪玩,不慎掉入湖里淹死了。我的淳儿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掉进湖里呢……” 程潇潇只感觉越往后听越头皮发麻,自古帝王最薄情,这深宫,不知断送了多少女子的美好年华。 “本宫深爱的皇帝那时候就搂着那个害死我淳儿的女人,他说本宫照看皇子不周还诬陷其他嫔妃,要将本宫打入冷宫。” 程潇潇听着梅妃发出桀桀桀桀桀的笑声,难免有些毛骨悚然。 嘶,为情所害的女人果然可怕! 梅妃整个人散发着略微病态的美,她的眼神充满恶意与疯狂,在下一瞬又完全收敛:“那个女人以为自己就是真爱了吗?皇上不过是为了牵制住她那当丞相的爹罢了。这皇宫里面没有一个人可以获得皇上的真心,每个人都一样,都是可怜虫。因为那个男人没有心啊!” “那你怎么会被吊死在这里?还有楚鸿祯,你怎么叫他祯儿。”程潇潇心中还是有疑惑,忍不住再一次打断了梅妃。 “那时候本宫风头正盛,又膝下无子,祯儿就被送到本宫这里养了。那孩子心思灵敏,又善于隐忍,本宫就知道他是能成大事之人。” 梅妃这次倒是没有怪程潇潇多嘴,她整个人又安静了下来,刚刚的痛苦和激动仿佛不过是错觉。 “至于本宫的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说起这些时,梅妃表现得毫不在乎,神色轻松到仿佛是在讨论另外一个人的过去: “虎落平阳被犬欺,因为那个男人,本宫当年不知道被多少女人记恨着。这冷宫暗无天日连阳光都照不到,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无论你进来前是多受宠的嫔妃,都难逃一死。”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想看看其他人当年的下场吗?还是看看那个狗皇帝?或者你想看看当今圣上也可以的。”程潇潇现在对皇帝的印象极差,骂人的话自然脱口而出。 “狗皇帝?呵呵呵……你倒是有趣得紧。”梅妃掩嘴轻笑,似乎被程潇潇的话逗到了:“本宫不想知道他们的事。刚开始那几年本宫还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吞了好几个以前害过本宫的嫔妃鬼魂。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纵使有滔天恨意也被这冗长的岁月磨淡了。” 程潇潇被梅妃的这份豁达打动了。 人活一世难得通透,变成厉鬼了能够看开往日恩怨更是难得。 等等,那是不是间接说明这么多年维持梅妃的执念可能会是别的啊。 既然都看开了,却还不去投胎,会不会很难搞啊? 程潇潇突然有些头疼。 梅妃察觉到程潇潇突然的低气压,心想,难道这个小丫头刚刚在逗她,自己的心愿无法达成吗? 程潇潇倒没有打算打退堂鼓。 事情棘手也要办啊。 都到这地步了,愁眉不展不是个办法,先听听再说好了:“所以你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呢?” “本宫就是想见见本宫的孩子们,特别是淳儿。本宫想看看他们每次投胎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一切都好。” 梅妃小心观察着程潇潇的表情变化,急急忙忙说了出口。 “每次投胎的样子可能不大行,但是我能给你看看他们这世投胎过得如何。”程潇潇皱着一张猫脸,虽略带抱歉,但还是把实情告诉了梅妃。 本以为程潇潇只是一时戏言的梅妃听到这话一改刚刚的愁苦,“没关系!只要能再见到他们,本宫就知足了。” 程潇潇不多废话,她仔细查看梅妃身上的红线,发现这根线被分成三股飘散在不同的地方。 玉佩很快逐一显现出不同的人影。 梅妃看着玉佩里的灼灼人影,一双美目里蓄满了泪水,那一对纤细毫无杂质的的手微微颤抖着:“这,这是我的孩子?” 程潇潇不由自主放柔了自己的声音,生怕打扰到了她:“是啊。你看这个是你的淳儿。” 人影浮动,程潇潇指着正被抱着喂饭的小奶娃给梅妃看。 好一个其乐融融的合家欢景象。 梅妃摩挲着程潇潇脖子的玉佩小声地自言自语:“我的淳儿啊,我的淳儿……” 梅妃的心情短时间这样大起大落,程潇潇对她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这会又见她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也顾不上能不能让梅妃顺利投胎了,只能低声劝说了她几句。 “本宫没事,看到他们过得不错本宫应该开心才是。只要没有再生在帝王家就好,一切都好……” 梅妃用帕子拭去了自己眼角噙着的泪,对着程潇潇淡然一笑。 程潇潇被梅妃突如其来的惊心动魄一笑一时震慑住了,结结巴巴磕绊着努力咽下自己的口水:“那,那你要不要现在就,就那啥……投个胎啊。” 梅妃被程潇潇没见过世面的窘迫样逗得更开心了:“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小丫头,本宫要去投胎了。你要记住,千万别爱上帝王家的男子。” “我不是,我没有……”程潇潇不好意思地用爪子挠了挠头,想要跟梅妃辩解几句,却发现黑烟一闪,梅妃已经进到玉佩里面投胎去了。 玉佩吸收了梅妃的灵力居然散发出来了接近橙色的光芒,程潇潇心下愕然。 玉佩又变色了? 这样想想上次自己变身的时间好像长了一些,只是那时程潇潇忙着吃东西没有注意到。 难道自己的能力变强了? 玉佩的灵力还能提升?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楚弘毅已经在那等了好久了。 还是先去吃吃吃! “喂!我们走啦。”程潇潇用她的爪子拍了拍楚弘毅的膝盖,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出去。 “潇潇,你已经完事了吗?”楚弘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就看到程潇潇出来了。 程潇潇也是佩服他。 真是心大,居然刚刚在这里睡着了。 “等会你先去给我找件宫女服,然后我们去你的寝宫吃宫里的美食行不行?” 楚弘毅飞快看完程潇潇写在桌上的字,盯着正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程潇潇若有所思:“潇潇,你是不是每次变身成人都要找衣服啊?我看你这几次好像都是这样。” 程潇潇点了点头,不知道楚弘毅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那我有个好办法啊!保证让你以后变成人都不用找衣服,可以节约很多时间让你多吃好多东西呢!” 楚弘毅发现新大陆一样跟程潇潇献宝,程潇潇被他这么一说也勾起了兴趣,她在桌上潦草写着: “什么办法?快说!” 楚弘毅卖着关子不愿意现在就表明:“我们先去我的锦绣殿我再告诉你。” 程潇潇实在是有求于他,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心想:“这会还不能生气,我得先顺着他。等会他拿不出像样的办法我将他再好好收拾一顿。” 楚弘毅哪有程潇潇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般脚步欢快的抱着程潇潇就往自己寝宫赶。 一路嘴都快咧到耳根后面了,真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开心。 “你们都退下吧!”楚弘毅吩咐宫女送来了香茶和桂花糕后,便屏退了众人。 偌大的宫殿瞬间空荡荡的,只有他的声音在空中打着旋飘散在四处:“潇潇,你一个人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去去便来。” 说完少年像风般窜了出去,只剩下他的话带着温热和开关门间的冷风一起来到程潇潇面前: “潇潇你饿了可以先吃点茶点,放心我很快的!” 程潇潇也拿他没办法。 既来之则安之,她索性毫无形象躺在了桌上边吃边打发时间。 未央宫里,楚弘毅横冲直撞地来到苏贵妃面前: “母妃,父皇赐给你的那件贡品在哪?” 苏贵妃正在修剪自己心爱的宝珠茉莉,被楚弘毅这么猛地推门闯进来,吓得把一朵即将绽放的花骨朵一剪刀剪了下去,顿时心疼得不行。 “你这孩子怎么行事如此莽撞,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也不知道先请安。” 苏贵妃将剪子递给身边的小宫女,将那双玉手放在铜盆里仔细清洗着,嘴里埋怨着楚弘毅。 “母妃我错了,弘毅给母妃请安了……”楚弘毅认错的态度很是敷衍,语速不减继续为程潇潇争取:“道过歉了也请过安了,母妃,你那贡品能给我吗?” 苏贵妃对楚弘毅这跳脱的性子早已司空见惯,也不多再纠正:“甚么贡品?” “你可知你父皇赏赐过母妃多少东西,母妃怎知你说的是哪件。”苏贵妃倚在美人榻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状似不经意般随意应付着楚弘毅。 “弘毅知道母妃深受父皇宠爱,弘毅也深知母妃贯来对那些劳什子赏赐瞧不上眼,那些珠宝啊是庸俗的很。” 楚弘毅一番溜须拍马之词苏贵妃很是受用,嘴上却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怎能这般胡言乱语,你父皇的赏赐是他的一片心意,母妃还是挺喜欢的。” 楚弘毅见苏贵妃满意的神色,哪能不知道自己母妃苏贵妃的真实想法。 他一鼓作气走过去为苏贵妃轻轻捏拿着肩膀:“不过弘毅说的也不是那等俗物,而是那件广袖流仙裙。” 第一百零三章:广袖流仙裙 “哦?”苏贵妃拉长了语调,她本来舒服得闭上了眼享受自己儿子为数不多的‘孝敬’,听到这话迅速睁开了双眼。 一双凤目上下审视着楚弘毅,不肯放过一点细节:“母妃问你,你这次如此冒失上来就讨这件广袖流仙裙,有何用处啊?” 楚弘毅别扭地转过头去不看苏贵妃:“我就是好奇想要讨过来看看嘛……” “你可知这广袖流仙裙乃是普莱仙岛上的仙草织成,据那进贡上来的使节所言,此衣裙含有仙气。本宫平日里都舍不得穿,你父皇也是看本宫喜欢得紧,在本宫生下你的时候才一喜之下赏赐给了本宫。” “弘毅自然清楚。不过母妃自身就已经如此明艳动人,哪里需要这些衣物来衬托母妃的美貌嘛。” 楚弘毅在苏贵妃的身侧推着苏贵妃的胳膊撒着娇,完全一副小孩子做派。 苏贵妃没有被楚弘毅的花言巧语糊弄过去,她侧过头戏谑地问楚弘毅: “毅儿可是有了心爱的女子了?” 楚弘毅瞬间涨红了脸,小声反驳着调笑他的苏贵妃:“没有的事!母妃不要胡说了!大不了这广袖流仙裙我不要了就是。” “不过是同你开开玩笑,你这就生气了。”苏贵妃眼见着楚弘毅气鼓鼓的就要拂袖而去,心知他是害羞了,也不好再接着逼问下去。 看来只能留着以后慢慢套话了,苏贵妃觉得有点可惜。 自己儿子有了心悦的女子,自己却什么都不能问。 不过当下还是要对楚弘毅服软的:“好好好,你说没有便没有罢!你想要母妃给你就是,你想要什么母妃都给你。” “谢母妃!母妃善解人意美丽大方,难怪父皇对您情有独钟。” 楚弘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多做逗留,随意行了个礼就要退出去。 他的脑子里被苏贵妃那一句“心悦之人”搅得乱轰轰的,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还要带上要给程潇潇的广袖流仙裙。 “这孩子……”苏贵妃在他身后还想多说几句,楚弘毅却一转眼就没了身影。 苏贵妃对自己这个儿子无语至极,她一脸慈爱摇着头差人将那裙子取出跟在楚弘毅身后赶紧送过去,生怕晚了楚弘毅会又闹小脾气,跟自己置气。 宫女一路小跑跟上了楚弘毅,倒是没敢耽误什么事。楚弘毅总算是平复了心情,捧着裙子喜笑颜开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潇潇!我回来啦!”楚弘毅大力推开锦绣殿的大门兴奋奔到程潇潇面前:“我已经叫他们传膳了,东西应该马上就来。而且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宝贝。” 楚弘毅一连串动作吵醒了等他等到打瞌睡的程潇潇,程潇潇没好气推开了楚弘毅近在咫尺放大了的帅气脸庞。 她伸出爪子询问楚弘毅东西在哪儿。 楚弘毅神神秘秘不肯说明,只是催促她进去换衣服:“你先进去把这条裙子换上,等你出来我们边吃我边告诉你。” 程潇潇还想推辞,被楚弘毅直接连猫带裙子打包放进了内殿。 变身换好裙子的程潇潇通过落地的铜镜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貌。 铜镜照出来的人没有那么清晰,却透着柔和的光芒。 镜中的自己还是自己长相。 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很大很亮。 两颊晕红,樱桃小嘴,身着一袭轻盈飘逸广袖流仙裙。 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天青色广袖宽身上衣,层层叠叠的衣领处则是月白色的珍珠串出祥云的图案,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身披银线薄烟天蓝纱,蓝色裙裾清冷如寒露,明明无风却可以漾出深深浅浅的涟漪,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 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那胸襟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珍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也不知这衣裙是用什么植物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 在窗外的天光下熠熠生辉,弥漫着仙气。 自己这也算是相貌娇美,肤色白腻了啊。 等等,这镜中美人身上的衣服怎么松松垮垮的。 这衣服也太大了吧! 程潇潇刚想对外面的楚弘毅吐槽,却发现刚刚自己身上的仙气好像不是心理作用。 只见她的身上四周轻烟弥漫,光芒渐盛,那股花木香也浓郁了起来。 还……还有特效? 程潇潇有点害怕,想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却发现此时镜中的自己比刚刚还要美上几分。 最最重要的是这套衣裙现在十分合身,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 柔软的面料紧贴着皮肤却一点紧绷感都没有,明明有那么多珍珠点缀,自己却感受不到重量。 程潇潇甚至有种错觉,这件衣服已经和自己相融相合,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仙法吗? 美少女变身? 就是这裙子有点儿眼熟啊。 “潇潇,你换好了吗?”楚弘毅在外面催促着程潇潇,打断了程潇潇努力在脑海里搜罗这条裙子的相关记忆:“潇潇,已经布好膳了。你好了就可以出来吃了。” 程潇潇听到好吃的瞬间忘了裙子的事情,蹦跶着就冲了出去。 管它三七二十一,什么蓝裙子红裙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啊! 楚弘毅却是眼前一亮,他目不转睛盯着程潇潇,不舍得挪开半眼:“潇潇,这条裙子你穿着真好看。仙女!” 程潇潇已经顾不上他了,狼吞虎咽着眼前的美食,无暇分心回答楚弘毅的话。 楚弘毅也不觉得被冷落了,他自顾自跟程潇潇介绍:“潇潇,这条裙子叫广袖流仙裙,据说是由蓬莱仙岛上的仙草编制而成。听说蓬莱仙岛在很远的地方,岛上仙气环绕,这条裙子也有仙气。你以后就穿着它,就不用变来变去的时候为了衣服忧心了。” 程潇潇费劲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噎得她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果然太久没用人类的身体吃东西,战斗力好像都变弱了一点。 程潇潇对楚弘毅的话心生感慨,脱口而出:“广袖流仙裙?那不是龙葵的衣服吗?” 楚弘毅一时没有听懂程潇潇的话,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潇潇,龙葵是谁啊?” “啊……没谁。我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哦哦,那有机会你再介绍给我认识好了。多个朋友也是好的。”楚弘毅了然挥了挥手,随意将桌上的炸春卷丢了一个在嘴里,含糊不清的招呼程潇潇继续吃:“潇潇,这个炸春卷好吃,你尝尝!你多吃点啊!” “嗯嗯,我吃着呢。你也吃你也吃……”程潇潇听楚弘毅这样说,注意力瞬间又被桌上满满当当的美食吸引了过去。 就在她还想着继续大吃特吃时,却是猛然想到自己答应了晚霞今天要早点回去:“糟了!已经这么晚了吗?我得回去了!” 程潇潇往嘴里最后塞了三个虾饺,大大方方拍了拍楚弘毅的肩头:“楚弘毅,我得回去啦!不然楚云深等会发现了又要发飙。” 楚弘毅纵使心里不愿,也不好强求,只好带着程潇潇两个人坐着自己的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王府。 “行了,我自己下去从狗洞进去。”程潇潇惦记着王府里的情况,也不敢跟楚弘毅多废话。 “可是,可是你还没变身呢。”楚弘毅话音刚落程潇潇就因为灵力不足慢慢变透明,很快缩成一只白色狮子猫出现在了楚弘毅面前。 楚弘毅:“……” 说变就变,这么会抓时机? “潇潇!你的衣服这次没有脱下来!”楚弘毅比程潇潇还激动,抱着程潇潇就是一顿乱夸:“这裙子果然出尘脱俗,与传言中一样神奇。我就知道这件衣服适合你,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早在楚弘毅告诉自己这条是大名鼎鼎的广袖流仙裙时,程潇潇就知道这条裙子不一般。 本来以为它只是可以根据自己的身材调解大小,没想到这衣服还能自己隐形。 看来当时自己感觉和衣服融为一体的感觉不是错觉啊。 不过,想想也是,那赵飞燕和龙葵是一般人吗? 留仙留仙,都能留住赵飞燕不让她成仙,又能根据龙葵的性格变色,可不厉害着吗。 这会再一次亲眼所见广袖流仙裙的神奇,程潇潇心里还是有点激动的,当然更多的是被楚弘毅夸得飘飘然了,一时间东南西北都快要分不清了。 要不是眼前闪过楚云深那张冷下来的臭脸,这会她尾巴都能翘天上去。 想到了楚云深,程潇潇顿时心里警铃大响,只好用爪子催促楚弘毅送她回狗洞。 依依不舍把程潇潇送到了狗洞门口,楚弘毅张了张嘴还想要挽留,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潇潇,那,你自己多保重。我明天再来找你。” 程潇潇象征性跟他挥了挥手就飞快溜了进去。 可能真的是流年不利,程潇潇再一次被楚云深发现了。 程潇潇从狗洞钻进来刚到走廊,就跟从门口急急忙忙赶回来要去晚霞院子里接她的楚云深撞见了。 这会儿一人一猫正堵在走廊里大眼瞪小眼。 小五看着楚云深变幻莫测的脸色,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冷到说不出话。 他默默为程潇潇捏了把冷汗,心里替她祈祷,小猫咪啊,你自求多福吧。 连着两日都被主上抓包,这下肯定少不了责罚。 程潇潇也是心虚又无语,怎么就又被发现了! 自己最近这是什么狗运气,未免也太背了点吧! 不等楚云深开口,程潇潇先发制人,一路小跑过去拽着楚云深外袍的衣摆用爪子摇了一下又一下。 求抱抱,这总没错吧。 程潇潇坚持不懈对着楚云深撒着娇,头都快蹭酸了。 这个臭男人!怎么还不抱我! 啊!!不行了,放弃。 第一百零四章:去晋城 楚云深虽然没有理会程潇潇,但是一直低头暗自观察着程潇潇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程潇潇第一时间朝自己奔过来求和好,那温顺粘人的认错样子还(tg)像那么一回事。 本来那板着的俊脸已经慢慢放松了不少。 果然指望不了这个小东西能有多少耐(xg),好在她还知道先来讨好自己。 楚云深微不经闻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他认命抱起了程潇潇,还顺势给她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楚云深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这么在意这个小家伙了? 再一想到程潇潇今天偷偷出去可能又是跟着楚弘毅鬼混,楚云深就心里一沉。 自己这般在意小家伙,这个小东西却是有(nǎi)便是娘,跟谁都那么要好。 楚云深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有点不满这个小东西对其他人的关注,只是抱着程潇潇的手再次收紧了一些。 程潇潇被他勒得难受,又不敢大力挣扎,生怕自己一挣扎又会惹得楚云深那个大变态不快。 楚云深几乎是立刻反应到程潇潇被自己弄得不舒服了,他赶紧松了松手,缓缓抚摸着程潇潇的猫毛安抚她。 小五见楚云深态度渐缓,竟然还不怕死的提醒了他一句“主上,看来今(ri)小猫是又溜出去了。那晚霞姑娘那边是不是要通报一声,免得她担心。毕竟晚霞姑娘对小猫尽心尽责,颇为用心。” 这还真的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楚云深之前虽然对晚霞一直有警惕之心,但通过上几次她对程潇潇的态度也心里有了个大致想法。 晚霞毕竟是个女子,就算她真的有问题,应该也不至于对小动物下手。 自己这个宠物又异常招人喜欢,晚霞似乎也不例外。 而且小东西那(xg)子对谁都是(ài)答不理,唯独对晚霞有点特殊,他这才把她塞给晚霞。 结果谁知道!还是三番两次跟楚弘毅呆在一块! 这个白眼狼! 楚云深幻想着自家的狮子猫以后彻底被楚弘毅拐走的场景,脸越来越黑。 压着怒意,楚云深开口道“不要多事,你退下吧!” “是。”小五感觉楚云深说起话来又开始掉冰碴子,不由一个冷颤快步领命退下了。 这一夜程潇潇因为吃饱喝足睡得香甜,楚云深却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安然入睡。 管理院完全查不出来苏铭的去向,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铭无家眷,只有一个老母亲也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失踪了,倒是小五查到苏铭失踪那(ri)曾与几名富商还有晋城那带的知府知县去天香楼吃饭。 楚云深其实今(ri)已经通知过小五,过几(ri)就去晋城一探究竟。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程潇潇的去处。 倘若没有这两(ri)的事,他定是想要继续将程潇潇放在晚霞那里。 只是刚刚程潇潇在走廊的表现,再一联想到程潇潇这两(ri)的行踪,楚云深就心烦意乱。 还有楚弘毅那晚得意洋洋炫耀的神(qg),那熟稔的语气,此刻无一不在楚云深的脑海里浮现。 楚云深在铺满丝绸的大(chuáng)上思索良久终于还是放心不下程潇潇,决心要带她一同前往。 万一这趟出去了没有带她,回来后小家伙真跟小十四跑了,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 次(ri),程潇潇是被马车的颠簸声弄醒的。 她醒来时自己已经被楚云深抱着在马车里赶了小半(ri)的路程了。 而此时的他们早就进了晋城境内,现在正在城内往县衙赶。 “主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对外统称您(shēn)体抱恙,至于晋城这边,暗卫们也一路隐藏了您的行踪,保证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隔着一层帘子,小五在车外禀报的声音忽大忽小,听起来并不真切。 “嗯。” 楚云深薄唇轻抿,专心和自己的狮子猫‘培养感(qg)’。 随着他逗猫的技术(ri)渐娴熟,程潇潇早就放弃了反抗,随着猫的本(xg)趴在他的膝头静静享受。 “是。”小五领了命下去与暗卫一同部署,心里却猜不透自家主上的想法。 主上每次真的好难懂啊。 为什么要先来查这个小小的知县啊,直接去知府那里再不动声色将知县叫过去不是更快,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楚云深可不知道小五的哀怨,他见了却了事(qg),对着膝盖上的猫又是一阵‘蹂躏’。 程潇潇被摸的晕头转向,突然一猛力挣扎喵了一声。 她看着从自己(shēn)上飘落下到处飞散的毛,瞪了楚云深一眼。 再撸就要被你撸秃了! “恃宠而骄!”楚云深看着她不满地眼神,挑了挑眉,本来凛冽的眼神此时倒是柔和了不少。 “喵!” 求求上天快收了这个自大狂妖孽吧! 程潇潇举起猫爪,跟楚云深正要继续下手的魔爪突然对峙。 楚云深也没有过分使力,只是悠哉悠哉的又换了一只手跟程潇潇继续逗趣。 谁料却被程潇潇另一只猫爪挡住,一人一猫双手双爪两两相对。 程潇潇一双猫眼愤怒异常的看着楚云深,似乎是在说“你怎么这么烦啊!还能不能让老娘好好休息!” 这一幕实在滑稽,楚云深终于没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小东西(qg)绪还(tg)丰富? 虽然思绪游离,但是他却还没放过程潇潇的猫爪,之前也没发现这小(rou)爪这么柔软啊。 刚刚感受到那绵绵的触感,楚云深心头微微一动。 他将程潇潇的一只(rou)爪捉在手中,仔细端详着那粉色(rou)嘟嘟的小猫爪,鬼使神差的捏了一下猫的指甲。 指甲出来了?! 指甲怎么会出来? 第一次楚云深漂亮的丹凤眼里有了疑惑的神色,猫的爪子竟如此惊奇。 楚云深还想再研究研究,程潇潇却已经不耐烦将自己的爪子抽了回去。 程潇潇现在很不满! 都怪楚云深一路欺负自己,她都没能好好看看晋城的美食,刚刚一路光闻着香味了。 程潇潇一动不动瞪着楚云深,眼睛都酸了也不肯挪开视线。 好歹要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不能控诉那就用眼神(shè)伤他好了! 也不怪程潇潇气闷,这晋城不愧是这一带富裕地区的巨头。 纵使现在盐价暴涨,但看起来对老百姓的生活影响似乎不是很大,说起繁荣比其他地区不知强了多少。 小五在马车前头骑着马也是眼馋心烦。 想他小五,也算是靖王(diàn)下的特等侍卫,没别的缺点,就是(ài)吃。 可这(ài)吃怎么能算是毛病呢! 用同是吃货的程潇潇的话来说能吃是福啊!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只见那晋城马路两侧全是小贩商户,炸串面食云吞摊,包子卤味糕点铺,还有那摆在筐里水灵灵的瓜果蔬菜。 小货郎挑着自己的货箱在人群中脆生生叫卖,姑娘的胭脂水粉、书生的笔墨纸砚、南来的蚕丝,北方的羊绒。 小五一听有点乐呵,这货郎真别说,东西还(tg)齐全。 眼见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小五利落地一个侧(shēn)下马。 “主上,到县衙了。” 楚云深也停下来了逗弄程潇潇的手,将她揣回怀里象征(xg)拍了拍猫脑袋 “走,让咱们去会会这晋城知县。” 楚云深施施然的抱着程潇潇,谁料刚走到县衙门口便被门口看守的衙差拦了下来。 “站住!大胆刁民,衙门重地岂容你等乱闯!” “放肆!”小五快步上前将靖王府的牌子亮了出来。 那衙差看清令牌上的靖王府字眼,脸色一变,就要下跪请罪“小人该死,不识靖王……” 小五弯腰作势去扶衙差,却是出声打断了他的请罪“不必多礼,王爷不喜声张。” 衙差听此才颤颤巍巍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shēn)就要进去通报。 这时楚云深却径直越过几人,直入衙门大堂而去,小五连忙跟上。 转眼间,门口就只剩衙差一人。 只是外面的微小动静还是惊动了正在公堂办事的师爷张三,隐隐约约听到衙差的“靖王”二字时,他就意识到有可能大事不妙了。 昨天大人才收到上面的密信,交待此事已交由四皇子审理,让他们万事小心,怎的今(ri)四皇子就出现在了这小小县城? 张三正准备急急忙忙去给陈知县通风报信,谁料出门就和小五撞了个满怀。 小五微笑看向张三,语带好奇“张师爷这是要去干什么?” 张三还未想好怎么回答,楚云深已经冷淡开口“你们大人在何处?” 小五见那张三竟然愣在原地,迟迟不开口,不由开口催道“啧,师爷,王爷问话呢?” 张三这才回过神,步伐不稳的向着知县的书房走去,同时口里哆哆嗦嗦的回道“王爷恕罪,小人这就为王爷带路。” 可怜那晋城知县陈福还毫不知(qg),此时正因别的事(qg)焦头烂额呢! 陈福最近联系不上苏铭,正急着不知道怎么把密信传递出去,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楚云深抱着程潇潇,带着小五等人不慌不忙推开了县衙后院书房的房门。 “大胆!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本知县的书房!”知县被眼前的事忙得急火攻心,也没抬头对着门口就是一顿呵斥。 “陈知县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四皇子(diàn)下都认不得了。” 这个陈知县如此胆大,居然敢对主上无礼。 小五面无表(qg),出言问道“陈大人莫不是最近公事繁忙,头脑发昏了。” 陈知县一抬头才看见来人竟是楚云深,他顾不上多想,急急忙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行礼。 “下官不敢!王爷饶命啊!是下官老糊涂了,老眼昏花,才一时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陈知县虽低着头行礼,但是脑门上的一头虚汗却没有逃过楚云深的眼睛。 第一百零五章:陈知县,你的尾巴掉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真的是因为害怕自己顶撞了楚云深,还是对楚云深的突然来访感到措手不及。 楚云深嘴角微动,没有理会跪在他面前磕头的陈知县,而是越过他径直坐在了书桌前。 书桌上此时正放着一沓没有密封的书信,楚云深闲闲翻过,看向地下跪着的陈知县“ “本王看陈知县果真忙得很哪!” 陈知县急得脑门上的汗更多了,一滴滴顺着他的脸滴在了上好的青石砖面上。 他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想,给苏大人的信怎么就被这‘冷面阎罗’看去了,这下自己可要怎么圆啊。 这四皇子来了也没个人通报,不然自己肯定能早有准备,好应付过去。 楚云深好似能够看透陈知县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睛里透着威慑的光,说出来的话咄咄(bi)人 “陈大人可是在想应对本王的说辞,想把本王糊弄走?” “这……这……”陈知县被楚云深看穿心思,脑子里像是有团浆糊,结结巴巴半天也没编出一(tào)谎话来。 楚云深棱角分明的脸上隐藏着一丝意味深明“行了陈大人,你也不必惺惺作态了。” 一旁的小五也在不动声色观察着陈知县的神态,有心想要陈知县说出点有用的信息。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楚云深,立刻心领神会的接口道 “苏大人的事,官理院可是调查得七七八八了。陈大人这会联系不上人,莫不是还在等苏大人的指令吧。” 听到小五这话,陈知县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瞪着他绿豆般的小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小五。 他额头上的汗水滴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他感觉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心却拔凉,他多么想小五这话是在诓他。 他又转过头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亦是不置可否看着他,面无表(qg),任你是谁也看不出一点多余的信息。 程潇潇心里难免有点同(qg)这个陈知县唉。被楚云深耍的团团转却不清楚,这楚云深还真是老(jiān)巨猾啊。 程潇潇更没想到的是小五,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说起话也一(tào)一(tào)的嘛。 楚云深越是淡定,陈知县越是恐慌,他怎么敢就此承认。 可是当下苏大人联系不上,自己又被四皇子查到了证据,纵使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况且听四皇子的意思,苏大人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眼下自己要是一味硬抗反抗,只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也不知道苏大人都交代了些什么,不会把罪都推到自己头上了吧。 这会自己如果只把苏大人的部分交代出去,不提及八皇子,八皇子定不会怪罪自己。 苏大人,你也不要怪老夫。 毕竟这次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shēn)难保啊。 陈知县在心里反复斟酌到底怎样行事才比较妥当。 小五见他似乎还在犹豫,不肯放过陈知县,步步紧(bi)“陈大人可是有了定夺?是否回忆起了什么?毕竟苏大人那边可是知无不尽尽无不言啊。” “禀四皇子,下官确实曾与苏大人有过密信交流,证据确凿,下官无从辩解。”陈知县知道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但还是拼命求楚云深能够宽厚处理自己,他急急忙忙补充“但一直以来下官只是按照苏大人的吩咐拒不见客而已,其他事(qg)下官并不知晓啊。” 好一个拒不见客而已! 楚云深似是被陈福的话逗乐了,嗤笑一声扫了小五一眼。 “苏大人好像提及过,陈知县与胡光忠富商相交甚好啊。半年前你家中新纳的小妾,好像是胡光忠本家的妹子吧。”小五见陈福还在打太极,索(xg)决定陪他好好玩玩。 好你个苏铭,连这个都交代出来了,还试图把黑锅全都甩在我(shēn)上。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了! 陈知县听了小五的话顿时怒火中烧,气得牙根直痒痒。 “回王爷,下官同老胡也是经苏大人介绍才得以认识。至于下官的小妾,实属巧合罢了。” 巧合? 小五冷着一张娃娃脸,恪尽职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一板一眼宣读着 “十月十五(ri),天香楼天子间,您与胡光忠、刘知府、苏大人四人用了平步青云宴,午时进,未时出。不知陈知县当(ri)为何赴宴?” 陈福实在是心虚到不行,嘴里还是在为自己辩解“下官……下官不过是跟几位大人闲谈罢了。谈的是……呃……百姓疾苦……对!谈的都是老百姓的事!” 陈福磕巴半天,讲话浑然毫无逻辑。 虽是虎头蛇尾,但并没有交代什么其他事出来。 这时审问师爷的侍卫却走进来在小五耳边言语了几句,并塞给了他一个东西。 侍卫的速度很快,陈福没有看清楚究竟,只好干巴巴地继续为自己说(qg) “下官真的是无辜的,四皇子深明大义,一定要为下官做主啊!” 可惜楚云深只是似笑非笑看着陈福,听着小五在他耳边的汇报。 小五很快重新站立在楚云深(shēn)边,将那团东西放在了桌上 “陈大人还是不要打马虎眼了,先来看看您那师爷刚刚认下的罪状吧!” 陈福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边拿起那团东西,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这是一张印着血手印的罪状书。 里面正是自己的师爷将自己怎么伙同富商调整盐价,老百姓对盐价苦不堪言前来告状自己知(qg)不上报等事,统统事无巨细全交代了出来。 “这这这……这是他的片面之词!四皇子可不能信啊!” 陈福连滚带爬来到楚云深面前跪下求饶,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说辞,只好一遍遍重复自己是无辜的。 无谓的困兽之斗,小五怜悯地看着陈福“陈大人还是不招?您那位好师爷可是将您这些罪状的证据统统交给四皇子了。县衙的公章可是不能作假的,那些百姓的请愿书也骗不了人。您要是执意负隅顽抗,恐怕接下来,这(ri)子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陈福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好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交代了大半,痛哭流涕的同时,心里小算盘打得飞起。 “下官该死,确实替苏大人做了这些混账事!下官愿意将功赎罪,交出账本以明真心。” 私调国盐价格,动得是国家根本,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自己主动认罪,又将所有事(qg)都推到了苏大人(shēn)上,八皇子到时候或许会网开一面替自己疏通关系。 况且八皇子早有先见之明做了本假账本,现下刚好派上用场。 真假参半,任凭四皇子行事谨慎,也料想不到这名单是真,账本是假吧! 这样一来不仅自己能够开脱死罪,八皇子又能相安无事。 岂不乐哉! 至于那苏铭,反正已经插翅难逃,就让他听天由命好了。 陈福见机行事,从书架上将自己的账本拿了出来,规规矩矩递给了小五。 楚云深问到了自己想要的话,厌恶地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朝自己哭诉的陈知县,片刻都不想多留。 “小五,你善后。” 他抱着程潇潇起(shēn)就要离开,只留下可怜的小五一个人。 “告诉陈知县,名字写得越多,这将功赎罪的机会便能大上几分。”楚云深沉吟了一会还是补了一句“我们要在县衙住下。” 楚云深带来的暗卫收拾房间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打扫好了一切。 程潇潇看着似乎有点跟靖王府相似的房间,不得不赞叹暗卫的心灵手巧。 这边楚云深和程潇潇刚安顿下来,小五就拿着账本和名单过来了。 “主上,事(qg)已经办妥。” 楚云深接过小五递过来的名单粗略扫了一眼,看到那上面赫然写着胡光忠的名字,下面连带着几个和他平时私交甚密的几个富商。 这陈知县倒是还算诚实,没有弄虚作假敷衍自己。 小五(yu)言又止没有及时接回名单“主上,咱们为何不直接去查那晋城知府,要来这小小的县衙大费周章。” 楚云深呵呵一笑,沉默不语,吊着小五一颗好奇心更是像被什么挠过一样,痒痒的“主上,你明知道今(ri)那陈知县仍有蹊跷,为何不让属下揭穿他?” “哦?那依你所见,此事应是如何?”楚云深饶有兴趣让小五接着往下说。 哇!这桥段不是经典的‘元芳你怎么看吗?’! 程潇潇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她拼命竖着自己的猫耳朵,将头往楚云深胳膊外伸去,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 “卑职认为,苏大人不过是一个户部侍郎,怎可能当真一手遮天。” 小五有理有据分析着,一点也不肯放过刚刚的细节“而且刚刚主上不过是试探了一下,陈知县立马将矛头指向苏铭。陈知县承认得如此爽快,小的认为这恰恰说明他不是真心为苏铭办事,看起来颇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要么就是陈知县想要弃车保帅,维护更上面的人。” “苏大人失踪,账本这么重要却还在陈知县这里,这不合(qg)理啊!”,看到楚云深略带赞许的眼神,小五很受鼓舞,将自己的分析一股脑说了出来“会不会是那背后之人看事(qg)败露,有了新的指示,才将苏铭撤走?陈知县会不会还在等上面的指示,在假意拖着咱们啊!” “主上?”小五一脸求夸赞求表扬的样子太过于明显,闪得程潇潇都晃神。 楚云深深邃的双眸看着暮色四合的窗外,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威震四方的王者气息,让人无法忽略。 “十之二三吧。” 楚云深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到小五,反而令他沮丧低下了头。 第一百零六章:八皇子的部署 程潇潇倒是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她自己倒是不懂那些阴谋阳谋,不过小五吃瘪的样子好好笑啊,让他刚刚强行装。 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多厉害呢。 在楚云深面前还不是帅不过三秒,程潇潇将头埋在楚云深的怀里憋笑憋到差点内伤。 楚云深看不到她的表情还以为她身体哪里不舒服,担心是舟车劳顿小猫水土不服了。 等他好不容易将程潇潇的脸过来,看到程潇潇皱着一张菊花脸龇牙咧嘴,就知道又是这小家伙在装神弄鬼了。 “你啊!”楚云深真的是越来越拿程潇潇没办法,他又爱又恨地点了点怀里狮子猫的小脑门,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触碰东倒西歪的就忍不住发笑。 主上真的是好宠这只狮子猫啊! 这年头人不如猫,太卑微了。 小五莫名觉得似乎眼角有些湿润。 楚云深逗着狮子猫好像已经忘了眼前好像还有一个人,过了好一会才不耐烦挥了挥手要小五退下去。 小五见被自己敬重的主上大人赶人,心里还有些不愿离去。 主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夸夸小五吗? 楚云深对小五热烈的眼神产生不解,以为是自己没有交代清楚,特意大发慈悲又嘱咐了一句: “对了,明天你就去坊间还有码头查看下现在的盐价,切记要对着那本账本去核对。” 这下小五彻底死心了,他垂头丧气就要退下:“属下领命。” 刚准备跨出房门,小五又风风火火折了回来: “主上,您已经动用了不少人马去各大富商家调查,属下再出去是不是不妥?毕竟您身边以前从未少于五人,要不……” “无碍。留下听竹、弄影就可。”楚云深倒是没有小五那么紧张,他丝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还是将松涛也留下吧。”小五跪在楚云深面前,试图说服楚云深。 “不必。”楚云深知道小五对自己素来忠诚,倒也没有责怪他多事。 小五知道自家主上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也不再多言,只好行礼后默默退下。 程潇潇当晚就跟着楚云深在晋城的县衙里住了下来,奔波劳累了一天,一人一猫很快就睡得香甜。 京城里的庆王府却是风起云涌。 楚景铄背着手,背对着案台,虽看不见脸,但是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却不由让人颤抖。 边上读信的侍从不知眼前人的打算,垂着头不敢抬眼。 “好你个楚云深!速度倒是挺快啊!居然越过刘元义直接去了陈福那里。给我继续盯着陈福那边,片刻都不能松懈!” “是!王爷!”侍从得了令便赶忙离开,一刻也不想多留。 随后楚景铄贴身的侍从赵彦又进了书房,福身道:“王爷,刘知府那边来了密信。” “读!” 楚景铄坐在案台前,书写着什么,头也不抬。 赵彦心里暗暗发苦,又不得不从。 “陈知县今日给刘知府偷偷送了密信,大致内容是四皇子已经查到了苏大人头上,苏大人被抓,他被逼无奈只好招了下面的富商名单……” “这个蠢材!”楚景铄生生将手中的白玉笔杆捏成两段,强压着怒气让赵彦接着说下去。 赵彦吓得使劲吞了吞自己的唾沫,死死盯着手中的密信,生怕后面还有触发楚景铄怒火的事情。 可是事与愿违,后面的内容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赵彦哆哆嗦嗦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将自己的声音找了回来: “陈知县他对刘知府说……他说苏大人反正已经被抓,不如索性弃车保帅,直接将所有事推到苏大人头上,保管不会牵连到您头上。” “自作聪明!” 果然不出赵彦所料,楚景铄一身戾气转眼就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拂了下去。 “陈福这个蠢东西果然靠不住!他以为自己那点小伎俩楚云深会看不出来?还是以为本王很蠢!” “主上,陈大人将名单给了四皇子,那您手下的产业……”赵彦小心翼翼看向楚景铄,却只换来了楚景铄的滔天怒火。 “先叫咱们的人暂时避避风头,等这边一切尘埃落定了再重新着手。至于那些合作的富商,以后换了就是。” 楚景铄并不在乎那些富商的死活,都是些平民,贱命一条。 只是可惜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精心部署,晋城这条财路就这样要断送在陈福那个蠢材手上。 “好你个陈福!这么轻易就将本王的产业送了出去,”楚景铄背着手在书桌前来回踱步:“要是本王没猜错,账本定是也落到楚云深手上了。” 赵彦心里也埋怨着陈福,怎么如此不中用,被四皇子随便问了几句就将那么重要的名单交代了出去。 “陈知县倒是没有将账本真交出去,不过……” 楚景铄听到账本没有泄露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听到赵彦含糊其辞不敢说完时,眼睛里迸发出犀利的光芒:“吞吞吐吐作甚!说!” “不过四皇子一旦查出了账本账目不对,一定会心中起疑。到时候再去逼问陈知县,怕是那真账本也……” 赵彦早在楚景铄砸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跪在地上,他尽量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这位主子又迁怒到自己头上。 “刘元义那边怎么说?” 楚景铄平时在人前温文尔雅惯了,此时发起火来更是格外的可怖。 赵彦跟随他许久,早就清楚自己主上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远不如他表面上那般温润如玉。 “刘知府说自己也联系不上苏大人,万不得已这才联系王爷的。” 赵彦仍旧跪在地上,他拼命组织着语言,仅仅是希望楚景铄的心情能够得到平缓:“刘知府还说,自己全听王爷安排。” “他倒是会做人。” 赵彦听出楚景铄的语气似乎松快了一些,觉得周遭的空气都舒缓了不少,寒意也渐渐退下。 “宫中那边怎么样,恢复联系了吗?” “尚未。” 赵彦感觉楚景铄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令人捉摸不透。 自己跟了楚景铄这么长时间,却好像从来没有真的看透过他一瞬。 “等不到母妃那边的回复了,再拖下去定会有所耽搁。赵彦!” “属下在!” 楚景铄诡谲一笑,伸手将身侧摆着的剑兰新吐的花骨朵狠命掐了下来,那花团顺着他的手被漫不经意丢在了地上。 “陈福这个人已经失去他该有的价值了,既然是废物,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楚景铄的脚顺着那不堪一击的新芽践踏过去,不轻不重碾压了数下。 “你现在就带着一队人马前往晋城,潜伏在县衙周围。明天势必要取陈福的项上人头,以绝后患。” 楚景铄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脸上的阴狠之色已悄然隐去。 “那四皇子那边?” “不必理会,重点是陈福。此人不除,难解我心头大患。”楚景铄的眼睛里难掩疯狂神色,他开始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好戏了。 “对了,这个你带上。切记不要留活口,但是此物要在现场留下。” 赵彦当即会神,小心翼翼接过楚景铄中的东西。 只见那是一块小巧精致的令牌,上面刻着的赫然是七皇子的名讳。 赵彦骇然失色,心想,八皇子这是要提前动手了吗? 他想多问几句,眼见着楚景铄又恢复了人前举止斯文的模样,又不敢再出声打扰,只好快步轻声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 秋雨绵绵,黑暗中藏匿着不知名的危险在肆意扩散蔓延。 过分安静的晋城县衙里透着一丝诡异,程潇潇昨天来的时候就感觉整个晋城好像蕴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仿佛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 今天她也不敢随便溜出去了,只是安安静静待在楚云深身边。 楚云深的暗卫们几乎都被派了出去,难得连小五都不在身边。 少了‘欺负小五’这一乐趣,程潇潇难免有些无聊。 她看着楚云深一本正经端坐在书桌前就知道这个男人又是在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了。 真是无趣。 程潇潇嫌弃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将两只前爪努力向前伸直,打了个大大的懒腰。 真舒服啊! 嗯? 谁的猪蹄子碰老娘? 程潇潇转头一看,原来是楚云深在用他的手指在揉自己有弹性的小耳朵。 她顺势抖了抖耳朵,更往楚云深那边凑了一点。 行吧,今天本姑娘就大发慈悲让你摸一摸吧! 程潇潇心里暗自想道,绝不能承认自己被他摸得也很舒服。 一人一猫各怀心思‘其乐融融’玩在一起,看起来和谐温馨的画面,然而这份岁月静好却很快被急匆匆闯进来的陈知县打破了。 “陈知县有何要事?没看到本王正在忙吗?” 楚云深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对待陈知县的态度和对怀里的狮子猫截然不同。 陈福心中鄙夷,不就是陪宠物玩吗,说什么自己忙。 四皇子果然玩物丧志,没有什么出息。 哪像八皇子气宇轩昂,老成持重。 可怜的陈知县还不知道他所看好的八皇子殿下派出的人已经抵达了县衙附近,正埋伏在四处找准时机就要夺取他的性命。 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这些,还会不会夸赞八皇子品貌非凡? 不过当下陈福还是对着楚云深点头哈腰道:“下官是来请王爷和灵猫去大厅用膳的。” 楚云深倒也没有刻意为难他,起身从书桌前姿态从容的走向陈福。 有风袭来,只见来人白衣似雪,眉眼如画。 纵使陈福不喜楚云深,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靖王殿下貌比潘安,是其他皇子都无法企及的。 县衙的回廊很长,弯弯绕绕让程潇潇很是头晕。 第一百零七章:杀过来了 她缩在楚云深的怀里闭目养神,心里还在猜测着知县都准备了哪些美味。 招待王爷,应该会很高大上吧。 程潇潇正胡思乱想做着美食的美梦,却猛地被身边传来的打斗声拉回了现实, 我去!怎么就打起来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很快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楚云深还未发声,知县陈福就被吓的面如土色,只听得他尖叫一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在了楚云深身后。 缩着身子,一眼也不敢往外多看。 此时就算能逃,估计他也动不了了。 他的双腿如同被谁灌了铁铅般沉重,竟挪不了半分。 楚云深仅剩的两个暗卫早在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就跳了出来,这时正保护着楚云深。 那些黑衣人气势冲冲蜂拥而上,听竹、弄影瞬间和他们厮杀成一片。 与此同时,楚云深闪出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只见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 他轻轻一转手臂,那剑竟然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里的声音坠落下来,几乎把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搅进去。 而另一名黑衣人则松开手,用真气一震剑端,化解了他的攻击。 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程潇潇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世界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当她刚穿越到猫身上看到楚云深杀人时就连着做了好几夜噩梦。 现下两群人打在一起,她已经吓到闭上了眼睛。 随着鼻间充斥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时,程潇潇的嘴巴微微张开,不自觉的发出低沉的嘶吼。 这是狮子猫身体的本能,她的一身白毛也在一瞬间全都张开,立了起来。 楚云深和那名黑衣人再次不约而同的纷纷跃起,在尘挨之间跳跃,两人的剑速度已经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的地步。 终于,那名黑衣人突的一震,跪倒在地,唇角涌出鲜血蜿蜒,楚云深则定定地站着,冷漠地看着他。 感受到楚云深的停顿,还以为战斗已经结束的程潇潇悄咪咪的睁开了眼睛。 她眼睛还没睁圆,已经又有几个黑衣人围了上来。 妈呀,程潇潇心里哀嚎道,这怎么跟割韭菜似的,还一茬一茬的啊! 算了,还是先装死吧。 她身体向着楚云深怀里又靠了靠。 感受到怀里狮子猫的动作,楚云深的剑气更锋利了。 但黑衣人们这次却只是声东击西,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楚云深身后的陈福身上。 陈福哪敢探脑袋。 他这官是买来的,文不能够,武不能就。 可谓是样样不行啊。 “四皇子,下官惶恐啊!” 陈福死命拽着楚云深的衣袖不肯松手:“四皇子您就让下官跟在你身边吧!下官保护您的安全。” “松手!” 楚云深毫不留情的将陈福的手挥开,一掌将他推到一旁。 下一秒一把剑就朝着陈福刚刚站立的地方砍去。 陈福刚刚逃过一劫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黑衣人就再次朝着他提剑而来。 那剑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的寒光一映,照在陈福的脸上发出一片闪光。 陈福只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都都停止了流动,他现在呼吸困难,喉咙发紧:“四皇子!救命啊!” 他只看到自己眼前一闪,亮光一片,紧接着被一股热流浇了满脸。 陈福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余热,看着自己被濡湿的前胸,此时恨不得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啊!血、血啊!” 陈福盯着自己被染红的手,吓得整个肥胖的身体都在抖动。 原来刚刚楚云深一剑封喉杀了徐福眼前的黑衣人,那个黑衣人现在正软绵绵的躺到了地上。 徐福身上被溅到的血就是从他身上刚刚喷涌而出的。 “喵——”程潇潇听到陈福的尖叫声不自觉睁开了眼睛,不可避免的也尖叫出声。 她和陈福一样,整个人都在发抖。 楚云深感受到怀里狮子猫的异动,只好用抱着她的左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可是此时的程潇潇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她的眼睛里、脑子里都是刚刚在她面前倒地身亡的黑衣人。那残忍的死状久久挥散不去。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你们都去保护陈福!” 楚云深正与两名黑衣人纠缠在一起,他的剑法很干净利落,黑衣人的下手也愈发毒辣阴狠,招招致命。 “主上!”听竹、弄影双双惊呼,不愿离开楚云深身侧半分。 “快去!”此时楚云深已经杀红了眼,他手起刀落,大声命令着誓死保护自己的二人。 听竹弄影只好听命奋力厮杀着陈福周围的黑衣人,不让他们伤他毫分。 程潇潇一直都知道楚云深的武功很高。他一直都是运筹帷幄的清冷容貌,好像从不会为了什么事露出焦急的神情。 就算刚刚有个黑衣人剑法刁钻削掉了他鬓角的一丝黑发,他都没有显出半点狼狈。 可是此刻程潇潇却分明看到他脸上布满了着急和紧张。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程潇潇的耳边全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她感觉杀气灌满了自己炸开的毛发。 好像脑子里灌满了浆糊,晕晕乎乎的。 “叮——”兵器声的碰撞声,程潇潇后知后觉的看到楚云深似乎受伤了。 对面的黑衣人看到楚云深受伤,剑法更加凌厉起来,出招越来越快。 程潇潇却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恢复了神智。 楚云深他刚刚是,是为了替自己挡刀? 程潇潇一直以为楚云深那个冰块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他的一个归属品而已,一个附带的宠物。 他知道自己有灵性所以对自己好,对他而言一切不过是一时兴起。 可是这个自己嘴里的大变态,一言不合就要限制自己人身自由的无情王爷,居然为了救她受伤了。 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了。 自己怎么越欠越多啊。 程潇潇这下彻底从刚刚黑衣人的死亡里走了出来。 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不知道是震惊楚云深屡次不顾王爷身份救自己这只敌国的狮子猫,还是担心自己欠楚云深越来越多以后不知道怎么还清…… 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也说不准。 程潇潇心里五味杂陈,哪里能发现她一直被楚云深抱在怀里,刚刚黑衣人们就是发现这一点才纷纷朝着她出手的。 一时间好几把利剑又冲着程潇潇的身体刺来,楚云深一个潇洒的挥剑转身,就将这些利剑都挡在了离程潇潇鼻尖五厘米处。 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楚云深后心扑来,这时楚云深手中的长剑和那几个黑衣人的利剑相交在一起,要向前推进一寸都是艰难至极,更不用说变招回剑。 楚云深躲闪不及,又怕他们伤到怀里的狮子猫,只好自己硬扛了一剑。 只听见他闷哼一声,将程潇潇面前的那些剑奋力推将开。 楚云深的声音很轻,很急促,快到程潇潇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但她分明感觉到了楚云深抱着她的手刚刚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抬头盯着楚云深俊美的面庞想要看出一点情绪,却发现楚云深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仙模样。 楚云深面不改色,好像刚刚那些都是她自己的想象。 黑衣人们没给楚云深喘息的时间,很快第二波剑杀又来了。 看见再次袭来的黑衣人,程潇潇不由得焦躁起来。 你们这些大猪蹄子,没看见楚云深已经受伤了吗? 她情绪紧张,异色双眸越发水亮。 程潇潇眼看着这些黑衣人极其无耻的分为两拨,一拨向着楚云深身后袭击,一拨仍旧朝着她攻去。 楚云深很快自顾不暇,无法继续护着陈福了。 黑衣人又是一个杀招向着程潇潇过来,这招虚虚实实,极为阴狠。 程潇潇猫眼圆睁,突然“喵”的尖叫了一声。 楚云深长刃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 背后的剑又来了! 接下来黑衣人的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有血珠喷洒。 随着血珠迸出带着血花,四处迸溅。 楚云深的胳膊,胸前……随着受伤的地方越来越多,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程潇潇拼命想要从楚云深怀里挣脱开,楚云深却死死按住她的头不允许她乱动。 程潇潇急到忘记自己是猫了,张嘴只能“喵喵喵喵”叫个不停。 这次楚云深直接连她的嘴都捂了起来,他的血流到手上沾到了狮子猫雪白的猫脸上。 程潇潇感受到脸上的黏.腻,眼睛突然发酸模糊了视线。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有什么温热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黑衣人们也发觉楚云深的动作逐渐不再利索,离楚云深最近的那个黑衣人更是飞起一脚踹在了楚云深受伤的后背上。 小心! 程潇潇眼睁睁看着楚云深抱着她成为了一条抛物线,直接倒飞了出去。 被楚云深抱着直接跌进了一个枯井里,她吓得在空中就闭上了双眼。 这次是真的要一起死了吗? 耳边的厮杀声,刀剑刺进血肉的碰撞声,还有楚云深沉重的呼吸声都越飘越远,变成了飘渺一片。 院子里的打斗还在继续,这次八皇子派来的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人数多达三十多人。 听竹、弄影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没有优势,很快黑衣人们就占了上风。 那边陈福面如死灰跪坐在地上,他刚刚已经认出来了黑衣人里下死手攻击自己的那个人。 是赵彦! 是八皇子派来的人! 完了,这下全完了。 陈福神情恍惚还不敢相信八皇子已经放弃他了这个事实。 也不容他去验证了,赵彦的剑很快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账本在哪?” 利剑当前,陈福的身下很快一片湿.濡,淡淡的骚.味混在血腥味更加难闻了。 “在书房的暗格里,赵……” 第一百零八章:吸食阳气 一剑穿膛,赵彦根本没有给陈福多言语的机会。 陈福到死都瞪大着自己原本眯眯小的绿豆眼,仿佛在质问杀他的人到底什么原因。 赵彦看到陈福已死,再也无心恋战。 他环顾四周看着(shēn)负重伤昏迷过去的听竹、弄影,如释负重点了点头,顺手将怀里那个令牌偷偷藏在了陈福的手中,随后打量起周遭形势。 此时跌入枯井的楚云深费尽全(shēn)力气在落地前护住了怀里的狮子猫。 他顺着狮子猫的猫毛轻轻抚摸,动作间尽是怜惜。 “小猫(i),你是不是做美梦了,居然流口水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逗自己! 流什么口水!蠢男人! ‘砰——’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程潇潇被这声巨响惊得重新睁开了眼,耳边楚云深的声音却是消失了。 “喵?喵?” 咦?怎么不说话了? 程潇潇缩在楚云深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 她有点疑惑,却发现(shēn)上的那点温暖消失不见了。 再一抬头,楚云深此时脸色苍白如纸,原本总(ài)抿着的薄唇也失去了血色。 他紧闭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倒是少了些平时的凌洌。 程潇潇这才注意到楚云深已经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而他们落在了枯井的井底里。 刚刚她一直在楚云深怀里没能仔细看他,这会跳了下来刚好可以上下打量一番。 楚云深就斜躺在那里,嘴角边的一丝殷红色血迹那么刺眼。 他的左手异常的扭曲,修长的手上一道深痕。 (xiong)口一处鲜红格外明显,那伤口一直蜿蜒入锁骨深处,鲜血从那里流下,触目惊心! 楚云深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 呜呜呜…… 程潇潇围着楚云深叫个不停,她使劲(tiǎn)楚云深的手,拽他的衣袍,想要试探下楚云深是不是真的昏迷了。 程潇潇急得原地直打转,脑子里蹦出一个个念头再一个个被自己否定。 要是小五在就好了!要不自己去找小五? 可是自己又不知道他在哪。 程潇潇还在为怎么搭救楚云深发愁,就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声好像提到了‘四皇子’。 四皇子?那不就是楚云深吗? 他们要干嘛。 程潇潇警惕地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他们话里的内容。 有两个黑衣人的声音从枯井边传来。 “四皇子呢?” “四皇子刚刚中了一剑又受了一脚,好像掉到枯井里了。” “头儿,要不要我下去将四皇子……”只听到刚刚回话的那个黑衣人再次说道。 逆着光,程潇潇又是躲在枯井的(y)暗处,根本看不真切他们的动作。 但是听他们的意思,她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想杀了楚云深。 她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xiong)口轰隆隆的好似打雷般作响。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要杀楚云深。 自己怎么什么忙都帮不上。 程潇潇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她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又怕自己发出声音刺激到那些黑衣人,她只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不用,主上这次的目标不在此。我去销毁账本,你们先撤!” 这个黑衣人的话在程潇潇听来如同天籁之音。 楚云深没事了,真好。 天知道刚刚黑衣人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里,她的心(qg)就像是过山车般刺激,起起落落。 终于没事了,程潇潇长舒一口气靠在楚云深(shēn)边瘫在了枯井井底, 枯井井底,她各路神仙都拜了一圈,希望他们可以保佑楚云深平安无事。 咦,好像外面没动静了? 那我得赶紧把楚云深弄出去,一直在这枯井里算个什么事啊。 靠! 何方妖孽? 她一回过头去就看到一只女鬼正大咧咧的跨坐在楚云深(shēn)上,趴在楚云深脖子边,一脸享受。 大概是因为受了重伤昏迷的原因,楚云深(shēn)上的真龙之气根本不足以震开他(shēn)上的女鬼。 程潇潇联想到看过的一系列鬼片,很快反应了过来。 吸食阳气! 女鬼还在疯狂吞(shun)着,随着她的表(qg)越来越兴奋,楚云深本就发白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程潇潇被她这番举动刺激得七窍生烟。 我这么一只活生生的猫还在呢,居然不将我放在眼里,还敢动我的人? “灵玉听命,(yu)为汝开眼!” “你给老娘滚下来!” 程潇潇看着女鬼已经摸上了楚云深棱角分明的脸,怒不可遏骂出声来。 女鬼猛地听到有人说话,居然还真吓得停下了动作。 等她侧过头去发现说话的是一只狮子猫时,漫不经心的撩了把自己海藻般的头发,嗤笑出声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呢,原来只是一只能口吐人言的猫。” 程潇潇刚要出言反驳,那女鬼又是厉声一喝“小小猫妖也敢坏我好事?受死吧!” 说话间已经双手成利爪状向程潇潇扑了过来,程潇潇(shēn)前很快一阵(y)风迎面袭来。 居然偷袭? 怕你啊? 程潇潇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露了出来,心里暗自发笑。 鬼力靠近程潇潇(shēn)边时毫无意外被她的玉佩吸收了。 然而程潇潇却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甚至连位置都没能挪动一下。 “怎么可能?难道我刚刚打偏了?” 女鬼有点着急,以为刚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被玉佩吸收了刚刚的灵力,现在虚弱得退到了后面。 程潇潇这才发现在她(shēn)后还有两只鬼。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等我收了这些鬼就可以变人带你走了,楚云深你这会可要(tg)住啊! “多管闲事!”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鬼冷言冷语讽刺了程潇潇一句。 程潇潇看到刚刚那个穿着清凉的女鬼这会妖娆地靠在高个子男(shēn)上,好似自己没长骨头一样“刚刚她欺负人家,你可要为人家报仇啊。” 程潇潇听了她的话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鬼,明明是你刚刚偷袭我不成反被吸了鬼力好吗! 妖娆女鬼倒是没管程潇潇什么反应,她又依依不舍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楚云深 “还有刚刚那个男人,滋味甚是不错。等咱们杀了猫妖再去吸干他的阳气,岂不快哉!” 高个子男(shēn)边的胖男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是还要同我打架?敬酒不吃吃罚酒! 程潇潇想到楚云深嘴角的血迹,无由端的心烦意乱起来 “既然这么不怕死,那就来啊!” 三鬼看到程潇潇如此狂妄,皆是怒气翻腾,相视一眼后或掌或爪状朝程潇潇(shēn)上打来。 程潇潇直(tg)(tg)站在那里也不动弹,冷笑着看他们表演。 这些愚蠢的人类! 果不其然,那些鬼力丝毫没有浪费,全被她脖子上的玉佩吸收了。 玉佩吸收了灵力后瞬间光芒四(shè),这一次彻底变成了橙色。 光芒过后,一(shēn)着蓝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枯井当中。 裙子表面浮现的淡淡光晕宛如一层月影,将深黑的枯井点亮。 程潇潇刚刚还是猫(shēn)的时候就知道楚云深(shēn)上受了不少伤,现在细看才知道他伤的居然这样重。 胳膊一处,(xiong)前一处,后背好像最先受伤的吧。 程潇潇还记得当时楚云深疼得出了声。 他刚刚就是受着这么重的伤跟黑衣人周旋这么久的? 还抱着自己没让自己受一丁点伤? 呜呜呜…… 有点想嫁啊。怎么回事。 楚云深胳膊上的伤狰狞的翻着皮(rou),(xiong)口也没好得到哪里去。 前面的伤都已经这样了,那后背的岂不是更严重。 不能这样压着了啊! 程潇潇赶紧轻手轻脚将两只胳膊伸到他腋下,把楚云深翻了过来抱在了自己怀里。 如果放在平时,能有这样一个调戏美男的好机会,程潇潇一定会好好把握物尽其用。 但此时她看到楚云深后背的衣服从肩胛骨一直破到腰间,根本没了刚刚调笑的心思。 想嫁也得人家有命才能娶啊。 “楚云深你在这乖乖等我一下喔。” 程潇潇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楚云深紧皱的眉头,转成握拳状斗志满满为自己鼓气 “加油!我们的目标是爬出去找人来救!程潇潇你可以的!” 刚刚有黑衣人在,后来又为了收鬼瞎忙活一通,程潇潇还没仔细观察这个枯井呢。 这枯井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深。 程潇潇分明还在里面看到了几副骸骨,想来应该是刚刚那几只鬼的。 枯井的井壁因为岁月的侵蚀已经变成青墨色,程潇潇看见大面积的青苔长在了那些滑溜溜的青砖上面。 那些青苔光鲜肆意,将每一块砖的缝隙也填得满满当当。 行吧。看起来还凑合。 那就走着呗。 说完她便将楚云深慢慢靠在井壁上,自己从旁边开始往上爬。 上山容易下山难,进井容易出井难。 程潇潇自认为以前当‘梁上君子’的时候(shēn)手还不错啊,跟着楚弘毅翻墙的时候也是帅的。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现在是这么一个(qg)况啊! 她使出吃(nǎi)的劲将自己的手指陷在微不可见的砖缝里,再用两只脚一点点往上挪动。 为什么,就是上不去!!! 程潇潇艰难地扭过头打量四周的井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潮湿冰冷的苔藓植物,还有为数不多的几颗顽固生长的杂草。 前进仍然缓慢,但她手上的指甲却已经悉数翻转断裂。 星星点点的血迹顺着断甲处滴落在井壁上,顺着缝隙一点点渗透。 一个重心不稳程潇潇直接掉了下去,嘴里还留着刚刚咬断的野草。 “呸呸呸”她使劲将自己嘴里残留的草沫吐干净,迅速一滚想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奋斗,却被脚踝剧烈的疼痛重新拉回地上。 “啊——!”枯井内传来凄厉的叫声。 好疼!怎么会这么疼? 程潇潇转过头去看自己的脚踝,左边的脚踝明显肿得老高,骨节处也和右边的不大一样。 我靠……刚刚还觉得自己如有神助,神啊! 第一百零九章:母妃,我渴 你怎么不帮人帮到底呢。 “啊——啊——”程潇潇又是几声哀嚎。 她又怕弄醒楚云深,叫起来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画面更加诡异。 哀嚎完毕。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加油程潇潇! 紫薇都可以忍受容嬷嬷夹棍之苦,你当然也可以忍住爬井扣壁之痛! 楚云深可比大鼻孔尔康帅多了不是吗。 想想还有些小兴奋呢。 昏迷的美男,龇牙咧嘴的女鬼,好一对不做作的搭配。 其实程潇潇何尝没想过放弃。 穿越,重生,多么美妙的两个词。 为什么到自己这里来了,就成了收鬼、受伤、救人和被救啊。 程潇潇感到自己很苦(bi)。 但是只要脑子里一想到那张皱着眉紧闭双眼的苍白脸庞,她就觉得眼睛涩涩的。 自从刚刚看到楚云深受伤后,他之前的一举一动就总在自己眼前浮现,尤其是那双乌木般幽深的双眸。 自己在下面耽误的时间也够久了,这枯井进来容易现在出去却实属不易。 再一次掉回井底时,程潇潇已经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了。 此时的她当真是对的上‘狼狈不堪’,而这份‘狼狈’跟龙葵刚进锁妖塔那会有的一拼了。 呼! 实在是没力气了啊。 程潇潇倒在地上,一副瘫痪了的样子。 她忙了这么久早就累了,这会放松下来难免有些困倦。 额头上有好几缕头发因为流汗的原因贴在了额头上,歪七扭八的拗出了奇怪的圆圈。 鼻尖也沁出了细汗,要不是广袖流仙裙是仙物,她这会(shēn)上早就黏糊糊的了。 程潇潇看着(shēn)边的楚云深,她想伸手去抚平楚云深紧皱的眉头,也想再去查看下他的伤口,却最后什么都没做。 她的手因为刚刚一直用力过度,现在抖得实在厉害。 她怕会弄疼楚云深。 第一次她觉得一直抱着自己护着自己的那个男人那么单薄,单薄得其实需要她来守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程潇潇听到院子里还是一片寂静。 而整个枯井里也只有她和楚云深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程潇潇不敢碰楚云深其他地方,只是将他靠着井壁的(shēn)体慢慢放缓,把他的头也枕到自己的腿上,好让他舒服一些。 她的手指现在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发白,上面满是干涸的血渍和触目惊心的伤口。 手背也在火辣辣地疼,她将手背转过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深入骨的血痕。 她一边将自己的手举到眼前翻来覆去的查看着,心里难免感慨万千。 自己怎么就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拼死拼活了呢。 他都救了我好几次命了,那自己这算是报恩吧…… 对!就是报恩而已。 “呃……”怀里的楚云深的一声呻吟将程潇潇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这是要醒? 那我怎么办啊?我不能让他看到我,不然怎么解释啊? 程潇潇慌忙想将自己的腿抽出来,脚上传来的剧痛却将她牵制住了,无法动弹。 可能是真的当猫当习惯了,她居然第一时间把眼睛闭上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程潇潇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却没有等到楚云深起来的动静。 奇怪,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程潇潇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她刚刚一直闭着眼睛,这会已经能适应枯井昏暗的光了。 没动静?他没醒啊。 还是又昏死过去了? 楚云深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枕在程潇潇的腿上。 如果不是此时的他面色痛苦,俊眉紧皱,程潇潇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出偶像剧戏码。 这次程潇潇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弄疼楚云深了,她直接伸手去脱楚云深的外袍,想要看看他的伤口。 刚刚触碰到楚云深的脖子,她就感觉到一片滚烫。 怎么会这么(rè)? 程潇潇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楚云深的额前,感受到楚云深(shēn)上源源不断的(rè)量在朝着自己袭来。 “真的发烧了。不会是伤口感染了吧?” 程潇潇不知所措地抱着楚云深,试图用自己(shēn)上的冰凉给他降降温。 从刚刚开始她就因为伤口疼在一直飚冷汗,(shēn)上冰冰凉凉的,对于发烧的楚云深来说这样的触碰很是舒服。 楚云深不自觉靠得离程潇潇更近了,可是这样的降温对于楚云深只是杯水车薪。 很快他的呼吸就渐渐急促起来。 他俊俏的脸上因为发烧的缘故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薄唇轻启,含糊不清的在说些什么。 程潇潇低下头侧着耳朵贴近楚云深的脸边想要仔细聆听他说些什么,却发现楚云深的声音细若蚊吟,根本无法分辨。 “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程潇潇这时候开始怪起了自己,要不是她带着楚云深进了枯井,现在也不可能他发高烧了自己都没办法救他。 “喂!喂!楚云深,你清醒一点啊。”程潇潇十分小心的拍了拍楚云深的头,试图唤醒楚云深。 “你别吓唬我啊。你再坚持一会,等小五他们回来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程潇潇担心楚云深会烧迷糊,只好拼命和他说话,想让他保持清醒。 “楚云深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睡。你要是这次烧傻了我可就去投奔楚弘毅了,他对我可比你对我好多了。”程潇潇故意用话激他,一边用眼睛偷瞄楚云深的反应。 “你不是占有狂吗?肯定不能容忍自己的狮子猫跟别人跑了吧。” 楚云深果然不出她所料,用尽力气想要睁开眼睛,他挣扎着,嘴里更加快速地说着什么。 程潇潇则在心里默念快醒过来! 楚云深从刚刚开始脑袋里面就轰轰的混沌一片,恍惚间有个女子像是儿时宫(diàn)外聒噪的麻雀,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的眼皮很沉很重,那个声音却一直不让自己睡觉。 程潇潇根本不知道楚云深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模糊,她还在碎碎念着,甚至变本加厉搂着楚云深在他耳边叨叨。 “楚云深啊,不如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你肯定不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我是大胃王比赛噎死穿越到了狮子猫(shēn)上,你说我倒不倒霉……”程潇潇无意间发现楚云深听到她说这话时(shēn)体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故事吸引到了楚云深 “你很想接着听是不是,那你打起精神啊。我说故事的本事一流,这次你可赚到了……” 楚云深在她的怀里挣扎了半天,嘴里的声音倒是比刚刚大了一些。 “什么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啊。”程潇潇将自己的耳朵再次凑近楚云深的嘴唇,这才恍惚听到他在叫什么。 “渴。我要喝水。” 程潇潇听清楚了楚云深的话更加犯愁了“原来你一直嚷嚷着喝水啊!” “可是这里没有水,你能再忍忍吗?” 程潇潇像是哄小孩一样,轻柔的抚摸着楚云深乌如墨的头发。 “渴……母妃,深儿渴……” 听到楚云深换了说辞,程潇潇一头黑线,难免有些质疑人生。 “喂!老娘年年十八美貌如花,你怎么能叫我娘呢?” 楚云深哪里会回答她,只是一遍遍重复着叫着母妃。 “母妃,深儿好冷,深儿想喝水……” 程潇潇从未看到过楚云深此刻的模样,今天一天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楚云深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神仙,直到今天他却好像有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程潇潇的心又像被蚂蚁啃食了一般,细小而尖锐的疼痛着。 她想到刚刚自己爬井壁时好像那些苔藓上有潮湿的感觉,突然灵机一动。 “楚云深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弄水。” “我很快的。” 程潇潇又恢复了刚刚活力四(shè)的样子,振奋的爬起来去井壁边扒拉那些苔藓。 她用双手的掌心托着那些苔藓,态度虔诚,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因为怕自己会弄洒苔藓上寥寥无几的露水,她只能强压着脚踝的疼痛,尽量走得平稳些。 “楚云深,喝水啦!”,程潇潇将苔藓递到楚云深唇边,轻轻润湿他干燥失血的嘴唇。 楚云深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滴进自己的嘴唇,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去(tiǎn)。 “楚云深?是不是要醒了啊?”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有了些许动静,尝试着叫了他好几声。 她原本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楚云深真的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终于……” 楚云深的眼睛好似会发光的星星,时刻吸引着程潇潇。 程潇潇喜极而泣,又不敢直视他,只好将头别了过去。 “那个啥……我是仙女……呃……是仙女救了你知道吗?” 程潇潇还在想怎么将自己的出现圆过去,却没有发现怀里的楚云深已经再度闭上了眼睛。 “反正就是……上天派我来……楚云深!” 程潇潇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将头转回来看着楚云深的时候,才发现楚云深又昏迷了。 不是吧! 她哆嗦一句,颤抖着将自己的食指放在了楚云深的鼻下 “呼……还好还好……原来只是又昏过去了。” 她嘴里还没忘记继续给楚云深进行‘洗脑’ “反正仙女救了你,你要以(shēn)相许报答我才行!不然老娘,不对,本仙女可亏大发了。” 洗脑结束,程潇潇又开始了‘大自然的搬运工’工作。 可纵使这样,对于发烧的楚云深而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楚云深还在迷糊中喃喃低语着“母妃,深儿渴……” 第一百一十章:黑衣人是谁的人? 很快周围苔藓上的露水都被程潇潇拿来喂给楚云深了,再上面的苔藓她现在也够不着。 程潇潇只能轻手轻脚将楚云深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嘴里还念叨着: “深儿乖喔,母妃在。母妃给深儿呼呼……” 程潇潇哄着楚云深自己也犯困的打了个哈欠。 她太累了! 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去,她让楚云深靠着自己,自己小声哼着以前最喜欢听的歌曲: “我是你途中,有青山撞入怀。不动声色见你如是才自在……” 枯井深处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歌声,袅袅余音在这一片荒凉如水的月色中给了两人相依为命的少数温暖。 那呢喃软语如梦似幻,很快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有节奏的几声猫叫。 猫叫声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这片院子很快又寂静得无任何波澜。 楚云深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母妃搂着自己,还给自己唱了不知名的好听的曲子。 就是那曲子曲调甚是怪诞,他竟从未听过。 后来母妃的脸渐渐幻化成了一个陌生的女子,那女子声音比母妃的声音还要清脆动听。 他只隐隐约约记得那女子好像眼睛很大,手很小,身着一身会发光的蓝裙子,手上还有一道很深的血痕。 等楚云深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县衙房间的床上了,而他的狮子猫正窝在他头顶附近呼呼大睡。 “主上,您终于醒了!” 小五本来在和慕白讨论楚云深的伤势,听到床上有动静赶紧走了过来。 “您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我让慕白给您再检查一遍。” “无碍。” 楚云深刚醒过来,看起来还有些恍惚。 小五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放心不下,又招呼慕白过来查看了一遍楚云深的伤口。 可能是心里有事情,楚云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状似无意地问小五: “你们找到我时有无看见其他人?” 小五对楚云深这话实在有些纳闷,还是一五一十回答道:“主上,并无任何发现。当时井底只有您和狮子猫。” “没有一位着蓝色衣裙的姑娘吗?” 楚云深从来不会反复确认同一件事,更加没有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过。 小五和慕白都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自己受伤了居然先关心他们有没有见到一位女子。 这也太奇怪了吧! 小五心里充满了疑问,但看到楚云深身上一层又一层裹得厚实的绷带,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换成了其他: “主上,或许是属下逾越了不该多嘴,但您也太在乎这狮子猫了。” 慕白使劲拉了拉小五的衣袖,小五却好似没发觉一样就是不停下来。 “属下发现您时,您高烧昏迷不醒,身上更是受了多处重伤。这狮子猫却是毫发无伤在您身边睡得打鼾。” 小五一脸激动,就差指着狮子猫的鼻子责骂:“主上,您怎可为了区区一只狮子猫不顾自己安危……” 小五的话还没说完就毫不意外被楚云深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余下的忿忿不平。 “属下多嘴,甘愿回去后去受刑司领二十大板。” 小五说话间已经跪了下来。 楚云深倒是没有多怪罪他,只是转过身不满地揉捏了狮子猫胖嘟嘟的小脸一把。 “你倒是心大。” “别闹!我好累……” 程潇潇在井底陪着楚云深又说又唱折腾了好久,这会累得刚刚睡着就感觉有人在闹她,难免有些不高兴。 “喵喵喵……” 欸?怎么回事? 程潇潇听到自己开口变成了猫语才渐渐恢复了神志。 我又变回猫了啊。 欸?楚云深醒了?! 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楚云深已经醒了过来,应该是刚刚伸手过来撸自己时过于大力,这会正因为牵动了伤口而皱眉。 活该! 一醒来就欺负自己。 程潇潇有点生气,心想, 这个男人真是不识好歹,自己刚刚忙里忙外,这会他醒了就知道撸猫,不能对着我嘘寒问暖一下吗? 赌气归赌气,程潇潇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楚云深的伤口上面。 她乖巧地跳到了楚云深怀里想要感受下楚云深是不是还在发烧,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周遭的环境已经变了。 楚云深只看到自家狮子猫醒了后突然气鼓鼓的跳到自己身上靠着。 可能是因为受伤又刚退烧的缘故,现在的他稍微卸下了一些平日里的威严武装,看起来还有几分病中‘美人’的虚弱美感。 她难免有些心软,又自己给楚云深开脱: 刚刚我救他他也不知道啊。不知者无罪,再加上他救我受了伤,这时候我还是不怪他好了。 她想用自己的爪子贴在楚云深的脖子旁,却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她‘嗷’的一声尖叫出声。 “喵——” 楚云深听到程潇潇瘆人的猫叫声赶紧抱起她上下检查了一通。 地上跪着的小五也抬头看了过来。 “慕白,你过来给她检查一下。” 等等。慕白? 程潇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楚云深已经不在井底了,她就说怎么感觉好像不一样。 慕白?那小五呢。 程潇潇东张西望看到了地上跪着的小五,虽然疑惑为什么他不满地瞪着自己还跪在地上。 但是能重新看到他们真好啊! 程潇潇看着走过来的慕白,眼神也比平时看他时亲切不少。 慕白不懂狮子猫突如其来散发出来的善意有何缘由,他对自己沦为兽医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检查完程潇潇,他有些咂舌。 这小家伙怎么受的伤一次比一次重啊。 “启禀王爷。小家伙后腿骨折了,前爪指甲断裂,爪面还有一处深入骨的血痕。” 小五将慕白的话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狮子猫也受伤了? 听了慕白的话,程潇潇更是虚弱地靠在楚云深怀里。 原来自己伤得这么重? 楚云深你可得记着本仙女的好啊。 得给我做一桌子好吃的好好补补才成。 楚云深将狮子猫的小脸从自己胸前的伤口处扒拉到另一侧,若有所思看着程潇潇:“先过来给她包扎吧。” 慕白的手法一如既往的好。 程潇潇的两只前爪都被裹成了猪蹄状的球形,骨折的后爪也被固定了木板。 她怀疑慕白还是在报复自己夺了他在楚云深那里的宠爱。 但是他的药真的好好用啊,涂上就没什么痛的感觉了。 好像还凉飕飕的。 楚云深看到怀里狮子猫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那昏昏欲睡的小模样着实有趣。 他的视线滑到程潇潇包成球形的爪子上,脑子里竟莫名闪过一个手上有血痕的蓝色身影。 想到那身影,楚云深手上的动作都轻柔不少。 他给狮子猫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悄悄将她放下后便自己起身了。 程潇潇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楚云深没有躺在自己身边,而是在书桌前与小五在商讨些什么。 “喵——” 他不是受了重伤吗?怎么没有好好躺着! 怎么就可以活蹦乱跳可以行动自如了? 程潇潇疑惑楚云深的神速恢复力,想也没想就要冲过去查看下楚云深的伤口。 “喵!” 又是一声惨叫。 程潇潇的后爪传来一阵剧痛,让她一个踉跄就跌回了床上。 “你还是老实点吧,小祖宗。” 小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程潇潇,将她抱回了原来的位置。 程潇潇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楚云深,希望他可以将自己抱起来。 没想到楚云深这次看穿了她的计谋,直接无视了她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事情?什么事情? 程潇潇不能起来,只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暗卫那边还有几户没有调查清楚,属下这边账本还有几笔大支出正在找出处。” “再彻查!” “属下清楚。” “黑衣人的事呢。” 听到黑衣人的事程潇潇来了精神。 她好想告诉楚云深自己听到了他们讲的内容啊! 你看看我啊! 程潇潇在床上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想要吸引楚云深注意力,可惜楚云深正在认真听小五汇报,根本无心理会。 “属下正要禀报。据暗卫调查,那天的黑衣人确实是朝陈福来的。”小五说话间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牌子:“我们查看尸体时发现了这块令牌,属下怀疑是怕事情败露,上面想要杀人灭口。” 楚云深拿过令牌反复查看了一番,当看到令牌上烫金的花纹时,程潇潇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笑一笑,很随意将令牌扔到了书桌上。 程潇潇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堪堪看清那令牌上好像写着七皇子的名讳。 不是来调查户部侍郎吗?不是怀疑八皇子有问题吗?怎么这里面还有七皇子的事了? 程潇潇觉得自己脑容量有些不够用了,楚云深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大跌眼镜。 “这令牌是假的。” 楚云深的话无异于像是一个炸弹,小五本来低着头此时也猛地抬起来一脸错愕看着楚云深。 “假的?” 程潇潇更是直接懵了。 栽赃陷害吗? 但是楚云深怎么那么肯定令牌是假的。 她还想细细分析一番,听到楚云深的声音又赶紧停了下来。 “七弟不喜忍冬。” 不喜忍冬是什么意思? 楚云深说完这么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就不吭声了,剩下程潇潇躺在床上纠结不已。 等她缓了缓,那边的话题已经换了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主上放心,陈知县被杀一事已妥善处理过了。” 小五口中的处理让程潇潇大开脑洞,她满脑子都是小五“哼哧哼哧”扛着陈福埋尸荒野的场景。 “暗卫已经全面封锁消息,保证不会走漏一点风声。” 小五本在认真禀报事项,被程潇潇过于痴呆的表情打扰到,难免有些分神。 第一百一十一章:召见女眷吧! 他频频向程潇潇那边看过去: “陈知县的灵堂也办好了,家眷那边倒是瞧着不怎么悲切。” 小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几个莺莺燕燕,感觉头又有些疼了。 程潇潇不明所以,还以为小五是因为觉得她现在的‘尊容’辣眼睛。 好你个小五,敢嘲笑我。等我好了就收拾你。 程潇潇一脸凶悍盯着小五,小五大概是想到了之前责备程潇潇的话,尴尬将自己的脸扭了过去,: “陈知县的那几个小妾给她们塞过钱之后纷纷表示愿意统一口径,对外宣称突发疾病去世。” “不错。你再去将他府里的所有女眷召集过来,本王要见见。” 召见女眷? 这也跟案子有关吗? 从细节下手? 程潇潇对楚云深这不明觉厉的做法佩服的点了个赞。 小五向来是奉命办事,纵使他这次还是没能明白楚云深话里的深意。 但主上说的必定是真理,主上做的都是正确的。 他也学着程潇潇朝楚云深投去钦佩的眼神。 倒是楚云深站在那,程潇潇看他的头顶好像冒出了几个问号。 很显然小五和狮子猫的仰慕来得有些措手不及,楚云深有些莫名。 程潇潇倒也没当回事,看他们各忙各的自己又睡了过去。 可能是自己受伤眼花了吧。 眼花的程潇潇在床上这一睡又是天昏地暗。 院子楚云深已经在召集的女眷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越看心里越有些烦闷: “还有遗漏的吗?” 小五看着楚云深逐渐有些急躁的步伐,不明所以地回话: “禀主上,这已经是全部女眷了。” 楚云深也没有多同他计较,只是状若无意地又环视一圈,沉默着独自离去了。 寒夜里只留下小五应付那些还想着攀高枝的女人们。 刚刚她们得知王爷召见,可是一个个都积极得很。 现在一个穿得比一个暴露,香粉味熏得小五眼睛都睁不开。 小五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是劝退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女眷。 楚云深这边寻找“仙女”毫无进展,八皇子楚景铄那边却一切顺利。 一行人顺利回到京城,此时赵彦已经悄无声息的潜回了楚景铄身边。 “禀主上,事已办妥。” 楚景铄的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映照进来的月光。 赵彦看见他站在窗台边,脸色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 “账本呢?” “属下已亲手销毁。” 楚景铄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赵彦,这件事你干得不错。回头本王重重有赏。” “属下惶恐。为主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赵彦不敢随意认下,只能恭敬地回着话。 楚景铄最满意自己这个属下的地方就是他够聪明:“很好。现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属下明白。” 赵彦仍是规矩的低着头等着楚景铄吩咐。 “我四哥那边怎么样?” “禀主上,四皇子伤无大碍。” “那就好。我还等着他去查案子呢。”楚景铄今日心情很好,他的声音里都是愉悦:“你去拟封密信给苏铭,让他好好准备准备。” 听楚景铄话里的意味十分得意,赵彦知道很快将有一场恶战要开始,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迅速领命后退了下去。 七皇子楚烨霖的别院里,苏铭面无表情看着手中的密信,一点点将它撕碎销毁。 他的眼神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哪里还有平时朝堂上的半分温润儒雅。 苏铭独自在石桌前枯坐了良久,才慢慢缓过神来。 他施施然站起身来,用心抚平身上那袭青袍连日来挤压出的衣褶。 那神情认真,动作仔细,像是对待自己深爱的女子般虔诚。 寒秋的空气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打着旋儿,随着院子里那棵银杏树的最后一片叶子一起掉落在地。 它们被风一吹就都散了,不知道去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冬天要来了啊。” 小五抱着一大沓册子顶着寒风走了进来。 程潇潇见到他没出息的将脖子缩进衣领里,鄙夷地看着,心说: 小五真是没用啊。瞧瞧我们楚云深,受了伤穿那么少,还风度翩翩的样子。 程潇潇看着看着眼睛就要发射爱心了,小五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难得正经了一回。 “主上,所有商户已经检查完毕,没有任何问题。账本也全部核对过了。”小五站在楚云深身前边说话边小心用眼睛偷瞄着楚云深手里的笔。 “嗯。” 楚云深头也未抬,认真专注于他手里的活。 程潇潇这时也发现楚云深正在书桌前不知道写写画画些什么。 什么东西那么宝贝? “但账本上的内容好似有些不妥。属下调查下来有很多地方都存在纰漏,有些地方甚至一笔带过,对于盐价含糊不清。” 程潇潇听到这话起了心思,立刻想躲过去开始自己的偷听大业,顺便再去看看楚云深在干嘛。 可惜她的爪子还没好,动一下都很费劲。 程潇潇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挪一下身子,只能继续躺在床上静养,她心里却在盘算着小五刚刚的话。 听小五这话的意思,楚云深这案子查得不顺利啊。 账本对不上,那是不是说明账本有问题? 难道账本是假的? 古往今来那些贪官不都喜欢这么干吗! 她脑子里飞快运转着,想要理一理思绪。 慢着慢着。容本女王想想啊。 陈福被杀,账本有假,户部侍郎失踪…… “主上,另外有一队人马在京城郊外发现苏铭行踪。” !!! 程潇潇放弃了思考。 她的脸上除了写满惊叹号,心里的弹幕更是失去了调控。 苏铭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死小五,到底能不能行啊。一次性把话说完不行吗! “苏铭出现了?有点意思,小五,启程回京吧。” 楚云深将桌上的账本收到袖中,又将自己将手里的纸拿了起来。 程潇潇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又拿着认真端详了片刻,这才小心卷好放入怀中。 “咦?” 小五终于偷瞄成功,看着楚云深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 程潇潇心里那个好奇啊。 小五惊讶什么啊! 程潇潇看小五半天没理她,又转过头去迫切地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居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那是?害羞? 见了鬼了? 不行。这两个人到底在这里打什么哑谜,我得去看看啊。 程潇潇身残志坚,在床上坚强往前爬着,就想凑过去一探究竟。 她爬到一半的时候,楚云深一个眼神飘了过来,程潇潇觉得自己后脖子瞬间有些凉。 小五也顺着楚云深的眼神看了过去。 看到程潇潇不死心往前爬,小五只好忍住想要一问究竟的心情,打算走过去将程潇潇抱回原处。 没想到有个人比他速度更快。 是楚云深! 程潇潇用脑袋拱着向前本来就有些头晕,一双大手向她伸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程潇潇又被一把抱了回去。 程潇潇怎么会甘心,她用自己裹着厚厚纱布的爪子不死心地勾着楚云深怀里的那卷东西。 你们不让我知道我偏要知道。 楚云深还不知道程潇潇的小心思,一门心思只想着把程潇潇抱回去。 他怀里的那卷纸也是争气,很快就被不怀好意的程潇潇勾了出来。 是画卷啊! 程潇潇笨拙地扭着身体就要用头拱开那画卷,楚云深想将它拿起来,又怕弄疼受伤的程潇潇,一时间进退两难。 “行了,给你打开。” 骤然听到他冰如水的声音,程潇潇难免会想到两个人在枯井里时楚云深‘撒娇’的语气,一时还有些出神。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的话也不想着怎么硬抢画卷了,而是等着楚云深细心替她打开了它。 楚云深还特意将她抱到了摊开的画卷面前。 程潇潇看着打开的画就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应该要有什么反应。 我愣! 这!这不是我吗? 程潇潇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心虚的别开头假装对这张画不感兴趣。 只见那画卷上画着的是一名女子,头上没有任何头饰,甚至披头散发有些邋遢。 她身上穿着的蓝裙子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就是手上有一条很深的血痕。 楚云深并没有画那女子具体的样貌,只有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 不过倒是着重描绘了那女子的眼睛,又大又亮,像黑葡萄。 小五见楚云深这么放纵狮子猫,也厚脸皮的凑过来看了个热闹。 “主上,这画上女子是谁啊?” 楚云深没回答小五的话,小五却像是得到了答案般激动,一个劲继续八卦: “可是主上心悦之人?属下虽未曾见到这位姑娘全貌,但光是看这清新脱俗的气质就知道这定是位出尘绝艳的奇女子。” 虽然表面装蘑菇不敢有异样,但程潇潇心里狂喜啊! 小五真是有品位! 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哈哈哈!程潇潇暗搓搓躲在一旁偷着乐。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突然身体轻轻抖动起来,居然开口解释起来: “本王怀疑受伤那日是此女救了本王。”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这话居然破天荒羞涩起来。 他果然记得我救了他。 也不知道自己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 好羞耻! 可是又好开心怎么办! 狮子猫的身体抖动得更欢快了,楚云深甚至看到她开始撕咬起被子。 “……” 第一百一十二章:救命恩人究竟是谁 主上的救命恩人?那应该是这县衙中人啊。” 小五看楚云深没有否认‘心悦之人’这件事,还有些窃喜。 看来自己这一次摸对了主上的心思嘛,主上有了喜欢的人果然不一样了,还会跟自己分享。 “主上这几(ri)让我集中所有女眷用意在此是吗?可是……” 小五一言难尽的样子生动到程潇潇都停下了自己‘发疯’的样子。 “说!” 楚云深难得有兴趣催促别人说完,还是为了自己的事。 疯了疯了! 程潇潇感觉自己在他心里地位(tg)高,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激动,顿时又摇头晃脑‘疯了’过去。 “属下认为,这位姑娘气质惊为天人,这府中那些庸脂俗粉定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确实。这几(ri)本王也并无任何发现。” 楚云深想到那张素未谋面的脸,竟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这几(ri)他将这府衙逛了个遍,还被慕白调侃‘活力四(shè)’。 却还是毫无收获,他心里暗道难道那只是他的幻觉? 说完楚云深就皱着俊眉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好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qg)。 但是,程潇潇关注的点只在于楚云深居然很认真的点头了! 妈妈! 我死了! 程潇潇只知道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狂亲楚云深,然后告诉他自己就是画中人。 小五看到程潇潇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竹筒倒豆子般跟程潇潇分享起来 “小猫你不感兴趣吗?这可是你和主上的救命恩人。你难道没有印象吗?” 清楚的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出任何表示,激(qg)冷却后兴致缺缺的程潇潇只想葛优瘫。 小五还沉浸在自己的描述中,浑然体会不到程潇潇的心(qg)。 “你不是有灵(xg)吗?这次帮着找找这位姑娘在哪儿啊。”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找你妹! 我去哪儿给你变一个出来。 因为那位姑娘就是在下鄙人本姑娘我! 你知道了吗你。 程潇潇一副看蠢货的样子看着小五,还特意翻了个白眼,好像是为了体现小五的无可救药。 要是可以动弹我一定挠你!蠢小五。 虽然你由衷的夸赞我很欣赏,但那毕竟是事实。 你蠢我还是要挠你的! 程潇潇开始磨牙,她在即将发飙的边缘徘徊。 “行了,耽误不少时间了。准备回京。” 楚云深适时打断了这场即将开始的‘无硝烟战争’。 小五满足八卦心了在楚云深吩咐后就下去准备了。 临走前他看着程潇潇受伤的爪子还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主上,说来好像真是缘分。您看小猫的爪子也破了,跟那姑娘倒是一模一样呢。” 多嘴! 程潇潇死命瞪了他一眼,也顾不上爪子被包的严严实实,一爪子就挥了过去。 看着他们互动的楚云深倒是轻笑了一声。 程潇潇生怕他察觉出什么,努力往回缩,想要借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云深偏没有如她的愿,听到小五安排好了的汇报后就抱着她迅速上了马车。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靖王府。 将程潇潇匆匆放到晚霞院子里,楚云深就马不停蹄的带着小五赶到了小五说的茶馆。 “主上,据探子来报,苏铭三天前每天巳时就会来这个茶馆喝茶,而且一喝就是喝一整天,酉时茶馆打烊才会离开。” 楚云深打量着眼前这个破旧不堪的小茶馆,也没有急着让小五带人进去。 眼前的茶馆只用简陋的几张草席拼在一起当做挡风沙的墙帘,里面除去中间那一(shēn)青袍的年轻男子穿着比较体面,其他人皆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清苦旅人装扮。 茶馆的老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店小二也站在柜台前打瞌睡。 “清人。” 楚云深一声令下,小五带着大批人马进去将其他人全都请了出来,并四下散开将那中间着青袍的男子团团围住。 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挑门帘不急不慢走到茶馆中央,本来围着的众人沉默又迅速地空出一个缺口。 “你们都退出去。” 小五听到这话还有些犹豫“主上……” “你留下。” 听到这话小五总算放心,一个手势,其他人整齐退了出去,训练有素地将整个茶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铭好似早就知道楚云深会来,听到楚云深进来的动静也无任何变化,仍旧面色自然坐在那里。 “靖王(diàn)下好久不见,不知(diàn)下此举是何用意啊?” 他今天穿的是一(shēn)书生衣袍,远看过去竟有着几分仙风道骨之意,举杯喝茶更是恣意十足。 “苏大人好大的架子。见到四皇子都不用行礼的吗?” 小五可不吃苏铭(tào)近乎这一(tào),毫不客气地将苏铭的话怼了回去。 苏铭倒是爽朗笑了出来“小五侍卫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人留面子啊。” “下官参见靖王(diàn)下,不知(diàn)下今(ri)找我所谓何事。” 小五将在晋城搜到的林林总总的证据,一股脑全放在了苏铭面前。 “苏大人可能是这段时间远离朝堂,难免有些记(xg)不好,不妨先看过这些东西也不迟。” 苏铭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世间事都与他无关,下一秒他就会飘然而去。 他很听话的坐在桌前,真的全神贯注的一张张翻阅着。 他的表(qg)很是真诚,好像那些证据都与他无关,这是他第一次知晓这些东西。 “下官都看完了。” 苏铭将最后一张纸放回了桌上,神色间十分坦然,连小五都要误以为这个苏大人是无辜之人。 “这些事,确实都是下官所为。” 小五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可以接话的说辞。 按理说苏铭认罪是人之常理,证据确凿,他想辩解主上也不会给他机会。 可就是哪儿不对啊。 怎么这么快就认了呢。 “下官认罪。不过下官要面见圣上。待到了圣上面前,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铭镇定地抬起头,毫无畏惧的迎上了楚云深的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释然,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无所畏惧的做派。 “苏大人要知道这事归我官理院所管。”,楚云深好像并不一味急着让苏铭认罪,他也掀开外袍坐了下来。 “下官知晓。但见不到皇上,下官是不会多说一句的。” 苏铭怕楚云深还要劝说,特意还多补一句“靖王(diàn)下还是别费心思了。” 楚云深给自己也拿了一个茶杯,慢条斯理清洗起来“小五。” “属下在。” “给苏大人再泡一壶茶来。” 主上这是要耗下去? 小五没做任何停留,也不再多理会苏铭,泡好茶端上去后就退到楚云深(shēn)侧站着。 茶从(rè)喝到凉,小五又续了一壶。 这茶叶质量一般,甚至可以用差来形容,就是大通铺那种粗茶。 第二壶明显就没什么滋味了。 楚云深姿态优雅将茶杯送到自己的薄唇边,微微颔首将杯中漂浮着的茶叶吹了吹。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同样坐着的苏铭倒是渐渐急躁起来。 “靖王(diàn)下不带下官去面见皇上吗?下官已经认罪了啊。” 楚云深仍是自顾自地喝着茶,苏铭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苏铭觉得楚云深手中的茶杯好像才是他顶顶重要的东西,他竟捧在手里细细端详起来。 楚云深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管喝茶。 这样的僵持让苏铭感到窒息的无力感。 他感觉楚云深可以一直这样同自己耗下去。 可是八皇子那边不等人啊!不见皇上,这事要怎么收尾? 那母亲…… 苏铭咬咬牙跪了下来 “靖王(diàn)下就别为难下官了,下官实在是没办法。” 小五不愧是贴(shēn)侍卫,出手总是快准稳狠。 苏铭的膝盖不过是刚刚触地,就被小五抬着一只胳膊直接拽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铁钳夹住似的,竟丁点不能动弹。 “苏大人这是作甚?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官理院(bi)迫您了呢。” 小五最见不得别人卖惨相(bi)。 谁想对主上不利,那小五第一个不放过那个人! “小五侍卫,本官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官理院可向来都是秉公办事,反倒是苏大人今(ri)之事颇不合规矩。” 小五根本不给苏铭辩解的机会,直接开口截住了苏铭的话头。 他一只手直接将苏铭牢牢按回了原来的椅子上,眼神里都是嘲讽的意味。 倘若自己跟靖王(diàn)下全盘托出,那他或许能保我周全,也能救七皇子一次。 苏铭突然有了这样大胆的一个想法。 但是很快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怎会如此糊涂竟生出这种荒谬的想法呢。 苏铭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靖王(diàn)下在皇上那里一直不都受宠,不然也不会来管理官理院了。 自己居然异想天开,试图向他求救。 他又如何能斗得过宠(ài)有加的八皇子呢? 苏铭脸上是苦笑连连,被小五摁在板凳上也不反抗,只是一个劲的直摇头。 “靖王(diàn)下,下官确是被人所迫,实在不能对您直言相告。您就饶了下官吧。” 苏铭说罢便面色痛苦得闭上了双眼,似乎不想回忆那些难堪的过去。 “苏大人不必多言,只需告诉我这块令牌的真假即可。” 楚云深从怀里掏出那块七皇子的令牌递到苏铭的面前。 小五又迷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都是假的 主上不是说这令牌是假的吗? 怎么还要特意来问这个苏铭呢。 苏铭这下倒是没有推脱,但他却看都没看令牌就神色认真告诉楚云深 “靖王(diàn)下,这令牌是假的,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楚云深心里微微一动,连声音都变得高深莫测了几分。 “苏大人,这就走吧。” 楚云深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多纠缠,收起令牌施施然站了起来。 小五带着苏铭,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回了官理院。 这一路倒是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晋城盐价疯长,周边的都长了,我看下一个就要轮到京城了。” “不至于吧!听说不是上面几位皇子私自敛财才闹出这些事的吗?京城可在皇上脚下,他们敢那么大胆?” “哪有几位,明明是一位!不过我听说的可是皇子间明争暗斗呢。” …… “主上,要不要我上前制止他们。” 小五在车外询问楚云深。 怎么京城现在闹得是沸沸扬扬,好像一夜间大家都知道了这些事? 之前主上吩咐后,自己明明带着暗卫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啊。 县丞报案一事也尽可能压了下来,怎么去了一趟晋城回来就人尽皆知了。 京城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小五觉得十分蹊跷,马车里与楚云深坐在一起的苏铭更是心事重重。 “不必。先回去。” 楚云深耐人寻味看了苏铭一眼。 路上本就不宜多逗留,发生这样的事几人更是一刻不停赶了回去。 几人刚进官理院大厅坐下,小五还没来得及附耳上前听听楚云深如何处置苏铭,官理院外面就传来了元青尖锐的高音 “靖王(diàn)下接旨!” 元青已经走到了官理院的大厅中间,捏着兰花指宣旨。 “传朕口谕,宣靖王(diàn)下进宫觐见,钦哉!” “儿臣遵旨。” 云青也不去看跪在地上的楚云深,他侧了些头,皮笑(rou)不笑的向着苏铭开口 “苏大人也在啊,那刚好随着一起进宫吧。也省的咱家再跑一趟去请您了。” 主上才刚刚回京找到苏铭,这前后脚功夫就被宫里发现了。 宫里这次知道(qg)报的时间也太快了,就好像有人等待多时,特意准备好了每一步计划,等着他们钻进这个圈(tào)里一样。 小五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楚云深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这下倒是遂了苏铭的愿。 他轻拍着自己的青袍缓缓起了(shēn),坚定地跟在楚云深后面一同前往宫中。 那卓异的姿态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 楚云深抵达御书房时,正中央此时已跪了一个人,而八皇子楚景铄则站在一旁。 正座上的楚鸿祯一脸怒容,显见得是被气狠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 楚云深目不斜视走到楚鸿祯面前跪下,楚鸿祯却没有立刻叫他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朕如何能心安。” 楚鸿祯狠狠将手上的奏折掼在桌上,责备了楚云深一句后,倒是转过去问站在一旁的楚景铄。 “景铄,你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禀父皇,儿臣不知啊”,八皇子楚景铄满脸无辜的看着座上的楚鸿祯“儿臣前段时间听到些流言蜚语,儿臣自知能力尚浅,不及四哥才略,早就将此事嘱托于四哥。” “既然如此,老四那你来说说。” “儿臣确实受理了此事,并在近(ri)找到了苏铭大人……” 楚云深本想将怀里的密信名单都上交上去,谁料楚鸿祯却故意冷着他,还未等他回答完就跳过他看向了跪在正中央的七皇子楚烨霖。 楚云深心里哂笑一声,也转头看向了跪在一旁的七皇子。 只见七皇子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跪着的苏铭,然后才整整袖袍,(xiong)有成竹的开了口“父皇,儿臣倒是调查到了一些事。” 七皇子没有注意到的是,站在一旁的八皇子楚景铄只是摸了一下自己坠在腰间的玉佛,苏铭的脸色就眼见着苍白了几分。 但这一切都被楚云深看在眼里,他嘴角微扯,看向正在尽力表演的七皇子楚烨霖。 可怜的七弟,还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元青,呈上来。” 元青将楚烨霖递上来的一沓密信和账本递给了楚鸿祯,又悄无声息退到了一边,生怕楚鸿祯等会的怒火会蔓延到自己(shēn)上。 楚云深看着元青小心谨慎的模样难免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自己这个父皇的本事。 让所有人都服服帖帖,卑微到尘埃里然后仰头膜拜他。 “父皇,这是儿臣之前在苏大人处调查到的内容。上面乃是这次国盐亏空案的证据。” 和楚云深一同跪在地上的七皇子楚烨霖正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八皇子,后者还是一副清白的模样,听到他的话甚至有些委屈。 “父皇细看,这上面的密信可是八弟的笔迹,那下面还有他专属的印章呢。” “老七,你确定自己所言不假?” 扫了一眼最下面的印章,楚鸿祯突然满脸怒容的看着得意洋洋的楚烨霖,话里的愠怒再明显不过。 不明白父皇为何突然变脸,对手中证据很自信的七皇子楚烨霖继续开口道 “父皇,此事千真万确。苏大人可是中间人,他最清楚不过了。” 七皇子言之凿凿,煞有介事地指着一旁的苏铭对楚鸿祯说“众所周知苏大人隶属于八弟管理的户部,会帮着八弟私下做一些事,也不足为奇。” 说完楚烨霖还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楚云深,拱手抱拳道“儿臣相信四哥也一定会秉公调查的。” 楚云深看向楚鸿祯,后者此时怒极反笑,却并未说话。 “七哥怎可如此污蔑我……” 楚云深还未回话,整个大(diàn)中,除了站着的御前太监元青外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八皇子楚景铄就按捺不住了。 只见他听到这话时,原本无辜的表(qg)骤然变得不可置信,随后竟然(qg)凄意切地开始向楚鸿祯诉苦 “父皇,儿臣贯来念着我等自幼来便兄弟(qg)深,对七哥平时的行事做派处处忍让。没想到七哥竟拿此等大事栽赃陷害于我……” 楚鸿祯冷笑一声,安抚了一句八皇子“老八,让你七哥说。” 以为父皇已经相信了他,七皇子楚烨霖急不可耐地又开了口 “八弟你这话说得好生不讲道理,明明是你私自敛财……” “七哥凭什么这么确定?” 八皇子楚景铄的话突然变得有些不怀好意“倘若是七哥错了呢?” 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的楚云深这时却嘴角微微一扯,自己这个七弟太(cāo)之过急,八弟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他却还未察觉。 其实楚云深知道七皇子平(ri)也算得上德才兼备,这回是当真认为此事万无一失,再加上那边的紧追不舍才会如此。 他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七哥还是不要这么笃定的好。” 八皇子楚景铄看着跪在中央的自己的七哥,心里一阵冷笑。 他早就让苏铭把平(ri)里给七哥的(qg)报动了手脚,现在自然有恃无恐。 但他(y)恻恻的语气却没有吓到七皇子楚烨霖。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八弟。” 这两人之间的机锋没有躲过一直垂着头的楚云深的耳朵,谁也没有发现他眼里隐藏着的(qg)绪。 他似乎已经能想象出等会自己‘敬(ài)’的父皇会如何大发雷霆,又会如何出言讽刺。 果不其然,两人在争执的同时,座上的楚鸿祯已经将那几封密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他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冷笑转为(y)森,只见他突然“砰”的一声怒拍了一下书桌,将刚才七皇子呈上去的密信一股脑的扔到了他的头上,厉声喝道 “老七,你好好好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印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朕都敢骗!” 七皇子楚烨霖躲开扔下来的密信,一时间被楚鸿祯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慑住了,他还有些晕乎“父皇,您是不是弄错了?瞒着您的是八弟不是我啊!” “放肆!你还将这脏水往你八弟(shēn)上泼!你自己看看!” 那些密信本就没什么重量,陡然被扔下来,轻飘飘地掉落在了御书房上好的石砖地面上。 七皇子楚烨霖赶紧过去将其中一张捡起来,这一看他直接脸色全变。 他还不死心,又将其他的密信也捡了起来,一张张审视着,仔仔细细前后看了好几遍,嘴里一直自言自语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可不要告诉朕,这印章还是你八弟的!” 楚鸿祯丝毫不给七皇子楚烨霖留(qg)面,甚至语气更加严厉了些 “你八弟向来乖巧懂事,你自己犯下此等错事,竟还想着陷害于他!” “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楚云深淡漠的看着楚烨霖在一片密信中惊慌失措,他指望楚鸿祯会明察秋毫? 就算证据不利于老八,父皇也会偏帮,更何况此时那密信上的印章恐怕早被换成了七弟自己的。 父皇喜欢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qg)吗? 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把八弟拉下水? 以楚云深对楚鸿祯的了解,早已清楚知道他接下来会是什么(tào)路。 一脸震怒的楚鸿祯看向一直毫无作为的楚云深,严肃道“老四,这案子归你管,你给朕说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听说你还去了晋城,这个孽子到底都干了什么?” 楚云深听到这话,难免想要冷笑几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这不痛不痒的询问,更是让他觉得讽刺至极。 “禀父皇,儿臣过去后晋城知县陈福就遭到了杀害,儿臣只在现场发现了这块令牌。” 第一百一十四章:令牌 楚云深看了七皇子楚烨霖一眼,还是将袖中的令牌递给了元青。 云青很快将令牌递了上去,一同呈上去的还有楚云深前几天让小五还有暗卫们去调查的名单内容。 楚云深能感觉到老七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自己递上令牌时他也是一脸期待,像是希望这令牌能救他脱离此时的水深火热一样。 倒是八弟楚景铄的表情有些微妙,那狭长的双眼里有浓郁的兴奋之色在其中翻涌。 他的眼睛一直随着令牌在动,看到楚云深终于递交了令牌,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精光。 楚云深已经有了些头绪,现在看到七弟楚烨霖和八弟楚景铄的风起云涌,他心里更加如明镜般清澈。 预料之中,拿到令牌的楚鸿祯看了一眼之后,就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七皇子。 楚云深继续道:“儿臣已将陈福交代的商户名单和账本调查清楚了,账本内容有些不妥。” “哦?那苏大人这边呢?” 此时楚鸿祯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他细细摩挲着手中的令牌,意味不明的拉长了语调问向楚云深。 “苏大人已经认罪,此案是他一手促成。只是还有些事情同父皇禀报。” 楚鸿祯不说,楚云深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多言语,索性装聋作哑继续跪在那里。 他知道自己识趣对楚鸿祯而言就是最好的表现,一个无用的儿子,理所当然应该有庸才的表现。 这些年自己的隐忍亦是如此,只有这样,楚鸿祯才会真的对自己放心。 眼看着局势僵在这里无法前进,七皇子楚烨霖又忍不住着急忙慌的开了口,他还不知道楚鸿祯手里拿着的令牌就是“他”的。 他想着幸好自己还有苏铭这个人证,好歹能扳回一局。 “父皇,苏大人知道这里面的实情,孩儿是被冤枉的啊。” 楚云深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七弟今日如此沉不住气,也怪不得斗不过八弟。 “既然七皇子和四皇子都提到你了,那你就说说吧,苏爱卿。” “微臣在。禀皇上,国盐一事证据确凿,微臣确实罪该万死。” 苏铭好似一心求死,听到楚鸿祯的问话,就忙不迭认了罪。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单,高高举起递给元青:“名单在此,微臣愿以死谢罪!” 七皇子楚烨霖和八皇子楚景铄皆是满意的看了苏铭一眼,楚鸿祯这一次倒是没有发火,他平静开口道: “苏爱卿,不如说说具体情况?” 但是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除了七皇子楚烨霖。 眼见着楚鸿祯脸色比起刚才平静了些许,甚至还在悠哉地用手指轻叩书桌,楚烨霖只觉大功将要告成。 他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八皇子楚景铄。 楚云深眼尖的发现,从刚刚他将令牌呈上来后,楚鸿祯就将其颠过来倒过去把玩了良久。 要不是七皇子楚烨霖让苏铭禀报,楚鸿祯似乎还会再将那令牌摩挲几遍。 难道父皇已经察觉到这里面的蹊跷了? 楚云深一直嫌恶楚鸿祯,但也不得不承认,楚鸿祯确实有上位者的敏锐感。 而在楚云深身侧,苏铭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微臣在数月前收到一封密信,上面写着家母已被对方请走,微臣如若不乖乖就范,家母便会有生命危险。” 苏铭说到这里话语里似乎有些哽咽,他停下来缓了缓才能继续说下去: “家母一人含辛茹苦将微臣抚养成人,又供微臣读书上京高考,微臣怎敢不从。” “微臣按照信中的指示联系了地方官员和各大富商,又疏通关系篡改盐价。按照指示,事后微臣再将此事诬陷到八皇子身上。”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为了保全家母一命,微臣自私自利,微臣有罪!”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私自威胁朝廷命官诬陷皇子。父皇,依儿臣所见,此事应当彻查。” 八皇子楚景铄立刻义愤填膺痛骂苏铭口中之人,他这明知故问的语气夸张得令人咂舌。 七皇子楚烨霖听到苏铭的说辞与原来不同,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色立马变了,听到最后几乎是沉如墨色。 楚烨霖心里大呼不可能的同时,跪在地上的楚云深已经洞悉了一切! 怪不得啊怪不得! 怪不得一心效忠七弟的他会突然变卦,这手段倒是符合某些人心狠毒辣的做事风格。 看来这苏铭是阵前倒戈了啊。 楚鸿祯确实如同楚云深猜测的无差,看到八皇子楚景铄和苏铭这么明显的一唱一和,从震怒之中恢复过来的他,看到手里的令牌时已经知道老七这次恐怕是被摆了一道。 “苏爱卿,你口中所谓何人?” “回皇上,正是七皇子殿下。” 苏铭此时已经心如死灰,楚云深在他身旁清楚感受到了他身上迸发出的绝望气息。 而他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更像是刀子扎在了七皇子楚烨霖身上。 “荒谬!苏大人!你怎么血口喷人!你难道忘了我们……” “忘了什么啊七哥?忘了你威逼利诱苏大人吗?” 八皇子楚景铄适时打断了七皇子楚烨霖的话,出言讽刺道。 “父皇,苏大人是儿臣的属下,是儿臣管教不力才叫他想不开一时糊涂了。” 他转过头去又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但儿臣想苏大人也是被人逼迫,情非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七皇子楚烨霖看到这两人串通一气的模样,这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好!好你个苏铭!” 他气得手都在发抖,指着苏铭半天说不上话来。 八皇子确是不想轻易放过他,此时他也不装模作样了。 而是一改刚才一无所知的样子,成竹于胸的看向楚鸿祯: “父皇,儿臣其实也有一事禀报。” 终于狐狸尾巴忍不住露出来了吗? 楚云深倒是好奇老八还有什么后招等在后面。 “哦?老八刚刚不是说自己不甚清楚吗?” 楚鸿祯耐人寻味地看着他,他很想看看自己这个老八这时能说出什么言论来。 “禀父皇,儿臣也是思前想后痛苦不已。可这手足情长固然重要,国家大事却更为紧张。儿臣深知自己思想狭隘,遂想要禀明父王实情。” 楚鸿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自己倒是又拿起刚刚几人递上来的证据和密信。 “本身七哥冤枉儿臣私下勾结官员,儿臣便误以为七哥又是小孩子脾性犯了,同儿臣在开玩笑。” 八皇子上来就是一通苦诉,将七皇子对自己的控告娓娓道来。 “但七哥不依不饶啊!为了栽赃陷害我,竟步步紧逼。儿臣心中惶恐,只好将此事禀告给四哥处理。” 八弟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哭诉示弱。 楚云深当真看不起八皇子扮猪吃老虎,假意装傻再背后捅刀子的行径,连八皇子后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都懒得继续听下去。 “本来今日这事闹到父皇这里,儿臣还想着帮七哥含糊其辞。但没想到七哥自己竟威逼利诱苏大人做出了这般有损百姓的事情!” 八皇子大义凛然说道:“七哥对我心生不满大可同我私下调解,怎可如此糊涂,所作所为严重影响到百姓的生活。” 他说的是头头是道,苏铭却看着八皇子这张虚伪君子的脸就觉得心中作呕。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还要同这伪君子一起弄虚作假。 七皇子楚烨霖听到八皇子这般歪曲事实的言论就怒从心来,又一联想到苏铭刚刚的说辞,这会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八皇子楚景铄还在混淆是非:“况且……儿臣其实也略有耳闻,那晋城知府和知县早有怨言。” 楚云深本听着八皇子顺水推舟实在有些意兴阑珊,这会提及到晋城知府突然心头一动。 是了,这下所有事都能联系起来了。 怪不得老七被蒙在鼓里,原来人家是一环套一环! 不过,老八也就这点手段了吗? 楚鸿祯倒是不知道这晋城知府刘元义也早就是八皇子楚景铄的人了:“叫那知府过来问话。” 八皇子楚景铄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接话:“父皇,那晋城知府早已在外等候多时,随时等父皇召见。” “元青,宣!” 元青此时也有些对楚景铄刮目相看,看来这次八皇子是有备而来啊。 刘元义满头大汗等了半天,这时扭着肥胖的身躯一路快走在楚鸿祯面前跪定。 “微臣晋城知府刘元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不必多礼。” “启奏皇上,微臣万死。” 刘元义哆嗦着跪在那里用眼睛胡乱瞄着楚景铄,却发现没有任何回应。 “微臣数月前收到七皇子密信,微臣心中惶恐一时做了错事。微臣惶恐啊,微臣有罪啊!” “依刘爱卿的意思,你也是收到了密信?” 楚鸿祯把玩着手上的令牌,眸里深处滑过一抹晦涩不明的光。 “其实……不光微臣与苏大人,陈福陈知县亦是收到了密信。陈大人前一天告知微臣可能有生命危险,第二日他便……” “皇上!微臣上有老下有小,微臣怕啊!七皇子殿下说了,微臣要是不从,下场就如同第二个陈大人。” 刘元义痛哭流涕在地上一遍遍磕着头,恳求楚鸿祯。 一边磕一边还朝着七皇子说对不起,说自己枉费七皇子一片苦心。 他卖力的表演在楚云深眼中只有‘荒唐’二字,楚云深不屑的冷哼一声,将自己的身子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丝毫。 “老七,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儿臣知罪 楚鸿祯每一声都像是打在七皇子身上,他此时心如死灰跪在地上,无力为自己辩解。 “回禀父皇,儿臣冤枉啊!这些实属他们一派胡言!” “依你的意思是,他们串通一气故意栽赃陷害于你?” 刘元义知道这事就快成了,又插进来煽风点火了一把: “皇上,下官这里还有一份富商名单,是七皇子交给在下的,这名单下官和陈知县以及苏大人都有一份。陈知县就是因为把名单交给四皇子了,才会被七皇子杀人灭口的啊!” “老四,去看看名单真假。” 楚云深虽心下了然,但还是拿着刚刚苏铭还有刘元义呈上来的名单与自己那一份仔细检查了几次,才又将其递还给元青。 “父皇,这三份名单并无出入,都是真的。” 七皇子恨不得现在用眼神杀了楚云深,楚云深却熟视无睹。 他本身就是不偏不倚,说的也都是真话。 至于那些纷纷扰扰,本身就与他无关。 七皇子这时也无暇怨恨楚云深更多,他还要为自己辩解。 “父皇,这名单儿臣并不清楚啊!” 楚鸿祯将手上的牌子扔在了楚烨霖面前,厉声呵斥:“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那牌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直接丢到了七皇子的头上。 “别告诉我你自己的令牌你都不认识!” 楚鸿祯讥讽的话让七皇子平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把接过那令牌,放在眼前也仔细查看了几遍。 这令牌却是做得精细,与自己府中侍卫的令牌几乎无二。 等等! “这是伪造的!父皇!你要相信我啊!” 七皇子指着令牌上的烫金花纹,当场就想让元青递给楚鸿祯看。 八皇子楚景铄此时却表情一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铭,他心里暗想:不可能,令牌怎么会被看出来是伪造的,明明当时…… 他还没理清思绪,楚鸿祯的质问已经脱口而出:“荒谬!这令牌有何不妥?” “儿臣的令牌上从来没有凌霄花花纹,而是忍冬,只是这两者花纹实在相像……儿臣是冤枉的!”七皇子急切开口为自己辩解,说到后面一声高过一声,最后竟是声嘶力竭喊出那几句话:“父皇知晓儿臣向来喜静不喜动,又怎会做出如此血腥杀戮之事!求父皇明鉴!” “那你与苏爱卿的密信以及那些账本也是诬陷?” “这……密信内容当然是真的,账本也是。”七皇子知道这些确实是自己调查出来的内容,不可能有假,那密信上变成自己的印章自己此时也无法否认。 他又急急地开了口:“可是这些都是儿臣搜索出来八弟私自敛财的证据,与儿臣无关啊!” “老七,你可要想好了,事已至此你还要坚持这件事是老八所为吗?” 楚云深听到这话眉头一跳,这是开始给老七施压了吗? 他只看见老七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事情发展到此处,竟然有点扑朔迷离的感觉! 七皇子交上去的证据竟然是自己贪污的证据? 自己搜查到七弟的令牌,却是伪造的? 可这一切都正好说明,七弟贪污的事情还有待商榷。 楚云深虽跪在旁边一言不发,可心里却也知道只要再来最后一把火,今日七弟就要栽了! 楚鸿祯又怎么会去考虑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皇子之间势力的权衡才是他真正在意的,老七这一段时间风头是有些过了! “皇上,微臣这里也有一只令牌,是七皇子殿下之前交于微臣方便办事的。” 苏铭咬了咬牙将怀里捂着的令牌掏了出来,那令牌一直在他怀里装着,这些天烫得他胸口发疼。 一见到苏铭怀里的令牌,七皇子瞬间状若癫狂:“这令牌分明是之前我交于你……” “七哥承认令牌是你给苏大人的了?” 楚景铄怎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他直接打断了七皇子楚烨霖的话。 事情至此,楚烨霖知道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了! 楚云深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苏铭那里有真令牌,怪不得八弟能仿造出假令牌了。 既如此,那自己和狮子猫的伤…… 楚云深的眼里突然闪过一片肃杀之色。 只是很多事还是要日后再算,现下楚云深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七皇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您将这令牌交于我,让下官随意差遣其他官员的吗?” 苏铭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楚烨霖差点一口腥甜涌上胸口。 “这都是你们串通好的!我心有不甘!” 七皇子还在垂死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这些辩解有多苍白无力。 “七哥,事已至此你就向父皇认个错吧。你错怪我不要紧,就不要一错再错继续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八皇子惺惺作态的话直接让七皇子破口大骂:“楚景铄,你简直是无耻之至!” “放肆!朕看你才是荒谬至极。” 事已至此,手段高低一目了然。 楚鸿祯脸色阴沉,开口就是怒斥:“老七,你犯下此等大错还知错不改?” 七皇子此时当真是百嘴莫辩,他还想再说几句,却实在无从下口。 是啊。人证物证样样俱全。 他已是多说多错,只好面色灰暗跪在地上,不再多言。 “来人啊!苏铭勾结底下官员为非作歹,但念在其孝心可嘉,秋后问斩!刘元义知情不报,助纣为虐着实可恶,拖下去斩了!” 元青差了人,很快就有侍卫上来将苏铭和刘元义拖了出去。 苏铭见事情已了,像是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释然一笑,好像这样才算是得到了解脱。 刘元义还在哭喊,嘴里也不知道是在喊七皇子还是八皇子救命。 可是早就没有人听他说话了,他的嘴被侍卫堵了起来无法言语。 楚云深冷眼看着涕泗横流的刘元义,只是当他眼睛掠过苏铭身上时,闪过一丝叹惜。 楚鸿祯让元青也退了下去,御书房现在只剩下了他和自己的这几位皇子。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七皇子楚烨霖,开口道: “老七,此次朕罚你去晋城,三个月之内将国盐一事解决了再回京。你可有怨言?” 七皇子本来心想父皇平日里对老八钟爱有加,这次自己人赃并获肯定难逃重罚。 现下听到楚鸿祯只是罚他去晋城三个月,立刻感恩戴德谢过楚鸿祯。 “儿臣不敢有任何怨言。” 楚鸿祯转过头看着楚云深时就觉得他窝囊无用,除了调查出令牌和账本、名单的真假,毫无作为。 他原本平淡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老四你可知罪?” “儿臣……不知。” “呵。不知?” 楚鸿祯一个挥手就将桌上的奏折朝着楚云深砸了过去。 “国盐亏空案闹得人尽皆知,陈福更是离奇死亡!你办事不利,还不知错?” 奏折顺着楚云深的头滑落,他的脸被砸出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楚云深倒是一声没吭,一动不动跪在原地。 只是袖子里被捏得泛白的指节,出卖了他。 “儿臣知罪。” 楚鸿祯最受不了他这一副凡事都无所谓的态度。 一见他又是一板一眼说不出几个字,心下无奈,挥了挥手。 “禁足一个月吧,官理院那边这几日也不用去了。” “好。” 楚云深的这一句回答几乎低不可闻,但楚鸿祯已经转过头不再看他了。 他恰到好处的将自己眼中的波涛汹涌掩藏到了心底,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八皇子幸灾乐祸看着楚云深,倒是对七皇子的处决颇有意见。 他还想继续煽风点火,却被楚鸿祯一个严酷的眼神硬生生将话逼了回去。 “老八,此事就到这里。” 八皇子听到楚鸿祯这话,知道楚鸿祯是在告诫自己点到为止。 他心中大嚇,生怕楚鸿祯察觉出来什么。 “父皇说的是,此事我亦有责任。儿臣不应该只念着手足之情变相包庇七哥,儿臣应该在七哥已然铸成大错前就好好劝说七哥。” 八皇子跪在楚鸿祯面前,痛心疾首地说道: “儿臣愿意将自己的几个庄子变卖出去,代替七哥将钱填补国盐案的空虚,且自愿禁足十日。” 楚鸿祯一脸疲惫,听完这话只是挥了挥手:“行了。都退下吧。” 行了礼,楚云深三人并排向戒备森严的宫门口走去。 “七哥好手段啊。” 八皇子刻意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本就觉得憋屈的七皇子更是怒形于色,他也不客气,直接针锋相对: “比不上八弟你人才济济,这次更是将四哥拉拢了过去。” 楚云深向来不喜和他们多费口舌,对七皇子的话也不打算反驳。 他的沉默在七皇子看来更像是一种默认,令七皇子直接停下来对着他怒目而视。 “四哥如此帮着八弟颠倒黑白,就不觉得亏心吗?” “七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吧,四哥只不过是秉公办事罢了。” 八皇子有心让七皇子误会楚云深偏袒于他,说出来的话也在故意引导。 他这时才知道七皇子去晋城的好处。 毕竟三个月呢。 三个月不在京城,发生点什么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七皇子还不知道八皇子心里那些打算,只是听了他的话后果不其然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楚云深不屑看着楚景铄耍这种小把戏,快步走出宫去与他拉远了距离。 小五早早就在宫门口等候多时,看到楚云深出来他立刻掀开了马车车帘。 楚云深身上有伤在御书房跪了许久,刚刚又被奏折砸中了身体,这时早已感觉外袍上一片潮湿。 黏.腻的血同衣裳一起糊在身上,马车内很快传出浓郁的血腥味。 第一百一十六章:真真假假,是是非非 回到家中小五赶紧帮楚云深脱下上衣换药。 衣服一层层被揭开,里面的纱布已经是殷红一片。 被血染红的纱布因为此时血凝固了,刚好粘在伤口上半天都下不来,小五只好先用药酒先将纱布晕湿,再慢慢将它取下来倒上药粉,重新包扎。 程潇潇悄悄从(chuáng)上探出头,刚好正对着楚云深的后背。 她看到刚刚小五换下来的纱布上还带着些许血迹,就知道楚云深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药酒倒上去看起来生疼,程潇潇都有些头皮发麻,楚云深却是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真是不让人省心! 程潇潇很不满楚云深这种不(ài)惜自己(shēn)体的态度,看向楚云深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幽怨。 小五在换纱布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他哪知道是程潇潇在担心他笨手笨脚伤到楚云深。 楚云深的后背虽然肌肤白莹,但却大大小小布满好多处刀痕箭瘢。 程潇潇知道那是他每一次血战沙场留下的痕迹,心想,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忍心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以前是边关平乱,现在是闲置查案,无论哪个都险象迭生。 其他皇子不都是悠哉闲散吗?像楚弘毅,就有空每天找自己玩。 楚云深换好药穿好衣服,回头就看到自家狮子猫正看着自己发呆。 或许是程潇潇的眼神太(o),楚云深居然有些刻意的避开了。 他直接站到书桌那里询问小五“国盐案的真账本调查得怎么样了。” 小五大概是全场唯一没有察觉出异样的人,听到楚云深的问话小五用几乎奉若神明的语气答道 “果然不出主上所料,陈福书房里有被燃尽的纸张灰烬。那几处账目不清的商铺,属下赶去时已经人走铺空。” 楚云深还在查这件事吗? 什么时候安排下去的啊?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程潇潇如同追剧少女,错过了最重要的那几集。 现在再追脑子实在是有些吃力,完全跟不上节奏。 “苏大人说过,都是假的。” 小五尝试着将自己的逻辑向楚云深那边靠拢 “主上,既然那账本有假,令牌也是假的,黑衣人又不是冲咱们来的,再加上今(ri)七皇子被罚……” 小五的话让程潇潇这个吃瓜群众差点惊得张大了嘴。 什么都是假的啊? 这些人说话永远藏着掖着! 令牌是假的,七皇子还被罚了? 为什么我没有去皇宫啊! 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程潇潇这个脑子,真去了皇宫,恐怕也听不懂那里面的蹊跷吧。 想到这里,小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么一看,倒是一开始的八皇子最显清白。” 小五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难道这一切都是八皇子……” 楚云深摆了摆手适时打断了他“行了,你退下吧。吩咐他们今天不要再来打扰我。” 听了这话,程潇潇也不再纠结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了。 毕竟楚云深自己比谁都门儿清呢。 小五亦是如此,只是他还有一些疑惑,好像今天哪儿有些不对。 果然,等他退到门口了又旋风一般冲了回来 “主上!那今(ri)谁给您和小猫换药?往(ri)里都是属下伺候您和小猫沐浴更衣的。” 楚云深又将自己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似是对小五的莽撞有些不满 “从今(ri)起你不必照顾她的(ri)常起居了。” “啊…那主上想让差谁过来服侍。” 程潇潇还以为楚云深是终于良心发现小五的蠢笨,要给自己换个香香甜甜的小姐姐了。 本来刚才小雏鸟叽叽喳喳的跳过去,程潇潇还想着说和自己的小宠物逗个闷子。 这下她也不用逗闷子了,兴致勃勃听着楚云深接下来给自己的安排。 “本王亲自管理。” 什么? 纳尼? 小五和程潇潇一人一猫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程潇潇立马心中狂喜。 艾玛! 楚云深这是觉悟了啊! 看来他是记着自己的救命之恩想要‘报恩’了是吧!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开启没羞没臊的恩(ài)(ri)常了? 程潇潇想到楚云深光着(shēn)子给自己洗澡的画面,感觉自己鼻血都快要流下来了。 这也太血脉偾张了吧! 受不了了…… 程潇潇炙(rè)的眼神黏在楚云深(shēn)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剥干净衣服生吞了一般。 楚云深何尝没感受到程潇潇的异常,他感觉自己的背部有些僵硬。 嘻嘻嘻。 楚云深是害羞了吗? 我还可以再(rè)(qg)一点喔。 程潇潇的眼睛如同x光照(shè),楚云深那些个外袍亵衣在她眼中都不算什么。 她的眼睛像是能透视,楚云深如同没穿衣袍一般站在她面前,在这样(rè)烈‘注视’下楚云深实在招架不住,同小五一起出了门。 伴随着楚云深落荒而逃的还有程潇潇肆意的怪笑。 “喵喵喵!” 仔细听就能听出那猫叫声尽显愉悦。 靖王府楚云深慌张出逃,皇宫里楚鸿祯却思虑颇多。 毕竟,夜晚总是有无限可能。 未央宫里,楚鸿祯搂着香肩半露的苏贵妃正准备就寝。 他的手在苏贵妃(jiāo)嫩细滑的肌肤上四下游走,所到之处引得苏贵妃是一片战栗。 “皇上今天怎么如此好兴致。” 苏贵妃实在受不了楚鸿祯的这种挑逗,急忙捉住了楚鸿祯的一双大手。 楚鸿祯享受着那柔若无骨的触感,心头有些(dàng)漾 “(ài)妃有所不知,今(ri)朕召见了几位皇子。” 苏贵妃早就听闻了这件事,现下却要装出一副不知(qg)的样子。 “皇儿们政事处理的可妥当?” “一个个本事不大,心却不小。” 楚鸿祯想到下午御书房里几个皇子的表现,心里就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心里想着事,手上动作难免有些粗暴。 “嘶……” 苏贵妃的手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弄疼(ài)妃了。” 楚鸿祯赶紧松开苏贵妃,看到她白如凝脂的手上被自己捏出了好几个红印,心疼得替她揉了几下,更是用嘴吹了吹气。 苏贵妃满面(jiāo)羞,两颊飞起两团红霞,对着楚鸿祯撒(jiāo) “臣妾并无大碍……谢皇上。” 楚鸿祯看着苏贵妃那乖巧中又带着似有似无的魅(you),心头一动 “幸亏朕还有(ài)妃。(ài)妃的十四也很好。” 苏贵妃不傻,她(jiāo)笑一声,回答楚鸿祯“皇上的皇子们都很好啊。” 或许是今(ri)御书房一事让楚鸿祯触动太多,他想到了自己当年。 而眼前的苏贵妃,还有他的十四皇子,他们的模样渐渐和自己年轻时候的时光重合在一起。 “他们都很好,但(ài)妃与朕的十四最好了。(ài)妃放心,朕一定会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的。” 楚鸿祯难得柔(qg)的搂着苏贵妃,而他怀里的苏贵妃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真(qg)流露似乎捕捉到了一点重要的讯息。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暗自窃喜,嘴上更是甜言蜜语了起来 “臣妾也会更加尽心尽力管教弘毅,不让他给皇上添忧。” 未央宫里一片其乐融融。 …… 翌(ri),靖王府。 僻静处的院子里,晚霞正拿着绣绷不知道在绣些什么。 “王爷今天没将小猫(i)送过来吗?” 小月看到她那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姑娘真美啊。” 这句赞美,小月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当了丫鬟,也没有什么学问,只知道这样的晚霞是好看的。 “你这丫头,问你正经事呢,怎净说这些个胡话。” 晚霞听到小月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了池水里,脸上漾着欢乐的笑纹。 又好似感觉自己这样有些不妥,抬手抖了抖水袖将脸上的笑意一一掩了去。 小月急急的表明真心“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姑娘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比那画像上的观音菩萨还好看呢。” “莫再说这些浑话了,被外人听到了会以为我是什么人呐,竟敢和观音菩萨相提并论。”晚霞收起了笑,淡淡地说着话,手上的刺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姑娘才不是那种人呢。小月觉得姑娘比观音菩萨都要心善,小月愿意一辈子伴随姑娘(shēn)边,为姑娘排忧解难。” “哦?那就好。” 晚霞也不夸奖,也没有拉拢小月,只是心不在焉应付着她,一心一意开始绣起手里面的布片。 小月看晚霞不怎么高兴,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不够真诚,让晚霞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忠心耿耿。 她看着晚霞绣的好像是个小动物,通体雪白,眼睛是红棕两色,和王爷的那只狮子猫一模一样。 “姑娘这是绣给狮子猫的?” “嗯。” 晚霞依旧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小月看着她那副不问世事的仙子样难免有些着急。 “姑娘还是别绣了吧。姑娘为了那狮子猫掏心掏肺在这里绣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小月为晚霞感到不公,姑娘如此超凡脱俗,王爷心里却只有那只狮子猫 “姑娘心地善良心里想着念着狮子猫,还不是(ài)屋及乌。王爷却不肯多看姑娘一眼,对待姑娘的态度也一直冰冷如外人。” “小月!胡说什么呢!” 晚霞的声音骤得冷了下来,偏偏语气里还带着那么一丝嗔怪。 “小月没有胡说!”晚霞越是这种与世无争的态度,小月越是忿忿不平“王爷现在不()许任何人触摸那狮子猫了,对那狮子猫的事更是亲力亲为,依奴婢所见……” “说下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偷看美男沐浴 晚霞手里的绣绷被她死死攥住了,绣布因为用力拉扯已经有了些许变形。 “姑娘不谙世事,可能不知道。依奴婢所见,王爷对那狮子猫不像是对待宠物,倒像是对待心(ài)之人。” 小月神神秘秘跟晚霞说着自己的分析,却没发现晚霞手中的针因为太过于用力的关系已经扎到了她的食指里,这会血珠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晚霞原本清秀的脸上现在也不复刚刚的那份恬静温婉。 心(ài)之人吗? 甚好。 心中一时间风起云涌,她低下头将自己眼中的凶横尽藏眼底。 小月不知道自己心里‘菩萨心肠’的晚霞究竟是何许人也,她还以为晚霞是因为自己的话在黯然神伤。 “哎呀!姑娘你受伤了。我去给你拿药包扎。”终于注意到了晚霞受伤的手,她大惊失色冲进屋子里找纱布了。 留下晚霞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无动于衷地将自己手上的银针拔了出来,鲜血很快顺着她莹白色的手指滴落在还未绣好的布料上了。 晚霞拿起那块布料,对着快绣完的狮子猫将自己的手指按了上去。 她十分耐心的一点点将手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再随(xg)将那块废了的布料扔在了庭院的地上,那绣绷和针线也被漫不经心放在了石桌上。 暮色四合,晚霞自顾自的回了房间,小月已经将屋子里的灯都点好了。 零零星星的还能听到小月的小声抱怨 “小琴你的伤还没大好就不要起来了啊……” “你指着姑娘作甚…把那花瓶放下!伤到姑娘怎么办!” 庭院的地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布料在寒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 那石桌上的银针,在月光的照印下发出熠熠寒光。 楚云深的房间里,程潇潇还在跟楚云深因为洗澡的事(qg)斗智斗勇。 你就不能爽快点脱了老娘的衣服吗! 只要想到一会就要跟楚云深共同沐浴,程潇潇就不可抑制的有些兴奋。 她甚至还模仿了一下以前自己看过的那些不可描述的教学片,正尽可能的将自己的(shēn)体摆出妩媚的姿势,顺带着妖娆地给楚云深抛了个媚眼。 楚云深这边却是头一次明白了踌躇不前的滋味。 他只要一想到最近几(ri)自己做的梦,就觉得无法面对眼前的狮子猫。 在自己的梦里,这只狮子猫竟然会开口说话了。 她给自己唱了那位蓝裙子姑娘唱的歌谣,最奇特的是,她们的声音居然一模一样。 楚云深这几天都被这同样一个梦折磨着,现在看着狮子猫的一举一动都觉得与众不同。 她刚刚是在对自己笑? 看着程潇潇扭曲的猫(shēn),楚云深神游天外。 咦? 楚云深眼睛进东西了吗? 他眼睛抽筋了? 干嘛不看我了啊! 楚云深将头扭了过去,面无表(qg)抱起了程潇潇。 ‘噗通’一声,程潇潇被他扔进了浴桶里。 扔进? 浴桶? “喵喵喵!” 程潇潇在水里拼命挣扎着,浴桶里的水在她的扑腾下溅的到处都是。 楚云深你是疯了吗?! 就这么直接将我扔进水里,是想呛死我还是想我伤口发炎痛死! 程潇潇的腿还不能动,掉进水里根本不能挣扎。 她两只前爪的纱布此时进了水,程潇潇感觉自己的伤口全都裂开了,有种钝痛感从爪尖传来。 本来看(rè)闹的小雏鸟,眼见着程潇潇掉进浴桶,扑腾着也要从鸟笼里钻出来。 “啾啾!” 小雏鸟在鸟笼里拼命叫唤,狮子猫在浴桶里边扑腾边尖叫。 楚云深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手放在哪里。 他只要一想到怀里的狮子猫梦里口吐人言的模样,他就莫名觉得(xiong)口有点闷,喘不上气来。 这下又是鸟叫又是猫叫,他更加心烦了。 看来等会慕白来了也要让他给自己看看,是不是那天还受了什么内伤。 “别叫了!” 楚云深将程潇潇从浴桶里捞起来的时候颇有些手足无措。 程潇潇朝小雏鸟叫了一声,安抚小雏鸟烦躁的(qg)绪。 小雏鸟倒是安静下来了。这会她和楚云深两人大眼瞪小眼,程潇潇是怒视,楚云深倒像是有些窘迫。 “要不,你自己洗洗?” 楚云深(shēn)上的衣服由于刚刚程潇潇的扑腾此时悉数被水濡湿,那黑色的衣料完美贴合在他的(shēn)上,勾勒出他(xiong)膛优美的线条。 程潇潇原本是怒气冲冲盯着他,这下看着看着也就变了味。 美色误人啊。 程潇潇花痴的看着楚云深的(xiong)膛,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这种(o)的视(jiān)恨不得将楚云深的衣服看穿,那眼睛快要贴在楚云深(shēn)上了。 楚云深何时被人这样目不转睛地看过? 他上战场时杀伐果决,平时办案也是雷厉风行,这会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狮子猫。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狮子猫如此直接呢。 程潇潇可不管什么大胆还是羞涩,她这会正忙着大饱眼福呢。 怎么挡着了呢? 你这手拿开些。 程潇潇用自己的爪子使劲扒拉开楚云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在(xiong)口的手。 她听到头顶传来楚云深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还有些不明所以。 “行了,你爪子湿了,我让慕白送药来。” 楚云深用自己宽厚的手掌准确无误盖住了程潇潇的眼睛。 程潇潇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等她眼前再恢复光明时,楚云深已经换了一(shēn)干净的衣服。 这样一闹澡是彻底洗不成了。 程潇潇被楚云深抱着去穿衣服,这次楚云深倒是没出错,动作熟练三下五除二就将她的小衣服(tào)了上去。 楚云深还特意考虑到了程潇潇的爪子,小心翼翼将程潇潇的纱布一层层解开后才将她的衣服(tào)上。 慕白进来的时候楚云深正在帮怀里的狮子猫顺毛。 慕白一直都知道楚云深对狮子猫很好,但他一直都以为那是主人对宠物的疼(ài)。 今(ri)一看,慕白的脸上像是活见鬼一样。 程潇潇何尝不是掉了一(shēn)鸡皮疙瘩。 虽然她很吃楚云深的颜,但他对自己这般温柔似水,自己实在是扛不住啊! 做个人吧楚云深! 别(bi)我犯罪! 程潇潇的眼神过于如狼似虎,楚云深只好假装没看到,尴尬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把药放下就可以退下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 慕白看到楚云深少有的吃瘪模样,实在是有些好奇。 他本以为依楚云深的(xg)格肯定不会搭理自己,没想到他都打算退出去了,却听到楚云深叫住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慕白,你可知有何医术能使人变成猫?” “王爷你在说什么?” 慕白一时之间没能听明白楚云深话里的意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云深受伤的地方不是只有(shēn)上吗,难道头部也受到了重创? 还是自己的药有些问题让他神经错乱了。 “王爷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换种药试试?” “无碍,你退下吧。” 楚云深又恢复了往(ri)冷淡的(xg)子,说出来的话也凉飕飕的。 慕白就知道自己是自讨无趣,摆了摆头退了下去。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的话慌了啊。 是不是我眼神调戏太露骨,被他察觉了? 不过慕白也是好笑啊,毒舌的功力(tg)强嘛。 他说换药的意思是感觉楚云深用错药了,脑子有问题? 程潇潇默默将头埋在楚云深的怀里装死,只留下一个风中凌乱的背影。 本以为楚云深是怀疑自己了,还想着收敛一些。 没想到楚云深对她一如往前,亲自上药又带着她去(chuáng)上睡觉。 那他刚刚那是抽风? 程潇潇向来琢磨不透楚云深的心思,索(xg)放弃了猜测,不再多想。 至于楚云深是真的有所察觉还是随口一问,折腾一天昏昏(yu)睡的程潇潇就无从得知了。 一连数(ri),楚云深对程潇潇的事再也不假以人手,程潇潇也对他的这种转变渐渐从怀疑到习惯。 只要楚云深不再粗手粗脚伤害到她,她还是很喜欢被楚云深这个美男伺候的。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最近怎么了。 小五也不知道自家主上怎么了。 楚云深更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 就比如今夜。 程潇潇又在他(shēn)边睡得呼噜声作响,而他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程潇潇那张一脸色相的猫脸,又觉得好像有些(xiong)闷了。 又是那个梦。 只是这次的梦更清晰更离谱了。 这只狮子猫唱着歌居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那光芒渐渐散去,她摇(shēn)一变变成了那个穿蓝色衣裙的姑娘。 那姑娘的那双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直看着他。 楚云深努力分辨着梦里女子的长相,却发现那位姑娘(shēn)上又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而她的手慢慢变得透明,还长出了雪白的毛发。 楚云深再一看,女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那只狮子猫。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楚云深直接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程潇潇闭着眼睛无限放大的猫脸,再一联想到刚刚那个荒诞的梦境,终于忍不住翻(shēn)下(chuáng)去书桌前度过了后半夜。 一夜无话。 “主上,晚霞姑娘给狮子猫做了鱼汤。” 第二(ri)小五来送药时顺便带来了一个餐盒。 楚云深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书桌前,他这个样子程潇潇都快误以为自己是不是晚上睡姿太美美到他了。 “让她进来吧。” 程潇潇本就觉得天天只能看着小雏鸟蹦跶的(ri)子,实在是无聊至极。 第一百一十八章:来自姐妹的解释 楚云深这个美男伺候确实还算称心如意,但总是能看不能吃也难受啊。 既然不能尽情调戏美男,那摸摸亲亲好姐妹也是好的嘛。 只是楚云深却不知怎的,以往其他女人休想近他的身,今日却破天荒答应了。 真是奇也怪哉! 不管程潇潇也没空想,她正侧着头殷切地瞧着门外。 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水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的妙龄女子,她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晚霞见过王爷。” 晚霞微微低头,耳垂上的珍珠坠子在她优美的颈间晃动,看得程潇潇心头痒痒的。 我姐妹真是美啊。 程潇潇使劲用眼神示意着晚霞,晚霞也在用眼睛偷偷瞄她。 看到程潇潇挤眉弄眼的滑稽样,她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楚云深看着晚霞姣好的面庞,心里一瞬间想了很多。 或许自己这几天同这狮子猫待的时间过于长久,才会做那些奇怪的梦境。 毕竟自己身边一直也没个女人,或许应该考虑一下了? “王爷?” 晚霞行完礼还跪在那里一直没有起身,楚云深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小五怕气氛太尴尬,只好干咳几声同晚霞聊了几句: “晚霞姑娘这手怎么伤着了?” 小五这一提醒,程潇潇也注意到了晚霞手上那一抹伤痕。 “让小五侍卫见笑了。”晚霞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食指往衣袖里缩了缩,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回道: “晚霞本想着给小猫咪做身衣服,谁曾想手艺不精伤到了手。” 程潇潇这下可心疼坏了。 我的亲亲大宝贝喔。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她想爬过去蹭蹭晚霞,奈何无法动弹只能眼巴巴看着那边。 晚霞似乎有些羞涩:“不过不碍事,那衣裳现下已经快做好了。” 谁担心那劳什子衣服啊。 人家只担心你的手手! 程潇潇再次感觉自己心快融化了。 晚霞妹子太可了啊! 小五也是啧啧称奇。 这晚霞姑娘未免也太好心肠了,手都成这样了还一门心思只想着狮子猫的小衣裳。 “先起来吧。”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总算从自己的‘外太空’回来了,难免心里有些埋怨。 让我姐妹跪这么久。 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楚云深高深莫测的问晚霞:“你来本王府中待多久了。” 这下别说程潇潇了,连小五都想扶额。 主上果然对自己不在意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连这晚霞姑娘来了多少时日,居然都不清楚。 晚霞还是笑语盈盈的端庄模样,她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跪下回答了楚云深的问话:“禀王爷,不过数月。”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眼见着晚霞又跪下了就想爆粗口。 奶奶个熊! 楚云深你什么人啊!这么对待人家一娇滴滴的小姑娘! 要不是晚霞接下来说的话震惊到了程潇潇,程潇潇就是用头拱也要拱到楚云深面前对着他龇牙哈气。 “王爷,其实……晚霞与姐姐晚云一样,皆是八皇子派来的。” 晚霞此话一出,程潇潇和小五皆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不过前者是难以置信,后者是‘她居然如此坦然’,完全两种心理。 楚云深却毫无表情变化,他只维持着自己原有的动作,将手里的书往后翻了一页。 “但晚霞自入王府之后就跟外面直接断了联系,一心只想服侍王爷,还望王爷垂怜,给晚霞一个机会。” 说着说着居然有些羞红了脸,她偷偷将头抬起来飞快地看了楚云深一眼,郑重其事的对着楚云深行了一个磕头大礼。 程潇潇听到晚霞的话此时也有点明白意思了。 原来自己姐妹也喜欢楚云深? 这可不成啊。 楚云深是自己的人啊。 他跟自己都要互相以身相许了,不是吗。 不行,赶明了得和晚霞推心置腹好好谈谈。 毕竟不能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姐妹成仇人吧。 楚云深听到晚霞如此坦荡直接的一段话,倒是也有些感触。 他之前也让小五调查过晚霞,不过却没调查出什么。 晚霞又是女子,对待狮子猫是真心实意的好,自己也无需担心其他。 再加上自己最近,确实身体有些不对劲,总是做那些怪力乱神的梦。 如此也好,很快楚云深就发了话: “近几日你就带着狮子猫去你那边休息吧。” 送我走? 那我刚好可以跟晚霞培养培养感情,以后也好跟她姐妹夜谈。 程潇潇和楚云深各怀心思,晚霞倒像是得到什么巨大的恩宠,从地上起身后就轻手轻脚地抱起了狮子猫。 就像是抱着自己最珍爱的宝贝,她欢欢喜喜道过谢就要回自己的院子。 说是自己给小猫咪的衣服做好了还不知道是否合身,要去试衣服试完好改。 “这晚霞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小五也挺喜欢晚霞这性子,动静皆宜,拿捏有度。 再加上他早就看那‘小人得志’样的狮子猫不顺眼了。 楚云深能‘重获自由’,他看着晚霞的眼神都要热情几分。 “尚可。” 楚云深一评价,小五更是开心不已。 看来主上也觉得晚霞姑娘不错,那王府里是不是很快就要有第一位侍妾了啊。 大喜事啊。 程潇潇刚被晚霞抱回院子里,就听到了小月的惊呼: “姑娘!你怎么把它抱来了啊!” 那话语里的嫌弃之意都快从她身上溢出来了。 程潇潇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瞧不起谁呢?臭妹妹! 老娘又没欠你钱!摆臭脸给谁看呢? 就是嫉妒我跟晚霞姊妹情深!你就干看着吃醋去叭! 程潇潇拱着身子将头埋进晚霞富有弹性的胸脯里,只用屁股对着小月。 这么直接的无视给小月气得直跺脚,她叉着腰刚想同程潇潇理论,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糟了。” 小月都来不及跟晚霞行礼,就慌慌张张转身就往屋里赶。 她进去后里面立刻传来了尖叫声、叫骂声,还有更多摔东西的声音。 什么情况…… 上次自己来的时候没有发生这些事啊。 难道晚霞这里出什么问题了? 程潇潇抬起头担忧地看向晚霞,晚霞倒还是安之若素的模样。 她伸出纤纤玉手,耐心地将怀里狮子猫因为刚刚扭转身体弄乱的毛发一点点梳理整齐。 看着狮子猫忧虑的异色眼眸,晚霞的脸好像绽开的白玉兰,笑意写在她的脸上,嘴角上扬的弧度都那么美丽。 “怎么了小猫咪。你害怕了吗?” 晚霞轻启朱唇,好似怀里的狮子猫是她最亲密的爱人,不过是普通的一句关心,被她问出来竟别有一番风情。 晚霞是江南女子,那一口吴侬软语直接将程潇潇整个人都包裹在了江南小镇的温柔乡里。 自家姐妹! 多好的人啊! 怎么就喜欢楚云深那个大冰块了呢。 自己这是没办法啊。 抱也抱了,睡也睡了,同进同出的。 不负责多不合适啊。 程潇潇的思维又渐渐发散开来,晚霞将她举到自己面前,用额头亲昵地蹭了蹭程潇潇的额头: “小猫咪,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的话。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分享秘密? 姐妹情升温的必要环节啊。 我喜欢! 程潇潇振奋了,她兴致勃勃看着晚霞,鼓励她赶紧讲故事。 她那充满期待的一红一棕的双瞳秒变星星眼,从侧面看仿佛还能看到光芒。 “其实我不喜欢王爷……我刚刚是骗他的。” 嗷。 不喜欢王爷。 嗯? 不喜欢王爷? 不喜欢楚云深?! 程潇潇本来只打算听一乐呵,这下反应过来了,她震惊地看着晚霞。 晚霞不喜欢楚云深这件事,她好像有点明白,似乎又不是很懂。 “你怎么傻乎乎的。” 晚霞眼见着面前的狮子猫呆若木鸡的在她怀里放空了一样,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她伸出两只手将狮子猫胖嘟嘟的猫脸挤到中间,看到狮子猫堆在一起变形的猫脸,晚霞笑得更开心了。 “是真的,我不喜欢王爷。” 晚霞的眉眼都沾染着笑意,那双美目水遮雾绕地,嘴角边更是偷偷绽放了一朵小梨涡。 临近傍晚的残阳还在倔强得不肯落下,丝缕阳光偷偷从半敞的窗户溜进来。 那阳光披在晚霞身上,映得她本来清秀的脸蛋上竟透出丝丝妩媚,有着些许勾魂摄魄的意味。 看到狮子猫一直盯着她,晚霞也收起了原本的笑容。 她郑重其事对着程潇潇承诺: “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抢王爷的。” 晚霞知道自己喜欢楚云深? 还是只当我是宠物猫,以为我对楚云深这个铲屎官有统治、占有权意识。 程潇潇思索了半天,担心是自己平时表现得太露骨。 晚霞两道柳叶眉似蹙非蹙,小声对她埋怨道:“谁会喜欢一个自己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呐……” 晚霞似乎看出来程潇潇还有疑惑,又将程潇潇由举改为抱在怀里: “莫担忧。我只是想让王爷放心我和你来往,毕竟他可不知道我早就见过你了。” 程潇潇想起了自己和晚霞的第一次相遇,这个跟神仙姐姐似的美貌姑娘救了她还要带她回家。 是啊。 试问哪个漂亮小姐姐不喜欢软萌的喵星人呢。 这样想想,她和晚霞其实早就结缘了。 原来晚霞妹子一直觊觎我的美色,苦于无法向楚云深直抒衷肠,所以才有了刚刚那番错误的示爱环节啊。 程潇潇表示十分极其可以理解。 第一百一十九章:月下人徘徊 晚霞如果直说给楚云深听,楚云深定会怀疑, 那她要是交代了跟自己早就相识,楚云深就知道自己偷溜出去玩了。 晚霞太善解人意了叭! 再加上楚云深那副尊容,就差直接写上‘生人勿近’了,晚霞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爱上他。 楚云深也不会搭理爱慕他的女人啊,自己刚刚还瞎担心了些啥。 这样想通了以后,程潇潇心情豁然开朗。 晚霞瞧着狮子猫对自己比以前热络更多,在程潇潇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扯了一个笑。 天渐渐完全暗了下来,屋子里早就安静了下来,这会儿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了。 小月也不知道去哪里偷懒去了,做丫鬟的比晚霞这个主子还要轻松。 程潇潇虽然不喜欢让人服侍,但小月作为丫鬟却这般轻松,连她都有些看不下去。 晚霞倒是好脾气,也不怪罪小月,反倒随着她自己安排。 而她则带着程潇潇去试她新做的小衣裳。 摇曳的烛光映照下,穿着水红色夹袄的狮子猫一身白毛显得更加油光滑亮。 随着程潇潇的随意走动,竟散发出莹莹的光芒。 程潇潇则被晚霞的好手艺征服了,她看着铜镜里自己那身衣服都挪不开眼。 真是心灵手巧的好姐妹啊! 程潇潇太喜欢晚霞的这份心意了,她感觉自己身上现在暖和和的。 她臭美的对着铜镜左瞅瞅右看看,还轻巧地转了个身。 晚霞被她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直发笑。 程潇潇喜欢晚霞笑靥如花的模样,也就刻意多转了几圈逗晚霞开心。惹得晚霞嘴角一直上扬,小梨涡就没有消失过。 她那声音和山涧的涓涓清泉一般美妙,程潇潇见她开心自己也心里欢喜。 一人一猫在屋子里玩闹成一片,欢声笑语传到院子里,填满了黑夜里未知的那些空旷。 有程潇潇在,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夜深了,晚霞的院子里依稀还有笑声传来。 “主上,要属下进去通报一声吗?” 小五跟楚云深站在晚霞的院子门口,清楚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 他们在这里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了,楚云深也没说进去也不说回房。 更深露重,小五只好出言提醒自家不知道看向何处的主上。 “不必。” 楚云深收回自己虚无缥缈的眼神,终于伸手将衣袍上的露水拂去。 小五看到楚云深转身往回走,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路小跑赶紧跟上。 “主上,主上是要去看晚霞姑娘吗?怎么不要属下直接去通告一声?” 小五由于困意上来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楚云深却是听得真切。 楚云深就是简单睡不着。 毕竟好久没有一个人拥有一整张大床了,有点,过分宽敞? 再说,总要过来看看吧。 至于到底看什么。 这谁能说得清啊。 次日,程潇潇睡到自然醒,发现晚霞早已为她换好了衣裳。 她舒服的打了个哈欠,毫无形象地瘫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是的,晚霞特意为她做了一个专属小窝。 上面铺着暖和的绒毛毯,整张床都异常柔软。 程潇潇一躺进去就深陷其中,昏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年。 “你醒了?” 晚霞听到狮子猫细微的叫声知道她这是睡醒了,于是赶紧差小月去厨房端鱼汤。 “鱼汤早就做好了,放在厨房里煨着呢,你起来就能喝到。” 晚霞温温柔柔的声音简直治愈了程潇潇受伤的身体。 姐妹对自己真是无话可说。 程潇潇太感动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久久无法自拔。 “晚霞姑娘在吗?” 门外传来了小五的声音。 这大清早的他要干嘛? 不会要带自己走吧! 不是说好了过几天,楚云深不会说话出尔反尔吧? 程潇潇瞬间着急了,拼命示意晚霞不要回应。 晚霞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自己则应了一声,将房门打开让小五进来坐。 “晚霞姑娘不必客气。王爷差我给你送些绸缎,还有这碗奶糊是给小猫咪的。” 小五推辞着不愿坐下,只是将东西放下时有意无意用眼睛环扫了一圈。 当看到程潇潇惬意躺在那里,拿眼睛斜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收起了自己审视的眼神,跟晚霞打了个招呼就回去复命了。 程潇潇好像听到他偷偷舒了一口气。 呵。 老娘是会吃人吗? 看到我就要跑。 “东西送到了吗?” 小五回到书房禀告时,楚云深正在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羽毛逗着鸟笼的小雏鸟。 小五最近惊讶的次数太多,已经麻木了,他司空见惯地直接复命: “禀主上,已经送到了。” “明日送盒采蝶轩的首饰过去。” 小雏鸟跳来跳去就是抢不到楚云深手上的羽毛,气得‘啾啾’只叫。 楚云深似乎觉得这样逗它不够有趣,又特意把小雏鸟从笼子里捉出来放在他宽厚的手掌上。 “还送?” 可怜的小五还是被自家主上的心血来潮整懵了。 楚云深没有说话,只是轻挑了下自己的俊眉。 我不敢有意见…… 小五瞬间怂了,默默退了下去。 “你也觉得无聊?” “啾啾。” 小雏鸟睁着圆眼睛歪着头观察着楚云深,一会就从楚云深手上跳了下去,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楚云深感觉自己有些自讨没趣,拿着本来打算逗鸟的羽毛扔到了书桌上。 他看着书桌上那些个不同形态的狮子猫,难免有些头疼。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让楚云深还以为是那个总是捣乱作恶的狮子猫回来了,他突然从椅子上转了个身。 小雏鸟睁着小眼睛,一脸无辜瞪着他。 “是你啊。” 楚云深看清是小雏鸟,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为免再被打扰,他将小雏鸟放回了鸟笼,兴致缺缺地从书桌上拿起书翻阅。 刚看几行就发现这是之前小五找给他的《如何让猫喜欢你》。 心烦意乱将书放下,又铺纸磨墨打算书画一番。 寥寥几笔,纸上的狮子猫栩栩如生落在纸上,好像在朝自己伸懒腰。 …… 楚云深直接将笔搁下,走出书房想去花园散散心。 这一走居然直接走到了晚霞的院子里。 要说这晚霞的院子离花园也算是绕了一大圈了。 怎么就鬼使神差来到这里了呢。 昨夜来了这里,今天又过来了。 也不知道狮子猫过得怎么样。 晚霞做事细心,待她又真心,她应该这会玩得正开心吧。 楚云深脑子里闪过狮子猫挤眉弄眼作怪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丝弧度。 他刚抬起脚想迈进晚霞的院子里,之前做过的梦又闪上心头。 好像,最近两天做的梦是没有之前那么怪诞了? 难道这方法真有用? 这样左思右想,楚云深在院子门口又站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了自己房中。 这日夜里,小五又一次陪着楚云深从晚霞院子门口走回来。 “主上是觉着晚霞姑娘不错,有心抬她?” 小五小心观察着楚云深看不出喜怒的清隽脸庞,还是把自己憋了一天的疑问说出了口。 “其实主上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您要是喜欢晚霞姑娘,可以让她日日来您房里啊。” 小五当真是煞费苦心的在为楚云深出谋划策。 好歹是主上第一次这么重视一位女子,自己肯定得鼎力相助! “去受刑司领二十大板。” 楚云深留下硬邦邦的这句话就拂袖独自回房了,留下小五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第二日小五差不多的时间去给晚霞送了首饰。 第三日是胭脂水粉。 第四日是上好的南海珍珠。 第五日,第六日…… 和这些赏赐一起过来的往往是一碗奶糊,或者是一碗鱼汤。 其实这些晚霞都会给程潇潇准备,不过谁叫程潇潇是大胃王呢,来者不拒,一切皆可。 楚云深也每天像中邪一样逗完小雏鸟再索然无味重复一遍流程。 小五倒是聪明了,再也没有在深夜陪他回房的时候多嘴一句。 程潇潇在晚霞那里待着那叫一个乐不思蜀,就是最近有两件事让她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怎么了。 晚霞的院子里最近频繁有人出入,程潇潇每天被各味胭脂味熏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晚霞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笑语晏晏招呼她们每一个人坐下。 然后安静坐着听她们冷嘲热讽一番,再好声好气将她们送出院子。 程潇潇清楚记得其中一个她根本叫不出来名字的女人,上来就‘妹妹’长、‘妹妹’短的叫个没完。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程潇潇拼命调动自己的回忆: “晚霞妹妹,近来王爷的赏赐可是源源不断呢。” 涂着鲜红色蔻丹的女人坐在晚霞的桌子前,一副看家女主人的做派。 “如今妹妹是好了,独得王爷恩宠。哪像我们这些个旧人啊,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 说完她恶狠狠地盯着晚霞看,那表情恨不得把晚霞生吞下肚。 “青青姑娘言重了,王爷只不过是托我照顾狮子猫,所以才给了些赏赐。” 晚霞当时温吞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单纯的小绵羊,那些女人都是豺狼。 那青青姑娘好像当时还胡搅蛮缠的说:“你知道自己只是个照顾猫的奴才就好。” 程潇潇差点没被气疯! 你才奴才呢!你全家都奴才! 竟敢那样说自己姐妹。 可晚霞当时说了什么?好像说“姐姐说的是”? 是个屁! 程潇潇才不那么觉得,气得她更心疼晚霞了。 就这样来来往往送走又一批阴阳怪气的女人后,终于没人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她已经疯了 晚霞这才有空坐在桌边轻轻给自己捶了捶肩。 小月见状,小碎步跑过去接着晚霞按的地方替她继续推拿。 “姑娘,王爷的这些个莺莺燕燕也忒烦人了吧!” “小月!切莫乱嚼人舌根。” 晚霞实在是有些累了,这会被小月一通按摩伺候得小声呻吟了几声,语气倒依旧不改严厉。 “本来就是嘛姑娘!为什么不要小月说下去。” 小月仔细为晚霞揉着肩,那些酸痛有肿块的地方也一并照顾到了,舒服得晚霞说不出话来。 程潇潇这次反而和小月同仇敌忾。 她不能说话,只盼着小月能替她多说几句。 “姑娘,依奴婢看啊,这些女人就是嫉妒。” “我有什么好被她们嫉妒的?” 晚霞很明显没认清楚自己的定位,程潇潇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他们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呗!王爷待姑娘好,他们不服气。” 小月言之凿凿,感觉自己给晚霞分析出了极其了不起的事(qg)“姑娘人美心善,王爷自然喜欢。他们算什么!” “你这丫头就(ài)胡思乱想。”,晚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扭过头将小月瞧的都不好意思了,才堪堪止住了自己的笑声 “王爷不过是看我照顾小猫(i)细心,所以才赏赐于我。” “可是王爷送的都是姑娘喜欢的东西啊。”小月有些不服气,跟晚霞争辩道。 “那不过是正常女子都会喜欢的东西罢了。” 晚霞瞥了一眼不远处狮子猫的反应,又将头转过去认真看着小月 “你没发现王爷每次都会送来小猫(i)的(ài)的吃食吗?我可不(ài)(nǎi)糊和鱼汤。” 说完这话她又故意放大了音调,也不看程潇潇反应,只是说给她听 “再说我这处又不是没有鱼和羊(ru),小五侍卫何必特意每天按时送来。” “但王爷每(ri)都在姑娘院子外面徘徊啊。” 小月想到了府里下人们最近流传出的风言风语,一时嘴快直接说了出来。 “你说王爷每(ri)会来我院子前?” 晚霞并没有欣喜,反而敛着本来的笑意,眼神飘忽到远处。 她何尝没有发现这一异常。 但是她只要一想到楚云深为了狮子猫频繁惩罚小五去受刑司挨板子,还有那次慕白故意吓唬狮子猫之后,王爷就不再让他轻易出现在狮子猫面前的下场,她就不得不随时提防着,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她不着急程潇潇急啊。 楚云深这是发现晚霞的好了? 一边是姐妹,一边是男人。 程潇潇现在的猫脑袋实在是想不出来好的解决办法。 “我想到了!”晚霞眼前一亮,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那姿态颇有种江湖儿女的潇洒,又保留了大家闺秀的大气。 她虽是对着小月解释,但却一直观察着狮子猫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错漏了她的一点(qg)绪。 “王爷这是想见小猫(i)呢。不然也不会把她送来后就(ri)(ri)来我院子前‘散步’了。” 晚霞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程潇潇撑起(shēn)体,打消刚刚的萎靡不振,想再听她帮自己分析分析。 “依我看,王爷可能是跟小猫(i)闹别扭了,一气之下才让我照料她几天。” 晚霞也不让小月给她捏肩了,她站起来走到程潇潇面前,两只手将狮子猫托到自己怀里。 “王爷送走她又甚是想念,现在抹不开脸接她回去,这才会有此举。” 有道理啊! 吵架倒不至于,但前两天楚云深确实对自己忽冷忽(rè)。 或许自己真的在哪里惹到他了? 程潇潇本来就粗线条,惹到对方生气自己也不清楚。 再加上楚云深本来就闷(sāo),自己就没搞懂过他的心思。 她越想越觉得晚霞的话可信度比较高。 晚霞感觉到怀里狮子猫本来绷紧的(shēn)体缓缓放松下来,这才莞尔一笑让小月下去准备洗澡水。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院子突如其来的嘈杂让程潇潇猛地一抖,她再次弓着(shēn)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程潇潇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自然没有注意到抱着她的晚霞。 在听到这凄厉的尖叫时,晚霞先是骤然愣了一下,几秒功夫后神色才恢复了往常。 “喵喵?” 外面怎么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程潇潇示意晚霞,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破天荒,晚霞竟然拒绝了她的请求“不必理会,小月会处理的。” 是吗? 外面的尖叫并没有停止,小月也迟迟没有出现。 突然那声音停止了,就在程潇潇和晚霞都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本来紧闭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夜晚的寒风肆意灌了进来,门外有个一(shēn)白衣披头盖脸的女人赤脚站在门口。 这一瞬间谁都没敢说话。 那女人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吓得程潇潇紧张得都不敢大力呼吸。 门口一直没有反应,程潇潇逐渐平静了不少。 本想着只要僵持到小月他们过来就行了,门外猛然响起的尖锐叫声让程潇潇炸了毛,这下吓得她直接失声闭上了眼。 那声音由远至近,一直围着晚霞和程潇潇打转。 “为什么打我,为什么?” 瓷器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在他们(shēn)边响起,程潇潇感觉有什么温(rè)的液体滴到了自己的(shēn)上。 她也不管吓不吓人了,直接睁开眼睛定睛一看。 那疯女人摔得瓷器落地开花,晚霞的脸色也有点苍白,根本不敢轻易挪动。 看来晚霞是怕轻举妄动激怒了那疯女人,所以只好站在原地护着程潇潇。 刚刚不知道是什么被砸碎,那碎片直接擦着晚霞的脖子飞了过去。 现在那血顺着她完美的脖颈流下来,有几滴因为她要低头护着程潇潇,滴落到了程潇潇(shēn)上。 很快房间里的瓷器都被摔碎了,那疯女人东张西望都没有找到其他东西。 终于,她想到了房间中间站着的晚霞。 程潇潇眼见着那疯女人一点点(bi)近,最后站在晚霞面前先是‘咯咯’笑了一会,然后‘嘤嘤’哭了起来,嘴里还神神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程潇潇听了半天也只凑出来只言片语。 “姑娘,我好疼……” “姑娘杀人了……” 这个姑娘,到底是谁呢? “小琴!你怎么又出来了!” 小月端着水盆姗姗来迟,她先是大喝一声,再看到满地的碎瓷器时几乎昏厥。 当她看到晚霞脖子上的划伤时,更是吓得连水盆都不要了,直接扔在了地上就要过来。 那水盆掉落在地形成满地的水渍,‘哐当’一声倒像是惊醒了疯女人。 “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叫晚霞姑娘? 那她刚刚说的话…… 程潇潇现在糊里糊涂的。 小月已经拿着纱布轻车熟路的为晚霞包扎伤口了,一边还气鼓鼓地骂畏畏缩缩的站在旁边的小琴 “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许出来?” 小琴低着头,局促地相互搓着自己的两只脚。 程潇潇看到小琴的脚还光着站在地上,这会已经被冻得发红。 刚刚有好些瓷器碎渣也溅到了她脚上,还有些是她刚刚疯跑时踩上去扎到的,她站着的那块地上很快就有了一小滩血迹。 小月却熟视无睹,只管为晚霞清洗伤口,再细心包扎好。 “先去看看小琴吧,我无大碍。” 晚霞轻轻拍了拍小月的手,示意她去看看还在站着的小琴。 “姑娘!” 小月哪里肯听她的话,气得直跺脚。 “快去!” 晚霞催促着,也没忘记关心小月“你也小心点,地上很多碎片。” 小月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走过去帮小琴查看伤口。 她也就刀子嘴豆腐心,这会看到小琴的脚,心疼得动作都慢了不少,手脚也放轻了,就怕弄疼小琴。 “姑娘,这都第几次了。小琴每次都这么发狂,还会打伤你。” 小月想了想还是觉得委屈,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哭腔。 “好啦。她也不是故意的。” 晚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疼得‘嘶’了一口气。 程潇潇在一旁看得都心颤。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姑娘每次都帮她说话。” 小月将药箱里那些瓶瓶罐罐摔得叮当响,嘴里依旧是不饶人 “姑娘时刻维护她,她却每次发疯都朝着姑娘来。也不知道是真的无心还是有意的。” 晚霞听到小月最后那近乎呢喃的一句话,眼眸里迸出不可察觉的寒光 “是吗?我倒是没有发觉。” “怎么不是啊!每次都是您受伤,小月都心疼坏了。” 小月将药箱收了起来,又拽着小琴要将她送回其他房里。 屋子里只剩下晚霞和程潇潇。 晚霞摸着狮子猫柔软的毛发,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吓坏你了吧。” 程潇潇虽心有疑问,但看到晚霞脖子上刺眼的纱布时,她就不由自主想要好好安抚下晚霞。 她伸出粉嫩的猫舌头(tiǎn)了(tiǎn)晚霞纤细的手指,试图用这种方法让晚霞安心一些。 “我没事,只是小琴太可怜了。上次被她们撞伤,好了后便经常神志不清。” 晚霞的声音里浓浓的哀愁重到化不开。 程潇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现在她又不能说话。 想来晚霞肯定比其他人都难过,小琴是她的婢女,看她跟小月(qg)同姐妹就知道,她对小琴肯定也是如此。 唉。苦了她了。 程潇潇用自己的(shēn)体蹭了蹭晚霞,然后贴着晚霞默默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希望这样晚霞可以好受点。 想着想着,程潇潇就瞌睡得抬不起眼皮了。 等程潇潇醒来时,自己居然换了个地方。 第一百二十一章:有鬼啊! 程潇潇抓紧多睁两下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 宽敞暗色的大(chuáng),当真是楚云深的房间。 怎么就回来了? 那晚霞呢? 外面隐约传来了谈话声,程潇潇示意小雏鸟安静点,然后顶着它一点点往(chuáng)沿边蹭。 “啪嗒”。 “喵——” 这一下给程潇潇摔得,她感觉自己原本骨折的地方又要错位了。 是谁要把这(chuáng)设计得这么高啊! 很快趴在地上疼痛难忍的程潇潇就被一阵馨香包围,紧接着一双寒玉般的手将炸毛的她缓缓从地上抱了起来。 “可有哪里摔疼了?” 头顶传来一个柔柔弱弱又透着关切的声音。 晚霞? 这是怎么回事。 程潇潇大脑还在待机状态,晚霞已经抱着她来到了外间。 “王爷,要不还是给她检查一下吧。” “等会吧。” 还是楚云深了解程潇潇,没个几秒狮子猫就生龙活虎在晚霞怀里蹭来蹭去了。 “你以后就每天白天过来吧。” 楚云深的话太令人震惊,程潇潇都忘记了蹭来蹭去,直接顿在那里。 啥玩意? 不是让我去晚霞院子里住一段时间吗?怎么不仅自己回来了,而且晚霞每天都要过来。 楚云深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闲的没事干了? “是,晚霞遵命。” 晚霞温婉的行了个礼,又趁楚云深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嘴巴贴在狮子猫的耳朵边小声说 “王爷答应让我每天来他这里陪你玩啦!” 听到晚霞的话,程潇潇也是思绪乱飞。 原来是专门叫晚霞每天过来陪我的? 听了晚霞的话她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真没想到楚云深这么贴心。 程潇潇傻乎乎的看着晚霞为自己忙进忙出,觉得自己幸福得冒泡。 还有什么比有喜欢的人在心间,好姐妹在(shēn)边更甜蜜蜜的呢。 至于其他的,管他呢。 反正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明白楚云深在想什么。 依楚云深的内力,他当然也听到了晚霞的窃窃私语,但他假装无事发生没有反驳。 这几(ri)他将小五的话翻来覆去想了想,每(ri)看着小雏鸟跳上跳下,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难道自己当真对晚霞有感觉?不然好端端的怎会总想去她的院子。 或许自己是该尝试着接受一个侍妾。 楚云深在晚霞的院子外认真思考了几个夜晚,才终于勉强想通了这些。 如果真的有了女人,大概就不会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还有做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了吧。 于是程潇潇今早起来时便发现自己回到了楚云深房间,而楚云深已经跟晚霞商量好了一切。 晚霞白天来照顾程潇潇以及自己的简单起居,先这样培养培养,也许之后会不一样呢。 小五也算是守得月明盼云开啊。 头一次主上将自己的建议听进去了啊。 主上开窍了! 太感动了!以后一定更加竭尽全力为主上做好一切事宜。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潇潇在晚霞怀里称心得打了个哈欠,满足地眯着眼享受来自姐妹的关(ài)。 晚霞则一勺勺将(nǎi)糊吹凉,再悉数给狮子猫喂下。 巧笑倩兮的妙龄女子,顽皮可(ài)的狮子猫。 好一副美人逗猫图。 小五被这赏心悦目的画面吸引了,而楚云深也能静下心来正常看书作画了。 这下几个人一只猫倒是都满意了,‘美好’的生活也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钟声,伴着朦胧的夜色,伴着寒如露的秋风,好像什么都可以想,什么又都可以置之度外。 程潇潇的爪子胡乱糊在楚云深脸上也不自知,更是发出了有节奏的呼噜声伴着几句梦中呓语。 京城郊外的山上却好似和其它地方是两个世界。 夜色浓得如墨般晕开,今夜无星无月更显(y)暗。 那山并无其他草木,只是在一些背阳怪石嶙峋的地方长着少许松树。 那些松树长势颇为怪异,松树本是高大直上,这些松树却是趴着地上长,且有越长越矮之势。 山间偶尔还有黑影一晃而过,速度快得不像是常人。 秋风瑟瑟,处处都透露着压抑。 这样荒凉的景象,山上竟有火光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在山风的叫嚣中被撕成零星碎片。 “尘归尘,土归土。各方神灵,见怪莫怪啊。见怪莫怪。” 一个衣着褴褛的小老头驮着背费力的推着辆推车从远处凭空走了过来。 这山势甚是险峻,远处看过去黑茫茫的一片,根本找不着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根叔,今天怎么是你送尸体过来。成贵和成富呢?” 几个彪形大汉站在一个个土堆边泼洒着什么,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竹制的篮子。 那篮子被布盖着,布上好像还沾着些许刺鼻的粉末。 “那两个混小子不知道昨晚又去哪儿鬼混了,今天只好我这把老骨头来了。” 根叔推着盖着草席的推车走到几个大汉跟前站住了,推车上的草席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他俩怕不是在赌坊或是飘香阁乐不思蜀了罢。” 其中一个高高壮壮的大汉神色猥琐调侃道,剩下几人也是发出不怀好意的大笑声。 “王二,干你的活!” 根叔呵斥王二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下,那推车上的草席已经被他掀开,里面赫然堆放着好多具血淋淋的尸体。 “哼!他们干脆死在那里别回来也算是给我省事。” 根叔不怎么乐意听他们开荤腔,不愿意继续接话,只是冷冰冰的吩咐他们动作麻利点“少说话多做事不惹事。你们给今天这批新到的找好位置,再撒完篮子里这些就可以回去了。” “根叔着什么急啊。”王二对根叔的谨慎嗤之以鼻“哥几个每天都会过来,哪有什么事啊。还不就是这些个没有呼吸的。” “对啊对啊。”其他几个大汉也是一脸不以为然。 “根叔就是(ài)小题大做。” “就是。还是成贵成富过得有滋味啊。上次他们说飘香阁的小桃红滋味不错……”王二(shēn)边的大汉本来垂涎三尺眼睛里都闪着贪婪的光,突然惊恐地看着远处的高地止住了声音。 其他几个人听他止住了话头瞬间好生不痛快“明子,你倒是说完啊!怎么不说了?” “对啊!你倒是说说究竟怎么个‘滋味不错’法。” “是啊,你接着说啊!” 他们还在催促着明子,明子却仍是一动不动看着那片高地 “王二你看到了吗?” 明子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刚刚调笑时的爽快,只有无尽的恐惧,他使劲摇晃着(shēn)边王二的手。 王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啊!”—— 只听到王二突然尖叫一声,短促的尖叫声之后他声音幽幽的,边往后跑边说 “我看到了……!” “王二你突然鬼叫什么?想吓死我们几个吗?” 其他人等了半天没有听到明子的回话,听到王二的声音看过来的时候王二已经吓得摔倒在地,几人这才发现他们(shēn)上反常的地方。 几个人顺着最开始明子看的地方齐刷刷看了过去,气氛骤得冷了下来,周遭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只见高地上一片人影正朝他们走来。 说是人又有些怪异,他们的脸好像过分苍白了,走路的步伐一致,垂着手,拖动着脚。 乱葬岗常年没人,突然悄无声息出现这些人影,难免有些瘆的慌。 过了许久众人才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 “李二发,你眼神好,看看那是什么……” 说话的大汉胡子满脸,声音已经有些变形,在这过分寂静的深夜显得这一片更加恐怖了。 “好像是……是成贵和成富。” 李二发结结巴巴开了口。 “其、其他人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这个成贵和成富搞什么鬼啊……” 几个人渐渐缓过神来了,这才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王二和明子已经无暇理会这些还在小声讨论的人,他们只想赶紧往山下跑回城里去。 因为他们早在刚刚就已经知道成贵成富旁边的那几个人是谁了。 成贵左边那个壮汉断了一只手,还瞎了一只眼。 明子认得这个人! 昨天就是他将这个人埋起来的,因为这个人特征太明显,他还跟王二讨论了一番。 可他们埋的都是死了的死囚啊! 明子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在颤抖,想跑却完全迈不开脚。 “快!快跑啊!” 明子催促(shēn)边人赶紧走,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都调侃他胆子太小了。 王二刚刚想跑摔在了地上现在终于爬了起来,他也帮着明子劝说大家。 “你们怎么和根叔一样了,真没意思。” 几个人因为明子和王二的胆小倒是将气氛调和得活跃许多。 隔得不远处的根叔也发现了那些越走越近的人有些不对劲。 成富和成贵那两个混小子怎么可能见到自己还这么无动于衷,这里面有点不对劲啊。 高地那边的‘人’已经越走越近,他们统一又坚定的迈着前进的步伐。 随着他们的逐渐(bi)近,也不需要明子和王二的提醒了,众人都看出来了这些‘人’的不同之处。 他们都睁着无神的眼睛一个劲往前冲。 更惊悚的是,这些人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也不会眨眼睛。 他们的(xiong)膛一点起伏都没有,好像都不用呼吸。 什么人会不需要呼吸啊。 这下一群人皆是慌张而狼狈地四散逃开。 有的人更是边跑边叫“有鬼啊!” 荒凉的山间居然一时间(rè)闹了不少。 第一百二十二章:要哥哥抱抱才能起来 一阵风刮过,山上的响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偌大的山头顷刻间什么动静都没了。 刚刚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幻觉,荒唐又怪诞。 黑夜笼罩着群山,那些山头黑压压的,充满着神秘和危险。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靖王府里,程潇潇感觉自己这段日子实在是滋润了些。 楚云深因为被禁足每天都在家陪着她,晚霞每日清晨就会过来,事无巨细为她安排好一切。 而程潇潇每天只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了。 看看美男调戏下姐妹逗逗小雏鸟,这生活真是别样惬意啊。 她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后爪已经能够稍微能活动一下,那道深入骨的血痕也愈合得很好。 这会程潇潇跳到窗台上正弓着身子伸懒腰。 小雏鸟看到她伤还没好也能轻轻松松从地上跳到窗台,便学着自己笨拙地挥动着翅膀往上跳了跳。 它的翅膀也不知道为何,一点力量也没有用上,根本不能飞起来。 程潇潇耐着性子教了几遍发现小雏鸟还是只会蹦蹦跳跳,有点失望让它自己去玩了。 笨崽子。 鸟类幼崽这么笨的吗? 程潇潇才不想反省自我,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厉害’是因为猫身的本能。 她是人,有时候也可以是猫,但是老鹰?还是算了吧…… 学不来学不来。 好无聊啊。好闷。 好想出去玩!想吃好吃的! 程潇潇陪小雏鸟闹了一阵又自己打了会盹,醒来仍觉得缺了些什么。 今日晚霞身体不舒服,一早就差小月过来告假了。 少了晚霞的陪伴,程潇潇好孤单。 这样躺着舒适是舒适,就是也太过于平淡了吧。 受了伤也不能溜出去找楚弘毅吃美食,楚云深的性子又实在无趣。 程潇潇又惰倦地伸了个懒腰,睁着自己有些迷蒙的猫眼打量着整个房间。 小雏鸟还在傻兮兮的尝试跳上窗台,楚云深这会在干嘛。 不在吗? 哎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有种想出去‘犯罪’的冲动呢。 晚霞大宝贝肯定在院子里吧,身子不舒服不会是感冒了吧。 那我是不是应该…… 程潇潇一个回身转头,发现楚云深刚刚就站在她身后,此时正笑而不语看着她。 这是等着抓我呢吗? 楚云深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看程潇潇表演。 程潇潇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很为难。 被楚云深‘炙热’的眼神盯着,她实在有些心神慌乱啊。 还是遁吧……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想出去‘幽会’的企图。 程潇潇假装没看到楚云深一样,缓缓将头转了回来。 她状若无事伸直了身子打了个哈欠,又东张张西望望,最后才十分自然地看向楚云深那个方向。 咦?你在这里啊?好巧! 程潇潇假装才发现楚云深一样,脸上的惊讶和身子愣神时的发呆,这表演简直入木三分! 她的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自然到她自己都被折服。 程潇潇眼里偷摸着的那份得意洋洋楚云深根本没错过,早在程潇潇刚刚假装没发现他时他就懂这狮子猫又在做戏了。 程潇潇还以为她骗过楚云深了,表演起来也更加尽力。 讨厌!老是这样看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她故作淡定朝楚云深抛了个媚眼。本来想迈着高冷贵气的猫步走过去,无奈腿没好利索,只能笨拙地瘸着后腿慢悠悠走过去。 哎呦喂!人家摔倒啦! 要小哥哥抱抱才能起来。 程潇潇在快要走到楚云深面前时,一个假摔歪倒在地上。 没掌握好力度压到自己腿的她疼得是张牙舞爪分分钟炸毛,这倒是歪打正着显得她的表演比刚刚那段挤眉弄眼真实很多。 楚云深将程潇潇抱到了自己怀里,也无暇分析狮子猫的心理了,只想替她好好检查下伤口。 “怎这般不小心。” 果然关心自己了吧。 还是美人计好使啊! 就算我是只猫也能使你五迷三道疯狂爱上我。 哼~男人,你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程潇潇虽然操作有部分失误,导致现在骨折的地方有些疼痛。但是这一下摔得值当啊! 楚云深不就乖乖过来心疼她了嘛,那样他应该就不会被计较自己想溜出去这件事了吧。 怎么说我都是‘作案’未遂,只是动了那么个念头,当然不构成‘犯罪’啦! 对!就是这样的喵! 程潇潇一会面带微笑一会忧心忡忡,楚云深将她浑身上下反复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事,就看到怀里狮子猫丰富的面部表情。 正常猫哪能跟她一样,只有她可以有如此……呃……生动的反应? 生动的程潇潇撒娇卖萌想要出去散散步。 “主上,官理院那边有百姓报案。” 小五风风火火从外面闯了进来。 “喵!” 要死啊!打扰老娘色诱! 程潇潇很想杀了小五!眼见着楚云深都要带自己出去了,他这时候进来一搅和,楚云深的注意力立刻被分散了过去。 “慎行!” 楚云深面色不虞抚摸着怀里即将炸毛的狮子猫,用深不可测的黑眸瞟了小五一眼。 程潇潇感觉他似乎是嫌自己现在手感不好,因为很快楚云深就由抚摸转成拍了拍她的头,小五汇报案情时楚云深更是将她独自放在了床上。 “主上,这次来报案的百姓高达六户,且均是来报人口失踪案。” 小五被楚云深训斥后也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只是说起案子来还是抓耳挠腮的模样。 “主上,据这些百姓所言,他们失踪的家人皆为青壮年男子,且都是乱葬岗葬尸者。” 失踪人口性别年龄段和身份都如此统一? 看来不是巧合啊。 程潇潇本来还有点埋怨小五,现在听到这么蹊跷的案子也提起了兴趣。 “失踪日期呢?” 程潇潇看到原本神色放松的楚云深听到小五说了越来越多的案情,一双浓密的剑眉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川’字。 那深邃的眼眸看着桌面,眼里是难以摸透的复杂。 楚云深肯定也发现这个案子的复杂性了吧。 如果真的失踪日期一致,那这可就是蓄意谋划啊。 大案子啊。 程潇潇很想从小五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可惜小五嘴里吐出了一个冰冷的日期: “均是前日。” 小五办事贯来一丝不苟,他还特意补充了具体情况。 “听他们的家人说,这些人皆是大前天深夜去葬尸撒药后便一直未归。” 那就算是大前夜就失踪了啊。 同一时间段集体失踪。 听起来真像什么灵异事件。 程潇潇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很快在她的脑海里一晃而过,很迅速很难抓住。 她想得脑袋都疼也实在想不起来为何有如此熟悉的感觉,索性直接放弃。 “另外……就在这几户百姓来讲明失踪经过时,官理院又来了一批人……” 还有人? 这次小五禀报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程潇潇莫名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快掉落一地。 “说下去。” 楚云深不喜欢别人说话吞吞吐吐,本来斟酌言辞的小五也不敢耽搁。 “新来的那批人和第一批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们的家人是昨日失踪的,前夜和昨夜均是一夜未归。” 又是夜不归宿?不能那么一致吧。 万一几个人出去喝醉了,或是去哪潇洒了,好歹等到明天再下定论啊。 怎么可能短短三天前前后后失踪近二十人,人贩子也不敢这么毫无顾忌办事啊。 更何况失踪的都是青壮年男子,哪个人贩子能一口气制服那么多人。 难不成这个朝代也有倒卖器官、贩卖毒品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程潇潇大开脑洞,想着一切有可能的猜测。 “对了主上,新报案的那批人说是乱葬岗有邪祟,遂家人夜不归宿也要先来报案。” “无稽之谈。” 楚云深好似听到小五说了个笑话,嘴角扯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小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明智地没有继续说话。 对啊。 哪来那么厉害的妖魔鬼怪,真有的话自己的玉佩早要勾着自己去了。 难得一次,程潇潇和楚云深的思想高度一致了。 可倘若不是邪祟,又会是什么呢。 楚云深还有两天才能结束禁足,小五刚刚已经领命先行一步去继续查案了。 留下楚云深和程潇潇继续两人独处。 不对。是一人一猫一鸟独处。 小雏鸟始终学不会飞窗台,垂头丧气跳到程潇潇身边想要啄她的毛发。 程潇潇还沉浸在刚刚的案情里没空搭理小雏鸟,用爪子将它从自己的头上轻轻挥扫了下来。 小雏鸟天真依旧,还以为程潇潇又在陪它做游戏。 蹦蹦跳跳又爬到了程潇潇头上。 程潇潇再将它放下。 如此反复几次,程潇潇就有些不耐烦了。 “啾啾,啾啾。” 小雏鸟睁着黑豆般的小眼睛,无辜的样子实在让程潇潇不忍心下手。 苍天啊!求求你了!来个人收了它吧! 我愿意从此端茶送水为他服务到底! 程潇潇的内心在咆哮,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焚寂煞气’了。 刚刚小五说的事就像是有一条危险的毒蛇在朝着他们试探着吐着鲜红色的蛇信子,程潇潇莫名感觉有危险。 越想一探究竟越心烦意乱,此刻的程潇潇如同狂躁症患者,一碰就炸,根本无法‘带孩子’。 楚云深在程潇潇即将衔起小雏鸟丢回鸟笼的时候如同天神一样,拯救了程潇潇。 他直接提溜起狮子猫放进了自己的怀中,剩下小雏鸟眼巴巴地在原地看着他们互动,只能干着急。 干得不错啊小楚子,女王我很是满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根叔 程潇潇对楚云深这种眼力劲很喜欢,她像女王倚在美人榻上一样靠在她的‘男宠’楚云深身上。 那副欠揍的样子实在太贱了,小雏鸟都看不下去自己回了笼子。 程潇潇记着刚刚自己的诺言,抓紧连呸三下。 呸呸呸! 老天爷,刚刚我那是无心之举。 可不能作数的啊! 让我给楚云深端茶送水,不如让我不再为人好了。 程潇潇这边想着想着案子就睡着了,真是好不随性。 小五那边就没这么随心所欲了。 小五换好一身破旧布衣,更是将自己改头换面才放心出了靖王府。 原本幼稚的圆脸易容后变成了正正方方的国字脸,浓浓的两道粗眉好似毛毛虫,蒜头鼻厚嘴唇, 只有那双眼睛还是清澈锐利。 程潇潇要是看到他现在的装扮,可能会捧腹大笑他好几天。 小五乔装打扮后要去的地方是这些乱葬岗埋尸人的负责人家里,他手下那么多人出了事,他肯定最清楚具体情况。 “大娘,请问李根发家在哪啊?” 小五连自己的声音都伪装了,此时他的嗓音变得粗犷低沉。 “李根发?不认识不认识。我要去卖菜了,你快松开我!” 骤然被拦住的大娘被易容过的小五五大三粗的样子吓了一跳,见鬼似的挣脱了小五的手赶紧逃走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 小五摸着自己‘假’脸上的络腮胡,有点云里雾里。 “请问您知道李根发家在哪儿啊?” 小五听报案人描述的大概位置在附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小湘胡同,只好停下来又拦住一个人问路。 “你问李根发干嘛?你不能去,你会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被拦住的是个年轻妇人,身上穿得干干净净的,就是现在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好像还有些癫狂。 小五被她突然的怪笑唬得一愣一愣的,在原地摸着鼻子半天都没再迈步子。 “小伙子,你找根叔?” 突然从街头拐角处那个破被絮下传出一道声音。 “问你呢小伙子,是不是你在找根叔。”见小五没接他的话,他以为小五没反应过来,又解释了一番: “根叔就是李根发,只是大家都叫他根叔叫习惯了。” “啊。对。我找根叔,您知道他住哪儿吗?” 小五对这个突然搭话的人感到有点好奇,好像自从刚刚来到这一片就有些不对劲。 先是那位大娘好像很抗拒自己提那个什么根叔,又有那个装神弄鬼的妇人,现在再来一个神神秘秘的指路人。 这个地方好像很诡异啊。 “根叔就住在这条街拐角进去后走到底的那家。他家门口贴了很多符咒,还挂着一枚照妖镜,你一过去就能认出来。” 听起来还挺近。 “谢谢您,那刚刚那位大姐……” 小五多嘴问了一句破被絮下躺着的那个男人。 “她家男人不见了,她人后来也疯了。” “小伙子,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少看少听,才能活得长久。” 他嘱咐完之后就再也不肯开口了。 任凭小五怎么问,破被絮下就是再无动静。 那边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只有那被絮下传来微弱的呼吸感才让人知道有那么真实的一个存在。 果然神叨叨的。 小五眼看实在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了,只好顺着那个人的指引往巷子里走去。 路过那破被絮摆放的位置时,他似乎听到了下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叹息。 真是个怪人。 小五越走近那怪人说的位置,警惕性就越高。 巷子很快就走到了底,再往前就是一堵石墙了。 那巷子右侧开了一个隐蔽的小门。 门上应该是被上好的木漆漆过,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现在斑驳得只剩下暗色的红,从远处看竟有些像干涸的血迹。 那门果然如同刚刚那个男人所言,门头上挂着一枚老旧的八卦镜。 那镜子也不知道被挂了多少年,镜面周围的花纹都已经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原本的二十四节气和天干地支。 凸出的镜面倒是磨得锃光瓦亮,虽未有光映在上面,却诡异得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还是门上那些个看起来乱七八糟的符咒。 说是毫无章法,又好似规律在其中有迹可循。 层层叠叠,有的黄纸已经皱得折痕复折痕,仿佛只要有风,轻轻那么一用力,那黄纸就能支离破碎。 有的黄纸倒像是近日才加上去的,平整且服帖的粘在门上。 怪就怪在,无论这些符纸是新是旧,那上面鬼画符似的墨迹皆是刺眼的鲜红。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写上的,好像永不褪色一样。 小五堪堪靠近那扇门,就感觉到一股不正常的阴冷之气从里面传来。 这鬼地方,应该是背阳处吧。 竟一点阳光都照射不到。 小五的手停在空中顿了很久,想想还是避开了那些符纸,只是铿锵有力的叩了叩门环。 ‘叩叩’,‘叩叩’。 沉闷的门环声在这逼仄的小巷里作响,竟令人心里无端发虚。 小五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门后面有动静。 除了他自己匀称的呼吸声,只有一声又一声的门环敲打木门声。 小五等得实在无聊,居然不自觉将手伸向门上的符纸,想揭下一张专心检查下。 几乎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那黄色的纸符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年久失修的木门打开时发出的声音刺耳尖锐,竟将专心去看纸符的小五也吓了一跳。 门后面站着一个干瘪身材的小老头,他的脸像是被刻刀刻画过一般,看起来如同饱经了这世间的沧桑。 那双浑浊的双眼目光如炬,只是盯着小五也不转动。 鹰钩鼻最为瞩目,显得他这整张脸都更加阴森。 “呃……您是李根发,根叔吗?” 小五被主人家抓包难免有些心虚,但心里更多的则讶异。 自己的功夫虽比起主上来还差了一截,但要与其他人相比,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怎么刚刚这个老人家来开门,自己对他的脚步声却浑然无感? 难道说他的武功比自己还高深? 不可能! 小五从面前这个老头身上没发现任何内力气息,他的呼吸也不似习武之人那般吐纳有道。 那只有一个可能…… 刚刚这个人一直在门后面! 他在门后面干嘛?观察自己吗?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来这里,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到的。 小五还没进这个房子里开始调查李根发,就发觉事情应该很是棘手。 而他这时再打量这个小地方,整个人汗毛树立起来。 “我是。进来吧。” 根叔打断了小五发散的思维,退了一步好方便小五进屋。 小五到现在才算是看到了这个屋子的完整面貌,里面的院子和门口一样昏暗无光,墙壁上也密密麻麻贴着符纸。 屋子的窗户也有符纸,只不过比起门上的符纸,这些符纸显得更错落有致。 “刚刚睡着了,你找我有事吗?” 根叔驮着背蹒跚走在小五前面,引着他穿过院子就要进入他那更加暗无天日的房屋里。 “不,不用了。俺就是来跟您打听点事。” 小五盯着那半敞开的房门,看不清里面什么光景。 那门倒如同怪物一样,做好了随时吞噬乱闯之人的性命。 “做工要到晚上,你子时再来找我。” 根叔听到小五不进去也不强求,就站在屋子前的台阶上同小五说话。 看到他见怪不怪的态度,小五有些晃神:“最近很缺人手吗?” 根叔听到这话,一改刚刚的随性,那双眼睛似钩子般将小五上下打量了遍:“你不是来做工的。” 他这肯定的语气让小五心头大骇,没想到自己大意了,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 是了,葬尸人频繁失踪的事情除了衙门和家属,目前还没其他人知道,自己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啊! 小五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再多作盘问,只好顺水推舟赔笑着跟根叔开始套近乎: “嗐!俺这不是急着想上工,就怕人满了您不收。” 边说着小五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塞到了根叔怀里。 根叔将信将疑用他鸡爪般的手将那串铜钱举到自己眼前,飞速的点了一遍,这才慢悠悠开了口: “不该问的别多问,你只需要到时候过来找我就行了。” 小五看到根叔满意地将铜钱收到自己怀里,就开始赶人: “切记!今晚子时,别迟到!” 小五被推搡着出了门,身后是根叔最后对他的嘱咐。 一阵风般,那木门又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在他身后被重重关起。 小五恍恍惚惚走在巷子里,被头顶的阳光照得晃眼,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条小巷并无遮掩物,其他地方也是日头高照,怎的偏偏根叔的院子就没有阳光呢。 小五清晰记得根叔的院子里也没有任何植物遮挡,这么仔细一想,那院子更加反常了。 他还在努力回想刚刚见到根叔的过程,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只是再怎么回忆,也不过是刚刚那几个场景被翻来覆去。 小五知道此事急不得,现下也只有等到子时过来才能一探究竟了。 他走出巷子时,拐角处的破被絮还像他来时一样,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找到根叔了?” 那个男声又突兀响起。 “嗯,谢谢您啊。” 小五看他同自己说话,想着能够多问出些信息,便热情与他攀谈起来。 只是被絮下的男人并没有配合小五,他自顾自问完又没了动静。 小五半蹲在那散发着阵阵恶臭味的被絮旁,也不再开口,但也没有着急离去。 既然这个男人有心给自己透露消息,那他一定知道什么。 也没让小五白等,夕阳斜沉的时候,被絮下终于又传来说话声。 第一百二十四章:狄大人帮个忙吧! 听那个声音倒像是刚睡醒,他似乎也有些诧异小五的存在 “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听你说说根叔的事。” 小五依旧态度温和,仿佛刚刚等了很久的人不是他。 或许是这个态度打动了那个男人吧,他真的跟小五说起了故事 “根叔是个鳏夫,膝下无子,在这巷尾独居了好些年。” 小五想到刚刚看到根叔院子里的冷清场景,竟也能感到一丝荒凉。 “因为一直给衙门管理葬尸人,所以没什么人愿意跟他来往。再加上这两年一直有葬尸人失踪的事(qg),大家都觉得他晦气,见到他也躲得更远了。” 葬尸人失踪? 小五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难道除了最近的案子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qg)吗? “一直有葬尸人失踪是什么意思啊?” 小五故意装作惧怕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哆哆嗦嗦的。 “哎哟,没什么大事(qg)。就是普通的失踪,估计是那些人在山里碰到熊瞎子了吧。” 破絮下的男人倒是不以为然“其实乱葬岗有人失踪很正常的,毕竟那地方闹鬼。” “可是失踪那么多人,你们没想过报案吗?” 小五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些事官理院其他人都未曾提及过呢。 “他们失踪的时间太分散啦。”破絮下的男子好似打了个哈欠,停了一会才继续说“每次去报案又找不到证据,那地方又有鬼魂作祟,大家都只能自认倒霉。” “分散?是什么意思?” 小五有些听不懂那男人的话了,而那男人反反复复提到有鬼魂作祟也让他恨不得马上刨根问底说个清楚。 “就是不定时隔段时间消失一个呗。” 那男人又打了个哈欠,自己也有些纳闷的自言自语“也奇怪,那时间长短倒是隔得(tg)相似。我猜就是闹鬼了。” 闹鬼闹鬼! 鬼魂怎可能定期作祟呢? 小五是越听越觉得不对。 这些百姓也太愚昧了。 也不知道过往已经失踪了多少人口,可否有记录在案。 小五想到官理院的案宗,连招呼都没跟那男人打,就急急忙忙站起来要往回赶。 倘若他能稍微慢走那么一秒,一定能听到那男人还在自说自话 “倘若不是闹鬼,根叔贴了符纸为何就会一直没事呢。” 小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官理院。 这时天才刚刚擦黑儿,远处天边的一抹月牙在层层云雾中若隐若现。 那月牙只有轻轻一抹,极淡,甚至有些灰暗无光。 白(ri)里来报案的那些百姓都已经各回各家,只有当值的守卫们还在恪尽职守轮班巡查着。 整个官理院都静悄悄的,偶尔有巡查的队伍举着火把经过,也只能听到他们整齐的脚步声。 小五走进官理院内院,才发现卷宗室还点着灯。 这么晚了怎么卷宗室还有人? 小五刻意放轻了脚步,压低了(shēn)子走到管理室门前。 “砰——” 门突然被大力踢开,屋中央桌前正坐着的(shēn)影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走近了就能发现这个(shēn)影有些摇晃,肩膀也在抖动。 “什么人?出来!” 小五对着那道背影厉声催促道。 那背影听到小五的声音倒是迅速回过头,一脸错愕的看着小五“小五侍卫?!” “等等!你到底是谁?” 小五还是下午乔装打扮后的模样,那背影只听出来他的声音,认不出他的样子。 “狄大人?!” 小五也大为惊愕“怎么是你在这里?” 那桌前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监察御史狄阳泽。 小五说话间已经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易容尽数抹了去,狄阳泽这才确定小五的真实(shēn)份。 被小五这样反问,狄阳泽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局促的捏了捏手中的案宗“唉,这两天失踪的人太多,我就想着再来看看案宗,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小五默默走到了狄泽阳(shēn)边坐下,也拿起今天的案宗看起来。 狄泽阳像是想到什么,将案宗放下看向小五 “小五侍卫是奉靖王(diàn)下之命来调查此案的吗?” 小五还在看那些百姓们今天的供词,难免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嗯。” “您可有什么头绪?”狄阳泽有些惭愧的看向小五。 小五也知道这次失踪的人口太多,管理院上下都很紧张。而这个狄大人此时还在埋头苦干,没有敷衍了事,确实让人有些佩服。 他刚好也想知道之前那些失踪案的具体(qg)况,当下决心跟狄大人好好聊聊。 “狄大人,往年官理院有人来报失踪人口案吗?” 狄阳泽有些奇怪,迟疑着问小五“小五侍卫,难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暂时还不清楚。” 小五已经看完了今(ri)的案宗,还是毫无头绪,他皱着眉开口“但还是希望狄大人可以事无巨细将往年失踪人口案都跟我细细说一遍。” 狄阳泽也不是多事之人,只当小五需要保密,不方便跟他泄露。 他起(shēn)去后面几排的卷宗架上翻找了好久,才将厚厚一堆案宗抱了过来。 那案宗有的纸张已经发黄变色了,有的上面还有不知名的污渍。 狄阳泽将它们放到桌上时起了好大的灰尘,将两人都呛得咳嗽不断。 “这些都是过往与失踪人口相关的案宗。” 狄阳泽忙活半天就怕漏了哪份,累得他这会额头上都沁出汗来。 “这么多?” 小五下午听了那个陌生男子的话其实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此时看到狄阳泽整理出来的内容还是惊到了。 “对。这些全部都是。” 狄阳泽一(i)股坐了下来,连外袍都懒得再掀开“不整理还真不知道,竟有这么多桩案子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小五现在也有些头疼,他子时还要去找根叔报道。 这案宗如此之多,一时半会肯定看不完。看到坐在他(shēn)边的狄阳泽,小五心念一转,计从心来 “狄大人,您可否帮我一个忙?” 狄阳泽何尝不想这件案子早些完结,万一愈演愈凶又闹到皇上那,到时候谁都不会好过。 “小五侍卫尽管吩咐,只要能对此案有所帮助,我一定鼎力相助。” 小五就等着他这样说呢。他要是推辞了,自己这会一时还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 “其实这事也不难,就是有些繁琐。” 小五不怀好意地跟狄阳泽商量“劳烦狄大人受累,今(ri)帮我把过往在乱葬岗失踪的人口案宗都找出来。” “……” 狄阳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自己好好待在家里看书喝茶不好吗? 这案宗那么多,要挑选到何时去? 怎么就忍不住来调查案子了呢。 可惜现在他有苦也说不出,毕竟自己刚刚才答应了小五。 小五看出了狄阳泽脸上的为难,憋着笑一本正经继续忽悠他 “狄大人放心,我会陪你一起整理的。” 狄阳泽听到这话才算感觉有些安慰“既然小五侍卫都这样说了,那我们现在便开始吧。” 小五也不再废话,迅速将那堆得老高的案宗分成两沓,又把其中一剁搬到自己面前快速浏览起来。 狄阳泽看着桌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这份案宗明显高于小五的那一份,他苦笑着认命拿了起来,很快也认真翻阅起来。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办事效率也高。 那么多案宗被挑挑拣拣,没看完的那边总算是寥寥无几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外面又一次传来了更夫的打更声,小五知道自己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只好跟狄阳泽说明自己要先行一步 “狄大人,这案宗我明(ri)一早再过来取。您看成吗?” 小五走之前也没忘记跟狄阳泽打招呼,他一笑起来眼睛就会眯成两个弯弯的月牙,那稚气未脱的圆脸上两个笑涡,更像是乡间半大的少年郎了。 狄阳泽看着小五的笑脸想到了自家那个混小子,着实有些头疼,再去看案宗更是一阵叹息。 小五的脚程很快,他赶到根叔家时,子时还差一刻。 还好没迟。 小五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再将人皮面具仔细贴好,这才叩响了木门的铁门环。 这次根叔没有让他久等,而是很快就开了门。 “来了?(tg)好,没迟到。” 根叔同下午一样,侧着(shēn)子让小五进院子“再等等,还没来齐。” 小五走进去发现这个院子比白天(rè)闹不少,里面已经站了三四个男人,皆是体魄健壮的壮汉。 几个男人眉飞色舞的也不知道正在讨论什么,一个个唾沫星子乱飞。 小五过去的时候他们安静了一瞬,又恢复了原先的激烈讨论。 小五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而是在一旁默默听着。 看来这几个之前就是葬尸人,因为他在他们的对话里听到了只言片语的“鬼”、“失踪”之类的词。 而根叔也没有跟他们聊天,只是蹲在院子另一处的地上吸着旱烟,时不时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小五顺着风吸到空气中烟丝的味道好像有些特殊,但他又说不出什么地方特别。 很快院子门又开了几次,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有的外地口音,也有的是本地人。 但他们皆是中年男子,而且看起来块头都很大,一看就是能干力气活的那种。 根叔将自己的旱烟袋往地上叩了叩,把里面剩余的烟渣倒干净后才站了起来。 小五见他不急不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小袋子,从里面拿了些什么放进了烟袋嘴里。 小五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奇特的味道,像中药一样有一股苦涩味,又带着一丝清香。 根叔一边嘬着烟嘴,一边挥着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上山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准备出发吧。” 说完也不去开门,反而站着那里将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 他的眼神扫过,众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着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小五倒是毫无畏惧,但他为了不暴露自己,故意也和其他人一样畏畏缩缩。 “不要想着耍滑头!” 根叔看众人态度很恭敬,似乎对自己营造的氛围很是满意,于是好心地又多叮嘱一句 “规矩你们都知道了,每天轮班推车,埋好‘东西后’,篮子里的药粉一定要撒完。” 他说完就转(shēn)将木门完全打开了,然后回过头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出了门之后一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越往前走说话声音越少,最后竟然只剩下彼此间急促的呼吸声。 根叔虽然年纪大了,又驮着背,走起路来却丝毫不输这些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衙门的停尸房。 小五排在第二,他前面的那个人遵循根叔的吩咐将盖好了破草席的推车推上,其他人则一人领了一把铁锹和一个盖着蓝布的竹篮子。 给他们取好东西后,根叔就带着一群人出了城。 本来还是宽敞的泥土大马路,越往前走路越崎岖。 等到小五他们上了山,更是由石子路变成了只供一人直行的小道。 “这车能过去吗?” 小五前面的大汉也是新来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只是这一句就被走在最前面的根叔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他直接打了个哆嗦。 就在刚刚根叔回头的那一瞬间,小五分明看到根叔的眼神里除了警告还有浓浓的杀意。 “别废话,赶紧走。” 根叔在前面催促着,那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小五听起来竟觉得有些虚无飘渺。 推车的壮汉没有办法,心一硬,一咬牙一跺脚就推着车直接走上去了。 那车斜斜的被推在道上,竟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点,一直到他们走过这段路都没有跌翻。 眼见过了这条小道前面又恢复了石子小路,推车壮汉轻吁了一口气。 根叔却还是嫌弃他动作慢了“别停下!你到底行不行?” 根叔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颇有一种‘不行就换人’的意味。 壮汉也不敢再多耽搁,推着车紧跟着根叔(shēn)后,一步不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层都散了,原本黯淡的月牙现在散发着冰冷的亮光,洒在这光秃秃的山上竟帮忙照亮了山间的路。 山上尽是乱七八糟的怪石,月光照在上面居然能反(shè)出银光,远处看有点像白花花的银子在吸引着人过去。 小五一路都在暗自观察,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至于闹鬼一说,目前看来就是山间的松树长势怪异,树影张牙舞爪倒是真有几分鬼魂的感觉。 就这样小五怀揣着心事跟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赶路时,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根叔终于停了下来。 “行了,再往前面笔直走两百米就是乱葬岗了,我就不过去了。” 看到根叔停了下来,众人也纷纷停了下来。 听到这话,新来的那几个大汉互相看了一眼,面露苦涩跟根叔抱怨 “您不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初来乍到的,要是出了什么岔子……。” “就是。” “就是……”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附和,小五也趁乱喊了几句。 根叔的表(qg)变得凶恶,脸上的沟壑也显得更深了,他直接喝住几人的议论纷纷“闭嘴!” 他的相貌在月光的照印下鬼气森森的,这样看过去简直不像活人,那几个大男人竟直接吓得发憷。 “王二!你们几个看着点!”,根叔凶神恶煞的朝着小五(shēn)后的一个人喊了句话。 这个王二就是之前院子里跟其他几个大汉讨论‘鬼’的老葬尸人之一。 王二站出来一副市井街霸的大哥范,也不多废话,直接对着他们说 “要干的现在就跟我去,不去的就滚蛋,别耽误我们其他人的时间。” 那几个人还在踌躇不前,小五急着去乱葬岗调查(qg)况,只好一把夺过前面大汉手中的推车。 “你们不去俺去!” 那大汉本来还在犹豫不决,一时不备被小五夺走了推车后,眼看自己就要没活干了,也不磨蹭了。 他直接将小五撞开“起开起开!这是老子的,你今天只能挖坑撒药!” 其他人见这边为了抢活已经吵起来了,想到干完就能回家,也不瞻前顾后了,直接提着自己的东西就要往乱葬岗冲。 “别着急!排好队过去,跟在我们几个人后面。” 王二看了小五一眼,小五则回给他一个憨厚的傻笑,那模样十足庄稼地里翻土农民范。 一行人亦步亦随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就是传说中的乱葬岗? 小五站着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所谓的乱葬岗虽然尸横遍野,但是小五看得久了,竟然产生了一种井井有条的异样感。 就像是为了方便什么人视察。 小五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笑,自己也是太紧张过头了,怎么可能有人会来乱葬岗查看啊。 他到处走走看看,很快就被其他人发现了 “喂!那边那个!你在干嘛呢?” 听到声音的小五立刻换上一副窘迫的模样,这才转过(shēn)来 “哎呀,几位大哥,俺想去方便一下。” 那几个大汉听闻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叫王二的。 他的声音十分特殊,像小五以前在沙漠里见过的长时间没水喝的旅人,声音沙哑得厉害,王二故意撺掇小五 “那你就在这方便吧!别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 小五心想,你才娘们呢,老子爷们起来自己都怕。 但他表面还是那副着急憋屈的样子“俺娘说了,这死人堆里不能随意方便,会泄阳气的!” “讲究!那你快去吧。” 王二半信半疑,想到这里毕竟是乱葬岗还是收敛点好,也就没为难小五。 小五捂着自己的肚子独自走远了一些,一直到远处的高地那边才恢复神色正常。 现在看来乱葬岗还算太平,也没出什么事。 难道那么多人一起失踪真的只是巧合? 小五站在高地后面的一块石头上,一边托着腮冥思苦想,一边四处张望。 要是主上在这里就好了,依主上的足智多谋定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那群大汉不会武功空有一(shēn)蛮力,现在还在下面呢。 小五也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多待,就怕耽搁了时间再错过什么线索,下面那群大汉就又失踪了。 他拍了拍自己布衣上的灰尘,将脸上凝重的表(qg)掩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雾了,那些云块都聚集了起来,乌压压一片,月亮又再次隐在那厚厚的云层后面。 小五离开高地的时候好像听到(shēn)后有一丝异响,他猛地回了头,却发现空(dàng)(dàng)的高地后面是夜色下一望无际的荒地,而荒地上什么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小五盯着那片黑色看了好一会才重新将头转了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夜色掩盖下的荒野里有一眼睛正盯着他看。 偶尔有月光不经意透过云层照(shè)过来,那眼睛在雾气里反着不知名的光。 “这下畅快了?” 王二旁边的一个汉子见到小五回来,还特意停下自己手上的活关心的问他。 “啊?”小五还在回想刚刚的异响,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到那人问得是他刚刚要去方便的事,立马憨憨的回了他一句:“啊。是舒坦了。” 小五见他们干得(rè)火朝天,自己也拿起铁锹铲起土来。 他就在王二和那汉子中间站着,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他们聊天。 很快小五就知道了这大汉叫李二发,他跟王二还有后面几个人都是原来葬尸队的,只是现在人手不够了,根叔才又招了人进来。 “你们真是命好,这样轻轻松松就进了我们葬尸队。” 小五听李二发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对他们新来的几个意见很大,他一边把土往旁边送,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李二发 “李哥您这话啥意思啊?以前进葬尸队很难吗?” 边说边假装不懂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铁锹,从旁边看倒是以为他在发愣。 “葬尸队可是要筛选的,也不是什么人想来做工就来做工……” 李二发张了张嘴还打算继续跟小五说道说道,王二一声咳嗽瞪了他一眼,李二发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也不跟小五说话了,只顾着奋力铲着地上的土。 小五不死心继续找着话题跟李二发聊天。 李二发嘴笨,王二又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他生怕自己说错什么,索(xg)如同锯嘴葫芦般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小五眼瞧着自己从李二发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只好转过头状似无意跟王二搭话 “王哥,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王二不让李二发开口,自己倒是跟小五聊了起来 “你老是东问西问做什么……” 王二眼看手上有些脱力,便停下来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再接着干,他嘴上虽说着小五,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他“我们这几个人都进来有段时间了。” “哦哦……” 小五点了点头,沉默着干着活,也不多问话了。 过了好一会王二倒是开了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做工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第一次,有点怕 王二对小五也好奇,毕竟小五的扮相虽然改变了,说话声音和行为举止都刻意修饰了。 但周身的气质跟他们还是格格不入,在这一堆大老粗里面终究是有些扎眼。 “俺娘嫌俺在家天天游手好闲,让俺出来找个活干。根叔家街口的那个大哥告诉我这里有活。” 小五编瞎话的水平实在一流,张嘴就来。 其实本来他是想装作失踪葬尸人的家属来找根叔的,谁知道根叔直接让他来上工,也就少费了这些个口舌,还能更快的了解情况。 还好没直接跟根叔那样说,这葬尸队里还有王二几个人,要是下午真那样说了,肯定会被他们识破自己。 小五暗自舒了一口气,应付的说辞也变成了现在这个。 王二倒是对他这话没有起疑,还顺着他说的明了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是睡街角的赵大癞痢吧。他就一碎嘴。” 还真歪打正着了。 这也算是取得了些许的信任了吧…算是往前迈进了一小步。 小五心想,不过是乱葬岗葬尸人,怎么会如此神秘,而且看这几个人也不像是单纯的排斥外人。 小五看着远处雾茫茫瞧不清光景的荒地,想到刚刚自己听到的若有若无的响声,装作害怕的样子将话题往‘闹鬼传说’上引。 “王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乱葬岗怪怪的……” 王二看着小五缩着脖子往自己身边靠的模样,嫌弃的跟小五拉开了距离: “你干嘛呢!离我远点!” “王,王哥……我、我就是第一次干,有点害怕。” 说着他鬼鬼祟似的看了一眼其他人,用气音对着王二继续道:“而且我刚刚真的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说话的时候就是不松开自己拉着王二衣服的手,王二拽了半天没能将自己的衣服夺回来,只好愤愤的随小五去了,只是嘴上骂骂咧咧恨不得将小五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小五反正也不生气,但那个表情却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将胆小鬼那个形象塑造得入木三分。 “你还有完没完?一大老爷们你还怕鬼?” 王二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小五拉着他他也没办法铲土了,现在用自由的那只手把铁锹狠狠插到了土里。 “乱葬岗葬尸的都是大老爷们,阳气重得很,不可能闹鬼的!现在,你赶紧把手松开!” 他装作被王二的话震慑住了样子,悻悻的松开了手。 但还是信誓旦旦地告诉王二:“王哥,俺娘说过,乱葬岗不干净的……” 王二刚想训斥他几句,李二发在旁边听了好久,早就憋不住了,刚好这会可以插进来说说话。 “你娘还说过什么?一并说来听听?” 李二发这调笑话明显是在讽刺小五,奈何现在的小五体现的就是憨汉。 他不仅不生气,还一本正经跟李二发讨论了起来: “俺娘说的可多了,俺娘说俺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还说……” 李二发刚听小五说了这一句就笑得都直不起腰来,手上的铁锹也拿不稳差点砸到小五身上: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的太好笑了,你叫什么啊?” 小五做出李二发真的在夸自己的样子,眯着眼睛也跟着李二发傻笑起来,那露出的一口白牙都晃人眼睛: “俺叫小武,俺娘说俺看起来就像大将军,所以给我取名小武。” “大将军?哈哈哈哈!大将军!” 李二发这次是彻底忍不住了,那铁锹早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他直接蹲在地上狂笑不止,边笑边越过小五去够王二的裤腿: “王二你听到了?这小子可真好笑啊!” 王二不耐烦的往旁边躲了躲,看来是觉得李二发有点烦,神色中颇有些压制住的怒气。 小五看得是清晰确切,李二发倒是粗线条的没有发觉。 他看到自己没碰到王二,又站起来直接走到王二旁边拿自己的胳膊肘去碰王二的胳膊。 王二躲无可躲,再也忍无可忍,直接伸出手推了李二发一把。 他出手没收着力,再加上李二发在同他说笑也没防备之心,这一推竟直接将李二发推得趔趔趄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二发这下也不笑了,直接懵在那里没有动弹。 王二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下会将李二发推倒在地,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他想伸手去将李二发拉起来,可惜小五看他的手在身侧动了几下又缩回去了。 小五也装着被吓坏的样子,赶紧狗腿的去将李二发扶了起来,一边不安的将李二发把身上沾着的泥土一点点耐心拍干净; “李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摔疼了……” 李二发看着王二无动于衷的模样,又看了看身边小五慌乱关心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大为火光。 他直接推开小五搀扶着他的手,指着王二的鼻子就是一顿怒骂: “王二!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我就问你,推我什么意思?” 小五看到李二发那手就要戳到王二脸上了,局促的在李二发身边劝说着:“李哥,这事都怪我。你别怪王哥啊。” “不关你的事!你别管!” 小五的话现在在李二发听来更像是火上浇油,他倒是没再指着王二了,而是直接也上手推了王二一把: “这会怂了?你他娘的倒是跟老子说说,想干啥?” 其他葬尸人在李二发摔倒时就听到了动静,他们纷纷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偷偷摸摸瞧着王二他们这边的动静。 此时王二脸上的从容也挂不住了,在李二发推他时他的脸就已经变成了铁青色,他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李二发你疯了吗?在乱葬岗闹事?” “少他娘的磨磨叽叽!你还想用对付钱进……” “闭嘴!” 王二一听到“钱进”的名字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狠毒的瞪着李二发,好像只要李二发说完那句话他就能当场杀了李二发一样。 小五还在想李二发会不会一时脑热冲动之下继续讲完,没想到不知道从哪边跑过来一个穿着灰扑扑麻布衣裳的汉子却拉住了李二发。 那汉子黝黑着一张脸,眼睛浮肿好像刚睡醒睁不开的模样,直到后来小五才知道这个汉子叫明子。 明子上去就在李二发耳边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五内功虽好也听不完全,只是听到“根叔”、“惩罚”之类的话。 可能是在劝李二发不要打架?不然会被根叔惩罚? 小五不好现在就下判断,但李二发听完明子的话确实就默默回去继续干活了。 这就结束了? 小五对这场虎头蛇尾的闹剧也是哭笑不得,但至少他肯定了一件事: 这些老葬尸人之间肯定有不少秘密。 一群人又恢复了原来默不作声干活的状态,从乱葬岗的上空看上去,每个人就像是被提着线的人偶,机械且毫无生气。 高地后面的风声呼啸刮过,好像里面正有什么东西不安分的叫嚣着。 “活都干完了吧?那你们先回吧!” 李二发撒完最后一捧药粉将两只手相互拍干净,对着新来的小五等人命令道。 为什么要我们先回?他们还要留下来干嘛? 小五故意一脸傻气的对着李二发咧着嘴笑:“你们不跟俺们一起回吗?” “少那么多废话!老子让你们先走就走,别多问。” “奥……”小五看着李二发凶狠的样子,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多装傻充愣。 其他几个人皆是虎视眈眈看着他们新来的人,除了小五,别人都没敢再吭声。 李二发他们长得人高马大,又人多势众,他们几个根本占不到好处。 不能留下来,小五一边磨磨蹭蹭收拾东西,一边想着办法。 “你他娘的大姑娘绣花呢!给老子快些!” 李二发见到小五速度很慢,直接一脚踢在了小五屁股上。 本以为小五会被他踢得一个踉跄,没想到小五稳稳的蹲在地上,纹丝不动。 李二发一看小五没摔倒,不信邪的就要再踢一脚,没想到小五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李二发没把握住力度,直接重心不稳就要摔倒,还是小五好心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栽在地上。 这么一来一去,李二发对小五意见更大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没有影响其他人,新来的几个很快就走出了乱葬岗。 小五眼尖,看到那个王二已经迫不及待在刚刚埋好的土堆里重新挖着什么。 他在干嘛?刨尸体吗? 小五还想看下去,李二发也发现了小五看到了王二。 他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小五的视线,对着王二就是一顿小声的骂: “王二你这么猴急是急着投胎去吗?” “李二发你给老子把嘴放干净点!” 王二也已意识到了还有一个人没走,他放下铁锹,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的骂着李二发。 这一提醒,小五知道自己在这里彻底待不下去了。 他被李二发和王二两个人推搡着,也就顺势出了乱葬岗。 但是出了乱葬岗后,小五并没有离开。 他顺势躲在附近等王二发他们出来,这山上没有什么树木,很难找到遮挡物,这样看来今晚的大雾倒是帮了小五不少忙。 大约过了大半柱香时间,小五终于听到了乱葬岗那边传来了李二发骂骂咧咧的声音。 很快几个人的脚步由远到近,王二的声音最为明显,沙哑的嗓子在深夜听起来就像是磨东西的砂纸。 “今天收获不错,哥几个也能多分一点。” “有什么用?大头不还是要给根叔!根叔倒是轻松。”这个声音是李二发的,只有他说话鼻音特别重。 “别说了!你明知道根叔不喜欢我们多嘴。” 第一百二十七章:小五受伤 这个声音小五不是很熟悉,应该今天没说几句话,所以他还分辨不出来。 “咋?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说,他还能听见不成?”李二发有些不屑的反驳着,只是声音也比刚刚压低了不少。 他说完后便悻悻地闭了嘴,其他人也都沉默着没再说话。 一时间山间安静得只听得见几个人的呼吸声。 很快不知谁打破了这份寂静,换了个话题后几个人边走边聊,气氛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小五自他们出来后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很快一前一后走到了他们来时经过的小道。 几个人依次往小道上走,每个人都认真看着脚下。 夜间起雾的山上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走这种地方更是充满危险。 “啊!谁绊我了?” 是王二的声音! 前面出事了吗? “啊!救命……” 还没来得及再做分析,小五又听见王二一声尖叫,那尖叫声逐渐被拉长拉远。 小五也顾不上思考自己暴露后该怎么解释的问题了,他直接一个蜻蜓点水用轻功飞了过去。 只见王二正整个人悬在半空,只剩两只手抓在路的边缘,而这条小道的边缘下面就是悬崖。 其他两个人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那个明子手里还拿着一块破布,不知道是不想救还是不知道怎么救? 小五毫不犹豫伸出手将王二一把拉住往上拉,小道本就只允许一人直行,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山壁, 他的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咬紧的牙关竟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身边的两个人似是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想去帮忙却插不上手,他们根本没有位置用力。 李二发神色慌乱,脸都急白了,几次想伸手去拽小五的衣服,又怕自己一出手,情况反而会变得更糟糕。 明子愣在那里,他刚刚听到王二的叫声后倒是很快就回过头转身去够王二的身体,可惜现在他的手上只有一块破碎的衣料。 那是王二身上的。 小五感觉到自己脚下的泥土隐约有些松动的感觉,不容细想,他一咬牙使劲将王二提了上来。 他脚下的泥土纵使是在这样的黑夜里也能清楚看到扬起了一片灰尘。 而小五轻功再好也无法第一时间直接纵身飞到旁边,况且他旁边还站着刚刚才被救起来的王二。 王二在小五身侧刚刚站定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原本小五站着的位置就空了。 其他人看着他身边塌陷下去的那一小块泥土,皆是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李二发直接跪在地上一脸恍惚:“他,他是死了吗?” 王二也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低头盯着那一片悬崖喃喃自语: “不会死吧……他刚刚,是为了救我掉下去的?” 王二的脸上写满了错愕,明子更是震惊的看着小五掉下去的地方没有说话。 很明显他们都很难相信眼前一幕,毕竟王二跟小五才认识一晚上,说的话也不多。 他们几个跟小五在乱葬岗也没多相见恨晚,甚至还故意排挤嘲笑小五。 怎么就……掉下去了呢。 “快……拉……老子……一把……” 悬崖边传来了微弱的闷哼声。 王二这次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其他人都来帮忙。 他自己双手拉着小五的一只胳膊,李二发则在另一边拽着小五另外一只胳膊,几个人喊着号子连拉带拽折腾半天才将小五从悬崖边拉到上面。 小五的左边胳膊已经鲜血淋漓,那刺鼻的血腥味直冲人脑门。 “你小子真是命大!” 李二发眼见人上来了,好奇地问小五。 “别他娘的净说那些废话!问问这小子怎么在这!” 王二不是傻子,小五救了他他虽然意外,但平静下来最先想到的还是小五的出现。 “俺……俺娘给俺绣的荷包丢了,俺就想找找。” 小五现在胳膊疼得厉害,刚好可以借助这个将自己的戏演足。 “放屁!找荷包你怎么在我们后面?” 王二这会彻底缓过来了,刚刚差点掉下去的心悸此时也被压了下去,听到小五这漏洞百出的话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 小五根本不慌张,他捂着胳膊上的伤口龇着牙对王二笑:“俺这不是找了一圈没找到就想回去嘛,看你们刚好走在我前面就跟在后面了。” “这么凑巧……” 王二还想多问几句,李二发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王二你有完没完?差不多行了,人家刚救了你。” 小五一副‘我愿意奉陪到底’的表情,仿佛还在等王二接着问下去。 只是他的右手一直扶着自己的左手,还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王二也知道自己理亏,看了一眼小五还在滴血的胳膊,讪讪的笑了笑:“那咱们就先回去好了,先回去再问。” 小五也不跟他计较,几个人各怀心思继续往回走。 小五一边走一边回想起刚才的险境,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他很自信自己可以救起王二,但是刚才的意外却也是他没有料到的。 刚刚王二被他拉上去后,脚下的泥土就崩塌了,他瞬间就掉了下去。 幸亏他眼疾手快在最后一刻用自己腰间的软剑刺进了悬崖的缝隙里,而他的胳膊也是混乱中划到了崖壁陡峭的岩石上。 要是自己刚刚再慢一点点…… 小五的眼睛闪过一抹暗色,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捂得更紧了些。 一行人忙着赶路没再多聊,回来倒是也算迅速。 进了城,小五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这时候天刚要破晓,远处的云泛着亮色,像是被镶了一道白边。 他回到官理院卷宗室的时候,狄阳泽正趴在桌上睡得正打鼾,手边的烛台上滴满了蜡烛油,满满当当的案宗则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 没想到狄大人还挺认真负责的。 “狄大人,狄大人,醒一醒。”,小五轻轻推了推狄阳泽的肩膀试图叫他起来。 狄阳泽看了一夜才将那些案宗整理清楚,这会刚刚伏在桌上眯一会就被小五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小五那沾满血迹的手: “啊!!!!” “狄大人,是我。” 小五适时收回手,免得再吓一次狄阳泽。 “小五侍卫?您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伤成这样?”狄阳泽瞬间清醒过来,看到小五的伤也是吓得不轻。 “并无大碍。狄大人这是都整理好了吗?” 小五因为失血过多,现在整个人惨白着脸。 他的人皮.面具在进官理院之前就摘下来了,还特意在巷子里拐来拐去饶了好几圈,确定后面没人跟着了,这才猫着身子进了官理院。 忙活了一夜又受了伤,小五难免眼皮有些打架,从狄阳泽手里接过整理好的案宗后摇摇晃晃就要回王府复命。 “小五侍卫,您确定不要紧吗?” 狄阳泽看他那副状态不佳的模样还是有些担心,他还想多关怀小五几句,谁知道小五又是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就大步离去了。 “狄大人还是早些回家歇着吧,无需担心我。” 小五回到王府找楚云深复命时,程潇潇还在床上做着吃美食的美梦。 楚云深看着熟睡的狮子猫,竟鬼使神差的伸头靠近了狮子猫的脑袋闻了闻。 一股奶香? 他又一个没忍住,轻轻的将狮子猫的小爪子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程潇潇不安分的动了动,爪子便滑落到了床上。 楚云深再次用手将爪子放回来,如此反复几次,乐此不疲。 小五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面,自己主上正毫无形象的伏在床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五想了想还是轻咳一声,提醒了下楚云深。 楚云深太过于专注没有听到小五走进房间的脚步声,几乎是小五的咳嗽声一响起,楚云深就正襟危坐在了床沿边。 他淡定的理了理自己因为逗猫弄皱的外袍,先是看向了小五的胳膊。 “你胳膊怎么回事?” 如果忽略他微红的耳朵尖的话,小五可能还会在心里感叹,主上就是主上,连逗猫都这么从容。 “禀主上,这是以往乱葬岗失踪人口的相关案卷。” 小五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将怀里的那沓案卷工整递到了楚云深面前: “还有主上,我现在已打入葬尸人内部调查情况。目前只发现他们干完活后私下还会留在乱葬岗,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调查。” 楚云深看着小五身上的血迹还有胳膊上的伤口,绷着的一张脸似乎更加冰冷了。 “至于伤口…是今天有一葬尸人差点掉下山崖,属下救人心切,就不小心受伤了。” 翻了翻小五递上来的卷宗,楚云深表情凝重了许多:“这几年的失踪案都是无头公案?” 小五想了想,才回答道:“狄大人说是查不出什么线索,所以就都草草结案了。” 想了想,暂时没什么头绪。 楚云深才再次吩咐小五,他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像是在怕吵醒谁: “去查查那些葬尸人,还有下去找慕白处理一下!” “是!” 嗯? 习惯性回答完的小五走出屋子才迷瞪着眼反应过来,楚云深刚刚说了什么。 找慕白处理一下? 这可是主上第一次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啊! 小五如果跟狮子猫一样现在有尾巴,肯定得摇到天上去。 主上这是在关心他啊! 小五包扎好伤口后就美美的睡到了下午,醒了再去厨房混了些吃食,然后神清气爽去官理院调查王二他们的身份。 他查到王二、李二发等人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而他们住的那一片是贫民窟。 第一百二十八章:跟踪明子 多数院子里的房间都是大通铺,是给干最脏最累的活的人居住的。 为了害怕被人认出来,小五特意换了一(shēn)其他的行头,人皮面具也改成了一个獐头鼠目的猥琐男子。 一切乔装打扮完成后,小五趁没人发现混到了王二他们居住的通华街。 通华街一点也不繁华,甚至破破烂烂的。 来往过路的人也是行色匆匆,不会在此多作逗留。 小五本来还想着要去王二家偷偷观察下他们,没想到刚来到王二家附近,就看到王二李二发几个人从院子里出来,看样子是要去什么地方。 “王二,这次你跟着我下注,上次跟你放,咱几个都输惨了!” 小五看到他们出来赶紧找到一个墙角躲好,打算偷听下他们在说什么。 “李二发你懂个(i),那是他们那些人故意搞我们。”王二的声音还是那么有特点,他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呸!那些狗东西,还不是看爷爷我赢得多不服气,这才出了老千。还以为老子不知道吗?” 李二发一听这话声音陡然提了好几个调“啥?你啥意思啊?你是说赌坊出老千?” 小五没有听到王二回答,估计他是点了点头。 李二发还是不太相信,他还有些疑惑“赌坊他们还敢弄虚作假?” “王二说的是真的。”本来不怎么说话的明子也开口了“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 “怕什么。”王二对明子的话毫不在乎“出老千就出老千,老子怕他吗?又不是玩不起。” “不行,那也是老子的钱啊!”李二发知道事(qg)不会有假了,这下是暴跳如雷“老子这就找他们算账去!” 小五偷偷将头伸出来偷看他们,刚好看到李二发撸起袖子,气冲冲的就要往赌坊去。 明子一把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王二也劝劝他“你好好动动脑子想想,这事要是闹大了,大家都不好过。” 明子一直示意王二,王二实在是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劝了几句“你是疯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有钱?” 王二眼见李二发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只好又补充道 “大不了下次多扒些值钱的,要是真让人发现咱有钱,根叔那里谁都不好过。” 李二发再怎么发飙,想到根叔也歇了要去赌坊闹事的心。 根叔?怎么又是根叔? ‘扒点值钱的’,是去哪儿扒呢…… 还有根叔,他不过是一个驼背老头,顶多是管着这些葬尸人,也不至于这么让他们惧怕吧。 果然还是主上有先见之明啊! 小五感觉这事越调查(qg)况越诡异,现在听他们说话也更认真了。 那边王二见自己劝住了李二发,有心缓和气氛,他一把搂住明子的肩膀促狭地笑个不停“明子,你这是又要去飘香阁?” 小五居然清楚看到明子脸红了,一个黝黑的壮实男子脸上飘起两团可疑的红晕,着实有些惊人。 “不,不是……” “啥不是啊?你一大老爷们硬气点!” 李二发这人也大大咧咧的,眼下不能去赌坊闹事,他也想为自己找个台阶下“我上次都看到了,你去飘香阁说要找头牌。”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ài)好啊!”王二搂着明子的肩膀就是一顿闹。 “没有……雨蝶她不一样。” 明子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匆忙开口为那个叫雨蝶的解释。 “哪儿不一样啊?还都不是(ji)院里的。” 这个李二发是真的不会说话,小五听了都直摇头。 明子听了这话,也是抿着嘴皱着眉有些不开心。 王二赶紧出来圆场,他使劲打了李二发的后背一下 “你懂个(i)!雨蝶姑娘是他们能比的吗?” 转过来又好言好语劝说明子“明子,你别听他放(i),他见过什么世面啊。你有事先去吧,不用等我们一起。” 明子听了李二发的话也不想多待,王二这样说正好合他的意。 他随意跟那两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去了,留下王二在原地数落李二发。 小五挣扎一番,还是选择快速跟在了明子(shēn)后。 毕竟听刚刚王二他们那意思,应该又是去赌坊。 现在不如跟着明子去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一个月钱那么低的人,哪里来的钱竟能和飘香阁的头牌打交道? 小五决定好了就快速跟了过去,他在明子后面五步的位置亦步亦随。 明子心里有事,也一直没有回头看。 很快跟着明子走了一截路,小五他们就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商铺区。 这里商铺的东西可都价格不菲啊!明子来这里做什么? 小五躲在一旁偷偷瞧见明子走进了采蝶轩。 采蝶轩是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店,最便宜的胭脂也要一两银子。 之前楚云深让小五送给晚霞的就是采蝶轩特供的最好的那批,寻常人家有钱都买不到。 小五眼见着明子买好东西出了采蝶轩的门,这才一骨碌窜进采蝶轩里面。 “小二,刚刚那人买了什么啊?” 小五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将那铜钱塞到了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本看着小五一脸猥琐,(shēn)上又穿得破烂,本来(rè)络的眼神都暗淡了不少。 这下见到钱可谓真的是喜笑颜开:“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我说,刚刚那个男的来买了什么?” 小五压低了声音又问了店小二一遍。 “你说那个皮肤黝黑的壮汉?”店小二小心翼翼将刚刚拿到手的铜钱揣到自己的怀中 “他每隔天就会来我们这里买一款新品,没有新品就买经典的。” 天就来一次?明子那么有钱的吗? “那你知道他是送给谁的吗?” “嗐!那谁知道啊。客人的事(qg)我们一概不多问的。”,店小二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那你们家这几款胭脂大概多少银子啊?” 小五见问不出明子要送的对象,只好换了个问法。 店小二说起店里的产品那可是一个眉飞色舞,他顺手拿起两款胭脂就给小五介绍 咱们家可是百年老店,新品一两五钱,经典的一两,童叟无欺,您请好了诶!” 小五看着店小二手里的胭脂,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他怕明子走得太快自己等会追不上,也就不跟店小二多废话了,扭头就往店外走。 “客官你不再看看了?”店小二还在小五(shēn)后卖力吆喝着,眼看小五走得飞快,这才停下吆喝小声抱怨着 “还以为真是个大主顾呢,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 小五冲出去左右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到明子,暗道一声‘不好’。 他还想多在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到明子,多往左边看一眼的时候刚好看到明子从街头的一家店铺里走了出来。 小五这下也不去店里询问(qg)况了,直接跟在明子(shēn)后想看看他最后到底要去哪。 路过刚刚街头的那家店时,小五抬头看了看店门前高挂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如意坊”三个字。 如意坊,卖首饰的地方? 这个明子尽去一些女人家的店铺啊,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癖好吧。 小五感到(shēn)上一阵恶寒,走在前面的明子又要进一家店铺了。 小五这次打算直接跟进去,他一个快步就要往前迈进那门槛,没想到直接被门口的壮汉拦在了门外 “干什么呢?现在还没开门呢!” 开门?这到底什么地方啊? 小五这下退出去看了下匾额,这才发现上面写着“飘香阁”三个字。 (ji)院? 那确实现在营业有些太早了。 小五看着还没落下去的(ri)头,了然的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ji)院现在还没开门,那明子为什么还能进去。 小五故作蛮不讲理的样子对着那壮汉撒泼“凭啥不让我进啊?我有的是银子!” “滚滚滚,有银子了不起啊?开门了再来,现在别打扰姑娘们休息。”那壮汉当然不是好相处的,直接推搡着小五,大有一副‘再不出去就扔你’的架势。 小五赖在门口就是不挪动半分“那刚刚那个人为啥能进去?他能进我就能进!” 壮汉听到小五这话倒是笑了,他鄙夷的看了小五一眼“你能和他比吗?他可是雨蝶姑娘的相好。” “相好的就了不起了?我也可以找个相好的啊!” 小五还想着插科打诨,说起话来还真有些市井无赖的痞气。 “相好的当然了不起,能入我们姑娘的眼,那是你们的福气。” 壮汉也不生气,抱着臂站在那冷眼看着小五,对小五的话更是嗤之以鼻 “再说了,人家出手阔绰,从不难为雨蝶姑娘,这事咱兰姐都默许了的。” 这样说起来,这飘香阁的姑娘倒是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还要金贵了。 小五听到这壮汉的话也想发笑,表面倒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大有想显显自己门脸的意思 “那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阔绰法了?我还不信我就比不过他了!” 壮汉听到这话笑得更开心了,好像小五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这人怎么那么多事呢?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壮汉将明子每次来的时间和送的东西都给小五说了一遍,他是有心让小五开开眼,哪知道小五就是为了(tào)他的话啊。 小五听壮汉说完瞬间恍然大悟了,原来明子那些东西都是送给这个飘香阁里的雨蝶姑娘的。 可是逛窑子就不需要银子吗? “他那些都不算什么!你且说说那雨蝶姑娘一夜多少银子?” 小五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他语气里都是对明子的鄙视。 壮汉这才正式将小五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迟疑的说“也不贵,五两银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老子看上她了! 不是,我说你真的看上了雨蝶姑娘?” “自然不会有假。你再说说,雨蝶姑娘不包夜,光听一首曲子多少银钱?” 小五为了将戏演得更(bi)真一些,还故意将怀里的钱袋掏出来在壮汉面前晃了一下。 壮汉看着那鼓囊囊的钱袋,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听曲便宜,一两银子就可以了。” 光听一首曲子就要一两银子!这还便宜? “那刚刚那个人每次来是光听曲还是干嘛?” “他也是个怪人,每隔天就来一次,每次都差不多这个点来”,真看到小五有钱,壮汉也转变了态度,略带讨好的对着小五点头哈腰 他都是买雨蝶姑娘的一夜,但每次都是只听一首曲子同雨蝶姑娘说说话就离开。” 壮汉说完伸头看了看门外的天,这才转过脸又对小五说“这会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应该马上就要出来了。” “客官我们马上就要营业了,要么您在门口等一会?” 壮汉现在估计还在心想自己又为飘香阁拉来了一个大主顾,他哪知道小五听他说完这话拔腿就走。 “哎?你不等雨蝶姑娘了?” 壮汉还不死心,在小五(shēn)后呼喊着,想招呼小五回来。 “留着爷下次再来!” 小五肆意飞扬的声音将壮汉气得牙痒痒,他这时候已经发现自己是被小五逗了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下次来打断你的腿!” 小五哪还会理睬他在(shēn)后说些什么,他已经用最快速度回到了靖王府,准备去跟楚云深汇报一下。 靖王府。 楚云深的房间里,他正坐在书桌前细细翻看着往年的案宗,想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程潇潇这个午觉睡得有点久,睡醒才发现一天又这样没有了。 唉,这堕落的人生。 莫名欢喜。 程潇潇睡眼朦胧的看着书桌前(shēn)形卓立的楚云深,还以为他一天都没动弹,老僧入定般修行了。 办案使人头秃。 程潇潇好想过去偷偷瞧瞧,看看楚云深的头是不是有秃顶的迹象了。 说走咱就走啊。 可惜了,程潇潇还没蹑手蹑脚走到楚云深面前,就被开门进来的晚霞抓包了。 “你睡醒了?” 晚霞将手里的茶杯很自然的放到了楚云深面前,楚云深看也没看就端起来喝了一口,再将茶杯放回了书桌前。 两个人全过程都没有说话,但程潇潇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看过去,这两个人居然很是般配。 她的心里酸酸的,好像有些嫉妒了。 程潇潇拼命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那边晚霞已经熟稔的把还在摇头晃脑的狮子猫抱在了自己怀里,宠溺的揉了揉狮子猫毛茸茸的小脑袋。 晚霞明明只是过来照顾我的啊,再说她又不喜欢楚云深。 程潇潇被晚霞撸脑袋撸得心满意足,满足的打着呼噜。 心里的小疙瘩也消失得烟消云散,只想着跟晚霞更亲近一些。 小五风尘仆仆的赶来时,简直跟房间里的温馨完全格格不入。 眼看小五过来了,晚霞知道他们要讨论事(qg),她很识趣的退出了楚云深房间,还十分贴心的将房门关好了。 程潇潇倒是没被她抱出去,她慵懒的躺在(chuáng)上打哈欠。 这养伤给她养得,更加不喜欢动弹了。 小五没有多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开始向楚云深禀报自己今(ri)查到的内容 “主上,属下今(ri)跟踪那几个葬尸人,发现他们虽赚得不多但都出手阔绰,喜(ài)流连赌坊、花楼等地方。” 今天一天楚云深都在看小五呈上来的那些案宗,越看表(qg)越凝重,这时候听到小五有新的(qg)报,表(qg)也稍稍轻松了些许。 “另外属下昨夜发现他们有秘密活动,怀疑他们在乱葬岗有秘密收入,但还不知具体(qg)况如何。” 小五说完就去看楚云深的表(qg),却发现楚云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此,他又急急地补了句“属下定当尽心调查。” 因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程潇潇看得真切,也跟着‘嘶’一声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都疼。 早上程潇潇醒了听到楚云深让慕白给小五送几副伤药,这才知道了小五受伤的事(qg)。 现在看到小五努力表现自己的样子,居然还有那么一丝可(ài)。 楚云深看到小五伤口扯动的样子,本来皱着的眉头却突然舒展了,他饶有兴味的对小五说 “要是你的“朋友”知道你此时正赌债缠(shēn),你又救了他们的命,他们会怎么对你?” 小五愣了一秒,还没有反应过来。 楚云深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且此时他们正好有来钱的法子。” 话说到这里,小五终于懂了,他满脸兴奋的回复了楚云深“当然是帮我了,怎么说我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啊。” “主上,您的意思是,只要故意在他们面前做戏,让他们误以为我跟他们一样,他们肯定会降低对我的戒备心?” 程潇潇看到他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忍不住别开眼决心离小五远一些。 大概小五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接近楚云深的意思,他说得更爽快了 “只要他们放低对属下的戒备心,属下就可以借机接近他们,这样也能更方便(tào)出他们的秘密。” 不得不说小五的分析确实有几分道理,这个作风也确实很楚云深。 这是最快速的让那些人接受小五,并且不会产生怀疑的方法了。 就是这一出戏有点耳熟,程潇潇分析了一番后看着小五铁憨憨的表(qg)若有所思。 突然她忍不住跳起来,她想到了! 楚云深这招是三十六计中的苦(rou)计啊! 再看楚云深终是点了点头默认了小五的说法,居然真的被小五和程潇潇猜着了。 得到楚云深的官方认可后,小五像打了鸡血般,就要下去跟听竹弄影他们商量具体计划。 程潇潇则又懒洋洋的闭上了眼准备小憩片刻。 她恍惚间好像听到楚云深对着小五还低语了一句“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楚云深会关心下属了? 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程潇潇半眯着眼睛,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吧唧着嘴,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天深夜子时,小五仍是同一时间去根叔院子里等着其他人一起去乱葬岗。 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根叔倒是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 王二依旧(y)沉着一张脸,李二发一路都在骂骂咧咧,明子还是默默无闻跟在队伍的末尾。 其他人均是不想多开口说话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对昨晚王二他们的态度感到不满。 今晚没有那么多矛盾,就算有人说话也是很小声悄悄言语。 这样也好,大家安安静静将自己的那份活做完。 活做完了,小五以为王二他们又会轰人走,没想到他们也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出了乱葬岗。 难道是自己昨晚打草惊蛇了? 不可能啊。自己昨天明明很隐蔽。 就算是被王二盘问,也是从容不迫一一应付过去了啊。 小五看到王二几人都神色自若,猜测可能今天不是他们动手的(ri)子。 看来他们每次动手还会挑时间。 小五更加决定了计划的事。 不仅要做,还要越快越好。 这一夜进了城之后小五照例跟王二他们挥手道别,然后轻车熟路照着昨晚的路又绕了一遍再回到了王府。 王府里的静谧和外面的感觉完全不同,小五舒舒服服很快在(chuáng)上睡熟。 第二(ri)他便早早的找到听竹弄影,约定好在昨天他去的通华街动手。 小五他们这次的行动虽然很仓促,但准备的很是充分。 对王二李二发几人的分析也做的是头头是道,小五就想着一招即中,这样自己打入王二他们内部,也好早点将案子破了。 等到黄昏,晚霞洒满大地的时候,小五乔装成憨厚的国字脸优哉游哉地走到了王二他们家附近的小巷子里。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没等多久就听到李二发暴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今天又他娘的输了!最近运气实在太背了!” 没过一会小五就听到了王二的声音 “最近是有点。咱们明天换个赌坊好了,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换换换!总输得这么一干二净怎么行!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够啊!”李二发听到王二的话赶紧附和着说道,他颇有感慨的说 “真他娘的想多搞些钱,根叔每次实在拿太多了。”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根叔了。 看来这事根叔也知道。 小五虽然还想继续听下去,但还是担心他们一会就走远了。 他仔细辨别着那边的脚步声,听到除了王二和李二发,好像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应该是明子? 他们好像一直形影不离的样子。 小五一个手势下去,本来藏匿在暗处的听竹弄影还有其他几个暗卫就跳了出来。 他们均是乔装打扮后的模样,现在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风度卓越。 小五使了个眼色给弄影,弄影立刻心领神会的清了清嗓,就是一声怒喝 “给我打!” 其他几个暗卫听到命令纷纷挥起拳头朝着小五砸了过来,一边打一边轻声跟小五道歉 “小五哥,对不住了。” 小五蹲在地上捂着头,好生狼狈的模样。 一边被打一边尖叫 “哎呦!可打死人啦!放过我吧!” 小五他们的动静很大,再加上这条小巷本就没有其他人,这会安静的很。 这边的声音很快吸引了王二几个人的注意力,他们一路小跑找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伪装的小五躺在地上被一群猛汉暴揍。 第一百三十章:戏精的修养 小五如同一瘫烂泥般躺在地上,那些人的拳头不长眼似的专挑他的头和脸上招呼,身体则是被几个几个人当破烂面布口袋似的踹来踹去,看起来好不凄惨! “别打了!别打了!我明天一定还钱啊!” 小五哭喊着求着眼前的几个人,心里却在默默咒骂: “妈的,这几个人速度也太慢了,还不快来拉拉架。” 王二他们几个还在窃窃私语,小五隐约听到他们好像在商量‘要不要管他’。 “我去!不会置之不理吧!”小五算得很好,唯独没有算上这几个恶徒很有可能会有见死不救的可能。 好在上天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王二他们还是走过来了。 “住手,你们做什么要打人。” 小五感激的看了王二一眼,心想,还算你有些良心,没枉费我救你的一片苦心。 听竹他们几个看到有人过来也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狠的在小五身上多踹了一脚。 “少他娘的多管闲事,给老子滚开!” 小五已经跟他们几个分析过了王二几个人,王二这个人爱面子,所以听竹这话一说,王二本来不想管的,反而倔劲上来了决心把小五救下来。 毕竟别人都指着他骂了,不还手就走也太不大丈夫了! 李二发比他更先一步骂出声来。 他本来就因为赌输了一肚子怒火,现在听到听竹这么赤裸裸的挑衅,更是怒不可揭。 “你算什么东西?怎么说话的呢?” 听竹等的就是他们发火,他们要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戏还真不好演下去了。 “看来这事你们是要插手了?” 王二还是不大想管小五,小五看到他神色还有些犹豫,便用眼神示意弄影。 弄影看到小五的暗示,直接将手上的闷棍朝着小五背后来了一下,闷棍直接断成了两截。 而小五也配合的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扭来扭去。 一边嘴里还“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 王二这下也有些于心不忍了,李二发贯来比较冲动,直接站出来一把将弄影推开,将小五从地上慢慢扶了起来。 小五还刻意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显示自己无法站起来。 明子见状也过去同李二发一起搀扶着小五,他无意间碰到小五胳膊上的伤口,小五还夸张的尖叫了一声。 听竹有些看不下去了,小五的演技实在是太浮夸了,那胳膊用了慕白的药明明昨天就止疼了,而且刚刚他们还特意避开了这条胳膊下的手。 听竹怕再磨蹭下去自己没小五那么好演技,恐会露出马脚。 于是故意装腔作势威胁王二他们:“既然你们执意要管,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王二他们几个看了彼此一眼,最后还是王二开了口打算同听竹他们商量商量:“哥几个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怎对我兄弟下这么重的手。” “误会?你这个好兄弟欠了我们赌坊好几百两银子,白纸黑字这里都写着呢!可不是什么误会!” 听竹将几个人做的假欠条从怀里掏了出来,扔到了王二怀里。 王二拿着欠条有些疑惑的看了起来,小五虚弱的在旁边补充着: “他说的确实不假,王大哥,我的确欠了他们很多银子。” “听见没有,我可没有骗人。”听竹也不等王二看完就将那欠条抢过来揣回了自己怀里:“来赌坊输了钱,还想欠钱不还,找死!” 说完大有还要对小五动粗的意思,小五吓得萎缩在李二发身后,才试探着开了口: “明明就是你们赌坊出老千,我平时都不会输那么惨的。只有那一次输急了你们说可以借钱给我的。” 小五努力为自己辩解的样子看在李二发眼里,李二发此时简直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听竹他们修理一顿。 他太懂赌坊那些小手段了,毕竟他最近就是因为赌坊耍手段才会输得血本无归的。 小五在他心中的可信度又高了一些,毕竟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有共同的爱好又共同的遭遇。 李二发表情的变化看在了小五眼里,小五心想李二发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些说辞就是为了骗他的。 要不是昨天李二发的话给了他启发,他还想不出这个办法呢。 听竹也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知道事情还没成,又煽了一把火: “没钱就别来赌!自己技不如人还怪我们赌坊?” 李二发已经忍不住就要开口帮小五说话,王二拉住了情绪激动的他,自己站了出来: “哥几个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就是还钱吗?” 听竹看着王二如此上道的样子,还算好脾气的点了点头。 王二侧着头问身边被扶着的小五:“你这债需要什么时候还?” 小五好像没听懂王二的话,一时懵在那里没有说话。 李二发总是比他还着急,他托着小五身体的手用了用力,提醒小五赶紧说话:“问你呢!王二这是愿意帮你想办法。” “啊?啊!也就,这两天吧……”小五怯懦的开了口,又偷偷瞄了一眼听竹那个方向。 看到听竹瞪着自己又赶紧将自己的头缩了回来,这才磕磕巴巴的对着王二接着说:“王,王哥,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什么?你都拖了多长时间了?”听竹直接将小五的话堵了回去:“还不了就用命来换,省得那么多麻烦。” 小五嗫嚅了两句,最终还是沉默了。 王二倒是没有慌,而是信誓旦旦的对听竹抱拳:“我王二在赌坊名声也算不错,兄弟不信可以去查查。” “听过,那又怎样?”听竹还算客气的对着王二也回了个抱拳,但话里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那不如赏我一个薄面。”王二也不恼火听竹的态度,继续同听竹商量着:“就再宽限我这兄弟两天,两天后他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听竹知道现在火候正好,再说下去可能反而会物极必反。 也就不再多做纠缠,指着小五丢下一句“两日后不还就打断你的腿”就带着人撤出了巷子。 听竹的人撤走后,小五就被王二他们扶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小五假装虚弱的低着头,实则偷偷用眼睛余光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 这个院子里很大,小五正被他们扶着朝中间最大的那间房走去。 屋子的窗没有打开透气,进了屋子里小五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是好几天没洗的衣裳堆积在一起的酸臭味。 昏暗的光线下小五看到了一整排凌乱的床铺,还有床铺上掀开后没来及铺好的被褥。小五分明看到有些被褥上还有不知名的黄色污渍,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液体。 小五他们进来时还有肥硕的耗子从房梁上跑过去。那耗子也是大胆,竟然丝毫都不怕人。 这地方竟如此邋遢! 小五想到了之前自己跟着楚云深去边关镇敌的那几年,他们当时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了。 糙汉子们生活的地方果然太恶劣了。 但这破旧的大通铺更加证实了小五的猜测,王二他们果然有问题。 葬尸人挣得少,而类似于这些干粗活的吃喝拉撒睡大家都在一起,这样能够足够省钱,所以这些都很正常。 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葬尸人,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闲钱去嫖去赌呢。 小五还在胡乱猜测,王二已经将他扶到了床铺边坐下。 对,这间房内,甚至没有一张桌子。 小五坐在散发着阵阵汗臭加脚臭甚至有些馊味的床铺上,虚弱的靠着床边的房梁,面色难看但还是充满感激的看着王二: “王哥,今日之恩,以后定涌泉相报!” 王二看着小五淳朴的脸,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语塞。 世间真的有这么傻的人吗? 带着人皮.面具的小五确实很傻,救了王二还被王二怀疑,现在只不过听王二说会帮自己,也不管真假,现在就想着以后怎么回报王二了。 “你先别高兴太早,我刚刚不过是帮你解围罢了,钱还是要你自己还的。” 王二故意冷着一张脸对小五粗声粗语的说话。 小五装傻充楞的继续对着王二道谢:“王哥,我知道的。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王二突然火从心来,对着小五张嘴就骂:“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李二发被王二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一大跳,明子直接缩在旁边不愿多说话了。 “干啥啊?这突然是干啥啊?刚刚还好好的。” 李二发拉住王二又朝着小五一脸抱歉:“兄弟,对不住啊。你王哥今天可能有些情绪不对,他不是针对你。” 说完又对着王二低声嘀咕:“你怎么回事,不是答应帮他了吗?怎么还说这种话?” “我就是觉得这个人奇怪,咋就那么凑巧被咱们遇到了他。” 小五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声,心想,这个王二这么厉害的吗? 居然一直到现在还在怀疑自己。 这边王二还是有些纠结,李二发直接对着王二吼起来: “王二你怎么回事?人家可是救了你,要不是他你早死了!” 王二也是憋屈,小五救了他不假,但他们做的事确实要万分小心提防着才行。 小五看他们吵起来了,很识趣的挣扎着从床铺站了起来,他还故意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几位大哥别吵了,都是我不好。” 听到小五愧疚的声音李二发直接上前扶住了他,又将他带回床铺坐下,特别够义气的对小五保证: “兄弟!你放心,我李二发知道你是条汉子,不像某些人薄情寡义。” 第一百三十一章:终于露出马脚了 边说他还边看着王二,故意对着小五说:“其实你那欠的银子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哥一定帮你。” 李二发说完就神神秘秘在小五坐着的床铺旁边的褥子下摸出一块上好的玉佩。 那玉佩浑身通透,不带一点瑕疵,一看就知道被人带在身上养了好些年。 李二发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小五的心头一跳,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李二发拿着那玉佩在小五眼前晃了晃,神神秘秘的对着他耳边低语: “兄弟,你看看这宝贝。有了它,咱们还完赌债还能再去玩几把。” 小五也有心配合的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瞪大着眼睛,嘴巴也长得老大,甚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李哥,这哪来的啊?” “嘿嘿,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吧?只要你以后跟着你李哥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二发得意的神情,夸张的动作让小五心里着实觉得好笑。 吃香的喝辣的还在这种地方待着。 李二发也知道小五有些不敢相信,他一屁股坐在小五旁边就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兄弟你别看咱们干着脏话累活,住的吃的也都特别差,但这都是假象,都是为了迷惑外人的你懂吗?” 小五知道李二发这下是真的跟自己掏心掏肺了,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跟在李二发话后面点了点头。 “行了,你让开,我来告诉他!” 王二说是不愿意帮小五了,但其实一直在他们身边看着的。 看到李二发絮絮叨叨半天也没扯到重点,直接将李二发推到一边,自己在小五旁边坐下了。 “不是你怎么回事?刚刚说不帮的也是你,现在又要来管。再说了,那旁边不是有位子吗?” 李二发瞬间就嚷嚷起来了,咋咋呼呼就找王二理论。 王二直接一个眼神看了过去,那警告的意味让李二发直接闭上了嘴:“行行行,反正谁说都一样,你来你来。” 王二犀利的眼睛盯着小五看着,存心想让小五不自在。 看到小五别扭又畏惧的眼神,王二满意的开了口:“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希望你就算是死也能把它带到棺材里去。” 小五看着王二,装作不自觉顺从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们葬尸人其实除了这个身份,其实还是一个组织。” 小五脸上又迷茫了,王二只好给他解释更多:“我们这个组织每个月会有三次集体活动,而这个‘集体活动’才是咱们钱财的主要来源。” 小五还是痴呆的模样点着头,李二发也看不下去了,他打断了王二:“王二你说的那些太虚了,他听不懂。我来讲得通俗易懂点。” 李二发又拿玉佩出来给小五看,简单粗暴的对着小五坦白:“王二说的这个‘集体活动’吧,其实就是将乱葬岗的尸体上遗留的金银珠宝拿去当铺典当。” 小五故意吓得往后一缩,更是惊讶叫出声: “啊?那没人查出来吗?” “查?乱葬岗的尸体都是无人认领的,谁会来查?” 王二嗤笑一声,好像在讽刺小五的天真。 李二发安慰的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放心吧。我们有分寸的,没人会发现。” 王二也看了小五一眼,点了点头。 “对外我们统一口径就说乱葬岗闹鬼,那山本来就不是好地方,没人会过去的。” 看小五似乎还有一丝顾虑,他将那玉佩收到怀里,蹲到小五面前盯着小五说:“不过这件事如果你会透露出去,那就不一定了。” 李二发突然阴阳怪气的说话,小五连忙发誓表忠心。 王二他们几个看着小五怂包样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李二发欣慰的看着小五,感叹了一声:“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啦,这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几个人又是相视一笑。 小五也陪着他们傻笑起来,看起来他好像还没怎么懂这些事情。但只要王二李二发他们说什么,他照听照做就行了。 至少在王二李二发看起来是这样的。 几个人聊完了这些‘密事’,小五上完药又同王二他们一起吃了肉喝了酒,这才几个人醉醺醺的来到了根叔院子里。 根叔看到他们几个一起过来,还勾肩搭背好不亲密的模样,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多言语。 等到寒风将几个人的酒味吹散在根叔小小的院子里,根叔才阴恻恻的开了口: “怎么回事?怎么喝了酒?” 李二发酒劲有些上头,说起话来也有些大舌头:“根叔,今天咱们几个高兴,多了一个兄弟,高兴!” 根叔用他猎鹰一般的双眼盯着小五打量了很久才将视线挪开,绷紧了脸也不说话。 王二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这时候被冷风吹了有一会,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他拉住了李二发.抡圆了手使劲打了他一巴掌。 随后便低着头弯着腰在根叔面前规规矩矩的道歉: “根叔,是我们几个小的不懂事,今天多喝了几口黄汤,我们给您赔不是。” 李二发被王二打得头晕脑胀,但疼痛很快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反应过来后也不敢跟王二计较,只是也学着王二的样子给根叔认错。 同样认错的还有明子。 他没有喝酒,但还是跟他们站在了一起。 小五早就被王二也摁着脑袋低着头,被迫看着地面。 根叔又颤颤巍巍掏出自己的旱烟袋,熟练的将嘴凑在烟嘴上‘吧嗒’‘吧嗒’抽起来。 他站在王二他们面前围着他们饶了一圈,将他们都审视了一遍。 然后走到王二面前站定,将自己嘴里的烟缓缓吐在了王二面前。 王二被呛了个正着也不敢咳嗽,这时已经逼红了脸。 “行了,喝就喝了吧。不要耽误正事就行。” 根叔离开了王二身边,小五赶紧给王二顺了顺背,王二这才敢小声咳嗽起来。 只是根叔突如其来的好脾气还是将王二他们捉摸不透。 果然根叔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们加了新人也好,那就恢复以前的六=四分吧。省得人手不够,大家都分得很少。” 李二发听到这话就红了眼想上去找根叔理论,却被王二和明子死死拉住了,不能动弹。 根叔淡淡的扫过李二发的脸,李二发感觉自己好似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样。他醒过神来,后背上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 这下几个人也不敢多说话了,再加上其他葬尸人也陆续来到了院子里,人多眼杂也不是个能说话的好时候。 这一夜一群人又是快速的各自完成了各自的活,等到要走的时候,王二拉住了收拾东西的小五,给李二发也使了个眼色。 李二发立马也慢慢吞吞摆弄着自己的铁锹,然后装作蛮横的对小五说: “新来的,你留下来,其他人都走!我们哥几个找他有点事要办。” 那几个新来的葬尸人有的直接害怕得跑了,其他的也有人担忧的看着小五,但就是没人敢真的留下来帮他。 等其他人都走了李二发才嫌弃的啐了一口: “都是些怂蛋,切。” 王二则是单刀直入跟小五开始讲起来之前根叔说的事: “兄弟,根叔的话你也听到,咱们每次得到的东西,根叔要分全部的六成。” “那根叔,不用干活吗?” 李二发被小五单纯的话都逗笑了:“你可真是个活宝啊兄弟,哈哈哈哈哈哈。” 王二瞪了李二发一眼,李二发也没能止住自己的笑声。 王二只好不管他,继续跟小五解释: “根叔不用干活,所以我们才需要自己想办法多赚一点钱。” 李二发听到王二这话也赞同的点点头。 “那怎么多赚啊?” 王二指着眼前的乱葬岗跟小五尽可能的形容清楚,他用手指着乱葬岗的东南西北然后跟小五比划: “乱葬岗的葬尸地是分区域的,我们每个月干活的区域都不一样。而我们每个月的‘集体活动’区域也是轮着来的。” 小五看着王二比划过的地方,脑子里飞快的将区域一一对应记了下来,表面还是那副懵懂的状态。 王二又将小五拉到他们今天埋的尸体旁,二话不说就开始挖起来。 “王,王哥,不是说每个月三次吗?” 小五好像还没明白王二的意思,王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每当这时候,李二发都会出来解围: “哎呀,刚刚不是说了要想办法吗?办法就是我们挑别的日子偷偷来挖点东西带走。” “可是这样不会被根叔发现吗?” “根叔不可能事事都记得那么清楚的,快挖吧!” 李二发也没工夫给小五多解释的,他挑了另外一个土堆挖了起来,示意小五也动起来不要闲着。 小五照葫芦画瓢跟在他们后面也挑了一个土堆。 “对了,别拿太多,不然根叔那边会察觉的。” “哦。” 小五闷声闷气的应着李二发的话,开始默默挖起了土堆。 他挖完自己的又去帮李二发和王二挖,明子死活不让他帮忙,只好作罢。 这么一圈下来,小五帮他们挖好了要挖的土堆,自己却没有去拿任何一样东西。 “咋了?你咋不拿呢?不还赌债了?” 李二发对小五的做法有些疑惑,他停下来把东西往怀里塞的动作,特意走过来询问小五。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动作一做出来显得他更朴实了。 “俺就不拿了,哥哥们拿吧。到时候给我分点还债的钱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酒后吐真言 听了小五这话连王二都凑过来问他“怎么回事?嫌我们来钱的门道不正当?嫌这钱不干净?” 小五慌忙解释,他那着急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笨拙了。 “不是的啊!俺是担心哥哥们钱不够用。再说了,这次要不是哥哥们愿意救俺,俺根本没有办法……” 说着话小五的眼圈就红了,人也要给王二他们跪下。 这一下给李二发他们吓得,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兄弟了还这么见外!” 王二也终于对小五暂时放下了防备,毕竟观察了这么久,小五这个人确实实在,也不贪财。 他将自己手里的两颗珍珠塞到小五手上 “行了,你放心,每个人都有,不会有亏待的。” “这……” 小五看着怀里的珍珠还在迟疑,李二发将自己手里的一个金钗也塞到小五手上 “行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哥哥们哪能亏待你这个做弟弟的。” 小五感觉自己这一次演技真的是大爆发。 他直接眼泪汪汪看着王二等人,哽咽着把他们递过来的东西放进了自己怀里。 几个人欢欢喜喜将东西分完又将土堆恢复了原样。 小五这才发现,王二他们的篮子里还有药粉。 看来王二他们只要会动手,就一定会留下一些药粉最后用。 小五记下了这一点,就跟着他们收拾了东西出了乱葬岗。 山里的夜总是那么(y)冷,小五隐约间总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声。 但等他静下心仔细听时,又会发现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 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这座山也从来没见到过除去松树以外的树。 “王哥,你说乱葬岗是不是真的有鬼?” “或许有吧。还有比鬼更居心叵测的人。” 王二的声音被风吹乱听起来并不真切,小五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或许这乱葬岗的事(qg)并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这次的案子真的很艰险。 小五在心里默想,他现在已经融入了王二他们内部组织,也算是一个大的进步,回去再让主上给些时间,一定能顺利破案。 小五摸了摸怀里的那些赃物,信心满满的跟在王二他们(shēn)后下了山。 很快那黑洞洞的山坳就被他们甩在了(shēn)后,在山上产生的压迫感也逐渐消失不见。 小五他们走后,风将天上的云都一一吹散,难得的月朗星稀。 如果这时还有人一定能清楚看到,那山上会反光的眼珠子在山间的碎石边像是在寻找什么。 打铁要趁(rè)。 这一夜小五没有再在进城后就跟王二他们分开,而是邀着几个人一起又找了一家小酒馆喝酒。 毕竟几个人称兄道弟现在正打得火(rè),用李二发的话来说都是一起吃过(rou)喝过酒的好兄弟了。 深夜的小酒馆,只有灶台上坐着的蒸笼冒着袅袅(rè)气。 街上冷冷清清的,打更的更夫都不知所踪。只有这个一家小酒馆还开着门。 小酒馆的店家正将(rè)水从锅里一瓢瓢舀出来倒到旁边的地上,边舀边将头侧到一边打了个哈欠。 油腻腻的灯笼散发着昏暗的红光,有风从街道吹来,那些灯笼哗啦啦(dàng)个不停,烛火倒是倔强的没有被吹灭。 酒馆里其他桌子都空了,仅剩一个桌子围着四个人坐得满满当当。 酒气和锅子的(rè)气萦绕在一起,一点点飘散在凉如水的空气中。 有谁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王哥,这一碗酒,我要跟你喝一个!” 小五现在脸色酡红,拿着杯子的手摇摇晃晃的,(shēn)子站起来后也(tg)不直了。 王二倒是还算比较清醒,就是眼睛比较直,看东西都在发光。 小五敬完王二又转过去要敬左手边的李二发,他由于重心不稳转(shēn)的时候(shēn)体竟直接倾斜了一大部分,那酒也随着撒出了大半。 “李哥!这一碗我敬你,你一定要喝!” 李二发早就喝得晕头转向了,他现在听到小五的声音机械的端起酒杯就喝。 小五喝完酒坐下后,还不忘醉醺醺的一边手一个搂住王二和李二发的肩膀感慨 “这次的事真的太谢谢几位哥哥们了,以后我一定当牛做马为哥哥们马首是鞍!” 李二发把小五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自己将手搂过小五的肩膀,豪气冲天的大声嚷道“小武兄弟!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王二也点了点头,他看李二发醉到不行,自己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喝干了碗里的酒,这才安慰的拍了拍小五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以后大家真心相待就行了,你只要不当那白眼狼,哥几个会一直罩着你的。” 白眼狼? 王二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在山上也是,说什么人比鬼恐怖。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事吗? 王二可能也是酒劲上来了,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他看着小五的眼神晦涩不明,好像透过小五在看其他人。 “小武兄弟,你人真的(tg)好!” 小五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王二这一副愁上心头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憋了很久,今天刚好可以借酒一诉衷肠。 “小武兄弟,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想对你这么有敌意。”王二已经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了故事,手上也一碗酒一碗酒喝个不停。 小五皱着眉将王二手中的酒碗夺了下来,心想,你可不能醉倒了,不然我听谁泄露消息去啊。 嘴上倒是说着真真切切关心王二的话 “王哥,你少喝点,一会该多了。我替你喝几杯!” 喝醉酒的人都是越不让他喝,越劝不住他。 再加上王二看着小五那真诚的国字脸,眼神里写满了关怀之(qg),心里更是百般滋味。 “没事!我还可以喝!” 他将小五手里的酒碗再次夺了回来,给自己又续上了满满一碗酒。 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再埋头苦喝,而是夹了一口锅子里的菜狠狠咀嚼后咽下。这才转过头对着小五坦露心怀 “小武兄弟,其实以前不止我们几个人兄弟一起葬尸的,还有其他人。” “我知道。听说他们失踪了,所以根叔雇了我们这些新人。”小五假装了解的点了点头。 “不,你不知道!”王二看起来比刚刚还要醉,他猛地对着小五一挥手,打断小五的话 “你以为他们是失踪了?哈哈哈哈哈……” 终于要说出真相了吗? 小五难免有些兴奋。 毕竟他又是潜伏又是苦(rou)计还要救人帮着一起扒死人钱财,给他折腾得够呛。 现在想想即将苦尽甘来,小五就激动到心脏狂跳。 但他现在还是“小武”,还是要装模作样惊讶几句 “不是失踪那是什么?难道乱葬岗真的闹鬼?” “哈哈哈哈哈!” 听到小五的问话,王二无端的对天大笑起来 “什么闹鬼?都是放(i)!他们就是乱葬岗唯一的鬼!” “……” 王二说的话实在不够清晰,小五现在分不清他是醉了说的胡话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件事。 现下真能装作还是什么都没听明白的样子好了,希望王二还能再说得清楚些。 王二知道眼前的“小武”是个老实人,没有说话肯定又是没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他将碗中已经凉透的酒一饮而尽,虽然面上尽显醉意,但眼睛里却藏着凶恶的光芒。 “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从王二嘴里突然蹦出来的狠话让小五明白了,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 这里面真的有这些事,而王二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言,将那些他口中的‘鬼’全杀了。 可惜王二说完就默默喝酒再也不肯开口了,小五也只好默默喝着碗里的酒,打算换个时间再想办法(tào)出更多信息。 小五跟王二他们走的时候,店家正将胳膊撑在灶台上打瞌睡,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就像小鸡啄米一样,让人忍俊不(j)。 小五本来嘴角上扬已经撑起了一个弧度,但是一想到眼下的案子他的脸色又耷拉了下来。 案子还一筹莫展,自己怎么好意思笑出来呢。 那么多失踪的人…… 小五觉得自己(shēn)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看来这个案子还要再加快一些速度才行。 小五左手扶着王二,右手搀着李二发。 王二还能跌跌撞撞自己走着路,李二发腿都是软着,要不是小五臂力惊人,他这会已经瘫躺在地了。 李二发被小五半拖半扶着,嘴里还含糊不清说着醉话。 王二则是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他神色疲惫的看着已经微微亮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惜今天明子哥没有来。”小五打哈哈说道。 “他贯来不喜跟我们一起喝酒的。”王二醉了后的声音更加沙哑“不过明子是个好人,跟你一样傻。” 小五也很心累,还不是这张人皮面具的问题,让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好欺负的老实人形象。 三个人走走停停,中途李二发还扶着墙角吐了好一会,等小五将他们送到了院子里时,天已经大亮了。 李二发被小五放到(chuáng)上后很快就鼾声如雷,王二将脚上的鞋袜悉数挣脱也很快入睡。 就是有些奇怪,他们进来后小五发现明子居然没在房间里睡觉。 其他两个人都睡得正香,小五现在也没办法去调查,只好囫囵合衣找了个空(chuáng)铺睡下。 等到众人清醒时已经是(ri)头西斜,李二发起来时感觉自己头疼(yu)裂,正抱着脑袋在(chuáng)上叫唤。 “太疼了,不过爽快!好久没和兄弟们一起喝酒了,是吧王二!” 王二也坐在(chuáng)铺上默默揉着自己的太阳(xué),听到李二发说话也只是皱着眉‘嗯’了一声。 李二发看到明子的(chuáng)铺还空着,随意问了王二一句“明子又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钱进的故事 王二瞄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小五,没有说话。 小五其实在李二发醒后早就醒了,这会闭着眼睛装睡就是为了听听他们还会不会说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小五一动也不动,甚至假装打起呼噜来,但是暗卫的警惕心让他感到似乎有什么往自己这边来了? 根据刚才的声音方向判断,王二的可能(xg)似乎比较大。 小五心里很紧张,到今早为止一切都很好,怎么王二现在要对自己动手了吗? 小五默默将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挪到了腰间的软剑,就等着如果王二真的出手他可以迅速出剑将其一举拿下。 那种感觉在慢慢靠近,小五握住软剑的手也微微紧了紧。 很快小五就感到王二的手来到了他的颈间,只见王二轻轻将他(shēn)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小五松开了捏着软剑剑柄的手,呼噜也打得更响亮了。 “我说你一起来就干嘛呢?跟你说话也不搭理人!” 李二发有些不满,看着王二的动作指责着。 “你声音小点,小武还没起呢。” 王二根本不吃李二发这一(tào),他刻意压着声音提醒李二发“再说了,明子本来每个月都会有今天不回来,估计去飘香阁了吧!” 李二发倒是不在乎王二跟他说明子的事,只是故意调侃王二“哟!现在知道把小武当兄弟了?” “之前你可是一直怀疑小武有问题,还是我执意要留下他,这才给咱们找了这么个好兄弟。” 小五一直装睡听他们说话,看他们不说明子了,现在难免有些着急。 你们别聊我啊,说说别的事(qg)不好吗? “我那不是担心吗?” 王二沉默了很久才回李二发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话。 李二发却能准确无误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不坐在自己(chuáng)上了,而是起(shēn)爬到王二(shēn)边拍了拍王二的肩膀 “现在你也知道了,小武和他们不一样。” “我知道……”王二的声音有些痛苦,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其实我有时候(tg)恨你的。” 李二发看王二垂着头坐在那,自己也顺势坐在了他旁边 “你知道吗?那天其实是我绊的你。” 李二发跟王二坦白了他们那天晚上的事(qg),小五想到了当时王二差点丧命,心里很是吃惊。 这李二发居然直接坦白了,他就不怕王二对他起杀心吗? 没想到王二根本不在意李二发的话,因为垂着头,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知道。后来我仔细想过了,知道是你做的手脚。” “我也知道你已经发现了。”李二发自嘲的笑了笑,也学着王二的样子垂下了头“我虽然为人鲁莽,但该懂的道理我都知道的。” 王二这次没有说话了,李二发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只想着把他现在的心里话说出来。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李二发突然抬起来定定的看着王二,好像要将王二看出个孔来“你也知道的,王二。” 说着他突然(qg)绪激动了起来“王二我是真的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因为是我亲手杀了钱进的……” “别说了!” 王二垂着头声音好似哀求着李二发。 李二发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声坦露出来,怎么可能马上停下来。 “为什么不说?你不怕吗?不怕钱进来找我们吗?” 钱进是谁? 难道就是王二昨晚说的装神弄鬼的人吗? 小五没想到自己昨晚灌了王二和李二发他们那么多酒,他们都没能酒后吐真言,他还以为怎么说都得再要几天。 他都想好了过几天再灌他们一次酒,没想到今天他们在自己睡着的(qg)况下居然说出来这么重要的一个消息。 很快王二也抬起来头来,状若癫狂的对着李二发低吼 “怕?我为什么要怕?” 王二此时十分激动,他指着李二发低声咒骂。 “你不怕我怕!”李二发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每夜我都在做噩梦,整宿整宿的,都是钱进带着血的那张脸,是他来找我们了!” “别发神经了!是他非要带着那几个蠢货先不守规矩的!” 王二停下了咒骂,渐渐冷静下来,声音也没刚刚那么奇怪难听了。 “要不是他们带头偷偷去乱葬岗私自挖财物,也不会白白丧命!” “可是我们也去了啊!”,李二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还想辩解“我们也偷偷去了,只是刚好碰到他们了而已,为什么非要杀人呢?” “那也是被他们(bi)的!呵。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们!” 王二的眼睛里都是嗜血的光芒“要不是那天发现其实一直以来的鬼影是他们,我看我们还要被他们继续耍得团团转!” “不会的,钱进不是那种人!” 李二发根本不想回忆那天的事(qg),他抓狂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那些事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出去。 “他早就知道我们去乱葬岗了,所以才装鬼吓唬我们。” 王二偏偏不停下来,对着李二发说得更起劲了“你也别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总是说分成不公平,我们也不可能私自去挖东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钱进他们早就这么干了……” 李二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他只会一遍遍反驳王二的话,大口喘着粗气。 “你不知道你不也动手了?最后可是你杀了钱进,你忘了吗?” “啊!不要说了!我再也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王二最后致命一击,李二发直接受不了抱着头尖叫起来 “是我杀的!不要再提了。” 王二和李二发恰恰相反,李二发越难受他越沉着 “行了,别想那些了。你恨我我不怪你,但事(qg)过去就算了,现在不是(tg)好的。” 他缓缓拍着李二发的背,尽量安抚着李二发。 李二发渐渐也平静下来了,只是他的眼神还是有些呆滞。 小五听他们这次是彻底安静了下来,这才将王二和李二发的对话在心里默默整理了一遍。 他细细将所有线索联系到一起,这下渐渐有了些许头绪了。 小五大胆的猜测,如果王二他们杀了那个叫钱进的,还有以钱进为首的那几个人,那葬尸人失踪的事(qg)是不是有一部分就能解释得通了呢。 就是不知道这个(ri)期是不是就是最近。 还有过去那些人的失踪……难道就只是巧合而已吗? 小五想到还有疑问没有解开瞬间感觉有些头疼。 看来还是要回去麻烦主上亲自解惑了…… 小五听王二他们呼吸渐渐变得匀称,他感觉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停止了打呼噜,慢慢翻了个(shēn),假装自己刚刚睡醒的样子。 王二看到小五醒了,勉强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醒啦?” 小五假装睡眼朦胧的懵了下,才反应过来去找王二声音传来的方向“王哥,你们都起来啦?” 他边说着边不好意思挠着自己的头,那张傻气的脸上这样看过去更蠢笨了。 王二缓了缓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不少“没事,我们也刚起来没一会。” 小五心说,呸,骗鬼吧。要不是我刚刚是装的,现在我都要信了。 心里的鄙夷当然不能体现半分,小五急着回王府找楚云深汇报(qg)况,现下跟王二说话也更加(rè)络一些 “王哥,我想先去当铺把东西当了,好早点还了赌债。” 王二也知道小五这个事(qg)的紧急(xg),也就没有犹豫,反而催促小五快些去 “你等会就去永新,报我的名字,他会多给你一些钱的。” 好家伙,看来常去的当铺也有了。 这下还不抓你个人赃并获! “谢谢王哥!那我现在去啦!我怕去晚了当铺关了门。” 小五跟王二说着话就将他那(shēn)破衣裳穿好,又赶紧从(chuáng)铺下去找鞋子。 临走还不忘跟李二发打招呼 “王哥,李哥,帮我跟明子哥说声我先走啦,子时根叔院子里见。” “快去吧!废话真多!” 李二发不耐烦的催促小五,一边还跟王二笑着吐槽“你瞧那傻小子多憨啊!” 王二也是一阵笑。 他们哪里能知道他们口中的‘憨小子’现在正在夜色的掩护下飞檐走壁。 小五也来不及去换(shēn)衣裳,打扮干净再去见楚云深了。 事(qg)紧急,他就穿着自己那(shēn)破烂旋风一样进到了楚云深的屋子里。 晚霞在(ri)落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这会屋子里只有楚云深一个人。 而程潇潇则正在(ri)常教小雏鸟联系‘如何飞行’。 什么味道? 太臭了吧! 小五刚进门,冷风就带着他的一(shēn)味道扩散在暖洋洋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窗户是密闭的,臭气熏天的小五被屋子里的暖炭一熏,那股子味道更重了。 程潇潇感觉自己的鼻子要窒息了,眼睛好像也被辣得好酸。 毒气弹吗? 程潇潇嫌弃地将自己与小五的距离默默拉开,还尽量甩了一个白眼给小五。 小五自己根本没察觉到他(shēn)上的味道,他昨天下午才被听竹他们打了一顿,晚上又在乱葬岗埋过尸体出了一(shēn)汗,夜里还和王二他们去喝了酒,最后又在大通铺睡了一夜,现在(shēn)上没味道才奇怪呢。 小五对狮子猫的喜怒无常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现在也没心思跟狮子猫斗嘴,只是快步走到楚云深面前向他禀报案(qg)。 楚云深自然也闻到了小五的味道了,他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将右手食指放在了他(tg)拔的鼻子下面,想了下又放下了。 “属下调查出,葬尸人其实有是个倒卖组织,会对死人的钱财去固定的当铺进行二次倒卖。” 小五低着头的,也就没有发现楚云深的这点小动作。 “嗯,接着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动手吧 楚云深尽量屏着气,说话也比原本的冷淡多了些虚无缥缈。 程潇潇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楚云深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直接让她笑出声。 真是万万没想到,报应来到了。 谪仙一样的楚云深居然有一天需要受‘臭气弹’的荼毒,反应真是好好笑。 是的,程潇潇觉得小五现在就是一个巨型会行走的‘臭气弹’。 连带着小五来报告的案子程潇潇感觉都臭臭的,她甚至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听。 小五要是知道程潇潇这些鬼想法,一定会被程潇潇气死,可惜现在他只是认真的继续讲述案情: “另外据属下打入他们组织后得知,这些人之前有过内斗的现象。”小五一想到这次自己忍辱负重的表现,恨不得马上对着楚云深‘摇尾巴’: “属下大胆猜测,那些失踪的葬尸人很有可能是自相残杀后的牺牲品。” “那之前的案宗呢?” 楚云深已经将小五拿来的案宗都看完了,他心里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程潇潇在楚云深看案宗的时候有时也会凑过去瞄一眼,小五说了葬尸人是倒卖组织,程潇潇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可不可能,这些葬尸人一直以来都有内部矛盾,所以互相残害呢。 程潇潇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也太可怕了! 为了这些许钱财,就了结了那么多人的命,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啊! 程潇潇好像已经忘了,这早就不是她生活的那个法治社会了。 而在这个社会别说为了这些许钱财可以杀人,逼急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楚云深提到之前的案宗后,小五一改刚刚的得意,随即换上的是萎缩的神色: “主上,之前的失踪案属下暂且还没探出消息。” “但是!” 小五肯定又在心里脑筋急转弯了,程潇潇看到他低着头眼珠子胡乱的转来转去。 果然。 “属下相信只要将他们一并拿下,再逐一审问,一定能问出一些结果。” 小五信誓旦旦向楚云深保证,楚云深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小五这次也算是吃了些苦头,程潇潇感觉小五那圆脸好像都有些下巴了。 看来他这次确实没少花费心思啊,所以才会这么快得将这个案子侦破吧。 程潇潇这样再打量小五,突然感觉他身上的味道也没有那么重了,人也看起来顺眼很多。 “另外,属下查出他们每个月都有固定时间倒卖,属下建议再过几天再动手,争取人赃并获!” ‘变顺眼’的小五将自己最后一点情报禀告完毕后就低着头耐心等着楚云深的命令。 “着手去办吧,本王倒要看看这背后有些什么妖魔鬼怪。” 楚云深还在努力憋着气,程潇潇看到他的耳尖都有些微微泛红了。 啧,小可怜,不行了吧。 程潇潇同情的眼神太明显,再加上她又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楚云深。 很快楚云深就有所察觉,但他只是短促的看了一眼程潇潇,就将视线避开,看向了别的地方。 楚云深的刻意让程潇潇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感觉楚云深对我冷淡了不少呢,这是在避着我? 程潇潇不信邪的就要朝着楚云深走过去,小五这边刚好禀告完就要退出房间。 这一人一猫差点撞上,程潇潇被小五突然靠近的臭味熏得,差点摔了个人仰猫翻。 这下楚云深也不矜持了,小五只感觉眼前一朵黑云飘过,地上的狮子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他还维持着刚刚弯腰想将狮子猫抱起来的动作,此刻僵在这里异常尴尬。 “退下吧。”楚云深抱着怀里的狮子猫,头也不回的就要进入内室,留下小五一个人在书桌前默默站着。 小五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还听到楚云深在内室轻飘飘说出一句话:“回去马上洗澡。” 程潇潇仿佛听到了外面有什么破碎的声音,那应该是小五那颗易碎的玻璃心吧。 主上的话再伤人也得马上领命。 于是小五在去根叔院子前还特意沐浴更衣了,换了一套更加破烂的衣服,而他怀里则还揣着他那份‘欠条’。 给王二他们见过‘欠条’后这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的每天,小五就是跟着王二他们每夜在乱葬岗埋尸体、撒药粉,倒是没有再跟上次那样留下来偷偷去挖财物。 中旬已过,很快就是这个月第二个组织里的倒卖日了。 这一夜根叔特意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乱葬岗外面,而小五等所有新葬尸人离开乱葬岗之后就跟王二请了假。 “王哥,俺又肚子疼……” 小五面色痛苦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很快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滴了下来。 “咋在这时候疼了?”王二再也不似第一次疑神疑鬼的模样,而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小五:“要不要紧啊,要不你先回去?” “没,没事。就是想方便……”小五羞赧的摇了摇头。 “那快去啊!等什么呢!” 王二不懂小五这孩子是真实诚还是缺心眼,这时候还跟他不好意思。 他哪里知道小五要的就是这句话。 “谢谢王哥。” 小五带着浓浓的感激对着王二看了一眼,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看看王二。 王二有点无奈的朝小五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自己又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 小五走到高地背面就将自己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而听竹他们早就在他站着的这里等待多时。 看到小五走过来,听竹他们一个个都眼睛发亮的问他: “小五哥,可以动手了?” “可以。记住等会速度要快,动作要轻,外面还有一个是他们的组织者。” 小五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傻气,现在正沉着冷静的部署着等会的围攻。 “小五哥,放心吧!这次来的可都是自家兄弟,可不是官理院那些菜鸡能比的。” 弄影年纪比较小,性子也比较跳脱,听到小五的嘱咐,难免有些大言不惭。 小五这段时间跟王二他们待久了,每天都是听李二发说‘自家兄弟’怎么样怎么样,导致现在弄影一说这个词,他就觉得牙疼。 小五伸出脚在弄影屁股上使劲来了一下:“别贫了!快点滚去干活,麻利点早些收工回府。” “诺!” 弄影被打了也不生气,站回其他人中间立马恢复了暗卫平时冷酷的模样。 一群人从高地背面低空掠过。 本来王二难得高兴一次,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这次能分不少啊!今晚我请哥几个去喝酒!” “是啊,这下又能狠捞一笔。”李二发也是神色激动的捧着手上那套点翠首饰,嘴边好像还有一点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应该是口水。 明子只是含笑看着他们两个,自己继续默默的将他们没埋好的土坑一一填平,再细心的撒上竹篮里的药粉。 “小武呢?” 李二发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慌忙拍打了一下王二,示意他看看周围。 “没事,他去方便了。” 王二满不在乎的清点着手里的银票,那是他刚刚在一个富商打扮的人身上搜刮到的。 “不过这时候也应该回来了吧。” 数钱的同时,他还是分出一部分精力抬头看了眼天色,也有些担心的反问李二发。 “我不知道啊。可能怂人屎尿多?”李二发再次抬头将乱葬岗看了一遍:“一会再不回,我就去找找。别担心。” 他安慰的拍了拍王二的肩膀,身体已经站了起来往高地那边走去,浑然不知暗夜里已经多了几个人。 听竹的身手很快,他身轻如燕,直接闪到了王二眼前。 手里还拿着银票的王二看到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黑影时还有点懵,定睛一看听竹的打扮,瞬间大惊失色。 他本来还想喊人,却被听竹一个哑穴点住了,根本无法言语。 “王二,这小武兄弟……” 李二发回头,话还未说完,就看见王二被制服。 顾不上那些首饰他拔腿就想跑,可惜被弄影一个手刀就打晕在地。 明子应该是里面最淡定的人了,他本来也十分惊慌,可看到其他两个人的下场,便自觉闭上嘴默默蹲到了地上。 小五在听竹他们靠近王二的时候就自己去了乱葬岗外面去抓根叔。 可是小五将乱葬岗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有寻到根叔的身影。这下也只好两手空空回到了乱葬岗里面,看到被打晕的李二发小五还皱了皱眉: “谁打晕的?打晕了怎么带回去?” 看到听竹和松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弄影只好乖乖站出来认领。 小五顺心的点了点头,示意弄影将李二发扛着。 听竹看到小五没有带人过来还多问了一句:“小五哥,你说的根叔呢?” “让他给跑了。” 小五提到这个事也是一脸尴尬,毕竟就他一个没抓到人。 他本来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想着应该这样不会有人发现,结果进来还没一会现在就被听竹说破。 弄影也发现小五的窘迫了,他扛着李二发也不郁闷了。他这会正哈哈大笑个不停,小五都怕等会李二发被他抖醒。 “行了,此事我会跟主上禀报的。回去了!” 小五说完就要上前帮听竹押着王二,那边明子倒是突然抬起头看着他: “你是小武?” 小五猜测大概是‘小武’久久未归,再加上刚刚听竹对他的称呼,这才让他在明子面前暴露了出来。 看来这个明子还挺聪明,不过现在小五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就不纠结暴露一事了。 他对着明子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明子的话。 听到了这个答案明子也没有太意外,看过来的眼睛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死气沉沉。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顺利的审问 看到小五承认的王二倒是瞪大了眼睛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小五撕碎,要是眼神能杀人,小五可能已经在王二的眼神下被凌迟处死了。 王二因为被点了哑穴现在不能说话,现在只能拼命挣扎,偏偏听竹的力气很大,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身体动不了,好歹脚还可以。 王二就拼命把脚往小五那边凑,胡乱的在空中蹬着。 小五没有被他踢到,他自己却很快累得够呛。 “把他的哑穴解开。” 小五站在一个离王二不远不近的地方,只是让听竹动手帮王二解穴。 听竹不知道小五是何用意,但还是按照吩咐把王二的穴道解开了。 王二的穴道突然被解开,本来想对着小五破口大骂的他反而没了声音。 他的目光呆滞,盯着小五自己有些孩子气的圆脸突然整个人都颓然了。 过了好一会,听竹都快要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并没有把王二穴道真正解开的时候,王二终于说话了。 “你怎么可能是小武?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二原本的嗓音更加喑哑了,小五却丝毫不在意他在想什么,只是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通知他: “我就是小五,特意奉官理院靖王殿下之命前来抓捕你们归案。” 王二好像真的受到了打击,他被小五的这句话刺激得半天做不出该有的反应。 听竹这次也没有再点他的哑穴了,只是押着他往乱葬岗外面走。 王二麻木的被押着往前走,边走嘴里还一直小声的自己和自己说着话颠来倒去也不过是那么几句话,‘怎么会是小武呢’、‘他不可能是小武’、‘这一切都是假的’…… 也不知道他的这种自欺欺人到底有没有用,但看起来他能老老实实跟着小五他们走,就知道小五这次是真的潜伏成功了。 可怜的不止王二,还有被打晕的李二发。 等到他醒来时,王二他们几个已经在官理院的大牢里度过一夜了。 今天难得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外面暖洋洋的阳光透过打牢的小天窗照在了王二他们身上。 那阳光还带着余热,可这点温度并不能驱除王二他们身上的寒冷。 “都醒了吗?” 小五带着官理院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很快那侍卫们分成两排站在了两侧分出一条道路。 一玄衣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那身衣袍的袖口上用上好的金线密密麻麻绣着祥云,腰间坠着的蛟龙闻玉佩彰显着他不凡的身份。 一头上好的乌发束成一个高髻,洁白的羊脂玉发钗端正的别在中间当做固定。他是那样的清雅,那样淡漠,远远的骨子里都透露着清冷。 那眉眼更是精致,浓密的眉毛,丹凤眼飞扬,那黑亮的瞳孔好像能看透人心,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让人沉溺。 高挺的鼻梁,略有些单薄的嘴唇比其他人都要少一些血色。 楚云深惊为天人的样貌和牢房这种污秽之地简直格格不入,他却十分随意的掀开外袍坐在了那里。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利落,竟有股莫名的美感。 李二发他们都是平民老百姓,平日里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间竟看呆了。 小五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几个人盯着楚云深的那肆无忌惮的眼神: “都来交代一下吧。谁先来?” 王二冷静了一夜也算是缓过来了,这时又恢复了往日里小五见到过的模样。 他若无其事的坐在大牢里,低着头盯着地面铺着的干稻草不肯挪视线,好像外面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而他所有心思就应该在眼前这一小片地上。 李二发这会已经知道小五就是那个跟他们称兄道弟的‘小武’了,他看到小五情绪异常的激动,恨不得将毕生所学的粗鄙之词都给骂出来: “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跟王哥他们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在背后算计我们,给我们捅刀子……” 大概是李二发过于聒噪,引起了楚云深的注意。 他淡淡的看了小五一眼,示意他自己解决。 小五立马上去点了李二发的哑穴,极尽残忍的回了李二发一句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二发被小五点了穴道也不肯罢休,他在牢里来来回回无声的嘶喊着。 小五看到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他嘴里应该还是在骂自己,也没有多去理会李二发了,而是转过来让侍卫将王二带了出来。 很快王二被侍卫带到了楚云深面前,小五也跟着站到了他面前。 楚云深坐在牢房里油腻腻的木桌前,那木桌上只有一盏豆大火苗的油灯,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淡然而冰冷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周身则自带不怒而威的气场。 王二被侍卫按在地上跪下时,心里居然不自觉有想坦白一切的冲动。 王二的情绪变化小五也看在了眼中,他佩服得看了楚云深一眼,心说: 还是主上厉害,一出手就震慑全场。 小五清了清嗓子扬声问王二:“王二,你还不将自己做过的事速速招来。” 王二听到小五的声音还是有些茫然,他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说出来的话也很不是滋味: “我们的事你都参与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小五被他这倒打一耙的供词堵到一时语塞,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厉声警告道:“王二!你休想投机取巧!还不将你杀害其他葬尸人的事情全都交代一遍!” 小五的话好像一颗小石子击中了湖面,王二惊诧地抬起头看着小五,似乎没有想到小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但很快他了然的垂下了头,很显然小五的话并没起到太大作用,湖面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既然您那么有本事,什么事都已经知道了,那还要我交代什么?” 王二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小五恼火不已,他只好让侍卫将外面的人带进来。 “掌柜的,你看看自己可认得这人?”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永新当铺的老板刘全。 刘全毕恭毕敬跪在楚云深面前,将头凑到王二面前仔细辨认后,这才行了个大礼回复小五的话:“回禀大人,此人正是常来我店铺典当的王二。” “好,”,小五也不着急一点点循循渐诱:“那刘老板可记得王二每次都来典当什么?” “禀大人,典当物本当铺一般都会记录。不过王二每次来当的都是死当,遂只有账本支出记录。” 刘全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绞尽脑汁在脑子里回忆着王二每次来典当东西时的场景。 毕竟现在看这阵势,王二十有八九犯了事,但他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可不能扯上联系。 小五很清楚刘全现在不想惹祸上身的心理,他看了楚云深一眼,发现自家主上并未有什么特殊指示。 “那你可还有什么别的印象?” 小五决定把这个问题直接抛给刘全思考,毕竟刘全得自证清白,那总要尽心点为自己洗脱嫌疑吧。 果然刘全沉默着思考了半天,终于在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后说出了重要的消息:“之前王二每次来典当的时间都很固定,但近几个月都比较频繁。” “还有别的吗?” 小五压低着声音给刘全施压,果然刘全更加紧张了,生怕自己漏了一点消息就也被当做嫌疑犯抓起来了: “有的有的,王二来典当的东西都很名贵,有些特别罕见的还在我当铺里没有出呢。” 眼见着刘全却是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小五才继续开口道: “行,可以了。你先下去,回头把那些东西都带到官理院。” 小五看到刘全似乎还有些心疼,但很快刘全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脸释怀对着小五行礼:“草民谨遵大人吩咐。” 刘全走后,牢房里又安静了下来。王二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跪在那里,他似乎存心跟牢房地上的那条裂缝过不去,一直盯着那条裂缝看,好像那裂缝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行了,你也别装哑巴了。刘全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也就不跟你卖关子了。” 小五示意侍卫将王二的头抬起来,自己弯下身子认真盯着王二的眼睛:“人证物证都有,你们倒卖死人财物的罪名已构成,你觉得其他事你还能瞒多久。” “既然你有证据,那你就拿出来直接杀了我们好了。” 王二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他现在眼神里充满绝望,根本就是在一心求死。 “你!” 小五想到那些无故失踪的葬尸人,他心里很清楚他们肯定基本是被杀害了。 而来报案的那些百姓,当时有老有少,好像还有一位妇人抱着个婴儿,那小孩应该还没满月。 这些人那天皆是苦着一张脸,愁容满面的样子连小五都动容了。 小五又想到去根叔家之前遇到的那个妇人,穿得也算体面,却因为家人失踪神志不清了。她还那么年轻,本应该有个美满的家庭。 小五的心里好像有人打翻了一碗很苦的汤水,又烫又涩。 慕白常说的黄连,应该就是那个味道吧。 小五的这一巴掌使了全劲,王二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他的头偏向一边,嘴角也有些皲破。 “呸!” 王二将嘴里的血沫悉数吐了出来,夹杂着的还有一颗白生生的牙齿。 “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六章:根叔的失踪 王二突然仰天长笑,喑哑的声音在牢房里一圈圈(dàng)漾,显得那么诡异又猖狂。 小五还要上前打他,被楚云深拦下来了。 “明(ri)再来。” 楚云深说完这句话就从木桌前起(shēn),抚了抚自己的衣角就要离开。 “主上……” 小五只好让侍卫现将王二带下去关好,自己快步追上楚云深。 “主上为何不让我继续审问下去。” 楚云深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问了小五另一个问题 “李根发呢?” 糟了! 忘记给主上禀告这些事了。 昨夜小五在乱葬岗找不到根叔,只好只(shēn)一人又去了趟根叔的那个院子。 果然是人走院空。 根叔的院子里空(dàng)(dàng)的,小五来了这么多次第一次进了根叔那个小屋子。 那里面全是黄符,每一面墙都被根叔贴满了,猛然看过去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小五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而根叔的衣物被乱七八糟扔得到处都是,这整个屋子就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 但小五知道这只是假象,毕竟刚刚他进来时就发现门口的八卦镜没有了。 打劫的怎么可能连一块破八卦镜都不放过。 这样看来根叔从乱葬岗回来还有空回了趟家。 只是听竹他们做事一直很隐蔽,小五实在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而且根叔怎么会有时间还回趟城再逃得无影无踪,毕竟他手下的眼线遍布城内。 小五多方面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头绪,这么稀里糊涂回了王府,居然就忘记今早先跟楚云深汇报这件事了。 此时的小五乖乖低着头对楚云深认错 “禀主上,属下一时大意让李根发跑了……” “去受……算了。” 小五看到楚云深好看的两片薄嘴唇即将一字一句说出那句熟悉的惩罚,正暗叫不好,垂头丧气打算领罚。 没想到楚云深奇怪的看了他的胳膊一眼,好似想起了什么,竟突然改了口。 “明天先审李二发。” 听到楚云深换了个说辞,小五错愕的表(qg)根本来不及收回。 好在楚云深后面一句话重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了。 “主上的意思是不审王二了?” 楚云深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毫不吝啬的给了小五一个眼神。 小五的反应也不算太慢,他站在那低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怪叫一声。 叫完发现自己是跟楚云深在一起,又很小心的闭上嘴。 再一抬头,发现楚云深早就已经走到前面的回廊那边了。 “主上,我知道了。您是觉得王二这人本就心思沉重,所以没有必要在他(shēn)上多费心思。” 是啊。 刚刚小五已经想到了。 于其同王二耗时间,不如先去审问别人。 譬如李二发就是个好人选。 他(xg)格暴躁,但为人直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小五总算再次赶上了楚云深,不得不说,小五觉得自家主上走路都比别人快一些。 “回府。” “好嘞。” 没有嫌弃,那应该就是对的。 小五比谁都习惯楚云深这个反应,马上乐呵呵的去牵马车了。 次(ri)官理院牢房内。 楚云深依旧是坐在了那张老旧的木桌前,还是那副风采翩翩的模样。 “立即将王二和李二发带出来。” 很快李二发跟王二都被侍卫带了过来,还是跪在昨天的那个位置。 小五也不跟他们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跟他们挑明了(qg)况 “你们杀害钱进一众人的事(qg)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最好认真交代一下往年你们都杀了哪些人。” 王二还是昨天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李二发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听到小五提钱进,又是一篇长骂。 “骂完了吗?骂完了就赶紧交代。”小五听李二发那些粗鄙之词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会已经能够自动屏蔽这些声音只挑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听 “你们要考虑清楚了,这里面可有几十起案子没有了结,而你们的时间并不多。” “怎么?大人这是想(bi)我们全部认供?你们官理院就是这样查案的?”这时王二终于抬起头,他没有看着小五,倒是开始嘲讽楚云深。 王二不屑一顾的语气没有激怒楚云深,楚云深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王二,而后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你以为你们不招供被放回去,就能没事吗?” 王二好像油米不进,他以为这样楚云深就拿他没办法了。 楚云深意味深长的这句话提醒了小五,小五知道他们还有唯一的软肋在哪里 “你觉得根叔会放过你们吗?” 小五也不能确定根叔现在到底在哪,但他现在只能先按照这个想法说出来。毕竟这几个人唯一惧怕的就是根叔了,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 小五这招果然有用,听到‘根叔’的名字,王二和李二发皆是神色大变。 而李二发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一下直接坦白了一切 “我跟你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小五转过头去看了看楚云深等着他的下一步命令,楚云深只是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很快侍卫拿来了纸和笔,李二发便将以前的事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出来。 其实这个版本跟小五听到的那个版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之前李二发和王二两人所讲时更详细些。 “所以你的意思是,根叔一直都知道是你们杀了钱进他们?” 小五一边记录,一边尽可能的详细(qg)况。 “对!他根本没问钱进他们的去向,也没告诉我们要招新的葬尸人。” 李二发是真心想保命,事无巨细的跟小五描述着当时的(qg)况 “钱进跟我们几个都是老乡,我们以前就认识。进葬尸队大家是一起来的,钱进比我们几个脑子都灵光些,就是他想到了这个生钱的好法子。” “根叔一开始就知道?” 楚云深突然抬起低垂的双眼看着王二,眼神里透着威慑的光芒,不肯放过王二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qg)。 “怎,怎么可能!”李二发被楚云深这种近乎(bi)视的眼神唬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只好努力的咽着口水将眼神挪开 “这事说来也奇怪,谁也没有走漏过一点风声,可根叔就是知道了。他也没说什么,对我们所作的一切都睁一眼闭一眼。但是……” 王二看李二发交代得如此痛快,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直接抢过了李二发的话头 “但是他跟我们提分成。” 这时也忍不住开始给小五描述“根叔的分成越要越多,他和钱进就有些不满根叔了。” 王二指了指旁边的李二发“再加上那时候我们人多,人心复杂,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多一些,谁都想多分一些。” 等到提起钱进时他还是满脸愤懑“我怎么都没想到钱进那个畜生会背着我们自己去倒卖!” 小五打断了王二的话“你们不是也去倒卖了吗?” “对!但钱越分越少总要想点新法子啊!” 小五对王二的这种理所当然实在是无法理解,他摇着头继续做着自己的记录。 楚云深默不作声坐在桌前,只是用他那双丹凤眼一直观察着王二和李二发两个人。王二好像说上瘾了,这会根本不愿意停下来 “本来各自倒卖也没什么大事,但是钱进那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装鬼吓唬我们!” 王二说到这里眼睛已经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仿佛在回味享受当时的快感 “他碰到我们十分害怕,就想装鬼瞒天过海。可惜了,那天晚上的月光太好了,我看到他的影子了。” 小五已经猜到了接下王二会说什么,果然…… “哈哈哈哈哈!鬼怎么可能有影子呢!”,王二说着还摇着李二发的肩膀要李二发回答他,他的表(qg)再也不是正常时候的样子,反而如同被地狱索命的厉鬼附(shēn)。 “于是我假装不知道已经察觉了,等他靠近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 李二发听完又像经历了一遍当时的(qg)况,现在已经抱着自己的头恨不得钻到地里面去。 王二好像看不得李二发这副愧疚的模样,他一把将李二发拖起来,(bi)着李二发直视自己的眼睛 “最后一刀不是你捅的吗?你不记得了?” 李二发被他的疯狂吓到了,动也不敢动,只能拼命摇着头。 “钱进的血好多啊,那一片土地都红了呢。” 王二变态的发出最后一句感叹,小五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个王二当真是可怕,居然能这么开心的说自己杀人的过程。 小五将他目前记录的供词放在了楚云深面前,又试图唤回王二的清醒 “王二!对于钱进等人以外的葬尸人失踪呢,你有什么话说?” 王二已经疯疯癫癫的,怎么都不肯回答小五的问题,倒是李二发义愤填膺的骂小五,他好像还是习惯把小五当那个可以呼来喝去的‘小武’。 “你是不是有病?没听我们已经说完了吗?还能说啥?你说还能说啥?” 小五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但又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信息,只好先忍住了没说话。 楚云深将小五记录的内容粗略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里面的问题,他直接将那记录放回桌上,用他那寒玉般的声音吩咐小五 “不用问了,不是他们。” 主上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之前的失踪案不是他们做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 难道刚刚真的漏了什么消息吗?小五将桌上的记录拿起来,自己也看了一遍。 这仔细的审阅了一遍后他发现了一个关键(xg)的问题,那就是王二他们进葬尸队的时间。 第一百三十七章:山神和黑气 刚刚王二他们说了自己是年后才在根叔手底下做事的,可是狄阳泽和小五调查的案子里面不光有这大半年来的案子,更多的还是年前的,甚至还有一年前的。 都怪自己刚刚光注意王二的(qg)绪和杀人细节了,没有考虑到这些细节,这才连这么明显的推理都没有发现。 小五有点尴尬的把记录悄悄推回了桌上,为了转移话题,他特意随便问了李二发一个问题 “对了,你们到底为什么那么怕根叔啊?” 李二发突然也有些神神叨叨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悄悄告诉小五 “其实我们都觉得根叔是乱葬岗的那座山上的山神,只要是那座山上发生的事,他什么都能知道。” 山神? 也太好笑了吧? “就,就因为这个?”小五感觉有些啼笑皆非,他还以为根叔有什么特殊的本领,没想到是这几个人自己怪力乱神。 李二发看他不相信有些不满,但还是跟小五继续解释“你想想啊。咱们倒卖东西,钱进被杀死,这些他都知道。而且听说你们这次没抓到他,你想想,除了山神谁能有这么大本事!” 说完李二发意味深长看了小五一眼,好像还嫌自己说的不够明白,还在理有据的分析着“而且我总觉得我们私自倒卖他也知道,就是一直装聋作哑。既然他默许,我们就少拿些好了……” 李二发说的话太匪夷所思,小五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这话一说完,气氛倒是没那么尴尬了,至少小五感觉楚云深看他的眼神没有那种无药可救的感觉了。 李二发和王二两个人事无巨细的将所有(qg)况都描述了清楚,关在牢房里的明子倒好像成为了一个局外人,完全将这些事置(shēn)事外。 其实小五心里也明白楚云深为什么不将他们三个同时审问。 毕竟明子之前跟他们在一起时少言少语,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八棍子都打不出个(i)来’。 正是因为明子本(shēn)也没什么存在感,再加上王二和李二发本(shēn)就有私人恩怨,这会也算是‘狗咬狗’了。 这会明子似乎被他们遗忘在那间狭窄的破牢房里,竟两天无人问津。 小五却坚定的认为主上不着急审问明子,一定是别有深意。 靖王府内。 楚云深和小五这两天都在官理院和王府之间两点奔波,程潇潇每(ri)吃了睡睡了吃难免就有些无聊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只要长时间见不到楚云深,程潇潇心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shēn)边空落落的,这让她很不习惯。 但明明每天有小雏鸟陪着她,晚霞也会过来给她喂(nǎi)糊。 肯定是前段时间楚云深(j)足,自己跟他在一起待久了,这才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后遗症。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程潇潇疯狂给自己心理暗示,却在楚云深带着小五进来时一秒破功扑了过去。 你回来了?今天还不算太晚嘛! 程潇潇不自觉的变成了星星眼,歪着头期待的看着楚云深,就等着他来抱自己。 楚云深正打算张开手臂将地上的狮子猫一把捞起,狮子猫却突然又跳开了,甚至躲得离自己远远的。 程潇潇也不想这么明显,但她实在是被楚云深(shēn)上乱七八糟的气息给吓到了,所以她不得不离远一些仔细打量下楚云深。 楚弘毅是皇子有真龙之气,所以之前豆豆伤害不了他。 楚云深也是一样,只是上次受伤了真龙之气变弱,才会被女鬼纠缠。 可是现在这什么(qg)况?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shēn)上金色的真龙之气里还混杂着一些明显属于厉鬼的黑色死气,那些黑气淡淡的笼罩在楚云深的真龙之气之外,想要靠近楚云深又因为真龙之气的阻碍无法接近。 楚云深的伤不是快好了吗?怎么突然出现这种(qg)况? 程潇潇围着楚云深踱着步,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要将楚云深看出一朵花来。 楚云深每次被狮子猫盯着看都觉得好生不自在,这次又是干咳一声,也不想着把狮子猫抱起来了,衣袍轻动自己回到了书桌前。 “主上,今(ri)王二李二发已悉数招供,那管理院那边?” “明(ri)再去。” 还去? 小五不是说已经招供了吗?怎么还要去官理院呢? 程潇潇因为跟不上楚云深思想的高度,总觉得自己智商在被反复碾压。 好在被碾压的不止她一个。 “主上的意思是……” 程潇潇看到小五也是一脸懵,应该是也没反应过来。 让你平时抖机灵,这次不行了吧。 “之前你说明子经常夜不归宿。”楚云深本就话少,向来都是点到为止。 他的话程潇潇是没听明白,小五倒是隐约有了些许印象。 “对啊!之前我跟王二他们去喝酒,明子每次都不去。而且隔三差五的他就失踪一夜,直到第二(ri)做工才会出现!” 小五一时激动连‘属下’两个字都忘记用。 这么关键的消息他都能记不住,小五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程潇潇听到小五的话鄙夷的看着小五,心里却起了心思。 对啊。 楚云深最近两天应该都是在审问犯人,是不是因为牢房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沾染了不该惹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 毕竟‘总是夜晚消失的男人’,这听起来很符合惊悚片的设定啊。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对小五的失言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就让他退下了。 很累吧。 肯定是因为受到那黑气的影响。 程潇潇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安慰到楚云深,但她还是一个轻盈的跳跃缩到了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在狮子猫猛然跳上来时(shēn)体还微乎其微的僵了一秒,但马上他自然的将手放在了狮子猫柔软的皮毛中,一下又一下的温柔抚摸着。 在他没发觉的地方,被狮子猫皮毛遮得严严实实的玉佩,正在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程潇潇也不敢光明正大将玉佩露出来看,但她现在能微微感受到,玉佩正在她的脖间微微颤动。 “喵!” 程潇潇突然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楚云深去的地方既然可能有鬼,那也就是说存在着一定的危险,那她应该跟去看看啊! 是骡子是马咱们牵出来遛遛。 只要她也在,还需要担心楚云深被(y)气缠绕吗。 程潇潇被自己这天才的智商优秀到了,感觉自己棒棒的! 心里的事放下了,心(qg)也会变好。 于是楚云深就看到了自家狮子猫突然悠哉的晃起尾巴,还心(qg)很好的在他怀里蹭了又蹭。 当然现在的楚云深还不知道程潇潇的打算,直到第二天清晨小五来接楚云深时,他才知道了狮子猫心里打的小算盘。 “你快松开主上!今(ri)还要去官理院呢,可不能耽误时间。” 程潇潇像是腿部挂件一样挂在了楚云深的外袍上,她还特意用爪子把楚云深外袍上的刺绣勾进指甲里。 她这指甲可是新长的,她就不信楚云深舍得硬生生将她拽下来。 是啊。楚云深不舍得。 但是小五忍心啊! 小五看到楚云深玄色的衣袍上那一团刺眼的雪白着急得不行。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捣乱不好,偏偏挑现在。 小五说完看狮子猫根本不搭理他,甚至更嚣张的用指甲去缠绕更多的绣线,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小五的手在一点点向着狮子猫(bi)近。 怎么办怎么办? 程潇潇也慌啊。 小五要是过来把她抱走了,那她今天还怎么跟着楚云深一起去牢房啊。 就在小五的手堪堪碰到狮子猫背上的一点点毛发时,楚云深已经一个漂亮的转(shēn)离开了原本站定的地方。 “不必。” 楚云深自己低下头看着(shēn)上假装无辜的狮子猫,阻止了小五的下一步动作。 楚云深,带我一起去啊。 带我走嘛。 “喵~喵~喵~” 程潇潇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楚云深,恨不得在整张猫脸上写着“带我一起” 这四个大字。 好在朝夕相处这么久,楚云深也算是将程潇潇的脾(xg)摸得七七八八了。 “舍不得我?” 楚云深富有磁(xg)的声音在程潇潇头顶盘旋。 虽然他这话说得不对,但程潇潇为了能一起出去,还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顺便还附赠了一个卖萌的蹭头。 楚云深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狮子猫脸边的软毛,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狮子猫这么亲密了。 楚云深沉默了一瞬,还是耐心的将狮子猫的甲缝间乱七八糟的绣线一点点整理清楚了。 这是不带我? 程潇潇心里一阵沮丧,正准备垂头丧气认命,没想到一阵晕眩,她已经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抱到了怀中。 “那就带你一起去吧!” 楚云深低着头在狮子猫耳边轻轻说着话,小五看在眼中有点无语。 他还以为这狮子猫已经失宠了呢,没想到主上还是这么在乎这个小东西,现在急着去查案也要带上她。 楚云深的衣裳被狮子猫勾坏了,自然不能再穿。 “主上,那我给您换件外袍。” 小五一边去给楚云深取新衣裳,一边悄悄瞪了一眼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狮子猫则回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一番折腾后两人一猫正打算前去官理院,刘管家就急冲冲跑到楚云深面前禀报 “王爷,外面有官理院侍卫求见。” “不是说了今天继续审查吗?怎么这时候来了?”小五本在帮楚云深整理外袍,现在一脸疑惑的看向楚云深。 楚云深自己抖了抖衣袖,将衣领上的褶皱抚平后才淡淡开口 “让他进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异变的明子 那侍卫很快被刘管家带了进来,他脸色苍白的跪下就磕头:“参见王爷和小五大人,侍卫吴勇前来禀告。” 楚云深看着他举止慌张的样子,眉心突然一跳,但还是继续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戴好。 “别这么多虚礼了,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小五总觉得心里头发慌。 毕竟这个任务是他一直在跟,就怕这关键时刻出什么问题。 再加上根叔还没找到,只有王二他们知道实情,所以小五对他们几个格外用心。 “禀,禀小五大人……今天凌晨那个皮肤黝黑的大汉突然抽搐起来,现在昏迷不醒了。” 皮肤黝黑的大汉? 皮肤黝黑…… 那不就是明子吗? 不对啊,明子一直体格健壮,准确来说葬尸人一般身体都很好,不然也没办法干这份累活。 他只是平时不爱多说话,也没什么难以言说的隐疾,不然根本过不了根叔这关。 “那你找大夫给他看了吗?”小五还算冷静的分析着事情情况,但语气还是比刚刚着急了不少。 “找了找了,大夫看过之后说了什么‘气血两空,体虚阴重’,说是顶多还能撑个三五天。” 吴勇说完大概是怕楚云深他们怪罪官理院办事不周,还特意又急急的补了一句:“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是这么说的,说是此人早就应该不在人世,现在活着已经是个变数,但很快还是命不久矣。”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难不成是有人下毒?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偏偏是在他们今天要去审查的时候。 小五甚至怀疑是逃跑的根叔在搞鬼。 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毕竟在这里胡乱猜测并不是个办法。 那个侍卫又忙着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虔敬的开了口: “禀王爷……那几个犯人,从进来到事发当时都滴米未进,水也没有喝一口……” 楚云深神色严肃,淡淡吩咐一句。 “先去官理院吧。” 几人坐着马车很快来到了官理院牢房。 刚到这牢房,程潇潇就感受到了那股阴冷之气。 果不其然,很快程潇潇脖子上的玉佩开始闪着异样的绿光。 这里有鬼?! 程潇潇立刻警惕起来,努力感受着玉佩的指引。 是那间房! 那间房正是明子的牢房。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程潇潇挣扎着就要往明子那边去,却被楚云深强行摁回了怀中。 “不安分!” 楚云深略带惩罚的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弹了下狮子猫的额头。 小五也感受到了狮子猫的躁动,他倒是有些好奇: “奇怪,这狮子猫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审他。” 楚云深没有回答小五的话,只是抱着狮子猫示意侍卫将牢房门打开。 小五让侍卫将牢房的门打开了,自己走进去查看了一下明子的情况。 那吴勇果然没骗人,明子此时正裹着厚厚的棉被蜷缩在牢房的地上。 小五感觉明子比吴勇说的情况还要严重些。 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睛也牢牢闭在一起,整个人看起十分的痛苦。 那黝黑的皮肤甚至有些惨白的意味在里面,身子好似也因为寒冷在微微颤抖着。 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再给他拿两床棉被!” 小五伸手去触摸明子的额头,本以为会感受到一片滚烫,没想到是冰凉的触感。 那股寒冷不似正常人可以散发出来的,更像是,更像是他们在乱葬岗埋的尸体! 明子这个情况实在是不正常,小五感觉好像有些事还是在他的掌控之外。 他调查的那些根本就不是全部内容,譬如消失的根叔,突然发病的明子。 这些都透露着一个消息,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事不宜迟,小五赶紧退出牢房去跟坐在桌边的楚云深禀告: “主上,明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属下认为这里面还有蹊跷。” 楚云深在小五进牢房查看时就一直在默默关注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他比小五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听到小五这么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点了点头。 小五看了眼面对着外面蜷缩着的明子,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主上,我进去看看。” “我与你同去。” 没想到这一次楚云深也站了起来,他轻轻拂去自己外袍上不知道在哪里沾到的灰尘,另一只手一把托着雪白的狮子猫,竟为这脏乱幽暗的牢房带来了些许光芒。 牢房里面是一股腥臭,小五伸手将一块素白的手帕递给了楚云深,没想到楚云深并没有接过去。 “主上!” 这牢房实在不是楚云深应该来的地方,他身上的伤还没大好,这里的环境又极其恶劣,再加上现在还尚未查清明子的具体状况。 小五终是放心不下,仍将那帕子递在楚云深面前: “主上……” “无碍。” 楚云深嘴上仍是拒绝,但这次好歹将那帕子接了过来。 牢房里的光线很暗,好在程潇潇现在是猫,倒是比人要看得真切。 她打量了一下这牢房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鬼体,只有黑暗中卧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黑气。 可惜楚云深和小五都看不到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明子只是长着一张黝黑的脸。 明子只是安静的躲在牢房的那个小角落里。 小五本来想像刚刚一样走过去探下他的额头,没想到就在小五的手背大概离明子额头五毫厘的地方时,明子突然睁开了他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纵使小五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程潇潇还是看到他被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倒不是说那眼睛有多恐怖,而是那突然一下,换成是谁都会条件反射被惊到。 明子还在瞪大着眼睛惊悚的盯着小五,仔细看又会发现,那眼神又分明是透过小五在看着别的什么。 小五显然已经回过神来了,虽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摇了摇明子的肩膀: “你感觉怎么样了?” 但明子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他还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现在的眼白好像变少了,那瞳孔又黑又大,随时可能占据整个眼眶。 小五也不敢随便乱动明子,生怕自己再一个用力不当让明子昏过去。 明子终于有些回神的迹象,他的嘴唇嚅动着,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小五低下头,微微侧着身子将耳朵凑到明子嘴边,想要听听明子在什么。 没想到明子竟然在小五靠近的瞬间突然发狂了,也不知道刚刚还虚弱到昏迷的他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难道这人刚才的虚弱都是装的? 不好! 有危险! “喵!” 程潇潇赶紧出声想要提醒小五躲开,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小五的注意力都放在明子说的话上面了,居然被明子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打下去了。 明子挣脱了小五,居然直接站了起来就往牢房外面冲。 眼见着明子就要冲到楚云深跟前,他果断抬起一脚就将明子踹翻在地,楚云深的速度之快与早上躲小五时并无二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五只在明子最开始发狂的那一秒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也眼疾手快去抓被踢倒在地的明子。 其实刚刚楚云深那一脚是毫不留情,正常人这会肯定趴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小五这时候过去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 但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明子刚趴到地上又马上爬了起来,好像刚刚那一脚不是他受的一样。 他怎么感觉不到疼呢? 程潇潇十分费劲。 虽然这个人鬼气森森的,但毕竟还是‘人’啊,怎么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一脚,还能毫发无损的站起来。 程潇潇疑惑的看着明子还在跟小五做斗争,但他脸上也明明白白写满了诧异。 怎么回事?明子被捕的时候还是原来唯唯诺诺的模样,怎么现在反而性情大变? 想出去? “主上?” 小五终于两只手将明子按倒在地,明子现在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再加上那些大夫危言耸听的说辞…… 他将眼神投向了楚云深。 要是这件案子只是像王二他们交代的那样简单,那明子的存在倒是显得无足轻重。 可是之前那些葬尸人的失踪案至今成谜,作为葬尸人统领者的根叔离奇消失,葬尸人明子的情况突然变得特殊…… 这些事情本来单独拿出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偏偏所有事情都串联到了一起,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让他起来。”明子的一举一动都被楚云深看在眼里,他将小五给的帕子收回了袖子里,示意小五把明子扶起来。 明子的脸贴在牢房肮脏潮湿的地面上,眼睛却一直努力看着牢房外的那扇大门,仿佛随时都要冲出去。 现在哪里还有人敢小瞧明子,他现在虽然看起来终于被小五制服了,但小五也确实不敢轻易松手了。 更让众人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 本以为明子这种大块头肯定很沉,再加上刚刚他的殊死反抗,程潇潇看到小五在拖明子起来的时候还特意多使了一些劲。 可今天的事情一开始就不能用常规现象来解释。 程潇潇感觉小五刚刚拽明子的时候明子似乎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感觉不到。 这明子身上怎么矛盾重重啊! 程潇潇回想刚刚小五按住明子的时候明明费了很大的劲,她差点都要以为这个明子是什么‘妖魔转世’了。 毕竟小五都无法分分钟制服他,楚云深踹完他还生龙活虎。 这种人肯定得是身体沉如铁牛啊! 明子生得倒确实高大,那这体重……还有他的这身力气到底哪儿来的呢? 程潇潇愈发觉得明子身上有很多疑团。 第一百三十九章:神奇手札在哪里 那边明子被小五押回了刚刚他躺下的那位置,这次他倒是没有反抗,只是胳膊还是伸在身前,努力够着牢房门。 他的手一边颤动,一边嘴里还在特别小声的絮叨着什么。 怎么一夜之间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了? 这前后转变太快,小五实在琢磨不透,只能再次将头凑过去听明子在说什么。 “出……出……” 出?是在说出去吗? 都这样了还想着出去? “老实待好!别想着出去了!”小五毫不客气的打断明子的话:“他们都认罪招供了,你是共犯,跑不了的。” 小五的话似乎彻底击碎了明子最后一点希望。 可惜天不遂人愿。 本以为明子至少会消停一会,没想到他只是在恢复体力,这会变本加厉扭动着身体往牢房外面挣扎。 为了防止明子逃跑,小五此时的两只手正放在明子肩膀上死死控制着他。 程潇潇能明显看到现在明子的呼吸十分紊乱。 不过现在的的状态倒是比刚刚好了不少,自他醒后就不复之前的死气沉沉了。 比起最开始昏迷时灰败的脸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又恢复了原本的黝黑,只有嘴唇还是微微泛白,倘若仔细看,那黝黑肤色下还藏着一丝不正常的白。 这样的明子比起之前小五跟他相处时的状态当真是大相径庭。 “我要出……去!”,明子这会改死盯着程潇潇了,程潇潇被明子一直看着,整个身体都觉得毛毛的。 “还是要出去?” 小五对明子的执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只好又蹲到明子面前,疑似自言自语的问话:“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一定要出去呢?” 出去? 难道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吗? 程潇潇倒是觉得这事有点眉目。 毕竟她以前躺在家里吃薯条刷剧时看过不少不同类型的电影。 明子现在这副尊容很明显就异于常人,或许他是什么鬼物被人控制住了也说不定呢。 程潇潇脑洞大开,想着看不见的黑暗深处有一个神秘的黑袍者正用手中的丝线控制着他们眼前的明子,他动一下,明子就动一下。 呃…… 程潇潇成功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炸毛,楚云深感受到了怀里突然受惊吓的狮子猫,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还是怎么了。 只好轻轻抚摸狮子猫背上的皮毛,试图给狮子猫一些安抚。 小五说出的话也没有回答,几个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程潇潇也不想在这里干着急,她在楚云深怀里不断扭来扭去就想过去仔细看看明子,万一明子身上真有藏着的木偶线呢。 狮子猫哪能拗得过武功高强的楚云深,程潇潇还在用心对峙着,坐在角落的明子突然说话了。 “快放我出去吧……我求求你们了……” 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尖锐又刺耳,可偏偏每个字的发音又毫无起伏,像是坏掉的机器发出的电子音。 怕不是个机器人吧…… 程潇潇想到自己刚刚的脑补,又是一阵恶寒,忍不住身上又是一抖。 楚云深只好继续安慰怀里的狮子猫,也不知道这猫怎么了,今天居然胆子这么小。 唯一在线的小五听到明子肯开口说话了,也算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只要能开口,就不怕问不出什么来。 楚云深表情凝重的看着趴伏在地的明子,语带疑惑: “你出去是为了什么?只是想活命?” 可惜明子只是开口说话了,他的眼神根本无法聚焦,只是看着某处一遍遍重复着: “求求你们了,让我出去吧……我会死的……” “案子还没调查清楚呢……你不会死的。” 程潇潇心里却另有所想。 她刚刚没在明子身上看到伤痕,看来楚云深他们并没有对明子用刑。 她也大概能知道小五是误以为明子怕他们严刑逼供,但是小五没看过未来的恐怖片啊! 他当然不知道明子作为‘人偶’如果没有及时赶回去,就会被他的‘主人’直接‘抛弃’了。 程潇潇表示自己现在很能理解明子这种‘炮灰’心理。 但反过来想想,如果顺着明子这条线查过去,不是就能知道他背后的操纵者是谁了吗。 程潇潇又忍不住‘作乱’了,她是真的想帮楚云深啊。 可惜这一次她没能吸引楚云深的注意力,因为明子终于开口说了一些不一样的内容,而他的话不仅让小五大惊失色,连楚云深都紧皱眉头一改平时的淡然。 “再不去乱葬岗吸收阴气我就会死的!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这话简直是在‘啪啪’打程潇潇的脸。 不是会被‘操纵者’杀了吗? 怎么就变成了吸收阴气了?活人怎么可能可以吸收阴气嘛! 可惜程潇潇根本没有考虑过之前那些本来就是她自己的猜测。 “我愿意跟你们交代我知道的所有事,只要你们答应让我回一趟乱葬岗。” 明子还在努力为自己争取利益,小五直接一句话让明子没了声音。 “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你只有把所有事交代了,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明子一听这话,张大了嘴巴半天回不过神。 难得看到小五这么硬气的一面,程潇潇都有些晃神。 小五说完反而一改之前的着急,这下也不盯着明子了,而是退回楚云深身边看着楚云深摸狮子猫。 楚云深亦是侧过头扫了小五一眼,两个人心领神会都没有说话。 好一招以退为进! 程潇潇东张西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等看向明子时就发现了明子局促不安的坐在角落里,几次想要张嘴,又都一一忍了回去。 几个人沉默的时间越长,明子越觉得自己即将窒息了。 终于,他忍不住了。 程潇潇看到明子踌躇了好久,最终还是从那个角落站了起来。 他的步伐快速又平稳,不消几步就要靠近楚云深了。 明子越接近这边,程潇潇越能看清他身上肆意乱窜的黑气。 不行! 不能让他过来! 程潇潇假意装出害怕的样子,一个劲往楚云深怀中深处钻,就是想要躲起来。 楚云深看到怀里的狮子猫对明子无端的惧怕,也算是变相更相信了一些明子的话。 毕竟动物比较通灵,自家狮子猫更是有灵性。 “就站在那说吧!”,楚云深果然止住了明子还想要往前走的步伐。 明子也没有多想,只是站在牢房中间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的大名其实叫钟明,听我爹说我们祖上曾经出过一位姓钟的仙道。” 钟明的这个开头就吸引了程潇潇,她甚至又想入非非猜测钟明那位老祖宗是不是钟馗。 很可惜她的猜测再一次被打破,钟明接下来的话跟捉鬼的钟馗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自幼体弱多病,我爹给我算过,按照当时的体质我活不过五年。” 钟明说起这些事时浮肿的眼睛里都闪着温柔的光,他渐渐陷入自己的回忆里:“那位仙道祖宗曾留下来一本手札,里面记载着怎样续命换命,于是我娘就央求我爹用那里面的办法给我续命。” 等等。 哪里来那么神奇的手札。 黑白无常不会察觉的吗? 再说了,改命续命,听起来就不像是仙道会做的事吧。 程潇潇对明子的话表示怀疑。 钟明哪里知道楚云深怀里的猫还能听得懂自己的话啊,他只管自己说自己的: “续命的方法也不难,就是让我隔段时间去吸收死人尸体上的阴气。” 随着钟明越说越多,楚云深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小五憋了这好一会就是为了将明子身上那层神秘的薄纱揭开,好看看他究竟在装神弄鬼些什么。 没想到浓雾被层层拨开后,会挖掘出这样一个故事。 “所以你在乱葬岗上一直吸收阴气?那之前失踪的葬尸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听到小五的疑问,钟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那法子只针对死人不针对活人。” 钟明的神色很是自然,他的真诚连程潇潇都能看出来他刚刚说的都是真话,毫无半点虚言。 只是这样一来楚云深的案子不还是没破吗? 那些葬尸人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踪啊! “不过之前我因为吸收阴气一直不得其要法,所以每次只能吸收很少。” 好在钟明像是想起什么,又开口补充了不少: “那之后我便在乱葬岗上寻寻觅觅换了好多个地方,最后终于发现一处地方可以让阴气成倍增长,直到现在为止我就一直在那里吸收阴气了。” “我感觉那地方或许有些古怪。”钟明努力回忆着自己在山里另一处山脚下发现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个会不会和失踪案有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了这个,不过那地方确实很邪门,跟山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哦?古怪在哪?”楚云深听到钟明这话,饶有兴趣的示意他说下去。 “那旁边有个四面环山的村子!哪个村子敢那么胆大,建在那种地方。” “这荒村在哪?” 终于查出来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了,小五很激动的示意钟明赶紧说。 “那荒村从乱葬岗另一处山脚就能抵达。” 钟明的记性还算不错,很快就给出了这个大概位置。 只是四面环山的村子,程潇潇从来都没听过。 别说是他了,小五和楚云深都是第一次见。 第一百四十章:聚阴地 还有钟明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四面环山怎么了,村子为什么就不能建里面了? 程潇潇此时恨不得化(shēn)十万个为什么,在线向钟明提问。 “那你进去过吗?”小五还想再多问出一些内容,要是钟明进去过,到时候去调查也就方便不少了。 “我没有……我不敢。”,钟明不好意思的开口。 但他倒是将他以前在手札上看到的内容给程潇潇他们简单讲了下 “据手札上描述,四面环山的地方被称之为聚(y)地。虽然附近吸收(y)气的效果(tg)好的,但我当时还没走到村口就觉得有压迫感,便赶紧回来了。” 这么听起来,这个荒村好奇特啊。 程潇潇只是觉得这个荒村有些与众不同,她倒是不懂什么‘聚(y)地’、‘聚阳地’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么多了,那手札我就藏在了我吸收(y)气的地方附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的。” 钟明见自己说完几个人还是默不作声,生怕自己说的话他们不相信,急急巴巴的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听完钟明的话,楚云深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他的手停下了为狮子猫打理毛发,意味深长的丢给小五一个眼神便要往外走。 “带他去乱葬岗!”小五吩咐站在牢房外看守的侍卫,自己也快步走出牢房追上了楚云深。 “主上,我这就去跟听竹他们部署一下,马车就在官理院外,我们立刻可以出发。” 小五行着礼对楚云深禀告完便不知道隐到哪里去找其他暗卫们了,留下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风中凌乱。 这就出发要去乱葬岗了? 那是不是要去那什么‘聚(y)地’? 程潇潇很明显还没有跟上他们的节奏。 她哪里知道楚云深每次交代小五办事都声势猛烈,行动迅速。 这次能调查到钟明所说的聚(y)地,还有那荒村,虽然还无法确定什么事(qg),但能有一个线索当然不能放过。 楚云深他们急着去查明(qg)况,为了省下一来一回的时间,也就没有再将狮子猫送回王府了。 程潇潇这下顺理成章的陪着楚云深坐上了马车往乱葬岗赶。 乱葬岗的路小五和钟明都很熟悉,只是没想到这次钟明居然没有带他们走平时葬尸走的那条路。 钟明指的这条路马车一直可以开到山下,但是再往前就是陡峭的石壁了。 “你确定这里还有路?” 小五看着眼前光秃秃的石头山,有些难以相信。 毕竟刚刚他也仔细观察了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上山的地方。 “不用上去。” 钟明的态度很诚恳,说话条理(xg)也很清楚“我吸收(y)气的地方就是在这石壁下面。” 程潇潇他们此时也从马车上面下来了,她将自己的头从楚云深的臂弯下钻了出来也看向了那片石壁。 这一看程潇潇简直就想爆粗口。 这是人能干的事(qg)? 那石壁下明明就是悬崖好不好!钟明这是想要大家跳崖吗? 钟明大概也担心楚云深他们不相信他,直接跟他们说自己可以先下去。 “你能自己下去?” 小五看着此时说句话都要喘半天的钟明,根本没办法想象等会他要怎么爬下去。 “我已经比刚刚好一些了,越接近那地方我越能恢复体力。” 他这么一说程潇潇也发现了。 刚刚她被楚云深抱在马车里并不知道(qg)况,现在出来便看到钟明(shēn)上的黑气更浓郁了,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围在里面,程潇潇只能看到一团黑雾,根本看不清人影。 钟明的法子当真这么厉害吗? 小五他们看到的钟明也跟之前不一样了,小五发现现在的钟明好像跟之前李二发他们在一起时的钟明基本一样了。 黝黑健康的皮肤,黑白分明的瞳孔。 听到钟明的话,小五虽然还有些迟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钟明下去的时候自己也拉着绳索紧跟其后。 楚云深将狮子猫塞进了自己的外袍里,在小五之后也抱着绳索往下爬。 程潇潇清楚的感受到了从楚云深(shēn)上传来了阵阵暖意,那是楚云深的体温。 不知道为什么,程潇潇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rè),耳朵也有些烫。 石壁下的悬崖并没有程潇潇他们想象中那么高,楚云深的脚触碰到地面时,程潇潇还在发呆。 楚云深将狮子猫从衣裳里取出来重新抱在怀里时,狮子猫一直乖巧的任他摆弄。 他低头看了眼才发现狮子猫直勾勾的盯着某处,思想不知道又神游到了哪里。 “唉……” 悬崖下不知道何时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楚云深的这一声无奈的叹息和那些白雾融在一起不知道被传到了何处。 白雾还在扩散,程潇潇孙悟空式‘魂归来兮’后第一反应居然是以为自己得了白内障了。 她抬头看了看才发现,除了楚云深的脸在白雾里若隐若现,能看出个大概轮廓,小五他们早就消失不见了。 程潇潇竖着耳朵左右分辨才听到小五和钟明的声音就在前面。 很快,从白雾中走出小五的(shēn)影“主上,这里雾太大了,我们还是并排同行比较安全。” 小五说完便带着钟明走在了楚云深的左手边,警惕的用眼睛打探着周围的(qg)况。 连程潇潇都感觉小五架势十足,好像随时都准备冲出去杀敌。 钟明也感受到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他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人的模样,说话也不复之前的有气无力 “其实不必这么紧张,这条路贯来如此。” “你是说这条路一直迷雾丛生?”小五听了钟明的话并没有放松精神,反而看起来比刚刚还要谨慎。 程潇潇是个粗神经,她的思维往往大部分时间都跟他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所以她一听钟明这话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躺回了楚云深的怀里。 反正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活有小五就够了,她现在只是一只小小的狮子猫,干啥啥也不行啊。 “小武……”钟明讪讪的开了口,他看了小五一眼,似乎想起了小五现在的(shēn)份,程潇潇听到他又迅速的改了口 “大人,为什么我说完这里的环境一直如此,您反而更担心了……” 小五半晌没开口,久到钟明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 久到程潇潇都觉得钟明如此直白的戳中小五的(qg)绪,小五肯定有些恼羞成怒。 几个人维持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小五的声音响起 “这里还没到山谷,只是平地。而且通风很好,照理根本不能聚气。” 他这么一说程潇潇也发现了。 程潇潇刚刚就不自觉的想靠近楚云深,因为总感觉有风想方设法的在往她的皮毛下面钻,导致她现在毛发下的皮肤都凉飕飕的。 对啊。 程潇潇反应过来。 有风又是空地,那怎么还能聚成这么大的雾气呢。 而且钟明说了这雾常年都有,说明它会久聚不散。那他们接下来的调查岂不是很费力,这么大雾能看清楚什么啊。 小五好似有些迟疑,但还是低语了一句 “而且我一直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但又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 小五的话听起来那么空旷,让人有些抓不到摸不着。 怎么突然向恐怖片的方向发展了? 程潇潇感觉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附近确实没人。”,偏偏这时候楚云深也冷冰冰的补充了这么一句。 程潇潇的(shēn)体更僵硬了,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炸毛。 楚云深武功那么高强,小五能感觉到有人窥视他们,那楚云深肯定也能感受到。 但是连他都没有发现有人,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看他们的不是人…… 程潇潇赶紧低头查看她脖子上的玉佩,果然玉佩橙黄色的光正闪个不停。 这是飚大了? 橙黄色,看来这鬼很强啊。 程潇潇瞬间打起精神来,也学着小五的样子聚精会神的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 嗯? 什么都没有? 程潇潇这一次并没有看到任何鬼,只是玉佩还在牵引着她希望她继续往前。 难道是前面才有鬼? 程潇潇本来四仰八叉瘫躺在楚云深怀里,现在遇到正经事了也果断爬起来,继续帮楚云深他们盯着眼前白茫茫的一切。 与此同时钟明时不时说一下方向,几个人都密切关注着(shēn)边的一切变化,这样走走停停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可是钟明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还要多久能到?” 小五终于忍不住问了,他感觉他们一直在这片雾气中兜兜转转,就是没有目的地。 “快了,这就到了。” 钟明真的没有撒谎,他指着右手边的那个小土坡快步走到了跟前。 小五他们赶紧也跟了上去。 就在小五开口前,听竹弄影他们几个又凭空出现在了程潇潇面前。 这是程潇潇第二次看到他们,除了听竹弄影,还有几个她没见过,应该也是小五口中经常提的那几个吧。 她刚刚听到小五跟他们的谈话,好像是说之前沿路做的标记刚刚有人回头去查看,却发现记号都消失了。 小五只好让他们都从各自藏匿的地方出来,变成贴(shēn)保护楚云深。 毕竟这里浓雾重重,倘若钟明真的存心想杀害他们,只要将他们丢在这里,他们肯定找不到出口。 程潇潇看钟明倒真像是没什么坏心思的样子,他走到那个小土坡前就地取材,拿起旁边的石头就开始挖。 边挖边招呼小五他们“大人,手札我就埋在这里了,很快就能挖到。” 小五为了节约时间也上前帮他挖坑,只是那坑确实是越挖越深,东西却仍是不见踪影。 “不可能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迷雾消失了 kgg 钟明的表(qg)都变了,黝黑的脸现在又变得有些苍白,只不过这一次是吓的。 “我明明就埋在这里了,不可能不见了的。” 钟明不死心的在地上反复扒拉着,看着眼前的深坑又不信邪的换了块地,在旁边挖了起来。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埋哪里了,可别是弄错了。” 弄影看挖了半天什么也没挖出来,还以为钟明在诓骗他们,实在是一个没忍住,就想开口教训一下钟明。 “弄影!” 暗卫本就不应该有存在感,弄影这样做实在是不符合规矩。 小五偷偷打量了下楚云深的脸色,看到自家主上仍是神色淡然,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嘴上还是毫不客气的吩咐弄影 “你们几个过来一起帮他挖!” “是。” 程潇潇看到弄影一脸不服气的认了命,心不甘(qg)不愿的走到钟明面前就要帮钟明一起挖坑。 “不用挖了,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我们先去荒村。”,楚云深在弄影刚刚挖了几下土的时候出言制止了他们。 钟明的神(qg)不像是作假,就算真的是弄虚作假,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就说明一个问题,这里真的还有其他人! 几个人对楚云深的话贯来都是深信不疑的,联想到刚刚小五他们说的话,钟明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j)不住打了个冷噤。 “我发誓手札我真的埋在了这一片,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我可以不去荒村吗?” “不行!你不去谁带路啊!”小五直接上前扣住了钟明的胳膊,就怕他听到自己的拒绝后会转(shēn)就跑。 “我真的不敢去,我可以告诉你们路线!”钟明十分为难的还在拒绝着。 他倒是没有反抗,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的反抗毫无作用“荒村那边没有雾,不用我带路的!” 没有雾? 那为什么这边有这么大的浓雾呢。 难道这雾不会飘散吗? 程潇潇现在也对那个传说中的荒村有点兴趣了。 毕竟钟明描述的听起来就像是什么密室探险,紧张又刺激。 要是真有鬼,程潇潇还能去收一波灵力。 到时候等伤一好她再溜出去找楚弘毅大吃特吃,美好的人生啊。 钟明再怎么跟小五磨蹭都没有用,这会只能被小五押着继续往荒村走。 越往前视线越清晰,那雾气也越来越少,逐渐真的如同钟明说的那样完全消失不见。 白雾的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前景象,直至此刻,程潇潇、楚云深他们这才得以见到荒村的全貌。 那荒村像是凭空出现了这一片荒芜中,就这样直(tg)(tg)的拔地而起十几座土房子。 程潇潇看到那一片土房子里,只有正对着村门口的那一座看起来比其他的要保存得好一些,好像是之后还被人翻新修缮过。 小五和钟明打头阵,楚云深抱着程潇潇走在中间,听竹他们则再次分散开围在楚云深周围。 他们分别查看着自己那个方位的(qg)况,一旦发现问题顷刻间便可倾巢而出。 程潇潇现在大气也不敢出,要是以往她的吐槽心理作祟,肯定会批评这群人小题大做。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感觉心里很慌,老是觉得会有什么事(qg)发生。 呸呸呸!乌鸦嘴! 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程潇潇真的好怕自己这张开过光的嘴会灵验,毕竟她真的不想再有谁受伤了。 她的脑子闪过当时楚云深在枯井里时紧闭的双眼,还有小五捂着手臂大大咧咧对着他们笑的模样…… “要不我在外面等你们吧,我就不进去了……” 钟明的话打断了程潇潇的思绪,她快速收回自己眼里复杂的(qg)绪,歪着头看向努力讨好小五的钟明。 “不行!” 小五没好气的再一次拒绝了钟明。 程潇潇也不懂了,这个钟明怎么这么啰嗦,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 他有什么需要怕的呢,在场的各位都是高手,保护一个他还不是绰绰有余。 不过程潇潇倒是忘了暗卫们和小五向来都是先护楚云深周全,钟明的生命保障好像还真的不怎么高。 可能程潇潇的心里的疑惑小五也有,他也费解的问钟明;“你不是只远远看过这个荒村吗?怎么就这么惧怕它。” 钟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qg),指着那村口对小五叫唤“您倒是自己看看啊,那门口可是有棵大桑树呢。” 他这一说,几个人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了村口的那棵桑树上。 刚刚钟明没说,几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村里的房子(shēn)上,一时之间还真没注意到村口有棵桑树。 现在看到了除楚云深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啧啧称奇。 只见那桑树极为粗大,可能要两三个成年人合力抱着才能勉强绕这树一圈。 那树长势极好,树干分出了不少树枝,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结出一整片树荫。 它的树叶也是片片翠绿,基本上没有什么黄色或其他杂色混合在其中。 这荒村里居然还能有这么枝繁叶茂的老桑树。 但程潇潇他们都不懂这有好害怕的,毕竟她都没看出来那桑树有什么异样,就(tg)普通一棵树,顶多树的主干好像隐隐透着些红光。 但那根本看不真切,程潇潇都要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只有楚云深蹙着眉头认真的看向钟明“可有什么讲究?” 还算是有个明白人。 钟明听到楚云深问他,迫不及待将自己从手札上看到的知识全都说了出来 “大人,你们可能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我通过手札上的法子吸收过(y)气,所以就比较清楚这些……” 钟明就近找了一块石头在楚云深面前的土地上画出了整个荒村的俯瞰图,边画边和楚云深他们讲解 “大人您看,之前我说过这个荒村四面全是山,是个不多见的聚(y)地,而现在这个村口又种了桑树……”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很快又接着画起来“桑杨柳槐柏,这些树皆乃五(y)之木。如果栽种的方位不同,就会形成一个小型的聚(y)之地。” 树也有这么多讲究? 程潇潇也被钟明的话吸引过来,努力探着头想看清楚云深脚前的那张图。 “这荒村坐北朝南,南种桑,这已然符合手札上写的。如果咱们再在村后发现柳树,说明这村子里又是一个聚(y)地。” 钟明的话小五还是没有怎么听明白,程潇潇也没能懂。 ‘聚(y)地’这三个字明明分开后程潇潇每个字都认识,但是放一起她就不能理解了。 好在小五很快帮程潇潇提出了疑问“你说来说去说好半天了,这‘聚(y)地’究竟是何物啊?” 钟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如梦初醒般跟小五他们道歉 “怪我忘记说了,这‘聚(y)地’一般如同瓷碗倒扣,四山围绕,外面气进不来,里面气出不去,囤积久了,里面的阳气变(y)气,就会成为(y)地。尸体在里面会诈尸,活人在里面变死人。” “我怀疑这个村子变成荒村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再加上如果真的北面有柳树,聚(y)地中又有聚(y)地,谁也不知道进了这里面会发生什么。” “去检查下村子北面。” 钟明说完这么一长段,楚云深脸色不变,语气严肃的吩咐小五。 小五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便在村子北面跑了个来回。 “禀主上,村口北面确有一棵大柳树,看着与这桑树年份差不太多。” 钟明听完小五的禀告更是满(shēn)抗拒,打死他都不愿意再往村口迈进一步。 这时候小五突然有些怀念那个沉默寡言的明子了。 “我不去!真的不能进啊,大人……” “你当真要留在这?” 楚云深挑了挑眉,程潇潇突然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 “将他绑到那树上,我们走。” 下一秒楚云深击碎了钟明不走的幻想。 这颇有些无赖的做法虽然不符合楚云深平时的风格,但对待钟明用这招倒是比其他什么都有效。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楚云深还有这一面呢。 程潇潇觉得越了解楚云深多一些,看到他与众不同的那一面,她好像心跳都会不受控制的漏跳几拍。 能不能让慕白再来看看她啊,她好像也有些不正常呢。 将钟明留在村口比让他进村子还要可怕。 毕竟进去还有小五他们,万一真有什么事也会替他挡一挡。 但若是独自留在这桑树前,鬼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东西。 钟明虽然会续命,但他还是会死啊。 而且正因为他会续命,所以才更加惜命。 现在也不用担心钟明逃跑了,小五不用再拘着他走,倒是能够全神贯注注意着周遭的环境。 一行人就像是被人指引着,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最吸引程潇潇注意力的那个房子面前。 “松涛,月吟,你们两个在此等候。” 楚云深的话音刚落,程潇潇就看到有两个同小五差不多年纪的青年站了出来。 “是,主上。” 程潇潇看到小五如同大家长般在那里嘱咐松涛 “倘若……信号弹……进来……” 他那声音恨不得通过内力传到松涛耳朵里,在场估计除了楚云深能听清,也就程潇潇这只伪狮子猫能听清楚只言片语。 程潇潇深感无趣,只好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人(shēn)上。 钟明在他们走到这屋子跟前来时,就一直在嘴里念叨着什么“活变死,死变(y)…(y)阳各有道,生死分两边……” 念经似的。 咒语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荒村废屋 程潇潇在心里默念钟明的话,居然觉得还挺押韵。 伴随着钟明的‘咒语’声,小五尝试着将面前的屋子门打开。 这荒村看起来就是常年无人居住了,本以为这门肯定要废不少气力才能打开。 程潇潇都做好了看小五踹门的表演,没想到‘吱呀’刺耳的一声,门就被小五那么轻易的推开了。 这门的设定倒像是有人在特意等着他们进来一样。 小五用询问的眼神回头看了楚云深一眼,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这才放心的带着钟明先走了进去。 还是刚刚的队形,只是队伍最后少了在门外把守的松涛和月吟。 等到最后一个人进来后,门突然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的还有大面积的尘土飞扬。 几个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外面传来松涛的声音:“主上,你们没事吧?” 那一声虽然让楚云深眉头皱了起来,但他还是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无事,你们看好门外。” 说话的同时他快速的伸手摸了摸怀里狮子猫炸毛的身体,尽心平复着狮子猫的心情。 “可别像上次那样被莫名其妙迷了心智各自厮杀了……”小五将眼前的屋子粗略打量了一遍,小声嘀咕着。 小五这么一说,程潇潇也想到了楚云深被困在阵中那一次,难免又是一阵心慌。 程潇潇心说,大吉利市,小五就是个傻子。 傻子说话是作不了数的,可千万别一语成谶啊! 钟明刚刚进屋子时就缩着脑袋,听到巨响更是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时稍微缓和了情绪,他才偷偷将眼睛一点点睁开,学着小五的样子环视了一圈整个屋子。 “这屋子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特殊,你们看,这窗户还能照射到光呢。” 钟明如此一说,小五他们皆是抬头看了看,的确有一缕光线从窗子透了进来,使屋子里没有那么多的阴寒。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房子里面都会比外面有太阳时显得阴凉些。 更何况,这间屋子虽然比其他屋子看起来好一些,但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土屋子。 地上也没做什么铺垫,直接就是由泥土做的地板,显得阴凉些倒是也不足为奇了 钟明大概是怕他们不理解刚刚自己的话,又给他们说了下简单的原理:“正常屋子肯定没那么多讲究,但这不是聚阴地中还有聚阴地嘛,那这房子能见到光就很难得了。” “这里很特别?”楚云深剑眉微皱,冷冽的声音如同山上的清泉,让人心头一震。 “是很特别,不过应该是好事,毕竟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在聚阴地里见到光的。” 因为与手札里记录的房子有区别,钟明的心就显得放心许多。 小五听到钟明如此肯定的回答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毕竟他刚刚算了下,现在他们足足有七个人呢,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有程潇潇现在快要疯了,她的玉佩从刚刚还在白雾里时就一直指引她往前,现在进了这个房子更是闪个不停。 可是钟明不是说这个房子里没什么吗?自己也没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潇潇抬头看到楚云深还是皱着他好看的眉头,心想,难道楚云深和我一样也在怀疑这个房子里有秘密? “小五,搜房子。” 楚云深果然开口了,他的眼里带着难以摸透的复杂。 “是。” 小五、听竹他们包括钟明,都站在屋子里集中精力搜索起来,看看屋子里面有没有什么其他反常的东西。 不过,小五他们还是感觉有些凉意。 程潇潇也感觉到抱着她的楚云深身上的温度好像比刚刚低了一些。 虽然众人都明白从屋外进到屋内,确实会显得阴凉些。 这些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自然现象罢了。 毕竟外面的光线没能直射进来,仅凭小窗口那一缕光线,根本不足以驱走屋里的阴凉。 话说回来,大家从爬悬崖开始到去挖手札,再一路赶到这个荒村,还在村口差点将钟明绑起来,在屋子外面的时候如此折腾了一圈下来,其实都有些热了。 正好,屋子里的阴凉使众人感到舒服、凉爽,而且渐渐地把几个人身上的浮躁慢慢抚平下来,大家也就更专心致志地搜索了。 可时间一长,屋子里的凉气好像慢慢地渗透人的肌肤,还怪怪的像是能直入人的灵魂深处似的。 这股阴凉是微微的、不知不觉的,它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是从各人的脚掌渐渐往上传递。 起初他们还不太有什么感觉,后来就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了! 几个人双臂上怎么就堆起鸡皮疙瘩了呢? 头皮还时不时来一下发麻什么的。 程潇潇听到弄影偷偷跟小五嘀咕的时候还很纳闷。 小五他们以前跟着楚云深上战场打战,不是在死人堆里都待过嘛,哪能因为这一个空房子就头皮发麻的。 更让程潇潇觉得奇怪的是楚云深。 楚云深这一路没怎么动弹,而且由于他内力深厚,所以身体一直都很暖和。 再加上自己这个小暖炉,按理说根本不会出现发冷的现象。 可是现在他身上的温度还在下降,程潇潇在他怀里都捂不暖他的身体。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带着其他人刚刚搜过了堂屋,现在正要走进正对堂屋的里间去,那种阴凉之气好象浓重了许多。 这时程潇潇才发现,刚刚感到奇怪的时候,好象还闻到了轻微的、似有若无的腥腻味。 她那小巧的猫鼻子一直闻一直闻,努力分辨着,寻找着。 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它就如同程潇潇以前每天睡得迷迷糊糊时闻到的气味。 那时候总会有蟑螂的触须在每个深夜轻轻触碰她一下,等到她发觉有所感触时,它已经消失在屋子里其它的霉烂味里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有时候难免会有些气味让人疑神疑鬼的嘛。 还是别再自己吓自己了,闻不出就闻不出好了! 这种事千万不要捕风捉影才好,毕竟程潇潇的心又不是铁做的,只有尽量往好处想才不会那么脆弱。 虽然她还是觉得好好的里屋,那个比狗洞还要细小的窗口,怎么看都那么奇怪。 就像是正在往屋里渗入些稀薄得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是什么来的呢? 如丝如带似的? 看起来倒像是以前某市的雾霾。 但是这个朝代怎么可能有雾霾啊! 总不能是刚刚那浓雾吧…… 当时靠近荒村两百米的地方就已经没有浓雾了,荒村就像是被一个玻璃罩牢牢罩住了,浓雾围绕了一圈就是丝毫不能靠近。 那么,这里屋就不应该出现这种阴霾一样的东西,是吧? 退一万步说,谁家屋子里会弥漫出阴霾啊! 程潇潇简直要被这诡异的现象逼得抓狂了。 而小五他们也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那渐渐呈现出的白色雾气,除了让人冷得哆嗦还会让人惊怕! 纵使程潇潇身上有厚厚一层的皮毛,也感觉到这‘雾霾’阴得比之前家里的空调开强冷档喷出的雾气还浓。 而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就有些显得匪夷所思了,根本就是令人无法解释! 那逐渐浓厚起来的雾气,干脆直接变作了白茫茫的、浓密的阴霾,在完全没有风的情况下,那阴霾竟然慢慢地旋转起来。 逐渐形成了一股刺人肌肤的冷风,阴寒的、幽幽的往这个人身上吹来一下,又往那个人身上吹去一下。 但凡被冷风吹到的人,不仅会感到寒气逼人、透彻肌肤,禁不住就会哆嗦起来。 但这还不是它的厉害之处,那阴风的最可怕之处,还在于被它掠过之后,人就会不知不觉变得情绪低落! 脑袋瓜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变得空空的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来着,不关心周围的人,都默默无言地只想着如何为自己保暖。 在那不算阔落的屋子里,众人看起来都是似醒非醒的样子,眼睛逐渐迷茫,脸色不断苍白,呼吸逐渐感到窒息,不知不觉间,就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人倒是到得挺齐的嘛。” 突然凭空出现的声音让楚云深他们恢复了一些神志,几个人提高警惕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小五他们已经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几个人将楚云深还有钟明护在了中间。 “什么人!” 钟明在根叔手底下干活的时间比较长,他算是一个比较了解根叔的人,这时候他已经听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正是已经失踪了几天的根叔! “是根叔!” 钟明恨不得现在地上出现一条地缝,他好钻进去。 程潇潇看到他的手跃跃欲试想拉着楚云深的衣袍,立即虎视眈眈瞪着钟明。 你试试看! 你要是敢碰楚云深,我就挠死你! 迫于狮子猫威胁的眼神,钟明只好委屈巴巴连楚云深远了一些,但他还是不敢走得太远。 毕竟小五他们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保护圈,钟明要是出去了,谁敢保证他不出点什么事。 那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说完那一句话后就没了动静,一时间也没有人再说话。 只是感觉那雾气的流动又加快了些,很快小五他们又昏昏沉沉的,都快提不起剑了。 ‘啪嗒’,‘啪嗒’。 屋子里骤然响起骨骼活动的声音,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整齐统一的步伐声,起步落脚,所有人的声音都完全一致。 那声音像极了程潇潇以前看的丧尸片。 虽然她没有因为‘雾霾’头晕脑胀,但却被这声音刺激到跟小五他们一样头皮发麻。 小五他们努力摇晃着脑袋,想要维持最后的清醒。 楚云深也握紧了他腰间的佩剑,左手则死死抱紧着狮子猫。 “钟明,你胆子不小嘛。” 第一百四十三章:再现根叔 堂屋里缓缓走出来一排面色灰白的壮汉,那些壮汉每个人都睁着无神的眼睛。 嚇人的是,他们的眼珠全都像安装上去的一样,死死固定在眼眶里,纹丝不动。 他们也不用眨眼,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正前方。 程潇潇眼尖,看到那些人的胸膛都没有起伏。 他们根本都没有在呼吸! 而根叔的声音就是从那排似人非人的‘东西’后面传过来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 刚刚整个屋子都被小五他们检查过,这明明就是一间空房子啊!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他们没有发现的暗室? 那之前根叔岂不是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们? 程潇潇一想到刚刚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现在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等到那群‘东西’完全走到小五他们面前时,他们才往旁边分散开来,给中间留出了一道可供几人通过的道路。 空气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那股味道苦苦的,还有些涩,好像是某种植物的茎叶被烘干燃烧后的味道。 应该是松树,还是柏树? 程潇潇闻到这个味道有点恍惚,小五跟明子倒是清楚得很,这是根叔旱烟袋里烟叶的气味。 他们在根叔家的院子里闻过很多次,根叔还用那烟喷过他们。 果不其然,一个驼背小老头,佝偻着身子从堂屋里蹒跚着走了出来。 认真看就能发觉他的腿有些跛,只是一点点,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闻起来跟那天晚上的小五有得一拼。 而给他让路的那群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什么东西放久了的腐烂味,后来程潇潇才知道那是死人特有的死尸味。 一时之间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是辣眼睛。 是真的辣眼睛,程潇潇又要流泪了。 程潇潇竭尽全力避着来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偷摸着呼吸。 可惜屋子里那雾气像是长了眼睛,带着这股味道使劲往程潇潇鼻子里钻。 根叔一边走,一边晃悠悠的嘬着他手上的旱烟嘴,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吧嗒’‘吧嗒’声。 “啧。”根叔状似无意的走到众人面前,他那双鹰眼的视线像是黏在钟明身上了,钟明怎么往后躲都躲不掉这股视线。 “敢带人来我的七星聚阴阵?胆子倒是不小。”根叔说着话也不忘吸他手上的宝贝旱烟。 程潇潇看到他那旱烟袋的烟杆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黑黝黝的,居然散发着幽幽的冷光,盯久了都觉得渗人。 “我不敢啊根叔……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钟明听到根叔的话急得都快哭了:“我要是知道这是您的地方,打死我我也不敢乱闯。” 钟明哭丧着个脸,就差给根叔跪下了。 根叔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吸着旱烟,仿佛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手中的旱烟抽完。 “少说废话!李根发,你涉嫌和倒卖他人财产以及多名人口失踪案有关,又畏罪逃跑,今天我就抓你回官理院。”小五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试图找回自己的清醒。 “哈哈哈,那你来抓我好了,就怕你没有这个能耐。” 小五仿佛讲了个笑话,根叔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但很快他收回了笑意,冷冰冰的盯着小五咬牙切齿的痛骂道: “呸!狗东西!老子没跟你算账,你倒先找起老子来了。要不是你,我这腿也不会变成这样!” 说完他就将自己下身的衣袍愤怒地一把掀开。 程潇潇被根叔这突如其来的‘耍流氓’给吓到了,她迅速闭上眼睛将头转到了楚云深怀里不敢看过去。 在场的人倒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腿……” 小五错愕的语气实在是让程潇潇心里好奇。 到底什么啊…… 要不,我就偷看一眼? 程潇潇一点点将自己的脸往根叔那边转了过去,本来想飞快看一眼立马再转身。 没想到就是这一眼,也吓得她回不过神来。 根叔左边的腿哪里还算得上正常人的腿啊。 他左边的裤管已经破得只剩下条缕布块,所以程潇潇可以清楚看到他里面的腿部皮肤。 该怎么形容那腿呢? 那腿上根本没有一块好的皮肤,有的地方破了已经结了痂,但是更多的地方已经溃烂化脓。 黄色粘稠的脓水就顺着根叔腿部往下流,整个腿又有血迹又有脓痕,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一道深入骨髓的伤痕。 那伤痕径直从根叔的大腿根部延伸到他的小腿内侧,程潇潇能够清楚看到里面的血肉组织还有白花花的肉和淡黄色的脂肪层切面。 那伤口上好像还有白色的虫子在翻滚蠕动,在白森森的骨头上爬来爬去。 这…… 这腿分明已经坏到不行了啊。 他这样是怎么能够正常走路的,居然只是看起来有点跛。 根叔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尤其是看到见惯了大风大雨的楚云深都微微皱起了眉头,更是得意了不少。 “想不到我这样还能行动自如吧?” 根叔环顾一圈众人的反应,又转回来重新盯着小五:“要不是被你追捕我也不会从那个悬崖上滚下来,说起来,那悬崖小道也是你弄塌的吧。” 小五想到了王二被李二发绊倒的那晚,自己确实把小道的泥土给踏碎了。 这么说,根叔这腿是在那里受得伤了? 程潇潇不知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她只知道常人从悬崖上跌下去早就没命了。 没想到这根叔不仅好好活着,而且断了腿还能行动自如。 “只可惜我命不该绝,天都帮我!” 根叔又将目光转到了钟明身上,将钟明整个人都扫视了一遍。 “我居然在你那本手札上找到了方法,运用鬼气将我这腿保住了!” “手札是你拿走的?” 钟明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刚刚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手札了,原来这手札早被根叔给偷拿了去。 他也是质问完才想到自己面对的是根叔,只好悻悻的将头缩了回去。 根叔懒得理会钟明,程潇潇知道,在根叔眼中钟明毫无杀伤力,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 他想针对的是…… 楚云深! 程潇潇好想提醒小五先让人带着楚云深撤离这个不干净的鬼地方,可惜根叔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留下来为我这七星聚阴阵添份力吧!” 看根叔这样子,好像根本没把楚云深他们放在眼中,他究竟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不过一个会点妖法的瘸腿糟老头子,竟敢如此猖狂。 很快程潇潇就知道了根叔敢放狠话的原因。 “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受死吧哈哈哈哈哈!” 根叔嘴里说着话,手指飞快的摆动着,看起来很有规律又十分复杂,就像是在做什么手势。 程潇潇还想去好好研究根叔的用意,站在根叔两旁的‘东西’已经动了起来。 那些‘人’的速度飞快,就像是十几颗炮弹直接朝楚云深他们扑了过来。 楚云深他们现在看东西都有重影,根本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但楚云深还是下意识条件反射抱着狮子猫躲开了第一下攻击。 那边小五他们也在费劲的避开那些‘人’,他们倒是想挥动自己手中的寒剑,可惜身体根本不受他们控制。 程潇潇亲眼看到小五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舌头还是嘴唇被咬出血了。 那血迹顺着小五的嘴角流到了他的下巴上,又一点点滴到了屋子里的土地上。 泥土上的殷红很快全部消失不见,看起来像是被地面完全吸收了。 可惜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怎么对付根叔和他带来的这些人身上,一时间没人注意到这一异常。 小五把自己咬伤后倒是大脑清醒了不少,这时候已经可以提剑与那群人过上几招。 他的剑终于刺进了那群‘人’中不知道谁的身体了,本以为会有血光一片的程潇潇下意识又想闭眼睛。 没想到小五的剑带出来的只有空气,而那‘人’身上只是破了一个很大的窟窿。 窟窿里是皮下组织,被小五捅破的竟然只是碎肉和更里面的森森白骨,唯独没有一丝血。 更反常的事是,中招的那‘人’没有叫也没有表情,就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直接倒了下去。 就在刚才小五收剑的时候,从那‘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尸臭味。 那股尸臭味来得迅速又猛烈,很快在这不大的屋子里弥漫开。 要窒息了…… 程潇潇就差翻白眼晕过去了。 小五再接再厉转身又是剑光一闪,在楚云深身侧的那个‘人’也被他用剑挑翻在地。 但也只是几招,很快小五又变回迟缓的慢动作了。 “兄弟们,咬舌尖!” 小五看自己刚刚的办法有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又将自己的舌尖咬破了一次。 听竹弄影他们听到这话也一一照做,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个人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那地面皆是悉数吸收。 可能也算是误打误撞,这舌尖血是人身体里的精血部分,对付这些阴损鬼招最为有用。 这时的钟明也不再是东躲西藏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对着小五他们直接嚷嚷起来: “大人!将舌尖血喷到剑上!” 虽然不懂钟明话里的意思,但此时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他们多想。 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尸煞的厉害 小五听竹他们纷纷将自己嘴里的血喷到了自己的剑上,那血雾均匀的将剑(shēn)浇灌了一遍,那剑看起来居然更加寒气(bi)人了。 虽然此时几人受雾气的影响又感觉昏头转向了,但凭借着本(shēn)的敏锐力,他们坚持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宝剑,不肯放弃最后一线生机。 这时小五他们马上发现了这血剑的奥秘。 根叔派来的那些‘人’只会一味攻击,不会闪躲,好似压根不用担心会被敌人击中,不怕对方回击。 程潇潇看到小五他们的血剑但凡碰到那些‘人’(shēn)上,无论刺伤与否,皆会倒地(shēn)亡。 很快地上倒下了一小片‘尸体’。 小五他们越战越勇,楚云深则是他们当中看起来最为清醒的了,但是只有程潇潇知道他那抱着自己的手勒得有多紧,他的(shēn)体又有多么的紧绷。 “大人!您用我的血!” 钟明一直受到楚云深的庇护,再加上他善于东躲西藏,好像那些‘人’都不怎么攻击他。 楚云深要护着怀里的那只,还要顾着(shēn)后这一个,钟明也实在不大好意思,只好忍痛付出自己的舌尖血给楚云深使用。 “自不量力!”根叔也听到了钟明的提醒,可是他根本不在乎楚云深他们的所作所为。 因为在他眼中,楚云深几人,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罢了,制服他们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根叔更像是在玩弄他们,故意折磨着楚云深他们。 “这次便宜你们了,能尝到我这些尸煞的厉害!”根叔提到跟楚云深他们打斗在一起的那群‘人’,神色颇为自豪“这些可都是我埋在这七星聚(y)阵里面的宝贝。” “他们已经得到那些葬尸人的元神滋养,尸体不仅不会腐烂,吸足元神更是可以尸变成尸煞。” 根叔说到自己的得意之作简直是滔滔不绝,狂笑几声之后才继续道“算你们幸运,这次就让你们尝尝我这宝贝的厉害。” “等吸了你们的(y)气,就能形成更加凶猛的凶煞,也算是你们对我吴国做的贡献了。你们说,这听起来是不是很不错啊?” 根叔说着还特意将一个尸煞召回,亲昵的抚摸了下他的头才让那尸煞继续回去攻击。 楚云深他们此时想发出声音实在是困难,小五用他杀人般的眼神瞪着根叔,眼珠都快凸出眼眶了。 楚云深本来微微泛蓝的眼白亦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他们骂不出来,程潇潇可以啊! “喵喵!!!” 变态! 程潇潇听到根叔的话肺都快气炸了。 她这些天也算是全程看着楚云深审阅完那些案宗,光是看那厚度就知道过往失踪了太多人。 而此时根叔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把他们当自己的作品般炫耀,程潇潇就觉得自己胃里直犯恶心。 她肚子里那股气一直窜来窜去,窜到胃里翻滚又涌上心头。 倘若她现在不是被楚云深抱着,她都想直接上前给根叔两爪子。 根叔的尸煞被越杀越少,他却只是冷冷的站在屋子的另一旁看着楚云深他们奋战。 “行了,你们也别再做无谓的斗争了!” 根叔一副玩腻了的表(qg),厌倦的打了个哈欠。 他又开始变换手里的手势,和刚才那个看起来完全不同,程潇潇看到屋子里的(y)霾突然猛烈的旋转起来。 是之前的冷风! 而那些冷风成型后不再是像刚刚那样小心试探着,也不是暗戳戳的朝着小五他们偷袭了,直接光明正大的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楚云深他们武功高强还可以堪堪躲过几下(y)风的袭击,而钟明就不行了,他现在只有待在原地默默‘挨打’的份。 屋子里算上钟明,小五,听竹等暗卫,再加上楚云深,一共有七个人之多。 可七个人之多并不意味着就有力量足以脱离这诡异的迷惑! 当然,让楚云深他们更想不到的是,他们这七个人不仅不是势众的力量,而已经在根叔有意的指引下犯了一个大忌。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形成了根叔口中的七星聚(y)阵! 而这些是学识浅薄的钟明根本不知道的知识。 其实他们从进屋之后开始,除了程潇潇以外其他人一直以来都是懵懵懂懂的。 直到现在程潇潇真正看到根叔动手,她才后知后觉明白,原来进了屋子后都是根叔在背后搞鬼! 现在屋子里似乎有一只看不见,却又非常有力的无形之手,把楚云深他们安排好了。 刚才还能勉强打斗的几人,现在都转过(shēn)来向着中间的圆点。 众人半垂着头,张着口,好象要把自己的元气吐到中间似的。 这时,小五他们都呆呆的,按照那只无形的手,紧闭着自己的眼睛,站在七关阵眼处。 他们手中的佩剑早就无意识的脱落在地。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还想反抗越来越强劲的(y)风,可是他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脑子也不甚清醒起来。 他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直在做梦,梦里又是唱歌的女子,还有会说话的狮子猫…… “喵!” 程潇潇眼睁睁的看着楚云深直接将她摔在了地上,自己则一步步机械且缓慢的朝着屋子中间走去。 楚云深依旧是平时那副冷漠的样子,只是程潇潇分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挣扎。 那份犹豫稍纵即逝,很快楚云深就恢复了面无表(qg)的状态。 这到底是什么(qg)况嘛! 程潇潇又转过去去看另一边的小五,小五更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这会唇色都有些泛白了,却仍旧努力的张大着嘴巴。 听竹弄影他们亦是如此。 程潇潇谁也叫不醒,拉扯咬拽各种方式都试过了,也没能挪动几个人的位置。 “小畜生,滚开!” 根叔直接飞起一脚将程潇潇踹到了屋子的角落了,嘴里更是骂骂咧咧“该死的畜生!世子派你去刺杀靖王,你竟然敢叛主。” “喵——” 程潇潇被根叔踢飞后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根叔刚刚踢中了她的肚子,现在她的五脏六腑整个都疼,肋骨更像是断了一般。 程潇潇不敢大口喘气,只能小口小口吸着空气,就算是这样也疼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不过根叔的话却让她挣扎着爬了起来。 多亏了根叔这句话的提醒,她才想到了自己当时灵光一闪想到的是什么。 她就说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原来是吴国世子弄出来的假丧尸! 第一次楚云深救她受了伤时,他们遇到的不就是‘丧尸’嘛。 这么一想程潇潇才发现自己跟楚云深在一起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多到她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想起来那件失踪案。 根叔见狮子猫那边没动静也就没有再去理会,对他而言狮子猫不过是一只寻常畜生。 程潇潇悄悄竖起耳朵左右摇摆着,看根叔没有过来继续毒打她,她索(xg)隐在屋子(y)暗的角落里没有正面去攻击根叔,而是慢慢的绕去了根叔的(shēn)后。 就算她现在过去也是找死,因为她的肚腹现在还很疼。 她的(shēn)体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对根叔造成什么致命的攻击,而且她也需要静一静理清头绪。 现在就剩她一个清醒的,她不能自乱阵脚,她还要救楚云深和小五他们呢! 根叔提到了吴国世子,并且还帮着吴国人讲话叫自己‘小畜生’,那只能说明根叔也是吴国人。 这么看来这件事跟吴国世子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奇怪?” 根叔一直密切关注着楚云深几个人的(qg)况,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惊讶出声了。 程潇潇脚步一顿,提起气小心分辨着根叔在说些什么。 根叔正在自言自语,程潇潇听到他好像在说自己的劳什子七星聚(y)阵“明明元神被吸之际,七星聚(y)阵里生气归一,死气泛滥。只要有人聚于中间,道行就会得到提升,怎么……。”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听他这意思摆七星聚(y)阵者,目的是要把七个人的元气吸收过去,集七元神于一体,然后让自己精神倍增、力量变强? 搞这鬼阵法不是炼尸煞吗?怎么又是强(shēn)健体了? 程潇潇对根叔那一脚还有气闷在肚子里,现下腹诽道 这阵法整这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强啊。 她倒是一时没想起来,就是这个虚头巴脑的阵法让楚云深他们至今神志不清在被吸元神。 “怪哉!没想到这几个人还能帮我炼化尸煞。” 根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楚云深的(shēn)体,他嘴里的旱烟嘴正升起徐徐青烟,与这屋子里各种味道掺和在一起,程潇潇感觉自己又要吐了。 “之前那些人只能积少成多炼化尸煞,今(ri)不过是用了这几个人的元神,居然就隐约有进化成凶煞的迹象。果真是天要助我!” 听到此刻,再看看楚云深他们的状态,程潇潇觉得自己不能再分析局势了! 他这是在吸楚云深他们的元神,自己再不动手,楚云深就要被吸成干尸了啊! 不行,这绝对不行! 楚云深可是我的人,我要阻止他! 可是怎么阻止啊? 程潇潇上一秒还像打了鸡血一样想愤然反抗,下一秒又愁眉不展停住了步子。 现在只剩她还清醒着,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连变成人的灵力都没有。 等等。 变成人? 还真是关心则乱,程潇潇这才重新想到自己的玉佩还在闪个不停。 笨!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开天眼看看呢,先开天眼看看这根叔的阵法有什么特殊之处好了? 万一能跟上次一样找到阵眼呢。 “灵玉听命,(yu)为汝开眼!” 好家伙! 第一百四十五章:性感少女,在线挖地 程潇潇这下才看到楚云深(shēn)上的真龙之气正在被源源不断的吸入七个人围着的中心点里。 再看看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动作,程潇潇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就是在被吸食元神!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鬼(cāo)作呢? 居然可以跟厉鬼一样吸收人的元气。 不管了!先看看那个像无底洞一样一直在吞噬元神的中点。 程潇潇蹑手蹑脚走到了根叔(shēn)后,好在她现在是猫(shēn),(rou)爪走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响。 等到终于看清了几人围着的那个中点,程潇潇这下也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 也不怪程潇潇吃惊,这中点现在正形成了一个(rou)眼看不见的漩涡。 楚云深的真龙之气就混在这个漩涡里被一大团和钟明(shēn)上看到的鬼气一样颜色的气体包围着。 那金色的气体被不断碾压缠绕,最后竟然也变成了黑色的气体,而这漩涡状的气体打着旋一窝蜂的全朝着地面涌去。 此时的根叔还没查觉程潇潇已经站在了他(shēn)后,他只是一脸兴奋的盯着楚云深他们,那双贪婪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精光。 楚云深他们,他势在必得。 “等到凶煞一成,我们吴国统一天下,指(ri)可待!” 根叔发出了猖獗的笑声,恨不得立刻就能将楚云深他们的元神一口气吸个精光。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楚云深他们就要没命了。 眼看着楚云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五他们的神色也逐渐变得痛苦,她当机立断直接向根叔扑了过去。 她的爪子虽然刚刚才好,但也算是锋利无比。 根叔哪里想得到自己会被一只小小的狮子猫袭击,一时不备居然真的被程潇潇挠了个正着。 “嘶!” 根叔挨了程潇潇一爪后吃痛的叫了出声,他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立马回了头。 “又是你这个小畜生!” 程潇潇早在第一时间就逃得离根叔远远的,就是担心根叔临门一脚又将她踢出去。 你打不到我,老东西! “喵喵喵~”程潇潇虽然心里紧张,但还是得意地对着根叔摇头晃脑。 根叔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光看着狮子猫挑衅的动作他就一头怒火。 “今天就让你这个小畜生也来尝尝我的(y)风刃,就拿你的血给它开光!” (y)风刃? 什么中二的名字? 程潇潇嘴上吐槽,心里还是有些发慌的。 毕竟她现在还是狮子猫的(shēn)体,又不像楚云深他们内力深厚本领高强。 根叔说完话手上的动作再次变换,这次是个看起来更复杂的手势。 当根叔结成手印后,程潇潇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那风声带着丝丝(y)寒之气朝着她的(shēn)体袭来,转眼间就来到了程潇潇面前。 程潇潇脖间的玉佩也在顷刻间散发出刺眼的橙色光芒,光芒过后,那些风声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而玉佩则好端端的在程潇潇脖子上闪着橙黄色的光。 (y)风刃呢? 程潇潇躲闪不及还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没想到被(shēn)上的玉佩一一挡了去。 玉佩可以吸收(y)风刃? 程潇潇感受到玉佩吸收了(y)风刃好像有了些灵力,心中大喜。 原来这(y)风刃类似于鬼气,玉佩不仅可以吸收,还能转换成灵力。 可以可以。 这下让我好好来会会你这个(ài)耍(y)招又喜欢装神弄鬼的老不死的! 程潇潇心里这下有了底气,也就有恃无恐起来。 根叔根本不知道狮子猫(shēn)上还有这些秘密,只以为狮子猫那是误打误撞将自己那一下躲了过去。 不过他也不在意。 毕竟程潇潇在根叔眼中不过是砧板上的(rou),任他宰割。 根叔老(jiān)巨猾,又生(xg)多疑,况且程潇潇也担忧根叔还有后招。 倘若她被根叔发现秘密,他不再用(y)风刃对付自己而是别的什么法子,那她肯定占不到半点便宜。 就说如果根叔真的追到她,对她拳打脚踢,那她肯定反抗不过。 程潇潇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展现出丝毫得意,她只能假装惊恐的跳起来往其他地方跑。 不得不说,程潇潇还是(tg)会揣测根叔的心理。 根叔看到狮子猫上蹿下跳很是狼狈的模样,他愈是开心。 “跑吧!接着跑!” 根叔的手势翻来覆去变换个不停,那(y)风刃也越(bi)越急,一连五六下直接从程潇潇的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又要假装没打中,但又要吸收(y)风刃,程潇潇从来没发现过自己的应激能力可以这么强。 玉佩在不断吸收(y)风刃,里面的灵力也越攒越多。 程潇潇偶尔也会装作自己被根叔吓到的样子,时不时的惨叫一声。 一时间风声,猫叫声,还有根叔发出的‘桀桀桀’的怪笑声,三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整个屋子居然(rè)闹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 玉佩现在通体充盈着橙黄色光芒,程潇潇知道自己不能恋战,她总以猫(shēn)这样拖着根叔也不是个办法,楚云深那边还在被吞噬着元气呢。 得变成人! 变成人才能更好的反抗! 不然总是被动挨打算怎么一回事。 程潇潇一不做二不休,下一秒直接假装自己被根叔的(y)风刃打中,直(tg)(tg)的躺到了屋子角落的地面上。 这次根叔可没有那么好骗了,他特意一步步走到(y)影处的狮子猫面前,打算检查一下狮子猫的尸体。 ‘死不瞑目’的程潇潇哪能那么容易被他碰到。 也难为她了,居然急中生智看到了地上的石块。 就是你了! 走你! 那石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砸晕一个人肯定绰绰有余,更何况程潇潇使用的还是灵力。 根叔越靠近狮子猫越觉得不对劲,等到他看到眼珠乱转的狮子猫时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被一只小畜生连着骗了两次。 换做程潇潇,她想她肯定也得被气疯。 根叔果然怒不可遏,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冲过来拎起狮子猫的后脑脖。 他的动作很快,可惜程潇潇的飞石更快。 ‘砰’,闷闷的一声动静,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那是根叔被砸晕躺下了。 还好没白费这一番心思。 在根叔眼里程潇潇刚刚是在挤眉弄眼,可实则正是程潇潇在(cāo)纵那块带有好运的石头。 而现在这块石头完美的完成了它的使命,将根叔放倒在地。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 玉佩大放橙黄色光芒,光芒逐渐消失后,雪白的狮子猫再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眼睛的蓝衣女子。 程潇潇不敢多耽误,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屋子正中间。 她再次尝试将楚云深从阵法中间挪开,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楚云深仍是纹丝不动的模样。 老娘信了你的邪! 什么鬼阵法! 程潇潇已经发现用蛮力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只好停下来再观察观察这个七星聚(y)阵。 刚刚她没能看清楚,现在倒是瞧了个仔细。 那黑色漩涡下面是一团团的黑气,黑气直通泥土轻易穿过了地面,似乎往着地下在努力延伸。 难道这地下有东西? 楚云深的脸色已经苍白到能清晰看到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程潇潇再也无法坐视不理。 管他三七二十一! 先挖为敬! 那也不能用手吧…… 程潇潇左顾右盼,看到小五他们丢在地上的宝剑时眼前一亮。 有了!借宝剑一用! 小五的宝剑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而那血迹正印证着刚刚的那场恶战。 咬舌尖,这该多疼啊! “老不死的!等楚云深他们醒了,我一定要让他们好好收拾你!” 程潇潇还特意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根叔一眼,这才拿起其中一把宝剑的剑鞘开始挖那漩涡中心。 她本以为接下来又会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没想到她只是拿着佩剑随便挖了几下就翻到了那泥土下埋着的东西。 这么容易就挖到了? 看来根叔根本没考虑过阵法里的东西能被挖出来,只是草率的将它埋了起来而已。 但这里面是什么呢? 程潇潇一脸迷茫丢了佩剑,用手接着刨了几下,终于认出了那埋着的东西的真面貌。 她嫌弃的捏着兰花指将那三团东西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再一点点将掌心挪到自己的眼前。 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毛发? 那毛发被分成了三绺,黑乎乎,很有光泽度,一点都不像是埋在地下的东西,倒像是刚刚才放进去的。 程潇潇知道这样才显得不正常。 那毛发离开了埋着的泥土后被程潇潇透着光查看着,突然就在程潇潇手里冒起了黑烟。 “啊!” 这一下吓得程潇潇一声尖叫直接将掌心中的毛发丢到了地上。 她想了想又怕这毛发再生异变,没办法只好又咬着牙用自己的脚将那毛发从地上拨动到了自己面前。 好在毛发只是散发着黑烟,对程潇潇好像并不能产生什么伤害。 过了一会黑烟散尽,那毛发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度。 程潇潇看到那毛发不再有其他异样,也就无心再顾及它。 而此时的楚云深他们也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别昏迷啊! 程潇潇也不管毛发了,估计这毛发也失去它原有的用处了吧,她将那毛发扔在了地上,直接转(shēn)去查看楚云深的(qg)况。 此时楚云深因为不再被吸收真龙之气了,虽面色苍白,但比起刚刚实在不要好太多。 小五几人也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大概是还太虚弱现在醒不来。 算了,也不急着这一时。 程潇潇本以为这阵法这样就算是被自己破了还想说怎么这么轻松。 直接下一秒,她就被现实狠狠打脸。 那毛发埋着的地方隐约还散发着一丝异样的光,光芒倒不是黑气的颜色,倒像是什么玉石的光泽。 还有什么幺蛾子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盒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程潇潇挖东西的时候看到了毛发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上面,之后又是去查看楚云深他们的情况。 哪里能想到这里面还有事情? 这会眼睛的余光瞥到那抹绿光,程潇潇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还真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行! 这次回去她一定也要学习八卦五行,不然总容易栽在同一个地方。 自己又不是真的猫有九条命,哪经得起这么一次次折腾,然后每一次逢凶化吉死里逃生啊。 程潇潇想到了之前一路的艰辛苦楚,再加上今天根叔这一战,简直憋屈到不行。 落后就会挨打。 怎么每一次都是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呢。 不就是会些老祖宗的易经之道嘛,有啥了不起的,老娘学成之后会比你们更厉害的! 只强不弱! 程潇潇小心思不断,手里还要忙活着继续开挖。 这次埋着的东西倒是挺下面,程潇潇在这里蹲着挖着好久都没见到那东西的踪影。 刚好楚云深他们也没醒过来,程潇潇一边挖着土坑,一边等待楚云深他们苏醒。 “快出来啊快出来啊!” 虽然东西目前为止还没见到,但程潇潇看到那光芒倒是由一开始的忽明忽暗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柔和绿色。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还没见着东西。但是程潇潇心里有预感,这下面埋着的可能并不是什么邪物,而是什么‘宝贝’。 可奇怪的是,‘宝贝’为什么会在这么邪祟的阵法下面呢? “咦,挖到了!” 程潇潇感觉到剑鞘好像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完全不同于泥土的存在。 看来就是它了! 程潇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也不敢再用剑鞘了。 而是又换成了手一点点将那土一点点划拉开,直到那东西表面的土全都被程潇潇清理干净,这才露出了它原本的样貌。 这是个…… 玉盒子? 程潇潇在心里琢磨着,她白净的手指刚刚感受到玉盒的冰凉,忽然一道苍老狠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看什么呢?” “谁?” 程潇潇正在苦思冥想,哪里经得住这一声惊吓。 她慌乱回头却被吓得直接尖叫出声。 “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她用石头砸晕的根叔。 根叔的头被程潇潇砸破了,所以现在脑袋上血肉模糊成一片。 那些血迹都流到了他沟壑遍布的脸上,在褶子里形成歪七扭八的痕迹,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的阴森恐怖了。 “鬼啊!” 程潇潇还以为根叔被自己砸死了,现在鬼魂要来复仇,等她瞄到地上没有根叔的尸体时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刚刚只是把根叔砸昏迷了,她挖完毛发又挖玉盒挖了那么久,根叔自然醒了过来。 也怪程潇潇一时大意,只顾着去观察玉盒了,哪里还能想到还有一个根叔在那里等着她。 根叔又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他一笑便露出了他那黄黑色稀疏的牙齿,再配上他那脸上的血迹,竟和那修罗一样凶煞。 “谁允许你碰它的?”根叔指着程潇潇快要碰到的玉盒,皱巴巴的脸上显出一丝狠毒:“你别碰它,你现在让开,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呸!”程潇潇被根叔的无耻气到乐了,这个根叔是不是脑子有病,心里这么想着,程潇潇嘴上也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有病?” 程潇潇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什么叫‘给他可以让我死得痛快些’?他要是不让我死,那我也不给他! 程潇潇知道自己挖到的这个玉盒肯定是个重要的东西,无论它有什么作用,自己以后一探究竟就可以。 至于根叔,他也想要这玉盒?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鬼知道程潇潇让开后根叔又会怎么对付他们几个。 程潇潇又不是傻子,哪那么容易听根叔的话。 根叔看程潇潇不仅手没有从玉盒上方挪开,还出言不逊辱骂他,简直愤怒得不可抑制,他的手一边抖,一边往程潇潇这边伸: “你给我滚开!” 程潇潇看到根叔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条坏了的腿现在居然只能在地上拖着,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行动自如。 也正是因为根叔的腿现在动不了,所以他只好挪着自己的身体往程潇潇这边移动,那移动的速度也极其之慢。 程潇潇还看到根叔好像每走一步都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也不知道是腿还是头部的伤让他如此痛苦。 是因为自己将他的阵法破坏了吗? 所以他没办法维持原先的阴气了?阴气不够所以无法维持腿部的移动? 那这是好事啊! 可是楚云深他们为什么还没醒? 不管了……反正无论阵法破没破,至少程潇潇现在不用害怕根叔能追上她杀害她了,毕竟程潇潇的腿可好使着呢。 眼看着根叔手中已经开始起势,离她越来越近,程潇潇暂时也顾不上玉盒了。 因为她也和根叔一样,不会武功啊!! 她一边往其他地方躲,一边嘴里还在继续激怒根叔: “你有本事就来抓我啊!你个老不死的!” 根叔也不傻,看着程潇潇终于离开了玉盒,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他的头还在淌血,现在又行动不便,追着程潇潇走了几步就因为失血过多头晕目眩停下了脚步。 “阴风刃!” “又来?”程潇潇正发愁呢,万一和根叔打到一半玉佩没了灵力自己可怎么办? 这下不用操心了,程潇潇也不跑了,直接停在原处,静静等待着根叔阴风刃的到来。 齐活! 果不其然,玉佩又亮了一下。 “怎么可能!寻常人受了我的阴风刃早就会邪气入体而亡,你为什么没事!”看到程潇潇安然无恙站在那里,根叔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因为你的阴风刃太垃圾呗!我当然没事!”程潇潇不屑的对着根叔展开一个欠扁的笑容。 “不可能!这不可能!”根叔不信邪的又接连变换着手印,那一道道阴风刃皆是刚到程潇潇面前就被玉佩吸入其中。 “一切皆有可能你没听过吗?再说了,你也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自我怀疑的人了。”程潇潇很好心的安慰了下根叔:“不用这么怀疑自己,你就是很垃圾。” 根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对程潇潇是恨得目龇欲裂,他大吼一声还要继续。 “口出狂言!受死吧!” 程潇潇都有些不忍心了,毕竟这年头傻子少见,但更少见的是如此执着的傻子。 “你连猫都打不死还想弄死我,求求您醒一醒啊!” 根叔听到程潇潇的话突然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看屋子的角落,发现确实没有狮子猫的尸体。 再一细想,他昏迷前好像看那狮子猫的眼睛还在动,而且当时屋子里明明没有其他人了,为什么他还会被打晕呢? 究竟是何人打晕了自己。 根叔现在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又盯着那角落看了一眼。 程潇潇也不着急,甚至很耐心的陪着他等他回神,然后再好好替他‘排忧解难’。 “是不是有好多的问题都想不出答案啊?我可以帮你解答喔~” 程潇潇眨巴着自己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偷偷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跟根叔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正儿八经: “你就不想知道那猫去哪儿了?我又是怎么出现的?” 明叔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倔强的没有开口问出声。 程潇潇还在循循善诱:“知道了是谁你就可以报仇啊,还有那猫,它难道不该死吗?” “那小畜生确实该死,那个偷袭我的人更应该死!”根叔恨得咬牙切齿,想着自己现在的遭遇,无意识的就顺着程潇潇的话接了下去。 “是吧!”程潇潇了然的点了点头,出人意料的告诉了根叔早就该被知道的事实: “可惜那小畜生就是我,而我就是偷袭你的人!” 程潇潇的话里信息量实在太大,根叔脑子应该都没有转过来,只是呆呆愣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吭声。 这一波心灵冲击程潇潇给自己打九十九分,不给满分一百分是怕自己会骄傲。 她简直喜欢死根叔现在脸上的表情了! 不是跟老娘装十三吗? 不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当中吗? 偏偏让你猜不着! 嘿嘿嘿…… 程潇潇窃笑不止,最后乐不可支居然真的笑出声来。 也正是因为程潇潇的笑声,根叔才大梦初醒般重新恢复了本来的神态。 不,应该说是根叔被程潇潇刺激得比原来更怒气横生。 只见根叔怒睁着双眼,那双眼睛似乎在往外面冒火,额角的青筋也随着沉重的呼吸一鼓一张。 他的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那参差不齐的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止不住的在发着抖。 “哟!您老这是生气了?”程潇潇还在不怕死的挑根叔神经。 程潇潇心想,反正这老头打来打去也就这一招,自己肯定要把刚刚他欺负楚云深他们的那部分给狠狠讨回来。 “呵。黄口小儿,就算你真有些本事又如何,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真正的厉害!” 程潇潇现在已经根本不惧怕根叔放狠话了,毕竟五分钟前根叔就是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根叔自然也清楚程潇潇的变化,但这一次他反倒是不怒而笑。 程潇潇还以为根叔是被自己给气糊涂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平复心情,对着自己的那一张脸更是笑得跟绽放的菊花似的。 很快根叔手上再结手印,这手印和之前程潇潇看到过的倒是着实有些不同。 但她的确也没多想,毕竟根叔的手印多半复杂,程潇潇又是个门外汉,哪里懂得了那么多。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该死的疾风斩! 程潇潇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等着根叔下一波的阴风刃给玉佩攒灵力,却没发现根叔脸上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很难察觉的诡谲。 耳边的风声又呜呼呜呼响个不停,那声音如饿狼扑羊,很快再一次向程潇潇袭来。 来了! “啊!——” 是程潇潇的声音! 这一次玉佩却没有浮起来替程潇潇转换成灵力,程潇潇结结实实受了根叔打出来的那一道阴风。 还好她习惯性偏了一些,否则现在肯定要命丧黄泉了。 怎么会这样? 程潇潇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肩膀,那双看着根叔的大眼睛也满是不解。 “咯咯咯咯咯咯……”根叔看到程潇潇终于不复猖狂,狡诈的笑出声来:“没想到吧!小娃娃,我可不止阴风刃一招。” “这招你可记好了!它的名字叫疾风斩!” 根叔说完又是两次变化手印,这次程潇潇可看出点门道了,还是才用过的这招——疾风斩。 这疾风斩也是邪门,好像真的是冬天的风刮在人身上,还是那种台风天的大飓风。 虽然没有那种尖锐的痛感,但是会钝钝的疼。 程潇潇猜测自己那半边肩膀肯定现在起了一大片红痕,毕竟现在都麻木了,她尝试着揉了一会都没恢复知觉。 光揉肩膀也无济于事啊!还是要逃! 根叔打出的第二波疾风斩将至,那风声越发凄厉逼人,程潇潇只好狼狈得开始满屋子乱窜。 “老不死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程潇潇被根叔气得直跳脚。 这个根叔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刚刚不是一直用阴风刃嘛,害得程潇潇还以为他只会那一招,现在怎么又变成了什么疾风斩。 偏偏这个疾风斩好像跟之前那个阴风刃完全不一样,如果说阴风刃属于精神伤害,这个疾风斩就等同于物理伤害。 它不像是鬼气和阴气,更像是根叔通过什么特殊手法利用了程潇潇身边的空气,将它们变成了流动的风,再一次性推到程潇潇身上。 程潇潇上蹿下跳的样子极大程度取悦了根叔,根叔仰天狞笑,神情里全是一片畅快之意。 “刚刚不是会说得很吗?我让你说!” 一般的风都是呼呼声,可程潇潇现在听到的却是另外一种声音。 她听到的是‘嚓嚓嚓’的声音,这声音忽高忽低,时远时近紧追程潇潇身后。 只要她稍微躲得慢一些了,那风就会毫不留情的砸在她的身上。 程潇潇只好时不时拉过地上倒着的尸煞为自己挡过那些风刃,等风声停了再换一个地方。 “老,老不死的,你不得好死!” 程潇潇人怂嘴不怂,纵使只能这样躲着四处乱窜,也要不失面子的跟根叔斗上几句。 “没关系,你会比我先死的,小娃娃!” 程潇潇忙于应付根叔,根叔的注意力则全放在了埋在地里的玉盒子,两个人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打斗。 更准确一点说,是根叔单方面碾压程潇潇。 地上都是尸煞的尸体,那股恶臭味经久不散。小五他们还是躺在那里毫无反应,他们看起来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没有王子的吻都无法醒来。 谁也没注意到其中一位‘公主’已经‘等不及王子来营救’,模模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那是双漂亮的丹凤眼,眼眸很亮,就像是天上璀璨的星星,长睫毛自然卷翘,像是两把浓密的羽毛扇。 根叔开始慢吞吞的在风刃反方向的地方往程潇潇那边赶,一步两步。 他还是慢慢拖着他残缺的身体,只是头上的伤口好像已经止血了,那些血迹在他的脸上结成块状,他一笑一说话就会有血屑往下直掉。 程潇潇四处都布满了那‘嚓嚓’作响的风声,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风的尖啸中战栗,每一根神经都在风的怒吼中炸响。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根叔的疾风斩要是再多来几次,程潇潇可能就要被他活活累死。 只是程潇潇也觉得奇怪,那玉盒既然是极其重要的东西,那为什么根叔没有将它拿起来,而是追着自己跑呢。 难道他认为自己只要拿不到那玉盒就行? 不让拿?不就是不能挪动? 难道这玉盒必须摆在这里阵法才不会消失?所以楚云深他们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也是因为自己没能完全破坏阵法? 程潇潇脑海中问题一个接一个,她有心去证实自己的猜想,所以故意又绕着屋子跑了半圈,回到了屋子正中心她发现玉盒的地方,这次根叔就在她前面几步之遥的距离了。 能来得及吗? “站住!”程潇潇指着根叔突然词穷,她飞快的转动着脑筋,希望自己的小聪明能再次派上用场:“你,你你你,你停下来!” 根叔也不知道程潇潇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一时之间也没敢轻举妄动。 他居然真的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走,程潇潇背后的疾风斩也停了下来没有再向前攻击。 有用? 这招居然有用?! 程潇潇简直是欣喜若狂,她都不知道是先该夸根叔他单纯天真好还是不懂套路好。 她眼睛瞟到根叔被自己砸伤的脑袋,又想到还在角落里躺着的那块‘幸运石’。 行! 你放大招是吧! 我也有! 我也憋着大呢! 程潇潇故作紧张的样子,磕磕巴巴同根叔讨价还价: “根叔,刚刚,刚刚是小女子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 根叔对程潇潇突然九转十八弯的好态度根本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看着程潇潇继续表演。 你个老东西,等会有你好看! 程潇潇在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咒骂根叔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根叔就是没有打喷嚏。 果然是坏人不配得到提醒吧! 程潇潇晓得根叔没那么容易上当,所以理所应当接着忽悠他。 “根叔,我是真的知道错了,那玉盒子我不要,您自己去拿吧。” 程潇潇一边同根叔说着话,一边偷偷用玉佩操纵着那块石头朝根叔的后脑勺再次飞去。 她嘴里也没忘记心不在焉敷衍着根叔:“我真的不感兴趣,您随意!” 最后一个字程潇潇直接是用喊出来的,那石头已经飞到了根叔身后朝着他的头部狠狠砸下。 可惜这一次根叔在程潇潇意想不到的速度下直接避开了那块石头。 他的头只不过是极快的朝左边偏了三十公分,那块石头便落了个空。 “小娃娃,同一个招数我劝你还是不要使用两次比较好,因为那样就不灵了。” 根叔说完也不再管程潇潇的反应,直接一步步逼近程潇潇,而他操纵的疾风斩也即将抵达程潇潇背后。 完了完了,被他发现了! 程潇潇,让你嘚瑟,这下玩脱了吧! 程潇潇现在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还想着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她想到自己之前关于玉盒的猜想,急中生智对根叔喊了声: “我劝你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砸了它!” 程潇潇急忙蹲到了玉盒边,她高高将手中的剑鞘举起,仿佛只要根叔敢再动一下,她就敢用剑鞘把那玉盒砸个稀巴烂。 根叔愣了一秒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程潇潇,仿佛很奇怪程潇潇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蠢话的。 “你砸吧!难道你不知道这玉盒砸不碎吗?” “再说了,就凭那一把破剑剑鞘,你就想砸碎我这宝贝?痴人说梦!”根叔的脸上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砸,砸不碎? 好像是喔。 程潇潇也知道她这谎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完了,这次真的是天要亡我啊! 程潇潇欲哭无泪,只好眼睁睁看着根叔往她这边移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那一刻,程潇潇一个纵身,发挥她猫身时学的本领,直接朝着左侧边闪了出去。 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吧! 得亏老娘平时当猫的,不然这次肯定凉凉。 程潇潇从侧边堪堪逃过一劫后又是夺路而出,根叔的疾风斩紧追其后就是不肯让她松一口气,她边跑还要边看根叔那个老变态有没有从反方向追过来。 疾风斩又追来了,程潇潇这次实在没了力气。 这屋子总共也就这么大块地方,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只能接着往旁边躲。 可惜幸运女神也不是每次都站在程潇潇这一面的,老天爷可能今天刚好在休假。 地上还东倒西歪躺着很多尸煞,本来给程潇潇挡疾风斩确实是个好办法,但现在也成为了程潇潇的绊脚石。 是真的绊脚石。 程潇潇已经累到精疲力尽,再次抬脚的时候便被其中一具尸煞的胳膊绊了一下。 这一个踉跄,程潇潇直接摔在了那还放着玉盒的中间点上,好在她反应伶俐,死死把玉盒藏在了身下,甚至直接麻溜的将那玉盒护在了自己怀里。 程潇潇手脚利索,脑子里倒混沌一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疾风斩都要砍到自己身上了,她却攥着这么个还不知道作用的小盒子。 算了,死就死吧! 横竖都是要灭亡,干脆从她的身体上踏过去好了。 程潇潇都想好了,自己死了也不会松手的。 反正就是不让那个老不死的得手,他根叔有本事就将她的手一起带着走好了。 不,是连身体带着盒子一起埋在这好了。 反正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根叔的,根叔有本事就将她也埋在这里,她能化成厉鬼天天在玉盒边守护着,吓死那个老东西。 真的面临死亡的这一秒,程潇潇发现自己还挺平静。 来呗!造作呗! 程潇潇甚至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好根叔这次能杀了自己,一了百了。 不然她一定要全方位碾压根叔,到时候不死不休! 第一百四十八章:我的玉佩去哪了? 楚云深,那就只能来世见啦。 程潇潇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静静等着疾风斩砍到(shēn)上的那一刻。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程潇潇将头埋在两只胳膊之间,又用两只手臂死死盖住那玉盒。 玉盒冰冰凉凉的贴在她的(xiong)前,让程潇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理智状态,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摔倒的时候被玉盒磕到了锁骨,疼得她异常清醒。 怎么还没砍下来? 程潇潇有点疑惑,她想回头看看,又害怕疾风斩会在那时候猝不及防落在(shēn)上。 感觉又过了不知道几分钟,程潇潇想象中疼痛的感觉还是没有出现,耳边一直怪叫的风声好像也消失了。 最奇怪的是,根叔怎么也没动静呢。 程潇潇有些不耐烦了,她直接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躲到了前面屋子的角落里,这才敢转过(shēn)来研究下具体(qg)况。 纳尼? 根叔怎么傻站在那里没反应了? 被葵花点(xué)手点中(xué)道了吗? 还有他的疾风斩呢?刚刚不是(tg)能耐,这种关键时刻怎么停下来不杀我了? 程潇潇对于根叔突然的‘大发慈悲’感到费解,心说别又是憋着什么别的坏招想着怎么折磨我吧……糟老头子真是变态,不光杀人,还这么重口玩‘我跑你追’。 程潇潇现在只想着楚云深他们能快些醒过来,不然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这样生不如死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呢。 呸呸呸! 应该是,还不如当她是个(i)放了她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季美少女啊,为什么要被生活如此摧残。 程潇潇望着屋子房梁上结满的蜘蛛网,简直(yu)哭无泪。 还能怎么办呢,接着拖延时间呗。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啊!!! 程潇潇为了给楚云深他们争取时间,也为了给自己积攒力气好继续‘逃亡’,只好故技重施接着找根叔‘唠嗑’。 “那啥,我说根叔啊,你这(ài)好有些特殊啊……” 可惜根叔只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那浑浊的双眼里都是惊慌和恐惧。 根叔不理程潇潇,程潇潇又怎么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那可不行,那可由不了你。 程潇潇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她再接再厉自顾自继续与根叔攀谈 “您看您这么大岁数了,老想着欺负我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您这么做不合适。” “……” 根叔脸上的表(qg)变幻莫测,程潇潇真的很难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能做的只能一直用语言攻击根叔的心理防线。 别问她这样是不是真的有用! 她但凡还能想到其他办法,也就不用逃得这么惨了。 现在用语言攻击还不能太激烈,不然再次激怒根叔,谁知道他又会怎么发狂。 想想自己忽悠失败根叔突如其来的暴走,程潇潇就觉得自己吃不消想要吐。 再来那么一轮的话她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在旁边的墙上好了,那也比又怕又累还得被人杀死强。 只不过根叔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半天还在那里站着。 根叔如果要是一直这个状态,她是不是就可以…… 程潇潇不安分的眼睛又瞥到地上的石头上。 想作死就不能怕死。 程潇潇,不对,程大胆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刚刚说怕根叔暴走的那些,都不是她说的,反正谁说的都行,只要不算在她头上。 她!程潇潇!一个励志要当女王的女人,当然要挑战自己。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根叔的头看起来也太好砸了吧! 第二次偷袭失败,料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还敢用这一招吧。 程潇潇心里想着立刻就想调动玉佩(cāo)纵石块。 欸? 呃? 我玉佩呢! 程潇潇这下是真的慌了。 她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圈没有找到,不信邪的又摸了一圈。 还是没有? 掉(xiong)里了? 程潇潇又在自己(xiong)前胡乱摸了几把,就差把抹(xiong)拉开看了。 那可是地府的玉佩啊! 那可是能捉鬼防(shēn)的玉佩啊! 那可是能变(shēn)的玉佩啊! 没玉佩她以后难道一辈子都当只狮子猫吗?那她还怎么吃遍美食泡尽美男。 就算暂且不说自己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地府里的黑白无常恐怕也不会放过她吧。 程潇潇在这边状若癫狂,根叔站在那里也没好得到哪去。 他手上手势不断,要是学过五行之术的人就能看出来,这短短一分钟内他居然变换了十几种手印。 可惜这些手印既没有招来尸煞也没有招来风刃,有的只是他眼前有尘土飞扬的空气。 程潇潇也顾不上跟根叔打嘴炮了,还拖延个(i)时间啊,玉佩丢了不也是要死。 程潇潇真心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自己多灾多难;看上的男人命运多舛;现在被个糟老头子追杀,还把(shēn)家(xg)命给弄丢了…… 程潇潇还没死心,又将自己(shēn)上搜了一遍。 “疼……” 锁骨好疼…… 流年不利啊。 程潇潇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水逆了,怎么锁骨又受伤了。 锁骨?受伤? 程潇潇脑子里一刹那的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了玉盒,再想到刚刚自己摔的那一跤…… 对啊! 是不是摔倒的时候掉在玉盒那里了…… 要不过去看看? 程潇潇鬼鬼祟祟瞄着站在那如同雕塑般的根叔,犹豫了很久终是没敢过去。 根叔的脸本就布满了刀痕一般的皱纹,这时越发显得晦暗不明,皱的像个苦瓜一样。 他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程潇潇,那模样跟先前他(cāo)纵的尸煞毫无两样。 被,被附(shēn)了吗? 程潇潇不敢随意胆大妄为了,之前草率行事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还有玉佩这个‘护(shēn)符’,况且玉佩也不是万能的,这次她不还是一刻不停歇在躲根叔。 现在连玉佩都没有了,程潇潇感觉自己更像个废柴只能乖乖等死了。 “把你手中的玉盒交出来。” 根叔的嗓子像是落满了灰尘,突然沙哑得厉害。 他那眼睛里带着的,紧盯着程潇潇无意识的背在(shēn)后的手,程潇潇感觉他随时都有可以朝着自己这边扑过来。 玉盒?我没拿啊! 程潇潇被根叔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刚刚哪里有碰玉盒? 啊。她是碰到了。但是那不代表她就有时间将玉盒拿走啊。 程潇潇想到自己本来就要去中间点找玉佩,根叔现在又误以为她手上有玉盒,那她不如再诓骗他一次? 程潇潇计从心来,故意嚣张的对着根叔大声嚷嚷 “啊……对!玉盒是在我手上!”,嘴上这样说,程潇潇心里想的都是哼,刚刚对着她穷追不舍害她玉佩都摔丢了,现在还想要玉盒? 反正谁都别想好过! “但是想要玉盒?有本事你就自己过来拿啊!” 程潇潇也是真的快被(bi)疯了,这会已经不去想自己说这些话,等会根叔会如何用疾风斩对付她了。 她现在满脑子就只有‘玉佩’‘玉佩’‘玉佩’…… 万万没猜到的是,根叔并没有暴跳如雷,居然真的把程潇潇的话当成意见听了进去 “好好好,你就站在那里。我自己过来拿,我来拿……” 根叔的(shēn)体看起来比刚才还要虚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支撑下去的。 他每挪动一步都要停下来喘几口气,声音就像破了的凤箱一般,难听至极,里面满满都是怨毒愤怒的(qg)绪,只是那(qg)绪被他尽可能的压抑着。 程潇潇当然不会那么听话,她敏感的捕捉到根叔声音里隐藏着的无奈。 她引着根叔往屋子角落里走,自己则往刚刚她摔倒的中间点赶。 程潇潇也不敢光明正大盯着地上找,只能注意着根叔的一举一动,再同时用眼睛的余光瞟着玉盒那一块地方。 在哪呢?在哪呢? 根叔的速度虽然慢,但这时也快走到程潇潇面前了。 程潇潇都能感受到他有多拼命克制着那份激动之(qg),终于能抓住她这个烦人精了,根叔肯定也想着事(qg)能马上解决吧。 又让您失望了喔,根叔。 程潇潇在摔倒的地方扫视了一遍又一遍,那个中点也就那么点地方,怎么就找不到呢。 管它三七二十一,玉佩没了干脆先把这玉盒拿走,阵法没了根叔肯定拿她没辙。 程潇潇想着在根叔走到自己面前先他一步将玉盒拿出来,根叔也从程潇潇不断乱飘的眼神里看出了程潇潇的意图,他恨不得一步就跨过来,那张全是血垢的脸现在由于(qg)绪波动太大,血迹一一崩裂,血屑又开始大面积往下掉了。 “原来不在你手上?那怎么会这样?” 什么这样? 这样是哪样? 程潇潇觉得根叔比之前比更加神神叨叨了。 根叔怎么这么多话,他要是看她不爽直接疾风斩不就行了,怎么还在这对她恶语相加。 疾风斩? 程潇潇终于发现这里面的异常。 好像自从她摔倒后玉佩不见了,同时间,根叔貌似再也没有对她使用疾风斩了。 程潇潇一开始以为根叔是有了新的折磨她的办法,但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况且根叔居然以为她已经拿到了玉盒,现在发觉自己没有拿到根叔又是一脸崩溃的样子,但还只是口头警告她。 这么软绵绵的话能威胁谁啊? 程潇潇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根叔马失前蹄呢? 根叔可能终于累了,所以(y)气不足?或者根叔无法掌控玉盒了? 可是玉盒明明还在同一个位置,一点没变啊。 反正不论什么,根叔好像确实不能再使用疾风斩了。 那自己根本就不用怕他了啊! “如果我偏要碰这玉盒呢?”程潇潇试探着问了根叔一句。 第一百四十九章:究竟是谁受死吧 根叔也没想过程潇潇还能大言不惭讲出这种话,他严肃的皱着眉,脸上一片肃杀之色,慢吞吞的将每个字清晰的从自己嘴里吐出 “那,就,受,死,吧!” 根叔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咒,程潇潇看到那些黄纸上都用红色的墨画了些她看不懂的鬼画符。 不是吧? 这是要玩符? 程潇潇心里五味杂陈,这根叔怎么会那么多东西,这是要活活把自己折磨致死啊。 根叔的嘴唇微动,含糊不清的念着什么词。 程潇潇知道根叔这是在念咒语,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嘛,没吃过猪(rou)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过这次圆满了,有幸能被猪吃了。 程潇潇看着自己眼前晃悠悠飞起来的黄符,明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那些黄符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而程潇潇就是香妃。 它们将程潇潇包围在其中,在程潇潇周围上下移动,仿佛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下手。 “破!” 随着根叔的一声暴喝,程潇潇感受到周遭的黄符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它们就像是一块块刀片,可以顷刻切断所有东西。 这要是被它们切中自己且不直接凉凉? 都这时候了程潇潇居然还在脑子里开小差,思考着自己这样死到底是算凌迟还是什么。 黄符的速度比疾风斩慢一些,但也在几十秒后就能划到程潇潇(shēn)上。 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程潇潇好像被什么在指引着(shēn)体,用她的手生涩的打出了一个繁琐的手印,她嘴里也不自觉的念出一句话来 “(y)风刃!” 几乎就在眨眼间,程潇潇周围的黄符被撕成了碎片,那些纸屑像是黄色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纷纷掉落在地。 我能用(y)风刃了? 程潇潇自己都认为这件事太不可思议,她看着自己素白的手,张大着她粉红的樱桃小嘴,就差直接大喊‘a’! 根叔也是震惊的看着程潇潇,他的脸色此时差到跟那些尸煞都快有得一拼了。 “果然是你!是你拿了那玉盒!” 根叔又不管不顾,惊愤的朝着程潇潇冲过来,程潇潇只好尝试着再次使用(y)风刃。 风声四起,成了! 果然她会使用(y)风刃了! 可这到底什么原因呢? 程潇潇看着中心点的玉盒,心里觉得十分蹊跷。 那如果,如果她可以使用(y)风刃,其他的招式是不是也能使出来? 程潇潇又朝着往她自己走的根叔使出一招疾风斩。 耳边是‘嚓嚓’的风声,那风声很快变成了根叔痛苦的闷哼声还有重物撞击到皮(rou)上的钝感。 疾风斩也行? 程潇潇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这下轮到她好好反击了。 根叔受了程潇潇的疾风斩后,直接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他那嗜血的眼神让程潇潇莫名心慌。 也不知道这根叔到底什么人,这样都没事。 他那凶狠的眼神就跟深山里的狼毫无区别,好像不将程潇潇撕碎誓不罢休。 “看我干什么!你再过来我还会动手的!” 程潇潇为了给自己打气特意虚张声势出言警告根叔。 根叔没有说话,只是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这次他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在黄纸上画了起来。 程潇潇知道根叔这是又要用符,只好先下手使用疾风斩,可惜根叔无论(shēn)中多少下还是坚持站在那画符。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根叔这波符咒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啊。 她刚刚使用(y)风刃也不过是堪堪将符咒撕碎,谁知道这次能做到哪个程度,她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啊。 程潇潇环顾四周,看到地上东横西倒的尸煞尸体和小五他们,急生智脑子里莫名想到了刚才根叔(cāo)纵尸煞的样子。 尸煞已经死透了,她是用不了。 那如果她用(y)气(cāo)纵小五他们呢? 程潇潇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就能成功,但还是想要尝试下。 她现在跟根叔一样应该是在使用玉盒的力量,可是根叔不用担心自(shēn)(shēn)体的问题,她得考虑变(shēn)的事啊。 况且现在玉佩找不到,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灵力耗尽变回猫(shēn)。 鬼知道变回猫(shēn)后玉盒的力量还能不能使用,她又不会武功,真跟根叔对峙上,指不定还是她被压着打。 再者程潇潇根本不知道根叔(shēn)上还有多少符咒,她也不敢赌是根叔的符咒先用完,还是她先用完灵力。 反正干脆速战速决让小五把根叔赶紧解决了吧,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程潇潇也不再多犹豫,盯着小五的(shēn)体就在脑子里想着根叔最先开始(cāo)纵尸煞时的手印。 在这之前程潇潇脑子里都是混沌一片,根本不知道根叔的那些手势有什么区分。 但此时她的脑海一片清明,仿佛这些东西早就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程潇潇分明看到了屋子正中心有漩涡状的黑气朝着小五飞了过去。 …… 怎么还没动静。 小五还是像刚刚那样躺在地上,没有移动丝毫。 程潇潇看到小五连眼睛都没动一下,难免有些失望。 不行吗? 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程潇潇将头扭回来看着还在疯狂画符的根叔,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叹息声,只好做好独自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的准备。 ‘咔哒’,‘咔哒’…… 什么动静? 程潇潇听到有不对劲的响声从自己的(shēn)侧传来,吓得她赶紧将视线移到小五他们躺着的地上。 小五呢?! 程潇潇这一眼成功受到惊吓。 地上躺着的众人之中,已然没有了小五的(shēn)影。 程潇潇突然觉得自己(shēn)后毛毛的,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的背看。 她一点点将自己的(shēn)体转过去,并且偷偷往旁边挪了一点,再挪一些。 等到程潇潇把(shēn)体完全转过去她才看清楚了站在自己(shēn)后的正是失踪的小五。 小五正睁着无神的眼睛,面无表(qg)看着程潇潇。 他的脸现在又变得异常苍白,程潇潇还能看到有丝缕黑气在他的眼珠里缠绕着。 自己这是成功了吗? 程潇潇这下也不怕了,一回生二回熟,她又是一个手印打出,小五竟真的朝着根叔走了过去。 那边根叔的符也画到了最后几张,等到小五走到根叔面前时,随着根叔的一声“起”字,那些黄符将小五包围得严严实实。 程潇潇站在不远处都看不清包围圈里小五的(shēn)影了。那些黄符密密麻麻地,还一直转个不停。 小五不会应付不来吧…… 程潇潇可不想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让小五(shēn)陷危险。 她想了想还是一个(y)风刃甩了过去。 没想到那(y)风刃打在黄符上居然没有和上次一样将其全部击碎,黄符毫发无伤,(y)风刃反倒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小娃娃,你以为你拥有了玉盒就无敌了?今天我就让你好好长长见识!” 根叔站在黄符包围着的小五(shēn)旁,猖獗的欣赏着自己的心血。 程潇潇发现(y)风刃无法攻击黄符,知道这次是自己害惨了小五。 她恐怕这时小五已经是凶多吉少,只好硬着头皮又是一记疾风斩。 这次黄符倒是被打得掉落了几张,但也只是廖廖几张。 程潇潇看到疾风斩有效果还是很满足的,她就怕自己这一招出去也是已陈刍狗。 聊胜于无嘛。反正她还可以继续帮小五。 “打吧!打吧!你打不完的!” 根叔越是这副不在意的态度,程潇潇越是心急。 她知道根叔这一次是孤注一掷和自己一拼死活,就是为了一次(xg)解决所有事(qg)。 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程潇潇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在昏迷的楚云深、以及被困在黄符中的小五,下定了背水一战的决心,伸手结印又一连打出好几道疾风斩。 与此同时,黄符中的小五也动起来了。 他右手持剑使出一(tào)程潇潇只有在武侠剧里看到过的剑法。 小五的剑法和上次程潇潇看到楚云深与黑衣人打斗时使的剑法大相径庭。 楚云深的剑法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一招一式间都十分优雅又高贵,同时又不失杀气。 那些杀意都藏在了他虚虚实实的招数里,让敌人摸不着头脑。 小五的招数则势如破竹,每一下都来势汹汹,那招数十分霸道,大张大合,每一招都是可以让敌人瞬间毙命的必杀招,丝毫没有半些多余的点缀。 黄符转动的速度很快,令程潇潇和根叔没想到的是,小五的速度更快。 好像有一股气流从小五(shēn)上爆开,准确的说是从他的剑上划出了一道很强的剑气。 那剑气直接将转动着的黄符横空劈成两半,而被分成两半后的黄符圈还没支撑几秒就一张接着一张跌落在地。 “不可能的,不可能!” 根叔看到自己用指尖血画出的黄符这么快就付之东流,边讲边从怀里掏符咒。 他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 他的脖子涨大到一种要爆炸的样子,满头的汗珠子,嘴唇外全是白沫,那些符咒被他抖得哗哗作响。 “起!” 根叔又是一叠符咒扔出,那黄符这次还没飞到半空中就被小五一一斩断。 程潇潇看到小五毁掉那些符咒比她以前玩切水果的游戏还要简单,这才擦了把自己头上的汗。 自己刚刚也算是瞎(cāo)心了,还以为小五一个人应付不来。 没想到小五跟开了挂似的,一个人对付根叔绰绰有余啊。 程潇潇有了喘息的时间也就不那么心急,只是在小五毁符的时候时不时给根叔捣捣乱。 小五的剑行如闪电,很快就将那些符咒全部削落。 第一百五十章:好在这是个hd 这一次他的剑毫不留情的指向了根叔。 根叔还想往外面掏符,可惜这一次小五没有再给他机会。 小五的手腕轻轻一翻,程潇潇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剑光一闪,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 等她再睁开双眼,根叔已经瞪大着他那死鱼般的眼睛砰然倒地。 他的身体现在就像个破旧的蛇皮口袋,被人随意丢在了地上。 而小五也是眼睛一翻就倒在了根叔身边。 “小五!” 程潇潇看到小五倒地,也不管根叔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个问题了。 她赶紧冲了过去,只想好好检查下小五的身体。 好在小五只是昏过去,差不多与之前他们被吸收太多元气后的样子情况相同。 看来是阴气耗尽所以小五失去意识了。 还有根叔。 程潇潇探完小五的呼吸才想到小五身边还有一个根叔。 根叔整个身体都处于痉挛状态,他一边抽搐,一边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他胸口的剑伤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胸口。 根叔低着头瞪着眼睛盯着自己胸口的那个窟窿看,好像不相信自己被小五打倒了。 他的眼睛写满了不甘和愤恨。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最后突然抬起头挣扎着寻找着,但很快他的脑袋往肩膀上一搭,从此再无生息。 程潇潇也将手伸过去探了探根叔的鼻息,发现根叔这次是彻底断了气,她才松了一口气也瘫坐在了旁边。 终于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这场恶战。 程潇潇很喜欢自己这种神不知鬼不觉解救世界的感觉。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大战的全部过程都被那双丹凤眼断断续续的瞧在心里。 她要是知道还有人全程围观,一定早气得拍拍屁股罢工不干了。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目前程潇潇关心的还是她的玉佩在哪里。 根叔已死也没人再阻拦程潇潇拿玉盒了,程潇潇径直走过去用两只手将那玉盒捧了出来,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不过比她巴掌大一点的玉盒子。 只见那盒子上雕满了繁复的花纹,花纹很是精细,每一笔都栩栩如生,只是程潇潇目前没认出来那是什么纹样。 玉看起来也并非凡品。 做盒子的玉摸起来质地致密细润,像是被人把玩过无数次之后养了很多年,且通体都是翠绿色的。 那绿色都能滴出水来,仿佛整块玉里都浸着水一样,水润又有光泽。 重点是毫无杂质,程潇潇猜测那玉料应该是极其珍贵的翡翠。 程潇潇将那玉盒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又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图腾的标志。 只是这个图腾好眼熟啊。 那个形象在她的脑子里呼之欲出,可就是没办法马上说出口。 最奇特的是程潇潇在这个盒子上没有找到任何缝隙,就好像这盒子本就浑然一体。 但它又确确实实是空心的,那份量拿在手上就能感受到。 透过光看也能看出来,那玉通透到都能恍惚看到人影,而这玉盒当中现在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漂浮着。 看那形状,也很熟悉。 里面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程潇潇习惯性摸着自己的脖子,这才想到自己的玉佩还没找到。 找玉佩找玉佩!在这里看什么玉盒啊。 等下! 玉佩? 那玉盒里模糊不清的影子不就是自己戴着的玉佩的形状吗! 玉佩怎么会跑到这里面去了?程潇潇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重点是现在这样她也取不出来玉佩啊,总不能把这个玉盒摔了吧。 摔了都不行,根叔不是说了这个玉盒砸不碎,那摔肯定也行不通了。 程潇潇心里又愁又喜,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 玉佩是找到了,问题是现在取不出来。 罢了罢了。 这件事也没办法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带着楚云深他们逃离这个鬼地方。 程潇潇又重新好好打量了一下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屋子。 满地的尸煞和昏迷的男人们,而全场唯一一个女人——程潇潇,必须肩负起将他们全部弄出去的责任。 怕了……盾了……累觉不爱 程潇潇又不是大力水手吃了菠菜,能够以一当五。 她托着腮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忧愁的皱着自己纤细的柳叶眉,小巧的嘴巴撅起来好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有了! 那边坐着的程潇潇终于想起小五临走前交代松涛的话。 信号弹啊! 程潇潇蹦蹦跳跳走到了楚云深身边,伸手就在楚云深胸前胡乱摸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一边在楚云深怀里摸着,边发现楚云深的身上怎么有点烫,好像心跳也加快了,呼吸也有些急促? 不会又发烧了吧? 楚云深这么病秧子的吗? 程潇潇正想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感受下温度,手上恰好摸到了楚云深腰间的信号弹。 就是你了! 程潇潇握着信号弹也顾不上去感受楚云深的温度了,只要回了王府,什么事不都好解决了。 事情总是那么凑巧。 在握住信号弹的那一刻,程潇潇的手又开始慢慢变得透明,雪白的猫毛也清晰可见。 再撑一会啦! 拜托拜托! 程潇潇将信号弹吹着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扔到了屋外,当听到信号弹飞上天空炸成烟花的声音时,她已经变回了那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了。 还好自己够给力! 总算是如愿以偿了,程潇潇安心的窝回楚云深的怀里等待着松涛他们的救援。 而抱着她的楚云深眼皮却好像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一动静稍纵即逝,谁也没有发觉。 “哐当——”一声巨响,程潇潇看到屋子大门口一片尘土飞扬,而那扇大门也终于闻声而落,砸在地上又掀起一阵灰尘。 是松涛他们! 来得还挺快。程潇潇假装自己睡着了,将头埋在楚云深的臂弯里没有出声。 “主上,你没事吧?” 是松涛的声音。 程潇潇感觉到楚云深的身体在晃动,应该是松涛想试图唤醒他。 别折腾了,先出去啊! 程潇潇都要咆哮了。 这个松涛怎么这么没眼力见,这又不是啥好地方,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会出去说。 他就算是想叫醒楚云深也要看看这是哪,在这鬼地方楚云深能醒也是有鬼了。 好在松涛也不算太傻,看到楚云深仍旧昏迷不醒也没再多说废话,只是招呼其他几个暗卫将昏迷的众人搬到了村外。 临走前程潇潇还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涛哥,这玉盒怎么办?” 玉盒? 我玉佩还在里面啊! 程潇潇这下也不装昏迷了,挣扎着就要从楚云深怀里下去。 “一起带回府中,等主上醒了再做定夺。” 松涛只是粗略的看了那玉盒一眼就将它放进了他怀里。 程潇潇听到松涛的话倒是放心了不少,就怕这几个铁憨憨给她直接忘了玉盒,那她到时候哭都不知道去哪哭。 松涛的办事效率很高,一行人很快就撤离到了村外的那小片荒地上。 大概是因为根叔已死,阵法也被程潇潇破了的原因,包围着荒村的那一片浓雾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的天已经放晴,阳光特别充足。 透过淡薄的云层,它们肆意的照耀在程潇潇脸上,程潇潇只好眯着眼观察着头顶的楚云深。 楚云深还是静静躺在地上,他那像是被老天爷精雕细琢过的脸依旧那么好看。 程潇潇看着看着,思绪便被渐渐拉长,不由自主回想起和楚云深这一路走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发现自己居然突然很想念楚云深那双眼神永远冷如冰的丹凤眼,她此时就特别希望楚云深能够马上睁眼看看她。 快些醒吧。 程潇潇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她坐在楚云深身边,时不时用舌头舔舔楚云深的脸,试图这样唤醒楚云深。 狮子猫舌头上的倒刺刮过楚云深的脸,舔得他痒痒的。 也不知道真的是程潇潇的功劳,还是楚云深本就恢复的快,在程潇潇开始无聊到甩自己尾巴玩时,楚云深总算悠悠转醒。 咦? 被摸了? 谁! 程潇潇背对着楚云深,根本没发现楚云深已经苏醒了。 被根叔吓惨了的后遗症来了,程潇潇还以为又有什么灵异的事情发生,想也没想就一爪子朝着背面挠了过来。 “小东西,你当真是白眼狼。” 楚云深一把握住了狮子猫亮出尖指甲的利爪,顺利躲开了狮子猫的攻击。 “喵?” 你醒啦? 程潇潇听到是楚云深的声音立刻惊喜的转过头来,爪子还被楚云深捏着她也不在意了。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亲昵的将头凑过来蹭了蹭自己,不禁想要发笑,语气里也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就会讨好人。” 楚云深一把将狮子猫重新抱回了怀里。 程潇潇已经感觉到楚云深身上的体温正在慢慢转暖,脸色也比刚刚红润了些许,心里又是一阵窃喜。 她跟楚云深就是有缘分,这样误打误撞也能将他唤醒。 既然楚云深都醒了,其他几个人应该也快了。 小五怎么还没动静,果然他们那么弱的吗? 还是楚云深太强了? 不然怎么总说人经不起念叨呢。 程潇潇还在想着小五,那边小五就配合的呻吟了一声。 “呃……” 小五有些头晕目眩,如同喝醉酒后第二日醒来时的状态,又像是受伤失血过多后产生的失重感。 “主上?” 楚云深正抱着狮子猫在逐一检查其他人的状况。 “醒了?刚刚我们中招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妖精! 楚云深淡淡一句话让小五实在是惭愧,他垂着头就要认错:“是属下一时疏忽大意,属下甘愿回去受罚。主上可有大碍?” “无事,先去一旁休息吧。”楚云深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小五退到一边。 看到小五也没事,程潇潇这下算是放心了。 毕竟刚刚借着他的身体用了好久,还以为这次小五要睡好几天呢。 现在看小五安然无恙,那程潇潇也能彻底放宽心了。 其他人也在小五之后陆续醒来,几人很快打道回府。 这里面现在看起来伤得最重的就是小五了,他似乎有些纳闷自己身上的伤口从何而来,在楚云深身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 楚云深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色,连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小五。 “主上?” 小五似乎很是意外楚云深会突然开口让他说话,他错愕的抬起头直视着楚云深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合规矩,又慌忙将头垂了下去。 “禀主上,属下感觉这次的事情有些蹊跷。” 小五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跟楚云深坦白自己的疑惑。 楚云深只是专心赶路,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狮子猫又弄得脏兮兮的毛发,碰到狮子猫打结的毛发时还有些犹豫,程潇潇分明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 嫌弃你个鬼! 老娘这是为了救你! 程潇潇也知道自己的身上肯定很脏,毕竟被根叔踹了一脚又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地上…… 算了,不提也罢! 程潇潇对楚云深的不理解有些气闷,要不是他们还在赶路,她定会马上跳下去自己跑开了。 好在小五又开口说话了,这下原本气鼓鼓的程潇潇一秒变心虚,乖乖缩在楚云深怀里最深处动都不敢动弹。 “主上,属下身上突然莫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划伤。”小五有些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刚触碰到自己的皮肤就禁不住发出‘嘶’的一声:“呃……并且身体异常酸痛。” 楚云深拍了拍在他怀里躁动不安的狮子猫,这才转过去仔细打量了一遍小五身上的伤痕。 “其他人呢?” “并无同样反应……” 小五也很懊恼,怎么偏偏就他最倒霉,总是这般多灾多难。 “回府再议。” 楚云深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怀里的狮子猫,淡淡吩咐道。 “是。” 小五行完礼后也不再纠结,他缓慢活动着自己的脖子默默走在楚云深的身侧。 只有小五一个人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五他们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程潇潇倒是比谁都清楚。 谁叫她驱使阴气附在小五体内了呢,小五这不良反应肯定就是刚刚留下来的后遗症。 至于那些划伤,程潇潇更是了然。 小五一口气销毁了那么多的黄符,难免有黄符没有及时控制住,便让他受了些皮外伤。 程潇潇下决心这次回去一定好好对待小五,虽然她好像每次都这么说,但每次还是跟小五相互嫌弃。 不过这次是真的! 她也担心小五元气大伤,伤了身体根本。 谁知道阴气进入活人体内还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啊,那样想想,当时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干脆回去偷偷多观察观察小五,不行想办法去慕白那偷些滋补之物孝敬他好了。 程潇潇做好决定后才堪堪敢自然些面对小五了,不过她倒是有些诧异,楚云深居然没有在这事上多做纠结,她怎么感觉这次楚云深醒了以后有点奇怪呢。 不对,应该说比之前更奇怪了,之前也奇怪。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就是她从枯井里救了楚云深那次。 自那以后,楚云深就总是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她,程潇潇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得罪这个大冰块了。 现在楚云深倒不是那副难以启齿的表情了,因为人家现在根本不看程潇潇了。 程潇潇也气啊。 凭什么她辛辛苦苦当骑士救‘公主’,‘公主’还屡次犯傲娇。 最过分的是,楚云深这位‘公主殿下’对待自己还一次比一次冷漠。 咋了? 程潇潇都产生了疑惑,是不是她救人救错了,不应该这样拼死拼活付出。 不然怎么适得其反呢。 别的男女主不都是患难见真情?她这人生是在玩什么套路,还是说楚云深其实不是男主? 程潇潇显然有些抓狂,但她要是知道现在楚云深内心的复杂程度,估计她会轻松不少。 可惜她没有读心术,现在只能一个人苦闷。 大概是因为雾气散尽的原因,众人回去倒是比来时节约了不少时间。 马车在程潇潇想东想西把自己成功催眠入睡的情况下,缓缓停在了靖王府门口。 几人出村时还是阳光大好,现在回到府上已经月上枝头了。 小五听竹他们身上有伤,和楚云深行过礼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松涛月影则分头行动,月影押着钟明去官理院重新收监,松涛留下来禀告详情。 楚云深僵着一双手将怀里柔软温热的狮子猫轻轻放在床上,再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胳膊从狮子猫的身下抽出来,狮子猫只要耳朵稍微动一下或者不经意哼哼一声,他就会立马停下手上动作。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楚云深反反复复停下来,竟将自己的额头上都折腾出了一层薄汗。 楚云深终于将手从狮子猫与床之间拿了出来,鸟笼里的小雏鸟看到狮子猫回来了就一直叫个不停,楚云深一边给狮子猫盖被子,边闪烁着他深邃的双眸,头也不回的吩咐松涛: “你去将鸟笼拿到其他屋子里。” “……是” 等松涛回来时,楚云深已经坐到了书桌前仿佛在沉思什么事情。 松涛走到楚云深面前,楚云深才发觉松涛已经回来了,不由暗暗皱眉,他对自己的大意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松涛等人的武功比起一般人也算高强,但在楚云深眼中只能算是中等之流,他没有理由听不到松涛进来的脚步声。 楚云深想到上次小五进来…… 越想越乱。 “说说你们进屋后的情况。” 楚云深索性不再多想,沉默了片刻开始问话。 松涛将怀里的玉盒还有那本破旧的手札掏了出来,双手恭敬的举高将那东西递到楚云深面前。 “主上,这是在现场还有根叔身上搜到的物证,另外我们去时根叔刚气绝身亡不久。” 楚云深接过松涛手上那晶莹剔透的翠绿玉盒,以及下面压着的泛黄的手札。 那手札应该就是钟明口中的那本,看起来就年代久远被人放了很久,只是现在还沾染着不知道谁的血迹。 至于那玉盒则在烛光的照印下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可惜楚云深却毫无心思拿起它们细细观察。 他记得自己朦胧中醒过一次,如果说上次枯井里他还以为那是他发烧后神志不清了,那这一次他能肯定这绝对不是梦。 他清清楚楚看到那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和根叔对峙,根叔还一直追着她使用了一些妖术。 可是当时楚云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根叔将那女子逼得绕着屋子跑了好些圈。 楚云深还记得那女子在他旁边摔倒了一次,当时她吓得小脸苍白,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最后居然直接闭上了眼睛。 楚云深从未见过那么能说会道的女子,也从未见过表情如此丰富的女子,那表情都快赶上他那只小猫咪了。 不不不,怎么会跟狮子猫相似呢。 狮子猫毕竟只是有点灵性的一只小畜生罢了,和人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楚云深自欺欺人的叹了一口气,居然真的微微摇了摇自己的头。 松涛不清楚自家主上在想什么,他也没有小五那样善于察言观色,他只是看得出自家主上好似跟往常情绪不大相同,可是他也没说什么要紧话啊。 楚云深大概是在为案子操心吧。 松涛是这么认为的,楚云深也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根叔已死,当时众人皆是昏迷状态,那杀死根叔的就只有这个从天而降的蓝衣女子最有可能。 “主上,另外属下已经仔细检查过根叔的尸体,发现除去一些大小一致的淤青,就只有胸口那一道剑伤。” 松涛想到他们调查根叔死因时也有些许纳闷:“另外那道剑伤好像是小五哥的破冰剑所伤,那招式也是小五哥的‘踏沙落雁’。” ‘踏沙落雁’吗? 楚云深伸手摸了摸桌上那个小巧别致的玉盒,若有所思的回想起来。 他当时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甚清醒,隐约好像看到那蓝衣女子对着小五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小五居然站了起来同她一起对付根叔。 看来楚云深所猜不假。 那女子并非常人,不仅神出鬼没,甚至可以跟根叔一样操纵他人。 楚云深那双勾人的丹凤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叩了叩手边的玉盒。 要是小五在肯定知道,那是楚云深心烦时才会有的动作,偏偏这次是松涛。 他挑了这个如此不恰当的时候向楚云深禀告:“主上,另外信号弹一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属下不知当时……” 松涛不说倒还好,他一提这件事楚云深的耳朵尖就悄悄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粉红。 当时那双小手肆无忌惮的在他的胸前试探着寻找着,甚至还从他的腰间将信号弹掏了出来…… 楚云深光想想就觉得这蓝衣女子行为大胆,处事怪异。 还有她说的那些荒唐至极的话,根本不是寻常女子能说得出口的…… 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妖精! 第一百五十二章:《奇门宝鉴》 楚云深想到这里手也渐渐收紧,将那玉盒紧紧捏在掌中。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堂堂楚国第一‘淡漠公子’,居然会现在心慌到无法控制。 程潇潇现在要是知道楚云深能有这么多想法,肯定要用手指着楚云深的鼻子尖破口大骂。 她那怎么能是吃楚云深豆腐呢?她真的就是单纯找信号弹啊! 还有行为举止,那就更冤枉了。 程潇潇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社会的新新女(xg),她不要太正常好吗! 怎么到了楚云深口中就成了不知廉耻了…… 还骂她是妖精,要不是她,楚云深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坟头草都能长老高了。 程潇潇能知道这些吗? 并不能。 她现在正缩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又是劳累的一天,终于解决了根叔这个心头大患,程潇潇也能完全卸下心中包袱好好造梦了。 那丝绸大(chuáng)上全是楚云深(shēn)上好闻的味道,现在程潇潇连做的梦都是甜的。 睡梦中的程潇潇吧唧着嘴,而坐在书桌前的楚云深则是截然不同两个状态。 松涛没等到楚云深的回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禀告“主上,需不需要属下去彻查下我们的人?” “不必。你退下吧。” 冷静下来的楚云深想得更多的就是信号弹的事,他比谁都清楚信号弹当时就是蓝衣女子放出去的。 虽然她摸到信号弹之后楚云深就因为气急攻心真的再次昏迷了,但楚云深知道那时只会是她。 只是她为何知道信号弹的事。 正如松涛所言,信号弹只有楚云深以及极为亲近的那几个暗卫知晓。 难道这个神秘的蓝衣女子真的是妖怪,无处不在吗? 楚云深下意识扫视了一遍自己的房间,当他看到(chuáng)上熟睡着的狮子猫时,突然感觉(shēn)体有些僵硬。 他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又去了冷风四窜的庭院枯站了大半个时辰。 程潇潇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是被小雏鸟‘啾啾’的叫声吵醒的,她只模模糊糊记得楚云深大半夜才和衣上(chuáng)睡觉的。 他的(shēn)体当时特别凉,像是去了外面很久才回来似的。 程潇潇当时睡得正香被他冷醒了,还抱怨的嘟囔了一句才将自己的(shēn)体凑了过去。 楚云深当时…… 楚云深当时躲她了! 程潇潇歪着脑袋将自己的爪子搭在小雏鸟毛茸茸的脑袋上,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一茬。 楚云深当时为什么要躲她? 她都不嫌弃他的(shēn)体太凉了,楚云深还敢嫌弃她? 以前每夜程潇潇(i)股怼在楚云深脸上,楚云深也没反抗啊。 这男人果然有鬼! 程潇潇察觉不对,立马就要起(chuáng)去寻楚云深。 她安抚的将小雏鸟放在头上,气势汹汹的朝着书桌走去。 呃? 没人? 程潇潇正准备雄赳赳气昂昂杀去其他地方,书桌上那一抹幽绿成功让她止住了脚步。 她头上的小雏鸟因为程潇潇猛然的止步差点被甩出去,此时它正在程潇潇头上‘啾啾’叫个不停,边叫还边扑棱着翅膀跳来跳去,似乎在抱怨程潇潇刚刚的粗心大意。 “喵!” 好啦好啦,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程潇潇将自己的一只前爪举到头上象征(xg)的摸了摸小雏鸟,等到小雏鸟安静下来了才快步跳到了书桌上。 程潇潇没有看错,书桌上放着的正是吞噬了她玉佩的那个玉盒。 这样再看,它还是这么精美绝伦啊。 看着就知道此物并非凡品。 程潇潇又看到了玉盒下压了一本书,这好像还是本手抄书。 程潇潇目前还不知道怎样才能将玉佩从玉盒里取出来,反正玉盒还在这里摆着,那也不用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她索(xg)将玉盒推到一边,详细的阅读起那本手抄书来。 这本书的封面已经破旧不堪,甚至还有一个角已经残缺了。 那封面上和里面的书页都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程潇潇猜测可能是根叔当时吐的。 这么一想她瞬间有点嫌弃这本书了怎么回事。 程潇潇忍着恶心努力辨认着这本书的书名,那封面上赫然写着《奇门宝鉴》四个大字。 这书上的字体类似于楷书,但又比楷体清瘦,同时多了几分狂野,更像是楷书和行书的结合体。 奇门宝鉴? 好霸气的名字! 就是不知道跟《奇门遁甲》有没有什么关系。 程潇潇再一次大开脑洞,想到了自己在现代时听过的那本奇书。 她也知道自己一开脑洞就停不下来,只好使劲摇了摇脑袋将脑海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统统倒出去。 程潇潇这一晃脑袋,小雏鸟直接被她甩了出去。 “啾!——” 只听到小雏鸟一声尖叫,程潇潇看到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即将坠落在地。 我勒个去! 别把孩子摔傻了吧! 程潇潇赶紧准备跳下去查看小雏鸟的(qg)况,没想到让她大吃一惊的一幕出现在她面前。 小雏鸟居然摇摇晃晃扑棱着翅膀朝她飞了过来,它没有飞得特别高,飞着飞着甚至还会忘记煽动几下翅膀,于是就会出现隐约有些往下掉的迹象。 它似乎不太习惯自己离地面这么高,一边飞一边看看地面,然后一直凄惨的叫着,但它还是坚持朝着程潇潇飞了过来。 直到稳稳的飞到程潇潇的头顶上,它才停止了尖叫,只是一直用自己的脑袋蹭程潇潇的脑袋,一边蹭一边颤抖,过了好一会才逐渐平静下来。 自家崽子学会飞了? 程潇潇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她激动的将小雏鸟从脑袋上薅下来。 如同每一位刚听到孩子叫自己‘爸爸妈妈’的家长一样,她兴奋地带着小雏鸟走到桌子边沿,一个劲催促着小雏鸟再表演一次。 谁知道小雏鸟这次怎么努力都没有再从桌子上飞起来,程潇潇耐心的等了很久,鼓励了很多遍,小雏鸟都只是瞪着黑豆般的小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果然心急吃不了(rè)豆腐。 程潇潇难免有些失望,她尝试着安慰自己,好歹这次证明了自己崽子是能够学会飞翔这一技能的嘛。 耽误了不少时间,程潇潇也没看到楚云深他们的(shēn)影,晚霞也没有过来。 奇怪了,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程潇潇又走回那本书旁边,兴致缺缺的用爪子随意翻到其中一页查看起来。 就是这一眼,让她收回了自己的漫不经心,之前的嫌弃之(qg)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宝贝书啊! 写的人未免也太天才了吧。 程潇潇翻开的这一页刚好记录着的就是根叔口中的那个七星聚(y)阵,也是直到这一刻,程潇潇才算是真的知道了这几个字分别应该怎么写。 这一页事无巨细的记载了根叔摆的七星聚(y)阵,只是这上面除了封面那个字体的笔迹还有另外一个潦草的笔迹在旁边作了标注,类似于一些补充说明。 程潇潇又翻了翻书页,发现大部分书页上都和这一页的(qg)况基本相同,皆是原来的字体为主,潦草的字体作辅,一本书下来居然每一处内容都有更深程度的见解。 程潇潇想起钟明当时说的话,她推断这书原本的字体应该就是那个钟明的老祖宗的笔迹,至于潦草的那个字迹,应该是书被根叔拿走后他写的内容。 这样看来根叔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估计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程潇潇这个毫无武功完全不懂奇门遁甲之术的弱女子手上吧。 程潇潇这时候就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狗屎运了,同时也为根叔(shēn)死一事感到一丝淡淡的可惜。 根叔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就是可惜了了,没有走在正道上。 程潇潇现在对这本《奇门宝鉴》简直是(ài)不释手,恨不得即刻拿着它好好研究一番。 等她摸清楚了这里面的门道,以后还用发愁被人压着欺负吗?那些渣渣岂不是任她揉圆搓扁。 程潇潇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就心神(dàng)漾,等她再看到书旁边的玉盒时瞬间笑不出来了。 (dàng)漾个鬼啊! 鬼都没办法(dàng)漾了。 玉佩取不出来还谈什么美好生活,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想到自己可能再也没办法变成人了,想到可能地府的黑白无常大哥还会来找自己麻烦,程潇潇就已经不仅仅是头疼那么简单了,她现在脸都已经麻木了,心已经死了。 程潇潇将自己的(shēn)体围绕成一个圈,而玉盒则摆在她的(shēn)体中间和她无限亲密接触着。 她现在多想这玉盒有智慧能听懂她的话啊。 那样程潇潇愿意用(ài)来感化它,希望它可以行行好把她的宝贝玉佩还回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程潇潇的妄想,她除了能感受玉盒的冰凉,什么也感觉不到。 小雏鸟也只会在她(shēn)边蹦蹦跳跳,被心烦的程潇潇带回了鸟笼里死死关住了。 所以当楚云深和小五走进来时,就看到狮子猫孤零零的抱着玉盒坐在桌上,那姿势那(shēn)影,居然能让人感觉到一丝黯然。 楚云深的脚步顿了一下,才走到了书桌前坐定。 “主上,这玉盒和手札我现在就送去官理院给狄大人处置。” 小五说完就要将程潇潇爪子边的书抽走,同时要拿走的自然还有程潇潇怀里的玉盒。 休想! 程潇潇愤然动爪,直接毫不留(qg)一爪子挠在小五手上。 小五对待狮子猫永远是防不胜防,这一下又是被挠了个结结实实。 好在他能忍并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手下动作更加粗暴了些。 程潇潇知道小五这是故意加大力量想要夺走她手中的东西,她哪里肯从。 第一百五十三章:鸡汤好喝吗 这时的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和小五并肩作战的时刻了,心里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愧疚之意也刹那消失得不见踪迹。 来吧!誓死保护我方水晶塔! 狮子猫的(shēn)体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毛发也依稀站立了起来。 “再过几(ri)吧。” 楚云深的声音适时打断了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小五看着狮子猫小人得志的模样,实在有些不服气“这书你又看不懂,你抢它干嘛?” 程潇潇直接一记白眼甩过去,翻开手札就开始找“蠢”这个字,发现没有只好换成“小”和“五”两个字。 小五这下瞠目结舌呆在那里了,过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奇哉怪哉,这猫真成精了不成?” 楚云深听到小五的话本来想抚摸狮子猫的手停在空中僵了一下,又不着痕迹的缩了回去。 “行了,这手札不用上交,至于玉盒,过几(ri)再议。” 小五知道自家主上这又是给狮子猫谋福利,怕是想等狮子猫玩腻了玉盒才会让自己把东西送走。 “是。” 小五一面乖乖领命,一面拿眼睛瞪狮子猫。 狮子猫毫不示弱的回敬了小五一个眼神,还威胁的晃了晃自己的爪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小五在想些什么,无非是看不惯楚云深对自己好罢了。 小气鬼喝凉水,气死你,气死你。 程潇潇也不知道这些人一个两个什么意思,慕白也‘吃醋’楚云深对自己好,小五也不满楚云深对她特殊化。 她就是想当一只受尽楚云深独一份宠(ài)的狮子猫,哦不对,是心上人,怎么这些人不但不理解不祝福不帮助,还要嫉妒拆台挤兑她呢。 这样想想程潇潇的姐妹晚霞在他们之间宛如一股清流,简直就是天使般的存在好不好。 对了,晚霞呢? 程潇潇发现自她回来还没看到过晚霞呢,现在难免有些想念她。 姐妹(qg)深果然是真的,一(ri)不见如隔三秋。 程潇潇觉得自己要是个男的,都要(ài)上晚霞了。 小五受命后就退下了,程潇潇终于不用再跟他继续吹胡子瞪眼,再加上程潇潇心里又惦念着晚霞,也就放下了手上的书和玉盒。 是留下来研究玉盒还是去看看她的好姐妹晚霞呢,程潇潇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处境。 玉佩重要,姐妹也不能不重视啊。 再加上晚霞体弱多病偶尔还会找楚云深告假,程潇潇难免担心晚霞这几(ri)又是(shēn)体抱恙。 也不知道程潇潇是什么神(cāo)作,她惦记着的人总是(j)不起念叨。 在程潇潇的翘首以盼下,一阵香风袭来,正是姗姗来迟的晚霞。 晚霞好似一朵粉云朝着楚云深飘来,她今(ri)(shēn)着浅淡的珍珠红色对称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 那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只随意的簪了一个发钗。 “王爷恕罪,晚霞不知王爷今(ri)已回,遂耽误了些时间才过来。” “无碍。” 楚云深居然抬头看了晚霞一眼,只是这一眼实在短暂,短暂到程潇潇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毕竟那可是楚云深,楚云深什么时候会正眼看哪个女人。 楚云深很快垂下眼睛继续翻看他手中的书籍,程潇潇也不知道楚云深每天看的那些书有什么意思。 当然,在楚云深眼里,肯定也是无法理解程潇潇这种抱着玉盒死活舍不得撒手的奇怪心理。 是的,看到晚霞状态不错,程潇潇也就不用艰难得做选择了,她又将玉盒扒拉到自己怀里试图接着研究研究。 得到楚云深的()许后,晚霞也站到了桌前,顺手将自己手里的食盒放到了书桌上。 她刚将食盒的盖子掀开一个小角,程潇潇就闻到了极为鲜美的香味。 是鱼汤! 要不是(shēn)下的玉盒在提醒着她要矜持,程潇潇立马就要跳起来冲到晚霞(shēn)边了。 也不知道晚霞这鱼汤是怎么熬的,就是格外的鲜美一些。 其他人做的就不是这个滋味,同样的鱼也没有晚霞做的味道好。 大概是晚霞的手艺更为精湛些?或者说,是因为晚霞的汤里充满了对她的(ài)意? 程潇潇美滋滋的幻想着,两眼发直的盯着晚霞的手拿进拿出。 不出所料,晚霞端出来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碗(ru)白色的鱼汤,那鱼汤还散发着阵阵(rè)气,一看就是刚熬好的。 只是晚霞并没有端着鱼汤走向程潇潇,而是将那汤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书桌边,再手脚利索的将食盒的第二层打开了。 好像是鸡汤的味道欸。 程潇潇的猫鼻子很敏锐的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熟悉的醇香。 自从程潇潇变成猫之后,她的听觉、嗅觉、味觉就变得异常敏感起来。再加上她本(shēn)就(ài)吃,吃的也多胃口也好,所以对于食物的判断她基本没有失误过。 晚霞有条不紊的将食盒第二层的东西也端出来放在了桌上。 程潇潇好奇的探头过去看了一眼,那鸡汤远远的闻着有一股特别醇香的香味飘来,顿时令人食(yu)大开。 而晚霞将食盒收拾好后便端起了那精致的青花瓷小碗。 只见她细腻无暇的手轻拿汤勺,拨开那些属于土鸡特有的,如黄金般色泽的鸡汤汁油珠儿,雪白的汤顿时浮现在程潇潇眼前。 程潇潇没出息的将嘴里堆积的层层唾沫大力的吞咽下去,她的眼珠子一直随着晚霞搅动鸡汤的动作动来动去,就差马上上爪子去抢了。 晚霞和楚云深都注意到了狮子猫滑稽的小动作,两个人居然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音。 可等两个人的视线无意间碰撞到一起时,晚霞慌乱的转过了头,那拿着瓷勺的手也慌乱的收了回去。 晚霞拢了拢她耳边散落的鬓发,状似无意的将那鸡汤又放回了桌上,再一点点将碗推到了楚云深面前。 她好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这才清清嗓子鼓起勇气开了口“王爷,这鸡汤是我刚炖的,您要尝尝吗?” 楚云深看着那鸡汤没有说话,他向来都是那副淡漠的模样,所以程潇潇和晚霞都在偷偷猜测他的反应。 程潇潇知道自己现在思想有些不正常,但她还是产生了一个朦胧的想法,她希望楚云深拒绝晚霞。 “这里面我加了党参黄芪,对(shēn)体好……”晚霞急急的抬起头,又觉得自己太刻意,所以赶紧低下头绞着自己的衣角。她的声音微颤,带着一丝试探“王爷是担心这汤有问题吗,晚霞可以先喝一碗给您看看。” 楚云深还是看着那上好的青花瓷碗,似乎要将那上面看出个花来。 拒绝啊! 快拒绝啊! 程潇潇用她期盼的眼神看着楚云深,可惜事与愿违。 楚云深突然将那鸡汤端了起来,随意的吹了吹上面浮着的那一层浮油,也没有用勺,就着碗张嘴就喝了一大口。 看得出来晚霞很用心,这鸡汤属于恰到好处的温(rè)状态。 楚云深感觉自己唇齿间都(dàng)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 待吞下去以后,回味悠长,隐隐还带着一股党参黄芪的药香,混着鸡(rou)的独特味道,浑(shēn)精力充沛。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喝了鸡汤难免有些失望,再看书桌前互动的这两个人也就有些刺眼。 她拼命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玉盒(shēn)上,伸出爪子有意无意将玉盒推过来再推过去。 晚霞当然也注意到了狮子猫突然低落的(qg)绪,她一手端着鱼汤,一手稳稳的抱起狮子猫就要往茶案那边走去。 一边还不忘回头跟楚云深打招呼“王爷,我带着狮子猫先去那边吧,就不打扰您了。” 她那回眸嫣然一笑,嘴边的梨涡又露了出来。 程潇潇第一次觉得那闪动的梨涡有些刺眼,晚霞抱着她的时候程潇潇甚至不自觉的挣扎了一下。 晚霞自然也感觉到了狮子猫的抗拒,程潇潇亦是一愣。 她这是怎么了? 晚霞不过是给楚云深也准备了一碗鸡汤,自己怎么就吃醋了呢。 可是晚霞今天姗姗而来肯定就是去熬鸡汤去了啊,那汤肯定要煲好几个小时才能熬好吧。 她起早贪黑给楚云深熬汤,还不能确保楚云深一定会领(qg),这份心意难道不是喜欢? 程潇潇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晚霞了,她这个人藏不住事(qg),只要想到什么脸上肯定就会表现出来,当下程潇潇看着晚霞的眼神就有些不明所以了。 晚霞不动声色将狮子猫抱到了茶案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勺勺将鱼汤喂给狮子猫。 再像每一次一样把鱼刺悉数挑干净给狮子猫喂下,她倒是什么都没有解释。 晚霞不解释程潇潇更着急了啊,她机械的将每一口鱼汤囫囵吞下,就想听到晚霞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眼见着碗里的鱼汤终于被狮子猫喝干净了,鱼(rou)也被吃得七七八八,晚霞这才拿出怀里带着她独特馨香的帕子为狮子猫擦干净脸颊。 程潇潇看到晚霞站起来把碗筷都收拾了干净,这才又跟楚云深行礼“王爷,今(ri)天气不错,不如我带小猫(i)出去走走吧。” 楚云深闻言也看了看窗外的明媚光景,看到狮子猫神色恹恹的模样,大概也以为是自己这里太过于无趣,便挥手同意了晚霞的提议。 程潇潇哪里愿意去啊。 她宁愿在房间里抱着玉盒睡觉,也不愿意现在带着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qg)绪跟晚霞相处。 晚霞提着沉重的食盒,另一只手紧紧抱着程潇潇,也不知道她那么柔弱的样子是怎么做到的。 “还在跟我闹别扭?” 第一百五十四章:帮着扶持一把 晚霞穿着薄底绣花鞋走在花园里的鹅卵石路上,程潇潇看着都觉得脚疼,她却还能笑盈盈的对着程潇潇讨笑。 “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那汤又不是我做的,我做的只给你吃啊。” 晚霞将食盒放到了湖边小亭子的石桌上,她也顺势抱着狮子猫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那石凳处刚好临着湖边,晚霞就两只手搂着狮子猫,自己则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中心发呆。 程潇潇还在与自己的思想作斗争,她心里现在正有一只猫和她的人形在打架。 猫身指着人形的鼻子痛骂:“程潇潇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晚霞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现在居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不信任她。” 人形的脾气更是火爆,看到猫身那颐指气使的模样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可是她说过不喜欢楚云深的,现在又对楚云深如此上心,我误会也很正常好不好!” 猫身被打了嘴里还不服输的叫嚣着:“你就是嫉妒晚霞长得比你好看担心楚云深爱上她吧!那又不是晚霞的错!” 人形这次突然没了声音。 程潇潇自己当然了解自己,她确实不是不相信晚霞,毕竟晚霞对谁都那么好,对楚云深只是最普通的相处罢了。 但自古英雄爱美人,楚云深那么谪仙的一个美男,配上仙女似的晚霞确实比跟她这个时不时才能变成人的狮子猫强太多。 况且现在玉佩还取不出来,程潇潇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难免心里会有些患得患失。 今日不过是看到晚霞亲自做了碗鸡汤…… 亲自…… 程潇潇才将晚霞那句话听清楚。 鸡汤不是晚霞做的?! 程潇潇在晚霞怀里拱来拱去才将脑袋钻了出来。 晚霞被她的动作打乱了思绪,她收回看向远处的虚无缥缈的眼神,有些好笑的看着将自己毛发弄得乱兮兮的狮子猫。 “怎的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晚霞宠溺得给狮子猫梳理好毛发,她的动作轻柔,手指穿梭在狮子猫的皮毛中。 手指微凉,有时候会无意碰到狮子猫的皮肤,带给程潇潇一些触电的微妙感。 被撸毛后狮子猫的身体会本能的产生想打呼噜的冲动,她努力克制着这种本能,睁着她红棕分明的异色眼眸神色严肃的盯着晚霞,好似在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程潇潇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只是她现在没办法亲自问出口。 晚霞倒没有她这般郑重其事,她看着自己手下狮子猫的雪白皮毛又重新恢复光滑,这才满意的又将视线转移到远处的天际。 “是真的,那是王姐姐让我端给王爷的。今早她去我那处了……” 程潇潇一时之间都没能想起来晚霞口中的那个‘王姐姐’是谁,大概是上次那批去晚霞屋子里的女人中的某一个? 晚霞也没有再看向狮子猫,她只是漫不经心盯着远处的云彩,她的神色中是程潇潇体会不出的寂寥。 “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有时候我也想当一只狮子猫啊。” 晚霞这话里的无奈和羡慕程潇潇还是听得懂的,这下她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她就说晚霞怎么好端端的还给楚云深煲起汤来,说好听点是‘受人所托’,说难听点还不就是那些小贱人想借晚霞之手献殷勤。 呵。还不是看晚霞现在可以在楚云深房间里出入自如,这些女人便动了歪心思。 上次是不是有个女人说什么,‘帮着扶持一把’? 程潇潇现在也算是长见识了,这些女人是真的不要脸,这样欺负她家晚霞。 当然她现在不光是愤怒,更多的是心疼晚霞。 这个傻姑娘,在王府里忍气吞声肯定很累吧。 可是程潇潇作为她的好姐妹不仅没有第一时间为她着想,反而小心眼的怀疑她妒忌她。 程潇潇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和王府其他女人一样心灵丑陋,她为自己对晚霞的猜忌而感到羞耻。 晚霞怕压到怀里的狮子猫,只能虚虚的环住自己的双臂,她的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忧愁。 程潇潇想到晚霞刚来王府的时候,她的贴身丫鬟就被那些女人给打了。 晚霞那时候好像就那一个亲近的人吧。 那丫鬟叫什么来着? 程潇潇仔细回想着上次她去晚霞院子见到的那个疯女人…… 对对对! 小琴,叫小琴! 小琴现在已经疯了,小月毕竟是后来才去服侍她的。也就是说这王府里,晚霞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个亲近的朋友说说话。 程潇潇或许是她唯一一个可以诉几句衷肠的人,哦,不对,她现在只是一只猫。 也就是说,晚霞现在只有她。 这一天上午程潇潇陪着晚霞在湖边坐了很久,虽然阳光明媚,但湖边还是有瑟瑟秋风袭来。 晚霞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程潇潇靠得晚霞更紧了。 她将头凑到晚霞怀里使劲嗅着晚霞身上特有的香味,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融化晚霞身上的凉意。 程潇潇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以后一定会坚定不移的对晚霞好,再也不会随便辜负晚霞的心意了。 晚霞也感受到了狮子猫比之前还要亲近自己,她仰着头在狮子猫看不到的地方绽放出一个媚笑,嘴里却极尽温柔的缓缓说出那关切的话来。 “风大了,我带你回去吧。” 如果说出去时程潇潇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回去时则是对着晚霞百依百顺。 现在的程潇潇除了看着那玉盒就是带着小雏鸟依偎在晚霞身边,最后更是将玉盒拖过去压在身下陪着晚霞刺绣。 楚云深看着狮子猫出门一趟便对晚霞更粘了,难免对晚霞有些刮目相看。 他频频的将目光从书上挪开,看着狮子猫对着晚霞一副谄媚的小模样,居然有点想去把那个小东西从晚霞身上扒拉下来。 程潇潇和晚霞自然也注意到了楚云深状似无意的目光,只是她们一个已经解开了心结不再在意,另一个则是故作不知晓的样子只和狮子猫打得火热。 这房间里大概也只有小雏鸟是当真没心没肺,它总是偷偷将晚霞绣线篮里好看的绣线偷偷藏到自己的鸟笼里。 小雏鸟衔着绣线一趟趟的从茶案上往鸟笼跑,如此来回多次。 它的身躯笨拙得可爱,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实则晚霞和程潇潇早就注意到了。 “喵!” 程潇潇故意突然叫了一声,吓得小雏鸟直接将绣线埋在了身体下面,它故作镇定的抬头看了看程潇潇和晚霞,装傻充愣的“啾啾”叫个不停。 它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直接逗得程潇潇捶桌狂笑,晚霞也‘扑哧’一声笑出来,又想到自己这是在楚云深房间里,只好用袖子遮住了她那姣好的脸庞,拼命止住了自己的笑声。 小雏鸟不知道她们是在笑自己,只是跟着程潇潇她们一起叫得更欢快了。 由于它不安分的蹦跳,那绣线也从它身下露出了大半。 看到小雏鸟那不自知的样子,程潇潇和晚霞相互对视了一眼,分别笑得更欢快了。 楚云深这下更是频频侧目,他从未见过猫可以笑成那样。他眉头轻蹙,大有过来一探究竟的想法。 可能是楚云深的表情过于凝重,程潇潇和晚霞很快也收敛了各自的动作。 只是晚霞低着头继续绣花时肩膀还是会轻微的颤动,程潇潇将脸埋在玉盒上,身体也不停歇的耸动。 楚云深倒是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看着狮子猫对玉盒爱不释手的样子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程潇潇和晚霞关系好像比之前更近一步了,这一天相处下来时间过得更是飞快。 又是寒风呼啸的深夜,楚云深也不知道又出去了在忙些什么,今夜依旧只有程潇潇独守空房。 程潇潇想着昨夜楚云深的反常,有心今夜再试探看看。 再加上现在程潇潇也不知道小五哪天会过来取玉盒,她感觉自己心里就像有个不定时炸弹会随时炸开,时刻都要提心吊胆。 既要担心玉佩一直取不出来,又要担心玉佩取出来之前小五就将玉盒拿走了。 程潇潇越想越焦虑,一时间都不知道哪个情况对自己而言更糟糕些了。 止住止住! 程潇潇强行叫停自己的坏猜测,现下迫在眉睫的事情还是应该再探究探究这玉盒的奥秘。 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小雏鸟在鸟笼里睡得正美,程潇潇决心一个人去床上边等楚云深边好好琢磨玉盒的事。 她哼哧哼哧又咬又推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玉盒弄到了床上。 程潇潇气喘吁吁将玉盒放在被褥边,自己则在旁边瘫躺成长条状。 这一趟折腾下来让程潇潇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将玉佩给弄出来! 现在用猫的身体拿个东西都这么费劲,要是一辈子都这样她可真的就没活头了。 程潇潇想到自己至今都没正儿八经谈过一次恋爱。 之前当大胃王倒是吃过不少美食,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她的人生目标…… 这么想想,她就觉得自己血亏。 玉佩啊玉佩,你可得争点气。我的下半辈子幸福可都掌握在你手上呢! 程潇潇将爪子搭在了玉盒上,上下摩挲着手感细腻的盒身,心里则盘算着要不要去偷楚云深的宝剑来试试。 之前不是听小五他们说楚云深的龙泉剑是什么极寒之地的玄铁打造而成的吗?那应该能撬开? 可是玉盒没有缝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再见玉盒 也不知道程潇潇是心大还是真的累了,居然想着想着也能睡着,等她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小五正用他欠扁的声音跟楚云深打申请:“主上,那属下这就去将东西送过去。” 还未等楚云深反应,刚刚睡醒还有些愣神的程潇潇先不干了。 她一个箭步窜到小五面前,顺着小五的裤管爬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楚云深看到一道雪白的身影冲到小五身上,脸色有些隐约变黑的迹象。 小五被狮子猫挠得无法还手,只好伸手去拽狮子猫的身体。 他跟程潇潇都想不到,为什么每次楚云深都能先他们这两个当事人一步拦下他。 这一次当然也不会有例外。 楚云深熟练的将狮子猫从小五怀里抱回了自己怀里,娴熟的用手安抚炸毛的狮子猫。 只见楚云深转过身子只留一个背影给小五,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悦:“我与你同去。”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没有拒绝小五的提议更为恼火,她使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只想从楚云深怀里逃出来。 玉佩拿走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啊。 程潇潇又急又气,她的眼睛里此时蓄满了眼泪,整个眼眶也是湿漉漉的。 为什么她就只能任人摆布呢?她的人生,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楚云深将狮子猫抱得很紧,他能感受到怀里小东西的抗拒,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 很快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楚云深手背上,楚云深低头看了看突然安静下来的狮子猫,这才发现那双狡黠的异色猫眼里写满了悲痛,而刚刚滴在他手背上的,正是狮子猫流下来的眼泪。 楚云深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张,抱着狮子猫的手也微微松了下来。 暂且不说猫会不会流眼泪,这个小东西就那么喜欢这个玉盒吗?竟然在意到哭出来…… 楚云深的手一松,程潇潇就趁机跑到了床下面。 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拿回玉盒的机会了,那她也不想再跟楚云深和小五待在一起。 等程潇潇逃到床底才感觉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她的脖子上怎么沉甸甸的? 程潇潇伸手一摸就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厚实触感。 是玉佩! 程潇潇激动得差点尖叫出声! 她将玉佩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发现玉佩里的灵力已经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除了和平时灵力不足时颜色黯淡些一样之外,其他地方都毫无区别。 程潇潇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对着玉佩直接猛亲了好几口。 程潇潇光是亲玉佩还不算完,她边亲边对着玉佩发誓:“宝贝,我以后一定千分小心万分注意,一定不会再弄丢你。” 既然玉佩回来了,程潇潇也懒得去纠结那个神奇的玉盒了。 程潇潇这个人本来就很懂得知足常乐,反正那玉盒也不属于她,有什么好去肖想的。 至于玉佩怎么回到她身上的,她知道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得出来。 或许玉佩在玉盒里一直用自己的灵力与其抗衡,终于战胜归来? 好歹程潇潇的脑回路永远清奇独特,怎么可能往简单了想。 但其实事情没有程潇潇想的那么神乎其神,昨晚她睡着后玉盒便散发出一道绿光,随后玉佩便凭空出现在了空中。 那光芒渐渐弱下去,玉佩也自动飞回程潇潇脖子上。 谁叫程潇潇当时睡到打呼噜,自然不能看到这些。 反正现在结果就是宝贝玉佩回来了,这样就好了啊,还浪费脑细胞想那么多细节干嘛。 程潇潇心情大好的在床底又将玉佩好好欣赏了几遍,她浑然忘了楚云深和小五这个两个大男人还在外面待着的。 其实小五倒是没怎么明白狮子猫的情绪,楚云深眼神就复杂了啊,他知道这次是伤了小东西的心了…… 晚霞也如约而至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楚云深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只好带着小五先去官理院。 至于床下的狮子猫…… 楚云深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床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等到临出门了他还是故作淡定的吩咐晚霞:“那个,今日你多陪陪她。” 说话间楚云深指了指床底,他特意压低了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调有些过于干巴巴。 小五和晚霞听完皆是毫无头绪的看着楚云深,谁知道楚云深也不看他们,直接自顾自转过身子拂袖而去,那样子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官理院内。 “王爷,被运回来的尸体我们已经反复检验过了,其他人都无特殊之处,只是根叔身上……” 狄阳泽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那张纸上赫然画着一个楚云深他们都再熟悉不过的花纹。 狄阳泽将那纸抖平后双手恭敬的递给了楚云深:“王爷,在根叔的大臂内侧刺有这一图案,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主上,之前我们遇到的几次案子里也见到过这个花纹,是吴国的标记。” 楚云深示意小五将那纸接过去,小五盯着花纹研究了片刻才将纸递给了楚云深,如是分析道:“看来这根叔还有这次的案子跟吴国是脱不了干系了,只是现在根叔已死……” “本王自有分寸,此事就先到此为止。” 楚云深早就恢复了往日里淡然而带着冰冷的目光,他那非凡的眉宇面貌间是掩不住的清高傲岸。 “狄大人可看出这玉盒有何异常?” 只见狄阳泽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让狮子猫疯抢的那个玉盒。 “禀王爷,此物并未有什么特殊之处。” 狄阳泽将那玉盒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终是将它放回了楚云深面前。他低头深思了片刻,这才笃定的开口: “若是非要是说出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这玉盒做工极好且没有任何缝隙。” 狄阳泽说完小五就是一脸鄙夷的看向他。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毕竟这盒子摆在这里,大家都能看出这表面的子丑寅卯来。 狄阳泽讪讪的笑了笑,对小五的态度也不甚在意:“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下官这就将它移交库房。” “慢着。” 狄阳泽听到楚云深冷傲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赶紧停下脚步将身子重新转了回来等待着楚云深的指命。 “王爷请吩咐。” 楚云深第一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准备了几次才找到了自己正确的声音:“此物狄大人可放心交于本王?” 狄阳泽脸上的吃惊丝毫没有作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靖王殿下还喜欢收集这些玉石呢。 他又想到上次自家混账小子的事情,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只见他笑眯眯的弯着腰将那玉盒举高,直接递到了小五跟前。 “下官听命于王爷,凡事自然由王爷做主。” 没等小五反应,楚云深就已经伸手将玉盒收入怀中,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假公济私’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还要跟狄阳泽说些什么,只好冷着一张脸带着小五出了官理院。 回到王府晚霞正在陪狮子猫逗小雏鸟,一人一猫一鸟玩得好不痛快,谁也没有发现楚云深已经走到了跟前。 等到晚霞发现楚云深时,楚云深已经在那里等了一小会了。 晚霞刚好回头看到了楚云深,程潇潇在晚霞芳容失色跪下行礼时自然也知道了,是楚云深那张扑克脸回来了啊。 回来就回来吧。 程潇潇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走到一旁直接将屁股对着楚云深。 玉佩找回来了她是很开心,但她始终认为楚云深应该属于‘自己人’。 而这个‘自己人’今天没有竟然帮着她拖延时间,程潇潇自然是要生气的。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居然怒极反笑。 他从怀里掏出玉盒随手丢在了茶案上,那‘啪嗒’一声吓到了还在心里偷偷骂他的狮子猫。 狮子猫抬起眼睛恶狠狠的瞪了楚云深一眼,楚云深也不再看狮子猫,直接用力一挥衣袖扭头就去了房间外面。 程潇潇这才看清楚云深丢到桌上的东西是什么。 居然是那个玉盒。 可是玉盒不是移交官理院了吗?楚云深为什么还可以将它带回来? 再说了,带回来扔到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粗线条的程潇潇根本想不到自己才为了玉盒闹得哭天抢地,而楚云深正是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那个人。 楚云深拉下王爷的脸面找官理院的官员特意将这玉盒讨回来,就是想讨狮子猫欢心。 没想到狮子猫还在给他甩脸色看。 其实换做程潇潇是楚云深,她肯定也会被自己这个猪脑子气死。 楚云深本就是秉公办事,是她一直在里面胡搅蛮缠。 楚云深不仅没有和她计较,而且先是帮她私下护住了手札,又是为她拖延上交物证的时间,现在更是直接将物证带回来送给她。 程潇潇呢?她就活脱脱一个白眼狼,只会对着楚云深闹脾气。 只是现在大脑短路的程潇潇是不懂得这里面弯弯绕绕的道理的,她只知道喜怒无常的楚云深又又又跟自己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反正她也委屈着呢。 程潇潇没好气将那玉盒拢到自己怀里,又歪着头接着看晚霞刺绣。 只是这次她怎么都觉得心烦气躁集中不了精神,索性也不看绣花了,直接趴在桌上就要强行入睡。 晚霞眼见狮子猫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纹丝儿不动,只绷着一张猫脸,便随手将自己玉指间的绣线插在了绣绷上,又直接将那绣绷丢回了绣线篮里。 “怎么啦?累了吗?” 晚霞用两只手将狮子猫的脸捧住,胡乱的蹂躏一通。 第一百五十六章:她也会开玩笑 程潇潇不想晚霞(cāo)心她这些没来由的坏(qg)绪,她将心头那些烦乱强制压下,故意拿爪子将晚霞的手轻轻拍开。 这是程潇潇跟晚霞之间常有的互动,晚霞自然懂得狮子猫这是故意逗她玩。 晚霞再伸手去揉狮子猫毛茸茸的小脑袋,狮子猫仍旧躲着不让她触碰。 她又试探几次亦是如此,便假装生气将头扭到了侧边,再也不去看狮子猫的反应。 程潇潇还以为是自己拒绝的次数太多真的惹晚霞伤心了,她也不躺在桌上压着玉盒了,赶紧起(shēn)就往晚霞那边走。 晚霞一直偷偷观察着狮子猫的一举一动,看到狮子猫好不容易走过来了,晚霞又将头转到了另一边,大半个(shēn)子也侧了过去。 完了,这下玩过头了。 程潇潇看平时好脾气的晚霞现在真的不搭理她了,她心里着急啊。 这可比楚云深跟程潇潇生气要严重多了,楚云深那个神经病,喜怒无常也是正常事。 可是晚霞从来不会跟程潇潇闹别扭,看来晚霞是觉得自己和她生分了,所以感觉心里受伤了? 程潇潇迅速冲到晚霞面前,差点用力过猛扑到桌下去,还是晚霞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抱回了怀里。 程潇潇也豁出去了,将她长满倒刺的猫舌头也伸出去试探的(tiǎn)了(tiǎn)晚霞的手背。 晚霞自然感受到了这温(rè)柔软的触感,她整个人一激灵直接要缩回自己的手。 等到低头看清是狮子猫,晚霞只愣了一秒就反将手又覆在了狮子猫的脑袋上。 这下她实在是憋不住了,直接将脸蒙到狮子猫背部雪白的毛发里发出了闷闷的笑声。 程潇潇懵在那里也没敢动,她有些意想不到晚霞这又气又笑是怎么回事。 晚霞终于笑够了才将脸重新露出来,她刚刚笑了好久,又把脸埋在了狮子猫(shēn)上,大概是因为供氧不足,她本来白皙的脸颊和那修长的的脖颈现在整个都透着粉红,这嫣红透白的倒煞是好看。 她那双美目沾染着浓浓笑意,程潇潇糊里糊涂的在她怀里看着她眼角闪动的晶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被耍了。 程潇潇真没想到晚霞还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居然故意逗她只是为了看她着急的模样。 “你真可(ài)。这么招人疼,谁会不喜欢呢?” 晚霞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她的眼神又飘忽起来,双臂收紧后将怀里的狮子猫贴得离自己更近了。 狮子猫也用脑袋尽(qg)的蹭着她的掌心,那些细软的绒毛弄得晚霞掌心痒痒的,她又(j)不住绽开出百合般的笑容,梨涡一闪一闪的程潇潇都快沉醉其中了。 这样才好看嘛。 程潇潇总算重新逗笑了晚霞,她心里那些小九九早就烟消云散了。 看到晚霞笑得那么开心,她这个做姐妹的心里也和喝了蜜一样。 程潇潇心里的(y)云被晚霞这一打岔,也驱散得差不多了。 看到小雏鸟头埋在绣线篮里一拱一拱,她又生捉弄之心。 程潇潇上去就是爪子一挥,小雏鸟都没能看清推它的人是谁就一头栽在了绣线篮里。 它越是挣扎着要爬出来,(shēn)体越是陷在绣线里面站不起来。 那些绣线被它搅和得乱七八糟缠在一起,还有一部分则绕在了它的(shēn)上。 等到小雏鸟气喘吁吁终于站到了篮子边沿,程潇潇又坏心的伸出爪子对着它的(shēn)体轻轻一点,小雏鸟摇摇晃晃着笨拙的(shēn)体又倒进了绣线中。 “淘气鬼!”晚霞都看不下去了,将小雏鸟从篮子里拎了出来。 小雏鸟还想着继续玩,在晚霞手里动个不停,就是不配合晚霞的动作。 晚霞只好一只手摁住它,一只手帮它把(shēn)上那些打结混在一起的绣线一点点拆下来。 等到绣线拆完小雏鸟获得自由后又回头要往绣线篮子跑,晚霞只能将东西一股脑端到她(shēn)边的空凳子上。 小雏鸟这下够不着绣线篮了,气得它对着晚霞‘啾啾’直叫,(shēn)子还一直往上跳个不停。 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程潇潇的韵味在里面。 晚霞被小雏鸟这不知好歹的(xg)子也气笑了。她笑着将头扭过去对着狮子猫,直接用纤长的手指点了点狮子猫的小脑袋,看着狮子猫装傻充愣的样子笑骂道 “就属你最坏了!你自己教育它吧,我可管不了。” 晚霞嗔怪的语气程潇潇听得是(shēn)体一软,心头都酥酥麻麻的。 晚霞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沉迷美色’的程潇潇,美人的话自然不能不从。 只见我们程潇潇一副道上大姐大范,将那还在蹦跶的小雏鸟一把拍倒在桌上,再直接用嘴衔着它脖子上的羽毛就要往自己头上丢。 好好去我头上待着睡觉,别欺负我晚霞宝贝! 程潇潇虽然动作看起来粗鲁,但力道都把握得很好。 小雏鸟也算是她一手带到现在,程潇潇早就懂得了用哪种方式可以将它‘教育’得服服帖帖。 果然小雏鸟被训后瞬间气焰全消,现在只敢缩在狮子猫的脑袋上偷偷看着晚霞,两只乌溜溜的眼睛藏在狮子猫雪白毛发里眨个不停。 狮子猫‘求赞赏’的眼神太过于(rè)烈,晚霞只好伸出手打算挠挠狮子猫圆润的下巴。 “姑娘!姑娘!” 晚霞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狮子猫柔软的毛发,外面就传来小月焦灼不安的声音。 被小月这么一喊,程潇潇也没了打闹的心思,她和晚霞一起齐刷刷看着从门外跑进来的小月。 小月这个丫鬟本(shēn)就咋咋呼呼的,稍微有些心思也都写在了脸上。 这会慌慌张张跑进来,一张小脸吓得煞白,鬓角上还沾着汗珠,发髻更是乱糟糟的。 衣裳皱巴巴的,衣领甚至被人大力拉开了,她那(shēn)上还粘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胭脂还是其他什么液体。 “谨言慎行!你这是什么模样!” 程潇潇这是第一次看到晚霞发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看的人气质都是相通的。 晚霞生气的样子倒是跟楚云深有些相似,绷着一张脸,只有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透出森森寒意。 楚云深,楚云深,自己怎么又想到了楚云深! 程潇潇很烦自己的这种不争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五遍‘戒燥戒楚云深’之后,这才继续听小月汇报。 小月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掉,本来因为跑得急现在喘不上气就说话断断续续的,现在看到晚霞冷若冰霜的面容,更是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别说是程潇潇,她也与晚霞朝夕相处了这(tg)长的时间,今(ri)是她看到过的晚霞最严厉的时候。 “姑娘……我……小琴……” 小月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晚霞也不催促她也不看她,只是冷着脸低着头盯着地面。 “姑娘我错了……您别吓唬小月……” 小月实在是憋不住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晚霞面前,这样的晚霞吓得她就差哇哇大哭了。 晚霞稍微缓和了脸色,但语气还是很严肃 “可知道错哪了?”晚霞看到地上跪着的小月,已然哭得梨花带雨,不由语气也放柔了不少“这里可不是我们自己的院子,你可想过你这样风风火火闯进来要是被王爷看到了……” 程潇潇和小月这下也恍然大悟了,原来晚霞还是在为小月着想啊。 连程潇潇都知道,这事要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今(ri)楚云深要是没跟她生气拂袖而去,而是在这房间里办公,那倒霉的就不止小月了,连带着拖累的还有晚霞。 这么一想,程潇潇都觉得胆战心惊。 这次确实是小月鲁莽了。 小月这会也不哭了,抬起头睁着她那还含着泪珠的大眼睛无助的看着晚霞“那怎么办啊姑娘,小月是不是害惨你了……可是小琴在房里……” “好了!你别说了!”晚霞急急的打断了小月的话,也是一脸忧愁看着她手边的绣线篮。 她当机立断将小月从地上拉起就要往外走。 “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路上避开些人。我去跟小五侍卫禀告一声,向王爷告几(ri)假。” 晚霞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是让小月有了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小月也不多废话,擦干眼眶的泪水提着裙子就要迈过门槛。 “等等,你刚刚过来时路上看到的人多吗?” 程潇潇听到晚霞这话,不得不再夸一遍晚霞的聪慧。 只要看到的人不多,也就没人会乱嚼舌根了。 再加上今天这屋子里也没其他人,谁还能知道小月这么狼狈又不合礼数的擅自跑到楚云深房间里来啊。 “奴婢是从花园里绕过来的,路上并无遇到其他人。” 小月认真回想着自己来时的路程,生怕自己漏过了丝毫细节,故此半天才回答晚霞。 “好,那你去吧。” 晚霞和程潇潇皆是松了一口气。 目送小月走远后,晚霞才回到桌子前安抚狮子猫。 “刚刚吓到你了吗?我也不想的……” 晚霞的语气里充满歉意,声音轻柔更像是在哄小婴儿。 程潇潇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真的是天底下最贴心的傻姑娘了。 居然第一时间担心小月,现在又是来关心自己的(qg)绪。 什么时候你才能想想自己啊,晚霞你这个大笨蛋。 程潇潇恨铁不成钢的将爪子轻轻拍了拍晚霞的手背,又怕晚霞误会她是生气,只好再次伸出猫舌头(tiǎn)了(tiǎn)晚霞的手指。 也不知道晚霞手上凃的是什么手脂,程潇潇一闻到这股甜香就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很温暖很安心,就像是整个人躺进了刚晒好的被子里,被子完全将她包裹在内。 第一百五十七章:出入平安符 kgg 现在程潇潇(tiǎn)了晚霞的手,她的嘴里也是香香,(shēn)上也是。 她感觉自己又像是被晚霞抱在怀里一样,安逸得让她只想睡觉。 程潇潇连带着头上的小雏鸟一起蹭着晚霞的胳膊,尽(qg)的对着晚霞撒着(jiāo)。 这次晚霞倒没有和以往一样顺势将狮子猫抱入怀中,而是略带抱歉的将自己的胳膊从狮子猫头边抽走了。 “抱歉啊小猫(i),刚刚你也听到啦!我院子里有些事得回去处理下,这几(ri)可能都没办法陪你了。” 晚霞一边跟狮子猫道歉,一边用自己的手指挑起狮子猫的一小撮毛发胡乱的绕着圈。 要是能将晚霞留下,程潇潇愿意被晚霞抱着玩一天啊! 可是她不能。 程潇潇也能猜到小月那么惊慌失措肯定是又出了事,再加上小月来的时候提到了小琴……程潇潇想到上次小琴发狂的样子,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她现在更不想晚霞回去了怎么回事。 小琴现在多危险啊! 放在现代那就是精神病人,必须得送去医院治疗才能行。 晚霞又不是医生,她回去也是无济于事啊。 程潇潇知道自己这话有些过分,对于小琴这个病人而言,晚霞是她唯一的亲人,自然不能够坐视不理。 但是程潇潇作为晚霞的姐妹,她也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她更在乎的是晚霞的安危。 当然程潇潇怎么想都没有用。 晚霞自己与小琴(qg)同姐妹,看到小月时就已经魂不守舍,现在更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程潇潇不忍心晚霞惦记着小琴,她乖巧的朝晚霞点了点头,自己带着小雏鸟退到了桌子远处。 晚霞也不多做逗留,绣线篮都忘记拿了就要出门去寻小五。 程潇潇还在她(shēn)后挥舞着爪子,可惜晚霞已经无暇回头看她了。 晚霞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程潇潇和小雏鸟,程潇潇突然就失去了玩乐的兴趣。 姐妹走了,楚云深…… 不许想他! 不许想楚云深! 程潇潇决心给自己找些事(qg)打发时间。 譬如让崽子再表演一次飞行? 五分钟后…… “喵!” 程潇潇再次催促小雏鸟从桌子边沿跳下来,小雏鸟则又是回给她那个经典的无辜表(qg)。 别他喵的光看着老娘啊! 每次都是这一招,你不累我都累了好吗!小魂淡! 程潇潇当真是服了这个小崽子,她好像已经懂得了这个崽子的(tào)路了。 每次都装作不会飞的样子给她看,实则心里就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吧! 看到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教它,比较好玩? “啾啾!”小雏鸟见程潇潇不说话了,便蹦蹦跳跳走到程潇潇面前,讨好的朝着她叫个不停。 吵死了! 别叫! 今天你不给我飞一个,就不许过来! 程潇潇直接将小雏鸟推到远处,不准它靠近自己。 小雏鸟还以为又是在玩,再次迎头而上。 可惜它被程潇潇用爪子抵着头固定在那里,一直只能原地踏步,急得它‘啾啾’直叫。 程潇潇的‘育儿’之路漫漫其修远兮,这让她本就烦躁的心(qg)更加不爽了。 果然是水逆吧!哪儿都不顺。 程潇潇心想,要么改天去庙里求个符啥的,再在菩萨那拜拜。 说到符咒,程潇潇和小雏鸟在房间打闹时无意间就发现了一张。 那张符咒被扔在了(chuáng)底下很里面的地方,要不是那天小雏鸟故意藏起来让程潇潇找不着它,程潇潇还真不会去那犄角旮旯里。 以前程潇潇对这些东西是一无所知,也无从得知,自然就不感兴趣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她现在可是拥有‘宝书’的女人!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那符咒有什么作用? 符咒在哪儿来着? 程潇潇停下捉弄小雏鸟,悄然一跳就去翻箱倒柜去找上次那张皱巴巴的符咒了。 她不光自己找,也招呼小雏鸟一起找。 也不知道每次这两个不同的生物鸡同鸭讲最后是怎么做到思想一致的,这大概是程潇潇唯一‘育儿’成功的地方吧。 原来你在这里啊! 程潇潇亲眼看到小雏鸟从鸟笼里掏出那个被揉成一团的黄色,再叼在嘴里(i)颠(i)颠给程潇潇送了过去。 小雏鸟将那黄纸团吐出来时,程潇潇就看到了纸团表面沾满了小雏鸟亮晶晶的唾液。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用爪子将那符咒打开摊平。 沾染根叔吐出血迹的书她都(ài)不释手了,现在不过是自家崽子的口水,这有啥? 这都不是事儿! 程潇潇尽量不去想那些恶心的细节,她将符咒压在爪子下面,另一只爪子飞快的查阅着那本《奇门宝鉴》。 还真给她找到了! 只是这介绍也太简短了吧。 程潇潇看到干巴巴的一句话就觉得此时自己做的事不但无聊至极而且愚蠢之极。 这什么破符咒! (i)用没有! 原来那《奇门宝鉴》上只写了一句解释“出入平安,可防邪祟侵体。” 搞半天这就是最普通最唬人的祈福符啊!跟庙里那些护(shēn)符没什么二样咯。 程潇潇表示很失望,非常失望! 她将符咒和手札都推到了一边,兴致缺缺的趴在了桌上和小雏鸟大眼瞪小眼对看。 楚云深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一走进来就看到了桌上那抹刺眼的黄色,竟隐约有些想退回门口不想再进房间的冲动。 程潇潇没有发现楚云深(shēn)体的僵硬,她还在生楚云深的气,现在看到那玄色衣角晃动,只想心烦的避开眼睛不看他。 狮子猫的傲(jiāo)再一次激怒了楚云深,他本来在小五禀告过晚霞的(qg)况后就往房间赶,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是对他(ài)答不理。 程潇潇其实看到楚云深出现还是有些欣喜的,毕竟晚霞走了,小雏鸟还只是个孩子,她一个人实在有些无趣。 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 再加上楚云深那冷死人的眼神,摆那一张臭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她好像忘记了本(shēn)就是她惹楚云深生气,再者言,楚云深一直都是那冷酷的表(qg)。 程潇潇深陷自己的小(qg)绪中无法自拔,一猫一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狮子猫一直以来的猫脾气只能顺着毛哄,不能逆着毛摸。 楚云深已经深谙其道,但以前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这次也不知道他是发什么疯,居然试图对狮子猫温和一些。 他倒是也能够给自己找一个不错的理由,小东西是他的猫,要是一直对她不冷不(rè),这白眼狼指不定哪天真跟其他人走了。 他楚云深的东西,自然不能落在别人手中。 看着狮子猫那孤零零的背影,又想到早上他手背上那温(rè)的液体…… 楚云深将袖中的手又收紧了些,他再次瞄到桌上那黄色的符咒,想了想还是先上前偷偷将那符收到了自己袖中。 轻启薄唇,用他那富有磁(xg)的声音在狮子猫耳边缓缓说出一句话 “玉盒不好玩吗?” 楚云深之前从来没有干过关心别人的感受这一类事(qg),这会尾音里还有些颤抖。 !!! 程潇潇发誓,楚云深这是犯规! 为什么要故意贴着她的耳朵说话,那(rè)气都喷洒到她耳朵上了好吗? 程潇潇感觉自己的耳朵痒痒的,楚云深呼吸的(rè)气好像特别滚烫,连带着她的耳朵也好(rè)。 要是她现在能看到,一定会发现她的猫耳朵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要不是有白色绒毛的遮掩,可能还会更明显一些。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的耳朵轻微颤动了下,却还是没有将头扭过来,只好伸手将狮子猫抱到了自己怀中。 程潇潇清楚的听到了楚云深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在她的耳边萦绕,跟刚刚那句话一起,兜兜转转流进了她的心里。 在楚云深怀里也没有再张牙舞爪乱跑了,她在认真思考楚云深的意思。 玉盒有什么好玩的? 程潇潇这个直女无法理解楚云深的思维逻辑,等到楚云深满意的用他的手给她梳理过一遍毛发了,她才后知后觉懂了楚云深话里有话的真实意思。 楚云深是想问她为什么不玩玉盒了?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喜欢玩玉盒啊? 回想前面几天程潇潇抱着玉盒不肯松手的模样,她自己都觉得羞愧。 她好像吃饭睡觉去拿着都要跟玉盒在一起吧…… 可她那是担心玉佩拿不出来啊! 可楚云深不知道她有玉佩! 所以,任凭是谁看到,都会以为她对玉盒这个‘新玩具’(ài)不释手吧! 且就她早晨那‘盒在人在,盒亡人亡’的态度,楚云深没觉得她疯了都算好的了。 那楚云深是特意将玉盒带回来送给她的? 程潇潇感觉自己心(qg)豁然开朗! 她好不容易智商在线,无论这分析合不合理,反正她现在心里美滋滋的。 “喵~” 喜欢啊! 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欢,程潇潇特意将头从楚云深怀里露出来。 楚云深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肯动弹了,便低下头看着狮子猫。 狮子猫亦是抬起来看着他,那异色眼眸满满的感激之(qg)都快溢出来了。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会功夫就(y)转晴,也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那笑容很浅很短暂,却被程潇潇成功捕捉到了。 楚云深笑了? 看来他也不跟自己生气了? 不然怎么说程潇潇的心思永远没办法完全通透。 在她面前楚云深早就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了,楚云深早在问她话的时候满腔的怒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然依照他的(xg)格,怎么可能还特意过来询问狮子猫玉盒的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我的鸟呢? 心思不通透的程潇潇没能精准分析出楚云深的想法,她只是认为和好后自己瞬间充满了活力。 于是她在楚云深怀里也开始不安分的扭动起来,就是想吸引楚云深的注意力,顺便吃吃楚云深的豆腐。 狮子猫毛茸茸的脑袋在楚云深的胸前蹭来蹭去,将它本来梳顺的毛发弄得杂乱无章也不肯停下,楚云深也猜不到狮子猫的真实想法。 只是这感觉实在很奇异,他似乎很是不适应现在再跟狮子猫这样相处,一时竟僵在那里又没了反应。 原本冷到零下的温度被两人之间的互动一点点给打破,轻松愉快的气氛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只是这份美好很快被小雏鸟的尖叫声给打破了。 “啾啾!啾啾!” 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程潇潇有些不满自家小崽子了,没看到她在泡帅哥吗? 怎么能在这时候误她好事呢? 程潇潇探出大半个身子想在桌子上找到小雏鸟的身影,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小雏鸟居然不见了! 可是刚刚明明听到它的声音就是从桌上传来的啊! 程潇潇对自己猫身时的听力很自信,这可是她第一次失误。 不过她没多纠结这些细节,只是又将身子转到了鸟笼那边。 也没有? 那在床下吗? 窗台呢? 程潇潇都快把自己变成qq登录时那只企鹅的状态了,一遍遍将身体转过来再转过去,可是这环顾一周也没能找到小雏鸟的身影。 这下程潇潇是真的着急了。 小雏鸟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一直以来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从来都没分开过。 这窗户也是紧闭的,门也关得好好的,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程潇潇也不在楚云深怀里待了,她要去之前找到符咒的那个犄角旮旯里找找。 万一小崽子只是调皮,故意跟上次一样躲起来等着她找呢? 这时的程潇潇还没意识到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事情就发生在楚云深凑到她耳边说话时,小雏鸟看到程潇潇不理它,便自己走到了程潇潇摆在桌上的玉盒边。 它上下打量着那翠绿的玉盒,将自己的小爪子试探着够了够玉盒的边缘。 似乎感觉那玉盒没有危险,它便直接跳到了那玉盒之上。 玉盒渐渐的散发出淡淡的幽光,小雏鸟新奇的刚想‘啾啾’叫几声呼唤程潇潇过来,可惜它还没能发出声音,仅仅蹦跶了一下就被玉盒的光给吞噬了。 玉盒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上面的花纹似乎比原来更多了些光泽。 玉盒发光的时候程潇潇正在楚云深怀里偷吃楚云深豆腐,楚云深难得放松了警惕,自然也没注意到桌上的异象。 等到两人听到小雏鸟的声音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那边程潇潇已经从床底下爬出来了,小雏鸟当然不会出现在里面。 “喵?” 程潇潇只能期望小雏鸟能够回应她的声音,这样她才好确定小雏鸟是否还在这个房间里。 楚云深也发现了小雏鸟的消失,他才检查过他的一些暗格机关是不是没有关好。 机关本身就很隐蔽,且楚云深记得自己应该没有在程潇潇她们面前打开过。 现在也只不过是想看看小雏鸟是不是误打误撞闯了进去。 没有。 这下楚云深脸上也露出了意义深长的笑容,有东西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这还真是难得一见。 好在程潇潇的叫声过后很快得到了小雏鸟的回应。 那叫声程潇潇怎么听都还是从桌上传来的。 “喵?” 程潇潇不信邪的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啾啾啾啾!” 这次声音更清晰了,程潇潇爬上桌子找了一圈,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个玉盒上。 “喵!” “啾啾!” 那声音分明就是从玉盒里传出来的! 程潇潇这回听得是真真切切! 这他喵的到底什么情况啊? 这个鬼盒子,之前是玉佩,现在是小崽子,它难道属饕餮的? 程潇潇直接上前就将那玉盒拿起来看了个遍,果然还是没发现什么缝隙,但小雏鸟的的确确进到玉盒里面了。 程潇潇想到之前对着光可以看到盒子的玉佩,于是如法炮制再一次将盒子举起来对着烛光,可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看到。 这什么情况啊? 程潇潇是彻底懵了,她又对着玉盒叫了一声:“喵!” 小雏鸟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应。 就是从盒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啊!可为什么只能听到它的声音看不到身影呢? 程潇潇只顾着研究小雏鸟的事,没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楚云深。 她将玉盒放下陷入了沉思,楚云深则一直在观察着狮子猫。 当他听到小雏鸟声音是从玉盒里传来时,他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诧异,而狮子猫熟练的将玉盒举起查看时,他更是连他那浓密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看来这小东西懂得的东西还挺多啊。 他也没有打扰狮子猫,只是掀开外袍在桌前坐下,有心想看看狮子猫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肯定会急的团团转吧!或者会来找自己帮忙? 想到狮子猫来央求自己,还有她刚刚对自己那一连串的撒娇动作,楚云深不经意的挑了挑眉。 只是这一次注定要让楚云深失望了。 他可不知道,程潇潇身上发生过的离奇的事情太多,导致她现在知道小雏鸟钻进了玉盒里,确实也很惊讶,但绝对不会心慌意乱。 相反,程潇潇甚至松了一口气。 比起小雏鸟离奇失踪她不知道小雏鸟在哪,现在知道小雏鸟在玉盒内,至少能确定它没有丢。 而且程潇潇很了解小雏鸟,刚刚她听小雏鸟的声音除了一开始的尖叫声充满惊慌,后面更像是在跟她玩时发出的叫声。 那也就是说现在小雏鸟在玉盒里很安全,没有什么危险,甚至很舒适。 不然它也不会这么没心没肺,只是跟她‘啾啾’对叫了。 或许会和玉佩一样突然被玉盒放出来?之前玉佩不也是失踪后,莫名其妙就又出现在她脖子上吗? 看到小雏鸟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程潇潇放心的趴回了桌上安静等待着。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玉佩乃是死物,不用呼吸吃饭喝水,但是小雏鸟是动物,肯定要呼吸新鲜空气,而且会饿会渴。 程潇潇就怕到时候鸟是出来了,但是会在玉盒里活活闷死,或者因为几天没吃没喝最后饿死渴死。 能不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呢? 她死盯着玉盒不肯挪眼,她倒是希望这样就能把小雏鸟给‘看’出来。 程潇潇盯着玉盒,楚云深就看着她。 楚云深没有说话,程潇潇亦是没有开口。 又过了好一会,程潇潇终于发现了异样。 对啊! 刚刚她急着找小雏鸟,大概可能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被她晾在了一旁呢。 那个人当然就是楚云深了。 只是楚云深应该已经走了吧…… 程潇潇自然以为楚云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哪里想到他就在自己身后。 她一回头就看到楚云深正用他那乌木般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吓得程潇潇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情况这是? 楚云深是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动作在看我? 程潇潇又感觉自己有些心慌了,她使劲深呼吸几次才敢朝着楚云深迈开步子。 她现在脑子有些乱,一时间她要操心小雏鸟的情况,还要担心楚云深刚刚是否察觉到小雏鸟在玉盒内,同时也对楚云深这迷人又专注的眼神扰乱思绪感到烦躁…… 做女王真的好难喔。 事情再难也要一件件解决。 烦躁什么的,她倒是习惯了,强制压制下妥妥的解决。 至于其他两样…… 程潇潇决定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试探下楚云深,就算楚云深真的问她小雏鸟的事她也可以装傻听不懂啊。 程潇潇拿定主意了,脚下的步伐也更加坚定了。 她走到楚云深身前,纵身一跃,姿势优美的化作一道白色身影投入楚云深的怀抱里。 程潇潇知道楚云深对于‘投怀送抱’这种小行为简直受用到不行。 果然,楚云深给狮子猫在自己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伸手在狮子猫身上慢慢抚摸着,但就是不开口说话。 敌不动!我不动! 程潇潇也不傻,哪能先他一步跟他提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学着小雏鸟平时一脸无辜的样子,也呆呆的看着楚云深。 “……” 小东西学东西还挺快。 楚云深有些无奈,他等了许久才等到狮子猫从桌子边回到自己身边。本以为她好歹会比划着告诉自己什么,没想到只是乖巧的窝在他怀里。 他能感觉到狮子猫身上还有秘密,但她很明显不想让自己知道。 他看着怀里还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狮子猫,胡乱的揉了一把她圆溜溜的小脑袋,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 既然楚云深没有问她,那是不是其实他没猜到小雏鸟在玉盒里? 程潇潇有些自欺欺人的自我催眠。 不知道的话,那就短暂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了叭…… 接下来就剩一件事了,就是这个破盒子! 程潇潇现在巴不得楚云深马上就走,这样她也好去确定下小雏鸟是否还安然无恙。 她一面担心小雏鸟会因为缺氧晕过去,一面又害怕小雏鸟再发出声音,楚云深察觉到了,会将玉盒带走重新调查。 “啾啾!” 程潇潇已经好半天没有搭理小雏鸟了,小雏鸟大概是有些着急,居然在玉盒里又叫了一声。 小祖宗! 你可真会挑时间啊! 程潇潇也是心服口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在楚云深怀里急得抓耳挠腮,楚云深倒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只是安心抚摸狮子猫的毛发。 “啾啾!啾啾!” 程潇潇没敢回应小雏鸟,哪知道小雏鸟叫得更着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夜访藏书阁 这声音简直就像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声,程潇潇感觉下一秒不是她爆炸,就是楚云深要起身来拿玉盒。 程潇潇一会看着楚云深,一会转过去去看小雏鸟。 她真的很想回应一声啊! 刚刚她就没理小崽子,小崽子在里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怎么突然叫这么急! 可是楚云深这边……她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啊…… 是啊,直到此刻程潇潇都天真的以为楚云深真的还没察觉。 程潇潇心急如焚的样子实在明显,楚云深这次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伸手轻柔的捏了下狮子猫胖嘟嘟的脸颊,随即直接将狮子猫放在了桌上,利落的起身后就朝着屋外走去。 程潇潇心里最惦记的当然还是玉盒里的小雏鸟,她也好奇楚云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但更多的,她只想马上冲到玉盒前。 眼睁睁看着楚云深一步步走到门口,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帅! 这背影程潇潇给他满分!好看到不行! 小崽子,我来了! “喵!喵!喵!” 程潇潇连滚带爬冲到了玉盒旁边,边冲过来嘴里边大声回应着小雏鸟。 “啾!” 听到狮子猫的叫声,小雏鸟的声音一秒恢复成欢喜雀跃。 靠! 玩什么啊? 程潇潇趴在玉盒面前有些费解了。 难道刚刚小崽子没事,只是单纯听不到自己声音所以瞎叫唤下? 不能够吧! 不过这个玉盒为什么突然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了呢? 程潇潇想伸出爪子拨动下玉盒,又怕伤到里面的小雏鸟,她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她就这样趴在玉盒前,小雏鸟叫一声她再回应一声。很快程潇潇就哈欠连天,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 不会要这么叫一晚上吧…… 不过好在至少她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玉盒里的空气好像是流通的,或许还不需要吃喝。 小雏鸟到现在还是正常状态,声音听起来也活力四射。 程潇潇可都喝了三四趟水了,小崽子在里面可没有水和食物,怎么反而比她还有活力呢? 总不能说是因为程潇潇老了,小雏鸟还年轻吧……再年轻的鸟也抵不住这么闹腾啊,这比平时程潇潇陪小崽子玩的时间可长多了。 知道小雏鸟暂时没有危险了,程潇潇也就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事情了。 譬如这个总是跟她过不去的玉盒! 这玉盒究竟什么来历,怎么如此神秘? 程潇潇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那本《奇门宝鉴》,也不趴在玉盒边傻叫了,而是直接将那本‘万能’手札拖到玉盒边开始翻阅起来。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居然没有记载? 这么重要的东西,根叔和钟明那个祖宗居然都没有记载? 程潇潇这下有些不淡定了,她对这一波操作实在有些看不懂。 阵法符咒这里面都有,为什么就这个玉盒只字未提呢。 难道说,根叔其实也不知道这玉盒的神秘身份? 那她要怎么办啊?不可能啊! 程潇潇再次呆若木鸡,小雏鸟又在盒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得程潇潇整个脑袋都在疼。 她实在算不上一个负责任的家长,居然一时气闷直接将盒子翻了个个,倒放在了桌上。 程潇潇的本意只是想故意逗一下小雏鸟,想要小雏鸟安静一些。没想到小雏鸟毫无变化,她倒是发现了一些异常。 玉盒底端本来只有一个程潇潇眼熟的图腾,现在这个图腾却消失不见了。 在原先那个图腾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花纹的凹槽,那个凹槽里的花纹倒像是放大版的图腾纹路。 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程潇潇用爪子将玉盒捧到了面前,仔细观察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凹槽。 这个纹路真的好熟悉,就在嘴边了,很快就能脱口而出。 对了! 这、这、这不就是自家小崽子嘛! 程潇潇总算想起为什么第一眼看到那个似凤凰非凤凰,似孔雀非孔雀的图腾就觉得熟悉了,原来是自家崽子的形象啊。 不对,准确说,是放大版崽子的模样。 更像是崽子的亲生母亲的样子,程潇潇想到了那天差点杀了她的鹰妈妈。 难道小雏鸟跟这个玉盒还有些渊源? 这下程潇潇对这个玉盒更有兴趣了,不光要把崽子救出来,她也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东西。 只是现在的程潇潇对玉盒还一无所知,实在是无从下手。 程潇潇看着眼前变了模样的玉盒,还有那本一点都不‘万能’的‘万能’手札,无端的发起愁来。 小雏鸟刚刚又叫了半天,现在好像是累睡着了,程潇潇还能听到它小声的梦呓声,跟平时玩累了睡着时一模一样。 崽子就是崽子,都被关在盒子里出不来了,还这么心大。 程潇潇苦笑一声又轻手轻脚将那玉盒翻回来摆正,她多么想也跟小崽子一样那么心大。 她程潇潇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大事的人啊,也没有多聪明的头脑,更没有那么多特殊的本领可以发挥。 可是自从来她到这个朝代后,好像什么事都开始身不由己起来。 不行也得行,不想也得想,不要也得要。 以前她只需要简单的努力赚钱养活自己那个大胃王的肚子就可以,现在多么离谱,她连自己未来到底能不能以人的身份活下去都成问题,居然还要在这里照顾‘小朋友’。 此一时,彼一时。 那就当成是,另一种人生磨练吧! 程潇潇苦中作乐的想了想小雏鸟朝气蓬勃的对着她‘啾啾’直叫的模样,还是用往常的阿q精神鼓励自己。 她实在不敢多想,不然她怕自己又会哭出来。 崽子可爱,是她奶大的,得救! 玉盒神秘,是她没见过的,得查! 对! 手札上没有,那其他书上呢? 程潇潇盯着楚云深那张空无一人的书桌,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楚云深平时手不离书,连《如何让猫咪喜欢你》这种不符合朝代逻辑的书都有,那应该有关于玉器方面的书吧……有这相关方面的,那会不会有关于这个玉盒的呢? 光想不动有个屁用啊! 冲冲冲! 程潇潇叼起盒子就往楚云深那个大到不行的藏书阁冲去,这一路可谓是四爪生风,如果给她插上小雏鸟的翅膀,她定能马上展翅飞起。 藏书阁是到了,但是这紧闭的大门,还特意挂上了这么一把大铜锁,里面是有啥珍宝吗? 怕被人偷走? 程潇潇衔着玉盒的嘴都酸了,甚至还有一些口水顺着玉盒滴落在地。 她抬起头呆呆的望着被牢牢锁死的的大门,含着玉盒的嘴‘哧溜’一声将口水悉数吸回口中。 左右张望了半天,程潇潇最后还是选择走旁边的窗。 这样才符合她‘梁上君子’的称号嘛! 窗户也上锁? 有无事情? 程潇潇即将开口骂娘,等她窜到窗前兴致高昂的抬头时,却再次傻眼了。 藏书阁的窗户紧闭,那上面的那把铜锁,比门上的还要大,还要夸张。 程潇潇终于忍不住了,她将嘴里的玉盒吐到了地上,再用爪子胡乱揉了揉她发酸的腮帮子,也不管她此时是人还是猫了,反正她现在就要发泄。 于是皎洁的月光下,一只雪白到反光的狮子猫居然抬起了一只前爪,直接对着藏书阁低声嘟囔着什么。 嚣张什么? 瞧不起谁呢? 想防谁呢? 楚云深这个臭弟弟! 程潇潇不断咒骂着,这一幕在这空无一人的藏书阁前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找到了!找到了!” 突然的火把晃动,紧接着藏书阁的这个院子里瞬间涌进来乌泱泱一片人。 “在这里!快过来!”、“哎呀你再去叫几个人来!”、“快去先通知王爷啊!”…… 源源不断的人还在往院子里涌,很快整个院子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那些人挤在一起纷纷拿着火把照着程潇潇,但离的最近的那一批人也站在了离程潇潇一丈远的地方,他们宁愿脚踩脚也不愿意再靠近一步。 这又是什么阵势? 程潇潇听到家仆甲对家仆乙咬耳朵“你去叫王爷了吗?”,家仆乙同样捂着嘴回他:“叫过啦!王爷已经赶过来了!”。 楚云深要来?他来干什么? 程潇潇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大事不好’了。 她只是歪着头好奇的看着那些家仆,竖起耳朵等夜风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到她这里。 “你别老是挥动火把!伤到她你付得起责任吗?” 又是那个多嘴的家仆甲,但这次他指着的是他右手边的家仆丙。 家仆丙正拿着火把一会往前,一会退后。 那火把上传来的阵阵松脂味熏得程潇潇都要打喷嚏了,她故意往前走了一步。 看到狮子猫动了,那些仆人们吓得赶紧往后退。 程潇潇已经被生活打压了好几天,难得现在又恢复了本来欢脱的性格。 她恶作剧心理继续往前走,每次也不走多,就一小步,走一步还停顿一会,歇一下。 她只要一动弹,那些家仆们如临大敌似的,也跟着退后。狮子猫前进一步,他们就退后两三步。 多来几次最后面一排的人直接惨叫声一片:“我撞到墙啦!”、“别挤,别挤了!”、“谁踩了我的鞋啊!我鞋不见了!” 哈哈哈! 让你们围观我! 程潇潇用一只前爪子压着玉盒,威风凛凛的站在月光下仰天大笑。 谁捏我脖子? 欸? 怎么悬空了? 程潇潇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换,她一阵头晕后便发现自己被拎到了半空中。 可怜程潇潇,被拎起来时第一反应居然是还要带着玉盒一起走。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犊子胆子那么大,居然敢这么搞老娘! 程潇潇张牙舞爪的扭动着身体,想努力将头转到身后去看看‘始作俑者’。 第一百六十章:好一番古文简介 哎哟! 程潇潇感觉自己的(i)股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这下她更气愤了。 别忘了她现在是猫,当然不怕摔了。 来吧!准备好接受我的愤怒了吗?该死的人类! 程潇潇摩拳擦掌想直接一个漂亮的翻(shēn),然后扑到那人的脸上挠个欢快。 “别乱动!也不怕摔下去!” 如果说第一下那人还有些犹豫,那程潇潇这次是真的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 只是这打人的人,这冷淡的声音有些熟悉啊…… 楚云深! 程潇潇当场僵住…… 他都已经学会打自己(i)股了吗?这还得了…… 楚云深将狮子猫翻过来抱在了怀里,大概是看狮子猫突然安静下来了,他的语气也刻意放柔了不少“玩够了吗?跟我回去。” 那些家仆们早在程潇潇被捉住时就有秩序且动作迅速的全部撤离出了院子,现在楚云深(shēn)边只剩下一个提着灯笼的小五了。 程潇潇还想为自己据理力争下,她将头从楚云深怀里探出来朝着藏书阁大门方向伸,只可惜很快她的头上也被楚云深用手指敲了一下。 “喵!” 狮子猫不满的抬头瞪着楚云深,似乎在抗议他的行为。 “想来便白(ri)里光明正大的来。” 楚云深将狮子猫不安分的头重新摁回自己怀里,又示意小五捡起地上的玉盒。 白(ri)里来? 那她明天可以来? 楚云深万岁! 程潇潇恨不得跟亲玉佩一样亲亲楚云深,可是现在楚云深不让她动,她只好乖乖缩在他怀里任他抱着。 楚云深和狮子猫是轻松了,就是苦了小五了。 等他听命拿起那玉盒时,玉盒上除了狮子猫未干的口水,还有藏书阁地上的灰尘。 那粘稠的手感加上粗粝的灰尘,在小五手上形成一个独特的手感。 小五抽动着自己的脸,提着灯笼走在楚云深(shēn)侧,估计心里早将那狮子猫骂了个遍。 “啊啾!”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小五居然僵硬了一下,脚步都有些乱了节拍。 看来冬天真的快到啦,好像这半夜真的有些冷。 程潇潇打完喷嚏后将(shēn)子往楚云深怀里的更深处拱了拱,嫌温度不够又想将爪子伸进楚云深怀里,只是她伸出爪子扒拉楚云深外袍,楚云深就将她作乱的爪子捉住了。 行吧……小气鬼,那就下次好了。 谁让你今天那么好,又是给我带玉盒又是肯让我进藏书阁呢。 最重要的是,楚云深今天晚上发现她偷偷跑到这边来,居然没跟她生气。 这才是难得的天大的喜事啊。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回到了房间,今晚折腾到这么晚,他倒是没有再一个人出去了,而是陪着狮子猫一起入眠。 只是当程潇潇拿肚子挨着他的脸时,他还是不自然的将头别开了。 程潇潇今夜也没能试探楚云深,她连楚云深又将头扭开的事(qg)都不知道。 这一天的悲喜交加,任凭她是女王,也抵不住这样折腾。 话虽如此,但第二天对于程潇潇而言已经算是难得可贵的起了个大早,至少她醒的时候还能看到楚云深在穿衣裳。 往常可是不存在能见到这一幕的。 “等会我送你过去。” 楚云深的话像是晴天里突然出现的一道雷,炸得程潇潇是惊慌失措。 楚云深他为什么要送我去?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是不是去监视我看些什么? 一瞬间,程潇潇脑子里闪过无限的可能,她愣在(chuáng)上半天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楚云深没等到狮子猫跳到自己这边了,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己小东西又在发呆。 怎么感觉他这猫变笨了不少呢? 不是……一直(tg)有灵(xg)吗…… 但好像一直也(tg)笨的? 好了,楚云深决定等会再去翻翻《养猫大全》。 狮子猫还痴痴傻傻的两眼无神看着远方,楚云深只好上前将她抱到自己怀里。 接下来程潇潇混混沌沌的在楚云深怀里吃完(nǎi)糊,又机械的喝完鱼汤,她还在想楚云深的企图,楚云深已经带着她往藏书阁方向走了。 好冷啊…… 深秋清晨刺骨的风将程潇潇的毛发吹乱,也将她浑浑噩噩的脑袋吹清醒了。 咦? 他们怎么出来了? 这是去哪?哦……藏书阁。 程潇潇的大脑总算读档了,她现在要想的是一会怎么在楚云深面前瞒天过海。 要么她在每个书架前都逛逛?然后再去玉器类的那里? 或者去看玉器的然后再拿几本其他类型的书? 藏书阁很快就到了,程潇潇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参见王爷!” 看管藏书阁的是个程潇潇没见过的小老头,头发花白眉毛胡子也花白,看起来就一大把年纪。 “你先出去吧,午时过后再回来。”楚云深淡淡的吩咐道。 午时,那不就是中午? 程潇潇在心里飞快的打着算盘,现在都已经上午点钟了吧,到中午就几小时的时间,自己又不是天才,哪能那么快完事啊!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乱窜着,拼命跟他比划自己需要多一些时间。 楚云深对狮子猫的反抗完全置之不理,他高大修长的(shēn)影一步步走上藏书阁二楼,将怀里搂紧的狮子猫慢慢放在其中一排书架下面后,拍了拍狮子猫柔软的小脑袋,他转(shēn)便要离开。 “喵?” 你就走了? 程潇潇对楚云深的这一波(cāo)作看不懂了,本以为会是(tào)路,没想到楚云深真的只是‘送她过来’。 楚云深低头看着眼前勾着自己衣角的小猫(i),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想了想终是又摸了摸狮子猫(rou)乎乎的脸颊。 “好好看书,午时我来接你。” 楚云深嘱咐完狮子猫便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程潇潇一只猫仍旧云里雾里的。 行吧。那就先看看书。 程潇潇采用就近原则,选择从自己头顶上的这个书架开始。 也不知道楚云深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程潇潇开始看书时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书架上的书正是玉器类的。 肯定是她狗屎运,楚云深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找书还刻意帮她,他那种‘反正无论谁的事都与他无关’的人…… 程潇潇觉得自己就是想太多,那可是楚云深,又不是居委会(rè)心的社区大妈。 边腹诽楚云深边找东西就是快,程潇潇发现她可能真的狗屎运,这才找到第三排就让她给找到了跟这玉盒有关的书。 而且也不知道是程潇潇的错觉还是藏书阁那老爷爷真的很(ài)干净,程潇潇发现这些书都好整洁,一点积灰都没有。 她本来还以为藏书阁的书肯定都堆积着厚厚的灰尘,有些还会结着蜘蛛网,果然是她平时脑洞太大了吗? 程潇潇将她辛辛苦苦找到的那本书叼到了藏书阁的角落,然后悄(i)(i)的再次打开了它。 虽然程潇潇知道藏书阁里没有人,但她还是很紧张的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她将手上这本薄得可怜的书翻到了刚刚她看到的那一页,那一页上画着一个玉盒,那玉盒和程潇潇手上那个玉盒一模一样。 就是你了! 程潇潇如同一个猥琐的抠脚大汉,眼睛里散发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嘴里还发出了‘嘿嘿嘿’的怪笑声。 那张书页上不光画着玉盒的全貌,更是在图的下方标注着一行小字瑞鸟玉宝函。 瑞鸟玉宝函? 这是这个玉盒的名字吗? 程潇潇迫不及待的将书翻到了后面一页,这一页则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文字,看起来这字体有点像小篆。 她费力的辨认着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尽可能将它们牢牢记在心中。 居然是古文…… 通篇古文…… 程潇潇这辈子的脑细胞都要用在这上面了。 那书页上是这样写的 “此匣育于山(y)之地,峦阳之峰,乃天地之灵宝,故名曰“瑞鸟宝玉”。瑞鸟栖乌木之上,汲凤之阳灵;玉鲲嬉北冥之下,取湍之(y)魂。瑞鸟坠于澧泉,阳极必(y);玉鲲化而为鹏,(y)极必阳。玉匣怀璧,皆伏羲曰能,谈之天地色变,倒转乾坤,死灵不止,轮回不息。” 这看起来像是程潇潇以前逛博物馆时看到的那些文物的介绍,再下面则是几句类似于诗句和咒语一类的文字。 “瑞鸟朝天飞,宝函玉中璧。玉璧飞祥瑞,宝函镇中间。” 玉璧?什么玉璧? 这个祥瑞又是指什么? 瑞鸟? 小雏鸟? 所以她现在手上的宝函还只是残缺不全的? 那底部有小雏鸟花纹的凹槽也不是普通的凹槽,而是缺了一块玉璧? 程潇潇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只好又翻回前面一页的宝函图上。 不看不知道,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得确实不够仔细,这图上的玉盒明明就是有玉璧的。 那玉璧合上去后宝函底部就成了光滑无暇的底面。 这回看清楚了的程潇潇又反复确认了几遍,发现确实没问题了才继续钻研那古文。 “扭乾坤,转(y)阳。” 这一句倒是比刚刚那几句好懂多了,程潇潇就说嘛,那古文里介绍的那都是啥。 要是光看什么鸟掉河里了,鲲飞上天了,她肯定以为这介绍是在闹着玩。 但这样一看她就能理解了,原来那两个异象是隐喻,大概意思就是这宝函可以吸收(y)阳之气,并且相互转换。 难怪根叔能吸收楚云深他们的元神呢,而且还能有源源不断的(y)气使用,原来当时是这宝函的功劳。 那这最后一句…… 第一百六十一章:轮回不息 kgg “聚三魂,浴我(shēn);穿时空,逆朝代。” 穿时空,逆朝代???? 等等,前面是不是还说过什么‘轮回不息’! 程潇潇的心突然‘砰砰’狂跳个不停,她都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那份慌张。 她好怕事(qg)不是她想得那样,可这个书上分明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书不可能作假吧…… 所以,这是真的? 只要她得到完整的宝函就可以拥有足够的灵力就可以重生,甚至可以穿越时空? 那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可以重新为人,活在那个她朝思夜想的文明社会里? 程潇潇激动得猫爪都在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想回到现代社会,回到她那个不大很破却很温馨的出租屋。 她更想变回人,堂堂正正的当人。 纵使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可以啊,至少她能变回人(shēn),那样她也很知足。 只是这完整的瑞鸟玉宝函到底要去哪里找啊?她现在没玉璧的这个宝函就不能用吗? 书上并没有给程潇潇这些答案,但其实程潇潇也心里有数。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撞大运的事(qg)都降临在她(shēn)上啊! 她现在能得到玉佩和这个宝函就已经很幸运,至于玉璧,就让她接下来自己寻找好了。 程潇潇还是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的,再说了,不是都说(ài)笑的女孩运气的都不会太差嘛! 她那么(ài)笑,应该运气还凑合吧。 就是有一点,她不找麻烦,麻烦总是来找她。 好在“麻烦”总会给她点福利,有时候甚至是惊喜。 譬如手上这个宝函。 程潇潇在心里默念 神呐!苍天! 求求你们! 再有什么事就将那玉璧一并赐予我吧! 这可不是她程潇潇太贪心,实在是玉璧宝函不分家嘛。 那你总不能说,让人家亲兄弟一直流落在外吧。 程潇潇(jiàn)兮兮的边想边继续翻着书,没想到后面一页记载的居然不是这个玉盒的资料了。 这上面没说这宝函可以吞噬东西啊!那她最重要的事(qg)现在解决不了啊。 程潇潇还是没能完全了解这宝函的神行为。 玉佩被吸进去再吐出来是什么意思?勉强算是吸收(y)气? 可是小雏鸟就无从解释了吧。 小雏鸟可是活生生的鸟啊!怎么也会被宝函吸收。 程潇潇现在只能大胆的预测,宝函上的图腾标志跟小雏鸟的形象一样,或许那宝函本(shēn)就和小雏鸟有关,所以两者能够相呼应。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小雏鸟进去后不但不饿反而精力充沛。 其实宝函现在就相当于小雏鸟的一个小世界,说不定它能给予小雏鸟特殊的能量? 但这些只是程潇潇的个人猜想,哪能当成官方解释啊。 再说了,就算她这个解释说得通,那小雏鸟怎样才能放出来,这个问题也还是没能解决不是吗? 程潇潇决心再换本书看看,她把那书合上再次用嘴叼住。 看完就该把它藏回去了,程潇潇特意将书放到了书架最下层最下面,还(yu)盖弥彰的找了几本其他的书压在上面。 这下楚云深肯定猜不到我看了哪本。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程潇潇简直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她没想到今天能够这么顺利,一切都跟有人安排好了似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现在离午时还早,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找其他书籍。 程潇潇也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 她的运气好像一直这样,时好时坏。 刚刚那本书找起来是多么顺利,她现在再去找其他相关的书籍就有多费劲。 这玉器书籍的书架都让她翻三遍了,就连刚刚那本书都被她拿着重新翻找了一遍,可惜就是什么都没有。 程潇潇真的很无语。 不告诉她玉璧在哪找,不告诉她宝函会吞噬东西,也不告诉她怎么把宝函吸收进去的东西拿出来,那刚刚那本破书都写了什么啊! 哦,人家写了宝函名字,以及完整宝函可以重返未来。 嗯,这样听起来还(tg)有诚意的哈? 诚意个鬼啊! 当务之急明显是要把小雏鸟救出来吧!那些以后的事(qg),谁知道这个宝函是不是真的好用呢。 程潇潇恨不得怒摔书本愤然离去。 克制,克制。 世人生气我不气。 程潇潇不信邪的又将这书架上的书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终是无济于事。 看来只有那一本书记载了宝函,而那本书介绍的还不完整。 求人不如求己! 这么折腾一通,午时也快到了。 程潇潇也逐渐丧失了原本的耐心,她干脆往藏书阁的地上一瘫,直接躺成了一个“大”字。 楚云深从楼梯走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肚皮朝天的狮子猫闭着眼睛躺尸状。 他似乎在原地愣了一下,看到狮子猫均匀起伏的(xiong)口这才板着他精雕细琢的脸徐徐走来。 “不成体统!” 楚云深伸出右手将狮子猫捞起,左手细心的将狮子猫(shēn)上的灰尘悉数拍干净,这才将它抱在自己怀中。 你嫌弃你不要抱啊! 程潇潇心里的吐槽不饶人,(shēn)体却很诚实。 她一脸惬意享受着楚云深为她服务,等到了楚云深怀里更是主动找了个她喜欢的姿势乖乖窝好。 楚云深抱着她就要下楼,他好似无意间瞄了眼程潇潇(shēn)后那个面目全非的书架,接着眉头便不可察觉的跳动了一下,嘴角似乎也有轻微的抽动。 楚云深肯定是无语的,他昨晚见识到玉盒的神奇后,便觉得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这个玉盒的资料,但一时之间确实想不起来是那本书里记载过了,所以他早先狮子猫一步来到藏书阁找了一遍。 翻阅过资料后他又将那书摆在了这书架较为显眼的位置,确保狮子猫能够找到。 怎的这小东西今(ri)还是将这里弄得乱成一团,没在书上看到猫会拆家啊。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楚云深自己在心里想想罢了,狮子猫又没读心术,哪能秒懂他这个人。 程潇潇心里还在埋怨呢,楚云深这个藏书阁真心不行啊。 这书也不知道更新更新,害她今天收获颇少。 就是不知道程潇潇要是知道楚云深这个藏书阁是京城第二大的书阁,会是什么精彩的表(qg),一定很丰富吧。 至于那第一大的藏书阁在哪?当然在皇宫了。 程潇潇小心思不断,还好现在楚云深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shēn)上,不然她这傻乎乎的样子肯定又要遭蹂躏。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刚出藏书阁的门,就被小五堵在了门口。 “主上,元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圣旨? 这好像还是程潇潇第一次正式听圣旨,她当然想去见见世面。 本以为还要对着楚云深撒撒(jiāo)恳求几句,没想到楚云深直接抱着她就往大厅走去。 “主上,各位姑娘已经在大厅外候着了,刘管家那边也都准备好了。”,小五跟在楚云深(shēn)侧保持着亦步亦随的状态,边走边跟楚云深禀告(qg)况。 “另外,除了元公公以外,八皇子也来了……” 楚云深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一片淡漠,他永远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态度。 程潇潇就不行了,她知道小五口中的“元公公”就是皇上(shēn)边最受宠的大太监元青,他来传圣旨为什么八皇子要跟着啊? 不会又有什么(y)谋诡计在等着楚云深吧。 程潇潇无端的开始为楚云深担心,哪怕楚云深足智多谋且武功高强,但她还是心里慌慌的。 很快程潇潇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慌到底来源于哪里。 大厅里元青原本正安闲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呷着手中的大红袍,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元青未抬头只是微微抬眼。 门外一(shēn)玄衣的楚云深抱着狮子猫风度翩翩已经跨过了大厅的门槛,元青才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 哼,狗仗人势! 程潇潇心里为楚云深不忿。 八皇子就坐在元青的对面,他一直低头把玩着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的穗子,好像周遭的人和事都与他无关。 其实他眼睛的余光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 “靖王(diàn)下,好久不见啊!” 元青伸出兰花指将自己(shēn)上的衣褶一一拍平,又将手中的拂尘状似随意的往左臂边挥了下。 “元公公坐。”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似笑非笑地看着元青装模作样的客(tào),也不直接接话,只是示意元青坐下。 “咱家就不坐了。” 元青碰了个软钉子也不觉得尴尬,大概是对楚云深这冷淡的(xg)子早已习以为常。 “想必靖王(diàn)下也知道咱家这次来是所谓何事,那咱家也就不兜圈子了。” 元青双眼细眯,示意(shēn)后的小太监将托盘拿过来,自己则将那托盘上的东西双手托出。 那是一份卷轴,材料看起来十分考究,应该是上好的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轴柄的质地好像还是玉的。 “圣旨到!” 元青尖细的声音在前厅响起,楚云深带头的一众人,包括八皇子,皆是跪倒在地。 王府的其他人等在厅外也乌泱泱跪成一片。 程潇潇听到元青突然变得响亮刺耳的声音,就知道他要开始宣读圣旨了。 盯着圣旨背面绫锦上富丽堂皇的祥云瑞鹤,程潇潇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庄严,这种跟她曾经有幸清晨在天安门看升旗是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吾儿靖王殿下楚云深,贵而能俭,肝脑涂地,判葬尸人失踪人口案,鞠躬尽瘁,为表朕心,赏黄金万两、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两件、缎绣氅衣五件、捻金银丝线滑丝锦十匹、江南云锦二十匹。吾儿有雄才大略,为朕分忧,深慰朕心。 另,念吾儿才识机敏,忠心耿耿,特命掌管刑部,望吾儿以后从善如流,不忘初心,钦此!” 肃穆,凛然。 真好。 楚云深的辛苦总算没有被白费,也算是没枉费她拼死拼活的和根叔打一场。 程潇潇险些热泪盈眶,这个偏心偏到肚脐眼去的皇帝破天荒对楚云深好一回啊。 她都想去放烟花庆祝下。 “恭喜靖王殿下了,那就快些接旨吧!” 元青嘴角不自觉的微弯,将手上的圣旨双手递给跪在地上的楚云深。 “儿臣接旨,谢父皇赏赐。” 楚云深跪在地上亦是高举双手接过那圣旨。 程潇潇总觉得应该是她的幻觉,楚云深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虽然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遇事基本都没什么大的反应,但程潇潇毕竟跟楚云深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这点小区别她还是能区分清楚的。 此时楚云深乌黑玛瑙般的眼睛里分明隐藏着一丝不屑和嘲讽,程潇潇因为在他怀里,只要抬头就能将楚云深的表情近距离净收眼底。 他隐藏的很好,要不是程潇潇刚好这时候一动不动只盯着他看,一定发现不了。 只是程潇潇很不解,楚云深对这赏赐难道不满意吗? 可是皇帝明显开始重用他了啊,至少跟以前比好了不是一丝半点,他到底在不爽什么呢? 难道自己这次真的猜错了? 程潇潇在楚云深的事情面前向来没什么自信,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证明自己,她干脆直接否定了刚刚的猜测,将那些疑惑全部抛诸脑后。 楚云深接过圣旨后便起身了,其他人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 程潇潇从进前厅时就一直感受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眼神总若有若无的黏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所以她才别扭的将身子尽可能的全缩到楚云深的怀里,这会更是缩到了楚云深的外袍里。 楚云深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道目光,所以他一直将狮子猫隐于他宽大的袖臂下,狮子猫钻进他衣裳里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愣神就随她去了。 程潇潇透过楚云深胸口衣服的缝隙偷偷打量着前厅里的一切,很快就将那个偷偷打量她的人捉了个正着。 那桀骜危险的眼神除了八皇子楚景铄再无他人。 楚景铄今日穿了一身蓝色锦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 腰带间除了有块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玉佩,还松松斜斜的插着一把白色折扇。 他的腿上是一双黑色靴子,靴后各有一颗鸡蛋大小的佩玉。 真是有够装的……程潇潇光楚景铄这行头就能吐槽好半天,浮夸做作,她再想想自己本来挺喜欢蓝色,立即就想上前撕了楚景铄。 再看楚景铄一头黑发高高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高挺的鼻梁,从程潇潇这里看他仍旧低眉垂眼倚坐在木椅上,神色轻松的看着他掌心那块洁白无瑕的玉佩,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总是不安分的扫到楚云深身上。 云青宣读圣旨的时候他更是不加掩藏的盯着楚云深的表情,还有他怀里那只白到刺眼的狮子猫。 对!就是程潇潇。 程潇潇真心觉得这个楚景铄讨厌。 总是那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穿着嘛,确实是温润公子的扮相,只是那身气质实在与温文儒雅相差甚远。 还有他那张脸,总是装出人畜无害的神情,难道真的就以为自己是小绵羊了? 就他眼睛里那恨不得昭告天下的野心和欲望,谁不知道他楚景铄是什么人啊! 还时不时用阴冷的眼神对着楚云深放冷箭,要是可以,程潇潇能立马跳出去挠花楚景铄的脸,抓瞎他那没安好心所以总是乱瞟的眼睛。 真以为自己是皇子所以高贵些了?好似所有人都应该低至尘埃,就他一人高不可攀。 程潇潇从前世到现在两世加起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了。 找到“病毒体”,程潇潇也不示弱,正用她生平最凶狠的眼神盯着楚景铄看。 很快狮子猫的身体里就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楚云深微微低头便看到了一个炸毛的小脑袋正虎视眈眈盯着他那“丰神俊朗”的八弟。 “啪!” 楚云深隔着外袍轻轻打了下狮子猫的小脑袋,示意她收敛点,没想到小东西居然直接将爪子露出来晃了一圈才收回去。 程潇潇气啊! 楚云深怎么不识好歹呢! 没看到楚景铄欺负咱吗?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他居然敢这么看咱,这不是示威吗? 楚云深不能看回去,她可以啊! 她这是不输气势,楚云深怎么又不懂她了。 元青将楚云深和狮子猫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弯,捏着兰花指将手中的拂尘又轻轻甩了下:“靖王殿下和这狮子猫倒当真是感情深厚啊。” “公公言重了,今日劳烦公公了。小五!” 楚云深难得这么客气,程潇潇感觉元青脸上的笑似乎比刚刚真切了不少。 很快小五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走了过来,云青堆在脸上的笑也愈发灿烂了。 程潇潇无语了…… 原来是因为赏钱才笑这么开心啊,也就她会这么天真,会以为元青真的是在夸她跟楚云深感情好,原来是话里有话提醒楚云深给赏钱…… 元青接过小五递过去的赏钱,用手颠了颠份量后,这才满意的将钱袋塞于他的袖中。 他眉眼带笑的对着楚云深站着,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谢靖王殿下,那咱家就先回了。刑部那边的事,陛下已经吩咐过庆王殿下代为转告。” 云青带着一众小太监浩浩荡荡出了门,前厅瞬间只剩下楚景铄、楚云深小五几人。 领完圣旨照道理说其他人也该一一散去,没想到楚云深居然开口让晚霞留下了。 “还未恭喜四哥破案有功,受到封赏,是我不对。” 楚景铄终于舍得将手中玉佩的穗子放下了,改换成折扇拿在手中。 他也不似刚刚那样随意的靠在椅背上,而是正儿八经的坐在那里跟楚云深赔礼。 “八弟有心了。” 楚云深坐在前厅正中间的位置上,也不看楚景铄,只是将外袍里的狮子猫拿出来放回怀里抱着。 “四哥这受了封赏后就是不一样啊。”楚景铄狭长的眸子透着危险的寒光。 楚景铄的话里有话让程潇潇心中警铃大作,果然楚景铄下一句话直接让程潇潇气到炸毛。 “这黄雀做的真好,闭着眼睛就把刑部这块肥肉拿到手里了。” 啥意思? 变相说楚云深没能力,只会背后搞鬼抢他楚景铄的东西? 只见楚景铄还在阴测测的笑着,他那话里的嘲讽之意连程潇潇都听不下去了,楚云深却还像没事人似的忍让着。 “还要多谢八弟以前管理有方呢!托八弟的福了。” 楚云深的这回答实在无趣,楚景铄似乎故意没话找话,他装作没听出来楚云深话里的敷衍之意,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大厅里的其他人,才话锋一转:“来日方长,四哥。不过四哥今日这场面热闹是热闹,只是可惜在场的都是外人。” 小五的脸垮了,程潇潇更是直接,马上就要从楚云深怀里跳下去找楚景铄干架。 来啊! 来战斗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臭弟弟! 楚云深死死摁住怀里闹腾的狮子猫,要不是怕狮子猫受伤他都要使用内力了。 是不是平时给小家伙吃太多了,怎么力气变大这么多? 狮子猫在楚云深的爱抚下逐渐平静,但那双异色眼眸还是时不时的瞪一眼楚景铄。 楚景铄倒是真的一脸无辜,不是假装。 他不过是说“外人”,狮子猫突然发怒干什么,一只畜生好像也能听得懂一样。 楚景铄摸了摸他直挺的鼻子,大大方方的朝着楚云深看将回去。 小五还是眼神微冷的看着楚景铄那边,楚云深不动声色地看了小五一眼,小五这才将身上那危险的气息收得干干净净。 等到气氛缓和了不少,楚云深才终于缓缓开了口:“八弟此言何意?” “如今四哥得了封赏正是势头大好之时,不如就趁此机会成个家,也算是喜上加喜啊!” 楚景铄听到楚云深回答他了,竟然一个激动“啪”的一声将他那把白纸扇抖开了,甚至心情大好的手持折扇对着他自己扇起风来。 那纸扇虽然只是被楚景铄拿来轻悠悠晃动了几下,但程潇潇还是感受到有徐徐凉风吹到了她这里。 这个楚景铄是脑子突然坏了吗?怎么突然变身催婚大妈了? 再说了,楚云深成不成家关他什么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真的是手伸得够长的啊。 程潇潇吐槽完楚景铄心里更多是惊慌,万一楚云深真的听了楚景铄这个混蛋的话,找了个女人成亲…… 她不敢往下想了,只要想到楚云深身穿红袍喜服,手里牵着一个陌生的美貌女子,她就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不会的! 楚云深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他不会随随便便和那些女人成亲的! 程潇潇这下倒是佯装镇定,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恶狠狠盯着楚景铄了。 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但是楚云深很明显察觉到了。 怀里的狮子猫突然打了个冷颤,楚云深只好将它往自己的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至于楚景铄的话,楚云深根本无暇回答。 第一百六十三章:‘八婆\’楚景铄 楚景铄这次没等到楚云深答复,倒是也不怕会接着冷场:“四哥是不是已有心悦之人了,怎的如此放不开?” 楚云深将狮子猫在怀中换了个姿势,神色淡漠的扫了楚景铄一眼又将眼神收回,只垂目看着狮子猫柔顺的毛发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当真如此?哪家姑娘?姓甚名谁?我可认识?”楚景铄将手中的折扇扇得更起劲了。 楚云深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啊喂! 为什么你就可以当他默认了! 程潇潇要咆哮了,她不懂这个楚景铄向来跟楚云深不合,为何今日突然惺惺作态关心起楚云深的终身大事来了。 “四哥害羞了?四哥不说也无妨,四哥的眼光定是不会差的!” 楚景铄还在兴致勃勃得找楚云深攀谈着:“待四哥成家后可要开始考虑子嗣问题,我府中就有几个不错的接生嬷嬷,到时候可以给四哥安排上。” 这就开始聊到孩子问题了? 程潇潇被楚景铄这个神发展有些惊到,她一时之间真的猜不透这个楚景铄到底想干什么了。 “八弟今日好似特别能言善语。” 楚云深在楚景铄一连串的语言攻势下终于破天荒开了口,虽然那语气还是疏离又平淡。 你理他干嘛!还夸他! 程潇潇不满楚云深突然的好脾气,但等她反应过来后实在忍不住想要对着楚云深拍手叫好! 这是在说楚景铄聒噪是吧! 是吧是吧是吧! 程潇潇猛地抬起头看着楚云深,她的眼神亮得似乎能照进人心。 感觉到狮子猫突然的动作,楚云深赶紧低头,他那乌黑澄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担心,刚好撞上狮子猫那闪亮的眸子。 程潇潇也知道自己这突然大幅度的动作肯定让楚云深误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乖巧的蹭了蹭楚云深的手臂。 楚云深忙着跟狮子猫互动,完全没有将楚景铄放在眼里。 楚景铄在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将眼睛里的怨毒隐于眼底,换上刚刚往日里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四哥是不知道,之前我也不喜小孩,觉得他们哭闹烦人。” 楚景铄这话吸引了程潇潇的注意力,楚云深也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将自己的视线赶紧从狮子猫身上转到楚景铄那边。 “但近日我府上又多了一名小王子,我才知道为人父的乐趣在何处。”楚景铄说着话,将手中的折扇一合,示意一直默默站在楚云深不远处等着服侍他们的晚霞过来。 晚霞将楚景铄放在桌上的茶杯续满水后又默默退回到刚刚的位置,只是程潇潇明显感受到了她对楚景铄产生的那种厌恶之情。 晚霞的情绪太明显,连楚云深都侧目看了眼她。 楚景铄注意到了楚云深的眼神,故意指着晚霞轻浮的开了口:“四哥的心悦之人可是她?那不如直接纳为侍妾好了!” 程潇潇本来都要以为楚景铄是因为府上刚添人丁,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他的喜悦,这才坐在这里跟楚云深絮絮叨叨这么大半天。 没想到他居然将话题引到了晚霞身上! 晚霞可是她的好姐妹!再说晚霞又不喜欢楚云深,楚景铄这是乱点什么鸳鸯谱! 等,等等! 可是晚霞送到王府来本身就是要嫁给楚云深的不是吗? 程潇潇转念一想便有些慌了…… 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这些人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倘若说,楚云深真的奉旨要娶晚霞呢? 那她要怎么办? 晚霞和楚云深又要怎么办? 程潇潇比平时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紧张,她甚至都不敢动弹,只想听听楚云深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她一反常态,懂事的蜷在楚云深怀里,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晚霞倒是大大方方的看向了楚景铄。 晚霞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掩饰,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楚景铄。 她那双平时柔情似水的眼睛里现在除了冷漠,更多的还是怨恨。 如果说程潇潇本来还没那么确定,现在她至少百分之九十能肯定,晚霞比她还讨厌楚景铄。 是因为楚景铄硬要派她来靖王府当眼线吗? 而晚霞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一点程潇潇还是能够很快速的说出来的。 程潇潇从平时晚霞跟她说的那些悄悄话里就能判断出,晚霞的确不喜欢在王府里待着,而晚霞对自己的这种身不由己,更是反感又无奈。 “不劳八弟操心,八弟还是管好自己府中的事就行。” 如果说之前楚云深还算是给楚景铄面子,这句话就算是直接打楚景铄的脸了。 楚景铄不出意外的黑了脸,再也不提及什么自己府中的世子或者楚云深的婚姻大事了。 他只是坐在那里急急忙忙的喝茶,喝完又将杯子重重的扔到了桌上。 那杯子在桌上打了个旋,最终还是“啪嗒”一声倒下去了。 “四哥嫌我多嘴那我不说了便是。不过我还是奉劝四哥一句,子嗣问题四哥不在乎,父皇也会操心的。” 楚景铄说完,再无刚刚那副好说话的人如玉模样。 他将袖中刑部的公章丢在桌上,随后竟连招呼都未打一声,就直接拂袖而去。 这楚景铄,刚刚不是挺能忍吗?这会怎么说炸就炸。 楚景铄是走了,但晚霞的眼神却一直追随着他,直到目送他出门消失不见。 程潇潇以前竟然不知道,晚霞对楚景铄的恨意有这么明显。 她想到刚刚他们都在听圣旨时,她就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人在偷看楚景铄。 因为她后来也一直在盯着楚景铄,所以她能轻易发现除去她以外还有一个视线一直在注意着楚景铄。 这么说来那个人就是她的姐妹晚霞了? 但怎么总感觉事情那么蹊跷呢? 程潇潇明明记得那眼神不像自己的试探,也不像是愤懑,好像很哀伤又带着崇拜和钦佩。 可能是她当时感觉错了吧。 这靖王府上上下下有谁不知道他们主子跟楚景铄不和,谁会对楚景铄有那种不该有的情愫啊,难不成疯了不成。 鬼知道是她记错了还是王府里除去她和晚霞之外,还有什么人对楚景铄这么上心。 不管他。 反正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靖王府有事,有楚云深撑着。 程潇潇脑子里很快只剩下楚云深那句“不劳八弟操心”。 嘿嘿。 想想就开心。 楚云深这是没有承认呢。 等下! 那他也没否认啊! 程潇潇又纠结了,这个楚云深怎么说话模棱两可的,为什么不能直接一些呢。 晚霞已经开始收拾楚景铄刚刚弄翻的茶杯了,她低着头弯着腰的样子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想过去好好疼爱一番。 “放着吧,会有人来收拾的。” 楚云深出人意料的开了口,他的话虽然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平得就像是机器人念广告语,但程潇潇还是看到晚霞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晚霞才回过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楚云深,她的容貌本就甚美,现在两腮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后,更是明艳动人了几分。 “谢王爷……” 晚霞一口贝齿轻咬着红唇,玉葱般的指头在她的衣角上搅个不停,程潇潇都担心那衣服会不会被晚霞扯坏时,晚霞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开口: “王爷大可不必将八皇子的话放在心上,晚霞自知福薄,对王爷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晚霞说着话脑袋也垂得更低了,程潇潇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光听晚霞的声音就能分辨出,晚霞定是又哭了。 程潇潇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她想了想还是用爪子拍了拍楚云深的手臂,示意楚云深说句话安慰下晚霞。 令程潇潇没想到的是楚云深确实开口了,而且楚云深说话的内容更是让程潇潇大吃一惊。 “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楚云深的语气依旧清冷,但任谁听这话都能听出一丝安慰的意味。 楚云深他……居然会在意晚霞的情绪? 程潇潇的心口又甜又涩,毕竟是她刚刚请求楚云深开口的,但楚云深真的说了些什么,她又有些不得味。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是别扭,那些奇怪的情绪总是左右拉扯着她的思想。 她也不想这么多想法,偏偏又难以控制。 晚霞听了楚云深的话更是错愕的抬起头来,因为突然大幅度的动作,她眼眶里含着的泪珠再也支撑不住,滑落在她姣好的脸颊上。 她那双水波流转的大眼睛依旧红红的,就好像程潇潇曾经养过的小白兔,可爱又招人怜惜。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程潇潇所有不好的情绪纷纷烟消云散。 她只想上前去好好安抚下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姑娘,告诉她其实她有多美好。 程潇潇感觉自己应该是着了魔,不然怎么总是看到晚霞就有想保护她的冲动,特别是跟晚霞相处久了以后,这种念头更加根深蒂固的种在她的心里。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还是日久见人心? 无论是什么话,程潇潇就是觉得晚霞好,晚霞值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她前段时间都快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毕竟有时候她都隐隐觉得楚云深配不上晚霞。 其他人也不行,也就她勉勉强强可以和晚霞在一起吧。 谁让晚霞真的这么大魅力呢。 程潇潇怕晚霞还会伤心落泪,一个纵身就从楚云深身上跳了下来,轻车熟路的爬到了晚霞怀里。 晚霞只有狮子猫刚跳上她身上时有短暂的愣神,下一秒便直接将狮子猫抱了个满怀,脸上不出意外的露出了小小的梨涡。 笑了笑了。 果然还是得我出马! 程潇潇出手,一个顶九! 第一百六十四章:大事不好了 狮子猫在晚霞怀里尽(qg)的撒着(jiāo),甜腻腻的叫了一声又一声。 “王爷……” 晚霞忙着给狮子猫梳理毛发,还要兼顾狮子猫的(qg)绪配合着让她(tiǎn)手,只好一脸为难的看着楚云深。 “无碍,你抱她回去吧。” 楚云深突然失去了怀里的温暖,还没等他将准备溜走的狮子猫抱住,狮子猫就滑溜的窜到了晚霞(shēn)上。 他(shēn)为堂堂靖王(diàn)下,总不能跟一个弱女子争宠物猫吧,干脆大掌一挥,让她们先行退下了。 晚霞似乎就是等楚云深这句话,得到楚云深的应()后喜笑颜开的抱着狮子猫就要行礼退下,她甚至不堪吝啬的对着小五和楚云深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纵使几人见过的美女众多,程潇潇更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看过不少先天或者后天的美貌女明星们,但一时间几人居然觉得那些人都和眼前的晚霞不能作比。 程潇潇第一次见到晚霞时,便觉得晚霞眉目如画,柳叶眉瓜子脸,极为标准的天然美人坯子。 但那时她也不过是觉得晚霞美艳绝伦,现在相处久了,才发现晚霞还属于耐看型美女。 这风姿这样貌,要是搁现代,肯定被众多星探疯抢,一举成名大红大紫啊。 是不是靖王府的水土格外养人些,倘若以前的晚霞是美若天仙,现在竟出落得颇有几分祸国殃民的姿色了。 程潇潇决心以后每天再多吃几碗(nǎi)糊,每餐多喝几碗鱼汤。 毕竟她好像只是毛发光亮了不少,至于人(shēn)的样貌,还是跟以前一样半斤八两吧。 为何她的闺蜜如此优秀,程潇潇却是个辣鸡呢? 程潇潇决心接下来要好好注意保养了,她以前也是很注重的,就是现在穿越了不知道这些古代人是怎么护肤的,有机会找晚霞讨教讨教? 闻着晚霞(shēn)上若有若无的体香,她晕晕乎乎的想东想西。 晚霞已经抱着狮子猫走出了前厅,此时一人一猫正不徐不疾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上。 “姑娘!不好了!”小月的声音从回廊那一头传来,她的声音高亢尖锐,程潇潇怀疑小月再多喊几声下一秒都能破音。 “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这次真的大事不好啦!” 你才不好了!每次都说姑娘不好了,我跟你说! 晚霞好得很,我看你才是不想好了! 程潇潇只想指着小月的鼻子开骂,这个小月为什么如此没脑子,没脑子又没记(xg)。 前两天才被教训过,这次又犯同一个错误。 看来等会要晚霞再好好训斥一顿才能让她牢牢记住。 晚霞的脚步却是一直未停,再加上小月是奋力跑过来的,很快小月明显乱了的脚步在晚霞面前停下,两人在回廊的中间刚好遇上。 先让我骂几句! 程潇潇将自己爪子上的尖指甲露了出来,龇牙咧嘴的对着小月就是一通乱挥。 “喵喵喵!” 一瞬间小月的叫声和狮子猫一连串的叫声混在一起,原本寂静的回廊突然吵闹起来。 “乖乖~” 晚霞只是用手轻轻安抚怀中的狮子猫,她的手指在狮子猫的毛发里穿梭摩挲,弄得狮子猫痒痒的,很快就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声。 “何事又如此惊慌?” 晚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只是淡淡的看着小月,她的语气也再无以前那么温柔。 “姑……姑娘……小琴她又闹了……” 小月也感觉到了晚霞的不满,但还是硬着头皮向晚霞汇报着自己的消息。 “我不是让你看住她吗?” 晚霞似乎有些失望,她甚至都不愿再去看小月一眼,只是专心逗乐怀里的狮子猫。 “姑娘,奴婢是真的没法子啊!今(ri)迎接圣旨,府上每个人都要来前厅侯着,小琴也得过来……” 小月说着说着便用眼睛偷瞄晚霞的反应,看到晚霞没有像上次那样发火,好歹松了一口气。 晚霞也听到了小月舒气的声音,她只是低着头继续摸着狮子猫的脑袋,嘴角却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狮子猫歪着脑袋闭着眼享受着晚霞的(ài)抚,根本没有注意到晚霞脸上表(qg)的变化。 “小琴和我们一起接旨的时候倒是(tg)清醒的,就是……就是回去穿过花园的时候……突然发了疯……” 小月看到晚霞反应平淡,当真和程潇潇一样,也以为晚霞菩萨心肠没有生气,便将原本吓得她半死的事(qg)一口气说了出来。 可能在小月眼里,晚霞姑娘这种仙女般的人物定是能将此事化险为夷,漂漂亮亮的处理好。 程潇潇倒是听出了一丝的不对劲。 小琴在花园里发疯了? 那她现在…… 晚霞将狮子猫(shēn)上的毛上下都打理了一遍,这才抬起来看向小月。 此时她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担忧,那双秀气的眉毛也紧紧皱在一起,程潇潇甚至能感受到晚霞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那……那现在小琴她在哪?” 不应该先问小琴的精神状况吗?怎么是先问小琴在哪? 程潇潇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什么具体原因。 她只能认为是她自己想多了,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总这么神神叨叨的。 大概是这样办事更有条理(xg)吧,能够先确定小琴的方位,好想出相对的应急措施。 程潇潇想到上次她和晚霞在晚霞房间里,小琴就是砸光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晚霞定是怕小琴跟上次一样伤到其他人,才会有此言论的。 果然晚霞时时刻刻都在为别人着想,真贴心!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为晚霞点了个赞。 可惜小月的话马上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所谓是怕什么来什么,念叨什么什么就成真。 “姑娘……小琴,小琴她,她还在花园里……” 花园啊…… 花园还行,花园一般都没人,那至少不担心会有其他人受伤了。 “另外……各位姑娘和各院的丫鬟们也在……”小月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 她整个人哆哆嗦嗦的,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相互磕在一起,发出了‘磕噔’、‘磕噔’的声音。 要不要这么搞事(qg)啊! 令人头秃! 程潇潇一听这话也没有闲心思享受晚霞的按摩服务了,她哪里还能冷静下来。 小琴那边围了那么多人呢,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qg)。 程潇潇想到医院那些精神病患者,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清醒的时候与常人无异,你跟她说话她要是心(qg)好可能还会搭理几句。但是真犯起病来,那可都是六亲不认的。 况且现在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恐怕只会让小琴更恐慌。 嘈杂的环境和外人的碎言碎语都有可能让精神病患者的(qg)况更严重,有些患者本来还能控制自己的(qg)绪,可能就因为这些不安的因素从而变得更偏激。 “那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带我去!” 程潇潇心急如焚,晚霞更是用没抱狮子猫的那只手直接抓住了小月,她的眼睛里已经泛起闪闪泪光,恨不得马上就能赶到小琴那里。 她太能理解晚霞的这种焦虑了,她作为一个外人尚且都会因为这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而感到揪心,何况是和小琴(qg)同姐妹的晚霞呢。 别怕。 晚霞宝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狮子猫用自己的爪子慢慢抚摸着晚霞的手背,每一下动作都那么轻柔,生怕它的指甲露出来刮伤晚霞(jiāo)嫩的肌肤。 “奥,奥!” 小月恍恍惚惚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她在前面带路一路小跑就往花园赶去,晚霞则抱着狮子猫连走带跑的紧跟小月(shēn)后。 两人一猫皆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回廊赶到了花园。 直到穿过景墙,前面就是花园的月洞门了,晚霞和小月才放缓脚步。 晚霞用手将自己鬓角跑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平复了一下呼吸后,这才带着小月从容的继续往前走。 只是晚霞微抖的手指和咬着的嘴唇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慌。 或许成年人就是这样,处理事(qg)必须要从容面对,淡然解决,不可以让旁人看出他们内心的(qg)绪,也不可能给别人嘲笑的机会。 程潇潇看到晚霞辛苦的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想离晚霞更近些,好再给晚霞多一些温暖。 狮子猫缩着脑袋将(shēn)子紧紧贴着晚霞的(shēn)体,晚霞已经穿过月洞门走进了花园里面。 程潇潇听到晚霞的心跳声突然加快了许多,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悄悄将脑袋转过来扫视了整个花园一眼。 她果然没有猜错,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像盘丝洞的妖精似的,里三层外三层将小琴围在里面。 而小琴此时正站在上次程潇潇和晚霞吹风看湖的那个亭中央,其他人则是以亭子为中心,密集的站成一个圈对着小琴指指点点。 那些女人七嘴八舌说个没完,吵得程潇潇这个正常人都感觉有些头疼,就不要说神志昏蒙的小琴了。 “哎,哎……你们看,她来了……” 一(shēn)着一袭青色石榴裙,外披同色纱衣的女子对着她(shēn)旁的女子耳边悄悄说着话。 她肩上有一条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披风与她那条裙子极为搭调,就是那一手的鲜红色蔻丹实在是和这一(shēn)装扮格格不入。 红色蔻丹! 程潇潇记起来这个女子是谁了,她就是上次去晚霞院子院子里‘姐姐’、‘妹妹’说个不停的王青青! 上次让晚霞送鸡汤的应该也是她吧! 程潇潇看到王青青的外裙上绣着白色的莲花,那白里还透着点黄,跟她这个人当真是绝配。 第一百六十五章:让我去救她 到现在才来,这下看她怎么收场。”王青青(shēn)旁站着的女人幸灾乐祸的同样小声回着话。 她耳垂上戴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她说话的幅度都能慢慢舞动。 “王姐姐,红袖妹妹你们别说话了。都别说话,我们看看她怎么办。” 这次说话的女子着了一件紫罗兰色撒花纯面百褶长裙,三千青丝绾成一个别致高椎髻,头上斜簪的那一支蝴蝶金步摇,缀着细细的金丝串珠流苏。 这个女人和刚刚那个同王青青说话的女子,程潇潇都没什么印象,但想来,这些人蛇鼠一窝,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不给我们的晚霞县主让让,晚了王爷又该怪罪咱们了。” 这人是谁啊?讲话这么(y)阳怪气…… 上次楚云深带人去苏凝兰院子里时,程潇潇已经在他房间里陪小雏鸟玩了,程潇潇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跟晚霞气质很像的女子是谁。 苏凝兰脸上未施一丝粉黛,今(ri)仍是一(shēn)淡白色宫装,宽大裙幅逶迤(shēn)后,肩上披着白色轻纱。 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略显柔美。 微风吹过,竟然给人一种出水芙蓉的感觉。 只是可惜,还是没有晚霞好看。 苏凝兰的五官也很美,但是过于张扬。 一(shēn)白衣则十分寡淡,将她原本那飞扬跋扈的气焰压到极致,没有了原来的那份神采飞扬,反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而晚霞不一样,她的美似乎有一种张力,能够主动吸引人注目,再多看几眼更是别有一番滋味,生生让人再也不想挪开视线半分。 或许是因为晚霞不只是人好看,还有迷人的气质? 真不是程潇潇的闺蜜滤镜太重,因为她也看到了其他女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晚霞抱着狮子猫一步步走到那些人的包围圈外,不知为何,刚刚轰吵的人群骤得静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亭子中央小琴的胡言乱语。 小琴原本站在那里呆呆看着亭子上的匾额,边看边嘟囔着什么。 那些女人主动给晚霞让出了一条道,随着晚霞的慢慢靠近,小琴无神的视线也从匾额上挪到了晚霞脸上。 “姑……姑……姑姑……” 小琴又将自己搞得披头散发,她的嘴唇嚅嗫着,只能发出单个简单的音节。 “小琴,是我,我是晚霞啊。” 晚霞将狮子猫用一只手搂住,另一只手则试图往小琴那个方向伸。 她的每一个步子都迈得小心翼翼,又如此的坚定。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脏兮兮的样子了,我带你去洗洗好不好,我们洗干净。” 晚霞一边说一边拼命压抑着自己的(qg)绪,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向小琴伸出的那只手也在抖。 她好像是在担心自己这样会吓到小琴,所以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动作。 程潇潇感受到了晚霞抱着她的那只手在逐渐收紧,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也陷入了她的皮(rou)里,可程潇潇也在忍着,努力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这钝痛感。 晚霞这么努力,程潇潇自然不能拖累她。 “姑娘?晚霞?” 小琴只是重复着晚霞的话,很明显她根本没能理解晚霞的意思。 “对啊!是我,我是晚霞!小琴乖……” 晚霞将自己的手往小琴那边又伸了一点,(shēn)子也往前面去了一些。 她好似哽咽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又将手动了下“姑娘带你回院子,我带你回去啊!” “回去?”小琴歪着脑袋,嘴唇咬着手指,似乎在考虑晚霞的话。 很快小琴癫狂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瘦脱相的脸上满满的惧怕,双手疯狂的在空中挥舞着“不回去不回去!不要回去!我不能回去!” 小琴的动作很快,晚霞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没有收回,便被小琴胡乱中打中了好几下。 程潇潇看到晚霞那皓白的手背都红了,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那应该是小琴的指甲划伤的。 傻姑娘! 将手伸回来啊! 程潇潇着急了,她也伸出自己的爪子拼命够着晚霞的衣袖,试图将晚霞的手臂拉回来。 晚霞倔强的伸着手,就是不肯放下,甚至比刚刚还要往前了一些。 “小琴你看看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晚霞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哭声。 那眼泪大颗砸在程潇潇(shēn)上,竟滚烫得炙人。 但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这样就能将她的眼泪悉数收回。 “你我从小为伴,同吃同住,以前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的。” 晚霞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了,铁锈味的血迹染红了她洁白的牙齿。 程潇潇闻到了血的味道赶紧抬头看向晚霞,这才看到晚霞已经将头偏到侧边,那唇齿间皆是一片殷红。 “小琴你不记得了吗?以前你最喜欢给我梳头了,谁也没有你的手巧。你生病后都没有人能好好给我梳个飞天髻了,我现在梳这样简单的发髻是不是很丑啊。” 晚霞吸了吸鼻子,平复些心(qg)后才将头扭过来重新看着小琴,她像是在跟小琴拉家常,(shēn)后的女人却都是一脸动容。 苏凝兰本是对晚霞的话嗤之以鼻,等听到后面居然直接红了眼眶。 其他人皆是如此,本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看晚霞如何出糗,没想到晚霞对小琴如此不离不弃,倒叫她们这一群人自愧不如。 晚霞的话字字啼血,好在小琴的眼眸总算恢复了一些清明。 “晚霞,姑娘,好看!”小琴突然看着晚霞痴痴的笑了起来。 她也不打人不抗拒了,就站在那里将众人都仔仔细细瞧了个遍,然后又‘嗤嗤’笑着。 看来晚霞的话起作用了,小琴想起来什么了。 晚霞大概也没想到小琴都这样了还会夸自己漂亮,她破涕而笑,眼睛却又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小琴也好看,我们小琴最好看了。” “姑娘好看!姑娘最好看!” 小琴认真的看着晚霞,一字一句将这几个字说出来。 晚霞慢慢上前走到小琴(shēn)边,用手将小琴弄乱的头发一点点整理好,边整理嘴里边哄着小琴“小琴乖,小琴好看,等小琴好了再给我梳好看的飞天髻好不好?” 晚霞见到小琴这会乖巧不少,突然将小琴的胳膊死死拉住“小月!还愣着干什么!帮忙!” 小月一直站在那群女子中间,她从刚刚开始就吓傻了,听到晚霞叫她这才如梦初醒般跑了过去。 可能是晚霞的叫声太大,语气又比较着急,竟然再次刺激到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小琴。 “啊!——” 小琴挣脱了晚霞的束缚,她似乎头很疼,惊恐地瞪着眼睛,两只手都抱着脑袋,然后使劲摇晃着她的(shēn)体。 这要是电视剧,程潇潇一定吐槽这人是可云式演技。 可这是真实生活,这事(qg)就发生在程潇潇自己(shēn)上,而且是如此近距离。 这是程潇潇第一次看到有人对着她发疯,小琴眼中无法掩藏的痛苦和惊恐,好像她面前的晚霞就像是吃人的怪物,随时都会杀了她一样。 病人的世界,一定很难受吧。 如果说之前程潇潇只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可怜小琴,而现在她则是真真切切的希望小琴能获救。 倘若小琴清醒着,看到自己伤害了最亲近的姑娘,肯定也会很痛心。 为什么她就要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呢?她还那么年轻,看起来比程潇潇年纪还小。 程潇潇意外死亡后获得了再来一次的机会,虽然大部分时间为猫,但至少她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用心活着,是清醒着度过的。 而小琴无辜出事后她的人生从此一片灰暗,每天苟延残喘的活着,大部分时候都不知道(shēn)边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谁。 小琴还抱着头蹲在地上抽搐着,小月也不敢再上前了。 她停在亭子中央,上前也不是,后退又不行。 而晚霞抱着狮子猫和小琴已经走到了亭子边沿处,后面则是上次那个偌大的人工湖。 晚霞弯下腰尝试着再次将手搭到小琴的肩膀上,没想到这次她的手还没碰到小琴就被小琴直接推倒在地。 “姑娘!” “小心!” 小月和众女皆是一声惊呼,苏凝兰更是向前了一步。 好在小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只是站起来又痴痴的看着那亭子上的牌匾。 “小琴……” 晚霞小心护着怀里的狮子猫,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小琴听到晚霞的呼唤,居然真的回头了。 她那眼神是程潇潇所看不懂的,里面掺杂着太多复杂的(qg)绪。 “姑娘真的越来越美了。” 小琴这是恢复神智了? 程潇潇还没反应过来,小琴就一个纵(shēn)跳到了(shēn)后的人工湖里。 “噗通”一声。 “小琴!”晚霞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直到听到小琴落水的声音,苏凝兰她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水花飞溅的人工湖,似乎还在消化眼前这惊人的一幕。 还是晚霞最先扑过去的,她撒手将狮子猫丢到一旁的地上,自己用双手支撑着地面从地上站了起来,急急得拖着她刚刚崴了的脚直接冲到亭子边沿也要往下跳。 小月也反应过来了。 她一个箭步上去将晚霞死死拖住,晚霞还在奋力反抗着,她的眼泪已经流满整张脸庞,那鬓角的碎发也悉数掉落在额边。 “小琴!小琴!你让我去!让我救她!” 湖面除了最开始的那巨大的水花,再无任何动静。 众人也没有听到什么呼救声,现在湖面更是只剩下些许涟漪。 那波纹(dàng)漾在程潇潇的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第一百六十六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霞还在哭闹,这是程潇潇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没想到竟然是通过这种悲痛的方式。 苏凝兰是那些女人中间第一个过来帮助小月拉住晚霞的,她还招呼其他人一起过来帮忙。 程潇潇看到一直站在苏凝兰身边那个粉衣姑娘是第二个过来的,有人称她为‘五姑娘’。 她坐在地上看着她们忙活着,有的婢女已经去叫人了;晚霞好像悲恸过度晕了过去,众人又是一阵忙乎。 可是这些都已经跟程潇潇没有关系了,她只是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她觉得自己的头很疼,眼睛也很酸涩。 程潇潇努力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什么温热流下。 那温热和刚刚程潇潇脸上的水珠混合在一起,顺着她光滑的皮毛一滴滴掉落。 为什么会有水花呢? 程潇潇居然冷静下来在心里回想着一切。 嗷。 是刚刚小琴跳下去的时候溅到她身上的啊。 小琴死了。 真好。她终于解脱了吧。 这不是程潇潇第一次见到死人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杀与被杀都显得那么容易。 可是这是程潇潇第一次看到有人自杀。 程潇潇以为自己会吓到尖叫,没想到她只是和缓的坐在这里;她以为自己也会头脑发热跳下去救人,没想到她却连晕倒的闺蜜都没有关心。 自己真是个冷漠的人啊。 程潇潇如是想。 可是为什么她一闭眼就能看到反反复复小琴落水的场景呢,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小琴最后那个笑容呢? 明明,没有那么熟悉啊。 明明只是不相关的人不是吗? 程潇潇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如同睡着了般躺在亭子冰凉的地上。 她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同时也深深的意识到平凡的自己在这个世界是如此没用。 倘若今天换成其他人,是不是就能救下小琴了。 倘若那时候她再跑得快一些,小琴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程潇潇的脑子好乱,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母心,她只是…… 只是单纯想要小琴活下来而已。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程潇潇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她依旧蜷缩在原地,一步都没有挪动。 也正是因为程潇潇的眼睛不敢闭上,她才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些细节。 小琴刚刚在看什么呢? 程潇潇好奇的抬起头看了看刚刚小琴盯着的牌匾处,却发现那儿除了亭子的牌匾,其他什么都没有。 ‘落霞逐鹜’? 没什么特殊的啊。 这不就是简单的一副题字吗? 难道小琴只是随便看看?刚刚那还是发疯状态? 程潇潇心里疑问重重,却苦于找不到任何突破点。或许她可以看看小琴的魂魄在不在? 也不知道现在来不来得及了,小琴不会已经被黑白无常大哥带走了吧! 她一改刚刚的萎靡不振,趁众人还围在晚霞那边时,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影晃过,是狮子猫偷偷溜到亭子外面去了。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 程潇潇睁大她红棕的异色双瞳,试图在湖面上寻找某个身影。 可惜湖面上静得连涟漪都未曾见到丝毫,更别说小琴的魂魄了。 果然没有吗? 程潇潇难免有些失望。 程潇潇一贯粗心大意,她也怕是她不够细心,于是不信邪的将人工湖四周都好好的观察了一遍,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 这下程潇潇也不干其他事了,她就着亭子边的石头坐在了地上,决心好好给自己做一个心理分析。 她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转身跳入湖里,再也了无生息。 小琴突然自杀,这件事对身为一个前世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的程潇潇来说刺激性太大了。 更让程潇潇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小琴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盯着那块牌匾?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是另有隐情。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小琴已经精神失常了,精神出现问题的人本身就行为怪异,正常人不理解很正常啊。 可是…… 啊啊啊,一个破牌匾有什么好分析的,程潇潇觉得自己还是太闲了! 她发现自己果然是大傻蛋,一天天尽想些没用的了,但好歹她能确定小琴确是被带到地府投胎去了,没有成为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怨气。 毕竟怨气冲天的鬼魂是不会甘愿投胎的,刚死的鬼魂更是凶猛些。 这样也好。 小琴逝世魂魄全无,自然是被带走去投胎了。或许地府的办事速度突然提高,小琴已经投胎了? 程潇潇很快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看来小琴真的是因为精神失常才会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想来也是,小琴都病这么久了,平日里都是晚霞和小月在照顾,绝大多数时间应该都是晚霞亲自照料她,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受半点委屈。 晚霞那个性格,怕是自己受到伤害,都不会苦了小琴。 程潇潇真心希望小琴能投个好胎,下辈子能有个好些的归宿,能够清醒平凡的过一生。 不一定大富大贵,但一定是平平淡淡健康快乐的过她的生活。 程潇潇失望的放下玉佩,眼睛放空的看着远方。 她并没有注意到到她脖子间的玉佩正散发着微弱的绿光,还隐约朝着一个方向轻微颤动了一下。 而那个方向,正是晚霞院子的方向。 “在这里呢!她在这!” 一道尖细的年轻女子的声音打断了程潇潇的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还有她对小琴最后的祝福。 程潇潇这会还是没什么心情,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来人。 那女子正是先前最先开口的王青青。 怎么又是她啊。 真是阴魂不散! 程潇潇直接一个白眼都想翻到天上去,她对这个王青青可是毫无好感,现在只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可惜还没等程潇潇逃走,王青青居然不管不顾的朝她扑了过来。 她身后赶来的一众莺莺燕燕也不得不佩服王青青的胆大妄为,毕竟狮子猫的性格她们纵使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早有耳闻啊。 果不其然,狮子猫在王青青怀里如同溺水之人一般奋力挣扎,甚至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 “糟了糟了,狮子猫要发怒了!”一个身穿婢女服的小丫鬟在王青青旁边着急的直跺脚。 “王姐姐快放开她啊!” 程潇潇在空中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说话的人,那女子耳垂上淡蓝的缨络坠十分显眼的闪到了程潇潇的眼睛。 原来是那个‘红袖妹妹’! 李红袖听到那猫叫声就觉得瘆人,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好像在使劲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摇头一边劝告王青青。 王青青好似中了邪一样,任凭狮子猫怎么扑棱就是不肯松手。 她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不怕不怕啊,我带你去找王爷!” 随着狮子猫身体发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喉咙里的嘶吼声也愈发明显起来。 王青青用她那涂满红色蔻丹的手将狮子猫钳住举在半空中,嘴里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啊!——” 叫你个鬼啊! 程潇潇被王青青震耳欲聋的叫声惊到了,她从来没在日常生活中听到过谁发出这么尖锐的声音。 她甚至停下了自己的吼声,连挣扎的动作都渐渐放弱了。 这个王青青,不去唱女高音真是浪费了。 王青青本就是闭着眼睛举着狮子猫的,根本没有注意到狮子猫已经放弃了反抗,只自顾自的还在尖叫。 程潇潇感觉自己头都晕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涨得厉害,胃里还直犯恶心。 她该不会是要被王青青吓吐了吧…… 王青青的狮吼功确实有点功底啊。 程潇潇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闭上眼睛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还在恍惚中想着这王青青究竟是出自于哪门哪派,师从何处…… “狮子猫晕了……狮子猫晕过去了!”王青青的婢女吓得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你们都看见了,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王青青也没想到狮子猫会自己晕过去,她赶紧将狮子猫放回了地上。 看着地上瘫软着窝成一团的狮子猫,她轻皱柳眉,似乎在思量着要怎样把这件事情从自己身上撇干净。 毕竟王青青本意只想着捉住狮子猫去找楚云深邀功,哪里想到这狮子猫会自己晕过去。 可别到时候楚云深再将这件事怪罪到她头上,那岂不是平白惹一身骚。 “让五姑娘看看吧!五姑娘不是会些医术吗?” 李红袖稍微有些脑子,她思索了片刻将王青青拉到了后面同她站在一起。 “李姐姐未免太抬举我了,我那点三脚猫手艺哪儿敢给王爷的爱宠瞎诊断啊!” 五姑娘脸上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客套的拒绝了李红袖的提议。 她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圈套还想拖她下水,门都没有。 李红袖被五姑娘的话堵得是哑口无言,偏偏五姑娘说得有理有据,李红袖也不可能真正逼着人家乖乖就范。 “哈哈,这不是王爷的爱宠突然昏迷,我心里着急嘛。又刚好想到五姑娘你精通医术,就想说能不能麻烦你……” 李红袖不好意思的想将此事打个哈哈糊弄过去,没想到五姑娘却打算接着跟她针芒相对。 “李姐姐这话好生有趣,听你这意思,这狮子猫昏迷就李姐姐你一人心疼,我们都是那心狠之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尘埃落定,并无大碍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红袖哪里想得到平时唯唯诺诺的五姑娘实则如此伶牙俐齿,早知如此她定会换个软柿子捏,而不是挑这么个狠角色。 “那李姐姐是什么意思?李姐姐心里着急倒是抱抱那狮子猫啊,怎忍心将它丢在地上呢?” 五姑娘不依不饶的拽着想要逃跑的李红袖,李红袖平时也就嘴碎了些,哪里想得到五姑娘还会动手。 现下李红袖走也走不掉,留下也不是,一时间又急又恼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睛里也隐约闪着点点泪光。 “别闹了,我已经差人将晚霞送回院子里了,这狮子猫也快给王爷送回去吧!耽搁了事情,你们谁担当得起!” 苏凝兰一身白衣飘飘而来,她那双丹凤眼淡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这些女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也不等其他人动弹,只是上前自己将那狮子猫抱入怀中,然后带着丫鬟转身就要离开这嘈杂的花园。 “哎,你不能就这么把她抱走……” 苏凝兰直接一个凛冽的眼神扫过,王青青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更是直接拿眼睛瞄着地上的小石子,将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王青青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苏凝兰自然是瞧不上眼的,她也不再看其他人,收起周身散发出的威慑气息后便抱着狮子猫施施然走了出去。 程潇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其他人在。 桌上的蜡烛不知何时被人点亮了,留着缝隙的窗户有微风袭来,那温暖的烛光在风的抚摸下微微摇曳着。 她睡了这么久的嘛。 不对,她怎么睡着了? 程潇潇记得自己明明跟晚霞还有小月在花园里面啊,小琴…… 小琴还跳湖自尽了…… 想到小琴,程潇潇又是眼神一黯。 对啊,她当时明明是在湖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怎么建设着就到房间里来了,还躺在床上睡了这么久。 “啾啾!” 是小崽子! “喵!” 程潇潇也不好再细想这些,她一边慌忙回应着小雏鸟,一边去寻今早被她藏在鸟笼里的宝函。 “喵喵!”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虽然摸不到小雏鸟,但程潇潇仍是把爪子放在宝函上摩挲了几下。 “啾啾!” 小雏鸟听到狮子猫的叫声雀跃的叫得更欢了,程潇潇在宝函外甚至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宝函里小雏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怎么感觉小崽子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还要精神。 程潇潇有些纳闷宝函里传来的叫声,那声音明显比小雏鸟之前的嗓音要雄厚,中气十足更像是什么凶猛的大鸟。 崽子不会是变异了吧? 程潇潇着急的拍了拍宝函外壁,她的爪子所触之处皆是玉石细腻冰凉的触感。 “喵~”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啾~啾啾啾啾!” 小雏鸟的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还欢快了,好似什么影响都没有。 真是个铁憨憨。 行了傻孩子,你自己玩吧! 程潇潇叮嘱了几句便踱步走到了房门口,屋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和谈话声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先回去继续躺着好,还是躲起来比较强。 可是她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奇怪。 之前偷跑被抓都抓出经验了,现在这些都已经成了程潇潇的条件反射。 她还在原地犹豫,门却已经被人打开了。 …… 楚云深、慕白和程潇潇两人一猫面面相觑都停在了原地。 还是慕白反应快,他的嘴角扬起一个清秀的笑容,对着狮子猫逗乐道:“你可真聪明,迎接我们回来吗?” 迎接你大爷! 看到是慕白,程潇潇傲娇的将身子转过去,用屁股对着慕白,一步步走回了屋子中央。 “欸?她怎么不理我们?” 慕白一头雾水的问楚云深,对于狮子猫这种不给好脸的行为实在有些不解。 “她只是不想理会你。” 楚云深淡淡的回了慕白一句,将狮子猫从地上抱起来放入了自己怀中。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对着慕白又做了个吐舌头的动作。 猫成精了? 慕白看着眼前对着他做鬼脸的狮子猫,不敢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他刚刚看到的内容。 等他也追进楚云深的房间里时,楚云深已经坐在桌子前柔情的为狮子猫梳理着毛发,慕白见状又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程潇潇就是受不了慕白这少见多怪的模样,她没好气的又瞪了慕白一眼,却很快被楚云深将她的脑袋扳正。 行行行,给你摸毛。 怎么还有强迫症了咋地。 程潇潇对于楚云深这种霸道行为十分无奈,只好乖乖妥协。 “她现在身体如何?” 或许是楚云深一直低着头给狮子猫梳头,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倒是少了几分疏离。 “刚刚她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她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心劳神过度。” 慕白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掀开外袍坐到了楚云深旁边的凳子上。 一想到狮子猫刚刚在床上紧闭双眼昏迷不醒,而站在床边的楚云深则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慕白就有些难以言表。 他状似无意的瞄了眼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似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她就一只小猫咪,怎么跟人似的还会忧思过度。” 说话间慕白居然又想动手去拍狮子猫的脑袋。 楚云深的胳膊直接将慕白的手掌给挡了个严严实实,眼神也是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你这是作甚!我没想真摸她!” 慕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几近幼稚的模样,恨不得跳起来解释。 呸! 你就是觊觎老娘的美色已久! 程潇潇没好气的趁楚云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伸出爪子飞快的在慕白手上挠了一下。 “啊——”慕白吃痛的捂着他的手直接站了起来:“你看看你的猫!” “如何?” 楚云深则是一副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他淡漠的看向慕白,那认真又无辜的语气气得慕白恨不得扭头就走。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笑得跟傻子一样,抖个不停,楚云深还特意伸出手来帮她顺了顺气。 这一人一猫旁若无人的模样更是刺痛了慕白的心,他捂着自己的手就差指着狮子猫痛骂了:“这什么灵猫!我这手可是神医的手,要拿来施药救人的!挠坏了怎么办?” “既然她无大碍,那你先退下吧。” 楚云深直接开口赶人了,慕白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跟调色盘一样精彩,程潇潇笑得更欢了,眼泪都挂在了眼角。 “你就护着她吧!” 慕白捂着手直接扬长而去,那房门被他关得是铿锵有声。 程潇潇又是一阵爆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慕白被楚云深这样欺负很有意思。 “开心些了?” 等到狮子猫终于笑够了瘫在楚云深怀里没力气动弹时,楚云深才没头没脑的淡淡问出一句。 也正是因为这四个字,最简单不过的一句问话,程潇潇直接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她眼睛里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透明温热的泪水。 楚云深故意逗她笑吗? 她又不难过,她根本没有不开心,为什么要故意逗她呢…… 程潇潇别扭的将头转了过去,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楚云深的怀里。 她似乎还觉得这样不够,又用脑袋拱了几下,似乎是想把自己藏得更深。 楚云深这一次也没有强行将她的头扳过来,他只是用他宽厚的大手搂着狮子猫的身体,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缓的抚摸着狮子猫的背部。 程潇潇的眼睛酸酸涩涩的,鼻子也酸痛不止,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就多愁善感了。 可能是小琴的事她真的无法释怀吧,那种无力感一直包围着程潇潇,将她锁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箱子里。 那个箱子狭小漆黑,转个身都很困难,程潇潇被困在里面,怎么逃都逃不出来。 小琴的事除了让程潇潇更加清晰的认清了这个朝代,她现在所处的生活,更给她的心头敲响了警钟。 还是那句话,落后就要挨打。 现在的自己是如此渺小,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她想保护的人。 唯独变强大,变成跟武侠里一样厉害的绝世高手,才能够做她想做的事情,过她想要的生活吧。 程潇潇一边放任自己痛哭,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将《奇门宝鉴》研究透,还有那个瑞鸟玉宝函,一定要想尽办法恢复全貌。 她程潇潇一定不会再做只会吃喝睡的米虫! 去他娘的宠物猫! 她是人!是人就要堂堂正正的活着,不任意受人欺压,不用担心命掌握在谁手上就要听谁的话。 等到那一天,才能笃定,能淡然,能够站在晚霞和楚云深面前大声告诉他们:莫慌!你们都是老娘罩着的人! 程潇潇越想越顺畅,哭完过后更是心中一片敞亮。 楚云深还在慢慢帮她顺着毛,程潇潇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这样胡乱发泄一通,鼻涕眼泪好像都蹭到楚云深身上了。 猫的眼泪和鼻涕……好像听起来就有些恶心哈。 程潇潇忸怩着不肯将脑袋转回来,只好继续将头埋在楚云深湿漉漉的怀里。 楚云深也感受到了狮子猫身体的起伏变化,但他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耐心的轻抚着狮子猫背部的毛发,时不时的还会拍拍狮子猫的小脑袋,似乎在安慰狮子猫。 程潇潇等半天没有等到楚云深将她转过来,或者其他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哭过后真的放松了心情还是因为什么,她居然将脑袋缩到楚云深的腰间又沉沉睡去了。 楚云深听到狮子猫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匀称,很快狮子猫的身体也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小家伙睡着了? 心真大,哭完就睡。 第一百六十八章:脚伤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维持着原样又等了一会,等到狮子猫的耳朵不再频繁的抖动了,这才起(shēn)轻手轻脚的将狮子猫放到了(chuáng)上。 他已经能够熟练的将自己的手从狮子猫(shēn)下抽出来了,这会帮狮子猫盖完被子,他也就势坐在了(chuáng)头。 楚云深侧着(shēn)子仔细打量着(chuáng)上缩成一小团的狮子猫,他那好看的眉毛又皱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狮子猫的眼眶居然微微红肿了,就像小时候楚云深见过的楚弘毅养的那只小白兔。 这么伤心吗?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楚云深鬼使神差将睡着的狮子猫那紧皱的眉头抚平,狮子猫不安分的动了动,发出不知名的梦呓。 他只是微微缩回了手指,想了想又去用大拇指和食指去揉捻狮子猫柔软的小耳朵。 手感(tg)好。 小东西,有什么事本王都会陪着你。 希望你……不会这么难过了。 楚云深最后伸手在狮子猫的脑袋上摸了一把便起(shēn)离开了(chuáng)边。 这一夜程潇潇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和小琴一样被人围在中间,所有人都在辱骂她,说她是猫妖,唯独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朝她伸出了双手。 程潇潇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能感受到那个人(shēn)影高大,那双手很有力也很暖。 那个人带着程潇潇走出了包围圈,还替程潇潇擦干了眼泪,并且告诉程潇潇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她…… 程潇潇醒来时外面阳光大好,那些明媚的光线长长短短的投(shè)到桌前地上,好像散落一地的金子。 清晨起(chuáng),拥抱太阳,让(shēn)体充满灿烂的阳光,满满的正能量! 哭过反省过,程潇潇的世界终于一切雨过天晴。 她弓着背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猫步跳下(chuáng),(ri)常去检查宝函里的小崽子。 好的,今(ri)小崽子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除了不能出宝函。 程潇潇慵懒的趴在鸟笼边时不时看看宝函,再陪着小雏鸟叫上几句,就是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事(qg)呢。 到底是什么…… 糟了! 晚霞大宝贝! 程潇潇真恨不得分分钟以头抢地,她是猪吗?居然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qg)。 真成啊程潇潇。 晚霞待你如何,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程潇潇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万次后,立马从鸟笼边爬起来就要往房间外面冲。可惜(shēn)体才刚到门口就被迎面走来的楚云深撞了个正着。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就是这次能不能放我过去呢? 答案当然是,不能。 和昨晚的(qg)况几乎一致,楚云深再次将狮子猫抱起。程潇潇却无法按捺心中的担忧,扭动着(shēn)体就要往地上窜。 “不安分!” 楚云深略带惩罚的伸出食指敲了狮子猫的小脑袋一下,看到狮子猫缩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今(ri)晚霞不过来,她需要处理些事(qg)。” 程潇潇当然知道晚霞要处理什么事,小琴走了,晚霞自然要帮她处理小琴的(shēn)后事。 想到昨天晚霞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程潇潇的心就像被人揪起来了一样,一阵阵的抽痛不止。 对了,程潇潇还记得昨天小琴推了晚霞一把。 那时候晚霞为了护着她,好像还崴到了脚吧。那她更要去看看了啊!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听完自己话(shēn)子挣扎得更厉害了,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你不必过去,今(ri)她院子里女眷众多,顾不上你。” 这下狮子猫也不乱动了,她安分的任由楚云深将她抱回了(chuáng)上。 程潇潇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真的狮子猫,她自然听得懂楚云深话里的意思。 王府里的其他女人想必今(ri)都会去晚霞院子里吧,还有往(ri)里跟小琴一同做事的丫鬟们。 今(ri)晚霞要主持整个场面,如果程潇潇去了晚霞还需要分神照顾她,而她除了添乱,什么都不会做。 去是肯定不能去了,但是程潇潇只要一想到晚霞那双哭红的眼还是很难过。 程潇潇与小琴并不熟络尚且能有如此深的感触,何况是和小琴(qg)同姐妹的晚霞呢。 她难过了还可以趴在楚云深怀里哭一哭发泄(qg)绪,晚霞从昨天小琴出事到今天一直都是一个人,今天更是还要强忍着(qg)绪应付那些烦人的臭女人们。 那些女人本就没安好心,昨天也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袖手旁观,今天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 程潇潇越想越心烦,索(xg)趴在(chuáng)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继续睡觉。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这副恹恹的神(qg),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拿着本书坐到了书桌前慢慢翻阅着,时不时抬眼看一眼(chuáng)上的狮子猫。 晚霞院中,(qg)况倒是没有程潇潇想得那么糟糕。 晚霞两只眼睛的眼底皆是一片乌青,眼皮也是浮肿得厉害。她的嘴唇干燥得有些起皮,脸色看起来倒是还不错。 很明显晚霞今天特意扑了粉还涂了胭脂,大概是为了掩饰脸上原本的倦容。 “妹妹的脚伤可好些了?” 说话的正是昨天‘看戏’最积极的王青青。 王青青今(ri)穿得倒是素了些,大概是知道这样的场合过于张扬不大好,只是她手上的那鲜红色蔻丹依旧那么刺眼。 “劳青青姑娘费心了,晚霞的脚并无大碍。”晚霞端坐在茶案前,示意小月给众人倒茶,自己却是忙到现在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虽然整个人都很憔悴,晚霞却另有一种病中西施的美感。 小月一边谨遵晚霞吩咐,一边偷偷摸摸拿眼睛去瞄晚霞,似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心怀鬼胎的看着晚霞,她们说是来吊唁的,眼神里有嫉妒有试探有怨恨,唯独就是没有悲伤。 晚霞神色冷漠的看着这些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始终没有多(rè)络也没有太生疏。 “多谢各位姑娘们的好意,昨(ri)晚霞要不是得你们相助,肯定早就追随小琴命丧黄泉了。” 晚霞说着就要起(shēn)给众女子行礼,她的脚昨天才崴伤的,现在站起来整个人都颤巍巍的,就好像纤细柔弱的杨柳在风中摇曳。 “行了,你也别忙活了。” 苏凝兰终于看不下去也站了起来,她将晚霞一把扶住摁回了椅子上。 其实上次小琴的事苏凝兰一直对晚霞都是怀恨在心,可是昨(ri)看了晚霞对小琴的种种(qg)义,她又觉得晚霞这个女人好像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坏。 上次也不是晚霞直接把事(qg)推到她头上的不是嘛,还不是那几个多事的侍妾们! 每天净想着一步登天的美梦,终(ri)里看这个也不顺眼,看那个也不舒心。 要不是她们,小琴那好端端的一个人,也不至于落到昨天那个地步。 苏凝兰是大家闺秀,又是家中嫡女,自然是不屑那些后宅龌龊的,再加上她本(shēn)(xg)格使然,平(ri)里本就不愿意跟那些女人争斗。 “你也来了?”晚霞看到是苏凝兰扶着她,那(jiāo)弱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苦笑,她浑(shēn)上下都透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愁绪,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怜惜一番。 苏凝兰听到晚霞的问话脸上似乎有一些尴尬,但很快她眉目中的坦(dàng)之色将这抹尴尬给取而代之。 “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 苏凝兰说完便拽起她(shēn)边的五姑娘就要走人,五姑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苏凝兰推出门外。 苏凝兰一走,王青青一众也不好意思多待,便也前后脚跟着她们出了门。 五姑娘走在路上还跟苏凝兰抱怨“兰姐姐那么急着走作甚,怎地不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看人家肝肠寸断却还比我们这些庸脂俗粉美貌?” 苏凝兰没好气的抚摸了下自己光洁无暇的脸庞,她本以为她已经够光彩夺目了,所以都不愿意梳妆打扮,永远是那副素面朝天的模样。 没想到晚霞亦是如此,且比她更天生丽质几分。 重点是昨(ri)的晚霞痛哭流涕的样子,亦是那么楚楚动人。 且不说昨夜晚霞(qg)凄意切的哭过几场,今(ri)不过是略施粉黛便将苏凝兰硬生生比将下去了。 五姑娘本来也不是这个意思,但听到苏凝兰说到这个也是一脸愤懑“兰姐姐这么一说,那晚霞可能当真是个妖女,她刚来王府时可没生得这么一副好模样,顶多算个姿色尚可吧。” 五姑娘这话也确实有些偏激了,但又着实有些道理。 苏凝兰忆起初初见晚霞的那次,这晚霞虽说第一面会让人感觉到惊艳,但那容貌实在是经不起半点推敲。 那五官分明生得都(tg)好看,放在一起了却谁都做不了谁的主,隐隐有相互压制之意。 只是现下几次见面,倒是觉得和谐了不少。 “算了,我只是同你开几句玩笑话罢了。” 苏凝兰想到她跟五姑娘还没完全出人家院子,就在背后这样编排人家,的确有些不大妥当,索(xg)止住了话头。 “我本意也并非如此。” 没想到五姑娘神神秘秘的将头凑到苏凝兰耳边,轻启朱唇“兰姐姐,你有无发觉晚霞这院子与我们的有些不同。” 苏凝兰疑惑的看了五姑娘一眼,又将头扭过去把晚霞的院子扫视了一圈,这才凑到五姑娘耳边和她咬耳朵“我并无发现有何特别之处啊,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采光不好的院子 五姑娘没有说话,只是两只手挽着苏凝兰的胳膊将苏凝兰一口气带到了院子外面,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告诉苏凝兰 “兰姐姐不觉得她这院子(y)寒之气甚重吗?” 苏凝兰仍是一脸茫然,但她还是又伸头将那院子里的光景粗略看了一遍。 “也许是光线不好?” 苏凝兰给出的这个答案太没有建设(xg),五姑娘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说破,但还是委婉的指着那院子门提醒苏凝兰 “姐姐再看看,她这屋子可是和你那间不相上下,都是坐北朝南,门窗通亮,采光那都是极好的。” 苏凝兰顺着五姑娘纤小的手指着的地方看去,果然注意到晚霞这院子和她那间异曲同工。 这就是怪事了,苏凝兰记得她那屋子可敞亮着呢,纵使(y)雨天也比晚霞这儿的光线充足。 五姑娘看苏凝兰也看出些门道,又意味深长的对着她们面前的院子比划 “兰姐姐是不是也瞧出什么不对劲了?” 苏凝兰觉得现在的气氛十分诡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不愿多想,拉着五姑娘只想快步离开。 “不过是屋子采光不足罢了,能有甚不对?快些走吧!” 旁人的事苏凝兰并不想多掺和,再者言,小琴昨(ri)才过世,或许正因如此这院子才会如此(y)凉呢…… 苏凝兰心里想到这些,但终是不愿意说出来的。 五姑娘眼看苏凝兰这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干脆也将嘴里的话吞将下去,索(xg)不再多嘴。 这苏凝兰的行为做事,注定是难成大气候了。 五姑娘看着她又想着院子里那位,隐约觉得院子里的晚霞倒是比苏凝兰活络不少,又会讨狮子猫欢心,更是在下人面前深得人心。 可不能小看这两点。 狮子猫是王爷的(ài)宠,讨好了她相当于讨好了王爷,而那些下人们则是人脉关系网,随时可助晚霞成事。 好有心机的女子! 五姑娘不得不去赞叹晚霞的手段高明,又联想到晚霞的脚伤,不由脸上神色一变,竟有些高深莫测之意。 只有她这个‘略通医术’的半吊子知道,晚霞那脚根本没有受伤! 好在五姑娘一直以来没在晚霞面前透露出她会医术之事,否则昨(ri)和今(ri)之事恐怕也没这么简单了。 既然脚没受伤,又要装出受伤的模样博取同(qg)。 这个晚霞,当真是城府颇深啊! 五姑娘隐晦的看了晚霞这(y)沉沉的院子最后一眼,匆匆跟着苏凝兰的脚步渐渐走远了。 “王姐姐刚刚可听清她们说什么了?” 苏凝兰和五姑娘走远后院子里才又闪出几道人影,正是那后出来的王青青和李红袖等人。 “这有什么没听清的,不就是说晚霞这院子(y)气重吗?” 王青青对李红袖这种明知故问十分不屑,但还是没好气的给她解释了一遍。 “咱们几个家中势力一般,有些甚至为中下等,但这晚霞和苏凝兰可不一样。一个是御赐的县主,一个是苏贵妃的远房表妹,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李红袖似乎在努力理清这里面的关系,想对比出谁的地位更胜一筹,王青青直接打断她的思绪“王爷不能叫这二人失了面子,遂她们二人的吃喝住行都与我们这些个旁人有所不同。” 经过王青青的这一番提点,李红袖想到刚刚在晚霞屋子里见到的那些摆设,还有平(ri)里苏凝兰和晚霞的那(shēn)行头,瞬间恨这两人都恨得都牙痒痒。 她更讨厌眼前的王青青,这样直戳戳的点出来她们与晚霞、苏凝兰之间的云泥之别。 倘若王青青不说,李红袖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对这些事(qg)视而不见,可是听过便是听过了,这下李红袖无论如何也无法平衡她那已经燃起妒忌之火的内心。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李红袖美目一转,对着王青青摆出一副虚心讨教的模样: “那王姐姐的意思是?” “依我所见啊,这院子定是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所以不干不净的,不然也不可能如此异常。” 王青青一手指着她们(shēn)后的院子,蹙着秀眉,一手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 “王姐姐这话可不敢乱说的,王爷听到了总归不大好。” 李红袖故作软懦,假模假样的劝着王青青,嘴角却不经意的扬起一个恶毒的微笑。 “怕什么?王爷从昨(ri)事发到现在都没过来看望她一眼,想必她跟咱们都一样,也是个不得宠的罢了。” 王青青这人受不起激,李红袖越是这么说,她的声音越是高亢,也不管自己这会还在晚霞院子门口,而这话更是有可能让院中人听了去。 李红袖巴不得王青青声音再大点,最好让晚霞听了后能沉不住气出来。到时候她李红袖可就有好戏看了,毕竟王爷平(ri)里最不喜府中女人闹事了。 “王姐姐莫要胡说,晚霞姐姐现如今每(ri)可以自由出入王爷房间,这福分自是我们比不得的。” 李红袖假惺惺的继续劝着王青青,字里句间都在隐晦的提醒王青青,如今晚霞(shēn)份的与众不同。 “不过是个照顾狮子猫的奴婢而已,她和那些下人可没什么区别。先前她不是还给刘管家行礼?” 王青青说话越来越放肆,她知道她们外面这么大动静里面肯定早就听到了,可那又如何。 就晚霞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还不是任她王青青拿捏。倘若晚霞真深得王爷之心,上次也就不会乖乖替她送鸡汤了。 李红袖在心里骂着王青青是个蠢货,一边着急这晚霞怎么还不出来。 难道是还没听见?这不可能啊。 李红袖和王青青在这院外已经逗留片刻,又未曾刻意降低自己的声音。纵使一开始晚霞不知道她们在讨论什么,但听到后面这些话指定也会恼火得很。 李红袖见晚霞一直躲在院子里不吭声,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她索(xg)决定听听刚刚王青青的‘歪门邪说’。 “王姐姐刚刚说的‘污秽之物’是甚意思?” 王青青数落晚霞本来正说到痛快之处,李红袖这突如其来的强行转移话题,让她硬生生止住了话头,那一口妒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竟噎得王青青半天脑子没转过来。 等王青青咽下噎着的那团怒火,这才回过神想起来最开始她说的那句话。 “你是说那‘不干净的东西’?这事你不也知道吗?” 王青青不在意的拢了拢她头上的宝钗,满不在乎的对李红袖说。 李红袖则是一脸无辜的看着王青青,看样子并不打算发表意见。 王青青也不管李红袖的态度,她自己往后退了些,走到了阳光处才缓缓开口 “每次来她这院子,(shēn)子便会不爽利。上次不过是多待了半柱香时间,回去后我便在屋子里躺了好几天,这才堪堪恢复。” 王青青算是给李红袖提了个醒,她们几人来也是同样的状况。每次从这儿回去后不是腰酸背痛便是伤风感冒,严重时连(chuáng)都下不来。 李红袖自然也心中起疑过,只是她从来没有将生病和‘闹鬼’这两者想到一起去,这世间哪里真的有鬼啊,有的都是那有心之人。 李红袖在心中嗤笑一声“王姐姐所言甚是,可这和‘污秽之物’又有何联系呢?” 王青青没好气的瞪了李红袖一眼,嗔怪得轻推了李红袖一把 “你这呆子!这还没反应过来?我怀疑她这院子里闹鬼,不然怎会这么邪乎,我们每次都那么凑巧,回去就集体生病。” 不知为何,被王青青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毛毛的,李红袖突然感觉自己站着的地方有股莫名的寒意,甚至让她直接打了个冷颤。 她伸出双手互相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赶紧从院子的屋檐下站到了王青青(shēn)边。 王青青看到李红袖这个怂样,存心想要吓唬下李红袖,她凑到李红袖脖子后面吹了一口气,(y)恻恻的压低声音告诉李红袖 “我怀疑小琴就是被鬼附(shēn)了……那时候咱们看到她那头分明只是磕破了些皮,后来居然越来越严重,昨天还直接跳湖了……你说这不是鬼上(shēn)是什么!” 李红袖回想着昨天看到小琴跳湖前的疯样,王青青又对着她的脖颈吹了一口气,吓得直接一声尖叫就逃远了。 “哈哈哈哈哈哈……” 王青青站在原地一个人捧腹大笑,她没想到李红袖这么不经吓,居然三言两语就被吓跑了。 不知是哪儿来的冷风若有若无的吹在王青青的后脑勺上,就像是有人在对着她呼气,弄得她痒痒的。 “别闹!” 王青青还以为是其他女伴,她回头一看(shēn)后却早就空无一人,有的只有晚霞那紧闭的院门。 那些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干净的,现在这里只剩下了王青青,哪里还有其他人。 不会……真的…… 不会的! 王青青才不会自己吓自己,更不会相信她刚刚骗李红袖的那一(tào)鬼话。 可是好像听说昨天小琴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打捞起来,那湖不深也没那么大,那么多人打捞怎么可能连具尸体都找不到。 那股潮湿的(y)风又朝着王青青的后脑勺袭来,王青青再也无法镇定自若待在这里了,她一副见鬼的样子顺着鹅卵石的小路直接仓皇而逃。 一门之隔的院子里,小月和晚霞确实站在墙角边一直偷听她们说话。 直到王青青慌乱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外面再也毫无动静,小月和晚霞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竟无挪动分毫。 “不要去,不要去……” 第一百七十章:我会一直在的 晚霞无声的哀求着小月,她的口型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晚霞的手和小月的手死死攥在一起,她整个人都在发抖,那昨天咬破的嘴唇今天才刚刚结痂,现在又被她咬出血来了。 她却毫无知觉般还用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身体也愈发抖得厉害了。 她瞪大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只是一个劲盯着地面。 眼睛里分明就蓄满了眼泪,晚霞却就是不肯眨眼,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小月看到晚霞的嘴角又渗出了丝丝血迹,她那巴掌大的脸更是惨白得厉害,原本粉红的胭脂现在根本遮挡不住原来的脸色。 “姑娘,您快松开啊……” 晚霞的指甲深深嵌进了小月的皮肉里,小月却无暇顾及自己的手。 眼看晚霞嘴角边的血迹越渗越多,小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随着晚霞身体的抖动,她也不可控制的抖了起来。 “姑娘,您别吓小月,您别伤害自己,不值当……” 晚霞的手是一片冰凉,还布满了黏潮的冷汗,小月却丝毫没有嫌弃,甚至反过来将自己的手主动握住晚霞纤瘦的手掌。 但是晚霞仍是保持着那个动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眼睛里的泪水就是迟迟不肯流下,仿佛在强行隐忍着什么。 晚霞越是这样一言不发,小月越是无法安心。 小月看晚霞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急得左右张望就是想不出办法。实在没有法子的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直接举起自己的手放到了晚霞脸边,一个劲的往晚霞嘴唇上凑。 “您要是真的想咬,您就咬小月吧!您别伤害自己……” 小月的手暖和和的,跟晚霞冰凉的嘴唇完全相反。 那热度通过嘴唇传达给晚霞,晚霞竟然真的逐渐松开了她那干裂满是齿痕的嘴唇。 “小月——” 晚霞悲怆一声终是忍不住蹲到了地上,这一次她哭得极其大声。 小月从昨天小琴跳湖后就一直看着晚霞,连昨夜晚霞睡觉她都没敢合眼,就是怕晚霞出什么事。 没想到晚霞除了在亭子里那一会哭喊着吵着要跳下去,昏迷再清醒后就跟没事人一样。 醒来后就去整理小琴生前留下的一些遗物,还有小琴的衣物和胭脂水粉也都收了起来,那些东西都被她放在一个箱子里放得好好的。 小月就陪着她一直忙东忙西,晚霞有时也会停下来坐在那发呆,或是无声的流泪,但很快又会收拾好情绪擦干眼泪继续整理。 昨晚睡觉时晚霞也只是啜泣了几声,短暂得小月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晚霞越是这么冷静,小月越是害怕。 直到刚刚那些个女人在院子外编排晚霞,甚至将死去的小琴拿出来说事,小月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只想冲出去和她们理论一番,倘若不能,那就上前撕烂那些个长舌妇的嘴。 没想到还是晚霞死死拖住了小月,晚霞低声哀求小月不要去,那眼神里除了无奈还有深深的绝望。 小月也没想到那些女人能那么恶毒,什么话都敢说,竟敢在院子门口故意挑衅晚霞。 晚霞也不走,还拉着小月就站在墙角边任由她们说完,这才变成了刚刚那副模样。 好在现在晚霞总算是哭出来了。 小月也陪着晚霞蹲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将晚霞搂进自己的怀里,尽力用她的手臂环住晚霞的身体。 “姑娘,都没事了……你尽情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小月一边轻轻拍打晚霞的背部,一边轻声安慰她。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这些做法在晚霞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帮助到晚霞。 “姑娘别怕,别难过。小月会一直在的……” 晚霞很瘦,瘦得小月都心疼。 她的身上也很凉,比小月的体温低了不少。小月刚开始抱着她时还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但还是一直坚持搂着晚霞。 “小月,我想赶紧将小琴的衣物什么的收了,这样睹物思人我实在是受不了……”晚霞的眼泪很快浸湿了小月的衣襟,她的声音如同风中残落的秋叶,破碎零散。 “好好好,一切都听姑娘的。” 小月忙不迭得点着头,现在晚霞就是要全世界,小月都想送到她面前。 “小月,我也不想让他们再在湖里瞎打捞了,我不想让小琴死了都不得安生。”晚霞在小月怀里哽咽着:“我也实在没有颜面面对小琴,为什么我不能随她去呢!” 晚霞说着话竟然伸手在自己胸口用拳头捶了好几下,还是小月拉住了她,晚霞才堪堪停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希望小琴在湖底能够做个好梦……我不会让他们再打扰她了。” 小月丝毫没有发现晚霞话里的不对劲,她现在只觉得晚霞好可怜,需要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 至于是下葬衣物还是不让人打捞尸体,小月根本不在乎。 小月肩膀上濡湿的面积越来越大,晚霞的哭声倒是在一点点减弱。 直至晚霞只剩下几声呜咽,小月都没有松开她环住的手臂。 她的胳膊其实早就酸痛不止,但看到晚霞的心情能够放松些许,小月也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没吓到你吧。” 晚霞不好意思的挣脱开小月的怀抱,她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摇摇欲坠的就是舍不得下来。 “姑娘无事了便好。姑娘开心,小月就开心了。” 小月缓缓放下自己的手臂,下意识的扭过头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没想到突然另一边肩膀上多出一双手在帮她推拿,小月吓得赶紧将头转了过来。 原来是晚霞。 “姑娘……”小月有点诧异晚霞的动作,毕竟她一直以来视晚霞为主子,而她只是个下人…… “小月,刚刚谢谢你了……”晚霞似乎有些难为情,她将手拿了下来,局促得没去看小月的眼睛。 “我以为我们是好姐妹了,所以就想帮你捏一下,毕竟你也是为了安慰我……” “姑娘的好意小月心领了,但是小月身份低微……”小月也不敢揉肩膀了,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晚霞,生怕自己的拒绝又会让晚霞难过:“小月知道,姑娘是看得起小月才和小月当姐妹,是小月配不上姑娘的这份情谊!” 小月急急的解释完也不蹲在晚霞旁边了,直接改成跪在了地上。 “傻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晚霞赶紧就要伸手去拉小月,却被小月一个错身挣脱开了。 “小月自知身份低贱不配和姑娘姐妹相称,但小月愿为姑娘当牛做马,一直陪伴姑娘左右!” 晚霞听到这话倒是笑开了,她那还残留着殷红血迹的嘴唇红艳艳的,眸子亮得惊人,竟比平时平添了几分妩媚妖娆。 她也不急着拉跪在地上的小月起身了,而是挨着小月直接席地而坐,不管小月怎么惊呼就是不肯起身。 “你又有何低贱的呢?跟着我这个养猫的奴婢,倒是委屈你了才是。” 晚霞自嘲的笑了笑,随着她嘴角的牵动,那些伤口又都一一裂开了,细小的血珠争先恐后从她嘴唇的裂痕里涌了出来。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在小月心中你是顶好的,比那些粗枝烂叶强不知道多少倍。” 小月认真的模样使晚霞笑得更开心了,她伸手摸了摸小月额前的刘海,这才淡淡的开口: “好有什么用?王爷不还是更在乎那狮子猫多一些……” 小月听了这话也不服气了,自家姑娘身段样貌皆是上上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跳舞更是一绝,那女红更是一顶一的好。 王爷怎么瞎了眼似的,老是围着那狮子猫打转。 “小月以为,是王爷有眼无珠,不懂欣赏。” 小月忿忿不平的为晚霞辩解,反正她现在是很不满王爷的做法。 “这话也就我与你两人时说说就算了,可别被其他人听了去。”晚霞状似凝思了一会,还是不放心的嘱咐着:“还是莫要再提这种话了,万一只有我们二人时那狮子猫也在呢……” 小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完全懂晚霞话里的意思,只好开口想问得更清楚些:“姑娘的意思是,那狮子猫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晚霞点了点头,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王爷其实……待我挺好的,只是那狮子猫近来总不依不饶的缠着王爷,特别是看到王爷和我相处时……” 晚霞讲话吞吞吐吐的,重要部分又含糊不清,但小月这次反而听懂了她的话。 小月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叉着腰就开始破口大骂:“我说姑娘您怎么迟迟没成为真正的侍妾呢,原来一直都是那只该死的狮子猫在从中作祟!” 晚霞还是斜坐在地上,那双素白的手搁在她象牙白的裙裾上。 她低着头没有去看小月,脸上却不知何时悄悄绽放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眼睛里更是一片狠色。 小月看着晚霞默不作声低眉垂眼的样子,知道自己又戳中了晚霞的伤心事。 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真是没脑子,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明知道晚霞喜欢王爷,一直以来晚霞都在委曲求全照顾那狮子猫,对王爷更是尽心尽力,谁知道现在不但没有当上侍妾,还要被那些女人排挤侮辱。 现在再提到这些,无非就是在晚霞的伤口上撒盐。 “姑娘……” 第一百七十一章:让狮子猫消失吧 小月想伸手去安慰晚霞,又怕打扰到晚霞,一时间竟愣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无事,我还可以等的。” 晚霞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她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臂膀间,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很没精神的样子。 “等?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行?” 小月说完就想狠狠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这不是在暗示晚霞一直得不到王爷的真心吗? 她真是多说多错,只好悻悻的闭上嘴。 “是啊。或许猴年马月才能成真吧……毕竟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晚霞吃吃的笑了起来,小月都摸不清晚霞这是在笑还是在难过了,但她抓住了晚霞话里的重点。 小月的心狂跳不止,她刚刚产生了一个放肆又大胆的想法。 “姑娘,倘若那狮子猫消失了呢?” 晚霞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她一脸错愕的看着小月,似乎很难相信小月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真的,姑娘,那狮子猫如果消失不见了呢?” 小月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她弯下身子认真的看着晚霞的脸,如是说。 “小……小月,你在胡说什么?好端端的,狮子猫怎么会消失呢?” 晚霞好像被小月吓到了,她赶紧错开和小月对视的目光。晚霞闪躲着将脑袋转向一边,说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 “快别瞎说了……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姑娘你想想,你昨日昏迷,脚又受了伤,于情于理王爷都应该过来看望你,可是他没有!” 小月怨恨的眼神让人想忽略都难,她扶住晚霞的肩膀逼迫晚霞看着她。 “姑娘难道不想知道王爷为何没来吗?就是因为那狮子猫也昏迷了!” 晚霞的脸上都是痛苦之色,那蛾眉紧蹙的病中美人样,小月这个女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但想到王爷的铁石心肠,小月还是咬着牙将话说完整:“姑娘莫要自欺欺人了!那狮子猫就是个白眼狼,姑娘照顾她那么久。她却反过来阻碍姑娘和王爷的好事!她早就该死了才是!”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晚霞一把将小月的手推开,她神色悲戚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仿佛再也承受不了小月的话语。 “姑娘!” 小月又急又气想去掰开晚霞的手,又怕自己会弄疼晚霞,所以迟迟没敢行动。 过了片刻晚霞终于平复了心情,她将捂住耳朵的手放了下来,求助的看着小月: “小月,你说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小月为难的看着晚霞,她其实也是嘴上说说,真让她想,一时间她还真拿不出什么主意。 晚霞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问小月有些不妥,她又将头垂了下去,从这个角度小月只能看到晚霞那一抹洁白的脖颈。 “小月,如果我能跟王爷独处片刻,也许王爷就会对我心生怜惜了。” 两人一坐一站皆是沉默了很久。晚霞突然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小月,她原本黯淡的眼眸现在亮闪闪的,整个人都流光溢彩了许多。 “以前王爷都没有机会了解我,但也算是对我有些不同了。只要我再接再厉,与他多相处相处,他定能明白我的心意。” 晚霞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的眼睛。 她脸上的期待太过于明显,小月根本不忍心打击她。 “只是怎样才能跟王爷单独相处呢……” 晚霞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很快又黯淡下来,变回了原来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怕小月动歪念头,还特意嘱咐小月:“别再说什么让狮子猫永远消失的话了,我不会同意的!” 这下小月也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她知道晚霞就是心肠好,但是都这时候了还在为狮子猫考虑,这可不是为难她吗。 “有了!” 小月脑子还不算太笨,刚刚晚霞话里有一个明显的漏洞被小月给发现了。小月可得意了,这下她肯定可以帮到晚霞。 “姑娘不想让那狮子猫永远消失,那消失片刻呢?狮子猫只是短暂消失,姑娘又可以跟王爷聊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您看这样行不行?” 小月简直就要为自己拍手叫好,这么完美的办法都能被她想出来。 “短暂消失?” 晚霞一知半解的重复了一遍小月的话,很快她也恍然大悟笑出两个小梨涡: “你的意思是,只是把狮子猫带去别处玩一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月只是想到了这么个大概的办法,一时还没具体的计划。 晚霞的话直接点醒了她,小月比刚刚更加激动:“对啊!小月可以帮姑娘引开狮子猫,姑娘到时候就放心与王爷好好独处便是。”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大好?狮子猫如此聪慧,定是不会信的。” 晚霞还有些犹豫不决,神情里都是挣扎之色。 “这没什么不好的!那狮子猫贪吃,我带她去吃好吃的就行了,也不会伤害到她。” 小月的脑袋突然开了窍,几乎帮晚霞把后面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 “当真只是如此?” 晚霞试探的问着小月,似信非信的盯着小月看了好久。 “姑娘还信不过我吗?小月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姑娘的!” 小月信誓旦旦的对着晚霞发誓,更是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行了傻丫头,我自然是信你的。” 晚霞被小月这副傻模样逗乐了,她挡着嘴含蓄的笑着,那剪秋水般的双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 大概是因为情绪激动,晚霞的两颊沾染着了些许粉色,看起来比刚刚毫无血色的模样好多了。 小月痴痴看着晚霞那姣好的面庞,喃喃自语道:“姑娘真美!要我说,姑娘当真是世间绝色,王爷根本配不上姑娘。” “又说傻话。” 晚霞佯装发怒,伸手作势就要打小月。 小月也不躲,就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晚霞。 晚霞手真的碰到了小月时却只是轻轻推了她一把:“快拉我一把吧。腿都麻了。” “奴婢遵命。” 小月见晚霞当真没有打她,雀跃的上前将晚霞从地上搀扶起来,一主一仆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屋子里。 院子那股虚无缥缈的凉风没有头绪的四处寻觅着,它一直在院子中央兜兜转转,无意间触碰到一缕阳光竟消散了不少。 只见那风不成形的一溜烟逃窜到角落里的阴暗处,这才慢慢又聚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发生的一切极为迅速,全过程都悄无声息。 没有人看见,更加不会有人知晓。 次日,楚云深的房间里。 “晚霞参见王爷。” 程潇潇本来还缩在被窝里担心晚霞,没想到竟意外的听到了晚霞的声音。 冲! 只见一道如闪电般的雪白身影一晃而过,下一秒晚霞的身上便多了个大型挂件。 正是那异色瞳孔的狮子猫。 狮子猫着急的东摸摸西嗅嗅,看起来像是在试探什么。 “一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晚霞将狮子猫抱入自己的怀中,开玩笑的点了点狮子猫湿漉漉的小鼻子。 程潇潇其实就是想确认下晚霞的身体状况,没想到一着急居然出于猫的本能先去将晚霞闻了一遍。 太丢脸了! 程潇潇觉得她的老脸都要被她自己丢尽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干出这么蠢的事。 不行,以后变成人了一定不能告诉他们这一段,不然程潇潇肯定要羞愧得再当场去世一次。 好在晚霞也没有继续调笑她,只是将她抱到了茶案上,转身就去端食盒了。 程潇潇看着晚霞忙这忙那的,似乎很有活力的样子。 确实,晚霞今日看起来气色很是不错,整个人精神头也很好。 那如丝缎般的黑发飞瀑般飘洒而下,细长的柳眉,一双丽目流盼妩媚。 秀挺的琼鼻,玉腮微微泛红,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嫩滑的雪肌晶莹如玉,完美无暇的瓜子脸娇羞含情,简直完美诠释了那句‘最美不过是低头那一抹温柔’。 怎么感觉晚霞大宝贝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呢? 好像又好看了几分啊。 程潇潇痴汉状端坐在茶案上看着晚霞,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晚霞的动作,根本舍不得挪开半眼。 晚霞今日食盒第一层装着的是一盘桂花糕,她照例将那盘子放在了茶案上,又去掀那食盒的第二层盖子。 这次食盒里装着的倒不是鸡汤了,而是飘香的骨汤。 骨汤经过长时间的熬制,颜色已经雪白如牛奶,上面只点缀了一小撮香葱。 葱末漂浮在汤上,经过油光的洗礼更加翠绿透亮,骨肉与葱香的搭配明显的刺激到了程潇潇的味蕾。 晚霞好似有心灵感应般侧过头看向狮子猫,将头凑到狮子猫脑袋边小声提醒道: “不可以喔。这个应该放过盐了,下次我给你做不放盐的。” 好美的妹妹,好无情的拒绝。 不过,‘应该’? 晚霞都不确定这汤有没有放盐就敢拿给楚云深喝? 程潇潇瞬间了然,看来又是王青青的那女人作妖了。 程潇潇委屈的看着晚霞,企图用卖萌获得同情。她倒要尝尝这个王青青的手艺怎么样,居然这么得瑟,终日里尽瞎蹦跶。 好歹也和狮子猫相处了有段时间了,晚霞现在已经能恰到好处的对狮子猫这些小伎俩免疫。 “还是不行!吃你的桂花糕吧。乖。” 晚霞揉了揉狮子猫柔软的小脑袋,这才端着汤朝楚云深走去。 楚云深也不犹豫,端起那汤碗吹了吹就往嘴边送。 这两人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得像是有多年默契的夫妻。 第一百七十二章:桂花糕 程潇潇现在已经不会莫名吃味了,毕竟她知道送汤只是晚霞(bi)不得已下的无奈之举。 不过好看的人站一起就是赏心悦目,画面和谐到每一幕都是经典电影镜头。 只是没尝到王青青手艺的程潇潇更多的还是想吐槽。 她是真的很服气,王青青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什么脑子啊。 暂且不说她能够在小琴过世的第二天就央求晚霞帮她送汤,可能还是昨天去吊唁时直接要求的晚霞。 暂且不说这件事有多离谱,这个女人有多坏。 就她这个脑回路,程潇潇实在不懂。 王青青托晚霞送汤,用的还是晚霞的名义,她图啥啊? 真心喜欢楚云深只想看楚云深一口又一口喝完她做的东西,就会感到幸福满足? 这也太愚蠢了吧…… 这种默默付出的(ài),恕程潇潇这等直女真的无法理解。 其二就是,大概晚霞是程潇潇的姐妹,导致她现在总感觉楚云深有些配不上晚霞。 楚云深那个(xg)格实在是不讨喜,长相虽是京城数一数二,但耐不住天下之大啊,肯定有比他更俊美的吧。 至少以前程潇潇追的那些小鲜(rou)就比楚云深更胜一筹。 还有才学武略,其他皇子除了楚弘毅,各个都不相上下。 晚霞就不一样了,至少程潇潇两世为人还没有看到比她更优秀的女人。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十八般才艺样样精通。 重点是人美(xg)格好啊! 发达的互联网时代都没这么完美的女人,何况是在这个朝代。 还好晚霞不喜欢楚云深,不然可是吃大亏了。 程潇潇都想好了,等她得到了完整的宝函,她一定带晚霞去现代挑几个配得上她的。 到时候当然要精挑细选,一定得找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才行。 程潇潇想得是真遥远,那边楚云深已经将那汤一饮而尽。 “那桂花糕给我端来。” 楚云深淡淡的一句话让程潇潇和晚霞都愣在了那里。 程潇潇从懵到怒不过是几秒而已。 楚云深你还吃上瘾了是吧! 喝完王青青的汤不算数,还要来抢晚霞给我的专属。 这是找事? 晚霞也一脸为难的看着楚云深,居然没有立即遵命去取那桂花糕。 “王爷……那糕我没放糖,您怕是吃不惯。” “无碍。本王不嗜甜。” 楚云深翻阅着手里的书籍,头也未抬的继续坚持着。 这下程潇潇知道了,楚云深就是故意的呗! 程潇潇都听得出来晚霞的弦外之音,她就不信楚云深没听懂! 那糕没放糖就是没打算给你吃你不懂吗?你跟我抢什么劲啊。 “可……” 晚霞还是很犹豫,楚云深直接抬起头用他那深邃的眼眸看向晚霞,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她粉腮微晕,不好意思的错开了视线,只好慢吞吞的走到茶案前去端那盘桂花糕。 桂花糕已经凉透,但桂花冷幽的香味还是持续不断的往程潇潇鼻子里飘。 不行! 不能拿走! 我还没吃!我还一口没吃呢! 狮子猫的爪子搭在盘子边缘不肯拿开,晚霞想将它的爪子拿下去,谁知道狮子猫另外一只前爪也放上来了,甚至大有整个(shēn)体都盘上来的意思。 晚霞回头飞快的看了楚云深一眼,然后用自己的(shēn)体挡住了书桌那边的视线。 程潇潇不明所以的看着晚霞跟她无声的说些什么,可是她分辨了半天都没能猜到晚霞的意思。 狮子猫歪着脑袋,大大的猫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晚霞实在没法子,只好自己动手。 她用左手端着盘子,右手快速得捻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了狮子猫嘴边,示意她张嘴。 这下还有啥不明白的! 吃! 晚霞看到狮子猫贪心的将桂花糕一口吞下,也吓了一跳。她那双如星辰如明月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如滴水樱桃般的小嘴微张,看起来可(ài)极了。 晚霞看到狮子猫吃完整块桂花糕没有不良反应,反而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这才堪堪收回脸上失态的表(qg)。 她手速极快得又捻起一块桂花糕,只是这次没有喂给狮子猫,而是揣到了她绣着淡紫色丁香花的衣袖里。 看到狮子猫那期待的眼神,晚霞想了想又狠心拿起一块装进衣袖里。 做完这一切晚霞终于将(shēn)子转了过去,她迈着小碎步(shēn)姿轻盈的走到书桌前,将那盘所剩无几的桂花糕端到了楚云深手边。 楚云深扫视着盘子里仅剩的三块桂花糕,颇为无奈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人一猫,确实太为猖狂了。 程潇潇看到那余下的桂花糕,表(qg)微窘,也知道她和晚霞确实有些过分。 一盘桂花糕本来就没有几块,少了一块都很明显,何况少了一半…… 但面子还是要的。 楚云深拿走那桂花糕也不吃,现在只含着笑看着那茶案上的狮子猫。 狮子猫嘴角的胡须上沾着细碎的糕点屑,眼神飘忽不定的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就是不看你就对咯。 程潇潇做贼心虚,故意不去看楚云深的反应,大有掩耳盗铃之势。 反正我就这样,只要我不看你,你就不知道是我做的。 程潇潇还在一会看看房梁,这个房梁不干净啊!看来小厮们平时打扫得不够仔细,还是得让刘管家好好督促他们工作; 一会看看地砖,这个地砖也不行!上面都映不出人影来,看起来雾蒙蒙的,这些下人们都怎么干活的,扣工钱! “拿出来。” 拿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程潇潇反正假装自己聋了,她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窗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着晚霞那边。 晚霞洁白如雪的(jiāo)靥一片潮红,衬得她那如玉脂般晶莹的雪肌肤色奇美。 “王爷……我……” 晚霞羞怯的将她衣袖里那两块淡黄色的糕点拿了出来,垂着头将手伸了出去。 别啊! 没必要给他啊! 程潇潇那个心疼的哟。 早知道刚刚应该让晚霞直接喂给她嘛,现在都吃了不就好了,哪里还存在这么多事。 晚霞的脑袋越垂越低,好像在地上找些什么似的。 她的耳尖也红通通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大宝贝肯定是没干过这些事,这下肯定十分窘迫吧…… 程潇潇自己没皮没脸的,她习惯了跟楚云深这样斗智斗勇,当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 但是晚霞不一样,晚霞就是个乖乖女。 对于她而言,当着堂堂王爷的面做出这种事未免太离经叛道了,试问哪个大家闺秀会帮着宠物猫藏东西吃啊。 程潇潇一人做事一人当,断不能连累自己好姐妹。 只见狮子猫轻巧的从茶几上跳下来,直接从地上一个纵(shēn)跳到了书桌上。 本来这是一场很完美的狮子猫救美,只可惜狮子猫当真帅不过三秒。 太失策了啊! 程潇潇那个悔恨,简直了。 她怎么就没看到装桂花糕的那个盘子也在那呢! 这桂花糕今天当真是和程潇潇杠上了,程潇潇刚跳上书桌就一爪子踩到盘子边缘。 偏偏盘子边缘是不挨着桌子的,她这一踩盘子就倾斜了,盘子一倾斜,桂花糕自然就滑了过来。 狮子猫再一个重心不稳扑上去,桂花糕被她悉数压在(shēn)下。 程潇潇能感受到这桂花糕用的是上等的材料,质地十分细腻。那湿度也恰到好处,不干不燥,桂花的香味更是在糕体分解后更加浓郁。 程潇潇囫囵吃下去的时候还没这么直接的体验,但是现在躺在碎成齑粉的桂花糕‘残骸’上,她真的充分明白了这桂花糕的精髓所在。 狮子猫跌跌撞撞在书桌上几次站都站不稳,还好楚云深和晚霞都伸手去扶住了她。 晚霞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楚云深,又触电般缩了回来。她脸上的潮红从刚刚开始一直就没褪下去过,耳尖的红色亦是。 楚云深自然感受到了那一抹冰凉和柔软,他只是皱了皱眉,仍旧用手牢牢抱住狮子猫的(shēn)体。 他丝毫不嫌弃的将一(shēn)糕点屑的狮子猫捉到了怀里,晚霞则飞快的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楚云深很自然的将手帕接过,不带犹豫地给狮子猫擦拭桂花糕,等到狮子猫毛发上沾着的淡黄色都擦干净了,又换到四个爪子上,最后居然还给狮子猫擦了擦嘴。 狮子猫不要命得挣扎着,气呼呼的就要拿爪子拍楚云深。 这绝对是故意的吧! 程潇潇自然懂这是楚云深的恶趣味,居然给她擦完爪子再擦嘴,脏死人了。 楚云深按住狮子猫乱动的爪子,等狮子猫恢复原来的洁净时便将它递给了晚霞,这才开始擦拭自己手上的糕点屑。 “今(ri)不要再喂她桂花糕。” 喵喵喵?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一边慢条斯理用素白的帕子擦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食指到小拇指,一根根手指认真的擦拭着,那模样居然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可是他嘴里说出的话是那么残忍,程潇潇都想扑过去让她的‘九(y)白骨爪’重出江湖。 为什么就不能吃! 桂花糕怎么你了,我又怎么你了! 程潇潇是真的心塞。 晚霞刚刚被楚云深抓到偷拿桂花糕,现在只会含羞带臊的偷偷看着楚云深,哪里敢说什么。 程潇潇又不好自己上手去抢桂花糕,只好虎视眈眈瞪着楚云深。 楚云深擦完手指便厌恶将那帕子丢在了一片狼藉的盘子里,再也没有看它一眼。 楚云深的这一番嫌弃的动作被晚霞看在眼里,她脸上的潮红仍在,那双勾魂摄魄的丽目里却闪着晦涩不明的光芒。 程潇潇只顾着用眼神威胁楚云深,根本没察觉到晚霞的变化。 楚云深将搁在旁边的书又拿回手中,这才有意扫了狮子猫一眼 “最多再吃一块。” 一块? 也太少了吧!你打发小叫花子呢? 不行不行! 狮子猫将自己的爪子举到跟前,露出亮晃晃的指甲优雅的动了两下。 “半块。” 怎么还越来越少了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开小灶 楚云深你居然不按照(tào)路出牌! 程潇潇极为头疼的又要上手去够楚云深的衣袍,只可惜她还在晚霞的怀里,离楚云深实在还有些距离。 楚云深完全不为所动,薄唇轻启居然又要说话。 别!别说话! 楚云深你怎么变成话痨了?你给我闭嘴! 程潇潇很怕再减下去楚云深连半块都不给她了,直接把晚霞袖子里私藏的那两块桂花糕收走。 行! 成交! “喵~” 狮子猫将爪子举到脸边,又往前小幅度的够了一下。 程潇潇是学着招财猫的样子做的动作,她自认为应该还不错吧,就算没那么憨厚可掬,但至少还算可(ài)吧。 其实这个样子的狮子猫岂止是还可以,简直是萌翻全场。 楚云深那冷漠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异色,那如深幽古潭般的眸子里突然有了些许光亮。 晚霞也注意到了楚云深看向狮子猫时异样的神色,她默默将手收紧,那嘴角更是不自觉的勾起一个讥嘲的弧度。 只有程潇潇还是那个傻兮兮的模样,她的眼中只看得到楚云深拿起了那两块晚霞私藏起来的桂花糕,再将其中一块掰下一小块递给了她。 桂花糕!过来了! 狮子猫目不转睛的看着桂花糕一点点移动到她面前,那一红一棕两只眼睛都凑到一起快变成斗鸡眼了。 啊呜! 程潇潇终于将那块桂花糕吃到了嘴里,满足的摇头晃脑起来。 天知道她有多卑微。 本来一整盘桂花糕都是她的,现在变成吃半块她都能幸福得冒泡。 不得不说楚云深对付程潇潇这个脑子,真的是太大材小用了。 狮子猫吃完桂花糕还抱着楚云深的手指(tiǎn)个不停,楚云深亦是一副很自然的模样。 晚霞一言不发的抱着狮子猫,她含着笑看着楚云深和狮子猫互动,脸上一片温柔之(qg)。 但是只要程潇潇这时候稍微分散些注意力在晚霞(shēn)上,就能清楚看到晚霞眼里那股愈发浓郁的狠厉之色。 狮子猫将楚云深手上的桂花味(tiǎn)得一干二净后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爪子,楚云深将手中剩下的糕点也一并放到了那装有帕子的盘子里。 “对了,听说昨(ri)你的脚扭伤了?” 楚云深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模样,好像刚刚对着狮子猫一脸柔(qg)的那个人都只是晚霞的错觉。 程潇潇也从对桂花糕的回味中回过神来,对啊,晚霞大宝贝不是脚受伤了吗? 怎么今天看她好像神色自然,行动自如啊。 扭伤这么快就能好? 程潇潇只要回想到她上次脚踝骨折,瞬间觉得自己爪子又有些隐隐作痛了。 “谢王爷关心,晚霞的脚并无大碍。” 晚霞面不改色的朝楚云深回了个礼,用她动听的嗓音柔柔的解释着 “不过是倒下去的时候压了一下,当时很疼,事后抹完药酒休息后就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程潇潇自然不会起疑,毕竟她经常磕磕碰碰将自己弄得到处都是淤青,往往看到了才会觉得特别疼。 有时候撞到哪儿当时很痛,觉得那片地方快不是自己(shēn)体的一部分了,但事后却什么都没留下。 女生的(shēn)体好像本(shēn)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晚霞如花般的脸庞突然黯然失色了几分,她的眼神变得飘忽,甚至还隐藏着点点泪光,她状似呢喃的低语着 “大概是当时小琴并不舍得用尽全力吧……” 晚霞的话程潇潇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突然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有需要可以找慕白。” 楚云深倒是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那视线竟从头至尾都没有从他眼前的那本书上挪开过。 晚霞嘴角的讽刺的笑容越拉越大,嘴上还是礼貌的回着话 “晚霞多谢王爷。” 楚云深不再说话,晚霞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抱着狮子猫去了茶案边。 今(ri)不知为何,晚霞竟然没有带绣线篮来,她只是抱着狮子猫安静坐在凳子上。 晚霞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梳理着狮子猫光滑的毛发,楚云深则旁若无人般坐在书桌前看着他的书。 程潇潇没忘记晚霞刚刚那没忍住的(rè)泪盈眶,她伸出还残留着桂花香味的小舌头用心得(tiǎn)着晚霞的手指。 从手背到指尖,一点点润湿。 晚霞今天怎么涩涩的,程潇潇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发苦,但又找不到其他什么原因。 今天的晚霞也好香啊,比平时还香。 就是这个香味太让人上头了,跟平时还不大一样,似乎多了股?还是栀子花? 反正一定是那种白色的,香甜的,好闻的小花骨朵。 程潇潇(tiǎn)将晚霞的手(tiǎn)了个遍,不但舌头麻麻的,头也比平时更加晕乎,就是好想睡觉。 程潇潇感觉到有温暖的气息一直围绕着自己,她抬头一看正是晚霞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 是晚霞宝贝啊。 那就怪不得了。 怪不得香香甜甜惹人(ài)…… 程潇潇在晚霞怀里昏昏(yu)睡,猫(shēn)的本能让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困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这声音在此时的程潇潇听来简直如同天籁之音,她忙不迭的点着头努力驱赶着她(shēn)体里那些小瞌睡虫们。 晚霞宠溺地用食指挠了挠狮子猫的下巴,几乎是同时,狮子猫(shēn)体里那愉悦的呼噜声更响亮了。 她也不继续耽搁时间,站起(shēn)来徐徐朝着楚云深走去,在离书桌前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王爷,能否()许我带狮子猫出去散散心。” 上次晚霞带着程潇潇去亭子里推心置腹聊了会天,回来程潇潇放下了心头的包袱,对待楚云深也亲(rè)不少。 楚云深这次自然摆了摆手,只发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单音节; “嗯。” 晚霞清雅脱俗的行了个礼便抱着狮子猫退了出去。 “刚刚王爷在,我才不好说话的。其实我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你,现在小月正在院子里等着咱们呢。” 程潇潇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头,她都不敢相信晚霞说的这些。 “你放心,我都是在小厨房里准备的,食材也是我提前备下的,保管没人知道。” 小厨房,是楚云深在将狮子猫时不时托给晚霞照顾时,专门在晚霞院子里另砌了一间房隔出来给狮子猫用的。 平(ri)里晚霞给程潇潇做(nǎi)糊鱼汤都是在这里,这样也能提防狮子猫每次跑去大厨房偷吃那些放了盐的菜。 毕竟小厨房里的东西都是为猫准备的,就算狮子猫贪嘴过来偷吃也不会肚子疼。 程潇潇当时知道楚云深为她专门开小灶,心里也是感动了好久。 为了不浪费楚云深的一片苦心,她还特意增加了在小厨房偷吃的次数。 程潇潇就说晚霞今天怎么没有准备(nǎi)糊和鱼汤了,原来是偷偷给她留出来了。 那她还纠结什么桂花糕啊! 晚霞那么细心,肯定也准备了。 果不其然,晚霞点了点狮子猫的小鼻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鹅卵石路,脚下的步子也比刚刚快了不少 “我给你准备了鱼汤,(nǎi)糊,还有鱼糕,白灼鸡(rou),桂花糕和绿豆糕也有。” 程潇潇现在精神十足,刚刚的困意简直是瞬间烟消云散。 最懂她的果然还是晚霞,这么多好吃的,这下她有口福了。 晚霞走得很急,她们刚好又穿过一个长回廊,她的声音这会听起来竟有些意味深长“我从昨晚就开始准备了,就是想给你压压惊。我知道小琴的事肯定吓坏你了,所以等会一定要多吃点喔。” “喵!” 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把它们吃得干干净净! 程潇潇在晚霞怀里傻笑着,只想着赶紧到达晚霞的院子里。 晚霞屋子里,小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刻也不肯停下,她一会笑一会皱眉,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眼门口,那份焦灼在整个小厨房里蔓延。 “叩叩。” 门终于被叩响了。 小月快步冲到门前将那门一把拉开,门口站着的正是抱着狮子猫的晚霞。 “姑娘终于来了!” 小月急急地伸手将晚霞一把拉了进来,还慌慌张张将头伸出去左右看了好一会,这才郑重其事的将门关了起来。 程潇潇被小月这一连串间谍般的行为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是偷偷开个小灶而已,好像还不至于搞得和地下党接头一样吧…… 等到下一秒程潇潇看到厅里那摆得满满当当的小八仙桌,瞬间将这些有的没的直接抛诸脑后。 管它呢!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总是考虑别的那多不专注!不专注不仅容易消化不良,更是容易愁大伤(shēn)啊。 狮子猫两眼放光盯着桌上的珍馐美食,嘴角还有疑似口水的透明液体流了出来。 晚霞不动声色的和小月对视了一眼,小月立即心领神会的将倒扣着保温用的碗依次掀开。 那些盖子掀开后食物的香味更加直接的朝着程潇潇扑来,程潇潇毫不吝啬的深吸一口这香喷喷的空气。 真好闻! 狮子猫迫不及待地看着晚霞,似乎下一秒就要直接冲到桌子前大吃特吃。 没想到晚霞突然脸色苍白抱着狮子猫没有下一步动静,小月更是适时的开口询问晚霞 “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我食盒没拿回来……” 晚霞说完程潇潇就缩回晚霞怀里继续看八仙桌上的美食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神神秘秘的小月 程潇潇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吓得她刚刚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只是食盒忘记拿了。 这才多大事啊!吃完回去再拿就是了。 令程潇潇没想到小月比晚霞更着急,她居然直接催促晚霞回去; “姑娘要不还是先回去拿食盒吧,可别在王爷那边给人落下话柄。” 程潇潇猫脸迷惑看着小月,很是不理解小月的这一波神逻辑。 楚云深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这些小事责罚女人的人啊。 晚霞听到小月的话脸色更白了,她抱着狮子猫就想赶紧出门:“旁人倒是不怕。就是王爷那边,我没有收拾桌子也没有拿回食盒,王爷本就爱整洁,我担心……” 可是楚云深刚刚自己点头允许了你陪我出来啊! 晚霞大宝贝这是怎么了,难道伤心过度短暂失忆了吗? 小月也在碎碎念:“王爷的脾性我却是不太了解,但是听王府其他人说王爷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 阴晴不定? 那倒是真的。 程潇潇想到楚云深一言不合就让小五去受罚,还有那些被赶出府的女人,还有她偷溜出去玩被发现后关笼子…… 这么一想程潇潇也有些拿捏不准楚云深的意思了。 万一楚云深刚刚只是看书看入迷了随意应了一声呢?他屋子里也没个其他人伺候,等到楚云深看完书再一看书桌上那乱糟一堆…… 好了,程潇潇也不敢想了。 乖乖回去吧,看来这顿饭只能饱饱眼福了,她这是无福消受啊! 程潇潇垂头丧气的缩在晚霞怀里,晚霞也有些不忍心。 “要不……你跟小月在这里吃一会?” 晚霞低下头看着怀里萎靡不振的狮子猫,试探地问道: “我去应付下王爷,等你吃得差不多了我再接你回来,就跟你每次溜出去玩一样,怎么样?” 这个主意好啊! 程潇潇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刚才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她就是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太不够意思,晚霞又要冒着被楚云深发现的风险替她打马虎眼,毕竟刚才楚云深才说了不让她吃太多。 要不…… 程潇潇最后瞄了一眼桌子上还散发着热气的食物,思想挣扎了很久后终于决定…… 她就少吃两口,快进六倍速,速战速决后就回去,保证这次一定不给晚霞大宝贝拖后腿。 程潇潇在晚霞怀里用力蹭了蹭她的胳膊,又用头拱了晚霞好半天,这才抬起来对着晚霞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那就说好了,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回廊见面,好不好啊~” 晚霞最后一句话每个字都拖长了音,那吴侬软语尾音的调调更明显了。 她似乎很喜欢捏狮子猫的脸,这会又将程潇潇圆鼓鼓的小脸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到中间,然后边说话边轻轻摇晃了好几下。 狮子猫随着晚霞的动作左右摆动着自己的脑袋,眼睛也随之转动着。 晚霞被狮子猫这滑稽的同步动作逗笑了,她还想伸手去挠狮子猫圆润的下巴,小月却在一旁着急得打断了她: “姑娘还是快些去吧!晚了不好。再说了,这里有我呢!” 小月说完便要伸手去抱程潇潇,没想到却被程潇潇轻巧的避开了。 程潇潇轻轻松松的从晚霞的怀里挣脱了,一个纵身就跳到了八仙桌上。 “你别抱她了,给她喂东西吃就行。” 晚霞也知道狮子猫不喜他人,于是便特意叮嘱小月不要硬来。 程潇潇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小月,就是不太高兴小月打断她和晚霞的互动。 虽然她也知道晚霞应该趁楚云深还没回过神来就赶紧赶过去才是,但程潇潇就喜欢和晚霞腻在一起,闻着晚霞身上那香香的气息,她就着了迷一样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程潇潇认为这就是来自于闺蜜的魅力,她也时刻舍不得晚霞啊。 再加上小月永远是一副为晚霞考虑的态度,凡事都是‘为了晚霞好’,程潇潇有些嫉妒。 她才是晚霞最好的朋友啊,小月怎么说也只能排第三,毕竟小琴不能忘了嘛。 程潇潇虽然有些小情绪,但还是懂事的对着晚霞挥了挥爪子,并且试图用猫脸做出微笑的表情,要知道她可是练习了好久,才能有现在小有成就的模样。 晚霞在程潇潇的挥手中匆忙打开了房门,一个转身快速的闪了出去,速度快得程潇潇只在恍惚间看到了小月似乎对着晚霞做了个单手握拳的姿势。 加油的意思? 为什么要晚霞加油? 再去看小月,她将晚霞送到了门口后,亲眼目送晚霞出去,然后又跟晚霞她们进来时的反应如出一辙,先是反复确认了四周,然后才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好。 这还不算结束,小月居然将原本就只留了一条细缝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 程潇潇总觉得今天的小月神神秘秘的,好像故意瞒着一些什么事。 大概是程潇潇的眼神太过于直接,又是一直盯着小月看,小月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关好房门后便扭过头来也看着程潇潇。 只是小月的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那眼神也是尴尬到程潇潇都不好再多看她一眼。 这个小月,到底在搞什么啊。 程潇潇本来已经将头转回去了,想了想又狐疑的将头赶紧扭过来又看了小月一眼。 小月的脸上还是那副干巴巴的笑容,就像是画好后贴上去的那样。 她就站在门口用背部抵着门,一直看着程潇潇,也不过去,也不离开。 你不过来我怎么吃啊!这不莫名其妙嘛! 程潇潇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月这么蠢,当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 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只见程潇潇跳到八仙桌上对着正中间的鱼汤将头凑了过去,两条前爪则直接搭在汤盆盆沿的两边。 她伸出粉色的小舌头有条不紊的舔着盆里还残有余热的奶白色汤汁,边喝边惬意的眯起了她水汪汪的猫眼睛。 真香啊! 饭前一口汤,美味又健康! 程潇潇美滋滋的开始享受她的专属美味,先喝汤,再吃鱼糕,顺便配点鸡肉好了,最后是奶糊和糕点。 她在路上听到晚霞报完菜名后就迅速给自己安排好了就餐顺序,现在直接对着盘子大吃特吃,好不欢快。 就是猫身实在麻烦了些,程潇潇只能用爪子并嘴一起使用才能将食物大口划拉到她嘴边。 小月看着程潇潇终于开始专心致志的吃东西,才用手捂着自己的胸脯,小小的舒出一口气来。 程潇潇能乖乖吃东西就好,这样她也不用费心去想什么理由骗她留在这。 这个时间晚霞应该已经顺利抵达楚云深房间了吧……小月靠着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着程潇潇奋力撕咬着盘子里的白灼鸡肉,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在桌子边坐下了。 “我帮你吧!” 小月突然大发慈悲的举动居然让程潇潇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肿么肥四? 她可是高冷女王啊,居然被这一点好处就打动了,可恶! 程潇潇自我反省了三秒,放弃思考,坦然接受了小月的帮忙。 毕竟谁会和吃的过不去呢。 先吃,吃完再摆正态度! 程潇潇享受着小月的专人服务,小月的脸上则一直挂着那欣慰的笑容,开始慢慢腾腾的投喂程潇潇。 一人一猫便在这小小的厨房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平衡点。 而正吃到兴头的程潇潇并没有发现她隐在皮毛下的玉佩正在闪着幽幽绿光。 楚云深房间,晚霞曼妙清丽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房门口。 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但楚云深还是抬头看向了她。 “王爷……” 晚霞轻唤了一声楚云深后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端紧手上的案盘径直走到了书桌前。 楚云深从晚霞刚进门时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劲,纵使谨慎如他,也说不出什么原因。 只觉得随着晚霞越走越近,空气流动,那股从晚霞身上的传来的香味也越来越明显。 这香味楚云深熟悉得很,好像晚霞身上一直都是这股味道,很与众不同,让人轻易就能记住。 楚云深一个大男人不懂姑娘家的这些东西,自然也就说不出具体是什么香味,只是他能感觉到这香味好像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似乎更浓郁,更特别些。 楚云深还有些愣神,晚霞已经走到了楚云深面前将手上的案盘放在了书桌上。 “王爷,请喝茶。” 晚霞弯着身子弓着腰,恭敬的将手中的茶盏高高举起递到了楚云深面前。只是那茶杯在她手上时被她无意的用手蹭了下杯口,那杯口瞬间也沾染上了她的香脂味。 “恩。” 楚云深自然的接过杯子递到了自己的唇边,看到晚霞身后没有程潇潇的身影,便随口问道:“小东西呢?” 晚霞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她自然的抬起头来与楚云深对视,直到看到楚云深咽下一口茶水后这才笑吟吟的答道: “小猫咪在和小雏鸟玩呢。” 小雏鸟? 楚云深本来垂着眼用杯盖一点点拨动着茶杯里的茶叶,听到晚霞的回答他骤得停下了动作,皱着眉回看着站在他眼前的晚霞。 晚霞的脸上仍是一片坦然之色,只是含着笑温柔的看着楚云深。 “你确定?” 楚云深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书桌上,那杯盖本只是半掩着的状态,被他这猛得放下竟震动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啪嗒’声,随后紧紧的将那茶杯盖了个严实密合。 “那王爷以为应是如何?” 晚霞也不去管那茶杯,只是从书桌前绕到了楚云深身边。她将自己的身体慢慢靠到楚云深身侧,那距离近得她的胸脯都快贴到楚云深胳膊上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你怎么来了 倘若是平时,楚云深定是已经一个转身赶紧错开了,并且一定会重罚这不知死活胆大妄为之人。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他竟没想着反抗,而是任由着晚霞一点点靠近。 晚霞弯下腰将自己的头凑到楚云深耳边,轻启朱唇,呵气如兰: “王爷当真只想着那狮子猫吗?” 楚云深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晚霞身上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他明明屏住了呼吸却总是忍不住想多吸几口。 晚霞在他耳边说话时,那魅惑的声音如同有魔力一样,挠得楚云深心里痒痒的。他想到了之前几次见到的蓝衣女子,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她软糯的歌声…… 只是光这样想想,竟然就觉得身子热了起来。 楚云深现在也知道这情况很明显有问题,只是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晚霞看到楚云深没有回答自己的话,面上也无恼火之色,那笑容反而愈发灿烂了。 她的脸没有离开楚云深耳边,甚至将身子凑得更近了。 那如桃花般娇嫩的红唇眼看着就要擦过楚云深的耳垂,她的呼吸悉数喷洒在楚云深的脖颈间,竟与她身上那股香脂味如出一辙。 等晚霞看到楚云深一张俊脸沾染着一层薄红后,她更是娇笑出声。 那声音在楚云深听来极甜极清,他终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内心被吸引了。 楚云深一时忍不住看向了离他只有咫尺距离的晚霞,其实他不侧过头倒还好,这一扭头他那冰凉的嘴唇竟碰到了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他定睛一看,正是晚霞纤细的手指。 晚霞的食指轻轻滑过楚云深的嘴唇,又去抚摸楚云深高挺的鼻梁。 楚云深那清澈的乌黑双眸里从来都是淡然之色,现在都不需要细看都能发现那原本的清明已经变成了一片浑浊。 好在楚云深还知道要和晚霞拉开距离,他颤颤巍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脑袋的昏昏沉沉让他不自觉的使劲摇晃了一下头部,没想到只不过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好,竟一个跌跌撞撞差点让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王爷这是要上哪去?” 晚霞眼疾手快一把将楚云深的胳膊扶住,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更是乘机握住了楚云深的手掌。 楚云深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一愣,居然乖乖让晚霞扶着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晚霞这次倒没有再凑到楚云深耳边说话了,只是那握着楚云深的手也没有松开,而是很自然的让楚云深反握住了她的手。 楚云深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指,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立刻就想将其甩开。 晚霞自然察觉到了楚云深身上气息的变化,她没有说话,只是另一只手再次抚上了楚云深瘦削的脸庞。 她身上的香味再次萦绕在楚云深鼻尖间,那香味蛮横的扩散着,不依不饶的缠着楚云深不肯离去。 楚云深感觉自己好像上瘾了,他贪恋得大口呼吸着空气中这股奇香,闻多了他好像能够想出来这是什么味道了。 是奶香味。 有点像他平时给狮子猫做的奶糊味。 又比那味道甜一些,更像是狮子猫身上残留的奶香。 狮子猫每天夜里睡觉都会将她的身体贴在楚云深的脸上,楚云深总是能够清晰的闻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也正是那股味道让楚云深能静下来,每晚安心入睡。 不过晚霞身上这个味道很潮湿,带着一股阴冷的湿气,就如同是身处在层层迷雾中。 难道气味也有干燥湿润之分吗? 楚云深的脑子里混沌一片,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王爷……王爷……” 是谁在叫他? 楚云深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很重,鼻尖的香味让他本能的想要靠近,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阻止他不可以上前。 究竟是什么? 看着楚云深神色痛苦,似乎还想要反抗,晚霞直接用她的手捂住了楚云深的口鼻。 晚霞的手虚虚的握成一个空掌罩住了楚云深的口鼻,楚云深粗重的呼吸打在晚霞的掌心中。 很快楚云深更加迷茫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他的脑子里很乱,一瞬间许多记忆涌上心头,有些是狮子猫的,有些是蓝衣女子的,还有他那个荒诞的梦境。 他都快忘记那个梦了,怎么好端端的今日又想起来了…… 晚霞也不敢捂住太长时间,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将手放下了。 突如其来消失的温暖和变淡了的馨香,让楚云深竟有些不习惯。 他再次侧过头主动寻找那香味的来源,很快便发现了这香味来自于与他牵着手的这个女子身上。 楚云深顺着那青葱玉指往上看去,竟看到了藏在他心里多时,想见又不敢见的那个人。 那女子一袭蓝衣,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此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 “是你?” 楚云深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不大能够理解为什么可以突然看到眼前的人。 “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女子没有说话,楚云深又急急的问了一句,那模样竟和急着讨糖吃的小孩无疑。 晚霞愣神了片刻,想到那人走前告诉过她,只要闻到这香便能见到自己心悦之人,当下了然。 她迅速用没牵着的那只手扶住楚云深的肩膀,示意楚云深看向她:“是我啊,王爷。” 楚云深还想伸手去抚摸晚霞的头发,却被晚霞反过来一把抱住。 “难道你不想见我吗?” 晚霞抱完便将楚云深松开,还故作生气的将楚云深推远了些。 “我……”楚云深大概还沉浸在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中,眼前女子特有的馨香让他有些意乱情迷,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一个字:“想。” “我也想见王爷。” 晚霞嫣然一笑,她缓缓蹲下身子同样坚定的看着楚云深,只是那灿若星辰的眼睛里现在满满都是得意之色。 楚云深听到晚霞的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生动的笑容,那笑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风,将楚云深平日里的冷漠悉数掩盖了。 他伸手似乎想要触碰晚霞,又好像不知道应该把手放哪,一时间竟停在空中没有下一步动作。 晚霞顺从的将自己的脸贴到楚云深掌心中,楚云深亦是将头渐渐靠近晚霞。 随着两人越靠越近,在楚云深额头即将碰到晚霞额头的前一秒时,竟身子一斜就要倒下。 晚霞顺势搂住楚云深软绵绵的身体,半扶半带引领着楚云深一同走向了内屋的床边…… 晚霞房内。 程潇潇对着奶糊和桂花糕就是一通狼吞虎咽,很快就将那奶糊喝得一干二净,那桂花糕和绿豆糕也快被她吃得七七八八。 至于小月的投食程潇潇也不拒绝,反正她速度快又吃得多嘛。 小月将狮子猫的举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晚霞昨晚特意叮嘱过小月,要小月善待狮子猫,尽量顺着狮子猫的意思来,这狮子猫颇有灵性,又能听得懂人话,稍有不对便会很容易激怒王爷这善变的爱宠。 可是眼看着狮子猫面前的盘子越来越空,盘子里面的食物越来越少,小月怎么可能不担心。 所以她才会故意坐到狮子猫面前假意为狮子猫布食,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小月想着,只要这猫一直在小厨房里待着,晚霞那边就能多一些时间与王爷相处。 可惜她太低估程潇潇了,程潇潇不光吃了她给的食物,更是会直接自己动爪。 越急越容易犯错,坐不安席的小月很快又用错了方法。 小月用手将白灼鸡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细条,再一块块慢慢递给狮子猫。 很快狮子猫就不再满足小月这慢悠悠的速度,她拍了拍小月的手背示意小月动作快些。 小月好像没有看懂似的,仍旧保持着她现在的速度,有时候甚至会因为发呆而忘记将鸡肉喂给狮子猫。 如此一来二去,程潇潇便有些不耐烦了。 程潇潇直接伸出爪子轻轻挠了小月一下,指了指小月手中剩余的鸡肉,伸出爪子想将其够过来。 没想到小月不仅没有将顺势将鸡肉递给程潇潇,竟直接站了起来将胳膊伸向一侧,看这意思是不要程潇潇碰到她的手。 要说小月第一次的装傻充愣那确实是有用的,她假装没有看懂程潇潇的暗示,那鸡肉更是越撕越小。 那时候小月心里就慌啊,也是程潇潇对鸡肉过于执着,对吃东西过于认真,所以没有发现小月眼中的焦虑。 但刚才狮子猫再次示意她,甚至想要自己动手,这可急坏了小月。 小月本就没想出什么好的对策,竟一时慌神将那鸡肉拿开了。 再看那狮子猫,果然不再理会小月而是自顾自去吃东西了,看来这就算是正式和狮子猫撕破了脸皮。 其实程潇潇也是懵的,她在小月躲开她时就忍不住摆出了黑人问号脸。 这个小月,有事无? 要是小月今天一直对她不理不睬,程潇潇倒是也可以接受。 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用吐鱼刺了,其他东西用爪子虽然费劲,但也不至于特别狼狈。 小月能够过来帮她布食,她自然是感激的,但是小月现在一副要给不给的样子,程潇潇就有些不爽了。 这算个什么意思嘛。 故意捉弄她?还是小月真把她当猫了,试图站在人类掌控宠物的角度来驯服她? 可惜程潇潇不是真的猫,不是真心给的她还真不稀罕。 第一百七十六章:有鬼 程潇潇也不去抢鸡肉了,反正她还有别的食物。再加上她答应晚霞会速度快些,自然不能浪费时间给晚霞添麻烦。 但正是因为小月这一打岔,程潇潇终于发现了身上玉佩的异常。 因为程潇潇的动作幅度变大,那原本隐在程潇潇脖颈皮毛下的玉佩也在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那玉佩勾着程潇潇的脖子还时不时轻微震动下,只是那动静实在太细小了,程潇潇之前又过于专注在吃食上面,所以直到现在才察觉到。 有鬼? 而且就在这里? 程潇潇往嘴里塞桂花糕的动作瞬间变缓了,她一边观察着小月的一举一动,一边默默给自己开了个天眼。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 程潇潇低头假装挑选食物,实则偷偷眯着眼睛看向玉佩指向的地方。 玉佩指引的地方是客厅的那个角落,那角落因为照不到阳光就没有放花盆,而且看起来黑黢黢的,还带着些许阴冷之气。 晚霞的院子里比其他地方冷些这个程潇潇一直都知道,但她一直都觉得应该是庭院位置问题。 要不是这次她开了天眼,她可能一直不会知道晚霞的屋子里还有鬼气。 程潇潇眯着眼睛盯着那团模糊的鬼影,将口中剩余的糕点慢吞吞的咀嚼着,心里盘算着怎样在不被小月发现的情况下,过去查看下那个不知名的鬼。 那鬼只是蜷缩在角落最深处,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然而现在作为猫身的程潇潇却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 小月看到程潇潇终于放缓了速度,也不去细想这里面具体什么原因了,只当是程潇潇吃了累想休息下,她还特意将那鱼汤推到了更前面,好方便程潇潇舔舐。 可惜程潇潇并不想配合小月,她表现出对小月有强烈的敌意,叼起一块鱼糕就往角落里冲。 小月还以为程潇潇要走,如炮仗上天般‘唰’一下就冲了出去挡在了门口。 她没想到的是,程潇潇轻巧的几步就躲到了客厅的角落里。 这是要躲起来吃?反正只要不出去就行。 小月决心还是守在门口保守些,她也不去管那程潇潇在做什么了,只是再次用她的背将那房门抵得死死的。 那鬼影看到身穿水红色小袄的程潇潇朝自己冲了过来,直接就是一声尖叫,嘴里更是飞速的嘟囔着: “不要……不要……姑娘不要打我……” 是小琴的声音! 程潇潇刚走到角落里就听出了这鬼影的声音,正是她没找到魂魄的小琴。 程潇潇以前见到的鬼魂,大多数都趾高气扬,将自己生前那些不敢说的不敢做的统统都表现了出来。 这么一想那些释放了天性的鬼,倒是比好些阴险狡诈的人心思单纯许多。 话说回来,程潇潇眼前的小琴整个人都是黯淡的灰色,那五官身段也看不真切,只是模糊的一团影子。 她就那么畏畏缩缩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比身前更加精神不振,病恹恹的一点鬼的凶煞之气都没有。 小琴不是去投胎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还变成了这个样子。 程潇潇皱着眉看着眼前连容貌都快看不清楚的暗灰色鬼影,心里的难过像潮水一般袭来。 小琴还在胡言乱语着:“姑娘不要打我,小琴知道错了……” 小琴这话什么意思? 程潇潇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过,她想起第一次在这个屋子里看到小琴发疯时,小琴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那时候她以为小琴的断句不是这个意思。 但这一次程潇潇听得真真切切,小琴就是在说‘姑娘不要打她’。 小琴怕晚霞打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程潇潇脑子里刚起了这个想法下一秒立刻又将它推翻了,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推理很荒谬。 晚霞和小琴情同姐妹,就像她和晚霞一样,虽然程潇潇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小琴和晚霞的关系甚至比她和晚霞的关系更亲密,感情也好得不得了。 晚霞对小月都是无微不至从不责罚,何况是小琴。 那小琴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程潇潇还想再确定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又往小琴那边走近了一步,这时候她跟小琴已经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了。 小琴死死盯着程潇潇嘴里持续不断的尖叫着,一边用刺耳的女高音喊着:“姑娘最美!姑娘好香!” 程潇潇被小琴这突如其来的一波声音袭击吓得被迫停在了原地,她根本搞不清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小琴生前也不讨厌她啊,怎么现在变成鬼了反而看到她会受这么大刺激。 更奇怪的是,小琴为什么要对着她喊晚霞呢?难道真的是她神志不清了,这些话都是她胡言乱语的吗? 不可能! 这一次程潇潇很肯定的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 小琴虽然一直疯疯癫癫,但说的话都大同小异。 每次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而且发起疯来目前看来也是具有导向性的,好像都是针对晚霞。 程潇潇不是傻子,就算她再自欺欺人,也不得不在这一刻面对现实。 但她还想再尝试一次…… 程潇潇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水红色小袄,这是她目前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因为是晚霞给她做的第一件衣服,上面还绣了她程潇潇的图案。 那狮子猫绣得栩栩如生,宛如一个缩小版的她。 程潇潇将身上衣服的衣带用嘴胡乱咬开,再扭动身体,四只爪子并用将那袄子脱了下来。 刚刚她看到小琴就是盯着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尖叫的,程潇潇本来也以为小琴是怕她,后来发现小琴的目光一直在衣服上。 现在,就是验证事实的时候了。 袄子被程潇潇踢到了更远处的地方,而她则光着身子一步步靠近小琴。 程潇潇每走一步心里都在祈祷老天,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直觉出了错。 可惜老天这一次又在开小差,小琴看着浑身雪白的程潇潇向她走来,渐渐竟恢复了平静。 只是她的眼神依旧呆滞,整个人也还是那种半疯半傻的状态。 不会的! 怎么会这样! 怎么都不应该是这样啊! 程潇潇看到自己的试验有了效果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开心。 她发了疯似的冲到晚霞的内屋,在衣橱里就是一通乱翻。 程潇潇的速度很快,小月原本靠着门口发呆,这会只看到了一道雪白的影子飞快得闪到了内屋。 等她想再看看清楚,就看到程潇潇叼着晚霞平日里最喜欢穿的那套水红色衣裙冲了出来。 “你要干嘛!你要干嘛啊!” 小月赶紧大步跑到程潇潇面前想要从她嘴里将那衣服夺走,又怕自己太用力会把衣服扯坏。只好对着程潇潇一通骂:“你疯了吗?你个小畜生快松口!这可是姑娘最喜欢的衣服啊!” 程潇潇当然知道这是晚霞最喜欢的一套衣裙,毕竟这可是她特意挑出来的。 她现在也不想去跟小月计较‘小畜生’这个问题,只一门心思想再试探小琴一番。 既然小琴对她身上这件晚霞做的衣服反应都如此大,那如果是晚霞自己穿的衣服呢? 程潇潇现在有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她在逼迫自己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明明隐约觉得答案会是她最不想要的,可是她就是要一意孤行。 这大概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程潇潇一边自嘲的想着,一边将嘴中的衣裳用她的尖牙咬得更紧了,根本不给后来的小月一点机会。 小月自然也看到了狮子猫的动作,她想直接伸手去拦狮子猫又怕自己的动作太明显,会引起狮子猫怀疑,只好故意蹲到狮子猫面前,拿那鸡肉在狮子猫面前晃悠。 “小猫咪,想吃吗?” 想吃你个鬼! 程潇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莫挨老娘! 刚刚还骂老娘,现在想哄老娘,别说门,窗都没有。 再说了,老娘看起来像是那种弱智猫吗?想用鸡肉来换衣服,先问问我的高智商答不答应好吗! 狮子猫的不为所动使小月的情绪更不稳定了,她居然将那鸡肉直接递到狮子猫嘴边,想要强迫狮子猫张嘴。 小月一边喂一边尝试将程潇潇嘴里的衣服拿出来。 程潇潇被小月粗鲁递过来的鸡肉惊到了,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往旁边躲,但还是被那鸡肉戳中了好几次脸和嘴。 程潇潇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只好咬着那衣服带着小月一起往小琴的那个角落里多。 小月看狮子猫换了地方自己也赶紧跟上,她还不死心的拿着那鸡肉追赶着。看到狮子猫又是径直往先前那个角落里冲,反而没有那么心急了。 那里可是死角,这下我看你怎么逃。 程潇潇可管不到小月怎么想,随着她叼着晚霞的衣裙越走越近,小琴的女高音也开始了: “姑娘好看!姑娘真香……” 待程潇潇再近些,小琴便只剩下尖叫了,她的身形都黯淡了不少,偶尔嘴里还夹杂着几句:“姑娘不要打我,小琴知错了……” 程潇潇将那衣服随意丢到地上,小月眼尖手快赶紧从地上将那裙子从地上捞了起来,心疼得抱在怀里看了又看,检查了好几遍。 程潇潇又自己朝着小琴走去,小琴便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张嘴说话了,那灰暗的身影看起来也比刚刚真实了些。 当真如此…… 程潇潇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全部重铸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七十六章:有鬼,网址: 第一百七十七章:少多管闲事 小琴死之前也一直说晚霞好看,还说她不要回来,现在看来那些都不是疯话,还有小琴最后看的那块牌匾…… 程潇潇还记得那块牌匾上写着“落霞逐鹜”四个字,原来那时候小琴就在暗示他们了吗? 要是光凭小琴那几句话,程潇潇肯定认为是自己搞错了。 可是这一次次,这种种迹象,无一不在告诉她,她的好姐妹晚霞,似乎真的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可是晚霞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或者除小琴以外的其他人啊,或许这里面另有隐情,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啊。 直到此时,程潇潇都还想为晚霞说话。 她不是无脑,她只是有一种‘因为那个人是我朋友,所以对其格外偏袒’的私心。 这种私心让程潇潇迫不及待想要去找晚霞问个清楚,她怕多耽搁一秒,她脑袋里那些是是非非的理论就会自己爆炸。 程潇潇也想再多问小琴几句,可是小琴现在的模样就如同那些精神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精神病患者,程潇潇根本没办法跟她沟通。 其实程潇潇刚看到小琴这副模样时就记性很好的想到了一些事,她记得手札上写过这种情况,那时候她还饶有兴趣的读了一遍。 手札上说,像小琴这种心智如同孩童般不成熟的鬼魂,大多数魂魄都是残缺不全的。因为魂魄不完整所以才会出现神志不清这种情况。 程潇潇第一时间被小琴的话吸引了,又忙着验证她想知道的事实,所以到现在才思考到了这个问题。 她也不能肯定她能从晚霞那里问出什么来,那到时候她是不是还要来问小琴呢? 那也就是说,小琴至少得恢复清醒。 而帮鬼魂恢复神智,只能是帮他们恢复魂体。 手札里是怎么写的来着……程潇潇死命回想着,好像是说得用某样神器聚阳转阴,给鬼补充大量阴气方可成功。 等等……聚阳转阴的神器,自己不就有吗? 那‘瑞鸟玉宝函’不就可以吗!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程潇潇干脆决定现在就回去拿宝函来,早点帮小琴恢复正常,早点让她投胎,程潇潇自己也早点能问出她想问的,这样才能心安。 至于直接质问晚霞…… 程潇潇表示刚刚那些都是她在放屁,都是开玩笑的。 难道要她去跟晚霞对峙吗?她做不出来那么理智冷酷。 再说了,如果这里面还有故事,程潇潇问完小琴也就能了解到大概了。 反正怎么说,她这样做都很保险。 小琴现在这样估计哪儿也去不了,她现在是鬼其他人也看不见她,再加上晚霞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程潇潇决定现在就回去拿宝函,今天再偷溜回来一次。 恰好她跟晚霞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无论如何先回去再说才是正经事。 程潇潇是个行动派,她回头深深的再看了一眼小琴,便毫不犹豫得朝着门口走去。 小月本来还在心疼晚霞那衣裳领口被狮子猫咬破的洞,狮子猫有所动作时她特意抬起头看了过去。 那蓄势待发的状态,仿佛只要狮子猫有什么动作,她绝对马上就能跟上有下一步应对措施。 可惜小月只是表面上那些花把势,程潇潇都快走到门口了,小月还只是抱着衣服拿着鸡肉拦她。 纵使再好的脾气也会炸吧,何况程潇潇本来对小月就有怒气。 “喵!——” 狮子猫发出尖锐的叫声,身体上的毛发也隐隐有些炸毛的趋势。 小月知道这是狮子猫发火的前兆,她也怕这猫啊,但想到晚霞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拦着狮子猫: “别走啊……你看你还没吃完呢,要不再吃点吧!” 程潇潇现在可烦小月了,她根本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她绕过小月往门口走去,没想到她一绕路小月就堵住她的去路,看这架势就是存心不肯放过她。 程潇潇本来想着小月是晚霞的丫鬟,平日里对晚霞也是尽心尽力。那她肯定要给晚霞面子,所以也算是对小月一忍再忍。 但眼看着小月不知第几次直接用身体堵住门不让她出去时,程潇潇实在忍无可忍了。 偏偏小月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说着:“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不吃完就不能走!” 你想让我待在这吃完? 偏不! 程潇潇的暴脾气上来了,也不再顾及晚霞的面子了,直接上去对着小月就是一通乱挠。 “啊——” 小月吃痛得尖叫出声,她抱着自己挠伤的地方就要来抓狮子猫。 就是这时候! 程潇潇直接一个闪身跃过小月的身体,见缝插针将窗户弄开了一条小缝。 小月的速度也很快,她一手捂着挠伤的地方一手使劲将那窗户往外合上。 程潇潇现在只是一只狮子猫她根本没有小月的力气大,她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不出两回合小月就能彻底将窗户关上,而她就只能另找出去的机会了。 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不是总传言猫的身体是液体的吗?程潇潇今天就要告诉大家,这个传言是真实可信的! 只见狮子猫一边用爪子死死抵住小月往里推的窗户,一边奋力将头强行挤进那条细缝里。 虽然有些不易,但,还是可以有的! 程潇潇看到自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一小步,再接再厉将身子也硬往那细缝里钻。 小月自然也看到了狮子猫的身体小半已经钻到窗户外面去了,她也不管挠伤的地方了,干脆两只手都来推那窗户,那细缝瞬间比刚刚小了许多。 太过分了啊! 程潇潇被卡得都快无法呼吸了,她也知道胜负就在这一瞬,自然不能气馁。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将两只后爪也蹬上窗户边缘,这才堪堪分出一只前爪出来。 小月还在往里推窗户,她都不知道一只小狮子猫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程潇潇瞅准了小月那搭在窗沿边的手,用她空出来的那只前爪朝着小月又是一爪子。 “啊——” “喵——” 小月和狮子猫凄厉的叫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小月是被程潇潇挠了个正着,但就在程潇潇钻出来的同时,小月也趁机再狠狠推了把窗户。 正是这一推,程潇潇那只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来的爪子被小月夹了个正着。 一时间疼得程潇潇不自觉得露出了她那尖锐的指甲。 也不知道那窗户是不是跟程潇潇有仇,还存心又回弹了一次。 这一次程潇潇连指甲都弄断了几根。 程潇潇哆嗦着将爪子快速收了回来,也不敢停下来查看伤势,只是微瘸着飞一般逃离了晚霞的院子里。 拜拜了您嘞! 程潇潇不太顺利的离开了屋子,而她的身后则是小月气急败坏的呼喊声: “回来!你回来!你现在不能去!” 多管闲事! 程潇潇是真的不知道小月今天是发的什么疯,平日里看起来也是个挺正常的小姑娘。 这也不怪程潇潇多心,虽然小月一直都不喜欢程潇潇,但碍于晚霞跟程潇潇关系好,一人一猫一直以来相处得也算凑合,怎么唯独今日小月对她这么大敌意呢。 再说小月的话也是语病重重,刚刚不是她最先担心楚云深会处罚晚霞的嘛。 怎么现在反过来不放程潇潇走了? 就为了程潇潇剩下的那半盆鱼汤以及那三分之一的白灼鸡肉? 不至于吧…… 等等,好像还真的至于。 程潇潇想到小月可是比她还疯狂的晚霞的头号迷妹,平日里唯晚霞独尊,晚霞就是电,是光,是小月的全世界。 而今天,她程潇潇,居然敢不细细品味晚霞‘女神’的美味菜肴,而且还敢有剩菜。 小月气疯好像也情有可原哈。 除去这个原因呢? 当真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小琴的话就像一根刺般插在程潇潇心头,而这根刺下面好像埋藏着一颗恶魔的种子。 现在这颗种子已经在程潇潇心底生了根,它时不时蹦跶下,总想着找一个契机钻出来发芽开花。 程潇潇这时已经感觉到前爪的疼痛在一点点蔓延,她前进的步伐也越往前越迟缓。 她竟然有些抗拒自己继续往前,好像现在面对晚霞她就会觉得怪怪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今天心里一直慌慌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程潇潇美食当前还能保持少有的理智的原因,她的心今天一直莫名跳得很快,刚刚更是突然抽痛了一下。 程潇潇记得上次楚云深被黑衣人刺伤时她也有这种感觉,现在又是这熟悉的感觉,可别是晚霞出什么事了啊。 就算再磨蹭,程潇潇终是到了和晚霞约定好的回廊。 她在回廊左等右等也没看到晚霞的身影,那心慌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 等不到晚霞,程潇潇也不去空想那些复杂的猜测了,现在的她只是担心晚霞的安危。 难道真的是晚霞帮她隐瞒偷吃一事被楚云深发现了? 程潇潇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她只能勉强按捺着心头狂跳的这种坏感觉,也不打算这样傻等下去了,还是先去楚云深房间看看情况才是对的。 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什么处罚,她都和晚霞共同受着就是了。 大不了,最不济,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争取不连累晚霞。 就是担心晚霞已经被楚云深带走了,或者其他什么坏的情况…… 程潇潇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反复告诉自己等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冷静。 等程潇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楚云深房门前时,却惊讶的发现楚云深的屋子房门紧闭。 而她站在屋外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那是平日里晚霞身上的香脂味,还有程潇潇今天舔到的那股复杂特殊的香味。 没人吗? 楚云深真的把晚霞带走了? 也不知道楚云深把晚霞带去哪儿了,他们会不会已经走远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七十七章:少多管闲事,网址: 第一百七十八章:不是说不喜欢吗? 程潇潇急得扭头就走,却发现了这屋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屋子里……好像有人啊…… 程潇潇听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呻吟声,那声音很轻很细,就像小奶猫在叫唤。 她侧着耳朵仔细聆听着,除了她狂跳如雷的心跳声,屋子里分明传来了男人沉重的喘息声。 这声音程潇潇当然熟悉,不光是因为她阅片无数对这种再熟悉不过,更是因为朝夕相处后彼此间的熟稔。 程潇潇再无刚刚试探小琴时的那一腔孤勇,她现在根本不敢动弹。 很奇怪吧,她就是特别害怕进去,她怕看到她脑子里想的那些画面。 明明应该愤怒冲进去质问一番,可是现在她连门都不敢进。 她程潇潇还有如此胆小鬼的时候,想想就觉得好笑。 很快屋子里又有了新的动静,这次程潇潇听得更清晰了。 “不要……” 随后便是女人的一声呜咽,听起来倒像是被什么人捂住了嘴,堵住了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到深处,那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更显软糯婉转,程潇潇听得整个人身子骨都酥酥麻麻的。 屋里的轻声细语动静虽小,可耐不住程潇潇与这声音的主人也是相处甚久,久到早就对她的音容笑貌烂熟于心。 程潇潇甚至能想象出现在那人脸上定是绽放着两个诱人的小梨涡;那双柳叶眉下的永远秋水盈盈的眼睛定会弯成好看的月牙状。 是啊。 程潇潇不用闭眼都能想得出来。 因为太熟了,太熟悉了啊。 那可是,那可是……晚霞啊。 原来晚霞的声音还可以这样啊…… 原来这两人鱼水之欢时是这个声音啊…… 程潇潇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大概是太过于吃惊了吧? 真的仅仅只是吃惊吗? 程潇潇感觉眼睛酸胀得厉害,视线里的这扇门也逐渐模糊不清。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俩呢? 不是说…… 不喜欢的吗? 难道说其实他们早就情根深种,但碍于自己这个电灯泡的存在,所以无处诉说。 现在一时情难自已…… 程潇潇突然不敢继续往下细想,她知道这个念头很可怕,她在疯狂奉劝自己不要开这样的脑洞,可是越警告自己,那个念头越疯了似的在她心中蔓延。 程潇潇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 那个声音告诉她,进去吧,进去就能知道一切了。 可是无论程潇潇怎么努力,她的前后爪均是不听使唤;无论她怎么使劲,就是没办法迈出这艰难的第一步。 明明不过是几步之遥的距离,程潇潇却感觉自己所站的地方和屋里是两个世界。 不过是一扇门,就将她与他们完全隔开了。 屋里那细微的响声突然戛然而止了,一时间屋里屋外安静得只听得见程潇潇‘砰通’、‘砰通’叫得很大声的心跳声。 怎么会没动静呢? 几乎是前后秒的时间,程潇潇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如同被闪电劈过般,她感觉老天似乎给她打通了超强五感。 她真的听到了里面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晚霞轻撩她那一头秀发的声音。 不光如此,程潇潇还看到了晚霞轻咬红唇的样子,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那个男人的眼睛。 那个男人乌木般颜色沉如深潭的眼眸…… 大概是因为产生了这种离谱的幻觉,程潇潇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有咸咸的液体滴在她刚刚被门夹断的指甲上。 那尖锐的疼痛让程潇潇顷刻间清醒过来,她居然借足了勇气终于将眼前的房门用爪子推开了,用的还是那只断甲的爪子。 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纵身跃过了大门门槛,她的身体刚刚稳稳落在门槛内,就被房间内刺鼻的香味熏得差点打了个喷嚏。 是晚霞身上的香味! 只是这香味怎么如此浓烈,就像是有人将一整瓶香水打翻在地。 程潇潇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她尽可能的屏住呼吸往前走,小琴那句‘姑娘好香’也反反复复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果然,书桌那边空无一人,窗户还是密闭着的。 程潇潇也不敢贸贸然上前打开,就怕自己会弄出什么声音惊到里面的人。 惊到里面的人? 程潇潇都觉得自己有些讽刺。 但是她这个逻辑好像也算正确不是吗? 打扰别人做‘好事’,确实很缺德啊,可是她今日偏要做这‘缺德之人’呢。 程潇潇很想深呼吸一次,想要打足精神调整好状态,然后再斯斯文文站到那两个人面前。 可是她才尝试着吸了一小口就被空气中那呛人的香味糊住了嗓子,程潇潇想咳又不能咳,又刺嗓子又憋,一时间眼泪鼻涕一大把全流到了她的脸上。 这下好了,想体面都不行。 你的人生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窘迫中度过啊,程潇潇。 程潇潇很佩服自己,都这时候了还能开吐槽技能。 不光如此,她还能笑出来。 程潇潇用爪子将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黏.腻液体抹了个干净,蹑手蹑脚的往内屋挪去。 其实她都不用刻意放轻脚步,程潇潇都忘了,她现在是猫嘛。 没想到猫身的优点第一次体现,居然是用在此情此景上。 程潇潇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前去‘捉奸’的可怜女人,可转念一想,她好像连‘捉奸’的资格都没有。 是啊。她算哪块小饼干啊。 她根本算不上这里面那个人的谁啊。 好像从始至终,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不是吗? 程潇潇站在内屋的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突然真的不想进去了,那两个人的事,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可是来都来了…… 那个人那里讨说法她是没有什么立场,但怎么说晚霞这样也算是欺骗了她,晚霞会不会,跟她解释什么呢…… 程潇潇闭着眼将眼眸里翻涌的情绪全部隐藏于心中,终究是迈出了或许早就该迈出的那一步。 只是这一步,竟比万丈深渊还要令她痛苦。 那张熟悉的丝绸大床下扔了一地的衣裳,凌乱揉成一团的外袍,明显就是因为着急而胡乱蹬下的长靴被翻了个面。 而床边与那男人对坐着的女人一头秀发瀑布般披散着,因为是低着头,那三千青丝将她姣好的容颜遮了个大半,但程潇潇还是清楚看到了那女人连鼻尖都带着一丝粉红。 是啊。晚霞每次害羞都会这样,情绪激动也是如此,那瓷白色的肌肤就会悉数沾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程潇潇站在这里还能清楚看到晚霞优美的蝴蝶骨,那是程潇潇一直追求的好身材,现在她却丝毫羡慕不来。 晚霞只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肚兜,那肚兜被她撑得鼓鼓囊囊的,上面绣着的鸳鸯戏水图更是深深刺痛了程潇潇的眼睛。 程潇潇也不管空气中的香味了,她大口呼吸着,就像一条上岸后濒临灭亡的鱼。 楚云深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有生人的气息,他一个翻转就将叠在床头的被子披在了晚霞身上,用他的身子将晚霞挡了个严严实实,头也不抬得对着门口厉声喝道: “滚!” 滚? 他居然让我滚? 程潇潇突然很想笑,是真的觉得好笑。 虽然她跟楚云深是用猫身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但其实她心里早就将楚云深当成了自己的未来伴侣。 或许她自作多情的成分更多一些,但也耐不住是因为她真的动了心啊。 她也知道楚云深大抵一直都当她是宠物来养着的,一只有些灵性的狮子猫,所以他跟她是不一样的,他对她的感情也跟她的感情不同。 可纵使这样,程潇潇也不得不承认,她沉沦在楚云深这种对待狮子猫的温柔里了。 她迷上了这份宠溺,以至于现在楚云深让她滚,她便觉得心痛到窒息。 就好似千万把针在她的心上扎来扎去,每次扎过来挑的还是原来的那些地方。 楚云深也未穿上衣,他和晚霞换了个位置后程潇潇便看到了他那布满伤痕的背部。 程潇潇盯着楚云深后背上那上面最瞩目的粉色伤痕,突然觉得那伤痕碍眼得很。 那是楚云深上次为了护着她不被黑衣人伤害而受得伤,但现在楚云深心心念念护在怀里的,却是别人。 眼前的这一切都那么荒诞讽刺,程潇潇甚至觉得她的胃里翻江倒海的,竟然有些想吐。 楚云深盯着门口地上那一团看不真切的白色团子,脑子里仍是混沌一片。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现在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楚云深又转过头看了看面前的‘蓝衣女子’,她那水雾朦胧的大眼睛亦是看着楚云深。 这下丝毫没有犹豫,楚云深紧了紧被子将那‘蓝衣女子’盖得更严严实实。 他居然还在护着她,他是怕别人看到,还是怕我伤害她? “喵——” 像是终于受不了眼前的刺激,程潇潇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声哀嚎响彻云霄。 楚云深没有被这突然的猫叫吓到,恰恰相反,他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脑袋在这一瞬间疼得近乎炸裂,脑海里的记忆也如潮水般一股脑涌来。 猫叫声还在持续,一声声如同婴孩哭啼。 楚云深的眼前不断晃过他和眼前这个白色毛团的往日种种。 有他抱着狮子猫喂鱼汤的画面;有狮子猫抱着他的手指舔个不停的画面;狮子猫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撒娇的画面…… 这些画面在他的眼前心头一直转悠盘旋,围绕着他,叫嚣着让他清醒一点。 又有不知名的歌谣在他耳边吟唱,那个枯井里温暖的拥抱,那双带着血痕的小手…… 第一百七十九章:捉奸在床的‘狡辩\’ 电光火石之间,楚云深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双狡黠的异色双瞳,他赶紧低下头看着怀中人。 刚刚脑海里闪过的那双异色猫眼和在他心底萦绕多时的那双杏眼渐渐重叠,唯独和眼前的女子没有半分相像。 那么,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楚云深感觉他的脑袋都快炸裂了,他目不转睛瞪着被子里的女子,似乎想要将眼前人看穿。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仍是‘含情脉脉’地与晚霞对视着,实在是不想再在这是非之地多待一秒。 她本想就这样一走了之,没想到床上楚云深的动作更快。 楚云深飞起一脚将晚霞直接踹到地上,然后伸出两只长手把那被子一卷,给自己裹得只露出个脑袋,这才罢休。 程潇潇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吓呆了,她不知道楚云深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现在的情形看来,今天这事还有后续才是。 果然楚云深那张俊脸现在冷若寒霜,他那狭长眸子里的怒火近乎要将地上的晚霞点燃。 “你为何在此!” 楚云深这话一出,程潇潇都要笑了。 他这是吃光抹净穿好衣服就翻脸不认人? 不对,这衣服都还没穿好,就要不认账了。真是个没担当的渣男! 晚霞倒是没有程潇潇这种反应,她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楚云深,满脸的难以置信。 “说!为何你会在此!” 难得楚云深能这么积极的开口,还将原先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要知道他可是最不喜强调什么语句的,以前程潇潇还私下骂过他好几次‘装模作样’。 可现如今程潇潇只觉得滑稽至极。 楚云深现在的表现,如同他是个受了委屈的大姑娘,被晚霞这个恶人霸王硬上弓后反过来声讨晚霞。 第一次,晚霞没有立即回答楚云深的话,她丝毫没有将面前这个‘王爷’身份的楚云深放在眼里,只是哆嗦着她又瘦又白的身子,在满地狼藉的衣服堆里一件件将她的衣服找出来。 楚云深的头脑这才堪堪清醒,他也反应过来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好冷声呵斥晚霞: “你先去外间把衣服穿好。” 晚霞垂着头,那海藻般的长发将她的脸遮得更严实了。 她默默将自己的亵衣穿好后便抱着其他衣服打算出去,全程都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 可是程潇潇分明看到晚霞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想必晚霞秀发下藏着的脸庞已经是泪水涟涟。 程潇潇再歪过头去看楚云深,呵。 那狗男人吝啬得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晚霞,直接厌恶得将整张脸都看向了别处。 等他眼睛余光瞄到地上的狮子猫时,似乎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头转向了床的内侧。 晚霞用抱着的衣服挡着她那傲人的胸脯,等她路过门口的狮子猫时,亦是愣了一瞬。 那一瞬程潇潇感觉到晚霞的身子也不颤抖了,她甚至微微抬了抬眼看了程潇潇一眼。可惜那眼神实在模糊不清,快得程潇潇根本捕捉不到晚霞那是什么情绪。 楚云深在晚霞出去后便快速地将自己的衣裳穿上了,他正准备将地上怒视他多时的狮子猫抱起来,没想到先听到了小五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小月的鬼哭狼嚎。 只见狮子猫快步窜到了外间,这下楚云深也顾不上先安抚狮子猫了。 “主上……” 外屋清晰传来小五的声音。 程潇潇一出内屋,就看见小五捂着口鼻大步流星的跨过门槛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的则是那颤颤巍巍的小月。 大概是刚进来便看到了晚霞衣衫不整的样子,小月被吓得小脸煞白直接尖叫出声。 要不是小五严厉的眼神,小月恐怕能对着晚霞哭将出来。 小五在看到晚霞的第一时间就将整个身子转了过去,现在正求助的看着刚从内屋出来的楚云深。 “你为何此时会来?” 楚云深眉头紧锁,一双眼睛露出凌厉的光芒。 小五眼见着楚云深亦是那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又冷着一张俊脸,周身气息几乎可以将人直接冻僵,这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的回着话:“小月跟属下说狮子猫不见了,属下遂来向主上禀报……” 程潇潇听到小五这话也不瞪着楚云深了,立马转过头来瞪着异色双瞳,对着小五和小月就开始龇牙。 小月今天是真的疯了吧! 还嫌事情不够大吗?居然蠢到在她走后去禀告小五。 程潇潇知道自己不顾小月的挽留,强行逃走是不大好。但是她很庆幸自己出来了,不然这会楚云深和晚霞…… 那她到时候真可就连哭都来不及了。 话不说远,程潇潇怎么也不相信小月能有这么笨。 小月明知道她和晚霞约好了时间,纵使她和小月相处不愉快,甚至闹翻了,小月也应该知道她会回房间才是啊,没有理由去说她消失了吧。 再者说,告诉小五不就等于变相告诉了楚云深,那这次晚霞给她开小灶的事岂不是分分钟就会被发现。 小月这么做完全没好处啊。 程潇潇费解了。 楚云深倒是在那边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张冰块脸在程潇潇看来现在黑得都能滴出墨来。 “你特意叫人过来,就是为了将此事昭告天下?” 楚云深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包括程潇潇这只‘猫’,全都一脸错愕的看向了他。 这句话里的你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晚霞的眼泪更是从那雾蒙蒙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她一边哭一边看着楚云深的脸摇着头,贝齿咬着红唇,死死抵着不肯发出一丝声音,真真是天可怜见。 楚云深并没有怜香惜玉,而是比刚刚更不耐烦了,声音也大了不少:“我问你是也不是?” 程潇潇被楚云深这突然的暴喝吓得身子直接抖了一下,她不满的看了楚云深一眼,却发现楚云深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那骨节都被他自己捏得泛白。 这是在克制情绪? 那他本身该有多生气啊…… 可这事本身就有他一半,不对,他应该负主要责任啊。 怎么还一副被算计的模样,搞得好像是晚霞在一厢情愿似的。 晚霞还在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要钱似的肆意流淌着,小月则是一脸心疼的站在她身边,搂着晚霞的身子为她递帕子。 楚云深根本不吃晚霞这一套,他从刚刚踹晚霞下床开始,就再也没有再看晚霞一眼,现在那冰冷的眼神倒是停留在了小月身上。 “既然你主子不肯说,那就你说。” 小月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情况,晚霞现在明明应该和楚云深相谈甚欢才是,怎么惹得现在楚云深发如此大的脾气。 程潇潇也知道小月那个直肠子,向来都是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一直以来倒是也没什么坏心思。 现在小月一脸疑惑,程潇潇居然是信她的,包括晚霞。 程潇潇虽然刚从小琴那里得到些消息,她内心也很想对晚霞有所防备,可她做不到。她想到晚霞那含着泪蹙着眉的清瘦脸庞,她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只要晚霞跟她解释,程潇潇还是愿意信的。再加上晚霞和楚云深的反应都过于反常,程潇潇更加愿意先将事情查清楚再做决定。 至于做什么决定…… 程潇潇又能如何呢? 她现在衣食住行都是楚云深给予的,她要是离了楚云深又该何去何从。 离开楚云深吗? 想到这里程潇潇的眼睛又热了起来,她只好迅速低下头去,不肯让这几个人察觉到她的情绪。 好在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小月身上,程潇潇很成功将这一波眼泪顺利咽了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偷偷往鸟笼那边躲了躲,试图降低存在感。 小月好像今天就是和程潇潇犯冲,她根本没给程潇潇藏起来的机会。程潇潇几乎是刚一挪动,小月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她开始为晚霞辩解: “王爷明鉴,此事与姑娘无关,是小月自己担心狮子猫的安危,这才想拜托小五侍卫帮忙找找。” 小五自然也发现了这事里面的不对劲了,无需楚云深示意,他无视穿着凌乱的晚霞,直接将身子转了过来用他严厉的眼神审视着地上的小月: “狮子猫有晚霞姑娘照顾,什么时候轮到你瞎操心了?” “这……姑娘今日不在,奴婢便自作主张想自己照顾狮子猫……” 小月的头脑一片空白,晚霞只是让她到时候叫小五过来,没告诉她具体原因也没给她找好具体说辞。 刚好狮子猫刚刚自己跑开了,小月便找了这个由头。她根本反应不过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这会跪在地上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姑娘为何不在?按理说狮子猫应该一直跟晚霞姑娘在一起才是,晚霞姑娘您说呢?” 和小月的词不达意相比,小五完全是截然相反的状况。他有理有据的分析着目前的情况,逐字逐句抓住了小月每句话里的漏洞: “姑娘有其他事情要做……对!姑娘要去帮王爷收拾屋子!” 这话所言不假,小月说话也比刚刚有底气不少。 程潇潇都要扶额叹息了,小月这完全被小五牵着鼻子走啊。想必接下来以小五的审问手段,肯定就是逼问小月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以及晚霞为什么会没有把程潇潇放在第一位。 第一百八十章:这屋子够香啊 程潇潇的猜测半点没错,小五甚至根本没有问小月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他也无需问。 “晚霞姑娘,恕小五冒犯。小五必须要问问姑娘了,狮子猫本就应该在王爷房内才是,为何被姑娘带了出去?被带了出去就不说了,为何姑娘带了狮子猫出去却放任狮子猫独自在外呢?” “没有独自,奴婢一直陪着那猫的。” 晚霞还在哭,小月已经急急地替她开了口,谁也没有看到晚霞低头用手中的帕子拭去泪水时眼角那一抹怨恨。 待晚霞抬头时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的眼泪挂在脸上欲落未落的样子简直就是我见犹怜。 “本王只是失去意识,并不是失忆。” 楚云深总算看了晚霞一眼,但在他眼里,晚霞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令他作呕。 他厌恶的眼神太过于明显,晚霞的哭声终于比刚才大了一点,帕子也顷刻间被濡湿了不少。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的薄唇里极尽残忍吐出几个字:“本王没叫你收拾。” 楚云深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切都是晚霞主动为之,他从始至终都属于拒绝的状态,而晚霞则是倒贴的那一个。 程潇潇这下更不高兴了。 他楚云深当然大可不必去说什么,但是他的行为举止会让人误会啊。倘若不是大家都害怕他的喜怒无常,晚霞今日也不用慌慌张张跑回来了,程潇潇平时也不用偷偷摸摸出去吃东西。 小月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睁着她那双圆眼睛看着小五苦思冥想起来。 晚霞先是隐晦的看了小月一眼,随后才一边抽噎着一边跪到了小月身边,弯下身子就给楚云深磕起头来: “是晚霞今日自作主张给狮子猫做了好吃的,又想到王爷交代过不能给狮子猫多吃,故为了隐瞒此事,才独自一人来王爷房中收拾残局的。” 晚霞说了! 晚霞终于开口了,却第一句话就将她开小灶的事情交代了出去,程潇潇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姑娘耿直好,还是说她真的不擅长做坏事。 楚云深冷冽的眼神看向了已经迅速躲到鸟笼边的狮子猫,狮子猫的爪子和胡须还沾着不知名的油光和糕点屑,这下楚云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可是…… “后来呢。” 楚云深又气又尴尬,他干咳了几声才问出这么硬邦邦的一句话。 没想到他此话一出,晚霞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这次她的哭声比刚刚大了不少,声音也支离破碎的,但好在还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晚霞不知……我刚进屋子就觉得身上一冷,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后面的事……后面的事便都不清楚了……” 晚霞也是如此?听楚云深的只言片语程潇潇大致能听出一个意思,就是楚云深说他是迷了心智,怎地现在晚霞也这么说。 难道说这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么凑巧?这么离谱? 楚云深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很快他一个手势将小五叫到了他身边,他在小五耳边吩咐了几句后,小五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小五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哭哭啼啼的晚霞,还有抱着她手臂将哭未哭的小月。 至于楚云深,他独自走到了窗户边。 程潇潇看到他几次伸手想要把那窗户打开,每次手伸到一半停顿了一会又缩了回去。 如此反复几次后,楚云深眉头间的‘川’字更深了,他身边的空气仿佛像是凝固了一般,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好在这时小五健步如飞的回来了,手里还拽着一个人,正是平日里看到狮子猫定要怼上几句的慕白。 慕白被小五跌跌撞撞的拉了进来,还没站稳就闻到了楚云深屋子里这股经久不散的香味。 他将自己的胳膊从小五手里挣脱开,转眼便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 程潇潇看到慕白做作得将他的口鼻都捂住后伸出另一只手整理下了自己的衣袍后,这才慢悠悠地正式走到楚云深面前。 “听说你被人算计了?” 慕白这话里幸灾乐祸的语气太明显,把小五吓得都不敢直视楚云深的眼睛。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为小五和慕白两个人双双点了个蜡,为这两人默哀三秒。 楚云深让小五去请慕白,这至少说明楚云深还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程潇潇这才勉强相信了一下楚云深刚刚那些煞有此事的反应不是做戏给她看,而是这里面可能真的事有蹊跷。 只是楚云深在怀疑什么呢? 慕白只是个懂医术的大夫啊,楚云深和晚霞说的更像是撞邪了不是吗? 程潇潇盯着慕白看,慕白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居然在这时候还特意朝着程潇潇眨了眨眼睛,那双桃花眼里电光十足。 程潇潇觉得她马上就要瞎了,慕白这也太辣眼睛了。 好在慕白没有继续骚包,在楚云深快杀人的眼神威逼下才开始正儿八经的调查情况。 “你这屋子里香味够重够特别啊。” 慕白意味深长看了地上跪着的晚霞一眼,施施然走到楚云深房间里放香炉的地方。 几个人的视线也顺着慕白的动作而挪动,只见慕白走上前去将那早就已经没了温度的香炉盖子打开,他把捂鼻的手帕捏在手中,自己伸过头去闻香炉里面燃尽的熏香。 慕白的脸上似乎透着一丝疑惑,程潇潇看他闻过之后又不确定的将手掌扇了扇风再次闻了闻。 “奇怪,这熏香和你这个屋子里的香味并不一致啊。” 程潇潇看慕白装模作样闻半天居然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差点就要上去撕了慕白。 她还以为慕白高深莫测在搞些什么神秘,居然就说这个香味的事。 这香味…… “这香是她身上的。” 程潇潇刚在心里想到,那边就有人先她一步提醒出声,她抬眼一看,居然是向来话少的楚云深。 慕白促狭的看了楚云深一眼,又用帕子重新捂住口鼻走到楚云深的书桌前。 “真没想到你连晚霞姑娘身上用的什么香都知道了啊。” 慕白这话实在太有争议性,又是如此不合时宜,程潇潇听了便觉得心里别扭不已,但她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好又恨恨的瞪了一眼慕白。 反观当事人晚霞倒是一直低着头不看人,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谨言慎行!” 楚云深猛地将那窗户打开,扑面而来的冷风将房间里闷热湿润的浓香一霎时吹淡了不少。 那风灌入楚云深宽大的衣袍里,他逆着光背对着众人而立,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的神情,却能很容易从他的声音里判断出他此时心情很不好。 一时间楚云深的话听起来比这风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分。 好在慕白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司空见惯得挑了挑眉,将书桌上的茶杯拿起来嗅了又嗅,闻完杯子外面他又将那杯盖打开,将那只喝了一口的茶水凑到眼前看了又看。 慕白是属狗的吗…… 程潇潇以为慕白会拿出一根银针来试试毒什么的,没想到他从刚才就是到处闻闻看看,现在对着茶研究也是如此。 小五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那杯凉透了的雨前龙井,看到慕白用茶盖把茶水里的龙井茶拨动了几下后便将整个茶杯放回了桌上,小五直接将程潇潇的疑问问了出来: “如何?可有什么发现?你怎地不用银针?” 慕白鄙夷地看着小五,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程潇潇觉得慕白那表情更像是‘有无搞错,你是白痴吗?’。 果然慕白对着小五就没那么客气了,那毒舌的话轻启薄唇张嘴就来:“倘若是银针就能查出来的毒,那我与你又有何区别?” “你!” 小五本来还兴致勃勃想要跟在慕白后面讨教一番,一听这话气得直接拂袖退到了一边去。 “真是经不起风浪。” 偏偏慕白还要接着补刀,他凉凉的看了小五一眼便径直走到了楚云深的身边站定。 要不是现在没这个心情,程潇潇真的很想来磕磕慕白和小五这对西皮。 相爱相杀,有点意思啊。 慕白已经收起他的那些不正经,现在绷着一张脸给楚云深禀告他的调查结果: “你这茶杯上也沾染了些刚刚说过的香料,不过不多。” 楚云深没有说话,其他人亦是没有言语。 窗外刮进来的风将楚云深和慕白的衣裳吹得呼呼作响,偌大的房间里须臾间除了布料间相互摩擦的声音,只剩下了晚霞低低的啜泣声。 就当程潇潇以为楚云深会一直沉默下去时,楚云深终于极轻得吐出几个字: “这香,可有异样?” 程潇潇的心立刻像是被谁揪紧了般,她感觉她的呼吸又变得困难起来。 脑袋里小琴那句‘姑娘好香,姑娘真美’又在重复循环着,吵得程潇潇脑袋‘轰隆隆’作响不算,更是疼得像是有人在钻电钻。 “这香确实特殊,但是无毒。” 程潇潇本来都想捂住耳朵不敢去听,但慕白的话像是有魔力般自动钻到了她脑子里。 无毒…… 无毒?! 无毒好啊!无毒那晚霞就没有嫌疑了啊! 程潇潇几乎要喜极而泣,天知道她有多想听到这个答案,比任何人都要想。 至于小琴的话里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深意,程潇潇此时真的不愿意再去想了。 她太累了。 她在这里猜疑自己的好姐妹,刚刚想着主意试探晚霞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现在又想方设法要去为楚云深和晚霞找理由……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八十章:这屋子够香啊,网址: 第一百八十一章:小琴附身 程潇潇现在不仅仅是脑子转不过来,她那大悲大喜的心境一时间也无法调整。 就比如现在,程潇潇就不知道她是该喜悦还是难过。 晚霞洗去嫌疑程潇潇自然应该为晚霞感到开心,可是晚霞和楚云深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调查下去都一无所知。程潇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二人,也不知道他们三人以后要如何相处。 程潇潇在鸟笼这边思绪万千,书桌的窗边,慕白则还在和楚云深商讨: “虽是无毒,但晚霞姑娘这香我竟从未见过,不若再问问她?” 既然已经调查出这香无毒,为什么还要盘问晚霞?慕白怎么还对女人家的东西感兴趣了。 程潇潇被打断思绪后便不明所以的看着慕白,她不懂慕白的用意。程潇潇还以为楚云深肯定会从其他地方重新入手,没想到还是在说这香脂一事。 这香要是真有问题,她程潇潇第一个死了好吗! 她每天亲亲晚霞,又舔晚霞手指,要出事早出事了啊。 刚刚慕白说香脂没毒的时候,程潇潇也想吐槽的。 她之前被小琴的话禁锢住了,总觉得以她的局限性可能是没有发现这香脂有问题,遂没有往深处想。 再加上程潇潇每次舔完晚霞都会晕乎,今天舌头还麻麻的,这个程潇潇可没忘记。 总不能说古代的化妆品护肤品也会含铅汞,所以也不能吃吧。 于是程潇潇很聪明地等慕白这个专业的官方鉴定后才吐槽,反正她马后炮也没人听到,其他人自然无话可说。 再加上程潇潇确实也早有试验,她本人现在是对这什么特殊香脂放心得不能再放心。 至于嘴麻发苦什么的,鬼知道古代是不是真的都纯天然的护肤品,估计里面有什么特殊的保护剂吧。 问题解决了绝对不多做纠缠,程潇潇一直是个干脆的人,所以她弄不明白楚云深和慕白究竟想要做什么。 “晚霞姑娘,你这香是在何处买的。” 一个大男人公然问一名女子购买香脂之事,慕白竟丝毫没有什么羞赧之意,他神色坦然得就像是刚刚只不过在问晚霞‘今天天气如何’一般。 晚霞听到慕白的问话便抬起了她一直低着的脑袋,那双美目已经变得红肿不堪,程潇潇从她那个角度看晚霞的眼睛,竟觉得晚霞那眉眼肿得和粉嫩的水蜜桃一样。 “不过是册封县主时赏赐里的香脂罢了。慕大夫倘若喜欢,晚霞回头可以送您一盒。” “赏赐之物,那有些与众不同倒是有几分可能。” 慕白自言自语道,回味着晚霞刚刚的话,赶紧高声回道:“多谢晚霞姑娘美意,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白的话简直让程潇潇大跌眼镜,害得程潇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程潇潇还以为慕白会婉拒晚霞,没想到他是真的想要晚霞的香脂。 小五亦是嫌弃的看着慕白,那厌恶之情一时都难以言表。 慕白认真的看着小五,又将视线挪到他旁边的楚云深身上:“你们干嘛那么大惊小怪,我没开玩笑,我没见过世面,当然要带回去研究一番。以后送给心上人也是好的啊。” 程潇潇直接满头黑线。 慕白你是来搞笑的吗? 这‘送给心上人’才是你真正的本意吧! “行了,你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一步啦!”慕白拍了拍楚云深的肩膀,安慰又遗憾的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命中该有此劫啊!” 说完便长腿迈开就要开溜,而楚云深则是深深剜慕白了一眼,吓得慕白直接缩了缩肩膀,抱着手臂边往门边逃边抱怨“好冷”。 慕白走后气氛又变回了原来的压抑不安。 窗户外的风更加嚣张了,看似天气晴朗,阳光甚好,可是这风就是大得像是能立刻将人刮走。 楚云深的衣袍在风中起舞,他那高大的背影这样看过去更有仙风道骨的感觉了。 那飞扬的长发,因为逆着光而看不清的侧脸,竟颇有几分神人天姿。 等程潇潇发觉自己又痴呆状看着楚云深时,其实她已经不知道看向那边看了多久。 哇!程潇潇你真的很没出息啊! 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犯花痴! 程潇潇也很受不了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可是谁叫她就摊在楚云深这个妖魔鬼怪手里了呢。她就是那西天取经的猪八戒,现在见到了如此美貌的‘女菩萨’,自然是走不动道的。 但她对楚云深的这一颗心,又比女儿国国王对待唐僧还要真。 这可不就要了程潇潇这条小命了。 好在楚云深和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程潇潇这份心思,毕竟大事当前,谁还会注意到鸟笼边的狮子猫在想什么啊。 “主上,此事您看……?” 小五欲哭无泪地只好继续收拾烂摊子,慕白可以很随意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却不能。 楚云深似乎没有听到小五话里的为难,周身的寒意甚至不减反增。 小五只好硬着头皮再去问地上还在哭着那一位。 只是他还没开口,晚霞便哽咽的看着楚云深开了口:“王爷仍是不信晚霞吗?我现如今名节全毁,还不如这样死去算了。王爷就当做是我做的手脚好了,反正我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晚霞说完便要将头往那房间里的柱子上撞,要不是小月一直死死拽住了她的手,现在怕是早已血溅三尺。 程潇潇也被晚霞这贞烈的举动吓得不轻,她赶紧跑过去想要查看晚霞的情况。可是想到现在的局面,还有刚刚那些不堪的画面,她走到半途中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晚霞也看到了狮子猫的动作,她的呼吸一窒,很快哭得比刚刚更大声了。 看到晚霞伤心程潇潇心里也不好受,她哪里不清楚刚刚她的举动已经深深刺伤了晚霞的心,可是她现在却无力去做些什么去弥补已经犯下的错误。 就像晚霞和楚云深…… 程潇潇也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原谅,纵使她知道了一切都是误会,她大概也没办法做到心里毫无疙瘩。 “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深对这边的闹剧充耳不闻,只是在晚霞又跌坐回地上哭啼时冷淡的问了一句。 晚霞本来哭得几近昏厥,陡然听到楚云深的问话停顿了片刻才止住了她的哭声,只是那声音仍旧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王爷,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晚霞哭到眼神都有些迷离,她像是在回忆什么,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就是完全失去了意识,直到王爷将我踹倒在地,我才……” “够了!” 楚云深直接打断了晚霞的话,他根本不想回忆刚刚的事情。他明明记得和他在一起的是…… 算了,这些事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晚霞这个女人…… 楚云深看着窗外的眼睛里一股狠厉之色很快消失,又恢复了刚刚那一片漠然。 晚霞怔怔地看着楚云深的方向,睁大了她迷蒙的双眼,像是想要奋力透过那些水雾看清眼前的一切:“王爷,晚霞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为何,晚霞的话突然让程潇潇心头一跳。 她心里陡然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晚霞接下来说的话她会很有触动。可是晚霞到底要说什么,程潇潇其实根本就不清楚。 楚云深并没有回答晚霞,只是朝着晚霞那边做了个手势。 晚霞便不再犹豫,先是用眼睛瞥了一下身侧扶着她的小月。 程潇潇注意到,她那双眼睛竟突然恢复了原先的闪亮,本来眼中的迷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爷,或许,会不会……会不会是小琴那傻孩子……” 晚霞说话吞吞吐吐的,不过眨眼间,便泪流满面。 本来就满面忧愁的小月看向晚霞后,眼珠子一转直接将晚霞的话截住了:“对!肯定是小琴!” “小琴以前一直对我嚷嚷着王爷天生俊美,她要是能给王爷当暖床丫鬟就好了。” 小月握着晚霞的手暗自捏了两下,示意晚霞放心。 “她还不止一次想让姑娘带着她来见王爷,肯定是她附身在姑娘身上欲与王爷共赴良宵……” 晚霞错愕的看着小月,那透明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快速滑落。小月说的话过于匪夷所思,晚霞好像也没反应过来。 楚云深皱着眉在晚霞和小月两人之间扫视了一圈,晚霞脸上的惊讶不复出现,只是跪在地上倚着小月一副泣不成声的模样,纵使这样晚霞还是强忍着情绪对着楚云深回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晚霞说着又哭了起来。 大概是怕楚云深和小五不信,小月竟言之凿凿的将手举起来就要发毒誓:“小月倘若有半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小琴生前就盼着能得到王爷青睐,或许是她变成鬼了又一时动了歪心思也说不定。” 楚云深也不背对着众人了,他将衣袖轻甩,身子也转了过来,此时正一脸凝重将晚霞和小月看了个遍。 小月巴巴地跪着往前进了几步,她抬着头虔诚地看着楚云深:“王爷,我们院子一直不大安宁,小琴走后,各位姑娘更是说那院子里有‘邪祟’。小月猜测那‘邪祟’定就是小琴那丫头!” 骗子! 骗人! 程潇潇怒目圆睁,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撕烂小月的嘴! 她刚刚有多心疼晚霞,现在就有多憎恨这一对主仆。 程潇潇从未想过她们会说出这种话来,她是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听到这些歪门邪说。 那可是小琴! 别人都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晚霞竟然直接将矛头引到一个枉死之人身上。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八十一章:小琴附身,网址: 第一百八十二章:谁都别想走 是的。 程潇潇本来还觉得小琴是投湖自杀,但是晚霞刚刚那番引子,让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一切。 她甚至现在更加相信小琴是被人害死,而不是真的精神失常。 毕竟别人都不知道,可是程潇潇心里最为清楚。 她才在晚霞院子里见到过小琴的魂魄,这前后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半个时辰。暂且不说时间,就小琴现在的魂魄状况而言,别说是附身活人,恐怕都无法自己行动自如。 况且小琴的魂魄残缺不全,她自己都神志不清。 太离谱了!小琴都那样了啊! 程潇潇气得浑身都在抖。 她拼命提醒自己不能哭,不能再在这些人面前丢脸。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方法居然行不通了,甚至还隐约起了反作用。 程潇潇越是压抑自己的情绪,那豆大的眼泪就越是不听话得从她那红棕色的眼眸里肆意流下。 不要哭! 不许哭! 程潇潇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你烦不烦啊! 程潇潇恨死了自己的这种脆弱。 她本来直到晚霞说小琴的事情之前,都还在尽心尽力告诫自己不能随意怀疑朋友,她还想着,至少还能保持着一点冷静。 可是晚霞的话直接击垮了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那些坏情绪排山倒海呼啸而来,丝毫不留情面的将程潇潇那一点点可怜的信任感在地上反复摩擦,最后一点点碾碎了还要嘲笑程潇潇一声: “你就是个大傻蛋!” 她程潇潇可不就是个大傻蛋嘛。一直被眼前这个蛇蝎美人骗得团团转,哄得是七荤八素的,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 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真的太悲催。 倘若今天她没见过小琴,她怕是真的一辈子都会相信晚霞伪善的面具,甚至今天晚霞说出小琴附身这事,程潇潇可能还会帮着晚霞怒骂几句。 那样的自己才可悲恐怖一些吧。 程潇潇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就像是入了什么邪教组织,每日每日自发给自己洗脑。 她看着跪在地上还一脸维护的看着晚霞的小月,不知道此时是该继续哭还是苦笑一声更为合适。 大概是狮子猫脸上的表情过于难看,楚云深和小五都将注意力分散到了程潇潇这边来。 程潇潇慌乱的将身子整个转了过去,习惯性抬起前爪在脸上胡乱揉了好几把,假装是给自己洗脸,实则是把那些不争气的眼泪悉数抹匀擦干。 那眼泪再次晕湿了她凝血的断甲处,疼得程潇潇直抽抽。 真是屋漏偏逢雨,难过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啊。 程潇潇忍不住这份疼痛,只好伸出舌头试图给自己舔舐下伤口,转念又想到她毕竟还是个人类灵魂,又赶紧止住了动作。 小五见狮子猫将身子背了过去,便没再起疑。 毕竟他大概还是不相信一只畜生真的什么都能懂。 倒是楚云深仍是频频侧目,惹得晚霞也朝狮子猫看了过来,程潇潇能清楚感受到一左一右两道关切的目光。 她心中又浮起一片讽刺之海。 都到这时候了,晚霞还在对着她演戏。 她现在只不过是一只狮子猫,难道晚霞还想指望一只狮子猫帮忙求情不成? 也是,谁叫她是王爷的‘爱宠’呢!那些人不好好来巴结她,又如何能取得楚云深欢心呢? 程潇潇这心情大起大落后反正心智成熟了不少,以前好多想不通的、看不明朗的事情反而都能梳理清楚了。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投缘的好姐妹啊。 晚霞一直以来不过是借着照顾她为由,好接近楚云深吧。 那些有意无意间的脸红、惊慌失措,都来自于晚霞发自内心的爱恋,她其实早就对楚云深情根深种了。 至于程潇潇,她不过是一个掩饰晚霞对楚云深怦然心动的挡箭牌,也只有程潇潇会把这段‘友情’当真吧。 人和猫怎么可能真的成为好姐妹呢? 程潇潇都被自己的天真蠢乐了,亏她还真的一本正经欺骗了自己那么久。 她当真也笑了出来,自嘲方面她可是个中翘楚,怎么好白白浪费这么绝好的一个机会呢。 楚云深虽担忧狮子猫的状况,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小月的话虽然听起来骇人听闻,但这个房间里确实也调查不出什么其他有力的证据。 再加上晚霞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县主,兹事体大,楚云深自然不能随意将晚霞打发出府,这事自然只能慢慢调查才是。 “近几日你便在院中待着,待此事查得个水落石出也好还你清白。” 这是要禁足? 晚霞心里的弦松了一瞬,哭着感恩戴德地对楚云深行礼:“晚霞谢过王爷。” 小月亦是对着楚云深结结实实磕过几个响头后扶着晚霞便要起身离去。 程潇潇也顾不上继续伤春悲秋还是自我嘲讽了,她直接一个纵身冲到晚霞和小月面前,气势汹汹的怒视着这对虚伪的主仆。 小月应该是被程潇潇挠怕了,现在看到狮子猫便下意识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自己后退还不忘搀扶着晚霞一起往后,程潇潇清晰听到了小月小声提醒晚霞的声音,“姑娘小心点,这狮子猫发起怒来就是只疯猫。” 疯猫? 呵。 我纵使再疯,也比不过你们人心险恶说出的荒唐话还要疯。 程潇潇看到晚霞那狂风暴雨中娇花般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了食人花的长相,大概就和眼前这个仙子般的女人差不多吧。 晚霞自然注意到了狮子猫对她态度的大转变,她看到狮子猫那痛恨的眼神便知道狮子猫的发怒根本不是偶然,这是对她有意见了。 晚霞索性也不再装模作样,她只是冷静地看着狮子猫,那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上现在还垂着泪,眼神却淡淡的看着狮子猫,像是在看什么不认识的过客。 程潇潇这是第一次看到晚霞这样的神情,那种淡漠和楚云深简直如出一辙,却比楚云深更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原来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吗? 狮子猫水灵灵的异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很快便被她眼中的怒火强行掩饰了去。 小五不明所以的看着狮子猫,对狮子猫这一举动完全摸不着头脑。 毕竟晚霞是狮子猫除了王爷外唯一愿意亲近的人,有时候甚至王爷都比不过晚霞和狮子猫亲昵。 楚云深亦是发现了狮子猫的异常,他三步并两步走到狮子猫面前,弯下腰试图去抱狮子猫。 没想到狮子猫先他一步灵活得跳开了,待狮子猫站定后又对着楚云深一顿龇牙。 一时之间一猫四人呈三角形在书桌前对峙着:小月战战兢兢挽着晚霞站在一旁;楚云深居高临下盯着地上的狮子猫;狮子猫则弓着身子炸着毛一会对着晚霞那边哈气,一会转过身子来对着楚云深低吼。 小五只能站在外围边缘干着急,毕竟狮子猫的威力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偏偏楚云深一直宠着惯着狮子猫,平时根本不会责骂狮子猫,就更别说对狮子猫动手了。 只要楚云深不动手,晚霞她们自然不敢做出什么举动,那狮子猫现在一家独大,万一真伤到人怎么办,伤到晚霞她们倒是好办,就怕到最后受伤的是楚云深…… 小五望着瞳孔放得老大,瞪得跟铜铃似的狮子猫,便觉得一阵头疼。 再看那狮子猫,耳朵平贴着脑袋变成了不常见的‘飞机耳’,她用力得甩动着尾巴,几个人甚至都能听到那尾巴和地砖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楚云深英俊的眉狠狠一蹙,他早已熟读那几本与猫相关的书籍,自然比其他人更加清楚狮子猫现在的愤怒。 只是纵使聪慧如楚云深,一时间也摸不透狮子猫对晚霞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 难道是因为刚刚的事…… 楚云深的嘴角居然不自觉牵动出一个上扬的弧度,但他也知道此时这个笑容太不合时宜,下一秒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还想再往前一步,狮子猫已经露出了锋利的爪子,身体里的低吼声更是大到让小月又拉着晚霞往门边挪了几分。 想走? 程潇潇直接学着今天小月的样子一个箭步杀到了楚云深的房门口。 狮子猫背对着门,面朝着在场的众人,大有一副‘谁想离开,先过我这关’的意思。 程潇潇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晚霞这么轻易想走,那干脆从她尸体上踏过去好了。 不然这么明显的放虎归山,程潇潇实在心有不甘。 再加上小琴还在晚霞院子里,程潇潇就更加不放心了。 虽说小琴是鬼,但谁能担保她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再说了,程潇潇还打算带着瑞鸟玉宝函去给小琴聚阳转阴修补魂魄呢。 晚霞倘若回去了,她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不行! 程潇潇想到还没调查清楚的事情真相,对着晚霞叫得更凶了。 小五终于看出了狮子猫似乎对晚霞的敌意更大,他试探着对楚云深说:“主上,依属下所见,这狮子猫似乎不肯让晚霞姑娘离开。” 楚云深从狮子猫去堵门的时候就若有所思的盯着晚霞,等到看见小月局促不安的一直拽晚霞衣袖,瞬间便心下了然。 “都别走了。” 楚云深低沉好听的声音没有安慰到慌张的小月,反而将小月吓得缩头缩脑躲在了晚霞身边。 小月的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嘴里更是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晚霞亦是脸色苍白了几分,但还算是镇定自若的大大方方看着楚云深。 她神色戚戚,语气悲哀道:“王爷这是反悔了?王爷既然说话如此出尔反尔,那还不如刚刚直接让晚霞死了算了……倒也落得个清净。” 第一百八十三章:好一对情意绵绵的奸夫淫妇 说着说着,晚霞竟又小声啜泣起来,她将头偏过去用帕子将眼泪一一拭去。 好一个美人垂泪。 可惜程潇潇心里已经死水一潭,再无任何触动。 她倒是有些诧异楚云深竟这么直接将晚霞留下,她以为楚云深懂了她的意思后,好歹会找个由头之类的。 算了,管他呢。 只要目的达到了就成。 楚云深并没有理会晚霞的话,他往狮子猫那边又凑了凑,自顾自的蹲下来对着狮子猫放柔了声音:“人我已经留下来了,你还想做什么?” 这话怎么听起来,怎么都有种讨好的意味。 只是很可惜,程潇潇并不吃这一套。 狮子猫头也不甩的扭着屁股高傲的从楚云深面前走开了,那尾巴还故意在楚云深脸上抽了一下。 楚云深愣在那里没有动弹,倒是小五看着狮子猫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眼角青筋直跳,看他那样子下一秒估计就能冲过去将狮子猫抱起来丢到窗外去。 程潇潇可不怕小五这个纸老虎,有楚云深在谅小五也不敢怎么样。再加上现在楚云深做了亏心事,正是程潇潇耀武扬威的好时刻。 是的。 程潇潇将刚刚楚云深的表现归结于男人做了混账事之后的心虚表现,所以她自然对楚云深没什么好脸色。 她径直走到鸟笼里将宝函扒拉出来,再熟练得用嘴叼上就走。也得亏这个宝函体积颇小,否则程潇潇再这样多咬几次肯定得变成大嘴怪。 大概是知道今天诸事不太平,小雏鸟难得安安静静的没有吭声。宝函里突然少了小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程潇潇居然还有些不习惯。 她衔着宝函目不斜视的再次走到门边,楚云深晚霞等人皆是不解得看着她。 不知为何,程潇潇突然恶从胆边生,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心里想着程潇潇已经行动了。 只见那狮子猫朝着楚云深直接头一甩,下一秒便将嘴里的宝函吐了出来。 楚云深一直蹲在地上等着狮子猫的下一步‘指示’,看到那宝函对着他呼啸而出楚云深本能的想要躲开,待楚云深眼睛余光瞥到狮子猫那得意的小模样时便打消了躲开的念头。 很快那宝函因为狮子猫头部动作直接甩到了楚云深脸上。 倏地,楚云深英俊的脸庞便被湿漉漉的宝函砸了个正着。 “主上!” 小五又急又气,但碍于楚云深那冷漠的眼神他竟没有上前,只是将自己的手默默捏成一个拳头,盯着狮子猫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楚云深没有急着将脸上的黏.腻触感擦掉,而是低下头先将那宝函拾了起来。 那宝函因为还残留着狮子猫的口水,现在又掉到了地上,除了湿漉的黏感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难得楚云深这一次居然没有嫌弃,他好像没有发现宝函上的微妙触感,只是面色平静的将宝函放在了手中。 楚云深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差点让程潇潇怀疑刚刚自己做的那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的幻想。只是楚云深脸上还残留着宝函砸中的痕迹,那红痕淡淡的但一时半会绝对别想消下去。 除了刚刚小五那一声惊呼,其他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楚云深。 大家都摸不清楚云深现在什么态度,就连肇事者本人——程潇潇,她心里也是有些含糊的。 毕竟她这个恶作剧好像有些过头了,她就是想小小惩罚下楚云深,以楚云深的武功,刚刚那一下完全可以躲开的嘛。 鬼知道他居然没有…… 这一下楚云深不会找她算账吧…… 惹了事又怕事,程潇潇秒怂了。 但她心里倒是还嘴硬不肯松口,她心想,大不了等楚云深跟她发火时,她也好好跟楚云深算算账。 刚好……刚好一拍两散嘛,也不用继续往下过了。 程潇潇逞强得瞪着楚云深,只是那身影怎么看怎么单薄,似乎还透着那么一丝心虚的意味。 “气消了吗?” 楚云深一手拿着宝函,一手就要来抱狮子猫,仍是刚刚那温柔的语气,好似砸他的那个根本不是眼前这只坏心眼的狮子猫。 喵喵喵? 楚云深才是被附身了吧? 要说眼前这人是楚云深,打死程潇潇她也不能信啊! 楚云深能这么宽宏大量?楚云深能如此大发慈悲不同她一般见识?楚云深能不洁癖能这么好言好语? 程潇潇都想上前去扯扯眼前的这个楚云深是不是戴了人皮.nianni面具,她也确实上前拍了拍楚云深的脸颊,等到感受到真实有弹性的触感后,程潇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闪电般迅速收回了自己的动作。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好奇的主动贴过来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脸,还以为狮子猫愿意亲近他了,索性任由狮子猫动作,也不去计较狮子猫那脏兮兮的爪子上还残留着泥土和糕点屑了。 他顺势抱住了狮子猫,没想到狮子猫僵住了身子,接下来就是疯狂窜动,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甚至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你怎么了?” 楚云深急急地将宝函揣到怀里,赶紧换成两只手来搂着狮子猫。 他刚想将狮子猫举到自己面前,却没料到狮子猫的反应反而更大了。那叫声一声比一声痛苦,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楚云深无奈,只好轻轻松开了手想将狮子猫放到地上,没想到狮子猫直接自己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躲到了门边,贴在门槛上。 程潇潇从楚云深手上跳下来时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见闻的叹息声,那叹息声短促,程潇潇根本不好捕捉,她也无心寻觅。 她只知道楚云深抱她时她能闻到楚云深怀里那股浓郁的香味,像栀子花又像茉莉。 那是晚霞的香味,可是现在楚云深怀里也有。 程潇潇心里的嫉妒如同荒草般疯狂蔓延,顷刻间便占据了她整颗心。 所以程潇潇不想,也不愿让这个男人再触碰她。 鬼知道她来之前楚云深和晚霞都做了些什么,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但程潇潇知道,她必须要完全冷静下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正常思考,才能够继续理智的面对眼前的事情。 空气中残余的香味已经所剩无几,程潇潇也好放心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堪堪能强迫自己不去猜忌那些有的没的。 程潇潇直接跳出了门槛,示意楚云深跟上。 楚云深本来还沉浸在刚刚狮子猫再次拒绝他的自我情绪里没有出来,看到狮子猫这么具有目的性的行为,还是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狮子猫又是一个眼神示意,这次看着的则是晚霞和小月。 “你们都跟上。” 楚云深淡淡吩咐过其他几个人之后便自己走到了狮子猫的身侧。 小五看到现在已经麻木了,他的拳头也不再紧握,面无表情对晚霞行了个礼,示意这两位先行。 晚霞只好拿着帕子跟在狮子猫身后,小月则继续搀着晚霞的胳膊。 狮子猫带头故意走得飞快,楚云深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松与它同行,小五亦是如此。 只是苦了小月和晚霞了,晚霞还好,现在虽然大口喘息着,鬓角的发更是被汗浸湿了贴在脸上,但仍是一副绝色美人样。 倒是小月,还没走一段路便喘个不停,要停下小碎步休息几步才行。 小五都没想到,晚霞平时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比干惯了粗活的丫鬟还要能抗压。 程潇潇自然是注意着身后的情况,看到晚霞这样难免又觉得她在装模作样。 说来也怪,不知道晚霞真面目之前,程潇潇与晚霞当姐妹时,她觉得晚霞样样都好,简直完美无瑕。 现在识破了晚霞的一切伪装后,她再看晚霞只会认为晚霞是那披着画皮的厉鬼,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虚伪。 这么一想,程潇潇愈发觉得自己以前是瞎了眼,脚下的步子也愈发快速了。 纵使靖王府再大,也抵不住程潇潇这番竞走。 况且后面的路程程潇潇简直是四爪并用就差跑起来了,这会早已经到了晚霞的院门口。 地方都到了,程潇潇自然不会犹豫,也不等楚云深动手,她便自己用身体撞开院门就往里面冲。 楚云深对狮子猫这急性子毫无办法,只能任由着狮子猫乱来。 眼看狮子猫雪白的身影已经到了院子门前,晚霞也不停在院门不远处大口喘气了,而是急冲冲闯到狮子猫前面挡住了门。 “王爷能否稍等片刻,晚霞可能需要稍微收拾下院子。” 晚霞捂着自己还在剧烈起伏的胸脯,对着楚云深柔柔弱弱请求道。 不能! 程潇潇要是连晚霞这点小算盘都看不出来,那她就真是傻蛋了。 还有楚云深,你情意绵绵看着晚霞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有一腿? 狮子猫还要往前冲,晚霞只好将门挡得更严实了。 这时晚霞也真的慌了,她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只想着如何恳求楚云深才能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王爷,我这屋子才给狮子猫摆过吃食,估计现在是一片狼藉……我真的……啊!——” 楚云深仍是皱着眉看着晚霞,那神情甚是不耐烦。 程潇潇却已经不耐烦和晚霞在这里浪费口舌,她直接从晚霞身侧找了个缝隙再次用身体撞开了院门,直接窜到了房门口。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等着拜堂成亲吗! 狮子猫先楚云深他们一步进了房间,只见她站在门口还不忘回头对着楚云深他们挥了挥爪子。 她是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做的吗?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接连几次撞门,早已紧抿着他的薄唇,神色不愉地紧跟着狮子猫走了进去,还不忘跨门槛的时候侧过身避开仍在门口杵着的晚霞。 第一百八十四章:小琴现身 屋子里确实如晚霞所言,凡是眼见之处皆是乱七八糟的食物残渣,不光如此,地上还有狮子猫的衣服,晚霞的衣裳也被摆在了八仙桌上。 楚云深的眉头狠狠跳动着,他还在迟疑着为自己找落脚点,狮子猫却已经站在客厅里催促他了。 “喵!” 还能不能行了?快点成吗? 程潇潇不耐烦的看着楚云深,对楚云深这种洁癖实在是有些不满。 这都什么时候了,楚云深怎么突然又嫌弃这屋里脏了,刚刚明明就对着沾有她口水的宝函毫无反应啊。 楚云深一会看看神色越来越不耐的狮子猫,一会低头看看脚下那几乎无处下脚的地面,想了想还是咬着牙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晚霞愣了愣也快步跟了过去,等到小月也进去了小五才走在众人后面也进了屋子。 楚云深没有再低头看地面一眼,大有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 狮子猫已经走到了角落里,正瞪着那双红棕色大眼睛示意楚云深快些过去。 楚云深根本不清楚狮子猫的用意,他只是知道这小东西有灵性,估计是又有什么新的发现想要告诉他。 拿出来吧! 狮子猫对着楚云深伸出了一只爪子,等她发现自己习惯性伸出那只受伤的爪子时便赶紧换了另外一只,还特意往前伸了伸。 速度太快,楚云深一时竟没注意到狮子猫的爪子受伤了。 他看着狮子猫可爱的小肉爪摊平后对着他上下晃动了好几下,似乎愣神迟疑了几秒,这才从怀里掏出了宝函。 真懂事! 程潇潇对楚云深如此上道的表现很是满意,她也不嫌弃这宝函在地上已经滚过几遍,走到楚云深面前便要用嘴衔住。 楚云深很明显被她这个动作惊到了,他一把握住那宝函不愿再递给狮子猫。 不是,你怎么回事?快给我啊! 程潇潇张嘴咬了个空,难免有些埋怨。 狮子猫又歪着脑袋盯着楚云深了,不知为何,楚云深居然今日对狮子猫的这种不耐特别在意,他慌忙为自己解释道: “我帮你擦擦。” 这还差不多。 狮子猫听到这话这才高傲的回了楚云深一个眼神。 楚云深朝身后的小五做出一个摊手的手势,竟然和刚刚狮子猫动作如出一辙的可爱。 小五瞬间无语,只好认命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月牙白的丝绸帕子,再恭敬的递给了楚云深。 楚云深接过那帕子便为狮子猫擦宝函,一边擦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狮子猫的神情。 在狮子猫再次用爪子拍楚云深的胳膊后,楚云深终于将干净得发光的宝函递给了狮子猫。 程潇潇在楚云深擦宝函的时候已经趁机用玉佩开了个天眼,现在正盯着角落里的小琴愣神。 小琴还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身影依旧是一团朦胧的灰色。 程潇潇知道自己一旦恢复了小琴的魂魄,一切事情肯定就能水落石出。 只是那背后隐藏的真相程潇潇现在真的能平常心面对吗?她现在心里完全没谱。 算了!直接来吧! 反正迟早都要面对的! 晚霞身上的秘密再拖延下去,只怕程潇潇还没被最后的真相打击得伤心欲绝,就已经先被她自己这份踌躇不定不敢往前的心思给折磨疯了。 只是这宝函要怎么使用啊。 磨蹭半天程潇潇总算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宝函的用法啊。 她努力回想着之前她在书上看到的关于宝函的内容,这才发现当时那通篇古文也没告诉她怎么才能用这宝函。 那她现在还想着什么‘聚阳转阴’啊! 程潇潇的心态难免有些崩塌。 莫慌莫慌……好好回忆,再仔细想想! 程潇潇记得当时那古文介绍后面好像还有几句像古诗的话,当时她就是靠着那几句才勉强弄懂宝函的由来的。 但是那个好像也不是用法吧…… 程潇潇记得,当时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来着,什么瑞鸟朝天飞,玉璧飞祥瑞啥啥啥来着,好像还有‘扭乾坤,转阴阳’,还有什么‘聚三魂,浴我身’…… 狮子猫叼着宝函看着小琴,似乎在放空自己,实则在脑子飞速运转着当时的记忆。 只是她似乎没有发现,当她在脑子里念出那几句短语时,宝函已经逐渐散发出幽幽的绿光。 “主上?” 宝函的光芒在场的几个人都看到了,小五更是出言想要提醒楚云深,却再次被楚云深一个手势打断。 楚云深的本意是不要打扰到狮子猫,可惜狮子猫耳朵前后摆动了几下,已经将小五的话听了进去。 程潇潇回过来迷茫地看了看小五,也是在回头间她终于发现了宝函的变化。 只见那绿光现已大盛,程潇潇赶紧将宝函再次放到地上。楚云深这次倒是没有阻止她,而是和她一起屏着呼吸认真看着宝函的变化。 宝函的绿光像是从内而外沁出来似的,虽然光芒很显眼但那光十分柔和的包裹着整个宝函,宝函似乎能滴出水来。 上面的蔓草花纹更像是活过来了似的,竟自己延展着开出花来。 程潇潇被这神奇的一面牢牢吸引住了目光,她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回想着她刚刚究竟做了什么骚操作,才将这宝函启动了。 好像,似乎,大概,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程潇潇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她刚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就是回忆了几句书上的句子。 等下! 书上的介绍! 程潇潇总算恍然大悟,原来那书上写的短语不光是介绍,更是启动宝函的咒语。 只是,究竟是哪一句呢? 程潇潇瞬间又懵了,她习惯性回头看了看楚云深,楚云深亦是收回宝函上探究的目光,转眼认真的看着狮子猫。 …… 求助个鬼! 程潇潇被楚云深这么盯着看,就想一巴掌呼死自己。 她在搞什么?不知道咒语那就一句句试过去就是了,看楚云深作甚! 狮子猫在眼神触碰的那一秒就飞快收回了求助的目光,她赶紧将头扭过去只留给楚云深一个狮子猫的后脑勺。 楚云深只好将自己眼中的失落隐去,很快便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可惜这一幕还是被他们身后的晚霞悉数看了去,只见晚霞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也将眼神聚焦在了那地上的宝函上。 那边程潇潇定下心来开始尝试再次回忆书上的短语,她每默念一遍便盯着地上的宝函看一眼,再将目光转到角落里的小琴身上。 “瑞鸟朝天飞,宝函玉中壁?” 不是这句。 地上的宝函还在发着光,只是那花纹上的花骨朵就是半开未开的状态,小琴的魂魄也是毫无变化,依旧那么黯淡。 “玉璧飞祥瑞,宝函镇中间?” 宝函的光芒并没有变化,看来也不是这句。 “扭乾坤,转阴阳;聚三魂,浴我身?” 怎么这句也没反应啊! 程潇潇有些失望的反复看着小琴和宝函,可惜一切还是跟之前一样,并无什么区别。 可是刚刚她就想了这么几句啊,多了也没有了。 难道这些并不是咒语,一切都是凑巧,程潇潇又猜错了? 她沮丧的低下头,本以为有了希望又被这样打击,导致现在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楚云深眼见着狮子猫一会奇怪地看着空荡阴暗的角落,一会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宝函,这会居然直接低下头什么都不关注了,看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似的。 他虽不知道狮子猫在鼓弄些什么,但还是没忍住想要安慰安慰狮子猫。 他正要上前拍拍狮子猫的小脑袋,没想到却被眼前大放异光的宝函刺得睁不开眼。 程潇潇站得离宝函最近,宝函的光芒和之前不一样时她几乎是马上就察觉到了,她费力眯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异动,却被宝函越来越强烈的光芒逼得不得不也闭上眼睛。 其他人更是如此,小月光闭上眼睛不算还用手替晚霞挡住了眼前的光芒。 等到光芒渐渐减弱,程潇潇也逐渐适应了眼前的一切。 宝函上蔓草花纹上的花骨朵已经完全绽放,那花妖冶又独特,程潇潇不过看了一眼便舍不得再挪开眼神,唬得她赶紧去看角落的小琴。 小琴却不再畏畏缩缩蜷在角落里,她似乎也很惊讶自己的变化,现在正四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啊!——” 小月直接尖叫出声,她指着小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程潇潇本来不过是被小月的叫声吸引了目光,等她看到小月用手指着小琴的方向时,便大胆猜测到小月可能是看到了小琴。 可是小琴明明已经变成鬼了啊,小月只不过是凡胎**,怎么可能和程潇潇一样。 程潇潇心有疑惑,只好打量着每一个人的神情,连楚云深和小五也没放过。 当然最先观察的当然是晚霞。 晚霞没有吭声,只是那发白的脸色和紧咬着的嘴唇出卖了她,看得出来晚霞不光是害怕,更多的好像是怨恨。 再看楚云深,他被眼前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影也惊得眼色一变,至于小五就直接多了,他直接拔出剑对着小琴喝道:“何人在此!” 居然真的都能看到了。 看来这宝函不但可以修补魂魄,更是能让普通人看到修补好的鬼魂。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到小琴说话,管它三七二十几,先试试好了…… 程潇潇决心先下手为强,反正她跟鬼魂沟通这些人也听不到。 “小琴,你现在听我说。不要东张西望试图找我的存在,先听我说。” 程潇潇刚一开口,小琴便被她的声音吸引。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八十四章:小琴现身,网址: 第一百八十五章:小琴的述说 本来小月的叫声也将小琴的注意力引了过去,眼看着小琴就要朝着晚霞飞去,程潇潇赶紧出言制止了她。 “他们现在都能看到你,包括那边身着玄衣的靖王殿下。” 小琴听到这话赶紧朝着楚云深看去,楚云深和小五已经发现小琴的脚是浮在空中的,小五更是第一时间过来将楚云深护在了他的身后。 “你听我说,我现在需要你将你知道的有关于晚霞的事情都告诉王爷,这样我才能替你报仇。” 程潇潇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话都说完,但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 小琴恢复了完整的魂魄那就可是厉鬼了,鬼的心性不定,程潇潇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便会激怒小琴。 毕竟程潇潇虽然可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却根本无法一口气护住这么多人啊。 “我已经知道晚霞对你的恶行了,现在只有你能揭穿她,有了证据我们才能给她定罪。我这样说……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程潇潇尽量用最少的语言将现在的情况给小琴说个清楚,她现在就担心小琴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就是不想配合她。 令程潇潇意想不到的是,小琴听完她的话没有片刻犹豫便轻轻点了点头。 这么快答应了? 程潇潇被这事情的顺利程度给惊到了,原本不敢说的话也直接脱口而出: “那你等会记得把我这一部分省略啊!等到事情结束了我一定告诉你我的事情,但现在这就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可以吗?” 大概是程潇潇的语气过于雀跃,又带着那么迫切的恳求,小琴居然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对着空气又是轻轻点了点头。 没想到小琴这么好说话。 程潇潇高兴得都要手舞足蹈了,想了想她还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最后交代了一句: “那你就直接跟靖王殿下说吧。” 小琴却没有立刻行动,她飘在空中像是在沉思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深深的看了离她不远处的晚霞一眼,随后朝着楚云深的方向飘了几步。 “你不要过来!急急如律令!” 小五急得嗓子都破了音,他的剑在空中胡乱挥了几下,挡着楚云深的那只手将楚云深又往后推了推。 没想到小五居然会这么害怕,程潇潇憋了好久才止住了她忍不住想笑的念头。 楚云深除去一开始的情绪有些波动外,现在早就恢复那张冰块脸,他只是冷冷看着小琴没有说任何话。 在小五让他后退时,也没有挪开半步。 小琴也察觉到了小五的害怕,她很贴心的停在了原地便直接朝着楚云深跪了下来。 小琴现在是鬼,她站立着的时候是悬浮在空中的,现在跪下了亦是如此,这一幕在众人眼中怎么看怎么都显得怪异不已。 程潇潇现在只需要看好晚霞和小月不溜走就行,她已经默默绕到了晚霞和小月身后的地面上坐着。 小琴跪下后便开始将她生前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好在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果然不出程潇潇所料,众人能看到小琴,亦是能听到小琴的声音。 只是程潇潇本以为今日一事已经足够让她了解到晚霞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当然这些也仅仅止于小琴没开口之前。 等到小琴说完后,程潇潇半天都没能喘过一口气来。 程潇潇是彻底缓不过来了,她以为的‘黑化’后的晚霞也不过如此了,但她实在是没想到今日种种不过是晚霞的冰山一角而已,小琴的话才正式将晚霞‘蛇蝎美人’的形象一一描绘完整。 原来小琴当日根本不是被那些女人弄伤的,可以说小琴从受伤到投湖自尽完全就是晚霞一手操纵完成的。 程潇潇光是这一件事就吃惊得张大了嘴巴,而且半天都忘记合上。 究竟是什么变态心理才可以一边对着众人哭诉,一边将亲如家人的姐妹往死里整啊。 小琴的描述很平淡,没有那些形容词修饰,她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就像是她变成鬼之后反而对那些过去的故事看开了。 程潇潇倒是越听越无法控制心中的怒火,再反观楚云深还是那副捉摸不透的冷淡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她腹诽着,又去继续盯着另一个当事人晚霞。 可惜晚霞神色坦荡地看着小琴,她认真听着小琴的倾诉,似乎觉得这个故事还挺吸引人,颇有兴致勃勃搬张凳子坐过来继续往下听的意思。 居然毫无悔恨之心吗? 果然是变态。 程潇潇恶狠狠地瞪了晚霞一眼,晚霞应该感受到了,她的背僵了僵,但很快又调整了站姿继续淡然望着小琴。 等到小琴越说越多,程潇潇也顾不上去瞪晚霞,还是去吐槽楚云深了。 程潇潇现在只想吐。 想找个什么地方赶紧吐。 因为小琴说到了晚霞的香脂,那香脂果然有问题。 楚云深这会饶有兴趣的听着小琴说的内容,一时间没有发现狮子猫异样的表情。 程潇潇想吐是因为她清清楚楚听到小琴说她隔三差五就会被晚霞带去一个密室,光去密室当然没什么特殊的,重要的是每次小琴再出来身体就会更虚弱,而且她在清醒时还看到过晚霞在小黑屋的空气中躲来躲去,似乎想避开什么。 这套路听起来太熟了啊,肯定是屋子里养了什么恶鬼之类的再吸食小琴的阳气供养香脂,然后将香脂涂在自己身上。 程潇潇只要一想到她以前还特别喜欢舔晚霞,程潇潇就胃里抽搐,心里犯恶心。 舔舐别人身上的阳气,用阳气滋养的香脂,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程潇潇一想就想吐,短短几分钟内便呕了十几次。 小琴还说只要涂上那香脂就会越变越美,她边说边偷看晚霞。 可惜晚霞只是神色冷淡的看着小琴,那眼神陌生又疏离,更像是透过小琴在看其他的地方。 程潇潇的表情愈发复杂了起来,她好像明白了小琴为什么以前神志不清的时候也重复着那几句话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为什么楚云深会说他失去意识了呢? 假设楚云深说的都是真的,那程潇潇的猜测是不是也能成立: 这香脂涂抹少量可以让闻到的人感觉使用者越发越美貌,多了则会让闻到的人失去心智。 这也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楚云深房间里会有那么重的香味,而楚云深完全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 这么一说……楚云深没有撒谎?那也就是说,那些事不是出于楚云深本意? 程潇潇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突然甜丝丝了几分,楚云深亦是不动声色向狮子猫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只是狮子猫一接收到楚云深的这个眼神脸便垮了下来,她傲娇得将脸转了过去,故意不看向楚云深那边。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 杀了人去跟警察说不是故意的,那就可以不用坐牢了? 程潇潇也只是心里触动了一下,她也没大度到马上就能原谅楚云深好不好。 她还不知道楚云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晚霞发生了什么呢? 真发生了什么可不是什么失去神志就可以轻轻松松一笔带过的好吗! 程潇潇又想到楚云深怀里那股香味,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好在她还有理智,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孰轻孰重还是能够搞清楚的。 “你可知道那密室在哪?” “那密室在何处?” 小五和程潇潇几乎是同时问出声,小琴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思考该回答谁的问题比较好。 不过好在这两人问的都是一个意思,怎么回答都算是共同解决了问题。 “密室就在姑娘的房间里。” 连楚云深都不知道这个院子里还有密室,他的眸子一暗终于将视线又挪到了晚霞身上。 晚霞也感受到了楚云深探究的目光,竟含笑对着楚云深回看了过去。 这一下又给程潇潇气得啊! 程潇潇现在,立刻,马上就想上前戳瞎这对狗男女的双眼。 都这时候还想眉来眼去? 老娘辛辛苦苦为你调查前因后果,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倒好,在这里和罪魁祸首情意绵绵! 狮子猫的眼神太凌厉,站在楚云深面前的小五都没忍住汗毛倒立,直接哆嗦了一下。 楚云深不明所以地看向狮子猫,却发现狮子猫不知道第几次将脑袋骤然扭向了另一边。 又不看他了。 只是猫真的可以这样猛地转脑袋吗? 楚云深担忧的看了狮子猫一眼,这才收回眼神,示意小琴带路。 小五听小琴说了这么多内容,早就不害怕小琴是鬼了,这会又退回了晚霞后面,等到众人都走了这才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就是这里了,我不会开密室的门。” 小琴将几个人带到了晚霞的房间内,走到衣柜面前才堪堪止住了脚步。 “晚霞姑娘,请吧!” 小五嘴上说着‘请’字,实则毫不客气得对着晚霞做了个手势,楚云深则直接退了一步让了个位置给晚霞。 晚霞从小琴开始禀告时脸上便一直带着一丝恬淡的笑容,那笑只有在小琴仍旧称呼她为‘姑娘’时僵了僵,但很快便又会恢复自然。 现在晚霞脸上那笑容愈发甜美了些,她甚至再次用甜腻腻的声音对着楚云深轻声细语说着:“王爷,这衣柜我一个人可挪不动。” “少装模作样!你平时怎么开的就怎么开!” 小五真没想到晚霞还有这一面,吓得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使劲搓着自己的胳膊,直接开口催促道。 楚云深则不为所动的看着衣柜,对着晚霞娇滴滴的模样完全熟视无睹。 这下程潇潇才心中暗爽了些。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八十五章:小琴的述说,网址: 第一百八十六章:只身进个小黑屋康康 晚霞本来也想对小五的话充耳不闻,她继续看着楚云深,只可惜楚云深一直看着衣柜就是不看她。 最后楚云深竟直接将衣柜门上的古铜把手扭动了一圈,衣柜也缓缓朝着一边侧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黢黢的小房间。 小琴看到这个小房间便两眼恐惧的退后了好几步,嘴里更是结结巴巴才把几句话说完: “我……我之前病了便是隔三差五被姑娘带到这里面来,每次来……来过以后,精神头便会更差了……” 小琴艰难地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此时她已经站到了晚霞房间的门口,离小房间相隔甚远。 “王爷,我实在是不敢进去……” “无碍。” 楚云深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便将视线转到了眼前的小房间上。 他的身后则传来了小琴欢喜的道谢声:“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小琴就在这里候着,哪里也不会去的。” 其实小房间一展现在众人面前,程潇潇便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里面的阴冷之气。 不光是阴冷之气,更多的还有房间里乱窜的黑色雾气。 这…… 程潇潇也不敢贸然让楚云深他们先进去,她直接冲到最前面拦住了说完话正准备迈脚的楚云深。 急什么急! 刚刚进屋子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积极呢! 狮子猫直接就是一爪子挥了过去,楚云深便被她挠了个结结实实。 小五也着急楚云深打头阵,偏偏他还得站在后面堵着晚霞。当小五看到狮子猫拦住了楚云深,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楚云深被狮子猫‘教训’了一顿,只好停下来不再前行。 他蹲下来想伸手摸摸狮子猫的脑袋,又想到狮子猫嫌弃的神情,只好将手停在离狮子猫咫尺之遥的半空中。 程潇潇感觉到了楚云深的迟疑,歪着头思考了下还是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蹭了两下,但不等楚云深反应过来又将脑袋缩了回来。 她当然还是生着气的,但她这不是要进去先把这个阵法给摆平了嘛。她又不想跟楚云深表示那么多,只好先撒个娇将楚云深糊弄到旁边去。 这叫…… 这就叫美人计! 对!美人计! 程潇潇的‘美人计’果然奏效了,至少在她自己眼中是这么认为的。 楚云深看着眼前奋力比划的狮子猫,很快就懂得了狮子猫的用意。 只见狮子猫用一只爪子指了指楚云深,然后又指了指旁边,接着又用爪子指了指她自己,然后比了比她身后的小黑屋。 楚云深自然是不放心狮子猫自己先进小黑屋的,但碍于狮子猫那笃定的眼神,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狮子猫一遍遍比划后逐渐粗犷且不耐烦的动作…… 无论如何,反正程潇潇是顺利一个人,不对,一只猫,先进去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了。 程潇潇本来还以为小黑屋这恐怖阴森的气氛,里面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场面。 没想到真等她进去了,却发现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算个啥啊…… 程潇潇现在本就是猫身,黑暗对于她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再加上她还开了天眼,这个小黑屋里的陈设在她眼中简直如同白昼般清晰。 小黑屋里很简单,只是四面砖墙,那砖墙还砌得极其简陋,看得出来不过是工匠情急之下的寒酸之作。 屋子里没有什么桌椅板凳,不过正中间有一个孤零零的案台,上面倒是什么神像都没有供奉,只是摆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盒子。 那案台四周被许多复杂的灵线围绕着,那些灵线缠绕的形状只要仔细看便能看出是个完整的八卦图造型。 最简单的聚阴阵? 程潇潇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阵法。 倒也不是她懂得多,实在是这个阵法普通了,简单到她这个看《奇门宝鉴》不过几天的初学者都知道怎么破除。 如果说聚阴阵的满级等级为十级,那根叔那个七星聚阴阵的危害等级大概能在六级,至于程潇潇眼前这个聚阴阵,给它打一级都算是太看得起这个阵法了。 程潇潇记得这个聚阴阵还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唬人得不行。 叫什么来着? 对! 想起来了! 八极聚阴阵! 当初程潇潇胡乱翻宝鉴时就是被这个牛哄哄的名字给吸引了,她还以为这是什么厉害之极的阵法,害得她当时费尽心思将那阵法如何布置和如何破解记了个清楚。 直至最后才看到根叔在那阵法下面写了一行潦草的小字:“华而不实!” 程潇潇都能想象出根叔那沟壑遍布的老脸上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再用他那阴恻恻的声音说出这四个字。 喔…… 太扎心了! 不过反过来想下程潇潇心中难免一阵窃喜。 晚霞摆了个如此不入流的阵法,这不正好让程潇潇瞎猫碰到死耗子嘛! 咳咳,当然不能这样说。 还是应该要夸程潇潇‘博学多才’,这不就恰好能把书本上的知识完美的运用到生活里了。 程潇潇摩拳擦掌对着眼前的八极聚阴阵笑得那叫一个好生欢快。 俗话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个八极聚阴阵主要就是由一个完整的八卦阵组成,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只要程潇潇从东北"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西北"开门"杀入,便可以将这个阵法一举击破。 “生门”属土,一般底盘“生门”在坎,即居东北方艮宫,正当立春之后,万物复苏,阳气回转,土生万物,所以一直被人命名为生门,大吉大利之门。 这个阵法唯一复杂一点的地方在于每个时辰会变化一个盘局,遂每个时辰的八门都是不同的。 但是晚霞能摆这个八极聚阴阵而不是其他高深的阵法,便能说明她其实也不懂得那么多奇门遁甲知识。 大概是晚霞也担心自己进了阵法出不去,竟一直维持着这个八极聚阴阵在初始状态,并不会因为外面时辰的变化而变化八门。 好在晚霞阵法套路简单啊! 程潇潇不得不感叹,这要是和晚霞本人一样复杂,这会她还真就不会破除这个初级都够不上的八极聚阴阵了。 太惭愧了! 程潇潇当下便决心回去先将十二时辰摸清楚,再继续苦读《奇门宝鉴》。 这个小黑屋看来也是为了维系八极聚阴阵的初始状态而故意营造的,程潇潇再次将小黑屋打量了一遍,一边在脑子里飞速判断着屋子里“生门”的方位。 东北,东北,有了! 程潇潇小心避开那些灵线,对着八卦阵的东北方向几个纵身跳了进去。 几乎是霎那间,那八卦阵便开始飞速运转,那些灵线绕着程潇潇不断飞舞着。 哪儿出了问题吗…… 程潇潇表面对这个八极聚阴阵满是不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特别是现在灵线疯了似的乱窜着,吓得她还以为是她记错破阵方法了,这会停在生门的地方也不敢随意乱动了。 好在那些灵线只是看起来毫无规章的流窜,实则又变回了刚刚那个八卦阵造型。 程潇潇观察了片刻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她的虚惊一场,这才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放心的开始吐槽起这个八极聚阴阵来。 果然是个花架子! 居然还敢吓唬老娘,分分钟跟你拜拜。 程潇潇瞅准了西南处的“休门”再次一个纵身跃了过去。 待她稳稳落在地面上时,本以为八卦阵又会是一阵异动,而她已经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这次灵线却是黯淡了不少,那流动的速度也慢慢放缓了很多,直至像时间静止了一般凝固成型。 怂了吧。 程潇潇洋洋得意的学着之前楚云深那样漂亮的一个转身,再次找准机会从西北的“开门”冲了回去。 “破!” 随着程潇潇极为嘚瑟的一声默念,小黑屋里面八卦图状的灵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搞定~ 狮子猫潇洒得大摇大摆走出了小黑屋,身后深藏名与利,但其实从她那悠哉摆动着的尾巴就能看出此时她的心情有多愉悦。 楚云深一直在门口注意着屋里狮子猫的一举一动,等他适应了小黑屋里那昏暗的光线时,便看见围着案台的狮子猫小心翼翼避开着那些空气,动作敏捷地跳跃着。 他能够感觉到这空气中肯定有他看不见的东西,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狮子猫之前每次的种种异常,当然还有他那些匪夷所思的梦境,那蓝衣女子…… 楚云深没有细想,狮子猫也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 狮子猫施施然走到楚云深面前,假装随意的用爪子勾了勾楚云深外袍的衣角,紧接着很拽的甩了下头,示意楚云深可以带人进去了。 楚云深都快被狮子猫这可爱的德行逗笑了,但看着狮子猫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也只好绷着脸将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收了回去。 这次他也不去想着抱狮子猫了,只是随着狮子猫一同走进了眼前的小黑屋。 小五亦是催促晚霞小月进去。 小月根本不知道晚霞身上会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更加不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有这么一个吓人的密室。 但是小月仍是不信小琴的话,虽然小琴比她跟着晚霞的时间要长很多,她能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逻辑。可是晚霞姑娘那么好的人…… 小月低低地拉住晚霞磨磨蹭蹭进了小黑屋,边走边在晚霞耳边轻轻耳语着:“姑娘别怕,等会你把所有事情推到我头上就行了,我自有妙招。” 第一百八十七章:求锤得锤 小月的话很小声,可惜程潇潇现在是狮子猫,楚云深和小五又有着高深的武功,这话毫无遮拦地清晰传到了两人一猫的耳朵里。 小五在晚霞他们身后叹息地摇了摇头,楚云深眼睛里则闪着不明的光,他似乎不懂小月对晚霞这份死心塌地的忠诚。 程潇潇都没有回头,便是嗤笑一声。 在她眼中现在的晚霞就是个冷血怪物,小月这般为晚霞抛头颅洒热血,程潇潇不想管也管不着小月值不值得,她只是很清楚晚霞怕是根本不领情,甚至还会利用小月这份忠心。 可惜程潇潇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到晚霞眼中的诧异,也没有看到晚霞安慰般主动伸出手拍了拍小月的手背。 “傻丫头,都会没事的。” 晚霞的话也是一字不落的被他们听见。 程潇潇对晚霞这轻松愉悦的声音恨得牙痒痒,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 好! 我就让你求锤得锤,和你实锤到底! 程潇潇此时就如同刚从甘露寺回来的钮钴禄?甄嬛,只想着一会等香脂搜出来,晚霞脸上表情会有多么的炫彩缤纷。 小黑屋不过方寸天地,楚云深几步便走到了那案台边。 “主上!我来吧!” 小五这次总算赶在了楚云深前面冲到了最前方,他是真的怕了楚云深今天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作风。 楚云深看了眼狮子猫漠不关心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让小五将那盒子打开了。 本来他还以为狮子猫会像刚刚那样关心的制止他呢,居然这么快就无动于衷了。 果然同一个招数第一次比较好用,第二次就不灵验了啊。 程潇潇要是知道楚云深这些想法,肯定想连楚云深一起锤了。 她在这里真心实意担心楚云深,楚云深却在‘算计’她!这也太不是人了叭!毫无人性可言! 当下程潇潇只是觉得阵法都被她破了,她开着天眼都看不出还有什么端倪。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盒子真的就是个普通的盒子,装着之前不普通但是现在肯定也普通了的香脂。 既然如此,谁去打开这个盒子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程潇潇只想那香脂赶紧被他们拿出来,她好一次性将晚霞这个‘绿茶婊’锤到无话可说,最好还能跪地求饶。 到时候程潇潇倒要好好看看晚霞还能不能接着做出这副恶心人的伪善模样。 ‘啪嗒’。 盒子被小五轻轻打开了。 程潇潇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就怕盒子里装着的东西不是小琴说的那瓶香脂。 好在事情没有那么戏剧化,待小五将那笨重的木盒子完全打开后,程潇潇便看到了一小盒做工精美的小瓷盒安安静静躺在木盒子当中。 那瓷盒不过成年女子半个巴掌大小,纯白色的盒身,上面不知用什么颜料绘画着双凤及莲蓬,围绕着双凤的则是大朵团花,衬以珍珠纹。 那颜料看起来根本不似这个朝代该有的产物,竟颜色鲜艳之极,倒是颇有现代水彩的感觉。 花纹的颜色实在是过于绚丽,竟在这无光的小黑屋里还反射出了异样的白光。 只可惜几乎是小五将那瓷盒从木盒中取出拿到手上的同时,那瓷盒上的花纹悉数黯淡成灰扑扑的颜色,那原本诡异的寒光也消失不见。 此时整个瓷盒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尘,只不过这灰尘是无法拂去的。 小五不信邪的还对着那瓷盒哈了口气,然后拽了些衣袖将那瓷盒仔细擦拭了一遍。只可惜那瓷盒还是雾蒙蒙的,上面的颜色也变回了这个朝代的高级灰。 这才像话嘛。 程潇潇倒是丝毫没感觉到意外,阵法破了香脂失去了那些阳气的滋养自然会恢复原本的样貌。 小五只好将那瓷盒小心打开,正准备将鼻子凑过去细嗅一番,便被楚云深出言喝住了。 “别闻!” 小五懵懵懂懂看着楚云深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一举动着实不合适。 程潇潇都要被小五这份傻劲无语到,敢情小五刚刚没有听小琴说话?公然思想开小差? 小五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才拿着香脂对楚云深禀告: “是属下被这香脂迷了心智,竟一时疏忽大意了。” 不! 你这不是被迷了心智啊! 小五你醒醒吧!你这是蠢啊!蠢是天生的,没办法掩饰的。 狮子猫鄙夷的眼神太明显了,小五直接威胁的对狮子猫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再等小五一回头,等着他则是楚云深冷到骨子里的眼神。 小五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将自己的拳头藏在了身后。 狮子猫则又是一个硕大的白眼。 香脂不能直接凑过去闻,但往鼻子间扇扇风倒是可以的。 小五尽责的将那香风往他那边赶了赶,再三确认后这才对着楚云深点了点头: “主上,这香味与晚霞姑娘身上的香味并无区别。” 好! 当真是大快人心! 程潇潇就等小五这句话呢,她现在简直要载歌载舞有没有! 晚霞倒是不紧不慢的抬起来定定看着小五:“那小五侍卫现在有被我迷倒吗?”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丝丝蛊惑,在场的几人却只是一身恶寒。 “还请姑娘自重。” 小五几乎是咬牙切齿对着晚霞从牙缝里生硬得挤出了这几个字。 谁也没想到晚霞会有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小琴讲了那么多晚霞的事情,都抵不过晚霞自己这一下的卖弄风骚。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吗? 程潇潇厌恶的看着晚霞,晚霞那假惺惺又油腻的媚眼再次让程潇潇有将今天吃的那些吃食都给吐出来的冲动。 晚霞猛然收回刚刚的妩媚笑容,恢复了往日那优雅清高的仙女模样,那速度之快都令程潇潇咂舌。 “既然小五侍卫没有,那便说明这香脂并没有问题。至于小琴刚刚所言,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晚霞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的在小黑屋里回响着。 只是此话一出,程潇潇第一个吃惊的看着晚霞,她这是被晚霞的歪门邪说惊呆了。 程潇潇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这个人在几个时辰前还和她亲近如家人,情同手足。 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 “带她下去。” 楚云深向来都是杀伐果断,现在又有了小琴这个人证和眼前的物证,自然不会留晚霞继续在这里强词夺理。 “属下遵命。” 小五将手中的香脂瓷盒一合后便揣到了袖中,他都不愿意触碰晚霞,只是一个劲催促晚霞往外走。 晚霞冷笑一声倒也没有接着反驳,只见她轻蔑地看了楚云深一眼,随后温婉的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便越过小五走出了小黑屋。 看晚霞自顾自走了出去,小五也赶紧跟了上去。 晚霞走到小黑屋门口的时候还停了下来,她好似侧过头对着小五说了句什么,但是小五什么都没有回应晚霞。 她的声音实在太轻了,纵使程潇潇现在猫耳听力超群也只能听清其中几个字,好像和小月有关。 她这是还要对小月动手? 不怪程潇潇会如此多虑,实在是晚霞对小琴下手太狠,令程潇潇现在觉得晚霞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可疑。 楚云深正要走到狮子猫身边,可惜狮子猫已经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独自冲到了小黑屋门口。 还打算为非作歹,魅惑他人? 休想! 程潇潇就是来直接打断晚霞的‘新策略’的,虽然程潇潇知道小五应该不会上当,再加上现在香脂应该已经失去作用了,但程潇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猫咪怎么了?舍不得我了?” 晚霞看到狮子猫将小五置于身后,现在正仰着脑袋盯着她看,便弯下腰伸手想摸摸狮子猫雪白的毛发。 她的手不过刚刚伸到狮子猫跟前,狮子猫就发出了危险的低吼声。 少来这套! 程潇潇瞪着晚霞素白的手指如同面对着什么大型生化武器。 大概是狮子猫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太过于严肃正式,晚霞竟被逗笑了。 程潇潇看到晚霞脸上那熟悉的小梨涡又开始一闪一闪的居然有些恍惚,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对着晚霞凶横地挥了挥爪子。 “走吧。” 晚霞收回了她悬在空中的手,缓缓直起身子来目不斜视看着屋外对小五说道。 她的语气很淡,程潇潇却在晚霞直起腰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类似于喘气声的叹息。 一定是幻听吧。 不容程潇潇多想,小黑屋里再次踉踉跄跄冲出一个人。 是小月。 也不知道小月是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竟一口气撞开了小五,现在她正拽着晚霞的胳膊哭天抢地地叫唤起来:“姑娘,姑娘别走。” 小月的哭声太响,再加上小琴本身就站在晚霞房门口一直注意着楚云深等人的一举一动,这会也已经飘了过来看着小月抱着晚霞哭泣。 “都怪你!都是你!” 小月分出一只手来指着小琴痛骂出声,这时候她也不惧怕小琴已经是鬼魂了。 “要不是你姑娘也不会有事,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你滚啊!” 小月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指着小琴骂完还不够还想过去撕打小琴。 “行了。我走了,小月你要好好的。” 晚霞伸出手来揉了揉小月头上属于婢女身份的包子状发髻,柔声劝告着小月松手。 小月哪里肯听话,泪如雨下的又要去求最后从小黑屋出来的楚云深。 她的手还没挨到楚云深的衣袍就被小五用剑鞘拦住了身子。 “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否则就算晚霞姑娘说了所有事与你无关,我也会将你一起关入牢房。” 第一百八十八章:是谁指使你的 小月听到这话直接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是被小五的警告吓到了,还是不敢相信晚霞说的话。 晚霞已经和小五先行出去了,她路过小琴身边的时候也对着小琴动了动嘴唇,但终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小琴倒是对着晚霞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姑娘慢走。” 程潇潇看到晚霞终于被小五带着押入牢房,本应该心里感觉到畅快开心才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失落。 她的心里现在空荡荡的,也有些茫然。 她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也不清楚该怎么面对站在她身后的楚云深。 “我去趟牢房。” 楚云深对着空气说完这一句便跟在已经出了屋子门的小五后面离开了,留下狮子猫和小琴两个人面面相觑。 哦,还有一个仍处于发懵状态的小月。 程潇潇可不想在这里陪小月浪费时间,她是搞不清晚霞最后那‘大发善心’的用意在哪? 她要是有晚霞那个城府,也就不至于一直以来被晚霞耍得团团转了。 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干脆不去深究就好。 至于小月,就让她自己静静好了。 “我们出去吧。” 程潇潇对着小琴说完这句话便走出了晚霞的房间,她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她那宝贝宝函。 这时候程潇潇不得不感叹了:楚云深果然是宝贝见多了,今天亲眼见证了这宝函的神奇居然还没有将宝函拿走,而是很随意继续任由这宝函放在地上。 程潇潇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宝函旁边再招呼小琴过来一起坐着。 这个屋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程潇潇倒是可以放心大胆同小琴说话。 “刚刚跟你说话的就是我,你应该知道我吧?我们见过好几面的,在你生前……” 程潇潇想想觉得这话实在有些戳人,便沉默着想着怎么转换话题。没想到小琴倒是十分看得开,对程潇潇的话也没有多想。 “我知道你!当时就是你找人来救我的。你果然是只有灵性的狮子猫。” 小琴倒是没有坐下,她在程潇潇身边飘来飘去似乎在适应自己鬼魂的新形态。 程潇潇看小琴左右摇晃不过一会就觉得头晕想吐,恍惚间她想到了豆豆那个小鬼头。 怎么这些鬼都喜欢在别人面前转悠啊,令人头大! 程潇潇憋着肚子里的翻涌,努力将脑子里浆糊似的头绪理出一条明线来。 “你有什么心愿吗?我可以帮你完成,然后送你去地府投胎。” 听到程潇潇的话小琴也不瞎晃荡了,她直接停下来蹲在程潇潇面前两眼放光看着程潇潇: “我还可以投胎?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未了的心愿才行。” 程潇潇难得看到小琴这么活泼的样子,她本来有些丧的声音也跟着欢快了不少。 “可是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心愿。”,小琴两手托着腮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才沮丧的回答程潇潇。 “没事……”程潇潇也知道小琴浑浑噩噩活了挺长一段时间,现在才恢复神智这么一小会,估计很多事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搞清楚。 她索性也就不去催促小琴,反而告诉小琴可以慢慢考虑。 “对了!你现在能隐身吗?就是能不能让其他人看不见你。” 小琴暂时还想不出心愿来,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程潇潇只好先将她带走。 话虽如此,但程潇潇看着小琴不同于其他鬼的造型仍然颇为头疼。 宝函没发挥作用前小琴整个人都是黯淡的灰色,更多时候就像是什么污染过的雾气。 现在的小琴除了脚还漂浮在空中,整个人都与常人无异。 原本鬼魂的身体都会比较虚无,大多数呈半透明状,但小琴的身体却很结实,透过她的身体是看不到什么其他东西的。 这就是宝函的威力吗? 程潇潇现在既惊喜又无奈,这问题可不在她解决范围内啊。 “你是说这样吗?”小琴在程潇潇面前挥了挥手臂。 程潇潇的注意力重新被小琴吸引过去,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小琴,却没有发现任何变化。 “……” 程潇潇沉默了,思索了片刻她才不好意思的对小琴说:“呃……请问有什么区别吗?” 小琴有些害羞的扭着她的衣角,原本开朗的声音也变弱了不少:“我也不知道,你说完我就在心里想了一圈,现在也不清楚有没有作用。” “行吧。那我们就……试试?” 程潇潇对小琴这神操作十分无语,偏偏小琴确实在认真听从她的安排,她也不好吐槽什么。 刚好内屋不是有小月这个现成的存在,干脆让小琴去试试好了。 程潇潇用爪子指了指内屋,小琴立马心领神会的飘到了内屋门口。 “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程潇潇对着小琴老母亲般挥了挥手,等到小琴进去后她则躲在晚霞房门口猥琐的朝着里面看去。 一秒,两秒,三秒…… 怎么还没动静啊! 程潇潇在门口看不到屋子里面的光景,又没听到小月说话或者小琴的声音,急得她在门外是抓耳挠腮走个不停。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动静是好事啊! 那不就说明,小琴大概是成功了? 程潇潇刚反应过来有可能是这个情况,小琴就已经迅速从屋内飘了出来,老远就朝着程潇潇雀跃地大叫着:“她看不到我了!我在她面前又是做鬼脸又是吓唬她,她就是不知道。” 小琴笑得跟朵花似的,程潇潇被小琴这笑容感染了也一扫心头的阴霾。 “那就成!那我们先撤退吧!” 程潇潇带着小琴就要往外走,等她看到被她丢在地上的那件水红色小袄,程潇潇还是停下了脚步。 那件水红色小袄在众多碎骨头还有糕点屑中显得是那么鹤立鸡群,那上面雪白的狮子猫刺绣因为沾染了灰尘已经变得肮脏不堪。 程潇潇盯着那水红色小袄使劲吸了吸鼻子,眼都未眨的用那袄子把宝函胡乱兜住后叼着小袄便离开了这间不复阴冷但毫无人气的屋子。 小琴一直很识趣的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程潇潇后面。 晚霞的院子很快被程潇潇和小琴抛在身后,随着她们越走越快越走越远,那院子也在她们的视线中渐渐越缩越小,直至小到程潇潇再也瞧不见它。 程潇潇没有再回头,小琴亦是如此,两个人都极有默契的看着前方,而前方则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靖王府的牢房里,晚霞早就被关进了那阴冷潮湿的小隔间里。 楚云深和小五也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那木头栅栏审问晚霞。 准确的说,是小五在审问。 楚云深只是坐在桌前把玩着晚霞那盒特殊的香脂,他只要想到狮子猫今天种种表现便心烦不已,现在正皱着他那浓密的眉头一脸阴郁。 小五自然感受得到楚云深身上的低气压,只好僵着背面对着晚霞努力强迫自己认真盘查:“晚霞姑娘还不认罪吗?” 晚霞也不嫌弃牢房里肮脏的了,她直接坐在牢房里铺着干稻草的泥地上,两只胳膊环住她弓起来的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也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些什么。 晚霞的沉默没有换来小五的怒火,小五见过太多太多嘴硬的犯人了,都不用楚云深多说一句,他便能妥善处理好这些事情。 “晚霞姑娘以为不说话便可以逃过一切?这香脂和小琴的口供可都是再直接不过的证据了。” “所以你们已经将我抓进来了啊,不是吗?” 晚霞这次倒是没有沉默,她抬起来出言讥讽道: “那香脂本身可没有问题,依晚霞所见,是王爷自己心中有鬼罢了。” 晚霞的话过于没头没脑,小五也拿捏不准她话里的意思,只好求助的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小五的眼神,仍是低着头打量着他手掌中的瓷盒子,但只要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的思绪不知道早就飘向了何处。 小五求救失败只好将头转回去继续审问晚霞,只是还时不时再扭过头去看看楚云深,希望楚云深能够注意到他。 “晚霞姑娘还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毕竟王爷是看在姑娘身份特殊现在才好言好语相待姑娘的。姑娘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好。” “……” 晚霞再次沉默了,她将头靠在自己的胳膊上侧着脑袋看着牢房血迹斑斑的墙壁,眼神是一片平淡。 小五实在没辙,只好顶着楚云深那压迫人的威慑力一点点挪到桌子边。 好在小五还没开口空气中就传来了楚云深清冷的声音:“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晚霞像是听到楚云深讲了个什么好笑的笑话,她的脑袋仍对着墙壁那边,声音却尽显愉悦之意: “指使?王爷未免太高看晚霞了,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楚云深的嘴角也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根本未达到眼底就被他止住了。 “嘴硬只会让你吃苦头。” “王爷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难道我就不能是为自己而来吗?” 晚霞将头转了过来,异常认真的看着楚云深,似乎想要盯着楚云深的眼睛不挪视线。 “王爷是否还记得晚云?” 晚霞的眼睛里突然闪着一丝希望的光芒,她急急地想要从楚云深脸上的表情里得到些什么。 可惜楚云深只是冷着一张脸避开了晚霞的眼神,对晚霞的话更是不屑一顾。 楚云深这个样子晚霞见了何尝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她眼中的光芒几乎是一刹那间便暗了下去,那姣好的脸庞也再度恢复了原本的冷艳模样。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八十八章:是谁指使你的,网址: 第一百八十九章:你还记得晚云吗 小五正凑到楚云深耳边想要低声禀告些什么,晚霞直接嗤笑一声对着楚云深便开口讽刺起来:“王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想必王爷怕是早就忘了晚云这个人的存在了吧。” 小五想跟楚云深汇报的便是这件事情,没想到晚霞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小五愣在了那里。 “晚云她是我妹妹!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 晚霞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那冷若冰霜的模样现在变得狰狞不少,只见她直接冲到了木栅栏前对着牢房外楚云深就开始大叫起来。 “晚霞姑娘……”小五看到好端端的晚霞突然癫狂起来,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决定出言相劝几句。 “怎么?想起来了?” 晚霞根本不听小五说话,那纤纤玉手已经被牢房的木栅栏上突出的木碴扎出血来,可她却毫无痛感般仍死死握着那栅栏。 “王爷您是多尊贵的人啊,为了只狮子猫就可以要了我妹妹的命。可怜我那妹子,不过二八年华,就早早丧了命。” 晚霞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楚云深脸上的神色变化,楚云深越是一直维持着那副淡漠的样子,晚霞的情绪就越是激动。 “王爷你怕是不知道吧,刚刚你在房里抱着我的时候,嘴里叫着的可都是‘小猫咪’呢。” 晚霞已然口不择言,她说着说着居然放声大笑起来。 她那双美目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狂狷的笑容在她脸上竟又平添了几分妖娆。 晚霞嘴里说出话在小五听来愈发不是那么一回事,小五哪里能容忍别人这样侮辱楚云深,直接一声暴喝止住了晚霞的笑声。 “放肆!” 晚霞当真停下了狂笑,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伸出那玉笋般的食指轻轻拭去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仰着头高傲的对着楚云深亮出她完美的下巴:“怎么?怕我说出实情?” 小五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直静静看晚霞表演的楚云深伸手阻止了:“让她说。” 可惜晚霞并不领楚云深这份情,她直接拿手指着楚云深,定定的望了过去,说的话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楚云深你少装模作样了!一直以来你不过是拿我当幌子罢了,其实你真正心里欢喜的是一直在你身边的那只狮子猫。” 楚云深根本没将晚霞放在眼里,晚霞似乎是被楚云深这个态度激怒了: “王府上下乃至整个楚国谁人不知靖王殿下的狮子猫灵性过人,可惜他们好像不知道王爷这只猫是妖猫呢。” 晚霞‘妖猫’二字一出,楚云深原本孤冷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直接死死盯着晚霞的眼睛,那眼神里写满了警告之色。 晚霞愣了一瞬却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她指着楚云深笑得格外妩媚:“妖猫哦。能听懂人话,有自己的思想,王爷你说她是不是哪天还能口吐人言啊,这也说不定是不是?” 楚云深冷峻惯了的面庞现在染上了一层薄红,深邃的双眸已经迸射出吓人的寒光。 晚霞就像是浑然不知楚云深的变化一样,虽然她一直牢牢盯着楚云深因为怒气而憋红的脸没有挪开过半分视线。 “王爷就没想过是报应吗?这狮子猫是一只妖猫,而您,堂堂楚国靖王殿下,竟然与一只妖猫有染。哈哈哈哈哈……” 看着楚云深的快要射出火花般的瞳孔,晚霞嘴角偷偷绽开了一个恶毒的笑容,她的声音也愈发甜美了几分: “啧啧,真没想到我们靖王殿下还有这种特殊的癖好啊。” “够了!” 楚云深的脸色已经由红转黑,那原本孤冷出尘的一张脸,现在燃起火来格外的可怖。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凉气息冷冻着周身的空气,站在一旁的小五一直噤着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晚霞却不怕死的又娇笑出声,她轻启朱唇,那两片樱桃红一张一合说着更为挑衅的话语: “……不是王爷你要我说的吗?怎么,被我戳穿心思恼羞成怒了吗?我这里还有很多细节可以跟王爷描述!只要王爷你想听,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闭嘴!” 楚云深终于忍不住直接出掌打在了牢房的木桌子上,那桌子‘哐当’一声便一分为二碎成了两半。 晚霞还在用一副为楚云深着想的样子看着楚云深,灵动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和不解。 楚云深在拍桌子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他现在正紧抿着薄唇看着有恃无恐的晚霞,棱角分明的脸上早就没了原先的风轻云淡。 牢房里霎那间只剩下惊人的安静,只是这安静却更撕扯着小五和晚霞的心跳。 晚霞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那丰富的表情,这会再次变回了最开始那冰清玉洁的仙子样。 那速度之快,变化至多,让小五都有些看不透这个变脸如同翻书般的女子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真实的状态。 “主上……” 小五对着晚霞打了个寒颤,谨慎的转过头来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绷着一张脸,从单薄的嘴唇里吐出了冰冷的一句话: “先将她关押在此,明日再审。” “是!” 楚云深说完话便拂袖而去。 小五领命后便将晚霞牢房的锁检查了一遍,做完这些他也没去多看晚霞一眼,就头也不回逃命似的离开了牢房,仿佛晚一步后面就会有厉鬼出现。 晚霞在小五走后,确定没人再回来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扶着那木头栅栏慢吞吞坐回了地上。 等她坐下后才自嘲的笑了笑,用她那发抖的双手去揉了揉同样打颤的双腿。 牢房里楚云深气得拂袖而去,楚云深的房间里程潇潇也心绪难平。 她同小琴回到楚云深的房间时,心里怎么想都仍不是滋味,再看到那凌乱的床铺心头又是一阵烦闷。 也不知道是她嗅觉惊人还是心理作祟,她总觉得这个房间里还有股挥散不去的味道。 这个味道让她不安,反正就是很难适应。 这让人怎么待得下去! 程潇潇将小袄和宝函一股脑丢到了鸟笼里,招呼小琴自己随意后便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 从书桌再到茶案,从茶案到晚霞没死成的柱子…… 算了,晦气! 换个地方! 内屋又不能进!真的烦死人了! 偏偏小琴还毫无眼力见的凑到了程潇潇身后跟着程潇潇飘来飘起,程潇潇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如此反复几次,程潇潇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撞上小琴的身体。 虽然活人可以穿过鬼魂,那程潇潇也不想从谁身体里贯穿而过啊,怎么都觉得怪里怪气的好不好。 “不是,我说你老跟着我干嘛啊?” 程潇潇再次猛然转身硬生生收回即将前进的脚步时,终于没好气的对着小琴问了出口。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自己能干嘛啊。” 小琴听到程潇潇语气不大好,低着头不敢再看程潇潇,只盯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用她细细的声音小声回答着。 程潇潇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吓到小琴了,她只好放柔了声音慢慢跟小琴说: “我这个人就是急性子,可能语气会不好,但绝对不是针对你,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小琴那绣花鞋在空中磨蹭着,仍是低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 程潇潇只好再接再厉补充道:“我是说真的,你可以想想你未了的心愿啊,不必这么拘谨。” 令程潇潇意外的是小琴居然将头垂得更低了,她扭扭捏捏地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我已经想到了……” “你已经想到了?这么快!” 程潇潇咋咋呼呼又叫出声来,想到不能吓到小琴只好用让她鸡皮疙瘩都能起一身的温和语调鼓励小琴:“那你的心愿是什么,赶紧告诉我我帮你实现吧!好不好?” “我……” 小琴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程潇潇一字一句的说:“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姑娘。” 程潇潇愣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她的心情实在很复杂,复杂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琴。 小琴看到眼前的狮子猫突然没了声音,嚅动着嘴唇又弱弱补了句:“拜托你了,可以吗?” 程潇潇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居然鬼使神差的对着小琴点了点头。 待她发现自己不仅答应了而且已经和小琴走在了去牢房的路上时,程潇潇居然反而松了一口气。 真是活见鬼了。 程潇潇一直到牢房门口都还有些恍惚,这一切怎么感觉如此不真实呢? 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答应小琴来牢房看晚霞了,难道小琴给她下了什么咒? 怎么想是一码事,但来都来了,总归还是进去看看好了,也不算是白跑一趟嘛。 程潇潇如是想着,脚步自然是丝毫没有减慢。 小琴是鬼自然不用担心被发现,程潇潇作为狮子猫以前偷跑出府更是自有一套心得。 一鬼一猫骗过看守进入牢房简直是易如反掌。 等到程潇潇和小琴真的站在牢房门口时,程潇潇突然又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要不你一个人进去吧,我进去算怎么一回事。” 程潇潇就是觉得自己来这里太过于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了,晚霞之前那样利用她呢,她现在来看晚霞岂不是很圣母。 “不不不,你替我进去看一眼姑娘吧。” 程潇潇要知道小琴不但自己不进去还要程潇潇替她进去,刚刚一定不会选择答应小琴的请求。 她看着小琴都快哭出来的神情,伸出她那肥嘟嘟的肉爪子直接举到小琴面前,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好好好,我去!你别哭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八十九章:你还记得晚云吗,网址: 第一百九十章:去见见她 程潇潇的脚步居然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迫不及待,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她还在嘴上继续抱怨着小琴: “真的受不了你,自己要来见最后一面居然让我代替你进去,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家家的都在想什么……” 程潇潇的碎碎念随着她走到关押着晚霞的牢房前戛然而止,她突然觉得脚上像是灌了铅般难以迈开步子。 她艰难的吞咽着自己的口水,心里将小琴反反复复骂了无数遍。 小琴真是的,她一只猫进来干吗啊?又不能说话,什么也不能帮小琴传达啊…… 难不成又要在地上写字?不了吧…… 程潇潇在被楚云深拍坏的木头桌子前走了好几圈就是不靠近晚霞身边,她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研究起那被楚云深弄坏了的木桌。 这手段,这气势,一看就是楚云深的手笔! 楚云深没事给晚霞表演劈木桌干嘛?‘奸夫淫妇’之间的新乐趣? 程潇潇恶趣味的猜测着,丝毫没有再往前一步的意思。 “去啊!” 小琴柔柔弱弱的声音从牢房大门口传了进来,看到狮子猫的背影僵了僵仍旧没有动弹,小琴又稍稍放大了声音再喊了一遍: “你快些去啊!” “行了行了,我听到了!马上了!” 程潇潇头也不回的敷衍着,嘴里嘟囔了一句:“还能不能好好的了,真是一秒心理建设都不愿意给人家。” 等等,‘人家’? 谁是‘人家’?哪个‘人家’? 程潇潇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做作语气恶心得不行,这下她倒是能够平常心去面对晚霞了。 而且她也怕小琴再出言提醒了,她都能想到小琴猥琐躲在牢房大门外只将脑袋穿过门伸进来看着里面的惊悚模样。 也不知道小琴这姑娘是跟谁学的,真心吓人一绝啊。 程潇潇杂七杂八想了很多的同时已经站到了晚霞身边,这时候她跟晚霞真的仅仅只是一道木栅栏之隔了。 晚霞本来是背靠着木头栅栏坐着的,直到程潇潇走到了牢房旁边故意弄出了些响声她才抬起头看向了程潇潇。 “是你来了?” 晚霞看到程潇潇似乎并不惊讶,但语气里还是能听出来淡淡的惊喜。 程潇潇那股别扭劲又上来了,她真现在恨不得马上扭头就走,但只要一想到小琴那张哭唧唧的小脸蛋,程潇潇就秒怂的服服帖帖站在原地。 行吧!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老娘豁出去了! 程潇潇强装淡定轻松的从木栅栏外面直接飞跃而入,只可惜只有她的头和前半个身体穿过了木栅栏,她的屁股和后爪还在外面悬空着。 这!就!很!尴!尬! 程潇潇卡在木栅栏里不前不后不上不下的,她还试图动了动,但是并无任何作用啊。 狮子猫刚卡住不动的那一刻,晚霞和狮子猫两两相觑都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直到狮子猫自己挣扎了两下,这才打破了空气中死寂般的安静。 先是晚霞‘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的这声笑换来的则是狮子猫更加猛烈的扭动身体。 晚霞更加乐不可支的指着狮子猫笑得合不拢嘴,那对小梨涡又深又圆半天都没有消失:“我帮你吧!” 她边说边笑,倒是真的伸出她那纤细的双手去抱狮子猫。 狮子猫在晚霞冰冷的手挨到她的温暖的毛发时便停下了动作,卡在木栅栏里一动也不肯动弹。 晚霞似乎是对狮子猫身体的温热不适应,当她碰到那团柔软时也愣了几瞬才将那狮子猫小心从木栅栏中解救出来。 那动作轻柔又自然,就如同以前每次狮子猫淘气完对她求救时一样。 “千万别乱动啊,这木栅栏上可多木碴呢。” 晚霞用自己的手小心护住狮子猫的身体,原本的哈哈大笑也变成含着笑意轻声叮嘱着狮子猫。 这熟悉的语气实在是杀伤力太大,就如同一个暗号般戳中了程潇潇的心。 她瞬间觉得这牢房肯定是有人偷偷放了什么催泪.弹吧,不然为什么她的眼睛会这么酸呢。 “好了。” 晚霞的声音再次在这不大的牢房里响起,狮子猫已经被她毫发无伤的从木栅栏中抱了出来,她的手也再次被那些粗糙的木碴划破了皮。 程潇潇的脑子还处于一片混沌中,晚霞冰凉柔软的手突然从她身体上拿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她完全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牢房潮湿的地面上站了好一会了,而晚霞就蹲在她面前笑脸盈盈的望着她。 狮子猫发着呆,晚霞也不打扰她,只是目不转睛看着狮子猫,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晚霞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慢慢都是怜惜之色,她似乎很想伸手去触碰狮子猫的毛发,又不知道碍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动手。 那目光实在让人难以忽略,程潇潇又不想和晚霞对视,现在她更是觉得整个人尴尬症都要犯了。 别看我了啊!总是盯着我作甚? 我难道不知道自己胖了吗?大不了我以后少吃点就是了,真的是…… 狮子猫不自然的摆了摆它的尾巴,假装无意的将自己的脑袋歪向一侧看着牢房霉迹斑斑的墙壁。 看上去她似乎对这牢房很感兴趣,竟迈着优雅的猫步在牢房里转悠开了。 求求你别看我了…… 程潇潇暗暗在心中叫苦,她都开始逛牢房了啊。 话说这‘黑化’的晚霞怎么这么恶劣呢,看狮子猫走动起来那眼神居然也一直追随狮子猫的脚步。 狮子猫在绕着牢房走了五圈后终于憋不住了停了下来,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走到晚霞面前站定。 那红棕双色的眸子瞪大了盯着晚霞带着笑意的眼睛,仿佛在说,‘对!反正我就这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舍得理我了?” 晚霞那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她双腿并拢蹲在那里,两只胳膊自然的交叉放在膝盖上,光滑的下巴也轻轻抵在其中一只胳膊上。 这个姿势刚好方便晚霞垂着眼看着地上站着的狮子猫,狮子猫也正好微微抬头便能看着晚霞。 狮子猫听出晚霞这话里有明显调笑的意味,毫不犹豫便是一爪子挥了过去。 只是那爪子举到半空中的时候已经将锋利的指甲悉数收到了里面,等肉爪拍到晚霞胳膊时只剩下冰冰凉凉的触感。 晚霞自然也不避开,相反等狮子猫拍完她,她还特意将手臂抽出来再次递到狮子猫面前。 狮子猫一脸问号状歪着脑袋看着晚霞,好像不能理解晚霞的这种行为。 受虐狂?你们这些人最近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今天楚云深也是任由程潇潇砸,现在晚霞又主动让她打。 果然是两个人做了亏心事想图个心安是吧。 想到当时听到的呻吟声,狮子猫的眸子骤然一暗,看着晚霞的眼神也瞬间冷淡了不少。 晚霞本来已经伸出双手打算去捏狮子猫弹性十足的小脸蛋,感受到狮子猫突如其来的敌意她只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那灿烂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随着牢房里寒冷的空气那梨涡渐渐隐去消失不见。 晚霞讪讪缩回了手臂,局促的双手环抱着不轻不重搓了搓她的胳膊,状若无事的呢喃出声: “好像有点冷。” 狮子猫知道晚霞在没话找话努力制造话题,但她用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就是不肯抬头理会晚霞。 晚霞也不强求,只是自己又坐回了最开始的那个位置,背倚着木栅栏抬头呆呆看着牢房里那狭小的天窗。 天窗外是一轮极弯极细的月牙。 那月牙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别说星星,连云层都不肯出来与之作伴。 或许是因为太过孤寂,那弯月也极为暗淡,只散发着些许光芒,光芒竟弱得几乎可以肉眼忽略不计。 “我真的不喜欢楚云深,这次是真的,没有骗你。” 牢房里静如水的气氛倏然被晚霞打断,她那温柔的江南口音在湿冷的空气中扩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的传到了程潇潇耳朵里。 明明每一句每一个字都那么真实,就是连起来后程潇潇便听不懂了。 晚霞是觉得她是猫,所以脑子没那么发达? 她程潇潇就这么好骗? 程潇潇不耐烦的走到牢房另外一边,故意不去看晚霞。 她还特意将动静弄得特别大,那走路的姿势也格外潇洒,浑身都透着一股夸张的气息。 晚霞对狮子猫这个怠慢的态度并不恼,她看了狮子猫一眼,眼睛里似乎还多了一丝笑意。 比起她刚刚抬头望月时的寂寥神情,那幽暗光线下的清瘦脸庞此时倒是多了几分烟火味。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了,但我是认真的,想最后跟你说说真心话。” 程潇潇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她离得很远背对着晚霞。只是那微微颤动着的猫耳朵高高竖起着,偷偷出卖了此时程潇潇的内心。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你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也能懂我们的情感。有时候我甚至还会想,你可能不是猫,是书里写的鬼怪神仙也说不定。” 晚霞似乎有些累了,她将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淡淡的叹息: “倘若我没有那些故事啊,我一定会真心待你的。但是楚云深就算了,我真的没办法对他有好感。” 程潇潇感觉她的背部又僵住了,她想回头看看晚霞此时的神情却又不敢回头,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竟不知道究竟怎样做才合适。 第一百九十一章:晚霞喜欢的人 她今天听到了太多故事,经历了多次反转,现在再来面对晚霞实在是无法保持清醒的脑子和正常的思维。 其实程潇潇也清楚,就算是她有着超强的逻辑也没有什么用,聪慧谨慎如楚云深都栽在晚霞手上了,何况程潇潇她这个豆腐脑子。 别人都说‘美色误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古话贴近于生活,也来源于生活。 程潇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晚霞说话她总是容易溜神,现在又是如此。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喜欢他。” 晚霞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如同无声黑夜里寂静的天空绽放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那烟花响声巨大,将程潇潇的理智直接炸成了碎片。 狮子猫猛地回过头来瞪着晚霞,那长着雪白绒毛的耳朵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你害羞了。” 晚霞很淡然的对着程潇潇说出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程潇潇能够听得出来晚霞话里没有任何嘲笑或者试探,她仔细看着晚霞脸上的表情,不肯错过晚霞的一丝情绪。 晚霞侧过头亦是用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看着狮子猫,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 大概是受晚霞平和语气的影响,狮子猫竟也逐渐放下心中的别扭,慌乱中转过来的身子也没有再转回去。 “不必害羞。” 看到狮子猫耳朵上的红色渐渐褪去,晚霞才将视线重新转了回来,她的脑袋很快完全埋到了她交叉环抱在一起的双臂之间:“我知道心悦一人的滋味,所以我知道你的感受,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察觉你心思的原因。” 晚霞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低沉中又带着一丝的不真实。 那份虚无透过空气传到程潇潇身边时,惹得程潇潇也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压抑。 晚霞也有喜欢的人吗?不知道晚霞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性格好不好?肯定样样都是最顶尖最出众的吧! 程潇潇自动在脑子里脑补出了一系列温润如玉的小鲜肉样貌,再配上一个柔情似水的性格,还要满腹经纶,舞刀耍剑样样精通。 这个朝代有这样的人吗? 程潇潇思维有些发散,差点错过了后面晚霞的话。 “小猫咪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因为我真的太寂寞了,我的这份心意藏在心里实在是太辛苦了。” 晚霞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她仍是没有露脸,程潇潇也摸不清晚霞现在是在哭还是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 “谁也不能告诉,谁也不知道,我竟爱了他那么久。这许久的漫长岁月里,我一个人数着日子,心里毫无盼头。” 程潇潇简直不能再赞同晚霞的话了,她完全能理解晚霞话里的意思。 虽然她认识楚云深的日子没有那么长,她对楚云深的感情肯定也没有晚霞对她喜欢的人那份感情深厚,但是程潇潇就是能懂晚霞的这种心理。 程潇潇两辈子加起来就喜欢了楚云深一个人,她之前一直都在抗拒面对自己的内心,恐慌她对楚云深这种异样的感觉。 那是因为她两辈子加起来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所以她不知所措,甚至一心想要逃避。 再加上她心里始终认为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朝代,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恢复人身,也不清楚是不是有朝一日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算了,永远是那么乱糟糟的一团,理也理不清楚。 纵使现在程潇潇能够认清自己的感情,可那又怎样。 她不还是只能跟晚霞一样强忍着这份喜欢,然后再若无其事去过每一天。 晚霞挪了下她的脑袋,环住的胳膊也松了又紧,那声音听起来也断断续续的并不真切: “我知道那个人是我高攀不起的人物,他那样一遇风云便化龙的人物,怎可能是我这样卑贱的女子可以肖想的呢。” “人中龙凤”吗? 程潇潇的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努力将她知道的那几个权贵人物的模样以及背景资料通通调取出来。 晚霞是八皇子送来的,会不会是八皇子? 程潇潇刚在心里想到八皇子那张永远挂着虚伪假笑的脸,就感觉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肯定不会是他! 倒真不是程潇潇对楚景铄有偏见,而是程潇潇就算是豆腐脑袋也清晰记得晚霞看楚景铄时那带着怨恨的双眼。 倘若不是积怨已久定然不会有那样的恨意,况且程潇潇分明记得晚霞那股恨不是刻意显现出来的,而是伪装无感后自然的真情流露,是刻意掩饰后仍藏不住的恨意。 程潇潇还想接着排查,却听到晚霞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我明知道我和他的距离会越来越远,可我就是越陷越深。”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靠近他……”晚霞的声音里满是深深的依恋之情:“每次他看我抚琴我就会故意弹错几个音,他也不恼,只是含着笑扶着我的手教我重新弹一遍……” 程潇潇一听到晚霞这故意撩人的手段就不得不称赞几声,还有晚霞喜欢的这位神秘男子,听起来好像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啊。 “其实我知道,颖悟绝伦如他,定是早就识破我的那些小伎俩了。” 晚霞的声音柔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但他每次还是任由我胡闹。他最喜欢看我跳舞,我便总是在月光下跳舞给他看,他就坐在一旁抚琴,那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好一对神仙眷侣啊! 程潇潇都沉浸在晚霞描述的甜蜜画面里无法自拔,她好似能理解晚霞为什么会如此舍不得了,毕竟是一起拥有那么多回忆的爱人,怎么可能可以轻易放下。 “当时我就知道那快乐是我偷来的,只要他有朝一日不乐意了,便随时都可以将我的这份快乐没收。我就是这么卑微……”晚霞停顿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后便自顾自的一股脑将她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我也知道我时日不多了,我也不怕你会知道他是谁,凭他的足智多谋,你们查不到他的。我唯一怕的就是,我不告诉你,等我死后,我的这份心思就真的再也无人知晓了。”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狂妄自大,程潇潇想了想楚云深那聪明的脑袋瓜子,对眼前晚霞的话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 “我不要他记得我,我也不需要他记得我,但是这份心意……” 晚霞已经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终于将脸再次从臂弯中露了出来,那清冷的脸庞早已哭的是梨花带雨: “我真是不甘心呐。我还没有亲口告诉过他,还没亲耳听到他拒绝我,我知道我活着这件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完成,但真的将死了,又会觉得好遗憾。” 你不会那么快死的! “喵!” 程潇潇安慰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但终是化成了一声猫叫。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会害羞的。” 大概是狮子猫的眼神太专注,晚霞居然含着眼泪还有心思同狮子猫调笑几句,等笑完了又是语重心长的对着狮子猫开始了一轮说教: “你别难过。你看我骗了你那么多事,从头至尾都在撒谎,现在不过是跟你掏心窝子说了几句体己话,你就又感动得泪眼婆娑。” 晚霞状似无奈的将她眼中的泪水悉数拭去,连擦眼泪的动作都如此绝美。 “别这么心地善良,在这靖王府你要是一直如此心善,是不值当的。” 程潇潇很想和晚霞争辩几句,却又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有啊,别总那么死心塌地相信别人,总是为别人着想。不是我说楚云深坏话,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楚云深这个人,远比你我了解到的要复杂得多。” 不是这样的,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城府如此之深! 程潇潇听到晚霞说楚云深还想要反驳,但晚霞接下来的话又不得不让她缄默不言。 “你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知道吗?你想想我妹妹……”晚霞的眼神突然变得悠长,仿佛透过狮子猫在看向远处的谁:“当然也怪她太天真,爱上楚云深这个冷血之人。” “你还不知道我妹妹是谁吧,你看我,都糊涂了。”晚霞看到狮子猫疑惑的眼神这才想到什么似的,伸出她的玉指敲了敲她自己的脑袋:“我妹妹是晚云,你应该认识她吧。” 晚云? 程潇潇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是谁,等到她再去看晚霞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突然在她脑子里闪过一张妖娆的面孔。 那个穿着清凉为她吹奶糊的女人! 她不是被楚云深扔出府还给八皇子了吗?难道说? 晚霞眼见狮子猫恍然大悟的样子便知道狮子猫这是记起来了:“她被送回去后便被八皇子秘密.处死了,对外宣称落水身亡。” 程潇潇纵使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个楚景铄当真好狠的心肠。她下意识的袒护着楚云深,虽然她也知道楚云深可能当时的做法也有些偏激了…… “她是因为你而死的,她这一生,被楚云深和楚景铄两个人给害惨了,更是因为你而送了命。”晚霞看着狮子猫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哀伤的模样。 程潇潇还有什么不懂的,晚霞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间接害死晚云,又为了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晚霞能将她留到现在都没对她下手,也是一种变相的仁慈了。 只是晚霞为什么只针对楚云深呢,难道说她觉得楚云深才应该负主要责任? 还是说,晚霞那个心爱之人,其实也想对楚云深动手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月光下的一支舞 程潇潇被自己的脑洞吓得心头一跳,毕竟现在看起来一切事情晚霞都是主谋,倘若晚霞背后还有人,那楚云深岂不是还处在危险之中。 抓住了一个晚霞,万一还有下一个晚霞呢? 况且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晚霞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爬上楚云深的床当上侍妾在王府中有立足之地? 还是想没事在楚云深耳边吹吹枕边风? 程潇潇知道这件事过于重大,她当下还是装作懵懵懂懂继续听故事的模样,心里却在开始盘算着回去后怎么把消息先通知楚云深。 无论程潇潇的猜测是真是假,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啊。 晚霞确实没有看出狮子猫的眼神变化,她只是呆呆的回忆着过去: “我就她一个亲人啊,从小就是她跟着我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她被送到别处去了,小琴才被派来服侍我的。” 说到小琴,程潇潇和晚霞的脸色皆是一黯: “小琴也是个傻孩子,只是我没办法……我有我得去守护的东西,我没得选的……” 晚霞的声音又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她整个人看起来和这个牢房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程潇潇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总是感觉晚霞不属于这个地方。她很担心下一秒晚霞就会离她而去,而她将永远都见不到眼前这个她又爱又恨的女人。 程潇潇又往晚霞那边走了几步,终是在晚霞面前停了下来。 “倘若没有这一切多好。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我,你,晚云,小琴,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姐妹。” 晚霞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无其他动静,程潇潇站在她面前只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从瘦弱的身体里传出。 程潇潇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用爪子拍拍晚霞。 她也想抱抱晚霞或者再对着晚霞撒个娇,但她确实做不到。 晚霞对她的伤害远不止一种,说到底她也不是那些苦情戏的女主,能够大大方方原谅所有的往事,包括楚云深和晚霞的…… 程潇潇就是个普通的小人物,而且还是个有些记仇的小人物。 她承认晚霞的故事很打动人,晚霞叙述事情的过程也很精彩,但是这些也仅仅能支撑起感动的大厦,而不是友情。 她对晚霞的友情在看到晚霞和楚云深独处一室,甚至两人差点脱光了身子坦诚相待时没有结束。 在知道自己被骗,晚霞一直都是在利用她的时候没有结束。 但是看到晚霞眼神里毫无波动一字一句地诋毁着死去的小琴时,程潇潇就知道她和晚霞的这段友谊算是彻底玩完了。 因为晚霞没有底线吧,又或者说程潇潇并没有那个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比小琴在晚霞心目中的地位高。 小琴和晚霞是共同长大的主仆,她程潇潇可是间接害死晚霞亲妹妹的仇人。 何德何能,可以让晚霞和她冰释前嫌。 程潇潇做不到,程潇潇相信晚霞亦是如此。 晚霞想和她成为真正好朋友的这份真心能有多少,程潇潇不敢去揣测,她计算不来。 狮子猫在晚霞手背上迟缓的拍了几下,才注意到晚霞洁白的手背上还带着划破了皮肉的血痕,那些细小的血珠已经凝结成了小血块在手背上形成了点点殷红。 这是……刚刚木栅栏上的木碴弄伤的? 狮子猫的爪子停在了晚霞的手背上,晚霞便静静看着狮子猫的眼睛。 谁也没有再开口,最后还是晚霞先将头扭向了一边,将手从狮子猫的爪子下挪了出来。 爪下的空落让程潇潇想到她进来这里的正经事是为了替小琴来看望晚霞,而她这一颗被晚霞一番肺腑之言而扰乱的心也顷刻间冷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狮子猫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是小琴让我来看看你的’,再伸出爪子示意晚霞看牢房地上的字。 晚霞看到狮子猫会写字并没有什么诧异,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晚霞直接对着那字开始了连环夺命问:“小琴呢?她自己不愿意见我吗?为什么她没有来?” 狮子猫对着晚霞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在地上又迅速写下几句话: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自己不进来,但她现在就在门口等着我。” 晚霞看到小琴也来了眼睛里迸出了一丝光芒,可那光芒很快便熄灭了,因为狮子猫还写了小琴不进来。 “不进来,是不想进来吗?不想看到我?” 晚霞很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苦涩到连程潇潇都有些看不下去。 “也是,毕竟我对她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不肯原谅我是应该的,毕竟我这种人,是要下地狱才行的。” 晚霞自嘲的絮絮叨叨说着话,脸上是一片痛苦之色。 程潇潇实在是觉得这氛围让人难以呼吸,她简直一秒都不想继续再待下去。 为什么刚刚要答应小琴替她进来呢? 程潇潇第一百零八次问自己,她现在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是密不透风的,压得她胸疼。 “别想太多,我先走了。” 程潇潇潦草的在地上写完这句话便从木栅栏里钻了出去,这一次她的身体也很争气的没有卡住,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帮我跟小琴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她。” 晚霞的声音从程潇潇身后传来,程潇潇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不懂,她不懂晚霞这个怀女人为什么不能坏到底。 进牢房之前要小五放过小月,现在又对自己亲手害死的小琴忏悔。 这根本不是反派该有的模样不是吗? 还有,为什么要跟一个害死她妹妹的狮子猫说这么多。 程潇潇她不想知道这些啊,她什么都不想听。 走出牢房后程潇潇便一直垂头丧气的,小琴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一鬼一猫来的时候来气氛融洽,回去却是惨惨戚戚。 随着狮子猫的离开,牢房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天窗外的月亮似乎亮了一些,映照在仰着头的晚霞脸上。 晚霞那脸颊上的泪痕已干,那双明媚的眼睛里却充满着原本不该有的哀伤。 “月亮真好看啊。” 晚霞对着那窗外的寒月由衷的感叹道,很快她便收回了视线,用手扶着潮湿的地面慢慢站了起来。 她将掌心中沾染到的泥土和原本就有的血迹用怀里尚且湿渍渍的手帕一点点擦拭干净,她擦得非常用心,十分有耐心的一个一个手指擦过去,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 那手帕正是她之前拿来擦眼泪的帕子,蹭到她被划破的伤口上她也不吭声,只是皱着眉停下来缓缓再接着继续擦。 好不容易将手上的污渍擦干净了,晚霞将那帕子叠得正正方方的又放回了怀中。 这回她开始整理头发,将那一头秀发全部放向一边,用十指穿梭着将它们整理柔顺。 等到头发也打理好了晚霞便开始整理衣袍,那原本胡乱中系好的衣带被她一个个解开后重新打结,身后皱巴巴的地方也被她一一拉开弄平整了,那些衣褶更是不能有。 待到一切都弄好后,晚霞这才堪堪满意的停下了忙碌,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看着看着竟无端落下泪来。 “不哭,不哭。哭了就不美了,哭了他就更不会喜欢你了。” 晚霞感觉到脸上的温热便赶紧用手胡乱将那些眼泪抹去,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她还是痴痴的望着月亮,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哭了。 晚霞将头上唯一的银簪取了下来,只见她用手轻轻一扭,那银簪便变成了两截,而底下的那一截居然是空心的。 那空心的发簪被晚霞竖起来对着掌心倒了倒,居然滚出了一颗极小的赤色药丸。 “时辰到了啊。” 窗外的月亮又亮了一些,那光照在晚霞光洁的脸上竟反射出了淡淡的光芒。 晚霞不再犹豫,她极快的将掌中的药丸倒入口中,再仰头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 药丸,咽下去了。 将那银簪组装好再次插回头上,晚霞对着那狭小的天窗竟跳起舞来。 “把酒祝东风,”随着晚霞的翩翩起舞,她嘴里也用吴侬软语唱起了歌谣:“且祝当时携手珍重,祝山河于你共从容……” 那歌谣实在悲伤,唱着唱着,晚霞自己也落了泪。 一曲舞未完,晚霞的脚步一变得有些踉跄,她缓了半天才喘着粗气找到了门边的木栅栏,似乎辨别了很久她才找准了栅栏的位置。 她用手摸索着抓住了那栅栏又慢慢坐到了地上,嘴角已经溢出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晚云,姐姐要来陪你了。你莫怕,再等等姐姐,姐姐很快就来。” 晚霞将怀里那帕子又掏了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个未打完的络子。 她的眼神比刚刚还要迷离,却仍坚持着将空着的那只手哆哆嗦嗦递到了嘴边,然后使劲一咬。 用力挤着手上流出的殷红色血迹,晚霞原本迷离的眼神也稍微清明了些许。 她的手还在颤抖着,只能靠另外一只手扶住才能维持一点平衡。 那帕子被晚霞摊在了大腿上,她现在正用她那咬破的手指在上面逐字逐句写着什么。 窗外的月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明明刚才还那么的皎洁光亮。 而牢房里的晚霞维持着书写的动作,已经好久没有再动弹一下。 夜色已深,四处都静悄悄的。 那黑暗里不安躁动着的,不知道是谁无处安放的心。 这一夜似乎注定了是不平凡的一夜,楚云深彻夜没有回房间,程潇潇则带着小琴在鸟笼边凑合了一夜。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百九十二章:月光下的一支舞,网址: 第一百九十三章:姑娘没了 程潇潇这一夜基本上没怎么合眼,只要刚刚睡着她脑子里便会涌出无数个画面在她眼前晃悠。 那些画面都是程潇潇过往的回忆,有最近的晚霞在牢房里搂着胳膊蜷缩在地上的场景。 再往前一点便是楚云深那光着的背部,最多的还是她和楚云深在一起时的画面。 最离谱的是晚云给程潇潇吹(nǎi)糊时的场景也出现了…… 她被这些回忆闹得脑袋‘嗡嗡’作响,好不容易那些事(qg)消停点了,程潇潇以为可以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楚云深就带着一(shēn)寒气和小五走了进来。 这时候还是清晨,天刚刚蒙蒙亮。程潇潇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朦胧听到小五边走进来边急不可耐的朝楚云深汇报(qg)况。 楚云深似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可惜程潇潇根本没能看清楚云深的表(qg)。 她只听到了小五说了一句什么。 牢房出事了…… 程潇潇困得不行,两只眼睛的眼皮一直在上下打架,猛然听到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还没能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等到程潇潇睡眼朦胧的想走过去继续偷听时,小琴已经急得哭了出来。 小琴抽抽搭搭哭个没完,那说话声音一直被哭嗝声打断,吵得程潇潇脑袋更疼了。 “大清早你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呢,暂时不用哭丧!” 程潇潇的语气极差,对着小琴边说边打哈欠。 “你没听到吗?他们刚刚说,姑娘没了。” 程潇潇的懒腰伸到一半停了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听懂小琴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姑娘没了’? 晚霞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呢? 这个没了,是说晚霞逃走了,还是在说什么。 程潇潇还保持着那个伸懒腰的姿势,小琴看到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哭得更凶了“姑娘去了,你没听到吗?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去哪儿了?去哪儿了你倒是说啊!”程潇潇也不乐意了,她收回爪子对着小琴吼了起来。 那声音竟然沙哑的像是一位迟暮的老人在喃喃自语,还好楚云深他们都听不到她的声音,不然肯定会被吓得当场找人来捉妖。 “姑娘哪儿也没有去。她死了,昨天夜里死在牢房里了。” 小琴哭着哭着却平静了下来,她泪眼朦胧的对着程潇潇极尽残忍的将这个真相说了出来。 “不会的!活生生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你都说她去了啊,她肯定是逃走了才对啊!” 程潇潇是触碰不到小琴,不然她肯定现在会拽着小琴的胳膊使劲将小琴摇醒。 小琴这丫头怎么变成鬼了,恢复了神志还这么疯疯癫癫的呢,说话居然前后矛盾。 晚霞不就在牢房里好好待着的,昨天夜里还跟她说了好些话呢? 她走的时候,晚霞还让自己替她跟小琴道歉呢。 小琴果然记恨着晚霞呢,这就开始这样咒晚霞了。 程潇潇的心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唯独没有一个是相信小琴这番话的。 小琴本来还想再辩解几句,当她看到眼前通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地上的狮子猫时,突然熄了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眼前的狮子猫,异于普通的其他猫,更是能通灵见鬼。 这般的八巧玲珑心,又怎会真的听不懂小琴的话呢。 程潇潇瞪大着眼睛望着地上缺了一小块豁口的地砖,瞪得眼睛发疼了都不愿意眨眼。 她知道自己的视线又渐渐变得模糊了,那该死的眼泪很快就会不争气的流下来。 程潇潇不想,她不可能为了晚霞那个女人再流一滴眼泪的,她不愿意这样。 再说了,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晚霞那个诡计多端的坏女人会这么轻易死在牢房里,肯定是装模作样等着出来再战三百个回合呢。 “那个,他们说姑娘的尸体已经检验过了,是服毒自尽,有遗书的。你别太难过了。” 小琴的手从狮子猫的(shēn)体上穿过,除了给狮子猫带来了一阵(y)风,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琴哭完过后再看到狮子猫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反而静下来心来,开始安慰狮子猫。 “那遗书就在那书桌上,你想看吗?” 狮子猫就是不搭理人,小琴看了心里也着急,这才想着找什么话题好吸引狮子猫的注意力。 没想到她这话一出,狮子猫(shēn)边的气压更低沉了。 “不看。” 小琴听到狮子猫这硬邦邦的两个字也摸不清狮子猫的(qg)绪,只好按照自己的思维回着话 “我还是读给你听听吧……” 说了不看不看,怎么就这么烦呢! 程潇潇厌恶的抬起头看着小琴,随着小琴飘向书桌那边,程潇潇也眼巴巴的含着泪看向了书桌那里。 楚云深和小五还站在书桌的一角处讨论着晚霞的死因,那素白的绢帕就平铺在书桌上。 小琴飘过去的时候程潇潇还替她捏了一把汗,毕竟楚云深(shēn)上有真龙之气,一般鬼魂定是近不了(shēn)的。 程潇潇眼不眨的瞪着小琴,她已经时刻做好了小琴被弹开的准备。 她那晶莹的泪珠仍旧含在眼眶里没有落下,那紧张的眼神过于专注甚至引起了楚云深和小五的注意。 小五本来刚才还在说着话,现在却是频频侧目看向狮子猫,楚云深更是直接看了过去并且再也没有挪开视线。 刚刚楚云深进来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没让小五大声说话,本以为狮子猫会继续睡下去,没想到她还是听到了。 楚云深眼尖的看到了狮子猫眼睛里的潮湿,他不动声色的望着那双懵懂的异色眼眸,下一秒便毫不犹豫的抬起了他的右手,直接一个手势示意(shēn)侧的小五中止禀告。 小五不明所以的止住了声音看着楚云深,发现楚云深的视线在狮子猫(shēn)上他又侧过头也朝着狮子猫望去。 程潇潇哪里知道她已经成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她只是惊讶的看到小琴不慌不忙的过去,再完好无损的飘回来了。 小琴居然没事? 难道说宝函聚魂这么厉害吗? 不光能让鬼魂实力大增,还能让鬼魂不惧怕真龙之气! 程潇潇这时候觉得眼中的泪水十分碍事,简直太影响她的视线了,她根本没有看清小琴刚刚的(cāo)作好不好。 狮子猫突然转过(shēn)子开始洗脸,楚云深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他薄唇紧抿,那穿着黑靴的脚更是不自觉的已经往前迈了一步,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着狮子猫走过去。 小五何尝没有注意到狮子猫突如其来的动作,但他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直到感觉到(shēn)边楚云深的呼吸变得急促,小五才疑惑的看着楚云深。 “我同你再去看看晚霞那边。”楚云深右手自然的垂在(shēn)侧,左手握着拳放在(shēn)前。 楚云深的手被他藏在了宽大的衣袍下,小五却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楚云深的蓄力。 “主上,可是晚霞姑娘的尸体不是已经……” 刚刚小五才跟楚云深汇报过仵作尸检的结果,牢房那边也已经仔细搜查过了,小五自然不懂楚云深的用意。 “无碍,现在就去。” 楚云深似乎有些着急,他直接打断了小五的话,那原本淡漠的脸上也平添了几分慌乱。 毕竟他再熟悉不过狮子猫这一(tào)故作坚强的模样了,还有狮子猫那眼睛里闪动的晶莹,那分明就是…… 楚云深的眸子一暗,他一直盯着背对着他的狮子猫看,看到小五说话时狮子猫的耳朵竖起来前后晃动着,他便急急的止住了小五的话头。 其实他本来还想再低声嘱咐小五一声,但现在也只是紧抿着薄唇不再言语。 小东西,她应该不会想要听到这些吧,毕竟她上次就难过了很久…… 楚云深想到上次那件玄色外袍上的大片湿痕,那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挤出来的‘川’字纹也更明显了。 小五在楚云深和狮子猫(shēn)上来回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楚云深又淡淡的看了小五一眼。 这下小五也不敢多耽搁,将书桌上那帕子揣回袖子里便扭头走向了门口。 楚云深自是在小五走后也跟了过去,只是那书桌与门口的距离甚短,他却磨磨蹭蹭走了好一会,边往外走还一边频频侧目看向狮子猫的方向。 狮子猫已经已经洗完脸了,只是仍用背部对着楚云深。她那小巧的猫耳朵明明一直呼哧呼哧动个不停,就是不肯再扭过头来看楚云深一眼。 狮子猫现在对楚云深根本不予理会,楚云深这才出此下策想让狮子猫自己静一静。 他的脚本来又不自觉的往狮子猫那边走了几步,那捏成拳的手更是举了又放,终是狠心拂袖跨过了门槛走出了房间。 “主上,那需要属下让仵作再验一遍尸吗?还是我们先去牢房?” 小五走在楚云深(shēn)侧,他丝毫没有质疑楚云深的意思,甚至开始考虑等会要怎么安排才更加合理。 “你先下去吧,我去别处走走。” 楚云深语气淡淡的吩咐着,他的心里还在惦记着狮子猫。 也不知道刚刚狮子猫将他和小五的对话听了多少过去,希望他刚刚走的还算及时,不至于让狮子猫听到过多晚霞的事。 “是,那属下这就去安排……主上?!” 小五本来已经做好了领命的准备,等到反应过来楚云深话里的内容,直接疑惑的问了出来。 “聒噪!快下去吧!” 楚云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心不在焉的走在去向小花园的鹅卵石路上,也不去管小五什么反应。 留下小五一个人在这寒风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竟显得那么多余。 第一百九十四章:晚霞的过去 微凉的空气中不知道传来了谁的叹息声,程潇潇却是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程潇潇的关注点一直在小琴身上,根本没有发现楚云深的情绪。 她要是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将楚云深弄走了,而楚云深还是‘为她着想’,她一定会直接几爪子过去将楚云深拍死。 直男逻辑! 女孩子心里难受那是一个人能冷静好的吗? 再说了,程潇潇还没原谅楚云深呢,他现在居然还不来表现下,怕是想玩完。 好在现在的程潇潇并不知道这些,就是知道了恐怕也无力去计较这些。 小琴魂魄的特殊性是激起了程潇潇的兴趣,可是当小琴真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站在程潇潇面前时,程潇潇突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这个茬打得很及时,但程潇潇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能够将小琴刚刚说的话转眼就忘。 再加上小琴又是那将哭未哭的模样,程潇潇看着就难受。 “你别哭啊!我跟你说!” 反正屋子里也没人了,程潇潇直接伸出爪子指着小琴: “你要是哭就给我出去哭!反正不要跟我待在同个屋子里!” 程潇潇恶狠狠的语气没有吓到小琴,相反小琴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她那眼睛跟水龙头开了后忘记关似的,眼泪流水般哗哗而下。 偏偏小琴一边哭还要一边对着程潇潇说话: “我看到那遗书了,我给你说说呗,你帮我解释下。” “不听!” 程潇潇想都不想就很爽快的直接拒绝了小琴的请求,凭什么她就要帮小琴解释那遗书的意思啊。 还有,遗书需要什么解释?怎么写的不就怎么看呗!难不成还能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意思? 有我也不听! 狮子猫表示对小琴的话不为所动,小琴只好擦着眼泪,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狮子猫: “为什么啊?我感觉姑娘肯定很痛苦很伤心,你知道吗?姑娘她是用自己的血写的遗书。” 血书吗? “那我也不听!” 程潇潇表示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她跟晚霞非亲非故,又是晚霞的杀妹仇人,晚霞要是知道自己死后遗书还要被仇人拿在手上研究,估计能气活都说不准。 “那好吧……” 小琴本来还在尝试着看向狮子猫的眼睛来确定下狮子猫话里的真实性,可惜狮子猫一直躲来躲去就是不配合,她只好歇了这份心思停下来默默自己默默擦眼泪。 你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吗?真的是…… 程潇潇本来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小琴继续多问她几遍,她再顺理成章假装推脱不开,到时候只好‘勉强’听小琴讲遗书内容给她听。 可惜小琴实在是不配合,居然就问这么几遍就放弃了,一点坚持不懈的精神都没有。 程潇潇只好再去想什么新的办法,没想到小琴坐在了她身边目光悠远的看着在阳光下飞舞的灰尘,嘴里更是讨好着程潇潇:“那我给你说说姑娘以前的事好不好,这个你就听我说说吧,都是些没进王府以前的事情。” 大概是怕程潇潇拒绝,小琴又飞快的开口,用极快的语速说完:“好,你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程潇潇本就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小琴再次开口,傲娇如她这么直接的台阶那当然,得下啊! 她索性保持沉默,还继续故意将头也扭到另一边不去看小琴。 小琴透过那双泪眼小心翼翼观察着狮子猫,发现狮子猫没有生气也没有出言制止她,这才不徐不缓的开始叙述往事: “姑娘跟你说过我吗?我从小就跟着姑娘了。姑娘说过,我就是她的陪嫁丫鬟,她会一直带着我,直到以后我找到了自己的好归宿。” 程潇潇自然知道小琴和晚霞相处年份甚久,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晚霞不知道和她说过多少遍了,所以当下也就淡淡的表情不肯回应小琴的话。 似乎猜到了狮子猫不会同她说话,小琴只是继续讲她和晚霞的事,并不催促狮子猫回应: “我初见姑娘的时候姑娘不过豆蔻年华,那时候的姑娘就已经生得极美了,我从未见过有姑娘那么好看的人。” 小琴的语气突然放轻放柔了,她抬起头看着从窗口透进来的那缕阳光,眼神也变得柔和许多。 “但是那时候姑娘就总是不开心,几乎每天都在哭。”想到这些小琴的眉头也轻轻皱到了一起:“她一哭管教嬷嬷就会打她,还会不给她饭吃。但是姑娘很倔,每天仍是我行我素。” 晚霞容易哭程潇潇是知道的,她都能够想象缩小一版的小晚霞每天红着个眼睛看起来跟小兔子似的,肯定和现在一样我见犹怜。 “每天又是训练又经常没有饭吃,还会挨打,时间久了姑娘的身体自然禁不住。” “那时候我人微言轻,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天偷偷将自己的伙食留一半出来给姑娘。”小琴叹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又雀跃了起来:“每天夜里我都会跟姑娘躲在黑漆漆的房里吃东西聊天,不能点灯,不然管教嬷嬷发现了肯定又要打姑娘。久而久之姑娘跟我熟了,哭的次数也就少了。” 管教嬷嬷? 又是管教嬷嬷!这个管教嬷嬷怎么那么多事! “为什么会有管教嬷嬷?” 程潇潇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虽然问完她就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然后将嘴巴紧紧闭牢。 “管教嬷嬷是八皇子派来教姑娘礼仪规矩的,除了管教嬷嬷还有各位先生,哎呀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小琴倒没在意狮子猫说话了,她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没用意义所以埋怨的看了狮子猫一眼,似乎在怪狮子猫将她的话打断了: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啊,对,反正后来姑娘渐渐的就不怎么哭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是因为姑娘的妹妹晚云被送到别的院子里单独教导了,所以姑娘才会每天都那么伤心。” 小琴想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姑娘不哭不闹脾气了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变得好过了些,虽然每次管教嬷嬷还是会很严格,但姑娘总是能想到法子躲过去。” 程潇潇想到晚霞在府中任由那些女人打骂欺负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当时的小晚霞是如何跟管教嬷嬷斗智斗勇的。 “再后来管教嬷嬷就被八皇子派走了,然后就来了各位先生教姑娘琴棋书画。” 小琴歪着头努力回忆着晚霞当年的事情:“姑娘一开始每天贪玩,总想着和我开溜出去。为此还被先生抓到过好多次,每次先生都是拿戒尺打手。” 开溜? 贪玩? 程潇潇几度怀疑小琴的脑子可能生前确实磕出了问题,所以导致现在时常疯疯癫癫,而且出现了记忆混乱。 晚霞欸!那可是晚霞! 晚霞能有这么调皮捣蛋的一面? 说是她程潇潇还差不多,那程潇潇倒是会比较相信。 小琴注意到狮子猫大眼睛里质疑的目光,赶紧着急的解释:“是真的!那戒尺打手可疼了,姑娘的手能肿好几天呢,写字都费劲。我怎么可能记错!” “但是每次姑娘都笑眯眯的,她一对着先生笑先生就舍不得再打她了,后来姑娘就又换先生了。先生当时走得匆忙,连招呼都没和我们打,这其中的原因我至今都没能想清楚呢。”小琴咬着右手食指的指甲,脸上则是一副懵懂模样。 程潇潇被小琴这天真的话逗笑,她翻了个白眼就想嘲讽小琴,但想到小琴一直这么单纯。索性不想去打破这份美好。 楚景铄派人去调教晚霞,自然是要将她培养成最出色的女子。 谁知道小晚霞那时候那么不听话,先生又一味的包庇心软,楚景铄自然会换人来教导晚霞。 只不过那先生的不辞而别,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想到楚景铄对待晚云的态度,程潇潇便能猜到教导晚霞的那位先生怕也是凶多吉少。 “再后来姑娘就不爱出去了,只是每天巴巴的望着窗户外面。那窗户外面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树,也不知道当时姑娘每天在看些什么。” 小琴这话程潇潇倒是能轻松脑补出画面来,毕竟这时候的晚霞和现在的晚霞听起来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虽然现在的晚霞在程潇潇面前的形象大多数时候都是装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有时候晚霞的真情流露,也正是那些许的真实让程潇潇感受出几分晚霞的真性情。 “对了,那时候八皇子还会隔三差五的来看望姑娘。我最初还以为八皇子是喜欢上姑娘了,但我一跟姑娘说了这话就被姑娘狠狠骂了一顿。” 小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她想在狮子猫这里得到一丝安慰,没想到转眼就看到狮子猫又瞪了她一眼。 程潇潇不光要用眼神批评小琴,她还想跟晚霞一样骂小琴一顿呢。 小琴得多眼瞎才能看出楚景铄喜欢晚霞啊,楚景铄看晚霞的眼神是那么不屑,更像是在看青楼里的姑娘。 那般的不尊重,他怎么可能在意晚霞。 “姑娘当时骂过我之后便不许我再说那话了,提到八皇子时姑娘更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小琴好像还有些遗憾的意思,程潇潇再次忍不住开了口: “你为什么觉得八皇子和你家姑娘合适啊?” “他们郎才女貌很般配啊。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高贵优雅,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小琴说到这个还托着腮,那眼睛里闪着光,似乎在脑子里想象楚景铄和晚霞在一起的画面。 “打住!你说说别的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说说别的吧 程潇潇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她真没想到,小琴这个古代人居然也站cp,而且口味还这么奇葩。 楚景铄和晚霞,根本八字不合完全不搭好吗! 就楚景铄那做作的谦谦书生样,哪里配得上她们晚霞半分啊。 程潇潇习惯性站在晚霞姐妹的角度替晚霞想了一番,等她认真代入后才发现她和晚霞早就不该再是朋友关系了,还有晚霞…… 斯人已逝,就算程潇潇跟小琴在这里设想得多美好也没用,吵一架也没用,因为晚霞她,再也回不来了。 程潇潇的眼睛再次酸涩不已,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第几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说说别的吧。” 狮子猫突然压低的声音让小琴直接看向了狮子猫,狮子猫赶紧将刚刚跟小琴说话时转过来的头又扭了回去。 狮子猫的动作有些仓促,慌乱间小琴看到了一些透明的小水珠从狮子猫的脸上甩了出来。 “我,我,我给你讲讲别的吧!” 小琴局促不安的将两只手的食指绞在一起打着圈圈,伸长着脖子想要凑过去看清狮子猫的神情。 “自从姑娘养成看树的习惯后,姑娘上课时也比以前刻苦了,连先生都表扬她天资过人,进步神速。” 狮子猫的身体轻微的动了一下,对小琴的话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琴着急的摆动着身子想去偷看狮子猫的表情,嘴里还不忘接着说着话: “还有还有啊,姑娘私下也会自己加长练习时间,实在没事就会打络子,一开始那络子是真的不好看,我都瞧不上。” 小琴说着说着自己便捂着嘴笑了起来,狮子猫则在她旁边吸了吸鼻子。 小琴又偷瞄了狮子猫一眼:“别看姑娘现在样样精通,以前手可笨了。那络子学了几个月最后也就那一个稍微拿得出手,可惜后来还弄丢了。” 小琴絮絮叨叨恨不得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给程潇潇说个遍,偏偏程潇潇还真就听得津津有味。 可就是越听心里又越不是滋味怎么回事。 程潇潇现在心里想着的都是晚霞的那些陈年旧事,偏偏她还脑洞大,能够轻而易举脑补出小晚霞的样子。 随着小琴越说越多,她脑海里那个小晚霞的样子和现在晚霞的样子渐渐重合。 晚霞啊,那是晚霞啊。 程潇潇在心里不停呢喃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眼中最后一点湿润憋了回去。 “她的遗书写了什么?” 狮子猫的声音哑哑的,听起来还有很重的鼻音。 “你不是……”小琴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狮子猫向自己投来了杀人般的目光,只好赶紧噤了声。 “快说啊。” 程潇潇不耐烦的催促,眼神里却充满了急迫:“你不说我不听了啊。” 早知道她就自己溜过去看了,现在整这么费劲,还要等小琴开口。 “哦哦!”小琴赶紧回过神来,歪着头努力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封绝笔:“我认识的字不多,要是念错了你可得多担待点。” “哎呀,你废话真多,我保证不怪你就是了。我自己能分辨,你再不说我真不听了。” 程潇潇在鸟笼边走来走去,本来满心等待着小琴开口,她都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了,没想到小琴还在说这些废话。 “飒飒人世间,谁晓无人托。痴心谁来种,相思与谁共。此曲少圆满,诸事难成全。” 程潇潇心里烦躁只好一直在鸟笼旁一圈圈踱着步,猝不及防听到小琴念出一段诗文还反应不过来。 小琴的声音比较软萌,是那种甜甜的稚气未脱的少女音。 她念这诗的时候还好几次停顿,磕磕巴巴的不算,有些断句都不对。 可就是这声音还是令程潇潇停下了脚步,顿在原地晃了神。 好一个‘诸事难成全’。 短短三十个字程潇潇竟能看到晚霞这短暂的一生,而这句‘诸事难成全’更是将晚霞的心境体现得淋漓尽致。 先前小琴说了晚霞写的是血书是吧,电视剧里好像都是用手指上的血来书写的。 那么说…… 程潇潇想到晚霞那双本来光滑洁白的玉手,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她以前还羡慕过晚霞的好皮肤,连手都保养得那么完美,但是现在晚霞居然自己狠心将手指咬破。 十指连心,一定很痛吧。 程潇潇想到上次她指甲断了就疼得嗷嗷叫了好些天,再联想到晚霞,究竟是何等的绝望才能用自己的指尖血写出这么悲痛的几行字啊。 程潇潇想到昨晚晚霞还和她相谈甚欢,没想到那竟然是晚霞跟她见的最后一面。 她也想过此生都绝对不再与晚霞相见,但她绝对没想过是用这种方式。 她以为不过是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罢了。 谁曾想…… 程潇潇的眼睛里的情绪翻涌,好在这一次再无眼泪流出。 只是不流泪就真的不会难过了吗? 那个笑着跟她说‘同我家去’的女子;那个起早贪黑为她做鱼汤的女子;那个临死前都见不到心爱之人最后一面的女子;那个说很想和她好好相处的女子…… 她明明还有自己的坚持和未报的仇恨,怎么说离开就离开了。 怎么就舍得这样子将他们这一众仇人轻易抛弃。 程潇潇的喉咙觉得酸痛,她不断吞咽着口水将那疼痛竭力压下。 她知道她的脸上肯定毫无表情,说话的语气也一定是极为冷淡。 表面看起来她丝毫没有为晚霞的这些纷扰而触动,只是想坐在这里好好待一会。 “你……”小琴支支吾吾站在程潇潇面前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我解释给你听。” 果然,程潇潇的声音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了。她顺势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小琴,一字一句告诉她: “晚霞她说她对不起你,希望你原谅她。” “只有这些吗?我看那诗还挺长的啊。”小琴将信将疑的看着狮子猫,试图从狮子猫的眼神里读懂什么。 “还有无非就是,她不想被王爷处罚所以宁愿自己体面的死去。只要你原谅她,她最后一点心愿就了结了。” 程潇潇亦是认真看着小琴,只是在说完话后很快将眼神错开垂着眼看向了地面。 她怎么能将晚霞的真实想法告诉小琴呢,依小琴那个哭包性格,肯定又要眼泪汪汪了。 再说了,晚霞说的那些都是她的秘密,程潇潇又怎么能这么轻易转眼就把这些私密的事情告诉第三人。 再加上小琴未谙世事,生前过得已经很辛苦了,现在程潇潇要是让小琴知道晚霞的那些心事,不是又在给小琴平添痛苦。 “可是我从来没有怪过姑娘啊……”小琴楞在那里呆呆的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 程潇潇刚刚还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走出来,自然是没有听清小琴的话,她根本没有考虑便直接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从来没有怪过姑娘。” 小琴很肯定的看着狮子猫,如是道。 “那你……” 程潇潇万万没想到小琴会这样说,她以为就算小琴宽宏大量不怨恨晚霞,但肯定心里多多少少是埋怨晚霞的。 “我知道你想说姑娘对我做了那些错事,我又直接揭发了她,我肯定是心中愤懑不已是吗?” 小琴很自然的望着狮子猫,而同样望着小琴的狮子猫在小琴脸上没找到丝毫怨气。 “一步错,步步错。我只是不想看着姑娘继续这样一错再错下去。”小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只要提到晚霞她仍是会泪眼朦胧。 “至于她对我做的那些……我不怪她的,真的。” 小琴也学着狮子猫的样子吸了吸鼻子,将眼中的泪水悉数收了回去。 “姑娘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八皇子的打压,晚云姑娘的死,还有那些女人从一开始的恶意……” 的确如此。 其实不光小琴所说的这些,晚霞还有一份沉重的心思,那就是对神秘男子的喜欢。 晚霞的年纪和晚云差不多大,都是十六七岁而已。 十六七岁就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程潇潇想到她十六七岁的时候,瞬间心里五味杂陈。 那边小琴还在拍着胸脯甚至颇有些骄傲的说着:“我只是一个小丫鬟,帮不了姑娘什么忙。但是既然姑娘觉得我有用,那小琴就是有价值的。” 大概是小琴的这份‘懂事’太过于病态,以至于一直现代人思想的程潇潇直接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是一个独立的人啊!” “但我本来就是姑娘的丫鬟啊,就应该与姑娘同生共死。” 小琴说出来的话仍旧这么天真,她的声音是那么真挚,程潇潇一时间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话来改变小琴的想法。 或许这样对小琴和晚霞而言,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吧。 一个忠心耿耿;一个愧疚有余,最终还是都惦念着彼此。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程潇潇索性换了个话题不再纠正小琴的思想。 “打算?我没有什么打算……你不是说完成心愿后可以转世投胎吗?那我现在可以吗?” 程潇潇没想到小琴真的只想去看看晚霞,就再无其他心愿。她停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明媚开朗一些: “可以啊!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那就越快越好吧!久了我怕姑娘等不到我,会着急。” 程潇潇诧异的看着小琴,小琴很快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又绞着手指低着头开始用绣花鞋蹭地。 “那你准备好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比比谁更酷 程潇潇的心头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暖暖的,再看眼前的小琴也觉得更加可(ài)了几分。 “嗯,我准备好了。动手吧!” 小琴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程潇潇,那(shēn)姿竟有些豁出去不要命的感觉。 “噗嗤……”程潇潇总算露出了这几天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而且她笑得极其大声,把本来闭着眼睛等待程潇潇动手的小琴都吓得睁开了眼。 “没事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很快的。而且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程潇潇擦了擦被小琴逗乐时笑出来的眼泪,一边笑一边安抚着小琴的(qg)绪。 她确实被小琴这份憨厚老实给打动了。 所以一直到刚才为止,小琴都以为程潇潇作法她会很痛苦,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要投胎,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祝你投个好胎,下辈子一定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 玉佩橙光闪动,程潇潇对着那光芒里的小琴使劲挥动着她的爪子,为了防止小琴看不到,程潇潇还特意两只前爪换着摇,前半个(shēn)子更是直立起来了。 光芒里的小琴嚅动着嘴唇,直到那光芒消失小琴被收到玉佩里,程潇潇才费劲的看清楚了小琴好像在跟她无声的道别。 而程潇潇也是才读懂小琴刚才那口型,正是重复着‘谢谢’二字。 程潇潇笑着摇着头,嘴里则一直在嫌弃的骂着小琴‘大傻蛋’。 这下好了,晚霞走了,小琴也走了,三个‘大傻蛋’就剩下程潇潇一个人了。 程潇潇又躺回了鸟笼边,也不去理会脖间玉佩散发着充盈的橙光。 要知道这要是搁平时程潇潇肯定乐得都找不到北了,毕竟有灵力她就能恢复人(shēn),然后当然是溜出去吃吃喝喝。 可是眼下程潇潇哪里有心(qg),她只兴趣缺缺的将爪子伸进鸟笼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鸟笼里那件肮脏不堪的水红色小袄。 待程潇潇将那狮子猫图案扒拉出来时,她原本就懒得动弹的爪子顿了顿,而她的夜色眼眸则连眨都不眨的盯着那狮子猫图案看了好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潇潇终于回过神来。 她本来想用爪子碰一碰那已经沾了污渍不复雪白的狮子猫,但看到自己泥土血迹糕点屑什么痕迹都有的爪子,程潇潇终是没能狠下心来。 程潇潇想了想还是将那小袄又从鸟笼里勾了出来,将那狮子猫刺绣铺在她的眼前。 然后她将自己的脑袋慢慢贴了上去,轻轻在那刺绣上摩挲着,一遍再一遍。 我好像有点想你了呢。 程潇潇在心里默念道。 楚云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画面狮子猫俯着(shēn)子用脸贴在地上,好在那地上至少垫着一件看起来就不干净的小衣裳。 还真是不知道脏。 楚云深这两天基本上眉头就没舒展过,这会他又皱眉了,那完美的唇形也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故意将脚步放重走了进去,等他走到狮子猫面前才发现狮子猫竟维持着这个奇特的造型睡着了。 楚云深颇为无奈的轻笑了一声,那原本紧紧拧成一个疙瘩的眉头现在也平缓了不少。 他弯下(shēn)子轻手轻脚将地上撅着(i)股的狮子猫抱了起来,抱起来前还没忘朝着狮子猫的(i)股亲昵的拍了一下。 楚云深几乎是刚把狮子猫抱到手,狮子猫就哼哼了一声直接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自己躺在楚云深手臂间的时候,程潇潇直接一声凄厉的尖叫,就炸着毛慌慌张张挣扎着跳到了地上,一片混乱中踩到了那水红小袄还摔了一跤。 楚云深从狮子猫惊醒后那一连串的反应开始就一直黑着脸,直到看见狮子猫摔倒了只好又赶紧弯下腰去抱狮子猫。 程潇潇眼见着楚云深的手过来了又是一阵疯逃,那水红小袄绊着她的脚了她也不管,来不及挣脱就往别处窜。 楚云深担心狮子猫会再次摔倒,只好停下手上动作,重新直起了(shēn)子。 “你到底要干嘛呢?”楚云深微微叹了口气,一副拿狮子猫没办法的样子。 我想干嘛? 是你想干嘛才是吧!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真的是分分钟怒从心来。 她刚刚可能感(qg)过于充沛,导致用(qg)过猛趴在那衣裳上稍稍闭眼沉思了片刻。 好啦! 程潇潇承认她就是小小昏睡了一会,但这真的是因为她昨晚没怎么睡所以才会这么累。 她就眯了那么一下下,楚云深怎么就乘人之危抱着她了呢。 程潇潇闻到了楚云深衣服都还没换呢。 抱她?做梦想(i)吃吧你就! 等等等等…… 程潇潇刚刚睡着了,但在这之前她是抱着晚霞做的那件小衣裳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小衣裳呢?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努力睁大眼睛瞪着他,又突然像触电般跳了起来,然后便是疯狂的将她爪子下面缠绕着的水红色小袄解救出来。 他再度伸出手想帮忙,但是只要他一弯腰伸手,狮子猫便龇牙咧嘴停下来对着他哈气。 等到楚云深停下来不动弹,狮子猫便收回声音继续弄她的小衣裳。 如此这样反复了几遍后,直到狮子猫欢天喜地将小袄从地上叼起来,楚云深都没能碰到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狮子猫。 楚云深也有些不耐烦了,那深邃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薄怒。 “你想做什么。” 楚云深的语气很冷,恍惚间程潇潇好像又回到了初识楚云深的时候,她都好久没听到过楚云深用这个语气跟她说话了。 程潇潇愣在了地上突然就没了动静。 看来这招有用。 楚云深放柔了眼神,再次将手朝着狮子猫伸过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狮子猫在他手即将贴到那柔软的毛发时,突如其来伸出了她锋利的爪子使劲朝着他的手腕挠了一把。 挠完楚云深后,程潇潇便叼着那小衣裳头也不回的躲到了(chuáng)下面的那个角落里,根本不给楚云深反应的机会。 程潇潇自然是生气的,她有什么好妥协的。 毕竟和别的女人睡到同一张(chuáng)的又不是她,她都没跟楚云深发脾气,楚云深有什么好对她冷言冷语的。 再说了,她程潇潇也是要面子的。 她既不是楚云深的附属物,也不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ài)宠,她是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好吗! 楚云深这个态度不就是要跟她宣战吗? 好啊!那就比比看,看谁更酷好了! 他楚云深那么有本事,干脆钻到(chuáng)下面来抓她啊。 话说这个(chuáng)! 为什么还是这么臭! 程潇潇心里实在气不过,于是又坐在地上伸出爪子挠了头顶的(chuáng)板一下。 这一下疼得程潇潇直接‘嗷’一声尖叫出声。 刚刚那一下疼到程潇潇直接站了起来,现在正捂着她传来剧痛的爪子在(chuáng)底原地蹦了好几下。 每蹦一下脑袋又会磕到(chuáng)板上一次,疼得她又是嗷嗷叫唤。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程潇潇都不知道是先揉脑袋好,还是继续捂着爪子好了。 狮子猫挠伤楚云深的手腕后,楚云深本想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去,没想到狮子猫已经一溜烟又躲到那犄角旮旯里。 要知道那角落平(ri)里打扫的小厮都不一定能悉数清扫整洁,这只狮子猫还真是不知道干净为何物。 楚云深略带嫌弃的弯下腰,他特意低头垂目有心想要看看那(chuáng)下的狮子猫。 没想到还没等到他瞧见狮子猫,(chuáng)下面就已经传来狮子猫的一声哀嚎,再然后是噼里哐当一通重物撞击(chuáng)板的闷声,随后便是狮子猫不断的吸气声,听起来还有几声闷哼。 这是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但她刚刚明明是惨叫啊。 楚云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狮子猫,只是狮子猫躲在那么里面,他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好办法将狮子猫弄出来。 “出来吧,我不凶你了。” 楚云深的黑靴子停在(chuáng)前已经有一会了,只是他直到现在才缓缓开口。 程潇潇在(chuáng)下面捂着脑袋都听不真切楚云深的话,自然无法分辨出楚云深声音里的(qg)绪。 楚云深见狮子猫迟迟没有反应,以为狮子猫仍在跟他置气。他沉吟片刻,程潇潇看到他那双黑靴子在(chuáng)边不自觉的动了动。 “我不该刚刚那样待你。出来吧,我不会强迫你了。” 这下程潇潇倒是听清楚了,楚云深这是在跟她服软啊! 程潇潇认识楚云深这么久,还真的破天荒第一次能遇到楚云深向别人低头。 这下给她激动的啊,程潇潇那腿已经控制不住的往前挪了一小步。 但很快她便止住了步子,甚至比原来还往后躲了些许。 不行不行,女孩子一定要矜持! 程潇潇你争点气行不行?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易就妥协? 程潇潇用两只爪子轻轻拍了拍她有些发烫的脸颊,那爪子上传来的疼痛又让她哼哼了一声。 “喵嗷呜……” 楚云深的黑靴子在(chuáng)边动得更频繁了,那脚步的动静就能看出靴子主人此时内心的烦躁。 出去,还是不出去? 莎士比亚说,这是一个问题啊! 出去呢,肯定是要跟楚云深正面相对的,依照以往楚云深的(xg)格,她怕是肯定会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倘若不出去,程潇潇觉得除非她这辈子都在这(chuáng)下度过了,否则她的下场都只可能更惨。 那要么……先看看(qg)况? 要是势头不好再故技重施拔腿就跑? 好像可以。 程潇潇试探着从(chuáng)底慢吞吞挪着(shēn)体挪到了楚云深的靴子边,她决定现在这里观望下楚云深的表(qg)再做下一步打算。 楚云深感觉自己的外袍下摆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他低下头发现正是躲在(chuáng)底下的狮子猫。 第一百九十七章:帮他挑衣裳 狮子猫很快松开了勾住楚云深衣服的爪子,她抖了抖爪子将指甲缩了回去。 楚云深清楚看到了狮子猫爪子上的血迹,还有那爪缝间断裂的指甲。 又受伤了? 楚云深眸子一暗皱着眉直接蹲下了(shēn)子,伸手打算去查看狮子猫的爪子,狮子猫却一骨碌躲回了(chuáng)底。 “……” 楚云深的手停在空中缩回来也不是,伸进去也不大现实,那还带着新鲜血痕的手臂僵在那里,竟有些许的尴尬。 程潇潇也不想总这样对待楚云深,她就是条件反(shè)嘛。 谁让楚云深非要伸手呢,她这不是怕楚云深像以前一样直接捏着她后颈脖那里的(rou)给她拎起来嘛。 程潇潇坏心眼的猜忌着楚云深,却浑然忘了楚云深有多久没有再这样同她生气过。 别说将狮子猫拎起来关笼子,他早就连重话都舍不得再对狮子猫说半句。 楚云深蹲在(chuáng)边也不恼火,只是默默等着狮子猫再次露出(shēn)子来。 果然不消片刻,(chuáng)底下又露出了那个雪白圆润的小脑袋,那猫脑袋左右查看着,猫耳朵也扑腾着左右动个不停。 狮子猫小心翼翼打探着周围的环境,当她发现眼前的黑靴子还在时,似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只见狮子猫一点点伸出爪子,只是这次爪子没有露出指甲而是半弯着往回缩,然后举到那黑靴子面前飞快的伸出来拍了楚云深一下。 楚云深隔着靴子都感受到了那柔软有弹(xg)的触感,他这次故意没有动作,只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狮子猫果然又伸出爪子拍了楚云深一下,再一下。 大概是因为一直没能等到楚云深反应,狮子猫居然大胆的将半个(shēn)子都伸了出来,两只前爪都对着楚云深的腿部上下闹腾了好几下。 而楚云深一直保持着不为所动的状态,任凭狮子猫怎么动手,就是不挪地方也不动,话也没有说一句。 这就奇了那个怪了,楚云深这又是闹哪出嘛! 程潇潇本来以为楚云深肯定是骗她出来然后对她进行一顿‘(ài)的教育’,所以她很机智的‘撩完就跑’。 可是怎么等她再次出来后楚云深就没动静了啊,也不对她动手了,连动都不动一下了好吗。 程潇潇决定‘唤醒’楚云深,毕竟她还要和楚云深好好‘算算账’呢! 光是楚云深这(shēn)还没换下的衣服,程潇潇就觉得她可以对着楚云深骂上三百回合。 狮子猫对着楚云深的衣服和黑靴子就是一顿蹂躏,等到狮子猫终于停了下来,似乎是发泄累了休息休息时,楚云深的声音才从狮子猫头顶慢悠悠的传来 “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不去! 狮子猫想也不想便抬起头气鼓鼓的瞪了一眼楚云深。 刚刚不是很能耐吗?不是很拽的不理我吗? 你继续啊!刚好老娘今天手痒痒,就好好给你‘上上课’。 程潇潇本意是觉得楚云深傻傻蹲在这里不大合适,所以想跟他去旁边好好‘沟通沟通’。 但随着她下手越来越‘凶残’,楚云深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大有对程潇潇放任不管的态度,这下程潇潇心里哪里还能舒服,楚云深这番不配合那不就是明摆着不想好好过了嘛。 行! 这算冷暴力吧!肯定算! 狮子猫越想越气,爪子不好用那就用牙咬。 连拉带拽将楚云深那绣着仙鹤的外袍咬得线头四起,那镶嵌在仙鹤眼睛上的玉髓也被狮子猫也弄掉了一个,另一个垂在衣裳上要掉不掉的,很是可怜的样子。 其实狮子猫这下真是冤枉楚云深了,这已经是楚云深能想到的温和的办法了。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对着他一通发泄,想着上次狮子猫在他怀里大哭一场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做的,而狮子猫当时自己闹腾了一番后好像不仅自己心(qg)恢复了,与他关系也亲密了不少。 那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楚云深如是想。 于是便有了程潇潇误会的这一幕。 还好楚云深这直男的逻辑程潇潇并不知道,不然恐怕就不只是错怪楚云深那么简单了。 程潇潇应该会直接暴走,然后直截了当的骂楚云深脑子不好。 什么(qg)况都能一概而论的吗? 当然不是! 程潇潇就想楚云深认认真真给她道个歉,然后把这些碍眼的难闻的东西都给清理出去。 这样她才好考虑要不要原谅楚云深啊! 怎么就这么点小事,到他俩面前就会这么难呢? 不然怎么说程潇潇难为人呢,对于楚云深这种母胎单(shēn)到现在的古代男人而言,他哪里会懂得这些个弯弯绕绕啊。 从楚云深之前对晚云晚霞以及其他女人的态度,程潇潇也应该能猜出来啊。 好在程潇潇真不算矫(qg),她也知道或许是她有些贪心了。 楚云深没有任何立场为了她做些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她也知道以她现在和楚云深的关系,很多事都是不合适的,楚云深也不可能懂她的这些心思。 算了!便宜你了! 我自己动手,自己来解决问题!顺便来免费教教楚云深这个高智商低(qg)商的笨蛋。 程潇潇乱扯乱咬也闹够了,斟酌许久还是松开了嘴里的衣角,只是爪子离开的时候还是故意挥爪对着那摇摇(yu)坠的玉髓‘啪嗒’一下击了个正着。 那玉髓终是不堪负重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楚云深对眼前这个坏心眼的狮子猫一点办法也没有,狮子猫的刚刚那点小心思他哪里看不出来,就是不清楚狮子猫非要弄坏他的外袍,究竟有何深意。 程潇潇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她看着楚云深那破旧不堪,比靖王府擦桌抹布还要破烂的外袍笑得极为得意。 “这下满意了?” 楚云深故意揶揄狮子猫,将那外袍掀起后在狮子猫面前晃了晃“不再加把劲?” 楚云深根本不在意那衣裳的惨状,只是用那外袍在狮子猫脸上缓缓拂过,一下又一下,如此多次。 嘲笑我?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想结束,这还早着呢! 狮子猫冷眼看着楚云深,那表(qg)竟与平时楚云深生气时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楚云深亦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狮子猫,古井深潭般的眼眸里闪着刚刚还未褪去的狡黠的光。 程潇潇恶狠狠的直接将那外袍一把甩开,再找准时机一个纵(shēn)窜到了内屋的空地上。 楚云深在狮子猫雪白的(shēn)影一跃而过的时候便将(shēn)子飞快转了过来,朝着狮子猫那边看了过去。 程潇潇轻车熟路的走到楚云深平时放衣服的鸡翅木雕花衣橱边,费劲的想用她那两只爪子伸进衣柜缝隙里将衣橱门扒拉开。 一下,两下…… “呜……” 程潇潇又疼得收回了爪子,但很快再次不死心的去扒门。 楚云深快步走上前伸出他那骨节分明的手将那衣橱一把拉开,然后也不看狮子猫又默默退到了后面。 程潇潇抬头看了看楚云深,再傲(jiāo)的转过头去认真对着衣橱里的清一色的玄色衣袍挑挑拣拣起来。 这件连暗花花纹都没有,不行。 这件祥云刺绣的上次衣摆就被她弄坏了,淘汰。 这件,这件,这件就是单纯看着不顺眼,不要。 程潇潇看一件便将一件外袍丢到一边,很快地上便被她乱七八糟扔了不少衣裳。 那些黑色外袍放在地上沾染了灰尘更加明显,狮子猫倒像是没看见般继续埋头苦翻着。 楚云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兴致勃勃看着狮子猫一会爬到衣橱里看看衣裳一会用牙咬着扔出来一件。 终于停下了忙碌的(shēn)影,程潇潇上下打量着被她抖开的那件外袍,一边看一边还点着头。 她费了半天心思,花了好大劲,这才找到了一件看上去勉强说得过去的衣裳。 就你吧! 这件外袍不是纯黑色的面料,看上去更像是暗蓝色。 那蓝色由于颜色太深,一眼看过去会让人误以为是不纯正的黑色,但是只要细看一眼便能看出来这黑色里更多的透着宝石般纯粹的蓝。 那料子也比刚刚程潇潇弄坏的那件摸起来舒服,上面也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花纹,只是在袖口用同色的绣线简单绣了一圈海浪的纹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件看起来就比较高级,那就你吧! 程潇潇叼起那衣裳(i)颠(i)颠走到了楚云深面前,一把将那外袍甩在楚云深面前,用头示意着楚云深将衣裳接过去。 楚云深本就注意着狮子猫的一举一动,在狮子猫朝他走过来时就在猜狮子猫的用意。 狮子猫让他拿外袍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也不去管这外袍被狮子猫拖过来下摆已经沾了一地的灰。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这个迅速的动作就比较满意了,她的态度也比刚刚好了不少。 等到楚云深把外袍接过去以后,程潇潇便开始同他比划。 “你想让我换上这件?” 楚云深将那外袍随意的搭在手臂上,蹲下(shēn)子对着坐在地上的狮子猫温声开口询问道。 狮子猫这次没有回避楚云深的眼神,也没有动爪子或者逃走,而是异常严肃的对着楚云深点了点头,仿佛眼前这件是什么天大的事。 “好。” 楚云深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尽显愉悦之(qg)。 狮子猫似是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笑意,歪着脑袋疑惑的看向了楚云深。 “我说可以。” 不知为何,楚云深今天格外的话多。 除了这个,程潇潇也说不上来,反正今天的楚云深就是跟平常不一样。 就是像被人附(shēn)了一样,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怪里怪气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衣裳好看,人更好看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又打又闹他也没生气,把他的衣柜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有恼火,现在更是在她的强硬要求下心情很好的一口答应请求。 眼前这人要么不是楚云深,要么就是楚云深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吧。 程潇潇将楚云深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她甚至都要怀疑楚云深是香脂吸多了脑子变得不正常了。 她好像还是更习惯那个冷言冷语,永远面无表情的楚云深一点。 这么想想程潇潇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受虐倾向,突然被温柔以待太陌生了反而不适应,还是要平时那样才行。 不过楚云深平时对她好像也没那么差,顶多就是不准她偷溜出去玩。 狮子猫痴痴地看着楚云深的脸,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向了哪个地方。 楚云深轻挑了下眉头,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扬,意味深长的凑到狮子猫的脸边对着狮子猫说: “你还要待在这里?” 狮子猫回过神来便看到了楚云深那张放大了的脸,吓得她赶紧往后躲了一躲,那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 眼见着狮子猫后退,楚云深那丹凤眼里的光芒骤然暗了暗,一丝失落感瞧瞧爬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出去等我。” 楚云深的声音突然冷淡了不少,但还是对着狮子猫吩咐出声。 程潇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楚云深在说什么,她还沉浸在刚刚楚云深突如其来的靠近中无法回神。 心跳得好快啊。 感觉这心脏都快不像是自己的了,好像随时都能蹦出来似的。 程潇潇一边朝着外间走去,一边大口呼吸着周遭的空气,仿佛这样就可以平静一些她此刻的心情。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楚云深换衣服的声音。 程潇潇心里痒痒的,但就是僵着头不敢回头看。 她怎么觉得楚云深一直盯着她看呢,可是楚云深明明就在换衣服啊。 程潇潇背上那道炙热的视线烫得她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摆了,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迈步子。 内屋到外间不过几步的距离,程潇潇却走得异常艰难。 等她好不容易到了书桌边,背上那道视线在转角处就消失了,可是等待楚云深换好衣服这其中的时间也过得极其漫长。 好无聊。 楚云深怎么还没好啊,这都好久了吧。 程潇潇在书桌边焦急的走来走去,边走还边探着头看向内屋的方向。 她的耳朵能清晰的听到内屋的动静,楚云深解衣带的声音,楚云深将外袍脱下来换上新衣裳的声音,还有楚云深系带子的声音…… 只是这会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程潇潇又等了一会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她伸头看了几次都没看到楚云深从内屋走出来的身影。 不等了! 程潇潇在书桌边又走了两圈,心中实在是烦闷,干脆直接朝着内屋走了过去。 只是没等程潇潇走了两步她就止住了动作,因为那边楚云深已经迈着长腿从内屋走了出来。 楚云深的那一头秀发服帖的放在了一边,那暗蓝色的袍子衬得他本来就莹白如玉的皮肤更加白皙了。如墨般的眼眸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高挺的鼻梁,一张薄唇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楚云深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狮子猫的眼影,一步步缓缓朝狮子猫走了过来。 他的衣袍无风自动,那双眼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等看到狮子猫又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楚云深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这样可以吗?” 楚云深悦耳的声音就像是优雅的大提琴在演奏般动听,听得程潇潇的心里痒痒的。 但是抱歉! 没用! 这样也不可以! 程潇潇突然后悔她挑了这件衣服了。 都怪她眼光太好,瞧瞧她挑的这衣服,多优秀啊! 楚云深多衬这衣服啊!穿上这衣服人都好看了不少呢。 反正程潇潇是不会承认本来就是楚云深生得俊美,穿什么都气质非凡。 再说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好吗? 那件换下来的衣服呢? 现在楚云深身上是好闻了,但是那件衣服也不能留着! 狮子猫霸道的朝着内屋走去,路过楚云深身边时还故意朝着楚云深看了一眼然后不屑一顾的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楚云深被狮子猫这孩子般的赌气方式再次逗笑了,这次的笑不同于刚刚的清浅笑容,而是直接笑出了声音。 他的眉眼皆染着浓浓的笑意,那双丹凤眼更加明亮动人了。 狮子猫已经走到了内屋门口,楚云深只好转过身子跟了过去。 只是他一进去便看见狮子猫疯了似的将他刚换下的外袍从床上拽到了地上,现在又在拽床上的丝绸大被和暗色的床单。 “你在作甚?” 楚云深倒是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毕竟这些东西他本来也准备要换下来的。 只是晚霞的事事发突然他忙着处理,一时没来得及吩咐小五。 狮子猫本来还在头也不回的与床上那床丝绸被褥较劲,听到楚云深的话也没有空搭理。 但是在费劲拽扯了半天,丝绸被仍是纹丝不动的情况下,狮子猫突然怒了。 她猛地转过头来对着楚云深就是一顿龇牙低吼,边吼边叫,那声音听起来就知道她很愤怒。 “喵!” 你他喵的有没有点眼力劲啊! 没看到老娘这么辛苦吗?就不知道来搭把手? 你以为自己长了张木头脸就真可以当木桩了?还是你他喵的压根不想换?! 程潇潇又气又累,对着楚云深发完脾气后也不再转回身子拽被子了,她干脆直接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地上。 “你是真的不嫌脏。” 楚云深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伸手去摸摸狮子猫的脑袋,想到狮子猫连续的强烈反抗又停住了动作,换成将床上那被子一把掀起。 程潇潇感觉楚云深靠过来的时候又是本能的缩了下身体,她以为楚云深终于忍耐不了她遂而火山喷发了。 没想到只是头顶一暗,楚云深越过她伸手去够了那床上凌乱的被子。 接下来让程潇潇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楚云深将那被子直接拖起来丢到了地上,连同着被子一起的还有那下面铺着的床单。 “喵?” 你疯了? 你干嘛啊! 狮子猫惊讶的看向楚云深,那异色瞳孔睁得老大。 “你不是想丢了它吗?” 楚云深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跟程潇潇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极其的稀松平常。 我是想丢了它啊,但我怎么知道你能这么轻松答应。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回答着楚云深,很显然楚云深的这份理所当然她并不能适应。 怎么还是不开心。 楚云深面上不显任何表情,但是从他捏紧的拳头其实能看出他内心的紧张。 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顺着狮子猫,本以为这样狮子猫能够对他重新敞开心扉,没想到狮子猫仍是现在这副模样。 楚云深眸子里的光黯淡了不少,那本来上扬的嘴角也渐渐垂了下去。 程潇潇还在经历这一番天人交战,楚云深已经做得很好了,程潇潇的心里是开心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还是提不上什么劲。 “先处理伤口吧。” 程潇潇还坐在地上想东想西,楚云深平淡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吓得她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狮子猫抬起头无辜的瞧着楚云深,谁知道楚云深这次根本没有理会狮子猫的表情,他直接伸出一只手将狮子猫搂到了怀中,带着就去了外间的茶案边。 你放开我! 楚云深你疯了吗?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疯狂挣扎着,只是这次倒是没有再挠楚云深了。 楚云深不管不顾的直接快步走到了茶案边坐下,他先将狮子猫放在茶案上,然后一只手扶着猫,一只手摆弄桌上的瓶瓶罐罐。 程潇潇还想反抗楚云深,她在茶案上不老实的想要往下跳,只是刚动了一下便被楚云深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身体。 被抓包的程潇潇不信邪的又动了一下,这下楚云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楚云深那熟稔的动作让狮子猫和他自己皆是愣在了那里,打完狮子猫之后,狮子猫老老实实的待在茶案上没有再瞎折腾,楚云深则是默默的打开了那些瓶瓶罐罐。 “喵!——” 直到楚云深将药瓶里的药粉倒到狮子猫的爪子上,狮子猫终于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 “让你贪吃瞎跑,这下遭罪了吧。” 楚云深嘴上数落着狮子猫,手上动作倒是放轻了不少。 可惜狮子猫并没有领情,她陡然收回爪子气嘟嘟的就要离开茶案。 程潇潇可不想听楚云深说她什么,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行。 毕竟她这伤可是间接为了楚云深而受的。 她要不是急着回来,也不会被小月伤到了。 再者说,她要是没坚持带伤出逃,哪里还能在关键时刻拦住‘发情’的楚云深啊。 不知好歹的大猪蹄子! 程潇潇在心里咒骂着楚云深。 “啊啾!” 楚云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将即将跳下的狮子猫一把捞了回来。 程潇潇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她真没想到她骂人那么灵,这么快就显现到楚云深身上去了。 楚云深不知道狮子猫这些花花心思,他只是将捉回来的狮子猫好好放在茶案上,然后又伸手拍了下狮子猫的小脑袋: “怎么?现在都说不得你了是吗?” 狮子猫歪了歪头,不满的对楚云深龇了龇牙。 楚云深见状用手指弹了下狮子猫的额头,将狮子猫的爪子再度拿在手中。 “行了,小心眼的家伙。我不说你了便是。” 第一百九十九章:偏要偷听! 楚云深拿狮子猫没辙,手上轻柔的为程潇潇上着药,那薄唇轻启,嘴里发出的声音温柔又醉人。 狮子猫的爪子上被涂上了冰冰凉凉的药膏,那药膏涂上后断甲的地方便不疼了。 伤口不疼了,程潇潇看楚云深也顺眼了些,楚云深再伸手触碰她,她也不怎么反抗了。 程潇潇可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原谅楚云深,她心里那气还没完全下去呢。 她程潇潇可不是那么好应对的人,怎么说楚云深也要正儿八经再哄哄才是。 狮子猫在心里自己盘算着,对楚云深伸到她身上抚摸的手也任由他而去了。 楚云深好不容易才跟狮子猫‘重修于好’,他摸着狮子猫毛发的手还没有焐热,小五便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主上,晚霞姑娘……” 小五刚进来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楚云深一个凛冽的眼神止住了下面的内容。 程潇潇知道小五这是要跟楚云深禀告晚霞的事情,而楚云深似乎不是很想让她听? 程潇潇这点察言观色还是会的,不让她听就不让她听罢,她还不想知道呢。 大不了她现在溜走,等会躲起来偷听就是了。 狮子猫从楚云深手下一刺溜滑了出去,平平稳稳落到了地上,很快便走到了鸟笼边去扒拉宝函玩了。 “跟我进来!” 楚云深严厉的声音让小五莫名打了个寒颤,小五胆战心惊的跟在楚云深后面走进了内屋。 进了内屋,小五被屋里的满地狼藉给惊呆了,他停在门口震惊的看着楚云深,直接脱口而出:“主上,这都是狮子猫干的?” “多言!等会去受邢司领二十大板。” 楚云深不自然的偏开头不去看小五,也不去看地上的衣服和被褥。 “是……” 小五有些委屈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又说错了。 “继续说。” 楚云深声音凉飕飕的,听得小五直哆嗦。 “说?啊……对,主上,仵作在晚霞姑娘身上还搜出了这个。” 程潇潇在小五和楚云深前后脚进了内屋后,便将宝函往鸟笼里一扔,也蹑手蹑脚走到了内屋门口。 这会程潇潇正偷偷探着脑袋努力想看清小五手中的东西。 一个络子? “络子?” 楚云深的声音和程潇潇的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程潇潇是在心里自己默默碎碎念。 “是络子,但是属下目前还未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小五将那络子恭敬递给了楚云深,略带惭愧的禀告着。 “无碍。慕白那边呢?” 楚云深将那墨绿色的络子放在掌心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随后便又递还给了小五。 “香脂已经留出一部分给慕白了,他说需要几天时间研究下才能知道配料。” 小五将络子接过后放回了袖中,继续向楚云深汇报着情况。 程潇潇就站在门边盯着那络子转来转去,脑子里疯狂调动着所有关于络子的记忆。 对对对,小琴跟程潇潇说过晚霞有段时间喜欢打络子来着。 但是小琴不是说晚霞唯一一个做工完好的络子弄丢了吗?那这个是什么? 程潇潇心里还有疑问,小五跟楚云深又提到那香脂的事情直接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既然楚云深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头绪,也没打算继续调查,那这络子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程潇潇将络子的事转眼抛诸脑后,继续偷听小五的汇报。 “几天?” 楚云深毫不客气的问道。 “慕白说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几日……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小五越往后面说心里越没谱,那声音也支支吾吾的,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楚云深的脸色。 “让他尽快。另外……” 楚云深难得的犹豫,他停顿了好久看了门口一眼这才继续对着小五吩咐下去: “将晚霞的尸体入殓后找一处风水宝地厚葬了。” 楚云深此话一说,小五和程潇潇皆是为之哗然。 小五是从楚云深没有责怪他办事不力,也没有对慕白的态度不满开始,便觉得楚云深有些反常了。 至于厚葬晚霞之类的,小五更是惊讶不已。 毕竟自家主上向来是不会过问这些琐碎之事的,再加上晚霞生前还算计过楚云深,按照楚云深往常的脾气,肯定会让小五直接将尸体处理掉。 小五之前受了二十大板的臀部还在隐隐作痛,他刚露出疑惑的表情便被楚云深冷淡的眼神将肚子里的疑问统统憋了回去。 有所言有所不言,小五想想还是选择闭嘴的好。 程潇潇就没那么小五那么能忍了,她几乎没动脑子就朝楚云深冲了过去,想要找楚云深问个明白。 小五了解楚云深的性格脾气,程潇潇亦是如此。 所以她实在想不通楚云深为何会这么在意晚霞,还会特意找小五去办这些事情。 程潇潇也知道死者为大,她不该吃晚霞的醋。 但是怎么说晚霞昨天还跟楚云深那么亲密,楚云深到现在也没正式表个态。 程潇潇倒是很放心晚霞,毕竟人家有喜欢的人。但是楚云深真的就没对晚霞心动过吗? 狮子猫像枚小炮弹一样冲到了楚云深面前,楚云深直接弯腰一把将狮子猫抱了起来,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本来觉着你听了又会忧思过度,但你不听话偏要偷听。” 楚云深乌木般的瞳孔像是要看到程潇潇心里去。 是不想我听了难过所以才支开我的? 程潇潇怎么这么不相信楚云深的话呢,这男人还特意来跟她解释,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已经替你做决定将晚霞厚葬了,你可以放宽心了。” 楚云深将狮子猫搂进了怀中,用手缓缓梳理着狮子猫的毛发,也不管小五还站在旁边等着领命。 居然是为了我…… 程潇潇心里突然感觉到涩涩的,她还想说是楚云深在狡辩,可是程潇潇任凭怎么想,也编不出这种不像话的瞎话来了。 是啊。楚云深凭什么要管这些杂事啊。 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义务。 至于和晚霞有奸情,早在小琴说香脂有问题的时候程潇潇心里就已经相信了楚云深的话了。 她折腾这么久也仅仅只是有些吃醋而已,吃醋楚云深和晚霞有了亲密举动。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无心之举也很伤人啊。 程潇潇只是计较这些罢了。 等听到楚云深真的亲口告诉她,他为了程潇潇将晚霞的身后事都妥善安排好了,程潇潇心里最后那点小疙瘩也消失不见了。 楚云深是懂她的,这点已然毋庸置疑。 程潇潇很想对楚云深说声‘谢谢’,但她又觉得这样太过于生疏。 她在楚云深怀里主动蹭了两下,更是用细细的声音小声叫了一句。 楚云深,我很感动。 程潇潇在心里默念着,她特意放柔了叫声,就是想向楚云深尽可能的传达到自己的心意。 狮子猫突然的示好让楚云深愣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用手亲昵的挠了挠狮子猫脖颈上细软的绒毛。 小五尽可能憋着表情站在楚云深身侧,生怕自己泄露一点不好的情绪会被楚云深察觉。 太难了啊。 主上怎么就唯独对这狮子猫如此例外呢,难道说…… 小五的耳边犹然响起晚霞在牢房里说的话,他看向狮子猫的眼神也愈发不善起来。 楚云深感受到了小五身上的杀气,他手上动作不停,头却微微侧了过去看向了小五,那眼神满是警告的意味。 小五赶紧垂下眼来,慌忙将他眼中的不愉一一隐藏。 “晚霞一事并不是巧合,这件事背后还有人藏得更深。”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情绪稳定,也就不刻意瞒着她说话了。 “您的意思是晚霞不是畏罪自杀,而是为了隐藏背后操纵者?”小五本就因为狮子猫的事情心绪不宁,现在听到楚云深的话更是想也没想便直接问了出口。 小五问完才一脸懊悔,他居然问了自家主上这么浅显易懂的事情。 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愚蠢,小五特意飞快的补了一句:“主上以为,会不会是八皇子呢?毕竟人是他要求送来的。” 小五的话听起来确实很有可能,但程潇潇第一个不答应了,她可不这么认为啊。 毕竟程潇潇也算是和晚霞‘秉烛夜谈’过的人了,她可是掌握着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第一手情报。 她清楚记得晚霞跟她说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还有小琴说过的那些话亦是如此,程潇潇都心里有数。 晚霞她是八皇子送来的不假,但八皇子楚景铄也是直接害死她妹妹晚云的凶手啊。 晚霞就算是‘傻蛋’,也不至于蠢到会帮自己的仇人办事吧。 虽然楚云深也算是仇人,但晚霞没有必要帮着直接仇人去害另一个间接凶手啊。 再说了,晚霞字里行间到死都忘不了的就是她那个心上人,程潇潇记得晚霞明明讲过自己是为了那个人才会如此这般的。 她当时就觉得晚霞的心上人肯定不简单,估计和楚云深也是结怨已久。 但那个心上人更不可能是楚景铄了。 晚霞又不是疯了,会喜欢上自己的仇人。这个可能性程潇潇早就排除掉了,所以小五现在说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却基本上没这个可能性。 “不可如此武断。老八是最有嫌疑,但也有可能另有其人。” 楚云深皱着眉给小五分析着,难得他心情不错愿意多说几句。 狮子猫似乎很喜欢他摸耳朵,楚云深毫不犹豫的将放在狮子猫脖颈间的手挪到了狮子猫那弹性十足的耳朵上。 果然还是楚云深聪明。 第二百章:都跟上姐 程潇潇丝毫不吝啬的给了楚云深一个称赞的眼神,在楚云深的‘轮番进攻’下逐渐沦陷,(shēn)体开始不自觉的发出呼噜声。 “那属下等会去列张名单让其他人去调查。” 听到楚云深的话,小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急,先在庆王府附近安插一些人。” 楚云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怀里惬意的狮子猫(shēn)上,听到了狮子猫的声音他纤长的手指动得更灵活了。 你刚刚还说不要小五那么武断的,敢(qg)你还是最怀疑楚景铄? 程潇潇无语了,本以为楚云深比小五开窍,没想到这两人一个德行,都是同一个(tào)路。 也是,正常人的逻辑肯定先排查嫌疑最大的人,而楚景铄便是那个最有可能对楚云深下手的人。 晚霞是楚景铄的人,这些不光明面上大家能理解,晚霞是由楚景铄送到靖王府给楚云深当侍妾的。 但实地里,晚霞更是早就私下和楚云深他们说过了。 当时晚霞护着程潇潇时就直截了当讲过,楚景铄派她来监视楚云深。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晚霞为了取得楚云深的信任,所以故意为之。 但无论晚霞出于哪种心理,楚云深一直对晚霞都是有戒备之心的,并不会因为晚霞坦白与否而有什么大的改变。 所以晚霞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说假话迷惑楚云深,其实都问题不大。 再加上晚霞跟程潇潇说的那些秘密,程潇潇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必要提醒楚云深去提防其他人,而不是在楚景铄(shēn)上浪费太多时间。 毕竟这方向要是错了到时候还要再去找正确的道路,万一这中间时间晚霞那个心上人再想出点其他什么别的招数,那楚云深保不齐还有会碰到什么危险。 楚云深总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程潇潇都能有心灵感应似的来救他。 退一万步说,就算程潇潇真的每次都在,她也没啥特别的能耐啊,怎的可能次次都化险为夷。 呸呸呸! 程潇潇使劲呸了三下,她这嘴说什么都灵,这次可千万别又是如此。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扭动了一下,蹬着楚云深的胳膊就跳了下来。 楚云深怀里的温暖骤然消失,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地上的小东西,乌木般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疑惑。 小五本还想对楚云深再说些什么,见到这一幕也止住话头望向了地上的狮子猫。 别愣在那里了,还看什么看啊! 跟上我啊! 狮子猫对着楚云深挥着爪子,歪着头看楚云深没有动作,想了想又改成了(rou)点朝下弯了弯她的爪子。 那动作就像是在楚云深招手一样,楚云深试探着迈了一步,狮子猫的爪子便弯得更欢快了。 程潇潇觉得自己这招财猫的动作蠢爆了,但是谁让楚云深他平时看起来(tg)聪明的,但到她面前脑子就不怎么灵光了呢。 程潇潇也不反省下她的作妖程度,光这半天就折腾得楚云深不敢轻易抱她触碰她了。 现在狮子猫随便一个微小的动作,楚云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然小五也不可能看不下去,从而对狮子猫心生不满了。 楚云深走到了狮子猫(shēn)边,想伸手去抱狮子猫却发现狮子猫又一溜烟窜到了内屋门口,然后便是新的一轮招手。 故意引他过去? 有点意思。 行吧。那就跟在小东西后面看看她究竟要干嘛。 楚云深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眼睛里的宠溺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 等楚云深走到了内屋门口,果然狮子猫又快步跑去了书桌前。似乎是怕楚云深没有看到她的(shēn)影,她还特意绕回来了几步。 眼见狮子猫又往楚云深这边走了几步再停下来耐心等待着,楚云深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赶紧走到狮子猫跟前,根本没去看(shēn)后还处于一片狼藉中的小五。 小五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他亲眼看着自家主上从淡漠高雅的靖王爷变成眼前这个以狮子猫为主、对狮子猫唯命是从的‘猫奴’,而这前后过程,狮子猫不过就刚才花了那片刻时间。 主上,小五该拿什么拯救你呢。 这狮子猫果然是妖猫! 小五(yu)哭无泪的看着楚云深那毫不留(qg)离开的背影,默默独自一人快步追了出去。 书桌前狮子猫已经跳到了桌子上,她在桌上走来走去,眼睛也东瞟西瞄的像是在找些什么。 要怎么跟楚云深说呢? 程潇潇在桌上找了一圈,一瞬间好多个想法涌上心头,又一一被她否决了。 程潇潇第一想到的是拿本书一个字一个字找出来给楚云深看,但是那样恐怕楚云深没先看懂,她自己就先傻了,那书眼花缭乱的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找齐的。 主要不是有个那什么定律嘛,反正程潇潇以前看过的。 大致意思就是说,如果你刻意想着一样东西或者去做什么事,往往越不想要的结局越会成真,基本都是事与愿违。 所以方案一,一秒劝退。 那就方案二,程潇潇直接用爪子沾墨汁在纸上写。可是那样显得她也太聪明了吧,一只猫居然还会用爪子写字。 好的,其实主要程潇潇是觉得墨汁脏,她这猫(shēn)虽然不是本体,但好歹也跟了她这么长时间了,这雪白的毛发她还真不忍心。 方案二,待定。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一会对着书摇头,一会又对着砚台叹气,反正就是满脸忧愁。 “找什么?我帮你。” 楚云深再次主动出击,帮着狮子猫在书桌上翻找着,虽然他并不知道狮子猫的用意。 你别乱动!你打扰到我思绪了!起开! 狮子猫的爪子拍在楚云深想要整理书籍的手背上,不爽的用她的大眼睛瞅着楚云深。 程潇潇现在也略微感觉到自己脾气似乎有些大,但她每次想改又总是被生生抑制住。 而这个抑制住程潇潇这个念头的正是她面前的楚云深。 楚云深将狮子猫爪子下的手收了回去,随后自然的垂在了(shēn)侧。他站在书桌边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示意狮子猫自己继续,而他则没再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你看看嘛! 又是这样! 这也太让人受不了了吧!这谁能把持得住啊! 程潇潇在心里持续土拨鼠尖叫,她不怕楚云深发火或者冷言冷语,就怕楚云深这么乖巧懂事。 你可是靖王(diàn)下,堂堂楚国第一‘冷面’公子。 您这是在干嘛?有受虐倾向吗? 程潇潇想到自己以前迫于楚云深的‘(y)威’,一直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猫,虽然她时常跳起反抗了,但还是觉得好亏啊有没有! 早知道那时候就这样对待楚云深了,只要楚云深喜欢,程潇潇何乐而不为。 反正她又不吃亏,嘻嘻。 狮子猫先是惊恐的(shēn)体往后缩了一步,探究的瞧着楚云深,瞧着瞧着居然便自己笑了起来。 那(shēn)体一抖一抖的,看到楚云深越来越迷茫的眼神,丹凤眼里像是蒙着一层雾似的,狮子猫乐不可支的直接弯下(shēn)子一顿狂笑。 她的(shēn)体东倒西歪的,差一点就掉进了砚台里。 “你看着点。” 楚云深伸出一只手扶住了狮子猫歪下去的小脑袋,他的手掌宽厚且干燥,那温暖的触感贴在狮子猫冰凉的耳朵上激得狮子猫直接止住了笑声。 程潇潇被楚云深的手扶正了(shēn)体,可是楚云深的手仍旧没有拿开,程潇潇也没有避开。 一猫一人,一个在书桌上,一个在书桌边,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谁也没有出声,谁都没有动弹。 程潇潇觉得自己的呼吸又变得困难了,她的心脏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那心跳声大到她都害怕楚云深能听到。 程潇潇你保持冷静啊,可别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狮子猫像是突然惊醒般将自己头侧到了另一边,假装寻找东西看向了别处。 程潇潇一动脑袋楚云深的手掌自然也就错开了她的耳朵,掌心那冰凉柔软的触感突然消失,楚云深的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 他怅然若失的将手掌收了回来,藏在衣袍下的手默默捏成一个拳头又松开,如此重复了数次。 程潇潇本来只是想压抑下她的那份心慌,她那眼神在书桌上乱瞟着,没想到还真给她想到了一个不算聪明的办法。 爪子不好直接用,那就用笔吧! 狮子猫将书桌笔架上倒悬着的毛笔用嘴衔住取了下来,然后用那毛笔去蘸取砚台里的墨汁。 只可惜楚云深好几天没动笔墨了,那墨汁早就干得差不多了,程潇潇蘸了几次都没能将那毛笔尖完全润湿。 啊!好烦! 帮我! 狮子猫理直气壮的抬起来看向了楚云深,她用爪子指着干涸的砚台在空中点了点。 楚云深立刻心领神会的帮狮子猫磨起墨来,小五一直在楚云深(shēn)后将刚刚的一切看在眼中,现在看到楚云深自己上手磨墨,吓得赶紧走上前去想要帮忙。 小五刚走到楚云深(shēn)侧,还没有伸手接过楚云深手中的墨块,就被楚云深用手给挡住了(shēn)体。 楚云深止住了小五的动作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狮子猫再次点了点砚台后,将手下的动作又放快了不少。 小五吃了个闭门羹,只好讪讪的退回到楚云深(shēn)后,很快楚云深便将那墨汁磨得差不多了。 狮子猫在楚云深磨墨的时候便已经咬着毛笔的笔杆在书桌上铺着的空纸上奋笔书写着,那毛笔毛没能吸足墨,写出来的字也模糊不清,狮子猫只好又退回去一笔一划描绘着。 第二百零一章:写得甚好的猜字谜 直到那墨完全好了,狮子猫(shēn)下的文字才变得清楚起来,那字迹龙飞凤舞,说是鬼画符也不为过。 楚云深饶有兴趣的看着狮子猫,他从刚才开始就很好奇狮子猫到底有什么打算。 直到看到狮子猫要他磨墨,楚云深才知道了狮子猫这是想写字。 小家伙还会写字呢?就是不知道小家伙写的怎么样。 楚云深看着狮子猫挥散笔墨的模样也愈发好奇起来,他第一时间想去看狮子猫在写些什么,但这样贸贸然去肯定会打扰到狮子猫,万一小家伙等会不写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楚云深按捺着他心中的好奇,只是继续帮狮子猫磨墨。 好了! 程潇潇将咬着的毛笔吐了出来,那毛笔上沾满了她的口水还有牙印,本来崭新的毛笔已经被她咬得面目全非,不过好在字是写好了。 行了,你看吧! 狮子猫退到了一遍,将那墨迹未干的纸张朝着楚云深那边推了推。 楚云深不慌不忙的把桌上的纸拿到了自己面前,顺便还替狮子猫将上面的墨迹耐心的吹了吹,这才拿远了些仔细辨认着。 那上好的宣纸上有好几团黑色的墨团,除此之外便是狮子猫写的字了。 狮子猫那字迹模糊不清且潦草得很,有些地方因为是墨没磨好时写的,所以狮子猫又反复在上面描了几次,笔画最后都分不清到底是几笔,字体也看不出是什么结构,就更别说去辨认出到底是什么字了。 小五在楚云深(shēn)后偷摸着伸着头偷看,但很快他便失去了兴趣。其实也不是他不想看啊,是真的看不懂。 楚云深倒是看得很认真,他不仅反复看了几遍,更是一直在嘴里念念有词。 狮子猫则在楚云深将那张纸拿过去后便满心欢喜的盯着楚云深看着,她自己脸上则一副‘看我厉害吧,快夸奖我’的表(qg)。 “写得甚好。” 片刻过去了,楚云深终于憋出了这么硬邦邦的一句话。 然后呢? 狮子猫期待的看着楚云深,似乎在等着楚云深继续往下说。 楚云深皱着眉将端详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那纸上明明没写多少内容,他却像是在看长篇大论一样蹙着眉沉默了好久。 还有呢?你怎么不说了? 我那么辛辛苦苦写了好久,你就只有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吗? 程潇潇有些气结,她(xiong)闷的望着楚云深,心里一直期望着楚云深能够多说些什么。 “贵之人?” 楚云深终于将头抬起来,那视线也从纸张上好不容易回到了狮子猫(shēn)上。 对对对! 你可真聪明! 继续继续!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笑得可开心了,她就知道楚云深能够懂她的,现在只要楚云深猜到前面三个字就齐活了! 加油啊!楚云深! 程潇潇对楚云深很有信心,她再次期待的看着楚云深。 “木又?” 楚云深试探的看着书桌上虎视眈眈的狮子猫,一看狮子猫眼神黯淡了些许赶紧改口 “权!” “权贵之人!是也不是!” 楚云深用手指着那纸,那眼睛却是一直全程盯着狮子猫的。 狮子猫不善的眼神瞬间变回了原来的平静,本来都举起来的爪子也缩了回去。 行吧,看在你亡羊补牢的份上,算你机智,答对了! 狮子猫朝着楚云深矜持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却满是得意之色。 楚云深再接再厉又去看那纸,那最前面两个字实在是难以辨认啊。 他的眉头比刚刚皱得还要紧,那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细缝,透过那细缝对着那纸再次研究了一番。 “小……小……” 半个圆圈是什么字啊。 楚云深的鼻尖都快沁出细汗来了,盯着那纸上的半个圆圈和几个墨团发起愣来。 小什么? 你再好好看看! 再看看啊!小什么? 程潇潇激动的看着楚云深,恨不得楚云深说出她纸上写的那几个字。 狮子猫殷切的眼神楚云深怎么可能没有看到,但他确实要好好想想。 小五看到楚云深被狮子猫的鬼画符搅得头疼不已,赶紧也走上前去帮楚云深一起猜字。 “主上,是‘一’吗?” 狮子猫看到小五参与了进来也不甚在意,反正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嘛,谁叫她现在说不了话呢。 但是小五果然脑子蠢笨,居然错得这么离谱也敢往外说。 狮子猫嫌弃的摇了摇头,楚云深被狮子猫这(o)的鄙夷逗得不行,他那丹凤眼里含着笑意看着狮子猫,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语气对着狮子猫说 “给点提示吧。” 难得楚云深有懵圈的时候啊,程潇潇看到楚云深示弱她便莫名的心(qg)大好。 行吧,那就给你点提示。 狮子猫弯了弯爪子示意楚云深过来,等到楚云深凑到书桌边,(shēn)体都贴在桌沿上时,狮子猫便用她的爪子拍了拍楚云深的(xiong)膛。 程潇潇特意分了下左右,挑准了左边(xiong)膛才下手的。 你别说,手感还真不错, 程潇潇无意间吃豆腐成功,她在心中暗爽了好一会,表面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对你的可不为所动,反正刚刚我是在干正事。 楚云深有些意外的看向狮子猫,狮子猫则回给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狮子猫那纯洁的眼神差点就将楚云深和小五两个人骗了过去,要不是狮子猫那眼底的那抹嘚瑟没有隐藏好,在场的两个男人肯定不会想到别的。 楚云深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狮子猫毛茸茸的小脑袋,没想到狮子猫报复似的又伸出爪子在他(xiong)上拍了两下。 “呵。” 这次楚云深直接轻笑出声,他将手掌放在狮子猫的头顶胡乱揉了一把,直到把狮子猫揉得晕晕乎乎的楚云深才堪堪松开了手。 眼见着狮子猫又站不稳了,楚云深还好心的扶了她一把才将手缩回了袖中。 谢谢你喔! 不就是摸了你两把吗?这么记仇! 程潇潇没好气的瞪了楚云深一眼,只是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那眼神有多羞涩。 “主上让你提示,你动手干嘛?” 小五在楚云深(shēn)侧没好气的说,他实在受不了狮子猫这毛手毛脚的坏习惯了。 关你什么事! 吃你家大米了? 程潇潇还看不惯小五这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呢。 小五每次都显得程潇潇跟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拜托,她又不会吃了楚云深。 狮子猫故意忽略小五的话,只是再次用爪子指了指楚云深的(xiong)膛。 “你是想说……心?” 足智多谋如楚云深,很快便反应过来狮子猫的意思。 这下给狮子猫乐的,直接在原地跳了起来。 只是落地的时候因为受伤的爪子剧烈撞击到桌面,疼得她直接缩成了一团。 “调皮!” 楚云深的手指又过来了,狮子猫缩着脑袋想要躲开,却因为爪子的疼痛一时之间无法逃避。 程潇潇本以为这下肯定又是一个弹脑嘣,虽然每次楚云深也没用那么大力气,但她还是习惯(xg)害怕得将(shēn)子绷紧了。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在她的脑袋上出现,楚云深只是用食指轻轻从她的脑门上划过。 楚云深的食指没有完全触碰到程潇潇的脑袋,只是从那些毛发里快速穿过,但是程潇潇还是感觉到了那麻麻酥酥的触感,那感觉一直从她的天灵盖传到了脚趾上,传遍了整个(shēn)体。 程潇潇心里就像是有一片轻柔的羽毛划过,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楚云深真的,每一秒都在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狮子猫忸怩着(shēn)子不敢去看楚云深,她的耳朵‘蹭’一下变成了粉红色,偏偏楚云深还像没见过新大陆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主上!那狮子猫的话连起来岂不就是‘小心权贵之人’?” 小五在楚云深(shēn)侧大惊小怪的喊出声音。 也不怪他反应如此之大,明明就是程潇潇和楚云深根本无心解字谜在先。 楚云深也不去逗狮子猫了,小五的话音一落,楚云深只愣了几秒便将手中的纸抖平后再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虽然他已经看了很久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楚云深将纸捏在手中,神色严肃的看着书桌上的狮子猫。 程潇潇也收起那些小心思,郑重的对着楚云深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可以,她肯定也想开口说话啊,在这里跟楚云深打哑谜也就算了,还要装出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实在是好累。 程潇潇哪里知道她这副模样已经让眼前两人心中大骇,小五更是直接急急忙忙往前一步就想凑到狮子猫面前问个明白。 “那你倒是说清楚点啊,你这没头没尾一句话谁知道什么意思啊。”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笨呗! 狮子猫没好气翻了个白眼,(shēn)子还往后退了好几步。 楚云深见状直接伸手拦住了小五还想往书桌边凑的(shēn)体,自己则不动声色用(shēn)子挡住了小五的头部,不让小五的视线抵达到狮子猫那边。 “你不想我们先去调查楚景铄?”楚云深用他那富有磁(xg)的声音耐心问道,大概是怕狮子猫弄不清楚,楚云深还特意解释了一下“就是八皇子。”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什么不知道。 程潇潇也知道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她只好接着对楚云深点头。 狮子猫的反应让楚云深的神色凝重了不少,他紧抿着薄唇没再吭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程潇潇焦急的拉过楚云深的衣袍,只是她轻轻拽了拽那宽大的衣袖后又迅速松开了。 看到楚云深将注意力放到了她(shēn)上,狮子猫赶紧又指了指楚云深还紧攥在手中的那张纸。 你看我写的内容啊,别像无头苍蝇一样直冲冲朝着楚景铄那个方向调查啊! 第二百零二章:小五,遵命 “喵喵喵!” 狮子猫一连串的叫声让小五还以为怎么了,他想探脑袋瞧瞧却被楚云深挡了个结结实实。 “你让我小心权贵之人,是朝堂上的?” 楚云深那低沉的声音格外好听,程潇潇此刻却无心欣赏。 只是朝堂上的吗? 程潇潇回忆着晚霞说的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毕竟那些科举之人也有可能一朝得势啊,还有一些官员家的子嗣,也不能小觑。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便陷入了冥思苦想当中。 “小五,老八那边暂时先不调查了,你去香脂店看看。” 楚云深将手中的纸小心叠好后放入了怀中,对着小五淡淡吩咐道。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和先前同狮子猫调笑的那个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小五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没有第一时间领命:“主上当真要相信这狮子猫的话吗?” 眼见着楚云深没有言语,小五大着胆子又接着说:“属下认为这狮子猫或许是有些灵性,但主上绝不可尽信她的片面之词啊,依属下所见,这狮子猫当真是妖猫,属下看她好像还能迷惑人的心智。” “放肆!自己去受刑司领二十……四十大板!” 楚云深紧张的看了狮子猫一眼,发现她眼睛里并没有晶莹,而是对着小五跃跃欲试的挥动着爪子,楚云深反而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将狮子猫抱到怀里,再转过身来看向小五。 楚云深原本如同黑夜般宁静的深色瞳孔现在满是怒火,那犀利的眼神几乎要将小五看穿。 小五还倔强的看着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而狮子猫则在楚云深怀里炸着毛对小五低吼着。 死小五,我是害过楚云深还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居然说不让楚云深信我的话! 不信我的难道信你的吗? 你知道个什么东西,你就是个铁憨憨! 程潇潇在心里口不择言的骂着小五,更是不由自主的想扑到小五身上‘手撕’小五。 至于小五说程潇潇是妖猫,程潇潇倒是不甚在意。 她作为人的角度想想现在自己的处境,也会觉得自己是妖猫。 而且其实就算今天小五不说,程潇潇自己平时也会这么想。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心情郁结,然后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程潇潇喜欢跟鬼魂们说自己是“猫妖奶奶”,那时候趁楚云深昏迷的时候她告诉楚云深她是仙女,她好像跟楚弘毅也是这么编瞎话的。 但真让程潇潇自己说,程潇潇也不晓得现在的她是个什么东西。 说是妖怪,肯定不算。她都没有妖力的,唯一一个玉佩还是地府里的东西。 说她是人,也不大可能。哪个人会动不动变成猫啊,变成人还要借助玉佩灵力才行。 说她是狮子猫,那就更不现实了。哪户人家的猫能有人的思维和人的灵魂啊。 程潇潇现在勉强算是一抹孤魂野鬼占据了这个狮子猫的身体,小五说她是妖猫,程潇潇都觉得是抬举了她。 这个可以不计较,但是小五到现在还没把她当自己人,程潇潇就有些无法接受了。 狮子猫还在楚云深怀里闹腾,发觉小五也还在看着她,她的攻势也越来越凶猛,甚至企图在楚云深怀里伸出爪子去够小五。 “行了!你下去吧!” 楚云深一边给安抚的摸着抓狂的狮子猫,一边冷冽的对小五下命令。 “可是主上,属下真的认为……” 小五还想为自己争取几句话语权,可惜楚云深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够了!下去领罚,再去香脂店!” 楚云深的脸色阴沉,而他周遭原本温暖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凉。 不光小五,就连狮子猫都感受到了一种阴雨欲来的逼仄。 狮子猫僵在楚云深怀里不敢动弹了,哪里还有半分刚刚张牙舞爪的神采。 “小五,遵命。” 小五通红着眼睛看着楚云深,可惜楚云深已经转过身子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楚云深感受到怀里的僵硬,赶紧将身上的气息迅速收了回去。他对着狮子猫就是温柔的一顿抚摸,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再次吓到狮子猫。 小五咬着牙一步步退出了房门,留下楚云深和狮子猫一人一猫单独相处。 程潇潇在楚云深收敛了那股煞气便没心没肺的恢复了常态,她本来就清楚楚云深不是朝着她发火的,刚刚认怂那当然只是偶然之举。 其他的不说,楚云深没有跟程潇潇这样生过气,程潇潇现在已经心里满是感激了。 她本来还嫌弃楚云深平日里对她太凶了,今日这样一看,程潇潇真觉得自己平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今天楚云深为了她跟小五翻脸。程潇潇更是满心欢喜。 怎么感觉有种怒发冲冠为红颜的错觉呢? 程潇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种‘祸国殃民’的尤物,好吧,‘祸国殃民’可能确实太夸张。但是她现在也算是妖物了吧,楚云深居然为了她这种妖物,与自己心爱的手下闹翻。 这简直就是纣王昏庸无道沉迷美色的桥段嘛! 好无情,不过程潇潇好喜欢! 就让这独宠来得更猛烈些吧! 程潇潇觉得自己还可以,还能再接受更夸张一点的尺度。 狮子猫窝在楚云深怀里悄咪咪的偷着乐,那肩膀又一耸一耸的,楚云深还以为狮子猫又难过了,他不仅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嘴里身子还安慰了几句: “他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是那么想你的。” 程潇潇本来正开心着呢,听到楚云深有些迟疑的声音才止住了笑声。 楚云深眼见着狮子猫的身体不再抖动,随后停顿了没一会狮子猫的肩膀幅度的频率竟然比刚刚更快了。 他的声音也比刚刚着急了不少,他干巴巴的重复着刚刚的话,更是不敢碰狮子猫了,那手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真的没那么想,你……你别这样……”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这结结巴巴的话只想笑得更欢,但她又怕她太猖狂会被楚云深发现,那到时候肯定就看不到楚云深这样柔情的一面了。 那怎么行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送上门的精神小伙不逮着机会可劲造,那还是程潇潇吗? 程潇潇当然是她本人。 所以她故意将脑袋往楚云深臂弯深处拱了拱,那身体还时不时哆嗦下。 为了使自己的戏显得更加真实,程潇潇还胡乱的哼了哼几句,那声音听起来又委屈又酸溜溜的,她自己都听不下去,她就不信直男楚云深不上当。 单纯如楚云深,就这样被怀里这只‘诡计多端’的狮子猫骗了过去。 要不然怎么说关心则乱呢,楚云深就这样抱着狮子猫站在书桌前,也不敢轻易乱动。 他的手由抚摸着狮子猫的毛发,改成了轻拍着狮子猫光滑的背部。 那姿势与上次狮子猫痛哭时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这次楚云深比上次还要有耐心。 不仅拍了很久,站了很久,嘴里还不断哄着狮子猫。 楚云深可能之前一个月说的话都没今天一天说得多,谁让他遇到了他怀里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呢。 怀里的狮子猫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楚云深的丹凤眼眯成了一双好看的月牙形,他的脸上不自觉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雪山顶上和煦的阳光照在纯洁的皑皑白雪上,是那么的神圣,令人向往。 可惜这几天累得够呛的程潇潇已经睡得呼噜声呼呼作响,而刚受完四十大板的小五更是没能有幸见到。 他只要一想到刚才房间里主上的态度,就觉得憋屈。 本身他与楚云深血战沙场、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楚云深在他心中早就不光只是主上那么简单了。 小五更多的是把楚云深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是他高高在上的大哥。 而楚云深确实也一直对小五和其他暗卫很是厚道,以前有一次他们在密林里遇险,命垂一线的时候,还是楚云深做主将他们一众人带了出去,没有舍得抛弃任何一个人。 楚云深不像是其他主子似的,永远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只是平时话少,为人冷淡,但从来不会不尊重下属,更是会善于听取他们这些人的意见。 可是这两日这样一个永远处事冷静果断,手段雷厉风行的强劲人物,居然为了区区一只狮子猫几次失去理智。 小五感到痛心,但更多的是担忧。 这妖猫定是给主上下了妖法,不然主上怎么可能现在如此维护这妖猫,甚至为了讨妖猫欢心完全都不顾全大局。 小五揉着屁股走在王府里,他刚从慕白那里讨了些药膏还被慕白嘲笑了好一会,还有受邢司那帮人,现在下手是越来越没轻没重。 他越想心中越是气闷,索性也不揉屁股了,而是忍着痛直接快步回到了房间。 等到上好药,小五便从箱子里给自己翻出一套新行头,顺势再随手给自己捏出一张新脸皮来。 这次他用的是个平淡无奇的长相,就是那种掉到大街上半天都找不出的路人脸。 慕白虽然人不怎样,但这药确实每瓶都好用。 慕白出品,必属良品。 等小五收拾好一切身上也不疼了,刚好可以趁着时辰尚早,今天就去胭脂水粉铺子里看看。 他现在就想着赶紧查出这香脂由来,小五自认为等到他把这边查个水落石出再去找他家主上,相信到时候定能在主上面前说上几句话。 第二百零三章:给我一样来一份 等到那时候管它狮子猫是妖猫还是猫妖,肯定让他给一举拿下,并且让楚云深看个明明白白。 小五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好,却唯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在胭脂水粉店栽这么一个大跟头。 小五乔装打扮好了后便从靖王府后门偷偷走了出来,他这次最先去的还是上次他跟踪明子去的那家采蝶轩。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小五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很快便有店小二迎了上来。 好巧不巧,正是上次接待小五的那个店小二。 小五进店前还特意将袖子里藏着的香脂瓷盒给打开了,才敢放心的让店小二给他拿东西。 “小二,将你们店里每样香脂都给爷来一份,爷有的是银子。” 小五财大气粗的将钱袋从怀里掏出来,在店小二面前晃了晃,一边晃一边用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着店里的那些个瓶瓶罐罐。 “好嘞!爷,请问您是要口脂,手脂还是胭脂呢?” 小五这下可被问住了,他哪知道晚霞这香脂是拿来涂哪里了,又是属于哪种类型的香脂。 小五在心里仔细回想着那香脂的模样,尽可能的给店小二形容着: “就是有香味,乳白色偏半透明的膏状。” 店小二满脸期待的听着小五描述,等小五说完他便如数家珍般又开始了新一轮介绍: “听大爷的形容应该是手脂的一种,我们这儿的手脂分浓香、淡香、无香、美白、滋润、保湿、综合……” 店小二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围绕着小五转悠,小五听他喋喋不休的介绍简直头大如牛。 “够了够了!你全部给本大爷拿上来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店小二的声音,小五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爷有的是银子,懂吗?都给爷取出来!” 店小二这时候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他哪里见过这么豪爽的客人,当下忙不迭的去货架上取那些瓶罐了。 还好我反应快。 小五看店小二去取货了才松了口气,他擦了把头上莫须有的汗水,在香脂铺里继续打量着。 “爷您先看着,我再去给你取。” 店小二抱着十来种瓷盒小心翼翼放到了小五面前的柜台上,将那清一色一个模样的瓷盒摆好后便又要折回去。 “等等,你是说还有?” 小五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瓷盒,只觉得脑子开始转不过来。 “对啊!这才哪到哪呢。我们店里的香脂可是全京城最齐全的了,其他店的货可没这么多香型和功效……” “行吧行吧,你快去拿吧!” 小五实在是头疼这个话痨般的店小二,他听不来那些个劳什子介绍,也不想听,只好赶紧打发店小二走。 很快店小二便又搬来了两堆瓷盒,最要命的事情是,这些瓷盒如同地摊上批发来的一样,清一色的白瓷盒,上面只印着‘采蝶轩’三个字,也就大小上会有些差别。 “不是,我说,你还没拿完?” 小五盯着眼前小山似的瓷盒简直想立马夺门而出,而那店小二还想折回去再忙碌一番,吓得小五赶紧拽住了他。 “最后一批了,最后一批了……”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仍是一脸自豪的给小五解释:“这最后一批货可是能跟贡品相媲美,大爷这么有钱,难道不想看看?” 贡品?那倒是跟晚霞的身份有些相衬。 “拿!看!好东西爷自然要看的,你快去取来便是!”小五心头一动,随即脸上立刻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好好好,爷您先看着,我马上给您拿来。这批货在仓库里,您稍等我片刻,很快的!” 店小二听到小五说感兴趣,赶紧扭头就往店铺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的对着小五喊。 小五也不在意店小二的速度快慢,说实话他倒是更希望店小二能够慢些,这样也好给他多一点时间调查这些香脂。 他一边等店小二回来,一边开始将眼前的瓷盒一一掀开。 他先是试探性的拿起了离他手边最近的那一盒,将那手脂直接凑到了鼻子下面,随后猛地一吸。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香味刺激得小五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猛烈的咳嗽着,一直过了好半天才堪堪缓过来,但只要再深呼吸便又是一顿咳。 这什么鬼东西,这东西真的能用? 小五嫌弃的将手中的瓷盒随手丢到了柜台上,他现在整个人都被刚刚闻过的那劣质的香味包围着。 其实真不能怪采蝶轩的东西不好,要怪就怪小五没有经验。 那些女人来试手脂时都是隔得老远将手脂拿在手上,另一只手则朝自己那边扇风。 这样不但能确保她们闻到手脂的香味,又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突如其来的香味冲晕了头。 可惜这些都是小五这个‘门外汉’所不知道的。 好在出师不利并没有影响小五的斗志,他不信邪的拿起第二盒又想往鼻子边递。 小五拿着手脂的手刚举到空中便停住了,他思索了片刻还是将那瓷盒放在离鼻子几寸的距离,然后微微抬头努力朝着那个方向嗅了嗅。 怎么什么味道也没有? 小五不信邪的又使劲吸了口气,还要强忍着嗓子里想咳嗽的冲动,可惜这次还是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这是什么情况? 小五只好将那瓷盒又递到了鼻子下面,试探性的闻了两下。 第二款倒是没第一款那么刺鼻,小五闻着这香味努力在脑子里回忆晚霞那款香脂的味道。 算了,闻一下她那款就是了。 小五实在是懒得动脑子,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便偷偷将装有晚霞那款香脂的袖子举到了鼻尖处轻轻闻了两下。 好像有点相似啊。 小五欣喜的盯着他手上的这款手脂,为了怕出错,他还特意凑上去又闻了两下。 果然很相像! 没想到他这么顺利就找到了香脂,这下回去主上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小五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回去怎么邀功,那边店小二又抱着一堆瓷盒走了过来。 “爷,这些就是我们店里所有的手脂了。” 店小二用那些瓷盒把柜台摆了个满满当当,随后便点头哈腰的对着小五说: “要不要小的帮您打开看看?” 小五本来就想拿着手上的香脂结账走人,但想了想还是对着店小二点了点头。 毕竟店小二刚刚说了还有一批跟贡品一致的香脂,小五想看看那里面有没有更接近的。 “好嘞~您请好了!” 店小二突然的一声吆喝止住了小五的沉思,他就站在小五身边,那声音之大差点将小五的耳朵没给震聋。 “你突然喊什么!”小五没好气的将手上的瓷盒放下,瞪了店小二一眼:“对了,先将你说的最好的,贡品那一批打开。” 店小二小心的赔着笑,又想中气十足的吆喝一声,收到小五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便硬生生止住了声音,改成了殷勤的笑容。 只是这店小二实在聒噪,没打开几个瓷盒便又开始找小五搭话:“大爷买这么多香脂是要送给哪位姑娘啊?是爷的心上人吗?” 小五愣了下没好气的对店小二说:“少废话,做你的事!不该你问的别问!” 店小二只好讪讪的点着头,一边保持着专业的笑容一边继续帮小五开瓷盒。 小五看着那些个瓷盒,在脑子里想了想还是给店小二解释道: “家里几个婆娘吵着要我出来买香脂,说是不买日子便过不下去了。” 店小二听到这话倒是笑得情真意切了几分,他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大爷您来我们店算是来对了,我们的货包您满意!” 两人说话间,店小二已经将他最后抱来的那堆瓷盒悉数打开了,现在正整齐的摆在了小五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小五看着着十几个打开的瓷盒突然心生退缩,这也太多了吧!干脆就拿第二个闻到的香脂好了,反正味道已经很接近了。 小五如是想着,倒是已经强迫自己用手去拿柜台上的香脂。 咦? 小五拿着这第三盒香脂,也就是先前店小二说的那批贡品水准的那批货,眼睛里则是一片迷茫。 小五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那面无表情的脸更是瞧不出喜悲。 “爷可是对这款不满意?那我给您换别的?” 店小二仔细打量着小五的神情,试图从小五的眼神里看出些端倪。 小五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店小二的话,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款香脂。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款手脂和前面那款味道没什么差别,和晚霞那款更是相差无几。 巧合?还是什么情况? 小五不信邪的将手上的香脂又换了一盒,赶紧放到鼻尖使劲吸了几口气。 随后只见小五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手中的瓷盒子,嘴巴微张着,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 小五像疯了一样又换了一个瓷盒,之后索性将身子凑到柜台上闻了个遍,随后不敢置信的问店小二: “你,你确定你给我拿的,是,是不同的香脂?” 店小二莫名其妙的看着小五,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就像是粘上去的似的,假惺惺的没有温度。 “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的还能唬您不成?”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确定这些香脂都是不同的款型?” 小五状若癫狂的用手指着那些香脂,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很难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自然不假。您左手边第一排第一款是我们家最近的热销款‘蝶恋花’,用的是滇南的玫瑰和上好的珍珠粉研制而成;它旁边那款是‘贵妃醉’,用的是雪山上的泉水和最新鲜上等的牛乳……” 第二百零四章:我要是没接住你呢? 那香味呢?” 小五急急的打断了店小二的话,他太想求证他现在的想法了,但同时小五又特别想从店小二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小五死死瞪着店小二,店小二被他那与长相完全不搭的骇人眼神吓到说话都磕巴了 “当……当然不一样……” 小五望着店小二那皲裂起皮的嘴唇一张一合,失望的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失魂落魄的将手上不知道是哪一款的香脂放到了柜台上,随后便转(shēn)就要离开。 “哎,客官你还没买香脂呢!” 店小二头先可是看清楚了小五那鼓囊的钱袋,这会自然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眼前这个大主顾。 “不要了,你收起来自己买吧!” 小五轻松挣脱了店小二拽住他衣袖的手,声音也比之前低落了不少。 “真是晦气!什么怪人呐!” 店小二被甩开后悻悻的将自己酸疼的手互相揉搓了好久,对着小五越走越远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光看不买白耽误这么长时间,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店小二的声音很大,他就是故意说给小五听的。 小五却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只顾埋头往前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眼见着小五的(shēn)影走到街角处都快消失不见了,店小二还在店里面低声咒骂着 “也不知道这几个月是走什么霉运,总是碰到这种奇葩。” 店小二想到了上次问那个黑大汉的男人,也是跟今天这个人一样,光顾着乱问一通最后就是不买。 这店小二也确实倒霉,谁让他两次碰到的其实都是易容后的小五。要是他真的有朝一(ri)知道了两次来问话的都是同一个人,估计能气得站出来叉着腰骂街。 那边小五已经七绕八绕回到了靖王府的后门口,可就是在门口走来走去不敢推门进去。 斜阳西下,那(ri)头像是被镶了道金边似的挂在远处的山峦处,连绵万丈的霞光染红了大半边天。 楚云深的房间里,程潇潇终于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咂了咂嘴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试图将脑子里的一片混沌给整理清楚。 程潇潇也是蛮佩服自己的,现在就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了是吗? 上次哭累了睡着她能理解,毕竟又累哭得大脑又有些缺氧。但是今天这又是什么状况? 她今天那都是装哭啊,难道说装哭比较考究演技,又费心费神的,所以睡着了? 那就勉强算这样好了…… 反正程潇潇怎么都隐约觉得自己不像是附(shēn)狮子猫了,好像附(shēn)的是圈里的那群? 过年可以杀了吃? 程潇潇自暴自弃的安慰自己是就是吧,主要还是饲养员喂的好。 真是甜蜜的负重啊~ 她只要想到楚云深心里就感觉甜滋滋的,如同是刚喝完蜂蜜水般,从嘴里一直甜到嗓子眼,再甜到心眼里,她那眼睛里更是就差直接发(shè)出粉红桃心出来。 但是楚云深呢? 程潇潇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是躺在丝绸大(chuáng)上,那(chuáng)上四件(tào)已经换了崭新的一整(tào),就连被子都好像质地不一样了。 看来楚云深这是从里到外换了个底朝天啊,竟然这么干净讲究。 她满意的在(chuáng)上打了个滚,(chuáng)上已经没有了那股甜腻的香味,取而代之的则是她经常在楚云深(shēn)上闻到的那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楚云深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熏香,特别清新,就像是(chun)(ri)里窗台上吹过来的微凉的风,轻拂过洁白的窗帘,然后撩动着每个人的心。 好好闻啊。 舒服! “喵~” 狮子猫在(chuáng)上肆意滚动着,嘴里还发出一声接着一声舒坦的叫声。 “醒了?” 是楚云深的声音! 听到那熟悉的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声音,狮子猫一骨碌从(chuáng)上爬起,看也不看便直接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楚云深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带着疾风还飞在空中的狮子猫。 这时候狮子猫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距离,但眼看着明显已经有了往下坠落的趋势,楚云深的长手一捞后狮子猫便稳稳的躺在了他的怀里。 “淘气!我要是没接住怎么办?” 楚云深伸手点了点狮子猫湿漉漉的小鼻子,似乎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够力度,又伸出手指弹了下狮子猫硬邦邦的脑门。 你才不会呢,我当然知道神通广大的你能抱住我啊~不然我能这么嚣张吗? 就算你真没接住,那大不了摔一下算了,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嘴里却调皮的伸出了那粉红色的小舌头,但是很快那舌头便缩了回去。 “就会这一招!” 楚云深颇为宠溺的将狮子猫脑袋上的绒毛揉到凌乱后才松手,又亲昵的捏了捏狮子猫柔软的小耳朵。 哪一招啊? 程潇潇故意偏着头不让楚云深摸,但是脸蛋却凑过去蹭了一下楚云深的手指。 楚云深拿狮子猫是越来越没办法,他没辙的任由狮子猫在他手指上蹭来蹭去,深邃的丹凤眼灿若星河,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招最好用啊! 程潇潇还想对着楚云深的手指再来(tiǎn)一下,没想到一声急促又微弱的‘啾啾’声打断了一人一猫甜蜜的互动。 怎么总有没长眼的人来打扰啊! 狮子猫本想怒气冲冲朝着声响处哈气,但很快却如梦初醒般惊住。 本来这过分和谐的气氛也在狮子猫僵住(shēn)子的那一秒戛然而止,楚云深亦是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收回袖中。 这小崽子,什么时候叫唤不好,非好死不死挑这时候。 程潇潇假装若无其事的环顾了房间一圈,实则却是在看鸟笼里放倒了的宝函。 楚云深对狮子猫这些小伎俩早就了然于(xiong),他抱着狮子猫重新走回了(chuáng)边,再轻手轻脚的将狮子猫放回了丝绸被褥中。 “你再睡会或者自己玩会?” 狮子猫对楚云深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楚云深话里的用意。 “咳咳,我得出去一趟,你自己待会。” 楚云深面对狮子猫纯粹的眼神居然有些慌张,他闪躲着狮子猫的注视,不自然的用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其实他只是单纯知道狮子猫不想让他知道宝函的事,所以楚云深便猜测现在狮子猫肯定需要独处的时间。但他又没对狮子猫这样直截了当的撒过谎,这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放不开,生怕被眼前这鬼头鬼脑的小滑头看出点什么。 “反正一时半会定是回不来的,你自己可以吧?” 楚云深说完也不再去看狮子猫,而是直接转过(shēn)快步往屋外走去。 原本杀敌以一敌十都不皱一下眉头,在战场上和其他人面前皆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靖王(diàn)下,面对这样一只小小的狮子猫时,居然慌到需要靠逃避来解决问题。 从楚云深那背影里程潇潇的确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滋味。 这又什么(qg)况? 心虚的人分明应该是她才对啊,怎么楚云深这么激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潇潇怀疑的盯着楚云深的背影,几乎是同一时间,楚云深感受到这目光竟走得更快了。长腿顷刻间就迈过了内屋的门槛,慌不择路的往门口赶去,只留给(chuáng)上狮子猫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 等到楚云深那暗蓝色的衣角完全消失在房门口,程潇潇才堪堪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她现在有种老公借口在公司加班,实则出去跟小三约会偷(qg)的错觉怎么破? 不光如此,程潇潇还有想跟过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啾啾,啾啾!” 宝函里小雏鸟的声音更加急不可耐了,也正是这鸟叫声顺利将程潇潇的注意力从楚云深(shēn)上转到了小雏鸟(shēn)上。 程潇潇向来就不是那种为了男人不顾一切的人,现在看来实锤楚云深的事得缓缓了,当下还是陪小崽子才是正经事。 好在程潇潇知道楚云深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虽然有晚霞一事为前车之鉴,但很明显那是楚云深被设计了。 再说这才过去几天啊,谅楚云深他也不敢这时候再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程潇潇这才放心的随楚云深去了,反正到时候‘秋后算总账’嘛。 “喵!” 我来了! 程潇潇一面大声回应着小雏鸟,一面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就要往外屋鸟笼那边跑。 自从鸟笼挪到外间以后是真的麻烦啊,小崽子的叫声程潇潇都听不真切了。 话说程潇潇很莫名其妙,鸟笼什么时候开始就在书桌不远处了呢,以前都是挨着(chuáng)那边的啊。 她还在回忆着鸟笼的‘自动,迁移’问题,小雏鸟已经在宝函里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又一声,似乎还有些想让声音掀翻屋顶的趋势。 行了行了,您是祖宗!您才是强无敌的顶端人士! “喵!喵!喵!” 程潇潇只好积极的用中气十足的猫叫声迅速对小雏鸟回着话,心里还在吐槽她养的这个小崽子,本事没什么本事,个头也没有多大,但就是这声音,当真是可以响彻云霄。 程潇潇陪着多(ri)来没动静这会突然上线的小雏鸟,有一搭没一搭你一声我一句的叫唤着。 而靖王府后门口的小五则一个人独自享受着寂寞,那夕阳下拉长的(shēn)影都显得格外落魄。 只见小五坐在后门口的台阶上呆呆的望着天,天边的火烧云印得他的脸也红彤彤的,他那琥珀色的眼睛里反(shè)着晚霞的光芒,却为那明媚的景象平添了几分忧愁。 “唉……” 小五也不知道这是今天他叹的第几口气了,他从袖子里将那黯淡无光的香脂盒拿在了手上仔细打量着。 第二百零五章:来自慕白的提醒 那小瓷盒早就被他重新盖得严严实实的,他却好似还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只见他突然停下了转动瓷盒的动作,两手将那瓷盒再次打开。 小五也不清楚他今天闻了这香脂几次了,要不是这香脂作用没以前那么大了,小五都觉得自己会失去神志。 不过也快了。 小五崩溃的将瓷盒上下使劲合在了一起,那瓷盒被他大力叩出了清脆的‘啪嗒’声。 “唉……” 果然还是闻不出来。 小五从在采蝶轩里面闻过三盒香脂后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他闻这些香脂都是一个味道,他根本分辨不出店小二口中的什么玫瑰、牛(ru)有什么区别。 他都要怀疑他的鼻子是不是有问题,所以嗅觉失灵了。 还是说是最开始的那瓶香脂的原因,所以导致他闻不出那些气味。 小五自认为是习武之人,五感肯定是会比常人要灵敏的啊。但今天的这一系列事(qg)着实让他深受打击。 “你在这里干嘛?” 小五还在和手中的瓷盒较劲,蓦然听到一道悦耳的男声。 “谁?” 小五飞速将瓷盒塞回了袖中,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凛冽的寒光,周(shēn)更是布满了浓郁的杀气。 “是我。” 慕白一把将后门推开,懒洋洋的倚在了另一边门框上。 看到来人是慕白,小五也绷紧的(shēn)子瞬的放松了下来,他没好气的对慕白说: “你怎么来了?” 小五对慕白能轻松识破他的易容术并不惊讶,毕竟他这些东西还是找慕白学习讨教过的。 “恰巧路过。”慕白才不想告诉小五他是打算偷溜出去王府买酒喝。 “别管我了,说说你怎么了。” 慕白伸手拍了拍小五的手臂,示意小五赶紧说。 小五也没去计较慕白话的真实(xg),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吭。 “说啊!” 慕白又拍了拍小五,想了想随后整个人都凑到小五(shēn)边。 “没什么事。” 小五的声音闷闷的,整个人一副提不起什么精神的样子。 慕白看到的小五向来都是精神抖擞的上进青年模样,纵使被楚云深处罚了小五也是斗志昂扬,越挫越勇的状态,现在这个样子倒是真的少见。 “感(qg)受挫了?可是你有感(qg)吗?”慕白用胳膊肘杵了杵小五的胳膊,八卦的问道。 “滚蛋!” 小五猛地抬头瞪了慕白一眼,随后便将自己的(shēn)体和慕白拉开了些距离。 “那你倒是说出来啊,你不告诉我你的烦心事,我怎么能听个乐呵呢?” 慕白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嘲笑小五是天经地义的事(qg),而他这就是在为小五好的态度。 小五也懒得回击慕白的调笑,他只是换了地方后继续靠在墙上低着头沉思。 慕白也不催促,他吊儿郎当的半倚着门框抬眼看着天空中飘散的云彩,看着看着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你能不能安静点!” 小五不耐烦的打断了慕白的声音,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本来就没办法专心想事(qg),被慕白这么一搅和更是没了头绪。 慕白倒是没跟小五计较,他懒散的瞥了小五一眼,又将视线转了回去继续看云,嘴里倒是安静了下来。 “对了,你说如果有人分辨不出香脂之间香味的区别,那他应该怎么医治啊?” 小五沉默了很久终于没头没脑跟慕白来了这么一句。 “那问题就大了,怕是要针灸七七四十九天才行。” 慕白故意装出严肃的样子,郑重其事的对着小五说道。 “有没有什么迅速点的法子?” 可惜小五一门心思在别的地方,根本没发现慕白话里的异常,也没发现慕白眼中促狭的笑意。 “那就只能是用毒药了,以毒攻心,就能激发人的这个潜能。” 慕白还在忽悠着小五,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小五,故意又补了一句“还有这毒事后无药可解,七(ri)内便会毒发生亡。” 小五在心里思考着慕白话的可行(xg),他甚至开始计算七(ri)之内是否真的可以破了香脂这个案子。 “我说你这个‘有人’到底是谁啊?” 慕白明知故问,还打算把戏演得更足一些。 “这你别管了,你这药现在就有吗?”小五不在意的挥了下手,示意慕白无需再问。他的表(qg)那么凝重,语气如临大敌般郑重。 “噗哈哈哈……” 慕白再也忍不住了,他靠在门框上笑得直接直不起来腰来。 看到慕白笑得这么开心小五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一脸薄怒就要拂袖而去,却在路过慕白(shēn)边的时候被拽住了衣袖。 “松开!” 小五咬牙切齿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随后侧过头看着沾染着明显笑意的慕白“还是你想打一架?” “我可不跟你打架,但是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慕白将手中小五的衣袖松开,嫌弃的用他怀里的帕子擦了擦手,仿佛小五(shēn)上有什么病似的,嘴里还忙不迭的吐槽着“你这件衣服是哪个扮相,脏死了。” “少说废话!你能怎么帮我!” 小五冷着脸看着慕白,眸子里写满了不耐。 “你这人怎么总是如此心急呢?总要让我给你捋一捋。” 慕白仔细将他修长的手指擦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的将那帕子重新叠好揣回了怀中 “你们兄弟几个的(shēn)体我都检查过,所以不可能有什么大问题。”看到小五那疑惑的眼神、几度想张嘴的神(qg),慕白直接继续补充道 “你说的五感问题也不用想了,刚刚确实都是我骗你的。”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五听半天没听到什么具体的意见,于是迈开腿又要往府内走。 “你是男人嘛,对女人家那些东西瞧不出什么区别自然正常。” 慕白不甚在意的在小五(shēn)后慢悠悠的说着,也不去管小五这次究竟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看到小五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慕白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果然不出所料’的得意笑容。 “别说你,就是主上估计也分辨不出几种香脂来。也只有那些麻烦的女人家,才能搞清楚那些可怕的瓶瓶罐罐。” “那你呢?” 小五转过(shēn)来不服气的看着慕白,似乎慕白脸上有朵花般盯着就是不挪眼。 “我嘛……” 慕白本来还想卖个关子,小五一个不善的眼神飞过来他只好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自然也只能闻出个别区别罢了……” 小五一副果然如此的嫌弃模样,看得慕白心里很是不爽,他甚至觉得有些牙痒痒。 “我不行但是有人行啊。” 慕白这次故意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先小五一步关上后门就要离开。 “把话说清楚再走!” 这次换成了小五抓住了慕白的胳膊不肯松开,他的手掌呈鹰爪状毫不留(qg)的将慕白的胳膊钳在掌中。 “松开松开!我又不是什么通国(jiān)人或是朝廷重犯。” 慕白一个挥手便将小五的擒拿手轻松避了开,但嘴里还是不饶人的埋怨着。 小五只是死死盯着慕白,大有再过几十招的打算。 “怕了你了,我告诉你。” 慕白跳得远远的才停下他那卓越的(shēn)姿对小五施施然说道 “就是主上那只狮子猫啊,她不是母猫吗,又有灵(xg),最重要的是,猫本(shēn)就比人嗅觉发达。” 小五听慕白说完后便站在原地愣住了,他的(shēn)体甚至还保持着刚刚擒拿慕白的动作。 “这次真的没骗你!” 慕白还以为小五是不相信他的话,只好信誓旦旦给小五重新强调了一遍。 小五哪里是不相信慕白啊,他这是哑巴吃黄连,现在有苦说不出啊。 倘若搁在平时这种(qg)况,他还能去跟狮子猫插科打诨闹几下再趁机哄哄那狮子猫,这事肯定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今天小五才当着狮子猫的面说人家是‘妖猫’,不光如此,他还质疑了狮子猫的(qg)报内容,让楚云深不要相信狮子猫。 小五知道这下他是真的要完蛋,这事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棘手了呢。 都怪他今天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口不择言将平时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而此时小五口中的‘妖猫’程潇潇正在和宝函里的小雏鸟对话,本来温馨的画面却突然被狮子猫的喷嚏声给打断。 是楚云深想我了吗? 这才分开这么一会会,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那狂(rè)难以按捺的内心了吗? 狮子猫甜蜜蜜的用两只猫爪捂着她那(rou)嘟嘟的小脸蛋,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书桌便开始犯花痴。 靖王府后门口。 小五的脸上像个调色盘般特别精彩,一直在转换着颜色。 他现在的心(qg)也很是复杂,一刹那好多话涌上心头,好多思绪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不会是又得罪了那狮子猫吧?” 小五迟迟没有反应,慕白还有能什么不清楚的,他担忧的看着小五,心里反复默念着可别就是他现在说的这样啊。 偏偏小五对着他艰难的点了点头,整个人更是散发着一种浓浓的生无可恋的气息。 慕白也一言难尽的看着小五,他同(qg)的走过去拍了拍小五的肩膀 “自求多福吧!想想怎么跪下哄小祖宗。” 小五心烦意乱的拍开了慕白的手,朝慕白随意的挥了挥手便转(shēn)离开了。 慕白看着小五那萧条的背影,不知为何就是油然而生一种同(qg)。 唉…… 惹谁不好惹狮子猫,前途堪忧啊! 慕白目送小五离开后才抚了抚衣袖自己转(shēn)离去,他看向小五的眼神是那么深沉,饱含着怜悯。 小五何尝没有感觉到慕白的视线,可他实在是再无心理会其他。他边走边将脸上那些伪装悉数拿下,脑子里则好好思考着如何去说服狮子猫。 第二百零六章:与小五斗其乐融融 小五千想万想,脑子里都没灵机一动闪出什么好点子,这边却已经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楚云深房间门口。 房间里小雏鸟还想再叫上几声,程潇潇却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个没完,根本没法接着和小雏鸟互动。 楚云深的想念有这么猛烈吗?这有点让人招架不住啊! 程潇潇使劲吸了吸鼻子的鼻涕,很快没忍住又是一个喷嚏。 看来好像不是楚云深,似乎是程潇潇自己要感冒的节奏。 但是她现在是猫,这一天天也没出去疯跑也没见风的,哪那么容易感冒啊! 程潇潇拼命止住还想打喷嚏的念头,还特意看了眼房间的窗户是不是没有关好。 此时小五还在房门口徘徊着,正准备着找寻一个好的时机进去。 程潇潇要是知道她这一下午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喷嚏不断的始作俑者现在就和她一门之隔,一定会气到飞起,甩都不甩小五一下。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了。 一定是楚云深! 狮子猫兴奋的回过头看向房门口,嘴里还发出了愉悦的一连串叫声。 你回来……了…… 狮子猫在看清楚来人后便将余下的话全堵在了嗓子口,随后便直接傲娇的将头扭了回去,拿她那光滑的后背和圆滚滚的屁股正对着房门口。 小五自然是没感受到楚云深的内功气息,知道楚云深不在房间内才敢这样直接开门而入的。 这会小五一进来便吃了狮子猫这一个闭门羹,这让他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去又心有不甘。 狮子猫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耳朵前后飞快的摆动着,看起来是在认真的注视着前方,实则却是一直在注意着身后的情况。 怎么还不走啊? 烦死人了! 本来程潇潇还以为是楚云深回来了,她才会那么兴高采烈的回头迎接,没想到却是小五那个讨厌鬼。 程潇潇可没那么大度,今天小五才出言中伤她,虽然当时有楚云深护着她,小五基本是等同于以失败告终。 但你让程潇潇这会腆着张脸用她的热face去贴小五的冷屁股,想都不要想。 她程潇潇不要面子的吗? 宝函里的小雏鸟好似能感觉到程潇潇情绪一样,也很识趣的没再出声。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狮子猫耳朵快速抖动的声音,还有小五急促的呼吸声。 程潇潇现在是真有些讨厌小五了,所以这会连小五的呼吸声在她听来都那么的刺耳难听。 吵死了!你吵死了! 你的呼吸声太大吵到我了! 狮子猫突然回头发难,对着小五又是龇牙又是哈气的,那爪子更是早早露出了锋利的指甲朝着门口那个方向就是一通比划。 小五却熟视无睹般朝着狮子猫走了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着:“你先别上来就生气啊,你听我给你解释。” 你以为你谁? 不好意思,你哪位? 还想让我听你解释?下辈子吧臭弟弟! 狮子猫决心宁死不从,爪子在空中挥舞得更有劲了。小五再走近一点就能听到‘唰’、‘唰’的声音,那是狮子猫爪子挥动时发出的响声。 小五算是豁出去了,他用两只手护住脑袋一点点接着朝狮子猫那边靠近。 不想我挠伤你的脸? 异想天开! 程潇潇都要被小五这又怂又呆的动作给蠢哭了,这小五平时看起来战斗力爆棚,怎么一到她面前就总是无意识的变成铁憨憨呢。 小五稍稍弯曲着腿,身子也尽可能的弓在一起,他还特意侧着身子往狮子猫那边挪。步子迈得也不大,每次都是往前蹭一些许。 虽说是小碎步吧,但速度还挺快。不过房门口到鸟笼边总共也没多长距离,就算小五慢得像大姑娘绣花般,这会也总该能摸到狮子猫面前了。 “小祖宗,你行行好吧!先听我说一句还不成吗?” 小五都不敢看地上的狮子猫,他好不容易辨别着狮子猫所在的方位走到了狮子猫跟前,但也只是透过眼睛的余光费劲瞄着那雪白的一团,哪里敢真放下手臂直接面对这小东西啊。 小五心里难道就不苦吗? 他空有一身武功现在派不上任何用场,别说武功了,就寻常气力他也不敢用啊。 今天他不过是说了狮子猫几句,眼前这小东西和主上一个恨不得生撕了他,另一个直接让他去受双倍刑罚。 再想想往日里的每一次针锋相对,小五哪次不是以受伤告退。而且每次都不能还手,这才是最糟心的。 要是小五真打不过那还稍微好受点,偏偏狮子猫本身就只是一只能轻而易举制服的宠物,这样小五还是得乖乖让着,并且偶尔还要无端接受狮子猫无理由的‘暴行’,似乎确实有些残忍。 ‘暴君’程潇潇仍在‘作恶’,眼见着自己的距离能抓住小五了,她那利爪不由分说便凑了过去。 受死吧!愚蠢的人类!万恶的小五! 让我征服你!颤抖吧! 小五被狮子猫这一顿暴打击得是溃不成军。 程潇潇已经顺着小五的裤管爬了上去,小五自然不敢动弹,不然换来的只能是狮子猫更猛烈的‘九阴白骨爪’。 狮子猫的攻势越来越强,小五一开始还闷哼几声,到后来就直接没了声音。 等到狮子猫好不容易中场休息下,小五才试探性的将胳膊往下放了放,迎接他的则是狮子猫再次发狂的攻击。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够了!” 小五在狮子猫再次挠伤他的手背时终于忍不住将狮子猫的爪子一把挥开,他气冲冲的将一直护着脸的胳膊放了下来,怒视着已经爬到他肩膀上的狮子猫。 喔唷!厉害哦! 出息了! 小五这是急了打算跟她对抗到底? 程潇潇被小五突如其来的暴喝唬得一愣一愣的,她还真的停下来了她的得意无敌爪功。 小五看到狮子猫停下了动作心里正一阵窃喜,只是在狮子猫这愣神过后的则是更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这次小五更惨,他都没能来得及护住脸颊和脖子,就已经被狮子猫抓伤了好几下。 打吧打吧!只要狮子猫真的能消气,小五倒是决定就这样忍过去算了。 毕竟小五也知道现在是他有求于狮子猫,再加上也是他得罪狮子猫在先。 小五忍着刚刚都打算抒发一通的情绪,耐心的等着狮子猫气消。 还好这一过程也不算太慢,甚至在没过一会狮子猫突然就停下了动作,她直勾勾的盯着小五的脖颈看,随后便意兴阑珊的一个纵身跳回了地上。 小五不明所以的望着狮子猫,还在猜测狮子猫是不是又想了什么新鲜的花招在等着虐他。 程潇潇哪里是憋了新的招数想方设法去折磨小五啊,她只是刚刚看到了小五上次和根叔打斗时留下的伤痕罢了。 说到底那次程潇潇总归是欠了小五一次的,适才欺负小五的时候恰巧看到了那些划痕,程潇潇便良心大发决心放过小五一次。 就当做是还上次她私下控制小五的身体一恩好了,程潇潇可是事后听说慕白给小五开了不少补药小五才养回来的。 小五那身强体壮的汉子样,平时又是一五好青年啥恶习没有,居然还调养了好几个星期。 程潇潇可不想欠小五这么大一人情,非亲非故的,虽说这事只有她一个人知晓,但总归良心上会过不去。 狮子猫优雅的坐在地上也望向了小五,那乖巧可爱的模样和先前凶悍挥爪的狮子猫简直判若两猫。 “喵~” 说吧!刚刚不是要解释吗?给你这个机会! 狮子猫的主动示好吓得小五瞪大了眼睛往后直退了好几步,直到感觉狮子猫无法一口气猛扑到自己时,小五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瞧你那德行,真没用! 也不知道楚云深看上你哪一点了,居然挑你当贴身总侍卫。 小五还陪着楚云深走南闯北上战杀敌,真是会闹着玩。 程潇潇在心里无限吐槽着,她那脑子里这会跟开了挂的弹幕似的,刷个没完没了。这 要是能连上大屏幕,这会屏幕上的弹幕估计满满当当的,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狮子猫眼中的鄙夷之色太明显,她现在是在翻白眼吧,一定是! 小五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不敢相信几秒前他面对面被这只猫鄙视了。 其实小五不知道的多了,狮子猫以前可是不止一次羞辱过小五,只是每次都明的暗的一顿操作,小五可能心思没放在她身上,所以这次才算正式面对狮子猫的嘲讽。 小五还能怎么办啊,他也很绝望啊,只能默默接受狮子猫的不满,毕竟从以前哄着狮子猫到现在被打,等会小五应该还要哀求狮子猫帮忙才行。 世日风下,人不如猫啊。 小五被迫受着狮子猫的冷眼相待,他的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好几次也没能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出来。 眼见着狮子猫的神情越来越不耐烦,在狮子猫再次弄出声响前小五终于艰难的开了口: “那什么,我想让你陪我去调查下香脂……” 不去! 凭什么要我陪你去。 狮子猫傲娇的将头转向了一边,连哼都懒得哼一声。 小五刚说完话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是真的没脑子,居然上来就让狮子猫帮忙,狮子猫能同意也是有鬼吧。 他赶紧端正自己的态度,对着狮子猫便作揖行礼道: “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小五还特意转到狮子猫头扭过去的地方,诚恳的道着歉。可惜狮子猫直接把头又转回了原来那一边,反正就是不去看面前的小五。 第二百零七章:答应帮你啦 程潇潇刚刚已经还了小五的恩情了,至于现在小五提出来的请求,她劝小五还是想都不要想了。 跟小五这个低智商的人一起出门,程潇潇觉得这是在拉低她的水准。 而且听说蠢病会传染,万一她跟小五在一起待久了,被小五同化了怎么办。 程潇潇可不想变得和小五一样,反正她选择拒绝。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她对小五有意见,单纯不想帮忙罢了。 这可是楚云深交给小五的任务,小五现在还想着偷懒找她一起,又不是小孩子了,查案子还要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陪着,害不害臊。 狮子猫本想继续装冷漠,但又觉得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于是便矜持的对着小五摇了摇头。 虽说狮子猫是拒绝了小五,但谁能想到小五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比刚刚要热络很多的开始跟狮子猫絮叨: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就陪我去香脂店闻闻那些香脂,聪慧如你,一定能查出那香脂的不同之处的。” 呸! 你个狗腿子! 你骂我的时候还说我的话不能相信呢!这会知道来拍彩虹屁了? 老娘告诉你,晚了!没用! 小五不说这些倒还好,一拍马屁反而刺激到了程潇潇。 程潇潇满脑子都是今天小五对楚云深控诉她的那些话,要不是楚云深当时打断了小五,小五怕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吧。 狮子猫直接对着小五开始哈气,小五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他根本不懂狮子猫怎么会突如其来的闹起脾气来。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虽说没有答应他,但好歹拒绝的时候理他了啊! 而且小五自认为他那段吹捧之词简直是滴水不漏,狮子猫听了应该开心才是。 平日里楚云深夸狮子猫不就是翻来覆去那一句‘有灵性’,狮子猫都能乐呵半天。小五认为他这水准按理说只高不低才是,怎地反而适得其反了。 小五硬着头皮对着狮子猫继续一顿猛夸,那赞美之词小五自己听了都有些害臊,他就不信狮子猫这次还生气。 狮子猫倒没有生气了,她直接起身伸了个懒腰就要离开。 程潇潇只是知道小五已经疯了,她怕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也会被带得脑子不好。 至于小五的这一波彩虹屁程潇潇是无福消受,她还是选择左耳进右耳出。 她现在的内心不仅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吃黄焖鸡。 “你别走啊!那我不夸你了还不行吗?” 硬的不能来,软的又行不通,小五抓狂的在原地手足无措看着狮子猫离去的背影,他的内心已经抵达了绝望的边缘。 狮子猫只是嗤笑一声接着往内屋走去,留下小五一个人待在原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你不好!只要你帮我查出香脂,我以后都不说你一句不好还不行吗?” 谁在乎你说不说我啊。 你以后再讲我试试,看楚云深怎么惩罚你! 程潇潇不屑的在心里回复着小五,她将小五的每一句都及时的怼了回去。 只可惜她现在没办法让小五听见,真是太遗憾了。 小五在狮子猫身后忙不迭的高声喊道: “你不想帮我没事,但是你想想主上!对不对!” 这里面又关楚云深什么事? 程潇潇不太懂小五话里的意思,她第一反应就是小五肯定是在没话找话为了挽留她,但想到楚云深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狮子猫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小五赶紧趁机追了过去,拦在了狮子猫面前: “香脂一事兹事体大,最受影响的便是主上了,倘若真找不到线索,那幕后凶手也就会一直逍遥法外。” 程潇潇这下倒是把小五的话认真听了进去,毕竟事关楚云深的安危,她自然是在乎的。 小五说的不无道理,调查不出香脂的由来,就没办法揪出幕后大boss了,那也就是说楚云深便会一直处于危险状态中,并且不知道何时何地何人会用何种方法再次对他下手。 有可能是丫鬟,也可能是朝中大臣,又或者,下次又有人再拿她来做手脚呢? 程潇潇想到一开始吴国人对她下毒让她去害楚云深,只要每每想到这事,程潇潇就觉得爪子生疼,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楚云深再次受到伤害。 狮子猫的眸子一暗对着小五就是一通比划: “喵喵喵……” 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你不要让楚云深知道。我不想楚云深担心我,再加上他平时也不喜欢我出门。 还有就是,我这是在帮楚云深,是为了他,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懂了吗? 狮子猫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而且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小五的领悟力根本不及与狮子猫朝夕相处的楚云深的一半,狮子猫叫也叫了半天,指手画脚了半天,小五硬是一句话都没猜对。 只见小五气馁的蹲在地上望着狮子猫发呆,他口干舌燥的又猜了一次: “你愿意帮我,但是有条件要求?” 程潇潇一通指示下来也累得够呛,再加上小五屡屡猜错她又要重新比划,这会只能坐在地上机械的点头摇头了。 骤然听到小五这个问话程潇潇习惯性想要摇头,但是,‘条件要求’? 这个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的样子啊,好像不错?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刚刚还傻乎乎的听小五说完后就一口答应了,幸亏这铁憨憨还没能看懂。 程潇潇在心中暗自窃喜,本来的摇头也改成了点头,不光如此还是重重的多点了好几下。 “那你说,你有什么要求?”小五也不推辞,而是很爽快的大手一挥:“反正你尽管提好了,只要我能做到。” 尽管提? 几天没刷牙了?口气还真不小呢。 程潇潇被小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给逗乐了。 不然怎么说少年郎好骗呢?年轻没见过啥大世面呗! 程潇潇要是可以变成人身,她定会狠狠敲诈小五一顿。不光把小五存下来的老婆本都给吃光,还要一口气吃穷小五。 可惜了了,程潇潇不能当小五面吃那么多东西,更不能给小五发现她能变成人。 那就便宜你了!就让我用猫身不大不小的吃你一顿饭吧! 程潇潇真心觉得自己吃亏,但纵使吃亏,她也要先吃为敬! 有比没有强,聊胜于无嘛! 狮子猫蹲坐在地,一只前爪翻转过来托在她那圆不隆冬的下巴上,另外一只前爪则凑到嘴边不断划拉着空气。 小五再次被狮子猫的动作惊呆,他油然而生一种钦佩之情,没想到狮子猫还有这种学习能力: “你是跟谁学的,这个居然都会?” 小五由衷的赞叹让狮子猫嘚瑟的朝他抛了个媚眼,给小五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程潇潇笑得就差捶地大叫了。 这些都算个啥啊,程潇潇表示完全就是小意思嘛。 程潇潇会的东西那么多,小五要是都知道了,怕是得吓得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小五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才算是保持住了在狮子猫面前的最后一点形象:“可以!不就是带你吃好吃的?事情办完就去吃!” 事情办完?事情办完才去吃,那你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 程潇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愿意。 “那你是想……吃完再去?”小五迟疑的问了出口,但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话:“这不行,香脂一事更为重要……” 本来只听小五前一句,程潇潇便愉悦的点了点头,但自小五说完‘不行’二字后,她的眼神就变了。 程潇潇威胁的朝小五挥了挥爪子,随后更是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头就要迈步子。 小五在这强大的压力下声音也越来越小,后面的话自然是咽回了肚子里再也没有说出口。 程潇潇仰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小五,先是用一只爪子指了指小五,随后又用那只爪子指了指自己,接着又比了个刚刚吃饭的那个动作。 比划完这些后,狮子猫便肯定的瞧着小五,也不再做出任何动作。 小五在狮子猫这强势的眼神下气势愈发弱了下来,最后只好错开眼神,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 “明日一早主上要去官理院上报晚霞姑娘的事,到时候我来接你。” 狮子猫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歪着脑袋继续看着小五,小五赶紧补充道:“到时候先吃饭,再去香脂店。” 程潇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隐藏在她的毛发之下小五并未看清,不然肯定又要被吓得够呛。 小五还在一脸期待等着狮子猫回复,看到狮子猫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的将一直郁结在胸中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吁……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见啊。” 小五说完便起身毫无留恋的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不忘贴心的将门关好,恢复到他来之前的样子。 程潇潇等小五走后便又摸到了小雏鸟身边,仔细端详着鸟笼里的宝函。 怎么回事嘛。 小崽子怎么就没动静了呢? 程潇潇本以为是因为小五来了她故意不说话,所以小雏鸟也学她不吭声。 但是依照小雏鸟的性格,肯定没坚持一会就忍不住要找程潇潇聊天。 刚刚小五在的时候程潇潇还在心里想到这个事情,没想到小雏鸟直到现在都一声不吭。 “喵?” 崽崽? 程潇潇对着瑞鸟玉宝函试探的叫了一声,并屏住呼吸赶紧凑过去听着,深怕错过一点动静。 “啾啾!” 好在很快小雏鸟便给出了回应,就是那声音听起来特别遥远,就像是隔着什么密封的钢化玻璃一样。 但好歹顺利听到小雏鸟的声音,程潇潇也就能放心了。 第二百零八章:真正的情侣装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程潇潇都没怎么能听到小雏鸟叫她,虽然说她一直忙于其他事有可能错过了小雏鸟的呼唤声,但像小雏鸟这几天都如此不粘人的状况,程潇潇确实是第一次碰到。 小崽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程潇潇用爪子轻轻拍了拍面前的宝函,又担忧的呼唤着小雏鸟 “喵!” “啾!” 这次小雏鸟的声音听起来更急促了,而且只叫了一声就再无动静。 接下任凭程潇潇怎么叫唤,小雏鸟都没有再回应她,宝函又恢复到了前几天的平静。 这样也太愁人了些。 程潇潇还想再叫一声,(shēn)后的房门又被人给推开了,吓得程潇潇一声猫叫憋在嗓子眼,咽也不是叫出来也不是,差点没被憋死。 你怎么又回来了?! 程潇潇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来就是一阵低吼。 楚云深不明白自己怎么出去一趟后,再回来小东西就又对着他发火了。 这小家伙,现在怎么气(xg)如此之大。 可能是上火吧。 楚云深决定明天去请慕白再过来给狮子猫开点去火利尿的滋补物,气大伤(shēn),免得狮子猫到时候又出什么问题。 程潇潇本以为是小五回来了才会那么生气的,她想说小五怎么去而复返如此烦人,这才故意张牙舞爪想要将小五吓退。 谁知道她一回头便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啊,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暗蓝色的华服。 这下糗大发了,又一次认错人。 狮子猫赶紧笑脸盈盈迎上前去,那谄媚的小模样滑稽极了。 程潇潇脸上笑眯眯,实则心里骂声不断。 你们这些男人都有没有礼貌的,进来不会先敲门吗? 还有,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学什么武功?故意搞那么神秘! 现在走路都听不到响的,害她根本无法察觉。 程潇潇可不想管这里是楚云深的房间,所以他自己进来本就无需敲门这件事,就像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小五就能准确无误判断出楚云深不在房间,而她却在房间里这件事。 习武之人的世界,程潇潇不懂。 她只知道这两个人今天害她很尴尬,很没面子! 楚云深已经和朝他走过来的狮子猫碰到了一起,他直接上去就将狮子猫抱入了怀中。 只是狮子猫并未被楚云深完全搂在怀里,而是被举着放到了空中。 “喵?” 狮子猫一脸呆萌望着楚云深,眼神柔得都快将人的心给融化了。 楚云深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样举着狮子猫径直走到了(chuáng)边。 等到狮子猫被他放在了(chuáng)上他才悠悠说道“我(shēn)上太冰了,你先自己待会。” 程潇潇就说楚云深怎么突然不抱她了,总不能因为她刚刚认错人朝他龇了声他就生气了吧。 我们楚云深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对吧~ 程潇潇甜甜的抬起头凝视着楚云深那张英俊的脸庞,尽可能的用自己的眼神向楚云深发(shè)着(ài)的光波。 也是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楚云深刚刚举着她的两只手都用他那宽大的衣袖给挡住了,这会楚云深才将手露出来放在房间的暖炉边相互摩挲着。 程潇潇的心一刹那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般,突然狂跳如雷。 楚云深这副淡然的模样实在过于深(qg),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在这一刻得患得失的程潇潇忽然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特别之处,她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怦然心动了。 不是她太肤浅,容易动心,明明就是敌军太强大,让人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程潇潇一直都觉得楚云深对待她就是在对待一个玩物,把她当成附属品来占有的。 所以她一开始很抗拒楚云深,只想着和他对着干,什么事都硬着来,反正就是变着法刚。 再后来楚云深对她是态度好了点,但程潇潇还是觉得楚云深那就是人类对宠物的征服感,所以她还是在逃避楚云深这种接触,包括楚云深看完那些书来和她互动……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楚云深把她当成平等的人类来对待的呢?大概是楚云深为了救她在枯井里昏迷的时候?也可能是更早前? 反正至少现在程潇潇肯定了不少,这个在暖炉边耐心烤火烘(rè)自己的冰块脸,虽然总是臭着一张脸,永远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反正全天下就他最高贵的模样,但他对她是特别的。 狮子猫眼波流转,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温柔了不少。楚云深也在(shēn)上的寒意驱除干净后才走到狮子猫面前,再次一把将狮子猫抱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楚云深没有将手再拢到衣袖里,也没有把狮子猫举到空中。而是将狮子猫紧紧贴到了他的臂弯处,狮子猫的脑袋刚好可以枕在他的手臂上。 这个姿势程潇潇刚好可以听到楚云深的心跳声,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就如同她的一样,大声且坚定。 楚云深的(shēn)上暖洋洋的,他(shēn)上的青草香被暖炉里的(rè)气一烘更加明显了,夹杂着暖炉里银丝炭的炭火味反而多了些人间烟火气息,倒是显得平时总是面若冰霜的楚云深这会平易近人了不少。 真安心啊。 狮子猫自然的将脑袋贴了过去,而楚云深也习惯(xg)的开始替狮子猫梳理毛发。 楚云深没有说话,狮子猫亦是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就这样的沉默在这个暖和的夜晚里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无论是程潇潇,还是楚云深,在后来很多年过后还是能清楚的记得这一晚这个怀抱里对方(shēn)上的温度,还有彼此间近到可以数清的呼吸声。 大概是美梦,所以夜晚总是会那么短暂。 程潇潇迷迷糊糊被吵醒时,楚云深正在低声对着以前服侍狮子猫的那个小丫鬟吩咐着什么。 早起懵一天的程潇潇自然是没能完全清醒的,她的五感就像是被人封印了般,这会这么近的距离也只能听个大概‘暂时不要……’、“等她自己醒了……”。 这是在嘱咐注意事项? 感觉好久没见到过这个小丫鬟了啊,程潇潇记得貌似有个小厮喜欢那丫鬟来着,也不知道两人成没成。 好久没被‘托管’的程潇潇又是一阵恍神,等她完全恢复精神抖擞的状态时,楚云深颀长的(shēn)影早就消失在房间内了。 可惜了…… 她还没跟楚云深来个早起(ài)的抱抱呢。 程潇潇弓起(shēn)子四爪抓地,尽(qg)的伸了个懒腰。 当她发现自己(shēn)上穿着一件暗蓝色的小袄时,立马心(qg)大好的一个箭步冲下了(chuáng),在房间的空地上围着暖炉直接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转圈的时候还蹦蹦跳跳,好不老实。 (qg)侣装!(qg)侣装! 啊!!! 好激动啊妈妈! 我和楚云深穿的是(qg)侣装,嘻嘻。 程潇潇乐得都快傻了,她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个颜色的袄子呢? 但是看这做工好像(tg)新啊,难不成是楚云深昨天出去找绣房的人安排的? 不管不管,反正程潇潇真的是喜欢死这件衣服了,楚云深看起来那么木讷的样子,没想到还能懂这些浪漫啊。 程潇潇美滋滋看着自己(shēn)上的衣服,一想到刚刚应该还是楚云深亲手为她换上的,她就(qg)不自(j)的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声。 “你醒啦?这衣服果然很衬你。”房门口传来了丫鬟小桃诚恳的赞美声。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和我很搭。 程潇潇以一副‘你真有眼光’的表(qg)看向了小桃,当看到小桃手上那个超大食盒时,更是眼前一亮。 小桃笑吟吟的望着狮子猫朝她走来,很快便带着狮子猫去了外间的茶案边。 “王爷昨(ri)就吩咐厨房备下这鸡汤和骨汤了,都是小火煨了一(ri)今早才端下来的。” 小桃开始从那大食盒里往外端东西,也不知道这大食盒是什么材质做的,端出来的东西都还冒着徐徐(rè)气,看起来就像是刚从锅里拿出来的一样。 “对了,还有这些,鱼糕和鸡(rou)。王爷说都是你(ài)吃的,厨房便也准备了。” 小桃这个大食盒就像是取之不尽的聚宝盆,程潇潇看到她还在往外拿东西。 不光是鱼糕和鸡(rou),好像还有一条清蒸鲈鱼,那鲈鱼看起来都快有程潇潇(shēn)体那么长了。 楚云深这是大发善心还是改了(xg)子,居然让厨房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会不会是楚云深知道我最近诸事烦扰,所以想要来安慰安慰我? 程潇潇在心里无限幻想着,没想到小桃下一句话直接扼杀了程潇潇的所有浮想联翩。 “王爷(ri)理万机,还抽空让小五侍卫来厨房,王爷对你真上心!” 等等,你说神马? 楚云深让小五去的厨房? 什么时候楚云深吩咐过小五这些事了? 昨天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时候程潇潇都在场啊,在那之后这两个人不就完全错开了? 狮子猫有些难理解小桃的意思了,她歪着脑袋,红棕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疑惑。 “怎么了?”小桃端完了所有东西正准备把食盒给合上,感受到狮子猫的眼神后便也侧过头来看向狮子猫。 “你不信我?真的是小五侍卫亲口来吩咐的,不然厨房怎么敢擅作主张。” 小桃根本没能理解狮子猫疑惑的点在哪里,她说完话后便手脚麻利的将食盒盖好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是小五,难道不应该是楚云深本人去的吗? 那衣服呢? 衣服是谁安排的? 程潇潇太想知道这件事(qg)的来龙去脉了,直到小桃帮她布完食打算开始为她时,她都还浑浑噩噩的只会机械式张嘴。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不合胃口吗?” 第二百零九章:你这衣裳很好看 小桃关心的放下勺子没有再继续喂狮子猫,狮子猫却仍傻傻的张开了嘴巴再合上,然后便是一轮新的咀嚼。 直到狮子猫把嘴里的空气咽下去时,她发现了似乎哪里不对劲,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程潇潇对着小桃用力的摇了摇头,努力将脑子里那些疑问给统统甩个一干二净。 没事,她现在好得很。 她只是没搞明白问题的答案,所以有些…… 程潇潇纷乱的心绪被门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给打断,她懒懒的将视线挪到门口,门口那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已经吃上了?那给她喂快些!” 程潇潇没好气抬着头,对着站立在茶案边的男人翻了个大白眼。 这么猴急干嘛?急着投胎? 没错,能让程潇潇这个态度的,也只能是非小五莫属了。 她看着小五(shēn)上那花花绿绿的颜色就觉得眼睛疼,这个小五怎么天天穿些不伦不类的衣服,瞧他那一(shēn)跟跳大神时摆放的大公鸡似的,还是上了色的那种。 她眼抽抽的将头低下来示意小桃继续,却是再也不肯抬头多看小五一眼。 倒是小桃很(rè)(qg)的招呼小五坐,说起话来更是恭敬异常“小五侍卫这是又要出去办案?” 小五一改在狮子猫面前的样子,绷着脸冷淡的点了点头。 程潇潇看着小五那故作矜持绷紧了的下颌线,便想来吐槽几句,她皮笑(rou)不笑的扯动了下嘴角,对着小五鄙夷的挑了挑眉。 小五本来在倒水的手倏然停顿了下,他刻意侧了侧(shēn)子避开狮子猫的视线,假装没有看到狮子猫的眼神,这才继续刚刚的动作。 他淡漠的态度并没有打消小桃聊天的积极(xg),小桃继续保持着高亢的激动状态“小五大人看这膳食可还行?厨房可从昨晚就开始忙碌了。” 小五大致的扫了眼桌上那些汤汤水水以及清一色的白(rou),仍是那副淡淡的神(qg),对着小桃吝啬的回了两个字“尚可。” 呵。 小五刚说完狮子猫便在一旁嗤笑一声,对着他不屑的将头扭了过去。 装什么楚云深啊!学的一点都不像,你个东施效颦的丑八怪! 程潇潇终是没能憋住心中的吐槽技能,她弹幕不断的腹诽着,差点就错过了小五接下来的讨好。 小五端着茶杯将头一点点侧到狮子猫头边,嘴唇微张的快速对狮子猫小声说道 “快些吃吧,吃完就去香脂店了。这可是我昨晚特意让厨房给你多加的大餐,这下总可以了吧!” ‘你昨晚’? 还‘特意’? 还‘大餐’? 程潇潇毫不留(qg)对着小五的耳朵就是一爪子,紧接着便毫不意外的顺利听到小五的惨叫声。 她抬起爪子对着自己的嘴吹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九(y)白骨爪’就是好用,程潇潇算是明白周芷若当时为什么那么想学了。 小桃在小五惨叫的时候就吓得将手中的汤碗放到了桌上,这会急得团团转,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要去找大夫。 狮子猫却似乎有些嫌弃她大惊小怪,甚至还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继续喂食。 小桃哪里有心思继续管狮子猫,她跑到小五(shēn)侧想帮小五查看伤口又不敢上前,站在那茶案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没事,你继续喂她吧。” 小五自己摸了摸耳朵,好歹对着小桃安慰了一句,看到小桃还站在原地懊悔的样子,只好又补了一句“放心吧,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小桃听到这话倒是神色渐缓了些许“那……那奴婢继续给小猫(i)喂食了。” 小五一只手还捂着耳朵的,另一只手则不在意的对着(shēn)旁的小桃挥了挥手。 程潇潇对他们的互动完全不在乎,她现在还对小五的话感到愤怒呢。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楚云深可以不和小五见面就能派小五去安排这些了,这压根就是小五自作主张下让厨房准备的东西。 程潇潇甚至已经能够猜到小五在想什么,这一餐就当做是给她做的大餐,也不用再出去吃一餐了,所以吃完刚好直接去香脂店办事。 还真是安排的明明白白呢! 又省钱又省时间! 哇!好棒喔! 程潇潇本来还想对着小五来一场‘(ài)的教育’,但是她还有一个疑问。 她再一次伸出了她的爪子,小五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那(shēn)子已经起了一半,(i)股都已经离开了(shēn)下的凳子。 碍于狮子猫杀人般的眼神,小五被迫又重新坐了回来。 程潇潇对着小五挥了挥爪子,示意他再坐过来一点,吓得小五忙不迭的摇着头,也顾不上装高冷了,嘴里说出一连串的“不不不”。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程潇潇一边高抬着下巴用不屑的眼神扫视着小五,一边继续不懈的对着小五挥爪子,真不知道她那爪子是怎么做到这样弯曲的。 小五豁出去了,他认命的闭上眼睛将头凑到了狮子猫跟前,那张圆脸上写满了‘英勇赴死’的壮烈。 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臭弟弟! 程潇潇要咆哮了!她难道就是什么会吃人的恶魔吗?为什么小五要这么怕她! 小五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预想中的刺痛感,这才迅速将眼睛睁开迷茫的看向狮子猫。 狮子猫只是没好气的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胳膊,用的还是收起指甲的(rou)垫,拍完小五狮子猫便示意小五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程潇潇用爪子拍了拍她的(xiong)脯,又歪着脑袋望着小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叫声 “喵?” 衣裳也是你去安排的? 小五哪里懂狮子猫在说什么,但他也不能露出自己无知的模样,只好装模作样的指着狮子猫的(shēn)体上下比划着 “呃……你最近,是变美了很多。不对!你一直都好看,猫中翘楚!” 感受到狮子猫再度即将暴走的态度转变,小五赶紧话锋一转换了个说法。 本以为狮子猫会喜笑颜开的放过小五,没想到狮子猫更加不耐烦的又重新拍了拍小五的手,再度暴躁的用爪子指了指她的(shēn)体。 小五这下知道刚刚他可能是彻底会错意了,他盯着狮子猫指过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看着,企图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你……你这个……”小五斟酌着语言在脑子里快速运转着要怎么回复狮子猫“你这衣服是新做的?(tg)好看!” 在小桃反复对着小五做口型的(qg)况下,小五终于艰难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并且在他说完后便赶紧从凳子上起(shēn)站到了茶案边,那地方狮子猫很明显无法马上够到小五。 狮子猫倒是无所谓小五接下来的举动了,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打量着(shēn)上的小袄。 在小五和小桃都看不到的地方狮子猫偷偷绽开一个羞涩的笑容,她那白色绒毛的小耳朵又‘噌’得一下变成了粉红色。 小五的夸赞程潇潇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在乎的是小五的态度。 不过刚刚听小五的语气还有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衣裳的事。 要是这事也是小五安排的,小五肯定一早就来跟她邀功讨好了,也不会在程潇潇指了两遍衣服后才堪堪反应过来。 也是,小五那个低智商,怎么可能知道楚云深和程潇潇的事呢。 知道这暗蓝色衣裳的,当然应该只有楚云深和程潇潇这两个当事人才是,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程潇潇为楚云深挑选衣裳,楚云深再找人帮她做同款。 呜呜呜……好有(ài)的行为~ 今天也是被楚云深感动到几近落泪的一天。 程潇潇低着头自己偷着乐,不远处的小五在空中对着小桃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颇有几分严厉的命令感,小桃只好认命的端着碗凑到了狮子猫跟前 “你不饿吗?汤要凉了喔!” 说到吃食,程潇潇赶紧魂归来兮。她得先把眼前的消灭干净,然后再来好好跟小五算算这笔想随意打发她的账。 狮子猫一顿风卷残云将桌上的东西迅速光盘,小桃喂食的手都差点跟不上狮子猫咀嚼的节奏,最后还是小五顶替她上阵才将这顿饭不太成功的喂结束。 “走吧!” 小五掏出手帕粗鲁的给狮子猫擦了擦嘴,随后便一把捞起狮子猫就要出门。 “小五侍卫,可是王爷说了……” 小桃看到小五要带狮子猫出去,在小五(shēn)后唯唯诺诺道。 “没事,就是主上让我带她出去散散心的。” 小五头也不回的撒着慌,丝毫没有任何脸红心慌的感觉。 程潇潇被小五夹在腋下不舒服的扭动着(shēn)体,还不忘抬头对着小五尽力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撒谎精,小五的嘴,骗人的鬼。 小五伸出手轻轻拍了下狮子猫的脑袋,换来的则是狮子猫更加猛烈的反抗。 莫挨老子!以及换个姿势! 大概是狮子猫挣扎的幅度太大,小五只好换了个将狮子猫抱在怀中的姿势。 只是他的两只胳膊勒得太紧,狮子猫又忍不住翻白眼了,不过这次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他喵的快松开点!老娘要窒息了啊! 程潇潇死命拍打着小五的胳膊,恨不得现在就变(shēn)踹翻这个(j)锢住她的‘神经病’。 “你别翻白眼了,马上出了门你得正常点才不会被发现,知道吗?” 小五丝毫没有发现由于自己的动作过于粗犷,狮子猫已经隐约有窒息的状态出现,他还以为狮子猫又在心里吐槽他,现在是在和他搞怪呢。 眼看着自己可能没出王府就会被小五勒死,程潇潇只好奋起反抗,对着小五就是一爪子。 小五终于吃痛放松了他的胳膊,只是他又将狮子猫夹到了腋下,随后边快步走着边开始从怀里掏出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并且两只手用那些东西开始在脸上涂涂捏捏。 第二百一十章:去吧!狮子猫 程潇潇也不扑腾了,她亲眼看着小五从刚刚的圆脸迅速变成了一张蛇精般的尖脸,那下巴跟锥子似的,尖得都能戳死人。 还有那双小狗眼也变了,居然变成了浮肿狭长的倒三角,更别说其他地方的变化。 小五在狮子猫面前尽情展示着他这个大变模样的骚操作,给狮子猫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难以合上。 直到他们从靖王府后门出去又东绕西绕走了好多路之后,程潇潇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的天! 刚刚那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程潇潇瞪着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头顶小五截然不同的面貌,不得不赞叹这易容术的神奇。 她也算是会化妆的那一类,但她离这么近都看不出小五脸上的端倪。易容过的这张脸就像是小五本来的长相,再搭配小五这身奇装异服,居然莫名的和谐。 程潇潇一会抬头看一眼小五,没过一会又再次抬头,直到她和小五站在了采蝶轩的大门口,她都没能从这份震惊中走出来。 “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小五将一直夹在臂膀下的狮子猫举到了空中,对着狮子猫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打完便将狮子猫往地上一抛,口中还神圣的念叨着: “去吧!狮子猫!” 我去! 你个臭弟弟!居然敢打老娘? 还有你那什么台词?你以为我是宠物小精灵皮卡丘吗? 狮子猫稳稳的落到了地上,回头对着小五狠狠剜了一眼,并且再次威胁的挥了挥她的爪子。 回应她的则是小五不甚在意的挥手,还有嘴里明显的敷衍:“去吧去吧!” 太像打发小叫花子了! 程潇潇气鼓鼓的往采蝶轩里面走,她当然知道此时不是跟小五计较的时候,还是赶紧查出香脂回去就可以随意蹂躏小五。 依照她现在猫身灵敏的嗅觉,对于找香脂这种事,不要太简单好不好! 程潇潇洋洋得意的迈进了采蝶轩的门,她都已经想好了等会回去要怎么对付小五了。 贵人多忘事的程潇潇甚至忘了,小五用厨房里的饭菜糊弄她当大餐这件事情了。 “哪来的猫啊!快把她赶走!” 程潇潇不过刚刚走进采蝶轩的门,身侧便传来了女人尖锐的高声呼喊声。 叫什么叫,被老娘的美貌惊艳到了吗? 就你多嘴! 程潇潇习惯性的想去瞪那女人一眼,但想到小五说的要当一只正常的狮子猫,只好努力克制着她体内的‘焚寂煞气’,不去对那女人动怒。 唉……当一个平凡的狮子猫好难,且枯燥。 程潇潇故意装出懵懂无知的样子在店铺里走来走去,那边店小二听到其他客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后,已经拿着扫帚气势汹汹朝着程潇潇走来。 眼见着那扫帚就快到程潇潇面前了,小五这时候才姗姗来迟走进了店里: “慢着!我看谁敢伤我的小可爱!” 小五一副纨绔子弟的浮夸造型,他那脚步轻浮,一看就知道是因为长期迷恋酒色,身体早就被掏空了。 演技不错啊小伙子! 程潇潇抛给小五一个赞赏的眼神,却被小五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 行行行,我知道,我收敛点。 难得程潇潇没有生气,她也知道是她理亏,只好继续摆出狮子猫可爱的傻样。 “纨绔子弟”小五成功吸引了整个采蝶轩内所有人的目光,他满不在乎的径直走到了狮子猫面前,恰到好处的将狮子猫和店小二隔开。 小五的手背在身后,对着狮子猫做了个摆动手指的手势。 狮子猫立刻心领神会的在采蝶轩里继续转悠起来,而且是专挑那些存放香脂的货架晃悠。 店小二的注意力还在小五身上,他拿着的扫帚也被他尴尬的藏在身后,现在正对着小五小心赔着笑: “大爷,小的不知道这是您的猫,毕竟您的猫也没出什么问题,您看这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算了?你想得美!”小五故意蛮不讲理的将衣袖一挥,那浮肿的倒三角眼内更是迸射出一道寒光,照得那店小二腿直打颤: “你可知我这猫是要送给飘香院的晴姑娘的,现在她在你们店里受到了惊吓,我还怎么把这猫送出去?” 店小二不断的对着小五点头哈腰,生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会惹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就‘尊贵无比’的‘大爷’。 程潇潇在每个货架下面尽力闻着,嗅着,还不忘偷听小五和店小二的对话。 当她听到小五那一番装腔作势的语句时,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还飘香院晴姑娘,只怕是等会小五就要送她走了。 不过可不是什么飘香院晴姑娘,而是靖王府‘云姑娘’。 ‘云姑娘’。程潇潇想象着楚云深女装的娇羞样子,兴奋得立刻在心里土拨鼠尖叫了一万次。 说笑归说笑,意淫归意淫。程潇潇也没忘记她今天来这里是干嘛的,她不减巡查动作,这会已经到达了最后一个货架。 那边小五还在和店小二磨嘴皮子,程潇潇沉下心来闭上了眼睛。 她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以前不止多次在晚霞身上闻过尝过的那股香味,一面回忆重建香脂的香味信息,一面对着面前的货架大口呼吸着周遭的空气。 除去刚刚狮子猫在小五身后那几个货架边的时间,其他时候小五都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狮子猫。 这会狮子猫微微仰面,从她那紧闭的双目便能看出她此时的专注。 程潇潇很快便睁开了眼睛,她轻巧的迈着步子走到了小五面前。 等到小五抱起狮子猫后,便看到狮子猫在他怀里微微摇动着小脑袋,那异色眼眸里更是写满了不解。 小五看到狮子猫的动作后身子便难以察觉的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爷,您看您这狮子猫这不是好好的吗……”店小二擦着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还在小心应付着眼前的不依不饶的小五。 可惜他的话没有换来小五的回答,小五这会正在心里懊恼着为什么要一时冲动带着狮子猫出门,明明狮子猫也没能找到香脂。 而程潇潇则更郁闷,她没有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就像龙卷风。 说好轻松找到同款香脂的呢? 为何现在一无所获啊! 但是程潇潇很相信她的鼻子,她敢发誓她刚刚真的仔仔细细闻了好几遍,可就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就不要说同款了,相似的款程潇潇都没有遇到。 这家店分明就是没有那款香相似的香脂嘛,小五为什么要让她来这个地方白费力气。 程潇潇哪里知道这个采蝶轩的名声有多大,她和小五皆是在采蝶轩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就算再去别的店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毕竟整个京城最全的货都在这里面了。 小五决心让程潇潇再试试,想到做到,他也不为难店小二了:“它这样子我还要再观察观察,至于你,去给爷挑几款上好的手脂来,爷要一并送给晴姑娘。” 店小二本就想息事宁人,现在听到小五不仅不计较了,还要在店里买东西,乐得他都快找不着北。 店小二去拿香脂了,其他人则早在小五最开始和店小二磨叽的时候,就不感兴趣的将头都转了回去各自挑选着手上的东西。 这会刚好没有人注意着小五和他怀里的狮子猫,小五便偷偷摸摸将头低下来假装在抚摸狮子猫,实则是在和狮子猫说话: “怎么回事,你是没找到?” 当然不是! 狮子猫立马反驳的摇了摇头,并且抬着头目光坦然的看着小五。 “那总不能没有吧!” 小五压低了声音,嘴唇也只是轻微嗫嚅着,就算是仔细看过来也只会以为他是在跟狮子猫逗乐。 就是没有啊! 狮子猫如是般点点头,并且肯定的叫了一声。 小五还想再说些什么,店小二已经抱着一堆昨天小五才见过的白瓷盒子施施然走了过来。 “爷,您要不挪步来这边柜台看看货?” 小五只好抬起头对着店小二摆出刚刚那副目中无人的二世祖样,但他还是没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等会再说,你再闻闻。” 随后小五便抱着狮子猫走到了店小二所在的柜台处,这店小二明明是无心之举,却恰好又将瓷盒摆在了小五昨日来时所在的那个柜台处。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柜台上清一色排开的十来个白色的瓷盒,小五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强装不在意的问店小二: “确定是最好的那批吗?我要跟贡品同质量的那批啊!” 店小二对小五知道贡品同款的事并不好奇,反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爷您真是行家!您放心,保证只会与您平时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五没有多说话,只是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个白瓷盒不甚在意的把玩着。 店小二对小五这个态度实在是捉摸不透,但他没有忘记他的职责:“客官手上拿着的是最近卖得最好的‘蝶恋花’,它是……” “等会!小二,这些手脂你无需打开闻便知道款型?” 小五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同样是男人,店小二怎么就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 程潇潇觉得她的脸都要被小五丢尽了,他现在是在干嘛? 问人家‘柜哥’为什么这么了解自己家的产品? 这么白痴的问题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好吗? 你见过哪个品牌的‘柜姐’、‘柜哥’对自家产品不清楚的啊,那他们还要不要卖货了!就别说这些款型了,口红色号都能全给你记清楚好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来一盒‘贵妃醉酒\’! 小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程潇潇深感羞愧,她已经将头躲到了小五的臂弯深处,不想去看店小二脸上的鄙视。 好在现在的店小二和后世的‘柜姐’们相比要平易近人太多,他根本没有任何的不耐烦,而是热心的将柜台上的瓷盒拿起一个翻过来,指着那瓷盒底部对小五解释道: “爷您仔细看,我们家的产品虽外壳一致,但在下面都会有不同的编号,而且有些款型更是在瓷盒大小上就有区别,总而言之还是很好区分的。” 小五只是简单的“喔”了一声,心里却对这个‘很好区分’依旧犯着嘀咕,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急急的开了口: “那你们家都是这种白瓷盒吗?没有其他包装?” “可以定做的,什么图案都可定做,到时候给你的瓷盒就会是您定做的那款。我们更多的是在这瓷盒外面置一个木盒,款式也是可以定做的。不过定做都需要加钱,也不贵,瓷盒二钱,木盒一钱。” 店小二仍含着笑事无巨细的和小五讲解着,看他的样子大有想再给小五推荐一波定做的好处。 听到可以定做,小五和程潇潇皆是眼前一亮。 晚霞那个香脂不也是瓷盒上有花纹,外面有木盒吗?这么一看倒是有些接近了。 程潇潇在小五怀里用爪子拍了拍小五,示意小五赶紧去问店小二。 其实不用狮子猫提醒,小五也想到了晚霞那盒香脂特别的包装。 “那你们这里能定做双凤莲蓬吗?围绕双凤的要大朵团花,最好衬以珍珠纹。” 小五每说一句店小二的笑容便僵上一分,等小五说完后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已经比哭还难看了。 “爷你这是在故意难为小的吧,您这花样小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别说给您定做了。” 小五能听出来店小二没有骗他,只是他还是要装出吊儿郎当的刻薄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不是你说什么图案都可以定做的吗?怎么到我这里就不可以了?怎么?怕爷给不起银子?” “不是不是……爷您别急!”店小二赶紧安抚小五的情绪,说话也更加小心了几分:“寻常人家都是定做什么鸳鸯牡丹,顶多就是双凤呈祥,蝶恋花之类的……您这个,又是莲蓬又是凤凰,我们师傅也没试过画这些啊。” 店小二边说边打量着小五的神情,还要硬着头皮接着解释:“再说了,光您这个珍珠纹我们就不知究竟是何物。” 看来晚霞的香脂盒也不是在这里定做的,这下就有点难了啊。 程潇潇在小五怀里小声的叹了口气,她想回去再和小五从长计议了。 狮子猫再次出爪扯了扯小五的衣袖,并且隐晦的抛给小五一个眼神。 小五何尝不知道这下是真的没希望了,他本来还想让狮子猫再闻下这店里的香脂,现在听到店小二这样一说,也实在是没这个必要了。 “小二,那什么,拿一盒你们家的‘贵妃醉酒’好了。” 小五来这里前前后后也有三次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空手而回,只好对店小二说了个昨天听介绍时印象最深的那款手脂。 店小二只是稍微愣了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爷说的可是‘贵妃醉’?” 噗…… 哈哈哈哈哈哈…… 程潇潇想憋笑又实在是忍不住,她在小五的怀里笑得是花枝乱颤,为提防其他人看到,程潇潇还特意将身子转过来躲在小五的臂弯里狂笑不止。 小五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狮子猫的情绪变化,他尴尬的对着店小二说:“对,就那个,快包起来!别废话!” 店小二不明白小五突如其来的怒气从何而来,但还是按照小五的吩咐手脚麻利的将那手脂包好后递给了小五。 小五付完银子后几乎是抱着狮子猫拔腿就跑,比他前两回没买东西的时候反而要慌张不少。 而他怀里的狮子猫自他说完那句错话后身体便一直抖动个不停,直到小五都快走到靖王府后门了还没有停下来。 “你能不笑话我了吗?” 小五一只手将狮子猫举到了他面前,无奈的看着狮子猫那都快皱到一起的猫脸。 程潇潇严肃的看了小五一秒,很快笑得比刚刚还要开心了。 当然……不能! “贵妃醉酒”! 小五实在是太有才了吧! 程潇潇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她肚子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一人一猫,一个一脸无奈,一个笑得停不下来,居然这样也能一路相安无事回到了靖王府内。 一进靖王府,小五和程潇潇便感觉到周围的气压明显比王府外的气压低了不少。 不光如此,程潇潇更是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有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而随着小五带着程潇潇离楚云深房间越来越近,这股气息也越来越明显。 小五离楚云深房间门口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便已经感受到了房间内楚云深身上翻涌着的内力。 “糟糕,大事不好!” 小五暗道一声,抱着狮子猫的手都僵在了那里。 “还不快滚进来!” 屋子里传来楚云深严厉的声音,明明那声音就十分低沉,压在小五身上却像有千万重大山那么重。 小五每往前一步都觉得那么艰难,他的腿就像是灌了铁铅般沉重,但仍是要大步大步往朝着房间内走去,抱着的狮子猫也在小五跨进门槛的一瞬间被他松开放到了地上。 可惜楚云深那冷酷的眼神已经扫视到了小五身上,在看到小五搂着狮子猫身体的手臂时更是眸子一暗,身上散发的气息也更加冰冷了几分。 “主上,我……” 小五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一步,他上次看到楚云深这么生气好像还是狮子猫和十四皇子一起出去的时候。 “进来!” 楚云深的声音凉凉的,像是刀片一样划在小五的身上。 别说小五了,在地上跑开的狮子猫都打了个冷颤,吓得她赶紧一溜烟跑到了楚云深腿边,对着楚云深那双黑靴子就是一顿乱蹭,恨不得将她毕生的撒娇功力都给派上用场。 楚云深倒是没对着狮子猫怎样,只是抱起狮子猫的时候对着狮子猫的屁股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以作惩罚。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楚云深凉薄的眼神再次扫过小五,吓得小五直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属下办事不力,香脂一事暂无任何进展……” 小五也很郁闷,他根本没想到自家主上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肯定是听竹他们,小五在心里将那几个多嘴的骂了个遍。 楚云深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用他深邃的眼眸望着地上的小五,紧抿的薄唇足以看出他此时的不满。 小五跪在地上垂着头也不敢去看楚云深,他还在等楚云深说出处罚的话。 可惜他等了良久等到的却只是楚云深的沉默,和施压到他身上的内力的压制。 小五愣在地上还在思考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狮子猫则在楚云深怀里默默当一个合格的吃瓜观众。 程潇潇一开始是以为楚云深生气小五带她出去玩了,所以她才先发制人第一时间对着楚云深撒娇。 但现在程潇潇有些摸不清楚云深的真实想法了,毕竟楚云深也没朝着她发火,而是直接问罪小五。 偏偏小五说的还不是程潇潇这件事,而是直接就交代了香脂的事。 程潇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夸小五仗义,懂得避重就轻? 可是香脂那事是‘轻’?明显是大事才是吧! 程潇潇也以为楚云深会直接发话让小五领罚,没想到楚云深又没说话。 反正现在的局势让程潇潇云里雾里的,好在她什么都不是,就是只想安静看戏的小猫咪。 跪在地上的小五找不到什么突破点,只好又硬着头皮接着原原本本的交代事情,他也不知道听竹他们汇报了多少情况给楚云深,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全部交代了算了。 “另外……属下不该私自给狮子猫加餐……” 喵喵喵? 狮子猫难以置信的盯着地上俯身跪着的小五,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小五是疯了? 这种事情也好讲出来的吗? 这下楚云深岂不是要知道她早上又开小灶了? 程潇潇不自然的在楚云深的怀里扭动了一下身体,心头突生警兆,她已经感受到了楚云深那探究的眼神转移到了她身上。 别看我啊!我会害羞的! 你去看小五,去接着罚他…… 程潇潇如芒在背,等过了好一会她感觉那危险的气息逐渐消失了的时候,才偷偷将头从楚云深的臂弯里露了出来。 她一点点侧着头抬眼慢慢看向了头顶的楚云深,没想到那视线刚抵达楚云深脸上,便发现楚云深亦是低着头,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妈耶! 要不要这么吓我! 程潇潇赶紧将头又扭了回去,这次她将脑袋埋得更深了,并且发誓一定再也不会轻易露出脸来。 她真是没想到,楚云深居然还有这种恶作剧的时候,故意等她看向他再盯着她不挪开视线。 还有楚云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态啊,刚刚程潇潇貌似还看到了他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云深不应该生气的将她关笼子,并且惩罚她下一餐食物减半吗? 对她笑? 程潇潇觉得不是她疯了,眼花看错了;就是楚云深傻了,大概不知道情绪对应。 其实刚刚楚云深也没想到小五会说出开小灶的事情,但他也只是愣了几秒便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去看狮子猫的反应。 那狡猾的狮子猫果然已经心虚的不敢再看他,楚云深也不强求。他故意假装没有在看狮子猫,实则却是继续偷偷观察着狮子猫。 第二百一十二章: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去 果不其然怀里的小东西没一会便忍不住看向了他,就差直接在她那红棕色的大眼睛里写上‘我没偷吃’四个字了。 楚云深本来担心狮子猫吃多了会积食,还想稍稍吓唬一下这个贪嘴的小东西。 现在光是看到狮子猫这么有趣的反应,楚云深竟然已经舍不得再说出什么处罚的话来。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狮子猫毛茸茸的脑袋上,尽(qg)的蹂躏着狮子猫的绒毛。 程潇潇则配合的随着楚云深的动作摇头晃脑的搞怪着,一心想要讨好楚云深一番。 跪在地上的小五一直闷着头在自我反思,根本不知道面前的狮子猫和自家‘暴跳如雷’的主上已经互动上了。 “还有,属下也不该带狮子猫一起去调查香脂一事。是属下太过于急功近利,一时糊涂用了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属下该死……” “你让她去调查香脂了?”楚云深的尾音被刻意拉长了一些,听起来有些许的意味不明。 楚云深此话一出小五直接抬起了头,他直接懵在那里甚至忘记了要回话。 程潇潇的反应就快多了,她马上就知道了楚云深根本不知道小五带她出去查香脂的事(qg)。 这个小五这下算时真的栽了,被楚云深这么一吓唬就自己乖乖把所有事(qg)都给交代了。 程潇潇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小五一眼,小五则一脸茫然的看着狮子猫。 这一人一猫的互动尽数看在了楚云深眼里,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回话。” 小五跟随楚云深多年,知道楚云深越生气越会憋着怒火,说话的声音更是会降得越来越低。他赶紧回过神来将今天发生的事(qg)给楚云深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包括昨天他和狮子猫的‘交易’。 小五每说一句,楚云深的脸便会黑上一分。 等到小五将所有事(qg)都描述完整后,楚云深冷峻如冰的脸庞早就(y)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眼底的寒意更是将小五笼罩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里。 小五被楚云深(shēn)上那强大的气场压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连狮子猫都同(qg)的看了他一眼。 楚云深注意到狮子猫那‘心疼’的眼神,直接伸出修长的手掌将狮子猫翻了个面,被迫让狮子猫面朝他的(xiong)膛,光滑雪白的背部则对着外面。 程潇潇一开始听小五坦白得如此彻底,心里还有些埋怨。 毕竟小五怕楚云深发怒,她程潇潇也怵得慌啊。 好在楚云深全过程都没有对她有什么不满,程潇潇乐得个潇洒自在,于是也抱着看戏的态度听得津津有味。 这会被突然被挡了视线的程潇潇还反应不过来,她根本没能明白楚云深的用意。 她也压根不知道她那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眼神被楚云深曲解成了别的意思,不然程潇潇一定会捧腹大笑然后原地大叫三声无知的人类! 狮子猫还在试图将头扭过来,却被楚云深再次扳住了脑袋。他没用多大力气,可是这温柔的力道偏偏让狮子猫无法轻易动弹。 眼见着狮子猫终于放弃了反抗,乖乖将头埋进了他的衣襟交界处,楚云深这才堪堪满意的松开了他扶着狮子猫后脑勺的手。 “你怎么带她去的?”楚云深凛若冷霜的声音并没有比刚刚的语气好到哪里去。 小五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等着楚云深的吩咐,冷不丁听到楚云深这一句没头没脑的问句还恍恍惚惚的,但他仍是一五一十说道 “属下抱着她从后门走过去的。” 小五想了想还自作聪明的补了一句“属下特意带着她大街小巷绕了个遍,保证没人尾随。” 说到这个他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毕竟他的这种防追踪手段可是一众暗卫里最优秀的,而且还是暗卫们一致公认的,以前楚云深都夸过小五好几次。 楚云深低垂着睫毛,眼角则是凛凛的寒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调让小五还挂在嘴边的笑容直接缩了回去。 “去受邢司领四十大板。”楚云深终于淡淡的吩咐出这句话来。 在楚云深刚说出前面两个字时,程潇潇就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内容是什么了,只是让程潇潇意外的是,居然又是四十大板。 小五不是昨天才去受的四十板吗?这样下去还能正常走动? 程潇潇又想扭过去去看小五的表(qg)了,但楚云深总是能比她快一步,并且及时的将程潇潇才侧一半的头再度扳回来。 …… 你好冷酷,好无(qg),好无理取闹! 程潇潇有些不满的挣扎了一下下,爪子更是从楚云深怀里抽出来拍了下楚云深的(xiong)膛,只是力道甚小,对楚云深而言就像是在挠痒痒。 楚云深一把捉住了狮子猫作乱的爪子,警告的看了狮子猫一眼。 我们程潇潇多强悍的人呐! 自然是默默认怂,并且自动将(shēn)体缩得更小团,那爪子也想抽回来放回怀中。 拜托,请大佬当我是个(i),就此放过吧! 程潇潇现在可不敢瞎折腾,毕竟她还有‘案底’在(shēn),就怕自己存在感太高会被楚云深像对待小五那样“照顾”,要是只一顿批评倒还好,万一再罚点什么…… 程潇潇决定还是不要往下想了,人生如此的艰难,还是要盼着点好的。 现在就是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楚云深还要握着她的爪子不放啊! 程潇潇废了半天力气也没能将她的爪子从楚云深手中抽出来,偏偏她也不敢真的使劲,毕竟要照顾到大佬的(qg)绪嘛。 她隔了会又尝试了几次,但仍是同样一个结果。 行吧行吧,给你玩! 程潇潇自暴自弃的放弃了她的前爪,楚云深终于成功得到了对狮子猫(rou)爪的掌控权,这会正捏着狮子猫爪子上的(rou)垫玩得不亦乐乎。 这两天狮子猫和楚云深总是会习惯(xg)遗忘小五的存在,虽然以前也经常如此。但最近(qg)况尤为明显了起来,而且看这(qg)形还有愈演愈凶的趋势。 现下便又是如此。 小五本还想通报一声‘属下告退’,可是他不过是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之前还一直对他凶神恶煞的楚云深已经眉眼含笑的和狮子猫开始了新一轮的沟通。 他很有眼色的默默退了出去,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出去的。 楚云深自然是感受到了小五出去的动静,但他只是旁若无人的继续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揉搓着狮子猫爪子上的(rou)垫,仿佛这才是他最要紧的事。 屋子里的气氛自小五走后便渐渐变缓了,楚云深的脸上也迅速回温,仿佛刚刚冷言冷语的那个人不是他本人,现在这个嘴角带笑的状态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样子。 只要楚云深不对程潇潇发火,程潇潇便根本顾不上其他人什么事(qg),而她心里那少得可怜的对小五的同(qg),也在楚云深逐渐加深的笑容里烟消云散了。 等到小五再次受完四十大板,(ri)头已经逐渐西沉,而他却是忙碌了一天也没有吃饭休息,现在正走到慕白的院子里去找慕白拿伤药。 “姓慕的,你在吗?” 小五揉着(i)股站在院子外朝着院内喊道。 “姓慕的?慕白?慕大夫?” 院子里一直没有人应话,但小五分明就感受到了慕白的内息波动。 他只好更大声的朝着院子里喊去,还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 直到小五那声‘慕大夫’飘散在空中,慕白才不慌不忙的应了一声,很快便传来了他将院子门打开的声音。 小五这下哪里还能不知道慕白就是故意的,他没好气的发着牢(sāo)“要不是看在你药的面子上,我早就一个纵(shēn)翻进来了。” “那我谢谢您的尊重,我这个满院子的药你要是随意翻进来,可就都糟蹋了。” 慕白也不在意小五的抱怨,只是示意小五进来的时候小心点脚下。 小五也是走到院子里才发现,院子里五花八门晒了好些药材都还没收回去。而慕白就摆了一张桌子在那些药材正中间的亭子里,除去桌子还有一把竹制的躺椅。 “你倒是会享受。” 小五看到那桌上的清茶和桌边的折椅便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有事没事都要受罚,慕白倒是落得轻松,每天只需要在这院子里摆弄摆弄药材便可以了。 “少挖苦我!有事说事。” 慕白根本不理会小五这酸溜溜的语气,他自顾自的躺在了躺椅上还将那茶壶往小五那边推了推。 “还能何事,自然是讨药来了。” 小五一听慕白的话更加气闷,他也不客气,端起那茶壶也不往杯子里倒水,对着那壶嘴便‘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那是我刚刚……算了,我本是打算让你倒在杯子中喝的。” 慕白默默将他刚刚用那壶嘴喝过茶的事实咽进了肚子里,只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这个药用得也太快了,我给的可是外敷药,你怕不是当成内服的了吧。” 小五直接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完全表达出了他对慕白毒舌的不爽之意。 慕白也知道不能继续调侃下去,不然他这亭子和这满地的药材怕是都难保住。 只见他起(shēn)回到了房间里,没一会便拿着一瓶碧玉瓷瓶走到了小五面前“拿去吧,新研制的。你刚好帮我试试看效果如何,仍是外敷啊!” 小五知道慕白虽然平时嘴巴坏了些,偶尔总开些似是而非的玩笑,但是在制药方面倒是从来都不会乱开玩笑,当下小五也不推辞,接过那药便揣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手刚伸进怀里便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盒子状东西,那冰凉的触感让小五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她嗅觉失调了 小五将瓷瓶放入了怀中,随手将那怀中的瓷盒掏了出来,那瓷盒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正是他和狮子猫一起在采蝶轩买的手脂。 “给你的,就当我的医药费。” 小五想到当时他一时口误将这手脂的名字给弄错了,便心中感到窘迫,褪去伪装的圆脸上也沾染上了些许粉红,两只耳朵的外圈亦是红通通的。 慕白疑惑的望着小五红着张脸将那白瓷盒递给自己,迟疑了片刻才缓缓把瓷盒接到了自己手中。 小五将那‘烫手山芋’丢给了慕白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好些,连笑容都真切了许多。 要让他一直拿着这盒手脂时刻提醒自己当时口误闹的笑话,他宁愿把这盒并不便宜的香脂送给慕白。 反正“眼不见为净”嘛。 小五那些个“花花肠子”慕白可不知道,他只是纳闷为什么他收下了这瓷盒小五就笑得那么灿烂。好像送礼的其实是他,而收礼的则是小五一样。 “你不会在这瓷盒里放了什么毒虫吧?” 慕白也不敢贸贸然打开瓷盒,只是左右打量着安静躺在他掌心的瓷盒,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瞟着小五。 “你就是大夫还怕这些?就一手脂,上等货,送你都便宜你了。” 小五眼看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心里难免有些不乐意。 “那你别便宜我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慕白听到小五这话赶紧就要把手上的瓷盒递还给小五,眼看着小五那表(qg)跟吃了绿头苍蝇般精彩,他又讪讪的将伸出去一半的手臂缩了回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怎么这么认真呢……” 小五的脸色还是很差,慕白正打算再想想什么话来安抚下小五刚刚被他戳伤的‘少男心’,但他还没张嘴就被院门处发出的巨响吓得差点将手中的瓷盒丢出去。 慕白将手中的瓷盒拿稳后才看向了院门口,他那不堪一击的小破木门已经被人用脚大力踹开了,现在半扇在门框处摇摇(yu)坠,另外半扇则孤零零躺在了地上,还弥漫着好大一片灰尘。 “什么人!” 小五已经一马当先冲到了院门边,只是他要避开慕白地上的那些药材,所以(shēn)形难免有些迟缓。 “别管药材,直接上!” 慕白将瓷盒放到怀里揣好后,一个足尖点地便朝着院门口飞去,中途踩到他那些宝贝药材也丝毫不带停顿。 小五和慕白的速度很快,可惜有人比他们更快。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直接从那没了门的院门口快步走了进来,只见他的衣袂飘飘,整个人看起来是那般的英明神武。 而那摇摇(yu)坠的门板在这劲风的作用下,终于不堪重负,倒地追随他的弟兄去了。 “主上?” 小五和慕白硬生生止住了各自的步伐,将一(shēn)的杀意悉数褪去,异口同声的喊出声。 两人停得很急,那地上的药材如此一来便遭罪更多,不大的院子里一时间除了刚刚门板砸出的尘土味还有乱七八糟苦涩的药材味。 程潇潇从刚刚楚云深踹门的时候,就一直抬着头目不转睛看着她头顶上的男人。 楚云深那平时喜怒不显于色的双眸现在满是着急和焦虑,(tg)拔的鼻梁看得程潇潇都想挂在上面滑滑梯,紧紧抿着的薄唇也那么(you)惑人,她光是这样看着便要流口水了。 而楚云深这样的紧张正是因为他怀中的狮子猫,所以也难怪狮子猫会如此痴迷的盯着他看。 楚云深的突然到访,还是抱着狮子猫用这种粗暴没礼貌的行为出场,肯定是事出有因。 这件事要从刚刚小五退出房间时开始说起。 适才小五去受邢司领罚不久之后,程潇潇的肚子便不争气叫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她自己听得到,后来楚云深也听到了那一声更比一声大的肚子咕噜声。 楚云深倒是没有嘲笑程潇潇,也没有苛刻的因为程潇潇早上的事故意克扣程潇潇的饭食。 纵使这样吃饭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因为程潇潇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闻不见味道了。 而这件事一开始她是不清楚的,直到楚云深把鱼汤都喂到她嘴边了,程潇潇还闻不到鱼汤的香味,她这才发现了事(qg)的不对劲。 楚云深发现的也不晚,他给狮子猫喂饭时看到狮子猫并不着急吃下食物,而是一个劲的闻着桌上的食物,便已经心生疑惑。 毕竟狮子猫吃饭向来不用他(cāo)心,还会自己手脚并用,都是迫不及待的猴急样,有时候更是连他都赶不上狮子猫进食的速度。 楚云深干脆停下喂饭的手,想直接看看狮子猫究竟想干什么。 程潇潇不信邪的东嗅嗅西闻闻,最后甚至爬到了楚云深(shēn)上去闻楚云深。 等到一番折腾后,她便一(i)股坐在了桌子上。她也不喝鱼汤了,只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呆呆望着天,再望望楚云深。 狮子猫突然一脸绝望的样子吓到了楚云深,他轻皱眉头安抚的摸了摸狮子猫的小脑袋“怎么了?” 楚云深有磁(xg)的男低音就像是有魔力般安慰了程潇潇的心,她刚刚才发现自己似乎闻不到味道了,而楚云深的关心则恰到好处的缓解了她此刻的焦虑。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但她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还是开始给楚云深比划了起来。 楚云深不是小五,对于狮子猫指完自己的鼻子然后摇了摇头,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基本是脱口而出他的猜测: “你闻不见味道了?” 等到狮子猫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楚云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川’字纹深到程潇潇都觉得可以夹死苍蝇,算了,苍蝇有些恶心,还是夹死她好了。 程潇潇对自己闻不见味道的事(qg)并没有多着急,反正又不影响她的好胃口,只要不是味觉就行。 她就是有些可惜现在闻不到楚云深(shēn)上的香味了,好在她还能随意吃豆腐。 狮子猫又呆呆傻傻的发懵了,楚云深还以为她是因为嗅觉失灵所以心里难受。 当下楚云深也不急着喂饭了,而是直接一把捞起狮子猫就往房间外冲去,于是便有了不久前小五和慕白看到的那一幕。 楚云深进了院子后也没有抱着狮子猫再进慕白的屋子里了,而是就近选择了慕白和小五刚刚聊天的那个小亭子。 只见楚云深大步流星的带着狮子猫先慕白小五一步走进了亭子里,而慕白还没来得及心疼那些被楚云深践踏糟蹋了的药材们,就听见“啪嗒”几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 “我的上好湖田窑青花瓷茶具!” 慕白的声音都快劈开了,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吸引了程潇潇的注意力。 程潇潇努力将(shēn)子探出楚云深臂弯处,这才堪堪看清慕白那仰面微张的鼻孔。 慕白一手做西子捧心状,另外一边则伸直了手臂微微张开了他的掌心对着楚云深那个方向,倒是颇有几分大鼻孔尔康的神韵。 程潇潇‘嘿嘿’一笑,却被楚云深直接用手指敲了下脑袋。这次是真的敲,程潇潇都能听到清脆一声响,就跟她以前敲西瓜的声音一样。 “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楚云深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愉,吓得程潇潇赶紧将脑袋缩了回去,还不忘调皮的对着楚云深吐了吐舌头。楚云深认命的又伸出手将狮子猫捂着脑门的爪子拨动下来,改成用自己的掌心给狮子猫揉了揉脑袋。 揉完看到狮子猫一脸享受的满足样,便故意一掌将狮子猫的脑袋往后推了一把。 程潇潇也不知道恼,只是睁开了惬意的眼睛不解的看着楚云深。 “主上最近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慕白已经和小五走进了亭子里,但是看到楚云深和狮子猫的你来我往,慕白便拉着小五站在亭子口窃窃私语道。 小五一声不吭,并且默默将自己的衣袖从慕白的手中抽出,他可不想再去受邢司再受上几十大板。 至于慕白这种自以为楚云深听不见的不怕死行为,小五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他没参与。 “过来看看她怎么了。” 楚云深一个冷冽的眼神扫向还在试图从小五嘴里得到些(qg)报的慕白,慕白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吓得他赶紧止住了话头走到了楚云深和狮子猫面前。 狮子猫已经被楚云深放到了桌上,现在正背对着桌子平躺在上面。 有那么一瞬间,程潇潇还以为自己即将要进行什么奇奇怪怪的手术。 那边慕白示意楚云深让开后便开始给狮子猫检查,楚云深在慕白的手已经开始解狮子猫衣服的带子时,直接上去一把抓住了慕白的手腕“你干什么?” “检查啊!不把她衣服解开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 慕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对楚云深打断他的诊断还有些不满。 “以前也没脱过。” 楚云深仍是没有松开慕白的手,那力道甚至比刚刚还大了些。 程潇潇就躺在桌上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楚云深和慕白之间的风起云涌。 慕白被楚云深抓得生疼,他敢怒不敢言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看得程潇潇都想去取把瓜子过来磕着再继续。 “以前那不都是狮子猫爪子受伤嘛……” “她好像嗅觉失调了。” 楚云深直接打断慕白的话,不耐烦的淡淡说道。 “那你不早说!” 慕白使劲挣脱开楚云深的手,也不去解狮子猫的衣服了,而是一个人往屋子里跑,跑一半又折回来在院子里被践踏得乱七八糟的药材里翻找着。 第二百一十四章:什么东西这么臭 “对了!主上,晚霞那个香脂的事,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慕白边在院子里挑挑拣拣,边头也不回的朝着楚云深那边喊道。 楚云深没有接话,只是默不作声的望了还站在亭子口的小五一眼。 小五的头骤然低了下去,也不敢再看向慕白或者楚云深了。 他垂眼的时候那张圆脸上满满都是受伤的神情,程潇潇正巧瞧了个正着。 唉,小五真可怜,这样也能默默躺枪中箭。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啧啧’出声,一边不得不去赞叹楚云深的腹黑程度,一字不用,便能将属下调教得服服帖帖。 慕白还没找全他想要的东西,仍蹲在院子里鼓捣着,嘴里的话倒是未停。 “那香脂其他成分倒是没什么,就是寻常的滋润护肤的东西。但是唯独有味曼陀罗,那可是剧毒,主要作用就是可以迷惑人的心智。” 曼陀罗? 是我知道的那个曼陀罗吗? 程潇潇想到她当年看到的对曼陀罗的报道,不自觉的心头一颤。 曼陀罗不但是剧毒植物,而且花香有致幻的效果,被人服用会休克产生幻觉,服用过多中毒严重时昏迷后死亡。 而且曼陀罗花长相极为艳丽,甚至还有黑色的特殊花种。再加上它花香的特殊性,所以当时程潇潇几乎是轻而易举就记住了这种美丽又致命的植物。 程潇潇现在已经开始担心她的身体健康了,毕竟她可是唯一一个尝过晚霞那香脂的人啊。 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她总是容易犯困,有时候还会舌头发麻。原来不是幻觉也不是巧合,而是曼陀罗花的作用。 她的表情如同吃了厕所里的那什么一样难看,偏偏她还不能让敏感的楚云深察觉到。 程潇潇只好一言难尽的看了慕白一眼,再不动声色将她心中的波涛汹涌悉数忍下。 好在她现在是猫,现在脸上又尽是毛发,所以就算她真的做出什么表情,只要幅度不大,其实楚云深也不是很能看清。 每次楚云深只是敏锐捕捉到了狮子猫身上情绪的变化,所以才能如此‘无所不知’。 狮子猫刚刚稍纵即逝的情绪波动吸引了楚云深的注意力,而小五听到慕白的禀告则忍不住插进话题内。 “这曼陀罗花不是能够激发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吗?而且它可是本国禁品,只有番邦那边才有。这样说来,这事和胡人脱不了干系?” 小五一会对着慕白嚷嚷道,一会又将头扭过来对着楚云深询问道,但无论是慕白还是楚云深皆是没有回答小五的问话。 “找到了!” 慕白是沉浸在了他的药材里思想一时间没能及时出来,这会找到了最后一味药材他直接欣喜的捧着他那堆宝贝跑了回来。 “稍后再议。” 在慕白朝着亭子里跑过来时,楚云深终于舍得对小五说话了。 小五听到这简单的四个字,却感动到两只眼睛都炯炯有神散发着光芒。 唉,你看这个人,他好像条狗啊! 程潇潇由衷的为小五感叹着,她都快要被小五这只‘哈士奇’的忠犬精神感动到了。 等到她再转头去看桌边的楚云深,好吧,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 不然怎么人家是靖王殿下,而她只是个平民呢。果然还是太容易被打动了,这样不好,不好。 程潇潇自己想得过于专注,居然不自觉的真的点了点头。等到她回过神来,亭子里三个男人六双眼睛皆是一脸费解的看着她。 狮子猫尴尬得将头埋进了自己颈脖处又长又密的毛发里,她已经没脸再面对眼前这几个人了。 要不把他们都让灭霸打个响指带走吧,杀人灭口。 “别搞怪了,麻利点过来吧!” 慕白最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他将用外袍兜着的那堆药材悉数摆到了桌上,然后示意狮子猫过去。 程潇潇还没走到慕白摆的那堆东西旁边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那臭味越靠近越浓郁,害得程潇潇几度作呕,差点将昨天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程潇潇抗拒的往药材那边靠近,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着拒绝,可是偏偏楚云深还在用眼神鼓励着她前进。 等等…… 为什么小五要站得那么远,而且还从慕白走到亭子这边开始便捂着鼻子。 至于楚云深,他虽然没有像小五一样躲得那么远,但是也从刚刚站在桌边的位置处离开了,现在站在了亭子上方的通风处。 这么一看居然只有慕白最够意思,他兴致勃勃的半蹲在桌边,两只胳膊立在桌上用手托着腮,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狮子猫往他那边走。 所以他们都在嫌弃这个味道?那还要她一个人过去? 程潇潇有点想撂担子不干了,但是看到楚云深那努力屏住气却就是不肯用衣袖掩鼻的隐忍样,她突然一鼓作气居然直接走到了慕白身侧。 等到程潇潇真的咬咬牙看向面前这堆恶臭且长相各异的药材时,慕白还献宝似的给她轮番介绍了一遍: “小猫咪,你看啊。这个就是你们觉得大名鼎鼎的鸡屎藤,其实这东西很一般。它旁边这个就比较厉害了,夜明砂,也叫天鼠屎,蝙蝠的粪便。还有这个,阿魏,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矿物,专以奇臭闻名……” 慕白一边解说,还一边将那些药材一样样拿在手上把玩一番,仿佛那些药材就是他温柔的情人,需要好好呵护才行。 他还想接着往下说,狮子猫终于忍不住伸出一只爪子颤颤巍巍举到慕白面前制止了他,随后便一个纵身跳到了桌下,慌不择路的逃到亭子边疯狂干呕起来。 程潇潇胃里的早饭早就消化得无影无踪了,午餐没吃,至于今天吃的稍微早一点的晚膳还没吃就被楚云深抱到了慕白这里。 这时候她的胃里连水都没剩一滴,就不要说食物的残渣了。 所以她只能费力干呕着,一边大口呼吸着亭子外新鲜的空气。 “她这是怎么回事,你这药为什么还没用她就难受成这样?” 楚云深第一时间心疼的走到了狮子猫身边,他想伸手去抱狮子猫,却在离狮子猫咫尺距离的时候被狮子猫用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程潇潇又不是傻子,她是很喜欢楚云深,她为人也很开放,丝毫不做作忸怩。但是她也没豪放到可以让喜欢的人见到自己如此恶心的一面啊,这未免也太尴尬太破坏形象了吧。 吐得快虚脱的程潇潇在心里记恨了慕白一百多次,她发誓等她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慕白一顿。 好在不用等程潇潇恢复,楚云深这就帮她报了仇。 “说话!” 刚刚慕白没能来得及及时回复楚云深的话,楚云深就自顾自的走到了狮子猫身边。现在楚云深一把抱起险些站不住的狮子猫,回过身去直接对着慕白厉声喝道。 “她这不是好了吗?我这招很灵验的好吗!” 慕白开始收拾他桌子上的那些宝贝,在其他人眼中这些都是臭到窒息的废材,对他来说却是入药极好的上等药材。 至于楚云深等人和狮子猫强烈的反应,慕白根本不在乎。 他行医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些香的臭的其他人闻所未闻的药材了。 楚云深还是那副慕白如果不解释清楚,他一定就誓不罢休的神情,慕白只好停止收拾桌子,走到楚云深面前,半弯着腰与狮子猫平视着: “你刚刚想吐是不是因为闻到了难以忍受的臭味?” 狮子猫不知道慕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顺从的按照慕白的问句点了点头。 慕白看清狮子猫的动作后便起身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他又怕楚云深这个高智商的碰到狮子猫的事情就会持续不理智,只好再度开口: “喏!你也听到了,她是先‘闻到’臭味,然后才产生呕吐感的。这下应该说的够清楚了?总不能还需要我解释吧。” “那她为何先前会丧失嗅觉?” 楚云深听到慕白的话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他极有逻辑性的问着慕白。 慕白这次倒没有很快速的回答楚云深的话,而是很奇怪的看了亭子门口的小五一眼。 也就是慕白看小五的时候,吐懵的程潇潇才开始恢复了她的清醒状态。 对喔。她不是闻不到气味了吗? 那她为什么刚才没有对慕白那堆奇葩药材免疫啊? 难道说…… 程潇潇直接将头狠狠蒙进楚云深的怀里,贪恋的吸食着楚云深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青草香! 她真的又能闻见了! 狮子猫欣喜若狂的抬起头看着楚云深,那小肉爪不安分的左右持续拍打着楚云深的胳膊。 楚云深则是低下头摸了摸狮子猫的脑袋以示安慰,很快便又抬眼看向了慕白,大有势必要讨个说法的意思。 不得不说,楚云深这个护内的小模样,还有这个誓不罢休的劲头,程潇潇简直都要爱死了好吗! 慕白也不再犹豫,他轻声对小五说了声‘抱歉’,转过身子便老实对楚云深禀告: “这小猫咪就是一次性闻的气味太多太杂了,所以造成了短暂性的嗅觉紊乱。适才我用这些药材本身的臭味稍加刺激,她身体的本能便被激发出来,自然也就不药而愈。” 就,就这么简单? 程潇潇听到慕白的话不得不去为中药的博大精深啧啧称奇。 她简直都要为慕白拍手叫好了,不打针不吃药,闻闻药材就能痊愈,不要太感动好不好。 至于慕白口中的‘只是稍加刺激’,程潇潇就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原谅慕白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戴罪立功查胡商 程潇潇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也就不了了之了,谁知道楚云深又凉凉的看向亭子边的小五,再次淡淡吩咐道: “不用我多言了吧,去受二十大板。” 还打? 不要吧! 别说小五了,程潇潇光这样听听都觉得屁股疼。反正她也没事,再说也是她自己答应小五去调查香脂的,怎好让小五反复受罚呢。 程潇潇趁机抓住楚云深宽大的衣袖摆了又摆,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着楚云深使劲眨巴着,企图博得楚云深的一丝善心。 楚云深却任由狮子猫撒着娇,眼睛都不眨继续吩咐着其他事宜: “你说的曼陀罗一事涉及到番邦胡商,我国与那边向来关系紧张。” 楚云深说到一半还特意停顿了一下,将视线从慕白转回了小五身上:“兹事体大,万不可鲁莽行事。” 小五的表情在程潇潇眼中看来,就像是便秘了好些天的人一样,脸色难看到极致。 “属下愿意戴罪立功,前去调查胡商一事。 小五真是不屈不挠,都被楚云深这样打击了一番,居然还能这么积极的去查案。 程潇潇刚想偷偷为小五点个赞,那边慕白已经先先一步接过了小五的话头:“当然是你去了,不然难道让我这个只会救死扶伤的大夫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你说是吧?主上。” 慕白看起来是在挤兑小五,实则却是在帮小五说话。楚云深看破也不说破,只是对着小五和慕白微微颔首,随后便抱着狮子猫准备离开慕白的院子。 楚云深路过小五身边走到亭子外时,还稍稍侧目对着小五淡淡吩咐道:“调查结束后再去领罚。” “是!属下遵命!” 小五恭敬的弯着腰行完礼后,还激动得一直目送着楚云深。 他那难以掩饰的欣喜从眼底一直蔓延到整张脸上,憨厚的傻笑格外有感染力,慕白在他身侧站着都沾染了些许笑意,连在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也是如此。 楚云深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下他的视线,很快便转过脸去带着狮子猫施施然走远了,只留下小五在亭子里继续傻乐着。而小五不远处的慕白也不去理会他,自行鼓捣那堆宝贝去了。 程潇潇跟着楚云深回到房中后,才发现书桌上摆着的鱼汤早已凉透了。 楚云深又吩咐厨房做了一碗,等‘伺候’完程潇潇吃饭他自己才简单的就着那清粥小菜吃了几口。 他吃饭的时候程潇潇就安静的窝在他怀里,她也不觉得无聊,光是这样瞧着楚云深她就能从心里升起一股甜蜜的感觉。 无形中撩人最为致命啊。 程潇潇就像是中了毒一样,深陷在楚云深的美颜中无法自拔。 楚云深吃饭的时候斯斯文文的,和程潇潇每次狼吞虎咽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出的优雅,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高贵更是彰显着他的与众不同。 “看够了吗?” 楚云深将手中的碗筷轻轻放到桌上,随后慢条斯理的从袖口里掏出一方素帕,耐心仔细的将他那薄唇擦拭了一遍。 程潇潇还沉浸在楚云深的举止之间,心里一边还在疯狂叫嚣着要将眼前这个帅哥一举拿下,楚云深冷淡的声音冷不丁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响起,程潇潇被吓了一跳不说,视线更是慌乱得忘了收回。 楚云深已经低下头来平静的看向狮子猫,那俊魅孤傲的脸上,浓黑的眉如两把利剑一样,斜斜的横在发鬓两边。 那双眼宛若含着两颗墨玉,漆黑的眸子里似被蒙上一层水雾,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朦朦胧胧的,让人一眼看不真切。 鼻梁高高挺挺,嘴唇薄薄的,很是性感。 而现在这双冬夜寒星般的瞳眸正认真的与狮子猫红棕色的异色眼眸对视着,只有那微微翘起的薄唇可以看出他此时心情不错。 程潇潇几乎一秒都没用到,就被楚云深这带着磁力的眼神给吸引住了。 对望着的狮子猫和楚云深再度陷入了微妙的气氛里,这气氛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既让人心慌,又使人尴尬得想要立刻挪开视线。 可是你要是让楚云深或者狮子猫真的看向别处,又或许都会舍不得。 这气氛一直维持到楚云深为狮子猫洗完澡,再到他自己收拾结束后都没有消失,甚至还有愈演愈强的趋势。 来楚云深屋子里收拾的小厮和丫鬟皆是面无表情的进来,一脸不可置信的出去。 毕竟谁也没见过楚云深这个做王爷的眉眼带笑和他们说话,态度简直令人如沐春风。为此后来王府里还闹了好一段的八卦,说是王爷好事将近,所以人才会转性子了。 是夜。 狮子猫已经困得不知道在楚云深怀里打第几个哈欠了,楚云深自然的抱着她走到了那焕然一新的丝绸大床前,就在他正准备将狮子猫放到床上时,外间的房门却传来了小声且坚定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拜访啊? 程潇潇哈欠不断,那原本就水灵灵的大眼睛因为频繁打哈欠的原因显得更加雾蒙蒙的了。 楚云深愣了一秒好像思考了些什么,但很快他便将狮子猫抱到了床上,帮狮子猫盖好被子后才不紧不慢的走到外间去开门,临走前还没忘了安抚式的隔着被子拍了拍狮子猫的身体。 放心吧!我会好好睡觉的! 狮子猫也回给了楚云深一个安心的眼神,却在楚云深走到外间后一骨碌从床上窜了下来。 程潇潇倒要看看是哪个小骚货,这么晚了不睡觉还来敲楚云深的门。 “进。” 楚云深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外间屋子里环绕着,程潇潇又故技重施躲在了内屋的门口,悄悄探出三分之一的头目不转睛盯着房门口。 门很快从外面被打开了,而从门外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挟裹着一身寒风的小五。 小五你真的出镜率很高欸! 程潇潇看着小五冻得发白的嘴唇还有那瑟瑟发抖的身子,想了想还是把其他吐槽的话悉数吞了下去。 “主上,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些胡商在京中租了院子。但是那院子附近人多眼杂,且胡商们皆会武功,属下不敢随意靠近。”小五进来后便径直走到了楚云深所在的书桌前向楚云深禀告。 从内屋的门后面看去,正好有一根柱子挡住了程潇潇的视线,所以从她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楚云深的反应,更不能看到背对着她的小五的表情。 好在程潇潇能从小五的语气里判断出事情的重要性,就是楚云深那边就比较难能猜测出他是什么态度了,毕竟淡漠如楚云深,永远是平成一道直线的语气。 果不其然,小五说完后空气便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楚云深悠悠的声音:“去查胡商附近是否有庭院出租。” “主上是想搬到胡商那边居住,伺机行动?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小五风风火火的就要往外赶,却被楚云深给叫住了。 “准备一个大一些庭院,再准备一下我的易容行头。” 就在楚云深说话之间,程潇潇已经不满足于躲在门口偷听了,而是又踮着肉垫偷偷摸摸躲到了那挡事的柱子后面。 这下就刚刚好,这柱子看起来也没有这么碍眼了嘛! 狮子猫满意的坐在柱子后面的那片地上,柱子也恰到好处的挡住了狮子猫的身形。 只是在刚刚狮子猫从门后飞跃而过的时候,楚云深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眼那低空中的雪白色一团的身影。 “主上这是要亲自出马?可是那边环境混乱,大多是市井流氓之辈。” 小五抬头发现楚云深看向了他的身后,遂也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大厅。他收回眼神再次扭过头来,奇怪的看了楚云深一眼。 “无碍,就这么安排。”楚云深收回他意味不明的眼神重新看着他面前的小五:“让慕白备好伤药,走前你叫上他。” “属下遵命,这就下去办理。” 小五了然的点了点头,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便要退出去,然而却再次被楚云深嘱咐了一句: “不必太急,你明日再去。” 小五诧异的猛然回头,望着楚云深的眼神都与刚刚的紧张大相径庭。 程潇潇离得近了倒是将小五那眼神看得个真真切切,她由衷的感叹道小五真的很容易满足,楚云深这一点小福利就将小五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小五已经打开门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依旧很贴心的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他身上的寒气还未被驱除干净,却又风尘仆仆的继续奔波。可是他的心里却暖和和的,一个劲的回想着刚刚楚云深对他说的话。 房间里,程潇潇还在柱子后面有理有据的分析着刚刚楚云深和小五的对话。 听楚云深胸有成竹的模样看起来是已经有了对策,而租院子打持久战也像是有备而去。 只是程潇潇和小五一样没想到,楚云深居然真的打算自己去调查此事,而不是让小五去一手跟进此事。 看来楚云深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要亲自解决曼陀罗一案。 就是不知道楚云深这一次会不会带她去,毕竟程潇潇也是铆足了劲想要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程潇潇全神贯注的在自己的世界里遨游,浑然不知楚云深已经一步步靠近,这会已经快走到她身边了。 楚云深本来想直接伸手去抱狮子猫,却发现狮子猫的眼神无神且呆滞。 “咳咳。”楚云深故意轻咳了两声,试图将狮子猫的思绪打破,把狮子猫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程潇潇听到有声响很快的回过神来,但等她看到身侧站着的楚云深时还是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止住动作。 要不是楚云深弯下身子用胳膊帮狮子猫挡了一下,狮子猫恐怕又要摔倒在地。 嘿嘿嘿,谢谢你。 第二百一十六章:亲到惹 kgg 程潇潇难为(qg)的在楚云深胳膊上亲昵的蹭了好几下,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居然试图顺着楚云深的手臂往他(shēn)上爬。 她笨拙的攀爬着,一路跌跌撞撞居然也真让她顺着手腕走到了楚云深的肩头。 当然这其间还要包括楚云深一直努力放低自己的(shēn)形,胳膊更是尽可能的垂到地面上,另一只手则在狮子猫爬上来时适时的护在狮子猫的(shēn)侧,直到狮子猫稳稳的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调皮!” 楚云深侧过脸盯着离他不过几厘米距离的狮子猫,这样近的接触,他能更清晰的闻到狮子猫(shēn)上那淡淡的(nǎi)香,不浓郁,却很让人心安。 程潇潇似乎没想到楚云深会转过头来,她懵懵的看着楚云深那一张一合的薄唇,居然鬼使神差的凑过去亲了一下。 楚云深愣在了那里没了反应,他原本想要伸过去扶住狮子猫的手掌也停在了空中,半晌没有动作。 等程潇潇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时候,她的耳朵竟‘噌’一下爆红如熟透的小番茄。 原本迷茫的大眼睛更是躲闪着不敢再去望楚云深一眼,偏偏她现在无论怎么努力就是迈不开脚逃离楚云深的肩头。 疯了疯了!我刚刚做了什么! 程潇潇的内心就像是有无数个氢气球爆炸般震撼,根本不敢相信刚才的事(qg)是真的。 而她嘴唇上还残留的柔软触感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就在几分钟前,她趁楚云深没有防备的时候,偷亲了楚云深。 不对!还不是偷亲! 是光明正大的非礼! 虽然说程潇潇现在是猫(shēn),且她一直色胆包天,但那都是她光在心里自己意(y)啊! 谁曾想有朝一(ri)她真的会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qg),并且还是用一具猫的(shēn)体! 不过既然是猫的模样,楚云深应该就不会有所怀疑吧…… 再说这可是程潇潇的初吻呢,很宝贵的!她也很害羞的好吧! 她僵硬着(shēn)体在楚云深的肩膀上也不敢随意动弹,因为她还不知道楚云深什么态度。 现在则一边偷偷打量着楚云深,一边飞快的转动着她那双异色眼眸。任谁现在看到,都会觉得狮子猫肯定又在想入非非什么事(qg)。 最后还是楚云深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他用手将还僵在肩膀上的狮子猫捉进了自己怀里,随后面无表(qg)的站了起来径直走进了内屋,一直走到了狮子猫跳下来时弄乱的丝绸大(chuáng)边。 这整个过程楚云深都没有说一句话,程潇潇也没能从他那一如常态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静默的压抑实在让程潇潇憋得难受,她根本就琢磨不透楚云深在想些什么嘛! 生气了? 还是对她有意见了? 不会以后都不理她了吧! 早知道就不这么鲁莽了,程潇潇心里那叫一个悔恨啊!恨不得现在当场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但除去这些,程潇潇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这份失落实在是太过于渺小,太过于卑微,以至于程潇潇根本不好意思拿出来诉说。 “睡觉吧。” 楚云深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说完这波澜不惊的三个字便再无他话。 睡觉? 就没了? 就没了?! 程潇潇不知从哪里窜出一股莫名的邪火,再去看楚云深那张冰块脸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去你的吧! 占完便宜就不认人的大混蛋!你这辈子也只配单(shēn)到老了! 程潇潇已经完全忘记了是她非礼了楚云深,而不是楚云深主动。她现在满脑子都被这滔天怒火占据,只想着怎样报复楚云深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行! 你不在乎,难道我就很在意吗? (ài)谁谁! 狮子猫两只后爪用力一蹬,前爪更是毫不留(qg)的对着楚云深的胳膊狠狠抓去。 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尖锐的指甲透过衣服的缝隙触碰到了楚云深的皮(rou),可是谁在乎呢? 反正程潇潇不在乎! 她已经纵(shēn)跳到了(chuáng)上,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丝绸被掀开一个角后自行钻了进去,也不管站在(chuáng)边的楚云深什么反应。 程潇潇将整个(shēn)子都埋进了被子里,那小小的一团在被窝里窜来窜去,最后在碰到(chuáng)角贴墙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 楚云深也没有挽留或者阻抗,只是默默看着狮子猫突如其来发了这一通脾气。 直到狮子猫贴着墙边蒙在被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楚云深都还保持着静立在(chuáng)边双手环抱着的动作。 只是他怀中的那狮子猫早就丢下他自己去就寝了,徒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平增烦恼。 楚云深无奈笑了一声将有些酸麻的手臂放了下去,自然的垂在了(shēn)体两侧。 回想到先前狮子猫的那些举动,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明是这小家伙轻薄了自己,怎的最后生气却是她而不是自己。 楚云深伸手将房间那豆大昏黄的烛光扑灭,随后也轻解衣袍掀开被子躺在了(chuáng)上。 程潇潇似乎是感受到了(chuáng)这边的温暖,竟做着美梦就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 楚云深合上眼却能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响声,很快将这响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蓬松的绒毛。那绒毛紧紧贴着楚云深的脸庞,闷得他又要喘不过气来。 他本想挥手将狮子猫挪开,却在无意间触碰到狮子猫那冰凉潮湿的小鼻子时又触电般的拿远了手。 他的耀眼黑眸倏然睁开,在漆黑一片的房间竟还发着微弱的光芒。 楚云深瞪大着他的丹凤眼,捂着自己突然加速跳动的心脏,想深深吸一口气,却又被狮子猫的毛发挡住了口鼻。 算了,楚云深将脸微微侧了几毫分,等到感觉稍稍能呼吸后便再次合眼,这一次竟也凑合着很快睡去。 次(ri)程潇潇是被颠簸声震醒的。 地震了吗?房子塌了?赶紧跑啊! 程潇潇睁着迷瞪的眼睛就要往外冲,却被放在她(shēn)体上的那双大手一把紧紧按住。 她这才看清楚她已经不在楚云深房间里了,再一看周围摆设还有抱着她不松手的那个人,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原来她和楚云深正坐在马车里。 难怪会这么颠簸。 程潇潇知道了不是地震而是坐马车出行,也就不再那么紧绷着(shēn)体随时打算冲出去了。 只是这大清早的楚云深是要带着她去哪儿啊?难道要出去游玩吗?也没听到楚云深跟小五商量啊! 等等,小五…… 是不是要去查案子了? 小五的办事效率你别说,还真的(tg)迅速。 程潇潇想到要去查案便瞬间提起了精神,至于昨晚和楚云深的那些置气(qg)绪也在她睡醒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可不是程潇潇心大,真是她昨夜睡前就一个人想了很多。当然这当中远远不缺乏程潇潇过多的对楚云深的抱怨和咒骂,其余很小一部分才是她理智的分析局势。 好在这个理智的分析确实有些作用,至少很轻而易举便将程潇潇自己给说服了。 程潇潇想到曾经她那些个死党们,家里都会养些个猫猫狗狗。而那些个小动物有事没事,有意无意便会凑过来(tiǎn)(tiǎn)闻闻自己的主人,有些(xg)格活泼的也会直接去亲她那些死党们的脸颊或者嘴唇,只是那时候他们都没有在意。 包括现在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仅仅将那些当成了正常的宠物和主人间的亲密沟通。 也正是因为她陡然想起了这一份不在乎,才明白了楚云深的沉默是再正常不过的态度。 至于程潇潇心里那隐晦的一点点期待,完全是出自于一个好不容易和暗恋对象有了更近一步发展的小女生的私心。 与她是宠物猫还是人类女(xg)根本毫无关系,那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罢了。 所以想想就想开了的程潇潇决心大发慈悲原谅楚云深的耿直,至于她自己的失落,只能说是活该。 谁让她机不逢时呢! 挑了这么个时间点,用这么尴尬的方式。 拿狮子猫的(shēn)体亲自己喜欢的人,还痴想对方会有所回应,不得不说,昨晚的程潇潇真的很敢想。 脸真大啊程潇潇! 狮子猫恹恹的趴在楚云深的膝盖上,用两只前爪无(qg)又奋力的揉搓着自己的脸蛋。 楚云深在狮子猫头顶一直注意着狮子猫的状态,他几度想要开口却最终只是紧抿着那完美的薄唇没有吭声。 “主……班主,我们就快到了,您看您要不准备下?”小五的声音隔着马车车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 班主? 什么班主啊? 狮子猫不明所以的侧抬起头看着端坐着的楚云深,楚云深却松开了放在狮子猫背部的双手,从马车坐垫的侧面掏出来一个做工精美的木盒子。 ‘啪嗒’,那木盒被楚云深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只见他从里面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不同于小五上次易容时用的那些泥土状的膏块,但是看上去质地又有着几分相似,透过那人皮面具,程潇潇甚至能清楚看到楚云深的影子,还有他那灰蓝色的衣袍。 灰蓝色? 楚云深不是只穿玄色衣裳吗? 再看那灰蓝色的外袍做工也甚是粗糙,那料子就别说不是丝绸的了,好像连精纺棉都算不上,顶多算稍微好一些的细棉。 这是已经就扮上了? 就在狮子猫还在上下打量楚云深的衣着时,楚云深已经将那人皮面具贴到了他那精雕细琢般的脸庞上。 人皮面具一贴上去,被楚云深用掌心轻按慢压过一遍后,便完美无瑕的与楚云深原本的皮肤贴合在了一起。 程潇潇比上次看到小五易容过后的脸还要惊讶。 第二百一十七章:粉巷 因为楚云深的这易容术更加自然生动,人皮面具严丝合缝覆盖在楚云深的脸上,程潇潇甚至还能看清楚这人皮面具上的毛孔和汗毛。那微微凸起的青色胡茬更是吓人,就像是真实长在楚云深脸上似的。 牛掰啊! 古人居然还能有如此鬼斧神工的超强技术,简直堪比现代的整容了好伐! 狮子猫甚至没忍住伸出了爪子想要去触碰下楚云深的脸,楚云深第一反应便是躲开,他刚有这个动作狮子猫便把爪子迅速缩了回去。 去你的叭! 了不起! 楚云深你真的很棒棒! 昨晚亲完没反应,程潇潇可以当楚云深以为她那是宠物行为,所以才会无动于衷。 但是刚刚程潇潇不过是想摸下楚云深的脸,居然就险些惨遭拒绝了。 楚云深这什么意思?现在就是碰都不能碰了? 还是楚云深觉得她程潇潇昨晚不应该肆无忌惮‘动嘴’,所以为了以防万一,现在也不能动手动脚? 狮子猫敏锐捕捉到了楚云深那细微的小动作,只见她比楚云深的速度更快,几乎是没有丝毫的迟疑,她便迅速止住了自己伸爪子的动作,并且直接就要从楚云深膝盖上跳下来。 楚云深也在狮子猫刚起(shēn)开跳的那一瞬,眼疾手快的再次用两只大掌捧住了狮子猫的(shēn)体。 可惜楚云深的这一次触碰换来的却是狮子猫强烈的反抗。 随着楚云深手指的收紧,狮子猫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甚至还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我……” 楚云深薄唇轻启,尝试着安慰突然发狂的狮子猫,却在刚开口的时候就被再次从外面传来的声音给打断。 “班主,前面就是‘粉巷’了。这马车过不去,我们得下来步行一段路。” 小五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跃跃(yu)试,他似乎很期待楚云深待会看到宅子以后的反应。 程潇潇从来没有过这么希望听到小五的声音,她也不想闹腾了,也不想听到楚云深说什么。 万一‘用力过猛’反应太大讨嫌了怎么办? 还有楚云深要是真说了什么她不想听的,那她又要如何处理自己的(qg)绪?反正到时候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还不如现在小五打断她和楚云深之间的这份局促。 楚云深还想接着再将刚刚他未说出口的话说完,小五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这次更为清晰大声,因为他直接将头伸进了马车里: “主上可是需要再稍等片刻?” 小五一脸疑惑的望向楚云深,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道。 楚云深终是放弃了继续和狮子猫沟通,他薄唇微抿,眉头蹙在了一起。 沉吟了片刻,他才终于抬起头对小五说:“不必。你先出去,我随后便来。” “是。”小五得命便将头又缩了回去。 讲实话要不是小五的声音没变,程潇潇根本认不出来刚刚那个脑袋是小五的。 毕竟小五这次又换了张不一样的脸,不过这次倒是保留了他那张圆脸,只在五官上做了些手脚。 他口角向上,鼻翼被硬生生扩大了一倍,鼻孔微露,嘴唇又肥又厚,都快赶上(rè)狗肠了。 最夸张的是,小五居然这次连耳朵这种小细节都没放过,简直是精益求精到极致。 他伪装的那两只耳朵轮廓分明,耳垂肥厚且很大,一看小五这副长相便会让人不自觉认为此人是敦厚老实之辈。 楚云深在小五将车帘重新拉好后,便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抱着膝盖间的狮子猫就要往马车外面去。 就在跨下马车的那一刹那,程潇潇好像听到了楚云深说了一句话。 他的语速飞快,吐字又模糊,程潇潇差点都以为这只不过是她的幻觉。 但从楚云深口中呵出的(rè)气又那么清晰,那么直接的吐在程潇潇的耳廓间,令她整只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程潇潇赶紧使劲动了动自己的耳朵,生怕这快丧失知觉的耳朵不再归自己所有。 其实楚云深刚刚确实对着程潇潇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说 “你乖一点,等到地方了再告诉你。” 哼,谁要听你解释! 程潇潇假装没听到,将头傲(jiāo)的扭向了另一边。 本来狮子猫只是故意不搭理楚云深,但随着楚云深抱着她逐渐往前,她竟真的被前面沿路的光景分散了注意力。 眼前的这条小巷应该就是小五口中的‘粉巷’了,但是程潇潇觉得与其将它称之为‘巷子’,还不如叫它‘夹缝’比较好。 因为这条‘粉巷’像条游蛇似的,蜿蜒在一排高楼和一片老房子的中间。 它被那些高高的墙壁挤成窄窄的一小撮,稍微胖一点的人都无法直接通过,倘若是两人相遇,那其中一个必得敛声屏气收起肚皮侧过(shēn)子,才能堪堪避开。 程潇潇望着面前长长短短,曲曲直直,交错纵横的巷子,只觉得(bi)仄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这‘粉巷’内部的形状与房檐挂起的蛛网一样,穿过那弯弯绕绕的一条,每一个意想不到的拐弯处都有岔道。 程潇潇被楚云深抱着,走着走着便出现一种不可言说的幻觉,她感觉构建起巷子的房子好像是一只只的蜘蛛,大大小小,颜色是黑的,偶尔有几只青色的。 它们匍匐在‘蛛网’大地上,用一种沉默又诡异的方式(shun)吸土壤深处的甘液。 最怪的是这么窄的巷子,里面的路却都是一块块青石板嵌的。不光最开始楚云深他们走的主道路有,接下来无论小五带着他们怎么七穿八绕,程潇潇注意到地上一直都是青石板路。 石板在楚云深他们脚下噼噼啪啦地响,纵使几人已经放轻了脚步声但还是能听到动静。 其实不怪楚云深他们,而是这巷子里太静了。 巷子静悄悄,是的,静悄悄。 每条路的巷壁都青得发黑,墙上缀满斑驳绿色的苔藓,到处都有潲水、粪便散发出来的臭味,但就是瞧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任何说话声。 别提说话声了,除去楚云深几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巷子里左右前后再无其他声响。 幽深与寂寥并不足以概括它,这两个词语有点冷。 惟有静,安静的静,才更接近它的气质。 程潇潇他们进巷子前她还能听到不少小贩的吆喝声,现在就不要说巷子外面那些喧嚣声响,连头顶上的阳光也只能浮在上空,泛出白色的泡沫。 “怎么还没到?你是不是带我们走错地方了?” 走在最后,方从王府出来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慕白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慕白的声音飘(dàng)在巷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般,又全部退散在他们几人周围,听起来竟让人觉得有些沉闷。 “错不了!这左边可是有名的花街,右边则是各类赌坊,刚刚那一片都是十二时辰不打烊的酒馆还有几间客栈。” 小五走在最前面,那声音听起来更不真实“可以说整个京城也就这一片这么特殊了,‘吃喝(iáo)赌’四大样竟占了个全。” “这里还有酒馆和赌坊?那这些后门怎么都听不到声响。” 慕白指着他们才路过的那紧闭的木门好奇的问道。 “这边也是胡人聚集地,店铺大多数都是胡人开的。那些胡人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做生意,所以白天很少有人去喝酒赌钱。”小五对慕白的无知表示很无奈,但还是忍着(qg)绪对慕白继续解释 “胡人本就不好相处,他们的地盘白天也很少出现我们楚国人,所以这边白天都没什么生意。” “那这‘粉巷’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慕白看小五接了话,便提起兴致般继续和小五攀谈。 而夹在他们中间的楚云深则在小五说花街和赌坊的时候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用两只手捂住了狮子猫的耳朵。 程潇潇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但终是没有挣脱。 她只是觉得自己听小五他们讲这‘粉巷’的由来正听到兴头上,楚云深居然这时候出来搅局。好在她现在是猫嘛,就算捂住耳朵,也能照听不误。 “‘粉巷’,粉色幻象。这么绮丽梦幻的颜色,自然是最能诠释那些酒色赌徒们的内心了。” 小五也不含糊,将自己调查到的(qg)报都跟慕白分享了一遍“你别看这里现在没什么动静,等到夜色渐暗,这里会是整个京城最(rè)闹的地方。而且越晚越喧杂,这巷子里更是在不同的岔道里就能碰到不同的人和事。”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以前来过?遇到了什么粉色韵事?” 慕白眯起他促狭的长眸,灵魂追问着小五,语气里皆是调侃之意。 “去你……”小五本来想张嘴便骂,但是他回头便看到楚云深板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他,原本要骂的话也尽数咽了下去改成别的再说了出来“我只是昨(ri)夜里来调查的时候发现的,再说了,我来租宅子,自然要调查清楚了。” 程潇潇看到小五那个口型分明就是‘妈’字,但他居然能在看到楚云深那一秒便迅速换句截然不同的话语,也算是一种本事。 至于慕白的玩笑之词更是燃起了程潇潇的熊熊八卦之火,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她可有的是地方玩了。 毕竟窥探别人的秘密心事还有生活什么的,不要太有意思啊好不好。 小五说完话后慕白也没有再回应,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后面神叨叨的在干些什么,几个人又这样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巷子里骤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还需几时。” 是楚云深,没想到他也出声询问了。 程潇潇有些诧异楚云深的态度,她哪里知道是因为她刚刚对着楚云深又是哈欠又是发呆的,扰得楚云深终是忍不住出言发问。 第二百一十八章:到地方了 “班主,前面拐弯处便是了。”小五回过头来恭敬的指着不远处的那个拐角。 程潇潇顺着小五说的那个方位看过去,却发现眼及之处除了墙壁就是墙壁,根本没有小五说的宅院的样子。 就别说宅院了,她连宅院门都没见到。 但是小五说有就当作有吧! 毕竟地方是小五一手挑选的,依照他对楚云深的忠心程度,这宅院铁定不会太差。 程潇潇刚按捺住她的好奇心,本来沉默了一会的慕白又不干了,他小声在楚云深背后嘟囔着:“一看这地方就不怎么妥当,再加上这次还如此草率的说要扮作杂耍团,我就觉着整件事更不靠谱了……” “你倒是说说看,此事如何不靠谱了?”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慕白的碎碎念。 “自然是因为我们看起来就不像杂耍团的啊!”慕白还以为是小五问的他,便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他的想法。 直到他快言快语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刚才问他话的那嗓音听起来不像是小五的,而是他的主上楚云深的声音。 “主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说您这个说辞不好……我就是觉得我们三个大男人带着一只狮子猫,这个组合有些不合适……”慕白已经感受到了楚云深身上那丝丝寒意,还有那凉凉如刀片般的眼神。 所以慕白尽可能的为自己解释着,试图挽回一些形象。 “无碍。” 楚云深的声音平平的,并未能听出喜悲。 但是慕白听到这两个字便很快松了一口气,至于楚云深是什么语气或者还有什么特殊含义,他算是统统不在乎了。 不然怎么说慕白还是太年轻呢,终是玩不过楚云深的套路。但是很快慕白就能感受到楚云深的腹黑程度了,程潇潇可以很负责的保证。 不出程潇潇所料,慕白的笑容不过暂且在脸上绽放,楚云深让人难以琢磨的声音从慕白身前幽幽传来: “等会搬完东西,你去隔壁一趟。” 慕白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难以置信的盯着楚云深高大的身影,试图引起楚云深的注意力:“去隔壁干嘛?为什么是我去?” “我们今晚会有杂耍表演。” 楚云深只是轻轻侧过他那线条完美的脸庞,却没有完全转个身子用眼睛看着慕白。 慕白凝固的笑容已经逐渐消失:“还要表演?所以我要去探情况?” 此时的慕白已经开启了疯狂问句模式,楚云深却对他的这些没用的疑问熟视无睹,只是慢悠悠的朝前面走着。 “怎么是我?这种事不是贯来都是小五去做的吗?” 程潇潇很佩服慕白的一点就是,小五永远是哪怕有疑问,但一般都会第一时间应下楚云深的吩咐。 慕白就不一样了。 他总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抛出他所有的疑虑,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只不过每次他这招也没什么用,主要还是要看楚云深愿不愿意配合慕白。 至于想要楚云深配合,除非他心情真的很好,好到连程潇潇那么迟钝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不同。至于其他时候,楚云深基本都只是少数回复,譬如现在: “小五另有其他安排。” 慕白欲哭无泪的望着前方脚步不停的楚云深,可惜除了小五在最前面朝他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慕白没能再得到楚云深的任何回应。 生活终于对慕白这个‘神经病’下手了啊!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要知道慕白可是比小五还要招程潇潇讨厌的存在,这会能看到楚云深对慕白‘整治’一番,程潇潇不知道有多开心了,连精神头都比刚刚好了很多。 她那些瞌睡啊,无趣啊,就在小五和慕白轮番的插科打诨中不知不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过了小五指过的那个拐角了。 一过拐角,程潇潇便觉得自己的视线开阔了不少,眼前的一切都敞亮了,和之前那些窄到无法两人并肩而过的小路不同,这个岔路才能配得上‘小巷’二字嘛! 不光是豁然开朗的视野,还有四周传来的说话声,以及不远处围墙外传来的街道上的嘈杂声。 要不是小五和慕白调节了下气氛,刚刚那一路肯定要把程潇潇给闷坏了。 现在听到这些略微有些吵闹的声响,她反而开心到不行,这才是寻常日子该有的模样啊,刚刚那些错综复杂的小路也太压抑了。 依旧是小五领路,他继续往前的时候路过一扇木门时稍微停顿了一瞬,回过头对着楚云深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手指还比划了一下。 程潇潇也尽心的猜了下小五的口型,看那样子大概能判断出小五说的是‘就是这家’。 楚云深倒是没有停顿脚步,而是抱着狮子猫经过那门口时侧目飞快的扫了一眼院门。 那件院子院门紧闭,木门上什么也没有,木门内却传来了粗犷的笑声,还有好多名汉子的说话声。 他们那口音一听就不是京城本地口音,甚至根本不像是楚国语言。 因为程潇潇真真切切听到了有几句话类似于现代蒙语,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少数民族的地方语言。 看来小五探查的没错,这里面住着的肯定就是那群有曼陀罗的胡商了。 等到走过了那院子,再往前面不过一堵围墙,小五便停下了脚步。 这间宅子的木门倒是一看就要比胡商那间的门稍微好一些,连墙壁也新不少,不像胡商那户的墙有的地方都露出了砖头,有的砖头还起了裂缝。 真不是程潇潇视力惊人,更不是她本身观察力异常敏锐。只是她狮子猫的身体就这点好,总能先人类一步注意到一些容易忽略的小细节。应该说想不注意到都难,猫的本能总是让她到了新的地方时最先侦查到周围环境安全与否。 小五已经将那木门上的铜锁打开了,这门一被小五推开程潇潇便被那扑面而来的灰尘和霉味给呛得直咳嗽。 程潇潇决心收回刚刚觉得猫身不错的那句话,现实总是很快将她打脸。 明明程潇潇前面还有小五,她还是被楚云深抱在怀里的。 但是最前方开门的小五只是微微掩鼻,楚云深则眉头都没皱一下,大概也是因为蔓延到他这里来的灰尘已经是微乎其微。 唯独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又是咳嗽又是喷嚏,红棕色的大眼睛里甚至已经蓄满了眼泪,小鼻子也比平常湿润不少,看来是连鼻涕都出来了。 程潇潇怀疑她是不是被谁偷偷喂了炫迈口香糖,现在根本停不下来这遭罪的状态。 早知道是这样,她还不如保持着嗅觉失调呢。 程潇潇还在咳嗽,很快她便感受到了自己背上传来一丝温暖的气息。 是楚云深用手在为她顺气,他的手法略微有些笨拙,但好在没什么大差错。在楚云深轻柔的抚摸下,狮子猫终于慢慢平复了她的气息。 总算不咳嗽了,出个门还真是难上加难。 感受到狮子猫的呼吸平缓了,楚云深也不在门口逗留了,这才抱着狮子猫示意小五进去。 程潇潇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在门口耽误了好一会功夫,而这浪费的时间正是因为她刚刚身体不适。 还算楚云深有些良心,程潇潇在心里如是想。 但是想到楚云深马车上躲她那一下,心里终是有些不痛快。 程潇潇本来又想习惯性蹭蹭楚云深的胳膊,只是那异色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满后便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不过楚云深正在四下打量眼前的院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小情绪,这也就错过了哄程潇潇的最佳时机。等到他想伸手去摸一下的时候,程潇潇傲娇的扭动着身体跳到了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 小五租的这个院子还真是恰到好处,就是这会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院子的墙头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枝丫,透过墙头伸到了院子里。 看这样子隔壁胡商的院子里应该种了棵年份不少的树木,不然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粗壮的树枝,甚至延伸到这边院子里了。 院子的东南西北四处都有屋子,具体哪间屋子是做什么的,程潇潇现在还没能进去查看,一时间还真猜不到。 算了,这些事情等小五他们将屋子打扫干净了再去确定也不迟。 程潇潇略带嫌弃的看了看脚下厚厚一层的落叶,将前爪上腐烂的叶片用另一只爪子挑拣下来。大概是因为这些树枝的缘故,所以这院子的地上铺满了树叶,一层又一层,新旧交替着。 “不嫌脏吗?” 楚云深在狮子猫跳开后便微微低下了头,这会正用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丹凤眼看着地上四处张望的狮子猫。 干你什么事! 嫌弃我脏你别抱啊! 所以也是觉得我脏,才不让我碰你的吧! 程潇潇只觉得楚云深洁癖症又犯了,这会肯定又是在嫌弃她,再一联想到楚云深那闪躲的眼神…… 于是在楚云深问完后,她便狠狠剐了楚云深一眼,然后居然做出了让在场三个男人都瞠目结舌的一件事。 只见程潇潇在那满是腐臭落叶的地上尽情打了个滚,她似乎还觉得滚得不够尽兴,滚完一圈又往回再来了一圈。 好了! 程潇潇满意的看着她的身体,露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邪恶笑容。 为了惩罚楚云深,她可算是豁出去了。 这会狮子猫身上满是被她打滚时压碎的那些叶片,有些叶片是干枯的,很脆很轻易就能变成粉末,这会便悉数融进了狮子猫露出的雪白毛发里,抖都抖不下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来个小猪佩奇式打滚 还有些叶片则是腐烂的,上面湿哒哒黏糊糊的,刚刚程潇潇打滚时隔着衣裳都感受到了冰凉的触感,她都几度想要起身。 要不是恶作剧报复楚云深的变态心理持续作祟,她肯定坚持不下去。 这种叶片让狮子猫身上那件湖蓝色小袄紧贴在她的身上,原本清新的蓝色也变成了难看的土色。 程潇潇没有被衣裳掩盖住的毛发则打结揪在一起,变成灰色挂着黑水的一撮撮绒毛,还一直散发着‘迷人’的霉味,想来刚刚开门时传来的霉味就是这些树叶了。 小五和慕白皆是吃惊的望着那狮子猫,根本不敢随意动弹。 他们就怕狮子猫一个不高兴朝着他们扑来,毕竟狮子猫身上时不时随风吹来的气味熏得他们都想直接拔腿而逃。 楚云深很了解眼前突然‘作恶’的小东西,他能清楚感受到狮子猫眼睛里那份得意和挑衅。只是当他保持波澜不惊的表情看向狮子猫时,狮子猫还是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她湿哒哒的身子。 小东西这是知道心虚了? 天知道程潇潇真的只是因为那湿衣裳紧裹着她,她实在是身上不舒服,她可半点没有捣蛋后心虚或者半分的不好意思。 “玩够了?” 楚云深还是那没有起伏的声音,只是他人已经毫不犹豫的走到狮子猫面前将那面目全非的狮子猫重新抱入怀中。 喵? 抱……抱我了? 程潇潇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有多脏,但是她从楚云深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嫌弃。 楚云深一手抱着狮子猫,一手则向着小五那个方位伸去。 他的眼睛仍然看着怀里的狮子猫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小五的表情。 小五的表情已然崩裂,他毫无形象的张大着嘴巴看着楚云深,半天都没有其他反应。 直到楚云深的手臂不耐烦的动了动,直到慕白先小五一步回过神来推了推小五的手臂,小五才惊神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到了楚云深手上。 楚云深平伸着的净白掌心也沾染了狮子猫皮毛上的叶片,还有些黑色干涸了的痕迹。 小五神色复杂的看到楚云深用帕子耐心得为狮子猫擦拭着身体,当楚云深发现帕子没办法弄干净狮子猫毛发间的细小碎屑时,他直接将帕子丢到了地上,改用自己的手在狮子猫浓密的毛发间挑拣着。 程潇潇还处于断电状态,她以为的场景没有出现,连想都不敢想的场景却就在眼前。 人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是不知道该有什么感情的,所以程潇潇现在只是任由着楚云深摆弄,这样看起来倒是比她最近任何一个时候都好说话。 “别看着了,去拿东西。” 楚云深凉如水的声音倏然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激得小五慕白二人皆是一惊。 慕白是第一次见到楚云深对狮子猫这么特殊的状态,别说他了,小五也是头一回看到。 他们都以为楚云深虽对这狮子猫极尽宠爱,但一直只是基于狮子猫没有完全触碰到楚云深最不能触碰的底线,楚云深只是在这个底线上对狮子猫较为特殊罢了。 直到刚刚楚云深若无其事的将邋里邋遢的狮子猫抱了起来,现在还亲自为狮子猫清理毛发。 要知道楚云深往日里可是最爱整洁干净了,就连楚弘毅都不敢对楚云深造次,楚弘毅还是楚云深最疼爱的弟弟呢。 罢了罢了。 这些事情终究是慕白和小五无法理解的,也不是他们能够揣测的。 先别说他们两个人了,就是当事人楚云深和程潇潇都没能明白这件事怎么就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程潇潇可没打算试探楚云深的态度,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报复下楚云深,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至于楚云深就更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这样做,他想去抱狮子猫,于是便随心去抱了。 院子里楚云深还在慢条斯理为狮子猫整理脏了的毛发,只剩他和狮子猫的时候他才将狮子猫湿透的脏衣服脱了下来。 楚云深有时会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挑拣落叶,有时也会用自己宽大的衣袖拂过狮子猫,至于那帕子是没有捡起来再用。 程潇潇安静的窝在楚云深怀里尽情享受着这份意外之喜,她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男人逆着光一直忙活着,也没有再叫唤和挣扎一下。 小五和慕白退出院子里后便原路返回去搬行李和其他杂物。 大概是又走一遍‘粉巷’这路上实在是太乏闷,也可能是回程没有楚云深所以可以举止随意点,小五竟主动找慕白说起话来,只是那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善: “你想体验受罚的滋味?” 慕白还处于适才的震惊状态,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与小五斗嘴,而是老老实实发问: “此话从何说起?” 小五没好气的回道:“那你不要命的在主上面前说那些挑衅的话。” 要知道小五每次受罚都已经总结出经验了,谨言慎行才是最关键的。 要是慕白再这样口无遮拦下去,小五担心……光这样想想小五就觉得更烦躁了,再看到慕白那无所谓的态度更是不满。 “我没有啊。我只是由衷的表达了一下我的肺腑之言。” 慕白表示自己是真的无辜,他不过是一个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又一个稍不留神嘀咕的声音大了一些,怎么就成了他不要命了呢。 要知道他慕白可是大夫,往日里看多了那些生死病痛,最是惜命的好吗。 “我看你就是有病,赶紧给自己配几副药吧。” 小五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如此不满,肯定是慕白对楚云深不够尊敬,所以才会导致他现在对慕白有意见。但是慕白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为人行事一直都是如此。 小五还在想自己突然情绪变化其中的原因,慕白已经开始了他的反击: “你这话真是毫无道理,我本就大夫,还是个手艺不错的大夫,难道还能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 “对对对,你当然厉害!记得用上你那同样厉害的伤药,好得快些才好继续放肆。” 想不通自己情绪变化原因,再加上刚听到的慕白的反驳。第一次小五说起话来也拐着弯的冷嘲热讽。 他想了想还是直接转过身子侧对着慕白,才继续他的发火大业: “你说说你那都是些什么话?居然说主上的计谋有问题,那你倒是说说,究竟哪里不对?” 慕白不明白小五突如其来的怒火究竟从何而来,他的语气也不复刚刚的随意,而是隐忍着心头的怒气,压低了声音严肃的对小五说: “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带了只狮子猫,这叫什么杂耍团。” 虽然巷子里除了慕白和小五便再无他人,但慕白仍是担心隔墙有耳,于是他径直凑到小五耳边小声埋怨着:“再说了,你觉得我们会表演杂耍吗?看我们这样子像是会的人吗?” 小五皱着眉没有立即回话,看样子是在想些什么。 慕白干脆趁胜追击又指出一点疑惑:“就算不提我们会些什么杂耍,为何突然就要表演?我都不知道这命令。” 小五很想说‘你不知道但我们都知道啊’,但是他也清楚这话说出来慕白肯定少不了要大开毒舌技能,只好斟酌着言语先将这句糊弄过去:“很简单啊,就是显得真实嘛!谁家杂耍团不表演啊。还有,我们不表演你怎么和他们套近乎,他们来看表演我们也可以趁机去调查他们的院子,这叫‘一石二鸟’!” 小五说完便不自然的动了动手指,他很不习惯和慕白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只好尽可能忽略从慕白身上传来的苦涩药香,不自然的偷偷拉开了一些他与慕白之间的距离。 “还有啊!谁跟你说什么都没准备?待会听竹也会来,松涛去取石板了,至于我,暂时保密。” 小五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后才敢大口呼吸,他感觉自己比刚才好多了,谁知道慕白又将头凑了过来,甚至这次比刚刚的距离还要近一些: “还保密。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慕白的激将法是最常见不过的手段了,要是平常小五肯定不会中招。 只是今日小五不知道怎么了,当慕白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时,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般猛地后退了好几步。小五死死盯着眼前发霉的墙壁,眼神乱飘的回应着慕白: “主上让我去牵猴……不对!我作甚要告诉你?” “因为你有病啊!” 慕白不依不饶侧着身子凑到小五耳边极尽温柔的说出这句话,嘴角更是牵扯出一个顽劣的笑容,狭长的眼眸里写满了戏谑。 “你!” 小五憋红了脸想要转过头来对着慕白大骂一通,但是他又不敢动弹,因为慕白还没有将身体挪开。他就这样一直面对着小巷的墙壁,而慕白则满意的看着小五。 直到慕白忍不住笑出声往旁边退了退,小五才敢松下一口气尽情的大口呼吸。适才慕白笑的时候那呼吸出来的热气就在小五耳边萦绕,小五这会连耳朵都发烧得红了起来。 慕白退远了后也没有等还在巷子里缓神的小五,就独自负着手径直往前走去了。留下小五一个人心绪都恢复平静了后,才快步跟在了慕白身后。 小五没有诓慕白,等到他和慕白把行李和杂物都放到院子里后,他便又马不停蹄的出了院子。 第二百二十章:大哥您好,我是来卖安利的 而慕白则在楚云深犀利眼神的强压下心不甘(qg)不愿的也出了院子门,很快隔壁便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楚云深已经将狮子猫(shēn)上的脏东西清理得七七八八,只是狮子猫那被落叶染脏的毛发还是脏兮兮的灰色,看来得等会洗澡后才能恢复原本的雪白亮丽。 衣裳湿了自然是不能再穿了,小五搬来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出来,狮子猫只好恢复最开始没穿衣服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光着(shēn)子,程潇潇竟然有些不习惯,楚云深更是别扭。 他将狮子猫用他宽大的衣袖裹得严严实实的,随后狮子猫便被楚云深带着,在靠近院子门和墙角的地方站定,在这个位置程潇潇隔得老远都能听到慕白(tào)近乎的声音, “大哥您好,我们是新搬过来的邻居……” 真像搞传销的卖安利的,有事没事‘大哥您好,请容许我花几分钟时间介绍自己,我是……’,真像啊。 程潇潇边听边笑,在楚云深怀里就差捶楚云深的(xiong)膛和挠衣裳了。 慕白还在(rè)(qg)‘推销’着自己,程潇潇在脑子里自己脑补了下慕白穿上西装打上领带的模样,再去融合慕白现在的这一(tào)说辞,堪称绝了! 程潇潇还在楚云深怀里抖动着(shēn)体,慕白那边的(tào)近乎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好一个去处,我们杂耍团今晚就有表演,大哥要是有空可以来捧捧场。” 那胡商从头至尾态度都极为冷淡,他们说楚国官话也很别扭,让程潇潇总有一种想吃羊(rou)串的冲动。 “那就这么说定了!戌时大榕树那不见不散。” 随着慕白的这句‘不见不散’话语声刚落,胡商的院子那边就已经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速度真快! 无论是慕白的办事效率,还是胡人敷衍的关门动作,一切都结束的太快了吧! 随着院子外脚步声的由远而近,程潇潇便知道是慕白回来了,那脚步声光是这样听着就能感受到轻快之意。 楚云深已经抱着狮子猫走回了院子中央,这会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院子里伸进来的枝丫。 那树枝光秃秃的,叶子也没有一片,程潇潇顺着楚云深的目光看过去,却没能参透任何特殊含义。 慕白已经自己推开院子门走了进来,而他回了院子没多久,听竹松涛也陆续搬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进来了,最后才是小五。 小五神神秘秘的提着一个盖了棉布的笼子,笼子里似乎装了什么生物,一直在试图掀开笼子,还发出了‘吱吱’的叫声。听起来有点像老鼠的声音,但仔细听便会发现绝对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那声音没有老鼠的声音尖细,而且比老鼠的叫声要大得多。 楚云深因为要和听竹他们商量晚上表演的事(qg),免不了要动手查看下那些道具什么的,没衣服穿的狮子猫自然不方便继续窝在楚云深怀里。 程潇潇被楚云深放在了一个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箱子上面,包裹着她(shēn)体的则是楚云深的外袍。 楚云深的衣裳很大,将狮子猫裹在其中就像是一(chuáng)薄被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程潇潇便探究的瞧着最后进来的小五,准确一点说,是小五手中的笼子,看她那样子似乎很想上前去薅一把那笼子上的棉布。 小五也在想如何先处置手上的东西,当他看到狮子猫跃跃(yu)试的眼神时,故意挑逗着狮子猫 “小东西,我给你带了个小伙伴哟,开心吗?” 小五那逗宠物的语气简直欠扁到不行,程潇潇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一天不被喷你就难受! 程潇潇费劲的将自己的爪子从楚云深裹得严实的衣服里探了出来,再对着小五摆了摆她的爪子,面上更是尽可能的展现出她最大程度的诚意。 小五还以为是他的善意感动了狮子猫,乐呵呵的提着那笼子就将(shēn)子凑到了狮子猫面前,手中的笼子更是献宝的往狮子猫那边递了递。 就等你来呢! 程潇潇一个用力便从楚云深的外袍里跳了出来,径直朝着小五的(shēn)上招呼了过去。 偏偏小五也不敢使劲甩开狮子猫,两只手还保持着举着那笼子的动作,自是不敢贸然松手。 所以程潇潇的这一波突袭可以说是堪称完美,小五只有乖乖受着的份。 “嘶……你怎么又打我啊!” 小五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楚云深他们还在商量事(qg),只好压低了声音对着还挂在他(shēn)上的狮子猫低吼道。 小五本意是不想惊动楚云深,但生活总是(ài)事与愿违,老天爷就喜欢调皮的开开玩笑。 这不,楚云深还是朝小五这个方向投来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其实小五讨好狮子猫的时候楚云深就听到了,那时候听竹正在跟他汇报晚上的部署(qg)况,楚云深实在是走不开。 但是听竹他们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楚云深的眼神有些飘忽,随着狮子猫将(shēn)子从衣服里探出来开始,楚云深的脸色便越来越不好。 这会看到狮子猫还挂在小五(shēn)上不下来,更是脸色如锅底一般漆黑。 听竹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商量出来的方案不可行,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给你使个眼色,汇报(qg)况时也越说越不像那么一回事,最后更是直接闭上了嘴一个个默默等着受罚。 好在还是慕白看得多了,比较有经验的随着楚云深视线方向瞧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慕白发现了楚云深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们这几个大男人(shēn)上了,而是院子那一旁的小五,当然更多的是小五(shēn)上那个不肯松爪的狮子猫。 “小五,班主让你也过来呢。” 慕白适时的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对着小五解围的喊了一声。 楚云深仍是神色不愉的盯着小五,小五又不傻,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又惹祸了。 他也不敢瞎动弹,就怕自己越做越错,最后更加不可收拾,到时候免不了又是几十大板。 他双手举着那笼子,(shēn)上则挂着那狮子猫,艰难得朝着楚云深慢吞吞挪了过来。 小五何尝不想快一点,可是他手上是笼子,(shēn)上有狮子猫。笼子里的他不能吓到,(shēn)上的更不能伤着。 不过是数步距离,小五却走出了咫尺天涯的感觉。 “主……班主……” 小五嘴里还结结巴巴喊着楚云深,一开始着急的时候甚至又忘了他们这是出门在外,差点又犯了最低级的称呼错误。 狮子猫用爪子勾着小五的衣襟,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她可能真的恶趣味,看到小五被她整得服服帖帖,她心里就不知道有多开心。 程潇潇的这份开心维持得不算太长,在小五终于快走到楚云深面前时,楚云深一个箭步上前将那还在淘气的狮子猫从小五(shēn)上取了下来。 狮子猫本来还想再最后吓上一吓小五,可是她刚伸出一只前爪便整个(shēn)体都腾空而起了。 糟糕!被抱走了! 一个转眼间,程潇潇便来到了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此时只穿着洁白的中衣,他的(shēn)上比原来要冷上好几度,狮子猫一入他怀中便不适应的打了个冷颤,但很快楚云深的(shēn)子便暖和了起来,暖烘烘的温度舒服得让狮子猫都忍不住动尾巴。 楚云深催动完内力使(shēn)体发(rè)后,慕白几人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 慕白倒是还好些,毕竟今天他看到楚云深做这些匪夷所思的事(qg)已经不是一两件,从诧异到已经麻木,现在都有些习惯了。 他甚至隐约产生了一种念头,其实这样的楚云深才是正常的。 听竹他们就没办法淡定了,他们虽然基本上十二时辰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楚云深,但是基本都是处于黑暗之中。 楚云深没有事(qg)的时候,听竹他们都是尽可能的频闭五感,好让楚云深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所以刚刚楚云深只穿着中衣与他们议事时,听竹几人便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无法避免的注意到楚云深那洁白刺眼的中衣。 偏偏他们都是听命于上面安排的暗卫,主子的事向来不该过问,也不能过问。 难为听竹他们只好小心翼翼避免自己不好控制的眼神,这也好在是他们几个,年纪最小的弄影没有一起过来。 不然依照弄影那个憋不住的(xg)子,这会肯定早就祸从口出了。 在场的几个人皆是各怀心思,小五在狮子猫被抱走后是唯一一个放下了心思的人。 他快速将又举又托的笼子轻轻放到了地上,总算可以走到听竹他们(shēn)侧放下心中那块大石头了,但是事(qg)哪有小五想得那么简单。 楚云深这次直接将狮子猫塞进了他中衣的衣襟里,也顾不上狮子猫(shēn)上究竟是脏还是更脏了,反正他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哪里还会差这一时半会。 程潇潇的脑袋也被楚云深塞进了衣襟里,他的一只手更是摁住了她的脑袋不让她出来。 等楚云深做完这一切,才放心的将头转到侧面看向了小五 “晚上就由你表演(xiong)口碎大石吧。” 这是惩罚吧! 这很明显是(o)的惩罚啊! 小五刚在听竹(shēn)边缓了一瞬,冷不丁便被楚云深点了名。 听竹几人皆是同(qg)的看着小五,慕白更是伸出手来安慰的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可惜小五并不领(qg),直接将慕白的手从他肩上拍落了。 “是,班主。” 小五的表(qg)说不上多难看,但也绝对谈不上有多轻松。 程潇潇又想探头出来了,听到楚云深说‘(xiong)口碎大石’她就想钻出来好好听听他们所谓的‘(xiong)口碎大石’。 程潇潇倒要看看,此‘碎石’是不是她理解范畴里的那个。 第二百二十一章:探场子去咯 狮子猫的脑袋又不安分地乱动了,楚云深轻摁着狮子猫脑袋的手也毫不留(qg)的拍了下狮子猫。 哎哟! 你居然又打我! 健忘的程潇潇怕是忘了刚刚自己又惹到了楚云深,当然她好像也确实不知道,毕竟楚云深那火是朝着小五发去了。 所以当这时楚云深不过是打了程潇潇一下,程潇潇就又要受不了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打我是吧?看我怎么回应你! ‘啊呜’,狮子猫毫不留(qg)的找准楚云深修长的手指咬了下去。 楚云深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将手指强行从狮子猫嘴里拿出来。他的手和狮子猫都被他的衣襟挡住了,所以小五等人皆是不知道衣襟下还有这一幕。 程潇潇咬住楚云深的手指也不松嘴,但是楚云深过了好一会仍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难免有些气馁,咬了一会后便自己愤愤的放开了楚云深。 再看楚云深的手指已经被咬出了一排很深的牙印,有的地方都快要出血了。程潇潇想了想还是又俯下脑袋,对着那牙印试探地(tiǎn)了两下。 楚云深你这个大变态,都被咬成这样了也不吭声。 你但凡要是喊声疼,我肯定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了。 程潇潇在心里暗自抱怨着,但还是对着楚云深的伤口又是呼气又是(tiǎn)舐,心疼得又开始责怪起自己来。 要不是她没轻没重的,楚云深也不会被咬成这样,也不知道这样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可是这个年代没有疫苗啊! 程潇潇(tiǎn)着(tiǎn)着便叹了一口气,楚云深本来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因为察觉到狮子猫叹气的动静也迅速收敛了起来。 小东西不是已经不忍心咬自己了吗?那应该就是不生气了。 但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楚云深顿了顿,却还是没有贸然掀开衣襟。 他直接吩咐听竹他们去收拾东西,小五则被安排去给狮子猫烧水了。 于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家主上(shēn)上突如其来的和煦从何而来的听竹等人,还没看够就被楚云深一道命令给支走了。 偌大的院子其他人很快都忙碌了起来,倒是只剩下楚云深和他怀里的狮子猫成为了这院子里最闲之人。 程潇潇的(qg)绪来得快收敛的也快,等楚云深将她从衣襟里抱出来的事(qg),程潇潇已经恢复了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叹气时的忧愁感。 程潇潇就是觉得咬都咬了,小五平(ri)里可是被她挠得最惨的那个人,不也没见他有什么异样吗? 要是狂犬病那肯定也是小五第一个出事啊! 这样一想,程潇潇才觉得自己适才还真是关心则乱,连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居然都给忘了。 楚云深再神通广大也猜不透眼前这个小东西每天究竟在想些什么,索(xg)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要小东西开心便好。 他伸手宠溺地揉了揉狮子猫都结成几撮的毛发,无奈地也叹了一口气 “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 因为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啊! 程潇潇一个劲瞧着楚云深微露的脖颈,默默咽了一口唾沫后在心里悄(i)(i)回应了一句。 她害怕自己的眼神太炙(rè),还特意将脑袋贴到了楚云深暖和的(xiong)膛上,再悄悄的不大幅度摆动脑袋而是只抬眼仰视着楚云深。 程潇潇也只是偷看了一会,随后便被楚云深带去洗澡了,等到她和楚云深再次出现在小五几人面前,一人一猫皆是一(shēn)焕然一新的烟蓝色衣裳。 盯着楚云深那平凡且老气的‘假脸’,程潇潇出了神。 刚刚楚云深给她洗澡时水雾氤氲的,可是楚云深好像也没有摘人皮面具。现在这面具不仅没有受到(rè)气影响,而且看起来比刚刚还要服帖自然。 回头一定要找楚云深拿几张过来玩玩,以后出门在外要披‘马甲’或者懒得化妆的时候,这人皮面具不要太方便啊。 程潇潇痴痴的看着楚云深,却不知道她和楚云深已经成为了院子里其他人眼中的风景。 狮子猫洗澡前脏得跟泥猴一样,现在洗干净换了衣裳后又和以前一样灵动可(ài)了。 而楚云深虽然换了张面貌,但现在周(shēn)的气质还没有刻意收敛。狮子猫被楚云深抱在怀里,一个淡然冷漠,一个憨态可掬,这之中产生的反差萌居然让在场的几人都莫名的觉得好和谐。 特别是两个人还穿了同色系的衣裳,每个人都很自然的认为本就应该如此,好像狮子猫和楚云深这般同进同出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就是慕白总认为哪里不大对劲,他盯着楚云深和狮子猫(shēn)上的烟蓝色一时间回不来神。 “想什么呢?走啦!” 小五伸出手指在慕白面前晃了两下,试图找回慕白的注意力。 “走去哪?” 慕白懵在那里的样子特别呆滞,跟平(ri)里算计小五,捉弄小五的样子完全是截然相反。 “还能去哪儿?去杂耍表演啊!” 小五虽然也觉得眼前慕白的这个反应有些不一样,导致他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但他还是尽责对着慕白传达着楚云深的意思。 “这么早就去?” 慕白被小五的话吓了一大跳,他不过是站在这里多想了几句,怎么这时候就要去表演了呢。 “班主说了,今天先早点过去探探场子。” 小五又拿起了他先前拿进来挑逗狮子猫的笼子,还顺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苹果递了进去。 也不知道小五从哪里来的苹果,看得慕白又是一愣一愣的“你哪来的苹果?” “你怎么这会废话那么多?快走吧!” 小五这次直接腾出一只手推着慕白往院子外面赶“他们都走了,再不追就赶不上了。” “哎哎哎……我就是觉得班主他怪怪的。” 慕白一边被小五推着走,一边扭过头来跟小五继续聊天“你不觉得吗?谁会跟宠物猫穿同款面料同个颜色的衣裳啊。”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小五也后知后觉在慕白后面感叹道“对啊,那可是班主啊!” 小五推着慕白的那手臂都不自觉垂了下来,被慕白道破楚云深异常之处的小五变成了慕白刚刚的样子,也停在原地没了动静。 慕白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反过来退到后面拽着一脸迷茫的小五继续往前走。 小五迷瞪着一双眼侧过头问慕白“那你说,班主现在越来越奇怪,对狮子猫行事也愈发离谱,会不会真是被迷了心智?” “那倒不至于,你看他其他时候都正常着呢。再说此事不能急于一时。我们还得慢慢调查。”慕白可能是嫌弃拽着小五走不方便,很快便改成了搂着小五的肩膀继续往前“先追上他们去表演吧,其他的之后再议。” 慕白搂住小五后,小五便觉着他整个(shēn)子都有些僵硬了,走路的步伐也愈发的变得迟疑。 直至拐弯处慕白才改成了他在后,小五在前,但他的手还是一直推着小五,放在小五的背上。 小五现在倒是稍微好些了,至少不是整个(shēn)子都那么的僵硬。但是他的背现在一片火(rè),特别慕白手放着的地方更是如此,还有慕白刚刚手放过的肩膀也(rè)(rè)的。 最开始那温度都有些炙人,小五能感觉到那温度随着背部和肩膀一直往上,一路走到了他的脖颈和耳垂,他现在整张脸都在发烧。 要不是还有层易容,慕白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小五提着笼子的手紧紧攥着笼子提手,恍恍惚惚的和慕白一起前后脚到达了慕白从胡商那里听到的地点。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已经找了个箱子正坐在上面闭目养神,听竹他们则已经开始往外面拿道具,有些道具甚至都已经组装完成了。 慕白的手在出巷子时就已经从小五背上拿下来了,这时两人刚好并排走到了楚云深面前,也融入了布置场地大军。 楚云深听到了脚步声也未睁眼,只是眼皮微动了下。他继续端坐在那,左手搂着狮子猫的(shēn)体,右手则在狮子猫恢复毛茸茸手感的脑袋上抚摸着。 这还是第一次程潇潇能和楚云深如此悠闲的在王府外面的地方待着,之前都是两人坐马车里急着去办案或者急着回府。程潇潇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和楚云深过这样慢节奏的生活。 就是这美男虽好,看多了也会无聊啊。 特别是程潇潇这种耐不住(xg)子的人,她频频转着头扫视着眼前这(rè)闹非凡的花街。 以楚云深和程潇潇所处的大榕树为中心点,总共有三条主街一条小岔路分别对应着四个方向。那条小岔路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那正是刚刚小五带他们进去的‘粉巷’。 先前程潇潇便注意到了粉巷隔开的两边分别是两排房子,这两排房子风格大相径庭。 只是那时候他们走得匆忙,急着去租好的院子里,所以也没有给程潇潇停下来观察的机会,现在刚好可以仔细观察下。 只见‘粉巷’左边的那排房子高大辉煌,似乎每座楼的门柱都漆了上好的红漆,门口也都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不仅如此,那排房子也有左右之分,隔开左右两列的正是三条主街道其中的一条。 程潇潇还特意看了看右边的街道和正对着大榕树的这条街道,亦是和这左边街道一致。 再去看左边那条主街道,街道上空也有红灯笼。那些灯笼倒不像是房子门口悬挂的那种圆形大灯笼,而是椭圆形的小形灯笼,和过年小孩子拿在手上玩的那种比较像。 第二百二十二章:三条街 这些灯笼呈‘之’字形在空中有规律的排开了,看样子是有人特意挂上去做摆设的。维持灯笼固定的是透明看不清的铁线,那铁线拉成一整张大网铺在街道上空,固定点则在每间房子外面的房梁上。 说来也怪,这些房子普遍都是楼房,程潇潇一眼望过去连着看几家皆是如此,这些高楼在每一层二楼都修了栏杆,更是做出了多出来的一层屋檐,那屋檐下还挂着一个或几个风铃。 风一吹过,那些系着彩色飘带的风铃便随风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彩带更是随风摇曳呼呼作响,在这街上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实在是招摇得很。 程潇潇是觉得这些设计很好看,这就像是现代的阳台嘛!凭栏远眺什么的,肯定很有诗意。但是每家皆是如此,她便有些费解了。 直到过了一会街道上的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夕阳也逐渐西沉,程潇潇才发现了这些房子的奥秘。 那些高楼的大门已经被悉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接着一个妖娆的胡人美女,而高楼的二层更是如此。 程潇潇的方位只能看到右边第一家的光景,还是要多亏这双猫眼睛,能够让她看得个清。 那些个穿着清凉的胡人女子,个个都是蜂腰翘臀,站在那只有栏杆和屋檐的二楼,也没个什么墙壁遮掩,却若无其事的开始大跳肚皮舞。 坐着帮忙奏乐的穿得倒是比较正经,不过那衣裳和长相还是让程潇潇一眼认出那些人也是胡人。 原来这条街都是妓院啊! 程潇潇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些房子二楼都要有‘阳台’了,可不是得需要如此嘛。 这些胡姬又唱又跳的,倘若都在屋内,还怎么吸引那些男人去里面‘坐坐’啊。 不过这也是程潇潇第一次真实看到古代的妓院,没想到营业还挺早,用的方式也很新颖,连她这个女子都想进去看看了。 现在进去是不大可能了,看胡姬表演的程潇潇一边叹息,一边很快被一阵食物的香味转移了注意力。 美女虽好看,但是美食价更高啊。 程潇潇注意到楚云深还在闭目养神,于是偷偷调转脑袋在空中努力嗅着刚刚那股肉香的由来。 找到美食的程潇潇眼前一亮就想冲过去,好在她还有理智,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楚云深怀里,而不是之前洒脱的一个人。 程潇潇贪婪的吸食着空气中的香味,对着右边的那条街道直流口水。 对,那香味正是从正对着的这条街的街道深处传来的。 香味闻起来像是什么卤牛肉还是什么卤味的香气,一直在勾着程潇潇肚子里的馋虫。 这边的房子应该就是他们在‘粉巷’内小五指过的那一片区域吧! 程潇潇望着右边街道那一排灰溜溜不起眼的矮平房,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一片房区里闻到如此上等的卤味香气。 果然真正的美食都是蕴藏在这些貌不惊人的地方? 不过程潇潇好像以前听王府里哪个丫鬟说过胡人本身就很会做牛羊肉,但是谁说过的,她还真想不起来了。 反正牛羊肉好吃就行了。 她当下便决定等会杂耍结束了就让楚云深带她去一趟她闻到香味的那家店,到时候她一定要吃个饱再出来。 要是楚云深不同意呢? 那她就撒泼打滚……算了,她就自己溜出来吃,不带楚云深! 程潇潇如此渴望着酒馆那条街,但那条街其实却没有几个人在街上走动。只有零星几个人走进左边那排酒馆里,以及店小二在门口卖力的吆喝着‘客官您里面请’。 至于右边那排根本无人问津,程潇潇也没有在那边闻到什么香味,反正冷冷清清的没人理会的样子。 估计是小五说的赌坊? 果然是越到晚上人才会越多吗?看来小五说的全中啊! 不行,不能再闻了,越闻越饿。 程潇潇拼命要求自己转移注意力,总算堪堪将视线挪回了正对着大榕树的这条街道了。 这条街倒是没有其他那两条街特殊,却是比其他两条街都要热闹得多。 这街上也有卖吃食的,不过很少。 其他的还有卖首饰和日常用品的小摊子,卖糖葫芦的则扛着他那糖葫芦串走走停停,嘴里时不时来上一句‘好吃的冰糖葫芦咯’! 看来之前程潇潇在‘粉巷’里听到的叫卖声还有卖糖葫芦的声音,大差不差就是这条街上传过去的了。 她倒是没想到他们那院子的巷子居然就和这条街只隔了一堵墙,这样想想她最近倒是可以经常翻墙过来了。 整挺好! 这条街当真是完美诠释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几条街里面生活岂不是幸福死了,要啥啥都有,都不用去外面满城瞎跑。 程潇潇都有些羡慕住在这里的胡人了,她能不能哀求楚云深把‘粉巷’里面那个宅院给盘下来啊,到时候他们时不时来这里住上一阵子,简直不要太美好啊。 只是这个念头刚出来,便被程潇潇自己给扼杀了。 程潇潇看着满大街那清一色五官深邃浓眉大眼的胡人就头疼,胡人和楚国人不是说关系紧张嘛,所以程潇潇还是决定不给楚云深添麻烦了。 万一真在这里久住,要是出现和吴国一样动不动要楚云深命的胡人,那他们两个还要不要活了。 程潇潇可惜的对着那热闹的街道叹了口气,终于将视线挪过来望着榕树下忙碌的其他人。 小五他们还在布置,看起来好像已经快到尾声。程潇潇又瞧了瞧她头顶上依旧悠哉的楚云深,不得不感叹一句:当老板就是好啊,看楚云深这样子肯定是不懂小五他们手头那些琐事的。 也是,人家是‘主上’,也不用懂得这些。 那她以后要是跟楚云深在一起,如果回到了现代,不会所有家务什么的都要她来做吧…… 程潇潇承认自己想得有些远了,但是想想未来她能跟楚云深有那样的生活,好像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至于做家务什么的,貌似也没有那么难嘛。 关键是程潇潇现在还要依附玉佩的灵力来维持人身,这让她实在苦恼,那瑞鸟灵宝函里的玉璧还毫无下落,合体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完全变回人呐! 然后堂堂正正的站在楚云深面前,学着港台电影里那样,恬然一笑再打个招呼:“你好啊!” 程潇潇越想越嗨,在楚云深怀里又是捶胸口又是跺脚。 重点是,她捶的还是楚云深的胸膛,拿猫爪蹬的也是楚云深的胳膊。 楚云深被一直躁动的狮子猫打断了思绪,他缓缓睁开双眼低头望着狮子猫,灿若星辰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困惑。 程潇潇本来就在自己想入非非,楚云深一看向她,她的心更像小鹿乱撞般砰砰乱跳。 她深陷于楚云深像是有漩涡般的深邃眼睛里,很想挪开自己的视线,但楚云深身上就像是有磁铁似的,牢牢吸引着她。 哎,真烦银! 长这么好看干嘛! “班主,一切准备就绪了。” 程潇潇习惯性抬头怒视着眼前的‘小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小五的声音没有以前清亮,也没有鼻音的这个变化。 等到她抬起头来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不是小五,而是听竹。 欸?怎么今天换人了? 程潇潇自认和听竹没那么熟,也不大好意思在谁面前都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只是她还是纳闷为什么来禀告的不是小五,而是听竹,明明小五就在不远处朝这边看着。 小五现在已经能够懂得什么叫做‘不合时宜’了,所以他才特意让听竹过来汇报,自己站在那里看看热闹就好。 本以为还能看到狮子猫又炸毛,没想到狮子猫本来确实要发火,却在抬头看了听竹一眼后就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仿佛刚才差点打算上去乱挠一通的那个不是她。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这就差对着小五说我就是针对你了。 小五哀怨的看了狮子猫一眼,狮子猫却对自己变脸如翻书般的态度丝毫不在意,她直接回敬小五一个‘我就是如此’的眼神。 “那就开始罢。” 楚云深顺着狮子猫的眼神追随过去,淡淡的扫视了小五一眼,同时将怀里狮子猫的视线也不知无意还是有意挡了起来。 听竹更加纳闷小五刚刚十分抗拒来汇报情况的状态了,毕竟他直到现在领命退下都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 小五果然喜欢大惊小怪,难道是跟慕白在一起待久了所以动不动爱搞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听竹也看向了小五,那眼神似乎带着些惋惜又带着些同情。 小五不明所以的回给了听竹一个疑问的表情,听竹却直接避开那眼神拿起放在一旁的铜锣,清了清嗓子,上来就是一声吆喝: “南来的北往的,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楚云深也走到了离听竹不远处的地方站定,其他人亦是如此。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听到这清脆的一声吆喝整个人都兴奋了,她也懒得计较楚云深刚刚突然蒙她眼睛的事情了。 杂耍欸! 听竹这吆喝听起来多正宗啊!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手。 程潇潇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节目了,毕竟她这还是第一次参与‘杂耍团’。就别说参加了,她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啊,以前哪里能有这种机会。 现代可没有这种‘原汁原味’的民间艺人表演了,现在这个朝代,程潇潇倒是一度想看,问题是作为狮子猫的她平时根本捞不着机会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胡商初现 这不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个机会,程潇潇这还算是超级至尊vip席座,还有专人抱着的。 所以她已经下定决心,等会一定要好好看看小五他们的杂耍表演。 狮子猫灵动异色大眼睛目不转睛看着听竹,她那柔软的小耳朵竖得笔直,还在不断微微抖动着,似乎也在认真听着听竹说话。 “父老乡亲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破月杂耍团啊!这里有胸口碎大石、口吞宝剑、蒙眼掷飞镖等精彩表演,还有神秘表演者压轴登场,保管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听竹一连串讲出这套说辞,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 他语速飞快,状态惊人,程潇潇则是听了这话眼睛是越来越亮。 暂且不说听竹这口才都可以和华少相媲美了,这表演内容听起来就很吸引人呐。 光是想想眼前这几个不过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即将表演电视里壮汉们才会表演的节目,再加上表演者都是程潇潇身边的人,有的虽然只是认识,但是有些她就很熟悉啊。 她可从来没见过小五他们摆弄过这些玩意,当下也更按捺不住好奇心,恨不得马上就看个究竟。 探头探脑的狮子猫注意力完全在听竹身上,好在楚云深现在也顾不上狮子猫,不然他肯定会制止小东西这爱凑热闹的行为,毕竟现在周围人多眼杂,楚云深实在不想狮子猫被太多人注意到。 至于楚云深现在在忙些什么,他自然是忙着观察四周的情况,好随时掌控全局。 随着楚云深他们周围的人群包围圈越来越多,终于到了里三层外三层将大榕树这里堵得水泄不通时,慕白终于装作假意给楚云深查看飞镖的样子,对楚云深禀告情况。 “你面前第三排灰衣裳脸上有颗大黑痣的,就是给我开门的那个人。” 程潇潇还在等听竹接下来会不会说什么新说辞,却被慕白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慕白垂着头拿着他手上的流星镖指给楚云深看,嘴里却飞快说完了情报。 为了方便楚云深观察他说的那个人,慕白还特意将流星镖举到了楚云深面前,再度示意楚云深看着飞镖。慕白那拿着飞镖的手不经意的指向人群中那个灰衣黑痣男。 在慕白指过去的地方,有几个壮汉正在人群中正用胡语低头商量着什么。 如果精通语言的楚云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一定会当机立断杀了他们,因为那些人正不怀好意的盯着狮子猫看个不停,而他们谈论的内容也正是狮子猫。 程潇潇也随着楚云深看了过去,不同的是,楚云深只是没有聚焦点的用眼神扫过整个人群,程潇潇却是光明正大瞧了过去,只是故意装出了懵懂无知的呆萌小动物表情。 正如慕白所说,从这里数第三排确实有个灰衣男子。 那男子样貌平平,倒是不像其他胡人一般脸部轮廓很深,但是从他那高耸的鹰钩鼻还是可以看出他和楚国人有些许区别。 这灰衣男脸上最瞩目的便是他下巴上那颗硕大的黑痣,那颗黑痣和媒婆痣一样,又大又圆,从灰衣男的下巴处高高凸起。 随着灰衣男和身边男子不断的交流,他的下巴上下摆动着,那颗黑痣也随之一起摆动。 但最引起程潇潇注意力的其实还不是这灰衣男,反而是灰衣男旁边的那个壮汉。 程潇潇口中的壮汉扎着一个高耸的马尾辫,他的马尾辫由很多根细密的长麻花辫组成。那些麻花辫从这壮汉的额头编起,一直到头发尾梢。不知是不是因为扎了辫子的缘故,那壮汉脸部轮廓格外棱角分明,太阳穴更是噌明瓦亮。 他的那双鹰眼炯炯有神,脸上有一圈浓密的胡子,胡子的颜色更是稀奇,不像其他人一样是浓黑色,而是微微发红的棕色,在夕阳的作用下居然还散发着点点金光。 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这群胡商的头目,贺鲁鲁。 贺鲁鲁最先瞟到了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那狮子猫被养得皮毛油光水滑的,体态也甚是优美。 最难得的是狮子猫那双异色眼眸,不光是异色,还是难得稀有的红棕瞳孔。 也正是因为如此,贺鲁鲁便多看了几眼狮子猫。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贺鲁鲁便发现了狮子猫的奇异之处,那猫像是可以听得懂人话,不但在那杂耍团吆喝的时候盯着人看,更是在吆喝声结束后露出了和人类一样期待的眼神。 而那眼神,贺鲁鲁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寻常猫该有的眼神。 毕竟贺鲁鲁和他的同伴们做的就是走私高级宠物的买卖,准确的说,什么赚钱他们就干什么。早些年也干过眼前这个杂耍团一样的事情,卖杂耍。 但是杂耍让他们穷得实在是走投无路,最后只好换了其他营生,中间换了几次才变成了现在的走私动物。 不光如此,他们还有着另外一样营生在同时进行,只不过那营生比走私动物更加见不得光,索性也就不提了。 贺鲁鲁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和身边一身灰衣的德尔泰交流了起来,他刚刚已经感受到了楚云深几人身上的内力波动,虽然很刻意被隐藏过了,但是通过他们的眼神和举止就能看出是不是练过的。 “德尔泰,你看到那个班主怀中的狮子猫了吗?” 贺鲁鲁宽宽的浓眉下那对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芒,他看着狮子猫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了,怎么了?” 德尔泰的楚国话说得没有贺鲁鲁好,所以每一个音节听起来都特别生硬,那语句的调调更是怪异,听起来十分好笑。 最靠近德尔泰和贺鲁鲁的几个人却根本不敢发笑,而是一个劲盯着眼前的杂耍团看着,生怕被贺鲁鲁他们发现自己没有在看表演,而是在偷听到他们讲话的内容。 德尔泰艰难的说着楚国官话,好不容易等德尔泰发完最后一个字的音节终于合上了嘴巴,贺鲁鲁才欲言又止的在德尔泰和狮子猫之间看了个来回。 贺鲁鲁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看德尔泰这个费劲的样子,再加上为了防止被楚云深他们听到后而有所察觉,贺鲁鲁干脆用了他们的方言。 反正这周遭围着的百姓虽然都是胡人,但也绝对不敢多管他贺鲁鲁的事情,倘若真有那不长眼的…… 想到自己在这一片的势力,贺鲁鲁的嘴角牵扯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锐利的鹰眼里却闪烁着杀人般的嗜血光芒。 换回方言后的德尔泰说起话来又流利又迅速,噼里啪啦跟小型鞭炮一样。再加上他的声音又小,一时间除了贺鲁鲁,他们的身边人还真难以分辨德尔泰究竟说了什么。 贺鲁鲁则是因为多年搭档下来的经验,在德尔泰说完后便能飞快衔接上自己的意见。 几乎是一拍即合,德尔泰听了后马上便给出了一个更加完善的方案,他们倒要看看这只狮子猫是不是真的富有灵性,倘若她真的能听得懂人话,那干脆……德尔泰迅速将情况跟分散在人群的其他几个同伴描述了一遍。 贺鲁鲁越看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心里越是满意,充满野性的眼神沾染着几分势在必得的快意。 杂耍团那边的表演已经开始了,第一次表演的居然是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慕白。 程潇潇好奇的望着小五将慕白的眼睛用黑布蒙了起来,很快便反应过来慕白这是要表演什么。 蒙眼掷飞镖! 是蒙眼掷飞镖! 程潇潇就差直接尖叫出声了,她彷如追星的小迷妹,对着台上的爱豆就是一顿疯狂打call。 她看得那么认真,自然错过了贺鲁鲁那野兽般的眼神。 楚云深倒是有所察觉,这种狩猎时捕猎者追捕猎物的侵略性的视线,只是当他将头转过去扫视人群时却只有一张张津津有味看表演的脸。 大概是他转头看围观群众的次数太多,小五还以为他是在找胡商,于是便对着楚云深附耳用内力说道:“人群中大胡子,最壮的便是。” 小五极为小声,再加上听竹故意制造出来的铜锣声,人群传来的嘈杂人声,除了楚云深连程潇潇都没有听到小五说了什么。 当然程潇潇也压根没有心思去听,她现在可是一心只想看表演,至于查案子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程潇潇的世界塌了还有楚云深顶着呢,没在怕的。 楚云深本意并非小五以为的那样,但是听到小五的描述还是眼神一凛,状若无意的扫了一眼符合小五形容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也在假装看表演的贺鲁鲁。 楚云深的眼神和贺鲁鲁的眼神在空中无意交汇了一次,只见楚云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官方微笑,尽显他这个杂耍班班主的仪态。 慕白眼睛上的黑布早就已经蒙好了,现在正等着听竹一声令下便要开始掷飞镖,飞镖正是要掷到大榕树树枝上挂着的苹果那里。 刚刚看到了一小筐苹果,慕白才知道了小五先前的苹果从哪里来的,当时还鄙视了一下小五,没事装什么神秘。 慕白蒙着眼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飞镖,飞镖在他手上转来转去,最后竟变成了一道残影,他自己却毫不在意的等着听竹发话。 听竹也想立马发话,可是楚云深就是不看向他,他怎么好自己擅作主张。 楚云深不动声色收回了自己看向人群的视线,贺鲁鲁才稍稍放松了一点身体,随意的站在了拥挤的人潮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别闹,看表演呢 他心里还犯着嘀咕,是不是楚国的杂耍团当真比他们胡人的强一些,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杂耍班班主,居然能有那么有压迫力的眼神。 虽然刚才不过无意对视了一眼,楚云深还伪装过他的眼神,甚至很快还对贺鲁鲁笑了一下,贺鲁鲁还是清楚分辨出了楚云深眼睛里的威严,那种不同于其他人的震慑感。 贺鲁鲁再看一眼那狮子猫,狮子猫憨厚可掬的乖巧样仿佛在跟贺鲁鲁说,快些来拥有我啊,我很可(ài)的。 干脆兵行险招好了! 谁让这狮子猫太难得了,不但红棕异瞳,更如此听话温顺,到时候转手一卖,定能得一个好价格。 贺鲁鲁一咬牙便坚定了脑子里疯狂的念头,至于楚云深刚刚那个眼神,以及这个杂耍班的特殊(xg),贺鲁鲁还真管不着了。 这可是他贺鲁鲁的地盘,胡人的根据地。 就算现在是在楚国,楚国人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何况楚国人很少来这边,这个杂耍班就像是嗷嗷被宰的羔羊,鲜美又可口,在时刻引(you)着贺鲁鲁。 这边贺鲁鲁还在权衡利弊,慕白那边已经接收到了楚云深的命令。 只见慕白毫不犹豫一个转(shēn),刹那间寒光四(shè),榕树上的苹果就被四五把飞镖一次(xg)穿了个透,飞镖还都挑的正中心的位置。 好! 程潇潇第一个拍手叫好,等她反应过来,才知道她此时的行为有多么不合时宜。 她现在可是猫(shēn)啊! 谁家猫会看完掷飞镖两只爪子放一起互拍啊,而且嘴里还‘喵喵’叫着。 她小心打量了下四周,发现大家注意力都在慕白(shēn)上,这才松了口气,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有惊无险,还好还好。 程潇潇平时也不算是个迟钝的人,猫(shēn)更是五感敏锐,今天可能真的是一门心思在杂耍表演上面,居然没有发现她头顶的楚云深已经低下头看了她好几眼,更是伸出袖子有意无意遮挡着她的(shēn)体。 而人群中更是有道炙(rè)的眼神一直黏在她(shēn)上,只有在楚云深看向人群中的时候才会迅速挪开视线。 那个人正是贺鲁鲁。 贺鲁鲁现在已经肯定这狮子猫十有是有灵智的,现在只需要再直接证明一下就能完全确定了。 慕白的表演结束后,听竹便又是一阵急促的铜锣声为慕白喝彩,松涛则趁机拿着陶土罐子走到了拥挤的人群里,嘴里还念念有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我去! 你们还真的(tg)上道啊! 程潇潇还沉浸在慕白的表演里,听到听竹的铜锣声赶紧将(shēn)子转到了听竹那个方向,当她看到平(ri)里闷声不吭的松涛此时笑脸盈盈对着那些胡人汉子姑娘们讨要铜钱时,吃惊到直接张大了嘴巴。 松涛已经快走完一圈了,他嘴里除了刚刚那句经典台词,还时不时对着那些投了钱的点头鞠躬“谢谢谢谢,谢谢各位父老乡亲。” 真没想到平时喜欢板着脸的松涛这么会来事儿,而且这么放的开。 程潇潇望着松涛那笑成一朵花的脸,还是很佩服楚云深这些无所不能的属下们的。 松涛走完这一圈就觉着自己要虚脱了,脸都快笑僵了,谁知道这卖杂耍比他平时还要累啊,他表示真的很想回去当暗卫,而一旁吆喝的声音都快劈开的听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但是下一秒脸上便分别笑得更灿烂了。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啊!刚刚不过是我们杂耍班的一个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蒙眼掷飞镖!” 紧接着听竹这段话的,是他手中被敲得‘哐哐’作响的锣鼓,震耳(yu)聋的声音再次将所有人的眼神吸引了过去,尤其是狮子猫。 小五已经从竹筐里拿出了六个苹果,而听竹和松涛则帮他把三个苹果分别放置在了他的头顶上、两边的肩膀上。 小五又自己伸直了两只手臂,平摊着手掌,掌心朝上托着两个苹果。 程潇潇一直瞧着那边的一举一动,眼见着那最后一个苹果迟迟没有摆上去,她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等到蒙着眼的慕白步履轻松的走到了指定位置上,听竹才将最后一个苹果塞到了小五的嘴里。 果然是!! 程潇潇就知道! 她就知道是这样! 程潇潇本来还是半倚着楚云深的手臂的,这会下干脆的爬了起来,(shēn)子恨不得整个都探出去到慕白表演的地方去。 大概是狮子猫的态度实在过于积极,惹得楚云深有些不满。 这小家伙,凑(rè)闹倒是积极得很。 楚云深故意伸出他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狮子猫的额头,却被狮子猫不耐烦的用爪子给挥开了。 比起慕白那些小把戏,楚云深很明显更喜欢怀里狮子猫的反应。他又伸手去揉乱狮子猫脑袋上的绒毛,再用手指一点点将那些绒毛给梳理整齐。 别闹! 程潇潇不舒服的扭了扭脑袋,试图把楚云深作乱的手从她的头上甩下来。 慕白那边已经扔出三把飞镖了,这次他即将一口气扔出两把飞镖去打小五左右肩膀上的苹果。 所以程潇潇根本没有心思搭理楚云深,她连头都舍不得回,更没空耐下(xg)子和楚云深计较。 啊!慕白又掷中了! 程潇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而围观的群众亦是如此。 因为这时的慕白只剩一个飞镖了! 而他对着的正是小五嘴里的苹果,也是最后一个苹果! 楚云深的手又过来了,程潇潇的耳朵左右摆动了几下,迅速的回过头对着楚云深的手就是一声哈气,很快就又将头转了回去,继续盯着慕白。 当然,程潇潇更多的还是盯着慕白手指间那枚小巧的流星状飞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楚云深留,看得楚云深是哭笑不得。 “唰——” 是飞镖飞出去的声音! 难得楚云深没有再闹,程潇潇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飞在空中的飞镖,视线紧盯着飞镖,片刻都舍不得转移。 直到她亲眼看到那飞镖没入小五嘴里的那个苹果中,直接激动地从楚云深怀里直接一个蹬腿,一跃而起。 狮子猫的嘴里发出了一声高亢的猫叫声,好在那叫声被淹没在了鼎沸的人群中。 因为看杂耍的那些胡人比狮子猫还要亢奋,一个又是喝彩又是拍手。有几个姑娘甚至对着还蒙着眼的慕白一副跃跃(yu)试的样子,看这(qg)况似乎还想分分钟冲上去。 这么狂(rè)?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他对自己这些属下了解的很,这种难度的表演,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至于慕白刚刚的表现,楚云深更是表示很淡然。慕白的实力楚云深再清楚不过,蒙眼掷飞镖不过是大材小用罢了。 一个节目结束,紧接着的自然是听竹助兴的锣声,以及紧接着的松涛的点头鞠躬。 这难得的休息时间,程潇潇也就有了谴责楚云深的机会。 她不客气的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等到楚云深垂眼看向她时,毫不意外的对着楚云深一顿龇牙咧嘴。 爪子更是蛮不讲理的挥来挥去,对楚云深不满的气息都快从她(shēn)上溢出来了。 “小东西。” 楚云深无声的对着狮子猫动了动嘴唇,倒是不难分辨他那口型。他的手又朝着狮子猫伸了过来,却被狮子猫用眼神瞪了回去。 不知为何,楚云深现在就是(ài)看狮子猫这副气嘟嘟的炸毛模样,不仅表(qg)生动,异色眼瞳更是流光溢彩,亮得(bi)人。 程潇潇可不管楚云深(ài)不(ài)看,只要楚云深手朝她过来了她便立刻发出低吼声,反正就是不让楚云深得逞。 她心里清楚楚云深只是在跟她开玩笑,要是平时她肯定随着楚云深一起愉快的玩耍,但是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还是算了吧。 她只想安安静静看完这场杂耍表演啊!就是这么简单! 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想必很难再看到小五他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这样耍活宝了吧。 所以程潇潇自然要好好欣赏每一个节目,况且她刚刚可是听到听竹说了,等会还有神秘表演。 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楚云深,程潇潇尽(qg)幻想着。 这样想想,确实有些小激动呢! 程潇潇对接下的表演更加感兴趣了,所以她是坚决不会让楚云深破坏她的观演体验的。 坚决不行! 她对着楚云深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最后吼了一声,随后一点也不留恋的就去看小五表演口吞宝剑了。 是了,就在程潇潇‘恐吓’楚云深的时候,小五他们已经换了新节目。 好在她发现的及时,小五才把那特质的宝剑拿了出来,她就慌忙将注意力重新转移了过去。 时间点掐得那叫一个恰到好处,我可真是小机灵鬼啊! 程潇潇心里那叫一个洋洋得意,楚云深这会也没闹她了,正好可以好好来看节目。 可惜还没等她看够三秒钟,听竹那急促的锣声也才刚刚起了个头,人群中就传来了一道极其不为和谐的声音 “你这口吞宝剑有什么意思,连我都会。” 这人谁啊? 这不是故意挑事嘛! 程潇潇学着平(ri)里楚云深的样子,一个冷冽的眼神看向了人群中说话之人。 偏偏那声音又出现了,甚至比刚刚那句还要大声、还要不屑“你那宝剑是特制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真本事就想来骗我们这些老百姓的钱?” 这话说得就比较难听了,对程潇潇来说简直就是过分。 很明显这人就是来砸场子的嘛! 第二百二十五章:砸场子的来了 小五和程潇潇一样是暴脾气,听了这话就有些抑制不住他想过去理论一番的脚步,还是慕白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听竹松涛更是有眼力劲的挡在了小五面前,皆是不肯让小五过去。 “依阁下所见,那我们应当如何表演才合适呢?”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及时让吵闹的人群骤然安静了下来。 是楚云深! 没想到楚云深亲自发话了,小五和其他人皆是吃惊的看着楚云深。 程潇潇倒是了然的看着楚云深,且她自以为她应该是全场唯一一个知晓楚云深真实(shēn)份且了解他为何会这样做的人。 杂耍班今天才在这里亮相,对楚云深他们而言是很好的一个亮相机会,也能更好更快速的融入这些胡人当中。 楚云深现在可是杂耍班班主,如今有外人来生事,他自然不能放任杂耍班的班员们自行处理。这时候只有他这个班主出面,才会有威慑力,在外人面前才会更有说服力。让那挑事的人知道他们真正做主的人是谁,他们内部上下又有多团结一心。 程潇潇知道自己的分析也不一定就完全揣摩到了楚云深完全的本意,但是她相信绝对能是个不离十的状态。 至于为什么程潇潇能猜到的原因小五他们反而猜不到,因为在他们眼中楚云深(shēn)份尊贵,小五他们理所当然认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自己来就可以了,哪里需要劳烦楚云深(cāo)心。 小五他们正是被这种思想被(j)锢了,这才一时之间没搞明白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安静下来的人群已经自动给刚刚挑衅的人让出了一条道路,只见那人(shēn)着一(shēn)粗布麻衣,衣服的领口和衣袖处都缝制了一圈黑色的皮毛,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毛,可能是狼或者别的什么。 看他的长相便知道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那人通红着一张胖脸,一双眯眯眼不怀好意的四下打量着周围,当他将视线挪到狮子猫(shēn)上时更是眼露精光,嘴里不清不楚的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你们这些个表演都太无趣了,不如来点新鲜的。” 楚云深侧了侧(shēn)子,将狮子猫与那胖男人的视线隔开,语气也比适才更冷了一些“我们确实还有神秘表演,既然这位看客如此心急……肖武,你去准备!” “是,班主。” 小五狠狠剐了那胖子男一眼,将手中的宝剑一把塞到慕白手中,随后愤愤去到了后面的大榕树那边。 很快小五便回来了,随他一起归来的还有他手里那个一直盖着棉布的大笼子。 他也不再卖关子,走到楚云深(shēn)边便将那盖在笼子上的棉布一把掀开了。 程潇潇在这之前一直在猜测笼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她知道肯定是某种动物,所以也已经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在小五掀开棉布之后的那一秒,程潇潇还是想发出土拨鼠尖叫。 那笼子里赫然装着一只小猕猴。 也太可(ài)了叭! 小猕猴长着一张桃子形的面孔,上面嵌着两颗闪着金光的眼睛,眼睛大大圆圆的,显得特别机灵。此时两只眼珠子正骨碌骨碌转个不停,好像在打着什么主意。 猕猴那小小的鼻子又塌又扁,可是鼻孔却很大,鼻子下面还有一张尖尖的大嘴巴,张开时几乎占了整个脸的一半,看起来可(ài)极了! 程潇潇虽然自己现在就是狮子猫,而且同是萌系宠物,但这并不影响她喜欢小猕猴这种聪明伶俐的小动物,就像程潇潇喜欢小雏鸟那种不由自主的喜欢。 这就是小动物们对女生致命的(you)惑力啊! 程潇潇对着那小猕猴就是一阵姨母笑,渴望的眼神看得小五都一愣一愣的。 小五也顾不上再去调笑狮子猫,他将笼子打开后,牵着小猕猴的手走了出来。 猴子这类灵长类动物果然是智商高那一挂的,程潇潇望着小猕猴听话的被小五牵出笼子,对着在场的一众人作揖行礼,心都快被融化了。 小猕猴每行一次礼狮子猫的脑袋便随着它一一下,这可不是程潇潇故意,而是无意识的追随。 楚云深只是微微垂眼,看着狮子猫那小脑袋和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戴着人皮面具的楚云深丹凤眼变成了普通的内双,但不变的是他那乌木般的黑色瞳孔,他眼底那一抹不可察觉的温柔悉数给了他视线所及之处的这只狮子猫。 等小猕猴走完一圈,小五便带着它又回到了楚云深(shēn)边,楚云深对着小五隐晦的点了下头,又不着痕迹的瞧了听竹一眼。 几乎是感受到楚云深眼神的同时,听竹手上的锣便又被他敲响了。 “想必各位父老乡亲们已经看到了,这位‘猴将军’便是我们今天的神秘表演者了!” 听竹(rè)络的声音一响起来,周围便又恢复了原来的人声鼎沸。 从楚云深发完话后,人群便陷入了一阵沉默,这状况直到小五去拿笼子时才好些。等到小五牵出小猕猴后,那些群众更是窃窃私语起来,但却没有像刚刚那样卖力捧场。 这些人好像是同一时间被点了哑(xué),约定好了一起不说话。 其实如果真的仔细推敲一下,便能发现一些细微的线索。 譬如那胖男人发话时,其他人便有意无意停下了说话,等到那胖男人说完了他们才继续讨论。而给那胖男人让路更是如此,完全是不自觉的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要说这是巧合,绝对不可能。 那胖男人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时候,飞速朝着人群中使了个眼神,而他使眼色的方向正是德尔泰和贺鲁鲁那边。 不错,这个胖男人谷浑革正是刚刚盯着狮子猫不肯挪眼的贺鲁鲁派过来的。他现在打定了主意在这里找茬,要的就是引起楚云深他们的注意力,贺鲁鲁那边才好实施他们已经商量好的计策。 想到狮子猫很快便能归他们所有,谷浑革那双眯眯眼中的贪婪之色便更加浓郁了,就是他的眼睛太小,纵使(qg)绪翻涌外人也轻易不容易察觉。 “这就是你们的压轴戏?” 谷浑革故意拉长了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对着楚云深问道。 楚云深对谷浑革这份无礼蛮横根本熟视无睹,他抬起一直在观察狮子猫的眼睛,冷淡的瞟了谷浑革一眼,再微微点了点头。 他点头的动作十分轻微,倘若不仔细看肯定会误以为楚云深没有回答,但好在谷浑革看到了。或许应该说,谷浑革根本就没想管楚云深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自顾自说“既然神秘表演就是这小猕猴,那我觉得咱们还是散了吧!这有什么好看的,这猴子表演我们可看得多了,早就看腻了!” 谷浑革是刻意对着人群高喊出他这句话的,一边喊还一边驱赶那些围在楚云深他们(shēn)边的群众,偏偏这些群众真的开始有往外走的趋势,有几个甚至已经退散开了。 看到谷浑革此举,楚云深那浓密的眉头很快便微微蹙在一起。 程潇潇倒是直接得很,她这暴脾气就没怕过谁。 她在楚云深怀里挣脱了几下,然后将自己那大半个(shēn)子都探了出来,对着谷浑革就发出了吓人的低吼声,光亮的皮毛也悉数立了起来。 倘若不是楚云深第一时间锢住了狮子猫的(shēn)体,这会狮子猫应该已经扑上去将谷浑革挠了个脸部开花了。 程潇潇就是看不惯谷浑革那副嘚瑟样,看着就欠扁。 谷浑革明摆着就是在一直挑事,他好像很享受楚云深他们对他这种‘明明看不惯他,但就是没办法干掉他’的无奈。 程潇潇恰巧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谷浑革这样(ài)蹦跶的‘小人’了。 谷浑革要是光明正大站出来提意见,大家都和和气气的,那一切好商量嘛。但是他上来就是一顿冷嘲(rè)讽,对着小五他们更是直接批评教育,程潇潇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对程潇潇而言,她和楚云深一样,都是把小五他们当自己人看待的。虽说程潇潇时常欺负小五和慕白,但自己人自然只能自己欺负。 谷浑革一个外人,他猪鼻子里插葱,在这里装象,他凭什么啊。 不说这些护短的话,谷浑革现在的行为也很招人恨。 他现在就像是网络上那些无脑喷子、喜欢带节奏的营销号,不光自己讨人嫌,还要拉着广大群众一起搞事(qg),这种煽动别人(qg)绪的做法未免也太下作了些。 偏偏这些个群众都没有什么判断力,思想又容易摇摆不定。听到谷浑革这么随便几句,便也跟风觉得楚云深他们的表演不好,一个个表现得就像是先前拍手叫好的都是另一批人一样。 反正小五他们也不好动手,程潇潇现在恶从胆边生,只想着冲上去先把谷浑革收拾一顿。 至于其他的,等她理智恢复了再说好了! 也不怪程潇潇这么愤怒,因为小五他们也生气。 特别是小五,谷浑革第一次口出狂言的时候,小五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肯定布置了什么(y)谋在等着他们。现在又听谷浑革多说了几句话,小五更加肯定了他这个预测。 慕白自然也是不爽的,他可还记得这笼子被小五搬来搬去拿了一路。这小猕猴分量可不轻,那笼子像是纯铁打造的,看起来就重得慌。 现在这个谷浑革居然轻飘飘一句话说不看就不看了,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要是可以,慕白早就掏出怀中的药粉将这圈人全给毒翻,可惜现在只能捏紧指关节站在小五旁边,拦着小五。 第二百二十六章:让我表演?你做梦! 听竹松涛的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但他们一个手上拿着锣,一个端着那陶瓷罐还是强忍着眼中的怒火,等在楚云深身侧等着楚云深发话。 只要楚云深一声令下,听竹和松涛随时可以上前将那谷浑革捉住。 楚云深仍是他们这群人里最淡定的,他轻蹙着眉头一面安抚着怀里狮子猫的情绪,一面用他那隐藏着波涛暗涌的黑眸再度打量了一下谷浑革:“哦,那阁下想看什么表演?” 谷浑革可不怕楚云深,反正楚云深要看那他就给楚云深看,看几眼又不会少一块肉,他谷浑革可不吃亏。 只见谷浑革大喇喇站在那里,挺着他那圆肚子任由楚云深打量着,直到楚云深收回自己的眼神,谷浑革都还是那副坦荡的混混样。 “我说班主,也不是我谷浑革挑事,而是你这猕猴表演在我们那儿,确实太常见了。” 谷浑革也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激进,否则容易让眼前这群武功高强的人起疑心。他故意将语气放缓,给楚云深耐着性子解释着原因,但很快便话锋一转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依谷某看来,班主怀里这只狮子猫倒是瞧着比较新奇,不如让她上去表演一番好了。” “放肆!” 小五终于忍不住,冲着谷浑革就是一声怒喝。 谷浑革被小五这一声极具威慑力的呵斥吓到愣在那半天没回过神,身上更是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反驳,倒是有人替他做了主。 “肖武,本班主都还没有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楚云深严厉的声音从他好看的薄唇中逐句吐出,他的声音不复以往的低沉,而是刻意伪装出来的洪亮嗓音。他也没有回头看向小五,而是对着谷浑革来了句致歉: “对不住,杂耍班的人不懂事。但是这狮子猫仅仅只是我的爱宠,她不参与杂耍表演。” 这话说得很谦和,听起来就知道根本不是楚云深的作风,可是他为了顾全大局居然对着一个普通的胡人道歉。大概也只有楚云深怀中的程潇潇能够想象出楚云深此时眼底隐藏的漠视了,毕竟楚云深还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呢,从这态度就足以看出他的漫不经心了。 好在狮子猫这个时候反而比平日里没情况的时候乖巧得多,在楚云深怀里一声不吭也不反抗,还将自己的爪子偷偷伸出一只搭在了楚云深的手背上,试图给楚云深解解闷。 跟这个恶心佬打交道,程潇潇要是楚云深肯定要郁闷死了。 手背上骤然传来柔软的触感,跟往日里楚云深捏狮子猫肉垫时的感觉差不多,楚云深马上反应过来是狮子猫在触碰他。 小东西……想到狮子猫现在又气又急的小模样,楚云深那原本紧抿的薄唇也微微松开了些许。 谷浑革可不知道狮子猫和楚云深这些小互动,他只管装出听不懂的样子满不在乎的对着楚云深继续要求: “什么爱不爱宠的谷某可不知道,反正在我们那边的杂耍团,凡是一起出来了,可都是要上台表演的。” 似乎嫌自己说的话不够清楚,谷浑革还刻意补充了一句:“连杂戏班班主都不能例外,更何况,区区一只狮子猫呢?” 区区一只狮子猫? 不知道谷浑革清不清楚他补充的这句话就像是在火烧浇油,楚云深原本深潭般平静的眼眸中突然就有了轻微的波澜,抱着狮子猫的手更是突然紧了一瞬。 程潇潇一边忍着痛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个不怕死爱作死的谷浑革: 那么喜欢你们那边那你回去啊,来楚国干什么!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一口一个你们那边,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那边那么好,你和你的父老乡亲们还不是背井离乡在楚国讨生活? 我看就是在自己国家丢脸丢尽了,现在又跑来别的国家丢脸。还别说,还真把你们胡人的脸面都给丢完了。 还想让老娘表演给你们看,做梦! 老娘是你们这些外乡人能觊觎的吗?就算有下辈子你们也等不到!死了这条贼心吧,丑八怪! 程潇潇狂开吐槽技能,可惜这吐槽并不能对谷浑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然她肯定能分分钟秒谷浑革几百次,或许还可以更快。 谷浑革的话听在楚云深和程潇潇他们耳朵里无疑就是立马就炸的火药,但是偏偏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回应谷浑革的话,而且大多数都是赞同的态度: “说得对!讲得好!” “我们就要看这狮子猫表演!” “难不成就你们楚国人的狮子猫娇贵,那干脆别出来卖杂耍啊!” …… 随着人群中附和谷浑革的声音越来越多,楚云深眼中的波澜就越加激荡。 这可是他平日里宠着惯着的小家伙,想看小家伙表演? 这些胡人有什么资格! 只要一想到狮子猫要去和小猕猴一样对着那些胡人作揖,等会还要翻跟斗钻火圈,小家伙什么训练都没受过,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楚云深每想一样,脸色便更差上一分,最后更是不想再往下幻想。 他俊秀的眉头微蹙,脸上闪过若隐若现的狠厉之色,有一种想立马放弃杂耍表演、打道回府的感觉。 别生气啊,你别生气了,我都不气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程潇潇学着楚云深每次安慰她的样子,用爪子在楚云深手背上轻轻拍打着,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 楚云深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回应,人群中的贺鲁鲁和德尔泰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真没想到这狮子猫还会照顾主人的情绪,这下他们可真的要发财了! 贺鲁鲁和德尔泰相视一笑,接着静观其变,偶尔也随着人群乱喊几句。 人群的呼声其实有一大半都是贺鲁鲁的人,眼前发生的这些也正是他和德尔泰一手策划好的。 随着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当事人程潇潇反而最先冷静了下来。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又何必故作姿态,在这里摆出宁死不从的样子呢。 不过是和小猕猴一样表演一番罢了,她又不会怎么样。 况且依照现在的局势来看,群众的呼声普遍很高。程潇潇倘若不帮楚云深一把,以后他们这个杂耍团怕是都无法进行下去了,在胡商那里博个好印象恐怕更是只能痴人说梦。 可是如果程潇潇愿意帮忙…… 如果她愿意…… 只要她上去随意表演点什么节目,博得围观这些胡人的欢心,让楚云深的杂耍团先在这里有一片立足之地,随后等胡人相信了他们真的只是普通杂耍团,楚云深他们再去套套近乎和胡人们搞好关系,还用得着担心胡商们不上钩吗? 当然不用! 那这样一看,今天这个表演她是非去不可啊!而且她去了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结果。 那还等什么? 程潇潇心头已经开始动摇,在楚云深的怀里也有些不安稳起来。 楚云深在狮子猫小爪子持续不断的拍打下已经逐渐恢复冷静,感受到怀里狮子猫的躁动,楚云深还以为小东西这是被吓到了,他正想着怎么平复狮子猫的不安,偏偏谷浑革那边又催促了。 “班主可想好了?谷某看大家似乎也很期待呢!”谷浑革说完还将头转过去又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 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回应了谷浑革,而他们回复的都是肯定的答案。 靠! 你不去当明星真的可惜了啊大哥! 居然还搞这种互动,真是够够的! 程潇潇被谷浑革突如其来和人群的问答环节吓到了,她真没想到谷浑革还有这一出,整得和那些明星开见面会演唱会,反正就是各种大型线下活动一样,还跟自己的粉丝们时刻沟通交流。 这是要断了楚云深的后路,逼楚云深同意让她表演啊! 没事。问题不大! 你潇潇姐姐出来混就没怕过,这点小场面,还是可以hold住的! 程潇潇这下更是下定决心,要帮楚云深解决眼前的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难题。 她也不擅自挣脱楚云深的怀抱了,她怕楚云深误错她的意。 楚云深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同意谷浑革的话,他却并没有这样做,甚至更是在谷浑革步步相逼的时候,还想着照顾她的情绪。 于情于理,程潇潇都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同楚云深说说,然后她再上去大显一番神通,挫一挫这个王八蛋胡人的锐气。 她又拍了拍楚云深的手背,试图将楚云深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等到楚云深低下头认真看着她的时候,她则轻轻推开了楚云深抚摸她脑袋的手掌,随后便用爪子指了指地上,示意楚云深她要下去。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这一系列动作,当然懂了狮子猫想要做什么,他的黑眸紧紧盯着狮子猫,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不允,更是将抱着狮子猫的手臂再次收紧。 程潇潇饱含感情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楚云深,最后一次安慰的拍了拍楚云深,希望楚云深不要担心。 “喵——” 随着一声清亮的猫叫声,狮子猫自己挣脱了楚云深的怀抱,跳到了地上。因为害怕伤到狮子猫,楚云深无奈之下只得放狮子猫下地。 搞什么嘛! 明明就是去上台表演一番,干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怪煽情怪让人受不了的。 程潇潇使劲甩了甩脑袋,将眼眶里的柔情通通甩到脑后,抛至九天云霄之外。 第二百二十七章:翻个跟斗来看看 狮子猫和楚云深的互动一点不落的全被贺鲁鲁他们看在了眼里,越看贺鲁鲁就越是兴奋,他都有些后悔执行这个计划了,应该说是非常的后悔。 这狮子猫很明显就异于其他品种的猫,他可以肯定这猫绝对不同凡品,已经根本不需要验证了,这些就足够了啊! 他就应该直接到最后一步计划实施,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现在一秒都不想等了,就想马上得到这只狮子猫! 然后马上把这狮子猫脱手卖出,最好能换它个十几张银票。不!几十张银票才行! 这么个金疙瘩,没个几十张银票怎么可能可以轻易给他们。 德尔泰也开心啊,他们都多久没有遇到这么大的单子了。那个营生虽然也赚钱,但是每次根本没花多久就没了,哪里够花。 还是倒卖宠物这个好啊,来钱快,只要想赚,随时都能赚。 德尔泰又飞快用方言给贺鲁鲁说了一连串稀里咕噜的话,更是眉飞色舞比划着什么。 幸亏这会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已经在狮子猫身上了,不然以小五、听竹他们的警惕谨慎又怎么会发现不了这鬼鬼祟祟的两人? 看着狮子猫的人里面最不放心的肯定还是楚云深,自家小东西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平日里小东西就跳脱得没个正形,更是大大咧咧对生活没个注意的。楚云深是真的怕小家伙等会一个不留神,再磕到哪或者碰到哪。 这会的楚云深哪里还有刚刚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也没法分心继续去观察人群中是否会有异样了,也不想接着去盯着那胡商头目了。 他得集中精神好好看住这狮子猫才行,等会要是实在不行,他也好第一时间冲上去护住狮子猫才是最要紧的。 比起楚云深‘母亲’般的操心,程潇潇就显得心大多了。 她先是迈着优雅的猫步去了听竹那边,用爪子勾了勾听竹的衣摆,示意他为自己敲锣,随后便自顾自的走到了刚刚慕白表演时站过的位置,那个位置正是人群正中央。 听竹还在犹豫,他一会看看狮子猫一脸坚定的神情,一会又看看楚云深。 楚云深也被狮子猫盯着看,直到狮子猫露出招牌卖萌装可怜的神情,楚云深终于闭上了眼,妥协的点了点头。 听竹收到了楚云深的命令也不再犹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更适合搞宣传,嘴里的套话又换了个新: “各位父老乡亲们久等了,天哪!简直不敢相信!狮子猫的个人表演来了!它真的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给我看它看它看它!走你!” 随着听竹最后两个字落音,一声急促的锣声响起,听竹用敲锣的锣槌对着狮子猫指去,示意狮子猫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就请各位看官瞧好了! 你们的猫妖奶奶要开始登场亮相了,等着亮瞎你们的双眼吧! 程潇潇早就准备好了,这会自然不会怯场。 她摩拳擦掌的在原地活动活动了筋骨,牢牢盯着眼前的空地,一个深呼吸过后没有片刻犹豫的使劲用腿发力,随后奋力一蹬,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再完美地稳稳落地。 不愧是我! 简直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嘛! 程潇潇本以为不当梁上君子太久了,手艺或许有些生疏。再加上她这段时间确实心宽体胖了不少,她心里也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数的。 只是没想到她的身手依旧如此矫捷,甚至比之前当人的时候动作还要潇洒利落了些许。 意外之喜啊! 只是这些人怎么都没什么反应呢? 程潇潇纳闷的转过身来望着那些面面相觑盯着她看的人们,心里还有些疑惑为什么没人拍手叫好。 难道说确实是她这个技能展示过于低级了? 可是程潇潇想着那不得循序渐进吗?要是一开始她就做那么高难度的动作,等到后面这些人岂不是就没有新鲜感了。 不过现在看这些人呆滞的模样,估计也没有什么然后了…… 程潇潇这是第一次上台表演,只落得这么个惨淡收场,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她沮丧的垂下头了,却被听竹突如其来的一声锣响激得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伴随着这锣声的还有如浪潮般翻涌的掌声,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对着程潇潇吹起了口哨。 怎么回事? 听竹的这声锣响更像是惊醒了那些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围观群众们,他们纷纷回过神来对着正中间那团雪白的狮子猫呐喊尖叫,嘴里还疯狂喊着‘再来一个’,活脱脱就像是现代的那些狂热追星女孩。 我了个乖乖! 这是都觉醒了吗?那刚刚是被我吓到了,过于吃惊所以反应不过来? 不是吧!这些古人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吗?连狮子猫翻跟头都没见过,真是可怜。 程潇潇用怜悯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四周,却无法隐藏她眼里更多的得意之色。 其实也不怪这些胡人这么大惊小怪,个中缘由刚才谷浑革也说了,他们确实是没见过表演杂耍的狮子猫,且这狮子猫还这么漂亮!! 楚云深也没想到自家狮子猫还有这种本领,他原本担心的眼神也被狮子猫旗开得胜的喜悦冲淡了不少。但随着周围群众愈发激动的情绪,楚云深的心里突然又有些不痛快了。 这是他的狮子猫。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让这小东西如此张扬,容易招惹祸端。 对,还是小心为妙。 楚云深下定决心,以后办案还是要将狮子猫藏着掖着些好。 那边听竹和狮子猫有了第一次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再多做提醒。再加上松涛抱着那快满了的陶瓷罐满载而归,听竹更是乐昏了头了,竟然没有等楚云深的命令,便和狮子猫擅自敲锣开了第二场。 锣声已响,楚云深也不好再去打击狮子猫的积极性。看着狮子猫那神采飞扬的模样,竟然与平时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不太相似。 这样的狮子猫无疑是张扬的,是光鲜活力的,是楚云深完全陌生,又异常熟悉的模样。 鬼使神差般,楚云深的脑子里又闪过那双灵动的杏眼。 他已经很久不做那诡异的梦境了,但就是总会突然恍神想到那一抹蓝色身影。 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这里,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楚云深难得有如此失神的时候,他微微垂下眼,心绪却不知早就飞向了哪里。不知道在那个地方,有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站在中央的狮子猫没有找到她想要看到的那抹深邃的黑色眼眸,心头难免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很快打起精神继续表演。 不能分散注意力啊程潇潇,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谁都能不在意,不集中注意力,但是你不可以! 程潇潇在心头反复警告了自己三次,再次调整心态放松心情。一个深呼吸之后,她已连续翻了三个漂亮的后空翻。 “好!” 这次根本不需要听竹锣声的提醒,甚至比听竹的锣声还要快上一步,人群中已经毫不吝啬的传来阵阵欢呼声,众人皆是叫好声一片。 当然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楚云深。 楚云深在狮子猫对着台下作揖鞠躬的时候清楚听到了人群中传来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当然这些‘不和谐’其实也仅对于楚云深罢了。 人群中有被抱在怀里的胡人小孩对旁边的他家大人感叹道:“妈妈,猫猫好可爱,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这番稚气的童言童语配上小孩子天真的表情,不光逗得他家大人阵阵发笑,那一小片人群更是调侃声一片。 还有那好事的故意对着那口齿不清的小孩子许诺:“小儿郎,待这表演结束,我就去将那狮子猫捉来赠与你可好?” “好好好!那你要轻轻的,别吓到她了!” 那小孩立马拍手叫好,但还不忘歪着头认真的同那说话之人讲理,字里行间都是为狮子猫着想的语气。 那些大人听到小孩的话笑得更加大声,一边笑还一边夸赞:“你瞧这小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还知道心疼狮子猫呢!” 小孩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望着他笑得那么开心,只是看到大人们笑自己也跟着后面一起笑。 他家大人因为周围人都这么高兴,也喜气洋洋的抱着那小孩继续挑逗了几句。 他们笑得越开怀,楚云深的脸色便越会差上几分。偏偏那几个人离楚云深的距离很近,刚听到那小孩的声音时,楚云深就想出言呵斥,没想到那几个大人更是不像话。 他堂堂靖王殿下的狮子猫,岂是这些胡人平民能够肖想的! 楚云深神色不愉的紧抿薄唇,考虑到当下的局势他还是忍着一言不发看表演,对身后那些议论假装充耳不闻。 但他心里再一次确定,等到这一次的案子结束,这个花街还有先前那‘粉巷’,定不会再带小家伙来了。 而这些讨厌又无知的胡人平民,他更是不会让他们再见到小东西一眼。 楚云深下定决心后才凝神定气继续看台上狮子猫表演,眼见着小五他们无一不在为狮子猫呐喊助威,他也想随着小五他们一样鼓掌。 但楚云深的手掌不过刚合在一起,小五他们便扭过头看向了他。楚云深在他们不解诧异的眼神下只好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尴尬的将手重新垂在了身侧。 看到自家主上仍是那无动于衷的淡漠表情,小五他们相互递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才了然的又将脑袋转回去继续为狮子猫鼓掌。 第二百二十八章:钻火圈or走迷宫,这是个 随着群众们一声高过一声的赞美和鼓励,每个人都变得(qg)绪高涨,程潇潇更是爆发出极大的自信心和满足感。 有所成就的程潇潇再接再厉打算挑战些新项目,毕竟总是看翻跟斗也不是个事啊!再多来几次就算观众们不视觉疲劳,程潇潇也会体力透支的。 她趁松涛去和观众们‘互动’,走到了小五布置的那些弯弯绕绕的道具边仔细查看了一遍。 也是正是这个时候,程潇潇才发现了这些道具的不寻常之处。 程潇潇本来以为小五他们准备匆忙,这些道具肯定也会十分简易,没想到她不光看到了走迷宫,钻火圈,还有一个小型的独木桥,最旁边更是准备了空中钢丝。 居然准备得这么齐全的吗! 不过,也不至于玩这么大吧…… 程潇潇看着那颤巍巍的空中钢丝难免想捏一把冷汗,这个她是真不行啊! 特别是看到那钢丝在风中还会自己动弹两下,她感觉腿都要软了,就别说等会她要上去走一圈了。 走钢索不行,那还是挑个简单的好了! 毕竟迷宫独木桥什么的,对于她这个聪明的人类脑子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嘛! 狮子猫走到那迷宫边对着听竹再次点头,听竹正要发话,却被谷浑革一马当先抢占了先机,谷浑革对着人群就是一句兴奋的欢呼 “天呐!狮子猫要钻火圈!你们期不期待?” 钻火圈? 谁要钻火圈? 谁说要钻火圈? 程潇潇被谷浑革这擅作主张篡改节目的行为弄得是一脸懵,她当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有谷浑革说的钻火圈,程潇潇要会才能上啊! 他谷浑革那么会叭叭,怎么自己不上呢? 谷浑革此话一出,人群中哗然声一片。楚云深那眼中的怒火更加强烈了,原本冷淡的神色也愈发不耐。 他本就不愿狮子猫表演,现在几个跟斗过后就想着结束今天的表演,没想到他的小东西居然自己跑到了那些道具边将道具看了个遍。 不光如此,小东西还认真观察了起来,最后居然真的挑选了一样。 楚云深本意是连迷宫都不想让狮子猫尝试,狮子猫是否聪慧,能否顺利走出迷宫,他根本不在乎。而且凭他对狮子猫的了解,既然刚刚的翻跟斗都没有出错,那现在的迷宫肯定也是她有把握的。 但是他就是不愿,别说迷宫,就是再来几个跟斗都不行。 更何况现在谷浑革提出了危险程度如此之大的钻火圈! 楚云深示意听竹不要理会,自己用硬邦邦的语气亲自推翻了谷浑革自主说出的那段话“此次表演狮子猫并无钻火圈的意愿,还请这位兄台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楚云深此话一出无异于将一个带水的汤圆丢进了滚烫的油锅里,围观的群众几乎是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本来兴致勃勃讨论的也改成了破口大骂 “这班主好生不讲理,刚刚就将狮子猫藏着掖着不拿出来表演,现在又出来阻止!” “对啊对啊!我看他就是想多收我们的钱,不然不让我们看狮子猫!” “这楚国人的人心就是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狮子猫就是一畜生,能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啊!” …… 这些人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随后越来越大声,嘴里说的喊着的话语也愈发粗鄙肮脏,难以入耳。 有些人倒是没有用楚国官话,而是飞速的说了一连串的方言,但是光听那语气也可以判断出不是什么好话,定是在骂楚云深什么。 小五又在一旁蠢蠢(yu)动了,这次不光他,连听竹都有些跃跃(yu)试。 楚云深仍是面无表(qg)看着谷浑革,他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小五他们定会马上冲出去摆平眼下的这个烂摊子,但是他何尝不知道以大局为重。 眼下这些胡人纷纷表态,小东西刚才没表演的时候一切或许还能往下压,但是现在很明显小东西会表演,他若是强硬拦着,只怕会得不偿失,小东西刚才的表演也会统统作废。 只是…… 观众那边的戾气越来越重,楚云深这边也越来越压迫,一时双方之间的气氛紧张到让唯一在不远处准备表演的程潇潇都难以呼吸。 要不就算了吧…… 钻火圈我也是可以试试的! 程潇潇都想走过去安慰楚云深了,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走到楚云深(shēn)边用爪子拍了拍他的黑靴子,等楚云深低下头来望着她时,她又指了指迷宫旁边还未点燃的火圈。 狮子猫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所有人的心,观众们都期待的等着楚云深的答案。 “不行!” 残忍又冰冷的两个字从楚云深嘴中吐出,他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到就拒绝了狮子猫的提议。 观众们本来还抱着极大的希望以为这下可以一睹狮子猫的(shēn)姿,没想到这份期望换来的只是楚云深无(qg)的拒绝,这下众人更是愤怒,他们也不急着回家了,只想着跟楚云深好好理论理论 “你这人怎这般不讲理,狮子猫都同意了,你还说不行!” “叔叔就让狮子猫表演吧,我们都喜欢它。” “今天不让狮子猫演出,我们还就不走了!” 无论是好生劝说还是小孩的哀求或者是威胁恐吓,楚云深皆是无动于衷站在那里任由那些人七嘴八舌对着他议论。 对于楚云深而言,此时不动手是他最大的让步。至于让他将狮子猫推出去作秀,绝对是不可能的事(qg)! 他楚云深什么时候需要利用一只狮子猫来破案了,传出去以后靖王府上下还要不要颜面了。 再者言,纵使刚刚狮子猫主动来跟他表示,但是楚云深还是察觉到了狮子猫眼中的不安。 这再明显不过了,小东西在抗拒,她是害怕了,那楚云深就更不能这样做了! 楚云深再度开口想要平息群众们的闹剧,却被谷浑革抢占了话头。 谷浑革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现在火也点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他这个掌控者出来控制下‘火势’了。 “班主您看这呼声这么高,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楚云深刚做出一个嘴型,他的‘不’字还没能清晰的发出声音来,谷浑革再次装作很了解的样子为楚云深‘解围’ “班主要是真不愿狮子猫钻火圈,那别的表演也是可以的啊,谷某看那迷宫就(tg)不错!” 你这死胖子,你不抢话你会死是吗? 谷浑革的两次抢话都被程潇潇撞了个正着,她现在就想先上去踹上谷浑革两脚。但她想到还要照顾楚云深的(qg)绪,便只是匆匆瞪了谷浑革一眼,赶紧再次用爪子去拍楚云深的黑靴。 谷浑革虽然是个杠精加挑事精,但是他最后那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程潇潇仔细想过了,现在的(qg)势就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是不可能坐视不管或者临阵脱逃的。 况且只是走迷宫,程潇潇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走迷宫,所以谷浑革的话对她而言其实并无什么影响。 当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楚云深就势应下谷浑革的话,然后程潇潇乖乖去走完迷宫给这些正处于暴躁巅峰的群众们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 程潇潇看自己拍楚云深的靴子这一招已经没用了,只好换成用爪子勾住楚云深的衣摆。 她也不叫唤,就勾住那衣摆轻轻摇啊摇,然后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抬着头望着楚云深,一会便眨巴眨巴一下,脸上是委屈到不行的小表(qg)。 楚云深也弯下(shēn)子去抱狮子猫,他垂着眼任由狮子猫装可怜,脸上的冷意却在他不知道的(qg)况下一点点褪去。 “快答应她啊!” “答应她啊混蛋!” 贺鲁鲁看着狮子猫那小可怜的模样恨不得马上上场撞开楚云深,然后代替楚云深抱起狮子猫。 那狮子猫多招人疼,这班主竟如此心狠。 看来自己偷这狮子猫是偷对了,也算是帮助这狮子猫脱离苦海啊! 贺鲁鲁旁边的德尔泰也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只不过他用的是方言。 德尔泰可不像贺鲁鲁一样心疼狮子猫了,他就是嫌这谷浑革办事速度太慢,效率太低!这都好半会了,这个计划居然才实施了一半。再这么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无论人群中贺鲁鲁和德尔泰两个人有多么急不可耐,(qg)绪又究竟有多差,反正场子上的几个人仍是僵持着没有说话。 (sāo)动的人群,大家还是乱哄哄的在吵着要狮子猫表演。楚云深终于打算将狮子猫抱入怀中,只是他还未弯腰小五便走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班主,依照现在的(qg)形我们还是让狮子猫表演走迷宫比较合适,不然今(ri)恐怕是很难全(shēn)而退了。” 楚云深的表(qg)已经有些松动,但仍目视着那场子中央的迷宫没有点头同意。 小五的话楚云深自是明白的,狮子猫的态度他也十分清楚,当下的局势他也早就分析了个透彻。 只是…… 楚云深就是隐约有些预感,这迷宫他不能让狮子猫去。 他办事从来都有逻辑可言,且会有精密布局,今(ri)没来由的‘预感’,着实让楚云深自己有些拿捏不准了。 小五自然清楚自家主上在担忧什么,他仔细观察着楚云深的表(qg)继续附耳说道“且那迷宫是我一手打造的,保管没有任何危险,定是万无一失。” 第二百二十九章:一起表演 说完他便退到了楚云深(shēn)侧,等到楚云深将视线挪到他(shēn)上时便严肃的点了点头,表示楚云深可以放心应下。 楚云深和小五的互动可能围观的人群不能看个仔细,但是场上的人却能瞧个明白。 谷浑革只看了个大概便识趣的将头扭到了另一边,他站在一旁腆着个肚子耐心等待着楚云深他们交流,那一脸的势在必得和楚云深这边的气氛完全不同。 毕竟谷浑革现在可不着急,他知道这些楚国人最后一定会同意的,然后他再来一招顺水推舟…… 谷浑革的嘴角牵扯出了一个冷淡的笑容,楚云深那边也确实如他所想同意了让狮子猫去走迷宫。 还是小五有办法! 程潇潇也不生气楚云深没有理会她的撒(jiāo),而是最后在小五的劝说下妥协了。 她比谁都清楚楚云深对她的担忧之心,但是这件事她现在是非做不可。 所以小五能劝动楚云深最好,倘若按照楚云深平(ri)里凡事由他定夺的(xg)子,今(ri)之事恐怕反而难以收场。 程潇潇对着小五感激地投去一个眼神,随后又拍了拍楚云深的腿,便再次只(shēn)回到了迷宫入口处。 楚云深最后还是相信了他的理智分析,他们上战杀敌讲究的便是冷静的判断和合理的逻辑,至于他现在第一次产生所谓的‘不安的预感’,他将这当做是今(ri)诸事不顺,事宜众多的干扰,也就按捺住不去多想了。 看到狮子猫要开始走迷宫了,谷浑革眉开眼笑的对着楚云深感叹道“班主能想开自然是好的,就是光有这狮子猫表演,怕是有些无趣啊!” “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五好不容易将楚云深劝说成功了,现下听到谷浑革又提要求,生怕他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于是便第一时间呵斥道。 “这位是肖武兄弟是吧!”谷浑革仍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他并不对小五的话恼火,甚至还转过(shēn)子来对着小五抱了抱拳“肖武兄弟别急,且听谷某分析分析嘛。”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影响到了正在放空脑子准备走迷宫的程潇潇,她只好探着头看向谷浑革和楚云深那边。 “你们看这狮子猫走迷宫定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的,那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是不是?那样未免太无趣了!不如……” 谷浑革故意拉长了语调没有说完,为的就是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如让这位几位再来表演表演什么节目助助兴好了,我们也好将这等待的时间打发过去才是。” “呵,你不是嫌弃我们弄虚作假,节目不好看吗?” 小五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从和慕白交集多了后怼人的功力是‘蹭蹭’往上直线飙升,这话直接将谷浑革堵得是哑口无言。 只是小五的话声音还是太小,主要也因为群众的呼声比他声音要大得多,而且他们一个个毫不意外都是赞同的态度。 今天也算是纳了闷了,程潇潇算是平生第一次亲眼目睹跟风狗,而且跟的是如此彻底。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听谷浑革的话呢? 要不是他们人数太多,程潇潇都要误以为谷浑革是不是和这些人一早串通好了。 那边楚云深也没生气,只是静静等着谷浑革提要求,他倒要看看这谷浑革还有多少招数没有使用完。 只是倘若细看便能看到楚云深漆黑的眼眸里闪着危险的光芒,仿佛什么凶猛的野兽瞄准了自己的猎物,随时都能够扑上去。 谷浑革乐呵呵的回应着小五,他本就是滚刀(rou),道上混的时候啥浑话膈应人的话没有听过。小五那些讽刺的语句在谷浑革听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似的。 “那就换几个不弄虚作假的节目出来嘛,毕竟你们才是杂耍团,肯定能想出什么新鲜表演来。” 谷浑革大大方方承认了小五的话,又轻轻松松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 小五哪里有谷浑革那么不要脸,不过才第一回合就败下阵来,随后气鼓鼓的退到了慕白(shēn)边示意他上去。 慕白却对着小五微微摇头,又用表(qg)示意小五看向楚云深。 程潇潇也在等楚云深发话,小五这打嘴炮的功力还是太弱了,根本连慕白三分之一都没有学到。但是眼下还是要楚云深这个班主定夺,总不能让手下人陪着一圈圈玩话术吧。 “肖武,你和慕五去表演(xiong)口碎大石!” 楚云深沉着冷静的吩咐道,还特意看了一眼谷浑革,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谷浑革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着楚云深伸了伸胳膊,仿佛在说‘您继续’。 楚云深似乎今天一直在让步啊,这也太憋屈太被动了吧! 程潇潇也在迷宫前重新做准备,心里想的却是赶紧结束这一场,然后好回去好好安慰安慰楚云深。 楚云深那么骄傲一个人,今天在这些个蛮夷之地的胡人(shēn)上吃了亏,定是委屈死了。 要怎么哄得楚云深心(qg)好起来呢? 他似乎很喜欢玩猫爪子,还喜欢捏耳朵揉脑袋…… 不管了!反正到时候统统安排上! 回去就亲亲抱抱举高高啊楚云深! 等着我! 程潇潇为自己定下这个小目标后便一(shēn)斗志的等着听竹的锣声响起,还不忘再多看几眼她心疼到不要不要的‘忧伤楚’。 楚云深对狮子猫这突如其来的含(qg)脉脉表示欣然接受,并且回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至于谷浑革。 楚云深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紧接着便在人群中用眼神寻找了起来。 谷浑革这有针对(xg)的一连串说辞更像是原先就商量好了的,至于他的目的是小家伙还是自己这一整个杂耍团,楚云深虽然还不清楚,但是无论是哪个答案,这个人最终的结局肯定只会是一个,死。 所以楚云深现在做的就是要在这群人中找到谷浑革的同伴,他可不相信仅仅谷浑革一人便敢如此肆无忌惮。 还有这围观的群众,就像是事先排练好了一样,一致对外统一口径。 什么时候,胡人也如此团结一致了? 楚云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看向人群的目光虽然随意,但实则极为认真。 听竹的锣声在楚云深(shēn)后响起,他知道这时候小家伙应该已经进迷宫了,只是这时的他仍在注意着谷浑革那边,就担心他一回头去看狮子猫会错过什么重要的讯息。 想到这里,楚云深的神(qg)也变得烦躁了些许,也不知道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有了遮掩的原因,他的(qg)绪反而比原先放得开了。 没等到楚云深目光注视的程潇潇自然有些失落,但是她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强打着精神昂首阔步随着锣声一步步走进了迷宫,程潇潇开启了她短暂的迷宫之旅。 “你说她能出来吗?” 德尔泰当然知道这狮子猫的聪慧,只是他也看得出来这迷宫的难易程度,遂饶有兴趣的问了贺鲁鲁一句。 贺鲁鲁本来就在密切关注着狮子猫,这会又在为狮子猫眼底的失落忿忿不平,陡然听到德尔泰用生硬的楚国官话跟他说话还有些反应不了。 “你用方言跟我说话就成。” 贺鲁鲁的声音很小语速又有些快,德尔泰本(shēn)学楚国官话的时候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哪里能马上就分辨出来贺鲁鲁在说什么,只好停在那里期待的望着贺鲁鲁。 贺鲁鲁在德尔泰的注视下想了想倒是没有重复一遍刚刚的话,只是又补充了一句 “她能出来的,我信她!” 德尔泰这一句倒是听懂了,但是他确实不大能理解贺鲁鲁这笃定的自信心从何而来,德尔泰哪里知道他(shēn)边的贺鲁鲁已经完全被狮子猫给迷住了。 用程潇潇的话来说,贺鲁鲁这个壮汉现在就是个没脑子一头(rè)的追星迷妹,所以作为程潇潇的超级粉头,听到德尔泰不相信自己‘(ài)豆’,那自然是要为‘(ài)豆’说上几句才行啊! 德尔泰也不好多说,贺鲁鲁现在奇奇怪怪的着实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只好示意贺鲁鲁和他一起看场上的事态发展,毕竟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呢。 程潇潇在迷宫里绞尽脑汁寻找着正确的出路,对外面的事(qg)完全不知(qg)。 而在外面苦寻多时的楚云深终于发现了一丝异样,他发现谷浑革在小五和慕白将青石板抬出来时不自然的扭动了下(shēn)体,等到慕白和松涛合力将青石板放到小五(shēn)上时,谷浑革便假装挠头,实则对着人群中做了个手势。 终于等到了! 顺着那手势方向看过去,楚云深果然发现了两个行为鬼鬼祟祟的人,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小五,小五正平躺在两条板凳上,那块发亮的厚青石板刚好压在他的(xiong)口,而慕白则在一旁拿着石锤随时等着楚云深发号施令。 再看听竹那边亦是如此,只不过他手上拿的是铜锣和锣槌。 楚云深的脸色有变,听竹和慕白自然是注意到了,听竹和慕白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打算过去,楚云深却先他一步已经走了过来。 眼见着楚云深走过来了几个人便都凑到了小五那里,小五虽还平躺在那里,但是他用双手将青石板上方微微抬起,脖子和脑袋也微微往上仰着,奋力的想要看清楚云深他们。 “班主有何吩咐?” 听竹低声对着楚云深恭敬的说道。 “别打草惊蛇,认真听着。”楚云深顿了顿开始跟听竹他们描述“西北方向人群最外圈往里数第三排两个人,谷浑革的同伙。” “我去!” 楚云深的话一说完,剩余几个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同样的两个字,压低声音说完后他们似乎也很讶异彼此的默契,便又相互看了一眼,当然这里面自是不包括躺着的小五。 第二百三十章:他去收钱 “听竹你肯定去不了。难道你要让班主来敲锣说套话吗?” 慕白第一个否定了听竹的话,随后他又自己摇了摇头:“我也不行啊,我走了谁来给小五打下手。” 几个人又是一阵沉默,慕白的话不无道理,他们几个的任务就是替主上分忧解难,可是眼下手头上的事都是离不开人的,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我去吧!只是这收钱的事情,班主你……” 松涛看了看其余几个人,再次发言,不过他为难的拿着手中的钱罐,想将它递给楚云深又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我正有此打算。” 楚云深主动将松涛手中的钱罐端走了,随后便低头回忆了一下先前松涛的做法。 倒真不是楚云深不愿自行调查,而是他实在惦记着迷宫里的小东西。他这会要是走开了,小东西等下找不着他该如何是好。 “万万不可啊!还是我去吧!听竹松涛你们快把这石板挪开,怎地唯独将我忘了呢?” 小五边说边努力挪动着自己身上的青石板,十分急迫的想要站起来离开板凳。 “你走了谁来表演胸口碎大石?” 慕白一手扶着石锤,另一只手还要帮小五扶着石板,深怕小五一个用力不当那石板砸下去伤到自己。 小五本来反驳慕白他们谁都可以表演,但是围观的群众仿佛为了验证慕白的话似的,对着小五就是一阵吁气,有几个地痞流氓样子的还对着小五喝倒彩: “是不是不敢了?怂蛋!” “你看他那慌张的样子,恐怕再晚一会尿都要吓出来了!” “吓得尿裤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什么样的声音都有,小五气得都憋红了脸,推石板的手也越发粗暴了。 “行了你别闹了!” 慕白对着小五就是一阵低吼,唬得小五居然真的停了下来没敢再动弹。 眼看着小五停下闹腾了,慕白才再次将目光转到楚云深身上:“班主,小五和我们这会定是走不开了,松涛这边……要不您跟着学学?” 楚云深了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拒绝了即将走过来和他讲解的松涛:“不必了,时间来不及。松涛,你直接去。” 就在群众们都在嘲笑小五的时候,楚云深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两人。这两人已经停止了交谈,正四下打量着准备离开人群。 楚云深知道倘若他此时再不出击,恐怕这两人等会便会销声匿迹再也找不着踪影。 只见他捧着那钱罐便走到了一侧,而那边慕白和小五也很快调整好心态,听竹更是直接一声锣响再次吆喝开了。 唯独松涛还站在小五的身侧没有离开,他倒不是担心小五或者慕白,他是一脸忧愁的看着楚云深。 那可是他们主上! 松涛虽不如小五了解楚云深,但是他也能大抵猜到接下来的情况了。 “你还不快去?磨蹭什么呢?”小五从牙缝里不耐烦的小声吼出这句话。 慕白这次将石板摆得很上面,小五也不能抬手更不能摆动头部,只好僵着身体吩咐松涛。 松涛状若无意的瞟了眼人群中正要离去的那两人,随时准备出动但嘴里仍是支支吾吾:“小五哥……你知道班主的……” 不用等松涛说完,楚云深已经拿着钱罐大步走到了松涛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钱罐塞到了松涛怀里,随后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又转身离开了。 “时刻注意着迷宫那边,都给我打起精神看好了!” 楚云深的这句话还在微凉的空气中回荡着,留下目瞪口呆的松涛和一脸了然的慕白。 小五只听到了楚云深的声音,没有看到楚云深的动作和神情更没有听清楚云深说了什么,这会正着急的询问着慕白情况:“什么什么?说什么了?” “没什么。要开始了!” 慕白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石板,随着小五的一声闷哼,松涛也默默站回原处,只是那表情还是呆呆的懵样。 楚云深将眼前的人潮拨开,自己穿过人群朝着那两个已经往外走的男人追去。他一边往前一边频频回头看向还毫无动静的迷宫那边。 我很快回来,小东西。 松涛几人此时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楚云深改变了主意? 刚刚楚云深拿着松涛手上的钱罐才走到围观群众旁边,最里圈的那群人便对着他指指点点起来,嘴里还小声讨论着:“咋不是刚刚那个小伙子了,这班主看起来就凶。” 说这话的是一位大娘,刚刚松涛过来的时候楚云深记得她每一次都投了钱,还对着松涛笑得跟朵绽开的菊花似的,这会看到了他却皱着一张老脸直往人群后面躲。 “老婆子啊,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人盯着我们看呢,那眼神看着就十分凶狠。”这次说话的则是那位老婆婆身旁的老大爷,大爷扶着老婆婆就要往外面走。 楚云深赶紧收回自己不自觉审视的眼神,对着那对老夫妻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 他原以为这样肯定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效果,这效果果然是有的,但是却不是挽留了那对老夫妻,两个人往外走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些,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对年迈腿脚不便的老人家。 …… 楚云深也不懂为何他笑了反而这些人更害怕他了,他又将脸转过去对着刚刚那个说要抱走狮子猫的小孩子。 没想到那小孩‘哇’的一声便哭出了声音,楚云深脸上的笑容更尴尬了,他干干的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笑容收了回去,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 看来这张人皮面具下次不可再用了,竟会如此嚇人。 楚云深将身子转了过去,看向了小五他们那边,若有所思的在心里想道。 身后却清晰传来了那小孩家大人的声音:“还好转过去了,我刚刚都不敢哄小宝,生怕他直接过来骂我们。” “对啊对啊,你们看他那狰狞的笑容,看着就不怀好意。”也不知道是哪个路人居然跟着后面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楚云深抱着钱罐差点就用内力将这罐子给勒碎了,还好他回神够快,收手的速度很迅速,但那钱罐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条细细的裂缝。 他着实有些纳闷,难道说胡人审美与他们楚人不同吗? 为何他一脸和善会被误解成满脸狰狞,他平日里不过是不喜显露情绪,怎么在胡人眼中便被曲解成这个意思。 不过发生了这样两件事,楚云深也不敢再随意转身了。 再想想先前松涛嘴里说的那些致谢词,还有作揖鞠躬的动作,楚云深仔细想了想还是无法领悟其中要领。 不能吓走这些胡人,不然小家伙就白表演了,但是他又着实不会松涛的那一套。 向来聪敏的楚云深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 眼下的情况已然迫在眉睫,楚云深真真切切看到那谷浑革又朝着人群抛去了一个眼神。 不能再等了! 楚云深当机立断拿着钱罐走向了松涛,只来得及匆匆嘱咐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希望他这一走,能够顺利将这两个胡人抓住,也希望他能赶在小东西出迷宫之前回来。 算计着狮子猫出迷宫的时间,楚云深一个个分开那些拥挤的人流,朝着最外围走去,而那两个胡人已经走了出去朝着‘粉巷’头也不回的跑了过去。 楚云深终于也在他们后面冲出了层层包围,三步并两步快速追了过去。 两人在前,一人在后,就在这逼仄的‘粉巷’追逐开了,在楚云深身后离他越来越远的大榕树下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程潇潇只在一开始的时候不太顺利,越往迷宫深处走便越是畅通无阻,顺利得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的时候偷喝过六个核桃开过脑,不然今天怎么会如此神机妙算。 可能是楚云深给她的好运气吧,果然和聪明人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也会变伶俐。 程潇潇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楚云深,想到那双星辰般的眼眸她便不由自主的又加快了些脚步。 快点冲冲冲啊!楚云深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她一身干劲往前奋力奔跑着,越往前外面的嘈杂声也愈发能听得清晰。 看来离出口近了嘛!程潇潇本来只能听到听竹的锣声和那些观众的欢呼声,这会倒是还能听到慕白的喝声,以及锤石板的声音? 小五那边已经开始了? 那我再快些!搞不好还能捞着个节目尾巴看呢! 随着外面吹唇唱吼的声音,一声猫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喵!” 老娘出来了!楚云深你还不快点来抱我! 狮子猫高仰着头颅脸上难掩骄傲神色,满心满眼期待着她的那个‘盖世英雄’来接她。 一秒,两秒,三秒…… 这都几分钟了,楚云深你怎么肥四啊? 程潇潇焦虑的在原地跺了跺脚,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楚云深出现的她现在有些烦躁。 这么重要的时刻楚云深你居然敢缺席? 狮子猫怒气冲冲的朝着不远处小五他们胸口碎大石的地方走去,随着她越走越近,眼尖的群众们已经发现了狮子猫雪白的身影,也不顾上其他东西了,对着狮子猫就是一声呐喊: “天哪!狮子猫出来了!” 随着这一声惊呼,其他人也兴奋的议论纷纷: “真的是狮子猫,是狮子猫出来了,这猫好生聪明!” “这么短的时间狮子猫居然就出来了,狮子猫威武!” 第二百三十一章:楚云深不见了 这一声‘狮子猫威武’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阀门,众人皆是一边有节奏的鼓掌,一边高呼‘狮子猫威武’。 这其中还有人帮忙打拍子,嘴里一边叫着‘一二三’一边鼓掌指挥众人一起喊口号。 这个喊口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潇潇的头号粉头贺鲁鲁。 能逮着这么好的一个为狮子猫喝彩的机会,贺鲁鲁自然是不肯放过。等他为狮子猫造完势,谷浑革再上去要求表演那场重头戏,一切都完美到天衣无缝。 他的脸上是真切的笑容,和周围人的激动毫无二样,但那双鹰眼蕴藏着的恶毒和阴冷却在时刻提醒着四周的胡人,这个危险性极高的人并不好惹。 偏偏贺鲁鲁身边的德尔泰一直虎视眈眈盯着周围人,其他群众也不敢默默避开或者刻意走远些。 这群人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只好把注意力尽量都放在场上的狮子猫身上,为狮子猫喝彩的声音也比刚刚还要尽力。 不……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但是这样真的好爽啊! 程潇潇心里都要乐翻天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她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享受一把当明星的感觉。 还真别说,这众星捧月的滋味确实不错。 所以楚云深呢?他怎么没看到我这么受欢迎的样子,他不在我和谁分享喜悦啊? 程潇潇也顾不上这些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了,她扭过头左看看右看看,试图在场上找到那抹烟蓝色的颀长身影。 大榕树下的场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就算程潇潇眼再瞎,数学再差,这样仔仔细细巡视了几遍,也能确定楚云深不在这里的事实。 小五已经从板凳上起来了,现在正站在慕白旁边看着狮子猫走来走去一顿忙活。 他和慕白身边是一地碎成小块状的青石板砖,还有一些石头的粉末。 看来刚刚的锣声和鼓掌声都是为小五表演成功而庆祝的,程潇潇再去看离得最近的那圈观众,果然在最远处的那几个观众那里发现了松涛的身影。 松涛收完那几个观众的钱也一路小跑走到了人多的这边,这下楚云深的这些个属下倒是都聚齐了。 程潇潇还发现,就连谷浑革都在第一排观众那里眯着他那绿豆眼望着这边。这样她更能肯定所有人都没离开,除了楚云深。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唯独楚云深不见了? 有急事? 都不带小五他们吗? 只身一人前往? 小五他们以前不都是说楚云深身边从来不少于五人以下的暗卫保护的吗?而且小五也贯来寸步不离楚云深啊。 还是说不是什么急事,而是楚云深的私事…… 什么私事楚云深能连小五和她都瞒着,而且特意挑这么关键的时刻离开啊? 程潇潇原本心中满是喜悦,现在也渐渐冷静了下来,那些开心因素逐渐烟消云散后,只剩下对楚云深离开一事的烦躁和不安。 心绪不宁的程潇潇在小五他们身边走来走去,她也不看小五等人,只是自己兜着圈子一圈圈走着。 这里可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粉巷’! “那啥……班主有些事要办,很快回来。” 小五自是知道自家主上与这狮子猫感情深厚,这次主上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匆匆离开,这狮子猫这会定是心情不好了。 有事要办?那你这么支支吾吾的干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是要故意替他隐瞒? 程潇潇直接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猛地抬头怒视着小五他们。 不知是她的眼神太凶悍还是这突如其来的抬头动作太夸张,竟吓得小五将伸出来的脑袋又缩回了慕白背后。 果然心里有鬼!做贼心虚了吧! 虽然小五已经将身子藏在慕白身后了,但程潇潇还是用她锐利的眼神盯着小五那边,似乎想透过慕白将小五看穿。 小五实在是觉得无辜,怎么自家主上走了这狮子猫谁也不找,偏偏就冲着他来呢。 其实程潇潇也不想冲着小五来,但是谁让小五说了那么具有误导性的话呢,而且还表现得那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所以她误会小五也不过分吧。 程潇潇的目光仍锁定着小五不放,甚至还试图绕过慕白走到小五身侧。 没想到这次谷浑革居然出来打圆场了,他殷勤的对着狮子猫点头哈腰:“神猫您不表演了吗?我们可都等着您呢!” 程潇潇本来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谷浑革,楚云深都不在这里镇场子了,那她程潇潇凭什么还要继续为他忙前忙后累得半死啊。 再加上她现在心烦意乱的,根本就没有心思再继续做什么表演。 狮子猫愣在那里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但她那高冷的眼神却并没有击退谷浑革,相反谷浑革比刚刚的语气更加热络,他顺着狮子猫的目光将小五他们扫视了一遍,随后便将自己的身体挪到了狮子猫身侧。 “神猫,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啊!没必要!” 谷浑革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小五他们,肥硕的脑袋凑在狮子猫的耳边小声商量着: “您不喜欢他们不要紧,您可以跟我一起表演啊!我也学过杂耍的,保证将您捧得大红大紫。” 说得好好喔! 好诱人好让人心动喔! 但是老娘根本不想红红火火怎么办呢? 死胖子,起开点!莫挨老娘! 程潇潇不耐烦的将自己与谷浑革的距离拉开,把脑袋转过来等瞪完谷浑革再迅速的挪开视线。 不是程潇潇不想动手,而是她不屑动手。 她可不想碰到这个恶心的谷浑革,她光是看到这人就觉得反胃,所以打他什么的想想就好,反正程潇潇自认为眼神‘教育’就足以让这个谷浑革死几百次了。 只是程潇潇不动手,不代表小五他们也能忍住啊。 谷浑革的话就像小五等人形如虚设,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我今天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小五将他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从慕白身后走了出来,对着谷浑革一步步走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班主……你就要闹事吗?”慕白故意将中间的话给模糊处理了,说话间还死死拽着小五的胳膊不肯松手。 其实慕白哪样说话、说些什么内容,谷浑革根本不在乎。 小五他们仍在提防着谷浑革,却不知谷浑革可是再清楚不过楚云深去哪儿了。毕竟这事可是他一手策划的,现在楚云深估计还在‘粉巷’里兜圈子呢。 再说楚云深虽然走得急,但也是在众目睽睽下光明正大离开的,其他群众可能除了退到一边避让他,更多注意力还是在杂耍团那边。 但是那些个‘有心之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时刻注意着楚云深这边的情况,密切关注着楚云深的一举一动。 这里面自然包括谷浑革,也只有楚云深这个足以统筹全场的人离开了这里,他们才好伺机出动,而现在这个计划就正在稳步进行着。 想到当下局势一片大好,谷浑革那一身肥肉就忍不住乐的直颤,但他脸上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 “肖武兄弟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为其他乡亲们着想罢了!你们不想让神猫表演,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发组织吗?刚刚我们可是都给了钱的,可还没看够呢?” 群众们永远活跃在舆论最前端,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对着小五他们抗议。 谷浑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腰杆也挺得更直了,显得他那凸出的肚子也更明显了几分。 还是听竹比较冷静,他握紧着手中的锣槌咬牙切齿说道:“这位大哥还是莫要强人所难了,狮子猫乃是我们杂耍团之物,岂能容外人经手呢?” “你听听,都这时候了你们想的仍是你们杂耍团,你们为何不能考虑下神猫自己的意见呢?” 谷浑革故作痛心的对着听竹摆了摆头,又死乞白赖的凑到了狮子猫面前,用他那张胖脸对着狮子猫谄笑。 看我作甚?别看我! 看我我也不会表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狮子猫厌恶的扭开脸,又想往旁边躲一躲,却在听了谷浑革接下来的话后止住了脚步。 “神猫,他们待你又不好,你又何必这样委曲求全呢?” 谁说他们待我不好的? 再说了这关你何事! 程潇潇停下来脚步又将脑袋转回来看着谷浑革,对着谷浑革就想狠狠吐两口唾沫。 玩挑拨离间?你以为我真是什么没智商的狮子猫吗? 程潇潇很是不满谷浑革的做法,谷浑革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是让她无端的内心难安。 明明就知道谷浑革从头至尾都是在故意没事找事,可是此时的程潇潇心里却有些动摇了。 在谷浑革那似笑非笑的眯眯眼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逐渐产生了疑惑。 她转念一想便有些难过,她知道小五他们已经对她很好了,但就是有些小介意。 今天楚云深不在这里,小五他们也是对楚云深的行踪含糊其辞,但摆明了就是他们都知道,只是要瞒着她罢了。 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呢?她也会担心楚云深的啊,明明就知道她也会跟他们一样放心不下。 难道小五他们,真的还没完全把她当自己人看待吗? 程潇潇难免有些沮丧,再想到楚云深丢下她不管她死活,更是一阵气闷。 死楚云深,都怪你啦! 害我现在患得患失,总是有猜忌之心,又总是想太多。 第二百三十二章:乾坤袋 如果说是楚云深从一开始不专心看程潇潇表演是一根导火索,那他现在不辞而别就是直接点燃程潇潇心中怒火的那点火苗。 导致现在无论是和楚云深小五他们赌气,还是其实程潇潇心里也有些舍不得这些真心追捧她的群众,反正程潇潇都决定她要答应谷浑革的提议,她要和谷浑革一起表演节目。 气死你们! 最好这时候楚云深再回来了,刚好就出现在她表演结束,大举成功的时候。到时候她大放异彩,小五他们灰头土脸。 程潇潇光这样想想,就能猜到楚云深脸上的表(qg)到时候会有多精彩。 她倒要看看楚云深还怎么维持他的淡定和漠然。 一想到楚云深可能还会吃醋担心再过来哄哄她,程潇潇心里就更痛快了。 到时候我是矜持一下呢?还是直接就原谅楚云深呢? 直接原谅会不会太随便了?但是好像会显得我很大度啊! 程潇潇越想越嗨,想到等下还要利用谷浑革‘演戏’给其他人看,现在对待谷浑革的态度也比刚刚好了那么些许。 狮子猫矜持的对着谷浑革点了点头,并且伸出一只爪子示意谷浑革到场地中央的表演处去。 “您这是同意与在下一起表演了?真是在下的荣幸呐!” 谷浑革笑得更开心了,他那胖脸上的肥(rou)都堆到了一起,挤得那双眯眯眼都快要彻底看不见了。 行了行了,别对我笑了。 你再多笑一下,我就要拒绝你的请求了。 程潇潇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了谷浑革了,赌气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她现在还没事后呢,就已经很懊悔刚才头脑发(rè)一时冲动了。 主要还是谷浑革这张脸太虚伪,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肥头大耳的还透着一股不怀好意,让人每时每刻都想冲上去用脚践踏一下他那满是(rou)的脸蛋。 “尊敬的神猫,您先请!” 谷浑革弓着背,对着狮子猫行了个他们胡人的基本礼仪。 而狮子猫则磨磨蹭蹭的,迟疑着往前挪动着。那不(qg)愿的小模样要多委屈就多委屈,小五他们看了都感到心酸。 狮子猫为他们付出太多了,现在还要被迫和谷浑革一起表演,定是不想让他们为难。 小五的眼中滑过一丝感动,不光是他,其他几人亦是如此。 平常(ài)损人的慕白更是直接清了清嗓子,直接喊住了谷浑革 “大哥倘若真的为狮子猫着想,就应该能看出来狮子猫现在的百般不愿。大家都是(ài)猫之人,又何苦强行(bi)迫呢?”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看今(ri)不如到此为止,表演我们改(ri)再继续吧!” 听竹也甚是配合的接过慕白的话头,对着谷浑革又是一番劝告,更是对着沸腾的人群抱歉的鞠了个躬。 谷浑革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快到嘴边的‘肥(rou)’又被他们拿回去,就算这些群众真的妥协了,谷浑革和贺鲁鲁这一群人也不会答应的。 更何况根本不用谷浑革(cāo)心,群众的力量已经就够强大了。 “你们杂耍班还真是吸血虫!这位大哥都义务帮忙了你们居然还要等到下一次!” 一位干瘦的小伙子指着慕白直接破口大骂,他旁边的大婶也跟着附和着。 有一便有二,有人带头出气其他人也纷纷跟在后面骂声一片。 程潇潇在听到慕白说话声时便已经转过头来看着慕白那边了,至于后面发生的事她更是看得个一清二楚。 慕白说话时的不忍,还有听竹鞠躬时的深(qg),程潇潇自是能够感觉到的。 所以其实也没程潇潇想的那么过分吧,那她现在…… 程潇潇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要头脑一(rè)就又答应去表演啊! 还是和谷浑革! 这下好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吧,反正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狮子猫走过去催促谷浑革赶紧跟过来,她现在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场闹剧,虽然她也知道这里面有一大部分责任都在她自己头上。 所以我在努力弥补了啊!我这样也算是在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吧…… 程潇潇又心虚又愧疚,想着小五他们现在一群人被她拖累,还是决定自己好好收拾这个烂摊子。 谷浑革收到狮子猫的授意,一面假惺惺的对着慕白他们作揖,一面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qg)。 “呸!真会装模作样!” 小五对着谷浑革直接唾弃了一声,慕白他们的脸色更是难看,但也终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们没有楚云深那个脑子,现在楚云深更是不在这里,他们几个倘若擅自做主,只怕等楚云深回来会更加不满。 至于谷浑革可顾不上管其他人现在所说所想,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走在他前面的狮子猫(shēn)上。每走一步谷浑革脸上的笑意便会更浓几分,看着狮子猫的眼神也愈发炙(rè)起来。 这个谷浑革怎么变得怪怪的了?不对,应该说他一直都怪怪的! 程潇潇猫(shēn)的时候本就会敏感一些,她能清楚感受到谷浑革黏在她后背的眼神,并且那视线一直追随着程潇潇,一直到他们都走到了中央空地上,谷浑革都没有收回他的目光。 程潇潇不自在的扭了扭(shēn)体,虽然心里有些发憷,但表面还是凶神恶煞的瞪了谷浑革一眼。 谷浑革则一直维持着那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他对着狮子猫行了个礼后又对着围观者们豪爽的抱了抱拳 “各位父老乡亲,承蒙大家厚(ài),接下来就由我帮助神猫完成后面的表演。” 呵。还(tg)像那么一回事的嘛。 程潇潇望着谷浑革那谦虚的模样,不得不承认谷浑革这番话说得听了让人很是舒坦。 “至于什么表演呢?想必大家都知道杂耍团最难得的戏法,‘由有变无’。” 谷浑革边说边从他那敞开的大褂里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口袋,随着谷浑革的动作那口袋被他一点点撑开,在众人面前展开了全貌。 那口袋看起来十分柔软,像是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袋子是旧旧的黄色,质感不是特别光滑,更像是皮毛翻过来的那种绒面。在袋子的四周都没有什么缝合的痕迹,竟是用一整张皮制的。只是在收口处缝制了双层的皮革,为的是穿上那根收口的绳子。 那绳子也很特殊,带着一丝独特的光泽。质地看起来十分坚韧,颜色是那种半透明的胶水色。 脑洞极大的程潇潇居然莫名其妙想到了《哪吒闹海》里的龙筋,吓得她赶紧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给压制了下去。 还好谷浑革还在那里介绍他的戏法,不然程潇潇还真不知道她这逆天的脑洞能开到哪儿去。 “这次除了‘由有变无’呢,我还会另外添加一个节目就是再直接‘从无到有’。” 谷浑革边摆弄手中的口袋,边神神秘秘的卖了个关子“这个此‘有’非彼‘有’,保管大家满意!”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更是飞快。 只见他将那袋子在众人面前翻来覆去抖动了几遍,又把那袋子从内到外翻了个遍,看样子是为了证明这袋子并未动过手脚。 稀奇啊! 没想到谷浑革这个胡人居然会现代的魔术,而且看他这(xiong)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以前经常表演这个节目。 也不知道楚云深他们懂不懂这些,还是说这架势只有胡人那边才会有。 程潇潇望着谷浑革手中那质地特殊的皮口袋愣了神,却被谷浑革打断了思绪。 “神猫神猫,该您啦,您得进去啊!” 谷浑革小声的提醒着狮子猫,(shēn)子更是半蹲在地上,两只手则是尽可能的将那皮袋子的口给撑到最大。 进去? 去哪? 程潇潇还没有从她的思绪里完全走出来,她之前又没和谷浑革表演过,现下自然是毫无默契可言。 狮子猫歪着脑袋看着谷浑革,表(qg)是一脸的疑惑,似乎没有听懂谷浑革的话。 “看来我们的神猫需要点鼓励啊!大家给她点掌声好不好?” 谷浑革的应场能力特别强,他只是稍微僵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对着群众那边高喊道。 他脸上是不变的笑容,眼底的狠厉却越发的浓郁。 这只狮子猫现在开始装傻充愣,怕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吧。但是今天无论她是知道还是真不清楚,谷浑革都一定会将狮子猫装到他手中的袋子里。 人群中的贺鲁鲁和德尔泰更是紧张到咽口水,他们牢牢盯着狮子猫的动作,看到狮子猫还在犹豫都急得直跺脚。 “进啊!快进去啊宝贝!” 贺鲁鲁一边急促的搓着自己的手,一边喃喃自语道。 德尔泰没有去听贺鲁鲁的念念有词,他也急迫的望着狮子猫,恨不得冲上去代替谷浑革将狮子猫一把揪住,然后扔到那乾坤袋里扭头就走。 对。 谷浑革手中的那个皮袋子叫乾坤袋,正是不久前德尔泰亲手递交给谷浑革的。 这乾坤袋的绝密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它可以‘调转乾坤’。 所谓的‘调转乾坤’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qg),就是可以把放到里面的东西给变没,甚至还能再变出一个新的东西出来。 其实只有德尔泰他们少数人知道,那乾坤袋根本不是简单的一层口袋,而是两层。 在乾坤袋里面有一个夹层,而那个夹层是向内打开的,就算把袋子倒过来里面的东西也不会掉下来。 这袋子翻过来面向别人时别人看不到任何东西,根本察觉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只要使用者用手打开里面的夹层,就可以把事先放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狮子猫不见惹 乾坤袋也不是德尔泰发明的,而是早些年他救过的一个老者。那老者说他一生用这个袋子和这个法子赚取了不少的钱财,临死前将袋子给了德尔泰。 德尔泰(y)差阳错得到乾坤袋后便和贺鲁鲁坑蒙拐骗了多年,直到有一次他们乾坤袋里的迷药放少了导致那里面的动物提前叫了一声,他们才被人当场拆穿了把戏。 这乾坤袋从那以后也没再拿出来使用过,杂耍班更是经营不下去换了营生。 今(ri)能将这乾坤袋派上用场,想必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啊! 德尔泰瞧着台上踌躇不前的狮子猫,将脑海里翻涌的回忆慢慢隐去,期待着接下来这出‘精彩’的表演。 谷浑革对着狮子猫悄悄动了动他那胖成胡萝卜似的的手指,点了点他手中的乾坤袋,示意狮子猫赶紧进去。 嗷嗷。 是进袋子啊! 这就进,这就进来哈! 但是这袋子看起来这么小,真的可以装下她吗? 程潇潇还是有些担心,她倒是不为别的,就怕她没经验这一下演砸了,到时候就更难收场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程潇潇都是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电视里表演这种魔术,没想到有朝一(ri)她居然能自己来现场观看,而且甚至自己就是参演者之一。 莫名有些忐忑啊。 程潇潇晃晃悠悠迈进了乾坤袋,等到她整个(shēn)子完全进到袋子里面后,谷浑革便将那乾坤袋一把用手托起,麻利的将袋口扎得个紧紧实实,然后整个人起(shēn)站了起来面朝着观众。 只是他起来的时候托着乾坤袋底端的手状似无意的拨动了一下,也正是这一下窝在袋子的程潇潇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盖住了,但是袋子里本就一片漆黑,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可能是错觉吧。 程潇潇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声音,安静等待着谷浑革打开袋子放她出去。 谷浑革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他都有些兴奋得找不着北,那脸上的笑容也比刚刚真实的不少 “父老乡亲们,现在神猫已经进入我这乾坤袋内了,接下来为了防止有人说我弄虚作假,我们请神猫叫一声给大家听一下!” 还要叫一声?麻烦! 也是,总不能让这些人误会她不在这袋子里吧。 那她这一场大型表演岂不是就白白浪费了,可不能让自己的辛苦付之东流。 程潇潇本来并不想理会谷浑革的,但是考虑到他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然不能因为她的意气用事而前功尽弃。 “喵!” 听到狮子猫的声音从袋子里传来,虽然有些闷闷的,但小五等人还是率先松了一口气。 他们早在狮子猫过来的时候也跟在狮子猫和谷浑革后面来到了这场地中央,几个人更是分散开了多方位观察着谷浑革的一举一动。 从谷浑革开始介绍节目到狮子猫进入袋子,小五他们皆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谷浑革,就怕他们一眨眼或者一走神便会错过谷浑革的小动作。 也只有这会狮子猫真的在乾坤袋里出了声,小五几人才稍稍安了些心。 他们就怕谷浑革耍了什么花样,毕竟楚云深走之前唯一叮嘱的一句就是让他们几人照看好狮子猫。 好在接下来只要紧盯着谷浑革把狮子猫再放出来就可以了,这倒是比先前的气氛稍微好上了些许,但小五几人仍是绷紧了神经,丝毫不敢放松。 谷浑革虽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向小五他们任何一个人,但眼睛的余光还是能扫到几人的脸色。看小五等人那敛容屏气的正经样,谷浑革心中便不由的想发笑。 随你们怎么看吧! 我这手中宝贝的神通又岂是你们看几眼就能参透的。 谷浑革心里嘲讽着小五他们,面上却不显半分异色。 狮子猫现在已经证实了自己在乾坤袋内了,接下来就全凭谷浑革一人随意发挥了。 谷浑革笑吟吟的用左手举着乾坤袋,右手则故意变换了好几个奇特的手势,还从空中抓了好几把空气丢在了袋子上。 他一边丢着那莫须有的空气,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一些谁也听不清谁也听不懂的句子,也不知道他那肥胖的手指是怎么做到如此灵活的。 谷浑革的左手也没闲着,他不单单是只举着那乾坤袋,而是时不时将那乾坤袋在空中上下挪动,姿态竟与村中跳大神的巫婆毫无二样。 “装神弄鬼!” 小五抱着胳膊冷眼瞧着谷浑革就这样大张大合跳了好一会,嘴里终是忍不住吐槽了谷浑革一句。 慕白几乎是第一时间甩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示意小五闭嘴,他可不愿这么紧要的关头出什么差池。 小五也不是不知道当下(qg)形,自是紧了紧胳膊也定下心来继续观察着谷浑革。 只可惜外面的这一切程潇潇都已经不知道了,她在配合谷浑革吱了一声后便越发的困顿起来。 半梦半醒中程潇潇感觉一直有人在她(shēn)旁念叨着什么,但是又听不真切。 恍惚中她就像是坐在船上,一直随着河流一路飘(dàng)。那船定又是小五驾驶的吧,一直上下颠簸,颠得程潇潇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程潇潇哪里清楚她从进了乾坤袋之后便被谷浑革一个手法中了乾坤袋里的迷药,而后她只要在乾坤袋内呼吸的时间越长,吸入的迷药也越来越多。 所以谷浑革才会在狮子猫刚进入乾坤袋里的时候赶紧让狮子猫出声,因为再晚些狮子猫便会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谷浑革后面那些手势不过是拖延时间让迷药的效果发挥得更好,至于他摆动乾坤袋也是为了如此。 等他跳完这段神乎其神的动作,时间也就拖延的差不多了。这会谷浑革再打开乾坤袋,纵使狮子猫是大罗神仙转世,也只会睡得像条死狗。 谷浑革的动作已经变成了一个笨拙的收尾姿势,没有听竹的锣声助威,自是没人知道谷浑革是否是真的结束了表演,自然也就没人反应过来需要鼓掌。 谷浑革当然不在乎这些,他丝毫不觉得尴尬的站立在原地,甚至有点庆幸这些群众没有叫好。 毕竟谷浑革也不知道这次德尔泰放得迷药分量足不足,万一再像多年前一样…… 他在心里连着呸了三下,狠狠想着,无论如何这次他们都定要成功,他从刚刚开始就对小五他们笑个不停,现在实在是直想作呕。 “好了!各位父老乡亲,接下来就是见证神奇的时刻了!” 谷浑革胖手一挥,豪(qg)万丈的对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喊道。 这要是程潇潇还醒着,少不了吐槽几句谷浑革这是在剽窃。 ‘神奇时刻’什么的,明明就是(chun)晚那个大嘴巴(ài)说的台词嘛,什么时候轮到谷浑革来说了。 可惜程潇潇这会正在乾坤袋里睡得香甜,也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还不自觉的咂了咂嘴。 谷浑革说完也不再故弄玄虚,直接将乾坤袋打开在里面掏了一把。 当他摸到狮子猫暖和的(shēn)体时,在低着头别人都没有察觉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再抬头谷浑革已经换上了一副惊讶的模样,他装模作样在袋子里摸来摸去,半天都没有掏出手来。 小五他们一直注视着谷浑革的,谷浑革的一举一动现在都牵扯着他们的内心。当看到谷浑革那错愕的表(qg),明知道他可能是装出来的,但几个人还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可千万别是狮子猫出了什么事…… 呸呸呸!狮子猫不会出事的! 小五担忧的和慕白换了个眼神,慕白则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好在谷浑革很快将手拿了出来,他的表(qg)也从诧异变成了欣喜。 “没事了。” 慕白再次对小五做了个口型,小五却瞪大了眼睛看着谷浑革那边,根本没回应慕白。 看到小五如此失态,慕白也赶紧转过头看向了谷浑革,当看清楚谷浑革手中那一抹雪白时,慕白也被唬得脸色一变 “狮子猫呢?” 谷浑革似乎就在等着有人来问他这句话,他堆着笑挤着自己的眯眯眼,献宝似的将他手中的东西递到了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的小五和慕白 “变成白鸽了啊!” 小五傻呆呆将那白鸽接了过来,等他感受到白鸽(shēn)上那丝绸布般光滑的触感后便瞬间反应了过来。他一把将那鸽子丢到了一边,鸽子在半空中便扑棱着翅膀自己飞得老高,很快便没了踪影。 “少他娘的装蒜,给老子把话讲清楚!” 小五此时的怒气已经到达了巅峰,一个箭步上前就揪住了谷浑革的衣襟。 “我真没有装,狮子猫真的变成白鸽了,那白鸽刚刚正是被你亲手放飞了啊。” 谷浑革被小五抓紧了衣襟,勒得他脖子那都喘不过气来,他原本就通红的脸现在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别和我说这些瞎话!我再问最后一遍,猫去哪儿了?” 小五并没有因为谷浑革这个模样就松开了谷浑革的衣裳,相反他神色狠厉的将谷浑革的衣襟揪得更紧实了。 谷浑革一边挣扎着,一边费劲喘着粗气“你看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暴躁?还听不懂人话!” 因为呼吸不顺畅谷浑革讲话都断断续续的,却仍坚持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我都给你说了,猫变成白鸽了。但是你把鸽子放走了,定是飞不回来了。” 谷浑革还在倔强的反抗着小五,也不等小五再说些什么又再次对着小五补了一句 “本来你不放走它我还有机会将她再变回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太晚了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乾坤袋里什么都没有 小五本还死死抓着谷浑革的衣襟不肯松手,听到谷浑革说完后却陡然松开了谷浑革,吓得谷浑革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口用力呼吸着。 “我不信!真的就没有法子能弥补了吗?” 小五不甘心的望着谷浑革,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什么破绽。可惜谷浑革的脸上有遗憾有黯然有失望,就是唯独没有小五想要的慌张或得意。 随着小五盯着谷浑革的时间越久,谷浑革的表情越是放松,小五难以置信的摇着头,根本不肯接受谷浑革这一套玄乎的说辞。 “不会的,不可能是这样的,我不信,我不信……”小五喃喃自语道。 “是真的。事到如今,我也无计可施了。” 谷浑革无奈的耸耸肩,还幽怨的剐了小五一眼,似乎在埋怨小五之前那莽撞的举动。 慕白还算冷静,他拍了拍小五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下来,自己又迅速跟后来一步的听竹和松涛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听竹松涛接收到慕白这个安抚的眼神,虽然也情绪波动极大,但仍捏紧了拳头等着慕白继续与谷浑革交涉。 “你那乾坤袋,方便看看吗?” 慕白当然不信谷浑革那张嘴里说出来的浑话,更不信这活生生的狮子猫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消失了。 “自然可以!” 谷浑革将那乾坤袋的袋口拉到最大,递到了慕白眼前让他看了个清楚。 说来也是凑巧,偏偏谷浑革他们用的那迷药,见了空气便会挥发得一干二净,慕白自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随着那乾坤袋被完全打开,不光慕白,小五几人皆是凑过来死命盯着那乾坤袋瞧了又瞧。他们多想在里面看到那双熟悉的异色双瞳,可惜乾坤袋本身也就那么点大,袋内根本就是可以一览无遗,而现在那袋内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为什么没有?你说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慕白虽然拉住了小五的胳膊,可是小五仍是一个劲的朝谷浑革那个方向蹦跶。 “究竟要我再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明白,狮子猫变成白鸽飞走啦!”谷浑革不厌其烦的对着小五几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他没好气的把那乾坤袋又在几人面前慢悠悠的晃了一圈,随后没好气的问道:“你们都看清楚了吧?那我收袋子了。” “慢着……” 慕白总是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其实听竹他们亦有这样的感觉,不然也不可能几个人频繁的换了几次眼神,但是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他们就是没能查清。 谷浑革收乾坤袋的手僵在那里没敢动弹,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慕白那眼神早已不复刚才的探究,而是突然审视着谷浑革,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冻人的寒意。 谷浑革心里一咯噔,生怕慕白刚刚看出来了什么端倪,但表面仍是装作坦然神色:“纵使你们怀疑我也不能这样一趟趟的折腾人不是吗?我看你们就是仗着人多势众,看我不是楚国人,所以故意欺负我。” 谷浑革这话就严重了,这可就不仅仅是小五几人和谷浑革之间的矛盾了,而是已经上升到了楚国和番邦那边的关系问题。 偏偏谷浑革说这话时的声音特别大,还刻意带着一股委屈到极致的浓郁哭腔。那些群众们自然没有令谷浑革失望,一个个簇拥着往前挤,使得原本的包围圈也逐渐缩小起来。 “真当我们胡人好欺负吗?”说这话的大妈还特意挺了挺胸脯,对着小五就是一个鄙夷的表情。 另外一位正值壮年的男子一身腱子肉,这个天还只穿了件薄单衣,他举了举自己的手臂说:“虽然人处异地,但是我们也有人的!” “对啊对啊!你们要是想为难这位胖大哥,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其他人亦是这样附和着。 反正皆是一副小五他们要是敢再出言不逊,他们肯定会先发制人对小五几人出手的样子。 小五的拳头攥得紧到旁边的人都能听到‘咯咯’的响声,太阳穴旁的青筋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好像随时都能暴走似的。 “现在怎么办?” 松涛他们在楚云深不在的时候本就听命于小五,于是自然而然小声问道。 “让他收起来!” 明明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小五却从牙关里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挤了出来。 “可是……” 听竹、松涛本是担心依照小五的脾气定是要采取强硬措施对待谷浑革,没想到小五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说饶了谷浑革。 这样一来他们倒是不担心小五会一时冲动弄出什么岔子了,只是真说要放过这个谷浑革,听竹他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五当然清楚听竹松涛心有不甘,他自己更是如此。可是现下这情况摆在他们面前,倘若他们真的继续和谷浑革僵持下去,恐怕这些围观的群众定会先一步不答应。 万一不慎,他们乔装查案的事情再传到主上哪个死对头耳中,这蓄意破坏两国关系的帽子可就稳稳戴在主上头上了! “我知道!先这样吧,等班主回来再说。” 小五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连看都不愿再看那挂着笑的谷浑革一眼。 听竹和松涛仍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松涛看起来似乎还有一些新想法,慕白赶紧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别说了,就听肖武的吧。” 慕白示意听竹松涛看向小五那边,几人很容易便发现了小五的眼睛变得通红,眉头更是深深的皱在一起。 小五是他们几个当中和狮子猫相处时间最久的人,平日里也最是在意楚云深的命令。这会自然比他们还要难接受狮子猫失踪这件事情,不然小五也不会失去理智直接去跟谷浑革动手了。 看到小五这个样子,其他人纷纷缄默不语,默默由着谷浑革慢悠悠的将那乾坤袋的袋口收紧,再顺理成章的当着他们的面将乾坤袋收入他的怀中。 谷浑革的神色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炫耀,仿佛他这样的做是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慕白哥,你瞧他……我们难道连那乾坤袋都不能扣下来研究下吗?” 松涛虽一直爱冷着张脸维持着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则也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这会还是没忍住说出了他刚刚就没弄明白的疑问,只是这次他是偷偷附在慕白耳边说的,就怕小五听到他这话会情绪会更加不稳定。 “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呢?再想想我们现在身处何地,等主上回来再从长计议,这里就这么大,我不信他们能藏到哪里去? 慕白的嘴角牵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同样小声的回答着松涛。 他相信松涛说的话小五肯定也知道,并且比他们应该要更早一步明白这其中的因果,不然小五也不会强忍着情绪对谷浑革妥协了。 所以当松涛和慕白说这些话时,慕白并没有感到任何希望,反而心里更加难受了。他们都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也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个结果,但是这最不想它发生的事情,偏偏现在发生了。 慕白说完后松涛便沮丧的低下了头,他自己也不知道看着哪里开始发起愣来。而小五还被听竹架住胳膊在一旁沉默着,一时之间几个人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 看到杂耍团众人都恹恹的,那些群众这才堪堪止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缩小包围圈,但还是将小五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谷浑革知道小五他们现在正情绪低落的情况中,正是防备松懈的大好时机。 他一不做二不休捂着自己怀里的乾坤袋就鬼鬼祟祟的溜到了最近一排的人群当中,然后对着人群里的贺鲁鲁和德尔泰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兵分两路迅速逃之夭夭了。 很快贺鲁鲁一行人也在大榕树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最先离开的楚云深此时也在奋力往回赶。 先前楚云深离开大榕树后便在‘粉巷’内追踪了一圈,那两个人几乎每条岔路都跑了一遍。越跟在这两个人身后跑楚云深就越觉得事有蹊跷,这两人像是故意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他跟过去。 倘若楚云深和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这两个人还会故意加快速度挑一些极为狭窄且不易发现的小岔路走。 要是楚云深速度慢下来了,这两人又会刻意停下来等待楚云深,直至楚云深恢复了刚刚的速度才继续前行。 不对,这两人定是有什么古怪! 楚云深故作体力透支在后面停了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两人再次相互递给对方一个颜色也在前面停了下来装作自己有事在忙的的样子,实则是在等待楚云深跟上。 就在他们休息片刻的时候,楚云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制服了这两个胡人。 “说!谷浑革派你们来干嘛的?” 楚云深的声音带着一股王者特有的威严,那两个人在被抓住的那一秒身体已然抖如筛糠,听到楚云深问话便直接结结巴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给交代得个一清二楚。 “我们不认识什么,什么谷浑革。”其中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的胡人说道。 “对。我们只是收了一个男人的钱,是他让我们这么做的。”另外那个个子高一些且壮一些的男子也赶紧附和着。 第二百三十五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他让你们怎么做?” 楚云深很少直接这样审问别人,以前都是小五问话,他在一旁听着便是,这世上是没几个人够资格能让楚云深审问。再一想到这其中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于是他说起话也来愈发冷漠。 “就是……就是在那边胸口碎大石节目快开始的时候引你离开,还要拖延时间不让你再回去。” 楚云深立刻就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调虎离山! 不好!那小家伙那边岂不是有危险? 楚云深原本处事不惊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整个人周身的气质也都跟原来不一样了。那漆黑眼眸中的狠厉神色是怎么都无法隐藏的,楚云深立马就想回到大榕树那边调查情况,但眼下很明显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谁派你们这样做的?” 楚云深伸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骨,对着眼前还在发抖的两个人显得极为的不耐烦。 “就是一个干瘦的男人,他脸上似乎有一颗很大的黑痣……对!就是黑痣!” 又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个子胡人男,他所拿来形容的语言并不多,但是楚云深还是第一时间就清楚了这个男人在形容谁。 毕竟脸上长了黑痣,干瘪且在人群中的只有他一个人,那就是最开始慕白指给楚云深看的那个胡商——德尔泰。 看来那些胡商从他们一开始来就盯上他们了,现在更是在他们还在部署的情况下,反过来对他们先下手了。 楚云深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而今天这种被动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整天,让他心生烦躁,他直接松开了手中的两人,比来时更快速的朝着‘粉巷’出口奔去。 等到他终于出了‘粉巷’时,隔得老远便看到了大榕树的那个人群包围圈变小了好多,那些人正围在那里窃窃私语着什么。 只是每个人都是在小声议论着,而且楚云深并没有听到听竹大声吆喝,也没有听到原先那响彻云霄的锣声。 他越靠近那人群,那双丹凤眼里的原本就蕴藏着的不耐也就愈发明显。楚云深冷着一张脸将眼前的人潮尽量往他身体两边推,他这次倒是没有刻意收敛自己身上的冰冷气息,而这些观众感受到了楚云深身上的气场则纷纷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这发自内心的惧怕并不是杂耍班班主的魄力,而是来自于楚云深本身靖王殿下的王者气势。 有些人更是直接,在楚云深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离开了大榕树。 本来狮子猫消失后有些胡人觉得无趣便自行离去了,现在楚云深回来又吓跑了一小部分人。大榕树下偌大的场子除了小五等人,也只剩下小半人还围在他们周围,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来得及走,还是想留下来继续凑热闹。 “是班主回来了!” 感受到楚云深身上的内息波动松涛第一个抬起头来,伴随着他小声的提醒的还有听竹他们自发抬起头来的动作。 楚云深冷着一张脸穿过其他人走到了场地正中间,早在第一时间他就没有瞥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他藏在袖中的手掌慢慢收紧攥成了一个拳头,面上倒仍是不显半分担忧。 “班主……” 随着楚云深越走越近,小五几人皆是眼巴巴的望着楚云深内疚的喊了一声。 “狮子猫呢?” 楚云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冷静,仿佛就像是他以前每日回府时没瞧见狮子猫时一样,情绪一样的平淡没有起伏。 “出了点小问题,狮子猫她……不见了。” 小五默默低着头不敢看着楚云深,自然一时之间没有发现楚云深的情绪有什么异常。 倒是慕白有些诧异,毕竟虽然他十次有九次都不在现场,但也有所耳闻,平日里楚云深不是经常因为找不见狮子猫总会惊动全府,然后小五等人乃至狮子猫都会受罚吗? 怎地今日反而如此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恢复了没有狮子猫之前的楚云深的状态。 “说情况。” 楚云深将眼中的风起云涌掩饰住,开口问道。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个一个大致的方向,只不过现在仍需要小五他们将具体事由细细说来。 只希望小家伙那么聪明,这次也能逢凶化吉再等他一会。 只要再等一会,等他了解了来龙去脉,定会将那些个胡人全部缉拿归案。 楚云深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算计到他头上打他狮子猫的主意。 他原本乌木般深邃的眸子变得更幽暗了,拳头隐在外袍宽大的衣袖中紧了又松。 小五已经将楚云深走后的所有情况都描述了一遍,他说的时候慕白听竹他们便在旁边时不时的为他补充,当说到谷浑革和乾坤袋的时候楚云深冷冷的打断了他们的话: “他人呢?” “在……干!这个混蛋,居然溜走了!” 小五将手臂往他身侧一指,可那原来站着谷浑革的地方早就空空如也,四周也只剩下刚刚那些围过来的群众。 “人呢?” 楚云深的声音比刚刚更冷冽几分,倘若仔细听便能发现楚云深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似乎还微微颤抖了下。 他这句本没有什么特别,就像是简单的一句重复。但是小五他们却知道楚云深是真的着急了,否则也不可能连着问两遍一样的话。 楚云深性格向来冷淡,对人对事皆是那般漠不在乎。平日里他说话便是言简意赅少之又少,何时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连续多次问话。 “我这就前去寻找,争取最快时间将人带回。” 小五的反应极快,他放下原本还呆呆举着的手臂,对着楚云深毕恭毕敬的请命。 “去打草惊蛇?” 楚云深的唇边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那笑容在小五他们眼中看来很是刺眼,显得格外的讽刺。 慕白赶紧拉了拉小五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多说多错了。 连慕白都能看出楚云深这次是真的气极了,偏偏小五还在这里说这些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话。 其实小五说完后也想狠狠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他平日里也机灵得很,只是今日事发突然,再加上狮子猫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的,所以他才会心烦意乱到乱说话,也没注意到要去关注谷浑革那王八蛋的动向。 “班主,我的意思是……” 小五急急的开口想要弥补刚刚的过失,楚云深却直接打断他的话,根本没给他小五这个机会。 “那些胡商也不见了。”楚云深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来。 他的话轻飘飘的没有什么份量,小五几人听后却觉得沉重到喘不过气,身上也很快沁出一层冷汗来。 小五和慕白他们赶紧打量了下四周,这才发现人群中确实没有了最开始看到的那几个眼熟的面孔。 不对啊,明明他们一直都在看表演啊! 小五清楚记得他特意叮嘱过其他人也一起盯着那些胡商的,哪怕是他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时候都没有忘记又嘱咐了一次。 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丢给慕白,慕白则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回了个‘不知道’的眼神,而听竹松涛亦是跟着慕白后面轻微的摇了摇头。 小五只好自己在脑子里疯狂回忆着,这才发觉似乎谷浑革表演之后这些胡商就不见了。 “他们约莫和谷浑革一同消失了。”小五小心翼翼的斟酌了言语后才说出口。 这次当真是他们疏忽大意了,不过是一个谷浑革便让他们大乱阵脚,连重点审查对象胡商走了都不清楚。 “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果然楚云深还是开口了。 小五就知道自家主上定会训人,他就是没想到他居然能在楚云深口中听到这种反讽的话。他记得自家主上向来是有一说一,直接罚人,并不会这样阴恻恻的反问他们啊。 不止小五不习惯,听竹松涛更不适应。他们这些暗卫还是宁愿楚云深像以前一样让他们去校场跑一整天,这样也比在这里听楚云深说这些话好啊。 或者直接痛痛快快骂他们一顿,说他们办事不力,那他们也好赶紧自动领罚。 偏偏楚云深今天并不按照以往的样子来,现下那话里又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如同真正平常的问句一样。 楚云深将自己的衣袖状若不经意的在身前甩了甩,随后便将手背到了自己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一个结论:“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用淡淡的语气陈述着这个事实,他有意看向了小五他们,直到确定几人也抬头看向他了,这才终于收回了他审视的目光。 只是他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却逐渐放大,一双丹凤眼也隐约有些上扬的感觉。 他明明在笑,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寒意,可见那笑意根本未达到他眼底,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凉气也一个劲的往小五他们身上钻。 小五几人是真的想赶紧跪下认错,偏偏此情此景根本不允许他们这样做。几个人在楚云深没有温度的眼神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自然没有人敢随随便便答话。 小五他们虽也在胡商和谷浑革一同消失后便有了这个猜测,也想着赶紧跟楚云深禀报来着,但是楚云深后面那句话直接压得他们忘记了这些。 当时当下几人满脑子都是自家主上为何会一反常态,也想着要如何让楚云深消气,反而忘记了重要的这个情报。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回去再说。” 楚云深再次抖了抖衣袖,自顾自的转身不再看向小五他们。 第二百三十六章:回去受刑 小五他们也赶紧手脚利落的开始收拾东西,听竹则一个人对着还剩下的那些零零星星的群众致歉。 眼见着再无(rè)闹可看,那些胡人也不等听竹说完就三两人结伴回去了,只留下了冷飕飕的空气和一地的瓜壳果皮。 楚云深等人来的时候气氛还十分轻松,只是那时小五慕白他们有多惬意,现在就有多难捱。他们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楚云深一直只是背对着他们站在大榕树下。 但即便如此,小五几人仍是能清楚感觉到楚云深(shēn)上那冷若冰霜的气息,榕树下的气压更是低到几人不敢轻易靠近。 好在这样的楚云深反而让他们觉得正常了些,至少比起刚刚那个说话绵里带刺的楚云深要让他们熟悉得多。 楚云深的手只是无意识的负在(shēn)后,一直隐于袖下骨节都用力到泛白的拳头早就没了疼痛感,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微微合上眼皮,但是没过几秒却又睁开了。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狮子猫受伤的模样便在他的眼前浮现。那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就这样瞪着他,雪白的(shēn)影也在他面前晃悠,好像在责怪楚云深为什么不赶紧去救她。 为什么现在不能放开手脚去救她? 楚云深自嘲的笑了笑,漆黑的深色瞳孔里闪过一丝讽刺之色。 因为他是楚云深,是靖王(diàn)下,是堂堂楚国四皇子。 所以他不能这么自私,所以就算是有能力,他现下也无处施展。 想到自家小东西可能现在正急着寻找他的(shēn)影,再想到前几次小东西为了他而受的那些伤痕,楚云深的脸上便闪过一丝隐忍的痛色。 小东西最好不要出事,否则那些带走她的人,一个也不用留…… 楚云深好看的丹凤眼里满满都是狠厉,原本冰凉而淡的脸上像六月天下了一层九月霜,要不是他今(ri)非要自己去追寻那两个行踪鬼祟之人,小东西也就不会平白无故遭此一劫。 当然小五他们今(ri)也办事不力,但眼下哪是罚他们的时候。 再者言,此事归根结底还是最应该怪他自己太(cāo)之过急,竟连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之法都给没有辨别出来,这才让那些胡商有机可乘。 “班主,这边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即刻便能赶回去。”小五硬着头皮走到了楚云深(shēn)侧打断了楚云深的思绪。 刚刚他们几个还背着楚云深私下推搡了一番,小五又想故技重施让听竹上前禀告,但这次听竹也学聪明了,居然没有同意,甚至搬出小五才是主上的贴(shēn)侍卫这种说辞来试图搪塞过去。 松涛更是和慕白立刻转过脸去假装忙碌,装成没有看到小五眼神暗示的样子。 太现实了! 好在直到小五去跟楚云深请示完以后,又等了良久也没有等到楚云深的责罚,小五再抬头一看,才发现楚云深正用他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示意他赶紧走。 “嗷……这,我这就吩咐他们可以动(shēn)了。” 小五躲闪着眼神赶紧退了下去,声音仓促中带着一丝慌张。 待小五去知会了其他人一声后,几人便匆匆忙忙赶回了租在胡商隔壁的院子里,他们经过胡商的那个院子时只觉得那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人? 小五飞快的和慕白他们换了个眼神,他们都有些诧异这些人居然没有先他们一步回来。 “先进去。” 楚云深在他们(shēn)侧冷冷开口,说话间已经越过他们,自己走到院门口推开了院门。 小五他们见状赶紧跟上,拿着那大包小件的东西便往院子里放。 “把门关好,其他事等会再做。” 楚云深一直淡淡吩咐着,其他人则是默默听着话,一时间竟没有发现楚云深今(ri)说话次数竟比往(ri)里要多得多。 “班主,现在隔壁没声音,要不我们趁没人先去搜查一遍?” 小五踊跃向楚云深提议,并且自告奋勇表示他可以。 “你是不是今天没带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出门,还是说带了个假的当摆设?”慕白终是忍不住对着小五张口便骂。 “你也不用你那摆设的脑子想想,这青天白(ri)的你去闯空门,万一这里面有诈呢?搞不好他们就是故意设局等我们。” 慕白这么一说也点醒了小五,但小五还是倔强的回头瞪了慕白一眼。他倒是没敢抬头去看楚云深什么表(qg),毕竟他这也算是再次犯错,就怕本就心(qg)不好的楚云深更加不满。 “他们现下定是带狮子猫去了别处,等夜间再探。” 楚云深并没有跟小五计较,只是直接吩咐几人,而他的表(qg)淡漠如旧。 “行,等天色再黑上一些我和小五就做准备,他们回来睡熟后我们就动手。” “我与你们同去。” 楚云深的话像是一道惊天雷在几个人之间炸将开了,没等小五他们反应过来,楚云深又补充问道“小五,你确定他们就这一出秘密据地?” 小五还沉浸在刚刚没被楚云深嫌弃的喜悦中,但很快又纠结楚云深是不是已经完全放弃他了。这会被楚云深点名又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慕白杵了他一下才后知后觉回答道 “就这一处,没有其他地方了。” 楚云深仍是审视的眼神望着小五,并没有听到小五的回答就挪开视线。 “属下只发现了这一处……” 小五想到今天谷浑革和狮子猫的事,想了想还是弱弱的补了这么一句。 “回去后除去原来的,你再去受邢司领四十大板。” 楚云深顿了顿将视线转到慕白和听竹松涛等人(shēn)上“还有你们。” “是!” 这几人明明是领罚却比刚刚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声音也一个高过一声。要不是楚云深那冷淡的眼神压制着他们,估计听竹他们还能笑出来。 主上这个样子才正常嘛,不然他们还真的怪不习惯的。 楚云深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处罚也不发火,他们肯定会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现在小五连说话做事都心里惦记着,这样忐忑不安的状态恐怕接下来会更容易出错。 所以楚云深便先将几人的处罚先说了个清楚,也好让他们放下心来不再胡乱猜忌。 “小五,你现在再去查下那边。”楚云深说完处罚后再看几人,果然纷纷脸色轻快了不少。 “班主是觉得他们还有别的聚集处?”小五这会脑子也转开了,又恢复了原先那个能言善语的模样。 楚云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那属下这就去查,不过班主,晚上……”小五说完就想退出去调查,但想到楚云深适才说的话,终是忍不住补了一句“晚上您真的要同去吗?” 楚云深这次连点头都没舍得给小五,而且已经转过(shēn)去打算回房准备准备。 “你是不是傻?狮子猫都丢了主上怎么可能能在院子淡然等消息?” 慕白没好气的拍了小五一下,示意他赶紧出门,眼见着楚云深已经回了房间才敢小声对着小五嘀咕 “你真当主上不着急?他要是真有那么淡定那就不会是先前那个反常的态度了。” 小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听竹听到慕白的话也插进来补充了一句 “主上好像和平(ri)里一样冷静,遇事也丝毫不动容。”看到慕白那嫌弃的眼神,听竹赶紧话音一转“但是他这样才恰恰是不正常的,我记得主上母妃……” “别提了!”小五何尝没有想起来那些往事,当年楚云深也是这般的不动声色,一个人默默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再将那些问题一一妥善解决了,丝毫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楚云深的能力他们几人都非常清楚,而听竹口中那几乎是(j)忌般存在的往事定是不可再提的。 最后警告的瞪了听竹一眼,小五才匆匆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很快便只留下慕白、听竹和松涛,松涛又恢复了那板正的模样,慕白只好缠着听竹再多问了几句。 慕白是学成归来后才为楚云深所用的,自然是不知道那些深宫旧事。可惜听竹被小五那一声低吼提了个醒,这会吓得差点出了一(shēn)冷汗,才想到差点自己就犯了大忌,现下是任凭慕白怎么问都一副闭口不提的样子。 慕白深觉听竹松涛无趣又不敢去打扰楚云深,只好自己走开去研制他的那些瓶瓶罐罐了,好歹晚上要麻翻那么些个人呢,可得多准备一些。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冷风吹动落叶的声音,还有几人均匀的呼吸声。 随着天色渐暗,隔壁院子仍是没有声响,也无人点灯,寂静得就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而本来应该在这院子吃(rou)喝酒的人迟迟都没有归来,他们此时正在别处忙得(rè)火朝天。 这还要从贺鲁鲁他们不动声响从大榕树的人堆里溜走开始说起。 贺鲁鲁、德尔泰在‘粉巷’内绕了几圈后便轻手轻脚从一条小路内的某个后门进入了一个密封的仓库内,他们刚到仓库坐下没多久,谷浑革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等到贺鲁鲁从已经与他们会合了的谷浑革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乾坤袋时,激动得两只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根本听不到谷浑革眉飞色舞向他们炫耀他演技之高超,也不愿意同时伸手过来的德尔泰伸手去摸这乾坤袋一下。 贺鲁鲁只想一个人挑一个偏僻的小角落,之后安安静静的欣赏这乾坤袋内的狮子猫。 终于得到你了,我的小宝贝。 第二百三十七章:神秘的供货商 贺鲁鲁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般虔诚的双手向上托着那乾坤袋,一只手托着乾坤袋,另一只手腾出来将袋子上系的系带慢慢解开。 过了极为漫长的几分钟后,贺鲁鲁终于将乾坤袋完全打开了。 只见贺鲁鲁特意将他那并不脏的手使劲在(shēn)上擦了又擦,然后再缓缓将手伸到了空无一物的乾坤袋中摸索着。 他将乾坤袋拿到旁边打开,谷浑革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德尔泰也跟着凑了过去,他对贺鲁鲁这种霸道的行为好像还有些不满。 “贺鲁鲁,你会不会打开?你不会那我来!” 德尔泰看贺鲁鲁手仍没有掏出来,急得都想拨开贺鲁鲁的手自己上去把狮子猫抱出来。 “我来!” 没想到德尔泰的这句话居然换来了贺鲁鲁的一声巨吼。 “这小家伙可是我们的小摇钱树,你下手没个轻重伤害了她怎么办?” “这猫哪有那么脆弱,你与其(cāo)这份闲心不如关心下我们的货。”德尔泰嘴上抱怨着,但还是就势收回了自己的手。 “货怎么了?” 贺鲁鲁手伸进去夹层抱狮子猫的动作十分轻柔,回德尔泰的语气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等到贺鲁鲁真的摸到狮子猫那柔软光滑的皮毛时,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那杂耍团班主虽说讲话冷淡,长得也凶神恶煞的,说话倒是没有弄虚作假,这狮子猫好像确实是他的(ài)宠。 毕竟这狮子猫看起来就是被富养的那种,毛发通体雪白,长得也很精神。 先前贺鲁鲁看杂耍时就注意到狮子猫的长相,不过那会没有看仔细,只觉得狮子猫看起来特别神气,那双红棕色的眼眸如同漂亮的宝石般璀璨。 这会狮子猫就乖乖睡在贺鲁鲁的手臂间,贺鲁鲁正好可以尽(qg)打量下狮子猫。 狮子猫的脑袋圆圆的,异色眼眸现在紧闭着,眼皮还时不时微微颤抖下。小小的鼻子下有一张三角嘴,小嘴两边则是扎手坚硬的八字胡。 哪怕是睡着了,狮子猫也竖着那对尖尖的小耳朵,耳朵还一会颤动几下,让人看了就能想到她平时那副鬼机灵的模样。 除去那一(shēn)白到反光的皮毛,狮子猫摸起来的手感也很好,他知道倘若平(ri)里没些好伙食伺候着,恐怕狮子猫根本不能维持这一份美丽。 真可(ài)啊!定是花费了不少心血才培养出了你这么个富有灵(xg)的小东西吧! 不过现在你属于我了! 贺鲁鲁猖狂的笑出声音,想到今天能够如此顺利将狮子猫偷过来便十分得意。 “你别笑了,我在跟你说货的事(qg)呢!”德尔泰本就对于贺鲁鲁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不耐烦,现在看到贺鲁鲁还在摸狮子猫,语气中的不耐也更加明显了。 “你是想说最近楚国查得严,所以货的销量变差了?” 贺鲁鲁停下了打量狮子猫的眼神,抬起头来看着德尔泰,严肃的问道。 “是啊。”提到这个事(qg)德尔泰就心烦意乱,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愁云惨淡万里凝的低沉“那些原本都约定好的商户到了时间也没来取货,那货一直堆在我们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贺鲁鲁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沉思了好一会,但就是没有回答德尔泰的话。 德尔泰只好继续向贺鲁鲁汇报“还有啊,制作那边也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我不是让你找其他供货商了吗?” 贺鲁鲁本来还在惦记着曼陀罗粉滞留的事(qg),没想到其它问题也接踵而至。 “对,但是其他家的货买的人并不多。” 德尔泰看起来更忧愁了,他在贺鲁鲁(shēn)边走来走去,嘴里则是接着抱怨道“而且我问过一些几家货都买过的人,他们都说别人家的不如原来那家的货好用,尤其是一个大主顾上次见面时已经放下狠话,若我们这边量再提不上去就要终止合作。” “但是他娘的,那家制作商产量太低了啊!最近几个月供给的货都下降了好几成。” 贺鲁鲁也无奈,他看着眼前走动的德尔泰心里亦是烦躁得很。 “你不是见过那个供货的吗?要么你再跟他商量商量,就说价钱好谈啊!” 德尔泰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贺鲁鲁(shēn)边,他的步子很急,说话的语气更为迫切。 “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对方说了,(ài)要不要。” 贺鲁鲁对着德尔泰耸了耸肩,对于那个供货商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他每次都是隔着一道门交易,贺鲁鲁就十分头疼。偏偏他现在想换别的制作还不行,看来还得老实顺着那边。 “去他妈的!这个月你带我一起去,我定要让这人好看。” 德尔泰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眼见着这事这样也不成,那样也不行,直接爆粗口起了歪心思。 “别白费心思了,他不见客。”贺鲁鲁想到那总是隔着一道门跟他对话的那个商人,说他是商人更像是只会制作粉的疯子,每次只问贺鲁鲁曼陀罗粉卖得如何,使用者什么评价,价格方面倒是真不怎么在乎。 贺鲁鲁又想到某次在那间屋子外无意间似乎听到有女人的哭泣声和惨叫声,再联想到那神秘到至今没真正见过面的合作伙伴,想了想还是嘱咐德尔泰 “算了,此事先这样吧,其他的等我跟他见面了再商议。” 贺鲁鲁都这样发话了,德尔泰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纵使底下兄弟们颇有微词,德尔泰也只是想着回头再好好说道他们几句。 狮子猫在贺鲁鲁怀里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贺鲁鲁能感受到狮子猫的呼吸,定会以为狮子猫出了什么事(qg)。 “这次只要卖了这狮子猫,兄弟们又能潇洒快活好一段(ri)子,我们也能松快松快。”贺鲁鲁由衷的感叹道,看着那狮子猫的鹰眼眼神也比原来柔和了许多。 “是啊,这一只比起这里的这些普通货色,那肯定是天壤之别!”德尔泰回想着狮子猫今(ri)在杂耍班那番打动人心的演出,也随着贺鲁鲁的话点了点头。 抚摸着狮子猫那异常柔软的毛发,贺鲁鲁突然计上心头,两眼放光的对着德尔泰说道“德尔泰,你说我们要是不卖这狮子猫,而是将她留下来……” “不行!” 德尔泰一听贺鲁鲁说狮子猫不卖了,立马就张口拒绝了贺鲁鲁。 贺鲁鲁循循善(you)着德尔泰,还对着坐在桌子旁悠哉吃(rou)的谷浑革也招了招手 “你们想想,这狮子猫如此又灵(xg),我们不如好好利用她再开个杂耍班。” 谷浑革没有吭声,只是接着默默啃着自己手中的大棒骨。 “想都不要想!我们现在这些买卖不知道多赚钱,又自由,何必再去干那吃力不赚钱的营生,不行!” 德尔泰的态度倒是极其强硬,一副蛮横不肯商量的样子。可能是德尔泰的声音太大,贺鲁鲁怀里的狮子猫居然轻微的抖了下(shēn)子。 贺鲁鲁赶紧低下头查看了一番,他盯着狮子猫看了好一会发现狮子猫并没有苏醒的意思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将头抬起来看向德尔泰,他不容商量的直接下了命令 “这件事就听我的啊,以后有什么(qg)况以后再商量。” 德尔泰别看他人长得精瘦,嗓门却真不小,当场便嚷嚷开了“怎么就听你的了?我不同意!” “你这么大声干嘛?”贺鲁鲁吓得慌忙又去看抱着的狮子猫。 “我看你就是自己私心想留下这狮子猫!”德尔泰气得直跺脚,他用力的扯着谷浑革的胳膊大说特说一通,因为嫌楚国官话拗口他还特意换成了番邦话。 德尔泰一边说还一边指着贺鲁鲁怀里的狮子猫,偏偏贺鲁鲁还将狮子猫抱着去了一边,就是不让德尔泰指到。 “贺鲁鲁,你!” 德尔泰被气得半天组织不好语言,要不是谷浑革拉着他,这会他肯定已经冲过去跟贺鲁鲁打一架了。 他们几人走南闯北飘(dàng)好些年,也算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今(ri)贺鲁鲁因为狮子猫的事居然和德尔泰大动干戈,德尔泰自然心生不满。 倒是谷浑革还是那副憨憨的好好先生样,他从贺鲁鲁说话前吃到现在,终于将手中的大棒骨啃得个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将手中的骨头随意的丢到了桌上,然后示意德尔泰松开他的胳膊。 “你也别气了,至于贺鲁鲁,你就别刺激他了。” 谷浑革随意的用(shēn)上袍子的袖口擦了擦自己还泛着油光的脸,又回味无穷的咂了咂嘴。他的眼睛还瞄着刚被他扔在桌子上的大棒骨,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要不……” 德尔泰期待的望着谷浑革,就等着谷浑革接下来再说些什么。 “要不我再去买点牛棒骨过来吧!我好像还没吃饱!你们再好好沟通沟通?” 德尔泰憋着一口气就等着谷浑革帮他发泄出来,没想到谷浑革想半天只给他们说了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差点没把德尔泰这口怒气憋在嗓子眼给他噎晕过去。 “快些滚!” 德尔泰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却被谷浑革给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 “行了,我就是开玩笑的。”谷浑革看到仓库里堆放着的麻布口袋,心头一动,立马转过(shēn)来对着德尔泰他们神神秘秘的说道“对了,都别气了,给你们说个有趣的事。你们知道前段时间那个楚国四皇子的事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关于楚云深的那点小‘八卦 “就是那个,楚人心目中的长相数一数二的靖王殿下?” 德尔泰也不想将几人之间搞得那么尴尬,谷浑革有心调节气氛,他自然顺着话题转移注意力。 “就是他!听说他府上那个美艳动人的县主突然暴毙了,我听外面买菜的胡婶他们都在传,说那个四皇子有怪癖,那县主就是被他活活折磨致死才会着急送走,隐秘发丧的。” 谷浑革本身就爱听街上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何况这事还有关于楚国皇子的家事。 “行了,他们说的那些也能信?” 贺鲁鲁虽说是抱着狮子猫躲到了旁边,但也没有离他们太远。而且他一直面朝着德尔泰那边观察着情况,这会也顺势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 只是当他看到谷浑革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时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耐着性子给另外两人讲解道: “我可见过那县主一次,那县主身怀异香,长相极美。香味虽然有些不同,但我敢确定,那里面就有我们的货。” 贺鲁鲁讲得认真,德尔泰和谷浑革也听得仔细,而在贺鲁鲁的怀里,狮子猫那毛茸茸的小耳朵一直扑棱着动个不停。 “你的意思是?” 德尔泰也陷入了回忆里,他记得贺鲁鲁见到县主那次他应该也在才是,只是那时候他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罢了。 “我们的货有什么奇效你还不知道吗?” 贺鲁鲁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很自然的看向了德尔泰: “依我看啊,那县主本来就好看,再加又用了我们的曼陀罗粉,定是她太过于诱人,那王爷一个把持不住……” “一个把持不住便一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 德尔泰不自觉的顺着贺鲁鲁的话接着说下去,只是他的眼神飘忽着又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你说的有些道理啊,真没想到楚国人这么会玩。” 谷浑革赞同的点了点头,用他那油腻腻的肥手凑过去要拍贺鲁鲁的肩膀,却被贺鲁鲁很快躲了过去。 “这有什么的。我们的货不都是他们楚国人供应的,而且也就他们楚国人才会买。” 德尔泰对谷浑革的感叹显得很是不以为然,他说到楚国人时语气里满是轻蔑之意,眼神里更是写满不屑,“德尔泰说得对,楚国确实内部很乱。” 贺鲁鲁怀里的狮子猫眼皮又动了一下,但那动作实在是过于微小,在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知道了!这时候你们倒是意见一致,恢复默契了。”谷浑革乐呵呵的腆着个大肚子就往仓库外面走,还顺手将桌上的大棒骨也给拿在了手上。 “行了,你们接着聊吧!我是真没吃饱,我再去外面买两个去。” 谷浑革拿着大棒骨意犹未尽的对着仓库里剩余的两个人念叨着,倒是头也不回丝毫没有留念的推开门出去了。 “你别又去喝得个烂醉再不回来,明日之事定不能耽搁!” 贺鲁鲁在谷浑革身后提醒道,却只换来了谷浑革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经过刚刚谷浑革那么一搅和,德尔泰和贺鲁鲁之间的气氛倒是没有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了。德尔泰气来得快退得也快,谷浑革都走了好半天了,他才嘟嘟囔囔了一句。 “谁跟他有默契了。” 贺鲁鲁见德尔泰说话了也想清清嗓子说些什么,可是他还没开口就被怀里狮子猫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程潇潇因为动了一下吓得都不敢用力呼吸了,她其实早就醒过来了,但是只要回想到发生的一切,她仍是觉得心有余悸。 就在贺鲁鲁他们刚到仓库的时候,乾坤袋中的程潇潇就已经悠悠转醒了。 她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怎么突然就这么困了呢?她记得她好像是在和谷浑革表演才对啊,怎么演着演着她就睡着了呢? 等等,表演! 程潇潇心下一惊,赶紧睁开眼睛就要出去。只是她刚想动弹便感到她的四肢皆是绵软无力,竟无法给她一点支撑。 怎么回事? 我不会瘫痪了吧?! 而且眼前为什么还是一片黑暗,就好像刚进乾坤袋后一样。 乾坤袋?难道她现在还没出去? 程潇潇再次尝试着动了动她现在猫身的爪子,她这一次比起刚刚那次要更集中注意力,整个人的关注点都在爪子上。 万幸,终于前爪微微动了一小下,但是也仅仅只是一小下。 行吧。先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好了。 程潇潇的脑袋倒是可以动的,虽然现在仍是觉得昏昏沉沉。她将脑袋试探的朝着周围触碰着,很快便挨到一面柔软的墙壁,但只是这样动了动她便觉得头痛欲裂,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 还算挺值,至少程潇潇确定了她现在就是还在乾坤袋内。 难道她没有睡着?那她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呢?如果她睡着了,那谷浑革为什么还没有将她从乾坤袋内放出去。 而且她并没有听到嘈杂声,如果她还在大榕树下表演按理说会有观众说话的声音啊。 程潇潇现在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偏偏头痛得十分厉害,身体也没有力气。 就在她快濒临绝望的时候,终于听到有人说话了。 好像有人将乾坤袋移动了,随后程潇潇便感受到有人在弄袋子口,再然后她又是一阵颠簸,好像又换了一个人。 程潇潇听到讲话的声音一个似乎有些耳熟,她忍着头疼开始疯狂的在脑子里匹配着。很快程潇潇便想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是慕白去套近乎的那个胡商! 但是另外一个声音她就没听过了,而且程潇潇能够很确定她没听过。 因为套近乎的那个胡商声音就很是怪异,有的话语调也不对,所以很好辨认。和他说话的那个人虽然楚国官话说得很好,十分流畅,就是每句话的尾音都会忍不住发一个‘儿’话音,所以其实也很好辨认。 这两个声音都是属于听一次就绝对忘不了的那一种,不然程潇潇也不敢这么笃定。 只是胡商为什么会拿到乾坤袋呢?难道说那个什么谷浑革和胡商是一伙的? 程潇潇心头一颤,很快便觉得毛骨悚然,身上更是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她的逻辑合理,推断正确的话,也就是说,这意味着程潇潇他们一开始就被胡商他们盯住了,不然胡商他们也不会派谷浑革去故意挑事。 程潇潇心下一惊,还以为这些胡商十有八九是知道了楚云深他们的身份,这才故意绑了她过来,好借此寻机会对付楚云深。 只是她很快便知道了这事确实是她想太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受害者其实也根本不是楚云深,这些胡人本身想针对的就是她。 随着乾坤袋被打开,程潇潇以为会看到谷浑革或者那个套近乎的胡商,或者是那个叫什么德尔泰的来着。 德尔泰这个名字当时程潇潇还吐槽过,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就给取了这么个名字,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的,不过这个朝代也不会知道‘尔泰’这个名字的特殊含义就是了。 程潇潇现在动不了,脑袋又不清醒,自然不能直接显出她已经醒了的事实,只好眼睛一闭继续装睡。没想到这招完全有用,不仅如此,她还透过眼皮的缝隙瞄到了抱她的那个男人。 居然是他! 来人不是谷浑革,更不是那个什么德尔泰,而是那个在人群中很显眼扎小辫的男的。 居然是他!这么说来他们几人是一伙的? 哦,听起来似乎是叫贺鲁鲁?还是这些人的头头? 仔细想想也是,谷浑革既然和胡商有关系,那肯定少不了和胡商头目有瓜葛,这么一想贺鲁鲁来抱她似乎很是顺理成章。 不过胡商商队人这么少吗?居然需要统领来亲自抱猫? 她在贺鲁鲁怀里胡思乱想着,要不是德尔泰那差脾气大嗓门,她一定又开始头脑发昏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脑袋里一片混沌的程潇潇本来只想着有一会没一会听听贺鲁鲁和德尔泰聊天,没想到她这刚醒就听到了德尔泰说出那么重要的消息。 只是德尔泰的话却让程潇潇有些转不过来弯,为什么他们这些胡商还需要找制作商呢?所以说这些曼陀罗粉并不是这些胡商们制作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胡商只是做中间商赚差价? 程潇潇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觉得有些微囧,但不得不承认,好像事实还就是像她说的这样。 随着贺鲁鲁和德尔泰聊天内容越来越多,程潇潇更是知道了那制作商大有名堂,不仅高冷孤僻不见其他胡商,而且性子还不怎么好,就是制作出来的粉也是货比三家的好。 看来这供应商还是个手艺人啊! 程潇潇还在脑子里幻想‘手艺人’应该是个什么模样,德尔泰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吓得程潇潇直接打了个激灵。 怎么就吵起来了? 感受到贺鲁鲁注视着她的眼神,程潇潇一边装死一边在脑子里飞速回想着刚刚德尔泰说的话。 不知为何,听到贺鲁鲁他们说只是单纯想要卖狮子猫,程潇潇居然心里放松了不少,甚至有些想为他们鼓掌,来庆祝他们的好眼光。 毕竟这年头她这种姿色上乘,聪慧过人的狮子猫实属少见。 呸呸呸! 她程潇潇可不像某人那么自恋呢! 她顶多在心里就想了一秒钟吧,撑死也就三秒钟,其实更多的还是为楚云深他们没有暴露而感到开心。 本来就是嘛,楚云深心思缜密,布局精细,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胡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识破一切。 第二百三十九章:你居然给我下药! 贺鲁鲁还在跟德尔泰争论,程潇潇真没想到这些胡商居然打算为了她特意开个杂耍班。 然后长期利用狮子猫赚钱吗? 程潇潇想到那些杂耍团里脏兮兮吃不饱的小动物们,便想狠狠啐这几个人一口。 这下程潇潇也顾不上想楚云深了,她偷偷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却在盘算着等这些人不注意她要怎样才能从这个地方溜出去。 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要把她留下来才行啊!至少好歹不要今日就把她卖了,不然她等会还怎么进行逃跑计划。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却在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脑袋也恢复了丝毫清醒。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她决定按捺住心思,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方式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也好方便她恢复体力。 刚刚那个贺鲁鲁就感觉到她动弹了还低头看了眼,程潇潇可不傻,感受到那杀人般的眼神便乖得和个没长齐毛的小鹌鹑似的,闭着眼缩在贺鲁鲁怀里,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果然无论多五大三粗的男人都保留着一颗少女心啊。 贺鲁鲁看完狮子猫就继续骂德尔泰了,他的视线一挪开,程潇潇便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也就是在这时程潇潇才知道原来她被这些胡商带到了其他地方,就是不知道这地方离楚云深他们住的地方近不近,等会回去方不方便。 程潇潇再次眯着眼,用眼皮做掩护,在贺鲁鲁怀里小心检查着她眼前的一切。 眼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密封房间,说是房间更像是仓库。这地方只有几个又小又窄的天窗,那天窗特别高,纵使程潇潇是猫不借助外力也爬不上去。 除去那几个天窗就只剩下大门那一个出口了,大门是由一整块厚木板组成的,门上挂着很粗的铁链,还有一把看起来就沉的大铁锁。 只不过现在那铁链和铁锁都被取了下来挂在了门边,至于钥匙程潇潇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包括贺鲁鲁他们身上程潇潇也偷偷看了好几遍,就是没有任何发现。 而这仓库内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要真让程潇潇说,那就是地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很多麻布口袋,而且每个麻布口袋都扎得严严实实的,里面鼓鼓囊囊的装得很满。 那些口袋前面则是一个个盖着黑布的铁笼子,那些笼子有大有小,但是直到现在程潇潇都没能听到笼子里有什么动静传来。 除了被码好的麻布口袋和铁笼子这地方里就只剩一张破木桌和四个板凳这一套摆设,其余的便再无别他物。 看这样子有点像储存杂物的仓库之类的地方啊,没想到这些胡商还有这样一个秘密地盘。小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只发现胡商租了院子,漏了这么重要的仓库,这下看来真的要靠自己才能回去了。 程潇潇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着万一她要是出逃失败,好歹还能指望楚云深他们来营救。现在看来还是只能自力更生自强自立! 也好! 没有退路才能更好的找出活路! 程潇潇当即下定主意,管它三七二十一,只要等她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楚云深这里还有个小秘密根据点,然后让楚云深带人来将这个地方给端了。 还要将这些胡商统统都给抓起来,一个都不能留! 还有那个谷浑革,可不能把他给忘了。 第一个就抓谷浑革! 不仅要抓谷浑革,还要把他也关到袋子里。乾坤袋太小了,那就麻布口袋蛇皮袋,反正什么袋子都可以,就是要让他也尝尝被装袋子里的感受。 对! 最好再想想办法让他们也跟她一样不舒服,程潇潇总感觉她现在没力气还头重脚轻的,肯定是被这些胡商做了手脚。 回去还是得让慕白给她好好看看,不然这跟吸了天然气一样,多伤身体啊! 程潇潇越想越远,等她反应过来刚好听到了贺鲁鲁他们说什么‘屎黄子’…… 什么‘屎黄子’? 真不怪程潇潇思想开小差,这些胡商说话反正听起来都怪怪的,导致每次程潇潇都要反应好一会才能明白过来。 偏偏她现在是个头脑不清醒的人,还要让她时刻保持着敏锐的反应力,程潇潇表示这题真的超纲了,她不会写啊! 况且德尔泰那个楚国官话说的,还不如街上卖小菜的呢。 好在还有另外两个人的辅助,程潇潇才勉强明白了他们口中的‘屎黄子’说的正是她刚刚心里惦念着的楚云深。 提到楚云深了? 难道楚云深他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程潇潇心头狂跳,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找楚云深汇报情况。 当然也只是想想。 纵使她现在头脑不甚好使,同时还行动不便,那也不至于真的说走就走,说出手就出手啊。 回去是肯定要的,汇报情况肯定也少不了,只是这个时机有些不好把握啊!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出去,会不会将她也带出去啊…… 或许是程潇潇想得太入神,居然无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好消息是她对身体的把控力是越来越强了,坏消息是,贺鲁鲁又又看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继续装死吧! 紧闭着双眼的程潇潇一秒怂成小饼干,她就想贺鲁鲁再随便看她一眼就将视线赶紧挪走。 不不不,还是一眼都不要看了,去看你的大兄弟们啊! 聊嘛!激情聊天模式开启啊! 吵架也行,秒变大型撕逼现场! 就是不要来注意我,我就是个弟弟啊…… 程潇潇当真是欲哭无泪,这要是被贺鲁鲁他们发现了,她岂不是要被当场了结了性命? “你这药是不是下得太重了些?她怎么还没醒呢?” 贺鲁鲁倒是没有发现狮子猫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僵硬,他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整个地窖里就只有德尔泰和贺鲁鲁二人了,再加上问的还是迷药的事,德尔泰自然知道贺鲁鲁这是在问他。 “放心,药不死她。就算这会还没醒,一会也该醒了,实在不行扎一针。” 德尔泰不在意的瞥了贺鲁鲁怀里的狮子猫一眼,阴恻恻的说。 你们给我下药了? 接下来还想给我扎针? 太畜生了! 我这么一花季青春美少女,居然对我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程潇潇怒火中烧,当然是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懵懂睁开双眼。 废话! 现在奋起反抗不就是死路一条?她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命长了,当然是先装作乖乖就范的样子,然后趁其不备突然袭击,再一举逃出。 程潇潇都已经想出来一套并不完美也不成熟的作战方案了。 她现在就装虚弱,他们要是愿意带她出去最好,不带她出去也没事,她就在这里先自己探探情况。等到这些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她再偷偷溜出去。 反正只要等她一出这扇门,那可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 到时候就凭这几个胡人,她程潇潇根本不care好吗? 说实施就绝不拖延! 狮子猫睁着那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贺鲁鲁,时不时再眨巴几下,嘴里还发出那种甜腻腻挠人心的猫叫声。 “小家伙,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们了。” 贺鲁鲁看到狮子猫醒了便将狮子猫放到了地上,没想到狮子猫刚被他放下去便直接‘噗噔’一声摔倒在地。 “喵——” 狮子猫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呢?”贺鲁鲁心疼的将狮子猫抱回怀中,还轻柔的将狮子猫身上摔脏的地方给悉数拍干净了。 怎么了? 当然是老娘在作法咯! 程潇潇疼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她刚刚为了讲究演得逼真些,特意直接咬咬牙真摔了下去,这会疼得她直哆嗦。 其实也不算装啊。 她要是晚些醒过来,现在可不就是这样一个状况嘛。 浑身乏力,意识模糊。 还是她自己福大命大提前醒了过来,这才能够及时的和贺鲁鲁他们斗智斗勇。 程潇潇感叹着老天爷这次没有打瞌睡,一边继续将自己的演艺事业发展到底。 狮子猫在贺鲁鲁怀里神色恹恹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贺鲁鲁只好又看向了德尔泰那边,急着要德尔泰给他一个答复。 “你快来看看啊!这狮子猫从今往后那就是我们的聚财盆了,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贺鲁鲁看到德尔泰那无动于衷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面忙着帮狮子猫检查身体,一面头也不转的对着德尔泰吼道。 德尔泰也知道自己再不说话贺鲁鲁可能真的就要急死了,他虽嘴上说不愿留下狮子猫,但也不想看到狮子猫真的出事。 “让我看下。”德尔泰示意贺鲁鲁将狮子猫放到地上,自己则走过去将狮子猫的爪子什么的翻来覆去查看了好几遍。 “你轻点,万一再伤到她。”贺鲁鲁看到德尔泰动作十分粗鲁,而狮子猫一直是那副想躲不敢躲的模样,贺鲁鲁忍了忍还是叮嘱了一句。 德尔泰没好气的瞪了贺鲁鲁一眼,他倒是没有一走了之,而是又捏着狮子猫的脸左右端看了一会。 程潇潇咬着牙努力忍着她想要挠死德尔泰的冲动,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事,没事。很快就过去了。你这是在为演艺圈献身,为了艺术献身。 只要能逃出去,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侮辱,就忍了罢! 第二百四十章:逃出生天 没事,就是正常反应,我去给她拿点解药来就能恢复得快些。”德尔泰终于松开了狮子猫的脸,慢悠悠的回了贺鲁鲁一句。 “那你快去吧!”贺鲁鲁很理所当然的对德尔泰吩咐道,自己还在一旁自言自语着“光拿解药是不是还不够?要不我去准备点别的?” “但是现在给她解药了等会不还是要迷晕吗?何必这么麻烦。” 德尔泰虽然有些无语贺鲁鲁的做法,但还是善意提醒道。 “先让她休息一下吧!毕竟今天也表演了不少时间。”贺鲁鲁自然知道德尔泰的话言之有理,但他思索了片刻还是如是道。 还要迷晕我? 不行,一定要在他们再次动手之前就逃出去! 程潇潇真没想到这些胡商会这么心狠,她刚醒居然就又要被放倒。想到贺鲁鲁先前的小声嘀咕,程潇潇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新主意。 狮子猫眼皮一翻便又晕了过去,那(shēn)子软绵绵的躺在地上看起来就甚是招人心疼。 “她又晕了?” 贺鲁鲁赶紧又将狮子猫抱了起来,小心放入怀中。 “估计太累又睡着了。放她在这里休息好了,等到我们吃完饭再来。” 德尔泰根本不在乎狮子猫这点小状况,毕竟之前那些动物可都是这么过来的,哪个不是最后都活蹦乱跳的被那些富人们买走。 冷血! 无(qg)! 程潇潇在心里口吐芬芳,这下倒是真的动也不敢动了。她得这样保持到这两个出去才行,不然再来检查一遍程潇潇真要疯了。 说到吃饭贺鲁鲁早就饥肠辘辘了,这会他的肚子也配合的‘咕噜’叫了好几声。 贺鲁鲁为难的看了看手臂间的狮子猫,又看了看催促着他快些走的德尔泰,终是狠了狠心将狮子猫放在了其中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上,随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德尔泰离开了。 “对了,没有给她锁笼子里。” 窝在笼子上装昏迷的程潇潇一面感受着铁笼的冰凉,一面听到快走出门口的贺鲁鲁和德尔泰的对话。 别啊,千万别回来了,不用管我的。 程潇潇又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只好拼命拜托各位神明不要让那两个人再回来。 “不用关了,我今天药下得重。她这会又睡过去那就说明一时半会都不会醒来,咱们吃完回来还不一定能恢复呢。” 随着德尔泰的解释声越飘越远,程潇潇很快便听到了铁链和铁锁的声音。 ‘啪嗒’。锁上了。 ‘哗啦啦’。是铁链也被放下了。 又过了一会程潇潇才慢慢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确认了四周都没人了她才敢完全睁开眼睛环视着整个仓库。 接下来就到了程大侦探搜查时间了! 程潇潇纵(shēn)一跃便从笼子上跳了下来,随着她雪白(shēn)影一起落在地上的还有一块黑布。 是盖在刚刚那个笼子上的啊! 黑布掉下来程潇潇正好可以看清这铁笼里究竟装了什么,可是当程潇潇真的看清楚时却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 笼子里不是别的东西,是一只和程潇潇下午见到的小猕猴长相相似的小猴子。 只是比起下午那只小猴子,程潇潇眼前的这只小猴更加瘦小。它现在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笼子里,紧闭着双眼也不会动弹。只有鼻子还在轻微的耸动,让程潇潇知道它还尚且活在人间。 如果说这里面关的是猕猴,那其他笼子? 程潇潇快步走上前去一口气将其他十来个笼子上的黑布全部掀开了,这一下倒是让程潇潇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直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这些铁笼里有的装着很小的(nǎi)猫,有的里面是大型犬类,还有色彩斑斓的蟒蛇…… 只是无论这些动物们品种是否一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全部紧闭着双眼安静躺在笼子里。 程潇潇从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怒火,她说她怎么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原来是因为这些动物都处于昏迷状态啊! 她也总算知道了德尔泰那句‘还需要迷晕’是什么意思了。 这还有什么好不懂的,这些动物都是这样被迷晕的啊! 这样他们才好控制嘛,又不会吵闹。 程潇潇又气胡商又心疼这些小动物,她想把每只动物都救出来,但看到每个笼子上都另有一把特制的铁锁,又只好望而却步。 其实就算程潇潇有钥匙又有什么用呢?这些动物现在都是昏迷状态,她一个人也不可能一口气全将他们带出去。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程潇潇你快想想办法啊!总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吧! 有了! 楚云深! 程潇潇她有楚云深啊! 只要她现在就赶回去,再带着楚云深他们过来,定能将这些动物们都给救出来。 对!到时候可不光是动物,那些胡商们也会被一一抓捕,看他们以后还怎么继续这么嚣张。 程潇潇拿定主意便要往外冲,一时倒是真没注意到脚旁边还有几袋码好的麻布口袋。 哎呦! 程潇潇的爪子踢到了其中一个麻布口袋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对啊,还没检查这麻布口袋里是什么。 程潇潇本想爬到麻布口袋上面把那袋口上绑着的麻绳咬开,谁晓得她越咬袋口那麻绳就系得越紧,要是再来几口估计活结都能变成死结了。 呸呸呸! 程潇潇将口中的麻绳屑屑吐了个干净,随后泄气的对着那麻布口袋直接啃了两口。 绳子解不开,我直接咬袋子总可以吧! 果然!不行! 等程潇潇松口后定睛一看,却发现那麻布口袋上除了有几个深陷下去的细小牙印,根本没有任何破损的迹象。 质量真好…… 麻布口袋做得如此结实耐磨,看来确实没有偷工减料。 程潇潇一本正经的评价道,对着眼前的麻布口袋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有个(i)用啊喂! 终于终止了自己这清奇的脑回路,程潇潇对着那麻布口袋就是一爪子,随后便气呼呼的从麻布口袋上跳了下来。 不能在这里做无用功了,没有什么收获不说,主要是纯粹属于浪费时间啊。 反正等到回头楚云深自己过来封这里时就能搜查,程潇潇也就不多作纠结,朝着那挂着铁锁铁链的大门跑了过去。 不拘小节如程潇潇,哪里能注意到那被她打了一爪子的麻布口袋正一点点往外渗着白色粉末,那粉末很细很白,一散在空气中便消失不见了。 而那往外渗粉末的口子,正是程潇潇刚刚咬出来的最深的那排牙印处。 事实证明‘猫都是液体做的’这句话诚不欺我,至于牢房木栅栏卡住那次,一定是意外才对。 程潇潇深呼吸几次后终于艰难的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天知道她想得那么美好,实则都快吸气吸到窒息了,这才硬生生的将整个(shēn)体都给拽到了门外。 ‘液体猫’也不好当啊!还好我是人! 反正程潇潇是不会减肥的,一切以减肥为理由的浪费行为,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尊重粮食的程潇潇(shēn)体刚一全部越过门,便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样‘嗖’一下冲了出去,也不管前面的路到底通往哪里,就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 先‘冲’为敬! 反正无论前面有什么,都比继续困在那仓库里好啊。 等程潇潇将这一整条小道都跑过去,那仓库也被她远远抛在了(shēn)后,这才敢逐渐放缓脚步,放慢了速度。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喘不上气。难道是她最近真的太缺少锻炼了? 程潇潇大口喘着粗气,步子也逐渐迟缓了好多。 有点儿累啊。 还是先看看这里是哪儿好了。 要不怎么说程潇潇总是能瞎猫碰到死耗子呢,她已经发现了眼前这条路就是‘粉巷’中的一条。 当然倘若只是‘粉巷’里的一条小岔路,程潇潇也不一定就知道。但是好巧不巧,这一条路正好小五今天才带他们走过一次,而且当时他们还在这里停下来听小五和慕白斗了几句。 程潇潇要是没记错,她(shēn)后有仓库的那条路她确实不清楚,但是她现在所在的这条路她们走过,然后再往前的拐角处会遇到一面墙壁。 那面墙壁上布满了爬山虎,墙角处还有一大块(ài)心形的青苔。 至于为什么程潇潇会记的那么清楚,因为她真的无聊到一路看尽了所有房子和那些奇奇怪怪的风景。 是啊,连这么一块墙程潇潇都觉得是风景。可见今天的路程大部分时间有多无聊了。 程潇潇一面仔细回忆着,一面往前继续走,边走还边时不时使劲摇晃着自己脑袋。 好像脑袋又有些晕啊…… 是不是那个迷药没有完全被她排解出去,现在又起效果了? 该死的胡商,等我带人杀回去之时,就是你们丧命之(ri)! 程潇潇边骂边走,一路跌跌撞撞,(shēn)体不断摇摇晃晃。好在这里离院子确实比较近了,再加上程潇潇虽然已经晕头转向,但记忆力仍十分超群,这样走走停停也算是不快不慢的赶到了院子门口。 路过那胡商院子门的时候,几乎在地上爬的程潇潇还是很尽力的对着那门狠狠啐了一口。 快来人啊! 开门!楚云深! 快开门啊!楚云深!我知道你在家! 程潇潇的爪子在木门上无力的拍打着,等到反应过来(rou)垫自动消音后又只好换成了挠门的动作。 第二百四十一章:是你的潇潇回来啦 不行,这声音虽小,但真的太刺耳难听了。 楚云深他们在里面没有听到,程潇潇自己倒是听得起了一(shēn)鸡皮疙瘩,连本来晕乎乎的脑袋都清醒了一些。 既然比刚刚状态好些了,那我还是不在这里叫门了。不然总感觉自己像雪姨,而且还活脱脱就是一猫版雪姨。 心大的程潇潇在心里吐槽着自己刚刚的动作加心里话,随后便默默退到了离围墙好几米远的空地上站定,然后一个助跑再纵(shēn)一跳跳到了那围墙墙头上。 降落成功! 程潇潇此时当真是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要多自豪就多自豪。 只是这份骄傲还没能等程潇潇维持半分钟,她便是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完蛋了,这次肯定要摔惨。 掉下去的最后一刻程潇潇还在心里窃喜了一下,还好她不是脸朝地。 神仙逻辑的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傻人有傻福好,还是(ài)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好,反正就是居然毫发无伤。 不仅没有受伤,更是连疼痛感都没有,就像是被人当(rou)垫接住了似的。 可不就是被人接住了吗! 程潇潇的脑袋再次转不过来弯了,她真的很用心在命令自己将眼睛睁开去看清眼前的人,但上眼皮也只是微微停止了和下眼皮打架。 黑色衣裳,是楚云深吗? 是吧,只有楚云深才喜欢穿一(shēn)黑。 穿着夜行衣的楚云深丹凤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的手刚好托住了狮子猫的(shēn)体,狮子猫此时正慵懒的眨着眼睛望着他。 程潇潇还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猜对了来人的(shēn)份,也没想到楚云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她只觉得自己好困,好(rè),好想抱抱楚云深。 事实上程潇潇也确实这样做了。 狮子猫顺着楚云深修长的手臂往上爬着,一直到爪子顺利勾住了楚云深的脖颈后才心满意足的停止了前进。 楚云深已经准备好了,无论隔壁院子里有没有人,他始终放心不下狮子猫,只想现在快点去调查,但他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墙头上。 他的眸子一暗,提高警惕,静悄悄的走了过去仔细分辨着墙头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不过是才站到了那墙下面,头顶便传来了‘咻’的一声。 依照楚云深的武功,避开这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他甚至还能将这物打到其他任何楚云深想让她到的地方去,但是楚云深只是愣了一瞬便伸出手稳稳的接住了那东西。 武功高强、目力极好的楚云深自然早就看清楚了那东西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去营救的狮子猫,现在抱住狮子猫后更是能闻到狮子猫(shēn)上的(nǎi)香,很是让人心安的味道。 “小东西,你自己回来了。” 楚云深放柔了声音对着脖颈边蹭来蹭去的狮子猫低声说道。 恐怕连楚云深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发觉,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现在的楚云深丹凤眼里写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卸掉了人皮面具的脸上也不是原来的淡漠,而是带着些许的惊喜之色。 “喵~” 对啊,我回来了。 我超级想你! 程潇潇已经神志不清到一定的程度了,但还是想着法子回复着楚云深的话,并且在回答的基础上,还自己发挥想象力多加了好些话和动作。 “我带你进去。” 楚云深躲着(rè)(qg)似火的狮子猫,在感受到狮子猫潮湿又有些刺人的小舌头(tiǎn)舐着他的脖颈时,终于一把将狮子猫调换了个个,好好将她抱在了怀里。 程潇潇在一阵新的天旋地转后便发现自己的爪子失去了那光滑富有弹(xg)的触感,(rou)垫间空落落的感觉让狮子猫愈发不满起来。 “喵!” 干嘛啊!人家要楚云深嘛!要抱抱! 随着这声猫叫,楚云深怀里只安静了一小会的狮子猫又闹腾起来,在楚云深怀里一边呜咽的叫着,一边不安的扭动着(shēn)子。 “嘘。回房了。” 楚云深腾出一只手轻轻盖在了狮子猫还微微湿润的嘴巴上,用更小声的声音在狮子猫耳边耳语道。 说话间一人一猫已经进了楚云深的房间里,而那门也被楚云深轻巧的用脚打开后又合上了。 狮子猫感觉到有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嘴,第一反应便是张嘴去咬,但她似乎在闻着什么,等她将鼻子贴在楚云深手上时,终于放松了警惕,缓缓将嘴巴又闭上了。 这是嗅出我的气味了? 还没等楚云深放下心来,狮子猫又飞快的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对着楚云深的掌心(tiǎn)了一下。似乎觉得一下有些不过瘾,她缩回舌头后咂了咂嘴,还闭着眼歪着头似乎回味了下,然后再次伸出了作怪的舌头又(tiǎn)了楚云深一下。 这下那粗糙又有些痒痒的感觉更明显了。 楚云深触电般抽回了自己的手,但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望着狮子猫那(tiǎn)空了的舌头。 狮子猫第三次没有再(tiǎn)到东西好像觉得有些遗憾,她闭着眼睛用鼻子在空中努力嗅着闻着,就像是迷路的小狗在分辨自己回家的路。 找到了! 狮子猫顺着那让她心动的味道不自觉的主动靠了过去,她这次倒是没有再无意识的(tiǎn)舐,而是一把抱着那源源不断散发着香味的地方没有再松开爪子。 是楚云深的香味,我再也不要放手了。 程潇潇在睡梦中幻想着楚云深就在她面前,而她终于变成了原来的人样,这一次她没有退缩,而是上去直接将楚云深抱了个满怀。 楚云深可不像程潇潇一样现在在做着美梦,他那原本总是面无表(qg)的脸上终于因为错愕而瞪大了那双完美的丹凤眼,好看的薄唇也微张着半天没有合拢,还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是你?” 刚刚楚云深松开了捂住狮子猫嘴巴的手掌,狮子猫正左右摇晃着脑袋寻找着什么,却突然愣了一会,定在了那里没了下一个动作。 楚云深正想凑近一点看看狮子猫的状况,却直接被一道柔和的蓝光闪到了眼睛。等到楚云深眯着眼见着那道蓝光渐渐消失魂,取而代之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还有脑海里的(shēn)影。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片刻都不敢挪开视线,他就担心这一眨眼,便又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而那人半眯着她那双像是会说话般的大眼睛,迷迷瞪瞪看着他也不说话,就是这样痴痴的望着,那(shēn)无风自动的蓝色衣裙在房间的烛光下闪着暗暗的光芒。 没错,站在楚云深面前的正是恢复了人形的程潇潇。 至于为什么事态会突然发展成这样,程潇潇自己表示她完全不清楚。 她现在的脑子里已经根本没了理智可言,她记得三件事,困,(rè),楚云深。 而她则潜意识里自己将这三件事自动联系到了一起,只有找到了楚云深才能解决她想睡觉想脱衣服的问题。 所以当程潇潇在莫名其妙的(qg)况下自己变回人之后看到那熟悉的冰块脸,第一反应就是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浑然不知现在的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是如何的不雅观,又是怎样的不合体统。 楚云深还未从眼前的蓝衣女子口中得到任何回答,便见那蓝衣女子(shēn)形一动便朝着他扑了过来。与其说是扑,不如说是砸。还是直(tg)(tg)不带任何缓冲力的砸了过来。 如果说这次楚云深遇到的还是以前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他肯定现在已经直接将她们扔到了房间外面,而且绝对用的是脚,还不是用手。 但是这次他脸上的复杂神色还没有收回,(shēn)体已经先脑子一步做出反应,稳稳的接住了程潇潇。 不光如此,楚云深还有意无意搀扶了程潇潇一把,待看清楚程潇潇勉强站稳了,并且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时,他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等等,我为何要扶住她? 感受到了女子(shēn)上特有的馨香,楚云深突的心下一惊,那双平静如同湖面的眼里也起了丝丝波澜。 他猛地将把头抵在他肩膀的程潇潇推了出去,倒是也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微微挪开后自己又后退了好几步。 迷糊不清的程潇潇只感觉到自己的(shēn)体突然失去了支撑点,等她那不知道放慢多少倍的反(shè)弧终于将信息送达她的大脑时,她整个人已经坐到了地上。 程潇潇朦胧着一双大眼睛迷茫的看着楚云深,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楚云深要躲开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楚云深推到地上。 “啊!!!你推我!” 如同动物城里的那只树懒一样,程潇潇整个人动作都被放慢了,但语句倒是没有丝毫的迟疑,哀嚎张嘴就来。 “我,我不是……” 楚云深立刻上前想去扶程潇潇,但是碍于礼节又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起来罢。” “你就是!”程潇潇停下来看了楚云深一眼,神色认真的反驳道。当她发现楚云深并没有过来扶她,她委屈的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对于楚云深后面的解释倒是完全熟视无睹了。 程潇潇仰着头看着楚云深,眼眶中的泪(yu)落未落,也不只是被撞疼了还是伤心楚云深对她的敬而远之,亦或者两者都有。重点是她无声的委屈过后,开始慢慢的抽噎了,看起来有一声高过一声的趋势。 第二百四十二章:你是狮子猫? “你,你,你别哭行吗……” 楚云深被程潇潇的泪水吓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直接上前去拽程潇潇的衣裳,试图将程潇潇从地上拉起来。 偏偏程潇潇就是不配合,不过她也不是故意的。依照程潇潇现在的智商,她只知道楚云深不要她了,只想哭个尽兴,哪里知道别的什么东西。 楚云深尝试去拽程潇潇,却被她胡乱打开了。 “呜呜……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楚云深颇为头疼的望着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要躺在地上的程潇潇,还是换成用手搂着程潇潇的方式将程潇潇抱了起来。 这回程潇潇终于没有再反抗了,她止住了哭声很努力的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想要通过那些残留的泪珠看清楚抱她的人。 等程潇潇重新站了起来,楚云深便又避开了她赶紧退后躲到了不远处才停了下来。 “你,你是狮子猫?” 楚云深想着从程潇潇脸上发现什么端倪,却又在与程潇潇视线触碰的那一刻赶紧移开了视线。虽然他没有再看程潇潇了,可是程潇潇脸上那挂着的泪珠是那样的晶莹剔透,一直在他的心头晃悠,久久挥散不去。 倘若程潇潇是清醒状态,或者在场有第三人在,一定能清晰的看到楚云深的耳廓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楚云深的呼吸都乱了几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梦境有朝一日当真会成真。 所以,‘她’真的是‘她’。 楚云深自己都觉得他问的那句话根本就是毫无意义,他脑海里那双红棕异色的猫眼终于和那双又大又亮的杏眼完全重合,楚云深都感受到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突然用力的回应了他几声,仿佛在替程潇潇告诉楚云深,我就是那个人。 当然,程潇潇本人自是没有给楚云深任何回答,她也没有办法给出什么回应啊。她的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团浆糊,把她的所有感觉都给糊住了。 脑子处于‘死机’状态的程潇潇只会傻傻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楚云深,如同一个喝到失去意识的人。楚云深半天没有等到答复,也没有感觉到面前的程潇潇有什么动作,只好一点点将头又转了过来看向了程潇潇。 也不知道现在的程潇潇身体里是不是住着什么妖魔鬼怪,在楚云深看过来的时候她居然对着楚云深笑了起来。 那双原本迷蒙的大眼睛弯成了一对标准的弯月牙,樱桃小嘴红得如同涂上了什么上好的胭脂,脸颊白里透红,小巧的鼻子还一耸一耸的,就跟她当狮子猫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程潇潇这一笑更显小女生的娇憨,又在不经意间透着那么一丝蛊惑。 她那嫣红的嘴唇衬得她的肤色更白,乌发更黑,那海藻般的秀发随意披散在程潇潇的肩侧,半遮半掩下巴掌般大小的脸蛋显得更精致了。 这样看上去的程潇潇活脱脱就像个妖精,也难怪楚云深现在就是这个想法。 楚云深想到每日和狮子猫同床共枕,他还为狮子猫洗过澡,上次狮子猫还亲了他…… 他那胸膛里的跳动频率也愈发快了几拍。 当真是个胆大的妖精。 这是楚云深对程潇潇的第一评价。 偏偏这个女妖精笑着笑着又按捺不住了,本以为就此消停下来的楚云深这才发现自己还是言之过早了许多。 妖精本人笑着笑着竟然朝着楚云深又走了过来,她的手臂伸直了举在身前,那样子滑稽得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低级僵尸,楚云深就是她即将进攻的向日葵。 i’eing! 程潇潇要是有意识,一定会被此刻她的样子蠢到羞愧致死。因为她不光痴汉状一步步逼近,嘴里更是絮叨着一些楚云深听不懂的话。 譬如什么“让本女王好好宠爱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楚云深急促的呼吸刚平复了些,就被程潇潇那不安分的动作吓得又是接连退了好几步,他边往后退心里还对程潇潇一直嘟囔着的那些话感到疑惑。 难道说这女子是他们妖猫类的皇帝? 王这个称号似乎只有边塞番邦那边才有。 至于程潇潇说的什么‘小妖精’,楚云深就更搞不明白了。他那张俊脸今晚已经变换了好几次不同的表情了,自程潇潇人身出现后楚云深原本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神姿便瞬间不复从前。 她自己不就是妖猫吗?还叫谁小妖精? 这屋子里难道还有楚云深没看到的其他‘东西’? 楚云深很想顺着程潇潇的视线寻一下源头,可是程潇潇那眼神实在过于发散,楚云深根本无法分辨她究竟在看向何处。 程潇潇还能看谁啊,当然是楚云深了。 就在楚云深发愣的那霎那,程潇潇又死乞白赖凑了过去。 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知道程潇潇是怎么做到的,她的左脚居然绊了她的右脚一下,随后程潇潇便极其偶像剧情节的朝着旁边的地上直直倒了下去。 楚云深反应极快的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扶住程潇潇的肩膀,却被倒下来的程潇潇直接给抱了个满怀。 “是你先过来的!” 目前脑子不好使的程潇潇还知道了先发制人,她甜蜜蜜的抱着楚云深告着状。 说来也怪,楚云深身怀绝世武功,在程潇潇面前却毫无用武之地。 楚云深很想将在他怀里乱蹭的小女人给推开,又想自己挣脱这个温暖的怀抱。但是只要他一动身体,怀里的程潇潇便会变本加厉将他锢得更紧。 程潇潇的抱法可谓是毫无章法,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她现在没有意识,所以原本就平平的智商现在更是直线下降。 她不光将楚云深的腰一把搂住了,连同腰被一起环住的还有楚云深那肌肉匀称的手臂。 楚云深现在就如同房间里的木柱,直挺挺的杵在程潇潇怀里,也只有高于程潇潇的脖颈和头部尚且还能活动自如。他也不敢像刚才直接将程潇潇推开了,就怕程潇潇又一个重心不稳再摔到地上。 “你,松开。” 楚云深微微抬首,别扭的将头转向了侧面,但他很快又觉得这样不大舒服,便又磨蹭着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如此反复了几次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最后只好认命般将下巴轻轻抵在了程潇潇的头顶上。 说来也怪,楚云深本来闻着从程潇潇身上不断传过来的香味,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真当楚云深的下巴碰到程潇潇的头发时,呼吸间全是程潇潇身上那股熟悉的奶香,他居然心里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要~”程潇潇难得回复了楚云深。 抱着楚云深的程潇潇没有再乱动,楚云深本来已经自然的闭上了双眼,听到程潇潇闷闷的声音意外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说起来这还是楚云深第一次正儿八经仔细听还窝在他怀里的女人说话,声音软软糯糯,和她当狮子猫时撒娇的语气居然莫名相似。 就是因为程潇潇现在整张脸都埋在楚云深的怀里,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 “不要!” 似乎是因为楚云深没有回答她,所以程潇潇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比刚刚大了一些,更是直接把头抬了起来,责怪的瞪着楚云深。程潇潇的动作很迅速,楚云深又有些发愣,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要避让。 也正是因为如此,程潇潇的脑袋刚抬起来便直接磕到了楚云深的下巴上。 楚云深还没来得及倒吸一口冷气,程潇潇倒是先发制人委屈的哼哼了几句。 “疼……” 程潇潇松开了抱着楚云深的两条手臂,两只小手都捂着才撞疼的地方,纵使这样,她还不忘抬头望着楚云深撒娇:“疼,潇潇疼。” 楚云深几乎是毫不犹豫,就伸出手将手覆在了程潇潇的手上,随后一点点轻柔的替她揉搓着,这会他也顾不上去查看他刚刚被撞到后破皮的嘴唇了,等那咸咸的铁锈味在他口中蔓延开了后楚云深才缓缓恢复了理智。 他这是在干什么? 楚云深反应过来后感受到他手下的柔软,又条件反射般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不光如此,楚云深想了想还将自己和程潇潇的距离再次拉开了。 等到反应不知道慢多少拍的程潇潇后知后觉发现时,楚云深已经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站得比刚刚还要远。 程潇潇也没有继续说话了,她只是扁着一张润嘟嘟的小嘴,继续捂着她的脑袋,用她那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委屈的盯着楚云深不挪眼。 好在程潇潇现在眼睛也处于半睁未睁的状态,不然楚云深肯定又要忍不住走上前去再细细查探一番。事实上楚云深已经往前迈了一步了,要不是他这次反应快了些,这会估计已经主动走到了程潇潇身边。 太像了! 不是,本来她们就是一个人。 他将他这样的反应归结于本身狮子猫就爱玩这些小招数,所以他才会习惯性去照顾程潇潇。 终于,楚云深止住了他认为的不正常的念头,只是默默看着程潇潇,以防程潇潇再次突然扑过来,自己再也没有往程潇潇那里前进一步。 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就山。 就算是程潇潇不是清醒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追夫’方针,并且时刻将其贯彻到底。 她再次主动出击了,而且她对楚云深这种远离有些不耐烦。楚云深看到程潇潇一脸苦恼的将手从脑袋上放了下来,偏着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倘若那小脑袋没有顺着地一点一点的,楚云深一定以为程潇潇现在是故意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抱嘛~ “你究竟怎么了?” 反复冷静下来的楚云深再次恢复了淡然,想到刚刚触碰到程潇潇的手时感受到的异样温暖,还有那柔弱的胳膊紧紧环抱住他时的那片炙热,他那浓密的俊眉又深深的揪在了一起,薄唇更是紧抿着在等程潇潇的答案。 “我?怎么?” 程潇潇的脑袋还在有规律的点着,她迟缓的重复着楚云深的话,但也只是只言片语。 楚云深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眼前的这个潇潇根本无法正常回答她的问题,亏他刚刚有些情难自禁的问了她问题还同她说话。 “我带你去休息。” 无计可施的楚云深只好妥协,那语气很随意就能听出来带着满满的无奈。 “我,休息?”程潇潇伸出手指指了指她自己的胸口,那动作和她点头的动作频率基本一致。只不过因为她这个动作,她的整个身体也随着脑袋点击的频率摇晃起来。 “对,带你去休息。” 程潇潇的身体又要站不稳了,楚云深在她最后踉跄的那一下走了过去一把将程潇潇的胳膊和肩膀扶住,嘴里还不忘哄着程潇潇。 要是程潇潇醒着的话一定开心疯了,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吗?这不是她最想听到的声音吗? 可惜没有如果。 楚云深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听到过的温柔低沉嗓音,而就是这样的声音他还担心会刺激到程潇潇,生怕程潇潇不会乖乖听他的话。 程潇潇就像个要断电又未断电的机器人,断断续续的保持着自己的傻乎乎状态,这会楚云深来扶她她又乐得笑出了声音。 “嘿嘿嘿,抱!” 程潇潇的手猛然抬了起来,要不是这次楚云深闪得快,他的脸肯定又会被程潇潇打中。 “你怎么总是突然……算了。” 楚云深将程潇潇不听话的手又给摁下去了,对于程潇潇这突如其来的杀伤力楚云深除了继续忍受,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抱嘛!” 没有得到楚云深怀抱专属位置的程潇潇又闹开了,她眯着眼睛对着楚云深抱怨着,大有一副楚云深要是不抱她她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得寸进尺!” 楚云深自然是没有依着她,程潇潇只要有想伸手的念头,楚云深便会先她一步将她的胳膊给摁下去,最后更是直接按着程潇潇的胳膊没再松手。 失去‘人身自由’的程潇潇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跺脚,并且不断扭动着身体,差点没让楚云深再次跳开躲得远远的。 楚云深现在在程潇潇的侧面,斜着身子虚虚环住了程潇潇,将她两只手的手腕都攥在了自己的掌心中。程潇潇每动一下,楚云深便会和程潇潇的身体近上几分。 “别,乱,动!”楚云深真的是咬牙切齿才说完这句话,他原本心中的那些诧异还有刻意避让,这些念头都一一消失不见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怀里的这个女人赶紧清醒过来,他只想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这个女人最好不要再动来动去了。 偏偏程潇潇就是不想让楚云深如愿,她也发现了就算胳膊被楚云深拉住了,但是脑袋还有上半身反而更容易靠到楚云深的胸膛上了。 程潇潇顺势将脑袋再次搁在楚云深的怀里,不光如此,身体也直接贴了上去。 “你不抱我我抱你。” 程潇潇的声音似乎听起来很愉快,还带着那么点计谋得逞后的小得意。 “你……” 楚云深正要出言阻止,却被门外传来的声音给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主上,时辰差不多了,要现在动身吗?” 慕白在房内左等右等终于捱到了隔壁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这才着急忙慌过来向楚云深汇报。 “不必了,她已经回来了。” 楚云深一脸隐忍的松开一只手去捂住了程潇潇的嘴巴,换成一只手抓着程潇潇的手腕。一边还要用他平时波澜不惊的语气回应着门外的慕白,为了显得自然一点,楚云深的声音还刻意比以往冷淡了些。 已经回来了? 那主上怎么话语里听起来反而有些不大高兴啊。 慕白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狮子猫她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尚无,你……先……退下!”最后两个字楚云深颤抖了一下才说完了,他的尾音被拉得有些长,听起来难免有些怪异。 “主上,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进来看看?” 慕白自然也能听出楚云深声音里的不对劲来,只是他还不知道楚云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会发出类似于受伤上药时般忍痛的声音。 “退下。” 这句话楚云深倒是恢复了正常语调,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花费了多大的气力才维持了这样一份来之不易的平和。 “是,那你早点休息,我先退下了。” 慕白也知道楚云深的性格,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绝对不会多说半句,所以他索性不再多问。至于他刚刚无意间似乎听到的女子的笑声,他自动选择是因为他钻研医术用脑过度,耳朵出问题了。 慕白的脚步声很快远去并且消失不见。 感受到慕白气息的离开,楚云深这才望着怀里的程潇潇慢慢松开了他捂着程潇潇嘴巴的手,直到他松开手掌并且自动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这才恢复了点他平日里的正常神态。 楚云深的掌心里还残留着那温温热热的触感,他将自己的手掌转过来举到那双丹凤眼前仔细端详着。 那素白的掌心上布着一层薄薄的手茧,原本应该干燥的掌纹现在却被一小块液体润湿,楚云深甚至可以看到一丝丝的透明的粘稠。 是她的口水。 这也是楚云深为什么会头皮发麻,声音不受控制的原因。 就在慕白来汇报的时候,楚云深担心慕白发现程潇潇的存在,所以一时情急才出于本能将程潇潇的嘴巴一把盖住了。 一开始程潇潇是很乐意的,因为这个动作楚云深必须得抱着她才行。楚云深现在已经不是虚搂着程潇潇了,而是整个人将娇小的程潇潇牢牢搂在怀中。 可惜温香软玉在怀,楚云深却丝毫无动于衷。 “你好冷淡啊……” 程潇潇用眼睛瞄了瞄一本正经和慕白隔门对话的楚云深,虽说现在的程潇潇并不能理解楚云深在干嘛,但她知道楚云深不是在陪她。 楚云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霸道的程潇潇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她坏心眼的对着楚云深贴过来的掌心偷偷伸出了自己的舌头,然后轻轻朝着那一片温暖试探性的轻轻舔了舔。 楚云深手上的薄茧本来就擦拭着程潇潇的嘴唇,这让他已然有些分神。程潇潇的舔舐更是让楚云深感觉从整个手掌传来一股密密麻麻的酥感,那股酥麻就像是楚云深以前中过的淬了毒的暗器,直接麻痹了他整个身子。 她是不是忘记自己现在不是猫了? 楚云深只好赶紧打发了慕白,偏偏始作俑者程潇潇还慵懒的想要倚在他身上,那眼睛里的狡黠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轻易就被楚云深发现了。 没味道,楚云深不香了。 程潇潇吧唧着嘴,又伸出舌头在自己嘴唇上舔了个遍,应该是在回味刚刚的滋味。 楚云深的眼眸一暗,终是将头扭了过去,没有再观察程潇潇。 “你究竟是何人?” 楚云深喃喃自语道。 他自是知道眼前人不会回答他,也回答不了,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难道你真的只是只妖猫吗?” 偏偏程潇潇就是个爱不按套路出牌的主,主要还是听到楚云深说‘妖猫’这两个被刺激到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一根脆弱的神经。 “放屁!我不是!” 程潇潇手臂抡圆了大力一挥,试图将眼前骂她的这个人打翻。 “你才妖猫呢!老娘貌美如花一枝花,哪里像妖猫了!”由于现在头脑不清醒,程潇潇愈发的释放天性,就是在这同时有些口齿不清。 也好在她现在讲话不清楚,楚云深才没能将她的自称听了个清楚,至于前面那句粗鄙之语,楚云深自动忽略了。 程潇潇肯回应楚云深了,楚云深自然提起了兴致。为了方便听清程潇潇的话,楚云深还特意将身子凑过来了些。 楚云深对着程潇潇轻启薄唇循循善诱道:“那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程潇潇很自然的就想要接话,但在楚云深探究的眼神下居然骤的止住了话头。 “我……” 程潇潇心里很想说出实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张不开嘴,似乎脑子里有什么声音一直叫嚣着不许她开口。 “我是程潇潇啊!”程潇潇总算艰难的憋出一个回答。 她虽然有些反应迟钝,但声音听起来还算是比较干脆。程潇潇那理所当然的小模样被楚云深看在了眼里,他原本很期待程潇潇的真实答案,但是眼见着程潇潇百般纠结最后蹦出这样一句话,只好含着笑摇了摇头。 不愧是小家伙,还算有些小聪明。 虽然没能问出真实身份,但是知道了一点讯息也算好的。 “你叫程潇潇?” 楚云深将程潇潇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才淡淡的问了出口。 “对啊!但是你要叫我潇潇!”程潇潇理直气壮吩咐着楚云深,为了防止楚云深不听她的话,她还伸出手来对着楚云深的胳膊拍了好几下。 这也是她狮子猫时候喜欢做的动作,楚云深垂眼看了看程潇潇那搭在他夜行衣上的纤纤玉指,墨玉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不过她的手可真小啊,就像未长大的孩童似的。楚云深都想去伸手拿自己的同程潇潇的手比划下,他感觉他可以直接一只手将程潇潇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内。 第二百四十四章:要叫我潇潇才行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你可以叫我潇潇?” 就在楚云深用眼神比划着程潇潇手掌的大小时,程潇潇不满的又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 也是程潇潇醉酒般的嚷嚷声将楚云深从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里拽回了理智,他怎么会产生这么失礼的想法,况且眼前这个女人是人是妖都分不清,他更是才知晓了这女子的名字。 楚云深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清了清嗓子顺着程潇潇的话接了下去 “那你为何()许我叫你潇潇?” “嘿嘿嘿……” 程潇潇又傻乐起来了,她没有马上回答楚云深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笑了好一会儿。等到程潇潇笑够了才神神秘秘的对着楚云深勾了勾她的食指,示意楚云深凑过来。 楚云深还在犹豫要不要再离程潇潇近一些,但他确实有些担忧,毕竟程潇潇总是出其不意动手动脚,还会对着他做出一些过于亲密的动作。 虽说他没有心生厌恶,但就是心里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就是有些别扭。 楚云深仍是踌躇不前,跟他平时杀伐果断的模样完全大相径庭。程潇潇就没那么好的耐(xg)了,她直接上手,伸过去一把扯着楚云深的胳膊就将楚云深拽到了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地方。 两个人突然凑得这么近,楚云深都能看清程潇潇那浓密纤长的黑色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一样在她脸上忽闪忽闪的,在她的眼睑下方投下了一小片(y)影。 不光如此,楚云深更是能感受到程潇潇的呼吸,有些沉重又带着些许的不规律。再看她那精雕细琢的小脸蛋,两抹嫣红不自然的爬上了那原本白皙的脸颊。 “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楚云深一个没忍住,还是打破了眼下这有些奇妙的氛围。 “嘘!别说话!” 程潇潇伸出手指轻轻压在楚云深的嘴唇上,再整个人都欺(shēn)而上将脑袋凑到了楚云深的耳边,极其小声的说 “你想知道为什么吧?那我……” 说了一半程潇潇还停顿了下,楚云深不明所以的侧过头去想要看看程潇潇怎么了,却在侧头的那一刹那脸颊无意擦过一个异常柔软的东西。 感受到那异样的触感,楚云深的脑袋虽然还没有完全侧过去,但是也不敢再随意动弹了。他现在动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僵在那里等程潇潇反应。 程潇潇却好似没有发现一样,她笑眯眯的将楚云深的脸扳到另一侧去,直对着楚云深的耳朵用比刚刚还隐秘的声音说道 “那我就不告诉你!” 说完话程潇潇的手就松开了楚云深的脸,整个人也顺势一歪又钻进了楚云深的怀里。 适才程潇潇讲话时鼻间和口中的(rè)气都悉数喷散在了楚云深的耳侧,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是那么冰凉,激得楚云深都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直到程潇潇又抱住了楚云深,并且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还发出了满意的哼哼声,楚云深都一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在意什么才更合适。 只是她的(shēn)体刚刚不是很烫吗?怎么这会手又这么凉了? 楚云深低头看着程潇潇乌黑还带着芬香的秀发,好看的薄唇被他绷成了一条直线。 “程潇潇,你不是楚国人吧?” 楚云深的声音在程潇潇听来是那么的魅惑,无限引(you)着昏昏(yu)睡的她开口说话。 “叫我潇潇!” 程潇潇只记得这些看起来不怎么重要,但她就算恢复意识也会在乎的事(qg)。程潇潇还特意抬起头半睁着眼睛对着楚云深又强调了一遍:“叫我潇潇啊!” 在程潇潇丝毫没有威慑力的(bi)视下,楚云深只好避开眼神又把脸侧了过去。他的耳朵尖比刚刚还要红,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点不好意思。 “潇潇……” “叫潇潇干嘛?”程潇潇懒洋洋的拉长了声音。 楚云深真不知道她是当真不清醒还是在故意逗弄他,偏偏现在他又有问题要问程潇潇,而他又拿程潇潇没什么办法。 “潇潇你,是何方人士?” 楚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忽略怀里作乱的程潇潇,用他淡然的语气重新问了程潇潇一遍。 “当然不是你们楚国人啊……” 程潇潇在楚云深的怀里寻找着,闻了半天把脑袋凑到楚云深的脖颈间蹭了蹭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停止了探索,还是这里又有弹(xg)又香喷喷的。 程潇潇发着懵心想,自己做着梦还(tg)好的,能够这样调戏楚云深而且还不被他制服,也没有被楚云深嫌弃。 她是舒服了,只是这样一来楚云深就遭罪了。 楚云深的脖子痒痒的,那是程潇潇的呼吸细细柔柔的落在他的皮肤上,就像是一片极轻的羽毛拂过,总是有一下没一下挠着楚云深的心扉。 他还想再问一遍程潇潇,可终是受不了与程潇潇这样近的距离。他闭上眼屏住了呼吸,随后迅速将程潇潇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 “就这样说吧!你究竟从何而来?” 楚云深倒是没有完全将程潇潇推远,而是一双大手扶着程潇潇的肩膀,也不管昏昏沉沉的程潇潇现在是否是看着他的,他自己反正是低下头认真注视着程潇潇。 程潇潇在楚云深的怀里已经是七八分的睡意,在程潇潇的意识里她就像是踩在般的云朵上,现在正准备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呢。 好像有人在叫她? 是楚云深吗?是楚弘毅吧。 楚云深怎么会知道她叫程潇潇还叫她叫得这么亲(rè),一口一个‘潇潇’。 程潇潇最后一点理智全都用在了这一下分析(qg)况上了,至于接下来究竟面前人是楚云深还是楚弘毅,两眼一黑的程潇潇已经彻底不知道了。 随着程潇潇那眯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彻底闭上后,她的(shēn)上又是蓝光一闪,随着那蓝莹莹的光芒一同消失了的还有被楚云深扶住肩膀原本头已经耷拉下来的程潇潇。 楚云深亲眼看到他手下的程潇潇在再次出现的蓝光下突然消失了,可是他掌心中残留的温暖明明是那么清晰。 就像是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风,楚云深总认为(shēn)边突然就空落落的了。他的心头莫名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而这种不合时宜的感觉正是刚刚的程潇潇带给她的。 那细微的呼吸声还停留在楚云深耳边呢,怎么人就这么突然,一下子又不见了。 楚云深有些后悔,刚刚没有看清程潇潇的状态,自是没有发现程潇潇垂着头是闭上了眼睛。不过就算楚云深察觉到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用,毕竟他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可以掌控程潇潇的去留。 如果程潇潇不见了,那狮子猫呢?楚云深没有迟疑,赶紧将视线下移看向了房间的地上。 果不其然,地上一只雪白的狮子猫窝在那儿正呼呼大睡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又从哪里来呢?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些什么。” 楚云深眼神复杂的望着地上彻底昏迷不醒的狮子猫,却迟疑着没有立马伸手去抱她。只是对着那狮子猫自顾自的问了好几句,可是空气中除了楚云深自己声音的回音,再无其他回应。 地上的狮子猫倒是偶尔会发出几声低语,那也仅仅只是猫叫中的低喃,并不能听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楚云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如何打算,倘若程潇潇真的是狮子猫,楚云深根本没有现在的困扰。偏偏他现在知道了程潇潇可以化(shēn)为人,这让他如何能坦然面对程潇潇。 可是之前程潇潇不是已经抱过他了吗?再者说,这会如果放任这小东西在地上不去搭理的话,明(ri)她定会感冒生病。 君子坦(dàng)(dàng),这是在帮她。 楚云深眼一闭心一横,还是弯下腰将狮子猫拥入怀中。只是在他手伸过去想要为狮子猫梳理毛发时,想了想还是改成了摸了摸狮子猫的头部。 怎么又这么烫? 狮子猫的(shēn)上穿着小衣裳,再加上本(shēn)猫的温度就比人的温度要高,楚云深倒是一时没能透过衣服摸出来她(shēn)上的温度有些异常,直到楚云深摸到了狮子猫的额头,这才发现狮子猫的体温要比平时高不少。 楚云深再一想到程潇潇先前抱着他的时候(shēn)上也是忽(rè)忽冷的,他当下不再多想,立刻抱着狮子猫出门去其他房间找慕白了。 小五租的院子刚好三间房,除了楚云深是一个人单独一间,其他人都是两两一间。小五倒是和谁都无所谓,但是慕白那个‘讲究’人非提前将自己和小五的东西都搬到了一个房间里,小五只好和他住一起了。 慕白还有理有据的说了,虽然小五这个人有些讨嫌,(xg)格也不怎好,脾气还差,但是他慕白比较有包容心,所以通常都不会和小五一般计较的。 他原话还说了,这叫美曰其名长短互补。 好在小五看在慕白帮他连(chuáng)褥都铺好的份上就没有多计较了,不然这两人定是又要掐上一架才能罢休。 楚云深进去找慕白的时候小五还没有回来,慕白可没有楚云深武功那么高强,能够隔着门就能分辨出谁的内息谁的脚步之间的区别。 当那房门被推开时,还在泡脚的慕白头也不抬的自然问道“你回来啦。” 慕白那熟稔的语气倒像是多年相处下来的夫妻,纵使淡漠如楚云深也停在门槛那愣了几秒后才迈腿进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又是中毒 来帮我看看她。” 楚云深也不去看将自己的脚放在一堆奇奇怪怪药材里,药材又被泡在乌漆墨黑的药水里的慕白,他只是站在离房门口不远的地方淡淡吩咐道。 “那你把她抱过来吧,我这药得泡半个时辰呢。” 慕白也不跟楚云深客气,他虽归于楚云深麾下,但终是和小五他们不一样,更多时候慕白和楚云深更像是朋友,是那种共谈高山流水的知己。 楚云深欣赏慕白的医术,慕白很珍惜楚云深的这份赏识。 所以可能有时楚云深心(qg)好了还会嘲讽慕白几句,慕白则嘴里喊着楚云深‘主上’,却偶尔也做几件逾越上下级之间关系的事。为此当年小五还和慕白拔剑相向过,最后此事结束于小五被慕白毒得躺地口吐白沫。 当下慕白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楚云深自是不会多计较,他小心的将狮子猫抱到慕白(shēn)边,在慕白伸手向他讨要了多次,那胳膊放在楚云深面前抖动了多时之后,楚云深才终于心不甘(qg)不愿的将狮子猫递给了慕白。 “你可以让我抱着,你再给她检查。” 楚云深的眉头轻蹙,对于慕白那极不专业的抱猫手势难免有些想挑刺。 慕白根本没空回应楚云深,他现在正一处处为狮子猫排查原因,这才刚刚看完狮子猫的眼睛和耳朵。 楚云深的怀里骤然失去了那炙人的温度还有些不适应,他目不转睛用眼神追逐着慕白的动作。 而慕白已经开始掰开狮子猫的嘴巴检查了,楚云深看着他大咧咧的动作终是没忍住又来了一句“仔细着点,别伤着。” “我说您什么时候变成话痨了?我的手艺还信不过?” 慕白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别人在他行医的时候指手画脚,更是不喜有人质疑他的医术。幸亏这会是楚云深,不然慕白肯定要撂担子不干了。 不过慕白敢这么刺一句楚云深主要也是有些气不过,每次都是因为这狮子猫的缘故,楚云深才会对他对小五乃至其他人,行为处事的时候一反常态。 偏偏只是因为一只狮子猫。 要是因为个女人什么的,慕白他们反倒是放了心。毕竟楚云深这些年连个正儿八经的侍妾都没有,他们这些人还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偏偏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楚云深自己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以前是什么都不在乎,总是那副过眼云帆皆是客的态度,现在倒是有了心头好了,但是对象居然只是一只狮子猫,还是只他国进贡过来的狮子猫。 不过说到女人,慕白又想到了适才他在门口听到的动静。 “对了,主上,我刚刚好像听到你房里有女人的声音啊,是我听错了吗?”慕白检查的速度丝毫未减,脸上倒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楚云深的(shēn)子不自在的僵了一下,但脸上倒还是那副寡淡的表(qg)“你的错觉。” “我想也是。你怎么可能会有女人,还是在这种地方。” 慕白也没有再问,只是继续为狮子猫做检查。 楚云深则仍在一旁全神贯注瞧着慕白的一举一动,直到慕白停下手中动作再次将狮子猫递还给他,他才把目光转到了怀里熟睡的狮子猫(shēn)上。 “她怎么了?” 楚云深伸手抚摸着狮子猫滚烫的小耳朵,狮子猫在睡梦中不自觉的动了动(shēn)体,似乎是想躲开楚云深的触碰。 “就是中毒了呗,轻微的。给她灌几碗糖水就好了。” 慕白将手中托着的帕子递给楚云深,没想到楚云深看都没看就抱着狮子猫要出去。 “你去哪儿啊?”慕白在楚云深(shēn)后疑惑的喊道。 “弄糖水。” 楚云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平静又自然,让人根本挑不出半点问题。此刻的楚云深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shēn)份,以及他从来不会管这些闲杂小事的(xg)子。 “弄……”慕白被楚云深这一本正经的语气堵在那里差点说不出话来“你弄什么糖水啊?这事还是我来吧!我这房里就有。” 慕白可不敢让这位突然转了(xg)子的靖王爷自己在他房里泡糖水,不然回头他可能会被小五那个护主的提刀相见。 他将手中的帕子小心叠好后塞入袖中,也顾不上什么泡脚不泡脚了,只是随意用白棉布擦了擦脚便穿鞋起来开始在他放在(chuáng)头的药箱里翻找起来。偏偏边找边嘴里还不饶人“你说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都说了她不过是轻微中毒罢了,不然我能让你只给她喂糖水吗?”慕白拿出个白瓷瓶后便走到了桌边开始倒水,他还特意指着那碗对楚云深说“放心,这是新的。” 慕白说完话,楚云深才堪堪松了松他那紧蹙的俊眉。 绵密的糖粉在水里很快晕开,楚云深先把狮子猫小心的扶起来立在他的怀里,再用自己的臂膀做支撑,最后才腾出手小心翼翼的把住狮子猫的头,将那碗糖水缓缓递到了狮子猫面前。 说来也怪,这碗刚凑到狮子猫跟前,狮子猫就耸了耸鼻子自动张开嘴伸出舌头开始(tiǎn)舐碗里的糖水。 要不是狮子猫的眼睛还是闭着的,慕白都要以为这狮子猫根本没有中毒,而是在故意试探他的医术是否真有那么精湛。 “主上,这猫有意思啊,好像越来越聪明了。”兴许是瞧着狮子猫的动作觉得很有意思,慕白竟然主动和楚云深搭话聊了起来。要知道平时慕白对狮子猫可是(ài)理不理的,更遑论主动提起了。 可惜楚云深现在并不想理会慕白,等到狮子猫喝完那碗糖水后他将空碗递给了慕白,用眼神示意慕白去桌边再倒。 得。慕白搭话失败,自讨没趣的乖乖接过碗,在楚云深的注视下又去弄了一碗糖水。 如此喝到第三碗糖水的时候,狮子猫紧闭的双眼开始微微颤抖,眼皮下的眼珠子频繁转个不停。 “喵——” 狮子猫终于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叫声,但是很快便愣在那里没了下一步动作。 程潇潇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人毒打了一顿,浑(shēn)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她一直都觉得嗓子特别干,(shēn)上又特别(rè),朦胧中她好像还见到楚云深了,然后便和楚云深一起做了个很长的梦。 至于梦的内容是什么,程潇潇倒是当真想不起来了。 程潇潇的记忆只停留在她在墙头上掉了下来,然后是楚云深接住了她,至于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qg),程潇潇只当她昏迷后楚云深便带她来找慕白了,其他的应该就没什么了吧。 其实她想不起来倒是恰好,要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估计她先前那些豪言壮举恐怕能让她尴尬到下半辈子都捂着脸见楚云深。 所幸现在的程潇潇只是被自己那沙哑的声音给吓到了,她怎么不知道迷药还会导致发烧呢,连声音都给她烧成这样了,脑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狮子猫像是被按通了什么开关,突然在楚云深怀里抖了抖她的小脑袋,随后用爪子在楚云深用力蹬着伸了个懒腰。 楚云深和慕白两人从狮子猫醒来后就一直注意着狮子猫的一举一动,楚云深是一直都观察着的,慕白则是纯属好奇自己的疗法好不好用。 他可不想告诉楚云深这个法子是他在古书上看到的,书上说对轻微中毒的人才会有效,而且还要分每个人的体质来判断。 不过现在看狮子猫又恢复了神志,慕白也就完全放了心。虽然狮子猫神色还有些恹恹的,但看起来就知道只需要休息几天便能好全。 想到狮子猫中的毒,慕白赶紧将被他收起来的帕子又拿了出来,小心端着递到了楚云深面前。 “看看这个,刚刚被你一打岔居然忘了说这么重要的事。” 慕白的话吸引了脑子还处于自行杀病毒状态的程潇潇。 程潇潇醒来后还有些疑惑楚云深怎么对她若即若离的,她刚刚在楚云深(shēn)上伸懒腰楚云深也是一副不敢触碰她的状态。就好像她刚刚并不是昏迷,而是患了什么传染(xg)极强的疾病似的。 怎么呢?我这病会传染? 她不信邪的非要拱回楚云深的怀里才肯罢休,还特意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才兴致勃勃望着慕白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感受到狮子猫的一系列动作,楚云深更加坐立不安了。 楚云深自狮子猫完全苏醒时就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面对狮子猫了,所以他在狮子猫看向他之前就刻意将原本望着狮子猫的眼神挪到了其他地方。 偏偏越是不在意,那些细节就越会被放大。 楚云深虽然偏过了头,但却更清楚的知晓了狮子猫的每一个举动,包括狮子猫此时的眼神和表(qg),他都完全能够想象出来。 想深吸一口气,又怕这样太过于明显,他只好一点点将(xiong)中那口浑浊之气一点点吐出,再慢慢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等到眼中的翻涌被他自己悉数压下后,狮子猫也伸胳膊蹬腿结束了,楚云深才假装漠然的将目光转了回来。 只是他现在仍是不敢直接面对狮子猫的眼神,他总觉得狮子猫能够看穿他所有的内心,至于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楚云深自己也不清楚。 第二百四十六章:洗脚水写情报 “主上?您看了吗?” 好在慕白看楚云深有些愣神又再次出言提醒了他一遍,那手中的帕子也递得更前面了些。 “你刚刚说的毒就是这个?” 刚好可以转移注意力,楚云深赶紧抓住这个话题开始认真与慕白讨论起来。为了显示他现在没空搭理狮子猫而不是故作冷淡,他还特意伸出两只手去捧慕白手中的帕子,接过来后自己仔细端详着。 慕白不明所以的盯着楚云深,他怎么感觉主上有些过分积极呢,那语气里怎么听都感觉有些迫切啊。 不光慕白这么觉得,程潇潇也是这么想的。 她知道楚云深在查正事,虽然她还不清楚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就是她自己口中的‘迷药’,但她还是乖乖缩在楚云深怀里没再动来动去。 狮子猫莫名安静的模样吓得楚云深还以为她又晕过去了,当下也管不了手上的帕子了,直接腾出一只手将埋在他怀里的狮子猫扒出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直到楚云深对上了狮子猫那迷惑的眼神,他才知道狮子猫刚刚只是单纯没有作乱,而不是真的又昏迷了。 程潇潇还想着说先等楚云深忙完再讨个安慰呢,现在就尽情装朵蘑菇好了。好歹她今天也是经历过拐卖绑架的人了,楚云深怎么说也得来个爱的抱抱吧。 她这边想得正欢快,那边楚云深便急冲冲将她身体扳了过来,那双丹凤眼焦虑的打量了她好久直到看到她懵住的表情才又赶紧松开了手。 程潇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主动伸出爪子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又矜持的缩回去继续扮演蘑菇了。 好像哪里不对。 楚云深看着这与先前反差极大的狮子猫有些想不通了,但现下更重要的很明显还是他另一只手中被攥紧的帕子,毕竟慕白又来催促了。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曼陀罗粉,应该是小家伙今天被带走后沾到的。只是不知道是那些胡商身上的,还是小家伙被带去的地方有。” 慕白抱着胳膊,用一只手摸了摸他光滑如玉的下巴,开始对着楚云深据理分析:“反正不可能是他们喂了小东西曼陀罗,我是在小东西爪子里找到这些粉末的。她的胡子上也有,不过份量特别少。” 楚云深手上还拿着那帕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正慕白半天没有等到楚云深的回答,也没看到楚云深有什么动作。 程潇潇就不一样了啊,她几乎是激动得瞬间就要跳起来。 慕白提到这些她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中了迷药才再次昏迷的,而是曼陀罗粉。至于怎么中的毒,程潇潇自然也清楚啊。 胡商当然没有给她喂曼陀罗,他们可是把程潇潇当做摇钱树对待,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可能给程潇潇碰到。 别人不知道,程潇潇自己心里难道还能没点数吗? 她那时候都已经清醒了,而且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就是在检查完那些麻布口袋后才开始出现异样的。看来她牙口还挺好,那麻布袋那时候就被她咬破了嘛。 程潇潇有些得意,很快她便想给自己一个爆栗。她在想些什么,当务之急肯定是告诉楚云深他们自己知道曼陀罗粉在哪的事情啊。 狮子猫将脑袋从楚云深怀里探了出来,她环顾了一圈四周都没有发现文房四宝。 总不能比划吧!这让我怎么比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程潇潇急得直接从楚云深身上跳了下来,在慕白的房间里又走了一圈,直到第二次路过慕白那盆黑漆漆还散发阵阵臭味的洗脚水时,程潇潇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这是为革命献身,我这是为了组织为了爱情! 程潇潇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鼓气了好几次,最终都没能狠下心将爪子伸进那洗脚盆里面。 看到狮子猫一脸纠结的望着自己的洗脚水,慕白不知为何居然莫名觉得有些可怕。 “你,你要干嘛?” 慕白想走到狮子猫身边,但他考虑了下狮子猫的危险性,还是止住了自己想过去的念头。 随着慕白的疑问,程潇潇咬着牙将爪子伸进了那尚还残有余温的洗脚水中。 她雪白的爪子便沾染上了那深褐色的药汁,除去药汁还有零星的一些药物的残渣。 程潇潇也不敢抖动,生怕她一动弹那药水便被她甩干了。倘若前功尽弃又要再来一次,那她真的要崩溃了。 趁着爪子还湿漉漉的,程潇潇在房间的地上开始了她的‘书法大作’。 而楚云深和慕白皆是在狮子猫将爪子伸到药盆里那一瞬开始,一脸震惊的望着狮子猫迟迟没有换表情。 还好程潇潇要写的字不复杂,而且字数又少,她写完后爪子上还有些药汁。 快来看啊!杵在那能看清吗? 狮子猫朝着楚云深和慕白挥了挥爪子,随着她的动作,她那爪子上的药汁顺着被染脏的皮毛悉数甩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了好几道抛物线,朝着楚云深和慕白飞去。 楚云深一个侧身便躲开了,人还瞬间就来到了狮子猫面前,低头查看着狮子猫写的字。 慕白就没那么好的身手,他虽也躲了还用衣袍挡了挡,但还是有水珠溅到了他的脸上。慕白感受到有什么冰凉落到了他的嘴唇上,他不用想都知道那正是他盆中的褐色药汁。 他迅速用另一边干净的衣袍使劲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一面不断擦拭着,一面朝着地上直呸个不停。 你很奇怪欸,自己的洗脚水还这么嫌弃,我都没有你这么夸张好吗? 程潇潇看着慕白心里吐槽着。 大概是因为分了神,程潇潇身体里猫的本能又出现了,她居然鬼使神差的将爪子慢慢递到嘴边想要伸出舌头舔干净。 止住! 你在干嘛啊!蠢蛋! 你疯了吗?! 或许是楚云深和慕白受惊吓的眼神过于炙热,让程潇潇自己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只见她用力的将爪子上的药汁甩干,似乎还觉得有些不满意,又凑到慕白身边将爪子够到慕白的外袍上蹭了好几下,这才迈着猫步朝楚云深走去。 恶心心。 慕白你脚臭你不知道吗? 程潇潇心里有些发虚,偏偏还要装腔作势。天晓得她刚刚脑子抽什么风,她都想对着自己的脑子来两下了。 果然迷药加曼陀罗粉让她脑子变得不聪明了吧,本来那么有智慧一女的,现在变得这样蠢,她努力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一边想还一边回头瞪慕白,都怪慕白没有准备笔墨纸砚,她才会就地取材这么尴尬。 直到程潇潇都快走到楚云深身边了,她无意间瞥到了楚云深身后的木桌上还放着茶壶和茶碗时,才彻底没忍住,直接一声哀嚎,抱头停在原地羞愧得不想抬脑袋。 为什么刚刚她看了两圈都没有发现有茶壶啊!为什么她就没有再多坚持一会! 以及为什么这两个人都不提醒我呢! 不对,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要干嘛…… 但是程潇潇还是丢给了慕白一计白眼,眼中的嫌弃之意满到都要溢出来了。 “不是,你干嘛那个眼神看我啊,又不是我要你这样。再说了,你自己明明……” 慕白委屈的控诉着狮子猫,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狮子猫的疯狂攻击。 闭嘴! 没有!不要乱说! 我不想!没有明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没有! 程潇潇每每对着慕白挥爪子,心里都要补上一句,反正这件黑历史她是到死都不会承认的,想舔慕白洗脚水什么的…… 呸! 呸呸呸! 连说都不要说!不要恶心自己了! 程潇潇逼迫慕白和楚云深一起看地上字,强行不让慕白再开口说话。 慕白又张了张嘴,狮子猫的爪子又过来了,他赶紧指了指地上示意狮子猫自己不说别的。 狮子猫终于将爪子放下了,慕白这才皱着眉和楚云深分析道: “狮子猫是说胡商有一个仓库吗?” “曼陀罗粉在仓库里,而她知道在哪。”楚云深冷冷的答复道。 他刚刚破天荒的没有阻止狮子猫和慕白互动,而是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看上去楚云深表面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只是那紧抿的薄唇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要不是眼下曼陀罗粉的事情很是要紧,楚云深肯定要拽过狮子猫好好教育她一顿。 她难道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吗?这般和其他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楚云深怕是忘了在这之前也不知道都是谁抱着程潇潇,又是谁跟程潇潇凑那么近说话还搂在一起。 那些恐怕都不是他楚云深。 其实最让楚云深不满的还是狮子猫的态度,她变成人之后明明对他,明明就对他…… 可是现在变回猫了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他们妖怪都是此般民风吗?还是说,只是她这般胆大妄为。 楚云深越想心中越是烦躁,看着慕白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至于为何是慕白而不是地上的狮子猫,是因为楚云深的眼前还是能清晰的闪过程潇潇那蓝色身影的‘醉酒’模样,所以只要他一看向狮子猫,心中的那份陌生的慌张感便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楚云深不去看程潇潇,但是程潇潇不可能不搭理楚云深啊,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狮子猫又在慕白身上最后擦了擦她的爪子,然后屁颠屁颠跑到了楚云深身边,讨好的抬起头示意楚云深抱她。 第二百四十七章:明?日? 看我聪明吧? 我特意在慕白身上蹭干净了他那些洗脚水才过来的。你也不用夸我了,抱我就行。 程潇潇嘚瑟的等着楚云深弯下腰抱她,没想到楚云深只是抿着唇低头看着她。 你怎么了?洁癖又犯了? 程潇潇想到楚云深的洁癖也不强求楚云深抱她了,她这个药的臭味她自己都有些嫌弃。 她和楚云深对视了几秒便自己跑开了,这一次她的目标是桌上的茶壶。 随着狮子猫的动作,楚云深和慕白也调转视线看了过去。慕白惦记着胡商之事,为难的开口询问: “那我们现在就去吗?还是等小五回来。” 现在去个屁啊! 狮子猫已经跳到了桌子上,本来要去够茶壶的她赶紧回头对着楚云深和慕白摇了摇头。 为了防止他们没有看懂,程潇潇抓紧时间将茶壶打倒,用爪子沾了点水又跳了下来冲到了楚云深面前。 而在她身后桌子上的茶壶在桌上可怜的滚来滚去,壶身和壶盖在倒了的那一瞬已然分开,壶盖更是滚了一圈后径直朝着桌边滚去,最后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嗒’一声。 狮子猫却是头也不回的瞬移到了刚刚写的字跟前,在那快要干去的字迹后面又补了两个字。 “明,日?” 慕白在狮子猫写的时候就已经歪着脑袋认真辨认着地上潦草的字迹,这时候正好不由自主的读了出来。 “你是说明日再去吗?为什么啊?” 慕白本来只是下意识将狮子猫写的字念了一遍,这会反应过来便很自然的看向狮子猫问了一句。 因为我知道他们明天在仓库有要事要办啊! 程潇潇也很想回慕白一句,但是这话也太长了,等她写完估计整个茶壶都要搬过来吧。 哎呀,你们就听我的就是了,听我的准没错。 狮子猫没办法继续表达什么,只好用爪子再次点了点地上的‘明日’和上面已经只剩下淡淡痕迹的‘仓库’二字。 “主上,你看?”慕白知道他说得再多都没用,跟狮子猫沟通什么的他也不擅长,所以干脆他直接看向楚云深,等着楚云深做最后的决定。 楚云深想到前几次程潇潇的搭救,现在又确定了狮子猫就是程潇潇,当下便选择了相信狮子猫的话。 至于程潇潇的身份未解之谜,他决定以后再从长计议。 狮子猫真诚的抬着脑袋望着楚云深,她也和慕白一样在等楚云深的答案。 这件事与程潇潇让楚云深先不调查八皇子那件事相比,还要考验楚云深对她的信任。 毕竟一旦出错就直接影响了楚云深他们逮捕胡商的最佳时机,而且要是行动失败了便会打草惊蛇,下次再想抓捕那些狡猾的胡商还要围剿那些曼陀罗粉,怕是比登天还难。 设身处地想一下,要是程潇潇自己,她恐怕也要考虑很久才行,更何况是楚云深。 无凭无据,还是从一只猫嘴里得到的消息,怎么听都有些扯淡啊。 但是纵使很扯,那也得信我的不是吗? 因为我是你的小可爱啊! 狮子猫对着楚云深突然卖了个萌,吓得慕白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到地上。 楚云深反倒是渐渐松开了那紧抿的薄唇,原本冷得可以冻死人的眼神也慢慢回温了。 她这模样倒是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楚云深也不叫狮子猫小东西了,总觉得说到小东西再想到程潇潇便会觉得有些怪异,但是…… 真的要叫她潇潇吗? 把眼前狮子猫的脸自动替换成程潇潇的脸,楚云深想到程潇潇做出这样的表情,突然觉得肯定会更加有趣。他那眸子里突然满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声音也止不住放柔了些许。 “那就明日。” 楚云深特意看了狮子猫一眼,虽然没有抱她,但话却是嘴角上扬着弧度对着狮子猫说的。 慕白还想张口再说些什么,房门却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小五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外面未免太冷了些……” 小五一进门便将脸上的蒙面巾取了下来,头也不抬的拍打着身上沾染的冷霜,那语气与先前推门,慕白将楚云深误认为他时的语气如出一辙。 “主上?” 没等到慕白回应的小五抬起来看向了屋内,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等到他看清屋中所站之人的真面目时,赶紧换成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 原本拍打着衣裳的手也放了下来,他低着头也不等楚云深回复便开始汇报情况: “属下已经调查到了胡商还有一处秘密仓库,只是那具体位置还需要再去查探才能确定。” “你汇报晚了,已经有人先你一步将消息告诉主上了。”慕白走过去用胳膊肘碰了碰小五的胳膊,好心的提醒道。 “谁?” 小五迷茫的抬起来看着慕白,根本没有听明白慕白话里的意思。 “喏。”慕白用脸上的表情指了指狮子猫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小五看向地上:“就是她啊。不仅如此,主上刚下命令,明日去仓库围捕胡商。” “你回来了?” 小五喜出望外的瞧着狮子猫,语气里是丝毫不掩饰的惊讶。 大概是觉得隔得有些远不方便讲话,小五还三步并两步走到狮子猫面前想要将狮子猫抱起来。 只是小五不过是刚产生了这个念头,旁边便传来了一道锐利的目光,那么明显的警告之色让小五对狮子猫望而却步,只好停在那里一个劲的瞧着狮子猫。 那警告的眼神自然是来自于楚云深。 小五禀告情报时楚云深也不过是微微颔首,直到看到狮子猫如此受欢迎,连原本对狮子猫颇有微词的小五现在都主动想亲近她时,楚云深那好不容易才保持住的淡笑霎那间便垮了下去。 偏偏程潇潇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看到小五这么热情,自己也有些激动,随后居然主动朝着小五走了过去。 能好好的见到你们真是开心啊,来!别客气! 楚云深已经弯腰伸手去捞狮子猫了,以至于狮子猫才做出挥爪的动作就被他抱到了怀中。 我还没挠到小五呢! 我都没来得及给小五一个‘爱的挠挠’! “喵呜,喵呜……”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控诉着,可惜楚云深却是一副毫无波动的样子,将她抱住后便要往门外走。 小五虽没被狮子猫挠到,但他也大致猜到了狮子猫刚刚那动作的含义。 主上是救了他吧……让他免受猫爪之苦。 小五感动的目送着楚云深,丝毫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 “明日一早在院子里集合。”楚云深淡淡吩咐道,抱着狮子猫头也不回的在小五的注视下离开了房间。 程潇潇并没有交代具体时辰,所以楚云深只好带人明日一早便动身,由程潇潇带路先去仓库附近埋伏。 程潇潇在心里喜滋滋的想道,不愧是我程潇潇看上的男人! 她不过是告诉了一个大概的信息,楚云深便能很快的将它落实成一个完美的计划,真是聪明啊! 但详密情报这个事吧,不是程潇潇没有说,而是她也压根都不知道。 她只能从当时胡商几人对话中的只言片语里得出些有用的讯息,其中一条就是这个而已。 不过程潇潇估算着楚云深一早出发这事准没跑,毕竟当时德尔泰让谷浑革少喝点酒别睡过头了,那这样看上午和中午的机率明显要大很多啊。 看来明早不能睡懒觉了。 程潇潇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这一次楚云深他们又要依靠她才能找到根据地,她光想想就觉得压力有点大,但是又好自豪好有成就感啊怎么肥四。 极其有成就感的程潇潇估计是乐过头了,在楚云深抱她回房间这么短短的距离里就再次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等楚云深到了房间里看向狮子猫时,狮子猫已经又睡得直咂嘴了。 怎么又晕过去了? 楚云深开始还以为狮子猫又昏迷了,他急忙转身就要开门再折回慕白的房间里。 还是狮子猫传来了细小的呼噜声提醒了楚云深,他才小心的用手探了探狮子猫的脑袋,当他发现狮子猫已经恢复了猫科动物正常的体温了,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睡着了。 楚云深默默看着狮子猫那毫无睡相的姿势,想了想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那极为少见的笑容如同是清晨的阳光,能够照亮早起的人们困倦的内心,随后楚云深的笑容便一直挂在脸上,嘴角保持着淡淡上扬的弧度,直到他和狮子猫一起躺下睡觉后都没有消失。 这一夜楚云深又做梦了,梦里很清晰的狮子猫变成了蓝衣女子,然后笑吟吟的对着他撒娇,用她那甜腻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楚云深,抱我~” 与做了一夜梦累到不行的楚云深不同,程潇潇一觉睡到天大亮,根本没有梦见什么,等到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更是连身上的酸痛感都消失了,嗓子也恢复了原来清亮的状态。 也怪慕白没有交代清楚,曼陀罗毒解完虽然人会清醒过来,但终是身体有了亏损,所以会在很短时间内再次入睡。 这才导致了昨夜程潇潇想着事情突然就蒙头大睡了,害得她还以为自己现在不是狮子猫而是猪的化身,说睡就睡,说困就困。 第二百四十八章:解决他们 当程潇潇精神抖擞的被楚云深抱出房间时,院子里小五他们皆是换好了利落方便的劲装,正站在那里等着楚云深出来。 只是当楚云深走到几人面前时,小五他们还是吓了一大跳。 楚云深的脸俊美依旧,只是那双丹凤眼眼底挂着两个硕大的乌青。他本就脸白如玉,唇色又极淡,这下显得那片黑眼圈更加明显了几分。 “主上可是昨夜没睡好?” 小五永远是最积极的那一个,他想瞧楚云深又不敢瞧,干脆垂下头担忧的问道。 “无碍,出发吧。” 楚云深的声音里意外的有些疲惫,他一只手搂着狮子猫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对着院子里的其他人吩咐道。 “是。” 一群人由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带头,整齐且安静的朝着仓库方向赶去。 程潇潇虽然昨天中了曼陀罗花粉,但对于每条路还是记得很清楚。主要总共也没多远的距离,昨天程潇潇回来便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今天清醒状态又是被楚云深抱着走一遍,更是节约了不少时间。 前面就快到了! “喵喵……” 程潇潇用爪子碰了碰楚云深,示意他看向右手边的那条岔路,而在他们左手边正是程潇潇昨天认出‘粉巷’的那面(ài)心青苔墙。 楚云深对着狮子猫点了点头,严肃着那张脸,对着(shēn)后的小五他们做了个手势。 紧接着便是‘嗖嗖’几声,几道黑影窜过,除去慕白外其他三人皆是在狮子猫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忍……不对,隐(shēn)术? 程潇潇瞠目结舌的傻看着慕白空(dàng)(dàng)的(shēn)后,空气中还残留着小五最后那一句“主上就交给你了。”,可是小五的人影却是无处可寻。 “别看了,我们也该走了。” 楚云深抖了下怀中的狮子猫,提醒狮子猫赶紧回神,自己则已经迈着长腿朝仓库所在的小巷里走去。 行呗,只能说自己没见过世面,每次看这些暗卫出场退场都会再称叹一遍。 大概是,程潇潇也想真的飞檐走壁潇洒一把,来去无影踪,简直就是偷吃的最好技能了嘛。她恋恋不舍收回她羡慕的眼神,顺着眼前的小巷看去。 随着楚云深越往前去,程潇潇也愈发的紧张起来。 楚云深怎么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过去啊,不怕被人发现吗? 还真不怕。 楚云深走路根本没有声音,跟狮子猫那(rou)垫走在地上毫无二样。不仅楚云深是这样,慕白也是如此。 前面就是仓库门了,程潇潇神色胆怯的对着那门小心的指了指,楚云深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抱着她快步走到了门的一侧,那一侧刚好是开门后的门后面。 程潇潇眼尖的发现门上铁链和铁锁都不见了,门也不似昨天那样随意的留了一道细缝,而是关得严严实实的,好似生怕有人会偷窥到什么似的。 不光如此,程潇潇还隐约听到了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在慕白靠近门的时候便降低了很多,程潇潇一时间根本没办法听清楚里面人在说些什么。 但是光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至少程潇潇可以肯定昨天她听到的(qg)报是正确的。 而现在这仓库里面确实有人! 狮子猫赶紧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对着他比划了好几下,试图想告诉楚云深这仓库里有动静。 程潇潇也是真慌了神,不然她肯定能反应过来,她可以发现这些细节,楚云深又怎会不知晓这里面的门道。 楚云深伸出手摸了摸狮子猫的小脑袋,耐心安抚着狮子猫的(qg)绪,一边无声的对着门另一侧的慕白做了个手势。 慕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对着那门伸出他修长的手指,轻叩了两下门扉。 “谁!” 仓库里面好像静了一瞬,随后便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高声问道。 程潇潇心都从(xiong)膛里要跳出嗓子眼了,楚云深怎么就让慕白敲门了,不过听这声音应该是昨(ri)要留下她的贺鲁鲁。 贺鲁鲁也在,看来里面的人确实是胡商无疑了。 楚云深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适才慕白和程潇潇都听不真切仓库内的对话,但是依照楚云深的武功,这些事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楚云深刚到仓库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贺鲁鲁他们在骂骂咧咧讨论狮子猫的事,那几个人嘴里不干不净说着些污言秽语,楚云深自是听不下去的。 至于他让慕白敲门就是为了迷惑贺鲁鲁他们的思想,纵使里面真的有暗道或是其他暗门也不怕,小五他们早就在屋顶以及其他必经之路堵着了。 不光如此,楚云深更是了解一件事,那就是贺鲁鲁他们根本不会自己逃走。 毕竟这仓库里可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shēn)家(xg)命。 只要他们舍不得货,那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慕白还在装模作样敲门,那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有人吗?麻烦行个方便开个门吧!我内急,想借茅厕一用。” “没有!你去前面那条路右转,那边有。” 还是贺鲁鲁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听起来颇有些不耐烦。 慕白也不回话了,但手指还是不断的敲打着仓库大门,最后更是变成了直接拍门,那声音也越来越大,愈发吵闹。 哇!这好像警察拍门让那些毒贩出来喔! 不对,也像是查(iáo)娼的那种,反正就是很警察范了。 程潇潇星星眼望着青衫飘飘的慕白,居然莫名觉得这样的慕白也有些帅的。 但是等到程潇潇听见仓库里面由远至近传来的辱骂声,以及慕白看到门开了后秒变怂包的模样,程潇潇就很想自毁双目,收回自己刚刚那句话。 天杀的,怎么就觉得慕白帅了,果然都是幻觉。 果然只有楚云深人设不倒,永远这么处事不惊,淡然如水。 在程潇潇的感叹中那仓库门传来‘霹雳哐当’的一阵响,随后门便被拉开了一条小缝,谷浑革堆满肥(rou)的胖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慕白。 居然不是贺鲁鲁而是谷浑革。 不过也对,谷浑革这副模样看起来确实比较适合跟别人打交道,况且贺鲁鲁可是大佬,谁家大佬都不可能帮人开门吧。 程潇潇了然的点了点头,谨慎的探着头听着慕白和谷浑革继续扯皮。 “大哥大哥,你行行好,我真的憋不住了。” 慕白边说边跺脚,他不光捂着肚子还一副挤眉弄眼的怪模样,看起来倒是煞有几分拉肚子人的姿态。 “大兄弟真对不住啊,我们这里确实没有茅房,要不你去前面找找吧!” 谷浑革还是那副老好人的笑脸样,只是那眼里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冷,还透着丝丝寒光。 换了一张人皮面具的慕白丝毫不慌,他只管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嘴里不断说着‘对不住’,(shēn)体已经朝着谷浑革那边挤了过去。 慕白看着比谷浑革瘦弱,力气却比他大不少,谷浑革一个没留神竟真被慕白将那门挤出了一条缝并且直接撞开他走了进去。 谷浑革怎会知晓慕白的武功本就比他强不少,他只以为这拉肚子的人真是(bi)急了用蛮力恰巧挤进去了而已。 “哎!你不能进去!” 谷浑革也不傻,无论慕白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迅速又关上了门,自己也赶紧追了上去。 门外很快只剩下楚云深和他怀里的狮子猫了,巷子里静悄悄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怪,自慕白进去后,除去谷浑革还未关门前一开始说了那一句话,程潇潇就再无听到有其他声音传出。 仓库里似乎比这巷子里还要安静,程潇潇难免有些担心里面的(qg)况。 要知道对方至少三个人,可能还会更多,而他们这边只有慕白一个人,其他人都藏在暗处呢。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不安的动了动,楚云深倒是一脸惬意的样子。他难得不嫌脏的微微靠在(shēn)后的墙壁上,仰着头看着天上被云挡住的(ri)头。 有清冷的阳光透过云层照(shè)下来落在楚云深的脸上,不知是被阳光晃了神还是被楚云深的美色看晃了眼,在程潇潇这个角度上看过去,楚云深的脸居然有些透明,程潇潇甚至都能看清他那白皙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真瘦啊! 赶明让楚云深多吃点! 程潇潇盯着楚云深那棱角分明的脸看了良久,很快就将仓库里的慕白忘记到爪哇国去了。 反正楚云深都不着急,她程潇潇干(cāo)心也没什么用,楚云深肯定心中自有打算嘛。 心中有谱的楚云深很快站直了(shēn)子看向了仓库门,程潇潇也不明所以的随着他看了过去,等她听到仓库内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才知道是有人要出来了。 “解决了。” 随着刚刚一样的铁链声,大门再次被打开,只是这次将大门敞开并走出来的是慕白。 “嗯。” 楚云深听到慕白的话只是从(xiong)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随后便目不斜视的抱着狮子猫走进了仓库内。 他们路过慕白(shēn)边的时候,慕白还抱怨了几句“就不能夸我几句吗?我这次可用了上等的好药,平(ri)里可都舍不得呢。” 不愧是楚云深。 程潇潇听到这两人你来我不往的对话就将眼下的(qg)况猜了个大致。 等他们这会走进去慕白肯定已经将里面人都给解决了,而楚云深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甚至连慕白出来的时间都算得特别清楚,所以刚刚慕白要开门的时候楚云深就已经抱着她过去了。 程潇潇都想为楚云深鼓掌,并且竖上一个大拇指。 她挑中的男人怎么这么厉害呢!神机妙算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一网打尽 等到程潇潇被楚云深抱着走到仓库中央时,果不其然便看到了贺鲁鲁几人皆是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模样。仓库里的笼子和麻布口袋都没有减少,还是程潇潇昨晚看到的那副景象。 仓库里不光有贺鲁鲁三人,还有几个程潇潇没见过的人,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是他们胡商团伙里的一份子。 而且这些人他们并没有失去意识,这会正抽搐着瞪大了眼睛看着楚云深以及他怀里毫发无损的狮子猫。 贺鲁鲁那双鹰眼里迸(shè)出来的恨意几乎快将程潇潇戳穿,吓得程潇潇不自在的往楚云深怀里缩了又缩,恨不得将整个(shēn)体都藏起来。 楚云深一边抚摸着僵硬的狮子猫,一边默默把(shēn)子侧到了另一方,不让贺鲁鲁的视线触及到狮子猫。 “小五他们应该马上就到,我这药刚好能维持到他们绑好这些人。” 慕白在楚云深(shēn)侧解说着,顺便还连带着吹嘘了一波自己这个药的好处。 程潇潇听着慕白嘴里说的那些什么‘无色无味’、‘见效快疗效好’、‘毫无后遗症’……怎么都感觉慕白像是江湖上那些招摇撞骗的野郎中。 “来了。” “主上。” 和慕白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是朝楚云深迎面走来的小五他们。 是了,不知何时楚云深已经默默将(shēn)体转了过去,并且往后面自行退了好几步,和慕白拉开了距离。 而慕白一个人在那里碎碎念个不停,如同电视里那些冗长无聊的广告,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听着听着都有些犯困了。 “全是我解决的,你看都不用你们费心。”慕白走到小五面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自我吹捧。 小五毫不留(qg)的戳破了慕白的牛皮,他瞥了慕白一眼后,用平(ri)里楚云深冷淡的语气说道 “凑巧罢了,想下之前……” “好了好了,结束了。你可以带他们去绑人了。”慕白直接打断小五的话,对着小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也一瞬间变得僵硬。 之前什么? 说下去啊!让我也听听呗。 程潇潇那么喜欢听八卦,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也不怕贺鲁鲁那凶狠的眼神了,反正现在他们都动不了,再加上楚云深他们都在呢。地上躺着的贺鲁鲁等人说是纸老虎,程潇潇都觉得是抬举了他们。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翻转了一次(shēn)体,将脖子伸得老长,探到楚云深胳膊外面对着前方的小五晃了晃爪子。 说啊!你接着说!反正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就让这几个人躺着嘛! 小五当然也发现了狮子猫的动作,只是狮子猫越(rè)(qg),楚云深的脸色便越会难看上几分。面对这样的楚云深,小五哪里还敢瞎动弹。他缩着脖子垂下头,死也不肯抬头再多说一句,更是没有再看狮子猫一眼。 直到楚云深那凉凉的眼神转到了别处,小五都没有给狮子猫任何回应。 无趣! 不说拉倒! 自讨没趣的程潇潇愤愤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赌气的对着楚云深拍了一下,眼见着楚云深没反应便又来了一下子,还顺势在楚云深怀里打了个滚。 要不是楚云深一直抱着狮子猫护着她的(shēn)体,狮子猫这会估计已经掉到地上去了。 “别闹。”楚云深在狮子猫头顶宠溺的低语了一句。 不闹就不闹,等回去了看我怎么连本带利收回来! 程潇潇也知道现在不是她玩的时候,她端正了(shēn)子好好窝在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等到狮子猫彻底安静下来了,摸了摸狮子猫的绒脑袋这才吩咐小五等人 “绑好他们,审问。” 小五巴不得听到楚云深赶紧下命令,毕竟他再也不想面对楚云深那审视的目光了。 他当下就带头去将贺鲁鲁几人五花大绑了,放在了仓库里那些麻布口袋边靠着。 贺鲁鲁他们本来还是一副抽搐的模样,谷浑革甚至已经开始翻白眼,仿佛随时都能够背过气去。可就在小五他们将这些人挨个都绑好后,从贺鲁鲁和德尔泰开始,所有人就开始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正常人模样。 德尔泰恢复了正常后,第一件事便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五官,随后便对着楚云深狠狠威胁道 “你究竟是何人?居然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动手,我看你是想吃不了兜着走。” 德尔泰的楚国官话依旧让人有些哭笑不得,那原本应该很凶残的感觉也被他奇怪的语调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大哥,你真的很逊欸! 不但话说得烂,而且你们现在都已经被楚云深他们绑成这样了,就不要再放狠话了吧! 真的很丢脸面,很没气势的好吗? 程潇潇都觉得汗颜,她避开眼神不愿再看这么滑稽的一面,她感觉自己的尴尬症都快犯了。 但其实程潇潇真的算克制的了,楚云深(shēn)边的慕白就没这么好忍耐力,他直接指着德尔泰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被我的‘(chun)风拂面’麻成大舌头了吗?还是面部五官失调了?怎么说话这么逗?” 慕白这一笑,听竹几人也忍不住掩住了自己的嘴。要不是面无表(qg)的楚云深还站在他们旁边,程潇潇相信这几个人肯定不会如此收敛。 慕白的话令程潇潇也忍俊不(j),她从来没像此时这么喜欢听慕白喷人。 德尔泰被慕白气红了眼,他结巴了半天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只好改成番邦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光听他那语气便知道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谁曾想慕白不甘示弱的也回了一大段程潇潇听不懂的番邦话,这次德尔泰直接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粗着脖子喘着粗气瞪着慕白。 程潇潇的眼睛一直随着德尔泰那抖动的黑痣一上一下动个不停,当德尔泰发现了狮子猫的注视时直接怒不可遏的转过头去,嘴里又开始嘟囔了起来。 干嘛咯! 被气鼓鼓的德尔泰瞪了一眼的程潇潇表示非常无辜,她什么也没做好不好。 顶多就是多看了几眼德尔泰脸上那颗痣几眼嘛,谁让德尔泰这颗黑痣那么引人瞩目,上面还有毛发会颤动呢。 程潇潇就是不肯承认自己这怪癖,她心虚的转移视线也看向了别处,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贺鲁鲁还在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不敢看你吗? 程潇潇也学着贺鲁鲁的样子恶狠狠瞪了回去,感受到狮子猫的眼神贺鲁鲁倒是收回了他的目光。 “阁下究竟是哪条道上的?既然这狮子猫都已经回到阁下手中了,阁下今(ri)又如此行事了一番,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如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贺鲁鲁说话还算客气,但是那声音听起来也是一副丝毫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 一笔勾销? 放你的五香麻辣老坛酸菜牛(rou)(i)吧! 贺鲁鲁这话的意思明摆着要跟楚云深就此了结了恩怨,他们先是在昨天抓了程潇潇,现在又反过来被楚云深他们给绑了。双方反正都算是吃了个大亏,理所应当楚云深他们应该要放了贺鲁鲁这边的人。 贺鲁鲁的确是这么想的,并且他觉得这都是他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忍气吞声做下的决定,光是看他那不甘心的眼神就能知道他的野心。 可惜他这么想,其他人不这么想啊。 特别是程潇潇,她现在真想分分钟对着贺鲁鲁一顿国骂。 贺鲁鲁你丫是不是有病? 老娘能逃出生天那是老娘的本事,关你们(i)事! 现在居然想让我们家楚云深放过你们,做梦!和解是不可能的! 程潇潇看着周围被盖着黑布的铁笼子就是一肚子气,再想到自己昨天中了迷药后那些难受的反应,看向贺鲁鲁的眼神也越发的不爽了起来。 她又要按捺不住她体内的‘焚寂煞气’了,她好想先替这些动物还有她自己冲上去先撕贺鲁鲁一顿再让楚云深审问他们其他的啊。 程潇潇保证她下手不重,也就头部以下不能动就行了,这样好歹能勉强解解气。 眼见着狮子猫又要挣脱楚云深的怀抱愤然而起,楚云深紧了紧抱着狮子猫的手,又拍了拍她的(shēn)体以示安慰,冷冷的对着贺鲁鲁张嘴说出了他进仓库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楚国(j)止倒卖曼陀罗粉,胡商亦是不可。” 贺鲁鲁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楚云深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狮子猫的事而来的,而是冲着他们那项见不得光的买卖。 “阁下此话从何而来,我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 贺鲁鲁虽然心下大惊,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那(y)冷的脸色。 楚云深根本没有再回答贺鲁鲁的问话,他甚至都懒得朝贺鲁鲁那边多看一眼,只是对着(shēn)侧的小五使了个眼色。 程潇潇现在看得可兴奋了,原本心中郁结的怒气也消失得烟消云散。谁还想着什么上去挠贺鲁鲁啊,很明显她家楚云深就能轻松帮她出气,并且分分钟让这些个胡商心凉得透透的。 看着小五在仓库里开始搜查,狮子猫也积极的帮忙指着那些麻布口袋。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就是这些麻布口袋! 小五冲鸭!让他们求锤得锤,锤死他们! 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突然(qg)绪高涨将爪子挥动个不停,楚云深见状默默的低下了头,他还是那副淡然的表(qg),只是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那小心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绪。 现在楚云深脑子里眼前的狮子猫完全是昨晚程潇潇的模样,他完全可以想象出程潇潇对着小五指手画脚指挥的傻样子,这让原本认真查案的楚云深实在忍不住分神换了个心(qg)。 第二百五十章:放过他们 小五倒是不需要狮子猫的提醒,已经上前就近将一些麻布口袋的袋口给解开了。 “主上,里面确实都是曼陀罗粉。” 小五捂着口鼻隔着麻布口袋轻轻抖了下袋子里的白色粉末,再次走到楚云深面前恭敬的禀告道。 楚云深将嘴角的淡笑隐去,这才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被捆成粽子摆在地上的贺鲁鲁。 当楚云深看到贺鲁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时,他那乌木般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 贺鲁鲁很想听到楚云深的质问,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偏偏楚云深只是这样意味深长的看着贺鲁鲁,贺鲁鲁根本拿捏不准楚云深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关于他们干的营生楚云深都知道些什么。 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一场心理战拉锯的时间有些长,但是程潇潇却看的是津津有味。 她可不想错过分毫贺鲁鲁脸上的精彩表情,至于楚云深,当然是帅帅帅就足够啦! 在楚云深如此高压的眼神下能支撑到最后的没有几人,当然这里面不可能包括贺鲁鲁。 贺鲁鲁本就是胡商混混,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见过什么有身份的大人物。 楚云深身上威严气场大开,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抵挡的,不然谷浑革也不可能闷声不吭直到现在。 至于德尔泰早在先前的置气中缓了过来,只不过他也被此时楚云深的气场给震慑住了,根本不敢将头转回来像刚开始那样说一些嚣张的场面话。 也罢,最后还是只能靠贺鲁鲁一个人。 贺鲁鲁定了定神,这才敢将自己适才不自觉垂下的头颅再次抬了起来: “阁下想必也并非普通人,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我在这代替大家伙的给您赔礼道歉了。”贺鲁鲁现在人不能动弹,只好对着楚云深点了点头,以示尊敬。 “但我们这真的只是小本生意,还望阁下海涵,可以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贺鲁鲁的那双鹰眼里哪里还有之前那股狂妄之气,剩下的只有敬畏和尊重。 只是等贺鲁鲁说完后过了许久,楚云深仍然没有言语。 贺鲁鲁难免有些尴尬,他等在那里左看看右望望,试图能从其他人的脸上看出点讯息。 可是楚云深都没有发话,又有谁敢说些什么呢? 程潇潇幸灾乐祸的观看着这整个过程,贺鲁鲁那眼中的乞求她可是一点都没有错过。 猜不到楚云深的想法吧!这么容易让你知晓,那我们家楚云深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狮子猫眼中的得意楚云深倒是没有错过,他的手又径直朝着狮子猫的下巴挠去,直到狮子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楚云深都没有挪开手。 “这样好不好,倘若阁下不嫌弃,我们这生意从此阁下六,我们四,阁下意下如何?” 贺鲁鲁讨好的再次开口,那语气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他自是不想如此,可是局势就摆在面前,他实在是不得不低头。 要知道在楚国倒卖曼陀罗粉可是死罪一条,且会被挂尸城外以儆效尤。 贺鲁鲁他们这些人都是来自番邦的胡商,本就不是楚国人。要是楚国人被这样处置可能还可以给官员们塞点钱最后替他们收尸,但是倘若是他们这些胡人,怕是其他人躲都来不及。 毕竟胡人本就是外来人口,楚国人都对他们避而远之;其他胡人倒是都很团结,但是耐不住曼陀罗粉兹事体大。 本身两国关系就很紧张,番邦那边也有规定,凡是在楚国犯事之人,一律由楚国国律处置,相反楚国人亦是如此。 要是真有同胞帮了贺鲁鲁他们,怕是帮人者自己也小命难保。 暂且不说这些,他们胡人最讲究的就是死后魂归故土,尸体定是要运回去的。 但是挂尸城外,又有哪个楚国官员愿意收他们的钱放他们的尸体回番邦呢?就算这边放了,番邦那边又敢让他们葬在故土吗? 贺鲁鲁知道一切都已成定数,楚云深他们就是有备而来。在楚云深他们搜出曼陀罗粉时,他们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他现在提出条件后便哀求的看向了楚云深,想必他也清楚楚云深看不上他们这些买卖。 但贺鲁鲁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等着那一个不可能的听到的回答。 他能看透这里面的利弊趋势,谷浑革和德尔泰不行啊。尤其是德尔泰,他根本没法接受贺鲁鲁刚刚的话。 德尔泰被眼前的利益和对楚云深的仇恨冲昏了头脑,他对着贺鲁鲁低声怒吼着: “你疯了吗?那可是我们辛苦拼来的产业!”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 贺鲁鲁就怕德尔泰他们再多说几句惹恼了楚云深,楚云深心里一个不痛快便直接将他们送去官衙。 楚云深终于不再沉默,他惬意的摸着狮子猫柔软的皮毛,语气仍是那么平淡,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把你们与客商的往来账本拿来。” 贺鲁鲁对楚云深知道他们有账本的事情丝毫不意外,他听到楚云深上来就要查账,还以为楚云深这是担心他们的生意收益: “您放心,我们都有固定的客源,散客都很少的。基本不用担心买主问题。” “账本在哪?” 楚云深已经示意小五走到贺鲁鲁面前,小五根本不听贺鲁鲁之前的话,只是冷言冷语的问道。 贺鲁鲁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也不觉得尴尬,他那原本爱板得很严肃的脸露出了讪讪的笑容,嘴里还忙着赶紧回答小五: “就在我怀里,您拿。” 是什么让胡商大佬变得如此卑微,是这该死的生活啊! 程潇潇都有些不忍看了,毕竟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得太大声。 小五搜到账本后赶紧打开看了一遍,可惜他很快尴尬的将那账本递到了楚云深面前。 嗯?你咋不看了? 狮子猫不明所以的将头凑了过去看了那账本一眼,这下她更想笑了,只是这次不是笑贺鲁鲁,而是小五。 原来那账本上写的是胡商他们的番邦语,不仅如此,贺鲁鲁的这本账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看起来就像是程潇潇以前在医院里拿到的医生的处方字。 小五窘迫的退回了楚云深身侧,慕白那个好事的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后又看了一眼耳朵尖都红了的小五,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我也看不懂这么丑的字。” 半靠在麻布口袋边半躺在地上的贺鲁鲁突然被打击,那隐忍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好笑。 可以,但是真的没必要啊! 慕白,当真不是你自己学术不精吗? 程潇潇有些无语的看向了慕白,偏偏小五还给慕白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逗得程潇潇实在没忍住笑得直打颤。 就在狮子猫笑得花枝乱颤的这点时间里,楚云深能者多劳已经一目十行将手中的这本账翻看得差不多了。 “没有她。” 楚云深说话的同时将账本递还给了小五,而小五愣了一秒后便将账本乖乖揣进自己怀中。 她? 谁? she还是he? 这时候程潇潇就有些搞不懂了,脑回路清奇的她估计就这个问题要纠结很久,所以根本想不起来他们查曼陀罗粉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好在也只有程潇潇一个人反应不过来,小五这会智商倒是全程在线,不然他也不可能只愣了一瞬便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楚云深没有在这账本上找到晚霞的名字,那估计晚霞的香脂十有八九根本不是在胡商这里得到的,看来这里面还有他们没查到的东西。想到这里楚云深的眼眸一冷,语气也比刚刚严肃了更多: “你们的生意就罢了。” 贺鲁鲁听到这话心里是又喜又怕,毕竟把生意分出去他确实舍不得。但是楚云深说他不要分成,贺鲁鲁又摸不到楚云深的心思了。 难道是嫌弃他们的生意规模不够大?还是觉得这钱太少了些? 想到这贺鲁鲁也顾不上其他了,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对着楚云深继续哀求道: “您再考虑考虑,我们分成真的好商量。” 楚云深将贺鲁鲁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丹凤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不屑,轻启薄唇继续说道; “生意我不要,而且我还会让你继续倒卖这曼陀罗粉。” 贺鲁鲁更加不知道楚云深究竟是何用意了,他根本不敢随意搭话,生怕楚云深再收回刚刚所说的。 程潇潇也有些搞不懂楚云深的意思了,不是让贺鲁鲁他们认罪就行了吗?怎么不仅不抓他们,还要放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啊。 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是程潇潇还是相信楚云深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她连姿势都懒得换一下,反而更随意的躺在楚云深怀里了。 令程潇潇没想到的是,楚云深说完这两句便又没了动静,只是朝着身侧的小五挥了挥手,示意小五继续,他自己则意兴阑珊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起了狮子猫。 小五确实反应快,这几日他已经做错说错太多话,现在正是他弥补的好机会。 “先将这曼陀罗粉的供货渠道说一说吧!” 贺鲁鲁还搞不清楚云深到底打算干什么,只是现在楚云深既然承诺了不要他们的生意,并且愿意让他们继续做这个营生,他就只能乖乖听话,对楚云深事无巨细的交代他们的事。 他也担心这要是说得不够好,或是再出上什么其他纰漏,楚云深又出尔反尔将原先的打算全都撤回。 “我们虽然说是说香料商,但这货并不是我们自己做的,都是我们从别的供货商那里买来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放长线钓大鱼 其实这些事程潇潇都清楚,但是她又没办法什么事情都跑去告诉楚云深,毕竟顶着这个猫身实在是不方便得紧。 好在现在贺鲁鲁又将情况描述一遍,程潇潇也能帮着听听他有没有什么刻意隐瞒或者弄虚作假的地方。要是真的被程潇潇发现了,她一定当场第一个举报,然后让楚云深直接对付这些人。 程潇潇这边乐滋滋的想着,贺鲁鲁却已经说到了别说程潇潇,连谷浑革和德尔泰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供货商身在何处?” 小五一边问一边用眼神去瞟楚云深,没有得到楚云深不满的眼神这才放心的继续盘问贺鲁鲁。 “就在出了‘粉巷’往左走的花街里,他包了一个院子,但我也没真正见过他。” 贺鲁鲁刚说完狮子猫就猛地从楚云深身上跳起,对着贺鲁鲁就是一顿低吼,边吼嘴里还说着一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咒骂。 你骗鬼吧你! 你明明是这些人当中唯一一个见过那供货商的人,你现在居然敢欺骗我家楚云深。 好了你死定了,我一定要过来教训你! 狮子猫突然抓狂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楚云深更是第一时间安抚狮子猫的情绪。他一手抚摸着狮子猫的背脊,一手搂着狮子猫就是不肯松手。 别拦着我!让我上啊! 程潇潇不敢真的用力,她怕蹬到楚云深的手背又会出现爪子的挠痕,但是对于贺鲁鲁的话她又着实感到生气。 动不了的狮子猫只好对着贺鲁鲁狠狠啐了口唾沫,那唾沫倒是没能溅到贺鲁鲁,只是在楚云深面前的地上完美降落。 贺鲁鲁当真是不明白狮子猫突如其来的敌意,虽说是他派谷浑革将狮子猫抓来了,但是他自认为也没有对狮子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刚刚更是没有这个机会。 偏偏狮子猫抓狂后,楚云深也看了过来。现在他那能冻死人的眼神正在贺鲁鲁身上反复打量着,贺鲁鲁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楚云深看穿了,说起来话更是慌张到没了章法: “我就是每次去站在门外和他交流,银子也是放在门口。他那个人很怪异,很少跟我说话,对钱财也不甚在意。” “那院子在哪呢?” 小五皱着眉盯着贺鲁鲁的脸,根本不肯放过贺鲁鲁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我只清楚在花街。” 贺鲁鲁说完便看到小五那突然变得严厉的眼神,还有狮子猫那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就知道! 继续编啊!编不下去了吧! 一会知道一会不知道,我看你就是在撒谎! 狮子猫又在楚云深怀里挣扎起来,楚云深只好对着怀里躁动的狮子猫低声呢喃道; “稍安勿躁。” 嗯?楚云深在和谁说话?和我? 程潇潇惊了,这样的场合楚云深居然跟她说话,时刻照顾她的情绪,不至于啊! 楚云深的声音虽小,但身侧的小五和慕白仍是听见了的,小五也是惊讶的望向楚云深,一时间都忘记了继续审问贺鲁鲁。 还是慕白有眼力见的拽了拽小五的衣袖,小五才回过神来继续同贺鲁鲁说话。只是他刚张嘴,贺鲁鲁便急迫的先他一步开了口。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假,但我每次确实都是被蒙着眼睛带过去的,所以不知道那院子的具体位置。” 贺鲁鲁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周所有人的表情,这才接着说: “每次我都是在白天花街没人营业的时候去的那边,一直走到街尽头,然后会有人等在那里给我蒙上眼睛带着我走。” 小五他们都知道花街那边白天确实没什么人,而且贺鲁鲁说的位置在花街尽头,想必更是无人问津。 只是既然如此,贺鲁鲁为何知道那院子还在花街里呢? 贺鲁鲁也看到了楚云深小五等人脸上的不信任,那狮子猫更是傲娇的将脸转到了一旁不愿意瞧他。 “我们香料商对味道都很敏感,花街那边胭脂水粉味极重,且又有我们那边特产的葡萄美酒,那香味我自是不会认错的。我进了院子门以后就不用蒙眼睛了,所以那院子长什么样我倒是可以形容。” 楚云深拍了拍狮子猫的头,示意她也听听贺鲁鲁的话。他自己倒仍是那副令人琢磨不透的冷漠神态,看向贺鲁鲁的眼神也瞧不出什么特殊情绪。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而且被蒙着眼睛去听觉也会变得敏锐,我好几次去都在那边听到了女人的哭喊声。就是声音极其微弱,不仔细听根本无法辨识。” 大概是贺鲁鲁真的担心得不到楚云深的信任,又一口气说了好些话,连这些原本只是他猜测的话都拿了出来。 “不过那哭声我就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了,我每次去那院子里,那人他只会偶尔问我几句买粉的人用了粉后又有什么感受。” 贺鲁鲁说起这些似乎还有些委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只管取货卖货,只操心货够不够卖,销量好不好。谁会管那些人买了后什么体验啊!” 听起来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 程潇潇想到那些个科学怪才,还有制作艺术品的艺术家们,亦是贺鲁鲁口中描述的那样。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不爱与别人来往,更是住处神秘,行踪不定。 还有一点,就是只关心自己的作品,根本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可纵使是这样,也不可能只相信贺鲁鲁的一面之词啊。 狮子猫期待的看向楚云深,与她同款表情的还有楚云深身侧的小五。 “此事以后很好认证,问他别的。”楚云深淡淡吩咐道。 小五了然的点了点头,他跟随楚云深多年,如果说楚云深看完账本说那话时小五可能还有些许不肯定,那在楚云深要继续让贺鲁鲁倒卖曼陀罗粉的时候小五便完全明白了楚云深的用意。 主上这是又要放长线钓大鱼了啊! 小五想想就有些兴奋。只要到时候他们盯紧胡商顺藤摸瓜找到那院子,便能顺着供货商这条线继续查下去,到时候定能在他那里查出晚霞当时的购买记录。 “你们那个供货商是不是自己也卖货?” 小五打起精神继续审问贺鲁鲁,他那突然斗志昂扬的声音把在场的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连楚云深也停下了抚摸狮子猫的手特意看了小五一眼。 不得不说,无论何时楚云深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的具有杀伤力。以至于小五一秒恢复常态,不敢再体现出丝毫的激动之情。 “他一直都只是给我们供货,自己从不直接往外售卖的。毕竟他那人规矩颇多,又不喜见人……” 贺鲁鲁是不懂小五为何会问他这种显然易见的事情,他虽一五一十回答着,但还是自己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他要是真自己售卖,那我们还赚什么啊!” 小五的脸色几乎是刹那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只是不是因为贺鲁鲁那句抱怨的话,而是惊讶于贺鲁鲁说的供货商那边不自己卖货。 “主上?” 小五一筹莫展的求助于楚云深,哪里还有半点刚刚得意的模样。 楚云深倒是也没有猜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他那两道俊眉又皱到了一起,但仍是盯着眼前一脸无辜的贺鲁鲁一言未发。 贺鲁鲁就怕楚云深看向他,明明没有撒谎的他不知为何总是会莫名感到心虚。 为此贺鲁鲁赶紧转移视线看向别处,试图在脑海里回忆自己是否有漏掉的细节。 贺鲁鲁的这番动作在程潇潇眼中看来便是心虚的表现,过度解读的她个人认为贺鲁鲁肯定是又撒谎了。 至于为什么是用‘又’这个字,程潇潇个人认为贺鲁鲁前面的那番说辞虽然有理有据,但仍旧洗脱不了说假话的嫌疑。 反正至少程潇潇个人是不会完全相信的,她程潇潇连楚云深都没百分百信任呢,何况贺鲁鲁这样狡诈的胡商。 狮子猫又对着贺鲁鲁龇牙了,贺鲁鲁现在是真心后悔他让谷浑革将狮子猫骗了来。这狮子猫未免也太记仇了,现在就知道逮着他一个人哈气。 也得亏是狮子猫这么一吓,贺鲁鲁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想到了有些被他刻意遗忘了的事情。 “对了!我想起来了!”贺鲁鲁突然朝着楚云深等人神色激动的大喊了一句,吓得狮子猫还颤抖了一下打了个哆嗦。 在狮子猫不满的怒视下贺鲁鲁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本来他要是没被绑,这会都要直接跳起来拍自己大腿了。 “那供货商虽然自己不卖货,但是也不止给货给我们这队人,他好像还有个大主顾。” 经贺鲁鲁这么一说,他旁边的谷浑革和德尔泰似乎也有了些印象,谷浑革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不少,而德尔泰则是直接低声咒骂了一句。 怎么感觉这几个人的情绪突然变得这么微妙呢…… 程潇潇敏锐的感觉到贺鲁鲁和那个所谓的‘大主顾’肯定有故事,当然也不光她,其他人也一脸疑问的表情看向了贺鲁鲁。 谁知贺鲁鲁说完这个开头,居然开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来说。”都不用楚云深提醒,小五直接上前点了谷浑革的名。 急着听这里面的故事的程潇潇表示很是赞同小五的这种做法,男子汉大丈夫,有点什么事不能直说。 第二百五十二章:神秘人劫货? 至于为什么他们都忽略了德尔泰将他跳过不提,自然是因为德尔泰的官话说得太差了啊,毕竟谁都不想听上好半天还需要自己在脑子里慢慢翻译。 “其实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qg),只是对我们哥几个来说有些丢脸。” 谷浑革也不忸怩,他察言观色的这一会早就已经发现楚云深他们的(shēn)份非凡。 人精一样的谷浑革一开始还担心生意的事,这会也跟贺鲁鲁想法一致只想保住小命再说。况且谷浑革在小五越问越多的(qg)况下,已经隐约猜测到了楚云深他们根本就是为了查什么事而来的。 至于楚云深等人究竟是为了哪件事,谷浑革可不想知道,这世道从来都是知道的事(qg)越多越容易丧命。为了不得罪眼前楚云深的这部分人,谷浑革只想着好好表现一把就行。 “那供货商的货经常供不应求,偏偏其他人家的货都卖不出去,我们迫于无奈只好让贺鲁鲁去催过几次货。”谷浑革边说边指了指贺鲁鲁,等到贺鲁鲁点头了他才接着继续说 “催货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的,贺鲁鲁便发现那供货商每次都会留下一批货不给我们。那时候我们问过后才知道那货是给另外一批人准备的,而且这批人到现在都还在要求供货。” 谷浑革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他的口才真的不错,又天生能够引导别人将他的话听进去。再加上他前面说的那些程潇潇也知道一部分,所以连程潇潇都对谷浑革的这番话相信了几分。 只是听到谷浑革说那批人现在还在找供货商要货,楚云深便飞快的和小五交换了一个眼神。 晚霞已死,楚云深还亲自去查看过尸体,她定是不可能再找供货商拿货了。可是胡商们说的‘大主顾’又确实还在找供货商,那有没有可能那个‘大主顾’和这些胡商一样做着倒卖生意,而晚霞的货恰巧就是从‘大主顾’那里买的。 小五接收到了楚云深的眼神,赶紧开口询问还想一股脑讲完的谷浑革 “你们知道‘大主顾’那边是什么(shēn)份吗?他们和你们做一样的倒卖生意?” “那批人……”谷浑革仰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又将头歪过去看着贺鲁鲁,开始和贺鲁鲁商量起来“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势力很大,当时居然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就对我们动手。而且看他们派来的人都训练有素,不像是在外面找的地痞流氓。” 贺鲁鲁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小五倒是饶有兴趣的插进来问了一句 “你们还动过手?” “啊……对。就是因为他们分走了我们一部分的货,所以我们就想去教训他们一顿,毕竟那个供货商那里讲不通嘛!”谷浑革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最重要的原因还没有告诉小五他们,只好赶紧补充道 “再说了,贺鲁鲁说那些人本(shēn)出手极为阔绰,我们也担心他们会分走我们的那部分。” “可是那供货商不是不在乎银钱?” 小五有些奇怪的看向谷浑革,对他们这前后矛盾的话有些不解。 “不在乎银钱不代表跟钱有仇啊!钱都摆在那里,哪里有不收的道理。”谷浑革有些头疼的瞥了一眼小五,不知道该怎样同小五解释这两者的区别“反正我们总觉得那供货商更偏向于那边,总之那些人对我们威胁很大!” 谷浑革很真诚的朝着小五看去,只是可惜他那双眯眯眼实在太小了,就算这样奋力睁开在场的几个人也都看不清他的眼神。 小五双手交叉环抱在(xiong)前,只是打量着谷浑革却并没有说话。 谷浑革看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只好接着解释 “不说这些,反正我们就是想教训他们一顿,再从他们那边分点货压榨点银子什么的。没想到……” “没想到反被他们先教训了一顿?” 小五这次倒是很快就接了话,还是在谷浑革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抢着反问道。 “对……但是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反正我们几个都觉得那群人有些邪乎。”谷浑革有些不好意思的辩解着,试图将他们几人的形象拉点回来。 但是他那个‘对’字刚说完,程潇潇这个吃瓜群众就露出了‘我都懂’的表(qg)。小五他们是没体现得有多特别,就是那眼神里也写满了了然。 程潇潇估计要是现在楚云深不在场,这些人肯定和她一样发出意味深长的惊叹声。 “邪乎?怎么个说法?” 最后还是小五出言打断了程潇潇的注视。 不过纵使这样谷浑革还是有些尴尬,他别扭的晃了晃他肥硕的大脑袋,示意贺鲁鲁也开口聊几句,可惜贺鲁鲁压根就没看向他。 至于另一边的德尔泰,他倒是跃跃(yu)试的瞧向了谷浑革。但谷浑革比小五他们还要了解德尔泰,自是不敢让德尔泰乱说话。 万一德尔泰真说错了什么,他们坦白讨好忙活到现在可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谷浑革认命的重新看向了楚云深这边,刚好撞到等着他的回答的小五那询问的眼神。 “不光直接找到了我们这个仓库里来,而且每个人的(shēn)手都非比寻常。” 谷浑革也不再多做推辞,他认真回忆着那段令他们难堪的回忆。 “你是说他们(shēn)手都很好,还是直接找到你们这里来的?” 听到这话小五有些吃惊的放下了他环抱着的手臂,似是没有想到谷浑革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朝着楚云深看去,期待从楚云深那里得到些帮助。 程潇潇也从楚云深怀里坐了起来,她也没工夫嘲笑小五,毕竟倒卖曼陀罗粉的都能找到这仓库,而小五第一次调查居然只能查到那么个破院子。 她不是这么没脑子的铁憨憨,她虽第一反应也是觉得小五能力不够,可是转念一想便能发现这件事当中不对劲的地方。 小五是谁啊?楚云深的总侍卫! 楚云深手底下何时出现过弱兵残将,有的都是武功智谋样样精通的能人才是。 况且以楚云深的实力,他刚命令下去当晚小五便查到这院子,次(ri)夜里又查到了仓库,只是仓库位置没法确定。这消息的灵通程度在当下这个没有互联网全靠人脉的古代,已然是质的飞跃啊! 程潇潇想不到还会有人比楚云深还要厉害,不对,和楚云深一样厉害。 难道说那些人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倒卖贩子,而是有背景的大人物? 程潇潇陷入了沉思,偏偏她是端坐在楚云深怀里的,那姿态十足十是老僧入定的感觉。 楚云深见狮子猫安安静静的没有闹腾,也没再顾及狮子猫这边,轻抿薄唇思索着谷浑革的描述。 他虽常年在外征战,但在京中一直都保留着一个完整的暗网。这个暗网由其他一部分暗卫负责,但凡要查京城大小事宜,楚云深便会动用这条暗网获取密信。 就是这样楚云深才更加好奇这买货的‘大主顾’究竟是何等(shēn)份,居然可以有和他暗网力量相似的(qg)报库。 看来那大主顾确实(shēn)份特殊。 楚云深和怀里的狮子猫难得的思想同步了一次,只可惜两人都只是在心里暗自想着,并没有真的说出口来,不然程潇潇定要大呼一声默契啊小老弟! 大概察觉到了在场几人的眼神都突然变得严肃,这仓库里的气氛也骤然紧张了几分,谷浑革说起话来也小心谨慎了几分 “是啊,不光如此,那群人更是放狠话说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定会让我们以后在楚国待不下去。” “看清楚那些人的长相了吗?” 这道声音十分冰冷,没有带一丝温度。那不怒而威的语气一听便知不是小五的,而是楚云深。 楚云深居然亲自问话了,看来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 程潇潇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谷浑革讲的这位‘大主顾’有点名堂,总感觉这里面确实有问题啊,不然也不可能引起楚云深的重视了。 “没有,他们都是蒙面的,带头的那个人好像还特意压低了嗓子说话,总之就是很神秘。” 楚云深的突然发问令谷浑革也更加紧张了几分,他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会引起楚云深的不快 “我们虽不知道他们(shēn)份,也不知道他们那么多货干嘛,但我们都猜测那些人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谷浑革自己都对他说的话不是很满意,颠来倒去的没什么意思。可是想来想去又确实没有什么内容了,只好最后又回忆了一遍,随后干瘪瘪的总结道 “至于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了吧。” 谷浑革说完还不放心的看了贺鲁鲁一眼,想要从贺鲁鲁那里得到一个肯定。 “先前怎么不交代清楚?” 楚云深又发话了,只是这次他问话的人不是谷浑革,而是一直一言不发的贺鲁鲁。 他的表(qg)仍是一层不变的淡漠,怀里则还是抱着他那只雪白的狮子猫。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威胁,但是贺鲁鲁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楚云深的话 “一来这事确实有些时(ri)了,二来对我们几人而言却是有些丢失脸面的,所以我们皆是缄口不提,久而久之便刻意淡忘了这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身兼多职 楚云深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狮子猫脖颈间的那一圈绒毛,只不过那双丹凤眼还是紧盯着贺鲁鲁那胡子拉碴的脸。 “现下我们跟那群人相处的也算是不错吧,主要是自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在院子里看到有别的钱袋摆着了,也没看到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在院子里候着。” 反正都交代得差不多了,贺鲁鲁也没有了刚刚的窘迫,也开始积极的自己分析起来 “我怀疑他们是换了个(ri)子交易,估计是为了刻意避开我。” 楚云深终于收回了眼神,贺鲁鲁在他对面也悄悄的舒了一口气,没想到紧接着楚云深低沉的声音又从那边传来 “那你们有固定(ri)子吗?” 贺鲁鲁不敢松懈,紧接着又回复道 “自是有的,一个月两次,每隔半月去一次。要是有特殊(qg)况可以清晨去花街尽头学布谷鸟叫,叫上几声便会有人出现。” 许是楚云深撸毛的手法过于娴熟,程潇潇在他怀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楚云深担心狮子猫会睡着,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没想到程潇潇抬起头哀怨的看着他,还自己用爪子将他的手往自己(shēn)上放,脑袋更是自动蹭了过来。 楚云深无奈的克制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但还是没忍住跟狮子猫互动了一小会,这也就沉默了下来没来得及回应贺鲁鲁。 “等等,有人出现的话,那你就没看到他从哪里出来的吗?” 好在小五时刻都在楚云深(shēn)旁待命,他丝毫不给贺鲁鲁休息的机会,急急的追问道。 “没有,就是凭空出现的感觉。我都怀疑那人是不是鬼魅。”贺鲁鲁摇了摇头,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凭空出现? 那不是跟小五他们差不多吗? 一个普通的供货商派来的人居然(shēn)怀楚国四皇子(shēn)边暗卫那样的武艺,这供货商怕不也是什么大佬吧…… 程潇潇松开了咬着的楚云深的手指,在脑子里搜刮着可能有‘制粉癖好’的那些有背景的人物。 狮子猫没了玩闹的兴致,楚云深自然也停下了逗弄。他虽然看起来注意力一直在狮子猫(shēn)上,实则一直观察着贺鲁鲁这边的(qg)况。贺鲁鲁的话楚云深都有听在耳里,更是在贺鲁鲁说完这些内容后心里有了判断 “过几(ri)便是月末。” 楚云深这话一出便提醒了其他人,小五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没想到贺鲁鲁倒是没有藏着掖着,主动大方回应道 “却是如此,而且我们今天就是打算把手头上这批货出了,过几(ri)再进一批。” 不光承认了,贺鲁鲁还自嘲的笑了笑 “我们想的是这样的,只是没想到货还没运出去人就被你们给绑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贺鲁鲁的语气却没有半点抱怨,丝毫听不出被‘连人带货一锅端’的愤怒,反而是坦然到令程潇潇咂舌。 但是等到程潇潇抬头看到了头顶楚云深那张冰块脸后,立刻就明白了贺鲁鲁这份平静(qg)绪的由来。果然哪来那么多心服口服,还不是被(bi)无奈。 “货已经卖出去了,等会我们就会搬走。”楚云深淡淡陈述着,那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些什么。 他对着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很快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沓银票上前放到了贺鲁鲁怀中,为防止银票掉出来,他放进去后还特意拍了两下贺鲁鲁结实的(xiong)膛。 “至于其他事(qg),一切照旧。” 楚云深再次冷冷吩咐道。 贺鲁鲁还不知所措愣在那里,小五他们却在接到楚云深的命令后已经开始往外搬麻布口袋。 等会啊! 那这些小动物怎么办? 还有还有,什么叫‘一切照旧’? 你们怎么就喜欢讲话这样神神秘秘的,别给我打哑谜,我没听明白呢!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抗议着,它本来是被楚云深侧抱着,现在则扭动着(shēn)子想要转过来正面对着楚云深。 “主上,这铁笼子关了好些动物。” 听竹很快提着一个掀开了一角黑布的小铁笼走了过来,这笼子里装着的是一只颜色奇异的鹦鹉。现在这只鹦鹉和昨晚程潇潇见到的其他的动物一样,紧闭着双眼倒在笼子里。 “动物?”楚云深似乎有些疑惑,看了眼那铁笼子里的鹦鹉又看了眼怀里突然安分殷切望着他的狮子猫。 对啊对啊,小动物! 贺鲁鲁他们还倒卖动物啊!你刚刚都在查曼陀罗粉的事(qg),都没有问出来。 程潇潇只想着楚云深赶紧反应过来,然后再去审问贺鲁鲁,这样这些小动物们就能一起获救了。 “动物是我们另一个营生,我们这里还倒卖动物。” 贺鲁鲁事实的接过楚云深的话,看到楚云深还有疑问,还尽心的好好解释了一番 “这些动物大多数是我们收集或者便宜买进来的,通过训练培养他们,或者它们本(shēn)就有一些特殊的技能。我们就是利用这些技能作为噱头,将它们卖给那些喜(ài)养动物的富豪们。” 贺鲁鲁小心的赔笑,想到之前他们将狮子猫给骗了过来难免有些心虚。他本来还不想跟楚云深提到这件事,但是谷浑革提醒了他,倘若他们不自己主动交代,等到楚云深反应过来恐怕会更加生气,到时候再觉得他们欺骗隐瞒,恐怕曼陀罗这事又要过不去了。 曼陀罗粉和这倒卖动物的营生,孰轻孰重贺鲁鲁他们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倒卖动物?倒是有趣得紧。 楚云深感受着怀里狮子猫的温暖,想到昨(ri)狮子猫便是被贺鲁鲁他们拐走的,心里便气闷到不行。 程潇潇本来的一腔愤懑倒是消失得差不多了,距离程潇潇被带走到她自己逃回院中,事(qg)都已经过了一晚上了,再加上今天楚云深便帮她出了这口恶气,她早就暗爽了好一会。 刚刚看到贺鲁鲁他们整个人羊癫疯般在地上抽抽,现在又毫无尊严的被绑在地上躺着,程潇潇心里别提有多解气。至于其他的什么心思,她倒是真没什么别的想法。 药也药了,绑也绑了好半天,(tào)麻袋啥的也就程潇潇的气话而已。反正贩卖曼陀罗粉就足够贺鲁鲁他们死好几回了,根本就不用程潇潇费心。 只要等会楚云深能把这些动物们找到一个好的归宿,程潇潇就觉得这件事完美到不行。 不仅如此,闲下来的程潇潇开始回忆她昨天的英雄事迹。装晕装乖巧,再主动出击逃出生天。 这种事听起来就刺激惊险,狂拽炫酷到飞起好吗! 程潇潇都想跟楚云深分享下她昨天胆战心惊的全过程,却浑然不知抱着她的楚云深周(shēn)的冷意越来越重,黑夜般幽深的眼眸里一瞬间风起云涌,嚇得贺鲁鲁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楚云深那冰冷的眼神在贺鲁鲁他们(shēn)上审视了个遍,贺鲁鲁感觉就像是有那种轻薄小巧的刀片在他(shēn)上极快极轻的划动着。 贺鲁鲁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到楚云深却先开始说话了,只是那声音怎么听都觉得在隐忍着什么,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把这些动物都运到官理院交给狄大人处理,其他事再议。”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的手比刚才紧了些,皱起的俊眉更是隐藏着极大的怒火。 他何尝不想将眼前这群碍眼的胡商一一处决了,可是现下曼陀罗粉的事(qg)刚有眉目,他又怎可在此时意气用事。 只是回忆到昨夜狮子猫那难耐的模样,还有那反复由猫变成人再变成猫的状态,楚云深再看向贺鲁鲁他们便又是一阵火大。 倘若昨(ri)不是他而是别人在院子里抱走了狮子猫,又或者狮子猫没能自己逃出仓库,那现在是不是早就被这些人当成怪物关了起来,亦或是当成另一种噱头拿去换银钱。 楚云深绝对不()许这样的事(qg)发生,‘有惊无险’这个词对他而言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讽刺。 是他没有护住狮子猫,才会让这些可恶的胡商有机可乘。 至于怎样处置贺鲁鲁等人,楚云深想到案件结束好歹脸色缓和了些许。 等事(qg)一完结,就全部杀了吧。 楚云深的丹凤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狠毒,等程潇潇抬起头担忧的看向楚云深时,楚云深已经很快的将所有(qg)绪收回了眼底,很快便恢复了那副处事不惊的态度,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程潇潇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她怎么都感受到了楚云深(shēn)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只是当她看向楚云深时,楚云深又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她根本没能看出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太敏感?还是猫(shēn)自己脑抽抽了? 程潇潇狐疑的低下了头,但很快又不放心的再次抬起了脑袋。等看到楚云深仍是那副淡如水的表(qg),她这才真正将(shēn)子靠回了楚云深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默默缩成了一团。 还(tg)聪明。 楚云深被狮子猫的反复试探逗到了,这才真正稍微恢复了些平静。等到小五他们将仓库里的麻布口袋和笼子都七七八八挪得差不多了,楚云深才再次对着贺鲁鲁开口 “从今天起他就跟在你(shēn)边,直到下次你去取货。” “可是那边说了只要我一个人去,不()许我带人过去啊!”贺鲁鲁也顾不上楚云深那冷淡到带着些厌恶的语气,他只想着到时候要怎么应付那个供货商。 “他不跟你去,但是最近你去哪儿都要带着他。” 第二百五十四章:帅王爷抛猫无情为哪般? 楚云深示意板着一张脸的松涛站到贺鲁鲁那边去,顺便给贺鲁鲁他们松了个绑。 恢复自由活动的贺鲁鲁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其他人是不敢,贺鲁鲁则是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想着什么:“你们就是想监视我,然后去找那个供货商是吗?” “不该你问的事别问,多管闲事没什么好下场,知道了吗?别想着阳奉阴违。” 楚云深根本都懒得看贺鲁鲁一眼,更别说回复贺鲁鲁的话了,小五倒是晃了晃手中的刀,凶神恶煞的对着贺鲁鲁说道。 不光小五一人如此,慕白还在他身侧笑得极其邪恶的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白瓷瓶。 看到那白瓷瓶想到先前身上钻心刻骨的疼痛,贺鲁鲁他们的脸色也变得更难看了些:“我们知道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退下了。” 贺鲁鲁低着声音对着楚云深弯下腰抱了抱拳,对着身后他的一众人摆了摆手很快就要退出仓库。 “你跟过去。”楚云深看了眼已经站过去的松涛,淡淡的吩咐道。 “是。” 松涛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便挤开了德尔泰,站到了贺鲁鲁的身边。 德尔泰被松涛挤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偏偏他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换到谷浑革旁边一起往外走。 “我们也走。” 楚云深拍了拍又在他怀里乐了的狮子猫,径直走向了仓库门口。 真不知道这狮子猫什么心态,一点小事就能这么开心。也不想想她面前都是些恶贯满盈的坏人,而且这些人昨天才骗过她。 楚云深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狮子猫的小耳朵,波澜不惊的丹凤眼却在不知不觉中也沾染了零星笑意。 回去比来就要快得多了,他们还要留在这里继续调查供货商,自然还是要回那租的院子的。 程潇潇倒是乐意得很,毕竟说好了要去吃卤牛肉的,谁拦着她她就跟谁急。 天大地大,吃喝最大啊! 再说了,她都帮着楚云深将贺鲁鲁他们的曼陀罗给拦截下来了,总要稍作休息犒劳犒劳她吧。 哪能又要马儿跑,又不要马儿吃草呢! 虽然程潇潇这匹‘马儿’是她自愿帮忙的,但是帮都帮了,收点利息也是应该的嘛。 程潇潇不管,反正她等会就要跟楚云深提出来去买卤牛肉,不然她就要自己溜出去了。 话说回来,溜出去肯定是少不了的,程潇潇想到那花街里妖娆妩媚的胡姬姐姐们,她就忍不住一个劲的咽口水。 试问谁能拒绝漂亮香甜的小姐姐呢? 没有人!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思想云游四海,楚云深亦是抱着狮子猫机械的往前迈着步子。 昨夜程潇潇还没有跟他说完话就消失了,纵使楚云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也会对程潇潇的由来有些好奇。 程潇潇身上有太多秘密了,也有太多谜团等着楚云深去一一解开。可是真要楚云深等待,他又要等到何时才能等到程潇潇再度出现,难道说,这种事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吗? 可是楚云深向来就不是那信命之人。 他的袖子里还留有慕白昨日递给他的那块手帕,当下这块手帕在他袖子里炙得烫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楚云深它的存在。 难道说?真的还得用这招? 楚云深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便被他迅速给推翻了。 昨日狮子猫喝了好几碗糖水才缓和过来,但因为不过是维持了一小会就又睡着了,楚云深怎的忍心再次有意为之。 况且中了曼陀罗粉的程潇潇……楚云深只要一想到那难对付的娇憨模样,便觉得心脏都快不属于自己了。他整个人都有些热,并且口干舌燥了好些。 程潇潇本来在楚云深怀里想得正美,却被楚云深突然加速跳动的心跳声吓得直接回过神来。 怎么突然心脏跳这么大声,这么快,楚云深不会病了吧? 程潇潇慌忙将脑袋凑了过去想要听个仔细,却在还没能完全贴到楚云深胸膛的时候被楚云深像烫手山芋般丢了出去。 “喵——” 程潇潇就这样被楚云深抛到了地上,还好楚云深下手不重,只是将她轻轻往地上丢了过去,不然狮子猫被他这么猛地摔一下,估计怎么说也会受点轻伤。 可是纵使这样程潇潇也被楚云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够呛,只见她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还没能在空中手忙脚乱的找好姿势就已经在临近地面的地方自动换成了四爪朝地。 呼! 还好平安落地了!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不怕不怕,还好老娘自己有出息! 程潇潇在心里反复安慰了自己好几遍,才将她那惊吓过度的小心脏给平复了下来,随后便转过身子怒视着楚云深,一副要将楚云深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楚云深也后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个心神不宁将狮子猫抛了出去。 他就是在狮子猫靠近他胸口时想到了昨晚的程潇潇,她那一副没长骨头似的的慵懒模样,非要和他贴得紧密无缝才行,否则都不肯罢休。 也正是如此,楚云深才会慌乱的想要将狮子猫推开,一时之间又没有想太多,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等楚云深再一回神,还是狮子猫的尖叫声提醒了他。他倒是也想伸手去接,不过终是为时已晚,狮子猫已经顺利降落在地。 看到狮子猫平安无事,楚云深也松了一口气,只是随着而来的便是狮子猫那虎视眈眈的眼神。 “我……适才不是有心的。” 楚云深第一次有些不太敢去正视狮子猫的眼睛,他的声音怎么听都没什么底气。而被楚云深一直堵在身后的几个人更是一脸痴呆望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谁都没敢开口说话。 程潇潇可是将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她都能想到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 甚至程潇潇都想好了,她这事要是做成头条,标题她都可以分分钟取出来。 “冷酷帅王爷对爱宠狮子猫突然拳脚相向,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灭亡?” “狮子猫一朝失宠,帅王爷抛猫无情为哪般?” …… 真的,这种题目比比皆是,不要太多太吸睛啊! 狮子猫迈着还微微打颤的四只腿,一步一步朝着楚云深逼近,至于小五的暗喜、还有慕白的看好戏、又或是听竹的无动于衷,程潇潇决定来日方长,慢慢算账。 无心的是吧? 不是有意的是吧? 没事~ 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顶多就是等着被我咬死好了! 狮子猫终于走到了楚云深面前站定,朝准了楚云深的衣襟便扑了过去。 只是似乎她刚刚受到惊吓后的腿软还没有恢复过来,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挂在楚云深的衣服上。 还是楚云深这次眼疾手快来得及将她一把抱住,顺势就将狮子猫搂进了怀里,也不管狮子猫还在他怀里扑腾着,就像溺水垂死挣扎的人一样。 “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楚云深低沉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在狮子猫耳边响起,他特意护住了狮子猫的四只爪子,再将脑袋凑到狮子猫脑袋边轻声呢喃了一句。 虽然那声音极小,可楚云深却表现得那么郑重,丹凤眼里更是写满了认真。 “原谅我,好不好?嗯?” 狮子猫只是似懂非懂的盯着楚云深看,楚云深只好又加把劲豁出去了补了这一句。他的尾音上扬着打着颤,听起来还带着那么一丝的俏皮。 不是有意的,那就不是有意的吧…… 程潇潇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赌气报复啊。 更何况楚云深刚刚那是在委屈,还是在撒娇? 那一声‘嗯’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真不是故意来让她血槽清空的吗? 但程潇潇表面还是冷淡的将眼神收回,当下只是含含糊糊歪在楚云深怀里,任由他抱着继续往前走。 实则眼底的狂热早就传达到了内心,现在恨不得原地跺脚呐喊个三五遍才肯罢休。 说服狮子猫的楚云深也不再逗留,带着猫便继续往前走去。 楚云深身后那三个吃瓜观众则全程呆若木鸡,直到楚云深都抱着狮子猫进了院子里了,他们都没有跟上去一同走进去。 好在楚云深和程潇潇两个人都管不上这些脑筋转不过来的小年轻了,不然楚云深定要绷着一张脸处罚他们,而小气的程潇潇不报顿他们白白看好戏的仇,定是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的。 秀自己的恩爱,让这些单身狗哭去吧! 程潇潇不知羞的躲在楚云深的怀里尽情想象着,时不时还露出一个‘嘿嘿嘿’的傻笑声。 心不在焉的楚云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那曼陀罗粉的事情,越是觉得袖子里的手帕烫得嚇人。 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心慌意乱? 而且他本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现在也不堪一提。 想得认真的楚云深一直走到房间里都没有缓过来,他抱着狮子猫默不作声坐在桌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和狮子猫有什么互动。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这一会又变成了这副德行? 程潇潇有些不解,偏偏她也不知道楚云深怎么了,也没有办法去安慰开导他,就连刚刚那样普通的查看身体,程潇潇都有些犹豫。 第二百五十五章:坦白从宽! 她虽然不怕楚云深,倒是也挺相信楚云深不会再出现先前那样的反应。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万一真的楚云深没掌控好自己的情绪又一个没反应过来呢? 她程潇潇也不是受虐狂啊,再摔一下鬼晓得她那猫的本能还能不能灵验,要是不灵验岂不是要玩完。 摔个骨折骨裂啥啥啥的,她还怎么偷溜出去吃喝玩乐啊? 不妥不妥。 想到上次枯井腿骨折事件,程潇潇便一阵心塞,这会也不敢再去多打扰楚云深。 楚云深已经从曼陀罗粉的事情想到了刚才他对狮子猫说的那些话,他那个语气,还有那些用词,是不是有些欠妥当? 倘若狮子猫一直只是那只狮子猫,楚云深想他定是不会有今日这般举动。但是她毕竟…… 道歉肯定是基本的吧,否则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会误会自己,到时候少不了又会坐在地上跟自己大哭一番。 想到这里楚云深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嘴角更是忍不住的上扬,再上扬。 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有刻意解释什么,不过是阐述了一下事实罢了。 想通了的楚云深看着远处的眼神也清亮了许多,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何时他竟如此在意别人的想法看法了,又何时如此在意过别人的情绪。 楚云深又恢复了平日淡漠的模样,当发现狮子猫有些别扭的将头捂在他怀里不动弹时,她只好伸出手耐心的将狮子猫的脸一点点扳向自己这边。 “累了?” 楚云深用他修长的手指碰了碰狮子猫的耳朵,狮子猫条件反射的耳朵抖动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不累,累什么累啊!我又不是猪! 程潇潇被楚云深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一搅和,自己也觉得心烦得很,但仍是对着楚云深摇了摇头。 楚云深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会用手碰一下狮子猫的小耳朵。他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喵!” 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狮子猫终于再无法忍受这样的沉默,她直接从楚云深的怀里跳起,对着楚云深就是一顿叽里呱啦的叫声。 “怎么了?” 楚云深收回自己的眼神,重新看向怀里气鼓鼓的狮子猫,他的脸上满是不解和疑惑,根本不能理解狮子猫这突然的情绪从何而来。 少装无辜! 别以为你睁着你这双大眼睛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你!门都没有! 快点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楚云深这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让程潇潇更气,好歹也是亲过的人,她还能不知道楚云深的情绪变化? 再说了,楚云深常年就那一个表情,这会都愣神这么久了,根本不是他的风格好不好。 这要是程潇潇自己这样,那她敢打包票,她是真的就闲得慌爱东想西想。 但你要说楚云深,那就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问题是程潇潇已经自己琢磨了一圈,就是没能想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楚云深这样。 曼陀罗粉一事进展顺利,胡商那边过几天跟供货商联系,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啊。 她也毫发无伤的自己回来了,和楚云深也没有闹别扭。 总不能是……楚云深那天抛下她一个人消失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出了些什么事吧…… 或许,关于女人? “喵!喵!喵!” 我劝你赶紧说!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我生起气来连我自己都怕,你知道吗? 程潇潇在楚云深膝盖上踩来踩去,还时不时挥动一下自己的爪子以示威胁。 随着楚云深沉默的时间越长,她烦躁的情绪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程潇潇即将暴走的那一刻,楚云深总算是缓缓开口了: “是不是饿了?我已经让小五去准备了。” 饿你个大头鬼,现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吗? 程潇潇有些抓狂,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楚云深这个人这么直男呢?还有,人猫沟通什么时候这么困难了,楚云深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这样一想神色瞬间就变了,眼神哀怨中带着点埋怨。反正一眼看过去就很瘆得慌,不是哪家猫可以随便做出的那种表情。 很难得楚云深在程潇潇这番‘施压’下还能够镇定自若,不光如此,他还伸出手继续摸了摸狮子猫的小脑袋,虽然总是被狮子猫一次次的将手打落。 “给你买的酱牛肉,也不想吃?” 楚云深还是那淡淡的语气,并且不厌其烦的将手再次挠了挠狮子猫的下巴。 他确实不知道狮子猫这番发脾气是为了什么,或许是还在怪他先前那无心之举?还是这几日他太忙没有同她好好相处? 难道说,昨晚的亲密举动她怪他没有把握分寸? 想到这里楚云深的手指又有些僵硬了,但他怎么好意思说他才是被动的那一个呢,明明是程潇潇一直拽着他不肯松手…… 不吃! 狮子猫又是一个大写的拒绝,但是那挥出去的爪子和摇到一半的头突然想到什么停在了那里。 酱牛肉? 程潇潇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楚云深什么时候准她吃带盐的东西了。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想吃酱牛肉来着? 看出狮子猫眼中的愤怒变成了疑惑,楚云深耐心给狮子猫解释道: “不是你盯着那边看了好久吗?” 我什么时候看了? 程潇潇自己都没了印象,等她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可能楚云深说的是她昨天下午在大榕树下休息时东张西望闻到香味的时候。 可是那时候楚云深不是在闭目养神吗?那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吃酱牛肉的?这么神仙的吗? 程潇潇还想再找找办法,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楚云深在这等待的期间就一直默默盯着狮子猫的眼睛看着,他的丹凤眼里含着笑意,嘴角弯弯的,仿佛笃定狮子猫会开口一样。 “主上,东西买来了。” 小五的声音像是救命稻草,程潇潇趁机从楚云深膝盖头上轻巧的跳到了地上,并且用假装观察这个房间的方式特意挑了个离楚云深远的地方。 狮子猫背对着楚云深不知道在干嘛,门口小五已经提溜着两个油纸包进了房间门。 就是这个味道!真的好香啊! 狮子猫吸溜着空气里弥漫开的酱香味,贪婪的吞噬着每一口夹杂着浓浓香料味的空气,都舍不得往下咽口水。 呜呜呜,不行,我得矜持。 小五放下那油纸包便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奇怪的看了狮子猫一眼,大概是不知道狮子猫在面壁思过些什么。 别说你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啊! 程潇潇真是心塞,谁让她刚刚没凭没据就闹了一番。重点是死傲娇的说自己不吃来着,现在总不好直接打脸吧! 她程潇潇也要面子的好吗? 随着楚云深将那油纸包一点点揭开,空气中酱牛肉的味道也越来越清晰了。程潇潇好想再坚持一下,但脚步却已经不由自己的往楚云深那个方向迈去。 不!不行! 你不可以这么没有出息! 你是个有尊严的人!程潇潇你给我停下来! 程潇潇好说歹说才劝住了自己那不听使唤的脚,硬生生止住了嘴里泛滥成河的唾沫。 楚云深坐在桌边也十分纠结,不知何时那手帕已经被他攥在了手上,而他那漆黑的眸子也满是复杂的情绪。 桌上的酱牛肉色泽红亮,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看着就令人垂涎三尺,手指大动。 可惜这一人一猫,一个忙着在思想挣扎,一个还在心里建设。 楚云深倒是无所谓,就是程潇潇这个真吃货有点顶不住了。 你倒是叫我一声啊! 但凡你喊我一声,我不就可以顺势过来了吗? 程潇潇对于楚云深这种真直男表示无语到极致,她决心再过个几分钟好了,她就再倒数个五百下。 算算算,五百下似乎还是有点多,两百下好了。 程潇潇在这边和自己讨价还价,活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 楚云深却是盯着自己摊开的手发愣,而他掌心那已然被掀开的手帕里什么都没有剩,倒是桌上还残有余温的酱牛肉上有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 “喵……” 程潇潇一百下数完了就不想等了,不是她不够矜持,而是酱牛肉它等不及啊! 她感觉到那桌上的酱牛肉在时时刻刻召唤着她,勾引着她过去吃吃吃。 再等下去,这酱牛肉它就冷了啊!冷了它就不香了! 程潇潇不想说冷了的酱牛肉它依旧美味,毕竟吃货的人生是不会嫌弃美食的。 但能享受一样美食的最佳赏味,谁会白白浪费! 别说,还挺押韵! 程潇潇一边夸自己聪明伶俐,一边假装不情愿的往楚云深那边磨蹭。 天晓得她心里焦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更是恨不得一步就冲到楚云深面前将桌上的酱牛肉抢过来。 妈妈,我太不容易了。 程潇潇边走边叫,偏偏楚云深就是没有理会她,只是失神的望着自己的掌心没有抬头。 你究竟在干嘛啊大哥! 我这么一只活生生,活蹦乱跳美貌可爱的小猫咪就在你面前转悠欸!你居然不看向我? 程潇潇有些气馁,她歪着头思索了一会,想了想还是一个纵身跳上了桌子上面,稳稳落在那油纸包的酱牛肉旁。 不偏不倚,正正好! 程潇潇本意真的只是上来看看楚云深一个人究竟在弄些什么名堂的,没想到身体它不由自主就跳到了酱牛肉旁边了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她可是女王! kgg 可能这才是真(ài)? 程潇潇的视线直接飘到了(shēn)侧的酱牛(rou)上,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劲道弹牙的牛(rou)。 直到狮子猫那团雪白的(shēn)影出现在楚云深的眼前,楚云深才后知后觉回了神。 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原本摊着的掌心也被他骤然握紧。 “哎……别吃!” 楚云深才将那帕子塞回袖中,便看到狮子猫已经用爪子在触碰垫着油纸的酱牛(rou)。 程潇潇都已经将鼻子凑过去闻了又闻,舌头更是不由自主(tiǎn)了好几口了。 偏偏她还要在心里一直暗示自己,我就只是闻闻,真的不吃。 等到她离那酱牛(rou)越来越近的时候,这话又变成了我只(tiǎn)(tiǎn)不真吃。 果然够香够劲道! 程潇潇当真管住了嘴只是(tiǎn)了(tiǎn),虽然她知道光是(tiǎn)(tiǎn),她的舌头就在那一小块牛(rou)上停留了好长时间。 楚云深的声音猝然响起时,直接打断了程潇潇本来就临近崩溃边缘的理智线。 狮子猫被吓得(shēn)体打了个激灵,那原本偷偷伸出来的舌头也飞速缩了回去。 干嘛啦! 人吓人也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程潇潇被抓包后心虚的瞪了楚云深一眼,她才不会这样乖乖认怂好吗! 楚云深其实也不是真的不想给狮子猫吃,而是狮子猫(tiǎn)的那一包牛(rou)正是他刚刚…… 反正肯定不行。 楚云深不由分说的将那包酱牛(rou)挪到了自己那边,将另外一包没有拆开的打开了放在狮子猫面前。 “你吃这个。” 这包很明显没有刚刚那包(you)人,因为这包里面装着的是水煮牛(rou),就是那种什么佐料都没有放过的白灼牛(rou)。 这谁能忍啊! 你买了酱牛(rou)不是说就是给我吃的吗?怎的还带这种临时变卦的? 程潇潇有些怒了,她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 不管!你要是一开始跟我说水煮牛(rou),我肯定也就凑合吃了。 你要是没说给我买,那肯定也没事。 只是既然说了酱牛(rou),那就一定得是真的吃到酱牛(rou)才行啊!水煮的和不吃都不能作数的好不好! 程潇潇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只见狮子猫假意乖乖听话走到那包水煮牛(rou)旁边,却在楚云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到了那包酱牛(rou)面前,飞快的叼起两片酱牛(rou)后便跳下桌子径直躲到了(chuáng)下边。 等到楚云深追过来想要将(chuáng)下的狮子猫抱出来时,狮子猫已经狼吞虎咽将那两片酱牛(rou)吃了下去。 “你!” 楚云深无奈的指着狮子猫没有说出其他话来,倘若程潇潇能够仔细看,定能发现现在的楚云深不光是语气无奈,眼里更多的反而是尴尬。 他没想到狮子猫会跟他耍小聪明反着来,不过细想一下确实很符合狮子猫的作风。 越是约束着她,她便越要对着来。 程潇潇要是知道楚云深已经对她了解得如此透彻,定是要为楚云深点一个大大的赞。 想她程潇潇要是认真来说,也就这点比较像猫了。反正什么事都好商量,但是得先顺着她,要是对着来基本就没戏了。 况且楚云深还总喜欢闷声不吭什么都不解释,只是我行我素要程潇潇听从他的安排。 程潇潇最反感这样了好吗! 她可是女王!可是新社会的新新独立女(xg)! 新社会独立女(xg)程潇潇已经察觉到了她的(shēn)体又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就莫名其妙又(shēn)体发(rè)了呢? 莫不是这酱牛(rou)上头? 谅程潇潇怎么想都想不到,上头的她这是又中了曼陀罗粉的毒了。而且这毒还是楚云深亲手下的,她自己自愿吃的。 也不知道程潇潇是做了什么错事,每次中招还都是她自行服毒,她要是知道内幕肯定会泪流满面心塞到窒息。 楚云深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当下这个局面,他的理智只不过是有一霎那的偏差,帕子里残余的曼陀罗粉便被抖进了那包酱牛(rou)上。 他自然是不想狮子猫吃下去的,毕竟这毒对(shēn)体是有伤害(xg)的。只是程潇潇那神秘的来历,又让楚云深在反复犹豫。 楚云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ri)居然会为这种事烦心,也没料到他堂堂楚国四皇子竟会对一只狮子猫下药。 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楚云深最厌恶的。 狮子猫走路又摇摇晃晃起来,她就像是个喝醉酒的醉汉朝着楚云深奔来。只是整个猫(shēn)刚出(chuáng)底,楚云深眼前便又是蓝光一闪。 等到那熟悉的蓝光消失后,狮子猫再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个眯着大眼睛的蓝衣女子。 “楚云深,这酱牛(rou)吃了后我怎么感觉醉醺醺的啊?” 程潇潇伸出手使劲拍了拍她的脑袋,她倒是不怕这样会把自己拍傻。 “你坐下休息会。” 楚云深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的光芒,看到程潇潇那站不稳的模样直接想上前扶住程潇潇的胳膊,只是他的胳膊刚伸出来一点点就停在了空中没有再往前。 他在担心,他就怕自己这一伸手,程潇潇又自顾自的钻到他怀里抱着腰磨蹭。 毕竟还要问正经事,倘若又是昨晚那个状态,楚云深怕自己又不可能问出想要的答案。 “你自己坐下吧。要不要喝水?”楚云深缩回了手臂将两只手都藏在了衣袖中,为了避免自己会不自觉搀扶程潇潇,楚云深还特意将手负于(shēn)后。 “喝!渴。” 程潇潇的状态看起来要比起上次要好一些,但是也好不了多少。 这次的程潇潇从一开始就能清楚和楚云深对答如流,但她的意识还是混乱的,只是可以如实回答问话人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曼陀罗粉是她无意碰到的,没有吸进去多少。 还是因为这次程潇潇是直接吃到肚子里,所以(shēn)体吸收得比较快。 反正她很快又变成了人(shēn),而且其他症状和之前一模一样,现在更是眯着眼浑(shēn)发(rè)到想脱衣服。 所以楚云深的话在此时的程潇潇听来,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程潇潇拿手揉搓着自己的脸颊,努力想要睁开眼看清眼前的路。偏偏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哪怕整个人都精神恍惚,她还是倔强的往前一步步挪动着。 其实与其说程潇潇坚强,不如说此时的她脑子转不过来。她根本没想着自己在干嘛,就是一门心思想去桌边坐下喝水。 迷糊着的程潇潇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路带倒了一个花盆,两张椅子,最后那个花瓶旁的烛台也要被程潇潇撞翻时,楚云深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扶了一把即将倒在程潇潇(shēn)上的烛台。 那烛台上的烛托可尖利着呢,这要不是楚云深一直跟在程潇潇后面,现在直接护住了程潇潇,程潇潇那张精致的小脸蛋这会估计已经被划花了。 只是楚云深这边还没将烛台放好,桌子那边便传来了程潇潇的哭喊声。 “呜呜……疼!” 楚云深手忙脚乱的赶紧将烛台摆好,也来不及去管还横倒在地上的椅子,就径直走到了程潇潇(shēn)边。 半睁着眼睛的程潇潇又坐到了地上,她倚着桌子腿双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正迷迷糊糊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嘴里还说个不停 “我好疼,好疼啊!楚云深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能这样直言不讳叫楚云深名字的也只有程潇潇这个胆大的了,可是楚云深根本没空跟她计较这些。昨晚他都没在意,更何况是现在。 程潇潇的哀嚎和昨晚如出一辙,楚云深本来还只是弯着腰垂着头看着程潇潇。 随着程潇潇的声音越来越大,隐约有穿透房梁冲破房顶的趋势。楚云深只好赶紧蹲下(shēn)子认命伸出手覆在了程潇潇的手背上,帮程潇潇揉着还不知道什么(qg)况的额头。 “磕哪儿了?” 楚云深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撞到桌子上了,痛痛。”程潇潇将自己的手从楚云深掌下抽了出来,特意从倚着的桌子脚边爬起来,指了指自己头顶的桌角,又指了下自己红肿的额头 “‘砰’,潇潇就……呜呜呜” 程潇潇还特意将头又凑过去给楚云深示范了一遍,只是话都没有说完就又哭了起来。 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跟小时候跟在楚云深(shēn)后的小跟(i)虫楚弘毅一样,只是那时候的楚弘毅不过四岁罢了,总是没说几句话就能哭鼻子。 想到面前这个女人此时小孩子似的脾(xg),已经皱着眉头的楚云深就更愁了。 他一直没有说话,程潇潇倒是断断续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受伤的过程,每说一次都要演一次给楚云深看。 “行了,我知道了。” 楚云深在程潇潇又一次在桌角那假装撞倒,捂着额头哭嘤嘤的时候,终于伸出胳膊拽住了动个不停的程潇潇。 说来也是凑巧,楚云深捉住的不是程潇潇的胳膊,而是她的手。程潇潇的手很软很(rè),和她一片滚烫的额头温度差不多。 其实之前程潇潇从桌子腿边起来时楚云深就无意碰到了她的额头,那温度炙人到他的手指都有些发烫。 楚云深飞速蜷起了自己的手指,可是那温度像是有魔力一般,从指尖一直传到了他的心里。 掌心那柔软触感的骤然消失居然让楚云深(qg)绪有些烦躁,他就是无端的从心底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只是你要问楚云深这份感觉究竟从何而来,纵使颖悟绝伦如楚云深也没法一两句话说清楚。 第二百五十七章:似曾相见? 潇潇痛痛,潇潇要抱抱!” 被捉住手又被松开了的程潇潇并没有和昨晚一样缠着楚云深,她又捂着额头缩回了桌子腿边。 程潇潇倒是不嫌脏,什么地方都能就势一坐,这房间地上的灰尘都快要被她一个人擦干净了。 要不是那广袖流仙裙非同凡响,她现在肯定脏兮兮的像个野人。 可惜裙子再好也不能拯救程潇潇自己不讲究,她的眼泪多到像是流不完。 楚云深蹲在程潇潇面前紧抿着薄唇,手指又不安分的动了动,几次都想要从袖子里伸出来替程潇潇擦干她脸颊上那成串的泪珠。 “你怎么都不管我?我不是你的小可(ài)了吗?” 程潇潇又用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了,她就这样摁着额头奋力眨巴着她那迷瞪的双眼,尽(qg)控诉着楚云深。随着她猛然抬头,她本来微红的眼睛里那饱含的眼泪也一一滑落。 但是她的动作似乎吓到了楚云深,这会她脸上泪水突然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楚云深那一直在衣袖里紧了又松的拳头终于完全松开了。 楚云深这次没有再犹豫,他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块玄色方帕,急急的递到了程潇潇面前,只是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先擦擦。” 楚云深上下看了看程潇潇好几遍,想了下最后还是皱着眉把手帕放到了程潇潇膝盖上。 “我就不!我不擦!”程潇潇使劲摇着头,她本来眼睛很大却因为中了毒没办法完全睁眼,现在又哭得不成样子,眼睛早就肿得跟水蜜桃似的。 程潇潇这一摇头,楚云深只能看到程潇潇那双瞩目的眼睛在他面前晃个不停。 楚云深颇为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只觉得程潇潇再叫下去屋外那几个人估计就要冲进来了。 “那你想怎样?” 楚云深叹了一口气,他对面前的程潇潇根本毫无办法。 “除非,除非……” 程潇潇歪着脑袋用手挡着额头想了好半天,配上她花脸猫似的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滑稽。 “除非你给我擦!嘿嘿嘿……” 楚云深一直在等程潇潇开口说完,没想到他等了半天程潇潇居然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的耳朵几乎是‘噌’得一下变成了粉红色,对上程潇潇耍无赖式眼神的目光也微微错开了些,刻意避着程潇潇不去再看一眼。 程潇潇傻笑着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她“咦”了一声伸手去碰了碰楚云深的耳尖。另一只手倒是还捂着自己的额头,仍是歪着脑袋一副俏皮样。 “你的耳朵为什么是红色的啊?” 程潇潇好奇的一边用手指点着楚云深的耳朵,一边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蹦出来。 “别闹。” 楚云深微微侧过头想要躲过程潇潇的触碰,耳廓的红色也愈发明显了起来。神志不清的程潇潇却是来了兴致,楚云深越是避着她,她越是要往楚云深(shēn)边凑。 本来脸上的残留的泪珠也被她胡乱擦去,只是这样一来她脸上的那些污渍就更明显了。 楚云深只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程潇潇,感觉到她的靠近楚云深第一反应便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他还只是这样想想都还没付之行动,摔倒的程潇潇的模样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楚云深便愣了个神。 也正是楚云深的这一恍惚,程潇潇已经顺利爬了过来凑到了他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耳朵。 程潇潇趴在楚云深的肩头,大半个(shēn)子都是贴在楚云深(shēn)上的。她那指甲圆润、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手指在楚云深耳朵上一直戳啊戳。 明明下手也不重,再加上程潇潇现在看不真切,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准确无误的碰到楚云深,可是楚云深就是觉得自己耳朵附近都变得格外敏感了起来。 他甚至能清楚感受到程潇潇的呼吸在他的耳边萦绕,每一次呼吸间楚云深都想跟着她一起喘气。 还有程潇潇的声音,她一直在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什么。声音特别小,楚云深也听不真切,但就是会被程潇潇打乱所有思绪。 楚云深根本没办法静下来心来认真思考,他想站起来又怕程潇潇会整个人都倒下去。再加上现在程潇潇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shēn)上,他更是认为自己的猜想肯定会成真。 要不,就这么问吧。 楚云深也很难堪,但转念一想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就在桌下和程潇潇说起话来 “程潇潇……” “叫我潇潇!” 程潇潇恶狠狠点了一下楚云深的耳朵,在楚云深耳边大声纠正道。 “潇潇……”楚云深被程潇潇这一声高叫震得整个耳朵都在嗡嗡作响,他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试探的问道“潇潇,之前是你救了我吗?” 楚云深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cāo)之过急,他没有急着先去问程潇潇那些有关于她自(shēn)秘密的问题,而是问了一直以来他另外想问的一个问题。 楚云深本就怀疑有狮子猫陪着的那几次他次次都能化险为夷一定不是凑巧,直到发现程潇潇这个蓝衣女子的存在后他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只是当昨晚他真的知道了程潇潇和狮子猫是一个人时,却始终没有想明白程潇潇是如何做到的。 程潇潇不过一介女流,楚云深也没有从她(shēn)上感受到什么内力波动。况且有几次几乎可以说称之为不可能存在的可能(xg),楚云深还是活下来了。 但是程潇潇的存在本(shēn)就充满了未知,所以楚云深纵使想了特别多又觉得好像无论什么理由都(tg)值得他去相信。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楚云深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原本就不是个感(xg)的人,就别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去相信一个毫无了解的人,更别说这个‘人’还不一定是真的‘人’。 无论楚云深相信与否,程潇潇这次倒是没有含糊其辞,而是将下巴搁在楚云深肩膀上一板一眼问道 “你是说哪一次啊?是落魄林还是枯井里?” 楚云深还没有回答,程潇潇就又掰着手指头自己认真算了起来“根叔纵尸杀人那次吗?晚霞那次也是我救的你,不然你肯定醒不过来……” 程潇潇絮絮叨叨说着话,不知道是不是中毒后药(xg)上来了,她居然打了个哈欠。程潇潇要是不说楚云深自己都没有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他们二人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 “你都是怎么救我的?” 楚云深再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干涩,听起来竟像落满了灰尘似的。他一问完说完程潇潇便又开始了碎碎念,楚云深也陷入了回忆当中。 其实不用程潇潇说,楚云深自己也能猜到了。狮子猫(shēn)上一次比一次严重的伤,就已经告诉了楚云深她每次的艰难。 特别是根叔那次…… 楚云深本以为都是幻觉的那些画面,现在倒是变得异常清晰。 只是她究竟是怎样让小五听命于她的呢?小五当时也是昏迷的才对啊。 楚云深又想问程潇潇妖猫的事(qg),毕竟这些事包括再后来小琴的事(qg)都那么的匪夷所思,根本无法用正常事件来解释。 但是想到程潇潇那一点就炸的(xg)格,楚云深还是决心继续等程潇潇来自我描述。 程潇潇嘟嘟囔囔说了半天,终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我有玉佩的嘛!再说了现在还有宝函,不然我也不可能变成人啊。” 程潇潇说话间便把手伸到自己的衣服领口里掏了又掏,广袖流仙裙的抹(xiong)都被她扯开了不少,她才从(xiong)前颤巍巍的拎出一根红绳子来。 楚云深本来在程潇潇伸手拿玉佩的时候就将脑袋微微侧到了另一边,直到程潇潇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找到你啦!”,楚云深才堪堪将头转了回来。 等到楚云深看到了那有些眼熟的玉佩时,他良好的记忆力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个在宫宴上偷吃糕点的小宫女! 被楚景铄调戏然后还找自己求救的那个小宫女! 楚云深脑海中记忆的闸门被彻底打开,他想起来了,他当时就觉得那个小宫女行为怪异,谈吐举止皆与其他宫人不同。只是他向来不会理会这些闲事,就连那个宫女抓住他的衣服让他帮忙,他都有些不甚耐烦。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宫女的眼睛也很大,其它他倒是没注意看,只是那块玉佩他是记得的。 他当时对那宫女极为厌恶,因为觉得那玉佩是价值不菲的宝贝,这时将那宫女与程潇潇联系起来,楚云深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以人与人的方式相见过了,只是他当时并不知(qg)罢了。 “你去过宫宴,是吗?” 想到当时对程潇潇的误会,以及自己差一点就一走了之对当时的程潇潇不管不顾,楚云深莫名产生了一丝惭愧。 他的手鬼使神差伸过去摸了摸程潇潇那披散着秀发的脑袋,这一摸才发现这个手感和之前狮子猫毛茸茸的触感极为相似。 楚云深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般,融化成了一滩没有形状的(chun)水。 “宫宴我都没吃到什么好吃的,还有啊!楚景铄那个变态,他居然……” 说到宫宴,程潇潇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直在楚云深耳边说个不停,就像是窗外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麻雀。 偏偏程潇潇的声音软糯甜腻,说话的语气再配上她舞个不停的肢体动作,模样竟异常的可(ài)。 第二百五十八章:结束初吻吧! 楚云深一直默默注视着程潇潇,嘴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上扬成一个大大的弧度,眼神更是温柔得都快滴出水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宫宴上过于遗憾,还是楚景铄的事情让程潇潇过于愤怒,她那原本迷迷糊糊睁不开的双眼居然渐渐变得清明。 程潇潇原本混沌的脑袋一点点变得清楚,虽然仍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但是比起之前的毫无反应,这会的她已经恢复了不少精力。 “所以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楚云深柔声问道,声音如梦如幻,居然蕴藏着程潇潇从未听到过的那种柔情。 现在? 什么现在?说什么? 半醒半迷糊的程潇潇还没能彻底反应过来,她不是偷了两片牛肉吃吗? 怎么吃着吃着就在这里跟楚云深聊天了呢?牛肉呢? 等到程潇潇发现自己现在不是爪子而是手搭在楚云深身上时,她的惊吓程度比楚云深昨晚见到她时要大得多,她的身子突然僵了。 爪,爪子? 手呢? 不对,爪子怎么变成手了? 我那毛茸茸能挠能打的猫爪子怎么不见了?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我怎么自己变成人了啊! 程潇潇的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一瞬间太多讯息在她的脑子里堆积着,而此时头疼欲裂的她根本没办法理出一条有用的讯息出来。 她本能的想要瞪大眼睛,整个人当即就想跳起来,但看到楚云深那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又有些摸不清现在的状况了。 怎么楚云深不害怕啊?还有他怎么一副这个表情。 她形容不出来楚云深现在的模样,因为她很难想象一个原本面无表情的冰块脸现在变成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程潇潇甚至有些难以适应现在的楚云深。 但是更奇妙的是,程潇潇现在只是脑子清醒了不少,但身体还是不听使唤。 不过也好在程潇潇的眼睛现在还是半眯半睁的状态,不然她眼中的诧异一定很容易就会被楚云深发现。 “不能说吗?” 程潇潇迟迟没有说话,楚云深只好又问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起刚才甚至还多带了一丝期待,沉浸在思绪里的他根本没注意到怀里人那短暂的僵硬。 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我说了你也不可能相信啊。 程潇潇在心里如是说。 她还没完全清楚当下的局势,只是看样子楚云深是希望她交代自己的身份来历? 程潇潇也知道只要她一旦和楚云深正式见面,以后用人身正常相处,她的那些事情自然是不可能一辈子都瞒着楚云深的。 只是一时之间她实在是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楚云深,她的脑子里就像是装了满满当当的浆糊,只要一想到她要跟楚云深坦白她就脑壳疼。 这就要从她大胃王美食赛开始说啊,可是她要怎么跟楚云深解释什么是大胃王美食赛呢? 算了算了,这件事还是之后再从长计议。 当下程潇潇脑子实在有些转不过弯来,还是先想个说法跟楚云深随便解释过去好了。 程潇潇也不敢直接恢复清醒,况且她现在确实睁眼睛还有些费劲,整个人也还是有些晕乎,索性就继续维持着这个状态,再用她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开始绞尽脑汁胡编乱造: “我就是来自一个神秘的国度,因为在梦里受到了指引便直接进入这狮子猫体内了。” 这个说辞怎么样,会不会逊爆了? 程潇潇只要一动脑筋就感到头痛欲裂,根本无法思考出什么有技术含量的理由。而这个折中的说法,也是她采取了自身一部分的实话加上扯到她都听不下去的假话随便拼凑的。 至于高智商的楚云深会怎么想,程潇潇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现在只知道她又浑身疼得厉害,而且嗓子发干到想喝一大水缸的凉水,并且感觉少于这一缸她都没办法解渴。 楚云深听完程潇潇的话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想了很久都没有言语。程潇潇也偷偷摸摸在一旁做贼一样观察了楚云深好久,就怕楚云深发现了她说的是假话,大发雷霆拂袖而去。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人?” 楚云深斟酌了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他也知道他这样问似乎有些失礼,但还是没忍住想要知道这个关于程潇潇隐秘的私事。 程潇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她也想着以后坦白了就告诉楚云深自己无法一直维持人形的事情,不然她总是这样动不动消失或者突然变成猫,纵使楚云深接受能力强,但程潇潇自己想想那也很煞风景好不好。 “我只有玉佩有灵力的时候才能维持人形,目前为止是这样。”程潇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等她察觉到了楚云深有些疑惑的眼神赶紧又恢复成先前那副没心没肺的傻模样: “想一直当人,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这句倒真是程潇潇的心里话,只是猛地这样被她说出来,程潇潇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脸上一片滚烫,她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为了不被楚云深发现,她特意将脸埋到了楚云深的肩膀里。 嗅着楚云深身上那淡淡的青草香,程潇潇小鹿乱撞般的心突然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在这好闻的青草味的包围下,程潇潇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这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啊,现在不上更待何时呢? 程潇潇你还不赶紧冲冲冲? 趁着楚云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这个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扑上去将他一举拿下啊! 这要是平时,程潇潇肯定也就是图个一时嘴爽。 但是今天不一样啊! 今天程潇潇可是中了曼陀罗粉,本来就应该神志不清失去意识。 所以大概是毒壮怂人胆,现在色心上头的程潇潇居然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去调戏楚云深又做得不会那么露骨。 程潇潇状似无意的眯着眼睛在楚云深肩膀上蹭来蹭去,随后便抬起头来飞快的往楚云深脑袋的地方凑了过去。 她不光脸凑过去了,更是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撅起了嘴巴,就等着她的嘴唇碰到另外一个柔软的东西。 来吧! 就让我们结束彼此的初吻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只要光这么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程潇潇撅着的嘴唇都止不住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她汹涌澎湃的内心里早就在咆哮了,只想着等会亲到楚云深后要怎样收敛她的情绪。 肯定要假装惊讶,暗爽就行了,绝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欣喜。但是情绪也不能太过了,不然楚云深以为她不乐意那就误会大了啊。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只可惜程潇潇还没能感受到柔软,额头就跟一个q弹中又包含着坚硬的东西撞了个正着。 好死不死程潇潇撞到的还是适才她撞到桌子腿的那个地方,这一下结结实实,疼得她直接‘嗷嗷’直叫。 “痛……痛痛痛痛……”程潇潇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一大步,整个人身体都疼得缩成了一小团。 她一边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揉着额头上明显凸出的那一小个肿块,一边悄悄睁开眼睛偷瞄着楚云深。 楚云深也在一旁疼得吸冷气,只是他用手背挡着的是他的嘴巴。他很快恢复了处事不惊的模样,只是那手背迟迟没有放下。 程潇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知道她就不那么作的闭上眼睛了,本来还以为能跟偶像剧里一样,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男女主角的嘴巴都能严密无缝的紧紧贴合在一起。 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程潇潇疼得直龇牙,也不敢那么明显的体现出来,倒是楚云深很快挡着嘴用另一只手伸过来贴到了程潇潇的额头上。 楚云深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像之前一样,隔着程潇潇的手一点点为程潇潇按摩着。 他的口腔内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只是现在他只能将它们悉数吞下。 “很疼吗?” 楚云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但程潇潇还是能够听出那浓浓的关心意味。 “没……没事。” 程潇潇尽可能忍着疼痛,腾出一只手对着楚云深摆了摆手。 清醒状态的程潇潇哪里敢那么作妖,不对,应该说她根本不知道之前意识模糊的自己有多造作。现在的她只能隐忍着她的情绪,试图去检查楚云深的情况。 她被撞到了额头都那么疼,何况楚云深是被撞到了嘴唇。 偏偏楚云深这个闷声不吭的性格,根本不会体现出来自己有多难受。 程潇潇越想越是不放心,她记得她刚刚那力道可不小,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会疼得流出眼泪。 也不管她的额头现在还隐隐作痛,反正楚云深还在为她按摩着,程潇潇再次将自己的手从楚云深的掌下抽走,只是这次她是想直接伸手过去将楚云深另外一只挡着嘴唇的手拿开。 楚云深倒是没想到程潇潇会有这番举动,他的手还呆呆的轻掩着嘴唇,等到程潇潇大半个身子都凑过来拽开他的手时,他才反应过来想要拒绝,但是已经迟了。 因此程潇潇还算轻松的就将楚云深的手拿开了,当她眯着那朦胧的双眼努力看清楚云深的薄唇时,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楚云深那原本比常人淡些颜色的薄唇现在一片殷红,而那殷红都是从他靠近嘴角出的那一小块破皮的伤口处流出来的。 程潇潇现在看到这伤口时,伤口都还往外流着血。 怎么会这么严重? 程潇潇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楚云深破了的嘴唇,可是她的手又只停在了半空中没有继续前进。 她不敢了! 她现在是又心疼又害怕。就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再弄疼楚云深。 第二百五十九章:包治百病的白糖水 楚云深抿了抿他的嘴唇,那些血迹很快被他再次咽进了肚子里。 只是那破皮的地方根本没有停下来流血的意思,很快便又有血珠从里面争先恐后的挤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得想想办法才行啊!光在这里看着,楚云深也不能止血是不是? 程潇潇急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她盯着楚云深的伤口一个劲的在心里骂着自己,同时脑子里还在疯狂想着弥补的办法。 楚云深倒是没有多在意这个小伤口,他只是觉得一直流血有些烦人。 在程潇潇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楚云深终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伤口。 她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粉色的东西在楚云深染血的嘴唇上一晃而过,只是那粉色很快便缩了回去,速度之快程潇潇都没有看清。 只见楚云深嘴唇上的血迹被那粉色一起卷了进去,那伤口终于堪堪止住了血。 程潇潇跟在楚云深后面狠狠咽了一口嗓子眼里堆积的口水,她突然愈发口干舌燥了起来,再去看楚云深的嘴唇心里也换了个滋味。 怎么觉得楚云深这残破的嘴唇有种莫名的病态美呢? 自己莫不是变态吧!居然想着上去也啃上一口? 太色情了,太色情了! 程潇潇我不允许你再想了! 程潇潇的脸上飞出两朵可疑的红霞,第一次换她慌乱的转移了视线。 她手足无措的退也舍不得,再看向楚云深又实在没这个贼胆,一时间竟低着头愣在那没了动作。 “你真的没事?” 楚云深狐疑的问程潇潇。 毕竟程潇潇好像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呆呆傻傻的,特别是和楚云深撞了之后更是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楚云深自然有些奇怪程潇潇的反应。 虽说咋咋呼呼的程潇潇有些让人招架不住,但倘若那是程潇潇的正常状态,楚云深也愿意尝试着去接受接受,总好过程潇潇现在这副总是愣神的模样吧。 楚云深的话没有换来程潇潇的回答,程潇潇倒不是又愣神了,她只是在想她要如何回答楚云深这个问题,也在想等会她要如何将眼下这尴尬的局面收场。 她倒是没事,但是也有事啊。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除了和楚云深在聊自己的故事,都还聊了什么其他的东西,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她该不会已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了吧? 有没有趁机表白,或者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应该不会,不然楚云深不可能对她这么有耐心,还温柔的帮她揉额头。 但是究竟说了什么楚云深是这个态度,而不是对她爱搭不理或是恐惧厌恶呢? 对了,还有玉佩! 她怎么不记得她跟玉佩说了她想变身之类的话,怎么玉佩就擅作主张将她变成人了呢? 难道说她脑子不好,对着玉佩表达完情绪后便自动变成人了?而这一段由于她是无意识的状态所以根本不记得那些事了? 那就更不符合逻辑了啊!她都没意识了还怎么想变成人? 程潇潇现在好多疑问,但是却不敢在楚云深面前表达出来。她只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包括还疼着的额头也不管了。 先瞒过这一一关再说。 程潇潇特别刻意的伸了个懒腰,终于结束了她漫长的心理活动。她眯着眼对着还望着她的楚云深扬起脸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没事啊!” 楚云深的眼神更加疑惑了,今天的程潇潇和昨天的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这会这安分守己的样子更是让楚云深有些捉摸不透。 他倒是没觉得程潇潇这样不好,只是昨天程潇潇那个模样实在是让他记忆深刻,包括平日里狮子猫那爱耍无赖的小性子,更是深入楚云深的内心。 程潇潇也不想啊,她哪里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反而显得特别的欲盖弥彰。 可是她实在没什么办法,要说动了歪念头想要‘轻薄’楚云深之前她还有些不清醒,后面跟楚云深相撞后她就已经恢复了大半理智了啊。 况且出师不利对程潇潇的打击实在不是一星半点,她根本没了继续‘好色’的想法。 但偏偏她又是那种遇到事情喜欢直来直往的人,哪里学过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这会让她瞒着楚云深演戏,程潇潇感觉自己一举一动都僵硬到不行,下一秒大概就会尴尬致死。 撒谎也太难了吧! 特别是对着楚云深装模作样,楚云深那深邃的眼睛程潇潇根本不敢看,她就觉得楚云深的眼睛时刻能看穿她的内心。 楚云深还在打量程潇潇,程潇潇不自在的又动了动身子,只是表面上仍装出那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状态。 “行,那你还要喝水吗?” 楚云深终于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眼神,他定定的看着程潇潇的嘴唇,平淡的再次开口。 听到楚云深终于说话,说的还是这样的内容,程潇潇开心得直接舒了一口气。 要不是担心楚云深会发现她的情绪变化,程潇潇肯定还会站起来给自己比一个大大的‘耶’。 太不容易了啊! 不过楚云深怎么又聊到喝水上面了? 难道自己还说了想喝水? 程潇潇也知道自己这个动不动死机掉线的脑子肯定是想不起来什么了,只是凭着本能回了楚云深的话: “想啊!” 程潇潇话音刚落,楚云深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便在程潇潇头顶的桌子上忙活了起来。 “你去哪?去干嘛?” 程潇潇被楚云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她在桌子边坐了很久脚都有些麻了,扶着那桌子腿挣扎了好几次才站了起来。 等她刚站起来都还没有稳住身影时,一双玉白色的修长大手已经端着一只白瓷碗递到了她面前。 “喝吧。” 楚云深拿着那碗他刚冲好的糖水,轻启薄唇说道。 他唇上的那抹殷红异常明显,他说话时薄唇一张一合,那抹殷红也随之一直上下摆动,晃得程潇潇眼睛都发花。 程潇潇乖乖接过那瓷碗默默喝完了碗中的水,刚喝到第一口的时候她还有些发愣。 甜甜的? 居然是糖水! 程潇潇边喝边满意的将眼睛眯得更小缝了,等一碗水喝完她满足的将碗递还给了楚云深,还惬意的说了声‘谢谢’。 楚云深倒是没有多说话,只是接过碗又放到了桌上,随后又拿起桌上的瓷瓶开始往碗里倒白色粉末。 倒完粉末再倒水,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连贯。 程潇潇也注意到了楚云深使用的那个白瓷瓶,这看起来像是药瓶一样的糖罐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慕白出品。 只是为什么要给自己喝糖水? 很快楚云深的第二碗糖水又递过来了,程潇潇也不好多想只是接过碗又是豪迈的仰脖一饮而尽。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的表情有些意外,他大概没有想到程潇潇会喝得如此迅速。 程潇潇又将碗递还过来了,楚云深亦是刚刚那一套流程。 这一次程潇潇倒是没有那么爽快了,她边喝边磨蹭的瞄着楚云深的表情。 还喝啊? 我有些饱了欸…… 程潇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不说话,大概是因为楚云深也没有说话?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再说这可是楚云深给她倒的糖水,还是楚云深亲手泡的。 谁能拥有此等福气啊? 她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嘛!就是这福气有些考究胃容量啊! 程潇潇她只是吃货大胃王,仅对于美食而已,但是喝水就真的,看着就饱了啊。 于是总感觉自己涨着肚子的程潇潇略微有些艰难的将第三碗也喝了个干净,等到她郑重的将碗放到楚云深手中时,楚云深已经不止眼里那一丝诧异了,他直接惊讶的问出声来: “还要?” 什么还要? 不是你想给我喝? 程潇潇喝水喝得有些急,刚刚还有些噎到,这会她正在努力喘气试图平缓一下。 楚云深这话直接让还在拍胸脯的程潇潇懵在那里没了动静,她怎么有些听不懂了呢? 他的意思是,他以为程潇潇想喝糖水? 程潇潇不得其解的看着楚云深,楚云深则是眼神中一片坦荡之色,表情倒是有些无措: “你不是渴吗?” 我…… 我是渴啊! 但是我以为你希望我多喝几杯,况且你一直在倒水,所以我才不好意思的每次都接过来啊! 再说了,谁家喝水用碗啊…… 这实在的三大碗下去,武松都过不了景阳冈了好吗! 程潇潇自然不能把这么白痴的想法告诉楚云深,她就说楚云深怎么一直给她倒水,而且她每递一次过去楚云深的表情就会奇怪一点。 她还以为楚云深那是欣慰呢,好歹她这么捧场。 没想到楚云深那是觉得她喝不够,有些费解罢了。 都怪楚云深,平日里也没个什么表情,今天这样突然表露了一些情绪,她根本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好吗。 程潇潇也就敢在心里吐槽,表面则是那副温顺的小白兔模样:“不喝了。” 说完还对着楚云深尽可能的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程潇潇怎么会知道她这样楚云深反而慌了起来。 楚云深当然不自在了,昨晚的程潇潇就如同个混世魔王,可没少给他惹事情。可是今天的程潇潇突然变得这样顺从,并且还会条理清楚的跟他道谢。 他不得不多想,是不是他曼陀罗粉不该放在酱牛肉里,现在导致程潇潇症状不一样了。 倒不是楚云深不想去怀疑程潇潇有没有中曼陀罗粉,现在的一切或许都是她装出来的。 那粉昨日才害得程潇潇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变化,今天更是性情大变。再加上那药粉还是他自己亲手放的,楚云深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这样推断。 第二百六十章:牛肉真香 程潇潇要是知道她已经找错了自己的定位,肯定会恨得留下后悔的泪水。 她可不就是因为怕楚云深发现她智商已经重新上线了,所以才故作乖巧的嘛!没想到这样反而弄巧成拙成功让楚云深怀疑上她,这算什么破(y)差阳错该死的缘分啊! 程潇潇的内心在抓狂,表面还要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可能真的是因为脑抽抽,程潇潇想着想着居然无意识的开始(tiǎn)手。 心里还在咆哮着要如何是好的程潇潇根本没有察觉到她此时的动作有多么令人瞠目结舌,就连楚云深都在一旁直接看直了眼。 少女粉色的小舌头在洁白纤细的手指上一下一下(tiǎn)过,半眯的眼睛还透着舒适的光,鼻子也不自觉的一耸一耸的。 她在干嘛? 楚云深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今(ri)此举确实太欠妥当,不然程潇潇也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动作。 大概是楚云深的眼神过于复杂,程潇潇也从发呆中反应了过来。 当她看清楚了自己在干嘛时,真想立刻在地上找条地缝直接钻进去,之后也不用出来了。 等到百年以后让楚云深再来把她挖出来吧,只希望那时候楚云深已经不记得现在发生的事(qg)了。 程潇潇窘迫的将自己的手拿了下来,她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东张西望几眼然后就此将这件事揭过。 可是楚云深一直看着她啊,她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只好羞愧的低下了头。 别看我了喂! 我真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么莫名其妙的动作啊! 程潇潇都要哭出来了,这也太尴尬了吧。 果然当猫当久了,就容易人猫分不清楚,譬如总是在当人的时候出现这些当猫时的习(xg)。 这喝水吃饭后(tiǎn)爪子什么的,真的不是她本意啊! 试问谁会想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有这些诡异的表现呢?要是可以,程潇潇都想拿刀分分钟切腹自尽了。 好在楚云深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感受到(shēn)侧不远处的程潇潇稍稍的舒了一口气,楚云深那侧过的脸颊上竟然偷偷绽放了一丝笑意。 终于不看我了。 紧绷的小脸好歹不再垮着了,只是那紧皱的秀眉依旧能看出程潇潇此时的郁闷心(qg)。 她倒是没有发现,三碗糖水下去后她的(shēn)体倒是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无力感了。那原本拼了命都睁不开的大眼睛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反正整个精神头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随着她的感觉越来越好,她(shēn)上也开始凸显出一些雪白的毛发,(shēn)体竟然变得透明了许多。 最后的蓝光一闪,桌边哪里还有程潇潇的蓝色(shēn)影,只是在刚刚她站过的地上出现了一只憨厚可掬的狮子猫。 楚云深在蓝光出现的时候便感应到了,他忙不迭的回过头来看向程潇潇,却只看到了程潇潇又变回了狮子猫的模样。 什么(qg)况? “喵……” 伴随着一声虚弱猫叫声,楚云深往狮子猫那边迈了一步,将狮子猫抱到了自己怀中。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没有再出声,她还在刚才那丢死人的事(qg)里没有平复心(qg)。这要怎么跟楚云深解释呢? 我不是!我没有! 我真不是你想的那种猫!不对,那种人啊! 程潇潇的内心在呐喊,可惜她已经变回了狮子猫根本没有机会再多说一句。 懊悔的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忿忿不平的责怪自己,为什么刚刚就不能反应快一些呢?好歹先跟楚云深解释解释啊!这会指不定楚云深会怎么想她呢。 反应快也没用,还是会误会。 所以为什么就不能控制自己呢?怎么就没忍住又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不要每次都无意识做一些猫的动作啊,这样也不会闹出这些似笑非啼的窘事了。 “吃牛(rou)吗?”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闷闷不乐的缩成一团,最后还是楚云深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吃吃吃,吃个(i)! 要不是这个牛(rou),我也不会这么突然发癫好吗?! 楚云深说到牛(rou),程潇潇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可能还想吃牛(rou),虽说那两片牛(rou)程潇潇都没能尝出味道,但是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好吗! 程潇潇没有回答,甚至显得有些不为所动。 楚云深这次倒没有紧接着又说上一遍,他只是自顾自的捻起一片水煮牛(rou)主动递到了狮子猫嘴边。狮子猫也是能坚持,反正就是死活没有张嘴。 楚云深自是没有强迫,他夹着那牛(rou)放在狮子猫嘴边,就是没有挪开手指。 程潇潇虽然没有张嘴,但那小巧的猫鼻子一直灵巧的活动着,对着那牛(rou)不自觉的耸动个不停。 我不吃,我不吃! 你拿开啊! 啊!真香! 程潇潇一直抗拒着嘴边的水煮牛(rou),她都已经刻意将头偏开了,怎么那牛(rou)就是顽强的跟着她的脑袋一起挪动呢。 啊!!! 楚云深太讨厌了!这牛(rou)也太烦了! 是你让我吃的!可不是我想吃! 终于程潇潇一口将那牛(rou)叼走了,并且迅速的把那片牛(rou)吞进了自己嘴里。 那速度之快,一般人都不一定能够看清。 看到手中的牛(rou)消失,楚云深好像发出了一声轻笑。只是那声音极轻,并且在狮子猫敏感的抬头看向他时,他就已经悉数将所有(qg)绪都收敛了起来,并没有让狮子猫发现分毫。 感受着口腔里牛(rou)那略微粗糙但绝对弹牙可口的触感,程潇潇的眼睛又眯到了一起,只是这次不是没精神困的,而是舒服得睁不开眼。 要不是因为在恍惚中听到了楚云深发笑的声音,她肯定还能回味更久。 敢笑话我? 程潇潇几乎是下一秒就抬起头看向了楚云深,可惜无论她怎么看都没有在楚云深脸上看出除了淡然以外的其他表(qg)。 行!这次就算我看错了,你最好期待不要被我逮到。 狮子猫的脑袋又低了下去,楚云深在确定狮子猫看不到后才缓缓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楚云深一只手抱着狮子猫,另一只手则像适才一样去捻桌上的水煮牛(rou)。 有一必有二,邪恶的念头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再想要收回来简直就比登天还要难。 别再喂我了!我根本停不下来啊! 程潇潇真的好无奈,楚云深只字未提却将她秒杀得连渣渣都不剩。 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皮面子啊,自那一口水煮牛(rou)开始,程潇潇就如同一个通电的马达,一直飞快的吞食着楚云深喂过来的牛(rou)片,有时候嘴里的都没完全咀嚼完就又去接楚云深手里的下一片了。 “慢些吃,都是你的,没人抢。” 大概是狮子猫吃相过于狼吞虎咽,楚云深终于开了口。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最怕楚云深突如其来的关心。 程潇潇的(shēn)影立刻僵在了那里,那嘴里的(rou)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更尴尬。 所以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不要面子的吗?! 程潇潇本来都将她(tiǎn)手的事(qg)忘记得差不多了,毕竟吃好吃的这种事(qg)最治愈人心了。 可是楚云深这一说话,程潇潇又觉得气氛尴尬了起来。她又想躲起来了怎么办…… 干嘛时刻关注着我啊! 我本来就说不吃不吃嘛,非要人家吃。吃了也就算了,现在又提醒我要细嚼慢咽。 早知道我现在会吃得如此欢快,刚刚也就不那么倔强的拒绝了啊。 说不吃的是程潇潇,现在吃得乐到飞起的也是程潇潇,这让程潇潇如何不惭愧。 楚云深这实打实的关心更像是在提醒程潇潇,你看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被我逮到了吧! 再加上先前(tiǎn)手事件的窘迫,程潇潇现在自闭到不想动弹。 她眼一闭心一横,任凭楚云深再怎么投喂,就是不愿再张嘴去吃楚云深手上的水煮牛(rou)。 楚云深将那牛(rou)从狮子猫嘴边微微拿远了些,对着狮子猫只是平静的告知 “最后两片了。” 什么? 最后两片了? 那我也……肯定不吃! 程潇潇傲(jiāo)的将头转了过去,只是下一秒趁楚云深还没有什么反应,他就一个回头将楚云深手中的那两片水煮牛(rou)吞进了嘴里面。 都最后两片了啊! 刚吃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两片了吧…… 再说了,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嘛! 程潇潇连咀嚼都没怎么咀嚼,就那样直接吞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曼陀罗粉真对智商有影响,程潇潇天真的以为这样楚云深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不可能真的当场被抓包。 楚云深自然又注意到了程潇潇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只是这次他仅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连嘴角的笑都憋得死死的。 他绷着一张脸,等狮子猫嘴巴鼓动的地方全部都瘪平下去,才给狮子猫擦了擦嘴巴。 程潇潇这下倒是没有拒绝,当然也没有多乐意就是了。 她只是觉得楚云深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也不好显得太过分。 她可是还有好几个把柄在楚云深手上握着呢,楚云深都没有拿出来正面嘲笑她,程潇潇干脆也顺其自然好了,反正这样对她没坏处。 想通了的程潇潇任由楚云深摆弄着,擦完嘴巴又被楚云深抱着去了(chuáng)边。等到她被楚云深放在了(chuáng)上,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楚云深的用意。 第二百六十一章:盖好被子睡觉觉 这是干嘛?怎么就给我摆(chuáng)上了?怎么还盖上被子了? 程潇潇要从被子里钻出去,却被楚云深一把摁了回去。并且楚云深用手压着两边的被子,把她牢牢(j)锢在被窝里不让她动弹。 “睡一会吧,你也应该困了。” 楚云深不好直接说昨夜程潇潇也是这种(qg)况,只是淡淡吩咐道。 睡觉?这个点? 可是我还不困啊! 而且那桌子上不是还有酱牛(rou)吗?你水煮的都喂了,酱牛(rou)不能浪费了吧! 程潇潇不安分的乱动着,只惦记着那让她上头的美味。 要不是刚才的水煮牛(rou),程潇潇几乎都快要忘记令她如此反常的酱牛(rou)了。 但是既然想起来了,她又这样‘没皮没脸’,干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狮子猫殷切的望着桌子上早就凉透了的酱牛(rou),楚云深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竟无语到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楚云深感觉程潇潇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然程潇潇也不会心心念念对着那酱牛(rou)流口水。 不过那酱牛(rou)就算了,楚云深想到那牛(rou)上应该还残留着曼陀罗粉的白色粉末,太阳(xué)又‘突突’跳了起来,鼻梁骨也涨得发疼。 “明(ri)再买。” 楚云深丢下这句话将狮子猫(shēn)体周围的被子掖好,便匆匆离去。 程潇潇半伸着头看到楚云深还特意去了桌边将那包酱牛(rou)收拾好了才朝着门口走去,直到楚云深带着牛(rou)一起出了房门,她才缓缓反应了过来。 楚云深就这么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睡这个不早不中午的下午觉? 还当她面故意把酱牛(rou)也拿走了?但是为什么又要说‘明(ri)再买’啊? 史上迷惑行为大赏,今天买的不给吃,明天继续买。 程潇潇费解的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通楚云深这些让她捉摸不透的行为究竟是出自何种原因。 行了,自己的事(qg)都没想明白呢,还在这里有空想别的。 要不是程潇潇现在就差把(shēn)体扭成麻花形状的姿势过于,她都不会被脖子上的玉佩硌到,更加不存在可以想起变(shēn)一事。 不然怎么说程潇潇心大呢,都吃饱喝足了才知道来检查玉佩。 程潇潇记得这玉佩收了小琴的魂魄后现在应该充满了灵力,可是她今天又莫名其妙变成人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灵力全部都用完了? 想到这里程潇潇一骨碌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低头对着脖子上的玉佩研究了起来。 等到看到玉佩还散发着充盈的橙光时,她又有些脑子转不过来了。 怎么感觉玉佩跟没变(shēn)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呢? 不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程潇潇将玉佩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终于发现玉佩里窜动的灵力好像比之前少了一些,周遭的橙色光芒也黯淡了些许。 只是她许久没有观察玉佩,所以刚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些细微的小变化,还以为玉佩跟之前一样。 这就奇了他喵的怪了啊! 检查完玉佩的程潇潇又四仰八叉的躺回了(chuáng)上,她盯着那结着蛛网的房梁静静发着呆,怎么都想不出玉佩出现反常现象的原因。 无端由的自动变人,又自己变回猫(shēn),最诡异的是灵力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消耗得一干二净,而是只损失了一丁点儿。 就是之前处于无意识状态,所以她并不知道今天她的变(shēn)时间维持了多久。要是跟往常一样持续了很长时间,那她这是赚了啊。 难道说这是玉佩的新功能吗?那以前怎么没有? 之前怎么都没发现玉佩还附带这么神奇的功能,这算是变相加技能吧!肯定算! 虽然有部分时间她神志不清,但是好在后面也能勉强凑合吃吃喝喝,最重要的是这样灵力可以用得更长久啊。 等等,但是怎么变(shēn),以及突然变回来这怎么算…… 突然变(shēn)程潇潇倒是没那么在意,反正她之前变(shēn)也是灵力耗尽了就会突然自己变回来,每次也不会提个醒给个缓冲时间啥的。 但凡这玉佩能跟迪迦奥特曼那变(shēn)器一样发出‘滴滴’的警告声,程潇潇也不至于好几次差点暴露在其他人面前啊。 所以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何投机取巧用这个新技能呢? 程潇潇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好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是曼陀罗粉激发了她内心深处最直接的,这才导致她和玉佩产生了共鸣,从而形成了短暂的变(shēn)。 等到她逐渐恢复意识,内心那强烈的变(shēn)也慢慢淡去,自然会和玉佩断了联系。 至于为什么玉佩会自动保存住灵力,那是因为她每次变(shēn)的时间都不长,再加上她只是凭着那仅存的执念启动的玉佩,自然不会消耗太多灵力。 想着想着已经哈欠连天的程潇潇还在做着开发玉佩新潜能的美梦,很快她便真的跟楚云深说的那样昏昏(yu)睡在(chuáng)上打起了小呼噜。 中毒后遗症发作的程潇潇很快睡得不省人事,楚云深却在出了房门后径直将那包酱牛(rou)给丢到了院子外面。 一时糊涂差点铸成大错,等她醒了还是让慕白再看看吧。 楚云深望着已经被处理干净变成一道完美抛物线的酱牛(rou),原本轻蹙的俊眉总算平展了一些。 想到现在应该睡得香甜的狮子猫,楚云深的嘴角又想要往上延伸弧度。 这会她定是姿态百出才是。 楚云深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狮子猫乱七八糟的那些睡姿,直到松涛打开院子门走进来看到楚云深含着笑站在院子里吹风,他一脸见鬼的表(qg)站到楚云深面前,楚云深才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qg)。 松涛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了,他索(xg)低下头不再去看自家眉眼皆藏不住笑的主上。 天知道主上怎么了,这样的主上好吓人啊! 松涛是来跟楚云深禀告贺鲁鲁那边的(qg)况的,而随着他的到来,小五和慕白等人也一起被楚云深叫到了慕白的房间里共同议事。 几(ri)后便是贺鲁鲁和供货商见面的时间,楚云深自是要带着他们好好部署一番。 商讨这些重要案(qg)的楚云深早就恢复了往(ri)里雷厉风行的模样,松涛这才堪堪适应了过来,原本惊恐的表(qg)也收敛了不少,那张脸也在放松后默默板回了原样。 另一个房间里的程潇潇一觉睡醒又是月悬高空,楚云深他们还在房间里房门紧闭没有出来。 看他们的样子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唯一有改变的也不过是房间内已经早早的点燃了昏黄的烛灯。 程潇潇在(chuáng)上伸了个懒腰随后就跳了下去,开始活动自己睡到发软的(shēn)体。等她扭完脖子,弓完(shēn)子,这才舒舒服服的用爪子扣开房门去外面寻找楚云深。 她站在慕白房间的门口就听到了房间内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谈话声,听这声音有些陌生,程潇潇回忆了下才想起来这是松涛在说话。 等松涛说完房间内沉默了好一阵子,再传来声音倒是换成小五开口了。 程潇潇在门口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里面人出来,而她从站在门口早就变成了端坐在门口,最后更是索(xg)躺下来窝在了门槛边。 怎么还不出来啊! 等得月亮都变亮了,等得星星我都数五遍了,等得你的小可(ài)都饿到前(xiong)贴后背了。 程潇潇在门口打着哈欠,心里则是默默发牢(sāo)。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冷风中等了多久了,偏偏左等右等楚云深就是还没完事。 程潇潇自然也知道她可以进去,问题是楚云深是在跟他们讨论正经事,她也不好意思每次都进去打扰吧。 而且依照她的(xg)格,只要她现在进去了,肯定是要忍不住和楚云深闹一会的。到时候再分散分散楚云深的注意力,那这案子还查不查了? 至于偷听什么的,程潇潇现在都快饿成小饼干了。八卦虽有(qg),但是吃喝更无价啊。她这种吃货,自然是要吃饱了才有精力在这里听楚云深他们聊天嘛。 记不清是第几次叹气的程潇潇表示十分无奈,难得她如此乖巧一次,怎么却只能饿着肚子在这里等男人呢? 要不,先去垫垫肚子? 我看可以! 程潇潇想到只有一墙之隔的那条街道,还有她还未曾来得及探索的花街美食街,等在这里的(shēn)体突然它就不由自主的朝着院子外面走去了呢。 既然(shēn)体也这么配合,不如我们就花街半夜游,走起啊! 说走咱就走啊,风风火火花街游啊! 程潇潇嘴里哼着歌,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院墙走去。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控制(shēn)体同时只迈左边的两只爪子,再迈右边的前后两只,并且每走一步都往上蹦一下。 说到程潇潇这个动作,还是程潇潇以前在手机里看到她死党发的表(qg)包。 当时那个表(qg)包动图就是一只小猫(i)还是小狗来着,头一歪一晃的,(shēn)子左一下右一下蹦蹦跳跳走着路。 程潇潇那时候还觉得可能是合成的动图,没想到有朝一(ri)她自己也有机会尝试,而且还是一试就成。 果然小动物们就是可可(ài)(ài)招人喜欢啊! 程潇潇臭美想着自己猫(shēn)时的萌态,一边一个纵(shēn)假装自己和小五他们一样飞檐走壁,实则只是抓着墙壁扑腾了几下爬上了墙头。 爬上墙头的程潇潇总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貌似她昨夜回来上的也是这堵墙吧。 然后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风风火火花街游 好像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就失去意识了? 不对不对,程潇潇记得她貌似摔下去了,紧接着楚云深接住她了。 是了,这个版本才对嘛。 只是抱住了之后呢? 醒来就在慕白房间了啊,楚云深抱着她,慕白则在说曼陀罗粉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什么,她是怎么努力回想都没什么印象。 感觉就像是失忆了一样啊。 程潇潇端坐在墙头上望着半空中那高挂着的弯月,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等等,我这是在干嘛? 怎么就坐在这里开始思考人生了?不是去吃饭去逛窑子吗?搞这些回忆录干嘛?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回忆。 心大的程潇潇对着院子外跳了下去,很快便融入了院子外那条小路里。 倘若这时候有人注意到楚云深他们这个院子,定能看到一只白如雪在月光照印下泛着银光的狮子猫,一直呆坐在墙头上抬头望着月亮。 这会那狮子猫悄无声息在墙头上走了几步,纵身一跃跳进了夜色里再也无处可循。 潜进巷子里的程潇潇默默迈着猫步往巷子尽头走去,很快便来到了那道在她面前形同虚设的围墙下。 就是你啦,小宝贝! 幸亏程潇潇机智,第一天就发现这条近路。 不然真叫她‘粉巷’里绕过一圈,估计还没能等到她走到美食街,楚云深应该就带人来领她回去了。 哇咔咔!美食,美人!我来惹! 程潇潇一个助跑就要冲上去开始爬墙,但是她冲到一半时居然又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还好这条青石板路没有那么光滑,不然程潇潇一定刹不住。她的身体好不容易缓下来,这会正好停在了离围墙一米不到的地方。 程潇潇倒不是害怕了,她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怎么可能会担心爬墙这种小事。再说她刚刚还从院墙出来了呢。她只是觉得她现在这样去花街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哪有狮子猫逛窑子的啊! 就算溜进去被发现了也会被赶出来吧…… 还有还有,她还想着先去大吃特吃一餐呢。狮子猫的身体又不能吃咸的,而且那些店肯定都进不去。 最重要的是,她程潇潇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啊。 表演杂耍的时候那些个胡人可是都看过狮子猫表演节目,这会狮子猫名声在外,怎么好轻易抛头露面呢。 其实程潇潇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觉得自己这样太招人耳目。 怎么说她都是偷溜出来的,总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在外面闲逛吧。 而且现在楚云深他们正在关键时刻,要是她出去真被不怀好意的人发现了,到时候保不准还会给楚云深带来麻烦。 她虽然喜欢自作主张,但那都是做自己事情的主,而且都是在不给别人带来麻烦,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要是因为她自己破坏了楚云深的计划,程潇潇估计能内疚死。 所以还是算了,先变个身再出去好了,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主要是灵力不用白不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下次可能收到的灵魂可能比这次小琴的等级还要高也说不准啊! 现在的程潇潇还像是一个吝啬的守财奴,每次都守着玉佩里那么点灵力。恨不得一次灵力分成几次用,最好次次变身时间还都特别长。 ‘好刀得用在刀刃上’,所以她每次都掐指算准了机会才变身。 要不是前面几次楚云深有危险,程潇潇根本舍不得使用灵力。 收鬼也累啊,还要出去找鬼,每次不是苦口婆心相劝一场,当当‘知心大姐’,就是大打出手等着那些鬼攻击自己。 虽说程潇潇是不用动手,但是也会消耗她的体力啊。每次收鬼都会累得她昏睡好久,不然她也不会总是在吃吃睡睡好不好。 感叹着生活不易的程潇潇在蓝光过后变回了一袭蓝裙的人身,她也不再多耽搁时间,麻利的爬上围墙后便走出了小巷。 接下来就是本女王的主场啦! 来了来了,这次我真的来了! 程潇潇对着眼前的街道大张怀抱,夸张的露出了一个看得见牙龈的笑容。 只是可惜程潇潇眼前的这条街道已经不复白日里的热闹,现在空无一人冷清得很。 街口的大榕树倒是依旧醒目,榕树两侧的街道则灯火通明,那火光印得大榕树都泛着光芒。 没想到这条主街道白天热闹非凡,晚上居然截然相反。 倒是那花街和美食街果然人声鼎沸,光是听声音就觉得很有意思。 程潇潇三步并两步赶紧往前走去,她刻意走得很快,那街道很快便被她甩在了身后。 等到她走到卖杂耍的大榕树边时,便听到了左边花街传来的女人的娇笑声,还有各种番邦乐器演奏出来的器乐声。 当然更吸引程潇潇的自然是勾了她好几天的美食街,那香味要是说白天还有所克制,现在便是毫无保留的在空中弥漫,袭击着每一个路人的嗅觉。 相信每一个闻到这香味的人都会饥肠辘辘朝着那味道走去,并且不由自主的靠近那香味。 这根本就不需要人刻意去寻找店铺嘛,那香味就能主动带程潇潇到达她想去的地方。 但是美女和美食并不顺路啊,程潇潇站在大榕树前东看看左边的花街,再西看看右边的美食街,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状态。 她自然第一反应是先选美食的,只是倘若选了美食那吃完她估计就要回去了,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看胡姬表演。 总不能太晚回去吧。 不然被楚云深发现了,他肯定又要担心,而且这样程潇潇少不了又要挨一顿罚。 可是选胡姬表演…… 美色虽好,但是也不至于让她觉得可以到‘秀色可餐’的地步啊。 好难,为什么不能分身啊? 这次她能溜出来还是用人身来玩,再等下次估计就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了。 所以两个都想选,两个都舍不得。 纠结的程潇潇还在犹豫,还是路过的胡人大叔给她提了个醒: “去喝美人醉的‘玉芙蓉’啊,配上那葡酒醉鸡,可谓一绝!” “走走走,你这么一说我也馋。他们家的胡姬也够劲,每次勾得我魂都去了半边。” 葡酒醉鸡? 听起来好像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家菜。 程潇潇假装在看别的地方,其实在用眼睛余光偷瞄着那两个还在商量的大汉。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两个人说的地方应该是花街那边的某个胡姬馆,至于为什么窑子里可以喝酒点菜,程潇潇倒是根本不懂。 她也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哪里真去过什么窑子胡姬馆之类的地方啊,自然是不清楚胡姬馆里面的构造以及消费情况。 还是那两个大叔谈论得激烈,不然程潇潇估计只有等亲自去了才会知道,原来这边的胡姬馆还可以点菜吃酒的。 不光如此,有些胡姬馆的菜品听说比那些食肆里卖的还要好吃。 就是那价格有些贵,一般人自然是消费不起的。 程潇潇腰间倒是备了不少银钱,这银钱还是她很久前跟着楚弘毅进宫时楚弘毅特意为她准备的。 楚弘毅当时说得是,反正没啥不能没钱。 万一程潇潇出门着急或者心血来潮想变身,那这银钱就可以拿来应急用。 你还别说,楚弘毅当真有先见之明。 程潇潇这不就是突发奇想要来逛花街吗?还好这钱袋放在了广袖流仙裙的腰间,不然她都觉得这会她根本没有出来的资格。 两手空空还想逛窑子,程潇潇可没那么大胆。 万一到时候吃霸王餐被人给抓了,再直接要求以身体抵债。 我的天,程潇潇想都不敢想这糟糕的剧情发生在她身上。 程潇潇使劲将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一屏退,歪着头重新思考眼下的局势。 她现在变身变好了,钱也备好了,那就直接决定动身去花街吧! 能吃能看,双重享受嘛!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那美人诱人,还是那饭菜真的好吃。最好是两者皆是,不然她这笔钱还有她这时间可就花得太不值了。 不过能做到如此两全其美的经营方式,这些商家还当真是无所不利其用。 刚才谈论‘玉芙蓉’的壮汉已经朝着花街的方向走去,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便是程潇潇了。 程潇潇也不想自己挑一家胡姬馆,万一‘踩雷’那岂不是很伤人心。 反正就跟着这些个‘行家’一起好了,直接走起就是。 她本想着一路跟到底,只是刚走到那花街里她便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 这花街和白天那空无一人的街道也相差太远了吧! 程潇潇被眼前的景色给震住了,她真的很想稍微矜持点,显得自己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她真做不到啊! 不光是她做不到,任何一个没有来过花街、真正身临其境过的人,恐怕都没有办法做到淡定。 眼前夜笼长巷,一排排高檐低墙悄悄隐匿于夜幕之中,石板路映着月光,闪着银白的露光向远方延伸去。 不光如此,头顶上的灯笼网不知何时也一一被点亮了,那些小灯笼在夜空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有风袭来还会闪烁个不停。 这些灯笼本就是装饰灯,根本没有实质性的照明作用,可连在一起却印得整条街都像是被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淡红。 第二百六十三章:像贺鲁鲁的男人 花街的胡姬馆本身就装潢得够富丽堂皇,可是这些感觉顶多在白天能够体现出来。到了这没有足够照明设备的夜晚,那些气势完全被浓如墨色的夜晚给打压得所剩无几。 程潇潇前两天看到这条街的时候就脑补了一下晚上这边的场景,当时她就觉得有些遗憾。 这黑灯瞎火的古代夜晚,白准备了那么多极美的胡姬了,还在二楼表演,没有照明灯谁看得清楚啊! 事实证明是程潇潇多虑了,古人有古人的智慧,随风摇晃的‘之’字形小灯笼们便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过分的喧宾夺主,这些小灯笼恰到好处的弥补了灯光不足的缺陷。 不光如此,那些个小灯笼营造出来的氛围十分自然,程潇潇只不过刚正式站到这花街的街口,扑面而来的暧昧的气息便冲击得她瞬间昏头昏脑。 街道两旁的每一间胡姬馆都是红灯高悬,热闹异常。 程潇潇寻着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眼前豁然一亮。 每间胡姬馆的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 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露脐长裙,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 伴随着这靡靡之音的则是番邦那边特制的器乐声,还有胡姬身上那‘叮叮当当’作响的铃铛声。男人们高喝叫好,女人们极尽妖娆。 程潇潇心中暗道一声“好个烟花之地”,与此之外不得不佩服这些身材惹火、长相妩媚的胡姬。 她现在是穿着广袖流仙裙所以才不觉得冷,倘若换成普通衣裙她肯定早就冻得跟开了振动模式的手机似的,一个劲的打摆子了。 所以这时候程潇潇就不得不佩服还露着两条胳膊和肩膀,光着背的胡姬们了。 那些胡姬不光穿得很少,还要在迎着风的二楼跳着肚皮舞。她可不会单纯的认为,她们可以通过跳舞传达热量所以根本不会觉得寒冷。 当真是什么钱都不好赚呐。 程潇潇一边感叹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所谓的‘红灯区’的气息便更加明显了,程潇潇很想将自己的视线从旁边胡姬馆门口那旁若无人拥吻的男女身上挪开,偏偏这眼珠子这会就是不听她的话,一个劲的朝着那吻得一片火热的那双人的方向看去。 就在那间名叫‘锦绣坊’的胡姬馆门口,明显胡姬打扮的异族女子被一名胡子拉碴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拥在怀中。胡姬是番邦人士,所以生来就比楚国女子要高大一些,但是程潇潇看那胡姬缩在那中年男子怀里竟显得格外的小鸟依人。 程潇潇发誓她真的只是因为那男子过于显眼所以她才多看了几眼,才不是因为这两个跟交颈鸳鸯似的吸引了她。 互换口水有什么好看的,哼哼。 我勒个去!怎么摸上了? 等等等等,你那手怎么开始往人家背部去了?! 这不行!这太限制级了会被掐播的! 程潇潇这次是真的把视线挪向了别处,再看下去她眼睛真该长针眼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长得和贺鲁鲁还有点儿像的,都是有胡子梳小辫的造型,那虎背熊腰的身形也相似。 程潇潇在心里回想着贺鲁鲁的长相,再将贺鲁鲁和她前侧方那对疯狂交换唾沫的男子联想到一起…… 呃…… 程潇潇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 胡人当街玩这么大本来就有点让她难以接受,如果配上贺鲁鲁那凶神恶煞的脸,程潇潇表示她更加接受无能了好不好。 程潇潇不敢再在此处多作逗留,如果那人真是贺鲁鲁,她就不光是惊吓了,还要担忧贺鲁鲁是不是发现了她的存在才是。 可是等程潇潇走过‘锦绣坊’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根本没有必要操这份心才对啊。 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现在是人呐!又不是狮子猫! 果然做贼心虚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了,还是人怂胆子不够大啊! 程潇潇决定好好反省下自己,怎么说呢?痛定思痛?吸取教训? 争取下次再来这种地方显得老练点,不再这么丢人?不用一点风吹草动就惊吓到直接扭头走人? 好像就是这么个道理。 程潇潇频频回头看向还在‘锦绣坊’门口搂在一起的那两人,同时在心里如是想着。 反省到自己有‘错误’的她决定再接再厉,争取下次表现良好。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程潇潇并没有察觉到,就在她身后那看似意乱情迷的男子实则也眯着一双鹰眼看着她。 没错,一双鹰眼。 程潇潇觉得长得像贺鲁鲁的那个中年男子正是贺鲁鲁本鲁。 松涛回去跟楚云深禀告情况后,贺鲁鲁他们才有了些许空闲的时间,这才几个人相约着来到了花街解解压。 而贺鲁鲁怀里的这个女子正是他长期以来的老相好媛媛,今晚贺鲁鲁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媛媛最近他可能都没时间过来了。 毕竟楚云深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供货商,贺鲁鲁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楚云深手下人的监视。哪怕是松涛回去了,也有其他人顶替他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正是因为贺鲁鲁知道此次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这才跟媛媛好好交代了一番。 他更没想到他会在这花街遇到如此清新脱俗的楚国女子,刚刚那蓝衣女子身材娇小,五官精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芒,就好像他们番邦高原上空的星星,璀璨又迷人。 贺鲁鲁看到的蓝衣女子也不是别人,就是我们涉世未深的程潇潇。 当时程潇潇肆无忌惮打量着贺鲁鲁,贺鲁鲁早就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程潇潇的视线,随后也小心打量着程潇潇。 注意到程潇潇的贺鲁鲁越是多看程潇潇几眼,越是觉得程潇潇有些眼熟。可是这样出色大胆的女子和以往他见过的那些楚国女人都不一样,贺鲁鲁要是真的见过程潇潇,根本没有理由会忘记她的存在。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贺鲁鲁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就是看程潇潇眼熟得紧,仿佛就在这几天才见过面一样。 想不通的贺鲁鲁都要跟程潇潇一样暴露自己的目光了,没想到程潇潇没过一会却自己走开了。而且程潇潇越走越远根本没有再回来的意思,最后只是时不时回头再看上贺鲁鲁几眼。 只是那眼神隔了太远,贺鲁鲁根本无法分辨里面的含义。 在程潇潇走得更远的时候,贺鲁鲁收回眼神继续和媛媛缠绵到了一起,很快就把那眼熟又奇怪的蓝衣女子忘到了身后。 还一无所知的程潇潇也将贺鲁鲁这一茬抛诸脑后,毕竟花街里有意思的地方太多了,她程潇潇怎么可能光注意那些尺度过大的男男女女。 程潇潇悠闲的在花街里走走停停,胭脂水粉还有葡萄酒的香味充斥着她整个鼻腔,还有一些没闻过的食物的香味也在叫嚣着想得到程潇潇的宠爱。 别着急啊!都给我乖乖等好,我这就来了! 程潇潇早就跟丢了那两个胡人,现在只能自己点兵点将挑选胡姬馆。但是无论如何,这次她是真的要去潇洒快活一番了! 程潇潇发誓!一定是这样!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一袭蓝衣的程潇潇在人来人往的花街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也没有避让,就这样大咧咧站在街中央对着左右两侧的房子点了个来回。 “呜呜……好疼呐……” 什么动静? 本来专注于选‘销魂地’的程潇潇愣了一瞬,当她安静下来想要从身旁的嘈杂中听取一丝有用的信息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幻听吗? 程潇潇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用食指凭空点着两边的房子。只是她的手不过是才抬起来,就又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哭声。 “呜呜呜……好惨啊……” 这哭声的声音有些微弱,也正是因为如此,程潇潇根本无法分清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程潇潇停下她手上的动作那声音便会戛然而止。程潇潇要是不予理会那声音就会比先前叫得更加大声一些,凄凄切切的,好像在刻意勾引着人过去一样。 吵死人了! 老娘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咱们是骡子是马倒是牵出来遛遛,老是躲在背地里暗戳戳的搞事情算什么英雄好汉! 程潇潇不耐烦的挖了挖自己的耳朵,还故意夸张的弹了弹自己手上根本不存在的耳屎。她假意朝着前面走去,边走还边用手一直晃悠着像是在继续点兵点将。 那声音果然又响起来了! 程潇潇手上动作不停,眼睛里也丝毫没有慌张,只是镇定自若的和刚才一样慢慢看着花街上这些门庭若市的胡姬馆,心里则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将那背后搞鬼之人揪出来。 这时候就不得不夸程潇潇当狮子猫时那敏锐的观察力和超凡的听力了,这些都为她提供了很多宝贵的经验,以至于她只不过是稍微集中了一丝精神,很快就发现了那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 找到你了! 其实程潇潇也有些奇怪,民风开放的胡人们,花街上满街都是搂搂抱抱的男女。那些胡姬根本没有在胡姬馆里陪客人,而是有好些都在出来揽客的时候就被客人搂着腰揩油。 第二百六十四章:胡姬的哭声 这会程潇潇能听到那哭声,按理说其他人也应该能听到才对。偏偏这些人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做着他们(ài)做的事(qg),根本没有人理会其他东西。 就连适才程潇潇这个穿着长相完全和她们不同的女子从这条街上走过,都没有几个人真正注意到她。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一开始还是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上下打量着程潇潇,只不过那些眼神也不过是点到为止,很快他们便会被各自怀中的胡姬所吸引。 老娘魅力不再? 程潇潇本来被他们注视时还有些担心她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还想说早知道就学着楚云深他们乔装打扮下再出来闲逛,就算不会易容,化个黄蓉初见郭靖时那个脏兮兮的妆还是可以的嘛。 但是很快程潇潇的这种担忧随着那些男人女人们接二连三的熟视无睹直接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她满脑子的疑惑和不满。 不是说十八一枝花吗?怎么她程潇潇这么快就没有市场了呢? 虽说她这想法有些畸形,但她这样很明显就是鹤立鸡群嘛,没理由这些人如此无动于衷。 撇去美不美惊不惊艳众人,这些人怎么可能连好奇心都没有! 程潇潇表示不服气。 不过不服气也只能憋着,她总不能拽着这些人问上一遍采访一下吧。 百思不得其解的程潇潇尽可能的摒除自己的这些杂念,一门心思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你们都不注意我也好,这样好歹不会有人觉得我鬼鬼祟祟。 等程潇潇真的离那哭声越来越近,她才发现这花街看似只有左右两侧的两排胡姬馆,实则却是暗藏乾坤。 譬如程潇潇现在越走越偏已经快到花街的尽头了,那哭声分明又不是尽头那围墙处传来的。程潇潇走近了才发现在围墙和左侧最后一栋房子的中间原来还有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要是平时不刻意寻找根本发现不了,这也是程潇潇观察仔细才有此收获,不然她肯定要打道回府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花街尽头的这几座房子都是暗着灯关着门的,程潇潇走到最靠近小路的那栋房屋前凑近看了看,才发现那紧闭的大门上张贴着一张告示,只不过上面写着的是番邦语,所以她并不认得。 就是那红纸黑字,再配上番邦话那鬼画符般的纹路,还有这边只有头顶灯笼网幽暗通红的烛光,程潇潇怎么都觉得此(qg)此景如此瘆得慌。 见怪莫怪,见怪莫怪。 程潇潇你可是什么厉鬼都见过的‘猫妖(nǎi)(nǎi)’,你在这里突然犯怵了是个什么(qg)况? 我不()许啊! 你给我昂首(tg)(xiong),高抬腿大阔步往前冲! 程潇潇自己给自己下命令,她深吸了一口花街里微凉又甜腻的空气转(shēn)离开了眼前的这座房子,而后向着一旁的小路走去。 进入这条小路的程潇潇仿佛回到了‘粉巷’,一样的青石板路,还有一样(bi)仄的巷子。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个巷子两侧堆满了各种杂物。 透过月光程潇潇看到了这些杂物被乱七八糟堆在一起,有些是旧的桌椅板凳,还有的是破旧的大铁锅和其他的灶具。 只是越往前走程潇潇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两边摆着的是大竹筐吧。 那些大竹筐里似乎还装着好多胡姬的衣裳,程潇潇看到那些衣裳有新有旧,只是毫无意外都多多少少带着一些血迹。 其实一开始程潇潇也不能确定那就是血迹,毕竟这巷子里没有灯笼照明,有的只是天上的月光。再加上这些血迹也是有的都发黑了,有的却还是新鲜的红色,她根本不敢瞎判断。 但是当她真的凑近了将其中几件衣服拿到手中查看时,她才发现这些衣服多少都有破损,几乎没有一件是完整的。 有些衣服好像是被刀划开的,是长条形的划痕;有的则是密密麻麻的小孔;还有一些是一个一个的圆窟窿。 而程潇潇原本不敢确定的那些痕迹就出现在这些破损的布条旁,其他地方都是滴溅上去的污渍。 最直接的就是这些衣服稍微离近一点便能闻到上面浓郁的血腥味,刺鼻到程潇潇鼻子都发酸。 除了血腥味还有其他的味道,有点像花街传来的脂粉味,也有点像什么花香。反正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直让程潇潇犯恶心,眼泪都要被熏出来了。 这都是从什么地方搬过来的啊? 还有这些衣服的主人,受到这样的虐待,恐怕已然是凶多吉少吧…… 程潇潇将手中的衣服又塞回了竹筐里,自己继续往巷子里面走。 说来也怪,自打她走进这巷子里之后,那哭声便戛然而止了,程潇潇越往前越质疑自己是不是弄错方向了。 但是除去那天上的月光,她脖子上隐隐发光的玉佩也在时刻提醒着她,这巷子里就是有不寻常的地方。 其实程潇潇也是刚才走到花街尽头找到这条巷子时才发现了玉佩有异常的,先前她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 要不是玉佩的光照到了那紧闭的大门上,程潇潇也不可能看清门上的告示,而且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玉佩不知在何时已经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正是因为玉佩的光指引着她,程潇潇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花街里的其他人对这哭声没有反应了。 敢(qg)这哭的不是‘人’而是‘鬼’啊! 随着程潇潇越往巷子深处走去,玉佩的光芒也越来越大。 等她真的走到巷子尽头看到墙角下那团蜷缩着的鬼影时,程潇潇便知道她找到声音来源了。 “你在哭什么?” 终于见到正主了,程潇潇反而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鬼是人,都比刚刚那种未知的感觉要好得多啊!毫不知(qg)有什么东西等在前面,这种才是最让人难耐。 程潇潇盯着那(y)暗角落默默念了句‘灵玉听命,(yu)为汝开眼’,随后重新打量着那鬼影。 “你能看到我?” 那鬼影已经抬起头来,她的眼眶边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脸错愕的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这才看清这是个五官深邃的胡人女子,看她那妆扮生前应该也是胡姬馆里的胡姬。 “对啊,我听到你的哭声才过来的。” 眼前的胡姬讲起话柔柔弱弱的,导致程潇潇也放柔了自己的声音。 她是一开始不知道这鬼魂是什么(shēn)份,所以习惯(xg)用自己熟悉的官话问的话。话说回来程潇潇其实也分不清楚国官话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反正就跟她说的普通话没什么区别吧,倒是免去了程潇潇刻意学习。 当胡姬抬头和程潇潇说话时,她还小小的吃惊了一会。 因为胡姬的楚国官话说得很好,但又带着一股番邦那边特殊的口音。偏偏那口音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很有个人魅力。 胡姬什么的果然是勾人的妖精啊! “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胡姬也不蹲在墙角处了,她特意站起来飘到了程潇潇(shēn)边,对着程潇潇做了一个他们番邦那边道歉时才会用上的礼节。 胡姬越是这么客气程潇潇越不好意思,她慌忙想去扶胡姬,却想起来胡姬现在是鬼魂她根本没办法触碰到。 她赶紧摆了摆手示意胡姬不必如此,自己则继续说 “你倒没有吵到我,是我自己走在花街上突然听到你的哭声,所以好奇便想要过来看看。” 胡姬放下搁在(xiong)前的手,行完礼直起(shēn)子后似懂非懂的对着程潇潇点了点头。 “但是你怎么能看到我的?而且你居然可以和我对话。” 果然鬼魂们无一例外都(ài)问这种问题,这样一比程潇潇这个能看到鬼却毫无波澜的正常人,反而显得有些另类。 ‘正常人’…… 程潇潇想了下她时不时在猫(shēn)和人(shēn)之间徘徊的状态,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想了想还是决定收回对自己是‘普通人’的评价。 “因为我是猫妖(nǎi)(nǎi)?你是胡人应该不知道猫妖(nǎi)(nǎi)吧。”程潇潇想了下自己好久没用的称号,再考虑到眼前胡姬的(shēn)份,决心换个说法 “反正就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吧。我不仅可以同你说话,还可以帮你完成心愿,最后送你去投胎哦。” 程潇潇每说一句胡姬的眼神就变得更闪亮一分,长眉毛下的深邃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尊敬的望着程潇潇,虔诚的说道 “您一定是天神吧,是主派来拯救我们这些苦命人的。” 主? 什么‘主’?蒸煮,楼主,还是群主? 程潇潇本来想第一时间就否认,可是想到她要是这样做了接下来肯定又免不了一番解释,为了节约时间她只好决定,还是顺着胡姬的话就势认下好了。 程潇潇对着胡姬慎重的点了点头“对,我就是天神。” 胡姬一看程潇潇点头认下了,神色激动的就要跪下“我就知道天神一定会出现的,我(ri)(ri)都在祈祷着,您终于出现了!” 听胡姬这意思,他们那边很兴这个‘天神’啊。 程潇潇有点不好意思的赶紧让胡姬站起来,冒充什么的本来就(tg)尴尬的,怎么好让人家还跪下。 为了避免扯出更多的话题,程潇潇赶紧问道“所以方便跟我说说你怎么了吗?” 胡姬也不含糊,当下三下五除二的给程潇潇讲了遍她的故事。 第二百六十五章:胡姬的故事 她猜得果然没错,这胡姬就是花街里胡姬馆其中的一员。更凑巧的是,这名胡姬就是程潇潇在门口逗留了良久的‘锦绣坊’里面的人。 对,现在也不能只叫她胡姬了,人家刚刚告诉了程潇潇她的名字叫曼丽。 曼丽在锦绣坊待了好几年了,虽然看起来仍旧年轻。但相较于其他胡姬而言,曼丽算是资历老的那一批人。 锦绣坊每个月都有新的姑娘送进来,曼丽这种‘老人’本来就只能靠回头客捧场,新人的出现更是分走了曼丽原本就寥寥无几的客源。 那时候的曼丽自己也很焦虑,但终是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改善(qg)况。 直到有一天营业前曼丽被老鸨叫到了房间里,她刚推开门进到那房间就被(tào)了麻袋,从那以后曼丽便开始了一段漫长且黑暗的生活。 程潇潇越听越心惊,(shēn)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她很想让曼丽停下来先让她缓缓再接着说,但是偏偏又忍不住自己想继续往下听的。 “我被他们带到了一间封闭的房间里,随后就被强迫着灌下了一大碗像水一样无色无味的液体,接下来的每天我都是处于一个昏迷的状态中。” 曼丽很明显不想回忆那段痛苦的(ri)子,她那乌葡萄般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惊恐的眼泪。 “如果一直是昏迷的也就好了,可是每天都会有人用各种各样的刑具来折磨我,不光我,还有她们……” “等等,她,们?” 程潇潇双手搓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疑惑的问道。 “对,她们。那个房间里不光我一个人,还有很多和我一样打扮的胡姬们,有些还是我在锦绣坊见过的新人。”曼丽对着程潇潇点了点头,向她解释道。 “新人也被抓去了?我还以为……” 程潇潇本来想说,她还以为是曼丽这样无法再招揽来客人的胡姬才会被老鸨送走,但是想到这话有些伤曼丽的心,所以程潇潇说了一半便止住了话头。 曼丽已经了然程潇潇的意思,却只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我见到的新人是恰巧妈妈那几天多提了几句,她说新来的有几个不懂规矩,教也教不会。我想估计是她们不听话,所以才会……” 曼丽说着又皱起了眉头,似乎也不忍继续言语。 等她缓和了一会(qg)绪,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我被毒打后短暂恢复清醒后知道的,至于其他的都是我死后鬼魂看到的。” “还有其他的事(qg)?” 光是这些程潇潇就觉得很难让她接受了,暗无天(ri)的房间,无穷无尽的虐待…… 只听曼丽这样描述,程潇潇就觉得她无法想象那样的人生,没想到曼丽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有天我被打到直接没了呼吸,随着一片混沌过后我就发现我已经变成鬼魂了。” 曼丽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眶里蓄满的眼泪尽可能的憋了回去 “直到我变成鬼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每次打我们时都会用布将我们一层层包起来,那些布最后会放进一个木桶里。” “布和木桶?这是什么奇怪的虐待方式?” 程潇潇有些难以理解,她目前能想到的只是这是那些虐待者的变态折磨手段。 “他们好像要保存我们(shēn)上流出来的血和汗,我死后不久他们便换了一种方式。” 曼丽尽可能的回忆着,她一直在原地搓着自己的那双手,企图给自己一点安慰。 “我看到他们打完直接用器皿接在其他胡姬(shēn)上,一点点刮取流出来的血和汗。” 曼丽一直忍着没哭,可是说话的声音早已经抖得不成形。 “至于他们具体要做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后来不想在那房间里待下去了,才浑浑噩噩飘出来的。” 曼丽知道只有把她知道的事(qg)都告诉程潇潇,程潇潇才有可能更快速的帮到她。 所以纵使她很抗拒那些记忆,但仍是事无巨细的都跟程潇潇交代了一遍。 “你能帮我把剩余人救出来吗?那里面还有很多胡姬没有被折磨死,不过也都奄奄一息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们要尽快。” 程潇潇已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她原本是站在曼丽面前的,随着接收到越来越多的信息量,程潇潇已经在巷子尽头走来走去走了好几圈。 曼丽最后的请求一说出来,程潇潇几乎是立刻就停下来了脚步。她站在那里飞快的转过(shēn)来认真对着曼丽承诺“救!我肯定帮你救她们出来,不光要救,我们现在就去!” 程潇潇现在不光是心头憋着一团怒火,更多的是想要将那些胡姬全部救出来的使命感。 这可不是程潇潇一时冲动,她也知道能够抓去那么多胡姬的人定不是什么寻常人,而她不过是只能靠玉佩收收鬼的弱女子。 但是程潇潇自己不行,楚云深他可以啊! 她又不傻,单枪匹马就敢去单挑人家变态虐待狂的老窝。 但是没人规定一个人不能先去刺探下(qg)况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程潇潇心里想得极好,她今晚就去曼丽说的地方看一看,先查看下周边(qg)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然后她就带着曼丽赶紧回去禀告楚云深,快的话他们今晚就能将变态虐待狂抓住,这办事效率也算是快到飞起了好吧。 还有曼丽刚刚的话也给程潇潇提了个醒,她刚好还有其他事要问问曼丽 “曼丽,你们被关在那里一直都很安静吗?” 程潇潇本来只是有些怀疑,毕竟曼丽说她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状态,所以程潇潇并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不是啊,被打得极厉害时我们都会哭喊,也就不是昏迷状态了。” 曼丽虽然不懂程潇潇具体什么意思,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这下程潇潇能确定了,曼丽说的这个地方十有和贺鲁鲁之前说的那个供货商的院子隔得很近。 看来还有意外收获啊! 这大概是程潇潇今晚唯一感到有些开心的点,也算是她从曼丽口中听到了唯一一件令她欣慰的事。 程潇潇可是还记得贺鲁鲁当时在仓库里说的话,虽然贺鲁鲁只是无意提了一嘴,但是程潇潇却很用心的记住了这个细节。 她记得贺鲁鲁那时候告诉楚云深,他在供货商的院子那边听到过女人的哭喊声。 联合曼丽的话,程潇潇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那个香粉供货商就住在变态杀人狂附近呢? 她这一去刚好可以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啊! 这样想想程潇潇更加不愿意耽搁时间了,她急匆匆让曼丽带路,自己则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跟着,只想着快速抵达曼丽所说的那个地方。 曼丽心里也着急着呢,毕竟她过世也有一段时间了,终(ri)只会在这个巷子里哭哭啼啼,对于其他的事(qg)倒是都不大清楚,更别提其他胡姬那边的(qg)况了。 曼丽不是没想过留在那房间里不走,只是那里面的气氛一直特别压抑,她又只能看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 一直待在那里的她还会变得更加神志不清,鬼力也极其不稳定,有时候甚至会恨得发狂,在那房间里大放鬼气,导致胡姬们(shēn)体更加不如以前。 这样的曼丽自然不敢在那里多待,这才开始了她的飘(dàng)鬼生,直到她今天遇到了能帮到她的程潇潇。 程潇潇边和曼丽赶路边继续听曼丽讲她的那些过往,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感叹缘分。 要不是她今晚灵光一动偷溜了出来,要不是她跟着那两个大叔来到了花街,程潇潇想她也不可能会遇到曼丽,更加不可能先楚云深一步知道曼陀罗粉一事的新进展。 “就是这里了。” 曼丽带着程潇潇在花街尽头的另一条小路里七绕八绕了好一会,终于停在了一座庭院的门口。 这个门又窄又小,看起来就跟这宽敞的庭院不符。 后门吗? 程潇潇打量着那有些老旧的木门,顺便环视着这庭院周围的一切。 说是别有洞天果然没错,曼丽带着程潇潇刚进另一条小巷子里时,她就一直在默默记路。 那巷子就在程潇潇看到贴了告示的那间店铺对面那家的墙壁边,和她遇到曼丽的那条巷子居然还是对称的。 只是程潇潇和曼丽走进来的这条巷子更深更窄,程潇潇记得他们是拐了三次弯才抵达了这座院子前。 嗯,等会回去就告诉楚云深三次拐弯的事(qg),还要问问贺鲁鲁是不是也走过这条路。 程潇潇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继续东张西望。 直到曼丽对着她叫了好几声,最后飘到她面前喊她,程潇潇才反应了过来。 “啊,怎么了?” 程潇潇不明所以的懵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曼丽。 “什么?你说话啊,你光做口型干嘛?”程潇潇根本没看懂曼丽什么意思,曼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疯狂对她使眼色,嘴里还无声的说着什么。 “后,面?” 程潇潇努力辨认着,总算读懂了曼丽的唇语。 她一面回头看去,一面嘴里还想吐槽几句。没想到程潇潇的吐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换成了她的一声尖叫。 “啊!——” 程潇潇瞪大着眼睛看着她背后,原本空无一人的院门口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男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可怕的男人 那男人一双玲珑眼,两只瞳孔微微凸出,有点像鼓了气的癞蛤蟆。 他的眼壁很白,白得在月光的映照下都会反光。瘦条脸上栽着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须,由于他的脸色也是一种病容似的苍白,那胡须看起来倒黑森森的。 最诡异的是他的笑容,他对着程潇潇露出了八颗牙齿那种标准的微笑脸,白森森的牙牙缝里还往外渗着红色,程潇潇猜测那可能是血迹。 男人很瘦,看起来很是单薄。 他穿得也不多,这个天还只是单衣而已,可正是因为如此,程潇潇才能够看清冷风下贴在男人身上的单衣,勾勒出了男人身上完美的肌肉线条。 那男人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为什么我不过是转过身子观察下其他地方,他就这样凭空出现了啊! 那绝不可能!他定是从院子里出来的。 可是从院子出来总要开门吧,怎么曼丽没有听到,程潇潇自己也没听到呢? 还有他那牙齿上的血迹,总不能是牙龈出血吧!!! 程潇潇现在还有好多疑问,可是这些她统统都已经来不及想了。她能做的就是赶紧装作没看到这个人的模样,然后疯狂朝着刚刚那条路跑了出去。 她也想是她误会了人家大哥,总不能说那男人长得凶神恶煞,一脸阴森就说人家是坏人吧。 问题是那男人手上拿着一根茶杯粗的木棍啊! 而且他还正对着程潇潇时不时比划两下,好像在考虑等会从哪个地方敲下来用多大的力度合适。 这还不跑难道站这里等死吗? 程潇潇可没有那种吓得迈不开腿的感觉,就算她有,在这强烈的求生欲望面前,也只剩下满脑子往前冲的恐慌。 我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死在这里。 不对,在这里就不仅仅是死了,是无止境的被折磨才是。 程潇潇可没忘记曼丽就是指着那庭院跟她说‘到了’的,而那男人站的位置可不就是那庭院门口吗? 变态虐待狂会不会就是他啊? 妈妈啊!我好怕! 程潇潇机械的将转过去看向男人的脑袋又默默转了回来,她那速度都不敢太快,就怕会激怒那男人,那男人会直接一个箭步冲过来。 她的笑容还僵在脸上,迟迟都没能收回去,就带着那干巴巴的笑小声嘀咕着: “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等到程潇潇完全将身子又转了回来,她对着还飘在半空中的曼丽使个眼神,随后便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道:“跑啊!” 她的身影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仅有的这条路直接原路返回,她从来都没想过她还能跑出这样快的速度。 可是还不够啊!这样还不够快! 程潇潇只想现在能拥有哪吒的风火轮或者是孙悟空的筋斗云,她还要回头望着身后那穷追不舍的男人,还要注意眼前的路。 太难了啊! 就算没有筋斗云,三只眼也是好的哇! 程潇潇整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话虽如此她倒是连脚步都没有乱,径直朝着巷子口跑了出去。 谁敢乱呢?这要是但凡出了一点差错,还不就是一个‘死’字收场。 跑出去就好了,只要我跑出去就行。 喘着粗气的程潇潇捂着她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一个劲的朝外面冲刺着,还要时不时为她缺氧的头脑加油打气。 也不知道曼丽有没有跑出来,不过曼丽是鬼,肯定不要紧吧。 虽说曼丽帮不到自己,但是顾全她鬼身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程潇潇就觉得很心塞。 她发现除了之前的豆豆,其他的鬼好像都不能自己攻击人,就连之前有宝函加持的小琴都不能。是因为他们没有主人,还是没有香火的喂养? 反正帮不上忙就很鸡肋啊! 只能靠自己的程潇潇收鬼送鬼就是不能派遣调动鬼,只能在巷子里狂奔脸上做流泪宽面条状。 眼见着自己离那巷口越来越近,她总算空出了一点闲心思去思考。 曼丽自然是跟在程潇潇身后的,她一直帮着程潇潇看着身后的男人,并且在她速度慢下来的时候还会提醒她。 只是她跑得过于专注,根本就没有去听曼丽的声音。 终于跑出了巷子,程潇潇一刻也不敢停留。 往前面人多的地方跑吧!那边人多,肯定会没事的。 程潇潇往花街前面繁华的地段张望着,这边仍时刻注意那男人有没有从巷子里追出来。 “潇潇,别看了,朝这边来!” 程潇潇的脚步刚迈开,便听到曼丽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曼丽也不含糊,说话间就飘到程潇潇面前指着她先前躲着哭的那条巷子跟程潇潇又说了一遍: “你躲到那里去,你去前面他们不会帮你的,别忘了这里可是我们胡人的地方。” 那是曼丽之前待过的那个巷子,程潇潇顺着曼丽手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了看远处人声鼎沸的花街。 她还想再纠结几秒,可是曼丽已经飘到了她身后去看逃出来的那条巷子,随后焦急的说: “潇潇你快些走,他追过来了啊!” 程潇潇一跺脚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她调转身子朝着自己对面的那条巷子径直钻了进去。 曼丽说得对啊,前面那些可都是和那男人一样的胡人。 小心翼翼避着巷子里那些杂物,程潇潇边往前跑边在心里冷静的分析了一番。 她现在长得可是更偏向于楚国人,倘若那男人等会追上去对围观的人说她的坏话,那都是胡人身份的围观群众真的会选择相信她一个外族人吗? 更何况这个外族人还是跟番邦关系紧张的‘楚国人’。 再者说,原本就与他们无关的事情,程潇潇可没办法去相信这些人会好心到帮助一个陌生的外族女人,从而得罪一个和他们一起住在花街的本族人。 那变态虐待狂能在这花街绑架那么多胡姬,而且一直与其他人相安无事住得好好的,鬼知道是不是和那些胡姬馆有串通? 要真是都一伙人,那这就是她自己往枪口上撞啊。 靠人不如靠己,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还是选择自力更生的好。 大不了她就等到自己灵力耗尽变回狮子猫再逃出去,她就不信她变成猫那个男人还会认出她。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在堆满杂物的巷子里东窜西窜的动作都灵敏了些。 很快又到了程潇潇发现竹筐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她遇到曼丽的那个墙角了。 不好,到尽头了! 不能再往前了,不然根本没有地方走。 程潇潇听到身后远远的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听起来十分用力,伴随着这脚步声的还有一阵‘吧嗒’、‘吧嗒’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有节奏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青石板路。 什么东西呢?还每隔一块青石板砖都会顿一下。 程潇潇听得有些愣神,等她反应过来时恨不得现在就长出一双翅膀从这巷子里飞出去。 那是木棒在地上拖的声音! 这要是真一棒子下来,程潇潇不死肯定也会头破血流。 程潇潇在巷子里急得团团转,偏偏那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曼丽又一直在程潇潇身边催促着,吵得程潇潇整个脑子都在疼。 ‘吧嗒’、‘吧嗒’。 木棒声每响一次,程潇潇的心就会被狠狠揪起来一次。 那男人肯定是知道这巷子里面没有路,所以才停下奔跑,改成不慌不忙的走过来。 果然是变态啊变态! 他纯粹就是为了享受这一追杀过程吧! 程潇潇都能想到那男人狰狞着一张笑脸,在巷子里朝着这边一步步逼近,他心里可能还念叨着:“你跑啊,你越跑我越兴奋!”。 程潇潇打着寒颤在巷子里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她搂着自己的两条胳膊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一目了然的巷子尽头。 主要还是那道高不可攀的围墙,它怎么就那么高呢! 程潇潇只后悔自己没能学点什么本事,攀岩啥的,什么不好。 不然也不至于这围墙稍微高了些,她就无计可施了。 不要急,不要慌! 越急越想不出办法来,被逼无奈的她只好捂着耳朵强迫自己静下来心仔细思考。 有了! 程潇潇不再死盯着眼前还砌了尖石子的高墙,而是将视线转回来看向眼前的竹筐。 就你了! 程潇潇屏着呼吸将竹筐里的脏衣服拿出来一大半,再手脚麻利的自己钻了进去,钻进去之前还不忘将拿出来的衣服抱在自己怀里。 等整个人都进到了竹筐内,她又将怀里的衣服一件件盖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程潇潇这边在忙碌着,嘴里还要嘱咐着同样急得飘来飘去的曼丽: “曼丽,我就躲在这里好了。你现在先去那人的院子里再看看地形,等会我们在那里会合。” “可是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呢?”曼丽不赞同的看着程潇潇。 “没事,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你先去看了具体情况,等会我们也好杀进去救人啊!这样节约时间。” 程潇潇心里还在想着布局,她劝曼丽的话倒真不是客套。 她只是不想曼丽跟着她在这里浪费时间,毕竟曼丽也不能帮她攻击人类,还不如让她现在就去‘踩好点’。不然她要是等会真灵力不够了,今晚计划又要泡汤。 而这次的事情又这么重要,不是猫身写几个字就能向楚云深解释清楚的,还是用人身直接口头描述才是正经事。 第二百六十七章:他走了吗? 眼见着程潇潇如此坚持,曼丽也无计可施,只好顺从的叮嘱程潇潇要万事小心,自己则顺着小巷飘了出去。 等到曼丽走后没一会,程潇潇也布置得差不多了。 满意的感受着自己身上脏兮兮还散发着臭味和血腥味的衣裳,程潇潇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 这些胡姬的衣裳臭是臭了些,而且想想上面的血迹都毛骨悚然。不过这些比起那个男人的木棍,程潇潇突然觉得她还能在这地方待上个一两天的。 别跟她提什么脏乱臭了,那当然是保命重要啦。 程潇潇在竹筐里躲好了,男人的脚步声也紧跟着接踵而至。 脚步声已经来到了程潇潇面前,拖动木棒的声音也是随之戛然而止。 程潇潇甚至都能听到男人沉重的喘气声,一声接着一声,与她不过是咫尺之间罢了。 那声音是如此清晰,在程潇潇的头顶盘旋萦绕,一次次挑战着她的神经。 虽然隔着好几层胡姬的衣服,可是程潇潇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男人微微凸出的眼睛正在肆意打量着她。 别看了……我真的顶不住了啊! 程潇潇都没怎么呼吸,她憋着气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她一个微小的动作,下一秒便会整个人被那男人直接拎出竹筐。 男人的目光还没有消失,程潇潇如芒在背,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是那么的漫长。 她的精神丝毫不敢松懈,时刻都在担心着男人是不是要掀衣服了,她是不是被抓住了。 就在程潇潇等到快精神衰弱的时候,她身上那审视般的目光终于消失了。原本压迫得程潇潇都无法正常呼吸的那股压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一时间巷子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响声都没有。 走,走了? 不应该啊…… 仔细倾听着巷子里的声音,程潇潇发现这近乎可闻的沉重喘气声没有了,脚步声和木棒声也听不到了。 难道还在外面等着她? 她想到很久前看过的一个杀人狂魔的故事:那个躲在洗手间天花板上的杀人狂魔等了一夜,直到卫生间最里间那个女人第二天早上出来,那个杀人狂魔说了句‘等到你啦’,然后手起刀落…… 脑洞本身就大,程潇潇被自己回忆的这个故事吓得又僵在了竹筐里。 我不会要这样待到天亮吧。 然后一出去就被乱棍打死?就跟那个恐怖故事里的女人一样? 在竹筐里待着也不知道外面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了,眼看着玉佩里的灵力越来越少,程潇潇的心情也愈发烦躁起来。 这样不知自己何时会出事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要是痛快点直接抓走她,生死也就那么一回事了。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更加敏感,更会产生恐惧感。 对于程潇潇而言越是多待一会越是一种煎熬,其实时间不过是过了几秒,可是程潇潇却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不过是这么一会时间,饱受精神折磨的程潇潇就已经忍无可忍了。 巷子里还是一片寂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包括那个男人的出现,也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一个人物。 程潇潇试探性的将头顶上的衣裳一件件取了下来,每拿下来一件衣服她都会停下来仔细听一下外面的动静,衣服虽多,程潇潇也万分小心谨慎,但真全部收起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等过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木棒也迟迟没有朝着她的头打下来,程潇潇才慢慢将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细缝。 透过眼皮那一点点缝隙里打量着竹筐周围的光景,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影后她才一点点完全睁开了眼睛。 真的没人啊?! 程潇潇小心翼翼的扶着竹筐的边缘爬了出来,等她重新站到了青石板路上,又再次将小巷前后左右又查看了一遍。 不能不仔细啊!太随便万一漏看了哪个犄角旮旯,那男人就躲在那怎么办! 程潇潇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平时怎样倒是无所谓,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掉链子什么的,不存在的好吗! 检查几遍的程潇潇终于放下心来往巷子外走去,她现在就像个偷了东西的小偷,也像受了惊的小动物。 几乎是每走上两三步,程潇潇就会猛地回头向自己身后的巷子深处看上一眼,就怕再突然出现一个拿着木棒的男人对着她笑。 她往前的步子也是鬼鬼祟祟的那种,不光踮着脚,而且每一步都像是宇航员在太空中行走一样,缓慢的拿起来,再轻轻的放下。 她是真的不敢弄出什么声音,这要是把什么人给招惹来了,再将那变态虐待狂引回来…… 那还不如刚刚就死了算了,也好过她浪费这么多时间白费这一番努力。 东想西想,程潇潇终于以这样奇特的状态走到了这条并不长的小巷巷口。 呼—— 程潇潇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巷口也没有那个人,这下看来那人是真的走了,看来这把惊险的‘赌博’是程潇潇赢了。 慢着! 那是什么! 程潇潇惊恐的盯着巷口那张破椅子旁边倚着的黑影,她的两只脚还是踮着的,程潇潇却丝毫感觉不到酸楚。 还要过去吗?不了吧…… 可是不过去也不行啊!不过去就出不去,只能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 冲吧! 程潇潇你拿出你刚刚风驰电掣的速度与激情啊! 只要冲过那条线再一右拐弯朝着花街那边跑就可以了,很简单的嘛! 程潇潇连路线都为自己想好了,这下定是万无一失。 那就?冲? 只要我跑得速度够快,你们谁也追不上我!爆发吧!小宇宙! 程潇潇将踮着的脚站平,在青石板的地上活动了下脚踝,还像模像样的甩了甩手。 三,二,一!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数着倒计时,等‘一’字一出来她便朝着巷口冲了过去。 不得不说程潇潇本事还挺大,当她路过那卧在地上的黑影时,居然还能够脚步不停的侧过头看一眼那黑影。 也正是因为程潇潇有这个闲心思,她才看清了那黑影不是先前的男人,而是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婆婆。 老婆婆啊。 嗐,害我还吓了一大跳! 老婆婆? 程潇潇的脚步慢了下来,本来她都快跑过那老婆婆的身边了,正是因为这速度一减,那老婆婆居然直接伸出手来握住了程潇潇的脚踝。 程潇潇心下一惊,慌忙在第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这还得了,再多跑几步程潇潇还不得带着这老婆婆一起跑出去。只不过她是跑,这老婆婆是被拖在地上走。 想想就不是人干的事情,还好程潇潇反应够快。 等到她停了下来,那老婆婆才睁开了她原本紧闭的双眼,仰着头用她那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程潇潇。 “呃……老,老婆婆,请问你有事吗?” 程潇潇没敢和这婆婆对视,她只是低头瞧着还放在她脚腕上的那双苍老的手。 这是一双饱经风霜的老手,手上布满了老年人特有的老年斑,还有千沟万壑的皱纹。 并且一看就是那种做过很多粗活的手,每只手手指的骨节都比手指其他地方粗,好些地方都有一层厚厚的陈年旧茧。 程潇潇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试图将自己的脚从老婆婆的手中的手中拿出来。可是她不过是往后挪了挪,那婆婆的手便攥得更紧了,程潇潇被勒得生疼,连表情都变了几分。 那老婆婆躺在地上没有说话,眼睛却上下打量着程潇潇,似乎想从程潇潇身上看出点什么。 她的眼神透着一丝精明的光芒,程潇潇在这样的眼神审视下硬着头皮继续没话找话:“婆婆,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程潇潇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听起来就是那种邻家小女孩,实则她的心里却早已经咆哮开了。 这他喵的弄啥捏?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奇怪的老婆婆啊,行为举止看着就不同于常人好不好! 还有,她为什么要停下来?! 这下好了吧!被人家拽着不让走了! 说来也怪,这老婆婆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程潇潇居然没能挣脱开她的手。 最可怕的,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这老人家到底要干嘛啊! 可别是碰瓷! 还是说被家里人抛弃了,现在想找人赡养? 不能怪程潇潇想这么多不好的东西,深夜在这样阴森的小巷子里,空无一人的情况下突然凭空出现一位老婆婆,任谁看见都会心生疑惑吧。 况且先前才被那变态虐待狂追杀,她现在看什么都没办法正常起来,对什么事都疑神疑鬼。 好在就在程潇潇神色复杂盯着那老婆婆的手,正思量着要不要蹲下身子将那手生硬掰开时,原本一声不吭只仰着头看着程潇潇的人终于自己主动松开了手。 地上的老人家用手扶着地,一点点摸索着爬了起来。 说来也怪,这老人家不松手的时候程潇潇只一个劲的想逃走,等到她真的松开手自己撑着地半天才爬起来时,程潇潇又想停在这里等一下她。 不光如此,程潇潇看到那婆婆起来时扶着地撑了几次都没能起身,第一反应居然是想上前帮她一把。 果然是疯了吧! 程潇潇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来历不明的胡人,并且才遇到了心理变态,现在还能想着帮眼前人一把。 你连人家是好坏善恶都不知道呢! 但是只是一位老人家,还是连起身都困难的老人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程潇潇的脑子还在犹豫,心里还在挣扎,身体却很诚实的本能去搀扶那老婆婆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叫我卢荻花 这怎么能光站在旁边看下去呢? 那婆婆再多往地上摔几次,程潇潇都要觉得自己(shēn)上开始疼起来了。 就当成做好事了,等会问清楚这婆婆什么(qg)况她就走。 不对,扶她站稳了就走,绝对不多管闲事! 就算她是被家人赶出来的,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程潇潇发誓她一定不会多管闲事的,一定不会,绝不! “所以婆婆,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啊?为何会深夜一人在此?你的家人呢?” 程潇潇扶着那婆婆干瘦的胳膊,感受着老人家(shēn)上皮包骨的质感,语气比之前还要关心几分。 人生嘛,不就是逃不过真相定律和瞬间打脸。 程潇潇表示她很坦然。 还不是因为眼前的老人家太惹人心疼了,这谁看了都会同(qg)的好吧! 直到程潇潇扶着那老人家在巷口站稳了脚步,她也才真正的看清了这婆婆的模样。 这位婆婆长得便是那种慈眉善目的模样,一脸慈(ài)沧桑,那年轻时乌黑的头发现在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又像秋(ri)的第一道霜。 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瘦瘦巴巴的(shēn)架,一脸的鱼网纹。大概是因为嘴里没有几颗牙了,所以嘴唇深深地瘪了进去。 虽说如此,但那微抿的嘴唇就算没笑也微微上扬着,再配上她那自然下垂的笑眼,怎么看都给人一股和蔼可亲的感觉。 程潇潇家中老人都早早过世了,所以她看到这婆婆的模样就觉得十分熟悉,人也忍不住想要与她更亲近些。 “叫我荻花,我叫卢荻花。” 老婆婆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虽然有些沙哑,而且说话吐字都慢吞吞的,像是老式的留声机。但就是这种感觉,更让程潇潇一秒回忆到很小的时候家里那两位老人的音容相貌。 当真好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人老了都会这样吗? 还是只是这位婆婆自带亲和力? 程潇潇差点没忍住一个(rè)泪盈眶,要不是对于荻花婆婆的奇怪要求有些疑问,她肯定会忍不住哽咽出声。 “您是长辈,我怎么能……” 程潇潇的声音在荻花婆婆强烈的眼神坚持下越来越小声,后面的话直接没有再说出口,而是改成了另外一句 “那要不,我就叫荻花婆婆吧!这总可以了吧!” 好在荻花婆婆这次倒是没有拒绝,那严厉的眼神也变回了原来的平和慈祥。 程潇潇小声的舒了一口气,她松开扶着荻花婆婆的手,对着自己的(xiong)脯轻轻顺了两下,心里暗自说道 别看这荻花婆婆长得慈眉善目的,这眼神杀实在是有些飒人,她根本就抵抗不住嘛。 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qg)被家里那两位联合起来一起训话,眼神十足十的相似,吓得她一秒回到童年好不好,差点就要习惯(xg)的去取扫帚丝了。 程潇潇一边捂着自己的(xiong)脯,一边继续问道; “荻花婆婆,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荻花婆婆对着程潇潇招了招手,示意程潇潇再往她那边来一些。 程潇潇怎么可能拒绝对着她笑成菊瓣一样的荻花,她心中虽还有些疑惑,不懂荻花婆婆为何突然如此神秘,但(shēn)体还是听话的靠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嫌弃程潇潇的速度慢吞吞的,荻花婆婆一把将程潇潇拉到了跟前,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到程潇潇都能闻到荻花婆婆(shēn)上的气味。 那股味道是老人(shēn)上专属的味道,但又有一些不同,还掺杂着一股熟悉的(nǎi)香。 这香味程潇潇很是熟悉,甜甜的,总觉得以前经常能闻到。 可是你这么突然让她回忆,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人就是会对某种特殊的气味记得长久吧,谁知道她以前是在哪里遇到过。 管它的,怎么老是思想开小差啊! 程潇潇谴责着集中不了注意力的自己,一边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自己被荻花婆婆钳住的胳膊。 荻花婆婆这手劲是真的大,这胳膊被抓住后疼得都有些发麻。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好自己偷偷摸摸挣脱了几下。 当然这和程潇潇先前被抓住脚腕时的(qg)况相比有过之无不及,程潇潇的反抗,自然是一点用也没有。 将程潇潇拢到自己面前的荻花婆婆仔细看着程潇潇的眼睛,逐字逐句说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闻到什么味道啊? 程潇潇迷惑着一双大眼睛呆呆的望着无比认真的荻花婆婆,尝试着嗅了嗅周遭的气味。 没有啊。 什么味道? 程潇潇一点点闻着,为了怕自己错过什么气味她每次都吸得特别大口。小 巷里岁月沉淀后的霉味还有荻花婆婆(shēn)上的气味,程潇潇甚至闻出了自己(shēn)上残留的血腥味和汗臭味,其他还有什么味道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难道荻花婆婆是嫌弃她(shēn)上有味道? 程潇潇将没被荻花婆婆拽住的那只胳膊抬到了自己鼻尖处嗅了嗅“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倒不是荻花婆婆又瞪她了,而是程潇潇自己停下来了。 她分明听到了自己(shēn)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具体什么动静她也不清楚,毕竟就响了一下,而且那声音极小,也就是程潇潇当猫当习惯了才会注意到。 这什么动静呢?难不成有耗子? 程潇潇想要回头,却被荻花婆婆的手握得更紧了。 随着荻花婆婆的力道加大,程潇潇终于没忍住痛哼了一声 “婆婆,荻花婆婆,有,有点疼。” 程潇潇委屈的看向了荻花婆婆,至于(shēn)后的动静倒是再无暇顾及了。 本以为自己都说得如此明显了,荻花婆婆定是会放松一点自己的胳膊。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荻花婆婆只是警告的看着她却根本没有动作,只是继续用她那严厉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程潇潇。 这下程潇潇是真的着急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待在这里跟荻花婆婆聊天的这点时间里,程潇潇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这不安她也无处可循,就是简单的心里发慌。 还有刚刚的响声,程潇潇还是没有想起来那是什么声音。 赶紧解决赶紧离开,等下就随便应付下。就说自己要回家吃饭,家里人都等着吃宵夜。 程潇潇低头使劲摆动着胳膊,还要边在心里想着对策。 这下她的胳膊肯定要淤青了,回去估计就能显出来。 程潇潇的(shēn)后又一次传来了相同的声音,只是这一次的声音比刚刚的声音还要大。 而站在她对面的荻花婆婆那眼神也变得愈发嚇人了些,只是这一次她不是冲着程潇潇去的,而是望向了程潇潇的(shēn)后。 ‘窸窣’。 不行! 我一定要回头看看! 程潇潇实在忍不住了,她忍着胳膊上的痛感,直接扭头向背后看去。 “砰”! 程潇潇还没能看清背后究竟什么(qg)况,就已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直到昏迷前的那一秒,程潇潇才想起来的刚刚的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 那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她的(shēn)后有人。 对啊,要是没人,她也不可能现在被打晕了。 随着程潇潇软绵绵的(shēn)体即将落地,卢荻花一个上前直接将程潇潇扶到了自己的怀里。 望着怀里失去意识的程潇潇,卢荻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那势在必得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你没有闻到,我闻到了。谁也逃不过我的鼻子。” 荻花婆婆对面的人倒是一声未吭,只是将手中的木棒缓缓放下,手也自然的垂在了(shēn)侧。 他不说话可是荻花婆婆却没打算放过他,她将自己怀里的程潇潇往上抬了抬,对着面前的男人淡淡吩咐道“童童,下次手脚利落点!”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嘱咐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在里面,可是张童童仍是(shēn)体一个哆嗦,本能的就想跪下。 “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 荻花婆婆只是微微抬眼看向了张童童,脸上的面无表(qg)突然转变成了老人家才会有的慈祥笑容“回吧。” 张童童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也跟在卢荻花后面嘴角上扬了几分。 他一笑那牙缝里带着红色的白牙便会露出来,在黑夜里显得极为晃眼。 程潇潇要是还醒着一定会吓得尖叫出声,因为荻花婆婆面前的这个张童童不是别人,正是追了她小半晚的‘变态虐待狂’。 而现在的张童童正打算将荻花婆婆怀中的程潇潇抱过来,却被荻花婆婆摆手拒绝了。 “我自己来,她可金贵着呢。” 张童童也没有坚持,只是收回手跟着荻花婆婆一起往对面的那条巷子里走去。他全程都没有说话,却在心里默默佩服着走在他面前健步如飞的卢荻花。 卢荻花只到张童童(xiong)口高,佝偻的背更是显得她十分矮小。可是张童童在她面前却是只敢弯着腰低着头,从来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想到刚刚卢荻花还在房间门口没有出来就闻到了院外有生人的味道,张童童就更加惧怕了。 且不说院子大小,那可是隔了两道门啊。 光闻不看,也不用听声音,就能果断的给他下命令让他去把院外的女人带进来。还让张童童下手轻点,说是这个长相姣好的女子很是特别。 第二百六十九章:花街寻找狮子猫 张童童就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懂人(shēn)上还能有什么气味,自然也不能理解卢荻花口中的‘特别’指的是什么。 不过既然卢荻花发话了,他自是要乖乖服从。 就是这个‘下手轻重’的问题,让张童童有些难以把握。以往那些不都是随意他发挥吗?怎么这次有了新要求。 心有不解,张童童也没有多去询问,只听不说是他的本分,也是卢荻花每次都会夸的地方。至于如何对待院外之人,张童童挑选了一番便提着木棒走了出去。 那厢张童童走出了院子,这才有了让程潇潇惧怕多时的那一段追逐。 当下张童童和卢荻花已经脚步飞快的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巷子里,卢荻花抱着程潇潇却走得比张童童这个空着手的男人还要轻松。 张童童已经收起了自己眼中的回忆,垂着头和卢荻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离开的那条小巷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清冷的月光下一枚做工精美的钱袋在巷口的青石板地面上泛着冰凉的光。 冷风吹来,不知是谁的叹息声被风吹得好远。 慕白房间内。 楚云深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声音微淡的吩咐着,那语气里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今(ri)先到这里。” 说完也不等其他几人反应,便掀了掀外袍推开门抬脚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她现在醒了没有,都过了这么久了,应该饿了吧? 楚云深边往自己房间走去,边在心里默默想着,脚下的步子也越发快了起来。 还未走到房间门口,他离得老远便看到了自己的房门是半掩着的,当下直接几个纵步以最快的速度走了过去推开了门。 从过来到他进房间,他的俊眉已经不自觉皱到了一起,此时他盯着微微有些凌乱但空无一人的(chuáng)铺,微微眯着眼睛,脸上满是不悦的神(qg)。 她不见了。 楚云深还算冷静的打量了一圈房间四周,果不其然没有发现那抹雪白的(shēn)影。 小五他们这时也急匆匆走进来了,楚云深适才运用轻功回了房间他们便感到心中有疑,遂也赶紧从慕白房间赶了过来。 几人一进门就看到楚云深站在房间中央,从他那背影就能感到他(shēn)上现在正散发着浓浓的不满。 小五和其他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由小五小心的开口问道“主上可是……” “狮子猫不见了,去找。” 楚云深已经回过(shēn)来打断了小五的话。 小五原本还想询问的话被悉数吞咽进肚,听到楚云深的命令迅速变回了神色严肃的模样。他迅速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楚云深的房间,连狮子猫之前躲过的(chuáng)下都没有放过。 “主上,会不会有人跟胡商一样将小家伙拐了去?” 小五没有在房内发现任何挣扎的痕迹,也无破坏的物件,便大胆猜测那贼人是从房门进来又像前几(ri)同样的手法带走了狮子猫。 只是狮子猫还会上两次当吗?那猫原本就聪颖过人。 小五心里突然犯起了嘀咕,对自己刚刚的猜测已经产生了怀疑。 楚云深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人进来。” 他语气颇冷,神色倒是依旧如常,一时之间在场几人都没能看出什么焦急之(qg)。 小五也为自己刚刚的鲁莽感到后悔,要是真有人能进这院子,又怎的可能他们几人都没发现呢。 而且那样与他们不相上下的高手顶多是几位皇子或是宫里那位(shēn)边有,这次他们来‘粉巷’这边办事,可谓是把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存在半点风声泄露。 再者言就凭楚云深的武功,这院子无论来了何人一定会第一时间被他发现。 小五懊恼的对着楚云深行礼“属下一时愚笨没有反应过来,还望主上恕罪。” 楚云深掀了掀眼皮,对着小五淡淡吩咐道“她贪玩,兵分几路去每条街道都找一遍。” 说罢楚云深大手一挥自己已经提前带路走了出去,留下小五给其他几个人分配路线。 出了狮子猫失踪这样的大事,松涛自是不能赶回去监察胡商了,他和听竹在‘粉巷’内的各条小路里寻找。 慕白则被小五安排去了美食街和赌坊那一条。 至于小五则留在楚云深(shēn)边,和楚云深去花街还有主街道寻找。 如此迅速安排得当,小五几人也不再多做逗留,脚步飞速的跟上了楚云深。 楚云深已经走到了院子外面,正望着院外巷子尽头的那面围墙没有动作。 小五示意他们其他人先走,自己则走到了楚云深(shēn)侧。 “这堵墙另外一边是什么地方?” 楚云深移开目光,脑袋微侧看向了小五的侧脸。 “是正对着大榕树的那条街道,也是这边的主街道。” 小五回答得飞快,他早就将这边的地理位置调查得一清二楚,每条街道每个岔路都事无巨细记了下来。 “那就走这边。” 楚云深一个足尖点地直接腾空而起,对着那墙轻轻一点随后便消失在了墙头上。 走这边? 小五有些懵,但还是手脚麻利的几个点地直接跃过了墙头,轻巧落在了墙的另一边,而楚云深正在他一米不到的地方等着他。 看到小五落地楚云深毫无留恋的迈腿便走,动作行云流水般利落,小五只有默默跟着的份。 主街道还是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走动,街上只剩下一些小商贩摊子的大木架子,还有贯穿整条街道的冷风。 凉彻骨的冷风肆意的灌进楚云深的衣袍中,将他那宽大的衣袖吹得鼓鼓囊囊的。 小五一(shēn)劲装倒是没有这个烦恼,但和楚云深站在一起也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两人皆没有说话,脚步也极轻极快。再加上路上没什么人,灯光也是从前面大榕树那边传来的,忽明忽暗之中,楚云深棱角分明的脸也被印得神色不明了几分,看上去倒是更添了仙人之势。 楚云深的脚步用上了轻功里的力道,小五也不自觉的跟着用上,也只有从这步子里才能察觉出楚云深此时的心(qg)。 楚云深怎可能不着急? 这是她这两天里第二次失踪了。倘若只是贪玩出门了倒是还好,要是其他的什么…… 不会的! 她又不是寻常人,怎会那么容易…… 可是她也不会武功之类的可以自保的东西,还有她那灵力消失便会变回猫(shēn)的特殊(xg),万一正巧赶上人多…… 这人多眼杂的胡人地盘,楚云深自是无法放心的。 他握在衣袖里的拳头早已经攥得指节发白,要不是他自己反应过来克制了几分,小五定是早就看出了端倪。 又是这棵熟悉的大榕树,只不过这次楚云深跟小五要去的却是旁边的花街。 楚云深皱着眉扫视了一遍花街入口的那几间胡姬馆,对着二楼那些个穿着暴露妖娆舞蹈的胡姬不耐烦的避开了眼。 “要不属下去调查,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小五看出了楚云深脸色不虞,主动压低声音凑到楚云深耳边轻声说道。 “无碍。” 楚云深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了这两个字,抖了抖衣袖便要往前走去。 小五也没有多相劝,而是继续走在楚云深(shēn)侧。 慕白也从‘粉巷’入口出走了出来,刚好碰到了楚云深和小五。心大的他还想着打一个招呼,却被小五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可怜的慕白手刚刚抬起,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 楚云深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他不过一个冷淡的眼神扫了过去,慕白灿烂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慕白尴尬的缩回了手臂,还顺势将脸也转了过去。 眼见着慕白往另外一条街走去,小五也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还想来招惹主上,我看你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 小五在心里默默责骂着慕白,表面上倒是没有显示出任何异样。他侧目偷偷瞄了眼自家主上,看到楚云深已经紧抿嘴唇往花街走去,也赶紧收了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跟了过去。 花街里还是那么(rè)闹,男人女人都奔放的搂在一起,二楼的胡姬则卖力的抖动着自己的肚皮,(shēn)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没完没了。 “主上,我想狮子猫应该不会来这条街吧……” 花街的脂粉味熏得小五头都疼,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了楚云深,自己则是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也正是因为如此,小五的这句话听起来闷闷的,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无奈。 楚云深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呢。 程潇潇(ài)吃(ài)玩,但是这烟花之地,(shēn)为女子应该不会在此逗留吧…… 可她并不是寻常女子啊。 想到程潇潇动不动就说出一些令他心跳不正常的话语,还有那些孟浪的举动,楚云深就又好气又好笑。 别人他定是不知道的,但是程潇潇…… 可能保不准真会来这里。 楚云深没有回小五的话,只是接过帕子捂住口鼻继续前进。 小五还能怎样,肯定是憋着气继续观察啊。 他是不懂为何楚云深会怀疑一只猫逛花街,但是楚云深认定的事(qg)从来没有出错过。 小五坚定的点了点头,那衣袖也没忘记跟着一起堵着口鼻。 脂粉香顽强的一个劲往两人鼻子里钻,楚云深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不知为何他就想到了程潇潇(shēn)上的味道,淡淡的(nǎi)香,就跟她本人一样没有什么攻击(xg),却总是能让他安心。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又在偷吃什么好吃的。 第二百七十章:偶遇贺鲁鲁 楚云深想到吃得满脸糕点屑的程潇潇,心里便柔软了几分,被帕子掩着的薄唇也微微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主上,是贺鲁鲁。” 小五的声音打断了楚云深的思绪,楚云深将眼中的柔情一一掩去和小五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小五示意的那个方向。 楚云深他们的正前面‘锦绣坊’,贺鲁鲁正站在门口和媛媛告别。 贺鲁鲁还在为媛媛拭去脸上的泪水,感受到有人窥视,贺鲁鲁一个严厉的眼神回了过去。 等到看清灯火阑珊处站着的两人是楚云深和小五时,他赶紧收回了眼神,面色已然大变。 楚云深看到贺鲁鲁强装镇定的拍了拍媛媛光滑的手臂,目送媛媛进了锦绣坊之后,才一脸恭敬的快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只是来跟她道个别,没说其他事情。” 贺鲁鲁人刚站定便开始低着头压着嗓子对楚云深解释道。 听到楚云深没有说话,贺鲁鲁心里已经打起鼓来,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当真只是来见见她,我就她一个女人,你们也看到了她进了锦绣坊。倘若你们真不信我,找人监视这地方便是。” 贺鲁鲁的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本来他还有些紧张,但他这次当真是问心无愧,自然也不怕楚云深他们调查。 就是苦了媛媛可能也要行动不自由了,想到媛媛,贺鲁鲁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你今晚有没有见过狮子猫?” 楚云深终于开口,他对贺鲁鲁之前的话不过是挑了挑眉,并无其他反应。 贺鲁鲁诧异的抬起了头,嘴巴张了几次才问出口:“狮子猫又不见了?” 他一问完,完楚云深的眼眸便暗了下去,贺鲁鲁能这样问,楚云深便知道那贺鲁鲁就是没见过,不然他也就不会这么惊讶的反问了。 况且贺鲁鲁的神色真实到可怕,根本就是本能反应。 贺鲁鲁自然是疑惑的,除他们之外,怎么会有人还这么胆大,敢惹眼前这‘冷面阎罗’? 这‘冷面阎罗’还是今日谷浑革从仓库出来后私下和他们一起为楚云深取的,虽说楚云深戴着人皮面具贺鲁鲁他们看不出来,但是木着一张脸的楚云深气场大开时和他本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样的让贺鲁鲁他们怵得慌,并且回话时不敢随便应付。 ‘冷面阎罗’可不是贺鲁鲁他们这么觉得,他们是不知道京中朝堂上众官员亦是这样称呼楚云深的。 这点上面胡人和楚国人的想法倒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致。 不过当下贺鲁鲁是肯定不敢直接喊出这个外号的,再加上他们不可能出去议论楚云深,自然也就无从得知外面的传言了。 现在的贺鲁鲁只在楚云深眼眸微冷的时候想赶紧找些有意义的回话出来,他好怕楚云深下一秒又要对他怎么样。 要不是看到楚云深身边只有小五一个人,没有白天那个撒药粉的男人,他估计刚刚都不敢轻易过来。 “我没在这里见过,但我中途进去了锦绣坊里面一趟,不知道那个时间……” 贺鲁鲁努力回想着,他希望自己的话能够帮助到楚云深。毕竟于公,狮子猫失踪他要是找到了,楚云深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也算是个人情嘛。 于私,贺鲁鲁是真的挺喜欢狮子猫的,如此有灵性的宠物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不想从此再也见不到狮子猫。 “你进去锦绣坊做什么了?” 小五不合时宜的打断了贺鲁鲁的沉思,很明显他对贺鲁鲁那一句含糊其辞的带过有些不满意。 贺鲁鲁被小五这么直白的问话弄得羞红了脸,他也算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粗汉子了,但是你让他给小五这半大小子说那档子事,他当真是没那么开放。 眼看着贺鲁鲁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来,小五更加觉得他心中有鬼,他的声音比刚刚还要严肃: “说!是不是你又贼心不死骗走了狮子猫!” 贺鲁鲁真觉得自己冤枉,他又不是毒药没有吃够,苦头还没受够,怎么就开始又审问他了。 “我没有,我就是进去……” “行了,不是他。” 楚云深总算出言打断了贺鲁鲁的话。 贺鲁鲁感激的看向了楚云深。 还是您懂我,果然您经验丰富知道我的事。 贺鲁鲁的眼神太过于赤裸裸,那眼中的促狭就差他亲口直接告诉楚云深这些话。 楚云深有些不明所以,他只是不愿在贺鲁鲁身上浪费时间罢了。 至于贺鲁鲁没有撒谎,他只是觉得贺鲁鲁被慕白那一番整治后定是不敢再造次,再加上他们的人还盯着他,借他十个胆也不敢这样做。 可惜贺鲁鲁已经认定了楚云深就是那种老道深谙其事的男人,他和楚云深说话时也没刚才那样生硬了,而是放松了好些: “我可以让他们帮你找找,这一片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小五还在纠结刚才的哑谜,他就是不懂为什么楚云深能明白贺鲁鲁进去干嘛了,而他却不知道。 可怜的小五情窦都未曾开过一次,又怎会理解贺鲁鲁那些事呢。 好在现在也不容他继续深究了,因为贺鲁鲁说完楚云深便对他矜贵的点了点头,现在贺鲁鲁已经招呼花街上的其他人开始问话。 小五自是要跟过去的,不然错过了什么消息等会可就麻烦了。 只是小五没有想到,楚云深居然比他快一步先行去了贺鲁鲁那边,听着贺鲁鲁从人群中收取情报。 主上今日怎么总喜欢凡事亲力亲为呢? 难道是嫌弃我太过愚笨,办事不力吗? 小五有这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总侍卫的头衔可能已经岌岌可危,可是他又能如何呢?只能更加尽心尽力才是。 这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才是。 小五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鼓气,也随着楚云深一起站到了贺鲁鲁的身侧。 随着贺鲁鲁的吆喝,花街上但凡是没有进胡姬馆的男女基本都围了过来。贺鲁鲁也不含糊,问话的速度极快。 他问话的时候楚云深就一直默默隐在贺鲁鲁身后听着他与那些胡人的对话,随着一个又一个胡人的否认,楚云深的脸色也愈发变得难看了起来。 等到最后一名胡人摇了摇头,贺鲁鲁才烦闷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回去。他自己则转过身子走到楚云深身边小声汇报着: “他们都说没见过,看来狮子猫今天没来过这边。” 其实贺鲁鲁不用禀告楚云深和小五就已经知道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小五也望向了楚云深等着楚云深下一个命令。 楚云深声音发沉: “撤吧。” 他们在花街耽误的时间越来越多,狮子猫的下落仍是一无所知,楚云深的神色也愈发不耐了几分。 小五小心观察着楚云深沉如墨的脸色,不敢随意揣测楚云深的想法,只好点了点头走在楚云深身侧打算离开花街。 对于自己没能帮上楚云深的忙,贺鲁鲁表示很遗憾。他思前想后决定随着楚云深一起出去:“我跟你们一起走吧,这一带我熟,我也帮着一起找。” 对于贺鲁鲁的主动帮忙,楚云深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同意贺鲁鲁同往。小五却难掩眼中的诧异,贺鲁鲁何时如此殷勤了,这狮子猫跟他又毫无关系。 贺鲁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主动分担了一部分寻找狮子猫的责任。可能真的是想到狮子猫那无辜清澈的大眼睛,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吧。 等等,大眼睛! 贺鲁鲁一刹那间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击中了般,他生生止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脑子里飞速的想到了一些什么。 “你怎么不走了?” 楚云深和小五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而贺鲁鲁还是停在那里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楚云深递给了小五一个眼神,小五只好开口问道。 天知道小五并不想管贺鲁鲁这个人如何,主上都没有这样关心过他们几个人呢。这个贺鲁鲁还不知道能不能真派上什么用场,主上就对他如此在意。 小五撇了撇嘴,却在贺鲁鲁说完话后一改之前的不屑。 “狮子猫我今晚倒是没见过,但是见过一个身材娇小,眼睛很大的楚国女子从这街上经过。” 贺鲁鲁本来没想到这一茬,但是不知道为何,刚刚想到狮子猫那双猫眼睛,他就回忆起了今晚见过的那位蓝衣女子。 他倒是没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只是楚云深他们也是楚国人,花街这边又常年不会出现几个楚国人,这样一看那蓝衣女子岂不是很是可疑? 想到这里贺鲁鲁又不留余力的继续给楚云深分析了一遍: “那女子一看就并非俗人,那一袭蓝裙不知是光线原因还是其他,居然暗暗闪着光芒。这花街何时来过楚国女子啊,我看她可能就与狮子猫失踪有关。” 蓝衣女子? 小五怎么感觉听起来有些耳熟呢? 小五绷着脸仔细回忆着什么,一时间竟没有发觉身侧的楚云深早已眼神一僵愣在了那里。 贺鲁鲁的话让楚云深心头一跳,他的脑海里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出了程潇潇的模样,那原本松开的手掌也再度握成了拳头。 “可有其他特征描述?” 楚云深的话就是给贺鲁鲁最大的鼓舞,没想到他这次歪打正着可能真猜对了: “哎,哎,她就是,那个啥,眼睛很大,皮肤很白,个头小小的,长得还挺好看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再度上线的蓝衣女子画像 贺鲁鲁自己都听不下去他的描述了,他越说越结巴,直至最后索性闭上了嘴。 他怎么知道自己到了这关键时刻居然没办法给楚云深形容那女子的样貌,这下急得贺鲁鲁在原地又是搓手又是跺脚,好一番懊恼。 小五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他被贺鲁鲁这一堆毫无帮助的形容词激得是无话可说,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到一句能用的都没有。 紧抿薄唇的楚云深也陷入了沉默,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贺鲁鲁好久,最后终于轻启薄唇: “你随我走。” 贺鲁鲁没有听懂楚云深的意思,那他这是猜中了,还是没有啊? “当真与那蓝衣女子有关吗?没想到她长得标标志志,居然干此等偷鸡摸狗之事。” 贺鲁鲁在楚云深身后絮叨着,为了跟上楚云深他特地注意着自己脚下的步伐。小五则还是懵懵呼呼的状态,他还没能想起这蓝衣女子他在在哪里听过。 这两人皆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所以楚云深突然停下了脚步居然都没人发现。等到楚云深冷淡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小五和贺鲁鲁才恍若惊梦般转过身子看向楚云深。 楚云深就那样只身一人站在花街街口,他的身后是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奢靡景象。因为逆着光,他身后那些灯笼的光并没有照到他的脸上,所以小五和贺鲁鲁并没有看到楚云深冷峻的面容竟透着一丝与之不符的较真。 “她不是。” 楚云深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小五就是觉得这一声辩解有着些许的奇怪。 等楚云深又走到了他们身侧,小五才迟迟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他家主上何时会为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解释什么,何况小五也没见过楚云深身边出现过什么蓝衣女子,绿衣女子啊。 他们回去倒是没有从围墙走,而是几人一起从‘粉巷’返回。除去路上碰到了无功而返的慕白,在院子门口又遇到了听竹和松涛二人。 这下倒是所有人都聚齐了,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去慕白房间,而是去了楚云深房内。 楚云深的桌上还残留着一股酱牛肉的香味,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奶香,楚云深知道那是程潇潇残留下的香味。 “你这屋子,不一般啊!” 慕白走到楚云深的桌子边轻嗅了好几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云深连眼神都没舍得给慕白,只是将桌边摆好的笔墨纸砚铺展开,示意小五开始磨墨。 小五自然是默默照做,还不忘瞪一旁的慕白一眼。 “你这屋内有女人的脂粉香,你没闻到吗?” 慕白不怕死的继续挑战着楚云深,他一边说还一边夸张的对着楚云深又闻了闻。 可惜楚云深已经沾墨在纸上勾勒着,根本无暇顾及慕白又说了什么新的词句,听竹松涛二人自是目不斜视的看着楚云深手下的宣纸,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慕白。 贺鲁鲁自遇到其他几人时竟没有一人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连慕白也只是在小五脸侧耳语了几句就再无任何反应。这会看到他们都在认真看楚云深,居然主动帮楚云深解围自作主张回了慕白的话: “这位大哥,那脂粉味是我身上的,适才我一直在花街内。” 慕白本想对着贺鲁鲁怼回去,贺鲁鲁身上那劣质的脂粉味和小五楚云深身上一样,慕白早就在遇到他们时就闻出来了。这怎能跟楚云深房内的味道相提并论呢,贺鲁鲁这人还说是香料商,真是屁用没有。 偏得在慕白身旁磨墨的小五已经频频投来警告的眼神,慕白只好对着贺鲁鲁翻了个白眼,没有继续开口。 贺鲁鲁自讨没趣,只好尴尬的笑了笑,也跟在几人旁边看向了楚云深。 听竹和松涛当真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对贺鲁鲁或是慕白的话有反应,他们自幼接受的是暗卫的训练,只听从上面的安排,服从一切命令。 至于旁的事情,多的东西该看不该看,该听不该听,他们心中早就有了分寸。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楚云深那边却已经停下了笔。 楚云深将那画好的宣纸举到眼前吹了吹尚未干透的墨迹,随后才小心翼翼的递交给了小五。 小五原本在楚云深画完停笔的时候就发出了一声‘咦’字,现在接过那宣纸更是心中有万分疑惑: “主上,这是……” “你们去花街查这画上女子。” 楚云深一个冷淡的眼神让小五嘘了声,自己则是对着其他人淡淡吩咐道。 听竹松涛凑到小五身边将那画纸又看了一遍便行礼出去了,慕白自是要留下来细细问上楚云深几句的。至于小五和贺鲁鲁二人,前者是纠结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后者是沉浸在楚云深高超的画技中惊赞不已。 “您当真是世外高人,那蓝衣女子正是这般长相。” 贺鲁鲁对着楚云深直竖大拇指,他盯着那纸上栩栩如生的画像一时间整个人都瞧出了神。 楚云深没有言语,他对于贺鲁鲁的赞美根本无动于衷。 小五看贺鲁鲁都说话了,他也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说了个遍: “主上,这不是你上次让我找的那位救命……呃,那位女子吗?难道她跟狮子猫失踪真的有关?可是……” 他们这群人当中只有小五知道蓝衣女子是楚云深的救命恩人,小五刚才就再次受到楚云深眼神的警告,这才说话吞吞吐吐的。 虽说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但像慕白这种不知情的人听来仍是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不是找狮子猫吗?怎么变成了找什么蓝衣女子了?” 慕白就着小五的手将脑袋凑过去看着那黑白画像的宣纸,他离小五极近,呼吸又碰到小五的脸颊上了。 小五不耐烦的一把将慕白推开,用眼神威胁着慕白不准他再次靠近。 慕白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只是扭过头想继续套楚云深的话: “这姑娘姿色尚可,莫不是你的心上人?但是你怎么突然身边多了这么一位佳人,还有你那猫,当真不用找了?” 楚云深是没有制止慕白的话,但也没有给出什么回复,他又动手画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只是这次的画像他递给了贺鲁鲁。 “让你的人也去找,动静要小。” 被授予此‘重任’,贺鲁鲁简直难以置信,他受宠若惊的双手在身上擦了几遍才慢慢将楚云深手中的画像接了过来。 “我晓得的,定不会打草惊蛇,我一定不负您的重望。” 贺鲁鲁怎会想到楚云深会如此信任他,居然还专门再画一副画像让他去找人。 至于小五慕白说的那些,贺鲁鲁倒是不在意,这‘老大’都发话了,那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呗。管他是找人还是找猫,照办就是了。 反正他就是一个局外人,能得到楚云深此时的‘器重’,已然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之前因为狮子猫的事情,按理说楚云深应该第一时间提防他们才是。还有他们的身份,可是与楚国矛盾不断的番邦人啊。 一直深受楚国人排挤打压的贺鲁鲁,居然在这一刻有点百感交集。 楚云深的大度让贺鲁鲁有些惭愧,如此胸怀之人当之无愧是做大事的人。 楚云深还真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让贺鲁鲁对他如此心悦诚服,并且开始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办事。 交代完一切的楚云深根本不理会还眼巴巴看着他的小五和慕白,他自己也抚了抚衣袖也朝着门口走去,而最快跟上他的自然是现在对他‘言听计从’的贺鲁鲁。 “哎,你怎么就走了?好歹交代下才是。” 慕白不甘示弱的追了过去。 几人都走得飞速,小五自然不愿独处,只好带着他的满腔不解去追楚云深的身影。 楚云深的房间里只剩下那忘了熄灭的烛火在孤独的摇曳着,随着那未关的房门外一阵阵的冷风来袭,那烛火倔强的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空荡荡的房间内。 只剩下寂寥的月光照在那还残有一丝烟雾的蜡烛上,而远在花街深处的某处院子却是灯火通明。 那光照得程潇潇眼睛一阵酸痛,原本还紧闭双眼的她渐渐恢复了意识,只是在睁眼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刺得眼睛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天亮了? 泪眼朦胧的程潇潇伸手挡了挡眼前亮如白昼的光,尝试着从指缝里看清眼前的一切。 只是她刚一抬胳膊就觉得整条手臂都在隐隐作痛,但是比起胳膊,更疼的还是她的脑袋。 她刚醒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不光如此,她整个脑袋都肿胀得很,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即将穿破天灵盖破脑而出。 我不会变异了吧? 基因突变,还是异能崛起? 程潇潇眯着眼用另外一边不疼的胳膊去够后脑勺,这才发现她的后脑勺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包。 不愧是狠人程潇潇,她一个不留神下手没轻没重的,居然直接就摸上了那个肿块。 这一下差点没能让她疼哭出来。 其实也差不多了,生理眼泪挂在眼角的程潇潇嘴里倒吸了好几口冷气才憋住了她的喊叫。 这算什么突变?要长角了吗? 这给我疼得,差点当场去世啊好不好! 第二百七十二章:可怕的密室 程潇潇还想着再次触碰一下自己的新‘触角’,只不过这一次她是真不敢随随便便把手摁上去了。 新生的角角都比较脆弱,我得慢慢来。 她一点点将手放到了她的后脑勺上,再慢慢向凸出的那一部分靠近。 软软的,还会滑动? 好奇妙的触感。 神叨叨的程潇潇坚定不移的觉得自己是基因突变了,所以她现在要善待自己头上的这个任凭别人怎么摸都只会觉得是受创击留下的肿块。 心满意足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化(shēn)超级赛亚人的程潇潇终于放下了手,开始检查她那只一动弹就疼到飙泪的胳膊。 为什么胳膊会这样疼呢? 程潇潇边揉着疼痛的地方,边回忆着之前的事(qg)。 被打晕的她现在脑子还没能醒过来,就像是电脑处于待机状态,好多软件东西都需要读盘。 等到她想起来她是被荻花婆婆掐得胳膊发淤时,都已经是她按摩手臂好一会之后的事(qg)了。 后知后觉的程潇潇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她原本脑袋里的‘嗡嗡’声现在也消失了,这一下她倒是神志清醒了不少。 这什么鬼地方啊?! 程潇潇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试图看清眼前周遭的环境,也是这时程潇潇才发现她现在是被关在铁笼子里的。 关笼子干嘛?就因为我基因突变所以要抓我做研究? 那荻花婆婆也是研究人员?教授级别? 可是程潇潇再傻也知道自己头上的那‘触角’是有人偷袭,人为造成的啊,所以被绑架了是吗? 这么经典的桥段,接下来的戏码就是要打电话通知亲友,带钱赎人了吧。 脑子里乱糟糟的程潇潇胡天海地的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可能,她都怀疑那后脑勺那一下是不是把她的脑袋重组了,导致她现在无法正常思考。 也不敢跟往(ri)里一样摇晃脑袋,她只是扶着铁笼的栅栏一点点往笼子边缘凑了过去。 经过了这一会的缓冲程潇潇的眼睛倒是适应了些眼前的光线,刚才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快瞎了。也不知道这地方怎么做到了,竟然不是蜡烛那种昏黄黯淡的光芒,而是类似于现代的白炽灯。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这古代哪里能有这样的灯光啊。 不过等她真的好好打量了一番周围,她那原本混沌的脑子也在一瞬间得到了清醒。不仅这样,随着程潇潇看清的东西越多,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也由她的心里油然而生。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间地狱啊! 那明亮的大眼睛里早就蓄满了泪水,但这次绝不是因为(shēn)体上的疼痛。 她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心疼。 眼前的房间很大却被满满当当堆放了好几个大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单独关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 那些女子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胡姬服装,有的直接光着(shēn)子窝在铁笼里。这些女人都无一例外是昏迷状态,看样子一时半会并不会醒过来。 这场景让程潇潇莫名想到之前在贺鲁鲁的仓库里看到的那些小动物,只是有区别的是那时候昏迷的是动物,现在是人。 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才会把人当牲口一样关在笼子里? 那些女人毫无尊严的蜷缩在那里,连衣服都没有穿好,更别说那蓬头垢面的模样。 只不过是看了一眼程潇潇便挪开了目光,她根本不忍心再去瞧第二次。 偏偏那些胡女(shēn)上的伤痕是那么明显,比刚刚的灯光还要刺眼,程潇潇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她都没有发现她流泪了,不过是感觉脸上一片冰凉,等到她真的再伸手去触碰,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泪流满面。 有什么好哭的?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什么都不能! 程潇潇在心里恶狠狠的骂着自己,她手上也没闲着,两只手交替着胡乱的将脸上的泪珠用力的擦去。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胳膊上的酸痛了,只想着赶紧擦干净脸上蜂拥而至的泪水。 没再去看那些胡女,程潇潇抹着眼泪看向了房间里的其他地方。 果不其然,在离一圈铁笼子不远的地方,摆着一张长条形的桌子。 那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那些刀具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瘆人的寒光。 刀具都是按照大小长短一一排开的,每把刀都被擦拭得非常干净,排序规律更是能看出刀主人的用心。 可是那又如何,不还是变态狂吗? 这时候的程潇潇已经知道自己(shēn)处何处了,毕竟这地方和曼丽形容的地方太过于相似。 听曼丽描述第一遍的时候,她就感觉印象深刻,这会真看到这房间简直就是记忆犹新。 程潇潇知道,她这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被那个变态虐待狂抓住了,只是她还是没能完全弄清楚,怎么她就落到了这变态的手上了呢? 你让她去相信是荻花婆婆搞得鬼,目的就是为了将她送给变态虐待狂的手上,程潇潇还真的有些难以想象。 荻花婆婆看起来就像是那种邻居老婆婆,哪里是会干这种绑人事件的人啊。 但是她确实是在跟荻花婆婆说话的时候才遭到袭击的,而且那时候荻花婆婆不是还特意拉着她不让她回头嘛。 或许两人早有预谋? 程潇潇现在的脑子不适合想这些,她想了想还是决心放弃这些思绪。 桌子上摆着刀,墙壁上则还摆着一排刑具。 那些刑具形状各异,有好多程潇潇都认不出来,她只认得那些常规的鞭子之类的。 但她眯着眼睛观察了好一阵,才发现这刑具里的皮鞭看上去也十分不一般。 那鞭子通(shēn)都带着倒刺,有些倒刺上带着鲜红色的皮(rou)。 其他的刑具也是如此,基本上每个刑具上面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干涸的血迹和一些皮(rou)组织。 等程潇潇注意到这房间中间的时候,才发现中间是一张类似于现代手术台一样的台子,而现在这张台子上躺着一名赤(shēn)的女人。 是的,躺着一个女人,赤(shēn)! 那女子和其他女人一样也是昏迷状态,只有(xiong)口还有轻微的起伏。 女子的脸色苍白长相姣好,眉眼的轮廓很深,一看便知道也是一名胡女。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台子上,对这发生的所有事(qg)都毫不知(qg)。 又是一个! 程潇潇愤怒的伸手捶了下铁笼的栏杆。 “哗啦”——铁笼上的铁链由于振动原因和铁笼子撞击到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只可惜这巨大的响声只把程潇潇吓得一大跳,屋子里其他胡女还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她们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变。 发泄完的程潇潇稍微平息了点自己的(qg)绪,很快她便对台子旁的碗还有很多弯弯绕绕的管子产生了疑惑。 怎么搞得特别像是现代的科学研究呢? 曼丽之前也说那变态虐待狂好像要收集她们的汗水和血液,程潇潇当时就觉得这个变态虐待狂听起来像是邪教组织。 但是这些也只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就如同她现在看到这些工具会想到科学研究,不过是毫无逻辑关系的胡乱猜想。 话说回来,细细一看,程潇潇才发现那些管子居然是竹子做的,在接管子的地方还放着一个白瓷碗。 只不过另一头的白瓷碗下面摆了一小个碳炉子,这个瓷碗下面没有罢了。 奇奇怪怪的(cāo)作。 程潇潇好想吐槽别的,就是暂时没有了这个机会。 因为就在她又去看了房间里的照明措施,感叹了下变态用夜明珠和看起来就跟普通蜡烛不一样的蜡烛后,密室的门突然传来了响声。 有人来了,是不是那个变态虐待狂? 那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我要么继续装昏迷?还是怎么…… 好了,还没等程潇潇想好应对措施,密室门已经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当程潇潇看清来人时,她整个(shēn)体都瘫软在原地,靠着那铁笼的栏杆才能勉强支撑住。 这也太令人绝望了,彻底死心。 没错,门外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在巷子里和程潇潇聊天的荻花婆婆。 荻花婆婆一进来便发现程潇潇已经醒过来了,所以自然没能错过程潇潇脸上那绝望的表(qg)。 “醒来啦?” 荻花婆婆这关切的语气,但凡是换上一个场景,或者只听声音,程潇潇定会以为是老人在关心孙儿。 太欺骗人了! 适才也是这长相和声音欺骗了程潇潇的。 她气鼓鼓的在心里再次骂了自己一声‘蠢蛋’,脸上则还是那副生无可恋的神(qg)。 没有听到程潇潇接话荻花婆婆也不恼火,只是吩咐她(shēn)后的张童童将那些木桶搬进密室里。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看着荻花婆婆使唤着追着她跑了一路的变态虐待狂——张童童。 很明显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里面的人物关系,这会正准备好好消化消化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变态男听从于荻花婆婆的话,也就是说,他可能只是一个打手,或者类似于狩猎犬? 那他就很有可能不是虐待杀人的那个人,这么说来,杀人和虐待人的那个人是…… 荻花婆婆?! 想通了这一切的程潇潇表(qg)比吃了绿豆苍蝇还要恶心,她居然刚才还对她产生同(qg)心,想着帮助荻花婆婆。 第二百七十三章:尸油‘美人香\’ 对一个残害了不知道多少胡女的老变态笑脸盈盈,她想想就毛骨悚然。 那时候的荻花婆婆看她肯定就像是在看神经病吧,一定觉得她可笑极了。明明自己就如同砧板上的(rou)一般任人宰割,却还费尽心思想着如何去帮加害者的忙。 荻花婆婆的忙就是要抓走你啊,程潇潇你当真是愚蠢至极! 越想越心惊的程潇潇眼中哪里还有刚才的光彩,她只是呆呆倚着那铁笼,看着张童童一个人忙进忙出。 密室的门在张童童的(shēn)后缓缓关闭。 随着张童童将所有木桶拎进密室里,荻花婆婆已经率先一步走到了台子上躺着的那个女人(shēn)边。 密不透风的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恶心的腥臭味,原本只是若有如无的淡淡气味,但那木桶摆放的个数越多时间越长,那股腥臭味也越来越重,最后竟熏得还在发呆的程潇潇都回过了神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 看着木桶里白花花还带着些淡黄色的啫喱状物体,程潇潇还无法分辨出那不知名物体到底是什么。 但是这股味道程潇潇倒是有些熟悉,上次她跟根叔对决时也闻到了这种味道。 慢着! 那不就是尸臭味吗?! 不对! 好像不是尸臭味! 尸臭会带着点腐烂的气息,这些木桶里装着的东西虽然跟那味道很相似,但是更多的是腥臭,没有腐(rou)的气味。 程潇潇还在猜测,台子那边的荻花婆婆已经动了起来。 只见她面无表(qg)的将木桶里的东西用白瓷瓢舀起来放到了台子上平躺着的女人(shēn)上,那东西放上去那个胡女也没有反应,只是像具尸体一样继续躺在那里。 荻花婆婆舀上几勺便会用手将那些啫喱在那胡女(shēn)上涂抹开,她此时的神(qg)十分虔诚专注,仿佛在她眼前的这个胡女不是昏迷状态的人,而是她还未完成的作品。 她的动作是那么仔细,连胡女的手指缝和手肘都没有错过。 程潇潇看着这涂(shēn)体(ru)按摩似的方式,不由的胃里直犯恶心。不光是因为荻花婆婆这些变态的动作,更多的是因为那些‘啫喱’涂到胡女(shēn)上上后臭味更明显了。 那股腥臭直冲天灵盖,程潇潇甚至开始怀念慕白那些乱七八糟的臭味药材了,都比面前这堆‘啫喱’要好得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些‘啫喱’铺开后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特光泽,有点像油光,反正她也说不上来。 “是不是觉得很美?” 程潇潇没想到荻花婆婆居然会主动和她搭话,只是这听起来很神经质的问话让程潇潇根本无法回答。 “你是变态吧!你弄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程潇潇想了想还是没能沉住气骂了出口。 她是不想回答荻花婆婆的问题,但是她又实在憋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荻花婆婆根本不在意程潇潇说了什么,不光她如此,她(shēn)旁一直默默看着的张童童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神色认真的望着荻花婆婆的手灵活的在胡女(shēn)上涂抹着。 “你不觉得她很美吗?等会让我把这些油脂刮下来再将她(shēn)上的掺合到一起去,就能蒸出你们都梦寐以求的香了。” 荻花婆婆手上动作不减,就是在说‘梦寐以求’的时候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意。 “油,油脂?” 程潇潇结结巴巴问道。 怎么这荻花婆婆说的话她有些听不懂了呢? 油脂和香有什么关系? 还有,什么香啊?不是虐待胡女吗? “哦,你还不知道啊。那我先告诉你这些,不然等会轮到你了你还被蒙在鼓里,那样多不好啊。” 荻花婆婆将头扭过来看向了关在笼子里的程潇潇,还特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我忙完她啊,就给你也涂上这些动物的油脂,到时候保证你是最出彩的那一个。” 荻花婆婆的话听起来那么的善解人意,程潇潇却被吓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动物油脂涂在人(shēn)上,动物油脂不也要剥皮在(rou)里取出来吗? 行,暂且不说这有多恶心了吧。 程潇潇分明听到荻花婆婆说了还要混合那胡女自己的油脂,那岂不是要把那胡女也开膛破肚?! 能做出此等事的还配称之为人吗? 将活生生的人开膛破肚取油脂,还要和动物油脂放一起蒸? 怎么蒸? 你以为是蒸蛋羹还是蒸馒头? 程潇潇都不知道她现在心中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了,又或者是两者皆有而且皆达到了巅峰吧。 气极了的她似乎还没有抓住荻花婆婆话里的重点,等会她也要被脱光了衣服涂油脂,这就意味着她等会也会被当做牲畜一样对待。 荻花婆婆对于程潇潇的淡定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她乐呵呵的笑了笑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胆色过人,老婆子我喜欢。” 程潇潇被荻花婆婆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但她几乎是没有犹豫,下一秒便继续破口大骂 “谁稀罕你的喜欢!你这个疯子!杀人变态!” 好像是嫌弃自己口吐芬芳的力度不够大,程潇潇思索了一会还想继续,还是荻花婆婆那饶有意味的笑容硬生生将程潇潇从暴走的边缘拽了回来。 这种变态好像都是你越骂她她越兴奋,越能够激起她心里的犯罪。 那我就偏偏不让你得逞! 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本想霸气的换个表(qg),只可惜空气中动物油脂的味道过于刺鼻,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但是没关系! 我们程潇潇是何许人也!她就是憋到脸通红,也要强忍着咳嗽把这一波憋回去啊! 于是忍住咳嗽的程潇潇哑着嗓子冷着一张小脸,开始绞尽脑汁想着要怎样打击含着笑的荻花婆婆。 有了! 程潇潇清了清嗓子 “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你这些东西,根本就没人能瞧得上,也就你还当宝贝似的。” 其实她根本就不清楚荻花婆婆究竟要干什么,她刚才也没怎么听懂荻花婆婆那话里的意思。但是这又不影响她嫌弃荻花婆婆的做法,只要抨击就是了,管它那么多呢。 荻花婆婆脸上的表(qg)看起来有了些许的不自然,程潇潇肯定不愿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被我说中了吧!你不羞愧吗?自以为是弄出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其实什么也不是。” 荻花婆婆彻底收回了脸上的笑容,程潇潇本以为荻花定会被自己气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荻花婆婆只是冷着脸从台子边往程潇潇这里走了几步 “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我的香敢称第二,这普天下没有人敢称第一。” “哎呀呀,这人谁啊?您老多久没刷牙了,好大的口气啊!怕不是脚也不洗,太臭了所以脚气上窜吧!” 程潇潇边说还边故意的对着荻花婆婆用手扇了好几下风,脸上是满满的嫌弃之色,生怕荻花婆婆看不见她现在的表(qg)。 这次程潇潇可算是放大招了,两世加起来她也没有这样喷过人呐。 要不是今(ri)这荻花婆婆做的事太过分了,她才不会这样同她打嘴炮。 谁让你做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qg),也不怕折寿,死了要下地狱的好吗!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吐槽。 “你别急,等我把你也制成了香,保管喜欢的人只多不少。” 从荻花婆婆眼中迸(shè)出一道(y)狠的光芒:“到时候你可以亲眼看到自己被抢购一空,想来也是极好的。” 甩狠话?我又不是‘厦大’的! 你怕不是还以为本女王只吃素不吃荤吧!我给你分分钟怼回去! 程潇潇脸色都未变上一分,回击的话简直是张口就来: “好了吧!说半天都是虚张声势。要是你的东西真有那么好,你能住在这鬼地方?” 说完程潇潇嫌不够解气,对着荻花婆婆还重重的‘嘁’了一声。 “黄口小儿,无知!我为那边办事自是要挑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你等鼠辈又怎见过富贵人的真阔气!” 荻花婆婆这下是真气到了,她那张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也布满了狰狞。 呃?意外收获啊! 程潇潇倒是真没想到能从荻花婆婆口中听到这样重要的消息。 只是‘那边’和‘富贵人’是指谁呢? 程潇潇将荻花婆婆的话都连在一起想了一遍,这才发现这所有的事居然是那么的熟悉。 可不就觉得熟悉嘛! 制造曼陀罗粉的供货商,花街尽头的神秘接头人,恍惚间听到了女人的哭喊声,背景庞大的大主顾…… 动物油脂加女人的油脂制香,花街尽头巷子里的院子,失踪的胡女,为富贵人办事…… 程潇潇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她真的就是脑子出问题了,这也太明显了,完全可以一一对应得上啊! 就连那接头人程潇潇都能知道是谁,大概就是那个追她的高个子男人吧。 现在程潇潇基本能确定了,她眼前这个骗得她差点一命呜呼,现在后脑勺‘基因突变’的伪善婆婆便是贺鲁鲁口中的供货商。 只是还缺了些什么…… 还是要更确认一点才行啊,不然万一弄错了楚云深他们抓不到真的供货商怎么办。 猜测出荻花婆婆(shēn)份的程潇潇还是有点欣慰的,能这样撞大运随随便便被绑架就能帮楚云深破案的,应该也就她一个人可以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套个话 因为有心想从荻花婆婆那套些话,程潇潇表面还是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想着怎样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你在那吹嘘半天也没说那富贵人是谁,那人该不会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荻花婆婆本就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冲动给程潇潇说了好些东西,现在听到程潇潇再次问她这些事根本不想回答。连敷衍的话都没有,并且还转过身子回去继续给台子上的女人涂油脂。 不上钩?被她识破了? 那怎么办?不能问不出来其他东西啊,到时候再追捕荻花婆婆,她再来个死不承认,那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有程潇潇在,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程潇潇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那你给我说说你的香呗,说说看我怎么就会销量更好了。” 程潇潇假装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荻花婆婆,却在荻花婆婆再次将手中的油脂涂到胡女的大腿上时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太有冲击力了,这画面。 荻花婆婆那满是皱纹的手如同枯败的老树枝,现在沾染着那些黄白色的油脂在光照下反着油腻的光。 那油光还不会渗透到她的皮肤里,只是停留在荻花婆婆那手的表面。浮在那上面就像是给荻花婆婆戴上了一层透明的薄手套,而现在这双手就在胡女赤裸的身上肆意游走着,用油脂把胡女原本光滑洁白的皮肤完全覆盖住。 别看了……千万忍住别吐出来啊!不然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程潇潇狠命掐着自己的手指,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在她的脸上还维持着那副不怕事的样子,硬是丝毫没显露出半分怯意。 荻花婆婆虽有些纳闷程潇潇态度的转变,但是对于她而言,更在乎的也只是她的那些香粉罢了。 “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女子。” 程潇潇盯着荻花婆婆那认真的神情,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她理解的‘特殊’恐怕和荻花婆婆说的‘特殊’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意思。 果不其然,荻花婆婆盯着程潇潇的眼神变得奇特起来,就好像程潇潇是她看中的小菜或是什么艺术品。 她那浑浊的眼睛微微眯在一起,眼底不断浮动着贪婪的光: “你身上的香气世间罕有,要是把你制成香,定能轰动全国。” 香气? 我身上哪里有香气?我都没有用胭脂或者香水啊! 程潇潇听闻赶紧对着自己身上就是一顿猛嗅,她还特意将胳膊抬起来凑到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好几遍。就在程潇潇打算将头弯到咯吱窝下面也闻一闻时,荻花婆婆又出言打断了程潇潇的动作: “你闻不出来的,只有我能发掘你的神奇之处。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做成颠覆王朝的绝代香脂。” 说到这些荻花婆婆的脸色变得兴奋起来,那微微抖动的手显得她整个人是那么的癫狂。那些黄白色的油脂就随着她的动作从她的手上掉落,甩在密室的地上弄得到处都是。 疯了,疯了,这老太婆当真是疯了。 望着眉飞色舞的荻花婆婆,再看了看一直站在不远处从头至尾一言未发的张童童,程潇潇突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悲凉。 你还别说,有时候她这稀奇古怪的脑洞还真的大差不差全成真了。 程潇潇现在可不就算是被抓来做研究了吗?而且还是身体研究。 全中。 只不过不是因为她‘基因突变’,是因为她‘身怀异香’。 程潇潇想想就觉得扯得慌,她又不是《还珠格格》里面的香妃娘娘,哪里来的香味啊。 还企图用她来颠覆王朝?笑死人! 果然变态变着变着,脑子就不正常了。不对,应该说本身脑子就没正常过。 可是纵使这老婆子头脑不清楚,她也要想法子逃出去才是啊。 荻花婆婆激动得笑个不停,程潇潇看她开心赶紧见缝插针继续搭话: “你是打算把我这款香也送给那边?他们都那么有钱了,按理说肯定也不缺什么地位,难道还在乎这些吗?再说你这颠覆王朝也太夸张了吧……” 程潇潇讲完还夸张的笑了两下,只是那笑容实在有些干巴巴的,任谁都会觉得虚假。 她也没什么办法啊,她哪知道荻花婆婆一笑那张童童也会跟在后面笑。 张童童一笑便会露出他那红色牙缝的白牙,实在是晃眼,程潇潇真的怕多看几眼会吓得她脑补出张童童吃人的场景。 保持着假笑的程潇潇殷切的等着荻花婆婆回答她,荻花婆婆笑完便渐渐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最开始那默默涂油脂的模样。 “小姑娘,有些事你不用懂,反正最后你都能看到的,不着急。” 荻花婆婆高深莫测的语气都快要让程潇潇相信她的那些话了,相信她自己是个适合拿去炼香的好材料。 程潇潇还想再说些什么,荻花婆婆却对着张童童吩咐道:“童童,你去。” 去?去哪儿? 她不明所以的望着张童童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再慢慢悠悠把她铁笼上的盖子打开。 等程潇潇看见张童童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时,她几乎是本能般立刻缩着身子往铁笼里面躲去。 可是铁笼总共也就这么大,之前还被打晕过,现在只要大幅度活动便会头晕眼花,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被张童童捉住拖出铁笼的程潇潇如同一只无助的小鸡崽,吓得胡乱的摆着手持续尖叫: “啊!不要打我啊大哥!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怂到快哭出来的程潇潇丝毫不见之前的豪壮,她才不要装什么英雄呢,她是真的不想被虐待啊。 程潇潇的声音十分尖锐,吵得整个密室都回荡着她的回音。 张童童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将程潇潇禁锢在自己怀里,将那方帕狠狠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一开始程潇潇还在死命挣扎,双手双脚都扑腾个不停,试图抓住张童童的胳膊或是其他的什么。可是那方帕捂上后没过几秒,程潇潇便像焉了的菜叶,软绵绵的搭在了张童童的身上。 原本就身材娇小的程潇潇倒在张童童怀里更像是仿真版的洋娃娃,只能任由张童童摆布。 张童童将再度昏迷的程潇潇扔回了铁笼内,转身看到荻花婆婆那赞许的眼神,这才也露出笑容把铁笼上的锁和铁链再度锁好。 “做得不错,等会这具就由你来吧,记得下手要快准稳一些。” 荻花婆婆给了张童童一个淡淡的微笑,将自己的手在胡姬披散的头发上慢慢擦拭了一遍,直至那些油脂都被她弄到了胡姬身上,她才停下手来,招呼张童童过来继续完成眼前的‘大业’。 铁笼里昏迷的程潇潇脸上还残留一丝惊恐,对于密室里的一切却已经浑然不知。 至于密室外的院子有的只有寂静和冷风,倒是穿过小巷的花街又是另外一片光景。 花街内仍是热闹不减,那些人像是不知疲倦般不断释放着他们的激情。 楚云深已经带着小五再次回到了花街,只不过这次身边还多了一个慕白和贺鲁鲁。 “花街找人?好兴致啊!没想到你出来一趟居然在此处找到了自己的挚爱。” 慕白促狭的对着楚云深眨了眨眼睛。 楚云深只是淡淡挪开了眼神,并且不着痕迹的将他和慕白的距离默默拉开了不少。 以前交流比较少大家又都是各司其职,小五还真没看出来慕白是这样性子的一个人。 怎么说呢? 爱开玩笑?也不是。 嘴碎?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无论什么,反正小五还是第一时间就瞪了慕白一眼。 “你日日如此,瞪得眼睛不疼吗?” 慕白也不调笑楚云深了,而是侧过脸来对着小五问道。他的神色颇为严肃,小五一时半会还真没能分辨出慕白这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小五顿在那儿斟酌着言语,慕白却忍不住先笑开了: “你真有趣。” 小五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慕白耍了,他第一反应又是去瞪慕白,但是想到慕白刚才的话又急急的收回了眼神。他干脆不去理会慕白,去追不知何时早就抛下他们往前走了很远的楚云深。 楚云深对于小五和慕白的这些小打小闹实在是无暇顾及,就是平时他都不会理睬,更何况是眼下程潇潇失踪了这样紧要的关头。 “如何?” 楚云深掀了掀眼皮看向了他眼前的贺鲁鲁。 贺鲁鲁在进入花街后便先行一步去帮楚云深问画像的事情了,这会刚好问完一圈回来跟楚云深他们会合。 “问到了,他们说看到那姑娘朝着花街尽头去了。” 贺鲁鲁正准备将手中的画像叠一叠放入怀中,眼前却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顺着这手看过去,恰好看到楚云深正冷着一张脸注视着他。 楚云深还特意轻动了两下他平摊着的手掌,对着他挑了挑眉。 贺鲁鲁愣了一瞬不明所以的将那画像递到了楚云深手中,楚云深一拿到画像后便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原来真的是要这画像…… 贺鲁鲁看着楚云深的眼神都变了一变,他根本没想到这位神秘主子居然办事小心谨慎到如此地步,果然是注重细节的大人物。 他心思浮动,那双鹰眼中的钦佩之色也愈发浓重了几分。 第二百七十五章:发现线索了 楚云深当真不知贺鲁鲁已在曲解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只是将手中的画像慢慢抚平,再耐心叠好放入怀中,这才满意的对着贺鲁鲁淡淡吩咐道: “去花街尽头。” 这次楚云深倒是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能懂自己的心思。他不过是不想让程潇潇的画像流落在外罢了,毕竟能让这些人一睹程潇潇的样貌已然是破例之举。 也不出于什么其他原因,这不是程潇潇的身份不能暴露吗?无奈之下只好帮她隐瞒下来,这样貌自然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仅此而已罢了。 楚云深如是想道,顺便将自己心中的其他想法一一按捺到心底。 贺鲁鲁一边佩服的看着楚云深,一边自我感叹道: “您说那蓝衣女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去什么花街尽头啊!而且她一个姑娘家逛花街,本身就不大正常吧!” 回答贺鲁鲁的只有楚云深漫长的沉默,他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楚云深的回答,索性也悻悻的闭上了嘴。 至于小五和慕白两个人更是在思想和行动落后的那一会就已经被楚云深直接抛弃了,现在只有乖乖跟在后面听话的份。 越往花街尽头走去,人烟越是稀少。 楚云深原本放松下来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那对浓密的俊眉又不自觉的皱到了一起。 这里这么偏僻,她来这边干嘛? 难道说? 楚云深想到之前胡商说供货商院子的时候狮子猫的情绪很是激动,再一联想程潇潇深夜来花街这边…… 要真是楚云深想的这样,那程潇潇现在就是只身一人在调查曼陀罗粉的事情? 她不要命了?胆子这么大! 楚云深想到这里原本就走得飞快的脚步又快上了几分,贺鲁鲁几乎要小跑才勉强能跟上楚云深。 而小五和慕白两人也是相视一眼同时都加快了脚步。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程潇潇看告示的那家店铺面前,而程潇潇能找到的小巷,对于楚云深和小五他们而言更是不在话下。 “主上,这里有条小路。” 小五指着靠墙壁处的那点缝隙对楚云深说道。 小五只看到这一条小路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虽说另外那条曼丽带程潇潇去的小巷就在这条小巷的对面,但是那条巷子拐弯处众多,从外面看就是一处普通的缝隙。 倘若不是当时曼丽带着程潇潇真的走到了那拐角处,程潇潇一定以为她们是在条死胡同里。 而小五现在发现的就是程潇潇当时发现曼丽的那条巷子,楚云深现在正在那巷口准备进巷子里查看情况。 “主上,我跟慕白先进去探探情况吧。” 楚云深已经朝着巷子迈了一步,小五赶紧走到楚云深面前行礼禀告道。 “不必。” 楚云深绕开了小五,皱着眉走到了巷口往里处不过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其他几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云深,当大家看到楚云深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来某样东西时,皆是一脸好奇的迅速凑了过去。 楚云深走到这巷口一眼便看到了那地上的绣花钱袋,所以他才拒绝了小五的提议,自己走到了这边。 随着楚云深每走近一步,他的脸色也会难看上一分。 可能其他人一时半会还认不出来那钱袋的来历,但是楚云深却清楚得很。 那钱袋和楚云深母妃当年绣给他的钱袋颇有几分相似,只是楚云深一直将自己的钱袋放在箱子里没有拿出来过。 不过是这样回忆了一番,楚云深已经将那钱袋拿到了自己手中。 他在俯身的时候将那钱袋看的更加真切,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眼底则是抑制不住的诧异。 楚云深将手中的钱袋紧紧攥住,都不需要再细看他就可以断定这钱袋是何人之物。 因为当年母妃一共做了三个钱袋,一个一直留在了母妃自己身边,一个给了楚云深,至于第三个,当年年纪小的楚弘毅看到楚云深有钱袋自己没有,私下哭闹了好久。 母妃没有办法,便照着楚云深钱袋的款式又绣了个款式一致的钱袋送给了楚弘毅。 所以这第三个钱袋,是楚弘毅的。 楚弘毅自然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能出现的只可能是程潇潇。 楚云深都能想象楚弘毅是如何笑着给他‘喜爱’的狮子猫这枚他舍不得的钱袋,而程潇潇又是如何带着这钱袋在这花街招摇撞市的。 如今钱袋落在了地上,程潇潇人却不知所踪。 楚云深将紧攥手中的钱袋收回了自己怀中,眼中早就换上了一片狠厉之色。 “主上,那是……” 小五虽然没有楚云深的那些回忆,但是也多次见过楚弘毅佩戴这枚钱袋出入靖王府。 而如今看到这钱袋的花色,自然也将事情的大概想了个明白。 只是小五想不明白,这失踪的究竟是狮子猫还是蓝衣女子,还是她们一起不见了? 这蓝衣女子又和狮子猫什么关系,而且看样子她还和十四皇子也有牵连…… 所以小五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查下去,好在楚云深直接下了命令。 “此事定与供货商脱不了干系。贺鲁鲁,明日一早提前和他们见面的时间。”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楚云深的脑子里便闪过很多想法,而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程潇潇失踪定不是偶然,这失踪地点更是耐人寻味,要说跟供货商或是那大主顾无关,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楚云深还有一事没有明白,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程潇潇与他有关联的? 还是说只是程潇潇调查出来了什么内幕,所以被他们给抓了回去? 倘若是前者,楚云深倒是觉得情况没有万分火急,毕竟这些人是要用程潇潇来威胁他,那在见到楚云深之前他们肯定要保程潇潇一时安全。 但若是后者…… 楚云深不敢想程潇潇被带走后的样子,更不能想他们审查程潇潇的情形。 他的手早就将袖口的面料揉得不成样子,有些地方的布料甚至有些开裂的情势。 他当然想现在就找到那些人的根据点,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有贺鲁鲁的话在前,又有程潇潇被掳在后,楚云深还不能轻举妄动。 打草惊蛇了不说,万一对方做出对程潇潇不利的事情…… 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些东西都只是楚云深一人在脑子里想到的,并没有跟小五他们任何一个表露。 程潇潇身份特殊,暂时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小五他们还有些愣神,怎么主上这次这么快就下了命令。 虽说平日里出了任务小五他们也是言听计从,但好歹能够了解到具体情况。这次狮子猫失踪到现在,小五他们大部分情况都处于云雾状态,根本捉摸不透楚云深的真实想法。 “别愣在这,全部跟我回去部署。” 楚云深的拳头没有松开,对着还呆若木鸡的几个人冷漠开口,又示意贺鲁鲁先跟上他离去,在路上就和贺鲁鲁说起了明日的安排。 贺鲁鲁又是主力? 小五不示弱的走到了楚云深的另一侧,慕白自是如此,两人还特意一人一边挤开了原本站在楚云深身侧的贺鲁鲁。 楚云深可没有看他们的这些小心思,他只是在众人都跟上时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这一夜异常的漫长,楚云深的房间内蜡烛长燃,一夜通明。 等到楚云深带着人走出房间时,天刚好蒙蒙亮。 天空还残留着一丝灰,更多的则是朝霞的淡粉。贺鲁鲁就迎着这一片梦幻的粉红,‘只身一人’往着花街走去。 花街上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人,而且看起来都是那种醉醺醺的烂醉鬼。 热闹散尽,留下的只剩满街荒凉。 所有的胡姬馆都已经打了烊,胡姬们也不知道在何时退回了各自的房内休息。当然也有那销魂的嫖客,折腾了一夜正搂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睡得香甜。 不过街道里终是冷清的,显得贺鲁鲁的脚步声也愈发的清晰了几分。 贺鲁鲁知道楚云深就跟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而小五他们也隐在了不同的暗处,但他就是格外的紧张。 之前来要货都没有这种感觉,可是这次就是莫名的心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算了,不要去想了。出了天大事都有后面的那位呢,他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罢了。 贺鲁鲁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只是被这压抑的气氛给影响了,一时间没有缓过来而已。 这会感受着花街的穿堂冷风,他混沌的脑袋被吹得清醒了不少,走在这路上也轻松了不少。 不过真当他到了往日里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花街围墙处时,还是紧张的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他掏出一块黑布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这事他倒不敢含糊,毕竟以前就有过他有心不蒙好眼睛的经历。 贺鲁鲁清楚记得那一次他等到晌午都没能等到供货商那边的人来,不仅如此,那一次的货贺鲁鲁后来也没有拿到,而那边连个解释都没有,要不是他问了多次,恐怕连最后那句“是你不守规矩”都不会得到。 “布谷,布谷。” 蒙好眼睛的贺鲁鲁一边小声朝着四周学了好几遍布谷鸟的声音,一边用耳朵仔细分辨着脚步声。 虽然他每次都会这样做,并且每次都得不到什么结果,但他这次还是不想放弃。 第二百七十六章:要被制成美人香了! 说到脚步声,那位大人物也没听到脚步声啊。 贺鲁鲁正在心里回想着刚刚走过来时到底有没有听到楚云深的脚步声时,肩头却被人用手拍了拍。 是他。 是供货商的人来了。 只有他每次是这样跟贺鲁鲁交流的,说起来贺鲁鲁倒是一次都没听到过这人说话,也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 贺鲁鲁已经被来人带着往他每次都会走的那路走去,而一直跟在贺鲁鲁(shēn)后的楚云深也默默走在了后面。 贺鲁鲁蒙着黑布自然没有看到,楚云深倒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来人高瘦个子,惨白的一张脸,眼珠子微微凸出。 要是程潇潇在就更好办了,因为她会对着这个人大呼她猜对了。 没错! 这个每次来接贺鲁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袭击程潇潇又迷晕程潇潇的张童童。 而张童童带着贺鲁鲁走的路也正是昨晚追着程潇潇跑出来的那条路,直到这时楚云深才发现了这路的奥秘。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昨晚竟没有发现在钱袋那个巷子的对面还有这样一条隐蔽的小路。 掩去眼中的(qg)绪,楚云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随着张童童带着贺鲁鲁走到了昨晚程潇潇也到过的院子口,楚云深的表(qg)愈发的凝重起来。 没想到这巷子里居然别有一番天地。 程潇潇要是知道楚云深和她说了一样的话,一定会开心得一蹦三尺高。 可惜我们程潇潇小可(ài)被曼陀罗粉迷晕了,现在只能躺在铁笼里呼呼大睡。 而密室里台子上的胡女又变了一副模样,她(shēn)上的油脂已经悉数不见,不光如此,她的(shēn)体也被划开了好多口子,如果凑近了去看,便会看到这些口子的皮肤还好好的,只是皮肤下面的油脂却悉数不见踪影。 台子旁边的小铜炉正在突突冒着烟,白瓷碗里好像在煮着什么,只是那上面盖着一层类似于什么皮的东西,根本看不到白瓷碗里面的东西。 另外一头的白瓷碗里正接着管子里缓慢流出的液体,那液体带着一丝浓稠的白,但是更接近于透明,并且散发着阵阵异香。 荻花婆婆满意的盯着那白瓷碗,时不时的将鼻子凑到那瓷碗边用手往自己脸边扇风。 随着那带着些许(rè)气的香风被她吸入鼻中,荻花婆婆的表(qg)也变成了一脸陶醉,双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缝,眼周围的皱纹也更加明显了几分。 “真美啊!” 荻花婆婆闻着这香,再看向毫不知(qg)的程潇潇,嘴里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就到你啦!我最期待的。” 她一步步向着铁笼里的程潇潇(bi)近,程潇潇却只是紧闭着双眼睡得香甜。 曼丽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间密室,只是她一直什么都做不了,这会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荻花婆婆朝着程潇潇走去,却无法做出任何阻拦。 “别碰她!你这个老妖婆!” 曼丽对着荻花婆婆怒吼道,可惜密室里谁也听不到她的说话声,唯一能听到的程潇潇还昏迷了过去。 曼丽又飞到了程潇潇(shēn)边,企图想要叫醒程潇潇 “潇潇,你快醒醒!那妖婆要抓你了,你醒醒啊!” 任凭曼丽怎么提醒程潇潇,程潇潇就是躺在笼子里没有任何反应。 张童童给程潇潇吸的曼陀罗粉可比程潇潇自己沾染到的多得多,更不要说和后面一次楚云深在牛(rou)上放的那一丁点儿比。 所以此时的程潇潇已经做梦梦到爪哇国去了,就根本不要提听到曼丽的声音了。 荻花婆婆的手已经伸到了铁笼的锁链上了,曼丽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 铁链声响,程潇潇被荻花婆婆轻松靠在怀中。 荻花婆婆抱着程潇潇一步步走到了那还躺着胡女的台子边,她先是将程潇潇靠在台子旁,随后便走到了那胡女(shēn)边。 站起来之前,她还轻轻将程潇潇鬓角的碎发悉数拨到了耳后,对着程潇潇柔声道 “小宝贝,乖乖在这里等婆婆啊!” 曼丽自然也听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她慌忙睁开眼睛飘到了程潇潇(shēn)边,想要穿过程潇潇的(shēn)体(cāo)纵程潇潇站起来。 只是每当曼丽靠近程潇潇时,程潇潇(shēn)上的玉佩便会自动发出绿光吸收她(shēn)上的鬼力。 曼丽一开始还以为是她的错觉,她又急匆匆的尝试了几次,可是每一次都毫无意外,鬼力被玉佩吸收走了。 要不是曼丽收手的快,这时候她肯定直接烟消云散了。 不消一会功夫,曼丽的(shēn)形就黯淡了不少,程潇潇的玉佩散发出来的绿光倒是比先前充盈不少。 看来天神(shēn)上有神器,自己这等邪祟根本无法近(shēn)。 曼丽在暗自想道,心里更是万分着急了起来。 台子旁的荻花婆婆已经将冰冷僵硬的胡女随意搬到了地上,又厌恶的将手上沾染到的鲜血在胡女的头发上再次擦拭了几下。 当她看到靠着台子紧闭双眼的程潇潇时,倒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荻花婆婆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白的帕子,开始耐心的擦拭眼前满是污垢的台子。 她一边奋力擦着那些已经凝结的血滴还有凝固的油脂,一边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话 “等婆婆都给你布置好啊,你就负责干干净净的上路,婆婆保证让你美美的,感受不到一点痛楚。” 就像是在哄未睡的孩童,她嘴里诉说的都是那温馨的睡前故事,但也仅仅是那语调相似罢了,任谁听了这话里的内容估计都得吓出一(shēn)鸡皮疙瘩。 “潇潇,怎么办啊,我救不了你。” 曼丽眼睁睁的看着荻花婆婆将台子整理干净后把那帕子随手丢到了地上,再轻手轻脚的将程潇潇搬到了台子上。 程潇潇现在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台子上,荻花婆婆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痴痴的望着程潇潇精致的脸蛋。 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曼丽眼见着荻花婆婆在她的尖叫声中举起了程潇潇的手臂。 “你别动她!别碰!” 曼丽已经被吓到痛哭,她又想到了自己生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好在荻花婆婆没有又拿起什么刀具,她只是贪恋的将程潇潇的手举到了自己的鼻下,随后将脑袋凑过去对着程潇潇的胳膊使劲嗅了起来。 荻花婆婆的眼睛瞪得很大,还散发着痴迷的光芒,表(qg)更是夸张到像是曼丽以前见过的那些吸了粉的男人们,神态几乎是一模一样。 “真香啊!你果然是婆婆的福星。” 荻花婆婆依依不舍的对着程潇潇闻了又闻,最后才将程潇潇的胳膊放了下去。 曼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从吓哭到不能言语,她已经不能理解眼前荻花婆婆的行为了。 “真有点舍不得你啊,毕竟是千年难遇一次的异香体。” 荻花婆婆的声音确实能听出浓浓的眷恋,手上却毫不客气的开始解程潇潇衣服上的带子。 呆滞的曼丽再次反应过来,她对着荻花婆婆大叫起来 “不!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荻花婆婆动作不停,眼见着程潇潇的衣服就要被荻花婆婆脱下,门外却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 太好了!有人来了! 听到这敲门声曼丽的眼泪流得更猛烈了,不管来人是谁,只要能制止住荻花婆婆,曼丽都会觉得这人是大救星。 只是真当曼丽看清楚来人时却慌了神,因为门外站着的正是带着贺鲁鲁回来的张童童。 好在张童童和荻花婆婆在门口待了一会,荻花婆婆便匆匆关上了密室门和张童童一同离去了。 密室里只剩下松了一口气的曼丽继续呼唤着程潇潇,只希望程潇潇能在荻花婆婆再次回来前恢复神智。 离开密室的荻花婆婆倒是没有直接跟着张童童去院内,而是通过侧门进入了大厅,而和她一门之隔的正是还在院子里等待的贺鲁鲁。 贺鲁鲁照惯例在进入院内后便被张童童摘下了眼上的黑布,随后张童童便进去找荻花婆婆了。 只是这次的贺鲁鲁比往常都要焦虑一些,他在铺了鹅卵石的院子内不断踱着步,一双鹰眼也对着院子内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到目前为止他都是按照楚云深的部署来的,只是这会进了院子实在憋不住了想要帮着找下那蓝衣女子的踪迹。 “你在看什么?” 屋内传来了荻花婆婆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这声音陡然响起,吓得原本低着头以为自己眼神很隐蔽的贺鲁鲁(shēn)体都哆嗦了一下。 贺鲁鲁原本在遇到楚云深之前都是硬气的壮汉作派,处理起事(qg)来手段狠厉,丝毫不会顾及一点(qg)面。 但其实那时的贺鲁鲁就有犯怵的人,那就是荻花婆婆。 他自然不知道荻花婆婆的样貌和具体(shēn)份,他只是每次都不喜来这个院子。 他总觉得隔着一扇门的荻花婆婆不仅仅是脾气奇怪,好像她背后还蕴藏着什么贺鲁鲁所不知道的巨大秘密。 还有警告过他们的那个大主顾,也让他忌惮不已。 所以贺鲁鲁每次来这里都是速战速决,付钱拿货就走,片刻都不会多留。 但是今天的贺鲁鲁注定无法迅速离开,毕竟楚云深昨晚就跟他提过了,让他多拖延一会时间。 贺鲁鲁清了清嗓子顺利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他镇定的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紧闭的房门: “没看什么,今天来主要是因为货都卖空了,并且还有人预定,所以我要提前拿货。” …… 第二百七十七章:潇潇,我来救你了 未等房间内的人开口,一直隐在暗处的楚云深便行动了。 楚云深在张童童带贺鲁鲁进院子后就一直躲在院墙的(y)影处,等贺鲁鲁开始讲事先商量好的说辞,也就是他昨天晚上告诉贺鲁鲁的暗号时,楚云深也一个足尖点地朝着院子内飞去。 只是他去的并不是贺鲁鲁他们所在的后院,而是刻意绕了一下去了前院。 荻花婆婆的这个院子并不大,只是密室建造的十分巧妙。 楚云深在侧厅内敲了几遍墙壁倒是发现了异常,不过这空的那面墙壁虽然是门,他却没在墙壁上发现什么机关按钮。 花瓶还是桌椅? 楚云深停下搜索仔细打量着侧厅内的陈设,花架和桌椅上皆是一层淡淡的灰尘,倒是地上有一块地砖被磨得锃光瓦亮的,从远处就能感觉到反光。 看来是这里。 楚云深笃定的走了过去,对着那地砖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果不然地砖下面传来了闷闷的响声。他毫不犹豫的用怀中的匕首将地砖撬了开,那地砖下面正是一个小小的圆盘形机关。 随着机关的启动,楚云深发现的空墙壁也缓缓朝着一侧打开。 密室门一打开,随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楚云深不适的将头微微侧到一旁,两道浓眉也轻轻皱成了一个‘川’字。 要是他能和程潇潇一样看到鬼,那他定能第一时间发现门内的曼丽正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看,并且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怎么办’。 楚云深不过是缓了一秒便恢复了原来淡如水的常态,他用左手的食指虚挡在鼻下,另一只手则抖了抖衣袍,整个人径直向着已经完全开启的墙壁暗门那走去。 他不过是才走到门口便看到了台子上那一抹熟悉的蓝色,他真想直接一个箭步冲到屋子中央的台子那。 密室的地上还残留着胡女的鲜血,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油脂,楚云深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似的,只想着一步步赶紧走到那躺着的女子面前。 虽说用手挡住了鼻子,但是楚云深还是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而这些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会是她吗? 真进了门楚云深反而有些不敢过去了,他现在并不知道屋内的女子是生是死。楚云深既希望那人是程潇潇,又害怕真的是程潇潇。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矛盾,但这又的确就是他此时的心(qg)。 这浓郁的血腥味让楚云深忧心,那台子上的女子看起来毫无声息,楚云深自然不想看到程潇潇出事。 可是如果程潇潇没有被关在这里,她人又会在哪里呢? 楚云深再次捏紧了拳头,那原本挡着鼻子的手也被他放了下来收回了袖中。 随着他往台子处越走越近,他的眼中慢慢的就只剩下台子上女子安静躺着的(shēn)影,哪里会在意地上的那些肮脏。至于(ài)干净什么的,他更是忘了在乎。 楚云深目不转睛的盯着台子那边,等到他真看清台子上女子的长相时,呼吸都停了一瞬,(shēn)体更是一个纵步直接跨了过去。 正因为这一步的动作过大,导致楚云深那浅蓝色的衣袍边顷刻间便沾染到了不少深色的痕迹,雪白的靴边也带上了粘稠的暗红色,还有一些黄白之物。 楚云深却毫无感觉般只是看着面前的程潇潇没有说话,他想伸手赶紧将程潇潇抱起来,又怕自己的动作会伤害到程潇潇。 是她。 她果然在这里。 不怪楚云深担心,此时的程潇潇苍白着一张小脸,长睫毛在灯光的作用下往脸上投(shè)出了两片小小的(y)影。 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有些发白,那头乌发衬得她整张脸都白得可怕。 由于被荻花婆婆解开了衣带,所以程潇潇现在整个人都是衣衫不整的状态,楚云深甚至可以清楚看到程潇潇(xiong)前的那抹雪白。 楚云深这次却没有挪开目光,直到看到程潇潇的(xiong)口还有均匀的起伏时,他才随着程潇潇一同继续呼吸。 终于将视线挪到了程潇潇脸上,程潇潇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一直望着程潇潇的脸。 终于找到你了,我来接你回家。 他伸出手想要为程潇潇整理衣襟,却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在无意识的(qg)况下微微发着抖。 也是直到这时,楚云深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怕了。 他看到那个古灵精怪的程潇潇变成现在昏迷不醒的虚弱模样,他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 好在她还在,不然楚云深一定要让这院中的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 也是内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满眼怒火的楚云深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 这时的他哪里还有往(ri)里处事不惊的模样,他脸色黑如墨,眼神更是低沉的吓人,只想着将拐走程潇潇的人一一抓获,再好好的让他们‘享受’下官理院的手段。 楚云深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定了定心神,再次伸手将程潇潇的衣服穿好。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就是怕会弄疼还在昏迷的程潇潇。 在给程潇潇整理衣服的时候楚云深才想起来他没有检查程潇潇(shēn)上有没有受伤,他那原本还在系衣带的手瞬间微微顿了顿,仿佛有些酥麻的感觉顺着指尖传到了心里。 不行。 还是回去再说。 楚云深系衣带的速度立刻快了不少,只是那动作怎么看都有些慌乱。 光看程潇潇系错的衣带就能看出端倪,更别说楚云深微微泛红的耳尖了。 差不多挡住了程潇潇(xiong)前泄露的那抹(chun)光,楚云深果断的将程潇潇抱入怀中就要离开。 被楚云深抱入怀中后,楚云深才发现怀中的女人根本就没什么重量,(shēn)体也是小小一个,就跟她变回狮子猫时一样,不大的一团。 纵使这密室内令人作呕的气味那么重,但楚云深还是能清楚的闻到怀中程潇潇(shēn)上传来的阵阵馨香。和程潇潇人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攻击力的(nǎi)香。 “把她放下。” 楚云深抱起程潇潇不过几个呼吸间,他的(shēn)后就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看来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云深低头对着程潇潇恬静的睡容淡然一笑,带着程潇潇一同转过(shēn)去看向了密室门边。 门口站着的正是荻花婆婆,而她(shēn)后站着的则是高她一个半头的张童童。张童童看到楚云深瞧了过来便将手中已经昏迷的贺鲁鲁扔到了密室地上。 贺鲁鲁个头很壮实,在高瘦的张童童手中被倒拎着衣领看起来十分违和,张童童却一脸轻松看起来毫无压力。 楚云深看着贺鲁鲁被丢在密室满是污垢的地面上,只是对着张童童不屑的挑了挑眉,根本没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张童童倒是也没什么其他反应,只是把贺鲁鲁放下后就退回了荻花婆婆(shēn)后,看样子只要荻花婆婆不发话,他不会有什么举动。 楚云深这才注意到站在张童童前面的荻花婆婆,当看到荻花婆婆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时,楚云深如湖面般平静的脸上才稍微有了一丝裂纹,波澜不惊的眼眸里也透露着一丝惊讶。 “阁下是,荻花婆婆?” 楚云深思索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试探的问了出声。 荻花婆婆好像对楚云深竟然知道她的(shēn)份并未感到意外,不过她还是谦虚的回道 “正是老朽。不过荻花婆婆确实不敢当,叫我卢荻花就行了。” 虽说荻花婆婆的话听起来很是客气,但楚云深又怎会真的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眼前这位老太太可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他还记得在几年前荻花婆婆突然名声大噪,当时街头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荻花婆婆制香手艺举世无双,普天之下鲜少有人能够与其相媲美。 当年荻花婆婆的香一香难求,更是有人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去买荻花婆婆的香,最后一掷千金都买不到。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荻花婆婆一夜之间人间蒸发般再也无处可循。她的香也成为了绝版,最终被有钱有权的人买走收藏,坊间后来倒是鲜为人知了。 原来荻花婆婆这几年躲在了这里,难怪外面人都找不到她。 谅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当年赫赫有名的荻花婆婆会藏在胡人的花街里。 难怪贺鲁鲁说这供货商深入简出,平(ri)里也不喜与人相交。 只怕是想出门也要避着点不愿被人发现吧。 这下楚云深也明白了为何贺鲁鲁口中的供货商规矩那么多,脾气还特别大了。想当年荻花婆婆的香可是一金难求,现在这价格,倒是当真跌了份儿。 不过也正是因为香是荻花婆婆制的,所以胡商才能收获颇厚吧。 这些原本都不关楚云深的事,但荻花婆婆居然跟曼陀罗粉一事有关,制香放入了如此致命的东西。现在更是抓来了程潇潇,程潇潇还昏迷不醒,楚云深就没办法置(shēn)事外了。 看到怀里的小人儿那盈白色的脸庞,楚云深抱着程潇潇的臂弯也收紧了些。 “没想到婆婆如今倒是对做生意感兴趣了,尤其还是这种小买卖。” 楚云深将程潇潇往自己怀里再搂了搂,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只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温度,那双丹凤眼更是冷得瘆人。 荻花婆婆先是不甚在意的笑了好一会,等到她笑够了才淡淡的回答楚云深 “小伙子是个明白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你速速将怀中的女娃娃还给我,老婆子我就放过你一马好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她是我的人 还给你? 楚云深的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他轻启薄唇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强硬挤出这句话: “她,是,我,的,人。” 这话再明显不过了,荻花婆婆的面上一冷,语气也狠厉了几分: “看来你就是铁了心要跟老婆子我对着干了?” 楚云深没有再回答荻花婆婆的话,他只是回过身子将程潇潇重新放回了刚才的台子上。 等将程潇潇放平躺好后,楚云深又伸出手指轻弹了下程潇潇的额头,对着她宠溺的低语了一句: “再等我一会。” 再抬头看向荻花婆婆时,楚云深已经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荻花婆婆看到楚云深将程潇潇放了回去倒是也神色平淡了几分,她阴恻恻的对着张童童吩咐道: “童童,去把她抱过来。” 张童童还未动作,那边就已经传来了楚云深冷冽的声音: “谁敢。” 说话间楚云深已经将腰间的佩剑拿出,寒剑出鞘,在密室的烛光下闪着冰冷的银光。 楚云深的声音没有刻意放大也没有压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感,张童童愣了几瞬才有了动作。 看到张童童依旧朝着他一步步走来,楚云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将握剑的手指逐个松了下,再迅速握紧,随后提着那剑飞速朝着张童童迎了过去。 张童童的速度未减,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兵器,只能两手空空与楚云深对战。 但是瞧他的样子倒是没有丝毫的慌张,甚至在楚云深的剑过来时他那微微凸出的眼睛内还带着隐藏的兴奋。 楚云深的剑法看起来行云流水般的惬意,剑招落到张童童面前却变成了凌厉的杀气。 张童童的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他躲闪的速度很快,但是楚云深的剑更快。 剑起,发落。 楚云深的剑不仅仅是贴着张童童的头皮擦过,更是将张童童头顶上的发髻给削了个平。 第一次,张童童主动笑了。 他那带着血红色的牙缝那么明显,和他头上正蜿蜒流下的殷红血迹倒是极为相称。 那血迹顺着张童童的额头一直往下,在他高耸的鼻尖停留了片刻终是支撑不住滴落在他的胸襟间,更是有好几滴飞溅到他那泛白的嘴唇上。 张童童抿了抿嘴唇,等他品尝到唇间的湿润时,再次咧开嘴笑了。 红色的血迹沾染在他雪白的牙齿上,比那牙缝的红还要鲜艳。 他的发髻没有了,现在头发只能乱七八糟的披散着。那些参差不齐的碎发长长短短的围在张童童的脑袋上,再配上他那可怖的面容,此时的张童童犹如一只嗜血的恶鬼,阴森森的盯着楚云深不肯挪眼。 楚云深淡淡收回了剑,将剑上残留的头发还有血迹轻轻吹落。再次将剑举到了自己的眼前,对着张童童冷冷的比划了一下。 张童童受伤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他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奇怪的点,整个人都激动的抖个不停,像是痛苦但更多的好像是亢奋。 随着张童童的步子迈动,楚云深的剑也出去了。 剑光闪过,血花四溅。 仍是张童童负了伤,这次楚云深刺中的是张童童的胸口,大概是剑气太强,张童童的脸也被楚云深的剑划伤了。 那伤不大,但是很深。 就跟张童童胸口的那个伤口一样,皮肉翻滚着卷在了一起,鲜血潺潺从内流出。张童童踉跄了一下还要继续,但是他胸口的伤根本不允许他继续动弹。 那些红色源源不断的从张童童胸前流出,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胸口被濡湿的那一大片,有些疑惑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胸口,双腿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童童,你不是他的对手,歇着吧。” 荻花婆婆终于发话,对着还在触碰自己伤口和孩子般一样好奇的张童童招呼了一句,自己走到了楚云深面前。 楚云深根本懒得去看他们的举动,他只想赶紧带着程潇潇离开这个荒唐的鬼地方。 虽说之前他注意力都在程潇潇身上,但他早就在刚看到密室时就注意到了密室内的一切。 地上死相极惨的胡女还有铁笼里的女人们,乃至桌子上的刀和墙上的刑具,楚云深其实都一一注意到了。 他本就是性情凉薄之人,看到这些时心中也起了丝丝波澜。倘若他再晚来一步,程潇潇是不是也要经历这些痛苦,最终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楚云深手中的剑直接一个翻转,根本没给荻花婆婆反应的机会就朝着荻花婆婆一个杀招递了过去。 荻花婆婆原本经过张童童身边时还拍了拍张童童的肩膀,楚云深的剑过来时,荻花婆婆的手刚刚收回,身子还没完全转过来。 可是她还是躲开了。 楚云深亲眼看到荻花婆婆在他的剑距离脖子三公分处,动了。 荻花婆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个虚影晃过,楚云深的剑就被偏了过去。 楚云深也没急,他只是剑身一转对着荻花婆婆再次刺去。 倘若仔细看定能看到楚云深的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他空着的左手也没有闲着,那食指和大拇指放到两片薄唇间吹出了一个响亮的哨声。 哨声响,剑光落。 荻花婆婆再次身轻如燕的躲开,她那粗糙的手还对着楚云深的剑身直接弹了一下。 “叮”—— 楚云深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着,剑身也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但是他的面色未改,握剑的手却随着剑一起颤了一下。虎口都有些发麻,心中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没想到这荻花婆婆制香本事了得,为人心狠手辣,武功也如此高强。 荻花婆婆将自己与楚云深的距离拉开,她的语气还是那样的和蔼,仿佛眼前的楚云深不是想要杀她的人,自己也不想取楚云深性命: “别白费力气了,这女娃娃我要定了。” “她是我的。” 楚云深回答的极快,根本没有半点的犹豫。 “那就休怪老婆子不客气了。”眼中寒光一闪,荻花婆婆再动时手中竟多了一排细如发丝的银针,那银针上还闪着诡异的光芒,一看就是淬了不知名的剧毒。 随着荻花婆婆手指飞舞,那些银针在空中散成了一片银色的雨花。 楚云深的剑很快也动了,此时在外围已经看不到楚云深的身影,有的只是快得化成虚影的那一片模糊,以及持续不断传来的‘叮叮哐啷’的碰撞声。 那声音越多越大,荻花婆婆的脸色越会难看上几分,因为她知道那是楚云深击中自己梨花针的声音。 荻花婆婆再次出手,更多的梨花针朝着楚云深那个方向飞去。 小五他们进来时正好看到楚云深在对付最后一批梨花针,几人相看一眼没有拖延,也是佩剑一拔分成两拨朝着密室中打斗的地方冲去。 小五是去帮楚云深,而听竹和松涛则是朝着打算出阴招的荻花婆婆杀去。 至于慕白,他在昨夜就主动提议自己留在院子里等消息。 一来虽说他有着与暗卫们不相上下的武功,但对藏匿身形之类的确实不擅长。 二来院子里怎么说也要留个人,万一贺鲁鲁那边其他人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人镇压场子。 随着所有针落,听竹和松涛那边的厮杀也愈发激烈起来,很明显这两人合力都只是堪堪在荻花婆婆手下过过招,更明显的就是被荻花婆婆压着打。 “去帮他们。” 楚云深不多废话,对着小五直接吩咐道。 刚才他那声哨响就是为了通知小五他们,几人离得也不远,来得速度自然很快。 有了小五几人,荻花婆婆的神色不再那么猖獗,动起手来也稍微吃力了些许。 楚云深也有时间回头看了看台子上的程潇潇一眼,看到程潇潇还是好好的躺在台子上,楚云深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不能再拖了,还是要尽快带她回去才是。 楚云深紧抿薄唇,再次朝着荻花婆婆杀去,而被小五几人缠住的荻花婆婆根本无暇顾及只身飞向她的楚云深。 “啊!啊!”—— 随着楚云深的剑没入荻花婆婆的肩膀处,一直跪在地上捂着伤口的张童童也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张童童张大了嘴巴朝着荻花婆婆这边叫个不停,身子更是竭力往荻花婆婆那边挪动着。 小五他们皆被张童童的声音所吸引,当他们看过去才发现脸上血迹干涸了的张童童白着一张脸,一双微凸的眼现在瞪得老大。 最奇特的是张童童张着的嘴巴,他的口腔内和其他人不一样,嘴巴里黑黢黢的一片,细看便能看出,那里面竟然没有舌头。 这就是张童童从来不说话的原因,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说出话来。 荻花婆婆中剑后并没有什么反应,楚云深的剑拔出来时她也只是轻微的皱了下眉头。 倒是听到张童童这焦急如哭声的喊叫,荻花婆婆脸上的表情松懈了,她露出了一个平日里夸赞张童童时才会有的慈穆笑容: “童童乖,婆婆没事。” 张童童异常听荻花婆婆的话,荻花婆婆笑他自然也跟着笑了,原本往这边挪的动作也停在了半路。 无论如何荻花婆婆终是大势已去,小五他们也无需再动手,听竹松涛二人将剑放在荻花婆婆的脖颈间,小五则直接将荻花婆婆的穴道给封上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以口渡药 楚云深也在第一时间去台子边再次将程潇潇抱入怀中,只是这次他小心翼翼的将程潇潇的后脑勺朝着外面,脸颊则是冲着他的手臂。 从外人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程潇潇蓝色的背影,根本瞧不见其他。 小五几人分别压着荻花婆婆和张童童,再顺带抗上贺鲁鲁,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这间密室。 回去的路上倒也太平,随着日上中天,花街上早就空无一人。 荻花婆婆被押走了张童童自然会跟随其后,贺鲁鲁昏迷状态更是方便。唯独就是小五他们那收敛不住的眼神,总是频频向阔步走在他们身侧的楚云深怀中看去。 直到楚云深将程潇潇抱回了院子再放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小五他们才有幸一睹程潇潇芳容。 只是也不过粗略扫了一眼,楚云深就用被子将程潇潇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他倒是也不怕把程潇潇闷坏,只想着不能让屋子里虎视眈眈的几个人对程潇潇有更多的了解。 慕白自然在几人进院子后就跟了过来,他看到楚云深抱着程潇潇的第一眼就睁大了眼睛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并且顺利保持这瞠目结舌的模样一直到了楚云深把被子盖好让他过去把脉。 慕白是何等人也,他又怎会不知楚云深那点小心思。 “光把脉不行,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慕白强忍着激动的情绪,表面一本正经的盯着房间的某处看去,反正就是故意不去瞧楚云深的表情。 “先把脉。” 楚云深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其他几人纷纷不敢说话。听竹松涛更是押着荻花婆婆等人去了慕白的房间内,他们是很想继续往下看,但是慕白和楚云深对峙,听竹松涛怕自己没有命看完全程。 “缺一不可。” 做戏做到底,慕白自是继续装腔作势。 楚云深的脸色更冷了,紧抿的薄唇到现在就没松开过,小五在一旁悄悄胆战心惊的望着,他都已经做好了等会为慕白收尸的准备了,居然胆敢挑战楚云深的命令。 楚云深的拳头紧了又松,盯着慕白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似乎要将眼前人看穿。 慕白只是随意的瞧了楚云深一眼,又将视线挪到了别处,好似根本不关心这房间内发生的一切。 “好,你看。” 终于,像是处于冰封之地的房间内传来了楚云深咬牙切齿的声音。 等到楚云深的这一声命下,慕白就欢天喜地的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不过是刚走到床边,慕白的表情便严肃了许多。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程潇潇身上的被子拉开,伸手将程潇潇紧闭的双眼扒开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又去看程潇潇的嘴巴和耳朵,直到五官都被他检查了个遍,又为程潇潇把了脉,慕白的神色才轻松了些许。 楚云深本在慕白掀被子的时候就想上前阻止,看到慕白的手触碰到程潇潇的脸更是眼皮直跳想要冲上去。 只是当楚云深看到慕白那凝重的神色,他也静下了心来,沉着气等着慕白的最后结果。 慕白少有那样复杂的眼神,楚云深自是知道此时的慕白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现在就怕他们适才在密室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导致程潇潇的情况可能比之前更加严重。 楚云深根本不敢错过慕白脸上表情的一点变化,丹凤眼一直盯着慕白的侧脸,身子更是一点点靠到了床边。 “如何?” 在慕白收回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手时,楚云深终于忍耐不住开了口。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出的急迫,局外人小五在一旁看得是又皱眉又龇牙。 慕白似乎被楚云深突然靠近传来的声音吓到了,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等到离楚云深有点距离了才闲闲的开了口: “她中了曼陀罗毒,还挺深的。不过中毒时间是昨夜,不算太晚。” 慕白可不敢说话大喘气什么的,他刚刚避开楚云深就是怕楚云深怪罪他碰了程潇潇。这会要是说话断断续续,他还真怕楚云深会直接提剑相向。 又是曼陀罗毒! 楚云深记得这是这几日内程潇潇第三次中毒了,而且皆是曼陀罗毒。虽说第二次中毒楚云深也要负责任,但是这曼陀罗毒也未免太阴魂不散了些。 此时还躺在床上的程潇潇还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她这三番五次中毒的原因,楚云深一气之下不仅将所有的曼陀罗粉都销毁了,京城之内包括周边城镇皆是一阵严查,好长一段时间京城风气倒是好了不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楚云深不过是刚动了这个念头罢了,更多的还是急着让慕白为程潇潇解毒。 “着什么急嘛,让小五去我箱子里取点甘草粉来就行了。” 慕白恢复了之前平淡的模样,趁着这个机会他还特意多打量了还躺着的程潇潇两眼。 “你自己怎么不去?” 被点名的小五不高兴的回了一句,但是楚云深的眼神一扫过来,小五就迈开步子赶紧出了房间去取药。 “说吧,还有什么问题?”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慕白和楚云深,还有失去意识的程潇潇时,楚云深了然的问道。 “什么什么问题?” 慕白收回了打探程潇潇的眼神,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楚云深。 楚云深也正看着慕白,他在慕白脸上只看到了一片坦然,并无任何隐瞒。 楚云深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终于在小五进屋前说道:“那你为何不自己去?不是她的毒另有隐情要告诉我吗?” 慕白看着楚云深的眼色更加复杂,他一副瞧不懂的模样: “你当真是楚云深?何时楚云深也会忧思考虑这些了。” 楚云深气结,他怎好告诉慕白他就是担心程潇潇这段时间内多次中毒会对身体有影响,再加上慕白之前的表情着实容易让人误会,他不过是一时心急…… “那你之前的脸色有异是?” 楚云深不放心的还是问了出口:“光用甘草真能解毒?” “不是,我那个表情是因为在她身上闻到了很重的油脂味和血腥味再夹杂着曼陀罗粉的味道,味道太杂让我一时分了神。” 慕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倒是没想到楚云深会为了程潇潇顾虑到这么多细枝末节,而且还用他原本的聪颖头脑自动将这些因果关系联系到了一起。 “甘草可以解百药毒,解曼陀罗毒自然也不在话下。” 看到楚云深难得的虚心请教的模样,慕白还当真心情不错,所以还是给楚云深解释了一通: “就是这药可能不好喂,毕竟她现在昏迷状态,汤药她可能没法喝下去。” 楚云深原本听到慕白前面的话紧抿的薄唇已经慢慢松开了,慕白最后一句话直接令他嘴唇再度抿成了一条直线。 小五取药已经回来了,刚好也听到慕白这句话。 “那我要不去先准备个汤匙?” 慕白没好气的学着小五平时瞪他的样子瞪了小五一眼,好像是在责怪小五不该说这种话: “反正实在不行主上你就以口渡药吧!” 小五听到这样的虎狼之词吓得停在原地都不敢上前将甘草递过来。 慕白瞧着小五这般没用,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唉,要你何用? 一点忙帮不上不说,还如此多事。 楚云深听到慕白这话脸上也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没能缓过来,慕白这人不愧是山间学艺归来的,行为作风都比其他人奔放许多。 不过慕白的话也不无道理,程潇潇现在是人不是猫,再加上这次中毒较深也算是彻底失去了意识,定是不会像前两次一样自己喝糖水。 倘若楚云深真的强行灌药,撇去能不能做到,就怕那药水入喉呛到程潇潇不能呼吸,反而最后适得其反。 但是,以口渡药…… 楚云深的脸都感觉有些发烫了,赶紧止住了他的念头。 “先喂喂看。” 楚云深不自然的将脸别到一边没有去看慕白和小五,只是他的视线刚好瞥到了床上的程潇潇。 看到程潇潇那略微泛白的嘴唇,楚云深像是触电的赶紧挪开了视线。 他的耳尖又泛红了,脑子里更是想到了程潇潇的嘴唇擦过他脸颊时的触感。 嗯? 有戏! 慕白一直观察着楚云深的脸色,看到楚云深没有第一时间斥责他,现在又是这副从未见过的忸怩样,他便知道楚云深跟床上的程潇潇怕是关系确实有些不简单。 “你连人家衣裳都动过了,喂药这点小事想必自是没有问题。” 慕白自己去小五身边将小五手中的甘草粉瓶子抢到了自己手中,小五本来还想争夺,看到楚云深投来的眼神只好默默的松开了手。 这样才对。 慕白给了小五一个赞许的眼神,小五这时才反应过来慕白来拿药时说了什么。 小五急急着抓住了转身要走的慕白,张嘴就要问慕白具体情况,可惜他还没开口,楚云深倒是先出声了。 “你,你说什么混账话!” 楚云深难得会有这么生动的表情,这时的他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份威严,明明是训斥慕白的话,此时的声音却只剩下几分恼羞成怒。 “行行行,是我多嘴了,反正人家姑娘衣服上的带子可不是我系错的。” 慕白也知道话不能说得太过分,但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第二百八十章:审问 他已经手脚麻利的将甘草粉放入碗中冲好搁在了桌上,这会拉起小五也不由小五拒绝就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贴心的替楚云深将房门给关上了。 楚云深听到慕白提到衣带的事(qg)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程潇潇的衣裳,当看到程潇潇那广袖流仙裙确实有一处衣带系错了,楚云深的耳朵直接变成了红色,脖子也沾染上了些许粉色。 定是在密室时没来得及细看一时弄错了。 楚云深想伸手去帮程潇潇解开那衣带重系,至于慕白和小五出去的声音他也听到了,只是他不愿多去理会罢了。 不妥。 还是等她醒来自己弄吧。 楚云深的手已经碰到了程潇潇柔软的衣裙,但也只是堪堪碰到,很快他就将手又缩了回去。还是先做些别的吧…… 喂药。 对,喂药。 想到喂药楚云深的表(qg)又是一阵僵硬,他不自然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终于转过(shēn)子去桌边将慕白留下的药碗端到了(chuáng)边。 接下来就是将程潇潇扶起来喂药,这次楚云深的动作就没有那么利落了。 他的左手端着药碗,右手则要去扶程潇潇起(shēn)。 虽说他抱程潇潇回来抱了一路,但是现在感受到程潇潇(shēn)上的温度,他还是一个没有扶稳把起到一半的程潇潇摔到了(chuáng)上。 “砰”的一声闷响,程潇潇的后背以及后脑勺重重的砸在了(chuáng)褥上。 要不是(chuáng)板上的被褥都是冬季的,程潇潇肯定会被直接撞出淤青。 但是楚云深不知道程潇潇后脑勺还有一个被打出来的肿块,这会再次磕到(chuáng)上,昏迷的程潇潇眼皮立刻微微抖动了下。 不过也只是颤动了一下,人倒是依旧没有醒过来。 看到程潇潇倒下去楚云深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扶,可是他的左手还端着药碗,他得顾着药碗里的药不能洒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一分神,自然就错过了扶住程潇潇的完美时刻。 等他反应过来时程潇潇已经躺回了(chuáng)上,并且连刚才的那一点小动作楚云深都没能看到。 “对不住……” 楚云深也有些心虚,他真没想到会连累程潇潇被摔。听刚才那一声响,估计还摔得不轻。 道完歉的楚云深再次将程潇潇搂进了自己怀里,这次好歹没有出错,程潇潇顺利被他倚靠在自己的(xiong)前。 只是光这样楚云深就折腾得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但是药还没有开始喂。 也不知道慕白是不是故意的,连汤匙都没有放。楚云深左右为难的举着那药碗往程潇潇嘴边送也不是,往自己嘴边靠也觉得不对。 他窘迫的望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程潇潇,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气。 最终那碗沿还是贴到了程潇潇的小嘴边,楚云深尝试着捏着程潇潇的下颌往她的嘴巴里送药。 程潇潇原本是一点意识都没有的,也不知道刚才撞(chuáng)板那一下是不是给她撞回了神志,反正这会药竟然顺利的被她吞咽了下去。 看着程潇潇一口口将药喝完,楚云深的心头居然有点空落落的,怎么看上去感觉有些失望。 药喝下去没那么快起反应,楚云深将程潇潇重新放平躺在(chuáng)上再帮她掖好被子,这才端着空药碗放到了桌上。 荻花婆婆等人还在慕白房间内等着审问,他自然不能多在程潇潇这里多逗留。 站在桌边沉思了片刻,他终于扶袖提笔在纸上交代了寥寥几句。 这样她便不会乱跑了吧。 将那字条放到了程潇潇(shēn)边再次为程潇潇检查了一遍被子,楚云深这才放心的匆匆掩门离去。 慕白房间内安静得像是无人存在。 慕白倒是想跟小五讨论楚云深的事(qg),只可惜小五根本没心思回应慕白。他这副(ài)搭不理的模样慕白似乎也没有多愿意受着,很快也没兴致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至于听竹松涛则习惯(xg)的站在一旁沉默,视线则是丝毫不离开荻花婆婆和张童童(shēn)上。 直至楚云深推开房间门走了进来,房间里的气氛才稍微有所改变。 但绝不存在变得活络起来,是比原先的平静多了更多的寒冷。 楚云深的眼神像是刀子般凉凉的扫在荻花婆婆(shēn)上,荻花婆婆一脸淡然,抬了抬眼看了看楚云深,张童童在她旁边亦是神色平淡,只不过他一直看着的是荻花婆婆。 他们脸上根本没有丝毫心虚或是恐惧,好似楚云深的抓捕不过是最平常的事(qg),根本不值得他们有所反应。 “看来婆婆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xg)。” 楚云深悠然自得的掀开外袍坐到了慕白房内的书桌前,荻花婆婆和张童童就被押着跪在离书桌前不远处的地上。 “小五。” 楚云深对着小五招了招手,小五心领神会的立马走到了楚云深(shēn)侧。 “是,靖王(diàn)下。” 小五刻意将对楚云深的称呼改成了‘靖王(diàn)下’,还将这几个字声音咬得极重。 荻花婆婆听到小五的称谓原本脸上的不在意也迅速褪去,她诧异的望着楚云深问道 “你是四皇子靖王(diàn)下?” 楚云深没有说话,而是对着小五再次抬了下手,示意小五继续说下去。 “贩卖曼陀罗粉本就死罪,杀害多名胡女更是罪加一等,制作蛊惑人心的香脂又是罪上加罪。这些就够你斩首好几次的了。” 荻花婆婆对于小五将她的罪状一一罗列出来倒是没说什么,她的眼睛还盯着楚云深,似乎想从楚云深(shēn)上得到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楚云深就是默不作声,他都懒得将眼神放到荻花婆婆(shēn)上,只是吩咐小五赶紧办事。 “对于这些罪状,你是认还是不认?” 小五严厉的喝道,他那一双剑眉紧皱在一起,对于荻花婆婆这无所谓的态度小五很是不满。 荻花婆婆在楚云深这里得不到回答只好将目光收了回来,对着小五嘲讽道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罪我认了,要死几次也随你们便。不过我手上有靖王(diàn)下定会感兴趣的东西,靖王(diàn)下真的不想听吗?” 楚云深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眼,但还是未看向荻花婆婆。 不过光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对于荻花婆婆而言也足够了,她自信满满的继续往下说 “我手上可是有一款奇香,此香一出,连这天下都可能要易主。靖王(diàn)下当真也不想听吗?” 楚云深总算看向了荻花婆婆,只是他那漆黑的眼眸里根本没有带任何(qg)绪,看着荻花婆婆时就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事物。 “我就知道你感兴趣。不过你要是想要这香,就得先将你带走的女子交还给我。” 荻花婆婆笃定的语气让屋中的几人都快要误以为楚云深已经答应她的条件了。 屋中除了楚云深其他几人皆是在反复琢磨荻花婆婆话里的意思,小五脸上的表(qg)波动最为明显,他在楚云深沉默的这段时间内几度都想要对楚云深开口,却都被慕白制止住了。 楚云深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冷淡,却听上去又那般的坚定 “不必。本王不感兴趣。” 荻花婆婆在楚云深轻启薄唇的那一刻就期待的盯着楚云深的嘴唇,眼中更是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直到楚云深说完拒绝的词,荻花婆婆都没能反应过来。 不光荻花婆婆,其他几人也几乎都是一副不理解的表(qg)。 不过慕白算是一个例外,他一双桃花眼满是了然,别人可能不懂为何楚云深会这样回答,而且回答得如此迅速,但是慕白早在楚云深刚在房内要给程潇潇喂药时,就知道楚云深对程潇潇的感(qg)不一般,所以楚云深自然不会答应荻花婆婆的要求。 “怎么可能?你难道不想看到天下人为你倾倒吗?不想看到这香的神奇之处吗?” 荻花婆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大声质问着楚云深。 她还想走到楚云深面前来,可惜人都还未起来就被听竹又摁回了地上。 张童童看到荻花婆婆被打第一时间就变了脸色,这时的他虽然吃了慕白的止血丹,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所以都无需松涛动手,张童童根本没有力气动弹。 楚云深适时打断了房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别费心思了,你倒是可以说说你那个大主顾。” 荻花婆婆有些没想到楚云深居然问她这个,她的反应很迅速 “什么大主顾?不就是躺地上的那个吗?” 楚云深耐人寻味的看了荻花婆婆一眼,荻花婆婆则无谓的回了楚云深一个眼神。楚云深不露痕迹的对着小五动了动手指,很快小五便代替了楚云深继续审查。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这又会是一场新的较量,只希望荻花婆婆没有之前那些人一样嘴硬,不然最后还要他们几个锻炼。 “不是这群胡商,另外一批人。” 小五还是特意提醒了荻花婆婆一句。 “啊,你是说他们啊。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都只是普通老百姓罢了。” 荻花婆婆装出不理解小五话里深意的样子,她伸出手捶了捶自己跪着的双腿,那惬意的样子倒像是在谁家中做客一般。 “呵。普通百姓需要找你买大量能致幻的曼陀罗粉吗?” 小五轻笑了一声,对荻花婆婆的话很是嗤之以鼻。 “他们没找我买曼陀罗粉。” 荻花婆婆反而接话更飞速了。 “你这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还是说实话的好。” 小五边说边将目光转向了楚云深那边,待等看到楚云深微微点了点头后,小五讲话的底气也更加足了几分。 第二百八十一章:大主顾 我没有撒谎,这就是真话啊。” 荻花婆婆平淡的迎上小五锐利的眼神,她的嘴角还微微含着笑,看起来是那么从容。没等小五看向她,荻花婆婆就将眼神收了回来看向了(shēn)旁一同跪着的张童童。 张童童头上和脸上的血迹都结成了块,荻花婆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终是没忍住用手抚了抚张童童的头发。 “去把人拉开。” 楚云深将这两人的互动看在了眼中,他对着听竹和松涛冷冷吩咐道。 听竹松涛的速度很快,荻花婆婆的手刚碰到张童童就被听竹给拖到了一旁,而张童童则被松涛拽到了另一旁。 张童童嘴里又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对着荻花婆婆痛苦的挣扎着,似乎想要摆脱松涛的(j)锢。 “你想做什么?” 荻花婆婆的脸色变了一瞬,声音也没了适才的冷静。 “那就要看婆婆能做什么了。” 楚云深还是那副淡淡的表(qg),就是他看着张童童的眼神荻花婆婆怎么都觉得透露着一丝危险。 “你先把他松开。” 荻花婆婆看着还在挣扎的张童童,对着楚云深要求道,能看出她眼神里透露着的哀求。 楚云深对着听竹他们只是做了个手势,听竹松涛便毫不客气的将荻花婆婆和张童童押回了原地跪着。 荻花婆婆又是一阵沉默,她低下头思考了很久,又看了看她(shēn)边重新跪下后一直关注她的张童童,像是在回忆什么。 她的手还搁在张童童的脸上,这时更是换到张童童的发间轻轻抚摸着。 最终荻花婆婆想了想还是松了口 “我愿意相信你,堂堂靖王(diàn)下,想来也不会诓骗我一个老婆子。” 张童童的眼神和荻花婆婆的眼神在空气中相碰撞,他居然主动露出了一个淳朴的笑容,自然又露出了那带红的白牙。 荻花婆婆也回了他一个笑容,还伸手将张童童凌乱的头发往耳后拨了拨。 “我说他们来找我不是要曼陀罗粉的,这是实话。” 荻花婆婆一边整理着张童童的头发,一边用她和蔼的声音对着楚云深等人说道 “因为他们来买的是‘美人香’。” 大概是知道楚云深他们不知道她所言何物,荻花婆婆也不等他们开问,自己已经开始解释 “‘美人香’顾名思义,就是用美人制成的香。” 说到自己制作的香,荻花婆婆脸上的神(qg)变得格外温柔,给张童童擦脸的动作也比刚才还要仔细。 “每个人(shēn)上的香味都不同,有的好闻到让人痴迷,有的难闻到令人作呕。但是一般好看的女子,(shēn)上的气味多少都不会太差。” 荻花婆婆边说,慕白便不安分的在自己(shēn)上闻了闻,不光如此他还凑到小五(shēn)边闻了闻小五。 要不是楚云深一个眼神制止了慕白,慕白搞不好还会凑到楚云深(shēn)侧。 “我将动物的油脂涂在那些女人(shēn)上,再将她们杀死,提取出来那些女子(shēn)上的油脂和原本的动物油脂一起炼化,最后再掺合少量的曼陀罗粉,就制成了‘美人香’。” 荻花婆婆公事公办的给众人解释自己制香的过程,这是她第一次公开描述这些步骤,荻花婆婆的脸上带着浓烈的自豪,她很得意自己能有这样的成就。 毕竟制作‘美人香’需要考虑的东西众多,所有材料的比例和方法也很讲究。 除了她荻花婆婆,想必其他人根本想不出来这样的方法,她理应感到骄傲。 将荻花婆婆的表(qg)尽收眼底,楚云深同时也迅速将他眼中的不耐和厌恶一一隐藏于心。 现在的他(xiong)膛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看到密室时他就知道荻花婆婆会虐杀那些胡女,而程潇潇肯定也会有危险。 但是楚云深一直没彻底弄明白荻花婆婆制香和虐杀之间的关系,直到刚才荻花婆婆给他们形容制香流程,他才知道荻花婆婆要抓程潇潇走是做的这个打算。 一想到生动鲜活的程潇潇被荻花婆婆开膛破肚取出油脂,还要拿去蒸成香脂…… 楚云深放在桌上的手就不自觉收紧,他的指节微微泛着白,薄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小五离楚云深最近,自然感受到了楚云深(shēn)上骤变的(qg)绪,那‘山雨(yu)来风满楼’的低气压压得小五都快喘不过气来。 他赶紧打断了荻花婆婆的话“你说是说他们来买的是这种香,那胡商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胡商的是曼陀罗粉?胡商他们那些曼陀罗粉也被我混合了几滴‘美人香’,‘美人香’如此珍贵,怎可能人人皆有。” 荻花婆婆嗤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小五的无知。 “所以他们才会每次都在你这里进货,因为其他人的曼陀罗粉里没有‘美人香’,也就没了真正的效果?” 荻花婆婆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小五高傲的点了点头。 “可是你这样做的目的在哪里呢?你也不想要钱,就算你真的想要钱,也完全可以从那定制‘美人香’的大主顾赚钱。” 小五有些不解荻花婆婆的做法,他双手环(xiong)猜测着。 “钱算什么?每一款‘美人香’都不同,自然是要拿出去多试验下。但是也不能直接拿香给胡商,那边都不够分呢。” 荻花婆婆很不赞同的对着小五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楚云深注意到荻花婆婆提到‘美人香’时语气都比聊其他东西时激动几分,浑浊的眼睛里更是迸发着异样的光芒。 “那边比胡商重要?” 楚云深将刚才的(qg)绪隐忍在心底,用他低沉的声音问着荻花婆婆。 “倒是谈不上什么重不重要,图我心(qg)好坏罢了。”荻花婆婆颇为霸道的说道,很快又乐呵呵的笑着 “不过你要是还想知道点别的,可以用你带走的女子来跟我换。” 荻花婆婆再次提到这件事,楚云深的眉头瞬间紧皱,神色中颇有些不耐烦。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想想你那屋子。” 这次小五都没来得及说话,楚云深亲自对着荻花婆婆冷冷开口。 “你想做什么?” 提到密室,荻花婆婆的瞳孔都微微缩小了一些,她狐疑的问道。 “要是你那屋子失火?” 楚云深轻巧的敲了敲桌面,头也不抬的说道。 荻花婆婆瞧了楚云深好久,试图从楚云深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惜楚云深只是垂着眼用手指轻叩着桌面,惬意的模样像是在等着荻花婆婆跟他话家常。 “倘若我交代了,你就能放过我的那些香?” 过了良久都没有说话,荻花婆婆知道这些人都在等她的回答,她斟酌了片刻终于开了口。 楚云深也没有故意端着架子,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会考虑。” 荻花婆婆没有接话,她低着头似乎在沉思楚云深话的可信(xg)。小五感受到楚云深的眼神授意,也不等荻花婆婆回话,而是直接问话 “你知道那边买‘美人香’的目的是什么?” 荻花婆婆满不在乎的又摇了摇头,大大咧咧的说 “我怎么知道什么目的,我只在乎买香的人对香的评价。” 小五略微头疼的叹了一口气,他扶额无奈的又问 “那你说的那批人长什么样子?” “还能什么样子?跟你们一样戴着人皮面具,根本看不出来长相。” 荻花婆婆指了指除了地上倒着的贺鲁鲁以外的所有人,从听竹松涛到小五他们,最后则是坐在桌前的楚云深。 楚云深只是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其他人却是眼神慌张的互相飞快的看了一眼。最明显的就是慕白了,他几乎要直接走到荻花婆婆面前去和荻花婆婆探讨一番。 “想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易容了?放心,你们的手法很高明,寻常人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荻花婆婆看到慕白这副样子还安慰般的敷衍了几句,随后又略带得意的说道 “但是什么都瞒不过我的鼻子,你们(shēn)上那股药水味,太刺鼻了。” 慕白的手艺他自己是清楚的,当年在山上师傅都夸过他在这方面天资过人,今(ri)居然轻松被荻花婆婆识破,他不信邪的想要凑过去闻小五。 小五自然是赶紧伸手拒绝,两人居然一时间僵持不下还是荻花婆婆先出口解围 “不用闻了,你们闻不到的。” 慕白还不相信的拽着小五不肯松手,脑袋却扭向荻花婆婆那边试图再次求证。 荻花婆婆神色认真的对着慕白点了点头,慕白才不甘心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偏得他离开时还想再闻一下小五,楚云深一个凉凉的眼神瞥了过来慕白才适时的收了手。 “除去人皮面具,那些人可有什么特征。” 小五瞪着慕白还要继续审问荻花婆婆,大概是因为荻花婆婆刚刚帮他说了话,小五的语气也没之前那么严肃了。 “没有,不过他们对其中那个领头人很是惧怕,言行举止都极为尊重。” 荻花婆婆自楚云深提到密室的事(qg)后一直都在努力回答着问题,现在说到关键消息时也是如此。 “我只见过那领头人几面,我记得他(shēn)上衣服有股麝香和上好的檀香味,那香应该是拿来熏衣物的,只有显贵世族子弟才能用得起。” 荻花婆婆描述的其实已经很详细了,这还是她对气味比较敏感,正常人根本不可能闻出那极淡的熏香味,还是从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衣物上残留的气味上判断出来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圆形玉佩 “还有其他的吗?” 小五将荻花婆婆说的话记在了脑子里,一边调动着自己的记忆一边皱着眉继续问话。 “其他的当真就没有了。” 荻花婆婆已经用手将张童童的头发都梳理了一遍,这会盯着张童童的脸有些愣神。 楚云深对着小五交换了一个眼神,小五只好止住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静静等着荻花婆婆的回答。 荻花婆婆突然将放在张童童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在自己的大腿上猛地拍了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那人每次都会摆弄他身上挂着的那块玉佩。” 大概是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荻花婆婆疼得‘嘶’了一声,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玉佩?什么玉佩?” 小五真的等到了荻花婆婆的回答,不得不在心里默默佩服着楚云深。 还是主上沉得住气,这下才真的听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小五看荻花婆婆努力回想的模样,赶紧从自己怀里掏出平日里审查时记录的簿子,更是就势拿过桌上的毛笔,随时准备记录。 荻花婆婆也皱着眉开始为小五形容那玉佩的样子,还拿手给小五比划着大小: “圆形,上好的羊脂玉,通身雪白软糯,上面雕刻着蛟龙还有一些花纹。” 小五一边记录着,一边尝试着在簿子上勾勒出玉佩的模样,顺便随口问道: “什么花纹?” 荻花婆婆看小五停下笔看向了自己,楚云深亦是皱着眉望向了他,她更是竭力回想着: “莲花?看起来像是莲花。” “可是‘蛟龙绕莲’?” 楚云深冷淡的声音在房间内骤然响起。 他已经将小五手中的毛笔和簿子接了过去自己细细描绘,很快楚云深将那簿子递还给了小五,示意小五拿给荻花婆婆看。 小五举着那簿子还未完全走到荻花婆婆面前荻花婆婆就指着簿子叫了起来: “就是这个图案,连玉佩大小都无二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已经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小五急急的问着荻花婆婆,恨不得马上听到荻花婆婆说完。 “只不过这玉佩旁应该多一条络子,那络子一看就是女子送给情郎的,我猜应该是那头领的女人送他的。” 荻花婆婆指着簿子上画着的玉佩,在它的旁边比划了下又很快收回了手。 小五凑在荻花婆婆身边看着荻花婆婆比划完又对着楚云深求助的看去,他手中的毛笔迟迟无法在簿子上落下。 荻花婆婆的话小五是听懂了,但是他不会画络子啊。 他又没收到过这种东西,不过倒是见过几次,上次好像在晚霞身上就发现了一个,总不能按照那个来画吧。 小五为难的举着笔,想要递过去给楚云深又看楚云深并没有打算接过去的意思。 “我来!” 荻花婆婆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够住了小五的胳膊将小五手中的东西拿到了自己手上,不过寥寥几笔便在玉佩的基础上加好了一个小巧的络子花样。 小五还未来得及对着荻花婆婆的画技称奇,便被那络子的模样所吸引。 小五将荻花婆婆再次递还的簿子赶紧拿过来快步走上前送给了楚云深: “主上,您看。” 小五怎么都觉得这络子很是眼熟,但是他见过的络子笼统也就那么几个,且每个都长得差不多,又天生对这些东西比较反应迟钝,只好第一时间先让楚云深过目,自己则没有妄加判断。 楚云深原本在荻花婆婆说完玉佩一事后便紧蹙着眉头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现在看到小五新拿来的玉佩样式,更是心头一跳。 居然真的是他。 他握着簿子的手微微用着力,神色复杂的盯着那画出来的玉佩,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喵——” 门外传来虚弱的猫叫声将楚云深的思绪从很远处拉了回来,他只愣了一秒就很快起身去开了门,那速度之快小五几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房门被打开后一道雪白色的身影想也没想就扑进了楚云深怀里,对着楚云深就是一顿乱蹭,热情得楚云深手都不知道该往狮子猫身上哪儿放。 来的正是已经醒了的程潇潇,她在甘草汁发挥作用后便变回了狮子猫的模样,而原先就暗淡的玉佩也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光芒。 程潇潇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一般,身上也像是被人打过一样,生疼生疼的。 她再一看自己的身子变回了毛茸茸的白色,吓得差点就跳了起来。 好在警觉性让她迅速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铁笼内了,而是在自己熟悉的房间内,这才放心的瘫躺回了床上。 程潇潇还以为她在笼子里就变回来了呢,那恐怕荻花婆婆就不光是拿她制香了吧,怕不是要把她当邪祟抓起来再深入研究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程潇潇记得她被张童童下药前甚至都来不及祈祷楚云深能来救她,没想到楚云深还是把她救出来了。 而且这速度还如此之快,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潇潇你醒了?你还好吧?” 程潇潇在心里无限赞美着楚云深,身后却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谁? 什么人居然敢吓唬我? 程潇潇一个凌厉的眼神朝着身后扫去,反正无论打不打得过,气势上肯定是不能输的! 当看清楚站在,不对,应该说是飘在自己身后的是曼丽时,程潇潇一改刚才的眼神,赶紧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懒散样子,丝毫看不出半分刚才的凶样。 程潇潇就说怎么刚才听那声音有些耳熟呢,原来是曼丽啊。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 傲娇如程潇潇,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是脑子发懵没有听出来曼丽的声音呢。 “曼丽你怎么在这里啊?” 程潇潇哪里知道她昏迷之后的事情,更是不清楚曼丽一直陪着她跟着她一直到现在。 “潇潇,你不是天神吗?为甚变成了狮子猫的模样?” 曼丽有些疑惑的看着程潇潇,那原本担忧的眼神也染上了一丝恐惧。 果然马甲掉了啊…… 程潇潇就猜到曼丽看到了她现在的模样定是会产生疑问,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解释清楚了才是。 “如你所见,我可以由猫变成人,也可以由人变回猫。如果你愿意相信,可以把我当成是你们主派来救你们的神猫,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猫妖奶奶,在京城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程潇潇很诚恳的对曼丽说道,为了以防曼丽误会她还在骗人,她又补充道: “之前我跟你说的帮你完成心愿帮你投胎都是真的,这些你不必怀疑。” 曼丽也只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程潇潇可以人身猫身自由转换,这会程潇潇解释过了她的神色也逐渐平静了不少。 “我信你,其实之前我尝试着上你身带你逃出来,但是反而被你身上的玉佩吸收了鬼力,我知道你定是与常人不同的。” 随后曼丽又回想到昨夜密室中的种种,心有余悸的感叹道: “好在那位公子来救了你,不然我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子?你是说楚云深吗?最高最帅的那个?” 曼丽没有再害怕自己,程潇潇自然也不再多想,不过听到曼丽的描述她倒是起了兴趣。 曼丽自然是听不懂从程潇潇口中说出的词,她歪着脑袋眨巴着她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反问道: “高是挺高的,不过潇潇,‘帅’为何物啊?” 程潇潇也是一时习惯了才会说出现代的词汇,现在经过曼丽一提醒也发现了这当中的不合适: “‘帅’就是……反正就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她也学着曼丽的样子歪着头沉思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方式。 这句曼丽倒是完全听懂了,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公子了。他刚刚离开之前还给你留了字条,就在床边。” “哪里?!你怎么不早说!” 程潇潇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就是爬到一半一阵头晕目眩导致她不得不慢下动作,一点点挪到曼丽指给她看的床沿边。 “照顾好自己,我在对面房间,很快就回。” 不过是短短三行字,程潇潇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后更是将脑袋直接贴在了这张纸条上。 楚云深连个落款都没写,但是程潇潇就是知道这是他的字迹。 这字迹就如同楚云深本人一样,大气又不失清冷,高雅中透着淡然。 反正就是好看! 重点是这关心的话!太楚云深了! 就是看起来很平淡,甚至有些乏味。但只要想到这话是从楚云深那个平时话不多的冰块脸口中说出来的,程潇潇只觉得心中甜蜜到冒粉红泡泡。 “对了,你给我说说楚云深救我的过程呗!” 程潇潇在纸条上蹭来蹭去,她好像还在纸上闻到了楚云深身上的香味,淡淡的青草味让人特别安心。 也正是如此,程潇潇才抽风似的爬起来想要让曼丽给她情景重现,她怎么能错过这么经典的英雄救美环节呢! 好不容易真的有一天,她心目中的那个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了,她却是昏迷的死猪状态,这搁谁谁能接受? 当然是要听听在场围观群众的热心连线啦! 曼丽虽然不能理解程潇潇那些小心思,但是看到程潇潇那么兴致勃勃的模样,她自然也不愿当那扫兴之人: “那我就给你从头说起好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送胡姬离开 曼丽这一说就要从她等不到程潇潇会合只好回密室打探情况时说起,而那时程潇潇恰好刚刚晕倒,张童童正在和荻花婆婆处理胡女尸体。 后来曼丽便一直试图唤醒程潇潇,这些程潇潇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次她变身的时间可以维持那么长,毕竟程潇潇从曼丽口中得知自己才变回猫身不久。 之后曼丽给程潇潇讲了楚云深救她时系错衣服带子的事情,程潇潇更加坚定了她变身的时间延长了。 不过当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程潇潇只知道她必须先土拨鼠尖叫个几分钟! 啊!! 这是什么大尺度的画面! 楚云深居然看光了她?! 曼丽很想纠正程潇潇这个错误的想法,可是看到程潇潇猫脸一脸春意的模样,她哪里敢多嘴。 程潇潇难道不知道楚云深只是在她胸口衣领被拉大的情况下帮她拉好了衣服? 但是那也是看了她的身子好不好?! 她程潇潇可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怎能随随便便让男人看了胸呢! 反正无论如何,以前低胸装的事情都是前世的自己,这世通通不算! 楚云深就是得负责,不然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程潇潇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埋着脑袋一阵尖叫。 曼丽瞠目结舌的望着程潇潇忘记了说话,要不是程潇潇催促她继续讲下去,曼丽估计还能愣神好一会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他们回来后,救你的男人就让一个长相妖娆的男人来掀开了你的被子,还为你搭脉诊治了一番。” 程潇潇知道曼丽这个形容应该指的是慕白,这她就没兴趣听了,一个劲的嚷嚷着无聊,吵着让曼丽说回楚云深。 谁曾想曼丽的脸‘噌’一下就红了,原本说得很流畅的她突然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啊?你快说啊!” 曼丽越是这样,程潇潇越是好奇,她缠着曼丽问了好久曼丽都是红着脸一副害羞的样子。 终于曼丽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对程潇潇说道: “那妖娆男子要救你的男人为你以口渡药。” 嗐! 程潇潇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以口渡药’嘛。 慢着! ‘以口渡药’?! 程潇潇总算反应过来了曼丽是什么意思,她倒是不知道慕白居然还会这么帮自己。 想到楚云深用嘴喂她喝药,就像那些电视剧里演得那样。 程潇潇就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耳朵尖也变得粉扑扑的。 真是又激动又忐忑呐! 她当真没想过这幸福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就跟龙卷风似的。 之前她还假装神志不清想要献出初吻,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就梦想成真了。 “那他呢?他,喂了吗?” 程潇潇有些羞涩的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她都不好意思正眼去看曼丽了。 “你们楚国人真会玩,喂药也这么多花样。我们胡姬馆的胡姬都不怎么会用这招呢……”曼丽想到那四个字就忍不住向程潇潇抱怨,看到程潇潇也一脸害羞的模样最终还是停止了抱怨,耐心回答了程潇潇的问题: “他喂了啊。” 程潇潇一听这话就要一蹦三尺高。 yes! yeah! 没想到楚云深这么给力,居然真喂了! 这样他们也是亲密接触过的人了,也算是接过吻了啊! 程潇潇的嘴角疯狂上扬,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狂喜,只想着振臂高挥大喊一句:慕白威武! 她以后再也不觉得慕白娘炮了,也不说慕白坏话了,更加不会暗戳戳的去组慕白和小五的cp。 慕白这是何等人也?简直就是助攻高手啊! 程潇潇就没见过比慕白还会的人了好不好! 程潇潇都已经决定了,她和楚云深日后成了,一定最先送一面锦旗给慕白,那上面不写多,就写四个大字: “妇女之友”! 堪称完美啊! 大概是看程潇潇情绪过于激动,曼丽只好在旁边一直尴尬的陪着笑,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程潇潇再度开口问她,曼丽才恍然大悟这其中的误会。 “他怎么喂我的?” 程潇潇的声音细若蚊吟,她都不好意思追问曼丽这些细节,想到自己第一次接吻身边还有女鬼旁观,她也觉得自己挺猛的。 “怎么喂的?就是把你抱起来扶着你让你喝下去了啊。”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纵使曼丽知道这话说出去估计要伤程潇潇的心了,但她还是选择了跟程潇潇坦白。 不然你真让她胡乱捏造一个事实,曼丽也没有这个本事呐。 “对了,他扶你起来时,第一次还没扶稳,你直接摔在了床上。” 程潇潇算是知道为什么曼丽会客人越来越少了,你瞧瞧这不会说话的样子,还要不要人聊天了,让不让人好好过了? 知道刚是自己白高兴一场的程潇潇顷刻间兴奋劲全无,她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如同一块长毛毯子。 太丢脸了…… 亏自己刚刚还那么激动,简直就是铁憨憨本憨啊。 “曼丽,你怎么说话如此大喘气呢?” 程潇潇有气无力的反问道。 “真抱歉啊潇潇,是我一开始没说明白。” 看到程潇潇这陡然沮丧的小模样,曼丽也有些于心不忍,她自责的和程潇潇道着歉,只希望程潇潇能够开心一些。 程潇潇倒是也没有多难过,她只是有些责备楚云深不勇敢。 但转念一想楚云深没有‘乘人之危’说明楚云深是个真君子啊!毕竟楚云深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今日又是在她本人失去意识的情况下。 要是真听了慕白的话,那楚云深岂不是很随便? 不熟的女人要喂药就自己用嘴喂,这也太不像话了! 不妥不妥,这样想想程潇潇的心思突然拨开乌云见明月了。 虽说楚云深没有主动亲她,但这种机会以后肯定多的是啊。反正来日方长,到时候光明正大的亲,根本不需要这些个劳什子借口! 勇士程潇潇为自己想好了理由,自然也不再在乎这么点‘小事情’了。 曼丽说了那么多,现在也基本上把所有事情都和程潇潇交代了一遍。 程潇潇总结出来一句话,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楚云深这次又是救她于水深火热当中! 这样的男人! 自然是要扑倒撒娇赞美才是! 程潇潇只想现在马上冲到楚云深面前直接一个熊抱,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做。 “曼丽,那现在楚云深帮你们抓住了荻花婆婆,你还有什么其他心愿吗?还是说你现在还不想投胎。” 程潇潇想着得先解决了曼丽的事才行,不然答应对方的事一件勉强是楚云深帮她完成的,还有一件直接给忘了,那她程潇潇不就真成江湖骗子了,和那些欺骗少女感情的渣男恐怕也没什么区别。 “我想投胎,荻花婆婆已经被抓住了,想来你们以后也不会再让她出来害人,所以我想投胎。”曼丽肯定的对着程潇潇点了点头,还对着自己的身后又补了一句: “不光我,我们都想投胎。” 随着曼丽的话音一落,程潇潇看到楚云深屋子的窗户上探进来好几颗披头散发女人的脑袋,那门上亦是如此。 好家伙,敢情你们都已经来了? 也好,那我也不用为这些胡姬们乱操心了。 程潇潇欣慰的瞧着那一张张或悲或喜的脸庞,这里面有些女鬼看起来年纪颇小,也有风韵少妇模样的,无论是什么长相,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双眼写满了解脱之色,一个个都期待着程潇潇的下一步动作。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还有人有其他愿望吗?” 程潇潇最后郑重的问了一遍所有女鬼们,她的目光一一扫视过去,尽可能的注意到每一张脸庞。 “都准备好了,至于其他愿望,想来大家也是没有其他念想了。” 曼丽也环顾了一周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最后扭过脸来继续对程潇潇说道: “对了潇潇,你要是有机会能不能帮我们跟那个救你的男人说说,帮着找找我们其他姐妹。” “其他姐妹?什么意思?也在荻花婆婆那里?是生是死知道吗?” 程潇潇一听还有人没有救出来,哪里能等到什么以后有机会,现在肯定就要去找人啊!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以前一起在胡姬馆的姐妹。” 曼丽一看程潇潇误会了自己的话,她一个劲摆着手对程潇潇解释着: “那些姐妹有些被精挑细选过后送给了一位神秘人,听说那个神秘人会接她们去进行私密的培养,在那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那些姐妹了。” 怎么觉得这桥段是如此的熟悉呢?好像她在哪儿听过,还是谁也经历过? 程潇潇在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试图调动她的那些回忆。 曼丽还以为是她的这个要求过于苛刻,所以才导致程潇潇不好拒绝她,只能一直沉默。 “潇潇,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大可不必如此较真。只是帮着随便留意一下,真没消息也没事的。” 本以为这话一说出来程潇潇能心情好些,没想到她仍是盯着某一处呆呆的没有说话。 曼丽一时也拿不准程潇潇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她局促的看了看其他的女鬼,默默的等着程潇潇回过神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楚云深,我好想你啊 我想起来了!小琴也跟我说过这些。” 再次提到小琴的名字,程潇潇还有些恍惚。 她感觉小琴的事(qg)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似的,而在她的刻意遗忘下,时间也确实过得很快,快到她都快记不清小琴的故事了,也忘记了有关于另外那个女人的音容相貌。 程潇潇还是不敢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她光是想到小琴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就像是整个人被泡在了一整坛陈醋内,酸胀苦涩到根本无法开口多说什么。 她还记得那个女人临死前在牢房里和她说了很多话,还有小琴后来说的过于那个女人的故事。 要不是曼丽的话实在令程潇潇感到耳熟,估计她根本不愿意将这段尘封的回忆打开。 直觉告诉程潇潇曼丽说的话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当时的晚霞可是被八皇子送来给楚云深的,所以才会秘密培养。 但是胡姬和晚霞、晚云(shēn)份本就不同,本来只会在胡姬馆招待客人,居然有人会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培养这些胡姬? 要说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iáo)客,程潇潇可是单方面选择不相信。 好歹她也在楚云深(shēn)边待了这么久了,对这些‘(y)谋’‘阳谋’也算是有了些研究。 就算这件事和八皇子无关,也定是有什么其他人想要利用这些胡姬做些什么,所以才会大费周章把胡姬送走,还要为她们进行培训? 培训?程潇潇想起了前世听过的‘扬州瘦马’,有的达官显贵会把这些瘦马送给一些大人物,利用这些瘦马扩展势力,难道这些胡姬也是一样的作用? “她们是不是还有专门的老师教琴棋书画,还要教楚国礼仪?” 程潇潇急切切的问道。 看到程潇潇终于恢复了正常模样,曼丽赶紧回答 “好像是这样,我是看好几个相交甚好的小姐妹不见了所以一时好奇才问的妈妈,妈妈本来也不说的,还是我问了好几遍,用了一块金子才换来的这消息,所以定是错不了。” 曼丽用食指抵着下巴,仔细回忆着之前的事(qg)。 “你为什么会问这些啊。” 程潇潇有些奇怪,要是单纯的好奇也不至于用上一块黄金啊。 曼丽倒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你想得那么夸张,那时候我客人多,再加上我跟几个人关系好,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一块黄金也没多少,给也就给了。” 程潇潇被曼丽这财大气粗的土豪模样惊到了,她怎么没有这么有钱的姐妹? 她的表(qg)很是羡慕,虽说更多的是诧异,但光是这些就已经足够曼丽不好意思的了。 曼丽羞答答的红着脸,对程潇潇小声的说 “你别这样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只是被你的出手阔绰吓到了,你也太有钱了吧!” 程潇潇发自内心的赞叹着,她要不是现在是猫(shēn),她都想给自食其力的曼丽点赞。 果然有钱了才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至于曼丽说的这个事,程潇潇已经第一时间记在了心里。 只要见到了楚云深,她一定要立刻马上将这消息给他们通知到位。 话已至此,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聚散总有时,程潇潇和曼丽等人挥手告别后一群女鬼的(shēn)影便消失在了强烈的橙光当中。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程潇潇看到曼丽时玉佩也不过是绿光而已,现在收了全部的胡姬玉佩就变回了高级的橙光,这下又能维持她变成人(shēn)好久了吧。 是现在变成人(shēn)和楚云深见面聊聊呢?还是找个机会再议? 曼丽走后程潇潇也没有立刻动(shēn),她依旧歪在(chuáng)上盯着楚云深洒脱的笔迹发呆。 她实在是有些放不开,按理说楚云深救了人(shēn)的她,那就是明摆着知道了她能变人变猫了啊! 但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当时是怎么开始跟楚云深坦白的了? 就撇开这些不说,难道小五他们也都知道了实(qg)? 那她现在只要光明正大的出去就行了? 还是不了吧…… 程潇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那她跟小五他们相处起来多尴尬啊。 以前他们还抱过被挠过的狮子猫,现在突然变成了一妙龄少女还要跟他们同进同出? 不要太刺激啊! 最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会时不时变回猫(shēn),搞不好上一秒还在跟他们说着话,下一秒就(shēn)体长出白毛变得透明,然后狮子猫出现。 别了别了…… 这画面太美,程潇潇实在是不敢想。 被自己脑洞再次吓到的程潇潇根本不敢使用玉佩的灵力,她决心还是这样正常点去扑楚云深就好。 至于人(shēn)什么的,他们俩私下进行就是。 怎么说也那么多人呢,不合适! 拿定主意后,程潇潇便将(chuáng)上的纸条用嘴叠好,随后放进了她(shēn)上的小衣服内,再慢悠悠的爬下了(chuáng)。 别问程潇潇为什么不纵(shēn)一跳了,她倒是想。 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这酸痛难受的(shēn)子,实在是由不得她‘放肆’呐! 到达慕白房间的时候正巧楚云深在和小五他们讨论玉佩的事(qg),程潇潇是耳听着房间内静了一瞬才叫出声音的。 本来她也只是试探(xg)的想要喊下楚云深,谁知道门内还真传来了楚云深的脚步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先前狮子猫扑到楚云深怀里撒(jiāo)的场景。 楚云深,好想你啊~ 你真的好厉害啊!居然单枪匹马就去救我了。 人家好感动! 狮子猫又变成了楚云深(shēn)上的装饰挂件,挂在楚云深怀里就下不来了。 楚云深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稳稳的接住了狮子猫,没有让狮子猫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到地上。 等程潇潇自顾自的与楚云深亲密互动了好一会,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好几道(rè)烈的目光注视。 首先看过来的自然是刚才离楚云深最近的小五了。 小五看着像是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的狮子猫,一个没忍住直接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盯着狮子猫忘了挪开视线。 至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几人昨夜皆是将这附近找了个遍,就是没有发现狮子猫的踪迹,后来楚云深又直接让他们去找蓝衣女子了,现在狮子猫再自己出现…… 难道说蓝衣女子真的是带走猫的人吗? 可是她自己不都是被荻花婆婆迷晕了关在密室里,还是楚云深和他们一起救出来的。 再说楚云深带蓝衣女子回来时怀中也没有狮子猫的(shēn)影啊! 这几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原因。 跪在地上的荻花婆婆倒不是诧异这些,她只是难以理解为何这狮子猫(shēn)上的气息和之前她带回去的蓝衣女子(shēn)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荻花婆婆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事(qg),每个人(shēn)上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更不用说人会和猫(shēn)上的味道一致了。 她耐人寻味的眼神一直在狮子猫(shēn)上来回打转,再加上小五他们根本不记得收回的眼神,狮子猫终是有些尴尬的将头埋进了楚云深怀里不肯再露面。 楚云深宠溺的摸了摸程潇潇毛茸茸的小脑袋,摸到头上有一块凸起时还愣了一下。 程潇潇的(shēn)子随之抖了一抖,楚云深更是打算当下就查看一番,却被程潇潇别扭的躲开了。 看到程潇潇恢复了原先活蹦乱跳的模样,楚云深就知道这是恢复了元气,只是这后脑勺究竟何时长了一个肿块,而他竟然毫不知(qg),等一会自是要好好检查一遍的。 不过狮子猫居然拒绝了他? 楚云深实在是有些不解。 程潇潇心里苦呐。她在楚云深碰到她的脑袋时就知道楚云深肯定会发现她头上的异样,毕竟楚云深基本每天都会摸她脑袋好多次。 但是她真的无法跟楚云深解释这里面的具体原因,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楚云深,这是她被荻花婆婆的样貌所迷惑,一时大意所以中了招。 这听起来简直蠢爆了好吗? 而且她也不想让荻花婆婆他们知道自己的事(qg),小五他们就算了,这几个可是外人呢,哪能什么人都知道她的(shēn)份。 所以当下也只能糊弄过去,回头私下再跟楚云深解释解释好了。 狮子猫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对着楚云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用自己的爪子指了指房间内还看着他们俩的其他人,希望楚云深能够管管。 楚云深收回自己担忧的眼神,变回了原先冷漠的表(qg)。只见他回过头去用冻死人的眼神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又冷冷的吩咐道 “事(qg)也差不多了,其他事宜收拾东西回府再议。” 早在楚云深转过(shēn)子的时候,慕白他们就机灵的将自己的眼神迅速挪到了别处,小五还想多看几眼,被慕白直接拽着胳膊摁着头看向了地面。 楚云深看过来时目光在慕白和小五(shēn)上停留的时间格外久,小五这时候也不怪慕白对他下手了,这要是惹得主上不高兴,万一原先的板子再多上几倍,也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受完。 “是。” 听到楚云深的命令而不是责罚,几个人声音里的喜悦程潇潇都听得真切。 无论如何,反正这个地方算是要跟程潇潇说拜拜了,可惜她临走都没能正儿八经吃一次酱牛(rou)。 还有那些个勾魂摄魄的胡姬,她也没机会再去一睹风采了。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来到了院子内,而小五和慕白为了收拾东西又忙活开了。 荻花婆婆和张童童被听竹松涛二人先他们一步送回了靖王府,至于贺鲁鲁自然也被押着一起走了。 因为人手不够,月吟还特意也过来了一趟。 第二百八十五章:你后脑勺怎么了 程潇潇又和楚云深成为了全场最悠闲的人,这会才好有这闲暇时间和楚云深在院子里唏嘘感叹一番。 当然唏嘘的是程潇潇,感叹也是程潇潇,楚云深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摸着狮子猫光滑的皮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说说你的后脑勺?” 楚云深悦耳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骤然响起,程潇潇想忽略都没办法。 其他人都在房间内忙碌,程潇潇都能清楚的听到小五和慕白又在斗嘴了,听竹松涛则在楚云深的房内谈论着楚云深的衣裳放在哪个箱子里。 那些嘈杂和外面的冷清截然不同,就像是被隔开的两个世界。而楚云深的话一说完,怀中的狮子猫就僵成了一尊雕塑。 真的要说吗? 太丢脸了! 不是我不说!是真的太尴尬,我不好意思啊! 程潇潇心中的小人在咆哮着,表面仍是那稳如磐石丝毫不慌的小模样。 算了,你也不是外人,就给你说说我这善心少女为救迷路老婆婆反遭毒手的悲惨过程吧。 程潇潇终于动了动(shēn)体,她从楚云深怀里站了起来,在楚云深怀里就比划了起来。后来大概是嫌弃自己比划的不够清楚,又跳到了已经扫干净的院子地面上,在上面用爪子开始画图。 是的,写字已经不流行了,程潇潇决心画图。 狮子猫涂涂画画,楚云深就歪着脑袋认真看着狮子猫的一举一动。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气氛居然异常和谐,小五出来时都不忍心打乱。 “荻花婆婆打的?” 也不知道是程潇潇画技高超,想来也绝无这方面的可能(xg),只能说是楚云深领悟力超群,楚云深居然真的看懂了程潇潇的画。 没想到本应该摇头晃脑庆祝一番的程潇潇反而没敢高兴,她原本是想兴奋的点头,毕竟她当真是沉浸在楚云深猜出内容的疯狂里无法自拔。 但是看到楚云深那沉下来的俊脸,声音也逐渐发沉,程潇潇也收回了自己眼中的喜悦。 她用爪子划拉着地面上的泥土,心虚的不敢再看楚云深。 楚云深又好气又好笑看着狮子猫那委屈的小模样,最后还是先憋不住放轻了声音说道 “行了,我又没怪你。” 你是没怪我,但是我本来就觉得很丢脸嘛! 要是你再生气什么的,我不是还得反过来开导你? 可是人家只是单纯的想要亲亲抱抱啊! 程潇潇矫(qg)的继续划拉着地面的泥土,在心里东想西想就是不肯抬头看向楚云深。 “地上脏,快上来吧。” 楚云深再次对着狮子猫开口,更是不容狮子猫拒绝就伸手将其抱回了怀中。 “主上,东西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回府。” 小五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机会走了过来,只是他刚想看清狮子猫在地上写了些什么,楚云深就先他一步走了过去用脚挡住了地上鬼画符般的痕迹。 小五都要分不清自家主上那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了。 毕竟楚云深站起来后只是为了更方便的伸手找小五讨要手帕,等拿到帕子后就开始细心的为狮子猫擦拭爪子。 “现在就回。” 楚云深头也不抬的回了小五一句,看那样子便知道他这是示意小五赶紧离开。 “是。” 小五呆头呆脑的回着话,将视线从楚云深握着狮子猫爪子的手上挪开,等他转(shēn)离开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地上的痕迹居然已经消失了。 楚云深一脸坦然,丝毫看不出刚才帮程潇潇将地上的画给清理干净了。 眼看着小五又进了房间,楚云深才在狮子猫耳边神神秘秘的低吟了一句 “放心,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程潇潇有些发懵。 楚云深的意思是,小五他们都不知道她的遭遇?还是说小五他们还不知道她可以变成人呢? 好吧,无论哪样,楚云深帮她保密就是好事。 他们可是拥有了好几个共同秘密的人呐。 这样想想好像还(tg)浪漫,这不就是(ài)(qg)的开始吗?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往院外走去,丝毫没有发现怀中的狮子猫又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异色眼眸中更是充满了痴恋。 再次颠簸了一路,等真回到靖王府时,程潇潇感觉她累得全(shēn)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还只是被楚云深抱在怀中啊,都无法想象楚云深坐在马车里是什么感受,(i)股真的不会疼吗? 狮子猫一进入楚云深的房间第一件事(qg)就是蹬着楚云深的胳膊,一个纵(shēn)跃到地上打算冲上(chuáng)。 “啾啾,啾啾。” 要不是这几声略微沙哑的叫声硬生生拉回了狮子猫的步伐,这会估计狮子猫已经在(chuáng)上打滚了。 是小崽子!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 程潇潇做贼心虚的看向了楚云深,却发现(shēn)后的楚云深正在同小五说话,至于小五,他刚好被楚云深挡住了视线。 天助我也! 程潇潇飞快的冲到鸟笼边,一把捞出宝函再化(shēn)一道白色闪电重进内室。 “喵~” 崽崽你怎么了?对不起啊,我这几天陪楚云深出去办案了,没有好好陪你。 狮子猫边絮絮叨叨说着话,边将脑袋在宝函上蹭来蹭去,企图这样可以给小雏鸟一些关(ài)。 小雏鸟听到狮子猫的声音果然安静了下来,天知道这几(ri)它在宝函里隔段时间便呼唤一次狮子猫,可是每次都得不到回应,这才喊得声音都有些虚弱了。 内室程潇潇和小雏鸟画面温馨和谐,外屋的楚云深感受到狮子猫顺利进入内室后才侧过(shēn)子走到了书桌前,顺便放不明所以的小五进来。 还沉浸在刚才的案(qg)汇报里的小五根本不知道楚云深的用意,更不清楚狮子猫进去后楚云深那放松的一声轻喘是什么(qg)况。 还是要让狮子猫把她的那个宝函收拾好,总是这样帮她打掩护装不知(qg),楚云深觉得比他以前行军打仗都还要累。 “主上,这玉佩看起来似乎很是眼熟。” 心累的楚云深在书桌前将小五画在簿子上的玉佩又画了一遍,而站在他(shēn)侧的小五总觉得这玉佩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才没忍住问了出口。 “此乃陛下御赐之物,每位皇子都有。” 楚云深停住了笔,那笔尖在空中顿了顿这才继续往玉佩上加花纹。 小五经过楚云深这一提醒,这才真真切切的想了起来。这玉佩他家主上确实也有,只不过主上母妃过世那年主上就将那玉佩收起来了。 以前倒是喜欢得紧,后来竟是一次都没见他挂过。 不过小五记得楚云深的玉佩上的花纹好像不是这个啊。 小五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玉佩图案发愣。楚云深似是看出了小五的疑惑,一边画花纹一边难得耐心的解释 “我的玉佩是蛟龙绕梅图,因母妃生前最(ài)梅花。” “属下愚钝,那这蛟龙绕莲……” 小五还是没想起来哪位皇子的玉佩是这个图案,他就没想起来皇子们平(ri)里有无佩戴玉佩。 “是老八的。” 楚云深的绘制已经到了尾声,他勾勒完最后一笔莲花瓣这才抬起头定定的看向小五。 “皇子之物民间不敢相仿,看来此事又与八皇子脱不了关系。主上,属下这就去查。” 小五听到这熟悉的‘八’字,心头一颤就要领命下去。 “去找荻花婆婆要老八每次取货的时间,再去查他买入‘美人香的目的。’” 楚云深将玉佩旁的络子也一并画了出来,淡淡对小五吩咐道。 “属下遵命。主上,那这络子……” 小五实在是想不出来这当中的关系,八皇子心悦之人?难道是说这事和八王妃那边也有关联? “晚霞(shēn)上亦有一只。” 楚云深将画好的图纸递给了小五,对着那络子用他修长的手指有意点了点。 “居然还真是晚霞姑娘的。没想到她表面厌恨八皇子,实则对他忠心耿耿。那她当时还口口声声说她(ài)主上……” 小五不懂男女间的(ài)恨(qg)仇,他只是对晚霞生前种种表现有些唏嘘罢了。 原本还想多说几句的小五很快就受到了楚云深冷淡的眼神,他自知失言,赶紧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真是不会说话,什么不好提非提这个。 早在楚云深开始说玉佩的时候,程潇潇就从内室轻车熟路来到了先前躲过的柱子后面,当她知道晚霞的心上人就是八皇子时,恨不得自插双目,自毁听觉。 这个女人,不去争奥斯卡金像奖当真是可惜了了。 程潇潇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听到如此令她(qg)绪大起大落的消息。 没想到晚霞在最后和她坦白秘密时还诓骗了她一把。 她也懒得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隐晦的叫了,反正这案子还没完结,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多读几次也就当自我麻痹了。 不过这样说回来,晚霞好像也没有诓骗她。 程潇潇想起来当时晚霞跟她说的话,字里行间都是那个人很尊贵,地位很高,完全没有说是谁不是谁这种导向(xg)的话啊。 倒是她自己忽略了八皇子这个人,再加上小琴后面的误导,导致她理所当然认为晚霞憎恨八皇子。 这逻辑也没问题啊。 谁会(ài)上自己的仇人。 也不对,听小琴和晚霞自己的意思,当年晚霞好像早就对八皇子(qg)深深种,至于她妹妹晚云的事,反而是后面才发生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今日份来自尸油香的呕吐 这是不是也正好可以说明,晚霞的络子早就送给了八皇子? 不过能在自己妹妹死后还为八皇子办事,程潇潇是很难理解晚霞的内心。 难不成当真是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程潇潇突然觉得她和楚云深之间的感情是那么单纯,一点也不复杂,根本不用考虑那些个家仇国恨。 等等,这时候好像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晚霞是八皇子的人,八皇子又大量购买荻花婆婆的那个‘美人香’。 那是不是就说明,晚霞手中的那款香脂,其实就是八皇子送给她的? 所以晚霞手上的香,就是也来自于荻花婆婆之手? 她的脑子要是没被打坏的话,她记得荻花婆婆的香,貌似是用动物油脂和胡女身上的油脂做成的啊。 那她以前总是舔晚霞,亲晚霞…… “呕……” 程潇潇这下是真真切切吐出来了。 本以为那香只是吸收什么女人的阴气有些邪乎罢了,没想到居然是尸油做成的。 可怜的程潇潇扶着柱子大吐特吐了起来,偏偏被抓前她只吃了牛肉喝了糖水,回府前又只是喝了甘草药汁,而这些对于大胃王程潇潇而言早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就不要说程潇潇这个大胃王了,正常人也会消化得胃里啥也不剩。 肚子里空荡荡的程潇潇还能吐些什么呢?除了一开始的干呕,到后面吐了些酸水,最后连胆汁都要出来了,程潇潇也没能止住心中的恶心。 以后谁再用香脂,程潇潇就跟谁急。 别说用了,提都不行。 现在只要想到‘香脂’这两个字,她就想吐,是真的吐出来,毫不夸张的生理上呕吐。 程潇潇在柱子后面吐得是昏天暗地,她的声音实在是让楚云深想忽略都不行,就别提已经频频回头的小五了。 “主上,我去看看吧。” 狮子猫又呕了一声,小五实在忍不住了,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就要去柱子那边。 楚云深却一个手势制止了小五,自己迈着长腿走到了柱子后面。 狮子猫精疲力尽的瘫靠在柱子上,她的周围则还有一小滩胃里吐出来的酸水。 楚云深也闻到了这股酸臭味,不过他只是鼻子动了动,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将狮子猫抱了起来。 不要抱我,我刚吐完可臭了。 程潇潇在楚云深伸手过来时就想挣扎一下,但也只是光想想罢了。刚才的呕吐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这会她实在是动不了了。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又回到了书桌前,原本跟在楚云深身后来到柱子旁的小五只好又再次跟了回去。 “还有事?” 楚云深好像有些奇怪小五为何还在房间内,对着小五冷淡问道。 …… 有那么一瞬间,小五当真是有些噎气的。 “主上,那我先下去了。” 他本来还想听听楚云深怎么评判晚霞一事,没想到主上居然直接让他下去。 不过想来也是,只是一个络子,再加上晚霞一事当时是秘密处理的,现在他们手上现在并无任何有力的证据可以指正八皇子想杀害楚云深一事。 等等! 有人出言制止了小五。 不过现在她也不能算是人,只能算是狮子猫。 小五的身子不过是刚转过去,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却不答应了。 程潇潇怎么能就这样放小五离开呢,她可还记着曼丽给她说的事情呢,那些胡女不是被带走秘密培训了吗,这两者搞不好就有关联呢? 现在程潇潇知道了晚霞的‘姘头’是八皇子楚景铄,更加觉得这事很像是八皇子的作风了。 怎么就那么恰巧都是在花街呢? 楚景铄买‘美人香’是找花街内的荻花婆婆,用的是花街内胡姬馆里的胡姬。 而这事说巧不巧,说不巧却又真凑巧,同样被带走培训的也是这些胡姬馆内的胡姬。 要说这其中没有楚景铄的掺和,程潇潇可是一丁点儿都不会信的。 所以这个消息一定要赶紧告诉楚云深,搞不好那些香脂就是给那些被带走的胡女准备的。 然后再将她们和晚霞一样送给什么人,祸乱那些人的家庭。 这个丧心病狂的楚景铄,简直令人发指。 虽然此时的程潇潇刚吐完,身体并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她还是就着楚云深的手臂艰难的用爪子朝小五那个方向挥动着。 “等下。” 楚云深看到怀中的狮子猫表情痛苦,却还要对小五招手,只愣了几秒便喊住了小五。 小五听到楚云深的声音乖乖将身子又转了回来,低着头等着楚云深的其他吩咐。 “你有什么事说?” 楚云深的声音突然放柔了不少,小五傻傻的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 只见楚云深垂着眼看着怀里的狮子猫,根本没舍得分一点眼神给面前的小五。 果然不是对我这样,我就知道主上突如其来这么奇怪的问法,还有这前所未有过的语气,定不是同我说话。 小五眼中的情绪被迅速掩去,表面还是很习以为常的模样。 程潇潇可顾不上小五的情绪,或是楚云深的特殊化。 她只想着要忍着吐意,还要打起精神去桌上将她的那些猜测写给楚云深。 狮子猫指了指小五,又指了指桌子,再往前倾着身子想去够桌子上的笔。 反正现在说话也只是‘喵喵喵’,刚才又吐狠了,她这会干脆懒得再吭声。 反正能动手的,咱们尽量别用嘴bb。 好在楚云深适时的将狮子猫抱到了书桌上,还特意为狮子猫磨好了墨。 小五看到这架势哪里还有不懂的,看来这狮子猫又要来写情报了。 虽然上次狮子猫误以为八皇子没有嫌疑,导致楚云深他们先去调查了香脂一事。 但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好歹让楚云深他们掌握到了案情的一些证据,更截获了那么多曼陀罗粉。 再加上狮子猫两次失踪,小五现在倒是不再说什么妖猫了。 要不是狮子猫,他们搞不好还真不可能这么快调查出来荻花婆婆呢,案情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进展。 不过小五的态度转变程潇潇现在也不知道就是了,她正咬着笔奋笔疾书呢。 偏偏这次她速度得快,字迹还不能乱,不然楚云深和小五等会又要猜半天,那不光他们俩累,程潇潇自己估计也得累死。 大功告成!快来看! 程潇潇把毛笔随意丢在了桌上,整个身子又瘫躺了下去,只用爪子划拉着她身旁写好的纸张,示意楚云深他们看过来。 楚云深倒是没有先去拿纸张,他将狮子猫重新抱回怀中后才将那满是墨迹的纸张拿了起来。 “晚霞被专门训练过,胡姬馆胡姬也被带走训练了。晚霞有香脂,故技重施?” 程潇潇自认为这次她写得字还是挺好看的,特别是那个问号,简直完美到极致。 确实,楚云深轻声读了一遍又递给了小五看了看,小五倒是也看懂了,就是那神色仍是有些复杂。 “主上,这‘故技重施’后面写的那个是什么字啊?看起来不像是我们楚国文字。” 那是问号啊!兄嘚! 程潇潇真没想到小五居然没见过问号,但是听小五话的意思,楚国没有这个标点符号? 那楚云深知不知道的? 程潇潇和小五皆是一脸期待的看向了楚云深,楚云深神色淡淡的顿了一会,终于从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尚未得知。” 不认识就说不认识,说得这么高深作甚! 程潇潇一副即将晕倒的模样,她倒是真没想过还有楚云深不了解的东西。 看来这标点符号很是博大精深啊。 “无碍,我已知晓大致意思。” 感受到了狮子猫眼中的诧异,楚云深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故作高深的补了这一句。 这是在挽回自己的面子? 程潇潇坏心眼的心想,她才不会替楚云深说出去掉那问号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就算她不说,对楚云深言听计从的小五也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狮子猫胡乱画的图案吧。” 你是什么舔狗! 这种瞎话你都能编出来? 程潇潇表示她现在很是愤怒,小五又摊上大事了。 虽说小五你要捧楚云深的场,这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你怎么能因此把锅甩我头上呢? 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我又做错了什么?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有气无力的动了两下,最终还是神色恹恹的靠了回去。 吐多了,有点虚。 我还是不动了。 程潇潇决心先把这笔账记下,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你想说老八豢养胡姬送人,还给她们配了晚霞手上的香脂?‘美人香’?” 楚云深将狮子猫举到了自己面前,轻声问道。 对对对,你说得全中!我就是这么想的! 狮子猫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先去查老八近几年都给哪些人送过女人,还有他那养人的别院。” 虽说楚云深确实不知道程潇潇问号的意思,但这一番吩咐当真是深得程潇潇的心。 就是这个意思! 楚云深你果真懂我! 狮子猫赞许的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对着楚云深还抛了个媚眼,差点没把楚云深逗得身体一颤。 真没意思,你怎么还是这么禁不起逗呢? 都这么久了还没习惯我? 程潇潇无趣的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对着楚云深尽责的点了点头。 “主上是怀疑八皇子让胡姬用‘美人香’蛊惑他人?这就是八皇子买‘美人香’的目的吗?”小五没有楚云深脑子那么灵活,虽说领了命,但还是没忍住问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被摸到胸 这还用问吗?肯定八九不离十啊! 程潇潇再次打了个哈欠,将头舒服的枕在楚云深的胳膊上,睁着她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了小五。 “极有可能。”楚云深郑重的看向了小五,他原本抚摸着狮子猫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小五凝重的行了个礼,领命后就退下了。 又是一番大动作啊,程潇潇眯着眼看着匆匆离去的小五感叹道。 “你该去休息了。” 楚云深平淡的声音在程潇潇头顶响起,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在和谁说话? 什么?和我吗? 大概真的是曼陀罗粉吸多了,程潇潇现在反应总是慢半拍。 她听到楚云深声音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懵的,根本没有想到楚云深是在跟她说话。 等到想起来这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才堪堪有了些回应。 但是怎么又休息呢? 我都昏迷一夜了啊!现在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我都饿了! 不懂楚云深神逻辑的程潇潇理所当然的觉得应该先吃些东西才是,吃饱喝足了再去睡觉,养点肥膘好过年啊。 这样想想,程潇潇自己都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参加某个美食节目呢,今年居然是在不同时空的古代,还是用这样的身份和楚云深一起过年。 那就争取年前多攒些灵力吧,到时候也好用人身跟楚云深过除夕。 也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下雪呢? 按理说京城早就该下雪了啊,听说初雪的时候要对喜欢的人表白,程潇潇还打算着安排一下呢。 暗暗下定决心的程潇潇打算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至于现在,她要抗议,要斗争,要跟楚云深坚持到底! 我!要!吃!饭! “喵!”—— 程潇潇用爪子拽住了楚云深的衣袖,虽说那力道软绵绵的,但好歹坚持了几次还是彻彻底底挂住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程潇潇歪着脑袋微微仰头斜着眼对着楚云深据理力争着,只希望楚云深可以听懂她的话。 “这是不想睡?” 楚云深自己都觉得他算是半个养猫大家了,居然能将狮子猫的一举一动每一次叫声都揣摩得如此清楚。 对!就是不想睡! 人家肚肚饿! 狮子猫的爪子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带着楚云深的衣袖也一直荡漾个不停。 可能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她摇着自己的小脑袋,果断的翻了个身。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可能是猫的身体本身就很灵活,她的身体翻转过来的同时,勾着楚云深的爪子却一直都没有松开,只不过是也随着身子翻了个而已。 这回爪子倒是没有摆动了,她带着楚云深的衣袖就往自己的肚子上伸。 楚云深第一反应赶紧就是拒绝,但手又不敢太用力的大幅度活动,就怕他一动作,狮子猫的指甲会被衣袖上的丝线勾坏。 就在楚云深犹豫的这一会,程潇潇已经拽着楚云深的衣袖将他的手放入了自己怀中。 偏得她的动作并不准确,衣袖是到了她的肚子上,但楚云深的手却是搁到了她的胸上,楚云深甚至都能感受到狮子猫毛发间有凸出的点点触感透过衣服传到了他的掌心。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时间程潇潇没有动弹,楚云深亦是没有了动作。 尴尬,太尴尬了。 程潇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会如此窘迫? 她也不好马上将楚云深的手给甩开吧,毕竟是她拉着楚云深过来的。 而且这让程潇潇怎么说啊? 难道她要对着楚云深喵喵叫,告诉楚云深,那啥大哥,你手挪一下吧,压着我咪咪了。 为什么别人谈恋爱都挺唯美和谐的,到她程潇潇这儿就成了小型情景喜剧。 她真的只是想让楚云深感受下她饿瘪了的肚子,摸摸那贴着胃的肚皮啊! 她真的没想搞这些带颜色的东西! 怎么这年头撒个娇这么难呢?早知道她就不这么作了。 欲哭无泪的程潇潇简直就是进退两难,只好僵持着假装灵魂出窍。 在感受到那触感时,楚云深的耳尖不受控制的又变成了粉红色,他也想立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狮子猫的爪子还勾着衣袖呢,总不能那么刻意。 一人一猫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维持着这份诡异的平和。 最后还是楚云深状似无意的开了口:“要么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那就,去,去吧? 事已至此程潇潇也不好再闹腾,反正等楚云深把手拿开了再说吧。 楚云深赶紧将手动了动,谁曾想狮子猫刚好也动了动爪子,一人一猫只好又尴尬的停下了动作,指望着对方先走那一步。 行了! 别扭扭捏捏了!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程潇潇在这空气眼看着就要再次凝固的时候终于出手了,她麻利的将勾着楚云深衣袖的爪子往回缩了缩,楚云深也腾出另外一只手来帮她,这下倒是顺理成章恢复了原来那份随意的态度。 既然恢复正常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接着提议? 这次她也不敢作妖了,她自己用爪子拍了拍她瘪平的肚子,还咂了咂嘴,最后更是豁出去了,竟然对着楚云深伸出舌头舔了圈嘴巴。 “知道了,这就让厨房备膳。” 楚云深飞快的说完话,又将自己的脸侧到了一边,更是挪开了原本专注放在狮子猫身上的视线。 他差点就要将怀中的狮子猫扔出去了,这狮子猫是怎么做出这般放肆的动作的? 幸亏只是他暗自感叹,不然以狮子猫那个小炮仗性格,知道他这样想定是又要炸毛了。 楚云深确实越来越了解程潇潇了,程潇潇要是真知道了,自然是要炸毛的。 她刚才又不是故意的,没看到她也很尴尬吗? 至于现在,程潇潇就更冤枉了啊! 她就是为了更准确的表达她饿的程度,以及她担心楚云深看不懂她的这一波操作而已,怎么就严重到说什么放不放肆? 所以说有时候有些话不说出来确实很有用,能够避免太多不必要的家庭矛盾了。 无论楚云深和程潇潇各自心里想法如何,程潇潇终于还是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厨房送膳食的速度依旧很快,只是程潇潇本以为自己大难不死劫后余生什么的定会有丰盛的一餐。 没想到最终摆在她面前居然只有一碗奶糊,连鱼汤都没配一碗。 楚云深你弄撒哟? 你这是认真的吗? 再去看楚云深的饭菜,虽说也不是什么大荤,但好歹看起来就知道是精致可口的三菜一汤啊! 这么区别待遇的吗?要不要猫活啊! 我要举报,我要离家出走,你这是虐待小动物! 程潇潇气鼓鼓的拍着楚云深的膝盖,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怒刷存在感。 楚云深优雅的用他的薄唇为狮子猫吹着奶糊,再将吹凉的奶糊用勺子递到了狮子猫嘴边。 不吃! 我有骨气! 程潇潇傲娇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就这么一小碗奶糊,多一点都没有,还想让我乖乖听话?别想了,我直接告诉你,这不可能! 程潇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楚云深伸过来的勺子还没有收回去,程潇潇却不耐烦的起身要从楚云深的膝盖上跳下去。 “别乱动。” 楚云深用空着的那只手拦住了狮子猫的去处,那勺子却只是稍微拿开了些并没有放回碗中。 我就不! “喵!” 狮子猫简短的拒绝了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的胳膊上跃到地上。 “你长时间未进食,不可贪多,先吃些软乎的东西垫垫肚子罢。” 楚云深耐心的对狮子猫解释道,顺势将手中的汤勺又往狮子猫那边送了送。 此话当真? 程潇潇歪着脑袋对着楚云深眨巴着大眼睛,试图从楚云深的脸上看出一些情绪来。 楚云深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的笑意,他微微颔首也认真的回看着狮子猫。 好吧,表情确实很真诚,眼神也没有躲闪。 可是就算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未免也太少了些吧! 程潇潇的眼神中有了些许的迟疑,不过这份犹豫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于眼底了。 “快些吃,要凉了。” 不过楚云深可是将狮子猫的那点小情绪看得是一清二楚,他再次出声一举击破了狮子猫的心里防线: “吃完睡一会醒来就给你加餐。” 这个可以,我看行啊! 再说这浪费毕竟也不好,不吃多不合适呐! 程潇潇对着那汤勺就是一顿疯舔,舔完又可怜兮兮的仰着头望着楚云深。 “慢些吃,都是你的。” 楚云深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大,程潇潇甚至还隐约听到了一声轻笑。 哼,我才不管那么多呢,你就笑吧,笑吧! 小心笑多了嘴角抽抽! 反正我才不管那么多,这些可不都得是我的嘛! 这才多少啊?再分那我还不如不吃呢,吃这么点只会更饿。 程潇潇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毫无尊严的继续舔舐。 一碗奶糊能有多少呢,就算程潇潇真的细嚼慢咽了也不可能吃很久。 奶糊吃完了楚云深也没有自己吃饭,而是将汤勺放进碗里抱着狮子猫进了内屋。 “睡一会吧。” 楚云深小心翼翼的把程潇潇放到了被褥中,再细心的掖好被角,最后居然还对着将被子上隆起的一团拍了两下,看这意思像是在哄她入睡。 程潇潇算是知道她为什么会像吹气球一样长胖了,这么轻松定是有些原因的,现在不就找到了这原因所在之处嘛。 有楚云深这样不遗余力的喂养,养猫如同饲养猪似的手法,她不日益肥胖才是有鬼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是家啊。 还要挣扎一下吗? 不了吧,这被窝好软好舒服啊,还是家里的(chuáng)舒服,睡起来就是心里踏实。 家里,家。 这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的暖心呢? 程潇潇一边想一边笑,原本睁着的大眼睛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 楚云深也没有走,他就在(chuáng)边看着又习惯(xg)蜷成一团的狮子猫喵喵喵的呓语着。 那双丹凤眼中早已没了平(ri)里的冰霜,有的只是单纯的宠溺还有无限的温柔。 等到狮子猫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楚云深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内屋,衣袍甚至都时刻注意着,就怕弄出点什么响声。 其实程潇潇哪有那么容易醒,她只是猫的本能习惯(xg)睡觉的时候耳朵动来动去罢了,偏偏在乎的人就会当了真。 待楚云深再次坐回茶案边时,那程潇潇说看起来很精致可口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楚云深也没有再喊厨房准备,就着那素菜吃了几口硬邦邦的米饭便叫人将东西撤了下去,还不忘嘱咐厨房煨着鱼汤等他吩咐。 天色还尚早,为了找程潇潇楚云深也是忙活了一夜,原本他并不觉得劳累,比较起以前忙起来不分昼夜,几天几夜都未曾合眼的状况,楚云深当真觉得现在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 但是不知为何,只要想到内屋狮子猫正睡得香甜,那软绵绵的小(shēn)体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现在手中的书卷就看不进去了,眼皮也不由自主的想要合在一起。 不若陪她睡一会? 这样想着楚云深还就当真走到了(chuáng)边,不过他也没有钻进被窝内,只是和衣在狮子猫(shēn)边躺下,不消片刻便也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等到小五加紧时间,着急忙慌的带着(qg)报前来敲门时,内屋的楚云深和脸侧的狮子猫正沉浸在各自的梦乡中还未转醒。 小五来时屋外的夜色早已经浓如墨汁,他对着那房门敲了一遍又一遍,屋内确是迟迟没有传来脚步声。 主上这么晚还出去了? 小五疑惑的想要离去,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家主上(shēn)上的内息在房间内波动呢。 但是这也不应该啊,依照主上的听觉,怎么可能没能听到敲门声呢? 就算没有听到,也应该能感觉到他(shēn)上的内息啊。 费解的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小五还是咬了咬牙接着敲门,还不怕死的将敲门声特意弄得更响亮了些。 他也想一走了之啊,但是这不是(qg)况不()许吗? 这(qg)报多紧急啊,万一耽误了可就不是他一个人挨板子那么简单了,所以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好在小五也没有等太久,楚云深虽说睡得很熟,但警觉(xg)还是有的,只是没有之前那么高罢了。 小五一开始那敲门声本就很轻,楚云深前面好几天因为程潇潇的缘故,再加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导致他有些睡眠不够。 恰好昨夜又是一夜未睡,所以这会好不容易睡熟的楚云深才会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这会小五的敲门声加大了,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楚云深突然惊醒,他一点点将又用(i)股压着他脸的狮子猫挪到了一边,自己则敏捷的一个转(shēn)下(chuáng)去了外间。 他走动的同时还不忘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这些自然也是在他去了外间以后才做的。 内室的狮子猫仍旧沉沉睡着,时不时还咂咂嘴磨磨牙,而外屋的小五已经将自己重新整理过后的簿子递给了楚云深。 适才小五离开楚云深房间后便去了趟王府地牢,有慕白的药在,地牢里的贺鲁鲁早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看起来整个人还是精神恍惚的模样。 眼见着没戴人皮面具的小五走了进来,贺鲁鲁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小五开口说话后贺鲁鲁才后知后觉知道了小五的(shēn)份。 “我要带你回趟花街找你的那个相好。” 小五走到了贺鲁鲁面前很干脆的说完这句话,又上前将贺鲁鲁(shēn)上的手镣脚镣迅速打开了。 等弄完这一切后小五赶紧退了几步,还不忘将原本挂在他胳膊上衣裳丢给贺鲁鲁。 贺鲁鲁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也不含糊,随手接过那衣裳三下五除二就给自己换好了行头。 “你们找媛媛有事?”等到小五和贺鲁鲁都快走到胡姬馆了贺鲁鲁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想问她一些事,放心,与她无关。” 小五在出府前就换好了新面具,这会说话也跟贺鲁鲁一样带着一股羊(rou)串味。 贺鲁鲁看小五不愿多讲也知道此事的重要(xg),自然也含糊其辞没再问下去。 媛媛果然是知道胡姬被带走一事的,她虽说比曼丽进胡姬馆的时间短,却因为贺鲁鲁在胡人间的名声所以备受老鸨的关心。 正因为如此,媛媛才会比其他胡姬的待遇好些,知道的事(qg)自然也会多上一些。 小五将媛媛所说的消息悉数记在了簿子上,等贺鲁鲁嘱咐了媛媛一番便示意贺鲁鲁赶紧离开。媛媛虽说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也没敢多言语,只是对着贺鲁鲁泪水涟涟的道别。 临走时媛媛还好心的对着小五补充了几句 “这件事牵连很大,好像那幕后大老板大有来头,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们想要调查此事,都要切记万事小心谨慎啊。” 小五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幕后大老板’是谁,只是他不能多做说明罢了,只能对着媛媛微微颔首谢过了媛媛的好意。 再次回到靖王府,小五将贺鲁鲁送回牢房自己则急匆匆的去和听竹松涛等人会合。 早在小五去找贺鲁鲁的同时,听竹松涛那边也动用暗卫网在京城紧锣密鼓的搜索起来,这会正好跟小五汇报他们得到的(qg)报。 等到将这些消息都整合了一遍小五才快步去找楚云深禀告,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敲门的场面。 好在没耽误多少事(qg),开门时就恢复神智清明的楚云深现在已经将小五递上来的簿子细细的看过了一遍。 “主上,狮子猫所言的确不假。属下带着贺鲁鲁去胡姬馆又调查了一遍,发现确实隔段时间便有品德样貌皆优的胡姬被秘密送走。” 小五对着楚云深恭敬的行了个礼,将他调查的事(qg)从头开始汇报。 听闻小五特意去确认了一遍楚云深只是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小五虽说行着礼,那眼睛倒是一直在偷瞄着楚云深的脸色。当他瞥到了楚云深脸色如常,这才虚虚的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汇报 “媛媛说她有一个相交甚深的姐妹也被挑中了,虽说那之后她们就没了联系,但是媛媛曾经在街上遇到过那名胡姬一次。” 似乎是为了凸显出自己去胡姬馆找媛媛调查一事的确有效,小五特意先挑从媛媛那边得到的消息说了个遍 “那名胡姬比之前在胡姬馆时更加美艳动人,前呼后拥好生气派。媛媛特意问了围观的京中人士,听说那胡姬成为了兵部侍郎家的得宠小妾。” “哦?兵部侍郎?” 楚云深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是兵部侍郎左大人。另外媛媛说她那个姐妹五年前就被送走了,更早前好像还有其他胡姬被送走。” 小五的话音刚落,楚云深的薄唇就紧紧的抿在了一起。 五年前就有了这样的事(qg),那就说明楚景铄至少从五年前开始就已经在部署了。 正是因为知道事态的严重(xg),所以小五才会这样着急忙慌的赶过来,除去媛媛那边的消息,听竹他们打探到的消息更让人细思极恐。 “听竹那边查出八皇子是从四年前开始给朝中大臣们送胡姬的,只是这事很为常见,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小五想了想还是不解的问道 “八皇子将胡姬都送给了朝中官员,上到兵部侍郎,下到司库粮官,可是他明显五年前甚至更早就将胡姬给带走了,为何四年前才开始行动呢?” 楚云深又将小五递上来的簿子拿在手上翻阅起来,边翻边回着小五的话 “普通胡姬如何上得了台面,况且你又怎知老八他从前没这些个小动作?别忘了宫中有几位也是他的人。” 经过楚云深这么一提醒小五才明白了个大概,楚景铄很早前就开始培养这些胡姬,就是等着有朝一(ri)他们能派上用场。 至于后宫之人,好像还真有几位不起眼的美人婕妤是八皇子近几年‘孝敬’给陛下的。 小五他们在每年宫里进新人时也会更新一份手上的名册和关系网,那些个小伎俩自然是逃不过一众暗卫的眼睛的。 不过这些其他皇子以及皇帝楚鸿祯也会调查清楚就是了,倒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 “你刚说被送之人分散极广,但都是朝中官员?” 楚云深又将手中的簿子看了一遍,他将簿子轻轻合上放在了书桌上。 “是,且这些官员实则都与八皇子私交甚密,这几年更是直接成为了八皇子一派。” 小五垂着头用心禀告着。 “呵。” 楚云深竟是轻笑了一声,有些嗤之以鼻的嘲讽道 “胡姬一送出去,人人家中多了个美貌如花的妾室。就算不打算有心交好,也不会说老八一句不是的。” 楚云深嘴角讥讽的弧度还没有消下去,竟又补了一句 “拉拢人心,确是老八最为擅长之事。” 小五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于八皇子楚景铄的本事也是有些啧啧称奇。 第二百八十九章:他居然叫我‘潇潇\’?! 在朝堂上明里暗里拉帮结派,恰好陛下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楚景铄这几年的动作也愈发大了些。 再加上陛下的格外宠(ài),楚景铄的势力竟隐约在朝中占了个大半,就连不是楚云深一党的也觉得楚景铄当太子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有楚云深一直是那副淡泊如水的状态,颇有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的气概。 楚云深确实不(ài)掺和这些事(qg),他虽小时候也埋怨过楚鸿祯,但随着年纪渐长,对很多事(qg)他早不在意了。至于所谓的太子还是未来的储君,他更是心淡如水不愿争夺。 他一直没有忘记他母妃的生命在那皇宫深处被一点点耗尽磨灭,而自始至终她的(shēn)边只有楚云深这个唯一的儿子陪伴着。 他母妃那个所谓的夫君从头至尾都没有来看过她,其他平(ri)里姐妹相称的女人们倒是来得勤快,不过每次脸上那假到令人作呕的笑容还不如那些那些送粗茶淡饭的宫人们实在。 想到从前的种种回忆,楚云深(shēn)上的气息也变得不稳定了些,那些令人看不懂的复杂(qg)绪更是在他浓如墨的眼眸中翻涌。 “主上……” 小五算是对楚云深的事了解得最为清楚的人了,这会感受到了楚云深的变化由衷的担心。 “无碍,再去查。” 楚云深对着小五摆了摆手,示意小五先行退下,他自己也起(shēn)朝着内室走去。 “是。属下这就去查这些官员的宗族关系以及在朝职位,就是胡姬进府得宠的时间可能还要明(ri)才能查出结果,今(ri)调查出来的名单内有几位大人已经不在京城就职了。” 小五低着头等着楚云深再次下命令,楚云深却连刚才低下的声音都不曾再给小五一声。 等不到回答的小五只好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楚云深清隽的背影,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于(rè)烈,楚云深终于象征(xg)的对着小五做了个手势,不过仍是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也算是得到了应(),不过还是要抓紧时间调查才行啊。 小五还是对已经空了的外间行了行礼,随后才轻声退出了房间,又马不停蹄的去召集了听竹等人出了王府。 黑夜里无数道夜行衣奔波着,暗匿着不知多少风波的京城居然(rè)闹了不少。 只是这份(rè)闹暂时还无人知晓罢了。 这一夜大概也只有程潇潇睡得是真正安稳的,她倒是将醒来就吃大餐这件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只是在一个又一个的美梦里傻呵呵的笑个不停。 楚云深在小五来过一趟后便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哪怕(shēn)边的狮子猫呼噜不断,他在一侧就是毫无睡意。 他的脑子一会闪过很多年前和楚弘毅一起玩耍的场景,一会又是母妃还在时总是给他念叨‘不争不抢,不怒不嗔’八字箴言…… 反正很多旧事旧景糅杂在一起压得他(xiong)口闷闷的,总觉得怎样都提不上气来。 他再醒来时已经是次(ri)清晨,狮子猫还趴在他的(xiong)口处睡得正好。 怎么睡着睡着还换地方了,还趴到这里来了。 楚云深就说怎么半夜喘不上气来,本以为是(xiong)中郁结,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他伸手将(xiong)膛上翻了个(shēn)四仰八叉躺着的狮子猫慢慢抱回了(chuáng)上,自己再一点点挪动着下了(chuáng)。 等到楚云深站到了地上,却感受到(shēn)后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正盯着他的后背不放。 他一回头便看到了狮子猫瞪着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异色眼睛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表(qg)很明显的在暗示着楚云深什么。但是楚云深倘若答错了,恐怕狮子猫能立马变个脸色给他看。 嗐! 程潇潇哪里就是这种‘豺狼虎豹’嘛。 她这不是惦念着醒来还有桌大餐,所以这就来用眼神示意楚云深她准备好了。 本来程潇潇还真没这么早醒过,这不是这几天昏迷,咳,睡得多嘛,所以这会自然也就容易醒了。 就是这样的恰到好处,程潇潇想到了还有美食在等着她更是头脑瞬间清醒,状态也是前所未有过的好啊。 所以看了这么好半天了,楚云深你倒是吱一声啊! 有还是没有?一句话!痛快点! 眼见着狮子猫脸上的表(qg)逐渐不善,楚云深顿了顿终于轻启薄唇 “等我给你换衣裳,厨房的鱼汤一直煨着呢,都备好了。” 就鱼汤?都备好了那应该不止这一样吧? 不管,反正等会要是又跟昨(ri)里一样敷衍我,我一定不会依你的。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威胁的挥了挥爪子,还特意露出了两颗又尖又细的牙尖。 “噗嗤……” 楚云深跟狮子猫在一起好像变得越来越容易笑了,原本昨晚的那点郁闷之气也转眼间烟消云散,薄唇更是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一声轻笑换来的则是程潇潇气急败坏的飞扑,等被楚云深稳稳的接住后,挣扎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哪里还有数月前最开始认识楚云深时那份警惕生疏。 狮子猫这么放得开,楚云深索(xg)也不急着换衣裳了,抱着狮子猫就是一顿乱挠。 程潇潇倒是不觉得想躲,为了配合楚云深她也象征(xg)的扭动着(shēn)子假意害怕楚云深那作乱的手。 一人一猫如此闹开了,这样互动了好一会要不是楚云深开口,程潇潇估计还不会停下来。 “潇潇,你想维持人(shēn)吗?” 程潇潇咬着楚云深的手忘记了松开,直到感受到了丝丝血腥味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了楚云深的手指。 楚云深的手指已经显出了一排牙印,尖牙咬过的地方更是破了皮。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潇潇第一反应便是要去(tiǎn)(tiǎn)楚云深的伤口,可是她想到以前养宠物的朋友说过如果有伤口不能让宠物(tiǎn)舐,不然很容易细菌感染。 这样一想她也不敢伸舌头了,只好对着楚云深的手指吹了吹气,又想着用爪子去擦擦上面的口水,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倒是忘记了回答楚云深的问题。 楚云深倒是没有责怪狮子猫,他将手指从狮子猫的爪子下抽走藏于自己的衣袖中,淡声安慰道 “不碍事。” 虽说平复了一些(qg)绪,不过程潇潇看起来还是充满了愧疚,她都不敢乱动弹,更是没有再去看楚云深的脸。 程潇潇是真觉得内疚,怎么就下嘴没轻没重的? 这古代也没个狂犬疫苗啥的,咬伤可不等同于抓伤,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楚云深该怎么办啊…… 想想那些因为狂犬病发疯去世的人,她就胆战心惊的越想越不是滋味。 狮子猫的小脑袋是越垂越低,就快埋到她自己的(shēn)体里面去了,楚云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是他突兀问出这个问题,潇潇可能也不会如此失神。 不过听前两次程潇潇的意思确实是很想维持人形的啊,如果可以帮到她呢?心头一动的楚云深还是再次开了口 “手当真没事,但是潇潇你真的不想维持人形吗?” 想! 肯定想啊! 做梦都想! 不光想维持人形,还想长时间维持人形,更是想长时间维持人形和你谈甜甜的恋(ài)。 程潇潇在心里如是说。 只是她的这些话怎么能全部告诉楚云深呢,楚云深怕不是会觉得她满嘴‘虎狼之词’。 再者言,就算她真说了也没用,又不是她想她说就能做到的,哪有这么简单。 她神色恹恹的倒在了楚云深的怀里,一副委委屈屈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可怜样。 “嗯?” 没等到狮子猫回答的楚云深再看到狮子猫这副模样,只好搂着狮子猫抖了一下,示意狮子猫回过神来。 可惜程潇潇再次‘灵魂出窍’了,她怎么觉得她好像漏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对啊! 楚云深刚刚叫她什么? 潇潇是吗? 是不是叫的潇潇? 程潇潇敢确保,楚云深叫了两遍,纵使第一遍她没有听清楚,但是第二次她绝对听得是真真切切。 楚云深他刚刚就是叫她潇潇了。 为什么会叫我潇潇,怎么突然叫得这么亲密! 我作为狮子猫楚云深都没有给我起名字,可见他一开始有多么不走心。 后面也都是什么‘小家伙’、‘小东西’。 就算楚云深现在知道了程潇潇的名字是什么,但是也不至于上来就叫这么亲近的小名吧! 难不成…… 楚云深他也对我有意思?所以想要主动跟我拉近关系? 仿佛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的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一个激灵就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楚云深是这种人啊。 没想到看起来闷得要死,为人处世也极为冷淡,谈起恋(ài)搞暧昧的时候居然这么积极,这未免也太勇吧! 他难道就不怕我不接受这个称呼吗? 我要是不应他一声是不是(tg)尴尬啊,楚云深会不会觉得跌了面子,以后不这样称呼我了? 程潇潇肯定是不可能不接受的啊! 为了让她面前一直等候着的楚云深不跌份儿,她忙不迭的叫了几句,害怕自己回答得不够干脆会打消楚云深的积极(xg),程潇潇还特意连应三声才熄了音。 程潇潇要是知道这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戏多的表现,估计又会开始当场满地找缝隙。 她还不知道这称呼是她中毒后强烈要求楚云深这样叫她的,楚云深要是不从她还要不依不饶抱着人家撒(jiāo)。 不过反正最终结果都一样,就让程潇潇带着这个美丽的误会一直这样误以为下去吧。 第二百九十章:终于吃到的酱牛肉 眼下狮子猫总算是回了神,虽然这反应有些激烈,但好歹楚云深得到了回应也好同狮子猫继续说他的想法: “既然你也这样想的,那用完膳我便带你去找慕白。” 好哇好哇好哇。 程潇潇还沉浸在楚云深那两声‘潇潇’中无法自拔,现下楚云深说什么她都只知道点头。 等狮子猫真的明白了楚云深话里的意思后,她再一次僵在了楚云深怀里。 去找慕白啊…… 可是慕白不是不知道我的事吗?我还不想他知道呢…… 程潇潇有些纠结,万一慕白真有什么药物或者其他办法,能帮到她那倒是也挺好的。 但是倘若慕白也没什么好主意呢? 再告诉慕白那个毒舌怪自己的这些事,慕白怕不是会想着法平日里刺激她。 好在也不用程潇潇当下就做决定,因为楚云深已经动作麻利的为她换好了衣裳,又自己也换了新的装扮,现在正坐在书桌前听小五禀告新情报。 也不知道小五是不是打了鸡血,反正程潇潇是佩服得不行。 这样连轴转几天吧,也没见到小五停下来休息过,这会又是大清早的赶过来,程潇潇都是才起来还没吃早饭呢,想来小五估计也是,可能连觉都没有睡吧。 她还不知道昨夜她睡着了小五还来了一趟,不然肯定这会已经直接对着小五竖大拇指了。 不过她猜测的也没什么差错,小五确实一夜未睡,早上更是直接脱了夜行衣就朝着楚云深这边赶来。 这会头发的寒霜已经化成了水滴,小五一说话动作幅度变大那些水珠就会顺着他额头的碎发往下滴落,他却毫无知觉般只是尽心对着楚云深回话: “主上,已经都查清楚了,除去私盐案中的刘知府已被问斩,其余官员的情况皆已记录在此。” 将怀中厚厚的一叠纸张恭敬的双手递到楚云深面前,小五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对着侧面忍了半天才恢复了常态。 程潇潇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小五这是想打喷嚏硬生生忍住了呢。 别问程潇潇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迅速,肯定是因为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啊! 想当年她嘴里塞满了糕点与第二名‘厮杀’时,就有个该死的喷嚏差点耽误了她冲刺。要不是她程女王经验丰富,硬生生将那个喷嚏憋了回去,那次的大胃王可就不是她蝉联了! 虽说当时差点涕泗横流丢脸丢到姥姥家,但那是何等的荣誉! 值得! 程潇潇钦佩的瞧着红了眼的小五,给了他一个只有他们俩经历过的人才会懂的赞许眼神,搞得唯一的局外人楚云深原本淡然的眼眸中都产生了一丝疑惑。 狮子猫适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对着楚云深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颜,那双眼眯在一起都快看不见异色瞳孔了。 没事,你不会懂的,继续说案情吧。 她还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示意他赶紧接过那沓情报。 楚云深收回自己试探狮子猫的眼神,将小五手中的那叠纸张接到了自己手上,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来查看。 “去吩咐厨房备膳,两人份的。” “是。” 小五没想到楚云深居然会先跟他说用膳,愣了半天才慢半拍的应了声,又急急的转过身子往房间外面赶去,只是他人都走到房门口了又停下了脚步呆呆的问道: “主上,另一份是不是不要放盐?” “你吃得下?” 楚云深也愣了愣,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 “我?” 小五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份的膳食另一份是为他准备,当下又感动的眨巴着一双圆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快去!让厨房把狮子猫的那份也端来。” 楚云深淡然的侧过了脸,低下头用心抚摸着怀中的狮子猫没有再看门口的小五。 “是!” 小五的这声答复更为大声,吓得被摸毛摸得正舒服的程潇潇一个哆嗦差点没能跳起来,身上原本柔顺的毛都没忍住炸了开。 夭寿喔!小赤佬! 被惊到的她恶狠狠的瞪了小五一眼,不过那眼神毫无杀伤力。小五也根本无暇顾及狮子猫的想法,这会已经屁颠屁颠去厨房了。 程潇潇只是单纯认为小五有些心酸罢了,不然她才不会光是这样一个眼神杀。 说心酸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就是也有些心疼? 呸呸呸! 过了啊!这样有些太过了啊程潇潇。 没有必要这样说! 反正就是看到小五那张被冻红的脸,还有有些发白干裂的嘴唇,程潇潇有些于心不忍嘛。 所以楚云深一说出膳食的事情时,她就了然的窝在了楚云深怀里。 她家楚云深可不是那种虐待下属的变态王爷,她家楚云深就是面冷心热,反正好到不行。嘻嘻。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依赖的蹭了蹭,身体则早就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楚云深也满目柔情的搓了搓狮子猫圆嘟嘟的小脑袋,换来的则是狮子猫更加卖力的蹭手蹭胳膊。 这样的互动没有维持多久,小五便再次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几个提着食盒的婢女。 两人一猫很快坐到了茶案边,楚云深自然是先为狮子猫挑鱼刺。 楚云深没有骗程潇潇,茶案上确实摆了好几样很明显是她爱吃且能吃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有一盘酱牛肉,那味道闻起来居然和胡人那条美食街的那家酱牛肉味道一样。 狮子猫眼睛发光的看了看肉又飞快的转过脸看着楚云深,就差直接扑到楚云深脸边去亲楚云深了。 给我的?这也是为我准备的吗?真的? 楚云深夹了两片酱牛肉却不是直接递到狮子猫嘴边,而是先将那牛肉在装了清水的瓷碗里涮了两下。 待酱牛肉表面变成了淡淡的粉褐色,清水碗也变成了酱油汤碗时,楚云深才将筷子上的肉送到了狮子猫面前: “还是洗洗再吃,盐味太重对你身体不好。” 洗过了还有味道吗? 程潇潇狐疑的盯着那变了色的牛肉,迟迟不肯下嘴。 楚云深倒是神色如常的说道: “让他们给你带回来的,不过不可贪多。” 洗过了还不可贪多?那我还是先吃为敬吧! 程潇潇一口将酱牛肉吞入嘴里,虽说肉被洗过了,但还是有那股特殊的酱香味,也算是弥补了程潇潇心头的小遗憾。 楚云深万岁! “喵~” 程潇潇将爪子举到自己的猫脸边,对着楚云深歪着头比了个招手的动作,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楚云深将第二块酱牛肉再往狮子猫嘴边又递了递,颇为艰难的忍住了想动手去捏狮子猫脸蛋的冲动。 “行了,酱牛肉偏咸,不可再吃了。” 又喂完一片牛肉后楚云深便停下了筷子,将手伸去了鱼汤那边。 小五看到楚云深一直忙活到现在,狮子猫倒是吃得正欢,积极的主动向楚云深提议: “主上,要么我来喂狮子猫吧,您先用膳。” “不必。吃你的。” 楚云深语气不善的开了口,脸色一霎那就冷了下来,且淡漠的扫了小五一眼。 小五原本还保持着一张笑脸对于这场来之不易的共同用膳格外的开心,现在却被楚云深这突如其来的眼神注视吓得僵在那里半天没敢动弹。 以前也是我喂狮子猫的啊,主上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吗? 小五无辜的眨巴着他那双圆眼睛,企图从楚云深的眼中找到一丝线索。楚云深却只是一口口耐心喂着狮子猫鱼汤,只有在鱼汤喂完的时候又凉凉的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这次直接打了个冷颤,乖乖端起了自己的碗开始喝粥,再也不敢提什么喂猫之事。 德行! 小五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程潇潇嘴里是香醇的鱼汤,心里则是止不住的吐槽。 虽然程潇潇也不懂为什么楚云深不愿意将喂饭一事交给小五,但是她觉得楚云深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搞不好是发现了小五跟她八字不合呢,毕竟当时也是换成了晚霞照顾她,肯定就是对小五有意见吧! 其他的应该也就没了吧,总不能是楚云深爱上了喂饭这一互动,觉得这样更能促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程潇潇表示她是再乐意这样做不可了,这可算是楚云深主动出击啊,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她一直以来努力偷摸着吃楚云深豆腐的内心。 委屈且不知被瞪原因的小五只好默默吃饭,再时不时的偷瞄下自家主上。 至于楚云深给狮子猫喂饭的样子,小五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在自家主上身上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绪转变。 小五虽说没有过心悦的女子,更加别说什么与心爱之人相知相许,但是他又不是没见过夫妻之间的相处,和眼前楚云深与狮子猫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嘛。 正是因为这个惊悚的发现,小五原本奋力往嘴里扒粥的动作都迟缓了不少,最后他更是停下了划拉那原本筷子上就捞不起来粥只能喝空气的动作,只顾着傻傻的看着楚云深没了反应。 干嘛! 被我的美貌惊呆了,还是被我们这暖情的互动给感动到了? 程潇潇没好气的对着小五瞪了一眼,嘴里倒是丝毫没停的接着楚云深的投喂。 楚云深更是坦然,他还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为狮子猫擦拭了下嘴巴: “专心点,不然要撤走了。” 对于楚云深这丝毫没有力度的威胁,程潇潇还是很给面子的不去再看小五,而是认真消灭面前的美食。 第二百九十一章:被送胡姬去哪里 小五神色复杂的放下了自己的碗筷,全程看完了楚云深喂完了狮子猫自己再慢条斯理的用膳。 直到茶案上的盘子都被撤了下去,楚云深和小五又回到了书桌前,小五都神情恍惚的没缓过神来。 他当真是吃惊到无法言语,本以来楚云深只是格外宠爱狮子猫罢了,怎么现在转变成了这样?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他看错了? 他拿捏不准这里面的原因,所以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问出口。 程潇潇也发现了小五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实在不知道小五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不能是和楚云深吃个饭开心得傻了吧。 那这也心理承受能力未免太弱了。 革命还长着呢,少年还需要努力。 她想语重心长的对小五拍拍肩,只可惜楚云深将她抱得很紧,她现在又只是狮子猫,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算了,下次吧,我只能给你眼神示意了。 小五不明所以接收到了狮子猫鼓励的眼神,那原本就五彩斑斓难看到不行的脸色更加一言难尽了。 妖猫…… 心里对着狮子猫默默念叨着的小五偏偏表面上还是得不动声色的开始禀告他调查到的情况。 “主上……” 小五终于艰难的开了口,只是他刚叫了楚云深一声就又闭上了嘴巴。 不要去看,不要去看。 程潇潇看到小五用吃屎的表情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紧闭着双眼脸色难看的默念着什么,他的嘴唇抖动的幅度实在太小,程潇潇没能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楚云深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波动,他轻皱着眉头盯着神色异常的小五终于轻启薄唇打算问问情况。 小五却猛然睁开了双眼,对着楚云深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好一通: “这里面最大的官就是兵部侍郎和户部尚书,再加上户部本就是属于八皇子管辖之下,除了原先的苏大人被换了后接替之人与八皇子并不熟络,其他人皆为八皇子一派。” 楚云深看小五开始禀告,自己也将那沓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拿起来开始翻阅,一直等到他将所有的资料都粗略的看上了一遍,才缓缓开口: “我看这里面工部、吏部也有人员被送了胡姬。” 小五努力回忆了一番才回答: “对,不过工部、吏部的只是巡官和主事。” “呵,六部占了四部,刑部也是他赵家人众多,剩余的官员则都是边关将领和司库官,我这八弟当真是布局甚广呐。” 楚云深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将手中的纸张随意的放回了书桌上。 “主上,您的意思是此事是八皇子有意为之?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呢?” 小五还没能看出这当中的蹊跷来,他以为楚景铄只是单纯的给官员送胡姬,根本没有看出这些官员中的联系,自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奥秘。 楚云深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另一只手则搂着怀里的狮子猫: “这些人可是都管着朝廷的兵马钱财,那司库官是做什么还需要我多解释?” “是管对边疆的钱粮衣物……” 小五喃喃说道,说完也立马反应了过来: “主上,您的意思是,八皇子他在这方面动了手脚?” 小五这话说得又急又快,语调还放得十足的轻,程潇潇差点以为是她自己幻听了。 她现在有点转不过来弯了,怎么事情一跟楚景铄牵扯上关系就变得如此复杂呢? 不是说查胡姬和香脂,查哪些官员受贿被控制了吗?怎么查出来变成了楚景铄利用官员贪图钱粮兵马了呢? 怕不是自己听岔了? 楚景铄要钱财程潇潇还能理解,要其他东西能干嘛啊? 私藏兵马可是要杀人的吧,楚景铄一个正受宠的皇子,根本犯不着干这些蠢事啊。 程潇潇本来就转不快的脑袋里正尽力跟上楚云深的节奏,不过很显然她现在人已经处于外太空了,对于楚云深和小五的对话,很明显落后了不是一个等级。 好在小五倒是问出了程潇潇也想知道的问题: “可是八皇子一直深受陛下宠爱,他准备这些东西明显是另有所图,这并不合理啊。” “让听竹去查每年户部兵部以及司库那边的账,将我们手上往年征战所得的钱粮兵马账本也提出来。”楚云深淡淡吩咐道。 对于楚云深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小五倒是没有什么挫败感,楚云深的语气虽说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件事有多严肃小五自是清楚的。 当下小五也没有耽误时间,行礼后就又一阵风似的退了下去。 “四年前送胡姬,进府半年内开始动作。胡姬受宠,人心所向。” 楚云深看着书桌上的那叠纸,轻声叹道: “我这八弟,当真好本事呐。” 楚云深的手从桌子上拿下来重新放到了狮子猫身上,他也没有闲着,虽说手还在狮子猫的毛发上抚摸着,却已经迈着长腿从书桌前走出了房间。 他的表情并没有吩咐小五时那般淡然,程潇潇还在楚云深那垂着的眼底看到了隐藏的凝重之色。 这得亏程潇潇现在是狮子猫,不然还真的很难发现楚云深这隐藏得极好的情绪。 是因为楚景铄的事情吧。 小五虽说被叫去调查了,但楚云深猜测的事向来是八九不离十,不然他也不可能说出口。 可是此事倘若是真的,那楚景铄现在岂不是头号危险人物? 想到八皇子那张总挂着阴恻恻笑容的脸,程潇潇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她在楚云深怀里不光是心里吐槽着,嘴上也不自觉的骂骂咧咧发出了声音。 偏得她的声音过于明目张胆,且还配上了她特有的肢体动作,两只前爪在楚云深怀里胡乱挥动了半天,也不知道对着空气指指点点些什么。 楚云深就这样被迫听了一路狮子猫的嘟囔声,且这个情况一直维持到他们停在了慕白的院子面前。 “你确定要这样进去吗?” 楚云深在落雨院的门口顿住了脚步,半天都没有敲门。 嗯?什么? 程潇潇正处于激情昂扬的骂街状态,这么倏然被打断还有些收不回来。 口吐芬芳的话倒是停了下来,就是情绪还是有些激动。 不过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并且试图用她无辜的眼神挽回她在楚云深心目当中的形象。 楚云深只是嗤笑一声,用他微凉的食指指尖弹了下狮子猫肉嘟嘟的小脑袋,眉眼中都含着满满的笑意。 痛! 其实也不痛,但她就是要装出很受伤的模样,缩着脑袋委屈的瞧着楚云深。 那仰着头一副‘你欺负我了’的模样,任凭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大呼‘好可爱’,谁又能真的忍心伤害她呢。 楚云深的手再次伸过来了,程潇潇条件反射的又往回缩了缩脖子,却在无处可躲的情况被楚云深摸了摸脑袋。 摸够了毛茸茸的触感,楚云深才收回手去敲了敲慕白新修好的院门。 程潇潇也发现了这院门崭新得和这院子都有些格格不入,应该是那次楚云深踢坏后让人来修的吧,楚云深真是贴心! 她已经习惯了两三句就来夸奖下楚云深,只是这话要是让慕白听到,他估计要吃上几颗止血丸才能平复住胸口的腥甜。 什么楚云深找人修的啊,这是他慕白自己安上去的! 不光是安门,慕白干脆又给门重新漆了一遍。 好歹快到年末了,让这门也漂漂亮亮过个年。 最重要的是,慕白还真不知道楚云深他们这些人何时又会来他这院子,指不定用什么方式来摧残他这小地方。 这会慕白又在院子里摆弄药材,听到敲门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说曹操曹操到,不过好歹这次没有直接踹门而入,慕白心想。 门一开楚云深便抱着狮子猫径直而入,好在这次院子内也不是满地药材,不然要楚云深一路避来避去,他怕是会黑着一张脸让慕白自觉收东西。 “狮子猫又生病了?” 慕白流畅的给楚云深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则拿起另外一杯率先喝了一口。 你才生病了,怎么就不能盼着点好呢? 突然被cue到的程潇潇不满的瞪了慕白一眼,还特意将爪子举起来对着慕白比了个举肌肉的动作,以显示自己的健康状态。 别说生病了,她现在好到可以去上山打虎呢! 说来程潇潇都觉得神奇,她的后脑勺居然也不疼了,难道说自己消肿祛瘀了?她现在自愈能力这么强的吗? 她还特意在楚云深面前摆了个销魂的动作,用她的后爪去够她的后脑勺。 当摸到后脑勺的肿块确实消失了时,程潇潇又忍不住想要惊叹一声。 真消失了! 变异失败是有些可惜,不过确实说明她恢复能力超强啊。 看来穿越过来后还是有点用的,身体素质变好了嘛。 昨夜睡得和小猪猡一样的程潇潇又怎会知道楚云深是如何为她按摩肿块的,不光按摩还涂了玉虚膏。 那玉虚膏可是慕白的得意之作,断掉的骨骼涂上都能愈合,祛淤活血更是不在话下。 这会狮子猫那毛发间还有玉虚膏淡淡的薄荷香呢! 至于程潇潇认为的身体素质变好,也不过是因为每次都有楚云深尽心尽力为她用那些上等的药物而已。 第二百九十二章:求药 慕白对自己的药都了如指掌,他就是闻到了空气中这股淡到几乎快消失的玉虚膏味才会这样问楚云深的。 可怜如慕白,他哪里能懂狮子猫只是普通淤血,根本用不着玉虚膏这么名贵的药膏,这一切不过是楚云深再次自己小题大做罢了。 “不是她病了。” 慕白一杯茶都喝完了,楚云深才慢吞吞的憋出这句话,说完又紧抿薄唇不肯再出声。 慕白一直用眼神去瞄楚云深,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偏楚云深却就是轻蹙俊眉一言不发。 楚云深从来没想过有朝一(ri)他也有这般(yu)言又止的时候,偏得这个话题怎么开口都有些尴尬。 令楚云深吞吞吐吐不好直言相叙的正是程潇潇的事(qg),他抱着狮子猫的手都微微有些出汗了,程潇潇这个当事人倒像没事人一样不明所以的看着楚云深。 程潇潇倒不是自己无动于衷,她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场面。 她也知道楚云深找慕白正是为了自己变(shēn)的事而来,但是她本来以为楚云深已经想好了说辞才会过来的,依照楚云深的(xg)格,怎么可能做这种无准备的打算。 但是现在这个面面相觑的尴尬场面是怎么一个(qg)况? 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变个(shēn)自己说明吧…… 想到这个程潇潇不安的动了动,她本来就觉得告诉慕白是件很艰难的事(qg)。 她根本无法把握分寸,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她都不知道楚云深现在对她的事有多少了解,这下万一跟慕白说多了,那简直就属于铁憨憨的自爆行为无疑了啊。 局促的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开始走来走去,原本还只是在楚云深的膝盖上动动,最后连楚云深搁在膝盖上的手臂也一同踩了一遍。 楚云深几度张口又再次紧抿着薄唇,狮子猫的动作更是令他那浓密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如此放不开了,还是跟我如此。” 慕白惬意的再呷了一口手中杯子里的清茶,满足的眯着他那双桃花眼。 楚云深也伸手去端了那早已凉透的茶水,状似无意的终于再次开口“你这可能制出曼陀罗药丸?但是服用后无毒并且可以保持神志清醒。” 慕白嘴里才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对着楚云深喷了出去,要不是看到楚云深的表(qg)过于嚇人,慕白定是憋不住。 这会他那口茶虽说还留在口中,但是整个人也被那茶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有了往(ri)里翩翩风采的俊美公子样。 狮子猫嫌弃的瞧着慕白,但是对楚云深的话她也是有些诧异的。 怎么上来就是讨药丸呢?还是跟曼陀罗粉有关。 程潇潇表示她再也不想听到曼陀罗粉了好吗!更加不想用上它。 别说掺和了那什么的曼陀罗粉了,普通的也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是了,程潇潇现在连‘香脂’二字都不能提,‘美人香’也不行,反正就用那什么代替吧,不去提大概想吐的概率也会小一些? 她自欺欺人的想道。 况且此时的程潇潇根本没能懂她维持人(shēn)怎么就和曼陀罗粉有关了,难不成这掺和了那什么的曼陀罗粉还有这种特殊功效? 那为什么她不知道,楚云深却知道啊? 程潇潇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她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啊? 可是具体是哪个环节里的哪个细节有问题呢? 程潇潇这个豆腐脑袋一到这样关键的时刻就自动掉线,并且关机重启都无法连接网络。 她哪里能捋清楚这里面弯弯绕绕的因果关系,再加上那时候中毒她就是昏迷状态,哪里能记得她因为曼陀罗粉维持了好长时间的人(shēn),并且玉佩灵力都没怎么减少。 被茶水呛到一直咳嗽不止的慕白在自己手臂上不知道找了哪几个(xué)道,一连点了好几下才慢慢缓了过来。 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了,他对着楚云深张嘴就来 “您这是最近睡眠不足缺觉?还是嫌(ri)子过于寡淡所以故意来找我开涮?” 楚云深自刚才说完话后就一直冷淡的看着慕白,慕白呛到和现在出言讽刺,他皆是这副淡漠的表(qg),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慕白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但是随着楚云深注视着他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收起了脸上无谓的调笑,表(qg)也逐渐凝重了几分。 “你是认真的?” 楚云深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摸到了怀中狮子猫柔软的毛发,他似乎愣了一瞬,很快又认真对慕白说道 “自是不假。” 慕白明显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的感叹着 “你这是要玩一票大的?可是你要这药干嘛?”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程潇潇也很好奇楚云深会怎样回答慕白的话,难不成又是以沉默带过? 听闻慕白终于问出了口,楚云深的脸色有了一丝的尴尬,原本眼中的淡漠之色也僵了一瞬。 他摆在狮子猫(shēn)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些,手指也不自然的动了动。 偏偏慕白并不着急似的,直勾勾的一直盯着楚云深看,丝毫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 “咳。” 楚云深顿了顿还是将手举起来松松的握成了一个拳,又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他原本就故意错开了与慕白的对视,这会更是刻意的伴随着咳嗽声将脸扭向了旁边那侧。 这也太明显了吧! 目睹了全过程的程潇潇表示楚云深这一(tào)逃避之术简直逊爆了,毫无任何技术可言好不好。 楚云深还坚定保持着自己缄口不言的闷葫芦模样,慕白这次也不敢喝茶了,只端坐在楚云深对面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你们打算这样一直看下去?僵持到晚上?明早? 还是结蜘蛛网过完这辈子? 程潇潇一会抬头看看头顶故作淡定的楚云深,一会再转过去看看一本正经的慕白,心里则是无限的吐槽。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能不能说? 不能说我自己来!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却被楚云深紧紧搂住了(shēn)体不让她动弹。 慕白本就目不转睛望着楚云深的,自然看到了楚云深和狮子猫的互动,慕白的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跟狮子猫有关吧!你要给狮子猫吃?” 慕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使劲盯着楚云深,不愿错过丝毫楚云深脸上的表(qg)。 这回楚云深脸上的淡定彻底崩裂了,他那份波澜不惊悉数土崩瓦解,抱着狮子猫的手也彻底僵在那里没了力度。 程潇潇轻轻松松挣脱了楚云深的怀抱跳到了桌面上,这次她可学聪明了,毫不客气的朝着楚云深面前的茶杯伸出了‘魔爪’。 感受到皮毛上的湿润,程潇潇才慢慢将爪子从茶杯里取了出来。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她对着慕白抬了抬头,用下巴示意慕白看向她这边来。 慕白已经见证过狮子猫写字了,这会自是了然的凑到了狮子猫旁边。 只是慕白还没站稳(shēn)子就被楚云深轻巧的拨到了一边,再一看桌上哪里还有狮子猫的(shēn)影,那团雪白又回到了楚云深怀中。 不明真相的慕白只能站在一旁等着楚云深的下一步动作,偏得楚云深又将他晾在了一旁没有说话。 楚云深才不会承认他刚才看到狮子猫和慕白紧靠在一起的脑袋,便觉得这画面好生刺眼,所以才想也没想就上前分开了那一人一猫。 这下倒是顺眼了好多。 楚云深的丹凤眼中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还特意掏出了方帕给狮子猫擦干净了湿漉漉的爪子。 “行了,我会告诉他的。” 帮狮子猫把爪子上的水珠用方帕吸了个干净,楚云深语气温柔的说道。 慕白莫名其妙的看着楚云深不知道对着谁说着话,但看他低着头的样子像是跟狮子猫,所以现在这一人一猫的互动已经如此夸张了吗? 将自己眼中的惊讶压回眼底,慕白不动声色的等着楚云深的‘真(qg)表露’。 直到狮子猫爪子上的绒毛已经半干了,楚云深才将帕子收了起来,抬起头来重新看向了慕白。 “坐下说。” 看到楚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面无表(qg)的脸上突然神色复杂了几分,吓得慕白赶紧示意楚云深先坐下,自己则换了个杯子又给楚云深倒了一杯茶。 可不敢真得罪这位‘大爷’,不然楚云深真一个不开心断了他的药材,再给他派几个难完成的制药任务,那他的(ri)子当真就不好过了。 毕竟慕白也跟楚云深一起待了这么多年了,楚云深每次露出这么复杂的神(qg),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那作为属下,他自然也要慎重说话才是,再吊儿郎当难免会被训话。 这次倒真是慕白多虑了,程潇潇这事对慕白他们而言肯定算不上什么大事。楚云深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整理措辞而已,总不能直说程潇潇可以变猫也能够变人。 又是死寂般的沉默,亭子外的夕阳已经挂到了山头那边,楚云深终于说出了这样干巴巴的几个字 “她需要此药。” …… 你还不如不说呢! 慕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他也猜到了楚云深这么着急忙慌让他来制作如此稀奇古怪的药丸定是为了狮子猫,只是他一时半会还想不通这药的用途罢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大约要几日 你总要告诉我这药拿来干嘛的吧,不然我不好控制药量,药效也说不准呐。” 慕白这话算是半真半假,他确实想要知道楚云深要他制药的目的何在,而知道这些也确实能够让他更好的完成药丸的制作。 不过是否真的跟药丸本(shēn)有关,慕白表示他要是知道了楚云深的秘密肯定会心(qg)大好,那药丸也定会好好配置,效果自然非同凡响了。 楚云深哪里不知道慕白就(ài)弄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说话更是没个正形,但是看慕白那一副较真的模样,大有他不说个清楚明白,他就配不出好用的药丸之势。 “她需要这药丸维持人形。”楚云深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完他反而轻松了不少。 再去看怀中狮子猫的神(qg),没有任何不满意,就是有些费解? 怎么会这般疑惑的看着自己,难道她自己并不知晓此事吗? 楚云深有些不解,他以为他的这番猜测只要说出来程潇潇定是能够瞬间明白的。 毕竟她跟楚云深说过自己变(shēn)时间都不长久,每次只能维持一会会。 楚云深当时便回忆到先前几次他恍惚中见到程潇潇好像确实如此,不消片刻她就会变回猫(shēn)。 但是那两次中了曼陀罗粉的程潇潇好像都是自己变成了人还不自知,并且那人(shēn)持续的时间极为持久,貌似只要他喂程潇潇解药,程潇潇便能一直维持下去。 所以楚云深才大胆的猜测,程潇潇要是想延长人(shēn)的时间,可能从曼陀罗粉这方面下手或许能有些用处。 “哦,行吧,那我知道了。” 慕白听完楚云深的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等他想明白了楚云深刚刚说了什么内容时,慕白就差跟街上那些夸张的居委会大妈一样惊呼出声 “你刚说了什么?维持人形?” 慕白一个没忍住上前抓住了楚云深的胳膊,大力的捏住,死死地盯着他的表(qg) “你不是跟我说狮子猫服用吗?怎么又说什么人形?” 程潇潇看着秒变咆哮帝的慕白都替他感到有些丢脸,虽说不知道楚云深是从何得出曼陀罗粉可以维持人形这一结论的,但是提及她的事慕白这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主要还是因为前有楚云深这个万年没表(qg)的淡定王,这会程潇潇看到表(qg)狰狞的慕白简直觉得辣眼睛。 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慕白还在摇晃着楚云深的胳膊,连带着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都随着这频率抖动着自己的(shēn)体。 楚云深轻松的将胳膊从慕白手中挣脱开,毫不留恋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慕白需要走好几步才能碰到他时,他才停下了脚步。 是啊,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程潇潇很是满意楚云深这个态度,她可不想陪着慕白演什么电视剧,搞得这么夸张,一看就是烂到没人关注的片。 “不是,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慕白也不纠结于这些小细节了,他神色复杂的盯着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看个不停,似乎想用他的眼神将狮子猫看穿。 这表(qg)倒是跟刚才的楚云深有些像,都是那般的凝重,要不是程潇潇跟他们相熟了,定会被唬得不敢说话。 “就是你想的那样,她原本是人。”楚云深还嫌慕白受的刺激不够大,在慕白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一些了,又出言补充了一句。 “你是说她真的是妖猫?不对,妖人?” 慕白指着狮子猫说完话后又张大了嘴巴,他已经被眼前这惊天的事实吓得半天组织不好语言。 妖人你个仙人板板! 老娘只是一时半会不能完全恢复人形,跟妖半分钱都没有啊! 程潇潇又挣扎了起来,对着慕白开始龇牙咧嘴又是哈气的,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挠他一顿才解气。 “姑(nǎi)(nǎi),我错了,我不说你了成吗?您是天仙下凡!” 看到躁动的狮子猫,慕白吓得直接对着狮子猫双手合十立即拜了好几次,嘴里一口一句道歉,哪里还敢随意说话。 “因为各种原因(y)差阳错罢了,此事以后再议。” 楚云深将手伸出去对着狮子猫的下巴用力蹭了蹭,又在狮子猫顺势侧着脑袋凑过来时摸了摸她圆溜溜的小脑袋。 慕白再看这一人一猫的互动,心中更是只觉得极为怪异,面上倒是很嘴硬的喊道 “那你是见过她变成人了?确定不是他国派来的(jiān)细假扮而成的?” 慕白心中还有些惧怕,对于楚云深说的事他肯定是百分百信任的,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将事(qg)问个清楚明白。 他自是知道楚云深智力超群,平时为人行事尽显能力,只不过此次狮子猫的事难免有些匪夷所思,调查清楚终是好的。 “你也见过她。” 楚云深又停下来想了一会,回忆到了什么一样,对着慕白一板一眼说道。 “我?我也见过?” 慕白不相信的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待等到楚云深难得不厌其烦的点了点头,慕白才默默的开始在脑海里搜刮调动起回忆来。 “有了!莫不是那位女子?” 猛地惊呼一句,慕白的手掌本来是伸出去想拍楚云深的,但是由于楚云深现在已经离他有了一些距离,再加上楚云深和狮子猫皆是那副神色不善的模样,慕白只好将自己挥到半空中的手臂缩了回来。 程潇潇倒不是嫌弃慕白老是动手动脚,她就是单纯不满慕白居然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谁。 还不知道慕白是不是记错了,万一待会形容的人不是她,她大概真的会火星撞地球般的爆炸。 老娘的美貌不值得你记住? 你昨天才为我把过脉查过五官好吗! 刚刚还说我是妖人,小五都不敢这么讲! 要不是看在慕白的药好使,又三番五次救了她的命,程潇潇这会该对着慕白使上好几次‘九(y)白骨爪’了。 这就要看待会慕白会不会夸她了。 遥想当时,小五对着她没有面容的画像都能神吹好久,听得程潇潇那叫飘飘然呐。 想到昔(ri)里小五的那一番吹捧,当真是让人忍不住的脸红心跳,着实有些羞涩啊。 程潇潇(j)不住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只是她似乎又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狮子猫了。 狮子猫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呼噜声,异色眼眸里也笑得沁出了晶莹的眼泪。这一番动作着实有些引人瞩目,彻底勾起了在场两个男人的注意力。 “是不是就是那天的蓝衣女子?” 与此同时,慕白也终于将早就到了他嘴边的话说了出口,他指着程潇潇急得直跺脚的样子把程潇潇逗得呼噜声更大了些,在楚云深怀里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慕白这副模样也太像吵架吵不赢,指着别人急得跳脚的小学生了。 虽然知道慕白只是急于表明自己的意思,但是怎么遇到这件事就突然词穷了呢,说到底还是心理承受能力太低吧。 程潇潇毫不留(qg)的点了点头,将自己眼中的泪珠在楚云深(shēn)上蹭了个干净。 慕白看到楚云深没有说话的样子,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这就是默认了呗。 “还真是她?” 慕白赶紧端过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压了压心头的诧异,一边喝一边继续说 “我就说你怎会对一女子如此上心,画画像派暗卫连夜找人,亲自救了人又抱着回来,我说以后……” “住口!” 楚云深的声音陡然变高了好些,尾音还带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颤抖。 他的耳尖又在不自觉的(qg)况下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抱着狮子猫的手更是快速捂住了狮子猫的耳朵。 慕白被楚云深突然厉声训斥了一句后赶紧噤了声,定睛一看楚云深的动作也自知自己先前的话确实过于鲁莽了。 程潇潇虽然现在是狮子猫,但她毕竟还算是位姑娘家,慕白怎么能当人家姑娘面说出他对楚云深说的那些调笑的词呢。 “是我失言了,别往心里去啊。” 慕白虽说话是对着楚云深,但是那双桃花眼却是看着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 程潇潇还有些懵,怎么突如其来的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如此微妙了。 突然的剑张拔弩,又突然的满是歉意,好像还都是牵带着的。 不对,应该说,好像就是因为她? 可是因为什么啊?以口渡药? 不至于吧…… 思想开放的程女王根本就不跟楚云深和慕白在一条线上,她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啊,她还(tg)感谢慕白能这样诓楚云深呢。 所以对于这会慕白和楚云深的顾虑,程潇潇只能是把这一片苦心给无意白瞎了。 道完歉的慕白比刚才还要严肃,惊吓诧异的部分都过去了,也是时候谈些正事才行。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说话过于放浪,慕白这会连言辞都在心里斟酌了好几遍才敢说出口,他倒是忘了程潇潇作为狮子猫对于他的本(xg)早就烂熟于心。 也就是说,慕白那些毒舌腹黑属(xg),和狮子猫争宠打闹,程潇潇早就一一记下了,而且做好了随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准备。 楚云深倒是对慕白这个态度很是满意,原本退得很远的他也往前近了几步,但还是和慕白之间保留了一点距离。 “你说的那个药丸我需要点时间研制。以前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听起来甚为有趣,想来是可以尝试一番的。” 说起药来慕白的神色也比刚才自然了几分,语气也颇有些傲气。 “大约需要几(ri)?”楚云深淡淡问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提荻花婆婆 “几日?” 慕白再次惊讶出声,那原本温润如玉的声音听起来又有些变形了。 “几日太多?明日?” 楚云深挑了挑眉,对慕白如此积极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 …… 慕白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沉默了好一会才有气无力的回复着:“三日后吧。” 程潇潇被楚云深这强盗似的快速谈判手法惊到了,再看只能乖乖妥协的慕白,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可怜啊。 慕白可不就是有苦说不出吗? 他特意强调了这药从未听过,意思就是想楚云深多给些时日。 他自以为这样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没想到楚云深上来就给他把时限压到了几日内。 要不是他赶紧就势妥协了,依照楚云深的手段,怕不是真会让他明日就研制出此款药丸来。 不过能够调制新款药物,听起来还是有些小兴奋嘛。 “对了,那她现在算是妖猫,妖人,还是什么东西?” 慕白的正经当真维持不了一会,这么快又原形毕露了。 再次从慕白口中听到‘妖人’这个词,一头火的程潇潇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从楚云深怀里下来的。 她倒要看看这慕白是不是也是猫变的,由于命太多所以活得不耐烦了,才会一次次挑战她的底线。 楚云深也不敢太用力禁锢狮子猫,毕竟他的力气很大,万一真伤到了狮子猫那就不划算了。 知道楚云深没下真力气,程潇潇的动作也愈发放肆了,她都想好了,要是实在不行她干脆就变成人好了。 头可断,血可流,但是尊严不能丢! 你可以说我长相一般,也可以说对我印象不好,但是你不能人身攻击啊! 我就是仙女,仙女不懂吗?! 说什么‘妖猫’、‘妖人’,一口一个,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大概是程潇潇心中想变人的欲望有些强烈,楚云深敏锐的发觉狮子猫身上又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蓝光。 “主上,您在里面吗?” 随着这一声男音响起,狮子猫身上的蓝光也骤然暗了下去。 慕白刚才也亲眼看到了狮子猫身上的异样,这会又张大了嘴巴瞪着那双桃花眼没了声音。 “主上,我进来了?” 小五的声音再次从半掩的院门外传了进来,也正是因为小五的声音,慕白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这,她刚刚……刚刚?” “嘘。” 楚云深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慕白本来就没怎么能反应过来,恰好有了机会紧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不过看这个样子,小五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我难不成是最先知晓这件事情的? 连跟着主上同进同出的小五都不清楚,看来还是我行事妥当,主上比较放心啊。 慕白在心里洋洋得意的想着,还顺便打算等小五也知道了以后好好嘲笑小五一番。 “进来。” 楚云深的声音已经在不大的亭子内响起,与之一起的还有小五走进院子里的脚步声。 程潇潇还在楚云深怀里气鼓鼓的瞪着慕白,对于小五的到来倒是有些感激。 要不是小五,这会她怕不是已经冲动的变回人形了。但小五不知道她的事,反正能瞒一个是一个呗。 再者言,虽说撕x一时爽,但是事后火葬场呐! 灵力哪里是那么好吸收的,上次还说要笔笔用到刀刃上呢。 都怪死慕白,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差点失去理智。 程潇潇又不满的白了慕白一眼,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双大眼睛瞪了这么半天没有眨眼也不觉得酸涩。 一进亭子,小五就感受到了狮子猫对慕白的敌意,他走到慕白身边用气音小声问道。 “你怎么又得罪这个小祖宗了?” “不可说不可说。” 慕白神秘的摆了摆手,顺便递给小五一个‘你好可怜’的眼神。 小五一头雾水的看着慕白,试图在慕白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慕白自然是不能让小五发觉的,他快速的侧过脸避开小五的眼神,又努了努手示意小五赶紧禀告事情。 小五也不再耽搁,将怀中的几本账簿一并交给了楚云深。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坐回了桌子边,把狮子猫放于膝盖上,自己则拿起小五递过来的账簿认真翻阅起来。 慕白也凑了过来拿起另外一本就要查看,楚云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些什么。 “这不是你之前带兵出征时的钱粮账本吗?” 慕白又拿起另外一本查看,却发现这本是之前报上来的兵马账簿。 “怎么好端端的看起这些东西了?” 慕白并不知道楚景铄的事,所以这会比程潇潇还跟不上楚云深的脚步。 楚云深没有回答慕白的话,他将手上的账簿粗略翻阅了一遍放回了桌上,又把手伸到了慕白面前晃动了两下。 慕白本就在等着楚云深的回答,看到楚云深看向了他捏着的那账簿,他也回望着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拿来。” 楚云深轻启薄唇,嘴里说出的却是跟当下账簿毫无关联的两个字。 慕白还想再坚持一下,看到楚云深那神色不虞的模样终是将手中的账簿递了过去。 楚云深看这本兵马账本时薄唇都快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丹凤眼更是微微眯起,一时间根本无法看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个老八,这一手偷天换日使得真好。” 楚云深越往后翻表情愈发凝重,最后更是将账簿重重丢到了桌上换了第三本。 “主上,另外兵部户部那边也查出了一些线索。” 小五将最下面的那本账簿抽了出来递了过去,楚云深就势接了过来。 “我们的人核对了兵部和户部历年来账簿,发现大概三年前兵部记录的新兵数量和去报到的新兵数量根本不一致。” 小五走到楚云深身侧指着他做出来的账簿上的数目:“户部亦是如此,报上去的粮草还有兵器都不一样,就更别说还有支出派给军中的钱财了。” 楚云深淡声道:“去地方核实过了吗?” 还要去地方核实吗? 都去看过账簿了啊,这事看来就是板上钉钉无疑了。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眯着眼忧心的想,这下好了,看来楚景铄确实在私下里有小动作,不对,这怎么能说是小动作,这简直就是大改动才是啊。 “都核实过了,听竹他们连夜跑了好几座城,地方报上来的新兵数目和纳的税的确和账簿上记载的不同。” 小五知道楚云深向来谨慎行事,这次兹事体大更加应当如此。不过无论是之前的调查,亦或是兵部户部自己的账簿,还是地方城镇的记录,种种证据皆是直接表明了楚景铄就是在私下里招兵买马。 至于楚景铄的心思,现下也再明显不过了,根本不用人多想就能看到他的野心和欲望。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怎么还牵扯到兵部户部了?” 慕白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他也看出来眼下之事的紧张程度,只是他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直想问个清楚。不然这好奇心抓心挠肝的,急得他只能在一旁直跺脚。 好半天,才听见楚云深凉凉的说:“我们在边疆那几年,粮草短缺,棉衣无法御寒。” 楚云深这样一说,慕白几乎是瞬间回忆就涌上了心头。 楚云深带着慕白、小五他们镇守边关那几年,军营里过得那真叫一个苦啊。 朝廷派下来的粮草永远不够将士们吃的,用的马也都病恹恹的,分拨下来的军饷更是少之又少。 铠甲和武器也少,质量还特别脆弱。 至于衣物,夏天还好,冬天里的棉衣根本抵抗不了寒冷。 最后还是小五没忍住拆开了一件棉衣,才发现那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棉花,剩下的都是填充的稻草。 就是那样难捱的日子,艰苦到那种程度,楚云深还是带着他们挺过来了。 所以慕白每次回忆这一段时,简直气得是咬牙切齿,他甚至私下不止一次偷骂过皇帝偏心偏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你的意思是这事和楚景铄有关?” 慕白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冷了下来,他的声音里就像是带了冰碴子,哪里还有刚才跟楚云深调笑时的半点惬意。 他那时候就觉得军中那事是有人动了手脚,但他当时一直以为是皇帝故意打压楚云深,所以才连带着他们那只军队跟着一起受苦。 这样一看当时他的想法简直天真可笑。 他当真是愚蠢至极,这天下都是皇帝的,虽说皇帝对楚云深是颇多意见,但是皇帝一直以来也算个勤勉懂理的明君,对黎民百姓、国家大计更是极为上心,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情就置天下苍生的死活而不顾呢? 军中一事确实是有人从中捣鬼,只是那人并不是皇帝,而是楚景铄。 慕白越想越气,他也拿起桌上的账簿粗略查看了一遍,越往后翻脸上的神色越是难看。 “这楚景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这些东西只要随便一查就能查出端倪来啊。” 慕白对账簿里清晰明白的记录有些心惊。 “可是偏得没人会想到去查。” 楚云深嗤笑一声,眼底的迸射出的寒意却冷得逼人。 “收起来吧,把荻花婆婆提出来。” 楚云深淡淡说道,将嘴角那抹讥讽的笑容收了回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让他本人来 “主上您是打算?” 小五手脚麻利的把桌上的账簿再统统拢入怀中,又把慕白手中的那本也抽了回来。 “这颠覆皇朝的香脂倘若制出来呢?你们说老八他会如何?” 楚云深用食指轻叩着桌面,程潇潇原本在他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自己的爪子,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动作。 她吓得直接放下爪子殷切的看向了楚云深,那眼神又复杂又震惊,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少见。 楚云深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荻花婆婆说的吗? 荻花婆婆都跟楚云深说了什么事情,难不成希望楚云深和她一起将自己研制成香脂吗? 连慕白也知道,看来就是在她中毒昏迷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那现在慕白又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跟楚云深提议…… 程潇潇的身体一边抖,一边在心里脑补着。 “你是想用她……制香脂换楚景铄的信任?” 慕白神色复杂的看了楚云深一眼,又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眼神挪到了狮子猫身上。 楚云深不动声色的瞟着了慕白,又微微侧着身子将狮子猫往怀里护了护。 “‘美人香’足矣。” 楚云深的手指在桌上敲出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听得狮子猫心头一颤。 吓死我了。 虽说她也信楚云深不是那种人,她十分信任楚云深。但是刚才楚云深突然那样说,程潇潇还是有些被吓到。 她根本不知道荻花婆婆跟楚云深都讲了什么内容,更是害怕楚云深会一时冲动真的做出那个选择。 毕竟这可不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情,而是有关一个王朝的更换朝代和改变朝纲的大事。就算是楚云深真的动心,程潇潇心想她也是能够理解的,换成她她也要考虑考虑的嘛。 不过看目前为止楚云深对她的态度,她就知道楚云深并没有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只不过这其中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程潇潇就不甚清楚了。 虽说连程潇潇都认为‘颠覆皇朝’这四个字在当下这个朝代很是震撼人心,楚云深作为不受皇帝宠爱的王爷,按理说更应该毫不犹豫将她送给荻花婆婆炼香才是。 还有慕白,他们知道后也应该劝上一番才对,这么平和的剧本走向简直就不对啊。 难道说,荻花婆婆当时给楚云深介绍的时候和跟她当时讲的意思不一样? 程潇潇只能在心里这样胡乱猜测着,一边悄悄竖起耳朵时刻偷听着。 楚云深自然感受到了怀中狮子猫身体突然的僵硬,也感受到了他说完‘美人香’后狮子猫骤然放松的精神状态。 要不是当下兹事体大,楚云深可能真的会淡笑一声,调笑狮子猫一番。 不过现下这一堆事,还是只揉揉她的小脑袋好了。 “放心,不卖你。” 一接触到狮子猫毛茸茸的手感,楚云深的心里便像是被什么触动到一般,还是没忍住低声对着狮子猫言语了一句。 小五也听到了楚云深的声音,不光是他,亭子就方寸大点的地方,楚云深的声音就算再怎么压低,亭子中武功高强的三个人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小五又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家主上就又开始和狮子猫互动了,只好一言不发懵在那里。 知情人士慕白更想捂住耳朵假装不知道这一切,有时候知道这些事比不知道时还要难受啊。 谁想看楚云深和狮子猫你侬我侬呢? 反正慕白不想看。 他嫌弃的别过了眼,嘴里更是轻声‘切’了一口气。 这两人的反应程潇潇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楚云深这句温柔的‘不卖你’。 呜呜呜,好感动,楚云深在帝王之争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权倾朝野的皇位和我,他选择我欸! 这是何等的感情! 程潇潇差一点泪洒亭中,她泪眼婆娑的抬着头望着楚云深,恨不得现在就变成人跟楚云深说她不怕。 她现在太放心了好不好,有楚云深在,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云深就是她的金刚罩铁布衫,罩着她护她周全,佑她平安。 感动到含泪的狮子猫得到的是楚云深更宠溺的一阵爱抚,他的大手揉得狮子猫的脑袋晕晕乎乎的,眼泪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普通的‘美人香’怕是会露出马脚,那我们是不是要将荻花婆婆放回院中?” 慕白终于看不下去打断了眼前的温馨和睦,他急急的出言问道。 “她自有办法,提人今晚回花街。” 楚云深头也不抬回了慕白一句,自己倒是也没在亭子里多待,说话间便已经抱着狮子猫站了起来。 他这话虽是回应慕白,命令却是对着小五吩咐的。 程潇潇临走的时候还对着慕白做了个鬼脸,原本淡定下来的慕白又一副见鬼的表情,竟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别扭的转过了身子。 小五全程看着楚云深、慕白两人一猫之间的情绪变化,他来亭子里这一会只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消息。 但是眼下新的命令又下来了,他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赶紧去牢房里提人。 楚云深已经出了院子,小五看着还转过身子背朝着这边的慕白,终是没有过去搭话。 院子里小五的脚步也消失后慕白才慢吞吞将身体转了回来: “这狮子猫,不,这女子当真是和楚云深这人有着天壤之别呐。” 呆呆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好久,慕白才回过神从亭子里回到了房间,开始了他为期三日的制药日子。 小五的部署很快,天色不过刚刚有些擦边黑,楚云深等人就已经回到了荻花婆婆的院子里。 不过这一次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去密室,也没有选择偏厅,而是选择了离密室最远的一个房间。 来到这个房间,狮子猫身上原本炸开的皮毛便逐渐恢复了柔顺,原本身体里不自觉发出的低吼声也很快消失了。 楚云深的手从他们进花街后便一直在狮子猫的背脊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随着几人越靠近院子,狮子猫的抗拒越来越大,楚云深的抚摸也愈发的轻柔起来。 “让你别跟来,偏不听,你当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楚云深嘴里说着责备的话,语气里却只有满满的宠溺。 不嘛,你来人家肯定也要来。 狮子猫在楚云深臂弯处不赞同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脑袋又蹭了蹭楚云深的胳膊。 程潇潇真不是那种依赖男人的小女人,她就是担心楚云深他们在花街遇到什么危险。 哼,她才不会承认她也担心花街里的胡姬美貌者众多,要是再出现哪个不长眼的狐媚子勾引了楚云深,可怎么办。 狮子猫心中的小九九都化成了她的撒娇悉数传达给了楚云深,不过楚云深当真只是以为狮子猫单纯离不开他罢了。 纵使怕成这样也要跟来…… 楚云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又轻抚了几下狮子猫的身体,这才抬起眼来看向了被小五押着的荻花婆婆和张童童。 “主上,该吩咐的都吩咐过了,荻花婆婆说只要给那边递个信,那边会派人过来的。”小五对着楚云深行过礼之后赶紧先一步汇报道。 “另外‘美人香’的事,荻花婆婆说她可以加点别的香料什么的,反正最后成品保证看起来跟‘美人香’不同,换汤……” 小五原本说得很流畅,到最后一句却突然卡壳了,他停在那想了半天终于迟疑的问道:“换汤不换药?” 这话是小五有次无意间在慕白看医书时听到的。 他在牢房里没听懂荻花婆婆说的那些香料具体操作,但是记得用慕白的这句话可以形容,所以这才想着拿出来用用,没想到一时间却忘记了原话具体怎么说的,还好最后想起来了。 程潇潇还以为小五要说什么重要的步骤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内容呢,她就说怎么‘幻唐’听起来怪怪的。 偏得小五还气势很足,胸有成竹的样子令人咂舌。 所以她特意期待的看了小五,没想到是这么一句没创意的话。 没意思,小五当真没意思。 狮子猫失望的收回眼神,惋惜的模样引得不知状况的小五频频侧目。 小五一看狮子猫,荻花婆婆也会看过来,准确的说,荻花婆婆一直都在看狮子猫。 只是她的眼神比较含蓄收敛,要不是小五也看了过去,荻花婆婆才不会趁机赶紧扫视个仔细。 程潇潇可不怕他们看,她就大大方方倚在楚云深怀里,任由他们一个两个的用眼神试探。 看吧。 尽情看吧。 反正我是你们永远得不到的小可爱,任凭你们怎么看也只能在心里想我。 小五从狮子猫无所谓的态度中根本看不出什么,再加上楚云深也有意无意将他冰冷的视线挪到了小五身上,小五赶紧收回了眼神垂着头看向了地面。 “主上您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想了一圈后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了,小五又补充道。 楚云深看着荻花婆婆,眸色深深,半晌才淡声说: “让他本人来,再告诉他,此香必须年轻貌美女子使用方才见效。” 荻花婆婆不用再交代一遍乐得个清闲,但现在听到楚云深的话她心中满是疑惑:“靖王殿下这是何意?” 小五自然是不可能跟荻花婆婆说那么多的,所以荻花婆婆并不知道大主顾的真实身份是楚景铄,更不知道楚云深他们的部署又有何用意。 第二百九十六章:小瓷盒 楚云深也根本不会让小五解释那么多,他自己更是不可能跟荻花婆婆说明,不过楚云深还是对着荻花婆婆淡淡道 “照做。” 程潇潇都惊呆了。 好一句‘照做’…… 这还不如不说话呢! 虽说对于话少的楚云深而言能答话已然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了,但是这样荻花婆婆真的不会被楚云深的话噎死吗? 程潇潇好奇的去打探荻花婆婆的表(qg),荻花婆婆感受到狮子猫的眼神也打量着狮子猫。 荻花婆婆还是对狮子猫(shēn)上的气味感到奇怪。 反正她现在在楚云深他们手中,楚云深的命令乖乖照做就是了,又何必纠结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恩怨,还不如来问问这狮子猫(shēn)上的奇特之处。 “你这猫为何(shēn)上的气味……” 荻花婆婆指着狮子猫终于问了出口,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云深一声命令给打断了。 “押下去。” 听竹松涛一声不吭直接将荻花婆婆和张童童又带了下去,看样子是去了这院子的其他房间内。 楚云深又怎会不知道荻花婆婆想问什么,早在荻花婆婆第一次看到程潇潇猫(shēn)时眼中露出的诧异,就已经被楚云深给迅速发现了这份试探。 再加上这次荻花婆婆几近直白的问话,楚云深更是可以断定,荻花婆婆确实可以闻出每个人(shēn)上所谓的气味。 不仅如此,荻花婆婆更是应该闻出了狮子猫和程潇潇(shēn)上的气味一致,所以才会想要跟楚云深问个明白。 他当然不可能给荻花婆婆这个机会,小五他们本就疑心程潇潇的出现,倘若被他们知道了这些,定是很快便能猜到狮子猫的(shēn)份。 楚云深对自己的这些个属下还是很了解的,小五等人在他底下多年,办事能力超群、洞察力非凡,皆非等闲之辈。 也不知道小五要是知道楚云深在心里这样夸了他,会不会激动到喜极而泣,怕不是连(ri)后受罚都能乐出声音来。 不过正是因为楚云深的这番高评价,楚云深才更加不能让小五他们知晓。 他倒不是不信小五,只是程潇潇这事还是应该程潇潇自己点头同意他才好决定。 另外小五之前便觉得狮子猫是妖猫,对狮子猫很是排斥,这会再知道了程潇潇的真实(shēn)份…… 楚云深想到很久前小五为他祈求的护(shēn)符,他不知为何就能想到小五背着他偷走狮子猫送去寺庙里净化的场面。 还是暂且罢休吧,想到这些淡然如楚云深难免都有些觉得头疼。 至于荻花婆婆,自然也不可能让她再有接近程潇潇的机会了。 他可是对荻花婆婆说起香脂来的疯狂神色记忆犹新,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要是真发觉了程潇潇的不对劲,怕是远远不止将程潇潇做成香脂那么简单。 楚云深的这点想法倒是和程潇潇不谋而合,傻瓜如程潇潇,她都不知道楚云深为了她考虑了如此之多。 程潇潇只知道荻花婆婆似乎又想对着她搞事(qg),不过楚云深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带走了荻花婆婆,这点还是让程潇潇安心了好多。 果然天塌下来都有楚云深顶着。 荻花婆婆不甘心离去的背影终于消失,楚云深也收回了那幽深的眼神看回了小五 “安排祝容做好准备。” 祝容? 好陌生的名字啊。 祝容是谁? 程潇潇只听过火神‘祝融’,至于楚云深说的这个‘祝容’,是男是女,所谓何人,程潇潇还真没什么印象。 不过她要是知道祝容也是不正常了。 祝容是小五他们一众暗卫里面唯一一个女暗卫,年纪不大,和最小的弄影差不到半岁,(xg)格却冷到极致。 弄影偶尔还会有些少年脾(xg),祝容却从来都是那副冷淡的表(qg),从来不会有过多的(qg)绪。 就连最早跟在楚云深后面的小五,都说从没有见过祝容有过什么过激的反应。 小五可是陪着楚云深扩大了他们那个暗卫团,眼见着一个个暗卫被挑中选进来的。 就别说过激反应了,那么小就被选成暗卫,祝容一次都没掉过眼泪,私下也没有过。 培养成暗卫的训练有多苦多累,连弄影都偷偷哭诉过,祝容却不会。 由此可见祝容(xg)格有多强悍,不然她也不可能成为唯一一个女暗卫了。 不要说哭,她连笑都没笑过,对谁永远都是那副冷冷的态度,回楚云深的话时也是那个模样。 祝容的(xg)子和做派根本不像女子,但她偏生得很是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都带着特别的风(qg)。 最重要的是,她是胡女。 “主上您是打算派祝容潜入八皇子那边?可是八皇子那养人的院子属下还未查到。” 小五只愣了一秒便快速回复了楚云深的话,有些惭愧的答道。 “无碍,他会给我们机会的。” 楚云深只是摆了摆手。 “是,那属下这就吩咐祝容随时待命。” 小五看到楚云深这笃定的模样,并且毫无怪罪自己的意思,当下也领了命下去找人了。 夜来得很快,伴随夜色一起来的还有戴着人皮面具的楚景铄和赵彦。 “来了。” 小五听到院子外传来了极轻的敲门声,敲门声极为有节奏。 先是三下,停顿一会,随后两下,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暗号。 随着小五的这一声提醒,听竹松涛相互对视一眼,又统统看向了楚云深。 小五亦是如此。 楚云深只一个眼神给小五,小五便打开了张童童的手镣脚镣。 “去放人进来。”小五对着张童童吩咐道。 张童童却单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直到小五对着荻花婆婆又重复了一遍,荻花婆婆对张童童点了点头,张童童才听话的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听竹松涛他们再次隐到了暗处,小五则陪着楚云深去了房间的隔间。 就在他们刚安排好一切时,张童童已经带着楚景铄和赵彦走了进来。 人未进来,外面先传来了楚景铄刻意伪装过的狂妄笑声 “哈哈哈哈,听闻婆婆研制出一款新香,在下先在这里恭喜婆婆了。” 隔间的楚云深和小五听到这声音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继续看向了外间。 程潇潇对楚景铄毕竟还不熟悉,自然是听不出这伪装的声音和平(ri)里正常楚景铄的声音有什么牵连。 所以她只能假装和楚云深他们一样默契,安安静静盯着那外间不挪眼。 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抹月牙白的衣摆,紧接着是一双和楚云深平(ri)里穿得差不多的黑靴,不同的是楚景铄的这双黑靴上镶嵌着两块绿得都能滴出水来的翡翠。 再去看楚景铄整个人,脸确实不一样了,看起来僵硬到不行,那人皮面具很明显没有楚云深他们的面具做得生动自然。 楚景铄已经大跨步走了进来,而他手上悠闲摇着的还是那把象牙扇骨的折扇。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装13! 就冲这一点,程潇潇就能百分百确定眼前这货是楚景铄本人无疑。 试问哪个神经病能在冬天摇折扇啊,除了楚景铄,当今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人了吧!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不是楚景铄手中的扇子,而是他腰间坠着的玉佩。 程潇潇清楚记得皇帝圣旨到的那天,楚景铄来靖王府就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摆弄他那块玉佩,他还特意让晚霞好好照顾楚云深。 那时候的晚霞还满脸愤懑,差点被楚景铄气哭。 只是当时的程潇潇倒是没想到晚霞是装出来的,而且那时候也没能注意到楚景铄手上把玩的那块玉佩。 不过没关系,这次程潇潇看得可清楚了。那玉佩是蛟龙绕莲图,更吸引程潇潇的是玉佩旁的络子,和晚霞死后的遗物那枚络子如出一辙。 用程潇潇的话来说,这种东西一看就知道是(qg)侣的。这是巴不得告诉全天下人我们有一腿,并且你(ài)我我(ài)你,我们在一起。 小五对着那络子指了指,示意楚云深看过去。 楚云深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一事实,他对着小五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让小五不要着急。 外间荻花婆婆已经按照楚云深吩咐的那样将原先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随着荻花婆婆越说越多,楚景铄那双狭长的眼中欣喜之色也越来越重。 “婆婆此话当真?这香真有如此奇效?” 楚景铄摇扇的手稍微顿了下,目不转睛的看着荻花婆婆刚从怀中掏出来的白瓷盒。 荻花婆婆轻声‘嗯’了一声,也看着手中的白瓷盒没有挪眼。她的眼中带着无限的眷恋,仿佛手中的瓷盒不是香脂而是她最亲密的人。 “这香总共有几份?不会除我之外还有别人订到了吧?” 楚景铄将折扇收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自己掌心,突然想到什么,警觉的问道。 “此香无比珍贵,除了您外普天之下再无二人拥有。” 抚摸着手中的白瓷盒,荻花婆婆面色不愉,楚景铄出言怀疑,她本就心里不满,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冷冷的补了一句“公子若不信,大可空手而归。” 楚景铄正在细细打量着荻花婆婆的脸色,看到她本是依依不舍的,却在听到他怀疑香的奇效时脸色瞬间变冷,他才不动声色的隐去了眼中的满意。 “婆婆当真是制香奇才,你放心,只要这香好使,我保证婆婆一定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楚景铄嘴里说着又是恭维又是承诺的话,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荻花婆婆从怀里掏出来的小瓷盒。 他的手早早的伸到了荻花婆婆那边,就等着荻花婆婆把瓷盒放到他的手中。 第二百九十七章:夜还长 老婆子不在乎那些个虚的,只要这香有用便好。” 荻花婆婆倒是神色淡淡的,就跟她往常一样,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qg)绪。 等到那香真的递到了楚景铄手中,楚景铄盯着手里不过巴掌大的瓷盒,眼神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又透着一丝激动和贪恋。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的却是能够改变历史的东西,这如何能不叫楚景铄激动呢。 “就是它吗?就是这个小玩意?” 楚景铄伸出另外一只手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掌中的小瓷瓶,他都有点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荻花婆婆没有多言语,只是对着楚景铄含蓄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程潇潇觉得她会栽倒在荻花婆婆(shēn)上确实是有原因的,这老戏骨的戏就是不一样啊。 瞧瞧荻花婆婆这周(shēn)的气场,这架势,任凭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的信上几分。更不用说她脸上那宠辱不惊的表(qg),看着就令人觉得很放心。 可以,这很可以,这已经非常荻派了! 要不是荻花婆婆这演技,程潇潇想依照楚景铄那个疑神疑鬼的(xg)格肯定会迟疑半天不上钩,哪能这么快就拿着瓷盒打算乖乖走人呐。 “这一趟当真不算白来,赵一,你拿钱给婆婆。” 旁边的赵彦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就算是楚景铄这样吩咐过他了,他也是拿出了钱袋交给荻花婆婆后就站回了楚景铄(shēn)后,隐在楚景铄的影子里,像个鬼魅。 “老婆子必须多唠叨几句,这香必须要未开过苞的年轻女子用方能成事,否则轻则毫无效果,重则适得其反。” 荻花婆婆在已经一只脚跨过门槛的楚景铄(shēn)后似真半假的叮嘱着,待楚景铄回头时却刻意不再看他。 楚景铄好像愣了一下,很爽快的回应道 “还请婆婆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而且我定不会给婆婆带来麻烦。” 呵,也不知道是谁给楚景铄的勇气,难不成是梁静茹? 程潇潇在心里吐槽着,顺势对着楚景铄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只不过这个白眼楚景铄是不会看到,抱着狮子猫的楚云深倒是尽收眼底。 眼见着楚景铄带着赵彦出了门,而张童童这会已经送他们离开了院子,楚云深便带着小五离开了隔间。 刚出隔间,他就垂眼看了狮子猫一眼,原本只是无意一瞥,却因为狮子猫这一记白眼逗得他隐隐想要发笑。 “这么不喜欢这个地方,也不喜欢老八,还非要跟着过来?” 楚云深偏偏还要挠着狮子猫的下巴调笑狮子猫。 因为喜欢你啊! 程潇潇则不甘示弱的仰着下巴回看了过去,异色眼眸清澈可人反而让楚云深有些不敢对视。 眼看着楚云深招架不住收回了目光探究,她才满意的低下头恢复常态。 跟我(sāo)? 只要有我程潇潇在,我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王。 谁也(sāo)不过我,你楚云深更加不行! 狮子猫略带得意的摇晃了一下尾巴,眯着眼等着楚云深带人善后。 短暂的任务已经完成,再下次跟楚景铄见面估计还要半月后,荻花婆婆给的香脂大概能用半月左右。 所以现下小五又带着那几个一起将荻花婆婆还有她忠心的小跟班再度押回王府地牢,同行的自然还有楚云深和狮子猫。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来,又不惊动人的(qg)况下轻轻离开。 挥一挥楚云深的衣袖,反正谁也不带走一片云彩。 首战告捷,程潇潇心(qg)大好,甚至还有心(qg)在心里改个诗,符合一下当前的(qg)景。 千防万防,还是让荻花婆婆抓住了机会和楚云深再次说上话。 “靖王(diàn)下怕我说出这狮子猫的秘密?” 荻花婆婆故作神秘的对着楚云深小声嘀咕,她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以确保只有楚云深和她两个人能听到。 当然荻花婆婆漏算了一个人,那就是八卦小天后程潇潇。 一听荻花婆婆说话,程潇潇就心里警铃大作,大呼要完。 楚云深倒是一片默然,根本没人能从他面无表(qg)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荻花婆婆像是知道楚云深不会和她说话似的,她也不强求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 “你放心,老婆子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会保密的,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楚云深的表(qg)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眼中的淡漠也慢慢松动。 别答应她!不要听她的!这个老妖婆肯定没憋什么好事! 程潇潇的心里有无数个感叹号经过,她只想现在变成人赶紧捂住楚云深的耳朵将楚云深带走,省得楚云深受到荻花婆婆的‘荼毒’。 “说。” 楚云深还是开口了,虽然从他的薄唇中只吐出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音节,可是听到这话的两个人倒是有着不同的感觉。 荻花婆婆自是开心的,虽说她知道楚云深肯定会答应她的请求,但能够听到楚云深亲口说出来,这感觉自然又是不同。 程潇潇则是又惊讶又气愤,对着荻花婆婆笑得跟朵波斯菊一样的脸庞简直恨得牙痒痒。 好在事(qg)也没有程潇潇想得那么坏,楚云深并没有被迫答应什么‘丧权辱国’的条款。荻花婆婆只是让楚云深答应她在她死后帮忙照应张童童。 听起来确实(tg)简单,对(shēn)为楚国四皇子靖王(diàn)下的楚云深而言,这件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程潇潇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荻花婆婆杀人如麻,倒是对这个张童童(tg)好的,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让楚云深照顾张童童。 但是张童童不也是杀人犯吗? 她要是没失忆没记错的话,张童童还是变态虐待狂来着? 就这样还想着活下来? 荻花婆婆还妄想着一人背锅,让张童童好好活下去? 不是程潇潇无法被这份(qg)谊打动,她只是觉得杀人偿命。残害了那么多的无辜胡女,张童童难逃其咎。 放在现代社会定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这个朝代,大概也是要秋后问斩的吧。 所以就算是荻花婆婆用程潇潇的秘密来威胁楚云深,程潇潇也不希望楚云深答应。 因为她不想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狂魔能好好存活在世上,就算只是为了那些枉死的胡女,不为以后可能出现危险隐患这一点,程潇潇也觉得不应该答应。 狮子猫殷切的盯着楚云深,她还特意拽着楚云深的衣袖示意楚云深看向她,随后便眨巴着她那双闪着光的大眼睛,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 “你没有关系吗?” 楚云深有些意外程潇潇的态度,在他印象里程潇潇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的秘密。不然也不会在他很久前画画像时就心虚的躲开,现在更是不(qg)愿跟小五他们坦白。 如今程潇潇却不要他答应荻花婆婆的要求? 难道是怕他受到荻花婆婆变本加厉的威胁? “我无碍的。” 为了怕狮子猫误会,楚云深再次补充道。 我知道你本事大,不用担心那么多。也知道你能力强,确实可以摆平张童童这件事,但是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张童童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置(shēn)事外,也不愿意我喜欢的人为了我破坏这个世界该有的秩序。 程潇潇感觉此时自己如同圣母附(shēn),如果因为她的阻止张童童最后真的死了,她恐怕会罪恶感满满。 但是既然都圣母了,自然是不能让这件事发生的。 她再次对着楚云深摇了摇头,这次比她刚才那一次还要决绝。 楚云深见到狮子猫难得如此坚持,当下便有了自己的决定。 “恕难从命。” 楚云深冷淡的声音在微凉的空气中响起,却意外的暖化了程潇潇的心。 程潇潇就知道自己挑中的男人不会让自己失望的,这一次亦是如此。 “靖王(diàn)下不怕我将狮子猫的秘密说出来吗?” 荻花婆婆原本浑浊的眼睛更加黯淡了,她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婆婆大可一试。”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已经蹭起来了,楚云深原本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说出这话时却毫无任何笑意。 荻花婆婆如何不知自己现在处于劣势状态,她也不过是想殊死一搏而已,没想到她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毫无力气可施。 “或许这就是命吧。” 荻花婆婆看了眼不远处低着头默默往前走的张童童,终是叹了一口气,没再言语。 天气已经很冷了,夜里更是如此。 荻花婆婆的那(shēn)叹息裹着白气和寒霜幽幽飘远,随着风散在了各个方向。 庆王府。 夜虽已深,王府内却依旧灯火通明,下人们呵着白气鱼龙贯入。 “主上,这香要何时派上用场?” 赵彦小心伺候着楚景铄换衣裳,对楚景铄摆在桌上的洁白色瓷盒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概是楚景铄今夜确实心(qg)不错,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取了下来,那眉眼间却仍带着一丝笑意。 “赵彦,有些事不急于一时半会,不用一口气全做完的。” 楚景铄伸平了胳膊等着赵彦为他宽衣,其他下人们则在为他更换炭盆,添放洗澡水。 赵彦没能完全懂楚景铄的意思,他在心里琢磨着楚景铄的话,手上动作倒是不减。 “夜还长着呢……” 楚景铄侧了侧头等着赵彦解开他(xiong)襟前的盘扣,嘴角则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句话更是意味不明了,赵彦也不敢随意搭话,只能紧着手上的活赶紧伺候好楚景铄,带着其他下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伺候楚景铄沐浴的丫鬟。 楚景铄丝毫不在乎赵彦的沉默,他只是一直含着笑保持着这份好心(qg),直到次(ri)皇帝楚鸿祯宣他入宫。 第二百九十八章:自己的八哥 皇宫,麟德殿。 楚景铄刚进麟德殿便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他愣了一瞬赶紧换上了往日里的温润笑容: “儿臣参见父皇,皇后娘娘,苏贵妃娘娘,母妃。” “老八不必多礼。”楚鸿祯对着跪下行礼的楚景铄淡淡抬了抬手。 “老八不必多礼,快些过来这边。” 皇后娘娘也对着楚景铄抬了抬手,又招了招手示意楚景铄站过去。 同样看着楚景铄的还有他的母妃赵贵妃,不过赵贵妃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递了个眼神给楚景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苏贵妃倒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嘴角含笑,眉眼中一片平和,完全看不出往日里和赵贵妃相处时的嚣张跋扈。 楚景铄维持着脸上的和煦笑容,朝着三位身份尊贵的女人那边走去: “儿臣有错,是儿臣今日来晚了。” 苏贵妃和皇后一左一右坐在皇帝身边,这会苏贵妃倒是开口了: “庆王殿下没来晚,倒是弘毅那个不懂事的,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说是前几日得到个新鲜玩意,这会非要带来给陛下看看,这不就又耽误了时间。” 苏贵妃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听起来很是清爽,语气里满是对楚弘毅的责怪。 但这话听在另外房中两个女人耳朵里却格外的不是滋味,楚景铄脸上的笑容更是僵硬了几分,偏得苏贵妃再次开口: “待会等弘毅来了,陛下可要好好管管他,他现在都不听臣妾的话了,臣妾可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话间苏贵妃还嗔怪的朝楚鸿祯抛了个媚眼,楚鸿祯看在眼中,心里更是一片柔软。 “十四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爱妃大可不必拘着他,朕就觉得他这个性格很是讨喜。” 身为皇帝,楚鸿祯最喜欢的就是十四皇子楚弘毅的真性情,为人坦率,待人真诚。 和苏贵妃谈及楚弘毅,楚鸿祯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弘毅有心了,得了宝贝还知道带给朕瞧瞧,朕先心领了,待他来了再赏赐!” 又赏赐? 楚景铄慢吞吞走到椅子前坐下,默默捏紧了自己袖中的拳头。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楚弘毅总是能这样轻巧的得到父皇的恩赐。 不过是说有稀罕东西要上贡,现在人和东西都没来,竟然就说要赏赐。 楚景铄阴翳的眼中闪着晦涩不明的光芒,看着麟德殿内正和苏贵妃谈笑有声的皇帝楚鸿祯,默默将拳头收得更紧了几分。 “十四弟总是能想出些新鲜玩意献给父皇,等哪天儿臣户部那边得空了,也去跟着淘上几件。” 楚景铄这话说得极为巧妙,不光体现了自己的有心,又凸出了他在朝中的重要性,更是变相的说明楚弘毅每天无所事事才会有这么多空闲时间。 楚鸿祯听到这话果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眼中的不满一晃而过,快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见。 “老八有心了,你户部那边公务繁忙,无需挂念朕这边。” 楚鸿祯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龙袍,含着笑对楚景铄关心道。 楚景铄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男声中途打断。 “父皇,母妃,我来了。” 麟德殿外传来的楚弘毅少年特有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又朝气满满。 “没大没小,还不快跪下行礼!” 苏贵妃一边严厉的对楚弘毅压低了声线,一边赶紧拿眼睛去偷瞄楚鸿祯。 楚弘毅本以为麟德殿内只有楚鸿祯和苏贵妃,所以才会随着性子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这会听到苏贵妃的提醒再加上所有人的眼神注视,他才反应过来这样做似乎有些不符合规矩。 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女人加上楚景铄皆是一副似笑非笑看好戏的态度,表面上倒都装出一副不介意的大度模样,只是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直接出卖了他们。 楚弘毅当机立断对着楚鸿祯直接跪下,随后将怀中的东西献宝一样递了上去: “父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恕罪,是弘毅心里惦记着礼物一时心急坏了规矩,弘毅甘心受罚。”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起来,再赶紧将你这礼物好好与朕说道说道。” 楚鸿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又示意元青将地上跪着的楚弘毅拉了起来。 元青一直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这会点到名也只是尽心尽责的上前扶人,不敢多言语。 其实也用不着元青来扶,十四皇子楚弘毅听到楚鸿祯的话便一骨碌麻利的自己起了身: “谢父皇,儿臣这就亲自给你演示这宝贝。” 说完他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就兴冲冲的走到楚鸿祯面前开始摆弄他新得到的这个八音盒。 要说到这个八音盒就不得不提到楚云深和程潇潇了。 楚弘毅这个八音盒本来是想送给程潇潇的,但是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 这样说来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程潇潇了啊,楚弘毅心里暗暗琢磨道。 自从上次送程潇潇广袖流仙裙之后,程潇潇就再也没跟他联系过。再加上他一直被看得很紧,想出宫比以前难上了好些。 后来好不容易出来了几次,不是被靖王府的刘管家拦了下来,就是楚云深和程潇潇不在府内。 也不知道潇潇她过得怎么样了…… 楚弘毅一边为楚鸿祯展示八音盒,一边在心里开小差。好在他确实机灵,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元青早就退了回去,赵贵妃却和楚景铄换了个眼神,而赵贵妃的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险些崩塌了。 楚弘毅那边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再旁观另一侧的楚景铄等人,除了微笑侧耳倾听别无其他。 坐在楚鸿祯一旁的皇后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她漫不经心的将自己的一双玉手摊在面前翻来覆去查看着,好像在欣赏自己那精美的甲套。 楚景铄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色,随着楚鸿祯有意无意撇过来的眼神,他才暗暗将那抹狠色隐于眼底。 只是一瞬,楚景铄便重新调整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嘴角上扬的弧度居然愈发灿烂了些。 楚弘毅总算给楚鸿祯看完了八音盒,从楚鸿祯那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间就能看出他对楚弘毅的这份礼物有多满意。 随着楚弘毅也在苏贵妃旁边落座,几个人总算说到了正事。 这次楚鸿祯将楚景铄和楚弘毅一起叫来,还有他们各自的母妃以及后宫之主皇后娘娘,就是为了商讨一个月后十四皇子楚弘毅的生日宴会。 “爱妃有什么好的提议?” 楚鸿祯将苏贵妃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到了自己手中,苏贵妃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假意挣扎了一下,换来的自然是楚鸿祯更霸道的握紧。 看着上座两人的互动,楚弘毅也笑得很是灿烂。 苏贵妃含情脉脉望着楚鸿祯,好半天才娇羞的说道:“全凭陛下和皇后姐姐做主。” 楚鸿祯对苏贵妃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意,但那双大手却满是情意拍了拍苏贵妃。 楚景铄在一旁看着都想发笑,他还不了解苏贵妃的为人?贯来喜欢装乖巧,而他的好父皇楚鸿祯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苏贵妃的这份听话了。 别看楚鸿祯这会好像是对苏贵妃毫无建设性的回话有些不满,实则眼里的赞许早就藏不住快要溢了出来。 楚鸿祯确实如此,但他也不会真正说出来,只是又将头侧过去问坐在他左边的皇后。 皇后娘娘向来行的是端庄大方那一派,当下莞尔一笑: “臣妾原先定的是跃春宴,总共有一百零八道菜式,不过主菜还未曾定下。陛下和苏妹妹要是觉得有哪些不妥,臣妾可以再改改。” 皇后本就和此次的宴席关系不大,自然不想混进来蹚这趟浑水,当下肯定是能如何置身事外就如何答话。 赵贵妃也不是什么傻子,听到前面两女的回答,都不等楚鸿祯问话自己便主动回道: “皇上是知道臣妾的,臣妾愚钝,自是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再说这事事关瑄王殿下,不若陛下问问瑄王殿下自己比较妥当。” 问楚弘毅? 楚弘毅能懂什么,他肯定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 苏贵妃也听明白了赵贵妃这是在挖坑给楚弘毅跳呢,她不等跃跃欲试的楚弘毅开口,就抢先一步发话: “弘毅还小,他哪里懂宫里宴席的规矩,还是全听皇后娘娘安排就是。” 苏贵妃边说话边狠狠剜了一眼还未完全起身打算回话的楚弘毅,把楚弘毅吓得一屁股坐了回去不敢再起身。 母妃这表情也太凶了,回头问问她都是跟谁学的,可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以后吓到父皇怎么办。 楚弘毅委委屈屈的窝在椅子中听苏贵妃和赵贵妃又开始了你来我往的唇舌之战,要不是最后楚鸿祯摆了摆手,楚弘毅觉得这两人估计又能说上一天。 他无奈的对着坐在他斜左方的楚景铄耸了耸肩,楚景铄却连脸上的笑都僵了僵,神色不自然的避开了楚弘毅的眼神。 突然被冷落的楚弘毅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这个八哥平日里跟他就不亲近,但也从来未曾像这样直接躲着他。 八哥也算是个温和的人呐?今日这是怎么了? 楚弘毅当下便决定从麟德殿出去后去询问下楚景铄,都是兄弟自然是要关心下彼此的。就算八哥好像和四哥关系不是太佳,又和自己没有那般要好。 以及……八哥的母妃……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八哥,还是自己的八哥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怎样的父皇 楚弘毅大概是跟程潇潇玩得比较近,这爱走神的毛病是一模一样,就这么一会功夫便思绪神游太虚了。 最后还是苏贵妃小声叫了楚弘毅好几声,楚弘毅才堪堪回过神来。 “啊?母妃你说什么?” 楚弘毅后知后觉的望着苏贵妃,还没能反应过来苏贵妃叫他所谓何事。 “你父皇问你宴席上的主菜要不要就定你最喜爱的鱼?” 苏贵妃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在楚鸿祯脸上不肯离去,楚鸿祯亦是一脸宠爱的看着苏贵妃,倒是被问话的楚弘毅显得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楚弘毅看了看这边情意绵绵的两人,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皇后娘娘,还有脸色略微苍白的赵贵妃和楚景铄,不经大脑思考就说出了一句话: “可是八哥不是不喜吃鱼吗?” 楚弘毅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是僵住了表情,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一时间空气里安静得连跟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站在远处的元青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为楚弘毅这份耿直,还是为这突如其来冷下来的氛围。 苏贵妃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楚鸿祯脸上的笑意更是悉数收了回去。 最后还是赵贵妃先站出来缓和了气氛:“没有的事,这是瑄王殿下的生辰宴,理应以瑄王殿下为主的。” 赵贵妃边说边对着楚景铄使眼色,示意楚景铄赶紧也说几句话意思一下,自己又补充道: “再说了,景铄一直都挺喜欢吃鱼的,是吧景铄。” 楚景铄挂着一张假到不能再假的笑脸,清了清嗓子也开了口:“儿臣并无任何忌口,也无不喜之物。” 其实楚景铄也不想这样委曲求全,但自上次赵贵妃被楚鸿祯禁足后,楚鸿祯对赵贵妃的态度便大不如前。 楚景铄自己倒是没受到什么大影响,作为楚鸿祯‘最疼爱‘的八皇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深受器重。 只是考虑到赵贵妃的顾虑,楚景铄还是配合的说出了赵贵妃想听的。 果然此话一出,楚鸿祯还没有先恢复笑容,赵贵妃先松了一口气。 好在被赵贵妃和楚景铄这样一唱一和调节了一下气氛,刚才沉默到令人窒息的氛围确实改善了不少。 苏贵妃瞧着楚鸿祯还有些不悦,赶紧也对着楚弘毅发话了: “浑说什么呢?还不快对庆王殿下道歉!你自己记性不好就不要乱说。” 楚弘毅又被骂了心里难免有些委屈,他故意不看苏贵妃,将脸侧过去后小声嘀咕道: “八哥是不喜欢吃鱼嘛,宫人们都知道。” 偏得这句话说是自言自语,实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 赵贵妃怨毒的瞥了楚弘毅一眼,直接将楚弘毅这种行为归结为故意的,嘴里则还在冷冷的解释着: “没有的事,瑄王殿下定是记错了。” 还是得说赵贵妃有先见之明,楚景铄真没想到楚弘毅能够蠢到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想来也是,这也符合楚弘毅一如既往的性格。 苏贵妃是真没想到自家这个儿子会如此不懂事,居然在她有意提醒后还不知收敛。 还有他这说的什么话? ‘宫人们都知晓’? 那这意思是嫌皇上楚鸿祯一人不知情,不够关心楚景铄? 这话要是从楚景铄嘴中说出来,还能显得楚景铄心胸狭隘容不得事。偏得是楚弘毅帮他说出来的,重要的是对方还根本不领情。 眼看着楚弘毅还要开口,生怕他再语出惊人的苏贵妃直接朝着楚弘毅厉声喝道: “你给我跪下!就是你自己记错了,还要在这里混淆视听,还不快认错!” 苏贵妃平日里极宠楚弘毅,很少会对楚弘毅发怒,所以楚弘毅也是被吓到了,‘扑通’一声跪下就对着脸色铁青的苏贵妃和神色不明的楚鸿祯道歉: “父皇,是儿臣记错了,儿臣愿意受罚。” “行了,别吓弘毅了。他也是为景铄担心,一时记岔了也没什么关系。” 楚鸿祯对着跪下的楚弘毅抬了抬手,示意楚弘毅赶紧起来,又对着苏贵妃点了点她的鼻子: “爱妃真是好大的火气,连朕都觉得有些害怕了呢。” “皇上就会开玩笑,臣妾不是怕自己管教不当,再惹得赵姐姐和庆王殿下不悦。” 苏贵妃作势娇羞的低下头,又切切的拿眼睛去偷瞄楚鸿祯,被楚鸿祯发现后再不好意思的垂下眼。 楚鸿祯对赵贵妃还有楚景铄的这番说辞很满意,这样看来老八确实还算懂事,知道进退避让,当下楚鸿祯也顺着他们的说辞淡淡道: “你赵姐姐不是那般小气的人,景铄和弘毅更是兄弟情深,断不会计较这些的。”楚鸿祯一边拍了拍苏贵妃的肩头安慰着她,一边侧过脸去看向楚景铄那边: “是吧,景铄?” 楚鸿祯的话看似随意,实则却带着浓浓的威严之味。 他说话时十四皇子楚弘毅也期待的望着楚景铄,生怕八皇子楚景铄从嘴里蹦出一个‘不’字。 楚景铄袖中的拳头都快要捏碎了,表面则还要维持着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 “父皇说得是,十四弟也是好心,我又怎会多想。” 再看楚景铄一旁的赵贵妃亦是一口银牙险些都咬碎了,她原本以为十四皇子那么蠢定会惹怒楚鸿祯,她再和八皇子装出大度无辜的模样,楚鸿祯定会偏向于他们这边,没想到楚鸿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更是强制性的要楚景铄也哄着十四。 这算什么? 丝毫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中吗? 赵贵妃揪着自己手中的丝帕,偏得脸上还要维持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虚假笑容。 因为出了这一茬子,楚弘毅的生辰宴也就暂且没有再提了。 至于楚鸿祯把八皇子楚景铄叫来,完全是因为就在十四皇子生辰的后三日,正是楚景铄的生辰。 只不过这会提及楚景铄的生辰,很明显麟德殿内除楚弘毅之外的几个人没有之前那样热情高涨了,甚至皇后娘娘还颇有些心不在焉。 “老八你毕竟是有了府邸的王爷了,朕也就不给你举办宫宴耽误你和妻小一同相聚。” 楚鸿祯贴心的对着楚景铄说道。 宫宴一般朝中大臣都会参加,女眷则要分开而坐,另起宴席。 且参加宴席的女眷只能是正室,不可携带孩童,考虑到楚景铄家中女眷众多,妻妾成群,侧室更是新添人丁,楚鸿祯如是想到。 “不若当日我们设一家宴,老八你将你的王妃和侧王妃都带上,另外把几个孩子也带来给朕瞧瞧。” 提及几个皇孙皇孙女,楚鸿祯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坐在侧方的楚景铄却是心里像打翻了调味料一般,五味杂陈。 凭什么! 凭什么十四就是宫宴,到我这里就是家宴! 楚景铄心中的声音一直叫嚣,声音一直冲到他头顶,几乎要掀开天灵盖从他的脑袋中钻出来。 大概是楚景铄的笑容还算逼真,楚弘毅还不怕死的火上浇油道: “对啊八哥,你记得把几个孩子都带上!许久未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这个皇叔。” 听到楚弘毅如此活跃,楚鸿祯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几分,当下就拍板定了下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劳烦皇后你到时候看着点,着手去安排一下。” 皇后从软塌上起身对着楚鸿祯行了个礼,举手投足间颇为大气。 而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的楚景铄,谁也没有发现他的脸色有多么难看,那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穿。 好在商量完这些楚鸿祯便让众人都离开了,他自己则和苏贵妃留在麟德殿内下棋,陪在旁边的自然是十四皇子楚弘毅。 皇后娘娘先行离开,随后才是赵贵妃和楚景铄。 今天这一场戏,皇后娘娘作为局外人算是旁观了个爽快。 而出了麟德殿的赵贵妃直接垮下一张如娇花般的脸,身侧的楚景铄更是低沉着眼,脸色难看得怕人。 楚景铄陪着赵贵妃一路走回了淑芳宫,刚进大殿赵贵妃便顺手将一个花瓶直接砸到了地上。 赵贵妃倒是嫌还不够解气,她又走到茶案前将茶案上的茶壶茶杯一口气统统全扫到了地上。 “母妃这是何必?” 楚景铄本就心烦意乱,看到赵贵妃这般生气的摔东西,终是强忍着情绪先来劝阻赵贵妃。 “你们都下去吧。” 楚景铄身后还站着一排大气都不敢出的宫女太监,他随手将这些人打发了,又自己坐到了茶案边,示意赵贵妃也坐过去。 赵贵妃眼中的怒气还未散去,她冷着一张脸在楚景铄的招呼下还是走了过去坐下来了: “你今日没有看到你父王的态度吗?” 赵贵妃终是气不过,她怒气冲冲的质问着楚景铄。 “呵。看没看到又有何用呢?父皇的心思,母妃难道还不清楚吗?” 四处无人了,楚景铄也懒得再伪装,他卸下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牵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父皇是怎样的人,母妃和我早就该明白了不是吗?” 楚景铄眼神不明,似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声音也变得意味不明了几分。 他这话一出,几乎是顷刻间便把他和赵贵妃拉回了好几年前的某一天。 距离那件事发生已经快将近七八年了,那时候楚景铄年纪尚小,每天只知道跟在楚云深身后求楚云深带着他一起玩。 第三百章:贵妃之忧 楚弘毅是他们当中最小的,每次都会和楚景铄一起抢着要楚云深带他们。 有时候楚弘毅抢不过楚景铄还会哭鼻子,最后还是得楚云深和楚景铄两个人一起哄他才能好。 那时候的楚景铄和楚弘毅还不懂,有些事早已经注定好了,而他们都只是被命运安排好了之后的棋子。 命运的大手推着他们前进,(cāo)纵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令他们无法抗拒。 就像楚云深很明显每次都是更(ài)带楚弘毅玩多一些,就像楚景铄明明也是想跟楚弘毅交好的,却总是因为(ài)哭的楚弘毅而受到赵贵妃的责罚。 那时候的赵贵妃就已经勒令楚景铄不准和楚云深还有楚弘毅接触,更加不许楚景铄找他们两个人玩,特别是不()许和楚弘毅玩。 楚景铄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年纪尚小的他还以为是因为他每次都把楚弘毅弄哭,母妃也偏心帮着楚弘毅罢了。 这样想来楚景铄还为此生了好长时间的气,为什么连他的母妃也要帮着楚弘毅呢。 既然人人都偏袒楚弘毅,那他就再多让着些好了,原本楚景铄也没有欺负楚弘毅啊,还不是他自己(ài)哭。 不过好在这世上还有一人相信他,会宠着他不会责罚他。 那就是他们的父皇楚鸿祯。 楚鸿祯一直不喜欢楚云深,对于楚弘毅也颇为冷淡,唯独对待楚景铄会关心不断。 就连楚弘毅哭着对楚鸿祯告状时,楚鸿祯也只是皱着眉说楚弘毅不该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而不是训斥楚景铄。 天真如楚景铄,他便以为楚鸿祯是只(ài)他一个人的。 至于楚弘毅他们,虽然他们有其他人疼(ài),但是楚景铄有这世间最大的靠山撑腰,岂不是比他们有面子多了。 直到那(ri)发生了那件事,从那以后他的生活全变了。 那一(ri)天气本来就很沉闷,乌云蔽(ri),看样子可能还会有暴雨。 他和楚弘毅玩耍时,楚弘毅要抢他的玩具,他手上并没用上什么力气,但是弘毅居然自己就摔倒了,还磕破了手。 当楚弘毅捂着受伤的手去找还在麟德(diàn)的楚鸿祯时,楚鸿祯当时正在跟苏贵妃下棋。 楚弘毅跑得很急很快,他冲进去的时候元青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是楚鸿祯的侍卫将楚弘毅拦了下来。 “呜呜……父皇,母……母妃” 楚弘毅本来手上伤口就火辣辣的疼,被侍卫提刀拦住后更是委屈得涕泗横流。 听到是楚弘毅的声音,楚鸿祯对着侍卫就是一声暴喝 “起开!不长眼的东西!” 随着侍卫的避让,楚弘毅皱成一团的小脸总算露了出来。 苏贵妃早就心疼的一把将楚弘毅搂入怀中,楚鸿祯也皱着眉脸色瞬间低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元青也还没弄清楚什么(qg)况,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楚弘毅倒是自己抽搭着说出来了原因“父皇,毅儿手破了,痛。” 说话间楚弘毅红着眼睛将自己还在流血的手伸了出去,只是他的手还没伸到楚鸿祯面前就被苏贵妃惊呼一声扶到了自己面前 “毅儿你这是怎么弄得?快宣太医!” 与此同时,自知自己犯了错的楚景铄一直就站在麟德(diàn)的侧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听到苏贵妃的质问,楚景铄紧张的捏紧了拳头。 好在楚弘毅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供出楚景铄的名字,楚景铄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可是楚弘毅的模样明显是受了委屈,噘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苏贵妃和楚鸿祯轮番上阵问了好一会才终于(tào)出来了楚弘毅的话,而门外的楚景铄更加纠结了。 苏贵妃嘴唇嚅动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却被急匆匆赶来的太医给打断了话语。 太医处理伤口的速度很快,虽说下手很轻,但楚弘毅还是疼得又哇哇大哭起来。 他每哭一声,楚鸿祯的眼神便会更加严厉一分,吓得太医(shēn)体在哆嗦,手上动作却不敢迟疑。 苏贵妃则一直在旁边抽抽搭搭哭个不停,(diàn)外的楚景铄都听烦了,楚鸿祯却一直在低声安慰她。 直到太医走后很久,麟德(diàn)内苏贵妃的哭声都没有停止。 楚景铄也知道现在不进去等会怕是事态会更加严重,正当他打算迈出勇敢的第一步时,麟德(diàn)内的苏贵妃开口了 “陛下这次也不会处罚八皇子的是吗?” 苏贵妃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哀怨,就如同每次楚鸿祯让元青去跟赵贵妃禀告陛下今(ri)不来淑芳宫,赵贵妃回答元青时的声音。 屋内的楚鸿祯很久没说话,而一门之隔的楚景铄因为听到苏贵妃提到自己的名字也紧张的提起来心。 不过楚景铄还在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毕竟父皇最为宠他,其他人都是比不过的,这次想来也不会有大事(qg)。 果不其然,麟德(diàn)内终于传来了楚鸿祯的声音 “(ài)妃,你知道朕的。老八他,不能处罚。” 楚景铄心满意足的听到这句话,正要推开门偷偷给楚鸿祯一个惊喜,却在听到楚鸿祯接下来的话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弘毅还太小了,朕怎能明目张胆的宠(ài)他,那样做只会将弘毅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什么叫,‘弘毅还太小’? 还有,为什么楚弘毅年纪小,父皇就不能明面上宠(ài)他呢? 不对,父皇不是应该最宠(ài)我才是? 当时的楚景铄还没有那么灵活的脑子和一肚子的城府心机,所以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楚鸿祯的话究竟蕴藏着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楚鸿祯这话好像不是什么好话,他的脑子在告诉自己不要再继续往下听了,可是偏偏腿又不听使唤,就是站在原地不肯挪位置。 麟德(diàn)内的楚鸿祯还在安慰啜泣的苏贵妃,那语气是楚景铄从未听过的温柔,是楚鸿祯从来不会对赵贵妃展现出的那种温柔 “朕也是为了咱们的毅儿着想,这才故意宠(ài)景铄,让他帮着毅儿分散那些外人的注意力的。朕怎么舍得让毅儿吃苦呢?毕竟他才是朕最疼(ài)的皇子,以后朕还要立他为太子呢!” 要是说之前楚鸿祯的话楚景铄可能还没能怎么明白,但是这几句他算是彻底听懂了。 那一天天公不作美,楚景铄从麟德(diàn)回去的时候天降大雨,等他到了淑芳宫(shēn)上已经全部湿透了,少不了又受到赵贵妃一阵责骂。 赵贵妃一边骂一边为楚景铄擦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楚景铄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自那天之后,楚景铄似乎一夜间长大。 再也没见过他和楚弘毅他们一同玩耍,平(ri)里也是对楚弘毅能躲则躲。 至于对待楚鸿祯,楚景铄倒是一如既往地依赖 只是这份依赖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恐怕也只有楚景铄自己知晓了。 (ri)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少年楚景铄长成了现在的青年楚景铄,原本还会为玩闹哭泣的小孩子,也成为了几个孩童的父亲。 如今的楚景铄在朝中势力(ri)益壮大,这些年那些大臣都误以为楚鸿祯是真心宠(ài)楚景铄,而楚景铄才是未来太子的不二人选。 所以每个人都在巴结他,讨好他,就连真正被楚鸿祯疼(ài)的楚弘毅也斗不过他。 楚景铄收回眼中的痛楚,想到自己如今的成就,终于露出了一个狠毒的笑容。 “如今你父皇对瑄王(diàn)下的喜(ài)越发明显,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快朝中大臣也会有所发觉。” 苏贵妃满面忧愁的坐在楚景铄(shēn)侧。 “发觉又怎样,器重十四又如何?” 楚景铄冷酷的眯着他狭长的眼眸,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拉大了几分。 “本宫的傻儿,朝中多的是趋炎附势的人,皇上的风倒向哪边他们自然就倒向哪边。” 赵贵妃忧心忡忡的看着楚景铄那张俊美的脸庞,苦口婆心的语气恨不得立刻喊醒此时态度无谓的楚景铄。 “母妃不必担忧,没给弘毅铺好路之前父皇是不会冷待我的,朝中大臣亦不会。” 楚景铄的手指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发出了闷闷的响声。 “你怎的这般不知着急呢?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知你父皇的真(xg)格吗?” 赵贵妃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楚景铄的话十分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父皇之心,儿臣早在数年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现如今可就由不得他自个了。” 谈及这些楚景铄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那轻叩桌面的手骤然缩紧,用力的攥成了一个拳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母妃?” 赵贵妃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是越发的看不透了,她知道楚景铄有能力,也有野心,对于楚景铄的那些事也是知晓一些的,只是不知道楚景铄这次又有了什么新主意。 楚景铄确实有事瞒着赵贵妃,而且不止一件。 譬如他的那些暗中部署,那些养精蓄锐多年的兵马,还有远远超过赵贵妃想象的私财。 不过这些自是不能说的,楚景铄知道赵贵妃是真心(ài)楚鸿祯的,哪怕她做出那么多事(qg),为了自己也为了楚景铄,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走出那一步…… 至于楚景铄,他自然也是不想(bi)迫楚鸿祯退位让贤。 不过倘若真的需要如此,他自然还是会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无论是因为哪种原因,这些事都还是暂时不要让赵贵妃知道的好。 不过其他事倒是没什么影响,楚景铄心头一动“母妃看看这是什么?” 楚景铄对于赵贵妃并无隐瞒,他不再卖关子,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白瓷瓶。 第三百零一章:暗潮汹涌 倘若有细心人在场,便会发现这白瓷盒很是眼熟。 是了,楚景铄递给赵贵妃看的正是荻花婆婆卖给他的那盒秘制‘美人香’。 赵贵妃疑惑的看着楚景铄手中的瓷盒迟迟没有接过,直到楚景铄的手又往前递了递,她才迟疑的接过了楚景铄手中那个平平无奇的小盒子。 将美人香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一遍,赵贵妃又想要把上面的封盖打开闻一闻。 “母妃,万万不可!” 楚景铄赶紧出言打断了赵贵妃的动作,他怕赵贵妃手快打开了瓷盒,还特意伸手过去摁住了瓷盒。 被制止的赵贵妃不明所以的看着楚景铄“有什么问题吗?这不就是民间普通的香脂?” 楚景铄慢慢松开手,将赵贵妃手中的美人香拿了回来仔细检查了遍,发现美人香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 而后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手中的美人香,又神神秘秘的对着赵贵妃说 “母妃可不要小看这香脂,这可是‘美人香’!” “‘美人香’?那不是你送给那些大臣们的胡姬使用的吗?” 赵贵妃对这事有点印象,当时她还让楚景铄给她也弄了点‘美人香’,不过那香对楚鸿祯好像没有用,所以后来也便就此罢休了。 “这香与普通的美人香不同,这款是专门为父皇定制的。” 楚景铄温柔的抚摸着手中的白瓷盒,只想着全(shēn)心注意力都放在这小小的瓷盒上面。 “给你父皇使用?难不成……” 赵贵妃一听也起了兴致,看着楚景铄手中美人香的眼神也与刚才不同了。 “母妃只猜对了一半,这香只要涂在年轻貌美处子之(shēn)的女子(shēn)上,便可令闻香者着迷,并且对涂了香脂的那位言听计从。” 楚景铄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几分,原本(y)郁的语调更加鬼魅了几分。 “可这听起来跟你之前同本宫说的那款美人香好似并无区别,你不是告诉本宫那香对皇上无用吗?” 赵贵妃一只手托着腮,认真看着楚景铄。 “母妃之后便能知晓这香的好处了。只要此事能成,改朝换代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罢了。” 楚景铄得意的笑了笑,将手中的美人香迅速收回了怀中。 “那你希望本宫怎么做?” 赵贵妃以前有赵(ru)母在一旁出谋划策,所以很多事其实她并不亲力亲为。 不过好在她这个儿子楚景铄确实有些真本事,遂赵贵妃干脆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了楚景铄。 楚景铄也不含糊,他放好美人香后同样神色凝重的看着赵贵妃“母妃许久没下过厨了吧,父皇肯定对母妃的清蒸鱼很是想念。” 他信心满满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双狭长的眼睛又微微眯成了一条缝。 “你是说,让我请你父皇过来用膳?可是他最近都不(ài)来我这儿啊。” 想到这个赵贵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双美目里的忧愁更是浓得都化不开。 “母妃这宫中也许久未添新宫女了,刚才儿臣看这淑芳宫都忙不开。” 楚景铄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对着赵贵妃说了另一个话题。 这次赵贵妃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楚景铄,不明白这和让她下厨又有什么关系 “届时我再为母妃安排几位干活麻利、办事伶俐的胡女进来,剩下的事母妃就不用(cāo)心了。” 楚景铄在说‘胡女’时特意将两个字咬音加重了些,赵贵妃瞬间就听懂了楚景铄的言外之意。 她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她对着楚景铄点了点头,不过一双细眉还是轻蹙在一起。 “至于父皇不来母妃这里?母妃是不是忘了元青(ài)喝茶?” 经过楚景铄这么一番提醒,赵贵妃才想起来自赵(ru)母去后,她便很少跟跟元青那边有接触了。 一是因为她被罚了一段时间的(j)足,所有人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二是以前都是赵(ru)母打理这些事,她虽说会嘱咐赵(ru)母相关事宜,但是何时还需她亲自(cāo)心这些事(qg)了。 许是想起了赵(ru)母,赵贵妃的神思稍稍顿了一下,见此楚景铄只好无奈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算了,此事我自有安排,母妃只要筹办好饭菜即可。” “铄儿,你知道我以前向来不用过问这些琐碎的小事的,都是(ru)母她……” 赵贵妃想去拉楚景铄的手,她这次也没用‘本宫’二字了,看来是真的(qg)上心头难自已想要跟楚景铄说些真心话。 可惜楚景铄只是别扭的将手往后缩了缩,避开了赵贵妃的触碰。 虽说这些年来他早就知道赵贵妃才是唯一真心盼他好的人,但是有些事他还是难以跟赵贵妃道个清楚明白。 楚景铄始终担心有朝一(ri)赵贵妃也会离他而去,毕竟曾经那么疼(ài)他的楚鸿祯便是如此。而赵贵妃…… 从楚景铄有记忆起,赵贵妃便只会每天督促他读书练字,并且文韬武略要样样精通。只要他稍有松懈,赵贵妃就会非打即骂。 这种(qg)况一直维持到楚鸿祯那件事发生以后,他一改之前的(xg)子每天埋头苦读,母子两个的关系才有所好转。 可是他对待赵贵妃,却是始终(rè)络不起来。 再加上这么些年来,赵贵妃对待楚鸿祯的真心楚景铄都看在眼里。 他根本不敢想,倘若真让赵贵妃做选择,赵贵妃会选他还是楚鸿祯? 虽说赵贵妃是他的生母,可是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又有什么能是真正作数的呢。 楚景铄不想赌,也不敢赌。 在这世上他只能信自己,并且也只会信自己。 没有握到楚景铄手的赵贵妃只是愣了一下,她将手收回,无奈的问道 “你父皇来吃饭那你来吗?你也好久没在淑芳宫和本宫吃饭了。” “再说吧,最近户部忙。” 楚景铄又低头摆弄着腰间的络子,赵贵妃只能看到楚景铄乌黑的头顶,并不能看见楚景铄的表(qg),亦是没能从楚景铄的语气里听出什么(qg)绪。 “行,那就等你有空了单独吃,想来你也是不想跟你父皇一起用膳的。” 赵贵妃将(shēn)子凑过去摸了摸楚景铄的肩膀,这个场景再一次将楚景铄的回忆拉回了从前。 他小时候好不容易在太傅那得到夸赞后,回来都会找赵贵妃汇报。 那时候赵贵妃就对楚景铄十分严厉,她每次都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摸摸楚景铄的肩膀。从来不像楚云深他们的母妃一样,会对着他温柔的笑,还会做好吃的糕点作为奖励。 小时候的他最渴望的就是有朝一(ri)他的母妃也能那样对待自己,不过这些都是些快要淡却的旧事了,以前得不到的,现在的他也不想要了。 所以真的当有这么一天,赵贵妃开始对他态度有所转变时,他反而更加不适应。而且近几年赵贵妃越是对他好,他越是不想面对这些。 楚景铄冷淡的扭了下肩膀,想到赵贵妃那双含(qg)的眼终是不忍心含糊的‘嗯’了一声。 目送着已经起(shēn)离开的楚景铄出了淑芳宫的门,赵贵妃才堪堪收回自己的眼神,恢复了往(ri)里的嚣张跋扈的模样。 靖王府内程潇潇又恢复了之前无聊的生活,应该说是比之前更加无聊的生活。 现在没有了晚霞的陪伴小雏鸟也还在宝函里没有出来,程潇潇只能一个人,不对,一只猫,孤孤单单待房间。 看书吧! 多看书,多读报,少看电视,多睡觉。 现在也没有报纸,只能是书了。 要是有电视和手机,或者电脑和平板,那程潇潇估计能乐得晚上都睡不着。 大白天的尽做梦了。 拜想了妹妹,一首周杰伦的《我不配》送给自己。 程潇潇在心里自嘲道。 爪子下的《奇门宝鉴》被翻得哗哗作响,倒是一点都没耽搁进度。 楚云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好像从荻花婆婆院子里回来后,这两天他都很忙似的。 是因为贺鲁鲁他们那些胡商的案子吗? 其实楚云深还真的跟程潇潇说了他去哪,只是昏睡的程潇潇早晨基本处于脑子死机状态,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云深在她耳边嘀咕了什么内容。 话说自从这次回来,好像楚云深变得很喜欢跟她自言自语了啊。 虽然程潇潇知道那其实是楚云深在跟她说话,毕竟现在都知道她是人了,自然跟从前的待遇会有些不一样。 但是程潇潇现在怎么说都还是猫(shēn)啊,楚云深又不是不知道她只能发出‘喵喵’叫。 每次楚云深跟程潇潇讲话,程潇潇都很想回应,奈何(shēn)体硬件不()许,只能手舞足蹈用肢体动作来代替一切。 心里苦,但是说不出来。 慕白那药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了,希望他能一次(xg)来他个几百粒,到时候程潇潇就跟吃麦丽素一样,嘎嘣脆,格外香。 那样也不用依赖玉佩了,也不用每次跟河神一样说固定台词。 说到这个程潇潇也一直都想要吐槽的,为什么玉佩非要帮怨鬼们满足愿望才行啊,现在还好些,玉佩进阶了好像怨鬼灵力不足也会被玉佩吸收。 一开始那个设定程潇潇就感觉自己是个活脱脱的河神二号,只不过河神问的是‘年轻的樵夫哟,你掉的是什么斧头’,而她程潇潇问的是‘可怕的冤魂哟,你还有什么愿望’。 这本质上哪里有区别! 还不都是可怜的nc! 第三百零二章:塞北的风,江南的雨 悠闲的程潇潇根本不清楚,她大概是现下最令人羡慕的人了。 楚云深等人要忙案子,慕白要制药,就连原本想再来找程潇潇玩的楚弘毅都要在宫中忙宫宴的事情。 当然这些人当中最抽不开身的还是八皇子楚景铄。 京城某处僻静的小院子。 楚景铄带着赵彦在院中召集了所有的胡女正在进行挑选。 这些胡女长相大不相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亦是如此。仔细看一圈过去便能发现,胡女们没有两个重复类型的模样。 “都抬起头来。” 楚景铄用他象牙骨做的折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掌心,对着眼前的胡女们淡淡吩咐道。 “都听到没有?全部抬起头给殿下好好瞧瞧。”赵彦严声道。 这些胡女以前都是胡姬,但是大部分都是刚被送去胡姬馆便被老鸨挑中了送了过来。 只有一少部分是在胡姬馆里干过一段时间的,不过那些个胡姬今日直接没有叫过来。 胡姬们刚来院子里便被强行投喂了秘药,并且这种药每隔半月就要服用一次解药。所以那些胡姬就算去了其他官员家里也会有人隔上半个月去给她们送上一次解药,根本不用担心她们会背叛楚景铄这边,或是不乖乖听话想要逃走。 赵彦来这院子的次数比较多,胡姬们多少都知道赵彦是这里最大的管事,所以听到赵彦的话一个个都胆怯抬起了头来。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边那两个,其余的你再挑上两三个,将她们带走。” 楚景铄用象牙扇点了点其中几个胡女,他冷着一张脸说起话来眼眸里也闪着阴寒的光芒。 虽说楚景铄也长相俊美,但那些胡姬根本不敢直视他。 听到楚景铄的话大家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这样的事情很习以为常。 确实如此。 赵彦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来挑上一波人,偶尔是一个或者两个。 反正无论如何,这院子里的胡姬被带走,再有新的胡女顶替她们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景铄吩咐完以后便要离去: “剩下的事不需要我教你吧?” 赵彦也知道这批人是要送去淑芳宫的,至于如何安排楚景铄也早早的给他打过招呼了。 “主上,这香脂?” 为了谨慎行事,赵彦并没有直提‘美人香’这三个字,说这话时也是很含糊的一句带过。 “到了那里先给她们每个人都用上,到时候就看哪个运气好了。” 楚景铄只留给了赵彦一个背影,人已经先赵彦一步朝着那院门处走去。 赵彦不再多言,叫上几个看管院子的练家手把刚才楚景铄指过的那几个胡女带了下去,自己又仔细挑选了三位凑足了八个人。 不知道是赵彦的错觉还是什么原因,赵彦总觉得楚景铄挑的那几个胡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相似之处。 但是明明自己挑的都是风格不同的胡姬啊,毕竟楚鸿祯后宫佳丽三千,每位妃子都自带自己的特色,谁也不知道楚鸿祯这次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赵彦这样做就是怕楚景铄觉得他敷衍了事,没有认真筛选。 但眼下这个情况……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赵彦盯着最后一位被带下去的胡姬愣了一会才去追楚景铄的脚步。 程潇潇要是能够跟在这旁边看上一看,凭借她女人的直觉,定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那就是这些女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像一个人。 一个程潇潇和楚景铄还有楚云深共同认识,并且熟悉到不行的女人。 晚霞。 那最后一位胡姬的眼睛和晚霞的眼睛有几分相似,都是大卧蚕,看人时眼波流动像是会说话一般。 至于她前面一位那对小梨涡和晚霞简直如出一辙,不过她的梨涡不怎么好看,根本就不及晚霞十分之一。 再前面的那位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气质清冷,身段又十分妩媚罢了。 反正无论是哪位,定是都能够在她们身上找到晚霞的影子,所以纵使她们放在一起并无什么相似之处 不过已经离开的赵彦并不知道这些,而早就走远的楚景铄自己也毫不知情。 他一直以来对晚霞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那个女子如同小白兔般弱小,他稍微伸出手使点力气都能掐死她。 那时候本来就为了拉拢人心,再加上楚景铄发现了晚霞对他有莫名的情愫,所以才特意隔三差五的去看望晚霞。 之后的事情根本就是顺理成章,晚霞在楚景铄刻意营造出来的柔情气氛中沉沦,根本无法自拔。 对于后来晚云的死也不过是都怪罪在了楚云深身上,至少楚景铄是这么认为的,不然晚霞那个蠢女人怎么会还答应帮他去蛊惑楚云深。 晚霞死后楚景铄立马就想把之前晚霞送的络子取下来,毕竟死人的东西自是不吉利的。 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就此罢休了。 好歹也戴了这么长时间,不光楚景铄习惯了,身边人怕是也看习惯了吧。 赵彦也是和楚景铄回到庆王府后看到楚景铄腰间的络子,这才脑子里一激灵想到了些什么。 赵彦就说那些胡女为什么那么眼熟,原来是和晚霞相似。 想到晚霞赵彦嘴巴张了张,想了下还是跟楚景铄提了一句: “主上,现下那事风头已过,您看要不要派人将晚霞姑娘的坟墓给迁走?” 楚景铄原本正坐在书桌前品茶,听闻赵彦突然提及晚霞,他的手轻微的抖动了一下,赵彦清楚的看到那茶杯里微微发绿还滚烫的茶水跟着溅了几滴出来。 赵彦极有眼力见的赶紧为楚景铄递上了一张方帕,楚景铄将茶杯放回了桌上,这才接过那方帕慢悠悠的擦拭了起来。 “不必了,就这样吧。” 赵彦是低着头的,所以他并不能看到楚景铄脸上的神色,只能听到楚景铄不带任何感情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楚景铄的态度让赵彦越发的琢磨不透,看起来楚景铄明明就是心里有晚霞的,只是现如今这态度还有以前的行为举止,又处处表明着楚景铄彻头彻尾都在利用晚霞。 赵彦只是个侍卫,自然不敢去深究主子们的事情,只好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屋内的楚景铄还在用方帕一点点轻拂着自己的手背,他的手背上早就没了水渍,有的只有刚刚被茶水溅到时烫出的红印。 楚景铄却没再管手上的烫伤,他将捏得满是褶皱的方帕随意丢到了桌上,徐徐闭上了那双冷漠的眼眸。 不过是下一瞬,楚景铄便猛然睁开了双眼,细看的话,他那常年藏着狠毒的狭长眼眸里有一点不为人所查觉的慌张。 他刚刚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个在月光下跳舞的女子,而那女子一回头他就看到了那熟悉的梨涡和永远藏着万千情意的眼瞳。 是她。 所以楚景铄才立即睁开了眼睛,打断了自己脑子里的画面。 不过是一个被他捡回来的女子罢了,现在更是死得怕是只剩下枯骨一副了,他怎么会到现在还记得,定是赵彦那小子提到了才会如此。 楚景铄胸中有些烦闷,坐立难安,他走到窗前推开了窗,直至窗外凛冽的寒风吹过来,他才感觉胸中的浊气淡了几分。 楚景铄这边因为一个晚霞伤神,程潇潇那里又何尝不是呢? 程潇潇这次回来后就发现小雏鸟没有以前那么黏她了,一天下来也不一定会吭声。 这日好不容易小雏鸟叫了几句,她赶紧一个箭步冲到了鸟笼边将宝函掏了出来。 可惜程潇潇还没高兴几秒,小雏鸟就不再回应程潇潇了。 果然我就是全天下最闲的闲人。 程潇潇失望的把宝函推回了鸟笼里,甚至都没再找东西遮掩。 哪里还需要掩饰啊,现在崽子都不叫唤了,根本不用她操心好不好。 本来她就只能终日在楚云深的房间内研究八卦阵法,还有如何操纵阴尸对付尸变。 这会小雏鸟叫唤,程潇潇终于有了一种自己被需要的感觉。 天知道她现在就像是个孤寡老人,以前嫌弃自己的孩子烦人,现如今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又开始舍不得。 同时又像是在家待着的家庭主妇,每天等着自己早出晚归的丈夫回家,还要提防丈夫是不是真的公司加班,还是和小狐狸精去鬼混了。 想想她还是十八一枝花的妙龄少女啊,怎么就早早有了这个感悟。 不行! 我要打起精神,做这条gai上最炫酷的妞! 怎么能全天性不是‘老公’就是‘娃娃’,还能不能当新一代独立女性了,能不能有些自己的私生活了?! 我本该是塞北最野的风,现在却成了江南缠绵的雨。 这样不好,不好。 程潇潇把自己像拖把一样躺在地上,紧接着居然真的在地上蹭来蹭去,蠕动着她的身体,就像一条巨型蚕宝宝。 别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雪白的毛发,别问。 问就是老娘图个快活!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并没有快活的程潇潇瘫在地上发着呆,直到送干净衣裳来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她才好转了一些。 小丫鬟将那堆衣裳分类放进了衣橱内,楚云深的衣裳悉数挂了起来,狮子猫的衣裳全部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下层。 眼尖的程潇潇一眼就看见了那熟悉的水红色,她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整个人冲了出去。 第三百零三章:三日之约 还在理衣裳的小丫鬟根本没注意到有道雪白色的身影朝她冲了过来,等她看到狮子猫时,狮子猫已经从她手上一把叼起那件水红色小袄跑到了床底下。 狮子猫跑得很急,吓得小丫鬟把手上的其他衣裳都给弄到了地上。 小丫鬟着急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又要去顾已经没了踪影的狮子猫,一时间手忙脚乱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潇潇在心里说了句‘抱歉’,全部注意力却早就放到了嘴里的那件衣裳上面。 她嘴里衔着的正是晚霞生前为她做的那一件,她还记得那天她和楚云深吵完架后就去帮楚云深挑衣服了,后来楚云深找人来换了床单被褥,她倒是忘记了这件小袄还留在了床下面。 是楚云深让人把它洗干净的吗? 小袄上皂角淡淡的清香直袭程潇潇的鼻腔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香味太熏人,程潇潇居然又觉得眼睛有些发酸,鼻子也是。 这香味真难闻啊! 就算不能给我用楚云深身上的那种,好歹也给我用点别的吧! 程潇潇嘴里还叼着衣裳,偏偏还要奋力的吸着鼻子,心里则在吐槽王府里的丫鬟不够尽心。 好忙好忙喔,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小丫鬟已经将地上的衣裳收起来了,这会正趴在床边想着怎么把狮子猫哄出来呢。 要是她在,定是早就把我骗出来了。 哪里需要骗,自己恐怕是会直接乖乖出来吧。 程潇潇一步步走向满脸焦急的小丫鬟,泪眼朦胧中小丫鬟那稚嫩的脸突然变成了那张面若桃花的姣好面容。 直到程潇潇努力眨巴着眼睛将那些雾气都憋回了眼底,这才看清楚了小丫鬟的模样。 不是她啊。 对啊,怎么可能是她,怎么能呢。 这个该死的妖女,定是下了什么蛊。 不然为什么此时的她是如此怀念,怀念那个人如其名当真绚烂如晚霞的女子。 狮子猫走出了床底,眼前的光线突然变亮了些,而她眼底翻涌的情绪也已经全被压了下去。 那些曾经的愤懑,对那个人恨之入骨的感情,对那些事痛不欲生的感受,突然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就连其他的相关回忆都开始消失不见,有的只是一团团朦胧的水汽。 明明那个时候,开心的片刻远大于那些痛苦的时刻啊。 直至这一刻程潇潇才明白,当一个人无法再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斯人如彩虹,当那个人真的出现时,她才突然懂得了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因为太过于美好,所以才会像美丽的彩虹一样短暂。 那个举手投足间皆在默默地发着光的女子,终究还是离她而去了。所有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只剩下了无止境的回忆。 她想自己是时候该出去透透气了,不然她真的怕再多待上一秒,她会窒息。 这一日无论是出去透气的程潇潇还是吹尽冷风的楚景铄,谁都没能保持住原本该有的笑颜。 日子不紧不慢还是要过的,慕白的药已经制好了一批,只是那色泽看起来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楚云深这天也特意没有去管理院,而是陪着程潇潇一起试药。 试就试吧! 但是她盯着发黑还散着焦味的药丸就是迟迟不敢下嘴。 楚云深原本淡漠的眼神里也不自觉的透露出一丝嫌弃,他抱着狮子猫的手都比刚才紧了一些。 “你将它放下来啊,你这样抱着她难不成你要亲自喂?” 不能提喂药,一提喂药楚云深又想到前几天慕白那不像话的说辞,这会更是面上一热直接松了手。 楚云深这一松手差点没把程潇潇摔下去,幸亏程潇潇直接扒拉住了桌子边沿,挣扎了几下还是爬上了桌子。 她绕着那药丸走了几圈,也看了很多遍。 别说,这药丸看起来还挺像固体咖啡,特浓醇黑的美式。 不过真让程潇潇吃它,那还是算了吧。 大可不必如此,你慕白多练习几次自产自销,它不香吗? 程潇潇用鼓舞的眼神回看着一脸期待的慕白,将桌上的药丸推回了慕白面前。 “干嘛?你吃啊!尝尝我这个‘香肌丸’。” 什么玩意? 老乡鸡还是香锅鸡? 就冲这个听起来极为不靠谱的名字,程潇潇就拒绝接受这份来自慕白的无私‘馈赠’。 狮子猫伸出一只爪子平坦着冲慕白一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你行你来,你吃,别客气! 慕白二话不说拿起那‘香肌丸’,自然是眼疾手快塞到了一旁看好戏的小五嘴里。 小五本能的想要反抗,但是慕白的动作更快,他对着小五的胸前点了两下。 只见随着小五不自觉的‘咕咚’一声,程潇潇他们也跟着吞咽了一口唾沫。 药已经顺着小五的食道进入了他的身体内,任凭接下来小五怎么往外催吐都没有任何作用。 “哎呀,不会吃死人的,顶多拉肚子。”慕白一边虚情假意的为小五顺着背,一边安慰道: “再说我这药只溶于口,不溶于手,你是吐不出来的。” 一听慕白这话,小五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呵。男人。 你以为你是活佛济公吗? 伸腿瞪眼丸是不是?包治百病!? 程潇潇无情的朝着还面对着小五惺惺作态的慕白,不遗余力翻了个白眼。 也不清楚是这药当真是见效快,还是小五吸收能力好。 反正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小五就面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会更是捂着肚子跑去旁边自己催吐了。 楚云深也在小五催吐的时候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手还伸到狮子猫面前小心护着桌上的狮子猫。 狮子猫鄙夷的眼神深深戳伤了慕白的心,他作西子捧心状对着楚云深就要抱怨。 楚云深直截了当的避开了慕白的眼神,他扫视着桌上的‘香肌丸’,冷冷道: “这就是你研制了三天才研制出来的成果。” “才?” 慕白夸张的跳到了楚云深身侧,瞪大了他那双桃花眼,毫无美感的说: “你用‘才’字?你知道研制这药有多困难吗?” 不,他不知道,他也不用知道。 不光他,我们都不知道,也都不想知道。 程潇潇如是想。 确实,楚云深连眼神都没有给慕白。 慕白不死心的又去看桌上的狮子猫,只可惜狮子猫也傲娇的将自己的脑袋扭到了另一边。 这里面唯一一个对只知道要给狮子猫吃药都不知道原因的小五,本来还有些兴趣想要见识下慕白的制药手法的,却被慕白这一颗‘香肌丸’成功杀退。 当真是‘只溶于口’,小五在一旁默默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出来。他的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了,额头上也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最可怕的还是小五的肚子,他说现在已经从原先的隐隐作痛,变成绞痛不止了,而且还有愈演愈凶之势。 小五扶着桌子有气无力翻着白眼,再也不愿意理会慕白。 慕白很想来证明自己,他愤愤的捻起一颗桌上的‘香肌丸’,对着那黑不溜秋的小颗粒用力的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就要将药吞下。 程潇潇和小五瞪大了眼睛想要见证这一时刻,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精彩的画面,就连为人冷淡的楚云深都微微侧目瞟了慕白一眼。 偏得仰着头的慕白偷看到了这一幕,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吐出来,就这样保持着即将吞药的姿势停顿在那里,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过了好一会慕白突然又动了,小五也算是拼的,都疼得直不起身子了,还挣扎着时刻观察着慕白那边的动静。 当看到慕白终于把‘香肌丸’拿了下来放回了桌上,小五失望的转过了头,程潇潇则又是一个白眼传了过去。 你刚刚不是超勇的?不是超会说? 是男人就吃‘香肌丸''呐! 纵享丝滑,你值得拥有。 程潇潇皮里皮气的想着,坏心眼的希望等会楚云深能直接要求慕白吃上一颗。 楚云深又听到了狮子猫身体里传来熟悉的怪声,哪能不知道狮子猫这是心里又憋着坏呢。 好在楚云深倒是没有照着程潇潇的想法去折磨慕白: “再给你三天,重新研制。” 慕白没听到楚云深要折腾他,面色瞬间轻松了不少。 只不过楚云深又提了一个‘三天之约‘,慕白着实有些为难: “怎么又就三天,好歹多给我一些时日。不然你看到了,这药根本制不好,到时候只能又是一堆次品。” 制不好那是你技术问题,找什么歪理由呢! 程潇潇不客气的在心里回怼着,她还对着慕白做了个鬼脸,差点没把慕白给气得当场就又要表演生吞‘香肌丸‘。 本以为楚云深听到慕白这样讨价还价肯定跟上次一样‘整治’一下慕白,令程潇潇没想到的是,楚云深居然对着慕白微微颔首: “可以。” 哥哥,你的原则呢? 你那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气势呢? 拿出来啊! 不能允许慕白这个爱偷懒还干不好活的‘庸医’这样放纵自己啊! 你没看到隔壁小五脸色都发白吗?不能学学小五那迅速如风的办事效率吗? 程潇潇真想对着楚云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怎么就这样轻易妥协,这可不是他平日里会有的态度啊。 别说程潇潇了,小五慕白他们跟了楚云深这么多年也没见到过这么好说话的楚云深。 特别是当事人慕白,他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现在幸福得都快要晕过去了。 第三百零四章:一团花火 不过楚云深接下来一句话就像是一兜冷水直接把慕白浇得个透心凉 “多给你七天时间。七(ri)一到,不管你研制出来什么,你都要先试吃一次。” 楚云深又不是不知道慕白的水平,既然是慕白自己能同意的期限,定是他不离十能完成的(ri)子。 可如今慕白又半真不假的说了他还需要些时(ri),看来也是真的遇到了瓶颈。 楚云深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比起耗费的时间,他更在乎的是慕白这药能否顺利制成。 只有这药真的制出来了,程潇潇才能有长期维持人形的可能(xg)。 也只有这药不会出问题了,程潇潇才不会因为试药再出现什么中毒的现象。 不过甜头要给慕白尝尝,也确实要给他多准备的时间,但是这个度还是要保持的。 所以楚云深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慕白,现在又故意再告诉慕白一个时间。 慕白听到这话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般,他就知道楚云深一松口铁定没什么好事。 他似乎忘记了刚刚是谁跟个大傻子一样特别开心,还以为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行嘛。这年头行医救人还需要以(shēn)试药了,都这样那我早爆体而亡了。” 慕白小声嘀咕着。 他知道楚云深听得到,但他就是要故意抱怨几句,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这‘(ri)以继夜’的付出。 楚云深还是看着慕白的,只见他迅速将自己脸上那抹原本就极淡的上扬弧度收了回去,又恢复了他原本面无表(qg)的模样。 慕白碰了个软钉子,只好讪讪的住了口。 毕竟再说下去是什么下场大家都能猜到,万一再改下交药期限,或者再让慕白做点别的什么?还是算了…… 永远处于下风的慕白只好打算转(shēn)离开,偏得这时候楚云深还补了一句 “药带上,七(ri)后派得上用场。” 慕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只好又认命的回来兜起那堆黑药丸匆匆离去。 不愧是你,杀人诛心呐! 你主上果然还是你主上,跟楚云深斗,恐怕从来没人赢过。 程潇潇在心里无限赞叹着,佩服的对着楚云深投去了一个‘你很行’的眼神。 也不管楚云深有没有看懂,反正程潇潇她自己很满意就是了。 从头看戏看到尾,中途还被‘误伤’一次的‘路人’小五总算能够插上一句了 “主上,这药可是有什么妙用?” 可怜的小五,都替程潇潇试过药了,虽然是被(bi)的,但是也算是付出了自己。 这会他(shēn)体状况还算好些了,先前那一下简直都快要了他的命。 鹤顶红一血封喉还好些,这么折磨人算是怎么个回事。 但纵使这样饱受药丸带来的痛苦,小五却仍是几个人里面唯一一个不知道实(qg)的。 觉得小五很可怜却还是选择不告诉小五真相的程潇潇摇了摇头,她还因为小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狮子猫这样深沉的样子更是迷惑了小五,小五还以为问到了狮子猫什么伤心事,连原本看向楚云深的那双求知的圆眼睛都低了下去。 “无碍,你去慕白处检查下再回来。” 楚云深淡淡道。 小五被楚云深这样一关心,哪里还想得起狮子猫的什么事啊,当下就领了命,兴冲冲的也追随慕白而去了。 小伙子真好骗,这么一句话就被打发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该说楚云深太过于有一(tào),还是慕白和小五的段位实在是太低级了。 程潇潇一时间都不晓得应该从哪里说起才合适。 唯有沉默吧,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跟楚云深斗智斗勇的好,不然这智商被碾压的,怕是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程潇潇在心里暗暗发着誓,(shēn)体却很诚实的朝着楚云深靠了过去。 楚云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契的给狮子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贴得同他更近。 程潇潇肯定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反正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就算楚云深不这样做,她自己也会主动靠近的。 楚云深的房间内又是一人一猫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而别院内的胡女们也整装待发等着明(ri)跟随赵彦一同出发。 第二(ri)便是胡女们进宫的(ri)子,宫中好些宫人知道赵彦的长相,遂赵彦只将这些胡女送到宫门给接头的小太监,自己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小太监也是个聪明伶俐的,领着这些胡女专挑宫中无人或者人少的地方走,总算将八个人平安的送到了赵贵妃的淑芳宫。 他本就是赵彦的人,在带着胡女们进淑芳宫之前就让她们找了处偏房涂好了香脂。 赵贵妃早已经在淑芳宫的正(diàn)内端坐着等待这些胡女的到来,直到一阵幽香袭来,她才看到姗姗来迟的一群人。 “怎的弄得这么晚?” 赵贵妃神色有些不耐,语气听起来也是平(ri)对待外人时的那种傲慢。 “参见贵妃娘娘,咱家带着几位姑娘办了些事,遂耽搁了些功夫。” 小太监又尖又细的声音在大(diàn)中响起,他朝着赵贵妃行了个礼顺势从袖口掏出来了一个白瓷盒。 看到小太监那袖袍下微露的白色,赵贵妃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光芒,很快她便掩去这份异样,缓了缓语气道 “起来吧。” 她可是还记得那天楚景铄跟她说过的话,这香世上仅此一瓶,而且使用者每隔三天便要涂上一次,否则香便会失去作用。 不过那天两人商议后还是决定先让楚景铄把‘美人香’带回去,在淑芳宫让胡女们涂上香脂实在是太冒险了,淑芳宫难免会有其他宫穿插进来的眼线。 而且这‘美人香’涂上的时间也有讲究,早了药效会挥发,晚了药效不能完全显现。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这小太监会带着‘美人香’过来,看来楚景铄那边都办好了。 小太监一直面带微笑,起(shēn)后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四周的宫人们,想了想还是对着赵贵妃又是一个行礼 “贵妃要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慢着,你过来给本宫捏捏肩再走。” 赵贵妃不着痕迹的看了小太监的袖口,喊住了已经转过(shēn)的小太监。 小太监本就在找机会想把(shēn)上的‘美人香’塞给赵贵妃,但是碍于(diàn)中闲杂人等实在太多了,所以才不好开口多做停留。 赵贵妃让他过去捏肩刚好就是一个机会,小太监顺势赶紧走了过去。 赵贵妃面子上做得极为恰当,端着一张冷艳的脸,她时而指挥小太监捏捏这,时而吩咐小太监捶捶那,直到‘美人香’被她顺利捏入手中,她才假装满意的堪堪出声 “行了,你这手艺还(tg)好,领赏后退下吧。” 小太监感谢的对着赵贵妃又要行礼,却被赵贵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其他宫女也被安置了下去,赵贵妃则开始着手准备招待楚鸿祯的晚宴。 今夜,注定是个多事的夜晚。 因为楚鸿祯要来,赵贵妃虽然知道今晚的主要目的,但还是极为认真的打扮了一番。 还未进淑芳宫,楚鸿祯便看到了宫门口站着的那穿着胭脂红宫装的(shēn)影,天气逐渐转冷,作为皇帝楚鸿祯早就披上了披风。赵贵妃却只是一袭单薄的宫装站在那里,提着一盏小红灯笼。 一瞬间楚鸿祯感觉像是回到很多年前,那时候,赵贵妃也是这样,每天晚上都会一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橘红色的红布灯笼,等着晚归的他。 楚鸿祯曾经问过赵贵妃原因,那时候的赵贵妃(jiāo)憨的回答他“因为要给陛下照亮回家的路呐。” 那时候楚鸿祯刚刚登基没多久,因为他之前并不是太子,所以朝中很多大臣对他颇为不满。皇后虽说端庄大方,但总是端着一副架子让他觉得放不开。 苏贵妃当时还没有进宫,赵贵妃于楚鸿祯而言简直就像是一道暗夜里的光。 赵贵妃(xg)格强势,脾气火爆,处理起事(qg)来总是简单明了,看起来没什么城府,就像是一团花火,总是能够照亮楚鸿祯不得意的生活。 楚鸿祯曾经数月都栖在淑芳宫,每天在朝堂上和那群老匹夫据理力争后下朝便会赶到赵贵妃这里,无论早晚,赵贵妃总是在门口候着他。 赵贵妃会听楚鸿祯抱怨朝堂上的那些事,也会跟在楚鸿祯(shēn)后对那些大臣骂上几句。楚鸿祯也不会责怪她,反而会和她一起哈哈大笑。 那几年的楚鸿祯总是心疼赵贵妃等他,他会故意板着脸不()许赵贵妃出来,偏得赵贵妃每次都会笑吟吟的安慰楚鸿祯。 赵贵妃总是说她只是等一小会而已,可是他从赵贵妃冰冷的小手上便能察觉出,赵贵妃每晚定是在外面站了至少半个时辰不止。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qg)了,后来苏贵妃进了宫,楚鸿祯更多都是去未央宫,赵贵妃再也不用站宫门口等楚鸿祯,那盏红灯笼也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记忆涌上心头,再和眼前这熟悉的画面一点点重叠,楚鸿祯的的心头突然柔软了一瞬,看着赵贵妃的眼神也温柔了几分。 “(ài)妃怎么不在(diàn)内候着,外面风大。” 楚鸿祯一边朝赵贵妃走去,一边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赵贵妃(shēn)上。 “臣妾来接陛下回家。” 早已不复从前的赵贵妃从善如流的说出了那句久违的话,她很清楚的瞥到楚鸿祯的脸色更加缓和了几分。 过去了这些年,楚鸿祯还是喜欢这些年少时的懵懂。 第三百零五章:淑芳宫的新人 赵贵妃正是拿捏准了楚鸿祯的这份心理,所以特意差人准备好了红灯笼,更是穿上了薄宫装在门口候着。 这一次确实让赵贵妃赌赢了,楚鸿祯牵着赵贵妃的手一步步走进了淑芳宫,(shēn)上还披着楚鸿祯的披风。 淑芳宫的大(diàn)内灯火通明,赵贵妃早就将其他的宫人屏退,只留下楚景铄送来的那八个胡女在(diàn)内候着。 楚鸿祯自然也发现了这些宫女的与众不同,他还对着其中几个胡女看了好几眼 “(ài)妃这宫中添了不少新人啊。” “陛下好眼力,前段(ri)子宫里忙不开,便去支了些新丫鬟。” 赵贵妃服侍着楚鸿祯在桌前坐下,他自己则不紧不慢的坐到了楚鸿祯(shēn)侧。 元青早早的退到了一侧,楚景铄送他的茶叶可是不可多得的茶王,所以今晚这事还是得漂漂亮亮办好了才行。 随着楚鸿祯和赵贵妃都入座,那些宫女也一个个退了出去,不消片刻她们便又原路返了回来。 不同于之前的是,每位胡女的手上都多了一只托盘。 宫女们一个个按照顺序给楚鸿祯和赵贵妃上菜,最后一位胡女手上端着的却是一只小巧的酒壶,等菜都上齐了,她才上前将楚鸿祯的酒杯斟满酒。 “(ài)妃不陪朕小酌一杯?” 楚鸿祯将酒杯端起来闻了闻,这酒的颜色很是巧妙,不是透明的也不是普通的黄色,而是醉人的红色。 “那臣妾也喝一杯好了。” 不好意思的对着楚鸿祯笑了笑,赵贵妃示意那胡女把她的酒杯也斟满。 杯中酒的颜色很是奇特,楚鸿祯却丝毫没有诧异。 因为这酒楚鸿祯很是熟悉,正是赵贵妃以前最喜(ài)酿的桃花酒,色泽通红,女子喝了后便会面若桃花。所以楚鸿祯还特意为这酒取了个名字,叫‘面桃花’。 “(ài)妃连这等好酒都取了出来,朕可是好久都没喝过了,想得紧啊。” 楚鸿祯端着酒杯故作怀恋的嗅了嗅,对着赵贵妃夸张的说道。 赵贵妃哪里不知道这是楚鸿祯的表面之词,但她还是(jiāo)笑着也端起了酒杯 “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要是想喝,提前告诉臣妾一声,妾肯定提前将酒温好等着陛下。” 楚鸿祯最(ài)赵贵妃这(jiāo)羞的小模样,他举杯对着赵贵妃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那以后(ài)妃可不要嫌朕烦,朕怕是会常来叨扰(ài)妃。” 楚鸿祯这话听不出真假,赵贵妃也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愣了一瞬,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不太真切,但很快便恢复了刚才的(jiāo)憨 “那就这么说好了,妾随时等着陛下的‘叨扰’。” 赵贵妃把杯子往楚鸿祯那里送了送,两枚酒杯触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两人皆是一饮而尽,略带苦涩的酒味在赵贵妃的口腔内弥漫开,她一双眼却比刚刚还要闪亮。 “陛下再饮一杯,臣妾给您夹鱼吃。” 赵贵妃示意胡女再次倒酒,自己则扶着袖子半起着(shēn)子为楚鸿祯夹清蒸鲈鱼。 清蒸鲈鱼还冒着(rè)气,就摆在楚鸿祯的面前,很方便夹取。 这是楚鸿祯还独宠赵贵妃的时候她特意去御膳房学的,也只有这道菜做得特别好,楚鸿祯每次吃了都会夸。 赵贵妃挑的是鱼腹上的鱼(rou),鲈鱼本就刺少,腹部的(rou)不仅更是如此还带有鲈鱼特有的油脂,(rou)质细腻,入口即化。 元青在上菜时便被楚鸿祯一个动作招呼到了(diàn)外,这会正在偏(diàn)喝茶呢。 这也是赵贵妃和楚鸿祯多年前保留下来的习惯。 来了赵贵妃这里,赵贵妃每次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就连布菜这种事都是她自己来,顶多会让宫女们换换碗筷,倒茶倒酒之类的。 第一次赵贵妃跟楚鸿祯这样要求时,楚鸿祯还以为是她宫里的人用着不顺手,差点发脾气要将所有宫人都换上一遍。 最后还是赵贵妃自己忸怩着衣角解释道,这样有家的感觉。 楚鸿祯当时没有再发脾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那以后再来淑芳宫,元青他们便会被楚鸿祯打发出去。 哪怕是现在楚鸿祯很少来淑芳宫了,这个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赵贵妃夹起满满一筷子的鱼腹(rou)颤巍巍的送到了楚鸿祯嘴边,楚鸿祯自然的接过赵贵妃喂过来的鱼(rou),紧接着又是一口‘面桃花’,随后连声直道‘痛快’。 看到楚鸿祯吃得这么开心,赵贵妃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真(qg)实意的笑容。 楚鸿祯(shēn)后的胡女不用提醒又过来斟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胡女斟酒的次数过于频繁,楚鸿祯的眼神不再只专注于赵贵妃,更多的反而落在了忙着倒酒的胡女(shēn)上。 随着酒越喝越多,赵贵妃夹菜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至于楚鸿祯,不知何时他已经将斟酒的胡女叫到了(shēn)边,一开始只是要那胡女为他布菜,现在胡女已经被拽入了楚鸿祯的怀中。 赵贵妃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的‘面桃花’,用她新染的红蔻丹的手指轻捻酒杯,慢慢品着杯中酒。 她那被酒润湿的朱唇格外魅惑,嘴角更是在酒杯后面偷偷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楚鸿祯的眼神愈发迷离,他想看清楚怀中女人的脸,却怎么都瞧不清楚。 最后还是赵贵妃叫进了元青,让他搀扶着眯着眼的楚鸿祯回宫,当然同行的自是还有刚才一直被楚鸿祯抱在怀中的胡女。 次(ri)后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鸿祯昨夜宠幸了淑芳宫中的一位宫女,那宫女还是番邦人。 胡女是赵贵妃的人,虽说受了恩宠,但还是要回淑芳宫跟赵贵妃通报一声。 其实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qg),只不过一度归一度,宫女顶多能册封个答应或者充衣,并且这也得她们有命享受这份微薄的福气才行。 一般侍寝的宫女往往还没能活上几天,有的甚至当天就会被宫中势力庞大的贵妃或者皇后娘娘赐死。 可是这次的胡女却不同,楚鸿祯一早便拟了道圣旨让元青送给赵贵妃。圣旨的意思大概就是对赵贵妃一通赞美,紧接着又夸了几句胡女,重点当然是给胡女的赏赐以及封位,还要求赵贵妃好好照顾胡女。 是了。 楚鸿祯不仅没有随便打发了胡女,转(shēn)就把胡女给忘了,反而还给胡女册封了才人的封号,并且亲自赐字‘筠’。 胡女居住的地方倒是没有改变,还是赵贵妃的淑芳宫。 但是从统一的最下等宫女大通铺换成了淑芳宫的侧(diàn)。 别看只是一个从七品才人的封位,赵贵妃她们作为秀女入宫后都没有被这样直接册封过。而且基本上每位秀女都是进宫几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有的更是一辈子都不过是个常在。 常在还只是侧七品呢,反正从来没谁听说过哪个宫女可以直接册封为才人。 当下后宫好多嫔妃蠢蠢(yu)动起来,有些活络的更是想要来赵贵妃的淑芳宫中一探究竟。 不过这些人也都只是心里想想罢了,毕竟赵贵妃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胡女,现在应该叫她筠才人了。 筠才人一早被元青送回了淑芳宫,赵贵妃自是早早的等在了正(diàn)大厅内。 “恭喜贵妃娘娘,这是陛下给您的赏赐,那边那些是筠才人的。” 大厅内的那两排东西,一边的尽是些珠钗首饰什么的,反正都是往(ri)里那些玩意。 属于胡女的那一排倒是不尽相同,从穿到戴,吃的用的,样样齐全。 楚鸿祯倒是贴心,如此一来这筠才人倒是不用愁没了排面。 赵贵妃的眼神扫过宫人们搬进来的两大排,眼底浮起一片淡淡的冷意,嘴上倒还是说着些面子上的话 “谢过元公公了,待会还请元公公赏脸喝杯茶再走。” 元青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认下了,这‘喝茶’是假,送东西才是真。 昨夜楚鸿祯能来淑芳宫,跟元青的帮忙离不了关系。虽说楚景铄已经上下打点过了,但是赵贵妃这边少不了也要再赏赐一番。 元青下去后其他宫人也跟着一起退了出去,再加上赵贵妃屏退了淑芳宫内原有的宫人们,偌大的宫(diàn)内很快只剩下了赵贵妃和已经起(shēn)站到了一侧的筠才人。 “做得不错,不过也别忘了自己的真实(shēn)份。” 赵贵妃等没人后便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对着筠才人淡淡道。 筠才人对着赵贵妃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低声道 “是。” 赵贵妃听到筠才人用的还是宫女时的答话,脸上的寒意也稍微舒缓了些。 要是筠才人敢称‘妾(shēn)’,赵贵妃这会怕是能直接发作。 这批胡女是被送入宫中任由楚鸿祯挑选,但是赵贵妃心中的愤懑也确实不假。 ‘美人香’只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之(shēn)使用方能见效,所以只能是其他女人。可是帮助这么低(jiàn)的胡女爬上楚鸿祯的(chuáng),赵贵妃自是颇有微词的。 这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朝中权贵的女儿,(shēn)份尊贵,出(shēn)清白,哪个不比这胡女强。 偏得楚景铄要做的事(qg)实在太过于隐秘,只能利用好(cāo)控的胡女。 越想越烦,赵贵妃索(xg)闭上眼将所有的思绪都压进心底。 筠才人也没有言语,仅仅低着头远远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倒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这样的她总让人感觉没什么存在感,那(shēn)影都快与这大厅融为一体了。 赵贵妃总算缓缓睁开了眼,她再看筠才人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 “行了,拿上这香回自己的屋子里去罢。” 第三百零六章:初见祝容其人 说话间赵贵妃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盒,正是昨日小太监塞给她的‘美人香’。 筠才人快步走上前去两手端着接过赵贵妃手中的‘美人香’,再小心的把瓷盒放入了自己怀中。她全程都是半低着头的,就连退回原地站着都是如此。 她这副恭敬的模样很大程度的取悦了原本还尚存一丝不满的赵贵妃,接下来的话更是恰到好处的安抚了赵贵妃浮躁的心: “娘娘放心,殿下派我们进来,无论是谁成了,打这以后就是娘娘的人了。只要娘娘一声吩咐,奴婢们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这话很熨衬人心,意想不到的是,这筠才人的嗓音倒是极为清冷,就像是冬夜里的寒风。 而且一点番邦那边的口音都没有,楚国官话说得极好,跟楚国京城人士毫无二样。 赵贵妃也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想到筠才人的这套说辞,再想到楚景铄对着她时却总是生疏着的一张脸,赵贵妃还是极淡的笑了笑: “你有心了,退下吧。不必当牛做马,做好庆王殿下交给你的事就可以了。” 筠才人又是一个行礼,紧接着才怀揣着‘美人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 等到筠才人把怀中的‘美人香’掏出来放进桌上的梳妆盒中时,要是屋子中还有第二个人定能一眼看到梳妆盒中静静的躺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白瓷盒。 再去看一直低着头的筠才人映在铜镜中的脸,妖娆却冷到极致的眼眸,锐利的眼神像是能看穿每一个人。 这哪里是楚景铄和赵彦挑选出来的胡姬,分明就是楚云深身边那个唯一的女暗卫——祝容。 此胡姬非彼胡姬! 时间退回到进宫前夕。 靖王府内,楚云深的房间里。 “主上,明日申时八皇子的人便会在地安门门口将人送进去。” 小五对着书桌前陪狮子猫看书的楚云深恭敬说道。 确实不是小五眼花,当真是狮子猫看书,楚云深抱着它一同作陪。 起先是因为楚云深要看书,程潇潇闲来无聊也只好继续翻看《奇门宝鉴》,刚好她上次一个阵法还没看完,正是最精彩的部分。 只是狮子猫的爪子还没有灵活到可以自己翻书,她还是跟每次一样,每看完一页就用嘴去叼那页角。 她现在也习惯了书上的血迹,反正不干不净就这德行。书都留下来了,本事也自学了,自然是笑着接受这一切。 她叼书页的动作着实有些大,脑袋也要随着动来动去,多来几次后原本自己在看书的楚云深终于忍不住伸手帮狮子猫把书页翻了过来。 程潇潇还诧异的抬起来看了看楚云深,楚云深倒是已经把视线挪到了自己手中的书籍上。只是在她再次面临翻书问题时又会及时的伸手去帮她。 如此几次后程潇潇也就不再自己动嘴了,她每看完一张都要用爪子拍拍楚云深的胳膊,楚云深也不用将视线挪开书面,直接就能伸手准确无误的帮狮子猫翻好。 等到她看完一页后又是如此,楚云深后来还停了下来没有再看书,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狮子猫。 所以小五进来时正是看到了这幅画面。 听到小五的声音程潇潇也抬起了视线,她不看书楚云深也就转移了目光,这才堪堪看了小五一眼: “地安门申时正值守卫换班,他们倒是会挑时辰地点。” 楚云深用他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不消一会又开了口: “去吩咐祝容进来。” “是。” 行了个礼,小五便走到了楚云深的房门外。 程潇潇眼尖的看到小五就停在了房门口,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什么放在了他的嘴边。 怎么说也隔上了一段距离,程潇潇没能完全看清,感觉上好像是哨子之类的小玩意。 她还在心里猜测,门口就传来了小五吹出的哨音。声音很低却十分悦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哨子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小五的哨声刚停,程潇潇的眼前便像电视剧出现故障一样,一道残影一晃而过。 待她使劲的眨巴眨巴眼看定时,书桌前已经出现了一道跪着的身影。 “属下祝容参见主上。” 这是程潇潇和祝容的第一次见面,祝容的声音很冷,和后世程潇潇听过的那些御姐音有些像,但是却没有御姐的那种霸气。 祝容将自己裹得很严实,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基本都被衣服裹住了,包括她那一看就很纤长的脖颈。 脸上倒是没有裹面纱,只是她头一直低着的,程潇潇根本看不清祝容的长相。 听声音应该是个美人啊,倒是快抬起头来啊,抬起头让我看看先。 程潇潇就像是个小流氓一样,肆意打量着书桌前还半跪着的祝容。 这可是楚云深身边唯一的女暗卫啊,那不就是属于大熊猫一样的存在? 当然是先看为敬呐! 祝容也感受到了狮子猫这探究的眼神。她向来只做任务不管其他事,所以并不知道楚云深身边这只狮子猫究竟有多特殊。当下虽说对狮子猫的打探有些诧异,但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好奇没有抬起头来。 “想必小五已经跟你交代过了,这是‘美人香’,切记不要贪多。” 楚云深从袖中掏出不大的白瓷盒,伸手递了过去。 瓷盒一出,程潇潇的心骤然狂跳了起来。 是那晚荻花婆婆单独交给楚云深的‘美人香’! 她本能的觉得这款‘美人香’有些危险,再回忆到当时荻花婆婆一边跟楚云深说起这香时,一边对着还是狮子猫模样的她不怀好意的笑着,程潇潇就有些毛骨悚然。 “属下遵命。” 祝容也不多问,只是从地上起来后就用双手接过了楚云深手上的香。 她倒是有机会微微抬眼,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楚云深怀中的狮子猫,学着狮子猫的样子快速打量了一番。 祝容的这一番试探眼神倒是和程潇潇的眼神恰巧撞到了一起,狮子猫的眼睛很大,红棕异色,和其他暗卫说的一样,很是可爱。 这也不是祝容故意偷听的,而是听竹他们隔三差五便会谈论,一起做任务时难免能听到几句,也仅此几句形容外貌的罢了。 看到传说中的冷艳美人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程潇潇很是得意的又朝着祝容抛了个媚眼。 果不其然,祝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女暗卫果真漂亮,还有趣的紧。 程潇潇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脑袋却被楚云深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真当他看不见吗?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自己的下属,还好只是祝容,不然他肯定早就把狮子猫转个身子了。 干嘛咯! 见到漂亮小姐姐难免有些心潮澎湃,控制不住我寄几嘛! 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又给了个眼神,又不过分!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的胳膊重重的拍了一下,以示报复。 祝容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赶紧收好‘美人香’退到了一边。 小五原本还是在门外等祝容,祝容开口说话了听到屋内的动静他才后知后觉的走了进来。 “你这丫头武功又长进了?怎得是直接进来的,我还在门外等着你呢。” 祝容退到了一侧小五才挪到她身边,对着祝容小声的责备着道。 说是责备,那话里的语气却很是温和,就像是邻家大哥哥。 只可惜祝容冷言冷语的答道: “武功依旧不及总侍卫您,不是直接进来的,从窗户。” 小五被祝容这生疏官方的话噎住了一口气,半天都说不出下一句来。 程潇潇又在楚云深怀里憋笑了,她倒是一眼能看出祝容的那点小别扭。大家都是女生,祝容身上的小细节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譬如祝容刻意避开小五的眼神,还有攥紧衣角的手。 所以程潇潇知道祝容这不是客套,只是不习惯跟小五表现的那么亲昵罢了。 看来是个别扭的冷艳美人,更有意思了! 还有,小五说不出话的样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好笑,容程潇潇她再乐一会。狮子猫又在楚云深怀里轻微颤抖了,楚云深只好一下下抚摸着狮子猫。 小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这会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道: “主上,这‘美人香’荻花婆婆不是给八皇子殿下了吗,怎么我们这里还有?” 谁让小五那时候没能听到荻花婆婆的话呢,现在只能一脸懵了吧。 不过程潇潇也是有些意外的,楚云深居然直到现在才把所有的部署都说清楚。不对,应该说,是直到现在才让小五他们完全知道所有事情,并且还要自己开动脑筋猜一猜。 楚云深没有说话,小五刚好顺着自己的思路一直往下: “难道说八皇子那里的并不是真的‘美人香’,我们手上的才是?” “是也不是。” 楚云深终于掀了掀眼皮扫了小五一眼,淡淡道。 你还别说,这四个字还当真完美的解释了现实情况。 程潇潇想到荻花婆婆当时说的话,对于楚云深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挺赞成。 荻花婆婆当时将‘美人香’递给楚云深时便说了,她已经按照楚云深的吩咐给了楚景铄普通的‘美人香’,现在把这瓶特制的,也就是程潇潇一直亲切称之为2.0版本‘美人香’交给楚云深。 第三百零七章:美人们好大的醋意 到时候其他胡女涂楚景铄的美人香,祝容涂这瓶特制的,自然能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被楚鸿祯选中。 不得不说楚云深这招确实高明,只是这2.0版本看起来和原来那款‘美人香’也没什么区别啊。 荻花婆婆是和楚云深说了的,但程潇潇当时没听到。 不能怪程潇潇自己,是楚云深在荻花婆婆多看了狮子猫几眼后便把狮子猫递给了听竹,自己才和荻花婆婆低语了几句。 宁愿让听竹抱着程潇潇都不愿程潇潇听到,看来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所以程潇潇也好奇,她是比小五知道的多一些,但也只是多这么一星半点罢了,并不是事情的全部详情。 唯一的知情人士楚云深轻蹙俊眉,想到荻花婆婆那晚的话,难免有些心烦。 “靖王殿下可知这香的特殊之处在哪?老婆子不过是加了一根头发。”当时荻花婆婆就是这样告诉楚云深的。 不仅如此,荻花婆婆还说:“这香只能短暂的迷惑帝王心,要是想要真正的改朝换代,还是只有我之前说的那个法子。” 他没有忘记荻花婆婆说完这些时看向听竹怀中狮子猫的眼神。 狮子猫那时还在因为楚云深支开她而生气,生动的表情是如此讨喜,可是荻花婆婆盯着狮子猫的眼神只有渴望和贪婪。 “靖王殿下要是日后后悔了,还是可以来找我的,反正我的生死掌握在殿下手中。” 荻花婆婆苍老的声音时刻在蛊惑着楚云深,楚云深却一直紧抿着薄唇没有回应。 当下,想到这些回忆楚云深也是轻抿薄唇,并没有体现什么端倪。 不过那些记忆,还是让他一个拥有就够了。 也是因为这一波插曲,小五对2.0版的‘美人香’是一无所知,程潇潇则是一知半解。 楚云深有心将话题岔开: “宫中那边安排好了吗?” 小五愣了一瞬,赶紧接话: “都布置好了,明天月吟直接扮成那太监的模样,慕白的人皮面具又改良了一次,这次更加精致了。” 小五一边说也一边看向祝容,这些事他都和祝容讲过一次了,只需现在再提醒几句即可。 “进入厢房再涂上我给你的香,性子收敛点。” 楚云深再次开口,不过这次的话却是对祝容说的。 也是直到这一刻小五才知道了原来自己主上是打算让祝容涂上这款香,小五一直以为只要在厢房内把人换过来,跟其他胡女一样涂上荻花婆婆给楚景铄的‘美人香’就可以了。 毕竟凭借他们祝容的美貌,在一群庸脂俗粉当中定能一举胜出。 亏得小五这话只是自己在心里想着,不然讲了出来程潇潇听到了肯定笑得饭都吃不了。 祝容是长得好看,但是倘若真和那些胡女们一样,还想独一无二,这也太考究概率性了吧。 楚云深这一招完全断了其他人被楚鸿祯看上的可能性,根本就算是万无一失了。 表情有些精彩的小五难得在一旁不再说话,祝容也冷冷的开口: “是。” 祝容领了命就要下去,楚云深却在她行礼时说道: “注意安全。” 楚云深关心下属了? 狮子猫和小五皆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楚云深,不得不说这一人一猫在某些方面动作确实是惊人的相似。 小五表示不仅意外,而且心里有些酸酸的。 他出去执行任务那么多次,他家主上也没说过这四个字啊。 虽说祝容是女孩子,又跟弄影差不多大,但是小五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当真不是主上最器重的暗卫了吗?还是他太令主上失望了? 程潇潇在小五那即将崩裂的眼神中回了神,再去看楚云深那略带不适应的眼神,程潇潇又自己想了一通,也算是心中了然了些。 这次的任务可是去宫中伺候皇帝啊…… 再看祝容那模样,怕不是跟程潇潇差不多大,搞不好还比程潇潇小上一些。 去侍寝一个在这个朝代妥妥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要是她估计得精神错乱另外再加上撒手不干。 撇开楚鸿祯长相如何,这年纪就先摆在那里了好不好。 还有楚鸿祯的地位,那可是当今圣上。 自古帝王最无情,在他身边可是得二十四小时都提起精神,片刻都不能放松。 另外后宫那些女人们,勾心斗角戏不要太多。 反正整个皇宫呢,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 程潇潇要是当初穿越到了宫里,她感觉以她的智商,估计现在已经挫骨扬灰死了有八百次了。 这样想下楚云深只是提醒一句简单的‘注意安全’,确实不算什么。 小五还是那种‘天地崩塌我是谁’的表情,程潇潇没好气的对着小五翻了个白眼,还威胁的挥了挥自己的爪子,示意小五给她适可而止一点。 哼! 小五你有什么好吃醋的?我都没意见,你敢有意见? 有本事你代替人家妹子进宫色诱皇帝啊!程潇潇相信到时候楚云深一定也会对着小五关心几句的。 小五自然是不能的。 他也没能看懂狮子猫的意思,甚至突然被狮子猫这样警告了一番还有些莫名其妙。 这边的互动祝容也没有注意到,她在听到楚云深的话时行礼的动作都缓慢了几分,显然是也没想到楚云深会这样嘱咐她一句,顿了顿她还是硬着嗓子回答道: “谢主上。” 只是说完话就又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了房间内,只余下小五着急忙慌的提醒: “别走窗户,走门!” “知道。” 程潇潇本以为祝容肯定已经走了,没想到空气中还传来了她那冷淡的声音。 与此同时门口一道黑影闪过,像是一阵疾风,消失在楚云深的房间内。 身手真好啊! 程潇潇依依不舍收回自己羡慕的眼神,不算短暂的结束了她和祝容的初次相遇。 也不知道再见到祝容会是什么时候,程潇潇自那天开始就时不时的在心里想着这件事。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你看上第一眼就知道她会与你投缘,是能成为好朋友的。 虽然祝容这个形象和程潇潇的性子看起来完全不搭,但是立志成为女王的程潇潇坚信她们肯定会很有共同语言,只是现在缺少这一个机会罢了。 等她程潇潇和祝容相熟了,一定要让祝容也教上她几手。最好就是祝容那神出鬼没的轻功,程潇潇表示她真的超喜欢这样神仙的出场。 被程潇潇惦念着的祝容现在已经在淑房宫的偏殿中住了下来,并且正式开始了她‘筠才人’的生活。 原本只觉得楚鸿祯是图个新鲜的众嫔妃们没有想到,筠才人被册封的当天,楚鸿祯下朝后又去了淑芳宫,并且正是筠才人所在的偏殿。 此后一连几日皆是如此,宫中的那些女人也愈发按捺不住了。 她们不敢去找脾气火爆的赵贵妃,但是可以去找赵贵妃的死对头苏贵妃啊。 苏贵妃可是赵贵妃的克星,而且以前也是受尽楚鸿祯宠爱。众嫔妃们去找苏贵妃出头,自是没有错的。 苏贵妃的未央宫。 “姐姐当真是一点都不着急。” 王美人坐在大厅内的下首,殷切的看着苏贵妃。 苏贵妃却只是低头轻启朱唇,吹着自己手中茶杯里滚烫的茶水,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她并不打算开口。 不接话? 王美人和坐在她上方的许良媛互相递了个眼神,又清了清嗓子说道: “姐姐可知道那筠才人最近可是得意了,听说陛下日日流连于淑芳宫,有时候更是连奏折都带过去批阅呢。” “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现在可不是筠才人了,我们都得叫她一声‘筠良媛’。” 许良媛酸酸的开了口,听她这意思像是在提醒王美人,只是这话里的意味怎么听都有些嫉妒: “就连妹妹你见了她,论封号都要尊称她一句‘姐姐’呢。” “呸!就她也配?‘姐姐’?在座的诸位才能称之为姐姐。她一个番邦的小贱蹄子,就算插上了漂亮的羽毛也不过是乌鸦装孔雀,称得上什么尊贵!” 王美人对着那地狠狠的啐了一口,眼中满是不屑和怒气。 苏贵妃又如何听不出王美人和许良媛这故意的一唱一和,只是她王美人又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穷乡僻壤地方县令的女儿,也配称她为姐姐? 一个身份卑贱的胡女而已,也值得她出手? 苏贵妃心里一阵厌恶,面上倒还是那副不显声色的模样,只是静静喝着自己手中的茶水。 今日她们这群人聚集到这里来,说是来跟苏贵妃话话家常,实则正是为了讨论昨日里筠才人被楚鸿祯再次册封的消息。 后宫从未有过短时间内如此频繁被晋位的女人,而且不只是封号,还有大量的赏赐。 每次都是吃喝用度上的东西,每一样都不差于往日里楚鸿祯赏赐给苏贵妃和赵贵妃的那些。 这两样就足以让后宫的其他嫔妃们嫉妒得死去活来了,更何况楚鸿祯还日日留在筠良媛那里过夜,闲暇时间也是陪着筠良媛逛御花园,要么就是吟诗作画。 王美人她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原因,那番邦女子筠良媛最开始不过是宫女身份,宫女低贱,哪里学过什么四书五经,楚鸿祯怎么还能愿意跟她一起吟诗作画。 简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就像是中了什么邪术一样! 想到这个王美人又是心头一动: “姐姐,依妾身所见,那番邦女子定是用了什么妖法,使了邪术才让陛下对她如此着迷的。” “妹妹还是莫要胡说了,你知道陛下向来不喜这些妖魔鬼神的说法。” 第三百零八章:我可想死你们啦! 苏贵妃总算是开了口,她的声音虽然柔柔弱弱的,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那双美目更是迸(shè)出严肃的光芒,顷刻间便震慑住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王美人。 苏贵妃可不想管这些女人们的死活,只是经过了上次赵贵妃养小鬼的事(qg)之后,楚鸿祯更加不喜这些说法。 要是今(ri)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到,再传到楚鸿祯的耳朵里,那就不仅仅只是说话之人倒霉了,在场的怕是都会受到惩罚,苏贵妃自己也不能避免受到牵连。 所以这些蠢女人(ài)说什么说什么,只要出了她未央宫的门再说就行,反正不要拖累到她就行。 苏贵妃在心里如是想着,面上还是那副大义凛然的神色。 “姐姐说的是,这种话确实不能乱说。” 许良媛虽然也不满筠良媛,但是她更知道趋利避害。 再加上苏贵妃的表(qg)那么认真,颇有她们再说下去就要打发人离开的意思,许良媛自是赶紧劝住了王美人。 她们今(ri)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怂恿苏贵妃出面,这目的都还没有达成,怎么能这么快离开。 看到许良媛投来的‘稍安勿躁’的表(qg),王美人才堪堪止住了声音。 这下轮到许良媛出马了,她也不拐弯抹角,对着苏贵妃直接行了个礼 “姐姐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筠良媛如今如此受陛下宠(ài),我们这样什么都不做与坐以待毙有什么不同?” “那妹妹希望我怎么做呢?” 苏贵妃有些好笑的看着许良媛,神色认真的问道。 许良媛一时间捉摸不透一脸天真做派的苏贵妃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不好说得过于直接,只好试探着回复着 “姐姐深受陛下宠(ài),在陛下那里您最能说得上话了,要是您能开口……” 呵。 听到许良媛这番不带脑子的回答,苏贵妃差一点没能笑出来。 偏得王美人又在旁边帮腔 “对啊,姐姐,总不能等她一个小宫女骑到咱们头顶上再对付我们吧?” 所以就让我去说服陛下? 苏贵妃当真觉得这些女人很天真,居然对帝王的宠(ài)如此认真,还企图找自己当这个出头鸟,简直是没有脑子。 “我又何尝不是最近连陛下的(shēn)影都没有见到过,要是可以,我也想跟陛下说些肺腑之言,但现下实在是没有办法。” 苏贵妃边说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也学着(diàn)中的几位美人一样一脸忧愁。 “连姐姐都见不到陛下吗?这胡女居然敢如此霸道!” 王美人此话一出,其他几人皆是气愤的点了点头,小声附和道。 可惜了,不是人家霸道,而是你们心心念念想着的陛下不想见你们。 苏贵妃的嘴角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眼底更是闪过一丝不屑。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是好,岂不是一直见不到陛下了?” 这次说话的是平(ri)里不怎么吭声的张宝林,看来筠良媛一事确实打击到了不少人,不然也不可能连张宝林都过来了。 以前你也见不到啊。 苏贵妃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又拉大了些,偏得嘴上还要柔声安慰道 “妹妹们别着急,陛下念旧,心里还是记着我们的,等咱们过了这段(ri)子就好了。” 底下坐着的一群莺莺燕燕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相互看了看彼此,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是祝容进宫的第五天,靖王府自然也打听到了宫中那些风言风语。 无非就是说淑芳宫有个胡人宫女爬龙(chuáng)成功,短短几(ri)便改了两次封号,连着升了好几位,深受陛下恩宠。 小五跟楚云深禀告的时候程潇潇就在鸟笼边,她原本是想碰碰运气,看看小雏鸟今天会不会跟她说话的,听到小五的声音程潇潇当场冲到了书桌前,瞪着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等着小五继续汇报。 小五口中的宫女肯定就是祝容了,程潇潇好想知道祝容的近况。在杀人不见血的皇宫中生存下来,肯定很是辛苦吧。 “主上,祝容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刚刚那些(qg)况都是宫内人尽皆知的事(qg)。” 小五愁眉不展的站在楚云深面前,连狮子猫凑到了他跟前他都没有发现。 什么什么? 程潇潇一过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有些担心祝容。 楚云深薄唇轻抿,沉吟了片刻终于说道 “再等等,宫内比不得外边。” 小五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想要张口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他们暗卫们就像是亲兄弟一样,祝容就像是小五他们的小妹妹。连程潇潇这个穿越者都知道,小五又怎会不清楚那皇宫内的危险。 明(ri)去给她求个平安签吧! 迷信的小五在心里如是道。 程潇潇沮丧的放下了她趴在书桌上的前爪,免不了也对祝容的安危担心了起来。 希望就像楚云深说的那样,祝容是真的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是刚刚还说祝容当上了筠良媛吗?她这前脚才晋封呢,可不能在这里瞎想! 程潇潇在心里变着法安慰自己,她还等着跟祝容学武功当闺中密友呢! 她决定等会就去对着各路神仙还有大部分时间都很灵验的老天爷祈祷下,希望他们保佑祝容事事顺利,平平安安。 “(diàn)下,(diàn)下您真不能进去!我们王爷他今(ri)不在家啊!” 房门外由远至近传来了一道中年浑厚男音,这声音一直在扯着嗓子嚷嚷,吵得程潇潇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谁啊?这么不怕死!这会来打扰楚云深。 楚云深每次跟小五他们议事时,小五都会提前跟下人们说好,不()许任何人靠近。 但是这会很明显小五的吩咐失了效,因为那声音还有纷乱的脚步声已经快到了房门口,程潇潇听那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来,好像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楚云深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脸色也比刚才冷了几分。 小五更是直接快步走到了房门口,打算第一时间拦住即将闯进来的‘闲杂人等’。 小五走到了门口,那些脚步声几乎也是同时抵达了门口。 程潇潇刚想凑过去看看,就被楚云深一个伸手直接抱入怀中,那速度之快程潇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上一秒她还在地上,下一秒她已经(shēn)体悬空,再下一秒已经在青草香味的怀抱中。 嗯,哥哥很强,妹妹甘拜下风! 当看清楚小五拦住的人是谁时,程潇潇马上反应了过来。 她说楚云深怎么会突然冷下脸来,本来她还以为楚云深只是单纯的议事被打扰所以不爽,现在看来还是程潇潇她太天真了。 因为现在门口一直试图跃过小五进来房间的不是别人,正是楚云深总是避而不见的十四皇子楚弘毅。 楚弘毅(shēn)后愁眉苦脸的则是靖王府的大总管,刘管家。 程潇潇就说刚刚那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原来是刘管家啊。 刘管家愁眉不展的样子并没有打动楚弘毅,偏得刘管家也不敢真的去拉楚弘毅,所以只能一直用自己的(shēn)躯挡住楚弘毅前进的脚步。 结果当然是,惨败。 不然楚弘毅也不可能一路走到这里,现在更是要小五阻拦才一时没能进房间。 “行了,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小五对着手足无措的刘管家说道。 刘管家听到这话如获大赦,对着房间内的楚云深行了个礼,下一秒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他那仓促的脚步比来时可快多了,跟他平(ri)里妥当的样子更是截然不同。就仿佛(shēn)后有厉鬼追他似的,反正就是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才行。 瞧给人家吓的!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啊! 程潇潇嫌弃的看了看头顶的楚云深,又望了望门口的楚弘毅,仿佛眼前这两个人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qg)。 楚弘毅还在跟小五据理力争,感受到了程潇潇的视线还特意对着楚云深那个方向打了个招呼 “四哥,潇……小猫(i),我来啦!我可想死你们了!” 楚弘毅的话一说出口,程潇潇开始满脑子自动播放冯巩的声音。 每年一(shēn)红衣的小品界老艺术家——冯大师,他那极具有代表(xg)的声音完全可以自动脑补出来好不好。 楚弘毅是魔鬼吗? 脑海里全是冯巩的程潇潇看着门口地主家傻儿子似的楚弘毅,心(qg)突然有些复杂。 她现在装作不认识这个一直挥手的大傻子行不行,好想拒绝跟他做朋友啊! 满脸抗拒的程潇潇这样想完后,下一秒就听到楚云深淡淡吩咐道 “放他进来吧。” 正式赶楚弘毅走了吧,嘻嘻。 果然程潇潇一猜就中。 桥豆麻袋!请容许我等一哈! 刚刚楚云深说的是,‘放他进来’? 不是‘送他离开’? 楚云深你怎么这个亚子!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了啊这是,难道被楚弘毅气糊涂了? 小五也一脸震惊的扭着头看向了楚云深,试图想从楚云深那里再确定一遍他刚才听到的话。 楚弘毅就是趁小五回头的时候一个纵(shēn)冲进了房间,并且洋洋得意的对小五炫耀 “听到没有?我四哥让你放我进来,你不能拦着我了!” 楚弘毅说完又转过(shēn)子对楚云深抱怨 “四哥,你还是好好管管小五吧,他总是自作主张拦着我。” 楚弘毅的这个语气像极了那些打架打不赢回去跟家长告状的小孩子,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简直没眼再看下去。 求求你收手吧!赶紧收了你的神通! 第三百零九章:拖后腿的楚弘毅 我程潇潇,堂堂女汉子!怎么会有你这样怂里怂气的小弟呢!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楚弘毅一眼,随后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猫语。 反正大致意思在座的各位都没听懂,程潇潇也没指望谁能懂。毕竟都是些‘教育孩子’的话,她就是单方面吐槽下而已。 楚弘毅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狮子猫看了好一会,直到他感受到楚云深若有若无的冷淡眼神总是扫到他(shēn)上时,才收回了自己对狮子猫的打量。 今天也是跟潇潇产生默契失败的一天。 不过想到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楚弘毅还是迅速恢复了朝气。他最后又朝着狮子猫挤眉弄眼了一番,这才赶紧挪开视线看向了楚云深 “四哥,你知道下个月有什么重要的事(qg)吗?” 大概是怕楚云深不回答他,也可能是怕楚云深答错,楚弘毅又急匆匆的提醒道 “是一个很重要的(ri)子喔!” 我愣。 这不是女朋友式致命问题吗? 这令人窒息的(cāo)作,接下来楚云深定是会答错或者根本答不出,那楚弘毅不会哭出来吧?再高喊‘四哥你不(ài)我了’? 程潇潇的脑洞开得飞起,她实在是太熟悉楚弘毅这种问法了。 她以前的小姐妹每次就是这样(tào)路自己男朋友的,程潇潇看着都累。 反正无非就是些纪念(ri)啊,生(ri)啊,几周年之类的。 不过楚弘毅和楚云深只是兄弟关系,应该不存在其他的那些吧…… 那就只剩下生(ri)了! 程潇潇决定盲猜一波生(ri)! 并且她决定提醒一下楚云深,虽然依照楚云深的智商应该是能猜出来的。 “不知。” 程潇潇的头顶传来了一道淡淡的声音。 苍了个天的! 你嘴怎么这么快啊! 又不是开心辞典需要你抢答才行,你好歹想一下再作答能不能够! 疯球了哇。 程潇潇都不敢看楚弘毅此时的表(qg),定是一张哭唧唧的脸。 好的并没有。 程潇潇用爪子捂着眼睛,从缝隙中偷瞄着楚弘毅,却发现本以为会哭丧着一张脸的楚弘毅仍是一脸傻笑。 “四哥你就是贵人多忘事,下个月是我的生辰啊!” 好的你赢了,程潇潇只能夸一波楚弘毅心真大,这样他居然都没有生气。 转念一想也对,这兄弟俩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楚云深这(xg)格,楚弘毅大概早已经习惯了吧。 楚弘毅可不就是习以为常了,他将眼中的那抹失落掩去,也不等楚云深再说话,又继续雀跃的开口 “父皇和皇后娘娘已经在准备我的生辰宴了,他们答应了我到时候安排你坐我旁边……” “不必了,我不去。” 楚弘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冰冷的六个字给打断了。 说话的正是楚弘毅正在邀请的楚云深。 程潇潇看着愣在那里的楚弘毅都有些心疼了,楚云深这也太狠了,这多伤楚弘毅这个二傻子的心啊。 令程潇潇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楚弘毅丝毫不气馁,他停顿了几秒就恢复了刚才的语气 “四哥你是不知道,宴席的菜式可多了,我那天穿的宫装也要重新做,我今天是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反正到时候你一定要带着潇潇,不对,狮子猫一起去。” 大兄die,你说漏嘴了! 是不是! 程潇潇都要咆哮了! 这下完了,楚云深肯定要知道楚弘毅先他一步知道了她的(shēn)份,她到时候怎么解释啊。 楚弘毅都知道了,他这个养着她的‘主子’到今(ri)才知道。 依照程潇潇对楚云深的了解,楚云深接下来的怒火值即将到达巅峰,而这根本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僵着(shēn)子的狮子猫没有等到楚云深发脾气,他甚至还(ài)抚了几下狮子猫的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只是继续用他冻死人的语气拒绝道 “那(ri)我会重病,狮子猫自是也去不了的。” 早在程潇潇失踪那晚看到那钱袋时,楚云深就已经生过气了。 可是那(ri)要不是那钱袋,程潇潇怕是还不能那么及时被找到。 福祸相依,再加上已经过了这样一段时间了,楚云深心中的气已经消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现在从楚弘毅嘴里也听到了‘潇潇’二字,楚云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他好像不是很想听到别人这样称呼程潇潇,是因为程潇潇说过的那句‘亲近的人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不,不会是。 只可能是最近案子的事(qg)有些不顺利,所以他才会觉得有些压抑。 楚云深在心里为自己莫名产生的(qg)绪开脱,甚至(yu)盖弥彰的摸了摸狮子猫的脑袋。 表面看起来楚云深还是面无表(qg)的样子,楚弘毅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qg)绪的人,刚才楚云深拒绝他的邀请时,他就已经慌乱到说话颠三倒四的,刚才更是直接喊出了程潇潇的名字。 现在听到楚云深的再次拒绝,甚至不惜说出他会装病这样的话来,楚弘毅更是失望的垂下了头 “四哥,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楚弘毅的声音听起来就很丧气,他压低着嗓音垂着个脑袋根本没了平(ri)里那副青(chun)活力的少年模样。 可怜见的。 快别这样折磨人家弟弟了吧! 程潇潇拍了拍楚云深的手,对着楚弘毅那个方向抬了抬脑袋。 快去哄哄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程潇潇又期待的抬着脑袋看着楚云深。 真心希望冰块脸这次能看懂我的意思,他自己也不是真心想拒绝楚弘毅的吧! 程潇潇在心里如是想着。 其实相处下来仔细想想便能发现,楚云深对待楚弘毅并没有他话里体现的那么绝(qg)。 要是光听楚云深讲的话来判断,那确实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两人关系纯属楚弘毅他自己倒贴,并且会自动默认楚弘毅倒贴楚云深都(ài)搭不理。 但是程潇潇又不是那些外人,她怎么说也算是比较了解楚云深了。 虽说她不知道这当中事(qg)的原因经过,可是这并不影响她通过观察看出来楚云深的言不由衷呐。 就比如说现在,楚云深这伤人的拒绝刚说出口,他抱着程潇潇的手就不自觉的动了动。 之前也是这样,一两次是巧合,多了肯定就是楚云深心里有鬼啊! 这么点推理程潇潇还是会的好吗? 再说她拍楚云深胳膊时楚云深第一反应就低下了头,那时候他眼底的那抹愧疚还没有完全被掩下去呢。 不然程潇潇也不可能敢奢望楚云深哄下楚弘毅,来作为弥补。 她可不是偏袒楚弘毅,她这个人,偏心自己看上的男人楚云深还差不多。 程潇潇这么做也不过是希望这兄弟俩可以心无芥蒂重修旧好,这样楚云深不用每次面对楚弘毅时都一副口不对心的难受模样,楚弘毅也不至于难过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她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其实她还是很羡慕这种亲(qg)的。 能够好好保持这样的亲(qg)更是难得,所以怎么还能一直拗着闹别扭呢! 看来是要找机会好好问问楚弘毅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二傻子自己知不知道内(qg)。 程潇潇还在等楚云深的补救,不远处却又传来了二傻子楚弘毅的声音: “四哥倘若当真憎恶我,我以后遂了四哥的愿便是。” 楚弘毅这话说得极为决绝,眼眸中更是一片痛苦之色。 别介啊! 程潇潇一听这话赶紧想劝,她还没来得及转移视线,就看到楚云深薄唇嚅动着,从他那嘴型就能分辨出楚云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不许说! 程潇潇眼疾手快,疯狂拍打着楚云深的胳膊,生怕楚云深那个‘好’字发出声音来。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的手又不自觉的微微收紧了,他的喉结也快速的滚动了一下。明明就是不想答应的,为什么非要说出伤人的话呢? 程潇潇是不会()许这样的事(qg)发生的! 之前楚云深怎么拒绝楚弘毅都没事,二傻子都是笑着原谅楚云深这个四哥。 今天不一样,没看到人家傻孩子当真了吗?都这样了你还真顺着他的话来,那不是直接游戏结束,一切玩完? 想也别想! (shēn)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能()许这样的狗血剧(qg)在我的故事里发生呢! 程潇潇的爪子稍稍用了些力,指甲嵌入楚云深的衣袖中不肯松开。 楚云深只要一挪开视线想要开口,这边狮子猫就会使劲拽一把他的衣袖,最后楚云深只好紧抿薄唇没了动作。 这样才对嘛。 狮子猫满意的抬头看着楚云深,还对着他调皮的眨了下眼睛。 程潇潇的坚持不懈换来的是楚云深无奈的淡然一笑。 楚弘毅楚二傻子还沉浸在自己的(qg)绪里无法自拔,他没听到楚云深回答他的话,更加悲从心来,说话都带出了哭腔 “我晓得了,四哥既然默认了,我这就离开。” 程潇潇当真是亲眼见证了戏精的诞生,这楚弘毅怎么那么多戏呢? 她好不容易拽住了楚云深不让他乱说话,楚弘毅倒好,直接给楚云深扣了个‘默认’的‘大帽子’。 我‘默认’你个大头鬼哟! 程潇潇简直就是一头火,她还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自己救的场自己跪着也要救完。 她只好再接再厉,对着楚云深的衣袖又是一阵猛摇,异色眼睛里更是迸发着威胁的光芒。 大有楚云深不去解释一番她就要‘闹天宫’一通的气势。 楚云深挑了挑眉,对狮子猫的表现有些意外。 第三百一十章:我想去生辰宴 他轻启薄唇,程潇潇又是一个凶狠的眼神。 楚云深没好气的用食指弹了下狮子猫的脑袋,嘴角也不经意的勾起了一点点上扬的弧度。 “不是。” 楚云深好听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惊得楚弘毅慌忙抬起了头。 本以为是哭包的楚弘毅哪里有什么程潇潇以为的那些,还眼角含泪呢。 楚弘毅根本就是一脸惊喜,而且一副了然的模样: “我就知道四哥不是真心觉得我不好,我就知道四哥心中有我。” 你可快拉倒吧! 程潇潇这时候才意识到她被楚弘毅营造出来的假象给欺骗了,真没想到二傻子还有这一招呢。 再次抬起头望着楚云深的她毫无意外的在楚云深眼中看到了浓郁的调笑之意。 行行行,还是你了解你这倒霉弟弟,我个外人我狗拿耗子瞎操心个啥啊! 偏偏程潇潇现在还不是狗,她是狮子猫。 哼!气嘟嘟! 程潇潇傲娇的把脑袋猛地朝一侧扭去,不去看这两人其中的任何一个。 楚云深朝着她的脑袋胡乱的揉了一通,被薅得东倒西歪她却还是倔强的不肯转过头来。 楚弘毅还在自顾自的咧着嘴傻乐: “那四哥你到时候会来吧?记得带上狮子猫啊,到时候好多好吃的呢!” “不去。” 楚云深又是硬邦邦的两个字,拒绝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手还在狮子猫的脸侧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痒痒,逗得狮子猫每一次都会伸出爪子把他的手指挥下去,楚云深却不知其烦的继续伸着手。 想得美,还想讨好我?你看我理不理的。 话虽这么说,程潇潇的耳朵却竖得笔直,就等着听这两人的对话呢。 楚弘毅的脸又垮了下去,他皱着眉有些不解的又往书桌前凑了凑: “为什么啊?四哥你怎么还是不来呢?” 楚云深对楚弘毅突然的靠近有些不满,楚弘毅那脑袋都快凑到狮子猫面前了,他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将狮子猫还侧着脸的身子往自己怀里藏了藏。 干啥玩意啊?想打架啊?还是怎么着? 小气的扭动着身子,程潇潇对楚云深这细微的小动作有些不满。 她现在还在生楚云深的气呢,楚云深怎么不问问她意见就碰她。 厚脸皮的程潇潇根本没考虑过是她自作主张以为楚弘毅的玻璃心被伤害到了,也是她强烈要求楚云深顺着点楚弘毅的。明显就是她自己犯傻,楚云深也不过是对着她笑了一笑…… 不行,反正楚云深不能嘲笑我! 霸道不讲理的程潇潇才不想说她就是羞愧,好心想劝告,结果被楚弘毅这个二傻子摆了一道。 不对,这样看来这个仇还是要对楚弘毅报! 但是楚弘毅刚才说什么?生辰宴好多好吃的? 对!为了让这两个人弥补自己,程潇潇就‘勉为其难’去趟生辰宴好了。 说到做到,她一个蹦跶就直接上了书桌,差点还因为用力过猛扑到了楚弘毅脸上,吓得楚弘毅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 瞧你那小辣鸡的样子,出去别说你是我小弟啊! 对着楚弘毅嫌弃的抛去一个眼神,程潇潇才优雅的迈着猫步叼住桌上的毛笔,又用爪子点了点干涸的砚台。 楚云深顿了一下伸手过去了,却没想到楚弘毅更加积极的拿过那砚台和墨块,还飞快的端到自己面前开始磨墨。 楚云深伸到半空中的胳膊又缩了回去,在楚弘毅和狮子猫都没看到的地方皱了皱眉。 还好小五早就在楚弘毅进房间之后就对着楚云深行礼后离开了,不然看到楚云深这副神色估计又要被吓到。 自家主上这眼中的哀怨是什么情况,还是对着书桌上互动的十四皇子和狮子猫,难道还有隐情? 可怜的小五可能又要去庙里求签,护身符也得来一大把。 还是提前走为明确的选择,毕竟接下来楚云深的表现更是超乎小五他们这些人的想象范畴。 “不行!” 楚云深将狮子猫抱回了怀中,第一时间将狮子猫嘴里的毛笔抽走丢到了桌上。 书桌上还摊开着狮子猫刚刚写的几个字,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写完。 “四哥!” 楚弘毅对着楚云深拉长了声线又喊了一声,可惜楚云深连个眼神都没有舍得给他。 程潇潇还企图伸出爪子指着书桌,却被楚云深抓过爪子塞回怀中。 书桌上的那纸上赫然写着: 我想去生辰宴。 想想也是,除去这个,楚云深也不可能一口拒绝。 好在程潇潇还没有写完,楚云深便拦住了她。要是真让她把一整句话写完,楚云深怕是能气到直接不给她鱼汤喝。 因为程潇潇的本意是,她跟着楚弘毅进宫,至于楚云深要是真的不想去,那就让他自己留在靖王府。 等到她在生辰宴上吃个饱,再让楚弘毅送她出来。当然,要是楚云深允许,她还打算在宫中住上几天,多吃点好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和祝容碰个面啥的。 要是运气好,还能像上次那样收收鬼。 反正和楚弘毅在一起,谅那些人也不敢找她麻烦。 一举好几得,简直就是一波无懈可击的操作。 不过看楚云深这么抗拒的反应,看来他是不会允许的。 程潇潇从一开始的懵,到现在油然而生一种一盆凉水浇身上的凉感,简直不要太迅速。 不是,你别这么快做决定,你再听我说说啊! 在楚云深怀里不安分的扭动着,她还试图跟楚云深解释几句。 楚云深直接将她的身体转了个面,脸部被埋到了楚云深怀里,背脊则对着外面。 又是这样!我抗议! 看到自家四哥骤然冷下来的脸,楚弘毅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这下四哥是真的生气了,潇潇不会又被关笼子吧…… “那个,四哥,你要不要把狮子猫放出来,我看她好像有些不舒服,这样会喘不上来气吧……” 楚弘毅小心翼翼的同楚云深商量着,努力想为狮子猫开脱。 楚弘毅越是这样,楚云深眼中的怒气越是明显。 “时辰不早了,瑄王殿下还是赶紧回宫吧。狮子猫是本王的事,不劳你操心。” 好了,这下行了,程潇潇也不敢乱动了。 得。这连称呼都变了,看来确实气得不轻。 看到狮子猫没再反抗,楚云深又是黑着一张脸一副赶客的模样,楚弘毅也知道此时不是再讨论这些事的好时候: “那我就先回宫了,我明日再来。” “不用。” 楚云深这次答得飞快,那声音冷得都快要将方圆三尺的空气直接冻起来。 楚弘毅也是个犟性子,他非要再次强调一遍: “我明日再来,四哥,小家伙,我明日再来啊!” 他边说边往房间外面飞快走去,丝毫不给楚云深再次拒绝的机会。 房间内又只剩下楚云深和狮子猫,狮子猫仍是僵在那里没有动弹,自从刚才发现楚云深换了称呼后她就是这副样子了。 废话,程潇潇又不是傻子,这会再瞎闹不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不行,她得降低存在感,免得引火烧身。 一人一猫就这样维持着这份诡异的沉默,直到过了良久,楚云深发出了一声轻笑,才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 “呵。” 狮子猫的身子更僵了几分,身子恨不得嵌进楚云深的怀中。 楚云深偏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把狮子猫举到自己的面前,挑着眉对狮子猫淡淡道: “又想进宫?” 别介,别说又啊! 程潇潇好想抵赖,可是就算楚云深不记得她冒充过小宫女的事情,当时她变回狮子猫后那也是楚云深救的啊。 心虚的错开了楚云深戏谑的眼神,程潇潇打算假装忘记了这一段,当然她更希望楚云深能够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事实说明,并无任何可能。 “糕点好吃吗?” 糕点?什么糕点? 我没有吃啊!最近都没有! 等等……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她僵着身子一点点将脑袋转了回来,试探的偷瞄了楚云深一眼。 当看到楚云深那双似笑非笑,磁铁般会吸人的黑色眼眸时,程潇潇慌慌张张再次猛地转过头去。 他当真知道了。 愁眉苦脸的垂下了头,她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呢。 毕竟那时候她穿着宫女装,而且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楚云深怎么记性这么好的? 不过这是不是也变相说明,楚云深对我有印象,他注意到我了? 我这么引人瞩目的吗?深深吸引到了他? 狮子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猫嘴也微微咧开,露出了两颗小尖牙。 楚云深已经收回了眼中的情绪,他严肃的将狮子猫的脑袋扳了过来,强迫着狮子猫看向他的脸: “宫中危险,不许再去了。” 可是宫中有楚弘毅,他会护着我的啊! 程潇潇本能的反驳,虽然她知道她现在说的话楚云深也听不见。 但就是想以事实和道理说服楚云深嘛! 好就好在楚云深听不到这些心里话,不然估计当真就没这么好言好语的说话态度了。 楚云深只要想着程潇潇总是惦记着那座压抑的皇宫,心里就十分烦躁。 这只猫到底在想什么?她难道完全不知道皇宫内的暗涌流动吗? 就算不知道,那她上次去过之后险些丧命,怎么还没能长记性呢。 上次要不是他…… 楚云深没有再往下想,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给程潇潇这个胆大又不要命的女人再次乱来的机会。 因为心里想着事,他那眼底的复杂情绪也无意间流露了几分。 第三百一十一章:你自己试个药先 狮子猫在楚云深这样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她被楚云深用一只手举着,脑袋则被楚云深的另外一只手扶住了,所以她现在并不能转移视线。 别用这么赤裸裸的眼神打量我啊! 人家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程潇潇才不会说她是怕再这样僵持一会,她会主动放弃要进宫这件事。 楚云深这种注视,完全就是色诱好吗? 犯规操作,这谁能忍住? 还不快赶紧什么都给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潇潇拼命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狂热,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精神松懈下来。 想想宫中的美食,想想可以收鬼,哪个不比楚云深这份死亡凝视强! 不行啊妈妈,我爱惨了他这眼中只有我的样子! 狮子猫艰难且矜持的点了点头,楚云深也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直到楚云深的视线稍微挪开了些,把着狮子猫脑袋的手也松开了,狮子猫才大力的呼了一口气。 呼—— 这下舒服了。 总算感觉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鬼晓得程潇潇刚才居然自己闭气了,这下给她憋的。 一直忍到现在才呼吸,要是再坚持一会,她真的不会因为缺氧而晕过去吗? 程·大傻子·潇潇表示会,不仅会,还会因为这样的蠢而羞愧到自闭。 肯定是二傻子小弟传染的,反正跟她本人无关。 大口呼吸的狮子猫一边给自己洗白,一边努力恢复正常状态。 楚云深还很贴心的在狮子猫的背脊上慢慢抚摸着,帮着狮子猫一起顺气。 真是好懂事好温情哟!个屁! 这可是老娘签下了‘丧权辱国’条约,才换来这么短暂的片刻欢愉。 程潇潇啊程潇潇,你要是个君王,一定是个被美色耽误的昏君。 不过还好我不是。 这样硬生生安慰自己一波,程潇潇总算心里好受了些,天知道她为了讨楚云深开心,放弃那么多闻所未闻的美食是何等考究心智的一件事。 不求楚云深好好待她,只求楚云深能够让厨房弥补一下,也安抚安抚她这颗脆弱的少女之心呐。 反正最终一人一猫算是愉快的结束了差点发生的争执,楚云深更是无意发现了程潇潇的‘命门’。 刚才狮子猫那一脸认命的模样楚云深可是看个正着,那么至于以后要怎么‘整治’狮子猫,他算是心里有点谱了。 在程潇潇的插科打诨下,总算晚膳时换来了厨房做好的一桌美食。 又是吃得个嘴巴流油的日子。 至于楚云深也是有心哄着程潇潇,连夜里睡觉时程潇潇再次用屁股盖着他的脸他都没有反抗。 凡事还是得适可而止,程潇潇那个倔脾气,万一真对着来,现在的楚云深还真不能确保他能赢。 知道狮子猫是人以后,他面对狮子猫时更多的时候都是束手无策的状态。 总不能又一言不合关在笼子里,哪个正常人能接受被关在笼中啊。 如此硬来只能是适得其反。 楚云深也算是能理解为何当时他把铃铛拴在狮子猫脚上,狮子猫会那么反抗了。 想到这些往事,他在心中再次暗暗决定,明日再多让厨房备些好食,也算是变相跟程潇潇赔个不是了。 楚云深果然没有食言,程潇潇从睁眼起就受到了楚云深无微不至的照顾。 虽说之前也都是如此,但是今日的楚云深动作格外的轻柔,眉眼中还带着淡淡的愧疚。 愧疚? 什么鬼? 他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狐疑的盯着楚云深看了很久,直到楚云深别扭的侧过脸不看程潇潇,程潇潇都没有放过他。 直到程潇潇看到了一桌的美食,她才艰难的将视线挪到了桌子上。 好家伙,大早上就这么猛的吗? 对的,没错! 不光大早上这么猛,中午也是,等到晚上也会是一样的! 程潇潇被这从天而降的幸福砸晕了头,这不就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吗? 一觉醒来有大餐,还有美男伺候。 轻轻松松抵达人生巅峰! 程潇潇兴冲冲的享受着眼前美如梦的一切,并且在吃饱喝足的午饭后当真开始打起了瞌睡。 “主上,我进来啦!” 嗯?嗯?是谁?是谁扰我美梦? 程潇潇都快要梦见楚云深细心的帮她把鸡腿剔骨了,突然被一声呼喊拽回了现实。 “进。” 楚云深拍了拍狮子猫的脑袋,示意狮子猫继续睡觉,自己则对着门口应了一声。 这样还怎么睡啊,肯定是要看看这个不会挑时候的讨厌鬼是谁啊。 门打开后一身白袍的慕白走了进来。 是他啊,果然有够讨厌的,这下程潇潇能够理解了。 慕白进来后一脸神秘的看着楚云深也不说话,一副‘你快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 楚云深又怎会配合慕白呢,他只是冷眼扫视着慕白,手指却是徐徐梳理着狮子猫身上的绒毛。 “你怎么就不能问下我呢?”慕白气馁的走到茶案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说。” …… 这问了还不如不问。 隔了这么一小段距离,程潇潇都能感受到慕白身上那快高达三尺的怨气。 让你自己骚,老老实实说话不好吗?非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猜我猜游戏。 这下吃瘪了吧!该! 狮子猫在楚云深膝盖上乐不可支的摇着头,尽情嘲笑着坐在茶案边神色尴尬的慕白。 为了扳回这一局,慕白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瓷瓶。 他这一掏出药瓶,程潇潇才想起来今日便是楚云深和慕白约定好的交药日子。 哟! 换包装了? 不过就算你换上了红瓶子,也无法掩藏你上次制药失败的事实。 狮子猫半信半疑的看着慕白手中的瓷瓶,满眼都是想逃离这里的抗拒。 她可是没忘记那天小五干呕的痛苦表情,脸当时都白了。 听说后来还连拉三天才堪堪恢复了,小五那圆脸都拉肚子拉得有下巴了。 拉肚子容易脱水,这么好的事情还是留给慕白自己比较好。 有了那么惨的前车之鉴,程潇潇这次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尝试的。 话虽如此,但是楚云深抱着她过去了啊,被抱着的程潇潇她木得反抗啊不是吗。 “试药。” 好在楚云深经过上次的事情也没打算让狮子猫先试吃了,而是对着慕白淡淡吩咐道。 慕白沉默着半天没动弹,过了好一会才无奈开口: “不是,主上,你认真的吗?” 楚云深给了慕白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程潇潇默默在心中为楚云深配上了台词,大概就是: “你觉得呢?” 是喔,你觉得你不吃可以吗? 大家都是明白人,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所以我劝你还是从了吧! 狮子猫看好戏的眼神太明显,楚云深则是冷着他那张冰块脸闷声不吭看着慕白。 这还能怎样? 慕白一脸悲痛的看着楚云深: “主上,你不信我,我不怪你。但是你要记住,我慕白,上对得起你,下对得起地。” 喵喵喵? 说什么临终遗言吗? 程潇潇懵在了那里。 楚云深更是薄唇都抿成一条线了,要不是得看最终成果,他简直都想直接拂袖而去。 慕白却不打算放过这一人一猫,他继续悲愤的喊道:“主上!我去了!” 狮子猫被这一突然的一声大叫吓得身子直接一哆嗦,再去抬头看被慕白喊了一声的楚云深,他已经别过脸不看这边了。 慕白,你行,是个狠人。 好在比演舞台剧还要夸张的慕白总算收了他的神通,他喊完刚才那句就拔开红瓷瓶的瓶塞,倒出一粒褐色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等慕白吞完药后他又再度想要开口,狮子猫惊恐的伸出爪子想要制止他,楚云深也不再沉默寡言,急急的先说了一句: “喝点茶水歇息会。” 怕了怕了,他们是真的都怕了。 听到楚云深都发话了,慕白才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吹着茶叶。 不过这样的沉默没有保持太久,很快慕白的嘴唇又嚅动着想要对楚云深表达些什么。 我的老天鹅!快点把他的嘴给我塞起来! 程潇潇赶紧招呼楚云深,楚云深则在狮子猫伸手拍他时又给慕白倒了一杯水,并且把那杯子特意再往慕白那里推了推。 慕白这次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接过杯子了,他摇着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主上,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倘若这药没成功,这一杯茶的功夫,已经足以让我有所反应了。” 话虽如此,但是还是希望你闭嘴。 狮子猫还在坚持让楚云深管管慕白,但是那爪子摇着摇着,突然就自己停了下来。 慕白刚才什么个意思? 他制药成功了?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想要有所求证,楚云深安抚的拍了拍狮子猫的小脑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轻蹙着眉头对慕白说: “确保万无一失?” “这我可不能保证,我也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情况啊。我只能说,我已经把曼陀罗的毒性压制到了最小,但也不是一点毒没有。” 慕白耸了耸肩,对着楚云深诚恳的解释道: “要么你还是让她自己试下药?” 慕白说完便把视线转到了狮子猫身上,楚云深犹豫了几秒,亦是看向了狮子猫。 别看我啊,你们都看我作甚? 我也想试,但是我变成人就只能等灵力消失才能变回狮子猫。要是只为试药现在就把灵力给使用了,还是有些不划算的吧。 狮子猫对着楚云深和慕白摇了摇头,拒绝了慕白的提议。 “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信任我,我很感动。” 慕白有些意外狮子猫的反应,顿了一下情真意切的说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再提进宫 可惜他的这一片‘真(qg)’换来的只有狮子猫一个巨大的白眼。 楚云深见状也没有继续坚持要狮子猫亲自试药,只是示意慕白继续往下说。 有关于药的事(qg)慕白还是很认真的,他正了正神色 “还有就是,这曼陀罗没有掺荻花婆婆的‘美人香’,所以只能激发人内心深处的,不会让人产生幻觉。但是没掺‘美人香’的曼陀罗实在太少了,只够我做八颗的。” “胡商那边也没有?” 楚云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有些不悦。 “这就是从他们那里找到的。但是就算有也没用,是药三分毒,我反正不建议她长期服用。” 慕白很负责任的对楚云深摇了摇头,不赞同的拒绝道。 楚云深抱歉的看了眼狮子猫,他的脸色看起来比程潇潇还要沮丧。 安慰的(tiǎn)了(tiǎn)楚云深的手,狮子猫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 没关系啊。 有比没有好。 再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cāo)心那么多以后干嘛。 程潇潇是觉得没有什么,比起之前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到她可以通过玉佩里的灵力变成人,再到现在的有药力可以维持。 生活总是一往直前的,一直在进步在越变越好。 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本来她还以为慕白做不出这种药呢,现在不仅成功了,还一口气生产了八颗,不要太对得起她好不好。 狮子猫在这头安慰楚云深,慕白也没有闲着,他将红瓷瓶盖好后推到了楚云深面前 “我只能帮你试有没有毒,药成没成功还是得看具体的效果。要她自己尝试才能知晓。” 楚云深隐去眼底的(qg)绪,再抬头时又是他们眼中那副淡漠的样子。 “我知晓了,你退下吧。” 楚云深已经伸手将红瓷瓶握在了手中,视线也盯着瓷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白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遗漏的地方了,也就起(shēn)朝着房门外走去,人已经到了门口又再次转过(shēn)子来 “对了,我吃了一颗所以里面只剩下七颗了,一定要谨慎使用,切莫频繁服用或者一次(xg)过量服用。” 楚云深仍在看瓷瓶,慕白只好对着狮子猫警告道 “谨遵医嘱,不然你就自求多福好了。” 说完慕白就外袍一掀,风度翩翩的离开了楚云深的房间。 程潇潇正想着从陷入沉思的楚云深(shēn)上看出点什么端倪,就又被门外闯进来的刘管家给打断了动作。 今天这是什么个(qg)况,一个两个的都来打扰我们。 还能不能给我和楚云深一点私人空间了?就不能让我们拥有一个二人世界吗? 很显然不能。 刚才不能,现在不能,等会肯定也不能。 “王爷,大事不好了。” 刘管家跑得是满头大汗,一进来就跪在楚云深面前开始磕头。 程潇潇眼睁睁看着楚云深把红瓷瓶揣入他自己怀中,再低着声音不悦的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刘管家哪能不知道自家王爷的(xg)格,他也不敢起(shēn),就跪在那开始汇报 “瑄王(diàn)下又来府上了,这次恰好小五侍卫也在,就把人给拦在大门口那里了。” 嗐! 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楚弘毅又来了嘛,他以前也总是来啊。 楚云深一个淡淡的眼神扫在了刘管家脸上,刘管家瞬间将(shēn)子伏得更低了,嘴里也支支吾吾的又说了一句 “就是不知怎么,这会两人居然打起来了……” 打,打起来了? 你说谁和谁? 小五和楚弘毅?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些,她宁愿是自己听错了,也不愿意刘管家说的是真的。 一个是楚云深的侍卫,一个是楚云深的弟弟。 重点是,总侍卫和皇子打架,小五这是不要命了? 楚弘毅也是,怎地这么乱来,来楚云深府上打架,这要是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急得团团转,她都想赶紧冲过去看看(qg)况。 还是楚云深不慌不忙的抱着她,不肯让她下地,又一下又一下摸着她的小脑袋,这才安抚了狮子猫不安的心。 “先将他们俩都叫过来,剩下的事,你知道怎么处理。” 楚云深永远这般处事不惊,他对着刘管家淡淡吩咐道。 “是,小的省得。” 刘管家被楚云深的这份淡定所感染,像瞬间找回来了主心骨般,原本颤抖的声音也平静了不少。他领完命就一骨碌爬了起来不慌不忙的退了出去,随后稳而不乱的快步离去。 是时候跟楚云深好好谈一谈了。 程潇潇趁着刘管家去喊小五和楚弘毅,她要在这个难得没人的时间内和楚云深来个双方会谈。 来!深哥哥,这边请!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中动了动,示意楚云深带着她去书桌那边。 等楚云深抱着她真坐到了书桌前,她干净利索的使唤着楚云深开始磨墨,自己则又开始了龙飞凤舞的‘大书法’时间。 程潇潇每写一句都会抬头看看楚云深,然后点点自己写好的那句话,示意楚云深赶紧作答。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还是要进宫。” 程潇潇这个开头就很有爆炸点,这句她写完没有停顿。赶紧又接着开始写下一句 “你先别急着拒绝,先听听我的理由再做决定,好不好?” 她一脸请求看着楚云深,那双大眼睛更是可怜兮兮的一直眨巴个不停。 楚云深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到楚云深点头了,程潇潇才欢天喜地的衔着毛笔继续疾笔如飞 “这次慕白的药制好了,我肯定是要试试成效的。既然要试效果,自然不能莽撞的随意浪费灵力,不如我进宫待上几天,一来可以去帮助你看看祝容那边的(qg)况,二来我自己也可以去吸收灵力以备不时之需。” 这段话有些长,程潇潇写到嘴都酸了才算是完成了最后一个字,她写完又急急的去看楚云深,生怕错过楚云深脸上的任何一点表(qg)变化。 楚云深万年的面无表(qg),能有什么变化可言呢。 偏得程潇潇是不相信的,她就觉得楚云深只是心思缜密,将自己隐藏得比较深。 楚云深轻蹙着眉头确实在心里沉思,程潇潇的眼神澄澈,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没有骗他,可是他确实不想程潇潇去宫中冒险,还要帮他去找祝容。 祝容那边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盯得紧,楚云深怎么可能愿意放程潇潇过去。 不行。 楚云深眼神一凛,就要摇头。 程潇潇却早他一步先发制人 “你别拒绝!再听我一句!我还可以替你去参加十四的生辰宴,宫中有他护着,我扮成宫女,肯定不会有人察觉的。” 程潇潇歪着脑袋想了想,尽可能的在纸上补充着“最关键的是,实在不行我可以变成猫逃走啊。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本仙女可是连你都救过好几次了。” 这话其实纯属程潇潇对楚云深的安慰,天晓得她那几次可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撞大运了。 不然哪能那么轻松,随随便便就能化险为夷。 不过这些东西呢,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反正楚云深当时都是昏迷状态,程潇潇还不就是欺负楚云深不知道实(qg)。 她这招果然奏效了,看到这段话的楚云深眼神中确实有了一丝的松动。 什么去祝容那里帮忙,和代替他参加生辰宴,楚云深其实都统统不在乎,他看到的只是那一点,程潇潇自己可以吸收灵力。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加长变人的时间和次数? 还有程潇潇说的她能自己逃生,楚云深确实仔细思考过了。 她说得也不无道理,那几次险象迭生,他们一众人奄奄一息确实是靠她一人之力逃出生天的。 如此这样,楚云深倒是能放心一些了。 至于其他的,倘若程潇潇真的进了宫,楚云深肯定是要让楚弘毅好好看管住了她。 去什么生辰宴! 楚景铄上次就对她动手动脚,保不齐这次又会故技重施。 还有祝容那边更是想都不要想,他楚云深的人,怎么可能连这单任务都办不好,还需要别人相助。 打定主意的楚云深再去看又忙碌了一番的狮子猫,这次纸张上出现的内容简直让楚云深啼笑皆非 “好吧,我再坦白一下,我其实很想吃生辰宴上的美食,还有御膳房的美食,反正宫中的东西我真的好想吃啊!” 这次程潇潇写的话很明显比前面任何一句都要真诚实在,她这也算是掏心窝子在跟楚云深聊天啊,这可满满都是她的诚意! 楚云深伸出手指就要去弹狮子猫的脑袋,吓得狮子猫怂里怂气的缩着脖子紧闭上双眼,根本不敢瞎动弹。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降临,楚云深在狮子猫跟前轻声笑道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哼! 谁怂了? 我这是有求于你,特意装出来的! 程潇潇心里这样反驳着,表面却更加谄媚了。 她自动顺着楚云深还未完全缩回的胳膊爬了上去,一直爬到楚云深的肩膀上都没有停下来。 这下换成楚云深僵在了那里不敢动弹,他怎么忘了狮子猫这胆大的本(xg)了。 楚云深另外空着的那只手明明可以把狮子猫抱下来的,可是他的手指只动了两下,就感觉整条胳膊,甚至整个(shēn)子都不属于自己了。 因为狮子猫开始用她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脖颈了,边蹭还边撒(jiāo)。 狮子猫甜腻的声音在房间内(dàng)漾,震得楚云深心头一阵酥麻。 第三百一十三章:小五和楚弘毅的打一架 快下来,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楚云深咬咬牙把狮子猫一把搂到怀里,并且摁住了狮子猫不安分的小脑袋不()许她再乱动。 说什么胡话呢? 被人看到了怎么了? 我只是为了讨好你,让你感受下被宠物需要的感觉啊! 以前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程潇潇发誓这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属于犯规行为,她也没使坏想着勾引楚云深或者是其他什么。 她压根没把自己当人看呐! 不是,是她刚刚完全是把自己当狮子猫,楚云深当喜欢狮子猫这种宠物的主人啊。 所以她才会想着平(ri)里那么讨巧卖乖的招数,对着楚云深来了这么一下子。 谁晓得楚云深的反应会这么大啊! 连‘成何体统’都说出来了! 程潇潇觉得自己是真的冤,比窦娥还要冤。 行行行,大爷您不喜欢我就不这样。毕竟现在是我要征求你的同意才能进宫,不然我也不用在这里大费周章了。 程潇潇大度的将这些小事都忍了,并且乖乖在楚云深怀里不再动来动去。 这边程潇潇还没等到楚云深的答复,房间外姗姗来迟的小五和楚弘毅却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 真是早不来晚不来,总是挑一些不恰当的时间来啊。 就不能让人家再跟楚云深互动下吗?只要我再接再厉,楚云深或许就直接松口答应我了呢。 想再多都没有用,人已经进来了,总不能直接让他们再退出去继续打一架吧。 程潇潇认命的歪在楚云深怀里,神色恹恹的不愿动弹。 楚弘毅一进来就看到了狮子猫这副模样,他关心的问道 “四哥,狮子猫这是怎么了?不会生病了吧?”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程潇潇翻了个白眼,干脆将头埋到了楚云深怀里不愿看其他人。 眼不见为净,接下来任凭你们怎么控诉对方,我反正都假装没看到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说说吧。” 楚云深果然开口问话了,他那锐利的眼神在小五和楚弘毅(shēn)上来回看了个遍。 “四哥,你要我说什么啊?” 楚弘毅这会脑子可谓是灵活得很,他直接装傻充愣装不知(qg)。 可惜他能这样做,小五不能啊。 “启禀主上,适才属下和瑄王(diàn)下有点小摩擦,于是就切磋了一下武功。” 小五直接跪下一五一十交代道。 他刚说完楚弘毅就在旁边不乐意,不满的嚷嚷着 “小五你怎么这样呢?刚刚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都跟你说了,你就说我们那是单纯的讨论武学,你说别的干嘛?” 只是这样嚷嚷了一通,楚弘毅也发现了不对,慌忙捂着嘴,含含糊糊的才开始解释 “四哥,事(qg)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跟小五关系好得很,我们刚刚就是闹着玩的。” 楚弘毅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加显得(yu)盖弥彰了。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中扶额,脑门上都快挂上三行汗珠了。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忍直视楚弘毅的原因,楚弘毅就是个大傻子啊! 你瞧瞧他这举动这说辞,就是拿来糊弄程潇潇,程潇潇都嫌弃太低级,更何况这是在楚云深面前。 这孩子已经没得救了,同样都是黄石子弟,其他皇子都聪明得很,多少都有些心计,怎么唯独楚弘毅这么独特呢? 奇葩一朵,一枝独秀! 楚独秀,请你停止你的(sāo)(cāo)作吧!你这样不但保不住自己,等下搞不好还要连累别人。 果不其然楚云深伸出手打断了楚弘毅的话,他连看都不再看楚弘毅一眼,而是转过去直接对小五淡淡吩咐 “与皇子私下斗殴,此乃第一错;企图隐瞒事实,视为第二错。去受邢司受四十大板,跪(j)闭室一夜。” 我就说吧! 程潇潇都快要听不下去了,打完还跪一夜,小五这能扛得住吗? “四哥,你别惩罚得这么重啊,象征(xg)的替我出口气就得了,那个跪一夜我就觉得没什么必要。” 楚弘毅干巴巴的笑着,试图挽回自己的错误,在楚云深(shēn)侧小心的求着(qg)。 “你替他?” 楚云深侧过脸看向楚弘毅,冷冷的问道。 替小五,这好像确实不大行,他楚弘毅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黑啊,要是板子他倒是能够帮着受下。 楚弘毅刚想开口,就被楚云深一个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只好委屈的撇了撇嘴没敢再说话。 小五也不多加解释,对着楚云深直接行了个礼就下去领罚了。 小五退下后楚弘毅更放得开了,他大咧咧的做到了茶案边,对着楚云深一顿抱怨 “四哥你也真是的,刚才是我提议瞒着你的,小五那个脑子哪能想出这么棒的主意啊!但是他也没答应,那我就拽着他不让他过来。” 你还有脸说?你这炫耀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这很值得骄傲吗? 程潇潇都想冲下去对着楚弘毅脑袋就是一阵敲,最好直接能敲开。 她倒要看看楚弘毅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还认为自己这个计谋好。 就说这两人怎么磨蹭半天没有来,原来是楚弘毅这个活宝拉着小五不让他过来,小五这样都没有跟他再打一架?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说小五了,估计忍楚弘毅忍到内伤吧,还要被连累得这么惨。 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被楚云深轻轻的拍了下后脑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自己做了什么动作。 “因何事斗殴?” 楚云深根本不听楚弘毅絮叨,简单扼要的直奔主题。 这次楚弘毅倒是支支吾吾起来,他几度张嘴最后终于不好意思的说道 “就是我要进来,小五不让,我就故意开了几句玩笑,结果他就怒了……” 玩笑?什么玩笑能直接让小五气到直接打起来? 楚弘毅这么一说,程潇潇都有些好奇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侍卫敢跟皇子动手,简直就是不想要命了。 就因为一个玩笑,这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楚云深也皱着眉盯着楚弘毅不肯挪开视线,那(bi)视的眼神过于犀利,让原本还想着糊弄过去的楚弘毅根本不敢再闪烁其词。 “四哥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说便是。” 楚弘毅努力躲闪着楚云深的眼神,心虚的说道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我就是开玩笑问小五,他这样拦着我不要我过去,是不是心悦于我……” (sāo)年你尺度这么大的吗? 这还叫没什么? 这玩笑简直开大发了好吗? 程潇潇‘唰’得一声将脑袋转过来,不可思议的瞪着楚弘毅。 她要用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来称赞楚弘毅的胆大,有勇气的(sāo)年,无所畏惧。 楚弘毅的这个玩笑要是放在现代肯定没什么,现代什么事都有,这种玩笑根本无伤大雅。但是他们现在是在古代啊!还是国风严谨的楚国。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侍卫和皇子? 想想就刺激! 小五没一剑在楚弘毅(shēn)上捅出个窟窿简直都便宜楚弘毅了,要是换其他人肯定要楚弘毅提头相见才行。 楚弘毅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狡辩 “我真的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是个玩笑。谁知道小五还当真了,上来就是一拳。” 大概是楚云深那不善的脸色过于嚇人,楚弘毅也怕自己说得太过分,他急急的补充道 “当然我们就是过了几招,连一个来回都没有,就是纯粹比试着好玩罢了。” “瑄王(diàn)下(ri)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否则难免遭人口舌。” 楚云深凉飕飕的说道。 他那冷淡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在楚弘毅(shēn)上划来划去,吓得楚弘毅赶紧端正坐姿,不敢再嬉皮笑脸。 “四哥你别生气了,我今后一定摆正态度,不给你添麻烦。” 楚弘毅居然一计不成又换了个招数,这么大的人了还对着楚云深撒(jiāo),程潇潇看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shēn)。 她在楚云深怀里时不时的哆嗦了下,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楚云深只好慢慢抚摸着狮子猫的背脊,尽可能帮着狮子猫平缓下心(qg)。 “你生辰前来趟我这里。” 楚云深淡淡道。 我没听错吧! 程潇潇心头一动,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楚云深让楚弘毅来靖王府干嘛,是不是她想得那样? “四哥是想我来接你进宫吗?好啊,到时候我备好马车过来。” 楚弘毅一口答应,顺便还帮程潇潇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来接她。” 楚云深拍了拍狮子猫的小脑袋,声音也在不自觉的(qg)况下放柔了些许。 “狮子猫要去吗?四哥你同意了?那你呢?你也去吗?” 突然听到这个喜讯的楚弘毅就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一口气问出好几个问题。 楚云深却根本没空回答他,因为他怀里的狮子猫就在刚才也一蹦三尺高。 只可惜程潇潇又忘了她是在楚云深怀里,这会跳起来根本就站不稳,还是楚云深速度极快的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好不容易站稳的程潇潇又按捺不住了,她挣扎着再度冲上书桌,在她刚刚写完楚云深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纸张上继续写道 “我只去十天好了。” ‘只去’,十天? 呵。她还真敢说。 楚云深俊眉一挑,甩过去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也没有开口。 程潇潇略微有些怂的撇了撇嘴,但还是坚持继续对视。 第三百一十四章:讨价还价 楚弘毅看到这一人一猫的互动,也快步走过来凑到了书桌前费劲辨认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体。 “十天?十天不行,十天太少了吧!” 呵。 还真来了个捧场的。 一个两个这么能说会道? 楚云深微微眯起了他那双丹凤眼,眼尾不经意透露着危险的光芒。 程潇潇则倔强的挺了挺胸脯,用下巴点了点楚弘毅,示意楚云深讲讲道理。 你看嘛,看呐! 听听人家楚弘毅怎么说的,人家都觉得十天太少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厚道啊!我太会为他人着想了,我都没提它个半月数月,只写了个十天。 厚道如我。 “不行。” 从楚云深好看的薄唇中终于吐出了冰冷两个字。 狮子猫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生气,叼起毛笔又是一阵狂舞: “那就八天!” “太多了。” 楚云深也答得飞快。 “那你说,几天合适?” 狮子猫眼神不明的盯着楚云深,好像只要楚云深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她下一秒就能直接跟楚云深翻脸。 “五天。” 楚云深沉吟了一会,终于缓缓开口。 他也不敢压得太紧迫,不然依照程潇潇的性格肯定又要炸毛,到时候再来个到期不回,她还要想办法去宫中要人。 楚云深话音刚落,程潇潇就在纸上飞快的写道: “成交!!!” 她特意写了三个感叹号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这会她可不管楚云深能不能看懂,反正她是真的心潮澎湃到想尖叫。 她本来预想的期限就是三天到五天不等,慕白那药可是给她留了七颗呢!天数少了她还怎么发挥啊。 现在不止三天,而是五天,她简直就是赚翻了好伐! 她才不会告诉楚云深呢,这可是她上辈子学的唯一一个谈判手法。 也没啥特殊的,就是先说出一个对方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再往下降降,降到对方可能接受的范围,最后由对方定一个条件。 要是对方提出来的条件和自己的刚好相符,那就直接接受。要是不行,就再来上几轮。 反正不出几回合,定能成功。 狮子猫眼中的狡黠楚云深都看在了眼中,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过……” 楚云深的声音故意拉长了些许,狮子猫立刻不出他所料的看向了他,神色紧张得异色瞳孔都放大了不少。 “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四哥你可不能说话出尔反尔。” 楚弘毅不愧是程潇潇的小弟,关键时刻赶紧帮着程潇潇说话。 大概是自己无法说服楚云深,楚弘毅又急急忙忙强调着: “四哥你可是堂堂靖王殿下,应该不会做出这样不守信用的事情吧。” 狮子猫也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 楚云深没忍住还是对着狮子猫毛茸茸的小脑袋下手了,他一边将狮子猫脑袋上的绒毛揉得乱七八糟的,一边带着笑意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生辰宴结束就要回来,知道吗?” 狮子猫被楚云深的大手揉得晕晕乎乎,但还是朦胧中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楚弘毅早已经开心的自言自语起来: “太好了,这次我一定让御膳房好好准备准备,每日都给潇潇备些不同的美食,再带她四处逛逛,上次都没能带她好好看看皇宫呢!” 你是猪吗? 你快别说了! 程潇潇猛然惊起,她躲开楚云深的抚摸,对着桌边的楚弘毅就是一爪子。 你还嫌暴露的不够多吗?你要是害得我这次去不了,我就揍飞你! 她对着楚弘毅威胁式的挥了挥爪子,那小眼神更是凶狠得不行,也不管楚弘毅还处于刚被击中的懵懂状态,反正先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到就行。 程潇潇再去偷偷观察她背后的楚云深,其实她都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楚云深那探究的眼神。 回头后楚云深果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模样都快把她吓得不敢靠近了。 宝贝,你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欲哭无泪的程潇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楚云深面前。 楚云深将她抱回了怀中,温声说道: “这次去宫中,除了锦绣殿其他地方一概不许去,更不允许一个人瞎逛,你们两个人也不行。” 居然不是问我上次进宫的事情? 楚云深果然转了性格了,太宽宏大量了有没有? 感动到快要流泪的程潇潇就这样不清不楚的顺势点了点头,看得楚云深还算是比较满意。 基于狮子猫这样的好态度,楚云深又继续柔声吩咐道: “那边不用你操心,顾好自己就行。” 那边? 是说祝容那里吗? 那不行啊!那我还不得帮你去看看情况吗? 听到这话的程潇潇总算带了点脑子,她小小的反抗了下,本能的想要拒绝楚云深的要求。 “不然你就不要进宫了。” 楚云深收回自己的温柔声线,改成严肃的低沉声音。 嗯? 这是被威胁了? 可是…… 程潇潇还想抬头看向楚云深,再争取一下。 楚云深却先她一步摁住了狮子猫的小脑袋,对着还在愣神的楚弘毅淡淡道: “此次进宫,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要是没做到,今后也不用来找我了,狮子猫也不许见。” 呜呜呜,楚弘毅心里也苦啊。 四哥怎么换套路了,居然威胁他。 偏偏楚弘毅是真的怕这些,要是不让他来找楚云深和程潇潇,那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嘛,索然无味的日子。 楚弘毅故作可怜的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想了下又回答道: “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好好照顾狮子猫的,还请四哥放心。” “回去吧,不早了。”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再次打发楚弘毅走人。 楚弘毅今日来也算是有些收获,自然不会多做纠缠。他照惯例对着楚云深和狮子猫摆了摆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等到楚弘毅的身影都远到消失不见了,程潇潇也憋屈的缩在楚云深怀里没有抵抗,楚云深才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 其实早在楚弘毅说漏嘴之前,他就想起了程潇潇身上那件广袖流仙裙的特别之处,这裙子是当年楚鸿祯赐予苏贵妃的。 楚弘毅连裙子都送给程潇潇了,又怎会不可能献宝似的带程潇潇去宫中玩一圈呢。 再加上程潇潇心心念念的都是皇宫当中的美食,楚云深一点都不意外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会做出在皇宫内大吃特吃的事情。 况且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要是当下真跟程潇潇计较,程潇潇肯定得又闹上几天别扭。 倒不如抓住这件事,趁机跟程潇潇交代下这次进宫的事情。 按照他对程潇潇的了解,因为心虚,再加上怕他发火,程潇潇定会满口答应下来。 神机妙算如楚云深,这不就轻轻松松收获了狮子猫的‘服从’。 程潇潇可不知道自己被楚云深算计了一道,她现在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一个月以后的生辰宴了。 不对不对,现在可没有一个月了。 程潇潇被自己这不记事的脑子都弄傻了,这下仔细算来算去才发现也就大半个月了啊。 楚弘毅的生辰在下月初一,那也就是三号。 现在都已经快中旬了,中旬都到了,下个月还会远吗? 她努力忍着自己的情绪,时刻提防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可不能让楚云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至于刚才答应的那些‘不平等条约’…… 等她程潇潇进了宫中,她就不信楚云深还能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每天都去哪里。 聪明如我,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就这样维持着好心情一直到楚弘毅来的那一天,在这期间为了不显示出心中的嘚瑟,程潇潇每天憋情绪憋得可辛苦了。 就是可惜了,她并不知道每晚她误以为楚云深睡着后,在床上无声的呐喊滚来滚去时,躺在她身侧的楚云深都睁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含着笑。 这天楚弘毅来的时候,程潇潇还没有起床,楚弘毅也不着急,在楚云深的房间内转来转去,东看看西看看的,最后居然跟楚云深提议要去叫狮子猫起床。 要不是楚云深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去,楚弘毅都不会收敛一些坐到茶案边。 程潇潇起得真不算晚,主要还是他们这些人都太早了。 楚云深是一直如此,至于楚弘毅,他是因为太过于兴奋了,来之前的那一晚就彻夜未眠。 “小猫咪,你醒啦?” 程潇潇被楚云深换好衣裳后带出内室,就看到一脸灿烂笑容的楚弘毅在茶案边对她挥手。 她没眼瞎吧?楚弘毅这么早的吗? 程潇潇奋力的眨巴着眼睛,当看清楚眼前人确实是楚弘毅时,这才惊讶的打量着楚弘毅。 楚弘毅被狮子猫肆无忌惮的眼神还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端起桌上的鱼汤别扭的吹着热气: “你要来吃早饭吗?我帮你吹凉。” 吃吃吃!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你人都来了,自然是马上进宫啊! 程潇潇没好气的白了楚弘毅一眼,她确实不知道楚弘毅这脑构造是怎样的。 这会还喝什么鱼汤,当务之急肯定是进宫,然后叫御膳房来上那么一桌呐。 有那些珍馐美食,谁还要喝这个寡淡无味连盐都没放的鱼汤! 程潇潇有骨气的挺了挺背脊,对着楚弘毅傲娇的摇了摇头。 只可惜楚弘毅已经开始一门心思的吹鱼汤,帮狮子猫耐心的挑鱼刺了,唯一看到狮子猫动作的只有还抱着她的楚云深。 第三百一十五章:获得应允进宫咯 “你啊,还真是个心急的小白眼狼。” 楚云深无奈的点了点狮子猫的小脑袋,小声在狮子猫耳边说道。 程潇潇被楚云深这突发的动作惊得半天没动弹。 怎么大清早的就突袭,好好说话!不许撩猫! 耳尖骤然变成粉色的狮子猫使劲摇晃着脑袋,对楚云深的触碰无声的抗议着。 楚弘毅那边已经端着鱼汤就要往狮子猫嘴边递,这次出言制止的仍是楚云深: “放那吧,她不会想吃的。” 知我莫若你。 程潇潇赞许的对着楚云深抬了抬下巴,还特意调皮的眨了下眼睛。 谁曾想下一秒楚云深就抱着她坐到了茶案边,端起那碗奶糊开始吹散着热气。 楚云深边吹还边对着狮子猫解释: “鱼汤就不喝了,吃点奶糊你们就出发。” 这个可以,这个程潇潇看挺行。 奶糊就当成饭前甜点好了,开开胃。 主要还是因为这是楚云深亲自喂的,她这不是要给楚云深点面子嘛。 好啦!她就是不忍心拒绝她喜欢的男人,咋地! 不能咋地。 程潇潇快速的吞咽着嘴里的奶糊,反正楚云深都帮她试好了温度,她根本不用操心。 大概对这牛嚼牡丹式的吃法有些不满,楚云深的勺子顿了顿,没有再往狮子猫嘴边喂奶糊。 没喝到奶糊的她有些懵,停下机械式的吞咽,不明所以的看着楚云深,眼中则是满满的疑惑。 “好好吃饭!” 楚云深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满,勺子也故意在碗沿边轻轻敲了敲。 好嘛好嘛,都听你的。 程潇潇乖巧的点了点头,再去接过那勺子上的奶糊时吞咽的速度也慢了好些。 看到狮子猫有所收敛,楚云深才松开了他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 楚弘毅全程就捧着那碗已经快要凉透的鱼汤站在一旁,他竟不知道自己四哥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还有楚云深和程潇潇这样暖心的互动,他看了后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手中的鱼汤有些腥味,熏得他心里不是很舒服。 就像是一杯滚烫的水被打翻了似的,怎么都没有办法冷却。 一碗奶糊很快见底,楚弘毅想要从楚云深怀里接过狮子猫,却被他一个错身别开了。 “我送你们。” 楚云深倒是解释了一句,这话看似是说给楚弘毅和狮子猫听的,更多的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怪异之处越来越多,譬如愈发不想让其他人触碰狮子猫,还有刚才,他不想让楚弘毅给狮子猫喂鱼汤,但是又有心想自己喂奶糊给狮子猫吃。 仿佛想要证明什么。 只是证明什么呢?楚云深自己也没能琢磨清楚。 靖王府再大也有走到门口的时候,楚云深在后门将狮子猫放进了马车上特制的软垫上。 他的嘴巴张了几次终究没能再说出什么,只是伸出食指弹了弹狮子猫的小脑袋。临下马车前还在怀里摸索了一会,终于掏出一个红瓷瓶放到了狮子猫的身下,随后便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身后传来了狮子猫依依不舍的叫声。 楚云深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可不能我不在你就偷偷见什么小狐狸精。 还有还有,我会想你的!所以你也要想我! 程潇潇还有好些话想要对楚云深说,可是马车的门帘已经被那双修长的手给放下了。 明明只是分开几天,怎的她心里这般舍不得呢? 看来确实是跟楚云深在一起待得时间太久了,所以突然分开才会有这样不正常的反应。 程潇潇一边开导着自己,一边继续盯着那马车门帘发呆。 门帘再次被挑开,程潇潇的眼睛一亮,却在看清楚来人时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进来的人是楚弘毅,不是楚云深。 程潇潇还以为楚云深也舍不得她,所以返回马车里来跟她嘱咐几句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楚云深刚才都已经走了,这会怎么可能还折回来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 她将眼中的失落压于心底,她身下的红瓷瓶好像还带着楚云深身上的温度呢。 越想越气,不是说那皇宫里尔虞我诈很是危险吗? 那都不叮嘱我几句?就这么放心? 可怜了程潇潇这个傻丫头,她似乎已经忘记得死死的,楚云深早在同意她去皇宫的那天就事无巨细的说过了啊,不然她怎么会不清不楚的就‘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刚进马车的楚弘毅还在兴高采烈的自言自语,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程潇潇的情绪不对。 “潇潇,刚刚四哥让我把我的生辰礼一并带回去,你说四哥是不是很好?” 楚弘毅一屁股坐到狮子猫身边,乐呵呵的同狮子猫说着话。 不好,一点都不好。 记得生辰礼,都不记得嘱咐我几句! 程潇潇绷着张脸没有吭声。 楚弘毅也不管狮子猫的反应,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喜里: “我觉得四哥心中还是有我的,没有他表面上体现的那么冷淡,他就是不喜表达罢了。” 不喜表达? 楚弘毅这话程潇潇倒是爱听,楚云深确实是一个内敛的人,不善于体现自己的情绪,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叫他冰块脸。 行吧,看在他不喜表达的份上,我不同他计较了。 几乎是下一秒,狮子猫就恢复了往日里的活泼。她如同身体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对着楚弘毅一连叫了好几声。 你四哥什么时候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我怎么都不知道? “四哥他知道我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送了好些没见过的玩意呢!” 楚弘毅根本没能听懂狮子猫的叫声,又兴冲冲的炫耀道。 随着马车朝着皇宫方向驶去,一人一猫开始了一路的鸡同鸭讲。 就是这样楚弘毅还坚持说了一路,最后狮子猫都听得昏昏欲睡了,那小脑袋就像是小鸡啄米般一直一点一点的。 马车一直驶进宫门口,停到了宫中专门放马车的御马门。 意识昏沉的程潇潇在楚弘毅的连声呼唤下终于找回了仅存的清醒。 “潇潇,潇潇,我们要到啦!” 楚弘毅其实在刚进宫门的时候就想叫醒程潇潇了,但是看到她强撑着却又忍不住打盹的小模样实在是觉得可爱,就没忍心打扰。 直到现在他们要下马车步行了,楚弘毅才被逼无奈叫醒了程潇潇。 到了啊,还挺快! 程潇潇在软垫上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楚弘毅。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狮子猫就是程潇潇,但是看到狮子猫这副软萌的模样,楚弘毅还是忍不住想伸手去摸狮子猫的脑袋。 小猫咪真的好招人喜欢,可是他先前在马车外已经答应四哥了啊。 说他不会乱碰狮子猫了,因为楚云深告诉他程潇潇是女孩子,男女授受不亲。 单纯如楚弘毅,他丝毫没有发现和他讨论这些的楚云深每天都抱着狮子猫,还动不动就摸狮子猫的脑袋,跟狮子猫各种互动。 程潇潇也没想到楚云深有这么腹黑的一面,居然私下套路楚弘毅。 所以这会的她正跟楚弘毅大眼瞪小眼,一人一猫僵持在马车里没有动作。 你倒是抱我下去带我走啊! 狮子猫示意楚弘毅动手,楚弘毅却一直忸怩着不肯靠近她,还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什么意思?你打算要我自己走?你别欺负我没见过世面,我能认识路?我能走得动? 这么大的皇宫呢! 狮子猫怒视着楚弘毅,不耐烦的用爪子跺着脚下的软垫,以此泄愤。 楚弘毅也想抱程潇潇啊,可是他才答应的楚云深,这么快就食言,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况且楚云深才答应的他以后不会刻意躲着他,并且送了他那么多稀罕玩意…… 楚弘毅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潇潇,要不你,你自己……哎哟!” 楚弘毅话还没有说完,狮子猫就朝着他扑了过来。 不光如此,她的爪子更是对着楚弘毅的衣裳上一通乱挠,边挠边拍,就差上嘴去咬了。 所以楚弘毅才会发出吃痛的惊呼声,但身体还是出于本能第一时间稳稳接住了狮子猫。 总不能看着程潇潇掉下去吧! 等到楚弘毅反应过来时,程潇潇已经发泄了好一通,这会正累得喘气打算中场休息呢。 不过对于楚弘毅的表现,她还是很满意的。 这样才对嘛。 行了,小弟被搞定了,走起! 她示意楚弘毅拿起软垫上的红瓷瓶和她一起出马车。 呆呆傻傻的楚弘毅只好一一照办,都这样了他还能怎样,只能乖乖听话啊。 这下可真不能怪他了,这是程潇潇自己扑过来的啊。 所以回头要是四哥真的问起来,他应该不要紧吧…… 楚弘毅心里打鼓般为自己开脱着,心虚的抱着程潇潇一步步朝着锦绣殿走去。 御马门离锦绣殿相隔甚远,为了担心有宫人认出自己的身份,从而给楚云深带来麻烦,人多的时候程潇潇还特意往楚弘毅衣襟里面躲。 最后更是索性爬进了楚弘毅的衣襟内没有再出来,而见此的楚弘毅根本不敢反抗,只能随着狮子猫自己活动。 他哪里能动弹啊,连往回走的步子都显得十分僵硬。 狮子猫身上的馨香还有高于他身体的温度正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好在这几天宫中人多眼杂,来来往往都是布置生辰宴的宫人,也没人敢真的抬头去观察楚弘毅。 不然肯定有人能发现楚弘毅憋着气,一张脸早就不知道在何时变成了番茄红。 第三百一十六章:巴啦啦能量变身 kgg 总算到了锦绣(diàn),瓮声瓮气屏退了所有宫人,他才慌忙压低了声音提醒程潇潇 “潇潇你快出来,他们都走了。” 这下好了,吓得楚弘毅完全不敢碰程潇潇了,只想着让程潇潇自己赶紧出来,他托着狮子猫的手也只是虚虚的放在(xiong)前。 程潇潇偷偷将头伸出来一部分,只探出那双异色大眼睛,确认四下当真无人后才迅速从楚弘毅怀里钻了出来。 终于可以出来了,这一路给她憋的,差点没能闷死。 她也想在楚弘毅提醒后就立马爬下来,但是楚弘毅那个二傻子(xg)格做事,程潇潇是真的没办法放心啊。 反正自己确认一遍也耽误不了多少事(qg),所以程潇潇刚才才会那么小心翼翼。 程潇潇钻出来后也没在楚弘毅怀里久待,直接轻巧的落到了地上。 还是得跟楚弘毅透个底啊,不然接下来几天的行动怕是都不好进行。 自从上次小五来跟楚云深汇报过祝容没消息后,这大半个月内祝容也不过是来过两三次消息,而且作用还都不怎么大,信息量并不多。 所以程潇潇还是决定要去看看祝容那边究竟什么(qg)况,反正只看看应该没什么吧。 她倒是没打算告诉楚弘毅那么多,毕竟楚弘毅心思单纯,说白了就是程潇潇一直称呼的‘二傻子’。 所以关于八皇子那部分,她定是能隐瞒就瞒下来。 到时候就说,就说自己对新进宫的那位娘娘感兴趣好了。 这话也不算是骗楚弘毅,她本来就想和祝容当朋友嘛,可不就是感兴趣。 说一句题外话,祝容当真厉害啊。 程潇潇不得不佩服祝容的能力,这才一月有余,居然已经晋封为婕妤了。 婕妤,那可是从四品的嫔位。 这简直就是坐火箭的速度啊!怕是后宫再找不到第二人了吧! 我未来姐妹就是牛掰! 程潇潇一边在心里夸赞着祝容,一边跟楚弘毅示意她要进去变(shēn)。 蓝光闪过,再走到楚弘毅面前的,已经变成了上次那个大眼睛小个子的人(shēn)程潇潇。 “潇潇,好,好久不见。” 楚弘毅这下真像个二傻子一样,挠着头对程潇潇傻笑连连。 他也不清楚是何缘故,只要看着程潇潇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他就头脑一片空白。 程潇潇倒是没感到多意外,毕竟在她眼中这就是楚弘毅的(ri)常犯蠢,根本说不上什么特别的。 她直接回敬了楚弘毅一个巨大的白眼,嘴里更是不留(qg)面的打击道 “做梦呢?我进内(diàn)前才见的面。” 楚弘毅‘嘿嘿嘿’的傻笑维持了好一会,才低着头小声嘀咕着 “那不一样啊,先前你都是狮子猫的样子……” “打住啊!打住!” 程潇潇伸出两只手摆出了一个暂停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了楚弘毅的话头 “你别跟我说‘之前的你和现在的你不一样’这种话,类似的也不要说!” “为,为什么啊?” 楚弘毅抬起头来,一双星眸中充满了困惑。 “不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听!” 程潇潇霸道的对着楚弘毅抬了抬她高傲的下巴。 说来也是奇怪,只要一到了楚弘毅面前,程潇潇当真一副女王模样。 大概是知道楚弘毅比较好欺负,而且他心甘(qg)愿当自己小弟? 当然她也不敢太过分,好歹人家楚弘毅是皇子,虽然他本人一次都没拿自己的(shēn)份说过事,但是这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要给足楚弘毅面子的程潇潇决心收敛点,她尽可能的绽放出一个她平生以来最为灿烂的笑容: “谈谈呗?” 楚弘毅被程潇潇的晃眼的笑容吓得不轻,直到程潇潇素白的小手在他面前晃动了好一会,才堪堪回过神来。 “啊?啊…谈,谈什么?” 楚弘毅结结巴巴接着话。 程潇潇在楚弘毅回神后就已经坐到了桌子前,楚弘毅见状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了过去。 “就来跟你聊下我此次进宫,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程潇潇一边往自己嘴里塞桌上的糕点,一边挥动着她的手臂激(qg)昂扬的喊着。 也难为她了,嘴里还包着满满一口糕点,但还是清楚的说出了每一个字并且没有喷出糕点屑。 程潇潇表示这些都是小意思啦!毕竟是蝉联大胃王大赛的女人。 至于楚弘毅自然是和之前的几次一样,侧耳倾听程潇潇讲述如何充分利用这五天的时间,尽可能的做到利益最大化。 等到她将桌上三盘糕点都吃了个空,楚弘毅又亲自给她续上了两壶水,他们终于达成了完全的意见统一。 当然,主要肯定还是程潇潇的意见,楚弘毅来服从。 首先呢,肯定是要给程潇潇找(shēn)合适的宫女衣裳来。 不然真让她这两天穿着这一(shēn)广袖流仙裙在宫中招摇,恐怕她美食还没吃到,人就先不知道死几回了。 拜托,这可是广袖流仙裙! 就等同于楚弘毅那长得跟妖精似的娘——苏贵妃的招牌呐。 她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这样作死。 到时候祝容人都还没见着,先被其他人请去‘喝茶’,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 还是低调点好,低调行事,稳妥做人。 说干就干,大佬程潇潇可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大佬’都是如此,‘小弟’怎敢不从。 程潇潇一个人在(diàn)中等着楚弘毅,而任劳任怨的楚弘毅则出去帮她找宫女装了。 等到她换好了衣服,之前那个(jiāo)俏可(ài)的小宫女样子再次婉然出现。 “潇潇,你穿这(shēn)衣裳也好看。” 不得不说,楚弘毅人是傻了点,但是这彩虹(i)倒是一(tào)一(tào)的。 程潇潇被他这么一赞美,整个人都感觉有些飘飘然了。 “一般一般,港姐第三!” 程潇潇大言不惭的说道,面子上还装模作样谦虚的摆了摆手。 楚弘毅却是一脸认真的纠正她 “不一般,潇潇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听到楚弘毅这发自内心的赞美,程潇潇由衷的感到一丝欣慰。 不愧是真朋友,能够如此慧眼识珠。 她刚想也回夸楚弘毅几句,就看到楚弘毅猛地一拍大腿,大呼小叫了一番 “对了潇潇,我刚刚不是出去帮你要宫女服嘛。无意间听到那些宫人们好像在讨论你感兴趣的那个筠婕妤……” 筠婕妤?那不就是祝容吗? 一听到和祝容有关,程潇潇也立起(shēn)子往前凑了凑,催促楚弘毅别卖关子 “都听到什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qg)了?” 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程潇潇的脸庞,楚弘毅有些愣神,但还是逐字逐句说道 “他们似乎在说,今(ri)皇后娘娘带着其他嫔妃们在御花园赏花吟诗。” 这么大冷的天,赏什么花啊?还吟诗?拍红楼呢? 程潇潇瞬间大开吐槽技能,凭借着她浸(y)宫斗剧多年的经验,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突发奇想的聚会肯定没憋着什么好。 “那筠婕妤呢?她怎么样?” 程潇潇急急的问道,一双小手更是不自觉的在桌上一连拍了好几下。 “我正要跟你说呢,筠婕妤也去了。我听她们讨论,按照册封的嫔位来排,应该很快要轮到了。” 楚弘毅大概是被程潇潇这个焦急的样子传染了,说起话来也十分迅速,生怕耽误了什么。 本以为程潇潇会马上有所表示,没想到她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坐到凳子上沉思了起来。 楚弘毅也不打扰她,只是坐在一旁沉默着陪着。 “不行,我得去看看。” 程潇潇终于开口了,她伸手对着桌子用力的拍了一下,同时整个人‘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楚弘毅一听闻这话,也慌忙站了起来对着程潇潇说 “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你怎么去?” 程潇潇很奇怪的看着楚弘毅,没能理解楚弘毅的逻辑。 她毫不客气的告诉楚弘毅 “你不是说都是后宫嫔妃?你一个皇子怎么能去?你要避嫌才是。” “可是你也不知道御花园在哪啊!还有,我答应了四哥,不让你乱跑的。我得好好看着你,陪着你才行。” 楚弘毅的表(qg)有些松动,但还是尽力的在脑子里搜刮着可以说服程潇潇的理由。 程潇潇又怎么可能给楚弘毅这个机会。 虽说楚弘毅说的都在理,且程潇潇也想有个人陪着过去,不然她心里还真有些犯怵。 但是(shēn)份摆在这里了啊,她总不能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吧,也要为楚弘毅考虑考虑才是。 毕竟楚弘毅可是她程潇潇的‘小弟’,自然是要顾着点的。 不给‘小弟’添麻烦的‘老大’才能称得上好‘老大’! 所以还是她自己解决这些即将面临的‘刀光剑影’好了,就让这未知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程潇潇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楚弘毅的肩膀,楚弘毅比她高不少,她还是踮着脚才勉强做到的。 “弘毅啊,你呢,就乖乖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去就回。你仔细想想,你要是跟我一起,那这目标是不是无形中被放大了好多,是不是反而更加危险了?” 程潇潇‘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楚弘毅也思考了好一会,他跟着程潇潇一起当真会拖累她吗? 因为自己瑄王(diàn)下的(shēn)份太过于明显? 第三百一十七章:御花园诗会 眼见着楚弘毅就要被说通了,程潇潇再接再厉 “其实你只需要派个心腹宫女跟我一起就行了,你母妃不也在御花园吗?你就说派我们去送披风什么的,反正都可以。” 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她继续神神秘秘的压低着声音在楚弘毅(shēn)侧说道 “这样一来又有人带我过去,被发现了也光明正大有理由,有理有据,岂不妥当?” 不得不说程潇潇这话确实靠谱,楚弘毅在脑子里想了几遍,最后犹豫了一会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程潇潇出马,一个顶八! 她尽可能收敛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她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嘛。 除了楚云深,还没有她搞不定的人。 就是楚云深! 好吧,水不能倒太满,话也是一样。 她想了下还是不要在这里狂立fg比较好,毕竟口出狂言往往会被打脸。 要赶去御花园那边也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楚弘毅立刻差人去取了一件上等狐狸毛的围脖,随后又将那装着围脖的托盘放到了程潇潇手上 “潇潇,那你就去送下这白狐毛围脖好了,我派如涵陪着你。” 收起脸上的笑意,程潇潇绷着一张脸假模假样的双手接过托盘 “奴婢谨遵瑄王(diàn)下命令。” 光是这样还不作数,程潇潇还对着楚弘毅行了个四不像的礼仪。 楚弘毅憋着笑不好意思的将视线挪开了,对着程潇潇摆了摆手,也假装正经的说 “起来吧,快去快回。” 想了想终是没忍住,他还是凑得离程潇潇近了几步,对着程潇潇低声言 “其实你说‘是’就可以了,还有,等会看着如涵怎么行礼你就怎么做,千万别错了。” 楚弘毅虽说平(ri)里不着调,但是真到这时候还是很为程潇潇着想的,各种细节地方都替程潇潇想好了。 程潇潇心头一暖,也柔声回道“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我很快就回,给我留晚膳啊!” 说完话也不等楚弘毅回话,她就跟着那名叫如涵的小宫女一起朝着锦绣(diàn)(diàn)外走去。 因为之前程潇潇在(diàn)内的缘故,除了如涵,楚弘毅屏退的其他宫人们还没有被召回,所以这会偌大的宫(diàn)内顷刻间只剩下了楚弘毅一个人,还有他那句含着满满笑意的话语 “晚膳等你回来再用,少不了你的。” 有人等饭程潇潇更有动力了,她本来还有些紧张,毕竟宫斗戏她看了不少,但是还真没有亲(shēn)参与过。 她的脑子又是那种半天转不过来弯的,别到时候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参照上次宫宴上的充当‘服务员’事件,程潇潇觉得等会她还是站得离那些狠角色远些好了,免得一个不慎便引火烧(shēn)。 如涵看起来就是那种八面玲珑的宫女,她自幼便跟在楚弘毅(shēn)边了,对楚弘毅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这会看出程潇潇愁云惨淡的模样,如涵清了清嗓子小声在程潇潇(shēn)侧安慰道 “放轻松,我看你有些面生,想来是新进宫的。(diàn)下能把这事交给你来办,就是对你的信任,你等会全程跟着我就可以了,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程潇潇感激的看了如涵一眼,也小声跟如涵抱怨 “我就是有些紧张,但是你放心,我很听话的,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如涵对着程潇潇点了点头,含着笑继续道 “没关系,你是新来的肯定没见过这些场面,其实苏贵妃娘娘人很好的,待会说不定还会赏赐你东西呢。” 苏贵妃人很好? 你确定你说的苏贵妃是我印象里的苏贵妃? 程潇潇有些发懵,她的眼中满是对如涵所言之词的不理解。 如涵见程潇潇不信,还特意继续补充道 “苏贵妃对我们这些宫人都很好的,只要你以后忠心伺候瑄王(diàn)下,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到底如涵还是苏贵妃的人,所以才会这样由衷的赞美苏贵妃啊。 这个苏贵妃看来当真很会搞这些表面功夫,要是其他人这样程潇潇肯定早就开喷了,这不就是最高级的那种心机婊吗? 可是偏得这苏贵妃是楚弘毅的母亲,现在楚弘毅又和她是好朋友,她又怎么好意思在背后这样诋毁苏贵妃。 算了算了,只要她以后不作妖就行了。 至于上次冲撞了她就要弄死我的事(qg)…… 程潇潇决定还是选择(xg)忘记好了,收了人家一条广袖流仙裙,也算是欠了个大人(qg),就当成功过相抵,一笔勾销好了。 她发愣了一小会,如涵就不知不觉自己走到了前面,这会正在小路尽头喊着程潇潇赶紧过去呢。 她一路小跑追了上去,吓得如涵就是一阵惊呼 “你慢些你慢些,我等你便是,千万别跑。” “为什么啊?你不是很着急想我赶紧跟上来吗?我也没弄出什么动静,跑过来不是更快吗?” 程潇潇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你不要命了?嬷嬷们以前没教过你规矩吗?宫里最忌‘急’、‘躁’,你这样跑,万一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如涵一张小脸已经吓得煞白,她赶紧小碎步迎上去拽住了程潇潇。 她这样一说程潇潇难免又想起来了那天宫宴,行吧行吧,不得不说如涵确实说得对。 这宫里面到处都是些(shēn)份尊贵至极的人物,谁知道那些人什么脾气,想来都不会多和善。 万一真的再和上次一样,没有楚云深替她说话,她怕是真要命丧这深宫之中。 她抱歉的点了点头,对着如涵不好意思的赔着不是,信誓旦旦保证她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如涵看着程潇潇这副可(ài)的模样,哪里还能继续绷得住脸,她‘噗嗤’一声笑了出声,带着程潇潇继续迈着她的小碎步往前走得飞快。 不过接下来的路如涵也没有和程潇潇说话了,大概也是怕程潇潇会分心,再次走神落到后面去。 真佩服宫中的宫女啊,聊着天还能面不改色气不喘的两腿生风般往前赶。 程潇潇表示她是死也不能的。 好在御花园也没有太远,如涵再带着程潇潇走完了一条石子路,两个人就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后代园林的地方。 这就是御花园? 果然非同凡响啊! 她惊讶的看着这个天还含苞待放的牡丹,忍不住对着眼前的一切啧啧称奇。 也没有感受到这园中有什么特殊的供暖设备,这些牡丹却能在这个季节盛开,现在可是寒冬,这怎么能不叫程潇潇意外。 不光是牡丹,再往前走还有一大片玫瑰。 这个朝代也有玫瑰? 那(jiāo)艳(yu)滴的大红色晃得程潇潇眼睛都花了,专属于玫瑰的淡淡香味也悄悄朝着她鼻间钻来。 得!本来还想说是不是假花,这下不用质疑了。 程潇潇又频繁看了火红色的玫瑰花几眼,还是如涵催促她她还继续往前走去。 “那是赵贵妃喜欢的花,听说是从番邦引进的,叫什么……什么‘龟’的,看着就妖冶可怕。” 那叫玫瑰!什么‘龟’啊! 玫瑰哪里可怕了? 不过这花是赵贵妃的?那倒是(tg)配。 就依程潇潇看赵贵妃那个(xg)格,当真和这玫瑰花很像。 她很是能够理解如涵这种大言不惭抨击赵贵妃的行为,同时也确实感受到了如涵作为苏贵妃小迷妹的狂(rè)程度。 上一秒还对着赵贵妃人(shēn)攻击的如涵,在转角看到一片宝珠茉莉时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崇拜的表(qg)。 那变脸速度之快连程潇潇都觉得惊奇,要知道她程潇潇可是著名翻脸不认人界的代表呐。 如涵指着那一排宝珠茉莉对着程潇潇(rè)(qg)的介绍 “我们苏贵妃娘娘就是不一样,不仅心地好,人长得美,连喜欢的花都这么洁白无瑕,这茉莉多香呐!哪里像那堆‘龟’,又臭还带刺,看着就不讨喜。” 那倒是。 程潇潇得承认,如涵这话确实实在。 茉莉能不香吗?至于玫瑰花那个香味,有些人确实会觉得难闻。 有刺这一点确实没办法,这点攻击(xg)可是后世它的特点呐,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ài)(qg)语录。 虽然我有刺,可是我很美。 她已经见识到了如涵迷妹的‘捧踩’技能了,这种对待对家毫不留(qg)面的态度,她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合适。 万一她这个铁憨憨说错了哪句,怕是能被如涵给在线喷死。 穿过一片梅林,如涵也没了动静。 程潇潇好歹是同时拥有狮子猫猫(shēn)的女人,她已经耳尖的听到梅林外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女人们的谈话声,还有几声做作的(jiāo)笑声。 随着她们两个越走越近,如涵已经将头低了下去,背也微微弯着,整个人都换成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程潇潇有样学样,不过还是微微抬了点头,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果然是女人们无硝烟式的战争。 远处的凉亭内一群莺莺燕燕正围绕成一个大圈,像是正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都不知道多少个女人了,简直堪比那聒噪的麻雀群,又如同恰逢的家鸭群。 且她们无一例外都是穿着隆重,(shēn)上穿金戴银好生艳丽。 有些嫔妃的衣裳还反着淡淡的银光,看那样子应该是布料里原本就掺了银线。 这么拼的吗? 不过是一场诗会而已,居然整出了争奇斗艳的感觉来。 难道说诗会是假,来比美才是她们的主要目的? 程潇潇一边偷看,一边跟着如涵往亭子内靠近。 第三百一十八章:再见祝容 还未到亭子口,一阵寒风吹过,她被扑头盖面而来的香味给熏得个正着。 这得是扑了多少香粉啊?胭脂什么的都不要钱是吗? 程潇潇差点没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要不是她及时屏住了呼吸,肯定能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算了,忍忍吧。 改换成小口小口呼吸,程潇潇才敢快步走进亭内。 还未进亭子前,她就已经在找祝容的身影了,但是无奈亭子中的嫔妃众多。 别说宫装样子的祝容了,她总共就见过祝容一次,祝容还穿着一身黑把自己裹得跟个刺客一样。 程潇潇一边磨磨蹭蹭往苏贵妃那边走,一边搜索着祝容的身影。 她本来还以为这个包围圈内肯定有祝容的身影呢,按照套路,怎么说主角都要被众星捧月才是,或者群起攻之…… 咳咳,后面那句虽然不吉利,但是套路嘛,都是如此。 找到了! 程潇潇突然眼前一亮,看着突然起身错开一点位置的苏贵妃得意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就说,怎么可能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苏贵妃正对面,众人当中站在桌子后的可不就是刚刚迟迟未找见的祝容嘛。 不过程潇潇看着穿着一身宫装的祝容,当真是有些心思复杂。 真没想到祝容居然穿了身粉色,头饰和发髻更是仙气十足。 就是整个人的气质和她这身衣裳是完全不搭,她和这周遭环境也是格格不入。 本来程潇潇还担心是她只见过祝容一次,所以才会这么费劲找不到人。 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如此,祝容那副妖娆的容颜,再加上她那身清冷的气质,掉人堆内完全能迅速给她捞出来好伐。 既然找到人了,那就好办了。 先去打个招呼认认脸? 可是程潇潇手上还举着那狐狸围脖呢,话说她是不是送了围脖就要走? 这不能够啊! 她都听到身后有人催促祝容快些写诗了,怎么能走呢? 而祝容低着头根本没有吭声,看那低眉垂眼的模样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好在皇后娘娘适时的开口了: “再等等罢!本宫看筠婕妤好似还在做准备,看样子还得一会。”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那说话的嫔妃也不敢有别的意见,很快就噤了声没了动静。 程潇潇怎么都觉得这话听得那么不痛快呢? 好像在暗讽祝容没什么水准,所以才需要多一些时间? 希望只是她被迫害妄想症,不是真的如此。 不过她还是得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如此一想,程潇潇眼珠子一转立马计上心头。 如涵已经要走到最前面了,再过几步便能抵达皇后娘娘和苏贵妃身后。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程潇潇以她前所未有的速度依仗着前面刚好有两个嫔妃挡着她的空隙,一把拽过稍微有些领先她一步的如涵,再顺势那么一拉,一递,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利。 下一秒再看,程潇潇手中一直举着的托盘已经塞到了如涵怀中。 而程潇潇在如涵还在发懵的状态下,直接飞快的在如涵耳边说道: “好姐姐,你帮我送去吧,我突然尿急。” 如涵刚要张嘴,程潇潇却隐入一众女人中逃开了,看她这阵势,是根本没打算给如涵拒绝的机会。 看着程潇潇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如涵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只好捧着托盘站在了原地。 这会要是去追程潇潇,这送围脖一事定是会被耽搁。 要是真喊住了程潇潇,又会冲撞到桌前作诗的娘娘们。 原先挡着苏贵妃那两个嫔妃也恰巧走到了别处,如涵只好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程潇潇走的时候还能清楚听到如涵在她身后不远处禀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苏贵妃娘娘,今日寒风阵阵,瑄王殿下差奴婢来给苏贵妃娘娘送白狐围脖。” 也正是因为如涵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祝容那边一时之间反而没有人管了。 而人群正中间由于如涵带来的热闹,远还没有结束。 皇后听到如涵的禀告立马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对着苏贵妃羡慕的调笑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夸楚弘毅懂事贴心之类的。 苏贵妃也随着皇后闲聊了几句,她们身边的其他嫔妃也跟着奉承了几句,夸得苏贵妃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虚伪的表面社交。 幸亏她躲开了,不然这会站在旁边肯定要尴尬死。 不过计谋得逞的程潇潇还是有些自豪的。 她适才可不就是端着如涵无法拒绝的态度才这样做的嘛,又不是就这些女人会玩小心思,她程潇潇也会。 这会你们就尽情彩虹屁吧,最好吹到天上去,也好把这一块地给她腾出来,让她拥有一个和祝容相处的机会。 程潇潇一边腹诽那些笑声做作的嫔妃们,一边奋力拨开人群朝着祝容走去。 只是天公确实不作美,程潇潇刚避开人潮躲到祝容身边,还没来得及‘hi你好’,就听到亭子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调笑声: “筠婕妤,你那诗要是真作不出来不如就此罢休吧,咱们众姐妹间比试,也不是非得拨得什么头筹,大可不必如此争强好胜嘛。” 看来她们敌对性很明显呐! 不是都在称赞楚弘毅有孝心吗? 怎么又牵扯到祝容身上了? 还真是一秒都不忘diss祝容,太会为祝容找存在感了吧! 程潇潇当真是想‘谢谢’这些擅长造势的嫔妃们,怎么如此会搞事呢? 狗仔队小道记者要么去考虑一下? 天天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联想到一起,简直就是戏精无疑嘛。 偏得那道挑衅的声音刚落下,另一道声音又响起了: “就是就是,不若你也来看看瑄王殿下为苏贵妃娘娘准备的这条围脖啊,这样好的皮料,筠婕妤怕是穷极一生都看不到几回呢。” 程潇潇的嘴角在疯狂抽抽,她被这明里嘲讽祝容没见过大世面,暗里还对苏贵妃和楚弘毅又吹嘘了一波的台词实在是秀了一脸。 人才啊姐姐! 后宫嫔妃当真是人才济济,花样百出。 不过再去看被提及姓名的祝容,她只是冷着一张脸盯着她眼前的那张纸,不带任何情绪的回了一句话: “是挺美的,臣妾确实没见过,瑄王殿下当真对苏贵妃娘娘是极好的。” 程潇潇准备打招呼的那个微笑还没有收回去,听到祝容这般不走心的话术,差点没能笑喷。 祝容当真是狼人一个,任凭谁听到这话都能听出她的敷衍之意吧。 “你!” 不出所料,那原先嘲讽祝容又大开彩虹屁技能的嫔妃果然气急败坏的想要再度开启语言攻击。 她? 她怎么了? 程潇潇就觉得好得很! 她想去查看下究竟是哪位讨厌精一直在那里bb赖赖,不服私下过来碰一碰呐,你看她程潇潇扎不扎她! 只是她还未找到说话之人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就先被如涵那焦虑的眼神抓得个正着。 捕捉到如涵那欲言又止的脸色,程潇潇难免十分心虚。 这下好了,说谎被逮到,还是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和如涵对视了好几秒,最后如涵总算是递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才再度垂下了自己的双眼。 小心的呼出了一口气,程潇潇默默将自己的身子往祝容身后凑了凑,试图用祝容的身子挡住大半个自己。 她一边躲一边默默打量着搁在祝容面前的纸张,想尽可能的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程潇潇也要自闭不说话了。 祝容手中的那张纸倒不是空空如也,当然还不如什么都不写呢。 她眯着眼盯着祝容那还不如她的字迹,努力辨别着上面的内容,当看清楚上面书写的内容时,又是忍不住想要爆笑出声。 祝容是什么活宝啊,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内容: “朵朵梅花香绕鼻,” 这句倒是还算凑合,但是接下来的就越来越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朵朵梅花香绕鼻,我从梅花深处来。脚踏梅花香似海,感叹冬日也不赖。” 这连打油诗都算不上吧! 祝容居然是这种画风的? 程潇潇好奇的打量着祝容。 祝容还在冥思苦想着她的‘绝句’,她右手执笔,一双寒星似的眼眸中满是困惑。 只微微垂眼看着摆在桌上的纸张,左手背于身后,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颇有几分才女的风范的。 好一个认真刻苦的作诗少女呐。 祝容的眉头轻蹙在一起,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想要用毛笔杆挠头,但是伸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又装作不经意的放了下来。 幸亏没挠,不然这飞仙髻怕是要变成扫把髻了。 程潇潇提着一颗心看着祝容的一举一动不愿挪眼,也幸亏这会祝容是真的在着急这诗句内容,不然肯定会早早的就发现了程潇潇的偷窥。 不过就算是真发觉了,估计祝容也不会真当一回事吧。 她现在完全是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况且在这亭子内只属她最引人瞩目了,这些个憋着笑的女人们,哪个不是在看着她呢。 无论是有意无意,含蓄奔放,那眼神可是从都未挪开过她身上。 祝容一开始还想着用眼神示意回去,那些封位比她低的便会收敛上几分。 只是随着其他人的起哄声一声高过一声,催促的动作越发明显,她也就不去做那无用功了。 想来也是,她们可是有皇后娘娘和苏贵妃撑腰,又怎会害怕小小的一个筠婕妤呢。 可是祝容也没有半点办法呐。 第三百一十九章:不接不行 暗卫们是会被送去秘密培养,诗词歌赋文才武略都会有所涉及。 但是因为她是番邦人,本身对楚国官话就不熟悉,当时学会一口流利的官话已然很是艰难,再让她学着楚国人作诗,当真是为难她。 当年也是因为小五听竹他们帮着她作弊,这才堪堪逃过了暗卫训练的惩罚。 不然祝容光是在这吟诗方面,怕是都得脱好几层皮。 祝容还在犹豫,那边又在催促了。 其实早在程潇潇来之前,那些嫔妃们就已经催过祝容一遍了。但是祝容硬是没有理会,这才拖延了一些时间。 不过这招能用一次,也不能用第二次吧。 祝容哪里不知道这些人今天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后宫佳丽三千,可不就属她一人不会这些吗? 还刻意请了大部分嫔妃们,不分封位聚在一起,还不就是为了让他们集体看自己笑话。 要是比舞剑杀人,祝容肯定能拔个头筹。 其他东西虽说她学艺不精,但也能马马虎虎应付。 唯独这吟诗…… 主上,祝容今日要给您丢脸了。 想到这些祝容一时之间直接分了神,所以才会对着先前非要她说话的嫔妃随意打发了几句。 而现在那嫔妃气得正打算发作呢。 “行了行了,你们都别打扰筠婕妤了,就再给她一些时间吧,本就够伤脑筋的了。” 这才站出来说话的是苏贵妃,她缓缓摆了摆手,示意讽刺之言都到了嘴边的嫔妃不要说话,自己则是又对着对面的祝容轻声安慰着: “筠婕妤莫要慌,本宫写得也不好,等会肯定能给筠婕妤垫个底。” 冷漠如祝容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苏贵妃说得是挺轻松,适才她可是那几个人中的第一呢,连皇后娘娘都甘拜下风。 再说今日这诗会可谓是人尽皆知,祝容原本还不想来的,偏得皇后派人去她那处时,楚鸿祯也在屋内。 楚鸿祯亲口提了句‘爱妃可要好好表现啊’,祝容又岂敢不从。 她可是没有忘楚鸿祯还说了什么‘朕也想一睹爱妃的才情’之类的云云,所以这次就算是冒着丢人现眼的风险,她是憋也要憋出点什么来,不然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交差。 虽说有香脂,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倘若因为此事而失了楚鸿祯的宠爱,那主上的计划…… 心里风起云涌,表面上祝容还是清了清嗓子对着苏贵妃微微颔首道:“臣妾先谢过苏贵妃娘娘了。” 再度看向桌上的诗文,祝容默默叹了一声气,轻轻摇了摇自己的头,这时身侧却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宫女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 祝容本以为小宫女是无意间碰到她的,遂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继续紧抿着红唇努力在她空空如也的脑袋里构思着,还顺势往另一侧躲了一躲。 小宫女却继续撞了撞祝容的胳膊,这次比刚刚那次还要用力,差点把祝容手上的毛笔给撞飞出去。 还是她力气颇大,这才稳住了手中的笔。 但是饱满润湿的笔尖还是甩出去的几滴墨汁,滴在了写好的诗句上。 祝容愣了愣,有些不满的看向了小宫女。 她这下反应过来了,这宫女就是故意的! 虽说场上嫔妃众多,但是能够如此光明正大搞鬼的,当真只有这个小宫女一人了。 看来她们是换套路了? 祝容看向还打算再伸出手肘撞她第三次的小宫女,眼中迸射出一道不易让人察觉的寒光。 小宫女很明显被那道冷意给吓到了,但她还是迅速的对祝容绽放出一个短暂又讨巧的笑容,顺便示意祝容看向她另一侧自然垂在身侧的胳膊。 祝容这才看到小宫女那边半藏在衣袖中的手掌心里正捏着一个纸团,并且小宫女攥着那纸团对着她小幅度的晃手。 她狐疑的盯着那个纸团,迟迟不肯接过来。 小宫女急得都快跳脚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一直利用手腕的巧劲抖手催促祝容。 祝容要是再没有动静,看小宫女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怕是又要用手肘撞她了。 这么放肆没规矩的小宫女还能有谁,自然是程潇潇本潇了。 她实在看不下去祝容的窘迫样子,想了下祝容写的那首诗是跟梅花有关的,而她们现在所处的亭子也在梅林旁边,所以她大胆的猜测了一下。 如果这些女人们没有故意再搞鬼,估计她们这次诗会的主题大概就是‘梅花’了吧。 还真的是,毫无新意呢。 不过也好在没有什么新鲜劲,不然她还真的不好发挥。 为了以防判断失误,程潇潇还特意往外围凑了凑去找了几个比较边缘的,看起来又好像挺好说话的嫔妃打探了一下情况。 宾果! 还真叫她猜对了! 而且她也听到,此时旁边几位嫔妃口中议论的正是祝容。 “这会马上轮到筠婕妤了,其实早就该轮到她了,可是她推三阻四了好半天,皇后娘娘和苏贵妃心善,这才让她多准备了这么久。” “对啊对啊,这样的规矩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呢,也不知道这筠婕妤得的是怎样的好运气,陛下和娘娘们都愿意为了她打破陈规……” 这次说话的是另外一位嫔妃,她声音柔柔弱弱的,大概是怕被人听见,还特意压低了嗓子抱怨着。 哼!才不许你们说祝容! 说什么心善心好,还不是想着提高众人的期待感,而且顺便还能为自己立个好人设。 这下皇后和苏贵妃的面子是有了,惨的还是祝容一个人。 这会众人都知道了祝容已经‘走后门’了,这样待会她写出来的东西要还是毫无排面,怕是会被嘲笑得更惨。 好一招一箭双雕! 老娘算你们这些‘毒蝎子’狠! 程潇潇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主题都问清楚了,那就说帮就帮呗。 她摩拳擦掌的偷摸着从左边的那个嫔妃处顺了张纸和笔,又去右边的某个嫔妃那里提溜走了一个砚台,随后一个人蹑手蹑脚躲到了人群外的亭子深处,将那纸张铺在空着的凳子上,人则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奋笔疾书了一小会。 等到她再次拿起那张纸对着它吹着未干的墨迹时,脸上终于没了刚才的严肃,而是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眼睛里更是透露着一丝得意。 程潇潇自己确实没有这些才能,但是她是穿越过来啊! 就算是她只是一个资历平平的穿越女,那也不打紧啊。 唐诗三百首什么还是会些的,咏梅的诗自然也知道几首。 最有名的肯定是那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啊。 不过那个实在是太有名了,与现在的场景好像也有些不搭,再想想别的好了。 有了! 还真有一首雅俗共赏,适合祝容这个段位的! 伴随着嫔妃们的议论声,程潇潇毫不犹豫将已经全干的纸张揉成了一个纸团,再一点点蹭到祝容旁边,装出一副继续看好戏的模样。 不过这好戏也已经到达巅峰了,程潇潇要是再晚来一会,估计祝容就要把自己的这张纸直接交了上去。 又来催? 程潇潇终于重新挤到祝容身边还未站稳时,先前她揉纸团那会听到了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筠婕妤,这次当真差不多了吧?这都一炷香功夫了,我们这茶水可都换了一壶了呢,你还未写好?” 因为这会隔得近,程潇潇也听得更清晰了。 最开始催促祝容的好像也是她吧? 程潇潇记得那时候是皇后娘娘出言制止了她,但这声音却被程潇潇给记住了。 如涵当时称呼她为什么来着?许良媛? 看来这个许良媛有些能耐呐,这么多人不开口,就她一个人可劲蹦跶。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记下来了许良媛的名字,又不着痕迹的瞧了眼祝容对面站立在桌子另一边的皇后娘娘和苏贵妃。 这次皇后娘娘和苏贵妃也没有再说话了,她们默默低着头举着自己手中的茶盏,一副眼观口口观心的模样倒是十足十的相似。 看样子这是默许咯? 想来也是,身后要是没有个什么人撑腰,她一个良媛敢对祝容这个婕妤大放厥词步步相逼? 程潇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手上已经对着祝容就是一波暗示。 她得赶紧偷偷把纸团给祝容,这样祝容也就能够免去被她们群嘲的下场了。 她程潇潇的姐们!输啥不能输面子,跌啥不能跌份子! 这场子,她一定是要帮祝容找回来的! 等着啪啪打脸吧!愚蠢的女人们! 程潇潇心里想得那是一个热血沸腾,她都能脑补到那些女人错愕的眼神和面如死灰的表情了。 可是谁能想到计划实施到现在,唯一的瓶颈居然出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了啊。 之前的一系列行动都异常顺利,顺利到她觉得自己开了挂,但是现在…… 祝容一脸怀疑的打量着程潇潇,死活就是不肯伸手接过那纸团。 这你让我如何是好! 姐姐你别警惕性这么高行不行?好歹先看看再说啊! 程潇潇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看她那样子都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把这纸团塞到祝容手中了。 这孩子怎么心眼这么实诚呢? 她当然知道她这样做很突兀,别说祝容身为暗卫本身警惕性就高,就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正常人,怕是都不敢轻易接过程潇潇手中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这纸团究竟是何深意啊。 可是你不接不行! 第三百二十章:顺手管教 你没看到许良媛因为你不搭理她,已经走过来了吗? 程潇潇边跺脚边疯狂用眼神暗示祝容,讲实话她这双大眼睛都快抽筋了。 许良媛的脚步声还在一点点(bi)近,祝容收回了自己的眼睛余光,死心的将手上的毛笔搁到了笔架上。 看她这样子,是打算把自己那张带着墨迹,啥也不是的‘打油诗’交上去? 我不许啊!我不许你这样堕落,放纵自己! 程潇潇的内心在咆哮,许良媛离祝容也不过是隔着几位嫔妃的距离。 所有人都看好戏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并且在短时间内迅速安静了下来。 谁说几百只鸭子不能同时安静下来的?这不就能行吗? 是什么样的动力呢? 是那无时不有的八卦之魂,和随时打算看好戏的坏心肠。 不行,真的要来不及了! 只见下一刻,许良媛就莫名被人挤开,原本难得的平静也被打破了,所有人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风乱成了一团。 人群中突然传来好多不和谐的声音 “咦,筠婕妤的诗被风吹到地上去啦!” “好端端的怎会起风呢?” 因为这是姑(nǎi)(nǎi)我开的挂啊! 程潇潇有心要祝容接过纸团,可是祝容不肯,所以她才这般死马当作活马医咯。 她想到根叔那次她可以利用灵力(cāo)纵石头,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cāo)纵其他呢? 心中念头一动,事不宜迟,程潇潇赶紧行动起来。 集中注意力,争取一次成功! 程潇潇死命盯着桌上原本纹丝不动的纸张,再眨眼时,那纸张已经滑落到她的脚边了。 随着其他嫔妃的惊呼声,程潇潇也作乱喊了几句 “谁踩到筠婕妤的诗文了,这位娘娘您抬抬脚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踩着了谁的脚,谁的钗又杵到了谁的头,反正场面极其混乱,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有诗。 闹哄哄的凉亭里只有不断传出来的惊呼声 “别弄坏了我的头发!” “啊!这是谁的脚啊?” “你的手碰到我了……” “都给我安静下来!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终于忍不住发了火,嫔妃们你扶着我,我搀着你,才算是渐渐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只是每个人的衣衫都有些凌乱,头发上的钗子也显得有些摇摇(yu)坠。 “可有人寻见了筠婕妤的诗了?” 许良媛努力扶着自己头上已经歪掉的发髻,站稳后第一时间问道。 刚才那么多人一起找诗,许良媛也被人撞了好几下,什么都没看清还差点摔了一跤,这会都没怎么缓过来呢。 “没有啊。” “许是被妖风刮跑了,定是筠婕妤怕写不好所以招来了这风。” “筠婕妤(shēn)处这凉亭正中间,又怎么被风吹走了诗呢?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有些妃嫔们只是摇着头,有些已经开始(y)阳怪气编排起祝容了。 “都少说两句吧,不过是筠婕妤(shēn)上的‘凑巧’多了些罢了。”苏贵妃的声音一出,瞬间安抚了不少人心,她又贴心的对着祝容说 “筠婕妤你再仔细找找,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劳烦筠婕妤再做一首了。” 祝容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被(shēn)边的程潇潇抢了先 “许良媛,我找到了!在我这里!” 可让她逮着机会了,这下她可是准备充沛了以后才敢出头的。 先前掉地上的祝容的诗,早在第一时间被她用脚踩着拿衣袍挡住了,后来她也蹲到地上假意寻找,把自己那张诗给抖了出来。 所以现在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她替祝容写的诗。 祝容原本也不疑有他,只看着许良媛打算接过程潇潇手里的纸。 只是就在祝容看清楚程潇潇手中纸上写着的笔迹时,她急得一把拽住了程潇潇递过去的手。 程潇潇哪里会给祝容这个机会,她对着那几步开外的许良媛高声喊道: “这儿呢!筠婕妤写的诗在这里!” 许良媛原本就是朝着祝容走过去的,一听到有人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叫唤,就像那闻着腥的苍蝇一般迅速朝程潇潇靠了过去。 “快拿过来给我们瞧瞧!” 许良媛边急迫的对着程潇潇命令道,边转过(shēn)子又朝着其他嫔妃高傲的笑着: “也让我们众姐妹开开眼,欣赏欣赏筠婕妤的才(qg)。你们说是不是啊?” 许良媛已经走到了程潇潇(shēn)边,一把将程潇潇手中的纸张夺了过去,还不加掩饰的看了眼一旁想要阻拦她的祝容,嫌弃的转(shēn)快步离开了。 祝容伸到半空中想要夺走程潇潇手中纸张的手只能停在那里,她焦急的想要辩解几句。 只是她的嘴唇不过是嚅动了几下,对面喝茶的皇后终于发话了 “筠婕妤总不能还要我们这些人再等上些时辰吧,这天气着实有些寒冷,还是莫要冻着各位妹妹了。” 觉得冷那你倒是别出门呐! 整出这些个劳什子赏梅品茶做什么,作妖! 程潇潇的脚尖在地上磨蹭着,嘴里嘀嘀咕咕用谁也听不清楚的声音直吐槽着皇后。 祝容的面上僵了僵,她看了看(shēn)侧的程潇潇,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 “不是的,那诗……” “筠婕妤莫不是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还是故意想晾着娘娘们在这里等你一人?筠婕妤好狠的心呐!” 程潇潇生怕祝容说出些什么,只好抢先一步打断了祝容的话。 她这一番话说得极其不留(qg)面,狠得连旁边的一众嫔妃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肆,刚才分明是你……” 祝容听到程潇潇这番不留(qg)面的话,面上一凛,指着程潇潇就是一声怒喝。 “奴婢怎么了?奴婢适才不过是帮筠婕妤将那诗文交上去了罢了。” 程潇潇不甘示弱的再次梗着脖子顶撞了回去,心里却默默的对着祝容道了声抱歉。 姐妹,不是我嘴巴毒,不给你留(qg)面。 实属当下(qg)况紧急,等到你脱离了险境,我定会好好解释的。 是了,就算是刚才许良媛没有给祝容片刻喘息的机会,程潇潇还是在众目睽睽下来了招偷天换(ri)。 这也就是程潇潇为什么此时死都不能让祝容出声的原因,万一祝容真的不配合她,这个计划泡汤了事小,她跟祝容怕是会有(xg)命之忧啊。 特别是她,这事(qg)是她一手策划的,她一定会被看成主谋,到时候还指不定要如何受折磨呢。 所以姐妹,你就忍忍吧。 等到她们夸赞你诗作得好,全体人员大跌眼镜的时候,你也就可以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 看到对面如涵担忧的眼神,程潇潇还分了个神对着如涵投去了一个‘放宽心’的安慰眼神。 而这一切恰好落在了对面端坐着的苏贵妃眼中。 “大胆奴婢!” 祝容的声音比刚才还冷上了几分,程潇潇已经听到祝容紧攥的拳头传来了骨骼作响的‘咯吱’声。 姐姐,你忍住,你忍住啊。 程潇潇也有些慌了,她是不是戏太过了些? 她现在的(shēn)份貌似是宫女对吧?宫女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嚣张…… “大胆奴婢,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这次说话的却是苏贵妃,只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威严,却毫无刚才程潇潇听祝容说话时的那番怒意。 咋回事?苏贵妃要对我下手了?嫌我这个奴婢装腔作势? 要死要死,这次是不是真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当真是猪队友啊你程潇潇! 程潇潇的心里像是在打鼓,(shēn)子还是磨磨蹭蹭的朝着苏贵妃那边走去。 “速度那么慢,没有吃饭吗?” 没想到如涵也开口了,并且是帮着苏贵妃说话的。 连如涵都没有帮我,这下可能当真药丸。 程潇潇面如土色的深吸了一口气,壮烈的快步走到了苏贵妃面前。 她刚想着是先跪下还是先认个错啥的,苏贵妃倒是先程潇潇一步有了动静 “毅儿(diàn)中怎地有你这般不懂规矩的小宫女,还不快滚到如涵(shēn)后去,回去记得领罚!” 这,这就没了? 程潇潇还以为苏贵妃少不了要对她一顿责罚,她都做好了当场被扇耳光杖责的准备了,没想到只换来了苏贵妃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苏贵妃了吗?难不成她上次顶撞的不是这个人? 还有苏贵妃怎么知道她是楚弘毅宫中的? 嗷嗷,自己(shēn)上不是穿着宫女服嘛。 看来是被苏贵妃认出来了,毕竟楚弘毅可是她儿子。 每个宫中的宫女衣裳相似,但是(shēn)上绣着的花纹却不同。就比如说,皇后宫中的宫女,领口就绣着一朵牡丹,苏贵妃的则是茉莉。 知道自家儿子(diàn)中宫女服饰的绣样,想来也不奇怪。 程潇潇还站着那里有些愣神,如涵赶紧上前一把将反应迟钝的程潇潇拽到了自己(shēn)后,并且在程潇潇耳侧小声提醒道 “还不快谢过贵妃娘娘?” 经过如涵这一提醒,程潇潇总算后知后觉,忙不迭的对着苏贵妃鞠躬 “谢过苏贵妃娘娘,谢过苏贵妃娘娘。” “你得跪下啊!” 如涵又是一阵狂拉程潇潇衣角,狠命把程潇潇的(shēn)子往下拽。 “喔喔……” 程潇潇又懵懵呼呼要往地上去,还是苏贵妃拦住了她的动作 “罢了罢了,退到后面去吧,别扰了众位娘娘赏诗的兴致。” 听到苏贵妃再次发话,如涵才如获大赦般和程潇潇站到苏贵妃(shēn)后去了。 苏贵妃又微微抬头对着正朝着她的祝容说道 “筠婕妤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毕竟这宫女是毅儿宫中的,本宫就顺手替他管教了,也省得麻烦外人插手,你说是不是?” 第三百二十一章:作诗 好了,程潇潇这下可以确定她面前端坐着的苏贵妃没有被掉包,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人。 当时苏贵妃是怎样绵里带刀将赵贵妃(bi)得走投无路,赵(ru)母主动出来认罪的,她简直就是记忆犹新。 以后定是要叫祝容注意一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防苏贵妃这个高段位的宫斗行家。 看着半天没能说出话的祝容,程潇潇在心里默默拿定了主意。 祝容倒不是说不过苏贵妃,只是现在局势所向,她是不能开口的。 也好,就让她看看这些女人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祝容冷冷的扫了一眼对着她笑靥如花的程潇潇,默默的将这抹笑容视为挑衅。 以至于程潇潇跟祝容解开误会后,每次都要大呼一句自己冤枉。 天地良心她那是跟祝容示好啊,怎么就能看成是挑事的笑容呢。 程潇潇哪有那么欠扁? 她倒是习惯(xg)忽略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自动省略了她(shēn)为宫女,对着后宫嫔妃口出狂言的那段话。 要不是苏贵妃护短,恐怕这次程潇潇就要如同她说的那般,彻底玩完。 其实苏贵妃也不是护着程潇潇,她只是不能叫祝容打了她的脸面罢了。 怎么说程潇潇也是楚弘毅宫中的人,何时轮得到祝容一个胡女指手画脚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她苏贵妃还没有失去楚鸿祯的宠(ài)呢。 只要她一(ri)在这贵妃的位置上,谅她祝容怎么蹦跶,都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跳梁小丑,何惧之有? 依照她这么多年在楚鸿祯心目中的地位,还有楚弘毅的地位,难道还敌不过一个才进宫数月的胡女? 况且这次又在众人面前获得个仁慈护短的好形象,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才有了苏贵妃‘出言相救’这一说。 这会的苏贵妃完全不显心中的任何一点心思,她大度的保持着脸上的恬淡微笑,对着已经站了一会的许良媛淡淡道 “筠婕妤的诗文既已写好,劳烦许妹妹给大家读上一读吧。” 许良媛是不敢当着皇后、苏贵妃的面自己私下看诗的,所以她这会也对祝容写的内容好奇到抓心挠肺呢。 因而苏贵妃话音刚落,她就急不可耐的将手中的纸张抖了抖,献宝似的读了起来 “梅雪争(chun)未肯降,(sāo)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许良媛的声音本来还(tg)大的,显得十分有精神。 可是随着她读完前面一整句,后面那句的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最后一小句更是声音细若蚊吟。 祝容原本写满冷色的眼眸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苏贵妃(shēn)后的程潇潇。 祝容自己诗写得是不好,但是她也能听出个好赖来。 程潇潇这首诗很明显就比她自己写的那首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祝容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程潇潇已经毫不吝啬的对着她回报一个灿烂的笑容,更是调皮的眨了眨她狡黠的大眼睛。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首先肯定是要感谢卢梅坡卢大师的《雪梅·其一》的友(qg)赞助了,要是有机会,程潇潇以后一定会好好拜读下卢诗人的其他诗作,也算是表达下对他的感谢和钦佩之(qg)。 没错,这首诗正是程潇潇借用的宋代诗人卢梅坡的雪梅。 只不过这个朝代的人可不知道什么唐代宋代,不然她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要知道这首诗在她没穿越来之前,可是脍炙人口深受人们的喜(ài)呢。 特别是后面一句,简直就是流传古今的佳句。 扯远了扯远了,程潇潇将自己沉浸在被诗句打动的(qg)绪中迅速抽离出来,再次看向了还在大呼小叫的那群嫔妃们。 看着这群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女人,她默默在心中为她们感到悲哀。 你们就等着颤抖吧,愚昧无知的人类。 程潇潇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憋笑其实很辛苦的,要不是为了凸显出她间谍的神秘(xg),她肯定早就暴露了沙雕本质。 因为许良媛后面的声音实在是低不可闻,所以好些人都只是听了个大概,没能听明白全诗。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祝容那样深厚的内力,正常嫔妃们不过是平凡女子罢了。 “劳烦许良媛再诵上一遍吧,刚才我们实在是没有听清。” “就是就是。” 许良媛却是拿着诗稿呆站在那里,完全没了反应。 “皇后娘娘,可是筠婕妤这首诗太过寡淡?” 王美人终于在其他几个人的撺掇下颤巍巍的开了口 “不然许良媛怎会没了声响,怕不是觉得丢脸,不肯帮着读下去了?” 这后面一句王美人看到皇后和苏贵妃都没有阻拦和不悦的意思,也就索(xg)放开了说了出来。 皇后示意王美人将许良媛手中的诗稿拿了过来,接过那纸后却是微微一笑又往(shēn)侧坐着的苏贵妃那边传了过去 “还是妹妹来看吧。妹妹知道我的诗词歌赋远不如你的高深,估计也品不出个好赖来。” 苏贵妃对着皇后也是谦虚一笑,倒是没有犹豫的接过了那张纸 “姐姐过谦了,往(ri)里是姐姐承让了。” 苏贵妃侧过脸面朝着眼前的祝容还有围成一圈的众嫔妃们,含蓄一笑 “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替大家欣赏下筠婕妤的诗句了。” 说完,她便将手中那张满是褶皱的纸张铺展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绷着一张脸的祝容。 程潇潇在苏贵妃(shēn)后,自然是不能看到苏贵妃的表(qg)的,但是她从刚才苏贵妃那愉悦的声音里便能听出苏贵妃此时的嘚瑟。 你就可劲乐吧,我看你还能保持这份开心到什么时候。 没有令程潇潇失望,苏贵妃脸上的笑意从她正式将视线挪到手中的纸张上时便有些不对劲了。 所有人都在等苏贵妃的点评,好第一时间对着祝容可劲的嘲讽。 可是苏贵妃一直都没有说话,不仅如此,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随着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其他嫔妃也更加清晰的看到了苏贵妃诧异的眼神。 是筠婕妤写得太差,气到苏贵妃了? 还是字迹不堪入目,苏贵妃无法辨认? 所有人都在猜测,可是又都觉得事(qg)的发展状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苏贵妃脸上的表(qg)很明显和她们的猜想对不上呐,但倘若不是她们认为的那样,又会是什么(qg)况呢? 众人皆是焦急的等待着,又没人敢出言催促苏贵妃,只好一个两个眼巴巴的看向了皇后那边。 皇后在苏贵妃(shēn)侧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她就是客气一番,没想到苏贵妃平(ri)里拿权作势习惯了,竟然真的没有同她谦让几句。 就算是这样也不打紧,但是苏贵妃这半天没了动静是怎么回事。 白把她们这些人晾在一旁,好生尴尬不说,还要在心里胡乱猜测。 皇后递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清了清嗓子,对着苏贵妃柔声提醒道 “妹妹可看出什么究竟来了?要么先给姐妹们说上几句?” 苏贵妃听到这话(shēn)子微微一动,她停顿了一小会,这才找回来属于自己的声音 “姐姐还是自己看看吧。” 说完苏贵妃也不再多言语,又把自己手上的诗文递回给了皇后,声音更是带着一丝不悦。 苏贵妃本是不屑的,不然她也不会先让许良媛去一睹为快了。 区区胡女作出来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她又岂能自降(shēn)份去为其评价一番。 直到听了许良媛的诵读,她逐渐有了些许不好的感觉,等到皇后先让她来看这未听全的诗文时,她心头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不过是一介胡女,宫女出(shēn),只是那张脸稍微能看上几眼,哪里能跟她比? 可是令苏贵妃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祝容不仅仅是她们眼中的花架子,还真有几分真才实学。 光是才看完的那首诗,就连她也没有这样的才(qg)。 还好这会众人注意力全在那张被送来送去的纸张上,所以并未对苏贵妃投来过多的注意力,苏贵妃也有了一个缓冲的时间,足够她把心中复杂的(qg)绪悉数吞咽下去。 其他人不明所以,程潇潇知道啊。 她还嫌弃苏贵妃的反应过于平淡呢,难道说是她这诗不够好? “这,这……这怎的可能?” 皇后的声音把唯一一个注意力放在苏贵妃(shēn)上的程潇潇也吸引了过来。 皇后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有失仪容。 她的惊呼声更是将所有人的好奇心拉到了巅峰,每个人都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张纸夺过来一睹为快。 明明只是一张皱不拉几废纸模样的纸张,却吊足了现场每一位嫔妃的胃口。 祝容更是心中产生了浓郁的疑惑,难道不是这些人故意给她下的(tào)吗? 她们串通好了设局,所以才会有程潇潇刚才那一出戏。 怎地现在这些嫔妃反而看起来比她还要吃惊,难道说她们根本不知道程潇潇写了什么? 不过下(tào)也不该写一首这样的好诗啊? 掩去眼中的波动,祝容也跟着众人一起看着皇后。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 你们快点儿的吧,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至于苏贵妃(shēn)后的程潇潇,她觉得先前苏贵妃的反应过于平淡,现在皇后的反应似乎又过于夸张了。 而且她们卖弄关子这么久,程潇潇这个始作俑者都有些看不下去。 皇后停顿了一会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qg),才终于缓缓开口 “切莫胡说八道,筠婕妤这诗做得极好,你们都过来品品。” 第三百二十二章:变身危机 言罢,皇后就把那张纸平铺在了桌上,还小心翼翼的用手抚了一遍上面的折痕。 “说起来这诗倒是颇有几分苏妹妹早年的那股子灵气,更胜一筹呢。” 皇后有意无意的感叹着,好似完全没有看到苏贵妃眼中划过的一丝不满。 苏贵妃何尝不懂皇后的意思,还不就是想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她现在已经成颓败之色,不复当年才华了。 其他嫔妃听到皇后这评价极高,更多想着的还是皇后手中摆弄着的那张纸。 终于可以一睹筠婕妤诗文的真面目了,试问谁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呢。 随着皇后的一声令下,这些女人们一个个假装矜持却铆足了劲往前凑,只想先他人一步揭露所谓的真相。 她们到现在还以为刚才那句不过是皇后的一面之词,再加上先前苏贵妃模棱两可的态度,已经呆若木鸡的许良媛…… 这样看来皇后更像是不想驳了筠婕妤的面子,所以才假模假样的夸赞了一番。 等到她们这些人一探究竟之后,也就好将话说开了。 毕竟众人都看在眼中,再怎么给面子,怕是祝容也只能是个倒数。 所以这会也没有人顾得上谁的封位高一些了,先看的人才好先出言嘲笑几轮,顺便再对着皇后和苏贵妃娘娘好好吹捧一波呐。 晚了哪里还有什么好的词形容,怕不是要绞尽脑汁才能挤出些句子来。 这些嫔妃们还在一一诵读祝容的诗,最先读诗的许良媛却已经反应了过来。 她第一个指向了祝容,丝毫不留情面的喊道: “这怎么可能?这诗肯定不可能是筠婕妤作出来的。” 祝容也早早的从先前的诧异中缓了过来,她掩去眼中的不解,对着许良媛反问道: “那许良媛倒是说说,这诗是谁作的?” 许良媛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哼哼着继续强词夺理: “反正就不是你写的,不可能是你写的。” 祝容突然掩嘴轻笑,她的笑如同春日的一道早阳,将料峭的春寒淡淡融化开。 程潇潇一时间都看呆了,其他嫔妃亦是如此。 只有苏贵妃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狠毒之色,握着茶杯的右手更是捏紧了几分。 “这诗确实不是我作的。” 祝容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哗然一片。 程潇潇一听就要急了。 姐妹你不是吧,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虽然说你确实是全程被动被我带着,但是你也不能这时候再给我掉链子啊。 程潇潇还握着自己的手在想着办法,许良媛则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她像是抓住了祝容什么有力的把柄般,大声炫耀着: “我就说吧!这诗根本跟她没有关系,她现在自己都承认了。” 许良媛的语气是那般得意,恨不得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宣传上一遍。 程潇潇真想直接上去对着许良媛那张丑恶的嘴脸怒给两个大耳刮子,你不抖机灵是浑身难受还是咋地? 其他人也不能理解这突然的反转是何用意,只能继续看着这出闹剧。 这里面只有苏贵妃盯着祝容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祝容讥诮一笑,对着如沐春风的许良媛说道: “这诗确实不是我作的,是许良媛。”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何时替你写了这首诗?”许良媛大脑根本转不过来弯,她只知道立马反驳祝容,根本没意识到祝容的话里有话。 “你是没有替我,可是既然许良媛你一直强调这诗不是我写的,那就记在你头上好了啊。” 祝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程潇潇看到眼前这个生动无比的祝容,终于反应过来明白了祝容的意思。 她心里眼里就一个字:“真爽”! 好一招以退为进啊! 程潇潇一开始还真被祝容骗过去了,她还以为祝容是真的想要坦白一切呢。 许是祝容现在不是暗卫身份,再加上怕被人看出端倪,所以脸上的表情也比上次程潇潇见到她时丰富不少。 这会她这般怼人的话,简直堵得是众人哑口无声。 许良媛更是灰败着一张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来就是啊,她许良媛口口声声说祝容作假,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这会把祝容逼急了,祝容只好‘被迫’承认自己这诗是人代作的,而且帮她忙的还是许良媛。 这叫个怎么回事嘛。 祝容这话就是明摆着在说她们这群人在欺负她,合起伙来针对她一个人。 而她祝容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只能在她们的压迫下被迫默默接受这一切安排。 要知道这一切可不是苏贵妃和皇后的本意,她们本来是想故意让祝容丢脸,让众人都瞧瞧祝容只是个卑贱的宫女,根本上不了台面。 而且今日这诗会,可是连楚鸿祯都知道。 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楚鸿祯也看清楚祝容的无能,这样才好彻底羞辱祝容一顿。 让她知道知道这后宫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也好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 可是现在这样一闹,她们这原本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落得个欺压妃嫔的罪名。 况且这次的诗会祝容这诗一出来,很明显就将她们这些人比了下去,反而间接让祝容出了次风头。 试问这样的结果,又如何不让苏贵妃和皇后生气。 眼见着许良媛还要继续犯蠢,苏贵妃和皇后几乎是同时一声厉喝: “闭嘴,退到一边去。” “住嘴,退下!” 许良媛被这两声训斥吓得整个人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赶紧往人群中避了避,藏到了王美人的身后。 王美人还不着痕迹的往另一旁躲了躲,看她那样子似乎很是嫌弃许良媛,更怕桌前那两位威仪深重的女人将怒火烧到她的头上。 好在苏贵妃和皇后没有深究此事,她们只是相视一眼,便了然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说不尽道不明的怒火和妒意。 最后还是皇后先收回了眼里翻涌的情绪,她莞尔一笑,对着苏贵妃情真意切的说道: “苏妹妹,依本宫看,这次诗会的头筹怕是要花落筠婕妤那了呢。” 苏贵妃也绽放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言不由衷: “皇后娘娘都说了有本宫的风范,那这个头筹定是非筠婕妤莫属。” 二人言毕,又双双看向和她们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的祝容。 祝容自刚才同许良媛说完话后就紧抿着嘴唇没再言语,不过她的眼神倒是时不时忍不住看向程潇潇。 倒不是祝容止不住自己的眼神,而是程潇潇实在太跳脱了啊。 在这一片愁云惨淡的环境里,其他人都勉强着提出一抹上扬的弧度,那笑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只有程潇潇与众不同,独特,与众不同最闪亮。 她不仅笑得格外真诚,还在其他人都看不清,只有祝容能看到的角度,对着祝容狂竖大拇指。 程潇潇也知道她这时候不能够如此猖狂,但是她实在忍不住啊。 谁让她在跟祝容事先没有丝毫互动打配合的情况下,就将眼前的一群人耍得团团转呢? 如此战绩,让她想不狂笑都难。 她现在这模样,已然很是克制了。 无论是程潇潇眼中的喜剧,还是苏贵妃等人眼中的闹剧,最终无论如何还是要有人收场才是。 只是如何收场就不是程潇潇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她只要负责继续看好戏就可以。 可怜的苏贵妃和皇后,为祝容这个他人‘做嫁衣’还不算完,还要对着祝容言不由衷的道贺 也算是难为这些人精们了,刺激祝容的话来之前想了一大通,现在却要满箩筐搜集夸赞的句子。 程潇潇看着那些嫔妃们一个赛过一个的菜色面容,就忍不住想要掩嘴偷笑。 那个便秘的表情也太逗了吧,这个吃那什么的表情也精彩。 也正是程潇潇用手捂着嘴害怕自己笑出响声来,才看到了她的手不知何时起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而且还覆盖着一层白毛。 我去…… 这是要变身的节奏啊! 程潇潇吓得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差点没能马上转身拔腿就跑。 不对,我急啥啊! 我现在有药! 虽然那时候没能试验,但是现在试试也不迟啊。 但是楚弘毅给她了没?程潇潇突然有些失忆。 那时候在马车里她是让楚弘毅帮她拿着药的吧?好像没错。 随后到了楚弘毅的锦绣殿,她就进去变身了,等她出来她就跟楚弘毅开始唠嗑…… 顺序应该是这个顺序,程潇潇赶紧在自己身上摸索了起来。这一下她是真的慌了,因为她找遍了全身都没能找到。 玩脱了,这下看你怎么办! 程潇潇真想对着天地捶胸顿足,但现在很明显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还是赶紧冲回锦绣殿找楚弘毅吧。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程潇潇看了眼注意力都在祝容身上的众人,尽可能的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手,再偷偷将如涵拽到了一个偏后的位置,一面注意着苏贵妃那边的动静,一面小声跟如涵说道: “如涵姐姐,我这次是真的要先走一步,我有东西忘记带了,得回去找殿下一趟。” 因为之前已经用过了尿急这个理由,这次程潇潇也不好再欺骗如涵一次,只好闪烁其词跟如涵半真半假透露了一点消息。 本以为如涵会拒绝,可能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会同意让程潇潇先行一步。 没想到如涵二者皆不是,她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程潇潇再熟悉不过的红瓷瓶。 程潇潇望着如涵手中的瓷瓶感动得眼泪汪汪的,眼睛更是亮得逼人: “嗯,你怎么会有它?”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三百二十二章:变身危机,网址: 第三百二十三章:香肌丸 “是殿下交给我的,他说你体质不好,怕你犯病。” 如涵将红瓷瓶塞到程潇潇手中,催促程潇潇赶紧吃上一粒,自己又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你也是心大,身体不好还这般不注意,要是殿下和我都忘了,你可怎么办啊?以后可要自己记着了!” 程潇潇听话的点着头,已经将红瓷瓶打开倒出一颗‘香肌丸’咽了下去。 那药丸当真和慕白第一次所说的一样,入口即化。 回味嘛,有些甜甜的,和上次程潇潇嘴里残留的甘草味有些相似。 还挺不赖,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虽然知道这次的药不会出现不良反应,但是慕白那天也没能帮她体现药的真实效果啊。 不敢冒险的程潇潇决定还是先躲到一侧去等等情况,不然要是慕白的药不好用,她岂不是要当众显形? 程潇潇假装虚弱的对着如涵有气无力说道: “如涵姐姐,我才服完药还是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去那边坐一会。” 如涵不疑有他,她关切的问着程潇潇:“需不需要我扶你过去?” 程潇潇故作坚强的摇了摇头,如涵看她这副样子再看看眼前的苏贵妃,也不好多作坚持: “那你快去坐一会,这边暂时应该用不上我们。要是贵妃娘娘叫人了,我就先替着你。” 程潇潇对如涵的贴心简直感动到不行,但是她还是善意的对如涵撒了谎。 带着内疚之情的她继续装着虚弱的样子往人群外围走去,一直走到没人的角落里才停了下来。 这个角落还是程潇潇刚才写诗的地方,正好有张凳子可以允许她坐下发发呆。 祝容的危机这下算是平安解决了吧,现在轮到程潇潇自己的事情了。 程潇潇当真有些奇怪,楚弘毅怎么知道她这里面装的是药? 是自己打开看了后随便猜的? 还是楚云深把她的事告诉楚弘毅了? 这两样程潇潇倒是都无所谓,反正她跟楚弘毅是朋友,无论哪种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就算楚云深不说,程潇潇这两天也会自己告诉楚弘毅。 二傻子要是听到这个好消息,定是会开心得立马帮她操办一桌宴席庆祝吧。 程潇潇托着腮静静思考着,她的耳边还不断传来人群中的嘈杂声,还有祝容生疏到不行的婉拒声。 想让祝容教你们诗文,无论是真来还是客套,你们怕是能吓死她。 她能答应才怪呢。 想到还藏在自己衣袖中属于祝容的纸团,再想到祝容自己那首烂俗的打油诗,她终于惬意的笑出了声。 想着乐着,程潇潇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那些细小的白色绒毛已经消失不见,本来半透明的质感也无影无踪了。 最后冷风吹尽,程潇潇也没等到她的身体有所变化,这才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成,成功惹? 慕白牛批! 此刻程潇潇只想振臂高呼三声: 慕白万岁! 果然医术高超的神医非慕白莫属! 程潇潇回去一定送锦旗,这次是认真的。 也不知道往日里喷慕白最多的那个人是谁,反正不会是她程潇潇。 以后她程潇潇就是慕白的忠实拥护者,一定时刻以慕白马首是瞻。 这是什么黑科技啊! 魔法的力量? 不对,这次是化学能量战胜了神话能量! 程潇潇初尝‘香肌丸’带来的喜悦,简直激动到想仰天长歌行千里。 恢复活力的程潇潇再度蹦蹦跳跳想要回到人群,却不曾想众人已经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而顺着这条路走出来的自然是皇后娘娘,她的身后紧跟着的则是苏贵妃。 这就散场了? 我一个人嗨了这么久? 程潇潇只好按捺住心思先站到了一侧,学着其他人那样等到皇后和苏贵妃走到无人的空地上时,对着两人默默跪下,俯首拜之。 “恭送皇后娘娘,苏贵妃娘娘。” 皇后和苏贵妃也没有吭声,只是对着众人抬了抬手一前一后离开了凉亭。 随着皇后和苏贵妃的离去,其他嫔妃们也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有人愿意多言语,有的更是连表面和气都懒得维持,就挥了挥自己的衣袖自顾自的走远了。 许良媛和王美人更是趁着没人注意到她们的时候,随着人流躲了出去。 看她们那样子,就是怕被人问及什么。 估计也是觉得今日自己丢脸丢尽了吧,不然定是还能再蹦跶几下才是,她们往日里肯定少不了对祝容夹枪带棒的说上几句。 程潇潇看到人越来越少,正打算对隔着人群也定定的看向她的祝容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迈着小碎步赶了过来。 那个小宫女在人群中东张西望找了半天,等看到如涵时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天大的救星,慌忙直直的朝着如涵走了过去。 程潇潇看到那个小宫女身上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宫女服,便知道这人是楚弘毅宫里的。 只是这个时候楚弘毅急着派人过来,究竟是所谓何事呢? 难不成他宫中出了什么状况? 当下程潇潇也顾不上跟祝容打招呼了,她也快步走到了如涵面前,想要听听那个小宫女都汇报了些什么。 程潇潇刚走到小宫女和如涵身侧,就听到了小宫女磕磕巴巴说着: “如涵姐姐,靖王殿下来锦绣殿了,殿下让你带着今日来的那位姐姐快些赶回去呢。” 靖王殿下?那不就是指楚云深过来了? 不是早上才见过的吗?怎么现在又要见面? 难道是觉得一刻都不能和我分离?所以眼巴巴的追到了我身边? 真是受不了楚云深这个黏人劲,搞得人家还怪害羞的。 可是现在这根本不是重点呐! 程潇潇使劲甩了甩自己的头,努力保持着头脑清醒的状态。 她这一激动就不经思考满脑子跑火车的态度,当真是要了亲命了。 当下的重点应该是她前面才答应了楚云深她不会乱跑的,这样一说还有楚弘毅,他也是今早才跟楚云深发过誓的。 现在好了,他们俩前脚刚跟楚云深协商好,后脚一进宫她就溜出来找了祝容。 这要是被楚云深发现了,怕是能给她抓起来把毛都给薅秃了。 妈妈,在线求助,如何安抚即将暴走的男人? 不管三七二十几,程潇潇对着前来‘通风报信’的小宫女就是一句由衷的道谢,随后拉着如涵就要往回冲。 “慢点慢点,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了吗?” 如涵被程潇潇拽着一直小碎步,很快气都喘不匀了。 “知道知道,我这也是小碎步啊,我没有跑。” 程潇潇头也不回的应付着如涵,还不忘把自己的步子再次放快一些。 如涵跌跌撞撞的跟在程潇潇身后,看着程潇潇这脚底生风的架势,实在是无奈得紧。 这哪里是小碎步,都快成竞走比赛了。 程潇潇也觉得好难,她这样比正常跑起来要累多了。 偏得来的时候如涵才和她耳提面命交代了一次,这会她要是继续我行我素,岂不是很伤如涵的心? 不然依照她的急性子,可能已经横冲直撞赶回去了,哪里还会顾及这么多有的没的。 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锦绣殿的朱红色门柱,程潇潇真到了门边上反而不着急了。 也不能说她不着急,她就是觉得这样贸然进去有些唐突。 总要给她点时间准备一下啊,好歹这也算是她和楚云深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以人与人的身份,以无比清醒的状态。 程潇潇停下了脚步,如涵也终于能够慢下来歇一歇了。 如涵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程潇潇则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 “如涵姐姐,我现在看起来很邋遢吗?” 如涵还在缓和自己的情绪,所以说起来话也断断续续的: “不啊……你这样,挺好的。” 程潇潇顺着如涵的话点了点头,想了想又不放心的问道: “那我这衣裳头发什么的也是好的?脸上呢?有没有脏东西?” 如涵头也不抬的应着程潇潇: “都好着呢,很好看。” “你倒是看我一眼再说这话啊!” 程潇潇郁闷的跺了跺脚,很明显不是很满意如涵这不走心的直男回答。 如涵也想打起精神来好好回复程潇潇啊,可她这不是现在气还没喘匀称嘛,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比较敷衍。 但是程潇潇都这样要求了,如涵还是抬起头认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等到如涵把程潇潇从头上下都用眼神好好检查了一遍,程潇潇都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了,如涵才极其负责的开了口: “你现在状态特别好,自然中透露着一丝与众不同的美。” 程潇潇一听这话也不疑有他,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眼波流转更是带着一丝少女的别样风情。 原本如涵还真没来得及仔细看程潇潇的长相,毕竟她一见到程潇潇就脚不沾地的带着程潇潇去了御花园,又是忙到现在才回来。 要不是程潇潇刚才强烈要求,她根本没想到观察程潇潇。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下看到程潇潇容颜的如涵简直是大吃一惊。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呢,虽不能说初见便惊艳四座,但越看越觉得程潇潇吸引人。 主要还是她那双眼睛实在太有特点了,就像是会说话般,忽闪忽闪的。 那双眼亮得逼人,眼神清澈纯洁,与她对视时你根本生不出伤害她拒绝她的想法,还会情不自禁的想要跟她聊些什么。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三百二十三章:香肌丸,网址: 第三百二十四章:冷场?不存在 更别说对着这样的眼睛撒谎了,怕是话没说出来,自己都要先内疚死。 其他五官嘛,自然也生得极好,小巧的鼻子,粉嫩的樱桃小嘴。 如涵眼尖的发现程潇潇竟然未施粉黛,眉头上的杂毛也清晰可见。 可就是这样素着的一张脸,居然比宫里面好多位嫔妃的脸蛋还要精致。 蛾眉不扫也浓,朱唇未染亦倾城。 这样的姿色,当宫女实在太可惜了。 如涵有些痴的看着程潇潇天真的笑脸,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 程潇潇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所以根本没有发现如涵的这些小心思。 好在如涵毕竟也算是这宫中的‘老人’了,也算是见过世面资历不错的宫女,所以她很快便将自己眼中那复杂的(qg)绪压于心底。 “潇潇,你还不赶紧进去吗?听刚才青青的语气,似乎(diàn)下很着急找你喔。” 如涵看着还在磨蹭的程潇潇,温柔的提醒道。 “啊?那你呢?” 程潇潇还在想一会见到了楚云深要跟他如何打招呼比较好,所以对于如涵的话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直接问出了口。 如涵看着毫无城府如同孩子般的程潇潇,有些好笑的回话 “我有我自己的事(qg)啊,(diàn)下先前就交代过,等你回来后我就要回去继续当差。” 虽然只是和如涵相处了小半天,但是程潇潇是处处都受到了如涵的照顾,更是觉得眼前这位宫女姐姐和蔼可亲得很。 所以这会如涵要走,程潇潇还真有些舍不得 “那你在何处当值,我这边忙完还可以去找你吗?” 如涵笑得更开心了,同时也有些不解的问 “你不也是这锦绣(diàn)的小宫女了?只要你努力不犯错不被(diàn)下赶出去,以后能见面的(ri)子长了去了。” 程潇潇这下才算是放心了,再想到楚云深那张沉下来的冰块脸,也不敢再和如涵继续交谈,只能匆匆打个招呼赶紧往(diàn)内走去。 如涵看着程潇潇手忙脚乱往(diàn)内赶的背影,站在原地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 刚进宫的小宫女真好啊,想当年她也跟程潇潇一样大胆活泼。 真希望潇潇能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看瑄王(diàn)下的样子似乎很喜欢她呢。 等看着程潇潇的(shēn)影完全被那朱红色的大门吞没后,她才转(shēn)离开了原地。 程潇潇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在待在宫中多年的如涵看来有多羡慕,她现在只知道自己一颗心快要紧张到跳出来了。 怎么能够心跳得如此大声呢?跟打雷一样,‘轰隆隆’的。 明明是朝夕相对的人呐,怎么还会手足无措到好像从未碰过面似的。 程潇潇在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没出息! 程潇潇你就是个嘴上厉害,实则怂到骨子里的大怂包。 可是骂也骂了,想也想了,接下来怎么面对楚云深,她还是不知道啊。 锦绣(diàn)内的宫人都低着头安静得像是一幅幅壁画,程潇潇路过他们时更加觉得心慌了。 她现在小腿肚子都在打颤,更不要说等会要开口说话了。 难道要冒着傻气一直僵着脸默不作声?还是低着头跟这些宫人们一样装雕塑? 似乎都不太好。 我什么时候才能淡定一些,不动声色坦然面对他啊? 程潇潇伸出自己的一双小手,毫不客气的在自己两侧的脸颊上使劲揉搓着。 一边搓一边小声给自己打气 潇潇加油,潇潇最棒,潇潇宇宙无敌天下第一美! 等等,前面两句都能理解,最后一句是什么鬼? 推翻,重来! 还是算了,第一美也是事实,还是就这样吧。 程潇潇已经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桌前的那道墨蓝色(shēn)影了,她的呼吸又顿了一瞬,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接下来是应该迈左腿还是右腿。 就在程潇潇纠结着接下来的脚步时,近在咫尺处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 “你在说什么?” 说话之人正是早已等待多时的楚云深。 他在那位置上坐得笔直,一张薄唇正吹动着手中滚烫的茶水。 要是仔细看肯能看出,楚云深现在拿着茶杯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眼神中也带着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慌乱。 其实他早就听到了程潇潇的动静,凭借他的武功,程潇潇一进(diàn)楚云深就感受到了,但他还是等到程潇潇快走到自己面前时才开了口。 他就是想等等程潇潇,看看能不能从程潇潇(shēn)上发现什么新的有趣的地方。 当然也不排除他怕吓到程潇潇这一点理由。 一进宫就溜出去了,还被自己抓得个正着,怕是这会吓得连呼吸都乱了节拍吧。 果然,程潇潇的脚步听起来杂乱无章,说明她现在很紧张。 她一直边走边嘟囔着什么,声音太小,她的话又极为连贯,楚云深倒是一时之间没能分辨出具体内容。 在程潇潇没回来之前,楚云深一直思前想后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好,更不确定等和程潇潇见面了说些什么比较合适。 这会听到程潇潇的声音,他倒是放松了不少,更是在嘴角偷偷绽放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所以楚云深才会突然想到问上这么一句,就像是往(ri)里他同狮子猫相处时那般自然熟稔。 应该,没有太突兀吧? 楚云深捏着茶杯的手紧了又松,不自然的侧了侧头,试图用眼睛的余光去看(shēn)后停下了脚步的程潇潇。 我在说些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自己适才说了些什么啊! 程潇潇捂着脸的手掌还未曾放下,猝不及防听到楚云深的声音,她的脑子里又直接‘嗡’一下瞬间变成空白了。 我才平复下来的心(qg)啊,就这样被楚云深简单的一个问句给抹杀了。 什么理智,什么放宽心,统统见鬼去吧! 程潇潇再次深吸一口气,又用力上下抹了下自己的脸蛋,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相当甜美的笑容,再一鼓作气走到楚云深(shēn)侧 “你说什么?刚刚风太大,我没能听清。” 楚云深半天都没有回答程潇潇,手中的茶杯却不自觉的晃动了一下。 风太大? 楚云深怕不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吧! 哪里有风?这宽敞的大(diàn),这良好的密封环境,这…… 好的,程潇潇也编不下去了。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有风啊。 得了,现在已经不只是脑子里跑火车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为了弥补刚才那句堪称车祸现场般犯蠢的话,程潇潇决定,索(xg)破罐子破摔,不要脸到底好了。 “你怎么有空来?不是早上才在家里见过吗?” 她顺势坐到了楚云深(shēn)边的凳子上,上半(shēn)都倚靠在桌面上,用手撑着额头,对着楚云深状若无意的问道。 楚云深正好在喝茶,口中的茶水还没有咽下,就被程潇潇这句话给呛个正着。 看着楚云深竭力忍住咳嗽,一张俊脸都憋得通红,程潇潇吓得赶紧起(shēn)伸手去帮楚云深拍了拍背,一面拍一面还小声抱怨着 “你怎么这么不淡定,我又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不动声色的躲开程潇潇的碰触,楚云深好不容才平复了心(qg),施施然对着程潇潇道 “你可知这(diàn)内还有其他宫人?” “知道啊!那又怎样?” 知道啊? 我知道个(i)! 我根本没有带脑子跟你说话好吗? 我但凡智商上线了那么一秒,哪怕只有一秒,我就不可能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跟你拉家常。 话说我为什么要话家常啊? 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不好吗? 聊理想抱负人生规划它不香吗? 程潇潇生无可恋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的宫人们,他们仍是默默站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分。 可是她知道,刚才的话这些人肯定都听到了,而且是听得一清二楚。 猪脑子哟程潇潇! 这下全世界都要知道你这个楚弘毅宫中的小宫女,和大名鼎鼎的靖王(diàn)下有一腿,并且还搞到人家王府里去了。 你就讲这事整得尴不尴尬? 要么把他们都解决了吧? 怎么解决?难不成还能一口一个全吃了? 程潇潇懊恼的用掌心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一张小脸全皱在一起,就跟褪了皮的核桃一样,白嫩嫩脆生生的,又满是褶皱。 “再拍就傻了。” 楚云深还在一旁‘好意’提醒着,换来的则是程潇潇更加激烈的摇头晃脑。 这样一闹气氛倒是没有刚才那般尴尬了,而一直被两人忽略掉了的楚弘毅总算找到了机会。 他趁着程潇潇和楚云深没有说话的这一会,默默蹭到了两人(shēn)侧,弱弱开口道 “四哥,潇潇,要不……我先让他们下去,你们独处一会?”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潇潇根本没有注意到楚弘毅,她还有些纳闷楚弘毅怎么进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听到程潇潇的话,楚云深被茶杯挡住的薄唇间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那如墨色般的眼眸也沾染着星点笑意。 听到程潇潇这无心之言,楚弘毅脸上的表(qg)就有些绷不住了。 这会再听到楚云深这么明显的嘲笑声,更是委屈得张口就是一通抱怨 “你们这样也太过分了,还有四哥,我突然有些怀念你不笑的样子了。” “是吗?” 楚云深放下杯子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楚弘毅,还特意收回了脸上那原本就浅淡的笑容。 楚弘毅被楚云深这突然的变脸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能再接上一句话来。 程潇潇也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楚弘毅,讲实话她倒是蛮喜欢现在这个氛围。 难得楚云深没有故作生疏跟楚弘毅拉开距离,而她又可以用平起平坐的人类(shēn)份和他们相处。 再加上程潇潇和楚弘毅就是一对活宝,当然,主要肯定是楚弘毅那个二傻子。 凭借着他的诙谐逗趣,根本不存在什么冷场尬聊。 第三百二十五章:好喜欢啊,楚云深 程潇潇原本心中的紧张也在打趣楚弘毅时,不知不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四真可怜,没人疼没人(ài)!” 楚弘毅故作伤心的用宽大的衣袖掬了把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再转头时却恢复了众人面前那个威严正经的瑄王(diàn)下 “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哦,对了,” 宫人们听到楚弘毅的吩咐本来已经挨个按顺序往外退了出去,听到楚弘毅的呼声又停在了原地。 程潇潇本以来楚弘毅还有什么要紧事吩咐,没想到他居然冷着声音对众人道 “刚才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听懂了吗?” “是。” 宫人们行了礼再次退下,只留下一个自认为自己做得很不错的楚弘毅,还有一脸风中凌乱状的程潇潇,以及面无表(qg)的楚云深。 楚弘毅什么(xg)子,楚云深自然再清楚不过。 所以听到楚弘毅这般孩子气算不上威胁的话,楚云深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程潇潇不行呐! 她根本没想到楚弘毅会说出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来,他要是不提,这些宫人搞不好还能装聋作哑打个哈哈,就此将偷听到的“皇家秘闻”烂在肚子里。 楚弘毅这下一强调倒好,正是无意中提醒了这些宫人们刚才的事极有可能是真的,不然他堂堂瑄王(diàn)下也不用急急的怕宫人们传出去。 感谢你啊,让宫人们搞到真的了。 猪队友实锤了! 程潇潇之前也没觉得楚弘毅这般犯傻呢,怎的越相处越觉得他白目。 只能宽慰自己,楚弘毅这是在他们面前比较放的开,所以毫无防备吧。 等到最后一个宫人退出去了,楚弘毅果然又恢复了原先的嬉皮笑脸样,他对着程潇潇得意的眨了眨眼,又讨好般看向楚云深 “四哥,人都支走了,你放心,我宫中的人嘴巴很严实的,今(ri)之事断不会落人口实。” 嗯,他放心。 他能放个鬼的心!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心疼楚云深几秒,面对这么个傻弟弟这么些年,怪不容易的。 楚云深不明所以的看着程潇潇突然投来的同(qg)眼神,又淡淡对楚弘毅说: “你也出去,我有事同她说。” 楚弘毅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四哥,潇潇是女孩子,你可不能欺负她,好歹说话温柔一点。” 程潇潇对楚弘毅临出去还挂念着她的这份心很是感动,她现在可害怕跟楚云深独处了。 万一一会再说出不过脑子的话来,丢脸事小,就怕全程冷场啊。 楚云深可是顶级制冷机,这是开玩笑的? 程潇潇疯狂用眼神暗示楚弘毅,示意楚弘毅不要出去。 楚云深又是一个淡漠的眼神扫过,程潇潇整个人一激灵,原本挤眉弄眼的表(qg)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就又被楚云深抓了个正着。 天呐!就不能让楚云深看看我美貌如花的样子吗? 为什么搞怪扮丑全被他瞧了去? 我就不能保留一点好形象? 我不配…… 程潇潇绝望的捂住了脸,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她对着楚弘毅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自己则捂着脸趴到了桌上。 楚弘毅很想上前看看程潇潇的状况,但是苦于楚云深威严的眼神压迫,只能向程潇潇投去一个关心的眼神: “四哥,你千万不要欺负潇潇啊。” 楚弘毅边说边朝着(diàn)门外走去,只是他的步子越迈越小,还走一步回头一次,眼神恨不得黏在桌边的两人(shēn)上。 “我不吃人。” 楚云深挑了挑眉,颇为好笑的看着依依不舍的楚弘毅。 你不吃人,可是你吓人呐。 正离开的楚弘毅和趴着的程潇潇思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致。 最终还是楚云深严厉的眼神太过于有杀伤力,楚弘毅才心不甘(qg)不愿的加快了速度。 “吱呀——” 随着楚弘毅关上(diàn)门的那一声,趴在桌上的程潇潇(shēn)子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终于,还是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啊。 程潇潇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肌肤都颤栗了起来。 她现在能够清楚听到楚云深匀称的呼吸声从(shēn)侧传来,还有他和自己的心跳声,是那样的铿锵有力。 这是她喜欢的人呐,满心满眼欢喜着的人呐。 她如何能放的开手脚? 怕是楚云深笑一笑,她就要晕过去了;楚云深再挑一挑眉,她又能醒过来。 早知道变成人后相处起来会这般不自在,她咦定是会多准备些时(ri),做足心理建设嘛。 也不至于,不至于这般没用…… “你……” “我……” 几乎是同时,楚云深低沉的声音和程潇潇闷闷的声音一块响起。 程潇潇脑袋都没有抬起来,并且企图把脸埋得更深了。 尬啊…… 开场就尬。 这得拿得是什么三点档的狗血电视剧剧本,才能玩这么老的梗,随后两人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个同时。 再度开口还是这个(qg)形?再玩一次?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程潇潇知道接下来定是新一轮的沉默,难道说今天接下来的时间她和楚云深都消耗在这样无趣的循环里? “还是你先说吧!” 程潇潇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楚云深。 最后还是得她来打破僵局,唉,男人呐!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的摇了摇头,面上倒是一副谦让的模样。 可是楚云深和程潇潇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不知道程潇潇那点小心思呢? 况且程潇潇的眼神也早就出卖了她。 她的那双大眼睛里明显隐藏着一丝浓浓的嫌弃,还颇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楚云深倒是不知道,究竟他做了什么,能让程潇潇现在不仅仅是避着他,甚至还嫌弃他? 楚云深清了清嗓子“慕白的药可是奏效了?” 嗯哼? 你怎么如此料事如神? 程潇潇惊讶的看向了楚云深,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人了,可以直接语言交流。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一句 “你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楚云深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他伸出食指毫不犹豫的对着程潇潇的脑袋弹了个脑瓜崩子 “整(ri)里都在想什么呢!” 都在想你啊! 以及在想如何才能顺利把你泡到手! 不过这两句程潇潇倒是没有蠢到说出口。 她是脑回路清奇,还不按照(tào)路出牌,面对楚云深时又时常智商掉线,但也不至于傻到直接自己卖自己吖。 放长线钓大鱼嘛。 何况楚云深还是条大白鲨,肯定要徐徐图之。 发展太快万一吓跑了怎么办? 不过大白鲨真的贴切吗? 要么换一个别的? 抹香鲸? 都是些什么鬼啊! 奋力把自己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怪想法踢出去,程潇潇丝毫没有发觉坐在自己(shēn)旁的男子早就笑出了声音。 楚云深跟程潇潇在一起时总是忍不住能笑出来,原本(xg)子冷淡的一个人,却总是被硬生生带着温柔了几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见到程潇潇这个人便会觉得心(qg)舒畅,自然而然嘴角就自己变成了上扬的弧度。 “是你(shēn)上多了股甘草味。” 怕程潇潇还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楚云深只好出声提醒了一句。 “那你鼻子确实蛮好使的啊哈哈哈哈。” 程潇潇还刻意造作的笑出了声音,只是越往后她越觉得干巴,最后只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些女神男神们为什么不(ài)跟直男直女癌聊天了,那些(qg)景里的直癌可不就是此时的程潇潇本潇吗? 好不容易男神和自己说话了,她却总能准确无误的把天聊死,聊到楚云深无话可说。 不过不得不说,鬼话连篇,这也是一种能耐,一种境界呐! “偷溜出去凑(rè)闹了?御花园那边?” 楚云深的声线故意拉长拉高了些,上扬的尾音听得程潇潇心里痒痒的。 果然换话题了吧,让你带着我说话实在是辛苦大佬您了。 为了不让楚云深觉得她过于沙雕,程潇潇特意端正了态度,正襟危坐的开始一板一眼挽回自己失无可失的形象。 “去御花园怎么能是偷溜呢?那就是凑巧,路过。” 程潇潇一心虚就喜欢加一些手部的小动作,这会也是,挥动着自己的手在楚云深面前摆个不停。 “再说了,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对不对?咱俩谁跟谁啊?” “哦?所以我和你,是谁和谁呢?” 楚云深意味深长的问着话,还特意凑得离程潇潇更近了些。 “你你你!你突然过来干嘛!” 程潇潇吓得直接蹦了起来,指着还挑了下眉的楚云深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胳膊也随着声音抖个不停。 “没有下次了。” 楚云深收回了嘴角的笑,责备的看着程潇潇,十分严肃的说道。 “安啦安啦,我有分寸的嘛,你要相信我。” 程潇潇顿了一下也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是还未褪去潮红的脸颊出卖了她刚才心慌的(qg)绪。 夭寿! 楚云深也太撩人了吧! 还好老娘定力十足,不然肯定要把持不住上去好好蹂躏一番。 程潇潇表面正经,实则内心早就邪恶的想了一大圈。 这次她保证把自己的(qg)绪完美的掩饰住了,反正是没有,也不可能有,让楚云深本人知道的可能(xg)。 “我信。” 楚云深淡淡道。 “但是不许。” 接连两句话都短到让人来不及多甜一会就匆匆结束了。 不过没关系,光是那一句‘我信’,就苏到程潇潇可以私下偷着乐好久了。 ‘不许’也好霸气! 都好喜欢啊!为什么楚云深要这么优秀,又温柔,又霸道。 血槽已被清空,程潇潇表示她真的是无力反抗呐。 第三百二十六章:到底生气没有 许是误会了程潇潇眼中的生无可恋,楚云深再度放缓了声音,放柔了语调: “你乖一点,我,过几日便接你回家。” 说到‘家’这个字的时候,楚云深还缓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了几分。 不过耳力惊人的程潇潇还是清晰的听出来了每一个字,并且用力点了点头,回了楚云深一个大大的笑容。 “慕白给的药挺好用的。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程潇潇一样样说给楚云深听,还信誓旦旦保证了一番。 只不过楚云深对于程潇潇的那句‘不给你添麻烦’反应平平,好像还有些不满的感觉。 当然这也是程潇潇瞎猜的,她就是觉得她说这话时楚云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当时楚云深的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自己松开了就是。 程潇潇也没有多想,毕竟凡事不能总是她‘觉得’、她‘觉得’吧。 万一过分解读了呢? 于是选择缄口莫言的程潇潇,就这样硬生生错过了一次‘拷问’楚云深的机会。 还别说,其实这次程潇潇真不是过度解读。 楚云深就是不喜欢听程潇潇说这种话。 他何时有说过嫌她麻烦这类的话,又何时觉得她麻烦过。 所以听到程潇潇如此贬低她自己,楚云深意外的感觉他居然心里不是很痛快。 就像是心里起了一个小疙瘩,让人怎样都不舒服。 此事还是以后再议,现下不能操之过急。 不动声色的喝完了手中的茶水,楚云深伸出手自然的摸了摸程潇潇的发髻。 “不许再乱跑了,我走了。” 少女光滑的黑发和狮子猫毛茸茸的脑袋触感完全不同,楚云深却满意的眯起了他那双丹凤眼。 “你这么快就走?” 程潇潇迅速抬起头来,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诧。 她这一抬头,视线恰好撞上了楚云深那双如墨色般漆黑的眼眸。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对视,程潇潇微张着嘴巴,甚至忘记了要如何呼吸。 她分明想多看楚云深几眼,可是她的眼睛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就自己看向别处了呢。 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又从凳子上挪开,似乎想要起身找些什么。 找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啊,大概是装成假忙假忙的样子总归不会显得她这么窘迫吧? 小动作不断的程潇潇还不知道她这欲盖弥彰的行为完全被楚云深看在了眼中,楚云深也没有言语,那双丹凤眼里却暗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色。 没有等到楚云深的回答,程潇潇又继续碎碎念: “不对,我是说你不留下来用膳?也不是……” 她竭力在脑子里搜刮着可以让楚云深多留一会的理由,可是不那么明显,不显得她很直接的理由,还真是少之又少。 另一方面,程潇潇也知道,楚云深一直不喜欢皇宫内,平日里都是能避着不进宫就不进,更是想着法子和楚弘毅保持距离。 她倘若真的留他,是不是会给他带来麻烦啊? 有了这层顾虑,程潇潇更是纠结了。 理智和情感的选择题,根本不是她能够做出来的嘛! 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子轻蹙秀眉,好像被什么事情给难住了。 楚云深也知道自己今日不该贸然来锦绣殿,那些眼线怕是早在他前脚刚踏入锦绣殿的大门,后脚就已经将消息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了。 可他还是不假思索的过来了,当着那些宫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进了这宫殿。 所以事已至此,倘若她…… “你不想我走?” 楚云深问出口后自己也有些愣神,何时他行事也如此莽撞了,居然一时冲动直接问出了心里话。 问都问出口了,纵使迟钝如程潇潇,她也听出来了楚云深话里的期待。 你想我留下你? “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程潇潇揪着自己的衣角,尽量平静的说了出口。 随着她话音一落,楚云深眼中原本即将隐藏不住的深色再次被压了下去。 空气瞬间像是被凝固了一般,两个人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沉默。 但是比起之前又有些不同,这次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生疏了几分。 一定很生气吧…… 程潇潇垂着头不敢看楚云深的表情,她的衣角都快被自己扯变形了,也没能缓解半分她心里的懊恼。 难道就不想一口答应,坦然大方的留下楚云深? 她也想放得开啊,她比谁都想。 可是大局当前,她舍不得再让楚云深冒险。 哪怕只是她豆腐脑子的胡乱揣测,她也不能这样做。 不喜进宫不喜瑄王的靖王殿下突然进宫了,还是来的锦绣殿,并且还和瑄王殿下一起用膳谈笑风生。 光是这样一段被有心人传出去,怕是什么版本都能有。 所以她妥协了,她可以忍一忍。 反正见也见过了,本来楚云深还不会来呢,这样想想反而是她程潇潇赚了你。 只是楚云深他会不会误会自己,以为她真的不想留下他…… 又或是,他都递了个台阶给她,她却没有顺势下来,楚云深会认为这样拂了他面子? 程潇潇不敢多猜测,只能祈祷高智商的楚云深能够理解她,并且不要跟她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太计较。 “好。” 程潇潇都要以为两人之间的沉默即将结束,而楚云深即将拂袖而去的时候,楚云深终于淡淡的回答道。 好? 好什么好?那他要走了? 还是生气了? 程潇潇想抬起头解释,又怕看到楚云深的脸会脑子卡壳更加说不出话来,只好低着头结结巴巴解释: “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那个,反正……” 程潇潇的语言组织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用脚尖一点点蹭着光滑的地面。 楚云深对着程潇潇的脑门又想来一个脑瓜崩子,却在快要接近程潇潇脑门的时候改成了轻轻抚摸了一下: “走了。” 这次话音刚落,笼罩在程潇潇周遭的青草香就淡了下去,她头顶的那片阴影也迅速消失了。 就走了? 那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啊? 程潇潇终于抬起头来,她也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楚云深触碰过的额头,对着楚云深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 还好宫殿门一开一合,楚弘毅像个聒噪的老妈子一样冲了进来。 他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了程潇潇好几遍,还不敢确定的重复问道: “四哥没把你怎么吧?怎么你看起来不大开心呢?是不是四哥真欺负你了?” “没有!只有我欺负他的份,他哪里敢欺负我啊!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倒是还想把他怎样呢!” 程潇潇被多问了好几次,原本就心烦意乱的她像连环炮一样一连串的说了一大条,听得楚弘毅那是一愣一愣的。 程潇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楚弘毅也坐过来。 她自己已经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桌前,仰着头望着锦绣殿顶上的房梁了。 先前跟楚云深独处时,她整个人神经都紧绷在一起,这会突然松懈下来难免有些虚脱。 “我真的好没用啊!” 状似一滩烂泥的程潇潇突然抓狂,对着桌子就是一顿张牙舞爪的乱挥,随后又捂着脸气馁的趴下: “丢脸丢尽了,呜呜,以后不会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吧,哭晕。” 楚弘毅要说一开始是被程潇潇吓到了,现在就更加迷茫了。 “潇潇,你究竟怎么了?要不我叫个太医给你看看?” 楚弘毅小心翼翼问道。 他的手尝试着去触碰程潇潇的肩膀,如此反复几次又不知道该何从下手。 谁料程潇潇却突然像颗炮弹一样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神情激动的一把拽住楚弘毅的衣袖: “你也觉得我需要看大夫是吧?你都这样觉得,他该怎么想我啊!” 被唬得一哆嗦,楚弘毅还没能把自己的衣袖从程潇潇手里拯救出来,下一秒手又被程潇潇给握住了。 “你说他到底有没有生我的气?我看他走的时候脸色好像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潇潇,手……” 楚弘毅刚想提醒程潇潇,手就被潇洒的放开了,并且胳膊还被大力的推到了一边。 “可是他摸我的头发了啊,那样应该没有生气吧……” 程潇潇整个人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一会身体里的天使小人告诉她,楚云深根本没有生气。 一会又会换成恶魔小人提醒她,楚云深肯定是强忍着怒火,实则早就对她心生不满。 她似乎忘了自己最开始的原则,不要过多猜测。 当然,事后她也反省过自己,她当时是什么智障逻辑?! 她明明低着头最后也只看到了楚云深的背影,哪里知道的楚云深脸色不佳啊! 最夸张的,楚云深难道不是常年一张冰块脸吗? 她程潇潇又是微表情研究专家,哪能知道这么多有的没的。 可惜现下的程潇潇还沉浸在无止境的纠结中,根本没打算来个什么幡然醒悟。 她说是问话,实则根本不用楚弘毅回答。 她又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欲哭无泪的挠着头,边挠嘴里还口齿不清的嚷嚷着什么: “啊!好烦呐!不如杀了我吧!还能痛快些!” “他?你是指四哥吗?” 楚弘毅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只好顺着先前程潇潇的话往下问。 这已经是前面说过的话题了,我都换成吐槽了你才反应过来。 程潇潇立即想回个白眼过去,但是想到‘四哥’二字,脸上又立马转换成了一个极其浮夸的笑容。 她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这份笑意,张嘴想对楚弘毅说些什么,却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不得不垮下一张脸,丧气的嘀咕道: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三百二十六章:到底生气没有,网址: 第三百二十七章:别杀我,有信物 程潇潇本意是想让楚弘毅帮她分析分析的,但是转念一想楚弘毅这二傻子模样也不像是有过什么喜欢的人,还是不如她自行揣测来得实在。 别到时候楚弘毅大嘴巴再跟楚云深说出点什么,那可真是要了她程潇潇的亲命了。 “对了,我要去找筠婕妤,我们晚膳晚些再用,可以吗?” 程潇潇直接扯开话题,也不管她这样说楚弘毅能不能跟上节奏。 “又找她?对她就那么好奇吗?而且你不是才去过的吗?” 楚弘毅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刚才那不是没顾得上说话吗?我这次再去看看。” 程潇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又随意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裳转身就离开了锦绣殿。 她的身后还有楚弘毅担忧的声音: “你知道她住在何处?还有你几时回来用膳呐?” 程潇潇脚步速度不减,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锦绣殿殿门口。 要不是被楚云深进宫这样刺激了一番神经,她大概早就已经和祝容搭上话了。 现在应该是两个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才对,哪里需要忧心‘喜欢的人生没生自己气’这种蠢问题。 罢鸟罢鸟,男人的心思还是别去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心情大起大落跟过山车一样刺激的程潇潇,深深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搞定祝容。 等她跟楚云深再次见面时再解释吧,急也急不了这一时。 一路唉声叹气,她尽可能的凭借着上次的记忆去找淑芳宫。 筠婕妤住在赵贵妃的淑芳宫偏殿嘛,这事人尽皆知,程潇潇又怎会不清楚。 好歹她也算是个半吊子间谍,就算不合格,也不至于完全没用吧,楚弘毅真是小瞧她了。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程潇潇看着眼前不知道是第几次碰见的古树,有些头疼的坐到了鹅卵石路边。 她终究还是太年轻,太高看自己的记忆力了。 上次去淑芳宫,还是和豆豆他们去揭穿赵贵妃的,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她哪里还能想起来淑芳宫的位置。 有时候太盲目的自信确实不能要。 等到她一路偷偷摸摸问完小宫女问小太监,总算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淑芳宫时,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暗了去。 冬日的白昼本身就短,淑芳宫内早早点亮了数盏灯火。 宫人们忙进忙出,守门的太监正呵着白气小幅度的跺着脚。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奴婢想见筠婕妤。” 程潇潇搓了搓自己也快冻僵的脸蛋,趁着夜色对那守门的太监行了个礼,生涩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她可没有忘记保持她甜美的微笑,好歹在人家面前加些印象分。 “筠婕妤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小小宫女也敢在这里放肆,还不快滚!” 赵贵妃宫中之人果然同赵贵妃一个品行,那小太监连眼皮都未掀一下,直接对着程潇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公公行行好通融一下吧,我,奴婢找筠婕妤当真有要紧事。” 倘若是‘女王’程潇潇,这会肯定直接火冒三丈用尽吐槽能量了,但她现在是宫女程潇潇,所以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哀求。 再次听到程潇潇的声音,小太监才知道程潇潇根本没有走。 他更加生气了,没好气的对着程潇潇的肩膀用力推了一把: “你是哪个宫里的?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冷不丁被这太监推了一下,程潇潇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屁股蹲。 这下她也有些憋不住火了,赶紧在心里默念着‘心平气和’**: “莫生气,莫生气,他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子无人替。” …… 反复默诵了五遍,程潇潇才再度摆出一个比刚才还要灿烂的笑容: “奴婢是瑄王殿下宫中的。今日筠婕妤有方帕子落在诗会上了,奴婢也是怕筠婕妤着急,这才紧赶着送了过来,公公若是不禀报,真惹怒了贵人,怕是你和我都不得好过。” 程潇潇的脑子在小太监推她那一把后彻底开了窍,她搜刮着自己肚子里仅剩的那点墨水,想了个说得过去的说辞,试图糊弄过去。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威严,像是被寒风一吹就能立刻散落不见。 守门的小太监却立刻收敛起了脸上的不经意,换上了一副正经模样,还认真的打量了程潇潇几眼。 当看到程潇潇衣襟上绣着的迎春花时,小太监眼神也变得犀利了几分: “瑄王殿下宫中的人,怎会出现在娘娘们的诗会上?” 看来这些宫人们都知道近日诗会的事啊,程潇潇也没想着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于是坦然道: “奴婢今日奉命去给苏贵妃娘娘送了围脖,公公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宫人,便能知道奴婢没有撒谎。” 小太监狐疑的看了程潇潇几眼,仍是不放心的问道: “你说是来送帕子的,那东西呢?” “这就恕难从命了。后宫娘娘的贴身之物,自是不能给公公过目的。” 程潇潇假意捂着自己的袖口,装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都紧张死了,只一个劲希望这个太监没能听到她这么大的心跳声。 她哪里来的什么手帕,这些不过是她刚才灵机一动胡编乱造杜撰出来的理由啊。 这小太监要是真坚持搜身什么的,那她可就完了。 好在小太监没有这样做,他只是丢给了程潇潇一个眼神: “你暂且在这里等等,我去里面禀告一声,看看筠婕妤怎么说。” 愿意帮我通报就行。 程潇潇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对着小太监又行了一个礼。 她白天才在诗会上帮过祝容,祝容应该不至于这会就忘了她是谁吧。 用脚尖点着地上的地砖的花纹,程潇潇耐心等待着小太监的归来。 淑芳宫中,祝容刚跟赵贵妃密谈结束,这会刚回到自己屋子还未坐定,房门便又被人敲响了。 “筠婕妤,外面有个锦绣殿的小宫女求见。” 小太监哪里还有刚刚在程潇潇面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他的声音纵使隔着一扇门,也能听出来里面夹杂着的小心翼翼和讨好。 锦绣殿,那不是瑄王殿下居住的地方吗? 祝容飞快的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信息,冷冷说道: “何事求见?” 听到屋内有人回应,小太监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尖细几分,听那语气似乎很是开心: “那个小宫女说您的帕子落在诗会上了,她是特意过来送帕子的。” “宣。” 帕子? 祝容的眼前突然闪过程潇潇那张脸,还有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就应了下来。 小太监领命后便退下了,不消片刻程潇潇便被去而复返的小太监带了进来。 祝容不动声色的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宫女作陪。 “桃儿,你去给我取些赏银出来。” 很快那名唤作桃儿的宫女也被祝容支走了,程潇潇这才发现这时屋内只剩下她和祝容两个人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祝容也不多废话,上来便开门见山问道。 “我是楚……呃,我是四皇子派来的。” 程潇潇本来想说出楚云深的名字,又觉得当着楚云深属下的面这样直呼名讳似乎有些不妥,想了下只好换了个称呼。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程潇潇还特意凑到了祝容旁边,对着祝容用口型自动消音说完了这句话。 机智如我,这下祝容一定能懂。 程潇潇眼中的得意还没来得及绽放,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祝容一拉一拽。 再一个呼吸之间,程潇潇的脖子已经被祝容紧紧扼于掌中,祝容脸上早就换上了一片狠厉之色。 “说!你究竟受何人指示?” 祝容说话间手指也稍微用了些力,程潇潇很快被她掐得气都快喘不上来。 她忍着剧烈的窒息感,在脑子里走马观花的把她帮助祝容的片段全部回想了一遍。 没问题啊! 那你为什么不按照常理来呢? 怎么上来就锁喉,看这样子还想置我于死地。 “我……你……先……” 程潇潇拼命拍打着祝容的手臂,口中嘟囔着,双脚也在地上无力的挣扎,试图挣脱祝容这牢如铁锢的束缚。 眼冒金星的程潇潇很快就感受到了缺氧的无力感,这时候她居然还有闲心思去想东想西。 也不知道祝容是吃什么长大的,难不成是和大力水手一样,吃的菠菜? 祝容终于松开了些许,因为她比程潇潇高一些,再加上程潇潇现在被她放倒在怀里,所以她微微垂首冷冷道: “你到底受何人指示?”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程潇潇大口大口贪婪的吸收着新鲜的空气,在祝容的催促下赶紧慌张的回道: “真的是楚云深派我来的啊,你怎么就是不,信,我。” 还没等她说完,祝容就再次收紧了手臂,她也再度因为喘不上气,说话只能断断续续的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往外蹦。 “你,为什么,不信我!” 真的快失去力气了,她甚至产生幻觉看到了绚烂的烟火。 “暗卫一出,无人能敌。主上不可能派一个不会武功的外人来插手暗卫的事情。” 看到程潇潇确实毫无武功,祝容终于大发慈悲的放松了手,且在程潇潇耳边低语道: “而且,每次任务都是一人执行,这是规矩。” 不知道为什么,总算等到祝容解释的程潇潇反而没有多么开心,因为她印象里电视剧都是这么拍的,临死前才会知道最想听到的秘密。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所以他们才会什么话都放心讲给临死之人听。 “别杀我别杀我!我有信物!”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程潇潇总算想到了什么,她赶紧用她已经被勒哑了的嗓子提醒祝容: “我有一张字条,在我腰间,你看了就会信我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三百二十七章:别杀我,有信物,网址: 第三百二十八章:想听到的声音 程潇潇终于肯坦白了,祝容脸上的表(qg)却比刚才还要(y)沉。 不是吧,难道她以为我骗她? 我程潇潇女王是那种撒谎的人吗? 被一只手扼住脖子的程潇潇,只好伸手摸索到腰间,极其艰难的从那里取出了一张纸条,向着祝容扬了扬。 祝容警惕的看了程潇潇一眼,示意举着纸条的程潇潇 “你打开!” 你不是吧!你是不是怕一打开里面有毒? 你们暗卫都经历过这么多花招的吗? 程潇潇有些无奈,但还是乖乖听祝容的话打开了那张字条。 看到这字条上的内容,她就忍不住想要姨母笑。 她也顾不上自己现在是否还(shēn)处险境,只是一个劲的觉得心头好甜。 没错,能让程潇潇乐从心头来的自然只能是楚云深。 这张字条正是楚云深在花街内写给程潇潇的。 那时候程潇潇刚被救回来喂了药还昏迷着,为了以防程潇潇乱跑,所以楚云深特意留了这张字条给程潇潇。 程潇潇一直将这张字条视若珍宝,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 这张纸条可是楚云深送给她的第一样东西,楚云深亲手写的(ài)心便签,还带有他的味道。 这是多么美好又多么珍贵的回忆啊! 这么有意义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保存,随(shēn)携带了! 你别说没用,肯定有它存在的价值啊! 这就算她和楚云深产生(ài)(qg)的凭证,再说了,现在这不也派上用场了吗? 所以程潇潇越看手中的纸条越是顺眼,要不是当下(qg)况不()许,不怎么合适,她能抱着这字条再亲上几口。 程潇潇的思想已然神游太虚,祝容也不知在何时松开了对程潇潇的(j)锢,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程潇潇没有挪眼。 “你,你和主上……” 祝容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纸条上那么明显的关切语气她根本无需再问。 “照顾好自己,我在对面房间,很快就回。” 很快就回…… 主上和眼前这位女子已经关系亲密到这等地步了! 这凌厉又熟悉的字迹让祝容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她家主上的亲笔。 一下子接收到这么震撼的消息,祝容就算是再清冷,一时间也无法消化自己的(qg)绪。 程潇潇倒是没有多问,只是顺着祝容的话傻乎乎的接了下去 “对对对,就是你想得那样。” 她本来是想点点头的,但是她一牵扯到脖子就疼得忍不住直叫唤。 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招来其他人,她只好捂着脖子用气音说话。 听到程潇潇亲口承认了,祝容的表(qg)更加意外了,她神色复杂的再次打量了一遍程潇潇,那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解和惋惜? 程潇潇觉得祝容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可是现在解释好像也来不及了,还显得有些多余? 祝容这一副她把楚云深‘糟蹋’了的表(qg)是什么意思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脑洞真的太大了,总觉得祝容有这么点意思在里面啊。 讲实话祝容确实觉得有些‘惋惜’,听到程潇潇亲口承认了她的猜想,祝容的心中已是惊起千层浪。 主上,主上这也,太,太着急了吧! 祝容看着面前稚气未脱的程潇潇,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还有毫无城府的待人态度。 无论从外貌还是秉(xg),都分明就还是小女孩嘛。 程潇潇要是知道祝容这么抬举她,定是要乐开了花。 长相冻龄也不是她的错啊,不过心(xg)年轻是夸她吧?说她童心未泯? 这些也只有祝容自己心里清楚了,毕竟她现在也不清楚祝容的真实想法。 总而言之,祝容理所当然的以为程潇潇还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根本没把她往与同龄人的那个范畴内划分。 不然祝容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了,自家主上‘老牛吃嫩草’? 想到自己刚才才对着未来的王妃动了手,祝容上去就是一个赔礼 “王妃,刚才多有得罪了。” 王,王妃? 她果然是误会了! 程潇潇张大着嘴巴,还特意分出一只手去托着自己下巴,一脸吃惊的看着祝容。 但是听祝容叫自己夫人,你还别说,程潇潇心里还(tg)爽的。 “你叫我潇潇吧,叫王妃还不太合适。” 心里美滋滋,但是面子上的矜持还是要有的,程潇潇忸怩着低声对祝容说道。 祝容又是一个了然的点头,再开口果然已经变了称呼。 “对了,你(shēn)边那个宫女什么时候回来?” 程潇潇挑明了自己的(shēn)份也不敢在这里多待,想到刚才去拿赏银的小桃,终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小桃是我手底下的人,现在在外面守着呢。” 祝容低声宽慰道。 程潇潇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小心的扭动着自己的脖子,想伸手去揉又不敢触碰。 看到程潇潇脖子上那没被衣领盖住的地方已经一片淤紫,再想到自己平(ri)里能捏碎核桃的手劲,祝容去梳妆台上拿出了一个白瓷瓶。 “这是什么?” 程潇潇没有立马伸手去接祝容手上的瓶子,而是疑惑的问道。 这瓶子看起来像是慕白的东西,什么伤药吗? 果然,祝容换了个语气,有些神秘的告诉程潇潇“给你用这个,这是慕白给小五哥的,我们可都没有。” 你们都没有,那你这瓶哪里来的? 程潇潇耸了耸眉,用眼神示意祝容。 没想到祝容的语气突然变得暧昧了些许 “这次任务重大,小五哥才肯拿出来借我用用的,回去还得还。你不觉得慕白他……” “觉得什么?” 程潇潇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反问了回去。 “觉得小五哥……” 祝容的眼神变得隐晦,只是静静与程潇潇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视。 别告诉我真是我想得这样! 程潇潇骤然瞪大了眼睛,对着祝容捂着嘴巴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喊出声。 祝容居然私下搞c! 还是慕白和小五!? 少女你真的是古代人吗?你脑洞这么大,你的上司小五他知(qg)吗? 程潇潇堪堪缓过来,正准备对祝容这个‘同道中人’更深入的交流一些,却发现祝容已经迅速收起眼中的光亮,冷着一张脸说道 “就当做给你赔礼道歉了,药你先用。至于其他的……” 祝容突然又弯下(shēn)子对着程潇潇耳边小声说 “下次再议。” 时隔很久程潇潇问祝容当时为什么突然变脸,思维跳跃(xg)极大的祝容居然说她只是觉得天色太晚了,不好多留程潇潇。 而那时候的程潇潇早就知道了祝容这个清冷的人设下面,实则隐藏着一颗燃烧的腐女之魂。 你要说为什么祝容能够这么轻易跟程潇潇说出她心中的臆想,就不怕程潇潇把她当做异类? 这就是‘同道中人’之间的默契啊,确认过眼神,都是敢磕c的人。 这一晚,宫女程潇潇拿着她的赏银欢天喜地的蹦跳着回了锦绣(diàn)。 回去的路程是小桃陪着她的,小桃虽说是祝容的属下,(xg)子却和程潇潇格外相似。 两人又是气味相投,一路上聊的那是(rè)火朝天,当真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这一晚,(rè)了几次菜又换了几次菜的楚弘毅,终于等到了和程潇潇两个人的晚膳。 当然那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依旧是程潇潇最后包圆了。 而这一晚,我们原本夜夜好梦的靖王(diàn)下——楚云深,居然妥妥的失眠了。 在只剩他一人的丝绸大(chuáng)上,楚云深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楚云深房内的蜡烛还是被点亮了。 满是褶皱的(chuáng)褥只有被人躺过的痕迹,根本没有该躺在那里的主人。 楚云深只穿着中衣,披着外袍站在书桌前,他抿了抿薄唇,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大摊东西。 从远处看更像是很多纸张,零零散散占据了一整张桌子。 正中间是几张女子的画像,不过每一张都画着同一位女子,大眼睛,蓝衣裳,正是楚云深今(ri)才见过的程潇潇。 画像旁边是很多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纸,仔细看就能看出除了少量的墨团,更多的类似于鬼画符一般的字迹。 这些都是程潇潇猫(shēn)时写给楚云深看的,最近一张就是程潇潇因为进宫的事(qg)和楚云深讨价还价时写的。 楚云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都留下来了,还悉数保存得完好,一张都没有丢失。 他今夜没闻到熟悉的(nǎi)香,也没有平(ri)里毛茸茸的温暖,竟然当真有些恢复到一个人时的状态,整夜整夜睡不着。 睡不着所以起来看这些东西? 楚云深都已经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站在书桌前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好久,才原封不动的把桌上的东西又都收了回去。 鸟笼里传来了久违的叫声。 是她的那只鸟。 为了进宫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带上? 果然粗心大意,一心只想着吃喝玩乐。 楚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拢了拢(shēn)上的外袍,顿了顿,脚步还是走向了鸟笼。 随着鸟笼的门被打开,宝函中的叫声也瞬间消停了下去。 楚云深把宝函放到自己掌中,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敲了敲宝函翠绿的函盖。 房间内却静得只听得见楚云深自己的呼吸声,他掌中的宝函自鸟笼门被打开后就再无任何动静。 “她走之前同你交代过了?” 楚云深对着掌中小巧玲珑的宝函喃喃自语道。 四下仍是寂静一片,楚云深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他想听到的声音。 他愣了楞,有些好笑的收回自己眼中的触动。 他这是在作甚,居然对着宝函自言自语。 就算小雏鸟当真有所回应又当如何? 他真正想听到的声音,他很清楚在哪里。 第三百二十九章:来找你玩 你倒是随她一样鬼机灵。” 楚云深随手想把宝函放回鸟笼,脑子里却不受控制闪现出狮子猫围成一团,抱着宝函睡觉的画面。 握住宝函的手指再次被收紧,衣料摩擦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房内的蜡烛很快被熄灭了,(chuáng)上睡着的男人也闭上了双眼,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还紧握着散发着莹莹玉光的宝函。 次(ri)一早,程潇潇是被如涵给叫起来的,说是瑄王(diàn)下等着她去伺候用膳呢。 她自然知道这是楚弘毅对外的说辞,急急忙忙装出小宫女的模样。 不过等她梳洗打扮后匆匆赶去,才发现锦绣(diàn)(diàn)内又变得空(dàng)(dàng)的。 偌大的大厅内只有楚弘毅一个人端坐在桌前,还有他面前那一桌子的大小食盒。 “你这锦绣(diàn)是不是缺人啊?还是拖欠月俸宫人们都卷铺盖走人了。” 程潇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眯着眼睛朝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楚弘毅走去。 楚弘毅跟楚云深不同,楚云深很喜欢背朝着门这边坐,楚弘毅则正好相反。 楚弘毅听到程潇潇的调侃也不在意,他双臂一挥指着眼前满满当当的那一片,对程潇潇笑道: “潇潇,你就(ài)开玩笑!快些过来吃饭啊。” 说话间楚弘毅已经站了起来,他帮程潇潇一一把那些食盒打开,又小心的把每一样还冒着(rè)气的早点在桌子上摆好。 废柴程潇潇则懒懒散散托着腮看着楚弘毅忙活。 一开始她还打着哈欠打算帮帮忙,结果也不知道是她哈欠打太多,生理眼泪蒙了眼睛,还是早起脑袋还是懵的,没有完全醒过来。 反正就在她第三次差点把什么汤还是什么粥洒到桌子上时,楚弘毅终于忍不住直接开了口: “潇潇,你坐着就好了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所以我说你这锦绣(diàn)缺人嘛,你看你堂堂瑄王(diàn)下,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摆饭。” 程潇潇倒是毫无自觉(xg),她拭去眼角因为打哈欠而流下的泪水,毫不客气的跟楚弘毅提议道。 “你说的是,回头我再添些人。” 楚弘毅也不纠正程潇潇的话,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今(ri)我是特意叫他们退下的,我觉得你肯定不喜被众人围观着用膳的。” 他停了停手中的动作,定定的看向了拿手支着头的程潇潇。 程潇潇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那倒也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楚弘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继续忙活手中的碗碟。 楚弘毅就是接程潇潇进宫那天发现的,楚云深并没有让下人们服侍。 想到四哥喜静的(xg)子,再看到程潇潇那习以为常的模样,他这两天才自作主张这样安排了。 “不过我还以为你是怕我招惹是非,给你带来闲言碎语呢。” 看到楚弘毅终于将最后一碟虾饺摆到了桌面上,程潇潇早就眼疾手快夹起一个放到了(shēn)旁的空碗里,然后再心满意足的夹起另一个送到了自己嘴里。 “怎么可能?潇潇你竟然这样想我?” 楚弘毅立马挪过来走到程潇潇(shēn)边,对着程潇潇就想进行长篇解释。 程潇潇用空着的左手对着楚弘毅用力挥了好几下,右手还忙着去夹煎饺抱蛋。 还是同样的顺序,碗里放一个,她自己再吃一个。 大概是觉得煎饺味道不错,她眼睛一亮,嘴角的弧度更是不断上扬。 楚弘毅被程潇潇拦着不让解释,整个人更加焦急了,偏又只能看着程潇潇吃东西,也不好出言制止她。 把嘴里的煎饺悉数咽了下去,这才像是刚想起来(shēn)侧的楚弘毅似的,程潇潇不好意思的开口 “我就开玩笑的,这不是觉着自己吃相不雅,怕有失你瑄王(diàn)下的(shēn)份,跌了你的面子嘛。” 本以为这样说完楚弘毅定是能好好吃饭了,没想到他反而更加一本正经的回道: “潇潇切莫妄自菲薄。你是我见过的最为特别的女子,且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定不会因为外人的眼光、世俗的说法,去做出任何伤害你,对你不利的事(qg)。” 楚弘毅言之凿凿,程潇潇却没心没肺的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她知道楚弘毅为人纯良,对待她更是尽心尽力的好。 所以根本无需说些什么,或者刻意做些什么,才能够证明这些。 程潇潇不在意,楚弘毅却是放在了心上。 程潇潇不回答,楚弘毅就继续认真的看着她。 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她只好也严肃告诉楚弘毅她也是真心拿楚弘毅当朋友的。 楚弘毅这才欢欢喜喜的坐到了(shēn)侧,并且开始享用他碗里堆放成一座小山一样的各种早点。 “吃不下就别勉强。” 程潇潇伸手将楚弘毅的碗抽走,随手放到了自己面前。 楚弘毅费劲将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去,拼命挤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不勉强不勉强,我还能再用一点。” “吃饱了就停下呗。你是不是怕浪费粮食?你放心,我会全部消灭干净的。” 程潇潇说完就顺手把楚弘毅碗里剩下的通通倒进了自己碗里,又特意夹起她最先夹给楚弘毅的那只虾饺,放进了自己嘴中。 “别吃了潇潇,这我碗里的,脏。” 楚弘毅赶紧想要阻拦,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甜丝丝的。 程潇潇果然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反正你放心,不会浪费的。” 楚弘毅不再坚持,只是自己小声嘟囔着 “我没有怕浪费,只是那是你给我夹的。” 程潇潇已经沉浸在享受早餐的美好时光中了,根本没听清楚弘毅这句话 “啊?你刚才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你多吃点,这个流沙包味道也不错。” 楚弘毅赶紧回过神来,又用筷子给程潇潇夹了点其他吃食。 肚饱滚圆的程潇潇微微靠在桌子上,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桌上的早膳果然如她所言,全部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这一餐算是程潇潇穿越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早餐了,也是最丰盛的一顿早餐。 楚弘毅在这方面做事还是很细心的,每样都摆了一份,一份又是小巧的份量,种类繁多,程潇潇可以随便选择。 看来楚弘毅要是不当十四皇子了,可以考虑下干餐饮。 开个自助餐厅什么的,他这样子很有前途啊。 程潇潇打着饱嗝在心里想道。 楚弘毅不知道程潇潇连他的副业都帮忙想好了,他见程潇潇吃完了,这才告诉程潇潇他的提议 “潇潇,今(ri)带你去逛下御花园如何?” “不去。” 毫不犹豫,程潇潇果断拒绝了楚弘毅。 楚弘毅顿在那里没了声音,程潇潇只好赶紧看向他 “昨天不是才去过的嘛,我也没说不去其他地方,换一个吧。” 听到程潇潇不是直接拒绝他,并且还特意过来安慰他,楚弘毅这才继续开了口,嘴角还在程潇潇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绽放了一个笑颜 “那你想不想看动物?父皇有个园子,里面有只五彩斑斓的鸟,它的尾巴特别大,听说叫……” “叫孔雀!” 程潇潇一听这描述立马就知道了楚弘毅在说些什么。 “潇潇你好聪明,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那你……” 楚弘毅自然又是崇拜的眼神看向了程潇潇,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程潇潇给打断了。 “不去。” 程潇潇这次拒绝的速度也很快,不过她学聪明了,赶紧在后面加上了自己的原因 “我一直都不喜欢看关起来的动物,总感觉有些残忍,还是算了吧。” “可是它们都没被关在笼子里,而是有自己的园林。”楚弘毅还想多形容几句,不过看到程潇潇依旧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终是妥协了言辞 “那好吧,你不喜欢我们就换地方。” 只是这样一来,楚弘毅能知道的好玩的地方真就所剩无几了。 楚弘毅陷入了长时间的冥思苦想当中,程潇潇倒是突然兴奋的喊道 “楚弘毅楚弘毅,你去再帮我偷(tào)宫女服吧!” 楚弘毅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件不合(shēn)吗?那你房里还有其他的,你可以试试。” “不是不是,我不要你宫中的宫女服,我要淑芳宫里的。” 程潇潇摇着头迅速否认,并且在(shēn)上开始比划了起来 “我知道每个宫中的宫女服衣襟上的纹样都不一样,所以你去给我找件淑芳宫的好不好?” 楚弘毅这一次却没有一口应下,他皱了皱眉,低头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程潇潇也发现了楚弘毅的异样,她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楚弘毅的肩膀,低声问道 “是不是很为难你?要是你不方便弄到,那就算啦!其实问题也不大。” “可以是可以,就是……算了,你在这里等我。” 楚弘毅只是想到淑芳宫是赵贵妃居住的地方,而他在这宫内一举一动其实都会有专人汇报给苏贵妃,所以才一时之间没有马上答应程潇潇。 不过既然程潇潇有要求,他还是决心去试上一试。 要是到时候苏贵妃真的问起来,他就说觉得宫中侍女的衣裳太过于相似,所以他要拿来研究下换个款式。 嗯,这个理由好像确实不赖。 楚弘毅暗自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般疑惑问道 “潇潇,你要淑芳宫的宫女服作甚?” “当然是去给筠婕妤当宫女啊。” 程潇潇理所当然的回答楚弘毅。 “啊?那你不住我这里了?你进宫不是来跟我玩的吗?” 楚弘毅失望的瞪大了眼,对着程潇潇有些失落的低声道。 程潇潇当然不能告诉楚弘毅全部实(qg),为了保护楚弘毅这个二傻子的安全,更是为了保护楚云深一干人等,她都只能继续隐瞒 “当然是来跟你玩,但是昨儿筠婕妤给我讲了下她们番邦的趣事,今(ri)又说给我做番邦美食,所以我……” 第三百三十章:一同前去 程潇潇在心里跟楚弘毅说了声抱歉,嘴上还是依旧找了套说辞。 “那明日总归不用再去了吧。” 楚弘毅不死心的继续问。 “明日再看吧,我原本跟她约了,这几日都要给我讲故事的。” 程潇潇越说越心虚,她本来第一句就是否定楚弘毅的,但是看到楚弘毅那小鹿斑比般闪亮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她,她还是有点不忍心。 楚弘毅可是第一个拿她当生死挚友的人呐,现在要欺骗他,她本来就很愧疚了。 虽说是为楚弘毅好,但是终究也是欺骗了楚弘毅,还利用楚弘毅的身份来帮她要宫女服,更何况她现在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楚弘毅的相邀。 程潇潇本以为她就算是这样说了,楚弘毅定是还会有所怨言。 没想到这一次楚弘毅却反过来先安慰她: “没事没事,那你就去听故事好了,索性你要待上五日,后面两日我再带你去玩。” 程潇潇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弘毅,她的眼神是那样专注,看得楚弘毅有些不自在的转过了头。 仔细看便能看出楚弘毅的不在乎只是假装出来的,他眼底的失落实在是过于明显,明显到程潇潇想忽略都难。 “行了这么大度,强颜欢笑给谁看啊?” 程潇潇伸手过去捏了捏楚弘毅的脸,她故意使上了一些劲,楚弘毅的脸蛋很快就红了一片。 楚弘毅像是触电般赶紧站了起来,当然没有忘记站起来前先把程潇潇作乱的手给挥了下去。 “干嘛啦!我就是想你开心点,你放心,我后面两天都跟你一起玩,保证不找筠婕妤。” 程潇潇对楚弘毅不明所以的慌乱有些不解,她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了,于是默默在心里决定,下次再掐楚弘毅,下手轻一点。 没看到把人家孩子脸都捏红了。 没错,在程潇潇眼中,楚弘毅就像是她弟弟。 这逻辑基本没啥猫饼啊。 楚弘毅是她罩着的小弟,她又喜欢他四哥楚云深。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哪样都是弟弟啊。 没毛病,铁汁! 只是程潇潇这样想是没错,楚弘毅没有这样认为啊。 他可是没能忘记自家四哥说过的,‘男女授受不亲’。 再加上他自己心中也觉得程潇潇这样的碰触,是不合适的举止。 具体哪里不合适,大概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楚弘毅他自己身体上觉得不舒服。 总是心里酥酥麻麻的,被程潇潇碰过的地方也是。 但是想伸手去挠,又不觉得痒了。 肯定有问题,不然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看来还是要听四哥的话,但是这事又不能告诉潇潇,不然潇潇定是以为我跟她生疏了。 所以楚弘毅只是委屈的瞪了程潇潇一眼,又幽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撇着嘴没有说话。 嗬! 这不就是活见鬼了?! 这一副大姑娘模样是什么情况噻? 程潇潇捂着眼不愿多看楚弘毅一秒,她被楚弘毅这突如其来的羞中带怒给吓了个正着。 好端端的孩子,不会是被她那一下给掐傻了吧。 想到极有这个可能,程潇潇也站起来想要查看下楚弘毅的状况。 楚弘毅却又是一副惊恐的模样跳开了几步,更是不等程潇潇说话,就先说了一句话: “我去给你准备宫女服,你还是尽快去找筠婕妤比较好,与人相约,不能迟到才是。” 楚弘毅说完便朝着殿外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懵的程潇潇在原地质疑人生。 刚刚不是还挺舍不得我的? 怎么这么一会就要赶我走了? 男人的心变得如此之快,当真是海底针,摸也摸不着啊! 程潇潇坐回桌前无限感叹道。 楚弘毅办事速度一贯很利落,主要还是碰到程潇潇的事。 程潇潇不过是在软塌上小憩了片刻,楚弘毅就带着衣裳过来了。 “潇潇,潇潇,你快醒醒。” 程潇潇一睁眼,面前就是楚弘毅放大的俊脸。 看到程潇潇醒过来了,楚弘毅又是猛地一个躲远。 想到手上还拿着宫女服,他又把宫女服放到程潇潇身边,再次退后好几步才站定。 “不是,你突然一下避我如蛇蝎是几个意思?” 程潇潇揉了揉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去拿宫女服,而是先盯着楚弘毅问道。 面对这接近质问的语气,楚弘毅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还是倔强的侧过脸避开了和程潇潇的视线相撞。 “没,没有啊,你想太多了,快去换衣裳罢。” 程潇潇本来想挪开视线,在半路中又折回了眼神,还特意用手比划了一个她时刻盯着楚弘毅的表情: “最好是!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事瞒着我,我一定捏紫你的脸!” 其实这话根本毫无杀伤力,但是楚弘毅还是被吓得直接打了个哆嗦。 还好程潇潇已经拿着衣裳进内殿了,不然肯定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她肯定会反思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什么时候在楚弘毅面前是如此嚇人的形象了,随便一句就能让楚弘毅胆战心惊。 楚弘毅其实也不是怕,他就是心里又期待,又忐忑。 他也不懂自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居然有点渴望看到程潇潇说的那一幕,明明应该抗拒才对,不是会产生不好的反应吗? 楚弘毅还在困惑中纠结,程潇潇却已经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 “衣裳挺合身,那我先走了啊。” 程潇潇整理着自己的衣角,对着楚弘毅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等等……” 楚弘毅听到声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喊住了程潇潇,自己则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了一块玉佩。 “先别走。潇潇,你拿上这个。” 楚弘毅把玉佩塞到程潇潇手中,示意程潇潇赶紧收起来。 摩挲着手中还残余着楚弘毅体温的玉佩,程潇潇清楚的看到了玉佩上有些熟悉的花纹。 好像和楚景铄那块有些像啊。 她回忆着楚景铄的那块圆形玉佩,不得不在心里感叹: 皇帝果然爱搞批发,每个儿子发一块,花纹改改就行。 原先程潇潇只是听楚云深说过这事,现在真看到同款玉佩,难免心里要吐槽一下。 吐槽归吐槽,这玉佩摸起来质地倒是挺好的。 她也不推辞,飞快的把玉佩放到自己怀里,又趁楚弘毅不注意拍了拍楚弘毅的肩: “谢啦,我回头再还给你。” “不,不必了,你拿着吧。拿着这玉佩你出入皇宫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方便些,见我也方便。” 楚弘毅已经对程潇潇这爱动手的毛病有些习惯了,只是复杂的看了眼程潇潇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字一句细细交代道。 “那也行,以后我就用这块玉佩进宫找你玩。” 程潇潇收回了自己的手,并没有看到楚弘毅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身揣玉佩的程潇潇去淑芳宫都更有底气了。 她本想着这次再被拦下就好好秀一波,没想到淑芳宫守门的小太监换了人,这次当值的都没正眼看她一眼就叫她赶紧进去干活。 看来换层‘皮’确实有用。 程潇潇低着头暗自窃喜,一路小碎步朝着祝容的屋子赶去。 昨晚她就跟祝容约好了今日在她这里见面,这会时间刚刚好。 她原本没想着天天来找祝容的,混进淑芳宫当宫女也是临时想出来的招。 她就是觉得皇后和苏贵妃在诗会上没能成功整到祝容,反而让祝容出尽风头,肯定会心生不满。 万一这两天那几个女人闲着无聊又想出什么新的招数,那祝容岂不是又要陷入危险之中? 她程潇潇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力量嘛。 正是因为如此,她在祝容屋子里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急切的让祝容赶快回忆: “快,你快想想最近还有什么安排,还有没有什么诗会茶会聚会的?” “没,没有啊。” 祝容早已经在房间内等待程潇潇多时,但还是被这没头没尾的问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在程潇潇殷切的眼神下,她还是又仔细回想了一遍,随后才正色回答道: “确实没有了。” 看来这些妖婆子们确实就想着昨日能够给祝容一记痛击,却不曾考虑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她程潇潇给搅了局。 “没有就好,那我明日便不过来了。” 程潇潇半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她甚至都能想到等会回去告诉楚弘毅这个好消息,楚弘毅被惊喜到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嗯,我也想告诉你明日不用过来,明日瑄王殿下生辰宴前夕,我要去帮苏贵妃娘娘她们去核对朝中大臣们女眷的名单。” 祝容赞同的点了点头,淡淡道。 程潇潇却整个人如临大敌般紧张了起来,她一个激动就上去抓住了祝容的手: “你怎么不早说呢?你刚不是说没有什么聚会了?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程潇潇立即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只想着赶紧让祝容把前因后果都说上一遍。 “这件事早在诗会前就定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祝容被程潇潇这份紧张的心情给传染了,也皱了皱眉耐心分析了一遍。 她看着程潇潇皱着一张小脸,觉得很有意思,便有些好笑的回道: “不过,这个也不是你所谓的聚会啊,只是去保和殿核对名单而已。” “当真只是核对名单?我看没有那么简单!” 程潇潇已经站了起来,在祝容的房间内来回踱着步。 “不行,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慌,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说完她对着祝容坚定的点了点头,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祝容确实没说不行,只是上下打量了程潇潇一遍,有些担忧的说: “你确定要跟去吗?明日还是赵贵妃和诗会上那一群人,你这出挑的模样,她们怕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三百三十章:一同前去,网址: 第三百三十一章:做出选择 “谢谢你的夸奖,我也觉得我样貌出众辨识度高。” 程潇潇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也根本没有抓住祝容话里的重点似的,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脸蛋说道。 虽说祝容不会调侃她,但程潇潇还是很有分寸的立即补充道: “我知道你们暗卫都知道易容乔装,我也没蠢到会认为只换上一身宫女服就可以瞒天过海,所以,还是需要你的帮忙才行。” 程潇潇收回自己的玩笑打趣,认真同祝容开始商量起来。 祝容从程潇潇口中听到易容术一事并不吃惊,毕竟程潇潇和她家主上是一对,知道这些东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里条件简陋,我工具又没有佩戴齐全,可能做出来的脸蛋不及你现在十分之一好看。” 祝容担心程潇潇嫌弃,特意事先把她的顾虑说了出来。 “嗐!就这?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程潇潇原本还有点被祝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震慑到,直到听完祝容的话她才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本来就是易容成宫女,要那么好看干嘛。” 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臭美的说道:“再说了,我这倾国倾城的容颜,自然是如何易容都没办法超越了,既然都是无法媲美,那就随意点好了。” 祝容被程潇潇这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虽然她那笑容很浅,但还是能够清晰的捕捉到。 能够在祝容这样清冷的人脸上看到笑容,简直堪比中彩票啊。 程潇潇故意夸张的指着祝容: “不许你笑,你这一笑我就不是天下第一美了。罚你以后只能在同样身为仙女的我面前笑,不能让那些凡夫俗子看到你这副模样。” 祝容脸上的笑意比刚才还多上了几分,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很少笑的。” 程潇潇早就有所听闻了,只是这会听祝容这样直接说出口,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算了,你还是多对他们笑笑吧,毕竟他们没见过仙女,怪可怜的。” 程潇潇假装大度的摆了摆手,实则眼睛却期待的看着祝容,只希望祝容这次也能答应她。 只可惜祝容错开了和程潇潇的对视,并且很直接的转移了话题: “潇潇,你的脖子好些了没有,我给你揉揉?我的推拿手法还算可以。” 程潇潇有点失望的垂下了头,但很快又恢复了精神抖擞的状态。 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可以慢慢跟祝容沟通,多逗逗她之类的。 她还就不信了,和她这个公认的逗比在一起,祝容还能一直保持那副清冷的模样,哼~ 心里暗自做了决定,面子上则还要不动声色的回复祝容,程潇潇都觉得她将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 来年给她颁发个奥斯卡金像奖或者金鹰女神什么的吧,当真怪不容易的。 “我感觉脖子好得差不多了,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程潇潇一面说着话,一面把自己的衣领往下扯了扯。 她脖子上的淤青昨夜自己涂了药后确实淡了很多,慕白给小五的东西果然不一样,但是现在这样凑近了看还是有些淡淡的痕迹。 祝容也没有多废话,直接上手过去开始为程潇潇推拿。 一边按摩一边跟程潇潇讲解,程潇潇的哪块骨头不是很好,脊椎有些僵硬。 于是祝容的屋子内很快就传出了一声声的女子惨叫声,凑近了听还有骨骼作响的声音。 这日开始宫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流传着这样一个流言: 胡女筠婕妤手段狠毒,在自己屋中私下虐待宫女,并且是用番邦独特的酷刑。 被打宫女不仅惨叫连连,还会浑身骨骼错位,最终气绝身亡。 程潇潇在祝容这边忍受‘酷刑’,苏贵妃的未央宫中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娘娘,臣妾也不知道这筠婕妤居然能有如此才情呐!” 许良媛跪在未央宫的大殿内不断磕着头,试图想要打动高坐在软塌上的女人的心。 “妹妹嘴里夸着筠婕妤,却对着本宫磕着头。这听得到妹妹说话的,知道妹妹是在夸人,不知晓事情内情的,怕不是要以为是本宫欺负了你呢。” 苏贵妃不急不慢的说着话,她整个人说是坐,更不如说是倚靠在身后的软塌上。 相对于跪在地上磕头的许良媛,苏贵妃这副模样就要随意太多了。 苏贵妃的话音一落,许良媛只愣了一下,表情便比刚才还要慌张了。 她哭丧着一张脸,身子往前近了好几步,抬着头解释道: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是臣妾嘴笨,一时说错了话。” 苏贵妃只是微微带着笑意对着许良媛柔柔的说道: “妹妹夸筠婕妤夸得很好,何错之有呢?” 苏贵妃越是这样说,许良媛眼中的惊恐越是浓郁了几分,她煞白着一张脸拼命摇着头: “不是这样的,娘娘,是臣妾一时口误,那女人哪来什么才情,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这次诗会定是她私下动了手脚……” “行了,诗会一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妹妹还是先回去吧。” 苏贵妃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许良媛赶紧起来。 许良媛哪里敢啊,苏贵妃嘴上说得越是大度,她心里越是慌得很。 诗会一事本来就是她向苏贵妃和皇后提议的,本来苏贵妃兴致缺缺不打算去,还是她主动向苏贵妃表明了后宫有头有脸的嫔妃都会前往,筠婕妤更在被邀请之列,苏贵妃才勉强同意前往。 她还信誓旦旦跟苏贵妃保证她已用计谋将赵贵妃引开了,整件事情一定万无一失。 当时苏贵妃便表明不会插手此事,但是不插手也没说反对,许良媛便知道苏贵妃这也是默许了的。 现在赵贵妃是没有出现在诗会上,但筠婕妤自己却轻轻松松解决了整件事,还夺得了诗会头筹。 整个后宫可是都听说了,昨日事后楚鸿祯还给了筠婕妤不少赏赐。 这些赏赐和头筹这个名声,本来可都是属于苏贵妃的啊。 如今因为她这‘多此一举’的计谋,平白让筠婕妤逃过一劫不说,还让苏贵妃跌了面子。 这会苏贵妃能让她进这未央宫,已然是给足面子了。 许良媛深知苏贵妃才是这后宫常年来真正独享恩宠之人,而皇后根本不及苏贵妃三分之一。 至于赵贵妃,自从上次养小鬼一事被查,楚鸿祯就很少去她宫中了,也算是大势已去。 所以许良媛知道,她要是想真正在这后宫之中保全自己,还是要报紧苏贵妃这根粗大腿才行。 筠婕妤那个宫女出身的胡女,顶多能够风光这一时罢了。 只要她这次能够帮苏贵妃一次性完美解决了筠婕妤,她还就不信了,苏贵妃还会对她这副冷淡的态度。 等到苏贵妃当真离不开她了,还会是这般冷傲的模样? 最后还不是只能事事都问着她,离不开她的帮忙? “娘娘您再信我一次,这次保证能叫那贱人永远都翻不了身。” 将自己眼中的野心悉数压于眼底,许良媛对着苏贵妃情真意切的说道: “娘娘明日不是约了咱们几位姐妹一同去保和殿核对女眷名单吗?” 苏贵妃并没有回答许良媛的话,她知道依照许良媛的性子,定是会自己继续说下去。 果不其然,许良媛根本没有在意苏贵妃的反应,只是急急的往下讲: “明日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会亲自过来查看场地布置,要臣妾说啊,陛下当真是器重瑄王殿下,不然又怎会亲自前往。” 许良媛说着说着便开始夸起了楚弘毅,一边夸还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去偷瞄苏贵妃的脸色: “瑄王殿下智勇双全,又深受陛下喜爱,娘娘当真好福气啊。” 对于许良媛的夸赞,苏贵妃还是很受用的,虽然知道这是许良媛刻意讨好她而说出来的,但眼神还是缓和了不少: “接着说。” 看到自己的话起效果了,许良媛一鼓作气赶紧继续往下讲: “娘娘可知每月的这几日,七皇子都会进宫为他的生母祈福?” “略有耳闻。” 苏贵妃停顿了一会,在脑子里迅速回想了一遍。 “据臣妾所知,七皇子祈福的斋慈殿离保和殿倒是只隔了两扇宫门,近的很呐。” 许良媛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又往前凑了凑。 “许良媛不妨有话直说。” 苏贵妃很不喜欢许良媛这副神叨叨的模样,她皱着眉往后退了退。 “娘娘想想,要是筠婕妤出现在了只有七皇子一个人的斋慈殿,皇上会怎样想?” 许良媛的声音比刚才还要低上几分,整个人都恨不得凑到苏贵妃面前。 “后宫嫔妃和皇子私通,许良媛好狠的心呐。” 饶有兴致的摆弄着自己染成嫩粉色的指甲,苏贵妃漫不经心的说道: “陛下这人好面子,只要此次事成,筠婕妤定会被当场处死,至于七皇子,怕是也要永驻边疆再无回京之日了。” 许良媛心头大嚇,她原本只想着让人误以为筠婕妤是七皇子派进宫的人,没想着要用苏贵妃所说的这一招。 但是苏贵妃所说的又极有道理,比起她自己的那个主意,这个计谋听起来可是有份量多了啊。 独得盛宠这么多年,苏贵妃心机果然非常人可比! 心里这样想,许良媛嘴上却不敢含糊,她立马就势应下: “娘娘所言甚是,这要是传出去,纵使之前陛下有多喜欢她,怕是也会直接一道白绫赐死。” “话虽如此,但是七皇子又何罪之有啊?” 苏贵妃故意拿眼睛看向许良媛,目光灼灼的等着许良媛做决定。 先前许良媛一直在她和皇后之间徘徊,就像昨日诗会一事亦是如此。 只是到了这时候,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三百三十一章:做出选择,网址: 第三百三十二章:全员到齐 许良媛也不是个反应迟钝的,苏贵妃这样明显的试探,她自是要好好回答 “娘娘此言差矣,论文韬武略,七皇子远不如瑄王(diàn)下,能够为瑄王(diàn)下和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分呐。” 许良媛说这话时一直看着苏贵妃的眼睛,她的眼中写满了真诚,语气更是诚恳且恭敬。 苏贵妃满意的颔首,收回试探的眼神,又看回了她那光滑圆润的纤纤玉指。 “可是你又怎能确保七皇子一定会在斋慈(diàn)?七皇子是去祈福的,可不是去小憩的。” 苏贵妃说是在问许良媛,实则却是在给许良媛提醒。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良媛要是能听懂,那说明这人还有些用处。 许良媛没有辜负苏贵妃的期望,她只是思索片刻,便欣喜的回道 “这就更好办了,下面人有得是让主子们多睡一会的本事。” 不过是让七皇子失去意识,这点法子后宫嫔妃们可知道得多了去了。 随便一点安神香就能解决。 而这,也正是苏贵妃刚才特意在许良媛说话前,使唤小宫女去摆弄香炉,许良媛深受启发想出来的。 只不过这究竟是许良媛自己点子多,还是苏贵妃刻意为之。 恐怕也只有一直面容和善的苏贵妃自己心知肚明了。 “只要宫女将那茶泼到筠婕妤(shēn)上,再由宫人引着筠婕妤去往斋慈(diàn)……” 苏贵妃给了许良媛一个肯定的眼神,许良媛简直备受鼓舞 “恰巧赵贵妃娘娘这次不参加,天时地利人和,娘娘,绝好的一个时机啊。” 苏贵妃总算没有再看向自己的指甲,而是将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暖和的软塌上。 “听起来,是有几分意思。” 苏贵妃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不过好像总觉得缺了几分意思。 这是还不满意? “娘娘无需动手,所有事臣妾愿意帮您解决。” 许良媛再次开口,想了想还是再次补充道 “娘娘只需到时带着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同前往斋慈(diàn)便可。” 苏贵妃突然轻笑了一声,对于许良媛如此积极的态度,似乎很是满意 “许良媛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精彩呐,借着筠婕妤这把刀再去重伤七皇子那边,连本宫都不得不为你称赞几句。” 说完苏贵妃还双手合在一起,轻轻拍了好几下。 “娘娘谬赞了,都是为娘娘排忧解难。” 许良媛知道苏贵妃这下是真的认可她了,眉眼带笑的对着苏贵妃又是恭敬的磕了个头,那声音之大,苏贵妃听得是清清楚楚。 “你要知道,此次事(qg)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再有昨(ri)的(qg)况发生……” 苏贵妃话音突然一转,那声线故意被拉长了不说,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几分。 “臣妾一定以死谢罪。”许良媛紧接着苏贵妃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了下去,信誓旦旦的对着苏贵妃保证 “臣妾保证,这次一定布置妥当,还请娘娘放心。” “行了,本宫知道,许良媛是聪明人。” 对着许良媛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苏贵妃示意(shēn)边的小宫女上前将许良媛扶起来。 “地上凉,起来喝杯茶暖暖(shēn)子吧。” 直到坐到未央宫的椅子上,跪麻了的腿逐渐开始恢复知觉时,许良媛才反应过来,她这次的提议是真的被苏贵妃接纳了。 待到事成之后,她许良媛也算是能够在这后宫翻(shēn)了。 一想到她即将成为苏贵妃面前的‘大功臣’,受到各宫嫔妃的吹捧,到时候她坐在属于她的宫(diàn)内,对着那些嫔位低的妃子们指手画脚。 许良媛瞬间觉得手中的茶都有滋味了些,对于明(ri)查名单一事,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许良媛心中是如此,苏贵妃又何尝不是。 昨(ri)诗会一事简直就是她进宫以来受到的最大羞辱,不过没有关系,等明(ri)一过,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那些个不顺眼的人,碍事的人,统统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想到那么个小美人即将香消玉殒,苏贵妃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沉起来。 还有七皇子…… 上次私盐一案,楚鸿祯就颇有微词,在她这里也是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 依照楚鸿祯的(xg)格,这次定是会为此再次大发雷霆,神伤几(ri)。 只要她到时候把握好时机,和楚弘毅再多去安抚几次。 圣宠再回巅峰,指(ri)可待。 而楚弘毅也会更受楚鸿祯喜(ài),当上太子的胜算只多不减。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明(ri)这事,当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苏贵妃一口贝齿暗自咬紧,只希望许良媛这次的安排能够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完美,才算是对得上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diàn)内两人各揣心事,想的却是同样一个害人的点子。 淑芳宫还在为程潇潇推拿的祝容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没有主动出击对这些女人们‘还手’,就又被苏贵妃她们给盯上了。 ‘明(ri)’来得很迅速,易容好了的程潇潇如愿跟随在祝容(shēn)后一起去了保和(diàn)。 保和(diàn)十分宽敞气派,她随着祝容顺着铺着羊绒地毯的大(diàn)走了好久才走到了祝容的位置上。 她们来得不算早也算迟,程潇潇看到祝容的下首已经坐着几位嫔妃了。 本以为后宫佳丽三千那么多人,她定是记不住谁是谁的。 毕竟昨天才匆匆和这些人打过一次照面,她就觉得有些花了眼。 但令程潇潇感到意外的是,下首那几个里面还真有她熟悉的。 那(shēn)着桃红色宫装的正捂着嘴(jiāo)笑的不就是昨(ri)和如涵打过招呼的王美人吗? 不过她意外之余还有些惊诧,今(ri)居然只看到了王美人没有看到那个许良媛。 这两个人昨(ri)不是还好得亲如姐妹似的,说起话来也是跟双簧一样,一唱一和好生默契,没想到这会却没看到许良媛的人影。 难道说这女人今(ri)不来? 那还(tg)好的,少了个搅屎棍。 不对,我怎么能说她是搅屎棍呢?那我们这些人岂不就是…… 好像是有些用力过猛了啊。 程潇潇在内心迅速自我反省,咋能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呢? 保和(diàn)内王美人一众人原本还聊得正乐,看到祝容坐了下来,那一片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程潇潇看到王美人清晰的翻了个白眼,随后不(qg)愿的起了(shēn)对着祝容行了个礼,嘴里更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的迅速说了句 “臣妾见过筠婕妤。” 她(shēn)后那一小群莺莺燕燕亦是如此。 祝容也没多说话,只是对着她们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把自己的脸侧到了另一边不去看她们。 “切……还真以为自己多高贵吗?” 王美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刚好能让坐在她上方的祝容听个正着。 嘿!我这暴脾气。 不理你你还来劲了是吧? 程潇潇清了清嗓子,眼神都不带转一下的对着正前方的朱红色柱子缓缓开口 “主子您喝口茶暖暖(shēn)子,千万别理那些乱吠的狗,毕竟看不惯又干不掉咱的,最低等了。” 她这番话说得是一点(qg)面都没给王美人留,王美人听完就直接站起(shēn)来对着程潇潇气急败坏的一顿骂 “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我问你,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程潇潇刚要出言反讥,没想到祝容伸手拽住了她,自己淡淡道 “王美人好大的脾气,我这丫头在跟我说话呢,我都还没吭声,你倒是先急了。” 她伸手端起了自己的茶轻呷了一口,再次缓缓道 “这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王美人才是她的主子,封得也是婕妤呢。” 祝容的咬字在‘王美人’和‘婕妤’一词上特意放重了些许,王美人果然脸色一白,几度张口,又默默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王美人和许良媛一样总想着巴结苏贵妃,却总是不得其章法。 且就算她(shēn)后真有苏贵妃撑腰,这会苏贵妃不在,她的封号又摆在这里,祝容就是比她地位尊贵,她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俯首做小。 王美人脸色难看的退了回去,也没有再提程潇潇刚才对她出言讽刺的事(qg)。 听到祝容这番维护她的话,程潇潇对着祝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这怼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还是祝容有办法,不然依照她现在宫女的(shēn)份,还真要被这个王美人抓住把柄责罚一顿。 看来接下来还是要谨言慎行,不能只图一时嘴快了。 几人心思各异,(diàn)内的气氛一时跌到了冰点。 好在门外的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很快响起 “苏贵妃,许良媛到。” 众人纷纷站起来对着徐徐走来的苏贵妃行礼,王美人更是一改刚才难看的脸色,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程潇潇瞠目结舌的看着王美人,很明显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她总是以为自己变脸速度够快的了,直到她穿越过来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人。 行行行,你们强,你们无敌。 因为愣神,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跪下来迎接苏贵妃,还是祝容扯了扯她的衣裳才反应了过来。 跪得比较急,程潇潇‘噗通’一声下去整个膝盖都隐隐作痛,疼得她龇牙咧嘴还不能叫出声音来。 也正是因为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苏贵妃还特意看了过来,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吓得程潇潇赶紧低下了头,也不敢去揉膝盖了。 虽说易了容,但是怎么说都觉得有些心虚啊。 这么光明正大‘作弊’,当真是眼皮子底下搞事(qg),未免也太刺激了。 程潇潇忍着痛在心里想道。 随着苏贵妃入座,所有人也算是都到齐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茶渍衣裳 正中的主位是留给楚鸿祯和皇后的,不过他们要晚些才能过来。 再过去左侧是苏贵妃,右侧原本应该是赵贵妃。 不过赵贵妃和苏贵妃不合,后宫其实人人皆知,虽说苏贵妃也一早请了她,但赵贵妃直接说了句淑芳宫事宜繁忙,拒了苏贵妃,今(ri)自是不会出现。 苏贵妃还是那副温柔含笑的表(qg),端坐在位置上对着众嫔妃柔声道 “感谢诸位姐妹今(ri)来为弘毅的生辰宴核对女眷名单,为此本宫为大家准备了各类茶点还有顾渚紫笋茶,还望诸位姐妹不要嫌弃,尽(qg)享用。” 苏贵妃此话一出,(diàn)内一片哗然。 顾渚紫笋茶可是不可多得的贡茶,听说每年下面进贡给楚鸿祯以后,只会同皇后分上一饼,其他嫔妃根本无处享用。 苏贵妃手头上的是好像还是楚鸿祯在她生辰的时候看她(ài)喝,特意加的一份赏赐。 如此珍贵的茶叶,苏贵妃居然拿出来给她们配茶点,还告诉众人‘不要嫌弃’,当真是摆足了姿态。 程潇潇在心里小小的唾弃了一下,万恶的资本主义,果然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光是众人那议论纷纷的称赞声,还有频频对着苏贵妃投去的羡慕眼神,程潇潇就知道这个苏贵妃这一次又装13成功了。 变着法的给祝容下马威啊! 你是想说你受宠多一些,比祝容更能得楚鸿祯喜(ài)? 可惜了,祝容根本不在意啊。 看着表(qg)清冷,甚至开始打算品尝茶点的祝容,程潇潇露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笑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吃黄焖鸡? 程潇潇在这边偷笑,也没忘记时刻观察着苏贵妃和许良媛那边的(qg)况。 茶点也上了,茶也换了,名单自然也发放到了各嫔妃手中。 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程潇潇又在许良媛和苏贵妃之间看了个来回,这才堪堪放下心来,把注意力分散了一些放在了(shēn)侧的祝容(shēn)上。 可不能一直盯着她们看,她刚才的眼神过于明显,差点就被苏贵妃给发现了。 这会她都能感觉到苏贵妃的眼神频频看向这边,吓得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乱瞟。 程潇潇分神的这一会,就有一个宫女快步走进了(diàn)内,径直走到了许良媛(shēn)侧,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许良媛的脸色明显变了一变,她对着宫女微微点了点头,宫女很快退到了她(shēn)侧站定。 不过程潇潇抬头时只看到了许良媛很奇怪的对着苏贵妃递了个眼神,苏贵妃只是不着痕迹的看了许良媛一眼,什么都没有表示。 看起来毫无破绽啊!但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是她太多疑了? 还是这两人又在搞什么鬼? 粗心大意的程潇潇没有发现许良媛(shēn)后的宫女从一人变成了两人,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只是垂眼喝茶的苏贵妃(shēn)上。 许良媛也收回了眼神端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杯,低头吹起了茶杯里漂浮的茶叶。 一个两个都喝起茶来,总不能是刚才这两人隔空干了个杯? 这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出来啊。 总不能真像她想得那么无聊,苏贵妃和许良媛隔空交流了几秒的茶道,还是用眼神沟通的。 程潇潇又狐疑的多看了好几眼,还想着能不能看出什么异端。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许良媛和苏贵妃稍纵即逝的互动给吸引了,自然错过了苏贵妃端起茶杯许良媛紧接着也举起杯子时,一位拿着托盘的小宫女朝着祝容走了过来。 她还未收回眼神,就被(shēn)侧一道陌生的惊呼声硬生生拉回了视线。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程潇潇顺着这声音看了过去,才发现祝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她的脚边还跪着一个拿着托盘的宫女。 那宫女这会已经脸色全白,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对着祝容磕头,手里的托盘更是攥得用力,指关节都微微有些泛白。 再去看祝容(shēn)后的桌子,那桌上躺着一个被打翻的茶杯,茶盖左右摇晃个不停,像是在诉说着刚才的(qg)形。 出事了?! 几乎是不用问就能知道,定是这宫女刚才把茶杯给打翻了。 那祝容…… 程潇潇慌忙往祝容那边凑近了几步,低声问道 “主子您没事吧?” 祝容安抚的拍了拍程潇潇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掏出一块帕子开始擦拭衣裙。 程潇潇刚才一直盯着祝容的脸和手看,生怕那宫女把祝容给烫伤了,自然没有注意到祝容(shēn)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祝容今(ri)穿着一(shēn)月牙白的宫装,现在被泼到了一(shēn)茶渍简直明显到难以掩饰。 程潇潇也焦急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为祝容擦拭,一时之间两人竟没人有功夫去责怪还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了。 “无碍,我自己可以。” 祝容神色淡然,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多反应,还反过来安慰程潇潇。 程潇潇怎么可能真的听祝容的话,她也没有多吭声,当务之急便是半弓着(shēn)子为祝容擦拭衣裙上还残留的茶叶和茶水。 可是冬天的衣物穿得多,又大多是厚实面料,对于泼洒上去的茶水十分好吸收,不过这一会功夫,原本月牙白的衣裙就变成了茶汤的绿黄色。 小宫女还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边磕头边带着哭腔的求饶,希望祝容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她,不要责罚她云云。 程潇潇原本就心生愧疚,觉得是她自己没有照顾到祝容。 这会没法擦拭干净茶渍,小宫女又一直在(shēn)旁嚷嚷,她实在是被吵得心烦得很。 “住嘴!你做错了事理应先来帮主子擦干净衣物,现在却只会一个劲跪在地上求饶,傻兮兮的说些让人可怜你的话,我们主子明明还什么都没有说。” 程潇潇平(ri)里(ài)笑,就算是这会易了容也还是能看出她那眉眼带笑的感觉。 但她当下是真的生了气,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大眼睛现在看过去也只剩下不多见的怒气。 她冷着脸瞪着地上还在哭喊的小宫女,居然吓得小宫女直接噤了声。 小宫女好一会反应过来,想要狡辩些什么,却被(diàn)内祝容上方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话头。 “何事如此喧闹?” 苏贵妃的声音终于姗姗来迟,她那不怒而威的语气直接让地上还跪着的小宫女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启禀娘娘,是奴婢的错。” 小宫女虽说(shēn)子还有些抖,但是说话还算利索,三言两语就交代了个大概 “奴婢看筠婕妤的茶水有些凉了,就想为筠婕妤换杯茶水,没想到一时失手打翻了茶杯,奴婢该死,还望娘娘恕罪。” 小宫女说的时候,程潇潇就一直看着祝容,看到祝容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才相信了小宫女的话。 最好这宫女说的都是实话,不然她等会一定手撕小宫女。 原本做错事好好说是没什么,她知道,依照祝容的(xg)子定是不会多跟这个宫女计较什么。 但是上来就卖惨,各种求原谅,说是自己做错了,连补救措施都没有一个。 程潇潇就觉得这个宫女让人厌恶。 你说她是被吓傻了没想到补救,可是她跪在那眼珠子乱转,嘴皮子利落得很,说起话来更是条理清晰,就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似的。 这样想想这个宫女更奇怪了。 程潇潇一边帮祝容擦拭着茶渍,一边义愤填膺的想着。 那边苏贵妃的声音缓缓响起 “筠婕妤可有受伤?” “臣妾并无无碍,只是衣裙弄脏了些许。” 示意程潇潇停下来,祝容自己对着苏贵妃行了个礼,冷淡回道。 “衣裳弄脏了?那可不是小事。” 苏贵妃的声音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了几分。 祝容没有答话,程潇潇则还在思索苏贵妃话里的意思,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更是悲怆的又喊了出声 “娘娘饶命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敢了,奴婢下次一定注意。” 程潇潇被这大嗓门的小宫女的嚎叫声又是吓得一哆嗦,她真的好好奇这苏贵妃会是什么反应,于是赶紧调转视线看向了苏贵妃。 “下次?” 苏贵妃朱唇轻启,眼角透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寒意。 “你不应该朝着本宫求原谅,应该去求筠婕妤。” 苏贵妃不动声色的再次呷了口手中的茶水,等到口中的茶被她咽下后,她才继续说 “要是筠婕妤心肠好,愿意原谅你,那你下去领个罚这事就算过去了。要是筠婕妤不肯原谅你……” 苏贵妃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又默默去品她手中的贡茶了。 这是把主动权放到祝容(shēn)上了? 祝容也没有推辞,她对着苏贵妃再次行礼,随后转过(shēn)子冷冷的对着小宫女挥了挥手 “下去领罚吧。” 痛哭流涕的小宫女还微张着嘴巴看着祝容,听到这话赶紧又是不要命的磕着头,感恩戴德的拿着她的托盘下去了。 谁也没有看到苏贵妃那被茶杯挡住的嘴唇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祝容斜对面的许良媛眼中也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 我们容容果然心地善良,这么轻易就放她下去了。 程潇潇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已经匆匆退下的小宫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真的是她今(ri)精神过于紧张了吧,所以看什么都别扭,看谁都觉得奇怪。 程潇潇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回(diàn)内的苏贵妃和许良媛(shēn)上,试图继续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 其实都不用程潇潇多刻意,因为上坐的苏贵妃再度开了口 “宫女的事(qg)解决了,筠婕妤要不要去处理下自己的衣裳?” 苏贵妃的话点醒了祝容和程潇潇,程潇潇记得祝容和她说过,今(ri)楚鸿祯和皇后也会过来,难道祝容等会就穿着这满是茶渍的衣裳迎接圣驾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又饿了 程潇潇刚心头一动想到这个,许良媛便在侧对面也假装关心的开了口: “对啊,筠婕妤,待会陛下和皇后娘娘也要过来的,你这副装扮……怕是有些不妥当。” 许良媛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要是程潇潇昨日没见过她肯定要被她欺骗了,说不定还会以为许良媛和祝容当真是情同姐妹呢。 不光程潇潇,祝容身侧一直看好戏的王美人等人也是颇为不解。 程潇潇还看到王美人对着许良媛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只可惜许良媛连看都没看王美人一眼,着实把王美人气得直翻白眼。 看来王美人也不知道这许良媛抽的什么风,程潇潇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再偷偷摸摸看向上位的苏贵妃。 苏贵妃倒是没什么其他表情,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老好人模样: “许良媛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筠婕妤这副模样面圣实在有失体统,还是去换套衣裳罢。” 祝容顺从的点了点头,对着苏贵妃行了礼就要告退。 程潇潇自然也跟在她旁边,打算同祝容一起退下。 “慢着。” 是许良媛的声音。 这女人好不过三秒又要作妖? 程潇潇在心里暗暗骂了声,看到走在她前面的祝容已经停下了脚步,只好也停了下来。 “许良媛还有何要事?” 祝容的表情说不上多难看,也说不上好看。 许良媛像是没有看到祝容眼中强压着的不耐烦,她仍是刚才那副关切的模样,急急的问道: “筠婕妤打算去哪换衣裳?可是淑芳宫?” 废话! 不然还能哪儿? 程潇潇都不知道这许良媛脑子怎么想的,竟说这些废话。 她要是知道今天流年不利,肯定会事先帮祝容备好一套衣裳嘛。 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谁能知晓会发生茶水泼到衣裳上这种事情。 程潇潇在祝容身后暗暗懊悔,她身前的祝容也意料之中没有吭声。 许良媛好似并不在意祝容的反应,她只是摆出一副好心肠的模样继续往下说: “筠婕妤要是想回淑芳宫那怕是来不及啊,淑芳宫到保和殿可有些距离呢,这一来一回,等陛下到了,怕是还要和众姐妹一起等筠婕妤一人才是。” 那你们就别等啊!又不是少了我们容容你们这些人就不知道地球该怎么转了! 程潇潇没好气的低头翻了个白眼。 可是吐槽归吐槽,许良媛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也就是为什么程潇潇刚才会和祝容行过礼之后就急匆匆想往回赶,而祝容被许良媛用话拦下后更是神色不满。 她们都知道这来回一番折腾定是会耽误不少时间,祝容更是清楚,依照现在楚鸿祯对她的宠爱,肯定会第一时间询问她的去处。 让楚鸿祯等她,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好不容易在楚鸿祯心中保存了这么久的好感,恐怕一口气能给她削减去大半。 可是不换? 怕是更不行。 皇家脸面,岂是她一个人说不在乎就可以不在乎的。 祝容的眉头轻轻蹙起,嘴唇也紧抿在一起。 她身后的程潇潇更是忍不住的想叹气,许良媛这个女人嘴巴是坏了些,心肠也不怎么好,但是这话说得倒是挺真实,难面对也得面对啊。 许良媛的话已经够有冲击力了,偏得苏贵妃在那厢也发了话: “筠婕妤还是莫要回淑芳宫了,陛下和皇后姐姐等不了那么久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究竟要怎样嘛! 程潇潇不耐烦的跺了跺脚,祝容像是发现了她的小心思,默默退后了一点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程潇潇说: “别慌。”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祝容说得对,她现在不能慌。 祝容应该比她还着急才对,她现在不但没有帮上忙,而且还要给祝容拖后腿,这样怎么能行呢。 程潇潇冷静下来仔细想着应对措施,许良媛故意放缓的声音像是催命符般在众人耳边响起: “筠婕妤要是不嫌弃不如去这附近的宫殿内换下衣物吧,我记得这保和殿旁边好像有空的厢房,是供宴会上喝醉的大臣们休息的地方。” 呃?不是来催促祝容的? 还帮着祝容想了个好办法? 这许良媛不会当真是吃错药了吧,居然体贴到这种地步,还帮祝容把换衣裳的地方都想好了。 程潇潇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许良媛,为了防止被其他人发现她的眼神,又慌忙低下头换成了偷偷打量。 许良媛还是端着那副纯良的模样,苏贵妃已经先祝容一步回了话: “瞧本宫这记性,要不是许良媛提醒,倒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苏贵妃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十足十的真实。 许良媛这时候还不忘对着苏贵妃一阵赞美: “娘娘为了瑄王殿下的生辰宴事事操劳,忘记这种小事是再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苏贵妃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过脸来对着祝容由衷的提议: “筠婕妤要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去那处换下衣物。那本就是供大臣和女眷们休息所用之地,里面也有干净的衣物。” 苏贵妃都这样发话了,祝容和程潇潇又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两人不着痕迹的换了个眼神,祝容迟疑的点了点头。 许良媛和苏贵妃的态度过于和善,程潇潇总觉得今天这些事太过于顺理成章了。 苏贵妃倒是说得过去,毕竟她要以大局为重,这程潇潇还能够理解。 但是许良媛这与昨日那针锋相对的态度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要是说没有古怪,程潇潇是打死也不会相信。 可是这会她实在没能看出这里面有什么其他阴谋诡计,只好先退出去陪祝容换好衣裳再做打算。 “筠婕妤可知道那厢房在何处?” 苏贵妃这次也不再喝茶了,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示意还垂着头的祝容看向自己。 “臣妾,不知。” 祝容只能如实回答。 “让臣妾的宫女带你去吧,她们都是这宫里的‘老人’了,对这宫里熟悉着呢。” 许良媛急急的开了口,还邀功似的看着苏贵妃,似乎想要得到苏贵妃的赞赏。 苏贵妃果然莞尔一笑: “如此甚好,倒是也不怕筠婕妤找不到地方再迷了路。” 见苏贵妃发话了,许良媛示意身后的两个宫女走到筠婕妤那边,自己又关怀的对着祝容道: “筠婕妤快去快回罢,莫要误了时辰。” 听闻这话,祝容也不再犹豫,带着那两名宫女就要往外走。 程潇潇却是不愿意了,她怎么能放心祝容一个人离开呢,万一再出些什么事。 祝容看着程潇潇像是在搀扶她,实则拽着她胳膊不愿松手的小手,微微侧过脸快速说道: “我身手很好,这两个也只是普通宫女,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话虽如此,但是程潇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程潇潇再去看殿内的许良媛和苏贵妃,这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不知道在用眼神商量些什么。 不行!这边也走不开啊! 万一这两人在祝容走后再打算使些什么坏呢? 茶水?糕点?还是在楚鸿祯面前说上几句祝容的不好? 程潇潇越想越心惊,只好状似无意的帮祝容整理了下衣摆,悄声回了句: “那你自己小心,我帮你看着点这殿内的情况。”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会快去快回的。” 递给了程潇潇一个安心的眼神,祝容终是和那两名宫女离开了保和殿。 而程潇潇也默默退回了祝容已经空了的位置上,尽量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祝容和程潇潇心里都清楚,这殿内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 谁也不知道苏贵妃接下来有什么招数在等着她们,况且两位宫女陪着祝容前去,她自己还带人,除了摆明了是在说不信任许良媛,更是显得她这个婕妤好大的架势。 一个婕妤去宫殿换衣裳,不仅要找许良媛借上两人,自己还带上丫鬟,就算是贵妃,平日里也不过三个宫女服侍更衣罢了。 祝容又有什么资格和苏贵妃她们相提并论。 至于祝容的安全,她第一时间就考虑过了。 凭她暗卫的身手,在这宫中要是和寻常人真动起手来,根本没人是她的对手,除非是锦衣卫。 程潇潇是清楚这些的,不然她肯定还会再坚持下去要跟祝容同进同去。 所以比起这些,她留在这殿内,反而是最合适不过的安排。 也好,那就拿出勇气让我看看! 就让我这面照妖镜,好好来照照你们这些个妖魔鬼怪! 程潇潇打定主意要和苏贵妃和许良媛死磕下去了。 反正那个王美人,看苏贵妃那冷淡的态度就知道她成不了什么气候,那她只需要把注意力放在苏贵妃和许良媛两人身上就可以了。 就如同一开始一样,程潇潇低着头用眼睛余光不断在殿内那两人身上切换。 心里则是默默给祝容算着时间,一心二用,两不耽误。 殿内并没有因为祝容的离开而改变什么,下去领罚的小宫女没有再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手脚麻利的小宫女。 她每次给嫔妃们换茶时都会先知会一声,看到哪个桌子上的茶点少了也会立即补上。 事情做得是又快又好,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苏贵妃也认真看起了自己眼前的名册,其他人皆是如此。 唯独程潇潇还没有放弃,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苏贵妃那处。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反正她是觉得自己的脚都站麻了。 她原本是左脚使着主要力气,后来换成了右脚。如此替换了多次后,现在两只脚都酸胀不已。 她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开始抗议起来。 明明早上在楚弘毅那吃得很饱才出门的啊,怎么又饿了呢? 第三百三十五章:殿内有人! 一定不是我的问题,要怪就怪这茶太香了,惹得她这种不爱喝茶的都觉得有些渴了。 也是这茶点的问题。 你说它茶点就茶点嘛,做得那么好看作甚? 要是花花绿绿的那么艳俗程潇潇肯定就不喜欢啦,偏得每个都好生素雅。 那张着口子咧开嘴在笑的,一般应该是荷花酥吧。 粉色的酥皮,层层叠叠的像是荷花的花瓣,里面只露出一点点绿色的是莲心。 好生动,好诱人啊。 ‘吸’—— 是谁在吸口水?和我一样,声音还这么大? 哦,原来是我自己啊…… 程潇潇不知道何时已经看向了祝容桌上的茶点,思想也不知道跑神到什么犄角疙瘩里面去了。 要不是她眼睛的余光还没有忘记从许良媛身上挪开,肯定要错过小宫女的归来。 就在程潇潇忘我的看着茶点,边看边擦嘴边的口水时,有两个小宫女一路小碎步飞快的走进了保和殿内,并且径直朝着许良媛走了过去。 程潇潇感觉眼角许良媛那个位置有人影走动,这才不经意的抬起头来往许良媛那里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程潇潇再次看到许良媛身后凭空出现了刚才的那两个小宫女。 呃? 什么情况? 这两人不是去陪祝容换衣裳去了吗? 怎么这会人已经回来了? 那祝容呢?怎么还没看到祝容人影? 程潇潇还怕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又以为祝容走得慢还没过来,还特意微微踮起脚来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大殿前方。 可惜一直延伸到殿门口,除了铺在大殿地上的羊绒地毯,根本空无一人。 再看许良媛那边,其中一位小宫女再次凑到许良媛耳边说了些什么,许良媛满意的点了点头,神色中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这是在搞什么事情? 程潇潇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看来许良媛和苏贵妃让祝容换衣服是假,派人支走祝容才是真。 至于祝容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怕是已经遭遇什么不测了。 程潇潇心里难免有些恐慌,祝容武功高强都没能脱身,她等会真能把祝容顺利救出来吗? 算了!想那么多作甚! 说得好像想这么多就能解决问题一样。 管他救不救得出来,总归是要先去找到人再说这些啊。 程潇潇当机立断,立马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一把。 这一下直接疼得她飙出了生理泪水,表情更是变得狰狞了几分。 “娘娘,贵妃娘娘,奴婢肚子疼,想去如厕。” 说着这话,程潇潇就捂着肚子跪到了地上,眼睛还不忘去观察苏贵妃和许良媛的表情。 许良媛果然和苏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苏贵妃更是不着痕迹的淡淡看了程潇潇一眼。 程潇潇没错过苏贵妃眼中的杀意,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令她心惊不已。 不好,这个女人知道我发现了,她不会杀人灭口吧。 程潇潇猜得没错,以苏贵妃的道行,怎么会不清楚程潇潇这个小宫女是想要去通风报信。 许良媛的人刚回来,她就说自己肚子疼,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苏贵妃倒真没想到,祝容身边居然还有这般心思剔透的人物。 不过程潇潇终究也只是一个小宫女罢了,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苏贵妃压根没把她这点小伎俩放在眼里,她姣好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和善的淡笑,呵气如兰道: “去吧。” 程潇潇如获大赦,疯狂隐藏着眼中的暗喜,转身立马就要离开。 真没想到这个苏贵妃能这么轻松放人,回头一定让楚弘毅好好谢谢您欸。 程潇潇的喜悦来得太快,着实有些让她猝不及防。 只是这份开心还没维持几秒,身后的苏贵妃又拉长了语调缓缓道: “慢着”—— 不能慢,再慢就来不及了啊! 程潇潇的背部一瞬间变得僵硬了几分,她停在那不敢回头也不敢动弹,只恨不得现在就一个响指瞬间消失,再也见不到苏贵妃和殿内的其他人。 不是都说好放我走了,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对苏贵妃这种无耻的行为,程潇潇表示强烈的谴责! 但是除了谴责,她好像还真不能怎样。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我忍了!你呢? 程潇潇极为缓慢的转过了身子,对着苏贵妃虚弱的行了个礼,还不忘皱着眉捂着她的肚子。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让许良媛的宫女带你过去吧,想来你和你主子一样,对宫中也是不熟悉的。” 苏贵妃笑得更加温柔了,那语气满是对程潇潇的关心。 谢谢您嘞,还真是难为您为了我这一片苦心。 程潇潇笑得极为勉强,对着苏贵妃试图小声的辩解: “奴婢自己可以找找的,就不劳娘娘费心了吧……” 可惜程潇潇的话被直接忽略了,根本没有人管她说了什么。 许良媛也是极为有眼力劲的对着自己身后那两个宫女其中的一个招了招手,让她过去陪着程潇潇。 这个宫女程潇潇也熟悉,正是之前两次在许良媛耳侧说话的那个,这会许良媛还高傲的对着她吩咐道: “瓶儿,你就带着她出去吧,好好陪着她如厕!” 许良媛后面一句话每个字的咬音都极重,意味深长的对着程潇潇看了好久。 那名被唤作‘瓶儿’的宫女行了礼后就过来了,程潇潇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瓶儿出了保和殿。 再次安静下来的保和殿内只剩下了苏贵妃等人,苏贵妃对着许良媛投过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这一次她的笑意明显了几分,手中香茗的热气印得她的脸朦朦胧胧的,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这边一片祥和,祝容那边可就不太好了。 刚才出了保和殿大门之后,祝容便被瓶儿和另外一名宫女瓷儿带着一直往前走,瓶儿和瓷儿一直没有说话,祝容也是个性子清冷的人,自是没有多问。 三人一直相安无事,祝容被带着穿过了两道她没有来过的圆形门,又往前面走了一小段路,瓶儿和瓷儿才一前一后在一座宫殿门前停下来了脚步。 这座宫殿大门紧闭,看起来确实像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且看起来年代已久,并不是新建的那种。 祝容心细的扫了一眼宫殿上的门匾,上书:斋慈殿。 斋慈殿?还真没听说过。 进宫前小五曾给过她一份皇宫地图,并且把每个重要的地方都跟她细细说了一遍,包括什么宫什么殿住了什么人,还有那些人的大致背景,她全部都背了下来。 这个斋慈殿还真没怎么提到,看来确实是空着不怎么重要的地方。 祝容稍微放宽了点心思,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瓶儿和瓷儿一眼。 两人皆是冷着一张脸,祝容也不多废话,见她们不给自己开门,便走上前去自己把门打开了。 不过是刚进门跨过门槛,她就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香味。 这股香味类似于花香,像是栀子花又像是茉莉。 是迷魂香! 她神色一凛,赶紧想要退到门外。 可是门外的瓶儿和瓷儿速度更快,她们抢占先机已经把祝容身后的门给关得个严实。 祝容听到了门锁和钥匙的声音。 她们居然锁了门? “你们想做什么?放我出去!” 祝容的声音比往日要更冷上几分,对着瓶儿和瓷儿厉声道。 可是这两人根本没有回复祝容的意思,她们锁上门后就带着钥匙离开了门口,随后脚步声更是越来越远,直至没了动静。 看样子是已经离开了。 祝容尝试着拉了几下门,果然门被锁住了,根本用不上力气。 她进来时吸入了少量迷魂香,这种迷魂香属于劣质的那种,香味极冲。 但是它也有唯一一个好处,就是药劲大,见效快。 她虽然发现之时就已经屏住了呼吸,但还是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身子也使不上劲。 效果来得这么快,还真是香中有名的‘霸王花’。 祝容在心里调侃了一句,用袖子捂住口鼻,打算搜查这座名为‘斋慈殿’的宫殿。 香炉里的迷魂香白烟徐徐升起,在空气中肆意扩散蔓延。 祝容上前第一时间把香给熄灭了,随后开始开窗户。 第一扇没能打开,第二扇也是,第三扇,第四扇亦是如此,直至她走到了书桌前那扇窗边,这一推正好打开了眼前的窗户。 这下可以出去了。 她刚想往外跳,却被窗外的湖泊给惊得止住了步。 外面居然是湖! 她就想,为什么其他窗户打不开,只有这扇窗可以。 原来不是被遗漏了,而是压根用不着关严实。 窗外的冷风吹得她清醒了几分,也吹淡了些许殿内的花香,只是祝容仍旧盯着这扇窗愣神。 再过一盏茶的功夫,楚鸿祯定能抵达保和殿,倘若她现在跳下去从湖里游出来,赶是能够赶得上的。 只是那样身上可就不止是茶渍那么简单了。 况且现在还是隆冬,穿着一身湿衣裳落汤鸡似的面圣,就算楚鸿祯不会对她心生不满,她自己的身体也抗不下来。 暗卫们一直以来风里来雨里去,大雪酷暑都要执行任务。 她的身子以前就落下了病根,根本不能挨冻,否则浑身骨头都会疼如针刺。 且这里离保和殿很近,那就说明离淑芳宫还是有些距离。 保和殿到淑芳宫来回至少也要一炷香时间,完全不够她折回去换身衣裳再回来。 又吹了一会的冷风,祝容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醒了大半,只是手脚还有些软绵。 也正是因为恢复了神志,她才注意到身侧的书桌上竟然放着一本摊开的书,还有半杯未喝完的茶。 这殿内有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我不嫉妒,一点也不 祝容的眼神一冷,眉头更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原本因为中了药而松懈下来的警惕心也在一瞬间升高到了极致。 窗外的风呼啸不停,明明外面阳光正好,照在湖面上还泛着波光粼粼的光彩,但是祝容的心里却冰凉一片。 风吹得窗棂‘吱呀’作响,祝容轻手轻脚关好了窗,再放缓了动作往内(diàn)走去。 外(diàn)一目了然,看来这人定是躲在了内(diàn)。 这些女人怎么会只简单把她关在这里,原来是还有后招。 既然你们要玩,那我就势必奉陪到底! 关上窗后失去了冷风的作用,祝容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只能使劲摇了摇头,尽可能放稳脚步,一点点往内(diàn)挪,她头上的簪早就被她拔下来握紧在手中,只等着见到那人时狠狠刺下去。 簪子泛着(bi)人的寒光,隐隐有些吓人。 祝容的步伐又轻又快,她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比起祝容的无畏,程潇潇现在则心如打鼓般被震得七上八下的。 她已经被瓶儿带着往前走了许久,七拐八绕,就是没有看到路的尽头,且瓶儿看样子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个,啥?瓶儿姐姐?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到啊?” 又绕过了一道圆门,程潇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瓶儿不着急她着急啊,瓶儿不说话她得说话啊不是吗? 祝容到现在还不知所踪,再这么拖延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 程潇潇说什么都不走了,瓶儿不回答她,她就赖在原地不肯继续往前 “瓶儿姐姐,我当真走不动了,我肚子太疼了,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往前走。” 她夸张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叫唤,这副样子堪比前世新闻上报道过的碰瓷假孕妇。 程潇潇当然不会告诉眼前看她看呆了的瓶儿,她这就是学着新闻里那假孕妇的样子来的。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反正你就颤抖吧,凡夫俗子们! 程潇潇一边吐槽,一边继续坐在地上夸张的大喊。 是的,程潇潇已经由蹲改成了坐,这会正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呢。 瓶儿也是自幼在这宫中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等乡野泼妇的形象。 就算知道程潇潇是装的,但这也装得忒像了些。 嚣张的横了瓶儿一眼,程潇潇破罐子破摔式的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 并且一声更比一声大,大有一种要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的架势。 等到人一多,我就开溜。 我就不信你还能追得上我! 在心里得意的打着小算盘,程潇潇面上更是喊得起劲了。 只可惜这会没有过路的宫女太监,刚才她一路上还碰到好几个呢,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瓶儿站在程潇潇面前是又急又恼,一个劲的小声劝告着 “快别喊了,你肚子疼还这么有劲吗?再坚持会就到了啊!” 你管得着吗?我就是又有力气,又能撒泼打滚。 程潇潇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更加不带掩饰的自顾自唉声叹气。 瓶儿只能一直在程潇潇(shēn)旁劝着,她想去伸手拉程潇潇,程潇潇却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摆着手臂错开瓶儿的触碰。 笑话? 我还能让你挨着我? 程潇潇将自己的(shēn)体扭动得像个蜈蚣似的,瓶儿一时之间劝也劝不听,碰又碰不得,只能急得团团转。 对此程潇潇还是很得意的,只是就在她以为她快要得到阶段(xg)胜利的时候,瓶儿突然厉声尖叫了起来。 “啊”—— 瓶儿指着程潇潇的胳膊,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喊啥?老妹儿,你喊啥? 程潇潇不明所以的看向了瓶儿,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是她的‘乾坤大挪移’修炼到了顶层,瓶儿见了过于吃惊,所以一时惊叹出声? 还是被她这精湛的演技所折服,终于受不了抵达了崩溃的边缘? 顺着瓶儿指着她胳膊的方向看去,这一下也顺利把程潇潇自己吓没了声。 我了个大草! 啥时候的事啊?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呢? 程潇潇看着又即将变成猫爪的手有些绝望的抬起了头,对着瓶儿就想解释 “那个啥,你听我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事(qg)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也不是你想得那样。” 程潇潇嘴里边迅速说着话,边手脚麻利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瓶儿一步步(bi)近,并且果断把她‘发毛’的手藏到了(shēn)后。 可惜瓶儿根本听不进去程潇潇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劲的尖叫,每闭上眼尖叫完一次又睁眼看程潇潇一次,然后再次尖叫出声,并且一次声音比一次大。 “不是你尖叫鸡吗?还有完没完?” 程潇潇没好气的对着不断制造噪音的瓶儿怒吼了一声,换来的自然是瓶儿更激烈的哭喊。 好了,这下不光尖叫了,改成哭喊了。 程潇潇也不傻,她赶快从(shēn)上摸出‘香肌丸’,倒出一粒张嘴咽下。 只是药也不可能前一秒吃下去,后一秒马上立竿见影。 再加上此时的瓶儿(qg)绪已经抵达一个巅峰,哪怕程潇潇恢复成了正常模样,她也不可能短时间平静下来,只会叫得更加凄惨。 “你别喊了,都是你的幻觉,幻觉啊!” 程潇潇被瓶儿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弄得是心烦意乱,她索(xg)也不去看瓶儿了,而是转移了自己的视线,试图冷静下来想想补救措施。 当她看到地上不远处的一堆石头时,突然产生了不知道该不该有的想法。 要么,飞个石? 直接砸晕,速战速决? 程潇潇越想越心动。 她这废柴能力,也只能将人砸晕了。 砸晕瓶儿,瓶儿就能立马止住声音,她也能躲开去找祝容。 一举两得,刚刚好! 她本来还想着再谋划谋划,不远处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那边好像有人在呼喊,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看看吧,明(ri)就是瑄王(diàn)下生辰宴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事(qg)。” 真是会添乱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刚才老娘喊那么大声,怎么不见你们好奇? 程潇潇气得想骂天,想想又还是忍住了。 老天爷有时候对她还是不错的,可不能瞎说话,万一得罪了哪位谁,以后祈祷的时候不灵验了咋办? 太监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也容不得程潇潇继续犹豫下去了。 那就,这样试试? 大不了这次把握好分寸,不像上次对待根叔一样没个准头。 昨天挪祝容那首诗不就(tg)顺利? 再接再厉,一次更比一次强嘛! 随着脚步声逐渐(bi)近,太监们的声音也愈发清晰了一些。 “好像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快快快,再到前面去点。” 伴随着瓶儿持续不断的哭喊声,程潇潇耳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了几分。 她不敢分出丝毫心思去顾及其他地方,只得迅速挑中一块比较圆滑的石头,凝神定气,对着瓶儿就是一个眼神。 上一秒还紧闭着双眼抱着头大声喊叫的瓶儿,下一秒声音就戛然而止,人也‘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得!这次砸得准,力度也凑合,唯独没算到,瓶儿自己摔下去摔得比较狠。 这下真不能怪我啊,对不住了姐姐。 将瓶儿往旁边的花丛中藏了藏,程潇潇自己赶紧跳出来朝着已经快走到(shēn)边的小太监们迎了过去。 “公公们好……” 她用自己的(shēn)子挡了挡(shēn)后的花丛,扬起一个临阵不乱的微笑,对着小太监们(rè)(qg)的打了个招呼。 “刚才可是你在此处大喊大叫?” 小太监们其中的一个尖着嗓子问道。 “启禀公公,是奴婢。” 程潇潇就势应下,对着太监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适才奴婢看到了一条小蛇,遂被吓得不轻,一时惊扰了公公,当真对不住了。” 她声音甜美说话也客气,再加上(shēn)上穿着淑芳宫的衣裳,这些小太监们不过是下层大扫处最普通的那一种,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 当下小太监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连声说着没关系,更是有态度积极的要帮程潇潇抓蛇去。 她哪里真的敢让他们在这里久待,随便几句应付了一下只想着赶紧让他们离开。 好在小太监们也算识趣,看到程潇潇越来越敷衍的态度,也不再多废话,一个个甩着拂尘扭着腰(shēn)离开了程潇潇的视野当中。 等到小太监们的(shēn)影完全消失不见后,程潇潇才捂着(xiong)口长呼了一口气。 “可吓死老娘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玩得也太刺激了。” 程潇潇一面自己碎碎念,一面把刚才(qg)急之下藏在花丛的瓶儿挪到了不远处的大树下。 “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等你睡醒了就把一切都忘了吧,这都是你的幻觉,是你做的梦。” 程潇潇半弯着(shēn)子对着瓶儿紧闭着眼睛的脸庞小声嘀咕着,随后自己拍了拍手打算起(shēn)走开。 她还没忘记给瓶儿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让瓶儿倚靠在树干上保持着一个平衡的状态。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挪动,程潇潇眼尖的看到从瓶儿怀里掉落出一把钥匙。 钥匙? 一个宫女,无缘无故装什么钥匙? 会不会和祝容有关? 祝容迟迟未归,会不会被他们关小黑屋了?还是什么别的鬼地方? 就是故意不放她出来,让她错过这次审核名单,然后被楚鸿祯怪罪?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那就先带上,顺便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程潇潇果断把钥匙塞到了自己怀里,还顺势在瓶儿怀里又掏了一把。 虽然没找到什么其他东西了,但是她貌似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她再反过来看看自己一马平川的(xiong)脯…… 好的,结束了妹妹。 人比人气死人。 我不嫉妒,一点也不! 第三百三十七章:不一样的宫女 话虽如此,程潇潇还是用手托了托自己(xiong)前虚无的空气,对着瓶儿投去一个羡煞的眼神,依依不舍回过头去找还不知道去向的祝容了。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祝容要是知道程潇潇边跑边唱,肯定能憋不住笑出声音来。 但是可惜了,祝容不知道。 她正掂着手中的簪子悄然往内(diàn)行去。 内(diàn)和外(diàn)一样静悄悄,这份静谧之下藏着怎样的风起云涌,是她无法估量的。 一个趔趄,祝容的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但是她的反应很快,几乎是下一秒就稳住了(shēn)形,并且顺利躲到了帘缦后面。 速度还是慢了不少。 再次使劲眨了眨眼睛,祝容试图努力保持着仅存的神志。 她已经感受到了藏于内(diàn)之人(shēn)上的气息,听那呼吸好像有些急促,看样子和她一样也中了这香。 不过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她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在这之前她特意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钝痛感让她短暂的恢复了往(ri)的状态,不过也仅仅维持到她完成剩下的这个动作。 足够了! 祝容已经举起簪子走到了(chuáng)边,她刚才感受到的气息正是从这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chuáng)上传来的。 (chuáng)上迟迟未传来动静,祝容深吸一口气,把举到空中的簪子对准了(chuáng)头,另一只手则将被子猛地掀开。 簪子已经抵到了(chuáng)上之人的脖颈间,尖锐的簪子头和脖颈上的皮(rou)不过毫厘之间,眼看着就要没入其中,祝容却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不光如此,她还迅速将簪子收了起来,手上掀开的被子也默默重新盖了回去,还一直拉到了(chuáng)上那人的脖颈之上,连下巴都遮盖在了被子下。 (chuáng)上之人正是失去了意识的七皇子楚烨霖,祝容正是因为看清楚了楚烨霖的脸,才放下了手中堪比杀器的发簪。 祝容倒不是对楚烨霖没有防备之心,而是楚烨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qg)。 况且楚烨霖根本没有必要和苏贵妃她们合谋躲在这里陷害她一个小小的婕妤。 两人要是一同被其他人发现,共同背负一个后宫嫔妃和皇子私通的罪,这对楚烨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哪怕他说自己是被祝容陷害利(you)的,也会被楚鸿祯厌恶处罚。 既如此,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楚烨霖跟她一样,也是被苏贵妃他们故意引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同时拿下他们两个人。 好狠毒的心肠! 一想到嫔妃和皇子私通的下场,祝容就再也无法隐藏心底的怒火。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脱(shēn),不然到时候真的被人发现,怕是他们二人谁都不好过。 还有楚鸿祯那边,她可没有忘记楚鸿祯今(ri)也要来保和(diàn)。 苏贵妃难道只是带人来抓她祝容和楚烨霖的‘(jiān)(qg)’? 恐怕远没有这么简单。 再利用楚鸿祯会来保和(diàn)一事,直接在楚鸿祯问及祝容之时,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来到斋慈(diàn),再由楚鸿祯亲眼目睹(diàn)中的一切。 她刚刚可没有眼花,清晰看到躺在(chuáng)上的楚烨霖着上(shēn)。 那这棉被之下的其他地方…… 呵,要真是这样被楚鸿祯发现,那当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好一出连环计。 当真是环环相扣,招招置她于死地啊。 祝容的眼神愈发冰冷,看着已经被她盖好了被子的楚烨霖更是脸色晦涩不明了几分。 她现在自己逃出去,这私通罪定是能洗脱干系的。 不过这样任务势必会受到影响,再想恢复现在的大好局势,怕是又要重新部署。 倘若把七皇子叫醒一起商量对策呢? 此次的事(qg)楚烨霖也深陷其中,要是她把实(qg)告知,也算是卖给了楚烨霖一个人(qg)。 他们再共同谋划,岂不是可以赢取楚烨霖的信任。 (ri)后倘若真的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也算是多一个救兵。 她可没想着一直如此被动,一直习惯手握杀机的暗卫,又怎会喜欢这种钳制。 不过,要怎么叫醒他呢? 祝容伤脑筋的看着失去神志的楚烨霖,想着是直接点上几个会立马让人浑(shēn)疼痛的大(xué)好,还是偷摸着扇上几巴掌好。 扇巴掌? 当真是这两(ri)和程潇潇一起待久了,她连思想和行事都大胆了不少。 扇巴掌是万万不能的,还是带到窗边吹吹风吧,不行就点(xué)道。 祝容干脆把楚烨霖裹成了一个蚕茧,直接扛着就去了外(diàn)的窗边。 冷风灌入,祝容微微仰面,纷乱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被扛在祝容肩头的楚烨霖也在无意识间哆嗦了一下(shēn)子,等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轻扬下颌的胡女微闭着双眼,一头秀发被风吹得凌乱。 过分浓密的睫毛在她略微苍白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y)影,高耸的秀鼻处处彰显着完美的弧度。 窗外的风劲很足,祝容的头发早就被吹得乱糟糟的。 又是一阵强风来袭,祝容那一头略卷的棕褐色秀发顷刻间挡住了她大半张脸,有些发梢更是扫到了楚烨霖的脸上,弄得他鼻子痒痒的,人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声十分响亮,两人一时都尴尬的愣在那没了反应。 “七皇子(diàn)下,您醒了。” 最后还是祝容先打破了僵局,将楚烨霖放到了地上。 楚烨霖这时还被祝容裹成了蚕茧呢,根本没办法自己站立。 祝容只好腾出一只手扶着他,自己再尽可能的站到了远处。 “由于(qg)况特殊,请(diàn)下恕我无理,不能给(diàn)下行礼。” 对着楚烨霖微微颔首,祝容脸上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无碍。你是……” 楚烨霖这会才算是正式看清了祝容的模样,他迟疑的说出了祝容的封号 “筠婕妤?” “是。” 祝容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字,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楚烨霖也是第一次和后宫嫔妃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他想到了现在的处境,也顾不上窘迫,急急的问道 “筠婕妤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本王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要说楚景铄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楚烨霖当真算得上是‘陌上人如玉’的典型。 纵使现在万分窘迫,他仍旧不失自己的翩翩风度。 “(diàn)下愿意相信我?” 祝容有些诧异,没想到楚烨霖居然会来问她(qg)况,而不是直接一顿训斥。 “本王突觉困顿于是便去(chuáng)上歇息了片刻,醒来便看到筠婕妤将我裹成这副样子扛在肩上吹风。” 楚烨霖倒是没有说信不信,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这一连贯不合理的事(qg)都发生在了一起,也就无需去说什么信不信了。本王倒是更好奇,筠婕妤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祝容顿了顿看了眼努力想维持平衡,自己站立在地上的楚烨霖,想了下还是说了句“七皇子,冒犯了。” 下一秒楚烨霖就被祝容再次扛起带到了内(diàn)。 等到楚烨霖换好了衣裳和等在外(diàn)的祝容重新面对面详谈时,祝容已经趁着楚烨霖独自在内(diàn)这一会,将今(ri)被陷害一事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楚烨霖想了想还是先问向了眼前的祝容,并且他强调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的女人只是普通的一名嫔妃,他更是听宫中其他传言议论,祝容是从宫女直接被晋封为妃嫔的,但他就是觉得祝容的实力不容小觑。 祝容的头脑也远不止传言里那般无用,只是简单的一个‘花瓶’那么简单,所以他才会半认真半试探的先听听祝容的意见。 听到楚烨霖的话,祝容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并没有正面回答 “此次苏贵妃和许良媛针对不光是本宫一人,此事一出,怕是七皇子您也脱不了干系,所以……” 祝容也不傻,她只是将这其中的利害干系提了提。 顺便也提醒了楚烨霖,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祝容相信楚烨霖是明白这份道理的。 楚烨霖果然皱了皱眉头,对于祝容没说完的话缓缓的点了点头。 楚烨霖当然明白,要是苏贵妃这次计谋得逞,那他今后当真是永无翻(shēn)之(ri)了。 那毒妇…… 再加上刚才是祝容把他叫醒的,虽说方式有些诡异,但终究是祝容救了他。 现下祝容又说出这种话,很显然是想跟他结盟的意思。 既然如此,不若他就主动一些…… “本王愿意和筠婕妤结盟,共同商讨这‘逃生’大计!” 楚烨霖爽快的拍了下自己手边的桌子,对着祝容诚恳道。 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逃生’二字更是用得极为巧妙,逗得祝容差点没忍住勾起一抹笑意。 好在那上扬的弧度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楚烨霖还没来得及看到,她就恢复了原先的清冷模样。 真没想到父皇现在居然改为喜欢这一类型的女人了。 楚烨霖有些分神,在心里联想了一下(jiāo)憨火(rè)的赵贵妃,又想了想表面柔(qg)似水的苏贵妃,再看看眼前冷若冰霜的祝容…… “七皇子,七皇子?” 祝容有些不满的叫了两声楚烨霖,这才成功的把她的注意力拉转了回来。 “啊?你说,本王听着的。” 自知有些失态,楚烨霖略带歉意的微微侧了侧脸,没敢去看祝容。 “其实要是这其他窗棂能打开就容易多了,我倒是能直接翻出去。” 祝容有些遗憾的看了眼四周的那几扇窗,似乎还在打量着能不能强行把其中哪扇窗棂弄开。 楚烨霖有些无奈,这个女人当真和其他嫔妃不一样,不愧是宫女出(shēn),连想法都如此别具一格。 第三百三十八章:七皇子,这是我的人 “这些窗棂很多年都是这样了,当年宫人们要来修建,被本王拒绝了。” 楚烨霖思索了片刻,还是跟祝容解释了一通: “本王每月只在此待一天,这斋慈殿又常年无人居住,何必那么麻烦。” 楚烨霖的眼中还有着些许的隐忍,至于这背后还有什么其他故事,祝容倒是没有再问。 眼看着楚烨霖的眼神又飘忽了起来,祝容赶紧再度开口: “我倒是觉得,可以由七皇子从这窗跳出,再折回前门把那门锁给撬开。” 祝容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刚刚其实就已经说过的话,说完便期待的看着楚烨霖。 “那你呢?” 楚烨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回道。 “我的衣裙不能弄湿,等会还要见陛下呢。” 祝容理所当然的回复道,丝毫不顾楚烨霖看到她身上那几团明显的茶渍时脸色复杂的模样。 “七皇子意下如何?” 祝容再次催促道,心里更是焦急了几分。 这会楚鸿祯应该已经到保和殿了吧,她现在赶回去解释还来得及吗? 看到祝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楚烨霖也知道事态严重,当下不再推脱,一口应了下来。 “行,那就由本王去开锁,你在这殿内等着本王。” 话虽这么说,楚烨霖还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祝容对楚鸿祯的情深义重。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父皇,这筠婕妤当真是爱得深切啊。 商量好了对策,事不宜迟,祝容和楚烨霖赶紧快步走到了窗前。 楚烨霖的一只脚已经跨上了窗台边沿,另一只脚正准备上去,门外却传来了‘哐当哐啷’的开锁声。 “有人来了!” 祝容警觉的对着楚烨霖做了个口型,示意楚烨霖先下来,她自己则顺手抄起桌上的烛台就往门边赶。 她也想等人进来直接一簪子下去啊!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可不是手脚灵敏的暗卫,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嫔妃。 她自认为拿着烛台过去已经算是隐藏实力了,没想到在楚烨霖眼中祝容这番模样简直就是异类。 试问宫中有哪个嫔妃在遇到这种事情时不是赶紧躲到男人身后,就算不躲,也会吓得花容失色吧? 怎地到了祝容这里反而变成了她示意他躲起来,自己一马当先往门口冲呢? 楚烨霖虽说武功远不如楚云深,更是用尽全力才能跟楚弘毅堪堪打个平手,但是他也不至于弱到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他一把拽过祝容,拿过祝容手中的烛台,独自一人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祝容有些发愣,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寸步不离的跟在了楚烨霖的身后。 不知门外之人是有意为之还是另有所图,开锁的动作显得十分生疏,祝容和楚烨霖都只离门口几步之遥了,才听到那门锁被打开后发出的‘咯噔’声。 “准备好。” 祝容还是不放心楚烨霖的身手,她凑到楚烨霖耳侧用气音小声提醒道。 楚烨霖原本还保持着自身的警觉性,他和祝容二人适才在窗棂处吹了很长时间的风,身体里的药性早就挥发得七七八八。 可是这会祝容呼出的热气喷散在他耳廓时,楚烨霖居然又觉得脑袋晕乎了起来。 他小心的咽了口唾沫,再度握紧了手中的烛台,只等着门外之人推门而入的那一秒,用尽全身力气将这烛台朝来人投掷过去。 程潇潇要是知道这门后有着这么一份‘大礼’在等着她,她一定会仰天怒叹一声: “欺人太甚!”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难道生得美貌又品质优秀,这也算是她的错吗? 程潇潇定是要问候一下楚烨霖全家的。 不行,不能带上楚云深和楚弘毅。 那就只问候楚烨霖一个人吧! 她程潇潇何德何能,居然能受楚烨霖堂堂七皇子殿下一烛台。 要知道程潇潇这一路虽说算不上历尽磨难,但也能勉强说是披荆斩刺,过关斩将过来的。 先是过了苏贵妃那关,再凭借一己之力甩掉瓶儿,并且‘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这斋慈殿,简直就是祝容的神助攻呐。 她当然不会说出她是怎样逢人便问,才找到这保和殿附近的斋慈殿的! 程潇潇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斋慈殿,斋慈殿要是还没有祝容的身影! 那她就! 除了咆哮,只能是继续换有可能的地方继续找啊。 不过程潇潇除了一路疯跑,还是有分出一部分精力理智分析了一下的。 瓶儿、瓷儿回保和殿的时间不算太晚,若是他们制服祝容也需要花些时间,那她们挑的地方定不会太远,不然不可能及时赶回去复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大胆猜测祝容其实还在保和殿附近,或者是离保和殿相距无几的地方。 而程潇潇放置好瓶儿后也做了‘功课’,其他宫人都说离保和殿最近的就是斋慈殿。 最最重要的是,斋慈殿也是常年无人居住。 好在程潇潇走得够快,没听到那些宫人说的后面一句:“今日七皇子在殿内祈福。” 要是真让程潇潇听到了,她搞不好反而会放弃去探查斋慈殿的机会。 七皇子在斋慈殿,那祝容怎么可能还会绑到那里面,苏贵妃她们不会胆子大到这个程度吧。 天真如程潇潇,哪里能想到这其中的龌龊。 不过这就是运气问题了,恰巧因为粗心错过了这条消息,反而因祸得福找到了斋慈殿。 当程潇潇真来到斋慈殿门口,看到那门上挂着的明晃晃的铜锁时,心里的狂喜刹那间汹涌而至。 有锁! 看来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地方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程潇潇当真拼命压制着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了,但是两只手还是不听使唤的哆嗦着。 成败在此一举! 各路神仙保佑,千万得中啊! 她也不敢喊祝容的名字,万一这里面还有其他人看守,那她贸然叫人很有可能先暴露自己。 到时候别说救出祝容了,再把自己搭进去。 她要当神助攻,不能做猪队友啊。 等会她先开门,再假装自己是许良媛派来的人,等确定了里面几个人以及祝容现在的情况之后,再做其他打算好了。 最好是里面就一个看守的人,她能直接骗过去,就说自己奉命要将祝容带走。 嗯……听起来反正还算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程潇潇当然也想想出一条完美的计谋出来啊! 无奈时间紧迫,她又不是楚云深那种天生的好脑袋。 要是真等她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策出来,怕是一切都玩完了。 反正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铜锁终于被打开了,屋内屋外皆是一阵紧张。 门,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祝容一个侧身就将楚烨霖朝着程潇潇抡直了的胳膊飞速踢开,再一个箭步上前带着程潇潇以一个完美转身的姿势逃离了门口。 “筠婕妤,你这是作甚?!” 门口除了呼啸穿过的冷风,还余下了楚烨霖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一丝愤怒的声音。 至于程潇潇,她早在楚烨霖手中尖锐且带着铁锈的烛台尖端刺过来时,就吓得当场懵到脑子断片了。 “潇潇,你没事吧?” 祝容没有回应楚烨霖的话,倒是第一时间关怀的问还懵在她怀中的程潇潇。 程潇潇身材娇小,祝容又是番邦人,身材原本就比寻常楚国女子高大些许,这会程潇潇被祝容带到怀中也毫无违和感。 再加上程潇潇的膝盖微微有些弯曲,主要还是被楚烨霖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腿有些发软,现在基本上就是半倚着祝容才能堪堪维持站立。 祝容还要稍微垂目才能看清程潇潇不过巴掌大的脸庞。 程潇潇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好意思,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经历了各种大风大浪的她才不觉得此时丢脸呢! 那她又不会武功,被楚烨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任凭哪个正常人都会被吓一大跳吧。 好在有祝容这个小可爱在。 祝容可真是个宝藏女孩啊,抱着她闪开当真是男友力爆棚! 程潇潇有些花痴的望着祝容略施粉黛的秀脸,就差明目张胆的双手握拳捧着下巴对着祝容眨巴眼睛了。 没出息,当真是没出息。 可是好姐妹实在太帅太撩人,在线问怎么破? 程潇潇还想再欣赏一会,祝容倒是已经将程潇潇搀扶着站稳后就默默退到了一侧,并且还对着程潇潇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你可无碍?” 祝容皱着眉又问了一遍,不放心的又看了好几眼。 程潇潇自然是听得到的,她只是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会自然忙不迭的赶紧回答祝容,生怕自己再拖延下去祝容更担心。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 收回自己对祝容的迷妹眼神,程潇潇终于舍得将视线分一些给别处,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看清了攻击她的人。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潇潇和楚烨霖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楚烨霖皱着眉看着程潇潇,程潇潇亦是一脸严肃的指向了楚烨霖。 望着眼前的宫女毫不客气用手指指着自己的模样,楚烨霖眼神愈发不善了几分。 祝容适时站出来将程潇潇往自己身后挡了挡,顺势把程潇潇举着的手臂给摁了下来。 她的脸倒是朝着楚烨霖那边,对着楚烨霖解释道: “七皇子,这是我的人。” 第三百三十九章:好戏还没开场呢 啊!容容说这话的样子也好撩人! 程潇潇毫不吝啬的在心中尖叫,面上倒是一派平静,甚至还装出了其他宫女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 看到祝容身后恢复低眉顺眼模样的程潇潇,楚烨霖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收起了手中的烛台,扬起脸朝着祝容挑了挑眉: “既然门开了,筠婕妤还是先去换身衣裳比较合适。” 祝容也不再犹豫,对着楚烨霖就要行礼离开。 程潇潇巴不得赶紧走,对着楚烨霖胡乱的行了个四不像的礼,身子便朝着殿门去了。 只是下一秒就见祝容面色一凛,眼中换上了警惕的光芒,更是拽住了程潇潇的胳膊不让她继续往前。 程潇潇刚想开口询问,楚烨霖也低声暗道: “不好,父皇母后他们过来了,你们怕是走不掉了。” “怎么就走不掉了?” 程潇潇本来想问楚烨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看到祝容也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知道他们两人应该是因为有武功的原因,所以听力卓越能够先她一步听到外面的动静。 不然她也不可能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换成了别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有人来了祝容第一反应不是带着她离开,而是制止了她的动作。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好不容易人救出来了,可不能这时候被抓住啊,那岂不是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潇潇,这边只有一条路。” 祝容侧过脸低声提醒道。 先前瓶儿瓷儿带祝容过来时,祝容就观察过斋慈殿殿外的环境。 作为暗卫,时刻勘察周遭环境已经是他们这些人的本能反应。 那时她就发现斋慈殿这边只有圆门那一条路,也就是通往保和殿的那条。其他几面都是围墙,而且那围墙甚高,在斋慈殿这边根本看不到围墙那边的光景。 楚烨霖有些诧异祝容居然抢先说了他的话,不过他也只是顿了顿,就接着祝容的话补充道: “筠婕妤所言甚是。除了父皇他们过来的那条路这边没有其他出口,斋慈殿周围是玄武湖,想要走那边是万万行不通的。” 湖? 那这斋慈殿不就跟个湖心亭一样? 怎么就爱整这些个风雅的地方?住在湖上离水那么近,不会得风湿吗? 难怪这斋慈殿常年没人居住…… 程潇潇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反过来握住了祝容的手,小心的摇了摇: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我们岂不是走不掉了?” 殿外的声音也清晰了几分,别说祝容和楚烨霖,程潇潇都听到了。 仔细听了听殿外纷乱的脚步声,程潇潇大概判断了一下,看样子怕是有不少人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程潇潇所猜没错,距离斋慈殿还有一道圆门的地方,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急匆匆朝着斋慈殿赶来。 那身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 分明就是龙袍! 这龙袍的主人,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深沉似潭水,高耸挺拔的俊鼻,薄而坚毅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这衣着相貌,不是楚鸿祯还能是谁。 楚鸿祯左手边是皇后,在他右手边靠后一点,稍稍有些距离的是苏贵妃。 其他嫔妃们倒是没有全部跟过来,不过许良媛的身影在其中却很是明显,她脸上可是得意的很。 反正楚鸿祯刚才只是说要移驾斋慈殿,可没说嫔妃们都得在保和殿候着。 再说她毕竟是瓷儿的主子,跟过来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能说主要还是许良媛脸皮够厚,且使完坏那颗躁动的心太急于求证了。 想到等会能看到的精彩画面,众人后面的许良媛挺了挺身子,连带着她身侧的王美人都被带着受了些许影响。 看热闹这种事当然不能太扎眼,定是要带着其他几个人的。 不然许良媛也不可能拉上王美人等人了,毕竟她许良媛现在可是苏贵妃的人,心里自然不再看得上王美人她们。 与此同时,走在楚鸿祯身侧的皇后脸上复杂情绪都快难以掩饰了,她是恨不得脚下的步子再慢上几分。 可是楚鸿祯速度不减,她自然不能太过慢悠悠,就在皇后面上焦灼之际,走在最前方的元青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上,皇后驾到。” 随着元青的高声呼喊,皇后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到了一起,她抬眼看着面前再过一道圆门就要抵达的斋慈殿,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的流露了几分。 一直用眼睛余光偷偷观察着楚鸿祯和皇后脸色的苏贵妃可没有错过这些,她不动声色收起目光,垂下头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扯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 看来皇后很是迫切的希望殿内人能听到这声提醒嘛。 指望元青的通报声? 真当她给的迷魂香是摆设吗? 这会别说元青在这里呼喊,他就是站到斋慈殿殿内说话,怕是那两个人都听不到呢。 不光注意到了皇后,苏贵妃也能感受到身侧的楚鸿祯有点僵硬的身形。 也是。 不然堂堂天子也不会让元青先通报一声了,想必他也希望适才保和殿回话的小宫女只不过是一派胡言,不然…… 苏贵妃自是知道她身前的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毕竟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苏贵妃自认对楚鸿祯还是有所了解的。 只不过这一次,怕是要令你失望了,陛下。 苏贵妃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加大了几分,抬眼意味深长的看向越来越近的斋慈殿,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再次想到了先前保和殿发生的事情。 半盏茶之前,保和殿外元青的声音也是这样传到众人耳朵里的。 一听到殿外元青的声音,殿内众位妃嫔纷纷起身行礼,楚鸿祯则带着皇后顺着保和殿的羊毛绒毯走进了殿内。 不出苏贵妃所料,楚鸿祯不过是刚坐到了正位上,只是粗略的打量了一圈四周,便直接开口问道: “怎的不见筠婕妤?” 对上了楚鸿祯询问的眼神,苏贵妃故意很快避开了视线,很明显的支支吾吾半天没能回答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筠婕妤她……”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楚鸿祯又颇有耐性的看向了其他人,再次开口: “筠婕妤人呢?” 虽说又问了一遍,但是很明显能听出楚鸿祯语气中的随意不再,扫视众人的眼神也颇带威严。 “启禀殿下,筠婕妤去换衣裳了。” 许良媛假意对着苏贵妃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对着楚鸿祯唯唯诺诺的回答道。 程潇潇要是能看到许良媛这幅矫揉做作的模样,怕是又要口吐芬芳好几遍。 听到了许良媛的话,楚鸿祯反而侧过身子微微抬了抬下巴,对着苏贵妃叩了叩面前的茶案: “发生了何事?为何筠婕妤要去换衣裳?” 果然男人的心说变就变。 对待苏贵妃,楚鸿祯何时用过这样的态度,从前向来都是‘爱妃’开头的,哪里有过这般公事公办的态度? 苏贵妃哪里知道楚鸿祯这是受到祝容所用的‘美人香’所影响,她只当楚鸿祯是‘老毛病’又犯了。 现在的她是不是就如同之前的赵贵妃一般,只是昨日黄花? 她心中觉得讽刺,面上倒是不显半分。 站起来对着楚鸿祯行着礼,苏贵妃故意弓着膝盖停在那里没有起身: “陛下恕罪。今日奉茶的小宫女一时失手将茶水洒到了筠婕妤身上,筠婕妤人倒是并无大碍,就是衣裳上沾了茶渍……” 苏贵妃边说边用眼神柔柔的瞧着楚鸿祯,言语中更是满满的歉意: “都怪臣妾管教不当,没能选出称心如意的宫女,让那愚笨的奴才误伤了筠婕妤。都是臣妾不好,陛下惩罚臣妾好了。” 苏贵妃越说越懊悔,也不知道是心里难受还是赌气,对着楚鸿祯就要跪下。 楚鸿祯只是被祝容的‘美人香’迷了心智,这会祝容不在,再加上苏贵妃这番情真意切的模样又着实招人怜爱,他心中早就软成一片,又怎会真的舍得让苏贵妃跪下。 “爱妃这是说得哪里话……” 楚鸿祯微微侧身,一把将膝盖快要落地的苏贵妃扶了起来。 苏贵妃还故意不依,甚至轻轻的挣脱了一下想要继续跪着,要知道从前苏贵妃都是顺势倒在楚鸿祯的怀里,哪里这般动真格的。 楚鸿祯看在眼中更是心疼不已。 他手上又用了用力,环住了苏贵妃的肩膀也没有松手,更是安抚的拍了拍苏贵妃的肩头。 “此事又怎能怪罪到爱妃头上呢?底下人办事不利换了就是,何必跟自己怄气。气坏了爱妃的身子,朕可是要心疼的。” 楚鸿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并没有激起苏贵妃多大的情绪,她甚至隐隐有些想要发笑,只是脸上还是迅速牵扯出一个情真意切的笑容,对着楚鸿祯甜腻的回道: “陛下当真是宽宏大量。陛下放心,臣妾已经差人陪筠婕妤去换衣裳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好穿着湿衣裳不是?” 苏贵妃没有提祝容要是穿着不洁面圣实属大不敬,依照她对楚鸿祯的了解,楚鸿祯如此宠爱祝容,定是不会计较这些事情。 要是她此时提及这一层原因,反而会败坏在楚鸿祯面前的好感,显得她多此一举。 果不其然,楚鸿祯微微颔首,望着苏贵妃的眼神也愈发柔和了几分,倒是与从前相像了几分: “爱妃果真是朕的贤内助,当真是体贴懂事。” ‘贤内助’。 这三个字一出,苏贵妃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原本坐在楚鸿祯身侧一直默默无言的皇后反而面色僵了几分。 想来也是,皇后贵为后宫之主,楚鸿祯却当着众嫔妃的面如此不加掩饰的夸赞苏贵妃,这让皇后的脸面何存。 不过这才哪到哪啊,好戏还没有开始呢。 第三百四十章:皇后可有事? 苏贵妃收回看向皇后的视线,对着楚鸿祯笑得更加真切了。 这边苏贵妃还在跟楚鸿祯(qg)意绵绵,底下的许良媛却有些不甘寂寞了。 怎的就剩她一个人在这边干着急了呢? 她眼珠子一转,也不顾场合就巴巴的开了口 “陛下……” 许良媛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diàn)内响起。 也正因如此,被许良媛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自然就错过了苏贵妃眼中的满意之色。 “还有何事?” 面对许良媛,楚鸿祯就没有这么多耐心了,苏贵妃怀疑楚鸿祯可能连许良媛叫什么都没能记住。 面对楚鸿祯如此冷淡的态度,许良媛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得更加出色了。 要知道她上次跟楚鸿祯说话还是几年前呢,今天不过才这么一会楚鸿祯就问了她好几句话了,怎能不叫许良媛心生激动。 “回陛下,陪筠婕妤去换衣裳的小宫女已经回来了……” “哦?那筠婕妤人呢?” 提到祝容,楚鸿祯也不搂着苏贵妃了。 他再次拍了拍苏贵妃的肩膀,只不过这一次是示意苏贵妃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自己也掀开龙袍回到了主位上坐定,再次扫了一眼并无任何人进入的大(diàn)。 “陛下,筠婕妤她……并没有回来。” 许良媛故意为难的拉长了语调,等到楚鸿祯再次把视线挪到了她的(shēn)上,这才慢悠悠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感受到楚鸿祯眼神的注视,她眼中的狂喜更加浓郁了些许。 她的嘴角止不住的拼命往上扬,倒是丝毫没有顾及到楚鸿祯已经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 蠢货! 苏贵妃的眼底浮起一抹嘲讽之色,但还是第一时间轻启朱唇关切的问道 “怎的宫女回来了筠婕妤还没回来?可是筠婕妤那边有什么事(qg)要禀告?筠婕妤要不要紧?” 苏贵妃的声音那么急迫,不知道的人怕是真以为苏贵妃和祝容是亲姐妹,不然苏贵妃怎会这般关怀。 只是苏贵妃这般表现倒是没有令许良媛想到,之前苏贵妃并没有跟她商量这一出啊,怎么都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呢? 许良媛愣了一瞬,接收到苏贵妃(y)冷的眼神警告,这才收起自己的晃神状态,对着(shēn)后的瓷儿焦急的唤道 “还不快滚过来跟陛下还有各位娘娘说清楚,杵在那里当木头吗?” 瓷儿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慌慌张张走到了大(diàn)中央对着楚鸿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苏贵妃娘娘,奴婢正是陪筠婕妤去换衣裳的宫女。” “有什么事(qg)但说无妨,可是筠婕妤的衣裳不合(shēn),还是筠婕妤(shēn)子不适?” 苏贵妃又是那副善解人意的大度模样,她对着楚鸿祯看了一眼,得到了楚鸿祯的示意后对着跪着的瓷儿柔(shēn)问道。 而楚鸿祯另外一侧的皇后则被这两人直接忽略了过去,从头至尾楚鸿祯都没有给皇后一个眼神。 虽说现在楚鸿祯宠(ài)祝容更多一些,但是习惯上还是会将后宫之事交给苏贵妃去办,除非是必须要皇后出面的大事,才会让皇后定夺。 现在的表现众人更是习以为常,根本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再加上今(ri)是苏贵妃邀请众人来核对名单的,楚鸿祯的行为更加顺理成章了几分。 比起凡事都忍让三分的皇后,苏贵妃虽说为人柔弱,处理事(qg)来却是头头是道,大气且不失公正,手段也光明磊落,对待宫人厚道大度,自然更得宫人们喜欢。 至少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要不是瓷儿是许良媛的贴(shēn)丫鬟,许良媛又视她为心腹,平(ri)里会对着她说上一些门道,瓷儿肯定也要跟那些宫女太监们一样,误以为苏贵妃真的如同表面上那样雍容大方。 知道苏贵妃的真面目,并且见识过苏贵妃这次对待祝容的手段,瓷儿回起话来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 “禀娘娘,奴婢领命后陪着筠婕妤去换衣裳,没成想筠婕妤在出(diàn)门后不远处的岔路口处便赶奴婢回来了。” “一派胡言!筠婕妤对这宫中尚且不熟悉,怎的可能差遣你先行离去?定是你这小丫鬟自己偷懒。” 苏贵妃佯装发怒,对着底下的瓷儿就是一通指责。 瓷儿本来就怕苏贵妃,虽说苏贵妃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么严厉,但是联想到许良媛说过的那些事(qg),她竟然被苏贵妃唬住了,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奴婢……奴婢……” 许良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瓷儿好几眼,瓷儿只敢缩着脖子低着脑袋继续嘟囔着。 “没用的东西!” 许良媛哪里猜到瓷儿在这关键时刻会说不出话来,她清了清嗓子,决定自己开口 “瓷儿,贵妃娘娘问你话呢!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这般遮遮掩掩作甚?莫不是你当真心里有鬼,自己想偷懒,这才编造出来这样的谎话?” 许良媛说到‘遮遮掩掩’时,声音还特意大了几分,在上座的楚鸿祯听着总觉得有些刺耳,不满的皱了皱眉。 经过许良媛的提醒,瓷儿这才磕磕巴巴重新开了口,不过她还是垂着脑袋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苏贵妃。 这也正常,并没有人察觉出什么异样。 不过是一个宫女,又怎敢直面皇帝和贵妃等人呢。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筠婕妤吩咐奴婢先行离开,她说自己能找到偏(diàn),无需我继续陪同。” 停了停话梢,瓷儿似乎在故意等着众人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她才又继续开口,只是这次又恢复了刚才那般含糊的态度 “另外……奴婢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么经典的名场面,程潇潇怎么就没能在呢? 不然她肯定会对着瓷儿直接开启喷水壶状态不知道当不当讲,那就别讲! 自己都不知道了,还说那么多作甚?一律当憋着别说处理! 可惜保和(diàn)内的都是正儿八经的楚国人,生活在古代的他们自然不懂程潇潇的梗。 “本宫说了,有事但说无妨,这里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你做主呢,你不必害怕。” 苏贵妃说这番话时还特意看了眼楚鸿祯和皇后,楚鸿祯自然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皇后当然也是有样学样,牵扯出一个生疏的笑容来。 瓷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般,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之大,在这突然寂静的大(diàn)上是如此的明显 “奴婢不放心筠婕妤,虽然筠婕妤有所吩咐,奴婢不敢不从。但奴婢还是偷偷跟在了筠婕妤后面,陪着筠婕妤走了一程。” 瓷儿一边说一边磕头,那声音之响,任凭谁听了都能感受到她的忠心 “奴婢知道凡事要听主子的话,此事奴婢是千万不该做的。但是,但是……” 瓷儿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她特意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向了苏贵妃 “但是奴婢亲眼所见,筠婕妤去的并不是偏(diàn)方向啊,而是相反的斋慈(diàn)。” “胡说八道!斋慈(diàn)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筠婕妤怎会去那里!” 苏贵妃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说完瓷儿后又侧过脸对着楚鸿祯轻声解释道 “筠婕妤怕不是一时走错了路,看错了(diàn)名?陛下切莫相信这宫女的一派胡言!” 楚鸿祯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妥之处,他(shēn)侧的皇后却是一瞬间白了脸色。 楚鸿祯可能记不住斋慈(diàn)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皇后记得可是一清二楚啊。 斋慈(diàn)以前根本不叫斋慈(diàn),而是叫储云宫。 七皇子楚烨霖的生母以前就住在那里,但是自从她过世后储云宫就没人居住了,空了好些年,但楚烨霖每年的十月廿九都会去储云宫祈福,且待上一(ri)。 再过三(ri)便是楚弘毅的生(ri),冬月初一。 今(ri)正好是十月廿九! 那时候楚烨霖还小,十四皇子楚弘毅还没有出生,楚鸿祯对待楚烨霖还是比较上心的。 念及楚烨霖如此有孝心,他在楚烨霖大一些的时候就将储云宫改名为斋慈(diàn)了。 只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楚鸿祯早就忘记了当时对楚烨霖的承诺,也忘记了楚烨霖依旧每年会来宫中祈福。 好端端的祈福怎会变成私会后宫嫔妃? 这里面肯定是有人从中生事! 皇后飞快的扫了一眼(diàn)内众人的脸色,当看到许良媛明晃晃的笑容和苏贵妃不着痕迹对许良媛的警告时,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只是现在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暂且不说七皇子只是她的养子,就凭她在楚鸿祯心目中的地位,她又怎么贸然开口? 楚鸿祯只不过是平(ri)里给了她些许(shēn)为‘皇后’之位的面子罢了,两人之间哪里有什么(qg)分可言? 况且现在事(qg)还不明朗,很多(qg)况都没能了解清楚,她只好暂且按捺住心惊不已的(qg)绪,缓缓端起茶案上的茶盏。 “奴婢看得是千真万确。筠婕妤敲了斋慈(diàn)的门,很快便有位男子为筠婕妤开了(diàn)门,随后两人就关上(diàn)门进入(diàn)内了。” 瓷儿看到苏贵妃不相信她的话,只好咬咬牙继续往下说,这次更是直着(shēn)子,声音也比刚才大上了几分。 皇后手中的茶杯还没有送到嘴边,手臂却不自觉的微微一颤,茶杯中的茶水也随之晃洒了几滴出来。 她的这个动作实在过于明显,连楚鸿祯都看了过来,还细心的问候了一句 “皇后可有事?” 第三百四十一章:明哲保身 臣妾并无大碍。” 皇后勉强的笑了笑,将茶盏放回了茶案上,从袖口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被溅到的茶汤。 楚鸿祯也没有过多的关心,不过蜻蜓点水般的掠过他的眼神,又重新审视着底下跪着的瓷儿。 苏贵妃何尝没有注意到楚鸿祯眼中的不耐,说是关心皇后,怕是心里早就急着祝容的(qg)况了吧。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楚鸿祯肯定早就直接先把瓷儿秘密处死,再派人去寻祝容的行踪了。 可是瓷儿不继续说下去,这出好戏还怎么演下去呢? 要得就是人多,就是让你没办法掩人耳目,堵住这泱泱之口啊。 苏贵妃的手指在膝盖上轻快的敲打了两下,脸上还是不变的冷意 “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居然这般编排主子,谁人不知这斋慈(diàn)常年无人居住,又怎会有男人出现?” 苏贵妃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帮祝容开脱,听在皇后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 尤其是听到苏贵妃说到‘常年无人居住’还有那‘男人’二字时,皇后更能感受到苏贵妃语气里的讽刺之意。 是那么的明显,如此直接。 本来她还只是怀疑苏贵妃,现在基本可以完全肯定了。 要说这件事苏贵妃这个女人没有份,她这么多年的皇后岂不是白当了。 只是敌对祝容皇后能理解,又怎么好端端会对楚烨霖下手? 难道说是因为瑄王(diàn)下楚弘毅?想来个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皇后的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那厢苏贵妃不过是刚说完,许良媛便在她的下侧接了话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今(ri)斋慈(diàn)还当真有人。” 许良媛故意不把话讲清楚,她模棱两可的讲完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那眼神倒像是忌惮皇后的感觉。 她的表演如此卖力,跟苏贵妃一唱一和又配合得如此完美,楚鸿祯又怎会置之不理呢。 “怎么?难道这事皇后也知晓?” 楚鸿祯的语气变得危险了起来,他微微眯着眼看向了皇后,手指更是不经意般敲打着桌面。 …… 第一次,皇后没能及时回答楚鸿祯的话。 她要如何开口?如何说出那里面是她的养子,七皇子楚烨霖。 纵使今(ri)最后查出来的人不是楚烨霖,这件事也跟楚烨霖脱不了干系。 只要是楚烨霖的人,楚烨霖今后再想争太子之位,怕是难于上青天。 皇子底下的人和后宫嫔妃有染,皇子又怎能置(shēn)事外呢。 不得不说,无论从哪里分析,苏贵妃这一招都实在是行得漂亮。不光能将祝容彻底拉下台,更是一招牵制住了楚烨霖。 皇后迟迟没有开口,楚鸿祯也没有着急,只是随着他的视线停留在皇后(shēn)上的时间越长,眼底的怒火也就越来越明显。 楚鸿祯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皇后知道倘若她再拖延下去,怕是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再看苏贵妃和底下的许良媛,苏贵妃倒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许良媛看好戏的神色却几乎是没有任何收敛之意。 “今(ri)……今(ri)霖儿在斋慈(diàn)祈福。” 咬着牙从牙缝里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说完这些皇后更是颓然的往后坐了坐,那原本(tg)直的腰板好像也弯曲了些许。 “对啊,今(ri)是七皇子(diàn)下为其生母祈福的(ri)子,斋慈(diàn)应该是有人的,瞧我这脑子。” 苏贵妃恍然大悟般用纤纤玉指揉了揉光洁饱满的额头,不好意思的对着皇后微微鞠了鞠上(shēn)。 但是很快又假装失言般捂住了自己的嘴,又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楚鸿祯,再抱歉的对着皇后深深的看了一眼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相信七皇子(diàn)下定是不会,定是不会……” 苏贵妃急急忙忙的把手放了下来,对着楚鸿祯好一通解释,偏得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继续往下说,引得(diàn)内的众人浮想联翩。 楚鸿祯听到这话原本的低气压更是一瞬间跌到了冰点,他的眉头紧皱在一起,那双眼更是迸(shè)着锐利的寒芒。 “陛下,筠婕妤怎会做出如此罔顾人伦的龌龊事?此事事关皇室颜面,还望陛下明查,定不能相信这宫女的一面之词。” 苏贵妃字里话间都在帮祝容辩解,从瓷儿开口到现在,她的语气皆是充满了正义感。 此时为了加强肯定感,她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对祝容的信任。 好一个单纯不做作的天真贵妃。 偏得这种把戏对楚鸿祯很是有用,只是这一次他更多的注意力在祝容(shēn)上。 况且苏贵妃这话也变相提醒了楚鸿祯这事不能简单的草草了结,众目睽睽之下定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要将他丢失的脸面挽留回来。 皇子跟嫔妃私通?好大的胆子! 不过他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苏贵妃说得对,一切定论都还太言之过早,还是先去调查一番再做定夺。 楚鸿祯大手一挥示意苏贵妃无需继续相劝,也不去看(shēn)侧僵着(shēn)子的皇后,只是冷漠的扫了一眼跪着的瓷儿,冷冷道 “摆驾斋慈(diàn)!” 话一说完,他就率先站了起来朝着保和(diàn)(diàn)外走去。 苏贵妃和皇后自是跟在楚鸿祯(shēn)后,同行的必然少不了费尽心机布好一切的许良媛,以及看(rè)闹不嫌事大的王美人等人。 楚鸿祯往斋慈(diàn)赶的时候,脸色就已然变成了铁青色,根本不见在(diàn)内面对众人时的淡然模样。 皇帝绷着一张脸,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谁不知道楚鸿祯原本就好面子,(diàn)内人多眼杂不好撒下滔天大怒,否则难免会遭人口舌。 本就是不该外扬的‘家丑’,偏得因为他是皇帝,这样一闹怕是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再配上皇帝大失风度在(diàn)内勃然大怒,估计无数人都能当成笑柄笑个不停吧。 天子的气概是不能丢失的。 虽说贵为皇上,但是那些宫人倘若真关起门来偷偷说些闲话,岂会每一句都传到楚鸿祯耳朵里? 就算传到了他耳里,楚鸿祯也不可能自降(shēn)份挨个处罚。 当朝天子,岂能是那等暴君? 可倘若皇室丑闻要是被那些个外人都知晓了,他楚鸿祯(ri)后还有何颜面面对朝中各位大臣,又如何坦然管治天下。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楚鸿祯怎能忍下心中的这口怒气。 心中憋着怒火,楚鸿祯的脚底生风步子迈得飞快。 保和(diàn)和斋慈(diàn)本就离得不远,这样一来更是被他缩短了一大半的时间,不过片刻众人便浩浩(dàng)(dàng)来到了斋慈(diàn)门口。 楚鸿祯还算残存了些许的理智,没有被心中的怒火冲昏头脑,他早就在抵达斋慈(diàn)(diàn)门口之前就让元青喊了门。 骄傲如楚鸿祯,又岂会承认,纵使他在位多年,后宫佳丽无数,但是此事涉及到祝容这个女人,他的心里还是有了些许的颤动。 只能说‘美人香’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能够让坐拥各类美人的皇帝都难得这般心绪紊乱。 斋慈(diàn)果然如同瓷儿所言,(diàn)门紧闭,根本无人出来迎驾。 收回眼波流动中的打量,苏贵妃把眼中的算计悉数藏于眼底。 她假装无意的对着(shēn)后环视了一圈,最后方的瓷儿正不着痕迹的对着许良媛点了点头。 这件事之前苏贵妃就有交代过她们,务必要手脚干净。 看瓷儿这样子,她们不仅解决了那个小宫女还来将斋慈(diàn)的事(qg)给善后了,不然铜锁怎么可能会无端消失,(diàn)内也无人应答。 至于另一个宫女瓶儿为何一直久久未归,并没有来复命,苏贵妃只是想了一瞬便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了。 瓶儿的行踪哪里有眼前的事(qg)紧急,只要事(qg)办妥了,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宫女的死活? 不知道瓷儿是不是也是这般考虑的,她递给许良媛的眼神比刚才还要坚定许多。 得到瓷儿肯定的答案,许良媛将挽着王美人的手又紧了紧,脸上更是一副扬眉吐气的得志模样,嘴角的坏笑看得人都牙痒痒。 苏贵妃再次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许良媛才有所收敛。 这个不懂时宜的蠢女人,往后还是除了干净为好。 苏贵妃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不过此时根本无人注意她的表(qg),大家都紧张着呼吸看着楚鸿祯。 皇后的脸红了又白,紧攥着自己手中的丝帕,恨不得把帕子揪成几片。 她目不转睛看向了(shēn)侧的楚鸿祯,楚鸿祯的脸色已经由铁青转变成了墨色,他大步流星走到(diàn)门前,毫不犹豫的将沉重的(diàn)门一把推了开。 随着(diàn)门无声的缓缓打开,苏贵妃也将(shēn)子重新转了回来,她眼角的欣喜比刚才在保和(diàn)时还要强烈了一些。 楚鸿祯的动作虽然粗暴,但是碰上这平(ri)里需要两位宫人合伙才能打开的(diàn)门,还是差了点那么意思。 (diàn)门刚被打开,楚鸿祯就被(diàn)内的风吹乱了衣袍。 皇后的这时的呼吸倒是急促了好些,大概是之前闭气的时间过于长了些,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怕(diàn)门一开众人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皇后跟楚烨霖的关系不远也不近,应该说她跟谁的关系都是如此。 这样相对比,跟楚烨霖也算是比较亲近的了。 话虽如此,这些年她大抵也是了解楚烨霖的。可苏贵妃这般部署,楚烨霖能否(j)得住‘考验’,皇后还真不敢多想。 宫中的龌龊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她不争不抢,为的就是明哲保(shēn)。 可是不去同那些女人一般计较,不代表她就不了解那些私底下的手段。 第三百四十二章:终于等到这一刻 随着殿门越开越大,殿内的风迎面袭来,不知是吹得书桌上的书还是纸张在呼呼作响。 虽说楚鸿祯站在最前方挡住了不少风力,但是殿门越拉越大,那些风还是吹乱了皇后的发。 皇后眯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后她半步的苏贵妃已经轻眯着双眼,藏在宫装宽大衣袖下的手指愉快的在身侧动了两下。 从远处看苏贵妃的表情就像是一只惬意的猫咪,她半眯着漂亮如琥珀般的双眼,势在必得的看着殿内的一切。 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斋慈殿的外殿显得格外空荡。 外殿明明空无一人,苏贵妃却津津有味的看了好几眼才挪开视线,她静静站在原地等着楚鸿祯的下一步动作。 楚鸿祯眼前的殿内安静得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偶尔还伴随着‘吱呀’、‘吱呀’的木头声。 那是风吹动窗棂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扰人得很。 烦得楚鸿祯的脚还没迈入殿内,注意力却已经全被窗棂吸引了过去。 没人。 皇后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她被风迷住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身前的楚鸿祯当先一步走进了殿内,她停顿了片刻赶紧跟了上去。 外殿的空空如没有换来皇后放松的心情,而苏贵妃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都在外殿,那这戏,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就像是夏夜里狂风骤雨来之前的平静,越是显得安宁越能压抑得令人窒息嘛。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贵妃这会一副势在必得的德行。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部署,不仅如此,她还想着回去要赏赐许良媛身边的瓷儿瓶儿呢。 瞧着皇后那愁眉不展的模样,苏贵妃心里可是舒畅得很。 目前看来这两个小宫女能力尚可,办事很是稳妥,她这心里当真很是满意。 这风多好啊,吹得殿内干干净净。 这会一点气味都没有了呢。 想到这里,苏贵妃眼里的欣喜又浓郁了些许。 皇后和楚鸿祯都已经进入殿内,她也不再多逗留,只留下嘴角浅浅一笑,翩然入内。 她的身后则是气焰嚣张的许良媛等人,还有一大群子面色如常,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宫人们。 走到被风吹乱的书桌前,楚鸿祯扫了眼书桌上的那本书籍,沉声对不远处候着的元青道: “还不快去关窗?” 元青也不敢多言语,行了礼就小碎步走到那老旧的窗棂前,轻手轻脚将那些呼啸的北风胡乱的挡在了窗外。 ‘哐当’—— 风,终于停了。 可是楚鸿祯的面色却可怖依旧。 苏贵妃跟随楚鸿祯多年,哪里不知道楚鸿祯这次当真是气极了。 连元青都低着头等着楚鸿祯的下一步指命,想必这会他也在心里暗暗叫苦吧。 试问几人能够承受天子之怒? 不过看元青这样子,更多的应该只是想着小心伺候着楚鸿祯。 要是楚鸿祯迁怒于他身上,再找个由头惩戒他。他这大总管,怕是也要丢了一张老脸才能保命。 还有这些个自以为能看到皇室丑闻的宫人们,还以为自己能编排几日呢? 今日之后也都要活不长久了。 苏贵妃在心里深叹了一口气,却不是同情这些人的遭遇,而是惊叹这些宫中人十年如一日的无趣且愚笨。 不过她在面上从来都是不表露出丝毫情绪的,这会亦是如此。 不止是苏贵妃,就连她刚才嫌弃过的其他人也纷纷要多沉默有多沉默。 这殿内的众人谁人还敢明目张胆表露出什么异样情绪? 元青都被楚鸿祯大声呼喝了一句,平日里德高望重的苏贵妃也眼观口口观心不吭声呢。 他们这些小喽啰肯定得绷着一张脸,埋着脑袋不敢抬眼,哪里还敢胡乱张望呢? 连许良媛这等没眼力见的都有样学样比刚才乖巧了许多,看起来也顺眼了不少。 楚鸿祯虽说背对着众人,除去刚才元青关窗前他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逼人威慑力,就能让众人感受到楚鸿祯身上那压抑的怒意。 当朝天子并没有在外殿久待,他很快一言不发转身朝内殿走去,苏贵妃眼尖的看到楚鸿祯走动时那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动。 当下楚鸿祯越是压制自己的情绪,堆积的怒火越是让他步伐沉重有力。 楚鸿祯的动作很响,可是除去他的声音,内殿却一如外殿宁静。 再加上跟随在楚鸿祯身后的一众人也没有言语,内殿好似没有人一般,充满了空荡感。 真是如此吗? 都无需楚鸿祯多看,那盖得严严实实的丝被很迅速出卖了殿内人。 如此明显,又如此光明正大。 居然还敢若无其事躲在这里!当真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是吗? 楚鸿祯都快走到那床边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不走,身后的其他人也只好停在原地等着楚鸿祯发话。 楚鸿祯看了一眼一直默默跟在他身侧的元青,元青不过愣了一瞬,半秒后就反应了过来: “闲杂人等都退下罢。” 元青此话一出,皇后才堪堪松了一口气,可惜其他人皆是眼中充满了遗憾。 不然苏贵妃怎会觉得这些宫人们着实蠢笨呢。 都退了出去,这样他们丢性命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不过看这样子,这些人怕是并不领楚鸿祯这突如其来的‘赦免’之情呢。 只是可惜了她的这出好戏,少了这些人捧场。 苏贵妃朱唇轻抿,对元青的这个命令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看她身侧这会脸色平静了好些的皇后就知道,楚鸿祯和皇后自然是希望这件事越少人看到越好。 当然皇后是不想楚烨霖的下半辈子断送在此,日后楚烨霖在那些宫人面前好歹还能保留几分颜面。 皇后能想到的事情,苏贵妃如何不会想到。 真没想到皇后居然如此天真,她惋惜的摇了摇头。 此事一出,楚鸿祯摒退宫人只不过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罢了。 至于楚烨霖…… 楚鸿祯日后有得是由头惩戒他呢。 宫人们已经悄然退至殿外,很快内殿只剩下几位嫔妃还有元青。 人少了许多,果不其然,楚鸿祯也不再压抑自己的表情。 他怒极反笑,冷哼一声,对着面前鼓囊囊的被子再次开了口: “元青,去看看。” 楚鸿祯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就像是刚才问皇后是否安好时那般漫不经心。 可是苏贵妃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了楚鸿祯那眼中冷彻人心的寒意。 该来的终于来了啊。 真期待呢。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小碎步走向床前的元青。 元青的手在袖内抖了两下才露出来,他那略微肥胖的兰花指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厚重的锦被前。 这一刻殿内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一起,聚集在了元青的这只手上。 元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刚才颤巍巍的动作变得平缓下来,只是他刚把眼前的被子掀开一个小角就被吓得惊呼一声: “这……这……!” 元青止住声音的速度很快,后面一个字几乎只能称之为气音。 纵使他的速度再快,把被子盖回去的动作再灵敏,但他身后的众人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锦被下分明是七皇子楚烨霖的俊脸,还有他裸露的肩膀。 楚烨霖紧闭双眼的侧脸在众人面前一晃而过,他那格外刺眼的小麦色肌肤更是刺痛了楚鸿祯的眼睛。 楚鸿祯的瞳仁骤然收紧,眼角都被气得隐隐发红。 他的手早就紧握成一个攥紧的拳头,这会指节隐隐作响,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你留下把这个逆子叫醒,让他们收拾妥当了再给我滚出来!” 楚鸿祯咬牙切齿的低声道。 他说完就转身拂袖而去,路过拉着许良媛低声问个不停的王美人,威吓的扫了她们一眼。 许良媛的身子都僵了几分,偏得苏贵妃路过她身边时也有意无意的瞥了她一眼。 不过她现在可没空指责许良媛这种不怕死的蠢行为,她只等着看等会楚鸿祯和皇后脸上更精彩的表情。 楚鸿祯和苏贵妃都去了外殿,皇后也一前一后离开了内殿,其他嫔妃自是如此。 斋慈殿的摆设太少了,椅子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坐下。 楚鸿祯根本不去看其他人,只自己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苏贵妃也不好站到楚鸿祯身边,只能在书桌前方的不远处站定,皇后亦是如此。 至于其他嫔妃则三三两两站到了离书桌较远的地方,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许良媛这次学聪明了,站得离王美人远远的,就怕苏贵妃再对她心生不满。 她哪里知道,苏贵妃已经下定了主意这件事过后就对她避而远之,搞不好还会采取别的‘措施’。 苏贵妃不再看向许良媛,而是面容冷清的看着内殿的门。 元青办事妥当,向来不会令楚鸿祯失望,这一次也是如此。 没有让楚鸿祯久等,很快楚烨霖石青色的衣袍就从内殿的门口出现了。 只是大家的目光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翘首相望着他的身后。 她们想看的自然是传说中‘走错宫殿’的筠婕妤——祝容。 正中间书桌前坐着的楚鸿祯不用说,站得更近一些的一左一右的苏贵妃和皇后更是凝神静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烨霖的身影。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怎能不叫苏贵妃激动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天子要你今日死 虽说这一切她早就稳操胜券,但能够亲眼看到祝容的窘迫模样,才算是真正的大快人心。 只是随着楚烨霖越走越近,苏贵妃眼中的热情陡然冷却了下来。 她冷着一双美目看着眼前只身一人的楚烨霖,再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楚烨霖身后的元青,甚至又看了好几眼内殿的大门。 可是无论苏贵妃怎么看,都没有瞧见祝容的身影。 她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用眼神询问着许良媛,换来的却是许良媛同样错愕的眼神。 至于瓷儿,她更是苍白着脸完全不敢抬头。 没错,瓷儿也没有出去。 这件事就是她提起的,楚鸿祯又怎会轻易放她出去。 苏贵妃和许良媛的眼神交流还没有结束,那边元青已经走到了楚鸿祯身侧,对着楚鸿祯微微摇头示意。 楚鸿祯脸上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些许,看着楚烨霖的眼神也褪去了星点冷冽。 好在元青是懂得楚鸿祯意思的,适才楚鸿祯让他留下来就是为了确认瓷儿说的话。 楚鸿祯虽说心怀怒火,但也不是如此确信瓷儿的话。现在有了元青的确认,他更加头脑清晰了几分。 楚烨霖也不含糊,待他走到书桌前之后就对着楚鸿祯镇定的行了一个礼,又对着皇后和苏贵妃行了礼。 刚才在内殿元青并没有多跟楚烨霖废话一句,要是这会他当真什么都不清楚,那肯定要被唬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楚烨霖早就跟程潇潇祝容商量好了,现在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既然只需要装模作样,那他肯定要好好‘表现’才是。 行完礼没等到楚鸿祯的回答,他也不着急,跪在地上便假装疑惑的说道: “父皇和母后是来看儿臣的吗?都怪我一时困倦睡了过去,父皇母后可是等了儿臣多时,儿臣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楚烨霖一边说一边又行了个礼,还刻意的整理了一下他睡乱的头发。 看着楚烨霖尚未睡醒的倦容,还有那脸上被枕头压出来的痕迹,楚鸿祯想了想还是让楚烨霖先站了起来。 苏贵妃和许良媛的眼神交流总算结束了。 没有了苏贵妃嚇人的目光注视,许良媛暗道总算逃过了一劫,不过苏贵妃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要许良媛立刻查清楚现在的情况。 苏贵妃有命令,许良媛岂敢不从。 苏贵妃看起来像是收回了自己的注视,实则还在注意着许良媛那边的一举一动,她当然不放心就这样放任许良媛自己乱来。 现在本来就局势紧张,还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许良媛要是再给她添乱,那后果………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她眼睁睁地看着趁着楚鸿祯不注意的许良媛一把将躲在身后的瓷儿拽到了身边,低头恶狠狠的小声道: “怎么回事?” “主子,我也不知道啊……” 瓷儿苦着一张脸,哭丧道。 两人的对话还未进行完,苏贵妃就已经先许良媛二人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眼神注视。 等到许良媛抬头时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眼神,苏贵妃却已经谨慎的收回自己的眼神试探,默不作声的只用眼睛余光小心寻找起来。 许良媛大概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偷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目不斜视的楚鸿祯,再次偷偷摸摸跟瓷儿讨论了起来。 而这一切,苏贵妃想要提醒,却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心大的许良媛没有注意到,苏贵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适才只有元青刚才是看着许良媛那个方向的,这会更是凑到了楚鸿祯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鸿祯是没有再看向许良媛,她也没有听清元青对楚鸿祯说了些什么。 但她实在不敢随意保证刚才元青没有看清许良媛和瓷儿的互动,可以肯定的就是,现在许良媛的种种举动,元青和楚鸿祯已经都看在了眼里。 偏得她自己不能出言提醒,也不能用眼神警告。 要是被他们看到,那她怕是也要自身难保。 看来许良媛这颗棋子,现在就要抛弃了。 弃车保帅,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差是差了点,不过好用就行。 收回自己眼角的余光,苏贵妃假装看向了自己的裙摆,只用耳朵去听楚鸿祯和楚烨霖的对话。 也不去管她对面恢复正常脸色的皇后如何作想。 祝容的凭空消失就像是一个天大的谜团,如今按兵不动反而成了苏贵妃最好的打算。 特别是听到楚烨霖假装无辜的那番话,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楚鸿祯还没有注意到苏贵妃这边,他刚随便应付了楚烨霖几句,这会又故意问楚烨霖: “霖儿怎会在这斋慈殿睡觉?” 楚烨霖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楚鸿祯会这样问自己。 但是想到楚鸿祯平日里的注意力都在八皇子楚景铄和十四楚弘毅的身上,不知道他为何在斋慈殿,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楚烨霖自嘲的在心底笑了笑,嘴上还是恭敬的回答道: “儿臣每年十月廿九都会来斋慈殿为母妃祈福,今日正逢十月廿九,遂进宫前来祈福。” 楚烨霖这不悲不喜不带埋怨的语气倒是瞬间激起了楚鸿祯的回忆。 这件事不就是他当年承诺的吗?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吩咐过楚烨霖,每年今日都可直接进宫来斋慈殿,无需向他和皇后请安。 念及至此,楚鸿祯的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愧疚之意,特别是听到楚烨霖这平淡的语调,他的这股歉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感受到楚鸿祯身上的气息变化,再看到楚鸿祯看向楚烨霖的眼神变化,苏贵妃心中暗道一句‘不好。’ 真没想到楚烨霖还有这一手,之前倒是她小瞧了这个七皇子了。 看着还睡眼朦胧的楚烨霖,苏贵妃捏着衣袖的手紧了又紧。 楚烨霖就站在书桌正前方,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这七皇子刚才就是故意的。 他可是楚鸿祯的儿子,苏贵妃懂楚鸿祯的秉性,楚烨霖也能摸清楚两分。 楚鸿祯清了清嗓子,声音也比刚才清亮了些: “是朕最近国事繁忙疏忽了,霖儿可是一直在这斋慈殿中?可有见到其他人?” 楚烨霖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没有多纠结楚鸿祯的回答,只是也清了清嗓子,一改刚才睡醒时特有的沙哑声调,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儿臣祈福结束后看了一会书,适才觉得有些困顿,就去床上睡了一会,并无看到任何人进出,宫人们都知道我喜静,被我摒退了几次也就不再过来了。” 楚烨霖说完又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会,随后急急道: “不过儿臣是被元青叫醒的,等儿臣出来时便看到了父皇母后和各位娘娘,不知元青算不算别人?” 楚烨霖故意装糊涂,苏贵妃看到他说话这般大喘气就气不打一处来,平白将他们几个人的心吊起来又放下。 楚鸿祯刚才多少也惊了一下,但是听完楚烨霖的话他眼中却流露出了丝丝笑意。 楚烨霖在楚鸿祯眼中并不出色,上次私盐案更是让楚鸿祯觉得他不懂谋略。 但是他这有一说一的耿直性子倒是很合楚鸿祯的胃口。 “无妨,元青是朕叫他进去的。” 苏贵妃所猜不错,刚才元青确实看到了许良媛和瓷儿的‘小动作’。 再加上元青并没有看到内殿里有祝容的身影,楚鸿祯心里已经有些许盘算。 现在楚烨霖又说出此番言论,楚鸿祯心中对楚烨霖的猜忌愈发少了许多。 不然他又怎会这般温和的语气同楚烨霖说话。 楚鸿祯越是这个态度,苏贵妃越是心焦。 当下还不知道祝容的真正去处,此次计谋失败,接下来还是尽快收场才能先行脱身。 最好能先楚鸿祯一步找到祝容,还有许良媛的那两个宫女,事后定是要好好问话的。 苏贵妃打定主意,上前一步对着楚鸿祯正要开口,却被对面的皇后抢了先。 皇后等到现在终于把握到了这次机会,她也不像往日里苏贵妃娇滴滴的模样对着楚鸿祯哭诉,只是福了个礼,有些惆怅的说道: “陛下,霖儿为其母妃祈福孝心可嘉。这孩子十年如一日向来如此,陛下也是看在眼中的。” 皇后说着又过去握住了楚烨霖的手,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楚烨霖的手以示安慰,带着甲套的无名指却在楚烨霖的手背上挠了两下暗示了一通。 “今日之事,对他而言实属是无妄之灾。好端端的祈福却被一低贱婢子说成私通后宫嫔妃,这要是真被传了出去,陛下的颜面何在?更是有辱我们皇室颜面啊。” 楚烨霖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对着皇后小声惊呼: “母后这话是何意?好端端的我怎会落得一个私通嫔妃的罪名?我一直一个人在这斋慈殿,哪儿也没有去啊。” 皇后好像就是等着楚烨霖这句话似的,她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对着楚鸿祯跪了下来: “臣妾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不能让这等居心叵测之人祸乱宫中。” 皇后的动作实在过于隐秘,连离得最近的苏贵妃都没有看清,就别说楚鸿祯和元青了。 看不看清也不重要了,因为苏贵妃清楚的听到耳畔传来楚鸿祯铿锵有力的声音: “朕会做主的,你放心。” 看着站在那里还一头雾水的楚烨霖,楚鸿祯思索了片刻再次补充道: “朕定会彻查此事。霖儿你也别放在心上,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楚烨霖张了张口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默默退到了一侧等着楚鸿祯的决定。 天子要你今日死,几人能等到明日? 楚鸿祯说管就绝不拖延。 第三百四十四章:自作聪明 楚鸿祯却半分没有让苏贵妃起来的意思,他的表(qg)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聪慧如苏贵妃,却也一时之间捉摸不透楚鸿祯的意思。 其实楚鸿祯他面色不善的看了眼还在东张西望的许良媛,又冷冷的扫了一眼左侧的苏贵妃,没有立刻说些什么。 苏贵妃心头‘咯噔’一声,不知道楚鸿祯看她是何用意。 难道说楚鸿祯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是她主谋? 不可能! 此事她全程都是交托给许良媛去一手(cāo)办的,刚才在保和(diàn)她自认更是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楚鸿祯怎的可能这么快就知晓一切。 沉吟了片刻,苏贵妃没有慌神,她定了定,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随楚鸿祯打量。 楚鸿祯确实在怀疑苏贵妃。 今(ri)名单一事是苏贵妃提议的,保和(diàn)的人也是任由她派遣。 更何况不过区区一个许良媛,怎敢如此兴风作浪,有如此本领敢编排皇子和婕妤的闲话。 这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说实话,一开始楚鸿祯当真不会怀疑到苏贵妃头上,毕竟苏贵妃是自祝容之前他最疼(ài)的妃子。 哪怕现如今他深受‘美人香’蛊惑,把对苏贵妃的喜(ài)忘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曾经的那份感觉还是会偶尔萦绕在心头的。 在楚鸿祯眼中,苏贵妃仍是那个心地善良,柔弱如扶柳的白月光。 这等恶毒之事,他至多会怀疑到心肠歹毒用过巫蛊之术的赵贵妃头上。 可是暂且不说今(ri)赵贵妃不在保和(diàn)内,平(ri)里也没听到过赵贵妃跟许良媛有来往啊。 就算这些他都不清楚,但祝容却是一直住在赵贵妃淑芳宫的偏(diàn)内。 赵贵妃对祝容如何,他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说不上多关照,但也算得上是处处谦让。 为此他还连带着好几次给了赵贵妃赏赐,夸赞赵贵妃体贴懂事,大度宽容。 不是赵贵妃,那这宫中唯一才(qg)尚可的便是楚鸿祯的这位苏贵妃了。 楚鸿祯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看向了斋慈(diàn)外的远方。不过他的手指在书桌上敲了敲,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下一刻元青尖细的声音就在(diàn)内响起,他对着许良媛(shēn)侧的瓷儿厉声喝道 “大胆(jiàn)婢,还不快跪下!” 瓷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腿都在哆嗦,她勉强拖着自己的(shēn)子,小碎步走到了(diàn)中央,对着楚鸿祯就直接跪下。 (diàn)内霎时就响起‘砰’、‘砰’几声,是瓷儿磕头的声音,听的人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瓷儿这种等级低下的宫女,何时直面过楚鸿祯(shēn)为君王的怒意? 她们这些宫人们从来都是远远的看着楚鸿祯,再加上许良媛并不受宠,瓷儿见到楚鸿祯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楚鸿祯的视线不过是刚挪到瓷儿(shēn)上,瓷儿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窖里,根本难以平复心(qg)。 什么理智,什么嘱咐,她全都忘了。 她脑子完全处于一个发蒙的状态,只会一个劲的磕头。 “说话!” 楚鸿祯可不吃瓷儿这一(tào)。 他(shēn)处高堂之上,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一个小宫女的心虚求饶,根本就无法触动他的内心。 瓷儿的(shēn)子又是一哆嗦,她强行稳住磕头的(shēn)子,晃悠悠的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奴婢,奴婢当真没有撒谎,奴婢亲眼所见筠婕妤进了斋慈(diàn)……” 刚才磕头瓷儿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这会她的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更加迷糊了,只知道重复着许良媛交代过的说辞。 “陛下,让臣妾来吧,此事臣妾也有责任。” 适时的在楚鸿祯说话之前对着楚鸿祯行了个礼,苏贵妃(qg)真意切的提议道。 听到苏贵妃主动揽责,楚鸿祯倒是没有多言语,他眉头轻挑,微微颔首示意苏贵妃继续。 从楚鸿祯要瓷儿回话时,苏贵妃就知道此事是无法善终了,如今之际唯有做出点选择,才能将当下的状况平复。 不然她又怎会先发制人,站出来主动提出这(tào)说辞。 接下来,就要博楚鸿祯心中还有几分她的位置了。 苏贵妃衣袖中的手再次攥紧,她微微抬起柔美的下巴,对着瓷儿狠声道 “当真荒唐!事到如今你还想守着你的那一(tào)说辞糊弄陛下,糊弄皇后姐姐还有本宫吗?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错愕的抬起头,瓷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苏贵妃是什么意思,站在较远处的许良媛却心生一丝不好的感觉。 果然苏贵妃没有给瓷儿继续反应的机会,因为她已经放弃继续审问瓷儿,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皱着眉的许良媛。 “许良媛,你还不跪下?不打算给本宫还有陛下他们一个交代吗?” 苏贵妃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般击中了许良媛,她没有想到苏贵妃当真对她下手了。 她慌慌张张提着宫裙,小碎步走到了瓷儿(shēn)边跪下,对着楚鸿祯还有苏贵妃就是清脆的磕了个头。 “臣妾不知道苏贵妃娘娘是何用意,此事与臣妾毫无关联啊!” 许良媛这时候也知道为自己甩锅,上来就是口齿伶俐的将自己撇得一清二楚。 说完还假装楚楚可怜的看着苏贵妃,面上则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呵。 还想着逃避责任? 你不认罪,本宫怎么能顺利脱(shēn)呢? 苏贵妃的嘴角露出一个狠毒的笑容,那笑意令许良媛心里毛毛的,整个人开始觉得瘆得慌。 这可是你先翻脸不认人的,你可别想把我给抛下,反正我是不可能乖乖认罪的。 许良媛原本面对苏贵妃的眼神还有些闪躲,但此时想到苏贵妃的用意,这会也顾不上什么害怕了。 说到底还是命重要,能不能讨好苏贵妃,还是等保住命以后再说吧。 但她的这点小伎俩在苏贵妃眼中却根本就不够看。 应该说,苏贵妃从来都没有将许良媛放在眼中。 听到许良媛这无辜的回答,苏贵妃也没有生气,她的眼里甚至闪过了一丝笑意,那好看的红唇更是缓慢的对着许良媛一张一合 “这宫女可是你的人,许良媛是怎么管人的?怎能随意()许这样低(jiàn)的小宫女一派胡言,不知收敛。” 苏贵妃这几句话倒是没有直说许良媛就是指使者,许良媛心里一送,还以为苏贵妃就是做个表面功夫。 可惜她的笑还没有抵达眼底,苏贵妃就又像吐信子的蛇一样缓缓开口了 “本宫看这小宫女倒是嘴硬的很,好像只听许良媛你的话呢。要么许良媛你来问问她,究竟如何才肯说实话。” “哦,对了,还有筠婕妤。”苏贵妃肤如凝脂的手从衣袖中拿了出来,食指对着额头轻轻敲打了两下。 “筠婕妤现在不知去向,想必也跟这宫女有关吧,许良媛还是赶紧问出来比较好,筠婕妤出了事可不是你们能担当得起的。” 听到苏贵妃这敲打的话,许良媛早就起了一(shēn)冷汗。她看着(shēn)侧畏畏缩缩的瓷儿更加气不知何处起,恨不得瓷儿现在就消失在她眼前。 许良媛无奈的闭上了眼,又迅速的睁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顶着苏贵妃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楚鸿祯波澜不惊的目光,对着瓷儿狠狠甩出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震得许良媛自己的手都发麻了。 瓷儿的脸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红色,清晰的五个手指头印子很快浮现。 倒是(tg)能下狠心,不过这些还不够。 继续看着许良媛,苏贵妃根本没有叫停的意思。 许良媛硬着头皮,颤抖着声音问道 “(jiàn)婢!还不快些说实话!难道你想害死筠婕妤吗?还是你有旁的什么打算?” 让许良媛自己审问瓷儿,没有什么比这更让许良媛恐慌的了。 不然怎么说苏贵妃根本没把许良媛当一回事,她太了解许良媛的弱点了。 当下的许良媛完全不知道瓷儿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偏得审问这件事还是她自己在进行。 她要是不对瓷儿动手(bi)问,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楚鸿祯更是目不转睛盯着她,定会直接认为她是主谋。 可照这个(qg)形,再多问几句,瓷儿当真全盘托出,她许良媛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反正横竖就是逃脱不掉的命运。 苏贵妃自然不怕许良媛被(bi)急了会指正她。 无凭无据,她许良媛岂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只需要继续静观其变即可,看着许良媛又是清脆的一巴掌,苏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主子饶命。瓷儿什么都说,求主子别打了。” 许良媛的第二巴掌比刚才还要重,瓷儿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嘴角更是带上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她的脸已经高高肿起,说起话来也是含糊不清的。 两巴掌下来许良媛的手也打得通红,她像是花光了所以的力气,这会跪在瓷儿(shēn)侧喘个不停,但是她还是听清楚了瓷儿的话。 她惊恐的看着瓷儿,那眼神只差把瓷儿生吞活剥了去。 瓷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的额头磕得稀破,躺在冰冷的地上只能低低的喘息。 “肯说了?那你可要好好说,别辜负了许良媛这一番苦心。” 许良媛还未来得及阻止瓷儿,苏贵妃已经先她一步柔声道。 苏贵妃的声音是那般甜美,萦绕在斋慈(diàn)中央久久才消散。许良媛和瓷儿听了却觉得那是穿耳魔音,蚀骨毒药。 “奴婢确实没有亲眼看见筠婕妤进斋慈(diàn),但是当真是筠婕妤让我先离开的。” 瓷儿挣扎着爬了起来,极其虚弱的说完这句话就又磕起头来 “其他的真的就没了,奴婢就知道这些。” 自作聪明! 你以为只说这些就能逃过一劫吗? 陷害嫔妃和皇子,这罪名也不轻呢! 况且你以为这样说,楚鸿祯就会轻易放过你和你那同样不聪明的主子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赵贵妃 苏贵妃丝毫没被瓷儿这避重就轻的话打动,相反她还心生一股怨气。 这些蠢女人,只会给她添麻烦,最后还得她出场收拾这烂摊子。 她又去看了一眼那位冷眼瞥着她们,睥睨天下的王者,还有站在一侧旁观的皇后和楚烨霖。 他们,可都在等着呢。 瓷儿话一说完,苏贵妃就跪倒在地,用她充满歉意的双眼凝视着楚鸿祯,懊恼道 “陛下,现在看来,此事确实是这小宫女说了谎话。但是眼下筠婕妤私自离开,谁也不知她是何去向,实在是不好定夺啊。” 本就有心看看苏贵妃的态度。 他不是不知道后宫那些女人间的争斗,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多计较后宫之事。 (shēn)为君王,岂能在这些小事上面耗费过多精力,国家大事才是最为重要的。 再加上一直以来后宫有苏贵妃和皇后管理,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可倘若这次的事(qg)苏贵妃当真有份…… 他在书桌上搭着的手顿了顿,眼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看着底下跪着的三个女人,薄唇抿得严实。 苏贵妃也感受到了楚鸿祯那凛冽的眼神,这眼神是那么熟悉,和当时她揭发赵贵妃行巫蛊之术时,楚鸿祯看向赵贵妃的眼神如出一辙。 不行,她岂能这么快认输? 沉着气,苏贵妃在眼中酝酿着自己的(qg)绪。 等再抬头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副愁苦的模样,眼中的担忧都快溢出眼眶了,眼角还似模似样的带着点点晶莹,摇摇(yu)坠,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样。 “陛下,此事还是怪臣妾太过着急了。” 苏贵妃无奈的磕了个头,侧过脸望着皇后和楚烨霖,幽幽道 “都是臣妾不好,没有事先调查清楚,就让这小宫女到陛下和皇后姐姐面前乱嚼舌根。” 言毕,苏贵妃还对着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对着苏贵妃摆了摆手,假装不同苏贵妃计较。 苏贵妃感动的笑了笑,只是笑容是那般勉强,就像是被什么人强迫着似的。 楚鸿祯仍是一言不发,俊美的眉皱成一团,看起来像望着苏贵妃,却又好像透过苏贵妃在看别处。 善于察言观色的苏贵妃假装没有注意到楚鸿祯的(qg)绪,她只管自己跪在那里忏悔 “臣妾有罪。臣妾理应派人去调查筠婕妤去向的。还有这斋慈(diàn),也是臣妾糊涂了。近几(ri)都只顾着毅儿的事,居然忘了七皇子(diàn)下在这斋慈(diàn)内。” 以往听到苏贵妃提及楚弘毅,楚鸿祯的眉目之间总是会柔和几分。 这一次也不例外。 想到宫宴一事虽说表面是交给皇后(cāo)办,但实则都是苏贵妃一人亲力亲为忙内忙外,楚鸿祯的心中还是稍稍的触动了一下。 苏贵妃抓准了这个机会,她再度补充道 “保和(diàn)的事一时忙不开,臣妾又急昏了头,居然忘记遣人调查。臣妾不好,臣妾该罚……” 说着说着,她的眼角滑就过一滴清澈的泪珠。 她微微侧着头,下巴收起,也不看任何人,只呆呆盯着眼前方寸大的那片地。 苏贵妃深知自己哪种模样最能打动楚鸿祯的心,而现在的这个动作,正是她最完美的状态。 这个角度的她不光显得(jiāo)柔楚人,低头垂目的样子又多了几分乖巧,显得没那么刻意。 这种自然美的的确确打动了楚鸿祯。 他怎的会怀疑苏贵妃呢? 连着忙了几(ri),今(ri)名单的事(qg)还是他数月前要求苏贵妃,苏贵妃才答应麻烦其他后宫嫔妃一起来核定的。 不然她一个人忙碌,还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模样。 楚鸿祯的眼中闪过一份心疼,望着底下跪着的(jiāo)花般的苏贵妃,心里难免有些歉意。 自祝容进宫以后,他确实很少关心苏贵妃了。 就连楚弘毅,他都没有召见过几次。 原本他还说过要陪苏贵妃一起商讨的,现在也就这一次核对名单过来了,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事。 楚鸿祯的表(qg)愈发柔和,他低声对着苏贵妃安慰道 “此事怎能责怪(ài)妃呢?(ài)妃你最近太过(cāo)劳,忙不过来实属正常。快起来!” 他终于对着苏贵妃抬了抬手。 终于得到答()的苏贵妃并不心急,她虚弱的站了起来,起(shēn)的时候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shēn)体不适,居然虚晃了一下才站直了(shēn)子。 楚鸿祯看了是更加心疼,差点就走过去亲自扶住苏贵妃。 苏贵妃苍白着一张脸,对着楚鸿祯投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自己勉强走到了刚才站定的地方,就是那步子看起来有些踉跄。 她的嘴里还小声的念叨着“筠婕妤迟迟未归,也不知衣裳换好了没,现在(shēn)处何处,可否安好。” 说是自言自语,但是她那音量却恰到好处的能让(shēn)边的这几个人听得清楚,特别是她面前的楚鸿祯。 “可是筠婕妤究竟去哪了呢?要是去厢房,这会也该回来了,莫不是真迷路了罢。好端端的,怎的非要小宫女先行一步,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贵妃低着头继续‘自我’分析着,时不时的长吁短叹“我就该多派几个人跟着的,都是我办事不够周全。唉……” 那惺惺作态的样子看得楚烨霖是一(shēn)鸡皮疙瘩,他虽一直站在皇后(shēn)侧没有吭声,却也充分的感受到了苏贵妃这个女人的心机与危险。 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转变了楚鸿祯的态度,怎能不叫众人叹为观止。 在心中默默给苏贵妃划上一个‘小心为好’的名头,楚烨霖继续看对面的苏贵妃演独角戏。 那边苏贵妃可管不到楚烨霖或是其他人怎么想,反正只要楚鸿祯不开口,其他人怎么想都没有用。 但是光演独角戏有什么用呢?还是要让那个两个蠢女人再多说几句。 只希望这次她们能头脑放聪明点,别给她拖后腿才是。 她装作不经意的给许良媛递了个手势,看到许良媛呆傻的模样就后悔这次找许良媛来办祝容这件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给我好好表现! 苏贵妃的眼神下一秒也跟着到来,许良媛(shēn)上一重,感受到苏贵妃的暗示,赶紧提着嗓子对瓷儿问道 “瓷儿,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好好告诉陛下,筠婕妤当真一个人离开的?” “是……是。” 瓷儿艰难的想爬起来,却找不到支撑的力气,只能先卯足了劲回了许良媛的话 “奴婢只是鬼迷了心窍,怕被主子们责罚,才会出此下策。但筠婕妤确实有吩咐……”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 许良媛胡乱的打断瓷儿的话,悄悄揉了揉自己跪疼的双腿,信心十足的对着苏贵妃回了一个眼神 “娘娘,你看瓷儿这样怕是也不会再作假。筠婕妤去了哪里大家谁都说不好,现在能肯定的是,她确实是自行离开的啊。” 苏贵妃不可置否的看着许良媛,没有再接话。 许良媛无奈,只好自己继续往下说 “依臣妾所见,筠婕妤怕是有心不出现。不然怎会换个衣裳就不见踪迹了呢?还特意摒退了带路的宫女,莫不是觉得核对名单过于无趣,想早些回去休息?” 许良媛这话倒是还算说得过去,苏贵妃原本不满的目光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她大可直接跟苏贵妃娘娘禀告一声嘛,娘娘宅心仁厚,定是会应()的。”许良媛不忘对着苏贵妃赞美了一番,只是她很快话音一转又将矛头指向了别处 “还是说,筠婕妤私下里真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说着她还意味深长的对着楚烨霖看了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在暗指楚烨霖和筠婕妤有猫腻。 大抵是觉得自己的这番话说得是有理有据,许良媛起了兴致般直起了(shēn)子,对着楚鸿祯看去 “陛下,今(ri)苏贵妃娘娘核对名单,想来定是劳神费力,还有诸位姐妹们也煞费苦心。筠婕妤私自离开,怕是有些不妥吧……” 本以为楚鸿祯听了许良媛的话会将心思放到祝容(shēn)上,也想着许良媛能帮衬自己几句,谁曾想许良媛越说越不是回事,苏贵妃就知道不能指望许良媛这个豆腐脑子的女人。 将注意力转移到祝容私自离(diàn),独自一人不知所踪,这确实没错但是许良媛非要自作聪明的再次提到什么‘要紧事’。 提也就罢了,还偏得去看楚烨霖。 他们这么些人,这么多双眼睛,都没能看到这斋慈(diàn)内有祝容的(shēn)影,这脏水自然是不能再往楚烨霖(shēn)上泼了。 还有什么惩罚。 这话轮得到她小小一个良媛来说吗? 带上她苏贵妃的名号? 怕是只会引起楚鸿祯的误会,以为是她苏贵妃指使许良媛这样诋毁祝容的,为的就是要楚鸿祯惩罚祝容。 做事这般明显刻意,还误以为自己滴水不漏,愚钝! 她只让要楚鸿祯自己发现祝容的错处,也好损坏祝容在楚鸿祯心目中的地位,但她可不想让楚鸿祯觉得她是那等小肚鸡肠,容不下其他女人的人。 苏贵妃正要辩解几句,没想到却被其他人抢了白。 “这斋慈(diàn)好生(rè)闹啊!不知道本宫是不是来迟了些?” 说话之人从斋慈(diàn)(diàn)外走来,她的声音清脆如出谷的黄鹂,说话间还伴随着独特的笑意,听起来就让人感到愉悦开心。 一阵香风袭来,(diàn)外女子已经朝众人走了进来。 一袭红衣在(shēn),(shēn)上还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玉石碰撞声,光凭声音就知道来人定是个雍容华贵的女子。 丹凤眼夺目,修得极好的娥眉入鬓,眼角的泪痣更是妖娆妩媚。 这么明显的特征,不是赵贵妃还能是谁? 第三百四十六章:找她帮忙 不错,来人正是因为之前被禁足,已经多日不见众人的赵贵妃。 再细看赵贵妃身后,几步之遥还跟着两个人,一位五官深邃表情冷淡,不就是殿内众人还在讨论的主人公筠婕妤吗? 祝容身后一点的地方跟着的则是偷偷打量着楚鸿祯和苏贵妃的程潇潇。 傻了吧! 都傻了吧! 从赵贵妃带着祝容如同天神般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程潇潇就眼尖的看到殿内苏贵妃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更别说向来管不住自己表情,不懂收敛的许良媛了。 看来祝容的这个出场很是惊艳嘛! 效果不错,再接再厉! 看许良媛瞪大眼睛望着祝容,视线随着祝容的身影而挪动时,程潇潇就知道她们已经赢一半了。 她都有些憋不住了,毕竟许良媛微张着嘴巴瞪眼的模样实在好笑,搞得她为了平复情绪,都不敢再看过去,只能一个劲去观察其他人。 苏贵妃从一开始看到祝容进殿时眼神有些许的松动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装出了一副原来人没事的模样。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程潇潇本以为她的这番策划能成功让苏贵妃露出吃到苍蝇般的表情呢,就算没有,也要有点便秘的样子吧。 真是可惜。 说到这亮瞎群众的开场方式,还有赵贵妃此次的平白出现,就不得不提楚鸿祯他们围堵祝容和程潇潇时的场景了。 当时殿外的脚步声越逼越近,程潇潇都来不及催促祝容快走。 祝容冷着一张脸,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想出了暂时的应对措施。 “劳烦七皇子殿下将计就计装出自己身中迷香,昏睡在床上的样子,到时候陛下问起来,只需七皇子你假装一无所知即可。其他事情无需七皇子操心。” 话一说完,她便拉着程潇潇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出了殿门,徒留楚烨霖一人拿着烛台呆呆站在原地。 祝容的速度很快,甚至还在不经意间用上了轻功,楚烨霖只看得到祝容身体的残影。 等他也迅速追出去时,殿外哪里还有祝容和程潇潇的身影,有的只是楚烨霖的那句喃喃自语: “那你要怎么办啊?” 时间紧迫,楚烨霖也没有在外面多待。 他转身回到斋慈殿内关好殿门,便按照祝容的吩咐脱了衣裳躲回了床上。 在被子下面翻来覆去的时候,他还想着祝容刚才的那句“无需操心”。 只希望那个筠婕妤当真是自有打算。 楚烨霖这样想着也不再随意动弹,外殿已经传来了清晰的开门声,随后便是一通脚步声。 要是知道祝容被楚烨霖这般惦记着,程潇潇肯定要好好八卦一通才足够。 只可惜现在的她已经被祝容带着在斋慈殿的屋顶上吹冷风,根本无从得知不过一屋顶之隔的楚烨霖在想些什么。 适才楚烨霖追出来没有看到祝容和程潇潇,并不是因为她们俩会隐身或者瞬移,而是祝容像一阵风一样搂着程潇潇上了屋顶。 这可是程潇潇第一次感受到‘上天’的滋味,用的还是她早就羡慕不已的轻功。 虽然整个过程特别快速,不过是短短的几秒时间,但是那真切的失重感还是让程潇潇心跳都乱了几拍。 一直到身子坐到了屋脊上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和祝容一起经历了什么。 她捂着心跳如擂的胸口,眨巴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仰着头对祝容说: “容容,刚才那招是什么?好刺激好好玩!你下次还能带我飞吗?不不不,我可以自己学吗?” 祝容正在勘察殿外的情况,注意着楚鸿祯他们的一举一动。 突然听到程潇潇这孩子气的话,还愣了一下,对上程潇潇亮得逼人的双眼,她轻声道: “得空了带你玩。潇潇你趴下来些,他们到下面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程潇潇心满意足的低了低身子,学着祝容的样子趴到了屋顶上,对着斋慈殿门前斜斜地看去。 祝容有些好笑的望着程潇潇的动作,再次压低了声音: “也不用这么低,我一个人盯着就行了,这样你会很累。” 容容真是贴心啊。 搂着人家上来的时候也好帅,现在又超会照顾人。 程潇潇感动的捧着脸默默退到了后面,把眼前的这一片‘天下’留给她亲爱的容容。 看不到场景但是能听到声音,杂乱的脚步声清晰传到了程潇潇耳中,并且迅速停了下来。 不过片刻,那脚步声再次响起,随后渐渐远去。 程潇潇感受到身下的屋子里传来了响声,看来楚鸿祯他们已经进入殿内了。 “我们要现在就走吗?”,程潇潇小声的对着祝容说道。 “等会吧。容我先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祝容看到所有人都进入了斋慈殿内,回过头来认真同程潇潇说起话来。 她像是想起什么,对着程潇潇问道: “对了潇潇,你是怎么出来的?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程潇潇想了想,几次张嘴都没能作出回答。她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终程潇潇选择了放弃,她摇了摇脑袋对着祝容俏皮的摊了摊手: “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不如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再跟你细细道来?” 祝容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坚持,只转过脑袋继续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咦,她怎么会在此?” 原本陷入沉思的祝容突然疑惑的低声惊呼道。 “谁?给我康康!”,程潇潇好奇的爬到了祝容身边。 她当真是爬过去的。 主要还是怕走过去目标太明确,又因为猫着身子在都是琉璃瓦的屋顶上行走实在是把握不好重心。 再者说了,我们程潇潇可是‘猛男’。 猛男都是这般不拘小节的! 大局当前,自然是说出手就出手,说爬过去绝对不走过去。 主要还是程潇潇实在是太好奇了,能让祝容这么惊讶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哪儿呢?哪儿呢?” 程潇潇眯着眼睛在祝容的身边是看了又看,终于在祝容伸出援助之手指出正确方位后,她发现了一个豆丁大的人影。 那不是保和殿方向吗? 程潇潇眯着眼用双手当望远镜看向祝容手指着的方位,努力辨别着那道人影的真面容。 “是赵贵妃。” 祝容看着程潇潇这奇奇怪怪的动作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程潇潇实在可爱,忍不住提醒了程潇潇一句。 “哦!”—— 程潇潇拉长了声调,收起了自己的人工‘望远镜’。 她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远处赵贵妃的身影说道: “我就说这身影那么骚气,看起来就很熟悉,原来是她啊!” “你跟她很熟?” 祝容对程潇潇的话有些不理解,她试探的问道。 看祝容这样子程潇潇就知道,大概祝容还在心里思索着为什么她会和赵贵妃有关系吧。 不过能问得如此直接,看来祝容是真把她当好朋友看待了啊。 大大咧咧的收回自己伸直的手臂,程潇潇侧过脸认真的看着祝容,悄悄凑近了一些才缓缓开口: “容容你这是吃醋吗?我只是根据赵贵妃这独特的气质判断她的,谁会跟她这种老妖婆关系好啊!” 程潇潇满不在乎的编排着赵贵妃,除了言语上的嫌弃还不够,表情也极其狰狞,看得出来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两天的接触祝容已经比较习惯程潇潇这咋呼的性格了,她眉眼含笑看着程潇潇表演,也不说话。 “容容你是不是不信我啊?我说的是真的!不过我真没想到这老妖婆居然这时候才来,黄花菜都快凉了。” 程潇潇怕祝容不相信,还伸出她邪恶的‘爪子’抱着祝容的胳膊晃个不停。 “你慢些,小心摔倒。” 祝容赶紧伸手稳住了程潇潇的身子。 “那你这是相信我了?” 程潇潇就知道祝容不会放任她不管,她意料之中的看着祝容扶住她的手,得意的对着祝容龇牙傻笑。 “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没能懂你说的独特气质是什么。” 祝容一本正经对着程潇潇解释道。 程潇潇沉默了一秒,终于反应过来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穿越人当真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坏毛病。 譬如总是说一些其他人都听不懂的梗和词句…… “反正意思就是赵贵妃很讨厌,讨厌到我隔这么大老远都能知道那是她!” 程潇潇绞尽脑汁搜刮着自己脑海内的知识,费劲对祝容解释她难懂的梗,顺便还夸张的用手比划着眼前的距离。 “行行行,知道你讨厌她。” 祝容无奈的笑了笑,扶着程潇潇的手倒是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对了潇潇,你刚才说赵贵妃这时候才来是什么意思啊?” 祝容想到程潇潇说的话,再次好奇的问了出声。 “你说这个啊。” 程潇潇收回了自己乱舞的胳膊,乖巧的坐到了祝容身边: “就是我从保和殿出来找你的时候啊,我提前让一个小太监去淑芳宫通风报信了。” 祝容有些诧异的看向了程潇潇,似乎又没有理解程潇潇的意思。 程潇潇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又耐心的继续往下说: “我让那个小太监去跟赵贵妃说你失踪了,赵贵妃总要派人找你吧。我还让她过来保和殿跟苏贵妃她们聊聊家常,好给你多争取点时间。” “原来她是你叫过来的。” 祝容也顺着程潇潇的话点了点头。 “就是有些可惜,她来得真是不及时,苏贵妃她们这会都到斋慈殿了。” 程潇潇垂头丧气的噘着嘴。 祝容看出程潇潇的沮丧,欲言又止的拍了拍程潇潇的手臂,有些不自然的安慰道: “也没有啦,我们现在找她帮忙也是可以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你懂个锤子 程潇潇一看祝容这模样就知道祝容以前肯定是没有安慰过别人,这手法这语气,简直生疏得跟钢铁直男似的。 不过祝容的话倒是给了程潇潇启发。 程潇潇猛地一拍脑袋,欣喜的对着祝容喊道: “容容,我想到了!” 感受到自己音量过大,程潇潇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过了一会等确定下面没人后,她才松开了手,对着祝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容容,我想到了!” 祝容却把手指虚放在程潇潇嘴唇上,示意程潇潇不要说话。 她自己则侧着耳朵听着屋子下面的动静,随后伸手把程潇潇的身子摁了下来,和她一样伏在了屋顶上。 程潇潇赶紧把自己的嘴巴闭牢,甚至还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感受到了程潇潇的呼吸,祝容不理解的看了一眼程潇潇,想了下还是用口型告诉程潇潇: “不必闭气。” 程潇潇也疑惑的看着祝容,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祝容在说什么。 等到感觉自己有些缺氧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懂了祝容刚才话里的意思。 但她丝毫没有被自己的傻气所影响,没事人一样恢复了正常呼吸,也用口型问祝容: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能说话了?” 程潇潇刚问完就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又逐渐慢慢远去。 这是人都出来了?要换地方吗? 程潇潇还在猜测,身旁的祝容已经隐秘的探着脑袋打量着屋顶下的景象。 等到听不到任何脚步声以后,祝容和程潇潇才又重新爬了起来。 “他们都走了吗?” 程潇潇原本想恢复正常音量,但是又怕现在还不安全,所以想了下还是不放心的压低了声音。 “没有,只是宫人们都离开了。” 祝容用同样小音量的声音回答着程潇潇: “你刚才想说什么?” 程潇潇就是个小迷糊,金鱼的记性。 刚才这么一打岔,还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她原本想说什么: “嗷,对!我想说,我们可以现在去找赵贵妃,让她帮你出头。不然凭着苏贵妃和许良媛那两张嘴,指不定等会要给你安上什么罪名呢。” 程潇潇是觉得祝容身上衣裳还是脏的,人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要是真就这样被楚鸿祯他们撞见了,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在众人面前搪塞过去。 她清楚得很,苏贵妃和许良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祝容的。 她们那种人,就像是摆脱不掉的蚂蟥,吸附在人身上后扒都扒不下来,找准一切机会想要吸光被吸附者的血。 所以程潇潇定是不能让她们得逞的。 她自己可能没什么用,加上祝容也只能占取下风。但是要是还有赵贵妃,那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啊! 赵贵妃可是苏贵妃的死对头,上次巫蛊之术都能想到办法脱身。 要是这次有她帮助祝容,祝容一定能相安无事。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程潇潇期待着看着祝容,等着祝容做决定。 祝容思索了片刻,在程潇潇期待的眼神注视下,终于郑重的点了点头。 程潇潇刚才说的罪名祝容心里倒是清楚的很,只是她不好意思跟程潇潇直说,怕带坏了程潇潇。 不过程潇潇能说出这些话,祝容就知道程潇潇根本不清楚这些事。 祝容还真算是了解程潇潇,程潇潇确实没有看出这些。 她就想着自己的提议能够给祝容带来帮助她就很开心,哪里能反应过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啊。 与其说程潇潇顾不上想这些,更应该讲,作为现代人的程潇潇根本没把楚烨霖的出现当成什么要紧事。 她只是有些诧异楚烨霖居然能凭空进殿? 脑子一根筋的她还没意识到祝容一个嫔妃和一个皇子共处一室的利害关系。 毕竟在现代这些根本就不是事,谁说孤男寡女就不能单独在一个房间内了? 所以要是祝容真跟程潇潇解释了,程潇潇指不定能口吐芬芳到什么程度。 眼下既然祝容同意了程潇潇的想法,两人便不再浪费时间。由祝容搂着程潇潇,再次一个蜻蜓点水,转眼间两人就稳稳当当落在了斋慈殿门口。 只是刚刚站稳,就听到斋慈殿内殿传来说话声。 程潇潇和祝容相视一眼,同时对着彼此用口型说了一句:“快跑!” 接下来就是祝容一手提着宫装,一手挽着程潇潇运用轻功朝着圆门奔去。 程潇潇亦是提着裙摆脚尖都不着地的一路狂奔,努力跟上祝容的脚步。 刚才宫人们都从殿内出来了,祝容和程潇潇亲眼看着他们退了下去。这会斋慈殿四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宫人看守。 看来楚鸿祯这准备工作做得还是蛮不错的嘛! 等两人穿过了两道圆门快要抵达保和殿的殿门口时,她和祝容才逐渐慢下了脚步。 祝容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程潇潇就不行了。 她原本就不喜欢锻炼,穿越过来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狮子猫,更是吃了喝,喝了睡,这会突然这样剧烈运动可把她给喘死了。 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用手捂着自己跳得特别大声的心脏,气喘吁吁的跟在祝容身后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慢,慢些……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祝容也不催促程潇潇,她默默放缓了自己的脚步,陪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程潇潇慢慢往保和殿走去。 最后程潇潇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大好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慢慢放了下来,努力放缓呼吸对祝容笑了笑: “我好了,我们快些走吧!赵贵妃好像就在保和殿门口站着呢!” 祝容却没有第一时间先去看殿门,而是确定程潇潇没有刚才喘得那么厉害了,才点了点头同意了程潇潇的提议。 程潇潇所言不假,保和殿门口站着的正是姗姗来迟的赵贵妃。 其实程潇潇真是冤枉赵贵妃了,小太监赶到淑芳宫见到赵贵妃,赵贵妃再从淑芳宫赶过来,这已经是她最快的速度了。 刚才她们两人在屋顶上看到赵贵妃时,赵贵妃正好才到保和殿。这会则是在保和殿没有看到楚鸿祯等人,正准备往斋慈殿赶呢。 好在这会程潇潇她们和赵贵妃遇到了,不然这次赵贵妃还真是白来了一趟。 不等赵贵妃迎过来,祝容先她一步和程潇潇走了过去。 程潇潇已经很懂规矩的默默退了几步跟在祝容身后,就好像普通的贴身宫女一样。 看到了她们,赵贵妃原本焦急的脸色也默默收敛了回去,换上了一副不满的面容。 “怎的把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祝容装出往日里恭敬的模样,和程潇潇两人对着赵贵妃打算行礼。 赵贵妃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制止了她们的动作,嘴里更是飞快的说出一连串的话来: “都什么时候还来这些虚的,还不快随我去换衣裳!没用的东西!” 赵贵妃说得是毫不客气,但还是亲自带着祝容往偏殿走去。跟在她们身后被默默忽略的程潇潇是百感交集只汇聚成一句: 握草,牛叉啊! 不愧是王的女人,赵贵妃! 瞧瞧人家这能力,这办事风格! 雷厉风行,快如闪电。 虽说赵贵妃不算什么好人,甚至能称得上是蛇蝎心肠。 但是程潇潇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她眼中的高级绿茶婊苏贵妃,还是走在最前面的‘老妖婆’赵贵妃,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行事风格,并且都有着高超的处理能力。 面对这种紧急事件,丝毫都不见她们犯怵。 好像更加喜欢迎难而上? 程潇潇偷偷在心里称赞着赵贵妃,顺便再次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也不知道赵贵妃是怎么办到的,穿着那么繁琐的宫装,戴着光看都觉得沉重的首饰,还能健步如飞走得飞快。 可能这就是后宫女人的隐藏技能,独特的过人之处? 程潇潇的思想还在开小差,就这样糊里糊涂跟着走进了她先前就来过一次的偏殿。 “那边的小宫女,叫什么名字?还不过来帮筠婕妤把衣裳换好?”赵贵妃的声音突地在不大的偏殿响起。 发愣的程潇潇被惊得迅速回神,她懵懂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赵贵妃身侧的宫女都守在了门外,这屋内只有她一个人穿着宫女服,才反应过来赵贵妃口中所言的小宫女就是指她。 “哦哦,奴婢遵命。” 行了一个糟糕的宫礼,程潇潇就手忙脚乱的帮祝容脱衣裳,又去拿赵贵妃放在桌上的新衣裳。 对着程潇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赵贵妃满眼嫌弃的说道: “你这宫女怎么回事?半点规矩不懂!银杏,你进来帮筠婕妤换衣裳。” “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接过程潇潇手中的衣裳,祝容手脚麻利的自己换好后开始系衣带。 而那名被点到名字的宫女站在祝容身边怎么都插不上手,不知所措的看着赵贵妃,深怕赵贵妃下一秒就要惩罚自己。 好在赵贵妃现在没工夫计较这些,只是对着银杏摆了摆手就让她退回了门外,对着祝容又是一通抱怨: “你这宫女一点用没有,回去本宫再给你换几个机灵点的,也好过遇到事你应付不来。” 祝容没有吭声,低着头默默摆弄着自己衣裳上的带子。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将刚才夸奖赵贵妃的话悉数收回,更是暗自骂了赵贵妃无数句不能说出口的话来。 真是没想到她上一秒还在称赞赵贵妃,下一秒反而就被赵贵妃嫌弃了。 哼!老娘的好你看不到,我也不想给你看! 你懂个锤子东西!啥也不是! 第三百四十八章:要变身了? 程潇潇已经退回了祝容(shēn)后,一边在心里骂着赵贵妃,一边还有工夫去想赵贵妃怎么会随(shēn)携带衣裳。 她倒是没有想到去责怪祝容,她也知道祝容现在处境并不安全,要是再贸然维护她,实在是显得过于反常。 反正她现在也是易容后的样子,到时候换张脸再混到祝容(shēn)边就是了。 心大的程潇潇为了躲避赵贵妃不善的目光已经退了一步,偏得赵贵妃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你今(ri)就应该多带几个婢女。你现在是陛下最受宠的嫔妃,横竖都是得罪了好些人,又何必在乎她们怎么讲。还不如多带些人,还能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这是在给祝容传授宫斗之法,后宫生存之道? 程潇潇有些意外的用眼睛偷瞄赵贵妃,赵贵妃正说到关键之处,也就没有发现程潇潇的打量。 “人嘴不过两张皮,你管那些女人说些什么,你的命可不能轻易丢了。” 眼见着祝容换好了衣裳,赵贵妃也不再多逗留,带着祝容又声势浩大的往斋慈(diàn)赶去。 程潇潇只能跌跌撞撞跟在她们(shēn)后,一边还要偷偷摸摸去听赵贵妃都说了些什么。 比起平(ri)里柔柔弱弱的苏贵妃,赵贵妃当真是脾气火爆,并且这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这次还是你通风报信的及时,我赶过来了又恰巧遇到了你。我要是没有带这(tào)衣裳,你又打算如何在皇上面前为自己开脱?净给我添麻烦!”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咂舌,同时同(qg)了一拨只能俯首做小的祝容。 祝容走在赵贵妃(shēn)侧,偶尔回上赵贵妃一句“娘娘说得是”,要么就是一句“娘娘教训的极有道理”。 看祝容这样子,程潇潇也知道祝容是在敷衍赵贵妃,偏得赵贵妃也不需要祝容说其他话,这两句她听了反而很是受用。 当真是一朵大奇葩啊! 赵贵妃您当真是每一次都能刷新我的认知。 程潇潇不过才感叹完,赵贵妃已经低声询问祝容斋慈(diàn)的(qg)况了。 祝容犹豫了一下也没有隐瞒,顺便告诉了赵贵妃之前她就是被关在了斋慈(diàn)内。 祝容说这话时,程潇潇发觉她们一群人已经走到了第二道圆门处,离斋慈(diàn)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 纵使如此,程潇潇还是听到了赵贵妃气急败坏着一张脸,恶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赵贵妃人是不出淑芳宫,但是宫中的大小事(qg)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昨(ri)祝容去诗会她没到场,实属众人的刻意隐瞒,再加上诗会是皇后和苏贵妃临时起意决定的,因而她也就没收到消息。 像宫中一些定下来的大事,赵贵妃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其中一件就包括楚烨霖十月廿九会在斋慈(diàn)祈福一事。 所以祝容只不过是说了个开头,赵贵妃就能猜到苏贵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打得是什么算盘。 “这个苏贵妃,当真是(y)狠之极!平(ri)里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私底下搞这些龌龊手段时却比谁都要懂。” 赵贵妃一面低骂着苏贵妃,一面速度不减的继续往前走。 程潇潇除了一头雾水,更多的还是想对赵贵妃竖大拇指。 真有赵贵妃的。 这都离斋慈(diàn)这么近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的骂人。 不过她还是觉得祝容和赵贵妃的反应好像都有些奇怪,祝容似乎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她? 怎么说到斋慈(diàn)赵贵妃会如此反常呢? 也不是反常,赵贵妃本来就和苏贵妃不对付,骂上几句也正常。但好像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而且这都快到(diàn)门口了,还这么肆无忌惮的评价自己对家,这得气急了才能如此行事啊。 还有祝容,她的表(qg)也不太自然。 祝容本来表(qg)就不多,这样一来她脸上有什么其他的表(qg)也更加明显了几分。 但是现下程潇潇也不好去问什么,只能跟着祝容她们一起进了斋慈(diàn)再作打算。 反正都到这里了,等会发生什么还不是很快就能知道,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收敛了对赵贵妃的打量,程潇潇只低眉垂眼跟在祝容后面小碎步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斋慈(diàn)门口,(diàn)内说话的声音更真切了几分。 她清楚的听到(diàn)内的众人正在讨论祝容,听声音就能听出是程潇潇讨厌的女人之一——许良媛。 说是讨论还都算好听的,很明显许良媛这是在暗示大家祝容有问题。 还真是如同她猜测的那般,许良媛她们当真是不遗余力的时时刻刻不忘泼脏水。 赵贵妃是最先抵达(diàn)门口的,只见她迅速将自己脸上的鄙夷之色收回,换上了往(ri)里对待外人时的明艳高傲模样。 她的嘴唇微微嚅动,用只有她和祝容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 “准备好,进去了。” 程潇潇诧异的看着下一秒赵贵妃便笑吟吟的朝着(diàn)内喊去,对着众人打完招呼又不失高贵的领着祝容走到了楚鸿祯面前,落落大方的跪下行了个礼。 她的整(tào)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看得程潇潇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再去看(diàn)内其他人亦是如此,一个个脸色复杂的望着光彩夺目的赵贵妃,还有她(shēn)侧最不应该出现的祝容。 只不过程潇潇知道,这些人惊讶的原因可是和她的截然不同。 程潇潇是折服于赵贵妃这高超的‘变脸术’,无论看几次都深受启发,受益匪浅。 其他人可不是同她一般有这等闲(qg)雅致,她们估计都在想为什么好端端赵贵妃会出现在此,还带着已经消失好一会的祝容。 其实程潇潇很能理解苏贵妃等人的想法,不就是不想祝容出现吗? 不然她们还怎么好继续编瞎话呢? 不过让我程潇潇告诉你们,你们所谓的好戏结束了,接下来是她们的表演时间了。 想到这里,她悄悄在祝容后面对着苏贵妃比了个中指,又对着跪在她们不远处的许良媛小心的呸了一口。 书桌后面坐着的楚鸿祯饶有兴致的看着翩然入内的程潇潇她们,准确的说是看着祝容。 程潇潇没有错过楚鸿祯看向祝容时眼中浓烈的疼(ài)之意,看楚鸿祯那样子,恨不得都不要祝容行礼,而是直接站到他(shēn)边去,好让他好好安抚一般。 ‘美人香’当真厉害,幸亏当时她没有多得罪荻花婆婆。 果然,等她们行礼过后,楚鸿祯就开口让众人都站了起来,这里面也包括跪到现在的许良媛还有有气无力的瓷儿。 这一旨令一下来,程潇潇就在心里开启了吐槽模式。 应该说,她的吐槽模式从来都没停过,这会更是忍不住要大放技能。 祝容这一进(diàn),倒是便宜了许良媛那个嘴碎的女人了。 程潇潇敢打赌,本来许良媛肯定是要继续跪着的,她盲猜楚鸿祯大概是觉得只叫祝容她们起来确实有些不合适,所以来了个顺水人(qg),把许良媛也弄起来了。 不用你谢谢我们家容容,但是请你等会闭嘴,别一天到晚乱叭叭,可以吗? 躲在祝容后面,程潇潇偷偷瞪了许良媛一眼。 许良媛本来是没有注意到程潇潇的,但是程潇潇的这一眼确实有些明显,许良媛迅速捕捉到了程潇潇的眼神。 当许良媛和程潇潇的眼神对上时,程潇潇也知道自己被抓包了。 她只愣了一秒,就变本加厉恶狠狠的白了许良媛一眼,嘴里还无声的‘切’的一声。 这下许良媛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整个人如同涨了气的青蛙,那双眼睛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看看看,看什么看! 没见过美女吗? 程潇潇翻完白眼也懒得继续跟许良媛大小眼,她可没这么无聊在这里陪许良媛玩这种小游戏。 她哪里知道许良媛这副活见鬼的模样根本不是因为太过于在意她的挑衅,而是看到了程潇潇那张脸,认了出来她就是当时在保和(diàn)内假装肚子疼的小宫女。 可是许良媛明明和苏贵妃派了瓶儿‘照顾’她,她现在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再加上瓶儿一直迟迟未归,许良媛怎么能够不紧张此时的一切。 程潇潇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也没有恢复其他宫女的谦卑。 反正有祝容为她挡住那些个视线,她可以肆意的用眼睛余光去打量除去祝容以外(diàn)内的每一个人。 这会她就恶作剧心起,瞪完许良媛打算换成苏贵妃试试。 程潇潇刚看向苏贵妃,就发现苏贵妃正和许良媛遥遥相望。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打暗号啊? 了不起了不起! 程潇潇也不瞎搅和,她倒要好好看看苏贵妃和许良媛这两个女人又在憋什么坏。 她就像是个贼眉鼠眼的小偷一般,一边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一边使劲拿眼睛去瞥苏贵妃脸上的神色。 不知道为何,许良媛居然对着苏贵妃朝着程潇潇这里努了努嘴,而下一秒苏贵妃看向程潇潇后也神色复杂的皱起了眉。 咋地? 一个两个都这样看着我干嘛? 敢(qg)祝容不是主角,我才是? 程潇潇就奇了他喵的怪了,许良媛刚才是如此,现在苏贵妃亦是如此。 难不成她程潇潇(shēn)上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是这两个恶心肠的毒妇看得到的,而她自己看不到? 等一哈! 不会是又要变(shēn)了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狠心恶婆娘 程潇潇也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赶紧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手臂,还摸了摸自己微凉的脸颊。 是光滑的触感啊,还(tg)好摸。 那看来不是变(shēn),那这两个婆娘想干嘛? 等看到许良媛(shēn)后摇摇(yu)坠肿着一张脸的瓷儿时,她才恍然大悟般懂了这里面的缘故。 还是瓷儿那(shēn)衣裳提醒了程潇潇,她救祝容前还打晕了一个宫女瓶儿,这会瓶儿应该还在树下面躺着做梦呢。 原来是知道自己(y)谋没得逞心里发慌啊! 那你们且慌着吧!反正等会有得是打你们脸的时候! 程潇潇愉快得脚指头都在绣花鞋里不安分的动了好几下,看向前方赵贵妃红色背影的目光也更加(rè)烈了几分。 祝容本人都来了,楚鸿祯也不再示意元青问话,而是自己看着祝容目光沉沉道 “(ài)妃这么久去哪了?” “禀陛下,臣妾衣裳脏了去换了(tào)衣裳。” 祝容在楚鸿祯面前也没有故作(jiāo)媚,而是用她一贯平平的语调淡淡道。 程潇潇听祝容这回话的声音好像还不如跟她说话时亲(rè),就知道祝容果然对皇帝这个‘老男人’没有什么感(qg)。 当真是莫得感(qg)的杀手啊! 我喜欢的小姐姐就是棒! 不像宫中这些争宠的妖艳(jiàn)货们,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楚鸿祯(shēn)上去,时时刻刻都不分开。 程潇潇现在可是祝容的小迷妹,巴不得每时每刻都对着祝容彩虹(i),连当下最重要的事差点都忘记了。 好在楚鸿祯的声音再度响起,提醒了程潇潇要专心致志听祝容斗智斗勇,必要时候需要她上场时,她好(tg)(shēn)而出‘无私奉献’一波。 “朕听许良媛的宫女说,(ài)妃独自一人并未去偏(diàn)换衣裳。况且朕都来保和(diàn)良久,怎的(ài)妃迟迟未归啊?” 楚鸿祯是从心里喜(ài)祝容的,对她态度也十分和煦,但是该问的话还是一句不少的都问了出口。 祝容并没有慌张,她对着楚鸿祯再次行礼 “陛下,臣妾确实是去偏(diàn)换衣裳了。得知陛下在此,臣妾第一时间便朝这边赶了过来。” 祝容话虽如此,却并没有对楚鸿祯的问话给出什么解释。 程潇潇在祝容(shēn)后急得只想冲出去替祝容说上几句,她就怕楚鸿祯会因为祝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再心生其他想法。 楚鸿祯果然眉头紧锁,微微低头似乎在深思些什么。 就在程潇潇都快要迈出步子的那一刻,祝容(shēn)侧的赵贵妃终于开口了。 赵贵妃也对着楚鸿祯再次行了个礼,又对着祝容点了点头,示意祝容不要说话。 “陛下,请陛下容许臣妾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陛下吧。” 楚鸿祯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赵贵妃微微抬了抬手。 不过这么简单的动作,赵贵妃却如获珍宝般得意的笑了起来。 她一把拽过祝容的手握在了手心中,那双丹凤眼饱含着(qg)谊,对着祝容言之切切道 “筠婕妤心善也不能如此包庇那小宫女啊!筠婕妤如此仁慈,那小宫女确实不会受罚,但是这样一来筠婕妤岂不是成了犯错的那一个?” 赵贵妃故意是看着祝容说的,也不去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祝容只沉默着没有说话,楚鸿祯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ài)妃此话是何用意?” 赵贵妃就等着楚鸿祯问出口呢。 程潇潇看到赵贵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上扬的弧度,但那笑意很快消失不见,换做一副心疼的模样对着楚鸿祯言之凿凿道 “陛下不知道,筠婕妤由小宫女陪着去换衣裳,这小宫女居然自己使坏带着筠婕妤乱走。这不刚好碰到闲来无事散步的臣妾,臣妾索(xg)就带着筠婕妤去换衣裳了。” 赵贵妃说得及其轻松,程潇潇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她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赵贵妃居然就能想到一(tào)说辞,而且这话说得还(tg)自然。 这是什么魔法攻击?赵贵妃还有这种本事? 讲话还能自带特殊技能,说出来的话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但赵贵妃的话还没有结束,她松开了握着祝容的手,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手嫌弃的放在衣袖上擦了两下,随后才恢复了正常神色。 “臣妾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臣妾没想到这小宫女猖狂得很。筠婕妤不过是对着她多问了几句,她居然告诉筠婕妤她(shēn)体不适不想陪着一起去了,让筠婕妤自行前往。” 赵贵妃说话之间满是对瓷儿的厌恶,这会更是转过(shēn)子来准确无误的指着瓷儿,语速极快的一顿控诉 “本以为有臣妾在,这小宫女定是不敢再如此行事。谁曾想她对着臣妾和筠婕妤行过礼之后还是坚持要离开。” 赵贵妃有些气愤的抖了抖衣袖,宽大的衣袖在她的动作下尽(qg)的舒展开来。 “也不知道这小宫女究竟是不是许良媛的人,居然胆子如此之大,好像丝毫没有把臣妾和筠婕妤放在眼里。” 瓷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摇着脑袋,嚅动着嘴唇,并没有真的发出声音。 程潇潇能从瓷儿的口型中判断出来,瓷儿嘴里说的是‘不是,她没有’。 而且瓷儿红肿的脸上面还有巴掌印,程潇潇从这一点就能判断出瓷儿在她们来之前就已经受过审问了。 这也就不难明白赵贵妃为什么没见过瓷儿,却能准确猜出瓷儿是谁。 瓷儿的嘴唇变得苍白一片,眼睛更是无助的看着许良媛,试图从许良媛那里得到什么信息。 可惜许良媛像是怕沾惹到什么似的,躲得离瓷儿远远的,根本不去看瓷儿的表(qg)。 赵贵妃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玩味之色,她收回了她指着瓷儿的手指,双手自然的环抱于(xiong)前,对着还在往旁边挪位置的许良媛抬了抬下巴 “臣妾看着许良媛也不像是能教出此等胆大包天宫女的人呐,怎的今(ri)会发生此等事(qg)呢?” 被赵贵妃点到名的许良媛僵了僵(shēn)子,她尴尬的笑了笑正(yu)对赵贵妃解释一通,赵贵妃却飞快的转过(shēn)子再度看向了楚鸿祯。 “陛下,被那小宫女一耽搁,臣妾才和筠婕妤晚了一会。陛下宽宏大量,又怎会因为此等小事责怪臣妾和筠婕妤呢?” 一顿(cāo)作猛如虎,大佬你居然还直接问出口了? 程潇潇望着带着几分(jiāo)嗔的赵贵妃,就差拿出小本本记下来赵贵妃这顿如同教科书般的教学指导。 高人啊! 赵贵妃直爽,不(ài)搞那些虚头巴脑的(tào)词,这会更是对着楚鸿祯帮祝容解释,简直不要太大快人心。 楚鸿祯脸上的表(qg)要多柔和有多柔和,虽然他更多的不是看向赵贵妃,而是看向赵贵妃(shēn)边的祝容。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来赵贵妃也不会在乎这些,本来她就是要帮祝容脱(shēn)的啊。 望着(diàn)内祝容那垂着头安静的模样,楚鸿祯轻声问道 “(ài)妃,刚才那话可是真的?” 不得不说楚鸿祯这语气实在要人命,程潇潇听了那是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就是本能的有些生理上的不适。 程潇潇整个人(shēn)子都抖了一抖,差点当场就要灵魂出窍。 老男人的魅力她确实无福消受,况且对谁都是‘(ài)妃’,叔叔你也未免太博(ài)了些吧。 偏得祝容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感受到程潇潇的颤抖,她又偏了偏(shēn)子把程潇潇完完全全挡在了(shēn)后,才缓缓抬头回答道 “禀陛下,确实如同赵贵妃娘娘所言。” 祝容这次声音倒是比刚才柔了几分,但也只是单纯的轻声细语罢了。 不过程潇潇看楚鸿祯的表(qg)却比听赵贵妃说话要受用得多,刚才赵贵妃撒(jiāo)似的问话也没有祝容现在一句话有效果。 “(ài)妃怎的不早些告诉朕,平白让你受了这些苦。” 楚鸿祯心疼的看了眼祝容,祝容越是这样不吵不闹不为自己辩解,楚鸿祯越是觉得祝容是受了委屈。 “(ài)妃可是不开心?你放心,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楚鸿祯试探的看向祝容,大概是祝容还是低着头给了众人闷闷不乐的错觉,楚鸿祯居然直接伸出大掌在书桌上拍了一下,侧过脸对着元青就是一个眼神示意。 程潇潇也见过元青好几次了,这会看到元青站出来,就知道楚鸿祯的打算了。 果然元青狭长的双眼中迸(shè)出危险的光芒,对着瓷儿轻抖他手中的拂尘,尖着嗓子呵斥道 “(jiàn)婢,你还不赶紧跪下!速速将你是如何陷害筠婕妤的过程细细交代一遍!” 程潇潇飞快的转头去看瓷儿,瓷儿已经颤抖着跪到了地上。 她的眼中满是惊恐,拼命的摇着头,疯狂对着楚鸿祯磕头。 元青却没有给瓷儿沉默的机会,他翻了个白眼,再次没好气的催促道 “还不快说?再不说你可就没这么好受了。” 瓷儿见磕头不管用,又跪着往许良媛那边爬,一边爬一边含糊不清的喊道 “主子,主子您救救奴婢。要不是您……” 瓷儿话说不过是刚起了一个头,就被许良媛一脚踹到了一边。 许良媛踹完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尖叫 “你闭嘴!” 一边说许良媛又往其他地方挪了挪,尽可能的离瓷儿远了一些。 许良媛的这一脚想来也是下了真力气的,瓷儿不但半天没能说出话来,更是歪着(shēn)子倒在地上只能虚弱的喘着气。 程潇潇都要误以为瓷儿没了声息了,瓷儿才慢悠悠动了动(shēn)子,费劲的转过脑袋来。 许良媛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看她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瓷儿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真是个狠心的恶婆娘,这时候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你要是真这么无辜,你家丫鬟还能整出这么多事(qg)出来? 第三百五十章:疯了 瓷儿求助无望,颓废的趴在了地上,她也不敢去看苏贵妃,毕竟苏贵妃根本就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她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眼下各方势力逼迫她根本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程潇潇望着瓷儿那绝望的神情是又可怜又可嫌。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跟错主子不能做选择的奴婢罢了,只希望瓷儿能赶紧将一切说清楚,也好过闹出更多的事情来。 程潇潇还在心里感叹着,瓷儿又匍匐着往赵贵妃这边爬了过来。 她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在肿得变形的脸颊上,可是赵贵妃的眼中却只有满满的嫌弃和厌恶。 “奴婢当真没有,贵妃娘娘您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瓷儿哽咽着想向赵贵妃求情,真没想到她居然还没有死心。 不过想来她也是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然怎么敢找上平日里就人狠嘴利的赵贵妃。 “你的意思是本宫在撒谎?” 赵贵妃直接打断了瓷儿的话,挑着眉语气不善的问道。 瓷儿哆嗦着摇着头,她的眼泪随着她的动作被甩得满脸都是,嘴里还急急的回着话: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奴婢当真没有这样做啊!” 瓷儿又对着赵贵妃磕头,还试图去拽赵贵妃的裙摆,只是被赵贵妃灵巧的躲开了。 “贵妃娘娘,奴婢求求您饶了奴婢吧,您帮奴婢说说话,奴婢真的没有做这些事啊!” 瓷儿的哀求赵贵妃根本没有放在眼中,相反她还嗤笑一声好像听到瓷儿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本宫还能冤枉你不成?本宫身后跟了那么些人,她们那么多双眼睛可是都看见了,你难道要说她们都跟你一样在撒谎吗?”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接了句:可不就是吗…… 这可当真是大型诈骗现场啊,赵贵妃就是这些人的头目。 光是这阵势上赵贵妃就赢了许良媛她们,更何况现在楚鸿祯摆明了是想为祝容出头,他看着祝容的眼神都和看别人时不一样好吗。 瓷儿的身子又晃了晃,最终无力的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看样子也不知道是在想对策,还是在想要不要招供。 程潇潇当真是有些累了,怎么说来说去这瓷儿还是这么倔强呢? 她不耐烦的跺了跺脚,把期待的眼神转到了赵贵妃身上,只想着赵贵妃最后给上苏贵妃她们痛快一击。 可惜赵贵妃还没有再言语,一直缄默许久的苏贵妃终于说话了。 “姐姐何必这么着急否认呢?这殿内可没人怀疑姐姐那番话的真实性,倒是姐姐自己,好像比我们还担心呢。” 苏贵妃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但就是让程潇潇觉得别扭违和,总给她一股假惺惺的感觉。 就说苏贵妃这几句话,就如同在含沙射影赵贵妃自己心虚,才会一个劲的说个不停。 赵贵妃这次也是奇怪了,居然没有马上跟苏贵妃针锋相对。她只是颔首一笑,落落大方的与苏贵妃对视着。 苏贵妃就也保持着微笑看着赵贵妃,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姐姐淑芳宫的事情忙完了吗?” 苏贵妃抬了抬衣袖挡了下自己带着笑意的唇角,满是深意的说道: “之前听到姐姐说诸多凡事缠身无法来核对名单,妹妹深感遗憾。倒是没想到今日姐姐突然有空造访,倒是给了妹妹好大一个惊喜。” 程潇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那边赵贵妃又假笑道:“妹妹这话实在是让我臊得慌。这不是本宫在淑芳宫好不容易得了些空,就想着来帮帮妹妹。” 地铁,低头,老爷爷看手机? 程潇潇根本不懂这两人有来有往在说些什么,反正听起来都阴阳怪气的,可是又挑不出什么刺来。 要不是赵贵妃接下来又说了好些话,程潇潇怕是要一脸迷惑维持到天荒地老也不为过。 “上次拒绝妹妹实属无奈之举,妹妹能力卓越,少本宫一个这核对名单一事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想来还是妹妹忙得很,不然本宫又怎会有机会去带筠婕妤换衣裳呢?” 赵贵妃谦虚的摆了摆手,嘴里更是不停地夸赞着苏贵妃。 这句程潇潇是真的听懂了,她的眼睛一亮险些拍手叫好。 这是反讽苏贵妃办事不周到嘛,不然怎会给瓷儿‘撒谎’的机会。 程潇潇本来就觉得这次她们不能直接说出苏贵妃暗中捣鬼一事很是吃亏,心里憋着这口气,都快窝火死了。 赵贵妃这句话简直就是她的福音,虽说不是直接指责苏贵妃的,但是也向楚鸿祯点明了苏贵妃有包庇的嫌疑嘛。 最不济也说明了苏贵妃不仔细啊,祝容可是因为她的相邀才来保和殿的,又是在保和殿内被宫女泼了茶才湿了衣裳,现在还要被瓷儿冤枉。 说来说去苏贵妃也要担当些责任才是,不然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 赵贵妃这话一说,苏贵妃脸色确实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原本她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容,这会那笑容也差点没能维持得住。 嘴角的弧度僵硬了几分,苏贵妃还想着继续和赵贵妃你来我往。 程潇潇不能说她听烦了,站在楚鸿祯旁边的元青倒是一边跺脚一边挥动着自己的兰花指: “两位娘娘还是别聊天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让瓷儿交代内情。” 元青发话后,苏贵妃只能不好意思的对着元青笑了笑,不甘的看了赵贵妃一眼,默默紧抿着朱唇。 赵贵妃倒是不掩饰,她轻哼一声,不在意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珠钗,也随后息了声。 元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地上的瓷儿,迅速换上了一副凶狠的嘴脸: “贱婢!你还不说实话?撒谎诬陷嫔妃,你可知是什么罪名?连你老子娘也不想要了?”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瓷儿身上,瓷儿大概是知道她瞒不过了,她最后看了一眼许良媛,却被许良媛假装没看到似的避开了。 其他人早就有些不耐烦了,眼见着元青又要开口,瓷儿的身子突然微微的动了一下。 程潇潇赶紧期待的看着瓷儿,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只见瓷儿挣扎着挺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尽量维持着平静,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颤抖。 “奴婢知罪,奴婢确实撒了谎,筠婕妤没有让奴婢先行一步,是奴婢自己自作主张编出了一套谎话。” 元青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 “那这么说来,你也承认是你捏造事实,凭空造出筠婕妤私通七皇子殿下的谣言?” 啥玩意? 你再说一遍?! 是不是我刚才耳鸣听错了,私通罪? 程潇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后知后觉的看向了祝容,又看了眼站在她对面的楚烨霖,有些不敢相信元青的话。 这意思就是说,祝容给楚鸿祯戴了绿帽子,而且出轨对象还楚鸿祯的儿子? 瞎说什么玩意呢? 真没想到苏贵妃够前卫啊,这种损招都能想到,怕不是也穿越过来的,看过那些狗血的午夜档肥皂剧吧。 她白眼都要翻到脚背上去,真是不懂楚弘毅这个娘怎么能有如此龌龊的思想,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再去看祝容和赵贵妃,她们皆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元青的话。 程潇潇这才知道之前她在殿外感受到的违和感是什么,也算是明白了赵贵妃为什么有些忍不住要大放厥词。 这谁能忍? 程潇潇很快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还好当时她和祝容逃得快。 要是当时没有那么强的危机感,耽误了最佳时机没能顺利离开,那现在祝容岂不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还好当时她去的及时,不然估计也要玩完。 程潇潇有些后悔,她还是太过于大意。这次当真是她瞎猫碰到死耗子,才和祝容勉强脱险。 她当时根本没觉得祝容和楚烨霖一同在斋慈殿会有这么多讲究,估计也是因为如此,祝容才没有告诉她这些吧。 没告诉也好,省下了这好些时间,她们能够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思及这些,程潇潇看着瓷儿的眼神也没了刚才的怜悯。 刚才她可能还被瓷儿那可怜的模样一时给蒙蔽了,毕竟她确实有些看不来女子这么凄惨的画面,同时她也没有想到瓷儿所捏造的谎言如果成了能置祝容于死地。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她对苏贵妃她们几个人恨得这叫一个咬牙切齿,只想听元青赶紧问完迅速定罪。 瓷儿又点了点头,用沉默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呵。你这贱婢当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诬陷筠婕妤!是谁指使你做的?还故意带着筠婕妤绕圈子,我看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元青叉着腰用手指着瓷儿,胳膊一点一点的还想继续骂下去,坐着的楚鸿祯却一个眼神过来止住了元青的话。 元青立马放下自己叉在腰间的手,对着楚鸿祯不好意思的躬了躬身子,又清了清嗓子重新严厉的喊道: “还不快速速交代是谁指使你做的?” 元青这点头哈腰的模样差点逗乐了程潇潇,还有刚才元青指责瓷儿那几句时候的神态和动作,她看了也一直想发笑。 这元青骂起人来怎么跟菜市场买菜的大妈一样,又有几分居委会阿姨的感觉。 还有那被楚鸿祯警告后不敢多话的怂样,简直传神极了。 最后还是瓷儿唯唯诺诺的声音拽回了程潇潇的注意力,不然程潇潇估计还能傻不愣登的盯着元青看好久。 “是……是主子吩咐我这么做的。” 许良媛最担心的场面终于出现了,瓷儿还是说出了她的名字。 “陛下,臣妾……臣妾怎么会这么做呢?这丫鬟当真是疯了,居然说出这种胡话。” 许良媛花容失色的摆着手,对着元青尴尬的笑了一声。 “疯了?依本宫所见,此事可是不见得。” 第三百五十一章:想想你的父亲 原本打算安静看戏的赵贵妃突然出声,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娇笑出声,笑吟吟望着许良媛,眼睛里充斥着探究的光芒。 许良媛却没去看赵贵妃,她佯装镇静将目光投向元青那边,试图从元青的脸上看出一丝松动。 “元公公,让本宫来同许良媛说说话吧。” 赵贵妃不依不饶的对着元青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再次对许良媛嫣然一笑。 许是觉得这样的解释很苍白无力,赵贵妃根本就不屑听她废话,而是对着瓷儿道: “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奴婢确实是受许良媛指使,不光奴婢,还有宫女瓶儿也是如此。” 瓷儿已经决心认下罪名,也就不再顾忌许良媛本人,她主动说出了瓶儿的名字,还从怀里掏出了许良媛赏赐给她的玉镯子。 看到瓷儿颤颤巍巍的将玉镯子展现在众人面前,程潇潇总算是放心了些许。 刚才许良媛提醒,她才想起来她们没有证据直接证明许良媛参与了此事。 不过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瓷儿手上有证据。 赵贵妃先许良媛一步过去将瓷儿手中的玉镯子拿了过来,转身递到了楚鸿祯面前。 这期间许良媛只能愤恨的望着赵贵妃,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气,却终是不敢上前将玉镯子夺过来。 “皇上,这玉镯子臣妾看着倒是眼熟得很。好像,好像不是许良媛的吧。” 赵贵妃看楚鸿祯还在端详着玉镯,突然出其不意的帮许良媛说了这样一句话。 许良媛却很错愕,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赵贵妃为什么会突然替她开脱。 大概只有程潇潇看到了赵贵妃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以及接下来对着苏贵妃犹犹豫豫有些嗔怪的眼神。 “许是臣妾眼拙,这玉镯看着倒是很像陛下去年元宵宴上赐给苏妹妹的那枚。” 赵贵妃欲言又止了几次,终是抱歉的对着苏贵妃投去一眼,有些尴尬的开了口。 “此事待会再议,先让那宫女交代完。” 本以为楚鸿祯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平淡的收起玉镯,又对着赵贵妃缓缓吩咐道。 皇上金口玉言,此话一出赵贵妃纵使恨得差点咬碎银牙,也只能本本分分行了礼听从圣意。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 唉!这皇帝! 程潇潇也觉得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干脆直接将苏贵妃直接拉下水,罪名成立啊。 没想到楚鸿祯又来这么一手,把这件事硬生生压成‘稍后再议’。 成成成,你是皇帝你老大呗,你说了算。 程潇潇惋惜的叹了口气,不远处的赵贵妃听到声音对着程潇潇警告的瞪了一眼,吓得她赶紧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 程潇潇确实搞不懂帝王家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像上次赵贵妃的巫蛊之事一样,这次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明确证明就是苏贵妃楚鸿祯是不可能处罚苏贵妃的。 其实就算有那样的理由,楚鸿祯也不一样处罚。 这里面原因过于复杂,不论是从楚弘毅那个方面去想,还是苏贵妃娘家的势力,在朝中各自为官的苏氏子弟,楚鸿祯都不能忽略。 所以哪怕这天平已然倾斜,楚鸿祯也要强行摆正。 由于楚鸿祯已经吩咐过了,瓷儿想了想又断断续续说起话来:“许良媛吩咐我和瓶儿用迷香迷晕七皇子殿下,我再将筠婕妤骗到这斋慈殿中来。这殿中的熏香已经被我们换过了,只要筠婕妤进来就会被迷倒,只是不曾想……” “不曾想筠婕妤并不愿意跟你一起,本宫又恰好出现在你面前?” 赵贵妃适时的打断了瓷儿的话,用她张扬的丹凤眼认真看着瓷儿。 瓷儿呆呆的看向了赵贵妃,在赵贵妃锐利眼神的威压下,居然鬼使神差的没有言语,还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赵贵妃快速对着楚鸿祯行了个礼,完全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 “陛下,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就是许良媛指使瓷儿故意陷害筠婕妤的,还好臣妾与筠婕妤投缘,恰巧碰见了筠婕妤,否则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 其实不用赵贵妃提醒,楚鸿祯的脸就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现在再加上赵贵妃火上浇油的这番言论,楚鸿祯的眉头是越皱越紧。 元青也第一时间去查看了斋慈殿内的香炉,小碎步回来后附在楚鸿祯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鸿祯听完伸手拍了一下面前的书桌,声音之大,听得程潇潇都要为楚鸿祯感到手疼。 气急了的男人果然很可怕,特别是这种身居高位的男人。 程潇潇不远处的许良媛听到这声动静,直接被吓得跪倒在地,苍白着一张脸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许良媛!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上犯下,惹出此等祸端。”楚鸿祯声音不期所望的响起,听起来平静得很。 程潇潇本以为还要多听几句,却不曾想楚鸿祯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多看许良媛一眼,只对着元青摆了摆手。 元青领命后点了点头,尖着嗓子面色不善的打量着殿下跪着的许良媛主仆二人: “许良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可认罪?” “我,我……” 许良媛深知自己大势已去,却仍是不信邪的指着祝容说道: “筠婕妤分明是进了斋慈殿的,她和七皇子定是使了什么障眼法。七皇子不是赤裸着躺在床上的吗?筠婕妤定是也在的,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程潇潇听到这话就觉得好笑,这还不是她们为了营造假象故意做出来的戏,倒是被这许良媛拿去当成自己的挡箭牌了。 从头至尾都沉默着没有发话的楚烨霖总算找到了机会,他对着楚鸿祯行过礼以后,侧过脸鄙夷的看了眼许良媛: “本王今日是第一次见到筠婕妤,而且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暂且不说这些,难道本王穿不穿衣裳睡觉你也要管吗?” 许良媛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竟然一瞬间憋红了脸支支吾吾没找出回答楚烨霖的话。 “陛下,许良媛祸害后宫嫔妃,诬陷皇子,理应当斩。” 眼看许良媛说不出什么话来,赵贵妃福了福身子对楚鸿祯恭敬的说道。 赵贵妃此话一出,楚鸿祯还未曾来得及下定夺,许良媛率先尖叫了一声:“陛下,您刚才也看到了,那玉镯并不是臣妾的,臣妾哪里会有那么贵重的东西。” 许良媛这话说得倒是深得赵贵妃之心,所以赵贵妃并没有拦着许良媛。 她很是乐意看许良媛将苏贵妃供出来,毕竟许良媛和赵贵妃窝里斗才精彩嘛。 程潇潇也津津有味的目睹着这一切,唯恐错过一丁点细节。 她就不相信了,适才玉镯一事楚鸿祯嘴上没有说介意,心里还能不起猜疑之心? 还有那苏贵妃,可是从刚听到赵贵妃提到玉镯时,脸色就没有之前镇定了。 这会许良媛老话重提,她脸上的笑都绷不住消失不见了。 估计许良媛再说上几句,这个狠毒的女人能用眼神杀了她吧。 惊慌失措的许良媛眼见没人接话,玉镯也无人再提及,一时心急干脆想直接说出苏贵妃的名字。 “陛下,陛下饶命!这件事不光是臣妾的错,主谋不是我,而是……” “啪!” “嘶……” 许良媛的话被欺身而上的苏贵妃一个巴掌给打断了。 连看戏的程潇潇都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觉得脸上有着同样的疼痛感。 毕竟苏贵妃的这记巴掌打得极重,颇有许良媛适才打瓷儿时的那份力度。 许良媛的头由于惯性歪到了一遍,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的回看着苏贵妃: “贵妃娘娘?”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强词夺理!你诬陷筠婕妤罪不可赦,这一巴掌就当本宫替筠婕妤教训你的。” 苏贵妃急急的开口,语气里却有着几分异于寻常的慌张,不过只有仔细分辨才能察觉得出来。 或许也只有程潇潇她们几个才知道苏贵妃此番举动究竟是何用意。 只怕苏贵妃帮祝容出气是假,为了堵住许良媛想要说出真相的嘴才是真。 “既然许良媛要说玉镯之事,那本宫确实应该好好说道说道。” 苏贵妃恢复原本的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刚才打人时的凶狠。她的眼睛一一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包括一直在偷看的程潇潇,还有嘴角含笑的赵贵妃。 “这个玉镯刚才赵贵妃姐姐说得没错,正是臣妾的。” 苏贵妃平淡开口,她居然主动承认了这件事,倒是令程潇潇感到有些意外。 “至于这玉镯为何会在许良媛的宫女手中,其实不过是简单的事情罢了。这玉镯本就是我赏赐给许良媛的,至于她想赏赐给谁,本宫自然是管不着的。” 苏贵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份大气,根本看不出刚才给程潇潇的那份隐晦的慌张感。 难道说这个苏贵妃刚才都是装的吗?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赵贵妃她们会说什么话。 那就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苏贵妃现在临时编造的,先前并没有想通。 所以她现在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先前却流露着星点紧张。 许良媛一听苏贵妃这话,不甘心的想要再次开口。 苏贵妃却抢先一步凑近了些,对着许良媛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警告道: “说话是要凭借真凭实据的,许良媛还是想好了再讲比较好。” 程潇潇亲眼看着苏贵妃越凑越近,弯腰掸了掸她那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裙摆,在快要起身的时候用气声模糊的说了一句: “想想你的父亲。” 第三百五十二章:独角戏 也得亏苏贵妃这句话很短,程潇潇又离得比较近,才能够根据口型加上那隐约的声音判断出内容来,其他人却没听到。 众人只看到许良媛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泪珠不知不觉夺眶而出。 用家人威胁,苏贵妃果然是个狠人。 程潇潇几乎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光是看许良媛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能知晓,苏贵妃这招奏效了。 果不其然,许良媛没有再争辩些什么。 直到楚鸿祯说出要将她拖出去斩首,许良媛才呜咽了一声哭了出来。 她(shēn)侧的瓷儿亦是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浑(shēn)瘫软半倒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许良媛失神般哭哭啼啼的令人好不心烦,偏得楚鸿祯遣退了宫人们,现在也没有侍卫可以将她们俩带下去。 眼见着楚鸿祯的表(qg)愈发不耐,元青很有眼力见的打算出去宣侍卫。 赵贵妃却比元青还要快上一步,她对着元青莞尔一笑 “元公公,这种小事还是让宫女们去办吧。” 赵贵妃对着她带来的那一众宫女使唤了一声“银杏!你去。” 银杏很快出去带了侍卫进来,而许良媛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怕极了,已经呆滞着目光跪坐在地上,任由侍卫将她拖了起来。 斋慈(diàn)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程潇潇知道,这或许就是这件事最后的定局。 祝容平安无事,许良媛也受到了惩治,只是苏贵妃…… 程潇潇想到苏贵妃还安然无恙,眼前的胜利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再听到楚鸿祯赏赐楚烨霖和祝容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时,她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致。 或许就是因为这皇宫里人心险恶,所以楚云深才不同意让她来这里。 祝容险些因为今(ri)的陷害丧命,楚鸿祯却只是赏赐了祝容一些华而不实的宝贝。 还有许良媛,楚鸿祯当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许良媛根本不敢闹出这些歪风邪气吗? 程潇潇看并不尽然,不然她也不会听到楚鸿祯刚才敲打苏贵妃的那几句了。 楚鸿祯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什么‘今(ri)之事(ài)妃无需多心,虽说(ài)妃有管教不严之责,但是朕知道你为了弘毅生(ri)宴(cāo)心(cāo)劳,下次多加注意便是。’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 关心了苏贵妃几句,又暗示苏贵妃确实办事不妥,但总的来说还是他楚鸿祯大方,所以不和苏贵妃一般计较。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还真是会唬人得很。 这边恩威并施,那边又夸上了赵贵妃。 说什么赵贵妃识大体明事理,今(ri)一事功不可没,到最后连那沉默寡言的皇后都被连带着赞扬了几句。 当然在场的几个女人也都很给面子,个个都表现得真(qg)实意,流露出了看似幸福的笑容。 倘若说真实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怕是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 许是对这件事的结局不甚满意,一直到跟着祝容回了淑芳宫,程潇潇都是一副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模样。 祝容几次想要开口关怀几句,又迫于赵贵妃在(shēn)侧,只好多看了程潇潇几眼没有说话。 淑芳宫内熏香馥雅,祝容带着程潇潇正打算行礼退下,却被懒散倚躺到美人榻上的赵贵妃给止住了动作 “你们都退下,筠婕妤你留下来陪本宫说说话。” 宫人们好似习以为常般行了礼,又沉默着一个挨着一个朝(diàn)外退去。 程潇潇还想多待,赵贵妃(bi)人的眼神淡淡的扫在她(shēn)上,带着一丝的试探,还有浓浓的不解 “你怎么还不退下?” “是……” 赵贵妃都如此明显的赶人了,程潇潇也没有了再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她心不甘(qg)不愿的磨蹭着往(diàn)外退去。 最后还是赵贵妃催促的眼神再次看来,她才(bi)不得已加快了步伐直接退到了(diàn)外。 程潇潇现在的直觉可谓是越来越准确了,宫人们不光是都退了出来,(diàn)外更是空无一人。 居然都没人看守,看来赵贵妃确实经常找容容‘喝茶’嘛。 密谈还是找茬? 不行,我得留下来听听。 观察了一圈四周,程潇潇发现确实没有宫女出现,这才放心的猫着(shēn)子躲到了(diàn)外的窗户下面,将(shēn)子微微贴在窗户边开始了她的偷听大计。 还真别说,程潇潇的偷听经验丰富,这选择的位置就是恰到好处,简直棒呆。 这个窗户下面不光能听清楚(diàn)内的动静,还能透过未合上的窗户缝里看到里面的赵贵妃和祝容。 看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赵贵妃也不再装出刚才那副好说话的样子。 她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根本不管祝容还站在(diàn)内。 “说说吧,最近皇上那边怎么样?” 赵贵妃的声音听来十分随意,却又有意无意透露着一股矜贵。 程潇潇听得整个人都气得牙痒痒,看着赵贵妃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只想着对着赵贵妃狠狠来两下子。 臭女人! 快点给我们家容容赐座啊!凭什么容容站着你躺着? 祝容倒没事人一样静静站在赵贵妃面前,听到赵贵妃的话立马公事公办的回复赵贵妃 “禀贵妃娘娘,陛下一切都好,所有事(qg)都按照娘娘的吩咐进行着。” 听祝容这不假思索的回答,程潇潇就知道这样的对话之前肯定就有过很多次。 按理说听到这样的回答赵贵妃应该开心才是,她却看见赵贵妃的脸色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说起话来也(y)阳怪气的 “是吗?你倒是好本事啊。” …… 没有听到祝容的回答,赵贵妃似乎也不在意。 她带着精美甲(tào)的手在美人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来划去,状似无意的问道 “你可知道昨(ri)皇上在朝堂上训斥了烁儿?” 祝容是背对着程潇潇的,所以她看不到祝容脸上的表(qg)。 但是凭感觉,她觉得祝容好像愣了一瞬,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回答的那么迅速。 “奴婢晓得。” 最后祝容还是回答了赵贵妃。 赵贵妃几乎是下一秒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似笑非笑的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了祝容的脸庞 “你知道?那你倒是给本宫说说,你是怎么办事的?” 赵贵妃说到最后一句时,整张脸布满了戾气,一双丹凤眼更是闪着莫名的寒光。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吓得程潇潇都抖了一下,差点没站住倒在窗户边。 程潇潇赶紧扶住了窗沿,深怕自己弄出了什么动静被赵贵妃发觉。 等到她站稳再看向(diàn)内时,祝容已经跪到了地上。 赵贵妃倒是没有注意到程潇潇这边,不过她看到祝容好像侧了下脑袋,但很快就转了回去低着头不再动弹。 没有多去研究祝容是不是发现她了,她急急的仔细听着(diàn)内的动静,唯恐错过什么重要的讯息。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本宫每次问你你都说(tg)好的,那怎的陛下对老八的态度毫无转变,昨(ri)还当着朝中众大臣的面训斥了他。” 赵贵妃用手臂做支撑,上半(shēn)微微抬起,垂眼俯视着地上跪着的祝容,语气愈发的不满。 祝容倒是没再沉默,不过声音也没有多卑微。 “奴婢只是听陛下下朝后抱怨了几句,大致意思是昨(ri)八皇子户部有些事(qg)处理得不好,导致下面官员积怨颇多,奏折递到了陛下这里。” “我不管这些,我不想听!你现在这意思是想告诉本宫此事是烁儿的不对?” 赵贵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她对祝容的话十分反感,反问祝容的时候更是嚣张跋扈的做派。 大有一种如果祝容敢对着她点头,她就能直接处置了祝容的感觉。 这女人当真是蛮不讲理到了极致,怕不是黄教主附(shēn)吧!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程潇潇在窗户外面用口型摇头晃脑的表演了一遍,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不行不行,等下还要对着容容来一遍,她肯定也会被我逗乐。 (diàn)内的祝容已经淡淡的向赵贵妃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事发突然,奴婢是事后才得知的。” 祝容再次陷入了沉默,大概是在沉思什么,所以程潇潇没有听到赵贵妃催促祝容。 不过赵贵妃的神(qg)很快又恢复了不满,朱唇微动催促着祝容 “你这模样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可是陛下还跟你说了什么?是关于烁儿的话吗?” 祝容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迟疑的回答道“这倒没有。” 眼看赵贵妃又要发火,程潇潇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喜怒无常的赵贵妃会对祝容不利。 还好祝容微微提高了声音,恰到好处了止住了赵贵妃的怒气 “不过……奴婢以为可能是因为陛下上朝奴婢不能跟着一同前往,所以陛下才会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且都是奴婢不能控制的念头。” 赵贵妃也沉吟良久,类似于喃喃自语般说道 “你的意思是,因为陛下上朝你不在(shēn)边,所以才会出现这种(qg)况?” “对。” 祝容清冷的声音在(diàn)内响起 “平(ri)里陛下确实待奴婢不错,就是不大听从奴婢在政事上的提议,也很少说朝堂之事,不过前几(ri)倒是让奴婢帮他批阅奏折了。” 祝容言之凿凿道。 程潇潇却知道祝容其实根本就没有跟楚鸿祯说过什么政事,更不用提什么八皇子了。 那‘美人香’在程潇潇眼里顶多能让楚鸿祯对祝容另眼相待,顺便帮祝容在楚鸿祯睡觉时产生错觉。 用程潇潇的虎狼之词来说,就是让楚鸿祯误以为祝容和他有一起为(ài)(qg)鼓掌。 讲实话,程潇潇一开始听到祝容说到‘美人香’的这个功效时,差点没能笑出鹅叫来。 敢(qg)楚鸿祯这么多些(ri)子里,都是一人在演独角戏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我是来看你的 祝容就睡在他身侧,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在楚鸿祯快要被元青叫起来上早朝之前,祝容才会躲到楚鸿祯怀里装模作样一小会。 程潇潇只觉得这‘美人香’确实挺唬人,其实也没荻花婆婆骗八皇子说得那般传奇。 就是不晓得现在这样想的程潇潇,要是知道了这香是用她头发做出来的,且祝容把美人香和自己的香囊放在一起,这才抑制了‘美人香’本身的作用,只让它致幻。 仅这样就能达到如此效果,程潇潇会不会反过来夸荻花婆婆制香之术厉害。 殿内的赵贵妃再次没了声音,手在美人榻上有规律的敲打着,丹凤眼里闪着狐疑之色。 “慢着,陛下让你帮忙批阅奏折?” 赵贵妃猛的坐了起来,惊讶的低声问道。 她丹凤眼瞪得老大,像是很难相信祝容刚才说的话,神色也十分复杂,好像有些欣喜,又有些嫉妒? 没搞明白赵贵妃的表情究竟是何种心思,程潇潇只好乖乖当她的吃瓜群众,专心偷听。 至于其他的,实在不行她打算去问问祝容。 被程潇潇惦记着的祝容还在应付赵贵妃,她一面点头一面解释:“其实就是陛下口述内容,奴婢来誊写。” 祝容的话虽说如此,但是赵贵妃脸上的复杂神色却并未褪去。 半坐在美人榻上,赵贵妃发了好久的呆,直到窗外的程潇潇腿都蹲麻了才再度开口: “行了,你先退下吧。” 看到赵贵妃对着祝容胡乱的摆了摆手,程潇潇揉了揉自己的腿,瘸着腿离开了窗户下面。 她也想好好走路啊,这不是腿酸站不住嘛。 天晓得她为了小点动静都快变成长臂猿了,还是瘸腿长臂猿。 就在程潇潇快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祝容终于从殿内走了出来。 她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程潇潇,快步带着程潇潇回了淑芳宫偏殿。 该听的不该听的反正程潇潇刚才都听了个遍,再加上今天忙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人。 程潇潇是哈欠连天的跟祝容交换了一下她们不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当然她差点被‘打回原形’那部分自然是被隐瞒了。 程潇潇也想过告诉祝容她的真实情况,但这件事毕竟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再者言现在的她实在是困到没朋友,最后祝容给楚云深写密信的时候,差点没一头栽倒在祝容的砚台上。 看到她如此犯困,祝容也不忍心继续留程潇潇在她这里。 两人相互道别,约好了要是有事就让小桃去锦绣殿找程潇潇。 如此这般,程潇潇才终于回到了楚弘毅的锦绣殿。 这一晚她连晚饭都是半迷糊的状态,好几次还是楚弘毅扶住了她的头,她才没有将脸埋进碗里面。 好不容易支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脑中一片混沌的程潇潇都来不及脱衣裳脱鞋就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了。 睡前程潇潇半梦半醒中挣扎着,还以为自己会梦到宫斗,却不曾想她的脑子有自己的想法,居然出息了。 程潇潇梦到了昨天才见过的楚云深。 看来是上天也觉得我昨天表现不够好,所以给了我这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梦里站在楚云深身后的程潇潇双手交叉握拳,自信满满的对天发誓,她这次一定会把握时机,争取在楚云深面前扳回一局。 上下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学着这几日在宫里见到的嫔妃们走路的样子,程潇潇向桌边的楚云深一摇一摆的走了过去。 虽说走起来吧有点别扭,不对,是非常的别扭,但是耐不住她们那端着的样子确实优雅好看啊。 程潇潇一个女人家都觉得赏心悦目,何况男人们看了呢。 楚云深再与众不同风姿卓越,他也只是一个出众的男人啊。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程潇潇的屁股扭得更起劲了,丝毫没有考虑到她这四不像的样子有多吓人。 扭着身子,她终于站到了楚云深面前,就是人还没站定,下一秒差点就摔倒在地,跪在楚云深面前。 等楚云深把程潇潇扶住了,程潇潇才在出了一身汗的情况下看清楚了自己的脚下。 原来她扭过来的时候没看清桌上的餐布,现在那餐布正裹在她脚上呢。 她就说怎么会脚底打滑站不稳,还有一种被鬼扼住命运的脚踝的错觉,原来是这餐布在作祟。 区区餐布,怎么能拦住她程潇潇撩汉的决心呢。 深吸了一口气,她对着楚云深嫣然一笑,就是这个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勉强:“那个啥,你先等我一下,就一小下下,可以吗?” 程潇潇说话时都不敢看楚云深的眼睛,偏得在梦里的楚云深和现实中还不太一样。 “当然可以。” 楚云深目光沉沉看着程潇潇,眼睛里满满都是宠溺。 得到楚云深许可的程潇潇再度低头看向那烦人的餐布,试图只用左脚自行解决,文雅的把它的另一只小伙伴抽离出来。 呃…… 好像不大行。 她费尽心思都没能把那块破餐布给弄下来,好在楚云深也没有不耐烦。 程潇潇无奈的再度抬头,刚仰起脑袋就和楚云深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楚云深的眼睛是那么亮,就像是深邃的星河吸引着她,她完全挪不开眼。 “你,你一直都在看着我?” 程潇潇痴痴看着楚云深,沉溺在楚云深如墨色的黑眸里无法自拔。 “嗯,在看你。” 没想到楚云深真的回答了程潇潇,还是这么出人意料的答案。 不是我疯了,就是楚云深疯了。 程潇潇微微张大着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还特意伸出手掐了自己一把,那手劲之大疼得她差点泪洒现场。 我愣,好疼! 疼,那这一切都是真的? 程潇潇都要乐傻了,偏得表面上还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拼命抿着嘴,努力控制着自己合不拢的嘴角: “那你,能不能再等我一下?” 楚云深也没有问程潇潇等她干什么,只是又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还冲着程潇潇淡淡一笑。 这一笑直接击中了程潇潇的内心,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幸福得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这是什么要人命的神仙笑容啊! 我宣布,我单方面宣布! 从今天开始,这个男人的笑容,就由我程潇潇来守护了! 果然有些人不笑则已,一笑惊人。 因为不好意思把右脚抬起来,程潇潇只能尽可能的往下侧着身子。 越是有所顾虑,她越没有办法把脚从餐布里弄出来,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放弃挣扎的时候,楚云深的手突然松开了。 是我动作太大他不耐烦了? 我明明很淑女很小心了啊! 程潇潇有些沮丧,索性认命的低下身子一点点去弄裹起来的餐布。 谁能想到她的腰刚弯下去,脑袋就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撞到了一起。 “哎哟!” 程潇潇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差点疼得她飙出了眼泪。 也真是今天累狠了,不然要是往日里这么疼痛的触感,肯定早就把程潇潇给吓醒了。 什么啊! 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利呢?都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那还不让我好好把握。 生气的看着眼前撞疼她的罪魁祸首,程潇潇发现楚云深也蹲到了她的跟前,并且跟她以同样的姿势捂住了脑袋。 放下了捂着自己脑袋的手,楚云深反过来替程潇潇揉起脑袋来。 他的动作是这般熟悉,就好像练习过多次一样。 这些程潇潇确实不记得了,其实这都是程潇潇上次中毒后楚云深做过的事情。 楚云深不光帮程潇潇揉着撞疼的地方,嘴里还关切的问道: “可是撞疼了?” “不,不疼。” 撒谎精程潇潇再次上线。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疼到想骂人,反正不会是程潇潇。 “你怎么蹲下来了?” 这尴尬到不行的问话一讲出来,程潇潇又想要扇自己。 只能说人的本性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纵使在梦里,程潇潇还是这样尬聊的种子选手。 “帮你解开。” 楚云深怎么突然这么暖啊! 我一定是在做梦! 反正就算是做梦也是美梦,只希望这个梦可以久一点,最好一直保持这样。 程潇潇腼腆的站了起来,垂着头不好意思去看楚云深。 但其实她心里却是千万条弹幕飘过,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哟! 程潇潇你不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那既然是在做梦,那你还怕什么? 直接办他啊! 不行不行,这样太直接了,人家喜欢慢慢来啦…… 程潇潇一会满面娇羞,一会一脸痴笑: “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是程潇潇想了很久,之前就一直想跟楚云深说出来的话。 她一直都想变成人以后能够像个正常女孩子一样,跟楚云深笑着打招呼。 今天,她终于做到了! 妈妈你瞧瞧我,潇潇真的出息了! 但是出息归出息,不合时宜归不合时宜。 要是程潇潇的‘马甲’一直没掉,那她确实可以装出那副样子,来制造跟楚云深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但是显然这不可能了啊! 除非楚云深失忆了。 所以陡然来这么一句,着实有些干巴巴的。 反正就是尴尬的妈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程潇潇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糟糕的开场,尬到没朋友的对话,这样的重头来过,当真不是在玩她吗? 没有这金刚钻,就不该揽这瓷器活啊。 程潇潇后悔的将头转向了侧脸,一脸搞怪的做出了各种嫌弃自己的表情。 “我是来看你的。” 楚云深有些好笑的看着程潇潇,颇为认真的看向程潇潇,缓缓说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相拥入眠 “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的,但是我就觉得自己很蠢,讲话不经大脑思考。” 程潇潇几乎是下意识般脱口而出,说完后又抱着自己的脸后悔的喊道: “啊!我怎么这么笨啊!” 这算怎么回事啊! 我为什么毫无脑子可言! 但是楚云深刚才说什么?主动承认他是来看我的? 程潇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着‘杆子’继续往上‘爬’。 “你来看我,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完饭再走?” 程潇潇先发制人,直接切入主题把没说出口的那句挽留试探性的问了出来。 “好。” 楚云深也不含糊,对着程潇潇眼含笑意回道。 “那……等会也给我剔鱼刺吗?” 程潇潇得寸进尺,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新的要求。 “剔。” 又是一句毫不犹豫的回答。 真假? 这是有求必应吗? 看来楚云深确实魔怔了。 楚云深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转性子了? 管他什么刺激,反正这样百依百顺的楚云深,简直不要太体贴啊! 程潇潇手舞足蹈的扭动了下身体,又马上恢复正经模样问了楚云深最后一个问题: “等下啊,楚云深,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是。” 那就好,只要不是做梦就行。 程潇潇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着楚云深的俊脸开心的笑了起来。 慢着! 楚云深他刚刚,好像说的是肯定的答案啊。 美梦一瞬落空,睡梦中的程潇潇竟然因为这个否定的回答被吓醒了。 躺在床上的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发懵的看着头顶上满是繁复花纹的帐幔,迟迟都回不过神来。 只不过是跟楚云深一天一夜未见,居然会思念他到这种地步,连梦里都是他的身影。 想到刚才梦中的一切,程潇潇有些恍惚又有些心动。 还真别说,梦里的楚云深那么真实可爱,她当真有些舍不得。 话虽如此,但她怎么还是感觉脑袋有些疼? 伸手摸了摸额头,居然还真的感受到了一个小肿块。 不是梦里撞到了楚云深吗?怎么回到现实脑袋也肿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程潇潇皱着眉捂着自己额头上的肿块,躺在床上又胡思乱想了好一圈。 这就睡不着了? 可是房间内还漆黑一片呢,看这样子,外面应该还是半夜才对。 程潇潇睡前没有熄灭蜡烛,蜡烛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熄灭了。 心大的程潇潇本想着蜡烛都燃没了,定是在提醒她赶紧睡觉。 但现在这波操作,她着实有些看不懂了啊。 她脑海里还反复回放着刚才梦里楚云深对她笑的场景。 睁眼也是想他,闭眼也是惦记着他。 我一定是中毒了,还是超级无敌难解的蛊毒。 程潇潇人是越躺越清醒,脑海里楚云深的样子也清晰得让她无法忽略。 还睡什么睡!起来嗨! 夜晚的皇宫显得又大又空,没有白日里走来走去的宫人们。 看到了眼前不过两百米不到的神武门,吹了一路冷风的程潇潇总算恢复了头脑清醒。 也得亏楚弘毅之前带她走的路就是人烟比较稀少的那几条,不然她刚才一通走,定是早被侍卫抓起来了。 有时候运气好也经不住这么秀。 程潇潇还想着自己怎么在神武门这边晃悠了,眼尖的守门侍卫先发现了她的存在。 想想也正常,程潇潇身上的可是广袖流仙裙啊。 哪怕是在无光的黑暗中,也会散发淡淡的光辉。 何况今夜月光很好,月光相衬下的程潇潇更像是翩然仙子,任凭谁看了都会惊叹不已。 看到侍卫们朝着她这个方向一路小跑,程潇潇才知道她这是被人盯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顺着眼前的路,她立马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逃跑。 自从上次被张童童追着跑之后,她就点亮了这个奇怪的技能。平时不锻炼,多走几步也觉得喘,但是你真让程潇潇跑起来,她又能比谁都快。 这是什么,这就是天赋啊! 好吧,其实就是生活所迫,为了逃生而已。 跑着跑着程潇潇又觉得脑子快缺氧了,她有些混乱的想到每一次遇到的危机,好像都是被什么大老爷们在后面追。 从根叔到张童童,再到现在的侍卫大哥们。 程潇潇也不想啊,她又没有急支糖浆,怎么这些个汉子们就喜欢追她一个小姑娘呢? 再往前好像就是皇帝的金銮殿了,那一长条的汉白玉台阶,她想不认识都难。 实在是没了力气,她找到一侧的台阶旁边蹲了下来,努力放轻自己的声音,只等着那些侍卫发现不到她再原路返回。 刚才她从那边过来时就发现从那边看,根本就看不到她藏身的这个死角。 这次一定万无一失稳到不行。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出卖的程潇潇倒不是身上的广袖流仙裙,而是她脖子上的玉佩。 玉佩开始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光芒忽明忽暗,看样子很快就要熄灭。 愣,这是灵力不足了? 程潇潇简直想要骂街,但是更让她崩溃的还是她没有带药。 都说药不能停,她怎么换衣裳就忘记药了呢? 她还无意间看到胳膊上有一块新添的淤青,看样子是她刚才做梦太激烈掐自己掐的。 很棒喔程潇潇,让你总爱作死,这次又要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捂着玉佩,程潇潇嘴里嘟嘟囔囔骂个不停。 她耳边的脚步声并没有如她所愿走远,相反那声音越来越响,已经近到耳边。 她甚至看到了其中一个侍卫被风吹起来的衣摆,在风中呼呼作响,好生威风。 可是再威风也不关她什么事啊,接下来遭殃的可是她程潇潇。 程潇潇急得居然想要大声呼救,并且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快来人啊!救命! “喵!”—— 欸? 怎么是猫叫? “人呢?怎么是一只狮子猫?” “我刚刚明明看到人往这边来的!” 几个侍卫凶神恶煞的出现,皆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程潇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竟然直接变回了狮子猫? 这下确实不算是被发现了吧,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程潇潇尝试着迈开腿往前跨了一步,围着她的那几个侍卫虎视眈眈的退了一步。 程潇潇再接再厉又进了一步,侍卫们这次却没有再后退了。 “管她是人是猫,反正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其中一个侍卫皱着眉不客气的打量着跃跃欲试的程潇潇,对着其他几个侍卫吩咐道: “把她抓起来!” “喵!”—— 程潇潇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她也想淡定点,但是那位侍卫大哥你倒是把刀先给收起来啊,整这么吓人想干嘛? 万一伤到猫怎么办,伤不到猫伤到花花草草也不好,是不是? 程潇潇往后退了好几步,直至身子完全贴到了汉白玉石阶上,才对着几个侍卫讨好的笑了笑。 可惜刚才的那声猫叫在黑夜里显得过于瘆人,几个侍卫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手下抓猫的动作也愈发快了几分。 几位大哥你们有无搞错啊! 我不过只是一只啥也做不了的小猫咪,大概也只会卖卖萌,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呢? 就不能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吗?我这么可爱乖巧。 眼见着侍卫们粗糙的大手已经快伸到她身边了,程潇潇只好反手就是一爪,趁着侍卫吃痛之际,挑了一小条缝隙挤了出去。 “快追!把她给我拦下!” 可能这就是命吧,是好事也是缘分。 程潇潇变回了猫身反而速度快了好多,穿过神武门的时候更是快得如同一道雪白的闪电。 余下守门的侍卫都没能看清楚程潇潇,程潇潇就窜出了门外溜得老远。 她也不敢停下来回看,甚至没了往日里的嘚瑟模样,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 直到看见那熟悉的狗洞,她才堪堪放缓了速度,慢慢走到了造型熟悉的狗洞前。 这么晚狗洞外也没了流浪狗们的身影,四周都静悄悄的。 程潇潇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围墙内的声音,除了风声还有枝丫碰撞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看来这时候刘管家也睡了,那就好办了很多嘛。 没错,就是刘管家。 程潇潇趁着夜色一路跑了回来,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靖王府的狗洞边。 反正一切就是这么顺理成章,这下不回去看楚云深都不行。 程潇潇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爬进了狗洞里。 不费吹灰之力,程潇潇就来到了楚云深的房门外,却发现楚云深房内是一片黑暗。 看来楚云深都在睡梦中遨游了,她这个夜猫子还打算夜探美男‘闺房’。 当真是夜猫子,夜晚不睡觉的狮子猫。 刚好看看楚云深有没有乖乖的,这两天她不在府内,可不能屋里藏着什么别的小猫咪吧。 程潇潇心脏‘砰砰’直跳,用身子撞门的时候格外的紧张。 小猫咪什么的肯定只是开玩笑,主要还是她第一次玩神秘,有些放不开。 这算是惊喜吧,楚云深待会是不是能激动的抱着我亲? 亲好像有些过了,那抱起来总是可能的吧。 想想就有些小兴奋呢! 兴奋且刺激。 满脑子‘歪门邪道’的程潇潇甚至萌生了一种偷情的错觉。 要是问为什么觉得像偷情,还不是因为这月高风黑的,她又只身一猫鬼鬼祟祟的进入某男子‘闺房’。 嗐! 光明正大那不就没情趣了。 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吓到楚云深?要不动静再小些? 门开了的那一瞬间,程潇潇心思复杂的想了好多东西。 由于楚云深是背对着门边的,所以她只能看到楚云深安安静静的后脑勺,并不能看到楚云深的睡颜。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能和你相拥入眠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废柴 看也看了,算也算了,唯独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呐。 她摩拳擦掌纵身一跃朝着楚云深飞去,与此同时一道剑影寒光一闪抵达了她的颈间。 比这剑光更快的则是一双温暖的双手。 程潇潇还在呈自由落体状态,半空中就被这双大手给劫了过去,随后她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头顶人正散发着幽幽的青草香。 是楚云深! 还是醒了啊!真是可惜。 程潇潇有些遗憾的叹息着,她这时候倒是想不起来尖叫了,看样子根本没有把刚才的利刃当一回事。 就在程潇潇躺到楚云深怀里的那一刻,刚才刺向程潇潇的剑光也陡然一转,硬生生改道被收了回去。 “属下该死,还请主上处罚。” 床边传来一个愧疚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 顺着刚才那柄剑看过去,凭借这个后脑勺吧,程潇潇猜测跪着的那个,应该就是暗卫之一听竹。 听竹怎么出来了?还要刺杀楚云深,是不是半夜梦游啊? 程潇潇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她还天真的以为听竹是朝着楚云深来的。 直到听见楚云深接下来的话,她才羞愧的对着听竹看了好几眼。 “无妨,你不知道是她。退下吧。” 楚云深两只手抱稳了程潇潇,对着听竹淡淡道。 房间内很快就剩下了程潇潇和楚云深,至少在程潇潇看来是这样的。 她还看来看去观察了好久,试图找到听竹隐藏的地方,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痕迹可言。 “别看了,他走了。” 楚云深无奈的扳过狮子猫的小脑袋,没好气的对着那毛茸茸的额头点了一下。 这一下刚好碰到了程潇潇被撞疼的地方,她吃痛的缩了缩脖子,倒是把楚云深给吓了一跳。 怎么一回来就欺负我啊,这样下去我要回去了喂。 狮子猫心里说得痛快,嘴上却只敢示弱的低声叫了一句。 “我看看。” 摸到了狮子猫额头上的小肿块,楚云深连衣裳都没有披,就穿着亵衣抱着狮子猫去柜子边找药。 程潇潇现在是狮子猫,自然是不需要点蜡烛就可以看得清的。 就是不知道楚云深为什么也忘记了点灯,居然摸黑去拿了药又带着她回到了床上。 冰凉的药膏涂在额头上,配合着楚云深微温的指腹,熟悉药香幽幽传来,不知为何,程潇潇又觉得耳朵有些发烫了。 “怎的回来了?可是在十四那待得不开心?” 楚云深的声音在程潇潇头顶传来。 也不知道是这夜色太诱人,还是程潇潇自己心里有鬼,她居然觉得楚云深的声音格外温柔,温柔得她都想犯罪。 止住! 赶紧给我停下你这危险的想法! 人家在给你上药问你话呢,你在这暗戳戳想什么? 你对得起人家楚云深对你的关怀吗?你这个污女! 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顿,程潇潇这才收敛了心思正视楚云深的问题。 她对着楚云深摇了摇头,嘴里还‘喵喵’叫了好几句。 “别乱动。” 另一只手捧住了狮子猫的下巴,楚云深嘴里毫不客气的警告着,手上动作却比刚才还要小心几分。 哼,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回来不仅没得到爱的抱抱,你还凶我! 有些气愤的对着楚云深挥了挥爪子,程潇潇还试图用嘴去咬楚云深。 “想什么呢?我手上有药。” 程潇潇没咬到更加生气了,她恼火的跺了跺脚,对着楚云深叽里呱啦的一顿指责。 楚云深当然不可能真的听懂猫语,不过还是安抚的摸了摸狮子猫光滑的毛发。 “也是,祝容今日来信说与你处得很好,看来你倒是乐不思蜀。” 楚云深这话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酸酸的,不过程潇潇也没有多想,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祝容身上。 她第一天就跟祝容说好了啊,不要跟楚云深汇报她们俩之间的事。 祝容不是都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还偷偷给楚云深通风报信啊! 她完全没想到当时祝容没点头也没吭声,根本就不是赞同她的意思。 “行了,回来了就快些睡觉吧。” 打断了狮子猫的思绪,楚云深说完就把狮子猫抱到了床内侧,自己起身把药盒放了回去,也在狮子猫身边躺了下来。 不满楚云深的态度,程潇潇根本就没打算睡觉。 她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企图引起楚云深的注意力。 谁想黑暗中却传来了几声叹息。 狮子猫毛茸茸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宽厚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她的背脊抚摸着。 他这是在干嘛? 莫不是……在哄我睡觉? 程潇潇满头黑线的僵在了那里,却没有避开楚云深的抚摸。 楚云深也没有再言语,感受到狮子猫平静了下来,这才自己慢慢闭上眼睛。 要是这时候程潇潇还能再看楚云深一眼,一定能在楚云深脸上看到她在梦里心心念念着的笑容。 但谁能想到刚才还不想睡觉的程潇潇几秒过后,呼噜就打得比谁都大声。 听着耳畔的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呼噜声,楚云深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自觉又加大了不少。 他倒是没有再睡觉,而是慢慢侧过身子看向了沉睡的狮子猫。 狮子猫打着呼噜偶尔还冒出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要是停下了打呼噜,还会自己咂吧咂吧嘴。 楚云深自动将眼前的猫脸换成程潇潇的面容,原本柔和的眼神又温暖了些许。 他原本以为他会想要听到程潇潇承认是皇宫内太无趣,她待不习惯才回来的。 但是真看到程潇潇一脸无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反而心里舒坦了许多。 看来是自己想着就回来了,而且看刚才那样子好像还想吓唬他似的。 楚云深对气味那么敏感,又警觉性极高,程潇潇进房间时他就知晓了。 不过看样子好像又闹小脾气了,没吓到所以很失望? 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活力依旧。 回想着刚才程潇潇的样子,楚云深又揣测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甚有其事。 至于为什么能想着这些事情不睡觉,他倒是真没能得出结论。 他就是觉得程潇潇好不容易回来,还是多看看她好了。 这不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好像瘦了一些。 得亏楚云深这身武功,使得他在黑夜中也能照常视物。虽说没有狮子猫猫眼那么厉害,但是也能看得个七八成。 就是不知道楚云深这是什么眼睛,居然觉得程潇潇瘦了。 程潇潇要是亲耳听到这些话,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她哪里瘦了啊,分明比进宫前还圆润了几分。 毕竟这几日楚弘毅三餐可都是铆足了劲给她补身子,她基本上每餐都是吃得肚滚腰圆才离开,都不存在八分饱的行为。 美曰其名还是不要浪费,要实施光盘行动。 估计再待几天啊,程潇潇还能再多长几斤肉。 偏得楚云深光猜测还不够,更是伸出手来摸了摸狮子猫的脸蛋,又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夜幕匆匆过去,直到天光慢慢渗透整个房间楚云深都没有再入睡,更是一大早就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狮子猫平日爱吃的食物。 厨房的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王爷的‘心头好’回来了,一个个打起精神准备食材,务必要让‘小祖宗’吃个痛快。 于是当程潇潇稀里糊涂带着睡意被抱到茶案前时,茶案上已经是满满当当一桌子的美食了。 这是奖赏我的?还是补偿我? 程潇潇歪着脑袋看着楚云深,楚云深大方的任由她打量,自己端起鱼汤开始剔鱼刺。 “快些吃吧,鱼汤凉得快。” 美食在前,实在是容不得程潇潇再继续多想。 可把她给饿坏了,昨天夜里跑回王府实在消耗太大,做梦也好累,其实刚才她就是被饿醒的,不然怎可能起得这么早。 程潇潇在这边大快朵颐,楚云深看了心里也舒服了好些,一人一猫又恢复了程潇潇进宫前和谐的状态。 “主上,属下有要事禀……告。” 几日未见的小五风风火火从屋外赶来,刚进屋看到茶案前被抱着的狮子猫还有些恍惚。 你怎么在这里? 小五好奇的用眼神询问着狮子猫。 这里是我家,我回来不是很正常的事。 狮子猫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还对着小五挥了挥爪子。 楚云深这次没有直接阻止两人的眼神交流,只是淡淡的开口: “何事?” 听到楚云深说话,小五迅速收回了眼神: “禀主上,不出主上所料,昨夜八皇子果然带人去找了荻花婆婆。” 啥玩意?怎么又提到荻花婆婆呢? 程潇潇有些跟不上节奏,毕竟这几日楚云深在忙些什么她根本是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消息都是从祝容那听到的。 祝容虽知道程潇潇跟楚云深关系非同寻常,但是提到八皇子的事情,还是会尽可能的缄口不言。 程潇潇也知道这是楚云深的指示,目的就是怕她会多管闲事陷入困境。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嘛。 所以现下又是如此,楚云深不过听到小五的话起了个头,就伸手对着小五摆了摆手,示意小五停下禀告。 他自己则思量着要如何同程潇潇商量,等到他这边忙完了再陪程潇潇继续用膳。 察觉到楚云深的注视,她对着楚云深傲娇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啊!你想都别想! 我都听到开头了,你这时候想我离开,你先问问我的好奇心同不同意。 其实程潇潇也不是真的完全就是好奇,她确实想要多了解一些内幕,好想办法在用得上她的时候帮上点忙。 总不能整个靖王府上下就属她最废柴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特殊情况 就连管理花园的阿福养的旺财,那都比她程潇潇能力强。 因为旺财可以帮厨房抓老鼠,而她每日只会吃喝拉撒睡。 反正程潇潇死都不会听话的,她不好让祝容夹在中间难做,毕竟祝容是听命行事。 但是现在是在楚云深面前,她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楚云深看着狮子猫的异色眼眸,既然如此不情愿,那就算了吧。 他伸出手顺着狮子猫的脑袋往脖颈处摸了摸,一边头也不抬的对面前的小五道: “你继续。” 看狮子猫和楚云深互动这么多次,小五还是参不透这其中的意思。好在他现在已经放弃加入这其中,当然主要也是他根本无法加入。 程潇潇看着小五愣着神,傻乎乎的一板一眼汇报: “荻花婆婆按照主上您的吩咐将八皇子那边应付了过去,用的就是祝容说的理由。” 楚云深微微颔首,没有过多的言语。 “还是主上您的办法好,八皇子走的时候表情可是凝重万分,看样子昨夜怕是很难睡得着呢。” 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小五略带雀跃的告诉了楚云深八皇子的窘态,言语中皆是幸灾乐祸之意。 “这几日密切注意庆王府那边,老八怕是要有大动静。” 楚云深一边顺着狮子猫的毛,微皱俊眉继续吩咐着。 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并没有被小五的话所影响,而是很迅速的考虑到了其他地方。 “主上,您的意思是,那一位要……” 小五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道。 要什么? 难不成…… 程潇潇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望着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楚云深没好气的拍了拍狮子猫的小脑袋,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之色,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越是这么高深莫测,程潇潇就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 那边没有得到楚云深的回答,小五也不曾感到灰心。 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声音却又足以让面前的楚云深也听得真切: “也对。宫中那边毫无进展,‘美人香’这条路又行不通,依照那位的性子,肯定会不甘心的。再加上这些年的筹备,要是逼急了,搞不好……” 小五的话没有说完,屋内的大家却都心知肚明小五的意思。 果然是要造反呐。 程潇潇叹了一口气,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局势,难免为楚云深担心了起来。 倘若楚景铄真的决心造反,那楚云深是不是还要去镇压? 祝容呢,祝容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些事情,面前的美食他都感觉不香了。 要不是楚云深喂得辛苦,程潇潇怕是长吁短叹根本吃不下去。 小五领命后已经退下,程潇潇这顿饭吃得是异常艰难。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腾空了,又是一声长叹,随后机械的张着嘴打算迎接楚云深的投喂。 以为自己吃到东西的程潇潇呆滞着眼神咀嚼着,再默默将嘴里的空气吞咽了下去。 楚云深默默目睹了全部过程,在狮子猫咽完空气又要叹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你这是在给我表演节目?” 这声音如同山谷的阵阵清风,程潇潇听到动静才懵懵懂懂的抬起来头。 当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楚云深的俊脸更是近在眼前时,她的呼吸瞬间窒住,身子也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干,干嘛…… 程潇潇闪躲着眼神不敢与楚云深对视,想要动动爪子又觉得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楚云深偏得抖了抖狮子猫,强迫狮子猫看向了他。 这次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了刚才的调笑,而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潇潇,无论何时你只需顾好自己的安危,其他事无需担心。” 楚云深的薄唇微抿,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是往日里对待小五他们一样。 程潇潇傻乎乎的望进楚云深的眼眸里,微微张开的嘴巴半天都没能合上。 她感觉她的心里暖暖的,原本的忧愁也随着楚云深的话瞬间烟消云散。 她相信无论出了什么事,楚云深定是都会护着她,不让她有任何危险。 既然如此,那她程潇潇也定会如此。 既然接下来可能会陷阱丛生,那她就大方点接着和楚云深生死与共好了。 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他们都经历那么多事了,也不差楚景铄这一件嘛。 想通的狮子猫对着楚云深笑得连尖牙都露了出来,她还想舔一舔楚云深的脸颊,只可惜猫脸还没凑过去,就被楚云深给举着身子放回了膝盖上。 小气鬼,不亲就不亲! 以后你求着我我都不亲你! 为了找回面子,程潇潇还傲娇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这靖王府因为程潇潇的短暂回归,可谓是再次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与之相比,愁云惨淡的庆王府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干起活来也小心着动作,生怕吵到了楚景铄会迁怒到自己头上。 楚景铄今日上朝又被楚鸿祯训斥了一顿。 其实也不能算是训斥,只不过说的还是前日那件事罢了。 不过是下面几个地方官员的意见,以前他也不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但是那时的楚鸿祯都是一笑带过,很放心的全权交给他自行处置。 就算这几年对弘毅的喜爱愈发明显了些,楚鸿祯也只是私下会叫上他去御书房,装模作样提点几句。 何时有过这种情况出现,接连几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多次给他摆脸色看。 想到楚弘毅,楚景铄的表情又凶狠了几分。 今日朝堂上还有几个不长眼的老头子乱说话,居然说瑄王殿下楚弘毅能力超群为人谦和,希望陛下能将安抚官员的事情交给楚弘毅去做。 他们如此敢说也就算了,楚鸿祯似乎还真将这意见听了进去。 虽然事情最后还是交给他来办了,但是看楚鸿祯的模样,他就知道楚鸿祯当时很满意那几个老头的说法。 说是满意,好像更应该说是开心。 他甚至怀疑那些话就是楚鸿祯吩咐几个糟老头子说出来的,不然他们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说这些内容。 还有楚弘毅那个傻子。 楚景铄最烦的还是楚弘毅。 他今日能肯定自己没有错过楚弘毅的表情,一脸的惺惺作态,笑起来那么灿烂,很明显就是在嘲讽他。 这思想实在太自我,其实他真是冤枉楚弘毅了。 要是楚弘毅的好朋友程潇潇在,或是表面上爱答不理楚弘毅的楚云深在,定是会知晓楚弘毅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人家孩子就长这没心没肺的傻样,这能怪到谁呢? 只能说基因强大,楚弘毅结合了苏贵妃和楚鸿祯的优点。 随苏贵妃长了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其他五官又像楚鸿祯,说到底还是挺硬朗挺帅气的。 就是他自己笑起来总是露出一口大白牙,要多傻气有多傻气。 程潇潇还总是嫌弃楚弘毅每次一笑就贵族气息全无呢! 她就看不出楚弘毅那直到不行的性子还能讽刺谁。 有什么都从楚弘毅那双大眼睛里看出来了,哪里还能有半点的隐瞒。 不过楚景铄可不知道这些,应该说是不想知道。 他只记得楚弘毅装模作样的对着楚鸿祯提议,说什么“我没有八哥才情学识高,这些事还是交给八哥合适”。 后来下朝了也不放过他,居然虚情假意的追出来对他说:“八哥你放心,我没那些本事,所以是不会抢着出头的,至于父皇交代的事,就辛苦你多跑几趟了。” 楚弘毅的锦绣殿根本不在这个方向,却刻意过来跟他说出这番话,这叫楚景铄怎能够不疑心? 为了炫耀自己现在受宠?暗示此差事是他楚弘毅让的,而不是他楚景铄自己的本事? 还有那吩咐人的态度,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坐在书桌前越想越气,楚景铄一个抬手便将书桌上才换的那套笔墨纸砚挥了下去。 赵彦闻声赶来,进门的时候却有了瞬间的犹豫。 屋内的低气压压得他实在是不敢抬头,他小心的将地上打翻的砚台拾了起来。 “主上……” 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砚台放回了书桌上,赵彦才弯腰去捡其他东西。 “赵彦,昨夜荻花婆婆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楚景铄满脸戾气的看着被重新放好的砚台,终是没有再伸手。 赵彦蹲在地上捡毛笔的动作僵了一瞬,有些不明白楚景铄的用意。 毕竟昨夜是楚景铄连夜带着他一起去了花街,没理由现在还要来问他这些问题。 赵彦的头一直低着看地面,声音里倒没有听出任何心中的疑惑: “荻花婆婆和赵贵妃密信中所言相似,并无太大区别。” “不。赵彦,你没有听清楚。” 楚景铄的声音听起来有了些许的神秘,他离开书桌走向了窗前,猛地将原本关得严实的雕窗一把推开。 骤然打开的雕窗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风灌进原本暖和的房间,将楚景铄的话吹乱散在了房间内每一个地方。 “她不光说父皇不能离开筠婕妤太久,她说因人而异,父皇身上还会有特殊情况发生。” 楚景铄突然狂笑起来,迎着风他的衣袖被吹得鼓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两面旗帜。 赵彦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想到昨夜荻花婆婆的话,难免有些担忧。 楚景铄这副样子赵彦不是没见过,昨夜回来时楚景铄就是这样了,只是现在看起来比先前还要癫狂。 他不是不记得荻花婆婆的话,只是没能明白特殊情况是什么意思,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 赵彦不清楚,楚景铄可是了解得很。 还能是什么特殊情况? 第三百五十七章:照顾长辈 所谓的特殊情况就是楚鸿祯不会听祝容在政事上的话,至少在他楚景铄重得圣宠这件事上面,是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这怎能不让楚景铄生气? 可能他自己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他最生气的还是他没有想到楚鸿祯对楚弘毅的宠爱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连‘美人香’都没有改变。 “那些胡姬近日来信可好?城外呢?” 楚景铄头也不回的问着赵彦,语气就像是往日里一样平淡。 突然听到楚景铄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赵彦没有感到开心,反而心情更加忐忑了几分。 “禀主上,各官员家中一切都如常,城外也一切都好。” 听到赵彦的话,楚景铄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状似无意的开口: “养精蓄锐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赵彦的心里咯噔一声,有些诧异的望着楚景铄的侧脸,半天没能接上一句话。 “赵彦,帮本王磨墨,本王要拟封密信给母妃。” 楚景铄话虽如此,人却一时间没有立刻走回桌前,而是继续伫立在窗边吹风。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得见赵彦磨墨的声音,还伴随着两人耳边狂啸的风声。 “父皇!这是你逼儿臣的!” 沉默已久的楚景铄突然满目通红的仰起了头,任凭狂风灌进他宽大的袖口里。 赵彦默不作声站在书桌边磨墨,眼睛却担忧的看着楚景铄消瘦的背影,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 他也是自幼就跟在了楚景铄身边,可谓是见证了楚景铄这么多年以来的忍气吞声。 深受楚鸿祯喜爱,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八皇子,说起来表面风光,实则这些年他已不知道替楚弘毅挡了多少次暗算。 无论是小时候遇到的后宫嫔妃,还是后来成年后楚景铄在宫外有了自己的王府。 纵使赵贵妃家族势力庞大,赵贵妃为人又心狠手辣手段高明,也抵挡不过那些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的暗杀和算计。 有好几次要不是赵彦和楚景铄拼死相抗,楚景铄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不知多少次了。 刺杀来得最密集的那段日子里,赵彦和楚景铄每夜都不敢合眼。 一夜间能在院子里截杀好几拨人,直至天亮整个院子都血流成河。 脑子里的记忆纷乱,赵彦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终于帮楚景铄磨好了墨。 楚景铄写密信的速度很快,赵彦拿到信只等天色暗了再送到宫里去。 与此同时的靖王府内,程潇潇也在等。 她打算半夜再溜回宫中,至于白天,就让她跟楚云深再多待一会好了。 她可不是什么见色忘友之人,不然也不会刚才还特意在书桌上写了一段,提醒楚云深派人去宫里跟楚弘毅知会一声。 楚云深也特意问了她是不是不回宫了,程潇潇是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楚云深呐。 她程潇潇就是这么的出其不意,令人猝不及防。 睡美男是一码事,回宫里吃美食是另外一码事。 咳咳,也不是,那不是祝容那边她也要去顾着点嘛。 吃东西什么的,当然是次要的啦。 她程潇潇怎么会是那种不顾好友死活的坏朋友呢? 所以她注定要辜负楚云深的‘苦苦挽留’,当一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程潇潇也有自己的大业嘛不是。 她现在又变回了激萌狮子猫,这总不是长久之计吧。 还不得回到宫里收收鬼,打打boss,恢复灵力做回自我才行。 当然这些她肯定不能一条条解释给楚云深听了,只能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对楚云深重复着她的回答。 她用的还是她龙飞凤舞的字体,楚云深最后还是答应了程潇潇的请求,只是从他沉着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不答应当然不行。 程潇潇都在字上写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楚云深只能黑着一张脸,在夜色降临的时候把裹得严严实实的狮子猫递给了小五。 同时给小五的还有最新传给祝容的情报,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见机行事”。 这还是刚才程潇潇看着楚云深写的,也正是因为楚云深用了笔墨,程潇潇才能给楚云深写出要回宫的话。 她原本还想跟楚云深来个‘爱的道别’,安抚一下刚才被她伤害了的楚云深。 没想到楚云深冷着一张脸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看小五抱住了裹成球的狮子猫,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内室再也没有出来。 程潇潇只能在厚实的小被子里艰难喘着气,热得直冒汗。 也不知道楚云深非要把她裹起来是意欲为何,这点她是怎么都没能想通。 小五也不清楚楚云深在他临走前只准他隔着被子抱住狮子猫,还嘱咐他不要让狮子猫从被子里跑出来是何用意,。 可能是怕雪白的狮子猫在黑夜里太明显吧。 小五和程潇潇最终只能这样胡乱的猜测着,各怀心思来到了宫外。 程潇潇就保持着这个球形状态从小五手上换到了松涛手上,再由伪装成小太监的松涛送到了锦绣殿。 锦绣殿外楚弘毅早已经等待多时,当他没有看到松涛身后有人时,急得直接嚷嚷了起来: “怎么就你一人,潇潇呢?” 松涛自然不知道程潇潇就是狮子猫,他只是按照楚云深的吩咐办事: “主上要我把这个给您。” 边说着松涛边把手中包裹得还算严实的小被子放到了楚弘毅手中,也不顾楚弘毅的询问,转身就匆匆融进了一片夜色之中。 楚弘毅隔着被子只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温暖,他一面自言自语埋怨着,一面把手中的小被子掀开了一个角。 可算是重见天日了,都快憋死老娘了!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程潇潇和一脸错愕的楚弘毅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彼此,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吭声。 刚才进了宫中,程潇潇也不敢让松涛露出自己的样子,只自己胡乱扒拉着被子把她藏了个严严实实。 虽说她一直以来都没能搞清楚十二时辰怎么去分辨,但是听声音也知道,现在还没有到完全夜深人静的时候。 松涛一路上还碰到了几个人对着他问好,程潇潇没敢乱动弹,就怕被看了出来再带来什么祸端。 这会终于到了锦绣殿,她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程潇潇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楚弘毅也总算反应了过来。他抱着程潇潇就进了内殿,并且再次摒退了所有宫人。 “潇潇你怎么变回狮子猫了?” 楚弘毅帮程潇潇从被子里解脱出来,紧张的询问着。 大惊小怪个什么劲,你又不是没见过。 没好气的对着楚弘毅翻了个白眼,程潇潇嘴里还是心软的叫了一声怕楚弘毅担心她有事。 楚弘毅领悟力一向很差,他把狮子猫抱了起来前前后后检查了好久,就差把狮子猫翻过来查看。 其实楚弘毅是想这么做的,但是迫于狮子猫那几度杀人般的眼神,终是没敢下得去手。 搞不清楚程潇潇变回来的原因,楚弘毅又絮絮叨叨念了起来: “你是不是昨天夜里出什么事了?我听宫中传闻昨晚神武门的侍卫看到一名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她的身上还发着光,但是他们追过去只看到了一只狮子猫。” 楚弘毅担心的捧起了狮子猫的脸,程潇潇被迫只能看向楚弘毅。 “传闻里的人就是你吧?所以你才会逃回靖王府去?那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程潇潇第一反应就是要从楚弘毅的手中挣扎出来,楚弘毅却越说越起劲: “潇潇你都不知道,我今早等你用早膳迟迟没看到你出现,去你房里也没找到你,又听到这样的消息,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那怎么的?你这是责怪我不成? 程潇潇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要过来,她的爪子也在蠢蠢欲动。 令程潇潇没想到的是,楚弘毅心有余悸的感叹着: “还好后来四哥来了消息,然后我就在殿门口等你,没想到你人是回来了,却又变回了狮子猫。” 程潇潇的爪子收了回去,脑袋也不再乱动。任凭楚弘毅这样捧着她的脸,直到楚弘毅自己松开了手。 知道有楚弘毅这个朋友担心着她,惦念着她,程潇潇的心里还是颇受触动的。 想到楚弘毅这样眼巴巴的等了她一天,怕是还担惊受怕了好久,她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早知道她就留个字条了。 虽说当时一开始没打算回靖王府,但是出来留言是应该的嘛,也就不至于害楚弘毅白白跟在她身后瞎操心了。 抱歉的拍了拍楚弘毅的手背,程潇潇示意楚弘毅跟她去桌子前。 等到程潇潇说明了前因后果,楚弘毅这才放下心来,没有继续紧皱眉头闷闷不乐。 “既然如此,潇潇我们去捉鬼吧!” 楚弘毅又露出了他的招牌傻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他特有的傻里傻气。 这个点,捉鬼? 程潇潇难免感到有些诧异。 她肯定不会害怕什么,反正这么多次见鬼,她现在技术娴熟,经验丰富,下手不要太干净利落啊。 但是楚弘毅不行啊,她记得楚弘毅挺怕鬼的啊? “你不怕鬼了?” 看到程潇潇写下的话,楚弘毅一个字一个字读完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怕还是怕的,但是你早点变回人,就可以多吃几次美食啊。” 程潇潇再次被楚弘毅这个傻孩子感动到了,她望着楚弘毅那天真纯澈的大眼睛,有些欣慰的拍了拍楚弘毅的胳膊。 出息了,孩子大了,知道照顾长辈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跟你解释 要是真的知道程潇潇这个想法,楚弘毅怕是能当场僵住笑容。不过现在他看到狮子猫眼中的感动,就跟打了鸡血般继续说道: “再说了,反正潇潇你会保护我的,我也没有那么怕了。” 傻孩子,就冲你这句话,待会要是有鬼攻击你,我就帮你扛下了。 不扛下也不行,程潇潇只能当肉盾,毫无其他技能可言啊。 两人一拍即合,楚弘毅抱着狮子猫就去开启了他们的深夜捉鬼之路。 另一边程潇潇的好姐妹祝容就没有这么好受了,她还在看楚云深的密信时就被赵贵妃身边的银杏给叫了过去。 密信被祝容临走前吞进了肚子里,她才安心的开了门随着银杏进了主殿。 殿内的宫人已经被赵贵妃遣走了,银杏把祝容带到后也自行退了下去,还贴心的把殿门给关得个严实。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赵贵妃和祝容两人。 两侧的烛光忽明忽暗,映着赵贵妃的脸也阴晦不明,祝容一时间没能分辨出赵贵妃的情绪。 “坐下吧。” 破天荒头一次,祝容被应允能够坐下来。 她踌躇了片刻,还是没有动弹,只站在原地低着头等待赵贵妃发话。 没想到赵贵妃居然不耐烦的又强调了一遍: “本宫让你坐你就坐下,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祝容不好推辞,只能坐到了赵贵妃身边。 她正在读楚景铄写来的密信,一时半会也没功夫去理会祝容。 两人沉默了良久,一直等到看完密信,将密信放在琉璃灯罩里用烛火烧尽后,赵贵妃才缓缓开了口: “接下来的计划有变,所以今晚本宫才会叫你过来。” 祝容想到楚云深今晚也来了密信,再加上松涛要她万事小心,最近可能会有大动作,心里现在也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对你来说影响不大,你要做的就是接下来只专心魅惑皇上,不用再刻意让皇上重用景烁。” 赵贵妃满意的看着化成灰烬的密信,用娇媚的声音徐徐说道。 “奴婢知道了。” 祝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她没有多问,只对着赵贵妃点了点头。 赵贵妃还是挺喜欢祝容这个态度的,她又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这次你要多和皇上提一些无理的条件,知道了吗?” 祝容假装不懂的看向了赵贵妃,像是在询问赵贵妃的意思。 “真是蠢笨!” 赵贵妃白了祝容一眼,又对着祝容招了招手,示意祝容离她再近上一些: “你可以让皇上为你修建楼阁,新的宫殿,反正什么都行。还有你的封位,也可以再升。” 赵贵妃说完看到祝容似懂非懂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祝容的胳膊拧了过去: “你给你提起点精神!一定要多骄纵有多骄纵,最好不光惹起后宫不满,还有那些大臣们也是……” 祝容刚才可谓是迅速忍住了自己反击的本能,差点在赵贵妃掐她的时候出手。 这会她缓过劲来听到赵贵妃的话,又联想到赵贵妃现在闭口无言,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心中更加坚定了许多刚才的揣测。 朝中大臣都议论纷纷,那她祝容岂不真成了魅惑君王的妖女? 就像现在后宫嫔妃私下骂她的那般。 祝容的眸子深了几分,面上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奴婢省得。” 看到祝容这副听话的模样,赵贵妃愉悦的勾起红唇,嘴角露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她那上挑的眼尾闪着点点光芒,纤纤玉指也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莹白色的光。 夜已深,殿内的蜡烛都快燃尽,那些烛泪挂在烛台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滴落。 赵贵妃有些疲倦的对着祝容摆了摆手,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打哈欠时微启的唇。 祝容隐去她眼中的情绪,对着赵贵妃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回到房内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然入睡。 只要想到赵贵妃的要求,祝容就翻来覆去连躺都躺不安稳。 明日先将密信递出去吧。 睁着眼睛看着房间内一点点亮起来,祝容默默等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这一夜程潇潇也没能睡个好觉。 夜色下的不知名宫殿里不断传来男子的哀嚎声,时而痛苦,时而惊恐,那声音的主人正是主动请求陪程潇潇一同来收鬼的楚弘毅。 “行了,你别叫了,都结束了好吗!” 程潇潇没好气的上前拍了拍楚弘毅的肩膀,试图让楚弘毅从他自己的臆想中清醒过来。 “啊!女鬼啊!不要吸我的阳气,我的阳气不好吸啊!” 楚弘毅紧闭着双眼只一个劲的乱叫,根本不愿意听程潇潇都说了些什么。 “你再叫下去明日所有宫人都知道皇宫内闹鬼,而且还是男鬼!” 程潇潇无奈的把手拿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好笑的看着面色发白的楚弘毅。 “为什么是男鬼?明明就是你这个女鬼!” 楚弘毅眼睛是闭着的,嘴里倒是答得飞快。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此刻的他突然可以和‘女鬼’交谈,而且还没被伤及性命。 “因为你就是啊!” 程潇潇拽着楚弘毅就往宫殿外面走去,嘴里还不耐烦的催促道:“走啦走啦,我都困死了,我们回去睡觉了啊。乖~” 楚弘毅闭着眼也不敢挣脱,一直到了宫殿外经历了呼啸寒风的洗礼,他才试探性的睁开了双眼。 “欸?潇潇,你恢复了啊?那女鬼呢?” 楚弘毅还以为刚才跟他说话的不是程潇潇,现在好奇的打量着程潇潇的身后,以为会发现什么异常。 “女鬼你个头,什么都没有。刚才是我跟你说话,一直都是!” 程潇潇踮起脚来对着楚弘毅的脑袋就是狠命一敲,随后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快回去,不然等会真有女鬼来抓你去当相公!” 程潇潇奋力踮脚的时候刚好会靠近楚弘毅,楚弘毅本来还处于惊吓状态中,突然被程潇潇放大的脸对了个正着。 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在风的作用下朝着楚弘毅的鼻子席卷而来,楚弘毅想摒住呼吸又不自觉的偷偷吸了好几口气。 当然这样做的下场换来的则是楚弘毅的脸瞬间爆红,并且连原本的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要不是这夜色的遮掩,程潇潇怕是觉得楚弘毅刚才当真遇到了点什么,估计还要问上几句才肯罢休。 自以为收尾很漂亮的程潇潇还不知道,次日她起来就听到了宫中又开始传一些风言风语。 什么之前神武门的侍卫冲撞了女鬼,昨夜女鬼相公来报仇了。 有宫女听到男鬼的叫声,凄惨又吓人,一边叫一边还要喊着什么要讨回公道。 我信你个鬼! 一个个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像是一个个都亲眼见过。 程潇潇没睡好一直在打哈欠,她今日又来淑芳宫找祝容了。 这会听小桃绘声绘色给她和祝容描述听到的传闻,一时间哈欠和白眼都不知道哪个先出来比较合适。 “你别不信我说的啊,这事有好几个人看到了,肯定不会有假。” 小桃看到程潇潇无所谓的模样,赶紧走到程潇潇面前比划着。 这几日她来找祝容玩,顺势也跟小桃混熟了。 她和小桃两个人性格差不多,凑在一起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总是会把祝容这个性子清冷的人逗得时不时笑出声音来。 程潇潇怎么可能相信小桃的话,她可是当事人之一最有发言权了好吧。 至于那些个越说越离谱的传闻,只能说是宫中宫女太监们太无聊了,才会凑在一起编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都快赶上聊斋了。 “行了小桃,你先下去吧。” 祝容眼看着程潇潇和小桃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争论,慌忙喊住了小桃。 小桃依依不舍的望着程潇潇,换来的却是程潇潇无情的挥手。 她可是个大孩子了,当然不能只沉迷于这些宫中八卦野史故事,她可是干大事的人,还是先听听祝容要分享什么情报给她好了。 是的,程潇潇误以为祝容遣退小桃是要跟她说些什么,毕竟祝容那的事更劲爆更有听点啊。 祝容不明所以的看了程潇潇一眼,自顾自的掏出密信开始书写。 看到祝容有要事要忙,程潇潇也不出声打扰,只将头倚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祝容。 “潇潇,你要不要提前出宫,最近宫中可能不怎么太平。” 祝容停下了手中的笔,娥眉轻蹙望着懒懒散散的程潇潇,终是没忍住问了出声。 因为夜里没睡好的缘故,程潇潇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这会差点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祝容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她一激灵,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摔倒在地。 “你慢些,慢些。” 祝容眼疾手快冲过去扶住了程潇潇,免得她栽下去和地面亲密接触。 “容容你别赶我走啊,可是我话太多扰到你了?” 程潇潇刚才迷糊中没能听得真切,只知道祝容说得话的大概意思。 她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站稳,就哭丧着一张脸拽着祝容的袖子撒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有什么危险。” 祝容啼笑皆非的望着程潇潇,她的袖子被程潇潇攥在手里,人还要扶着程潇潇不能让她摔倒。 偏得程潇潇自己完全不顾及这些,还要将头靠在祝容肩上蹭来蹭去,跟她是狮子猫时对着楚云深撒娇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你是什么小猫小狗吗?还这样蹭人。” 祝容微微低头看向那颗毛茸茸的还在动来动去的脑袋,大有她不收回刚才的话就不起来的架势。 “行了行了,我跟你解释。” 祝容无奈的扳正程潇潇的身子,盯着程潇潇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的回答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蒙在鼓里的小五 “那你说吧,你说我也说。我跟你说我的推断,还有楚云深的!” 程潇潇毫不犹豫把楚云深也推了出来,很一种为自己男人‘代言’的嫌疑。 她话音刚落,原本神色淡淡的祝容突然有了表情。 祝容确实十分诧异程潇潇的话,她不是觉得程潇潇的身份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她是没弄懂自家主上的意思。 毕竟之前主上很担心程潇潇的安危,知道潇潇已经和她成为闺中好友倒是没有直接反对,但私下还是嘱咐了她好几次,凡事少让程潇潇掺和。 这两次的事情楚云深就有些不高兴,搞不好她结束任务回去还要受罚。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难免让祝容有些费解,她还在考虑程潇潇这是不是假意套话,目的就是好奇想听那叫什么,程潇潇经常说的,什么‘八卦’。 她心里在犹豫,但是想到程潇潇的性格,又觉得事情不是她想得这样。 程潇潇心思恪纯,基本上心里想说什么脸上都会先体现出来。 所以根本不会存在这种情况,她根本就不可能诓骗祝容,而且还只是纯属为了好玩。 程潇潇也一直在观察祝容的表情,看到祝容这陷入沉思的模样,时不时还怀疑的扫视她一眼,她就知道祝容心里恐怕是有所顾虑。 “容容,我知道你是担心楚云深……”程潇潇话说到一半注意到祝容那突然盯过来的眼神,赶紧止住了声音艰难的换了个称呼: “呃……担心你家主上……” 听到程潇潇这样的回答,祝容才满意的收回了眼神,继续听程潇潇说话。 程潇潇也很难啊。 她怎么知道祝容他们这些暗卫怎么想的。 无论是谁都对楚云深异常尊敬,眼睛根本容不下一粒沙子,更是听不得半句说楚云深不好的话,光是直呼其名都会被暗卫们用眼神制止。 行吧行吧,我改我改。 程潇潇张嘴又习惯性想说‘楚云深’三字,看到祝容那虎视眈眈的模样,硬生生改成了别的: “你家主上昨日都跟我说了你们那些事了,包括接下来的布局,我也知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是我调皮在骗你,你要不信我先给你说上一遍?” 她知道祝容的顾虑,但既然楚云深昨天默许了她在场,那就勉强算是她也能参与其中了吧。 反正程潇潇自己是这么理解的,并且她觉得她这个理解很是在理。 程潇潇这么坦诚的一番话,听得祝容有些尴尬的收回自己的眼神。 她本身不善言辞,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最后还是程潇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容容你别这一副愧疚的表情啊,这样我也太不好意思了。” 程潇潇眼见着祝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忙端正态度想着办法扯开了话题: “容容,你自己也要小心点,我听楚云深说依照现在的局势,楚景铄现在很有可能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所以你要注意赵贵妃那边。” 祝容想到昨晚赵贵妃的嘱咐还有楚云深昨晚的密信,再加上松涛和程潇潇都提醒她的内容,思前想后终是开了口:“实不相瞒,其实昨夜赵贵妃已经找我密谈过了,适才我就是在给主上写密信。” “又密谈,那个老妖婆怎么天天找你?怕不是看上你了吧。” 程潇潇提到赵贵妃就想吐槽,她愤愤的坐回了椅子上,又倒了两杯茶在桌上。 “大概是我之前跟她编的理由她相信了,昨天夜里跟我说计划有变。” 祝容不知道宫外的情况,只能根据自己的线索去猜测一些内容。 她也没有接程潇潇的玩笑话,而是坐到桌边同程潇潇认真讨论了起来。 “你主上那边帮你圆过谎了,正是因为如此,八皇子才会破罐子破摔有所行动,就是不知道他具体会用什么办法。” 程潇潇一口气将杯子里的茶喝了个底朝天,似乎觉得有些不过瘾,还又去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那你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祝容没有去接程潇潇放在桌上的茶,听到程潇潇的话她的秀眉又皱到了一起:“我正打算跟你商量,他们现在已经不光是想要通过我来控制皇上了,好像还想众人都知道我是妖女,皇上在后宫只独宠我一人。” “独宠你一人?那不就是妖妃?妲己那样的存在吗?” 程潇潇也皱起了眉,她深知楚景铄肯定是还憋着什么坏,但就是一时间摸不清楚什么头绪。 “妲己是谁?” 祝容听不懂程潇潇的话,她双眼迷茫的看着程潇潇,等着程潇潇给她解释。 “呃……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妖婆还跟你说什么了?” 程潇潇放弃了解释,她满不在乎的挥了下胳膊,等着祝容继续讲下去。 祝容也没有再深究,而是一本正经说起正事来:“赵贵妃上次听闻我帮陛下批奏折,让我如果再有这等机会,不要按照陛下的旨意批阅。要故意批错,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还要我这两日多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他们不是不要你参政了吗?怎么又在奏折上做文章?” 程潇潇的脑子没能转过来弯,但她还是能够明白这些定都是楚景铄的阴谋,反正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造反。 “你先把密信传出去吧,看看今日楚云深会不会给你回信。最好沾个鸡毛,显示你这是加急信,我想他一定会马上答复的。” 程潇潇和祝容对视了好一会,祝容虽说之前也是诸多猜忌,但还是没能摸清楚一个具体的方向出来。 再加上程潇潇刚才提供的线索,现在两个人只能确定楚景铄换了新的方式想要造反。 至于这个新计谋的具体内容,祝容只晓得大概跟她与皇上的关系有关。 两个人交谈完毕,祝容刚才的密信并没有写完,这一会刚好继续奋笔疾书。 程潇潇在等待祝容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到了昨日楚云深黑着一张脸的样子。 小气鬼昨天莫名其妙生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最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啊,等她回去怕不是就不爱她了吧。 这怎么能行?!得挽留! 阴谋阳谋程潇潇不在行,这苦思冥想还没什么头绪。 但是插科打诨,呸不是! 打情骂俏玩情趣程潇潇她精通得很呐! 不然怎么会她溜回王府,楚云深还心情不错的亚子呢。 不错到最后招呼都不愿意打一声…… 嗐!这些都是浮云,这次一定稳到飞起。 程潇潇眼珠子一转,对着祝容清了清嗓子: “容容啊,那个啥,你密信写完了,那文房四宝也借我使使呗。” 程潇潇一点点磨蹭到祝容身边,看起来还颇为有些不好意思。 祝容有些愣神,不知道程潇潇怎么突然娇羞了起来,但还是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你帮我在信里提上一句呗,就说我有东西要写给你们主上看。” 程潇潇知道一般密信这些事都会交给小五处理,她可不想自己准备给楚云深的东西便宜了小五。 祝容听从程潇潇的吩咐,在信末尾加上了一些话,还不忘问程潇潇:“需要给你单独装在信封里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很简单的,你等我下我马上好。” 程潇潇本来就觉得自己在瞎掺和,原本楚云深他们那么严肃的密信传递,现在居然要带上她这个毫不相关的异类,所以怎么好意思再多麻烦祝容。 要不是想哄哄楚云深,她也不会大费周章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了。 程潇潇的速度果然如她所言,只一会就完成了她的创作。 等她把页面上未干的墨迹也吹干净后,这张轻飘飘的纸就随着祝容的密信一起被递出宫进了靖王府。 “主上,祝容那边来消息了。” 小五急匆匆赶到楚云深房间内,手里捏着的正是不多时前祝容转递给松涛的密信。 “念。” 果然不出程潇潇所料,楚云深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对着小五淡淡吩咐道。 “主上,这里面有一张属下看不懂的图纸。” 最先被小五鼓弄出来居然是程潇潇的东西,小五一脸迷惑的把那张纸翻来覆去左看右看,就是没能研究出什么内容。 神他喵的图纸啊! 那是画!是画啊! 远在皇宫的程潇潇无法这样对着小五吐槽,但也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她居然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昨夜被子裹着太热了出了汗,后来又去收鬼吹冷风吹了好久着凉了。 程潇潇摸了摸鼻子,在祝容的房间内继续躺尸,陪祝容等待靖王府的回信。 拿着图纸,不对不对,拿着画的小五还不知道自己用错了打开方式,他把图纸递到了楚云深面前,开始读祝容的密信。 楚云深本来并没有着急去看所谓的‘图纸’,直至小五读到了最后一句: “准王妃让属下代言之,王妃准备了要物给主子,详情还望主子查看另一张纸。” “准王妃?” 小五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放大了几分,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一直以来都是楚云深单方面嘱咐祝容照顾好程潇潇,也没有透露程潇潇的身份,至于祝容递回来的密信内容都是‘好的’、‘属下遵命’,并不会提到程潇潇。 所以楚云深一直不知道祝容是怎么理解程潇潇和他之间的关系,至于小五对程潇潇的存在都一无所知,更加就不用说其他的了。 “咳咳……你把密信给我。” 楚云深的耳尖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红,先伸手把刚才随意放在桌上的那张纸重新拿了起来。 就是对于小五的惊呼,还有那诧异的眼神追问,他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看来全世界只有他小五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了。 第三百六十章:暗示 小五哀怨的望着楚云深,还是负责的同楚云深汇报他这两日的情报: “主上,不出您所料,庆王府那边也有动静了。八皇子这两日都早出晚归的,回府时皆是醉醺醺的样子。” “可查到去处?” 楚云深本来是要看程潇潇的画,听到小五的汇报还是停顿了片刻,没有继续打开手中薄如蝉翼的纸张。 “属下一路追踪,发现八皇子这两日频繁出入抚远大将军府,另外还会半夜出城去郊外偏远的一座村庄内。” 小五的眼睛也随着楚云深的动作瞟了瞟那张纸,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神,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分两批人一面紧盯抚远将军府,一面盯着那村庄。” 楚云深面色不变的吩咐着,眼眸中却多了几分晦涩不明的光芒: “抚远大将军,是手上还有半块虎符的那位吧。” “主上所言甚是,正是那位将军。”小五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又抬头小心询问道:“主上也觉得那村庄古怪?之前我们的人去打探,发现里面村民大多数是年轻力壮的青中年男子,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部待在庄子里。那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农夫,倒像是,倒像是……” 小五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什么形容词,他挠着头继续思索着,楚云深却慢悠悠的开了口: “不像农夫却像是士兵。” “对!就是像将士,还是那种训练多时的精锐军队。” 小五总算是恍然大悟,他两手一拍激动的喊道:“这么看来这八皇子这些年养的兵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庄子里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楚云深不紧不慢的提醒着小五,他沉吟片刻,终是放下密信,自己扶袖也打算提笔写些什么。 小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觉的走过去帮楚云深磨墨。 “确实如此。倘若不是他近几日每天都去,属下当真想不到京城郊外的村庄里还藏着一只精锐军队。” 楚云深没有再回答小五的话,他快速写好回信,却没有第一时间把信递给小五。 小五不明白楚云深为何突然没了动静,只伫立在书桌前捏着毛笔用眼神瞥着他。 直到楚云深很明显的示意小五退到一侧去,小五才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徽墨,搓着手离开了楚云深身侧。 “再退。” 楚云深冷淡的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来。 小五苦着一张脸只好又往房间中央退了退,楚云深却还是用他寒星般的眼眸望着小五。 直到小五走得快到房门口了,楚云深才堪堪收回自己的眼神。 他将手中的毛笔放回了笔架上,终于慎重的拿起了程潇潇那张小五口中的“图纸”。 他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好几下,煞有其事的拿着那张纸深呼了好几口气才缓缓打开。 楚云深的这副模样是小五从来都未曾看到过的,他家主上可是接圣旨都面无表情的靖王殿下啊,怎会因为这么单薄的一张纸而如此郑重其事。 慢着,不过这张纸好像是准王妃准备的啊。这样一想,似乎也有点合情合理。 可是这准王妃又是谁呢? 小五决心等会要好好问问松涛,总不能就他一个人每天在执行其他任务,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没能知晓。 小五还在心里絮絮叨叨个没完,却突然被书桌前楚云深的笑声给吸引了注意力。 楚云深已经打开了那张纸,正双手捧着程潇潇的画,露出了一个不可多见的笑容。 这个笑容不同于往日里偶尔他露出的淡淡笑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音来。 那双丹凤眼随着他的笑容弯成了两道月牙,那总是紧抿着的薄唇这一次却咧开露出了一排白牙。 能让楚云深笑得这么开心,小五还未曾和这位传说中的准王妃见面,就已经对其人钦佩不已。 楚云深怎么可能憋住笑意呢。 程潇潇画上是一只简笔画的狮子猫。 如果只是狮子猫肯定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是她还画了一位长发飘飘的男子。 那位男子倒是画得比狮子猫精致多了,就是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吓得简笔画狮子猫瑟瑟发抖却还要挂在男子身上。 看狮子猫那个动作,应该是在对男子撒娇。 最令人捧腹不禁的是,厚脸皮程潇潇还在画的最下方署名: “大师程潇潇所作。” 呵!好一个厚颜无耻的程潇潇! 楚云深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字体,看起来确实比程潇潇当狮子猫时写得东西要好得多,就是依旧潦草随意,就如同俏皮的程潇潇本人。 至于这画的内容,不就是往日里狮子猫讨好楚云深的样子吗? 小五连程潇潇的字都认不全,自然看不出来程潇潇的画。 也就楚云深,潇言潇语十级,高深学者。 还知道用画来示弱服软。 楚云深挑了挑眉毛,心念一动,也再次拿起毛笔迅速铺纸寥寥几笔完成了一副画作。 而这幅画,也随着他的回信让小五一并火速递到了宫中。 这一来一回都没有耽误大半日的时间,松涛过来的时候给他开门的正巧还是程潇潇。 松涛在宫门口听到小五说的‘准王妃’一事,也是一阵哗然。 他也不知道祝容身边关系密切的除了小桃究竟还有何人,但是听了小五的话,松涛还是没忍住打算这次多朝祝容房间内瞥上几眼。 要说祝容这小丫头也忒不懂事了,这么大事居然一个人憋在心里不跟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知会一声。 凭什么祝容可以见到准王妃,他们却连消息都不知道半分。 楚云深要是知道他因为不喜解释会一连弄出这么多误会,估计肯定会罚小五他们这几个暗卫一并去关禁闭。 要他们如此多事!回头再吓到程潇潇。 吓到程潇潇,怕是这种重点本身就已经偏了吧! 好在这事松涛他们进行的也隐蔽,由松涛去跟祝容套话,最好能亲眼见到准王妃的样貌。 所以说松涛运气还是比较好的,昨晚还是他抱着他心目中的准王妃进了宫,今天又恰好是程潇潇主动来开门。 只是昨晚的松涛毫不知晓这些事情罢了。 “是你啊。” 昨天程潇潇已经听过小五喊松涛名字了,今日自然可以轻松的认出松涛。 松涛看到是陌生女子开的门,第一时间装出宫里小太监的样子,低眉垂眼没有吭声。 却不曾想听到程潇潇这般熟稔的语气,倒像是认识他多时。 可不是这样的吗? 程潇潇都在靖王府待了这么久了,上次还同暗卫们一起杂耍班子表演,她不熟悉谁熟悉。 但是她这么认为,人家松涛并不清楚啊。 松涛猛然一惊,却还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用眼睛余光去看眼前陌生中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女子。 程潇潇今日没有易容,用的正是她原本的面容。 这会松涛正惊讶于程潇潇的相貌,他在脑子里回想搜刮着记忆,直到将密信给了祝容他都走出淑芳宫了,才想起来程潇潇究竟是谁。 不就是花街那晚楚云深彻夜不眠救出来的蓝衣女子吗?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有那姣好的相貌。 刚才怎么就没能想起来呢? 他也没来得及问祝容准王妃是谁。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不需要询问祝容了,这下松涛心里也有了谱。 这还用猜测吗?肯定就是刚才那位蓝衣女子啊! 松涛向来比较听小五他们的话,这会有了消息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小五他们。 于是这一夜,整个靖王府的暗卫,包括有些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的,通通都知道了自家准王妃是之前的蓝衣女子,而且长得貌美如花,人间绝色。 也不知道程潇潇日后听到这些形容词羞不羞愧。 估计会仰天长笑,对着小五他们好一通夸奖才是。 谁让他们没事净说这些大实话呢。 祝容房间内,看着楚云深的密信,程潇潇比祝容还要紧张。 好期待啊,也不知道楚云深会怎么回复她。 程潇潇的心又扑通乱跳了起来,好像自从知道喜欢楚云深之后,她的心跳总是这么不争气,一点也不听她的话。 今夜楚鸿祯要来找祝容,所以程潇潇也不能在这里多待,她一边吞咽口水一边看着祝容,又不好意思催促祝容赶紧看信。 祝容注意到程潇潇的眼神注视,贴心的把信拿了出来。 当看到有两张纸的时候,程潇潇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原本应该跟祝容一起把注意力放在密信内容上,可是她的心思却不争气的总是想到楚云深回她的内容上。 是信,还是也跟她一样画了一幅画呢? 祝容特意把两张纸都递给了程潇潇,让程潇潇打开。 怎么说程潇潇也是准王妃,再加上现在楚云深似乎也没有再要求她避讳程潇潇。 既然如此,那还是让程潇潇来看比较合适。 感动的看了眼祝容,程潇潇迫切的伸出手,又假装矜持的慢慢打开了其中一张纸。 可惜,也是寥寥数语的密信。 既然密信都打开了,自然没有再放到一边的道理。 草草看完就递还给了祝容,她也没有再去想楚云深给她的信了,而是愁眉苦脸同祝容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抚远大将军是不是很厉害啊,你家主上说楚景铄跟那个大将军走得近。所以要你去暗示皇上,让皇上去查楚景铄。” 祝容还在看信,程潇潇已经忧心忡忡的想跟她商量着:“可是你要怎么暗示呢?你不是从来都不跟皇上说政事的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表面功夫 “看来这次难免要让皇上察觉我的身份不对劲了,最好能让他直接怀疑到八皇子头上。” 祝容冷静的把密信撕得粉碎,再掏出火折子燃了那些碎纸屑,直至亲眼看到那些纸片化成灰烬,才抬起头看向了皱巴着脸的程潇潇。 “非得如此吗?可这样一来你就有危险了啊!特别是前两日皇上才误以为你跟楚烨霖有关系,这时候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程潇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可是看到祝容那坚定又清冷的模样,更多劝阻的话根本无法再说出口来。 他们这些暗卫哪个不是出生入死,她说这样的话根本毫无意义。 纵使她跟祝容是好朋友也不行,暗卫,从来只服从楚云深一个人的命令。 她丧气的垂下头,隔了好久都没能再度恢复原先的活力。 祝容也想开口去安慰程潇潇,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有了!我有一个好办法!” 程潇潇突然抬起头来,亮着一双眼朝着祝容看去。 她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奋,恨不得马上就跟祝容分享她的满腔热情和一脑子的想法。 “潇潇你想说什么?” 祝容不明所以的回望着程潇潇,还没能反应过来她突如其来情绪的转变。 “我记得上次你家主上和小五提到每位皇子都有一块御赐玉佩的事情,而且每位皇子的玉佩花纹都不一样。” 程潇潇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圆形玉佩,并且把玉佩递到祝容面前示意她看。 察觉到祝容眼中的疑问,她赶紧解释道:“我这块是楚弘毅给的,为了方便我出入这皇宫。你仔细看这上面的花纹,是不是很特殊?” 祝容顺着程潇潇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玉佩上那霸气的纹路,的确如程潇潇所言,十分独一无二。 “可是这跟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祝容将玉佩还给了程潇潇,有点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这关系可大了!”程潇潇接过玉佩放入怀中,略带夸张的回着话。 她神神秘秘的让祝容凑到自己身边,似乎嫌这样的距离还不够隐秘,又凑得更近了些,在祝容耳边轻声道: “当时我们为了查楚景铄,所以也知道楚景铄玉佩的花纹。倘若你身上也有这个花纹,那是不是代表你极其有可能是楚景铄的人?” 程潇潇说完就一脸期待的看着祝容,心里还是有着些许的忐忑,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祝容会不会赞同。 “你的意思是让我故意露出这个特殊纹样给皇上看,让皇上察觉?” 祝容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不太确定的又问了程潇潇一遍。 程潇潇开心的拍着手,对着祝容竖了个大拇指: “就是这样!” 怕祝容不同意这个提议,她又开始游说起祝容,一板一眼列举自己这个计策的好处: “你看这花纹这么具有代表性,皇上肯定能注意到。但是这样做又不会太过于刻意,没有那么明显。就算是皇上真问起来,你也可以模棱两可说自己不清楚这花纹的含义。” 程潇潇虽说是为了劝说祝容才说出这番话的,但是这其中的道理确实挺有说服力。 祝容一时半会又没有想到什么更合适的方法,也就迟疑着对程潇潇点了点头。 得到祝容应允的程潇潇开心得就像是一个一百多斤的小孩子。 只要祝容能听进去她的提议就好,这样一来就算真的被查,祝容也不至于那么被动,像被宰的羔羊一样一句话都解释不了。 将心里不好的念头悉数甩出脑中,程潇潇忙不迭的走到书桌前开始绘画楚景铄的玉佩。 她在脑子里尽可能的回忆着,生怕错过了一丝细节。 她记得她见过这玉佩一次,之后都是见的玉佩图。 倘若荻花婆婆还有楚云深他们没有弄错,那这玉佩应该是长这样的吧…… 随着程潇潇的回忆,一块圆形玉佩的图案跃然呈现于纸上。那玉佩上的花纹,正是她见过几次的蛟龙绕莲。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把画好的图样吹干了墨迹,程潇潇小心的递给了祝容。 这幅图比起她给楚云深的那一张简笔画,可谓是精致了不少。 准确来说,简直要算是两个画风了。 不过千万别质疑这幅画的水平,之前那幅简笔画也不应该吐槽。 这确实都是程潇潇所作,并且程潇潇也确实有这个本事。 笑话,程潇潇除了是个吃货,其余的唯一一个爱好就是在家躺着混吃等死好吗?! 你要问这两者究竟有什么联系? 联系就是在家混吃等死要消磨时间啊! 现代科技那么发达,光是抖音上就各种大神云集,就别提还有什么b站微博了。 程潇潇那些年入的坑,数数起来简直不要太多啊! 什么热缩片、绒花、刺绣、水溶胶、橡皮章等等等等,其中自然也包括这简笔画。 至于玉佩纹样的图纸,只要你入过程潇潇入过的坑,保管你能轻松完成跟她一样的操作。 这些其实都是程潇潇那些年闲来无事在家消耗时间的,她还真没把它们拿出来派上过用场。 要不是给楚云深画简笔画,程潇潇压根没想起来还能再次点亮自己的鸡肋手艺。 不过甭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都是好猫。 能尽点绵薄之力,她就很是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也不多想。 祝容接过那图纸也有了新的考究,她犹犹豫豫在身上比划了许久,都没想好要把这花纹放在哪合适。 最后还是程潇潇再次小机灵鬼上线,抓过那张纸对着祝容的脚比划了一下。 “按理说皇上跟你已经同床共枕过了,至少在他意识里是这样的,所以我们肯定是要挑一个隐秘的地方。” 程潇潇边拿着那图纸比划,一边头也不抬的同祝容商量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是不知道哪里合适。会既比较隐秘,又能够让皇上不经意间看见。” 程潇潇还在祝容的脖颈和脚上来回比划,祝容又试探性问道: “我刚才想过画在胸上的,潇潇你意下如何?” “我意下不如何!少女你这个想法很是危险啊!”程潇潇停下了动作,没好气的对着祝容抱怨道。 她说什么也不愿把手上的图纸再递给祝容了,眼睛还在祝容傲人的胸脯上打量了一通。 “要么脖颈要么脚底,你自己选吧!” 程潇潇故意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又怕祝容自作主张,还想了个算不上聪明的小伎俩:“你要是不听我的,回头我告诉你家主上喔。” 祝容当然是,只能乖乖妥协啦。 “能用脚底解决的事,何必用胸嘛!大材小用!” 程潇潇满意的帮祝容在脚底画好了花纹,示意祝容也看看她程潇潇的‘杰作’。 她们俩用的还不是什么画料,而是慕白的断玉膏。 上次程潇潇用了断玉膏就觉得自己肤色发黑,看起来像中毒,并且遇水不变,吓得她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后来问了祝容才知道这是副作用。 断玉膏涂抹均匀都能达到好几天才消失的效果,那程潇潇多弄一些直接兑点水画纹样,应该至少也能维持几天吧。 就是这断玉膏用过之后现在都快见底了,怕是之后很难跟小五交代啊。 管它呢! 问题不大! 大不了她去解释就是了,反正他们谁也别想欺负她家容容。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程潇潇也不能在祝容这里多待了。 眼见距离楚鸿祯来淑芳宫的时间越来越近,程潇潇便主动挥手和祝容告别,再蹦蹦跳跳回了锦绣殿。 夜色撩人,烛火暧昧。 楚鸿祯把厚厚一沓奏折推到了一侧,对着陪在身侧的祝容看去: “美人儿,朕有些乏了,不如我们今日早早就寝吧!” 祝容对楚鸿祯这个‘美人儿’的称呼并不陌生,他们二人私下时楚鸿祯都是这样喊她的,楚鸿祯说这样显得祝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今夜有特殊任务在身,祝容也和往日里有些许不同,身上香囊里的美人香,也比往日的剂量多了些许。 “陛下还有这么多奏折没有批阅呢,臣妾怎敢耽误陛下。” 祝容故意用自己碰过香囊的手点了点楚鸿祯的胸膛,她的动作十分轻柔,眉目里带着欲拒还迎的娇羞,楚鸿祯看了更是心动不已。 “不过是些奏折罢了,朕可以明日早起再看,现下还是和美人儿一起就寝更为重要。” 楚鸿祯一把捉住了祝容的手,自己的身子也往前朝着祝容的方向靠了靠。 祝容故意躲了躲,被楚鸿祯大掌包裹住的手也不安分的动了动。 她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就像羽毛挠在了楚鸿祯的心上,惹得他心头也痒痒的。 “既然美人儿执意如此,不如美人儿帮朕把它们都给批阅了。” 眼见祝容半推半就的就是不肯就寝,楚鸿祯倒是没有不耐烦,反而颇有兴致的捉住祝容的手往奏折上带。 “臣妾可不敢……”祝容心头一跳,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应下楚鸿祯的提议,而是将头扭向一边装出娇蛮的模样。 “朕让你批你就批。这是朕应允的,你有何不敢啊!” 楚鸿祯伸出另外一只手抬着祝容的下巴,将祝容的脸转到与他正视的方向,柔声问道: “美人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怎的不开心呢?” 祝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所以她必须表面上还是要按照赵贵妃的吩咐来做。 听到楚鸿祯的温柔关怀,她垂着眼也不肯说话,面上却是一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受了欺负的样子。 这一招还是程潇潇教给祝容的。 今晚的流程,程潇潇还大致给祝容讲了一遍戏。 也不是什么重要内容,主要就是让祝容学着点苏贵妃,又要有点赵贵妃的样子,最好再配上她自己的感觉。 第三百六十二章:美人哪里的话 程潇潇的教学内容说得是非常精妙,但是好在祝容自己领悟力强,当真现在给她演了出来,可谓是对程潇潇教学内容的完美呈现。 “当真是不开心了?跟朕说说,朕给你做主。” 楚鸿祯已经收回了自己调笑的动作,他两只手扶着祝容的肩膀,对着祝容语气凝重的问道。 “没人惹臣妾,是臣妾自己小心眼,心里不痛快。” 祝容学着这酸得倒牙的台词,心里却在好奇程潇潇这些词都是和谁讨教来的。 难道说潇潇平日里跟主上就是这样子的? 但是这些也只适合潇潇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啊,她祝容现在当真自己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我的美人儿怎么自己闷闷不乐了?那肯定还是有什么人做的不好,所以美人儿才会不舒服,反正不可能是美人儿自己的错。” 看着祝容这噘着嘴故意不看他的小模样,楚鸿祯心里疼爱都来不及。 他伸出手点了点祝容的高鼻梁,又就势把祝容搂进了自己怀里。 祝容现在已经习惯了些和楚鸿祯的亲密接触,一开始她都是浑身僵硬恨不得把楚鸿祯给甩出去。 还是每次暗卫的克制力在提醒她,一切都只是为了任务。 “确实是臣妾小心眼,臣妾在这淑芳宫住得很好,赵贵妃娘娘也待臣妾极为宽厚。可是臣妾这心里就是想得多,臣妾羡慕姐姐们的小别苑。” 祝容说着手又在楚鸿祯的胸膛上划来划去,嘴里还强调着‘小别苑’三个字。 大概是怕楚鸿祯误会,祝容慌忙抬头看向楚鸿祯的脸,极为认真的又说了一遍: “臣妾当真只想要小别苑,可没有羡慕那些宫殿,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的。只是想着一个人住过去,那样陛下也方便。” 说着说着,祝容还运用内力催着自己红了脸庞,又垂了垂头,努力让自己维持这份害羞。 “朕当然都懂。朕的美人儿那么懂事,自然不会有那些歪心思。” 楚鸿祯抚摸着祝容的秀发,示意祝容安心一点,不用这么紧张。 他一边安抚祝容,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呢喃: “美人儿所言甚是,一直让你屈身住在这偏殿确实不大合适。朕每次过来歇息,美人儿你都睡不安稳。美人儿怕吵到赵贵妃……这些朕都知道。” 楚鸿祯陷入了沉思,他的手搁在祝容的发上,半天没了其他动静。 过了好一会,楚鸿祯才朗声笑了起来,他搂着祝容示意她看向自己: “有了,朕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样朕听话懂事的小美人儿,再也不会受这些委屈了!” 祝容也适时的假装期待的望着楚鸿祯,等着楚鸿祯说出他的‘好办法’。 “朕想过了,朕明日册封美人儿为‘昭仪’。等美人儿当上了昭仪,朕再赐你一座别苑,这样朕的美人儿就跟其他人一样了。这样好不好?” 楚鸿祯目光灼灼的望着祝容面若桃花的脸庞,深情款款的问道。 “可是这样……后宫其他姐姐们那边,臣妾担心……” 祝容欲言又止,故意吞吞吐吐不肯把话说完。 “她们谁敢说什么?谁敢来找你的麻烦?朕宠爱你是朕的意思,与其他任何人无关!她们谁也管不着!” 楚鸿祯知道祝容在担心什么,提到后宫嫔妃他大手一挥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当看到祝容楚楚可怜的模样时,他又松开了原本绷着的脸柔情一笑,安抚的拍了拍祝容: “美人儿放心,朕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那臣妾……一切皆听陛下安排。” 祝容还想直起身子退远一些对着楚鸿祯行礼,却反被楚鸿祯一把重新拉回怀中,这距离甚至比刚才还要近上几分。 祝容巧妙的推了推楚鸿祯,含羞带臊的对着楚鸿祯撒娇: “那臣妾就帮陛下批阅奏章报答陛下吧!陛下累了一天了,也能歇息一会。” 楚鸿祯愣了一瞬,还是眉开眼笑的看着祝容去拿那沓奏折。 不过他并没有允许祝容离开他的怀中,而是将祝容抱到自己的腿上,从身后看着祝容批阅奏折。 祝容娇笑着想躲,楚鸿祯还特意伸手在祝容腰间挠着痒痒。 “美人儿就这样帮朕批阅吧,朕帮你磨墨。” 楚鸿祯的左手随意的放在祝容身上,右手当真把砚台拖到了自己手边。 他也不去看祝容,只自己耐心的帮祝容磨起墨来。 祝容瞧准了楚鸿祯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奏折上,自己将原本应该划掉的内容换成了批准。 如此重复,好几本奏折祝容都故意犯了些小错误。 这些错误祝容事先都检查过了,都是些不会影响国体的小问题。 赵贵妃的话不能不从,不过祝容也不可能真的忘了自己的本分,听命于赵贵妃。 接下来重要的奏折祝容也没有再动了,她装出困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捂着自己的嘴不好意思的对楚鸿祯说: “陛下,臣妾也有些乏了,可是这奏折还没看完呢。” “不看了,明日一早朕早些起来批阅。要是累坏了美人儿,朕就该心疼了。” 楚鸿祯望着祝容有些泛红的眼睛,心疼的将祝容鬓角边掉落的头发拂到她的耳后,看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半,祝容便也不再继续要求。 接下来就只剩一桩事了…… 祝容心念一动从楚鸿祯的腿上站了起来,对着楚鸿祯妖娆一笑:“既然不用批阅奏章了,那臣妾和陛下玩些有趣的吧。” 楚鸿祯宠溺的望着祝容,饶有兴趣的等着祝容的表演。 将脚上的绣花鞋脱了去,祝容又把外面的外袍解开后脱了下来。 她里面穿着的是她们番邦胡姬的舞服,火红色的舞服恰到好处的凸显出她惹火的身材,露出了她皓白色的胳膊和纤细的腰身。 祝容从床上拿出一面不过人脸大小的鼓,那鼓上面还镶嵌着一串铃铛,摇起来铃铛‘叮叮当当’作响,好生俏皮。 拿起了手鼓,祝容朝着楚鸿祯旋转起来,开始跳起来她们番邦特有的舞蹈。 这舞蹈最特殊的地方,就是不断用手和脚交替着击打手中的手鼓。 随着鼓声和铃铛声一同作响,祝容的舞蹈越发妖娆撩人,惹得楚鸿祯根本挪不开眼睛。 直至一曲舞毕,祝容大着胆子将自己的赤足伸到了楚鸿祯怀里,对着楚鸿祯的衣襟出撩拨了几下。 楚鸿祯自然而然的握住了祝容的玉足,顺势就要将祝容拽到自己怀里,却在看清祝容脚底一抹黑色时,迟疑的停下了动作。 祝容等了一晚上,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不动声色任由楚鸿祯打量,注意到楚鸿祯不方便查看,她还假装站不稳弯着腿倒到了楚鸿祯怀里。 这下楚鸿祯更能清楚的看到祝容脚底的那个图案了。 这个图案,正是程潇潇之前跟祝容努力了好久的结果,用断玉膏画出来的玉佩花纹。 盯着那蛟龙饶莲的图案沉思了好久,一直到祝容出声提醒他,楚鸿祯才堪堪回过神来。 “陛下这是怎么了,突然这般失神的望着臣妾,可是今日上朝太累了?” 这话一听就不是祝容的作风,往日里楚鸿祯过来也会跟祝容聊天,不过聊得加起来都没今晚多。 主要还是程潇潇教得好。 程潇潇老师说了,重点就是要明知故问,假意关心。 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越是吃这一套:别人只管他飞得高不高,只有你关心他飞得累不累。 毫无恋爱经验的程潇潇在哪知道的这些个‘歪门邪道’呢?这都是如懿、甄嬛留下来的宝贵经验之谈啊。 前面祝容试探性的照做了,楚鸿祯的反应好像确实还行。 这会到了这关键时刻,祝容更是身体力行的将程潇潇的传授用心的演绎了一遍。 有‘美人香’的加持,楚鸿祯又怎会注意到祝容今夜的与众不同,相反他还欣慰的摇了摇头: “朕无碍,朕只是忽觉美人儿舞姿动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陛下喜欢就好。” 祝容对着楚鸿祯淡淡一笑,心里却隐约有些着急。 楚鸿祯还没有提花纹的事,这跟祝容她们原先预想的着实有些不同。 两人沉默良久,楚鸿祯终是没忍住问了祝容一句:“美人儿脚底的花纹好生别致,朕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 按捺着心头的激动之情,祝容状似无意的回答道: “此花纹是臣妾一位故人帮臣妾纹的,因为在脚底这般不显眼的地方,陛下一时之间没能看到也实属正常。” “哦?故人?可是美人儿的知己好友?” 楚鸿祯似乎来了兴致,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 祝容也保持着不自然的面色,含糊着应着话:“只是儿时的一位哥哥……已经分开许久未曾见面了。” 这种没有名姓还是一位男子,已然足够引起楚鸿祯的注意力。 但是又仅仅只是年少间的旧时,且许久不见,楚鸿祯又挑不出什么错端来。 且祝容的脸色虽说有些不自然,总的而言举止大方,并无半分藏掖。 楚鸿祯虽然心里有些波动,也没有再继续盘问下去。 “陛下怎么好端端的对这图案感兴趣了,陛下可是不喜?臣妾可以除了它去。” 祝容急急的询问着楚鸿祯,言语和动作间皆透露着那份小心翼翼,唯恐惹得楚鸿祯不快。 见着祝容这番招人疼的模样,楚鸿祯心里早已融化成了一片,哪里顾得上去猜忌怀疑祝容什么。 “美人儿这是哪里的话?朕任何时候都不会生你的气,不喜欢谁也不会不喜欢你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保命要紧 楚鸿祯恢复了刚才正常的模样,他拍了拍祝容光滑的肩膀,柔声安抚着祝容。 祝容还是一副质疑的模样,她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楚鸿祯也不吭声。 楚鸿祯轻笑一声推了推祝容的身子,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美人儿怎的不信朕。朕当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这个花纹有些眼熟罢了。” 祝容的眼神有些闪躲,没有再看楚鸿祯,而是不自然的反问:“真的吗?那陛下是在哪里见到的?” 楚鸿祯认真考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祝容的问题,相反闪烁其词: “时隔太久朕也不记得了,美人儿我们还是早些就寝吧。” 祝容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今夜的点到为止足以让楚鸿祯想起什么。 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而是顺从的去帮楚鸿祯宽衣解带。 这一夜平淡无奇和之前毫无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上早朝时楚鸿祯没有根据昨夜所言早起批阅奏折。 只能怪昨夜祝容的“美人香”比往日用得份量要多,这才导致楚鸿祯今早起不来。 不过这倒是阴差阳错又帮了祝容一把,这也算是变相对着楚鸿祯无理取闹了一次吧,楚鸿祯可是连奏折都没有批阅完。 楚鸿祯倒是没有忘记昨夜答应祝容的事情,他先是拟好了圣旨给元青,这才匆匆赶去早朝。 当在朝堂上看到楚景铄腰间那块明晃晃,质地上乘的圆形玉佩时,楚鸿祯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想到了祝容脚板心的纹身。 之前楚鸿祯一直觉得祝容脚底那个蛟龙绕莲的图案很眼熟,这会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那花纹分明就和楚景铄玉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他记得这玉佩还是他差画师设计出来的,每位皇子的玉佩花纹都不相同。 要是楚鸿祯现在能看清玉佩,他定能发现两个花纹还是有点出入的,那就是程潇潇画的莲花花瓣不一样。 程潇潇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咯,又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神仙。 能画出那份精髓,骗骗众人,糊弄下楚鸿祯,就算成功了。 主要楚鸿祯也只是朝堂上隔着遥遥相望想起来玉佩一事罢了,根本看不到那么细的细节。 仅此几眼,足以让楚鸿祯心里波涛翻涌。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元青的声音在楚鸿祯身侧响起,望着殿下面色如常的楚景铄,楚鸿祯一双俊眉微微皱起。 “陛下,臣有事上奏!” “陛下,臣也有事上奏!” “陛下,臣等也是……”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楚鸿祯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皱着眉打断了殿下大臣们微微嘈杂的声音。 “请允许陛下让臣先说。” 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大臣佝偻着背举着自己的奏章呼喊着。 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身份是翰林院编修,负责“总办”四库全书事宜。 而他的奏折,正是祝容昨晚无意‘批错’的其中一份。 “陛下,臣这份奏折,它不对啊!” 要是其他人可能还会含糊其辞,或者忍着下朝了再说。 但是祝容挑得这几份偏都是性子耿直,往日又敢在朝堂上言语的,于是这会这位翰林院编修便第一个忍不住了。 “臣这几日那《四库全书》的修注遇到些问题,有本书的简介有些不妥,还需要陛下过目才是,没想到陛下这答复,这答复……” 编修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还是把那奏折递给了元青,等着元青交给楚鸿祯过目。 有一就有二,这编修先开了口,原本那几个本就打算开口的,这会更是争先恐后的说上了一通。 等他们的奏折都递了上去,没想到楚鸿祯却边看边笑,心情比刚才还要好上几分。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楚鸿祯只觉得祝容的每一句批阅都十分有趣。 虽颇有些文不对题,但是那娇憨的语气字里行间都是在帮楚鸿祯说话。 譬如她在编修的奏折里写的就是:此等小事莫要扰朕,自行解决方能凸显爱卿文韬。 还有一位大臣说得是瑄王殿下和楚景铄庆王殿下的生日一事,近日国库紧张,不应如此铺张浪费。 这位大臣也是老顽固,还是前朝先皇的臣子旧部。 往日里楚鸿祯就拿他没什么办法,而这次祝容的答复是: 宴已安排,爱卿尽快想想办法,当日可自行不带家眷。 这是要气死那个糟老头子啊。 望着底下吹胡子瞪眼睛的几位老臣们,楚鸿祯思索片刻还是收敛了些脸上的笑容: “朕昨夜劳累,确实有些糊涂了,这些奏折朕会重新批阅再发给各位爱卿。” 听到这话原本以为那几人会稍微平静一些,没想到最先开口的编修又在其他几人的催促下开了口: “陛下,除了这些奏折,其他还有兵部礼部户部的奏折您都没有批阅,难道也是要一并明日再给臣等?” 这话虽是问句,却听得楚鸿祯十分不舒服。 他也只昨夜有些过分,但是他贵为天子,已经宽宏大量给了这些大臣们一个理由,为何他们却不顺着这个台阶就势下来,相反还要驳了他的面子。 当真是一直以来皆是如此,冥顽不灵食古不化。 要不是这些都是前朝开国元老,楚鸿祯又怎会对他们如此客气。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耐烦的在桌上敲打着:“朕说了昨夜身体不适。” 那名编修也是个倔脾气,他微扬着下巴还想着再言语几句,最后还是身边几个人拽住了他,这才抑制住了他继续往下说的冲动。 这边编修他们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那边楚景铄不动声色对着几个人点了点头。 那几个人朝着楚景铄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其中一个率先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 “陛下……” “你也有事要报?” 楚鸿祯的表情因为刚才的事情本身就变得很是难看,看到还有人站出来说话,他拖长着声音意味深长的望着说话之人,神色不愉的等着那人禀告: “一并说吧,还有什么事。” “臣听闻筠昭仪频繁册封,臣自知此事乃后宫之事,但皇上此举不合国体,臣以为……” 这名大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鸿祯严厉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楚鸿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直接开口提到祝容的事情,而且还是上来就跟他说什么‘不合国体’。 “昭仪?王爱卿消息够灵通啊。朕上朝前才拟好宣下去的圣旨,你竟这么快就知晓。” 楚鸿祯不怒反笑,他眯着眼将堂下众人都扫视了一遍,不咸不淡的继续道: “想必后宫嫔妃都不一定全晓得了,王爱卿这手伸得够长了啊。” 底下躬着身子的王良雄一个腿软,人就跪了下去。 他伏在地上除了说一句:“臣不敢。”,再也不敢讲出其他话来。 在不易察觉的情况下横了王良雄一眼,楚景铄又用眼神去示意另外几个人。 其他几人你推我我推你,最终只好硬着头皮派出一个人来。 “陛下,自筠昭仪进了后宫后,短时间内又是赏赐又是册封,现如今还有了自己的别苑,此等事朝中上下无人不知。” 这次说话的是兵部侍郎田丰,他也不去看楚鸿祯,只跪在地上一口气将自己的话说完:“筠昭仪不过是宫女出身,此等事情在我楚国闻所未闻,还望陛下三思啊。” 田丰说完便跪在地上不愿起来,刚才的王良雄听到有人帮他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实不相瞒,朝中大臣们早就议论纷纷,都觉得陛下近日过于沉迷女色,今日更是奏折尚未批阅,照此情况下去,我们楚国怕是……” “放肆!” 楚鸿祯本来还想听听这些大臣们究竟想说些什么,没想到他们倒好,越说越起劲,连这等不像话的内容都讲了出来。 他用力的拍了下眼前的龙案,力道之大,震得上面的奏折都抖了抖。 而他身侧的元青,还有底下原本还站着的大臣们通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个俯着身子不敢出声。 “好,你们好得很啊!现在一个个反过来都会教诲朕了是吗?要不我把这龙椅让给你们坐坐,让你们来管治楚国,管治朕的后宫?” 楚鸿祯勃然大怒,眼眶旁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众人不敢去看楚鸿祯,只能异口同声拖长着声音呼道。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 还嫌不够解气,楚鸿祯也没有让众人起身,只是轻蔑一笑,出言讽刺道: “王良雄,朕看你很会说嘛。不如这皇位朕就先让给你,然后再给田丰。” 被点到姓名的两个人皆是虎躯一震,低着头偷摸着相视一眼,连声高呼: “臣该死!臣万万不敢。” 眼中划过一丝残忍的寒光,楚鸿祯压低了声音身子微微向前倾,在胸膛快要贴上龙案的时候停了下来: “你们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呐。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这不敢,那惶恐。转过头对着朕的家事评头论足倒是想插手得很。” 楚鸿祯突然从龙椅上起身,站到了龙案前冷着一张脸甩了甩自己的衣袖: “你们对后宫之事如此了解,想必朕的后宫早就不是朕的,而是你们的了吧。” 他背着手望着底下拼命摇头的王良雄和田丰:“是朕的哪位好爱妃跟你们串通一气给了你们好处啊?你们不是能说会道吗?也说给朕来听听。” 后宫不得干政,前朝大臣也不得和后宫嫔妃多接触。 所以楚鸿祯说出来的话,说警告不如说是威胁更为合适。 这样的罪名要是真由皇上亲自安在身上,那王良雄和田丰纵使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人敢继续往下说,毕竟没有什么比自己先保命重要。 第三百六十四章:急召四哥 那些个老奸巨猾的开朝元老们,虽说对楚鸿祯奏章一事颇为不满,但沉迷美色这种荒唐事以前的皇帝也不是没有过。 他们这一辈子都快过来了,根本不会去管这些小风小浪。 大臣们短暂的息了声,这场剑拔弩张的早朝终于结束了,楚鸿祯携带着一身怒火转身便去了御书房。 按理说这种时候,楚鸿祯第一时间肯定是去找祝容,毕竟这段时间都是如此。 但这次他并没有这样做,也不知道是因为祝容脚底的图案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还是因为刚听到有人说祝容的坏话,他心里觉得愧对于祝容。 他身为一代君王位高权重,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可是他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好。居然让她陷入这些不必要的纷争当中,任凭那些匹夫诋毁。 楚鸿祯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在御书房的书桌前望着眼前的奏折,迟迟没有落笔批阅。 祝容昨夜娇羞的笑颜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搅得他心里乱糟糟的,迟迟不能平静。 还有那个蛟龙绕莲的花纹,楚鸿祯本不会多想又忍不住多想。 祝容的出身,本就是赵贵妃淑芳宫内的宫女…… “元青,八皇子最近在忙什么?可有进宫见过赵贵妃?” 楚鸿祯皱着眉侧过脸问道。 元青一直都摒着气不敢用力喘息,他垂眉顺眼唯恐触了楚鸿祯霉头。 听到楚鸿祯突如其来没头绪的问话,元青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但下一瞬他便反应了过来: “禀陛下,八皇子近日和抚远大将军相交甚密,每日皆是去将军府饮酒畅谈,并无进过宫。” 听到元青这话,楚鸿祯莫名的心情舒畅了些。 想来也是他想太多了,祝容进宫后基本都是跟他待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会和八皇子有什么关联呢。 倘若真的有瓜葛,怕是早就露出了马脚。 至于抚远大将军的事,楚鸿祯却没有放在心上。 楚景铄向来喜爱结交,这种事楚鸿祯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楚鸿祯的视线再次挪到眼前的奏折上面,想到适才那些大臣们指责他的话,越想越是气结。 “元青,宣四皇子进宫!” 将手中的玉笔丢到了书桌上,楚鸿祯烦躁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着元青吩咐道。 元青行了个礼就匆匆忙忙迈着小碎步朝宫外赶去,他一秒都不敢耽搁,就怕慢一步会惹得楚鸿祯更加不满。 元青走后楚鸿祯也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他又拿起祝容批阅过的那几本折子反复看了起来,这才稍微平静了些许。 楚云深来得很快,应该说是元青一直催促着楚云深,迫使两人不得不马不停蹄赶紧回到宫内。 “儿臣参见父皇。” 楚云深正准备对着楚鸿祯行礼,却被楚鸿祯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麻烦。 这倒是件稀奇事。 楚云深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坚持,他拂了拂袍子站到了一侧等着楚鸿祯的吩咐。 虽面上平静如水没有什么波澜,心里却想到了不远处锦绣殿里的程潇潇。 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程潇潇还能在干嘛呢,自然是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啊。 昨天夜里不能留在祝容那里听墙壁,她又拉上楚弘毅去宫中搜罗鬼魂去了。 这也没办法,总不能进一次宫,就把慕白给的药全部都吃完吧。 几度摇晃着瓶子里所剩无几的‘香肌丸’,她思前想后也只能去频繁当‘夜行侠’才行。 再加上她再也没有遇到过像之前梅妃那样灵力淳厚的鬼魂,所以只能收鬼的次数多上一些了,好在数量和次数上弥补嘛。 楚弘毅这两次也渐渐习惯了夜里的阴风阵阵,昨晚程潇潇听他叫声都小了许多。 小伙子成长很快嘛,渐入佳境啊这是。 程潇潇还赞赏的拍了楚弘毅的肩膀,虽然楚弘毅的表情又跟便秘般一样僵硬。 夜里收鬼那么累,白天自然就吃得多睡得多了。 这会程潇潇居然没有睡着,这还当真是个新鲜事。 “啊啾!” 趴在床上的程潇潇打了个巨大的喷嚏,她还特意避开了面前铺着的那张纸,生怕自己的口水溅到上面。 能让程潇潇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这么小心对待的,自然是跟楚云深有关的东西啦。 没错,程潇潇身前铺着的正是楚云深回的密信。 肯定不是给祝容的那一封啊! 是特意给程潇潇的那一封,是特意给程潇潇的! 想到楚云深含着笑在桌前画画的样子,她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窃喜。 她花痴的双手捧着脸,在床上抑制不住的摇头晃脑一阵尖叫。 还好房门是紧闭的,不然程潇潇一定会发现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路过她房门时的表情,皆是一脸惊悚被吓到般快步离去。 不过真看到了程潇潇也不会怎么样,她只会捧着这张纸笑着对那些人重复着: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楚云深果然看懂了她的画。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的这张纸上画着跟她一样的画面,只是楚云深画的狮子猫和画面上的他都十分精细。 望着纸上栩栩如生的狮子猫,程潇潇欢喜得不得了,比之前看到自己的人身画像还要激动。 废话,那张画还是楚云深当时不确定她是谁时画的,都没有五官什么的,她当然更喜欢这一张了。 瞧这上面被抱在怀里的狮子猫,憨厚可掬,可爱到不行。 最主要的还是狮子猫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就是程潇潇才会有的样子,还有狮子猫的表情,换成程潇潇的脸,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楚云深观察得如此仔细吗?我在他眼中的样子居然如此迷人? 最吸引程潇潇的还不是狮子猫,而是抱着狮子猫的那位男子,也就是楚云深。 程潇潇望着画上眉目清晰的楚云深,竟然有点不敢直视画中人的眼神。 一幅画而已啊! 程潇潇你怕不是魔鬼吧! 嘴上这么呵斥着自己,程潇潇的手却很诚实的伸向了画纸方向。 她的食指轻轻触碰着画中楚云深的清隽的身形,又鬼使神差挪到了楚云深的脸庞,顺着楚云深的五官一点点滑过。 直到碰到楚云深那如刀削般的薄唇,她的手才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 看过画后程潇潇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了,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只要闲暇无事就躲在床上一个人偷偷摸摸看画傻笑。 她不是不想在桌边看,但楚弘毅有时候会来找她嘛,她也没有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直接对着楚弘毅秀恩爱吧。 人家程潇潇也会不好意思了啦! “潇潇?潇潇。” 说谁谁来,程潇潇原本打着喷嚏还以为是楚弘毅在背后骂她呢,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楚弘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最后闻了闻画纸上的青草香,仔细叠好画纸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去,又依依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这才懒洋洋的对着门外喊去。 “自己进来。” 楚弘毅听到程潇潇的应允,也不责怪程潇潇不给她开门,相反自己乐颠颠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把门给我带上啊,养成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她也懒得从床上下来,只盘着腿坐在床上指挥着楚弘毅,丝毫不觉得她跟楚弘毅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关上门,其实也是不大合适的。 只能说程潇潇心里还是没有这个观念意识,就算祝容的事情让程潇潇颇受启发,但是放在程潇潇自己身上,她还是很无所谓的。 反正她也不是古代人,不会在意这些所谓的名声。 楚弘毅一开始会提醒程潇潇,现在随程潇潇玩久了也根本没了这个意识。 原先他还时刻谨记楚云深的嘱咐,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现在,怕是也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铁憨憨程潇潇和没头脑楚弘毅,不愧是好朋友,傻都傻到同一个地方去了。 楚弘毅已经乖乖关好门坐到了桌边,他也不用程潇潇提醒,自己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潇潇你知道吗?四哥进宫了。” 楚云深进宫了? 我不知道啊! 一听楚云深的事,程潇潇瞬间整个人态度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下来,只把脚拢进绣花鞋里面都没有完全穿好,就拖着绣花鞋跑到了楚弘毅身边坐了下来。 “他什么时候进宫的?来不来锦绣殿啊?” 刚好楚弘毅手边才倒好的茶还没被他来得及喝,程潇潇不在意的拿过来自己‘咕咚咕咚’两口喝了下去,还对着楚弘毅挑了挑眉,示意楚弘毅再给她倒一杯。 楚弘毅看着程潇潇的动作发着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干嘛?你傻了啊?你刚刚听到我说话没?” 程潇潇举着空杯子在楚弘毅面前晃了晃,嘴里又继续碎碎念: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楚弘毅赶紧恢复了往日里的正常神情,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那一口招牌性的大白牙,只有耳尖的粉红出卖了他刚才的心思。 “四哥进宫有一会了,应该不会来咱们锦绣殿吧。” 楚弘毅帮程潇潇又倒好了一杯水,自己则换个杯子也斟满了一杯茶。 “为什么啊?那他进宫不是来看我……不对,那他进宫是来干嘛的?” 程潇潇差点说漏把心里话问了出口,她费解的急需要得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好像是父皇急召,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但是估计是有什么急事要四哥去办,这会估计四哥要回去了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穿好衣服啊潇潇 学着程潇潇的样子喝光了茶,楚弘毅又意犹未尽的再倒了一杯,也没忘记耐心给程潇潇解答疑惑。 程潇潇有些失望的垂下了头,想到不能见楚云深她就十分气馁。 本来要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倒是也还好,偏偏要告诉她这些。 现在见不到楚云深,她心情能好吗? 但是楚弘毅所说的确不假,就在程潇潇还坐在桌边失落得直跺脚时,领命后的楚云深已经脚不沾地的又出了宫。 不用程潇潇惦记,楚云深也想去看望程潇潇,但是刚才楚鸿祯跟他所说之事实属紧急,他根本没有跟程潇潇知会一声的时间。 那就以大局为重,先把眼下的事情迅速解决了便是。 在自己的房间内将最新写好的密信递给了小五,楚云深又让小五把之前楚景铄送过胡姬的官员名单再次翻找了出来。 “果然如此。” 看完名单后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胸有成竹的将名单收了起来。 今日楚鸿祯叫他去就是为了调查早朝上谏言的王良雄田丰等人,楚鸿祯的意思是怀疑他们是受人指使。 况且流言一事今日看似被楚鸿祯了结了,其实只不过是暂时性的镇压。 只怕朝中有意见的大臣会越来越多,将那些话越传越过分,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楚云深必须找到这些大臣的源头,也就是身后之人。 好端端的突然跟他提祝容的事情,怕是远没有那么简单。 楚鸿祯的警觉性确实是对的,楚云深之前听楚鸿祯提及此事时,就觉得王良雄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十分眼熟,等他查完名单便知道了问题所在。 这几个人,私下都是楚景铄的人。 现在看来楚景铄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先让祝容去魅惑皇上,再传出皇上沉迷于女色的流言,最后顺理成章的去造反。 还能美曰其名‘清君侧’。 楚云深沉吟了片刻,又抽出一张纸写下一张新的密信也一并交给了小五,自己则再次拿着名单再度出发折回宫中。 他再次抵达到宫门口时已经到了宵禁时间,但他还是递了话差侍卫去御书房找楚鸿祯禀告。 楚鸿祯不喜楚云深众人皆知,但楚云深的办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这深夜造访,到底还是明显了点,不知被多少有心之人看在了眼中,却又得不到任何消息。 本来楚鸿祯由元青伺候着,只要从元青那下手,定是能套出些话来。 可元青最大的原则就是凡事都随着自己的心来,只要他不乐意,纵使是朝上大臣还是后宫嫔妃皆是巴结不得。 现下这件事元青就闭紧了嘴咬紧了牙关,打定主意不多废话一句。 牵连后宫和朝堂两处,楚鸿祯的怒火元青可是看在眼中的,他又怎会主动往这上面撞。 况且审查这件事的是楚云深,楚云深‘铁面无私’判案如神,谁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元青伺候楚鸿祯这么多年,又不是活腻歪了,非要见钱眼开贪图那些莫须有的身外之物。 心思剔透的元青又送走一个小太监后在御书房门外轻轻的跺了跺脚。 等深夜造访的楚云深出来后他又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转过身呵着气进去找楚鸿祯了。 刚才楚云深到了御书房后,楚鸿祯便让元青来门外守门了。 说是让元青不让任何人进去,实则怕是连元青都想瞒着。 元青察言观色所猜没错,楚鸿祯确实就是这个打算。 楚鸿祯还在回想刚才楚云深来禀告的事情,再看向桌上的名单时,白纸黑字是那么的刺目。 楚云深倒是也没有一口气说太多,不然楚鸿祯估计不会处罚楚景铄,反而先要给他扣一个知情不报的帽子。 依照他对楚鸿祯的了解,疑心病极重的楚鸿祯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 楚鸿祯怕是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事先设计好的,而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楚景铄。 所以楚云深今夜只带来名单,并且大大方方的说出那几个大臣并无什么异常。 再旁敲侧击的点明,王良雄他们唯一有些相同之处的,就是他们在不同的时间段里,都收到过楚景铄送过去的胡姬。 “这几位大臣倒是挺中意那些胡姬的,皆是对胡姬宠爱有加,甚至忘记了原本十分恩爱的原配。” 这是楚云深当时对楚鸿祯所说的原话,他还帮忙解释道: “虽说这件事有些稀奇,不过也只是几位大臣的家事罢了,儿臣想来应该并无什么不妥吧。” 不妥。 当然不妥。 这些话听起来似曾相识,就像是发生过一样。 楚鸿祯不知不觉联想到他自己这一月有余的异常举动,突如其来对祝容的百般宠爱,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 光是他严谨的表情就出卖了他的内心,楚云深早就不动声色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查!继续查!给我彻查!” 一连三个‘查’字,楚鸿祯的大手一挥,皱着眉结束了这场只有他跟楚云深知晓内容的密谈。 等到元青进来时,楚鸿祯已经看完了那一长串的名单,他想把那名册收起来,却又完全没有收起来的欲望。 对于楚云深的话,楚鸿祯相信了七八成。 他只是没有想到,查这些无端的流言,反而查出了别的东西。 原本今夜他还是打算去祝容那的,祝容今日换了新别苑,他理应要去。 可是现在的他心里的热情仍在,脑子里的理智却在劝阻他。 楚鸿祯叫元青进来就是想差遣元青去跑一趟,今夜,他哪儿也不想去。 元青这会也看到了楚鸿祯桌上的名单,他眯着眼看到那上面除了王良雄田丰还有一连串大人的名字。 楚鸿祯扫了一眼元青,元青先一步收回了自己眼神。 得知楚鸿祯不去祝容那儿,元青不加掩饰的张大了嘴巴,他还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那万岁爷要不要翻其他娘娘牌子?” 元青躬着身子等待着楚鸿祯,可惜回答元青的是楚鸿祯漫长的沉默。 这一夜祝容也难得的收到了两张纸,这对话少的楚云深而言,简直就是极为少见的现象。 等到祝容看完密信上的内容时,也难得的愁眉苦脸,没了往日的清冷模样。 楚云深要祝容跟楚鸿祯坦白自己的身份。 当然这个身份不可能是祝容真实的暗卫身份,而是为楚景铄办事,身为楚景铄培养的胡姬这一假身份。 并且楚云深猜测这两日楚景铄可能就会动手,让祝容保护好楚鸿祯,也要看好程潇潇。 这两日,明日是十四皇子楚弘毅的生辰宴;后日是八皇子楚景铄的生辰家宴。 无论是哪一天,从今夜起,她都不能再掉以轻心。 倘若是明日,那楚云深会另外再来密信。 她也要随时做好准备,先这件事之前跟楚鸿祯坦白,才好提醒楚鸿祯,博得楚鸿祯的信任。 今夜楚鸿祯还没有来她这里。 想到这里祝容难免有些心烦,她在屋内走来走去,一会又换到窗前,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只能静观其变了。 漫长的一夜终究还是过去了,祝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什么。 她一夜未合眼,但是并没有等到加急密信,也没有听到什么暗号。 看来楚云深那边没有探到消息,今日八皇子并不会动手。 那她救还有今夜的准备时间,可以去跟楚鸿祯说明一切。 程潇潇也会在今日宴席后离开,她也就不用担心程潇潇的安危。 只是明日,八皇子当真要造反吗? 按照楚云深所说的那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兵逼楚鸿祯退位? 祝容不是楚国人,可她是楚云深的暗卫。 这是楚云深所在的国家,也是祝容生长的土地。 她不敢想楚国换了楚景铄来当君王会是何等场面,她也不愿意去想。 时辰已到,祝容对着镜子换好衣裳描好妆容,像往日一样走去已经布置好的保和殿。 保和殿人来人往,大臣们分官封等级相错坐开,另一侧用屏风隔开的则是后宫嫔妃和各位大臣的家中女眷。 她进来后先是大臣们静了一瞬,等她绕过屏风走到女眷席位时,女眷那边亦是安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不过她倒是看到了唯一的异类,那就是正埋头苦吃的程潇潇。 程潇潇一大早就被楚弘毅敲门吵醒了,她还想着多睡一会,却被楚弘毅在床边絮絮叨叨吵了好久都没有消停。 也难得楚弘毅今日如此繁忙还能先来一步叫程潇潇起床,偏得他没想到程潇潇理所当然的没有领他的情。 “楚云深来不来?” 程潇潇把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并不真切。 “四哥说他有些事要处理,大概是不会来了。” 提到楚云深,楚弘毅难免也有些失落。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的,还带着一丝的抱怨: “四哥真是未卜先知,他一早就说自己今日有事。没想到一语成谶,许是父皇派他出去了。” 程潇潇可不想听到这些话,她光听到那一句‘楚云深不来’就足够了。 “那我怎么去啊?我也没办法混进去啊!” 程潇潇耍赖的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活像是大型的厕所里那什么。 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因为进不去心烦意乱,还是因为楚云深不在没有安全感。 “可是就算四哥在,你们也不可能坐在一起啊。” 楚弘毅小声的念叨着,有些不能理解程潇潇的想法。 “你说什么?!” 程潇潇把被子一掀,露出了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还有那身乱七八糟的衣裳。 “你,你把衣裳穿好啊潇潇。” 第三百六十六章:主上走不开 楚弘毅直接吓得转过身子去,结结巴巴的半天才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 程潇潇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自己身上虽然皱巴巴像咸菜一样,但绝对整齐没有露出任何肌肤的亵衣,想了想还是顺从的把被子披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行了,可以转过来了。” 楚弘毅这才犹犹豫豫的转了过来,当看到程潇潇身上的被子时,虽然还是皱着眉,好歹总算没再说些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程潇潇两只手拽紧了被子,顶着凌乱的头发仰着头审视着楚弘毅。 “宴席男女不同席啊,而且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你去了坐在最末位就可以了。” 楚弘毅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他也没有觉得程潇潇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听到楚弘毅的解释,程潇潇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 原来宫中一场大型宴席会有那么多讲究。 那确实,楚云深来了她也没办法见到了。 她现在又不是狮子猫了,再说狮子猫应该也不能被带到宴席上吧。 到时候不能吃那些美食不说,那些嘴巴不干净的大臣们肯定又要废话连篇。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 程潇潇遗憾的叹了口气,终是答应了楚弘毅的提议。 本来她就对这场宴席期盼已久,说是不想去肯定是言不由衷。 再加上楚弘毅都事无巨细的帮她准备好了,她不去岂不是拂了楚弘毅的好意? 眼见着程潇潇终于点了点头,楚弘毅这个过生辰的比能参加宴席的程潇潇还要高兴。 楚弘毅笑着露出自己整齐闪亮的牙齿,就像是以前牙膏广告里的海狸先生一样,对着程潇潇招了招手,又贴心的往门口退去: “潇潇,那我在门口等你,今日你就穿那件广袖流仙裙便可。” 广袖流仙裙? 不行! 程潇潇反应比往常快了不少:“我不穿那个,还有别的可选吗?” 楚弘毅眼见着时辰快到了,也不好多询问什么,只好指着程潇潇房间内的衣橱喊道: “都让宫人们准备好了,全部在你的衣橱内,你自己挑选吧。” 最后程潇潇所穿的,便是祝容现在看到的这一套了。 和广袖流仙裙的款式差不多,但是衣料却大相径庭。 颜色是程潇潇比较少穿的若草色,倒是在臃肿的冬日平添了几分清爽。 程潇潇肤白,在若草色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光彩夺目。 她从房内出来的时候便惊艳了楚弘毅的目光,现在又吸引着宴席上每一位女眷的目光。 还是祝容来了后才替程潇潇分担了部分目光,不过程潇潇也不在乎这些事情就是了。 你看随你看,反正我又不会吃不下饭。 她左手又拿起一块新的糕点,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塞着一块鸡肉,右手则是还没啃完的鸡腿。 其实程潇潇也没有比祝容早来多久,就在刚才她还想着矜持点维持着形象。 但是无论她是坐着还是微笑,又或是小口吃东西,那些女人打量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你们都不饿的吗? 她心里气得都快冒泡了,但还是要维持面子上的礼节。 这些女人当中其实还有几个程潇潇的老熟人,譬如皇后、赵贵妃、还有楚弘毅的母妃苏贵妃。 最好奇程潇潇的大概就是苏贵妃了。 大概是因为楚弘毅事先也跟苏贵妃打过招呼了吧,反正程潇潇看到她被如涵带着进来后,苏贵妃就一直有意无意用眼神瞥她。 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又细细的去看她的面貌,还有她吃东西时的样子。 程潇潇可算是别扭死了,却又不能体现出丝毫讨厌苏贵妃的样子。 她现在没有易容,用的可是自己实打实的原装脸,苏贵妃应该不会想起来了很久前她撞到她的那一次吧。 她想想心里就发慌,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如同初见般对着苏贵妃嫣然一笑。 她这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就差在脸上写出‘我很无害’四个字了。 苏贵妃果真是被她的笑容迷惑了吧,居然也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比她的还要真切。 嗐,突然整这一出,还怪让人害怕的呢。 程潇潇心慌的只好默默往嘴里塞东西,这不就一不小心脱了伪装,露出了她本来能吃的真面目嘛。 随着其他女人越来越诧异的侧目,程潇潇只好破罐子破摔,一秒回归本我,释放天性。 谁曾想苏贵妃居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那双美目里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慈爱? 慈爱? 什么鬼? 程潇潇如同微博上蹿红的假笑男孩,那叫一个手足无措,只好越吃越起劲,头都快埋到自己的碗里了。 许是弄假成真,她越吃越投入,祝容进来了她都没能注意到。 “娘娘,这宴席不是还没开始吗?这姑娘是哪家的千金,怎的这般不懂规矩?” 有不知名的女人凑到了苏贵妃旁边低语道。 程潇潇其实也听到了,说是小声讲悄悄话,其实声音大到宴席上每个人都能听得清。 她倒要看看,这个爱嚼舌根的长舌妇是谁,待会她要记住那个女人的长相,然后诅咒她长胖五斤。 和程潇潇一同看过去的还有祝容,程潇潇这时候也发现了祝容,她还对着祝容笑眯眯的眨了眨眼,这才转眼瞪了那个刚才说她坏话的女人一眼。 本以为依照程潇潇认识的那个苏贵妃,肯定会绵中带刺的随着那女人的话说程潇潇没有教养。 谁知道苏贵妃居然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话: “这位姑娘一看就年纪还小,再说了,能吃是福。” 能吃是福。 是福。 福? 程潇潇还以为自己耳鸣听错了,吓得她赶紧多啃了几口鸡腿压了压惊。 这个苏贵妃怎么一天一个样,是不是又在想着什么坏招?就等着一会来整她? 那还是再多吃点,吃饱了才有脑容量去想办法应对。 程潇潇在线卑微狼吞哭咽,第一次吃饭都吃得如此胆战心惊。 就跟做任务一样,还要时不时注意着苏贵妃是不是已经蓄势待发要动手了。 如此提心吊胆的一场宴席,程潇潇还是胡吃海塞把自己给喂饱了。 她一直担心着的苏贵妃也迟迟没来找她麻烦,就是席间没停止过对她的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苏贵妃好像一直在用家里长辈看晚辈的眼神在注视着她。 难不成楚弘毅跟苏贵妃说的是,她程潇潇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这样一说好像立马逻辑通顺了,正好能够恰到好处的解释为什么苏贵妃会对她一个以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出言解围。 程潇潇当下就决定先给楚弘毅记上一道,回头好好夸赞下楚弘毅。 吃饱喝足的她看着宴席上的光盘子,颇有成就感的打了个饱嗝,在心里如是道。 宴席结束也就意味着她要离开皇宫了,这么一想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先偷吃一颗‘香肌丸’再说。 程潇潇嘴上说着舍不得,心却早就飞到楚云深那儿去了。 她可不想用猫身回去,猫身能干嘛啊,啥也不是。 楚弘毅宫宴那边还有事情,祝容不能和她相认,如涵又被苏贵妃叫走了,这下她反而成了最悠闲的那一个。 一个人往锦绣殿赶的她摆出一副老大爷样,只能寂寞的掂着自己手里的红瓷瓶,感受着嘴里‘香肌丸’残余的甜味。 “容容?”程潇潇还没走到锦绣殿门口,就看到石阶的偏僻处站着一道秀丽高挺的身影。 她迅速将红瓷瓶塞进自己怀里,蹦蹦跳跳朝着那人奔去。 “你怎么来啦?” 程潇潇惊喜的一把抱住了祝容,像狮子猫时一样蹭了蹭祝容的肩膀。 祝容不好意思的僵着身子任由她蹭来蹭去,声音却比往日的清冷要轻柔了好些: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那先进我房间里再说吧,怎么是你来?你也不能出去啊?” 挽着祝容的胳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程潇潇一边走一边随意的问道。 没想到祝容并没有回答,她愣着神想了想对着程潇潇勉强一笑: “那就听你的,先去你房间吧。” 程潇潇觉得今天她碰到的人都怪怪的,譬如苏贵妃,譬如现在她面前的祝容。 可惜她没有读心术,不然一定好好看看她们都在想什么。 程潇潇也不傻,懂得要避嫌。 她特意先祝容一步走在前面,专挑没有宫人的地方带祝容进了房间。 两人不过刚进去,她把门关好又示意祝容坐下。 还殷勤的为祝容倒茶,反正忙忙碌碌折腾个不停。 “潇潇,不用这么麻烦……” 祝容想把程潇潇手中的茶壶放下,看到程潇潇那么开心的样子又不好拒绝。 “怎么啦?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把眼前的杯子放到了祝容面前,程潇潇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刚才吃得有点多,而且都是硬货,她可是一口水都没有喝,这会难免有些口干。 “没有,没有什么。” 祝容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茶,不过她很快又把杯子放到了桌上,望着程潇潇说道: “潇潇要不你现在就收拾收拾吧,我可以送你到松涛那里。” “这么着急?可是进宫前你家主上同我说好了,他会来接我啊。” 程潇潇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看着祝容,似乎有些疑惑祝容的决定。 “主上他有事情一时走不开,所以派我过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做蛋糕 提到楚云深,祝容的眉头不可避免的皱了皱,语气也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凝重了几分。 “什么事啊?他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程潇潇真不是咄咄逼人问得多,而是习惯了她与楚云深的相处方式。 楚云深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提前告知她,为得就是怕她自己乱跑,再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这次的事情,大抵主上来不及通知吧……” 祝容的脸色比刚才还差上几分,她紧抿着嘴唇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程潇潇一看祝容这个样子,哪里还能有不知道的地方。 “可是你家主上出事情了?因为楚景烁?” 程潇潇也收回了脸上的满不在乎,放下了她手中的茶杯,严肃盯着祝容的眼睛不肯挪眼。 “主上无事,只是这宫中现如今不太平,明日除我以外,其他暗卫又不能出现……” 祝容这几天已经比较习惯和程潇潇谈心,在楚云深默许了她们俩来往后更是如此。 所以现在程潇潇不过是问了几句,祝容竟然没忍住跟程潇潇透露了些许。 但是说完后看祝容的样子便知道她十分懊悔,不然也不会避开眼不敢去看程潇潇了。 偏得程潇潇一直追着祝容的目光,视线就是不肯避开。 “容容,你跟我说实话,你刚才说得是什么意思?为何这宫中不太平,楚云深又为什么需要你们保护?” 程潇潇上前抓住了祝容的手,又撒娇式的摇了摇祝容的胳膊:“楚云深明日不是要来参加家宴吗?怎的被你说得如此危险?” 祝容自知刚才她一时失言,可是现如今再想要隐瞒过去,凭借程潇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要是不跟我说,我就不出宫,我要听楚云深自己跟我解释!不然我不走!” 程潇潇佯装生气把祝容的手一把放开,又侧过脸去一脸的不满。 “你可要想好喔,现在我不出宫,你也不可能强行带我出去,到时候你要怎么跟楚云深交代呢?” 程潇潇噘着嘴,装出一副不可理喻的野蛮模样,活像是谁家骄纵惯了的大小姐。 祝容何尝不知道程潇潇这是假装的,但是她很了解程潇潇的性格。 程潇潇认定了的事便不会改变,她要是不告诉潇潇,潇潇可能不会令她为难,但是定会在出宫的路上自己想办法搞清楚事情的原因。 她可是清楚记着楚云深那洋洋洒洒一张纸上写了的注意事项,其中一项就是,千万不要给程潇潇自己乱跑的机会,要在这个前提下把程潇潇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待会可就不是她一直陪着程潇潇了,松涛那个榆木脑袋和小五就像是亲兄弟,她可不相信他能搞定程潇潇。 总不能对着程潇潇用武力,那主上定会重罚他们才是。 就算侥幸主上没有发现,她也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可以说程潇潇拿捏准了祝容现在的处境,她得意的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用手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她就等着祝容向她妥协呢,就算是继续拖延下去她程潇潇也不怕。 反正她也不着急啊,着急要她出宫的可是楚云深他们。 眼见着祝容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快要等到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祝容终于对着程潇潇迟疑的开了口: “那我告诉你,你能保证乖乖跟我出宫吗?” 怎么这么怕我不出宫? 这宫里是有什么妖魔鬼怪,要一直这样催促我。 之前她说要再回来皇宫,楚云深也没有说不让啊。 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那小机灵鬼程潇潇自然不能爽快答应啦! 她装模作样的冷着脸,又冷淡的瞟了一旁还在纠结的祝容,缓缓开口: “先听听看吧,万一你不完全说实话呢。” 祝容又好气又好笑,她对着程潇潇的脑门点了点,只好压低嗓子娓娓道来。 她在宴席结束的时候就在回去的路上再次见到了松涛,这次松涛没有给她密信,而是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旁人定是看不懂那个手势的,但是祝容却清楚得很,那是他们暗卫之间的暗号。 意思也不难,可以动手。 原本这个手势一出,就意味着暗卫此次的任务即将结束了。 但是祝容的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只好按照楚云深的安排一样样来。 可以动手,代表她要去跟楚鸿祯坦白。 同时也说明,那个人,当真要动手了。 等到程潇潇听完祝容的讲述后,就直接对着桌子用力一拍,说什么都不要再跟祝容出宫。 两人都知道会是这样一个局面,看着祝容叹气的模样,程潇潇也是有点心虚。 她赔笑着看着祝容,又去握住了祝容的手: “容容啊,你放心,我不跟你出宫也没事。到时候我自己跟你们主上解释,一定不会让你替我背锅的。” “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忧心地回望着程潇潇,祝容又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眼看着祝容一个清冷的大美人,为了她程潇潇现在长吁短叹,都快变成愁云惨淡的林妹妹了。 程潇潇赶紧恢复自己嬉皮笑脸的逗比样,伸出一只手挑起了祝容的下巴: “容容大美人,给爷笑一个?” 知道玩笑不能开得太过分,她放下手后也语重心长的告诉祝容: “我知道你跟楚云深都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是这个时候我不可能出宫的。我的好朋友都在宫里,还有楚云深也在这里,我怎么能一个人躲出去呢?” “躲什么啊?谁要躲?” 程潇潇的话刚说完,祝容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就响起了楚弘毅的声音。 也怪祝容刚才实在太投入了,完全沉浸在应付程潇潇的情绪里,根本没有听到门外楚弘毅的脚步声。 她也知道程潇潇和楚弘毅关系好,也就没表现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倒是楚弘毅被程潇潇放进来后,看到祝容也端坐在桌边,整个人都吓了好大一跳。 “一起坐吧。” 有楚弘毅在,祝容和程潇潇也不好再讨论刚才的事情了。 祝容更是随便闲谈了几句,就借故离开了程潇潇的房间。 临走时祝容告诉程潇潇她晚些再来找程潇潇,却被程潇潇三两句搪塞过去了。 “潇潇,她等会来找你干嘛?有什么事不能现在就说完啊?” 学着程潇潇平日里八卦的样子,楚弘毅好奇的眨巴着一双比寻常女子还好看的大眼睛问道。 “没什么,你又为什么来啊?” 程潇潇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因为刚才讨论的事更是连借口都懒得给自己找。 楚弘毅也就是随口一提,被程潇潇这么一说马上把祝容忘记到了九霄云外,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神神秘秘对程潇潇说: “潇潇,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怕程潇潇觉得不耐烦,楚弘毅很有分寸的马上自己接话:“是四哥!我看到四哥去御书房找父皇了,这两天四哥好像总是来御书房呢。” 一听到楚云深来了,程潇潇赶紧一个箭步冲到了房间的梳妆台前,对着不甚清楚的铜镜开始搔首弄姿了起来。 “潇潇你在干嘛啊?你不是问我四哥怎么不来锦绣殿看咱们吗?那我们现在去偷偷看他啊!” 不明所以的望着程潇潇过于妖娆的动作,楚弘毅一时间没有弄明白程潇潇到底在干嘛。 “去去去!这就去啊!” 程潇潇满意的看着铜镜里不清楚的自己,头也不回的应付着楚弘毅。 “不过是我去,你不能去!” 终于从梳妆台前起身了,可惜程潇潇刚走到楚弘毅面前就告诉了楚弘毅这么残忍的一句。 “为什么啊?” 楚弘毅委屈的看着程潇潇,可怜巴巴地模样就像是某种大型狗狗。 程潇潇差点就一时心软答应楚弘毅,但是想到她要去跟楚云深谈正事,又不得不咬了咬牙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楚弘毅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他垂头丧气的坐在桌前,只低声对程潇潇‘嗯’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要求。 程潇潇想了想还是朝着门口走去,再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对着楚弘毅嫣然一笑: “楚弘毅,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在我的衣橱里藏着的。本来想等我今日走了再告诉你,但是现在便宜你啦,我今晚不走,陪你一起吃。” 说完也不管楚弘毅是什么反应,她就头也不回的大步朝着御书房赶去。 留下楚弘毅一个人在她房内,当他打开衣橱里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白色圆形时,又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中。 他听到了程潇潇说今天不回靖王府,那自然是开心的。 但是程潇潇还说要一起吃,吃什么? 难不成就是他手中端着的这个圆形东西吗? 虽说这东西闻起来十分香甜,但是看这样子却是他从未吃过的东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程潇潇已经快走到御书房了,不然她要是知道了楚弘毅的这番想法,定是能一口老血吐一地。 并且还会对着楚弘毅一顿暴打,打完再踹上两脚。 什么‘圆形怪东西’? 那可是她昨天偷偷摸摸在御膳房忙活了一夜才完成的蛋糕! 要知道夜里的御膳房不仅没有人,连鬼都不剩一只。 还是她死乞白赖求着如涵帮忙,才算是有人作陪。 用的法子也是她百八年前看过的,在抖音上看的懒人版电饭煲蛋糕的做法。 这古代什么都没有,她手动打发蛋白,没有烤箱还要隔水蒸蛋糕胚。 她跟如涵不敢把所有蜡烛都点上,就怕引来侍卫或是其他人。 本来就不容易成功,摸黑更是难搞。 好在失败的也没有浪费,都被她自己吃下去了。 最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勉强弄出来一个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蛋糕。 第三百六十八章:指间的方向 她十分用心的用其他果酱画了简笔画,反正花里胡哨的也挺喜庆。 就为了这个蛋糕,如涵和她的胳膊都快累断了。 程潇潇更是如此,基本全程都是她当主力。 所以早晨楚弘毅叫她起床时,她不过是刚躺下都没睡踏实。 要不是为了给楚弘毅惊喜,她也不可能想出把蛋糕放在衣橱里藏着啊。 经过昨天一晚的相处,如涵也彻底知道了程潇潇不是普通的小宫女,而是楚弘毅的好朋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如今程潇潇不仅不知道她身份暴露后被苏贵妃给盯上了,也不知道楚弘毅盯着桌上的生日蛋糕苦思冥想都没猜到眼前之物是什么。 她只知道她在御书房门口的石阶那都鬼鬼祟祟徘徊好久了,也没能等到楚云深出来。 巡逻的侍卫来了好几次,要不是她身上有楚弘毅的玉佩,能打着楚弘毅的幌子说自己是来请楚云深的,估计又要被抓走或是直接处死。 不然怎么说宫里不好呢,动不动就死。 还在跟楚鸿祯议事的楚云深还不知道门口有块‘望夫石’,他刚把‘美人香’递了一份给楚鸿祯。 当然楚云深给楚鸿祯的是普通的‘美人香’,也就是那些胡姬们用的那款。 楚云深这次来就是坦白荻花婆婆的事情,并且把自己早就搜集到的证据递交到了楚鸿祯手上。 一同交上去的自然还有荻花婆婆和贺鲁鲁的供词,以及曼陀罗粉和香脂。 有了物证又有人证的供词,就算楚鸿祯不相信他的话,大可去让他自己的人再查。 不过楚鸿祯怎会不相信呢? ‘美人香’不过刚打开,楚鸿祯一闻到那熟悉的香味,所有事情瞬间了然于胸。 这香味和祝容身上的香味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说不来的花香味。 就是祝容身上的香味淡雅冷冽几分,楚鸿祯手上的‘美人香’气味较为刺鼻,甜腻许多。 想到自己这一月有余就是被这么小的一盒香迷得团团转,更是做出了那么多荒唐举动。 楚鸿祯就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父皇息怒,此事环环相绕,儿臣唯恐八弟一时糊涂,还会有其他不恰当的举动。” 楚云深用他淡漠的声音劝了几句,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你是说老八还有其他心思?” 楚鸿祯也反应了过来,他皱着眉习惯性的用手指在书桌上轻叩着。 楚云深低着头没有直接回答楚鸿祯的话,但是只要楚鸿祯自己将所有事情都串联在一起,楚景烁的心思根本不难猜测。 朝中的大部分文臣都成了楚景烁那一派的,再加上赵贵妃赵家的势力,现在更是在楚鸿祯身边安插了祝容…… 如此往之,怕不是要架空楚鸿祯这个皇帝才肯罢休。 楚鸿祯的嘴唇紧抿,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一些事。 事情已经禀告完毕,意思也已经悉数传达。 明说暗示都结束了。也该到了楚云深离开御书房的时候。 直到御书房的门再次关紧,楚鸿祯才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叫了声元青: “元青,你上次说老八在忙些什么?” 元青俯首对楚鸿祯再次重复了一遍当时一样的回答,也击碎了楚鸿祯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 “八皇子殿下最近和抚远大将军相交甚密,两人日日把酒言欢。” “抚远大将军?好!好一个老八!” 楚鸿祯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那声音之大连一直候在外面的程潇潇都听到了。 程潇潇刚想伸头看去,就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进入她的视线。 好一个风度不凡的翩翩俏公子啊! 王爷,你等等我! 程潇潇犯着花痴眼睁睁看着楚云深从她面前走过,等到她只能看见楚云深的背影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等了好久的人居然就这样跟她擦肩而过了。 她本来想直接喊住楚云深,但是看到楚云深那清隽的背影,她突然恶作剧心起…… “靖王殿下,您的东西掉了。” 她小碎步走到楚云深面前,又伸出双手拦住了楚云深的身子,低着头对着楚云深小声提醒道。 “……” 半天没有等到楚云深的答复,她又不敢直接抬头看楚云深,生怕一看过去就会露馅。 “倒是接话啊,问我你什么东西掉了啊。” 程潇潇小声嘀咕着,她的胳膊都举酸了。 “本王掉什么了?” 耳畔突然传来楚云深悦耳如大提琴般的声音,程潇潇等了这么久,还不就是等着这一刻。 她扬起脸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对着楚云深俏皮的说道: “你的女朋友掉啦!” 时隔很多年,早已经不当差的侍卫们仍旧记得这样阳光灿烂的一个冬日里,身着若草色留仙裙的少女逆光而立。 她肤白如雪,歪着脑袋笑容灿若星光,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她对面俊美的男子黑发如丝,风吹袍动,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眸里却闪着不可忽略的宠溺。 一脸坏笑的程潇潇还期待的看着楚云深,换来的却是楚云深伸出食指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下。 “你又调皮。” 楚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自己刚触碰到的温热收回掌心,悄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总是这样打我,我会变笨的!”程潇潇吃痛的揉着额头抱怨道,一边还不忘缩着脖子吸着气。 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不光不自觉的撅着嘴,声音也变得比往常甜糯了些。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 程潇潇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一过来拦路,楚云深就乖乖站在这里配合她。 这根本就不是楚云深的性子好吧。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他分明没有说一句话,却用表情告诉了程潇潇一切。 “所以‘女朋友’是何物?” 楚云深想到刚才程潇潇的话,终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看到向来胸有成竹的楚云深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程潇潇难免有些小得意: “我不告诉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楚云深比谁都习惯程潇潇这咋咋呼呼的性格,他也没有勉强程潇潇,只是对着程潇潇淡淡一笑,并且保持着这抹笑意一直没有隐去。 程潇潇的坚持在这个笑容下瞬间溃不成军,正当她快抵挡不住的时候,楚云深带着她一个转身往石阶侧面躲了躲。 并且在转身的同时,还用自己的斗篷挡住了程潇潇的身子,用背部朝着石阶方向。 他自己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笔直站着,而是微微躬着身子离程潇潇近了一些。 手则是正好牵起他斗篷的边缘,整条胳膊几乎都是放在程潇潇头顶上的,不过没有真正碰到程潇潇的头。 “怎么啦?”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突如起来的动作是因为什么,只好猫着身子小声凑到楚云深耳边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热气就喷洒在楚云深的耳廓,酥酥麻麻的感觉惹得楚云深半个身子都僵硬了。 等过了好一会,楚云深才放下了胳膊恢复了正常的站姿。 并且看他的样子还刻意离程潇潇站得远了些,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刚才有人经过。” 楚云深轻咳了一声,对着程潇潇解释着自己刚才的行为。 “是不是去御书房的?” 程潇潇其实在恍惚间也看到了一抹红色的披风影子,好像还有一身金光闪闪的铠甲。 可惜不知道那人具体长什么样子,这么远看还气势挺足的。 楚云深微微颔首,他打量了一遍程潇潇,终于想到什么问了出口: “你怎么还在宫内?” 程潇潇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此行的目的,她故意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双手叉腰对着楚云深不服气的说道: “怎样?我不能出现在宫内吗?不能出现在你面前?” 眼看着程潇潇又要变回狮子猫时耍无赖的招牌模样,楚云深果断选择了紧抿薄唇不再言语。 程潇潇却没打算放过楚云深,她恶从胆边生,想着本来在楚云深面前就没了什么莫须有的形象,所以根本没打算再有所顾忌。 刚想对着楚云深教育一顿,以表达她心中对楚云深处理事情的不满,耳侧骤然响起的劈里啪啦的声音就惊得她没了声音。 紧接着是‘砰砰’几声,随后程潇潇清澈的眼睛里倒影出五彩斑斓的火光。 “楚云深你快看,是烟火!” 程潇潇也顾不上指责楚云深了,她一只手拽着楚云深的衣袖,一只手指着天空中那些绚烂的光团,兴奋得站在原地直跺脚。 楚云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先看了看身侧少女拽着自己的衣袖,嘴角偷偷绽放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这才在程潇潇的再度催促下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天空中许许多多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 啪!一朵“花儿”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 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陆陆续续地从下往上绽放。 一团团的小光点有些还会再次散开,在空中飘浮了一会才会不甘心的逐渐落到地上。 “好美啊。” 词穷的程潇潇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色,不由自主的赞叹道。 “是父皇为十四的生辰特意准备的。” 楚云深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可惜了。” 程潇潇有些舍不得的看着那些灿烂的花火:“可惜现在不是夜里,不然肯定更好看。” 楚云深看了眼眼神中有些黯淡的少女,喃喃问道: “你很喜欢?” “这么漂亮浪漫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程潇潇没有把楚云深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的回答了一句,说完又拽着楚云深的胳膊要他看其他的烟花。 楚云深倒是默默记了下来,面上还是随着程潇潇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先一步坦白 天空微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硝石味。 少女拽着身边人的衣袖一直未松开,她在看烟花,身侧之人看的却是她。 ‘轰’、‘轰’几声沉闷的声音,伴随着远处的璀璨的火花重叠在一起。 一个个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了天空,几声脆响,闪闪发光的光从天空中流了下来,天空也成了光的海洋。 “楚云深,我不想出宫。” 程潇潇的声音在风里听起来忽远忽近的。 楚云深还没有说话,她严肃着声音再次缓缓开口: “楚云深,我不要一个人回家。我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不要回去。” “你会有危险的,傻瓜。” 楚云深的那声称呼说得特别轻,在这吵闹的烟花声中根本听不清楚。 他的手动了动想要摸摸程潇潇的脑袋,可是想到现在的处境,终是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程潇潇并没有发觉这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气,被空气中的硝石味呛得差点又是咳嗽又是流泪。 但是她并没有在乎这些,而是胡乱的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认真看向了楚云深: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就像每一次同生共死一样,共同面对危险。” 眼前的少女眼睛亮得逼人,惹得楚云深都不敢对视,但是他又舍不得不看着她。 “楚云深,我要你明天亲自接我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程潇潇的脸被风吹得生疼,她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和心跳声一起,每一声都那么清晰,用力。 就像是这些夺目的烟火,拼了命铆足劲在绽放,盛开。 “好。”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程潇潇听到了不大的一声回应。 这声音同她刚才的声音一样坚定,而楚云深看着她的眼神也一样闪着莫名的光芒,看得程潇潇又是一阵心动。 天空中的烟火还在忽明忽暗的亮着,楚云深一直把程潇潇送进了锦绣殿这才放心的出了宫。 当然临走前还是千篇一律的要求楚弘毅照顾好程潇潇,留在锦绣殿的程潇潇和楚弘毅两人则是小鸡啄米般点头点个不停,就差各自在身上写上‘我最听话’四个字。 楚云深走出殿门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楚云深欲言又止的样子程潇潇都替楚云深难受。 “你放心,明日我们就能回家啦。”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毫不吝啬的喊道。 楚云深原本还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程潇潇,这下倒是彻底放心了。 程潇潇还在对着楚云深使劲挥手,那神情令楚云深想到了她狮子猫时的样子。 楚云深没忍住也伸出了手,等他做完了动作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最后又只留下一个仓促离去的背影。 “四哥刚才对我们挥手欸!以前从来没有过。” 楚弘毅大惊小怪的声音令楚云深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偏得楚弘毅还不知道收敛。 “就是看起来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楚弘毅跟程潇潇小声讨论着,换来的却是程潇潇的冷漠对待。 在看不到楚云深的时候她才停止了挥手,对楚弘毅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要去找筠昭仪,晚些回来。” “又去?” 楚弘毅本来注意力还在刚走的楚云深身上,现在直接转过头看向程潇潇,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哀怨。 “干啥玩意?不允许啊?” 程潇潇学着东北话横眉竖眼对着楚弘毅反问,手还一下一下推在楚弘毅的肩膀上。 “我,没……不是……” 依照楚弘毅的体格肯定不会被程潇潇推得往后节节败退,但是他气势不强啊。 楚弘毅只能结结巴巴看着程潇潇的动作,想解释又无从下口,急得一张俊脸都皱成了一团。 “我会早点回来的,回来陪你吃蛋糕。” 最后习惯性的踮脚拍了拍楚弘毅的肩膀,程潇潇不等楚弘毅反应就潇洒的回房间换衣裳去了。 等她穿着宫女衣裳绕到祝容新别苑后,祝容也是颇为诧异的看着她。 “是不是看到我觉得很意外很惊喜?” 程潇潇夸张的转了个圈,像是很满意祝容的这个表情。 “你不该留下来的。” 祝容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皱眉的神态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清冷美人样。 “哎呀,既来之则安之。我都已经跟你家主上说好了,现在也回不去咯。” 程潇潇不客气的自己坐到桌子前,看她这耍无赖的样子倒像是黏上祝容了。 她用手撑着头,侧过身子看着不远处的祝容: “容容你再给我整个假脸吧,不然我明天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家宴。” 她这语气实在是过于平淡,就好像在跟祝容讨论吃什么,今天什么天气时一样轻松。 “你还要去家宴?” 祝容听闻这话更是坐到了程潇潇身边,严肃的看着程潇潇一字一句道:“明日家宴极为凶险,你不能去。” 听到祝容这霸道的拒绝,程潇潇心里瞬间感到美滋滋。 但她还是笑眯眯的握住了祝容的手: “容容,我必须得去。你们都在,我自然要与你们同在。” 程潇潇原本还挺正经,想到昨日漫天烟火下陪着她的楚云深,突然整个人都变得腻歪歪的: “你家主上也答应了喔。” 祝容侧着脸看着满面春光的程潇潇,终是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两人刚教完易容手法程潇潇还没打开房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元青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怎么办怎么办?” 程潇潇突然就慌了神,她还在这里没能离开啊。 “没事,反正上次你也是假扮我的宫女,这次只要和上次一样就行。” 祝容的神色还有些许的不自然,但仍旧含着笑安慰着程潇潇。 对啊! 我现在是宫女,我怕谁啊? 我光明正大待在这,总是没有错的吧! 容容现在可是昭仪,昭仪还不得多几个宫女。 程潇潇骄傲的挺了挺她并无什么起伏的胸脯,顺从的随着祝容前去接驾。 今晚的楚鸿祯程潇潇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她又具体说不上来什么情况,只好在楚鸿祯和祝容说话的时候小心打量着。 “潇……小小,你退下吧。” 没想到祝容居然让她离开,程潇潇一看祝容和楚鸿祯这模样,就知道估计两人是有事要谈。 你要问她为什么会是这个猜测,而不是什么其他带颜色的想法? 那不是废话吗? 楚鸿祯冷着一张脸呢,祝容的表情也恢复了之前清冷的样子。 要知道上次她教授完祝容‘白莲花十八式’,祝容就不再是现在的状态了。 所以今日这恢复旧况的状态,怎么看怎么反常。 你要是说这样的情况,这两人还能情意绵绵。 你打死程潇潇,程潇潇也不可能相信的。 程潇潇人虽然退下去了,但是心还留在了房间内。 偏得门口还有元青看守着,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都不会离开。 这可如何是好?我得去偷听偷听才行啊! 程潇潇急得围着别苑绕了一整圈,最后才在墙角处发现了一具梯子。 等她哼哧哼哧爬到了房顶,屋内的楚鸿祯和祝容也终于打破了这沉默的僵局。 “陛下近日不用批阅奏折吗?” 祝容本是无心一问,想着先铺垫一下拉拉家常。毕竟今日她要跟楚鸿祯坦白身份,总不能上来就如此突兀。 谁曾想祝容的话刚一说完,楚鸿祯原本绷着的脸居然露出了一个很刻意的笑容。 程潇潇已经顺利趴在了瓦片上,为了听得更仔细,她还偷偷摸摸掀开了一条细缝,刚好能够看到里面细长的人影。 祝容的耳朵奇怪的动了动,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她清了清嗓子又再度开口: “陛下身子可乏了?臣妾去给你泡杯茶解解乏?” 楚鸿祯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祝容的脸,似乎想从中看透什么。 程潇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楚鸿祯的回答,心里隐约觉得事情更加不对劲了。 她上次看楚鸿祯虽然也没有跟祝容有多少互动,但是那看着祝容的眼神完全就是充满了爱意。 况且受了‘美人香’的蛊惑,楚鸿祯怎么可能如此冷淡。 这要是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正常模式,那也太诡异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程潇潇所想不假,祝容也察觉到了楚鸿祯的变化。 但是楚鸿祯不说,她也不好直接去问。 只能这样拖着,到时候见机行事。 屋内的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程潇潇在屋顶上趴着身子都快酸了。 她也不敢动弹,万一再惊扰到屋内人,程潇潇有几条命都不够被杀的啊。 天色暗沉得可怕,明明只是普通的夜色,她却莫名感觉到一丝杀意。 许是着实太冷了些,连风都是带着湿意的,这样下去这两日是不是要下雨啊。 屋内还没有声响,程潇潇半仰着头心里默默开始开小差。 “爱妃不必忙碌,就这样陪着朕坐一会吧。” 祝容站在那里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终于等到了楚鸿祯开口说话。 这话听起来才像那么一回事嘛。 程潇潇慌忙在第一时间将耳朵重新贴到了瓦片上,冰冷的瓦片凉得她脸疼,她却满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不知道屋内的祝容已经不可微查的皱起了眉,眼睛里也带着疑惑的光。 楚鸿祯刚才叫了‘爱妃’,不是之前的那个爱称‘美人儿’。 他这是要先一步坦白吗? 第三百七十章:无诏不得出殿 祝容想到楚云深密信里提到楚鸿祯会彻底怀疑她的身份,她也知道现在的楚鸿祯已经跟楚云深密谈过了,所以祝容的身份在他面前就是完全透明的。 但是这个契机,实在要把握好了才行啊。 祝容也没有感情上面的经验,所以并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抢占先机,才能博得楚鸿祯的同情心,让楚鸿祯还带着她一起去家宴。 说话啊! 不说话那你坐下撒撒娇也是好的。 程潇潇在房顶着透着细缝往里瞄,看到发愣的祝容她就恨不得上前替代了祝容自己上。 这样下去肯定又要冷场…… 程潇潇的懊恼还没有结束,屋内的祝容突然‘噗通’一声,十分大力的跪倒在地,并且对着楚鸿祯就磕了响亮的三个响头。 容容你这是干嘛? 程潇潇急得差点就要破房顶而入,好一把拖起祝容的身子,不让祝容这样伤害自己。 这三个响头下去,祝容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了起来。 “爱妃这是作甚,赶紧起来。” 楚鸿祯身子不由自主的去扶起祝容,眼神里却带着复杂且矛盾的挣扎。 “陛下不必如此,就让臣妾跪着说话吧……” 祝容想了想还是用上了柔弱又凄苦的语气,为了显得更逼真,她故意垂着眼不去看楚鸿祯。 唉,听说容容从来都没哭过,这下委实难为她了。 程潇潇知道祝容这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已然是极限了,毕竟祝容的性子,不用多说程潇潇也差不多都了解到了。 屋内,祝容还是挣脱了楚鸿祯的手。 她保持着刚才跪着的动作,朝着楚鸿祯的方向近了几步。 “陛下,臣妾有罪,臣妾不好。” 祝容说着又伸手要去打自己,还是楚鸿祯发现得够快,一把拽住了祝容的手腕,才没能让祝容扇到她自己的脸。 “爱妃究竟为何要无端伤害自己?” 楚鸿祯狠狠的把祝容的手甩开,又担心祝容再次动手,只好目不转睛的盯着祝容看。 倘若程潇潇能看得真切,定能发现楚鸿祯烦躁的表情。 楚鸿祯虽说已经知道了‘美人香’的事,对祝容也心生厌倦,但是看到祝容这样伤害自己,他心里还是会无端的感到难受。 楚鸿祯只能把这当成是他没能摆脱‘美人香’的缘故,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他这个睥睨天下的君王着实不耐。 “陛下,臣妾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坦白了以后臣妾定当以死谢罪。” 祝容垂着头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楚鸿祯越是不满。 “什么事你直接说便是,至于你的死活,朕说了算!” 听到这话程潇潇反而放心了些许,比起楚鸿祯直截了当的下令,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倒是比较留有余地。 不过话也不能说太满,还是要看到最后才能下定论。 她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祝容不会受到伤害,虽然说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臣妾,臣妾其实不是什么淑芳宫的宫女。” 祝容还是开口了,她这话一出,楚鸿祯还装模作样的惊讶了一下,那样子程潇潇都觉得虚伪。 果然皇宫之内,除了楚弘毅那个大傻子,其他人都是好几张脸轮留交换啊! 知道楚鸿祯都是装的,祝容还要一脸抱歉的继续往下说: “臣妾其实是八皇子殿下和赵贵妃派来的眼线,根本不配得到陛下的宠爱。” 说着祝容就抬起头满眼痛苦的看着楚鸿祯: “倘若臣妾只是胡姬,那臣妾或许还有说‘我爱陛下’的资格。但是臣妾做出这等歹毒之事,一生都将带着污点,臣妾怎么配呢。” 祝容没有哭,她确实哭不出来,但是她脸上那凄楚的笑容却比哭更能深入人心。 楚鸿祯想伸手去碰祝容的脸,却在手抵达半空中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他的手僵在空中半天没有动弹,直到祝容再次开口,他才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臣妾必须要跟陛下说清楚,就算这样做臣妾就再也得不到陛下的宠爱了,但是臣妾不忍心,臣妾做不到啊!” 程潇潇在屋顶上听到祝容的这一番‘臣妾’论,差点没能把牙给酸倒了。 真没想到容容演技这么好,这哪里还需要她程潇潇指点啊。 只是她有些纳闷,祝容是从哪里学到这些台词的,难不成暗卫课上还教这种东西吗? 暗卫们当然不学这些,但是小五他们会给祝容买话本看呐。 祝容可是他们的小妹,当然要哄着点才行。 现在得亏了这些话本子,不然祝容真想不出来这些呕心的话,这类东西她光是想到就恶寒。 楚鸿祯本就在抵抗着着‘美人香’,但是这些日子祝容和他的相处确实令他整个人放松很多。 他连心态都比原先年轻了些许,跟祝容在一起他整个人都感到十分平静,每次都能忘却那些烦心事。 所以听到这些话,他心里还是颇受感触的。 不过也只是有些触动罢了,想到今日楚云深调查出来的事情,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狠厉。 “你究竟想说什么?” 楚鸿祯皱着眉冷淡的开口,刻意避开了眼神不去看祝容。 祝容也不管楚鸿祯怎么想怎么做,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悲楚的侧着脸: “臣妾罪该万死,臣妾是被派来魅惑陛下的,臣妾确实是‘妖女’。” ‘妖女’确实有点内味了,毕竟你漂亮啊! 程潇潇在屋顶默默补充道。 祝容要知道程潇潇在想什么,定会哭笑不得解释半天。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会祝容还跪在地上应对着楚鸿祯呢。 楚鸿祯并不搭理祝容,祝容就自己自顾自往下接着说: “八皇子给了臣妾一款香脂,说是用了就能令陛下爱上臣妾,再加上臣妾的确对陛下……所以一时糊涂才会犯下此等错事。” 祝容故意把中间的话说得极为模糊,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臣妾怕那香脂对陛下身体有害,每次只敢放在香囊里与香料混在一起。臣妾从未想过用香脂来害陛下啊。” 祝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那么诚恳,令楚鸿祯不得不去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还有一直以来祝容的所作所为。 帝王当真无情,容容这段时间伺候你伺候得还少吗? 你好歹让人家起来啊! 程潇潇在屋顶上吐槽着,心疼祝容一直跪在地上不能起来。 “还有其他的吗?” 楚鸿祯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臣妾求陛下明日不要去家宴了,臣妾不想陛下受到任何伤害。” 屋内的祝容突然提到家宴,楚鸿祯果然有兴致的扭过头来看向了祝容,并且疑惑的问道: “爱妃此话从何而来?” 祝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楚鸿祯会搭理她。 不过想来也是,楚鸿祯还不知道楚景铄明日要逼宫,现在心里有疑惑也很正常。 “臣妾该死,臣妾明知道明日八皇子要逼宫,还拖到现在才告诉陛下。” 祝容的反应很快,她对着楚鸿祯又磕了一个头,嘴里悲怆的喊道: “臣妾也没有办法,臣妾的命掌握在八皇子手里,只能乖乖听话。但是兹事体大,臣妾着实不想陛下受到任何危险!所以陛下明日千万不要去家宴。” 祝容说着话,整个人也情真意切的看着楚鸿祯。 “你,为何要告诉朕这些?” 楚鸿祯望着眼前仪容尽失,却美貌依然的祝容,似乎有些不解眼前人的用意。 “因为,因为……” 祝容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程潇潇又着急了。 她承认她是个急性子,她就怕祝容这关键时刻掉链子,惹得楚鸿祯不相信她的话,反而还要处罚她。 “说不出口?” 楚鸿祯讽刺一笑,眼中尽是对祝容的嘲讽。 “还是你还在诓骗朕?” 这话从楚鸿祯嘴里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他可是堂堂君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怎会问出这般毛头小子愣头青的情爱之词。 可是他不仅说了,还失态的上前捏住了祝容的下巴。 祝容却不以为然,像是没有什么异常一般,并且看起来比刚才还要难为情。 她的下巴被楚鸿祯捏得通红,嘴里则艰难的说着话: “臣妾,臣妾不想楚国失去一个好君王,臣妾自己也不想失去陛下。” 后面那句话祝容的声音低若蚊吟,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真切。 楚鸿祯的身子愣了一下,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很显然刚才祝容的话他听清楚了,并且他也将祝容的表情尽收眼底。 祝容那红着脸的模样不能作假,她这段时间的表现也无法忽略。 程潇潇因为屋顶风太大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不仅没有听清楚祝容的声音,还险些打了个喷嚏。 要不是她硬生生忍住了,这会屋内两人怕是也不用继续谈下去了,而是一起来屋顶抓刺客了。 不过这一耽搁她就不知道屋内情况怎么样了啊。 等她调整好情绪再去看祝容时,祝容已经被楚鸿祯扶了起来,两个人看起来比刚才和谐了一些。 楚鸿祯自是不可能还留着祝容的,但是真让他现在下令处决了祝容,他也张不开口说出这些话来。 “明日家宴,你与我同去。” 楚鸿祯沉吟片刻,终是下定决心说出了这句话来。 祝容立马喜笑颜开又要跪下,却被楚鸿祯伸手虚扶了一把: “其他事明日过后再议。” 看着祝容下巴上那抹刺眼的红色,楚鸿祯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一句其他的: “那香你先给朕,还有……” 他最后看了祝容一眼,冷着嗓子极尽淡漠的说道: “以后无诏不得出殿。” 第三百七十一章:翻白眼,拿东西 祝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迅速错开了和楚鸿祯对视的眼睛,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只有程潇潇知道祝容这是在干什么,估计是哭不出来只好装装样子。 做女人难,做皇上的女人更难。 屋内的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程潇潇也摸黑从屋顶上爬了下来。 她现在又冰又僵,整个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楚弘毅不会还在等我吧? 我好像答应了他早点回去,还要陪他吃蛋糕。 程潇潇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在心里越想是越不安。 等她把易容的东西摘了下来,便立马撒开了往回赶。 回到锦绣殿都不知道是几时了,反正殿外安安静静的,只有守门的小太监在打瞌睡。 听到程潇潇回来的动静,小太监惊了一下打着哈欠对着程潇潇行了个礼: “姑姑总算是回来了,殿下在姑姑房门前都等待多时了,还来门口看了几回,刚才又去姑姑房门口了。” 程潇潇也知道这次是她理亏,她对着小太监摆了摆手,自己则脚不沾地的朝着房间跑去。 “楚弘毅!” 老远就看到楚弘毅的身影,程潇潇人未到声先到,赶紧对着楚弘毅先喊了一声。 楚弘毅听到声音马上转身看了过来,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骤然发亮,不知道是因为灯笼的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潇潇你怎么才回来,都过子时了。” 楚弘毅先程潇潇一步走进房间里,又细心的帮她把房间内的蜡烛都点上了,这才放心的招呼她进来。 程潇潇自知失信,只好抱歉的对着楚弘毅道歉:“抱歉啊,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时辰,那边又有一些事情……” 楚弘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程潇潇的话,程潇潇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只好讪讪的闭上嘴。 “这么晚宫里不安全,我又不在你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呸呸呸!” 楚弘毅没说完就对着地上呸了好几下,还反过来对程潇潇解释他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瞠目结舌的程潇潇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还以为楚弘毅在埋怨她回来太晚没赶上生日呢。 “你不怪我吗?” 程潇潇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楚弘毅又看了眼面前的蛋糕。 刚才楚弘毅已经把蛋糕拿出来了,现在正小心翼翼的摆放着。 听到程潇潇的话,楚弘毅去拿碗筷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羞涩的说道: “你能陪我单独过生辰,我已经很满足了。父皇母妃他们每年都是办宫宴,却不知道我最想要的其实就是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黯淡了片刻,原本的招牌笑容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程潇潇怕再说下去他反而会更不开心,就极为有眼力见的也跟着笑了笑,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 “哎呀,快点吃蛋糕了。我答应你,明年一定不会错过你的生辰。” 程潇潇边说边到处找蜡烛,最后没办法,只好把刚才楚弘毅灯笼里的那根蜡烛拔出来点燃了。 房间内的蜡烛都被吹灭了,只余下蛋糕上面的那一根徐徐燃烧着。 楚弘毅透过豆大的烛光看了眼对面的人。 橘色光芒下的少女在光影面容更柔和了几分,忽明忽暗的光亮映得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 在程潇潇的正确指导下,楚弘毅许完三个愿望后一口气吹灭了那根又粗又短的白色蜡烛。 黑暗里袅袅青烟升起,少男少女的欢呼声在房间内响起。 “潇潇你这蛋糕好好吃,哎呀你怎么往我脸上涂,也忒浪费粮食了些。” “吃你的吧!本女王手艺这么好,你得多吃点才行!” “潇潇你脸上长毛了啊!” “啊!那我怎么办?药呢?我就知道药不能停!” …… 几处欢喜几处忧。 深夜的皇宫内到处都像是藏匿着东西,那些危险不请自来,不知道何时会袭击到谁。 只等到天光大亮,一切即将尘埃落定。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朝鼓响起,陆陆续续有宫人出入保和殿。 明明是同样的宫殿,昨日和今日却看起来截然不同。 因为是家宴,殿内的屏风悉数撤了下去,这样的陈设倒是和上次核对名单时颇为相似。 只不过今日的嫔妃们没有来几位,能坐在桌上的都是封位比较高的几个。 其余的便都是各位皇子的位置,还有两个位置则是给唯一家里有女眷的八皇子的八福晋和侧福晋。 随着保和殿人越来越多,程潇潇有些不耐烦的在楚弘毅身后跺了跺脚。 祝容教了她最简单的易容法,她再自己化了妆,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张脸。 不然她还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换到楚弘毅身后,而不是跟在祝容的身边。 说到祝容,程潇潇刚才看到楚鸿祯带着她走了进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来什莫异常。 祝容脸上的红印也没有了,看样子应该是用了膏药。 随后来的便是程潇潇心目中的后宫三位巨头——皇后、赵贵妃和苏贵妃。 本来皇后肯定是要和楚鸿祯一起坐在主位上的,谁曾想楚鸿祯特意带着祝容过去,又亲自安排祝容坐在了他身侧。 这样一来皇后只能站在殿内,那朱红色的身影看起来怎么都有些尴尬又无辜。 唉……赤果果的炮灰啊,这都不是备胎,这是千斤顶。 程潇潇在心里咂舌,有些好奇皇后接下来会怎么做。 皇后好像永远都是那副恬淡的模样,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不徐不缓的走到了原本应该属于祝容的位置上,从走过去到坐下,全程都保持着那份淡雅,好似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其自然。 渣男啊,简直是世界上最渣的渣男了。 程潇潇越看越觉得楚鸿祯这个皇帝渣到骨子里去了,这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宠爱祝容,但是无形中又帮祝容拉了一波仇恨。 还有皇后,一直跟个透明人一样,总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楚鸿祯打脸。 要是她,可能早就在背后把楚鸿祯骂开花了,哪里还会这么好脾气,什么都逆来顺受。 程潇潇这样想,其他人却都装出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只要出糗的不是他们,他们都不会在乎。 随着保和殿的位置越坐越满,楚景铄这个主角也出现了。 今日是他的生辰宴,却没有见到他带家眷来。 不是又爱福晋又疼孩子吗? 你那么会立人设,今天怎么不装模作样了? 程潇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眼见着楚景铄频繁的对着她看了过来,才赶紧收敛了情绪,没有再做出什么大幅度的表情来。 楚云深照惯例是最后一个到的,楚景铄免不了对着楚云深冷嘲热讽几句。 他的话题层出不穷,只是可惜楚云深根本没打算理会。 从楚云深进殿后,程潇潇的注意力就完全放在了楚云深身上。 也不知道是程潇潇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认为楚云深认出她了,刚才好像还回看了她好几眼。 倒是也不奇怪,程潇潇这易容手法是楚云深他们都会的那一种,估计看出来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里面最安静的应该就是七皇子楚烨霖了。 在楚云深对面的八皇子楚景铄和楚云深右手边的十皇子楚弘毅,两个人都在聊个不停歇时,楚烨霖就像是一道安静的背景墙。 不过程潇潇总觉得这道背景墙好像一直是在看祝容那个方向。 虽然他的眼神很隐晦,但是耐不住他看的次数多,程潇潇又刚好是全场唯一一个无聊的人啊。 也不知道楚烨霖究竟是何用意,看来要找机会让容容小心这个人。 程潇潇观察着殿内每一个人,一边默默在心里给每个人画勾打叉。 也不知道楚景铄是不是想强调自己主角位置,今天当真是格外的爱出风头:“四哥好大排场,硬是捱到家宴快开始才姗姗来迟。” 听他说话,楚云深十句话里有九句都在装聋作哑,这会敷衍不下去了只好微微颔首。 程潇潇估计楚云深都没听楚景铄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楚景铄还打算继续找楚云深打嘴仗,殿上的楚鸿祯终于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毫无意义的开场白,推杯换盏间的心怀鬼胎。 程潇潇作为宫女只需要一直站在楚弘毅身后就可以了,楚弘毅自己会先她一步斟满酒。 所以她能够很好的看清楚席间除了楚弘毅以外每一个人的表情。 偶尔虚情假意的举杯,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这群人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应该就是楚鸿祯了。 楚鸿祯除了给祝容夹夹菜,还要听苏贵妃和楚弘毅说话。 程潇潇看到了他也会侧着脸凑到祝容耳畔说话,看起来两人甚为亲密。 那旁若无人的样子,倒像是真的证实了楚景铄派人散布出去的流言。 所以楚鸿祯这是也打算将计就计? 程潇潇不懂这里面的层层算计,她只希望今日无论事情发展如何,她在乎的人每一个都能安然无恙。 掩去脸上的忧心忡忡,她继续扮演着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小宫女样。 酒过三巡,楚鸿祯照惯例看向了楚云深。 当然他对楚云深的询问永远都是简单扼要,好像是为了走个规章流程。 就是今日竟然有些例外,楚云深都打算掀开衣袍重新坐下了,坐在殿上的楚鸿祯突然对着元青招了招手: “老四近段时间颇为辛苦,回头你去朕的私库里挑几件宝贝送去他府上。” 听着楚鸿祯对楚云深那敷衍的态度,程潇潇就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白眼归白眼,东西还是极好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误会楚云深 这些宝贝可能对在场的其他人而言没有任何新意,但是程潇潇不这么想啊! 谁会跟钱过不去,白赏赐干嘛不高兴。 听到楚鸿祯说有赏赐,楚云深也只是淡着一张脸行礼道谢,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悦。 除了楚云深,其他皇子自然也有。 询问几位皇子的状况本就是常态,就如同很久以前的那场庆功宴一样。 哦,这里面也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本来应该是主角,现在却毫无存在感的八皇子楚景铄。 “铄儿前几日的事还没有办成?朕都听下面人说了,还是要抓紧呐。” 楚鸿祯显得极其自然,甚至有些自然过头了。 正是因为如此,楚景铄原本就有些阴沉的脸上显得更加不悦了。 话说回来,今日来参宴的楚景铄好像跟往常比起来,有些不同啊。 一开始程潇潇是觉得楚景铄大概今日生辰,所以才故意想出风头想听别人祝福,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止这么一回事。 那狭长的眼眸看人时,透着凶狠毒辣的光芒,嘴角若有如无的笑更是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种稳操胜券的得意。 就连面对楚鸿祯时都和往日不同。 以前都是很顺从听话的好儿臣形象,今日好似懒得去经营这份关系。 “儿臣已经在处理了,父皇无需担忧。” 瞧瞧这话,这是还嫌弃上楚鸿祯管得多了? 人家可是你爹欸! 就算不提这茬,人家可是老大欸,一把手! 行,不光这件事,还有其他的。 楚鸿祯又在跟十四皇子楚弘毅互动了: “毅儿上次送朕的八音盒很是有趣,最近怎的不来找父皇了?” 楚弘毅心虚的挠了挠头,他差点就想回头去看身后的程潇潇,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编了个说辞: “最近没看到什么有趣的,寻常东西儿臣都觉得配不上父皇您。待儿臣发现新宝贝了,一定第一时间上贡给父皇。” 按理说这时候楚景铄肯定会和以前一样假笑,这次却恰好相反,他只冷冷的一个人喝闷酒。 当看到祝容备受宠爱的模样,又会隔着酒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人不会是临了了精神失常吧? 程潇潇一直都认为楚景铄心理有问题,毕竟能用荻花婆婆的法子控制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更何况八皇子自己还杀人作恶,城府颇深。 没事还在人前一套,人后好几套。 塌总觉得保不齐哪天楚景铄就会控制不住乱抽抽,类似于今天这样吧。 其实刚才楚鸿祯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楚景铄没处理好事情所以催促催促他啊。 这听起来合情合理符合逻辑,可是看楚景铄的样子,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也是,楚景铄这么狂妄自大的人,往日里楚鸿祯都是偏向于他的。 今日连不受宠的楚云深都被表扬了,他这个生辰宴主角却受尽冷落,难免心里会产生落差。 可这个说法也只能勉强解释啊,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好不好。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有这种攀比心理,真是要不得! 程潇潇嫌弃的瞥了眼楚景铄,对这种幼稚的行为表示十分不齿。 主位上的楚鸿祯再一次被楚弘毅逗笑,他边笑还边握着祝容的手,像是在跟祝容分享他的乐事。 祝容也配合的笑了笑,就是那笑意未曾抵达眼底。 “呵。” 底下突然传来一声讥笑。 那声音虽说很轻,却极为不和谐,且清楚的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众人纷纷被这笑声吸引,都想看看是谁敢嘲讽帝王。 也就只有程潇潇趁着这个功夫尝试着用眼神去询问楚云深,她很担心楚景铄这是要造反的预兆。 楚云深却端起酒杯送到了他的唇边,对着程潇潇做了个口型。 那口型分明是: “无妨。” 无妨? 程潇潇现在草木皆兵,哪里肯相信什么事都没有,她只好又去看楚景铄。 楚景铄落落大方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由每一个人肆意打量。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又端起酒杯自斟自饮,嘴角勾起那抹邪笑的弧度也比刚才还要上扬了几分。 “父皇和筠昭仪当真是鹣鲽情深,恩爱得很呐。” 楚景铄一口气干了杯中酒,又把酒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抬起头对着楚鸿祯笑得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楚鸿祯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楚景铄。 他的眼神是那般意味深长,只可惜楚景铄根本不在乎这些。 “倒是当真应了朝中大臣们传言的那般呢,有趣得很。” 楚景铄说着说着还拍手叫好,他的动作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清醒得亮且逼人。 “哦?大臣们又都说了些什么?不如老八你说与朕听听?” 放开握着祝容的手,楚鸿祯反而将祝容搂到了自己怀中。 他饶有兴趣的示意楚景铄,言语中好像还显得有几分得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对祝容的所作所为很值得拿出来显摆。 这是要开始了吗? 就是要开始了吧! 在座的都是狠人,这样一对比,她程潇潇简直就是块无足轻重的小饼干啊。 她也知道今天有场‘硬仗’要打,刚才还偷偷吞了一颗‘香肌丸’,就怕等会露出马脚喧宾夺主。 她要再往后面去一点,不然待会牵扯到她可就要完。 程潇潇默默往柱子那边再退了退,调整好一个极为不显眼的位置才继续看楚景铄和楚鸿祯父子俩‘唱双簧’。 楚云深却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感受到程潇潇的小动作时,他好像嘴唇还向上勾了勾,似乎在笑程潇潇胆小。 心大的男人! 程潇潇撇了撇嘴,专心的转过脸去看戏。 斜对面的楚景铄骤得收回自己的脸上的笑容,一字一句义正言辞的说道: “大臣们都说啊,父皇沉迷女色,妖女祸乱朝纲。还说父皇如今政绩平平,怕是被妖女勾了魂去。” 楚景铄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哗然。 殿内声音很快越来越小直至一片寂静。 众人不再交头接耳,好几个嫔妃恨不得把头低到自己眼前的酒杯里。 皇子们也没人敢说话。 原本楚弘毅有所动作,程潇潇退到了很后面来不及阻止。 好在楚云深和苏贵妃的眼神前后落到了楚弘毅身上,他被警告后也没敢吭声。 这里面的当事人之一楚鸿祯还保持着刚才的笑意坐在原位上,像是没有听到楚景铄刚才的话一般。 只有那晦涩不明的眼神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本来说了这般大逆不道之言,按照楚鸿祯的性格肯定会大发雷霆,善于见风使舵的赵贵妃也定会立马跪下来替楚景铄辩解。 不对,应该说楚景铄压根就不会做出此番举动,说出此等叛逆之语。 可是今日赵贵妃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那样子像是在剥自己碗里虾。 楚景铄还保持着刚才的认真神情,毫无畏惧的迎上了楚鸿祯的眼神,两人无声的长时间对视着。 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每个人今日都太过于奇怪,所以根本没有人敢轻易开口。 别提开口说话,甚至都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大殿内鸦雀无声,最后楚鸿祯像是无意的碰了下手边的酒杯。 酒杯倒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这声轻响就像是开启了一个什么看不见的开关,每个人都恢复了正常,大殿内也重新热闹起来。 楚鸿祯爽朗大笑,对着怀里的祝容柔声道: “爱妃可觉得朕的老八很是幽默风趣,连玩笑都开得如此别致。” 噫! 渣龙居然选择性忽略。 程潇潇刚才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脸憋得通红差点就闭过气晕了去。 她多紧张啊! 她还想着这下渣龙定会发下滔天怒火,殿内气氛骤然下降,改成大型修罗场。 随后再大型撕逼现场上线,楚鸿祯对着楚景铄破口大骂,楚景铄继续愤然回击。 两人间瞬时风起云涌,你来我往,好生刺激。 难道真的是她脑洞太大了吗? 怎么就息事宁人不了了之了呢? 程潇潇总想去看没事人一样的楚云深,她这脑子现在不够用了啊。 不请外场解说根本行不通。 偏得楚云深这会也夹起了一块糕点在慢慢品,他的动作优雅,反倒显得那糕点十分美味。 行行行,大佬您用着。 她就不信楚景铄也这般无动于衷! 显然楚景铄也是万万没想到嘛。 他脸上的张狂还未收回,眼中又布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滑稽。 程潇潇都有些可怜楚景铄了,这不就是大型造反翻车现场吗? 一个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的老爹,看样子就没打算配合他啊。 楚景铄还想再张嘴说些什么,楚鸿祯却已经侧过脸继续跟祝容说悄悄话,完全没给楚景铄反应的机会。 好一招从有化无,我程潇潇在此受教了。 吃瘪的楚景铄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凌厉的拳风被悉数化解根本使不上什么气力。 姜还是老得辣,人家不接招,这下你总没得开口了吧。 程潇潇悄悄挑衅的看了楚景铄一眼,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觉,程潇潇倒是被楚云深瞪了一眼。 收到楚云深警告的眼神,程潇潇只好又缩回去当鹌鹑,假装自己也是一颗‘顶梁柱’。 嘤嘤嘤,男人太凶怎么办,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程潇潇憋屈的小媳妇模样逗得楚云深忍不住嘴角上扬,楚景铄却在斜对面冷哼了一声。 这下糟了,看来他是误会楚云深在笑话他? 第三百七十三章:浪费粮食 程潇潇有些无语的盯着楚景铄,眼睁睁看着事态朝着一个扭曲的方向发展了去。 楚景铄冷着一张脸又开始倒酒,也没再像家宴一开始那样对着楚云深冷嘲热讽,而是轻蔑的瞟了楚云深一眼,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哇,你一直这么猛喝,待会真的不会多吗? 程潇潇看着楚景铄的酒杯空了再续,如此几次,直到楚景铄的眼睛有些泛红了他的动作才慢了下来。 楚景铄就瞪着他泛红的眼,梗着脖子看着还在谈笑风生的楚鸿祯。 下一秒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哐当’一声,楚景铄手中的酒杯被掷到了地上。 酒杯顷刻间化成齑粉,刺耳的声音再次引得众人都闭上了嘴巴,停止了动作,殿内恢复成刚才一样的寂静。 作死的又来了。 程潇潇不忍再看,她扶额侧过脸去,对楚景铄这博眼球的行为简直无法言喻。 楚景铄却好似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扶着酒案站了起来。 起身时好像是踩到了衣袍还是他自己没站稳,居然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直了。 身后想服侍的宫人也被楚景铄一个挥手制止了动作,他挺直了身板突地仰天长笑了好几声。 那声音之大,在殿内上空盘旋上扬了许久才缓缓散去。 笑完又猛地收回声音,楚景铄用凌厉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楚鸿祯,又用力挥了挥衣袍,带着满身的酒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父皇对筠昭仪着实不错,不过好像也只对筠昭仪如此吧?” 楚鸿祯搂着祝容本来笑得极为灿烂,这会皱着眉看向了楚景铄,好像在猜楚景铄究竟想干些什么。 楚景铄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他动了动宽大的衣摆,扫视着殿内的众嫔妃们: “父皇后宫佳丽弱水三千,唯独只取筠昭仪一瓢而饮,儿臣着实感动得很。” 他说着竟自顾自笑了起来,还从衣袖里抖了抖伸出两只手开始鼓掌: “父皇这心,未免偏得也太厉害了吧?儿臣是望尘莫及啊!” 楚景铄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也不顾殿内人的脸色再次变得众彩缤纷。 他微微仰头看着殿上面色不虞的楚鸿祯,似乎对楚鸿祯只是铁青着脸色不是很满意。 “不过父皇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吧,毕竟父皇对待儿臣也是如此。” 楚景铄一会皱眉一会喜笑颜开,这会就又咧着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还往楚鸿祯那里又近了几步: “父皇这些年对儿臣实在偏爱,偏爱得儿臣都有些难为情。” 楚鸿祯本来的怒火又收敛了回去,他朝着桌面的掌心紧了又松。 沉吟片刻,才终于尴尬的笑了笑,想了想干巴巴的回应着楚景铄: “你知朕便好,快些坐下喝点茶水。今日是你生辰,多吃些菜。” “父皇也知道今日是儿臣生辰!” 楚景铄的声音陡然增高,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整个人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 殿内众人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楚景铄接下来又要讲出什么骇人的话来。 要知道今日的楚鸿祯跟往常截然不同,没人见过如此好脾气的帝王,遂只想着珍惜这份恩泽,迅速结束这场胆战心惊的家宴。 偏得楚景铄要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不让这些人如愿。 “父皇既然记得如此清楚,又如此疼爱儿臣,怎得儿臣生辰只有这普通的家宴呢?” 楚景铄假装不解的望向了楚鸿祯的眼,他微微歪着头,眼神看起来那般天真纯洁,倒是有点楚弘毅的感觉了。 不愧是兄弟,还是有些相像之处的。 但是楚弘毅人家那是真单纯,不像你这个大尾巴狼,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程潇潇在心里吐槽着,她现在好好奇接下来楚鸿祯怎么把这件事圆回去。 楚鸿祯刚开口想解释,楚景铄居然大手一挥制止了楚鸿祯,并且自己继续夸夸其谈起来: “这大抵就是父皇对儿臣的特殊之处?之前不也是如此吗?十四明明什么都不会,父皇体恤儿臣劳累,让儿臣把户部的事情交给十四来管。” 被突然点名的楚弘毅又想辩解,这次程潇潇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对着他小心的摇了摇头。 也得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楚景铄身上,不然苏贵妃肯定事后要找程潇潇兴师问罪。 一个小宫女居然敢对瑄王殿下动手动脚,看这样子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程潇潇拽住了楚弘毅,楚景铄也止住了楚鸿祯的声音。 楚景铄根本不给楚鸿祯推辞的机会,又侧过身子看向了已经隐忍多时的楚弘毅: “十四你有什么好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父皇就是‘疼爱’本王,所以才会不断把属于本王的东西都许给你。” 楚景铄反话说得如此明显,他还特意强调了‘疼爱’二字,任凭再迟钝的人都能听出来他什么意思。 “所以说父皇你多偏心啊!想必他们都嫉妒坏了吧?今日本王生辰,他们都受了赏赐,本王居然挨批。本王多受宠呐!” 眼见着楚鸿祯不愿多言,楚景铄便索性自己一股脑说了好些话来。 楚鸿祯把头偏到了一侧,完全不愿再看楚景铄一眼。 他的手又不耐烦的在酒案上敲打着,显然忍耐已经即将到达巅峰。 眼见着楚鸿祯还没有发火,楚景铄故作狂妄的眼神也暗暗有些着急。 他的嘴唇嚅动着,看样子还想再补充点什么。 “够了,老八你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鸿祯终于在楚景铄张嘴之前先开了口,他大手一挥示意元青喊人来。 元青极为有眼力见的招呼了几个宫女太监,上去就把楚景铄一把扶住了。 假意品着糕点,实则一直在观察情况的楚云深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望着殿中央一双俊眉轻蹙着,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殿中央的楚景铄说是被扶住不如说被架着更为合适,看着那些宫女太监,程潇潇总隐约感觉他们比普通宫人健壮。 好吧,是程潇潇的错觉。 因为楚景铄大手一挥就挣脱了那些宫人们的搀扶,那动作堪比旋转小陀螺,快准猛狠,稳得一步到位。 楚景铄喘着粗气发出‘呼呼’的声音,半低着头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前额的碎发因为刚才的动作,现在正好有些松动,散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许是他动作过于粗鲁,有几个胆子小的嫔妃已经小声的惊呼了起来,楚鸿祯一直在桌上叩打着的手指也停下了动作。 “儿臣,没有醉。” 楚景铄的笑声被他的说话声给替代了,他逐字逐句的说完又抬起头来阴恻恻的望着楚鸿祯。 仔细看楚景铄,他的眼睛里哪里有什么笑意,脸上也根本没有任何愉悦之意。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太过阴毒,像蛇爬行之后留下阴冷痕迹,令人生寒。 “没有醉就好好坐下,总是说些胡话成何体统!” 楚鸿祯声音发沉语气颇冷,他微微眯起眼睛,却依旧神色如常。 渣龙今日很是能忍嘛! 怕不是真慌了楚景铄会造反吧。 说来说去最后还不是像爸爸一样笑着把你原谅。 不对喔,楚鸿祯本来就是楚景铄爸爸啊。 听着楚鸿祯突变的语气,程潇潇知道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 她无趣的想打哈欠,又暗自庆幸昨晚的祈祷有了作用,今天果然平平安安无事发生。 “父皇到现在还想糊弄儿臣,在您心里儿臣就是那般愚钝蠢徒?” 楚景铄脸上的狠厉之色更重,可能是积压了极大的情绪,他整个人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楚鸿祯见劝不了楚景铄,只好示意元青再去拉人。 也不知道是元青会错了意,还是程潇潇也没搞明白楚鸿祯的意思。 反正元青这一次竟没有再叫宫人来,反而是让殿内的侍卫来到了楚景铄身边。 离得较近的楚云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再次端起酒杯,倒像是在比划着什么。 难道楚云深要出手? 程潇潇还没来得及眼神交汇,只听到“唰”得一声。 再看殿中央,侍卫还没近楚景铄的身,就被楚景铄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剑给一一逼退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小的宫女尖叫了起来,殿内瞬间一片混乱。 喊什么喊啊!不嫌自己吵吵? 程潇潇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刚才那声尖叫刺得她耳朵疼,还是自己揉一揉比较靠谱。 殿中央楚景铄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他挥舞着剑阻止着任何人靠近,特别是那几个跃跃欲试的御前侍卫。 我天,大哥你剑从哪鹅变出来的啊,你咋介样厉害呢? 从小宫女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来,程潇潇也算是看清楚了作妖楚景铄手中的亮光。 这不是演习,那也不是玩具,是真真正正的剑啊! 她都激动到语无伦次了,心中的弹幕直接因为信息量太大被迫自动下线。 这时候了还能废话什么,还不快把楚景铄拿下! 连她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保和殿家宴,楚景铄身为皇子居然还敢佩戴利器。 虽说之前根本没人知晓,但是他现在拿出来了那也不行呐! 况且现在的局势看起来就是,这人明显就想要闹事嘛! 似乎像是验证程潇潇的猜测,楚景铄把早就藏于腰间,这会终于派上用场的宝剑挥得‘飒飒’作响,很快他的眼前就闪成一片寒光。 “老八你这是作甚?你难道不知道面圣不能佩带利器吗?还不快放下剑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楚鸿祯站起身子厉声喝道。 他的袖子无意间碰到了桌上的果盘,盘子里的草莓滚了一地,摔出了鲜红色的汁水,还有一个居然一口气滚到了楚景铄那边。 这下可把程潇潇给心疼坏了。 夭寿,你们这群人造孽喔! 浪费粮食! 第三百七十四章:为什么看大将军 下一秒令程潇潇更愤怒的事情发生了,楚景铄往前一步,一脚踩在了刚才滚过来的草莓上,草莓瞬间四分五裂化成一滩红汁水。 “父皇,事已至此,你以为儿臣还能若无其事坐回从前的位置吗?” 楚景铄的剑在他的眼前缓慢的比划着,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天下人皆知,父皇很是信任抚远将军。” 楚景铄还在打量着他的剑,他的注意力好像全都在自己手中的剑上,也不在乎刚才的那些御前侍卫都通通跑去楚鸿祯那边有意保护着楚鸿祯。 “是又如何?你说这些作甚?还不快退下!” 楚鸿祯不耐烦的回答着,终究没有让御前侍卫散开。 他还搂住了祝容,示意侍卫们再站得紧密一些。 今日楚鸿祯给人的感觉不光是好说话,而且显得还有几分的懦弱、窝囊。 像是在处处忍让着楚景铄,在逃避着什么。 难道说当真是怕楚景铄造反,所以刻意为之? 程潇潇的揣摩在楚弘毅的呼声中被打断,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对着楚景铄就是一顿指责: “八哥你疯了吗?居然这样对父皇说话,还拿剑指着父皇!你这是大逆不道!” 一秒钟不看住这傻子,这傻子就犯蠢。 程潇潇好想上前去堵住楚弘毅的嘴,可是殿内的众人都已经将注意力转了过来,她根本无法在众目睽睽下动手。 当了好久背景墙的苏贵妃终于看够了好戏,她慌忙对着楚弘毅训斥道: “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你父皇都没有说你八哥,你瞎凑什么热闹!” 苏贵妃说得这话又快又急,她大概以为越迅速就越能将楚弘毅逼退下去。 可是连程潇潇都听出来了苏贵妃声音里的冷意。 楚弘毅哪里见过苏贵妃这个样子,他大概也被吓到了。 毕竟苏贵妃往日里都是落落大方的优雅模样,哪里会在外人面前失态? 只能说这次苏贵妃是真的急了,才会如此不顾形象。 你这倒霉孩子还不坐下? 程潇潇终于忍不住上前假意搀扶楚弘毅,实则是对着楚弘毅的胳膊狠命掐了一把,并且将他的身子使劲往座位上摁。 楚弘毅吃痛,侧过脸看了眼程潇潇,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喊出声音。 “对嘛。就应该听你母妃的话,乖乖坐下来。这里现在没你的事,以后也轮不到你来管。” 楚景铄一语双关的提醒着楚弘毅,随后又对着楚鸿祯淡淡一笑: “你说我说得是吧?父皇?” 楚鸿祯站在一众人身后正欲开口,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皇上!” 小太监本来是想冲到楚鸿祯面前的,但是当他看到殿内这又是带剑的皇子又是御前侍卫时,本来急急忙忙的小碎步也变成了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小德子你是不想要命了?怎么说话的?” 还是元青打断了小德子的犹豫,他尖细的嗓音一响起来,小德子就条件反射的低着头小碎步赶了过来。 “万岁爷,是真的不好了!” 小德子跪倒在地,焦急的又重复了一遍。 “呸呸呸!什么不好了?怎么就不好了?万岁爷好着呢!我看你才是不好了!” 暴躁元青再次上线,他那利落的嘴皮子吧啦吧啦动得不停,倒是暂时把大家的注意力都从殿中央的楚景铄那里给吸引了过来。 “不是的不是的,大总管,不是万岁爷不好了,是外面不好了!” 小德子看起来就是嘴笨的那种人,他摇着头对元青解释道:“神武门的侍卫们都被抚远大将军的兵马给拿下了,现在抚远大将军的人都聚集在神武门那里。” 元青神色紧张的刚要开口问话,就被楚鸿祯一个手势给制止了。 小德子低着头的倒是不知道这些,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还有还有,有一批文臣们正朝着金銮殿方向赶去,为首的,为首的……” 小德子突然支支吾吾半天没能接下话去,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说下去。” 是楚鸿祯低得发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捉摸不透。 小德子有些诧异的想要抬头,但是刚微微抬眼,可能想到了宫里的规矩,又迅速垂下头去继续禀告: “为首的是御史大夫赵大人还有户部的王良雄大人。” “今日早朝已过,他们还去金銮殿作甚?” 楚鸿祯不明所以的问道,还将视线转移到了赵贵妃身上,试图从赵贵妃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程潇潇清楚的记着平日里话多的赵贵妃今日却沉默寡言得很,现在更是刻意的避开了楚鸿祯的眼。 一会看看眼前的鱼,一会品品杯中的酒,看起来倒是忙碌得很。 “还是让儿臣来回答父皇的问题吧。他们都是来劝父皇退位让贤的,抚远大将军也是儿臣请来的。” 楚景铄一直都在默默看着殿上的一切,听到小德子禀告时还面含微笑得意得很。 这会楚鸿祯既然发问了,他自然要第一时间献上自己的回答。 该来的还是跑不掉,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程潇潇没有再退到柱子那里,她就怕待会楚弘毅那个铁憨憨还要愤然而起。 看着已经黑化得七七八八的楚景铄,她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听楚云深在靖王府和小五议事时聊过朝中势力。 御史大夫是赵贵妃亲爹,地位仅比丞相低上那么些许。 至于户部,她记得户部是归楚景铄管辖的,也就是说那些文臣都算是楚景铄那一派找来的托咯。 至于抚远大将军,他的手上有着半块虎符,再加上楚景铄现在手上的兵,对付皇宫的侍卫们,简直就是绰绰有余啊。 这个皇位,楚景铄的的确确是唾手可得,手到擒来啊。 她现在只希望楚云深已经想出来了应对的办法,还有楚鸿祯。 他昨晚得知楚景铄要造反的消息,并且今天还选择继续将计就计,那他应该也藏着什么后招才是。 程潇潇只能在心里这样拼命安慰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腿不抖,腰杆挺直了面对这场造反‘大战’。 都是小场面,小场面,都能挺住! 偏偏人家也不遂程潇潇愿,她的心理建设很快付之东流。 殿上的楚鸿祯惊慌失措的望着楚景铄,似乎很难相信楚景铄刚才说的话。 他错愕的连连后退,最后还是祝容扶住了他才勉强站稳。 “你,你这逆子居然要逼宫?” 大哥,渣龙,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咱能不这么丢脸吗? 拿出点气势来,你的气势呢? 你往日里睥睨天下的气势呢? 楚景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楚鸿祯的反常。 与之相反,他还乐呵呵的抖了抖手中的宝剑,抬眼认真提醒着楚鸿祯: “父皇,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儿臣这是清君侧,做得可是正经事。” 楚景铄话音刚落,一侍卫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铠甲上还带着鲜红色的血珠。 “启禀陛下,抚远大将军带兵朝着保和殿过来了。另神武门被一队来路不明的兵马占领,现已经沦陷。” 来路不明的兵? 那应该就是楚景铄的人了。 程潇潇还在沉思,忽被殿内的一声惨叫惊得差点失了魂。 她再朝着惨叫声方向看去,刚才进来禀告的侍卫已经气绝身亡了。 他的血使得地上铺着的红色毛绒地毯濡湿了一大片,而失了呼吸的侍卫身后现在正站着一膀大腰圆的壮汉。 他手中的刀正闪着寒光,刀尖上还有鲜红的血珠子正往地毯上滴。 啥人呐,上来就杀人。 程潇潇望着那大汉,像血一样红的披风,一身金光闪闪的铠甲。 就是有些可惜现在沾染了血污,看起来很是狰狞。 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络腮胡黑得发亮,皮肤也是黝黑发亮的,看起来就是那种常年出征打战的军人。 “殿下,臣可否来迟了?” 果然这大汉对着楚景铄行了个礼,并且看都没看殿上的楚鸿祯一眼。 “大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大将军来得不迟不早,刚刚好。好戏才刚开始演呢。” 楚景铄对待这个抚远大将军还是很客气的,他赶紧让大将军起身,并且亲自扶了大将军一把。 抚远大将军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随着楚景铄的动作站了起来。 他收起了行礼时放在地上的佩刀,又走到楚景铄身后默默站定。 楚鸿祯现在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 他好像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更加没有预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臣子对他会如此不敬,而他的儿子更是伙同外人一起想要逼他退位。 “将军当真要助这孽子?” 楚鸿祯颤抖着手,要不是祝容搀扶着他,怕是他现在已经要跌坐到座位上去。 “臣……” 抚远大将军欲言又止,他刻意避着不去看楚鸿祯,终究咬了咬牙紧着拳头来了句: “陛下还是快点退位让贤吧,不然再闹下去场面也不好看。” 可以看得出来这抚远大将军身为武将,讲话行事就是比较粗犷。 这劝人的方式直来直往的,根本不带任何花哨的技巧。 程潇潇正小心的打量着抚远大将军,还要继续注意着楚弘毅,务必要把楚弘毅看住了不让他莽撞行事。 或许是一心好几用习惯了,她无意间眼睛余光瞥到了一直安静坐在楚弘毅身边的楚云深。 楚云深还是那副淡然的谪仙模样,就是他那微眯的丹凤眼中好像藏着一丝玩味。 而楚云深看着的那个方向,正是刚才劝话的抚远大将军那里。 楚云深为什么要那样看着大将军啊? 第三百七十五章:证据美人香 程潇潇好想凑过去问一问! 她总有种预感,楚云深似乎跟他们这些个凡夫俗子不一样,他应该是了解了一些只有他才能知道的事情。 下次还是装成楚云深的小宫女比较好,省得在楚弘毅身边,还要照顾楚弘毅这个大傻子。 呸呸呸!你在想些什么啊! 还下一次! 神特马下一次! 这种事情,类似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出现了好吗! 程潇潇在心里疯狂道歉忏悔,为刚才她一时口误犯下的错感到抱歉。 殿上的楚鸿祯原本颤抖的胳膊突然放了下去,他颓然的往下坐去,祝容终是没能拉住他和他一起跌倒在了软垫上。 一起连带着打翻的还有那些个酒杯酒壶,声音之大惊得程潇潇赶紧提高了警惕,好好盯着眼前的一切。 “吴章,朕一直以来待你不薄。至于老八,朕自认为从未亏待过你。你们一个两个,竟然如此伤朕的心。” 楚鸿祯痛心疾首的拍打着眼前的酒案,祝容则在他身侧帮他擦拭刚才沾染到的酒渍。 “哈哈哈哈哈……” 楚鸿祯感激的看了祝容一眼,却被这放肆的笑容吸引了注意力。 同样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还有殿内的其他人。 现在敢如此不给楚鸿祯面子的,也就只有楚景铄一人了。 楚景铄一手举着剑,一手自然垂于身侧,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站在那里痴痴的笑了好久都没停下。 等到终于笑够了,他才假意擦了擦眼角被笑出来的泪水,对着楚鸿祯冷言冷语道: “父皇这话当真是可笑至极,父皇以为的‘从未亏待’是什么?” 他突然将手中的剑指向了楚云深,狭长的眼眸轻蔑的扫视着楚云深: “是说像对待四哥那样,打压放逐吗?” 说完不等还在喝酒的楚云深反应,又一个转身将剑指向了刚才坐在他身侧的七皇子楚烨霖: “还是恩威并至,永远只配打一巴掌再给块饴糖的七哥?” “对了对了,当然不能忘了我们的小十四。” 楚景铄笑吟吟的猛地回过身子,用剑对着楚弘毅指了指。 他的剑摇摇晃晃的像是抓不稳的样子,看得程潇潇是一阵心颤。 “我们小十四最受欢迎了,不然父皇怎会让我替他挡刀子挡了这么多年呢?” 楚景铄居高临下的对着早就气得双目通红的楚弘毅笑着。 那张脸原本习惯了装作温润的模样,现在突然回归本性,在楚弘毅看来着实有些可怖。 眼看着楚弘毅愣了神,楚景铄嗤笑一声将剑放了下来。 楚弘毅已经反应了过来,他正欲张嘴重新组织语言,又被程潇潇一个动作给制止了。 哥哥你消停点吧! 这时候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你学学人家楚云深,敌不动我不动。 就应该学习下金庸老先生说的: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你不会九阳神功,就别出头当什么张无忌啦! 程潇潇用眼神示意了好久,楚弘毅才委屈的缩回了自己的位置。 似乎是感觉到了楚弘毅的动作,楚景铄抬头对着楚鸿祯质问道: “就十四这个窝囊样,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他有什么好?父皇,你说他有哪里比儿臣强?” 楚鸿祯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楚景铄会这样问,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就不假思索的喃喃开口: “毅儿他,还小。” “好!好一句‘他还小’!” 楚景铄提着剑又是狂妄大笑,要是此时能看清楚他的眼,定能发现他眼底藏匿着的残忍又悲凉的光。 这下要炸! 楚景铄状若癫狂的样子着实令人害怕,程潇潇都想捂住眼睛不去看他。 楚鸿祯的这句话确实杀伤力太大,就像是刻意维护自家犯事的熊孩子,着实没有半分道理可言。 “这些确实都不重要!” 楚景铄软剑一挥,发出了‘唰’的一声响,铿锵有力,清脆瘆人。 “父皇偏心如何,毕竟都是举重若轻的家事。现在咱们所说的,是国事,是不可忽略的大事!” 楚景铄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又迅速严肃着一张脸高声喝道: “来人啊,皇上沉迷女色,夜夜笙歌,纵容妖女祝如筠祸乱朝纲,亡国丧家,令人发指!” 楚景铄的剑已经指向了楚鸿祯,缓慢又坚定的说出每一个字: “儿臣既为臣子,又是您亲儿,亦是这楚国的亲王!见父皇被妖女蛊惑至此,儿臣日日夜不能寐!” 保和殿外传来了整齐而统一的步伐声,身着铠甲的士兵们贯长而入,吓得殿内的宫人嫔妃们花容失色。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楚国如今深处水火,儿臣自不能坐视国家危亡!” 楚景铄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那些士兵把所有人都给围起来。 “老八你这说得什么混账话?朕何时做过这些事?筠昭仪也不是你口中所言的那类人!” 楚鸿祯眼前的御前侍卫已经先那些士兵们一步保护着他,楚鸿祯顺势把祝容拉到了自己怀里。 “父皇不觉得这时候说这种话很不合时宜吗?” 有些好笑的盯着楚鸿祯,楚景铄嘲讽的看向楚鸿祯怀里的祝容:“都这时候了父皇还维护着这个妖女,果真是被迷惑得太深。” “父皇昏庸无度,已然不辨是非。奏折不批,不理国事,不问百姓,还让妖女干预朝政。” 楚景铄掏出一块锦帕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剑,慢条斯理的反问着楚鸿祯: “父皇以为这些事,都没人知道吗?” 楚景铄手上的剑本就一尘不染,现在更是亮得逼人。 他将锦帕扔到了地上,提着那把软剑对着御前侍卫比划着。 眼见着侍卫们一脸紧张蓄势待发的模样,他笑得更加猖狂,那表情要多恶毒有多恶毒,就像是什么凶猛野兽: “别这么紧张,你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如今本王带着吴章大将军,是为治国家,安百姓,震朝纲!你们怎么反而视我如仇敌?” “铄儿这几年羽翼渐丰,为人处世与以前相比确实都大不相同啊。” 原本搂着祝容的楚鸿祯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他一改今日处处忍让的好脾气样,突然意味深长的感叹道。 楚景铄可能刚才确实喝酒喝得有点急,这会酒劲有些上头。 他迷瞪着狭长的眼,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楚鸿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父皇您既已年迈,是时候该歇着了,剩下的一切您安心交给儿臣便是。” 楚景铄的话是这般理所当然,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罢了。 楚鸿祯突然拍手叫绝,对着眼神有些发直的楚景铄喊道: “朕想知道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其他人都有份?” “父皇见笑了,此事乃是众心所向,朝中大臣极力推荐,儿臣也深觉压力山大呐。” 楚景铄谦虚的微微颔首,言语间的洋洋得意却抑制不住。 “可是这些人?” 楚鸿祯突然让元青掏出一张名册扔到了楚景铄面前。 这名册正是之前楚云深交于楚鸿祯的,上面写着的正是那些家中有胡姬的官员名字。 楚景铄疑惑的捡起那散开在地的名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所有人的名字,就听到楚鸿祯又端坐在上面如是道: “至于朕与筠昭仪的事,老八你不是最清楚吗?还是说,爱妃你比较清楚?” 楚鸿祯说着侧着身子越过祝容去看赵贵妃。 他牢牢盯着赵贵妃低垂的脸,好似要将赵贵妃整个人看穿。 这时候众人都已经察觉到了楚鸿祯的不对劲,偏得当事人一个坐在楚鸿祯身边没有动弹,楚鸿祯另有所指的赵贵妃想去看楚景铄又不敢抬头。 只有楚景铄一个人呆在大殿中央,有些费解又有些迷茫的问道: “父皇,这是何用意?” 你父皇这是要找你算账了啊! 程潇潇总算明白了楚鸿祯今日的反常是因为什么,敢情人家一直在那里扮猪吃老虎呢。 这会看到楚景铄都亮底牌了,刚好可以收线捞鱼。 只是渣龙你别激怒他啊,你一没人支持,二没兵抵抗…… 程潇潇急得只想抓着殿内的楚云深等人直接跑路,至少能救出去几个算几个。 这不能怪程潇潇自私,而是大敌当前,她确实没本事抵抗。 但凡她有点出息,能够以一敌十,那她也就上去战斗了啊,又怎会想着当逃兵。 内心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她眼睛倒是一刻不落的盯着殿中央的楚景铄,随时提防着楚景铄突然暴走。 楚景铄倒是没有什么举动,但是祝容走到了楚景铄身侧跪在地上对着楚景铄就是磕头: “奴婢有罪,奴婢知道殿下和贵妃娘娘待奴婢不薄。但是逼宫一事兹事体大,奴婢实在不敢对陛下有所隐瞒,已经对陛下坦白过所有事情了。” 祝容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有些不怕事的宫人还对着楚景铄小声议论了起来。 楚景铄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微微颤抖着看着好生吓人。 容容你离他远点啊,要是他对你动手怎么办? 程潇潇内心在呼喊着,那边楚景铄将名册往地上一扔,指着祝容讥笑道: “父皇,事到如今居然让筠昭仪出来顶罪?看来筠昭仪对父皇确实是用情至深呐!” “砰”—— 楚鸿祯怒不可遏的朝着楚景铄扔过来一个白瓷盒,那瓷盒精准无误的砸到了楚景铄的额头,并且迅速掉到了地面上。 地上都是羊绒地毯,瓷盒也没有被摔得四分五裂,而是盖子和盒身分离,分别朝着不同的地方滚去。 “这‘美人香’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那些随你一起来的大臣们,你真当朕年老眼昏,什么事都不清楚?” 第三百七十六章:爆发的老八 楚景铄的额角被砸得通红,脸由于惯性侧到了一边,原本就耷拉下来的额前碎发比刚才又多了些许。 那些碎发隐约挡住了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楚景铄良久都没有动作,一直等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跪下来认错了,他却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了还跪在他面前的祝容身上。 祝容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摔到了楚烨霖的桌前撞在了桌上。 “卧槽!” 程潇潇一个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她几乎是下一秒就毫不犹豫的要往祝容那边跑去,却反过来被楚弘毅给拽住了衣摆。 “别去。” 楚弘毅用气声提醒着程潇潇,并且示意楚云深赶紧劝劝。 都不用楚弘毅提醒,楚云深已经看向了他们这边。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祝容和楚景铄身上,只有他们三人在这边大眼瞪小眼。 在楚云深的眼神安抚下,程潇潇总算是忿忿不平的往后退了点,以此说明她不会过去。 容容都摔成那样了,好像还昏迷了过去,你们居然不让我过去。 程潇潇在心里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她也知道祝容武功高强,可是祝容武功再好,突如其来挨楚景铄一个大男人那么一下,那肯定也伤得不轻吧! 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啊? 越想越气,程潇潇只能瞪大了眼睛盯着楚景铄,试图用眼神在精神上攻击楚景铄。 听起来确实是鬼扯,但是那也比毫不作为强! 祝容确实如同程潇潇所言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说明她还尚有一丝气息。 楚景铄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会使祝容昏迷,他看着祝容愣了一会,很快恢复了原先满不在乎的神色。 “既然父皇什么都知道,那看来今日父皇是要逼儿臣动手咯?” 收回看向祝容的眼神,他将手中的剑握紧了些,扫视了一遍殿内的御前侍卫: “大将军,你还等什么呢?还不快让你的人请父皇退位?” 楚景铄头也不回的命令着身后的吴章,等待着吴章的兵把所有人拿下。 一时间殿内的宫人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御前侍卫们也迅速与那些士兵们拔刀相向。 程潇潇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七皇子楚烨霖趁着众人不注意时把祝容扶到了他的座位上,默默站到了倒下的祝容身前。 还算有人做了点好事,程潇潇不懂为什么是楚烨霖帮了他们,但是能让祝容不继续受到伤害,那这人就算是她程潇潇的朋友了。 她感激的对楚烨霖看了一眼,在楚烨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收回了自己的注视。 身后的吴章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其他人都不明真相的看向了吴章。 楚景铄更是等着吴章的解释。 吴章默默离开了楚景铄身边,又一个手势示意那些兵退出了保和殿。 “吴将军你这是所欲为何?” 楚景铄不理解的大叫着,他喊着不要那些士兵们离开,但是这些兵都是吴章带来的,又怎会轻易听命于他楚景铄? 一直垂目的赵贵妃也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楚景烁,似乎在眼神询问着楚景烁原因。 可是楚景烁现在根本没有空顾及赵贵妃,他正忙着找吴章讨个说法。 楚鸿祯的脸上面含微笑,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眼前发生的情况。 “陛下,求你放过微臣吧!微臣实在是演不下去了!微臣就没有这个本事啊!” 吴章两只大手往两侧一摊,焦虑的在殿内走来走去,就像是一只狂躁的大猩猩。 “吴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景铄瞬时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警觉的打量着还在走来走去的吴章,试图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赵贵妃也不再假装不问世事的样子了,她颇为紧张的盯着吴章,似乎已经预料到出现了什么变故。 吴章却浑然没有刚才进殿时对楚景铄的那般尊敬,他甚至没有回答楚景铄的话,更没有注意到赵贵妃的注视。 他反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羊绒地毯上,对着楚鸿祯行着礼,他为难的抱怨着: “陛下还是饶了微臣,别再让微臣演这种戏了。微臣就是一介武夫,哪里能有这种头脑。” 楚鸿祯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让吴章赶紧起身: “将军无需多礼,今日之事确实难为将军了。朕答应你,今日之后多准你几天假,你也好多陪陪夫人和令嫒。” “哎!那就好那就好,这样臣就放心了。也恳请陛下恕臣刚才无理,佩剑面圣,又没对陛下行礼。” 吴章跪在地上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楚鸿祯又一次磕头。 “将军无需放在心上,特殊情况罢了。” 楚鸿祯抬了抬手示意吴章起来,又故意加重了语气看了眼楚景铄。 楚景铄呆若木鸡的看着楚鸿祯和吴章旁若无人的互动,他的胳膊不自觉的放了下来,手中剑的剑尖也垂到了地上。 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无意识的摇着头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 “这不可能的,你早就知道了,你们早就串通一气故意的……” 赵贵妃手中的筷子应声掉落,她慌慌张张看了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到她时,假装镇定的将筷子拾了起来。 可惜她也只是自以为做得隐蔽罢了,她的举动早就被程潇潇看到了眼中。 要说一开始程潇潇大概也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刚才吴章在殿内踱步时她才发现了异常。 这赵贵妃和楚景铄,看来是被吴章摆了一道啊! 吴章的背影是那么熟悉,程潇潇几乎是立刻就将吴章的背影和她脑海里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她清楚的记得她昨日跟楚云深在一起时见过一个人,那时候楚云深为了躲这个人,还用斗篷挡住了她的身子。 昨天的她没见过吴章,自然不知道那人就是吴章。 再加上昨日看到的是吴章的背影,所以她刚才一直没往那上面联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吴章自己提供了这个宝贵的机会。 程潇潇不但明白了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她还明白了楚云深为何一直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看到吴章时眼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人家楚云深早就知道昨日吴章秘密进宫面圣了,今天当然不担心这些有的没有的。 ‘死鬼’!回去好好收拾你! 害我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还以为这次当真要易主了呢。 她嗔怪的瞪了楚云深一眼,楚云深则不明所以的回看了她一眼。 程潇潇的猜测通通没有错,昨日楚云深走后,吴章便匆匆进宫秘密觐见了楚鸿祯。 楚云深也看到了吴章的身影,再联想到吴章的族谱,瞬间所有事情了然于胸。 吴章是将军世家,他的父亲,曾祖父都是抚远大将军,并且都是楚国当时的皇帝亲命。 也就是说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拥有着一半虎符,并且在朝中都是同一个位置。 能够几朝几代都是如此,这样的世家定是有他独特的本事。 吴章一家的本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有唯独一点,那就是忠心护主。 这个‘护主’,护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每一朝的皇帝。 除了皇上,他们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所以听闻楚景铄找到了抚远大将军吴章,楚云深一开始确实挺好奇的。 楚景铄怎样说动了吴章,他还是很期待这过程的。 更何况吴章比起他的父亲和曾祖父,还要更特殊一点。 当年他征战沙场妻子身怀六甲跟他住在军营里,后来敌军杀来,吴章分身乏术。 是楚鸿祯二话不说派出了暗卫去秘密接回了吴章的妻子,这才令吴章无后顾之忧一举剿灭敌军。 那一场他们就是跟番邦打的,所以这些事祝容也清楚,还是她后来去调查出来了内幕。 办事利落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此行事风格,只能是楚鸿祯的暗卫。 这样的恩情,吴章怎么可能背叛楚鸿祯。 当楚云深看到吴章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时,他就知道这一切楚鸿祯早就部署好了。 吴章根本不会陪着楚景铄造反,这也会成为不可打破的定局。 楚鸿祯倒也不是当真部署好了,他只是也在赌吴章的为人罢了。 昨日吴章先他的召见自己进宫后,楚鸿祯就知道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 所以才会有了今日的这一出戏,也就有了楚鸿祯刚才蓄意很久的忍让。 “行了,吴将军,带着你的兵退出宫吧。” 楚鸿祯胸有成竹的对着吴章摆了摆手,想了想又补充道:“多陪陪妻儿。” 吴章领命退下了,临走前路过楚景铄身边时,终于停了停脚步: “庆王殿下,微臣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微臣还是想劝您一句,没事别瞎折腾了,跟陛下认个错收手吧。” 说完也不等楚景铄回话,吴章就提着自己的佩刀大刀阔斧的离开了保和殿。 殿中央只留下了楚景铄孤零零的身影,还有地上躺着的那具早就冰冷的侍卫尸体。 楚景铄神色难看得如同霜打过的青菜,他任凭碎发挡着自己的眼,对着楚鸿祯冷漠开口: “父皇也认为儿臣应该收手吗?” 楚鸿祯没有马上回答楚景铄的话,而是抬了抬手让侍卫们都退下去。 看到元青和侍卫长忧心的眼神,楚鸿祯无碍的摇了摇头。 终于侍卫们也屏退了,刚才好些宫人嫔妃又趁乱跑走了,现在保和殿内倒是冷清了不少。 不知为何,楚鸿祯虽然现在明显处于上风,可是他却一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程潇潇看到他有些疲惫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老八,你是不是想说你神武门还有兵?” 第三百七十七章:唯一的儿子 楚景铄没有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楚鸿祯的问话。 看到楚景烁这个反应,赵贵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样子她是想去替楚景烁说些什么,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你觉得朕能提前知道你会造反,又让吴章配合你逢场作戏,难道就不会做其他准备吗?” 楚景铄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楚鸿祯。 他死死盯着楚鸿祯的嘴巴,分明就不想听到楚鸿祯接下来的话。 可是无论楚景铄想听与否,楚鸿祯还是缓缓开口了: “你难道没发现朕的暗卫今日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吗?你要不要猜猜他们去哪儿了?” 经过楚鸿祯这样一提醒,楚景铄手中的剑慌乱的掉到了地上: “父皇您……” “对,你的兵现在应该已经都被他们给收服了。” 楚鸿祯的手又在桌上有意无意的敲了敲,轻描淡写的对着楚景铄点了点头。 原来脸色苍白的赵贵妃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隔空遥望着楚景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殿中央的楚景铄还在颓败的摇着头,似乎怎么都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这非主流的伤感少年样,程潇潇简直没眼看。 又不是什么年轻小伙子了,装什么青春期少年维特之烦恼呢。 是的,程潇潇还以为楚景铄还在装模作样。 主要楚景铄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阴险狡诈,她根本就不会相信楚景铄会真的崩溃。 楚景铄还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沉默良久的赵贵妃终于有了声音。 只见她从酒案后面跌跌撞撞扑到了楚鸿祯面前,对着楚鸿祯就开始疯狂磕头: “陛下,求您饶了铄儿。铄儿不懂事,今日之事只是他喝醉了一时糊涂,他不是存心的。” 赵贵妃奔过来的时候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这会随着她的动作滴得到处都是。 楚鸿祯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赵贵妃的求情,就好似看不到赵贵妃这个人一般。 知道她的这些话十分苍白无力,但是赵贵妃仍旧不肯死心,她又对着一旁的苏贵妃磕着头: “妹妹你往日里最心善了,陛下一直都对你宠爱有加。今日姐姐求求你,求你帮姐姐向陛下求求情,求陛下放过我们铄儿吧。” 苏贵妃想躲又躲不掉,她淡淡的看着赵贵妃,嘴里含含糊糊的推辞着: “逼宫乃是大逆不道之罪,姐姐还是等着陛下做主吧!” 赵贵妃也知道现在是走投无路了,不然她不会去找自己的死对头苏贵妃。 听到苏贵妃的回答,她只好又重新去求楚鸿祯,只是她还未能再度开口,一直站于殿中央的楚景铄就突然悲怆的对着她喊了一声: “母妃,别去求他们!不值当!” 赵贵妃一听这话哭得更是梨花带雨,她踉跄着起了身,微张着两条胳膊走到了楚景铄身边,对着楚景铄就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还不快赶紧跪下!” 楚景铄挨完打脸又歪到了一边,他却没有生气,反而低低的笑出声来: “母妃,你好些年没打过我了。” 楚景铄甚至没有用‘儿臣’二字,这样子还真有几分他小时候的感觉。 赵贵妃的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的站在楚景铄身边。 她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要伸手去抚摸楚景铄的脸,但终是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来。 楚景铄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只不过自己伸手摸了摸他刚被打过的脸颊: “母妃要我跪下认错,儿臣错在哪里了?” 赵贵妃愣了愣,也顺着楚景铄的话自语自语道: “是啊,你又有什么错,错的都是本宫啊!” 程潇潇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楚景铄和赵贵妃,刚才赵贵妃那声泪俱下的求饶声,她心里还有些触动。 造反这么大的事情,还牵扯进去了赵贵妃当文臣的爹,这下三代人怕是都要遭殃。 赵贵妃那看起来很夸张的行为,更多的应该是她的真情流露吧。 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着仅有的清醒来求饶,替自己儿子犯下的混账事‘擦屁股’,好像确实挺不容易。 令程潇潇更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赵贵妃说着话突然跪在了殿中央,她朝着楚鸿祯无比认真的说道: “臣妾鬼迷心窍一时糊涂,以死相逼庆王殿下,指使庆王殿下谋反。并以书信威胁御史大夫赵大人,逼迫赵大人一同策反。臣妾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治罪!” 赵贵妃说完便对着楚鸿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不知道是不是怕楚鸿祯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她还言之凿凿的补充道: “庆王殿下和赵大人几度要臣妾收手,也曾多次劝告臣妾。臣妾不仅不听从劝告,反而多次对他二人威逼利诱,迫使二人乖乖听从臣妾之言。” 楚鸿祯和楚景铄几乎是同时看向了赵贵妃,楚鸿祯皱着眉问道: “哦?那带兵逼宫的事情爱妃要如何解释?” “都是臣妾指使的,兵也是臣妾私下养的。包括那些大臣们家中的胡姬,也是臣妾挑选的。” 赵贵妃急急的开口,生怕有什么人跟她抢似的,语速飞快说完了一大堆话: “还有那‘美人香’,陛下也知道臣妾的乳母以前会巫蛊之术,所以臣妾才知道怎么养出这些香来。还有什么?还有那些流言是不是?” 赵贵妃像是在给自己回忆,恨不得把所有的罪名全揽到自己头上,她边说边掉眼泪,吸着鼻子维持着声音的平缓: “那些流言也是臣妾透露给朝中大臣的,没有臣妾在后宫传递这些消息,他们又怎么能在朝堂上迅速传开呢?” 赵贵妃说得有理有据,她脸上的妆早就被哭花了,那双红肿的眼睛却是亮得逼人。 她就这样直直的望着楚鸿祯,目光坚定自然。 “说得挺像模像样,但是爱妃为何要这么做?” 楚鸿祯没有明确的说相信赵贵妃,也没有说不信,反过来好像当真有些费解赵贵妃的举止。 赵贵妃凄楚一笑,她掏出怀中的丝帕,一点点把自己脸上的那些胭脂水粉抹了去,只素白着一张脸慢悠悠的开了口: “陛下这话问得好生有趣,难道臣妾生来就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吗?” 她整理着刚才一顿折腾被弄乱的发髻,努力想要恢复原本高贵雍容的模样。 “臣妾是家里尊贵的嫡长女,爹爹娘亲疼着,祖父祖母宠着,兄长们百依百顺,从小到大要什么都是手到擒来。何必硬要去染那些污秽之物,行那龌龊之事。” 赵贵妃弄完碎发还不算,又去抚平自己身上衣服的皱褶,就好像在进行什么虔诚的仪式。 “那时候陛下您登基不久,在朝中又君心不稳。臣妾家中势力庞大,能够帮助陛下站稳根基,所以陛下才娶了臣妾。” 赵贵妃突然抬头对着楚鸿祯嫣然一笑:“臣妾都知道的。” “不是这样的。” 楚鸿祯看着赵贵妃,神色愧疚的开口解释道。 他眼中的探究逐渐散去,目光幽深又长远,好似陷入了什么回忆。 赵贵妃却丝毫不在意楚鸿祯说了什么,她的笑意渐渐淡了些: “可是陛下,那个时候臣妾什么都有了,却唯独失去了你的心。” 说着说着,赵贵妃脸上的泪珠又争先恐后的淌了下来。 她却没有伸手拭去,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后来陛下将苏贵妃迎进宫来,我就知道在陛下心里,臣妾根本只是一颗棋子。” 楚鸿祯的手指动了动,那同楚景铄一样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赵贵妃突然抬手抹了把脸,紧接着含笑看向了苏贵妃:“苏妹妹倒是聪明得很,知道权衡利弊,也知道如何讨陛下欢心。不过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替代品罢了……” 楚鸿祯突然神色一变,似是想要阻止赵贵妃继续往下说,赵贵妃却知趣的自己止住了话头。 赵贵妃的话题结束得过于奇怪,一直听故事的程潇潇有些没听明白。 她原本还想再回味一番,却被身边轻微的响声吸引了心神。 等到她看向声源处时,才发现一直脸色淡然的楚云深不知何时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刚才的那声轻响不是别的,正是楚云深捏碎酒杯的声音。 一分两半的酒杯被楚云深放到了桌上,他也在顷刻间恢复了冷漠面庞,好像刚才的失态只是程潇潇的错觉。 “臣妾那么骄傲的人,为何平白要忍受这些苦?” 赵贵妃的声音再次响起,程潇潇也不好再深究楚云深的事情,只想着等回去后再询问。 “陛下一定觉得臣妾疯了吧,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为何现在忍不下去了。” 赵贵妃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似乎也在反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陛下又准备来伤害臣妾的孩子啊!” 赵贵妃泪眼婆娑的笑着,还偏偏要倔强的抬着头直视着楚鸿祯的眼睛: “臣妾已经没有了您,难道皇上还要让臣妾失去铄儿吗?” “朕何时说过要伤害铄儿了,铄儿是你的孩子,也是朕的皇子啊!” 楚鸿祯像是听进去了赵贵妃的话,试图说服赵贵妃。 他的表情是那么诚恳,毫无半点君王高高在上的架子可言。 “是!” 赵贵妃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她的嗓音尖锐,像是什么利器划在了玻璃上: “陛下说得对!烁儿也是你的皇子!” 脸上的笑容慢慢拉大,那双还含着泪的丹凤眼中写满了讥讽: “但是陛下有众多皇子,臣妾却只有烁儿一个孩子!” 第三百七十八章:说话讲证据 赵贵妃转过身子来抬头慈爱的望着楚景铄,楚景铄还站在她身侧,光影之间,她看不真切楚景铄的表情。 “所以臣妾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谋算,不得不为我们母子俩的将来谋算。” 赵贵妃的声音放柔了许多,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这次她是当真动了情。 真没想到赵贵妃高傲了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肯为了自己儿子而低头顶罪。 程潇潇有些不忍心的撇开了眼,去盯着楚景铄的脸看。 楚景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按理说赵贵妃为他顶罪,他应该感动才对。 就算没有这些,他自己内心感到窃喜也挺应该吧。 怎么说他都是冷血无情的八皇子啊! 可是楚景铄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只是呆呆的站在赵贵妃身侧。 这种呆滞还不同于刚才,现在的他更多的是麻木和无谓。 好像这一切在他眼中都是虚无,他被碎发挡住后那若隐若现的眼中满是迷茫,似乎分辨不大清楚现在是现实还是虚幻。 终于楚景铄动了。 他僵硬且缓慢的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错了。” 那声音里像是落满了尘埃,听起来令人充满绝望。 他却好像嫌刚才的那一声不够响亮一般,又微微加大了点音量: “父皇!儿臣,错了!” 边说话的同时,他还对着楚鸿祯磕头。 刚才那声一个响头,现在这声又是如此。 眼见着楚景铄还想磕第三个,楚鸿祯总算是发话了。他大手一挥,皱着眉对着楚景铄低喝道: “够了!朕知道了!” 听到楚景铄认错,殿内唯一开心的就是赵贵妃了。 她整个人身子往楚景铄那靠了靠,一点点握住了楚景铄的手,温柔的拍打着安抚着。 楚景铄的手下意识的想要抽出,但是犹豫了片刻他终是没有再动弹。 惊喜于楚景铄的变化,赵贵妃急忙抬眼向楚鸿祯看去: ‘陛下,铄儿认错了,铄儿肯认错了!一切都是臣妾做的,您就饶了铄儿这一次吧!’ 赵贵妃的丹凤眼中浮动着希冀的光,只差冲过去替楚鸿祯回答一句‘可以’。 “朕,应允你。” 楚鸿祯在赵贵妃的殷切注视下终于开了口,赵贵妃也在听到答案后的那一瞬间破涕为笑。 “铄儿,铄儿你听到了吗?你父皇说饶了你,你听到了吗?” 赵贵妃激动的握着楚景铄的手,整个人还在微微颤抖,连带着楚景铄的手亦受到了影响。 “听到了,儿臣听到了,母妃。” 楚景铄终是不忍心,他反过来伸手握住了赵贵妃的手,试图想要令她平静一些。 “母妃就知道你父皇他不会不原谅你,他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赵贵妃再次哽咽着,感动得热泪盈眶:“你也是他疼爱的皇子,是本宫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呢。” 眼见着赵贵妃又要哭哭啼啼的说个不停,楚景铄没有像往日里那般不耐烦,而是伸出手轻轻拍抚着赵贵妃的背,嘴里还特意放柔了声音: “母妃说得对,母妃什么都知道。” 楚景铄嘴里安慰着赵贵妃,被遮掩着的眼睛里却暗自流窜着什么。 他好像在思量什么事情,一时表情变得让人难以捉摸。 赵贵妃还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楚景铄说着悄悄话:“铄儿放心,有母妃在,母妃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楚景铄小心回应着,终究松开了放在赵贵妃背上的手。 “母妃,我想最后再去跟父皇说说话。” 楚景铄低声提醒着赵贵妃,或许是他刻意放轻了某些字的发音,所以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听清他说的是‘最后’二字。 楚鸿祯保持着君王的风度高坐在主位上,他所在的地方看上去令人生畏遥不可及。 望着殿上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楚景铄哑着嗓子开了口: “父皇,儿臣今天想跟您说点心里话,就是寻常百姓家父子间那种掏心窝子的话。” 楚鸿祯从未见过楚景铄这般模样,不光他,殿内的任何一人包括赵贵妃都未曾见过此等场面。 虽说眼中还残有一丝疑惑,但是楚鸿祯还是没有拒绝楚景铄。 得到应允的楚景铄笑得十分和煦,就像是往日里他装出来的那副模样,又好似有些不同。 “父皇可知儿臣有多嫉妒十四?儿臣嫉妒他嫉妒得发疯。” 由于楚景铄和赵贵妃还跪在地上,所以他只能抬起头仰着脸说话。 纵使是这般狼狈的状态,提及楚弘毅时,他还是十分狂傲,言语中满是对楚弘毅的瞧不起。 可是这份‘瞧不上’,和楚景铄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不搭,殿内好些不明真相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程潇潇就是这些人当中的其中之一。 她只知道皇帝楚鸿祯最不喜欢的是楚云深,对待七皇子也比较一般。 但是对待楚弘毅和楚景铄,简直就是旗鼓相当,并且看样子好像楚景铄得到的偏爱还多一些。 她根本不懂楚景铄的脑残行为是为了什么,也不懂楚景铄这突如其来的言语攻击加强行嫉妒心又是因为什么。 就连造反一事,在她看来,都不过是楚景铄太想当皇上,又瞻前顾后疑心病太重。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自己意淫半天,所以这才会加快脚步稳定君心,打算一举将皇位拿下。 眼下楚景铄这话说出来,倒像是他还有什么委屈似的。 你说,你且说,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话来。 程潇潇比楚鸿祯还感兴趣的望着楚景铄,只等着听楚景铄接下来的‘胡言乱语’。 同时她还不忘记偷偷伸手拽住楚弘毅的衣领,并且恰到好处的用身子挡住了楚弘毅,让苏贵妃她们不至于看到她这‘犯罪’的左手。 为了控制‘智障’多时的弟弟,程潇潇也算是煞费苦心呐。 不光要顶着社会舆论的不公,还要硬抗着喜欢的男人的不解。 要不是楚景铄那边有了动静,她怕是要被楚云深那冰冻三尺的眼神杀死。 程潇潇讨好的示意楚云深看楚景铄,自己也佯装认真看戏的模样。 殿中央的楚景铄颓败一笑,对着还无动于衷的楚鸿祯再次反问道: “父皇不相信儿臣?父皇以为儿臣这么多年来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楚鸿祯的回答。 唯独楚景铄一点都不惊讶,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大概也并不在乎楚鸿祯会给他什么回答,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十四手摔破的那一次,儿臣就在御书房门外,亲耳听到父皇和苏贵妃的对话。当然,父皇可以说是儿臣年幼不懂事记错了。” 楚景铄不在意的将胳膊抖了抖,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手来,慢慢扒开了自己的衣襟。 干嘛干嘛!你要干嘛? 程潇潇被这突如其来的‘激情脱衣’给惊呆了,她一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面偷偷透过指缝去偷看楚景铄。 她这样做的下场,自然换来了楚云深更加严肃的眼神。 但是程潇潇脸皮多厚啊,不是,她多不畏惧强权啊,肯定要迎难而上才是。 好在楚景铄只是微微拉开了衣襟,露出了他的胸膛和锁骨,不然楚云深怕是当真要冲过来挡住程潇潇的视线了。 楚景铄指着胸膛,抬眼看向了不明所以的楚鸿祯: “父皇可知我这胸膛上的箭伤是从何而来?” 他边说话边把衣襟又拉大了些:“这箭伤,是父皇最初赐给儿臣庆王府,让儿臣管理户部的那一日,夜里王府进了刺客伤到的。” 那箭伤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伤口的位置好像离心脏很近,估摸着再近上几分楚景铄就会丧命。 楚鸿祯的表情有些触动,他的手指在膝盖上动了动,沉吟了片刻问了一句: “刺客可抓到了?” 楚景铄乐得又笑了起来,笑容刺眼,像是在讽刺着什么。 “抓到了又如何?这只不过是这么多年来其中一处伤罢了。和它一样严重的伤疤,儿臣身上还有很多。” 楚景铄将衣襟拉了拉又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满不在意的回答着楚鸿祯的话。 赵贵妃看着楚景铄故作潇洒的动作,面上又是一片痛苦之色。 别人或许只是吃惊叹息,而她显然一直都知道这些事。 楚景铄是她的儿子,她可以心甘情愿去替楚景铄顶罪,自然心疼楚景铄身上的这些伤疤。 “朕,这些,朕都不知道……” 高坐在上的楚鸿祯脸色有些难看,他的眼神复杂,像是愧疚,更多的又应该是不解: “你从来不跟朕说,其实倘若你告诉朕……” “告诉您了,一切只会一样,或者更糟。”楚景铄出言打断楚鸿祯的话,他先楚鸿祯一步再次说出了一个结论: “倘若儿臣告诉了父皇,父皇会认为儿臣在故意吸引您的注意力。况且父皇,”楚景铄的声音顿了顿,看着楚鸿祯平静的说完了他的话:“父皇更在意十四的感受不是吗?” “朕……” 楚鸿祯想辩解,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苦恼是先解释楚弘毅的事情,还是要告诉楚景铄别的内容。 “父皇无需解释,这些事都过去了了。儿臣知道该怎样做。”楚景铄抬手止住了楚鸿祯话:“况且父皇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就正大光明告诉天下人,其实父皇心里最疼爱的是十四。” 从刚才到现在,楚景铄都一直强调着一句话,那就是楚鸿祯偏心楚弘毅。 俗话说捉贼要拿赃,说话怎么的也要有证据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血溅五步 程潇潇听到现在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么一句,现在难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就是刚才楚景铄说的什么御书房,听起来还算一个证据,可是楚景铄也没说清楚。 程潇潇的疑问楚景铄很快帮她解答了,好端端的楚景铄又去拿他刚才掉到了地上的软剑: “要不是这些年儿臣帮十四挡下了那些刺客,父皇您说十四有几条命来自己面对呢?” 啥玩意?怎么刺客又是去杀楚弘毅的了? 这都哪对哪啊? 程潇潇刚想听楚景铄继续解释下去,却发现楚景铄已经举起剑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他一边比划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作为父皇最疼爱的皇子,最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所以儿臣理所当然要扛下那些刺杀。父皇和苏贵妃这一招,当真是行得漂亮!” 赵贵妃还不知道好端端的和她一起跪在地上的楚景铄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还拾起了原先丢掉的宝剑。 楚鸿祯的表情更加惊讶了,他目不转睛看着楚景铄的一举一动,嘴里还在想办法辩解: “朕是真心疼爱你的,这些年朕对你和对毅儿,其实并不区别。” 楚景铄摇着头,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声:“儿臣从小就被教导要为人诚恳,不能撒谎,怎么如今父皇自己反而谎话连篇。难道说父皇的谎话说了太多遍,便能变成真的吗?” 楚鸿祯还想说话,可是他更紧张的是楚景铄软剑剑尖的朝向。 因为那朝向刚好是楚鸿祯他自己的位置,他也看到了赵贵妃焦灼的眼神,这让楚鸿祯不得不犹豫了片刻。 也就是这么极其微小的一个瞬间,楚景铄有些不满的挑了挑眉: “看来父皇被儿臣说中了心思,不赞同儿臣的提议呢。” 楚景铄的手又动了,更准确的是,他整个人都动了起来。 与他一起动的还有一直冷冷旁观的楚云深。 原本楚云深还时不时看看程潇潇,用眼神威胁程潇潇动作收敛点,但是看到楚景铄的动作,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出去的还是他。 楚弘毅也只比楚云深慢了几秒,他还被程潇潇抓着衣领。 由于楚弘毅的速度很快,力度也比较大,他竟然带着程潇潇一起朝着楚鸿祯的位置上扑了过去。 程潇潇傻兮兮的还没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她甚至不知道要松开楚弘毅的衣领。 “潇潇,松开!” 等到程潇潇不知道在几道混乱的提醒下晕乎乎的松开手时,她整个身体已经从楚弘毅的位置上莫名其妙移到了殿上。 楚弘毅离楚鸿祯更近,程潇潇松开手由于惯性没刹住脚,便被甩出去第一个挡到了楚鸿祯面前。 程潇潇刚想开口询问,却看到有道寒光在向她逼近。 她这才惊觉殿中央的楚景铄提着剑正直直的奔向了楚鸿祯,殿内众人也在刹那间慌作了一团。 苏贵妃想去拉在程潇潇身后的楚弘毅,而楚云深想越过两人去救程潇潇。 唯独没有上前的赵贵妃许是跪久了,程潇潇看她爬了半天才从地上挣扎了起来,也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赵贵妃提着身上层层叠叠的宫裙,嘴里还大声呼喊着:“铄儿不要啊!” 别喊!喊得我心慌! 不知道是心理上的害怕,还是当真身体上的不适,程潇潇莫名的觉得喘不上气来,脑袋也感觉晕晕的,人险些没能站稳。 眼见着楚景铄的剑越来越近,程潇潇开始耳鸣起来。 她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各种声音被放大了好多。 那些声音十分尖锐,一直吵得程潇潇静不下心来。 不要吵了,你们真的好烦呐。 很快她便没有办法再稳住身形,眼下的情况来得太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努力分辨着眼前混沌的场景,尝试着去摸索隔在她和楚鸿祯面前的酒案。 手边的酒案还没有摸到,她耳畔利刃破风的声音却过来了。 程潇潇感觉到了自己鬓角的头发被这股劲风带起,下一秒就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所幸她的嗅觉还是正常的,能闻到抱着她的那个人身上有好闻的青草香。 这香味是如此的熟悉,她原本慌乱不已的心迅速平静了下来。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要死定了呢。 虽然她都‘死定了’好多次了,可每次情况不一样,每次也都是动真格的啊。 这次她不仅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脑子还浑浑噩噩跟之前中毒一样,刚才楚景铄的剑还过来了…… 对了!楚景铄! 程潇潇挣扎着就要起身,尽可能的将抱着她的那个人胸膛摸了个遍,就在她要往这人的腰际摸去时,这人终于有了动作。 楚云深颇为无奈的捉住了程潇潇的手,压低了的声音在程潇潇耳畔说道: “潇潇你作甚?” 程潇潇现在只能时而听到声音时而又听不真切,刚才这句话她就没能弄清楚。 她越想越糟糕,握住她手的男人越是反抗,她越是心慌。 定是伤着了,定是他伤着了,不然怎么会不让我查看呢。 她急着想要挣脱被束缚的手,那双动人的大眼睛无神的望着远方,在顷刻间便沾染着颗颗晶莹。 那人还想反抗,程潇潇也着急了,她不敢不顾的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楚云深!”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程潇潇焦急的想要怒斥楚云深时,还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那两道声音都比程潇潇的声音更大,几乎是瞬间就盖住了程潇潇的声音。 “铄儿!”—— “毅儿!”—— 或许是心里着急,又受到了自己情绪的刺激,程潇潇在这两道尖叫声中逐渐恢复了视力。 她原本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些许,就是双腿还有些发软。 她第一件事就是上下打量了楚云深一番。 她看得是着急又仔细,边检查边在嘴里不断碎碎念: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还好还好。” “潇潇你怎么了?” 楚云深也发现了程潇潇的反常,他松开了手,耳尖的粉色也在迅速褪去。 程潇潇正打算跟楚云深解释,耳边又有了刺耳的哭泣声,还伴随着女子持续不断的尖叫声。 她下意识的随着声音看了过去,这一眼却吓得她的腿又软了些。 楚弘毅不知何时倒在了楚鸿祯和苏贵妃怀里,上半身都是血迹,程潇潇一时间都不知道楚弘毅是哪里受伤了。 她错愕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楚弘毅,楚弘毅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睛,毫无半分往日里生龙活虎的模样。 程潇潇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很想理清楚头绪去面对现实,可是她竟莫名的恐慌。 难道刚才是楚弘毅替她挡了剑? 那为什么是楚云深抱着她逃开的? 楚弘毅流了那么多血,脸一片煞白,肯定疼坏他了吧。 程潇潇想到自己往日里手上一个小口子都要死要活的,前几次断了指甲就跟要了命似的,她当时还没流这么多血呢。 楚弘毅这得多痛苦啊!可是他硬生生替她挡下了那一剑。 “他……” 正打算询问楚云深,一开口了程潇潇才发现她的声音如此沙哑。 她哽咽着眨了眨眼,才发现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到她的衣襟上。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回家我解释给你听。” 似乎猜到了程潇潇想问什么,楚云深在她还愣神的时候先回答了她。 程潇潇还想再多问几句,那边另外一道尖叫声又阻止了程潇潇的声音。 怎么还有哭声? 她朝着楚鸿祯他们的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看去,只见赵贵妃满脸是血的抱着一个同样满身是血的人正放声痛哭。 她再仔细辨认,才发现躺着的那人身边还掉落了一把软剑,那人的衣裳和今日楚景铄的穿着一模一样。 是楚景铄?! 可是他是被谁伤到的? 七皇子楚烨霖一手搀着昏迷的祝容,一手扶着惊慌失措的皇后,也躲到了另一侧的角落里。 感受到了来自楚云深这边的视线,楚烨霖颇为不自然的避开了眼神交汇。 不是那边,可是其他人早就能逃的都逃走了,哪里还有其他人呐? 不对! 有人! 程潇潇眯着眼睛看向了保和殿殿门口。 保和殿比较大,殿门口又是逆着光的,但是她还是看清楚了那里站着几个几乎和殿门融为一体的人影。 他们的袖口上好像还泛着星星点点的寒光,从这么远看她都能感受到森森的寒意。 程潇潇有些畏惧的缩了缩头,只听见搂她入怀的楚云深在她头顶安慰道: “别怕。别看他们就好了,那是皇上的暗卫。” 程潇潇听话的转移了视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为了求证自己的想法,她慌忙特意把头探出斗篷外去看楚景铄。 躺在赵贵妃怀里的楚景铄胸前果然也闪着点点寒光,更加证实了程潇潇的猜测。 楚景铄,是暗卫刺伤的。 可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刺伤楚景铄的? 还是得问问楚云深才能知道,谁让她刚才是‘小聋瞎’呢。 “嘘,别说话。” 楚云深的声音很近,呼吸悉数散在了程潇潇的头顶。 她僵着身子赶紧乖乖站好,也不敢继续废话了。 耳侧苏贵妃的声音比刚才要减弱了不少,她还听到了楚鸿祯的安慰声: “没事的,没事的,朕已经宣太医了,我们的毅儿一定会没事的。” 第三百八十章:是不是不大好 苏贵妃娇弱的倒在楚鸿祯的肩膀上,时不时的啜泣几声,模样和另一旁孤孤单单的赵贵妃截然不同。 赵贵妃满脸血污,她都不敢用力去碰怀中的楚景铄,只能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好在楚景铄的紧闭的眼睛终于颤动了几下,最终居然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他艰难的嚅动着嘴唇,却没能如愿以偿说出话来,而是从嘴角溢出了一大滩血沫。 赵贵妃见状更加崩溃了,她无助的用手去接楚景铄嘴角和下巴上不断流淌的鲜血,六神无主的喊叫着: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的铄儿,我的铄儿啊!太医!” “儿臣,没事。” 终于艰难的吐完了血沫,楚景铄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了这四个字,又歇息了好久才堪堪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今日之事,让母妃吓坏了吧。” 赵贵妃拼命的摇着头,她想阻止楚景铄继续说下去。 她努力吞咽着口水,伸手拼命的用袖子把脸上的那些眼泪鼻涕还有血污胡乱擦去,边擦边对着楚景铄柔声道: “母妃不怕,铄儿都不怕,母妃怎么会怕呢。” “不怕,就好。”楚景铄颤抖着想抬起自己的手,却使劲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还是赵贵妃呜咽着声音帮他把手举了起来。 楚景铄面含微笑举着手贴到了赵贵妃的脸上,当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有血迹时,又心急的想要抽开,可是赵贵妃却把他的手贴得更紧了。 “母妃,不哭。” 楚景铄逐字逐句解释着:“我,手脏。母妃好看……” 他已然词不达意,可是赵贵妃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竭力忍住了自己的哭声,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没有没有,铄儿的手最干净的,母妃怎么会嫌弃铄儿呢。” 楚景铄透过眼前的赵贵妃好像看向了别处,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赵贵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低声呼唤着楚景铄: “铄儿,铄儿在想什么呢?能不能也说给母妃听听?” “母妃,刚才铄儿看到小时候母妃罚铄儿抄书了。” 赵贵妃大概是知道楚景铄这是回光返照产生幻觉了,她一个没忍住哽咽出声: “是母妃对不住你,母妃怎么能对你那么严苛呢?” 楚景铄想要摇头,可是他现在连呼吸都困难,只好将贴在赵贵妃脸上的手动了动: “父皇偷偷给我带弹弓了,铄儿很开心呢。” 听到楚景铄提到楚鸿祯,赵贵妃好像这时才想到了楚鸿祯,她手足无措的看向楚鸿祯,用气音小声哀求着: “陛下,陛下,臣妾求求您,您来看看铄儿吧。铄儿他,他可能……” 可苏贵妃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哭声居然比刚才又大了些许,声音亦是凄惨得不忍听闻。 赵贵妃眼中最后的光也一点点消散了:“陛下,您知道铄儿他不是真心想刺杀您的,您看到了的!”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本宫的儿子本宫心里最清楚,他最敬爱陛下您了,根本不会刺杀您的!” 越说越激动,她对着楚鸿祯声泪俱下的质问道: “陛下您明明看到了他收剑了,为什么不要他们收手,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伤害他?” “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我就只有他啊!” 赵贵妃紧紧握着楚景铄的手,她明明喊得很大声,哭得那么伤心,可就是身体纹丝不动,完全没有影响到楚景铄。 楚景铄居然倚靠着赵贵妃又动了动。 看他的样子似乎想要坐起来。 赵贵妃现在根本不敢碰他,哪里敢任由着楚景铄瞎动弹。 可是楚景铄也是个倔脾气,他的胸口还在流血,偏得人还要挣扎着往起爬。 最终赵贵妃看不下去了,只好一边流泪一边小心的将楚景铄扶了起来。 半坐了起来,楚景铄第一件事就是侧着头看向了楚鸿祯。 等到他看清楚了楚鸿祯正紧抱着苏贵妃和楚弘毅时,眼神黯淡了几分,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对着楚鸿祯笑道: “父皇,儿臣知道,已经回不了头了。但请父皇善待母妃,她是真心爱您的。” 赵贵妃听到楚景铄的话早已经泣不成声,她的身子微微抖动着。 楚鸿祯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不过动了一步就被楚景铄叫住了: “父皇,儿臣,只是想亲耳听你说一句‘生辰快乐’呐。” 楚鸿祯愣在了原地半天回不过来神,他像是在回想刚才赵贵妃的话,突然对着保和殿门口嘶吼道: “为什么要动手?朕还没发话!为什么要先动手!” 楚景铄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执拗的抬眼望着楚鸿祯,眼中充满了期待。 楚鸿祯眼眶微红的看向了楚景铄,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铄儿,生辰快乐。” 楚景铄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他缓慢的对着赵贵妃小声呢喃着: “父皇母妃别怕,铄儿,会一直保护你们的。” 赵贵妃还在楚景铄的耳边呼唤,楚鸿祯也陪在了她的身侧。 可是楚景铄没有再睁开眼睛,他的嘴里还在念叨着: “本王乏了,晚霞给本王舞一曲吧,给本王拿床羊绒毯来……” 这会的楚景铄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的前言不搭后语,很快只剩下只言片语含糊着。 “铄儿你睁开眼睛看看父皇母妃,天还没黑你怎么就睡了?” “宣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朕要诛你们九族!” 楚景铄面含微笑紧闭着眼睛,原本被赵贵妃握着的手臂骤然滑落。 赵贵妃的呼唤声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楚鸿祯还对着殿门口催促着,楚景铄那微弱的呼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贵妃悲恸的声音隔了好久才陡然响起,她死命把楚景铄搂进了怀中,完全不顾楚景铄身上已经半凝固的鲜血玷污了她的衣裙。 她将脸贴在楚景铄渐渐冰冷的脸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帮楚景铄取暖。 可是楚景铄身上的温度还是在渐渐流逝,就如同他胸口的血液,朝着地面无情的渗去。 目睹全过程的程潇潇看着地上那殷红的羊绒地毯,突然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羊绒地毯原本就是红色的,也知道现在湿漉漉的皱成一团是因为什么。 那些都是楚弘毅和楚景铄的血,或许应该说,更多的都是楚景铄的血。 往日里嚣张跋扈的赵贵妃,哭天抢地的样子和任何一位中年丧子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她悲痛欲绝用拳头抵着自己的胸,另一只手还搂着楚景铄。 看楚鸿祯的样子好像还想让御医给楚景铄检查一番,换来的却只是赵贵妃声嘶力竭的反抗: “不要碰他!你们都不要碰我的铄儿!” 她用肩膀撞开了御医的手,状似癫狂的拒绝着每一个试图靠近她和楚景铄的人,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楚鸿祯。 楚鸿祯见状只能低低的叹气,转身去了楚弘毅那边。 他的这个做法程潇潇看了倒是也能理解。 毕竟一个儿子已经不在了,另一个还生死未卜,赵贵妃又一副完全抗拒的模样,自然还是先去看看楚弘毅的情况,听听御医的意思。 只能说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是她没想到一切会发生的如此之快,她还以为刚才楚鸿祯深受触动,不管怎么样肯定会陪着赵贵妃伤心好一会才是。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程潇潇的脑袋又隐隐作疼了,她伸出手指拽了拽楚云深的斗篷,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 楚云深还未能回答程潇潇的话,殿上就突然传来一声闷闷的撞击声。 他们二人几乎是同时扭头看向了那边,只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软绵绵的倒到了地上。 程潇潇再定睛一看,倒下去的那人正是赵贵妃。 她不知道赵贵妃是如何恨得下去心的,得多万念俱灰才会想到自己往上撞。 御医在楚弘毅那边才忙完,又急匆匆往赵贵妃那边赶。 等把赵贵妃的身子翻过来时,程潇潇她们才算是看到了赵贵妃的伤势。 赵贵妃脸上还残留着沾染上的血污,那些鲜血已经变成干了的血渍,又被赵贵妃的眼泪冲刷成乱七八糟的痕迹,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显得尤为可怖。 她的额头也破了好大一个伤口,殷红色的血像流水一样潺潺往外淌着,她的脸色和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本以为受了这么重的伤,赵贵妃肯定会昏迷过去。 没想到她还瞪着那双哭得红肿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保和殿的房梁。 她这般模样倒是把御医吓得往后一退差点坐到了地上,御医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敢走到她身边把脉。 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直到被楚云深稀里糊涂带出了保和殿时,程潇潇都没能听到赵贵妃再说些什么,也没能看到赵贵妃再有什么举动。 她就好像,就好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完全没有了人的精气神。 似乎因为楚景铄的逝去,她的灵魂也随之离开了。 彼时的程潇潇只能想到这些身子就腾空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躺在了楚云深的怀里。 总是这么后知后觉,程潇潇都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 可她今天就是莫名其妙又很困,还无端腿软。 可能真的是见到血吓到了,回去多喝热水好了。 直男如程潇潇,还不知道她现在的嘴唇已经白得能跟刚才的赵贵妃媲美了。 这也是为什么楚云深会一出保和殿就抱着她往宫外走,而不是放任她自己离开。 她的身上披着楚云深解下来的斗篷,斗篷下传来她不确定的声音。 “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第三百八十一章:肯定要见他! 她虽说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是勉强还能维持清醒。 一想到她这会和楚云深还在宫内,难免担心会有宫人传什么碎言碎语。 要知道这几天她可是听够了宫人们之间流传着的各种八卦,谁的秘闻都有,连哪位娘娘今日多打了一个喷嚏,都能拿来说上一段。 所以她也怕楚云深这难得进宫一趟,再被传出一些对他不利的话。 “怎的?还不想回去?” 楚云深淡漠的声音听不出喜悲,可糊涂的程潇潇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她慌忙结结巴巴否认着,试图从她不灵光的脑子里调动还能转得动的词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怕……” “无需怕。” 楚云深不由分说的打断了程潇潇的话。 她只好乖乖的闭上嘴巴,安静的缩在楚云深怀里如同她狮子猫时一样。 感受到斗篷的女子往自己怀里又靠了靠,楚云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神武门走去,每一步都那么坚定安稳。 阴霾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铅灰的云在天际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逼仄出雨滴来。 身后的大片宫殿如同吃人的怪物一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正等着自投罗网的人们。 楚云深则用他的温暖包裹着程潇潇一直往前,缓慢却肯定的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压迫感不属于他们,周遭的嘈杂声也融不入他们。 “潇潇,我来接你回家了。” 伴随着楚云深这句话的,是他怀中突然变轻的重量。 程潇潇只觉得今天的神武门格外的远,也可能是她昏昏欲睡的状态实在不适合思考,她好像又做梦了。 梦里楚云深温柔的跟她说来接她回家,还一路抱着她没有松手。 就是怪可惜的,她似乎很不争气的变成了狮子猫,楚云深还笑话她来着。 这要不是梦多好啊。 程潇潇咂吧着嘴,被耳畔的谈话声吵醒。 “她这是药服多了,我说过那药不能频繁服用。” 谁啊? 这么讨厌,上来就说人家坏话! 程潇潇故作忸怩的伸了个懒腰,下一秒她就愣在了原地。 我怎么又叒叕变回来了? 那么,难道,之前那段回忆不是梦? 程潇潇就这样举着自己的爪子,半天都没能换别的动作。 她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哭惨,好不容易听到这么一句温情的话,怎么就不争气缩成狮子猫了? 嗯?能不能来点猛男该看的? 不过她这次不是白日做梦了,这是不是说明楚云深其实也,对她,那个啥? 嘻嘻嘻……想想还是有些回味无穷。 “知道了,她的药已经被我收走了。” 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想,程潇潇如同遭遇五雷轰顶看向了正在说话的楚云深。 卡其嘛! 欧巴,不要这样对待你的小可爱思密达! 程潇潇一个纵身从自家大床跳了下去,从善如流的蹭到了楚云深的身上,抓着楚云深的衣襟就开始撒娇。 把瓷瓶还给人家嘛! 好不好嘛! 程潇潇的小脑袋在楚云深的胸前蹭来蹭去,楚云深还未开口,他对面的慕白倒是先捂着眼抗议了: “没眼看你们!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干嘛咯?你又怎么了?又怎么你了? 我现在就是一只无辜的单纯的小猫咪,你能不能正常点? 程潇潇将身子半侧过来对着慕白开始翻白眼,还威胁性的挥了挥爪子以示‘友好’。 “你可是我用汤药调理了一天一夜才养回来的,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慕白还是有些怕咋咋呼呼的程潇潇,他一边往后退一边抱怨着程潇潇的无情。 程潇潇是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小人吗?当然不是! 她就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会了解到了真实情况,也就不好意思再对慕白龇牙咧嘴的了。 看来慕白很是满意程潇潇的表现,他信誓旦旦的拍着他的胸膛,对着程潇潇保证道: “那个谁,你放心啊。这个药虽说不能吃了,但是我一定会帮你再研制出其他有效的药。” 听到这话程潇潇还是很感动的,她想了想最终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只好对着慕白来了个江湖式抱拳。 这倒是把慕白笑得前仰后翻,差点又逼得程潇潇恼羞成怒。 最后还是楚云深让慕白先退下,她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程潇潇原本沉浸在楚云深之前和她的那些甜蜜里,可是这会因为红瓷瓶,她也不再是刚才那副娇羞的模样了。 怎么说撒娇的动作也做了,还差点撒泼了,这会还装成淑女样,好像着实有些做作啊。 再说她现在可是狮子猫,她什么样楚云深没见过啊,都‘老夫老妻’了,整那么多虚的多见外呐。 厚脸皮的程潇潇现在把破罐子破摔这一招使用得是淋漓尽致,跟她原本的性格糅合在一起,简直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楚云深,根本拿她没办法。 狮子猫莫名的得意实在是猝不及防,楚云深都没能弄懂是什么意思。 他沉吟了片刻,终是清了清嗓子对程潇潇解释道: “十四已经没事了。御医说他没有大碍,只是一点皮外伤。” 对喔,睡懵了程潇潇就说忘记什么事。 那天她和楚云深离开的时候,楚鸿祯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根本没有发现程潇潇原本应该是楚弘毅的宫女。 后来她的记忆,就直接跳转到现在了,包括之前楚弘毅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她都完全没搞清楚。 看着狮子猫四爪并用胡乱比划的样子,楚云深又无奈又好笑。 他用手按住了狮子猫乱动的胖爪子,嘴角含笑赶紧解释道: “那天不是你的错。老八的剑已经过来了,你又一直替皇上挡着的,十四只好把你推开去挡了那一剑。” 那不还是为了替我…… 程潇潇愧疚的低下来头,整个人瞬间低气压了起来。 “就算你不在那里,十四也会去挡剑的。他是为了皇上,懂了吗?” 楚云深伸手捏住狮子猫胖嘟嘟的小圆脸,轻轻拽着摇晃了好几下。 你就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程潇潇还是打不起精神来,任凭楚云深对着她的脸揉圆捏扁都不知道反抗,这要是平时她早炸毛了。 她的情绪都摆在脸上了,闷闷不乐如此明显,楚云深收回了自己还捏着猫脸的手。 “我没骗你,那是他的父皇。”楚云深再次解释道。 程潇潇总感觉楚云深这话好像并没有说完。 楚云深垂着眼沉默了很久,她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楚云深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 就在她打算继续问下去时,楚云深终于轻启薄唇低低的感叹了一句: “换做是我,也会去挡的。” 程潇潇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有种尖锐又短促的疼痛感。 楚鸿祯是楚弘毅的父皇,也是楚云深的父皇啊。 所以楚云深能够理解楚弘毅的做法,所以当时程潇潇能那么准确无误的倒在楚云深怀里。 不完全因为他们都是来救她的,还因为他们都想去替楚鸿祯挡剑,尽他们作为儿臣的那份力。 这样想想那时候的七皇子好像也有所行动是吧? 程潇潇的记忆很混乱,再加上那时候她脑子并不清醒,只能通过判断去猜测一些细枝末节。 七皇子离得那么远,得亏没能挤过来。 不然当时那么多人,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别的乱子。 想通了的程潇潇也顾不上什么内不内疚了,反正回头都是要去探望楚弘毅的,到时候再给他准备点好玩的好吃的就是了。 要是楚弘毅想出去玩她也乐意啊,反正到时候有求必应,权当报恩。 至于当下,还是先安慰安慰楚云深吧。 她知道楚云深一直很抵触楚鸿祯,但这不代表这对父子俩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就像现在,想到家宴上心惊胆战的那一幕,程潇潇知道无论那天受伤的是她还是楚鸿祯或是楚弘毅,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哼哧,哼哧。 程潇潇顺着楚云深的胸口爬到了肩膀上,又努力伸出爪子够到了楚云深的脑袋。 摸摸毛,没烦恼。 楚云深的身子僵在了那里没再动弹,感受到狮子猫爪子柔软的触感,他的薄唇突然紧抿在一起,神情也变得极其微妙。 “下来。” 楚云深略带尴尬的声音在狮子猫耳边响起。 他的双手还小心翼翼的拖着狮子猫的身体,深怕狮子猫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下去。 你这厮好生不讲道理! 人家这是爱的魔力摸摸毛,居然拒绝人家! 程潇潇故意对着楚云深撒着娇,她用毛茸茸的小脸蛋对着楚云深微凉的脸颊凑了过去,并且一连蹭了好几下。 狮子猫凉凉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楚云深的身子更僵了,半搂着狮子猫的手也松了一些。 “对,对了,祝容回来了,你要不要见她?” 楚云深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好像还有些结巴。 程潇潇停下自己的动作,疑惑的盯着楚云深看了好一会。 楚云深只好搂着狮子猫,不自然的躲避着她的视线。 好在程潇潇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并且迫不及待的从楚云深肩膀上跳了下来,又从他怀里落到了地上。 容容回来啦? 那我肯定要见她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老八蜜 汁小汉堡 程潇潇开心地在地上转着圈,自然也就错过了楚云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楚云深现在更多想到的都是程潇潇,所以面对程潇潇狮子猫这个状态时他越来越不适应。 其实从楚云深那总是不听话的耳廓也能看出来,动不动就自己变成粉色的,偏得楚云深自己都没有意识。 也就是程潇潇这个糊涂蛋,换成其他人早就发现了。 地上的她还沉浸在祝容回府的喜悦里,等到她在地上蹦跶累了,才又可怜兮兮的望着楚云深,指望楚云深再重新把她抱起来。 “要我现在把祝容叫进来吗?” 楚云深调整完自己的气息后,总算伸手把她再次抱回了怀中。 好啊好啊! 程潇潇先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很快又疯狂的摇头。 她突然想到这几天她并没来得及告诉祝容她的真实身份啊,祝容这时候还不知道她就是狮子猫呢。 那还是别见了,至少让我恢复了人身再见面,也好亲自解释清楚是不是? 看到狮子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楚云深也没有再询问,只是沉默的抱着狮子猫,一边帮她梳理着光滑的毛发。 见面是不行,但是你可以跟我说说容容是怎么回来的啊。 程潇潇突发奇想,赶紧又对着楚云深比划了起来,最后更是直接到书桌上开始‘创作’。 通过楚云深的描述,她才知道了那天他们走后,后来宫内还发生了不少事。 就在程潇潇昏迷的当晚,祝容在自己的别苑里醒了过来。 准确来说,是假装醒了过来。 楚景铄那一脚根本没有踢晕祝容,她只不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她假装醒过来也不为了别的,正是要按照原先楚云深计划好的那样,假死。 没错,慕白医术高超,怎么可能不给祝容备上这些脱身之药。 祝容在桌上写完绝笔信,便服下了事先准备好的药丸。 等到她的尸体被已经易容打扮过的松涛送出宫埋葬,两人再偷偷连夜返回靖王府。 这里面原本一切都挺顺利的,就是楚鸿祯下令的时候多补充了一点。 那就是要埋葬的小太监亲眼看到祝容被下葬,再允许他们回来复命。 祝容只好后来再被松涛重新挖出来了,不然他们估计还能早些回府。 因为这件事,那一带后来好长时间都流传着一个鬼故事,说是女鬼从棺材里爬出来复活了,还跟来救她的男人一起私奔了。 听起来还挺惊悚浪漫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宫里可不知道这些,回去复命的小太监更不会清楚这些事。 御书房外,小太监小碎步走了过来。元青原本在门口打算打发了他下去,没想到楚鸿祯还是听到了动静。 “元青,让他进来吧。” 元青只好领着小太监走了进去,对着楚鸿祯跪下后内疚的说道: “万岁爷,是不是吵到您了?奴才就说让他小点声,谁知道还是惊扰到您了,回去奴才就责罚他。” 元青边说边狠狠的剜了小太监一眼,吓得小太监赶紧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无妨,朕也没有睡着。” 楚鸿祯紧皱着眉头,他的眉眼之间皆是一片疲倦。 “可是亲眼看着人被埋起来了?” 他一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禀万岁爷,奴才亲眼看着小涛子把人葬下去了,等那土都埋严实了奴才才回来的。” 小太监恭敬的回答着。 要不是元青一直看着他,估计他还能把整个过程细细的描述一遍。 “可是寻了个僻静干净的好地方?” 楚鸿祯松开了自己按摩的手,微微垂眼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小太监。 “都是谨遵万岁爷的吩咐去办的,奴才还给筠昭仪立了个木碑。”小太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羞赧的搓了搓手:“就是奴才的字有些难看,也没识得几个字,怕是写得不大好。” 小心打量着楚鸿祯的表情,看到楚鸿祯那神色不明的样子,元青也摸不清楚鸿祯此时是喜是悲。 “你这奴才真是放肆,尽做些多余的事情!还不快些滚下去受罚,别出现在万岁爷面前了。” 捕捉到楚鸿祯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轻蹙到一起,元青赶紧先楚鸿祯一步训斥着小太监。 楚鸿祯却在小太监受到惊吓磕头认错的时候摆了摆手,对着元青不咸不淡的说道: “朕何时说过不妥?” 元青在那里愣了一瞬,慌忙跪下来对着楚鸿祯认错。 谁知楚鸿祯只是不在意的做了个手势,也没有让元青继续跪下。他稍微弯了弯身子对着还傻傻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才,奴才叫小德子。” “小德子,你做得不错。以后你就跟在元青后面吧。” 楚鸿祯说完也不管小德子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磕着头,更加没有理会元青傻站在一旁是什么反应。 “朕自己出去散散心,都不必跟来。” 楚鸿祯对着匆匆跟出来的元青还有其他宫人吩咐道,自己则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御书房。 夜里的皇宫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一开始一路还有宫人看到楚鸿祯后一脸惊吓的跪下行礼,随着楚鸿祯越走越远,他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偏僻,周遭的景色也愈发的荒凉。 终于,楚鸿祯停下了脚步。 在他眼前的是一座荒废的宫殿,这座宫殿比斋慈殿还要荒凉,并且一看就知道鲜少有人来这里。 宫殿外面都起了蜘蛛网,宫门也是破破烂烂的。 灰白的月光下,楚鸿祯神色不渝盯着‘怡和宫’灰扑扑的匾额,终是走上前去推开了那沉重的殿门。 “这里怎么变得这么破了?” 楚鸿祯也没有带灯笼,一推开门还被劈头盖脸的灰尘呛得直打喷嚏。 “宫里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竟是这样糊弄朕的。” 他一只手捂住口鼻,另外一只手在面前胡乱的挥打着。 他小心在地上探索着,尽可能的走稳脚下的每一步路。 要是程潇潇在这里肯定会惊讶的大呼小叫起来,因为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语,把时间换成白天,也在这座宫殿里发生过一次。 那还是程潇潇宫宴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以人身见楚云深。 当时她就是先跟踪楚云深来了这里,后来才去宫宴上变成人的。 没错,这里正是楚云深上次来过的地方,楚云深母妃的宫殿。 摸索到了殿内的烛台,感受到烛台上还有残余的蜡烛,楚鸿祯终于欣慰的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随着他吹燃火折子,偌大的宫殿内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楚鸿祯举着只剩一小截蜡烛的烛台,轻轻推开了内殿那扇结满蜘蛛网的门。 内殿倒是比外面整洁些许,桌上只摆放着一个不知名的琉璃瓶,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装饰了。 楚鸿祯的手滑过梳妆台上的铜镜,那铜镜上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灰尘,他手上马上就脏了一大片。 可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贪恋的抚摸了一遍,随后又去了空空如也的床榻边。 看着那冰冷的床榻,楚鸿祯的表情有了一丝的松动。 当年的沈妃就是在这里去了的,楚鸿祯还记得那天他姗姗来迟后,见到的就是床上躺着的了无生息的女人。 他的拳头慢慢攥紧,左手被他举着的烛台也因为他的用力微微摇晃了起来。 晶莹的蜡烛油滴落在床榻边,迅速飞溅成花,就像是谁落下的眼泪。 楚鸿祯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过来好一会才睁开了双眼。 脚步移动,看着对面墙上的画像怔怔的发着呆,他想了想终是不再踌躇不前,举步走到了那画像面前。 烛台上的蜡烛只剩下一大滩蜡烛油,眼看着这光忽明忽暗的不多时就要熄灭,楚鸿祯干脆直接抢先一步吹灭了烛光。 蜡烛熄灭后特有的青烟袅袅升起,在烟雾笼罩下的画像更是模糊不清。 楚鸿祯却好像丝毫都不介意,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寥寥月光,深情的看向了画像上的女人。 画中的女人还是那副精致的玉颜,整个人飘飘欲仙的感觉完全不减当年。 “你还是这么美,永远这么美。” 楚鸿祯想伸手去触碰画中女人的脸,当他看到自己手上的灰尘时,又默默的把刚抬起来的手放了下去。 “沈妃,朕来看你了。一晃十年已过,时间过得真快呐。”他对着画像感叹道。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留恋,看他这样子倒是跟前些日子有些像,就是中了‘美人香’跟祝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深儿如今当了靖王爷,还养了一只狮子猫,性子也比以前好上了几分。” 就像是在跟沈妃拉家常,他说得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画像感叹道: “这些年朕没有忘记对你的承诺,也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至于深儿,就让他这辈子都好好当他的闲散靖王爷吧。” 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他沉默了好一会又换了个话题: “对了,前些日子宫里来了个眼睛跟你很像的小姑娘,性子也像。就是有些可惜,她跟你还是不一样。” 楚鸿祯自己回忆了一番,突然一个人低声笑了起来,随后越笑越大声,等他抬起头直起身子时,他那狭长的眼眸里却闪烁着异样的晶莹。 “她也离开朕了,跟你一样。” 他的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眼神悠长又深邃,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股悲伤的情绪里,久久无法自拔。 “你们都怕朕,都争先恐后的要走。沈妃你知道吗?今天朕还失去了一位皇子,朕的老八也走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杀人无形楚云深 楚鸿祯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他一拳头打在了画像旁边的墙上: “他就死在朕的面前,临死前还等着朕跟他说‘生辰快乐’。” “是朕不好!朕为什么没有提前喊住暗卫们,怎么就任由他们动手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他凑过去将整张脸都贴到了画像上。 冰冷的画像没有一丝温度,却令他无比的安心。 夜凉如水,他出来时没有披斗篷,这宫殿内也没有炭火,可他还在画像边待了许久。 直至手脚冰凉情绪平静了,楚鸿祯才阖上宫殿门回了他自己的麟德殿。 淑芳宫只剩下银杏她们几个大宫女,其他人早就走得走逃的逃。 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 第二日,还在昏迷的赵贵妃就被银杏她们抬着进了冷宫,等她再醒时楚鸿祯的圣旨都已经颁发下去多时了。 御史大夫赵青云及其兄弟儿侄发配边疆蛮荒之地,永不能私自回京,私自回京视为抗旨。 且其余赵姓子弟均不可在朝为官。 另户部王良雄,兵部侍郎田丰革去其职位且后嗣三代朝廷永不录用。 此圣旨一出,朝堂上下皆是哗然一片。 赵家这面大旗,风光了这么多年,终于幡然倒下了。 这些消息都是银杏告诉赵贵妃的,她在冷宫过得还算不错,也没有人刻意克扣她的伙食和物件。 苏贵妃也来看望了赵贵妃,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排场大得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来了似的。 本来按理说,赵贵妃性子火爆定是会连人带东西都赶出去的。 可是现在的她就像是听到银杏通风报信时的模样一致,呆滞着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只会冲人痴痴傻傻的笑着,偶尔嘴里还哼唧着几句: “铄儿呢?我的铄儿呢?” 见到赵贵妃这样,苏贵妃对着冷宫的大门笑得更为温柔。 “给我好生照顾着赵贵妃姐姐,本宫要她好好活着。”说完便带人离开了冷宫。 这之后也如她所吩咐的那般,宫女太监去了几次,都是给赵贵妃送日常要用的东西。 不过苏贵妃自己也就这一次来过,之后倒是没有再出现过了。 是的,因为她知道赵贵妃疯了。 一个疯了的女人,再也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至于为什么要留下赵贵妃? 楚弘毅的那道剑伤苏贵妃可是不会忘记的。 她得让赵贵妃好好看清楚,好好看着他们赵家怎么一点点败落,一点点灭亡,最后全部消失在这个世间。 这些话赵贵妃知道吗? 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苏贵妃来冷宫那天就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她听了。 赵贵妃当时说什么? 她说:“妹妹你好漂亮啊,你看到我的铄儿了吗?” 赵贵妃确实神志不清,她不光不识人了,连基本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她只会终日攥着楚景铄生前最喜爱的那块圆形玉佩,时时刻刻都要看到,不然就会不吃不喝不睡觉。 那玉佩旁边的络子因为沾染上了楚景铄的血,暗红色一小片看起来很是刺眼。 银杏几次想帮赵贵妃洗洗干净,赵贵妃还会板着一张脸教训她: “你不许碰铄儿的东西!铄儿会生气的!” 说完还会很宝贝的把玉佩连带着络子放入自己的怀里,一边摩挲着一边摇头晃脑的回忆着: “铄儿可喜欢这块玉佩了,这是他父皇赏赐的。他父皇还夸他呢,说他就像这莲花一样,不受污染,高洁优雅。” 银杏解释道只是要洗络子,赵贵妃也会反对的摇头。 “这络子是铄儿的心上人送他的,他都佩戴了好些年了,连本宫都不能碰呢。” 每一次赵贵妃都是这样回答的,银杏没有办法最后只好随她去了。 一主一仆就这样在冷宫住了下来。 至于楚鸿祯,不知道他是把这件事刻意忘记了还是因为什么,反正宫人们都说一次都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 这些消息传到程潇潇耳朵里的方式也十分特别。 她虽然人不在锦绣殿当差了,却把自己爱好打听八卦的‘优良传统’传授给了楚弘毅。 等到狮子猫和楚云深一起来探望楚弘毅时,楚弘毅就一脸神秘的对着他们俩絮叨了好久。 很明显楚云深的表情就是他并不想听,纵使这样也无法打消楚弘毅的热情。 不是还有瞪大了一双异色眼睛的狮子猫吗? 程潇潇表示她确实感兴趣,不仅如此,她还想就楚鸿祯的个人问题好好跟楚弘毅讨论一番。 得亏她现在是狮子猫的身子,跟楚弘毅基本上是聊不到一块去的,不然楚云深真担心这两人能把锦绣殿的屋顶给吵掀过来。 怎么说楚鸿祯也是楚弘毅的父皇呐。 程潇潇要是在人家面前直接一口一个‘渣龙’,再直言不讳:“我觉得你爹是个渣男,渣完这个渣下一个的特殊品种。”。 想必楚弘毅跟程潇潇再好的关系也要争论好久,到时候依照两人不服输的性子,估计隔几天几夜都分不出胜负。 还是猫身好,猫身省事。 相安无事的狮子猫和楚云深也就去探望过楚弘毅这么一次,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不同的是她能偶尔把祝容骗出来一起玩,虽然她知道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个人相顾无言或者祝容耍各种武器给她看。 程潇潇也知道祝容肯定觉得无聊,她自己也觉得啊。 可是那也没有办法啊。 楚云深还是不让她单独出门,让没有任务执行的祝容来陪程潇潇,也是为了看住程潇潇不让她乱跑。 这甜蜜的束缚,简直伤人于无形。 被圈养的程潇潇根本没有半分反抗的机会,每次只能顺从的待在家里‘旅游’。 从内室到外厅;从房间到花园;从藏书阁到大厨房…… 程潇潇当然也想‘越狱’,也想偷溜出去啊。 可是要想在祝容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除非她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还会灵魂出窍。 祝容多听楚云深的命令啊,说一不二的,完全不会顾及半分和程潇潇之间的情谊。 特别是得知程潇潇就是她眼前这只狮子猫后,祝容对楚云深‘不许让她出王府’的要求更是贯彻到底。 这可是好几次救了楚云深性命的程潇潇啊! 多灾多难总是受伤的程潇潇啊! 怎么可能放心程潇潇出去‘鬼混’呢?不许! 陪同她一起? 也是想都别想! 祝容是怎么说的? 对,程潇潇记得祝容前两日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同她讲: “街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万一看你可爱都抢着抱你,最后伤到你了怎么办?” 我信你个鬼哟! 亏你能这么认真说出这些话。 程潇潇觉得她还是小瞧了楚云深的这些暗卫了,能跟小五一起培训到大的,肯定多少都会沾染一些小五身上的沙雕气质。 就是没想到连祝容都不例外。 这样哄骗三岁小孩的话,拿来糊弄她这个成年美少女真的合适吗? 甭管合不合适,反正最后无论程潇潇提出哪种意见,祝容总是冷着一张脸摇头。 就这样在家荒废了好些天,程潇潇身上的肥膘也就又养了个两三圈吧。 终于,她要迎来她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了。 除夕将至,刘管家把靖王府上下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到处都张灯结彩的好生喜庆。 各式各样的灯笼挂了一圈,必不可少的对联和福字,还有婢女们剪好的各式窗花。 程潇潇照惯例听着祝容给她说八卦,同样一起过来的还有小桃。 应该说是大桃。 以前负责狮子猫起居的那个丫鬟也叫小桃,现在程潇潇面前的这个小桃是祝容当时在宫里时服侍她的丫鬟,就是动不动和程潇潇来段双人相声的那个‘自己人’。 为了区分这两个桃,程潇潇只好很公平公正的扫了一眼两人的胸脯,以此定下来了大小桃名字。 换了名字的大桃依旧那么健谈,她压低声音凑到狮子猫面前开始‘表演’: “小猫咪啊,我偷偷告诉你,往年根本都不会有这些东西,今年这些都是王爷特意让我们布置的。” 狮子猫懵懵懂懂的看了看四周触目所及的一片红海,好像在反应大桃话里的意思。 “你这孩子咋这么呆板呢?你跟在王爷后面那么久,就没看出来那对联和福字都是王爷亲手写的?” 大桃伸出手指对着狮子猫的脑袋就想点两下,结果反遭祝容的冷眼相待,吓得她当即就老实了起来。 程潇潇则在祝容怀里乐不可支的笑成一团,丝毫没有同情大桃的意思。 大桃当然不知道程潇潇的真实身份,就像程潇潇也是最近才知道大桃以前一直是照顾暗卫们生活起居的。 笑成小团的程潇潇还不忘认真打量大桃刚才说的福字,她是说怎么那字迹很是熟悉,原来是楚云深写的啊。 那就好看!有文化! 她喜欢的男人写得,夸就完事了! 等程潇潇嘲笑完,大桃又不计前嫌的给她讲了后续: “我听说慕大夫慕白也自告奋勇想写对联,不过被咱王爷一句话给打击得直接躲在院子里不出来了。” 大桃说楚云深倒是也没有直接拒绝慕白,只是面无表情的告诉他: “你的字留到清明节再写。” 程潇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祝容掏出一张慕白写的药方子给程潇潇看,程潇潇才笑得发出猪叫。 天知道她一只狮子猫,不对,一位妙龄女子怎么会发出动物的叫声。 只能说楚云深损人太绝了,完全伤人于无形。 第三百八十四章:元气满满的一天 慕白的字体瘦长清隽,根本没有后世医生的特殊字体那般潦草。 但是这样的字体确实不大喜庆,不然也不会说适合扫墓的时候欣赏。 这样隐晦的暗示再配上楚云深那一本正经的冷淡语气,慕白不气到脸色发青才奇怪呢。 特别是刚才大桃还特意模仿了一遍,那冷言冷语的模样简直把楚云深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呐! 听完大桃说的这些小趣事,程潇潇就怕慕白一不高兴下次药里放巴豆,或者下到大家饭里面。 到时候在茅房里从今年跨年到明年,当真可以用上一句话:拉一年的肚子。 听起来就挺伤人的哈。 菊花残,遍地伤。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又笑瘫在祝容怀里,还是大桃又跟她讲了别的事她才堪堪停下来了狂笑。 这次大桃说的是窗花的事。 “王爷往年最厌恶的就是窗花了,说是花里胡哨的根本不配他这靖王府。” 程潇潇了然的点了点头,靖王府的花花草草都是一副野蛮生长的样子,花匠向来只会去捉捉虫从来不修剪枝叶。 楚云深就不喜欢刻意为之的事物。 他不喜欢花费大量时间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也不喜欢那些人工修饰过的美。 反正楚云深不喜欢的东西太多了,窗花一事绝对在大家的理解范围内。 所以为什么今年最终还是同意了呢? 狮子猫歪着脑袋一副呆萌的样子用眼神询问着大桃,看得大桃心都快融化了,只想伸手去捏狮子猫圆嘟嘟的小脸蛋。 这一次自然是还没偷袭成功,就被祝容警告的眼神扼杀在摇篮里。 祝容俨然就是楚云深第二,在她面前没人能碰到狮子猫一根白毛! 大桃只好不甘心的将手指转了个弯,指着窗花的方向示意她们看去。 贴好的各式各样的窗花都是狮子猫的图案,有些是狮子猫和下人们在一起时的画面,也有跟楚云深在一起的,还有狮子猫单独玩耍的。 敢情她程潇潇成了靖王府的吉祥物了? 也挺好。 这是程潇潇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也是第一次感应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不止是指她穿越过来的这段日子,而是过去的每一年新年,她都会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往日里玩得再好的朋友都要回家过年,她只能一个人在家看春节联欢晚会,在抖音微博吃鸡各大软件相互窜年。 每年的除夕都是她最空虚的日子,她会一个人饱餐一顿再默默倒计时跨年,最后守岁一整夜。 每一年,毫无意外。 回复群发短信,群里各种抢红包,唯独没有人和她一起包饺子贴春联看晚会。 直到今年她穿越了,来到了楚云深的身边。 说好的都是受苦受难呢,怎么情况突变,我好像有些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了。 看着一张张形态各异的窗花,程潇潇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这么一点小事,嗐!真是没有出息! 她吸溜着鼻子,扭着脖子对着祝容就是新一轮的讨价还价。 她一定要在除夕之前出去一趟。 不说什么囤年货啥的,这些都轮不到她操心。 也不说啥吃美食感受新年气氛,这些显得太平常没有新意。 她可是要筹备大事的人。 那就是,以程潇潇的身份跟楚云深一起过除夕夜。 也不知道今年过年会不会下雪,这京城不是北方吗? 怎么她穿越过来没有见到一场雪啊。 要是过年下雪,那就是今年的第一次初雪吧? 初雪,听起来就很浪漫。 听说初雪要跟喜欢的人表白呢,成功的机率都会大一些。 程潇潇瞬间心痒痒了。 实不相瞒,她程·母胎单身两辈子·潇潇,没表白过也没被表白过,真惨,实名惨。 想当年她程潇潇可是凭实力单身的,那家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程潇潇长相乖巧,说话也甜,身材娇小可爱,完全就是直男心目中的萌妹子代表。 但是只要他们听过程潇潇口吐芬芳,基本都会主动挥手再见。 有幸和程潇潇共度晚餐的,更是一餐劝退。 程潇潇是大胃王呐,他们,养不起…… 但是这些怎么能怪程潇潇不好呢? 只能说,他们还是没缘分! 咱程潇潇就是适合更好的! 最好的总是留到最后嘛,这不现在就出现了。 望着楚云深那潇洒的字迹,程潇潇突然对除夕浮想联翩了起来。 除夕这日转瞬即至。 本以为这天会是个日暖晴好的灿烂日子,没想到程潇潇起床就发现天空阴阴沉沉的。 屋外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猛刮着,灰蒙蒙的云在不停地滚动着。 阴冷的天气,肃杀的氛围,她冷得只想再次缩回被窝里。 不行! 要坚持! 你今天得出去收鬼啊!不然到时候怎么变身? 她昨夜还特意等楚云深睡着了偷偷爬了起来,也不为别的,就是翻箱倒柜找红瓷瓶。 她还是怕灵力支撑不了太久,反正先把‘香肌丸’偷出来,到时候见机行事总不会错的。 月光下狮子猫的毛发显得更加雪白光亮,她倒是没有发现床上原本应该睡得香甜的楚云深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那双丹凤眼饶有兴趣的看着狮子猫爬上低下,最后衔住红瓷瓶在地上绕圈圈,后爪站立前爪提起,倒像是在跳舞。 怕狮子猫在地上逗留的时候太久会着凉,楚云深只好假意装作快睡醒的样子咳嗽了一声。 这一下果然吓得狮子猫两只前爪迅速缩起,整个身子僵在那里半天都没敢动弹。 能用猫身保持这个动作这么久,也算是难为她了。 直到确定楚云深没有再发出其他声音,程潇潇才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床上。 她还知道把红瓷瓶藏在枕头下面才睡觉,并且不忘检查一遍楚云深的睡眠情况。 直到她折腾完一通自己倒头呼呼大睡,楚云深刚才紧闭的眼睛长睫毛才微微颤动了几下。 平淡无奇的大年二十九深夜,硬生生被这一人一猫演出了间谍戏的感觉。 所以当大年三十的清晨,也就是狮子猫又没穿小袄满地乱跑的现在,程潇潇和楚云深面对面看到对方时,难免都有些心虚和别扭。 好在这份尴尬没有维持太久,喂完早膳楚云深就只身一人进宫去了,并且照惯例找来祝容继续与狮子猫作伴。 软磨硬泡了好几日,就在程潇潇都快放弃再提这件事了,祝容终于松口答应了她可以出门,前提是必须在她的陪同下。 这当然no破不伦啊! 程潇潇只想为祝容的大发慈悲鼓掌,哪里会在乎祝容提出来的这一点点小要求。 这光明正大的出去总好过她骗祝容啊,天晓得她原本是打算利用大桃支开祝容再偷偷钻狗洞的。 她只以为是她的真诚和坚持不懈打动了祝容,却浑然不知祝容跟楚云深私下提了好几次程潇潇的要求,今日就是楚云深主动同意让程潇潇出门的。 祝容在楚云深进宫前就得到命令,只需要负责带着程潇潇出去吃喝玩乐,其余的不必多言。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楚云深不想让程潇潇知道这些‘内幕’。 望着狮子猫摇头晃脑的开心模样,祝容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程潇潇还以为祝容是在笑话她傻里傻气呢,她有些嗔怪的对着祝容轻轻挥了下爪子,随后便示意祝容快些准备好出门。 早去早回才行,不然楚云深回来了她还在外面收鬼,又要白浪费好些时间。 既然答应了程潇潇,祝容自然不会推脱,这一人一猫很快便出了靖王府来到了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高塔峻宇,车架御街。 人声煊沸,桥若飞虹,繁华如一梦,这就是繁荣昌盛的楚国盛京呐。 程潇潇在祝容怀里四下打量着今日异常喧哗的街道,在心里无限感叹道。 主要今日出来是办正事的,不然程潇潇定要好好了解了解这架空朝代的特殊文化。 收敛心思,随着程潇潇的指引,祝容带着她很快便来到了一处破庙里。 祝容不知道程潇潇是来收鬼,只是看着狮子猫手脚并用的比划,大致猜到了程潇潇是希望她在门外等着。 没有其他出入口,也没有发现其他人踪影,祝容也就答应了程潇潇这个奇怪的请求。 破庙里的程潇潇一边对着冤魂们舌灿莲花,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晚上要如何跟楚云深开口解释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不可能对着楚云深隐瞒一辈子,她心里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只是很多事情都太匪夷所思,她自己都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认清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她要是真告诉楚云深了,楚云深能够理解她信任她吗? 还是会厌恶她害怕她甚至想办法远离她? 程潇潇的思想忍不住继续开小差。 毕竟楚云深不像楚弘毅,三言两语就好应付过去,她说什么猫妖神仙之类的话,依照楚云深的智商,根本就不存在相信的嘛。 再说了,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她总不能骗楚云深一辈子。 至于楚弘毅那边,一旦一个人已经接受了一个奇怪的设定,再去发现其他奇怪的设定,好像一切都会容易很多。 譬如她需要收鬼维持人形,其实仔细一想就知道这跟她之前说得她是什么猫妖啊神仙的理论相悖。 你见过谁家妖精这么惨? 还需要不定时收鬼才能继续当人,而且自己毫无法力如同个废柴。 只能说楚弘毅还是太天真了。 最后一只鬼搞定,看着玉佩散发着充盈的橙光,程潇潇总算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满意又欣慰的笑容。 管他三七二十几,回去再想交代的事情好了。 出门顺利,收鬼顺利,相信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第三百八十五章:怎么什么都知道 程潇潇拍了拍脖子上的玉佩,心满意足的出门对着祝容比划。 她程潇潇要回家泡男人啦! 天空还是阴冷得可怕,街道上热闹是热闹,就是寒风四起大家的吆喝声都小了许多。 看这形势倒不像是白昼,都快给人一种需要秉烛夜游的错觉了。 这么好的日子,可别是要下雨啊。 凛冽的寒风穿过厚实的毛发,程潇潇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突然一晃而过刚才见到的那些鬼魂的模样,这让她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次她收的鬼大部分都是冻死的,当然也有极个别例外。 有几只鬼看起来就异常恐怖,程潇潇跟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在尽可能的保持平静,就怕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对方觉得不礼貌。 讲实话她现在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女金刚了,可是看到那些鬼魂的真实死状,还是会本能的感到害怕。 那几只鬼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看起来就像是生前被什么野兽撕咬过,包括他们的脸庞都没有被放过。 那大大小小的伤口暴露在她面前,每一个伤口都牵带着血丝,还有模糊稀碎的肉屑挂在伤口边缘。 有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有的伤口深得见骨。 鬼魂的样子一般会完整保留他们死样,所以只需看鬼魂基本就能知道他们尸体的情况了。 程潇潇不知道这些人经历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这些人死之前一定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除去这些伤口不说,他们的怨气都比冻死鬼的怨气深许多,不然程潇潇的玉佩也不能这么快变成橙色。 她一想到那些奇怪的伤口就心生疑惑,那牙印造成的伤口并不像是野兽的,排列整齐的如同人类的齿痕,导致程潇潇一时半会总是在心里挂念着这件事。 程潇潇你在想什么啊! 谁会好端端的咬人,而且还咬上那么多口。 那些人伤口上的肉可是都消失不见了的,总不能是别人吃了吧! 又不是吃烤肉! 呃……越说越恶心。 程潇潇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都快被自己这种没脑子的想法蠢哭了。 一直在心里痛骂了自己好几句,她才堪堪控制住了她异于常人的巨型脑洞。 许是程潇潇一直哆嗦太过明显,祝容这一路抱着她走得飞快,不消片刻两人就再次回到了靖王府内。 靖王府内彩绦飘飘,下人们忙忙碌碌,一派新年祥和。 小五抱着一个金蟾蜍正斟酌着该往哪里摆,小桃看到狮子猫回来了忙不迭把新绣好的小袄拿了出来。 至于楚云深,他正坐在房间前的院子中写写画画。 两人回府这短短的时间内,冬风已经把天上云吹散了许多。 程潇潇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有天光,她好像看到有光落到了楚云深的身上,映得楚云深身上那暗花的墨蓝色衣袍熠熠生光。 楚云深就在这团淡淡的光晕中,如同谪仙下凡般端坐着,引得她根本挪不开眼。 她从祝容身上挣扎着下来,又轻放猫步走到楚云深身后,一个猛扑直接跳到了楚云深的后背上。 她还特意在跳之前对着小桃摇了摇头,又拍了拍祝容的手臂,反正甭管这几人看没看懂,她是打算吓唬吓唬楚云深的。 程潇潇嘛,一天不恶作剧一天就心里难受。 她的爪子奋力挂在楚云深的后衣领处,可能是她最近吃太胖了,四只爪子居然逐渐脱力,使她根本无法支撑起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 “喵!”—— 求助的朝着楚云深叫了一声,她试图想要眼前人帮帮忙。 楚云深却不同往日里一样,居然有些坏心眼的回答她: “你不是想吓唬我吗?这下刚好让你长个记性。” 呜呜呜,楚云深你学坏了! 程潇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作茧自缚’,害人终害己啊。 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只好一个脱力整只猫往地上摔了下去。 身前一直背对着她的男人突然迅速转身,两只手也随之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差点落地的她。 那双丹凤眼中满是戏谑,羞得程潇潇直往他怀里躲。 就知道看我笑话,想跟你玩一下也吓不到你。 她羞愧的不肯抬头,倒是小桃咋咋呼呼的开了口: “哎呀,王爷这衣裳被勾花了,要不奴婢也给您把新衣裳找出来吧。” 小桃这一提醒,狮子猫才敢抬头好奇的看向小桃。 小桃的手上还举着小袄子,那袄子是很正宗的赤丹色,印象里她就没穿过这么亮丽的暖色系衣裳。 这谁做的?这未免也,也太喜庆了吧! 祝容已经默默退下了,楚云深也不要旁人伺候,抱着狮子猫就回了房间。 等又换上一身行头望向铜镜时,程潇潇突然想捂脸打滚一番。 好羞耻!又好想自摸! 这衣裳不光是颜色喜庆,款式也别致,且有些别致过头了。 不知道是谁给她缝了连体的帽子,那帽子还是狮子头的。 同样逼真的大眼睛,活灵活现的鼻子嘴巴,连胡须都没有少。 戴上帽子再低下头,她简直就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型中国狮,还是元宵节四人表演的那种舞狮。 不光如此,这小袄子还缝了尾巴套,要是真给狮子猫套上,那齐全了,狮王本王! 谁想出来的,真是太有才太有创意了。 程潇潇一面心里在提醒自己她是个人,还是个成年女人,不可以喜欢这种幼稚的宠物衣裳,但是一方面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热。 萌宠穿萌衣,简直不要太吸眼啊! 要不是楚云深也换好装了,程潇潇还能在铜镜前边欣赏边到处摸摸蹭蹭个一整天。 楚云深这件新衣裳也跟往常有些不同,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居然把狮子猫的模样绣到了楚云深的袖摆和衣襟上当花纹。 而且那纹样还颇有窗花风格,可是程潇潇听说窗花是按照楚云深画出来的画剪出来的啊。 总不能是楚云深自己要求下人们制做这件衣裳的吧,看他这皱眉的样子,好像不大像。 那就只能是下人们自作主张偷偷用画当纹样咯? 这届下人和绣娘很会玩嘛,就不怕楚云深到时候责罚他们吗? 对此程潇潇只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桔梗色的衣料配上银白色的狮子猫花纹,楚云深不苟言笑的样子都平易近人了几分。 回头给他们送小鱼干!要嘉奖! 程潇潇悄咪咪的在暗处笑出菊花脸,楚云深也松开了原本轻蹙的眉头,抱起狮子猫再次回到了院子里。 临出门她还听到了一句轻叹: “看在你喜欢的份上,这次饶了他们。” 我喜欢啊!我确实喜欢! 她美滋滋的望着楚云深整张俊脸,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院子里的小五已经摆好了金蟾蜍,现在又在忙着搬花盆。 看到一身新衣的楚云深和狮子猫,小五的背脊突然有些僵硬,花盆也被他抱着半天没有放下。 小桃却是直接拍手叫好: “夏娘子的手艺就是好,果然这纹样好看极了。” 楚云深投来淡淡的一眼,吓得小桃赶紧捂着自己的嘴,缩了缩脖子想要行礼告退。 “没有下次了。” 楚云深淡淡道,又叫住了打算开溜的小桃: “你来换纸,刚才的字被她弄脏了,得重新写。” 程潇潇这才看清刚才楚云深是在写对联,她那一扑正好把楚云深下联的最后一个字给撇出了天际。 好端端的字就这样被毁了,确实好可惜啊。 她有些遗憾的看着那副对联,转念又觉得很是奇怪。 家里对联不都写好了吗? 前几日还都贴上去了啊,怎么今日又要写新的? 许是狮子猫眼中的疑惑太过于明显,楚云深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低声回应着她: “给慕白的,他院子还未贴。” 慕白? 人家那是在跟你怄气吧! 程潇潇再次不厚道的笑出声音,想到前两日大桃说的趣事,就忍不住想笑到打鸣。 楚云深不明所以的看着狮子猫突然乐到打滚,只好无奈的拽住她肥嘟嘟的小脸蛋往两边扯了扯: “笑什么呢?” 不许揪人家脸蛋! 程潇潇气鼓鼓的作势要往下跳,楚云深只好揉着她的脑袋哄了哄她,随后便开始写新的对联。 至于狮子猫,被他摆到了桌子上当镇纸用呢。 程镇纸表示心里美得很,她还可以这样坐着看楚云深看好久。 “王爷,奴婢帮您把那套彩墨也取出来吧!给狮子猫也画幅呗,咱再往门上一贴,当吉祥物多喜庆呐。” 小桃望着楚云深心情不错的样子,再看狮子猫和楚云深这温馨和睦的画面,终是没忍住小心的提议道。 程潇潇的心头一跳,第一反应就想拒绝。 我不当吉祥物啊!谁爱当谁当! 人家可是美少女,你敢把我这样子画出来还可供大家欣赏,我就敢回头挠死你! 狮子猫拿眼睛瞪着小桃,又虎视眈眈对着楚云深晃了晃爪子。 楚云深却嘴角偷偷上扬着弧度,轻启薄唇淡淡道:“去拿吧!” 不许不许!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人家当事猫还在这里端坐着呢,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程潇潇抗议的从桌子上往楚云深怀里跳,对着楚云深就想用小肉爪报复。 楚云深又怎会让她得逞呢? 最终还是以狮子猫的两只前爪都被捉住了为结果。 “偷拿‘香肌丸’?擅自出门?” 楚云深不紧不慢的握着狮子猫的肉垫,对着狮子猫轻轻挑了挑眉。 嘶…… 他怎么知道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程潇潇要疯了,这下她要怎么圆谎怎么讨好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好大的心 好在楚云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狮子猫的肉垫,直到小桃把一整套彩墨取来后他才松了手。 “过去坐好。” 对着狮子猫毛茸茸的小脑袋拍了拍,楚云深示意狮子猫再回到桌子上去。 这下程潇潇也懂了楚云深的意思,看来今天她这被迫营业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啊。 行吧,顺从天意! 怎么说楚云深也是一画难求呢。 得亏慕白这几日也在为新年之事筹办,不然知道了这件事估计又要气到跳脚。 他曾经可是自告奋勇想给楚云深当练笔人物,可惜每一次都会被惨遭拒绝。 更何况今日用的还是这不可多得的彩墨,据说这一套还是楚鸿祯在几年前楚云深生辰的时候赏赐的。 赏赐的东西肯定都是宝贝啊。 程潇潇还在这里东想西想,小五和小桃已经凑到楚云深身后看画了。 楚云深这次也没阻止他们,而是把笔放到笔架上,示意狮子猫过来看看。 狮子猫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对着那画直接就是一句: 哎玛,真香! 画中一蓝衣女子亭亭玉立,她的怀里抱着的正是一只雪白的狮子猫。 大眼睛小嘴巴,巴掌大的小脸,一模一样的广袖留仙裙,这模样说不是程潇潇,程潇潇本人第一个不同意。 狮子猫就更不多评价了,反正光看那笑得皱成菊花样的猫脸,就知道这定是狮子猫本猫,还是被程潇潇灵魂占据了身子的。 程潇潇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眼前的画纸,突然想到那她刚才在桌上呆坐半天根本就是毫无意义嘛。 她就觉得奇怪,怎么楚云深画画都没有看向她,但是画笔又确实一直在动。 她正回过头来想要对着楚云深算账,却突然感受到了鼻尖落上了一抹冰凉。 随后耳畔便传来小桃低低的惊叹声:“下雪了啊!” 下雪了。 下雪了?! 程潇潇的瞳孔突然放大了好几圈,她不敢置信的伸出爪子摸了摸鼻头,等她感觉到一丝湿润后更是惊奇的盯着楚云深的肩膀。 已经有新的雪花慢悠悠的落了下来,刚好有几片停在了楚云深的肩头。 狮子猫伸手爪子想去够它,却被楚云深握住了爪子不让她前进。 “盖个印章,我们要进屋了。” 楚云深将狮子猫的爪子放到红色的彩墨上蹭了一下,又盖在了刚才那幅画的右上角。 他的手应该是握着狮子猫的爪子时不小心碰到了墨汁,这会也在画纸上印上了痕迹。 看着那多余的掌纹和那枚小巧的梅花印记,程潇潇突然从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就是楚云深好像有些不开心,他眉头深锁盯着自己的掌纹,好似在看什么碍眼的东西。 狮子猫慌忙过去护住了那一块‘美丽的错误’,生怕楚云深会对着这张画下手。 这在你眼中是残缺,在我眼中可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狮子猫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猫语,身子更是好好的护在画前,任凭雪越下越大就是不肯让开。 “主上,要进屋吗?雪下大了。” 小五适时的在楚云深身侧提醒道。 小桃已经去拿斗篷和油纸伞了,小五则留在这里随时听从楚云深调遣。 听到小五这声‘江湖救急术’,程潇潇感激的对着他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小五不屑的眼神回避。 哟呵。 厉害啊小五,这是要到新的一年了,长本事了啊。 偏得小五嘴里还嘟嘟囔囔念叨着:“好好的一幅画,被猫爪印子给糟蹋了。” 我屮艸芔茻?无情! 你斗胆再说一次? 程潇潇怒气冲冲的对着小五龇着牙,她已经好久没有对谁哈气了。 看来不止她怀念,小五也想得很嘛。 小鸡画竹叶,小狗小猫画梅花,你就是个小王八! 你知道个仙人掌! 越想越气,她也顾不上护着画了,只双腿一蹬就朝着小五那个方向跳了过去。 还是楚云深伸手在半途中抱住了她,这才避免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雪大了,回屋罢。” 拍了拍狮子猫身上的落雪,楚云深用手护住了那颗同样雪白的小脑袋。 让我收拾完他!我才能过好这个年! 程潇潇不依不饶的扭动着身体,换来的则是楚云深惩罚式的弹脑袋。 “本来打算酉时带你出去的,现在再不收拾,待会怕是赶不上了。”楚云深温润的声音在耳际响起。 酉时?是什么时间啊? 狮子猫怔怔看向楚云深,看她这样子也知道她没有反应过来。 楚云深有些讶异的看着狮子猫,片刻后,微微一笑。 “就是华灯初上之时。”楚云深静静看着狮子猫,目光流转,灼灼如星:“不想去看看京城的虹桥盛景?今日,我陪你。” 楚云深的声音如风如雪,带着凉意落在了程潇潇的心上,最后几个字他明明说得很轻,却在程潇潇的心中重重敲了一下。 他真的是神仙吗?怎么当真什么都知道。 连她今日想出去逛风景都知道,她都要怀疑楚云深是不是能掐会算了。 明明这风雪越发大了起来,程潇潇却觉得整张脸都在发烫。 她口干舌燥的看着楚云深,半晌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 楚云深也不说话,只静静望着狮子猫琉璃珠子般清澈的大眼睛,目中粼粼有光,好像这漫天飞雪皆可融落在他的眼中。 呆呆的望着楚云深那双眼,程潇潇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化成人身跟楚云深说出心里那句翻滚良久的话来。 感受到身上微微炙热的感觉,她赶紧收回念头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各色美食,才没在小五面前变身。 好的东西总要留在最后,那我也得再忍忍才是。 狮子猫别开了眼,楚云深也回了神抱着她进了房间,雪中只剩下了可怜的小五在桌前忙碌着收拾东西。 瑞雪兆丰年,门外的雪越下越深,程潇潇总算一朝感受到了北方鹅毛大雪的魅力。 以前她都住在温暖的南方城市,每到隆冬回忆里总是堆满湿冷的感觉。 雪花也会有,但都是颗粒状的雪砂子,所以她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看过什么雪景。 眼见着狮子猫吃着吃着眼神就看向了屋外,楚云深只好无奈的敲了敲狮子猫装着鱼肉的碗。 当然这招作用不大,狮子猫还是隔几分钟就会去看屋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我倒是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喜欢雪天。” 楚云深又好气又好笑的握着勺子对着狮子猫感叹了一句。 他们这一桌子除了楚云深和狮子猫、慕白、还有其他暗卫们。 因为是过年,楚云深母妃又不在了,至于楚鸿祯自然是不指望的,所以楚云深每年都会喊上大家一起欢聚一堂,也算是比寻常人家还热闹些。 听到楚云深说话,暗卫们纷纷放下碗筷看向楚云深,还以为主上是在对他们说话,却一双双眼只看到了楚云深温柔的看着怀里的狮子猫,根本没空理会他们。 小五倒是还好,毕竟他时常见到楚云深和狮子猫对话,但是弄影月吟他们不一样啊。 他们每次都是出别的任务,很少在楚云深和狮子猫在一起时露脸。 这会看到狮子猫一本正经对着楚云深‘喵喵’叫,楚云深亦是认真的微微颔首,几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碗筷不用了可以收起来。” 楚云深眼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的一句就让众人收回了眼神。 只有慕白发出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他们一样。 偏得弄影不服气的对着慕白挑衅一笑,又不顾其他的阻拦,对着楚云深试探的问道: “主上,准王妃……不是,那位蓝衣姑娘我们不用请她来做做客吗?” 弄影嘴里说着话,眼神却像是在告诉慕白,“我知道主上有心上人,你不知道吧!”。 慕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着弄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似在嘲笑弄影的无知。 而一直默默无言的祝容执筷的手也有些不自然,她把筷子翻来覆去动了好几下,都没能将碗中的鸡块夹起来吃掉。 大概也只有楚云深发现了他怀中的狮子猫身子突地僵了一下,就连正在喝汤的动作也迅速放缓了下来。 “不必,她已经来过了。” 帮狮子猫顺着背,楚云深十分平常的回答着弄影的话。 弄影只好失望的‘哦’了一声,又低下头乖乖与他碗里的鸡腿继续奋斗。 只有程潇潇差点没一口汤喷出去,这下可把她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不得不说楚云深的回答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她就是莫名的心虚,特别是当着这么一桌子人的面。 还有弄影那声迅速改口的称呼,别以为她没有听到啊,他明明喊的就是‘准王妃’! 这怎么能够呢?本潇潇还没有跟楚云深表白呢! 啊呸!不是! 是楚云深还没有跟本女王说喜欢我呢! 话说这些人怎么都知道她的存在了,这还没官宣呢就暴露了,果然暗卫面前没秘密啊没秘密。 心里搁着事情程潇潇也没心思看雪了,吃饭自然也是吃不香的。 初雪是下了,除夕也到了,程潇潇说好的表白呢,也要进行着。 这时候还能吃饭? 那心得多大啊! 或许更应该说怕是没长心。 程潇潇长了,她发誓。 并且现在她的心跳声特别大声,吓得她都怕被其他人听到。 忐忑的一餐饭结束,一群人又欢欢喜喜的去了集市。 原本是要留下几个人保护楚云深的,祝容刚想开口就被弄影他们拽到了一边,小五期待的看着楚云深,却反遭楚云深无情的拒绝: “你们都各自散去吧,都在一条集市就好,最后在集市口汇合。” 第三百八十七章:美女与野兽 小五原本想要坚持,慕白却率先拖起他就往别处走去。 有一就有二,眼看暗卫总领都离开了,其他几人哪有不从的道理。 各自散开后,楚云深抱着狮子猫站在原地: “你想去哪里逛?待会才有烟火表演。” 还有烟火表演? 程潇潇突然心头一动,想到上次她在宫中那不算抱怨的几句提醒,难道说那时候楚云深就把她的话记下来了? 她的心脏又‘突突’的跳个不停,她四下张望着,只想着赶紧找个无人的巷子变回人身,然后跟楚云深并肩去看这眼前的凡尘喧哗。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下个不停,楚云深一手执伞一手抱着狮子猫,在狮子猫的要求下,他只好抱着挑了条人烟稍微稀少了些的胡同钻了进去。 漫天飞舞的雪花如同洁白色的片片花瓣,它们不紧不慢的如约而至,好像有千丝万缕的的情绪要向谁诉说一般。 地上已经积攒了一层积雪,在楚云深还未反应过来时程潇潇便先他一步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 他正想弯下身子再次把狮子猫抱起来,狮子猫却又朝着胡同深处走了两步,还示意楚云深用斗篷替她挡挡胡同外的视线。 肉垫踩在雪地里印出一小串的梅花印记,许是有些凉意,她一边走还一边缩脚。 雪白色的小团子和同样颜色的雪地,胡同的光线并不好,甚至让人一时难以分清狮子猫的身影。 楚云深薄唇嚅动着,还未开口说话,就见一道柔和的橙色光晕闪起。 橙色光芒照亮了一小团白雪,白雪也映射出晶莹的光芒。 天空中的雪花好似白蝴蝶在抖动翅膀,围绕着那橙色光晕飘飘悠悠不肯离开。 光晕过后,身着蓝裙的俏皮女子宛然立于楚云深面前。 她欣喜的用手去接那些轻飘飘的小精灵们,眼中闪着的亮光甚至比她裙子上的星点光芒还要耀眼,让人挪不开视线。 许是被胡同内的光芒吸引,程潇潇刚变完身还没好好欣赏一下雪景,胡同口就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吓得她慌忙习惯性的躲到了楚云深的怀里。 楚云深手中的伞被跌跌撞撞扑过来的程潇潇撞落,伞面的雪花也被震得‘簌簌’落下,激起一片雪沫落在两人身上。 楚云深只愣了一下,便用自己的斗篷裹住了程潇潇。 “世日风下,现在的年轻后生姑娘也忒没脸皮了些,居然当街卿卿我我,好生不知羞耻。” 路过的大叔和大婶朝着楚云深狠狠的啐了一口,气得楚云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好几个度。 程潇潇望着两人拥抱的姿势,看起来确实十分暧昧荒唐。再配上这个昏暗逼仄的小胡同,好像还有几分偷情的气氛。 她心中觉得好笑,实际上她也确实笑出了声音。 楚云深还保持着抱着程潇潇的动作,他微微低头下巴抵在程潇潇头顶问道: “笑什么?” “笑我们这样像偷情。” 程潇潇毫不客气并且不假思索的将自己的评价说了出来。 楚云深的身子瞬间僵在了那里,下一秒他便推开了怀中的人。原本两人身上堆积的雪花也迅速被这一动作抖落了下来。 程潇潇还没能回过神,但看到楚云深那比刚才还黑的脸色,她乖巧的选择了闭上嘴巴没敢再吭声。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得就是你!程潇潇! 你可真能耐啊,就你长嘴了会叭叭是吗? 你咋这么能说呢? 程潇潇心里那叫一个懊悔啊,那悔恨的泪水接起来都可以绕地球三圈。 她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现在楚云深脸色黑得像锅底,待会还要表白吗? 程潇潇有些摸不准了。 沉默的拾起刚才躺到地上的油纸伞,楚云深又一只手脱下斗篷扔到了程潇潇头上。 程潇潇猜测楚云深一定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恰到好处斗篷会把她铺天盖脸的整个罩住。 自知理亏的她也不敢抱怨,只能小媳妇样抱着斗篷跟上了楚云深的步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胡同,总算开始正式逛集市。 除夕街市,喧繁更胜白日。 程潇潇以为她跟祝容出去那一会已经很吸引人了,没想到现在更甚。 这街道上车马交驰,行人如织,彩棚无数,即使大雪纷扬,也止不住人们的热情。 留仙裙在风雪中显得过于轻薄飘逸,再加上裙子上的莹莹蓝光配上程潇潇娇俏可爱的面容,楚云深看到刚才有好几位男子看着程潇潇挪不开步子。 终于,楚云深忍不住了。 “把斗篷披上。” “欸?可是我不冷……”抬头看着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的楚云深,程潇潇有些不明白的反驳道。 眼看楚云深的脸又黑下来了,她赶紧极其狗腿的把斗篷帅气罩在自己身上: “那我也披上!虽然现在不冷,但一会肯定会冷!” 楚云深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靠得离程潇潇又近了些,手中的伞也朝着程潇潇那边动了动。 他放在衣袍下的手动了动,本来是想着给程潇潇拍去头上的那些积雪。 可是看着程潇潇那讨好的小眼神,他的心里突然感觉到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蛹而出。 所以程潇潇只看到楚云深的脸色又变了,并且迅速转移了视线不再看她,弄得她以为她又在哪里惹到了楚云深。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走来,街上总是能够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叫卖声。最后程潇潇问了一位正在嚷嚷的大娘,才知道原来相传只要把自己觉得不好的东西卖掉,来年就能过得顺顺当当。 “什么都能嚷嚷吗?” 街市实在人太多了,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 程潇潇只能凑近了老大娘,大声对着老大娘询问着。 “什么都可以的。” 老大娘疼爱的看着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和蔼的回答了一句。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程潇潇对着老大娘道过谢后对着楚云深笑眯了眼。 “你想卖什么?” 楚云深原本难看的脸色现在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望着程潇潇这一脸坏笑的模样,他突然有些好奇眼前的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待会想到了告诉你。” 对着楚云深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程潇潇就蹦跳着去了下一个摊子面前。 她才不要告诉楚云深她想卖掉楚国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呢! 然后等玉函找到了玉璧,她就带着楚云深时空穿梭回到现代,到时候两边住,岂不美滋滋。 畅想着美好未来,她脚下的步子也轻盈了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一个傩戏面具摊子时,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面具时,程潇潇瞬间迈不开脚来。 “喜欢吗?买给你?” 跟过来的楚云深站定在程潇潇身边,他的唇角像是勾着一缕春风,垂眼看向身侧如同小孩子般好奇的女子。 “那你得陪我一起带!” 程潇潇不仅十分坦然还变本加厉的要求楚云深,她本以为楚云深肯定会推辞,所以也就抱着说着玩的心态。 没想到楚云深只是微微侧着头犹豫了片刻,便很快点头付了铜板。 这回轮到程潇潇傻眼了,她瞪大着眼睛看着楚云深愣在那里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你不挑吗?” 楚云深的手从摊位上的那些面具上一一划过,眼有温意的看着身侧的程潇潇。 程潇潇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看去,另一只手撑着伞的人长发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有些雪花不听话的落在他飞舞的发丝上,衬得他那头秀发更加乌黑如墨。 不知是这灯光的缘故,还是白雪的映照,楚云深如玉的脸庞竟显得有几分透明之色。 程潇潇再一次看呆了眼,她喃喃自语道: “挑,我这就看。” 将程潇潇的眼神捉得个正着,楚云深嘴角突然绽开一个浅淡的微笑,惹得程潇潇跟着小声的吸了一口凉气。 这次换来的则是楚云深更加明显的笑声,他垂着头低低的笑出声,身侧的程潇潇早就羞红了脸。 许是知道自己太丢脸了,她果断收回自己的眼神,竟然当真好好挑选起面具来。 傩戏摊上的面具分两种,即木雕面具和兽皮面具,造型则分成了整脸和半脸的,整脸刻绘出人物戴的帽子和整个脸部,半脸则仅刻鼻子以上,没有嘴和下巴。 程潇潇以前恐怖片看多了,遂对兽皮的面具有些敬畏,所以两个面具都选了木雕彩绘的。楚云深的是半脸面具,她自己则挑了个整脸的。 挑选面具的时候她耍了个小心眼,故意为楚云深选了个看起来狰狞凶猛的兽面花纹,美曰其名这样的有“彪悍之美”。 其实就是想报复加搞怪,谁让楚云深刚才笑话她来着,明明就是楚云深色诱她在先。 再说了,怪兽面具下面是一位花美男,这反差感多强啊! 这不就是现实生活中的‘美女与野兽’吗? 说到‘美女与野兽’,程潇潇自然是为自己挑选了一个英气逼人,稳重威严的小生模样。 楚云深这一次没有再问程潇潇所挑之物有何深意了,光是看那意味深长的满意模样,他就知道眼前这人估计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程潇潇还真就想说了,这样搭配才出彩嘛!看看路人这频频回头,有些好奇的模样,她跟楚云深这把可谓是赚足了众人的眼神。 心情很好的程潇潇和楚云深共撑着一把伞往集市尽头走去,熙熙攘攘的街道愈发的拥挤起来。 程潇潇几度被穿梭的人流冲撞到楚云深的身后,有几次甚至落到了人群里需要楚云深站在原地等她跟上来。 如此多来几次她也烦了,那灵动的大眼睛乌溜溜的一直乱转,最后瞥到楚云深宽大的衣袖时起了心思。 又被人狠狠的撞了一次,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伸手直接拽住了楚云深宽大的衣袖。 第三百八十八章:烟花下的独处 感受到衣物的拉力,楚云深疑惑的看向了程潇潇,换来的却是程潇潇做贼心虚的谄媚笑容: “没事没事,你走你的。” 话虽如此,她的手却是没有再放开过。 望着那小心翼翼捏着他衣袖的小手,还有那明明想看他,却总是眼神飘忽不定的脸,楚云深丹凤眼中很快速的滑过了一丝温柔,走在雪地中的那双黑靴也放缓了原先的脚步。 两人越往前走越是会路过一些幽静的街巷,新年的缘故,这些少有人至的小巷也挂满了红灯笼。 程潇潇又想到了刚才她和楚云深在胡同里的那个拥抱,之前可能还没反应出什么独特的情愫来,现在却越想越令她心猿意马。 楚云深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红色,清隽的面庞半露,被灯笼的煦光柔软了下颚的凛冽,程潇潇一时忘情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 “嗯?又在看什么?” 听到这近乎直白的问话,原本就心怀鬼胎的程潇潇,又怎么好意思承认她的真实想法。 “那个……什么,你这面具,好像还怪吓人的哈。” 没话找话式程潇潇再度上线。 “你不喜欢?” 楚云深将面具揭高了些半戴在额头上稍作遮掩,顷刻间那俊美的容颜云破月现,雪华无度。 喜欢。 当然喜欢啦!我喜欢得不得了! 程潇潇只感觉胸膛里那份滚烫炙热的感情满满当当的,藏不住,也放不下,只想对着楚云深大声的喊出来。 她忍不住跑了起来,踩过一地的彩纸和细雪纷纷,脚间的雪沫随着她的动作在她湛蓝色的裙摆间飞舞。 这会明明人已经少很多了,但楚云深还是很快追了过来。 他微微笑着,在快走近程潇潇的时候才改成一步步缓缓跟上来,眉梢唇角一直噙着柔和笑意,好脾气的叮嘱着: “慢些跑。” 他将伞盖过程潇潇的头顶,另一只胳膊正欲抬手帮程潇潇拂去身上沾染的雪花,身后却有一人撞到了他的后背。 这一下导致原本就离得很近的两人再度紧紧贴到了一起,楚云深的手也就势环住了程潇潇。 隔着单薄的衣裙还有那并不厚实的斗篷,程潇潇感受到后背的大掌正源源不断朝着她传递着暖意。 “你没事吧?” 楚云深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站定后上下仔细打量着程潇潇。 程潇潇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身子,楚云深的手还没有挪开,她根本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好好说话: “没,没事。” 楚云深也发现了程潇潇的不自在,他停顿了一下便将自己的手放下来藏于袖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漠然: “没事便继续走吧,烟火要开始了。” 程潇潇只好悻悻的“哦”了一声,跟在楚云深身侧默默往前继续走。 楚云深却将自己的衣袖往程潇潇这边递了递,程潇潇哪里知道楚云深是什么意思,她迷瞪着一双眼歪着脑袋看向楚云深,脚下还不忘小碎步跟上脚步。 哥哥你给点暗示啊?你这是干嘛? 眼见程潇潇半天没有动静,楚云深只好冷着脸高举着油纸伞,衣袖再也没有往程潇潇这边伸了。 气氛陡然尴尬了几分,程潇潇隐约感觉到楚云深好像憋着一口气,可她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冷场的原因是什么。 直女如程潇潇,母胎单身不愧如此。 如此纠结了一路,程潇潇是越走越慢,楚云深只好也陪着她磨蹭。 无数行人越过他们走到了前方,这些人都是去看烟火表演的,一眼看过去也是青年男女居多,有些则是一家三口。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空气中的寂静也愈发的明显。 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远处的灯光将这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直至融合在一起。 再往前隐隐约约传来了喧闹的欢声笑语,伴随着风声,一片祥和之象。 程潇潇突然不想去计较这些想不通的难题了,光是这个人陪在她身边,她就已经感受到了美好。 至于其他的,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在离河畔还有几百米处的地方,程潇潇踌躇着停下了她的脚步。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向侧看去,对着楚云深低低唤了一句: “楚云深……” “嗯?” 身侧之人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声音是难得的清和,连他原本凶神恶煞的面具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望着那双墨玉般的丹凤眼里清澈的照映出她的身影,程潇潇刚刚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勇气顷刻间烟消云散,原本都抵达唇齿之间的话也翻了个来回,被这个能溺死人的眼神打击得溃不成军。 许久未等到程潇潇说话,楚云深望着眼前又即将发呆的女子,隐隐有些忧心: “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 程潇潇沮丧的主动往河边走去,并且越走越急大有甩开楚云深之势。 楚云深原本跟在她身后的,最后竟大步迈开走到她身侧拽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可是我适才惹你不高兴了?我同你道歉。” 程潇潇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巴,好在有面具的遮挡,她这滑稽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晓。 不是吧? 我听到什么了? 楚云深要跟我saysorry? 这我哪敢,我受不起啊! 程潇潇急忙摆手,恨不得手脚并用一起解释: “没有没有,丝毫没有,一点没有。” 程潇潇这一动作极其夸张,楚云深原本握着她胳膊的手就没怎么用力,这样一来直接被她给甩到了一边。 楚云深的眼眸在不易察觉的黑暗里黯淡了几分,他微微蹙眉认真对程潇潇道: “潇潇,在我面前,你无需拘谨。” 这次程潇潇是真真切切的愣住了,她摇成拨浪鼓一样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但是对于楚云深这明显亲密的语气,她的心还是自然的乱了节拍。 从未见过程潇潇如此话少的模样,楚云深有些着急的轻声开口: “你笑起来,很好看。” 漫天的烟花忽然绽破天际,正是对岸遥远的方向,却怦然响彻在程潇潇的耳畔胸腔。 楚云深,他夸我? 先是担心我生气了要跟我赔礼道歉,现在又来夸我,是哄我的意思吗? 程潇潇的面具是全遮的那种,只留出了两个黑黢黢的眼洞,透过那两个过分小巧的孔眼,程潇潇好像被烟花迷乱了眼,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她往楚云深身前靠了靠,隔着面具对着楚云深终于平静地说出了心中热烈诚挚的话:“我喜欢你啊楚云深。” 烟花很吵,楚云深大概没听清程潇潇说什么。 面具很厚很严实,程潇潇知道楚云深也看不见她的口型。 她的心跳得飞快,甜蜜无措一股脑涌上来,没来由的感到心慌。 她连忙伸手将楚云深的面具拉下,盖住了他的脸,她特别庆幸脸上的面具把她的脸热都藏起来了。 光是盖住脸还不够,还有这双总是扰乱人心的眼。 她又慌慌张张用手去挡楚云深的眼,微凉的掌心刚刚轻放在男子漂亮的眼眸上,就感受到了略微有些扎人的手感。 那是楚云深的眼睫毛。 楚云深也没有开口询问原因,只是乖乖站在那里任凭程潇潇动作。 可程潇潇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啊,怎么就莫名其妙踮脚蒙眼睛了呢,又不是躲猫猫。 掌心突然传来羽毛般的抚摸,是楚云深眨眼了,这轻微的颤动如同雷电击中了程潇潇的内心,她再次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楚云深。” “嗯?”—— “我喜欢你。” 淹没楚云深这声回应的,是程潇潇隐于唇齿间的声音。 楚云深手中的伞在不知不觉中跌落在地,可是雪地上的两人根本无暇顾及于此。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程潇潇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当她的嘴唇触感觉碰到冰凉的木质感时,她才傻乎乎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这下她发现眼前还被她蒙着眼的楚云深确实近在咫尺,但是贴着楚云深嘴唇的,是她脸上戴着的面具。 嗯? 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我啥时候戴上面具的?不对,我面具怎么还没摘下来? 要不重新再来? 可是再来我就说不出口了啊! 她瞪大着眼睛有些沮丧的望着还呆站在她面前的楚云深,终于不舍的放下了踮得酸疼的脚尖,慢慢离开了这个青草味的熟悉怀抱。 等到她的手从楚云深的眼睛上挪开,楚云深再次睁开他那勾魂的丹凤眼时,她能看到他的眼中潋滟四射,好像还带着点水汽。 不看了不看了,越看越想犯罪。 偷袭失败的程潇潇假装没事人一样挪开了视线,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将地上的积雪磨蹭得满鞋都是。 “咳……” 楚云深将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对着程潇潇有些不自然的招呼着: “你不是想看烟花吗?已经开始了。” 程潇潇本来就怕找不到话题,这会巴不得说些什么掩饰刚才的窘迫。 她附和的点着头,还主动拾起那把无辜的油纸伞,卖力的踮起脚为自己和楚云深撑着。 自然的接过伞柄,楚云深对着程潇潇深深的看了一眼,终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或许只有这河畔的寒风,还有那悄然落下的雪,才能窥见楚云深那藏于黑暗中微红的耳尖,还有莫名乱成一团的心跳声。 烟花终散尽,四下骤然宁静,行人的语笑声渐渐浮涌而回。 程潇潇与楚云深无声立在这除夕夜的人间烟火之中。 恍然间程潇潇听到了楚云深垂下头的微笑声,这本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微笑怎么可能会有响声呢? 但此刻她就是听到了,她就是知道楚云深那低低的呼吸声带着笑意。 她好想问一句楚云深在笑什么,她也想问问刚才楚云深是不是听到她的话了,还有他们那个算不上吻的吻…… 第三百八十九章:傲娇女王 但话都到了嘴边,程潇潇硬是不敢轻易开口。 她这个‘十万个为什么’明明心里憋着很多疑问,最终却还是选择缄默不语。 问啥问,这么直白还要不要面子? 人家都说点到为止,程潇潇你好歹有点自觉性,你都走了九十九步了,这最后一步总要楚云深自己来吧。 再说了,太主动的女孩子容易不被珍惜,你得端着啊! 程潇潇坚信自己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位了,至于楚云深这个模棱两可没有表态的意思,她只能暂且装死得看且看。 反正实在不行,到时候她就死都不认账。 就说自己没说过那些话,再趁早换棵歪脖子树就是。 又不是就他楚云深一个人这么优秀,对她体贴耐心,又每次都救她于水生火热之中,长得还好看,人又有钱…… 算了,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楚云深要是真不喜欢她,她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秒怂的程潇潇透过面具拿眼睛的余光去瞟楚云深,一个人在脑子里脑补出好几场大戏。 河畔的人都已经开始往回走了,他们每个人都喜笑颜开讨论着刚才的烟火。 楚云深伸手轻轻把程潇潇揽到了他的身前,打算等行人们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们再离去。 雪还在无声的往下飘,看这势头倒是比之前小了好些。 两人谁都没有言语,好像共同凭借着这份默契在维护这微妙的气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程潇潇抬眼看向头顶那俊朗的下颌线。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楚云深的脸看不太真切,却仍旧可以令她的心跳跳得那么用力大声。 就让我们都留在这一刻吧,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这样的美好实在太难得,这样的独处时间也太令她留恋。 她一秒都舍不得浪费,只想趁着自己维持人身的时候好好把握跟楚云深待在一起的时间。 等一哈,这不对劲啊。 程潇潇想到今晚灵力也维持了这么久了,算时间她待会就要变回猫身了吧。 那她现在还这么飘,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差点又忘记得死死的,她偷偷摸摸的伸出自己的手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本少女的纤纤玉指已经变成了长毛的爪子,估计再过一会就会‘打回原形’。 还好她发现得快,不然要是待会突然变回狮子猫,再有什么路人没有离开,怕是要被她活活吓晕。 程潇潇熟练的从袖子里掏出她早就藏好的红瓷瓶,边倒药丸还边偷看楚云深的反应,就怕楚云深突然低头发现她在‘搞事情’。 药是吃下去了,就是她怎么感觉到身上热热的呢? 这药的味道也怪怪的,没有原来的那股子花香和甜味了,反而涩涩的,而且是涩中带甜,倒像是什么人参之类的味道。 我愣,这药不会过期了吧! 那我吃了还会不会有用?怎么浑身发热还有点出汗的感觉呢。 程潇潇一面扒拉着斗篷的领口,一面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脖颈。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已经被楚云深看了去,当她毫不犹豫吞下药丸时,楚云深嘴角还微微勾出了一道上扬的弧线。 一看这两人均一副不对劲的模样,就知道这药十有八九出了古怪。 其实也不难猜,程潇潇能找出楚云深藏的药,楚云深又私下发现了这件事,那楚云深又怎么可能会任由着程潇潇胡闹呢。 这药早在程潇潇睡着之后就被楚云深给偷偷换了,换好的药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相反是一味凝神补气的滋补药品——‘生息’。 这样一想,程潇潇的味觉自然没出问题,这‘生息’丸药确实含有大量人参成分。 就是这药属实有些补,程潇潇吃完除了身上感觉到燥热之外,鼻子好像也有些温热。 她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大事不妙,傻乎乎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抬头跟楚云深提议道: “我们也回去吧。” 楚云深却没有马上回答程潇潇的话,他神色复杂的低头望着程潇潇,微微皱眉的样子带着说不出的担忧。 “你怎么这么奇怪的看着我?” 程潇潇不明所以的刚问出这一句,下一秒就觉得鼻子里一股暖流淌了出来。 她伸手去摸,半透明长着毛发的手带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差点没把她吓得叫出来。 我就猜到这药是过期了! 该死的慕白,这次你害惨我了! “喵!”—— 程潇潇不断的低声咒骂着慕白,嘴里却已然只能发出猫叫声。 江湖术士,害人不浅。 楚云深眼前的斗篷骤然落在了雪地上,而原先本应该站在他面前的妙龄少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斗篷里鼓鼓囊囊的一小团。 被斗篷盖得个严严实实的程潇潇鼻子上还挂着两条血线,回想到刚才的窘状,她瞬间委屈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她现在整个人是又羞又气,偏偏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法子还弥补。 装死吧,现在装还来不来得及。 不等她假装晕过去,楚云深就连她带斗篷一并抱到了自己怀中。 他掀开一条细缝露出那憋屈的小脸蛋,只用从袖中掏出来的帕子擦干净了程潇潇鼻子下的血迹。 程潇潇羞得一动都不敢动,干脆闭上眼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好在楚云深一直没有说话,锦帕擦完后还放回了怀中而不是扔了。 这对洁癖的他而言,确实很照顾程潇潇的情绪了。 然鹅这样也没有使得她开心起来。 她一路上骂骂咧咧,跟慕白他们见面后更是一副要撕了慕白的样子,把众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当事人慕白更是一头雾水。 只有抱着狮子猫的楚云深有些心虚的避开了眼,他安抚的一直抚摸着狮子猫的小脑袋。 程潇潇天真的以为楚云深这是在安慰她,就大人有大量的没有继续计较下去。 好歹让这个年顺顺利利的过完了,而不是另一阵鸡飞狗跳。 程潇潇重新变回狮子猫,原先安排的守岁自然也泡了汤。 她气鼓鼓的坐在床上摆弄着宝函,只能通过逗弄小雏鸟来缓解心头的气愤。 小雏鸟很不争气的没有理会程潇潇,应该说它已经很久没有呼唤程潇潇了。 宝函平静的如同小雏鸟从未进去过一般,程潇潇都要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找崽子,这未免也太容易给人错误的导向性信息了吧。 这也做不了,那也不可行,崽子也不在。 她越想越生气,索性在床上滚来滚去对着被子枕头一阵胡抓乱挠,这个状况一直维持到楚云深回来了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但是程潇潇还是顶着一张怨妇脸看着楚云深,那哀怨的眼神看得楚云深心头发凉,眼神更是忍不住的想要躲避。 “面具给你放在桌上了。还有,这是给你的礼物。” 楚云深不自然的干咳了几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程潇潇无精打采的看向了楚云深的掌心,却在看清那个物件时开心得直接扑到了楚云深身上。 楚云深掏出来的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银镯子,镯子上刻着程潇潇看不懂的花纹,像是梅花也有可能是桃花,反正很小朵的一大片围绕了镯子大半圈。 镯子的正中央串着两个小银珠,银珠中间是一颗狮子猫形状的配珠。 这个造型很像之前楚云深画给程潇潇的那副画里狮子猫的模样,那上面的狮子猫也是一副慵懒的模样,惬意的对着楚云深撒着娇。 楚云深也太有心了吧,居然还送我新年礼物。 程潇潇乐滋滋的伸出爪子对着楚云深晃动了两下,看这样子似乎在提醒楚云深给她套上。 “这样戴会不会太大了?” 楚云深原本是打算程潇潇恢复人形的时候就送出去的,没想到阴差阳错被程潇潇给耽搁了。 现在看着狮子猫虽说肥嘟嘟但明显比银镯子小了好几倍的肉爪,楚云深一时间着实难以下手。 怕什么?就给我先试试嘛!我就现在试试又不要紧! 程潇潇执着的挥动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一边对着楚云深不断扬下巴。 楚云深拗不过,只好抱着狮子猫来到了书桌边。 程潇潇配合的把爪子举到了楚云深的手边,好方便楚云深一手托着她的爪子,一手给她套镯子。 原本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她却在银镯慢慢靠近的那几秒窒住了呼吸。 事后程潇潇回忆起这一个小片段时,总是记忆犹新,她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小细节。 包括楚云深认真的神情,银镯子微凉的触感,配珠发出的铃铛声…… 还有她自己忘记了呼吸带来的缺氧感,以及楚云深带着温暖的手指。 这些细节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每一个日夜里,当程潇潇晃动手上的银镯时,都会想到这一个除夕夜里她和楚云深这难得的温情片刻。 眼下说是试戴一下,程潇潇晃动着明显大到会脱落的银镯心里欢喜得不得了。 她特意直直的举起爪子来,就怕镯子顺着柔顺的皮毛滑到地上。 眼看狮子猫这开心的模样,楚云深也含着笑柔和了眉眼。 一人一猫在书桌前静静坐了好久,猫看镯子,人看猫,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意义的新年。 最终银镯子还是被程潇潇不舍的收了起来,她特意放在了装宝函的袋子里。 这袋子也是后来楚云深专门找绣娘缝制的,免得她没事直接叼着宝函乱跑。 说道理还是嫌弃她脏,说别的都是借口。 程潇潇心里确实挺满意这小袋子,但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谁让她是傲娇女王呢。 第三百九十章:尽情的打滚 傲娇女王自新年暗戳戳‘偷吻’失败,一连几晚都是做梦都是楚云深。 每次她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失败,楚云深都会在梦里嘲笑她各种‘不行’。 惹得程潇潇是又气又急,偏得都是梦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程潇潇无法正视楚云深,她怕她一跟楚云深对视就会忍不住要动手要不就是动嘴。 谁让楚云深要说她‘不行’的,就算是梦里的楚云深说的也不可以!必须教育! 还得是先打一顿再身体力行的告诉楚云深,谁都可以被说不行,只有她程潇潇不能被说! 百无聊赖的程潇潇每日只能通过睡觉试图在梦里找回场子,这睡眠够充足,双眼皮也就自然而然睡出来了。 当小五裹挟着风雪进到房间内看到狮子猫时,还十分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 双眼皮的狮子猫,还是红棕异瞳,这下这品种更罕见了。 过个年还能一不小心为自己涨涨身价,程潇潇都忍不住称赞她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子。 抖完身上浮雪的小五恭敬的站到了楚云深面前,程潇潇也理所当然的开始重操去年的旧业——听墙壁。 程潇潇算是发现了,不是小五有问题,就是那根承重柱有毒。 不然怎么就这么凑巧呢,每次过来都能听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小五和楚云深来商量的是宫里头加急送来的密旨,上面说江南苏城那边出现了怪象,所以特派楚云深过去调查清楚。 还说这件事十万火急,所以希望楚云深尽早出发才是。 程潇潇看这个渣龙皇帝就是青天白日的想桃子吃。 好端端的过年都不让人过得安稳,这风雪交加的让楚云深下江南。 不是说自己孩子自家疼吗?这楚鸿祯疼人的方式还挺别致哈。 这密旨其实楚云深白天就收到了,现在不过是小五来禀告部署细节。 下江南可是大事情,他们这次定是要带不少暗卫出去,明面上也少不了乔装打扮一番。 程潇潇还在想着新词汇骂人,小五已经再次急匆匆与楚云深告退,看他们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模样,她原本闲散的心情都被带着平添了一份紧张。 想着要出门,程潇潇灵机一动也屁颠屁颠跑去好一通收拾。 她的宝贝书《奇门宝鉴》不能忘,宝函这个装备不能留下。 既然这两样都带了,楚云深送的银镯子也不能少吧,怎么说也是新年礼物。 说到底她还是贼心不死,他们下江南快马加鞭少说也要小半月,这半个月总不能让一直在外的她以狮子猫的样子见人吧。 那她能当场发飙,翻脸掉头走人。 咱有宝贝肯定就要拿出来用啊! 程潇潇可是没忘记之前宝函凝聚了小琴的魂魄后,灵力迅速暴涨,她也借此维持了超长时间的人身。 超长待机,无需续航,简直就是充电两分钟‘通话’两小时的神器呐! 这都不勇于尝试,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设备嘛。 况且她也不放心小雏鸟就这样被丢在王府内,她每次出去都是好些天,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小雏鸟现在才会不粘她。 作为监护人的程潇潇肯定是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做一个肯负责有担当的‘老母亲’。 这样想想她更加坚定了带宝函的内心,她把收拾出来的东西一点点堆到了一起,只等着出发的那一天一股脑搬到马车上去。 次日,屋外不遗余力下了几天的皑皑白雪总算停下了脚步,原本刺骨的寒风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和煦的阳光尽情照耀着这雪后的世界。 远处的红墙配着堆积了厚厚一房顶的白雪,偶尔有阳光跳跃在上面会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那些晶莹的白雪就好像钻石般耀眼,把阳光分割成无数的小晶片,映得整个院子里熠熠生辉。 程潇潇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抱进了马车里,她还没有欣赏够外面的风景,马车就已经颠簸着上了路。 讨厌欸!让人家再看上一眼嘛! 她在楚云深怀里慵懒的翻了个身,说是抱怨但更像是在撒娇。 “此次路途遥远,只能委屈你暂且忍忍了。等我们尽快赶到,你就可以慢慢欣赏了。” 楚云深何尝不懂程潇潇的心思,他的手穿过狮子猫柔顺的毛发里,对着她柔声解释道。 行吧行吧,我也知道这次情况特殊,我也就开开玩笑。 撇了撇嘴,对着楚云深的手拍了几下,程潇潇示意楚云深不用太在意她的情绪。 她本以为他们能过完元宵再走,没想到现在初五都没过就出发了。 估计等会她再睡一觉,他们人都能换个城市了。 当真是说走就走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楚鸿祯如此神秘又如此着急。 程潇潇皱着眉猜测着,却在耳尖的听到马车外的调笑声时,瞬间心思换了个方向。 “小五,那是不是祝大妹子的‘归处’?我远远的好像瞧到木碑了。” 这毒舌的声音,定是慕白无疑了。 “闭嘴!那是宫里那位祝如筠的‘归处’,跟我们家小容儿没关系。” 小五不耐烦的打发着慕白,换来的却是慕白更多的调笑: “你家小容儿,你家小容儿那木碑前现在好像还立着一位男子喔。从我这里看过去,那男子气度不凡,非富即贵啊。” “你少在胡扯!这么远你能看到什么!” 小五作势又要去骂,却还是好奇的顺着慕白说的地方看了过去。 现在马车刚好出了城,没行驶多久就路过了一个不算特别偏僻的山脚下。 当时筠昭仪的‘尸体’被秘密运到这里,后来就是葬在这个山脚下了。 这事现在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祝容本人肯定不会提这些事,松涛也不是爱多嘴的。 大家远远没想到,这事的起源是嘴快的弄影有日出去执行任务,凑巧路过了这个山脚下,又‘凑巧’在木碑前发现了祭品。 这一下可不得了,连楚云深都知道有人会去偷偷给祝容上坟。 慕白更是动不动就拿这事出来调侃几句,说那放祭品的定是宫里什么爱慕祝容的小太监,为此每次慕白都免不了要接上几个祝容投掷的暗器。 今日就是如此,不知藏匿于何处的祝容暗器刚被慕白接住,小五也小声的惊叹了一声。 小五本以为慕白就是随意说说,没想到他还真发现了山脚下有人。 不光是有人,那人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看起来就是那种富家人才能用得起的。 许是外面声音太吵,也少不了程潇潇的眼神加持,楚云深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挑起马车窗帘的一角,程潇潇则如闪电般迅速占据了最佳观看地。 还真是! 马车拐了个弯离山脚又近了一些,程潇潇凭借着她超凡的猫眼费力看清了站在土包前的男人。 这身影还别说,慕白描述的还挺准确。 程潇潇眯着眼打量着那年轻男子的身影,她总觉得这人的模样有些眼熟。 怎么瞅着有点儿像楚景铄呢? 这样随便想想差点没把她吓得摔了个大屁股墩儿,楚景铄当时可是在他们面前眼睁睁瞅着没了气息的。 这会看到他给祝容上祭品,大过年的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不敢细想的狮子猫也失去了原来的兴致,她神色恹恹的缩回了楚云深的怀里,原本的好奇一瞬间烟消云散。 “怎么不感兴趣了?” 楚云深原本还帮狮子猫掀着窗布,看到狮子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退了回来,难免有些担忧。 程潇潇怎么好意思告诉楚云深,她只是被自己的脑洞给吓到了。 丢脸天天有,今天比较多而已。 “主上!那人好像是七皇子殿下!” 弄影不怕死的声音在马车周围响起,程潇潇一时很难分辨出弄影究竟藏在了哪里。 弄影这话倒是迅速分散了程潇潇的注意力,她要是没耳鸣,她刚才是听到了‘七皇子’这几个字吧。 “你去查查怎么回事。” 楚云深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再次挑起窗布看向了被马车甩在身后的山脚处。 山脚处的人好像已经消失不见了,马车也不见了踪影。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觉,而弄影他们的话也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程潇潇却暗自在心里又给楚烨霖记上了一笔,管他是不是真的,这个楚烨霖有鬼一定是对的。 她就说她怎么会把刚才的人影误当做楚景烁铄,楚烨霖和楚景铄风格那么像,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她不认错才有鬼呢。 之前在宫里楚烨霖也鬼鬼祟祟的,动不动就看向他们家容容。 程潇潇那时候就怀疑楚烨霖可能是别有用心,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不会察觉出来了祝容是假死吧,所以来坟墓这边找线索? 程潇潇一脸忧愁的呆望着远处,时不时的还长吁短叹一番。惹得楚云深频频侧目,最终还是轻启薄唇开了口: “无需担心,暗卫办事向来干净利落。” 楚云深竟然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瞪大着眼,微微放大的瞳孔里更写满了惊讶。 楚云深伸手搓了搓狮子猫圆鼓鼓的小脑袋:“休息片刻罢,还有不少路程呢。” 他拍了拍狮子猫的背脊,又帮狮子猫调整好一个舒适的睡姿。 还从身侧的小抽屉里掏出了一床小毯子,那毯子看起来毛茸茸软乎乎的,狮子猫看到毯子时眼睛都亮了,下一秒就不由自主的扑到了毯子上。 尽情的打滚啊,在好睡的毯子上睡觉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古怪的声音 程潇潇万万没猜到接下来每天她的日常就是与毯子相伴,原本的新鲜劲一过,赶路的马车生活瞬间索然无味。 楚云深的这句‘休息片刻’也成了魔音穿耳,每天都会在程潇潇的耳畔重复,连语调都一模一样。 如此重复的日子过了一个多礼拜,程潇潇才从楚云深嘴里听到了一点不同的内容: “今天在这座镇子里休息一天,明日再进城。” 天啦噜! 程潇潇听到这句话简直感动到热泪盈眶,这是何等的好运! 他们这一路马不停蹄的紧赶慢赶,硬生生将原先估算的时间缩短了两天,现在终于换来了这一天短暂的休息时光。 她记得他们这一路每到一个驿站换马时,那些马都累到瘫在地上不肯起来。 而她的屁股也因为一路的颠簸饱受折磨,怕是变回人身后都能大上个一两圈。 你要问这一切的辛苦值不值得? 值得! 能够现在留在镇子里缓上一天,程潇潇只觉得偷着乐都来不及。 至于之前吃的苦,管他三七二十一,大吃一顿吃回来就好了。 重拾精神的她激动的在马车里搓爪子,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在窗布边探来探去,就差把头直接伸出马车外面了。 “别东张西望。” 楚云深正在闭目养神,他眼都不睁的嘱咐着狮子猫。 你是还开了个天眼? 程潇潇奇怪的打探着楚云深,她不懂这其中的逻辑道理,为什么楚云深这样闭着眼也能知道她在干嘛。 “风灌进来了。” 楚云深无奈的提醒道。 程潇潇这才发现她的脑袋正拱着窗布,马车外的冷风正毫不留情的从缝隙挤进马车内。 这是属于江南地区特有的寒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湿冷。 它们会趁你不备出人意料的窜进你的衣裳里,再在你堪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在你的皮肤上流窜一遍。 直到激起你全身汗毛立起,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打摆子,它们才会得意洋洋的占据每一片属于它们的空间。 好熟悉的魔法攻击,程潇潇不自觉抖了下身子,对着马车外面呼出一口热气。 团状的白气很快扩散在湿润的空气中,被那些光秃秃的树枝桠默默吸收了去。 随着越往南方走,路上早就没了厚厚的积雪,前两天甚至还下了一场雨,她的记忆一秒回到了穿越前。 那时候每年冬天也是如此,连绵不断的冬雨,永远阴沉沉的天。 往远处看雨幕和天空会连成一片,令人会产生短暂的晕眩,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现实。 无穷无尽的风想尽一切法子钻到层层包裹的衣服里,乱七八糟的绿化树会光着嶙峋的枝桠在风中‘簌簌’作响,这些便足以概括南方的整个冬季。 竟然有些该死的怀念! 大口呼吸着明显湿润不少的空气,程潇潇终是不舍的放下了窗布。 待会下去好好看看,这会还是别作妖了,万一把楚云深吹感冒呢。 贴心狮子猫在线乖巧,许是她的表现太好,马车很快停在了无论哪里到处都有分店的客栈前—— 悦来客栈。 总算可以活动身子的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不安分乱动着,她的玉佩早就饥渴难耐了,刚才扯得她脖子都疼。 看来这镇子里有不少冤魂呐! 这让程潇潇怎么按捺得住,她当然得去赶紧度化了他们,也好为她自己补充点灵力啊。 初来乍到,楚云深怎么可能会放心程潇潇乱跑,但她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那一红一棕异色眼眸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下一秒就变成了坐立难耐的模样。 “喵喵喵!” 狮子猫叫得一声比一声着急,楚云深虽知道程潇潇可能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但看到狮子猫那难受的小模样,还是不忍心的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 暗卫里只有祝容是女子,陪狮子猫如厕这么‘光荣’且‘伟大’的任务,自然落到了祝容的身上。 程潇潇早就算好了这一切,计划也有条不紊的按照她猜测的那样进行着。 千算万算,程潇潇唯独算漏了她还需要自己为自己圆谎。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依旧是祝容守门,程潇潇在里面收鬼。 就是当程潇潇激动过头直接变回人跟祝容手挽手回去后,面对小五他们那神色复杂的模样,她突然很难找理由解释。 出去一趟,猫没了,人出现了。 任凭谁都能联想到一起去吧! 这下算是坐实了她‘妖猫’的称号? 撒下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堆砌,所以程潇潇决定…… 她还是让楚云深来解决这件事比较好。 本以为楚云深会同还不知情的小五他们单独解释几句,没想到他只是像没事人一样招呼程潇潇过去坐下吃饭。 哦,人家楚云深也不是一句话没说,人家淡淡的对着小五他们吩咐道: “人齐了,吃饭。” 既然楚云深都发话了,程潇潇干脆大大咧咧去桌子边坐了下来。 小五本来还傻不拉几的霸占着楚云深身边的位置,连楚云深的死亡凝视都被他给忽略了,看得站在旁边的程潇潇都感到胆战心惊的。 最后还是慕白好心把小五拽到了自己身边坐下,祝容则自觉的坐到了弄影他们身边。 大概是还在过年的缘故,客栈内的客人并不是很多,程潇潇他们这一群人成了这一客栈最主要的客源。 客栈的老板和店小二异常热情,连上菜的速度都比其他分店快了不少。 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程潇潇却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 她不是在想楚云深为什么不跟小五他们介绍自己的事情,虽然确实也有点介意啦,但她想得更多的,还是刚才她收的那些鬼。 这次她收的鬼居然和上次那几只怨气极重的鬼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们也都是浑身被撕扯得不剩一块好肉,身上的伤比起上次的那些鬼的还要严重。 理所当然这些鬼的戾气也更重一些,这还是他们魂魄有残损的情况下,要是这些鬼当真神智清楚,程潇潇估计今天要耗费好半天时间才能帮他们完成心愿。 但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懊恼,她光是看出来鬼魂残损且怨气大,今天太匆忙又没带宝函,不然只强化一只鬼魂的灵力也是好的啊。 其他的暂且不说,好歹能问清楚这些鬼的来历吧。 越想越觉得奇怪。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新生的残损鬼魂,还都是怨气极重死相一致的。 死状且均是一模一样,这让程潇潇怎么能踏实吃饭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胡乱的拨弄着自己碗里的饭,将那颗颗晶莹的白米划来划去就是不往嘴里送。 她本就是这一桌子人视线的聚集中心,要不是客栈里人少比较安静,怕是弄影他们早就吵翻天了。 这会程潇潇又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几个人看在眼里更加欲言又止想一探究竟。 祝容暗示的眼神被弄影忽略了好多次,原先弄影还想找祝容问几句悄悄话,现在也不感兴趣的直接将注意力放在了程潇潇身上。 “可是饭菜不合口?” 楚云深冰冷的眼神扫视了跃跃欲试的弄影一眼,又侧脸对着程潇潇低声问道: “让厨房给你备点鱼汤?” 程潇潇还在发愣,她低着头的模样让其他人一时间摸不清她的情绪。 再加上楚云深周遭生人勿近的气势过于逼人,饭桌上大家的动作都默默停了下来,没有人再敢随意夹菜吃饭。 “好啊好啊!一大碗鱼汤再加两个鸡腿外加半斤酱牛肉一壶梨花白,赶紧做好送过来!” 一道悦耳的声音凭空出现,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听起来犹如山涧迸射四溅的山泉,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令人回味无穷。 “对了,刚才那些,全部由我哥哥付钱!” 又是那道声音,这次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清晰了几分,就是听起来让人捉摸不透,这说话之人究竟是男是女。 楚云深神色不愉的看向了客栈大门口,程潇潇也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也呆呆的看向了声音源头。 客栈店门大开,两道瘦削挺拔的身影立于门槛外。 其中一人身形颀长,比寻常楚国男子明显高上一些。一袭白衣,半袖青衫,胸前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鹤,浑身气质如清风朗月,春日远山。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脸庞,唇角则带着一抹暖煦的笑容,一派清俊萧疏。 他身侧另一人跟他比起来则显得娇小许多。 同是一袭白衣,襌衣却透着淡淡的鸨色,更是在衣摆下端用丝线绣出了朵朵灿烂的桃花,衬得那人一双桃花眼极为妖冶。 他眼角的泪痣随着那双眼微微颤动着,朱唇未点却赤,带着醉人的弧度。 好一张让人难辨雌雄的长相,就是从刚才见面时一直到现在,这位兄台的笑容就未收敛过,这让程潇潇难免有些疑惑。 不就是点个菜吗?至于这么开心这么引人注目? 门外天色微茫,似乎有下雨的迹象,略微矮个子的那位男子转过身子抬头望着天: “哥哥,要落雨了呢。” 空中忽然炸起一声惊雷,沁入肌骨的冷雨随着他这一声提醒蜂拥而至。 因为有风,这雨都是倾斜着落下来的。纵使有这两人挡在门口,仍旧有些许雨滴落在了程潇潇她们桌上。 “快些进去罢。” 高个子男伸出他修如梅骨的手虚扶了一把他弟弟,自己则率先跨过门槛走进了客栈。 这人也有些奇怪,他的声音远不如他的身材那般……怎么说呢? 就是听起来病恹恹的,很没有朝气。 根本不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该有的声音,而像是久病缠身的垂暮老人,虚弱又满是疲倦。 第三百九十二章:怪癖 这巨大的反差引得程潇潇又忍不住多看了那两人几眼,眼看着他们坐到了不远处的桌子前,并且也注意到了程潇潇的注视回以眼神示意,程潇潇还傻乎乎的在想这其中原因。 “咳咳。” 谁啊?咳得这么大声,还一直咳,怕不是感冒了吧! 程潇潇不耐烦的皱着眉看了过来,这才发现身侧的楚云深冷着一张脸,眼神都快起冰碴子了。 你们谁惹了他?怎么惹的? 她横扫了一圈桌子,却发现没人敢抬头与她对视。 大家要么在看碗,要么端着茶杯看茶叶。 都装死?好啊,那总不能是我吧? 程潇潇难以置信的用手点了点自己,又对着楚云深斜挑了一下眉毛,换来的却是楚云深硬邦邦的一句: “快吃。” “吃饭还心情不好,容易胃疼消化不良!” 程潇潇撇着嘴小声嘀咕,手上还是很听话的朝盘子里的鸡腿进攻。 她发誓绝对不是自己没本事,而是太长时间没变成人所以有些生疏。 在楚云深面前她又要维持下淑女形象,所以才会筷子飞舞了好半天,鸡腿却在盘子里屹然不动。 楚云深纤长的手指动了起来,他的筷子也朝着程潇潇这边过来了。 程潇潇甜蜜蜜的收回了自己的筷子,有点小期待的偷偷抬眼望向楚云深。 终是忍不住要帮我夹鸡腿了吗? “也要吃点青菜。” 楚云深的筷子径直越过鸡腿夹起一大坨旁边盘子的青菜,并且在程潇潇一脸僵硬微笑下把那一坨青菜放进了程潇潇的碗里。 程潇潇的脸色现在就如同她碗中的菜一样,绿得发光绿得逼人。 她猛地扭头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楚云深,樱桃小嘴微微撅起,任凭谁看了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偏得有那不怕死的人开口招惹程潇潇。 “哥哥,那人好生凶狠。” 程潇潇咬牙切齿的看向那说话之人,好巧不巧,又是那对兄弟。 弟弟还是微眯着桃花眼笑得如同他衣摆上的桃花一样灿烂,但现在这笑在程潇潇眼中却极其碍眼。 程潇潇觉得她被讽刺了,还是被一个长得比她好看的男人讽刺了。 凭啥?你凭啥说我凶狠? 她下一秒就打算拍案而起,那弟弟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顷刻间熄灭了所有怒火。 “说话不礼貌也就罢了,还不让那位姐姐吃肉。光吃菜怎么行呢?涵儿就最讨厌吃菜了。” 李涵歪着脑袋看着程潇潇,眉头虽说轻蹙在一起,脸上却还挂着不变的笑容。 他的一条手臂撑着头,另一只却对着程潇潇招了招手: “姐姐不妨与我们同桌罢,涵儿点了好些肉食,涵儿也不喜吃肉。” 少年动作懒散,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随意,却又不让人觉得唐突生硬。 他的表情诚恳,眼神纯澈如孩童,根本看不出任何轻浮和调笑之意。 程潇潇不得不承认她被这好看的皮囊勾走了魂,这赏心悦目的画面导致她没能第一时间回复李涵的话,同时也引起了楚云深更多的不满。 不明所以的程潇潇打了个冷颤,面对周遭不断释放冷气的冰块脸,她终是从美色诱惑之中走了出来。 她小心打量着楚云深那沉如墨的脸色,看楚云深这样子便知道这人不会帮她应付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解决。 “那啥,兄台,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以前又素未谋面,不必如此客气啊。哈哈。” 程潇潇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些不伦不类文绉绉又倒牙的话,最后她还学着那些江湖人士对着李涵抱了抱拳。 礼多人不怪,这总归不会有错吧。 乱说一气的程潇潇完全不顾李涵的反应,主要是也不敢多看李涵。李涵的桃花眼无时无刻不在撩人,那颗泪痣更是勾人心弦。 程潇潇说话的时候楚云深就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的夹菜吃饭,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二样,就是那明显起了裂痕的筷子暴露了他的心情。 眼看程潇潇已经把注意力重新收了回来,楚云深夹菜的动作才稍微放轻了一些,筷子更是朝着程潇潇刚才努力了好久的鸡腿伸了过去。 总有不恰当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楚云深的筷子还未触碰到鸡腿,李涵略带阴柔的声音再度出现: “不是客气啊,姐姐放心过来吃便是。让哥哥吃得很少,涵儿一个人吃肯定没有和姐姐一起吃有滋味。” 不远处的李涵面对程潇潇的婉拒一点没气馁,相反还把身子再往这边凑了凑。 这样一来他上半身大半边都侧向了程潇潇这个方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维持这个动作不倒下去的。 ‘让哥哥’? 是指他哥哥吗?一个大男人叫另外一个男人叫得这么亲昵,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再配上李涵那张妖孽的脸,程潇潇的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的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不行不行,不礼貌! 万一人家是亲兄弟呢!程潇潇你怎么这么腐! 李涵的称呼惊得程潇潇不得不再次看向李涵那一桌,与此同时楚云深手中的筷子也若无其事的从鸡腿边收了回来。 面对李涵那纯澈的眼神,程潇潇哪里好意思继续想象。 但这李涵也太直接了吧,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吗? 这么明显的拒绝,他居然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继续邀请她,就好像完全听不懂程潇潇话里的意思一样。 厚颜无耻的人程潇潇见过不少,这么好看的,倒是头一回见识到。 这么会说甜言蜜语的,程潇潇也是头一次见。 这情话简直就是张嘴便来,瞧瞧人家这话说得,“肯定没有和姐姐一起吃有滋味”。 她程潇潇也不是什么合人眼缘的美女,能够让别人一眼相中还这么直白邀吃饭,况且这个‘别人’长得还异常出众。 这情话又说得如此真挚,她都快信以为真了。 哪里都不对,哪里都不符合逻辑。 程潇潇狐疑的打量着李涵,后者坦然的任由程潇潇的眼神上下试探,脸上的笑容也十分自然,没有半点的勉强。 随着这两人互动的时间越来越长,楚云深手中的筷子也终于不堪负重断成了两半。 ‘啪嗒’—— 清脆的声音不大不小,在这尴尬又诡异的沉默里却显得那么突兀。 程潇潇还只是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肩膀,一直被她盯着看的李涵倒是先跳脚了。 “啊!”—— 李涵一声尖叫吓得程潇潇整个人就是一哆嗦,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头,随之而来的是李涵飞快的一段哀嚎,伴随着的还有他时不时高亢的尖叫。 “哥哥,好可怕啊哥哥。他拿眼睛瞪涵儿,还撅筷子!” “啊!” “他又瞪我!” …… 程潇潇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肺活量居然可以这么好,能够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都不带喘的。 程·慢大半拍·潇潇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接下来的一连串‘表演’才是真正的令她叹为观止。 她原本只看到李涵躲到了他那个‘让哥哥’的身后,偶尔探出半个脑袋进行土拨鼠尖叫。 下一秒眼前却是一片木色光影闪过,等程潇潇反应过来那些光影已经被一道白光一一击散,而她也换了个位置被楚云深搂在了怀中。 原本的木色影痕散在了客栈柜台上,发出了‘笃笃笃’铿锵有力的声音。 程潇潇后知后觉的看过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木影,而是数十根筷子。 那些筷子深深的立在柜台的柜面上,就像是被人刻意钉上去的一样,整齐统一。 客栈老板已经吓得躲在了柜台下面,店小二倒是不怕死的探出头碰了碰其中一根筷子,不过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它们拔出来,就知道这筷子应该扎得不浅。 那数十根筷子的旁边还镶嵌着一个白色的茶杯,茶杯半个露在柜台外面,倒像是什么特殊的工艺将它们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啥,啥情况? 程潇潇还没看明白谁动了手,也没搞清楚怎么好端端的就筷子茶杯漫天飞了。 她还想再看看四周情况,一直放在她腰间的手却不自然的紧了紧,手的主人则在她头顶低声训斥道: “别乱动!” “哦。” 程潇潇在大事上向来还是比较听话的,听到楚云深这么严肃的语气,赶紧缩了缩脖子夹紧尾巴乖乖做人。 这时候才知道怕了? 楚云深有些好笑的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当他眼神余光注意到那边偷偷摸摸还有动静时,眼神一凛眼底泛起一道寒光: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好久没听到楚云深如此压低嗓子说话了,这是楚云深的一个小习惯,越生气声音越低。 程潇潇立马绷紧了身子,她这才恢复她那一点都不敏锐,甚至还有些迟钝的判断力。 客栈门不知何时被关了起来,楚云深抱着程潇潇已经退到了桌子侧边,小五他们也分散开堵住了重要出口,大家都神色严峻的纷纷朝着一个方向看去,那就是李涵兄弟那边。 李涵这会完全缩在他哥哥身后根本看不到他人,这就让程潇潇有些摸不清头绪了,难道说刚才那筷子是李涵哥哥弄的? 可是这根本没有理由啊? 总不能是因为她拒绝了与他们同桌吃饭吧! 这也能算理由?那未免也太奇葩了些。 不过这兄弟俩这么稀奇古怪的,指不定真有什么怪癖也说不准。 第三百九十三章:有个性,我喜欢 程潇潇的神情瞬息间转变成质疑,她神色不善的再次正视着这对陌生兄弟,脸上却完全没了刚才的那份惊艳。 不是程潇潇思想黑暗转换的快,而是她更相信楚云深的判断,能让楚云深动火,想来这两个人并不简单。 仔细想想刚才那些筷子可是朝着她过来的,那她要是没有楚云深出手相救,现在被钉的可就不是柜台了,而是她程潇潇啊。 哇,长得越好看的人心肠越狠毒,这兄弟俩怕不是食人花吧?还是两朵雄食人花! 一直挡在李涵前面的李清让突然朗声笑了起来,他将从李涵手上夺过来的筷子筒随意的丢到了桌上,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下和舍弟不过是想那位姑娘一起用饭罢了,并无其他恶意。” 楚云深听罢嗤笑一声,只用他那双丹凤眼冷漠的看着李清让。 守在门边上的弄影倒是毫不客气的开了口:“哦?人家姑娘不答应你们就要用强的?要是真打架,那也是我们人多。” 弄影说完还对着小五得意洋洋的笑了笑,似乎想从小五这讨到些奖赏,却被小五一个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打架?我们不打架。” 李涵怯生生的从李清让身后探出脑袋对着弄影反驳着。 他那张过分妖娆的脸上写满了无辜,让程潇潇差点又要倒戈。 只能说这个李涵实在太有杀伤力了,长得祸国殃民也就算了,偏偏还时不时的露出那种只有孩童才有的纯真神情。 这反差萌实在太戳程潇潇的心,她想忽略都难。 “你好大个脸哟!” 弄影被李涵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刚刚和李涵对视了,现在通红着一张脸气急败坏的转移着视线,边对着李氏兄弟大喊: “你当我们都有眼疾吗?那筷子明显就是你扔出来的!” 一听这话程潇潇第一个不乐意了,她一副便秘的表情只想上去给这个不会说话的弄影两爪子。 讲道理程潇潇有感觉被冒犯到。 什么叫有‘眼疾’? 她程潇潇就是眼明心亮,但就是没看清,咋地了? 这又咋地了? 那没武功是她的错吗?真的是。 不过这筷子是李涵扔的? 怎么看都不像啊! 他刚才分明怕得躲到他哥哥身后了…… 大概是为了替程潇潇排忧解惑,李涵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将自己的胸膛拍得‘啪啪’作响: “筷子是我丢的,谁让那个大叔那么凶,不给姐姐吃肉还瞪涵儿。” 李涵这般光明磊落倒是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特别是他还表情认真有理有据的。 就是这个称呼…… 程潇潇诧异的看了看‘大叔’楚云深,再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除了在心里照常感叹一句‘握草,老娘皮肤吹弹可破真水嫩’,顺带也默默迟疑了一下楚云深的颜值。 楚云深长相俊美是没错,这年龄摆在程潇潇面前也十分合适。 就是程潇潇长得比较幼齿,再看对面的李涵过分妖娆的脸,似乎好像,误会程潇潇和楚云深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哈。 看来回头要给楚云深做做保养了,不然小鲜肉变老腊肉也就是弹指一瞬的事。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面对怀中抬着头作惋惜状的程潇潇,楚云深从紧抿的薄唇里缓慢而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肆无忌惮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慕白那个不怕死的。 “对不住啊,我真的憋不住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慕白一边捧腹狂笑,一边对着楚云深摆手,完全不顾楚云深愈发冷若冰霜的脸庞。 连程潇潇都在楚云深怀里打了个冷颤,她思前想后还是拽了拽楚云深的衣袖: “那个啥,我猜他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跟他们一般计较,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老。” 程潇潇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楚云深脸色更差了不说,慕白笑得也愈发大声了一些,听久了还有些像公鸡打鸣。 “原先我是不信你是无意的,但是你此话一出,这下我信了。” 慕白笑着对李涵指了指,又率先坐回了桌上吃了口菜,这才堪堪压住了自己的笑容。 “这位兄台所言甚是,当真是误会一场。舍弟不常出门,遂不懂得人情世故。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诸位海涵。” 李清让感激的对着慕白拱了拱手,又对着其他人一一作揖。 最后到楚云深和程潇潇面前,他一改刚才的温言温语,拽过又缩回身后乖得像个鹌鹑一样的李涵: “快点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我不。” 李涵高傲的抬起那好看的下巴,用他狭长的桃花眼不悦的扫了眼楚云深:“让哥哥,他刚才瞪涵儿了!你说过,要是有人欺负涵儿,涵儿要十倍欺负回去。” 李涵这话配上他这魅惑的声音听起来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包括他那美得天地失色的脸蛋,简直就是个蚀骨美人儿,还是最蛇蝎心肠的那种。 前提是忽略他眼中的那抹天真,只去看李涵那一张一合极具有诱惑性的唇。 楚云深有意无意搂着程潇潇将她带回桌子前坐下,这一动作也就打断了程潇潇继续欣赏李涵身上这极具有反差性的美。 李清让对着李涵的脑袋不客气的打了一下,那声音清脆得程潇潇都嫌疼。 李涵两手捂着脑袋咧着嘴就要嚷嚷,却被李清让直接打断:“再说就不止一下了。去道歉。” 程潇潇乐得看这两兄弟之间的好戏,她用手支着脑袋津津有味的等着李涵的反应,楚云深也一个手势让其他人都退了回来。 李涵泪眼汪汪的揉着脑袋,他的眼眶红红的,映衬着眼下的泪痣更加妖艳。 “对不住了,大叔。刚才没吓到你吧,小姐姐。” 又是致命的称呼,楚云深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给李涵。 程潇潇倒是尴尬的笑了笑,对着李涵连声说着“没关系”。 要是可以程潇潇其实还想多说几句,就李涵这我见犹怜的模样,楚云深怎么能够忽略的呢? 程潇潇根本不行。 “倘若诸位不嫌弃,诸位今日的这桌菜就由李某结了吧,权当李某在这里赔礼道歉了。” 李清让看到自家弟弟不情不愿的道了歉,总算恢复了刚才那般谦谦君子的模样。 “不必。” 楚云深这次却是拒绝得飞快,他的声音还是低沉得发冷,原本好不容易缓和了几分的气氛再度跌回了原点。 “那个啥,他的意思是我们的钱已经付过了,就不劳兄台费心啦。”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程潇潇只好来当这个暖场人了。 不然彼此僵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人家客栈也不好做啊。 没看到店老板吓得这半天都不愿意出来吗? 这样下去晚上还住不住了,这饭还要不要继续吃了。 李清让僵硬的笑脸缓和了好些,他对着程潇潇感激的作了个揖: “大家不打不相识,相逢即是缘。在下李清让,这是舍弟李涵。” 随着李清让的介绍,众人这才算正式知道了这兄弟两个的真实姓名。 程潇潇也私下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句:原来所谓的‘让哥哥’是这么来的啊。 还挺名副其实。 楚云深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李清让兄弟俩也没好意思和他们多言语。 店小二总算手脚麻利的上好了李家兄弟那一桌的菜,这两人干脆回到了自己的桌子那边开始喝酒吃肉,没有再过来这边打扰程潇潇他们。 李涵偶尔还有小动作想对程潇潇说话,也被李清让用眼神给制止了。 一餐饭总算不太平的吃完了,这一番‘闹剧’过后,程潇潇哪里还记得来之前收鬼的那些事。 原本存在于程潇潇心中的疑惑也短暂的被她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问题是如何讨好已经沉着一张脸不说话良久的楚云深。 “那个啥,楚云深,我进来了啊!” 程潇潇想到刚才楚云深没有叫她就有些胸闷,偏得现在还要保持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来敲楚云深的房门。 适才吃完饭,由于小五他们没有安排程潇潇的房间,只能让店老板再重新安排一间上房给程潇潇。 就是等他们补完房间钱这么短的时间内,程潇潇发现楚云深已经独自回到房间内了。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是不是看她现在不是狮子猫了,所以不想照顾她不想管她的死活? 就这么随便抛弃糟糠之妻真的大丈夫吗? 程潇潇将客栈的楼梯跺得‘轰隆’直响,每一步大有踏破楼梯的气势,吓得那胆小的店老板在楼下是又拍腿又咬牙的,心疼得恨不能自己替代了那楼梯被踩了去。 她故意把声音弄得这么响,目的就是为了让楚云深知道她上来了。 她不仅上来了,而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后果就是,现在程潇潇腆着一张脸柔声对楚云深说她要进房间了。 不愧是程潇潇,就连生气撒泼都选择这么声势浩大的方式。 程潇潇才不管呢。 她才不管楚云深有没有允许她进房,反正她已经推开了房间门。 她先探出自己的脑袋对着楚云深就是一通谄媚的笑,那双大眼睛都眯成弯月牙了。 边笑还边打量着楚云深的神情变化,没有变化,很好,没有变化那就是最好的变化。 她快手快脚的窜进楚云深的房内,又偷偷摸摸把房门轻声关好,仿佛这样做其他人就不知道她进来了一样。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差点把楼梯跺断,现在又来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伎俩。 楚云深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他的视线仍旧在手里的那本书上,看样子并不打算给程潇潇留一点注意力。 不予理会? 有个性!我喜欢! 第三百九十四章:你留下 她程潇潇天不怕地不怕,在男人这受一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程潇潇局促搓着自己的手,脚则悄悄的一点点往楚云深身边靠了过去。 楚云深当真没有注意到程潇潇这些小动作吗? 肯定不是。 房间内这两人彼此都心照不宣,但是只要楚云深没有开口拒绝,程潇潇就还能继续厚着脸皮往前去。 如此磨蹭了好一会,她总算凑到了楚云深身边。 男人身上的青草香淡淡的萦绕在鼻间,他莫名又想到除夕夜那晚那个慌乱之中不算吻的吻。 她的脸‘噌’得一下羞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楚云深眼睛余光一直注意着程潇潇,眼见她骤然脸上起了一片红色,耳边的呼吸声也不怎么匀速,楚云深还以为程潇潇又像那晚一样身体不适要变回狮子猫了。 他原本心中对她的气也消散了大半,沉吟了片刻终是淡淡的说了句: “坐吧。” 程潇潇脑子里不能揣着事情,不然这脑子就很容易不灵光。 就好比现在,楚云深喊她坐下,她耳朵是听见了,身体也本能的做出了反应,但是大脑很明显没有跟上。 下一秒,女子柔软姣好的身姿就稳稳当当落入了楚云深的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楚云深和程潇潇却均是身体一颤愣在了那里。 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程潇潇没敢说话,只是用眼神小心的试探着楚云深。 楚云深亦是一言不发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他右手的书因为程潇潇的靠近已经被挤到了地上。 “少爷,我进来啦?” 门外响起慕白清朗的声音,程潇潇和楚云深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她便手忙脚乱就要起来,楚云深也急着去拾地上的那本书,举手投足之间是同样的仓促。 两人完全没有事先商量过,这导致程潇潇的身子再次和楚云深撞了个正着,而她因为没站稳也险些摔倒在地。 地和楚云深,程潇潇肯定选择楚云深啊。 摔倒和抱住,很明显楚云深也选择了后者。 一个搂住了坐在床沿边那人的脖子,一个抱住了要摔倒那人的腰。 慕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人以这种极其亲密的姿势倚坐在那里,并且他们的身后便是床榻。 慕白一副‘我很懂,我来得不合时宜’的表情,顺利打断了楚云深眼中的错愕和程潇潇的不知所措。 程潇潇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迅速从楚云深身上弹起,楚云深也慌忙松开了自己的大掌,并且再一次成功红了耳朵。 程潇潇心里的小兔子又上蹿下跳蹦个不停了,她也不敢去看楚云深,只拿脚尖蹭着地,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刚才,适才,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你们,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她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完了,随后就涨红着脸打算夺门而出。 偏得慕白坏心眼的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开。 “别急着走嘛。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事是你不能听的,对吧少爷。” 慕白说完还对着楚云深促狭的眨了眨眼,难得这一次他没有换来楚云深的漠然一眼。 楚云深的表情仍旧怪怪的,程潇潇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说是不开心吧,也没有皱眉。 说是开心吧,却根本就没笑。 不会是在心里嫌弃老娘吧?觉得老娘太重了? 不然干嘛神色复杂这么难懂! 程潇潇狐疑的捏了捏自己的腰,原本被慕白抓包的羞涩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必用这个称呼了,直接说正事。” 楚云深不自然用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很刻意的避开了慕白的调侃。 程潇潇这下更不满了,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不 跟小五他们解释清楚就算了,毕竟刚才人多眼杂,她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释清楚的。 但是慕白是知情人啊,他开玩笑难道楚云深也不可以说明白吗? 他们俩究竟是不是那啥啥! 那这件事也没有这么不好讲出来吧! 程潇潇气鼓鼓的走到了桌子前坐下,也不再去看楚云深或是慕白了。 她就是搞不明白,亲都亲了,表白也说了,现在楚云深这个不接受不拒绝的态度究竟是什么? 倒是别送她新年礼物啊! 总不能每个人都有新年礼物吧? 楚云深这么会做慈善献爱心?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抬掌对着桌子就是一下子。 这一掌说重也不重,也就是把桌上的茶壶茶碗震了一下。 茶碗之间相互碰撞出了刺耳的响声,反而把她自己吓了个正着。 感受到身后两个男人的眼神注视,程潇潇想了想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换上一个标准的假笑转过身子来: “我没事,手滑。你们继续聊,接着聊不用管我。” 本以为如此一来能换到楚云深的关心,楚云深怎么会令程潇潇失望呢? 楚云深自然是微微颔首随后继续和慕白聊了起来,慕白还想开口问程潇潇几句,但是很明显楚云深的话更重要,他只好回过头去不看程潇潇。 好!很好!非常好! 楚云深你能耐,你了不起! 既然你欲擒故纵,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程潇潇默默将自己的拳头攥紧,对着一脸严肃的楚云深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发誓: 她从今日起一定不会再当楚云深的颜狗了,她要重新做人! 楚云深现在对她爱搭不理,今晚程潇潇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她是越想越得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最后竟直接笑出了声音,惹得楚云深频频侧目慕白也停下了禀告。 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嘴,程潇潇透过指缝含糊不清的示意着: “我当真没事,这次保证安安静静的。” 楚云深皱着眉对着慕白抬了抬手,慕白也恭敬的继续禀报着:“总的来说就是这样,李涵似乎智力上有些问题,但是武功极为高强,与我怕是不相上下。” 他们居然在讨论李家兄弟的事,程潇潇这下听了个正着。 她暂且放下那些小心思也侧耳倾听着慕白的话,唯恐错过了其他什么秘密。 楚云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着慕白再次挑了挑眉。 慕白好像在回想着什么,也走到程潇潇旁边掀开袍子坐了下来: “李清让似乎身体不是很好,我看他像是气血不足,应该是天生的。他也没有武功。” “对了!”慕白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端起杯子突然对着楚云深晃了一圈: “李清让听说我们还要往前走,似乎脸色不是很好看。” 程潇潇被慕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她迅速往后躲开了一步,才堪堪避免了被杯子里水甩一身。 要不是慕白的话更加吸引人,她肯定要对着慕白怒怼几句。 慕白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唐突,他在楚云深冰冷的眼神示意下对着程潇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随后他又正襟危坐的对着楚云深提醒道:“李清让劝我就在这个镇子逛逛,再前面最近不太平。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楚云深的手在床沿边无意的敲打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半开的窗外,好像透过那很远的地方在思索着什么。 “此人绝不简单,想办法让小五再去查。” 楚云深的声音很淡很轻,却掷地有声的撞击在程潇潇的心上。 原来楚云深从刚才开始就怀疑上了李氏兄弟,所以刚才是派慕白去跟李清让套近乎了? 楚云深他们此次出来奉的是密旨,所以除了程潇潇以外每个人都乔装易容了一番。 对外也统一宣称,楚云深是富家大少爷下江南春季踏青来了。 这才有了慕白刚才的那声‘少爷’,以及他们对李清让的说辞。 不过慕白的话确实让程潇潇产生了一个极大的疑问,既然楚鸿祯是派密旨给楚云深调查这边的怪事,又神神秘秘的不说具体是什么怪事,那么这件事肯定鲜为人知才是。 可是现在李清让却能够轻易的提醒他们这几个才相识,并且差点和他发生冲突的路人不要继续前行,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还有,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心? 她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人心险恶了,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是因为李清让他们就是这附近的原住居民,所以才会对本地事情十分了解。 这样解释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原居民还需要在这里的客栈用餐? 这两人的气势也不像是寻常人家啊。 算了,猜来猜去也没结果,还是看楚云深他们调查的情况好了。 另外,程潇潇也想跟楚云深坦白一些事情。 譬如,其实她要通过吸收鬼的灵力才能变回人。 还有小雏鸟…… “少爷!属下有事要禀。” 门外小五的声音打断了程潇潇再次纷飞的思绪,说来也怪,这两人怎么总喜欢前后脚出现。 程潇潇小声的吐槽着,楚云深已经应声让小五进来了。 小五一推门就看到房间内的程潇潇和慕白,看到程潇潇的时候小五的表情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对着楚云深小声汇报着: “少爷,那兄弟俩急匆匆的离开客栈了。” “何时,去往何地了?” 楚云深的眉头轻蹙,同样低声回问着小五。 “刚走没有多久,属下已经让听竹跟在后面了,他们去的方向正是苏城方向。” 楚云深的目光变得悠长,他骨节分明的手停了一瞬,随后快速的在床沿边轻叩了几下。 “等听竹回来再议,你们先退下吧。” 小五领命后不由分说的拽着慕白就往房间外走去,慕白还想对着程潇潇再说点别的,下一秒连嘴都被小五捂了个严严实实。 程潇潇原本也想跟在他们身后出去的,楚云深的声音却迅速在她身后响起: “你留下。” 第三百九十五章:极为的冷清 程潇潇僵在那里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她能够感受到楚云深的眼神就看着她的背。 她心里是想回头的,但是身子不听使唤啊。 “你,不是来找我吗?有事?” 楚云深不自然的询问道,最后两个字更是说得飞快,好似蜻蜓点水般轻盈。 倘若程潇潇此时能回头定能看出楚云深脸上的复杂,刚才听到慕白和小五的话他都没有这种反应,偏得面对程潇潇时楚云深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楚云深收回自己的眼神,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程潇潇尽可能的放柔了声音: “过来坐。” 程潇潇最受不了的不是楚云深发脾气,因为那样她可以放开性子和楚云深对着干。 她最受不了的还是楚云深这样温柔的语气,每次她都会不自觉的沉溺其中,完全不用楚云深再做些什么就会乖乖服软。 这一次也不例外。 程潇潇嘴还是撅得老高,把楚云深他们的配剑取下来挂在上面都绰绰有余。 但是已经转过身子忸怩着蹭到了楚云深身边,她倒没有犯傻地再坐到楚云深身上,而是越过楚云深和他并排坐在了一起。 程潇潇尽可能的不去想刚才的糗事,楚云深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不让程潇潇如愿。 “怎么不坐过来了?” 楚云深嘴角上扬,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望着程潇潇的眼睛,还特意拍了拍他的大腿。 淦! 这是楚云深吗? 这还是那个神仙似的楚云深? 程潇潇皱着眉一脸黑人问号样,她现在又想过去撕撕看楚云深的人皮面具了,别下面的人其实不是楚云深。 不过这眼睛这说话的声音,还有这手,程潇潇再熟悉不过了,也不可能弄错啊。 她诧异的摇着头,思前想后终是果断的站了起来快步冲出了房间。 这一开门差点让门外偷听的慕白和小五摔个狗啃泥,程潇潇也懒得去责怪他们,只顾着自己冲进了给她安排好的房间。 一直到房门被关好,程潇潇才靠着门捂着自己发烫的脸,久久的都回不过神来。 门外传来一阵慕白肆意的笑声,不过那声音很快戛然而止,估计是楚云深教训了慕白吧。 程潇潇的脑子现在就好像一团浆糊,她吃‘香肌丸’的后遗症是不是又犯了啊,不然怎么一想到楚云深她就心慌意乱到难以呼吸。 知道自己喜欢楚云深之后也没有这么不淡定啊,那天晚上亲他也没这么大反应,怎么楚云深随随便便调笑了她一句,她就,她就…… 啊! 不能想! 程潇潇一想到楚云深用那性感的薄唇对她说“怎么不坐过来”,还用他那瘦长修直的手拍着他的大腿。 她就想尖叫,止不住的想尖叫。 要死要死,快停止你无可救药的思想吧! 这一晚,程潇潇的饭菜是祝容专门送到她房间内陪她一起吃的。 这一夜,翻来覆去的程潇潇不知道是习惯了马车的颠簸,所以换了床反而有些睡不着,还是因为一闭眼脑海里全是楚云深调笑她的那个画面,反正就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楚云深。 听竹跟踪李清让他们被对方发现了,没超过一里路对方就把听竹骗得团团转,等听竹察觉到不对劲时,四周早就没了李清让他们的踪迹。 除此之外,还有程潇潇那个令他头疼的狮子猫。 楚云深翻个身又叹了一口气,脑子里也不断在回想下午程潇潇的表情。 慕白后来嘲笑楚云深,他说楚云深这样说话过于轻薄,不符合他本来的形象,太轻佻吓到人家姑娘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楚云深想到那个除夕夜,还有更久以前的那个夜晚,他如墨玉般的眼眸在黑暗里亮了一瞬,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弧度。 吓到她? 确实。 程潇潇确实吓他好几次了。 不着急,对待狮子猫这种容易炸毛的小动物,还是要徐徐图之。 楚云深想到下午重新翻阅的那本《养猫大全》,终于心满意足的阖上了眼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马车终于缓缓的驶向了苏城。 程潇潇不负众望的又变回了狮子猫,好在当她被楚云深抱进马车时小五他们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新鲜感,估计这几个人昨天私下交流了一遍。 就是店老板好奇的多问了几句,说是怎么不见昨日那位美貌的姑娘。 楚云深抖了抖怀里昏昏欲睡的狮子猫,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外袍上那滩透明的不知名液体,难得好心情的回答了店老板一句: “她先行一步了。” 店老板和店小二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这要是程潇潇没睡着估计够她显摆好几年呢。 瞧瞧老娘这美貌! 令人念念不忘啊! 直到楚云深他们的马车都走远了,那马蹄在黄土上扬起一道呛鼻的尘土浓烟,店老板才在店内惋惜的摇着头: “原本生意就不好做,又恰逢这大灾年的。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能吃的姑娘,没想到居然一大早就离开了。这就是命呐!我这苦命人呐!” 呃……还好楚云深他们走得快。 马车里睡到咂嘴的狮子猫根本不知道,她人这才刚走就遭到了店老板的惦念。 程潇潇昨晚也算是彻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慢慢阖眼睡了一会。 之后没过一会楚云深就来敲房门,久久没人应门又让祝容进来查看了一番,最终就是店老板他们见到的那样。 原本极其嫌弃马车的程潇潇表示,她现在不仅睡得很好睡得很香,还开开心心的做了梦。 “潇潇,坐过来啊,你怎么不坐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过来!” 梦里娇滴滴的楚云深香肩半露,衣袍微敞,衣摆的衩口更是开到了大腿那。 这血脉偾张的画面刺激得程潇潇鼻血又要下来了,她一面强忍着不发出猥琐的笑容,一面忙不迭的点着头回应着‘楚大美人儿’。 “潇潇,潇潇?” “潇潇,醒醒,快到了。你不想看江南的景色了?” 来,亲! 今天谁不亲谁是小猫咪! 老娘今天不仅坐在这不走了,还要亲到你以后都不敢再说这句话! 程潇潇撅着嘴只管往前凑,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大,她又岂是会轻易善罢甘休之辈。 不,我不,我偏不! 我就不睁开眼睛!只要我不睁眼,地球就没有在转,我的梦就不会醒,这个吻就一定能成。 典型的唯心主义。 别问程潇潇为什么对这个吻这么执着,任凭谁初吻失败到献给面具,都会跟她一样绝望且执着吧! 别跟她提她狮子猫时犯下的错,那也配叫吻? 那是宠物和主人的日常亲亲,算什么初吻啊喂! 楚云深根本没放在心上好吗! 楚云深都没能给点反应,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在乎咯。 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反正程潇潇不能输! 所以现在这大好机会摆在面前,当然是啥也别废话了,直接撸起袖子加油干! 程潇潇总算如愿以偿的吻到了一个温暖的东西,只是这个触感不大对啊。 楚云深,你的嘴唇怎么硬邦邦的?我还以为会很柔软呢。 程潇潇嘴里嘟囔着,试探性的睁开了眼睛。 这睁开还不如闭上! 狮子猫吓得倏然瞪大了眼,她惊恐的看着眼前被放大的掌心,差点没一口气没吸上来倒地晕过去。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 这谁的手?这偷天换日未免太嚣张了! 就在她程潇潇眼皮子底下还敢这样? 我楚云深呢? 我风骚,不是,我风情万种的楚云深呢! 狮子猫还在不断发出叽里咕噜听不懂的猫语,楚云深只好把自己微微湿润的手掌从狮子猫脸边抽回来。 “潇潇,你醒了吗?苏城到了,你要起来看看吗?” 不看,你先告诉我刚才怎么回事? 程潇潇可没有这么好应付,肯定是想也不想立马拒绝。 等会,苏城到了? 我看我看! 狮子猫只摇了一下头,紧接着疯狂点头,并且迅速换上一副期待的小模样,哪里还有刚才的那般凶恶。 “你啊!” 楚云深轻笑着点了下狮子猫的小脑袋,将车帘挑开了一条细缝: “过来看看?” 对着楚云深握着爪子卖了个萌,程潇潇下一秒就闪电般冲到了车帘边。 她的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好似不太满意细缝的现况。 楚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手却不自觉的将车帘再拉开了些。 二月的江南没有细雪也没有燕子,昨日才下过一场雨,今天外面的空气比原先还要湿润几分。 程潇潇望着外面泥泞的道路皱着眉。 很明显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岂止是不好,是极其差! 说好了‘烟花三月下扬州’? 这苏城,要是她物理学得还可以,应该跟扬州挺近? 南京,杭州的感觉? 她也不过是早来了大半个月,怎么说都不至于这么寂寥啊。 眼前被大雨洗涤过的一切确实看起来还算清爽,黛青色的瓦片,灰白色的墙面,石桥,流水,人家。 没有烟雨朦胧的雾感,一切看起来都很透亮,清凌凌的。 正是因为如此,整座苏城才会显得格外的空荡。 单一的颜色,就算有酒坊的红旗在街道上空飘动着,也是带着湿哒哒感觉的暗红色,就像是,就像是一滩血迹。 路上也鲜少有人摆摊,过年不应该热热闹闹的吗? 就算是因为下雨,或者说风俗习惯不同,大家都在家里关着门过年,也不至于这样才是。 就是极为的冷清。 第三百九十六章:怪病和天气 程潇潇都没能在街道上看到什么乱跑的鸡鸭家禽,也没看到地上有破碎点燃过的炮仗。 太空了,整座苏城就像是死城,偏得又给人一种静谧感。 伴随这江南水乡的景色,又让你觉得并不违和。 好像这里的人就应该如此,家家闭门不会客,整座水乡都是温柔宁静的。 程潇潇记忆中后世的江南古镇也不是这样吧,但是又有些相似。 古镇的人们都十分淳朴害羞,会躲在远处偷偷瞧外地人,也不敢直接上前来打招呼。 你要是主动过去搭话,有些胆小的还会躲起来关上门。 整个古镇都是羞涩的,有点像躲在云层里的月牙,只敢暗自为路人照亮。 古镇的景色也是如此,早春河堤上的杨柳或许会悄悄泛着青色。 更有窗台上清水青瓷里的白水仙,也少不了还未凋谢的腊梅花,暗香浮动在不起眼的墙角。 整个江南古镇是暗藏生机的,只是需要来的人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不是程潇潇自夸,她不光美食找得好,观察事物也是很用心的好伐! 就苏城这地方,她一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起不对劲,她又莫名想到昨日的那些鬼。 今日她的玉佩又大发光芒了,看来这座城内也有不少怨灵,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遇到和昨日一样的情况。 最令程潇潇费解的还有一件事。 她昨晚收拾她的行李才看到宝函也在隐隐闪着光芒,这光芒有点类似于当时宝函为小琴补魂魄时的绿光。 又不尽相同。 这次宝函的绿光是由内至外沁出来的绿色光芒,她昨晚都担心宝函会化成一滩绿色液体。 不是她脑洞过大,是宝函那样实在太可怕。 好似随时会融化了去,她都不懂为什么宝函会突然这么拼命释放着光芒。 她又担心里面的小雏鸟,对着宝函喊了半天也没动静。 宝函那样就像是动物界孔雀开屏求爱一样,为了得到配偶的青睐,所以疯狂吸引对方注意力。 程潇潇也知道她这个比喻不大恰当,可谁家宝函会半夜三更发光吓人啊,而且毫无征兆的那种。 她还不怕死的把玉佩凑到了宝函旁边,难得她都这么有奉献精神了。 好在宝函对玉佩不再有任何兴趣,也不排除是玉佩这次没什么灵力了。 不关玉佩的事,也不是小雏鸟要出来,那宝函总不能自己脑抽抽吧? 它也没脑子。 程潇潇这睡觉前要考虑这么多事情,要是这样她都能睡着,那真是没心没肺见了鬼。 宝函亮了很久,后来又跟蹦迪似的忽明忽灭,她自己脑子里又一堆事情,这就导致了现在她看什么都要三思再三思,纵使最后也没能思考出个什么结果来。 马车晃晃悠悠最后停在了两个威严的石狮子中央,程潇潇也兴致缺缺的重新缩回了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和上次调查私盐案一样,同样是不惊动任何人就进了县衙,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在下马车前就摘了下来。 地方都到了,马上也要见到正主了,这些不必要的伪装只能是多此一举。 不得不说苏城县衙的官差们还是很会做事的,只是礼貌的问了楚云深他们的身份,就直接放楚云深他们进去了。 居然不用查令牌,也不感到惊恐。 不是一般这种小角色突然看到贵人都是诚惶诚恐的,怎么这衙差们都如此淡定? 看来见过不少大世面,整得跟提前知道了他们要来似的。 程潇潇还不知道她这张嘴说什么都灵验,很快这话就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苏城县令长得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山羊胡子,微眯的眼睛总让人会误以为他没睁开眼。 他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十岁,脸上皱纹也还算少的,胡子和头发却大部分都呈花白色。 或许是少年白看起来老得快,程潇潇在心里揣测着。 双方寒暄客套了一番,待县令行过礼之后,楚云深便抱着狮子猫坐到了主位上。 这也算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正式提到了楚鸿祯密旨中的‘怪事’,程潇潇肯定是竖起耳朵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光明正大的偷听一番呐。 “林大人可知我们此次来所为何事?” 小五收起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绷着一张娃娃脸开始了他好久没进行的问话环节。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被迫营业的,程潇潇望着小五那紧皱的眉头,就能猜到小五心里现在肯定烦得不行。 估计小五只想把眼前这个干瘪的苏大人严刑逼打一波,再让他自己一一道出实情。 是小五这个暴脾气做得出来的事情,比起这样慢慢磨慢慢套话,简单粗暴更快更好的获得情报来得更爽快。 不管程潇潇的揣测是不是真的说到小五点子上了,小五还是要按照往常的手段来。 坐在下方的林大人恭敬的对着楚云深和小五摇了摇头,他瘦长的脸上满是疑惑,眼中的迷茫看起来是那么的真诚。 “下官属实不知。还望靖王殿下赐教。” 楚云深不急不慢的摸了摸狮子猫的毛发,又将婢女刚才端上来的糕点捻起一块来,细细的掰碎了再喂到狮子猫的嘴边。 程潇潇正在思考苏大人话里的可信度,下一秒就被这猝不及防塞过来的糕点戳到了嘴。 冰凉的甜味在鼻间散开,好像是梅花的香味,梅花糕? 可现在不是吃东西或是你给我投食的时候啊! 你倒是给我认真一点! 程潇潇嫌弃着楚云深审案子的不专业,心里抱怨嘴上还是一口吞了那梅花糕。 “继续说。” 楚云深低头专心喂着狮子猫,时不时还用从衣袖中掏出来的锦帕替狮子猫擦嘴边的糕点沫。 望着狮子猫胡须上沾染着的糕点屑,林大人的眼皮不可察觉的跳动了两下,山羊胡也随着一起颤动。 小五听命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林大人,明人不说暗话。王爷此次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至于陛下的意思,想必林大人无需我多言了吧。” 小五这次说得如此直接,令程潇潇有些捉摸不透楚云深的意思了。 按理说不是应该装模作样套话吗? 难道说,楚云深已经发现了别的什么事? 林大人沉默不语,似乎在斟酌些什么。 只见小五微微一笑,身子稍微往前倾了倾,对着林大人放低了声音: “倒是不清楚林大人还有这等好本事,居然还能够提前得知我们王爷会来。这衙差们,很是训练有素嘛。” 还真是! 程潇潇梅花糕也不吃了,她用眼神隐晦的询问着楚云深,只想知道小五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使诈? 难道是为了让林大人害怕,最后认怂自己招了? 楚云深却像是没有看懂狮子猫的暗示一般,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狮子猫的小脑袋,低声有些不满地提醒着: “再吃点,你没用早膳。” 是因为我没吃早饭所以才喂我的? 程潇潇心里有些感动,毕竟连她自己都不怎么在意吃早饭这件事。 不过这份感动很快被好奇替代,她还是想知道楚云深是什么用意啊。 底下坐着的林大人越看狮子猫和楚云深的互动,面皮上的表情越是无法控制。 他急急忙忙的垂下了头,这才掩饰住了脸上的复杂神色。 “林大人?林大人。” 小五有些不耐烦的呼唤着,很明显对林大人这长时间的沉默颇为不满。 林大人猛地回过神来,他起身对着楚云深和小五再次行礼: “靖王殿下,下官刚才走神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你走神了啊。 不过这林大人还怪诚实的,当真没辜负他这长相。 走神了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说老实又有点老实过头了,说他狂妄,人家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程潇潇总算没辜负楚云深的一片好意,她嘴里塞着梅花糕,还要探着头去观察林大人。 为了帮忙查案,程潇潇表示,她当真是操碎了心啊。 楚云深还在专心喂猫,好似这大厅内的事情通通都与他无关。 面对小五的沉默,楚云深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林大人终是叹了口气再度开了口: “靖王殿下,下官的确一早知道您要来。” 林大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右手则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 “出了此等怪事,陛下会派您来调查,下官还是能够猜到这其中的几分道理。” 楚云深默默停下了喂狮子猫糕点的动作,他将手上剩余的半块糕点放回了盘子里,又用刚才给狮子猫擦嘴的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锦帕轻柔的穿过楚云深修长的手指,林大人一时之间竟看入了神。 “咳咳。” 小五眼见着林大人说话说着说着没了声,赶紧咳嗽了几声以示提醒。 林大人听到咳嗽声激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收回刚才愣神时的迷茫,再度摸着胡子回忆着: “此次本城的这种病症,以前确实前所未有过。” 小五假意附和的点了点头,脸上那敷衍的笑容看得程潇潇直发笑。 知道上面会派人来,也知道自己管辖的地方出了问题,刚才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大人你很会欸,很能装欸! 程潇潇这下也不用去眼神示意楚云深了,她自己都能看出来这林大人远不止表面上体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不过靖王殿下,这病症都是年前的事情了。过完年病症已经渐渐消失,现在得了病症的老百姓也逐渐痊愈了。”林大人捻着胡子一板一眼的回答着。 他语气听起来非常轻松,好似他们讨论的不是‘怪病’,而是今天天气如何。 “痊愈?那敢问林大人,百姓们究竟是通过哪种药方治好的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看看病人的异样 这次问话的不是小五,而是一直和楚云深一样,默不作声坐在椅子上的慕白。 “这位想必就是神医慕白,慕大夫了。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林大人起身也对着慕白作了个揖,嘴里说着那些客套的场面话。 “神医不敢当,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林大人还是先说说那‘怪病’更为妥当。” 慕白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要不是这些年随了楚云深麾下,今天面对林大人这样的朝堂中人怕是说话会更加直接。 林大人碰到了慕白这个软钉子,只愣了一瞬就尴尬的笑了笑,也没有多解释,只是继续抚摸着他那几根山羊胡: “下官不是大夫,所以用药方面确实一概不知。” 慕白立马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林大人却好似没有瞧见一样,脸上并无半分恼火之色: “术业有专攻,下官是不知道那些。但是下官调查出来那些人都是癔症,所以才会发狂,生了这样一场怪病。” “癔症?” 小五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林大人的话,他的眉头紧锁,整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当中。 怎么又变成了癔症? 一会一个说法,癔症那不是精神病吗? 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然后精神失常之类的?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想到后世对癔症的了解,难免有些担心这苏城的百姓。 要是出现大范围的这种情况,那该多吓人啊。 精神上的疾病向来不好治疗,真的如同林大人所言,情况已经好转了吗? 楚云深还在打量自己的手指,今日的他显得格外的漫不经心。 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楚云深,林大人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又接着说: “对,就是癔症。可能是年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我们苏城又喜欢热闹,乐于大范围一起办酒席。许是冲撞了不该冲撞的,所以才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不干净的东西?不能冲撞的东西? 没看出来啊,您还挺迷信。 所以究竟是‘不干净’还是‘不能冲撞’,倒是给个准确说法是不是,现编的没经验吧。 程潇潇用又给楚云深递小眼神了,她疯狂示意楚云深不要相信林大人的话。 这城内是有鬼,而且怨气挺重,不然她的玉佩不存在一直闪动。 但鬼是绝对不可能直接伤害人类的,特别是让人发癔症这种。 除非有赵贵妃那样的恶人养小鬼了,那才能有这么强的意识。 楚云深抬手挡了挡狮子猫的视线,又在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弹了一下狮子猫的额头。 程潇潇皱着一张小胖脸一直拿眼睛瞪楚云深,楚云深却对着她挑了挑眉。 这男人已经疯了,已经无可救药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乖巧一点也不搞什么小动作了。 一切等只有他们自己人的时候再商议吧。 少了狮子猫的‘活泼’举动,接下来的对话要顺利很多。 没有得到楚云深的质疑,林大人越说越痛快: “下官已经带着那些发癔症的人拜了神明,也让他们居家休息了多日,再让大夫开了些药,现在身体都已大好,估计过些日子都能下地春耕了呢。” 林大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他最后一句说完还对着楚云深他们欣慰的笑了笑。 就是没有人应和他,最终他只能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闭上了嘴巴。 望了望楚云深,小五还等待着楚云深下一步的指示,不是他拿不定主意,而是眼下林大人所说的这个情况,小五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这次楚鸿祯密旨里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让楚云深解决这件事。 上面态度很是模棱两可,根本没有交代要处理到哪个程度。 这边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马上调查出什么具体的消息,小五怎么敢私自把态度搞得过于僵硬。 “林大人所说的癔症,具体是什么症状?不妨说出来给慕白听听,他也算是有些研究。” 楚云深将手收回袖笼中,不经意的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淡淡道。 听他这意思,看来是选择暂且相信林大人的话咯。 这面子算是给林大人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林大人会不会实话实说。 没事,就算他不实话实话,我们也有的是自己的办法。 程潇潇想到楚云深的能耐,还是忍不住骄傲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她安心缩在楚云深的怀里,只静静听着厅中发生的一切。 林大人迟疑了片刻,随后一抚山羊胡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下官记得他们就是胡言乱语,严重的会不认识人。更严重的时候像癫痫,会咬人也会咬到自己。” 又又换成癫痫了?还咬人? 咬人那不狂犬病吗? 这‘怪病’怎么越说越复杂,听得程潇潇云里雾里只想亲眼看看那些病人。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苏大人要是再形容下去,她怕是也要脑子出问题,搞不好也会咬人。 就是这个‘咬人’,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哈。 程潇潇在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她这睡眠不足的脑袋就是不好用,也许吃饱了能好些。 慕白已经对着楚云深不动声色摇了摇头,楚云深难得的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这是楚云深进了这县衙后第一次皱了眉,不过很快他脸上的表情便松懈了下来,又恢复成往日里的一片淡漠。 “行了,此事接下来本王会带人处理。” 抱着狮子猫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楚云深对着林大人微微颔首道。 林大人这一次反应十分迅速,他对着楚云深行了礼,嘴里忙不迭的应着好。 楚云深说完也不再看林大人,他对着小五做了个手势,随后便带着狮子猫独自先朝着门口走去。 “今日开始就劳烦林大人多多关照了。对了林大人,明日我们要去看望那些病人,还要劳烦你安排一下。” 小五从善如流的也对着林大人回了个礼,他嘴角含笑将客套话说了个完整,还刻意盯着林大人的眼睛看了许久,那深深一眼硬是看得林大人心慌的转移了眼神。 “还请靖王殿下放心,下官定会安排妥当的。就是病人那边可能有些问题……”林大人说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他有些迟疑的说道: “那些病人大多数已经痊愈,下官担心慕大夫可能看不出什么大概来。” 楚云深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他背对着众人,其他人只能看到楚云深清隽的背影,根本捉摸不透他的表情。 “无妨。” 他淡如水的声音伴随着江南湿冷的寒风一起灌入,那些风将他的衣袍吹得呼呼作响,衣袖也鼓了一大片。 他把狮子猫往怀里再搂了搂,似乎还嫌这样不够暖和,想了想又把狮子猫揣入了他的衣襟之中。 感受到狮子猫身体再度变回温热,楚云深才隔着衣物拍了拍狮子猫的头,满意的抖了抖衣袖离开了大厅。 慕白和小五自是跟在楚云深身后离开了大厅,小五还对着林大人笑了笑。 慕白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他完全不看任何人,直接冷着一张脸扬长而去。 原本林大人说了要给楚云深等人接风洗尘,程潇潇都打算跟着去大吃特吃一顿了,可是楚云深没有同意。 老大发了话,其他人怎敢不从。 随便凑合的一餐饭,程潇潇的伙食应该是唯一没有做改变的。 鱼汤奶糊一样不少,林大人府中的厨子手艺不怎么样,做餐前沙拉的手艺却很好。 她额外多吃了一份鸡蛋黄拌鸡丝,那味道叫一个绝了。 鸡蛋黄的绵软,鸡丝的q弹有嚼劲,还有股淡淡的奶香。 吃得她完全抬不起头来,差点六亲不认开始舔盘子。 等程潇潇被迫从饭桌前被抱走时,其他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楚云深和狮子猫住在了林大人安顿好的房间内,其他暗卫极少出来露面。 小五则去打探林大人口中的‘癔症’,慕白装成云游四方的老道住进了苏城的悦来客栈,美曰其名要去收集消息。 程潇潇猜测慕白就是小心眼,今日被林大人说他看不出来症状,所以心生不满,也就不愿意住在林大人这里,不然每天还要见到林大人。 依照慕白的性格,不怼上几句实在憋屈,出言不逊又是对楚云深的不尊重,好歹现在还在办案期间。 眼不见为净,也算是慕白的让步吧。 就是回头得让慕白他自己把客栈钱结算一下,悦来一夜可不便宜,还要吃饭什么的。 楚云深这又不能报销,靖王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听说朝廷俸禄也不多,还是能省既省的好。 程潇潇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还没跟楚云深正式在一起,她就已经开始学着以后怎样管家了。 他们到得就有些晚,用午膳时也不是正儿八经的用膳时间。 江南这边天黑得本就比北方早,今日又是个大阴天,这么一会功夫,房间内就有些看不真切了。 她这边没有点蜡烛,楚云深又还在书桌前忙活。 静躺冥想就容易把思绪理清楚,譬如程潇潇很快回忆起昨晚宝函的异样。 书桌边的烛火已然亮起,小小的橘色衬得楚云深的脸棱角分明更为立体。 烛光把楚云深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老长,趁着现在刚好有机会,她偷偷摸摸将宝函从小袋子里拖了出来。 袋子里共同放着的还有银镯子,程潇潇现在又是狮子猫的体型,掏起东西来那简直叫一个惨不忍睹。 听到银镯子上的铃铛被带动出声音,她吓得慌忙朝楚云深那边张望。 好在楚云深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边,不然她怕是又要想着是自己装死合适,还是想出个什么新的歪主意。 宝函总算被拿了出来,程潇潇盯着这滔天绿光只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这拿出来还不如一直摆袋子里呢。 这都叫什么事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吓死本仙女了! 宝函的光芒比昨天更强烈,放在床上与一滩绿色带光的液体毫无二样。 “喂,小家伙?” 狮子猫的小脑袋凑到了宝函边,对着宝函极为小声的呼唤道。 程潇潇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想着看看能不能跟小雏鸟联系上,也许小雏鸟在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能够知道一些线索也不一定。 “你在吗?小东西?” 她爪子试探的碰了碰宝函,宝函的温度暖暖的,触感也像是液体,吓得狮子猫刚碰到就把爪子收回来了。 还是不摸了,静静等着吧。 程潇潇也怕啊,这要是再有点其他情况出现,她可当真搞不定。 碰也不敢碰了,喊又没动静,程潇潇趴在床上默默等了好久,直至她睡着了也没能等到小雏鸟的回应。 等到她再度睁开眼,楚云深已经换好衣裳在用早膳了。 这么快?来苏城第一天就结束了?我这就第二天了? 她发懵的坐在床上眨巴着睡肿了的眼睛,完全没有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昨晚不是在看宝函?等小雏鸟回应来着? 对!那宝函呢? 下一秒狮子猫整个身体从床上跳起,真不知道现在胖了这么多的她是如何做出这么灵活的动作来的。 找不到,找不到。 这也没有,这里也没有。 程潇潇先是整个身体钻进了被窝里,随着被窝里鼓囊的那一小块不断挪动,含糊不清的嘟囔声也在不断移动。 “喵!”—— 她委屈的撇着嘴呆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把整床被子都翻了过来。 哪里都没有,不会昨晚宝函发光被楚云深收走了吧。 可怜的程潇潇,到现在都天真的以为楚云深不知道她的这个小秘密。 不知道宝函的神奇之处,也不知道小雏鸟的所在之处。 她也不想想,小雏鸟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楚云深一句都没有询问过她,这根本就不符合楚云深的性格。 哎,有时候无知点还是好些,无知无畏,才能更好的相处嘛。 慌了神的程潇潇就快把整个床翻个底朝天了,直到她想起来小布袋的存在。 她赶忙打开袋子一看,宝函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没有异样的光芒,也没有消失。 呜呜呜,吓死本仙女了。 她往宝函上一扑,对着宝函又是亲又是抱的。 我的小宝贝,你可千万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答应你,以后去哪儿都带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啊。 程潇潇搂着宝函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的弹幕上一直滚动着字幕。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了,她在床上抱着宝函滚来滚去。 原本她还想宝函怎么会自己钻回袋子里了? 楚云深是不是发现了宝函的异样? 她家小崽子最后有没有回应她…… 现在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 只要宝函还在就行,至于楚云深那边,反正早晚都要解释清楚的,小崽子也可以今晚再等。 要是宝函丢了,一切玩完。 “吃饭吗?你不饿?” 楚云深的声音在狮子猫身后响起,他总算是找到机会打断了程潇潇的自娱自乐。 吃! 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程潇潇只花了一秒的时间来判断楚云深对她说了什么,身体已经替她先做出了选择。 她没有忘记刚才对宝函的誓言,居然真的要咬着宝函去吃饭。 还是楚云深黑着一张脸不愿意抱她,她才退而求其次将宝函放进袋子里,再咬着袋子往桌子那边拖。 最后两人只好各退一步,袋子给狮子猫挂在脖子上,楚云深抱着它去吃饭。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好几天,她每天陪着楚云深在县衙里按时吃饭看看闲书,日子闲得让她有种回到靖王府的感觉。 也就到苏城的第二天她跟着楚云深出去了一次。 那是林大人安排的与‘癔症’病人的见面,程潇潇软磨硬泡了好久楚云深才答应让她一起作陪。 那些病人们被林大人安排在一个素雅的小院子里,楚云深又将狮子猫揣进了自己的衣襟内,才抬手让林大人带人推门进了院子。 那些百姓们脸色还有些苍白,见到林大人来院子内看他们,每个人都神色激动的跪地就拜。 得知楚云深是上面派来的贵人,众人更是感动得不行。 程潇潇看他们一个个身体还没有好得完全,但是身上衣着都十分整洁。 不光如此,每个人的衣裳都是没有打补丁的粗布麻衣,不是那种名贵的面料,可是看起来很是舒服。 指甲和头发也很干净,脸色苍白可是眼中都带着希冀的光。 看起来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走起路来腿脚也都有力气的很。 慕白逐一给他们检查了身体,大家也都说说笑笑的很是配合,没有任何人有抵触心理。 积极配合检查,又主动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一群病人比程潇潇见过的任何病人都要乐观开朗,根本看不出来之前是犯过‘癔症’的老百姓。 太顺利了。 等到那天从小院子里出来,程潇潇满脑子只有这么一句话。 那就是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 程潇潇不是觉得这样不好,就是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没办法说清楚,总不能人家老百姓身体恢复的好,她就强硬的认为林大人心里有鬼吧。 这都算不上歪门邪道的怪逻辑,怎么不能说是林大人治理有方,这突如其来的奇怪‘癔症’很好的被控制了呢。 程潇潇心里带着淡淡的疑惑随着楚云深再度回到县衙,楚云深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好像来办案的人不是他,他不过是来苏城居住几天。 随后的几天小五和慕白那边迟迟没有进展,街上却是逐渐恢复了热闹光景。 一切就像林大人说得那样,那些病人都逐渐完全痊愈各自回家了。 苏城的人们也都回到了按部就班之前的日子。 程潇潇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估计再无聊上几天他们就能回京城了。 这一日她正缠着楚云深要出去玩,楚云深还未来得及开口说好,小五就急急忙忙的从外面冲进了院子内。 “主上,苏城东门菜市口发现大量行为鬼祟的百姓,其行为均和林大人所说相符。” 楚云深手中的书随意往桌上一搁,下一秒人已经去了衣柜边取斗篷。 小五一边帮楚云深整理衣裳,楚云深一边开始询问情况: “现在那边什么状况?” “慕白和听竹已经率先赶过去镇压疏散人群了,林大人也在第一时间带了人过去。” 楚云深没有再说话,而是带着小五快步朝门外走去。 这程潇潇怎么可能依他,她肯定也要跟着去的啊。 她不合时宜的拦住路,又朝着楚云深的衣摆往上爬。 楚云深劝告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程潇潇就已经迅速挂在了他的胸口。 异色双眸和墨玉般的丹凤眼对视了一秒,又是无奈的一声轻叹,楚云深将狮子猫塞到自己的怀里,两人一猫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小五所说的菜市口。 菜市口的百姓大部分已经被疏散了,只剩下少量的百姓躺在地上叫唤。 程潇潇老远就看到慕白蹲在地上给那些百姓号脉,听竹则在一旁和林大人讨论着什么。 周围全是县衙的衙差,两三个人架着一个低头嘶吼着的百姓。 这些百姓身上都穿得破破烂烂的,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不同程度的牙印和斑驳的血迹。 程潇潇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内就认出了那些牙印。 这些牙印和她之前收的那些鬼身上的创伤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那些鬼身上的印记更恐怖嚇人而已。 她也算是想起来了为什么她会觉得林大人的叙述格外的耳熟,可不是耳熟吗? 她之前不就碰到了被咬得乱七八糟的鬼,这么明显她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楚云深带着小五越过衙差们走到菜市口正中间,慕白看到他们来也只是快速的抬眼点了点头,立马又去查看那些倒地的百姓们。 程潇潇从未在慕白脸上见到如此严肃的表情,他脸上还溅到了几滴血迹,和楚云深同样洁癖的他却根本没有去理会。 地上的百姓程潇潇也看得清楚,要不是见过了各式各样的鬼,她怕是隔夜饭都能给吐出来。 菜市口都是卖菜的小贩聚集的地方,大概是之前人群拥挤,又发生了这么紧急的事件,地上到处都是被踩烂的菜叶。 那些菜叶散发着苦涩的气味,汁水顺着叶片的挤压处流淌得到处都是。 如果光是菜叶也就好了,程潇潇还看到地上有红红白白的块状物,那上面除了血丝和外皮组织还有一些毛发。 她原本不敢说清是什么肉,不过对比倒地百姓身上的伤口和牙印,还有地上那一块块肉上的牙印…… 这答案瞬间呼之欲出。 苏城的空气十分湿润,泥土亦是如此。 菜市口的地都是泥巴地,没有铺上青石板转。 地上的肉块和着血一起,安静又诡异的躺在那些菜叶上。 有些肉块估计被人踢到还是踩到了,上面还有沾着黄棕色的泥巴。 有些百姓身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包扎,鲜血就顺着伤口不停往下流,很快便和地上的菜汁混合在一起。 这些液体流淌在本来就稀烂一片的泥地上,汇聚成了无数条细线,并且迅速变成了恶心的黑褐色。 程潇潇现在心理抵抗防线确实提升了,不过你让她一直看这么刺激的画面她还是觉得很遭罪。 特别是浓郁的血腥味和菜汁味在一起,熏得她直想翻白眼。 她还要命的想到当初荻花婆婆那间要人命的密室,要不是菜市口是个通风处,程潇潇这会也能倒下去。 算了,看看那些病人有什么异样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脖子上的震动器 她尽可能的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偷偷把身子从楚云深怀里换了个方向,悄悄去看那些还在发狂的病人。 刚才隔得远,程潇潇看得不算真切,很多细节的地方也看不清楚。 现在那些衙差就押着病人们站在楚云深的四周,有些病患还伸着手努力往楚云深这边够。 他们一直挣扎着,要不是有衙差们强硬的动作制止着,现在的场景怕是远比看到的要激烈。 衙差们的表情很平淡,似乎对眼下发生的一切并不在乎。不能说是不在乎,更多的像是习惯了,对这些状况感到十分麻木。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带刺的特质铠甲,手上也套着厚厚的手套。 就连脸上都有防护措施,那密不透风的面罩只留出了两个黑黢黢的眼洞,倒是和程潇潇除夕夜买的面具有异曲同工之处。 每个衙差腰间都佩戴着一根木棍,还有三五条不等的棉布条。 这些棉布条和发狂病患嘴里塞着的棉布材质相似,看起来是同一类东西。 怎么看都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难道说,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衙差们身上佩戴整齐的装备,以及他们训练有素的躲开了病患们的每一次发狂。 这些都和毫无准备身无长物的慕白还有听竹等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程潇潇看着徒手为受伤百姓号脉的慕白,还有熟练包扎伤口的听竹,突然觉得一袭白衣的慕白身上那星星点点的红很刺眼,听竹手上沾染到的红色同样刺伤了她的心。 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或许,林大人早就知道这一切了,这些衙差们也不止一次处理这种问题。 只有楚云深和他的人这么傻,冲在最前面,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 林大人呢?那个满口谎言的林大人呢? 他怎么不到前面去?身为父母官,他怎么不过去看看? 程潇潇怒气冲冲在人群中扫视着,只想找出林大人的身影。 最终在人群的最边缘,她才看到了裹着厚斗篷用丝帕捂住口鼻的林大人。 林大人的头侧向了一边,尽可能的不去看地上的那些惨象,也不去看那些一直试图挣脱束缚的病患。 他的眼中也蕴藏着无限的痛苦和难过,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因为恐惧想要离开这里,又不得不留下,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程潇潇越看越气,只想从楚云深怀里跳下来,最好直接扑到那个林大人身上,然后一爪子狠狠挠死他。 慕白已经检查完那些受伤的百姓了,现在要来检查还在发狂的病患。 楚云深嘴上没说什么,但还是朝着慕白递去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慕白脸上沾染的血珠已经干裂,他对着楚云深他们投去一个安慰的笑容,没有片刻的犹豫便去给病患们检查伤口了。 程潇潇亲眼看到慕白手中不断有银光闪过,原本喉咙里还不断发出低吼的病患中了那道银光后接二连三的没了动静。 病患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瘫软着身子闭上了眼睛,只剩下胸口还在起伏,证明着他们只是普通的昏迷。 慕白示意那些衙差们为病患带上手脚镣,再亲自将他们一个个放平在地上。 病患口中塞着的棉布团被取了下来,程潇潇看到了棉布团上也是一个带血迹的牙印,还隐约有些破洞的迹象,可见这些病患们下嘴有多凶残。 病患的下巴被慕白托住了,嘴巴也被迫被捏了开来。 他们的牙齿上都带着红色的血丝,牙缝里还有一些残留的肉块纤维,看得程潇潇一阵恶寒。 这些病患身上也有跟受伤百姓一样的伤口,分不清是他们自己咬的,还是同伴发狂时咬出来的。 慕白检查听竹包扎,这一群病患检查还需要一些时间,程潇潇却看得极其认真。 她只想着也发现什么细节,到时候也跟楚云深他们一起分析分析,好帮上一些忙。 “嗡嗡”—— 程潇潇胸前莫名传来了类似于手机的振动感,而且这种感觉还特别强烈,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误以为她回到现代了,甚至有掏出手机接电话的冲动。 什么啊? 她的爪子胡乱的摸了摸,楚云深不自然的皱了皱眉,象征性拍了下狮子猫不安分的小脑袋。 哎呀,你别打我!你忙你的! 她两面夹攻难免有些不耐烦,就对着楚云深的胸口回了一下。 爪子间的指甲被她收了一部分,拍在楚云深的冬季衣裳上也不会划伤。 楚云深正在听小五禀告其他情况,林大人也从人群外面走了进来解释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分出精力陪狮子猫。 最后他索性随狮子猫闹腾,只是用袖子微微挡住了他胸前鼓囊起来的那一小团。 程潇潇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捣乱,但她总得搞清楚原因吧! 不然待会连楚云深他们都发现了,岂不是更加解释不清。 她脖子上总共三样东西,不是玉佩,玉佩只在发光。 银镯是楚云深送的,不会有问题。 那就只剩下最近总抽风作妖的宝函了。 又是你! 原本她是想直接把宝函掏出来查看的,但是这样的动作在楚云深衣襟里如此狭小的地方,着实是有些施展不开啊。 有了! 机智如程潇潇,她再度拍了拍楚云深,并且这一次着重于要吸引楚云深的注意力。 “怎么了?” 果不其然,楚云深对着面前含含糊糊半天也说不清楚一句话的林大人摆了摆手,又低下头望向了探着脑袋的狮子猫。 “可是有事?” 楚云深没有责怪狮子猫,看到狮子猫皱在一起的小胖脸反而柔声询问着。 有! 人有三急!猫也有!我要去! 狮子猫挣扎着从楚云深衣襟里爬了出来,在楚云深伸手抱稳她时开始假装自己肚子痛。 “行,我知道了。” 楚云深看着眼前猫拙劣的表演,无奈的点了点头,还是朝着人群外走了过去。 等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楚云深才把狮子猫放到了地上,又对着她低声说道: “倒是忘了你或许看不来这些,那你在周围散散心。” 楚云深拍了拍仰着头的狮子猫,想了想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要走远,我会派祝容跟着保护你的。” 程潇潇亲昵的蹭了蹭楚云深的手掌心,随着她脖子上的振动又强烈了几分,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楚云深。 直到她走得好远了再回头,楚云深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只好用力挥动着自己的小白爪子,楚云深才默默走回了人群中央。 楚云深真是细心,居然以为我是受不了案发现场,还让我出来散心。 每次离开他他都要搞得这么深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离他太远了。 程潇潇心里回想着刚才楚云深的话,蹦蹦跳跳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这附近的几条街都被衙差封锁了,现在寻常老百姓根本不能进入。 脖子上的袋子传来的振动这会又变小了些许,程潇潇决定再走远些挑个偏僻的小地方打开。 财不外露,没人也得藏着掖着。 搞不好宝函又是绿幽幽的一片光,万一招惹来衙差什么的多不好。 她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想到刚才楚云深的嘱咐,有些奇怪的向身侧还有头顶看了看。 容容真的在我身后吗? 恶作剧心理作祟,她故意搞怪在空着的摊位下躲躲藏藏,又猛然一下看向身后。 没有。 身后仍旧是空无一人的街。 程潇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她真的好希望祝容能够出现在她面前,姐姐妹妹一起走才有意思嘛。 暗卫真是辛苦…… 她用爪子滚动着地上的小石子,沮丧的往前慢慢走着。 程潇潇一直低头只看着眼前那一小片地,完全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她面前多了四只脚。 看到那沾染着乌黑色泥土的白靴子,她第一反应就是往旁边让了让,没想到她往哪边走,那双绣着暗纹的靴子就往哪边挪。 谁啊?有没有礼貌! 程潇潇让了几次道都是这个结果,她怒气冲冲的抬起头来瞪着靴子的主人,却在看清来人的容颜时缓和了表情。 是你啊。 收回了眼中的怒火,她整个身子稍微往后退了些许,好更方便看清面前的两个男人。 她面前的这两人均是一袭白衣,一个个子异常高大,一个各位娇小。 没错,正是前几日在悦来客栈遇到的李氏兄弟。 李涵眯着他那双桃花眼,半弯着身子弓着背对地上的狮子猫夸赞道: “哇,这狮子猫好生漂亮啊!” 算你有眼光,原来是被我的美貌吸引了才拦住了我。 程潇潇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头,不过仍然没有放松对李涵他们的警惕性。 她可没有忘记,楚云深说李涵武功高强又让人捉摸不透,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兄弟俩是好是坏呢,可不能随便掉以轻心。 她也没打算跟李涵打招呼了,她现在是狮子猫,想来李涵也认不出来她是谁。 听李涵夸完自己,程潇潇打算绕过李涵继续找僻静封闭的小地方。 也不知道宝函是不是真出问题了,这会又在脖颈间疯狂振动,就好像她脖子上安了个振动器,跳得她脖子都发麻。 赶紧找赶紧看,这谁耽搁得起,这是要整死我吧。 程潇潇上一秒还在想宝函的事情,下一秒就整个人腾空了起来,并且离地面越来越远。 什么情况?! “喵!”—— 第四百章:被狗咬一口,咬狗一口 狮子猫吓得浑身的毛发都炸成了一团,完全没有了刚才悠然自得的模样。 “涵儿,你吓到她了。” 李清让温和的声音在程潇潇耳边响起,程潇潇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人劫了。 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狮子猫在李涵手里奋力挣扎着,李涵却不由分说的把她搂到了怀里。 他一只手熟练的抱着狮子猫,另一只手朝着狮子猫的脑袋和脸腮抚摸着,边摸还边小声的念叨着: “不怕不怕,摸摸毛,不害怕咯。” 狮子猫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偶尔还会反抗一下,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程潇潇内心在咆哮,她都恨死了狮子猫这该死的身体本能,她明明气得想挠死李涵好吗? 怎么被李涵随便摸两下就服服帖帖想顺从他迎合他? 这人绝对是什么妖物,他根本不是正常人,搞不好他还会妖术! 狮子猫一面想着从李涵怀里挣脱,一面享受着李涵帮她挠痒痒。 “哥哥,你看她也喜欢我。” 李涵搂着狮子猫低头感叹着,他眉眼带笑看起来极其开心。 李清让望着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李涵,伸出他修长的手掌轻抚着李涵的头顶,柔声道: “对啊,她也喜欢你。” 宝函振动得更厉害了,程潇潇窝在李涵怀里简直快要哭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还没逃出魔爪呢,宝函又不安分了。 整死我吧,真的,给句痛快话算了。 程潇潇认命的放弃了抵抗,只是尽可能的保护好脖子上挂着的布袋,生怕被李涵发现她的秘密。 李涵兴奋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清让,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希冀的光芒,纯澈得如同一汪清泉。 “哥哥,我们把她带回去吧!我好喜欢这只狮子猫啊,看着她就觉得好亲切好开心。” 李清让疼爱的揉了揉李涵的脑袋,李涵期待的表情那么明显,李清让想忽略都难。 他又看向李涵怀里的狮子猫,正好狮子猫也抬头望着李清让。 一看李清让那松动的神色,还有他看向自己时那柔情的眼神,程潇潇就惊觉不好。 “带回去吧。” 果不其然,程潇潇看着李清让的嘴巴一张一合,最终说出了令她绝望的四个字。 “喵!”—— 狮子猫再度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她才不要跟这对奇奇怪怪的兄弟俩回去呢。 看到他们那个不正常的表情,她就心惊胆战的说不出的害怕。 狮子猫又抗拒的扭动着,李涵只好不停歇的抚摸着狮子猫柔顺的毛发,试图再次安抚狮子猫的情绪。 “放开她。” 两人一猫还在周旋着打算离开,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李涵和李清让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程潇潇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已经激动得就差跳起来了。 她在李涵怀里挣扎得更卖力,嘴里还不断呼喊着: 楚云深!快救我!我不要跟这个妖精走! 不远处与李氏兄弟迎面相对的,正是楚云深和姗姗来迟的祝容。 祝容确实一直跟在程潇潇的身后,楚云深没有让祝容露面,是因为这次她还有其他的任务,不能轻易让别人发现。 程潇潇被李涵拦着的时候祝容也打算出手,但是李涵的武功祝容也是清楚的,她根本打不过李涵。 所以她只能去放了信号弹,随后一直在暗处躲着观察着李涵。 要是楚云深再不过来,祝容已经打算硬上了。 楚云深那边看到祝容的信号弹不由分说就让小五留了下来,自己迅速赶了过来。 他知道祝容是跟在程潇潇身后的,要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根本不会要求支援,肯定是程潇潇有了生命危险才会如此。 他一路赶来气息都还未调匀,就看到程潇潇被李涵抱在怀里。 虽说程潇潇现在是狮子猫的身体,但是楚云深自从知道程潇潇身份后,在心里就没有把程潇潇当过狮子猫看待。 这会看到李涵的手还放在程潇潇背上,楚云深漆黑的眼眸里只剩下滔天怒火,说起话来也能直接冻死人: “兄台,你手上抱着的是在下的猫,现在能否把她物归原主。” “这位大叔,你看起来好眼熟喔,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李涵歪着头仔细打量着楚云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往常的笑容,性感的嘴唇微微嘟起,带着诱人的光泽。 瘦削的下巴稍稍抬高了些,半眯的双眼中翻涌着疑惑。 程潇潇都忘记了挣脱,她的表情瞬间哭笑不得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看楚云深。 她好想安慰楚云深,可是真的又好想笑。 前几天楚云深戴着人皮面具,李涵叫楚云深‘大叔’,程潇潇可以为楚云深解释是面具挑的不好。 可是今天楚云深没有戴面具啊,李涵根本认不出来楚云深吧,怎么还是叫楚云深‘大叔’? 她家楚云深可是很帅的! 虽然看起来确实比李清让还显得成熟一些。 但!但那不是楚云深南征北战嘛,血战沙场,经历的比较多。 这叫有阅历!有故事! 狮子猫朝楚云深投去同情的一眼,换来的是楚云深迅速沉下来的脸色。 还是李清让拽了拽李涵的衣袖,又示意李涵不要再开口说话。 他自己则稍稍向前半步,挡住了李涵和李涵怀中的狮子猫: “这位兄台,你说这狮子猫是你的,你可有凭据?” 楚云深刚想开口,狮子猫率先不乐意了。 啥凭证?需要啥凭证?你说啊! 老娘本人就是最好的凭证! 狮子猫在李涵怀里噼里啪啦乱说一通,纵使知道没有人能听懂,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刷点存在感。 她陡然激动的情绪引起了李涵和李清让的注意力,李涵抱着狮子猫有些惋惜的对李清让说: “哥哥,小猫咪好像确实认识那个大叔,你看她现在好兴奋。” 第一,老娘不叫小猫咪! 第二,老娘这不是‘兴奋’,而是‘愤怒’! 第三,你再不放我走我真的要咬人了! 程潇潇不耐烦的挥了挥爪子,又对着李涵和李清让一顿龇牙。 李涵难过的撇着嘴,眼中更是起了一片迷蒙,眼角的泪痣摇摇欲坠看得人心碎。 “哥哥,小猫咪有主人,那我们还给那个大叔吧。” 他抬眼可怜兮兮的瞧着李清让,那富有弹性的嘴唇下垂着弧度,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可是涵儿好舍不得小猫咪啊。” 李涵说完还抱着狮子猫左右摇晃了两下,就像在哄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 “那涵儿还是想留下它?”李清让微微弯下腰来,对着低头摸猫的李涵小声劝说:“可是这样她就不能回自己家咯,她就没有家了。” “不!涵儿不想小猫咪也没有家!” 李涵突然神色激动了起来,他搂着狮子猫的手也紧了又紧,差点把狮子猫勒得翻白眼。 “你快松开她!” 楚云深在对面亲眼目睹着这一切,他脸上的怒色被担忧代替,刚才向前了一些的脚步再次踟蹰不前。 程潇潇的脑子急速缺氧,思想却格外的清醒着。 刚才李涵说的是‘也’,那么,还有谁没有家了? 李涵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慌慌张张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对着狮子猫就是忙不迭的一通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猫咪对不起。” 程潇潇被李涵一边顺着气,一边被迫蹭脸,而对面楚云深的脸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 大哥,你是真的不怕死。 程潇潇感受着鼻间的细腻,还有来自李涵身上淡淡的香味。 她已经懒得计较自己被非礼这一件事情了,她现在更想知道待会楚云深会怎么neng死李涵。 “小猫咪,你去吧!” 李涵终于停下蹂躏,他举着狮子猫蹲到了地上,却在放下狮子猫的最后一秒亲了狮子猫的鼻子一口。 这下好了,除了李氏兄弟之外,其他人完全愣在了原地。 等程潇潇后知后觉发现她被一个古代美男偷亲了,楚云深已经将她抱进了自己怀中,而李氏兄弟已经越走越远,李涵还恋恋不舍的一直回头对程潇潇挥手。 “主上……” 祝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狮子猫,又恢复清冷的表情对着楚云深低着头欲言又止。 “跟过去,带上弄影继续调查他们。” 楚云深的声音冷得像是寒冬十月的风,他状似无意的掏出锦帕,又温柔的擦了擦狮子猫湿润的小鼻子。 擦完似乎还嫌这样不够,思索了片刻他又换成自己的手摸了摸狮子猫的鼻子。 这之后回去的一路上他都有意无意的摸着狮子猫的鼻子,最后连程潇潇都觉得她鼻子又干又疼可能即将破皮,楚云深才堪堪停下了他的动作。 程潇潇以为这样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当然这只是她的片面想法,只能代表她个人而已,又怎么能够代替其他群众呢。 回到县衙楚云深亲自打了一盆清水来,锦帕沾湿后对着狮子猫的鼻子又是轻柔的擦拭了好久。 “喵!喵!” 你是不是疯了?我很痛欸! 程潇潇终于忍无可忍炸了毛,要不是楚云深态度极好下手温和,她估计一早就生气了。 你不用去查案吗?你就带着我一走了之回来了,那小五他们呢? 那边的病患呢?还有那些百姓,林大人你总要审问的吧! 程潇潇都要崩溃了,她知道楚云深这个男人洁癖,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啊。 她现在是只狮子猫,再说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呗。还是条极其漂亮的狗呢! 那还能咋?她也跟过去咬狗一口? 这么计较干嘛?!鼻子不是嘴,而且只是猫鼻子也不是人鼻子! 第四百零一章:到底是何人 可能是有些强词夺理,主要还是因为程潇潇真心觉得鼻子疼啊。 任凭谁被这样折腾一番都受不住,何况猫的鼻子本来就挺脆弱挺重要的。 要是鼻子干了很有可能就是要生病,反正可得要好好保护。 别问程潇潇一个不养猫的怎么知道这些了,她现在本体就是猫,这叫做实践出真理,其他都是虚的。 楚云深也知道这样对待狮子猫有些不合适,他抱歉的看着狮子猫,当他视线转移到狮子猫鼻子上时又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程潇潇慌忙捂住自己的鼻子不给楚云深看,想想不够安全还将整个脑袋都捂了起来,最后更是夸张的将脑袋埋在楚云深的怀里不肯再抬头。 楚云深手里的锦帕翻来覆去捏着紧了又松,最终还是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狮子猫的脖颈。 “就是觉得他脏。” 狮子猫的身子僵在了那里没有动弹,过了一会认命的仰着头‘贡献’出了自己的小鼻子。 来吧。老娘豁出去了! 程潇潇不想说她发现楚云深吃醋了,就是光听楚云深那幽幽的语气就很委屈很可怜,她也不忍心啊。 预料之中的锦帕没有过来,反而是温柔的触感覆盖在了程潇潇的额头上。 她刚才害怕的闭上了双眼,这会试探性的睁开后才发现楚云深的手掌正放在她的额头上,还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折腾你了,别怕。” 楚云深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程潇潇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楚云深闪烁的眼眸,心跳一点点的加快了速度。 “主上……” “主上。” 两道声音在门口打断了程潇潇和楚云深的对视,程潇潇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眼神,朝着逆着光的门口看去。 小五和慕白已经快步走了进来,慕白身上还是带着血迹,好像比之前程潇潇看到他时还要多上几分。 小五则脸色苍白,看慕白的样子好像还几次想要扶着小五,不过都被小五躲开了。 “伤势如何?” 楚云深将锦帕丢进了铜盆里,微微皱着眉对小五问道。 啥? 小五受伤了? 程潇潇也从楚云深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她上下仔细打量着小五,终于在小五手腕上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小五今日穿的是劲装,刚才行过礼衣裳被牵扯了一下,这会一截雪白的纱布从袖口透了出来,好像纱布里面还有些许的血迹。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很快就猜出小五可能是被病患咬伤了。 她没有楚云深那么高深的隐藏方式,直接就是担忧的眼神瞪着小五不肯挪眼。 小五被狮子猫突然的关怀注视吓得差点往后后退了一步,慕白自然在第一时间扶住了小五,并且语重心长的教育小五: “你慢些,我还没能分析出这病传不传染呢。” “传染你离我远些啊!” 小五不耐烦挥开了慕白扶着他胳膊的手,又对着楚云深恭敬的行礼:“主上,属下并无大碍。” 楚云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小五赌气的脸,又去瞧慕白尴尬的眼,沉默了良久缓缓道: “你先回去休息,让慕白再给你看看,其他事明日再议。” 小五还想再说些什么,楚云深却不肯多言的摆了摆手,催促小五和慕白快些离开。 慕白感激的看了楚云深一眼,赶紧扶着小五就往门外走。 小五肯定是继续拒绝慕白的搀扶,慕白也不气馁,再接再励并不放弃。 楚云深最后深深地瞧了一眼这别扭的两个人,待那两人走远了才收回了他的眼神。 他这边才刚收回视线,就被狮子猫虎视眈眈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程潇潇当然要好好‘审问’楚云深了,慕白这心虚又讨好的模样可是极为罕见,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说说吧! 她两只前爪搭在楚云深的胸膛上,审视的看着楚云深面无表情的冰块脸,试图看出一些端倪。 “怎么了?” 楚云深有些好笑的问道,嘴角不自觉的牵扯出一个浅笑。 不许笑! 给我严肃点! 我在问话呢!你给我认真点回答!不老实我就打你! 狮子猫不客气的挥动着爪子拍了楚云深一下,她想着这样也不是个好的解决办法,只好又往桌子上面跳。 等到一番文字‘交流’过后,程潇潇总算从楚云深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没想到小五居然是为了救慕白才受伤的。 只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生慕白的气啊?难道是怪慕白害他受伤? 那他大可不必救慕白嘛,慕白又不是不会武功。 再说了人家还是大夫呢,比小五受伤要强吧,人家可以自医。 程潇潇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只好暂且将这件事压制于心头,等到下次碰到祝容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祝容可还是站过‘伍佰’cp的人。 慕白x小五,就是‘五白’,‘五白’就是‘伍佰’,这还是程潇潇取的,可把祝容乐了好一段时间。 大概是程潇潇的呼唤起了作用,其实并不是…… 就是祝容出任务回来了而已,本来弄影也想跟着一起来的,不过被祝容几句话打发下去了。 “主上,祝容前来领罪。” 祝容进来后第一时间就跪到了地上,对着楚云深诚恳的开始认错。 啥情况啊。 怎么就跪下了? 程潇潇搞不清楚情况,楚云深他们的公事她又不好插手,只能在桌子上着急的走来走去,又拿眼神小心的试探着楚云深。 楚云深一把将狮子猫抱进自己怀里,无可奈何的凑过去揉了揉狮子猫的小脑袋,对着地上跪着的祝容淡淡道: “起来回话。” 程潇潇也不管楚云深是自己另有打算,还是真的看在了她的面子上,反正她就一个想法,哄好楚云深就完事了。 她对着楚云深的掌心主动蹭了又蹭,又谄媚的贴到楚云深胸膛上,还抬着头笑得极其灿烂,也不管楚云深看没看她。 “主上,属下和弄影跟踪李氏兄弟被李涵发现了,并且他认出我们和听竹是同一批人,还跟我们交了手。” 祝容站起来后也没抬头看楚云深这边,而是恭敬的垂着脑袋开始禀告,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的姐妹为了她都‘付出’了什么。 “他可说什么话了?” 书桌前楚云深对着狮子猫的额头又轻轻弹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问着祝容,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祝容迟疑了一会,半天没能及时回复楚云深的话。 程潇潇困惑的看着祝容,没能理解祝容为何突然沉默。 难道说祝容那边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幕? 不会是李涵那个变态也欺负祝容了吧?毕竟祝容那么好看! 就在程潇潇胡思乱想快要脑补出一部年度大戏的时候,祝容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了口: “属下和弄影与李涵堪堪打了个平手,李涵还说……” 祝容又停顿了一下,最后豁出去了说完了最后几句话:“他说他想起来大叔哪里眼熟了,虽然长得不一样但是身上的气味一样难闻,我们几个也是如此。” “就这些?” 楚云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程潇潇根本看不出来他生气了没有,也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他还说让我们不要再跟着他了,我们打不过他,下次他生气会对我们不客气的。” 祝容实在过于诚实,楚云深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完全没有任何方面的隐瞒。 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声音也是不带什么感情的复述。 可越是这样的声线,程潇潇越觉得听起来扎心。 她都有些听不下去这些话了,估计楚云深得气炸了吧。 这个李涵从程潇潇见他第一面开始,就知道他讲话过于直来直往。 而且不像是慕白那种故意毒舌,李涵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很自然的那种怼人。 这种更能刺激到对方,完全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说他挑衅,人家只是叙述一些普通的事实,但就是不知道为何,听起来显得格外的欠揍。 至于李涵说的怪味,程潇潇现在不敢去闻楚云深。 她知道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是在火上浇油,楚云深这样毫无波澜的反应下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滔天大浪,她肯定是乖乖降低存在感才是。 楚云深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火,他对着祝容点了点头,又淡淡吩咐:“这件事还是交给听竹去办,势必查出李氏兄弟的底细。” 祝容飞速的应了一声,又默默等着楚云深的其他命令。 楚云深却没有再说任何内容,连最后让祝容退下,都是轻轻叩了叩桌子示意。 祝容一直都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出了门,当然如果没有跨门槛时闻自己衣袖的那个动作,程潇潇觉得可能会更加完美。 容容,你真的越来越释放天性了。 程潇潇果断扭头去看楚云深的表情,好在楚云深好像没有看到祝容的动作,他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以为楚云深不在意这些事情,那也就没了继续哄楚云深的必要性,程潇潇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有遇到李涵后的一系列怪事。 她可是记得她离开李涵后宝函的振动就逐渐小了下来,最近更是直接消失不见。 一开始被李涵抱在怀里她还以为这是巧合,直到每次李涵和她亲近一些,宝函就会像发了疯一样拼命振动。 程潇潇才留了个心思注意观察着,果然后来她跟楚云深离开时宝函就慢慢停止了振动。 这是不是意味着李涵跟宝函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有一点她也觉得不对劲,李氏兄弟行踪这么神秘,李涵武功又如此高强。 兄弟俩看起来也不像是官府中人,不然看到楚云深肯定认识才对。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四百零二章:栽在小伎俩上 那几条街可是都被封锁了啊。 什么人敢无视官府私自出入,而且敢在案发现场附近转悠。 还有今天李涵说得那句话,他反应那么大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还有还有,程潇潇觉得李涵身上香香软软的,皮肤也很细腻,有种吹弹可破的感觉。 这李涵当真不是女孩子吗?她都快要嫉妒死李涵这身皮囊了。 咳咳,这个好像有点偏离案子本身了。 不过确实很遭人嫉妒嘛!程潇潇身上也软,可都尽是一些软肉,皮肤也没有李涵的白皙。 就连身上那股子香味,李涵身上的都比较诱人。 唉,这么绝色的尤物,怎么就不能是个小姐姐呢。 那样她也好跟李涵好好相处,一起讨论下护肤之道呐。 不行不行! 是个姐姐或者是个妹妹都不成,鬼知道他们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是哪路人物,万一是荻花婆婆那种狠角色…… 还是算了吧。 程潇潇脑子里的想法一秒偃旗息鼓,她疯狂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只想着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傻念头甩出脑海。 “又犯傻?” 她的这个动作换来的是楚云深弹脑瓜的惩罚,短暂的钝痛吓得程潇潇赶紧缩短了脑袋。 讨厌! 每次都这样欺负我! 狮子猫傲娇的挣扎着要楚云深身上跳下来,却被楚云深一把搂住不允许她下去。 “潇潇,陪我再看看案宗罢。” 楚云深的声音低沉中又带着一丝请求,竟是程潇潇从未听过的语气。 程潇潇有点想抬头看楚云深,但终是忍住了没有动作,只安静窝回楚云深怀里,紧紧靠在楚云深怀中没有再动弹。 感受到狮子猫没有继续挣脱的迹象,楚云深的嘴角慢慢向上扬起了一道弧度,这道弧线还有逐渐拉大的趋势。 那双总是静如星河的眼眸中滑过一抹感激,他左手揉了揉狮子猫毛茸茸的脑袋,右手又再次翻开了这两天林大人递上来的案宗,还有一份慕白今日仓促之中写下的记录。 程潇潇原本只是想陪陪楚云深,但当她看到慕白那还沾染着血迹的记录时,心里还是起了一片波澜。 慕白当时肯定很心急,要看完那些病患还要一一分析结果,不然也不会字迹如此潦草。 程潇潇心里油然而生几分钦佩,那样的环境和场景,换做是她,是万万不能如此镇定自若的。 所有事情都堆积在一起,还要冷静的做出相应的判断,慕白今日确实伤神劳力作出了不少贡献。 还有险些受伤这件事,慕白现在确实没事,但小五是真的见血了啊。 也不知道小五要不要紧,只希望这病不会传染。 程潇潇默默祈祷着,眼神飘忽看着楚云深翻动那些案宗发起呆来。 慕白的字迹过于连贯,程潇潇只能看懂只言片语。原本只是心无旁骛的望着那一处放空自己,可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 这里面的内容不光是慕白对病患伤口和精神状况的记录,还有受伤百姓的描述。 慕白那部分关于受伤百姓的阐述是对伤口的感受,或者是记下了一些他们的身体变化,还有一部分是来自衙差那边的案宗。 这里面新的案宗是林大人今天让人记下的,主要是记下事情经过和一些案发现场的发现。 就是这些记录让程潇潇看出了一些疑问。 这上面受伤的百姓说发狂的那几个病患之前都好端端的,也没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喜欢‘猎奇’。 那些病患都喜欢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对那些珍贵的野味感兴趣。 这些受伤的百姓都是住在附近的,经常来东门菜市口买菜。要么就是在菜市口支了摊子,卖了好长时间菜的菜贩。 所以包括那些病患,大家都是熟人。 说起那些病患,往日喜欢吃也就算了。野味货稀少且价贵,想吃也没办法隔三差五弄到。 但是最近他们来得极其频繁,基本每天都要来菜市口买,整个东市菜市口的野味基本都被他们包圆了。 如此重复了好几日,今日这些人又来买野味。 有渠道的小贩不过说是野味没货了,这些人突然就发起疯来,又是咬人又是挠人,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当中。 程潇潇看过之后难免产生了一些联想,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楚云深她的想法。 说白了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万一不准确岂不是又和八皇子楚景铄那次一样,反而会给楚云深一个错误的方向。 不过那些鬼的事情,她倒是可以私下自己去查查。 “潇潇,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楚云深把案卷收好放回了桌上,低头便看到了狮子猫沉思的模样。 他心头一动,还是摸了摸狮子猫的小脑袋开了口。 你居然询问我的意见? 程潇潇傻乎乎的半抬起头来,似乎有些难以相信楚云深在跟她说话。 往常她也想着帮忙,不过那都是她主动请缨,她都感觉楚云深愿意听她一句话仅仅是在给她面子而已。 狮子猫半天没有反应,看她这愣神的模样就知道她估计又在想事情。 楚云深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着。 他的眼神很暖,并且一直注视着狮子猫,时不时眨眼间都带着不一样的情意。 程潇潇当真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在自我纠结,否则注意到这些她肯定又能自己开心的脑补许多东西来。 沉思了片刻,她终于有了动作。 楚云深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狮子猫的身影,直到狮子猫让开她身下的纸张示意他看时,楚云深才挪开了目光。 洁白的纸张上只写着潦草的两个大字: “野味。” 楚云深眉头微皱半天没有说话,就在程潇潇忐忑不安的以为她果然说错话了的时候,楚云深终于缓缓开口: “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目前只有野味这一个线索。” 这算瞎猫碰到死老鼠吗?还是她智商增高了? 程潇潇一听楚云深跟她想法一致,原本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激动得只想转圈圈。 这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呐! 她程潇潇也有出息了!这次是真能帮上忙了吧! 那歪着头红棕的异色瞳孔里洋溢着喜悦,看得楚云深又忍不住伸手来摸她的脑袋。 “明日我会带小五他们去查案,你能自己在这里待着吗?祝容会留下来陪你。” 楚云深用更加温柔的声音同程潇潇商量,他似乎很担心稍有不对下一秒程潇潇就会私下做出什么决定,再发生什么危险。 没想到程潇潇竟然爽快的点了点头,并且在纸上信誓旦旦写了保证:“我就在房间内等你回来,肯定不会给你添乱的。” 楚云深有些意外的打量着狮子猫,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才再度补充道:“这次的病症很是怪异,慕白那边目前也没有什么发现。只希望病症不会传染,否则苏城的百姓可能都会遭殃。” 程潇潇很少在楚云深脸上看到这种担忧的表情,她一直都觉得楚云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淡淡的。 她当然也知道楚云深其实很关心老百姓,之前办案子好几次都是面热心软。 但更多时候楚云深都是只做不说,面上不会显现出任何内心的想法。 只能说这次的事情确实太棘手,否则楚云深也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楚云深这样一提醒,程潇潇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古代很多疾病都找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最后人们只会大片大片的死亡。 程潇潇现在真实生活在楚国,所有的人和事都与她息息相关。 就如同上次楚景烁要造反一事一样,现下这场病症她同样会为之忧愁。 就像楚云深说的那样,只希望这场病症能够迅速找到解决办法,也不会传染之类的,那样苏城的老百姓也能少受一些苦。 对了!程潇潇想到她在后世看新闻上传授的一些预防知识。 “接触过病患的人都要用酒洗手,看望病患时需要用锦帕捂住口鼻。回来要换衣裳,病患也要与常人隔离起来。” 程潇潇在纸上尽可能的写出她能记住的所有预防知识,只希望能够多给楚云深一些帮助,好替楚云深排忧解难。 楚云深认真的看完这些内容点了点头,又将刚才的话题再度强调了一遍: “现在还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也不知道是否传染,所以这几日我就都不带你出门了,可以吗?” 楚云深说话态度如此诚恳,程潇潇肯定是听话的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啊。 才怪! 她从刚才开始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不然她能这么听话乖乖每天待在房间内? 要知道她程潇潇可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鬼魂之事的人,她当然要承担起责任出去调查清楚。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她才会对楚云深的决定毫无异议,甚至还能拍手叫好。 不然楚云深要是知道她会出门,定是要生气到把她关起来。 “我不要祝容留下陪我,除非你在不信任我。” 看到楚云深漆黑的眼眸里明显带着一丝欣慰,程潇潇还是不客气的在纸上写出她的条件。 谈判什么的,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都能成功,这次肯定也能轻松拿下才是。 程潇潇心里想得很美,表面上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双大眼睛里的委屈看得人心肝都在颤。 “怎么会?我没有不信任你。” 楚云深聪明一世,今日却栽在了这点小伎俩上面了。 第四百零三章:不会是小五吧 只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谁让程潇潇知道楚云深的软肋在哪呢。 被拿捏得很准的楚云深对着狮子猫否认着,换来的却是狮子猫转过身子寂寥的背影。 其实程潇潇背过身子后差点憋不住笑了出来,她忍得身子都在抖动,要是楚云深追过来看肯定能发现异样的。 看到楚云深那么紧张的神色,她怎么可能不乐开怀。 还是要忍住,这么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狮子猫正在和自己作斗争,她的这副模样在楚云深眼里却误以为她在伤心哭泣。 这身子都在颤抖,肯定心里难过得很。 “我答应你,不让祝容留下了。” 楚云深终于松了口,他的手已经举了起来想去抱狮子猫,又停在了空中犹豫了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就怕他的动作太突兀,狮子猫反而会更加不开心。 他哪里知道狮子猫听到这话高兴得爪子都收紧了一些,要不是做戏要做全套,这会她能直接原地跳一段。 程潇潇的坚持是有用的,楚云深这下不仅相信她了,还在心里反思了一下他以往的做法。 “潇潇,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没有其他意思的。”楚云深举起来的手还是放下了,他斟酌着言辞语气里带着一份前所未有的试探: “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就不这样了。” 程潇潇现在没办法说话,她不能回答,她只要一张口绝对是土拨鼠尖叫。 所以她只能死死抿紧自己的嘴,好让自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天呐,这是什么历史性的时刻! 绝对是大事件大进步啊! 楚云深他居然!主动让步!并且对着我解释,还打算以后都听我的! 不能让他太着急了,程潇潇将身子转了回来。 不然怎么说凑巧呢,憋笑太用力,她眼中还泛着点点泪花,看起来更像是受了委屈。 狮子猫这样强忍着情绪显得更加楚楚动人,楚云深看了眼中愧疚之色更重,心中的一些想法难免也因此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你放心,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楚云深终于伸手把狮子猫抱回了怀中,他温柔的抚摸着狮子猫背脊,低沉的嗓音仿佛有种魔力,能够安抚所有的情绪。 “真的只是担心你,以后你带上信号弹吧。要是没有他们的保护,我真怕你会像今日一样被人带走。” 楚云深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有跟程潇潇说过他心里的这些想法。 对于程潇潇而言,这不光是误打误撞产生的奇妙误会,更让她和楚云深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一些。 程潇潇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她知道今日以后的她也会多去考虑楚云深的想法,而不是我行我素放飞自我。 能有这样一个人时刻惦念着她,这恐怕是她这个新年听到的第一棒的消息了。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重要又真实的一个存在。 狮子猫感动的将头往楚云深怀里蹭了蹭,一边蹭还一边甜腻的撒着娇。 原本潮冷的南方空气似乎也没有那么冻人了,不断传来的猫叫声里还夹杂着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男声。 他说:“我会舍不得你离开。” 这句话很快消散在房间内没有留下什么,但说话人的语气和句子里的每个字都深深的印在了狮子猫的心里。 次日清晨,程潇潇难得的没有赖床,楚云深什么时候起来了她就跟着一起醒了过来。 一起吃完早饭后,狮子猫朝着楚云深挥了挥手,就乖巧的踱步到书桌前开始看书。 那副模样简直可爱到每个人都信了狮子猫‘改邪归正’换了性子。 只可惜楚云深前脚刚走,程潇潇就将眼前的书踢到了一边,又艰难的把宝函装到袋子里就往外面冲。 对于宝函半夜三更会发光这件事,程潇潇已经淡然了不少。 小雏鸟的久久没有回应,她表示也可以谅解。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成立在一件事上面,那就是今日她出去找鬼最好不要出什么差错。 最好宝函还能够正常的凝魂聚灵,否则程潇潇当真要口吐芬芳骂街几天几夜。 随着玉佩的指引,她穿梭在人烟稀少的小巷里,还特意避开了街口的衙差们。 毕竟大家可是都知道靖王殿下有一只狮子猫爱宠。 街道上一如昨日空无一人,看来应该是县衙那边的安排。 程潇潇做贼一样四下查看着,就怕碰到楚云深他们其中一人。 封街欸! 要不是县衙有人在这里办差,怎么可能会封这边啊。 那就说明楚云深他们就在附近,那肯定要避着点躲起来才对。 她在心里不断祷告着,老天爷啊,我这次是出来办正事的。 你也看到了,我可不是贪吃或者为了一己私利,这完全是为了查案子。 所以千万千万,一定不能让我被他们发现啊。 拜完老天的程潇潇跟随着玉佩的指引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处玉佩散发出最强亮光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就这里了!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 开过天眼之后的程潇潇打量着眼前这条不宽的小巷子,当她将四周都检查了一遍后眼中的困惑也愈发的浓重了起来。 奇怪,怎么会看不到鬼呢? 她还以为是她开天眼失败了,不信邪的又念了一遍咒语。 然而等她再度睁眼后,眼前的巷子还是巷子,孤魂野鬼也还是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不会吧? 宝函出问题也就算了,难不成玉佩也不好使了? 程潇潇有些崩溃的用爪子波动着脖子上的玉佩,望着莹莹发光的玉佩没了法子。 今日还是常见的阴天,巷子里更是昏暗见不到天日。 南方的巷子会被旁边多出来的屋檐挡住头顶上方的天空,只有少许的缝隙会透进来几缕黯淡的光亮。 洁白的狮子猫小小的一团站在巷子深处一动不动发着呆,从远处看,逼仄的巷子就像是时刻张开的大嘴,一口将其吞进了其中。 终于她动了起来,只见她雄赳赳气昂昂一个转身就走出了超模的姿态,从巷子最里面来到了外面。 程潇潇刚才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决定选择相信玉佩的能力。 进城前她才用过玉佩,并且玉佩跟随她这么久,只有根叔那一次被宝函吸进去了,出来后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这次玉佩之前包括现在都还能感应到鬼,没理由开天眼就会失败,也没理由给她指错地方啊。 所以她打算换个地方再看看! 东方不亮西方亮,西方不亮还有南北方呢! 她还就不信了,她今天就花上一天时间来把这苏城跑个遍,总能找到一处有鬼的地方让她顺利收鬼问出点消息来吧! 话说太满的结果往往就是会被打脸,太自信的下场就极度有可能来个反转。 累瘫了的程潇潇已经回到了县衙,现在正像一滩液体一样躺在床上。 谁能想到辛苦了一天她真的毫无收获呢? 捉鬼? 还问话? 程潇潇你就是在痴人说梦,青天白日的想桃子。 连吐槽都没有力气的程潇潇只能接二连三的叹着气,不知道是感叹她的嘴是开过光的‘金嘴’好,还是先哭一把她的运气差好。 是水逆还是走背运。 程潇潇当真跑遍全城都没能见到一只鬼,玉佩也是陪着她亮了一路,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天眼也不知道开没开成功,反正她又没办法验证。 她今天光是咒语就念了十多遍,还好不需要开口,心里默念就可以,不然她这会估计就不光是腿软了,嗓子大概也要哑到说不出话来。 造孽。这是什么天赐的缘分? 是在惩罚我对着楚云深撒谎吗?所以这样报应我折腾我? 可是这方式未免也太狠了点,我这是在查案子欸,办正事欸。 宝函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也就算了,玉佩也跟着整这些幺蛾子。 越想越气。 程潇潇本来想打滚发泄的,无奈腿脚不利索实在动不了。 她只能在床上象征性的划动了两下,以泄心头之愤。 楚云深回来时第一眼就看到狮子猫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不过他肯定不知道什么叫‘生无可恋’,只是单纯的以为狮子猫今天确实很安静。 这样的表现完全让楚云深放下了心头一直悬挂着的大石头,他眼神一暖朝着狮子猫走了过来。 “今日在房间内可觉得无聊?我给你带了苏城特色糕点,待会喂你吃。” 楚云深的话简直就是一股暖流融入了程潇潇的身体内,好歹算是治愈了她被打击了一天的弱小心灵。 她极尽乖巧的拱了拱楚云深的胸膛,很快又把身子贴到楚云深胳膊上没了动静。 不是她不想动,实在是心有力而余不足。 这腿,这身子,今天都完全不属于她了。 好在楚云深不疑有他,只抱着狮子猫回到了书桌前。 书桌前慕白已经等待多时,他神色凝重,看到程潇潇也并无往日揶揄的笑容,只是对着楚云深淡淡的点了点头,好像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慕白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夜未见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莫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不会是小五吧! 程潇潇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昨天受伤的小五。 慕白原本就脸色发白,眼眶下一片乌青再配上他那双无神的瞳孔,看起来虚弱极了。 只可惜现在的程潇潇不能变回人身,不然肯定要开口问上几句。 第四百零四章:松涛的解释 为今之计只好先听听看楚云深和慕白要商量什么,到时候实在不行她再去桌上写几句,也算是跟着一起参与参与嘛。 狮子猫好奇地打量着慕白,又怕自己的眼神太明显,还藏藏掖掖的躲在楚云深怀里假装自己不在意。 楚云深也没有拆穿狮子猫的小伎俩,他左手把狮子猫搂到了膝盖上,右手拿过慕白放在桌上的那叠纸张。 眼尖的程潇潇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跟她昨日看到的记录不同,这几张纸上都是慕白往常清瘦的字体,看上去要工整很多。 这是慕白的最新进展? 程潇潇半眯着眼睛尽可能看得仔细一些,站在书桌前的慕白率先皱着眉禀告道: “我昨夜调制出了几种药,不过效果并不显著。另外你也看到了,今日那些病患看起来比昨日还要严重,精神状态也差了许多。” 慕白的声音沙哑低沉,他刚开口说话时直接吓了程潇潇一大跳。 怎么嗓子也变这样了,是因为病患还是小五,难不成慕白也病了? 狮子猫眼神复杂的望着慕白,心里难免产生了一丝担忧。 慕白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喑哑难听,但他也只是清了清嗓子又再度开口: “还有啊,你看我的记录。那些被咬的那些百姓虽说放在其他地方隔离了,不过就算是隔离,恐怕也难保他们的安全。” 程潇潇也跟着看向了楚云深手中的那几张纸,楚云深已经一连换了几张纸的顺序,看得程潇潇眼花缭乱差点眼睛忙不过来。 最后她才看到楚云深的视线停留在某一张纸上没有继续换顺序,那张纸上赫然写着几行字: “被咬伤患情绪低迷,亦产生神志不清状态,并伴随咬人现象。” 什么?受伤百姓跟病患一样发狂了? 那岂不是说明这个病其实会传染? 被咬就会传染吗?怎么跟僵尸一样?也像吸血鬼! 那小五呢?小五不也被咬伤了? 程潇潇想要提醒楚云深,却被慕白抢先了一步: “还有,今日又出现了大量新病患,说明之前那个林大人根本就是在欺上瞒下。依我所断,这些病患的数量估计还会增长,为了避免更多人受伤,最好暂时封城。” 封城? 程潇潇更加按捺不住了,怎么一夜之间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再去看楚云深的表情,果然也是薄唇紧抿,面色不善。 “野味一事呢?” 楚云深总算开了口,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叩了两下,示意愣神的慕白。 慕白恍惚的抬起头看着楚云深,一脸没有听明白楚云深话里意思的模样,他这个状态看得程潇潇在旁边都干着急。 “野味调查得怎么样?” 难得楚云深愿意重复,不过慕白这个状态,任谁都会着急,哪里还能忍心责备。 慕白这次没有犹豫,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卷放到了楚云深面前,“这是听竹去找菜市口小贩问到的消息,那些卖野味的小贩有几个不见了,不过其他人说他们经常进山,好几天见不到很正常。” 楚云深粗略的看了眼纸上的消息,程潇潇也不甘示弱的偷瞄着。 纸上果然如同慕白所言,只有少许的两三个人笔录,而且提供的消息也比较少。 “叫听竹时刻注意着那边。” 楚云深看完还等了一会,直到狮子猫转移了视线,他才把笔录放回了桌上。 “知道。听竹现在就还在那些人家的附近藏匿着。” 慕白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沉吟片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啊,对了。虽然笔录做得不多,但是那些小贩很肯定,这些人包括以前发病的人都爱来买野味。” 可是以前发病的人都好了啊,上次不是还去看望了他们吗? 程潇潇有些没能明白慕白的意思,难道说发病和野味没有关系? 那楚云深怎么还让他们继续往下调查。 那倘若有关系,为何还牵扯到了之前那些病好的病人。 程潇潇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慕白语气颇为冷淡的吐出几句话来:“那林大人果然不出你所料,他带我们去看的根本不是痊愈了的病患。” 他冷哼了一声:“呵。我就说那些病患身上怎么毫发无损,一个个都只是精神虚弱而已。” 还未等程潇潇惊讶出声,慕白已经气愤的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今日我带着那几个小贩去那个院子指认,他们说没有一个人是相熟的。” 楚云深薄唇微抿,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慕白,抚摸狮子猫的手却停下了动作。 程潇潇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她甚至摩拳擦掌想去挠死那个林大人。 我勒个大曹! 这里面还有这层反转? 程潇潇的脑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口吐芬芳。 她从昨天事发时就知道林大人有鬼,但她以为这顶多能说明苏城的病症没能完全根治,林大人犯了个欺瞒之罪。 没想到这个林大人居然胆子大到这个程度,居然连病人都敢作假。 那真正发病的那批病患呢? 程潇潇禁不住有些不寒而栗,她不希望自己朝着那个不好的方向继续想下去,但是她又很清楚这里面八九不离十就是她想的那样。 “这么久没有见到那些人,整个苏城为了欺骗我们又显得如此井井有条,想必那些人已然凶多吉少。” 慕白捏紧了自己的衣袖,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这个林志,胆子还不小,这罪孽可是大了去了,那么多条人命,可真有他的。” 暴躁如程潇潇,自然也跟在后面骂了一句。 越往下调查越心惊,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发病。 又是被咬会传染,又是吃了野味会传染,这两样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楚云深的声音压低了许多,程潇潇知道,这是楚云深心情不好的唯一体现了。 “准备把林大人带过来。” 慕白领命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正欲转身离开,身后的楚云深却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对了,小五如何?” 程潇潇总算听到了楚云深主动关心小五了,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屏气凝神认真听着。 要知道楚云深向来不会在他人面前体现出什么,更不用说这些关怀的问话了。 小五也不是那种爱偷懒的人,之前无论是受伤还是去受刑司受罚,听到楚云深有什么任务布置,都是抢先去执行。 根本没有出现过今日这种情况,居然让慕白代替他来禀告情况。 好像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小五也没出现吧? 还有慕白说的被咬后会传染一事,看来楚云深刚才也放在了心上,这会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程潇潇怕被自己的脑洞吓到,干脆只认真盯着慕白的脸,省得自己过度脑补没被慕白的话惊到,反而被自己的猜测吓到。 楚云深话音已落,过了好一会,慕白才神色恹恹的缓缓转过身来。 “他,倒是没有跟那些病患一样发狂,不过现在整个人都是昏迷状态,什么药都喂不进去。” 慕白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他似乎怕是楚云深担心,又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 “比起其他被咬伤的百姓倒是强了不少,也不闹腾也不发疯。其他那些百姓已经和最早发狂的病患毫无区别了,喂药不行,还会见人就咬。” 程潇潇望着慕白脸上那苦涩的笑容,心里的难过一点点蔓延成形。 可怜的小五,虽然他平日里总是惹得程潇潇生气,可是对程潇潇而言,这些就是朋友间的打闹。 哪怕她偶尔真的生小五的气,也从未想过让小五受伤之类的。 楚云深感觉到狮子猫的情绪转变,他安抚地摸了摸狮子猫的小脑袋,眼神仍对着颓然的慕白。 “你,也别太担心,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楚云深极其不自然的憋出了这么一句,他的手在狮子猫脑袋上飞快的抚摸着,试图掩饰什么。 慕白沉默了良久,骤然嗤笑一声,他微微抬头看向了神色尴尬的楚云深,“不会安慰人就别勉强自己了,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楚云深对上了慕白疲倦的桃花眼,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一片坦然之色,倒是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只是他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眉头紧皱都快夹死苍蝇了。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劝告没有用,楚云深又确实说不出其他话来,只好挥了挥手让慕白先下去了。 程潇潇遗憾的垂下了头,她知道这对于楚云深而言,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都怪她现在找不到鬼吸收不到灵力,不然她变成人形去看看小五也是好的。 还有鬼魂那边的线索,她当时怎么就猴急猴急的,要是多考虑一下,定能发现不妥才是。 不能如此坐以待毙,还是要想办法再去搞清楚情况。 程潇潇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连面对楚云深时都有些愧疚不安。 她也只敢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分毫。 现在楚云深因为这突如其来全面爆发的病症,忙得是不可开交。 小五的重伤更是让慕白他们焦头烂额,程潇潇怎么好意思再让其他人为了她操心,反过来还要安慰她的情绪,那不是本末倒置嘛。 自以为很懂事的程潇潇还真当自己演技卓越,其实楚云深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他这会正打算举起狮子猫来个推心置腹的交流,手都已经伸到了狮子猫两个前爪下面了,门外脚步匆匆的林大人和松涛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松涛进来行过礼第一句便是跟楚云深解释: “主上,慕白说小五那边离不开人,审问他也不擅长,所以他说就不过来了。” 第四百零五章:火葬 松涛的语气颇为小心,还时不时打量着楚云深的表情,大概是怕现在心情不佳的楚云深更加生气。 楚云深只是皱着眉打量着神色自然的林大人,对松涛的话反而不在意的‘嗯’了一声,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程潇潇看到松涛这个比小五还傻的德行就想扶额,是不是当暗卫的脑回路都跟其他人不一样,那也不对,祝容弄影他们就不会脑子转不过弯来。 这里面事情就很好理解啊,小五受伤慕白是大夫,要去照顾病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人家慕白现在因为小五受伤情绪不振,估计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语气似乎也可以忽略哈。 程潇潇才不想讲主要还是因为慕白这人本身就这样,平日里也没见到他多委婉。 所以他这脾气楚云深肯定也习惯了。 说来说去,松涛也跟了楚云深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开窍呢? 这会的重点肯定是林大人啊,谁会想到责怪慕白。 程潇潇还顺带在心里给慕白点了个赞,慕白多无私奉献啊,为了小五劳神劳力的。 不过之后等她从祝容那里得知慕白和小五之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她再也没能正视慕白这个人,当然还有小五。 好在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程潇潇还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心思也放在了跪下行礼的林大人身上。 窗外月弯如钩,应该算得上是难得的好天气。 云片薄薄的,如同一层轻纱,温柔的笼罩在月光周围,使得整片月光朦朦胧胧的带上了一种无限的神秘感。 还未发青的树桠在徐徐晚风下发出‘咻咻’的响声,好似在诉说着什么。 原本这一切静谧美好的画面却处处透着一丝压抑,奇怪的气氛在微凉的空气中蔓延着,使人不得不提高精神,拼命集中注意力才可以。 大开的房门内,林大人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他大概没有想到楚云深会如此直接,上来就会让他跪下。 刚过完年的江南春寒料峭,先前下了几天的雨,这地又是实打实青石板的,现在跪上去估计是又潮又冷。 程潇潇缩在楚云深怀里闷声偷笑着,心里是说不出的愉悦。 只能说干得漂亮,大快人心! 她就担心楚云深还要顾及一下,给林大人一些莫须有的面子。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确实多余了。 想想也对,楚云深欸,他可是靖王殿下,根本就不必在意这样一个小县令好吧。 他只是平日里看起来冷漠了些,实则对大小官员都一视同仁,从来不用自己四皇子的身份对人施加压力。 狮子猫对着楚云深的胳膊撒娇的蹭了好几下,又将脑袋搁在楚云深臂弯处盯着林大人。 林大人没得到应允不能起身,但是该有的审查还是照常进行着。 松涛原本就是没什么表情的木头脸,比起小五,他的审问也更加严肃一些: “林大人,对于这次的病症,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一板一眼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这问话怎么这么像记者访问啊喂! 程潇潇又坐不住了,她之前只接触林大人两次,就觉得林大人是个老奸巨猾的混蛋,要让他自己主动交代,怕是难于上青天才对。 她甚至担心就算松涛主动问话,从林大人的嘴里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林大人的表现却没有像程潇潇预测的那么糟糕,相反又是跟他们第一天来苏城时一样顺利。 他扶着腿边的地面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靖王殿下,我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你,但是下官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啊。” 这样的台词实在是听得太多了,不要说总是审案子的楚云深,就连程潇潇听到时内心都极为波澜不惊。 拣些新鲜点的再来说吧,这样千篇一律的辩解词,你诉苦的嘴不累,听的人都心累啊。 狮子猫没好气的打了个哈欠,还是丝毫不避讳的对着林大人‘表演’的。 她想她一定记得翻白眼了,不然林大人的表情也不可能一瞬间僵在了那里。 林大人停顿了好一会眼见没人接话,似乎连狮子猫都在嘲笑他,只好悻悻的继续往下说:“此次病症来势汹汹,下官又一时半会找不到解决的法子,为了安抚民心,只好营造出一片祥和的假象。” 淦! 你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你就诓骗百姓? 你应该赶紧想出解决措施,至少要找出防护方法吧。 程潇潇被林大人蠢笨如猪的逻辑刺激到想落泪,她不知道林大人是认真的还是确实犯蠢。 但是无论如何,对这种近乎变相杀人的做法,她只想跳起来骂娘。 要不是林大人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恐怕现在的病症也不至于大范围爆发。 就是因为那些百姓没有太把这场病症当一回事,再加上林大人没有及时进行处理,事件才会在今日愈演愈凶。 楚云深拍了拍狮子猫的背脊,示意狮子猫不要乱动,他自己则淡淡的问道:“先前那些病人呢?” 此话一出,松涛和林大人均是一愣。 松涛不知道此事还算正常,毕竟他都是跟着楚云深身后保护楚云深的。 而楚云深和慕白今日并没有在一处,慕白一早检查完那些病患和被咬百姓就先行离开了,后来又跟着听竹去找了野味贩子,还带着他们硬闯了之前被隔离的‘病患’院子。 楚云深早上看完病患又去了新发现的病患现场,再加上刚才慕白并未来得及跟松涛讲清楚这些就先走了,所以这会松涛反而是唯一一个还被蒙在鼓里的人。 林大人就,很耐人寻味了。 装什么装呢? 程潇潇就不信慕白他们今天去院子里看‘病患’,那些看门的衙差会不禀告给林大人。 这会这副‘傻白甜’样,装给谁看呐。 你也不看看你那满脸褶子,还有那快秃了的山羊胡,你这样装懵懂你合适吗? 膈不膈应人呐? 林大人还故作姿态的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好像要是楚云深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都不会轻易想起什么事情来。 楚云深缓缓从胸口里吐出一口浑浊之气,只将桌上的那叠纸递给了松涛,自己则冷着脸叩了叩桌子。 松涛恭敬的接过东西,并且一目十行迅速看完了纸上的内容。 那些纸也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慕白带来的笔录和对病患的记录。 跪着的林大人一直用眼神打探着松涛,更准确的点说,应该是松涛手中的东西。 他又不敢过于刻意,只能鬼鬼祟祟眯着眼,手又习惯性摸向了那一小簇山羊胡。 松涛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便将那叠纸又恭敬的递放到书桌上。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亮得逼人: “林大人还要装到何时?妄想拿那一院子百姓继续当幌子吗?还是林大人觉得自己可以逃过此劫,是你的后台说的?” 这个罪名就更大了。 这话的意思是林大人背后还有人指使? 那不就是变相说这次病症也有可能是林大人和幕后指使之人刻意所为? 那这就不是简单的欺瞒之罪了,这罪状怕是要诛九族才会息事宁人。 “对了,不如把林大人也放到那些病患之中吧?林大人不是喜欢辩解吗?不如去同他们装傻充愣?” 松涛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照理说这样的表情出现木讷的松涛脸上是十分违和的。 可是配上松涛那嚇人的眼神,程潇潇竟隐隐生出一股念头,这样带着野性的松涛才是真实的那个他,而往日里的松涛不过是因被楚云深驯服,懒得露出自己的棱角罢了。 松涛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仿佛只要林大人敢开口说个‘不’字,或是半天说不上话来,他就会随时把林大人送往病患那边。 林大人被松涛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得噤若寒蝉,他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尝试了几次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从,从前发病的病患没有再去买过野味,也没有再发过疯,外面那些百姓都以为病症被解决了,少数知情的都被下官给想办法压下来了,所以这件事没有走漏风声。” 林大人的回答过于答非所问,松涛的双眼瞪得浑圆又要开口,林大人脖子一缩赶紧挥手打断了松涛: “最早的那批病患其实早就被下官隔离了,不过他们最后都没扛过就死了。尸体我又让衙差都抬到了义庄,但是……” 林大人原本只是对松涛显得很惧怕,说到这里时却不自觉的自己打了个冷颤,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紧接着他确实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但是后来义庄的那些尸体居然平白无故消失了几具。” 林大人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很明显有些后怕:“下官实在害怕再生事端,只好让人一把火将那些尸体都给火葬了,骨灰就埋在了义庄后面不远处的乱葬岗。” 听完林大人的一席话,程潇潇没有被吓到,反而被林大人的冷血给惊到了。 为什么这个林大人可以这般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些病患捱不过过世了,难道不是他林大人治疗不当才会这样吗? 还有火葬…… 不是说火葬不对,只是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就那么早为了图自己心中的一份安宁干出这种事情。 程潇潇没办法理解,也没有办法原谅。 第四百零六章: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 那些是活生生的生命啊,在林大人看来却好似连蝼蚁都不如。 她感觉林大人说隔离的时候好像还挺得意,是想要得到什么奖赏吗? 说火葬的时候也是,难不成还要为他点赞歌颂,最好刻碑立亭,来赞扬他的英明神举? 狮子猫的身体总是能先脑子一步做出本能反应。 眼看着狮子猫的皮毛又隐隐立起,身体也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声,楚云深低头又将狮子猫抱得更紧了一些,顺势挡住了狮子猫的视线。 林大人可顾不上这些,他对着楚云深讪笑着: “该交代的下官都交代了。靖王殿下,下官知道您位高权重,但是下官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这认错态度又比较好,您也不能强硬的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到下官身上吧。” 程潇潇直接被林大人这耍无赖的话气笑了,这林大人当真是在不断刷新她的三观。 她本来还想教育林大人一顿,指望着他能幡然醒悟啥的。 现在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毕竟这林大人不是头脑不清醒,他是失了心智根本没脑子。 这样的人,你指望他忏悔,还不如去指望母猪上树。 松涛很明显也听到了狮子猫的声音,他凶神恶煞的对着林大人直接就是一巴掌:“听到了吗?连狮子猫都瞧不起你!” 林大人被这一巴掌打得整个人是真的发了懵,他晕头转向的摇着头,试图看清楚云深脸上的表情。 可是无论他怎么看,楚云深都是淡然的一张脸,没有丝毫阻止松涛的意思。 看到林大人这么犯浑的模样,松涛上去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比刚才还要重,林大人的半面脸颊瞬间肿了起来,他那副瘦骨架往地上一侧,囫囵中还吐出了一颗红白之物,看起来应该是牙齿。 楚云深等松涛的动作落下,才淡淡的呵斥了一句:“松涛,怎么能对林大人动手呢?快把林大人扶起来。”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 程潇潇甚至都觉得楚云深是故意的,他要是有心想要拒绝,刚才一早就能出声制止,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 被打了的林大人早被嚇得哇哇大叫,他跪着往另一侧躲着,只想离松涛远一些,更远一些。 松涛得命后哪里肯给林大人这个机会,他只伸出右手轻轻那么一抓,就把林大人又擒到了他的面前。 狮子猫在松涛的第一巴掌扬出去的时候就挥动着爪子把楚云深的衣袖弄到了一边,现在正对着这暴力的画面看得津津有味。 画面引起极度舒适,程潇潇要给松涛的武力喝彩,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比起小五往日里那些索然无味的文斗看起来爽多了,程潇潇承认她就是个俗人,她就喜欢严刑逼供。 哇咔咔! 林大人何尝不想挣扎不想躲呢,可是松涛牢牢攥紧了林大人的领口,别说躲开了,林大人连呼叫都费力。 他老脸憋得通红,嘴巴微张着,连带着山羊胡随着身体一起止不住狼狈的颤抖着。 “够了。” 楚云深极尽冷淡的开了口,总算及时摆了摆手止住了松涛的动作。 松涛和狮子猫皆是失望的垂下来了眼,松涛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给放下了,揪着林大人的领子也松了开来。 看他这样子刚才估计还打算在楚云深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多教训林大人几下呢。 “林大人,刚才多有冒犯。你放心,本王事后一定处罚他。” 楚云深轻飘飘的抛下几句话,说完也不去管林大人的反应,只对着松涛轻描淡写一提: “接着问。”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是瞬间的事情,程潇潇却感到了楚云深身上一晃而过的疲倦。 一定很累吧。 程潇潇心疼的抬眼望着楚云深,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回来还要审问这个老不死的。 自己还是别给他添乱了,不然办案的时候他还总要分神照顾她的情绪。 狮子猫又想了想,终是没有再露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松涛的情绪也收得很快,几乎是楚云深话音刚落他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说吧。第一批病患笼统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他们咬到了。” 林大人又是半天没有答上来,他是真怕了松涛,虽说没有回答,却是嘴里不断复述着:“容我想想,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这样。” 林大人越急越答不上来,更是从眼角挤出了几滴浑浊的泪珠。 只可惜他这尊容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同情他,楚云深更是厌恶的挪开了视线,他还默默的挡住了狮子猫的视线。 站在林大人身旁的松涛并没有着急,他只是突然拔出了自己身上的配剑,握着剑柄转动着,神色认真得像是在观赏什么珍宝。 林大人直接崩溃的放声哭了出来,他连连后退,嘴里含糊不清的嚷嚷着:“我说,我想,我现在就想起来了!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书桌后面,程潇潇乐不可支的撑着身子探着头看,她没想到这些无良官员们都这么怕死。 早知道这一招这么好用,楚云深就应该每次早些用这招,也能免去以前那些口舌之斗。 松涛还在转剑,雪亮的剑身时不时在烛光下折射出冰冷的亮光,看得林大人身子是一阵阵的抖,哀嚎声一声盖过一声,只想着比天高。 这大晚上的,搞得怪瘆人。 程潇潇平白哆嗦了一下,再看地上跪着的林大人实在觉得有几分不忍直视。 “让他息声。” 楚云深的手挪到了狮子猫的背脊上,对松涛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冷言冷语说道。 配剑的寒光一闪,松涛的手腕翻动,对着林大人直直的就要刺过去。 林大人立马停止了哀嚎,他的嗓子里发出杀猪一般的一声呼喊: “我想到了!当时审问的时候衙差有记录,只是我没来得及看!” 松涛的剑收得比林大人的话还快,他一个迂回,锋利的宝剑又回到了他腰间的剑鞘中。 林大人语速极快的说完,看到剑被撤回才如临大赦般身子瘫软了下来。他长吁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感叹着: “不是下官记性不好,实乃这件事本就不是我处理的。” 震撼,真的是叹为观止! 敢情您老人家还有理了是吧? 程潇潇总算明白,这个林大人就是最典型的那种坏人,坏到不自知的那种,理所当然的觉得他那些事情是正确的。 问到了最关键的东西,楚云深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喜悦之色,“林大人早就该想起来了,今日林大人也辛苦了。” 楚云深随意的再度叩了叩书桌,等松涛打算走过来时却摆了摆手制止了松涛:“带林大人去拿案宗。” 松涛没有丝毫犹豫,反应极快的行礼提人,拎着林大人就往屋外走去,还不忘替楚云深把房屋门关上。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倒是比小五反应还要迅速,根本不见往日的呆板。 这松涛,怎么感觉审问的时候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啊。 程潇潇歪着脑袋望向已经合上的门,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的缘故。 想问。 实在是想知道原因。 可是楚云深看起来好生疲惫,还是等明天或者他有空的时候再问上几句好了。 狮子猫怀揣着心事在楚云深怀里打了个滚,却差点一个重心不稳跌落在地。 还是楚云深伸手虚扶了一把,才止住身形又滚回了楚云深怀中。 见笑了见笑了,都是这狮子猫身子自己把持不住,着实不是我想丢人现眼。 程潇潇尴尬的朝着楚云深笑了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不敢扭着身子随意乱动了。 “可是有事要问?” 楚云深轻挑了下眉头,对着狮子猫拉长了声线问道。 呔! 这男人怎么无端变得这么妖媚,这慵懒的语调是想诱惑谁呢? 程潇潇脑子里说是在谴责楚云深,脑袋却随着楚云深的声音不由自主点了点。 楚云深轻笑一声,对着狮子猫的额头就用手指点弹了下,“潇潇你这般没有防备之心,来日很容易被人诓骗的。” 我这怎么能叫没有防备之心呢?我哪里看起来这么好骗了? 我就是对你这样,也就是对着你这样。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那张风华绝度的脸,禁不住痴痴感叹了一句。 楚云深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抬手挡住狮子猫的眼睛,手指则小幅度的揉了揉狮子猫的脑门,“可是好奇松涛?” 能掐会算楚云深,果然名不虚传。 “喵!” 狮子猫也舍不得动弹,她维持着这个动作,嘴里爽快的应和着楚云深。 “如你所见,松涛贯来如此。嫉恶如仇,一审问便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楚云深若有所思的回想着,似乎想到什么趣事,居然连嘴角都牵扯出一抹淡笑来: “谁知今日阴差阳错给了他机会,差点连我的话都没起作用。” 狮子猫满心期待地等着楚云深继续往下说,却不曾想楚云深很快沉默下来,碰上狮子猫火热的眼神,楚云深也疑惑看了回去,看他这样子似乎不知道狮子猫这般是何缘故。 程潇潇一开始是以为楚云深需要缓缓,等他回忆到什么才会继续接着讲,没想到她等到晚上临睡时都没能等到楚云深的后续。 就,就那么简短? 啥也没有?还没开始,你就结束了?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零七章:哥哥教你要听话 程潇潇有些风中凌乱,这故事说的,总要跟她提一下松涛以前都干过什么事吧,还有他就这么简单的嫉恶如仇一个原因? 不得不说,楚云深讲故事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狮子猫殷切的看了楚云深一整晚,终于兴致缺缺的缩进了被窝里。 她裤子都脱了,楚云深就给她说这个。 她能不沮丧才怪呢。 索然无味·楚云深。 这导致楚云深连次日离开时,都以为自己有什么事情辜负了程潇潇,不然她怎么一会一个反应。 心大的程潇潇还不知道她的无心之举差点让楚云深惦记一天一夜,她满脑子都是今日要继续找鬼,还要想想什么新的办法。 想到最后一次收鬼还是在离苏城有点距离的隔壁镇子上,程潇潇说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现实距离上,她一个人确实办不到啊。 要是不骑马不驾马车,光凭程潇潇自己,那这狮子猫的腿怕是能跑折。 就怕跑折了腿都到不了地方,到时候鬼没收成,人还瘫下去爬不起来。 不行不行,这也不行。 林大人那边的新案宗已经拿到手,楚云深今天又去找被咬病患和买过野味的那些百姓了。 程潇潇现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一个人在房间待着又实在无聊。 不如去‘探班’? 狮子猫肥嘟嘟的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思前想后还是感到乏味得很。 心动不如行动,要不城里转悠转悠?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现在全面封城街上也没有百姓。 她要是真出去,还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简直不要太方便。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她装备一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县衙。 挥一挥衣袖,都不带走一片云彩。 街道上果然不出程潇潇所料,比前两日看起来要更加空旷。除去主街道如此,其他副道也没见到人。 到处都是衙差巡逻,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看来昨日林大人确实受到教训后懂得害怕了,不然今日也不可能这么乖,配合得如此之好。 程潇潇一路蹦蹦跳跳,见到了衙差也毫不避讳。 废话,今日她可是来‘探班’的,又不怕被人撞见找不到理由,自然不用担心这些小细节了。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 她都这样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了,那些衙差却对她熟视无睹。 没有一个人看向她时觉得惊讶,也没有一个人说要带她去找楚云深。 行呗,你们牛。装模作样,今日如此恪守岗位,我比不过你们。 我不跟你们一起玩,我自己去找楚云深这总可以了吧。 程潇潇也不难为他们,只自己乖乖的一路走走看看,反正走到哪算哪儿。 这苏城昨日她虽说已经跑了一遍,但还是好多地方没有看清玩到的。匆匆忙忙能了解什么风土人情啊,还是要细细慢慢的品才是硬道理。 一路上哼着小调,空无一人的街道完全没有影响程潇潇的心情,唯独脖子上玉佩勒人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 别提醒我啦,你提醒我我也不会去找鬼的。 程潇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于玉佩的指引完全熟视无睹。 她可不想再跟大傻子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日就这么着吧,一天天的总是瞎忙碌,她也怪累的。 梦境是美好的,不过再美好的梦还是要醒过来。 程潇潇越想安宁,越是不能如意。 玉佩指引着还不算,很快宝函也跟着一起凑热闹。 熟悉的振动感差点没把程潇潇吓跳起来,这感觉有些微妙,微妙中令她感觉似曾相识。 莫不是又…… 不能吧?这次可是封城!每条街至少两批衙差,怎么可能又撞见他们! 除非见鬼! 不会真见鬼吧! 程潇潇惊恐的东张西望,就怕身后突然出现熟悉的那两道白衣身影,其中一人的身上还绣着朵朵桃花,灿烂得很。 这么耳熟的形容,是了,程潇潇心里想到的必然是李氏兄弟。 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这一茬,随着振动感越来越强烈,宝函颤动的频率和程潇潇的心跳声一起加剧。 下一秒,程潇潇还是听到了那个有些欠扁的声音: “哥哥,你刚刚应该躲远一些的,你看你衣裳都脏了。” 李涵的声音带着一丝抱怨,程潇潇完全能够想象他的表情,估计这会应该噘着嘴,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对着李清让撒娇。 一个大男人,每次都这么娘炮。 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程潇潇早就可以吐几次了。 哥宝男吗?总是跟自己哥哥形影不离。 还有李清让,啥事都罩着他那个宝贝弟弟,什么事都依着他。李涵又不是小孩子了,这像什么样子。 其实程潇潇主要还是记仇李涵上次非要抱着她回家那件事,但凡李清让能拦着点,她也不至于被亲鼻子,然后楚云深吃醋的给她洗鼻子洗那么长时间。 程潇潇后来鼻子都蜕皮了,今天还在隐隐作痛呢! 耳畔李涵的声音仍是忽远忽近的,程潇潇趁着对方没有发现,环顾了一圈四周,很果断的躲到了一个摊位下面。 这个摊位原先应该是卖胭脂水粉的,她闻到盖下来的布上有一股浓郁的脂粉味。 她躲在布片后面,能听清楚外面的动静,但视线被挡得个严严实实。 问题不大,反正她也没打算看到李涵他们。 要是可以,程潇潇更愿意选择连遇见都不要遇到。她也不必大费周章躲在这里,跟做贼一样。 “哥哥,涵涵手都脏了,一会回去还要换衣裳,这些人非得处理掉吗?好臭啊!” 李涵的声音再度传来,程潇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也不去吐槽什么命运生活了,赶紧竖起耳朵侧了侧身子往声源处靠了靠。 李清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乖,回去给你吃麦芽糖。先把这些人抬走,不然被人发现了涵涵和哥哥都要倒霉喔。” 明明是这么宠溺的声音,程潇潇却听得心里直打颤。 宝函还在颤动,程潇潇的心跳如擂,她的脑洞不可避免的开始想象着李氏兄弟那边的画面。 不能想不能想,万一是你误会了人家,那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狮子猫挥动着爪子,把自己眼前脑补出来的画面挥散开,又吞咽着口水继续往下听。 “涵涵知道,会倒大霉嘛!哥哥放心,涵涵任何时候都会保护好哥哥的。” 李涵又将自己的胸口拍得‘啪啪’作响,惹来李清让一阵轻笑,他似乎阻止了李涵的动作,“涵涵不能总是这样拍自己喔,对身体不好。” 李涵‘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回应道:“不疼的哥哥,涵涵这就去把他们处理了啊。” 李清让轻声‘嗯’着,又状似无意的朝着程潇潇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吓得她赶紧把自己的头缩了回去。 没错,程潇潇这个不安分的,刚才还嫌不该遇到李氏兄弟。 现在倒好,偷听觉得不过瘾,嫌弃看不到人家的表情,居然鬼鬼祟祟躲到了李清让他们附近的墙边藏了起来。 要不是苏城的墙都是白色的,街道上又没有行人,现在肯定会有人对着程潇潇直接喊猫妖。 谁见过两只脚站在地上,身子还侧靠在墙上的狮子猫啊。 这只狮子猫眼中还闪烁着精光,完全就是一个猥琐的偷听痴汉。 只是程潇潇脸上没有痴汉的表情罢了,而是一副好奇的八卦脸。 她倒要好好看清楚,这个李涵和李清让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 李清让只是朝着程潇潇这边看了一眼就被李涵引回了注意力,李涵一边搬动着什么,一边乐呵呵的跟李清让打着商量: “哥哥,涵涵还想吃糖葫芦行不行啊,光麦芽糖太甜啦,要综合一下才可以。” 幼稚鬼!净吃一些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程潇潇尽情腹诽,嘴里却开始分泌口水,酸酸甜甜的,她也想吃糖葫芦了唉…… “糖葫芦恐怕不行呢。涵涵得把这些人都解决了,咱们找回玉璧才能有糖葫芦吃。” 李清让的语气不变,自己也跟着李涵一起搬弄着。 程潇潇贴着墙壁听得那叫一个真真切切,她敢确保她刚才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语。 ‘玉璧’! 是她心里想着的那个玉璧吗? 是她一直苦苦找寻,梦寐以求的那块玉璧吗? 是必须和宝函合二为一,方可扭转乾坤穿梭时空的玉璧吗? 程潇潇没能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又不怕死的探出半个脑袋来看向了李涵那边,只是这一眼,让她差点没能当场去世。 李涵和李清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搬东西,程潇潇也听到了一些闷响,不过她只是偷听到声音,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嘛。 这下她清晰的看到了李涵手上轻松拖拽着个大块头,那分明是一具失去气息的尸体。 还是一具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只是眉心处有一点殷红,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美人痣。 这个李涵和李清让,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潇潇又气又恼,偏偏她又无计可施,只能继续盯着这对歹毒的兄弟俩。 面对着‘杀人犯’兄弟,她只觉得李涵脸上那纯真的笑容格外的邪恶。 亏她看到李涵的第一眼还以为李涵是什么坠入凡间的精灵,妖冶美丽,纯洁无暇。 这么一看,什么精灵天使,都是狗屁! 这是恶魔,这是从地狱而来索人命的恶魔才对。 李涵和李清让已经将所有尸体都运到了一处,又用无数个麻布袋挡住了那些尸体。 干完活的李涵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打算去拍自己的身子,还是李清让拦住了他。 “不听话!哥哥怎么教你的?” “要用帕子擦干净!” 第四百零八章:尸体与麻布袋 李涵歪着脑袋不好意思的把手往自己怀里伸,李清让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李涵的胳膊,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块锦帕,耐心的一点点替李涵把手上沾染到的血污擦干净。 程潇潇躲在墙壁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李清让的侧脸是那么温柔,手上却在做着毁尸灭迹的事情。 这兄弟俩不愧是变态,连杀人都能谈笑风生。 程潇潇强忍着骂人的心,恶狠狠盯着李涵灿若桃花的脸庞。 李涵笑眯眯的站在原地,任凭李清让帮他慢慢擦手,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那样子别提有多开心。 “行了,今日涵涵表现得不错,我们可以提前回家啦。” 李清让摸了摸李涵的脑袋,不加吝啬的夸赞着李涵。 被摸头的李涵看起来很吃这一套,他拍着手在李清让后面笑成一朵太阳花,明明今日没有阳光,程潇潇却在李涵身上感到了暖意。 清醒点! 差点又要被这个恶魔给蒙骗过去了。 程潇潇懊恼的捶墙,又怕李涵听到动静发现她,只好咬着牙忍着自己的情绪。 “回家咯!哥哥,待会去王阿婆那里再买个糖烧饼嘛,涵涵好久没看到王阿婆了。” 李涵雀跃的小声欢呼着,程潇潇能看到他在原地拍手跺脚的样子,跟以前住她家隔壁的小朋友一样,那孩子当时上幼儿园大班。 李清让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替李涵捡起刚才一直放在地上的东西,又耐心的帮李涵将上面暗红色的血珠擦干净。 程潇潇看着那两个明晃晃泛着寒光的东西,她认不来那是什么,只觉得这两头尖尖的,下面还有一个能握住的把手的‘大锥子’看起来很是新奇。 这应该就是李涵他们杀人的兵器吧。 程潇潇看着那锐利的尖头,和刚才她无意看见的尸体额头上的伤口大小好像一致。 凶器也看到了,这下当真是铁证无疑。 程潇潇心中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没了,原本她还想安慰自己是她误会了这两兄弟。 巷子里李清让已经擦完兵器递还给李涵,两人说说笑笑好生和谐。 很快他们便收拾完毕朝程潇潇这边走了过来,原本还在小动作不断的程潇潇瞬间慌了神。 她手忙脚乱朝着刚才的摊位逃去,颇有溃不成军慌不择路的窘迫感。 狼狈,着实狼狈。 也嫌自己没面子,但是被逮到杀猫灭口和现在不顾形象逃生,程潇潇还是有脑子的选择了后者。 李涵和李清让的声音逐渐逼近,她紧张得连口水都不敢吞咽。 “哥哥,你说我们每次把这些人都藏起来,他们最后会被发现吗?”李涵的声音带着几分探询之意。 程潇潇躲在布帘子后面看不到李涵的表情,却能猜到李涵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和往常一样,带着他那暖阳般的笑容。 “不会的,官府从来不管这些。”李清让不在意的回答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又低声含糊不清说: “不过最近来了那个靖王殿下,现在居然还封城了,不知道他管不管。” 李涵好像没有听到李清让的话一样,只是又自顾自的哼起歌来。 程潇潇还听到了踢踏声,估计是李涵边走边蹦跶着。 心真大。你哥说得对,靖王殿下来了。 你俩放心,楚云深一定会把你们捉拿归案的。 你们这两个杀病患的杀人狂魔,暂且再得意这么一小段时间好了,绝对不会再让你们逍遥法外太久! 狮子猫爪子里的指甲都紧紧的缩到了一起,身上的绒毛也在不自觉中竖立起来。 程潇潇以为这两人很快就会走远,没想到李涵的声音竟比刚才还要清晰了几分,听声音应该是快路过摊位这边了。 “哥哥,你说咱们家玉璧真的还在这城内吗?我怎么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呢?” 李涵的声音陡然放大了不少,吓得程潇潇一个不留神就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能摔出去。 还好摊位后面支撑着的竹竿稳住了程潇潇的身形,这才避免了她一个踉跄就断送了自己的卧底之路。 程潇潇躲在摊位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凭借着声音听声辨形。 她自然不知道李涵已经好奇的看向了她这个摊位,并且正试图往这边走。 好在李清让拉住了李涵的胳膊,没好气的对着李涵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又不好好走路!从小就喜欢四处张望,你如今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再这般胡闹。” 程潇潇胸前的宝函只猛烈的颤动了一下,下一秒就恢复了刚才匀速的振动。 这速度快得程潇潇都没有察觉,倒是布帘不远处的李涵委屈的捂着自己的头,“让哥哥又欺负涵涵!涵涵就是总感觉有什么在我们附近,好像上次的小猫咪。” 程潇潇的背部突然凉飕飕的,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动弹。 这人是开了天眼还是狗鼻子闻到了? 怎么能这么精准的感受到我的存在啊。 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只希望这样能够降低一些存在感。 李清让望着眼前撇着嘴红眼睛的李涵,只好停下来为李涵揉着根本没被敲疼的脑袋,“第一,玉璧肯定在这城内,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咱们自家的东西,你还能不知道情况?” 李清让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微微一笑又朗声道:“第二,你怎么就知道是上次的小猫咪?难道不是我们涵涵自家想养小动物了?” 李清让故意看着李涵,用手指点了点李涵高挺的鼻尖。 “嘻嘻,被让哥哥发现了。” 李涵小声的笑了笑,语气中有种撒谎被大人逮到的小羞赧。 听到李涵被李清让拆穿,程潇潇一下子放松了心情。 妈惹,这个李涵,迟早要把本仙女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程潇潇的心跳声大到她自己都能听得清,她亲楚云深的时候也就这么一回事了。只不过当时是激动的,现在是被李涵吓的。 街道上两人的脚步声再度响起,说话声也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不知道是不是程潇潇多心,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分明听到了李涵说了句什么。 李涵好像对着李清让嘀咕了一句: “哥哥,你上次有没有觉得小猫咪很亲切?” 是不是‘亲切’二字啊? 李涵当时和李清让已经走远了,声音又被刻意压低了,程潇潇纵使是猫身,也很难听得真切。 倘若真是她听到的这样,李涵怕不是疯了吧,还是他真的是妖祟? 程潇潇在镇子上时可没有以狮子猫的样子见过李氏兄弟,李涵不可能无端把她跟程潇潇本体联想到一起。 只能说又是一个巧合罢了,就像刚才李涵骗李清让那样,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程潇潇是狮子猫,也不觉得狮子猫眼熟,这只是他无心之言罢了。 程潇潇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只可惜更令她吃惊的一幕她没能看到。 李涵不光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身侧的李清让还对着李涵点了点头。 并且两人走远后,李清让还对着早就忘了这件事的李涵说了一句: “其实刚才我也感受到了那股亲切感。” 那时的李涵正对着天边的云数个不停呢,根本没有留意李清让的话。就算他真听到了,估计也弄不清李清让是什么意思。 至于这会的程潇潇早就一溜烟跑到了衙差那里通风报信,又主动要求那些人带她去找楚云深。 靖王殿下的狮子猫自己都找过来了,衙差们也没法再继续装聋作哑。 鸡同鸭讲了好半天,衙差们还真不负猫望的把她带到了楚云深面前。 楚云深和狮子猫大眼瞪大眼,最后还是狮子猫举爪对着楚云深卖了个萌,试图讨好一下蒙混过关。 “你就是这样让我信任你的?” 楚云深哭笑不得的举着狮子猫,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心虚。 程潇潇这么没皮没脸,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啦。 她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眯着眼就往楚云深身上蹭。 楚云深架着狮子猫的身子就是不让她如愿,狮子猫往哪边凑,他就往另一边躲,狮子猫试了几次都没能得逞,她半羞半恼的挥着爪子就要对楚云深动手。 还是楚云深身后面色苍白的慕白提醒了程潇潇,望着慕白那同样一身白的衣裳,她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想到了李氏兄弟。 李涵! 尸体! 程潇潇也不跟楚云深玩闹了,她对着楚云深又是一通指手画脚。 楚云深比起那些衙差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迅速领悟了程潇潇的意思,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赶到了程潇潇刚才发现李氏兄弟的那条街。 麻布袋还好端端的码在那里,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等到衙差们听命把所有麻布袋搬运走,李涵和李清让整齐码放的尸体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后来程潇潇才知道为什么李清让他们藏尸的地方也不隐秘,但一直以来就是没有人发现。 李清让他们挑选的都是一些带仓库后门的小巷子,苏城人大部分都在对外经商,仓库外面堆着各式各样的麻布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人心生疑惑。 往往自家会以为是对门的,对门又知道不是自己的货,会一直认为是别人的。 就这样这兄弟俩抱着这种仓库主人们谁也不会询问对方的侥幸心理,还真没有人点破外面一直放着麻布口袋的事情。 主要也是这过年前爆发奇怪病症,闹得外面一直人心惶惶。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零九章:你见过这些尸体 很快楚云深他们就赶过来了,林大人又提前告示百姓们不能出门。 街道上都没有人走动,衙差们可不会好端端的检查这些,李清让他们就完美的避过了被发现的可能性。 但是今日他们被程潇潇撞见藏尸过程,那就只能是另当别论了。 尸体们很快被楚云深带回了县衙,一路上林大人没忍住吐了好几次。 到了县衙听说慕白和仵作还要一起检查尸体,林大人当即差点晕倒在公堂上。 “林大人要是不舒服可以找我,我这有几十种治疗头晕的药。”慕白极为贴心的对着林大人微微一笑,未等林大人道谢,又故意恶毒的对着林大人低声说道: “反正无论林大人哪般晕倒,慕某都能把林大人救醒。” 慕白脸上的笑容极为恶劣,看得林大人浑身一颤。 林大人接连退后了好几步,最后还是仵作伸手扶住了他,他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慕白很是满意,他迅速收起了笑容,开始对着那些尸体检查。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目睹了这一切,又跟在慕白后面暗爽了好一会。 她还偷偷打量着楚云深,发现楚云深也是嘴角噙着笑容,才放心的把头继续靠在楚云深宽厚的胸膛上。 难得他没有拦着慕白,看来这种言语上的攻击,楚云深还是护着短的。 程潇潇兴致冲冲的看着慕白的手像绣花一样动作,不消片刻便将所有的尸体都检查了一遍。 他将手上的羊肠手套摘下来,冷着一张脸走到了楚云深面前,“这些尸体至少死了三五日以上,你怎会无端发现他们?” 慕白的样子像是对着楚云深在说话,实则眼睛却是看着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 狮子猫却没能第一时间给慕白回应,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慕白刚才对尸体死亡时间的判定。 怎么可能是三五日呢?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里面的逻辑,她是亲眼看着李涵和李清让把这些尸体藏起来的啊。 没理由说李清让他们前几日杀了人,等到今天再特意来外面抛尸吧。 还有这些尸体额头上的那个圆形伤口,那个明显就是新伤口。 她这个外行都这样,慕白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慕白一直在等着程潇潇的回答,这件事楚云深实在没有办法帮程潇潇回应。 程潇潇回过神来对着慕白就开始描述,她叽里咕噜说了好半天,眼看着慕白脸上的迷茫一点点将冷淡的神情代替,她着急得直接想从楚云深身上挣脱到地上来。 “你别着急,慢慢来。” 楚云深知道狮子猫是打算去找笔墨纸砚,但他还是牢牢抱住了狮子猫不让她下去。 侧了侧身子避开了林大人他们的视线,楚云深微微低头对着狮子猫的耳侧低声提醒道: “潇潇,这里人多,万不可暴露。” 程潇潇原本挣扎的动作瞬间顿在了那里,她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乖巧,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真是关心则乱,居然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狮子猫的身份。 要是今日她真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了她的‘天赋异禀’,怕是明日苏城上下就要传遍她是妖猫的身份,再过几日,京城那边也能得到风声。 最后整个楚国上下都能知道,那她程潇潇也不用当狮子猫了,而是被送到庙里度化,不然怎么能消灭她这无所不能跟人一样的妖猫啊。 还好楚云深刚才及时提醒了她。 她感激的对楚云深看去,又作势要去蹭楚云深的胳膊,却惨遭楚云深的拒绝,不过这次楚云深俯身在她耳边解释了:“我身上脏。”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程潇潇心里更加感动。 有啥情感交流还是回去再继续,程潇潇很有分寸的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转眼心思活络的开始想着要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跟慕白正确的交流无障碍。 有点儿难,不过也能解决。 反正都知道楚云深的狮子猫比普通宠物有灵性,她只去提醒伤口这总不过分吧。 程潇潇示意着楚云深往尸体那边靠,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再指了指尸体的额头。 随着她的动作转变,楚云深和慕白等人的视线也不断挪动着,等到众人看到尸体额头上的伤痕时,慕白还没来得及说话,楚云深倒是先他一步开了口: “这些伤口是峨眉刺所造成的吧,看起来倒像是新伤。” 楚云深再度打量着尸体额头上的伤,慕白也随着楚云深的解释也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淡漠着一张脸,开口道:“但是这一处并不是致命伤,他们的致命伤是因为这场无端而至的病症。” 是因为病症? 你们不是也说了,那个什么峨眉刺造成了新伤口吗? 那东西那么锋利,一锥子下去估计要疼死,一招毙命完全没问题吧! 怎么可能最后检查出来的结果是病症呢? 狮子猫难以置信的皱着眉,用她充满疑问的大眼睛询问着慕白。 慕白遇到专业问题也不含糊,自己又离那几具尸体近了些,蹲下身子对着其中一具尸体虚指着: “这些咬伤导致他们失血过多,伤口又没有进行处理,流脓发炎更为致命。” 说完他便收回自己的手,转身看向了一知半解的狮子猫,“食用了野味体内又产生了病菌,跟伤口感染牵连上了,伤上加伤。” 狮子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只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些人确实不是李家兄弟杀的。 至于慕白说的那些病菌真菌什么的,她的理解是,病菌大乱会,所以才会出现他们身体机能紊乱,最后越病越重丧失性命。 寻常人伤口久久不处理,或者慕白刚才所说的那些症状其中任何一样,似乎都会导致病患性命难保。 更何况这多种复杂情况出现在一起,肯定更为嚇人。 只是这样一来,李氏兄弟杀人,岂不是就完全不成立了吗? 仵作已经接替慕白的工作开始开膛验尸,程潇潇在林大人不断干呕的背景音里发着愣,直到仵作惊讶出声才堪堪回过神来。 怎么了? 狮子猫抬眼看向了楚云深,却发现楚云深正皱着眉盯着尸体的方向。 她赶紧也扭头看了过去,仵作还在不断喃喃自语当中: “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是这样?” …… 什么这样那样?难道仵作还有新发现? 望着地上平放着的尸体,程潇潇却发现仵作根本没有开膛破肚,那些尸体的衣裳只是被掀开了而已。 这不还没开始吗?没开始你在这嘀咕什么啊? 程潇潇眯着眼打量着奇奇怪怪的仵作,却突然心头一动惊觉哪里不对劲。 刚才她看尸体只是衣裳被掀开了,可是那尸体的胸口明显有缝合过后的痕迹。 这么说来,这些尸体仵作已经验过了? 那也不存在这种情况,仵作不是刚刚才走过来,他就是长了八只手,也不可能速度这么快啊。 程潇潇都要魔障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桩比一桩诡异,每一件事情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她根本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她被乱成一团毛线的思绪整得焦头烂额时,仵作那边围绕着尸体开始踱步。 “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深和慕白默默相视一眼,楚云深终于出言打断了仵作的动作,他指着刚才程潇潇也觉得疑惑的缝合线,皱着眉对仵作问道。 望着楚云深和慕白,仵作又掉头去看尸体,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见着慕白的神色愈发不耐,仵作终于含糊的看了林大人一眼,只可惜林大人丝毫没有理解仵作的意思,他用丝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侧着身子不耐的吩咐仵作: “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仵作。靖王殿下问你话呢,你还不赶紧回答?” 仵作眼看着自己的暗示没有起任何反应,林大人又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他牙一咬脚一跺干脆豁出去了对着楚云深开始讲述: “想必靖王殿下也注意到了,这些尸体都已经缝合了,说明他们之前已经被尸检过。” 仵作也不含糊,上前就用刀具再度将尸体的胸膛划开,又用竹镊子将尸体胸膛间的黑色棉线抽取了出来。 那棉线上还牵连着细小的黄色脂肪和黑红色的血肉,不远处林大人又是一阵呕吐声,听得程潇潇都快反胃酸吐出来了。 她只好凝神定气努力将注意力只放在仵作身上,好在仵作还算厚道,特意只把那棉线拿出来比划了一下,又快速放回了尸体边。 “实不相瞒,这尸体不光被尸检过了,还是小的亲自缝合的。” 仵作对着楚云深恭敬的行礼,却说出了让众人哗然一片的惊天事件来。 程潇潇配合的张大了嘴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弄得想直接放弃思考。 果然破案什么的不适合她,她只适合老老实实当。 狮子猫虚弱的倒在楚云深的怀里,这才哪到哪,她的脑子居然就要罢工了。 这艰巨的任务就让楚云深他们自己来吧,至于有什么她可以提供的线索,还是待会等他们回去房间再说。 低头望了眼垂头丧气的狮子猫,楚云深耐心摸了摸狮子猫的小脑袋,直到狮子猫发出呼噜声他才再度抬头看向那名仵作。 “你是说你见过这些尸体?”楚云深淡淡问道。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零九章:你见过这章些尸体,网址: 第四百一十章:重大发现 仵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又指着那些尸体的脸解释道:“看脸是看不出来,而且当时他们也没有这个伤口。小的是看我缝合的伤口看出来的,这几具应该是年前那批病患的尸体。” 仵作指着的地方正是李涵峨眉刺刺中的地方,这个伤口程潇潇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怎么回事。 再结合慕白和现在仵作的话,程潇潇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了。 昨晚他们审问林大人的时候,林大人好像也说过,之前那些义庄的尸体凭空消失了几具。 那是不是可以结合在一起,这些尸体就是失踪的那些尸体。 狮子猫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她差点没忍住一爪子过去。 干嘛啦! 你现在这样很像鬼欸!能不能不要突然靠近? 狮子猫没好气的瞪着贴过来的慕白,扭动着身子不让慕白瞧她。 今日慕白比之前还要憔悴,硕大的黑眼圈都快拖到人中那了。 程潇潇知道慕白定是为了案子和小五的事情,但这也不能成为他吓唬人的理由好不好。 楚云深也正是的,怎么不拦着他点。 平白遭受狮子猫白眼的楚云深当真是无辜,他只是将所有线索在脑子里清理了一遍,慕白冲过来的速度又着实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带着狮子猫闪开,狮子猫就已经被吓到了。 “回头教训他。” 楚云深心虚的逗了逗狮子猫,没有遭到反抗才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慕白完全无视楚云深这性情的转变,他只是继续好奇的盯着狮子猫不挪眼,“仙女,问你呢。你知道他们头上这些伤怎么来的?还有,你今日究竟看到什么了?” 这声‘仙女’一喊出来,程潇潇就全身心都舒服了嘛。 真有眼力劲,本仙女现在就告诉你啊。 狮子猫嘴巴微张动了动嘴唇,小尖牙磨蹭在她的唇间,她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她还是说不清楚真相啊。 一人一猫求助的望着楚云深,只等着楚云深一声命下。 楚云深默默站得离慕白远了些,又对着面如菜色的林大人随意提了下:“林大人今日颇为劳累,大家都早点回去歇息罢。这些尸体也进行收殓,我的人会解决的。” 林大人早就干呕到无精打采,一听这话行了礼后跑得比谁都快,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仵作要留下来善后,狮子猫早就等不及要回去,楚云深只好带着她和慕白先行一步。 等到了房间,狮子猫直接一个纵身跳到了地上,径直朝着书桌奔了过去。 程潇潇脑子里好多条线索只想着赶紧写下来,不然她怕再过一会她脑子会炸。 首先是尸体的死亡时间,这些楚云深他们已经整理出来了。 哎呀,这样一想,好像很难表达清楚。 狮子猫咬着毛笔望着洁白的纸张,原本想着奋笔疾书,却在下笔的那一刻只写出了四个字: “李氏兄弟。” 说别的都是白搭,不如这四个字有作用。 楚云深已经走到狮子猫身边为她磨墨,看到纸上硕大四个字,他的眉头不可避免的皱到了一起,“你又遇到了他们?” 程潇潇一听楚云深这语气不对,整个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楚云深不会是误会了她又被李涵怎么样了吧? 她这次真没有啊,这可真是冤枉死她了。 她忙不迭的狂摇头,思索了几秒又开始疯狂点头。 这要怎么解释呢?算了,还是要用写的。 咬着笔冥思苦想了一会,程潇潇唰唰几笔写下了几句完整的句子来,“李氏兄弟杀了那几具尸体,峨眉刺是李涵的。” 也不知道这样写逻辑上行不行得通,程潇潇愁眉苦脸的望着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脸上看出个究竟。 楚云深薄唇微启,还未曾发出声音,慕白已经对着狮子猫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什么?你说李氏兄弟在尸体上制造了峨眉刺的伤口?虐尸?你也遇到他们了?你在哪里看到的?” 程潇潇被无数个问句砸得险些一个踉跄倒在书桌上,还是楚云深用手扶住了她,她才重新稳住了身形。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急性子啊! 就不能让我一点点慢慢跟你们解释吗? 这一口气问我这么多东西,我脑子里都没办法理清楚。 狮子猫嗔怪的扫了慕白一眼,她沉吟了片刻还是一个个问题在纸上写了出来,并且细心的标注了序号,用的还是大写数字写法。 “一,是他们制造的伤口;二,是虐尸还是其他情况我不清楚。” 写到这里的时候,她还特意停下来回想了一会,最终还是补上了自己的猜测:“他们说经常处理这些人,我以为人是他们杀死的。” “不可能!” 慕白直接脱口而出喊了出来,受到楚云深冷冷一眼,他才堪堪收敛了几分。 不过没好过几秒他又对着楚云深嚷嚷道: “不是啊,她这说得根本行不通。你我都清楚,这些尸体是之前失踪的病患尸体,那些尸斑做不了假,仵作也没必要作假。” 楚云深虽说对慕白的大小声有些神色不虞,但对于慕白话里的内容,他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还有啊,这兄弟俩也太奇怪了。行踪不定,不知好坏。”慕白说着说着突然语气激动起来,原先苍白的脸色也沾染上了一丝潮红: “我记得这两天我们办案总是能遇到他们吧,我们到哪他们就出现在哪。偏得那个李涵轻功好,每次溜得比谁都快,我们的人好几次撞到他们都无可奈何。” 还有这等事? 程潇潇也不急着继续往下写了,她津津有味的听慕白开始讲故事,没想到她没跟着出去的这两天,楚云深他们碰到过好几次李氏兄弟啊。 那怎么不抓人呢?依暗卫和楚云深的武功,慕白自己也能上啊。 程潇潇恨铁不成钢的瞥了慕白一眼,慕白这两天都暮气沉沉的,好不容易这会恢复了一些活力。 看到狮子猫这个嫌弃的眼神,他故作夸张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慌忙解释: “你别拿这个眼神看我啊!要不是你家楚云深和我们都不在,他们能顺利逃走?” “说来也是奇怪了,”慕白侧过脸望向楚云深,有些费解又带着一丝忿忿不平:“你说这个李涵怎么算得这么准的,居然每次都是挑我们不在的时候出现,莫不是这县衙里还有同伙?” “不会。” 楚云深沉默了良久,这会总算舍得跟慕白透露两个字,不过他说完这两个字又紧抿着嘴唇没了声音。 慕白不满的看了楚云深好久,楚云深却还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只好拿眼神去求狮子猫。 “喂,劝劝你家那位。他这说话说一半,着实有些让人难受啊。” 慕白努着嘴,示意狮子猫过去跟楚云深撒娇,只可惜他这样换来的是狮子猫的白眼。 程潇潇才不要听慕白的话呢,有什么事她可以私下跟楚云深恩爱。 “你不要找她。”楚云深直接伸手挡住了慕白的视线,又轻描淡写告诉慕白:“尸体一事就能看出来罢了。倘若他们有勾结,林大人肯定会帮他们隐瞒。” 慕白本来还想揶揄几句,等楚云深说完他却神色一正点了点头:“也是。林大人那个脓包样,李涵他们想必也不屑同他为伍。” 狮子猫也跟着点点头,她还记得当时李涵和李清让的对话呢。 李涵不是也提到了县衙,李清让那个语气可是对林大人很是瞧不起。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题外话干嘛。 反正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李涵他们确实一直故意在楚云深他们身边转悠。 现在看来是因为病症一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隐情。 狮子猫也不管慕白和楚云深了,她自顾自又在纸上写下其余几点: “三,我确实今日见到了他们。我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来就偷看到李涵他们在搬尸体。就在我带你们去的那条巷子。” 一口气写太多话,狮子猫把笔重新放回桌上,累得直拿爪子揉嘴。 楚云深不动声色把狮子猫抱回怀里,又伸手替狮子猫轻柔的按摩起脸颊来。 “你俩能收敛点吗?这还说着正事呢。” 慕白终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又伸手去将狮子猫写得密密麻麻的那张纸拿起来看。 “说说看你的意见。” 楚云深根本没有理会慕白的话,他手上动作不停,只示意慕白赶紧看内容。 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认命的将手中的纸抖了抖:“这李氏兄弟确实不对劲,搬运尸体还故意制造伤口。还频繁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怀疑他们跟这场病症脱不了干系。” 慕白说得是一本正经有理有据,但狮子猫还是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她的脸在楚云深的按摩下被揉搓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偏得眼神满是嫌弃,看起来滑稽极了。 听起来像模像样,实则总结得还不如程潇潇她自己呢,她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果不其然,楚云深根本没有对慕白的总结多加评论,只是很平淡的回答了慕白一句: “再调查吧。” 慕白的一腔热情瞬间被熄灭,他悻悻的将手中的纸张放回桌上,看着偷笑的狮子猫飞快的做了一个鬼脸。 这一动作自然遭到楚云深更加冷漠的眼神警告,好在楚云深也没有多说什么。 程潇潇本以为慕白会就此离开,没想到楚云深居然把他留下来了。 狮子猫好奇的打量着楚云深,楚云深抖了抖衣袖抚摸着狮子猫的小脑袋,淡淡说道: “苏城的这些病患除了都喜欢吃野味,且基本上都是男性,极少数有女性。就算有,也一般都是后期被咬才传染到的。” 这是个重大发现啊!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一十一章:尴尬的情趣 狮子猫用爪子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却发现楚云深仍旧蹙眉沉思着,估计还在回忆着什么。 知道楚云深在想事情,程潇潇也就没有再继续打扰他。 谁知慕白也严肃着一张脸,他禀告道: “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这些人根本吃不进去药。上次不是跟你说他们的状态每况日下吗?虽说咬伤没有感染,但是其余症状一直没有减轻。” “你那边药研制得怎么样了?” 楚云深眉头深锁,总算抬头正视了慕白一眼。 慕白的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他用手指给楚云深列举着:“我根据平常补血补气的药又加入了治愈伤口的。还解剖了不少野味尸体,从里面的毒素提取出了解药。” 浅浅的一声叹息,他紧绷着一张脸将手攥成了一个拳头,“不过再多的解药也没用。他们现在神志不清,就算我将他们打晕再喂药,他们也会悉数吐出来。” 那岂不是药石无医? 程潇潇的胖脸又皱成了一团,脸上的忧愁浓得都化不开。 连一贯自信满满的慕白都说出了这种话,她现在急得头发都能掉一大把。 慕白可是神医啊,他暂时都没办法,那这场病症何时是个头呐。 怀里的狮子猫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倒是把默默无言的两个男人都吓了一愣。 “担心我处理不好?我可是神医好吗?” 慕白率先反应过来,他嘴角牵扯出一抹弧度,对着狮子猫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到慕白这副明明很辛苦很多心事,却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模样,程潇潇的眼睛莫名的酸涩起来。 她整个人情绪低沉,看起来比刚才还要难过。 她这一副要哭未哭的模样连楚云深都手足无措起来,他的手放在狮子猫额头上想拿起来又不知道该放在哪合适。 书桌前的慕白更是别扭的走到了一边又退了回来,“不是,你别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楚云深你管管她好不好!你的人怎么这样?” 慕白又大惊小怪起来,程潇潇却知道他这份故意只是为了调节气氛。 臭慕白,作为古人还如此没有文化,‘如丧考妣’不是这么用的啦。 楚云深什么的人怎么都这么好? 小五人好,慕白也是,还有祝容他们,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这么让人越相处越感到意外呢? 程潇潇吸了吸鼻子,望着慕白好几日没有睡充足的瘦削脸庞,终是把自己的星点泪光憋了回去。 泪点低也不是她的错,还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影响了她的情绪。 平日里她才不会这样呢,她都是最坚强的那个。 假坚强真嘴硬程潇潇对着屋内人嫣然一笑,她这次直接吓得慕白逃到了门边。 可怜的慕白一脸见鬼的表情,嘴里还不忘打着招呼:“我回去照顾小五了,你们自己独处吧。” 小五! 程潇潇也想知道小五怎么样了。 眼见慕白的手已经伸到了门框上,狮子猫疯狂用爪子示意楚云深挽留慕白,生怕晚一步慕白就退了出去。 “等一下。” 好在楚云深反应很快,应急能力过硬,在慕白半个身子都探出门外时,总算出言制止了慕白。 “舍不得我走?” 慕白一边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一抹斜斜的坏笑浑然天成。 “潇潇有事问你。” 楚云深黑着一张脸,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浊气吐了出去。 狮子猫甚至感觉楚云深抱着她的手都紧了紧,说话时更是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慕白确实厉害啊。 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触碰楚云深的怒点,在楚云深即将暴走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谪仙一般的楚云深都快被他折磨得神经衰弱了吧。 程潇潇在心里感叹着,自己却丝毫不愿自我反省。 要不是为了她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楚云深怎么可能这样好脾气,需要容忍慕白的调侃。 不过程潇潇还算是有点良知,她没有给慕白继续说瞎话的机会,而是又在桌上飞快写出一行字,并且对着慕白招手示意。 慕白拖拖拉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好半从门口磨蹭到了书桌旁边。 等到他看清楚狮子猫最新写的内容时,原本戏谑的表情一下子卡在脸上半天没能收回来。 其实程潇潇真没有写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很普通的问了一句:“小五好些了吗?” 她这两天没出门,慕白也没有跟她说小五的状况,刚才又说了那么多病患和被传染百姓的事情,那些人都吃不下药,那之前就昏迷的小五现在什么状态? 她难免会有些担心。 程潇潇也没有想到,她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触碰了慕白现在最大的雷区。 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似乎想重新调整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程潇潇都有些后悔她刚才把慕白叫回来了,也后悔自己问出有关于小五的事情。 就在她不忍心打算想想办法搪塞过去时,慕白终于清清嗓子开了口: “小五还躺着呢,你要是想挠他,估计还得等段时间才行。” 说完他便又是那个熟悉的表情,桃花眼中一片坦荡之色,偏得眼底蕴藏着强烈的忧愁,浓得让人根本难以忽略。 说完了? 程潇潇一开始没敢看慕白,她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所以愧疚的缩着脑袋。 等到慕白说完这么简略的一句套话,她才没忍住诧异的看向了慕白。 慕白却第一时间错开了眼睛。 也只有刚才一直盯着慕白的楚云深看清了这一切,这其中自然包括刚才慕白那个企图隐瞒一切的眼神。 他墨玉般的瞳孔暗了暗,终是没有点破慕白的谎话。 程潇潇就这样被屋子里这两个男人顺利隐瞒了事情的真相,虽说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楚云深都没有多问,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她多想了。 她这逻辑确实没错,慕白的确不敢欺骗楚云深。 但是人家楚云深知道实情啊,他们只是没打算告诉程潇潇而已。 程潇潇心思细腻,别说慕白,楚云深都不敢轻易刺激到她。 上至朝堂之中,外到上阵杀敌,刀尖暗器、恶语相向楚云深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唯独面对程潇潇的哭脸,会慌神到说不出话来。 所以哪怕知道欺骗不好,程潇潇日后知道真相后会怪他,楚云深还是选择了缄默不言。 更何况,那张总是扬着灿烂笑容的脸庞,还是保持着那份愉悦就好,那些忧愁和烦恼最好离得远一些才是。 楚云深把狮子猫抱到了床上,自己开始任劳任怨的收拾书桌上的纸张。 慕白早在说完那句话后就跟楚云深告退了,人家不愿意多讲,又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程潇潇也不好紧跟在后面巴巴的问。 得知这样模棱两可的消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程潇潇只能暂且把心头的不安按捺于心底。 她现在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也都问了,至于摸不着头脑的那些事情,还是跟着楚云深一起慢慢调查好了。 不是程潇潇不着急了,实在是眼下这些事都不是心急就可以解决的。 哪一桩哪一件能那么轻巧容易,就连她现在变不回人身这事,她都只能干等着。 说到这个她也烦,她要不趁机就跟楚云深招了吧。 楚弘毅都知道的事,楚云深却不知道。 这到时候真问起来,楚云深还不得气到不跟她说话? 换位思考下程潇潇自己也受不了,一直隐瞒着秘密也就算了,对方居然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要是真谈恋爱,楚云深对她这样做,她能分分钟炸裂。 她在床上偷偷注意着楚云深的一举一动,只想着要如何跟楚云深开口讲述。 楚云深还在整理,程潇潇偷瞄的时间越久,越发现了楚云深有一些异样的地方。 她一开始还以为楚云深是洁癖,所以私下在搞什么垃圾分类。 但是这越看越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楚云深手上拿着的明显是刚才程潇潇写废了的纸,但是他却没有把这些纸销毁。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把它们一张张抚平弄整齐,又小心翼翼的折叠在一起,最后竟然放到了他前几日看的书里夹了起来。 这是作甚?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 程潇潇踮手踮脚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极其曲折迂回的东躲西藏,悄悄来到了楚云深的身边。 “喵!” 一声响亮的猫叫声在楚云深脚边炸开。 楚云深居然当真愣了神,举着手中的书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奇怪,怎么是愣住了,不应该是被吓一跳吗? 狮子猫仰着脑袋后退了几步,打算站远一些看真切楚云深的表情,却被楚云深用一只手拎着后脑勺举了起来。 哎哟哎哟,你这是干嘛啊! 我又不是真的猫,我是活生生真实存在的人呐! 你这样薅我真的大丈夫吗? 我jio得不大合适啊喂! 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程潇潇就像被吓坏的小鸡仔一般一动都不敢动弹。 谁叫狮子猫的弱点就是柔软的后颈肉呢,这是猫的本能反应,程潇潇哪里能逃得过。 “你就是爱调皮。” 楚云深也没有只单纯一只手拎着狮子猫,他左手的书已经被放回了桌上,此刻正用左手掌心小心托着狮子猫的背脊。 被楚云深这样‘调戏’,程潇潇却一点害羞的模样都没有。 她用质问的眼神望着楚云深,身体不能动弹,那就光用眼神示意。 我这叫做有情趣,你都没有配合我,我多尴尬啊!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一十二章:可有说什么话 狮子猫目光灼灼,眼睛亮得逼人。 烛光下那银白的毛发好像围绕着一层浑然天成的光晕,柔和又纯洁,被光晕包围的她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兽,看得楚云深竟然一时间又愣神了。 他的手慢慢松开了狮子猫的脖颈,改为将狮子猫抱了入怀中。 原本还想挣扎几下闹腾一番,程潇潇却在楚云深格外认真的注视下慌了神。 又开始了,又撩我。 她心里吐槽着,面上还是不争气的热气上涌红了耳朵。 这么一分神,她哪里还能记住她是来跟楚云深说正事的,就连楚云深变身‘收废纸大王’她都忘了问原因。 一夜好梦,等到她想起来她还没坦白玉佩一事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清晨用早膳的时间了。 错失良机的程潇潇简直就是悔不当初。 每次都是美色误人,每次都是只能看不能碰,她就觉得她总有哪天会因为无法用人身正常谈恋爱而燥得流鼻血。 不光如此,她怕是还要因为楚云深这个日益撩人的‘小妖精’乱了神智,不然怎么动不动就满脑子楚云深,其他什么事都想不起来。 这边嘴里还嚼着鲜美嫩滑的鱼肉,那边狮子猫的脸上却已经不自觉露出一片痴迷之色。 楚云深默默看着狮子猫一口鱼肉嚼了几十下都没有咽下去,很快便知道狮子猫又在发愣思想神游了。 他的薄唇噙着一丝笑意,拿着手中的筷子对着碗沿轻轻敲动了两下,以此来提醒还沉浸在咀嚼之中的狮子猫。 “主上,留下街有情况。” 清脆的敲击声伴随着门外传来的男声一起响起,狮子猫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 门外的听竹已经走了进来,对着楚云深一个恭敬的行礼。 “主上,留下街发现李家兄弟行踪。” 听竹带着外面的冷空气一同走了进来,一股冰凉的水汽从他周身蔓延开来,伴随着门外灌进来的冷风吹到程潇潇的脸上。 敏锐的嗅觉使得程潇潇闻到了一股极淡的气息,好似是什么甜甜的香味,还带着酸酸的味道。 就好像,就好像,糖葫芦! 糖葫芦? 山楂外裹着上好脆透的红糖衣,上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芝麻,一口咬下去啊,又香又甜,还夹杂着点点酸涩,是红果特有的滋味…… 等等,这都是些什么鬼! 赶紧疯狂摇动着自己的脑袋,程潇潇努力将自己脑子里猛然出现的糖葫芦摇出她的识海。 怎么会无端想到糖葫芦啊。 她打量着眼前湿漉漉的听竹,很快便发现了听竹胸前沾染了一大片甜腻的糖渍。 听竹怎么这般不小心,居然把糖葫芦吃得满身都是。 程潇潇本来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她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听竹的头发也是湿的,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他身着黑衣所以刚才程潇潇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其实听竹的衣裳根本没有看上去的这么干净,他的黑衣完全被浸湿了,估摸这样子应该是淋了一场雨。 果不其然,楚云深也发现了听竹的狼狈,他把手中的碗筷放回了桌上,淡淡道: “交手了?” 听竹一听这话面上表情不变,人却朝着地上跪了下去:“属下无能,没能拦住李家兄弟。” “可有人受伤?” 楚云深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听竹的话,就如同上次祝容跟他禀告时一样面无表情。 “无人受伤。” 听竹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表情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常色,“慕大夫随后也来了,但是李涵轻功了得,还是让他先了一步。” 说完这话听竹更尴尬了,他垂着头不敢多看楚云深一眼。 “起来罢。”楚云深的瞳孔幽深如潭水,他完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听竹起了身。 程潇潇一直在楚云深怀里打量着楚云深的表情,确定楚云深没有生气她才真正放下心思。 这李氏兄弟三番五次的挑衅官府,又不厌其烦的在楚云深面前蹦跶。 偏得每次楚云深都阴差阳错被他们错开了,其他人又不能近李涵他们的身。 她听到这话都气,难得楚云深能沉得住气。 程潇潇承认她不是那种能做大事的人,敌人这样戏弄她她能炸毛到想骂街,哪里还能有办法沉下心来面对现实。 楚云深垂眼抚摸着狮子猫脑袋上的绒毛,听竹一直在等待他的命令,也就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 室内骤然一片寂静,只剩下门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水滴声。 程潇潇原本还在猜测楚云深的心思,随着沉默的时间越长,她的思绪也渐渐再次发散开,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 屋檐外的水滴应该是下雨了吧,雨中视线不好,听竹会打不过李涵是不是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程潇潇现在很自觉把楚云深的人当成自己人看待,护短如她,自然而然开始为听竹开脱,并且无所不用其极的尽可能的找着借口。 这些理由她也就骗骗自己,不对,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人家李涵还拖家带口的呢,李清让可是不会武功啊,护着一个不会武的人,还能赢了楚云深的暗卫。 这个李涵究竟是何方神圣,来头这么大? 有点名堂。 程潇潇想着想着居然打了个哈欠,明明才睡醒,她怎么就又突觉困顿了。 春困吗? 眼见着狮子猫眼睛都快眯到一起去了,楚云深总算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将手从猫脑袋上放了下来,他突然开口没头没脑的问了听竹一句:“他用什么武器的?峨眉刺?” 听竹一直都是有一说一的那种人,程潇潇本以为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楚云深的问题,没想到听竹居然难得的沉默了。 门外的雨丝被风刮了进来,不知名的寒冷吹进了狮子猫茂密的毛发中,惹得她经不住打了个寒噤。 楚云深将自己的袖口拢了拢,宽大的袖口很快盖住了狮子猫的身子,挡住了那些冻人的寒风。 听竹总算开了口,他从嗓子里憋出一丝响声,似乎还带着一丝的不情愿。 “启禀主上,是……” 听竹的声音又停了下来,不甘心的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啥? 你说什么? 狮子猫还以为自己聋了,她明明五感比人类要强,怎么能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没听清楚呢。 不对,还是听竹自己声音太小吧。 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这么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嘛。 狮子猫的吐槽从来跟她本人的行为不能混为一谈,不然她也不会现在半个身子都快探到空中去了。 凑近点,凑近点总能听得清吧。 狮子猫心里想得挺美,下一秒就被楚云深揪着后颈毛给带回了怀中。 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她根本没有半分害怕的意思。 她还没有责怪楚云深呢。 自打昨晚发现捏后颈肉有用,现在还玩上瘾了是吧。 小心我一会就上嘴,咬到你害怕为止。 狮子猫张牙舞爪的吓唬着楚云深,总算换来了楚云深的松手。 楚云深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丹凤眼也微微弯起,好似又千万星辰坠落在他的眼中,闪耀着好看的光芒。 听竹眼睛的余光打量到楚云深和狮子猫的互动,这才真正敢小声说出本来早就该说出口的答案。 “主上,李涵用的是,糖葫芦。” 嗷,糖葫芦啊。你早说不就行了。 狮子猫了然的点了点头,总算听到正确答案了,她满意的用爪子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还示意楚云深理会一下听竹。 但是很快她的爪子便僵在空中不再动弹,她刚才是听到了个啥? 糖葫芦? 神特马糖葫芦!怎么又是糖葫芦! 狮子猫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原本大得像琉璃珠的异色瞳孔又放大了几倍,看起来就像是摊位上叫卖的萌版的玩具娃娃。 只可惜现在楚云深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听竹身上,不然他定会对着狮子猫的脑袋一顿蹂躏。 楚云深冷冷的眼神扫视着听竹,看得听竹不自在的挪了挪步子,终是没敢大幅度的动作。 “下去换衣裳吧。” 本以为楚云深会责怪听竹几句,没想到程潇潇只听到了楚云深如此平淡的吩咐。 这么洒脱?这就是顾全大局的大男人吗?果然不是我等小女子能够媲美的。 楚云深这种世外高人的洒脱着实让程潇潇自叹不如,不过她很快便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原本的称赞也一瞬间所剩无几。 “主上,属下技不如人,甘愿受罚。” 听竹又朝着楚云深跪了下来,要说他们这些暗卫真的很一致,连每次不同的人说得话都基本一致。 上次祝容是有程潇潇帮她求情,总不能这次听竹的事情还是她来撒娇吧。 同一个招数哪里有这么好用咯,程潇潇表示她先退出群聊,主动放弃这份‘好差事’。 不曾想楚云深这次居然不需要任何人说话,自己就开口再度让听竹起身: “不必这样看我。人家无心伤你,是你的运气。你既打不过他,不如回去自己想想办法,受罚也不能使你获胜。” 楚云深的这番话说得听竹是面红耳赤,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站定在楚云深面前。 不愧是你。 暗戳戳的瞟了楚云深一眼,再看已经重拾信心恨不得现在就去勤学苦练的听竹,程潇潇不得不在心里为楚云深点赞。 原来所谓的不处罚是这么个意思。 这上来挑明事实让听竹自觉羞辱,再一波鸡汤激励听竹,程潇潇要是听竹,她肯定也,不,她才不会听话呢。 程潇潇正暗忖,楚云深伸出如玉的手指捻起一块糕点递到了她嘴边,薄唇轻启: “他们这次可有说什么话?”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章百一十二章:可有说什么话,网址: 第四百一十三章:不懂得怜香惜玉 听竹自刚才起便一改刚才的沮丧,现在连说话都中气十足得很,“属下当时告诉他们是来缉拿他们归案的,但是李氏兄弟一脸无辜,好似那些尸体跟他们无关一样。” 你这么问人家能承认也是有鬼了。 狮子猫无语的吞咽着糕点,不知道该说听竹耿直好,还是愚钝合适。 不过楚云深他们不是知道尸体不是李涵杀的吗? 怎么听竹还会这样说呢? 难不成只是简单的找一个理由先将李氏兄弟拿下? 不能吧,楚云深可从来都是实事求是的那种人,怎么会说出这种弄虚作假的话来。 楚云深喂完一块糕点又掏出锦帕为狮子猫净嘴,他的语气那般波澜不惊,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 “人不是他们杀的,为何不提尸体的来源和额头的伤口?” 听竹愣了一下还不算太傻,他听出了楚云深的言外之意,立马拱手行了个礼: “属下办事不够严谨,还未来得及同李涵告知这些就打起来了。” “再有下次,受刑司四十大板。” 楚云深毫不客气的顺着听竹的话吩咐道,他将锦帕随意的掷到桌上,又对着听竹挥了挥手,示意听竹先退下。 听竹乖乖领命后退了下去,他对于楚云深的责备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狮子猫一会看看听竹,一会望望楚云深,直至听竹退出了房间她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这两人怎么发展如此之快,程潇潇只感觉她要是稍微思想没跟上,怕是就要错过新内容。 好在现在不需要继续动脑子了,她现在只想安静吃完早饭。 听竹这过来了一趟,她脑子里那些绮丽的画面都给破坏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再让她继续刚才的情节往下想,着实有些困难啊。 一天天的,净想些没用的东西,你真是啥也不是! 桌上的早膳凉得很快,好在程潇潇刚才也算是吃得差不多了,再垫巴了几口,便由着楚云深带她离开了房间。 怎么不把程潇潇自己放县衙? 程潇潇要有这个胆子吧。 她找谁借勇气去?梁静茹肯给吗? 就算她自己敢这样要求,楚云深也不可能同意啊。 昨日她没挨批评那是刚好所有事堆在了一起,楚云深没能来得及‘教育’她。 不过自今日起,她也别再想当什么‘留守儿童’,还是乖乖被带着一起走,省得再发生昨日一样的事情。 要是还敢提什么‘信任’问题,估计楚云深会对着她笑得极为灿烂,然后就此好好谈论一番。 苏城的雨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远处的天已经模糊得看不清边际。 所有景色都是雾蒙蒙的,就像是自动隔开了一层虚化滤镜似的。 铅灰色的天空,黑瓦白墙都快被雨融入其中,成一整片混沌之色。 阵阵寒风袭来,撑古青色油纸伞的长发男子衣袍微动,黑色的衣摆被伞上滴落的雨水一点点晕湿,开出一朵朵小小的雨花。 他的发丝被风吹动,有些鬓发贴在瘦削的脸庞上,衬得那如玉的脸庞更是透明。 飞入鬓中的俊眉浓密乌黑,张扬的丹凤眼中是刻意克制过后的张扬风采。 高耸的鼻梁下如刀削般的薄唇,唇色极淡,倒是更像一抹粉色。 真真是公子世无双! 只是这无双公子嘴里的话就不那么温文尔雅了。 “躲好,别乱动。” 楚云深又将狮子猫往衣襟里放了放,他左手执伞,右手托猫,明明是很滑稽的动作,他做出来却是说不出的潇洒。 充满磁性的声音随着风散去,很快消失于伞下,却无限荡漾在程潇潇噗通作响的心中。 原本她还想着探头东张西望一番,现在也听话的缩在衣襟里了。 感受着楚云深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程潇潇又是忍不住一番心神荡漾。 好一个妖孽美男王爷,不如就让本道行行好,做些好事收了你吧。 她在楚云深怀里痴痴笑着,浑然意识不到此刻的她像个二傻子。 感受到狮子猫身体的颤动,楚云深也垂眼看了狮子猫一眼。 当他瞧见乐得像个小傻子一样的狮子猫,不知为何,居然也跟着莫名的感觉心情好了起来。 春雨缠绵,伞下缓步向前的男子冷峻的脸上如同融化的细雪,绽放出一抹惊艳的笑容。 他的笑极具感染力,使得这原本黯淡的景象都平添了几分颜色。 明明是尚还寒冷的早春,油纸伞中却是一片暖意和欢乐。 城内的病患越来越多,楚云深带程潇潇去的是昨夜才发现的新现场。 这个现场的病患住在一家大庭院里,听说是个有钱的员外。 这个员外比之前病患的还要凶残,昨夜竟然发狂直接咬死了自己的小妾。 他家其他的人除了正室和正室屋里的丫鬟,其他人无一幸免。只是其他人都是被咬伤,只有那个小妾比较惨,竟然被员外给活活咬死了。 听说事发时小妾正好躺在员外身边,半夜员外睡得好好的突然梦中惊醒,小妾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 后来员外一个侧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妾,随后一声尖叫,小妾连躲都来不及,人就一命呜呼了。 这故事听起来确实栩栩如生,简直令程潇潇身临其境,如同亲眼目睹了一般。 这么有情节性的故事叙述,肯定是慕白这个嘴欠的告诉他们的啊。 楚云深到了院子才将伞收起来,慕白就凑过来对着楚云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说了一通。 要不是看慕白今日脸色变好了几分,楚云深怕是连继续往下说的机会都不会给慕白。 程潇潇也敏锐的发现今天的慕白没有昨日那么憔悴了,笑容也格外的灿烂,倒是恢复了几分他原先的元气。 慕白突然心情这么好,难道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程潇潇的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多日未见的小五。 是小五吗?小五是不是快好了?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扒拉着衣领,努力想要探出头来询问慕白。 这么重要的好消息,肯定要跟她一起分享才行。 只可惜放好伞的楚云深根本没有给狮子猫机会,他不仅没有把狮子猫从衣襟中解放出来,相反还拍了拍狮子猫的小脑袋,示意狮子猫老实待着别动。 霸道的男人…… “这院子里很乱,动物容易被病菌感染。” 楚云深在狮子猫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慕白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慕白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却在楚云深坚定的语气中下很快恍然大悟。 “啊……对!你说得对!这屋子里啊,全是病菌,动物哪能出来啊。动物没什么抵抗力,很容易生病的。” 慕白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一张俊脸更是挤眉弄眼的好生做作。 他故意对着楚云深扬了扬下巴,极其夸张的强调着楚云深的话,声音大到恨不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楚云深冷淡的眼神随后即至,慕白却丝毫没有收敛。 他变本加厉凑到楚云深身边准备再度开口,楚云深则一个转身侧过了慕白的靠近。 程潇潇一直被楚云深蒙着脑袋蜷缩在衣襟里,她完美错过了这两个男人的再一次欺瞒,也错过了楚云深脸上难得丰富的表情。 楚云深一只手挡着自己微敞的领口,眉头紧皱着对慕白打口型:“够了,太过了。” 慕白原本还想再多嘴几句,要不是楚云深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嚇人,慕白一定会继续讲些别的。 他怕楚云深到时候公报私仇,再让他和还没能痊愈的那个人去执行什么可怖的任务,那就不好了。 总算让慕白息了声,楚云深这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慢慢将狮子猫的头露出了一小半来。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对着狮子猫极为认真的劝说道:“潇潇,你听到慕白说的了,这里不适合你出来。” 楚云深的声音是那么温柔,一副‘我这是担心你’的语气,程潇潇又怎么会知道楚云深这是在撒谎骗她呢。 她只觉得心里感动得不行,楚云深不仅自己同她说清楚了,还要慕白来一起解释,简直就是最贴心最好的男子了。 狮子猫二话不说主动缩回了衣襟中,并且在楚云深的注视下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得都不像她。 这或许是程潇潇人生中极为少数的一次听话表现吧。 以至于后来的每一次楚云深再和慕白共同说什么事,程潇潇都不会相信他们俩讲的话,就因为这一次她被这两人一起欺骗了。 躲好的狮子猫十分省心,楚云深只需要托着她的身子就行了。 院子里受伤的人都已经被隔离开了,小妾的尸体也被处理好送去了县衙,现在楚云深和慕白要做的就是去审问那名幸存的正室还有丫鬟。 慕白大清早就来了这边,现在已经完全摸熟了这个院子,他带领着楚云深七拐八绕来到了后院。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后院就像是一个四面通风的长厅,有着遮头的屋檐,却没有挡风的墙壁。 正中间的石桌前斜坐着一名少妇,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妙龄少女,那名少女一直安慰着少妇,时不时的顺一顺少妇的背部。 少妇则一直低声啜泣着,她用手中捻着的手帕擦拭着眼角,光是看背影就令人感觉无限的忧愁。 只可惜在场的这两个男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 慕白还小声的对着楚云深抱怨:“你不知道,她刚才说前面味道太重了,她犯恶心。这会穿这么单薄在这里吹风,啧啧……” 第四百一十四章:方夫人那边 楚云深面无表情的看了慕白一眼,又不带任何感情的瞥了一眼石桌前的人影。 原本两人都要走到石桌面前了,楚云深却独自止住了脚步,“你去,让她把衣裳穿好再出来。” 慕白眼看着楚云深不再往前,他也跟着停下了步伐,“为什么是我啊?我不想跟她说那么多。赶紧问完,赶紧走人吧。” 楚云深没有再说话,只是侧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慕白。 他那墨玉般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却莫名的令人发憷。 慕白与楚云深不过对视了几秒,很快便败下阵来。 “行行行,我去我去,我这就去。” 慕白认输的摆了摆手,无奈的先楚云深一步走到了那名少妇面前。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少妇很快便带着少女进了屋。 再出来时少妇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披风,那披风十分宽大,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鹅蛋形的脸蛋。 狮子猫透过楚云深衣襟处的缝隙打量着少妇,心里不由自主的感叹着,这也未免太严实了吧,慕白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居然这么快判若两人。 慕白和少妇之间的对话不得而知,少妇对待楚云深的态度倒是一目了然。 这家的员外姓方,便要尊称这少妇她一声‘方夫人’。 方夫人局促的招呼着楚云深坐下,自己又要跪下行礼,被楚云深随意的挥了挥手拒绝了。 随后几人之间便是最简单不过的问话,有慕白在,基本无需楚云深开口询问。 方夫人也算配合,所有能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尽可能的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很多细枝末节眼瞅着慕白都不愿意听,方夫人都描述得特别清楚。 一场谈话很快结束,快要离开方员外家的时候,程潇潇突然心血来潮又想着开天眼。 还不是这里刚发生了命案,枉死之人那么重的怨气,这些人又不是自然死亡的,想来黑白无常那两个忙碌鬼也没有时间这么迅速就前来收鬼。 程潇潇吸取上次小琴魂魄事件的教训,这一次开了天眼还专门往犄角旮旯处看。 小琴当时也是枉死,最后魂魄就是被程潇潇给渡走的。 这么一看枉死魂魄没有归宿这个逻辑很是强大,这下肯定稳收鬼,只赚不亏嘛。 为了保持神秘感,她还特意闭上了眼睛。 等到咒语在心里默默念完,她才小心翼翼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透过衣领缝隙看到的世界本身就很狭隘,程潇潇又只能随着楚云深所处的位置观察附近的情况。 基本上楚云深所及之处是什么,她就只能看到什么。 这样的操作原本就比往常艰难些,她本想着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多艰辛都没事。 等到她好不容易环顾了一整圈,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时,程潇潇整个人心态都不好了。 崩塌。 虽然说这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事情,但她当真意难平啊。 她那引以为傲的玉佩呢?怎么现在会如此废柴?!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一下子没了精神,就更别提从后院到前院一路碰到的那些衙差了。 等等!衙差? 不对,病患? 狮子猫慌慌张张的将楚云深的衣领扒得更大,后来干脆将头探了出来瞪大眼睛往后张望着。 她的身后是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衙差,那些衙差们两个一队抬着担架,担架上是正声声叫唤着的病患。 程潇潇拼了命够着楚云深的胳膊往后看那些病患们。 耳畔是慕白在询问那些衙差们再次搬动病患的原因,好像是说什么地方不够只好去后院看看,具体的话语程潇潇也没有听清楚。 楚云深也在呼喊程潇潇,他不知道好端端的程潇潇怎么会这样不管不顾的探出身子来,看样子好像还想自己跑下去。 可是这些声音通通都被程潇潇忽略了,她满脑子都是她刚刚匆匆一瞥看到的病患。 她在那些病患身上看到了黑气,那些若无若有的黑气有点类似于以前明子身上的黑气。 不过当时的明子是因为吸收鬼气维持寿命,这些人总不能也是吧。 究竟是她眼睛发花刚才看错了,还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总要搞清楚了才行,不然她今天一天怕是都无法安心。 眼见着最后那副担架越来越远,直至抵达拐弯处消失不见,程潇潇都没能确认眼前的情况。 只能麻烦楚云深带着她走一趟了。 她脑筋转得很快,缩回自己的身子,她对着楚云深就是一顿比划。 为了让楚云深尽快确认,她还用爪子和身子都往后院那边凑。 “你要回后院?” 狮子猫的动作不难猜,楚云深多看几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程潇潇肯定的点了点头,并且每点一下都要往后院够一下,动作猛烈又着急。 楚云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程潇潇这副模样了,似乎上次她这么急迫还是为了救他。 楚云深没有再多问一句,他将狮子猫再度塞回衣襟中,又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连眼神都没有舍得给慕白一个,他便自己径直朝方夫人所在的后院走去。 只剩下慕白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呼喊着,只可惜楚云深已经越走越远,不一会便把慕白的声音直接抛诸身后。 后院并不远,楚云深到的时候方夫人还没有离开,看到楚云深回来她好似很惊讶。 但很快她便把脸上的诧异掩去,再度换上了刚才那副牵强生疏的笑脸。 只可惜这次程潇潇没能在方夫人身上感到先前的温婉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黑气。 那是比吸取鬼气的明子身上还要浓郁的鬼气,它们萦绕在方夫人身上久久不能离去。 方夫人整个人都躲在漆黑一片的黑雾中,程潇潇只能偶尔看到若隐若现的身形,以此才能判断出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方夫人也会摆阵法吸鬼气?这年头阵法这么好摆这么好学的吗? 程潇潇狐疑的打量着方夫人,一直到她眼酸了才眨了下眼睛。 可是当她再度睁眼的时候,方夫人身上的黑雾突然消散了许多。 只剩下一层黑纱笼罩在脸上,倒是显得这样的方夫人有一股朦胧美。 怎么还能调节呢?搞得跟自带舞美一样。 这烟雾还带收放自如的,够先进够高科技啊。 狮子猫用爪子揉了揉眼睛,又目不转睛仔细瞪着方夫人。 无论这次她怎么看,方夫人都仍是一副美人模样,那黑雾淡淡的飘于她身边,浑然天成毫不违和。 很快她便依依不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她倒不是不想继续观察了,而是她盯着方夫人的时间实在是过长了。 楚云深又不是那会客套之人,这傻站在这里的时间太久,方夫人怕是一会都该心里起疑了。 这个方夫人现在无论怎么看,身上都肯定藏着秘密。 还有那些病患,病患程潇潇还没能确认呢。 狮子猫伸出爪子在楚云深怀里动了动,尽可能的忽略方夫人眼中的惊奇。 只要狮子猫不觉得尴尬,楚云深肯定不会表现出什么情绪。 方夫人还维持着客套的笑容,楚云深却只对着她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狮子猫去了其他地方。 “潇潇,你是想去看病患?” 楚云深的背影渐渐远去,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 倘若程潇潇这时候能够回头看一看,定能看到石桌边方夫人脸上扭曲的表情,以及她身后再度滔天的黑雾。 后院重新放置病患的地方离石桌距离不远也不近,衙差们还守在那里没有离开。 见到楚云深过来几个人纷纷跪下行礼,尽是诚惶诚恐的模样。 时间紧迫,程潇潇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还又默念了一次咒语,唯恐又出现刚才方夫人身上的怪事。 准备妥当后狮子猫一点点将头伸出衣领外,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看向了床上的病患。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她看到那些病患身上无一不是带着淡淡的黑气,就跟后来方夫人身上的一样。 奇了他喵了个咪的怪了。 她算是发现了一个定理,只要没事那就一切都正常,只要有事,什么鬼情况都会接踵而至。 先是李氏兄弟那边跟病患尸体有关联,现在又在病患家属身上发现鬼气,最可怕的是,病患自己身上也有。 等下,那可不可能是方员外身上的鬼气沾染到方夫人身上,所以导致方夫人也是鬼气森森的状态啊。 那鬼气还会变化是什么缘故啊,这点程潇潇还是一时半会搞不清楚。 还有还有,为什么病患身上会产生鬼气呢,不是说吃野味生病吗? 总不能是野味还跟鬼有关吧,这都哪跟哪啊。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她现在的这个逻辑一旦成立,那其他病患岂不是也都身带鬼气,那他们的家属…… 大工程,当真是大工程。 程潇潇的玉佩确实可以帮忙吸收,可要是按照现在的这个状况,程潇潇估计得跑遍全城才能把黑气吸完。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之前还在想没有鬼气不能变回人身,这下不用愁了,估计收完全部黑气玉佩能发橙光都说不准。 算了算了,暂时不去想这么长久的。为今之计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然后回去跟楚云深一起分析分析。 人多力量大嘛,主要还是她现在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从野味到闹鬼,不对,从看不见鬼到能看见鬼气……哎呀,反正说来说去都行不通。 狮子猫浑浑噩噩催动玉佩,一点点将整个屋子里病患身上的黑气吸收到了玉佩里。 等到病患身上不见一点黑色,她才放心的收了手。 这下只要不出现方夫人那样的异变,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只是,方夫人那边?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一十五章:给猫的解释 明明只是被沾染到了,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她能看到那么浓的黑气呢? 她现在过去当真能解决吗? 程潇潇的心里莫名一阵忐忑,只好习惯性的抬头去瞧楚云深。 楚云深自打带狮子猫进来后便也四下打量着这些病患,他不像狮子猫一样能够看到病患身上的黑气。 不过当程潇潇把鬼气都吸走了时,楚云深还是敏锐的发现病患们原本黯淡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苍白,他们浑浊的眼白也不再发黄,里面可怖的血丝都消散了些许。 不消片刻,狮子猫就拽着楚云深的衣领示意他离开这里,楚云深才迅速收回他眼中那抹不易被人察觉的诧异。 等到一人一猫回到了后院,刚好撞见姗姗来迟的慕白。 石桌边方夫人和她的丫鬟已经不见了踪影,这让原本就犹豫不决的程潇潇彻底没了选择。 “你们发现什么了。突然一声不吭就走。” 慕白一脸幽怨的望着楚云深,企图在楚云深脸上发现一丝愧疚。 不过只是几秒,他便放弃了,迅速转移视线看向了狮子猫。 程潇潇倒是想搭理慕白,无奈楚云深得同意啊。 她现在猫在人怀,实属无奈,哪里轮得到她选择。 “回去说。” 楚云深不动声色的吩咐着,眼睛却时刻在注意狮子猫的一举一动。 程潇潇还在寻找方夫人的身影,无论今天能不能帮方夫人祛除黑气,或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未知情况,好歹让她确认一下啊。 “方夫人呢?”楚云深再度淡淡开口。 他这如此随意的一提,却换来了狮子猫剧烈的反应。 楚云深现在越来越神了,怎么连她想什么都知道,以前好歹还要用比划的。 神算子楚云深再度施展神通,顺利从后遇到的慕白嘴里帮程潇潇问出了前因后果。 “方夫人刚才忧思过度险些晕倒,我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慕白虽面带疑惑,但还是第一时间回答了楚云深的话。 不知为何,程潇潇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反而是觉得很奇怪。 就是油然而生一种感觉,为什么会如此凑巧。 刚好她来开天眼观察了方夫人,又将病患身上的黑气驱除了,这边方夫人就身体不适要休息。 她只能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她脑补过度而已。 每天都是怀揣着无数心事,今日也收获了复杂情绪的狮子猫没有再在这里多做纠结,她对着楚云深摇了摇头,只想着赶紧回去跟楚云深聊天。 快回去帮我排忧解惑吧,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她在楚云深怀里蹭了蹭,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楚云深,希望这一次‘楚大仙’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楚大仙’,哦不,楚云深,他自然是二话不说带着狮子猫再度出了院子。 慕白这边也忙得差不多了,干脆跟在他们后面也一起出了门。 两人一猫走在潮湿的街道上,雨后的苏城还是一副惨淡的光景,好像被浓得化不开的墨染过一般。 青石板的街道上都是大小不一的水洼,好在风雨过后没有刚才那么寒冷了,狮子猫也被楚云深从衣襟中抱了出来。 用慕白的话来说,就是美曰其名‘透透气’。 呼吸着含糊不清的空气,程潇潇抬眼看向了远处仍旧混沌一片的天际,也好放空一下自己的心情。 远方一层层翻滚着的黑雾像潮水一样肆意弥漫着,好似随时都能吞噬这一整座苏城。 它们朝着程潇潇涌来,好似在叫嚣着哭喊着什么。 程潇潇吓得直接出了一身冷汗,呆呆望着这密不透风的黑雾久久回不来神。 直到楚云深关心的询问在耳畔响起,她才慌忙将自己的眼神收回,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还特意扬起脸对着楚云深嫣然一笑。 我没事啊,我很好。 程潇潇知道她现在的笑肯定很勉强,但是那也比她直接表露出她的情绪让楚云深担心来得好吧。 她现在尚且没能确定这些事情的原委,也不知道具体解决方法。 总要给点时间,让目前都不能自我消化的她好好平复下心情。 楚云深向来会给程潇潇私人空间,他跟每一次程潇潇故作无事的时候一样,没有对程潇潇开口多问什么。 至于程潇潇,她明知道楚云深是在迁就她,却还是只能怀揣着歉疚在楚云深没有注意她的时候,继续心虚的偷瞄着天际的黑气。 黑雾没有因为程潇潇刚才的恍神而消失,它们还在无穷无尽的滚动着,像是会流动的墨汁将整个苏城上空笼罩得严严实实。 又如同真的黑洞来临,压在这天空上方,随时会把苏城的一切吸入其中。 程潇潇张大嘴巴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她想要找到这黑雾的源头,却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到端倪。 天上除了无穷尽的黑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是一样的景象。 这苏城,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不对,是正在遭遇什么? 这城内是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东西。 怪病,百姓身上的鬼气,还有这漫天的鬼气围城。 程潇潇幽幽的深叹了一口气,本着暂时眼不见为净的心情缓缓闭上了眼。 这出门一趟,当真是让她心神惧疲。 回到县衙程潇潇都没能缓和过来,直到楚云深和慕白那边传来了动静,她才一点点恢复了她刻意屏蔽的感知。 “你可有什么想法?” 楚云深在纸上不知道记录着什么,狮子猫窝在他的膝盖上神色恹恹的没有动弹。 “我没有什么想法啊。就是觉得那个方夫人怪可怜的,这下家破人亡,丈夫变成了这样。” 慕白不明所以的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最终只憋出了几句干瘪的评价。 “呵。” 楚云深在慕白话音刚落之际便嗤笑了一声,他这嘲讽的语气实在太明显,引得慕白立刻就要跳起来与他对峙。 将手中的毛笔放置在笔架上,楚云深又对着慕白斜挑了一下眉,“你觉得她可怜?” 慕白本来都要开口质问楚云深了,狮子猫也总算勉强打起了精神支着耳朵听着这两人的动静。 一人一猫都没想到楚云深居然带着调笑的语气反问慕白,这就导致慕白居然顺着楚云深的话呆呆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楚云深的笑声更甚,他将不知不觉差点滑落的狮子猫往膝盖上挪了挪,又对着慕叩了叩桌上的纸。 “那位方夫人,你可还记得她的模样神态,还有她说过的话。” 慕白的桃花眼里困惑更重,他就着楚云深的意思把桌上那张纸拿了起来,并且飞快的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 这张纸正是刚才楚云深写了东西的那张纸,不过程潇潇没有来得及看,这会只能通过慕白的反应来猜测纸上的内容。 楚云深没有等慕白回答,他修长的手指惬意的在书桌上轻叩着: “那个方夫人,答话的时候条理性很强,说话极有逻辑性。” 楚云深说话的语调放缓了许多,似乎故意在等慕白反应过来。 他脸上的淡笑收敛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虽说她表面上体现得极为悲伤,却行为举止十分体面,基本没出任何差错。” 听到楚云深的提醒,狮子猫也正襟危坐在楚云深的大腿上。 她也在回忆着方夫人当时的言行举止,好像确实所有动作和神态都如楚云深所言,就像被计算好了一样,事先排练过的那种。 什么话该用什么表情,什么动作该接什么话,都有预先计划这一切。 反正怎么说呢,就是假的很,惺惺作态的感觉。 慕白将那张纸放回了桌上,一脸凝重的沉默了很久,终于憋出了话来:“真是没想到小五他们今日不在,你居然自己记下了所有问话内容,真是太辛苦你了!” 狮子猫差点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慕白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这讲话就跟闹着玩一样,这时候居然还能扯到这些没用的上面去。 狮子猫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兴致勃勃的等着看慕白接下来的表演。 你说关于鬼气黑雾什么的?这哪有当下的线索有意思啊。 再者言,不都是有关于方夫人的事情,搞不好她还能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再结合她的消息,万一有重大突破,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狮子猫嫌弃的眼神没有打击到慕白,他在楚云深冷淡的眼神看过来之前,十分有眼力劲的见好就收: “这样一说,好像是怪怪的啊。我问她问题的时候,她的回答都是点到为止的那种,每个答案都滴水不漏,我们完全找不出破绽来。” 对啊,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 你们倒是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也说说清楚啊。 程潇潇听到慕白再度重复了一遍楚云深的理论,难免有些心急。 她用爪子拽了拽楚云深的衣袖,用期待的小眼神可怜兮兮望着楚云深,只想在线求得楚云深一个答复。 楚云深揉了揉狮子猫的小脑袋,轻声笑了笑,倒是没有再接着卖关子,“一个人特别悲伤怎么会把所有事都记得那么清楚,只能说明所有的答案都是事先想好的。” 狮子猫一知半解的歪着脑袋扬了扬下巴,示意楚云深继续。 “还有她的房间明显比下人房间近,方员外却绕远去了下人房间,唯独漏了方夫人这边。” 楚云深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狮子猫柔软的毛发,慕白看到这一人一猫的互动,也知道楚云深是在跟程潇潇解释。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一十六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慕白很自然的接过了楚云深的话茬,加上了他自己的理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方夫人说自己出去看了。按理说方员外比其他病患都凶狠一些,肯定不会放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方夫人,方夫人却安然无恙没有发生任何危险。” 这下程潇潇也算是七七八八理解了这里面的逻辑,这方夫人说得话确实听起来很有条理性,却经不起任何推敲。 她的那些话根本就有悖事实,只要稍微将自己代入其中,就会发现方夫人描述的故事完全行不通。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程潇潇再度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现在知道了这个方夫人有异常,那黑气的事情会不会和她也有关系? 接下来就轮到程潇潇来坦白了,怎么说她也要把她知道的这些事告诉楚云深吧。 最好再去查看下其他病患,把能解决的都解决了才好。 狮子猫身随心动,咬着刚才楚云深的那只笔,她又开始了写写画画的人生。 这一次当真是大工程,等程潇潇写写停停,中途还歇息了好几趟,终于将关于黑气一事完整的描述了出来。 写完以后的程潇潇乖巧得跟往日的她相比,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她现在就担心楚云深计较她能看到鬼的事,隐瞒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一个‘逼不得已’才说出来。 那要是没今天这档子事,她还能再继续藏下去呗? 程潇潇自己都这么想,她怎么可能不害怕楚云深也是这样。 瘪缩的狮子猫显得那样弱小无助,她躲在书桌的一角,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试图逃离楚云深和慕白二人的视线。 身后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她甚至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小心,就怕太大声惹得楚云深不快。 房间内终于有了动静,最先响起的是慕白那个嘴欠的,“仙女你可以啊,居然还能看到鬼。你告诉我,鬼可不可怕?是不是长得极为吓人?” 慕白的声音带着一丝艳羡,他对着狮子猫又是习惯性的连环问。 程潇潇根本不敢回头,她在心里默默咒骂着,恨不得找个绷带把慕白的嘴给封起来。 你个慕白,你就不能闭嘴吗? 少说几句能死?在这里火上浇油。 这重点根本不是我能看到鬼啊,重点是方夫人和苏城的异样,还有那些还未曾来得及检查的病患。 狮子猫自己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楚云深终于清了清嗓子,他横了慕白一眼,又斟酌着语句对程潇潇柔声道: “走那么远作甚?不怕掉下去?” 程潇潇是背对着楚云深的,所以根本看不到楚云深的神情。 她还以为楚云深在和慕白说话,心里正纳闷楚云深怎么对慕白转性子了,下一秒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抱了起来。 她傻愣愣的以为楚云深要来教育她了,缩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楚云深将她重新抱入怀中,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你说你吸收了病患身上的黑气,又说方夫人身上也有黑气,那方夫人应该也有问题。” 楚云深低头分析,听他这声音居然比平日里还要温柔几分。 程潇潇心中一片愕然,表面上还要装出不动于色的神情。 天晓得她心里的弹幕都快弹到飞起,差点没让她脑子短路。 这这这,楚云深不会被我气傻了吧? 没有对我生气也就算了,居然还对我这么有耐心,用着往常都不会有的语气。 这也太反常了…… 程潇潇又怎么会知道她这是误打误撞。 楚云深哪里知道楚弘毅也知道程潇潇的事情啊,他还是很早之前在程潇潇中曼陀罗粉的时候,听到过程潇潇说了几句她能通过一些方法变成人身。 至于具体是什么方法,她并没有说得特别清楚,楚云深当时没有多问。 对于楚云深而言,程潇潇的身上满是秘密。 但是只要程潇潇愿意告诉他,那就说明他在程潇潇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况且在不知道程潇潇是人之前,他还动不动的就责罚程潇潇,还给人家关笼子里,挂过铃铛。 程潇潇现在能够不计前嫌跟他将自己的事情一点点描绘出来,楚云深心里是诧异的。 他能感觉到心里有一些莫名的感觉往外涌,以至于他能放下对待别人的那份淡漠来跟程潇潇交流。 所以当今日楚云深听到一个完整的描述,他根本没想到要去责怪程潇潇什么。 相反他心头的那份悸动比往常更重,看向狮子猫辛苦写出来的内容,只想现在赶紧把狮子猫抱起来揉揉她的脸蛋。 事实上楚云深也确实这么做了,程潇潇感受着来自‘变异’王爷的按摩,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既然楚云深如此不计前嫌,那我肯定也要好好表现啊。 程潇潇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她做得不够好,楚云深却能够对着她‘以德报怨’,这是何等的大度。 她刚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以为楚云深会对她怎么样。 羞愧,太羞愧了。 狮子猫的下巴搁在楚云深的手心里,对着楚云深还在为她按摩的手舔了舔。 她很久没有做出这个举动了,自从她对楚云深的感情越来越深,两个人基本上都保持着分寸,反而比以前生疏了很多。 这会狮子猫粉嫩的舌头在楚云深如玉的手指上舔舐着,带着倒刺的舌面刮得楚云深痒痒的。 他第一反应想收回手,却被那股奇妙的感觉带领着,迟迟舍不得把手拿开。 “你们两个,说正事呢。能不能正经一些?” 好不容易的温情片刻被慕白打断,慕白将身子探了探,对着楚云深抱怨道。 “先把方夫人看住,你时刻注意着今日那些病患的变化。” 楚云深轻咳了一声,总算制止了狮子猫的动作。 “至于黑雾的事,全城戒严每日加强巡查。其他病患那我带潇潇过去,那些病患家中的幸存者你去让听竹找出来。” 楚云深迅速的吩咐完一切,又对着慕白摆了摆手,他自己也抱着狮子猫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 看来今日注定是忙碌的一天。 狮子猫乖巧的由楚云深抱在怀中再度出了县衙门,慕白则在门口便和他们兵分两路去了其他地方。 下午的苏城居然放晴了,可这一切在开了天眼的程潇潇眼中仍是黑黢黢的一片。 楚云深带着她去了之前城中发现的几处现场,并且见了之前的那些病患。 凡是程潇潇去过的地方,无一例外病患都被驱除了鬼气。 她的玉佩很快便由绿色变成了橙色,接下来楚云深要带她去的是目前最大的那处隔离院。 地上的潮湿已经一点点被阳光晒干,玄衣男子抱着雪白的狮子猫快步走在空荡的街道上,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停驻,唯独抱着怀中之物继续往前才是正确的。 程潇潇心里原本是烦躁的,因为这种对无知未来的恐惧感,所以哪怕是帮病患驱除鬼气时她都提不起精神来。 但是这会楚云深带着她一路走过去,她的心境居然也跟着渐渐平静了下来。 楚云深本就是个沉静如水的人,苏城此刻的街道又静谧无人,她可以暂时不去考虑那些晦涩难懂的事情,也可以不用烦心要如何才能解决苏城上空的黑气。 原本想不通的东西,也随着一路前去逐渐缓和了下来。 这是属于程潇潇和楚云深两个人难得的私人空间,可以容许程潇潇放下心头的不安,不去琢磨有的没的。 原本要是这样一直保持下去,那程潇潇大概能在抵达大隔离院的时候恢复活力。 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胸前宝函该死的振动感再度出现。 又来? 那就这次干脆留下来别回去了! 一起被抓进县衙里坐大牢吧! 程潇潇有些恼火,这李氏兄弟可以说完全就是她这段时间生活不顺利的来源。 遇到李氏兄弟的那天起,很多事都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宝函的异常,苏城的病症,被‘杀’的尸体,程潇潇现在还真有了怀疑对象,那就是一直行踪飘忽不定的李氏兄弟。 程潇潇在宝函颤动的更剧烈些喊住了楚云深,并且提醒楚云深要小心李氏兄弟。 她的动作做得很形象,楚云深也当真瞧进去了,可他就是没猜到程潇潇说的是李家兄弟。 这一人一猫在街道上停住了脚步,很快不远处也传来了李涵熟悉的声音。 行了行了,这下不用我提醒你也能知道原因了。 她无奈的拍了拍楚云深的胳膊,突然有些后悔了,她选择跟楚云深扭头就走还来不来得及? 想象确实很美好,不过那些还是想想就行了。 抓李涵他们什么的,还是改日再议吧。 程潇潇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面对李涵的准备,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口吐芬芳,也怕她一个没忍住上去偷袭李涵,随后被当场击毙。 她想得很好,楚云深却轻步朝着李涵那边走了过去。 别去,别去啊! 程潇潇极力反抗着,她现在好怕待会李涵再‘口出狂言’,要是再对她说出什么做出什么,楚云深是先弄死李涵,还是先弄死她啊。 无论程她心里如何抗拒,楚云深都已经离李涵他们越来越近。 宝函的颤动也在不断加剧,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都疼,被宝函一下一下砸的。 楚云深不像狮子猫会躲起来偷看,他玄色衣袍衣袂飘飘,下一秒就飘然而至李涵他们所处的巷子口。 也不知道是来得早还是来得巧,刚到巷子口,程潇潇就亲眼目睹了残忍的一幕。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一十六百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网址: 第四百一十七章:不想你涉险 只见李涵满意的将手中的峨眉刺从一个人的眉心拔出,峨眉刺锐利的尖端带出几滴血珠,随着甩动滴落在尚还带有潮湿的青石板上。 被拔出峨眉刺的尸体正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发出一声难听的闷响。 那具尸体的眼睛甚至都没有闭起来,正惊悚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却早就涣散无光,一片死色。 尸体的身上和之前发现的那些病患一致,鲜血淋漓的伤口,不忍直视的死相。 又,又杀人了? 还是杀尸体?不对,虐尸? 可是刚才那尸体为什么是站立的,总不能是把尸体扶起来刺完再让尸体倒下吧。 程潇潇的思想再度混乱,她算是了解到了,这几日她就别想维持一个清醒的脑子。 手握峨眉刺的李涵也发现了程潇潇他们的存在,他将手中的峨眉刺极其随意的塞到了李清让手中,自己则眼前一亮对着巷口方向张口就喊: “小猫咪!” 你闭嘴! 莫要喊老子! 程潇潇还没来得及劝说楚云深不要过去,不远处的李涵已经加快脚步走到了楚云深面前。 他双眼发光直勾勾盯着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嘴角仍是那无比灿烂的笑容。 都不用去看李涵的表情,程潇潇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李涵此时的模样。 这雀跃的语气,估计要不是楚云深身上的冷意够足,李涵都能扑过来直接来摸她。 “哥哥,又是大叔和小猫咪。”李涵转身喜悦的对着李清让汇报,又再度回头对着狮子猫打招呼,“你好啊小猫咪,我们又见面了,我们真有缘分啊。” 程潇潇真不知道这个李涵是脑子不好,还是当真身为杀人魔所以对这些事无所谓。 他上一秒明明还手起刀落干脆的在杀人,下一秒居然就能对着发现他罪行的人打招呼。 这是何等过硬的心理素质,不是超级杀人犯都没办法如此轻松淡然吧。 不光李涵,他哥哥李清让也是个奇葩。 程潇潇望着手持凶器还对着他们这边作揖的李清让,吐槽的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楚云深第一次没有拉开与李涵的距离,他冷声对着李涵淡淡道:“搬尸犯案,李涵,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涵轻轻皱着眉,歪着脑袋用那双桃花眼打量着楚云深,似乎在考虑楚云深话里的意思。 又来了,又是这个无辜的表情。 一看到李涵这个浑然天成的乖巧少年样,程潇潇就不可控制的想要相信李涵。 别看他别看他,这个人就是个妖孽,绝对是在给你下蛊。 她果断将脸侧到一边不去看李涵,并且迅速在心里默念大悲咒金刚经,以此来警告自己不要思想滑铁卢。 李涵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指望他能回答什么了。 好在他身后的李清让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拿着峨眉刺朝着楚云深走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楚云深周围从天而降几个劲装黑衣人。 是弄影他们。 看着暗卫帅气的身姿,程潇潇转身又去瞄李清让。 李清让果然被震慑住了,至少在狮子猫心目中是这样的。 只见他微微一慎,愣在原地缓了一会,随后突然悄然一笑,默默弯下身子将手中的峨眉刺放到了地上,又起身对着楚云深无奈的摊了摊手。 楚云深轻轻挑了挑眉,他在暗卫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默不作声退后了几步,现在已经跟刚才还离得很近的李涵拉开了距离。 面对李清让的举动,楚云深只腾出一只手对着弄影他们做了一个手势。 随着楚云深的手放下,弄影他们手中半露的剑也‘咣’的一声收回了剑鞘中。 虽说谁都没有说什么,但程潇潇还是听出来了空气中那股浓郁的弹药味,简直就是硝烟弥漫。 只不过一切都是无声的,隐藏在每个人平静的动作里。 就光是那齐刷刷的剑声都能听出弄影他们的不满,果然李氏兄弟这仇恨值拉得满满的,任凭谁都想动手。 李清让又往楚云深这边走了走,他伸手将李涵拽到了自己身边,脸上仍维持着刚才那和煦的笑容:“兄台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四皇子,靖王殿下吧。”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看着面前的李氏兄弟二人,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并不打算理会李清让。 李清让的好脾气,自程潇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在下知道靖王殿下如今接手了这苏城的命案,但恐怕殿下误会了李某与舍弟,我们并未惹上任何一条人命。” 李清让嘴上一口一个“靖王殿下”,听起来对楚云深满是尊重。 当然也只是听起来罢了。 程潇潇能够轻易的感到李清让语气里的疏离,他显得如此平淡,根本没有寻常百姓面对皇亲国戚的畏惧感。 这李氏兄弟给人的感觉真是越来越神秘了,他们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以及和寻常百姓与众不同的地方。 程潇潇感觉他们俩身上就像是围绕着一层浓浓白雾,无论怎么去看,都看不清楚这兄弟二人的真面目。 狮子猫心中有着无数的疑问,只能等待着拨开云雾见天日的那一刻。 她本以为这局势僵持不下,楚云深定是要想什么新的招数来应对油盐不进的李氏兄弟,没想到这一次楚云深的行动居然如此简单粗暴。 “先拿下。” 楚云深没有多废话,缓缓抬头对着微冷的空气轻启薄唇:“生擒。” 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两个字话音刚落,弄影他们便几个纵步起了身。 接下来几道人影一起闪过,由于速度太快,程潇潇只能看到一晃而过的黑色残影。 而他们的对面,则是两道闪得比风还快的白影。 其中一道略高的白影有一瞬的停滞,程潇潇知道那是李清让。 李清让不会武功,全程应该都是被李涵带着走。 带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还能如此自如使用轻功,可见李涵的武功究竟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很快空气中传来李涵带着哭腔的抱怨声,“呜呜,哥哥,他们都是坏人,他们居然以多欺少。” 程潇潇也跟在后面点了头,可不是咋滴,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别看这会他们不光以多欺少,从头至尾,他们就没打算给李氏兄弟留面子啊。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黑影和白影不断相交融,程潇潇看得是眼花缭乱。 李涵仍旧在乱嚷嚷,一会传来一句“老鹰抓小鸡一点都不好玩”,一会又是“别碰他身子,男女授受不亲。” 等会,李涵说啥。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在楚云深怀里猛然惊起,程潇潇挣扎着端正态度,抬着头向楚云深看去。 感受到狮子猫的动作,楚云深也低头看向了不安分的狮子猫。 一人一猫相视一眼,程潇潇欲言又止想提醒楚云深,又怕刚才是她听错了。 楚云深却在她的眼神中扯了扯嘴角,似乎打算对弄影他们吩咐什么。 只是他的声音尚未出嗓,那边一直乱窜的人影就先他一步停了下来。 程潇潇赶紧去看前方的动静,只见轻微喘着粗气的松涛和弄影擒住了李清让,祝容则和月吟挡在他们身前不让李涵靠近一步。 几人虎视眈眈与李涵一人对峙着,李涵则瞪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不肯示弱的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上。 李涵的脸已经微微染上了一丝薄怒的潮红,大概是由于生气的缘故,他那桃花眼下摇摇欲坠的泪痣更生动了几分,好像真的眼泪一样随时会滑落。 “放开我哥哥!” 李涵怒气冲冲的朝着楚云深喊道,那声音是如此生硬,说是请求更像是不客气的命令。 哦呦,小伙子,你很牛比很不错喔。 你哥哥都成为人质了,你这态度还这么蛮横,你这是真虎啊! 程潇潇简直就要为李涵拍手叫绝了,这李涵的胆大她确实了解,但李涵就是这么厉害,每一次都能再度刷新她的认知。 “和我们乖乖回去。” 头顶传来楚云深淡然的声音,程潇潇抬头便看见那张熟悉的面无表情的脸。 “放开我哥哥!” 李涵像是没有听到楚云深的话一般,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语气却比刚才还要森冷。 听到李涵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的强调句,程潇潇居然心里无端的有些慌张。 她又打量着李涵,发现李涵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通红,眼角像是能滴出血来。 峨眉刺又被李涵拿在了手中,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峨眉刺被李涵握得铁紧,程潇潇都能清楚的看见李涵用力到发白的指节。 怎么感觉怪怪的,李涵这样子总让人心生疑惑,好像与他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那莫名的紧张感又加重了几分,她的爪子不自觉抓紧了楚云深的衣领。 很快一只温暖的大掌落到了脑袋上,程潇潇一抬眼便看到了楚云深安抚的眼神。 楚云深眼中一如既往地平静,仿佛在对程潇潇表态,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程潇。 程潇潇深陷这份淡然之中,她痴痴望着楚云深的脸,原本不自觉炸开的毛发也逐渐恢复了柔顺。 对面李涵的声音不依不饶的又响了起来:“快,放,开,我,哥,哥!” 陡然拔高的声音在巷子里传开,狮子猫传给楚云深一个担忧的眼神,示意他自己小心,自己也皱着眉看着李涵不敢分神。 程潇潇不知道李涵接下来究竟想干嘛,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李涵和他们不会打起来。 现在还搞不清李氏兄弟的身份,也不知道李涵他们真正的实力如何。 不过他们既然对楚云深都不惧怕,想必可能还留了一手。 程潇潇不想楚云深涉险,一点都不希望。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一十七章:不想你你涉险,网址: 第四百一十八章:李涵的彩虹屁 原本不安躁动的情绪再度蔓延滋长,在这气焰十足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押着的沉默不语的李清让,终于缓缓发出一丝声音。 双手被松涛他们一人一只反扣在身后,这动作迫使李清让只能半躬着身子低着头。 垂着脑袋的李清让低声咳嗽着,能够很清晰的听出他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咳嗽,抑制自己的声音。 李涵早就在不远处担心得想要走过来,又苦于月吟他们的阻挠,使得他根本无法顺利抵达李清让那边。 这说长不长的阻碍过程使得李涵愈发不耐烦,他不断跺着脚,脸上一片焦急之色,完美的唇形更是反复念叨着两个字,“哥哥”。 要不是现在他们处于对立面,程潇潇肯定都要上去安慰李涵几句。 不然怎么说长得好看吃得开呢? 这李涵的妖孽程度,让程潇潇这个没出息的每每都能乖乖投降认输。 李清让的咳嗽声总算停了下来,李涵却没能因此缓和表情。 “涵涵,”李清让一张嘴声音居然格外喑哑无力,程潇潇瞧见他努力吞咽了几次口水,随后又急迫的开口:“涵涵,涵涵,你别着急,你先别着急。” 李涵完全一副听不进去话的模样,他一边跺脚一边自言自语,那神叨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入了魔怔。 李清让拼命尝试抬头努力去瞧李涵,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轻柔,还刻意放缓了许多,像是怕刺激到李涵的情绪。 “涵涵,别着急。先听哥哥跟你说,你听哥哥的话啊。” 李清让循循善诱着,试图唤起李涵的注意力。 程潇潇察觉到李涵确实出问题了,她习惯性抬眼去看楚云深,只等着楚云深的下一步指命。 楚云深面上并无改变任何表情,只是对着所有暗卫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边李清让坚持不懈的同李涵说着话,他好像又想咳嗽了。 不过程潇潇看到他还是缓缓吸了一口气,竭力忍住了所有声息。 “涵涵不是最听话了吗?涵涵最听让哥哥话了是不是?” 随着李清让一声声的呼唤和引导,李涵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他不再呆呆的盯着地上的某一处念叨,而是极度缓慢的抬起了头。 他迷茫的望着李清让,那双妖娆的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似乎在透过李清让看向了别的什么地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涵的眼眸终于逐渐清明,他看向李清让焦急的喊着:“哥哥,你没事吧?你怎么样?是不是很不舒服?” 感受到李涵的变化,楚云深终于再度对弄影他们使了个眼色,原本放松了李清让禁锢的弄影恭敬的点了点头,又紧了紧自己手上的力气。 李清让的身子动了动,随后发觉自己现在被限制了行动力,只好苦笑一声对着李涵摇了摇头。 “哥哥没事,涵涵不害怕啊。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涵涵,刚刚又要涵涵担心了。” “不是的,”李涵费力组织着语言,努力了几次却终是无果,最后只好又喃喃重复了一遍:“不是这样的。” 李清让没有接话,只是宠溺的看着李涵。 两人相顾无言,好一副兄弟情深的画面。 只是你们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事啊,难不成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兄弟相亲相爱一家人? 端着身子的狮子猫忍不住动了动,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居然幽幽了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叹的气都快比上辈子一辈子的叹气声加起来还要多一些了。 楚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本皱眉观察着李氏兄弟的眼神也收了回来,伸手对着狮子猫的脑袋摸了几下。 得到楚云深的关心,程潇潇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敛了一些。 楚云深才应该是该叹气的那一个啊,毕竟还不知李氏兄弟身份,这次不能直接对他们动手,真带回去还要慢慢审问。 楚云深都没有不耐烦,她却在这里唉声叹气。 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她居然还需要楚云深安慰她。 有些矫情了哈。 好在李清让没有再继续陷在无限的沉默里,他沉思了片刻对李涵劝说着:“涵涵,你先走好不好?你先回家等哥哥。” 嗯? 程潇潇还未曾来得及产生疑问,李涵就抢先拒绝了李清让的提议。 他神情激动,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抗拒,嘴上更是强烈否定着李清让的话。 “不!涵涵不要自己回家!涵涵这就救哥哥出来!” 李涵语毕,将手中的峨眉刺又紧了紧,端平了手臂随时都打算朝着月吟他们动手。 程潇潇有些迷醉,这一波又是什么骚操作? 不是,你们俩这么旁若无人是什么意思? 瞧不起谁呢? 瞧不起我们家楚云深? 她就纳闷了,这李氏兄弟直至此刻怎么还如此自信。 这李清让自己都被压住了,居然还想着能让李涵离开。 李涵就更令人发笑了,这么多人呢,他还妄想要把李清让救出来再两个人一起离开。 要程潇潇说啊,这两人都是在大白天想桃子。 洗洗睡吧,或许晚上做梦能够好实现一些。 狮子猫对于李氏兄弟这有意无意的‘挑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怎么现在不是人身呢? 这样就可以直接开喷,完全不需要犹豫嘛。 月吟他们在刚才就已经蓄势待发,虽说楚云深没有下命令,但是李涵要是突然发难,他们也不能跌了面子不是。 在场也就程潇潇一个人没有看清楚刚才的打斗,其他人可是都心知肚明。 刚才月吟松涛等人合力围攻李氏兄弟,要不是李清让那一下身子一抖想要咳嗽,他们根本就找不到破绽。 自然也就不存在分开这兄弟俩,继而生擒李清让。 这么想想,其实还当真得感谢李清让才是。 这个逻辑确实才是对的,只可惜程潇潇这个铁憨憨根本不知道内情。 好在李清让没有随着李涵的话往下接,他轻轻摇了摇头,终是没能再止住自己的咳嗽。 一顿猛烈的咳嗽后,李清让原本苍白的脸颊沾染上了点点潮红,那淡色的唇也变成了嫣红一片。 “涵涵,别胡闹。哥哥知道你害怕一个人回家,那这样好不好……” 李清让的话还没有说完,竟又忍不住一顿咳。 程潇潇总感觉李清让的身体好像不如之前看到的那么健康,虽说原本他也是这幅病殃殃的样子,但至少那时没有这样隔几分钟就咳嗽,完全停不下来。 终于等到李清让的咳嗽停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他疲惫不堪的声音对李涵嘱咐道: “涵涵陪哥哥去小猫咪那里做客好不好?哥哥带你去小猫咪家里玩。” 这话说得,未免也太漂亮了些。 ‘做客’? 程潇潇搞不懂李清让的想法,她感觉李清让对待李涵就像在哄小孩,又像是在刻意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很快李涵便验证了程潇潇的想法,他确实将李清让的话听了进去,并且转眼间便换上了一张笑脸。 “好啊好啊,去小猫咪家玩!涵涵要去小猫咪家玩!” 这个李涵,不会真是脑子有问题吧… 程潇潇不是在骂人,她这就是字面意思。 怎么说呢,她总觉得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譬如,一直以来李氏兄弟的说话方式。 再譬如,李涵自己的思维方式。 她甚至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李氏兄弟的那些话并不是挑衅,而是他们本来就是如此。 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会不会是因为,李涵根本听不懂过于高深的话。 因为,李涵的思想跟不上。 更直白一点就是,李涵,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逻辑,他还处于智力低下的状态。 程潇潇知道自己这样猜测很过分,但她就是忍不住。 正常人哪里能在自己被挟持的情况下还能云淡风轻说出这种话来,目的只是为了哄自己的弟弟,偏偏这个弟弟恰好还能听得进去这种话。 程潇潇是如此惊讶,楚云深却没有太大反应。 相反,他对着李清让淡淡一笑:“既然阁下想去‘做客’,那我们不妨立即出发?” 这么快得到楚云深的应和,李清让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一幕,他愣在了那里没能马上回过神来。 还是李涵的呼声使得他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他对着楚云深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么结束了?你也陪着他们一起胡闹? 程潇潇傻傻的看向了楚云深,她现在觉得自己头顶的这个男人好像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又好像只是往常的模样。 算了算了,既然楚云深和李清让打哑谜,她就和李涵一样当不知情的小孩子吧。 谁让她的智商跟不上呢,破案太难,而她的脑子太简单。 巷子里僵持的局面总算缓和了下来,最难解决的李涵也好似真的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一路上蹦蹦跳跳很是欢快。 这也令程潇潇的表情更加的复杂,心中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了几分。 回去的路上祝容和弄影再度隐去了自己的身形,这些自然都是楚云深的要求。 包括松涛他们也没有再押着李清让,纵使这样,李氏兄弟还是出乎意料的配合。 主要还是李涵愿意配合,他絮絮叨叨跟程潇潇说了一路的话,当然也没能换来狮子猫的一声‘嗯’。 等到了县衙李涵又是一顿惊讶,他对着狮子猫和楚云深就是一顿夸,倒是把程潇潇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不是程潇潇不行,而是李涵彩虹屁功力太深。 什么“你们居然住在这么大的县衙里,好生威风啊”,又是什么“小猫咪你看这处房梁的雕花好精美,你每天都能看到真幸福”……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一一十八章:李涵的彩虹屁,网址: 第四百一十九章:既草率又随意 程潇潇自认为也算是个厚脸皮的人了,结果到了李涵这里根本都算不了什么,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嘛。 因为是‘做客’,楚云深也没有强行要李清让和李涵跪下,甚至还带着他们去了花厅坐下来上了茶。 李涵就是看什么都一副很新奇的样子,并且对婢女端上来的梅花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左手拿了一块,右手又去够盘子里的,看得花厅里的人注意力都落到了他身上。 坐在李涵旁边的李清让不好意思的对着楚云深笑了笑,赶紧私下伸手去拽了拽李涵的衣摆,示意李涵不要贪吃。 谁能料到李涵理都没理,他不仅拿了糕,还蹦跶着起身离开了座位。 李涵完全不听李清让的话,这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作为世界第一好哥哥,李清让尴尬的又笑了笑,只好再度去提醒李涵。 李涵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子,对着李清让笑眯眯的解释着:“哥哥,我要去喂小猫咪啦。这个糕点好好吃,小猫咪肯定喜欢。”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程潇潇歪着脑袋看着李涵,试图从李涵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李清让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有些好笑的拍了拍李涵脏了的衣袖,“你怎么知道小猫咪喜欢啊?” “我就是知道!我能感应得到。” 李涵肯定的回答着,他那双桃花眼目光灼灼,好似开了一树的灿烂红花。 感应?这孩子怎么净说这些神乎其神的话呢? 程潇潇不明所以的斟酌着李涵的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些什么。 胸前的宝函已经振动到她都麻木了,要不是这时候李涵的话提醒了她,她都快要想不起来这回事来。 对啊,会不会是因为宝函?只有宝函才能有这个本事吧? 狮子猫垂眼状似无意的瞥了自己胸前那个还在颤动的小袋子,心里再度产生了疑惑。 这个李氏兄弟究竟和宝函是什么关系,不对,应该说是跟玉璧还有宝函。上次程潇潇还听到他们说玉璧的事情,只是那时候不过听了点只言片语,根本没能弄清楚具体情况。 希望这次李清让能够说它个清楚明白啊,不然她还要找机会单独问这件事。 李涵已经乐呵呵的走到了楚云深身边,说来也怪,这个李涵根本不怕楚云深的冰块脸,当然也没有多喜欢。 程潇潇感觉李涵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忽略楚云深,好像根本不在意楚云深似的。 现在又是如此,李涵直接无视了楚云深那张沉得快滴出水的脸来,对着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就是一通‘安利’: “小猫咪,你看我手上这是什么?是好吃的糕点喔!我给你吃好不好?” 李涵和糕点一样洁白的手指在狮子猫面前晃了晃,看得楚云深的脸色不可避免的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每日都能吃到,不必了。” 楚云深终于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来,他的衣袖再度挡住了狮子猫的身子,甚至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留出来。 李涵还想继续说上几句,好在李清让及时从椅子上站出来救场,“涵涵,你自己去旁边吃吧,我跟大叔有事情要谈。” “那小猫咪呢?” 李涵往后退了退,还是对狮子猫有些不舍。只可惜他的目光根本看不到狮子猫,只能瞧见楚云深那宽大的玄色衣袖。 他妖娆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好在倒是没有对楚云深说些什么,仅仅只是不依不饶的等着狮子猫的现身。 “她同我一起。” 楚云深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冰,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李涵。 李涵很明显没能理解楚云深这么猝不及防的拒绝,他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手中的糕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捏成了没有形状的一小团。 可怜的李涵,就像是被怼的熊孩子,根本没有回击的能力。 为了防止接下来的局面变得更糟糕,李清让再度主动站出来,连哄带骗把李涵劝了出去。 直至楚云深给狮子猫都喂完两块梅花糕了,李清让才一个人回到了花厅。 等到李清让重新坐下,他一改刚才对李涵的宠溺,反之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 “靖王殿下,想必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舍弟先天智力不足,只有六七岁孩童的认知。” 我去,上来就说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狮子猫偷偷把头从楚云深衣袖后面探了出来,小心打量着下方坐着的李清让。 程潇潇真没想到她这次居然能搞到真的,她先前那不过是胆大妄为的猜测罢了,谁曾想李清让这么快就证实了她的猜测,直接帮着她一起实锤。 不光是这些,还有程潇潇怀疑过的楚云深,他果然是知情的。 楚云深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茶,他的唇边泛起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舍弟?”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一句普通的反问,程潇潇还没能反正过来楚云深的用意,李清让却率先变了脸色。 “靖王殿下不愧是料事如神的破案高手,看来殿下什么都知道了,那在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李清让苦笑了一声,轻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殿下好眼力,含栀确实是我妹妹。” 李清让不过才说了一句话,程潇潇就完全坐不住了。她不能去问李清让,但是她可以质问楚云深啊。 狮子猫细细的指甲探了一点出来,对着楚云深的胳膊就是一爪子。 怎么就是‘含栀’了?李涵怎么就是妹妹?你都知道什么? 狮子猫的异色眼眸里就差写上‘逼问’二字,她死死盯着楚云深不肯挪眼,直看得楚云深心里都有些发毛。 楚云深试图给狮子猫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可惜狮子猫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爪子上的指甲更是往外伸了伸,透过衣裳清晰的碰到了楚云深的肌肤。 “潇潇,我一会就给你解释。” 楚云深看了一眼李清让,迅速低头对着狮子猫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等他再度抬头时,刚好撞见李清让略带诧异的眼。 程潇潇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嗐,真是让外人见笑了哈。 处理了一点家事,问题不大。 我觉得你们可以继续聊,假装我不存在就好。 相较于程潇潇的害羞,楚云深不愧是冷气制造机。他淡漠着一张脸根本没打算跟李清让说清楚,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李清让继续说。 李清让了然一笑也没有问什么,他顿了顿再度开了口。 随着李清让不急不缓的讲述,程潇潇总算知道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也算是了解到了李氏兄弟,不对,现在应该说是李氏兄妹的身世,还有他们身上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 原来李涵的本名并不叫李涵,其实她叫李含栀。她也不是程潇潇他们看到的那样,是李清让长相妖孽的弟弟,而是李清让同胞的妹妹。 李家当年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家,李家老爷夫人老来得子,一举得李清让、李含栀龙凤双胞胎。 兄妹二人皆是长相出众,只是不尽相似。 本以为这是个幸福故事的开始,却不曾想李清让从小身体孱弱,李老爷四处寻访,求遍无数名医,却终是不得根治。 李含栀更是可怜,一出生便只会冲着众人咧嘴笑,越长大越是如此。 比起其他孩子而言,李含栀格外乖巧,平日里学什么都一点都通,天资聪慧过人,好似从来不知忧愁为何物。 一开始李老爷李夫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李含栀身上,以为李含栀性格好,头脑聪明。 直至李含栀越长越大,到了**岁的时候仍是记不住平日里生活上的琐事,更是不懂人情世俗。 李老爷李夫人才知道了从来不哭的李含栀智力只能维持在五六岁小童的年龄段,除了学东西比寻常人快,根本没有办法照顾自己。 李老爷已经年过花甲,李夫人更是生完李氏兄妹以后元气大伤,大夫建议她最好不要再生育。就算李夫人强行再生孩子,她的身体也受不住。 这些因素导致本来和睦的李家一阵愁云惨淡,好在李氏夫妇想得开。李家家底殷实,就算他们有朝一日埋入黄土,李清让兄妹后半生也能够衣食无忧。 幻想总是美好的,随着李氏兄妹年龄渐长,李清让的身子愈发虚弱,竟然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只能卧病在榻。 这无异于是在原本就担忧李氏兄妹未来人生的老两口的生活里雪上加霜,眼见着极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李府迎来了一个破衣褴褛的老道士。 李清让说起那个老道时,整个人都充满了恭敬和感激。 听他所言,那老道士极为神秘,来了李家几次都是神出鬼没不见踪影。 程潇潇当时听着李清让这个描述,还腹诽着这个道士是不是江湖骗子。 没想到李清让说他们人生的转折就在这个老道来了以后出现了,也正是由于这个老道,才会有今日里这么多事情。 “你是说那道士给了你家一块玉璧,说是赠与你们,可佑你兄妹二人平安?” 楚云深的手指在桌上轻叩着,他的眉头轻皱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李清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提及那位世外高人又是一顿唏嘘:“道长告诉我父亲,这玉璧与我和含栀有缘,要我们好好留着这块玉璧,日后当成传家宝供奉。” 不是,他那么说,你们就信了啊?这么草率这么随意的吗?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一十九章:既草率九又随意,网址: 第四百二十章:说不出的难受 虽说程潇潇知道那玉璧确实来历不凡,但老道士上门招摇撞骗这种招数确实太常见了啊。 基本上每个话本子都会写的东西,根本不用刻意挑出哪一本拿出来说,随便一翻就能找到。 况且宝函的神奇她知道,玉璧究竟有无那么大威力,程潇潇也不敢那么确信。 要是当真有效,李清让也不至于现在仍旧身体不好吧。 感受到狮子猫不理解的眼神,李清让想要轻笑一声,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动作。 等到平稳了气息,他对着示意他喝茶的楚云深摆了摆手,只急着为他的‘救命恩人’老道士辩解。 “道长说得话都是真的。那年含栀贪玩,和我一起玩闹不慎失足跌落家中池塘里,这一摔便再也没能醒过来。每日都是昏迷躺在床上,父亲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却终是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楚云深的眼皮掀了掀,感受到狮子猫身体抖了一下,他紧了紧抱着狮子猫的手。 李清让将这一人一猫的互动看在眼中,安慰的赶紧继续往下说: “不过就在道长拿出玉璧的那一天,含栀就从床上醒了过来。虽说她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但这也比她昏迷不醒只能靠参汤续命好许多。” 这,这听起来确实有内味了,像是宝函和玉璧能体现的功效,那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啊? 按照这个逻辑,总不能说李含栀那是机缘巧合吧。 狮子猫在心里回忆着她当时所见的宝函简介,一边听楚云深继续跟李清让聊过往。 主要还是李清让一直在说,楚云深只是偶尔点点头回上一两句。他倒是在狮子猫脸上的纠结甚重时,会帮着问李清让一两句。 并且这个一两句绝对是狮子猫自己想问却没有办法问出口的,以楚云深现在对狮子猫的了解,用程潇潇自己的话来说,楚云深都快成为她程潇潇的代言人了。 代言人楚云深再度出面,“可曾想过是机缘巧合?李兄的身子,似乎并无说起时那般强健。” 李清让愣了愣,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当中。 他这次久久未曾答话,只是脸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悲伤气息。 咋,咋了? 这是戳中人家伤心事了? 怎么突如其来的缄默不语,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隐情? 程潇潇担忧的望着楚云深一眼,李清让这还没说到重点上呢。他们还不知道这玉璧跟苏城的病症有什么关系,可是李清让又是一脸颓然之色。 于情,接着询问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于理,这个案子总是要有些实质性的进展,总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眼看着即将日落西山,窗外橘红色的余晖落在李清让的脸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鲜艳如血的落日尽情绽放着这一天里最后的光彩,李清让俊美的脸上布满痛苦。 程潇潇在李清让的眼中看不到一点属于青年人的光芒,他如同一位垂暮的老人枯坐在花厅的椅子上,像是被什么吸光了所有的生命力。 直至阳光一点点褪去,花厅的光线逐渐变暗,李清让在光线不明的座位上终于开口。 “玉璧被我给卖了,所以现在我的身子每况日下,好在含栀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李清让的声音如同落满了尘埃的窗台,听起来带着岁月的沧桑感。 纵使淡漠如楚云深,听到李清让这般状似轻描淡写的解答,墨玉般的眼眸里也沾染上了一丝讶异。 他这反应已经算是平淡,程潇潇直接吸了一口冷气。 程潇潇都想冲过去看看李清让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还变卖了。 说好的传家宝呢? 说好了是保佑你兄妹二人平安之物,还跟你俩有缘呢。 感受到一人一猫的不解,李清让相反十分坦然。他的表情比刚才还要轻松,极为平淡的补充道: “那一年母亲突然病故,父亲带着我们举家搬迁,散尽银两只为求得一剂良药换取母亲的健康。只可惜母亲还是未能挺过那一年隆冬,父亲最终也郁郁寡欢随着母亲去了。” 又是一桩伤心事…… 这李家当真是命运多舛,一件接连一件。 要是命运之书真的由着上天在撰写,那上天写李家这一段的时候怕是没长心吧,怎么能够这么残忍呢? 程潇潇有些不忍心继续往下听了,她向来听不来这些,更是受不了对方明明经历了无数苦痛,反而可以故作轻松的跟旁人讲出自己的故事。 光是想想就痛,以前经历了那些苦痛,现在又要回忆这些往事。 往楚云深怀里凑了凑,她只想着李清让的故事早点结束,不然她可能要先行离去,等到只剩楚云深一个人时再听楚云深转述了。 “抱歉,在下不知这些,勾起李兄的伤心事,实属意外。” 楚云深一改往日的冷淡,竟对着李清让直接投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 这下程潇潇也顾不上李清让了,她猛然抬头看向了楚云深。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楚云深啊,楚云深一贯对所有事都十分淡然,今日听到李清让的故事居然安慰李清让。 是,在楚云深身上,这确实算是安慰。 具体原因其实也不难猜,无非是楚云深听到李清让提及家中父母,想到了当年怡和宫的沈妃…… 不过他母妃的那些事情,不想也罢。 楚云深望着端坐在椅子上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难免回忆涌上心头也就脱口而出了那一句‘抱歉’。 李清让也没有想到会得到楚云深的回应,他局促的笑了笑,有些不自在的又咳了几声,“都是一些前尘旧事了,殿下无需挂怀。” “只是父母过世后,在下家道中落,含栀又是这副模样。在下是实属无奈只好变卖身边其他财物,其中一物便是玉璧。” 李清让尽可能的回忆着,他半眯着眼睛谈及此事时甚至还有些尴尬:“在下无用,当时本想着弄个活当,以后再将玉璧赎回来。没想到等在下再去当铺时,玉璧已经被其他人给买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李清让这故事都快赶上人家写的了,跌宕起伏起起落落。 狮子猫在心里感叹着,这下她再看李清让时眼神也更加复杂了几分。 程潇潇知道这些不过是李清让所有故事里的冰山一角,他和李含栀肯定远远不止他说得那么艰苦。 李清让没有再继续说他们的事,而是讲到了程潇潇他们原本最关注的那一点,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去‘杀’那些尸体。 李清让告诉楚云深他们,那些尸体确实都是早就过世了的病患,却又不完全是病患本人。 “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突然发狂,但是我们知道那些尸体会‘死而复生’。” 李清让皱着眉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又将自己的回忆拉转到以前。 “我带着含栀一直在找寻当年的买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苏城这个老地方。却在苏城义庄后面发现了那些尸体,他们自己不光能动能走,还会主动攻击人。” 根据李清让的意思,程潇潇才算是理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家当时得到玉璧时,老道士就曾经嘱咐过他们家。 这块玉璧来历很大,玉璧本身蕴含了极大的能量,倘若落入其他人之手,很有可能也会有不同的际遇。 所以他就怀疑这些尸体是因为玉璧的缘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清让还说,当时李含栀无意发现,只要击中这些尸体的眉心就能彻底消灭他们,所以这段时间李清让一直带着李含栀偷偷摸摸的在消灭这些变异的尸体。 他们不敢让别人知道玉璧一事,就怕无端招惹事端,也怕被有心之人听去会引发更多祸患。 更何况这种关乎于鬼神之类的谬论,要是他们跟县衙说了,怕是会被乱棍轰出。 至于百姓们,只会为他们平增恐慌罢了。 只是李清让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楚云深他们观察着,现在更是直接被楚云深发现个正着。 “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下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着这份平和,却不曾想还是带着含栀陷入险境。含栀那样,在下实在不想她被牵扯其中。” 李清让的声音充满了遗憾和愧疚,他一直都在责备自己,对于其他事情却无任何一句抱怨。 程潇潇真的很想跟李清让说一声,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无论是作为李含栀的哥哥,还是作为默默付出的百姓,亦或是作为李清让自己,他都承担太多,经历太多。 不能对苏城百姓见死不救,无法不施以援手。 一面又要极为谨慎的维护着自己的妹妹,妹妹还只是个永远六岁长不大的‘小孩子’。 程潇潇越想越是悲从中来。 她是个共情能力极强之人,换位思考李清让这样的人生倘若换在她身上,她或许早就崩溃到放弃一切,绝对不会有今日的这份处事不惊。 回想李清让一直以来对待众人的彬彬有礼,还有每次不厌其烦的介绍自己,碰到软钉子也只是一笑泯恩仇的性格。 只能说真正心胸宽广的人往往低调沉默,不会夸大其词不会虚张声势。 李清让交代完一切后就被楚云深放了回去,共同回去的还有在县衙玩疯了的李含栀。 看着使劲跟自己挥手的李含栀,还有一边走一边给李含栀擦汗的李清让,程潇潇的心里酸胀苦涩,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二十章:说不出不的难受,网址: 第四百二十一章:喜欢被小姐姐亲亲 楚云深缓慢抚摸着狮子猫的脑袋,在刚才狮子猫情绪不对的时候,他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安抚狮子猫,就连李清让跟他打招呼回去的时候他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狮子猫的沉默一直维持到楚云深和她一起回了房间都没有结束。 房间内不知何时已经点燃了烛火,一片灯火通明之中,程潇潇却只窝在楚云深的怀里一语不言发着呆。 楚云深虽说也没有说话,却时刻都在注意着狮子猫的神情。 上次程潇潇这般沉默,还是小琴和晚霞的事情。 楚云深知道程潇潇这是听李清让的故事心里起了感触,他也知道程潇潇本身就心思细腻。 只是如何才能安慰到程潇潇,楚云深还是苦思不得章法。 他的手在狮子猫的脑袋上抚摸着,只安静的陪伴着狮子猫。 蜡烛无声的燃烧着,朵朵烛泪滴落在桌面上,飞溅成点点花瓣。 直至狮子猫终于动了动身子,楚云深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状似无意的清了清嗓子,“你不是想听我怎么知道李含栀的事情吗?我讲给你听?” 狮子猫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打算回应楚云深。 她确实听到了楚云深的话,但就是现在提不起精神。 特别是再提到李含栀这个人,程潇潇实在是不想再去了解什么内容了,今天一次性听了这么多丧气十足的故事,她怕是要好久才能缓过来。 楚云深感受到狮子猫耳朵的颤动,总算嘴角也跟着勾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他也没有等狮子猫的回应,而是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其实听竹他们并没有调查出李含栀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李含栀究竟是男是女。” 程潇潇的心里起了一丝波澜,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罢了。 楚云深不知道内幕,那他今天就是假意套话咯。 果然是楚云深能够使出的招数,要是她定是想不到这些。 狮子猫的脸上牵扯出一个夸赞的笑容,只是那个表情看起来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牵强得她自己都觉得虚伪。 楚云深不在意的拍了拍狮子猫的小脑袋,只是继续用他淡漠的语气对着狮子猫解释,“听竹他们调查出苏城很久前有一李姓大户人家,只是后来一家人搬去了别处,一夜之间便没了踪影。” 嗯?这不就是李清让讲的故事里某一小部分吗? 那楚云深就是知道内幕啊,又怎么说自己其实不清楚。 程潇潇总算提起了一点兴趣,她再度动了动身子,又怕被楚云深发现,所以不好意思的刚起身又躺了回去。 总是在无形当中打自己的脸,楚云深怕是要觉得我神经病了。 别扭的僵着自己的身子,她想动又不敢动,现在这个躺姿又不舒服,反正就是哪里都不对。 “但是那户李氏生下的孩子是一对姐妹,姐姐自幼体弱,妹妹只有六岁孩童的智力。” 楚云深帮怀里的狮子猫换了个姿势,自己缓缓说出了最后的调查信息。 程潇潇已经完全沉浸在楚云深告诉她的事情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说话之人抱到了怀中。 楚云深说的这个版本怎么跟李清让说得不一样啊,好像是完全相反的。 李清让明明是哥哥才对,李含栀表面上也是弟弟。 哦!所以这样才误导了楚云深,他们才一直调查不出来李清让他们的真实身份! 程潇潇总算恍然大悟,她不自觉的抬眼看向了楚云深。 楚云深看到狮子猫总算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而是将狮子猫往上再搂了搂,“想必你也发现了,听竹他们打探出来的消息和李清让他们的情况刚好相反,而且我们几次都没能发现李含栀的异常。” 光是这样你就敢今天那样试探李清让啊,那要是错了岂不是无用功? 程潇潇为楚云深的行事胆大所惊叹,要是她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不敢那样笃定的试探对方。 “主要还是因为今日李含栀自己露出马脚,不然我也不会直接问出口。” 楚云深摸着狮子猫柔软的毛发,在狮子猫钦佩的眼神中有些不自然的侧了侧脸,还是说明了自己那样做的原因。 那你也很厉害啊! 反正要寻常人肯定不能那么快反应过来,也不敢那么肯定李含栀的事情。 狮子猫还是不加掩饰的抬眼望着楚云深,她现在算是能理解为什么楚云深能够一句话问出李清让的故事了。 原来这些天他们还是有认真调查的,程潇潇还以为一直以来当真所有事都毫无进展呢。 眼见狮子猫的情绪逐渐缓和,楚云深眼底蕴藏的担忧之色总算缓和了些许。 “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当真没有打算隐瞒你。” 楚云深反复摩挲着狮子猫的毛发,说话时语气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程潇潇这会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她正羞愧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楚云深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无所适从。 楚云深你今天这话有点多啊,从刚才一直说到现在。 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要不缓缓别说话了? 狮子猫抬起头假装无事的望着楚云深,试图将楚云深从刚才的话题中转移。 只有这样程潇潇才好意思把刚才的矫情抛诸脑后,不然她真没脸继续坐在这听楚云深讲下去。 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要楚云深操心,程潇潇你的心理素质能不能稍微强一些,总让人家楚云深为你操心,你好意思吗? 咱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一定注意。 心虚的狮子猫揪着楚云深衣领不肯松手,最终还是楚云深先将狮子猫抱回了床榻之间。 “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一会早点休息吧。” 楚云深揉着狮子猫的小脑袋,总算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睡觉? 会不会太早了? 不对,不早,现在睡觉刚刚好。睡醒了这事就算翻篇了,明日跟李家兄妹一起出门找尸体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狮子猫想到楚云深和李清让的相约,又想到当下的情况,在一番考虑之后,几乎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就往被窝里钻。 要不是楚云深速度快拽住了她,狮子猫身上的衣裳都不一定来得及脱。 平淡无奇的一夜,程潇潇从装睡到睡得香甜,也不过是隔了一个楚云深洗澡的时间。 并且在楚云深次日叫她起床时,她还小小的反抗了一下。 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程潇潇直至见到了李家兄妹才堪堪清醒了过来,李含栀今日还是一身男子装扮,熟悉的白衣上今日绣着和李清让同款的仙鹤。 只要靠近李家兄妹,程潇潇脖子上的袋子就会牵扯着袋绳,时刻提醒着程潇潇它的存在。 昨日她太过于沉浸在李清让所描述的故事当中,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身上的事情,就更别说想起宝函了。 今天清醒过来的程潇潇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之前理不清的一切,对于宝函现在的持续性‘抽风’,程潇潇也淡然接受了这一个设定。 李清让兄妹既然如老道所言和玉璧有缘,又与玉璧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那沾染上玉璧的气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宝函现在会有反应,应该就是感应到了玉璧身上的气息。 现在唯一有一点是程潇潇搞不清楚的,既然李清让说那些尸体的变异极有可能是因为玉璧,那是不是说明玉璧有可能也在苏城? 可倘若玉璧在这里,宝函应该能和感应李家兄妹一样感应到才是,没道理只会靠近李家兄妹才有反应啊。 对于玉璧在哪的这个求证,程潇潇决心随着他们今日找尸体一起再看看。 万一要是有线索,她也算是朝着穿越时空的路上迈了一大步。 没有的话,楚云深他们能将尸体变异问题解决,也算是颇有收获。 这样一想,今日之行当真是一举好几得。一会还得好好表现才行,也算是不辜负昨日楚云深的安慰。 狮子猫被楚云深抱在怀里,一路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一路乱七八糟想了一通。 李含栀今日也是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不知道昨日李清让是怎么跟她说的,这一路她虽说眼神也总是黏在狮子猫身上,但是却不同于之前不顾楚云深脸色,上来就要找狮子猫玩耍那样。 望着脸上没有一丝忧愁的李含栀,程潇潇突然莫名觉得李含栀顺眼了好多。 长得好,心思单纯,还喜欢小动物,耍得了一手峨眉刺,还使得出一身上好的轻功,其他武功是不是也很强啊,不知道除了武功她文学方面怎么样。 程潇潇越想心中越觉得满意,当然她是不会承认的,这重点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李含栀是大美人啊! 美好的小姐姐,那就是程潇潇的生命之光啊。 她就说被李含栀抱着的时候她感觉不一样嘛。 李含栀身上香喷喷的,还带着糖的甜味,好像胸前也软绵绵的,只是当时她没注意而已。 这样想想当真是忽略了好多细节,当时她还感慨过李含栀要是女生就好了,谁知道这下居然一下子梦想成真了。 上天还真是待她不薄,朋友个个都貌美如花,现在出现的李含栀也是如此。 重点是大家都很喜欢她,这就很容易让人膨胀。 想到之前还被李含栀亲了鼻子,程潇潇居然有点小开心小兴奋。 要是早知道这些事,她定然乖乖‘从了’李含栀,楚云深也不至于帮她擦鼻子擦到破皮。 被小姐姐亲,这听起来就很甜。 不得不说,喜欢!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二十二章:哥哥给憨憨做的 真不能怪程潇潇双标狗,女生同性之间玩得好根本就不奇怪啊,毕竟是连上厕所都要一起手牵手去的人。 所以就算今日李含栀不找狮子猫,但是耐不住狮子猫自己要‘调皮’啊。 程潇潇一会朝着李含栀眨眨眼,一会握爪卖个萌,恨不得将李含栀下一秒就‘勾引’到自己身边来。 李含栀本来就只是乖乖听李清让的话而已,她自己早就对着狮子猫毛茸茸的小脑袋跃跃欲试,只是碍于之前狮子猫一直对她爱搭不理没好动作。 现在狮子猫好不容易主动跟她打招呼,李含栀好看的桃花眼瞪得老大,新奇的望着狮子猫不安分的动作,身子则不自觉的一点点靠近了狮子猫。 不知道是不是程潇潇的错觉,她总感觉李含栀在慢慢往她这边靠,她也在一点点探着身子朝着李含栀那边去。 但这都好一会过去了,她们两个的距离还是不远不近,和刚才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不是她出现幻觉了?还是有鬼作祟? 程潇潇环顾了一圈四周,还特意开了天眼看了个仔细,就怕是什么小鬼在作法。 很快她便发现了原因,确实有鬼,而且是很大一只鬼。 这鬼也不是什么别人,正是程潇潇最最熟悉的楚云深。 楚云深一直默不作声注意着狮子猫和李含栀的互动,他没有开口制止,只是不动声色的抱着狮子猫越走越往旁边偏,还将怀里的狮子猫不经意般换了姿势。 可以的男人,你现在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这么敢的吗? 程潇潇逼视着楚云深,异色眼眸亮得吓人,楚云深有些不自然的侧过脸去,假装没有注意到。 哟吼?还敢假装不看我?那你岂不好棒棒? 楚云深这样,程潇潇心里更加不爽快。 她直接一爪子过去挠在了楚云深的胳膊上,指甲也毫不客气的刮花了楚云深的外袍。 你啥情况?几个意思啊? 李含栀现在可是小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这样拦着我不要我交朋友,你这有点过分了啊! 程潇潇富有感情的控诉着自己心头的不满,她的猫言猫语说得极快,叽里咕噜一大堆,就是没人能够听得懂。 要说不是还有楚云深吗?楚云深怎么可能听不懂呢。 是,人家楚云深确实大致能够猜到意思,但是他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抱着狮子猫快步赶着路。 再装我就自己下去了啊!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是因为什么,她只能在楚云深身上挣扎着,打算直接自己跳下来找李含栀玩。 楚云深也无奈啊,这么多人他也不好跟程潇潇解释那么多。他只能紧紧抱着狮子猫,还要护着狮子猫生怕自己把它弄伤了。 要知道楚云深自打真知道李含栀是女子时,他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的。 昨夜程潇潇睡着了楚云深翻来覆去又失了眠,他只要转身望着那小巧的鼻子,就会想到当时李含栀当他面亲程潇潇的事。 那个画面一直在他脑子里面盘旋,几日都没有好转。 本以为现在知道李含栀的女子身份,他能摆脱那个情节,却丝毫没有任何帮助。 这导致今日狮子猫要跟李含栀玩耍,楚云深心里是想放任不管的,身体却本能的想要拒绝。 李含栀当时怎么能亲程潇潇呢? 就算她是女子,那也不妥当吧。有伤风化,不符民风。 楚云深认为他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抱着狮子猫躲开的时候也格外的心气神闲。 程潇潇挣扎数次无果后,抗议又没人能够听懂,气得没力气的她只能鼓着腮帮子不搭理任何人,这当中也包括了刚才她一直想‘勾搭’的李含栀。 李含栀是真的冤枉,她哪里能看懂楚云深和狮子猫之间的风起云涌,她也没看出来楚云深在故意躲着她。 眼看着狮子猫没有再理会她,她还以为狮子猫这是又累了。既然狮子猫现在不想玩了,李含栀也乖乖退回了李清让身边。 毕竟她哥哥李清让说过了,狮子猫是有主人的,狮子猫就是别人心爱的宝贝,李含栀不能夺人所好。 就‘夺人所好’这个词,李清让还跟李含栀解释了好久意思。 后来李清让还告诉李含栀,狮子猫跟人类不一样,小动物很容易感觉到累,所以狮子猫没理李含栀多半都是在休息,李含栀也不能打扰她。 天真烂漫如李含栀,自然是完全相信了李清让的‘一派胡言’。 特别是李清让那些成语的解释,完全能把人绕得晕死过去,就别提现在只有六岁智力的李含栀了。 程潇潇要是知道了前有李清让,后有楚云深,全都挡在了她和李含栀交好的道路上,定是能气到炸毛。 男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程·被完全蒙在鼓里·潇潇只能暂时一个人生闷气,顺便在脑子里脑补回去如何找楚云深好好‘解决’这件事。 如此情绪起起落落一路,程潇潇终于跟着他们到了地方。一行人停了下来,李清让告诉楚云深他们,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有变异的尸体。 查看着眼前的一切,程潇潇很快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现在他们面前是一大片湿地,湿地上全是大片的芦苇荡。芦苇千重,白如雪花。只是这个天的芦苇全部都枯萎了,只剩下芦苇杆子和无止境的杂草。 这些杂草是南方水边特有的那种,枯黄的长叶子,很窄很细,每一根都长得有成年人那么高,人走在其中都会被它们淹没。 阳光撒向这片杂草水域,蒸腾起潮湿而微苦的气息,杂草在风中摇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声轻微的叹息,随着空气轻轻掠过程潇潇的耳际。 大概是风声吧。 她的身子不自觉颤抖了一下,望着这一片未知的区域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 今日慕白没能跟楚云深一起来,昨日程潇潇帮病患祛除黑气,听闻病患们慢慢的可以喝得进去药了,所以慕白要去再挨个检查一番。 楚云深身边现在只有听竹一人在,当然这前提是要撇去暗处的其他暗卫。 听竹在刚到这里时就一个人率先去检查了一遍,现在刚回来跟楚云深复命。 得到楚云深的眼神示意,听竹瞥了一眼乐呵呵的李含栀,终是再侧了侧脸,严肃的对着李清让问道: “尸体在哪?什么时候会出现?” 李清让还未来得及开口,李含栀就拽住了他的胳膊,对着他小声嘀咕着: “哥哥,别告诉他。他好生没礼貌,讲话还凶巴巴的。” 李含栀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但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了,包括暗处藏着的其他暗卫。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反正程潇潇是毫不客气的笑了出声。 真没想到听竹也有吃瘪的一天,要知道比起过于逗比的小五,过于严肃的松涛,听竹真的算是暗卫里比较正常的一个。 就是没想到,这样的听竹在李含栀面前居然没有留下好印象。并且现场还有楚云深这个真冰块脸在,听竹居然还能收到李含栀这样的评价。 啧,真·世事无常。 狮子猫看好戏的对着听竹摇了摇头,逗得听竹更加尴尬的杵在原地,接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好在还有李清让这个乐于救场的人存在,再窘迫的场面都能被他拉回来。 李清让先是假意责备的看了李含栀一眼,“哥哥说了多少次了,不可随意评论他人。” 眼看李含栀巴掌大的小脸即将垮下来,李清让赶紧安慰的揉了揉李含栀的头发,“乖,回去哥哥给你买糖葫芦,现在哥哥要跟这个大哥哥谈正事,含含不可以调皮喔。” 李含栀听到糖葫芦比谁都开心,哪里还顾得上听竹还是楚云深,大概也只有狮子猫或许可以换来她的一点注意力。 只有程潇潇注意到了李清让提到‘糖葫芦’三个字时,听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僵硬几分。 或许是想到了被李含栀拿糖葫芦砸胸口的事? 狮子猫将眼前听竹的小情绪尽收眼底,这才满意的转眼去瞧李清让。 “说来也怪,舍妹能够感应到那些变异尸体的存在。每次都是她告诉我哪里会出现尸体,并且十有**都不会出错。” 李清让‘教育’完家中‘小孩子’李含栀,又对着听竹抱歉的作揖,嘴里则清楚的回答着听竹刚才的问题。 听竹飞快的和楚云深对视了一眼,后者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几人再度陷入了之前的沉默,静静等着李含栀的反应。 当然李含栀还是闲不住的,程潇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含栀现在思维是六岁孩童的,所以像小孩子一样有用不完的气力。 她一会去杂草丛边自言自语,一会又来对着狮子猫手舞足蹈,还能对着天空数云彩,反正一个人倒是也玩得自在。 或许是受到李含栀的影响,原本陪着楚云深他们焦灼等待的狮子猫居然也开始思想开小差。 她盯着远处混混沌沌的天空,透过那一片漆黑的雾气居然想到了刚才李含栀说的话。 糖葫芦。 上次偷听到李家兄妹讲话时程潇潇也听到了‘糖葫芦’一词,当时她还想吃,呸不是,当时她还笑话李含栀小孩子呢。 现在知道李含栀真的是个‘小孩子’,她居然觉得李含栀挺可爱。 多好满足的姑娘啊,糖葫芦就能逗她开心,好哄。 “回去给你买糖葫芦。”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二十三章:买给你! 程潇潇的眼神越发的空洞,很快又飘散到了别处,却被耳际这突如其来的低语惊起所有感觉。 没能等到反应,楚云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回去就买糖葫芦给你吃。” 这下程潇潇反应了过来,她抬着头疑惑的看着楚云深,没能明白楚云深这突如其来的话。 怎么好端端的要买糖葫芦,难道另有深意? 我也没做啥值得表扬的事情啊,居然突然嘉奖,搞得人家怪难为情的。 “你不是想吃?买给你。” 楚云深低头与狮子猫对视,他瞧向那琉璃般的异色眼眸,完全不改脸上表情,异常认真地说道。 程潇潇刚想害羞的点点头,却被倏然插入的一道声音捷足先登了一步。 “含含也想吃,含含也喜欢糖葫芦!” 她扭头一看,李含栀正咬着自己的嘴唇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自带勾人效果,看得程潇潇心里一跳一跳的。 李含栀的话自然得不到楚云深的回应,程潇潇倒是想答应李含栀,但她现在身为狮子猫,就算说话李含栀也听不懂啊。 有了! 她也学着李含栀的模样抬头看着楚云深,小心的拽着楚云深的衣裳,用毛茸茸的爪子时不时的晃来晃去。 全世界最好的楚云深,你就答应她多买几根嘛! 这可爱的动作一出来,原本无动于衷的楚云深瞬间没了底气,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几分,最终还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程潇潇赶紧跟着讨好的再度笑了笑,狗腿的模样比刚才还甚几分。 只不过这个灿烂的笑容不过维持了几秒,她便转过身子对着李含栀胜利的笑了笑,还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李含栀还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楚云深倒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弹了一下狮子猫的额头。 温馨和睦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李含栀原本笑嘻嘻的表情突然僵在了那里,她哭丧着一张脸从狮子猫身边一路小跑到李清让面前,悄悄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李清让的衣摆。 “哥哥,他们来了,含含好害怕啊。” 李清让将李含栀鬓角的碎发别到了脸后,又替她整理了一下刚才疯玩弄乱的衣裳。 “含含不怕啊,有哥哥在含含身边,哥哥会一直陪着含含的。” 李含栀胆怯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躲在李清让后面一副不敢出来的模样。 李清让只好一直轻拍着李含栀的背部,嘴里还小声的安慰着她,一刻都没停止过。 狮子猫有些不明所以,她朝着李家兄妹那个方向频频侧目,完全没能弄清楚现在的局面。 这不对吧,之前不是看李含栀使得峨眉刺吗? 那些尸体不也是她为主力处理掉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李含栀的这一变化搞得程潇潇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她又要时刻注意着尸体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又想去看李家兄妹的情况,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远处的杂草丛中很快传来了响声,像是有风袭来,吹动麦浪的声音。 ‘唰’,‘唰’,‘唰’。 整齐的声音一点点逼近,逐渐扩大在众人的耳畔。 更近了,草丛好像被分开了一条道路,但是由于这些杂草又高又密,根本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 李清让最后拍了拍李含栀的背,又揉了揉李含栀乌黑发亮的头发,低声叮嘱着: “去吧,自己小心点。” 李含栀犹犹豫豫的将袖中的峨眉刺滑落到手中,并且紧紧的握住峨眉刺的把手,对着李清让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嘴唇。 “哥哥在这里等含含回来,去吧。” 感受到李含栀的犹豫不决,李清让鼓励般拍了拍李含栀的胳膊。 李含栀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她坚定的握了握手中的峨眉刺,大步流星的往杂草丛走去。 只不过一越过李清让的身子,李含栀的小脸就垮了下来,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她的抗拒。 可怜的含含,要不还是别让她去了吧。 程潇潇担忧的看着李含栀还在往前的步伐,怎么都有些舍不得让李含栀去打头阵。 李含栀看起来多害怕啊,她不知道以前李家兄妹都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就现在来看,这样对待只不过小孩子般的李含栀,简直就是在虐待儿童。 她都打算去跟楚云深商量了,希望他能改改刚才同意的李清让的提议,这会就应该让听竹跟着一起去啊,怎么能听李清让一个人的片面之词。 李清让也真是的,居然如此坑妹,这也放心让自家妹妹一个人身涉险境? 心真大啊。 程潇潇的思绪很快被李含栀陡然加速的动作给打断,她再一抬头,李含栀已经只身冲入了一人高的杂草丛中。 李含栀被杂草丛淹没后便迅速被迫隐藏了身影,这样看过去倒像是杂草丛吞噬了李含栀整个身子。 很快草丛中的声音变大了不少,程潇潇清晰的听到那雌雄难辨的声音在空气中倏然炸开: “啊!好可怕!哥哥!含含好害怕!” 李含栀加大分贝尖叫着,并且一声高过一声,惊得远处的飞鸟私下逃窜,纷纷扑棱着翅膀朝着天空中四下散开。 李含栀的声音持续不停的在耳边循环着,除去刚才那些叫‘哥哥’、喊‘害怕,’偶尔还伴随着一些新台词: “含含要死了!含含想吐!” 程潇潇直接拽住了楚云深的胳膊,她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李含栀指不准会怎么样,她都叫得这么惨了。 楚云深回了狮子猫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示意狮子猫继续往下看,却遭到了狮子猫丝毫不加掩饰的白眼。 你怎么突然这么冷血?人家姑娘一个人进去杀变异的尸体,而且她的智力还只是六岁孩童的,你们这几个大男人不羞愧吗? 忿忿不平的用爪子挠着楚云深的衣裳,程潇潇很快便把那外袍上的绣花勾得乱七八糟,令人根本无从下眼去看。 楚云深在狮子猫的逼视下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哭笑不得的只好解释道: “你听李含栀的声音,是不是听起来很惨很大声?” 对啊!是啊!所以我想你赶紧派听竹去看看。 程潇潇不甘示弱的继续瞪着楚云深,但还是顺着楚云深的话点了点头。 “那你仔细想想,要是李含栀应付不来这些尸体,她怎么可能一直到现在都能保持这样中气十足的叫声。” 楚云深一语惊醒梦中人,程潇潇原本还在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仔细品味过楚云深的话之后瞬间茅塞顿开。 对啊,她光顾着去听李含栀话里的内容,根本没考虑过李含栀为何还能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状态。 李含栀好像从刚才进去到现在也有一小会了,程潇潇却没听到过她说其他的东西,顶多再来一句‘恶心’就没了。 要是真应付不来,应该会受伤或者直接喊疼才是,要么就完全没有讲话的机会。 讲话也是会分神的好吧。 等程潇潇刚想通这一切,草丛里李含栀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一整片杂草丛里就这样突然没了动静,悄无声息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连原本还吹在众人耳畔的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静谧得只剩下比刚才还要苦涩的气味,久久没有退散。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吗?怎么这会李含栀的声音没了? 程潇潇慌乱又疯狂去拍打楚云深的胳膊,楚云深这下也没有再犹豫,一个手势便示意听竹过去看看。 听竹放轻脚步朝着杂草丛走去,枯黄的杂草配着他那一身黑色劲装,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寥,看得程潇潇心里一阵发慌。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出事情。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反复为李含栀许愿,只想着听竹能顺利把李含栀带出来,并且两个人都是毫发无损的状态。 ‘哗啦’! 听竹的手刚触碰到杂草丛,就被里面突然蹿出来人影吓得差点一剑挥过去。 差点撞到听竹的那道白色人影更是先他一步迅速跳开,并且很优美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你怎么走路没有动静的?” “你干嘛想进来吓唬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双眼睛同时不善的打量着对方。 是李含栀! 狮子猫看清那张妖娆的面容,瞬间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不过她很快又紧张的再度盯紧了李含栀,准确的说是李含栀身上的那一道血痕。 是受伤了吗?还是尸体的血? 这刺眼的暗红色在白色衣衫上格外明显,看得程潇潇心惊胆战都说不出话来。 李清让最先反应过来将李含栀拉回了自己身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后怕的拍了拍李含栀的脑袋: “怎地好端端没了声音,哥哥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那边听竹也被楚云深再度叫了回来,楚云深倒是没有责怪李含栀故意吓唬人,他只是尽心抚摸着狮子猫还未完全平静下来的身子,试图将那些炸开的毛发梳理整齐。 站在李清让面前的李含栀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李清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缓缓抬起了头: “哥哥,含含没用,刚刚没注意到那个坏人从侧面过来,他把含含衣裳弄脏了。” 李含栀越想越委屈,她红着一双眼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撇着嘴对着李清让带着哭腔解释着:“刚刚含含想把衣裳弄干净再出来,可是衣裳不听含含的话。” 眼看着李含栀眼泪即将落下,李清让赶紧掏出方帕给李含栀擦了擦脸。 他一边擦还一边轻声安慰李含栀:“好啦,含含人没事就好,衣裳脏了回去哥哥洗洗就好了。” “可是,这件衣裳是哥哥给含含做的。”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二十四章:啥情况啊 李含栀哽咽着声音,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她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光是看背影就惹得程潇潇好生心疼。 让我也过去安慰安慰,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挣扎着,却只换来了楚云深惩罚式的拍了下她的屁股。 他们在这边互动,李清让仍在耐心的安抚着李含栀: “哥哥会洗干净的,没事啊。哥哥回去不光帮含含洗干净衣裳,还给你做新衣裳好不好?这次哥哥给你做好看的裙裙穿。” 李清让一点点帮李含栀把脸颊上残留的泪珠擦了干净,他只柔声安慰着李含栀,神情里完全没有一丝不耐烦。 等到李含栀总算止住了哭声,众人才从她口中得知杂草丛中的那些尸体已经被她悉数解决了,而听竹已经在楚云深的吩咐下进去开始搬运尸体。 总算将视线转移到尸体那边,程潇潇眼尖的发现杂草丛上空漂浮着好几道黑色鬼影。 总算见到鬼魂了! 就是这些鬼魂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这形状似乎不像人形啊,而且还是不完整的那种。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也比前两天啥也看不到强啊。 她激动得直搓爪子,毫不犹豫的对着那一片黑影在心里默默呼喊。 那声音要是真放出来,怕是能吓得隔壁小孩哇哇直哭。 来啊来啊,都到我这里来! 随着黑影懵懵懂懂的靠近,程潇潇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啊。 果然还是出城了好,他们这不过刚出城门,就在附近的这一片荒地,居然立马就能看到鬼了,看来苏城确实有古怪。 程潇潇现在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她脖子上的宝函,她好怕她这一‘炫技’这些鬼却完全不起变化,那她到时候岂不是也束手无策了。 心里怀着这种忐忑,程潇潇对着眼前的乌泱泱一小片奇形怪状的鬼影默念着之前宝函的咒语。 随着最后一个字念完,眼前还扭曲的黑影们就被柔和的绿光团团包住,等到绿光散去,这些黑影身上的黑色也逐渐淡去,继而恢复了他们原本的样貌。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群动物脑袋的影子,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只有李清让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眼神复杂的盯着狮子猫脖颈间透着暗绿色光芒的锦袋,没有人能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李清让的眼神没有太多避讳,很快楚云深便注意到了他。 感受到楚云深的打量,李清让不动声色快速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也学着其他人一样诧异的盯着空中飘浮的半人半兽的鬼影。 楚云深以为是他多心,倒是没有再多怀疑李清让。 空中的半兽鬼影恰巧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声,楚云深直接护住了狮子猫及时往后退了一大步。 给老娘说人话!别整这些阳间听不懂的! 程潇潇不耐烦的对着那些半兽鬼影一顿呲,搞得好像她没见过世面似的。 这些邪祟能轻松侵入人身,还能够活动自如,自然不会是什么低等鬼魂。 再者言,程潇潇可是用宝函为他们凝过魂了,没看到他们鬼影都结实了不少吗?想必这会已经鬼力大增,比之前没残缺时还要厉害。 程潇潇所猜测的确实不假,但是被训的鬼影可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说话。 这些鬼影统统都是顶着不同模样的动物脑袋,有些是刺猬,有些是穿山甲,还有果子狸、毒蛇、麂子,最可怖的是居然还有蝙蝠和老鼠脑袋的。 它们的脸上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同的伤口,穿山甲和刺猬的脸上一片血红,虽是人身,却没有完好的皮肤,有的只是血红色的肉和青筋。 毒蛇正对着程潇潇他们阴森森的笑着,它一张嘴就是黑黢黢的一片,看不到尖牙和蛇信子。 胸膛那更是被剖开了,里面也是黑洞洞的一片,什么器官都看不见。 其他半兽鬼影亦是这般惨不忍睹,也就只有蝙蝠身上是完好的。 后来程潇潇问过以后才知道,这些蝙蝠都是直接被人拿来当刺身生吃的,所以没有什么伤口。 面对半兽鬼影龇牙咧嘴的挑衅,程潇潇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她一副大姐大的模样,仰着头开始谈判。 都给老娘听好了,你们都是被老娘救回来的。 老娘不需要你们感恩,但是你们也要乖一些,不然老娘可就没办法帮你们了。 半兽鬼影从恢复意识后便一直听到程潇潇的声音在耳边作响,他们或许是以为程潇潇是什么大妖怪,现在找了一圈终于发现说话之人居然是一只狮子猫,瞬间嗤之以鼻一通无情的嘲笑。 嘿哟!有胆识,够狂!我喜欢! 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程潇潇被这些无知的半兽鬼影逗得直发笑。 她抬眼看了眼楚云深,发现他亦是注意着自己,瞬间朝楚云深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我能处理。 楚云深得到她的眼神才默默的收回自己眼中的担忧,又对着不远处的听竹摇了摇头。 听竹听命收起手中宝剑,只默默站到了楚云深身后没有多言。 难得那边李含栀居然没有闹腾,程潇潇听到李清让一直小声安慰着李含栀不要害怕,李含栀也是胆小的躲进李清让怀里不肯出来。 行吧,都等等我啊。 等我把这群瓜怂解决了,你们就都不用担心啦。 程潇潇大言不惭的扯出了一个笑容,又再度对上半空中正中间的蝙蝠半兽鬼影。 “大哥,这些人好像都能看到咱们,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啊?” “对啊大哥,我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们不是去复仇吗?” “大哥,你看那个……” “大哥……” …… 空中的半兽鬼影你一言我一语对着那只蝙蝠半兽鬼说个不停,倒是完全没有给程潇潇插嘴的机会。 他们的声音其实很大,偏得还自以为很隐蔽。 连原本面无表情的楚云深都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就别说从未见过鬼的其他人了。 大哥,你们正常点吧!这样很丢鬼的面子啊! 程潇潇都替他们羞红了脸,她一边扶额一边迅速将现在的情况补充了一遍,顺便重点强调她可以帮忙完成他们的心愿。 “老大,她能帮我们达成心愿欸!”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蝙蝠鬼影的身后传出,程潇潇眼尖的透过缝隙看到了说话之鬼是那只老鼠头。 蝙蝠鬼影对着其他也一脸殷切期望的鬼影们摆了摆手,自己则扬着下巴斜着眼睛去瞧狮子猫: “那你去帮我们把这城中人都给杀了。” 程潇潇发誓她这下真没有吐槽,她已经被气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杀,杀你个大头鬼啊! 上来就让我去帮你们杀人,我刚才是没告诉你们不能有这种不符合伦理道德的愿望出现吗? 好,就算暂且不提这一茬。 我说蝙蝠头,你这什么态度啊! 你以为你是霸道总裁转世,还是什么达官贵人来施舍恩赐。 这一副命令式语气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猫妖奶奶? 是我如今长得愈发萌态了,还是觉得本奶奶现在佛系的提不动刀了? 程潇潇刚想对着这些鬼影教育一番,话到嘴边却换了个新花样。 既然这些半兽鬼影暂时油盐不进,那干脆不如先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先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再把这里面的事情始末问个清楚明白,也好过在这里一直浪费时间没进度强。 等到线索调查出来了,到时候她再想其他办法来应对好了。 大局当前,人命关天,她总不能让楚云深他们干等着。 苏城越来越多的病患,也不知道城内还有多少尸体被附身了,所有事情都在等着这一点线索来破案,程潇潇怎敢怠慢。 程潇潇总算答应了蝙蝠鬼影的要求,除楚云深之外的其他人也看明白了这些鬼影是在跟狮子猫对话。 偏得他们听不到狮子猫发出声音,这使得几人的眼神更加惊诧了几分。 李含栀一直在狮子猫和鬼影之间来回瞄,要不是楚云深的眼神过于严厉她估计早就偷摸着凑到了狮子猫身边。 程潇潇自然也感受到了楚云深和李含栀之间的风起云涌,她现在是实在没空去理会李含栀,不然一定要好好去‘调戏’一番才对嘛。 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开小差,不用看她也知道,李含栀定是眨着那双带着水雾的桃花眼在打量她。 搞不好还会轻轻咬着她那诱人的红唇,半歪着脑袋,嘴角还挂着好奇的浅笑。 哦对,也许会小声询问她哥哥李清让,她什么时候可以去找狮子猫。 程潇潇的猜想刚结束,耳朵就不自觉动了动,下一秒便听到了李含栀的气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连话里的内容都和她刚才猜的一样,程潇潇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可可爱爱李含栀。 真希望案子赶紧结束过去,她好跟李含栀快速发展甜甜的姐妹情啊。 转念一想,程潇潇的心里难免有些惋惜。 李含栀这么好,为什么偏得上天不能让她恢复正常人的状态呢? 还有李清让,偏得让他体弱多病,难道就当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淡淡发出一声叹息,正对面的空中瞬间投来齐刷刷一片闪亮的眼神。 程潇潇抬眼一看,便看到这些半兽鬼影全拿一副看到知音一样的眼神盯着她,有两个还眼泪汪汪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啥,啥情况?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二十五章:直接喊我 她有些发憷,面对这些半兽鬼影突如其来的转变,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没想到你能理解我们这些苦命鬼的痛。” 蝙蝠鬼影这才正眼去瞧狮子猫,他语重心长的感叹着。 能理解能理解,肯定能理解。 嘴上这样回复着蝙蝠鬼影,程潇潇心里则在不断质问着自己为何刚才不认真听对方‘演讲’。 现在好了,理解什么啊? 她连什么痛都没能整明白,咋理解对方啊。 好在蝙蝠鬼影没有抓着程潇潇多在这个问题上做纠缠,它只是顺着刚才的话又接着往下聊: “我们也忘了当时自己在哪里,反正就是冥冥当中有什么人在不断召唤我们。我们在浑浑噩噩之中只记得要复仇,之前其他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蝙蝠鬼影边说又露出了刚才那种感叹的模样,他欣慰的瞧着狮子猫,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反正你能理解我们就实在太好了,那些想不起来的确实太令鬼头疼。” 也是蝙蝠鬼影这样一提醒,程潇潇才想到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他们说这些鬼影一开始其实都是附身在苏城的女人身上的,女子本身就阴气重,对于他们这些受召唤的冤魂而言最好不过了。 只是这苏城女人数量有限,他们才让那些同伴们一边蛊惑那些人吃有毒的野味,一边怂恿他们自相残杀产生这种咬人便会传染的病症。 等到这些人变成了尸体,他们便能附身到尸体身上。 如此一来,苏城便能逐渐被他们占领,从而复仇成功。 “苏城所有人你们都能控制吗?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杀人?”一直沉默的楚云深终于冷淡开口。 蝙蝠鬼影看都没看楚云深一眼,其他鬼影倒是对着楚云深就是一顿龇牙咧嘴。 他们现在能接受狮子猫了,但是其他人只能想都别想。 楚云深怎会畏惧这些鬼影,他只淡着一张脸,完全没有寻常百姓的那种恐慌。 你们回答他啊! 迟迟未能等到蝙蝠鬼影说话,程潇潇有些着急的催促着,只想着怎样才能让楚云深不落了面子。 我们家楚云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居然对他爱搭不理,太伤人了吧。 “我不要告诉他!”蝙蝠鬼影义愤填膺的拒绝了,对着狮子猫皱着眉委屈道:“你让他礼貌点!他这样讲话,我难受!” 蝙蝠鬼影的话狮子猫能听到,其他人自然也能听到。 狮子猫一片慌乱中先是瞪了蝙蝠鬼影一眼,又赶紧抬眼去看楚云深,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样被这群鬼给卖了啊。 这群鬼居然还想着让她帮他们传话,她只可能站在楚云深这边好不好。 那啥,你别误会我,我真没跟他们同流合污,也没说什么别的话。 狮子猫忐忑不安的打量着楚云深的表情,只想着楚云深能够看懂她的意思。 楚云深摸了摸狮子猫柔软的小脑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很快抬头看向了那群鬼影,对着半空中一片正色道: “刚才是我唐突了,只是想问得更仔细一些,到时候帮你们时好下手。” 狮子猫的眼睛在瞬间瞪得老大,就连一直站在楚云深身后的听竹都愣了神。 不是,你倒是干嘛啊!又不关你的事。 还有你刚才说什么呢? 这事我答应下来随便说说的,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程潇潇难免心态有些炸裂,她对楚云深能猜到她假意答应半兽鬼影要求的事情并没感到意外。 只是楚云深居然又是道歉又是帮腔,她完全琢磨不透楚云深的心思,并且她很心疼楚云深这个态度。 这可是楚国的四皇子,堂堂靖王殿下,怎么能随随便便对着鬼怪服软,还是当着他属下和外人的面! 楚云深执着的抬眼看着蝙蝠鬼影,抱着狮子猫的手倒是还在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好似在安慰狮子猫的情绪。 没能等到楚云深的理会,程潇潇只好又侧脸仰头去凶蝙蝠鬼影。 只可惜蝙蝠鬼影也没空回应狮子猫,他倒是对楚云深转变的态度很是满意,居然当真回答了楚云深的问题。 “我们虽说能附身所有的女子身上,却不能蛊惑所有人都去吃带毒的野味。那些平常就不吃野味的人,自然也就无法中招,除非是被咬到后传染到病症。” 蝙蝠鬼影的话里充满了遗憾,似乎对不能全部传播十分不满。 “要不是只能被咬后才会全体感染,有些人又足不出户,我们何必非要找你们出面。” 蝙蝠鬼影的话说得异常轻松,对于必须找程潇潇才能完成心愿一事并无任何感动,只是觉得这是无奈之举而已。 瞧给你能耐的,你这么牛掰咋不上天跟太阳肩并肩呢? 也可以下海跟鳖嘴对嘴啊! 气急了的程潇潇在心里不断咒骂着,也算是大概了解了苏城这场病症的来源。 她真是没想到,这些半兽鬼影还拉帮结伙搞小团体。可见真正的幕后凶手十分老练,而且极有可能不是一个人。 不然怎么会召唤出这么多半兽鬼影来,而且看这目的好像是要屠了苏城的所有人。 还有这些半兽鬼影的来历,以及他们说要复仇,究竟是复什么仇,这些都是蝙蝠鬼影他们自己都搞不清的事情。 还是有疑团没有解开,还是要调查啊。 还有什么? 程潇潇在脑子里一点点将刚才蝙蝠鬼影的话串联在一起,尽可能的调动着她的脑子回忆。 对了!苏城的女人们! 倘若这些鬼魂附身在她们身上,那那些女人们自己的鬼魂呢? 狮子猫不过刚想到这件事,楚云深就先对着蝙蝠鬼影问了出口: “既然如此,那被附身的女人们是不是就没办法再恢复正常了?就算你们不再附身,她们是不是也无法回到正常人状态?” 蝙蝠鬼影警惕地打量着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你问我这些做什么?你想干嘛?” 楚云深没有在意蝙蝠鬼影的反问,反而浅淡一笑:“在下不过觉得诸位是有大才能的鬼魂,断不能便宜那些人才是。” “他们都是你的同类,你为何不帮着他们?” 蝙蝠鬼影也没有那么傻,他仍旧不相信楚云深所说的话,根本没有回答楚云深的意思。 面对蝙蝠鬼影的质疑,楚云深直接毫不在乎的回复: “这有什么的。他们不过是罪有应得,况且我这人向来都是帮理不帮亲。” 蝙蝠鬼影继续打量着楚云深,最后终于仰头狂笑了一番,对着天空大声喊了好几句‘好’字。 他低下头对着楚云深毫不客套的夸赞道:“还是你识时务。你很有前途,之后我们就不杀你了。” 楚云深则陪着蝙蝠鬼影也微微颔首,他怀里的程潇潇早就放弃了表情管理,完全随着楚云深自己去了。 天哪,谁能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楚云深居然得到了鬼魂的赞许,看楚云深这副模样好像还想对着他们道谢? 这个世界果然已经乱了,程潇潇急需要静一静。 由于楚云深的单方面努力,程潇潇他们很快便从蝙蝠鬼影口中得知,那些被附身的女人就算被驱除了鬼魂,自己也没法恢复成正常状态。 蝙蝠鬼影的意思是,一具身体里面不可能装得下那么多魂魄。 这就跟一个固定的容器一样,它只能装一定容量的东西,多的只会溢出去。 半兽鬼影们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魂魄不全,所以当他们附身时,那些女人的魂魄不会完全被硬生生挤出体外,但肯定会有部分魂魄不复存在。 至于那些没能留在体内的残魂,蝙蝠鬼影也不知道她们自己飘荡到了哪里。 那这个问题就大了啊。 程潇潇有些心塞,怎么难搞的事情都出现在了她身边。 现在这不就意味着,就算她最后将这些鬼送走了,苏城的那些女人也只能几缕残魂留在体内苟延残喘,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正常人状态。 还有啊,她要去哪里找那些被挤出体外的魂魄,程潇潇现在是一头雾水。 鬼知道那些残缺的魂魄有没有意识,是被击散了还是自己支撑不下去消失了,会不会被什么符咒阵法弄得烟消云散。 这些谁都说不准,一切都有可能。 现在谁说鬼知道啊,应该是连鬼都不知道这些。 程潇潇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楣,不然怎么偏偏是她要遇上这些棘手的大事,并且还都是楚云深没办法帮她的事情。 “嗳?这不是小姑娘吗?” 一道许久没听过的声音骤然响起,惊得想事情的程潇潇身子禁不住一抖,差点没能把自己从楚云深怀里甩出去。 谁?是谁跟我说话? 狮子猫挥着爪子还以为她出现癔症了,毕竟最近事情这么多,指不准哪天她确实也要疯。 真是男默女泪,她大概是唯一一个穿越过来因为破案而被折磨疯了的女主。 史上最惨,没有之一。 狮子猫的爪子还在像捉苍蝇一样左右挥打着,她对面飘着的半兽鬼影们倒是先她一步惊讶出声: “你是谁?” 狮子猫正东张希望着,猝不防一道白影飘到她的面前,并且一脸和善的对着她挥手。 “小姑娘,好巧啊。好久不见!” 愣! 大哥,鬼吓人是真的会吓死人的。 狮子猫的毛瞬间炸开又迅速收缩了回去,楚云深安抚她都来不及动作。 程潇潇感受到楚云深刚才就一直关切看向她的眼神,她迅速抬头对着楚云深笑了笑,并且示意楚云深不用理会她。 楚云深也知道程潇潇能看到很多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他只皱着眉小声提醒程潇潇: “你当心,有任何不对劲直接喊我。”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二十五章:直接喊我,网址: 第四百二十六章:黑无常大爷 面对楚云深如此贴心的叮嘱,程潇潇刚才的坏心情也连带着好了不少。 她再度蹭了蹭楚云深的胳膊,这才依依不舍抬起脑袋换上一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的表情。 她对着空气就是一个凶狠的眼神,当然这只是在其他人眼中是如此,在半兽鬼影们的眼中还有骤然出现在程潇潇眼前的那道白影,这就是实打实的嫌弃。 “你怎么来了?黑哥呢?” 程潇潇没好气看着眼前的白无常,一点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废话,任凭谁被好端端的吓唬一顿,再看向始作俑者都没办法淡定吧。 白无常自知理亏也就没有计较程潇潇的差态度了,相反他还乐呵呵的回答了程潇潇的疑问: “老黑在后面整理名单呢,喏,这不就来了。” 说话间白无常用手指了指程潇潇身后,不等程潇潇回头,黑无常就直接一个箭步飞到了白无常身边。 现在程潇潇眼前正是许久未见的黑白无常,自打上次无端入梦短暂见面后,她再也没听到过有关于地府的任何事情,更没见到过黑白无常来找她。 可以说,要不是脖子上的玉佩,程潇潇怕是自己都快忘记了地府的存在,就别提黑白无常这两个人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两鬼突然出现,定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只是就算有事也不能牵扯到其他人啊,特别是楚云深,程潇潇可不想他身陷险境。 程潇潇对着黑无常打了个招呼,思前想后还是抬头示意楚云深把她放下,又对着楚云深挥了挥爪子让他先行退远一些。 狮子猫既然刻意要他们回避,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 楚云深薄唇嚅动着,不过短短一瞬眼中情绪便翻涌沉淀。 他终是不放心的将狮子猫放在了荒地上,走之前还揉了揉狮子猫的小脑袋: “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喊我,我就在附近。” 楚云深说完还犀利的瞧了黑白无常那个方向一眼,虽说在场的都知道他看不见黑白无常,但在楚云深的眼神下还是给人一种无处遁形的错觉。 程潇潇顺从的点了点头,又一直瞧着楚云深走到别处,爪子还时不时挥动个不停。 直至看不到楚云深的身影,她才默默放下爪子,转过身子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两位哥此次找我可是有事?” 此时的程潇潇只想着要怎样才能赶紧打发了黑白无常二鬼,自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半兽鬼影们早就神色慌张低声商量着什么。 半兽鬼影们虽说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也认不得黑白无常二人。 可是黑白无常身上那股强大的鬼力却在时时刻刻压制着他们,迫使他们根本无法轻易动弹。 这边黑白无常也收回打量李家兄妹的眼神,他们倒像是没有发现半兽鬼影们一般,只饶有兴趣的又看了眼狮子猫的脖颈。 程潇潇狐疑的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脖子,除了离开李家兄妹后不再跳动的袋子,只剩下一直散发光芒的玉佩。 她有些不懂这两位今日葫芦里又卖这什么药,只好坦然的任由他们打量。 “今日当真是偶遇你的,不是刻意找你有事。” 白无常先收回了自己脸上的意味深长,又用往常对待程潇潇的那个态度解释道。 只可惜他这话听得程潇潇只想翻白眼。 她现在又不是之前那个啥也不懂的愣头青,还以为她是才穿越的小白吗? 这种话也来搪塞她?好歹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经历了一些风浪的。 程潇潇心里吐槽不断,面上倒是学着没显露半分。既然黑白无常跟她装模作样,那她干脆也陪着逢场作戏就是。 狮子猫笑得那叫一个谄媚,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头: “那既然如此,两位大哥您忙您的。小妹我这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好,您看?” 程潇潇这话说得很是客气,拒绝的意味却也十足。 白无常微微一愣,和面无表情的黑无常对视一眼,倒是也没有多跟程潇潇废话。 眼看着这两位老兄总算转身即将离开,程潇潇才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只是她的这份喜悦没能维持多久,下一秒她就看到黑白无常飘到了那群半兽鬼影身边。 “你们要干嘛?” 程潇潇几乎是和蝙蝠鬼影同时说出来了这句话。 只不过程潇潇的语气是不解和诧异,而蝙蝠鬼影是害怕和恐惧。 “被地府的无情棒槌阵打到魂魄残缺,记忆也消散了吧?你们不记得这些事很正常。” 白无常一直是这副好说话的态度,他还抽空转过头来,对着程潇潇投去一个安抚的笑容: “没事,我们这是例行办差,跟你没什么关系。” 例行办差可以,但是你们要对这些鬼作甚?要是跟他们有关,那就铁定也跟我有关了啊。 程潇潇现在可笑不出来,她的心头不知为何,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刚才白无常还提到了什么‘无情棒槌阵’?虽说没能听懂那是什么,但是她大概猜到了这些半兽鬼似乎跟地府脱离不了干系。 白无常很快回过头继续对蝙蝠鬼影解释: “不必有负担,这次你们能够恢复魂识也算是你们的机遇。现在只要跟我们乖乖回去就行了,剩下的事你们不用管。” 黑无常一如既往的跟在后面冷酷接了一句:“不必废话,带回去。” 说完他便举起自己手中类似于账本的一本名簿,并且示意白无常也赶紧动手。 白无常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抖了抖自己手中的手镣铁链。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动手,程潇潇来不及再继续沉默下去。她本来还想着先听个故事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才好开口,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位大哥,有事好商量!小妹这边的事情也跟这几个鬼有关,不知可方便先借一步说话?” 她在黑白无常身后适时出声,刚才的假意示好也变成了现在的真心实意想要讨好对方。 黑白无常又是对视一眼,还是白无常先行一步飘回了程潇潇身边,手中的铁链也垂到了衣袖里。 程潇潇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比较欣慰的,她也顾不上去看半兽鬼们的神情,只想着赶紧把黑白无常两个人打发走,她好继续找这几只鬼询问女子残魂的事情。 “白大哥,不知你们近日可好?地府的诸事可还算顺利?工作忙不忙啊?是不是很辛苦?” 程潇潇尽可能的示好,脑子里却在疯狂思考着要如何把话头自然的引到这些鬼身上。 白无常好笑的看着程潇潇,看他这样子便知他似乎就等着程潇潇继续往下胡诌。 “有话直说,不必套近乎。” 黑无常也不耐烦的飘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这句不留情面的话。 程潇潇讪讪的笑了声,再去看白无常那调笑的表情,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当真问了出口: “他们是因为犯了何事要被你们带回去?地府不是忙到腾不开人手吗?” 她问完便紧张的盯着白无常,生怕错过白无常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白无常好像没有想到程潇潇会如此坦白,他也不含糊,只犹豫了一瞬便悉数告知了程潇潇: “这是我们地府寻觅已久的半兽鬼,碍于他们魂魄不全所以我们感受不到他们身上的灵魂烙印,遂苦苦寻觅不到。” 说到这个,白无常惨白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灿烂的笑容: “说来这事还要感谢你,今日要不是你帮他们凝魂,我们怕是还没办法回去交差。” 程潇潇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她也想跟着一起‘哈哈哈’,可是她更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 真是缘分妙不可言,这是个什么奇幻世界? 怎么就那么凑巧呢,这半兽鬼居然不是孤魂野鬼,而是地府‘家养’的。 还被程潇潇他们阴差阳错因为破案给聚集到了一起,并且帮地府顺带解决了‘定位’失灵的问题。 既然丑话都已经开了个头,那也不差这多几句了。 程潇潇在面子和大局面前,两下一对比,还是对着白无常厚脸皮的开了口: “白哥,您跟黑无常大哥平日里忙得很,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见到你们,您也给小妹我一个机会啊。” “咱们,唠唠?” 程潇潇试探性的看着白无常,就怕白无常脸上稍有不耐立马走人。 白无常没有开口拒绝,也没有说同意。不过他人没有走,这对程潇潇而言就是最大的鼓励。 她再接再厉继续同白无常讨商量:“白哥,这几个鬼地府很急吗?您看我能不能……” “不能。” 程潇潇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黑无常直接打断,他冷着一张脸,就差直接开口对程潇潇说‘你起开’。 如此直接真的大丈夫吗?就这样对待我这个弱女子? 我还没说什么事情你就不能,这样未免也太扎心了吧。 这么容易就想放弃,那程潇潇还怎么能是程潇潇呢! 只见某程氏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好像刚才黑无常跟她说的不是‘不能’,而是‘好的’。 “黑无常大哥,不,大爷,您先听小妹把话说完再拒绝也不迟啊!” 程潇潇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她的脸都快笑抽筋了,偏得还是要保持着这份微笑:“这几只鬼跟最近苏城的一个案子有瓜葛,两位大哥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小妹再问上他们几句,只需要片刻便好。”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二十六章:黑无常大爷,网址: 第四百二十七章:两个娃娃的渊源 她不敢再继续耽搁,只怕黑白无常再度失去耐心,赶紧一口气说完,她又紧张的打量着黑白无常的神色。 白无常原本还以为程潇潇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张雪白的长脸崩得紧紧的,好像在时刻防备着什么。 听到程潇潇这话,白无常一瞬间放松了下来,“还以为你说什么大事,你要问什么自己去问他们好了。” 白无常指着那群一直盯着他们看,也不敢随意逃跑的半兽鬼说:“不过就算你现在已经帮他们聚了魂,他们还是有好多事情是想不起来的,怕是没办法回答你太多问题。” 白无常的话令程潇潇一阵心伤,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半兽鬼很多事都搞不清楚。但是多问问就多一点机会,不问岂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得到白无常的允许,程潇潇又去询问蝙蝠鬼影关于被附身女人的事情。 不曾想蝙蝠鬼影还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白无常倒是飘到了程潇潇身边。 “小妹原来你是要问这件事,这个我知道啊。” 白无常拢着自己的衣袖,一副村口看戏的老大爷做派,他面含微笑甩了甩自己飘逸的那头黑色长发,将脑袋凑到了程潇潇和半兽鬼的中间。 程潇潇眼睛一亮,立马也不去管什么半兽鬼半兽人了,她直接转过身子兴冲冲跑到白无常面前站定。 “白大哥,你知道那些女子的残魄要去哪处寻?”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既然这群鬼是从地府出来的,这些事她直接问黑白无常不就好了,黑白无常知道得肯定比普通鬼魂多啊。 亏得她刚才还白费那么多口舌,简直就是蠢到极致,病急乱投医嘛! 果然所有事情堆到了一起就会容易冲昏头脑。 好在有白无常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在她这样明知故问的说说场面话,虽说怪虚伪的,但也好过她当真逮着半兽鬼问半天都得不出个屁来好。 白无常根本没有在意程潇潇这些小心思,他的双手拢在衣袖里,对程潇潇轻描淡写的一提: “这些鬼有天发了疯的往外冲,并且冲破了地府外面的‘无情棒槌阵’。凡是硬闯此阵者,皆会被阵中阵法击退。” 嘶,程潇潇突然觉得有些牙疼。 没想到这什么‘无情棒槌阵’居然这么厉害,难怪那些半兽鬼都说自己浑浑噩噩的。 大概是狮子猫神色戚戚的模样过于明显,黑无常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轻则失去记忆,重则魂飞魄散。” 好了嘞好了嘞,知道厉害了。不用反复跟我强调,我肯定不会想不开去送死的。 程潇潇笑得极为勉强,期待的等着白无常继续跟她描述。 大概是程潇潇的表情极大程度满足了白无常聊天的兴致,白无常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半兽鬼们逃脱了大半的那一日,地府天生异象,原本关押半兽鬼的那一层地狱——尼卢都,突然窜出许多女子的残魄。” 白无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最初看到程潇潇时那股意味深长的眼神: “地藏王菩萨心善,不忍将那些女子的残魄驱逐出去。但这些残魄一直留在尼卢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恐怕还是要想出个万全之策来才行。” 程潇潇好端端的被这一个眼神瞧得,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还一阵阵冒凉气。 总觉得这位白无常大哥有些不怀好意啊。 这个‘万全之策’,说就说,这两人默契十足的都来瞧我干什么。 程潇潇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不消一会白无常就笑眯眯的对着她说出了口: “小妹啊,你看你想找女子残魄,而这女子残魄刚好就在尼卢都。如今地府人手依旧紧缺,你要是着急找人,不如自己过去瞧瞧啊。” 程潇潇自觉白无常这话是一个深坑,可是她又实在找不到什么拒绝的好法子,只好傻傻的象征性问道: “可这应该属于你们地府内部人员来管啊,我一个外人,不好总是插手你们地府的事情吧。” 白无常似笑非笑的瞧着程潇潇,也不点破程潇潇这毫无说服力的拒绝套词。 “小妹啊,这些事怎么能是特定的什么人来做呢?当然是能者多劳是不是?再说了,你怎么能算是外人,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地府编制人员。” 坑,果然是大坑。 程潇潇遥想‘当年’,白无常这个大忽悠也是这样诓骗她的,让她为地府做苦力,收鬼赚取投胎的机会。 上次好歹给了她投胎的机会,这次呢?总要有点能让她心甘情愿当牛做马的动力吧。 程潇潇面不改色心不跳,开始她这一次的谈判。 “白大哥啊,小妹我也懂这其中的道理。但是小妹我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狮子猫啊,哪能帮得上什么忙。” 程潇潇的态度要多谦虚有多谦虚,简直卑微到让人挑不出一点刺来。 不过白无常总算逮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程潇潇呢。 “小妹无需谦虚,现如今想必小妹已经对手上这玉佩运用熟练,再加上还有其他宝物傍身,小妹无需多虑。” 其他宝物?是指宝函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其他宝物? 程潇潇有些纳闷,但终是没有多问,只是继续含含糊糊,就是不肯一口气答应。 “你去把残魄收集走,事成之后,地府自然会应允你相对的福利。” 黑无常懒得跟程潇潇慢慢打太极,直接不耐烦的对着程潇潇说出了这些话来。 福利?和玉佩一样的神器? 这个买卖听起来挺划算啊,有种稳赚不赔的赶脚。 个屁! 程潇潇心里已然掀起波澜,不过面上仍是忍着没显露半分。 她可是懂得一整套谈判技法的女人,要知道就连楚云深曾经可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既然是谈判,那肯定双方都要拿出点诚意来,怎么可能这样一次到位,好歹要你来我往个几回合才能知道对方的底牌吧。 再者说了,每次都会给点甜头,每次又只是给这一点甜头。 这次不说个清楚明白,光用‘甜头’这两个字就妄想来概括全部,别说门,窗都没有。 程潇潇刻意的笑了笑,装出一副很想同意又确实很为难的表情。她也不说话,只是眼神有意无意往黑白无常身上瞟。 等到那两人看过来的时候,她又迅速收回自己的眼神,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说小妹啊,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直说。你这个样子,着实搞得你白大哥心里慌慌的。” 白无常在程潇潇面前飘着晃悠一圈,唉声叹气的模样显得他那张长脸又平添了几分愁苦。 “别跟她多废话了。这事本就不该我们操心,她不乐意就莫强求。” 黑无常说完便要扭头就走,他那本账簿又被拿了出来,这次丝毫没有犹豫的朝着那些半兽鬼飞去。 一直受黑白无常鬼力禁锢的半兽鬼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黑无常的账簿吸收得一干二净。 “黑,黑无常大哥,那些鬼呢?” 亲眼看到黑无常轻松收鬼,还是被凝魂后的大片鬼魂,程潇潇难免有些惊讶。 可怜她程潇潇每次收鬼都是一只只解决,除非人家鬼魂自己想不开一直攻击她。 这种强实力的鬼,要是她不帮着完成心愿,光凭鬼魂自己攻击她,怕是等到猴年马月鬼魂们的鬼力都不会完全被玉佩吸收。 这落差太大我无法承受。 黑无常没有回答程潇潇的话,只是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账簿,意料之中得到了程潇潇羡慕嫉妒的表情。 “小妹啊,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看到黑无常把半兽鬼都收了起来,白无常抖了抖衣袖,颇为遗憾的劝告着程潇潇: “就算你现在不去地府,以后也免不了要去啊。你那宝物不是还缺了点什么?” 白无常说完就凑过去跟黑无常核对账簿上的名字,只留下程潇潇一个人在原地发着呆。 程潇潇知道白无常和黑无常刚才就是在跟她唱红白脸,所以她根本就没有着急,相反更加慢悠悠的,只等着黑白无常的下一步‘招数’。 只是她无论怎么‘能掐会算’,也没想到会从白无常口中听到有关于宝函的事情。 刚才白无常就说她宝物傍身,她还没有太在意,直到现在白无常将宝函和地府联系到了一起。 玉佩可是她从地府里带出来的,难道说宝函和玉璧也是? 地府搞啥?玉特产三件套?还是多件套? 程潇潇心里开始泛起嘀咕,她现在摸不清白无常是为了让她去驱鬼才故意说出这类话,还是当真知道宝函的秘密。 “白哥,您能再跟我说得具体一些吗?我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 程潇潇不假思索的虚心向白无常讨教,根本看不出刚才的那份漫不经心。 无论白无常是为了什么,程潇潇都打算先问问清楚。 毕竟宝函与玉璧结合对她而言可是大事情,只要有任何机会无论真假她都不能白白放弃。 她小心翼翼的凑到了白无常身边,知道黑白无常在忙,她还极有眼力劲的趁白无常注意到她的时候,飞速说完了自己的疑问。 大概是看出来了程潇潇的顾虑,白无常淡然的看了眼程潇潇,“就是你那玉盒子,底部不是还缺了一块吗?” 白无常伸出他惨白的手指了指程潇潇脖颈间的锦袋,准确无误点出宝函的位置。 “你缺的那一块可是和那两个娃娃颇有渊源啊。”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二十七章:两个娃娃的渊源,网址: 第四百二十八章:差一点 朝着李家兄妹离去的那个方向努了努嘴,白无常完全不避讳黑无常对他的眼神示意。 黑无常眼看自己的提醒无效,只好赶在白无常之前,自己将可以交代的事情都说了个遍。 “你那玉盒少了块玉璧,那女娃和男娃可是都活不长久了。他们要是活不长,那你这玉璧怕是也要变成齑粉。” 程潇潇皱着眉听着黑无常给她解释,当听到李家兄妹和玉璧都会消失时,她整个人瞬间变了脸色。 “不是,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会活不长呢?李清让虽说身体差点,但是李含栀可是身体健康得很。” 程潇潇急急忙忙赶紧问道:“还有啊,那玉璧怎么就会因为这两人而消失,难道说玉璧真的跟他们兄妹有关?是他们家传家宝?可这也说不通啊,谁家传家宝……” 白无常摆摆手打断了程潇潇的话,试图安抚住心急如焚的程潇潇。 程潇潇虽说听话的止住了声音,可她的胸口还在急促起伏着,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这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她怎么接受? 两条人命外加一块玉璧,说化为烟云转眼就要烟消云散。 她还没能跟李含栀成为好朋友呢,李清让那么好的一个人,正值青春年华。 还有玉璧。 她都没能见到玉璧的真面目啊! 她还想着用完整的宝函彻底变成人,再跟楚云深好好谈一个恋爱,最后两个人一起穿梭时空回去未来的世界。 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无所有,失无所失。 就像被人瞬间抽光了所有去气力,程潇潇垂头丧气等待着黑白无常的回答。 黑白无常跟程潇潇也算是老交情了,许久未见又一上来就告诉程潇潇这么伤人的消息,确实感觉有些对不起人家程潇潇。 白无常与黑无常默默相顾一眼,白无常上前蹲到了程潇潇面前: “小妹啊。你也别太难过,这事情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白无常话音刚落,程潇潇猛然抬头怔怔的看向了他,那眼神又亮又尖锐,逼得白无常都隐约有些不敢看她。 “用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我都可以的,就算没有奖赏我也愿意,只要能够救他们。至于玉璧……” 程潇潇的眼神黯淡了不少,她再度垂了垂眼,有些神伤的说道:“倘若只能选一个,那我还是选择救他们吧。” 她知道以黑白无常的性格,定是诸事都跟她斤斤计较算得很仔细,所以这次肯定也会如此。 既然到时候都是要做选择,那还不如把主动权放在她自己身上,她先开口说出来,也算是断了一条后路。 不然要是真到了需要做选择的那一刻,程潇潇还当真不能保证,她是不是就能真的选择救李家兄妹。 毕竟那可是玉璧,是可以跟宝函合体的玉璧,是可以带她回家让她恢复人身的玉璧…… 越想越心疼,程潇潇咬着牙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就差在头上扎上红方布,表示她随时都可以上最前方作战的决心。 “小妹你在说什么呢?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白无常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程潇潇,完全没有搞懂程潇潇这突如其来的悲壮是因为什么。 “只是这个女娃娃的三魂五魄也是残缺的,所以需要你自己去找。人要是一直三魂七魄不完全,时间久了自然会香消玉殒。” 白无常看了眼远处正朝这边张望的李含栀,小声跟程潇潇解释着。 “那为什么说李清让也会活不长久啊?” 很明显没怎么听懂白无常的话,但是听到李含栀只要补齐了三魂七魄就能够活命,程潇潇还是决定自己去趟地府。 一群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那就干脆把李含栀的残魄找出来,再把其他女子的残魄也带回来。 两全其美,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白无常很明显不知道程潇潇口中的李清让是谁,不过他反应了一下还是明白了程潇潇的意思。 “你说那个男娃娃啊?我都告诉你了,他们俩跟玉璧渊源颇深。这就跟什么一样呢?我给你想想怎么说,找个例子啊。” 白无常拢着手思考着,又求助的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黑无常。 黑无常被这两人用眼神逼视着,只好冷着一张脸淡淡解释着: “他们跟玉璧是相辅相成的,他们在,玉璧在;反过来也是一样,玉璧活,他们活。” 黑无常没有解释这其中的道理,不过程潇潇也不在意这些细节。 反正就算黑无常真告诉她了,她也不一定真能听懂。 相反黑无常说的玉璧和李家兄妹共同存活在世,她还是能够理解的。 意思就是只要她能确保这两人一玉都好好存在着,就不会发生任何灾难性的惨案。 只是她现在不知道玉璧在哪,也没办法确保那么多事啊。 “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那个女娃娃的性命,我看她没几天好活的了,身上阳气太少,还全都是扩散开的。” 白无常适时打断了程潇潇的沉思,继续帮她耐心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你看你去地府找到那个女娃娃的残魄,再顺势把其他人的也一并带走。这不仅是大功德,对你而言还能多在地府讨些福利,日后再有什么困难不也好解决嘛。” 程潇潇现在倒是没那么在乎什么很有可能莫须有的福利了。 她就是在想,为何黑白无常都知道她宝函的事情,还有李含栀的魂魄为什么会被放到地府里。 “两位哥,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可是有什么隐秘的原因?” 程潇潇终是没忍住问了出口,她这次不是怕有什么坑在等着她,她是单纯好奇李家兄妹和玉璧的事。 这两者都太神秘了,远远超出了她遇到宝函时的神秘程度。 她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其实这宝函就是个配搭,而那玉璧才是真东西。 “对了,还有我那鸟。它进了宝函现在迟迟未出,可是也有什么原因?” 程潇潇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锦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宝函正安静躺在当中。 白无常没有再看程潇潇的脖颈,而是直接笑了笑摇了摇头:“小妹你问题太多啦,我可回答不了那么多。老黑,你说吧。” 对于白无常这不愿撒谎就撂担子的行为,黑无常很习以为常的点了点头: “你那鸟该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出来。” 黑无常合起自己的账簿,又对着账簿用手指一点。 白光闪过,账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你想知道其他的事,我只能告诉你,那个女娃的残魄是当年有位老道士送来地府的,当时老道要地藏王菩萨给那个女娃诵经,说是以后会有有缘人来接她走。不过这其中的前因巧合,你就无需知道了。” 黑无常意味深长上下打量了程潇潇一眼,用意味不明的声音对白无常说道: “真是没想到她就是那个有缘人。” 啥?啥意思啊? 您这是没瞧上我,还是单纯的惊讶? 程潇潇有些摸不清黑无常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有再问黑无常这些。 毕竟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就好,废话说再多都没用。 真没想到李清让当时说的那个老道本事那么大,她听黑无常这么形容,就觉得她之前或许当真错怪了那个老道。 能够在地府来去自如,还能委托地藏王菩萨给李含栀诵经,这人定是大有来头才是。 就是有一点令程潇潇感到十分迷惑。 这个老道怎么说什么都是‘有缘’,难道就不能换一句台词吗? 对谁都是这么一句‘有缘分’,搞得玄玄乎乎的,真的很难让她入戏啊。 是‘缘分天注定’,还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怎么就指定了是李家兄妹和她呢? 带着一肚子疑问,程潇潇送走了黑白无常。 原本她是打算现在就跟着他们一起走的,可转念一想楚云深他们还在那边等她回家,她说什么也舍不得丢下这些人不管。 算了,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她先回去跟楚云深打个招呼,再跟李含栀吃根糖葫芦培养下感情,好歹是有缘人嘛不是。 毕竟这一趟去地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清楚那里面是什么一个情况。 要是会耽误很长时间,楚云深肯定又要着急担心个好久。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程潇潇这才跟黑白无常约好了晚上再见。 等到半空中的黑白鬼影消失,整理好自己复杂的心情,狮子猫才一步步朝着前方的空地上走去。 眼见着远处的玄衣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对方已经习惯性的伸出手微微弯下身子来,程潇潇突然没忍住一个热泪盈眶。 刚才她听到玉璧会消失时都吓死了,还有李家兄妹的事情。 这心情大起大落的,还要自己艰难的做出选择,虽说最后只是她自己的脑补过度,可她也是真真切切的被吓到了。 这会看到楚云深那张熟悉的俊脸,程潇潇一下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吸了吸自己发酸的鼻子,朝着楚云深飞奔过去,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那个青草清香的温暖怀抱里。 真好,你在真好。 你都不知道,我刚才都快被吓死了。 差一点,差一点以后我就不能用人身跟你在一起了,差一点我就一辈子都不能回家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二十八章:差一点,网址: 第四百二十九章:这是怎么了 狮子猫的小脑袋在楚云深怀里蹭来蹭去,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间接获得一丝力量。 楚云深只在狮子猫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愣了半秒,但很快便恢复了往常模样。 他从狮子猫的脑袋开始抚摸,一直到背脊。 每一下都十分温柔,似乎通过他的动作在表达他无声的安慰。 一直到狮子猫终于肯抬起来脑袋看他,他才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感受着放在自己脑袋上温暖的手掌,狮子猫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对着楚云深极为小声的叫了一声: “喵~” 楚云深~ 程潇潇如是道。 原本她只是试探的喊一声,没想到下一秒楚云深居然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回应。 “嗯?” 蛤? 楚云深这是知道我在喊他? 狮子猫不信邪的又叫了一声,这次楚云深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清晰几分: “嗯。怎么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程潇潇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 等到回去的路上,她一路都朝着楚云深时不时‘喵喵’叫几声。 居然现在猫语交流畅通无阻了,那她当然是,赶紧趁这个机会多尝试尝试啊! 心大程潇潇从楚云深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安慰,这会正是满血复活的最佳状态。 于是这一路只听到狮子猫一声更比一声高的猫叫声传遍了苏城的大街小巷,而抱着她的玄衣男子则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回应着她。 最后连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家兄妹都听厌烦了,当然人家李清让倒没有直说什么,只是对着楚云深恭敬的拱了拱手道别。 临走时李含栀还对着楚云深笑得无比热情,程潇潇想这其中原因也不难猜,大概跟李含栀左右手各一根冰糖葫芦逃离不开关系。 她也有得吃啊,只是她的糖葫芦在听竹手上拿着。 按理说封城到处戒备森严,街道上又没有商贩,这糖葫芦程潇潇还真没指望今天就能吃到。 还是李清让带着他们直接敲开了一家弄堂里的小门,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家里买到了现做的这四串。 所以李含栀才会对一直被忽视的楚云深突然喜笑颜开,一口一个‘谢谢大叔’,叫得极甜。 就是楚云深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看起来似乎比之前还要冷淡几分。 等回到县衙楚云深便让听竹退了下去,他自己则拿起糖葫芦递到了狮子猫嘴边。 狮子猫揪着楚云深的手舔了舔近在咫尺的糖葫芦,红色的糖衣在口腔内化开,甜得她心情都好了起来。 爪子就轻轻搭在楚云深的手背上,下一口她直接咬下了第一个山楂球。 清脆的糖衣被狮子猫咬得‘嘎吱’响,微酸的山楂内陷是甜甜的红豆沙馅,偶尔还能吃到几粒俏皮的芝麻粒。 酸酸甜甜的,狮子猫一口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等到一串糖葫芦只剩下一根竹签,狮子猫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眼睛又去瞄楚云深手上的另外那根草莓的。 半透明色的糖衣包裹着鲜艳欲滴的草莓,并且每个草莓都饱满通红。 虽说个头不大,但现在这个年代的草莓肯定是没打过药的,纯天然的那种,一定甘甜可口好吃极了。 还是南方好啊,苏城居然连草莓这种水果都有,程潇潇看到那个老婆婆拿出来时整个人都兴奋了。 她可是好久都没吃过草莓了,这会真算是有了口福。 狮子猫使劲吞咽着自己口腔内分泌出来的口水,眼馋的盯着那根草莓冰糖葫芦不肯挪眼。 楚云深的手总算动了起来,狮子猫的眼神也跟着一起流转。 欸?怎么越来越远了? 诶诶诶?你要去哪儿? 狮子猫望着眼前越来越远的冰糖葫芦,终于忍不住伸出爪子准备动手。 只可惜她的速度没有楚云深的快,楚云深先她一步将那串糖葫芦放进了自己嘴中。 楚云深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他用几乎是呢喃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看你那么喜欢。”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他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自己也品尝一下。 薄唇轻触包裹着鲜红草莓的透明糖衣,沾染出一丝水润的光泽。 居,居然还怪诱人的。 程潇潇没出息的再度吞了一口口水,她嗓子里的咕噜声极其大,惊得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讲实话狮子猫突然觉得糖葫芦有些索然无味了,甚至还有些碍事。 她只想看楚云深性感的嘴唇怎么办,再舔一次行不行? 宝贝,糖葫芦不是这么吃的,放开那个糖葫芦,冲我来好吗? 狮子猫直勾勾的盯着楚云深的薄唇,直至楚云深慢慢品味完口中那单一冲脑的甜味,她都没能收敛几分。 注意到这边狮子猫的表情,楚云深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将糖葫芦递还给了狮子猫。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快,所以一时失手没能把握好自己的力度。 那糖葫芦居然直挺挺戳到了狮子猫的嘴唇上,并且触碰的地方正是刚才楚云深舔过的那个草莓尖。 楚云深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正对上狮子猫歪着脑袋认真的眼神,他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你,你吃罢。” 你确定要我吃? 狮子猫的嘴唇隐藏在糖葫芦下面,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狡黠的笑容,坏心眼的她可是没有忘记刚才楚云深舔过草莓这件事。 只见狮子猫眼珠子一转立即计上心头。 她还是牢牢盯着楚云深的脸,又缓缓张开自己的嘴巴,伸出粉色的小舌头朝着糖葫芦舔去。 地方自然还是刚才那同一个地方。 那个又被楚云深变相亲过,又接触了狮子猫嘴唇的草莓尖。 程潇潇这下必须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看看她这么明显的表现,楚云深还如何无动于衷。 楚云深在狮子猫眼神变化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般想到了什么,他想收回手中的糖葫芦,可惜已然来不及了。 暂且不说狮子猫的爪子已经再度搭上了他的手,舌头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对着糖葫芦就是一下子。 楚云深的脸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丝粉色,看起来却是比往常平易近人太多。 照理说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程潇潇能够观察得到才是。 心塞的是,她这会忙着思想开小差如何正确的‘勾引’楚云深,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楚云深薄唇轻启正打算说些什么,狮子猫琉璃般的异色眼瞳突然对着他眨巴了两下,还不怀好意的抬了抬眼。 就是不怀好意。 楚云深看得真真切切,程潇潇也表达得明明白白。 “吃下面的吧,上面的我吃过了。” 最终楚云深还是清了清嗓子,干巴巴的来了这样一句劝说。 纵使这样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沙哑,就像是羽毛挠过了程潇潇的心头。 对啊,我知道。 我就是故意要吃你吃过的啊。 狮子猫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不过她恰到好处的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一切。 她再度张嘴一口咬下了那颗一直在诱惑她的草莓,并且故意咀嚼得极为大声,生怕小声一些某些人就听不到似的。 有了第一口自然就不会是最后一口,不过再接下就比刚才自然多了,楚云深任由狮子猫一口一个继续咬食。 也就只有那第一颗草莓入口,楚云深的表情明显的有了顷刻间的僵硬。 楚云深定是以为她疯了,看他那慌乱看向别处的眼神就知道。 不过不知为何,程潇潇心里却有些堵得慌。就是怎么说呢,很不得劲。 好似她这一拳头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没能起到她最想看到的反应。 但是想看到什么反应呢?她自己也讲不上来。 许是楚云深的表情只是惊讶,没有什么害羞和窃喜? 可楚云深是男人,本身性格又是那种极为冷淡的模样,这个反应是不是也算正常啊。 心里藏着事情,嘴里的糖葫芦自然也就不如刚才那么香甜了。 糖是上好的冰糖,草莓也是新鲜甜美的那种,但是程潇潇自己索然无味没了兴致,怪不了别人。 机械的吃完这串草莓冰糖葫芦,空气中甜腻的糖味还有草莓的清香久久没有散去,狮子猫却神色恹恹的没了刚才的精神劲。 楚云深掏出锦帕帮狮子猫把嘴边残余的果汁和糖水悉数擦去,还是轻柔的手法,却无法勾起狮子猫心中任何波澜。 程潇潇没想法,甚至有些想吃黄焖鸡。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楚云深这个男人不正常,帮他找那么多借口作甚,给他惯的。 不能想,越想她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越想她心里越觉得憋屈。 狮子猫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从鼻腔里吐出来。 说起来楚云深哪次都没什么反应啊,她都亲他两次了,也没见他说什么话。 表白都说了一次了,人家还不是装聋作哑不作为! 啊!好气!男人太狗了。 这哪是什么大猪蹄子,这是大屁眼子才是! 可怜程潇潇这一刻炙热的少女之心,终究还是要错付了吗? 越想心里越难受,狮子猫最后没忍住虚弱的倒在桌子上打了个滚。 嗯,一个不够,反过来再来一个。 楚云深将自己手中的竹签处理干净后回来便看到这一幕,他唇边原本就噙着的浅笑逐渐加深,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你这是吃饱了需要活动一下?” 本以为自己这话能换来狮子猫寻常的娇羞回头。 没想到狮子猫头是回过来了,只是那凶狠的瞪眼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害羞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三十章:尼卢都 狮子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令楚云深也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他轻蹙着浓眉快步走到了狮子猫跟前: “可是哪儿不舒服了?刚才不该吃那么多?” 楚云深说话之间手就已经朝桌上的狮子猫伸了过来。 狮子猫原本还瘫躺在桌子上懒得动弹,看到楚云深探过来的手如同躲避瘟疫般一下子弹起。 一个眨眼之间,她已经如同一道雪白的闪电蹿了出去,与此同时楚云深的手也摸了个空。 等到他去寻狮子猫的身影,却发现许久没用这招的狮子猫又去了床下面。 当真是全国各地只要去过哪个地方,那个地方的床底就会被程潇潇出其不意间‘临幸’。 程潇潇就不烦吗?她也躁得慌。 她就不觉得自己矫情?不,这次就不了吧。 这次涉及到了底线问题,程潇潇自认为她没错。 怎么面对感情的时候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她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女生都主动了,并且是主动成那副德行了,楚云深居然还能如此坐怀不乱? 不对,应该说是无动于衷? 哎呀,反正就是她现在搞不明白楚云深是不是也喜欢她,她也不明白楚云深和她现在的关系究竟属于哪种。 这就导致她很烦躁。 她是个藏不住掖不着的人,这种暧昧的感觉她没有办法接受。 只暧昧不谈恋爱不确定关系,那不是耍流氓吗? 这样想想他们都相互间耍了多少次流氓了。 楚云深还在外面呼唤着程潇潇,只可惜程潇潇根本不愿意回应他。 回应啥?有什么好说的? 气上心头的程潇潇根本忘了今晚她还有正事要跟楚云深商量,她要灵魂出窍去地府的事也被搁置在了心底。 女人真生起气来,女人自己都怕。 平日里都是小打小闹,作为女人而不是真猫科动物的程潇潇,生气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今日更像晚霞出事那几日一般,程潇潇一直躲在床下任凭楚云深说什么做什么就是不为所动。 这种状况维持到晚上也没有缓和。 她气得连吃晚膳时也没有出来,这对吃货而言当真是出了极大的事才会如此。 直至临睡前她才一个飞蹿,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床褥内,根本不给楚云深行动的机会。 程潇潇自认为不是一个作天作地的女孩子,往常有什么事情也是有一说一,不会憋着气一句话都不跟楚云深说。 毕竟她一直都知道,跟对方赌气是件很没效率的事情。 除了能让自己气到无法好好过日子,对于对方而言根本就是在白费力气。 搞不好还会出现一个情况,自己气得半死,对方什么事都不知道。 所以程潇潇虽说平常也会生气,但大多数时候都会好言好语最后跟楚云深把事情解决掉。 这其中还包括晚霞那一次,她气得都要离家出走,最后还不是笑着把楚云深原谅。 当然程潇潇也不是这种会‘独占功劳’的人。 那一次确实也少不了楚云解释了他跟晚霞没什么瓜葛,不然程潇潇自不能那么轻易让那件事过去。 也可以说,还是程潇潇自己发现了晚霞那件事的真相。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就算想替楚云深辩解几句,她也要有理由才行吧。 喜欢,还是不喜欢? 程潇潇她当真拿捏不准。 楚云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狮子猫的耳朵动了动,身子也跟着往里再挪了挪。 这一细微的举动使得楚云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原本想要问出口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那一句“你还好吗”被吞咽下肚,昏黄烛光照耀下的房间内,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楚云深的这份无所适从在程潇潇眼中更像是一种不为所动,她尽情曲解成了一切不好的意思。 不想哄懒得哄,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哄。 她明明表现出来了她很生气啊,没理由看不出来她的这份情绪吧。 楚云深已经转身离开了床边,只剩下狮子猫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程潇潇现在根本就没有睡着啊,她不过是在床上胡思乱想还得不到个结果罢了。 她又哪里知道拿她没办法的楚云深,只是怕处理不当惹得她更加不快。 她也不知道楚云深只能让出房间,腾出空间给狮子猫自我冷静的无奈。 程潇潇只知道,楚云深这个男人,磨磨叽叽一点都不干脆! 喜不喜欢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总是吊着人家算什么英雄好汉。 要不等老娘回来直接强了他? 生米煮成熟饭,管他喜不喜欢,总是没办法拒绝了吧。 程潇潇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危险的想法,当然下一秒她就一爪子拍到了自己的脸上。 程潇潇你真的很黄很暴力欸! 这种事情居然都能被你想出来。 自知想法不慎的程潇潇默默念了好几遍《金刚经》,好歹打消了自己心中不堪的念头。 人一清心寡欲下来就容易犯困,原本的怒火也暂时消散。 奔波了一天再加上精神一直紧绷着没有放松下来,这会程潇潇总算有了休息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想睡。 整个身子蒙在被子里的狮子猫,很快就因为大脑供氧不足感到困顿,偏得她又懒得动。 等到程潇潇再度恢复意识,她又跟许久前一般,来到了一片纯白的虚无当中。 这片混沌的远方正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她不用过去都能猜到来者是谁。 这都几辈子了,怎么还是这种老套的出场方式呢? 能不能换点新颖的?敢不敢有点创新? 程潇潇翻着白眼往前靠近着,想到即将又要前往地府,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小忐忑。 这次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其他人,不对,是其他鬼。 她努力从仅存的记忆力拼凑着过往的回忆,试图回想起上次来地府看到的那番光景。 大片大片大红色彼岸花;翻滚着的黄色河水;还有鬼来鬼往的石桥;一直舀汤端汤的孟婆…… 等一哈! 那个女人! 程潇潇又看到了黄泉水中露出的那颗女人头。 是楚云深的母亲! 这点事程潇潇还是记得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几次来都能在黄泉里看到她。 “白大哥,能不能等一等?” 程潇潇还是叫住了在前面带路的黑白无常。 “何事?” 白无常回到地府后不同于在外面时的慈眉善目,他板着一张长脸清冷着嗓子问道。 程潇潇一下子记忆调转回了上次当临时工时,那时候的黑白无常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随后携手并进一起狠狠坑了她一把。 不想了,想多了都是泪。 怎么说都是在地府,黑白无常改变态度也很正常。 不过既然如此,她要是还跟他们打听楚云深母亲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这路上鬼这么多,万一再被其他人听到黑白无常如此随意的透露地府的事情,好像也不大好哈。 程潇潇难得细心一次,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想问的问题来。 她对着白无常摇了摇头,看到白无常眼中的疑惑又肯定的张口重复说了声: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白无常将信将疑的收回自己的眼神,在即将回头的时候还是压低了声音安抚道:“就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会。” 程潇潇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再看向了黄泉水。 翻涌的黄泉水变得平静,缓缓流淌着的河水只剩下偶尔露出的森森白骨在河水里浮沉。河水中哪里还有什么女人头,好似刚才程潇潇看到的不过是她自己的幻觉。 眼花了? 不能够吧,之前不是也看到过? 而且她也不至于幻觉是看到楚云深母妃吧?要是幻觉也应该是楚云深本人才是。 还有刚才楚云深母妃好像也在看着她,好像想跟她说些什么似的,只是她没能来得及看到具体情况。 待会私下问问黑白无常吧,看看他们会不会告诉她什么答案。 程潇潇总算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直到她和黑白无常都已经走得老远,河水才再度翻涌起来。 并且那速度还在逐渐加快,程潇潇刚才一直观望的那个女人头也重新浮现在水面上。 女人头失望的左顾右盼,不消片刻又消失了踪迹。 已经渐行渐远的程潇潇跟在黑白无常身后,总算在一块石碑前止住了脚步。 石碑过去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雾气之中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还有无比凄苦的哭声。 就这? 这白雾是挺唬人的,程潇潇都能感受到这里的空气比地府其他地方的空气稀薄些。 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啊,她根本看不到什么其他东西,这让她怎么收残魄嘛。 似乎感受到程潇潇眼中的嫌弃,黑白无常各自伸出一只手朝着眼前的白雾轻轻一挥,下一秒白雾便自己迅速隐去,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把障眼法给祛除了? 程潇潇了然的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了白雾的遮掩,眼前的尼卢都地狱展现出了它原本的面目。 反正没有她想象中十八层地狱的惨象,有的只是一道高大的石门。 不是,你们到底设了多少层幻象啊。 透过光秃秃的石门,门内是一片虚无,就像是她先前在意识里看到黑白无常的那个空间一样。 这根本就看不到一只鬼,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要不是石门上的牌匾上写着‘尼卢都’三个大字,程潇潇都要误以为自己来了什么荒郊野岭。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三十一章:小鬼与老鬼 摆设一般的石门,有点类似于那些古镇的入口。 两根光秃秃的大石柱为主支撑点,石柱旁则站着两个栩栩如生的人像。 左边的人像手持三叉戟,戟上刺穿了一只奇形怪状的动物,看起来像是蝙蝠又比蝙蝠多一对翅膀。 右边的人像踩着一只像狮子又像豹子之类的动物,他的脚掌正踏着那动物的心口,手中更是直接捏着一颗心脏。 这两座人像皆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长相,程潇潇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居然越看越心惊,最后直接头冒虚汗脸色苍白喘不上气来。 “忘了告诉你不能直视他们的眼睛。” 白无常在程潇潇险些丢脸吐出来时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伸出惨白的右手在程潇潇额前轻轻一点。 一道莹白色的光芒闪过,程潇潇只感觉眉心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沁入,原本头晕恶心的症状也随之一一消散。 程潇潇很想对着白无常吐槽一句‘凡事别马后炮啊’,但是碍于她刚吃到苦头又是被白无常解决的,她决定还是先乖乖闭嘴来得合适。 拿到了人家好处还对人家开喷,好像不太厚道。 主要程潇潇还是怕,她怕一会再有点什么事,她要是真惹到黑白无常了,到时候没人管她那岂不是要玩完。 只可惜程潇潇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黑白无常接下来根本没打算陪同她一起。 白无常和黑无常环臂抱于胸前,白无常笑眯眯的对着程潇潇示意着: “放心去吧,我们就在这门口等你。” 去?去哪? 我一个人? 程潇潇不敢置信的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对着黑白无常指了指: “你们不进去?要我一个人?” 黑无常很冷淡的点了点头,白无常倒还算好心的用嘴朝着石门方向努了努: “你就跨进这道门,里面便是尼卢都地狱。速战速决,我们不方便露面。” 怎么不方便了? 程潇潇就想问问,怎么就又变成不方便了? 之前还说是他们人手不够,排不开时间呢。 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新借口,总搞出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烂借口。 程潇潇纵使再心不甘情不愿,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好再回头退缩。 她都想到了,黑白无常定是也料到了她会这样想,所以才拖延到现在告诉她。 早知道刚才就直接吐槽了,还顾及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结果现在错失良机。现在再开口说刚才的事情,反而显得她小肚鸡肠。 程潇潇只能再默默把这件事给黑白无常他们记下,说来说去还不是给自己一个安慰。期待着下次可以直接开怼,至少告诉他们不能这么坑自己了。 程潇潇磨蹭着脚步朝着石门那边走去。 她一步三回头,心里虽说还在惦记着下次怎么对付黑白无常,身体却很诚实的想从身后二鬼那里得到些安慰。 大哥们给我点精神支撑吧,我是真的心慌啊。 程潇潇要是不知道眼前石门后面是幻象还好些,偏得她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啊。 知道是幻象,又不知道幻象背后的真实场景。 这一知半解的才最磨人。 程潇潇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她忐忑不安的一步步向前。明明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却被她走出了一个世纪的感觉。 这会她也不朝后面看了,主要还是因为一开始白无常还会对着她笑一笑挥挥手之类的。 不过就刚才开始,白无常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环臂的姿势,还假装没看到程潇潇一般跟黑无常开始聊起天来。 旁人是指望不上了,程潇潇自然还是乖乖靠自己比较实在。 就算再怎么磨蹭,这区区几百米还是被她给磨完了。 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石门,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 她闭上眼默念了三遍:“我是煞笔。”,随后缓缓睁眼,不再犹豫的一步跨进了石门。 别问为什么是这句话,也别问为什么是三遍。 不这样缓解下,程潇潇怕她会紧张到腿抖。 随着蓝色衣摆一晃而过,石门处程潇潇的身形瞬间凭空消失了去。 石门恢复了无人时的空荡,对面仍是无限空白的虚无。 穿过石门的程潇潇眼前骤然一暗,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差点熏得她睁不开眼来。 她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鼻腔充斥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还有各种腐烂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眼前的是一条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通道。 逼仄的一条路,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单独通过。 两边的墙壁上挂着昏暗的油灯,还有很多血迹斑斑的铁链悬在旁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装饰。 原来石门背后就是这一层地狱的通道。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程潇潇眯着眼等眼睛适应了这份昏暗的光线后,才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正常模样。 她又试探性的往前了几步,再转过身子来看她刚才进来的地方。 不出她所料,她刚来站立的地方那一片只是一堵墙壁。那墙壁看起来平平无常,令人根本想不到这就是出口。 地府当真是花样百出。 程潇潇咂了咂舌,拍了拍自己脖颈上挂着的袋子和玉佩,终于开始了她正式的奇幻冒险。 我要代表月亮和正义守护你们! 残魄们,我来了! 程潇潇仔细瞧着眼前的地上,她走得很缓慢,一步步小心的往前探着,摸索着。 可就是不敢扶着墙壁。 谁知道这墙壁上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万一再蹭点啥到手上,她估计剁手的心都能有。 程潇潇一路往前,越往尼卢都里面走,她越感觉到鼻尖那股铁锈味越重,那股若有若无的腐烂味也愈发明显起来。 随着她的一脚踩空,原本就昏沉的视线也变得更加幽暗,这导致她不得不再次眯上双眼。 刚才的踉跄使得她没能站稳,一片慌乱中她第一本能不知道扶住了什么。 她从漆黑一片的地上爬起,将撑地的两只手举到眼前随意的拍了拍。 只这一下她直接就尖叫出声了,恨不得当场去世,好在她硬生生咬着牙止住了后半截声音。 声音逐渐收敛,她赶紧东张西望迅速寻找起来,双手则呆呆的举在胸前,颇有一种外科医生做手术前洗完手晾干的模样。 只不过他们晾干的是水,而程潇潇手上的是血。 她刚才从地上爬起来时就说怎么黏糊糊的,这下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这一手黏腻的鲜血就是最好的解释。 没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她绝望的望着手上的鲜血,却发现原本发黑的暗红色血迹居然在渐渐褪去。 她不可置信的将手举得更近,又整个人挪到了墙壁边,凑近那豆丁大小的煤油灯跟前。 这时她手上的血迹已经淡得只剩下一层半透明的淡红色,当她再度打量时,这最后一点颜色也迅速消失不见。 无影无踪的血迹就差直接讽刺程潇潇的大惊小怪了,程潇潇又开始质疑人生,怎么来到地府后一切事情都变得如此奇怪。 就有种凡事皆幻象的意味在里面,搞得她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程潇潇反复检查了一遍自己恢复白净的双手,发现确实毫无异样后才快步走回了刚才她摔跤的地方。 那是通道结束的入口,刚好有一道低低的台阶,她先前就是没有注意到那截台阶所以才会一脚直接跺了下去。 好在当时她没有跟平时走路一般用力,而是带着一点试探性。 不然这会她就不是这么轻松摔一下,而是倒在那地上直叫唤了。 所以她是扶住了什么才蹭到血的? 程潇潇弯下身子在通道入口处仔细寻找起来,过于认真的她似乎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自从她尖叫声响起时,这尼卢都内原本在外面就能听到的哭声和呐喊声就戛然而止了,这会更是安静得可怕。 空气中静得连跟针掉落都能听出来,只有程潇潇轻柔的呼吸声飘散在偌大的大厅内。 这个大厅除了和入口相通,正对面还有一条小道。 程潇潇刚才找擦手工具就已经发现了,不过那条小道比起入口和大厅直接就是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再加上她刚才忙着找东西,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会还在入口那忙碌。 不光是安静下来的声音她没有发现,小道里飘散出来的丝缕黑影她也没能注意到。 那些黑影在小道里蜂拥而出,又扩散在大厅内流窜了好半天,最后像是发现了目标。 它们相互转着圈,兴奋的在半空中打着颤,随后一个缓冲朝着弯腰背对着它们的程潇潇冲去。 黑影过来时带着阵阵风声,这下程潇潇倒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猛然一个回头,只可惜黑影的速度比她更快,在程潇潇动作的那一瞬便四下躲到了别处。 这也就导致好不容易警觉一次的程潇潇又以为是她过度紧张了,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看到。 程潇潇停止她的疑神疑鬼,转回身子继续在入口处寻找。 “找东西啊?” 一道沙哑又苍老的声音倏然响起,在程潇潇耳畔试探的问道。 “对啊。找东西。” 程潇潇头也不抬的回答着,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往前探探,那东西不好发现的。” 还是刚才那道声音,他好心的对程潇潇提议着。 “千万别听他的厚,待会摸到森么,你又会尖叫的啦。” 另外一道略微年轻一些的声音在程潇潇左边响起。 “干啥玩意啊?你们都憋吵吵!回头再吓到人家小姑娘。” 这次的声音来自程潇潇左上方头顶处,听这粗犷的声音还是位东北汉子啊。 “对对对,别把人吓走了,咱这尼卢都都好久没来生人了不是。” 刚才那道声音刚落下,他旁边就有另一道声音跟着附和着。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三十二章:闭嘴吧臭妹妹 程潇潇这下发现不对劲了,她刚刚是在跟谁说话啊?还有现在听到的这些声音又是? 她僵硬着身体一点点将自己的脑袋侧到了一边,打算去看看最初找她说话,她还回应了的那道声音。 程潇潇的动作极其缓慢,因为她真的不想突然看到哪张放大的鬼脸。 是真的鬼脸,‘鬼魂’的‘鬼’。 程潇潇现在确实不怕鬼了,但是这东西怎么说呢。 不怕某样东西,和突然某样可怕的东西出现在眼前被吓到,这是两码事。 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理伤害’,任凭哪个正常人都想能免则免吧。 至于另外一方面,程潇潇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 她都这样给这些鬼机会了,这些鬼要是不想让她发现,现在肯定应该撒开了拔腿就跑。 好,事实证明,是程潇潇多想了这些。 这些天杀的,终究还是令她错付了信任。 程潇潇终于看向了侧面,与此同时一张满是皱纹的龟脸撞进了她的视线。 绿色的肌肤在昏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绿豆大的眯眯眼闪着一丝精光,正有意无意的扫视着。 注意到程潇潇的眼神,他眯眯眼和程潇潇对视着,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不光他们如此,其他声音也短暂的没了动静。 程潇潇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尽可能的在找应对措施。 眼前的龟脸实在是太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的思想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会迅速偏离。 “老头和这姑娘在干噶?难不成两个人已经用传音术唠起来了?” 又是刚才的东北口音,他的声音比刚才要大许多,震得程潇潇脑袋瓜子都有些疼。 “嘘…你这样会吵到人家的啦,超没礼貌诶。” 年轻的男子先是发出一声气音,随后压低了嗓子小声提醒道。 讲道理,这两道声音实在是太具有代表性,导致程潇潇分分钟就会出戏。 “就你能耐。你咋不跟窜天猴一样上天呢?一天到晚娘们唧唧的,莫挨老子,看着就烦。” 东北口音好似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骂骂咧咧的一顿怼。 程潇潇听他声音逐渐减小,倒像是离开了她的头顶去了别处。 走了好,走了强,走了顶呱呱。 刚才那一声‘老子’,可是把程潇潇吓得虎躯一震,足以见得东北口音的威力有多大。 这跟炮仗一样的脾气,要是真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怕是没一会就被吓得一愣一愣心脏病得犯。 说来道去,还是要怪那个东北口音,不是她程潇潇还能多端着架子一会。 唉,天意弄人啊。 程潇潇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叹息着。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拿出她以前面对外面那些冤魂时,那副从容的‘猫妖奶奶’的姿态。 “那个啥,哈喽everybody,你们好哇哈哈哈哈!” 程潇潇举起自己的手对着龟脸一个劲摆动着,她主动笑得极为灿烂,还转过身子向着刚才没敢看的其他鬼也打了招呼,连头顶上的也没有忘记。 “哈……哈。”随着程潇潇看清几只鬼的真面目,她的笑声也越来越尴尬,最后连手都都停了下来。 她停下动作完全是因为一点,就是这几只鬼只呆呆看着她,完全没有人理会她的示好。 这就尴尬了是不是。 程潇潇表示当时自己害怕极了,害怕她自己的尴尬症待会要犯。 “不大好笑啊,嘿嘿。” 她悻悻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只好自嘲的又嘀咕了这么一句,并且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程潇潇低头沉默的这段时间内,面面相觑的几只鬼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你看得见我们?” “你们超机车欸!没听到人家小姑娘刚才跟我们说话吗?能听到我们声音肯定也能看到我们啊。” “那我们赶紧和她打个招呼啊!” “都起开,让俺先整一句。” ……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围过来的几只鬼,这次又换她呆若木鸡了。 这几只鬼在搞什么啊,怎么突然这么兴奋。 还有还有,你怎么又凑过来了? 程潇潇盯着又凑过来的东北口音,难免有些头大。 她倒是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东北口音应该是一个彪形大汉,最不济也得是虎背熊腰才是。 没想到最先落入她眼中的是一张虎脸,再往下则是瘦得跟排骨似的竹竿身材。 东,东北虎啊? 东北虎大哥已经挤到了最前端,豪迈的伸出他的手递到程潇潇面前,看得程潇潇一愣一愣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府大哥,你这样吓到人家小姑娘啦,你得委婉点。” 有点台湾腔的那个年轻男声又‘勇敢’的在东北虎大哥后面响起,不过这次程潇潇没有为这位哥担心。 废话,她刚才有多怕东北虎,现在就有多怕这位哥。 这哥们程潇潇直到现在才看清,这真是一位猛人啊。不对,是猛男啊。 一米八几的个子,一身的腱子肉,那胳膊上的肌肉都快比程潇潇整条胳膊粗了。 这位哥长得有点像白鹤,又有点像鹳,后来经过一番交谈程潇潇才知道,这位哥是白琵鹭。 白琵鹭主要还是身材优势,他也没怎么用力就轻轻松松挤开了东北虎大哥,当然换来的则是东北虎一连串的大声嚷嚷: “干啥玩意,咋回事?莫挨老子啊,老子现在又有点膈应你了。” 程潇潇看着这两鬼身材和声音的反差有些跳戏,她被这两鬼逗得甚至隐约有些想发笑。 最终这两人的也没能停下来拌嘴,还是龟脸老人见缝插针跟程潇潇来了一番自我介绍。 从他嘴里程潇潇知道了他们都是被关在尼卢都的动物亡灵们,而她刚才碰到的血迹则是尼卢都内很寻常的开关,有点类似于现代的门铃。 “所以就算我不叫唤那一声,你们也会飞出来是吗?” 程潇潇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就快和周遭场景融为一体的棍形开关,几只鬼则和她一样默契的围成一个圈。 几只鬼中唯一一只女鬼娇羞的点了点头,她不好意思的向程潇潇福了福身:“这个机关上抹了我的血,所以我能最快感应到这边的情况,并且通知大家。” 程潇潇了然的点了点头,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机关后来她认真找半天都找不到的原因了。 这位姐姐顶着一颗变色龙的头,她的血抹过机关,程潇潇要是能找到机关,那也是奇了踏马了的怪了。 搞不过你们,果然我还是太年轻。 程潇潇称叹的咂了咂舌,想到她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有些心急的点明了来意。 本以为众鬼如此热情,就算不答应放人也不会多加阻挠。 令程潇潇没有想到的是,这几只鬼居然异口同声的拒绝了程潇潇的请求,并且迅速换上了另外一副严肃的神情。 程潇潇望着众鬼这避讳如深的模样,思前想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这些残魄地府不是也很头疼吗?我把他们带走岂不是一举两得?” “大妹砸,那些个娘们虽说每天烦银的很,但你这说带走就带走,确实不大可能啊。” 几只鬼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又是用眼神又是用手推搡着,将东北虎大哥推出来作为代表。 东北虎一边挠着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当然绝对不是说俺们喜欢这尼卢都热热闹闹的啊,就是单说这事吧,它就不好整。” 程潇潇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东北虎,怎么都不大相信东北虎刚才说的那前半句话。 你们这么一群看到有生人进来就激动到围观的鬼,听起来也像是在这里住了好些年的元老。 就给人一种空巢老人的既视感,感觉时刻都需要别人的关爱和注意。 你跟我说什么其实你们也不是想留下残魄,我真的很难信啊。 东北虎很明显不像是那种会撒谎的人,他在程潇潇的注视下心虚的再度挠了挠头,并且自觉的闪到了白琵鹭身后。 其他几只鬼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东北虎,白琵鹭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居然还幽幽的对着东北虎叹了一口气。 气得东北虎又羞又怒,想到刚才他的无用,终是愤愤的没有再言语。 白琵鹭自告奋勇的想要上前跟程潇潇沟通一番,只可惜他还没开口就被变色龙拽到了另一边,只留下龟脸老人跟程潇潇独自站在原地。 “那啥,小姑娘啊,事情当真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我也就不跟你多解释了,待会我们带你去看看你便知道了。” 龟脸老人老态龙钟的架势倒是有几分说服力,主要还是他后面很诚恳的解释道: “我们这几个人确实如你所见,在这尼卢都被关押了多年。我们也不能离开这里,这些残魄的存在我们也习惯了,所以你要说把她们带走,我们一时之间心里确实感觉怪空落的。” 程潇潇表示理解的笑了笑,倒是没有跟在后面接着说些什么。 她又不是那种傻到极致的铁憨憨,这时候要是表现出一丁点的同情换来的绝对是龟脸老人的继续诉苦。 最终程潇潇还能说啥,还不是只能乖乖说她不带残魄走了,然后这件事就此结束,不了了之。 还是闭嘴当我的臭妹妹吧,说多说少都是错。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三十三章:纵向不行就横向 龟脸老人倒是没有在意程潇潇的沉默,他看了看不远处又吵起来的白琵鹭和东北虎,很自然的笑着说:“但是你要真能带走,我们肯定不会多说一句。我们只是希望你不要硬逞能,最终伤了自己。” 程潇潇听到这几个人三番五次的这般强调,心里早就充满了疑惑。 究竟是真有什么情况还是他们一直在吓唬人,怎么听起来这么玄乎呢。 不就是这几只鬼自己太无聊了,所以不想让她带走这些残魄吗? 一个两个担心残魄走了没人陪着他们? 这也不对啊,残魄之所以称之为残魄,还不是因为她们是三魂七魄不全后其中的一小部分。 按理说应该都是灰扑扑没有神志的一小坨才是。 龟脸老人他们这些鬼舍不得这些雾团子干什么,单纯的养着摆在那好看?啥恶趣味啊。 程潇潇已经身处尼卢都之中,却仍旧觉得尼卢都是如此的神秘。 而眼前这几只性格各异的鬼也是如此,根本令人捉摸不透。 好在她也来不及继续犹豫。 程潇潇面前的龟脸老人没再作过多的言语,很快便带着她朝着那条漆黑一片的小道慢慢走去。 亲眼看到程潇潇执意要去收残魄,原本还在吵架的东北虎和白琵鹭停下了声音,一直在劝架劝得自己都快毛躁的变色龙也看了过去。 注意到了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但是程潇潇却没有进行任何的回应。 倒不是说因为刚才他们的阻挠,只是她现在自己比较慌,所以实在是没有办法多说话。 你要问程潇潇慌什么,她也不知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她才感到慌张。 龟脸老人带着程潇潇离小道越来越近,程潇潇几度吞咽口水,步子不由自主的越走越慢。 恍惚之间程潇潇好像听到了身后其他几只鬼的窃窃私语: “真让她进去啊?” “龟老是打算带她过‘百鬼万窟’阵?” …… 什么鬼哭?又是百又是万的。 程潇潇仔细聆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无奈那几只鬼很快便没了声音。 感受到身侧后程潇潇的情绪变化,龟脸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本以为小道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一片漆黑,没想到当程潇潇一脚踏进去以后才发现,这条路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吓人。 她走在里面不敢摸索也不敢出声,她明明睁大了眼睛,却如同瞎子一般什么都看不见。 所及之处皆是触目的黑,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一丝光亮。 程潇潇怕黑。 她要不是穿越过来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她现在当真也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正常女孩。 怕黑,怕鬼,怕突如其来任何的突发情况。 她就是个胆子不大的怂人啊。 好在脖颈之间的玉佩还算争气,一直散发出橙色的莹莹光芒。 虽说起不到照明的作用,但也算是给了她一点心理安慰。 程潇潇用手死死握住了玉佩,还有一同挂着的锦袋。袋子里的宝函和外面散发着光芒的玉佩,皆是冰冰凉的触感。 这触感传递到程潇潇掌心带给程潇潇一丝清凉,也让她原本混沌一片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遇到凡事不要慌,先掏出法宝装个13。 程潇潇尽可能的大口深呼吸着,只想着一会要如何面对黑暗之中可能会突然出现的危急情况。 不知道是她过于紧张产生了错觉,还是原本就是出现了异常。 她居然感觉到了锦袋内的宝函在一点点变暖,并且温度好像还在持续变高。 啥情况?又作妖? 这时候不合适吧? 或许是她自己本身的温度把宝函焐热了,只要她现在慢慢松开,并且不去再瞎碰宝函,就会没事? 她一点点松开了锦袋,又安抚的拍了拍锦袋,假装这样就可以稳住宝函的异变。 她身侧的龟脸老人自进小道后就一直默不作声,只是缓慢的脚步声一直在程潇潇身边响起。 总不能一直这样不说话吧,她也不知道还需要这样继续走多久啊。 在黑暗里不知前行了多久,几度张嘴,程潇潇最后终是没忍住问出口来:“那啥,龟前辈,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她的声音很小但也算是清晰,身侧的龟脸老人肯定能听清楚。 只可惜她等了良久,除了龟脸老人的脚步声如旧,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程潇潇自认为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了,换来的除了沉默就只有无止境的持续沉默。 装聋作哑? 但是图什么呢? 总要有个原因吧。就是为了吓唬我,让我待会知难而退? 还是说…… 还是说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机关,或是什么危险,留着等我待会触发了好算计我。 刚才说的那个‘百万’,是不是那个东西? 想到这里程潇潇也不继续往前瞎走了啊,这漫步目的的前进着,万一真出点什么事那她到时候可真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楚云深也不在这里,她都没个能依靠的。 程潇潇越是这样想,越觉得现在停下脚步就能够及时止损。 偏得对于她而言,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潇潇的脚步确实停下来了,但是龟脸老人的脚步却没有,并且他的脚步声一直萦绕在程潇潇身边,像是循环播放的歌曲。 这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匀速又瘆人,就这样刻意停留在程潇潇的侧面,如影随形,与此同时程潇潇身处黑暗一脸纠结的模样已经被放大出现在了刚才尼卢都大厅的墙壁上。 原本应该出现在程潇潇身边,被她呼唤了几声的龟脸老人就站在这画面跟前,两只手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权杖。 这根权杖浑身通黑,最上端是一颗莹白色散发着光芒的宝珠,宝珠的光芒正源源不断投射在墙壁上,并且放映出一些流动的画面。 倘若程潇潇自己能看到,定会直呼‘变态’二字。 用事后知道真相的程潇潇的话来说,这就有点类似于被人远程监控着,时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所以程潇潇现在完全处于几只鬼眼皮子底下,毫无任何**可言。 在小道里的程潇潇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她只是想着龟脸老人的反常。 什么奇怪的操作啊…… 程潇潇实在是有些慌了,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实在是没办法再这样等下去了。 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简直就能让人分分钟窒息。 她大着胆子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当她在无意中触碰到锦袋时,被锦袋那炙人的温度差点吓一大跳。 要不是刚才有玉佩隔着,她怕是早就要被烫出尖叫声了。 现在玉佩取下来了,宝函又在持续发烫,她只能提着锦袋上的线绳,把宝函也拿在了手中。 玉佩被她攥得铁紧。 程潇潇捏着玉佩也不含糊,她一点点将玉佩凑到了自己的右手边,龟脸老人的脚步声正是从这边传来的。 但原本应该站在龟脸老人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程潇潇更慌了! 鬼呢?怎么不见了? 其实要是程潇潇身边有明亮一些的光源倒是能够看得更仔细些,龟脸老人刚才站着的地方,半空中此刻漂浮着很小的一滴透明水滴。 脚步声正是由那滴水珠里发出来的。 早在程潇潇跟随龟脸老人完全进入小道之后,龟脸老人便如同来时化成一缕黑烟自行散去了,只留下了这滴水珠陪她走到现在。 龟脸老人本鬼则再度回到先前程潇潇所处的尼卢都大厅内,祭出权杖和众鬼们一起偷偷观察程潇潇的状况。 那滴水珠就是最好的观察媒介,既能传声又能偷窥到程潇潇的举止。 墙壁的画面上程潇潇不信邪的又朝着那边凑近了些,玉佩就差在那一小片地方照个十来遍了。 可是无论是那片地方,还是偏左偏右偏前偏后的其他地方,统统没有龟脸老人的身影。 龟脸老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可是他的脚步声还是从那块空荡的地面上徐徐传来。 “嚓”,“嚓”。 这是龟脸老人衣料相互摩挲的声音,刚才还没进小道前程潇潇就听到了。 当时她还觉得有些纳闷,怎么这些鬼聊着天居然学她这个人类一样,换成了两只腿在地上行走。 难道就不觉得累吗?用飘的,用飞的难道不方便不迅速? 程潇潇当时想的是,大概鬼生极其漫长又无趣,所以需要偶尔恢复下生前的状态,也好找回一些做人时的感觉。 不过现在看来这可真不是一个好乐趣,这不就把她吓到了吗? 好端端的一只鬼,咋还能自己蒸发了不成? 程潇潇又透着玉佩朝着其他地方照去,试图看清楚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玉佩的光有限,可以说是小得可怜。 煤灯,没有;铁链,没有;就连墙壁,也没有。 连墙壁都没有,难道我现在是在什么荒地上吗? 程潇潇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在尼卢都大厅里看这小道的外面,好像也只能堪堪容得下一人通过而已。 所以刚才龟脸老人跟她一起进来时,发现两人可以并行,程潇潇还有些意想不到。 又是龟脸老人不见了,又是原本狭窄的小道现在连墙壁都没有,指不定一会还能出现什么新状况。 既然到处都没什么正常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反复试探下的程潇潇终于失去了耐性,原先的恐惧不安也逐渐被心中的不耐烦所代替。 她将手中锦袋的线绳紧了紧,又捏住了玉佩往前探去。 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往侧面探去。 不是没有墙壁吗?反正看是没有看到,那就干脆一走到底。 纵向不行,试试横向好了。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三十四章:神仙运气啊 没有等到程潇潇的尖叫崩溃,大厅里一直观察着的众鬼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失望。 他们相顾一眼,龟脸老人似乎又在重新思考着什么对策。 看到还不肯放弃的程潇潇,龟脸老人死死盯着程潇潇皱着眉小心的模样,从嘴里缓慢吐出一句话来: “准备启动阵法吧。” 其他鬼听闻这话也没有什么疑问,只摇身一变化为几道黑影,居然朝着有程潇潇画面的墙壁冲去。 等他们撞到墙壁的那一瞬却像是被墙壁吸收了一般,权杖上的宝珠同时也突然产生一股吸力,宝珠大放异彩,在权杖顶端疯狂转动着,甚至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几只鬼化成的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程潇潇所在的小道里,肆意流窜着探查着,最终像是找到什么似的,一窝蜂涌了过去。 程·表面大胆内心怂得一批·潇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她抬眼看向黑影们消失的那个方向,却只看到了和刚才基本一致的一片暗色。 心里发毛的程潇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虽然情况也确实如此。 她不敢走快,怕待会再来点啥跟鬼屋探险似的。 不对,她只是怕待会崴到脚,走太快还容易闪着腰。 嗯,嘴硬还是要嘴硬一下的,敌不动我不慌,我得让他们看出来我还是挺能的,搞不好他们现在就在哪一处偷偷监视着呢。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原本的弯腰驼背也变成了昂首挺胸,只是脚步依旧跟遛弯的老大爷般,晃悠悠慢吞吞的。 玉佩的光也不是一直亮着的,偶尔会忽明忽暗,在程潇潇手指间闪烁。 一下,两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程潇潇的脚步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转变成现在的大步流星,她确实没想到,什么横向纵向,现在一向都不行。 也不知道她在尼卢都待了多长时间了,这样的环境下她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 进地府前黑白无常就交代过,要是长时间没能解决地府的事情回去,她的灵魂久久不能归位,狮子猫的身体就会陷入昏迷状态。 其实这些倒都没什么,重点是她来之前忘了跟楚云深说这事啊。 当时她单方面选择吵架,又冷战了一晚上,之后便睡着了直接灵魂出窍。楚云深压根没机会知道她的事情,说起来楚云深到现在连她为什么生气好像都没搞明白。 对啊,他都没哄我,都没说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心神恍惚想到楚云深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程潇潇心中那点愧疚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就让楚云深好好担心一下,到时候看他着不着急。 程潇潇有些坏心眼的产生了这种报复心理,脚下的步子都随之迈得生猛了些。 所以当她撞到一片冰冷坚硬的东西时,她还没能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撞到的是什么。 等到她视线上移,顺着玉佩的光看向刚才撞到的地方时,玉佩被吓得差点丢到地上。 她倒吸一口冷气,憋着的那口冷气差点没噎在嗓子让她险些晕过去。 程潇潇是想尖叫的,但其实人在受到突如其来的重大惊吓时,反而没办法发出什么声音。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吓到失声? 透着玉佩忽闪忽闪的光芒,程潇潇的眼中映出一张张惨白滴着血的脸庞。 她看不清这些鬼的全部面容,因为每只鬼的头发都特别长特别茂密,遮挡住了她们大半部分脸颊,只剩下一双眼亮得逼人。 这些女鬼的眼睛也很奇怪,没有黑色瞳孔只剩下了全部眼白,是那种一望到底的白。 而且每双眼眼眶下面都挂着两行血泪,那些血珠就是由她们的眼睛里渗出来的。 她们只剩下头露在了黑暗当中,身子倒像是被吞噬了一般。 程潇潇看过去的时候,女鬼们便摇晃着脑袋对着她咧嘴笑。 她们一笑头发就自动往两边扩散开,露出消瘦的脸,还有都快咧到耳根后面的嘴巴。 这一排里,每只鬼咧开嘴后都是一排锐利的尖牙。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牙齿,更像是鲨鱼一类的锯齿。 这些锯齿的颜色也很恶心,都是发黄中又带着点黑色,沾染着血红的肉丝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液体。 偶尔一些女鬼还会在齿缝间伸出自己猩红色的舌头,她们的舌尖是分叉的,更像是蛇信子的尖端。 这都是些什么鬼啊,程潇潇和女鬼们面面相觑,这下她当真有了一种在鬼屋里当体验玩家的既视感。 哭笑不得的程潇潇在缓过神后总算把嗓子里那口浊气吐了出来,她尴尬的将都快杵到女鬼脸上的玉佩拿开了些,又默默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天地良心,日月为鉴。 程潇潇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连自己刚才撞到的是墙壁还是女鬼身体都不想研究了,只想赶紧往回走,退到最初的起点。 妈妈啊,我又作了个大死。 她心里哭唧唧,又不能嘤嘤出声。 只要她逃跑的速度够快够安静,这些鬼就发现不了她吧。 想得挺美,上一秒玉佩挪开,下一秒那些女鬼凄厉的声音就在程潇潇耳边炸开。 那声音和她刚才在外面听到的一模一样,也不能说一样,这声音明显更加瘆人更揪心。 就像是什么尖锐的利器划过光滑的玻璃,又如同拿指甲不断刮着小时候课堂上的黑板,反正总结一句:难听得要命。 程潇潇不光心里作呕,耳膜隐隐作疼,脑袋也跟着嗡嗡作响。 她越听越觉得身体没有一处是好着的,心理也快跟着一起变态了。 当真是阴间极品,杀人宝器。 女子大合唱,混合音几重奏。 别想形容词了,现在撤也不能撤,程潇潇你倒是自己想想办法啊。 程潇潇这个瓜怂颤巍巍的又将玉佩递了回去,她还一面假装心大的安慰自己:反正都是女鬼,有啥好怕的。 对啊,刚才她要躲什么?她有玉佩,还有宝函。 呃,好像现在宝函不顶用了,不过问题也不大。 玉佩不是好使着嘛,用玉佩完美解决就是了。 难道还当真被这猛然闪现的女鬼镇住了不成? 不过是跟尖叫鸡一样的存在,再配上鲨鱼的造型,你可是猫妖奶奶,什么风浪没有瞧过。 程潇潇越是这样想,越坚定的将玉佩往前够。 她刚才就没有退后多少,这会玉佩往前送了送反而比刚才更靠近女鬼了。 有些胆大的女鬼甚至直接朝着程潇潇的手靠了过来,并且张大了嘴巴,看样子是想咬程潇潇。 食人花吗你们这是? 所以刚才你们尖叫,还叫得那么悲切,不是因为没光了,而是觉得自己的食物眼睁睁从眼前溜走,饿惨了才会叫得那么痛苦? 程潇潇有些无奈的将手挪了挪位置,离得最近的那个女鬼只能扑了个空。 她清楚听到一片哭喊声中,这只女鬼上下牙齿合并后发出的空荡声。 哎呦喂,没咬着,有些可怜哟。 程潇潇恶作剧成功,看着那明显带着迷茫之色的脸庞,心里难免有些想要发笑。 女鬼顶着全是眼白的脸缓缓转动着脑袋,最终徐徐停在了程潇潇那个方向。动了动自己的耳朵,女鬼用那全部的眼白仔细打量着程潇潇。 程潇潇不知道女鬼是什么意思,她也好奇的看向了女鬼,其中还有几次不经意间跟女鬼对视到了。 很快她便知道了女鬼的意图,因为女鬼找准了位置对着她倏然张大了嘴巴。 一声尖细的类似于细哨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声音不同于其他女鬼的哭喊声,要比尖叫声还要来得令人心悸。 程潇潇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她一时间又要捂耳朵又要捂胸口,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唳叫声持续不断,程潇潇恍惚间像是又出现了幻觉。 她感觉自己不仅胸闷喘不上气来,头疼想吐的心理也比刚才加剧了不少。 捂住耳朵的程潇潇好不容易看到女鬼闭上了嘴巴,还以为自己总算逃过了一劫,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其他女鬼此起彼伏同样的唳叫。 这下再也支撑不住了,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点点蹲到了地上,又用双手尽可能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只想着这些女鬼疯狂的举动赶紧过去。 黑暗中的空气好像变得稀薄了许多,程潇潇拼命喘着粗气大口呼吸着。 不过这样的行为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徒劳无功的表面动作罢了。 很快她便开始耳鸣,就如同乘坐某样交通工具时的感觉一样,胃里是翻江倒海,各种症状都来了一遍。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倒下去一头栽地上时,她手上一直无意识攥紧的锦袋突然散发出一道强烈的金光。 眼睛被这道刺眼的光芒照着,程潇潇只能眯着眼睛,原本捂着耳朵的手也将攥着的锦袋拿得离自己远了些,并且腾出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 锦袋离开了程潇潇的身边光芒也没有减弱,相反比之前反而更加耀眼,像是要穿透这一整片黑暗。 也正是这道光芒,才使人看清程潇潇的周围其实根本不光那一排女鬼,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无数只有头的女鬼。 这些女鬼有的跟着最先出现的那一排一起唳叫着,还有些包围着程潇潇的女鬼则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程潇潇因为睁不开眼所以没能注意到这一切,不然她肯定是又要吐槽又要心塞。 什么神仙运气,才能一次性撞到这么些鬼。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三十四章:神仙运气啊,网址: 第四百三十五章:纯他马有病 后来程潇潇才知道这就是她进来前听到的那个阵法。 当时变色龙他们在她身后小声讨论得那么嗨,程潇潇没听出个所以然就跟龟脸老人进了小道。 之后又被龟脸老人的无端消失分了神,所以根本没能想到他们话里的隐意。 现在这些令程潇潇痛苦不堪的女鬼也不是旁人,正是她来尼卢都的最终目的——女子残魄们。 原本残魄肯定没有这么大威力,应该是心智不成熟的一小片混沌,很可能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身处尼卢都这个特殊的地方,她们跟亡灵们从不耐烦到相处出了些许感情。 每日同亡灵们耳濡目染,哪里还有什么学不会的。 被亡灵们的气息感染,这些残魄不但能够发出声音,还有了微弱的自我意识。 程潇潇虽没猜到这些,不过也明白了这些女鬼跟残魄们逃脱不了关系。 看来只要不解决这些女鬼,她是别想收回残魄,也别想顺利走出这尼卢都。 宝函的光芒达到了一个鼎盛状态,程潇潇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 她身上的不适倒是在没发觉的情况下自行削弱了不少,好像四周的唳叫声也减小了好些。 不过程潇潇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宝函的问题,根本没顾忌到其他事情。 宝函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现在突然这么不给她面子,她着实有些难过啊。 这糟心的事情怎么能一件接着一件不间断呢? 是不是真的该去庙里拜拜了,这次当真要去才行。 捂着眼睛的程潇潇只想宝函的异变赶紧过去,她也好专心致志对付这些女鬼啊。 不然一边操心宝函,一边还要顾及女鬼,身体上更是承受着这双重伤害,她哪里消耗得起。 全都是债,都是程潇潇她自己欠下来的。 程潇潇自暴自弃的回想着这一切,捂着眼扶额叹息道。 她浑然不知在她颓掉的这一段时间内,宝函的光芒已经渐渐褪去,而锦袋的上空则漂浮着一个发光的小光团。 “啾!”—— 一声浑厚嘹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震得程潇潇心神荡漾,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那些身上的不舒快也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嗯? 头脑一清醒,程潇潇的智商迅速上线。 刚才那个声音有点耳熟的啊,难不成? 程潇潇还以为光芒没有消失,只敢眯着眼从指缝中朝着宝函的方向看去。 锦袋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她手中只剩下玉佩继续散发着微弱光芒。 等下,不能这样说,因为程潇潇惊讶的发现她伸出去的手臂上空还有另外一团发光的东西。 呃,似乎也不是东西。 咋听起来这么像在骂人。 程潇潇的意思是,那团光芒更像是她之前心心念念想着的小崽子啊。 嗯,刚才那叫声,不大像,不过语气又很是熟悉。 “崽崽?” 程潇潇收回了自己举得有些发酸的胳膊,试探性的对着那团光球喊了声: “是你吗?崽崽?” 光球微微颤动了一下,不过倒没有像刚才那样回应程潇潇。 又判断失误? 程潇潇蹙着眉瞧着光球里不安分的那道身影,她分明看到了自家小雏鸟毛茸茸的羽毛啊。 对了,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嘛,再来! 程潇潇清了清嗓子,对着光团学着往日里狮子猫的叫声来了一句: “喵!” 这次光球果然躁动起来,它不安分的跳动着,朝着程潇潇蹦蹦跳跳扑棱着翅膀就飞了过来。 随着小雏鸟的身影蹿动,原本笼罩在它周围的光晕也悉数散去,逐渐幻化成星点光芒散落在小雏鸟的身后,就像是彗星划过黑夜时拖出的那道长尾巴。 自带特效?咋感觉小家伙厉害了不少。 难不成在宝函里经历了什么奇遇? 程潇潇这会心定了不少,也分散出一丝注意力给了刚才还叫嚣个不停的女鬼们。 随着小雏鸟的出动,程潇潇周围的女鬼都露出了自己的面目,原本藏匿着的人脸也全部暴露在了黑暗中。 小道,哦不,现在已经不能称这地方为小道了。 这片无边黑暗倒是不想刚才那么暗无天光了,至少程潇潇能够不凭借任何照明工具,就能看清楚女鬼的大概。 一个个垂着脑袋的女鬼,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的头颅,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将她团团围在其中。 还好她没有密集恐惧症,也没有什么幽闭恐惧症,不然这下估计身体上的难受是好了,心里的伤害却才刚刚开始。 小雏鸟已经落到了程潇潇的肩膀上,它叽叽喳喳说了一连串,看起来好生活泼。 程潇潇有些慈爱的打量着自家小崽子,也就无暇去顾及只剩下呜咽的女鬼们。 “终于舍得出来了?看起来倒是威风了不少。” 小雏鸟亲昵蹭着程潇潇的肩。 小雏鸟的整个身形没有变大多少,只是原本的一身绒毛褪去,换上了成年苍鹰才会有的乌黑光亮的羽毛。 要是没有它刚才自身携带的光效,这黑得像是涂上一团墨的造型,估计真会融入这片黑暗中找不着身影。 它原本黑豆般的眼睛白里泛黑,散发着敏锐而机警的精光。 以前一直只会扑腾的翅膀,也变成了矫健强劲的双翼,看起来整只鸟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高了,也壮了。刚才那声嘹叫挺像那么一回事嘛,我差点都没敢认你。” 程潇潇找不出那么多形容词,她只伸出手指揉了揉小雏鸟的脑袋,等到揉完又愣了神,忽然惊觉她的这个动作莫名有些熟悉。 再一联想往日里楚云深摸狮子猫身体时的模样,她马上反应了过来。 她这是潜意识里模仿楚云深了?用的居然是楚云深常用的动作。 止住,打住,不要发神经。 聊天就聊天,关爱崽子就好好关爱,想这些有的没的就有些过分了啊。 努力将自己心头的杂念摒除,程潇潇换了个姿势碰了碰小雏鸟的鸟喙,却遭来小雏鸟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 行吧,你不喜欢我再换回来。 摸你还摸出脾气来了,程潇潇心里吐槽着,手上却还是换成了刚才的姿势,对着小雏鸟凑过来的脑袋摩挲了好几下。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你现在这身毛有点扎人,别总凑过来。” 程潇潇和小雏鸟温情互动了一小会就失去了耐心,眼下女鬼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再加上小雏鸟现在确实羽翼渐丰,她不过摸了这一会,手指都感觉被刮得生疼。 唉,还是崽子之前好。 现在看起来是帅气了许多,但不实用啊,不毛茸茸啊! 摸起来手感大不如从前的小雏鸟遭受到了冷落对待,这还是程潇潇看在许久未见小雏鸟的份上,不然她估计早在一开始就不摸小雏鸟了。 在后来相当漫长的岁月里,随着小雏鸟的逐渐定型,它被‘疼爱’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甚至只能得到几句口头表扬。 唉,成长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啊。 好在现在傻乎乎的小雏鸟对于未来还一无所知,它丝毫没有对程潇潇的话记仇,相反又自己主动蹭了蹭程潇潇,还试图往程潇潇头顶蹿。 “等会再爬,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能解决这些女鬼?” 将小雏鸟从自己的头顶扒拉下来,程潇潇捉住了它的身子捧在自己的掌心内。 她一开始确实没有发现小雏鸟跟那些女鬼有什么联系,但是当小雏鸟跟她对话时,程潇潇留了个心思。 她清楚看到原本就只会呜咽的女鬼们只敢轻声哼哼了,并且全都萎缩着眼神不去看她们这边。 再联想到宝函发光,小雏鸟闪耀全场的出场方式,程潇潇恍然意识到好像从小雏鸟出来时,那些女鬼们就收敛了好些。 这么一想她哪里还有不懂的地方,不就是小雏鸟极其有可能可以压制这些女鬼吗? 好事啊!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完全是雪中送炭没有任何问题。 程潇潇异常认真的瞧着小雏鸟,为了防止小雏鸟听不懂她的意思,她还用手指对着四周的女鬼们点了点。 灵智已开的小雏鸟根本没有犹豫,它歪着脑袋不屑的看了眼那些女鬼。 还真别说,它这一眼比刚才程潇潇那一指有用多了。 那些女鬼们一个个垂着脑袋想往后躲,躲不了又往两边侧着,反正就是假装没看到这边。 有意思,原来她们真的怕自家崽子。 程潇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的女鬼,又摸了摸自家嘚瑟的小崽子。 她的大眼睛乌溜溜转个不停,嘴角更是噙着一抹俏皮的笑容。 程潇潇清晰的面容透过权杖上的宝珠映在尼卢都的大厅内,围观在墙壁前的正是刚才消失去开启阵法的龟脸老人和其他人。 当他们又从程潇潇的脸上看到那狡黠的笑容时,几人顿时心头一颤,大呼不妙。 “府哥,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这小姑娘怕不是真能摆平这些残魄的束缚吧。” 变色龙最先沉不住气出了声,她在大厅内焦灼的走来走去,脸上的颜色更是一会和墙壁一致,一会又和灯光相似。 “憋吵吵,这不正想着的吗。”东北虎也烦躁的跺了跺脚,他这一着急口音更加明显了: “净干这些扯犊子的事,要俺说就不该酱婶的。她要是真搁这里面出不来咱也算是齐活了,现在人姑娘要整粗来了,咱这些残魄们也保不了。” 东北虎边说边指着投影在墙壁上的画面,当看到程潇潇对着小雏鸟窃窃私语时,更是恨不得凑过去听。 “这回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天天的,纯他马有病!”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三十五章:纯他马有病,网址: 第四百三十六章:领垃圾 没听出具体内容的东北虎自觉尴尬,又搓着手不耐烦的往旁边走去。 “要我说就酱紫看她自己造化好惹,反正我们就是没有阻扰也没有帮忙啊。” 白琵鹭一脸无辜的解释着,他双手环胸,那神情要多淡然有多淡然。 “还有这些残魄吼,也在咱们这儿住了不少年头嘞。原本就是她们受到惩罚我们扣押住她们就好啦,你们偏要每天找她们讲话。现在好了,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还要装模作样隐瞒事实。” 白琵鹭和刚才在程潇潇面前说得话完全不同,要是程潇潇能听到这些肯定会上前好好质问一番。 “小白你也别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咱们那些兄弟自己没忍住逃窜了出去,其实咱们也有责任。要是当时我们都拦着点,或许也不会造成如今这副局面。” 变色龙透过墙壁像是看向了其他地方,她的表情满是怀念,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造化弄人。我们不也想着报复那些人吗?被关押在这里的时候,又有谁是当真甘心的。当年愣头青他们硬闯无情棒槌阵,我们何尝没有动心。” 龟脸老人也慢悠悠叹出一口气来,他摸了摸自己的权杖,将墙壁上的画面再度放大,“那些残魄刚来的时候,咱们恨不得直接生吞了她们。好在有地藏王菩萨的压制,真熬过那段时间,现在哪里还有那么深的仇恨呐。” “可不是咋地。要俺说,地藏王菩萨确实有大神通,俺觉着俺这脾气好转了许多。再想起那些女人穿俺兄弟们的皮,好像都是些前尘往事似的。多念几遍佛经就完事了。” 东北虎听闻龟脸老人谈及此事,也跟着津津乐道起来。 他原本僵着的表情也逐渐回温,不消一会便没有了之前的窘迫。 其他几人也跟在后面点了点头,在龟脸老人的示意下又看向了墙壁上的投影。 画面里程潇潇早就已经跟小雏鸟交代完了一切,她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在龟脸老人他们的监视之下,但是她知道现在到了要开始实验的新环节了。 刚才她已经跟小雏鸟商量过了,待会小雏鸟先对着这一圈女鬼叫个遍,再尽可能的重新散发一次光芒。 当然如果这些都不行也没关系,她给了小雏鸟足够的个人发挥空间,任小雏鸟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只要掌控得住局势,又能一举将女鬼们拿下,程潇潇还是不怎么在意过程里这些细节的。 总要给孩子一些成长的私人天地嘛。 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小雏鸟漂亮点把事情完成,并且不要伤害女鬼们的性命。 毕竟她还打算通过女鬼们出了这块荒地,顺利找出残魄带走呢。 随着程潇潇的退后,小雏鸟从她的掌心振翅高飞。 它的翅膀如同程潇潇猜测的那般,铿锵有力,挥动出一小片劲风。 只见小雏鸟仰天朝着黑暗张开了自己的尖喙,随后它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鹰吟,伴随着叫声出现的还有小雏鸟通身的金光四射,亮得刺眼。 程潇潇眯着眼用手当挡帘,颇为欣慰的盯着空中的小雏鸟。 孩子出息了,妈妈欣慰啊。 ‘老母亲’程潇潇的眼睛差点都要湿润了,虽说有点夸张,不过她确实心生感动,一股骄傲自豪之情也是油然而起。 有种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感觉啊。 她再去看那些女鬼们,果然痛苦的摇晃着脑袋。 每个女鬼头上的头发都被甩得乱七八糟,脸上的血泪也愈发明显,甚至眼眶都变得一片通红。 她们的眼睛无法闭合,只能被迫承受着小雏鸟身上的光芒。这样的下场便是所有女鬼的眼白都开始冒起青烟,原本惨白的脸色逐渐转至灰败,随着眼白的灰化一起黯淡下去。 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怎么感觉她们身上起变化了。 程潇潇怕小雏鸟下手不分轻重,虽说刚才已经叮嘱过一次了,但她还是再度对着小雏鸟喊了声: “崽崽,差不多就行,要留着她们性命。” 小雏鸟的叫声未减,光芒更是没有起什么变化,不过程潇潇眼尖的看到小雏鸟对着她点了点头,那认真的神情就像是在执行什么神圣的任务。 呜呜呜,崽崽太帅了,这我也太有排面了吧。 她乐滋滋的享受着自家娃娃带来的轻松片刻,想到很快就能解决这一切,难免心情大好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程潇潇脸上的明媚简直和小雏鸟身上的光芒一起,都深深刺痛了观看投影那几只鬼的内心。 “真完犊子了。要出来了不是?赶紧进去让她收手吧,这样整完事了一会那些娘们定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东北虎说着就急冲冲的要往小道里面赶,要不是白琵鹭一把拉住了他,怕是东北虎鬼身都已经进去了。 “急森莫啊!先听龟老怎么讲啦。你酱紫鲁莽行事,也完全起不了作用啊。” 白琵鹭说完第一时间看向了龟脸老人,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只可惜龟脸老人一脸沉思根本没回话,他呆呆看着墙壁上的投影,没有谁能猜到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画面上已经有少许女鬼变回了灰蒙蒙的一小团影子,而东北虎也努力挣脱着白琵鹭的压制,几度差点冲进了小道。 龟脸老人总算开了口,只是他的声音很小,听起来更像是喃喃自语: “地藏王菩萨和那老道士说得有缘人终究还是来了啊。这么多年也曾来过其他不中用的,没想到这次是真的……” 龟脸老人说着便把权杖上的宝珠转动了一圈,墙壁上的投影瞬间消失。而他手握权杖重重敲打了一下地面,扫视了眼面前的其他几只鬼: “走吧,是时候去正式会会我们的客人了。” 东北虎早就蓄势待发,龟脸老人这句话一说出来,他第一个迫不及待的化为一道黑影飞回空中,并且用他闹哄哄的声音催促着: “快走吧,还磨蹭啥?再磨蹭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白琵鹭虽说喜欢跟东北虎互怼,但是在这种大事上还是很团结的。 他第二个变身,并且也在空中上下晃动了两下,“府大哥说得对,那些残魄们确实撑不住多长时间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变色龙和龟脸老人也一同跟了上去。 他们这群黑影来势汹汹,现在回到小道也是去势颇快,看这汹汹的架势倒像是下一秒就要跟程潇潇打起来似的。 其实要不是龟脸老人的权杖无法连同他一起传送,他们这会都可以直接抵达程潇潇面前。 也因为这其中被耽搁了这么一下,几鬼便错过了程潇潇那边出现的新状况,也丧失了所谓的‘先机’,没能直接先下手为强。 这还要从眼前程潇潇吊儿郎当的用脚尖点着地,环臂抱胸看着威风凛凛的小雏鸟开始说起。 小雏鸟则时不时分个神对着程潇潇眨眨眼卖个萌,看得程潇潇好生欢喜,惬意得甚至想唱歌。 周遭的女鬼们一个个像是衰败的花朵,耷拉着脑袋连哼叫声都消失了。小雏鸟也越发的得意,它不安分的在空中抖动着翅膀,只等着大功告成的那一刻。 随着女鬼的颓败,以程潇潇为中心的周围黑暗逐渐褪去。原本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倚仗着小雏鸟和玉佩的光芒照亮的地方,现在倒是自己一点点由黑变灰。 程潇潇很快便看清了自己的身体,还有更多的围着她的女鬼。 骤然之间,她注意到小雏鸟原本俏皮的眼神变得无比犀利,它半眯着眼睛危险的紧盯着一处,身下的利爪也下意识的收缩抓紧。 程潇潇还在抖腿,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小雏鸟突如其来的变化。 等她停下动作随着小雏鸟的视线看去,小雏鸟已经‘咻’的一声冲了出去,下一秒又自豪的叼着一颗半透明的东西朝着她飞来。 小雏鸟献宝似的将嘴里的东西递到了程潇潇面前,又示意她拿手接住。 程潇潇迷糊着双手掌心朝上,捧着小雏鸟吐出来的东西,仔细端详了一番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躺在她掌心的是一颗不过小拇指尖端大小的珠子,这珠子呈水滴形状,带着一丝雾蒙蒙的毛玻璃感觉,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过摸起来倒是滑不溜秋的,手感还挺不错。 这会这珠子被程潇潇捧着,她突发奇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颗珠子似乎可以和她手融为一体。 这颜色也太相似不过,都快赶上外面那个不容发现的机关了。 等下,这不会是也是变色龙的东西吧。 程潇潇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微妙,想到入口机关上涂了变色龙的血所以可以和周遭环境相融,现在看着这颗半透明的珠子便有些头疼。 好端端的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一颗珠子,还是小雏鸟从半空中找到的。 难不成这颗珠子还会飞?能够悬浮在空中? 程潇潇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龟脸老人他们知道啊。 虽说程潇潇没有猜对东西的主人,不过也算是**不离十吧,反正都是他们那群鬼的所属物。 这颗珠子说出来并不难辨认,就是刚才陪着程潇潇走了一路的假‘龟脸老人’,刚才鬼脸老人他们也是通过这颗珠子才能一直监视程潇潇的。 这会龟脸老人他们是化作黑影飞进来了,珠子却没有被他们召回。 所以这颗珠子才会无意识的跟在程潇潇身后,尾随的同时还能辅助定位。 不明真相的程潇潇看起来是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影响她迅速做出判断。 她直接两手一举将珠子递到了小雏鸟面前,一脸嫌弃的对着小雏鸟抱怨: “你这孩子咋啥垃圾都往我这里领呢?赶紧解决了。”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三十七章:女鬼散,残魄出 小雏鸟动了动脑袋飞过来就要用嘴衔住珠子,却又被程潇潇拿手挡住了它的动作,“脏不脏啊,什么都用嘴。换个方式解决,看着就闹心。” 听话的小雏鸟自然是乖乖照做。 只见它一个俯身便将半透明的珠子用利爪抓住,随后极其随意的朝着还没完全大亮的半空中抛去。 程潇潇还没来得及教育小雏鸟,小雏鸟已经先她一步张嘴就是一声嘹叫。 倘若只是一声嘹叫也就算了,伴随着这叫声的还有小雏鸟嘴里喷涌而出的火焰,那火焰不是普通的橘红色,而是泛着青蓝色的光芒。 就算对这些东西没有啥学术研究,程潇潇也知道这火焰的特殊性。 青蓝色的火焰,她以前只有在电视和书里见过。 据说火焰也是分等级的,在低温的时候是红外线,随着温度的慢慢上升,一般的火焰会从红色橙色到黄色白色,光是这种普通人便已经无法靠近了。 等到了火焰的温度再变,转变成青色或蓝色,威力也会更强。最强的火焰据说能烧光所有的一切,世间万物皆是一点就燃。 小雏鸟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了? 不是苍鹰吗?苍鹰会喷火?还是这种明显带着特效技能的火焰。 眼前的蓝色火焰还在剧烈的燃烧着,光芒是那样闪耀明亮。它们从一大簇分散开成为一小团一小团,火舌就像是盛开的莲花,散发着妖冶的魅力。 程潇潇感受着被波及到的余热,那炙人的温度掀起了大片热浪,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都随之卷动飞舞起来。 小家伙一口气怎么这么长的,这都好半天了还没结束,这样抬头看着有些累啊。 望着半空中被火焰包围的半透明珠子,程潇潇决心趁机好好观察一番。她还特意换了个站姿,用手腕托着脸腮防止脖子酸。 珠子与小雏鸟的火焰相接触,散发出诡异的紫色光晕,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程潇潇没端详一会便看到那颗珠子当真消失了踪迹。 珠子幻化成一抹淡淡的紫色,最终被青蓝色的火焰完全吞噬。小雏鸟也安心的舒了一口气,急速收回了还在燃烧的火焰。 火焰消失,被热浪熏久了程潇潇总算睁开了眼。 小雏鸟已经讨好的凑到了她身边,程潇潇总感觉经过这一遭小雏鸟的动作好像迟缓了不少,精神头也没先前那么好了。 是因为累到了?又是对付女鬼,又是收拾‘垃圾’的。 她疼爱的摸了摸肩头上小雏鸟的小脑袋,虽说手指还是被刮得疼,但她这次想了想还是没有松开手。 小雏鸟也顺从的蹭了蹭程潇潇的手指,它低低的叫唤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疲倦。 可心疼死我了,我的崽崽。 残魄已经被对付得七七八八,珠子确实也被销毁了,程潇潇望着明显有了大出息的小雏鸟,宠溺的抱起就想亲。 微亮的空气中却传来一声轻微的爆破声,就如同鼓起来的气球被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个口子,里面的气体顷刻而出的那种漏气声。 程潇潇警觉的搂住小雏鸟往后退了好几步,冷着脸严肃的盯着被弄出响声的地方。 “什么人!” 她壮着胆子厉声道。 空气中几道黑影簇拥着一道黑影灌涌而入,被包围的那道黑影明显比其他几道黑影的颜色要黯淡一些。 程潇潇眼睁睁看着这些黑影落到了地上,转眼间变成了她不多时前才见过面的几只鬼,其中一道身影程潇潇还在小道里寻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没错,来者正是打算硬碰硬的龟脸老人他们。 只是此时的龟脸老人脸色灰败,更是被东北虎和白琵鹭一左一右搀扶着。 程潇潇还在龟脸老人的嘴角看到了一抹殷红,惊得她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都没能收回眼神。 她就很纳闷,难道说鬼也会流血吗?怎么龟脸老人嘴角带血像是受伤了。 等等,谁会伤到龟脸老人啊? 难不成他刚才没有出现是被人伤到带走了?所以是她错怪了龟脸老人? 程潇潇思绪纷飞,看着龟脸老人的眼神也没有了刚才的凌厉。 对于程潇潇的注视,其他几只鬼却会错了意。 原本他们就是来‘算账’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更是直接以为程潇潇在挑衅。 快人快语的东北虎上来就怼: “我说大妹子你这就忒不厚道了啊!俺们虽说做得不对动了歪念头,但这不还有商量的余地吗?你也不至于上来就下这么重手吧,你看你都把龟老伤成什么样了。” 程潇潇被这通劈头盖脸的指责弄得是一头雾水,她抱着小雏鸟再度打量着龟脸老人,却怎么都回想不起自己刚才在哪里伤到了他。 东北虎一看程潇潇这一脸迷茫就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扶着龟脸老人就要上前理论,还是龟脸老人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龟脸老人虚弱的咳嗽着,等到他平缓了气息,脸色也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是因为他看到了程潇潇怀里的小雏鸟,还闻到了空气残余的那股焦火气。 “不关她的事,是我们先设计人家的。” 龟脸老人勉强说出话来,他的声音变得苍老了许多,完全没有刚才程潇潇看到时的那个状态。 别说程潇潇了,其他鬼魂都十分惊讶。 他们根本没想到龟脸老人会帮着程潇潇说话,而且还是用如此诚恳的语气。 依照他们对龟脸老人的了解,刚才他们来时那意思明显就是要‘动手’,怎么会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看起来更像是要跟程潇潇和解。 不过程潇潇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些,她还执着于龟脸老人话里的字眼。 设计? 设计我吗? 你们这一个两个说话都什么意思,能不能正常点痛快点直接点。 这样套路来套路去有意思吗? 程潇潇半天搞不明白这其中情况,再加上这几只鬼一直以来神出鬼没,讲话又总是含糊其辞,这会她实在很难再保持耐性。 “你们不妨有事直说,我是个粗人,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反正现在女鬼们也快摆平了,又有小雏鸟作伴,好半天的藏着掖着原本就不是程潇潇的性格,她讲话变得直接了不少: “从刚才到现在发生的这么多事,我想我也需要你们一个解释吧。你们要是不想带我去找残魄,我可以自己去,大可不必这样捉弄我玩。” 她说话间还饶有兴趣指了指四周垂着脑袋的女鬼们,这样一看她才发现周围的女鬼不知何时少了许多,龟脸老人他们身边却多了些许灰色的雾气。 “姑娘无需动怒。这残魄,姑娘已经见到了。” 龟脸老人挣扎着直起身子来,他摆脱了东北虎和白琵鹭的搀扶,又幻化出权杖对着那些灰色雾气挥动着。 看到龟脸老人动手,其他人反而脸色好看了几分。 程潇潇吃惊的微微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些扩散的雾气一点点被凝固成一个个灰黑色的鬼影。 这些女鬼还真是残魄? 要不是有些心理准备,她肯定要当场失态‘卧槽’出声。 敢情折腾了半天她已经在跟残魄们斗智斗勇了?这就是龟脸老人他们所谓的‘不好解决’? 确实没有夸张。 这点程潇潇还是要承认的,要不是今日小雏鸟出来帮她忙了,她一个人怕是真的很难搞定。 思及至此,她又摸了摸怀里扎手的小雏鸟。 小雏鸟在龟脸老人开始凝聚残魄时就躁动不安的扭着身子要攻击他,这会要不是程潇潇按着,估计早就冲出去了。 龟脸老人的脸色在权杖挥动之间变得更加灰暗,他的动作不停,凝聚完雾气又去点化那些没了动静的女鬼们。 女鬼们随着权杖上充盈的光芒纷纷无意识般抬起头来,有一些白色的光芒从她们的天灵盖处缓缓上升,一丝一缕被权杖尖端的宝珠吞噬。 等到光芒消失后,女鬼们也转眼间都恢复成一个个灰黑色的身影。 “这,这些残魄变成女鬼会攻击人,是你故意弄出来的?是你们摆的阵法?” 程潇潇又惊讶又愤怒,她难以置信的用手指着龟脸老人,,由于过于激动,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亏她刚才还以为是她错怪了龟脸老人,没想到反过来被算计的还真是她。 她这下算是懂了龟脸老人他们刚才说的‘设计’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早就在这小道里等着她呢。 那龟脸老人的失踪也不是巧合,就是他们刻意弄出来吓唬她的。 搞不好不只是吓唬,是为了方便后面残魄攻击人这个计划顺利进行。 程潇潇越想越气,她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这些鬼都快让她命丧于此了,她当然也要做出点反击才是。 这次换成了程潇潇和小雏鸟一起怒气冲冲瞪着众鬼,而众鬼身后则是一群瑟瑟发抖的灰色鬼影。 要不是还念及他们这是在地府,在别人的地盘,她定是要拼上实力斗一斗。 毕竟她是来完成任务的,可不是来挑事的。 别到时候再给黑白无常添些麻烦,连累黑白无常就不好了。 反正要是到了外面,这打一架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打输了那也不能输了气势不是,窝囊气程潇潇可不乐意受。 她的臭脸色过于明显,连小雏鸟都缩回来安慰她了。龟脸老人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只是忙碌的安排着鬼影们。 这些鬼影全都是龟脸老人刚才用权杖恢复的残魄,残魄出现,女鬼们自然全都消失了去。 女鬼散,残魄出,阵法破。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三十八章:劝一劝 原本暗无天日的小道倏然一片大亮,强烈的光线刺得程潇潇险些流出眼泪。 原本这阵法也快被小雏鸟给破了,不过那点光亮顶多能勉强算得上是黎明天蒙蒙亮那一会,哪里比得上阵法陡然撤去这一下子散出的光。 捂着自己今日饱受摧残的眼睛,程潇潇强迫自己迅速适应眼前的强光。 现在可不能掉链子,万一对方袭击她或是再搞出点别的事情,那她岂不是要亏死。 好在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直到她红着眼睛重新看向龟脸老人,那几只鬼也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举动。 他们倒是想动,可是龟脸老人的意思还尚不算完全明确,几鬼自然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 很快龟脸老人手中的权杖已经收了起来,他对着白琵鹭微微颔首。 白琵鹭楞了一下,随后不甘心的点了点头,终是长袖往前一挥幻化出了一副桌椅。 程潇潇警惕的注意着几只鬼,纵使之后龟脸老人多次示意程潇潇坐下,她都半信半疑不敢就范。 几只鬼自然无所谓程潇潇的所作所为,他们只扶着龟脸老人自顾自坐下。 “卖了这么久关子,也该告诉我真相了吧。” 程潇潇望着龟脸老人这施施然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思前想后还是把小雏鸟放到了肩膀上,自己则气鼓鼓的坐到了龟脸老人对面。 不坐白不坐,跟他们赌这种气最后累的还是自己,想想也知道不划算。 龟脸老人没有被程潇潇这气冲冲的语气惹怒,相反他对着其他几只鬼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把那些残魄清点一遍,再收好给姑娘备上。” 程潇潇挑了挑眉,对于龟脸老人的话不可置否。 这鬼现在说得如此洒脱,天晓得待会又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她可是被骗过一次的人了,这会怎么说也有点防备之心。 果不其然,其他鬼根本不肯离开,最不情愿的东北虎甚至又嚷嚷了起来。其他几只鬼也是脸色难看得厉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演得倒像是真的。 程潇潇哪里能知道他们这些反应就是真实状态,特别是白琵鹭,一直拿眼神去询问龟脸老人,就差直接在程潇潇面前问出口。 被眼神示意的龟脸老人也很无奈啊,他何尝想如此被动,要不是程潇潇…… 场面突然一片混乱,程潇潇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还腾出手去跟小雏鸟互动了两下,一鸟一人如出一辙看好戏的模样。 她本以为这样‘做作’的表演还要演上一会,没想到龟脸老人只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那几只鬼就乖乖一声不吭退下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 事出有妖,不会有炸吧? 程潇潇的腿在桌子下面不安分起来,她已经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不然一会有问题又是一个猝不及防。 龟脸老人自然发现程潇潇的小动作,他笑吟吟的擦了擦嘴角快干涸的血迹,“姑娘不必紧张,既然我们答应了让你带残魄们走,就断然不会食言。” 至于真实原因是什么,肯定不能告诉你。 龟脸老人忌惮的又看了程潇潇还有她肩头的小雏鸟,将没能说出口的话在心里默默补全。 他对面的程潇潇一个白眼,差点没忍住翻到天上去。 老子信了你的邪。 讲话比人家放屁还要干脆,别人放屁话还考虑下周围环境呢,你倒是一点都不挑。 真不能怪程潇潇口吐芬芳,毕竟刚经历了眼前的人的欺骗和迫害,她哪里还能保持什么好态度。 好在龟脸老人自己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也没有再废话,而是对着程潇潇说起了他们这些鬼的往事。 程潇潇一开始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她可没兴趣听老鬼头说什么过去的故事。 但是随着龟脸老人说的内容听起来越来越耳熟,她也慢慢将身子转了过来。 龟脸老人讲的故事正是程潇潇来地府之前听到蝙蝠鬼影描述的,应该说龟脸老人的这个版本更详细,条理性也更强一些。 也是直至此刻,程潇潇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 当时的蝙蝠鬼影没有撒谎,他们确实是听到了不知名的召唤,所以才会尝试逃出去复仇。 因为听到那召唤声的不光蝙蝠鬼影他们,还有龟脸老人东北虎他们,乃至尼卢都所有的鬼。 黑白无常也没有骗程潇潇,这些鬼影由于地府管辖森严,出去的途中魂魄被无情棒槌阵击散后变得不完整。 这之后的事综合起来现在的结果便是,半兽鬼们出去后只记得自己要复仇,于是不断附身蛊惑人,以至于牵扯出了类似于狂犬病这类的病症。 但是龟脸老人说的却不止这些内容,他还告诉了程潇潇一些对于他们而言,当真算是前尘往事的内容。 龟脸老人说外面在苏城兴风作浪的鬼影具体都做了什么,他们在尼卢都内确实不怎么清楚。 不过他们会沦落至此,其实也是实属无奈。 “地府原本是没有尼卢都这一层地狱的,但是由于我们这些成了精怪的半兽鬼越聚越多,于是阎王便开阔了这么一片天地。” 龟脸老人幽幽的说道。 程潇潇皱着眉听着龟脸老人的话,她有预感这一定又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果不其然,龟脸老人开始形容他们和苏城人的恩恩怨怨: “苏城四通八达,全城经商。无论本地人还是外来人口都很喜欢猎奇,而他们猎奇的方式就是吃各种野味。” 龟脸老人说到这些事时十分平静,那双绿豆大的双眼里却闪烁着痛恨的光芒。 “那些苏城女人们更是丧心病狂,不光吃野味,肆意残杀野物,还要剥下那些同胞的皮当皮草,拿我的同族做龟苓膏。” 这句‘龟苓膏’原本听起来是有些滑稽的,可程潇潇想到那些都是龟脸老人的同类,瞬间没了玩笑的心思。 她本来想说后世的人都不舍得用龟板,全是合成剂添加的,但现在根本说不出口。 龟脸老人要是神色愤懑,程潇潇还能打哈哈。 偏得龟脸老人严肃又不失体面,声音也平得像是在陈述别人嘴里的事实,所讲的内容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这样一对比,脸色不自然的程潇潇反而显得比较突兀。 程潇潇知道,对人类而言,野味或是龟苓膏可能都只是一样普通的食物。 但是对龟脸老人他们而言,这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不得不被支配的人生。 她想到前世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们,都是人手几件皮草大衣、皮草包包,还有围脖之类的,反正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包得跟多毛动物似的,看得她头都发昏。 她一直都觉得皮草就是将动物的尸体裹在身上,所以从来都是接受无能。 一份美丽背后全是血淋淋被剥了皮的动物尸体,这样想想还怎么能做到若无其事? 程潇潇深深的一道叹息,龟脸老人却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甚至还反过来开导了程潇潇几句: “都是些旧事了,无需介怀。” 龟脸老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们很多都是有了灵智的精怪,特别是龟族,被他们抓去的都是我存活了好多年的同族。” 程潇潇只好跟在后面点了点头,假装去看小雏鸟好掩饰她眼中的不忍。 她不是什么圣母,但是听到这样轻描淡写说出自己人生的语气,还是有些难以平复心情。 “修行不易,我们只是开了智慧,也不会幻化成人形,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龟脸老人还在继续说,他看了眼面前的桌子自嘲的笑了笑: “我们这一身半兽模样还是进了尼卢都修炼鬼气得来的,死后怨气太重一直被关在这里不得超生,福祸相倚,倒是换来了这些鬼力。” 程潇潇刚才就有些纳闷,现在总算得到了一个完整的解释。 她就说龟脸老人他们既然已经不是普通的野物了,怎么还会被那些人逮住,现在还是这副‘大哥大’的模样。 这样想想他们这些半兽鬼也太惨了,无端横祸,又无力反抗,等到怨气满身又被拘在地狱里出不来,增强了鬼力报仇还没办法实施。 所以对着这些残魄们复仇? 那也不对啊,那干嘛还要把残魄们凝成女鬼,这不是白费鬼力吗? “那这些女子残魄……” 程潇潇斟酌着言语,想着要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好在龟脸老人很自然的接过了她的话: “那些女鬼们的确就是残魄,她们都是我们这些年刻意强化后才变成这样的,不过现在我已经收回我的鬼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算了,您说。” 程潇潇对于这个刚才她就已经猜出来的内容没有多评论,她想催促龟脸老人说点其他的,又怕打断龟脸老人的思绪,最后索性放弃的闭上了嘴。 龟脸老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程潇潇,似乎没能弄懂程潇潇的意思,不过他顿了顿还是顺着自己原来的话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谁也没想着会演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其实那些逃窜出去的鬼,说到底还是我们没能劝住。” 龟脸老人一声幽幽的叹息,思及当年脸上还有闪过一丝痛色。 “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听到了呼唤声,不过大家日日诵经,再加上已经在尼卢都过上了平静日子,自然能够克制住心中的杂念。直至那一日……”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三十九章:好好运用 说到这里龟脸老人像是陷入了沉思,直到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往下说: “那一日的呼唤声邪门了许多,我们心中再度蠢蠢欲动。其他几只鬼因为惰性犯了那几日都没去诵经,心中更是抵挡不住。后来我们几人提议,干脆不如派人先去外面看看……” 嘶。 居然这里面还有这档子事,那岂不是那些半兽鬼会出去兴风作浪,其实也有他们自己的刻意安排这一要素在里面。 “等等,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感觉这些女子的残魄跟你们已经待在一起很久了。” 程潇潇猛然想起这里面的逻辑对不上,她也顾不上龟脸老人有没有说完话,直接打断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知道苏城最近出现了奇怪的人咬人病症吗?我们现在查出来跟野味还有半兽鬼有关,这病症还会相互传染。” 龟脸老人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看他茫然的表情很是自然,根本不像是刻意伪装过的样子: “我们当时商量的结果是让他们出去劝告那些人不要再滥杀野物,绝对没有这些计划,更别提什么病症了。” 眼看程潇潇没有搭话,龟脸老人还补充道: “我们得知他们捅了篓子,完全是因为看到那些女子残魄来了尼卢都。本以为只要蛊惑人心便可,没想到他们直接附身了。不过也好,大家都以为天意如此,只想着关押那些残魄伺机报复。” 对对对,这也是个重点。 这才是程潇潇真正想知道的,她就想知道,是不是把残魄变成女鬼反而能更有效的报复,不然白费这大气力作甚。 还有她跟龟脸老人没有对上的那一部分。 既然龟脸老人他们并没策划什么附身之类的事,女子残魄也不是他们弄来地府的。 那这其中肯定还另有隐情,是不是那召唤他们的人故意为之? 这里面的时间线也不对,这些残魄们已然在这尼卢都住了几年,外面的病症却是近几日才出现的。 那这些年苏城什么都没发生吗? 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却被人隐瞒下来了。 还有那些半兽鬼,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潇潇按捺住满心疑惑,一脸期待的等着龟脸老人最后的重点,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龟脸老人极其平淡的一句: “说来也怪,明明是死对头,真跟她们一相处反而关系变融洽了。主要还是因为,她们知道反省了吧。” 这话一听就走势不对啊,好端端化干戈为玉帛。一点征兆都没有怎么可能呢,总要有些具体理由吧。 许是程潇潇怀疑的表情过于直接,龟脸老人没等程潇潇问出口就继续解释道:“地藏王菩萨每日会给我们诵经,好些半兽鬼受到点化都投胎去了,这尼卢都的怨鬼越来越少,我们自然看那些残魄就顺眼了起来。”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提,程潇潇却听出了诸多滋味。 如果龟脸老人讲的话都是真的,那他们这几年心境历程想必也挺复杂的。 原本满腔愤懑被带到了地府,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属于他们的家——尼卢都;每日念经诵佛心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要被时不时的呼唤声蛊惑。 说是好不容易准备出去进行所谓的‘复仇’,却使得兄弟们变成残魄,对外面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复仇’计划更是‘和善’,居然只是劝诫人类不要再吃野味,只不过是用上了点鬼力的蛊惑。 哦,最尴尬的是,这个计划还出了问题,导致苏城女子残魄们都聚集到地府来了。 要跟昔日的仇人朝夕相对,看她们开了灵智,对着他们忏悔,想想就心情五味杂全。 这么想想,最后龟脸老人他们跟女子残魄能够和平相处到相互扶持,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理解哈。 程潇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小雏鸟的小脑袋,忽然来了精神。 话说回来,这里面又是地藏王菩萨,又是诵经。 看来这个诵经,有点搞头的啊。 程潇潇心头一动,想到之前黑白无常他们对她说的话。 当时他们不是说李含栀的残魄也被带来诵经了吗?搞不好龟脸老人见到过? 不过残魄都是灰扑扑的,龟脸老人凝聚过的女鬼长相也都差不多,他们会不会认不出李含栀啊。 能被菩萨带着诵经,应该不会那么普通吧。 要不,问问? “你见过一个长相极度妖媚,倾国倾城容颜的女子吗?” 程潇潇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嘴上便不由自主的问了出口,似乎觉得这个形容还不够,思索片刻她又补充道: “她的声音很中性,喜欢穿白衣男装。” 面对这样没头没脑的问句,龟脸老人居然还能反应过来。 他只稍微愣了一秒,很快从善如流的回道: “你是说小只?她不在我们这一层。她跟着地藏王菩萨和谛听大人住,在第十九层无间门呢。” 小只? 小栀? 程潇潇还没能捋清楚她跟龟脸老人说得是不是同一个人,龟脸老人又颇为犹豫的再度出声: “地府里只有小只一个人长相与你说的相符,不过小只一直都是女装,而且喜欢身着红衣。” 红衣,女装? 这听起来有些不符合李含栀的穿衣风格,难不成真的另有其人? 管她的,到时候去看看就是。 是骡子是马,我们拉出来遛遛不就清楚了。 程潇潇很快便放弃了思考,道了声谢后便没有再多在这件事上开口。 龟脸老人打量着明显心里有事的程潇潇,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潇潇肩头时不时蹭来蹭去的小雏鸟,眼底暗色一闪,也岔开了眼下的话题。 “你看你什么时候想走,那些残魄们应该都准备好了。” 一人一鬼一鸟相顾无言,就在程潇潇都打算先跟小雏鸟互动个来回时,龟脸老人率先打破了这沉默的僵局。 走? 现在就可以啊!随时都行! 程潇潇早就想离开了,她又怕她显得太着急会引起龟脸老人心头不快,不过既然人家自己都提了,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程潇潇还真担心龟脸老人又是在骗她的,好在这次没有。 不对!还有一件事! 要不是看到出来相送的龟脸老人脚步蹒跚,她差点都忘记了这一茬。 “对了,那你这伤到底是?” 临走前程潇潇出于好奇总算多问了一句。 她原本也没想着龟脸老人回答她,所以当鬼脸老人说出那句‘是你做的’,她一脸‘你在讹我’的惊恐表情。 龟脸老人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想了想又指了指程潇潇肩头恹恹神色的小雏鸟,“准确来说,是它做的。” “你说小崽子?”程潇潇不确定的看了眼小雏鸟,困顿的小雏鸟则回给她一个无辜的表情。 “不可能。它是在你不见了很久后才出来的,之后我都在场,根本没这个可能性。”程潇潇斩钉截铁的否认道。 她当然要护着小雏鸟了,总不能人家碰瓷碰到头上来了还受着吧。 “是它。我的凝翠珠被它发现了,后来它又听你的话用业炎之火将凝翠珠给淬化了。” 龟脸老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似乎不大想说出实话,“原本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在快抵达百鬼万窟阵时胸闷得慌,后来没承受得住便……” 凝翠珠?果然没有听过,但是这剧情似乎也有些熟悉啊。 可是小崽子不就烧了一颗水滴吗?难不成那颗就是所谓的‘凝翠珠’? 程潇潇心头一动听出了一些门道,她亮着一双眼紧接着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龟脸老人不愧是道行高深的‘老鬼’,他很快便缓过来脸色。 “我们到时凝翠珠已经消散了,但是我能感受到它的气息,还有业炎之火留下的痕迹。恰巧你这只灵宠身上也残留着这两者的气息,所以我便大胆的猜测了一下。” 程潇潇了解的点了点头,想到那无端出现又平白被淬化的凝翠珠,心里还是有些小愧疚的。 心虚的她潇没敢直接问龟脸老人凝翠珠的事情,毕竟是她家小崽子搞的‘破坏’,还是她怂恿后的结果。 现在龟脸老人不光没有计较这件事,还当真让她带着残魄们离开。 功过相抵,程潇潇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只要对方不追究,那我们还是假装没事发生好了。至于凝翠珠消失龟脸老人便会受伤,她突然不想知道具体原因了。 这还问个屁啊,简直就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好不好。 反正原因也不难猜啊。 龟脸老人能够感应到凝翠珠的存在,那这珠子定是和他息息相关。 搞不好就跟什么奇幻故事里的情节一样,‘本命珠’? 一损俱损,一荣并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这边程潇潇心里有愧,那边龟脸老人其实也挺忐忑。 要是程潇潇继续问下去,他也不好随意搪塞。这凝翠珠被他召唤出来,其实就是为了监视程潇潇。 这下人都要走了再告诉人家这些事,除了能给彼此心里添堵,完全起不到任何别的效果。 怀揣着不同心思的这一人一鬼,居然阴差阳错产生了一份诡异的默契。 直到程潇潇离开尼卢都,她都没能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实原因。 不过龟脸老人最后跟程潇潇讲了一句话,她倒是印象深刻得很,等她出了尼卢都见到黑白无常时都没回过神来。 龟脸老人当时语重心长的对着程潇潇感叹道: “姑娘,你这灵宠和他的通天本领还望你能够好好运用。”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三百十九章:好好运用,网址: 第四百四十章:没有问题 程潇潇当时急着走,也就没有纠正龟脸老人的话。但她心里还是默默解释了小雏鸟不是灵宠,而是家人的这件事。 以及她其实很好奇龟脸老人这神叨叨的一句。 啥叫‘通天本事’? 小雏鸟可谓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从未在她眼皮子底下出过什么茬子。除去被宝函半强迫性的关了一段‘禁闭’…… 等一哈。 小雏鸟进过宝函现在又出来了,不但飞翔跳跃样样精通,还能驱鬼喷火打架无所不能,好像确实挺厉害的哈。 龟脸老人先前聊天的时候不也说过吗?说小雏鸟会什么业炎之火。 那时候她就没听懂,还打算问来着,不过被龟脸老人其他话一个打岔给顺过去了。 现在她都出来了,再回去问似乎有些不大合适啊。她也不想再去一趟尼卢都了,还是永不再见的好。 要不问问黑白无常? 心里不过刚产生了这个想法,肩头的小雏鸟就先她一步扑腾着翅膀往程潇潇脖颈间撞。 她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小雏鸟消失在了锦袋外。而小雏鸟靠近宝函的时候,宝函明显又散发出阵阵炙热,并且绿色的莹光充盈在锦袋外。 啥情况? 咋又进去了? 程潇潇瞬间一阵心塞,整个一懵圈的心情。 好在她已经走到了黑白无常身边,毫不犹豫解开自己脖颈上的线绳,她又掏出已经褪去余热的宝函递到了白无常面前: “白大哥,你能帮我看看这东西吗?我家崽子咋又进去了?” 白无常没有马上回应程潇潇,相反对着程潇潇身上猛嗅了好几下,随后和黑无常相视一眼缓缓道: “业炎之火,看来今日你这雏鸟献出大功劳了啊。” “你们怎么都知道业炎之火?” 程潇潇手托宝函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恨不得马上就让白无常帮忙解惑。 白无常不急不慢对着程潇潇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程潇潇边走边说: “它只是太累了。一次性释放出如此大的灵力,所以需要回去休息。” 白无常已经两次答不对题,每次都像是在回答程潇潇上一句的问题,却又都避重就轻不说到点子上。 程潇潇只好握着宝函亦步亦随,跟在黑白无常身边不死心的继续问问题: “它为什么会这劳什子业炎之火啊,还有啥叫‘回去’?难不成它就应该住在宝函里?” 白无常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看到他这样程潇潇便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程潇潇便看到白无常摇了摇头,又淡淡言: “天机不可泄露,这是你的宝物,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我要是自己能摸索清楚,我还来问你作甚? 我要是能搞得明白宝函和小雏鸟之间的联系,我还需要在这里瞎逼逼耽误时间? 就知道卖关子,说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来搪塞我。 程潇潇不满的将宝函重新装好,又不管小雏鸟听不听得见,自顾自的对着宝函轻声叮嘱了几句。 她也没说什么重要的,就是絮絮叨,有点类似于其他父母对待自家孩子的那种语气。 果然当妈当习惯了,这下可不就张嘴就来。 大概是感受到了程潇潇不满,白无常难得在地府内也如此乐呵呵: “小妹啊,你这边的事算是解决完了,还得找你需要的那道特殊残魄吧。” 程潇潇摆弄着自己的锦袋,假装风太大没有听清楚白无常的话。 只低头自己赶路,根本不吭声。 白无常又笑了笑,并不恼的提醒着: “你在这尼卢都也耽误了不少功夫,还是要抓紧时间才是。” 雨女无瓜! 嗯? 还真有关! 程潇潇瞬间惊得抬起头来,她也不知道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府待了多久,楚云深到底有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啊,别到时候真出点什么问题。 “白大哥,现在是何时?不对,我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了?” 抬头看了看地府暗红色的天空,又打量着周遭万年不变的暗黄色,程潇潇急急的问出口。 看到程潇潇总算有点着急的意味了,白无常才满意的收回自己的笑容。 “也没有那么长时间。不多不少六个时辰而已。” 哦,六个时辰,那还可以。 嗯?不对!不可以! 六个时辰!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六个时辰就是十二个小时啊! 她居然在尼卢都耗费了那么长时间吗?她怎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她只感觉自己在小道里度过了漫长的一段,和龟脸老人说话时当真没什么感觉。 她一开始还以为六个时辰是六个小时,那她现在不过是在床上继续睡觉而已,楚云深他们肯定不会发现不对劲。 不过现在她反应过来了啊,十二个小时,她要是还被认定为睡着了,那就真是小猪锣无疑。 楚云深定是发现了,真等她回去了,可要怎么解释才能行得通。 总要找一个恰当的理由,才能将楚云深那边瞒过去。 程潇潇嘴上说着不在乎楚云深怎么样,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起来。 她还美曰其名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而不是在乎楚云深的想法。 反正楚云深对她也就那样,一没说喜欢,二没有在一起,她不解释不操心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她只是觉得事后要做收尾工作有些心累,其他可啥也不是啊。 于是在程潇潇嘴硬的情况下,目前最大‘恶人’楚云深成为了她最大的‘心头隐患’。 而此时‘心头隐患’楚云深正冷言催促着慕白,恨不得自己都替慕白搭把手。 昨夜楚云深睡到床上时,狮子猫就已经倒头呼呼大睡了。 当时楚云深入睡前,只觉得今日睡熟的狮子猫格外安静。 毕竟往日里狮子猫都是睡姿换个不停,隔三差五打呼磨牙,有时候还要咂咂嘴。 不过那时的楚云深也没有多想,他只是轻蹙着眉头盯着狮子猫的睡颜。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摸了摸狮子猫毛茸茸的小脑袋。 楚云深在狮子猫可能听到的地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着: “你究竟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呢?” 只可惜这次狮子猫连耳朵都没有动一下,因为她的本体早就在意识空间里跟随黑白无常去了地府。 狮子猫一直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动作,等次日楚云深起床叫醒她时都没有反应。 直到那一刻楚云深才迅速反应过来,面对狮子猫的不对劲,楚云深直接喊人把慕白叫了过来。 狮子猫抽空还帮小五也驱除了黑气,这会小五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差人来找慕白时,慕白正强硬着态度要扶小五走路呢。 听到是楚云深的召命,小五不由分说就将慕白推出房外,要不是听到是狮子猫身体出了问题,小五怕是都要挣扎着自己跟过去。 慕白急急忙忙抵达了楚云深房间,刚进门便被喊到了床旁边。 床上狮子猫仍旧保持缩成一团的状态,除了身子会有轻微的起伏,其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按理说猫科动物就算睡得再熟,听到周遭动静耳朵也会不自觉的颤动,但是狮子猫并没有这个表现。 她的眼皮紧紧闭合在一起,慕白伸手去扒时都显得有些费劲。 慕白沉下心来仔细帮狮子猫检查了一遍,又耐心询问了楚云深具体情况。 得知一切如常时,他的眉头也随着楚云深一起微微皱起。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两个男人一致看向了狮子猫,最终楚云深还是有些干巴巴的开口: “昨日,她吃完糖葫芦后便没有用饭,一个人在床下待了很久。” “嗯?” 慕白只发出了模糊又简单的一个单声音节,他怎么记得刚才楚云深跟他说的是一切如常。 “你们吵架了?惹她生气了?”慕白斜着眼扫视着楚云深,“都不用膳,不是她的作风啊。” “……” 楚云深不大自然的避开了慕白的注视,走上前帮狮子猫掖了下被角,清了清嗓子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没吵架。” 慕白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但当他看到楚云深那眉头紧锁的模样,终是没给楚云深心里继续添堵。 一轮新的沉默,慕白沉吟了片刻,终是又帮着狮子猫再检查了一次。 他一边去看狮子猫的耳朵,一边和楚云深搭着话,试图缓和下楚云深身上的低气压。 “上次驱除完黑气的病患们神志清醒了大半,如今药都能自行服下,身体也已经开始好转。” 慕白说的这些事情楚云深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狮子猫身上,所以再听慕白强调一遍案子,他居然一时没能猜到慕白的意思。 他紧抿着薄唇有些不耐,原本想叮嘱慕白认真检查,顾及到谈论的是案子的事情,也就没有说出什么来。 对于楚云深的沉默不语,慕白实在是太习以为常。 他不经意的又去翻狮子猫的眼睛,在换来楚云深一句“轻点”后放缓了动作。 “你说的线索松涛他们去查了,苏城的小官员和大户商贾人家果然都有人犯病,而他们家中的女眷基本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楚云深原本眼神还在慕白的动作上,这会听到这些新内容,终是掀了掀眼皮神色认真了几分。 “方夫人那边呢?” 楚云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任凭谁都能听出来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慕白却没有立刻吭声,他伸手在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来擦了擦手,又故意拿他那双桃花眼打量着楚云深的脸色。 等到楚云深再度偏开头打算去看狮子猫时,他终于擦完手将方帕收了起来,“她没事,就是昏睡过去了。其他没有任何问题。”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四十一章:施主请坐 慕白没有回答楚云深案子的事情,相反先跟楚云深说明了狮子猫的情况。 知道楚云深肯定会不相信他的话,慕白又信誓旦旦保证:“当真没事,有事我负责。要是她长时间不醒,我这里有赤颜膏。回头你给她含上,她就算醒不来也不会感觉到饿,身体也不会虚弱。” 慕白的脸上无半分调笑之色,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严肃着一张脸看向了楚云深的双眼: “她许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你,否则不会突然这样。你对她……” 不过才说了一两句,看到楚云深神色复杂的模样他又悻悻闭上了嘴,隔了好一会才补充道: “你自己掂量吧。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你拿往日里对我们那个态度对人家,怕是不妥。” 慕白说完就要收拾东西走人,留下楚云深一个人在房间内与狮子猫作伴。 楚云深很少流露出这样迷茫的眼神,他看了看狮子猫沉睡的圆脸,竟然不自觉呢喃了一句: “于她,自然不同。” 慕白的身子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回过头,只是拿起药箱将话题再次扯远: “方夫人已经被控制住了。不光她,其他人家的女眷也是。说来也是可怕,这些女人居然在家偷偷养奴隶,吃肉饮血,和野兽无疑。” 楚云深收回丹凤眼中的疑惑,等到他再度抬眼时已经换上了往日的冷漠。 “再查。林大人那边再盯着点,还有那些野味贩子……” “野味贩子还是没回来,估计那边的线索有点悬。” 听到楚云深这一番雷厉风行的吩咐,慕白也将背起的药箱再度放下: “山中听竹也去过了,并未找到野味贩子们的踪迹。” “看来他们背后还有人指使。直接审问林大人,还有方夫人她们。速度要快。” 楚云深倒是对慕白的话没有多意外,说到案子楚云深反而冷静到令人发寒,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束手无策。 看着前后转变巨大的楚云深,慕白没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男人要是一旦有了弱点,果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叹息声在房间内扩散,楚云深的脸色果然不可避免的更阴沉了几分。 好在慕白很机智的没有给楚云深询问他的机会,“药我待会差人送来,走了。” 说完他潇洒的把药箱一背,点了点头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瞬间安静的只剩下楚云深浅淡的呼吸声,而床上的狮子猫气息微弱得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存在。 他担忧的坐到了床沿边,伸出手指碰了碰狮子猫的小耳朵,却意料之中没能换来任何反应。 食指上残留着狮子猫耳朵富有弹性的触感,楚云深怅然若失停止了触碰。 他的眼波流转,望着狮子猫因为睡觉而凌乱的毛发,伸手一点点将它们梳顺。 刚才慕白的话一直在楚云深耳边盘旋,扰得他不耐烦的紧抿着薄唇,那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面上虽是如此,一些想法却在他心里落地扎根。 而已经被黑白无常送到无间门的程潇潇,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 她还不清楚慕白对楚云深潜移默化的改变。 她也不知道,等她回去后,楚云深又会有各种出乎她预料的反应和表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无间门里被关着,不对,是生活在里面的李含栀。 也说不准,她还不清楚这第十九层地狱里的就是李含栀呢。 她也没问黑白无常,倒不是觉得不能问,或是不能告诉他们那么多,程潇潇只是觉得没有问出来的必要。 问还不是就只能得到一个答案,“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好自为之”。 程潇潇学着每次白无常跟她说这话时的模样,摇头晃脑夸张到不行,学完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唉,和黑白无常之间相交往的次数不多也不少,但是这两人的态度吧,一直都是这般模棱两可,令人捉摸不透。 每次说话都是只浅谈即止,程潇潇怎么可能真指望他们。 靠自己,都说了这年头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程潇潇收起脸上的怅然,朝着无间门的临界点走去。 第十九层地狱,听起来倒是挺不可思议。 她以前一直都以为只有十八层地狱,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地狱还有第十九层。 还有地藏王菩萨和谛听,听起来都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啊,会不会是长得一脸慈悲为怀的佛像样。 程潇潇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量着眼前立着的那块石碑,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摸到了石碑上。 这块碑立在无间门宫殿门口,上面用朱红烫金的正楷写着‘无间门’三个大字。 许是因为立有石碑的缘故,宫殿的房梁上便没有悬着牌匾,有的全是凶神恶煞的鬼怪图案。 望着那紧闭的殿门,程潇潇突然油然而生一股子紧张。 有点庄严肃穆啊。 仰着脑袋去看无间殿大门的程潇潇,微微轻启樱唇,站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 直至一声女子的吟唱打断了思绪,她才从发愣的状态回过神来。 女子的吟唱若有若无的从殿内传来,程潇潇总算收回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调整好心情后上前敲响了殿门。 不知为何,这殿门的声音既沉闷又响亮,在空荡荡的这片空间里显得很突兀,还把程潇潇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就在她焦灼等待,差点以为自己不够有礼貌,打算道歉再喊个门时,无间殿的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门后面探出一个鬼头鬼脑的稚童,头上绑着两个松松垮垮的小啾啾,着一身黑衣,唇红齿白,好一副正太模样。 程潇潇盯着眼前这粉雕玉琢的娃娃,心里很是欢喜得紧。 特别是当她看到那娃娃抿嘴时脸上不经意露出来的酒窝,都快止不住自己的怪阿姨心理了,就想上手去戳上一把。 开门的小娃娃这时也发现了程潇潇的存在,他老气横秋的抬起头高声问道: “汝乃何人?来此为何?” 望着不过只到她膝盖高的小娃娃,刻意板着一张脸跟她用古言交流的小模样,程潇潇再也克制不了她内心的喜欢。 “啊!好可爱啊!你好可爱啊!” 她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小童面前,将小娃娃抱进了自己怀中,对着小娃娃就是一通揉圆搓扁,还边‘吃豆腐’边嘴里不断尖叫着。 小娃娃被程潇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对着程潇潇就是一顿剧烈反抗。 只可惜他的力气怎么可能有程潇潇大呢。 程潇潇根本不给小童挣脱的机会,甚至看到小童生气的模样她捏脸捏得更加多了几分乐趣。 “谛听,来者何人,你为何迟迟未报?” 一道不喜不悲的声音从未完全打开的殿门后传出。 这声音骤然响起,程潇潇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吓倒在地。 她还以为她幻听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声音听不出年纪。 别说年纪,就连什么情绪都听不出来。 试问这世间谁能做到这样子啊,大家都是平凡人,怎么说都多少带点自己的情绪吧。 就算楚云深他们那种天性冷淡的人,也会有声调起伏啊。 程潇潇的注意力只放到了蓦然出现的声音上,却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那道声音说出来话里的内容。 门后的声音再度响起,趁着程潇潇努力分辨声音有些出神的时候,她怀里的小娃娃总算找准了逃离的时机。 等到小娃娃气急败坏的打算关上门时,程潇潇也总算搞明白了那道男声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叫了一句‘谛听’。 程潇潇很希望不是她脑子里幻想的那个谛听,应该不能是她以为的那个谛听。 可是无间殿能有几个谛听啊。 就别说这小小的无间殿了,这地府,这广大的天地之间,也在只有这一位谛听大人啊。 可是这位大人,刚才怎么可能出现在门口呢。 给她开门的明明就是一个小孩子啊…… 程潇潇觉得自己要炸裂了。 她一点点将即将石化的身体完全转向了门那边,刚好对上门口还气鼓鼓的小娃娃。 小童的脸上还有刚才掐出来的红印,眼角也挂着一丝晶莹,看得程潇潇心头又是一阵怜惜。 好在她现在还有几分理智,特别是当她看到小娃娃身边站着的那个白衣翩翩的男人,还有他那锃光瓦亮的脑袋时…… 说实话,程潇潇懵了。 千万别告诉她眼前这个年轻俊美,面带慈悲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 不能吧。 可是有什么不能的呢。 谛听都能是小孩子了,这个设定程潇潇已经开始慢慢能够接受。 “施主远道而来无间殿,不妨进来一叙。” 地藏王菩萨揉了揉谛听的小脑袋,又对着程潇潇淡淡一言。 “好,好的。” 程潇潇结结巴巴,跌跌撞撞。 地藏王一开口,她就知道自己这是求锤得锤了。 这面相,这称呼,她想不懂都难啊。 至于刚才无意被她冒犯了的谛听,这会已经避开她绕着道走,根本不给她近身的机会。 程潇潇有些汗颜,这不就尴尬了。 刚一来还没进门就得罪了其中一位大哥,待会她再提出要带走李含栀,会不会有点难搞…… 忐忑的程潇潇诚惶诚恐跟在地藏王身后往前走,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正漫步在云端。 等到了一座大院子里,地藏王才对着程潇潇露出一个拈花微笑的表情: “施主请坐。”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四十二章:绯红衣袍 地藏王越是如此客气,程潇潇越不好意思。 她点头哈腰又是道谢又是鞠躬,就差跟在庙里拜菩萨一样,直接双腿一并跪倒在地。 说来也怪,地藏王的形象明显就是个俊俏和尚,浅淡金色的袈裟随意中又不失严谨,白衣白鞋十分素净,就连身上佛串都是水青色的玉珠。 光是看他这形象分明就是电视剧里的角色形象,也有极为寡淡的仙人感觉。反正就是不像身处地狱,说下掷地有声那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菩萨。 但不知道为何,程潇潇只要看向地藏王那个方向,便会不自觉产生一种‘大爱无疆’的错觉,随后便能自动认可原本会觉得违和的这个设定。 这就是来自菩萨身上的特殊力量?神秘又强大。 “您,您真的是……是那位吗?” 程潇潇小心翼翼坐在了石凳的边缘,终是没憋住心里的疑问,磕磕绊绊想要抖出自己的困惑。 她也不敢直呼地藏王的名讳,这可是愿力深厚,普度众生的菩萨,她一个凡夫俗子岂敢造次。 “施主所猜不假。” 地藏王宽厚的保持着微笑,眼睛看向了程潇潇,又像是透过程潇潇在看其他东西,“相由心生,施主心中想着什么,我便是什么模样。” 这下程潇潇更诧异了,她都还没问出口啊。 她甚至心里的想法不过是刚冒出来,地藏王居然就能直接回答出她的问题。 世人所见皆不相同,这岂不是说明地藏王菩萨千人千象,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模样? 可是这样一说,难不成我脑子里想的都是花美男,所以我看到的地藏王是现在的造型。 程潇潇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她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就怕地藏王知道了她现在的想法。 等过了好一会她再次抬头,发现地藏王脸上仍旧是相同的笑,她才稍稍放宽了心情。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似秘藏。 程潇潇记得这句话就是说地藏王菩萨名字的由来。 以前她不大能够理解是什么意思,直至她今日当真见到了本尊,这才懂得了这句话的确属实。 偷瞄着地藏王的程潇潇时不时递过去一个眼神,她这个贼眉鼠眼的模样落在谛听眼中只换来了更多的摆脸色。 偷看被发现的程潇潇还是会觉得难堪的,她绞着手指思想纠结的好一番,还是对谛听难为情的道歉: “谛听大人,刚才的事实在是误会。我当真不是故意对您那样的,我还以为你是守门的小鬼,一时心痒便……” 本来很诚恳的一番道歉,却在程潇潇不专业的说辞下成功令谛听面上沉如黑墨。 特别是当她讲完那一句‘守门小鬼’时,谛听直接拂袖而去,根本不给她多余的眼神。 程潇潇剩下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还没讲出来,这会受到冷落也不知道还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说说说,说个毛线球啊。 你都把人家气走了,你还想说什么! 程潇潇都忍不住骂自己。 真是了不起欸! 道个歉还能把当事人气得直接不理她,她得多笨才能戳对方痛处,还试图想要得到原谅。 还好程潇潇心理素质过强,只沉默了几秒,她就自暴自弃的对着地藏王一通傻笑。 地藏王打量着眼前这个灿若暖阳的女子,目光慈悲的含着笑,“无事。谛听就是这样,被认错也是常有的事。” 地藏王的话十分诚恳,极其有说服力的打消了程潇潇的顾虑。 她很快便恢复了如常的状态,完全没有考虑以谛听的出名度,怎会有人跟她一样不长眼,居然能在无间殿认错他的身份。 大概也只有程潇潇会如此天真单纯,来之前都不了解下无间殿的情况,就如此莽撞的自己过来了,并且现在还对地藏王的安慰信以为真。 要是真这样说程潇潇,程潇潇估计还要不高兴呢。 她怎么就没有了解情况了,她不是还问了几句李含栀的事嘛,她只是没能问个仔细明白而已。 有了地藏王的安慰,程潇潇几乎是完全满血复活。她又是个善于活跃气氛的人,所以再说起来话来也随意了好些。 地藏王能够洞察人心,无需程潇潇开口多言,就已经点明了程潇潇这次过来的目的。 不光如此,地藏王还为她指点了几句。 譬如她一直想知道的业炎之火,其实就是小雏鸟自身所带的技能,以前也有,不过没有被激发出来而已。 还有宝函和小雏鸟的关系。 程潇潇以前就觉得宝函上那个图腾很熟悉,再加上书上那些简介,其实她也能猜到几分。 只是她的猜测没有那么准确,不过是一个大概而已。 真实情况就是小雏鸟他们那一族本身就跟宝函有关,属于守护宝函的守护兽旁支族系。 这样一想程潇潇确实够撞大运的,随随便便捡只娃都能捡到宝贝。 并且之后小雏鸟还和她得到的宝函有关,宝函又和穿梭时空恢复人身有联系。 这一切都被串联在了一起,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双手在操纵着,把所有东西都联系到了程潇潇这一处。 不知道为什么,程潇潇居然又想到了那个被好几个人提起的神秘老道。 李含栀的残魄被他安置在地藏王这里,那他们俩关系应该挺好的吧。 程潇潇犹豫了片刻,斟酌着小声问道: “菩萨,您知道送李含栀来的那位道长是什么人吗?” 得知老道士的三两事之后,程潇潇现在提及人家时也不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了,而是跟李清让一样的恭敬。 暂且不说老道士究竟所谓何人,就冲地藏王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的态度上,她都要正常点说话才是。 地藏王早就料到了程潇潇会问这个问题,他摩挲着手中的珠串,“他的身份我不方便透露,等到你们该见面的时候,施主便能知道一切了。” 地藏王的声音很是温和,程潇潇心里有些遗憾,却也知道连刚才知无不尽尽无不言的地藏王都不肯开口,只能说明那位老道是故意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算了,万事莫强求。 就听他们的劝,随缘好了。 程潇潇没有再接着问下去,两人沉默了一会,地藏王反而再度补充道: “他虽不愿告诉你他的事,但是他要我带几句话给你。” 带话? 什么话? 难不成他还认识我? 不是只说有缘人会来接李含栀,她怎么感觉这事搞得好像,就好像老道早就猜到了是她这个人会来一样。 程潇潇欲言又止,还是没有问出她的这个猜测。 或许就是凑巧吧,哪能那么邪乎。 整得跟洞悉天命的救世主一样,什么都能掐指算到,这个就有点太离谱了啊。 程潇潇的复杂神情被地藏王尽收眼底,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了然的笑了笑。 “他要我嘱咐你:人生有边界,珍惜眼前人;当局者身迷,莫论悲或喜。” 嗯?啥玩意? 程潇潇努力保持着微笑,尽可能的管理着自己的情绪,期望她不会露出地铁上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地藏王说的这些字她都能听得懂,每一句话也都能道个明白,但是全部放在一起,她除了只能体会出一丝深意,完全没明白老道要她做什么,又是在暗示她什么。 许是程潇潇愁眉苦脸的样子太明显,地藏王顿了顿,再言,“人生兜兜转转,其实只是一个圆。” 地藏王深深凝视着程潇潇,用他那平淡的声调劝告着: “施主,时辰不早了,你该去找她了。” 程潇潇还沉浸在刚才地藏王点拨她的话里,她只觉得老道和地藏王讲话都深奥极了。 特别是地藏王,刚才还算是跟程潇潇畅谈,现在怎么变成了和那老道一个画风。 不过地藏王后面的话确实提醒了程潇潇,她在地府耽搁了太长时间,到现在都没能见到李含栀。 这要是再磨叽下去,怕是等她回去,又能过个年摆个酒。 至于老道托付她的话,还有地藏王那饱含深意的提醒,程潇潇决定暂且忽略不计。 一切等到她平平安安带着残魄和李含栀出了地府再说,到时候她再好好分析也不迟。 程潇潇顺着地藏王遥遥一指的方向走去,随着她逐渐走远,地藏王在她身后徐徐轻启嘴唇: “火冷灯熄,昏昏雨意;错称春色,惊艳众客,过眼去。” 一直不肯现身的谛听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他也朝着程潇潇的背影看去,极其缓慢的吐出一句话: “一场清梦惊觉寻觅,半晌只余回首叹息。” 程潇潇已经走得老远,只余下谛听和地藏王相视一眼,满眼的平静和了然。 其实程潇潇也不是一无所知,好歹她当狮子猫的时候锻炼出来了听力。 地藏王和谛听的话她几乎是一字不漏的全听了去,就是没能及时回头询问意思而已。 她不知道这两位大人物是不是在说她,还是单纯的赋诗一首。 再加上李含栀已经近在眼前,她肯定是紧着这件事才对。 默默将每一句话默念几遍再悉数记下,程潇潇加快脚步往无间殿的后院走去。 不知何时殿内的小道上居然起了白雾,寥寥青烟很快迷了她的双眼。 恍惚之间,程潇潇连眼前的路都看不真切。 耳畔又传来了先前的吟唱声,若即若离包裹着她,好像在诉说着自己的情绪。 程潇潇顺着那歌声试探着走近。 天上的风吹散了看不清的白雾,雾气弥漫后留下了淡淡的水汽,她的头发都潮湿了,身上也是一片冰凉。 她抚摸了一把额前发上细小的水珠,一步步向前靠近着。 很快一道绯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灼灼身姿,宽大的红色衣袍都遮不住那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四十二衣章:绯红衣袍,网址: 第四百四十三章:一定要记住我 有风袭来,灌进那绯红的宽大衣袖中,露出女子皓白色的一小截手腕。 女子那乌黑如海藻般的长发齐腰,发尾也随风扬起,在风中轻舞飘荡。 她没有梳任何发髻,一头秀发披散在脑后。在风的作用下居然也不显得凌乱,反而有一种超脱非凡的美感。 因为是背影,程潇并不能看到红衣女子的容颜,只觉得这女子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致命的诱惑力。 女子听到了程潇潇走路的脚步声,她微微侧过脸来,“你来了?” “我,我来了。” 程潇潇不由自主的顺着那女子的话接了下去,听到这充满魅惑的声音她只想着附和,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那女子似乎没想到程潇潇会这样回答,她微微一愣,下一秒肩膀抖动发出了一阵愉快的娇笑声。 她的声音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动时传出的声响,优美动听,撩人心弦。 程潇潇也陪着傻笑,她在这笑声中才反应过来那女子刚才的那份坦然。 “你也认识我?” 这次程潇潇问出口了,老道的意思像是知道她,现在这个陌生的红衣女子似乎也预料到了她会来,还用一副老朋友的态度跟她说话。 还是有必要搞清楚的,反正问问也不打紧吧。 “潇潇,你的性子当真直率。” 红衣女子带着笑意缓缓转过头来,用熟稔的语气夸赞着程潇潇。 随着她的身子转动,程潇潇总算看清楚了红衣女子的相貌。 这一眼直接让程潇潇惊讶出声,她不敢置信的惊叹道: “李含栀?!” 红衣女子已经完全面向程潇潇站定,一双桃花眼瞩目,眼下那颗因为笑意而摇摇欲坠的泪痣更是勾人。 这么显著的特征,再配上那张妖娆的面容,程潇潇想认错都难。 这红衣女子就是李含栀! 可是这个李含栀,和外面那个李含栀,差距也太大了吧! 程潇潇有些不敢认领,她需要让她的脑子缓缓,不然她一时之间确实有点难适应这个设定。 眼前的李含栀面对程潇潇的诧异,只是嘴角含着笑用她那双桃花眼认真注视着程潇潇。 风将她的裙摆微微吹起,露出她长袍下若隐若现的玉足。 程潇潇这才发现李含栀没有穿鞋,她一直赤足静静站在那里。 鲜红如残血的衣摆,白如羊脂玉的肌肤,还有地府特有的黑如墨的土地,三种颜色交杂在一起,竟然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美感。 李含栀的美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那一种,往日里她一袭白衣男装再加上男子的束发,算是平白压制了几分她的妩媚。 现在换上这本身就十分张扬的红衣,显得她整个人更加富有生命力,使得她本来那种带有震慑力的美貌,看起来更加惊心动魄,勾人魂魄。 妖精啊。 这就是活脱脱的女妖精,随时都能吸干男子精气的那一种。 程潇潇盯着李含栀那一张一合的红唇,还有无意间会显现的洁白皓齿,整个人早就不知道出神到哪里去了,哪里还能听到李含栀都说了些什么。 李含栀有些好笑的打量着呆住的程潇潇,她微微欠身将一直提于手中的绣花鞋放到了脚边。 程潇潇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李含栀的动作,她也发现了李含栀一直藏于衣袖下的手上还提着鞋。 那边李含栀已经在穿鞋了,她的动作十分随意慵懒,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果然好看的人千篇一律,就连穿鞋这种普通的动作都这么美。 程潇潇已然化身小迷妹,她现在只想沉溺在李含栀的绝美容颜里,至于别的什么,等她看够了再说吧。 不过程潇潇有看腻的时候吗? 没有。 至少现在不能。 “潇潇,你要这样看我到何时?”李含栀穿好鞋施施然走到程潇潇身边。 她的个头比程潇潇高,所以看向程潇潇的时候还需要弯下身子来。 也不知道李含栀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无意还是巧合。 反正当她弯下身子时,头发刚好从肩间滑落到程潇潇身上,而她整个人都凑到了程潇潇脸边,两个人距离近到不过咫尺之间。 程潇潇的脸几乎是顷刻间爆红,她能感受到李含栀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际边,吹得她心里也随着一起酥酥麻麻的。 这个女人也太过分了,居然连同性都不放过。 这也太撩人了,这谁受得了啊。 程潇潇‘腾’得一声推开了李含栀,又急急忙忙往旁边退了好几步。等到和李含栀拉开了距离,她才堪堪止住了脚。 “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程潇潇?” 程潇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还算保持理智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李含栀有些不明白程潇潇这么大反应的原因,她还想往程潇潇身边走,却被程潇潇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遭到程潇潇的强烈反抗,李含栀只好停在原地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就是知道啊,一直都知道你终有一日会来接我走。” 沃日! 又来!? 程潇潇望着一脸无奈,动作俏皮的李含栀,完全抵挡不住李含栀这样致命的笑容。 少女,答应我,你不要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和男人说类似的话好吗? 程潇潇也很无奈,面对李含栀这样的尤物,她还能如何呢? 还不是只能默默念诵佛经,然后竭力不去看李含栀。 大口呼吸了好几次,她才缓缓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行吧,这个问题我们不多纠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你现在不是完整的魂魄?” 程潇潇只觉得可能是老道告诉李含栀的,并没有往更深更细的地方考虑。 李含栀也恢复了老实站立的模样,她还是挂着好看的笑容,这点倒是和程潇潇之前看到的李含栀一致。 为了好区分这两个李含栀,程潇潇还特意给她们编了号。 外面的白衣孩童李含栀是李含栀一号,地府无间殿里住着的则是红衣李含栀二号。 比起外面那只,现在她面前的这个李含栀二号,笑容更加的随性,倒是跟李清让有几分相似。 她的眼神里总是有意无意透露着一丝怅然,就好像经历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程潇潇总能在李含栀二号身上看出一种勘破红尘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地藏王菩萨诵经的功劳?所 以带出来的人,不对,带出来的鬼魂都是这般目空一切的脱尘感。 那看来以后她想要生气的时候也要多诵经,不光生气的时候,还有其他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也需要,这样日子久了相信她一定也能学着当一个有内涵的淡然仙子。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程潇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决心回去以后就好好请教李含栀诵经的方法和要领。 望着好端端开始替她点头的程潇潇,李含栀很迅速的回应了程潇潇的话: “知道。你要现在就回去吗?” 程潇潇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点了头,她一面思想开小差,一面习惯性看向了说话人的眼睛。 随后又像触电般迅速躲开与李含栀的视线对视,只一个劲的望着无间殿内黑黝黝的土地,“回吧,你需不需要准备什么,打个招呼之类的?” 这样心不在焉,又不和李含栀有眼神接触,程潇潇倒是觉得现在好受了许多。 脑子也能转的过来弯了,说话也不再磕磕巴巴不正常。 “不必。” 李含栀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立马开口拒绝了。 程潇潇只好跟着后面干巴巴的‘嗯’了一声,但是她人和李含栀却谁都没有动弹。 两人站在原地愣了会神,沉默在风中蔓延扩散着。 李含栀沉吟了片刻,再抬头时脸上又恢复了原先的笑容,只是眼中的遗憾之色并未完全散去: “菩萨和谛听大人都不喜欢这些,直接走吧。” 程潇潇还想再坚持一下,她总觉得李含栀好像有什么事没有告诉她。也感觉李含栀整个人瞒下了许多东西,所以才会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悲伤情绪。 倒真不是她瞎猜,或是多心了,实在是李含栀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眼神没有藏好。 她能感觉到李含栀也在克制,并且李含栀确实做得很好,那份怅然在她身上都是稍纵即逝,只要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出来。 但程潇潇是谁啊。 怎么说她也跟在楚云深身边查案了这么多次,总要学会点东西吧。 这么简单的察言观色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不然怎么能分辨出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还是打声招呼比较好,毕竟他们照顾了你这么久。”程潇潇没有顺着应允李含栀的话,而是反过来提议道。 为了避免李含栀觉得她很刻意,也担心李含栀知道她察觉了她的情绪,程潇潇还特意补充道: “再说了,我来这里接你,也得跟他们知会一声才是,不然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程潇潇这话一出,李含栀自然不好拒绝,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也被她默默咽了回去。 两人说走便走,又顺着程潇潇来时的路去了前院找地藏王他们告别。 雾气散尽,程潇潇和李含栀沉默着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只等着对方先打破沉默。 程潇潇以为李含栀是因为即将离开无间殿,心里难免有些不舍,所以才会突然寡言。 直至李含栀哑着嗓子对程潇潇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别的,程潇潇才知道是她会错了意。 “潇潇,你一定要记住我啊。”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四十三章:一定要记章住我,网址: 第四百四十四章:大家都是女孩子 这没有头尾的话无端升起一阵感伤,纵使程潇潇神经有些粗大,也不至于误会李含栀这只是简单的嘱咐。 可是她却不知道李含栀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李含栀二号回到李含栀一号的身体里面,不就能合二为一吗?难不成她还有独立人格了?认为自己是一个个体,所以才让程潇潇不要忘记她? 但是她回去了李含栀也能恢复正常,程潇潇还是会跟李含栀做朋友,甚至两人关系可以比以前更好。 这是好事才对吧。 而且那样的李含栀也会有现在的记忆啊,又不会有什么差别。 至于‘记住’,程潇潇原本就没打算忘记。 都是要跟李含栀做朋友的人了,还忘记什么。 程潇潇只觉得李含栀多想了,但她还是同样郑重的对着李含栀用力点了点头,“我会记住你的,不会忘记。” 李含栀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原地定定的瞧着面前程潇潇的眼睛。 这双眼睛蕴藏着星点的亮光,如同天上璀璨的星星,照亮了李含栀的内心。 程潇潇不明所以的也看着李含栀,直至李含栀不自然的率先避开了眼神,两人才再度上路。 在程潇潇看不见的地方,李含栀苦涩一笑,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要跟李含栀告别,谛听总算没有躲起来不见程潇潇。不过程潇潇走的时候他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就算程潇潇再三赔礼道歉都没有用。 就这样被谛听记上一笔的程潇潇只能憋屈离开,因为带着李含栀还有那些个残魄,回去倒是比来时热闹不少。 走的时候照旧是黑白无常相送,眼看白无常再度用眼神示意,李含栀识趣的一个人走在了后面。 看到李含栀如此上道,白无常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又神神秘秘凑到了程潇潇身边,对着程潇潇低声道: “小妹啊,你那个福利,咱哥俩给你办下来了啊。” 福利? 程潇潇心头一颤,白无常要是不提这事她都差点忘记了。 对啊,她还有福利吖! 辛辛苦苦斗智斗勇,终于把眼前的这件事给解决了。地府答应她的福利当然应该给实现才是,不然她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啥福利啊?白大哥你可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 程潇潇神色激动的搓着手,一脸兴奋也往白无常那边凑了凑。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还怪紧张的。 这次残魄的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也不知道斤斤计较的地府会怎么给她算。 不会又是投胎这种吧? 程潇潇现在可不想投胎,她恋爱还没谈呢,她还指望着变回人身到时候再穿越回去。 投胎虽好,但一切都要重新来过,而且还不能自己选择人生。地府能给安排上的这种加塞的,基本都是些贫苦又难过的生活。 你让程潇潇放弃现在满意的生活,去重新打拼再干一场,还不知道能不能混到现在这样,那她怎么可能愿意。 万一混得不好,还不如现在呢。 越想越心塞,程潇潇就担心怕什么来什么。 她不断吞咽着口水,死死盯着白无常惨白的嘴唇,生怕这张嘴里蹦出一些她难以承受的话来。 聊胜于无,说点啥鸡肋的都好,只要不是投胎。 她现在已经如此卑微了,谁叫地府总是时不时坑她一把,又小气抠搜的。 导致她都已经习惯了地府这种净整一些虚的东西的表现,哦,不光如此,他们还爱做表面工作。 白无常有些好笑的看着程潇潇,还是很好心的没有再逗她。 “地府决定一个月给你七天变人的机会,” 啊?什么东西? 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没能听清楚。 程潇潇也不继续往前走了,原本她还挺着急赶回去,现在一切都是浮云好不好。 白无常刚和她说什么了,她不会是幻听了吧。 这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无常好似猜到了程潇潇会是这个反应,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有些诧异,估计是没想到程潇潇的反应能有这么大。 “以后你每个月都有七天的短暂时间变回人形,并且这七天日子可以由你自己定。” 白无常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还特意多加了几句解释,就怕程潇潇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 这下程潇潇确保自己听清楚了,不过夸张心狠如她,还是伸手死命掐了自己一把。 歇,不痛。 果然是假的,她就说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一定是在做梦才对。 满满挫败感的程潇潇瞬间垂头丧气,她连表情都懒得对白无常敷衍,只是拖着步子继续往前走着。 白无常没能等到程潇潇的尖叫,难免有些失望。特别是看到程潇潇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他赶紧飘上去跟上程潇潇。 “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这个福利可是我跟小黑帮你求了阎王很久才求到的。” “我没有不开心啊,不过我看你们确实开心。”程潇潇连看都懒得看黑白无常一眼,“拿这话逗我,你以为我会真信?” 白无常听到程潇潇这丧气又幽怨的语气,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公文都下来了。” 言毕,白无常从他一尘不染的白衣里掏出一份折子,并且故意在程潇潇面前晃动了好几下。 “不看看?” 白无常的话极具魅惑力,惹得程潇潇心里又是一阵痒痒的。 她还是没忍住,拿过那奏折从头至尾翻阅了一遍,飞快扫视着上面的每一句话。 当看到白无常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现在奏折里,并且泛黄纸张上印有朱红色的阎王专章时,程潇潇的嘴角开始不可控制的疯狂上扬。 “真的,这些都是真的。”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在发抖,不过不仔细听便听不大出来罢了。 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程潇潇这才把奏折小心翼翼捧到了自己的胸前,她抱着奏折,一脸苦尽甘来的满足样。 白无常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情绪很容易波动的女子,也随着她的笑容跟着一起嘴角上扬。 程潇潇是当真没想到这次天上居然能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还能直接砸到她头上。 她现在都快被砸晕了,但她是开心得晕了,幸福得晕了。 这下当真可以继续跟美食作伴了,那些曾经不得不放下的好吃的,我终于要重新临幸你们了。 每月七天机会,以后还用愁没机会谈恋爱吗? 不用! 以后还用愁因为找不到鬼收鬼,想变身只能焦虑无奈吗? 也不用! 更不用吃药维持人身,或者每次反复变身时都恐慌到直接自己躲开。 光是这样想想,程潇潇就觉得兴奋到想跺脚。 等一下,上面没什么附加条件吧? 别到时候给我整个特殊原因,不完成什么什么事,就不能直接变身。 譬如玉佩转换鬼力才可以变身,而鬼力除了完成鬼生心愿,只能诓骗鬼魂攻击她。 这些都太难为她了,还好她坚持了下来,终于等到日子慢慢变好了。 一定要万无一失! 越想越心惊,程潇潇将奏折三下五除二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又着急忙慌的开始询问: “白大哥,你确定我这每个月七天变身可以直接变?不需要我做一些其他事?不用收鬼或者干嘛?” 程潇潇警惕的模样就像是防小偷的老人,生怕白无常会讲出什么伤人的转折语句来。 好在这次白无常当真没有开玩笑,他安慰着程潇潇希望她放宽心,并且再三强调这次的福利完全白送,地府不会多加管制。 舒服了! 这下当真可以,我很满意。 程潇潇对着黑白无常就是一通感恩代谢的套词,整个人的态度和之前完全大相径庭。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程潇潇她们跟黑白无常挥手分别。 “还不走吗?” 程潇潇已经在往生门外徘徊了好几圈,李含栀原本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这会也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黑白无常这会估计都回到地府了,程潇潇还在这里磨蹭。 听到李含栀的话,程潇潇也没有马上吭声,只是徘徊的脚步更加急促了。 她不是不想走,她心里比谁都着急。在地府待着的这段时间里,她无时不刻不在想楚云深。 想楚云深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担心她一直睡不醒。 也会想她这次回去要怎么跟楚云深相处? 是继续冷战还是假装一下,若无其事的恢复之前的生活。 可是无论哪种相处模式,她都不是很能接受。 为什么就不能坦诚点呢?为什么总是要这种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状态? 她就是想不通! 她就是不懂楚云深究竟想干什么,也不懂楚云深的真实想法。 谈个恋爱这么难的吗?她看别人都挺简单的啊,你侬我侬,你来我往。 这也就是程潇潇为什么半天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也不能说是不愿意回,她就是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现实生活当中的那一切。 无论是楚云深,还是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 李含栀只问了程潇潇那一次便没有再开口,她默默站在程潇潇身边陪伴着程潇潇,脸上则挂着一抹恬淡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美好。 程潇潇抬眼望向红衣黑发的李含栀,嘴巴张了张似乎想问些什么,只是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颓然的紧抿嘴唇低下头来。 她原本是想问问李含栀的意见的,大家都是女孩子,谈论感情问题绝对没有错。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百四十四章:大家都是女孩子,网址: 第四百四十五章:男人的习惯 不过看着李含栀那明明在笑,眼底却平静如水的模样,她就骤然没了想问的意思。 一想到李含栀二号之前都是在无间殿跟着地藏王菩萨诵经,想来也是没有谈过恋爱的。 她还来拿这种问题考究人家,好像不仅不大合适,还显得不厚道。 往生门一入,程潇潇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拽回了狮子猫身体里面,李含栀则直接出现在了房间内狮子猫的身边。 床上的狮子猫总算悠悠转醒。 狮子猫一睁眼便先去瞧床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没人陪伴。再去扫视房间的其他地方,到处都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其他人。 行,可以啊楚云深,你果然没有陪着我。 程潇潇有些胸闷,一股气堵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她的情绪现在根本无法平息,只想着要去找楚云深理论一番。 本以为楚云深怎么说也会来看着点吧,没想到他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给,直接不在房间内待可还行? 为了不把自己气出乳腺结节,她在心里默默开导着自己:想什么臭男人,男人坏,男人都是王八蛋。 这厢骂完楚云深,她瞬间感觉自己心情好多了。 她也不继续在床上瘫躺着,而是开始缓慢的活动自己的身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一醒来便感觉嘴里甜甜的,好像还有一股冰糖雪梨的味道。 难不成有人趁我睡着了给我喂了啥东西? 程潇潇搞不明白这里面的缘故,只好咂巴着嘴,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原以为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连睡觉姿势都没有换一个,身上定是会酸涩不止。没想到不但身上干净舒爽,而且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感。 有名堂。 身体变异了?现在居然还有这种体能。 以前可是随便活动下身子,跑一跑翻个墙就累到气喘吁吁,何德何能像现在这么出息? 程潇潇左右摇晃着身体,又活动了一下脖颈。当她看到脖子上乖乖挂着的锦袋和玉佩,欣慰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的眼睛余光打量到了一抹红色,随后朝着那抹红看去,便见到李含栀正坐在桌前托着腮发呆。 李含栀的动作十分慵懒,她柔若无骨的手背抵着下巴,桃花眼微微下垂瞧着程潇潇这边,也不知道在独自想着些什么。 她身上原本鲜艳的红衣此时显得有些黯淡,程潇潇坚持是因为李含栀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她周遭的气场。 程潇潇就觉着这个李含栀的残魄有什么事隐瞒着她,这会李含栀看着她,眼中又带着那种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究竟是什么事情嘛,你来跟姐们说清楚成不成? 你这样闷声不吭又总是满是忧愁,我看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程潇潇决心化身知心大姐,却在她起身要去桌边找李含栀的时候听到门那边传来了动静。 坏了,一听门口有动静,程潇潇就知道定是楚云深他们回来了。 好歹是同床共枕这么久的男人,她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几乎是几秒之间她便听出了楚云深的脚步声。 完蛋,我还没有准备好跟楚云深说话啊。 程潇潇急得就差在床上打滚了。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哪里还允许程潇潇继续考虑,时间可经不起耽搁。 最终在脚步声抵达内室的那一秒,狮子猫果断往床上一倒,并且毫不犹豫蜷缩成最开始的那副团子模样。 也难为程潇潇了,还能记住她醒之前那个睡姿。那可是她随便摆出来的,当时哪里能考虑到现在会有这局面。 楚云深的脚步已经抵达床前,做贼心虚的程潇潇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变得特别快。 她紧紧闭着眼睛装睡,心里则不断默念着希望楚云深不要发现。 要说程潇潇也是凑巧,蜷缩成团子状刚好是背脊对着楚云深那边,所以楚云深完全看不到狮子猫微微颤抖的眼皮,还有起伏莫名加剧的胸口。 一身玄衣的楚云深打量着床上的狮子猫,眉眼间有种说不上来的疲倦。 他的丹凤眼扫过狮子猫身下被压着的锦被,眼底升起一丝淡淡的疑惑。 不过下一秒他还是微微探身,伸出手将狮子猫抱进了被子里。 楚云深的动作很轻,要不是程潇潇现在是装睡,又正保持着高度特级警惕状态,她肯定都感觉不到楚云深的举动。 狮子猫的身体格外僵硬,甚至因为用力而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这么明显的变化楚云深自然也发现了,他的目光几乎是抱起狮子猫的那一瞬,便转移到了狮子猫紧闭的眼睛上。 当看到狮子猫眼珠在眼皮下滚动时,楚云深的薄唇下意识的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眼神流动,漆黑的眸子里蕴藏着强烈的情绪。 狮子猫为了装睡所以看不到这一幕,一直坐在桌前的李含栀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饶有兴趣的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又把脑袋枕在了胳膊上: “潇潇,他是不是喜欢你?” 李含栀一句话差点让程潇潇崩盘,程潇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里却在默默和李含栀对起话来: “别瞎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程潇潇立马就是一个反驳,根本就不需要带脑子的那种。 等到反驳完她还嫌不够有力,又急忙接着否认:“我也不喜欢他,你别开这种玩笑了啊。” 李含栀听闻便是一阵轻笑,她的脸贴在胳膊上,声音低低的倒是有点往日里雌雄莫辨的感觉了。 这明显促狭的笑意刺得程潇潇更加不自在,她感觉自己身上一片燥热,嗓子也发干得很。 “你不许笑,你笑什么啊!” 程潇潇气急败坏的尖叫着,任凭谁听了这声音都能知道她这是害羞了。 所以这样的结局自然是换来了李含栀更加遏制不住的笑声,她甚至整个人都伏在了桌上,毫无形象的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还好程潇潇看不到李含栀现在这般张狂的样子,不然估计又是傻呆呆的看很久。 正如程潇潇所言,李含栀这样的美人,不顾姿态的笑成这样也是美的。 李含栀一双桃花眼中笑出的眼泪和眼下泪痣一起闪烁,红唇沾染了水色更加润泽。 鬼的脸色一般都是惨白的,她同他们却不一样。 李含栀更像是一个正常人,她的脸因为笑久了而沾染上了好看的粉色,再加上一身红衣的衬托,显得更加娇俏。 天生尤物,想必人间最好看的景色在李含栀面前,也不过如此。 床上的狮子猫没能等到李含栀的收敛,只好气鼓鼓的闭嘴尽心装睡。 很快楚云深便帮狮子猫把被子给重新盖好了,连被角都掖得严实。他寒若芒星的眼眸闪着晦涩不明的光,却最终还是隐去了所有情绪。 持续装睡的狮子猫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个睡姿,她却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也是,她一门心思都在‘楚云深为什么还不走’这件事情上,刚才还分神跟李含栀对话了几句,哪里能意识到她已经不自觉露出了马脚。 照理说程潇潇的行为都如此明显了,楚云深肯定早就发现了这一切。 但楚云深根本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更别提出言拆穿程潇潇。 他弄好一切的确没有离开,只是伫立在床边,紧锁着眉头。那骨节分明的手从被子上拿开,又挪到了狮子猫脑袋旁边。 程潇潇分明感受到了楚云深的气息,也只是感受到了而已。 因为楚云深迟迟没有触碰她,那只手就停在咫尺之间,不挪开也不伸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嘛。 走也不走,留下来也没有对我怎么样。 程潇潇也不是说非要楚云深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这样未免也太尴尬了吧。 就一直光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她还打算去把李含栀送回去呢。还有那些女子残魄,也要把她们一一遣回才是。 难搞。 狮子猫差点又是一个翻身,还好她这次反应过来了,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楚云深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狮子猫伸到一半僵住的爪子,那肉嘟嘟的爪子又开始悄悄往回缩。 他如何不知道狮子猫的这些小猫腻,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对狮子猫好。 大多数时候楚云深都拿程潇潇没有办法,这种现象从他知道狮子猫就是程潇潇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并且现在愈发的严重起来。 想到狮子猫每次一不开心就自己一溜烟逃走,还要躲在床下这种封闭的小地方,他纵使真有通天的本事,也对程潇潇完全束手无策。 房间内一声轻叹在程潇潇头顶散开,伴随着衣料摩擦的声音,楚云深的脚步再度响起。 脚步声渐渐远去,慢慢变得小声又很快消失。 听这个声音长短,应该是没有太远的距离。没听到开门声,那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书桌那边。 是要处理事情了吗? 程潇潇极其缓慢又小声的翻了个身,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响声,等到她当真整个身子都换了过来,才偷偷摸摸睁开了双眼,在被子边沿探头往外面看去。 她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外面书桌的一角,不过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因为书桌这一角很偏,而且她记得楚云深在家时都习惯在另一侧办公,所以也不过是随意瞥了一眼,她便兴致缺缺的打算缩回床上。 哦豁,完蛋了。这不对劲啊! 程潇潇还想说看一眼就躺下,但是书桌那侧坐着的楚云深是怎么回事啊。 这也太反常了这个。 楚云深居然一本正经坐在那里写东西,你那别扭的动作我都看不下去好吗! 看着外屋心血来潮的男人,程潇潇实在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男人什么时候换习惯了,还是说故意坐在那里的。 总不能是想要让我看吧……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四十五章:男人的习惯,网址: 第四百四十六章:凉夏 不可能不可能! 程潇潇的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坚定,楚云深压根就不知道她醒了,再说他也不是这种人好不好。 根本就是在瞎想! 迅速打消了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程潇潇又朝着楚云深那个方向偷看了几眼,终是一狠心回到了被窝里。 她才不要继续偷窥呢。 反正看来看去,这个男人不也还不是她的。看多了扎心,不如算了,静静心。 其实只要程潇潇脑洞再大一些,不妨壮着胆子再往那方面想想。 那她这个不要脸的设想,确实就是楚云深现在的意思啊。 故意引起狮子猫的注意力,还坐在自己往日里不习惯的位置上。 楚云深自己都觉得他有些失常,偏得就是很自然的做出了这些举动,并且做的时候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不能抬头去看狮子猫,不然定会被狮子猫看出来。 他只能一直耐着性子处理着手头上苏城的案子,很快倒是真的没有再注意程潇潇那边的动静。 而心大如程潇潇,她也懒得去管外屋这个‘伤她心’的男人。 终于解决完楚云深的她总算后知后觉发现,她从醒来时就没有用玉佩开天眼,可先前她却一直都能看到李含栀,也能跟李含栀对话。 难不成她能力提升了? 不可能!提升能力黑白无常肯定会跟她提一声。可是黑白无常只跟她说了有变人机会的事情,那就只能是另外一个原因了。 李含栀体质特殊,又在无间殿内修行多时,所以她能够不通过玉佩就与她沟通。 这个理由靠谱! 桌上的李含栀早就已经收回了刚才肆意的笑容,这会和程潇潇对视着又狡黠的眨了眨眼。 我怀疑你又在勾引我对我放电,并且我还有证据。 血槽又是一阵清空,程潇潇红着耳朵只想着赶紧挪开视线,也不去管她原本要‘逼问’李含栀的事情了。 这也不能怪程潇潇心大,主要还是李含栀这会将眼底的情绪都隐藏了去,看过去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她这两日事情又确实有些多,这几个打岔思维便不由自主跳转到了别处。 本来要是这一猫一鬼接着聊聊天,估计她还能再想出来。 只道是天公不作美,外屋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的这片寂静,也成功引起了程潇潇的注意力。 她原本四仰八叉躺在被窝里尽情舒展着身体,一听到敲门声还有男子交谈的声音,几乎是一溜烟从被窝里蹿了出来。 并且她毫不夸张的用低空飞行的跑酷状态,冲到内室的门边上开始偷听。 外屋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就是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应该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所以还是很虚弱的状态。 能让程潇潇这样猜测的,自然只就那么一个人,那就是最近受了伤的小五。 小五这恢复速度可以啊,都能过来跟楚云深谈事情了。 程潇潇记得她去驱除黑气的时候,小五还面色蜡黄的躺在床上。也正是那个时候真见到了面,她才知道慕白之前那些话都是在糊鬼呢。 小五当时一张圆脸都变尖了,颧骨也高高凸起,眼眶则深深陷了下去,根本就是快病入膏肓的状态。 就他这副模样,慕白还说小五快好了。 还好程潇潇现在知道驱除黑气能帮助病患,不然还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在现在一切都要好起来了,她这次带回来龟脸老人那边的线索,定是又能再查出不少东西。 似乎突然就扯远了,反正总而言之,能够看到小五身体痊愈,她还是很感慨的。 程潇潇这会内心充满激动之情,又确实关心案情的发展,肯定冲过来的速度也不能跟平时相提并论啊。 外屋小五已经开始禀告案情,程潇潇慌忙调整情绪严肃起来。 “主上,失踪的野味贩子那边有消息了。听竹在深山里发现了几间草屋,里面有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一些书信。” 小五气虚神浮的想要行礼,楚云深则先他一步止住了他的动作,并且指着茶案边的凳子示意小五坐过去。 小五的神色很是复杂,他纠结着久久没有领命。 在楚云深的手臂再度抖动一下时,他才不得不迈开步子走到了凳子前,又极其艰难的坐了下去。 要不是知道小五是在怕他自己这样做不合规矩,程潇潇都要以为那凳子事先被人做了手脚,怕不是老虎凳什么的。 不然小五怎么如坐针毡,屁股动来动去就是极其不安分。 最终还是楚云深一个眼神扫过,小五才老实的正襟危坐在那里,就像是什么上小学的乖学生,正在认真听老师讲课。 楚云深满意的微微颔首,很快从他那边传来一阵哗啦声,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小五的解说: “这些野味贩子一直跟林大人有秘密往来,并且他们的信上都画有一个特殊符号。” 楚云深半天没有接话,哗啦声倒是一直未断。 程潇潇知道这是楚云深在翻看书信的声音,但是时间这么久,弄得程潇潇也有些心痒痒了。 她也想出去看看信上都是些什么内容,也想看看那所谓的特殊符号长什么样子。 唉,什么特殊癖好啊。 以前她对这些东西根本毫无兴趣,更是连听都懒得听。 破案子什么的都是从电视剧里看到的,什么时候还会跟她有什么关系了。 直到认识了楚云深,又跟着楚云深一起破解了那么多谜题,她渐渐喜欢上这种把一点点线索全部拼凑起来,再还原一个完整的事实,这种奇妙的感觉。 所以现在说是每次想帮楚云深,不如说是程潇潇自己想。 她就是心里乐意,也想了解更多的案情,最后还大家一个真相大白。 “主上,属下以为,这符号甚是眼熟,只是一直还摸不着头绪。” 小五很想凑过去指给楚云深看,却被楚云深一个淡淡的眼神迅速击退。 将画有符号的那张纸举到面前,楚云深上下打量了好半天都没有放下。 程潇潇正好趁这个机会也探出头来看去,只不过那张纸是背面朝着她的,所以她只能看出反过来的花纹。 你还别说,这一观察还真让她找出来了一些东西。 眯着眼仔细端详符号的程潇潇突然灵光一闪,对着那张熟到不能在熟的符号差点尖叫出声。 是那个! 她记得!她记得的! 是那图案啊! 这个图案她曾经多次看过,根本就不存在忘记。 现在程潇潇从纸背面看才能看出纸的端倪,那推理一下,这图案应该是反印在纸上的才是。 所以小五他们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是要怎么提醒他们呢? 程潇潇左右寻找着,只想着要如何解决她现在不能直接通风报信一事。 “吴国?”楚云深的话像是平天雷响起,迅速炸在了程潇潇心尖,“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也知道是吴国?! 你是什么魔鬼啊,你刚才不过也才比我多看几秒吧! 程潇潇有点嫉妒了,她刚才是因为凑巧看到了背面,所以才能迅速猜出正确答案,但是楚云深又是因为什么? 天资聪慧? 要不要这样啊!这样一说岂不就扎人心了,还能不能再一起愉快的玩耍。 为何寻求平衡心态,程潇潇决心还是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偷听者,省得再去做对比会刺激到她。 书桌前的楚云深果然像程潇潇刚才看符号那般,伸手将轻飘飘的那张纸反过来递到了小五面前。 小五慢慢接了过去,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张纸,“这个符号……” 他这副明显反应迟钝的模样看得程潇潇都心里着急,小五现在的一举一动就像是疯狂动物城里面的树懒,所有的动作都被放慢了好几拍。 “当真如此,那林大人岂不也是吴国的人?”小五专注的看着眼前反过来的纸,“那些女眷们我也马上再排查一遍。” 话音刚落他就又要起身,速度之快看得都令程潇潇咂舌。 有必要这么快吗?你不是生病才好? 讲道理,程潇潇总觉得小五这次大病痊愈之后,这脑子好像有些大不如前。 讲话没以前有条理性,做事也开始冲动莽撞。 现在的小五更像是听风就是雨,要是楚云深刚才命令个别的,他可能也会不经大脑思考就动手。 莫不是病症后遗症?还是因为吃的药缘故。 这样下去小五岂不是就要变成傻子了?程潇潇可是一直觉得小五本身就没多聪明,要是这次这病真再在他智商上做文章,那小五以后这个侍卫长的身份,怕是也要即将面临结束。 “不必着急。” 外屋的楚云深果然叫住了小五,不过看他那样子倒是没有对小五的冲动多表态。 程潇潇猜测慕白他们肯定在她昏迷的时候私下说了什么,不然小五这般状态,搁在平时定是少不了一顿罚。 听风就是雨,连消息的准确性都没能保证。 好歹听楚云深把话说完再决定吧,这么急冲冲的过去,一点部署都没有怎么行。 听到楚云深的声音,猴急的小五才转过身子来,他反应了个大概就要行礼,“主上,属下一时冲动未能顾全大局,请主上责罚。” “你大病初愈,无需介怀。”楚云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淡淡道: “女家眷那边的确要查,不过此事有听竹他们。你去和松涛继续审问林大人,务必调查出有关于吴国的其他事宜。”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四十六章:凉夏,网址: 第四百四十七章:垃圾分类 小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楚云深会这样说,不过他还是很快领命下去了。 一直在门口偷听的程潇潇那叫一个接受无能,直到小五走后楚云深继续处理事情,她都没办法心平气和躺回床上去。 她跟李含栀打了个招呼,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就朝着外屋走去。 是的,程潇潇又遭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不行,她无法接受楚云深对小五的安排。 虽说在公事上面,程潇潇一直都把自己当外人看。楚云深和小五他们这些暗卫之间的事,她从来不会多操心,更何况她还没跟楚云深在一起。 当然就算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那都是楚云深私人的事,她也不会觉得依照她的智商她会比楚云深能处理得更好。 不过这次不同,程潇潇还真知道得比楚云深多。 什么方夫人,还有其他女家眷,她现在可是门儿清啊。 她现在是不知道楚云深他们调查到哪一步了,不过既然提到女家眷,那估计楚云深他们也从那边发现什么端倪了吧。 只是要想让听竹他们用对待普通人的方式去审问,程潇潇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她知道女家眷体内的可都是半兽鬼们,这事楚云深也知道啊,那天审查蝙蝠鬼影他们,楚云深不也听到了。 所以要想从他们口中探查出什么消息,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想想上次装模作样的方夫人,还有自己手上还未能就位的残魄们,她现在还不去把该解决的事解决了,难道要在这里磨蹭几下绣个花啊。 还有小五现在的状态,楚云深这么放心的让小五去查林大人,还是跟松涛那个一审查就转性子的,程潇潇想不担心都难。 她也知道楚云深做事向来都有分寸,只是这次还涉及到半兽鬼的事情。 听刚才他们说的,还有吴国那边是吧。 那这样说来事情又复杂了许多,不光是病症,鬼魂复仇,还有国家恩怨。 说什么她也不能继续搞一些虚头巴脑的恋爱事情,当然是先以大局为重才是。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外屋的书桌不过和内室门几步之遥,程潇潇很快便走到了楚云深面前。 看到狮子猫雪白的身影缓缓出现,楚云深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如果程潇潇能够细看,便能看到那双丹凤眼眼底还蕴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不过程潇潇现在可没有心思观察,她人是出来了,心态也摆正了。但脑子里某些怪思想还是在左右着她,时刻让她觉得自己尴尬。 每走一步都感觉楚云深在看她,每往前一点心中的忐忑便多上几分。 去地府昏睡之前她可是在生楚云深气啊,赌气都没能吃上那天的晚饭。 这对她来说意义可大了,根本就不是平常的小吵小闹。 那要是楚云深什么都不说,或者他也生气了呢? 毕竟她可是在床上一动不动躺了好几日,这都第三日傍晚了。要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怎么可能好端端变成这样。 如果是楚云深这样对她,她肯定会第一时间质问楚云深。 并且还会觉得楚云深不把她当自己人,所以才会这样瞒着她。 反正说来说去,话肯定是要说的。 不过就这样过去程潇潇有些不甘心,同时又害怕楚云深责怪她有事瞒着他。 不如就…… 狮子猫的步子越走越慢,最后居然在书桌边磨蹭了半天就是不去楚云深身边。 楚云深也一直保持着他看案宗的动作没有变,看这样子倒是颇有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既视感。 楚云深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说些什么,他也担心他贸然动手去抱狮子猫,或者开口说些什么,会再度把狮子猫激到。 到时候狮子猫又去了床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才是楚云深‘不为所动’的原因。 这两人总是这样一个误会一个乱猜,这才半天僵持着没有任何进展。 楚云深的思绪有些发散,手中执着的案宗也停在这一页许久没有改变。 下一秒一个白色的团子猝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成功将他手中的案宗挤开。 他的眼神迅速收回,再度聚集在眼前不过方寸大小的书桌。 狮子猫就眨巴着异色眼眸呆呆的看着楚云深,她的身子压在楚云深的手上,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是的,程潇潇刚才想了半天就想出来了这个主意: 那就是将不要脸发扬光大! 坚持‘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的思想,保持‘你要是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再想想其他办法’基本原则。 有了这些坚持的原因,程潇潇觉得她又可以了。 眼前这些都是小场面,程潇潇都懂,都能稳住。 别说,程潇潇这招还是有用的。 只要她不逼着楚云深说清楚,一直维持着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楚云深什么事都配合她。 息事宁人什么的在楚云深这里是最能行得通的,至少程潇潇是这样想的。 她哪里知道楚云深只是以为程潇潇气消了,现在又愿意理会他,所以他也好顺势保持这个状态。 “你醒了?” 明明早就知道程潇潇醒过来了,楚云深却清了清嗓子装出刚知道的模样。 程潇潇明显还有些不自在,别扭的侧过脸点了点头。 她是没看出楚云深的刻意伪装,只是觉得自己有事隐瞒楚云深,再加上她现在跟楚云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是心乱如麻很。 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如先从坦白地府之旅开始,一点点全告诉楚云深好了。 这样后面也好把残魄们送回去,还能把她隐瞒实情的误会给解释了,倒是一举两得。 不过能变成人的事还是先不说好了,这种特别私密的好消息,她现在不想告诉楚云深。 谁让楚云深不喜欢她的,也不是,谁让楚云深吊着她的,那她也不要分享她的喜悦。 除非楚云深真跟她在一起了,到时候她就把这件事作为惊喜告诉楚云深,两个人再一起庆祝下,也算是得个圆满嘛。 “喵!” 狮子猫终于动了。 她从楚云深已经被压麻的手上爬了起来,又自顾自的走到文房四宝旁边,开始了她的叙述过程。 这次的事情太多,直到咬着笔的嘴又开始发酸,腮帮子因为过度用力开始不自觉颤抖,程潇潇都没能写完李含栀那一段。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得写到猴年马月才能讲完啊。 她虚弱的瘫倒在书桌上,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起身。 沾满的口水落在纸上很快晕湿了那一小片纸张,她也无暇顾及。 容本狮子猫休息一会,等待会看看能不能恢复战斗力,能的话就继续,不能的话,那就只好随缘了。 脖子上的宝函扣着玉佩一起,硌得程潇潇胸口隐隐作疼,她灵光一动突然想到被她忽略很久的事实。 玉佩里不是有灵力吗? 那她现在不用等着干嘛啊? 现在一个月还有七天时间,这还不加上她收鬼的灵力。 要是再用玉佩聚集灵力,那她能多出很多时间幻化人形。 这还不够她霍霍的? 怎么还能跟个守财奴一样吝啬得要死,又不是什么地主周扒皮。 这样的思想很危险,这样的坏习惯不可取。 狮子猫一个纵身跃到书桌下面,不等楚云深低头作反应,一道橙色的光芒便从书桌下面显了出来。 光起,光灭。 蓝衣女子揉着自己发酸的腮帮子有些郁闷的站了起来,她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不是很开心。 “我直接给你说吧,写来写去你再问我,实在太磨叽了。” 程潇潇毫不犹豫伸手要去拿刚才她写满的那张纸,那上面满是她像鸡爪子一样划过的字迹,那些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看起来着实有些惨不忍睹。 别说,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所以下手的时候也极其粗暴,很快铺平的纸张已经被揉皱了一小块。 楚云深比她速度更快,他宽大的手掌摁在了墨迹尚未干透的纸张上,并且用另一只手握住了程潇潇的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重叠,楚云深掌心的温暖从程潇潇的手背不断往上传达,程潇潇整张脸很快又微微发烫起来。 “怎,怎么了?” 程潇潇的声音有些结巴,一时之间没能想到楚云深突如其来的动作是因为什么。 她只能假装镇定自若,面上不显半分慌张。 别怂,稳住,我可以! 不过是握一下手,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以前还帮着洗过澡呢! 这样想想非但没让程潇潇冷静下来,相反她的脸更加燥热了几分。 她的手在楚云深掌中不安分的动了动,想要抽出来又舍不得这份温暖。 最终还是楚云深先把手挪开了,不过挪开之前他将程潇潇攥成拳的手慢慢从纸上拿开,并且自己将被程潇潇弄皱的那一小团给细心抚平了。 楚云深一边整理纸张,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解释着: “无事,这些我会收拾的,你放着吧。” 收拾?收拾什么? 程潇潇有些发懵,没能弄明白楚云深的意思。 等到她看见楚云深沾染上墨迹的手从纸张上拿开后,并且拿起终于重新变平整的纸张放进书中时,程潇潇脑子里的回忆一瞬间涌出,并且迅速想到了些什么。 这令人熟悉的操作,这似曾相识的行为,之前她不是也见到过一次。 ‘垃圾分类’! 不对,是很像‘垃圾分类’的‘收废品’。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四十七章:垃圾分类,网址: 第四百四十八章:光团 那时候她就想问楚云深来着,是不是洁癖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是会连身边人的垃圾都没有办法容忍。 “你把它收起来作甚?” 程潇潇这次没忍住,挑了这个机会问出了口。 楚云深的呼吸一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程潇潇的话。他拿着书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过了几秒才恢复常态。 程潇潇歪着脑袋一本正经打量着楚云深,那表情认真到楚云深都不敢对视。一双杏眼更是亮得逼人,里面写满了探究和好奇。 没能等到楚云深的回答她也不在意,只是替楚云深想出了几个答案: “垃圾分类还是你收藏癖?你不会想兼职收废品吧?” 程潇潇越说越起劲,她的神色逐渐放松,身子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紧绷着。 楚云深已经将书迅速合上,他缓慢摩挲着书封面上白底黑字的书名——《如何与猫好好相处》,那流连的目光落在上面,温柔又缱绻。 “你说得对,我想兼职收废品。” 楚云深用一种他自己都没听过的声音回应道,那语调柔和,尾音逐渐上扬,听起来居然很欢快。 程潇潇已经半个身子都靠在桌子上了,她双手手肘抵在桌上,两只手则支撑着脑袋,手指还有意无意揉搓着自己的脸蛋。 还真是想要收废品,楚云深堂堂楚国靖王殿下居然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职业爱好。 越想越觉得反差萌,她摇头晃脑的又看了眼楚云深放回去的书,倒是没有顺着这个问题再继续问下去。 天真如程潇潇,她似乎忘记了楚云深是个古代人,并且她从来没跟他说过什么收废品这类的现代词汇。 刚才楚云深连问都没有问,看起来像是完全听懂了她的意思,还顺着她的意思就往下接话,这其实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楚云深是故意的,他完全是想顺着程潇潇的意思来,不然怎么可能那么自然的接话。 这件事直至后来的某一天程潇潇跟楚云深闲聊,楚云深才交代了全部,他告诉程潇潇自己就是逗程潇潇的,谁知道程潇潇一直信以为真,并且还是不是找些好玩的废旧物品给他,以此满足他想搞副业的心。 对,‘收废品’和‘兼职’也是程潇潇后来告诉楚云深的,楚云深哭笑不得的同时内心也产生了一丝后悔。 要是当时的他能知道这些词的意思,也就不会选择这个选项了。 此时的程潇潇和楚云深笑也笑过了,调侃也调侃完了,气氛比起刚才要缓和不知道多少。 程潇潇给楚云深迅速讲完了地府的事情,并且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明日就要把残魄归位,这里面自然还包括李含栀那边。 楚云深答应得如此爽快也不是没有一点要求的,他的要求就是要全程陪同程潇潇。 程潇潇半推半就,还是顺着楚云深的意思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话虽如此,她的心里还是疑问重重的。 不过是送残魄这样的小事情,楚云深还非要跟着她做什么。明明林大人或是其他地方有那么事情等着他,他怎么就能抽出空来陪她一整天。 不放心她,还是太小瞧她。 程潇潇心里犯着嘀咕,完全没看到楚云深在她提及李含栀时那个奇怪的眼神。 欲言又止,又含糊不清,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敌意。 程潇潇都跟楚云深交代了这些事,楚云深自然也向程潇潇补充了这两天的调查结果。 得知城中半兽鬼附身的女人们还教唆其他人养人吃血,程潇潇避免不了胃里翻涌。 不知道她把这些残魄放回去,那些人还会不会有这些记忆。要是当真有,那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吧。 这种噩梦一样的回忆,吃自己的同类,喝同类的血,只有山中野兽没有心智的畜生才会做出来的事情,要让人如何说服自己,才能坦然接受这一切。 也不知道龟脸老人知道这些事会不会产生愧疚之心,毕竟他们曾经没打算以杀止杀。 还有那些半兽鬼们,当真完全没有意识还是什么情况,为何这些年突然性情大变? 一切只有等程潇潇和楚云深自己去解答了。 这一夜李含栀嫌程潇潇和楚云深的房间太狭小,她不想打扰程潇潇的二人时光,于是无论程潇潇怎么劝,她都不由分说的去了屋顶。 而程潇潇也在楚云深说更多的话之前缩进了被窝里,直至她睡着都没有再跟楚云深说一句话。 当真是说完正事就翻脸不认人。 楚云深望着已经变回狮子猫的程潇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却也只是过去帮狮子猫掖好了被子,没有再去打扰她休息。 等到次日一人一猫一鬼去集中营放残魄时,程潇潇才感到了仅有的放松。 主要还是因为她变回了狮子猫,现在就算当锯嘴葫芦都没人管她。 想说也说不了嘛,问也是白搭啊。 相顾无言沉默了一路,程潇潇在抵达第一个集中营时才开始有了一丝的慌张。 她就这么带着残魄大摇大摆的来了,还整出一副很懂的样子,但问题是具体会出现啥情况她一概不知啊。 等下会不会很难搞定,要是残魄们无法自己魂归原位,那她要怎么办才行。 引导?还是劝说? 别说这些,就是如何让残魄们出来,程潇潇都还没能弄明白。 这还搞什么搞。 随缘吧,相信缘分天注定,幸福是自己的。 呸! 说的什么东西!净扯淡来着了。 狮子猫前一秒还元气满满,下一秒就颓废的缩在楚云深怀里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楚云深已经跟听竹他们说完话,现在一群人正准备去见女家眷她们。 程潇潇好的不灵坏得灵,这次真被她说准了,这些女家眷们一问三不知,看起来比谁都无辜。 要说真问起来她们有什么异常,那就是偶尔会神志不清,像是短暂失忆。 整个人会昏昏沉沉的,那段时间的记忆也会随着觉得模糊不清想不起来。 听起来就像是,好几种人格。因为会交替出现,所以才会有记不清事情的时候。 那不就是被附身! 不过程潇潇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半兽鬼附身,不是完全的夺舍,这些女人只是失去了一部分魂魄,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有自己的意识。 这个问题程潇潇也问过龟脸老人,当时龟脸老人只说可能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才会导致这样,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不然他们当时看到那些残魄也不会那般诧异,并且几只鬼一直认为是天注定。 程潇潇还是觉得脑子好乱,到现在还是好多东西仍旧一团乱麻般理不清楚。 希望残魄归去,半兽鬼消失,一切都能尘归尘土归土吧。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祷告着,抬头看了眼一脸担忧的楚云深,还是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女家眷们已经近在眼前,程潇潇又是一副已经准备好的模样。 不管程潇潇是装出来的还是认真的,至少都已经这样表现出来了,楚云深也不好多问,只能紧抿薄唇,将那句‘你没事吧?’转换成了对狮子猫的安抚。 收半兽鬼的过程远比程潇潇想象中要顺利,顺利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切就都恢复正常,现实也跟着来了个大变样。 狮子猫刚从楚云深身上下来,并且慢慢靠近女家眷们,宝函便自己起了反应。 随着绿光起,宝函缓缓震动着,在狮子猫脖颈间晃来晃去,逐渐明显到连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出了异端。 好在楚云深已经提前清了场,除去听竹他们几个自己人,衙门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下。 女家眷们被一个个反手绑在那里,据听竹说这样是为了防止她们逃跑。之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方夫人就溜走了一次,还是自己挣脱了身上的绳子。 那时候听竹他们只是将这些女子的手脚绑于身前,方夫人也是如此。 不过当晚方夫人就从屋内冲了出来,后来将她重新押回去时,听竹他们才发现地上全是被崩裂的绳子。 还不是完整的那种,当真是一节一节的。看了都会让人误以为是绳子质量不好,才能被弄成这般模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有了现在这些五花大绑的女家眷模样。 也好,省得程潇潇要担心这些人突然暴走。 抽离魂魄,听起来就惊悚得很。 不光惊悚,还十分疼痛。 宝函的绿光愈发强烈,里面争先恐后涌出无数白色的光团。 程潇潇还有些发懵这些光团的来源,直至所有光团刚好对应屋内的众女子们,程潇潇才反应过来这些就是残魄。 居然变色了! 也是因为宝函的功劳? 那宝函当真有点强啊,还能替残魄净化滋养。 不过宝函厉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雏鸟不就是因为宝函才能成长为今天这样厉害的苍鹰。 程潇潇这时候知道夸宝函了,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一直骂骂咧咧说个没完没了。 此一时彼一时,女人心海底针啊。 当初被龟脸老人用权杖引进去的残魄现在出来了大半,每个光团都像是找到家的孩子,对着女子们的额头飞去。 其中有些光团中途飘错了地方,在空中还交换了位置,看起来有趣得很。 楚云深他们只能看到宝函的光,残魄们就都看不见了。 至于程潇潇,人家早在来之前就开好了天眼。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看不到鬼是因为鬼都在人体内,不然她怎么会傻到以为玉佩出了问题。 那边光团已经慢慢融入女子们的额头内。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八第四百四十八章:光团,网址: 第四百四十九章:一脉相传 与此同时,一丝丝黑气从那些女子体内被迫渗出,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她们的头顶涌出。 随着黑气越来越多的凝聚成形,女子们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痛苦,方夫人是最先叫出声音来的。 她的脸上布满汗水,整个人仰着头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张得老大。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从她嗓子里溢出,凄惨得在场几位大老爷们都有些不忍听闻。 听竹对着楚云深欲言又止,像是想询问什么。 他还时不时打量着一脸认真的狮子猫,几度想上前去跟狮子猫攀谈。 不过楚云深的表情在第一时间制止了听竹,根本没有给听竹开口的机会。 他给众人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很快便继续看向了不远处的狮子猫。 狮子猫的表情从严肃逐渐转换成轻松,楚云深紧蹙的俊眉总算也随之缓慢松开。 屋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已经减弱了许多,上空漂浮着的半兽鬼身影也已经成形,程潇潇总算等到了这最重要的时刻。 就是现在! 她看着面前尚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半兽鬼们,气沉丹田就是一声吆喝: “诶嘿!上面的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们,看过来看过来了啊喂!” 要不是只需要在心里喊喊就行,程潇潇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怎么搞得跟大型传销现场一样,又像啥江湖骗子专门出来售卖小商品的。 好在那些半兽鬼们没这么觉得,他们像是刚出生的婴孩,一个个一脸迷茫。 不过一会,这些鬼们便全部都聚集到了程潇潇身边,将程潇潇一人团团围住,看起来像是要群殴似的。 嗐!要不是心里承受能力强,程潇潇早就要叫开了。 还好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不对,李含栀也看得见。 不过李含栀一直都在远处没过来,现在也只是离得近了些,没有完全凑上去。 从远处看,就是一群鬼将一只雪白的狮子猫围成一个密不可分的圆圈,而狮子猫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望望那个,头还一直点来点去。 程潇潇可忙了,这些鬼都是冲着宝函的绿光而来。 这光好像可以恢复半兽鬼们的神志,所以程潇潇正在努力安抚他们的情绪,试图让他们不要着急,最好还能排个队。 真是不容易,这些鬼比附身尸体上的鬼是好些,至少看起来不是灰扑扑一团。 不过还是不行,他们不能开口说话,意识也不清醒。 并且程潇潇在半兽鬼们刚出来时就发现了,好像楚云深他们也看不到这次的半兽鬼们。 那就只能等会转述了,好在她现在想变身就能变,不然真要一天天的累死。 以后腮帮子上的口轮匝肌都能大一圈,彻底变成青蛙脸。 等待半兽鬼被宝函修复魂魄,程潇潇顺便还思想开了个小差,很快她的思绪被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 “这是哪儿?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程潇潇这才发现所有鬼的眼珠子不再浑浊,刚才的声音正是其中一只黑熊鬼发出的声音。 她还未张嘴搭话,黑熊鬼直接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脑袋上: “哎玛!想起来了!咱们不是来调查召唤者的事吗?还说要蛊惑那些人类。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了?” 嘿!头脑还挺清醒。 程潇潇有些感动怎么回事。 “那你还记得其他事吗?或者说,你们调查出来了谁是召唤者吗?” 脆生生的女声从重重鬼影中响起,正是程潇潇见缝插针成功说上了这么几句。 其他鬼纷纷退开,也都顺着声音和黑熊精一样看向了站在地上极其小只的狮子猫。 注意到众鬼的眼神注视,程潇潇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用长期积累下来的经验,对着众鬼微微颔首,“那啥,是我刚才在说话。我跟龟脸老人是朋友,前来调查这件事情的。” 为了防止这些鬼不相信她,程潇潇还给他们描述了一遍尼卢都和龟脸老人,并且活学活用了几句东北虎以及白琵鹭的话。 让程潇潇模仿,没让她超越。 她却偏偏逗得众鬼捧腹大笑的同时还忧声连连,黑熊鬼更是深陷回忆泪眼婆娑差点对着程潇潇哀嚎痛哭。 大可不必! 知道你们也是回忆曾经感触颇深,但是当真别在我面前哭,我遭不住。 她现在可没时间安慰这些鬼,她得速战速决赶紧把事情问清楚。 不然一会黑白无常都来拘魂了,她都没能结束这边的调查。 好在黑熊鬼他们还算理智,感觉着自己眼泪快要滚出来时,吸溜着鼻子硬是把翻涌的泪珠逼了回去。 “妹子,实话跟你说啊。哥几个只记得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具体这些年发生什么事,其实我们也不清楚。” 黑熊鬼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告诉了程潇潇很多有用的内容。 他们跟蝙蝠鬼影当时都是一起出来的,无情棒槌阵阵法不长眼,不会因人而异。而他们之所以能比蝙蝠鬼影们状态好些,完全是因为当时有其他鬼有一保一护住了他们。 出来后他们确实还算清醒,当然一群鬼也被无情棒槌阵击散分成了几波人。 再加上有些鬼伤势严重,直接就失去了联系,所以蝙蝠鬼影他们遭遇了什么黑熊鬼并不知道。 别的鬼后面怎么样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自己的事后面反正是逐渐变得不明朗。 一开始黑熊鬼他们想找召唤者,却始终没能感应到什么。于是他们只好依照龟脸老人的话,日日入梦劝告那些苏城人,提醒他们不能残害生灵,捕杀野味。 如此相安无事了几年,召唤者偶尔也会出现几次。 黑熊鬼他们在苏城受影响更深,每听到一次,脑子便会混沌一些,他们尝试着诵读佛经才堪堪维持着勉强度日。 不过好景不长,召唤者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有蛊惑力,黑熊鬼他们也慢慢沦陷失去了意识。 他们只感觉在一片混沌中听从安排,吃了好些人肉,还喝了很多人血,用的还是苏城女人的身体。 “那你们记得那时候除了召唤声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那时候你们不是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程潇潇听完一阵唏嘘,没想到龟脸老人说得都是真的,这些半兽鬼也是真道义。 反正他们是不是好鬼,程潇潇不知道。 但是苏城一直吃野味的那些人,还有一直在背后挑事教唆半兽鬼们的那些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熊鬼绞尽脑汁回想着,时不时还拍打一下自己的脑袋,看得程潇潇都觉得疼。 那可是熊掌啊! 那肥厚的爪子,力道大到都带着掌风,一下又一下的。 这要是呼在别人身上,怕是能直接飞对方。 熊哥威武,熊哥霸气! 狮子猫钦佩的眼神过于直接,惹得正在和听竹他们一起审问的楚云深频频侧目。 这边狮子猫开始跟半兽鬼沟通后,那些苏城女子们也都逐一清醒过来了。 眼看狮子猫半天都不给楚云深眼神,其他人又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楚云深干脆直接命令他们先去审问。 许是程潇潇的祷告起了作用,这些女子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更多的是迷茫着一张脸望着前方。 之后的审问也是如此,她们时而沉默不语,讲起话来断断续续。但绝对不是想隐瞒什么,而是脑子反应不过来,思绪和语言跟不上节奏而已。 这些女人记不住自己在地府的事情了,也不清楚半兽鬼之前利用她们身体的所作所为。 一无所知总好过洞察一切。 至少这些苏城女人不需要带着那些嚇人又血腥的事情度过余生,之前的种种罪孽深重都已然因果报应,此事结束,一切重建,宛如新生。 楚云深这边线索结束,苏城女家眷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吴国野味贩子,只能继续等程潇潇那边的消息。 半空中的黑熊鬼已经停止了‘自我摧残’,他亮着一双熊眼神色激动道: “想起来了,想起来咯!” 程潇潇和众鬼一致看了过去,只见黑熊鬼一个俯冲,直接飘到了狮子猫脸边,一张熊脸就差怼到狮子猫脸上了。 “之前我们一直都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隐藏在苏城的某个地方,但我们找不到那个地方。” 黑熊鬼说着用爪子朝着狮子猫的脖子伸去,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再配上他的神情,着实把程潇潇吓得够呛。 纵使她是一只见过世面的小猫咪,也无法接受这种突然的暴击啊。 狮子猫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她很想克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却又实在担心不过是初次见面的黑熊鬼会对她做出点什么。 一直用眼睛余光注视着这边的楚云深脚步微动,身子崩得铁紧,随时打算冲到程潇潇这边来。 楚云深看不到半兽鬼们,但是他能瞧见狮子猫此时恐慌的神情,所以出于本能,他是打算第一时间冲过去保护狮子猫的。 好在狮子猫的表情倏然放松了下来,还自己又主动往前走了好几步,仰着头眼睛都亮了几分。 楚云深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不过眼神倒是没有再离开过程潇潇那边。他也不再是余光的打探,而是正大光明的注视。 这么明显的关心,只能说程潇潇是真的惨。 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错过这些细节,不然她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怅然若失。 程·一无所知·潇潇现在只知道她听到了一个好令人振奋的消息,那就是黑熊鬼刚才靠近她指着宝函说出来的话。 “那股力量跟你身上这个宝贝的气息十分相似,像是一脉相传的那种。”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脉第四百四十九章:一脉相传,网址: 第四百五十章:瞎难过 黑熊鬼看到程潇潇退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他悻悻的收回自己的爪子,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程潇潇脖颈间的锦袋: “真的很像,气息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你这个宝贝散发的力量十分纯洁,那股力量却十分黑暗。” 黑熊鬼越说越烦躁,好像自己都觉得他的话行不通,“听起来理论相悖,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相反的两种力量属于同一种气息。” 看着黑熊鬼又开始抓耳挠腮,程潇潇却了然的点了点头。 别看黑熊鬼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又没什么依据逻辑,但是程潇潇却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她甚至都能替黑熊鬼将那股力量的来源说出来,并且她的答案和正确答案绝对**不离十。 这事她熟啊,她把李清让跟她讲的事情跟眼前的事情稍微一联系,哪里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那股神秘的力量肯定就是玉璧啊! 只有玉璧是宝函的一部分,所以才会产生同样的气息。 也只有玉璧这样的存在,才能够一直左右着半兽鬼的思想。 之前李清让不是也说,他听说买到玉璧的人在苏城。 蝙蝠鬼影他们能够附身尸体,也极有可能是玉璧的作用嘛。 再加上现在黑熊鬼的描述,程潇潇迫不及待自己凑到了黑熊鬼身边: “那你们找不到蕴藏着那股力量的地方,大概方向呢,这个总能说得出来吧。” 这下黑熊鬼没有迟疑,他很干脆的回答道:“大致方向我现在也能感觉出来,不过有些奇怪……” 又怎么了?! 又哪里奇怪了? 程潇潇心态有些爆炸,怎么还有事情,大哥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感受着狮子猫幽怨的眼神,黑熊鬼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直笑: “你别着急,我说的奇怪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那股力量好像已经渐行渐远,这会似乎出了苏城朝着西北方向去了。” 这还不是大事情? 这事情已经很大了好吗! 那可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要找的玉璧,是她回到未来的唯一可能。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线索,她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平白错过。 该问的都问出来,能知道也都知道了。 程潇潇不愿在这里多耽搁时间,至于这些半兽鬼,当她看到屋子角落里那熟悉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时,就放心的朝着楚云深跑了过去。 既然黑白无常都已经来了,她也不用接着担心这些半兽鬼的事情,那她也可以放心的去寻找玉璧了。 之前还说什么玉璧在李家兄妹在,李家兄妹现在要平安无事了,玉璧可不能就这样失之交臂。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叽里咕噜就是一通比划,楚云深只能跟在后面柔声忙不迭安抚着:“别着急,别着急。你慢慢说,有什么事我一定帮你。” 就是玉璧,宝函…… 摇晃着自己脖颈间的锦袋,她又对着外面一个劲的抬下巴,最后看着楚云深一脸担忧却始终没能听懂的眼神,终于放弃的停下了所有动作。 哎呀,算了,反正你快些跟我走! 狮子猫停顿了几秒,又叼起楚云深的衣摆就往屋外拖,她边拽还不忘用眼睛余光疯狂示意角落默默看着一切的李含栀。 走啊!一起走啊!没有玉璧你也活不下去,还不赶紧都跟上我! 狮子猫风风火火就往外闯,楚云深也反应过来一把抱起了狮子猫,大步流星跨过门槛朝着院子外走去。 院子外迎面走来一人,要不是楚云深和他反应都十分迅速,这会两人怕是已然撞到了一起。 “主上,李含栀昏迷了,李清让不见踪迹。” 来人是好久未见的祝容,她和弄影这两日一直跟李家兄妹待在一起。 说是监视李家兄妹,其实也不过是每天看着李含栀瞎胡闹,再陪着他们一同去找尸体。 这么快就起反应了? 玉璧不是才被带走,这边李含栀就昏迷不醒,李清让还不见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能不能哪天让我稍微省点心。 程潇潇有些头大,她现在就是想吐槽都有些无从下手。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有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总是很被动找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每当她好不容易想出一些招数来应对眼前的事情时,又会有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时间不容程潇潇沉默,也不容许她犹豫。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她必须做出选择。 “立马带我去找她,不然她会死。” 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在程潇潇身后响起。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毕竟两人这两日加上之前的相处,也算是比较熟悉。 这下好了,倒是不用程潇潇她自己选择了。 行,那就听你的!先去找李含栀。 程潇潇坚定的点了点头,脑补出李含栀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画面,终是没有再坚持玉璧的事情。 只是她带着李含栀二号就这样去可以吗?没有玉璧李含栀能醒过来? 程潇潇的疑惑很快被已经走到她跟前的李含栀二号解答,她缓缓飘到程潇潇眼前,一袭红衣刺眼夺目。 “只要我回到她身体内,她就能很快醒过来,并且恢复成正常人状态。” 不用玉璧?不需要其他条件? 程潇潇不敢相信事情可以这么简单,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询问道。 李含栀二号含着笑耐心的摇了摇头,对于程潇潇的顾虑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她后面还是开了口,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之前那样的模棱两可: “你只需记得我就行了。潇潇,期待我们再次见面。” 要不是李含栀二号后面还接了话,程潇潇差点又要以为李含栀二号在搞什么小动作了。 她觉得反正等李含栀恢复神志,她们就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也就是李含栀二号所谓的“再次见面”。 狮子猫难得在这样的情况还可以愉悦的开口,“我也期待和你的再次见面!” 李含栀只轻笑了一声,对着程潇潇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的桃花眼半眯成好看的月牙形,一点不为人知的泪花在眼底翻涌,却终是被隐藏了过去。 祝容的禀告再加上狮子猫的授意,楚云深自然是随着狮子猫一起去见李含栀。 李家院子,李含栀一到院门口就自行先大家一步穿墙而过。 程潇潇只能羡慕嫉妒的等着楚云深带她走大门,鬼的本领她学不来也就只能看看了。 等到一众人加上程潇潇一只狮子猫真正站到了李含栀面前,才发觉情况似乎比祝容来禀报时要严重得多。 眼前的李含栀脸色苍白,嘴唇也是惨白一片,根本没有之前程潇潇看到的半点生机。 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神色看起来十分痛苦,像是在做什么可怖的噩梦。 是很痛还是很害怕? 亦或是两者皆有? 程潇潇说不上来,而先他们一步进来的李含栀二号已经飘到了李含栀上空,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床上躺着的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程潇潇总觉得李含栀二号的眼神十分奇怪。 但是你真让程潇潇讲出来,她又没办法多解释什么。 就是好像李含栀二号并没有对李含栀有什么过多的感情,更像是出于一种使命和责任? 程潇潇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李含栀就是李含栀啊,怎么可能真的一分为二因为一些外在原因不得不去救另外一个自己,不对,是另一部分的自己。 只有她们合并了,才是完整的李含栀才对。 程潇潇小声呼喊着李含栀二号,询问她什么时候打算融魂。 李含栀二号又是那种寡淡的笑容,衬得她的脸倒是跟床上躺着的那只有几分相似。 “现在吧。越快越好,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李含栀二号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竟然缓缓低下头合上嘴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你是不是不大开心啊……” 程潇潇也没有那么迟钝,眼前的李含栀二号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就差在自己脸上写出‘我很难过’四个大字。 都这样她要还不去慰问下,那也太不够朋友了。 还说之后要当姐妹呢,塑料虚假姐妹情吧。 李含栀转过脸来看向程潇潇,她的眼神是那般温柔慈悲,似乎还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怜悯。 不过这份感情又好像不光是对程潇潇,还有对周遭的一切。 她并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隔了一会又侧过脸去。 程潇潇看到李含栀二号深深地看了床上一眼,嘴里嘟囔着一句:“没有什么开不开心,我应该做的。” 随后不等她反应,一道强烈的绿光闪过,那光来得又迅速又刺眼,程潇潇根本就没能来得及反应,双眼便被绿光刺了个正着。 她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生理眼泪,光芒里红衣李含栀好像回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 不过程潇潇也没能搞清楚这件事的准确性,毕竟眼睛都快瞎了。 这姑娘怎么这么猛,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好歹聊完再容人家缓缓嘛,刚才都没这么着急,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就自己走了。 狮子猫将脑袋靠到了楚云深怀里,又小心把自己的眼泪蹭去,还使劲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慢慢恢复了有些模糊的视线。 眼前的绿光散尽,床上空哪里还有红衣李含栀的身影。 不知为何,程潇潇的心里突然像是空了一小块,有些怅然,还有一丝说不上的愁苦。 不应该啊,李含栀就能好起来了,你在这里瞎难过什么啊。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章第四百五十章:瞎难过,网址: 第四百五十一章:聊聊正事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红衣李含栀给人的感觉太深刻,所以她才会颇有感触? 可能是。 床上的李含栀嘤咛一声,在狮子猫眨巴眼睛调整情绪的时候徐徐睁开了双眼。当她看到床边围着的楚云深还有他怀里的狮子猫时,李含栀轻轻一笑: “小猫咪?” 还是熟悉的声音,只是这语气和之前程潇潇听到的都不相同。 不是六岁心智的李含栀,也不是地府里的红衣李含栀,她们都不会是这样的语气。 都不会是,这样的洒脱。 是恢复了? 还记得她是小猫咪,那记不记得她是程潇潇呢? 狮子猫想要对着李含栀试探几句,却发现现在的她已经无法用心声继续沟通。 而猫言猫语,怕是现在的李含栀也听不懂。 被语言不通这么一耽搁,程潇潇这会自是无法再和李含栀多沟通什么。 李含栀也没有多在程潇潇这里纠结,而是自己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屋子里开始逛来逛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哥呢?你们看到我哥哥了吗?大叔?” 李含栀这正常的语气让程潇潇的猜测更加肯定了几分,这才是该有的状态嘛。 之前小孩子般的李含栀虽说智商颇高,不去细想根本看不出来她只有六岁心智,但是多见几面还是会心生疑惑。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性格和气质才像是李含栀应该有的状态。 反正就是浑然天成,给人一种本来就应该如此的感觉。 狮子猫又有些发呆,她头顶的楚云深也没有应声,最后还是他们身后的祝容接了一句: “你哥哥李清让今日清晨便不见了,那会你刚好晕倒在屋内所以不知道这些事。”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李含栀直直的朝着楚云深扑来,在楚云深避开的时候自行拐了个弯,朝着楚云深身后奔去。 “是被人掳走了,还是自己出去散心了?” “给你去买白糖糕了。” 门口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正是消失了大半日的李清让。 他快步掀开衣袍跨过门槛,一身白衣风尘仆仆,手上还提着几个冒着热气的油纸包。 这人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在场几个人的注意力,原本还叫嚣着的李含栀也一个纵身迎上了李清让。 “哥,你怎么出去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现在世道这么乱,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李含栀极其熟稔的接过李清让手中的东西,有些抱怨的小声嘀咕道。 “下次一定告诉你,这次出门着急就没来得及。” 李清让任由李含栀拿过东西,宠溺的摸了摸已经靠到他肩膀上搂着他胳膊的李含栀。 李含栀笑着躲开了,不过也没有松开抱着李清让胳膊的手,隔了一会又凑过来继续撒娇。 几人看着眼前这和谐的兄妹情深画面没有多言,楚云深率先带着狮子猫道别,祝容则再度默默跟在了他们身后。 直至亲眼看到楚云深他们走到了院子外面,李清让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再度宠溺的看向了眼前已经蹦跶到桌边吃糕的李含栀。 倘若程潇潇他们能多留一会,肯定能看到此时的李清让眼中的复杂神情。 要是程潇潇能够亲眼看到,更是会心生异样感觉。 因为此时的李清让眼中的悲伤和温柔与红衣李含栀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墙之隔的程潇潇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还有好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被人刻意隐瞒了去,而她自以为的那些真相,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回程的路上,楚云深一直默不作声,只抱着狮子猫快步赶路。 程潇潇虽感到有些许不对,不过也没过多的疑惑。 毕竟楚云深就是这样性格的人,本身也不是话多的那个类型。 主要还是程潇潇心大,她自己没能察觉出李含栀这件事不对劲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看得出楚云深的情绪变化。 楚云深在程潇潇看不到的地方又回头看了眼已经关上门的李家院门,缓缓将眼中的探究隐去,换上了平常的冷漠。 李含栀恢复神智了。 现在的李含栀是个彻头彻尾的正常人,不再是之前六岁心智的李含栀。 而李清让消失了的这大半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算他真的是去给自己妹妹买白糖糕了,试问一个疼爱妹妹如生命的人,又怎会在妹妹晕倒的时候出门买东西呢。 最令人费解的,李清让对于李含栀的恢复,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他就像是之前一样的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特别的欣喜或是别的情绪。 好像李含栀一直以来就是这副模样,从来不曾改变过。 更深层次的去想,好似这一切李清让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楚云深才会是现在的表情。 不过楚云深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告诉程潇潇这些。 程潇潇脸上的疲倦楚云深不是没有看到,还有那眼掩饰不住的情绪波动,他如何能够放心让程潇潇再去了解更多的事。 这些东西,还是他先调查清楚再说吧。 将心头的思绪一一按捺住,楚云深抚摸着狮子猫光滑的皮毛,只是这样的触碰,换来的却是狮子猫的猛然抬头注视。 程潇潇正想着事情呢,被楚云深这么一打扰,哪里还能记得住刚才她在想什么。 好像是李清让,还是李含栀? 不对! 是玉璧! 她玉璧还没追回来呢! 恍然大悟的她懊悔得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可惜嘴里的疼痛没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现在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只知道这回是当真要完。 李含栀是救回来了,玉璧追不到了啊。 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半兽鬼肯定被黑白无常带走回了地府,她自己又感应不到玉璧的存在。 那还能怎么办嘛!还不是只能暂且就此作罢,等到之后有缘再说。 厚,谁知道这缘分之后什么时候会再来啊。 程潇潇一通捶胸顿足,恨不得现在就从楚云深怀里跳下去狂奔几圈,不然她怕她心中的一腔愤懑无处发泄,最后会爆体而亡。 最后还是在县衙碰到小五他们,她才稍微收敛了情绪,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小五他们回来自然是为了向楚云深禀告林大人的事,看到他们手上又是带着血又是一沓资料,程潇潇心头一凛,顷刻间没了刚才的颓然。 看到狮子猫重新打起精神,楚云深也就没有刻意把她放回内室,而是直接抱着去了书桌那边。 他这样的举动稀松平常,以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包括程潇潇都没有发觉有什么问题。 直到听小五事情都说完大半,程潇潇才恍惚间发现这次她不是在偷听,而是正大光明的参加议事。 难得你们又能带我一起玩,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待会也给你们帮上什么忙。 她调整坐姿,在楚云深怀里找到一个满意的位置,又探着脑袋开始寻找书桌上的案宗,想要看清楚属于林大人的那份口供。 楚云深的手在案宗上摆弄着,却暗自垂眼看向了怀里的狮子猫。 他的手悄然放在了狮子猫的身后,又将衣袖有意无意覆盖在狮子的身上,不过没有挡住狮子猫的视线,相反还整个人身子往书桌边去了些,好方便狮子猫能够更方便活动。 程潇潇刚才瞬间的黯然神伤差点又让楚云深慌了神,原本还打算隐瞒的他也在那一刻换了想法。 原本他是为了程潇潇着想才会很多事刻意藏着掖着,不愿让程潇潇去考虑太多。 那一次程潇潇忧思过重之后的晕倒,楚云深现在仍旧记忆犹新。 不然他不会次次都如此紧张,每每都提心吊胆。 不过直到刚才楚云深发现,程潇潇好似听到案子时累是累了点,眼睛却是放着光的。 从她的眼神里楚云深看到了浓厚的兴趣,这些远远大于她身体上产生的疲倦。 “你说林大人畏罪自杀了?” 楚云深故意放大了一些自己的声音,并且问出了一句他往日里根本不会说的话。 狮子猫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也不去看沾染着红色血迹的纸张了,而是竖着耳朵直接听这几人的对话。 你刚才不是看过这些案宗了吗?怎么还问这种废话? 程潇潇有些不解楚云深的做法,并且对楚云深这种为了她专门复述一遍事情过程的行为完全不明白。 小五他们眼中的诧异浓到都快溢出眼眶,却也只是一五一十将他们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遗书是这样写的,不过林大人身上的伤口是很明显的外力所为,说是畏罪自杀根本行不通。” “只脖子上一处极细的划伤,倒是跟之前吴国的作风大相径庭。” 楚云深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狮子猫的小脑袋,又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小五:“可找到相同花纹?” “腋窝下方三寸处有一小型符文,是吴国通用的那个。” 小五蹙着眉回忆着,很快从嘴里飞速吐出这句话来。 吴国,吴国。 狮子猫的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抬起爪子对着楚云深的胳膊直接就来了一下子。 等到拍完楚云深程潇潇才反应过来刚才她一时激动,根本没来得及把指甲收起来。 没,没事吧。 狮子猫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爪子从楚云深手臂上拿开,又心虚的悄悄抬眼看了看楚云深。 没等到楚云深责备的眼神注视,也没有看到楚云深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狮子猫才放心的又默默垂下眼来。 估计楚云深是没有发现吧。毕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许是刚才没划到他的皮肤。 反正程潇潇刚才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些。 没事就行,没事我们就可以来聊正事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五十一章:聊聊正事,网址: 第四百五十二章:似乎大概过了头 小五说野味贩子和林大人有关,还要去查女家眷们,那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事归根结底就是跟林大人有关? 那些书信上有吴国的特殊符号,现在查出来林大人又是吴国人。 这不就直接实锤了吗? 这次苏城的病症很有可能就是吴国搞出来的。 还有玉璧的事情,她是不是也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玉璧的出现也极有可能和吴国有关。 宝函她可是从根叔那里得到的,根叔不也是名副其实的吴国人吗? 吴国又贯来就喜欢搞这些鬼神之事,养傀儡养腐尸,什么事他们干不出来。 这样想想这次的事情还真挺有吴国的风格。 如果一切都如程潇潇所猜想的这般,那吴国就是一直教唆半兽鬼的那个召唤者,也就是藏于最深处的第三人。 打着让半兽鬼复仇的幌子,说着苏城人罪有应得作茧自缚,实则不过是为了在楚国搞事情。 这样想着想着,程潇潇突然心头咯噔一声有些不安。 吴国一直以来都不安分,从来就不是安于现状的邻国。 他们频频在楚国暗戳戳捣乱,每次都是弄出一些军队或者培养官员,其实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搞垮楚国,所以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苏城病症和半兽鬼一事演变至此,要不是前来调查的人是楚云深,程潇潇又恰巧能够看出点关于鬼魂的名堂,整座苏城估计早就要变成一座死城。 苏城又是楚国一个四通八达的城市,到时候病症蔓延,人咬人便会传染,周遭的城镇无一能幸免。 不敢想,程潇潇不敢继续往下想。 这病症的传染速度如此之快,被咬便会变异,光是药力作用还没办法改善,必须驱除鬼气方可成事。 可是这楚国又有几人能够驱除鬼气呢,又有几人能像慕白一样研究出那般有效的药物。 楚国还是一介大国,人口多,城镇多。 要是真的大范围广泛扩散了,光是程潇潇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忙得过来。 真等到那时候,楚国当真就只能听天由命任由其他国家欺凌了。 吴国人的心狠手辣程潇潇一直都知晓,也见识过不少他们的手段,不过每一次她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被气到想骂街。 骂归骂,事情还是要捋清楚告诉楚云深。 好不容易查出吴国这条线索,程潇潇也得把她从黑熊鬼那知道的那部分说出来。 至于玉璧,看来也只需要之后注意着吴国那边便可以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吴国身上。 吴国人厉害啊,又是宝函又是玉璧的,好东西都是他们的,虽然现在宝函已经在程潇潇手上了。 狮子猫心中感叹着,又在楚云深身上挣扎起来。猫毛从楚云深的手掌中穿过,那光滑的手感令楚云深不自觉的收紧手掌,只可惜却什么都没有握住。 下一秒雪白的毛团子已经自行落到了地上,一声不吭的就朝着内室走去。 身后人的眼神被她暂时忽略,一切等她巴啦啦能量结束后再说。 这是程潇潇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变身,猫身进,人形出。 讲道理,这些人诧异的眼神还是很明显的。 小五和松涛瞪大了眼睛看着蓝衣程潇潇一步步走了过来,又一脸难以置信的再朝着内室张望,似乎还想从那里看到狮子猫的身影。 “别看了,没人了。” 程潇潇不经意的摆了摆手,又大大咧咧走到了书桌边拿起那沾染着血迹的案宗再度翻看。 她边看边头也不抬的补充道:“没人,也没猫了。就是你们想到的那样,是我,程潇潇。” 这下也算是程潇潇和暗卫们第一次正式会晤,上次吃饭连招呼都没打,怎么能作数呢。 这不她自己来了嘛,凡事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姓名一说,身份一表明,这下什么情况算是一目了然了吧。 程潇潇将粗略翻完的卷宗放了回去,撇了撇嘴又去看还呆若木鸡的小五他们。 怎么还愣着的,这会也该反应过来了吧,这都多久了。 她递给了楚云深一个眼神,示意楚云深赶紧管管,自己又再度往楚云深身边靠了靠。 楚云深也没说话,顺着程潇潇的意思扫视了小五他们一眼,好歹让那两人收敛了一些自己的情绪。 “可是有事交代?”,楚云深了然的问道。 他现在似乎已经对程潇潇这频繁的变身状态习以为常,并且能够准确无误的猜到程潇潇的用意。 程潇潇就喜欢楚云深这副聪明样。 她先是将自己帮李含栀聚魂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又迫不及待提出吴国人和玉璧之间的关联,并且殷切的望向了楚云深。 现在就看楚云深什么意思了,要是光从一个西北方向还能接着往下排查,那程潇潇玉璧的事应该也能指望到他吧。 “西北方向?林大人那里也查出了有关于这个的。” 楚云深从最下面的一堆纸里翻出来了其中一张,并且细心的将它抚平再递给了程潇潇。 程潇潇也不含糊,拿过那张纸就开始一目十行的查看。 奇怪,这张的内容她刚才怎么没有看到,难道说是遗漏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内容,程潇潇越看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她又认真的默读了一遍,蹙着眉将纸递还给了楚云深。 “这上面写的东西我看不大懂。这个客栈,是吴国的地盘吗?” 程潇潇歪着脑袋天真的询问着楚云深,看她这不谙世事的模样,楚云深的手动了动,差点直接朝着程潇潇的脑袋伸去。 以前都是这样抚摸狮子猫的,他一时之间还改变不过来。 “是不是嘛?” 好在有程潇潇的再度催促,楚云深才按捺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的手指在身侧动了动,终是抖了抖衣袍将手隐于袖中没了动静。 程潇潇的声音很甜,尾音又不自觉的被她拖得很长,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是在跟楚云深撒娇。 小五他们见状相视一眼,突然都产生一种念头,他们似乎不应该在这里。 果不其然,还不等小五他们相互使眼色开口,楚云深自己先赶人了。 一个简单的手势,却是如此的直接明显。 程潇潇还想张嘴将两人留下,又想开口问楚云深为什么要让他们出去,却在楚云深的眼神下没了说话的机会。 楚云深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着程潇潇,似乎想要透过这个眼神将程潇潇看穿。 程潇潇这么硬核的人,自然是正面!乖乖闭嘴不说话! 废话,这会聊正事呢,有啥好杠的。 速战速决,她再接着跟楚云深冷战。 对,程潇潇就是这么拎得清的人。 所以楚云深你给我等着,不是妥协,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程潇潇后槽牙磨得吱吱作响,表面上还维持着和煦的笑容,对着楚云深眨巴着双眼,示意楚云深赶紧告诉她关于吴国的事情。 “其实这个鹿臾客栈我们以前就查出来了。” 楚云深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程潇潇,侧了侧身子站到了书桌旁边。 程潇潇却没有顺着楚云深的意思坐过去,准确来说是她根本没想到楚云深在给她让位置。 她还以为楚云深就是坐累了站起来活动下,再说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玉璧的事情,哪里能顾及到这些细节。 “这个客栈的老板娘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朝廷和江湖人都会敬让她三分。” 楚云深的手指在书桌上状似无意的轻叩着,对于程潇潇的不为所动似乎有着些许不满。 “她跟吴国世子吴莜白交情匪浅,外面传闻这个客栈就是吴莜白培养的暗势力。” 楚云深朝着还站在另一侧书桌旁的程潇潇走去,说话间两只手已经扶住了程潇潇的肩膀。 “干,干嘛?”结结巴巴动了动肩膀,程潇潇试图摆脱楚云深的动作,“你要干嘛啊?” 她心里有些惊慌,这好好的说着话楚云深就凑了过来,还直接对她动手动脚。 不会是终于不满她的态度,刚好之前的旧账、近期的新怨一起算吧。 越想越心慌,程潇潇不光大着胆子掰开了楚云深的大掌,还很明显的退后了几步,连原先的书桌边都不愿意站着了。 就好似刚才主动靠近楚云深,还侧着脑袋问话的她没有出现过一样。 此一时彼一时是不是。 那会小五他们还在呢,她也是为了更好的看清楚楚云深的表情,跟楚云深更方便沟通嘛。 但是这会楚云深这莫名其妙的动作多吓人啊,上来就扶着她肩膀不知道要干嘛。 换做其他女人也会惊慌失措才是,此时不躲何时开始啊。 程潇潇又不是脸大些,难不成她还能以为楚云深是喜欢她不成?这会扶肩膀搞不好是要接吻。 神经病啊! 谈着正经事呢,说的什么混账话! 还别说,要真是那样,她也不是不行啊。 她那是必须可以! 程潇潇一面鄙视着自己思想贫瘠,一面乐不可支的幻想着。 “只是觉得你今日有些劳累,想让你过来歇息一会。”楚云深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无奈的指了指身后的椅子,另一边又朝着程潇潇招了招手。 真,真的? 被这么一点破,程潇潇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楚云深不过是希望她坐过去而已,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起那么大反应直接推开了楚云深。 似乎,大概,有些过了头?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五十三章:亲昵 不然程潇潇怎么说她那是贫瘠的思想,除了暴力和黄色,其他知识当真是寥寥无几。 程潇潇羞赧的磨蹭着打算摸过去,既然楚云深都让她坐下了,那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一下就是。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得从楚云深身前走过,不然就得绕书桌一大圈才行。 舍近求远?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程潇潇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假装刚才闹笑话的不是自己,讨好的对着楚云深笑了笑,希望楚云深能侧下身放她过去。 眼前的程潇潇脸上的笑容是那般心虚,眼底还残留着未能隐藏得住的狡黠。 楚云深轻挑眉头,微微欠身,只给程潇潇腾出一个堪堪可以贴身通过的空间。 嗯? 这么窄?你认真的? 可别后悔! 程潇潇又岂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楚云深既然这么放得开,那她自然不在话下。 实不相瞒,其实她个人认为,楚云深就是没意识到这些。 楚云深又不是她程潇潇,除了满脑子,就没有些别的东西了。 所以这会这样一个超过安全距离的位置,程潇潇心里想的是占便宜吃豆腐,楚云深想的估计就只是让个道而已。 当真只是这样而已? 反正楚云深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程潇潇有没有猜对,基本都没有猜对。 自以为了然于心的程潇潇只抬头咧嘴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楚云深挤了过去。 重点就是这个‘挤’字。 楚云深空出来的地方说宽不宽,说窄也不尽然。 如果程潇潇保持着正常状态,不触碰楚云深走过去也不是不行的,只是这样她的身子就要和书桌一起磨蹭。 程潇潇有正常状态吗? 肯定没有。 她不光整个人都挨着楚云深,还故意将脑袋也靠近了楚云深那边。 程潇潇比楚云深矮了大半个头,这会两人贴在一起,她呼出来的气悉数喷洒在了楚云深的脖颈之间,头发在楚云深下巴上蹭了好半天。 致命不,诱惑不,致命诱惑不? 小妖精程潇潇上线,今日,她就是来占尽便宜的。 可怜的程潇潇还不知道被占便宜的人究竟是谁。 她的步子小心往侧面挪动,在程潇潇快要走到椅子前时楚云深再度拽住了程潇潇,只不过这一次是握住了她的胳膊。 被这拉力拽得一个重心不稳,程潇潇一声尖叫在嗓子里酝酿着差点溢了出来。 下一秒她人就已经倒在了楚云深怀里,腰也被楚云深顺势搂得忒紧。 又,又来? 这次是因为什么啊?你让我去坐着,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程潇潇的心跳瞬时加快了,她望着楚云深完美的下颌线,还有那性感的喉结,几乎是不可控制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声音在原本就很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十分突兀,不光程潇潇自己听到了,楚云深也是听得个一清二楚。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悦耳的男声像是大提琴在演奏着美妙的乐曲。 被笑了?又笑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恼羞成怒的程潇潇腾地一下从楚云深怀里爬起来,奋力甩开楚云深护着她的手。 让你故意逗我,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她现在知道楚云深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就是要故意这样子撩她,然后等着看她花痴失态的模样。 当她真的失态了,楚云深再好来笑话她。 真是可以啊,楚云深。你还会这一招呢,你个弟弟。 又气又羞的程潇潇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她的脸好烫,刚刚被楚云深搂过的地方也不断散发着热气。 那股热气一直在她身上蔓延乱窜,直到她整个人都开始冒汗。 中毒了吧,赶紧走! 程潇潇愈发的觉得不对劲,她反复用手心手背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也不敢作过多的停留,闷声不吭低着头就往内室冲去。 这娇憨的小女孩模样,反而没了刚才那份得意洋洋。 她人还没挪动几步,楚云深的手又过来了。 这次楚云深的力度把握得很好,没有一口气将程潇潇拽个重心不稳。 不过程潇潇的身子由于惯性往前走,楚云深拽她又用了力气,这一前一后的反作用力,导致楚云深的手一路往下滑,最后居然和程潇潇的手握到了一起。 呃…… 这下就尴尬了…… 程潇潇感受着两人掌心相对,刚才就感受到的那份温暖现在更加直接,扰得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潇潇,你听我说。”楚云深反而成了两人之中淡定的那一个。 他顺势轻轻握住了程潇潇的手没有再松开,能够感受到还稍微用了一点点力气,大概是以防程潇潇又逃走。 “明日解禁,又是元宵节。带你去看灯会罢。” 解禁了? 好快啊。 苏城的病患身体已然转好,其他人也开始逐渐恢复以往的正常人生活。 现在林大人已死,一切尘埃落定,苏城恢复往日的通行也是迟早的事情。 程潇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也没想到明日居然都是元宵节了。 当初他们来苏城的时候不过才初几,一晃眼这么多天都过去了。而距离当初过年的初雪表白,她和楚云深在苏城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现在都元宵节了,还是一无所获欸。 关系,一点没变。接触,一点没多。 不对,也是有变化的。 这不现在更尴尬了,她都懒得试探楚云深,对楚云深也不再抱有什么实质性的幻想。 这男人,就是打算继续拖着,一直拖着啊。 想到这些,程潇潇也不愿意去问关于灯会的事情了。 哪怕心里很是好奇,但表面上该有的模样还是要有的。 在楚云深面前端着点,她必须比谁都会才是。 程潇潇高傲的抬起下巴,矜贵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又缓缓把手从楚云深手中抽出。 她做这一切动作时,眼睛都是看着楚云深的。 直到两人的手指不再有任何接触,程潇潇都没能从楚云深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她眼中的亮光也一点点暗去,最后的失落在转身时掩在眼底。 果然,你不喜欢。 她果断朝着内室而去,不想再多说任何一个字,只想着去好好睡一觉,等睡好了睡美了再去想这些永远猜不透的情爱之事。 至于楚云深为何面无表情,实在是因为他还在想元宵节的事情,一时之间根本没有注意到程潇潇的小情绪。 毕竟对楚云深而言,这元宵节,可是个重要的大日子…… 难得的愣神,却换来了程潇潇的怅然离去。 等到他再想着去哄程潇潇时,程潇潇已经蒙上被子直接躲床上‘呼呼大睡’了。 好在她这一次心里虽说有气,却还是默默使用了她那个一月七日的变人机会。 不过肯定不是七日一口气全用了,不然她岂不是要亏到吐血。 程潇潇躺在床上摩挲着脖颈间的玉佩,原本只来回抚摸了一次,想到了一些事又多来了一个来回。 抚摸的时候,她还默念着黑白无常他们告诉她的新咒语: “灵玉为媒,灵力为线,开!” 玉佩散发出幽幽的橙光,那光芒由强至弱,直至缩小成一道淡淡的光圈笼罩在周围。 程潇潇放下玉佩心里还是提不起劲来。 她就是嘴上说得狠,心里也想着拒绝,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做出本能的选择。 譬如现在,她按照黑白无常教她的方法用了这宝贵的七日机会。 那两人说过摸一次玉佩念一遍咒语便能变身,几天就摸几次,她这一口气就预支了两天。 算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刚才还说不去呢。 郁闷的缩成一小团,程潇潇蜷着身子有些懊恼。 从远处看,床上包裹得严实的被子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声响。 直到程潇潇从装睡到熟睡,她都没能想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几天忍不住想继续当人。 就当是,就当是想吃苏城特色菜,今日又有机会品尝,所以才维持人形的好了。 对,就是为了今日出去多吃点。 到时候点他个几桌菜,吃光楚云深这一年的俸禄,吃穷楚云深才好。 次日跟楚云深出了门的程潇潇,根本都没有意识到昨天她还身体力行的抗拒着元宵节出门的事情,并且打算再也不跟楚云深这样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 当真是睡一觉就忘了吗?还是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灯会还早,要等到傍晚才会有,程潇潇他们现在出门暂且为时尚早。 不过还真让程潇潇猜着了,楚云深真的带她寻了一处地方吃饭。 苏城今日刚解禁,街上到处都是被强行关在家里待了十几日的老百姓们,各大商铺摊位也都营业了起来。 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 只可惜这些热闹都是别人的,和程潇潇完全无关。 楚云深带着程潇潇穿过弄堂,绕过小街,越走越偏。 今日楚云深没有带小五他们,估计其他暗卫也只是暗中保护。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他和程潇潇两个人走在路上,所以这就导致程潇潇频频侧目,心里开始禁不住打起鼓来。 这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啊,说是吃饭,看来看去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要把我卖了吗?我也不怎么值钱,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 一阵冷风吹过,程潇潇小心的缩了缩脖子,又伸出手来环住了自己的手臂,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冷吗?” 楚云深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听起来倒是亲切得很。 “再忍忍,快到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五十三章:亲昵,网址: 第四百五十四章:可耻的心动 他今日没有穿披风,没有东西可以脱下来给程潇潇驱寒。 看着程潇潇萎缩的小模样,楚云深的手在衣袖中动了动。他眼神微微闪动,打量了一遍程潇潇的穿着,又看向程潇潇已经放下去的胳膊,终是什么都没有去做。 倔强如程潇潇,主要还是被吓的。 她自然在听到楚云深的‘暗示’后,直接停下了自己无意识害怕的动作。 可不能让楚云深看出来我心慌,而且楚云深不是说了快到了,搞不好真的只是吃饭呢,程潇潇你要有点出息,要有点信任嘛。 真的个屁! 程潇潇盯着眼前破旧不堪的木门,终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瓜皮’。 亏她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还有啥好说的。 楚云深已经先她一步去敲门了,看着那岌岌可危的木门,她都怕楚云深再用些力,这门便会闻声而落,直接倒在地上再也安不回去。 就在程潇潇脑洞大开,无限幻想着门和门内会是怎样的光景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袭白衣的男子站在门内望着眼前的楚云深,他的左手还托着一个圆不溜秋的团子,白白胖胖,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李清让? 那这里面是不是……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女声打破了门口的寂静。 “漂亮姐姐和大叔?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没有走错吧,还是这门其实是任意门可以穿越的,怎么李家兄妹也在这里。 处于云里雾里的程潇潇迷迷糊糊跟在楚云深身后进了这座房子,等到她在桌子边坐稳开始跟着一起包汤圆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切的不对劲之处。 这里确实不是李家大院,以及她跟楚云深不是来吃饭的吗,为何就开始坐在这里包汤圆了。 说好的,吃饭,饭呢? 程潇潇把手中漏洞百出的汤圆放到了桌上,几度欲言又止,在桌边别扭得不成样子,最后还是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李含栀帮她解了围。 “漂亮姐姐,你不会包汤圆?我可以教你,手把手哟!” 李含栀手上捏着汤圆,对着程潇潇就是一个黏糊的媚眼,看得程潇潇那是心头一颤。 妖精你到底几副面孔,怎么这会正常了还换了性格。 刚好程潇潇也想问李含栀别的事,她清了清嗓子,又看向了不远处一言不发的两个男人,一点点凑近李含栀,示意她附耳过来。 李含栀看起来乐意极了,乐呵呵放下汤圆就将自己那张妖孽般的脸靠到了程潇潇脸边,一脸期待望着程潇潇。 靠!想犯罪! 现在弯还来不来得及? 请问是直接上,还是委婉些。 小心翼翼将眼神避开对李含栀脸蛋的关注,程潇潇尽可能小声的吞咽着口水,“那个啥,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地府,我是潇潇……” 程潇潇一面说,一面仔细观察着李含栀的表情,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的话也越来越少,最后更是干脆闭上了嘴。 行了行了,看到李含栀那饶有兴趣却丝毫没有感触的模样,她知道接下来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这不明摆着就是啥都记不得了,她还是趁早闭嘴省得多说多错。 默默将自己和李含栀的距离拉开,程潇潇索然无味的继续搓汤圆大业。 她的心里突然有些感触,却又不知道情绪从何而来。 红衣李含栀,不是还说期待再次见面的那一天吗? 难道说当时是她听错了?还是红衣李含栀只是骗她的。 难怪要程潇潇记住她,残魄归位原先的那些记忆就都没有了。 不光如此,看现在李含栀这模样,性情言行都与红衣李含栀不同,想必红衣李含栀以后也只能存留在她的记忆之中。 不过好在现在的李含栀还好好的活着嘛,而且还恢复了正常。 比起之前六岁心智的她,或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样看来倒算是一件好事。 程潇潇越想越释然,手中的汤圆也搓得更起劲了些。 “潇潇,你这汤圆好圆啊,不过也不至于一颗搓这么久吧。” 李含栀的脑袋又凑了过来,她对着程潇潇手中白滚滚的小团子惊叹道。 程潇潇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她身子一抖,视线也从不知名的远方转移到近在眼前的李含栀身上。 随着李含栀的眼神看去,当发现自己掌心那圆啾啾的白色汤圆时,程潇潇心中居然还暗自涌出一丝欢喜。 有点好看的啊! 我这个手艺确实没话说! 等等,刚才李含栀叫我什么?莫不是想起来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 程潇潇有些讶然的赶紧看向李含栀,生怕错过李含栀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潇,潇潇啊。” 李含栀显然没有想到程潇潇会如此激动,她有些结巴的回应着程潇潇,却还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你叫潇潇吗?难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我读音不对?” 原来是因为这样…… 程潇潇听闻这话有些失落,眼中的亮光也慢慢黯淡,逐渐消失。 她还以为李含栀是因为残魄需要融合,现在那个劲头过去了,所以便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事,也能准确无误的叫出她的名字了。 当真没想到,李含栀不过是因为她的提醒才会这样称呼她。 “没错,我是叫潇潇,你说的都是对的。” 程潇潇的脑袋慢慢垂下,下巴都快贴到锁骨上了,她却浑然不知般继续保持着这样。 那就只能重新开始了,她撅了撅嘴,最后再为红衣李含栀感到一丝可惜。 那个李含栀也很迷人啊,虽然说李含栀整个人本身就是个魅惑的存在。 将脑子里的负面能量全都吸溜走,程潇潇小声的叹了口气,惊觉自己身上有些热乎…… 等到她再一抬头,才发现其他几人包括楚云深都盯着她的敞开的掌心在看。 不过是又发了个呆嘛。 这才几分钟时间,你们怎么又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了,这样我压力很大啊喂。 “你,你们都看我作甚?” 程潇潇的手往自己身前缩了缩,有些不自然的摆了摆身子。 本以为她都如此直接了,这几人定是会收敛几分。 谁曾想谁都没有收回自己的眼神,皆是更加饶有意味的盯着程潇潇,似乎要看出个究竟来。 程潇潇的脸迅速被憋得通红,被这炯炯有神的逼视羞得只能垂下来头来: “还包不包汤圆了?都不打算吃饭了吗?” 眼见着程潇潇不好意思的小模样,楚云深终于大发慈悲先其他人一步收回自己的眼神:“只是觉得潇潇你的汤圆格外好看罢了。” 你不看了就算了,还平白补一句夸赞干嘛,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程潇潇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倒是很快褪去了红色,并且有些嘚瑟的终于将那枚圆不溜啾的汤圆放到了案板上。 被这么一打岔,她原本心中那些个莫须有的小情绪也随着烟消云散。 她又揪出一个新的糯米团子来包,边摆弄着香甜的芝麻馅,边想到什么似的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对了,我们来的这是哪儿啊?还有你们为什么会这里?” 程潇潇终于舍得给楚云深一个正视的眼神了。 不过这眼神也是稍纵即逝,很快她又眼神飘忽到李家兄妹身上,主要还是一直飘到想往她身边凑的李含栀身上。 说来也是奇怪,无论是哪个李含栀,或是李含栀哪个状态,好像都对程潇潇特别容易接受。 总是很快将程潇潇视为自己人看待,并且总在有意无意接近程潇潇。 这种‘接近’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那层含义。 单纯的想要往程潇潇身边靠,有点像……时刻想吃她豆腐的感觉? 程潇潇知道自己的形容有些奇怪,但这确实是最贴切的比喻了,至少对她而言是这样子的。 这不,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李含栀又贴到了她胳膊边,还用那柔软的胸脯挨着她的手臂。 讲道理依照李含栀这个举动,程潇潇实在是想忽略都难。 这不就奇了他喵了个咪的怪了,怎么回事呢? 这女人之前装男人的时候不是平胸吗? 虽说程潇潇狮子猫状态的时候还被李含栀抱过,但也没感觉到这么明显的起伏啊。 这都快有她两个,不对,两倍,还是用倍数来解释吧,听起来没有那么扎心。 李含栀这触感,得是她的两倍才能够啊。 程潇潇有些嫉妒的瞄着李含栀胸前鼓囊囊的那一片,后者却浑然不知程潇潇这不怀好意的注视,相反还把胸往前挺了挺,离程潇潇倒是更近了些。 “潇潇,这家菜可好吃了,待会你多吃些。” 李含栀答非所问的本事好像还没改,似乎感受到程潇潇的无奈,她才解释道: “这家店很久前我跟哥哥来吃过,后来我便一直对这里念念不忘。这次有空回来,干脆又和哥哥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还开门的。” 几十年老店?听起来有点厉害的亚子。 程潇潇总算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很自然顺着李含栀的话点了点头,看起来就是一副很懂行的样子。 楚云深一边往手中的汤圆放红豆馅,一边注目着程潇潇,他眉眼带笑,连手中动作都温柔了几分。 “这店百年传承,想着口味上应该挺符合你的,便带着你过来了。” 这语气如此风轻云淡,并且一听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没出息如程潇潇,居然就又可耻的心动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五十四章:可耻的心动,网址: 第四百五十五章:这什么情况? 她疯狂克制着自己的想法,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汤圆,就是故意不去瞧楚云深。 这边这两人如此明显的互动,那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清让看着也若有所思的笑了出来: “如此凑巧不若我们坐一桌罢,人多也热闹些。” 这话听起来十分熟悉,跟初识李家兄妹那天李清让所说的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李清让还真是一直都如此热情,笑容也没变过,总是这般温和。 望着温吞如白开水的李清让,程潇潇回想到当初的场景,突然有些出神。 “潇潇,你是不是觉得我哥十分俊朗神秀?” 一直挨着程潇潇的李含栀突然压低了声音,她凑到程潇潇耳边小声嘀咕着,那声音在场几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呃?”程潇潇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她的思绪还穿梭在之前那些回忆里:“嗯?” “对吧对吧,我也觉得我哥哥好看。”李含栀根本没有顾及程潇潇的感受,她比刚才说得更加起劲:“要不你当我嫂嫂?我哥哥到现在都未曾娶亲呢。” 这句程潇潇是听清楚了,但她当真期望她自己这会耳鸣了,耳鸣不够耳聋也行啊。 她一面疯狂拽李含栀的衣袖,一面赶紧去看楚云深的脸色。 楚云深的脸果然不出所料的深沉如锅底,看起来像是随时能冲过来将黏在程潇潇身边的李含栀拎开。 这么大反应! 程潇潇不光是心里‘咯噔’一声,身子也随着一抖。 身边的李含栀还在说个不停,程潇潇只好放弃拽衣袖,改为对着李含栀使眼色,并且还加上了口型。 别说了,姐妹,你是想害死我们俩吗? 有一说一,你哥哥帅,这是事实。但是,这帅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是不是。 他帅可是我不喜欢啊,我不喜欢这一类型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要再说了! 程潇潇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更是慌到不行。 她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妥,最后只好直接上去捂住了李含栀一张一合的嘴。 李含栀那句“你都盯着我哥哥看许久了,定是钟意他的”还是被她一口气说完了,程潇潇捂嘴都来不及。 程潇潇感觉她挡着李含栀的身子微微有些发烫,这股炙热大部分都来自于她背后那道无法忽略的目光。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那是谁的眼神,这时候除去楚云深那个冷着脸的,还能有谁呢? 难不成还是李清让? 李清让也如同李含栀所言对她有意思,所以回望一番? 啊呸!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 要不就是她有臆想症,每天都在想桃子,不然怎么会顺着李含栀的话想出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程潇潇虽说不能肯定楚云深对她的感情,但是她也不至于一点名堂都看不出来吧。 她敢保证李清让现在估计连她名字都叫不出来,就不要说什么钟不钟意的问题了。 人家貌似都没跟她正儿八经说过话,应该说连正眼瞧都没有过。 心塞。 这样都能强行。 妹妹你可长点心吧,这怎么可能成。 好歹也要说点像样的,这样才能有人信不是吗? 好像这种胡诌乱造还真有人信。 这不楚云深那个往日里聪明睿智处事冷静的,这时候不就喜欢抽风? 貌似都盯着她看好半天了,鬼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让李含栀住嘴了,还一副不高兴别人欠你钱的模样究竟摆给谁看。 程潇潇在心里翻着白眼,面上还要挤出一个讨好的表情。 并且她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这个勉强的微笑回过头对着楚云深张了张嘴,打算安抚其情绪好好解释一番。 “潇潇姑娘,”李清让的声音便是这般不合时宜的在侧面响起,惊得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程潇潇吸着冷气,只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下自己口腔里的疼痛。 这就是报应吧,肯定是! 刚才还在说什么人家李清让不记得她的名字,这下好了,人家直接一句话秒杀她。 这就很慌……不会真如李含栀所言,她哥哥真有点…… 不可能不可能! 你别自恋,你做个人吧。 程潇潇捂着李含栀嘴的手还未能挪开,另一只手又去捂自己久久未能缓过来的腮帮子。 要不是还有这些人在场,她都想把舌头也伸出来晾晾,差点咬到也太疼了。 “潇潇姑娘,”李清让又开始了,他的声音就像是穿脑魔音,明明很温和却吓得程潇潇一阵阵的只想捂耳朵。 你别这样叫我,真的好酸啊。 程潇潇捂着自己的嘴死去活来就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楚云深那边能够杀人的眼神更盛,她却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 她自己都痛成这样,哪里还能去照顾楚云深。 眼看着余光中的李清让又要开口,程潇潇使劲吞咽着口水,艰难的腾出手对着李清让就是一通摆动,“你直说,你别叫我!” 李清让微微有些愣住,大概是没有想到程潇潇会有这么大反应。 程潇潇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刚才咬舌头的后遗症,就是这会还微微有些大舌头。 不过她觉得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值啊,没看到那边楚云深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吗? 程潇潇还在打量着,李清让有些哭笑不得的打断了她的注视: “你能先松开捂着舍妹嘴唇的手吗?” 松开啥? 什么舍妹? 程潇潇疑惑的看着李清让,李清让则亦是一脸无辜的看了回去。 这一幕在某些人眼中看来更像是眉来眼去,那原本缓和的脸色也再度黑成墨色。 嗷嗷嗷,对! 在李清让坚持不懈的注视下,程潇潇总算后知后觉的智商顺利上线,她回头看着还被自己捂着嘴的李含栀,下一秒赶紧将手从李含栀脸上松开。 “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没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她对着李含栀就是一通道歉,相较之下一脸乖巧甚至似乎还有几分享受的李含栀,看起来就比较从容淡定了,就好像刚才被捂着半天呼吸不顺畅的人不是她一样。 李含栀越是这样,程潇潇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道完歉又觉得自己的表达不够清楚,她想了一会尴尬的再度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没想到你还……哎呀,我嘴笨,我说不来。” 越说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索性一通乱挥手,有些自暴自弃的打岔道。 “没事啊。我喜欢你这样挨着我,我觉得好开心啊。” 李含栀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那双桃花眼又笑成了弯月牙,泪痣摇摇欲坠像是会说话一般。 讲道理,听到这样的‘表白’,特别还是从这么妖娆美艳的女子口中听到这番话,程潇潇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当然如果能忽略楚云深那神色不愉的模样,她大概能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问题就是程潇潇不能忽略啊! 楚云深今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反正无论她说些什么,再是李家兄妹说些什么,又或是他们仨做些什么,楚云深都是这副冷到都快掉冰碴的冰块脸。 大可不必啊大兄弟,你这是几个意思? 我也没偷没抢没欠你的,你总整出这么一副样子给谁看。 好在程潇潇也算硬气,她强撑着无动于衷的状态吃完了这一整场饭。 从汤圆完全包好下锅,到几人吃完桌上还上了新菜,她一直都是那副谄媚的笑容。 可你让她去哄楚云深,她也不肯拉下这个脸。 他们最终还是跟李家兄妹拼了桌,只不过这不是楚云深或是程潇潇的本意,而是店家的刻意安排。 店家也不是故意的,这元宵节本就是团圆佳节,再加上苏城又刚解禁,他这小店也是满满当当的。 原本就只有三张小方桌,其他两桌都是拖家带口林林总总五六个人,仅剩的一张桌简直就是天意如此。 这该死的天意,肯定只能是顺应安排才是。 饭都一起吃了,接下来更多的事也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程潇潇看着身侧挽着她手臂的李含栀,这会还觉得有些身处梦中没能缓过神来。 怎么莫名其妙李家兄妹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啊,楚云深不是说去看灯会吗? 这样一起走虽说也没什么大碍,但看楚云深和李清让缄默不言的态度,她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男人果然很难懂。 算了,好在李含栀是个简单的人,程潇潇确实可以好好跟她成为朋友。 耳畔是李含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声音,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程潇潇似乎这会已经有些习惯李含栀这样的触碰了。 李含栀到现在都还是一副男装打扮,只是这样的她跟之前也有些许的不同。 现在看她很明显就是一副女扮男装的状态,少了以前的那几分刻意,这阴柔的扮相反而让她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 解禁后的苏城人很多,程潇潇他们要去看灯会更是要往人多的地方扎堆。 越是这样的地方,李含栀越能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引得路人频繁侧目,屡屡回头。 最后还是程潇潇受不了了一把搂住了李含栀的腰,她还报复性的冲着那些看过来的路人,对着李含栀的脖颈间就是一通乱蹭。 这下无论是那些个年轻郎君还是小娘子,又或是在指指点点的大妈大婶…… 反正只要刚好看过来的,统统被程潇潇这一通猛如虎的神操作吓得变了脸色。 程潇潇得意的一一用眼神回敬过去,并且乐呵呵的对着李含栀笑了笑,像是在等李含栀的赞誉。 李含栀这个‘捧场王’肯定是张口就来,不过她的声音刚在嗓子里冒个头,便被一股大力将她和程潇潇分开了。 主要还是程潇潇被一道黑影掳到了另一侧,并且那黑影将程潇潇的身形挡得那是叫一个严严实实。 什么情况?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五十五章:这什么情况?,网址: 第四百五十六章:我懂 程潇潇上一秒还温香软玉在怀,下一秒就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 “好痛。” 原谅她不是钢铁巨人,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撞击,她直接一声闷哼,根本都不带半点犹豫。 捂着额头的程潇潇有些头晕眼花,甚至都感觉眼前有星星在围绕。 眨巴着还闪着泪光的眼睛,她朦胧中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表情。 “你今天究竟怎么了嘛?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程潇潇带着委屈的鼻音终是没忍住抱怨出声。 她也想好脾气一些,可是再这样装下去谁知道楚云深还会不会做出其他什么举动来。 再多来几次,她道歉事小,撞来撞去脑震荡是真的啊。 多疼啊,这个男人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一些。 怎么说我都只是一朵脆弱的娇花而已啊,哪里经得起这百般的摧残。 程潇潇委委屈屈的撇着嘴,越想越心塞,再加上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楚云深的态度,竟难过得连眼中的泪珠都憋不住只往下落。 一看程潇潇梨花带雨的小脸蛋,楚云深纵使有再大的怒火也瞬间烟消云散,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在生程潇潇的气。 楚云深也想知道他怎么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从看到程潇潇跟李含栀亲密互动,到李含栀要介绍程潇潇和李清让在一起,还有程潇潇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种种种种,诸如此类的太多东西,楚云深一样都不能接受。 李含栀的笑容他不屑看,李清让的称呼他听得更觉刺耳,根本不爽去计较。 还有想到程潇潇刚才对李含栀的那些举动,他的眉头又忍不住皱到了一起。 “跟我走。” 楚云深蹙着眉只对着程潇潇说完这三个字,便不管不顾拽着她往前走。 可怜程潇潇一只手还捂着额头,另一只手腕被楚云深攥得铁紧,一路跌跌撞撞穿过那些人流,走过大街小巷。 “你,你要带我去哪啊?” 程潇潇伸手抹去眼眶里盘旋的泪珠,磕磕巴巴询问着身前闷声不吭往前的男人。 …… 少女你不觉得这时候再来问这件事,似乎有些言之过晚吗? 楚云深根本没有回答程潇潇,又或者他回答了程潇潇也不可能听清楚。 毕竟这会这两人根本不是以一个正常速度在赶路,楚云深脚底生风,连轻功都不自觉用上了。 程潇潇除了奋力跟上的份,就只剩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呼吸顺畅。 太难了,人生不易,一定要且行且珍惜。 程潇潇在心里无限感慨着,不过她还是不死心,“我们还没跟栀栀他们打招呼呢,清让哥肯定会问个不停担心良久的。” 呵。 黑夜上空传来一声嗤笑,听起来既冷淡又带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嘲讽。 这里只有程潇潇和楚云深两个人,程潇潇就是拿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这声音来源自谁,又是究竟在笑些个什么东西。 还不就是想说我,还不就是瞧不起我。 反正我在你心里原本就像是个笑话,不然也不会拖到这么久都不愿跟我解释清楚,连喜不喜欢都不告诉我。 程潇潇犟脾气又上来了,主要还是想到那些糟心的感情事情让她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现在的她就像是甘露寺刚回来的钮钴禄·程·潇潇,楚云深还一直这样糊弄她,自然是万万行不通的。 越想越心有不甘的程潇潇原本上一秒还在好好说话,下一秒却直接用力甩开了楚云深的手,并且退了好几步直至与楚云深拉开了好几步距离。 刚才流下来的泪珠还在她脸上挂着,随着她的动作从脸颊滑落。 程潇潇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她显得十分滑稽,又气又恼的吸了吸鼻子,她很快胡乱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眼前的蓝衣女子又是那副红着眼睛的模样,楚云深的脑子里不可避免的浮现出儿时见到的那只小兔子的身影。 真像。 都是一样的柔弱娇小,都是一样的容易受到伤害。 尤其是这红眼眶,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楚云深鬼使神差伸出手去摸程潇潇的脑袋,换来的却是程潇潇更加不满的躲避。 这会他们俩正停在一条不算拥挤的街道上,距离李家兄妹也隔着一段距离,他不用担心那两人会听到什么隐秘的事情。 程潇潇的躲让成功令楚云深嘴唇紧抿,他的表情变得凝重了几分,却终是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楚云深的这一举动,也极大程度的满足了正在赌气的程潇潇。 她巴不得这时候楚云深吃瘪,最好被气到拂袖而去才好。 谁让楚云深只会欺负她惹她生气,总要让她也爽一次才是。 灯火阑珊,光线流转,周遭的行人来来往往,满街的吵吵闹闹。 蓝衣女子衣裙微动,仰着脸倔强的瞪着不远处的玄衣男子,樱唇微微撅起,时不时扑闪的眼睫毛像是扇动翅膀的蝴蝶。 她对面的玄衣男子眉头紧锁,如玉的脸庞,墨色的眼眸深邃,瘦削的下巴,脸部的每一笔线条都美好得如同是天神最得意的作品。 程潇潇原本最爱看的就是楚云深的颜,楚云深一笑一皱眉,皆会牵动着她的心。 但是今日不同,她根本没打算直视楚云深,就更不要说顾及楚云深的情绪了。 这样的对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程潇潇仰着的脖子都酸了,眼睛也有些发胀,可是对面的人还是那般‘无动于衷’啊。 这不就很气! 盯着面前楚云深那张俊美的脸,程潇潇突然心生一种无力感。 她感觉现在的她跟楚云深之间像是有一道鸿沟,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靠近,就是没有办法看透楚云深的心,就是没办法了解她对面的这个人究竟怎么想的。 “我累了,楚云深。” 冷风中程潇潇的身体都在抖,她的声音飞速被风吹散,听起来虚无缥缈的很不真切。 楚云深蓦然听到程潇潇的话面上一松,原本抿着的嘴唇也慢慢松开了。 大概是由于刚才的动作,楚云深的嘴唇沾染着一丝水色。 灯光一照映,那被润泽过的薄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引得人心里痒痒的,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这样那样的想法。 忍住!你清醒一点! 程潇潇的面上一片冷然,心里却已经按捺不住的开始咆哮。 又色诱她! 这个男人又来! 好烦啊,她明明是在发脾气,怎么满脑子想到的又是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难道说真的是她思想太过于黄色? 好在就在程潇潇即将绷不住皮的时候,楚云深终于薄唇轻启: “你累了?那我们现在回去?” 程潇潇被这么直男的回话噎得半天都回不过来神,她都不知道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 故意搞事情?还是真的不清楚她的真实意思。 程潇潇有些不相信,楚云深这样的人物居然还有此等低智商的表现。 瞧瞧他说的那话,是人能听的吗? “我是说我不想跟你继续这样玩下去了,你今天就给个痛快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潇潇心里有气,说起话来语气也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极冲的朝着楚云深一通喊,喊完觉得不过瘾还想着一股脑再说点什么。 “你这样不清不楚拖着我,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跟你……反正这样就是不合适!” 说到一半时她还有些犹豫,想着她的台词也不能太露骨,不然显得她像是在逼着楚云深谈恋爱似的。 都这时候了她还顾及着楚云深的感受,程潇潇自己都快要被感动到了。 天使女孩程潇潇,这样你都不喜欢?! 有点生气的啊。 程潇潇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倒是还慌乱的打量着楚云深。 当她看到楚云深的眉头锁了起来,表情似乎不满时,她便知道大事不妙。 要吹的节奏啊。 这还整个啥,啥也不是。 程潇潇的眼神飘忽了起来,她原本怒气冲冲瞪着楚云深那双墨玉般的眼眸,这会也转移视线看向了别处。 “潇潇,你觉得我在玩弄你?” 楚云深的语气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天气,他表情凝重,不知道的人看了估计怕是要以为天快塌了。 干嘛这么严肃,还用这种词汇。 ‘玩弄’……倒是也不至于吧。 程潇潇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就是觉得楚云深对她的态度不明确,也没认为那么严重,都上升到这个精神层面了。 不过楚云深这个表情,这个生气的态度,反而显得倒好像是程潇潇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程潇潇含糊的发出了一些简单音节的气音,终究没有说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废话,程潇潇是思想牛逼着的,但你让她直接这样回怼,她也没这份胆量好不好。 对象毕竟可是楚云深那个大魔王。 再说了,她也不是这么个意思啊!总不能硬要拗这个原因来对付人家吧,听起来有点扎心伤人的。 程潇潇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楚云深看了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跟程潇潇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哪里不懂程潇潇的性格。 将胸口积压了多时的浊气缓缓呼出,他沉思了片刻,努力克制住眼中的冷淡,反而换上往日里不多见的柔和。 程潇潇一看楚云深这架势更慌了啊。 电视剧里男主一般难得温柔一回,还是在被质问过后,那肯定是要摊牌才是。 估计上来就先是一张好人卡,再来就是各种抱歉,什么‘我们还是不合适’云云。 都是这一个套路,她懂。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五十六章:我懂,网址: 第四百五十七章:粉红的气氛 她调整了一下站姿,娉娉婷婷站立在那里打算接受最后的‘狂风暴雨’。 反正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一直暧昧不清她可是再也遭不住了。 “潇潇,你真的很好。” 楚云深缓缓开口。 风将他的声音传到程潇潇的耳畔,每个音节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程潇潇的头发早就被吹得乱七八糟,这会额头的发戳到眼睛让她觉得眼睛痒痒的,好像还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又忍不住被刺激出来了。 这该死的头发,真是讨厌啊。 戳得我眼睛又痒又疼的,我又不能现在打断人家说话,还停下来揉下眼睛吧。 程潇潇试图让自己分心,毕竟楚云深那熟悉的台词一出来,她心中的警钟也紧跟着被疯狂敲响。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她的眼睛又湿哒哒的,呼吸也变得黏糊糊的,连喘气都开始艰难起来。 “潇潇,你知道吗?”楚云深的声音缓慢了好些,被压低的嗓音带着一股独特的磁性,听得人心里又是一阵心悸。 可是这样悦耳的声音,待会却要说出最最无情的话来。 程潇潇心里开始本能的抗拒,对于楚云深的问话,她只有一句‘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偏得这时候再来阻止楚云深已然来不及,他微微垂眼,目光缱绻的瞧着面前满脸忐忑的程潇潇: “潇潇,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我是你心动的人,而不是你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后觉得不错的人。” 行,我知道了。 我回去就收拾收拾,然后再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搬出去住。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我…… 等等! 你刚才说什么? 程潇潇猛然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楚云深那个方向前进了几步。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楚云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并且有些不知所措。 有点方,并且保证圆不起来。 咋还能转移炮火呢,你个弟弟,程潇潇哽住了。 猝不及防不按照套路出牌,擅自在私底下改了台词,这词我不熟悉啊。 程潇潇总感觉事情开始朝着她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了,并且她还没有办法现在就叫停。 提出把事情掰扯清楚的是她,现在察觉到事态走向不对的也是她,怎么能啥事都她在整幺蛾子。 要么,顺着来,也坦诚点直接说? 反正之前都丢脸都到姥姥家,也不在乎再多来这一个弯是吧。 程潇潇哑着嗓子鼓足勇气也轻轻嘀咕了一句: “我是啊。” “不对,你是啊!”,程潇潇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没有底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手绞动着广袖流仙裙的裙摆,她将原本憋于心底的话又闷闷的说出口: “你就是我心动的人,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理由。” 早在她跟楚云深表白的时候,她就知道楚云深对她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应该说在这之前程潇潇就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和楚云深的关系一直以来显得都很畸形,可以说是被迫捆绑在了一起。 她又是穿越过来的,还是敌国的狮子猫,时不时变个身。各种复杂的理由,导致她一开始也误以为她的喜欢不纯粹。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很好分辨的,在楚云深以命相救她多次以后,在她心甘情愿不瞻前顾后只想着救楚云深时…… 那些个生死攸关的片刻里,她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程潇潇从来都没有否认,一开始她巴结着楚云深不放手,又狗腿的放弃往生的机会,其实就是有考虑过很多因素才做下的决定。 所以现在楚云深会这样反问她,她也能够理解楚云深的意思。 无非是担心她还是因为那些外在因素所以才会产生错觉,或是故意说些‘喜欢’之类的话,让楚云深误以为她是真心的。 问题是,程潇潇现在就是真心的啊。 她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为了生存,抛弃自己坚持的那些思想的人。 要知道以前楚云深给她关禁闭,她木得自由可言,就愤然反抗过好不好。 退一万步说,楚云深这么优秀的人,她会喜欢他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这个人就是看上去很冷淡,相处下来也发现这人性格确实如此。 不过他身上的魅力无法掩饰啊,这些与众不同的气质使得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发光体,源源不断散发着能量,一直吸引着旁人的注意力。 程潇潇也是平凡的普通人,自然会被楚云深所吸引。 只不过她比那些肤浅的喜欢多了一丝丝的内涵,那就是她能够连带着楚云深不好的那一部分也喜欢。 要真说楚云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他不喜欢程潇潇啊,这一点还不够不好吗? 程潇潇说完话就开始发呆,时间久到楚云深都等不下去。 不过他这么长时间不回应,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听清楚了程潇潇那几句呢喃。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楚云深的薄唇之间溢出,他往前迈开步子去了一些。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过是咫尺之间,只要现在程潇潇抬头,便会发现她随时可以撞进楚云深的怀里。 不过她这会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罢了,揪完裙摆又用脚尖开始磨蹭地面。 苏城街道的地面大部分都是青石板砖,这会程潇潇脚下的那一小片都被她磨得锃光瓦亮的,灯光照在上面似乎都能映出人影来。 “我以为你懂,但你似乎一直都不曾明白我的心意。” 楚云深的声音骤然在程潇潇头顶炸开,吓得程潇潇整个人随之一抖,差点没一个用力一脚飞踢出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程潇潇慌乱的抬起头去看楚云深,又在险些撞到楚云深下巴时再度垂下脑袋来。 讲道理程潇潇原本话很多的,当然现在也多。 就是怎么说呢。当狮子猫久了不能说话嘛,她已经习惯了在心里默默发问。譬如现在,她虽说吓到没朋友,但也没有张嘴质问。 刚才匆忙一瞥程潇潇也是有收获的,她看到了楚云深的唇畔泛起一丝笑,平添一股撩人风情。 他的肌肤在月光和灯光的双重照映下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又是这副谪仙模样,看起来就是在引诱人犯罪。 程潇潇也学着楚云深刚才的模样幽幽一叹,“你什么意思嘛?我是当真不知道。” 她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还有几分不可言说的委屈。 下一秒楚云深的手总算放到了程潇潇的头上,他用掌心摩挲着程潇潇柔软的头发,随即再度淡淡莞尔: “潇潇,我心悦于你。从前乃至现在,一直如此。” 楚云深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并且他还特意放慢了语调降轻了声音,像是怕吓到程潇潇似的。 可惜的是,楚云深还是太高估程潇潇的承受能力了。 程潇潇被楚云深这几句话震得更慌了,她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还好最后那一下,她眼疾手快自己拽住了楚云深的衣襟,不然她估计要当第一个因为听到表白而被震惊得倒地的人。 当然就算程潇潇真没稳住也没事,楚云深在第一时间的反应比程潇潇本人还要迅速。 他右手牢牢抱住了程潇潇,掌心刚好撑在程潇潇的腰下面。左手则轻轻扶着程潇潇的肩膀,并且自然的把人往他怀里带了带。 程潇潇很争气的和所有电视剧里的女主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当真撞进了楚云深怀里,并且嘴唇极其争气的贴到了楚云深的喉结上。 这一下撞得还是有些用力,程潇潇的嘴唇都感觉到一丝生疼,就不用想楚云深的喉结了。 你别说,电视剧里的那些唯美桥段,真实现还是需要付出点代价的。 这么浪漫的场面程潇潇也不好扫兴致,还是忍着别揉嘴了,就当做一切甜腻腻的,反正心情确实是瞬间从地底到天上。 不过等会,楚云深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会不会是骗人的? 程潇潇挣扎着从楚云深怀里直起了身子,仰着头对楚云深就是一通问:“你你你,你刚才说的都是,都是,真的吗?” 最后几个字程潇潇的声音已经低若蚊吟,原本盯着楚云深那双丹凤眼的视线也换到了别处。 救命,心慌到不行怎么回事? 程潇潇的心跳特别大声用力,她都感觉心脏快不属于自己了,随时都有蹦出胸腔的可能性。 “是真的,从头至尾,都只有你。” 帮程潇潇把额前的发往后捋了捋,楚云深又用他那要人命的声音勾引着程潇潇。 程潇潇的脑子里现在就像是有大片的烟花绽放,并且还是持续不间断的那种,根本就停不下来。 真好,真好啊。 程潇潇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男主突然情绪转变,态度来了个大转弯,除了发好人卡,还可能跟女主表白啊。 程潇潇拿到的这剧本,肯定是女主才对,怎么可能是苦情女配。 失策!差点就泪奔现场,还好憋住了没丢脸。 这要是真哭鼻子了,这会再听到楚云深的深情流露,她该怎么解释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啊。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苦尽甘来,她也算是熬出头了不是。 这么温情唯美的时刻,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活跃下气氛? 呃……是维持下这种粉红的气氛才对。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五十七章:粉红的气氛,网址: 第四百五十八章:我没有那么好 此时的程潇潇正是激动的好时候,这人一亢奋吧,就容易控制不住贫瘠的思想和危险的举动。 程潇潇的脚试探着踮了踮,为了找准位置这次坚决不失误,她还特意目测了好几次,这才一咬牙心一横身子又往上凑。 随着程潇潇的逼近,楚云深从原先的不明所以里逐渐反应过来。 他眼中的笑意逐渐蔓延开,像是初春的冰,正在一点点消融。 原本还虚搂着程潇潇的手早不自觉的放了下来,在他的衣袖中逐渐收紧。 程潇潇闭着眼越凑越近,天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闭眼睛,这或许就是深受电视剧荼毒的新社会新新女性的自我修养? 还别说,这样的闭眼还真有些许可取之处。程潇潇至少没那么紧张,并且可以一个劲的往前冲,不带着一丝犹豫和羞怯。 楚云深就没办法如此平静了,他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的淡然。 比起之前程潇潇中毒后的调戏,还有狮子猫那时嘴唇的触碰。 这一次所有的事情是如此的真实清晰,还是程潇潇本人清醒状态下在进行的。 最重要的是,之前楚云深还想着要推开程潇潇,虽说没有实施,好歹动过念头。这次根本不一样,他就没打算拒绝程潇潇。 之前那些奇怪的念头和举动也都一一有了解释。 那就是,楚云深喜欢程潇潇。 直到今日从他自己嘴里说出了这句话,楚云深才不得不承认,过去种种,不过是因为一个原因:他也喜欢着程潇潇。 正如他顾及的那样,他一直都知道程潇潇对他的感情,却总是认为程潇潇不过是一时依赖罢了。 过去的他也不敢去深想,他同样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根本不懂那些奇怪的情愫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好在今日一切都云散月明,天朗风清。 程潇潇放大的脸已经近在眼前,来自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萦绕在楚云深鼻尖,楚云深不需要用力呼吸就可以清晰的闻到。 距离越来越近,程潇潇闭着眼嗅觉也比往常更敏锐一些。 楚云深能够闻到她身上的气味,程潇潇也能闻到楚云深身上的青草香。 淡淡的,清冷中又带着一丝浅浅的温度,让人很安心。 “在这里!找到他们啦!” 程潇潇的嘴唇都已经感受到一指距离间的温热了,却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给惊得差点又没能站住脚。 要只是路人的声音程潇潇是不可能这么大反应,可这声音她听得这叫一个真真切切,明明就是李含栀好伐。 原本程潇潇是不在意卿卿我我这种事的,但你让她当着自己认识的朋友们这样,她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再度腿软的程潇潇恢复了往日里秒怂的状态,她这会由于没站稳又被楚云深给抱住了。 趁这个机会,程潇潇顺势将脸藏进了楚云深的锁骨下方,而且还是整张脸都埋在其中连呼吸都很艰难的状态。 周遭的人群突然变得拥挤了起来,李含栀的声音逐步接近,楚云深的手不知何时也上移到了程潇潇的背上: “潇潇,我们该走了。” 他轻轻拍了拍程潇潇的背,示意还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恨不得钻进他衣裳里的程潇潇。 这样的举动换来的是程潇潇更加激烈地晃头,还伴随着懊恼的一阵跺脚。 楚云深只好一边轻笑,一边耐心的抚摸着程潇潇的背,就在他都打算维持着这种状态直到李含栀他们过来时,程潇潇突然猛地抬起了头来: “我好了!我们去跟他们会合吧。” 程潇潇刚才深呼吸了好几次,又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才堪堪能够正常面对李家兄妹。 挣脱了楚云深的怀抱,她朝着李含栀的那个方向奋力挥着手,自己也朝着李含栀迎了过去。 眼看程潇潇又要穿过人群跟李含栀凑到一起,楚云深也上前了几步,且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拽住了程潇潇的手腕。 程潇潇一脸疑惑的回头看向楚云深,她的脸上还挂着喜悦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冬日里灿烂的暖阳。 “怎么了?” 程潇潇看了眼楚云深,又去看楚云深牵着自己手腕的手。 楚云深握住程潇潇手腕的手已经直接改成牵住了程潇潇,这会程潇潇的小手正被他完全包裹在掌心,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被楚云深攥得铁紧,竟连动弹一下都有些困难。 “……” 楚云深恢复成往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他也不言语,只是平静的看着程潇潇,等着程潇潇发话。 程潇潇无奈的轻蹙秀眉,有些头疼的望着突然小孩子气的楚云深。 这男人难不成在吃醋?还是刚表白完突然的占有欲? 程潇潇又看了看还在往这边挤的李含栀,李含栀的热情她更是招架不住啊。 好在这一切还有李清让这个明白人。 李清让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得是清清楚楚,散发着点点荧光的蓝色衣袖和玄色袖袍纠缠在一起,光是这样隔着人群看起来就十分亲密。 李清让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他抓住了还在上蹿下跳,打算越过眼前人去找程潇潇的李含栀,“不必过去了。” 李含栀不解的看着自家哥哥,怎么都捉摸不透李清让这句话的意思。 她还想再多问上几句,李清让却不由分说的拽着李含栀朝着另一边走去。 边走李清让还隔着人头对着楚云深打招呼: “我们先去那边逛逛,等到猜灯谜开始了咱们再去戏台那边会合罢。” 说完他也不等楚云深反应,更是不让李含栀和程潇潇有接触的机会,只含着笑默默带妹妹离去。 程潇潇望着李清让格外潇洒的背影,只觉得李清让最后那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格外有讲究。 深藏功与名啊兄dei! 感恩有你!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将李清让这份恩情记下了,这下她总算可以安心跟楚云深相处了,不需要再担心上来就面对闺蜜和男人二选一的难题。 李家兄妹已经走远,程潇潇楚云深二人随着人潮一起往前走去,这次程潇潇也不用担心她会和楚云深被人冲散。 望着两人紧紧相扣的手,她心头涌上一阵暖意,她用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甜腻声音问道: “楚云深你还记得我们过年的时候,一起在街上听到的叫卖吗?” 楚云深的心情看起来就知道很好,他顺着程潇潇的眼神看去,也低着嗓子应道: “嗯,记得。” 程潇潇雀跃的小跳步了一下,她歪着脑袋对楚云深调皮的说道: “我现在想到要卖什么了。” 这是程潇潇自过年以来唯一一次笑得如此肆意的模样蹦蹦跳跳的好生活泼。 看得楚云深微微笑着,眉梢唇角噙着柔和笑意。 他好脾气的问道:“要卖掉什么?” 程潇潇侧着身子往前走,走着还摇晃着她与楚云深十指相扣的那只手: “之前想把你经手的那些案子,卷宗,还有没完没了的追杀,通通都卖掉!” 楚云深被她的活力所感染,声音也更加的柔和了起来: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不了。”程潇潇一本正经的回应着楚云深的话,她严肃着一张脸,直直的看着楚云深的眼睛:“不过——” 程潇潇故意拉长了声调,看到楚云深也全神贯注注视着她的眼,才缓缓说出:“要是你下次再让我这样猜来猜去,只能一个人胡思乱想,那我就把你整个人卖掉!你怕不怕?” 原本程潇潇还打算继续装下去的,可她本身就不是那种会装腔作势的人,这么几句话已然是她的极限,最后那问句直接没憋住笑了场。 楚云深倒还算配合,他仍是刻意板着一张脸,只有那双丹凤眼中的笑意没能隐藏得住,就连擦肩而过的路人都能感受到。 “怕。” 楚云深用手护住差点又被撞的程潇潇,嘴里则脱口而出自己的回答。 他如此上道的表现,程潇潇听了自然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程潇潇主动往楚云深这边靠了靠,却在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又冷着脸恶狠狠的威胁道: “对了!有事情瞒着我也不行,那样我也要卖了你!” “好,以后都不瞒你。” 楚云深宠溺的垂眼望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温柔到只能容得下程潇潇的身影。 “嘻嘻,那你呢?你来卖的话,你要卖掉什么啊?” 程潇潇还沉浸在刚才‘师出先捷’的胜利里,根本没注意到楚云深这不可多得的眼神。 她边往前走,边继续摇晃着手,自己也跟随着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什么都不卖。” 楚云深的声音掷地有声在程潇潇耳际响起。 程潇潇听出了楚云深的语气不一样,赶紧扭头去看楚云深,楚云深亦是认真的回望着她。 这样的对望差点又持续了下去,还是程潇潇先打着哈哈试图将这一段带过: “只是这般说着玩玩嘛,又不是认真的。” 程潇潇略带撒娇的摇了摇楚云深的手,不过眼睛这次却没有再看着楚云深的脸。 “也不行。” 楚云深收回自己的注视,他摇了摇头,随后停顿了一会,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着什么:“就连想一想,都舍不得。” 程潇潇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那些甜蜜无措也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没来由的令她心慌。 她手忙脚乱的想要走开,又因为被楚云深牵住了手而不能离去,只能扭过头不去看楚云深。 程潇潇悄悄呼着气,用空着的手冰凉的手背轻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好似这样就能把她的脸热都藏起来。 隔了很久程潇潇才低声道:“我,我没有那么好。”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五十九章:爱屋及乌 不等楚云深反驳,程潇潇又结结巴巴补充道:“你只是现在心悦于我,才说什么都好。” “并非如此。” 楚云深拽了拽程潇潇的手,示意程潇潇正视自己。 程潇潇还怔怔的没能跟上楚云深的节奏,楚云深只好一字一句缓慢的说出口: “潇潇,美好如斯,我必珍之重之。” 楚云深的声音清和温意,就连他身后那些光怪陆离的背景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竟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么热烈诚挚的话来。 他的脸上被元宵节乱七八糟的灯笼光印得五彩斑斓,他却不顾这些只对着程潇潇笑得那般美好。 对于程潇潇而言,楚云深是世人眼中的孤清公子,势必永远要和冰雪、冷月、和一切高洁却寒凉的孤独放在一起。 但是程潇潇不喜欢。 就算这是楚云深的常态,她也不喜欢。比起不喜欢,更多的应该说是舍不得。 程潇潇倒是觉得此时的楚云深就挺好的,过年时的楚云深亦是如此。 只不过过年时候的楚云深没有现在这般坦诚,也不会说出这些滚烫的情话来。 好在这些也不是重点,那些话不说就不说,不表示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能够让她感受到楚云深的心意即可。 程潇潇之前闹脾气只是觉得楚云深没有表态,只要楚云深简单表个态,其实不来这些话程潇潇也是开心的。 她的重点一直都是,她的楚云深就应该和鲜艳的鬼怪面具、绚烂的烟花、各式各样的灯光在一起,被俗气四溢的幸福包裹起来。 这是程潇潇的私心如此,所以刚才她路上还想着要多逗逗楚云深,只想着看楚云深多笑一笑。 这般性情凉薄的男子,是需要灿烂的阳光来温暖的啊。 因为这些念头,程潇潇根本没想其他东西。 哪曾知,楚云深居然猝不及防给了她这么大一惊喜,并且这些还没有结束。 楚云深腾出手揉了揉程潇潇的头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清的声音继续道: “此情此景如是,你更如是。” 谁说直男不会的?谁说淡漠的人不懂温柔? 要是程潇潇自己说的,她待会就能反手给自己一巴掌。 楚云深这多懂啊,没有人比他更懂程潇潇了好吗? 程潇潇的双眼又模糊了,她一点点将楚云深拽到自己跟前,覆在楚云深耳边轻声开口: “那什么,我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玩笑之举。你知道的吧?” 女子的声音柔柔弱弱,带着只有恋爱时才特有的那丝甜腻腻。 只是恰巧人群深处传来了阵阵欢呼声,远处隐约还有敲锣打鼓声好生热闹。 周遭的嘈杂导致程潇潇猫叫般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费劲,她却不打算改变,而是保持着这样继续说着: “我,我也是舍不得的。” 声音太小,楚云深没忍住动了动脑袋,他又怕再撞到程潇潇,不过是点点距离又转了回去。 身侧程潇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很不真切,楚云深却听得极为仔细。 一个如此上心,另一个也说得极为认真:“至于我想卖掉的那些不好的,我都会陪着你,跟你一起度过。” 程潇潇言毕,又偷偷瞄了眼楚云深冷峻的侧脸,没忍住朝着那瘦削的脸庞下了嘴。 吧唧。 柔软的嘴唇碰上男子微凉的肌肤,激得程潇潇身体一阵颤栗。 终于亲到了! 果然想做的事还是得马上去做,不然一直憋着多难受啊是不是。 她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按在楚云深肩膀上的手,踮起的脚尖也随着站稳。 程潇潇心中的窃喜都快溢出来了,脸上还要装出羞涩的小模样,以此来营造她‘良家妇女’矜持的清纯形象。 殊不知她‘色女’的本质早已经被楚云深看穿,早在以前只能维持狮子猫状态时,楚云深就发现了程潇潇爱调戏他吃他豆腐的表现。 程潇潇再度垂下头倚靠在楚云深身边装鹌鹑,楚云深轻笑着只继续牵着程潇潇往前走。 他配合的没有拆穿程潇潇的小伎俩,也没有说任何言语,只有那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出卖了他的内心。 要是静下来仔细听,会发现他连低低的呼吸声中都带着笑意。 这次的沉默没有再引起程潇潇的惊慌,相反她感到无比的安心,也方便了她更好的一个人偷笑。 只要想到刚才楚云深没有拒绝她,而是站在那默许她亲吻,她连脚步都欢快了几分。 搞到真的了,这次是真心赚到。 再配合先前楚云深的表白,程潇潇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只想随着这醉人的晚风一起飞到天上去。 两人走走停停,磨蹭了一会终是走到了刚才听到的锣鼓声这边,这边正是李清让刚才说的戏台。 戏台前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程潇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里面引人瞩目的李家兄妹二人。 众生皆平庸,唯独他们俩,姿态卓凡,翩翩佳人。 李含栀不知道在跟李清让讨论什么,那张令人惊艳的脸上洋溢着灿若芳华的笑,她周遭的人皆是一副看痴了的神情。 是谁说的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这李含栀无论何时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啊。 程潇潇原本想带着楚云深挤过去,无奈身边人实在太多,她实在不想弄皱身侧‘谪仙’的衣裳。 所以这会她和楚云深就站在人群最边缘看着李家兄妹,程潇潇又自己瞧入了神,楚云深只好无奈的拽了拽她的手。 有拉力从相牵的手掌处传来,纵使这样程潇潇也反应了一会才侧过脸看向了楚云深。 她这一举动更加引起了楚云深的不满,楚云深直接伸手朝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个弹指,颇为不满的提醒着: “你不该这般胆大的盯着旁人看。” 程潇潇缩着脖子揉了揉根本连红都没红的额头,夸张的吸了一口凉气,表面上像是抱怨,心里却美滋滋的泛着甜。 楚云深这是在吃她的醋吧? 对吧对吧? 不然怎么会不要她看别人呢,虽说她看的对象是同性,但那也是漂亮的小姐姐啊。 “你嫉妒我瞧别人?” 女子稚气未脱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揶揄的笑容,她微微抬眼调皮的瞧着眼前的高大身影。 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亮得逼人,看得楚云深居然心头猛然一跳,连呼吸都乱了几拍。 女子身后骤然升起大片大片的孔明灯,橘红色的灯光衬得她更加吸引人。 风还未停,远处的云也悉数被风吹散,皎洁的月亮偷偷露出脸来。女子身上的蓝色衣裙还散发着浮动的光芒,使得她更加神秘迷人,在月光下更是引得人频频侧目。 楚云深刚才根本就没有去看人群中的李家兄妹,这会却被眼前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我嫉妒。” 楚云深不知是被眼前妖精般的女子所蛊惑了心智,还是自己当真想坦露心迹,居然顺着程潇潇的话接了下去。 这下反而搞得程潇潇不好意思了。 她的本意只是想调侃楚云深而已,她就开开玩笑。她哪里能想到楚云深还会回应她,并且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如此出人意料的答案。 魔怔了? 还是被她刚刚那一个亲亲给整懵了? 不对啊,那为甚先前没有反应,这会才显露出来这个‘后遗症’。 程潇潇假装继续摸额头,心思却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不过她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楚云深身上,楚云深亦是认真的低头看着程潇潇。 眼见着这两人即将又要旁若无人的互动起来,还好人群中的李清让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这样说来也奇怪,每次程潇潇出现,李清让都能先别人一步发现程潇潇的存在。 有的时候连楚云深都没能知晓,李清让却能及时的清楚情况。 就像刚才,根本就不是李清让和李含栀恰巧找到了程潇潇,而是兄妹两人凭着李清让的感觉往程潇潇那边去的。 不过这一切程潇潇根本无从知晓,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李清让再度不合时宜的带着李含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并且笑吟吟的走到了楚云深身边。 不过他倒没有松开拽着李含栀手腕的手,看这架势应该是不想李含栀又跑过去黏着程潇潇。 程潇潇却根本没打算感恩李清让,毕竟她可是要跟李含栀成为好姐妹的人,李清让这样做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搞什么搞,这让人家还怎么组姐妹cp! 程潇潇有些头疼的抖了抖跟楚云深扣紧的手,又看着眼前同样被束缚了的李含栀,只能可惜的摇了摇头。 一切都是命呐。 今日只能乖乖谈恋爱了,想想,也是很兴奋的嘛! 程潇潇偷偷摸摸痴汉笑脸,顺便竖着耳朵仔细听楚云深和李清让你来我往没营养的对话。 “殿下可还有其他安排?” 李清让又是这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不过听语气确实比最开始跟楚云深说话时好很多。 程潇潇可是记得当初李清让那不卑不亢的态度,那会他好像根本没把楚云深看在眼里,对于楚云深的身份也没多敬畏。 果然人还是要相处的嘛,现在知道楚云深的好了吧。 程潇潇理所当然的觉得李清让这是被楚云深的能力所折服,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功劳。 她不知道楚云深却清楚得很,不然他也不会在李含栀开玩笑时沉下脸来。 程潇潇救了李含栀,于情于理她都算李家兄妹的救命恩人。所以李清让对程潇潇的态度很是和煦,而这份和煦很明显不同于对待其他人时的生疏。 至于楚云深,不过是李清让的‘爱屋及乌’罢了。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六十章:六人运动? 念及此处,楚云深再度紧了紧牵着程潇潇的手,又不着痕迹的将程潇潇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当事人程潇潇正和李含栀‘眉来眼去’的眼神交流呢,所以楚云深的小动作也就李清让发现了。 李清让愣了愣,随后唇边泛起一点笑意。 他思前想后也将李含栀往他身侧拽了拽,并且站得离楚云深和程潇潇更远了些。 楚云深的眼中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可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他的话音已落,却迟迟没人回应,实不相瞒,程潇潇原本还没发现楚云深这话是对她说的。 直到感觉到她的手背被抚摸了,还是那种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才后知后觉看向了楚云深。 这种只有情人间才会有的亲昵,程潇潇一时之间还没能适应。 楚云深你挺可以啊,这上道的速度有点令人猝不及防嘛。 程潇潇忍住没去摸自己有些痒的手背,扬起头对着楚云深嫣然一笑:“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要不我们跟栀栀他们一起逛逛?” 楚云深原本嘴角的笑容一瞬间变得僵硬,不过看着程潇潇那期待的眼神,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有了楚云深的应允,程潇潇跟李含栀的眼神交流也不继续了,她直接换成了语言沟通。 至于刚才楚云深和她之间的那些旖旎,早就被她甩到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悸动啥的都已经动过了,哪里能每次都那般大惊小怪。 程潇潇这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实在是她已经亢奋一整晚了,现在着实有些麻木。 说白了就是有点兴奋过头吧,反正她是决定转移注意力去看李含栀,楚云深这边,就允许她夜里在被窝里继续偷着乐好了。 有了李清让的询问,加上程潇潇的提议,最主要的是楚云深最终的点头拍板,六人话不多说径直浩浩荡荡往城外走去。 等等,为什么是六人? 还不是程潇潇体谅自己姐妹太辛苦,央求楚云深把祝容也叫了出来。 反正是去城外,楚云深身边跟上两个侍卫也无可厚非。 祝容都被应允跟在他们身后,李含栀的‘老熟人’听竹自然也随之一起。 主要还是因为小五身体没好全,听说慕白还要给他用药,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想放人的意思。 不然这里面哪里还有听竹的事情,小五定是直接陪在楚云深身侧。 所以说缘分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原本这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巧合,偏得这次程潇潇他们是和李家兄妹一起啊。 李含栀虽没有地府的记忆,但之前六岁心智时的记忆尚存。 这次看到听竹第一反应便是一声冷哼,并且嚣张的对着听竹的胸口隔空比划了一下。 这一挑衅的举动看得听竹眼角直抽搐,却又只能紧绷着一张脸假装不为所动。 有猫腻!不对,有点搞头。 程潇潇对红着耳朵不自在的听竹促狭一笑,又飞快去瞟了一眼她身侧的祝容。 面容年轻气质却异常沉稳的祝容眼睛也斜视着,她的眼神和程潇潇的在无意间相撞,只是稍稍的一愣,下一秒便心领神会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是来自专注于搞的党特有的眼神,只有党内人员才能懂。 区区不才程潇潇便是,面色清冷祝容亦是。 程潇潇才不想告诉别人,由于各种局限性,她们这个搞党笼统也就两个人,一个她一个祝容,就再无其他人员了。 没事!程潇潇相信有朝一日还是能够壮大的。 譬如再相熟一些,她就把李含栀也发展过来。 磕磕到自己头上,想来李含栀也觉得新奇吧。 跟这个‘正常版本’的李含栀相处后,程潇潇已经迅速看清了李含栀的本质。 那就是人来疯。 这个李含栀就像是一束强光,热烈奔放,随时能够照进人的生活里,并且强行占据别人的视线,令人根本无法忽略。 她的美是张扬的,脾性也是。 而李清让还是那副温吞如水的模样,这兄妹俩站在一起就能产生极具强烈的反差,俊男美女,养眼极了。 当然还有和程潇潇相牵的楚云深。 楚云深往这里一站,长发如瀑,薄唇淡色。原本是极其凉薄的长相,今日那双凤眸里却含着无限春水似的,顾盼间盈盈荡漾,只消一眼就令人自此沉溺,直至覆顶。 他身侧的听竹虽说这样一对比显得平淡无奇,不过单拎出来还是一枚足够帅气的精神小伙。 还有不得不说的程潇潇本人。 程潇潇自认为是这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当然这只是她自谦时才会有的想法。 真实情况就是,她娇小可爱的模样看着就令人忍不住想要怜爱一番。 她原本就爱笑,笑起来又是弯月牙的眼睛,清晰的卧蚕,整一个可爱的萌妹子形象。 不知道是不是自带的人设加持,她一出现凉薄凄寒的秋夜仿佛也变成了春风沉醉的晚上,连扑面而来的劲风都小意温柔起来,不敢惊扰于她。 这样的几个人无论单独去哪里都会是最吸引人注意力的那几个,更何况风格不同的他们现在还汇聚到了一起。 这几人当中只有程潇潇一人着蓝衣,在其他人眼中也算是有些层次的色彩,毕竟其他人都非黑即白。 白色还好些,黑色就,怕是一会能跟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还是看脸,看脸好,光看衣裳有什么意思。 程潇潇扫视了一圈其他人,也随着他们的样子走得极其潇洒自在,竟油然而生一股众人要去闯荡江湖打天下的既视感。 有点感触的啊。 顿觉心潮澎湃,她和楚云深握在一起的手再度紧了紧。 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月光去了又来。云雾凄迷,城外空旷,空气也比城内冷上一些。 感受着微凉的气息,程潇潇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过短短一瞬,她的肩头就一重。 她习惯性的抬头一看,却发现楚云深刚解开自己的斗篷,那斗篷还罩在他身上未能完全取下。 那令程潇潇感受到重量的是什么? 程潇潇扭头打量着她身上的斗篷,发现这斗篷是洁白的颜色,斗篷围脖一圈还带着一片毛茸茸团子一般的绒毛。 仔细闻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在斗篷间流窜,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斗篷主人身上残留的气味。 这味道十分熟悉,再加上程潇潇原本就对气味很敏感,她几乎是下一瞬就猜到了这斗篷的来历。 程潇潇扭过头去看身后几步之遥的李含栀,果然对上了李含栀对着她眨眼睛。 撩我?! 这女人总是有意无意撩我! 我马上报警你信不信?你这是在逼我犯罪! 程潇潇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异常诚实的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斗篷,为此她还松开了和楚云深相牵的手,为的只是把身上的斗篷系好。 楚云深从刚才披斗篷失败,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同。这会程潇潇松手他更是动了动已经空了的手掌,隔了好一会才重新把身上的斗篷带子系好。 默默目睹全过程的李清让无奈的笑了笑,他看着身侧笑成花一样的李含栀,原本想张嘴提醒几句,又想到什么似的,转瞬黯淡了眼眸。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抿着嘴轻蹙着眉头什么都没有说。 李清让伸手摸了摸李含栀的脑袋,那目光温柔又缱绻,还带着无限的眷恋。 李含栀也感受到了李清让的情绪变化,她不明所以的止住了笑,对着李清让关切的问道: “哥哥,你可是有心事?” 李清让在李含栀看过来的时候就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更何况李含栀的声音没有刻意收敛,其他人也已然看了过来。 将眼底最后一丝担忧收起,李清让只换上原先的温和。 他噙着笑揉了揉李含栀的发,“瞎想什么?哥哥什么事都没有。” 李含栀跟李清让在一起多年,本来又是异卵双胞胎,哪里能这么轻易相信李清让的话。 她疑惑的打量着李清让,根本没有半点放心的意思。 这兄妹二人的互动被其他人也看在眼里,程潇潇整理好斗篷也注意到了这边。 是不是有事发生? 程潇潇自然的又去牵楚云深的手,还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拽了拽楚云深的小拇指,用眼神询问着楚云深。 楚云深递给程潇潇一个安心的眼神,他看着程潇潇紧握着他的手指,面上的不善总算退却了下去。 那边李含栀还在不依不饶的望着李清让,似乎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 倘若今夜李清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李含栀怕是要停在这里不会再往前走。 李清让宠溺的笑看着李含栀,一边整理李含栀的头发,一边故意拉长了自己的语调:“行吧,还是我们含含火眼金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李清让顿了顿,状似无意的打量了一圈众人,又看回李含栀,慢吞吞言: “要说有心事,哥哥确实有事瞒着含含。” 李清让的话音刚落,李含栀就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并且拿开李清让的手更加坚定的看着李清让。 李清让只好将手收回袖中,在旁人的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收紧。他的喜怒不形于色,宽袖中的指甲却已深深嵌入了掌心。 还好这指甲被他修剪得浑圆,不然依照李清让现在的力气,怕是掌心早就被他掐得稀破。 只听到李清让一字一句停顿有度的说着: “哥哥就是在想,刚才忘记给含含买孔明灯了,这会要给含含放什么灯才成。”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章:六人运动?,网址: 第四百六十一章:你们也去吧 李清让这话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富有情感,任谁都挑不出来什么刺来,就连李含栀都没听出端倪。 李含栀当真没有多想,她只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嘛,没有灯就算了。” 说完她又神神秘秘的凑到李清让耳边言:“哥哥,其实含含偷偷藏了一小瓶‘桃花醉’,待会我们一人喝点岂不美哉?” 李清让盯着李含栀亮闪闪的眼睛,从李含栀的眼中他清楚看到了提着灯笼的自己。 下一秒,李清让听到了自己清晰异常的声音:“好。” 李清让如此冷静,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就是程潇潇这个粗线条反而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对,不过她都是粗神经了,不过转眼间就将这茬忘了去,哪里能考虑到那么多。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程潇潇都十分自责,要是今晚的她再坚持一下,或许就能早一些发现李清让的秘密,也就能顺利阻止后来发生的一切。 可惜千金都难买早知道,所有的故事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在命运这只大手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该行的轨迹。 这时的程潇潇只觉得李清让身上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至于这种根本虚无缥缈的情绪,程潇潇把它称之为‘气场’。 她能够感受到今日李清让的‘气场’格外不同,不过你要是问她哪里不同,再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程潇潇只能告诉你,她能掐会算,也可能是宝函能够跟李清让他们产生共鸣的缘故,反正她就是知道。 程潇潇又盯着李家兄妹发呆了,这样的愣神自然是要付出点什么代价的。 而她的代价说简单也简单,说严重也没有那么可怕。 不过是楚云深带着她快步向前罢了,只留下李家兄妹还在身后温情互动。 李含栀被李清让的话糊弄过去,两人又说了些别的家常,程潇潇则被跌跌撞撞拽到了最终目的地。 这里是苏城外的一处荒山,是李清让带他们来的。 李清让说这里的山顶能够看到很多美景,整座苏城都能尽收眼底。 能够免费俯瞰苏城的全部景象,这等好事程潇潇自然是不能错过。 况且李清让这人说话做事就是格外的令人放心,反正是靠谱得不行。能令李清让都夸赞几句,这地方定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不出程潇潇所料,等她和楚云深先其他人一步抵达山顶,原本还想抱怨楚云深几句的程潇潇,一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根本说不出话来。 刚才她想吐槽什么?管它什么,反正都不敌当下的观景重要。 山顶的风更大,很快便吹乱了程潇潇的头发。 她的广袖流仙裙被刮得呼呼作响,身侧楚云深宽大的衣袍也被风吹得鼓起,衣袖和程潇潇的裙摆纠缠在一起,怎么看都显得十分亲密。 楚云深的眼神一暖,他看着左手边赞叹声不停的程潇潇,眉眼都沾染着无限的笑意,将自己的手从程潇潇手中抽出,又在程潇潇迷茫的看向他时,伸出两只手帮程潇潇再度整理了一遍斗篷。 “山上风大,把斗篷穿好。” 程潇潇愣了愣,在楚云深微凉的手指擦到她脖颈间的肌肤时,没忍住身子跟着颤抖了一下。 明明刚才很嫌弃我身上的斗篷的,别以为我先前没有看到。 程潇潇偷偷拿眼睛去瞄楚云深,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李含栀的斗篷先披到她的身上,那一刻楚云深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吓得她都没敢多和李含栀交流。 这会突然能接受了? 原来比起讨厌斗篷,更多的是怕我着凉啊。 程潇潇心中又是一阵甜蜜涌出,她的脸随着脖子一起不由自主的发烫发热。 这男人该死的魅力,又想亲他了怎么办? 犹豫的看了眼楚云深温柔未褪的脸庞,程潇潇没忍住踮着脚凑了上去。 身后不出意料之外的响起了李家兄妹的声音,她只好就势躲在楚云深怀里没能继续下得去嘴。 程潇潇这下要记恨上这两人了,咋每次都挑这种关键时刻出现呢?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谈恋爱了? 羞红了脸的程潇潇将自己的滚烫的脸颊在楚云深冰冷的衣袍上蹭来蹭去,直至感受到身边人多了起来才缓缓抬起头来。 祝容听竹极其有眼力劲的拉开了跟程潇潇他们之间的距离,至于李含栀有李清让管着,倒是也没有时间凑过来找程潇潇搭话。 主要还是李清让这会正和李含栀聊天呢,以此来分散了李含栀的注意力,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和谐’的画面出现。 程潇潇有些懊恼的看了一眼楚云深那诱人的薄唇,有些意难平的不肯低下头去。 她现在这副样子活脱脱像是什么痴汉色狼,死死纠缠着人家楚云深不肯罢手。 唉,都怪这个男人长得太迷人。 程潇潇承认她无耻,她下流,她就是馋楚云深的身子。 说那么多也都是屁话,还不是现在只能看吃不到。 她忿忿不平的再度瞟了眼楚云深的嘴唇,这目光那般火热又肆无忌惮,看得楚云深的耳尖在黑夜里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楚云深的手从衣袖中拿出,象征性的拍了拍程潇潇的脑袋,像是在无声的安慰着程潇潇什么。 就这? 想安抚我?有点鹅敷衍啊兄弟。 程潇潇不满的斜着眼示意楚云深,脸上的不甘心太过于**裸,楚云深不自然的干咳了几声,只好低下头凑到程潇潇耳边暗暗道: “等回家。” 温热的呼吸虽说很快被山风吹散,却还是有些许喷洒在了程潇潇的耳廓。 她的眼睛骤然放大,呼吸一窒,脑子‘嗡’的一下就失去了理智,原本还能绷着的那根弦一瞬间崩断。 艹! 干! 嗷嗷嗷! 这个男人也太撩了! 他喵的,我回去一定办了你,你现在这样勾引我! 楚云深没想到他的这句安抚听在程潇潇耳朵里就成了勾引,他看到程潇潇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滚烫,看向他时也极为的如狼似虎,好像能透过他的衣裳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纵使是淡定如楚云深,也被程潇潇这大胆的试探吓得一怔。 好在程潇潇这份激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自以为足够隐晦的捏了捏楚云深的手,又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看景看景,回去再搞你。 不是,我没有。 是回去再腻歪。 程潇潇贫瘠的思想又要开始了,吓得她赶紧转移了视线。这次当真是看景,说什么也不能这样肤浅了。 山间的风呼啸而过,山下的苏城似乎在舞龙舞狮,风将那喧天的锣鼓声送到众人耳中,与之相伴的是孩童吵闹的嬉笑声和人群中不断的欢呼声。 那刺鼻的炮竹味传达到这里也只剩下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反而让程潇潇有些怀念。 有内味了啊。 他们来苏城的这些日子苏城都是死气沉沉的景象,这回才算是真正恢复了人气。点点灯光下的苏城当真有了那份南方古镇的韵味,再也不是之前灰扑扑没有生机的惨淡一片。 程潇潇眯着眼睛注视着山下的一切,这会真静下心来刚才的那些胡思乱想也随着风动一点点烟消云散。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她甚至能看到城内晃动的火把,还有那些攒动的人头。 人潮拥挤,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欢声笑语从未间断。 元宵节,总算让苏城人都能过上个团圆的节日。 眼中是一片璀璨的灯光,不知是何人又放出了大片孔明灯,那些灯摇摇晃晃飞到了山顶又接着往上升。 眼尖的程潇潇看到了有些孔明灯上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她仔细辨认着也只看清了几句诗词。 “写什么诗词啊,要我我就写祝福的话。” 程潇潇踮着脚张望着,嘴里还不忘小声的吐槽着苏城人的不浪漫。 “你想写?” 楚云深的声音在头顶骤然响起,程潇潇这才发觉楚云深不知何时从她身侧挪到了她背后,这会刚好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自己怀里。 还是刚才要静心时松开了手,要是一直牵着,她肯定能发现的。 仰着脸向后看着楚云深,她小声的请求着:“可以吗?” 她的眼中写满了渴望和期待,任凭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吧。 楚云深轻笑了一声,他的眼中满满都是眼前的程潇潇,根本容不下其他任何人,程潇潇听到了楚云深的应答声,他微微颔首应声说“好”。 程潇潇瞬间沉溺在了楚云深这样的眼神中,她与楚云深对视着,两人相顾无言光是这样看着都挪不开眼。 不消片刻,祝容就拿着几个孔明灯递给了程潇潇,并且连火折子都准备好递到了她手边。 果然暗卫的执行力满分,行动起来不要太迅速。 程潇潇心满意足拿着孔明灯,又从祝容手中接过火折子准备点火。一旁站立的祝容却欲言又止神色愧疚,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有事情。 果不其然,程潇潇的孔明灯还没点燃,楚云深刚帮她撑开灯顶,祝容就一个行礼开始赔罪: “主上,属下没能找到笔墨,望主上惩罚。” 程潇潇索性连火也不点了,她傻乎乎的看向楚云深,也等着楚云深的命令。 不过光是看程潇潇的眼神便能知道,要是楚云深真的说出什么责罚的话,程潇潇能连灯都不放了,直接护着祝容要替她受罚。 “无碍,你们也去放灯罢。”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一章:你们们也去吧,网址: 第四百六十二章:贴心如她 在程潇潇的逼视下,楚云深有些尴尬的将原本的话硬生生换成程潇潇想听的。 祝容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不过走之前还是朝着程潇潇投去了感谢的一瞥。这一举动如何能逃过楚云深的眼睛,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摆弄中手中的孔明灯。 祝容拿来了不少孔明灯,李家兄妹自然也沾程潇潇的光得到了两个,这下给李含栀高兴得差点扑过来要抱程潇潇,还是李清让和楚云深手快一边一个拉住了两个人。 没能温香软玉在怀的程潇潇自然心里是不满的,她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好在也没坚持下去,而是回来乖乖点燃孔明灯。 灯亮,热量将孔明灯撑得圆滚滚的。 程潇潇和楚云深一人一边两个角,由程潇潇数节拍,两个人一起放飞。 真的在放飞的那一秒,程潇潇沉吟了片刻又赶紧叫停了楚云深的动作: “等等。” 楚云深没有多问,只是听程潇潇的话止住了上扬的动作。 “楚云深,许个愿吧!” 程潇潇急急的呼唤着楚云深,并且自己也闭上了双眼,对着孔明灯就是一阵默念。 她的嘴型含糊不清,楚云深根本没能看懂程潇潇说了什么,程潇潇就又飞快的睁开了眼: “我好了,到你了啊。” 孔明灯橘红色的灯光衬的程潇潇的脸也红彤彤的,楚云深的目光看过去时像是被光源融化后的暖,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限的柔情: “许的什么愿?” 程潇潇没有发觉楚云深的情绪转变,只摇头晃脑的拒绝回答楚云深的问话: “不可以告诉你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所以你也不要告诉我!” 言毕,程潇潇还不放心又强调了好几遍,并且用眼神牢牢盯着楚云深的嘴唇,时刻提防着楚云深会自爆愿望。 “好。” 程潇潇总算从楚云深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刚想安心的点点头,却终于发现楚云深的异样。 孔明灯被山风吹得里面的烛光忽明忽暗,照得楚云深的表情也忽隐忽现。 那瘦削的脸庞被火光映照得有些发红,原本淡色的唇也带上了一丝颜色。不知道是光线缘故,还是他本身如此。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墨玉般的眼眸中像是坠落了一片星河,点点光亮在里面忽闪忽闪的,璀璨又无声,看进去又是那般的惊心动魄。 “谢谢你。” 程潇潇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风中响起,那语调温柔得都快化出水来,听起来都不像是她自己了。 “什么?” 楚云深从对视中回神,下意识的反问道。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再说这种话便显得轻松得多。 程潇潇真挚的看着楚云深的眼睛没有转移视线,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对视看进楚云深的心里。 “我说,谢谢你,楚云深。” …… 未等楚云深说话,程潇潇又立马大声补充道: “楚云深,谢谢你!” 她这一声呼喊极为大声,连带着其他放灯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程潇潇却像浑然不知般只专注与楚云深交谈。 “谢我什么?” 楚云深自然也不会顾及其他人,最边缘的祝容和听竹默默率先挪开视线,只去看自己手中的孔明灯。 不过楚云深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温柔,还是成功的让祝容二人愣了神。 还是放灯吧,放灯比较有意思。 其实程潇潇眼睛的余光也瞄到了这一幕,讲道理她还是有些羞怯的,不过话都到嘴边了,怎么好再憋回去呢。 她清了清嗓子,稍微抬了抬手示意楚云深随着她一起松开孔明灯。与此同时,她轻启樱唇,将刚才就想好的话一股脑通通说了出来: “反正就是谢谢你。谢谢苏城有你在;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为苏城百姓所做的一切,也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统统都谢谢,所有的都谢谢!” 随着两人的双手松开,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孔明灯摇曳着身影,飘飘荡荡向着高空中飞去。 程潇潇的声音随着孔明灯的上升逐渐飘散,吹落在山间的每一寸土地上,也吹进了楚云深的心中。 楚云深随着程潇潇的视线一起看去,他也学程潇潇一样抬着头,看着头顶上越飘越远的孔明灯。 “潇潇。” 男人的凤眸中孔明灯的光忽隐忽现,他的视线随之一起拉远。 “嗯?” 程潇潇的脑袋往侧面晃了晃,眼神也从孔明灯那转移到了楚云深身上。她仰着头却还是要向上看才能瞧见楚云深,这眼神配上这动作倒是颇有几分蔑视的感觉。 楚云深有些好笑的也看着程潇潇,又像刚才那样叫了声:“潇潇。” 程潇潇这次不光“嗯”了一声,还极其认真又缓慢的点了点头。 这幼稚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却显得异常的可爱,楚云深再也憋不住般终于轻笑出声,却还是含着笑继续喊出程潇潇的名字。 要是换成其他人,程潇潇肯定早就不耐烦了。不过既然对象是楚云深,那就要另当别论。 程潇潇一连接着“嗯”了好几声,脑袋更是像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 楚云深的轻笑也随之转成了开怀大笑,他这一举动直接看呆了程潇潇,更别提祝容等其他人了。 印象中的楚云深连露出笑意都是极少的事情,也就是现在认识了程潇潇才好了些。不过这种敞怀大笑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至少程潇潇没有这个印象。 这说明,今晚楚云深心情很好? 是吧?是的。 楚云深心情愉悦,那程潇潇肯定也开心啊。 程潇潇虽说不知道原因,不过还是跟着楚云深一起露出了笑容。 她的笑容原本小小的,随着楚云深的手宠溺的放在她头上抚摸,她的笑容才逐渐变深加大。 “你叫我做什么嘛!还笑得如此开心!” 程潇潇一边笑一边朝着楚云深抱怨,她伸出一只手拭去因为笑而挤出的眼泪,呼吸也因为刚才的笑容而变得不匀称。 微微喘息着,程潇潇上气不接下气的努力深呼吸,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平息自己的情绪。 “就是想叫叫你。” 楚云深最后拍了拍程潇潇的脑袋,又将手挪开,转到程潇潇的背上轻轻抚摸着,帮着程潇潇一起顺气。 “听到你的回应,很喜悦。” 楚云深的声音恢复平静,他是如此慎重的说出了这句话,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真挚。 程潇潇慢慢收起自己脸上的笑意,也认真的绷着一张脸与楚云深对视。 她还是这种似懂非懂的状态,不过程潇潇知道,楚云深定是心中被什么触动到了,不然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模样。 能够看到楚云深如此不同于往常的模样,程潇潇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今夜的楚云深似乎格外容易开心,他变得特别爱笑,无论程潇潇做什么楚云深看了都能乐上一乐。 当然,这里面肯定不包括程潇潇跟李家兄妹的互动。 哥哥不行,妹妹更加不可以。 李含栀好不容易安静了一晚上,现在终于见缝插针的凑过来开始‘卖安利’。 “潇潇哈,你来尝一口我这个酒!我这可是‘桃花醉’,十年佳酿,难得的很。”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李含栀的红唇更艳,原本白瓷一般的脸颊上也悄然飞上了两抹红霞。 她那双桃花眼里蕴藏着潋滟水色,泪痣在眼下一闪一闪的像是会说话。 李清让就在李含栀身后虚扶着她,他从李含栀手中温柔夺过被摇晃个不停的酒瓶,又接过快要坠落在地的灯笼。 “小妹,你醉了。” 李清让的声音比李含栀身上传来的淡淡酒味还要醉人,配上他那张清隽的脸,直给人一种微醺的错觉。 这兄妹俩,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程潇潇颇为头疼的别过脸去,不想再多看这两人一眼。 别撩拨我,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出息的我了。 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啊,别搞我心态。 程潇潇的内心既纠结又痛苦,李家兄妹这样的俊男靓女,李清让吧,就还好些。 可是李含栀这种极品美人姐姐,真真是要了程潇潇的小命啊这不是! 她就喜欢跟各种漂亮的小姐姐做朋友,平生一大爱好就是跟好看的姐姐们成为姐妹。 朋友,姐妹,听起来就十分心痒痒。 你现在让程潇潇只能看不能相处,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些。 程潇潇委屈的瞧着楚云深,努力挤动着眼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只想调动自己的情绪好来撒撒娇,从而打动楚云深这面无表情的‘冷面活阎王’。 争气点,努力啊程潇潇! 李含栀又要被李清让拽回去了,你这时候再不加把劲说服楚云深,这么好的机会就又要白白错失了好吗! 程潇潇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启自己的‘渣女系统’。 她就是‘两手都要抓’,最好左边楚云深,右边李含栀。 反正男人姐妹不能相互耽搁嘛,谁说有了男人就不能有姐妹了。 如此想着,说来就来。 程潇潇更加卖力的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又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去瞧李家兄妹。 “可以说话,不许喝酒。” 楚云深这话简直就是赦免的圣旨,程潇潇就差一蹦三尺高来庆祝。 她也确实脚步都雀跃了几分,只是脚跟已经离地的时候,她又想到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然让楚云深发觉岂不是很伤心。 嗯,贴心如她。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二章:贴心第如她,网址: 第四百六十三章:喝断片了吗 程潇潇抓紧收敛了心头的得意,只装模作样摆出平常心态的样子,殊不知她的小碎步早就悄悄出卖了她。 楚云深越看程潇潇越想发笑,他的眼中隐隐藏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看向已经醉到胡言乱语的李含栀,好说歹说眼神至少不再那般冰冷。 不过这些程潇潇就已经不知道了,她现在眼中只剩下醉醺醺的李含栀。 她心中的恶魔爪子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邪恶,恨不得这会就接替李清让的位置,改为由她来搂着李含栀。 蓝色身影已经飘然而至,原本好不容易靠在李清让怀里的李含栀也陡然兴奋了起来。 “潇潇!你来!你过来!” 李含栀的声音带着几分往日里没有的娇憨,听得程潇潇心头一软什么都想应着她。 被美色诱惑的下场,便是程潇潇稀里糊涂就接过了李含栀手中的酒瓶,而这酒瓶还是几秒前李含栀从李清让手中夺出来的。 不等楚云深冲过来阻挠,甚至都没能等到楚云深薄唇中的那句“不要喝”说完,程潇潇就端起那酒瓶隔空朝着嘴里倒去。 不得不说,程潇潇是真的潇洒欸。 她这动作还是特意学得电视剧里江湖儿女的模样,酒壶倾斜,透明的酒水从瓶口滑落,形成一道清亮的水线,再爽快的流进仰面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口中。 很唯美,很好看。 只要忽略程潇潇酒刚入口时就被辣得眼泪差点飙出来的怂样,一切还是很完美无瑕毫无缺点的。 天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程潇潇,大概是为了所谓的面子,她硬是没有吐出来,而是咬着牙恶狠狠的将口中辛辣又冰凉的液体悉数吞咽下肚。 ‘桃花醉’囫囵入肚,原本的冰凉也变成了一股炙热的痛感,只留下滚烫的触感,从嗓子眼一直蔓延到胃里,烧得程潇潇胃里像是充满了岩浆。 他马的。 这什么鬼酒,怎地如此伤人。 程潇潇还是挺自觉,这一口咽下去慌忙止住了酒壶的弧度。 她能维持着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的美感,讲真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气力。 装13不易,且行且珍惜。 程潇潇酡红着一张脸豪迈的把酒瓶递还给了李含栀,不过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有些找不着北的失重感。 “潇潇姑娘,你喝得也太过于生猛了些。” 李清让有些担忧的看着不远处身形有些摇晃的程潇潇,看他的样子很想腾出手去扶程潇潇,只是碍于怀中还有一个已经快倒下的李含栀,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程潇潇又是一个踉跄,她很想回应李清让的话,只是脑子里就像被谁强行灌入了一罐子浆糊,这会根本没法清醒着思绪口齿清楚的开口。 大事不妙,有点飘。 我可是大胃王程潇潇啊,怎么能区区一口‘桃花醉’就当场歇了呢。 瞧不起谁呢臭弟弟! 我可以! 今夜谁都可以说不行,唯独我可以! 倔强如程潇潇,她硬生生憋出一个酒嗝来,又长舒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对着李含栀还是李清让说道: “我!” “你!” 李含栀又在李清让怀里挣扎了起来,她听到程潇潇的声音也跟着回应了一声。 程潇潇看着李含栀就是一通傻笑,李含栀自是跟着一起乐呵,随后这两个女人便一边一个‘嘿嘿’笑。 李含栀还好些,毕竟身后有个李清让扶着的,但是程潇潇没有啊。 楚云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好像在程潇潇喝酒后就消失了。 程潇潇笑着笑着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往后仰,她自己对这样的状况却是毫无意识。 她就知道她现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做梦时置身于云端。 在她快要完全失去意识前,总算‘砰’得一声接触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物体,这个物体硬邦邦的,还带着她熟悉的青草香。 清冽,却不失安心。 嗯,到家了。 程潇潇半眯着眼,舒服的为自己找到一个温暖的位置,习惯性的蹭了蹭。 “乖,张嘴。” 楚云深的声音在满身酒气的程潇潇头顶响起。 他刚从祝容那里取来了慕白的醒酒丸,这会恰好可以给程潇潇喂进去。 程潇潇说是喝醉了,不过她不吵也不闹,看起来比往常还要安静许多。楚云深喂药她也乖乖把嘴张开了,根本无需楚云深多操心。 解酒丸入嘴,一股薄荷的清香混合着蜂蜜的甜,惹得程潇潇咽下去后还直咂嘴。 药还需要反应一会,程潇潇乖巧的窝在楚云深怀里没有动弹。那边的李含栀许久没有听到程潇潇的声音,却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潇潇!你在哪?” 程潇潇这会还算是能够勉强维持神志,她在楚云深怀里一跃而起,又体力不济的立马再倒了下去: “到!潇潇在这里。” 她这副模样又惹人怜爱又好笑,楚云深怕她摔倒一直虚扶着她,生怕她再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 “让你别喝的,要是身后无人该如何是好?” 顺了顺程潇潇的背,楚云深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不过看到程潇潇那通红的小脸,还有迷乱的双眼,终是没忍心再继续指责。 李含栀的声音还未停止:“潇潇,我给你讲讲我哥哥的事吧!以后你好督促他看书,我还想你当我嫂嫂呢。” 这话又惹得楚云深一阵脸黑,偏得李含栀这会喝醉了,楚云深也不好多跟一个醉鬼多计较。 程潇潇在这边是打算拒绝的,不过看她现在这德行,怕是也没办法再回应。 昏昏沉沉躺在楚云深怀里,程潇潇只能对着李含栀打手势,只可惜李含栀自己都这样了,哪里还能看懂什么手势啊。 李含栀只会一个劲的开始讲述李清让的事情,就算李清让在一旁一直劝阻她都没有用。 “我哥哥,我哥哥一直想考取功名!潇潇你知道吗?要不是我一直不聪明,当哥哥的拖油瓶,我哥哥早就是大官了!” 李含栀也打了个酒嗝,她没能等到程潇潇的回答,却也没有多沮丧。 主要是喝醉了的人根本不知道那些,只知道自说自话。 “不过没事!”李含栀手一挥,她又转过来对着李清让感叹道:“哥哥,没事!” “我现在!我可以保证我都好了。所以哥哥再也无需担心我照顾不了自己,只管放心上京赶考好了。” 李含栀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那声音之大,听得李清让是一阵心疼。 李清让一只手扶着李含栀,另外一只手则去捉李含栀那不安分的手。 偏得那边程潇潇还要插进来凑热闹。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有发挥,亦或者醒酒丸对程潇潇没用,反正程潇潇就是一个劲的往李含栀身边凑,嘴里还不断嚷嚷个不停。 “我帮你!我一定帮你哥哥这个忙!” 程潇潇也学着李含栀的样子使劲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胸脯,她的速度极快,楚云深一直搀扶着她的肩膀,根本没有时间阻拦。 清醒的两个男人总算是一边一个都制服住了,楚云深连招呼都没有跟李清让打,就直接将程潇潇大横抱起,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走去。 楚云深都离开了,祝容和听竹自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他们朝着李清让礼貌的作揖,随后紧跟楚云深的脚步离开了原地。 山上很快只剩下李清让,还有他怀里仍嘟嘟囔囔说个不停的李含栀。 地上放着的灯笼还闪着微弱的光芒,风声渐小,山顶上静悄悄的,除了李含栀的呢喃,就只剩下李清让匀称的呼吸声。 他目光悠远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苏城,那城内还是喧闹非凡的景象,之前的种种冷清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再度将怀里的李含栀往怀里搂紧了些,李清让终于舍得把留恋的眼神收回。 李含栀似乎感觉到不舒服,在李清让怀里突然一声高呼,直接将他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李清让怔了怔,随后牵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那抹上扬的弧度是如此的惨淡,带着无尽的苦涩。 不知是谁传来了一声叹息,只见山上的李清让一个用力直接将李含栀背到了自己背上,长袍一掀,也施施然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赶去。 倘若能够有人看到,定会觉得十分惊奇。 李清让白衣下鼓囊囊的衣襟中有一片充盈的绿光在忽明忽灭的闪烁着,那光十分微弱,却能让人大概知晓发光的是个圆形物体。 越往下走山风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山上的那声叹息却久久未散,就像是被下了什么符咒般一直萦绕在李家兄妹身边,扰得李清让蹙着眉越走步伐越是沉重。 好在他背上喝醉的李含栀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倚靠在李清让的肩膀上,时不时晃动着自己的双脚,脑袋一点一点的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皎洁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月光下的影子交替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李含栀哪个是李清让,好似谁也离不开谁。 “曾经的我们……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李含栀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一路飘扬,在大街小巷一点点扩散。 背着她的李清让随着这歌声又露出了那晦涩不明的笑容,他看着眼前的路,狭长的眼眸里那份哀伤越来越浓,就连月光都化不开这份痛苦。 苏城县衙内。 程潇潇从床上猛然一跃而起,看这样子就知道她刚由昏睡中惊醒,还没能完全醒过神来。 果不其然,程潇潇坐在床上半天没能再动弹,并且在晃神后的几秒,成功的再度倒了下去。 头好疼,身体也好疼,哪里都好疼。 昨晚究竟怎么了?我是喝断片了吗?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六三章:喝断片了吗,网址: 第四百六十四章:一直保温 程潇潇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尽可能的回忆着昨晚的事,换来的却只是头疼欲裂的痛感,其余的回忆她是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这翻车翻得,有点严重啊。 “潇潇你醒了?我给你盛点汤。” 祝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还是熟悉的清冷意味,却怎么听都多了几分关心。 “喵!” 好啊好啊,我就说哪里不对,原来是肚子饿了。 肚子填饱肯定就能想起来了,这会饿着的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程潇潇忙不迭的躺在床上一阵点头,她也想站起来说话,问题是这会她整个人都软绵绵,哪里还有起来的力气。 最可怜的是,她只设定了两天的变身,这会时间过了,她又只能惨兮兮的当狮子猫。 狮子猫就是更加虚弱不中用,当真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废柴。 这被命运r弄的人生,让我到底何去何从。 程潇潇用脑袋支撑在床上,身子默默往前拱动,不消片刻她滚到了枕头边靠着,这才舒服的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床边祝容端着碗看着这一幕着实有些诧异,话虽如此,程潇潇还是坚持完成了自己的全套动作,并且丝毫不带犹豫的。 程潇潇不用说也不用看都能猜到,从远处看她现在就像是一只长了毛的大蛆。 现在这只‘大蛆’正一个劲挣扎着,任凭谁看到这不顾形象的画面,都会惊叹几声吧。 祝容不愧是祝容,不过片刻时间,她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我抱着你喝吧。” 腾出一只手来端着碗,祝容另一只手熟练的将床上瘫躺着的狮子猫搂进了自己怀里。 狮子猫就势倒在祝容温暖馨香的怀抱里,机械的张嘴迎接她今日‘瘫痪人士’的新生活。 祝容发出一声轻笑,“潇潇,你昨晚喝那‘桃花醉’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吗?” 没有啊。 我要是想到了,我肯定,还是会喝! 狮子猫不知悔改的抬头眨巴着大眼睛,不过她也只敢在祝容面前这么尽情皮了,要是换成楚云深,她肯定是憋缩着自己的情绪,半点不敢折腾。 这就是男人和姐妹的区别,姐妹反正啥事都会顺着她,男人嘛,就是要管着她限制她的一切危险活动。 当然肯定不是说这样不好。 程潇潇这么不省心的主,还是需要这两种不同的对待方式的。 要不是偶尔在姐妹这边的放肆,程潇潇怎么能保持本性,一直嘻嘻哈哈下去嘛。 没有楚云深的督促,她早就放飞自我找不着北了。 这会可能已经死了好些次,连骨灰都不知道被吹到了哪里。 狮子猫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祝容喂过来的汤,这寡淡的滋味不得不让她开始神游太虚。 这苏城确实待不下去了啊,县衙更是如此。 没感觉到连厨房伙食都变差了吗?汤喝起来古古怪怪的味道,淡出个鸟来,还有股子馊了的泔水味。 别问程潇潇怎么知道泔水味是啥样的,她可没喝过。 就是有一次农家乐喂猪,单纯的闻过而已。 程潇潇正暗忖,头顶上传来祝容悠悠的声音: “潇潇,你加把劲多喝点。这是慕白特制的解酒秘药,喝了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哦,好,那我再喝点。 不好意思,等一会! 你说这是解酒药不是平日里喝的汤水? 狮子猫骤然瞪大了双眼,有些排斥的打量着祝容手里的药碗,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继续喝碗里余下的淡黄色液体了。 程潇潇一直都排斥这些个解酒汤药解酒丸之类的东西,看到这类药物就想拔腿跑,更别提让她吃下去了。 主要还是前世有人给她推荐了一款什么国外的解酒糖,那糖甜滋滋的也算好吃,就是她吃完糖原本只晕乎乎的脑子,直接‘嗡’一声失去了意识。 后来据可靠人士,也就是程潇潇的闺中密友爆料。 那晚她醉的不省人事,莫名其妙抱着路边的香樟树就开始哀嚎。 边嚎还边摇头晃脑,嘴里喊的内容更是不堪入耳,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好在那晚已是深夜,路过的人没那么多,大家也不是那种爱八卦的人,不然她定能占据次日各大软件的头条新闻。 想到这不堪回首的往事,特别是自己抱着树大喊“帅哥我好喜欢你,快来爱抚我吧!”这种限制级画面,程潇潇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所以,解酒的东西,拒绝! 她气沉丹田憋着一口气,打算用最后的气力从祝容身上爬下去。 祝容岂能没察觉到狮子猫的动作,她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狮子猫的身子,“潇潇,你昨晚吃了蜜丸就没好,所以今日这解酒药一定要喝。” 大概是怕程潇潇拒绝,祝容苦口婆心的继续劝告着:“昨夜你醉后,主上给你喂了解酒蜜丸,谁知那药对你竟毫无作用。主上只好抱着你回来找慕白,连夜让慕白研制出来了这新的汤药来。” 可不就是毫无作用嘛,前世那解酒糖对其他人都好用得很,唯独对她卵用没有。 程潇潇就没有反思过吗?当然有! 正是因为有,她现在才拒绝吃解酒药啊。 不过祝容刚才说什么?楚云深又抱她了?还让慕白连夜制药? 那慕白那个小心眼的没有发牢骚?搞不好要把房顶都吵翻了吧。 看到狮子猫安静了些许,祝容便知自己的解释起了作用,她再接再厉继续对着程潇潇描述: “慕白说有些人确实会对解酒药这类的东西产生免疫力,所以普通的药物可能会没有效果,而且还会起反作用。” 他都知道了还这样来一下,你还不如继续跟我说说楚云深呢。 对了,我都醒来这么久了,楚云深怎么还没出现? 狮子猫在祝容怀里直起身子,伸着脑袋朝着房间外室打量,她完全没有发觉这会她的身体状况比起刚才已然好了太多,连这样窥探的大动作都能够轻松的做出来。 “可是感觉好些了?再喝些罢。” 祝容又来当说客了,她抚摸着狮子猫光滑的毛发,突然揶揄道:“喝完我给你讲讲你昨晚的趣事?你不想知道你对主上做了什么吗?” 程潇潇默了。 她当真没想到,她挖掘了祝容组的潜质,有一天祝容居然会把磕到她这个‘鼻祖’头上。 程潇潇倒是不排斥,但是听自己的‘应援迷妹’讲述她和正主的爱情故事,还是有点羞涩的嘛。 你说是不是?所以你还不快说? 狮子猫立马乖乖张嘴,管它什么能不能吸收,还是反作用力,统统往我身上招呼吧。 我让你飞,伤痛我背! 就差一饮而尽的狮子猫迫不及待用她的眼神示意祝容,乖巧等待着祝容跟她一起重温一遍昨晚的故事。主要还是祝容说,程潇潇负责假装回忆一下。 话不能说得太满嘛,万一回忆不起来,那岂不是好尴尬,对吧哈。 祝容岂是那般好敷衍之人,一直等到碗底的液体尽无,她才掏出一块锦帕给狮子猫擦嘴,慢悠悠的开始解释: “你烂醉后主上便带着你回来了,原本你还挺安静的,谁知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你突然闹起来,大概是被风吹得?” 祝容的话里带着一丝的疑惑,她若有所思的回想着,反而遭到狮子猫的强烈抗议。 猛然被风一激肯定有影响,但是更多的绝对是因为解酒药。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对楚云深干嘛了。 或者说,是我干嘛了。 祝容越是将前面铺垫渲染这么多背景,程潇潇越是抓心挠肺的,只一个劲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所以才会催促祝容直接将重点,而且要那种重中之重的才行,最好的就是直接**部分,有点类似于,程潇潇前世抱树的那种。 在狮子猫的强烈要求下,祝容总算说出了令狮子猫满意的东西。 祝容一边说,狮子猫就一边在床上打滚,嘴里还‘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怪就怪祝容讲得东西有点少女心,程潇潇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打滚嚎叫都算轻的,她还想原地蹦跳绕圈圈呢。 祝容告诉程潇潇,程潇潇在城门口突然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原本半搂着程潇潇的楚云深没有半点犹豫和愣神,直接上去一个打横抱起。 这个打横抱起当然不是扛麻袋式的那种,肯定是公主抱嘛。 公主抱,想想就好兴奋啊。 要是她当时是清醒的就好了,就能好好的感受楚云深抱着她的那份幸福感,还有他们共同走在路上时那帅气的姿态。 她好像完全不记得了,楚景铄逼宫的那一天楚云深也是直接抱着她出了宫,只是当时楚云深用斗篷将她裹起来了,没让宫中的人看到她的身影罢了。 也是,不记得也是常态。 谁让程潇潇动不动就神志不清,以至于她和楚云深之间发生的好多事情她自己都是不清楚的,甚至很多时候其他人都比她知道的多。 这也更加凸显出程潇潇宛若一个智障。 光公主抱肯定是不够的,令程潇潇更加感动的是,他们抵达县衙以后已是深夜,楚云深还是风尘仆仆的去叫醒了慕白。 据祝容所述,慕白是被楚云深强行从被窝里拉出来的,只胡乱披了外袍就开始研制新药。 楚云深在她的事情上从来不含糊,这对于程潇潇而言真的很戳她的点。 要不是慕白交代这药必须等程潇潇醒了才能喝,楚云深肯定第一时间煎好就给程潇潇服用了。 也不可能一直保着温,直至祝容来才喂给她。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四章:一直保温,网址: 第四百六十五章:人比人气死人 还有程潇潇清醒的这个时间点,也是楚云深问了慕白以后特意算过的。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恰巧的事情,程潇潇醒来祝容又带着药进来,药还是趁热给程潇潇喂下的。 总是默默安排好一切,又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得周全。程潇潇似乎从来不用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也无需担忧她的生活出现了类似的问题后无法解决。 这样想想,也能理解为何时隔两辈子,程潇潇终于又敢如此烂醉一场了。 毕竟上辈子她也就在那几个老友面前敢醉上几次,主要就是知道那几个货会照顾好她,可以容许她随便放肆。 所幸现在有楚云深,她才得以又能如此肆意为之。 话再说回,说到这个新解酒药,程潇潇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好像真的好受了很多。 原本宿醉带来的后遗症这会都消失得七七八八了,她刚才灵光一闪,甚至想到了昨晚在山上时的某些回忆。 至于想起来的回忆…… 跟楚云深的确关系不大,不过跟程潇潇自己还有李家兄妹,那就有点说头了。 程潇潇想到山上李含栀醉醺醺的跟她说李清让的理想抱负,她好像还答应了李含栀要帮李清让考取功名来着? 还有啥,好像她还跟李含栀约了明年还要来苏城一起过元宵节? 到时候一起放孔明灯是吧,李含栀还要给她带新的‘桃花醉’,好像还说有什么‘桂花引’。 反正酒不是重点啦,重点是这个一年之约还有李清让那个事。 程潇潇都是自己擅自应下的,就是不知道楚云深那边…… 一年之约还好说,要是到时候楚云深不想来,程潇潇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李清让那个事就有些难办了。 程潇潇能帮到什么忙啊?她在这楚国还不是要钱财没钱财,要势力没势力。 她自己都是住在靖王府倚靠楚云深才活下来的,没了楚云深她啥也不是啥也做不了。 唉,这也是程潇潇一直想回到原来世界的原因。 不然总是这样男女不平等,也不是一个独立的状态,她就浑身不自在,干啥都有些不得劲的感觉。 扯远了扯远了,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来了。 程潇潇在祝容怀里使劲摇了摇脑袋,无论怎么想她现在都应该找楚云深一趟才是,李清让这事也不好耽搁,也应该跟楚云深坦白一下她一时嘴快已经应下了这两桩事。 等到对着祝容一通比划,她才知道了楚云深昨日照顾了她一夜,直至清晨才和衣睡了一会。 天刚蒙蒙亮,楚云深又起来帮她把药煎好了才离开了房间。 楚云深也没走多远,只是去了县衙前面处理此次病症的收尾工作。 这次林大人死得太迅速,留下的线索也明显,但怎么说人家也是苏城的县丞,这苏城的大小事情,县衙的几十口人,全都是倚仗着他才能勉强维持正常运行和生活。 所以林大人这一出事,京城那边的圣旨又还未到,能够顶替林大人挑大梁的就只能是楚云深了。 脑补了一下楚云深眼底一片乌青的模样,程潇潇越想越心疼,只想着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去前堂跟楚云深会个面。 最好再来个爱的抱抱,要是楚云深想,她还能陪个睡。 光说不练假把式。 狮子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下一秒就从祝容身上跳了下去。 反正她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干脆现在就去‘慰问’一下辛苦工作的楚云深好了。 祝容了然的随着狮子猫去了,只是在狮子猫即将跨过内室门槛的时候朝着狮子猫的背影小声鼓励道: “潇潇加油!我很看好你哟!” 雪白的背影一个踉跄,程潇潇脚下一崴差点摔倒在门槛边。 天呐,容容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我可没这么教你。 程潇潇回头幽怨德朝床边端着空碗的祝容投去一眼,祝容反而对着她嫣然一笑,那笑意充满了关爱和鼓励,看得她又是虎躯一震。 被《武林外传》老邢上身的容容好可怕,她决定还是立马溜走的好。 程潇潇打了个冷颤使劲抖了抖身子,一溜烟头也不回的朝着楚云深所在的方向奔去,全然不顾祝容在她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那关切的眼神。 磕自家主上和自家好姐妹的,容容你真的好勇啊,胆子很大我也很看好你哟。 程潇潇在心里如是道。 想想楚云深要是知道了他手下最莫得感情的女暗卫实则是这副德行,会不会又是一张便秘脸的表情。 这样东想西想,程潇潇穿过不长的回廊,又轻车熟路的摸进了县衙大堂。 堂内,楚云深正在跟小五等人‘激情’讨论。 说是‘激情’讨论,主要还是小五在说楚云深在听。 今天的小五比起前几日要好上太多,无论是谈吐还是动作,都已经恢复了他往日的状态。 程潇潇刚到门口就听到小五正色道:“主上,现如今我们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陛下就下旨让您去还阳荒漠,连回京复命都未允,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楚云深手中拿着一道明黄色的东西,看那样子像是密信,又跟普通的信件颜色不同。 “苏城这边急需县丞,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久待。再加上吴国确实屡次挑事,他下令让我直接主动出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将手中的密信放回桌上,楚云深有些不经意的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吴莜白三番五次找人刺杀暗算,说起来这笔账也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主上您的意思是,恰好陛下要您去调查这鹿臾客栈的事情,所以咱们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给吴国一个下马威?” 小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刚看了眼已经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的狮子猫,后面半句话差点噎在喉咙里没讲出来。 程潇潇也打量了一眼小五,不过几秒时间就迫不及待的朝着楚云深走了过去。 她果然在楚云深眼下发现了一片青黑色,就连那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哪里还有之前发光逼人的状态。 所以说怎么能够熬夜嘛,熬夜催人老,还对皮肤伤害大。 顺利抵达楚云深怀中,她十分娴熟的找到一个好位置再示意两个男人继续讨论。 楚云深挑了挑眉,对于狮子猫的出现没有太多的意外,他抚摸着狮子猫的小脑袋,并且将他面前的茶盏递到了狮子猫的嘴边。 神机妙算,你又知道我渴了? 程潇潇给楚云深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楚云深更是心情大好,嘴角的弧度也不可抑制的开始上扬。 又来了,这两人。 小五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继续讲事情,“陛下给苏城换了新的县丞,估摸着日子应该数日便能抵达这里,那我们这两日便可先行动身。”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不过没有再开口回应小五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鹿臾客栈的老板娘是否当真与吴莜白有关,我们去那边能追踪出吴国怎样的消息。” 小五的声音有些发沉,看样子他是在思索些什么,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想到罢了。 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程潇潇只好由看着小五的状态改成去看楚云深,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当真把小五的话听进去了,并且还将自己的担忧明晃晃的展露在了楚云深面前。 废话,不慌不行啊。 她上次可是问过楚云深了,那个鹿臾客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鱼龙混杂,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有。 听楚云深说鹿臾客栈的老板娘神出鬼没,行踪成谜。他们客栈位处一片荒漠之中,而那荒漠正巧在楚国和吴国的交界之处。 按理说这样不讨喜的地理位置,定是不会有人如此想不开,会在这里住下。 可是那老板娘与众不同,她不但要住在荒漠里,还要在那里做营生。 她那客栈手下几百余人,卖各路消息,接各方生意,招待各派势力。 谁都可以去住,谁都必须守着她店里的规矩。 反正楚云深是说,他们打探到的情报里所述,鹿臾客栈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人闹事的问题,大家从来都是和气生财。 至于那老板娘,她本身也有许多传奇故事。 上次程潇潇就听说那老板娘被外界传为吴国世子吴莜白的相好,但同时又是江湖中武林盟主的干妹妹。 她自己的来头更是不小,有人说她是药王谷长大的,也有人说她师承唐门,还有人说她是苗疆一带的巫族传人。 反正不论哪一个说法,大家都会夸上一句,这老板娘太会制毒,太擅长制蛊。 只要是她盈景景出马,想要谁哪一天什么时辰死,就能不差毫秒的办到。 当时程潇潇听完这些描述,就觉得这女人说得简直就是女版慕白的相反面,可能还要比慕白强上一些。 毕竟慕白救人还需要视病人情况而定,但是盈景景却只需一只蛊就能全部搞定。 对了,说了好半天,程潇潇口中的这个盈景景,就是那鹿臾客栈的老板娘,也是所有传奇故事里的女主人公。 瞧瞧人家,如果不说她跟吴莜白有点啥,那这女人简直就是程潇潇心目中的楷模啊,学习的最佳对象,女强人中的强人。 就算是拿到现代社会上去说,盈景景都绝对是拿得出手的那一个。 人比人气死人,她程潇潇这辈子只能望尘莫及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五章:人比人气死人,网址: 第四百六十六章:老娘管定了 程潇潇越想越揪心,盈景景这样的女人有着绝对的危险性,她和她那神秘的鹿臾客栈都是完全未知的。 谁也不知道这次去会发生什么,程潇潇也不敢多去妄加揣测。 原本楚云深是不会多做解释,可今日连带着狮子猫一起,他顿了顿还是张口嘱咐了一句: “既去之,则安之。安之若素,方能成事。” 要是这话由其他人嘴里讲出,程潇潇会觉得这人有装腔作势的嫌疑。 可说这话的是别人吗?是楚云深啊! 楚云深说出来,那他就是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反正天塌下来,楚云深都会有办法顶着的。 别问程潇潇为什么对楚云深有这种盲目的自信,除去‘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蠢兮兮的话,主要还是人家楚云深当真厉害啊。 这个想法在之后程潇潇他们真的去了鹿臾客栈后得到了很好的验证,那时候的程潇潇不得不感谢现在的她,能够如此坚定不移的选择相信楚云深,她也无比庆幸她选择了相信…… 眼下得到楚云深如此淡然的回答,虽说程潇潇深知楚云深就是这个秉性,但她还是放心的收敛了她眼中的忧愁。 至于小五亦是微微愣神后,紧接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是主上您说得对,是属下多虑了。” 说完他就又恢复了往日里的自信模样,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含糊的神色。 对着小五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楚云深只是简单的吩咐道:“今日便收拾收拾,明日我们早些出城。” 小五迅速领命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迎面走来的听竹差点撞了个满怀。 “如此莽撞像什么模样,万一冲撞了主上呢?” 小五严肃的训斥道,根本看不出来往日里对待听竹他们时好说话的样子。 听竹没有感到任何不妥般直接就是一个赔罪,但还是朝着楚云深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主上,李含栀求见。据她所言,她的兄长李清让再度失踪。” 听竹话音刚落,几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堂门口就已经闯进来一道白衣似雪的身影。 来人正是听竹口中的李含栀。 李含栀脸上哪里还有昨晚跟程潇潇一起喝‘桃花醉’时的恣意张扬,有的只是无尽的焦灼和急迫。 她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湿漉漉的瞧着楚云深,眼底是早就抑制不住的惊恐,还有说不明的慌张。 “大叔,不,靖王殿下,求你帮帮我,帮我找找我哥哥可以吗?” 李含栀像是走投无路的小孩子,对着楚云深直接说明了来意。 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还是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子,就连求人都如此理直气壮。 语气倒是还可以,可是她见到楚云深时连行礼都不会,只直挺挺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用垂在身侧的手揉弄着她的衣袖,眼睛也是直直地盯着楚云深瞧。 要不是这人是李含栀,程潇潇都要觉得这女子是故意的。 不然正常人怎么会丝毫不懂规矩,寻常女子谁敢如此直勾勾瞧着人家男子看,还是未出阁的那种黄花大闺女。 程潇潇本人自然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站在古代人的角度,依照现在的楚国国情来看,李含栀这样的做法看起来倒像是刻意来吸引楚云深的注意力似的,通过如此别具一格的方式。 好吧,去他的什么古代人角度,什么楚国国情,其实就是程潇潇自己吃醋了。 好在这人是李含栀,不是其他人。 李含栀是谁,她是能叫程潇潇‘姐姐’,而叫楚云深‘大叔’的奇女子啊。 说白了就是李含栀对楚云深这个人是完全不感兴趣的,所以也就不存在她会有那些个花里胡哨不正经的想法。 这会李含栀能找到这里来,无非也就是想着楚云深好歹算是楚国的四皇子,用靖王殿下的身份还是能帮她不少忙的。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小心的蹭了蹭,示意楚云深赶紧理会一下堂下的李含栀。 楚云深却只是抚摸着狮子猫的皮毛,一面默默看着堂下已经对上话的小五和李含栀你来我往。 算下来这是小五第二次见到李含栀,要不是李含栀那张脸美得太显著,小五估计都认不出她来。 李含栀彻底没了当初假装男子时的装扮,今日身上的白衣也由男装变成了女装,只是刚才她进来得匆忙,程潇潇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会看得清楚的程潇潇才发现,换回女装的李含栀连男子的束发都改变了。 不过看得出来李含栀梳发髻的技术跟程潇潇有得一拼,那就是没有。 不然她也不至于只是用发带简单的将所有头发绑成马尾的形状,甚至连个麻花辫都没有。 不愧是姐妹。 不过有一说一,女装李含栀程潇潇当真有点不习惯的。 她上下打量着女装李含栀,小五也同样在打量。 “你居然是女人?” 小五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李含栀,就是他那个眼神有些不凑巧,刚好看向了李含栀那鼓囊囊一团的胸脯。 这下可算是戳了马蜂窝了,小五换来的不是李含栀好言好语的回答,而是她手中明晃晃的峨眉刺。 李含栀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衣袖翻转就从袖中滑出自己打架的家伙,对着小五就是一通比划。 上来就打,没想到正常李含栀还是个暴脾气啊。 程潇潇看着蓄势待发的李含栀,在心里默默为小五点蜡,下一秒就津津有味的等着接下来的‘打戏’。 有热闹看,谁会在意那么多的细节呢? 虽说小五大病刚愈,但能看到他被李含栀虐,程潇潇还是有点期待的啊。 反正这里有楚云深控场,想想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狮子猫兴致勃勃从楚云深怀里探出了脑袋,只等着李含栀哪一秒会对小五动手。 李含栀没有辜负程潇潇的期望,她对着小五一字一句的吐出冰冷的几句话来:“对女子不尊重者,视为恶徒,必诛之。” 有内味了,有美艳夜叉的感觉了。 狮子猫咂了咂嘴,她这下不着急楚云深理会李含栀了,就让李含栀可劲闹一番吧。 谁让刚才楚云深不表态,还干晾着李含栀一个人在那边。 程潇潇想得挺美,楚云深又岂会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予理会。 没等李含栀的峨眉刺真的刺出,楚云深慢悠悠开了口: “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怎么帮? 你有点过了啊! 你这个戏是谁教你的,怎么如此浮夸没有水准。你可是楚云深,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怎么帮栀栀? 不满意的挠了挠楚云深的衣袖,程潇潇试图分到一些楚云深的注意力。 楚云深也没有说置之不理,他低头垂眼看了狮子猫一眼,对着狮子猫的脑门就是一个弹指。 欺负我姐妹,现在还来欺负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看我还跟不跟你天下第一好。 狮子猫傲娇的挪动着身体,脑袋更是干脆的扭到了一边,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理会楚云深了。 楚云深几次想要去摸狮子猫,都被狮子猫倔强的躲了过去。 程潇潇知道楚云深这话不过是客套和敷衍,李含栀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还单纯的以为楚云深这话是在给她机会,只要能够拥有这样一份机会,她就会好好把握住不轻言放弃。 “只要你愿意派人出去帮忙找,相信定能发现我哥哥的行踪。” 李含栀亮着一双眼去瞧楚云深,她手中原本都朝着小五挥过去的峨眉刺,顷刻间又被一个回旋收起,徒留一丝残影给了人无限遐想。 只有那淡淡的残痕,彰显着先前险些秒变修罗场的大场面。 李含栀的招数太高太快,收手时也是大张大合,说话间峨眉刺已经没入她的衣袖中。 当看到李含栀如此认真的神情时,程潇潇便知道李含栀的确信以为真了。 哪怕现在的李含栀七魂八魄通通归位,智商与其他正常人无疑。可是她之前毕竟都是被李清让带着保护得很好,根本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白’。 就说现在提建议吧。 楚云深这问句明显只是礼貌性的那种,李含栀还一本正经回答,用这般不客气的态度提要求。 她的话听起来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好在在场的人除去小五以外都跟李含栀接触过,大家都清楚李含栀是个怎样的人。 再加上李含栀一双桃花眼澈若琉璃,面上表情诚恳,根本没有半分使唤的意味,所以反而没让人觉得反感。 当然如果没有真的交往过的小五也这样想就好了。 被毫不见外的李含栀气笑,小五嗤笑一声迎上李含栀的眼神,“你既知眼前人是靖王殿下,还提出此等无理的要求。” 李含栀桃花眼微微放大,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小五的话,却又被小五抢了先,“殿下是何人?岂是你说要派人去找你哥哥,就要顺势答应你的。” 小五的话也没有太过分,当然这一大半原因还是楚云深刚才对李含栀的态度还算不错,现在的意思也尚且不明,所以察言观色的小五没有多说什么不好听的。 要是他真说了,楚云深会怎么样不知道,已经虎视眈眈的狮子猫定是会先扑上去给小五几下,来点‘爱的挠挠’才能表达她浓浓的关心,不是正好恰逢小五伤才痊愈嘛! 反正李含栀这事,程潇潇是管定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六章:老娘管定了,网址: 第四百六十七章:简单人物 楚云深可以不帮忙,小五真讲话难听她也只会私下报复下。 他们都可以对李含栀不予理会,她反正不会这样做。 大不了她凭借宝函的感应去帮李含栀找人,虽说只有离得近了才有反应,这样远距离的感应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为了李含栀,凡事都可以尝试,都好商量嘛。 李含栀这个朋友,她程潇潇交定了。 正所谓姐妹有难,八方支援。 肯定是程潇潇以前没有说过,她还有一个好听又别致的外号,那就是‘八方’。 她不支援谁支援,她不上纲上线谁能与之争锋。 玩笑的话不多说,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像长了跳蚤般扭来扭去,只想着赶紧跳下去跟李含栀一起去找人。 就别耽搁了啊,在这里求这几个男人多浪费时间。 有这打嘴炮的功夫,我们去一趟就回来了。 偏得楚云深不让她如愿。 他一只大手按住了狮子猫的身子,另一只胳膊则毫无缝隙的搂住了狮子猫。 这样双重‘夹击’下的狮子猫根本无力招架,不得已只能乖乖缩在楚云深怀里装‘鹌鹑’,岂是她说离开就能跳到地上的。 “慢着。” 在狮子猫心情逐渐发燥,颇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楚云深适时开了口。 就是不知道他这话是对狮子猫说的,还是对堂下气氛剑拔弩张,再度又要动手的李含栀和小五所言。 狮子猫冷眼挑眉看着楚云深,看样子分明是在等楚云深给她一个合理的解答。 要说程潇潇现在,当真是膨胀了不少。 这要是搁在以前,打死她她也不敢对着楚云深摆脸色,还要楚云深给她解释行为处事。 此一时彼一时,她觉得现在的楚云深‘好欺负’了,主要还是仗着昨晚楚云深那滚烫的几句话。 嘿嘿,想到这个,程潇潇难免有些出戏。 狮子猫的耳廓略微染上了粉红,她只好凝神静气,又把视线挪到了堂下李含栀的身上。 “令兄何时失踪的?” 楚云深总算开始了公事公办的问话环节,并且还是由他亲自询问。 这一态度的转变引起了狮子猫的极度舒适,就连楚云深的手又朝着她的脑袋来了,她都假装没感觉般任由楚云深动作。 楚云深的手历经‘千辛万苦’,这一次总算顺利放到了狮子猫身上,他的语气放缓了几分: “告诉我最后一次你们的对话内容和时间,还有他最近是否有何异常行为,叙事越详细越好。” 楚云深难得问得如此仔细,又对还不相熟的李含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简直就是太阳从南边出来头一回。 当然为了‘讨好’通情达理的楚云深,狮子猫已经献出了她的脑袋,还有她原本高傲上仰的下巴。 等到李含栀一边回忆一边描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上一遍后,程潇潇感觉她的脖子撑在那脊椎都快僵直了。 还不是为了方便楚云深抚摸,不然她会费这么老鼻子劲? “我虽醉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罢了。”李含栀有些怅然的感叹着: “哥哥当时就坐在床边照顾我,我能感觉到他很悲伤,心情十分痛苦。本来双生子就有这种感应,再加上他以为我真不省人事,也就没怎么假装。” 程潇潇又心疼李含栀,又对李含栀这特殊技能有些感触。 身体不受控制,意识却是清醒的。 那不就说明外界发生什么她都是知道的,这听起来比程潇潇直接失去意识要强上不是一星半点啊。 有点羡慕,怎么肥四。 程潇潇下意识的动了动脖子,脑袋在楚云深的身上拱了拱,却没能发觉楚云深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不自觉的僵硬了几分。 要是有人这个时候看向楚云深,肯定能察觉到他眼底飘散而过的那一抹不自然。 楚云深听了李含栀的话,有一会都没继续爱抚狮子猫。 他的手停了下来,好像在犹豫些什么。 楚云深也确实在沉思着,看起来是在反应李含栀的话,就是实际情况只有他自己清楚罢了。 譬如昨夜某个张牙舞爪的小女子在他怀里乱蹭;再譬如他嘴唇感受到的那光滑的触感;又譬如最后被抱着不撒手他只能一通好话才肯罢休…… 这些都是楚云深屏退其他人后才发生的事,祝容没能知晓,其他人亦是如此。 望着怀里像是一无所知的狮子猫,楚云深心里不知道欣慰多一些,还是怅然若失更盛。 楚云深不是程潇潇,哪怕心里惦念着其他事,面上却能不显露半分,并且还可以继续跟李含栀往来: “上次令兄短暂消失了一段时间,你可知他是去哪了?” “不是去买白糖糕了吗?”李含栀完全是脱口而出这句话来。 但当她对上楚云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几乎是顷刻之间,她便朱唇微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哥哥那个时候就有事瞒着我?” 都不用等楚云深回答,虽说他确实只看着李含栀,一副根本没打算回应李含栀的模样。 李含栀在堂下踱步,飞速的自问自答道: “我就说哥哥最近怎么都怪怪的,凡事都对我有求必应,昨夜喝酒也没有训我。” 李含栀越走越快,语速也随着她的步子快得惊人: “虽说他平日里也对我百依百顺,但也会管教颇多。还有近日来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还说什么‘要是哥哥以后不在了’的话。”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是赤果果的暗示啊有木有。 狮子猫在楚云深怀里咂舌,对着李含栀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似乎感受到了狮子猫的惋惜,李含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是用力一拍,力道之大,连堂上的狮子猫都觉得自己脑门生疼。 “都怪我反应迟钝,还以为哥哥只是随口一提。还有今日清晨,我在睡梦中好像听到哥哥说他要出门了,我却连声招呼都没打,没想到那竟就是他在向我道别。” 生猛! 听完这话程潇潇只剩下‘叹服’二字,她本来还以为她够粗线条了,没想到李含栀比她还更上一层楼。 这姑娘怎地如此心大呢。 你哥上次不见了大半天,说是给你买白糖糕你就信了。 就算信,那这段时间他明示暗示了你这么多次,你总该有些感觉才是吧。 就算你迟钝到没有察觉,那今早他说他要离开,你好歹要问上一句他去哪儿了啊,怎么能就这样直接放人离开。 程潇潇越想越不得劲,她都想戳着李含栀的额头问问李含栀都在想什么。 她倒是浑然不知以她自己的尿性,肯定也会跟李含栀同样懵圈,估计也是找不着北的状态。 哪里会像现在开了上帝视角后说得如此简单,轻飘飘的都没有什么重量。 “你没有问他去哪?” 楚云深示意狮子猫不要急躁,他抚摸着狮子猫的背脊,状似无意的淡淡道。 李含栀总算停下了她暴走的脚步,她站在原地猛然回头与狮子猫还有楚云深大眼瞪小眼:“对啊,我为什么没有问?” 是的,你为什么没有问。 这你要问你自己啊! 狮子猫再度炸毛,对着眼前这大大咧咧的绝色美人,总算知道了上帝还是比较公平的。 上帝给予了一个人绝对的美貌,就会给她相对的犯蠢。 这不李含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嘛。 亏得程潇潇那时候看红衣李含栀还以为这世上当真有十全十美之人,为此她还羡慕嫉妒了好几日才堪堪平息情绪。 还是这个李含栀正常,有些人间的烟火气息,平易近人让她没有什么相处的压力。 不过老妹啊,你这样真不行。 这么下去别说找你哥哥了,我怕你以后自己都很难生存。 好在李含栀还没有程潇潇想象中那么神经大条,她很快双手一拍大呼小叫起来:“我不问哥哥是因为他总是一个人出门呐!以前问过他说他去见人,我以为是哥哥的朋友,就没有多问了。” 楚云深的眉头不可察觉的轻蹙在一起,不过语气听起来还是很淡,“朋友?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仅在苏城还是一直如此?” “容我想想,好像我们来苏城后一直如此罢。直至前几日哥哥消失了大半天,那之后这几天便没有再出门了。” 李含栀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狮子猫也随着她的表情变化而微微担心着。 李家兄妹对于众人而言一直都是神秘的,程潇潇或许知晓得东西还多一些,毕竟李家兄妹跟玉璧有关。 但纵使如此,她也觉得她对李家兄妹根本不了解,特别是李清让。 哪怕当初明明李清让讲述了那么多他们家的事,她还是感觉李清让本身就是个谜。 这个人身上似乎一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他对每一个人都十分照顾,性格也极尽温和,就是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身。 至于他的那些好相处好说话,更像是李清让他身上的保护色,给人营造出一种他并不排外的假象罢了,实则李清让根本没有跟他们这些人交心。 这样一对比,憨憨的李含栀简直就是单纯的人间小天使。 除了心思单纯了些,当然也就是因为心思单纯了些,所以才会这么快跟程潇潇打得一片火热。 算了算了,这些已然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总闷声不吭的李清让,现在糊弄完他好忽悠的妹妹,真的自己消失了啊。 程潇潇这种头脑简单的都知道,李含栀口中的李清让那些所谓的‘朋友’,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七章:简单人物,网址: 第四百六十八章:别闹,我想到了 要真是知心好友,李清让怎么可能留李含栀自己在家,他单独出门去见朋友呢。 要知道李含栀之前一直可是只有六岁心智,这样的她对于李清让这个宠妹狂魔而言,根本就不存在放心让李含栀一个人在家。 别说李清让,就是换成程潇潇,她都不敢这样做好吧。 纵使李含栀武功高强,轻功了得又耍得一手峨眉刺。 可她当时缺了魂魄心智不全又长相极美,寻常人都会目不转睛盯着看个不停,这样的她放在哪都是个要人命的定时炸弹。 所以除非是李清让那边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或者特别危险的事情不能亦是不方便带上李含栀,不然根本不可能出现李含栀口中所言的这种情况。 李清让隔三差五就出门,每次也都安然无恙。 这就说明那事应该不危险,那就只能是前面一种。 但是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还必须要瞒着唯一的至亲之人李含栀才行。 狮子猫一张小脸又皱成了菊花花瓣,光是这样瞧就知道现在的她十分忧愁。 等到程潇潇反应过来,李含栀已经和楚云深挥手道别了,还朝着楚云深毫不做作的用力鞠躬了好几下,就是楚云深的脸色看起来又不是很好就对了。 鞠躬,鞠躬咋了? 看着李含栀跟装了发条一样的动作,程潇潇脑子里一时间有些发懵转不过来。 直至李含栀带着笑意离开,同行的还有一直默默无言的听竹时,她才一下子惊醒般回忆了起来。 她就觉得这画面格外的熟悉,李含栀这动作跟去给人吊唁时没什么区别啊。 同样都是鞠躬,还是如此标准的90°弯腰鞠躬,连气氛和情绪都有些相似,怀着感激和尊敬的心情。 难怪楚云深神情不对劲,想必也跟程潇潇想到一起去了吧。 好在楚云深没有发火,看来他也知道李含栀就是这傻乎乎的德行,内心其实并不坏。 程潇潇哪里知道楚云深一直以来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罢了,刚才楚云深答应让听竹带着衙门的人一起出去找李清让亦是如此。 所有种种,当真不过是为了一个程潇潇罢了。 可惜事件的女主人公这会正松了口气瘫躺在楚云深怀里呢,她只觉得有听竹他们那么多人一起出动,找到李清让应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个‘早晚’的事情还真是清晨和傍晚,一直到天擦边黑,听竹才带着精疲力尽的一群人赶了回来。 李含栀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只不过这群人之中并没有李清让的身影。 看着李含栀难得紧绷的脸庞,程潇潇便知道今天他们出门应该是一无所获。 只是李清让一个文弱书生,身上还带着病,他能走到哪里去呢? 纵使再快的脚程,也不可能敌得过这些练家子吧。 而且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才是,怎么搞得像人间蒸发似的。 程潇潇一肚子疑惑,直至听竹告诉楚云深说有人看到几个野味贩子带着一位白衣男子进了山,她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不简单。 野味贩子一事不是早就结束了吗?能找到的那几个全都被收押关在了县衙大牢里。 至于其他人,这苏城如今也不让卖野味了,谁敢如此大胆,在这时候顶风作案。 除非是没找到的那几个人,不然怎地还能有人看到野味贩子? 可没找到的那几个也被听竹他们蹲点了好几日都没蹲到,后来查出他们是吴国人又搜罗出相关信件,所以大家都大胆的猜测这几个人要么是被杀人灭口了,要么是已经回到秘密根据地被人送走了。 但无论哪种,这几个人都不大可能会再出现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才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有些人就是天生这么勇。 之后程潇潇再继续往下听,才发现那野味贩子还真就是没被蹲点到的吴国人。 吴国人和李清让,这就很值得耐人寻味。 李清让又总是出去见人,那是不是可以间接说明,李清让其实就是出来见这些人的。 所以说来说去,这里面所有的事情其实跟李清让也有关系,搞不好他就是这次苏城奇怪病症的主使人之一。 这样想想程潇潇难免心寒的身体随之一抖,印象里那张清隽的脸,任凭她怎么想,都没有办法把李清让跟吴国那些丧心病狂的变态结合在一起。 那这样的话…… “我哥哥不是自愿的,他好像是被那几个人挟持了。” 李含栀一语点醒程潇潇,她那委屈至极的声音令想歪了的程潇潇难免有些羞愧。 等等,挟持?? 对啊,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 还有玉璧这个神秘宝物啊! 吴国人不是也跟玉璧有关,同样为了玉璧,那他们把曾经的玉璧拥有者李清让带走,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吧。 玉璧肯定不止程潇潇他们了解的那么简单,搞不好还有其他特殊的地方等着要解密,所以就需要李清让这个熟悉玉璧的去完成这件事。 而吴国人目前还需要利用李清让,一时之间肯定不能杀了李清让这个人,因而李清让每次都能全须全尾回家,但其实李清让的人身安全根本无法得到保障。 这样的他根本不可能也不会让李含栀深陷这件事之中,所以他一直隐瞒着李含栀。 现如今吴国在苏城的部署大势已去,楚云深原本就在处处搜寻吴国人的存在,连林大人都被吴国人自己处理掉了。 他们现在就是典型的树倒猢狲散,哪里还有什么存活的可能性。 要是不跑路,怕是只能被动的一个个被楚国这边抓住,随后该处置的处置,该坦白的坦白。 玉璧啥的,他们也别想再拿到手继续搞那些装神弄鬼的小把戏了。 这样想想哪里还能有不懂的地方,吴国的余党要跑路,李清让作为和玉璧有关的重要人物,自是要被带着一起逃命。 这么讲来他们愿意放李清让跟李含栀告个别,已然算是吴国最人道的地方了吧。 就是不知道这玉璧还有什么过人之处,李清让又能对玉璧起什么其他作用。 又是一件未解决的案子,程潇潇瞬间头大。 她都不想去思考该如何下手,从哪里开始帮李含栀调查才能更好更快的解决问题。 她似乎没有想到,这种事她还可以指望楚云深嘛。 对于程潇潇而言,她现在是李含栀的朋友,所以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去帮李含栀。 至于对楚云深而言,于私,暂且不说这案子涉及到了李家兄妹,就是只要跟程潇潇沾染了关系,楚云深定是会插手才是。 于公,此案又是跟‘老相识’吴国有关,楚云深本就要来调查吴国,这就叫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何乐而不为呢。 “你哥哥的事情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你。” 终于,楚云深出言将房间内的沉默打破。 他这一举动成功将还在冥思苦想的程潇潇救离苦海,程潇潇的眼睛可谓是瞬间变亮。 她看着楚云深就如同那些芸芸众生看到自己的救世主一般,她可能还要更夸张些,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连楚云深都有些被吓到。 轻轻拍了拍怀里狮子猫仰着的小脑袋,楚云深想了想又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脑门。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当那温暖的大掌顺势从狮子猫的眼睛上滑过,感受到一片湿漉漉的触感时,他的手只愣了半秒,却没有停止他的动作。 一筹莫展的李含栀呆呆看着这一人一猫的互动,几次欲言又止。 她像是把楚云深的话听了进去,又好似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对面的狮子猫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就是想到自己无需再一个人犯愁,心里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之前程潇潇还bb叨天塌下来有楚云深顶着,真到了有事情发生时反而啥都记不得。 这才是钢铁直女的本性,说那么多都是虚的,一点现实就将人打回原形。 平日里说着什么人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学软妹子撒娇示弱,实则出事都在一个人默默硬抗抵抗。 说到底还不是自己都不记得男人能够‘使唤’,不然也不会混到现在也没正儿八经谈个恋爱。 现在不一样了啊。 这不是有楚云深了嘛! 楚云深的手再度滑过狮子猫的眼皮,游走在狮子猫的脸颊上。 等他的掌心抵达狮子猫的嘴唇时,狮子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自己的舌头,对着那干燥温暖的掌心飞快舔了一下。 这也算是程潇潇作为狮子猫时特殊的奖励吧! 反正只要遇到她心情好或是特别激动的时候,就会这样子对着眼前人舔舐一口,这一次也不例外。 做完这一动作,她小心翼翼打量着楚云深。 难得楚云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呃,已经习惯了?这反应当真有点令人索然无味啊。 程潇潇有些不甘心,她斜着眼打量着面不改色的楚云深。 讲道理她心里有点复杂的,楚云深这会儿习惯她的小动作,说明他们现在关系已经很亲密了,两个人已经相熟。 不过…… 以前楚云深都会有些别扭的,程潇潇自己还私下把那认为是楚云深害羞的表现。 现在楚云深如此平淡的反应,那她多没有成就感。 狮子猫不信邪的又将脸凑了过去,她的舌头早就饥渴难耐了! 我准备好了!来吧! 楚云深这一次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他像平时一样扼住了狮子猫‘掌控命运’的后脑脖,完全不给狮子猫再度作怪的机会。 “别闹。” “我想到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八章:别闹,我想到了,网址: 第四百六十九章:还阳沙漠 楚云深的声音和李含栀的声音同时响起,被扼制住的狮子猫也在下一秒停止了试探。 想到什么了?新线索还是啥? 她迫切的看向李含栀,至于调戏试探什么的,以后再说好了。 反正楚云深一直都在这里,又跑不掉。 难得狮子猫肯自己安静下来,楚云深干脆顺着她的意思也淡淡瞥了李含栀一眼。 能岔开程潇潇注意力就行,回头再跟她好好聊聊。 程潇潇有好多习惯吧,楚云深也说不上好坏。 反正就是要好好沟通下,至少在外不能如此行事。 这时的楚云深尚未发现,他已经被程潇潇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如此出格的亲密动作,他都能如此自然的接受,只不过暂时还不希望程潇潇在外面这样罢了。 话说回来,楚云深在程潇潇身上开特例的次数还少吗? 程潇潇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特例啊。 楚云深的眼神暗了暗,他的手在狮子猫身上摩挲着,看起来像是在仔细聆听堂下李含栀的话。 “之前哥哥跟我提过塞外风光大好,今日搜寻的那座山另一边恰好有通往塞外的路,要不我先行去那边探寻一番。” 李含栀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她的桃花眼中哪里还有刚才的黯淡,现在只剩下一往向前的希冀。 这样的李含栀整个人散发着令人不容小觑的光芒,嘴角噙着一丝淡笑,一脸的势在必行。 她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是这样,能够迅速扫除生活里眼下的阴霾,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房间中央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程潇潇更是想要跳出来对着李含栀来一通加油鼓劲。 不过这样一头热的高涨情绪过去,她立马反应过来了李含栀话里的不对劲来。 什么叫‘先行’探寻? 这意思不就是李含栀要自己单独行动? 那程潇潇他们呢?不是说好了楚云深帮着调查,李含栀自然是跟着他们才对啊。 狮子猫的眼神那么强烈,李含栀想忽视都难。 李含栀笑容更盛,她三两下走到狮子猫面前,想要伸手去抱狮子猫又碍于楚云深在没直接动手。 搁以前李含栀不会顾虑这么多,看来楚云深帮着她找李清让一事还是有点作用的。当然放在过去,楚云深也不可能同意让李含栀近身。 狮子猫和李含栀同时看向了楚云深,不等狮子猫撒娇楚云深竟然果断的将狮子猫抱到了李含栀面前。 这男人今日确实有古怪啊。不会是昨日表白今日又后悔了吧? 得到后瞬间没了兴致? 狮子猫狐疑的打量了楚云深一眼,不过身子还是乖巧的往李含栀那边探去。 李含栀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抱到了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小猫咪,她开心还来不及,哪里顾及得上楚云深开心与否。 “我们分开行动同时寻找,我们家有一个特殊的符号,我会一路留暗号。你们只要看到这个符号就说明我在附近,并且一切安好。” 李含栀欢欢喜喜的揉弄着狮子猫柔软的毛发,说话间还特意腾出一只手来顺势在纸上画下了她提到的那个符号。 狮子猫伸着脑袋看着跃然于纸上的那个墨迹未干的符号,努力辨认着那熟悉的花纹,同时在脑子里配对她可能看到过的图案。 那是个类似于花团形状的图案,每片花瓣都旋绕盘在一起,花瓣共七片,倒不同于程潇潇见过其他的简笔画。 至于是什么花,程潇潇就无从得知了。 她毕竟能力有限,哪里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李含栀画完符号又退回来继续摸猫,还讨好似的在狮子猫耳边嘀咕:“是栀子花喔。我哥哥设计的,说是看到这个图案就能想到我。所以要是哥哥看到这个图案定也会发现我。”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程潇潇他们压根没打算去塞外啊。 他们去西北方向的还阳荒漠,跟塞外还是有些距离吧。 还有就是,李含栀都没有考虑过楚云深他们这边,要是楚云深他们找到了什么线索,又要怎样才能告知她呢? 总不能也学她一样画栀子花吧。 还真别说,可不就让程潇潇猜对了。 李含栀接下来就告诉楚云深他们,要是日后有其他消息也可以一起画符号,她看了就会过来跟他们会合。 这也太随缘了,程潇潇表示她对这件事着实有些接受无能。 要是符号被人擦了呢,或者有人效仿这个花纹刻意捣乱。 还有就是,他们之后要去的地理位置都不一样,真画符号的话,看到的机率也没有吧。 本以为李含栀这话肯定会被楚云深否决,没想到桌子后面坐着的楚云深微微点头,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认可了李含栀的话。 楚云深你不考虑下现实吗?不研究下事情的可行性? 程潇潇有些了,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如此不让人省心。 李含栀那边和楚云深一拍即合,当下就对着怀里的狮子猫诉衷肠话别离。 慢着慢着,程潇潇还没想着事情会发展得如此之快。 李含栀只当狮子猫脸上的不情愿是不舍她离开,她将狮子猫举到自己面前,又用脸轻蹭着狮子猫的脸颊: “小猫咪,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但是哥哥丢了必须要找回来啊。等我把那些坏人都打跑了,我就来找你。” 她像是哄小孩一样对着狮子猫呢喃,边说还边对着狮子猫的脸颊蹭个不停,完全不顾那边已经沉下脸来的楚云深。 “好不好,好不好嘛?” 李含栀拉长了声音,难得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对人说话。 美人当前,这张妖娆的脸又离自己如此之近,程潇潇哪里还能保持理智。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她还要交代什么了,脑子里只剩下对李含栀的附和。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你说得都对。 美色当前,毫无逻辑可言的程潇潇再度沦陷。 等到李含栀依依不舍的将狮子猫还给楚云深,又飘然离开众人所在的房间后,程潇潇都没能从这个后劲中恢复过来。 别提了,李含栀最后还不由分说对着狮子猫霸道一吻,狮子猫反正是差点晕厥。 让她暂时先飘一会吧,她现在都快窒息了,哪里还能带着脑子思考。 晕乎乎的程潇潇歪在楚云深怀里花痴着一张脸,一副找不着北的模样。 楚云深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终于开始跟小五他们商讨李家兄妹和吴国的事情。 “今晚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出发。” 楚云深将身子没知觉自己下滑的狮子猫往上抱了抱,又对着小五淡淡吩咐道。 小五了然的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询问道:“主上,那我们要一直和李含栀那边保持着联系?” ‘一直保持联系’? 程潇潇怎么感觉她在做梦间听到了什么别的事情,她咋不知道还可以一直联系着李含栀呢? 难不成楚云深这边还有什么其他招数? 晃神的狮子猫总算有了动作,她慢慢在楚云深怀里动了动,又自顾自朝着楚云深臂弯处靠了靠。 感受到狮子猫自己会找舒服的姿势了,楚云深知道程潇潇这下是回了神。 他刻意摸了摸狮子猫光滑的毛发,像是在提醒狮子猫也集中注意力。 等到狮子猫的耳朵悄然竖起,楚云深才对着小五微微颔首:“让听竹手底下的人注意着塞外那边,我们原计划不变。” 他停顿了一会,沉吟片刻,又补充道:“等还阳荒漠这边有了消息,让听竹的人再给那边递过去。” 楚云深说话时一直注意着狮子猫的反应,看到狮子猫的耳朵不再乱动,他的嘴角才满意的往上牵扯出一抹弧度。 原来还真是早有打算。 不愧是你! 程潇潇努力克制着自己眼中的钦佩,没有打断楚云深和小五之间的议事。 这些不害臊的彩虹屁就让她待会私下再吹给楚云深听,反正长夜漫漫,何必急于这一时。 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程潇潇在想桃子。 这一夜楚云深彻夜未归,他把狮子猫放回床上简单嘱咐了祝容几句,就跟着小五匆匆出了门。 程潇潇能说什么呢,最后还不是只能一个人扛下所有。 毕竟楚云深也不是去吃喝玩乐,而是去处理正事。 他们这边人要先行离开,苏城的新县丞又还未到,只能辛苦楚云深再加把劲把剩下的事宜都给一并处理了,不然明日他们怎么能迅速脱身。 本来楚云深也是计划明日就走,不过就算不走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出了李家兄妹一事,这去还阳荒漠自然还是越快提上行程越好。 程潇潇还不清楚今日山那边的情况如何,但楚云深却是了解得很。 苏城外的那座大山名为青莽山,山高路险,极为难爬。 山上参天大树,各种凶猛野兽。山这边是苏城,山那边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条路李含栀已经说过了,是通往塞外边疆的一条羊肠小道。另一条则一路向着西北方向蜿蜒,最后抵达的地方正是楚云深他们要去的还阳荒漠。 不过这条路比起塞外那条,就显得要复杂得多。 一路上不仅会途径好几个不同的城镇,而且每个城镇都有楚国比较少见的古部落,里面居住着这些部落的原住民。 这些人封建排外,基本不跟外来人交流。就连每年的赋税都是派一个人出来放在衙门口就走,根本不给衙差说话见面的机会。 李含栀去塞外探查,楚云深他们的目的地是还阳荒漠。 但是倘若这些吴国野味贩子带着李清让躲到了古部落里,楚云深他们就得一个个部落去找人。 暂且不说对方愿不愿意放他们进去找人,只说还阳荒漠那边就行不通。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六十九章:还阳沙漠,网址: 第四百七十章:乐于助人 鹿臾客栈一事是皇帝楚鸿祯下旨要查的,楚云深纵使再想帮程潇潇和李含栀,也不存在放着那边的事不顾,专门去查李清让的案子。 所以只能尽快启程,一路探寻看看那些人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只要能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对于楚云深他们而言就能节约不少时间。 耽搁得越久,道上人来人往,到时候就算暗卫网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调查出什么。 不过这些事楚云深就没有跟程潇潇说了,他只告诉程潇潇县衙那边还有事没有解决。 楚云深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从前至今包括后来,他都在程潇潇背后默默做着这一切。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程潇潇才逐渐知晓了大概。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她开始不断通过各种其他方式来弥补楚云深,好让楚云深原谅此时她动不动还闹些小性子的日常。 不作不闹怎么还能是程潇潇呢。 于是很上道的她次日离开苏城时就给了楚云深一个‘大惊喜’。 程潇潇一大早就摸了下玉佩,就在她被楚云深进来换衣服的动静吵醒后,随后的事情就十分的顺理成章啦。 她成功变回人身,楚云深也在她的预测下掀开被窝时看到一袭蓝衣的大眼萝莉。 这一波操作听起来很是可以,不过淡然如楚云深又怎会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呢。 楚云深不过也只是掀被子的手顿了顿,下一秒便像没事人一样又将被子盖了回去。 只不过他没有像适才程潇潇那样,将程潇潇整个人都盖在被子下面,他将被子拉到程潇潇脖子以下,随后淡声对程潇潇招呼了一声: “既然你醒了那就快些过来用早膳吧,我让厨房给你换别的吃食。” 行,你很可以。 又是这面无表情的冷态度,一点乐趣都没有。 还以为楚云深看到她突然变成人,又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会被吓一跳或是开心一下呢,没想到连句话都没有。 哦,人家也说了。 让她赶紧起床去吃饭。 真是不浪漫。 不应该给早起的她一个缠绵的早安吻吗?好歹也确定心意了,昨夜没回来,今日还不得来点不一样的? 程潇潇丧气的乖乖从床上爬了起来,故意磨磨蹭蹭的就是半天不去桌子边坐下。 只是在程潇潇眼中‘不懂风情’的楚云深又怎会‘开窍’一次,她不过来楚云深也不催促,就坐在桌边等着她。 这样的僵持又有什么意思,最后程潇潇只能乖乖妥协。 直到早膳用毕,楚云深和程潇潇坐到了启程的马车上,直至马车在苏城城外宽敞的大道上扬起灰尘,程潇潇都没能等到她想要的腻歪生活。 马车上,程潇潇不知道是第几百次偷看楚云深,换来的只是楚云深风轻云淡的翻弄书页。 这样的相处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嘛! 而且她今天变成人了,也不好再像之前狮子猫那样缩在楚云深的怀里。 这会两人之间的距离和朋友搭伙拼车的距离一模一样,还是最最普通的朋友那样。 越想越心塞,程潇潇又佯装打哈欠偷瞄了楚云深一眼。 “你究竟要看我到何时?”楚云深总算有了声音。 只见他薄唇轻启,手上翻书的动作却不减,仍是目不转睛的扫视着眼前的书页。 看起来确是如此,实则楚云深眼角的余光从上马车后,就一直落在程潇潇身上,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准确无误的指出程潇潇的偷窥。 还有楚云深那书,说是一直都在翻阅,实则这根本不是楚云深平日里看书的速度。 怕是看书之人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书中的内容也没能读进心中去。 也怪程潇潇这会正处于慌乱中,不然定能看出此时面不改色的楚云深这些不一样的地方。 自乱阵脚的程潇潇只能嘴硬之下死不承认,并且在被楚云深点破后倔强的将头扭向另一边。 “我没有啊!你别瞎说,小心我到时候告你诽谤!” 程潇潇撅着嘴死死盯着马车一角那繁琐的花纹,说什么也不肯再挪眼。 楚云深看起来好似毫不在意,他继续翻着书,动作倒比适才闲悠悠了许多:“你说没有便不是罢。” 原本这话也没什么,偏得楚云深要配上一声轻笑。 正是这一声轻笑,令原本慌乱还想再说几句话搪塞过去的程潇潇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笑我?是在笑话我对吧? 程潇潇下一秒恨不得撸起袖子就是干,试问这么明显的挑衅谁能忍。 她是偷看了人家楚云深没错,可这还不是因为她,她想着要跟楚云深更近一步嘛! 哪有互表心意的两个人这么奇怪的,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就是不对,她就是找不到感觉啊。 所以程潇潇才会想探探楚云深反应,谁知道这个死冰块脸,纯钢铁直男,上来就毁她自尊。 试问她葬爱家族·程·菱纱·潇潇,何时被如此这般打脸。 杀马特非主流伤痛少女也是需要面子的好吗? 程潇潇原本都决定45°角仰望天空,哦不,是车顶,以此来表达她此时心中的愤懑和幽怨了。 结果呢? 结果人家楚云深不但要戳穿她的小动作,还要来对着她‘点评’一声,那这不就是把程潇潇的自尊狠狠放在地上摩擦嘛。 程潇潇能忍吗? 程潇潇不能。 事态当真如此严重,程潇潇非得愤然而起? 怎么可能! 她还不就是刻意搞出点事情,好跟楚云深互动一下嘛。 你说这男人怎么这么无趣,总坐在这里看书也不怕坐到腰间盘突出,还是要起来活动下才是吧。 她这都是为了楚云深的身体健康着想,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爱搞事。 说来就来。 程潇潇猛然回头,对着楚云深就是一个恶狠狠的瞪眼。 她的身子也随之‘腾’得一声从马车坐凳上离开,急不可迫的朝着楚云深而去。 说来也是凑巧,程潇潇不过迈开小半步,马车就是一个颠簸。 这不就怪事了,先前一直都是如履平地,只有这会一个骤停,而且还是极为猝不及防的那种。 程潇潇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马车的惯性连带着甩了出去。 尴尬。 帅不过三秒的程潇潇以一个狗啃泥的动作,向下扑倒在楚云深怀里。 且如此巧妙的,她的手肘正抵在楚云深的两腿之间。 这么晴天霹雳的一下子,程潇潇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她这手肘可是清楚感受到了,这么奇特的位置,好像快到楚云深脆弱的大腿根部了吧。 那她,要不还是维持这个动作等楚云深自己想办法? 可是她要坚持不住了啊,她现在整个人的重心都在楚云深身上,偏得又不敢用力,不然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那岂不是尴尬得紧。 两人如此僵持了不知道多久,楚云深木着一张脸终是将程潇潇提溜了起来。 至于程潇潇全程只敢跟个鹌鹑般缩着,任由楚云深动作都只是面带微笑不为所动。 她心里想动,那也要敢啊。 还是让楚云深自己来吧,她吃瘪不要紧,伤到楚云深才是最为致命的。 那种地方,伤了多疼啊。 程潇潇稀里糊涂想着这些,却在还没能完全起身的时候被吓得身子一抖,随后完全歪倒在了楚云深身上。 这个姿势着实暧昧,特别是程潇潇现在维持着人形,楚云深原本就搂着她要扶她起来。 而吓到程潇潇的始作俑者也惊呆在马车车门处,看起来似乎也被马车内这颇为亲密的男女给震得够呛。 慕白那句未说完的话还堵在嗓子口,刚叫出口的尊称尾音都还未落。 时间像是被凝固了一般,三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更没有人动弹。 气氛陡然冷到极致,许是程潇潇终究心大了些。 她的屁股无意间小动作蹭了蹭,楚云深放在她肩头的手几乎在同时收紧,勒得程潇潇肩膀生生作疼,哪里还敢继续瞎动弹。 楚云深警告的眼神也随之而来,程潇潇还是那副一脸无辜的懵懂样。 几秒后楚云深只好深吸一口气,对着慕白神色不愉的开了口: “何事?” 慕白简直就是个人精,看到楚云深的脸色变化,他也极快的反应了过来。 “观天象目测暴雨将至,我们不若先去前方避避雨,等到雨停了再继续向前。” 说话间慕白又去打量程潇潇的表情,眼神里闪过促狭的笑意,受到楚云深的警告后还是维持着自己面上的正经: “夜幕将至,暴雨也会乱了视线。不过这荒郊野岭的,确实也没个客栈能落脚,只有小五刚刚探查出不远方有个破庙可供容身。” 慕白从头至尾是没有说什么,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慕白无非就是误会了她跟楚云深在你侬我侬嘛。 没事,且误会着吧。 程潇潇可不在乎这些虚的,就是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 这要是她跟楚云深真有些内容,现在被人撞破还好些,最可怕就是啥也没有啊。 那平白被误会多吃亏! 不如等慕白走了再发展一下?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肯定趁此机会多吃点豆腐才是硬道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程潇潇用期许的眼神偷偷示意着慕白,只想着慕白下一秒就能消失。 最好再帮她和楚云深把门帘放好,要是能跟那些个其他人通个气不要过来打扰,那就更棒了。 楚云深已经点头称好,只要慕白接下来无事禀告,那她就又能和楚云深独处一室。 如此‘乐于助人’的好事情,慕·好事·白立马心领神会的眨了眨眼。 他意味深长回给这两人一个眼神,迅速遂了程潇潇的愿。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十章:乐于助人,网址: 第四百七十一章:忍一时越想越气 要是慕白能省去关好门帘后那一声揶揄的笑声,她定会给‘媒婆’慕白一个大大的五星好评。 这一声笑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是成功让楚云深脸色不好看了几分。 程潇潇分不清楚云深是尴尬还是不高兴,主要他这个表情过于微妙,又是稍纵即逝的那种。 以至于程潇潇都未曾来得及捕捉,楚云深就恢复了淡漠的常态,他只淡淡的让程潇潇起身: “快些好好坐回去。” 程潇潇原本还在研究楚云深的表情,听到楚云深这迫不及待的抗拒,只觉得这是极其不耐烦的表现。 可以啊,楚云深。 老娘温香软玉入你怀,你学人家当什么柳下惠。 今日你对我爱搭不理,明日我让你有想法都不敢提。 不过什么时候楚云深能有想法啊,她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 怕是依照楚云深的性格,无论如何都只是会想法子让程潇潇主动才是。 只可惜现在极度膨胀的程潇潇还未认清这一点,她已经果断的起身,还在起身的那一刻故意在楚云深身上坐了一下。 惊得楚云深手保持着扶肩的动作良久未换,一直到程潇潇在他身侧坐好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下反而是程潇潇担心了起来,楚云深别是被她一通骚操作整怕了。 还是她这明晃晃的诱惑过于惊艳,以至于楚云深回不过来神。 看来还是不能用力过猛,这种‘猛药’得留着以后一次次慢慢用。 古人的承受力都很弱,她太开放的话确实不大合适啊。 主要得营造出一种够撩人的感觉,最好能令楚云深产生一种想吃吃不到,想摸摸不着的感觉。 光是这样想想程潇潇就好兴奋。 她又开始一个人傻乐呵,时不时还发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笑声。 直至一声轻咳唤回了程潇潇的思绪,正是已经打量程潇潇多时的楚云深。 程潇潇迷瞪着眼看楚云深,完全是一种将一切世事置之度外的超脱感,就是嘴角亮晶晶的液体不大配合,有些出卖她此时的心态。 楚云深思索片刻,还是从衣袖中抖出一块方帕,细心的将那点痕迹擦拭干净。 感受到方帕上沾染上冰凉粘稠的液体,程潇潇一下子脸涨得通红。 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散发着腾腾热气,就像是刚蒸出来的鲜虾。 太丢脸了也!居然意淫这些有的没的到流口水。 程潇潇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那份难为情都快从眼角溢出来。 依照她往日插科打诨的性子,定要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偏得今日的程潇潇心中只剩下窘迫,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哪里还能玩出这些个新鲜的花样来。 楚云深像是没发觉程潇潇的这些情绪,他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轻描淡写的说道: “收拾收拾,要下去了。” 说完他就自顾收起了方帕,好似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嘴边的口水已经被悉数抹去,一言难尽的程潇潇嘴唇张合了几下,静静地等脸上的红潮褪去。 很快,车帘被一双修明如玉的手挑开,楚云深瘦削的下巴在车帘后面一晃而过。 透过车帘的缝隙,程潇潇看到了马车外的景色,只几眼她就起了兴趣,原本因为刚才被楚云深擦口水的复杂心情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楚云深他们走得是官道,虽说是官道,不过因为这条路是通往还阳荒漠的,一路上不光没有什么店家,且到处都是荒芜的景象。 这里的远处是连绵的高山,起伏成片的山峦看过去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除去山以外就是未被开垦过的荒地,地上寸草不生,什么植物都看不到。 这会外面的确是慕白说得那样,光是那乌压压的黑云就能看出来待会定是少不了一场暴雨。 更何况不知从何而起的狂风正叫嚣着,发出一些尖锐的不知名的响声。 听得怪瘆人,又揪心得慌。 密密麻麻的乌云笼罩着整片天空,好像还有随处乱窜的雾气在悄然升起。 天早就阴沉得不像话,当然平日里也不可能暗得这么快,可按照今日这架势来,怕是他们没能赶到那破庙就要先看不清路了。 程潇潇担忧的继续打量着外面,楚云深便一直举着那帘布迟迟未曾放下。 马车外的空气都是躁动不安的,闻起来带着一股湿润的水气,又透着一种说不清的燥热。 这股子湿热朝着程潇潇他们袭来,透着车帘的缝隙窜了进来,在两人的鼻腔里肆意充斥开,带着那股霸气在马车内久久不愿散去。 现在不是早春吗?怎么有种酷夏的感觉。 程潇潇纳闷的摇了摇她混沌的脑袋,有些困惑的看了眼车外,还是收起了她眼中的试探。 等到程潇潇歪着的身子坐正,楚云深才放下了那车帘,收回了他淡如水的眼神。 只不过他刚才一直都是在看程潇潇,而不是所谓的车窗外。 又这样前进了一会,随着‘吱呀’一声,马车终于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如此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程潇潇就要感动到想要为驾车的松涛竖大拇指。总算没有了刚才的急刹车,这样的马车才是程潇潇能够接受的感觉。 不等车外人吭声,程潇潇一马当先掀开马车门帘跳了下去。 得亏每次都是楚云深在她身后及时阻止,不然她这会估计又是箭步落地。 楚云深一个稍微用力,把程潇潇拉回了自己身后。 他又自己掀开外袍,踩着车凳缓缓下车,并在下车后朝着车门那伸出了右手。 那只手掌心朝上,骨节分明,且干净的掌纹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线条,可是程潇潇就是不光看进了心里,还止不住心跳骤然加快了些许。 空气中的燥热被风吹散了些许,程潇潇却感受到了一些透明的水珠飘落在她的脸上。 是雨丝。 已经落下来了吗? 她的手搭在楚云深手上,一个借力跳了下来。 刚刚落地站稳,她就急不可耐的伸出手来,掌心朝上摊了开来。 她还仰起头来看着黑沉的天空,似乎凭这样就能看出点什么来。 没让她等太久,一颗黄豆大小的雨滴很迅速砸到了程潇潇光洁的额头上。 ‘啪嗒’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接下来接二连三的雨滴随着第一颗一起砸落,每一颗都铆足了劲,它们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斗争,势必要将程潇潇他们困在这里。 雨水争先恐后的掉落,一开始还能看到雨滴,不过几分钟过去,就已经成为了长长短短的雨线。 程潇潇早被楚云深一把护住,两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急速前进着。 她根本没有犹豫的机会,只能被动的先跟着楚云深往前赶路。 要是等程潇潇回味过来,怕是几个人都能淋成落汤鸡。 事后她回忆此时的自己,她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会看着雨幕发呆,这样没脑子的愣神根本就不是机灵的她会做得出来的事。 只能说那一刻的她像是被什么人附身了一般,好似有什么声音在召唤她,指引着她。 要是说得严重些,就是有个不属于她的思想在企图想要控制她,程潇潇想要找寻那抹思绪的存在,却又被那思想钻了空子给溜走了。 可能是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还是这段时间碰到的事情多是这一类的,她又自己想法太多,所以导致自己沦陷了? 凭空想象捏造出了一个人格,类似于李含栀残魄那样的感觉。 都挺有可能。 程潇潇郑重的点了点头,决定接下来要好好调节自己的情绪,争取不再莫名其妙的犯浑。 匆匆赶路的程潇潇他们并没有发现,不远处黑暗里的空地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警觉的注视着他们。 搂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程潇潇,楚云深状似无意的朝着空地扫了一眼。 空无一人的远处那里还有刚才的那双眼,不过天空中倒隐约传来了翅膀扑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动物。 只是现在暮色已暗,雨水正浓,就算身怀绝世武功或是程潇潇这样能看穿厉鬼的,也很难在如此恶劣的客观条件下看清楚什么。 因为急着进破庙,楚云深他们也就更加没有多作逗留。 程潇潇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这会正嘟嘟囔囔抱怨个不停,叽叽喳喳的像是屋外树梢上的鸟。 “聒噪。” 程潇潇的一只腿刚迈进破庙的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外,就听到一道不耐烦的男声。 听声音这男子应该年纪不大,中气十足好像还挺有磁性? 就是这话配上他那不耐烦的语气,怎么就如此令人讨厌呢。 外面的雨水太大,油纸伞再大也没办法完全挡住那些水汽,程潇潇都被楚云深半搂在怀里了,却还是湿了裙角。 这会破庙里和外面的冷风径直灌入,她冻得直哆嗦。 她一面揉搓着自己的胳膊,一面止不住的倒吸凉气。 风也将雨吹落在了程潇潇的头上脸上,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不可控制的起了密密麻麻极小的鸡皮疙瘩,呼吸出来的空气都变成了淡淡的白色。 程潇潇微微蹙着眉,对于刚才那声不中听的评价,却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反驳。 别看她往日里咋呼得很,真在外面遇到事还是会留一个心眼的。 像他们现在碰到的这种,莫名其妙上来怼人的,不是刻意搭话就是刻意生事的宵小之辈,她自然不能遂了他们的愿。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十一章:忍一时越想越气,网址: 第四百七十二章:实不相瞒,我好几天没吃饭 总不能为了图一时嘴上痛快,再招惹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到时候给楚云深他们平添烦恼,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所以哪怕程潇潇现在心里不爽,脸上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她像是没听到那声音一样,只自顾自的继续和楚云深说话。 不过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这次她没有接着抱怨,讲话的音量也比先前更小了几分。 “待会喝点热的吧,你都被淋湿了。” 担忧的看着楚云深被淋湿了大半的身子,程潇潇忍不住提醒道。 楚云深那玄色的衣衫颜色更深了几分,水滴顺着他的衣摆一直往下滴落,很快在地上留下一片痕迹。 程潇潇本以为自己此番的忍让能换来平静,谁曾想楚云深都还没能回应她,不过才牵动了下嘴角,就被刚才那道声音抢了先: “身为女子,却当众与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那声音像是嘀咕,却正巧被破庙众人都听了个正着。 程潇潇有些愣神,她正想着怎么反驳的时候,只听到那男声又道: “不知所谓。” 随着这一声嘲讽,一青衫男子从破庙的佛像侧边走了出来。 程潇潇就说刚才怎么没能看到人,原来这人一直倚靠在佛像这边。 佛像下方刚好有一片阴影,配上这种天气,再加上破庙里原本就晦暗的光线,看不清人也实属正常。 她再去看已经施施然走到众人面前的男子,瘦高的个子,松垮的发髻随意却不凌乱。 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星眸闪着冷芒,好一副俊雅的相貌。 不过他那身青衫却皱巴巴的,长袍广袖,要不是这人潇洒的气度和这副长相撑着,定会令人以为这是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 不知为何,程潇潇总觉得这男子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直到楚云深和那男子对话时,她才缓缓反应过来。 她就说明明她跟眼前这人从未谋面,怎会有如此违和的熟悉感。 这男人讲话腔调分明就像很久前涉及私盐案的那个苏铭大人,只不过这位陌生男人更加锋芒毕露罢了。 那时候她还觉得苏铭不是什么好人,后来私盐案结束,才知道苏铭母亲被八皇子楚景铄挟持一事。 当时程潇潇就唏嘘万分,为苏铭的被逼无奈,也为苏铭那不公的命运。 难道是因为这些个文臣以前都是书生科举出来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望着这男子跟苏铭如出一辙的男子,程潇潇只觉得脑壳隐约有些发疼。 她知道,这些文人都有点脾气的。 苏铭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铭的性子还有最后那坚持赴死的决心,都对他当时的结局有极大的影响。 太倔了,那咬着牙不屈的性子有利有弊。 现在这破庙中的男子虽说与苏铭不尽相同,看起来却也有共通之处。再加上他接连两次对程潇潇出言不逊,更加坚定了程潇潇的猜测。 要是程潇潇没有猜错,这人并不是程潇潇刚才以为的那种故意挑事之人,而是单纯的发泄自己的情绪,类似于程潇潇平日里的吐槽。 只不过她一直都是自我吐槽,顶多跟身边朋友喷喷人,从来不会这样直截了当在陌生人面前说人家不好啊。 如此不看人眼色肆意妄行的人,活脱脱当代愤青嘛。 陈先生,请你坐下,不要再一枝独秀了! 没有任何说陈先生不好的意思,程潇潇就是也想在心里舒缓下她此刻操蛋的心情。 你让她不理这人吧,她心里着实有些不甘心。 鬼知道接下来这人还会挑什么刺,不过你要让她真回击几句,她又把握不好分寸。 程潇潇还在犹豫,那张因为寒冷而惨白的小脸皱成了包子褶。 她身侧的楚云深默默将手里收起来的油纸伞递给了小五,原本虚环着程潇潇的手也没有松开,就这样两人往破庙中间又走了走。 佛像前伫立的青衣男子眼皮不受控制的掀了掀,他的眉头跳了跳,嘴角更是随着程潇潇楚云深二人的动作抽搐了几下。 楚云深似乎是故意的,他不光扶着程潇潇坐下了,还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给程潇潇裹得个严严实实。 原本这个动作也没什么好注意的,偏得楚云深那披风还好巧不巧盖在了程潇潇和楚云深两人身上。 楚云深本就与程潇潇并肩坐在一起的,披风够大够暖和,就算被雨淋湿了部分,也只是一些边缘处。 那些濡湿的部分又被楚云深盖在了他那边,程潇潇根本感受不到那潮湿的触感。 两人的身子都被笼罩在披风下难免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就连程潇潇这个当事人自己,都觉得有些暧昧不清。 这要不是公众场合,程潇潇肯定二话不说,心里还会美滋滋的。 可现在破庙里除去她和楚云深还有不少人呢,就算不说小五他们这些‘家里人’,那个‘愤青’不是也虎视眈眈注视着嘛,总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好像确实不大合适啊。 程潇潇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往楚云深那边凑了凑,在楚云深耳畔轻声提醒道: “我们这样,不大好吧?” 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还带着小心的试探,像是一根羽毛轻轻落在楚云深的心间。 那双丹凤眼中浮起一丝玩味,楚云深突然玩笑心起,“我们,哪样?” 程潇潇的注意力还分散在破庙里的众人身上,一时并没有看到楚云深脸上的促狭,只得继续压低声音回答道: “就是这样当众盖着披风啊,你不觉得不大合适吗?” “是吗?” 楚云深话里的笑意更浓。 这下程潇潇哪里还能听不出不对劲来,她微微抬头看向楚云深,果不其然对上一双笑眸。 她这才知道楚云深是在故意逗她,不然又怎会如此行事? 想来也是,依照楚云深的行事风格,怎会如此愚钝,况且在程潇潇两次提醒下仍是这般不自知。 这根本就不符合楚云深的人设嘛,也太对不起他那过人的智商。 被戏弄了的程潇潇难免有些气结,不过看到楚云深嘴角那浅淡的笑容,还是在美色中迅速消了气。 看在你笑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吧。 她大度的递给楚云深一个眼神,再去看自己身上的披风也没了刚才的在意。 反正楚云深都不在乎了,她就当陪着这个男人胡闹一番。 主要程潇潇也知道,楚云深这是变相帮她出气呢,不然她又怎么可能心里带着暖意,随意楚云深这般调笑。 程潇潇和楚云深在这里你侬我侬,不远处的青衫男人表情愈发的凝重。 要不是程潇潇确信他们与这男子互不相识,她都要以为这男子是楚云深家什么亲戚了,要是性别再换下,程潇潇会以为是楚云深的母上大人。 如果放在现代呢,这老哥就是学校管早恋的教导主任,专门抓那些躲小树林谈恋爱的小情侣们。 程潇潇就像是勾引楚云深的小浪蹄子,更像是带坏好学生谈恋爱的坏孩子。 反正青衫男子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在程潇潇身上划拉着,就没转移过视线,看得程潇潇心里甚至有些发毛。 恰逢程潇潇淋了点雨又有些发冷,她靠在楚云深身边被楚云深身上的温暖一激,又承受着来自于青衫男子那逼视所带来的压力,居然又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伴随着的是鼻子一酸,一个喷嚏声响亮出世。 青衫男子眼中立马多了一丝鄙夷,嘴里更是不客气的吐出几个字来:“举止粗鄙,不堪入目。” 乖乖,你好会喔。 就你长嘴了,就你会叭叭,就你会四字成语是吧。 一忍再忍的程潇潇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她对上青衫男子那不屑的眼神,在对方避开眼神交汇时更加恶狠狠的追着看了过去。 “阁下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对我意见很大的样子”,程潇潇清了清嗓子,总算主动迎上青衫男子的话,“敢问阁下,我是吃了你家大米了吗?” 程潇潇又不是古代人,她也没打算文绉绉的说话,就本着怼人的心开的口,肯定要说点对方听不懂的话来。 反正这青衫男不是自以为自己很正派,还顶着一副文人样,就连讽刺她都是一口一个成语的。 程潇潇这招数确实合适,反正那男子确实是没能听懂程潇潇的话,不然也不会愣在那里埋头冥思苦想了起来。 青衫男避开了程潇潇的注视,所以未能发现程潇潇脸上的调侃,不过这不代表其他人都不清楚。 至少侧过脸饶有意味望着程潇潇的楚云深就清楚得很,他也听不懂,不过光是通过程潇潇的眼神和语气,楚云深就知道程潇潇那话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这个小妮子,向来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主。 程潇潇要是知晓了楚云深的想法,估计张嘴就要先来批评楚云深一顿。 这才哪到哪,更多的招数还在后面呢。 眼看着青衫男即将反应过来,皱着眉欲张嘴与程潇潇辩论几句,程潇潇赶紧抢占先机: “对了,敢问阁下饭否?饱否?撑着否?” 要是能体现,程潇潇知道,在场的各位除了她,定会都是头顶一堆问号。 又不懂了吧,让你们平日里多读点书,特别是你! 程潇潇嫌弃的看着青衫男子,还特意学着青衫男刚才的表情,回给他同样鄙夷的一瞥。 这明晃晃又得意的笑容太过于刺眼,青衫男子纵使刻意不看程潇潇都能感受到。 他硬着头皮有些尴尬的思索了一番,还是一五一十答道: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数日未曾进食,并不知姑娘所谓的饱腹是何滋味。”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十二章:实不相瞒,我好几天没吃饭,网址: 第四百七十三章:任兄真是洒脱 这下轮到程潇潇无言了,她还想着一系列的怼人语录呢,那些经典台词都还没能用上,怎么才到这里就卡壳了。 面对程潇潇的吃瘪,楚云深毫不客气的轻笑了一声,换来的则是程潇潇毫不客气的一记瞪眼。 大意了,居然碰到了如此一本正经之人。 不大对,貌似这些个古人都挺一本正经。明知道程潇潇这话可能不是什么好话,却还是会‘朴实’的作答。 这下让程潇潇还怎么好意思继续喷下去,也不能顺着人家这吃饭问题继续谈论,不然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也难怪楚云深会笑话她,总是在喷人的道路上惨遭滑铁卢。 程潇潇表示她也很心塞啊! 已经如此这般,她只能学着青衫男子的样子继续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啊。 又对着楚云深哀怨的投去一眼,程潇潇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自己打哈哈:“呵,没想到阁下几日没用膳了,真是,好厉害啊,啊哈哈哈哈。” 程潇潇边说边干笑着,她自己听她的话都觉得胡咧咧。 她这敷衍的态度浓得都快溢出来,尬聊十级也不过如此了吧。 果不其然,知程潇潇者,莫过于楚云深也。 楚云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许,他揶揄的看着程潇潇不挪眼,直把本来就挂着假笑的程潇潇看得更加不好意思。 程潇潇也不好出声提醒,她嗔怪的眼神已经毫无意义,楚云深根本不吃这一套。 被逼无奈的她只能伸手在披风下胡乱摸索着,试图摸到楚云深的胳膊。 胳膊,胳膊,让我逮到立马掐到你求饶。 程潇潇心里念叨着,眼神在楚云深面上飘忽不定扫视个不停。 被程潇潇一言震住的青衫男正低着头,看样子是在努力思考着如何应付程潇潇。 所以程潇潇和楚云深的私下互动倒是还算顺利,当然只是指没人视奸这一点而已。 程潇潇本人的胳膊探寻之路总得来说是曲折的,一路胡摸,从楚云深的膝盖往上,不对,这上面是大腿,胳膊呢? 眼前的女人还迷茫着一张脸,楚云深只能自己动手一把捉住了还在作乱的那只小手。 一温一冷相遇,干燥的大掌将程潇潇冰冷的小手握着个正着,程潇潇第一时间只觉得干坏事被抓得个正着,只想着赶紧挣脱开来。 程潇潇本意是想着不能动静太大,不然又平白吸引别人的目光。 没想到她小力的挣扎了几下,换来的却是楚云深更加用力的握住。 这下程潇潇懵了。 她不光懵了,还反应过来了她跟楚云深之间的气氛比起刚才似乎有些不同了。 刚刚还挺正常的,这会怎么又暧昧了起来。 有点小粉红啊,可是也要挑时候吧。 反正程潇潇心里是这样劝告自己的,不过等到下一秒楚云深反过来直接牵住了她的手,她瞬间改了主意。 要什么体统,挑什么时候。 楚云深难得这么主动,还犹豫抗拒什么,撸起袖子就是干呐!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的眼神都火热了几分,刚才的犹豫不决也被一股坚定代替。 她不光乖乖被楚云深牵着,还对着楚云深的手指捏了捏。 感受到程潇潇的回应,楚云深的眼眸一松,随后眼底浮起了一股不可察觉的暖意。 他紧了紧被自己包裹住的冰凉小手,回给了程潇潇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天呐,我们这两人,想想有些过分的。 就连跟别人撕逼,都如此的不专心是吗? 这该死的甜蜜的烦恼。 程潇潇乐滋滋的看着楚云深,这目不转睛的状态眼里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要不是青衫男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响起,程潇潇估计很快都能忘记他们身边有这样一个‘电灯泡’存在。 “姑娘一看便是上等人,自然不知这世道凶险,人间疾苦。” 这话着实酸得很,程潇潇听了立马从和楚云深的甜腻中出戏。 抱歉,程潇潇还是太年轻,根本无法忽略这种标准的找事台词。 你说这青衫男咋不学下其他人呢,大家不是都在各忙各的,就这路人爱找存在感。 这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别人,哦,人家这还不是指责,是阴阳怪气的挤兑人。 反正管他哪种,都是程潇潇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整得自己跟救世主一样,这么圣母你去当玛利亚啊,你去普度众生救济世人啊,在这里谴责我这个无辜的小姑娘做什么。 一头火的程潇潇只想立刻马上对着青衫男口吐芬芳,用最简单粗暴的词汇喷得青衫男再也不吭声。 还是欠教育,今日就让程老师来给你好好上一课。 程潇潇斜斜的朝着青衫男看去,下一秒还把手从楚云深掌中抽了出来。 她一个支撑从地上站了起来,打起精神一步步往青衫男身边走去。 楚云深在程潇潇起身的时候就将披风收了起来,也随着程潇潇的动作迅速站立跟在了程潇潇身后。 程潇潇一步一步走向了青衫男那边,每走一步还一字一句说道:“最烦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 女子的声音清澈透亮,没有了刚才怼人时的随意,也没有刻意回话的干瘪。 她的眼眸亮得逼人,令人不敢直视。表情更是异常的认真,哪里还有先前那副好说话的样子。 “众生皆苦,每个人都有他生活中的难处。子非鱼,又怎知鱼之欢喜悲楚。” 话音落下,程潇潇刚好已经走到了青衫男的面前。 她的个子比较娇小,却气势十足,仰着头看着青衫男时,丝毫不怯场,还逼得青衫男隐约有了退缩之意。 “成年人需要做到的就是懂得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好。” 程潇潇说话时眼睛全程都盯着青衫男在看,她每多说一句,脸上的冷意也更盛几分。 “你的日子有多悲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倘若你随意看到一个人就开始哭诉,还要责怪对方不懂你,又何尝不是强人所难呢?” 面对程潇潇这咄咄逼人的架势,青衫男原本还打算插嘴解释两句,却被程潇潇再度抢白: “你以为强行带上黎民百姓什么的就显得高大了?还不是就想说我没体谅过你的贫苦生活。” 青衫男原本就脸涨得通红,这会更是喘着粗气后退了几步。他用手指着程潇潇,抖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你你你你……” “我如何?我不过是说中了你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罢了,所以你这是恼羞成怒?” 程潇潇反而放松了好多,她挑着眉继续刺激青衫男,嘴角还绽放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来。 楚云深就在程潇潇身后,他一直默默注视着程潇潇。 当看到程潇潇单方面‘教训’青衫男,楚云深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有了点点笑意。 那冷漠的丹凤眼原本像是初春的冰,此时却正在一点点消融。 楚云深原本还担心程潇潇会受委屈,所以才会随着程潇潇一同走了过来。不过此时程潇潇明显正处上风,哪里还需要他操心。 男人的目光一直注视在身前不过到他胸前的蓝衣女子,目光沉沉,表情温柔。 原本如此温情的画面,程潇潇应该最喜欢了才是,可是她现在却没时间注意楚云深的别有深意。 没看到正忙着再想出什么话来去怼青衫男吗? 光是刚才那些,总觉得有些力道不够啊。 随着程潇潇灵动的大眼睛一通滴溜溜的乱转,青衫男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调整好了他的心态。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子!” 青衫男怒极反笑,唇角边露出了一丝弧度。 “刚才还一口一个‘姑娘’叫得好听,现在就变成‘小女子’了?大兄弟你心态不行嘛。” 程潇潇愈发开心。 青衫男此时越是说话不客气,越能说明程潇潇刚才的话气到他了。 能够气到这个一直出言不逊的酸臭书生,程潇潇自然心情舒畅得紧。 果不其然,青衫男又是一通喘息,等到他吸气平复情绪后,才咬着牙对着程潇潇说道: “儿时盛气高于山,不信壮士有饥寒。在下不过见得多了有感而发罢了,姑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靠,你知不知道你很双标。 程潇潇这下不想喷人了,她想直接动手可以吗? 刚才一直对她这个陌生路人说个不停的,如果她不是痴呆也没有失忆,她记得好像是她眼前这位‘杠精王’吧。 怎么现在反而被倒打一耙,变得像是她在穷追不舍似的。 蓝衣女子半天没有回话,青衫男本以为这下总算结束了此次交谈,没想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从程潇潇身后传来: “兄台此话却是说得不错,不过又有几分是当真有感而发。” 楚云深说是询问青衫男,声音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信则是,不信则不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任某向来不屑解释。” 楚云深这话青衫男却没有生气,反而比之前更加冷静。 他抚了抚自己的衣袍,完全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那眼中的傲气看得程潇潇肉眼可见的难受,根本懒得再去瞧青衫男第二眼。 这样的愤青程潇潇前世看过太多太多,或许确实有着一腔热血,不过那热情能维持多久呢,怕是被现实打击上几次就会丧失原本的锐气。 或许都要不到几次,一次就能让他们认清现实。 程潇潇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想想她这个表情楚云深又看不到,只好直接转过身子来往后凑了凑。 她小声对着楚云深提醒道:“别理他了,我们去那边吧。” 楚云深却递给程潇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拍了拍程潇潇的肩膀,示意程潇潇站到他身后来,又对着青衫男再度开口: “任兄倒是洒脱。”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十三章:任兄真是洒脱,网址: 第四百七十四章:云中谁寄锦书来 许是楚云深的夸赞比较中肯,青衫男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难得没有听到青衫男怼人,还是这样心平气和真情实意同意别人的观点。 程潇潇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楚云深这样的人物,看起来就并非那种等闲之辈。 他愿意回应别人的搭话,还能说出这种中肯的赞赏来。 有一说一,程潇潇都有些许的嫉妒。 夸他作甚,刚才他还说我不好呢。 程潇潇感觉自己的小情绪又要上头了,她伸手悄悄拽了拽出楚云深的袖摆,想要从楚云深那里得到些回应。 楚云深只是朝后伸出手来,看他这动作似乎是想要程潇潇牵过来。 等到两人的手在衣袖中相汇,楚云深又捏了捏程潇潇的手掌,面上则不动声色继续和青衫男攀谈: “仁兄何故在此休养生息?” 噗…… 对不起没忍住哈。 程潇潇捂住自己的嘴,对着转头过来的楚云深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都怪楚云深今日讲话过于温和,她才会一时没控制住笑出声音来。 就单说这一句‘休养生息’,程潇潇就要不厚道了。 明明是沦落到破庙里,连饭都吃不上,楚云深还帮这个青衫男说得这么好听。 话说回来,楚云深今日是怎么了? 居然异常的好说话,这完全不是他往日的作风嘛。 看来一会免不了又要来一场对话了,程潇潇在心里如是道。 这些都是题外话,还真别说,楚云深这一‘示好’,青衫男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 他对着楚云深行礼作揖,就是看到楚云深和程潇潇那相交汇的衣袖时,还是不可避免的面上一僵。 “在下任雁来,荔城人士,乃是本届上京赶考的考生。” 这个青衫男果然不出程潇潇所料是个书生,不过他居然要考科举,就他? 不是程潇潇瞧不起啊,实在是她认为青衫男这样的愤青吧,就不适合那种尔虞我诈的官场。 朝堂斗争岂是他们想得那么简单的? 特别是见识过私盐案和八皇子逼宫一事,程潇潇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张大嘴巴等着吞人的皇宫,就难免阵阵心悸。 说到科举,程潇潇的心头又浮现出之前与她道别的李含栀,她哥哥李清让似乎也想上京赶考来着。 这些古人,但凡搞文学的,是不是都一门心思想着科举考试啊。 “你当真也要去考科举?” 程潇潇斟酌片刻,犹豫着想了下措辞,还是打算旁敲侧击的探探青衫男的想法。 要是还能劝,她就暗示几句好了。 虽说青衫男嘴坏,但人好像也还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别问程潇潇为何当时不劝李清让。 这道理实在过于浅显易懂,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去提。 李清让可不是青衫男这种愤青少年,为人处世也不会这么轴。 这青衫男见到看不惯的路人都要怼上几句,生怕别人不会反过来打骂似的,可见其人有多迂腐。 官场如战场,朝堂上政变变幻莫测,青衫男能有几条命给他霍霍。 要是当真发生冲突,指不定会被人教训成什么样。 李清让有李含栀那个暴力值满分的妹妹,青衫男可是两袖空空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总而言之,她这么做定没错就是了。 言毕,程潇潇急迫的看向了青衫男。 她还以为自己这话已经够委婉了,至少不会让人上来就曲解她的意思,误以为她是瞧不起对方。 当然,以上都是程潇潇自己的揣测啊,个人观念不要上升到团体。 “也?当真?姑娘是在质疑在下?” 青衫男挑着眉,神色不悦的扫视了程潇潇一眼,以示对程潇潇这态度的不满意。 你这一口气好几个问句是什么意思?我也就随便问问,你突然这么激动干嘛。 程潇潇有些语塞,她表情悻悻的感到十分憋屈。 她总不好直给青衫男说,她和楚云深深知官场凶险。 对了,楚云深。 楚云深怎么不帮着来说几句。 程潇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楚云深,这种智商担当就应该我们楚哥直接上,楚国靖王府扛把子都不发话,她程潇潇在这里胡咧咧什么。 程潇潇想得是挺好,问题是也要楚云深配合才是。 这个被程潇潇寄予厚望的男人很明显现在状态不在线,他正看着破庙的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求人不如求己,靠别人接济不如自己发家。 程潇潇考虑再三,最终只能干瘪的憋出一句:“我就是认为这世上除了科举还有好些事可以去做,没有必要非局限于此。” 青衫男一听这话眼一横,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科举考试乃是极为严谨的一件事,姑娘竟如此轻看。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了你个大气球。 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犟精!你这嘴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你说你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乱放厥词的吗?老娘劝你善良,你个弟弟! 看着青衫男再度露出嫌弃的神情,程潇潇的火又上来了。 她的刀呢?她要提刀来见。 “我是小女子,就你是大丈夫。那你倒是跟我论论,像你这样的大丈夫,等真当了官能风光几日?” 为了好好说话,不把社会风气带偏,程潇潇只能带着火气继续跟青衫男打嘴炮。 她还偏就不信了,她还说不过一个小愤青? “风光几日,在你这样的小女子眼里,这科举做官就是为了风光的吗?” 青衫男自是不甘示弱,他讥讽一笑,眉眼中尽是不屑。 说科举可以,不要上升人身攻击好不好?我又小女子了,我又怎么你了。 程潇潇立即反驳,生怕再慢一点又会被青衫男带节奏。 “当然不是!我只是单纯不看好你而已,你不适合官场。” 你说我我也说你,谁怕谁啊。 程潇潇特意将‘你’字发音咬重,与此同时她清楚的听到身边的楚云深发出一声极小的笑声。 你在听? 程潇潇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了楚云深身上,她就知道楚云深是故意的,只是不懂楚云深这份忽略究竟有何深意。 楚云深的笑声已经收敛,青衫男的声音又起,程潇潇也不好多问。 “天下文人墨客,皆以科举之事来报效朝廷。在下连做都没有做过,适合与否在下自己都尚且不知。” 青衫男有些好笑的看着程潇潇黑白分明的眼,语气一转调侃地说道: “姑娘你与在下不过泛泛之交,倒是比在下还要了解自己。那姑娘不妨多言几句,在下究竟哪点不适合官场?” 哪里不合适你心里没点数,还能没点b数吗? 不如你去问问神奇的海螺? 程潇潇知道青衫男就是故意的,她也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极为直接的为其‘排难解惑’。 “就凭你多管闲事!” 程潇潇瞪了青衫男一眼。 “不服憋着不行吗?你这种人若是做了官,不知道得触了多少人的霉头,这世界上多得是你看不惯又干不掉的人!凭什么凡事你都要掺和一脚?” “多管闲事有何不好?”青衫男用他透澈的眼神盯着程潇潇,不解的反问。 “在下若是做了官,管的就是奸淫掳掠,贪淫龌龊之事,这些事触了霉头又如何?难不成我国律法还能就指认他们这件事也定罪不成?” 青衫男字字珠玑,他满怀热忱,言语间皆是憧憬一片。 许是这情绪过于有感染力,连一直不为所动的楚云深都看了他一眼。只是楚云深的扫视飞快,快到无人觉察。 “你这么相信律法,那倘若这律法本身就有问题呢?” 程潇潇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击,她想到当初推苏铭出来背锅的楚景铄,原本想直说官官相护律法根本就管不着。 可她没有。 身侧男子的气息时刻包围着程潇潇,程潇潇又怎会不顾楚云深的身份,说出诛心之言来。 官官相护是不假,律法是楚云深他家的也不假。 但是楚云深不一样,他是不同的。 身侧男子感受到程潇潇的注视,也对着程潇潇投去询问一眼,程潇潇只是淡淡摇头,将心头的思绪按捺。 青衫男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抚了抚衣袖上的皱褶,动情道: “律法本为了约束人而定,但律法也是人定的,若是发现不妥之处,应该更改律法,要是为了所谓的合法而治一意孤行,只会滋生**之事,百害而无一利。” 这下程潇潇当真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几度张嘴,都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那依你所见,权在高位者又该如何?” 一道极为淡漠的声音响起。 是楚云深说话了。 程潇潇和青衫男都看了过去,后者却没有过于惊讶,只淡然若素道: “若是身处高位之人都不管不顾,那定是迂腐之人。怀古不化,必被淘汰。” 勇! 老哥你真的很敢说! 程潇潇本以为青衫男只是随意闲聊,没想到楚云深这一问,他连这种大逆不道之话都敢言。 是因为不知道他眼前的楚云深是何人,所以才这般狂傲吗? 程潇潇都在坐等楚云深反应了,没想到楚云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听完这话只微微颔首,没说赞同也未出言训斥。 如此这番,几人一通沉默,气氛逐渐冷却。 闲暇时间,程潇潇这才后知后觉青衫男刚才的自我介绍。 青衫男,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人家的大名,任雁来。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是这么个意思吧?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十四章:云中谁寄锦书来,网址: 第四百七十五章:怎么换了性子 别说,这文人的名字就是有诗意,程潇潇都想问问这位哥,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姐妹,叫任月西,或是任满楼? “你还有兄弟姊妹吗?” 程潇潇这个憋不住话的,还真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不过问就问了,任雁来为何又变了脸色? 难道就因为程潇潇适才惹到了他,所以现在任雁来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那就有点小家子气了啊,这胸襟未免过于狭隘了些。 你怼我,我回击,大家不是一对一,很公平嘛。 未能迅速等到任雁来的回答,程潇潇只好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 她再度缩回脖子躲到了楚云深身后,并且再也不去观察对面的任雁来。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不知为何,楚云深居然也没有再度开口,他好像在等着什么。 果然,等任雁来眼中的纠结散尽,他总算勉强开了口: “也没什么好不能说的,不过是些前身旧事罢了。” 说完任雁来的嘴角便牵扯出了一个极淡的弧度,这笑容过于惨淡,还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看得程潇潇直在心中大呼‘大事不妙’。 这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同学,她就说刚才任雁来都没有直接拂袖而去,怎么这会突然闭口不提,原来是她戳到人家的伤心事了。 她决心先给人家任雁来赔礼道歉,怎么说都是她触及了对方**。哪怕是无意的,也不能这样装若无其事吧。 “是我逾越了,你要是真不想说,其实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程潇潇说来就来,她小声提醒着,脚尖还在地上磨蹭个不停,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 任雁来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程潇潇会道歉。他好似笑了一下,等隐去眼中万千情绪,任雁来才抬起头定定的看向了程潇潇他们:“在下的出身很好。提到荔城任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出身很好,你自己还混成了这副模样,尽在这里充当大尾巴狼。 直觉告诉程潇潇,这话她一定不能说出来,不然这次任雁来定是真的要翻脸不认人。 还算有些自制力的程潇潇学着楚云深缄默不语,只用眼神聆听着任雁来继续讲故事。 “谁都知道任家有位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被众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任雁来的笑容愈发苦涩,眼中也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任家大少爷,任月西。天资聪颖为人豪爽,家境优渥又出手阔绰,只要提及他,荔城人人皆是赞不绝口。” 还真是任月西。 程潇潇想到她刚才的猜测,心里难免有些小得意。 这样的名字都能被她想到,要不她去支个摊子,能掐会算还能当个半吊子神婆。 等等,可这样一来不对啊。 任雁来刚才说任家只有一位大少爷,还只提到了任月西,那他任雁来呢? 任雁来不也是任家子弟,怎么不提及他自己? “你,可是你……” 程潇潇迟疑着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她只好‘你’了半天,还被楚云深碰了碰手肘,最后只能乖乖闭嘴。 任雁来还是感受到了程潇潇好奇且不加掩饰的眼神,他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唇角溢出一声轻叹: “想必你们也听出来了,任月西而不是任雁来。” “不过也无大碍,我本身就不属于任家人。”任雁来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刚才的激动已经随着他那声轻叹收回: “我家被灭门后,我便被任家人收养了。在我进门三年后任家家母得子,那孩子便是任月西。” 原来如此,程潇潇眼中迅速升起更浓烈的愧疚。 她现在更想跟任雁来道歉了,可是对方好像话还没有说完的样子,要是现在插嘴是不是有些不大礼貌? 程潇潇在楚云深身后纠结着,却不知她身前的楚云深感受到程潇潇紊乱的呼吸,已然回头注视着程潇潇。 “可有事?” 楚云深低低的声音在程潇潇耳边响起。 程潇潇抬头正巧撞上那双担忧的丹凤眼,她怔了怔,一时间居然什么心思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面前这双满目都是她的眼眸。 “没,没事。” 程潇潇结结巴巴回着话,示意楚云深赶紧转回身子看任雁来。 她自己也上前一步走到楚云深身侧站定,省得楚云深注意不到她的表情,又会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这样也方便他们三人之间沟通嘛。 不知为何,任雁来的故事让程潇潇想到了当初跟她说身世的小鬼豆豆。 虽说两个故事有些出入,但毕竟都是被带回去收养的人家后面又有了孩子。想到当初豆豆的凄惨,程潇潇看像任雁来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声音亦是如此: “那……他们可是待你不好?那任月西欺负你,还是主母?” “任家对我不薄,是我自己不好意思再待在那里,于是早早离开自己过活了。” 任雁来一直等程潇潇楚云深两人互动结束才动了动嘴唇,估计要不是程潇潇问话,他还能继续沉默一会儿。 这次他倒是没有对程潇潇他们之间的亲密有什么反应,估计也是习惯了这两人的动作吧。 “这些年我一直以来卖字卖画,也能勉强谋生罢。” 任雁来再说起自己的这些事时轻描淡写得很,听起来却透着那么一股子悲凉。 他越是这样,越惹得程潇潇一阵唏嘘。 话说回来,程潇潇又何须问什么。 只要这样想想便知,无论任家再好,终是会有些区别对待吧。 他们要是真的待任雁来不薄,任雁来又怎会自己出来卖画谋生。 那边又怎会舍得让任雁来流落至此,这些年吃尽苦头。 程潇潇和楚云深相视一眼,从楚云深那了然的眼神中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外面天已经大黑,狂风暴雨仍未停歇,风声雨声呼啸一片。 庙内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那是木柴燃烧的动静。 这柴火是原本庙里就有的,都是干燥好燃的那种。 刚才被小五他们拿着摆好在庙内早就燃烧了好一会。 屋顶和墙上的破洞也被堵上了,这会庙内暖和和的,烘得程潇潇原本身上的潮湿都退散了。 这样一看,程潇潇才发现,庙里其他人早就收拾好了一切。这会虽说没有直接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不过程潇潇扫视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便知道任雁来的话已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特别是慕白,他离火堆比较远,那个位置光线暗得都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慕白却拿着本书在那里装模作样。 你就算是听墙壁你也装得像一些啊,你这假把式糊弄鬼吧。 程潇潇不忍再看,生怕她眼角的抽搐过于明显。 好在任雁来的故事也算是到了结尾,大家伙能够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起围着火堆聊些别的。 当庙内除了木柴和稻草的火气味平白多了肉香时,程潇潇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是祝容他们炖了风干的兔子肉。 那兔子肉的肉汤里还放了面饼,肉香混合着面饼特有的小麦面香味,使得程潇潇的口水疯狂分泌。 随着那肉汤的咕噜声,程潇潇听到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老大,她的眼珠子都快飞到汤锅里了,楚云深和任雁来的对话也再也勾不起她半分兴趣。 横竖都是聊得一些理想抱负,程潇潇本来就懒得听这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路走来,众生百态,好似今年格外难过一些,大家都生活得不甚如意。” 任雁来怅然的盯着眼前的火堆,脸被火光映得通红,眼中也映出火堆摇曳的影子。 “人生不如意十之**,常态罢了。” 楚云深波澜不惊,回应道。 从刚才开始,楚云深的面上就看不出任何情绪,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可是我偏偏不信这常态。” 任雁来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他隐忍道。 对于他这一态度转变,程潇潇收回自己看锅的眼神,有些不解的注视着任雁来。 楚云深亦是投去了淡淡一瞥。 “倘若我说,我执意要逆天而行呢?” 任雁来也偏了偏脑袋,他侧着脸斜斜的回望着楚云深,用一种说笑的语气反问楚云深。 楚云深未语。 “我要这天,不再是非黑即白;这世间,不再墨守成规。”任雁来定定的盯着楚云深的眼睛,逐字逐句继续问道:“兄台会不会觉得,我就是在痴人说梦。” 任雁来语气里满不在乎,脸上也挂着无所谓的笑容,眼睛却亮得逼人。 不是因为火堆的缘故,而是自身迸发出来的光芒。 这光,是不肯服输的光芒,是百屈不挠的精气。 楚云深好似这时才认真的打量任雁来,薄唇紧抿。 看他这样子好似还不想回应任雁来,只等着任雁来自己乖乖闭嘴似的。 难道说楚云深并不喜欢这样的热血少年? 还是嫌任雁来这样的人太多,没有什么真诚感。 无论是哪种,总要应付几句糊弄一下吧?要不她先来打个圆场? 等不到楚云深的暗示,这两人还在眼神交汇,程潇潇只好清了清嗓子,打算嘻嘻哈哈将这件事就此一笔带过。 任雁来与楚云深对视了一会,就移开了眼神,嘴里缓慢的说出他的感叹: “确实是痴人说梦。我又何德何能。” 他自嘲的笑了笑,压着声音叹息道:“赶考几年也未曾中举。像我这种人,又有何本事去改变一切。” 说完任雁来还摇了摇头,一副自惭形秽的模样。 刚才那般狂傲的他,这时怎么像是换了性子。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十五章:怎么换了性子,网址: 第四百七十六章:这下真懂了 程潇潇有些疑惑,任雁来不过是现在穷困潦倒罢了,至于科举考不中那就多考几年嘛,何必突然这样自暴自弃。 且看任雁来也不是这种会情绪上头的人啊。 程潇潇是好一会没怎么听楚云深和任雁来的对话,有的不过是一些只言片语罢了。 不过从任雁来之前的谈吐中便能得知,他还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少年郎哈。 反正比起程潇潇这样胸无大志的,任雁来可是有理想抱负得很。 包括任雁来一开始讽刺程潇潇的话,也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而不是程潇潇误解的那般,是为了自己的不公而感到憋屈。 这是个真正心系黎民百姓的人,也是个真的企图拯救苍生的好愤青。 “那个啥,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是这个世道太难,诸事不公,所以你要是想改变什么才会很难,很多人都是穷极一生才有所成就,我相信任兄不比那些人差。” 程潇潇决心避开任雁来考举不中这一点,只从其他地方安慰任雁来。 不过她说得也不是大瞎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这一路随着楚云深后面办案查案,见得多了那些肮脏龌龊。 官官相护,党羽勾结,拉帮结派,贪赃受贿,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暗藏着太多太多膈应人的事情。 就算有朝一日任雁来当真高中,在那张红纸前面榜上有名,也很难说准他就能有所作为。 更何况官场上波涛暗涌,任雁来又怎能做到真正的勿忘初心,而不是像当初的苏铭一样最终半推半就卷入另一场皇子内斗中,成为漫漫历史长河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这些都是程潇潇没有说出口的,也是她在任雁来的自嘲后幡然醒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几个原因。 有这几个原因在,楚云深没有轻易搭话反而成了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楚云深所不能表达的,不代表程潇潇不能。 她把能说的话都代劳,也算是给眼前一腔热情无处施展的任雁来一点安慰,更算是对任雁来的一些暗示。 希望任雁来知道这些后,能够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如若真能如此,以后任雁来真在朝为官,想到今日的这些话,也能不动摇自己的内心,反复去琢磨当初他如此坚定的说要改变世界。 程潇潇承认她投入得很快,想法也比较多。 任雁来跟她不过萍水相逢,刚才还对着她各种挤兑,她却在短暂的相处后,为之操心其今后的人生。 大概是她太久没有见到任雁来这样的人了吧,这样有坚定目标,眼神中有信念有光的人。 这样的人,无论身处何地,境遇如何,都是身上带着光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程潇潇才抱着惜才的态度考虑诸多,哪怕她本身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 幸运的是程潇潇的这份真心传递到了任雁来那里,任雁来只愣了几秒便爽朗笑了出声。他越笑越大声,直至眼角闪烁着晶莹都未曾停下来。 程潇潇被任雁来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先是尴尬的也陪着‘嘿嘿’了几声,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只好又转过身去看别处。 也不知道任雁来是觉得她讲话过于幼稚,还是在嘲笑她别的什么,反正这样的笑程潇潇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特别是在她那般用心的安慰后,怎么看都很难不令她误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程潇潇就差站起来去别处透透气了,任雁来才止住了他的声音。 他深吸了好几个气,才对着程潇潇严肃道: “姑娘在此,受任雁来一拜,适才是雁来误会姑娘了。” 言毕,一阵窸窣声。 下一秒任雁来已经站到了程潇潇身前来,对着程潇潇就是一个深深的弯腰。 不知姑娘心思剔透,竟对姑娘说出那番不敬的话来,是雁来的不对。” 等任雁来起身后,才满脸抱歉的又是一通赔礼。 这一波操作唬得程潇潇一愣一愣的,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这边就对着她拜上了。 还有说什么道歉,不应该是她给任雁来道歉吗? 她误会任雁来就是没事找茬,想要发泄自己生活中的愤懑,随便找出气筒而已。 实则人家确实有感而发,字字真挚,毫无作假。 虽未能搞懂任雁来的意思,不过该有的礼仪程潇潇还是一个不落的也回敬了一遍。 这下任雁来眼中的歉意更浓,看起来似乎又想再对着程潇潇来上一次。还是一旁的楚云深反应快,先出言制止了任雁来: “任兄无需多虑,潇潇向来不记仇,想必这会她已经忘记刚才那些不愉快了。” 说完他把程潇潇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搂着程潇潇的肩膀也没有再松开。 被楚云深摁住了肩膀根本无法动弹,程潇潇却十分感激地看向了楚云深。 还是楚云深懂她啊,要不是楚云深来救场,她能跟着任雁来在这里你道歉完我又来,两个人折腾一晚。 那兔子肉还吃不吃了? 程潇潇可是没忘记锅里还有汤呢。 她可是惦念了一晚上,岂是这一两个话题就能打消她心中吃肉的念头。 “潇潇姑娘是吗?”任雁来了然的点了点头,又对着程潇潇赞誉道:“姑娘心胸宽阔,不似寻常女子般小家子气,是雁来自己气量小,无端猜忌了姑娘。” 反正现在千错万错,你就是要自己背锅呗? 程潇潇算是发现了,是不是她刚才的安慰说到了点子上,恰到好处的安抚了任雁来受伤的小心灵。 所以现在任雁来才会突然一下成了背锅侠,无论程潇潇先前如何,他都要强行来替程潇潇洗白一番。 这么快就被我征服,你有点弱啊骚年。 程潇潇又无语又好笑,却还是顺从的微微颔首。 她还是闭嘴啥也不说吧,唯有沉默才是息事宁人,屁都不会发生的最好解决办法。 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你自己该怎么上就怎么上,好好解决再赶紧吃饭。 程潇潇用眼神对着楚云深一通厮杀,将任雁来这个‘小作精’完全交给楚云深来应付,自己则又出神的对着火堆上的汤锅流口水。 接收到程潇潇那威胁性十足的眼神示意,楚云深岂敢不从。 “任兄可是未曾行过卷?”楚云深猝不及防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行卷?是什么意思? 听到如此陌生的词汇,程潇潇还以为楚云深是为了转移话题,强行问了个别的什么东西。 她不是楚国人,也没在古代待多久,根本就不知道楚云深口中的‘行卷’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是孜然味还是辣椒味。 对程潇潇而言,她连字怎么写都搞不清。 聊点大家都能听的成不成? 程潇潇不满地横了楚云深一眼,却意外的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正常,根本没人跟她似的一脸迷茫,如同被树桩撞懵了的傻兔子。 行,好了,我知道了。 只有我听不懂! 一秒收回她眼中的凶狠,程潇潇继续去看汤锅,竖着耳朵听楚云深他们在身侧掰扯。 任雁来道完歉已经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这次轮到他沉默不言了,在程潇潇第五次看汤锅里的热气差点掀开盖子时,任雁来总算哑着嗓子有了声音: “从未。” “那你不能考中根本就是人之常情,这有何好自我怀疑的。” 这次不是程潇潇,也不是楚云深。 这么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也只有辣个蓝人。 没错,是他是他就是他。 就是那个明明看不见字还要装看书的慕白。 看慕白这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憋了很久,不然也不可能现在毫无征兆的插进来一同说话。 所以你们都知道,并且可以随时聊起来,就没有人能大发慈悲先告诉我,‘行卷’究竟是个啥吗? 程潇潇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只想着赶紧来人来一个答案,好让她也融入其中,而不是稀里糊涂被带着走。 云里雾里的样子,好像什么铁憨憨喔。 这种排难解惑的,只能是会一直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程潇潇身上的楚云深了。 楚云深将脑袋往下低了低,对着程潇潇的耳侧轻声道: “我们楚国有传统,凡是到礼部报考进士科的举子,为了能被取中,常常托请有政治地位的达官显贵或有文学声望的学者把自己推荐给主考官,这在楚国是公开进行的。” 肩膀被楚云深搂着也就算了,现在又要忍受楚云深在她耳侧说话的热气,这让她怎么集中注意力去听楚云深说了什么嘛。 看程潇潇这难得安静的模样,楚云深就知道程潇潇定是没听懂。 不然依照程潇潇的性格肯定会追着他问个不停,又怎会半天不吭声,连个眼神都没有回给他。 “这些举子为了求得推荐人的信任和赏识,应举者会在考试前把自己所作诗文用工整的字体写成卷轴,投送呈献给朝中显贵等推荐人得以延誉。” 楚云深再度出言解释,这次他讲得更加仔细。 顿了顿,他望着程潇潇那张似懂非懂的脸又说了一句,“行卷无非就是为了打响名声,提高知名度。行卷范围越广,越多延誉,越能让京城人得知你家底殷实,身后背景强大不容小觑。” 嗐! 这下懂了! 这下是真的懂了! 说这么多,实则就是想告诉我,行卷就是为自己铺路,在别人面前装逼嘛。 为的就是让大家都知道这个学子身后是什么势力,好不好惹,能不能欺负。 程潇潇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联想到此时坐在不远处的任雁来,不免一阵叹息。 行卷和考取功名有关,那任雁来接连落榜几次根本不是异事好伐。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十这六章:这下真懂了,网址: 第四百七十七章:才不是! 慕白说得对,并且程潇潇现在觉得慕白讲得话还算温和了,根本就不及他往常那发力程度的十分之一。 要是依照程潇潇说,这就是个拼钱拼背景的年代,还说什么古代的科举最为公平公正,跟未来的高考一样人人平等。 但是说道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嘛。 就像程潇潇,她自幼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只有外婆拿着低保过活,一份低保养着两个人。 纵使这样,家里也还是时常捉襟见肘。 她只能早早的利用闲暇时间去打零工,学习上更是不要命的学,因为前几名都有奖学金。 可纵使她那么努力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被那些人顶替了名字。 那些人缺钱吗? 不。 学校不过是为了要他们的名声好看,要那些学生的父母满意而已。 学校帮着作弊,程潇潇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有些后悔,后悔当年泼的是凉水不是热水,那样也算是能真正出一口恶气,方解心头之恨嘛。 当然要是真能重新来过,程潇潇更愿意忍气吞声接过那沓钱,再鞠个躬道谢。 当年正是因为她的一时意气用事,不仅她自己被退学,外婆也因为这件事受到刺激中风进了医院。 一穷二白的家里掏不出多余的一分钱来,外婆在住院的当天晚上就自己挣扎掉了呼吸器。 那时的她在干嘛? 她还在跟那些糟老头子理论,和他们据理力争,想要讨回她想要的所谓的公平,并且拒绝接受任何方式的妥协。 她也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印象中那个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的老太太,会一声不吭就这样丢下她散手人寰。 要知道外婆平日里最胆小怕死了,总念叨着要长命百岁,要看着她结婚生子再帮她带小程潇潇。 她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会说拿呼吸器就拿掉了。 那段时间程潇潇人都是恍惚的,偏得学校那边的事还要处理。 程潇潇顶撞老师,又对校长动手,并且拒绝谈和拒绝去道歉,最终只能被退学,出去直播赚钱。 至于当大胃王直播时遇到的潜规则,她的正面刚和当面怼,又令她惨遭事业滑铁卢的事就更被说了。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 每次想到这些事,程潇潇都一阵头晕目眩,恨不得当头棒喝打醒当初幼稚的那个她。 拿到现在来说,行卷是公开的,众人默许,皇帝认同下进行的。 假设任雁来确实笔试没有问题,答题试卷写得很好,但是一直以来没有行卷。 这使得他在诸多同样考试答题通过的学子里就是低人一等,他没有办法拼得过那些人。 你要说这里面没有影响没有差距吗? 还是有的。 不过不能也不允许众人深想罢了。 程潇潇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还想着肚子很饿要吃饭的事情,现在也有些索然无味。 感觉到肩膀上有些重量,程潇潇侧了侧脸,才看到楚云深正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她的肩头。 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抚着程潇潇,无声的告诉程潇潇还有他在。 程潇潇的心头暖了暖,比起刚才的阴暗,总算有了些许的精神,可以继续提起兴趣听任雁来讲述他的事情。 刚才楚云深跟程潇潇解释‘行卷’一事,他们身边的慕白和任雁来也听到了。不过谁都没有再开口,像是在等楚云深说完这些一样。 现在看到程潇潇情绪不高,连笑容都勉强了起来,任雁来反而不好意思了。 “潇潇姑娘大可不必为了我的事介怀,行卷不过为了虚名,任某岂是在乎这些浮云之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人要这样说! 任雁来还轻笑了一声,配上满脸的不在乎,那笑容刺眼得程潇潇都不愿再看第二眼。 这说得什么混账话嘛! 还反过来安慰我了是吗? 程潇潇心里有气,哪怕楚云深这会还在安慰她,她都觉得心态有些崩塌。 任雁来说的话程潇潇不用想都能猜到,可以说任雁来还没张嘴程潇潇看到对方投过来的眼神,她就可以替任雁来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并且程潇潇也清楚任雁来这话虽是安慰,也没有作假,又是这人的肺腑之言。 可就是这肺腑之言,才听得程潇潇难免火大。 任雁来越是这般不在乎的模样,越是能让程潇潇在他身上看到当年无知又幼稚的自己。 也是这般的一腔孤勇,也是如此的不知所谓。 “说得什么狗屁理论!” 程潇潇这个暴脾气,终是没能忍住。 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对着任雁来就是一通吼: “行卷是虚名,行卷是浮云。你是清高,你是有骨气,你是铮铮好汉!”程潇潇的拳头攥得铁紧,骨头都被捏得‘咯吱’作响,“倘若你这辈子都这般不知变通,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你自己的抱负,才能真正的改变这人世间的龌龊黑暗啊!” “我……” 任雁来被程潇潇劈头盖脸的一阵反讽弄得一愣一愣的,他张了张嘴正欲反驳,又被程潇潇粗暴的一个挥手给打断。 “你什么你!你别跟我说你就是要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愿望达成。” 任雁来乖乖闭上了嘴,不过看他那眼神就懂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我呸!做梦吧你!我现在就给你骂醒!”程潇潇说着说着居然撸起袖子来,“最好是能把你骂醒,不然我还能打上你一顿你信不信?” “我信。” 程潇潇都生气成这样了,楚云深又怎么可能还置之不理。 他上前拽住了即将冲到任雁来面前的程潇潇,又示意根本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危机的任雁来躲远些,还对着无动于衷看好戏的慕白淡淡道: “还不快起来帮忙!” 讲实话,程潇潇这样当真吓到了楚云深,不然他也不会着急到一通忙活,旁人都看得出来还颇有些手忙脚乱。 要不是祝容他们另起了一个火堆,小五今晚又不知是何缘故不肯跟慕白待在一起,楚云深又何须让慕白起身。 不过现在哪里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程潇潇可是从未气成这副模样,这会还跳着脚在楚云深怀里挣扎呢,看样子今天她不打到任雁来都不肯罢休。 原本程潇潇还是没有这么气的,就是越看任雁来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心里那股邪火便止不住往外冒,一直蹿到她的天灵盖令她失去理智。 “你还这表情是吧?我说得有错?你不赞同还是想接着反驳我?” 程潇潇口中大声叫嚣着,大有要跟任雁来一辩到底的意思。 来啊,来跟我辩论啊,你不是很能嘛! 她今天就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些死脑筋的人,曾几何时她也这么不懂变通,最后还不是任由生活揉圆搓扁。 呸!不是! 程潇潇才不是这个意思,一时嘴瓢而已。 她只是现在深谙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会如此坦然的来劝告任雁来。 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骤然放松了她的身子,原本张牙舞爪的状态也改为顷刻间平静了下来。 “你可知你这样做,跟那些墨守成规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程潇潇的手臂垂了下来,广袖流仙裙的袖子瞬间滑下,盖住了她颓然松开的双手。 “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凭借着自己的真实才学改变这世间,殊不知只不过是变相的包庇那些隐藏的污垢罢了。” 楚云深还护着程潇潇的,程潇潇只好腾出一只手拽了拽楚云深的衣袖,对着楚云深投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 任雁来有些不明白程潇潇的话,他也对着压根没打算拦着他,不过做做样子的慕白摇了摇头,眼神却是一直盯着程潇潇的。 程潇潇闻声转移视线,十分冷静的直直盯着任雁来狭长的眼眸,无比清晰的说道: “你一日考取不到功名,这楚国百姓便要在这藏污纳垢的处境里多生活一日。” 任雁来的表情明显怔住,他愣在那里嘴唇嚅动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你要改变这现状,便是你所谓的,要使这世间不再非黑即白?” 程潇潇反问道。 “世间需要不同的色彩,也需要你付出实质性的行动,而不是一味的口头上说说而已。” 程潇潇很少这么一本正经,也很少这样语重心长的去劝一个人。 说实话,她还是适合沙雕逗比,这样深沉的角色还是适合楚云深那样的智者。 不过是感同身受过罢了,不过是一样钻过死胡同并且撞过那南墙。 程潇潇终是比较心软,容易交心,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情绪上来说出这些掏心窝的话来。 “我只是不愿意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我有我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姑娘不懂……” 任雁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幽幽的叹出一口气来。 “我当然不懂。还是那句话,我也不想懂。” 程潇潇并不生气,她拽着楚云深自顾的坐了回去,自己忙着去掀一直在‘突突’的汤锅。 “不过是需要些变通罢了,还是说你为了你所谓的抱负,不能做出这样的努力?” 程潇潇正在思索着要如何去做,才能在不被烫到的情况下顺利拿起这汤锅滚烫的锅盖。 她状似无意的侧过脑袋来,对着任雁来看了一眼: “你的抱负不值得你付出那些莫须有的骨气?” 字字诛心,这样的激将法不可能对任雁来这样一根筋的愤青没用。 “才不是!”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十七章:才:不是!,网址: 第四百七十八章:可不就是畅快 任雁来急急的反驳声在程潇潇预料之中响起。 楚云深已经很自然接过程潇潇手中忙活的事情,极为麻利的掀着袖子给程潇潇盛出半碗兔肉汤。 “再多一点嘛!这么一点实在不够我吃。” 程潇潇央求着不肯去接楚云深递过来的碗,她渴望的看着锅中的兔肉,满心满眼已经被这香喷喷的兔肉汤给占据了,一点想再去理会任雁来的意思也没有。 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现在任雁来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她这个圈套里。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她吃饱喝足再说好了,到时候搞不好她还能想出点新的词句来。 越想越觉得这逻辑在理,程潇潇从兔肉汤那边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又可怜巴巴的对着楚云深眨眼睛。 不知何时,楚云深反而不再多与任雁来交谈。 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任雁来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愿行卷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 程潇潇有些摸不清头绪,她也懒得去回忆捋清楚这其中的先后顺序。 反正楚云深本身就话不多,可能一开始心情好才对任雁来多搭理了几句也说不准。 哎呀哎呀,快点再给我装点汤嘛。 我不要肉,只要汤饼就可以了。 浸满了兔肉汤汤汁的汤饼,只要轻轻咬上一口,就能感受到吸满汁水的汤饼在口腔内迸发出汁水来。 绵软又不失嚼劲,这样半软不硬的状态是程潇潇最喜欢的那种口感。 “太烫了,你总是忘记吹凉。”楚云深丝毫不肯让步。 面对程潇潇这近乎撒娇的模样,他也只是淡淡补充道:“先吃这么多,待会再给你盛。” 程潇潇委屈的伸出一根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唇边:“一点点,再加一块汤饼,就一小块。” “不行。” 楚云深冷漠的摇了摇头,完全是一副不容商量的态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与谁商讨什么重要的大事,才会是往日里这般决绝果断的语气,谁又能想到不过是因为不肯多盛半碗兔肉汤。 随着楚云深无情的拒绝,程潇潇一声哀嚎,一张小脸五官都用力的挤到了一起。 太残忍了! 你怎么忍心?就这样拒绝一位如此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 这位少女也只不过是提出了如此简单,如此好实现的一个极其渺小,极其微不足道的要求啊。 程潇潇心里各种诉苦,面上还是撇着嘴接过来了那半碗兔肉汤。 谁都能看得出她有多心不甘情不愿吧,这么一点真的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可是不接过来她还真怕楚云深连这半碗都不给她,到时候赔了夫了又折兵,程潇潇再想哭诉都没处声张。 罢了罢了,有时候对命运妥协,何尝不是另一种前进的方式呢。 程潇潇释然的端着碗开始往嘴里送食,面对身侧楚云深那目不转睛的监视,她还刻意放慢了速度小口小口咀嚼着。 嗯,真香,一会再来个三碗好了。 典型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程潇潇,望着眼前又大又深的汤锅满足的眯了眯眼。 这锅也是个厉害的尤物,是楚云深在见识过程潇潇的饭量后特意找人定做的。 之后只要他们出门,马车上定会有这口锅的一席之地。 锅之大,喂一群人都不在话下。 程潇潇和楚云深在这边一个吃一个看,那边任雁来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慕白随着程潇潇二人也早早坐了回去,无需谁招呼就给自己盛了汤。 程潇潇还在跟楚云深讨价还价的时候,慕白反而先他们一步吸溜了起来。 任雁来被这三人冷落得如此彻底,却没有多言语一句,而是脸色复杂傻站在那里发着呆,看他这样子也并没有坐过来的意思。 估计是还没有从程潇潇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 不着急,总要让任雁来自己权衡利弊才行。 旁人说得再好也不过是起个辅助作用罢了,程潇潇可没指望她的一席话就能使任雁来大彻大悟。 直至程潇潇三碗汤下肚,楚云深也优雅的吃完了碗中的食物,任雁来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动弹。 肚子里有了食物,程潇潇感觉身上和心里更加暖和了几分。 那是来自肚子里美味兔肉汤的馈赠,所以程潇潇也随之心平气和了大半。 “还未想清楚?你刚才可是告诉我你能行。” 程潇潇看了看楚云深,却发现后者根本无动于衷,好像还有故意躲避她眼神的嫌疑。 行吧,行吧,能打的一个都没有。 还是得要潇潇来。 潇潇老师教你在线做人啊乖乖。 程潇潇只好出言提醒着任雁来,还好心的唤任雁来坐过来一起喝汤:“再不来这肉和饼可就没你的份了,不如过来喝点汤也行。” 任雁来的眼皮掀了掀,却保持着低头垂眼的状态,不肯迈步。 “难道还要我们请你不成?你这傲气用得地方有些多啊。” 程潇潇故意嗤笑了一声,只好继续拿话去激任雁来。 “潇潇,再吃些吧。” 抬眼瞧见任雁来默默被扯紧的衣袖,楚云深还是出言唤了声程潇潇。 你居然肯让我再吃一碗? 这对程潇潇来说是何等的特例,这是殊荣,是值得拿出来炫耀好好提一提的事情啊! 程潇潇的注意力瞬间被拽了回来,她两眼放光,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云深: “你,你是认真的吗?” 瞧给人孩子激动的,不过是一碗肉汤,这都快感动哭了。 慕白瞧了眼没出息的程潇潇,又嫌弃的对着楚云深翻了个白眼,就差直说楚云深在虐待程潇潇了。 楚云深平日里哪里短着程潇潇什么了,还不是怕程潇潇没个节制再把自己身体吃出什么问题来。 程潇潇也懂这道理,所以她都是乖乖听话,从来不真的反抗楚云深的决定。 当然,这也有部分原因是,楚云深整治她的办法有那么多,她根本斗不过楚云深。 楚云深目光温柔的注视着眼前一脸希冀的程潇潇,嘴角扬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含着笑意点了点头: “自然不假,我何时骗过你。” 嗯嗯嗯,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你最好了! 程潇潇忙不迭的疯狂点头,动作幅度特别大,却还是不耽误功夫的去舀了满满一勺兔肉汤。 眼看着锅里的汤真的快要见底,程潇潇想了想只给自己倒了半汤勺,又将剩余的半勺倒回了锅里,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汤碗。 这下齐活了。 不然真要变成刚才她骗任雁来的那个状况了,肉无饼尽,任雁来待会过来只能喝点汤草草了事。 程潇潇乐滋滋的回到楚云深身边继续吸溜,再度陷入疯狂吸食的状态。 好吃好吃,好香好香。 程潇潇已经吃出了六亲不认的态度,楚云深淡淡扫了她一眼,这才安心的抬眼去看任雁来。 刚才楚云深刻意分散了程潇潇的注意力,任雁来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 “过来用些吧。” 楚云深轻飘飘的一提,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要说一开始楚云深还愿意与任雁来对上几句,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不想程潇潇多在任雁来身上操心罢了。 一个只会读书认死理的考生,纵使有再多的学识,有多么过人的见解,楚云深是无法看入眼的。 原本听到任雁来大肆抨击腐朽的现状,楚云深才起了些许兴趣。 现在看来,这个任雁来,不过如此而已。 楚云深眼眸暗了暗,还是有意无意释放出他带着威严的气场。 这是属于皇家子弟特有的气质,也是楚云深位居靖王殿下时的王者之气。 要不是程潇潇已经投入在兔肉汤的美味之中,楚云深根本不会在此去压迫任雁来。 感受到周遭的压力剧增,任雁来原本还犹豫不决的眼神也变得萎缩。 纵使他再有锐气,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草民,一个没有见过任何大人物的考生。 虽说他根本不知楚云深的真正身份,但是感受着来自于楚云深气场上的压制,还是无力反抗。 一步步的挪动,任雁来还是坐回了火堆边。 许是兔肉汤真的很暖心,也可能是火堆的温度恰到好处,任雁来逐渐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他怔怔的看着火舌舞动的火堆,端着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往自己嘴里送食物。 “你这样吃东西,莫得灵魂。” 原本就没盛多少,程潇潇吃东西的速度本身又快。 她早已经喝完了她手里的那一碗‘续杯’,这会看着食之无味的任雁来,恨铁不成钢的甩着头,恨不得冲上去取而代之。 亏得她还特意留下了一碗,想着别亏待了任雁来这个好几天没吃饭的。 谁能想任雁来这么不争气啊,连吃个饭都这么磨磨叽叽,现在真开吃又如此不得劲。 “你能不能大口喝汤,大口吃肉?男子汉,给出点男子气概来成吗?” 程潇潇拍胸脯太用力,整个胸腔都在‘砰砰’作响,听得楚云深又是一阵皱眉,嗔怪的眼神随之下一秒便至。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程潇潇极为敷衍的给了楚云深一个安抚的眼神,还立马听话的揉了揉自己的锁骨,以示她乖巧听话的友好态度。 任雁来没有注意到程潇潇这边,他只是在程潇潇的话音落下后突然发了狠的往嘴里倒汤。 唏哩呼噜一顿吞食,最后在碗底见空的时候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他对着空中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吁,随后含着笑用他恢复清亮的眼眸跟程潇潇感叹道: “畅快!” 程潇潇只是愣了半秒,随后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可不就是畅快!” 两人相视一笑,倒是没有楚云深和其他人什么事情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七可十八章:可不就是畅快,网址: 第四百七十九章:来时如风,去时无踪 丹凤眼更暗,看向任雁来的眼神也没了刚才的淡漠,楚云深面无表情的适时开口:“潇潇,吃完不能久坐,起来活动下。” “咱们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个规矩了?” 程潇潇有些茫然,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楚云深,直到把楚云深看得浑身不自在她都没有收回眼神。 她就说楚云深今晚不对劲吧,先前是对任雁来态度温和,现在又是对她提要求。 刚才不是还允许多喝一碗汤嘛,这会又如此苛刻。 “一直都有。” 听到程潇潇软糯的声音说出‘咱们家’三个字时,楚云深不可控制的心头一跳,丹凤眼也随着微微上挑。 不过他还是从薄唇中说出了那几个字,并且成功看到了程潇潇眼中的茫然一点点变成失落。 是不是有些过了? 一般吃饱喝足,确实不会有几个人想动。 潇潇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 心里为程潇潇找了个借口,楚云深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他动了动唇角,那句‘算了’即将溢于唇边,却被程潇潇的声音先一步止住。 “是吗?好呗,我起来走走,最近确实有些胖了。” 程潇潇遥想她在家时还是吃了就去睡,毫无这方面压力的胖猫咪。 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要问程潇潇为何如此爽快的答应了楚云深这个突发奇想的提议,除去她说出来的这点,主要还是因为她误以为楚云深是身体欠佳。 如此反复无常的情绪体现,足以体现楚云深与往日不同。 可是又没有什么事情惹到楚云深,不是心理那就只能是生理了。 待会让慕白给楚云深看看吧,好像楚云深确实脸色不大好看,挺苍白的哈。 那唇色都快没有了,会不会是着凉? 盲猜一波感冒,都怪这该死的天气。 程潇潇又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越看楚云深越觉得她心中的那个猜想没错。 她倒是不想想,楚云深万年都是那淡色的唇,白皙的肤色,何时变过样子。 这个美丽的误会误打误撞使得程潇潇接下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云深身上,倒是没能再分出心思去跟任雁来过多的交谈。 几人无言,任雁来也算识趣。 他对着楚云深道谢的举了举碗,看到楚云深那静默的眼,思及刚才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的魄力,终是没有再言语,只是端正的摆好碗筷,自己默默退回了佛像的阴影处。 等到程潇潇去祝容那边溜达了一圈回来后,火堆边自然没有了任雁来的身影。 这么早就睡了吗? 程潇潇左右查看了一遍,也没有多想。在看到慕白也要离开的时候,赶紧追上去问慕白讨药。 戏都散幕了,观众自然也要退场。 慕白正假装打着哈欠,想着怎么打发了缠人的程潇潇呢。 “管管你的人,我要去歇息啊。” 含糊不清的朝着楚云深扬了扬下巴,慕白示意楚云深过来管管程潇潇。 搞得好像我有多喜欢你似的。 程潇潇毫不留情面的当慕白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要求着:“你去给楚云深看看嘛,再给他开几副治伤风的药。” “你好端端的要他吃药作甚?” 慕白也懒得装下去了,他知道要是今日他不让程潇潇如愿,他定是无法好生歇息。 “吃药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病了啊。” 程潇潇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她看向慕白的眼神十分鄙夷,令慕白都要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 “不是,你为什么觉得他病了?”慕白气极反笑,颇为无语的看着眼前极度认真的女子: “你凭借什么以为他身体不适?” 程潇潇黑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慕白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不解的眨了眨眼,不懂慕白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废话,程潇潇这会又智商下线了。 他们这里面慕白才是真正的大夫啊,现在程潇潇当着人家慕白的面口口声声强调着楚云深身体不适,难不成她还能比慕白了解医术? 这不是强行打人家慕白的脸嘛。 脑子一根筋的程潇潇不依不饶就是不肯让步,她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反正要是楚云深真有什么事,她今晚也睡不安稳啊。 慕白看着一脸倔强的程潇潇,最终还是无奈的走到了楚云深身边。 “伸手。” 慕白本以为楚云深会开口拒绝,他也能顺势离开。 没想到楚云深这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居然真的乖乖掀开长袖露出了他皓白的手腕。 …… “你们一个两个故意玩我?” 慕白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完全摸不懂楚云深这般配合的缘故。 他只能想到楚云深是心血来潮,也只好摇了摇头帮楚云深进行了一次完全没有必要的把脉。 以前楚云深真的身体欠佳都不要慕白管的,特别是那种极小的伤风头疼。 楚云深也洁癖,极度不喜别人直接接触他,所以慕白给他把脉都会垫上一块锦帕。 今日慕白根本没打算真的动手,锦帕自然没有准备。 可楚云深完全没有起什么反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看他神色轻松,眼底好似还带着一丝笑意? 慕白这下算是真的懂了,敢情这两个人是在变相互动,他不过是无辜受牵连的路人罢了。 程潇潇还在认真看着慕白的动作,哪里知道慕白的心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好了。” 收回了自己的手,慕白面无表情的掏出方帕开始擦拭。 “怎么样?可严重?” 程潇潇迫不及待追问道,那紧张的模样就像是楚云深感染的不是风寒,而是什么不治之症。 慕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止住了他的白眼。 他身后的楚云深丹凤眼已经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他却只能好脾气的一板一眼答话: “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一夜即可。” “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开点药?” 程潇潇狐疑的打量着慕白,怎么都不愿相信刚才就推三阻四的慕白这会会说出实话来。 慕白莫不是觉得这大晚上还要他磨药配药,怕麻烦所以故意说得如此轻松吧。 “我可以帮你弄药的,要是你觉得麻烦。” 程潇潇急急的补充道。 她怕慕白不相信,还对着慕白立马起誓。 慕白的眼角在不可控制的抽搐,很明显他的忍受力已经快抵达最大限度,估计再多拖延几秒,他就能直接对着程潇潇开启往日里的毒舌技能。 “我挺好的,先早点休息吧,要是明日不行再让慕白配药。” 楚云深将自己脸上的笑意收敛,这才看不下去分散了程潇潇的注视。 “你确定你可以?不要勉强自己。”程潇潇不放心的反问道。 这会楚云深的脸色确实好看了些许,主要还是因为他刚才怕被程潇潇看出端倪来,一直憋着笑,所以这会脸上沾染了些许红晕。 为了防止程潇潇继续不依不饶下去,打断慕白回过身子那控诉的眼神,楚云深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 程潇潇将信将疑又打量了楚云深几眼,这才肯放慕白从他们面前离开。 破庙外的雨势根本未曾减小,就好似天破了一个大窟窿,数不尽的雨水从里面倾盆而出。 这样的天气也别想再回到马车里,众人只能跟任雁来一样,在破庙里凑合一夜。 好在小五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楚云深和程潇潇的床褥都铺好了在等着他们。 竟是强行用稻草和棉被弄出了类似于睡袋的东西,楚云深和程潇潇一人一个,钻进去里面还十分暖和,令程潇潇这个现代人都啧啧称奇。 大家都坐了一天马车,程潇潇又跟任雁来斗智斗勇了好半天,说不累都是虚的。 这会完全松懈下来,她很快眼皮昏沉,不过片刻便失去了仅存的意识。 听到咫尺间女子匀称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楚云深的唇角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侧了侧身子,朝着程潇潇睡袋的方向看去,目光缱绻缠绵,是说不尽道不出的温柔。 一道微弱的橙光从程潇潇睡袋里闪过,光起,光灭。 程潇潇变回狮子猫了。 很快睡袋里除了呼吸声,还夹杂着细小的呼噜声,时不时还有咂嘴和狮子猫特有的呓语声。 这下是真的睡熟了。 楚云深嘴角的弧度拉大,他动了动身子,终是不舍的再看了一眼已经暗下去的那边,随后便迅速起身,从他的睡袋里走了出来。 “松涛,去,把这个放到那人身上。” 火堆的火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小部分还在负隅顽抗。 火光闪动,楚云深清隽的脸庞在光线的作用下忽明忽暗,只见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物什递到了松涛手中,极为随意的吩咐道。 松涛只简单的‘诺’了一声,就拿着那东西快步退下。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要是能够看清,便能得知松涛并无走远,而是一个闪身也去了佛像的阴影处。 而那个地方,正是之前任雁来的栖身之处,现在也是。 一片昏暗中,青色的身影只盖着一床单薄的破被絮躺在一片稻草上。 任雁来背对着松涛,不过松涛还是能够通过任雁来的呼吸声轻易判断出任雁来已然睡熟。 他蹑手蹑脚走到了任雁来身前,他们暗卫早就习惯了黑暗,所以看起东西来丝毫不感觉费劲。 眼前的青衣男子眉头紧皱,一双眼闭得铁紧,就连睡觉都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松涛打量了一番,思前想后还是将那破被絮掀开了一角,飞快的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任雁来的怀里,随后又一把将破被絮盖回去,转身离开了任雁来身边。 来时如风,去时无踪。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八十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松涛做事手脚麻利,再加上这是任雁来连日来第一次吃饱喝足,睡得很熟,所以这一系列动作都没能惊醒他。 不仅如此,任雁来连睡姿都未换,只维持那个侧卧的姿势一直到黎明降临。 破庙外的天一破晓,外面的光景一点点亮了起来。 大雨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歇,破庙外的枯树上有不知名的鸟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还挺欢快,却很快被一声哀嚎代替,原本的雀跃瞬间戛然而止。 定睛去看,是那一直发出声音的鸟儿被一只黑鸟狠命一啄,吓得羽毛颤栗,扑棱着翅膀赶紧飞走了,欢快的鸟叫声也就自然消失了。 黑鸟又对着树桠上停留着的其他鸟投过斜斜一瞥,也不知道它一只鸟是怎么做到的,眼神竟然如此有震慑力。 其他鸟刚才已经见识到了黑鸟的厉害,这会被黑鸟盯上均是微微愣神呆在了那里。下一秒随着黑鸟往前的一个探步,其他鸟也一窝蜂扇动着翅膀慌不择路的飞到空中,对树桠完全没有丝毫留恋。 枯树上总算只剩下黑鸟一只落寞的身影,它却十分开心的抖动着身子,开始梳理它光滑发亮的毛发。 等到破庙里传来了人声和其他嘈杂的声响,黑鸟才把脑袋从翅膀下面伸了出来。 它警觉的用它纯黑的眼睛打量着破庙庙门口,除了眼珠子偶尔转动,再看不到它有其他任何动作。 破庙内,程潇潇做梦正梦到兔肉汤呢,鼻间又传来了土豆鸡汤的味道。 原本蜷缩成一团的狮子猫在睡袋里不甘心的翻了个身,她小巧的鼻子不断耸动着,贪心的想要吸取更多这诱人的香味。 又是祝容的手艺,兔肉汤还没吃够呢,就换上土豆鸡了? 狮子猫眼睛还是紧闭着的状态,嗓子里却不自觉吞咽着口水,口腔内也不断分泌出更多的唾液。 不行不行,再也忍不住了。 猛然睁开眼,她都没有缓神,就一骨碌爬起来从睡袋里钻了出去。 这谁顶得住,这么香根本无法继续睡懒觉好不好。 我看你们都是群乱臣贼子,休想搅坏朕的江山大计! 谁会大早上吃土豆鸡?这也太硬核了些! 嘴上这么说,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那一个。 顺着香味走到了昨晚的火堆旁边,火堆的柴火已经添换成了崭新的一批,而程潇潇心心念念的汤锅正在昨晚相同的位置上咕噜着。 那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气,正是刚才勾引还在睡梦中的程潇潇的香味,也就是传说中的土豆鸡。 人呢人呢?人都去哪里了? 这锅就让它单独在这里放着,汤锅不寂寞?锅里的土豆鸡就不伤心吗? 狮子猫一边疯狂咽口水,一边不怕死的开始往汤锅旁边靠近。她眼神痴迷的望着那总是被热气顶得与锅体短暂分离的锅盖,恨不得这会就顺着那呲着汤汁的缝隙钻进锅里面。 这土豆鸡,确实有些香啊。 狮子猫逐步逼近,眼神也变得更加黏糊,就差粘在锅上了。 咦咦咦,我怎么又身体腾空了。 视线逐渐拉远,程潇潇原本想要偷吃,不是,替大家看下火候的想法一瞬间被扼杀在半路中。 是谁?是哪个以下犯上的混账东西,这么没有眼力见! 左右摇晃着身体,她试图回过头去看这该死的‘程咬金’。 “别动!”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场景。 好了,不用猜了也不用看了,这下程潇潇还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不过楚云深你真的很过分,你不知道坏人好事容易遭报应吗?特别是这种关于吃喝方面的人生大事。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狮子猫已经被楚云深抱到了怀中,错失第一口土豆鸡的她又怎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软绵绵的爪子爪起,爪落。 还我漂漂拳! 出击! 开春后的衣衫还是挺单薄的,那这指甲就收回一半好了。 狮子猫心里门儿清,雪白的爪子对着楚云深的胳膊就是狠狠一下,同时仰着头用她那挑衅的眼神斜视着楚云深那张俊脸。 “你不能吃土豆鸡。” 楚云深眼睛眯了眯,看了一眼自己被勾坏的衣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淡淡告知着狮子猫。 淦! 程潇潇要是知道她不光要错失她的第一口土豆鸡,还要错失接下的无数口,每一口,她定不会如此冲动,定是要讨价还价再争取一番嘛。 不要这么小肚鸡肠是不是,我刚刚不过是去看看火,根本没想着偷吃,现在更不是故意动手的。 我要是说我不过是一时抽筋,这爪子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信吗? 你看我这解释你满不满意,你要是不满意,我还能现场再给你编一个新的出来。 狮子猫腆着一张脸悄悄将自己的爪子收了回来,眼神一转就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 她乖巧的用自己圆润的下巴抵着楚云深结实的胸膛,异色眼眸水汪汪的像是一湖被风吹皱的春水 程潇潇怕是最近当人当得过于习惯,变人形的时间都维持得比较长,所以内心过于膨胀,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 她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她现在可是狮子猫啊。 楚云深根本就没让祝容准备她那一份吃食,他就没打算待会给狮子猫吃这汤锅里的东西。 “你的奶糊在小锅里热着呢,我端过来喂你。” 男子清朗的声音在程潇潇听来是那么的刺耳,她只想这会她能够突然失聪,好让这魔音无法再折磨她。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看这锅又大又圆,你看这鸡又热又香,你看这猫又饿又慌。 大爷行行好,给点呗! 狮子猫开始无敌蹭胸膛,只可惜她把脑袋上的毛都已经快蹭出静电来了,楚云深仍是无动于衷。 男人,你的心好狠。 气鼓鼓的停下了动作,狮子猫对着不为所动的楚云深撇撇嘴,终是对这不甘的命运屈服了。 不过狮子猫也有自己的小要求,她不要在庙内吃。 刚才撒娇的时候她可是看清楚了,外面风光虽说不上无限好,却也是晴空万里。被大雨洗涤过的天空清凌凌的,自然要出去喝奶糊才有意境。 纯属瞎鸡儿胡扯。 程潇潇编不下去了,她就是无法看着众人吃土豆鸡,而她只能喝奶糊。 这落差太大,她怎么可能闻着那鸡肉香,骗自己嘴里的奶糊就是同款。 索性眼不见为净好了,还能平复下心情。 狮子猫这个要求不算什么过分的,楚云深也就随着她去了。 事后程潇潇回忆到此时她这个决定,只想给矫情的自己狠狠两个大耳刮子。 要不是她事儿逼,之后又怎会生出那么多事端来。 只可惜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啦。 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任意门。 那些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事,偏得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没有钱,遇到的还尽是些连钱都办不到的事情。 就问你扎不扎心。 扎。 不仅扎心,还扎脾肺肾。 此时的程潇潇距离她扎五脏六腑还有一会儿,不过现在看来也快了。 楚云深每次都是先喂狮子猫,这次自然也不会有例外。 一手奶糊一手狮子猫,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庙门口,朝着庙外小院子的石桌处走去。 石桌连个凳子都没有,就算有也没办法坐下。 昨夜的雨再加上破庙的环境,鬼知道楚云深为何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程潇潇的请求。 答应了就别想反悔,虽说程潇潇自己都隐约开始退缩。 院子里的灰尘泥土倒是被雨水冲刷干净了,不过这石桌还是忒脏了些。 石桌表面满是坑坑洼洼的磕痕,长年累月风吹日晒令它多得是岁月腐蚀后的痕迹。这些凹凸不平的痕迹里都是昨晚堆积的雨水还有泥沙。 两者混合在一起,显得石桌仍旧灰扑扑的,看得程潇潇这个不讲究的都觉得说不过去。 这样的地方楚云深这种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待得下去,要不还是乖乖回破庙里吧,好歹那里面小五他们悉心收拾过。 狮子猫挥动着爪子往破庙那边够,似乎在说她现在又改主意要回去了。 “无碍,吃完再回吧。” 楚云深看了眼石桌,还是把那白瓷碗放到了石桌上。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更像是在平淡的叙述着某件事: “就是可能要委屈你了,这碗只能放在这里。” 话虽如此,语气也这番平淡,可程潇潇就是发现出一些旁人发现不到的东西。 楚云深能在洁癖的情况下先考虑她的感受,并且跳过自己的嫌弃和意见先来安慰她,这是不是足以说明,她的想法在楚云深看来,已经比自己的洁癖心理还要重要。 楚云深或许可以为了她克服洁癖的心理? 少女,你可以自信一些。 其实程潇潇大可不必这般揣测,她就应该去了‘或许’二字,直截了当的这样理解。 现在的程潇潇还不敢在这方面膨胀,她只在楚云深安慰她后一个劲的摇着头,美滋滋的表明她哪样都没关系。 反正跟着楚云深在一起,一路上苦一点也可以。 要是苦很多,她再考虑考虑好了。 目前看来,楚云深都没有让她吃什么苦嘛。 ‘健忘’的程潇潇很明显已经忘了屡次被刺杀和遇到的那些怪事了,也不记得当初的根叔和荻花婆婆。 爱情可真伟大,不光蒙蔽了这两个人各自的双眼,还降低了他们的智商,侵占了他们的记忆。 主要还是程潇潇,谁让她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我们不怎么聪明的主人公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五个小时都十分心大,不是简单的体现,而是当真如此。 此时摇头晃脑喝上奶糊的狮子猫根本顾不上其他,奶糊这东西吧,就很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八十章:食之无味,之弃之可惜,网址: 第四百八十一章:很快就不是一回事了 你要问程潇潇现在吃得开心不,她也觉得还挺可以。 就是总感觉后背毛毛的,好像被安装了摄像头时刻有人在监视着她跟楚云深。 这一次程潇潇的直觉确实没有出问题,不光这次,昨日下雨她突然的愣神也不是错觉。 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就在那树桠上舒展着翅膀,它蹦蹦跳跳从这边树枝跳到那边,看起来就跟那只叫个不停的小鸟毫无差别。 不过,万事均不可貌相。 要是真有这么平淡无奇,那程潇潇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 碗里的奶糊逐渐减少,狮子猫的意识又逐渐迷离。 树桠上的黑鸟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蹦跶,它目不转睛注意着狮子猫那个方向,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透着一丝诡异和肃杀的气息。 那根本不是一只普通的鸟类会有的眼神,更像是人类,还是那种凶猛的带有一定危险性的恶徒。 楚云深有所感应的朝着不远处的枯树投去一眼,却只看到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小鸟。 那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楚云深如墨玉般的眼眸闪了闪,脑子里浮现出程潇潇那许久未出现过的小宠物。 那只小雏鸟。 这只黑鸟跟小雏鸟长相十分相似,就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小雏鸟被程潇潇喂得胖嘟嘟的,圆滚滚的身子颇有程潇潇的风范。身上的羽毛也是那种柔软的绒毛,蓬松成一团,因而它平日里看起来体积也很大。 说来也巧,小雏鸟的毛发也是通身漆黑,不过小雏鸟的眼睛有些微微泛蓝,在有光的地方就能看出这点偏光。 而且程潇潇那小雏鸟,他隐约记得是淡黄色的鸟喙,脚爪也是一样,眼白和眼珠子更是黑白分明,给人的感觉就是女子们会喜欢的那种小动物。 眼前枯树上的这只黑鸟除了跟小雏鸟颜色相似,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它的身材匀称,十分精瘦,身上的线条呈流线型,十分优美矫健,看起来就是常年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 不过雄鹰又怎会是这般颜色? 从羽毛到脚爪、眼睛,统统都是墨染般的黑色,就连鸟喙也是如此。 这样的颜色极为少见,就连楚国人排斥的乌鸦,也不过羽毛是黑色的罢了,滋补身子用的乌鸡脚爪是黑的,但鸟喙也做不到如此。 还有那眼睛,怎么会有动物没有眼白,那眼睛直视过去更是看不到一丝光亮,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楚云深乃是习武之人,视力自然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他确信他看到了黑鸟的眼珠子里根本没有瞳孔,只是一个漆黑的眼珠子,类似于以前他在宫中见过的黑珍珠。 不过黑珍珠有光泽,这双鸟眼却没有。 怀里的狮子猫速度愈发的迟缓,原本都是楚云深伸勺子狮子猫就会张嘴,吃完还会晃晃脑袋。 现在楚云深就是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她都需要半天反应,才会缓缓张嘴机械地吞咽。 又看了眼枯树上羽毛反着寒光的黑鸟,楚云深匆匆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了程潇潇身上。 “可是又困了?” 楚云深悦耳的声音在狮子猫耳廓徘徊。 狮子猫的耳朵却只是轻微动了一下,脑袋则还是耷拉在楚云深胳膊上,等待着接下来新一勺的奶糊。 好像,有人,在叫我? 混沌感再次袭来,程潇潇处于一片恍惚中,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脑子里很多声音在响,程潇潇却分不清她究竟要听取谁的意见。 别,别吵。 一个一个来。 让我缓一缓。 程潇潇费劲的想要转动脑袋,却连动一下都感到困难。 就好像现在的这副躯壳不像是她自己的,可是这要不是她的身体,她又应该何去何从? 她是谁呢?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胸前的宝函又发光了,只是那光芒太弱,都无法透过锦袋显现出来。 就算显现出来也没有用,程潇潇现在根本感受不到宝函的存在,更不要说注意到宝函发光的异常了。 一声鹰唳响起,却是那般的嘶哑难听。 就像是什么利器被陡然打碎,惊得程潇潇一阵心悸。 狮子猫的身子随之一抖,整个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发起颤来。她的体内已经发出低吼声,毛发更是自己站立了起来。 这是狮子猫往日里气急了,想要攻击人时才会有的表现。 还有几次狮子猫极度害怕极度恐惧,也是现在这副模样。 楚云深手中的勺往碗里重重一撇,改为用两只手抱着狮子猫。他将狮子猫抱得离自己更近了些,垂眸关切的打量着狮子猫的脸。 狮子猫一红一棕异色瞳孔无神的盯着某处,嘴里正无端发出嘶吼声,还伴随着小声的呜咽。 楚云深的丹凤眼中写满了心疼,他的右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狮子猫,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安抚些许狮子猫现在的情绪。 程潇潇能够感受到有人在摸她,但是无论她怎么睁眼都无法看清眼前人究竟是谁。 是楚云深吗? 程潇潇试探性的大声问道,却发现她现在不光无法睁眼,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鹰唳声再度响起,程潇潇只能捂着头无力的蹲了下来。 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好像是处于通往地府的那片虚无里,又似乎有着些许不同。 还有这扰人的声音,每响一次程潇潇就头疼得厉害。 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吗?还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怎么会有比人用指甲划拉黑板,用叉子划拉餐盘更难听的声音? 这还有人性吗?我怀疑你在故意搞事情,就是想对付我老猪佩奇。 程潇潇静静等着这声鹰唳过去,只有这声音消失,她恶心想吐的晕车感才会逐渐减轻。 比起这些,她觉得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 与此同时,楚云深并不知道程潇潇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他所看到的狮子猫只是紧绷着自己的身体,失神的睁着眼一动也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 喉咙里是不愉快的呼噜声,爪子由于无意识的用力,指甲已经完全露了出来。 锐利的指甲嵌进了他的衣衫,将他的皮肉轻松划破。 楚云深却没有给狮子猫换位置,更没有就此放狮子猫去地上。 就像是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只一下下抚摸着狮子猫的毛发,纵使这会狮子猫的毛发完全都是炸开的,但楚云深仍是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一面安抚着狮子猫的情绪,一面楚云深也不再坐以待毙。 鹰唳声已经响了两次,狮子猫的反应一次比一次剧烈,楚云深不能在等,也不可能再犹豫。 他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那枚哨子,又将哨嘴对准了他的薄唇用力吹下。 熟悉的哨声响过,不消片刻,小五和松涛从破庙的围墙外直接飞了进来。 他们的足尖在墙头轻点,人则飘飘然落到了楚云深面前,对着楚云深恭敬行礼: “主上。” “去捉那只鸟,要活的。” 楚云深把哨子收回,又改回两只手托着狮子猫。他的声音很冷,冷到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团化不开的冰。 小五松涛不疑有他,领命后根本无需多言便去执行。 他们丝毫没有觉得楚云深要他们这些暗卫去捉鸟是在刻意刁难,反正暗卫什么事都能做,也什么事都会做。 前提是,只要这些事是楚云深布置的。 两道黑色劲装身影很快掠到枯树枝丫上的黑鸟下面的空地上,然黑鸟见到有人来却也没有半分的恐慌。 它见得人多了,根本就不怕眼前看起来就不凶神恶煞的两人。 黑鸟的扮相实属特别,小五也频频侧目看了好几眼。 看到黑鸟那酷似小雏鸟的长相,却和小雏鸟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小五都要忍不住为之叹息。 瞧瞧别人家的宠物,再瞧瞧他们自己家的。 家里那只随了程潇潇,除了能吃能喝能睡,貌似什么用都没有。 就连长相都被眼前这只比了下去,雄鹰没个雄鹰的模样,这只个头和身姿看起来才像那么一回事嘛。 小五赞叹的眼神又在黑鸟身上流连了一圈,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家主上为什么要他们过来抓鸟了,估计是看家里那只不顺眼要给狮子猫换宠物? 不过说起来家里那只好像也挺久没见到了,难不成走丢了还是离家出走了? 小五虽心里开小差,却还是一个点地身子朝着树上飞了过去。 得亏程潇潇现在不知晓这些,楚云深更多的注意力又在狮子猫身上,不然这两人要是知道了小五的心思,定是一个要挠人,一个要处罚。 毕竟小五那眼神太明显,明显到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猜到他的心思。 不然树桠上的黑鸟也不会嫌弃的躲了躲,从一边的树桠换到了更高处的那根。 楚云深时不时也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他的手还在抚摸着狮子猫的毛发。 这会黑鸟没有发出叫声,狮子猫的反应也没有之前那般激烈。 看起来倒像是恢复了平静,只有狮子猫那无法聚焦的双眼还彰显着这一切的不寻常。 枯树那边小五和松涛两边围攻,小五已经用轻功飞到了黑鸟身边,松涛则守在另一侧。 黑鸟却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乱了阵脚,它不慌不忙的用那漆黑的双眼打量着小五,又侧过脑袋去瞧了瞧松涛。 它的眼中似乎有些疑惑,看起来并不理解小五和松涛的行为。 不过很快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八十回一章:很快就不是一回事了,网址: 第四百八十二章:稍纵即逝 黑鸟猛然抬头,仰着它的脑袋张大鸟喙,对着天空就是一声鹰唳。 这次的鹰唳不同于刚才楚云深听到的那两声,原本只要黑鸟啼叫,狮子猫就会身子颤抖随后进入应敌状态。 但这对楚云深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只是觉得有些震耳朵罢了。 现在不同。 黑鸟的声音一出来,狮子猫又是刚才的炸毛状态,楚云深等人也随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楚云深抱着狮子猫腾不开手,他的反应也确实小一些。 他一手抱着狮子猫,一边凝神静气,用舌尖死命抵着自己的上颚。从他紧绷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他这会也是咬紧牙关片刻都不敢放松的状态。 小五和松涛更加失态。 他们一个直接弓下了身子,抱着自己的脑袋险些从树上摔下来。 另一个也是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孔,想要往黑鸟旁边凑又实在没力气靠近。 可以看得出来,小五是真心想要抓住这黑鸟的。可是现在黑鸟这叫声一出来,他连前进都难,想要活捉黑鸟又谈何容易呢。 事态逐渐陷入一个僵局当中,众人本以为等着黑鸟的这次叫声过去一切都能结束。 可这期间的等待实在过于漫长,楚云深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血迹,小五他们更是连眼睛都憋得通红。 他们三人松涛武功最差,这会他的耳朵里也渗出了淡淡红色,原本勉强维持住的身形也一个重心不稳,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的从树上栽了下来。 “先下来。” 楚云深一只手捂住了狮子猫的耳朵,他将口中的腥甜悉数咽下,这才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小五你过来抱着她,务必捂住她的耳朵。” 楚云深对着已经退了下来的小五淡淡道。 松涛摔下来后便昏迷了过去,楚云深现在也无法再分神顾及到他。 他只来得及将狮子猫交给小五,自己擦拭去嘴角边的血迹,手心朝下用力一甩,抖出了那把他随身携带的匕首。 原本他是打算给黑鸟留个活口的,毕竟这黑鸟无端出现,又不知道其来历。 它一出现光凭叫声就能伤害到程潇潇,想必这鸟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秘密。 留下它还能查出个幕后真凶,也好不给日后留下隐患,斩草除根才是楚云深一贯以来的办事风格。 不过现在看来这招是行不通了。 这黑鸟一直叫唤,不光狮子猫痛苦,他们也无法抵抗。 现在只求这黑鸟有个停歇的时候,他好一举将它拿下。 楚云深喉咙里的腥甜再次上涌,他再度咬紧牙关一步步朝着枯树逼近。 黑鸟的叫声还未停止,唯一好一点的地方就是这叫声比刚才弱了几分。 只要有变化,那就说明有希望。 楚云深一鼓作气继续前进,很快他人便抵达了枯树树下。而那黑鸟还仰着头朝天嘹叫,像是没有发现楚云深的逼近一般。 身起,人落。 一袭黑衣徐徐而至。 枯树上,怪异扭曲的树枝随意伸展着,黑衣男子与黑鸟各执一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动弹。 楚云深的脸色比先前还要差,脸都快白成半透明色了。 对面黑鸟的声音越来越弱,它的脑袋也不再完全仰着,维持着那个朝天的状态。 随着黑鸟的低头,楚云深的身形迅速移动。 一道黑影稍纵即逝,速度快得几乎只剩下了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 寒光一闪,光亮得能晃花人眼。 要是程潇潇现在还醒着,估计一面要担心楚云深的身体,一面还要为楚云深的帅气姿势打。 虽然她每次什么都看不清,但就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才显得楚云深厉害啊。 在程潇潇心中第一厉害的楚云深已经稳住了身形。 树下不远处的小五已经将松涛拖到了自己身边,这会他扶着松涛自己则微微抬头,正眯着眼打量着树上的一切。 不知道是他眼花还是他头脑不清楚,他居然觉得楚云深匕首挥过去后黑鸟就凭空消失了。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主上……” “这不可能。” 楚云深的声音和小五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只是楚云深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诧异。 他是亲眼所见,适才他手中的匕首确确实实,千真万确刺中了那黑鸟的身体。 只是匕首一碰到黑鸟,黑鸟就散发出了一阵浓郁的黑雾。 这会等到黑雾退散后,里面居然不见了黑鸟的踪影。 是的,小五没有错。 黑鸟确实凭空消失了,还是在楚云深眼皮子底下。 楚云深的反应很快,虽脸上闪过片刻的诧异,却在第一时间内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表情。 与之一起的还有那寒光逼人的匕首。 匕首入鞘,楚云深一个回旋,下一秒玄衣身影衣袍摆动,飘然落地。 刚才被擦拭掉又溢出的血迹干涸在他嘴角,他却无暇再顾及,只是快步上前接过小五手中的狮子猫。 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狮子猫的颤栗停止,已经疲惫的闭上了双眼,眼皮则在微微颤动着,好像还想再睁开眼。 “睡吧。”总算舒了一口气,楚云深的声音安定下来,也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如水:“别担心,我在,我在的……” 抚摸着狮子猫毛茸茸的脑袋,楚云深压低了声音一直在哄狮子猫,等到狮子猫的眼睫毛不再颤抖,他才彻底没了声音。 楚云深的声音不用细听都能感到丝丝沙哑,小五扶着松涛站在旁边神色担忧,沉默着等待。 “走吧,让慕白给你们都看看。” 将已经熟睡的狮子猫往怀里拢了拢,楚云深这才腾出一只手擦去嘴角的痕迹。 破庙院子里的事情看似解决了,但是虚无当中的程潇潇却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她根本对黑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原本被凄厉的声音吵得几乎窒息,感觉再耽搁一会,她的身体都能随着这声音四分五裂开来。 就在她跪倒在地,很没形象的蜷缩成一团时,那扰人的声音竟戛然而止不再出现。 一切都好像是程潇潇的幻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程潇潇伸出自己的手好好端详着,她的身体好好的,哪里有什么分裂破碎的奇幻体验。 她想爬起来也十分轻易,就是程潇潇发现她还是在这片虚无里,并没有回到她该在的地方。 等等,可是她应该在哪里来着? 她怎么有些懵呢,难道是被噪音摧残的后遗症? 程潇潇努力回忆着她刚才是在干嘛,又在想为什么会好端端进入虚无。 她要是没记错,她好像是跟某个人在一起。至于做什么,应该是吃什么东西?还是闲聊? 然后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想得起来大概,却想不起来具体事宜的程潇潇有些心累。 她索性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维持刚才毫无形象的状态。 人在放松的情况下才能回忆起丢失的记忆嘛。 这话确实没错,但是还有一个逻辑就是,人在放松的时候也容易犯困。 恍惚间程潇潇好像又听到有人在跟她说话。 不同于刚才的种种,这次这个声音很熟悉,还很好听。程潇潇十分安宁,原本慌乱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那个声音在说:“别怕。” 他还说他会一直在。 印象中,似乎有那么一位男子也喜欢说这句话。 那个人跟她很是亲密,只要想到他,她心里就会雀跃不已。 可那个人是谁呢? 是谁呢? 虚无中,程潇潇眼皮沉重的沉沉睡去。她的身体慢慢化作一缕缕流光朝着一个地方汇去,很快汇聚成一道七彩的光芒进入了马车上狮子猫的身体内。 “你醒了?可感觉还有哪里不爽利?” 楚云深哑着声音对眨巴着双眼的狮子猫问道。 狮子猫刚刚转醒,不同于往日,这回她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好似对所有东西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听到有人说话,狮子猫转身侧过脸来。她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探究,还带着一丝陌生? 注意到这个眼神,一直守在程潇潇身边的楚云深竟心里有些恐慌。 程潇潇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这会好不容易醒来又半天不吭声,只如此安静的看着他,这根本不符合程潇潇的性格啊。 狮子猫十分可爱的歪着脑袋,异色眼眸疑惑的转动着。 她在打量着楚云深。 楚云深墨色的丹凤眼暗了一暗,不动声色的与狮子猫相对视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点点伸出手凑到了狮子猫脑袋上。 狮子猫很明显的缩了缩脖子,楚云深比她的反应更大。他的手臂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停在了空中久久不敢动作。 狮子猫却在下一秒眯着眼睛朝他的手迎了上来,并且一个劲的直用下巴和腮帮子蹭楚云深的手指。 “喵~” 呜呜呜,终于重新见到你,我刚才都吓坏了。 程潇潇一个劲的哭诉,恨不得一口气将满肚子的苦水全部倒完。 等过了好几分钟才僵住了身子,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狮子猫吗? 所以为什么要一个劲的用猫语乱说一通?难不成还真指望楚云深都能听懂? 还有,她为什么要用狮子猫的示好方式来撒娇,还求撸毛求挠痒,未免也太羞耻了吧! 只能说还是脑子没能完全醒过来,只能是因为这个,必须是因为这个! 程潇潇在心里为自己找着借口,也不能算是借口,这确实是她刚才所经历的现实,只不过她现在要这个现实替她的惯性犯傻背锅罢了。 直到程潇潇犯傻之前,其实她的思维都是紊乱的,包括刚才楚云深跟她说话。 她醒来后之所以没有说话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恍惚感,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她现在在哪,又要做些什么。 只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八十二章:稍章纵即逝,网址: 第四百八十三章:给你10086个赞! 后来她能反应过来一些了,又需要整理头绪,所以才会打量着楚云深不肯过去。 直到楚云深靠近她,她嗅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青草香。 人的嗅觉记忆往往会比其他记忆来得直接,深刻。 只在那一刹那间情感像潮水般席卷而来,所有有关于楚云深的记忆和她穿越过来的种种将她迅速包围。 包括在虚无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她也反应过来了那个人就是楚云深。 那一刻程潇潇只想着马上靠近楚云深,于是便情不自禁露出了狮子猫的本性。 大意了大意了。 重新躺在楚云深怀里的狮子猫还是觉得有些许丢脸,她用爪子揉搓着自己发烫的脸蛋,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去看楚云深。 楚云深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想到刚才程潇潇那个如同在看陌路人的眼神,楚云深就只感觉一阵心慌。他的心脏加速跳动着,一阵酥麻后又跳得极为缓慢。 这令楚云深有短暂的缺失感,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才勉强将心中的抽搐感压制下去。 这其实已经是他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了,狮子猫昏睡后在破庙里被慕白诊断时,他也感觉到了这种心脏被麻痹的痛感。 联合之前程潇潇一靠近他,他就不受控制的心悸,楚云深只当成这是相同的心理作用罢了,倒是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所以刚才程潇潇那番举动,楚云深也同样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面上根本未曾流露出半分。 程潇潇要是知道楚云深这般‘装模作样’,定会大呼大可不必。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啊,你在乎我着急我,你装这么淡定干嘛,弄得好像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发现一样。 程氏理论向来如此简单粗暴,这也在后面楚云深和程潇潇相处中无数次正面侧面体现了出来。 现在就算了,现在还为时过早。 还不是因为现在楚云深尚且能瞒过去,程潇潇这个反射弧超长的憨憨,暂时根本不能通过楚云深这些微表情小动作看出来什么。 憨憨程潇潇这会只知道她总算恢复了正常,她要好好把她昏迷时没能说的话都给补回来。 可把她给憋坏了,她可是有好多东西可以讲,也有好多事情要问。 首先,他们怎么就在马车里了,不是吃土豆鸡吗? 神特马土豆鸡。 真没想到程潇潇人都这样被折腾一遭了,醒来记得最清楚的东西之一居然还有土豆鸡。 只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土豆鸡只能成为程潇潇魂牵梦绕的朱砂痣了。 扯远了扯远了…… 程潇潇当然不可能只想着土豆鸡,还有兔肉汤饼和其他美食啊。 呸! 她主要就是想问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又昏睡成这副傻样的,一醒就一天一夜都过去了。 还有还有,那个愤青任雁来呢?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破庙里,也没跟他再聊上几句,看他那晚最后的态度,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激进了啊。 要是能再沟通沟通,或许还能聊出点新的人生想法来? 狮子猫想知道的事太多了,想倾诉的也不少。 她四爪并用比划了好久,楚云深总算**不离十的全给她解答了出来。 不愧是我有语言天赋的楚哥,妹妹给你10086个赞! 楚云深超强的理解力省了不少事情,也节约了不少时间,狮子猫只需要窝在楚云深臂弯里就可以了。 狮子猫舒服地又换了个姿势,楚云深已经给她讲完了黑鸟一事,这会正准备寥寥数语结束任雁来这个话题。 那怎么行呢。 黑鸟这一环节听得程潇潇确实情绪紧张,特别楚云深说黑鸟一叫唤她就失了神,她回想起来还莫名心发慌。 但任雁来那边也不是什么小事啊,程潇潇可是跟他逼逼叨了一整晚,岂是现在几句话就能随意带过的。 反正现在黑鸟消失了,慕白也说程潇潇他们身体都没什么大问题,唯一一个伤势偏重的就是松涛了。 据说松涛耳膜受损,得用药几天,这几日都会比较耳背,这不就被安排去干后勤了,估计这几日做饭都会是他。 其他线索也没有,那程潇潇的重点自然还是放在了任雁来这个人身上啊。 好歹这是她第一个‘投资’的人,只是言语上的交际,人家也用了心不是。 说来说去那么多都是浪费口舌,所以,现在,立刻,马上,跟我把任雁来的事情交代清楚! 狮子猫不满的用爪子拍打着楚云深的胸膛,丝毫不在意楚云深这身衣裳是过年才做的新春装。 看到绣线被勾得乱七八糟,狮子猫往她那边举了举爪子。她不耐烦的动了动指甲,换来得则是那些丝线被拉得更长。 楚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亲自伸手去解狮子猫爪子上已经缠了几圈的线头。 狮子猫还躲闪了几下,斜看着楚云深的眼神里只写着四个大字:决不妥协。 你不跟我讲清楚任雁来是怎么回事,今天你这衣裳就休想脱身。 原本程潇潇没反应过来,其实也就还好。 谁曾想她勾坏绣线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般一闪,想到了很多之前她都忽略了的事情呢。 算上任雁来这一次,程潇潇记得应该好几回都是这种情况了吧。 每次无论她是睡着了,还是受伤昏迷,楚云深总是能精准的挑好时间带着她‘跑路’。 不知道的估计都要以为程潇潇是逃犯呢,所以才会这般见不得人。 过年那会是躲楚弘毅,与李家兄妹在客栈初相识那回也是,现在碰到任雁来又来这般。 咋,同一个招数你还用上瘾了? 程潇潇也知道她狮子猫和人形每次切换的时间点都很突兀,楚云深这样做能帮她隐瞒住很多事情。 不过也不至于这么急吧。 按理说她这次在黑鸟那受到了这么大惊吓,楚云深定会陪她静养的,万一她路上再身体不舒服呢。 而且楚云深说了他凡事都不瞒着程潇潇,讲话做事也确实从来都光明磊落。 这含糊不清的敷衍之词,模棱两可的态度,再配上仓促离开的解决方式,除非程潇潇现在脑子真装浆糊了,不然她不可能就此放过楚云深。 那程潇潇现在浆糊装上了吗? 没有。 那还等什么,必须问出个所以然来这事才算过去啊。 狮子猫再三坚持,爪子也因为躲闪楚云深的触碰,而将那些缠绕的丝线越扯越多。 最后在程潇潇都快看不下去的时候,楚云深终于叹了一口气把当天早上的事情再度娓娓道来。 只不过这次他讲述的是他带着昏迷的狮子猫回了破庙的事,这其中不得不提及的,就是程潇潇口中一直念叨着的任雁来。 任雁来是被浓郁的药香熏醒的,当然他更怀疑是昨晚的那帮人动了手脚。 因为他醒来就发现破庙里已经人去庙空,整个破庙又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 程潇潇他们这群人来时声势浩荡,走时悄无声息。 要不是已经熄灭的火堆,还有他身边不远处摆着的白瓷碗留下了痕迹,任雁来都快怀疑昨夜他碰到的是鬼了。 庙内属于楚云深他们的东西消失得一干二净,一切都恢复得如同他们没来时一样。 对于任雁来而言,程潇潇他们这群人来历不明,行踪飘忽,又个个气宇不凡。 特别是楚云深,昨夜给他的那种压迫感,现在他想起来都尤为恐慌。 任雁来坐在尚有余温的火堆边,有一口没一口吃着楚云深他们留给他的土豆鸡,心情既复杂又沉重。 对他而言楚云深他们是神秘的,一看便知这些人身上藏了好些秘密。但说来也怪,这些并无法影响任雁来昨晚因为程潇潇的话而心生触动。 想到这些,任雁来把手中的白瓷碗放到地上,又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 和令牌一起的还有一张被叠好的纸张,这会也被他重新打开看了一遍。 这张纸是他适才端碗时在白瓷碗碗底发现的,上面只写了简明扼要的几句话:行卷之事可带上令牌,去京城望京茶楼天字房染梅居,找林亦思。 纸上的字一气呵成,行书行云流水十分流畅,一看便知留字之人学识高深,为人潇洒。 任雁来的心中莫名一闪而过楚云深那张淡漠又俊美的脸,他又把手中那枚令牌翻来覆去的摩挲。 初见这纸上的内容时,他还未能搞明白纸上话的意思,直到他换衣裳时这枚令牌从他衣襟中掉了出来。 这令牌做工还算精致,整体呈椭圆形。 上面有烫金的卷草纹,那卷草纹有规律的缠绕在一起,从远处看有些像‘瑄’字。 其他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了,如果令牌背面书写着的‘望京茶楼’不算的话。 看起来像是跟茶楼有关的东西,不过光凭这枚令牌就能解决行卷一事? 怎么解决?令牌一出,茶楼里那个叫林亦思的就当真愿意帮他? 任雁来不是京城人士,但也知道望京茶楼的名声。 望京茶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茶楼,每年都会在京城举办诗会。诗会是晋级赛,淘汰制的,南来北往赶考的学子基本都会参加。 不过这里面自然也有前提,那就是要交够银子。每场都有参赛费,倘若是中途参赛费用更高。 这诗会在科举考试前的三个月提前开始,直至最后一场考试前一周截止。 最后胜出者不光退还所有场次的参赛费,还会把他的诗篇制成匾额挂在望京茶楼外面的墙面上。 望京茶楼的诗会不光参加的人多,关注的人更多。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1八十三章:给你10086个赞!,网址: 第四百八十四章:二选一,挑一个! 每年全京城大半的人都会来捧场,据说有一年连万岁爷楚鸿祯都微服私访出来看过最终场。 倘若这令牌真的有用,那这群人难道是打算让他参加诗会吗? 任雁来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只要他在望京茶楼的诗会上一举夺冠,一定会轰动京城。 等到那时候京城人尽皆知,他也就无需再四处找人到处行卷。 只是这个念头后来就被他给打消了,原因也很简单,他连参加茶楼诗会的钱都没有。 望京茶楼的参赛费不可赊欠,必须当面结清,他实在是一口气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问任家借倒不是不行,只是每场都参加,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那个家纵使愿意,任雁来也抹不开这个脸。 他可无法大言不惭说出他必定能一举夺魁这种话。 可是不夺得魁首这银钱也不会退还,到时候他又要去从哪儿弄钱去还给任家呢? 这就是一直以来任雁来迟迟未去诗会的原因,只不过今日既然有人能帮他到这个份上,他断然要去试试才是。 怕就怕茶楼里查无林亦思其人,又或是对方压根就不认这东西。 任雁来一点点收紧他的手,把那枚令牌攥得铁紧。喜忧参半,他已决定今日就收拾收拾加快速度去京城。 无论这令牌是否真的能派上用场,他都应该先走一趟望京茶楼再作其他结论。 不得不说,还是楚云深有办法。 一枚令牌,一张留言,就如此轻松的让任雁来接受了行卷一事。 应该说是直接跳过了‘接不接受’这个环节,顺利进入‘令牌能否有助于行卷’和‘如何迅速找到林亦思取得帮助’这两个纠结点。 这样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就有点像你想要约某个人去吃饭,不要去问人家有没有时间一起吃,而是直接问人家是这周六去吃还是下周二更合适。 类似于偷换概念吧。 直接给了对方选择时间的权利,从而巧妙的跳过能不能一起吃饭这个最初的问题。 当然也会有头脑清醒的不会掉进这个圈套里,会第一时间拒绝你的提议,根本不给你抖机灵的机会。 但行这事的是楚云深,对于任雁来这种清高孤傲的人而言,楚云深虽不说有多了解,但也算是略知一二吧。 程潇潇的连骂带劝,任雁来明显表情有松动,只不过面子上抹不开罢了。 这时候倘若有人能够推波助澜一下,这件事也就**不离十了。 重点是方式方法。 话说回来,任雁来虽不会武功,但直觉确实挺准,观察力也十分敏锐。 任雁来之所以会睡这么久,确实是楚云深让松涛点了任雁来的睡穴。不然任雁来也不可能真的睡得这么熟,对外界所有事都一无所知。 怀里被放了令牌不知道;慕白给狮子猫诊断病症没听到;楚云深他们离开也不清楚。 也算是保全了任雁来的面子吧,反正这样他真不愿意接受也没办法当面拒绝。 至于任雁来现在私下会不会无动于衷,自是也有这个可能性的。 那这些楚云深就不甚清楚了,他也不用再管这些。 楚云深之所以草草带过这一段,除了不想让程潇潇知道他昨晚安排了这些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确实不能完全确定任雁来的选择。 万一任雁来真的一意孤行,依照程潇潇不肯放弃的思想,定是还会努力一番。 楚云深想想那个画面,丹凤眼瞬间闪过一丝不悦。 所以私下解决这些不必要的隐患,确实很有必要。 他怀里的狮子猫正在心里各种称赞她头顶的这个男人,哪里察觉到了楚云深的情绪变化,自然也不会发现楚云深的阴谋论。 任雁来一事总算是尘埃落定,至少对于程潇潇而言这已然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程潇潇也希望有朝一日她确实能够看到任雁来在楚国的朝堂上大放异彩,在楚国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辉煌一笔。 搞不好那时候他们又能碰到一起,还能好好把前几日未能聊完的话题再起话头。 哦,对,还有‘离家出走’的李清让。 到时候楚云深他们上完朝,他们再一同出宫跟程潇潇李含栀一起吃吃喝喝畅谈人生,也不失为畅想中的一种美好未来啊。 狮子猫痴痴发笑,倒是临末了忘记问楚云深令牌的事。 怎么她没听过楚云深有个叫林亦思的朋友,还有那望京茶楼也没见楚云深去过,应该不属于靖王府的产业啊。 所以说人不能被打岔,想太多甜的白日梦就是容易脑子转不过来弯。 不过不记得就算了吧,反正迟早有一天她能知晓这件事,只不过是个早晚问题而已。 马车不徐不缓的行驶着。 故事听完,狮子猫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她乖乖举着爪子任由楚云深摆弄。 楚云深自是不再多言,只耐着性子细心的一点点把那些勒人的绣线从狮子猫指甲上解开。 马车车窗的车帘没有被放下,窗外的阳光透过车窗直直的照射在楚云深的脸上,为他俊朗的面容更添了几分神韵。 阳光下楚云深瘦削的脸庞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粉,象牙白的肤色竟然显得有些透明,眉峰处的青色血管在皮肤下微微跳动,十分明显,却又透着几分性感。 他那淡色的唇这会轻轻抿在一起,因为用力的缘故多了一些血色,看得程潇潇心里又有些痒痒的。 马车里有微小的灰尘在空气中飞扬,由于阳光的缘故,程潇潇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它们在她面前浮动。 原本这些在程潇潇看来都是空气不清新的表现,现在在她眼中却觉得这一切都极为可爱。 不仅仅是可爱,还带着一丝丝的小浪漫。 可能这就是恋爱的魅力吧,使得程潇潇再面对这世间的万物,连相处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当然也不光是恋爱,还有其他的感情。 反正以前程潇潇总有种认命的感觉,做什么事都很焦虑,哪怕当米虫过生活也会时常恐慌,根本没有心思停下来去认真观察周围的一切。 这种情况不光是因为她是穿越者,她前世其实也是这样。 那时候便从来不敢停下脚步去细想自己的生活,去揣摩她的日子过得究竟如何。 反正得过且过吧,只要不糟糕,一时开心了即可。 过去的程潇潇将那些东西称之为随性。 不用顾及太多,无需权衡利弊,随心所欲去做一些决定,反正那一下感觉对了就当做是那么一回事好了。 以至于程潇潇的很多想法,很多选择都是不成熟的,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她也会后悔,也会在回过神来吃了亏时懊恼,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不愿多想。 因为怕。 不知道究竟怎样才是对的,也不想知道她的处境究竟如何。 有时候迷糊点,认不清现实反而好插科打诨继续过下去,不然太清醒程潇潇怕她一个人支撑不下去。 她身后一直以来都空无一人,又怎敢轻易倒下呢? 看清只会徒增压力和痛苦而已,一次又一次的灰心,早就让程潇潇对现实失去了信心。 但是现在跟楚云深关系越来越融洽,也拥有了其他的一些好友,她突然不再那么害怕了。 过年时她就知道,今年她总算不再是独自一人。所以现在更多时候面对很多东西时,就算程潇潇自己想恐慌恐怕都无法慌起来。 她的心里有了羁绊,有了可以令她情绪安稳下来的力量。 彼时的她就像是一直在天上飞着的风筝,这一次总算有人在地上追到了她,并且伸手握住了她身上的那根风筝线。 纵使程潇潇知道那根线有些扎手,还十分勒人,是根倔强的鱼线,但她更清楚,握住线的那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开手,更不会放弃偶尔飞偏被风吹远的她。 指甲上的绣线终究会散,心中的线却已经悄然绑定。 狮子猫惬意的躺在楚云深大腿上晒太阳,享受着楚云深为她带来的梳毛服务。 她眯起异色眼眸看着车窗处纷飞的灰尘,嘴里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一道黑色身影在窗外一晃而过,那瘆人的眼睛惊得狮子猫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她的毛发瞬间炸开,身子紧绷,条件反射一骨碌爬起来弓着背开始哈气。 是它。 程潇潇也看到了。 在此之前不过是刚听完楚云深的描述,她自己都没脑补过黑鸟的样子。 但刚刚程潇潇还是一秒钟不到就认出了它,并且她确信那就是黑鸟。 不为什么,就凭那稍纵即逝却令人心悸的恐慌感和她前两日突然失神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原本她胆子很大的,她定是应该叫嚣着要宰了那个煤炭球才对。让那黑鸟肆意嚣张,还以为自己真是坨弟弟了? 可不知为何,程潇潇这次就是没法如此轻松的说出这种话来。 大概是她现在过于佛系,凡事都讲究着一个心平气和,友好相处? 净在那瞎扯淡! 她那是对剥离灵魂这件事有后遗症,现在还没能缓过神来呢。 这才刚醒过来就又被盯上,程潇潇实在吃不消黑鸟这战斗力。就算是要榨干她,也要缓缓再来啊,不然她怎么能回过神。 程潇潇不懂了,楚云深那一匕首难道没有起一点什么作用? 怎么会刺中了变成黑雾,现在又自顾自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还有一点,程潇潇都觉得奇葩。她这不过才恢复正常,那边就穷追不舍,前后脚迫不及待想来进行二次迫害。 是在她周围安装了监控,时时偷窥着她的生活。 还是卜卦技术比她还要能耐,就跟上节奏直接算出新动向了。 反正二选一吧,挑一个。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一四百八十四章:二选一,挑一个!,网址: 第四百八十五章:一给我里giao 狮子猫神色恹恹的躲在楚云深怀里反省着自己的流年不利,不懂她的美貌究竟有多出众,才会得以鸟类都如此的心动。 如此穷追不舍,怕是爱得深沉想放都放不下吧。真令人头大,还不是只能怪程潇潇这该死的魅力。 怪她,都怪她过分美丽。 无奈的摇头也只是徒然,程潇潇对于这种‘狂热的追求者’还是需要给点反馈的,不然以后越来越过分,做出其他过激的事情,岂不是对大家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说得程潇潇自己都感动了,她差点相信了她刚才所想的都是真的呢。 还不是不想再正面交锋,至少现在不想再弄出什么事情来。 松涛的伤还没好,程潇潇自己才醒,楚云深和小五皆是吐了血,程潇潇怎么放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有新动静。 就是不知道这样瞒着不说,黑鸟会不会主动出击,类似于破庙里一样。 说了就能提醒楚云深他们,大家先自我防御? 程潇潇本人是指望不上了,她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但是楚云深他们要是事先得知黑鸟存在,是不是可以一雪前耻,改变当前有点糟糕的劣势。 程潇潇心里纠结得都快赶上天津麻花了。 也正由于紧张,她的感知力比往常要敏锐好些,使得她轻松地发现了一些异样。 有几日没了动静的宝函又有了反应。 这是程潇潇和李家兄妹分开后,宝函第一次发生异端。 不同于李家兄妹当时的靠近,这一次宝函的颤动十分胆小。 程潇潇也不知道她形容得对不对,反正如果把宝函形容成一个人,上次李家兄妹事件,宝函是兴奋的,是心情愉悦的。 特别是每次李含栀抱程潇潇,程潇潇感觉锦袋的绳子都快把她的脖子勒断了。 宝函会一个劲的往李含栀那边凑,试图自己去靠近李含栀。 但现在不同,程潇潇能够感受到宝函的害怕。 虽说能感受到一个容器的情绪,这听起来就很神乎很不切实际,但程潇潇身上又有什么寻常的事情呢,多得是不一般的东西,要是有胆小的人听了怕是要咂舌惊呼。 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也都强硬地被经历了。 再说宝函吧。 它不像是之前那样愉悦的发出一些响声,而是不可避免的抖动,一点规律都没有。更像是程潇潇往日里自己遇到啥害怕的事情时,身体会自己不自觉的打摆子。 最显著的特征是,宝函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一个劲往狮子猫毛发中央钻,直磨得狮子猫皮肉都发疼。 狮子猫伸出爪子轻抚着锦袋,只想着让锦袋里的宝函稳定下来,自己却也随着宝函一起被吓得一哆嗦。 当然程潇潇不可能仅仅是因为黑鸟,她是被突然拉开的门帘吓到的。 马车车门口的男人很明显不够自觉,他不仅没有半点自觉性,并且根本没打算跟程潇潇道个歉啥的。 可恶如斯。 我看你就是没受过社会主义的毒打,小时候师傅少爱了你一次。 狮子猫异色眼眸不满的瞪着慕白,试图给慕白一些警告和提议,却只从慕白那吊儿郎当的表情中看到一丝调笑。 “刚醒就这么腻歪?你们不嫌挤得慌?” 慕白自动忽略楚云深的表情,却对着楚云深抚摸狮子猫的动作暧昧得笑得不停。 好了结束了,你满脑子就只知道搞带颜色的东西。 狮子猫放弃与慕白沟通,翻了个白眼便扭头看向了别处,只剩下楚云深冷着一张脸面对慕白。 “有事直说,无事……” 楚云深的态度还能如何,自然是神色不愉的想要尽快打发慕白出去。 对于慕白的调侃,他向来都跟程潇潇一样,直接忽略不计不可能反驳。可能楚云深比程潇潇还要无所谓,他只管做好自己,何时需要顾及这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了。 “有事!” 这一次慕白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他上前一步打断了楚云深的冷言冷语。 “有事跟你说。” 慕白又是一个倾身,看他这样子是打算也一同坐到马车里面来。只是楚云深根本不打算让慕白进来,他的眼神随着慕白的动作流转,眼中的危险意味也愈发浓重。 马车里其实很宽敞,就算慕白直接进来也无需楚云深挪位置,坐着的一人一猫根本无需起身。 偏得楚云深的眼神侵略性太强,慕白还真不敢这样擅自入内。 “不是要跟你们挤在一个马车里,我没有坏人姻缘的怪癖好。” 慕白无奈的僵住身子,前进也不是,后退他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如此这般,他只好停在原地,半弓着身子一只腿微微弯曲,另一只在后面拖着,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动作先跟楚云深开始解释。 许是慕白的样子太过于滑稽,高难度且不舒服,狮子猫一下子笑了出来,不过眼神还是狐疑的打量着慕白不肯挪眼。 楚云深更是不用指望,他还是那副淡漠的神仙样,看样子根本不在乎慕白是何模样。 幽幽的叹出一口气来,慕白一点点往前挪了挪,却换来楚云深状似无意的一瞥,那眼神凉凉的,就如同薄薄的刀片划到了慕白身上。 慕白极其没出息的只好把往前蹭了蹭的脚又给退回去,这一退他还没把握好力度和分寸,以一只脚呈弓步状跨在马车车门口,再拉大点,怕是某些地方都能扯得生疼。 b,原谅程潇潇木得同情心,她很给面子的笑了出来,而且还是笑出声音的那种。 狮子猫的动静慕白自然听到了,他更为幽怨地看了眼程潇潇,只好抓紧时间说明来意: “真没打算坐下来,你自己看看窗外吧。” 慕白伸出一只手指着车窗,又在这一人一猫被分散了注意力之后迅速收脚凑了过来。 他这一连贯的动作实在是过于行云流水,程潇潇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一道不熟悉的气息逼近。 而她头顶的楚云深直接迸发出冷冽的气息,还将腿上的狮子猫往怀里又带了带。 原本楚云深都已经看向车窗外了,这会又调转视线回头盯着慕白。不过楚云深这一次倒是没有多抗拒,只是多看了一会慕白,就随着慕白自己去了。 慕白一脸无辜接受着楚云深的审视,还对着车窗外一个劲的用眼神暗示楚云深。 等到楚云深随着慕白的暗示回望道,慕白才收起脸上丰富的表情,一本正经的严肃道: “小五说感受到有股视线在监视我们,我找过去看到是一道黑色的身影。看那身形和模样,应该是你们所说的那只黑鸟。” 马车在慕白进来后速度就已经减慢,慕白指着路对面那片茂密的树林同楚云深商量着。 听到慕白提到黑鸟,狮子猫的身子轻微一颤,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程潇潇这下慌了啊,因为楚云深不知道这些,但是她却清楚得很。 慕白指的那片林子,就是刚才她看到黑鸟的林子。 她这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楚云深呢,没想到小五他们也发现了这件事。这下程潇潇也不用继续纠结了,完全没得选啊有木有。 “你看,过来了。” 狮子猫还在发愣,慕白的声音又起,话里的内容更是又令狮子猫身体一抖。 讲道理,自从知道了这黑鸟的存在,又在黑鸟身上吃到了些苦头,程潇潇现在总是一惊一乍的,她都快觉得自己神经质了。 我这颗脆弱的幼小的少女之心啊,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摧残。 狮子猫也学着刚才慕白的样子深叹了一口气,随着慕白伸出窗的手臂看了过去。 车窗外果不其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那黑鸟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边,保持着一个还算合适的安全距离。 这一回程潇潇当真是看清了黑鸟的模样,有一说一,一开始她都没找到人家脸在哪。 程潇潇这不是搞什么歧视,也不是故意在挤兑人家。 而是黑鸟这会背着光,它本身又是通身漆黑,程潇潇这会也只是匆匆打量了几眼,哪里能那么清楚的看到对方长相嘛。 反正看清楚了也就那么回事,楚云深还特意点明这黑鸟跟小崽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程潇潇才不会承认呢! 小雏鸟如今多帅气逼人啊,还金光闪闪的自带特效,这黑鸟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山寨盗版的。 一个是卖家秀,一个连给买家秀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 想跟我家崽子比,你还是先去镀层金,再去换张嘴合适。最好带个美瞳,丝袜也穿上。 这样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下,眼前的黑鸟也没有那么瘆人了。程潇潇感觉她又可以了,什么后遗症,疑神疑鬼容易炸毛,或是发抖打摆子啊,反正这一笑都直接药到病除了。 程潇潇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这会由于自我她又膨胀了些许,看着黑鸟的眼神也有了几分底气。 当然她也不敢特别明显,只会暗戳戳的偷瞄着窗外的动静。 这动作显得程潇潇猥琐极了,与之对比楚云深不仅看起来光明磊落极了,就连气质和画风都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那当然了,人家是神仙,程潇潇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可爱小猫咪啊。 程潇潇自己很有自知性,她十分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并且投给楚云深一个‘你加油,我先怂’的表情。 一给我里!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给八十五章:一给我里giao,网址: 第四百八十六章:工具鸟 云深,此事你怎么看啊? 狮子猫一边为楚云深加油,一边用眼神疯狂询问着楚云深。 这货又出现是想干嘛啊?你是楚哥要不你想想办法? “要不我去会会?” 慕白这个话痨忍不住了,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眯着那双桃花眼,对着窗外的黑鸟说道: “不过说来也怪,看它那样子已经跟在我们身后有些时间了,刚才也没对我动手。” 他说着说着,突然对楚云深露出邪魅一笑:“倒像是当年追你的那些狂蜂浪蝶,跟过来什么也不做,不过确实是没完没了。” 这话一出还得了,狮子猫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认真打量了一遍慕白,发现对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猛地抬头看向了楚云深。 主动交代还是我来逼问你? 狮子猫不光眼神到位,露出指甲的爪子更是对着楚云深明着暗着晃动了好几下。 楚云深面上一窒,他放在狮子猫身上的手动了动,“不是你想得那样。” 在这样高强度的逼视下,楚云深只好有些不自然的躲了躲眼神,并且在第一时间调转眼神看向了慕白。 他赶紧对着慕白吩咐道:“暂且按兵不动,做好迎敌准备。” “可是……” 配合楚云深怀里狮子猫也还是虎视眈眈的模样,慕白似乎还想再争取一下,楚云深再度开口:“我们伤不到它,贸然出击只会徒增伤员。” “好,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慕白终究妥协的点了点头。 还真如慕白自己所言,他说完正事就又匆匆退了出去,连带着马车车帘都放了下来。 挥一挥衣袖,衣带飘飘,不带走一片尘埃。 马车恢复了安静,却没有按照楚云深想要的局面发展。 程潇潇又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小孩子,随便转移个话题就能被转移话题一笔带过。何况刚才楚云深真的很逊,那么生硬的扯东扯西,连程潇潇都觉得有失水准。 定是因为心虚呗,心里有鬼才格外的答不出话来,不然也不至于连智商都自动下线。 狮子猫本来是想帮着楚云深想想说辞的,毕竟慕白本身就喜欢开玩笑,他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诓骗人的,还有一句半真半假你绝对参不透。 无奈楚云深自己不争气啊,这表现得就像是有点什么一样。 刚好这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车上无聊度过,不如一路逼问过去,也算是平添了几分乐趣,重点是还能知道些往事。 就是那些‘往事’还能不能令程潇潇再笑出来,这就是值得再去深究的问题了。 于是马车再度疾驰,车窗的竹帘被放下,只留下一点点缝隙。 程潇潇当真开启了她十万个为什么之路,并且但凡楚云深想要糊弄过去,程潇潇就会直接翻脸不认人。 要么就是几爪子下去,每次不把衣裳扯坏都不会收手。 楚云深则是格外的好脾气,如果他能不每次翻来覆去只回应程潇潇那么几句话,估计程潇潇还能更开心一些。 “我当真不认识她们。” 第二百三十遍。 再一次离开一座城镇后,程潇潇他们已经在路上待了三天了。 而这也是楚云深这三天内第二百三十次跟程潇潇重复这句同样的话。 大哥,你鸡不鸡道你介个样子真的好煞风景的。 狮子猫懒洋洋地趴在楚云深膝头,这次她连眼神都懒得给楚云深一个,只是闲闲的打了个哈欠。 别怪程潇潇无趣,确实,加上这次的三天,他们自离开苏城这都已经走了十多天了,她还在继续这话题。 这不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确实没什么事情好做呢。 程潇潇这一路都没收到鬼,这个月变人的机会笼统也没剩几天,才三月中旬啊,她总要省着点用。 可狮子猫的身体,就是有好多局限性嘛。 连正常沟通都需要连蒙带猜,哪有那么轻松。 还有李家兄妹的事。 程潇潇本以为他们路上能有所发现,没想到一路经过的城镇都格外正常。别说有什么案子的线索,近期连偷鸡摸狗的事都没有人做过。 最可疑的反而是他们这一群陌生来客,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浑身雪白异色眼眸的狮子猫、一脸风骚话不断的大夫、还有个圆头圆脸呆头呆脑的侍卫。 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过好在当地人也算是跟他们相处融洽,说是近几年民风开放了,大家也不再一味的排外,而是真正的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 程潇潇是个外来人,她确实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所以这些人说什么,她就选择信什么。 当然主要也因为,就算是她不信那也问不出什么其他所以然来。 楚云深等人是了解情况的,所谓的不再排外,怕是不想惹祸上身,只想赶紧敷衍他们离开。 看来这里面还是有事情。 不过小五他们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吴国的手都可以伸得这么长了,连楚国边界这些偏远古部落都能控制势力。 唯一可能知情的楚云深看起来也没有接着调查这件事的打算。 古部落的人都格外团结,每个古部落都有着自己的文化底蕴,内部人员构造也都十分复杂,能够存活这么久自然有它独特的道理和缘由。 楚云深是听命奉旨来调查吴国一事,但楚鸿祯根本没有给他拨人马。 再加上朝廷都对古部落的态度含糊不清,稍有不慎,这些古部落再联合起来一同犯上,楚云深反而又要被处罚。 换做以前,这样的事楚云深怕是也不会在乎,畏头畏尾更不是他的作风。 现在不同。 现在楚云深身边多了程潇潇的存在,思及程潇潇从前受伤后那张惨白的小脸,楚云深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下决心,他如何能让程潇潇跟着一起受委屈。 算是表面上的和平,他们走到现在都是平安无事的状态。 包括‘跟屁虫’黑鸟。 从一开始的惧怕躲避,到后面的只是有所顾忌,现在的程潇潇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乎黑鸟的存在了。 特别是这三天,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完全不避讳黑鸟会在不远处的低空中盯着她看。 有时候程潇潇还会故意让祝容拿土豆鸡诱惑黑鸟,要么就是风干了的手撕牛肉。 反正她是不能吃,但楚云深不可能管黑鸟吃不吃啊。 程潇潇也不是真想干嘛,就是闲得无聊实在找不到事解闷。她才会逗逗黑鸟,在危险的边缘疯狂伸脚试探。 主要还是她发现这黑鸟现在如同个工具人,不对,应该是工具鸟。 跟了程潇潇他们这么久,全天无休的一直盯梢。程潇潇从未见过黑鸟吃喝拉撒,当然也没有再像楚云深描述过的那般,发出能逼退众人的叫声。 这不就没得慌了,反正横竖都只是个平淡无奇的‘跟屁虫’。 于是程潇潇愈发欢脱,投水喂饭偶尔还唠唠嗑。还别说,有几次黑鸟还真理会程潇潇了。 也用不着激动,那几次也就是简单的投以一瞥。 第一次被黑鸟打量,程潇潇吓得嘴里的馒头都直接滚落在地,人影则在下一秒落荒而逃到了几百米开外。 那也是黑鸟反应最明显的一次。 程潇潇逃走又灰溜溜的回来,黑鸟便满眼鄙夷的瞧着她。 这也是程潇潇第一次在一只鸟脸上看到如此传神的表情,羞愧得她通红着脸好几天都没有再去调笑黑鸟,躲在马车里不愿意出来。 那程潇潇是谁啊。 她岂是这等脸皮薄如蝉翼之辈。 缓了个几日,所以后面程潇潇直接破罐子破摔,现在彻底放飞自我了啊。 只要胆子大,骚遍天下都不怕。 程潇潇胆子大吗?反正我看不小。 这会楚云深眼看又要来‘老三样’中的第二句了——“不如歇一会罢”。 程潇潇心里刚这样想着,她身边的楚云深就轻启薄唇,对着她淡淡道: “不若歇息一会?” 好嘛。 还是有些区别的,至少变成了问句,你也算是有点鹅进步。 话虽如此,狮子猫还是翻了个白眼给楚云深,再挪过来半直着身子用爪子去够马车的竹帘子。 既然男人已经开始了每日的无趣时间,那程潇潇也例行‘功课’去找她的‘新伙计’小黑炭去玩。 唉,程潇潇这个爱给动物取名字的坏习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都说取名字是培养感情的开始,可这黑鸟是派来对付他们的啊,别到时候真舍不得那岂不是要完。 那还是别叫小黑炭了,还是‘跟屁虫’好了。 程潇潇坚持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前者褒义,后者贬低,明显不一样嘛。 所以她坚持对着窗外嚷嚷着‘跟屁虫’三个字,当然前提是,如果作为猫身那长短不一的‘喵喵喵’也能令人听得出这弦外之音。 其实人家黑鸟哪个称呼都没打算接受,无奈这段时间跟踪程潇潇他们,它也算对程潇潇这只猫妖有了初步的了解。 要是黑鸟对程潇潇不予理会,换来的则会是程潇潇更多的絮叨,怕是今日一天都别想安宁。偏得黑鸟现在什么事都无法去做,听从命令的它也不能擅自离去。 “咻”—— 狮子猫清脆的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就引来了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掀起一股劲风。这股风很快逼近,不消一会一道黑色身影便隐隐约约映在了竹帘外。 它来了,它来了,它带着风和欢乐来了。 狮子猫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脑袋,似乎很是满意眼前黑鸟的配合。她伸出爪子迫不及待地去掀竹帘,却被楚云深一把摁住竹帘的另一角。 怎么了? 你不跟我玩还不要我跟别人玩? 再说这也不是别人,只是一只工具鸟啊! 狮子猫委屈的看着楚云深,眨巴着眼睛试图调动楚云深那匮乏的情绪。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八十七章:钱都闲事 事实证明,一招用久了也会失去作用。 狮子猫眼睛都眨疼了,眼角险些抽筋,楚云深却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行,你狠!我说算你狠,不做软不隆冬的耳根! 狮子猫突然愣住神,异色眼眸里迅速升起一团雾气。 水灵灵的眼珠子像是汪洋一片,这一转变成功吓得楚云深眼眸一窒。 楚云深伸出手想要去抱狮子猫,却被狮子猫倔强仰着的小脸上那无助的表情给制止住了。 一阵轻咳声结束,男子有些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到还阳荒漠了,外面风沙大。” 风沙大所以呢? 没看到我眼睛抽筋了吗?我难受着呢! 程潇潇不懂楚云深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她刚刚还在担心眼睛抽筋的事,结果乌鸦嘴一说一个准,这会不就难受得直飙泪。 天杀的,还不能伸爪子揉,不然也太丢脸了。 所以程潇潇才抻着脖子半天不肯动弹,就是怕哭出来惹得楚云深笑话。 这两个人总是这么有趣的阴差阳错。 等到狮子猫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楚云深不仅松开了自己的手,还帮狮子猫把竹帘拉开了一半。 “只能开这么多,风沙太大你这身皮毛就遭罪了,定会不舒服的。” 嗯?什么玩意? 她不过是眼睛抽抽缓了缓神而已,怎么这剧情瞬间就有了跳跃式的发展。 给我自动开挂?不要钱充会员的那种? 那我可以啊。 哥哥可以,妹妹自然也可以! 狮子猫扭扭捏捏,还假装不好意思呢。 表现肯定是要表现下,毕竟程潇潇也不知道她是被楚云深误会了,所以才得到了这一份莫名‘妥协’。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程潇潇这一份装模作样过于的矫揉做作,还未等她完全靠近车窗边,那车窗外就率先响起了一道声音: “还阳神汤,三碗不过岗!” 抄袭! 剽窃! 我马上去告你,搞得你卖不出东西,喊不出话来! 程潇潇爬得比刚才还快,却又在快完全贴到车窗边那几毫米处停了下来。 她感受到了,也反应过来了楚云深刚才话里的意思。 一阵热浪迎面扑来,热气蒸腾席卷了她的身体,那股烫冲破车窗贯穿程潇潇的身体,在她还是狮子猫的躯壳上肆意游走。 就像是蚂蚁,一点点爬行在雪白的皮毛之间,除了一阵瘙痒还有火辣辣的针扎感。 这就是还阳荒漠? 所以刚刚她究竟在神情恍惚个鬼啊,以及都这么真切的体验到了,还需要反问个什么劲。 不如去问问神奇的海螺啊?! 程潇潇都被自己的蠢样给折服了,她怎么就总爱后知后觉搞事情呢。作都作不对地方,活该受伤害的每次最终都还是她自己。 赶紧放下赶紧放下,刚才说得那是什么鸡掰东西,统统不作数。 狮子猫又伸手去扒拉竹帘,却被车窗外的热气熏得无法再对竹帘下爪。最终又是楚云深帮忙解决,人怂嘴怂的狮子猫只能缩回坐垫上当。 可方才程潇潇根本没有感受到这热气啊,包括之前她也没这体验,甚至还睡了好几觉,睡得极其安稳。 难道说他们是这会刚到还阳荒漠? 那楚云深怎么能这么快得知这个消息?明明他都跟程潇潇一样坐在马车里,也没人通报。 “到了有一会了,那会你在睡觉。” 楚云深贸然出声,他不在意的瞥了狮子猫一眼,为狮子猫排异解惑道:“那会你在睡觉,马车内有散热的冰,就先用上了。不过刚才开了窗……” 程潇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惊叹马车居然还能自动储冰携带冰块好,还是先顺着楚云深没说完的话骂上自己一通好。 古代利用冰块祛热,程潇潇以前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她自然也知道,冰块这种东西在古代都属于稀罕东西,也就有钱权的人家才能在屋子里放上几块。 这马车就像是一个小型冰箱,要是不见这热风,估计冰块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但刚才楚云深为了程潇潇开了窗,被外面的高温一烤,马车里原本好不容易储存起来的阴凉,自然也就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其实现在还算好的,这才三月中旬,还阳荒漠还不是最热的时候,要是到了五六月,这里的高温都能将人烤焦。 并且这样的高温能持续好几个月,一直到其他地方都入了隆冬,荒漠里才会逐渐凉快些许,不过比起外面还是处于盛夏的感觉。 程潇潇之所以这么难以忍受,其实她现在狮子猫身体的一身长毛也占据了一个极大的原因。 普通人穿着春衫都觉得热,何况狮子猫这一身绒毛。 这就相当于程潇潇现在穿着厚的超保暖羽绒服,站在正中午最热的日头下,接受着酷暑的洗礼。 换做是其他人定是也要扛不住的,所以也就别怪程潇潇一个人这么丢脸了。 当然,楚云深不算。 车帘被他那修明如玉的手挑开,荒漠里酷热难当,他却仍然像冰雕的一样,面如白雪。 不是说开车窗挑车帘会热吗? 还有你不觉得外面的热浪有些过于逼人?你为何跟我仍旧是两个画风? 狮子猫疑惑的歪着脑袋,试图从楚云深的动作中看出个所以然来,却只换来楚云深用手指敲了下脑袋。 又打我! 缩着脑袋报复性的龇了龇牙,狮子猫下一秒爪子就伸了出来。 来啊,我也要挠你,看你下次还会不会这么随意的弹我脑瓜崩子。 “只开这一会,待会给你换新冰块。” 楚云深含笑望着小气的狮子猫,看着那气得嘟起来的猫脸,伸出手指对着那肥嘟嘟戳了戳。 随着楚云深的手触碰到柔软的绒毛,狮子猫赶紧伸爪去挡,嘴里更是不满的哼哼着,还时不时发出‘喵呜’的叫唤声。 “老板,你这果子倒是稀罕。” 马车不知何故停了下来,程潇潇听到慕白好像在同什么人说话。她现在听觉灵敏,这种距离的偷听根本不在话下。 “这果子叫沙棘,我这还阳神汤就是由它做的。” 是刚才的那个声音! 程潇潇听出来这就是刚才叫卖什么‘还阳神汤’的声音,她原本是想去跟那人理论一番,没想到被还阳荒漠的酷热给震傻了,以至于耽误了这么好一会功夫。 不知道现在出去还来不来得及,毕竟那可是‘还阳神汤’,山寨得一点创意都没有。 一口一句对方发布虚假广告信息的程潇潇,只想着现在冲出去一番理论。她就是要好好瞧瞧,是哪个大言不惭不知所谓的小商贩,卖个东西台词都跟人家《水浒传》一样。 她要出去维权,帮四大名著好好维权,争取点版权利益。 还有那什么‘还阳神汤’,用沙棘果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啥好喝的,也好意思叫这么大气的名字。 神汤,我还十全大补汤呢。 你别说,这个沙棘果程潇潇确实有点熟悉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抵触,上来就一通吐槽。 维权是一部分,还有就是因为程潇潇熟知沙棘果这个东西。 前世的程潇潇当过吃播,啥好吃的猎奇的她都做过实验,其中一样就包括沙棘果套餐。 这个套餐种类还算挺丰富,里面有沙棘果酸奶、沙棘乳酸菌、纯沙棘果汁,还有沙棘果糕。 吃完这个套餐的下场就是,程潇潇下了播就酸倒了牙。最后她那几日吃什么都不行,就连咬豆腐吧,都嫌太费劲,只能喝可以一口吞的白粥度日。 再说回这个套餐,要是它好吃好喝,那程潇潇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得这东西它只有能让你疯狂分泌口水的酸,这也就是程潇潇喝白粥的原因。 她还从未见过哪个水果这么奇葩,竟然做成什么东西都会如此难以下咽。 她只能说是她的个人口味缘故,至少在她这里是万万接受无能的,其他人随意。 马车外的慕白就没有程潇潇这份觉悟,很明显他被小商贩的话吸引到了,并且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他的跃跃欲试: “没想到这大漠里也有做生意的商旅,那你这汤,怎么卖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程潇潇清晰听到慕白问了商贩价格。 别买! 我求你千万忍住,我们喝点白水不好吗?慕白你这个男人当真坏得很!你为什么就喜欢整这些没有用的幺蛾子出来呢? 狮子猫在马车内躁动的转了转身子,她很想现在就出去‘教育’一番慕白这个败家子。 慕白你有本事用自己的钱啊,你要是不用楚云深的,那你买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越想越按捺不住,特别是听到外面的商贩又有了动静: “一碗十两纹银。” “十两!?” 十两! 慕白和程潇潇同时尖叫出声。 狮子猫再也等不下去了,她撺掇着楚云深赶紧下马车,她自己则开始对着玉佩念念有词,爪子更是状似无意的将玉佩摸了个遍。 橙光闪烁,楚云深下意识用手挡了挡脸,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半眯着,努力看清眼前一点点变得清晰的蓝衣女子。 这自带光效的出场自然是非程潇潇莫属了。 程潇潇可不是光为了这几两银子,她就是要去好好掰扯掰扯,告诉商贩做人要讲究良心,不要当黑心商家,顺便再去维权,还要把慕白喊回来好好教育一番。 要是等楚云深自己去解决,他多半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 钱都是闲事,程潇潇觉得楚云深心也挺大的。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八十七章:钱都闲事,网址: 第四百八十八章:剽窃广告词? “你这‘还阳神汤’喝了有何功效,十两银子一碗想必一定能滋补调养身体吧。” 马车上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她的语调甜腻,就像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荒漠里,突然被灌入好几口甘甜的泉水。 几人抬眼望去,一身材窈窕的蓝衣女子摇曳着身影,从马车上施施然一个纵身直接跳了下来。 这动作十分生猛,程潇潇又贯来是这种不拘小节的人,要是换做旁人来学她这样,估计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粗鲁没教养的野蛮人。 那程潇潇是谁啊,她向来都把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 主要还是长相上占了便宜,程潇潇身材娇小,一张巴掌大的脸,大眼睛明艳动人,看着就令人眼前一新。 广袖流仙裙又不同于那些俗物,穿上去衬托得程潇潇更加神采奕奕,浮光掠影间她身影微动,像是一位飘若凡尘的仙子。 就算是慕白这种不喜女子的人,都不得不称叹一声。 “我说大叔,你这‘还阳神汤’何故卖得这么贵?” 少女伸出如玉葱般的手指在商贩面前晃动了两下,试图将张大嘴巴的商贩注意力拽回。 直至程潇潇手都来回晃动了几遍,商贩才堪堪回神。 他晃动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失焦的眼神总算恢复正常,还当真吸溜了两下他险些溜出来的口水: “我这汤能让疲倦口渴的旅人一扫困顿,一碗见效。而且至多只能喝一碗,多了会过于精力充沛,很有可能爆体而亡。” 我还‘横扫饥饿’呢。 你以为你是士力架?这又换广告词是吧? 程潇潇算是服了,她都想直问一句这生意人是不是也穿越来的,怎么一口一个后世广告词。 还有这沙棘汁,是不是真那么神奇,还真能充当十全大补汤? 程潇潇眼尖,她看到生意人身后还有好几个背篓。这下她眼珠子一动,瞬间起了心思: “老板,你这篓子里装的是什么?总不能也是‘还阳神汤’吧?” “姑娘说笑了,这篓子怎么能装汤。”生意人有些好笑的看着程潇潇,他从篓子里掏出一个沙棘果来,顺势递给了程潇潇: “这里面是沙棘果,我那汤一天就卖三碗,全在这摊子上呢。” 程潇潇没有去接那果子,她只是意味不明的含着笑对着商贩摇了摇头。 她当然知道竹篓里不能放汤,但是这并不影响程潇潇明知故问啊,这下不就成功知道了里面装了什么呗。 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程潇潇又随意的指着那竹篓问道:“那这果子多少钱啊?” “这一篓,二两银子。” 生意人也不含糊,他将程潇潇不接的沙棘果重新塞回竹篓里,又头也不抬的回复着。 “二两?!大叔,你这是坐地抢劫吧?”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她对这还阳荒漠的物价着实感到有些无语。就是不知道是这小摊贩如此,还是这整个还阳荒漠皆是这般。 要是接下来的鹿臾客栈也这样,那程潇潇能直接拒绝住店,她反正也快适应马车了,不如继续在马车里凑合来得实在。 程潇潇以前过惯了苦日子,好不容易能够受得了楚国的物价了,你让她现在用这真金白银去买沙棘果,她会认为自己脑子里有泡。 楚云深就一直在程潇潇不远处看着程潇潇搭话,他的身影在落落余晖下那么温柔,带着旁人都未曾看过的光芒。 这会程潇潇一脸的不赞同,惹得楚云深也几步上前走了过来,“怎么了?” 楚云深这话刚问出口,程潇潇都还只是抬眼看向了楚云深,并未来得及回答,那生意人倒是先程潇潇一步抖机灵: “公子,咱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沙棘可是救军粮,二两银子,绝不贵。” 说得跟真的一样。 程潇潇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不过她是对着楚云深做出这个动作的,恰到好处的避免了让生意人也看到她的表情。 还行,还知道避开人。 楚云深有些失言的看着程潇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程潇潇则索性调皮的伸出舌头,对着楚云深做了一个鬼脸。 这两人互动得正甜,被程潇潇抢了好些话的慕白自顾站过去,开始认真地同生意人讲起价来。 那卖沙棘的生意人就坐在那里,身前支着一个破旧的小摊子,身后则是刚才程潇潇问过的那几个竹篓子,倒是咬定了生意不愁做的样子。 “你这沙棘果不能便宜点卖吗?我们也好尝尝鲜。要是好吃,也好再买一份你这汤啊。” 慕白一边用眼神打量着这不大的摊子,一边同生意人打着商量。 “这可不成。都是小本生意,已经是最低价了啊。”生意人挂着刚才就有的和蔼笑容,“至于这汤,今日的已经有人提前预定了,所以这位公子不好意思了。” “此处正当夕晒,你这生意做得倒辛苦。” 楚云深收了收自己的笑容,似笑非笑调转眼神看向了生意人那边,淡淡问道。 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让程潇潇和慕白都愣了神,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冷面阎王’楚云深,他向来都不会在意这些旁人的琐事才对啊。 而且楚云深这话虽说是在关心人,可是语调却意味深长,十分耐人寻味,不得不让人多想些什么。 要真是深究,你又无法从楚云深的表情中得到什么线索,还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到底在暗示什么呢。 他们这些人当中,生意人可能是唯一一个没发现气氛中异常的,他挠着头憨笑道:“嘿嘿,养家糊口,这点不算什么。” 程潇潇继续飞速的转动脑袋看向楚云深,只见身侧的男人微微颔首:“阁下既有要等的主顾,好自为之罢,走了。” 这就结束了? 这没头没尾的,那刚刚你问人家干嘛,我还以为你是觉得人家辛苦,想要照顾生意呢。 程潇潇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还是很快跟上了楚云深的脚步朝着马车那个方向走去。 她那么马虎,自然没有看到楚云深那晦涩不明的眼神扫视着那生意人,又迅速收回了他的打量。 对于程潇潇而言,管它的呢,反正只要不买沙棘果就行,又贵又难吃,一点也不划算。 两人眼看就要走到马车边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慕白心有不甘地,一步三回头,咬咬牙,掂了腰间的银子,跑到楚云深跟前。 “去年我师兄冉颜去白川办案时,曾提及这果子好吃。虽是贵得离谱了些,但难得碰到,我买一些给……给大家分着吃好了。” 楚云深一反常态微微一笑:“你倒是有心。” 他随着慕白的眼神看向了正在不远处喂马打算离开的小五,意味不明的淡淡道:“不必了,你与小五分着吃吧。” 楚云深你可以啊,这么光明正大要人家搞。 程潇潇眼睛都绿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楚云深还有这方面潜能,喜欢看属下们搞,而且还是男下属。 话虽如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弄影却拍了拍慕白胳膊:“你是不是傻的?小五哥一点酸的都吃不来,这果子怕是放到发霉都无人食,殷勤也不是这么献的!”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面又有你什么事,为什么你们全员就像是默认了这两人在一起似的,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程潇潇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眼神在这三个男人身上徘徊了良久都没能安定下来。 小五已经骑着马先行去鹿臾客栈了,他得过去勘察情况,也要安排房间打理一切,不然程潇潇肯定要把小五拽过来问清楚才能罢休。 好在程潇潇脑子还能转的过来,她失神的看着楚云深,喃喃道: “如果晒干了做成果干,能放很久吧?” 慕白第一次脸上的欣喜如此真切,他眼睛放光地看着程潇潇,全部不顾程潇潇和楚云深的对视,硬是要融入两人之间。 “果干不就跟晒药差不多,这我在行的……”慕白滔滔不绝正打算长篇大论,靠后一些坐着的生意人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他满脸崇敬的打断这几人的聊天: “你们……你们刚才说的可是妙手回春冉大夫?” 慕白对于生意人的话题转化微微一怔,很快自然的回应着:“正是。” 得到这肯定的回答,生意人大喜: “冉大夫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一直报恩无门,既是冉大夫的朋友。这一篓我就送给你们了!” 言毕,生意人伸手拿起那竹篓,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慕白身边递出了那沉甸甸的竹篓。 “看来我师兄这但行好事的芳名传播得真够远啊。” 慕白一怔,似乎没有料到生意人会是如此反应,不过他还是眉眼带笑地打算伸手去接。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程潇潇更是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而且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而已。 这剧情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程潇潇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处理才合适,她只好求助的看着楚云深,等着楚云深的最终反应。 慕白的师兄留下来的善缘,现在连带着他们一起沾了光,但程潇潇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面无表情如楚云深,他如墨玉般的眼眸深色极重,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使人看不真切他现在的情绪。 在程潇潇期待的眼神中,楚云深终于不负所望缓缓开口: “慕白。”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八十八章:剽窃广告词?,网址: 第四百八十九章:绿洲 慕白听得这一声唤,只通过这语气便不敢再接。 纵使那竹篓都已经近在咫尺,他的手都已经伸到了竹篓的扶手处。 怪只怪楚云深的声音警告的意味过于明显,慕白哪里还有不懂的意思。 被慕白投以哀怨一眼,楚云深也不说明什么,只是无动于衷的继续看着慕白不再吭声。 几人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僵持状态。 日头太盛,那生意人捧了半晌,不得不先放了篓子,去摘腰间水囊,“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能否向阁下讨碗汤喝?我们可以付钱。” 奇奇怪怪楚云深又开启了他今日的神对话,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在身侧敲打着,似笑非笑的对着那生意人询问道。 程潇潇现在是完全搞不懂楚云深的想法了,特别是在听到楚云深说出这种话时。 一碗汤十两银子,就算人家真的肯送,那他们也断然不好意思拿过来吧。 而且刚才不是说这汤很特殊什么的,程潇潇又不是失忆了,楚云深和她一起听到了那话,还听到这汤只有三碗什么的。 她也想问问楚云深究竟有何深意,就是当着生意人的面,她现在不好开口就是。 要不咬耳朵? 这想法刚蹦出来,程潇潇就朝着楚云深的耳朵凑了过去。 眼见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楚云深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后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程潇潇一点点靠过来。 就在两人身体都快贴在一起时,一道声音不恰时宜的插进来: “这汤一天只能做三碗,紧俏得很,别人既然已经预订了,我也不好毁约。” 是生意人。 他再度愣了一愣,“都是小本生意,公子且吃果子就是。” 这话着实在理,却听得楚云深眼底的暗色更重。 他忽然就垂眸笑了起来,那笑就像是搅碎了一池春水,煞是好看。 “不妨我来请阁下饮水,以谢厚赠。” 楚云深淡淡看向弄影,“你们去取来。” 弄影还在跟慕白小声讨论,听到这命令一怔,“公子,我们的水也不多了,还赶着去别处呢。” 楚云深像是早就料到弄影会这样回答,他胸有成竹的吩咐道: “往北,不出十里,就有水源。” 随后楚云深又看向程潇潇:“潇潇也一起去吧,去洗把脸也清爽些,你不是嫌热吗?” 程潇潇想问的话被堵在心头,她愣了愣,然后点头应承。 “好。” 这可能是程潇潇有史以来最听话的一次了,答应得如此爽快,楚云深说什么她就顺着去做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大概是,觉得好不容易楚云深光明正大有了需要她的时候吧。 所以想要表现一番,告诉对方,她也是能派上用场的,并且可以不负所托完成楚云深交代的任务。 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答应楚云深的那一幕,程潇潇带着月吟和弄影拎着水囊朝着漫无方向的水源前进。 他们仨人颇有种《西游记》里被叫出去化缘,却不知路在何方的感觉。 原本程潇潇还以为慕白会跟她一起来,谁知道临走前黑鸟突然在马车上空一阵盘旋,随后便朝着一个方向慢悠悠飞走了。 它那样子极为懒散,又一直示意着地上的几个人,看样子更像是在暗示着程潇潇他们赶紧跟上。 原本几人是打算置之不理,无奈黑鸟屡屡张嘴,就差再度‘一鸣惊人’。 它要是真叫唤,那在场的各位谁还能顶得住啊。 最后还是程潇潇先认怂,说还是要跟黑鸟走一趟,可楚云深又怎会放心。两人商量商量着,程潇潇就把主意打到了慕白身上。 一是慕白会武功;二是慕白会医术,要是真出什么事,慕白还能自保。 慕白能拒绝吗? 不能。 他要是说一句“不”,那这以水换沙棘果的事情,就只能是梦中泡影了。 鸡贼的程潇潇成功避免了跟黑鸟单独去未知地一事,并且顺利说服楚云深下吩咐。 至于程潇潇的好朋友祝容,她那边的情况就更一言难尽了。 松涛的耳朵原本说是几日就能好,谁曾想这一路上反反复复的。 暗卫里其他人都是大老爷们,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往日自己受了伤都是瞎鼓囊,就别提什么照顾其他人了。 所以这个任务就只能落在唯一的女暗卫祝容身上,这一路上都是祝容在照顾松涛,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程潇潇压根就没跟祝容提黑鸟要人跟的事,也没让楚云深吩咐祝容和她一起来取水。 事实证明,程潇潇这个做法,还是令她有点后悔的。 月吟这个人怎么说呢,程潇潇谈不上熟悉,也就仅有的那几次接触,还都只是打个照面就结束了。只在印象中凭感觉认为月吟是个稳重的人,跟听竹有点像的那种。 弄影倒是话比较多,年纪也小,基本上藏不住什么事情。 但他在程潇潇面前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搞得程潇潇也很郁闷。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弄影这样她压力也很大啊。 程潇潇哪里知道,弄影他们这些暗卫都被私下叫去谈过话。 小五提醒过一遍,楚云深又亲自交代了一次,绝对不允许他们在程潇潇面前多言多语多表现,更不允许他们带着程潇潇私自出门吃喝玩乐。 楚云深这一安排也不是因为别的,还不是程潇潇点子多,爱耍小聪明。 要是暗卫们真被程潇潇忽悠着一起出门,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如此这番,木已成舟,连最活跃的弄影都只是乖乖赶路,程潇潇也只好沉默不语。 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着,程潇潇终是没忍住琢磨道: “弄影啊,你有没有觉得,你家主上刚才好像话里有话?” 走在程潇潇前面的弄影明显脚步一滞,他没有马上回答程潇潇,而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试探道: “或许是在考验你?主上以前也会给我们出难题,真要是没想明白的人,也不过是领罚而已。” 考验? 没想明白的人还要领罚? 要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啊。 程潇潇原本还只是感觉取水这事有些古怪,现在听弄影这么一说,瞬间倍感压力,连脚下的步子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愁眉不展的继续在脑子里回忆刚才的细节,生怕错过了哪一个环节,会导致她的判断出错,从而像弄影说得那样,最终落得个‘没想明白’。 领罚和没面子,程潇潇哪个都不想啊。 话说楚云深要不要这样玩啊,这让程潇潇这个只想谈个普通恋爱的心,着实有些顶不住。 谁让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传奇男人呢。 唉,孽缘啊。 眼看着唉声叹气的程潇潇越来越自闭,一旁默默无语的月吟想来想去,还是小声的提醒道: “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多虑,之前都是因为我们自己粗心,错漏掉了需要注意的线索才会被罚。” 什么意思? 程潇潇侧了侧脸,想要看清月吟脸上的表情。 感受到程潇潇的注视,月吟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一五一十接着将话说完:“其实仔细想想,主上这样做反而是好事,不然要是真等到生死相拼的时候我们还犯错,那可就不是领罚这么简单的事了。” 程潇潇顺着月吟的话想了想,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月吟说得确实合情合理,楚云深这样就是在变相训练暗卫。等到暗卫们适应了大小问题,到了真碰到突发事件的那一天,也就可以安之若素不动声色处理好一切。 通过量变达到质变,还是挺科学的。 “不过水源的线索,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三两句话打开了话匣子,程潇潇再同弄影他们聊天也就自然些了:“我还是想不明白,月吟,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既然主上说了是往这边走,那我们领命便是。” 月吟学着程潇潇皱着眉,他深沉的看向远方一望无际的黄沙,只淡淡的回应着程潇潇的疑问。 既然这两人也得不出什么结论,程潇潇自己又实在弄不清头绪,只好按捺住心中的那份不安,顺从的应了下来: “也是,找找吧。” 先前一直忙着在跟那个生意人说话,程潇潇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他们所处的还阳荒漠。 刚才来找水源又心不在焉的,这会才真正的放下心思放空自己。程潇潇索性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打算好好研究下所谓的‘还阳荒漠’。 还阳荒漠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好像还有几句形容:孤烟人肠断,黄沙漫地起;游魂知不知,还阳莫在外。 当然这个形容,程潇潇是实打实的一句都没弄明白。 古人就喜欢整出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她作为新一代时尚女性,想来不懂文学,也是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吧。 程潇潇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不然也不会几次脚扎在黄沙里,还需要停下来花费一些时间才能利用巧劲一点点拔出来。 残阳如血,挂在荒漠的上空,染红了一大片天。 远处一望无际的黄沙绵绵,有风从高处袭来,带着黄色的一片雾气,被风吹起来的黄沙,在荒漠中滚动喘息,叫嚣着要吞噬众人。 天上除了落日余晖,还有几朵惨淡的黄云。 是的,还阳荒漠的云也是跟黄沙一样的颜色,是那种更轻飘飘一些的黄,如同黄沙被吹到了空中,一时半会都挥散不开。 如此边看边行,再走了一会,前方果然有片绿洲。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九十章:何去何从 真看到了绿洲,程潇潇一口气舒老长,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中的那点乱七八糟的猜测。 几人在绿洲边很快解了解暑,将水囊装满后,程潇潇也如愿以偿招了点水洗了把脸。 月吟心思缜密,一路上都在独自沉思,要不是程潇潇问了几句话,他都没打算轻易吭声,此时却忽然开口: “我觉得主上在支开我们。” 程潇潇原本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揪起来了,她迅速正色道:“此话怎讲?” 不怪她如此紧张,甚至有些上纲上线。实乃本身她就心神不定,想到楚云深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 是因为她从来未曾跟楚云深分开行动过吗? 之前两人都是焦不离孟的,楚云深都是时时让狮子猫待在身边,得知程潇潇的真实身份更是如此。 光是问完月吟定是不够的,程潇潇索性又把刚才的事细细想了一遍,这一下她很快便发现了不对。 “你家主上对这里很熟悉吗?” 程潇潇抖了抖手上残余的水珠,仰着脸看向蹙着眉的月吟,顺势也打量了弄影一眼。 月吟不赞同的摇头:“我们常年征战沙场,主上从前多是在边塞运筹帷幄,陛下很少让他亲自四处办案的。” “是啊,这次因为那李家兄妹和你有关,主上这算是先斩后奏提前出发过来了。算起来应该也是他第一次来呢。” 弄影适时的接上话,对着程潇潇补充解释。 程潇潇看着这两人认真的神色,便知他们没有撒谎,想来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这种时候诓骗她。 思及楚云深的往日种种,程潇潇心里甜丝丝的,她感动的低声呢喃着:“是么……” 不等月吟二人肯定,程潇潇又顺着这逻辑继续思考,瞬间心中警铃大作:“这样的话必有蹊跷。” 月吟和弄影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皆是微微愣神,程潇潇慌忙解释道: “你们想,这当地人的生意人都不知道水源在哪,反而让他来教。除非他不是当地人……” 说是为月吟、弄影解惑,也算是程潇潇在自言自语般分析,她用手托着腮,食指则敲打着脸颊,很快动作一愣: “糟了,那人有问题,快回去!” 不等月吟弄影多反应,程潇潇只来得及补充一句“边走边解释”,便自顾自起身拔腿往回冲。 她的脚步纷乱,很快身后便掀起了一小片黄烟。 那是被程潇潇脚步带起来的沙粒,正在不甘寂寞的骚动着。 黄沙漫天,一群黑衣人掠阵而立,楚云深独自站在他们的严阵以待之中,沉静如常。 程潇潇等人刚赶到就看到如此肃杀的一幕,引得她有些失神。 紧赶慢赶的程潇潇倒吸两口凉气:“怎么……这么多人?” 她的记忆上涌,又想到了上次楚云深和她在晋城县衙内院。 那次也是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他们蜂拥而至对着楚云深跟她刀剑相向,厮杀声血腥味不断,最终楚云深还身受重伤,她也是昏迷不醒。 晋城那次是程潇潇第一次那么近距离面对死亡,看到那些人在她面前皮开肉裂,血肉模糊。 那也是程潇潇第一次亲眼所见楚云深受伤的过程,那么重的伤痕,每一处深入见骨,她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可怕的记忆像潮水般袭来,程潇潇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害怕,她惶恐,她甚至想弯下身子蹲在地上抱头躲起来。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时候。 从远处看,只见不远处几百米开外的蓝衣女子煞白着一张小脸,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纵使殷红一片也不肯松开。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蓄满了恐惧,却又从眼底生出一丝不可抗拒的倔强来。 程潇潇自知她内心的恐惧,也明白她不过是众人眼中帮不上忙的废柴,她自己亦是如此认为的。 但是她心里却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能就这样躲起来。 一直以来,楚云深都将她保护得很好。无论是平日里的生活起居,还是遇到各种事情时的挺身而出,基本上程潇潇都没有操过什么心。 程潇潇很感动很感激,她深知自己能得到楚云深的这份爱惜有多来之不易。 但同时她也不愿一直这样当温室里的娇花,她喜欢楚云深,甚至可以说,她爱楚云深。 正因为如此,程潇潇也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陪在楚云深身边。 不是拖后腿的那一个,而是可以与之一起抗衡危险,逼退难事。 现在的她暂且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但至少她要能做到,不在危险和难事来临的时候自己吓得躲起来,而让楚云深独自面对。 所以这一次,程潇潇选择面对。 就如同以前楚云深受了伤需要她时一样,她可以站出来勇敢的抵抗那些恐惧。 跺了跺她微微打颤的脚,程潇潇努力平心静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局势。她身侧的弄影却气得一摆手,拔剑就要上前。 “等等,别去。” 月吟的速度更快。 他一手将弄影的胳膊拽住,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弄影身侧低语:“公子平时都是让我们在一旁受教帮忙,几时支开过我们?” “你的意思是?” 弄影侧过脸来盯着月吟,他的表情凝重,似乎还在思索月吟话里的意思。 “也没有见到松涛和祝容在主上身边,这种时候按理说无论如何他们都应该会在的啊。” 弄影陷入了沉思,他像是在问月吟和程潇潇,一会对着月吟一会又转过去看向程潇潇,却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难道是主上想单打独斗?像快活坊那一夜一样?” 弄影话音落下却无人回应,月吟蹙着眉不知道盯向了何处,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程潇潇则是没能听懂弄影话里的意思。 她认识楚云深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是说起楚云深的那些过去,她算是完全的一无所知。 一是楚云深从来不跟程潇潇主动聊这些,二是程潇潇自己去问楚云深后者也总是含糊其辞几句话带过。 程潇潇知道楚云深也是个有许多故事的男同学,她有花生与酒,无奈对方不配合,这不每次就只能潦草聊个几句就仓促结尾。 想到这个程潇潇也有些烦躁,她松了松自己的衣袖,想了想还是先回答了弄影的话: “松涛他那耳朵上的伤本来说是几日就好,现在却还听不清动静,你们主上怎么可能允许他出来。倘若他真与祝容出来迎敌,怕是反而会拖累楚云深。” 程潇潇没有看不起暗卫的意思,她这样的推测确实有几分道理。 松涛的状态现在很明显力不从心,要是强行打斗对上这些人,祝容和楚云深也得顾及到松涛的安全。 这些黑衣人又是排列有序的站成一个圈,随着程潇潇越深的研究《奇门宝鉴》,她能够轻易的看出这些人更像是布下了有规律的阵法。 如果程潇潇没有猜错,那这破阵更不是小事。一旦楚云深那方处于下风,那只会是一直被对方压着打。 一而再,再而竭。 这样看来楚云深一个人反而比较自在,能够专心去面对眼前的阵法,无需顾虑旁人的安危,也无需分心计较其他东西。 其实程潇潇都能想清楚的事情,凭借月吟他们这些暗卫对楚云深的了解,肯定更能马上想到。 弄影之所以这么问,还是上来就被惯性思维给绑住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转不过弯来。 为了不让弄影他们继续在死胡同里乱闯,程潇潇也确实自己想知道,她迅速找了个新的话题引起面前两人的注意力: “话说你们提到的快活坊,是什么?” 程潇潇这个转移话题的本事确实不咋地,如此生硬还不带任何水平。 不过谁在乎呢,至少眼前的两个直男暗卫根本不会吐槽她。 果不其然,弄影只是沉吟片刻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程潇潇娓娓道来: “就是行军路上碰到的一群土匪,不过好像跟朝中人也有关系。主上仅凭他一人一把暗器就直接端了那一窝土匪。” 程潇潇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下她更加肯定了她刚才的猜测: “既然如此,我猜,许是因为这次对方也不好对付。” 程潇潇想到自己这个米虫,贯来只能当拖后腿的那一只,现下便十分清楚楚云深此次的用意,“你不也说了,楚云深不是会暗器吗?暗器不认人,你们也别去添乱了。” 破阵之事不容小觑,要是有人从外围蓦然闯入,反而会乱了阵型不好控制。 这种时候最好的就是留在外面等,等楚云深在阵内用他想出来的破阵方法自己出来。 暗卫们确实是一支强有力的精锐队伍,但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在这方面,程潇潇永远相信楚云深是最了解当前局势的人,他既然从刚才就有了这样的决定,屏退众人,那定是有他自己独特的见解。 退一万步讲,这要是弄影和月吟去了,那她要何去何从。 跟着一起闯过去,还是继续站在这里不动弹? 她要是留在原地,那待会打起来弄影和月吟定是无法再回来护着她吧。那要是黑衣人转战过来不去围攻他们,而是抓了她当人质呢? 她要是跟着冲过去,那问题恐怕更大。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九第十章:何去何从,网址: 第四百九十一章:楚云深的图纸 第一种可能性,程潇潇人还没挨到楚云深衣角,就会被这些黑衣人乱剑砍死; 第二种可能性,程潇潇跟到了楚云深身边,估计又要像上次那样,被楚云深一直护着全场躲避。 上次要不是有枯井,那些黑衣人的终极目标又不是楚云深,他们又怎么有好运气可以躲过一劫? 还有这次,程潇潇可是恢复了人身而不是狮子猫,狮子猫能够被楚云深塞在怀里就行,程潇潇本人不行啊。 不是楚云深被砍中,就是程潇潇先受伤。 搞不好还要夫妻双双把家还,两人一起扑街。 少了楚云深这个主心骨,弄影和月吟无力抗敌,大家集体团灭。 …… 额日,令人窒息的一波猜想,还是就此打住吧。 程潇潇使劲摇了摇她的脑袋,赶紧将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一甩开,恢复了刚才的正常逻辑。 “只可惜小五哥不在,姑娘这话他倒是也和我说过。让我保全不到主上的时候,先顾好自己,再去找他求救。” 弄影终于还剑入鞘,看他这样子倒是被程潇潇的话说服了。 他对着月吟扬了扬下巴:“大家后来都是单独训练的,我本就只擅长收集情报打探消息,你可被教过什么好法子?” 月吟面上一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蹙着眉吞吞吐吐道:“我都在负责机关制造兵器,小五哥也说让我……把轻功练得好一些,找他……才及时。” 这令人窒息的对话,程潇潇都要被这两人尴尬到刨坑把自己埋起来了。 你说说你们俩,看起来都是楚云深手下数一数二,不行,数三数四,也不对。 算了,知道你们技不如人,我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了。 月吟和弄影都是更偏向于谋略后勤方向的人才,这会还要顾及程潇潇的安危,让他们再去上前帮忙,委实难以两全。 程潇潇面前的两人陷入了觉得自己无能的沉默,而程潇潇掂量着自己的斤两,实在也不敢上去添乱。 暗卫之中武功排名当属小五第一,听竹第二,闷声不吭的松涛第三,祝容则能在鼎盛时期与松涛打个平手,但是要加上轻功就不一样了。 如此比下来,月吟和弄影确实是比较落后的两个。 这个排名是程潇潇从祝容那里得知的,原本程潇潇就是好奇随口问问,没想到今日这排名当真派上了用场。 唉,时运不利,要是可以,程潇潇当真不愿知晓这么多。 如此被动的状态,程潇潇只好继续开动脑筋思考着:“鹿臾客栈还有多远,要不我们去找小五帮忙?” 本以为弄影月吟二人会开口附和,最不济也能帮着计算下距离,没想到程潇潇这话换来的却是弄影不甚在意的摆手: “暂且不用,姑娘你歇着吧,我们主上没问题的。” 喵喵喵?你在说什么屁话? 突然这么肯定,你不会被什么邪祟附体了吧,这还是凡事紧张楚云深到恨不得以命相拼的暗卫组织吗? 许是程潇潇的表情过于明显,弄影迎上程潇潇面上的疑惑,他十分肯定的安慰道: “这些人我们虽打不过,与主上比却是云泥之别。不管什么样的对手,碰到了主上就是一个死字。” “这倒是,要跟快活坊那次一样,主上半柱香时间便能完事。” 月吟也跟着瞎凑热闹,两人竟忽然异口同声地劝住了程潇潇。 程潇潇一时语塞,她暗暗扶额,小声嘀咕着:“刚才急得跟什么一样,忽然就打起包票来了,这都是谁灌输给你们的想法,也不像是小五啊……” 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 所以快活坊那夜究竟有多刺激,楚云深大开杀戒,杀得对方片甲不留寸草不生?还是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成就一段神话? 程潇潇脑子里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一颗心还没落下,滚烫的风已经将阵中对峙的声音送了过来,又将程潇潇的心高高攥起。 方才淳朴的生意人已分明换了一副尊容,满脸势在必得的倨傲。 他身侧的黑衣人喑哑着嗓子,发出桀桀怪笑:“哼,楚云深,你们楚国人都一样,你和你那老子都是个杀胚。你们披着皇室的皮,做着杀人的勾当,难道不是和我一样该死?” 程潇潇不知道前面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黑衣人这话从何说起。 不过有一点她能够肯定,那就是这群黑衣人不光是冲着楚云深来的,好像和皇帝楚鸿祯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这群人跟朝中人没有关系? 不然也不会说出‘你们楚国人’这种话,还有他们对待楚云深和楚鸿祯的态度都很嗤之以鼻,要是哪位皇子或是娘娘派来的,怕是不敢说这种忤逆帝王的话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程潇潇和弄影他们对视一眼,从他们的眼中得到了滔滔怒火,还有对她猜测的肯定。 行行行,晓得了晓得了。 又是天杀的吴国人。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跟搅屎棍一样,总是翻涌个不停。 呸呸呸,怎么能说他们吴国人是搅屎棍呢,那岂不是骂楚云深他们是屎? 呃…… 程潇潇一阵恶寒,她被自己这凶起来连本人都骂进去的蠢行为表示十分无奈。 知道她靖王府二当家的厉害之处了吧,狠起来连自己都不顾。 话虽如此,程潇潇还是静下心来听自己男人怼人。依照她对楚云深的了解,黑衣人这一波,看来是躲不掉了。 阵中的楚云深果然没有令程潇潇失望,他眼眸沉静如水,淡淡道:“我们楚国杀的,都是有罪之人,而你们害的百姓,俱是无辜之辈。” “无辜?哈哈哈虎食兔,狼吃羊,天经地义。”黑衣人和生意人相视一眼,均发出不屑一顾的狂笑:“我们不过是捏死了几只败坏世道的蝗虫,怎么?你要抓我?” “人,我要缉拿定罪。” 楚云深眼帘一展,目光泠泠,“畜生,我直接就地击杀。” 不愧是您,这简短的几句,听得我心里是爽快他妈给爽快开门,爽快到家了! 程潇潇恨不得在这边为楚云深喝彩打,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楚云深的话不多,却每一句都能精准的怼到黑衣人心坎里。 爽归爽,程潇潇眼见着黑衣人面色一紧,鼻子里粗粗哼了一声:“哼,既然靖王殿下杀心这么重,我就唤畜生来陪你。” 只看到他横吹一只短笛,篓子被顶开,滚落一地沙棘,竟密密麻麻爬出许多蛇来。 程潇潇看见了此情景,止不住的头皮发麻,她不可控制的叫了一声,一把攥住了弄影的胳膊。 他喵了个咪的,得亏刚才她没接那沙棘果,否则现在岂不是要被恶心坏了。 跟蛇放在一起的沙棘果,程潇潇就说,那生意人怎地如此殷勤,一个劲的给她们推销篓子里的沙棘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不就该来的都来了。 程潇潇刚才的那声叫实属突然,所以她并没来得及刻意的去压低声音,这也就引得原本正一身杀气的楚云深,还有摆阵的黑衣人们纷纷投来注视的眼神。 “潇潇。” 楚云深微侧过头,垂首间,周遭的杀气都收敛了起来,他温柔地嘱咐程潇潇,就像在嘱咐沙洲上他寂寞的影子。 “闭上眼。” 时隔这么久,这是程潇潇第二次听到楚云深让她闭上眼。上一次也是黑衣人围剿他们,那时候程潇潇还是更为弱小的狮子猫。 程潇潇知道,楚云深这是又要开杀戒了,但她却并没有听楚云深的话乖乖照做。 上次程潇潇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楚云深保护得很好,她当真已经下定决心了,从这次开始,起码勇敢一些。 而且,她相信楚云深。 楚云深的眼神那般沉稳,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程潇潇没有理由去质疑他。 既然信任,又何须逃避这现实。 无论是山雨,还是风浪,这一次,她都会一直追随着楚云深的身影,陪着楚云深直到破阵的那一刻。 程潇潇和楚云深的眼神遥遥相对,随着楚云深的目光收回,月吟脱剑一横,挡在了程潇潇面前,弄影亦是如此。 黑衣人却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吧,这些本来就是为你们楚国人准备着的,今日既然被靖王殿下看破,用它们伺候你上路,不亏。” 他说话间那些毒蛇就在地面上肆意扭动着舞蹈,猩红的蛇信子灵活的吞吐着,泛着光的竖瞳带着冷血动物特有的冰凉。 被团团围住的楚云深,根本就是面无表情。 他指尖轻动,从宽大的袖中翻转手腕,寒光森然的暗器被一览无余,像是没有一丝防人之心。 “是我高估了你。” 楚云深的声音极淡,被荒漠中的热风一点点吹散,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畜生,你也比不上。” 他的话配上那森冷的眼神,使得他整个人如同黑夜中的修罗。 离他近在咫尺的群蛇耸立着如棱的头,摆出戒备的姿态,“嘶嘶”作响,却不敢靠近。 很快,楚云深的指尖便虚虚衔住了一枚燕子金镖,就像是捏着一片恰好随风而至的叶子。 那金镖在落落余晖下仍旧散发着异样的光芒,金中带银,奇特得紧。 后来程潇潇等两人闲暇下来才有幸把玩了这飞镖,这燕子金镖乃是用上好的纯钢所制,堪比金坚,见血封喉,锋利无比,能断钢铁。 更有刀刃处的镀金层,不光显得镖奢侈无比,其锋利程度和坚硬程度更是加倍。 而且,设计者又在其尾部加了一根细细银丝,可够操纵者迅速收回再次使用。也有不带银丝的,不过那种的没镀金,只是普通的纯钢燕子镖。 并且这镖也不是旁人制出来的,正是楚云深自己画的图纸。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九十一:章:楚云深的图纸,网址: 第四百九十二章:说个大概 不光他的,其他暗卫的也是。还有他们各自的佩剑设计也出自楚云深之手,当真是无所不能。 可以说越了解楚云深,越能发现其过人之处。 这也就是程潇潇为什么后来越来越痴迷楚云深,恨不得全天候化成楚云深小迷妹的缘故。 嗯,现在还无从得知,暂且有救。 现下程潇潇只听到楚云深冷冽的声音,如同闯进沙漠里一道润物细无声的泉水,听在那些人耳中却像是身处冰窖般寒冷: “死到临头,畜生都知道害怕。” 如玉的手指轻动,燕子金镖从楚云深手中消失,银光百转,还有金色的虚影掺杂其中。 程潇潇清楚的听到楚云深的声音伴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杀气席卷而来: “你们,却一无所知。” 耳畔是风声被割破的声音,比风声更快的,是暗器没入血肉的声音。 程潇潇以前看过武侠,无奈脑补不出那其中的画面,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书中江湖盛名的那些形容:什么是“两眼百臂”,什么是“千手不能防”。 毒蛇四下乱窜,程潇潇也没空再去听声音了,她怕得像只大马猴似地跳到了弄影身后,瑟瑟发抖。 如此一来弄影也不敢再轻易动弹,就怕他躲开了,程潇潇会受到毒蛇的围剿。 幸而还有月吟英勇无匹,将那些冰冷眼神全斩尽杀绝了,程潇潇才哆哆嗦嗦松开了身形僵住的弄影。 不远处,围剿楚云深的阵型已七零八落。 这过程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程潇潇都未能来得及夸赞,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很快那些人只剩一个活口,唯一还站着的那人臂上中了镖,他没有多想当机立断斩了左臂,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鲜血如朵朵梅花在黄沙上绽放,楚云深看了眼地上还在滚动的断臂,从鼻子间发出一声冷哼: “我的暗器,从不淬毒。” 那是,咱这么光明正大的人,何须干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鸡贼之事。 程潇潇骄傲的一仰头,对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黑衣人就是一个白眼。 这个黑衣人程潇潇也是知道的,正是刚才一直叫嚣不停的那个。 他此时正捂着断臂处痛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还能理会楚云深口中说的话。 顽强的求生欲在黑衣人身上完美的体现,他一个飞身上马,不敢再多看一眼楚云深一眼,只想着仓皇逃命。 楚云深微微拂手,风中有泠泠草香。 银丝在半空中闪过,断臂上的燕子金镖被楚云深收回。他掏出一方锦帕,一点点将上面还沾染着的血珠悉数拭去,转眼间厌恶的把已经脏了的锦帕掷于地上。 缓缓抬眼望向了远处的余晖,楚云深目光坚定而沉静,像是刚完成了一次肃穆的审判。这风沙万里中,他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楚国靖王殿下时,他手执冷刃,杀伐果决。 面对程潇潇时,他温和沉静,在这杀戮无常的世界中,用他的一己之力捍卫着他所坚守的道义。 马仍在疾驰,马背上的人害怕再次被击中,将马驱策得更狠,一骑绝尘。 楚云深没有再看他,只低头继续不疾不徐地将手中的暗器一一收回袖中。也不知道他的这些镖都藏于何处了,程潇潇好似未曾见过。 远处的剪影越逃越远越来越小,眼见着他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却有一道不知名的寒光朝着程潇潇袭来。 是从黑衣人那个方向传来的! 寒光越来越近,快到眼前时程潇潇才得以看清那东西是一枚极为小巧的袖箭。箭头锋利无比,还闪着诡异的青光。 那一刻程潇潇连呼吸都窒住了,她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箭头后面的箭柄上那繁复的花纹,是几条狰狞的毒蛇图案,栩栩如生的被刻画在上,环绕着箭柄形抱柱状。 花里胡哨的,吴国咋就爱整这些浮夸的东西。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反过来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程潇潇也挺佩服自己的,现在心理素质确实过硬。 她,程潇潇,再也不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小怂蛋了! 女子呆若木鸡静静看着那袖箭越来越近,势如破竹的袖箭逼得很快,浓浓的杀气从闷热的空气中硬生生杀出一丝冰冷来。 动作最快的仍是那道玄色人影。 他袖中的燕子金镖再度被双指衔住,却在蓄势待发之际僵住了动作。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楚云深此时的异样,只一个两个朝着程潇潇那处奔去。反倒是楚云深自己,紧蹙着双眉,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他大口呼吸着,用尽力气的手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正常弯曲。 这是楚云深第二次感觉到胸闷了,他却没来得及多想,只想强制性掷出那指间的金镖。 只可惜最终他还是慢了一步,手中的金镖被攥得铁紧,他却丝毫都感受不到金镖的存在,能感受到的只有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突然血红一片的视线。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好几分钟,等到楚云深再度恢复知觉,马背上僵直的身子也像是终于力竭般,颓然栽进了黄沙,马已绝音尘。 那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连原本止步的马都惊得赶紧躲远了些。 枯败的胡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如血的夕阳下,一根近乎毛发般纤细的银针自那人颈间划过,在空中牵出一条极细的红丝,最后寒光一闪没入漫漫黄沙中再也寻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朝着程潇潇飞来的袖箭也被一丝寒光击中,袖箭擦着程潇潇鬓边的碎发穿过,掉落了几根乌黑的发丝在空中旋转了几下,也随着那寒光一同落入程潇潇脚边的黄沙中。 寒光太快,只有程潇潇看清楚了,那是另一根银针。 远处空中的红线逐渐变粗,朝着这边滚落在地的那个黑衣人脖颈间的红色也越渗越多,逐渐染红了他躺下后的那一小片黄沙。 血浸在黄沙上,将那些轻扬的黄沙迅速濡湿。 黄沙变成难看的褐色,那人也悄无声息躺在地上没了声响,他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蹦出来。 滚动中黑衣人脸上蒙着的黑面纱也随之掉落,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怕是掉进人堆里就再也找寻不见。他的脸色迅速灰败,嘴唇也发白得可怕。 那惨白的嘴唇微微张开,无声的嚅动着,眼珠子艰难的调转着,朝着楚云深那个方向看去,像是在跟楚云深求助。 程潇潇还未从刚才差点被击杀的恐惧中缓过来,又被突然毙命的黑衣人惊得回不过神。 是错觉吧。 黑衣人跟楚云深可是死对头,他怎么会找楚云深帮忙呢。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别说楚云深根本就不会救黑衣人,黑衣人自己也不应该干这种蠢事才是啊。 他们是吴国人,本就对楚云深他们楚国憎恶之极,又怎会对着敌国王爷低头。 可倘若不是程潇潇想的这样,那这黑衣人是想说什么? 传递信号? 还是有什么暗示? 很快程潇潇便知晓了答案。 黄沙中的黑衣人再度抽搐了几下,顷刻间便没了声息。他的眼睛不甘心的睁着,眼底还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怨恨。 他脖颈间的血迹已经完全染红了他身下那一大片黄沙,这会混着黄沙那些红色迅速干涸在他的皮肤上。 楚云深孤独站立在那片荒唐中,他的视线已经恢复,听觉也逐渐正常。胸口的沉闷感却没有完全消失,麻痹的四肢也还不能活动自如。 他正欲唤程潇潇过来,却蓦然抿紧了薄唇,只皱着眉看向了徐徐余晖的方向。 那是黑衣人逃走的方向,也是黑衣人袭击程潇潇又自己坠地的方向。 随着楚云深的视线抵达,那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驼铃声,清脆悦耳。阵阵热浪中女子的娇笑声由远至近,伴随着驼铃响,使得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这还阳荒漠许久未像今日这般热闹过了,还是人多好,有些人气。” 女子的声音逐渐逼近,她的声音和程潇潇很像,却比程潇潇更加甜腻几分,尾音间婉转缠绵,更是柔得令人腿软。 程潇潇刚舒缓了一口气,也好奇的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许是正巧那声音是由落日方向传来的,逆着光她只好微微眯着眼打量两眼。 只见来人身材娇小,跨坐在一只高大的骆驼上,肩头还有一只令人瞩目的黑鸟。 黑鸟? 光线作用吧,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还是说这年头都流行养鸟了,人手一只,而且还是妹子专属。 程潇潇想到自己的小雏鸟,又想到那只监视她多时的‘跟屁虫’,还有现在她面前缓缓走来的那个妹子肩头那只,这加起来都已经三只黑色雏鹰了。 最近雏鹰当真频繁出现,导致原本毫无感觉的程潇潇又开始想念她家崽。 骆驼上的女子已经到了几人跟前,她是朝着楚云深那边过去的,所以刚好会路过程潇潇身边。 程潇潇仰着头看着面前徐徐走过的骆驼,还有那两个硕大的驼峰之间显得格外娇小的少女。 说来也巧,程潇潇发现少女身上那件衣服和她身上的广袖流仙裙有异曲同工之妙,相似的款型,就是颜色不同。 那少女的裙子是深深浅浅渐变的鹅黄色,前襟抹胸处也不是珍珠,而是细碎的半透明的珠石,有点像水晶,又有点像玛瑙。 程潇潇不懂这些东西,也就只能说上个大概。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九十章二章:说个大概,网址: 第四百九十三章:深闺怨妇 黄色很挑人,特别是这种渐变色系更是如此。要是穿得不好,就会衬得人也随着衣裳一样发黄没气色。 用程潇潇的话来形容,就是肝不好还吃多了胡萝卜得了橘黄症一样。 眼前的女子很明显驾驭住了这难伺候的颜色,并且很好的将这颜色的美体现了出来。 她的头发比程潇潇还要随意,竟是用一根银筷子插在头上挽成了一个发髻。不过看起来发量很多,发际线也不高,蓬松且乌黑。 呃,怎么看着看着,有些耳熟。 淡,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程潇潇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音,她自知不礼貌,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惜为时已晚,那骆驼上的女子已经看了过来。她垂下眼向程潇潇投过淡淡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且透着不知名的光。 猫眼妩媚,五官精致,好一个可爱的小萝莉啊! 程潇潇犯花痴的盯着侧过来的少女看着,迟迟都不肯挪开自己的视线。 她怎么刚才没发现这姑娘长得如此俊俏,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萌系小萝莉啊。 程潇潇要为她刚才的失笑道歉,顺便再跟这妹妹搭个话,以此表示刚才的操作实属她自己失误。 为了待会好搭话,程潇潇又认真对着小萝莉上下打量了几眼。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炙热,那萝莉居然让骆驼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任由程潇潇看个仔细。 她自己也微微欠了欠身子,朝着程潇潇那个方向歪了歪,学着程潇潇的模样回看着程潇潇。 蛾眉轻扫,不深不浅的黛黑色刚刚好。 微微垂着的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 卧蚕显得她那双眼更大,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动人。 小巧的鼻子挺拔秀气,樱唇微张,露出了一点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娇憨。 程潇潇从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如此违和的两种气质,长相尤为的天真可爱,举手投足之间又极尽妩媚风骚。 眼前的女子偏得能够将这两者驾驭得很好,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冲突。 程潇潇看着那少女根本挪不开眼,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少女肩上那只黑鸟是那般熟悉,没有眼白的瞳孔,通身漆黑,连鸟喙都是如此。 那分明就是刚才一个劲要走的‘跟屁虫’黑鸟。 “小妹妹,可看好了?” 驼背上的少女轻启朱唇,朝着程潇潇打趣道: “你已经这样痴痴看了我许久,究竟要看到何时才能看够呐?” 她说话时最后还带着一丝无奈又调笑般的轻叹,羞得程潇潇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原本还盯着少女那汹涌澎湃胸部的视线,也随之慌乱的转移,随便看向了其他地方。 “没,我不是,对,对不住……” 憋着一口气结结巴巴道着歉,程潇潇语无伦次到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她这样子和驼背上淡然自若的少女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使程潇潇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安来,她竟有些自惭形秽。 按理说程潇潇和这女子刚见面,以前她也见过了不少各色美人,也会欣赏会羡慕,但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情况。 她竟然会想与之对比,并且无论如何深觉自己比不上这驼背上的少女。 只能说还是两人的长相太为相似了,衣裳又直接撞了款式,所以程潇潇才会忍不住多想一番。 至少程潇潇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她低下了头拿眼睛去瞟其他地方,倒是逐渐心情放松了许多。 驼背上的少女再度发出一声轻笑,她没有多去计较程潇潇的态度,对于程潇潇的道歉也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用脚碰了碰骆驼。 驼铃声阵阵,女子很快越过程潇潇,只留下了一阵诱人的玫瑰味。 那香味极其具有占据性,魅惑又霸道,强行占据了程潇潇鼻腔间的空气。除去玫瑰味,嗅觉灵敏的程潇潇还闻到了一股子辛辣味,有些呛鼻,这香味中的侵略感就来源于它。 “是粉红胡椒。” 少女的声音幽幽地从前方传来,带着一股子邪魅,勾得程潇潇心神激荡。 粉红胡椒,很异域风情的一个名字。 程潇潇在心里默念着,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僵着身子连手脚都变得冰冷,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 她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为何那少女能够猜到她在想什么呢? 就连和她朝夕相处的楚云深,也只是能通过她的表情来猜测,偶尔十次里也有一两回是错误的。 可是刚才程潇潇是低着头的,那少女又已经走到了她前面,这会都快抵达楚云深身边了,她根本就没有看程潇潇! 一个素未谋面,今日刚见到的女子,不用看程潇潇的表情和眼神,仅凭两人都在同一个地方就能如此准确无误的猜出她心中所想,程潇潇不得不惧怕此人。 除非是读心术,可倘若是读心术,这女子为何要解读程潇潇呢? 她又究竟是敌是友,是好是坏? 程潇潇越想越不安,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实在过于明显,弄影月吟二人已经频频投来关怀的眼神。 她只好按捺住心头的恐慌,小声的对着身侧二人道: “我们也过去吧,被那黑衣人和这女子一耽搁,也该过去找你们主上了。” 弄影不疑有他,月吟却是又深深看了程潇潇一眼,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三人快步上前,身后更是几道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程潇潇还以为又有黑衣人偷袭,吓得面上一惊就想提醒楚云深,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公子可好?” 是小五,等等,怎么慕白也在? 你们不是一个人去鹿臾客栈查探情况了吗?还有一个不是跟着‘跟屁虫’的? 怎么就碰到一起去了?还有还有,‘跟屁虫’呢? 程潇潇现在有好多疑问,偏得好像一时半会间又不是三两句话就能问清楚的。 小五没头没脑的问话也是弄得程潇潇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等她看到骆驼上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时,瞬间便懂了小五的用意。 有外人在,定是要收敛点,隐藏着身份比较好。 那刚才她说话那女子有没有听到啊,别最后是她自己憨批漏了馅,那程潇潇能后悔得找棵树吊死。 程潇潇越想越慌,她心虚的环视了一眼四周,恰好看到那少女正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大眼睛总感觉能窥探人心。 程潇潇又是一愣,她总感觉自己在这女子面前所有心绪都无处遁形,好像她做什么,说什么,想什么都在这女子的掌控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程潇潇很难再喜欢这小萝莉,并且心中那隐约一丝惧怕也在逐渐加深。 “无碍,潇潇,你还不快过来?” 楚云深站在那一堆死人和毒蛇尸体中,他往前了几步退了出来,又对着还在愣神的程潇潇招了招手。 至于小五和慕白,自然是被忽略只能自动闪到马车那边去。 楚云深蹙着眉,等着程潇潇磨磨蹭蹭挪到他身边,看着程潇潇的慢动作有些不满。 干嘛咯,我又没做什么。 程潇潇难免有些委屈,她都不懂楚云深怎么收拾完那些吴国人就开始对她发起脾气来。 虽说楚云深也没多说什么,但这语气就是明显不对啊。 总不能是怪她刚才没有帮忙吧,可是楚云深自己明明让她闭眼来着,哪里轮得到程潇潇做些什么嘛。 耿直如程潇潇,她好像根本没反应过来,楚云深原意就是为了支开她。 楚云深本以为程潇潇等人能在绿洲那多待一段时间,谁曾想程潇潇自己反应过来了,并且率先一步赶回来看到了那些黑衣人。 刚才还好那些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但凡有人转动脑筋调转注意力放到了程潇潇身上,那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毒蛇尸体,还有横七竖八的黑衣人,楚云深的表情越发不虞,他伸手拽住程潇潇的胳膊,当下就要往马车方向走去。 驼背上的少女一直没有再言语,这会总算有了动静。 只见她捉住了肩头的黑鸟,放入手中后又对着空中轻轻一掷,嘴里还极为妖媚的娇笑一声:“去吧!” 嘶。 这妖媚的声音,听得程潇潇是心头一颤。 她的身子也随着没忍住抖了一下,引来了楚云深不明所以的一眼。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冷。” 程潇潇说完这话就心虚的不敢去看楚云深,她是猪脑壳喔,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天气,她居然说自己冷。 指不定哪里有点毛病吧大妹子。 算了,说都说了,不如假装无事发生,再默默的去看那小萝莉还想做些什么。 对了,刚才她好像还叫程潇潇‘小妹妹’是吧? 这样想想程潇潇又不开心了,她怎么都不可能比这妹子小啊。 虽说往日里她都想着要人家当她是十八岁的妙龄少女,但是这回她怎么听怎么都觉得那么别扭呢。 果然当你开始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显得那么讨厌。 这样上来就带着偏见可不好。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说到底刚才的种种也不过如此,就那句‘粉红胡椒’让她有些惶恐罢了,那万一人家不是跟她说话呢? 还有她的那些不安的感觉,明明是她自己在跟对方妹子暗自较劲,人家根本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啊! 什么时候开始,程潇潇你已经是如此小肚鸡肠的女人,就跟什么深闺怨妇一样。 越想越不对,程潇潇看向少女那边的眼神也缓和了些,不再是刚才那样充满防备和警惕。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九十四章:牛逼嗷妹妹 黑鸟被放飞后也没有走,而是以程潇潇熟悉的姿势在空中翱翔盘旋。 分神的程潇潇越看越觉得空中的黑鸟眼熟,她要是没怀疑错,这鸟,分明就是跟随他们多日的‘跟屁虫’啊。 “跟屁虫?” 程潇潇没忍住直接喊出声,只可惜空中的黑鸟根本没有打算搭理程潇潇,只是用它鄙夷的眼神朝下俯视着程潇潇。 “你在叫它?” 那少女倒是回应程潇潇了。 她一个漂亮的侧翻,单手朝着骆驼的驼背轻轻一拍,下一秒整个人就稳稳的落在了黄沙之上。 程潇潇这才看到那少女没有穿鞋,这会赤足立于滚烫的黄沙上,不过看她这样子倒像是根本没有知觉一般。 她那同样娇小的玉足白皙精致,看得程潇潇都忍不住想要怜爱一番。 皓白的肤色和粗糙的黄沙相对比,反差巨大的视觉效果冲击着众人的眼睛。 又是个妖精的存在。 我说这古代没有正常女子吗?怎么尽是些会吸食人精气的妖物啊。 程潇潇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些女子,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能令一众男人神魂颠倒的那种,还偏偏每个人类型不同,每个都令她这种爱美色的欲罢不能。 好像又可以了,刚才的那些不愉快和畏惧都消失了。 现在程潇潇又想过去交个心,再调戏几句跟那少女成为好闺蜜。 “它叫‘墨曜’,你再叫它试试?” 少女一步步朝着程潇潇走来,她的裙摆无风自动,玉足在裙摆间若隐若现。 程潇潇的注意力完全在少女的足尖流转,根本没反应过来人家在说些什么。 “啊?啊……” 等到少女的玉足堪堪停在了程潇潇面前不过三步之遥的地方,程潇潇总算在少女含笑的表情中反应了过来: “墨曜啊,墨曜好,墨曜这个名字好听。” 程潇潇尴尬的收回眼神,默默将自己的眼神挪到了少女的脸上。 这样的近距离使得她看得更加清晰,那少女脸上连毛孔都看不到,吹弹可破的肌肤根本不像是从荒漠出来的。 人比人气死人,程潇潇收回自己依依不舍的眼神,同时也停止了她刚刚的那一波尬吹。 “呵呵呵,你这样叫它可不行。” 少女微微侧了侧身子,用手背挡着嘴又是一阵优雅的娇笑。下一秒她眼神一变,半仰着头对着空中就是一声呼唤: “墨曜!” 明明是提高了声调,听起来却如同是呼唤情人般柔情。 果然仙女和我们此等凡人不同,程潇潇想到前世她看过互联网上很火的那个‘塞班’段子,再联想到往日里她叫人…… 好了,结束了,她也只配咆哮着叫“塞班”…… 带着淡淡的心塞,程潇潇还是很配合的学着人家仰着头眯着眼去寻黑鸟的身影。 其实都无需程潇潇再抬头,那黑鸟,现在应该喊人家墨曜了,墨曜一个俯冲朝着少女飞来,那速度之快令程潇潇只觉得一团黑影闯过,就像是一个炮弹迎面袭来。 “小心……” 随着程潇潇的惊呼,墨曜稳稳的落在了少女的肩上,与她们来时看起来毫无二样。 …… 你就说尴不尴尬吧。 程潇潇又想挖坑埋自己了。 让你嘴快,让你多管闲事! 墨曜又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程潇潇,气得程潇潇决定还是叫它‘跟屁虫’才能缓解她心头的不满。 她已经能完全肯定这个墨曜就是之前一直跟踪他们的黑鸟,毕竟这种欠扁的眼神当真不是每只鸟都能有的。 不过这下程潇潇疑问更多了,既然这鸟是眼前这少女的,之前又伤害过他们,那现在这少女出现是什么意思。 刚才程潇潇可是看到了那马上的黑衣人直接被一招毙命,那速度之快,用的武器程潇潇都没看清。 要说这事跟少女无关,程潇潇是说什么都不可能信的。 又是帮他们杀敌,之前又让‘跟屁虫’跟踪他们,还指示‘跟屁虫’重伤他们,今日再临时召唤‘跟屁虫’回去。 程潇潇怎么都感觉这里面有好多事她都没搞清,她实在很想迫不及待的问问这少女,却又实在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云深默默将程潇潇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又拍了拍程潇潇的胳膊。 程潇潇神色复杂的看向楚云深,很明显没能反应过来楚云深的意思。 递给程潇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楚云深又朝着对面挂着淡笑的少女淡淡道:“想必姑娘便是鹿臾客栈的老板娘了。” “殿下客气了,老板娘倒说不上,不过确实是客栈老板罢了。” 少女对着楚云深嫣然一笑,语气极尽柔媚。 她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又抚了抚头上的银筷子,状似无意的介绍着:“奴家盈景景,大家叫我盈盈或者景景都可以。” 她说完还对着今日格外呆傻的程潇潇抛去了一个媚眼,不耐烦的对着轻啄她耳廓的墨曜一个挥手: “去!” 墨曜心不甘情不愿的挥动着翅膀,又对着盈景景的耳朵蹭了蹭,在盈景景嗔怪出声前‘咻’得一声飞得老远。 盈景景不在意的指着她头顶上空的墨曜,对着众人解释道: “这是奴家手下那不懂规矩的小鬼头,听闻我让它去接客,它却闹出了好些笑话来。” 她十分豪迈的虚点了下半空,“各位放心,等到了客栈,奴家定会好好教训它一番,谅它下次再也不敢再犯。” 好一句‘笑话’。 程潇潇想到当时他们受的苦,还有迄今为止仍旧听不清声音的松涛,难免心里有些气愤。 偏得她这点情绪在看到盈景景那张脸时,又能瞬间烟消云散什么也不余下。 狡黠的对着程潇潇眨了眨眼,盈景景似乎有些不解程潇潇这总是在骤然改变的情绪。 不对,她明明知道我的情绪,她只是在故意试探我。 程潇潇原本都要被盈景景骗过去了,却在看到盈景景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时,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忽略的嘲讽。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程潇潇从未像今日这般累过,一直要反复去揣测眼前这个盈景景的心思,完全搞不懂对方究竟是敌是友,她又该如何与之相处。 莫怪程潇潇如此纠结,要是搁在以前,程潇潇肯定撸起袖子就是干了。 但是现在不行,自从在晚霞身上栽过跟头后,程潇潇现在说什么也要稍微顾虑一二。 她又偏得是那种‘好色之徒’,有些时候看到那些漂亮小姐姐,对方再撒个娇卖个萌,招招手程潇潇便过去了。 现在还好些,上辈子栽得跟头也不少。 虽及不上晚霞这种大事件,都是些小打小闹,但程潇潇也每一次都拒绝不了对方,以至于后面明知道对方是在算计她,可她还是蠢兮兮的朝着那个陷阱往下跳。 这就是程潇潇的软弱之处,是她一直以来都有的通病,也是她想要克服却无法克服的小秘密。 程潇潇没打算告诉楚云深,她也不敢告诉楚云深。只能可惜一无所知的楚云深了,他一边要顾及着今日情绪不稳定的程潇潇,一边应付着还期待的看着他们的盈景景: “盈老板无需挂怀,刚才的事还要多谢盈老板出手。” 什么事? 盈景景出现不过才这么一会会,而刚才拢共也就黑衣人那一件事而已。 难道说刚才那击中黑衣人袖箭的人是她?也是她帮忙杀掉黑衣人的? 程潇潇看着面前小萝莉模样的盈景景,明明是跟她差不多的身高,一样容易被忽略的身材,除了盈景景那宽广的胸怀。 这般娇滴滴的女子,哪里像是能让粗犷大汉一招毙命的狠厉人物。 程潇潇心中波涛汹涌,表面上倒是憋得很好,根本不起任何波澜。她只静静的看着盈景景,默默等待着盈景景的回应。 盈景景很明显对楚云深给她的称呼不太满意,她娇俏的撇了撇嘴,不过倒也没有急着纠正,而是迅速回应着楚云深: “一点小事,无需挂齿。” 盈景景说完再度行了个礼,只是她这礼仪比程潇潇学得还要不入流,看着就令人头疼得很。 盈景景又是骄纵可爱的类型,这才使得众人没有心生什么不快,反而觉得这种江湖儿女果然不一般,不拘小节又不失礼仪。 别问程潇潇是怎么知道的,她光看小五他们那些臭男人的眼神就明白了,包括刚才陪她去取水的弄影月吟也不例外。 男人,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大猪蹄子罢了。 程潇潇不在意的‘切’了一声,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楚云深身上,只想看看楚云深是不是也是如此。 谁能想下一秒盈景景就在程潇潇对面在线cue她: “不过下次小妹妹你可就要小心点咯,毕竟这世道很乱,我们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顾上你,还是要自己当心的好。” …… 程潇潇一时间都忘了要跟盈景景道谢,等她反应过来,楚云深已经回应了盈景景: “不劳盈老板费心,不会有下次了。” 所以,当真? 刚才那黑衣人,还有那袖箭,都是盈景景帮忙解决的? 牛逼啊!她这么厉害的吗? 程潇潇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盈景景,又转过脸迫切的想从楚云深脸上得到答案。 被求证的楚云深面色不变,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又带着程潇潇上了马车。 记住一只喵妃出墙来永久地址 第四百九十五章:其他事? 他们身后的盈景景则是也微微颔首,目送着楚云深上车掀开门帘。谁也没有看到她的眼神转到程潇潇身上时,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憎。 大概也只有程潇潇还处于恍惚之中,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盈景景一出现就带给她如此之大的冲击力。 战斗力爆表的黑鸟灵宠,还有她自己招招毙命的狠厉身手,配上之前他们告诉程潇潇的,盈景景那极为强大的背景。 程潇潇除了惊叹,只感觉整个人处于轻飘飘的云端。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她还在当废柴,而盈景景却浑然已成一个人生赢家。 另一边,等看到楚、程二人都进了马车,盈景景才缓缓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她冷着一张脸,极为淡漠的朝着空中喊了一声:“墨曜,走了。” 还没飞够的墨曜想再磨蹭一会,却被盈景景冰冷的眼神剜了一眼,吓得它赶紧一个俯冲落了下来,停在盈景景肩膀上萎缩得像只鹌鹑。 盈景景骑着骆驼打头阵,其他人骑马的骑马,楚云深的马车则还像之前一样走在中间。 直到程潇潇稀里糊涂在马车坐了半天,又从刚才轮番的轰炸性消息群中走出来,她才想到到底哪里不对。 从刚才盈景景跟楚云深搭话开始,她叫楚云深什么来着? ‘殿下’? 哪个‘殿下’? 该不会是程潇潇想到的那个‘靖王殿下’吧? 可是盈景景怎么知道楚云深身份的,总不能真是程潇潇当时说话被她听到了吧。 那也不至于这么准确无误的就能认出楚云深身份啊,而且楚云深的反应也很奇怪。 他好像一点都不诧异盈景景知道他靖王殿下的身份,似乎这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 难道这世道突然变了?大家都开始不用披着马甲行走江湖混社会了? 那楚云深带着他们一路低调行事,低调做人是为了什么啊?好玩? 程潇潇小小的身体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她看着楚云深一度欲言又止。 能不能大气一点,有什么话就直接开口问他啊,你什么时候学得如此矫揉做作了,心里有话偏要憋着不说。 咋地,还要人家楚云深开口询问你?还是要人家猜测你的心思自己一桩桩一件件交待出来? “为何要提前回来?还这么不小心?” 程潇潇还在心中纠结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楚云深却先她一步不悦的发话道。 什么不小心? 程潇潇自动忽略了楚云深前面那句,心虚的循着楚云深的目光低头一扫。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右肩的衣裳破了,并且在破损处浸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将那一小片的衣裳已经染成了深深的墨蓝色。 说好的仙物呢? 程潇潇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疼,而是心疼这广袖流仙裙的中看不中用。 不是说好了蓬莱仙岛的仙草所制,怎么没能加上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属性。 天真纯洁如程潇潇,当真是开得一手好脑洞。 不过是一件衣裙罢了,纵使它再怎么神奇,也只能简单的防寒抗热,哪能当真无所不能。 要是真那么好使,也就不是进贡给楚国皇室,而是被那小国的大将穿上,变成战神来统一天下是不是。 多说无益,反正事实就是如此。 无论程潇潇接不接受,这裙子还是在她身上破了。 也不知道这还能不能补救,看着那断裂处迸开的银线,程潇潇难免有些许的心疼。 她在脑子里搜刮着刚才的记忆,思前想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或许是刚才斩蛇时被月吟的剑锋划伤的。 不过这事情定是不能告诉楚云深的啊,不然依照楚云深的性格,不光程潇潇一个人挨批,月吟他们也要跟着一起受罚。 是兄弟就来砍我,砍完我我再给你背个锅。 还有这裙子,她能不能到时候把人工费算在月吟身上啊,估计修起来要花不少钱财,定是要府中绣娘那般高超的技艺才行。 程潇潇表面在笑,心在泪流。 她还不知道楚云深是何时发现她身上这道伤的,难不成是先前黑着一张脸责怪程潇潇不肯过去那会? 那也太早了点,敢情您在这憋情绪憋到现在呢? 确实,这对您这身份来说有些难为人了。 程潇潇了然的看了眼楚云深,调整好情绪小心赔着笑,又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要不是你说,我都还没发现。” 怕楚云深误会,程潇潇在楚云深蹙眉之前又急急的解释道: “不是我不在乎啊,而是你想下,我都没发现这伤口,只能说明它确实不疼,对不对?” 程潇潇的话有理有据,坐在她身侧的楚云深欲言又止,看向程潇潇的眼神也随之黯了黯。 “潇潇,适才我……” “你就是离我太远了,不能扑过来,用你那飞镖往我这边扔吧,那万一我反而被你误伤呢?” 楚云深愧疚的表情一出来,程潇潇就知道楚云深要说什么话,她想都不想就直接帮楚云深解释了,并且毫不在意的摆着手。 看她如此坦然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他,注视着程潇潇的那双丹凤眼眼中的心疼更甚。 “是我没及时……” 楚云深还想多言语几句,程潇潇干脆前倾着身子,十分大胆的上去捂住了楚云深的薄唇。 “嘘!不需要说那么多,我们之间不必如此。” 程潇潇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楚云深面前小声道。 她的手掌温热,还带着些许的潮湿,她没把握好力度,手掌放在楚云深干燥的嘴唇上,捂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弄得楚云深其实并不怎么舒服。 可是楚云深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学着程潇潇平日里的样子,也眨了几下他的眼睛,同时安静的注视着眼前含着笑的程潇潇。 少女的眼睫毛很长,这点很早前楚云深就发现了。可每次当楚云深注意到这一点时,还是会忍不住在心里惊讶一声。 程潇潇没有注意到楚云深眼中的好奇,她清了清嗓子,似乎在斟酌措辞。 如此沉默了一会,楚云深总算等到她开口: “我知道你本事很大,办事能力特别强。但是我不需要你时时刻刻这样,你偶尔也可以有瑕疵。你也不必事事都顾及到,都力求完美。” 程潇潇像是在哄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耐着性子又极为认真的给楚云深解释: “你看这一次我确实也没受伤,你要是一直自责,或是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反而会耿耿于怀。” 不管楚云深是什么反应,程潇潇反正是半威胁半开玩笑的一股脑全说了:“你想看到我不开心吗?我要是赌气,就又会钻床底喔。” 楚云深没有说话,他也没办法说话,程潇潇手还没有松开呢。 不过程潇潇还是感受到了,楚云深被她捂住的嘴角在逐渐上扬,那双丹凤眼也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 开心了?开心了就成。 要的就是你没有压力啊,我的傻儿砸。 呸! 我的傻哥哥?傻,爸爸? 呃……恶寒!算了,感觉怎样都不对。 程潇潇心里开始开小差歪楼,嘴里还是再接再励,“我数一二三,我就把手放开,然后你再也不提刚才的事了,可以吗?” 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程潇潇还特意强调了,楚云深要是同意,先眨眨眼,不然她是不会数数的。 对于程潇潇这一波‘威逼利诱’,楚云深哪里还有不从的道理。 “一。” “二。” “三。好了!” 程潇潇守信这方面还是挺行的,主要是她这会反应过来了,要是再这样玩下去,万一楚云深生气,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人家小楚怎么说也是靖王殿下,怎么能如此毁形象,还要被她在马车里捂着嘴被胁迫。 这要是被谁传出去了,那小楚以后还怎么树立他四皇子的高大形象啊。 不妥不妥。 程潇潇说是这么说,实则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吃土豆鸡。 这种事情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只要开了头,**的阀门从此就会被无限打开。 咳咳,听起来有点鹅惊悚啊怎么肥四,扯远了扯远了。 主要程潇潇自己也没想到啊,从这次以后,楚云深被她‘威逼’的事情就开始海了去了,简直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这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程潇潇的手刚一放下,楚云深就薄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吓得程潇潇赶紧将手又抬了起来。 还是楚云深速度更快,他迅速伸手握住了程潇潇的手腕,更是不由分说的先向着程潇潇解释道: “不提那件事,是其他的。” 程潇潇话都到嘴边了,眉毛更是挑到一半准备生气,一听这话才将信将疑的止住了话头。 行吧,暂且相信你一次。 霸气女王程潇潇十分总裁范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微微扬着自己的下巴,只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楚云深。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楚云深所说的其他事究竟是什么。 楚云深和程潇潇刚才不过是进了马车,车却一直是停在原地没有出发的。这会楚云深只需伸手掀开竹帘,就能透过车窗同小五他们说话。 小五骑着马一直守在马车侧面,这会楚云深直接对着他淡淡吩咐道: “去,让月吟和弄影善后,全弄完了再自己跟过来。” 嗯? 你所说的‘其他事’指的就是这个?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九十五章九:其他事?,网址: 第四百九十六章:这样的我 程潇潇真是没想到,她刚才不过是为了安慰楚云深,却在无意间暴露了身上伤不是被黑衣人所伤这一事实。 楚云深那么聪明,只需仔细思索一二,自然便能想通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可你想清楚了也不必如此雷厉风行吧,这让我还怎么帮兄弟萌兜谎。程潇潇原本傲气的表情瞬间松动,她结结巴巴的劝阻着: “不,不必了吧?那边都是……蛇……还有尸体。” 楚云深故意用眼睛打量着程潇潇,他的嘴角含着笑,那上扬的弧度怎么看都觉得有那么几分不怀好意: “怕什么就更要直面什么。” …… 你好冠冕堂皇。 程潇潇好想吐槽楚云深,偏偏这人用如此一本正经的语气在跟她讲话,她怎么好意思拆穿楚云深,总不能硬说他是故意的吧。 但是既然程潇潇都已经决定要帮月吟他们,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啊。 就在她还在冥思苦想对策的时候,马车外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主上,伤了姑娘是我不对,我这就和弄影一起领罚。” 很好,月吟你的速度很快,来得极为及时。 要不要这么不给我面子啊喂! 程潇潇气得都想拍桌子。 恨铁不成钢呐,她一点发挥的空间都没有,这让她还怎么继续混社会,她南平潇十三妹的面子以后还要不要了? 谁又会管过气的潇十三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快乐呢?他们只会自己乖乖领罚。 月吟还是引着弄影去善后了,楚云深则闲下来在马车里帮程潇潇处理伤口。 马车已经慢悠悠的向前行驶着,前方盈景景的驼铃声似有若无的会顺着车窗传进来,那声音悠扬清远,伴随着幽幽的女子吟唱声,居然说不出的令人安心。 是盈景景在唱歌吗?还挺好听的。 不像程潇潇,只能碰运气,不然就会唱着唱着找不着调。 一阵发酸,呔!哪里来得柠檬精啊! 程潇潇撇了撇嘴,又去揣测楚云深脸上的表情。 楚云深根本没看出程潇潇那些小心思,他看着程潇潇略微有些泛白的嘴唇,半晌,垂下如羽的双睫,转移视线看向了程潇潇肩上的伤口。 “月吟的剑法还差点火候,伤着你了,疼么?” 程潇潇根本就没有过脑子的就开始摇头,她怎么可能出卖兄弟呢,“要不是他们,就不是一道小伤这么简单了,所以你别罚他们啦……” 受了伤还要先去安慰楚云深,又去替其他人求情的,恐怕有史以来也只有程潇潇一个人了。 不过程潇潇也没有撒谎,她确实没感到什么剧烈的疼痛啊。别说痛感了,她连受伤这件事都不知道。 难道说这就是广袖流仙裙在刚才唯一体现出来的作用? 程潇潇先前是吐槽这裙子不够无敌,不过现在反过来想想似乎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月吟再怎么说也是楚云深的暗卫,就算排不上前三,实力也摆在那里啊是不是。 他挥剑斩蛇的样子程潇潇又不是没看着,那腾腾杀气从寒剑上迸出,刀光剑影中毒蛇丧命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啊。 所以程潇潇只是这么普通的一道血痕,简直就是侮辱人家月吟的剑法嘛。 程潇潇本身又是那种极为怕痛的体质,稍微有些什么都能嚷嚷半天,现在她能如此轻松,确实不符合正常逻辑。 推来算去,只能是广袖流仙裙唯一有这个可能性了。 如此想想,程潇潇决心还是不瞎吐槽这等仙物了,本来就是她山猪吃不来细糠,自己不仔细点衣裳,怎么能反过来让衣裳背锅。 眼看着程潇潇的思绪又快要神游太虚,楚云深伸出手指对着程潇潇的额头轻弹了一下: “并非责罚,只是看看他们有没有长进,能不能把黑衣人和鹿臾客栈的麻烦查清楚。” “哎呀!”程潇潇迅速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她一面用手缓慢揉着被弹的地方,一面嗔怪的瞪了楚云深一眼,“还要查?这和鹿臾客栈也有关系?我以为只是楚国和吴国的仇怨。” 楚云深不甚在意的拍了拍程潇潇的脑袋,不顾程潇潇的反对又对着那毛茸茸的头顶一阵揉搓: “我原本是想看看这人会不会是鹿臾客栈派来的,没想到最终还是……” “最终还是被盈景景给杀人灭口了?”程潇潇迅速抢白,她顺着楚云深的话问出口,却又在第一时间反驳了自己的推理: “可是她是为了救我啊,要不是她,那黑衣人也会被你击毙,她又怎会跟那黑衣人有关呢?” 程潇潇的表情格外认真,她还在揉额头,原本洁白饱满的额头反而被她自己给揉得微微泛红。 楚云深几次看向程潇潇的动作,微微点头,“此人行商的位置,卖货的价钱,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所为。” 他趁着程潇潇手挪开一些位置的时候,自己把手放在了程潇潇额头上,“这是去鹿臾客栈的必经之路,他的目标就是去鹿臾客栈的我们。” 冰凉的手指十分舒服,程潇潇索性自己收了手,转而托腮琢磨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你是在要汤的时候才察觉的不对,想说是不是因为他没舍得送我们‘还阳神汤’?” 楚云深有些好笑的摸了摸程潇潇的额头,也收回手去掀开药罐,“我只是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瞧瞧我们楚哥,就是大气! 王者风范! 程潇潇若有所思的顺着楚云深的话又想了一遍,禁不住尖叫出声: “啊,我知道了!” 她这一声叫着实有些大声,自己很快捂住了嘴生怕再惊动马车外的其他人,楚云深却是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有一说一,这表情极大程度的满足了程潇潇,她缓缓放下自己捂着嘴的手,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乱瞟: “你当时说‘他有要等的主顾’,就是已经看破,在敲打他了。那你当时为什么……” 楚云深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程潇潇很少见他这样笑,不由愣住了。 她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却在一看到楚云深笑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你……笑什么?” 楚云深看着呆头呆脑的程潇潇,嘴角也不自觉的牵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我笑你,真的很好奇,凡事一定要问个明明白白。” 程潇潇有些不服气,她嘟了嘟嘴,“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下次我就也知道了!” 楚云深微叹,看着面前眼神倔强的女子,悠悠道:“你初涉江湖,没经历过忖度算计、狡诈人心,何必着急看破。” 像是知道程潇潇会迫不及待反驳,楚云深又无奈的低语: “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要懂,什么都无需了解。” 说实话,楚云深难得吐露真心,按理说程潇潇应该感动到说不出话来,这次她却心急的往楚云深那边凑了凑: “可最近你在为李家兄妹的事情奔走,又要调查吴国一事,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些都是程潇潇的真心话,也是她这段时间一直以来憋在心中,想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还有,”程潇潇有些懊恼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你故意支开我们,是因为我在的缘故吧?” 她烦躁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还让我闭上眼,这都是第二次了,”她嘟囔着,“在你心里我那么胆小吗?” 程潇潇越想越丧气,语气都变成了抱怨的口吻。 来到古代后程潇潇的所学通通派不上用场,虽然有了奇遇,身揣宝函这等宝贝,却不能灵活用它。 说实话,很多时候程潇潇都觉得,她甚至还比不上人家盈景景养的黑鸟有用。 黑鸟大能啊,暗卫都整不过它。 她程潇潇会干嘛,能吃能睡能吐槽,其他啥也不是。 人生不易,生活不易,程潇潇这回无论如何是怎么都无法想想就想开了。她的脑袋越垂越低,眼见着很快都要磕到车壁上,她却自己都浑然不知。 “你,误会了。” 楚云深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变得很轻,像吹开一片遮月的云。 “从前你看见血腥之景,整个人都恍惚了许久,还有那次的黑衣人,你在昏迷中都是一脸防备的状态。” 随着一声叹息,楚云深轻轻将程潇潇的脑袋扶正,他异常认真的看向了程潇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些事,我不愿你再想起了。” 程潇潇还有些迷茫,她朦胧着一张眼想要看清眼前楚云深的表情。 血腥之景,是指小琴那一次吗? 程潇潇感觉楚云深说的那些事离自己好遥远,远到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梦里的场景。 当初小琴落水,那些女人们的呼喊声,记忆里那个如栀子花般的女人迅速凋零,还有黑衣人与暗卫的厮杀,满身是血的楚云深,那些确实让程潇潇如坠深渊,陷于无边的恐惧。 但程潇潇一直以为这些对她而言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包括当时的那些恐惧,令她自己都觉得遥远。 现在的程潇潇,虽说还是会害怕黑衣人那些东西,但那只是人类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并不是程潇潇以前的那种私人情绪。 “不害怕么?” 楚云深声音极为的轻,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嗯?” 程潇潇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楚云深是什么意思。但她总觉得这样的楚云深跟往常很不一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只见楚云深低下头,轻轻揭开药罐,药草苦涩的味道钻进鼻尖。他这副样子完全没有刚才面对黑衣人时的果断,反而有着一股子淡淡的忧愁。 “这样的我。”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九十六章九:这样的我,网址: 第四百九十七章:就在这教 楚云深的指尖上还有遗漏的染血的风沙,等他仔细用白绢再次拭了,才去蘸罐子里的药膏。 他一边耐心的将罐子中的药膏一点点化开,一边不缓不急问程潇潇: “江湖上的人叫我‘冷面阎罗’,因为赏罚分明、杀伐果断,常年又是面无表情不近人情的模样,我确实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 楚云深自嘲一笑,有些无奈的抬头定定看着程潇潇:“这样的我,不害怕么?” 当然不怕,程潇潇在心里轻轻地想。 你是在杀戮面前让我闭上眼,擦净指缝鲜血才为我上药的人,是很温柔的人呢。 程潇潇没有将这些话都说出口来,却极为认真的回答道:“对付恶人要用更恶的手段,我明白的。” 楚云深看着眼前女子那清澈的目光,难得恍然的愣了神,等过了好一会才仔细地将药推开。 草香的清和药膏的涩萦绕在一起,在马车中丝丝缕缕钻进程潇潇的心里。 “是啊,”楚云深淡笑道:“我一心想护你周全,却忘了你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潇潇了。” 楚云深的手指在程潇潇的伤口上轻轻触碰着,他看着那伤口的眼神那么温柔,手上的动作又那般细心: “我知道了,这些事,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程潇潇顺从的点了点头,蓦然听到楚云深的解释,她这段时日以来的不安忽然卸下了。 虽然她怕事易放弃是常态,但就是楚云深这一缕哪怕凛然杀意中都葆有的温柔,让程潇潇却觉得格外温暖,也让她想要努力去弄清楚这一切。 马车里骤然安静了下来,程潇潇和楚云深没有再说话。 楚云深安静地替程潇潇上药,他的手白皙纤长,指节深明,落指又极轻,半点没有了方才对敌时的凌厉逼人。 这像是一双侍花的手,作画的手,抚琴的手,琢玉的手,独独不像一双杀人的手。 楚云深指尖冰凉,程潇潇却脸上有些发热,她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不敢再看楚云深。 楚云深合了药罐,注意到了程潇潇的动作,关心道: “怎么了?疼吗?” 不是! 你动作那么轻,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好不好。 程潇潇果断摇头,想到之前楚云深和她亲密接触时的拘谨,又将衣服拢了拢,想遮住肩上那一块裸露的白皙。 程潇潇原本是毫不在意的,不知为何,此刻却也觉得这一块裸露的肌肤,白得刺眼了些。 楚云深没能等到程潇潇说话,只好耐心的把手上残留的药膏擦拭干净。 他的眉头从刚才给程潇潇攃药时就一直是蹙在一起的,这会终于得了空,才状似无意般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公子,搜到了腰牌和信函。” 马车外适时传来了月吟的声音,他刻意凑到马车车窗边才压低声音说道。 “收好,等到了客栈再议。” 楚云深在程潇潇看过来之前迅速放下了自己的手掌,调整好声音对着马车外淡淡道。 等到马车外再度恢复平静,楚云深看了一眼程潇潇破损的衣服,第一时间松了领口,欲解开披风。 他这动作到一半时却停住了,转身出了马车。 你去哪? 这马车不是还在行驶吗? 虽说速度不快,但你也不要坐到外面去啊。外面风沙大,你可是靖王殿下,不要面子的吗? 程潇潇一怔,没能反应过来楚云深这戛然而止的动作是因为什么,她也弄不明白楚云深突然要去马车外面究竟所欲为何。 而且程潇潇以为,这种情况下,男主角通常会毫不犹豫解下衣服给她披,没想到…… 是她刚才太‘体贴入微’,过于照顾楚云深的情绪了? 就应该风骚一些,故意让楚云深占点便宜,给点豆腐送到楚云深面前? 程潇潇还不是想着每次都是她那么‘火热’,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都令楚云深浑身不自在。 这次她就正经一回,顺着楚云深古代人的思想来啊。 不露足,不随意袒露肌肤,咋这样又不对? 有点鹅难啊。男人好令人摸不着头脑,可我又不是丈二和尚。 程潇潇吐槽和猜测并飞,并且频频朝着马车车帘的缝隙处看去,试图看清马车外的状况。 楚云深很明显没有再回来的意思,并且就在程潇潇打算掀门帘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主上,这可是你的……” 马车外楚云深和赶车的慕白坐在一起,只听到慕白小声唏嘘着,却没有把他的话说完。很显然是楚云深制止了他,所以程潇潇根本没能听明白。 程潇潇刚想反问,却听到马车外传来楚云深微微提高的声音: “接着。” 紧接着马车车帘微微一抬,楚云深只将手送进马车内递来一物——那是一段金蚕丝和一根金针,针虽极细,上面却镂有细密的暗金云纹,显然是极贵重之物。 “用它试试。” 楚云深的声音携带着荒漠里特有的热浪和风沙,顺着被掀开一道缝的门帘中传来。 “试……什么?” 程潇潇现在完全就是在状态之外,她根本搞不清楚云深这一通猛如虎的操作是啥情况。 大哥你心血来潮好歹给我点提示是不是,要不给个前奏我也好准备一番。 恍恍惚惚接过那针线,程潇潇只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化身为东方教主。 正所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今日我程潇潇,就要东方不败上身,也做他一次王者! “缝补一下,应该很快。”楚云深没有任何不耐,他极为细心的继续引导着程东方。 蛤? 程潇潇惊呆了,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在现代的时候,她哪里缝过衣服啊? 她以为楚云深是要教她练就葵花宝典,啊不是,是练就暗器夺人性命呢。 现在跟她说什么‘缝补’,她会愿意玩这么低能的东西? 她可是程潇潇,程东方!她能看得上这种古代大家闺秀才会去研究的女红吗? 当然看不上! 下一秒,马车内程潇潇声若蚊喃:“可我……不会缝……” “咳咳……程潇潇姑娘,亏你还是个姑娘家的,怎么这都不会?别人家的女子可不像你这样啊……” 慕白揶揄的声音再度如穿脑魔音般传来,听得程潇潇气得牙痒痒。 “不会缝衣裳怎么了?难不成你就会了?” 对于慕白这个人,程潇潇向来都是能怼则怼,从不收敛。这会她都想脑袋伸出去马车外,用几个白眼去回应。 实不相瞒,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简直就是程潇潇的噩梦,从前世到今生都没能结束。 哪里来那么多‘别人家的’,我就是我,我就不能当不一样的东方不败吗? 本来程潇潇就有些气愤了,偏得慕白欠扁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他极为得意的扬声道: “我会啊,不过……这种事你还是自己好自为之,我是不可能帮你的。” 车帘刚掀开一个角,慕白显然又被拽了回去。 他刚才是真的想炫技吧?是楚云深又制止了慕白?就像刚才一样?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衣裳一事比较正确。 “咳咳……要不,把你的衣服借给我遮一下?” 程潇潇有些难为情的开了口。 她也不想这么直接,主动找人家楚云深要披风穿。哪有女主角这么狼狈的,硬要男主角脱衣服给自己。 所以她都这样了,楚云深能赶紧答应结束这个话题不? 很明显,在马车外的楚云深看不到程潇潇的窘迫,也猜不到程潇潇的心思。 他沉默半晌,幽幽叹气:“鹿臾客栈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皆有,你若披着我的衣裳进了客栈,对你,不好。” “喔……” 程潇潇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她刚才傻乎乎点了半天头,现在才想到楚云深已经不在马车内,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反应嘛。 不过楚云深考虑得确实挺周全的,程潇潇想到现在是古代,她总是会记不住然后带着现代的思维办事。 要是她真如此随便的穿着破裙子披着楚云深的披风进客栈,在现在的古代人眼中,无疑于间接告诉他们,程潇潇是楚云深带过来的风尘女子。 毕竟寻常正经人家的女子不会随意抛头露面在客栈那种场地,更不会穿着男子的衣裳招摇撞市。 长久的沉默,程潇潇深刻地体会到了楚云深此刻内心的天人交战。 “我教你。” 终于,楚云深说话了,他简短的回应着,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补充道: “我就在这教,不进去了。” 行呗。 彻底打消我的念头。 懂还是你懂我,我都没开口,你都知道我要放什么屁。 程潇潇只好简单的‘嗯’了一声,没有再想着法变着招作什么妖。 在楚云深一句句的指导中,程潇潇时不时发出几声哀嚎。 大概是由于马车里的惨叫尤为吓人,惊得最前方的墨曜都小心的缩起了脖子,担忧的朝着程潇潇那个方向看去。 盈景景嗤笑一声也不阻止,只是惬意的坐在驼背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关心她?” 墨曜的脑袋瞬间僵住了不敢再随意动弹,它眼神慌乱,整个身子缩在盈景景肩膀上,脸上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盈景景轻挑双眉,斜斜的瞥了墨曜一眼,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也随之迅速拉大。不过她倒是没有再开口,只是很快收回眼神再度看向远处即将掉入地平线的落日。 这回墨曜说什么也不去看程潇潇了,哪怕程潇潇这样的惨叫维持了好久才停歇。 本章已完成!一只喵妃出墙来最新章节第四百九十七章:就第在这教,网址: 第四百九十八章:可爱清新 车队中的马车上。 在楚云深坚持不懈的提点下,程潇潇终于歪歪扭扭地缝好了衣服。只是那针脚委实有些丑陋,跟这件广袖流仙裙相比,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扭曲的水蛭盘旋在一片水域之上。 只不过这条水蛭是金色的,显得更高级一些。 抱着‘拿不出手也是自己的崽’这种念头,程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地掀开了车帘。 她只探出了小半个身子,露出自己的上半身,强装镇定的指着自己的肩头,示意马车外的两个男人: “喏,缝好了,还成吗?” “哈哈哈,程潇潇,你这针法可真是……” 慕白嘲笑的声音如期而至,一点悬念都没有。 他甚至连‘姑娘’两个字都省略了,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这是不打算跟程潇潇继续装礼貌装客套了。 程潇潇确实羞愧,她忿忿不平的低下了头,只等着听慕白接下来还有怎样的毒舌语录。 她何尝不想奋起反抗,可谁让她这会确实心虚呢。 楚云深教了她这么好半天,就差亲手辅导了,可她缝出来的东西还是如此,嗯,如此别具一致。 这或许就是天赋问题吧。 程潇潇天生对这种东西不来电,所以激不起她那原本就平平无奇的脑电波。 这老师教得再好,也架不住学生天性愚笨啊。 所以差生程潇潇怎么好意思吱声,她要是再多蹦跶下,再跳脱些,她怕会引起楚云深的注意。 到时候楚老师也要转过来跟着一起‘研究’,再大肆评价一番,那程潇潇还活不活。 耷拉着脑袋的程潇潇从未像此刻一样安静过,她蜷缩着想往马车里躲,奈何刚才已经答应缝好衣服后给楚云深看,现在又不好临阵退缩。 程潇潇硬着头皮静静等待着,预料之中的嘲笑却迟迟未来。原本笑声很大的慕白忽然生硬的转变了语调,“相……相当不错!” 这句赞美来得太过突兀,程潇潇讶异抬头,却只来得及看到慕白摸着后脑勺,笑容僵硬看着她。 咋? 你那眼神那么委屈作甚,搞得好像谁欺负你似的。 等等,不会真有人‘教育’你了吧?楚云深吗? 程潇潇瞬间心情舒畅了,她挤眉弄眼无声的询问慕白。 慕白还龇牙咧嘴的捂着脑袋,他嘴唇微张正打算说些什么,坐在他身侧的楚云深却在此时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来。 程潇潇无比清晰的看到了楚云深扫视了慕白一眼,慕白顷刻间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偃旗歇鼓,而这整个过程,楚云深只默不作声的用一个眼神就解决了一切。 啧,毫无出息如慕白。 这下换成程潇潇满眼嘲笑了,她得意地朝着慕白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慕白被这一个两个欺负,气得只好揉着后脑勺转回脑袋,再也不去看身后的程潇潇。 乐得楚云深和程潇潇两人对视,楚云深看见程潇潇的针脚,唇角一漾,脸上表情瞬间松动。 他低低的发出一阵轻笑,“嗯,确实不错。” 语毕,楚云深目光沉沉的看向了程潇潇,用他那挂着和煦笑容的薄唇淡言道: “我们走吧。” 远处的落日只剩下一点点姜黄色的光圈,地平线上端一片霞光,衬映着面前男子的身影熠熠生辉。 程潇潇看着那双闪着光的丹凤眼,半分都舍不得挪开视线。 黄沙弥漫,程潇潇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十分坚定,十分温柔。 她说:“好。” 车轱辘有规律的滚动着,马车上由远至近传来了年轻男女的对话: “楚云深,你为什么会缝补衣裳啊?” “之前行军打仗衣裳破损是常有的事,小五他们都不会,我又不喜女子……” “嗷……那请问有你不会的事吗?” “相夫教子。” “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嘛!” …… 少女的娇嗔声换来年轻男子的一阵轻笑,罕见的欢声笑语随着不经意间飞舞的黄沙流落一地。 暖调的荒漠奇景中,马车的速度逐渐加快,楚云深已经重新坐回了马车内。 程潇潇与楚云深再没有过多的交谈,这样的沉默却不同于之前每一次的无言。 这样的安静少了往日的尴尬和生硬,也没了纯粹的冷场和怯意。 有的只是两人相互交心后的坦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混进来的暧昧? 不是都已经确定关系了吗?怎么还是这般暧昧不清啊。 程潇潇有些不解,不过倒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反正她确实跟楚云深是这个样子,像是一切都已经做过了,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开始似的。 如此昏昏沉沉回想着,马车在黄沙中行走不再颠簸,除去那股子闷热,程潇潇处于摇摇晃晃中居然意识逐渐混沌起来。 荒漠的酷热在傍晚骤减,原本蒸腾的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程潇潇后面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就这样睡了多久。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程潇潇揉了揉惺忪睡眼,正对上一双关切的丹凤眼。 “没休息好么?” 楚云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悦耳的琴声,悠扬迷人。 刚睡醒的人脑袋总是有些发懵的,特别是程潇潇这种长时间智商都不处于在线状态的,她更反应不过来楚云深的话。 擦了擦自己嘴角留下的透明液体,程潇潇十分随意又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睡得挺沉的,刚刚才醒。” 楚云深微微一愣,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很自然的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来,顺势塞到了程潇潇的手中。 “怎么了?” 程潇潇不明所以的反问。 等到楚云深给她比划了一下衣袖和嘴角,并且亲眼看见自己衣袖上那片深色,以及手上还残留的粘稠时,程潇潇的脸‘噌’得一下涨得通红,就像是刚才快要消失的落日般鲜艳。 “你,你不许看!你转过脸去!” 她急得想去用手挡楚云深的眼睛,又嫌弃自己手脏,只好捂住她自己的脸,并且腾一声站了起来。 她根本没想到现在还在马车中,也没考虑到她这样的动作会使得脑袋撞上马车车顶。 “砰”得一声闷响,疼得程潇潇眼泪差点直接飙出来。 “嘶……疼!” 一时间程潇潇不知道是要去捂着头好,还是要先就这样转过身子更合适。 “怎么又这般不注意?” 楚云深的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形,他不由分说握住程潇潇的胳膊,顺势将还在发呆的程潇潇拽到他的身边坐下。 “这般不爱惜自己,疼到说不出话了?还是撞傻了?” 程潇潇坐下后就呆着一张脸,就像被人点住穴道后不能动弹一般。 楚云深只好又好气又好笑的一边挪开程潇潇的手,一边用自己的手掌心小心帮程潇潇揉搓。 他的掌心传来阵阵温热,放在程潇潇已经起了肿块的头顶上,激得程潇潇一阵颤栗,知觉和思绪也逐渐归位。 丢脸,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要是可以,程潇潇都想维持刚刚被撞‘断片’的状态,这样她也可以名正言顺忘了刚才那些出糗的场景。 又是睡觉没留神流口水;又是邋里邋遢自己擦口水,还一头撞在了车顶上…… 这都是些什么蠢事啊。 像盈景景那样的女孩子定是不会如此。 程潇潇不知道为何在心里想到了刚才坐在骆驼上的盈景景,并且大脑不受控制的将自己与之对比了一下。 这一下程潇潇更自闭了,她总是在楚云深面前如此狼狈,这让她以后还怎么以‘仙女’的身份自居。 太难了,上天就是嫉妒我的美貌,非要让不食人间烟火的我如此接地气,不然显得我和众人之间的距离感太强,楚云深也会自惭形秽是不是。 程潇潇在心里拼命找取安慰,表情却逐渐崩裂,眼神也不受控制的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帮她按摩的楚云深又如何感受不到程潇潇的情绪转变,他瞥了一眼车窗外即将抵达客栈的道路,沉吟了片刻,终是幽幽的叹出一口气来。 “潇潇,你大可坦然一些。” 程潇潇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楚云深只好放下手,挪到程潇潇的肩膀上扳正她的身子,迫使程潇潇看向他。 “潇潇,你和我说无需过于计较那些得失,那么我希望你也一样。”楚云深将程潇潇额前纷乱的碎发细心拨到耳后,又逐字逐句说道: “我也希望你能随意点与我相处,我希望你同我在一起是轻松自在的,如此便好,再无其他。” “可是……” 可是我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啊! 我仙女也是要面子的,不能总这么轻易崩人设,不然你以后不喜欢我怎么办。 程潇潇在心里如是道。 但这些似玩笑又似真心的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是她程潇潇的小秘密,也是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里在意的小细节。 要是自己再优秀一点就好了,无论是外在,还是内涵。最好再加上武功,有点武功能自保,和楚云深一起遇到危险时也不至于当拖油瓶。 就算是再怎么有趣的灵魂,程潇潇也想要同时拥有一具好看的皮囊。 最好和盈景景一样,反正抵达李含栀那个高度是不行了,那盈景景就也很厉害啊。 反正身边人都比她强不知道上百倍还是上千倍,这让程潇潇如何能淡然若素。 程潇潇哪里知道她自己同样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在旁人眼中的程潇潇同样明艳动人不比任何一位他们见过的女子差。 只是众人的气质不同,程潇潇不属于那种妖娆妩媚的类型,更多的是可爱清新。 第四百九十九章:畏惧 往日里各种吃臭屁的程潇潇,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并且在抬起头看向楚云深时,迅速将那个笑容加大加深。 假意就势点了点头,嘴里还不断发出‘嗯嗯’的声音。 如此装模作样,反而有些不像心口一致的程潇潇了,不过楚云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程潇潇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撞头动作,楚云深的心跳便加剧跳动着,瞬间乱了节拍。 刚才跟程潇潇说话时,楚云深还特意放慢了声音,就连扶住程潇潇肩膀的手都是僵硬的。 还是手指处没什么知觉,好像从刚才金镖险些失手时便是如此。 在程潇潇看不到的地方,楚云深不知道是今日第几次伸手捂住心口处。 马车内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谁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心中的秘密。谁能想就在日落前,相同的这个马车内,这两人还好不容易促膝长谈了一番。 此一时彼一时,好在时间还长得很。 至少程潇潇和楚云深目前各自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都以为有些事并不急于一时,很多东西也不着急一次性全部都说个清楚明白。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在背后无形操纵的大手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而程潇潇他们,都不过是这其中按部就班行走的棋子罢了,现在是,以后还不清楚。 这次两人的沉默没有维系多久,马车便‘吱呀’一声缓缓停了下来。 地平线上的日头连最后一点光晕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夜。 好在今日天朗月明,只是这荒漠中看不到一颗星星,那月亮只能孤零零的悬挂在黑夜中,独自散发着幽幽冷光。 不应该啊,按理说这样开阔的地方,又是无化工污染的古代,应该是星满月盈才是,怎的整出了这般凄苦的场景。 程潇潇透过竹帘打量着外面的景色,楚云深还没有下马车,所以这会程潇潇也只能猥琐的这般行事。 “靖王殿下,到地方了。” 盈景景高甜度的声音在马车外骤然响起,惊得程潇潇差点手一抖扯坏了竹帘。 妹妹,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这闷声不吭的过来又突然出声,得亏我只是在‘偷窥’,我要是心里开小差或是在马车里干点别的事,那岂不是要被你吓死? 程潇潇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她的胸口。 拍拍啊,潇潇不怕,没有被吓到。 身侧楚云深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潇潇,下去罢?” 行呗,你说下咱就下。 程潇潇手上动作不停,身体还是随着楚云深的动作一点点往马车外面挪。她的脑子里还在飞速运转着,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以前这种事不都是小五他们来汇报吗? 这会马车外面定是也有许多人啊,怎么就是盈景景来跟楚云深搭话呢? 程潇潇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更不会因为她男人跟人家异性说话就会生气。 说白了,除去人妖和太监,这世界上除了男人可不就剩女人了吗?要是为了这种事生气,那程潇潇岂不是要一天气百八十次。 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盈景景这越俎代庖的态度,就感觉,感觉好像盈景景也是他们靖王府的一份子了,好像跟他们多亲密似的,跟楚云深多亲密似的。 这才是程潇潇真正不开心的缘故。 不过程潇潇也没有多明显的体现出来,她只是低着头撇了撇嘴,打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好好问问祝容他们。 了解了具体情况再不爽,这样也不至于误会人家盈景景。 如此一想,程潇潇脸上的表情更加收敛。 普通的沙漠即是如此,还阳荒漠更具。太阳落下后,荒漠里的温度便以一个直线的速度降得飞快。 程潇潇适才一直在马车中,只是偶感凉爽,所以才能迷糊中入睡。但是下了马车就不一样了,马车外的温度是骤然减低。 程潇潇虽说穿的是广袖流仙裙,本身就能抵挡一部分寒冷,但是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是会感觉到狂风阵阵。 楚云深尽可能的挡住了程潇潇面前的风沙,月亮映亮他冷峭的轮廓,竟晃得程潇潇心神荡漾,一时缓不过神。 鬼使神差般,程潇潇又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楚云深的手。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牵手,却是第一次十指相扣。程潇潇试探性没有攥得很紧,楚云深却轻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脸上牵扯出一个较为勉强的笑,被天心一轮弯月耀得发白。 这样的神情无论如何都会令人误会,程潇潇也不例外。 她原本的小心翼翼更加无措,试探的手指也打算迅速缩回,还是楚云深速度更快,紧紧将程潇潇的手指扣牢。 楚云深要如何同程潇潇解释呢,他只是在程潇潇伸手过来的瞬间,指尖突然有一种被针刺般的尖锐疼痛感。 并且那股子痛顺着手掌传到手臂,一直涌进了他的心脏深处。 他的心脏迅速收紧,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捏上了一把。那震撼的疼痛感迫使楚云深都没忍住,居然不可控制的身体随之颤抖了一下。 好在那时程潇潇的注意力在他手上,还以为楚云深只是普通的不耐。 这也是楚云深为什么又惨白了脸色的缘故。 楚云深唇色本就极淡,这会因为疼痛直接失了血色,月光下更为明显。 他不经意的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被润湿后的唇瓣看起来确实好了些,不过跟往常还是有些许区别。 尤其是在他主动与程潇潇十指相扣后,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感也不断加剧。 荒漠的风吹着楚云深布满冷汗的额头,也将他被汗浸湿的鬓发吹到了一边。 要不是这一身玄色衣衫,楚云深背上的那片冷汗定是也显得异常显著。 这一切都被那双忽闪忽闪的猫眼看在心中,娇花般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嘴里更是轻声念叨着: “有意思。” 等她看向还在闷头苦走的程潇潇时,一双猫眼眯成一条缝,笑容也渐渐拉大。 程潇潇哪里知道她和楚云深的一举一动已经成为‘看客’眼中的折子戏,她还在为楚云深刚才的‘本能反应’而苦恼。 难道是因为我这动作太突然,所以没能使楚云深卸下防备之心? 还是说,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下,楚云深不喜与人这般亲密? 程潇潇只是一个普通的恋爱中的女孩子,她现在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又怎能跳出那些虚把式,冷静的用逻辑思维去解决问题。 她没第一时间跟楚云深翻脸已然是良好的素质了。 毕竟这可是她主动牵手,还第一时间被男方拒绝。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会感到开心吧。 最主要的是,楚云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跟她道歉。 刚才没有,现在还是没有! 程潇潇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走起路来也拖拖拉拉,在地上恨不得每一步都踢得尘土飞扬。 不知是何处藏匿的云,居然飘到了月亮身边,并且试图一点点将那皎洁的月光吞噬。 楚云深正在回忆最近这段时间的异常,他打算入住客栈后同慕白好好商量一番。 而程潇潇心里的那些小情绪还在作祟,两人这会思想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还好双方都没有说话,不然鸡同鸭讲更为可怕。程潇潇到时候怕是能气成河豚,鼓起来就能飘到天上去。 不过如此压抑的沉默,还是使得两个人都有了些许的压力。 主要还是啥也不知道还爱脑补过度的程潇潇,她脑子里这会都快成一部电视连续剧了,连看着盈景景的表情都比刚才不善了几分。 盈景景表示她也很无辜,程潇潇自己没能品出点名堂来,还要把这锅甩到她头上来,这不就有些不厚道了是不是。 无故被迫接受了程潇潇好几次注视,往日里七窍玲珑的盈景景都没忍住问出口来: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此话一出,程潇潇秒变鹌鹑,哪里还有刚才那股子胡乱猜忌的大胆。 被抓到了,这女人可是会读心术啊。 程潇潇怂里怂气的缩了缩脖子,无意间还紧了紧楚云深的手。 深深吐出胸口的浊气,楚云深从唇边挤出几个简单的句子来:“颠簸了几日,她许是累了,烦请盈老板速速带路便是。” 盈景景不可置否的看了看楚云深,又耐人寻味的打量了程潇潇一眼,直至看得程潇潇浑身都不自在,她才收回眼神,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 “好。” 语毕,盈景景双手一合,极为有节奏的拍打了两下。 随着清脆的鼓掌声,荒漠中凭空出现了两排戴着斗笠膀大腰圆的劲装汉子。 “问好。” 淡黄色衣衫的女子冷淡吩咐着,那声音甜腻却带着浓厚的不容抗拒的威严。她肩头的墨曜更是趾高气昂,仰着头眼神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桀骜。 那些汉子们听了盈景景命令后,毫不犹豫的摘了斗笠点头敬了敬,身体更是弯曲呈标准的九十度。 他们每个人表情皆是十成十的淳朴,这倒是跟他们那满是腱子肉的身材完全不符。 这一整个行礼的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在每一处每一个动作里都透露着说不出的恭敬。 只不过这份恭敬下更多的是无限的畏惧。 连程潇潇都能感觉到,这群汉子的畏惧不是来源于楚云深,而是发号施令的鹿臾客栈老板娘盈景景。 第五百章:东西南北四楼梯 !!!狂沙文学网输入sha 这个盈景景(shēn)上究竟还蕴藏着怎样的秘密,强大的背景,复杂的人际关系,深藏不露的武功,一只强悍的灵宠,还有一群对她惧怕的手下。 这样的人物,当真如盈景景她自己口中所言,只是一个简单的客栈老板娘吗? 程潇潇停止了她的胡乱猜忌,神色复杂的注意着眼下发生的一切。 她没有再去观察盈景景,也没有肆意去打量出来迎客的任意一个壮汉,只垂着眼低头自己默默思量着。 月亮升了起来,弯弯一剪挂在天上,映亮了(shēn)侧楚云深的眼角眉梢。 眼见程潇潇闷闷不乐的小模样,楚云深(yu)言又止,终是垂头笑了。 “待会在房内用膳罢,我让祝容陪你,今(ri)便早点歇息。” 风沙蹁跹,似缥缈的银纱在天地间朦胧变幻。楚云深的声音很轻,如雾如露,带着凉意落在程潇潇的心上。 “好,我知道了。” 程潇潇有一搭没一搭应着话,她这会正忙着打量眼前的鹿臾客栈,根本没空理会楚云深说了什么。 光观察盈景景肯定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内容来,这程潇潇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她想得好啊,她可以看看盈景景生活的环境,从生活起居方面去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她还就不信了,这么大一客栈她还找不出什么东西来。 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程潇潇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眼神愈发的火(rè)。 注意到程潇潇的注视,楚云深干脆停下了脚步。他站立于原地,却没有顺着程潇潇的眼神看去,只是侧过脸认真的凝视着程潇潇。 程潇潇一门心思打量着鹿臾客栈,楚云深的眼里却映着程潇潇的(shēn)影。 他们眼前的鹿臾客栈,说是客栈,但看起来却更像是一只长了脚的怪物。 没有高大阔气的牌匾,只有一块看起来就年代久远,被虫蛀腐蚀风化得很厉害的破木头,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鹿臾客栈’四个字。 这块木头松松垮垮被很随意挂在了一根长竹竿上面,这会被风吹得‘哐哐’乱响,程潇潇都怕下一秒那绳索会断,那块烂木头,不是,那块牌匾便会被风挂落,掉在地上被黄沙掩埋。 看起来好不靠谱,好像黑店啊。 那门口两盏昏黄色的灯笼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还有白色丝状的东西,是蜘蛛网吗? 真·黑店无疑了吧。 黑店实锤! 客栈下端有四根粗壮的木头桩子,这也是程潇潇刚才觉得它像长了脚的怪物的最大原因。 这四根支撑着的柱子,再配上客栈黑黢黢的外表,圆不溜秋的(shēn)材,整得跟哈尔的移动城堡一样。 这种带脚的吊脚楼程潇潇不是没见过,但这种建筑一般都是在水乡或者海边,为的是防潮防水。在这种荒漠里,根本没这个必要吧? 难道说怕夜里黄沙上涨,会涌进房子里? 又不是成了精,还能自己长脚走进客栈里,说得跟真的一样。 可倘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还会是别的什么呢? 程潇潇反正想不到,她现在又要去揣测这圆不溜秋的墙体是怎么建造的了。 高四层,楼四圈,上上下下四百间;圆中圆,圈(tào)圈,历经沧桑三百年。 程潇潇掐指一算,这客栈看起来破旧不堪,墙体也十分粗糙,但这设计是朝着福建土楼的规格来的啊。 福建土楼的建造风格配上吊脚楼的木桩,这个组合着实让人难以琢磨。 程潇潇静静的看着,想着,脑子里无数思绪纷飞,站在她这个位置还能隐约听到客栈里吵闹的聊天声,划拳声,听起来像模像样,(rè)闹非凡。 荒漠的风渐渐大了,吹得程潇潇和楚云深两人的衣摆又纠缠在了一起,也吹动了两人的发。 楚云深的头发比程潇潇的还要长一些,有些发丝不经意的滑落到程潇潇肩上,和程潇潇乌黑的发尾会在不经意间碰到。 这一点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楚云深自然注意到了,他墨色的眼眸从眼底氤氲起一片暗色,却在下一秒被更多的痛色代替。 又是一次深深的吸气,等到楚云深缓缓的呼出那口痛感,他才徐徐睁开刚才闭上的双眼,紧了紧与他手掌相抵的程潇潇的手,“外面风大,进去吧,潇潇。” 程潇潇刚准备跟楚云深聊聊自己的发现,顺便吐槽一下这怪里怪气的客栈,这会骤然听到楚云深的声音她赶紧回头。 当看到楚云深那漆黑的丹凤眼,以及那张极为平静的面庞,程潇潇突然也安宁了下来,心中的躁动随之一下子平复了。 太过于着急,今天一天都是如此。 这种(cāo)之过急的紧张感来源于程潇潇长期以来的自卑心理,她太想在楚云深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了,太想证明她是个有用的人。 真不是程潇潇夸张,她就是总觉得自己派不上用场。 所以突如其来的交心,令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也令程潇潇更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以至于现在看起来反而有些用力过猛。 然而她这种复杂的心理在此时楚云深的眼神下瞬间消解,夜风中男子的声音如水般温柔,不光抚平了她的烦躁,也放松了她紧绷了半天的神经。 “好,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程潇潇紧了紧楚云深的手,总算露出了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真(qg)实意的笑容来。 想到十指相扣这种动作看起来也很是亲密,程潇潇还特意在客栈大门打开的时候松开了手。 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吧,也不至于待会被客栈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看到了到时候再闲言碎语些什么。 楚云深由于(xiong)口的麻痹感,现在手上一片冰凉,掌心还沁出了点点湿意。 程潇潇的手却像个小暖炉似的,温暖干燥。两人的掌心迅速分开时,手指还有意无意的缠绵了一下。 这一无意间的举动,震得程潇潇心头一阵(dàng)漾。 她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楚云深一眼,就被眼前楼门大开的客栈吸引了注意力,也就忽略了楚云深眼角处那一抹怅然若失。 客栈内部的全景随着跨过门槛的那一刻暴露在程潇潇面前,她的脸上还映着明亮的灯火,通明一片晃得程潇潇眼睛都疼。 这哪里还有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黑店气息,只会令人大呼这雕栏玉砌何等富丽堂皇。 入门立马是便是小型的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甬路两侧是各色名贵花卉,程潇潇凑近看过了,那些(jiāo)嫩的花朵都是真的。 除去程潇潇认得出来的火红郁金香和浅烟色郁金香,也就蓝色妖姬和绿色玫瑰程潇潇在皇宫见过,还有一些她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里面其中有几株簇生在一起的(rou)质植物,茎呈亮绿色,状似仙人掌,却长有五角星形状的花冠,花瓣上布满了像豹纹一样的暗紫色横条纹及斑点。 程潇潇多看了它们好几眼,心里极为欢喜这样低调不起眼的小众植物。 原本她也想买上几株种到靖王府内的,后来她私下一问店小二价格,一秒劝退。 也不贵,也就楚云深一年的俸禄。还只能买一株独苗,不包活不包养。 厉害了我的姐。 程潇潇都忘了咂舌,她想到这么多不同的花卉,他们又处在荒漠之中,这植物们的供水又是如何解决的? 这也是店小二私下告诉程潇潇的,后院的某一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花丛处,盘旋竹下而出。 程潇潇就说那簇竹子下好像有水声,但由于厅内嘈杂,她听得不大真切就是了。 说来也难,自她进了客栈后,她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海了去了。 譬如这客栈内的光源来自于哪。 程潇潇可是环顾一周都没有看到任何灯笼蜡烛,也没有看到煤油灯。 想来也不会是多么寻常可见的东西,因为这光柔和洁白,刺眼完全是因为光源本(shēn)很强,给人一种以少聚多的感觉。 一直到程潇潇无意间抬头,才发现了这客栈的玄妙之处。 这也不得不让她再度惊叹这鹿臾客栈的豪气,盈景景本人着实行事胆大。 那客栈最顶端的房梁上镶嵌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每层楼的栏杆处亦是有照明的夜明珠。 如此看过来,夜明珠反而是这客栈里最寻常多见的东西了。 这样多的夜明珠摆在一起,这客栈自然也就被照得亮堂堂的。要不是夜明珠数量太多,那皎洁如月光般的光芒又怎会惹得程潇潇睁不开眼。 真土豪就是不一样。 这么大一间客栈,摆上这么多昂贵的珠子,客栈又人来人往的,也不怕招人惦记。 程潇潇啧啧称奇,却在看到了其他装饰后瞬间没了声音。 早在花卉那里她就应该有所醒悟啊,能把那么多名贵花草摆在一起侍弄,还是放在大厅那么显眼人杂的地方,想来就不会是缺钱的主。 不过程潇潇想通的速度也不算太慢,至少后来她回到房间,得知房间内的蜡烛是人鱼膏所制时,内心已经麻木到毫无波动。 当下鹿臾客栈大厅内,推杯换盏的男人女人们不计其数,一眼望过去根本数不清厅内摆了多少桌,这令许久未曾感受到这么多人气的程潇潇颇为不适应。 其实鹿臾客栈的桌子与桌子之间还是有点讲究的,基本上都有屏风相隔,使得每桌都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通往楼上的楼梯共四处,东南西北各一处。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五百零一章:岂止是床上 自二楼起,每层楼皆是不同的雅间。一般一侧为五六处正门,那门栏窗,以最简单的纯色为底,辅以精心雕刻的各式花样。 程潇潇很快便看花了眼,几次停驻脚步东张西望,顺利掉到了他们这群人队伍的最末端。 哪怕楚云深一直注意着程潇潇的动静,也耐不住几次被店小二和盈景景的介绍分散精力。 等他(shēn)侧的那抹蓝色被淡黄色(shēn)影取而代之时,楚云深环顾四周,眼神从慌张到无奈。 介于程潇潇的磨蹭,最终楚云深没有办法,只好遣祝容陪着她慢慢边走边逛,颇有一种前世闺蜜逛商场的既视感。 不过程潇潇这样细细看过去也是好事,经她这一眼,基本将鹿臾客栈的分布大致摸了个清楚明白。 南北厢房一般为住店所配,东西厢房可置办宴席雅间共食。 鹿臾客栈的楼梯也是一大亮点。 不同于普通的木质楼梯,一色白玉石台矶如此随势砌去。顺着楼梯一路往前一望,每一阶白石台矶侧面,或多或少都刻画着浮雕。 这熟悉的既视感让程潇潇想到了后世某些重点高校,那些高校的台阶正面是心灵鸡汤正能量,侧面则是名人名言。 客栈的当然不是这些,客栈台矶的侧面或祥瑞之兽,或花草鱼虫,或山水人物,且皆是名手雕镂,怎‘玲珑’二字了得。 再说回一楼,一楼每隔一段距离的角落里便会空出一块地来,或摆上茶案香炉,又备好笔墨纸砚。 仔细看每处设有的东西合起来居然是‘琴棋书画’,当真是风雅至极。 这可不是程潇潇乱夸,别看这鹿臾客栈如今满满当当全坐上了客人,大家席间偶伴高谈阔论,划拳行酒,但那声音都维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也不会听到任何粗鄙低俗的言语。 给人的感觉十分微妙,极其恰到好处。 倘若多一分便会觉得吵闹市井,少一分则寡淡无趣。 如此井井有条的场面,程潇潇莫名感到心中舒坦。就是不知道为何,这格外和谐的场面令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怎么会有客栈风格如此奇特,将这氛围融得那么洽和。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们的老板盈景景本人一样,明明是天真无邪的萝莉模样,却能含着笑面不改色的杀人夺命,还可以与楚云深这样(shēn)份的人谈笑风生。 谈论起来违和吗?违和。 可是看起来会觉得这一切的陈列与布置就应当如此,这样的鹿臾客栈才算得上是名副属实还阳荒漠一大亮点。 至于盈景景其人,程潇潇想的还是对的,无论是从人力还是从财力来看,盈景景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就要看接下来楚云深他们要如何调查了,反正光凭她这个半桶水还晃(dàng)个不停的‘竹篓子’,今(ri)确实不行了,明天还得看(qg)况。 盯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那盏威尼斯琉璃灯,程潇潇躺在房间(chuáng)上如是想道。 琉璃灯外形和色彩都很迷人,里面无烟的鲛人油蜡烛正在静静燃烧着,将整个房间照耀得绚烂瑰丽。 烛光会透过无罩的琉璃壁反(shè)出不同颜色的光线来,要不是今天担惊受怕了一天,现在又实在没什么心(qg),程潇潇都能随着这五彩斑斓的颜色开启857云蹦迪。 主要她刚才掐算着(ri)子,咬咬牙又一口气将剩下几(ri)可变成人的机会全用了,这下接连好几(ri)她便可以维持人形留在楚云深(shēn)边。 说不上什么滋味,一面程潇潇确实觉得人形查案肯定要方便许多,毕竟用狮子猫的(shēn)体和楚云深他们沟通起来过于费力。 一面她也有些(rou)疼的,这要是一无所获或是所获甚微,那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几(ri)的好时光。 还有盈景景整个人的出现,让程潇潇有些忌惮。 但感觉盈景景好像跟楚云深(tg)熟的,不然也不会知道楚云深的(shēn)份了,楚云深也没对盈景景刻意隐瞒。 这么讲来,接下来盈景景是不是要频繁出现在他们(shēn)边? 如此想想,程潇潇心(qg)更差了。她在锦被上打着滚,发出了一阵阵无声哀嚎。 进房间的时候还是楚云深送得她呢,她记得当时楚云深在她合上门时对着她温柔一笑,薄唇轻启吐出一句“好梦潇潇”。 如此撩人如此尤物,程潇潇心跳得都快飞起来了,怎么能接受其他女子接近楚云深嘛。 特别是盈景景这个女人和她是同一个类型的萝莉款,虽说她内心御姐,总是自称女王范,但长相气质这种东西是不争的事实啊。 还有还有,盈景景能言善道,又武功高强,看起来就是那种精明干练的厉害女人。 这样的女人跟楚云深站在一起,怎么都比她这个铁憨憨和楚云深来得合适吧。 她顶多就是个烧柴打杂的丫鬟,不搭不配不像话嘛! 越想越心塞,如此心堵的下场就是,程潇潇今夜连祝容端进来的晚饭都多吃了三碗。 何以解忧,唯有恰饭! 吃饱喝足,经过白天的折腾,程潇潇其实早就累得不轻,她抱着自己浑圆的肚子,与祝容也不多推辞,转眼便沉沉睡去。 次(ri),程潇潇一脸疲倦从梦中惊醒。 她昨(ri)梦了一夜盈景景追着她跑,还被那只名叫‘墨曜’的黑鸟一起围截拦堵、害得程潇潇在梦里都不能休息,没停歇的跑了一路。 直到程潇潇现在醒来都没能弄明白,盈景景在梦里追她究竟所(yu)为何。 这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就算是梦到盈景景,不也应该是盈景景和她一起追着楚云深跑吗?盈景景跟她有什么c联系啊,怪里怪气。 程潇潇弄不明白这个无厘头的梦境,只好迷糊着一张脸慢吞吞的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 昨(ri)她未曾好好打量她现在居住的房间,这会有时间刚好可以看看仔细。 盈景景给程潇潇安排的这个房间,极具波西米亚风格,十分的(rè)带异域风(qg)。 屋内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chuáng)几椅案,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土耳其织锦。 在房间墙壁上有好几个凹处,里面放了几把阿拉伯宝剑。剑鞘是镀金纯银的,剑柄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夺目的宝石。 那钻石颗颗饱满,程潇潇看得直手痒痒。 这她要是能扣下来一颗拿去卖了,小半辈子岂不是都不用愁了? 房间的地上铺着的则是能陷至脚踝的土耳其地毯。 那地毯色彩鲜艳大胆,由大块大块饱和度高的不同颜色组成,毛茸茸的看得程潇潇‘猫(xg)大发’,直想上去打几个滚才肯罢休。 内室和外间用一排珠帘隔开了,那些珠子无风自动,撞击出催人入眠的乐声。 珠帘可能是房间唯二显得比较朴素的东西了,只是红玛瑙的普通珠串,没有其他繁复的颜色。 就是那鲜艳如血的颜色看起来有点诡魅,不像是玛瑙本(shēn)的颜色,更像是什么染料染上去的。 这一发现使得程潇潇没忍住多看了那珠子好几眼,甚至还上手摸了几把,现在手上都残留着那抹淡淡的红色。 另一朴素物件是书桌边设着的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那里面斜插着几株枯枝一般的树桠,树桠上是满满一囊白色如珍珠般大小色泽的花骨朵。 又是这种完全不搭的风格碰撞。 程潇潇都要怀疑这个盈景景是搞艺术的了,不然怎么会一心沉醉于这些不同的设计,简单的一个房间还弄出这么复杂的格调。 别说,这些大胆的色彩撞击在一起,程潇潇看得心(qg)欢快了不少,连胃口都变好了许多。 好吧,本来就是她自己饿了,这会肚子咕咕作响,好像还产生幻觉闻到了食物的芬芳。 等到程潇潇穿鞋下(chuáng),才发现还真不是她幻想,桌上的确摆着(rè)气腾腾的早饭。 这早饭有荤有素,有甜有咸,给程潇潇一种重回皇宫锦绣(diàn)的感觉。给她准备早饭的人明显是楚弘毅附(shēn),什么东西都准备了一些。 可当时楚弘毅是不知道程潇潇喜欢吃什么啊,也就那一(ri)桌上种类繁多,程潇潇都挑花了眼,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这种(qg)况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程潇潇和楚云深都已经相处如此之久,楚云深还能不知道这些事(qg)?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早饭不是楚云深差人准备的。 那也不对,那祝容怎么可能放那人进来。 对啊,容容呢? 程潇潇心中一片疑惑,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我怎么睡得这么死,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这还不是最令人费解的事(qg),接下来‘鬼故事’才真正开始了。 桌上是满满一桌子的早点,凳子上叠放着的则是程潇潇的广袖流仙裙。 昨(ri)程潇潇已经决定这几(ri)都维持人形,所以广袖流仙裙特意被她脱下来放到衣架上挂了起来。 现在衣裳居然被叠好放在了这里,总不能是衣裳自己长腿走过来了,还自动叠得如此整齐。 而且程潇潇刚才闻过了,这上面还有股子淡淡的清香,被洗过了? 可问题是,这香味根本就不属于程潇潇本人,倒像是盈景景(shēn)上的玫瑰味? 奇了他喵了个(i)的怪了,更夸张的是,昨天被程潇潇拙劣绣工补好的地方显然已经被人重新缝过了。 不会是…… 不会吧?!可是这玫瑰香…… 要真是她想得那样,那她当真要自闭了。不光自闭,她现在心思复杂到想再去(chuáng)上静静。 岂止是(chuáng)上,地毯上也想待一会。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五百零二章:温热的呼吸 她更希望是她昨晚梦游起来了,所以才会又洗衣裳又补衣裳,并且绣工突飞猛进,这缝补过的地方针脚平整,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痕迹来。 鬼哟! 程潇潇实在编不下去了,纯他马有病,这不是净在这扯犊子吗?里都不敢这么写,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瞎演。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她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推门而出。 好胃口,好心情,她现在想打人行不行? 别说吃,程潇潇看到那些食物就犯恶心,实际上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急赶慢赶的程潇潇现在只想去楚云深房间,自然不是大清早ghs,也不搞什么突然袭击,而是要十分非常极其严肃的去询问一番。 哦对,忘了说,昨晚盈景景说鹿臾客栈只剩这么几间房了。 所以程潇潇和楚云深的房间不但没有挨在一起,反而一个南,一个北,相隔甚远。 还未等脚下生风的程潇潇凭着感觉走到楚云深房间门口,迎面一莲步轻移,身姿摇曳的女子已经款款而至。 来人正是一夜未见的盈景景。 盈景景今日穿的倒不是广袖流仙裙了,不过着这一身烟蓝色,还是委实弄得程潇潇心中的不耐又加剧了几分。 蓝色是你喜欢的颜色,但也是我的不二之选啊。 撞衫不害怕,谁丑谁尴尬。 特别是当程潇潇看到盈景景和她打招呼时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皓白如月,亮得都刺眼。 程潇潇自认白算是她一个极大的优势,昨夜她相对比她和盈景景身上的优点,肤白这一点就是被程潇潇拿出来划过重点的。 怎么今日看来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 盈景景不过是换了套颜色的衣裙,怎么肤色还能提亮好几度呢? 是昨日的光线问题,她没能看仔细?还是今日这颜色比较衬肤色,所以看起来格外夺目。 程潇潇还在这边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盈景景却十分友好的对着她打了个招呼:“早啊小妹妹!” 她的声音未出人倒先笑了起来,那双猫眼半眯成月牙形,卧蚕也更加明显了:“听说你叫程潇潇是吧?那我也可以叫你潇潇吗?” 听说?听谁说的? 叫我潇潇?我觉得不可以! 程潇潇看着眼前盈景景灿烂的笑颜,无论如何都觉得这笑容是那么的刺眼,总给她一种宣誓主权的感觉。 “好啊,可以。” 下一秒程潇潇听到自己比盈景景还要热情的声音。 她笑得无比真诚,也伸出手来对着盈景景大力的挥了挥,正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她发觉几分钟前盈景景的动作对她而言怎么那么熟悉。 可不就是看起来眼熟嘛,因为这些都是程潇潇自己习惯性的行为啊。 哪怕此时的她是这么的违心和假装,但她还是会下意识做出一些习以为常的动作来。 所以这个盈景景是什么意思,故意的学给她看,还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程潇潇不想把自己的敌意上升到各方各面,她现在有诸多的情绪,也不过是因为昨日的种种猜忌,还有今早的衣服事件。 对,衣裳! 这才是程潇潇这么着急从房间赶出来的原因嘛! 那她在这里跟人家盈景景姐妹长,姐妹短的,装模作样整这些个表面样子作甚? 都怪这个盈景景,非要跟她先假客套,再来套近乎,不知道她最不喜欢玩这些虚的了吗? 程潇潇心里都快吐槽了一万遍不同的台词,脸上却还仍旧赔笑不断。 典型的表面笑嘻嘻,心里马卖批。 嗐,这还不就是程·真心怂·潇潇的日常表现吗?心里想着最狠的怼人弹幕,嘴里说着最假意的附和。 “那个啥,盈老板,”程潇潇挥着手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慢慢将两只手合到了一起:“适才,刚才,你是不是去过我房间?” 终于问出心中最想问的那句话时,程潇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沉沉的看向盈景景,扫视着盈景景那张精致的脸,生怕错过盈景景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盈景景面上一怔,似乎有些意外程潇潇会如此直接,也像是没有想到程潇潇会问出这句话来。 程潇潇不管是哪种,反正她只定定地盯着盈景景,表现得一点都不着急。 实则她心里慌得一批,她根本就不想听到她都能猜测到的那个答案好不好。 还不是没有办法,问都问了,盈景景亲口说出扎心的话,程潇潇肯定了她的猜测,接下来全心全力一个劲的讨厌盈景景是不是。 大家也能大大方方当情敌,顺便她再去光明正大跟楚云深吵一架。 “我帮你把衣裳收了送给那位祝姑娘了,她说她会给你放到房间内。” 盈景景无辜的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似乎眼神里还有着丝丝委屈: “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但是我想到今早你肯定要穿,到时候急着找衣裳岂不是很手忙脚乱?” 嗯?嗯?你再说一遍? 程潇潇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不是啊,你这么做太正确了! 程潇潇整个人不要太开心啊,这说明什么,这间接,都不是间接,是直接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盈景景她没有‘染指’程潇潇的广袖流仙裙啊! 不过是收衣服送衣服,这谁不可以啊。 很好,谢谢你这么友爱热心肠,也谢谢你的点到为止啊! 程潇潇还有些不放心,她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几句:“盈老板啊,你的意思是,你就帮我收了个衣裳,然后送给了容容是吧?没有帮我洗吧?没有帮我补衣裳吧?” 程潇潇承认这次她是当真豁出去了,反正刚才都已经问了个开头,现在干脆直来直往直接到底好了。 好在她的率真换来了相应的回报,她每多问出一句,盈景景便随着她的话点头或者摇头。 而盈景景每一次晃动脑袋,程潇潇脸上的笑容便更真切几分,声音也随之不自觉的雀跃了许多。 一番交流后,程潇潇心满意足的跟盈景景开始了真正的‘姐妹互动’。 程潇潇心里那点小九九这会还算什么嘛,一切还不是她那小得可怜的心眼在作祟。 其实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呀,对不对。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程潇潇觉得就是这样的喵! 可别说程潇潇好说话好敷衍,盈景景和程潇潇昨日是第一次见面,未见到人时盈景景就救了程潇潇一命。 不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至少不应该恶意揣测吧。 况且盈景景的态度可以说一直很友善,而且这种‘友善’极为正常,没有刻意的热络,也没有生疏中强装和睦。 作为鹿臾客栈的老板,她现在对程潇潇的关照也不过是身为东道主的一视同仁而已,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是她刻意将每一个细节放大,再加上之前主观意识上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所以无论盈景景做什么她都会自动脑补些其他的。 现在不一样了,知道是自己小肚鸡肠误会了盈景景,程潇潇立马对盈景景有所改观。 她和盈景景边走边聊,在得知桌上早膳也是盈景景差人准备的,并且还是由祝容端进了房间,程潇潇恨不得对着盈景景直接竖大拇指。 不愧是能经营这么大客栈的女老板,瞧瞧人家这头脑,这情商,多明事理啊。 程潇潇像是全然忘了她之前对盈景景的种种猜忌,还有那些有的没有的吐槽和说坏话,反正只要程潇潇不承认,谁也不知道啊是不是。 她程潇潇现在单方面宣布,警报暂时解除! 她至少目前不会再对盈景景这个人如此防备,也不会胡乱误会楚云深和盈景景。 至于盈景景那一份救命恩情,程潇潇决定日后想想办法还给人家。以身相许肯定是不行,当牛做马实在不是程潇潇的风格。再说啊,再说。 总要等到楚云深把昨日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商量吧,现在也不好过多的妄下定论。 心情大好的程潇潇在房间门口和盈景景挥手告别,等她再度回到房间内,这才想起来她本来是要找楚云深‘兴师问罪’的。 现在楚云深确实不着急找了,‘问罪’也没有这个必要性,但话说回来,昨夜他们肯定商讨了黑衣人一事,程潇潇没能跟着一起,难道又要她自己今天再问一遍? 她正想着如何旁敲侧击更为妥当,刚合上没多久的房门居然被人敲响了: “潇潇,你起了吗?” 想什么来什么,程潇潇好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 她慌忙理了理头发,上前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并且一把将门口的楚云深拽了进来。 得亏来人是武功高强的楚云深,如此猝不及防的动作他都能完美的配合好程潇潇。不过来人要不是楚云深,想来程潇潇也不会如此。 她神神秘秘将楚云深拉进房间后,又探头左右查看了一遍,再迅速又极为轻巧的关上房门。 等到程潇潇做完这一切动作,她还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楚云深。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她现在跟楚云深的距离尤为接近。楚云深被她压在房门上,她自己则依偎在楚云深怀里。 两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一起,程潇潇仰着头微微张开自己的嘴巴,她的表情有些呆滞,很明显是被眼前这样的局面给震慑住了。 第五百零三章:僵硬的笑容 确实如此,程潇潇不过是想关个门问个话,她又善于模仿善于表演,还不是想着隔墙有耳什么的,所以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扮成店小二的样子偷听。 谁曾想这初次演习很明显没什么默契,这一个用力过猛,楚云深和她瞬间变得就不像是要密谈的模样,而是像来客栈偷情的。 一定是楚云深太……算了,一定是我自己太猥琐了,才会每次都把挺正儿八经的一件事弄得如此尴尬。 不过这样一看,好像有点鹅浪漫? 是不是又可以,顺势再,做些什么? 程潇潇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楚云深的胸膛之上,感受着手下结实紧绷的胸肌,程潇潇居然不受控制的覆在上面捏了捏。 这一动作一出来,程潇潇呆住了,楚云深也木了。 房间内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氛围之中,程潇潇没敢再瞎动弹,楚云深亦是没有言语。 不知隔了多久,程潇潇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她的手再度动了动,不过这次真不是吃豆腐,只是单纯将手从楚云深胸膛上拿开而已。 唯一可惜的是,她用的方式方法不对。 明明只要后退一步就能解决的事情,程潇潇偏偏在手放下的同时又顺势揉搓了一把。 她头顶楚云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黑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潇潇压抑太久,很多画面在脑子里脑补太久,所以才会如此的就轻驾熟。 她都不需要用脑子思考,身体就出于本能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出于本能? 什么‘本能’? 嘿嘿嘿,程潇潇表示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只是一只纯洁的小猫咪。 啊,今天不行,今天她是人。 那她就勉为其难只是一个单纯懵懂的小仙女吧! 程潇潇仰着头对楚云深笑得无比纯洁,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一般。刚才那些动作只不过是楚云深的错觉,也可能是另外一个程潇潇做的,反正不是她本人。 边赔笑,边发出痴汉般猥琐的‘嘿嘿’声,程潇潇自认为很无辜的离开了门边,又对着楚云深十分殷勤的做出一个‘请入座’的动作。 她乖巧让出一条路,微微垂下她的脑袋,不过眼神还是一个劲乱瞟,她是想打量楚云深的表情,又不敢过于直接,毕竟她要维持矜持保持含蓄。 呸!也不知道刚才袭胸的人是谁。 “你和谁学的这些?” 楚云深薄唇几度搐动,终是憋不住在一番持久的沉默后开了口。 “啊?我这是发自内心的发自肺腑的,油然而生的一种感觉。” 程潇潇根本没注意到楚云深在说什么,她思想开小差,还要回应楚云深的话。 实不相瞒,她还以为楚云深是在跟她说她刚才堪比专业卧底的一系列动作呢。 很明显楚云深会错了意,他太阳穴边的血管都在微微跳动,看着程潇潇的表情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模样。 怎么了吗?我不过是自夸了一下,你这么嫌弃做什么? 楚云深这状态,看起来就像是程潇潇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并且这事情被他亲眼所见,程潇潇却还就势承认毫无悔改之意。 太像老父亲了,太像抓住孩子在网吧上网还是偷看小黄片的那种沧桑老父亲了! 我做什么了我,我不过是关了个门! 等等! 你不会是误以为?!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程潇潇总算是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她一个劲的想要跟楚云深解释,楚云深却满眼不相信的走到了桌子边坐下,看起来根本没打算回应程潇潇。 你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程潇潇急了,怎么就被自己男人误会她是个老色魔了呢? 虽然她确实好色,但她真不是那种无下限无节操的,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好伐? 很有分寸的程潇潇很明显忘记了之前是谁一直想吃楚云深豆腐,反正这些现在不重要,主要的是她要在楚云深面前维持纯洁美好的好女孩形象才是。 程潇潇越是这般急迫,在楚云深看来越是欲盖弥彰,他索性指了指桌上那琳琅满目的早饭,不自然的问道: “你没用早膳?” “还没来得及,不过这不是重点……” 程潇潇习惯性的回答,但她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理性,坚持要解释清楚她那句引人浮想联翩的话。 “先用些东西,这粥还是温热的。” 楚云深顺手将桌上的蔬菜粥递给程潇潇,言语淡淡道。 程潇潇也不知道被什么蛊惑了,居然也就顺着楚云深的动作把粥端了过来,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喝蔬菜粥的嘛!” “蔬菜粥更好消化,这几日你吃得太荤了。”楚云深头也不抬的把勺子一并放进了粥碗里,半点不容程潇潇拒绝。 撇了撇嘴,程潇潇还是乖乖端着碗开始往嘴里划拉米粒。 蔬菜的清香与甘甜,米粒由于长时间的煮制已经开出一朵朵米花,粥的表面还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不觉几勺子下去,一碗粥很快见底。 不过是简单的食物勾引,程潇潇便被顺利带偏了思想。 至于刚才她想跟楚云深说清楚的话,这会哪里还能再想得起来。 喝了一碗蔬菜粥程潇潇顺利被打开胃口,她索性在楚云深身边坐了下来,对着桌上的那堆食物开始发起进攻。 “对了,你们用过膳了吗?怎的今早是景景准备的早膳?” 程潇潇嘴里还有半口流沙包,却急切的对着楚云深问道。 “还有,容容怎么不在房间?你派她出去了?” 边吃东西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也不知道程潇潇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居然都没有噎住。 被问话的楚云深原本是看着程潇潇的,那双丹凤眼含着笑却在瞬间怔了神。 程潇潇都没有发觉,今日楚云深的脸色格外苍白,嘴唇比起昨日简直可谓是毫无血色。 不过是一夜时间,楚云深却变得如此憔悴,连周身的气场都削弱了几分。 楚云深的速度很快,他只停顿了几瞬,很快便调整表情,把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一一收于眼底。 “我们都在各自房间用过了,大家连续舟车劳累了几日,今天我给他们放了假。” 程潇潇没有多疑,她又往嘴里送了几口汤水,口中仍打算继续回应楚云深。 许是上天都看不过去程潇潇如此膨胀,下一刻程潇潇便被仅剩的那口银耳汤给呛到了。她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原本还打算继续问下去的话也只能搁在心里。 “慢些吃。” 楚云深掏出一块锦帕给程潇潇,自己则伸出手在程潇潇背上轻抚着,帮着程潇潇一起顺气: “今日我也带你出去逛逛吧?也不知道大漠风光你感不感兴趣。” 程潇潇自然的接过锦帕,她的咳嗽还未停止,却还是忙不迭一个劲的点头。 好啊好啊,肯定感兴趣。 你带我出去逛,无论去哪我都感兴趣。 程潇潇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般实在,就连原本的咳嗽都减缓了几分。 这是不是就算楚云深跟她的第一次约会? 不对,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过年那晚,他们两个一起去看了烟火表演。 想想还是有些小激动的,程潇潇母胎单身这么久,两辈子加起来也就谈了这一次恋爱,能跟对象一起去欣赏大漠的异域风光,简直不要太浪漫啊。 再看个日落什么的,日落下的拥吻…… 害,你瞧程潇潇这贫瘠的思想只能想到这些东西。 好不容易等到咳嗽的劲头过去,程潇潇也不管楚云深那几度制止警告的眼神,三下五除二就将桌上的东西收了个尾。 “走吧!” 优雅的擦了擦嘴巴,程潇潇把锦帕塞进自己的怀中,拽着楚云深的手十分潇洒的就要出门。 楚云深的视线还在那块用过又被装起来的锦帕上,很明显他想说些什么,不过当他看到程潇潇那一脸期待的模样,眼神突然松懈了下来。 他淡淡一笑,也学着程潇潇的样子中气十足道: “走吧!” 能够得到如此热烈的回应,程潇潇自然是笑得比往常都灿烂几分。 两人自楼梯的白玉石台矶往下,直至大厅程潇潇才发现客栈的异样。 偌大的客栈里静悄悄的,她环顾四周都没能看到除了她和楚云深以外的第三人。 其实程潇潇第一次出门找楚云深时就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当时她以为是大家都在休息。 她那会满门心思都在衣裳和早膳上,哪里有时间去分析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不同了,现在她是跟楚云深出门采风,自然也就闲出了一片心思来。 “这客栈怎么白天一个人也没有?连店小二都不在?” 程潇潇的手从眼前空着的桌面上划过,抬起头好奇地问着楚云深。 “我们这客栈白天客人是比较少,姑娘您有何吩咐?” 一道陌生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程潇潇慌忙回头,却发现身后正站着一位如昨日店小二一般打扮的瘦高个。 只不过这瘦高个长得一张陌生面孔,跟程潇潇他们昨日见过的那个店小二很明显不是一个人。 看起来应该是另外的跑堂吧,好歹这么大一个客栈,不过他一直在这里吗?那她适才怎么没发现? 程潇潇望着堆满笑容的眼前人,在心里如是想。 “奥,没什么事,我就随便问问,你先去忙吧。”,程潇潇也友善的回笑道。 她抬头看了看楚云深,拽着神色淡漠的楚云深闷着头就向着客栈外走去,徒留凭空出现的跑堂在身后点头鞠躬。 在鞠躬的那一瞬间,还能看到那跑堂的脸上挂着僵硬又虚伪的笑容。 第五百零四章:够畅快 透过客栈窗户照(shè)进来的光线,那人的肩膀和其他关节处都能看见丝丝缕缕的银线。只是那些丝线极为细腻,比头发丝还要隐匿,更像是蜘蛛的浮丝。 那些丝线一直被牵扯着通往了三楼东边的走廊处,正被一只小巧如玉砌般的手握在掌中。 烟蓝色的衣裙无风自动,她的红唇如樱,猫眼眯成很惬意的状态。 葱白般的手指飞舞,那些丝线被牵动拉扯,一楼大厅内的跑堂人也随着她的动作变换着自己的姿势。 这画面极为诡异,(cāo)纵这一切的人却一翘嘴唇,牵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来。 只不过那笑容稍纵即逝,很快便从她那精致的脸庞上消失。 大厅内瘦高个的跑堂凭空消失,只剩程潇潇匆忙留下的脚步声还在客栈上空萦绕。 程潇潇脚底生风,就差走出六亲不认的竞走风姿。 她(shēn)侧的楚云深一直默默无言,只紧跟程潇潇的步伐,任由程潇潇动作。 “呼,总算是出来了。” 程潇潇捂着狂跳不止的(xiong)口,一直走到客栈门外面的沙丘旁才停下了脚步。 再一对比(shēn)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楚云深,程潇潇心里简直不要太嫉妒。 同样是凡人,为什么你格外优秀,每天都像谪仙似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程潇潇哀怨地看了楚云深一眼,还是喘匀了呼吸才凑近了悄悄跟楚云深说 “刚才你害不害怕?你看到没有?” …… 回答程潇潇的是楚云深默着一张脸面无表(qg)的注视着她。 好的,这样的答案足够程潇潇读懂了。 “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跑堂的没有影子吗?还有他的呼吸,他好像不用呼吸一样,我没看到他(xiong)口有起伏!” 程潇潇神秘兮兮的越凑越近,她跟楚云深比划着,嘴里的描绘更是生动有趣。 楚云深从嘴角溢出一个上扬的弧度,“他不是鬼,傀儡人罢了。” “什么?!傀儡人?” 程潇潇失态的喊出声音,又在下一秒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瞪大了眼用眼神继续询问楚云深。 楚云深反而神色轻松,看起来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他颇为好笑的点了点头,“(cāo)作者刚才就在楼上。” “居然……”程潇潇放下了自己的手,似乎觉得她的声音还是很大,干脆再靠近一些,更为小声的低语 “就在楼上?又是吴国人吗?” 程潇潇难以置信这(cāo)纵者的胆大妄为,居然在人多眼杂的客栈都敢动手。 是因为这客栈为盈景景所开?那这也过于光明正大了吧! 而且这频率也忒高了些,不是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他们,这个盈景景有问题吗? 吴国人有这么蠢? 程潇潇百思不得其解,索(xg)等着楚云深为她解惑。 “嗯,不是”,楚云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傀儡术好像跟蛊虫有关。” “你的意思是,这人是盈景景?” 程潇潇有些不肯定的问道,想当初楚云深介绍盈景景时几次提到蛊虫,她虽也觉得毛骨悚然,却还是极为认真的将这个消息记了下来。 楚云深微微颔首,他率先往前走了几步,并且示意(shēn)后的程潇潇跟上。 “想骑马吗?” 没走几步两人便来到了客栈的马厩,楚云深回头扬了扬下巴问道。 眼前男子一(shēn)黑衣在阳光闪着光,他看起来似乎心(qg)还不错,上挑着那双丹凤眼,眉眼飞扬,唇角含笑。 程潇潇有些错愕,还真别说,楚云深这猝不及防的邀请着实令她心动。 但程潇潇心里更多的,还是觉得楚云深心太大。 “所以盈景景(cāo)纵傀儡人究竟有何用意?她想对我们动手吗?” 程潇潇没有去直接回答楚云深的话,而是选择了保持理智,继续跟楚云深就事论事。 天知道这个选择有多难,她心里都快纠结死了。她何尝不想去骑马,她眼睛都快贴到马厩里的马(shēn)上了。 程潇潇长这么大都没真的在广阔的平地上跑过马,她也就上辈子出去旅游,在山脚下跟人家那肥到驼人都喘的胖马合过照。 说起那次拍照也尴尬,她上马是被那老板娘托着(i)股送上去的,下马的时候却是被那只肥马抖下来的,还差点一个(i)股墩子摔到地上。 随着思绪的飘远,程潇潇赶紧一个激灵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眼神也从马厩那边收了回来。 楚云深默默含笑注视着这一切,将程潇潇的多次偷瞄悉数看在了眼中。 “你别不说话啊,是盈景景很难对付吗?还是她真的跟吴国有关?” 楚云深越是沉默不语,程潇潇越是心慌。 她只觉得楚云深是不是现在没办法了,所以才会破罐子破摔。不然怎么会如此自暴自弃,今(ri)让暗卫放假不说,自己还带着她来这里骑马。 要知道楚云深可是基本上全年无休的人,他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工作狂啊。 官理院没有案子,不用进宫上朝的时候,楚云深就会在家看案宗,要不就是在家看书,各种书籍,堆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桌上。 而且程潇潇懂得,楚云深是真的享受这样的过程,他一点都不觉得乏味,甚至可能还乐在其中。 别问程潇潇是怎么知道的,她会说她曾经多次躺在楚云深的书上,以狮子猫的(shēn)份撒(jiāo)打滚,最终只换来了楚云深冷淡的将她抱入怀中。 所以这样‘放纵’自己的楚云深,根本就不是放松吧,明显就是在(yu)盖弥彰。 定是吴国那群人(bi)得太紧了,案子又过于棘手,楚云深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才会借着今天消消愁。 “没关系,你不想说也不用勉强自己。” 程潇潇想了想决心放过楚云深,她十分随意的摆了摆手,打着哈哈准备将这个话题几句带过。 “不是。” 楚云深终于有了动静。 他的声音含着笑,“你别胡思乱想,真的只是大家太累了,我也需要休息。” 程潇潇看着眼前这双丹凤眼,眼中写满了真诚,更多的还是疲惫的红血丝。 这是程潇潇第一次听到楚云深说他‘累了’,在这之前她从未在这个人口中听到任何类似的话语。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楚云深在他们眼中就好像是金刚不坏之(shēn),如同庙宇中塑了金(shēn)的神仙。 以至于没有人会想起,其实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比普通人厉害一些的人,他也不过是个平凡人。 他也需要放假,也需要用不同的方式来调节(qg)绪和状态。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痛痛快快的玩一场吧!” 程潇潇双手一合,对着楚云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有阳光散落在她脸上,她迎着那阳光面对楚云深,眯着眼笑得格外漂亮,楚云深也看得十分恍然。 “好。” 男子的声音清和,他伸出手揉了揉程潇潇额头凌乱的头发。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挑马,上马,有楚云深在,这些事(qg)都如行云流水般顺利。 “握紧缰绳,抬头看前面,不要怕。” 楚云深的声音由风中传到更远的前方。 “是这样吗?”女子的声音微微颤抖,光是听声音都能感受出她的惧怕。 “对,你做得很好。” 程潇潇在前,楚云深在后,他十分耐心的将头抵到程潇潇耳侧,“现在按辔的手要往内侧使劲,让它慢下来。” 相对于楚云深的放松,程潇潇都快紧张死了。 她现在端坐在马上根本不敢随意动弹,楚云深说什么她都乖乖照做,同时也不敢多言语,毕竟要一心一意嘛。 这种事(qg)真不敢随意应付,这要是一不留神真从马背上摔下去,她估计这辈子都要对骑马这件事有心理(y)影。 为了不让自己产生心理(y)影,也为了楚云深不留下不愉快的记忆。 “等它放松,低下头去,”楚云深还在低声教学,用一种类似于呢喃的声音“对,就是现在,摸摸它的脖子。” 楚云深握住程潇潇的手,教程潇潇怎样抚摸马颈。 楚云深的手冰凉,而马颈温(rè),鬃毛扎得程潇潇手心出汗,马打了个响鼻,程潇潇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这是你对它听话的奖励,现在再试试让它跑起来。” 楚云深温柔地教导着程潇潇,环住程潇潇的左臂一紧缰绳,马小步跑了起来。 “学会了吗?你试试看。” 程潇潇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眼见着程潇潇没有转过脸看他,楚云深这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他的面上沁了薄薄的汗珠,在昨(ri)炎(rè)下都面色苍白的他此刻却气息不匀,看起来就十分辛苦。 楚云深小心的捂住了自己的(xiong)口,他那被弄乱的衣袖下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纱布,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眼。 昨夜的回忆还历历在目,慕白的话也犹如在耳。 其实楚云深确实骗了程潇潇,今(ri)不是放公假,而是慕白带着小五在研制新药,祝容则去边塞那边和听竹一起调查李家兄妹的事(qg)了。 所谓新药,也不过是为了楚云深。 最后深吸一口荒漠特有的燥(rè)空气,楚云深深深看了眼坐在他前面的少女。 她的黑发飞扬,又跟楚云深自己的头发纠缠在了一起。 下一秒,如墨玉般的眼眸中(qg)绪迅速抽离,马背上的玄色(shēn)影也腾空而起。 程潇潇按照楚云深所说,试着策马前行,跑出去好远,才发觉背后一轻,楚云深早已站在了原地,只远远地看着程潇潇。 “驾!” 程潇潇放松了缰绳,任马自由弛聘。 有风穿梭过她的耳畔,直至天地悠悠,程潇潇总算体味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好像有些能理解楚云深为何会选择在今(ri)来骑马,现在的她和楚云深都需要这样的释放,她也有些(ài)上了。 够肆意,够畅快!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五百零五章:轩然大波 如此畅行了一路,随着一声清脆的长吁,程潇潇驾着马慢慢走回楚云深面前,跳下马来。 楚云深额上的汗已经被风吹凉了,面上微微有些红,静静看着程潇潇。 想到刚才,程潇潇有些抱歉。 “对不起,我刚才的问话是不是太莽撞了?” “不会,你只是关心则乱。” 程潇潇怔了怔,也咧嘴大笑。 “楚云深,你现在很懂我嘛。” 楚云深微微一笑,远处的天空好像也被他的笑容融成了绯色,他的衣摆猎猎作响,只这样静静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忍不住想要将楚云深看得更真切一些,天地辽远,这一瞬间好像被颗颗细沙塑成了永恒。 风在广袤的草甸上,来来回回,呜呜咽咽。 马被拴在门外,在阳光下接连打着响鼻。 程潇潇和楚云深站在刚才的那个沙丘上眺望远方,四处静悄悄的,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之间彼此的呼吸声。 程潇潇清了清嗓子,想到肩上那重新被缝补过的衣裳,心头一暖 “楚云深,你知道吗?” “嗯?”楚云深淡淡道。 程潇潇没有看楚云深,只是继续仰着头去看天上的云。不过她的神色极为认真,眼中更是掩饰不住的歉意。 “今(ri)我差点就误会你了。” 阳光下少女的声音柔和,带着说不出的软。 “怎么了?”,楚云深微微侧脸,丹凤眼注视着(shēn)边的程潇潇。 程潇潇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今(ri)的阳光没有那么晒人,虽也炙(rè),但尚且可以忍受。楚云深没有提议回去,程潇潇亦是不想浪费这样惬意的独处机会。 荒漠中一阵风起,卷起了漫漫黄沙,也掀起了两人飘逸的衣袍。 程潇潇和楚云深皆伸手挡了挡风沙,噪音之中程潇潇趁此机会开了口 “楚云深,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好。” 说完这话,程潇潇立马心理作用作祟。她害羞的笑着跑开了几步,将自己与楚云深之间的距离拉开。 楚云深好似没有听清程潇潇的话,他放下宽大衣袖下的手,微微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程潇潇 “你说什么?” 蓦然听到楚云深上扬的声音,程潇潇也定定的看了过去 “我说,你现在这样很好!能够拥有你真好!” 她还是没有刻意放大声音,可以说是极为平静的说出这些话的,却在说话时充满了力量,似是想通过风将这些话传递到楚云深那里。 程潇潇觉得楚云深有事(qg)瞒着她,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究竟是什么事(qg),但是她的第一直觉告诉她,昨夜楚云深他们密谈的内容肯定很重要。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楚云深没有选择告诉程潇潇,那程潇潇就装作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好了。 要是搁以前,她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现在程潇潇并不打算这样,她想等楚云深自己(qg)愿。 他们俩已经谈过心了,楚云深也答应过她,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她。 所以这次程潇潇选择相信楚云深,不过要是等到之后楚云深都一直不说,哼哼,那就别怪她程潇潇‘还我漂亮’拳翻脸不认人了。 还有(shēn)上这细致的针脚,想来程潇潇房间内也只有祝容进出。 盈景景那边也问过了,按理说那就只可能是祝容帮她搞定的。 不过作为姐妹,程潇潇怎么可能不知道祝容的‘心灵手巧’呢。 祝容跟程潇潇,也不过是半斤对八两罢了。 接下来就好推理了,暗卫都是大老爷们,唯一能做出一手好针线活的,只能是慕白和楚云深。 这还用猜吗?自然是慕白本白啊。 啊呸! 除非程潇潇脑子里在养金鱼,那样她搞不好都不会这样误以为。 就凭借楚云深马车上的态度,这事只能是楚云深亲自所为,其他人都绝无可能(xg)! 所以程潇潇才会如此开心,激动得像是一个两百多斤的小孩子。 不然她也不会心血来潮又对着楚云深变相表白,还是颁发‘好人卡’的这种方式。 谁说‘好人卡’只能给备胎的,程潇潇就偏要给自己钟意的男人。 一个大男人深夜在昏黄的烛光下为喜欢的女子缝补衣裳,一针一线,一行一结,这画面想想就觉得好暖心。 再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肩头被缝补过的地方,程潇潇觉得这一处(rè)(rè)的,那股子暖心的感觉顺着肩头划到心间,熨烫着她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又在荒漠中走了几步,眼看着程潇潇(rè)得不行还要继续硬撑,楚云深只好提议先回客栈,等到程潇潇下次想玩,他们随时可以再来。 只是这个‘下次’,和‘随时可以’,究竟是什么时候呢?想必也只能是遥遥无期。 回到客栈经过楚云深提醒,程潇潇才知道已经过了饭点。 他们居然不知不觉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好似程潇潇跟楚云深待在一起,时间就是会过得格外快一些。 鹿臾客栈内还是空无一人,一楼大厅如此,楼上的各间厢房亦是这样。 不过要是程潇潇喊人,还是会凭空出现店小二为她解决问题。且每个店小二长得都不一样,也不能这样说,就是每次都能换到不同的新人。 刚才楚云深给程潇潇解释过了傀儡人的事,以至于程潇潇看谁都觉得怪怪的。 她还刻意多喊了好几次店小二,每当对方说话时,程潇潇就一个劲盯着对方看,直看得每个店小二都面露难色想退不敢退,程潇潇都不愿意转移视线。 最终还是楚云深制止了她这种行为,他只淡淡告诉程潇潇 “客栈里的傀儡人暂且还不知道数量,不过他们在这客栈也不算少见,潇潇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自己寻找。” “是吗?那我怎么一个都没发现?” 程潇潇将信将疑的盯着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的眼中看出点其他端倪来。 “(diàn)下才来一天就对我这客栈了解得如此清楚,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冷面阎罗’。” 盈景景的声音陡然在楼上响起。 你们这个客栈的人都什么毛病啊,怎么一个两个都神出鬼没的,走路都没有声音吗?还是客栈其实有任意门,只是你们不方便告知大家。 程潇潇差点没被吓到失声。 纵使盈景景声音好听,那也架不住她这么贸贸然出现,并且还是以这种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方式。 有一说一,有点鹅吓人。 盈景景已经顺着南侧的楼梯走了下来,她的玉足今(ri)(tào)上了一双软底绣花鞋,显得那脚更加玲珑小巧。 软底鞋走起来更悄无声息,当然已经见过世面的程潇潇知道,人是不可能同猫一样不发出一点声音的。 除非,除非是跟楚云深一样武功高强的高手。 李含栀走路就是这样,轻功最好的祝容亦是如此。 这么说来,盈景景武功高,轻功也好,十有是那种以一敌十的狠角色。 想来也是,能一招同时击毙黑衣人,顺势救程潇潇一命的女人,再差又能差得到哪里去呢。 程潇潇收起眼中的诧异,只目光平静的随着盈景景的(shēn)影流转。 转眼间盈景景已经下到了一楼,并且径直走到了楚云深和程潇潇这一桌来。 “见过(diàn)下,”,又是熟悉的四不像福了福(shēn),盈景景笑吟吟的望着楚云深 “(diàn)下可否容许小女子坐下说话。” 好的,程潇潇又开始起膈应了,她后悔坐在大厅吃饭了行不行。还有盈景景,这女人究竟怎么回事。 是对所有男人都这样吗? 不是都警报解除了,怎么又当她面玩这一出。程潇潇委实有点难适应其他女人跟楚云深这样说话,还不避嫌的十分熟稔聊天吃饭。 特别是这个‘其他女人’上午才跟程潇潇称姐道妹,表现得跟楚云深一点私交都没有的模样。 强行压制住心头的不满,程潇潇只堆着笑冲着盈景景傻乐,心里则在默默祈祷着楚云深不要答应盈景景的要求。 “盈老板随意。” 好了,结束了。 楚云深的淡漠的声音响起,根本不给程潇潇真(qg)祈祷的机会。 对于楚云深这一面对盈景景就好脾气的态度,程潇潇也是实打实的气成棒槌。 说好的只有她一个人比较特殊呢? 为什么一到盈景景(shēn)上,楚云深就像被人置换了整个脑子一样。 不管程潇潇是真不乐意,还是假意笑眯眯,盈景景还是施施然入了座。并且她跟程潇潇一左一右,将楚云深夹在了中间。 “怎么没点吃食?你们还未用午膳吧?我让厨房弄些端上来,再把其他人也都叫来。” 盈景景一边询问着楚云深,一边十分爽快的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 程潇潇刚想说不用了,今(ri)放假其他人都忙,却在看到楚云深饶有兴致的表(qg)后没了声音。 人家作为靖王(diàn)下的楚云深都还没有开口呢,她程潇潇算哪块小饼干啊。 行吧,妹妹我闭嘴,我就全程看你们表演。 程潇潇想了想也学着盈景景的样子只恬淡笑着,默默注视着眼前所发生一切事。 响指响过,一道黑影从楼上俯冲而至,正是盈景景的那只黑鸟——墨曜。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去,让厨房安排,少些辛辣刺激的菜,靖王(diàn)下不喜食。” 盈景景简单的吩咐了,又对着墨曜的脑袋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墨曜速速离去。 她这话旁人听起来或许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却在程潇潇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五百零六章:就是这饭量啦 她怎么不知道楚云深不喜欢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她跟楚云深一起吃饭的时候,桌上都是红彤彤一片啊,也没见楚云深说过厨房一句不是。 等等,这些都是程潇潇以人形和楚云深相处的状态,那她从前大部分都以狮子猫的身份相处时呢? 好像,似乎,大概,确实没见楚云深单独吃过什么辣。 往前楚云深都是先给狮子猫喂好奶糊鱼汤,随后他才会自己用膳。 那些膳食或白或青,红肉也很少,都是些鱼虾鸡肉。应该说连肉类都很少,楚云深吃得最多的好像就是山药百合西芹这类的? 这样思索了一番,程潇潇脑子里的记忆蜂拥而至,原本被她忽略掉的那些细节也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所以,楚云深平日里是在迁就她吗? 只是因为程潇潇喜欢吃那些东西,所以他们在一起时多是这样的菜色。 程潇潇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就好像是有人在她心里打翻了一坛子陈醋,将程潇潇整个人都浸得酸涩了起来。 “你……” 程潇潇艰难的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询问楚云深原因,又迟迟说不出话来。 “无碍,我都可以。”楚云深转过脸认真道。 随后楚云深又淡淡看了一眼盈景景,“盈老板不必如此客气。” 盈景景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含着笑凝视着楚云深,直至饭菜全上桌才挪开视线。 去叫众人的店小二也早早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正是失踪了一上午的慕白他们。 不知为何,程潇潇总觉得今日的慕白也格外憔悴,同样这个状态的还有小五。至于其他人,除去祝容以外也都到齐了。 果然容容被派去干活了吧,楚云深还说什么集体放假,现在撒谎都不走心了。 程潇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还是很有眼力劲的,没有直接在饭桌上点破。 只能说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盈景景也没有多问,就好像祝容这个人本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她只是招呼其他人夹菜吃饭,看起来颇为热情。 能看得出来,盈景景跟他们相处的很是融洽,明明只是昨日才认识的一群人,今天就相谈甚欢十分热络。 这让跟月吟他们还不甚熟悉的程潇潇越发郁闷,原本清淡的菜肴吃起来更加味如嚼蜡。 怪只怪程潇潇虽说活泼又性格开朗,耐不住楚云深对暗卫有意无意的提点。现在当着楚云深的面,哪个还敢轻易放肆。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我让他们给你换?” 楚云深侧了侧身子,从程潇潇碗里夹走了那一筷子基本未动的西芹百合。 感受到其他人炙热的目光注视,程潇潇的脸都变得粉红一片。她慌忙摇着头,又匆匆扒了两口白饭,含糊不清道: “挺好吃的,不用换不用换。” 楚云深还想开口,却在程潇潇抬头那倔强且坚持的眼神下息了声。 程潇潇盯着楚云深,直至看到那淡色的唇没有再张合,她才偷偷的舒了一口气,艰难地将口中残余的白饭悉数咽下。 之前都在想楚云深的饮食喜好,她一时居然忘了盈景景这一茬。 感觉这个盈景景就是在有意无意表现出她跟楚云深关系亲密啊,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而已,连这么私密的习惯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程潇潇这次真不是吃醋,她就是想到盈景景费尽心思这样做,是不是说明她确实有目的。 而且楚云深的喜好只可能是靖王府的人或者身边暗卫知道,盈景景能这么迅速得到消息,昨日又是一眼认出楚云深。 这些足以说明她背后确实有势力,不然又怎能这么快摸清他们这边的底细。 不过程潇潇都能弄清楚的事,楚云深又怎会不明白。 程潇潇就是想不通,既然如此,楚云深大可对盈景景有所防备,怎么现在反而对盈景景的接近好像并不排斥呢。 至少在程潇潇眼中看起来是这样的。 也可能是欲擒故纵?会不会是这个打算? 琢磨不透的程潇潇只能一个劲扒白饭,一碗饭见底都不自知,居然还在空碗里划拉。 她身旁的慕白从入座到刚才都十分安静,吃到现在好像才缓过神来。 他恰好看到了程潇潇这个窘迫样,下一秒立马毫不意外的调侃道:“您这够别致啊,吃西北风吗?” 程潇潇懵着一张脸呆呆看向慕白,根本没反应过来慕白是什么意思。 直至楚云深帮程潇潇把手中的空碗拿走再填满还给她,程潇潇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她的脸‘噌’的一下直接涨得通红,和桌上那盘白灼虾颜色简直一模一样。 “我,我吃饱了,我先回房间了。” 程潇潇把手中如烫手山芋般的饭碗推回了桌上,手上的筷子慌乱中还没摆稳就滚到了地上。不过程潇潇也没有去管,她只是急急的自顾自起身,对着众人再度摆了摆手: “午安啊,我好困,先回房休息了。” 语毕,程潇潇极为夸张的打了个哈欠。 慕白在她身侧十分欠扁的拆台:“可你每次不是至少都要吃五碗,你今天这才第二碗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程潇潇一个恶狠狠的瞪眼。 求求你做个人吧臭弟弟。 你那嘴要是派不上用场,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呐。 程潇潇气得要死,偏偏表面上还要保持微笑,“慕,大哥,你讨厌啦!就喜欢开人家玩笑!” 咬牙切齿的发完牢骚,程潇潇又故作姿态的对着楚云深抛了个媚眼,十分娇羞道: “王爷,你知道人家的,人家哪里吃得下那么多,慕大哥净瞎说!” 楚云深很明显眼角有些抽搐,不过他仍旧维持着那副淡然的模样,“你说的对,慕大夫喜欢开玩笑,是吧?” 后面这句问话很明显是对慕白说的,那两个字极具威胁性,慕白都不用去看楚云深的眼神就能知道楚云深的意思。 他也赶紧挤出一丝笑容,对着程潇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爷和姑娘说得对,我就是随意开开玩笑,你平日里真不是这样。” 得到慕白信誓旦旦的解释,程潇潇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辅以那副能夹死苍蝇的做作笑容。 程潇潇又没撒谎,她确实每餐不是吃五碗啊,她都是吃七八碗才作罢。 这还要看饭菜质量和程潇潇发挥情况,要是碰到好吃的对程潇潇胃口,十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其实程潇潇也不知道她这一番故作姿态是为了什么,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在盈景景面前跌了份子吧。 要是只有他们这些人,程潇潇也就能放得开了。 但是只要有盈景景,那这一切瞬间就能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能被盈景景比下去,人家一副仙女精灵模样,没理由程潇潇就是村姑丫鬟吧。 还不允许猪猪女孩也有虚荣心了? 程潇潇不但自尊心强,她还玻璃心好不好。 反正现在该表现的都表现了,最主要的是,连楚云深都配合了程潇潇。程潇潇现在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当然不可能有。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感激一笑,再度挥了挥手,转身果断离开了这丝毫不值得她留恋的饭桌。 反正大部分都是素,程潇潇又不想剥虾,还不如回房间内躺躺来得舒服。 恰好程潇潇早上的早饭吃得还不错,那些东西基本上都对她胃口,她一不留神就吃了个肚歪。 要不是楚云深最后关键时刻劝阻了她,程潇潇估计撑得别说骑马,普通走路都能把早餐颠出来。 刚才骑马消化了一部分,现在肚子里余下的量恰好可以维持程潇潇睡个好觉。 这样想想也挺美滋滋的,反正程潇潇一点都不留念这大厅,还有这桌子,更不想继续坐在楚云深身边吃饭了。 程潇潇适才看得那叫一个一清二楚,那个盈景景时不时给楚云深来一筷子菜,楚云深是没动筷子吃,可程潇潇看着膈应得慌。 这放在靖王府,楚云深肯定早就沉下脸让人把这放肆的女子拖下去了。 咋,现在在人家盈景景的地盘上,所以就得忍气吞声? 在房间的地毯上翻来覆去打滚了几圈,程潇潇都没能缓过神来。 做出改变确实需要很多勇气,需要克服的困难也多。程潇潇现在的心态很明显还不能支撑起这么多的信息量,不过是一餐饭就又搅得她心绪不宁。 “笃笃”—— 偏得还有人如此不长眼,居然挑这时间敲程潇潇的房门。 “谁啊?” 程潇潇没好气的问道。 想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程潇潇还是清了清嗓子补充道:“马上就来,烦请稍等片刻。” 身子一骨碌的从地毯上爬起来,程潇潇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几步并一步快速走到门口,将自己的房门打开放出一大条缝隙。 透过缝隙,程潇潇率先看到了熟悉的烟蓝色衣裙。她腾出一只手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两只手将门整个拉开。 “是景景啊,你们不是在楼下吃饭吗?怎么过来了。” 程潇潇的脸如同翻书般迅速,她笑容无比灿烂的对着盈景景客套着。 “看你没吃多少,有点担心。” 盈景景回以同样的笑容。 “怎么会?你怎么这么想,我都说过了,我往日里就是这个饭量啦。” 程潇潇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 第五百零七章:楚云深,有意思 她半个身子倚靠在门上,明明房门间留出来的缝隙已经容得下盈景景进来,但是程潇潇也没有开口邀请的意思。 当然盈景景看起来也没打算进房间,她就站在房门口拢了拢自己头上的银筷子: “那就好。我听闻早上那些膳食你都用完了,还以为你午膳也会吃得更多些。” 程潇潇愣住了,她差点整个人裂开。 这个盈景景是不是专门挖八卦的狗仔队啊,怎么什么人的隐私都知道,而且谁的隐私都不放过。 程潇潇不过是简单的吃一餐早饭,都要被了解得如此清楚,这让程潇潇还怎么继续自圆其说。 许是看出了程潇潇脸上的尴尬,盈景景反而帮着解释道: “你知道我是开客栈的,难免要了解客人们的喜好习惯,所以有时候会胡乱猜测。我要是说错了,还望潇潇你别见怪啊。” 盈景景的手掌在话音刚落后正好搭在了程潇潇的手背上,她小心的轻拍了两下,像是在赔罪,又像是在安抚。 女子的手不同于男人,更加柔若无骨也更加的娇嫩。 盈景景的手亦是如此,只是比其余女子的手更加冰凉一些。这温度激得程潇潇身体一颤,她差点不适应的将手抽回来。 许是盈景景常年习武的缘故,她的掌心也有厚厚的茧,甚至比起祝容手中的还要结实。 不同于祝容的是,盈景景的茧子更多的是在指间。 程潇潇想到昨日看到的银针,估计这可能是跟盈景景所用的兵器有关。 两人有了这样的肢体接触,程潇潇非但没有感受到亲密,反而更想赶紧关门回到床上睡觉。 如果说先前程潇潇是在找说辞,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提前开溜寻借口,现在的程潇潇是真心犯困。 盈景景不过是抚摸了她两下,程潇潇就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哈欠。 “潇潇你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疲惫,要不你先歇息吧,我晚些再差人给你送些其他吃食。” 盈景景适时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眼前泪眼朦胧的程潇潇关切的嘱咐道。 程潇潇一听这话忙不迭的点着头,下一秒就想关门回房,但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她接着客套了几句。 不知道是何缘故,盈景景手抽回去的时候,程潇潇竟然油然而生一股子惆怅。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席卷心头,迫使程潇潇这时反而恢复了几分清醒。 许是太过于困顿,才会产生这种不必要的错觉吧。 程潇潇浑浑噩噩打完招呼,转过身子就往房间内室的床奔去。她浑身都软绵绵的,走起路来也如同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 困成这样,果然人不能撒谎吧,不然说什么来什么。 眯着眼的程潇潇顺利倒在床上,凭借着本能将自己胡乱的滚入被子中,房间内很快只剩下程潇潇匀称绵长的呼吸声。 也就只有被程潇潇刚才碰到后,还带着余音的珠帘,在无力的通过珠子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作陪。 那如血的颜色随着每一次撞击,都会散发出一丝诡异的红光,却又十分渺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等到楼梯上再度有人影出现,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慕白第一个嚷嚷了起来: “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楼梯上的女子听闻慕白这话,脚微微一怔,脸上更是闪过一丝不明的神情,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状态。 她的嘴唇微张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小五拐了一下慕白,眼神示意盈景景,慕白定睛一看,这才不好意思的作了一揖: “是盈老板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慕某眼花,适才将你错认成旁人了。” “无碍,慕大夫许是来这荒漠还未能适应,待会我让厨房准备点补品给各位送来,明目养神。” 盈景景只嫣然一笑,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 “不过——” 盈景景的声调陡然拉长,她的裙摆微动,转眼间便走到了桌前,直至重新坐到楚云深身边,才听到她似笑非笑的问道: “景景倒是好奇,慕大夫将我认成谁家姑娘了?可是慕大夫故交?要是有幸,能否慕大夫代劳,彼此引见一二。” 盈景景越说越活跃,对刚才慕白的话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知是光顾着说话没能反应过来,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缘故,盈景景居然错坐在了楚云深的右手边。 而这个位置,正是刚才借故上楼的程潇潇所坐的。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现在都在慕白身上,也就无人发现这一点细节。唯一有所感觉的楚云深皱了皱眉,斜视了盈景景一眼,也不曾多说一句。 盈景景似乎有所感应的淡淡一笑,不过眼神却只凝视着慕白,似乎在不依不饶的等着从慕白口中说出答案。 慕白当真是没睡好,现在脑袋都有些昏沉。他看着眼前盈景景的身影,怎么都觉得异常熟悉,口中更是很自然的脱口而出: “什么故交啊,你也认识,不就是程潇潇那个傻姑娘了。” 等到慕白说完,桌上众人皆是一愣。 要不是慕白提醒,他们刚才十有八九也会认错。不过没那么夸张,只是初初打个照面时,便觉得盈景景这副打扮很是眼熟罢了。 现在再一细想,对照各自脑海中程潇潇的模样,不过是几个有意无意的扫视,众人均错愕的低下头去。 特别是小五,再度拽了拽慕白的衣袖,以此示意慕白保持清醒。 毕竟楚云深的脸色已经逐渐发沉,当瞥到盈景景那身烟蓝色时,更是不可避免的抿紧了唇。 盈景景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好似刚才她与慕白谈论的是另一个人似的。 她风轻云淡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自顾自轻呷了一口,“慕大夫你们不是跟潇潇很熟吗?怎的还觉得我们相似,我倒是没怎么发觉。” 小五的手劲很大,楚云深的眼神更是瞩目。慕白整个人一激灵,颇有一种酒劲过了的恍惚感,他端着碗打着哈哈道: “说得确实,盈老板能力超群,风姿卓越,又岂是这么轻易就会认错的。” 言毕,慕白还特意站起来又对着盈景景再次作揖: “是慕某眼拙,理应赔罪,理应赔罪。” 盈景景掩嘴娇笑,“慕大夫太客气了,快快请坐罢。” 如此调笑了一番,气氛倒是比刚才活跃了不少,原本众人之中的尴尬也随之逐渐减散。 几个推杯换盏之间,一切又都恢复了刚才的其乐融融。 甚至因为盈景景的存在,这桌子上反而更加融洽了不少。至少慕白跟小五是没少被她逗笑,三人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一开始小五还知道劝着点慕白,几杯酒水下肚,也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什么,竟也随着他们去了。 他们原本就不甚警惕的眼神,现在更是卸下了仅存的最后一丝防备。 目睹这一切的楚云深只静默着,他有意无意侧目几次,盈景景却浑然不知般,只每次皆对着楚云深微微颔首。 如此几次。 再度扫视了盈景景一眼,楚云深的眉头微蹙,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盈老板。” 楚云深沉吟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殿下可是要布菜?吃虾可以吗?” 盈景景含着笑用筷子给楚云深夹了一只虾,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到楚云深碗中,而是用手捻着剥起虾壳来。 等到那洁白粉嫩的虾肉露出全貌,盈景景才就着仅存的那一点虾尾上的壳,将整颗虾仁送去了楚云深碗里。 递过去之前还不忘沾好碟子里调过的酱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至极。 她的手上沾染了些许酱汁,盈景景笑看着楚云深,挑逗似的将那根手指送到她的樱唇边,飞速的伸出舌头舔掉了那点滴褐色。 下一秒她那双猫眼因为满足,惬意的眯到了一起,口里更是轻微的发出了一阵吞咽声。 如此勾人的动作,楚云深却只冷着一双眸子看都没看一眼。 他盯着刚才被盈景景用过的碗筷,还有碗中那颗刺眼的虾仁,神色不愉的压低声音道: “盈老板,你的位置不在这里。” 虽说是压低了声音,可这句话还是不大不小正正好传到了桌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譬如一直多话的慕白,这会就用碗挡着脸,肩膀耸动个不停。光是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人定是连笑都憋不住了,所以才是这副姿态。 …… 别扭的错开那些视线,盈景景脸上的魅惑之色瞬间全无,她的身子僵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她没有起身换座位,楚云深倒也算是‘体贴大度’。 此次过后,他并没有再提醒盈景景这件事,更应该说,他再也没有同盈景景说话便是了。 相顾无言。 直至楚云深他们要起身回房了,盈景景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与他们打招呼道别。 桌上只剩下一片狼藉,众人离去,徒留盈景景一个人坐在程潇潇的座位上,陪着她的还有楚云深碗里那颗最后也没能吃掉的虾仁。 盈景景突然轻哼一声,嘴角牵扯出一个极尽妩媚又恶毒至极的笑来。 她慢悠悠的将那只已经冷掉的虾仁夹起来放进了自己嘴里,十分缓慢的咀嚼着,猫眼又轻眯成了月牙状。 不过她这副样子却不像是什么高贵的猫咪,而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饿了一整个寒冬,现在瞄准了她势在必得的猎物,正准备好一切再徐徐图之。 虾仁被嚼碎咽下,盈景景伸出她刚才舔过的手指,重新放到唇边,嘴里还口齿不清的低喃: “楚云深?呵呵,真有意思啊。” 第五百零八章:有点难想通 她的声线十分魅惑人,在空荡的大厅内显得格外空灵。那声音在大厅内兜兜转转,像是找不到可以散去的出口,只好一直流窜,直至程潇潇的门外。 心大如程潇潇,现在还如同小猪佩奇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想必就算刚才盈景景当着程潇潇的面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程潇潇都不一定能够清醒过来,指不准连个翻身都不会给。 睡成这样,程潇潇对外面的事当然是一无所知。她只沉浸在她那些漫步边际的梦境之中,久久不能醒过来。 梦里盈景景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的梦和上次内容不一样。 这次盈景景不再像上次那样围追拦截程潇潇,而是换成了程潇潇跟在她身后追她。 重点是程潇潇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梦里这样做,她不知道原因,却又不得不按照这个设定去做。 至于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程潇潇不知道。 她只能在醒来以后自我总结,估计就是她这两日太悠闲了。闲得会做一些无厘头的梦,梦里又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等程潇潇睡得腰酸背痛总算起床后,窗外的太阳已经消失不见,房间内一片昏暗。 她有些迷茫的坐在这张陌生的大床上,可能是睡久了的缘故,程潇潇尚且有些恍惚,似乎难以回神。 这是在哪啊,怎么看起来有些陌生呢。 程潇潇本身就有些认床,要不是跟着楚云深一直东奔西走,她现在的情况怕是会更严重。 可这两天她在鹿臾客栈都睡得极为香甜,早晨祝容送衣裳送早饭她没醒,现在又午觉直接睡到天黑。 不止是睡到天黑,这整个人都睡懵圈了好吗。 看来是时候做出一点改变了,确实有必要找盈景景聊聊天! 得问问盈景景这床是从哪里买到的,可以的话程潇潇也想整一张,这样她也能每晚都睡个好觉。 不过能在鹿臾客栈内摆着的东西,估计都不便宜。实在不行让盈景景把这张床低价转让?看在他们在这里多住了几天的份上? 如此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等窗外最后一点点天光散尽,程潇潇才从一片黑暗中彻底清醒过来。 看来确实不能睡午觉,睡着睡着不但可能睡过头,还可能一觉醒来在无人的房间里发懵。 不过程潇潇记得她今天下午那会明明没那么困的啊,怎么骗着骗着外人,就把自己带沟里了呢。 好像最后还是盈景景将她推回了房间内,她连房门都是盈景景帮忙关的吧。 再后来,程潇潇就记不得了。 管他三七二十八呢,记得这种无意义的事,程潇潇又不是脑子里有鱼泡。 有一说一。 程潇潇许多年没有这种体验了,上次这样还是前世因为还债躲债频繁搬家的时候。 那段时间程潇潇每每在陌生的房子里醒来,都会有这种恍惚感。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每到一处,那里都不属于她,她也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 好汉不提当年勇,往事就不要再提。 使劲搓了搓自己肥嘟嘟的脸,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那些怅然的情绪收敛,打起精神从床上摸索着爬了下来。 “不是放假吗?难道真的都回去睡觉了?”程潇潇嘴里嘟嘟囔囔开始碎碎念。 她麻利的将火折子点燃,也懒得再去管房内特意熄灭了的琉璃灯,只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往房门口走去。 “楚云深也没来叫我,大家都去哪了?” 程潇潇一路跌跌撞撞,索性房间内多余的摆件不多,不然她定会在波斯地毯上摔成老奶奶。 指不准还会一火折子点了这里,再来个无端纵火案。 呸呸呸,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啊,刚才的话纯当我放屁,要么您就装成什么都没听着。 程潇潇对着房间上空拜了拜,火折子微弱的光一闪而过,黑暗中,好像有一抹诡谲的目光在房梁上忽明忽暗。 “是谁?” 程潇潇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又将火折子递到半空中,对着刚才的位置照了照。 房梁上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程潇潇不敢松懈,她硬着头皮继续举着火折子,还在那附近晃动了两下。 火折子这种东西本就不适合长时间燃烧,程潇潇这样晃动,更是导致那光忽闪忽闪的,很快便有了熄灭之势。 别啊,至少别在这个时候不给力! 程潇潇心中一片焦急。 她死死盯着房梁那边,再一点点把火折子往自己身前凑。她的眼神一直没有挪开房梁,特别是火折子快到跟前的时候。 “呼,呼。” 程潇潇对着火折子飞快的吹了两下,又以一个匀速且稳的快动作,将火折子第三次递到半空中。 她装腔作势的开始为自己壮胆: “你什么人呐?胆子这么大,偷东西偷到你猫妖奶***上来了?” 程潇潇的声音都在发颤,一时间她觉得她或许直接跑出去应该会更好些,而不是现在留在房间内坐以待毙。 房间外传来一阵男子的轻笑声,“潇潇你何时多了个‘猫妖奶奶’的称号了?我竟不知道。” 早就是了好吗? 想当初我京城‘猫妖奶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们这些道上混的,没个称号还怎么打响名声! 当然这话程潇潇可不敢轻易回应,她慌得就差左脚踩右脚了。 先是一溜烟冲到门口,再一把将房门拉开。 当看到房门外站立着的玄衣男子时,程潇潇‘呜咽’一声就扑进了那人怀里。 “呜呜呜,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是吴国人,我好怕他们抓走我当人质。” 楚云深牢牢接住扑过来的程潇潇,他眉眼带笑,难得有了几分调侃的语气: “只是怕这些?你不是‘猫妖奶奶’吗?” “我确实是‘猫妖奶奶’,可我只能对付鬼,不能对付人啊。” 程潇潇带着哭腔在楚云深怀里叫开了,“他们要是真抓了我当人质,再来以此要挟你,那我死得心都有,我当然怕啊!” 少女不管不顾的对着楚云深一通喊,她仰着的脸庞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怕意,语气又是这般的理所当然。 楚云深垂下眼凝视着程潇潇,对上那双倔强的大眼睛轻轻道: “你怕我因此受到威胁,难以自保?” “嗯。” 程潇潇异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面前的男子目光沉沉,眼波流转间连声音都喑哑了几分: “不会的潇潇。” 程潇潇看着那双闪烁着星点光芒的眼,言之凿凿道: “你说得对!呸呸呸,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边说着话,身子边退后了几分,侧过脸对着地面赶紧铿锵有力的呸了三声。 楚云深再度失笑,他无奈的揉了揉程潇潇的头发,“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等到程潇潇微微抬头重新看向了他,楚云深才缓慢又坚定的道出这句话: “潇潇,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一般,程潇潇只能听到这语气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廓旋转,萦绕,随后变成一颗颗七彩的小泡泡,逐一炸裂。 这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更是被疼爱时才有的感觉。 以前程潇潇知道却不能真正懂得,而在这个还残余后怕的夜晚,她真切感受到了。 没有热烈的亲吻,也没有狠狠地相拥,程潇潇只是眼神灼灼与楚云深对望着,她十分真挚又诚恳的回应,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好。” 客栈又像昨夜一样灯火通明,走廊上人来人往,倒是真有几分传言中的模样。 心情平复了的程潇潇这才发现,大厅又是客满,每张桌子边都围满了人。那些人又在行酒令,也有吟诗作对高谈阔论的。 因为今天是在楼上,程潇潇比起昨日要看得更为清晰。 大厅的客人里有的穿着文人骚客的衣裳,还有刀客江湖人打扮的,穿金戴银一身翡翠的亦有,衣衫褴褛的乞丐装也不缺乏。 最特殊的就是官差了。 荒漠里哪里来的官差? 有也就罢了,楚国的官差居然和吴国的人在一起喝酒,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看起来比亲兄弟还要亲密。 那吴国人的衣裳程潇潇不是没有见过,楚云深那些书里都不知道看到多少次了。不就是跟楚国人的衣襟是相反的嘛,程潇潇就是个金鱼脑袋,现在也该记住了。 还有这些人吃饭的模样,程潇潇说不上来具体的感觉,就是看上去觉得特别别扭,会令她莫名的难受。 直至后来她和楚云深他们一同坐下吃饭后,程潇潇看到慕白他们的动作时,她才明白了她心中的怪异感究竟从何而来。 那些坐在大厅里吃饭的客人们,他们吃东西时基本都不需要咀嚼,喝酒时更是只端到鼻间闻一闻,就随手倒到了大厅地上,还每个人都一脸陶醉的模样。 当时程潇潇以为只是她想太多,凑巧碰到想躲酒的人。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些人,或许,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呢。 程潇潇的意思是,这样的状态她也不陌生。她每次见鬼,那些鬼魂也是这副模样。大口贪婪的吞噬着那些食物的香气,还有酒水的酒气。 但凡每次被他们吸食过的东西,都会变得寡淡无味,失去它们原本的滋味。甜糕会味如嚼蜡,酒水会直接变成寡淡的白水味。 所以程潇潇现在怀疑,大厅里的那些客人可不可能也是跟鬼魂一样的存在。 但这个逻辑基本上也无法成立,因为程潇潇的玉佩自打进了客栈就没亮过光。 还有她现在的状态,她压根就没有开天眼啊。 没开天眼又怎么会见到鬼呢,包括楚云深他们,也都看到这些客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无法作假啊。 有点难想通。 第五百零九章:是我在闹吗 怎么都觉得这个鹿臾客栈有点问题,白天没有客人,晚上又是夜夜客满。什么路上的人都有,老板自己还养蛊做傀儡人。 想想这些组合在一起,程潇潇就觉得未免过于刺激了一些。 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大家就不能平平淡淡才是真?总是有意无意给程潇潇添些麻烦。 程潇潇吐槽是这样吐槽着,心里还是打算吃完饭跟楚云深好好沟通一番。 毕竟客人这个事也挺大的,没看到程潇潇还特意为此开了下天眼吗。 结果你猜怎么着? 嗐! 程潇潇就什么都没看着,一切如常。 闻酒的闻酒,直接倒食物的还是像《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似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区别,就连小细节处都不曾改变。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吧,程潇潇为自己的无用功再一次感到无力。 她成功的感受到了当初在苏城一样的挫败感了,并且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感觉还要加剧。 毕竟这次玉佩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程潇潇也没能得到任何暗示。 这就不是个闹鬼的客栈啊,偏得又整出这么多灵异的事情来。还是几个人讨论下,商量商量才能理出一些思绪。 心里藏着事,程潇潇晚饭理所当然的也没有吃好。她整个人如坐针毡,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想再四处张望,又怕自己的动作太明显,只好偷偷摸摸打量。 程潇潇怎么就不自知呢,她这个样子反而比先前光明正大偷看还要猥琐,还要来得吸引人注意力。 楚云深都已经接连看程潇潇好几眼了,就别提同个桌子上那些其他人。 “我觉得,你还是下午那会比较好些。” 晚上是小五坐在程潇潇另一边的,他在程潇潇第不知道多少次疯狂斜视时,终于没忍住压低声音提醒道。 “下午什么时候?我什么好一些?” 程潇潇完全黑人问号脸,她怎么就听不懂小五在说些什么呢。 好端端的突然提到下午,是觉得程潇潇提前离开饭桌合适,还是嫌弃程潇潇平日里吃太多,下午那样少食少言才更为妥当? 面对程潇潇越来越凶的逼视,小五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小上几分: “小姑奶奶,就是觉得下午的你更加文静,我这是在夸你啊。” 程潇潇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小五话里的关键词,她立马不甘示弱道: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文静?” 少女蛾眉一挑,大眼睛里迸射出逼视的光来。小五对程潇潇这模样再熟悉不过了,通常这样接下来只会有一种情况发生,那就是小五被挠成‘花脸猫’。 “不不不,现在的你更为跳脱,不对不对,是活泼,是活泼。” 强烈的求生欲让小五多次改口。 程潇潇岂是这么好应付的,她狐疑的打量了小五好几眼,又转过脸威胁的看着楚云深: “你也这么觉得?” 楚云深正夹了一筷子牛肉往程潇潇碗里放,他的手微微一愣,嘴里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这样很好。” 他的话音刚落,慕白就跟在后面啧啧出声,嘴里还有的没有的念叨着什么。 程潇潇能感受到其他人或多或少眼神中的诧异,但她才不管这些人,反正只要楚云深喜欢便好。 也不是,反正她本身就这个性格,真让她为了迎合他人去完全改变自己,那程潇潇自己该多难受啊。 压抑自己成全所有人,程潇潇没有那么伟大。她向来都是先爱自己再爱别人的,才不会干出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 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不喜欢她的肯定也有。不喜欢她就算了呗,反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 程潇潇没有再跟小五计较,善意的提醒她适当的听听吧。大不了以后对小五他们动手的时候,她稍微过过脑子好了。 至于其他的,不能再多了好吗! 如此想来,程潇潇后半场确实要收敛很多,没有再刻意的制造机会偷窥周围的一切,只是一个劲的默默吃饭。 当然这样的安分维持到他们上楼回房就结束了。 小五他们随着楚云深去了北边,程潇同样亦步亦随,看起来丝毫没有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走在前面的楚云深总算停下了脚步,他抖了抖衣袖,回头无奈道: “潇潇,你要这样跟我到几时?” 程潇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送你回房间啊。” 暗卫们面面相觑,弄影他们很有眼力劲的打了招呼就先开溜了。小五看着脚底抹油的几个人心里那叫一个悔恨啊,谁叫他错失了先机被留下来议事,没了一同离开的机会。 好在还有慕白这个心大的陪着,没见到人家一脸揶揄的表情要多明显有多明显嘛,小五还是功力不够,听到程潇潇这么平淡的一句就尴尬了。 程潇潇将大家的眼神尽收眼底,只可惜她现在忙着糊弄楚云深,不然她一定要对着小五咂舌。 “其实不用……算了,只送到房门口。” 楚云深何尝不知道程潇潇这些小表情,他拒绝的话说到一半,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妥协。 程潇潇眼中的得意更甚。 只要楚云深不硬赶她走,她就有办法继续死皮赖脸跟下去,不然她怎么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嘛。 程潇潇蹦蹦跳跳直接走到楚云深身侧,并且毫不留情的将还在发呆的小五挤开,程潇潇表示她对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很满意。 少女脸上的笑容那么明显,在楚云深看过来时愈发真切,使得楚云深那双深眸中也沾染了点点笑意。 几人走到了楚云深房间门口却没有直接推门而去,如此静默了好一会,程潇潇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怎么不进去?” “……” 面对程潇潇如此真诚的问话,楚云深又是一阵沉默。 隔了许久,男子才定定的看向微微仰头的少女,“潇潇。” “嗯?” 楚云深的声音是那么温柔,连带着程潇潇的应声也跟着放柔了几分。 “你该回去了。” “……” 这回沉默的换成程潇潇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楚云深现在也学坏了,居然知道了用‘糖衣炮弹’来应对她。 不过想用‘美男计’?往日里可以,但是今天,想也别想! 程潇潇义正言辞的摇头拒绝了楚云深的提议,她十分严肃的皱着眉: “我得把你送进房间内,不然我怎么能放心呢?” 楚云深没忍住笑出声音,他揉了揉程潇潇凌乱的头发,“就这么担心我的安全?” “对!”程潇潇格外的大义凛然,“这客栈我不放心,特别是刚才在我房间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对啊,还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说。 她真是笨,刚才怎么忘记这一茬了,有了这个挡箭牌,还何须担心楚云深不答应她要进房间的请求。 程潇潇立马转换成一副泪泫欲滴的模样,“其实是因为刚才的事,我实在太害怕了,我能不回我自己的房间吗?” 戏精程潇潇一上线,谁与针锋。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那夸张的表情,明知道眼前人是在欺骗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应着话: “可以,进来吧。” 程潇潇立马破涕为笑,谁能理解她这种为艺术献身的‘高级表演家’啊。 为了显得她的表演更加真实,她还特意对着自己的大腿内侧狠命掐了一把,这才挤出了这些宝贵的眼泪,不然她哪能这么优秀。 好在现在达成了目标,程潇潇也不算是白费劲一场。 眼前的女人说哭就哭,转眼间又说笑就笑,这一系列的表情看得慕白和小五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楚云深已经率先带着程潇潇进了屋,留下慕白小五两个人相互对视,傻傻的半天都回不了神。 “还不快进来。” 直至房内响起楚云深冷淡的声音,两人才收回各自脸上错愕的表情,并且快步进了屋关上了门。 进了房间还要被迫接受桌子边程潇潇的鄙夷。 程潇潇只觉得慕白他们就是没见过世面,他们跟她认识也蛮久的了吧,怎么现在看到她这惊为天人的演技还是如此惊讶。 就不能淡定点吗?总这么一惊一乍,显得很肤浅欸懂不懂。 白眼翻过,程潇潇还恨铁不成钢的啧了啧嘴,气得慕白那双桃花眼眼角不断抽搐,看起来下一秒就可能冲过来找程潇潇理论。 程潇潇也不说话,她只用嘴朝着身侧楚云深那边努了努,示意慕白看过去。 慕白气结,只好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你就欺负我们吧,还不是有主上惯着你。” 哼哼,你也知道楚云深惯着我,我就是得意啊。 程潇潇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十分嘚瑟的晃了晃脑袋,“你有本事你也可以。” 慕白被程潇潇的话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拍着胸口站到了楚云深身侧,企图让楚云深主持公道。 楚云深只淡淡看了慕白一眼,冷漠道:“别闹了,坐下吧。” “是我在闹吗?” 慕白委屈的指了指自己,他还看向了同样站在不远处的小五,可惜小五只是别扭的挪开了视线。 至于坐在桌边的程潇潇,她已经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慕白辩解。 慕白张嘴欲再争论几句,楚云深再度一个眼神来临,那目光冷得像是寒冬无处躲避的风。 这下慕白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别说他了,小五都跟着打了个冷噤。 第五百一十章:打嘴炮 几个人的打闹就此停止,主要是慕白单方面败北。总算能够坐下来认真以待,连程潇潇都收敛起了脸上的玩笑之色。 感受到她身上的认真,楚云深侧目看了程潇潇好几眼,最终还是调转眼神朝小五问道; “你那边情况如何?” 小五不假思索的回应:“后院果然养了好几批信鸽,不过这几日这些鸽子都未见少,倒是那黑鸟出去了几次。” “那就是了,可从黑鸟身上查出了什么?”楚云深叩了叩桌子,淡淡道。 “黑鸟太过警觉根本无法靠近,不过看它脚上缠了信筒,估计是要去通风报信。” 小五正色道。 楚云深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再说话,看他这样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程潇潇被这两人的一来一往弄得有些恍神,她还没能完全进入状态呢,楚云深他们怎么就开始打哑谜了。 这也更能说明这几个人早就有所动作了吧,不然怎么会上来连名字都不带,楚云深更是直接问小五调查结果。 还有小五那个称呼,你们倒是取个代号啥的啊,叫人家墨曜‘黑鸟’,你们以为这样真有人听到就不会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了? 不过这些疑问和吐槽程潇潇都没有说出口,楚云深现在跟小五的商讨还没有结束,她要是这样贸贸然插话,怕是会影响楚云深他们的思绪。 思及至此,程潇潇身子往前撑了撑,以便她能更仔细的听他们对话。 楚云深被程潇潇的动作吸引,他扫视了一眼程潇潇,再度开口: “吴国那边呢?” “林大人和前两日那个黑衣人的死状一模一样,皆是被绣花针划破颈间大动脉流血过多至死。” 这次说话的不是小五,而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慕白。 他冷峻着一张脸,将手中刚拿出的尸检报告递给了楚云深。 程潇潇眼尖的看到了其中一份正是当初苏城县丞林大人的,还有一份则是前两日偷袭她的黑衣人的。 “黑衣人身上除去腰牌和密信,身上也有吴国死士才会有的花纹。你的推断不错,这些人正是吴莜白派来的。” 慕白在楚云深看报告的时间里继续分析着,“不过,之前不是有江湖传言吗?说盈景景是吴莜白秘密养在这里的情人?” “呵,什么时候你也信那些江湖传闻了?” 楚云深嗤笑一声,挑眉嘲笑着慕白。 慕白在楚云深这样的眼神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好认怂的抿起了嘴唇。 嘲讽过后,楚云深还是颇为厚道的补充了一句:“传闻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这句话令慕白的眼睛一亮,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你也觉得还是有可取之处吧,那你刚才还那么说我……” 慕白小小的抱怨了一声,当他对上楚云深那无谓的挑眉时,声音只得越来越小。 我楚哥,人狠话不多,他只是个莫得感情的冷面王爷啊! 程潇潇捂着嘴偷笑,看着慕白那小媳妇的憋屈样,她就心里一阵暗爽。 笑完还是要面对现实啊,眼前这一大摊子事,很明显还等着他们来处理。 程潇潇顺着几人的话稍微理了下思绪,瞬间只觉得一阵头疼。 她刚才听小五的意思,盈景景正在给什么人通风报信?而且这密信似乎还挺重要,与盈景景通信之人身份地位估计都十分不简单,不然怎么会派墨曜出手。 毕竟小五也说了,那后院还养了信鸽呢。 明明有信鸽这种专业的‘情报员’,却要派出墨曜这个‘业余的’,只能是害怕信鸽没有杀伤力,密信容易被人拦截。 而墨曜不一样啊,墨曜可是‘大型杀伤力武器’,连小五他们都要惧怕几分。 所以那边收信之人是谁呢? 这样推理一番,程潇潇对那人的身份也感到十分好奇了。 还有小五貌似还没能拦到墨曜手中的密信,也就是说,现在楚云深他们并不知道盈景景密信里究竟都写了些什么内容。 这好办啊,程潇潇可以帮忙嘛。 墨曜程潇潇熟啊! 别人搞不定墨曜,程潇潇还能搞不定吗? 呸! 她怎么也学着他们一样不是黑鸟就是墨曜了,应该叫人家‘跟屁虫’才是,这可是程潇潇跟‘跟屁虫’之间独特的爱称,旁的人都不懂。 就像程潇潇跟‘跟屁虫’之间这种相爱相杀的感情,别说楚云深他们了,就是‘跟屁虫’真正的主人盈景景都不会明白的。 好吧,其实以上这些都是程潇潇的个人臭屁想法,和人家墨曜本鸟根本无关。 程潇潇才不会承认呢,是因为人家‘跟屁虫’觉得她智商不够用,所以才一直懒得跟她计较。 反正懒得计较也是一种爱意的特殊表达嘛,程潇潇是这么认为的,并且她相信‘跟屁虫’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算不是也没关系,楚云深调查密信一事,这个忙程潇潇是帮定了啊。 程潇潇默默握拳,她还浑然不知她这个样子已经成功吸引了桌上其余三人的眼神,慕白更是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音: “你一个人在这里碎碎念什么?你这样子跟京城城郊那些洗衣的老大妈好像啊。” “干嘛?要你寡,雨女无瓜!再说了,你瞧不起人家老大妈啊!” 程潇潇收回自己紧握的拳头,对着慕白剜了一眼,没好气的回怼。 本以为慕白会悻悻的闭上嘴,就像适才被楚云深教训时一样。谁能想到他居然笑得更欢快了,并且上气不接下气道: “你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不是瞧不起人家老大妈,我是觉得你好笑罢了。” 嘿!你个慕白,现在当楚云深面都敢这么直接了是吧。 还有,我这不是说不清楚话,我这是‘游乐娃子’体,你这个不懂时尚潮流的土鳖。 不能解释这些又想不到更好的话回击,程潇潇气得嘴都撅起来了。 她倒是忘了,慕白的损人功夫一直比她强,每次就是不分场合,何时顾及过楚云深是否在场这件事。 只不过要是楚云深出言压制,慕白就会给楚云深几分面子罢了。 谁让楚云深现在还要看报告呢,慕白还不抓紧时间和程潇潇贫嘴几句。 看慕白一副欲欲跃试,只等着跟程潇潇再来几百个回合的傻样子,程潇潇突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张了张自己的嘴巴,又故意对着慕白摆出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却在下一秒闭上嘴什么都没讲出口。 慕白的桃花眼中充满了期待,如此反复看了程潇潇几次,终于反应过来程潇潇就是在故意逗他。 而始作俑者程潇潇,她早抱着自己肚子在桌边笑成一朵花了。 慕白好傻,我不陪你玩,我看你怎么办。 只能干着急了吧,寂寞空虚冷了吧。 程潇潇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东倒西歪之中还撞上了身侧的楚云深。她一边捂着笑疼了的肚子,一边笑着道歉; “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程潇潇的气都喘不匀,更别提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了,支离破碎的,根本听不真切。 楚云深好不容易从报告中抬起头来,他也眉眼含着笑,轻轻道: “有这么开心嘛?” “嗯,当然开心了。” 程潇潇一边点头,一边努力克服自己的笑意,试图喘匀呼吸。 “那你让慕白再陪你玩会,我马上就结束了。” 楚云深温和的揉了揉程潇潇的脑袋,又帮程潇潇把头发理好,这才再度将视线转回手中的纸张上。 话已至此,慕白哪里还有同程潇潇斗嘴的兴致。 敢情他一代神医,现在在这两人眼中就是一个赔笑逗乐的。 “唉,世日风下,人心不古啊。” 慕白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 只可惜慕白的这番表演,楚云深连眼神都没舍得给一个。他只是快速的将所有报告翻看了一遍,又再度把这叠纸递还给了慕白。 “慕白,你怎么看?” 又是这熟悉的台词,看来楚云深要被狄仁杰附身了。 程潇潇揉着自己笑得发疼的肚子,再度悄咪咪凑回桌边,竖起耳朵集中注意力。 慕白收好东西也沉吟了片刻,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同程潇潇调笑时的表情: “我们一直以为盈景景属于吴国势力,如今她杀了吴国派来刺杀你的人,就等于是在跟吴国为敌,可她也杀了林大人,断了我们的线索。” 言至于此,慕白没有再继续往下多言。 楚云深亦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盈景景可能是个中间人,各方势力都不属于?我们两国之事,她都不打算帮忙?”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小五总算找到了机会,他喃喃自语道: “可是那样也不符合逻辑啊,这些事她都已经介入了,又怎谈不插手一说呢?” 慕白点了点头,顺着小五的话继续: “她现在的做法无疑于同时得罪了我们两国,难道说她身后还有其他势力,能够同时抵抗楚吴两国?” 小五立马出言反驳。 “你这也不对,现在能有哪股力量可以同时与我们两国相抗衡。武林盟江湖上的事都管不完了,还想插手朝政?做梦!” 慕白还想开口,却被楚云深摆了摆手制止了。 别啊,别结束啊。我还没看够呢! 程潇潇正听得津津有味呢,乍一看楚云深的动作,她真的都想直接出言制止。 惋惜的看了三人一眼,程潇潇意犹未尽的收回了自己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神。 谁让听小五跟慕白打嘴炮,比她一个人分析来分析去要有用多啊。 第五百一十一章:确实好用 不过是这么一会,这两人就把没用的可能性都给排除掉了,简直为程潇潇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更何况这里面还包括很多消息那都是程潇潇不清楚的,像什么武林盟,程潇潇就压根不知道。 程潇潇只知道现在她能确定盈景景先是给楚云深他们捣乱了,帮吴国那个世子杀了林大人灭口;现在又救了程潇潇的命,帮楚云深他们杀了吴国世子派来的黑衣人。 至于盈景景这么做究竟所欲为何,程潇潇根本揣测不到。 好在刚才听慕白和小五说了那么多,似乎也没能讨论出个理所然来。 “你们说错了,原本放虎归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她只是在帮着那边人杀人灭口罢了。” 楚云深总算开口,也给了程潇潇这个即将变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重新理出了一条新思绪。 “什么?你什么意思?此话从何说起?” “主上你的意思是……” 程潇潇和小五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她这下是当真没绷住,不然也不会贸然开口。 她怎么没能听懂楚云深在说什么呢?真是她想得那样吗? 不对,难道前两日的事不是她想得那样吗? 可是小五他们也是这么分析的,还有那天在马车上,程潇潇跟楚云深提及此事聊了两句,楚云深也没有指出她话里有不对之处啊。 怎么现在突然说这种话,是有新发现还是什么? 就算得到了楚云深示意她稍安勿躁的表情,程潇潇还是用眼神无声催促着。 “那黑衣人原本就打算逃走,却在那么远的地方再度动手,他明知自己会寡不敌众,为何要在获得生机后改变主意呢?” 楚云深耐心的对着程潇潇解释着,还用眼神鼓励程潇潇接话。 程潇潇试探性的回道:“可能他想孤注一掷,本着杀一个赚一个的念头。而且杀我能令你乱了心绪,那镖还有毒,他们可以借此用解药威胁我们?” 这一番话可是程潇潇深思熟虑后才讲出来的,为此她可谓是绞尽脑汁,不然怎么能如此有理有据。 充满希冀的大眼睛看着楚云深,只想从中得到一丝赞扬。 “不对,你再想想。” 只可惜,楚云深摇了摇头。 唯一的好处是,楚云深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只要他动手,纵使是那个距离,我们仍旧可以追过去击毙他。” 这个循循善诱的方式程潇潇喜欢,她有点感觉了,似乎能跟楚云深的思维呼应上了。 对啊,当时楚云深可能确实有些失误,没能第一时间顾上程潇潇。要是没有盈景景,那一镖绝对会让程潇潇中毒受伤。 但,与此同时,楚云深他们完全有机会冲过去直接抓了那黑衣人啊,这点距离依照几人的轻功还是能做到的。 只要制服了黑衣人,解药定是能马上拿到手才是。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没有解药,那不是还有慕白吗?程潇潇刚才推理时就看到慕白那试图找存在感的眼神,她怎么能忘记慕白这个包治百病的神医呢。 最后就是,放这个黑衣人回去也确实不是楚云深的作风。 楚云深那天在阵中还说了,‘畜生’自然要就地杀了,正所谓斩草要除根,如此雷厉风行,才是楚云深本人嘛。 “死士倘若任务失败只能就地自戕,否则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楚云深淡淡提醒道。 “那他还……所以他要回头杀我,还想再斗一次?” 程潇潇原本想说那黑衣人是不是一心求死,所以要对她动手,目的就是为了死在楚云深他们手中。 可只要想到当初黑衣人最后那个不甘的眼神,她总觉得这个猜测根本没有可行性。 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 总不能黑衣人突然精神错乱,以为自己能力挽狂澜,改变颓势吧。 程潇潇烦躁的将手中的衣摆揪来揪去。 偏得她揪得还不是自己的衣摆,而是楚云深的,这会那衣裳跟着程潇潇手指的力度走都快被扯变形了。 等等,程潇潇刚才想到了什么?她说什么来着! 所以还是天马行空来得好嘛! 程潇潇松开了楚云深的衣裳,激动得直接从桌边站了起来: “那是不是因为黑衣人以为自己重操胜券,所以才敢夜郎托大,回头奋力一搏?” 这就是程潇潇刚才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的,这个想法的来源也挺奇葩,就是程潇潇那句,黑衣人可能精神错乱了。 精神错乱肯定没可能,不过觉得自己能力挽狂澜,那就说不定了。 那时候盈景景不是恰巧赶来了吗? 假设她真的一直在帮吴国办事,那黑衣人是不是就会误以为盈景景是来帮她的。 有了盈景景这个绝世高手,他们俩再杀个回头枪,好像也不是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只要任务完成,那这个黑衣人理所当然也就不用死了啊。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她往前进了一步,单手撑着桌子靠到楚云深面前,“我这次猜得对不对?” 如此近的距离,程潇潇的呼吸又喷洒到了楚云深脸上。 楚云深的身子微微向后倾了倾,等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才松了口气: “你的推断不无道理。” 面对程潇潇如此认真的眼神,楚云深怎地好意思说出让她坐回去这种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只得飞快的说道: “她的出现,不过是同林大人那次一样,为了杀人灭口罢了。” 得到楚云深肯定的回答,程潇潇开心得差点一蹦三尺高。 这可是她第一次完全正确的推理出一件事情来,虽然这中途少不了楚云深的指点,但总得来说也算是程潇潇自己的劳动成果嘛,人生中的一大进步啊。 值得庆祝,明天让厨房给她加鸡腿好了。 程潇潇心满意足的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学着楚云深往日的样子,也叩了叩桌子,“所以她还是属于吴国那边的势力咯?” 楚云深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程潇潇,微微颔首,“救下你可以取得我们的信任,那边不过是死一个死士,这笔买卖确实还是很划算的。” “可你没有信啊。” 程潇潇换成原来托腮的姿势,很理所当然的回道。 “将信将疑吧,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跟吴国有关。”楚云深淡淡道。 居然还是愿意相信盈景景的,看来楚云深对她评价很高啊。 程潇潇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好在她也只是有点小情绪罢了。 “所以你们才要调查盈景景背后之人,还有她所通密信的内容?” 不是没足够的证据吗?那程潇潇就抓紧时间去帮忙啊。 反正说其他的都是浪费时间,现在吃醋还是干嘛都没有用,还不如赶紧找出盈景景的秘密,到时候板上钉钉,楚云深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程潇潇在心里如是道。 她就没想到,依照楚云深这个性格,怎么可能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况且这个盈景景还跟吴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根本就是来路不明。 没想到也是好事,楚云深按捺住眼中的担忧,面对好说话的程潇潇,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歉意。 如此一来,又是两人各怀心思。 房间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楚云深和程潇潇保持着这种微妙的感觉,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见事不好就要溜啊,这个道理慕白和小五早就懂了。 问题是,他们还有其他事要谈,刚才就是这样,现在又来一遍。 慕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楚云深,这种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是楚云深自己解决。 他在一旁如此疯狂使眼色,楚云深就算再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也该反应过来了。 “潇潇,要不你……” 楚云深的话还没有说完,程潇潇就抢先一步说出口: “要不我先回去吧,我好像又有点困了。” 程潇潇现在满脑子都是密信密信密信,在楚云深这里根本半会都待不下去。 她要不今晚就行动,‘跟屁虫’上次好像很想吃烤鸡翅膀,她这次多准备一些,就不信那个小东西不上当。 说干就干,程潇潇腾地一声就从座位上再度弹起,她对着楚云深挥了挥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许是这两人的思想太过于同步,程潇潇的反应又有些过激。 楚云深还没能完全适应,他顿了顿犹豫道: “我让小五送你回去,你刚才不是说你害怕吗?” “不用不用,”程潇潇哪里敢同意,她慌忙摆手道:“我在你这里坐一会已经好多了,这会勇气可嘉完全不用担心!” 千万别让小五跟她一起走啊,不然程潇潇还怎么去准备烤鸡翅膀,她的刺探密信大业岂不是还没开始就要夭折。 天才的想法怎么能就此被扼杀在摇篮里,所以程潇潇一定要想办法让楚云深收回这个提议。 程潇潇要让他们知道,今夜的她属于独行侠! 楚云深还想再劝,程潇潇又是那副势在必行的模样,她坚定着一双眼:“我行,我能,我可以!你难道又不相信我?” 这大帽子一扣下来,楚云深只好妥协。 情急之下两人倒是都忘了,上次程潇潇也是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以此换来了楚云深的初次信任,得到了她的独处时间。 结局就是,送上门被楚云深抓得个正着。 这个时间也不算久远,也不过是十多天前,在千里之外的苏城。 要不是今晚程潇潇和楚云深都颇为心不在焉,这句话程潇潇还真不会提,提了楚云深也不可能信。 不过现下确实好用。 第五百一十二章:这倒像你 都上升到信任问题了,楚云深直接放人:“那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后半夜祝容就回来了,待会我让小五去你门外守着。” “不用了吧……反正容容都快回来了。” 程潇潇还是有点抗拒,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个‘待会’是什么时候,要是万一那时候她还没回去呢,要是回去了刚好被小五撞见呢。 而且让小五上门口守着,总觉得那么别扭是不是。 楚云深这次很是坚持,他只继续用眼神注视着程潇潇,一直到程潇潇一点点败下阵来,原本想要反抗的话也被悉数咽了下去。 “行嘛,那我先回去了。” 最终,程潇潇还是很怂的妥协了。 人嘛,就是要见好就收,不然显得她多反常啊。 才不是因为程潇潇受不了楚云深这样的眼神攻击,她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对美男没有抵抗力的女人。 哎嘿,话说回来,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程潇潇现在能离开就行。 想通了的程潇潇点头的动作都自然了许多,她再度用力摆了摆手,顺利去开始她的密信大作战了。 唯一有些疑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程潇潇的错觉,她经过楚云深房间的窗户时,好像听到慕白说了一句“你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吗?”。 不过等程潇潇停下脚步再打算仔细听听,房间内却没声音了。 她还特意停下来等了一下,可是除去走廊外侧楼下大厅内传来的人声嘈杂,房间内只剩下小五和慕白的争论声。 听起来跟刚才程潇潇无意间得知的那句话完全不是一个话题,而是在说当初在苏城小五中毒一事。 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了,难不成还有一些新的八卦? 程潇潇也想停下来听听新内容,不过那边‘跟屁虫’一事…… 算了,八卦时时有,等容容回来问她就是了,定能又知道些什么。 程潇潇取舍了一番,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还是一狠心转身离开了。 “走了吗?” 直至窗外的脚步声消失,再也感受不到程潇潇的气息,房间内慕白才用口型去询问其他两个人。 “嗯,”楚云深冷冷的应了声,“你继续说。” 慕白这才放心的恢复了正常说话时的音调,“你就打算一直瞒着她,什么都不告诉她?” 他这话很明显是对着楚云深说的,哪里还有刚才跟小五争论时的模样。 这就是刚才程潇潇听到的内容,只不过当程潇潇的身影在窗外一晃而过后,房间内的人迅速换了话题罢了。 而这件事的安排者也不是其他人,正是现在蹙着眉摇了摇头的楚云深。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听这话,便知道楚云深没有一直瞒着程潇潇的打算。 不过这完全是楚云深自己的想法,并且放在平时,楚云深根本就不会告诉他们这些。 也算是另一种吩咐吧,至少小五是这样认为的。 “主上放心,在您坦白之前,属下不会让程姑娘知道的,也会管好这个人。” 慕白整个人根本就是一脸懵,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五: “为什么我需要你管?我也不会说的好吗?” 小五没有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慕白。 慕白只好又调转视线去看楚云深,却只得到了楚云深对着小五简单的点了点头。 接二连三被伤害,慕白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你们居然都不信我,要知道这药可是我在配,并且只有我配出来了。” “配好了?拿出来看看。”,楚云深轻描淡写的一提。 慕白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小瓶子递了过去,嘴里则继续嘟嘟囔囔着: “只能解三分之二吧,不过也足够了,全驱除太明显,她会感应到的。” 楚云深顺势接过药瓶,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慕白则又嚷嚷道: “不对啊,明明是你们都不信任我,现在用我配的药怎么不说这话了。” “刚想说,试过药效了吗?” 楚云深丝毫不给慕白留情面,这就满足了慕白这个希望得到质疑的‘愿望’。 慕白气结,他被楚云深噎得半天提不上一口气了,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被迫接受他们刚才的理论。 楚云深很满意这个状况,他收回眼神,自顾自拔开了手中那药瓶的瓶塞。 一股刺鼻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不是简单的药的苦涩味,而是夹杂着一些腥臭和腐烂物的味道。 “你这是什么药,不会真有问题吧?” 小五有些受不了的捂住了自己口鼻,声音闷闷的问道。 “就是这个味,这叫以毒攻毒,你不懂的。” 慕白同样如此,他只抬眼看向小五,嘴里口齿不清的回应着。 这两人在一旁有来有往说个不停,楚云深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举起药瓶一饮而尽。 一直到药瓶中的褐色液体被悉数喝完,楚云深都只是眉头微微蹙在一起,并没有说任何一句抱怨的话。 喝完后楚云深又将瓶子递还给了慕白,他那淡色的唇上还沾染着些许褐色的药汁,看起来带着一丝病态的美感。 唯一可惜就是,程潇潇不在这里。不然她肯定要捂着脸尖叫,大呼几句“楚云深好帅”。 至于慕白看了这一幕,他只想转过身子作呕。 好歹这药是他配置的,他最清楚这里面都有些什么。 所以现在看到楚云深喝药,慕白的口腔里都觉得苦,还有那股子又腥又臭的酸涩味,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反正一直到目前为止,在慕白所配置的那些药当中,楚云深刚才喝的那瓶,堪称为‘没有最难喝,只有更难喝’。 慕白将药瓶小心的盖好擦干净,又再度塞回他的衣袖中。 这药虽又臭又难喝,但是用的药材可都是顶级的好药材,好些还是小五去别处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呢。这装药的瓶子也不是什么寻常物件,慕白他师祖研制出来的。 据说这么个小药瓶,笼统也就研制出来了三个,他们师兄弟们一人一个。 作用嘛,就是为了装一些特殊性强的药水。不过当时慕白从他师傅手中将这瓶子拿到手时,他师傅曾郑重告诉过他,希望慕白这辈子都用不上这瓶子。 因为那些特殊性强的药水,不是至毒就是能起死回生的那种,他希望慕白一辈子都遇不上这样的事。 谁曾想这一辈子这么短,才走到这里就给慕白碰上了。这个人还是他投靠的主上,一个怎么都不听劝的王者。 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回忆和心中的思绪一起压于心底。 “你的血我拿去研制过了,我们所想的没错,那蛊毒会让你全身麻痹。” 楚云深伸手将唇上的那抹药汁拭去,“仅此而已?那我的那些感觉呢?” “你别着急啊,我还没有说完。”慕白没好气的白了楚云深一眼,“这蛊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殇情蛊’,是我在一本古书上找了很久找到的。” “讲重点。” 楚云深抬眼看着慕白,淡淡道。 慕白挫败,只好摊了摊手,“就是能控制你的情绪,让你在情动时起反应。” “心绞痛,全身麻痹,血液停止流动,还有什么?”楚云深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像是在问慕白,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最终会蛊毒遍布全身,你会瘫痪,然后吐血身亡。” 慕白没好气的提醒道。 楚云深却没有再接他的话,而是侧过脸对着小五吩咐道:“你去潇潇门口守着,等祝容回来后再离开。” “诺。” 小五恭敬的行完礼就要退下,临走前还深深的看了慕白一眼。 “知道了,毒都解得七七八八了,我还能瞒着你?” 慕白只好压低声音对着小五回了一句,又挥了挥手示意小五赶紧离开。 小五欲言又止,很快楚云深的眼神便扫视了过来,小五只好默默退下。 “行了,这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可以直说了。” 目送小五出了门,隔了一会慕白才坐到楚云深身边缓缓道。 楚云深静默。 他如墨的丹凤眼中带着难以理解的疑惑,慕白则一脸坦然的与他对视着。直到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慕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不会当真是让他去守门吧?”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这回换成慕白沉默了,他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房间内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终于,慕白忍不住打断了这份安静。 他起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却又在快走到门边时回头看向了楚云深:“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楚云深只回给慕白一个询问的眼神,看起来极为漠然。 慕白知道楚云深没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只好更为直接的笑了笑: “为了一个人这样,值得吗?” 楚云深愣了愣,没有正面回答慕白,而是反问道: “那你呢?” 慕白也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楚云深会跟他聊这些,他往回走了几步,最终在桌前停下。 “你知道的,我跟你不同。我不过是个闲散大夫,可你是楚国四皇子,是堂堂靖王殿下。” “这样的话我听过太多次了。” 楚云深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无力的回道。 “算了,其实都一样。” 慕白却突然释然一笑。 他扯了扯不知何时弄皱的衣袖,垂眼对着楚云深无谓道:“无论是我和他,还是你们,不过图个心中畅快罢了,何须在意那些身外事。” 楚云深微微抬眼,看着慕白久违的那桀骜的笑容,也随之展颜,“这倒像你。” 第五百一十三章:烤鸡翅膀,我最爱吃~ 他仔细回味着,将慕白的话又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却是如此,不过左右图个心中畅快。” 桌边的慕白却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又变回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先撤了,你早些歇息,用了药不可晚睡。” 面对慕白随性的挥手关门,楚云深笑意更浓,他脑海中突然一晃而过,某个明眸皓齿的女子今晚也是如此。 鬼使神差般,楚云深也伸出手晃动了两下。 好在慕白关门的速度够快,不然估计看到楚云深这副模样,要被吓到以为撞了鬼。 夜色已深,客栈一楼却吵闹如旧。 那些客人好像不知疲惫般,一直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笑声不停,比起上半夜,好似夜越深这一楼反而更加喧哗,而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天微微亮才会消失。 那些声音会像被谁触碰了开关键一样,‘哧溜’一声,统统消失不见。 大厅内的人亦是如此,一个个从大厅离去,却也不是走大门出入,更像是人间蒸发。谁也不清楚他们去了哪儿,只有桌上的银钱显示着他们来过。 店小二们反正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麻木的打着哈欠,一个两个开始收拾桌子,打扫残羹剩饭。 这里面不缺乏傀儡人。 这些人比起那天程潇潇和楚云深一起看到的还要高级,根本无需操纵者在楼上动作,他们自己就可以直接活动。 就是偶尔会从他们的身体内传来一些翅膀扇动的声音,像是什么昆虫,也像是其他的什么动物。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跟程潇潇没有关系,她现在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光取了一个好听又霸气的作战名字,对于程潇潇而言是一个好的开始,但绝对不是一个成功的开端。 程潇潇从楚云深那边出来就去了客栈的厨房,只可惜她人刚靠近厨房,离那散发着喷香食物气味的大门还有几百米时,就被两个戴着斗笠的壮汉拦住了去路。 “那个啥,两个大哥,我晚膳没用好,现在又有些饿了,您二位看看能不能……?” 程潇潇双手合十,对着那两个高她一个半头还要多的壮汉晃动着两只手。 这招‘少女撒娇’式,对于程潇潇而言可谓是百用百灵,其灵感来源于她的狮子猫卖萌式,反正效果从来都是一顶一的好,从来不曾失过手。 好,很快程潇潇人生中的迅速打脸时刻又来了,这将是她人生花式撒娇史上第一次惨遭滑铁卢。 那两个壮汉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他们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只用自己伟岸的身躯将程潇潇和厨房圣地隔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该配合我演出的你却视而不见,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尽力表演。 给点面子好吗?不给面子给点积极性好歹互动下好吗? 这样我很像在跟空气说话啊,我毫无成就感,毫无参与感啊! 程潇潇心里在咆哮,可是表面却只能尬笑。她还能怎样呢,还不是只能笑得像个伟人一样,一个人抗下这所有。 僵着一张笑脸,程潇潇从牙缝里接二连三的往外挤字: “我说大哥,人家真的只是肚子饿饿,劳烦二位行行好,就让我进去吃个酱肘子啥的呗。我就垫垫肚肚,保证很快就粗来了啦。” 程潇潇这一口台湾腔加东北话,很流畅且自然的切换自如,换做其他人听了定是会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可她面前这二位是正常人吗?很明显不大可能是。 仍旧是头都不曾低一下,连看都懒得看程潇潇一眼。好在大概是程潇潇过于聒噪,讲了这么多话终于影响到了他们,这一次这两人终于开口了; “不行。” 不…… 好,很好。 这个答案程潇潇很是满意。 多么迷人而简短的回答,多么掷地有声异口同声的回应,多么优美的中国话…… 要是可以,程潇潇都想为‘不行’这一个词,两个字好好歌颂一番,就写一篇小论文吧,用上排比句和华丽的辞藻。 不然程潇潇怕是憋不住,她怕她停下来就会直接对着这两个冷酷冷血冷漠的挡路人说三个字,而这三个字绝对不可能是“谢谢你”。 当然如果那两个人自己想这么代换,程潇潇也不是不行。 程潇潇这三个字貌似都不能播,电视上都只能被‘哔’上音,毕竟是要问候人家妈妈。 太难了,这年头好不容易想爆个粗口,却只能压在心里自己听。 打嘛,肯定是打不过;骂现在又骂不了,厨房就近在眼前,程潇潇却无法跨过这咫尺之间的槛。 尘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了吧,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在这里,厨房也在这边,可我们中间却隔着一层肉墙。 三番五次‘进攻’失败的程潇潇,最终只能灰溜溜的扭头打道回府。 还能怎样,总不能真跟对方硬碰硬吧。到时候再把盈景景招来,楚云深他们也被叫来,搞得跟小学生打架叫来家长一样。回去程潇潇再被楚云深批斗几句,加上其他人的嘲讽。 想想就令人窒息。 再加上她在这里也磨蹭半天了,想到小五待会要去守门,她留在这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如干脆点回去蒙头大睡来得合适。 事已至此,今晚已经无计可施,且等她明日一早再战。 打定主意,程潇潇当真就回房间了。 也就是回去前再暗戳戳对着那两个壮汉比划了一个竖中指的动作,反正想着那两人也看不懂,还不赶紧让程潇潇满足一下。 心理上勉强得到了满足的程潇潇,这一夜仍旧入睡得极快。至于小五有没有来守门,祝容何时回了房间,她一概不知。 程潇潇只知道她每天睡得快睡得熟,但是每夜梦境不断,并且这些梦一次比一次奇葩。 第三次,还是梦到了盈景景。 程潇潇自己都觉得纳闷,怎么自从她认识盈景景后,每晚梦里都是盈景景的身影呢。 这次盈景景没有追着她跑,她也没有去追盈景景,但是她们两个一前一后正朝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走着。 盈景景走在前面带路,她亦步亦随紧跟其后,‘跟屁虫’则在半空中盘旋着。 她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一直朝前走,顺着那条路不断往前,从平敞开阔到狭窄崎岖。 梦里的程潇潇似乎很安静,但现在程潇潇回想起来,又总觉得十分突兀吓人。 她可是个吐槽星人,而且极其讨厌走很久的路。况且那人可是盈景景,程潇潇是不可能跟她一起的啊。就算是非得陪着去才行的事,程潇潇也不可能半句话都不抱怨。 还好只是梦。 程潇潇这样安慰自己,不然她定要一口老血吐一地。 不过就算是梦,程潇潇也希望什么时候给她换一个好些的。她真的对盈景景要产生抗体了啊,白天见完也就算了,晚上也不放过她。 要梦,干脆就彻底点。 让她梦到‘跟屁虫’传密信多好,程潇潇再把鸡翅一准备,‘跟屁虫’吃鸡翅,她去看密信上的内容,两全其美其乐融融。 等等,都是梦里了,那程潇潇还准备啥鸡翅,她的梦当然应该她做主,连鸡翅都省略了,整挺好。 想是想得特别美,美到冒泡,现实却是程潇潇神经衰弱的坐在床上发呆。 做梦梦得程潇潇太累,这会她正蓬头垢面的在床上打坐呢。祝容进来看到程潇潇这样时,还得到了程潇潇一个极其冠冕堂皇的回答:“冥想”。 那就想吧。 等到头痛欲裂的程潇潇从抽离状态恢复,桌上又是满满当当一堆大小碟子。 实不相瞒,程潇潇本人也是被这些食物的香味所吸引的。 “又吃这么多?” 纵使程潇潇是大胃王,也架不住天天早上见到这么多品种的早饭。 她也是会长肉的啊,春天快要过去了,夏天一到她要怎么把肚子上那些肉给挡住呢? 总不能逢人便说她这是自带的游泳圈,防止溺水用的吧。 愁眉苦脸的程潇潇坐在桌边叹着气,一边还要有一搭没一搭吃着东西。奇特的是,她说是心里郁闷,下筷子的速度却是丝毫未减。 “盈老板说你早上会吃得多些,所以就按照昨日的份量又给你准备了。” 祝容刚才又出去了一趟,这会端着食盒进来刚好听到了程潇潇的话,也就及时回应了一声。 “还有?”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盯着祝容的手,更准确的说是那个精致的食盒。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在食盒和桌上的食物之间眼神流转,很明显有些难以消化现况。 “不是,我昨日还说了我食量不大,她怎么没记住?” 程潇潇有些无语,这个盈景景是不是嫌她胖得不够快,所以特意来用食物折磨她。 事实证明,还真不是。 “这个盈老板也说了,所以你午膳时可能又是吃素,并且只能吃一碗饭。” 祝容十分同情的看了程潇潇一眼,还是把食盒挤到了桌子上。 他们这些人是知道程潇潇的真实饭量的,特别是祝容这个这段时间时常给程潇潇做饭的人,对于程潇潇的饭量和喜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所以当今早盈景景跟祝容打招呼时,祝容那个心情也所谓是无可言喻。 与祝容相视一眼,程潇潇可怜兮兮的撇着嘴,终是被迫接受了这个设定。 第五百一十四章:挖个坑埋个土,数个二三五 自己挖的坑,自己含泪跳。 只能现在多吃一些了,不然到了中午再饿一饿,那程潇潇又就只能指望晚饭了。 但是晚饭多吃本身就不科学,吃完回房间倒头就睡,养膘吗?多来几餐她还不得恶性循环越长越胖。 原来盈景景是做的这个打算啊,好毒的招数,好狠的心! 程潇潇恶狠狠的往嘴里扒拉着赤豆糊,她一想到盈景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口中香浓细滑的赤豆糊都没那么香了。 话虽如此,程潇潇还是吃得比谁都快。 唉,可不就是凭本事长得肉,不然程潇潇能这么‘优秀’? 等到桌上只剩下祝容最后送来的食盒,程潇潇揉了揉吃了个八分饱的肚子,有些意兴阑珊的掀开了食盒盖子。 嗯?! 鸡翅? 还是烤鸡翅膀!? 程潇潇震惊了,这个盈景景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怎么这么懂她。 她昨晚难道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吗?可她明明说的是酱肘子啊,难道不是? 程潇潇在脑子里开始记忆重建,手上拿鸡翅的动作也变得含糊起来。最后还是祝容先看不下去了,她麻利的帮程潇潇把盘子中的鸡翅膀取了出来,又去端食盒下层的东西。 晃动着的红褐色,还泛着腻人的油花。 酱肘子?! 好了,这下当真齐全了,程潇潇不心服口服都不行。 望着碟子里浓油赤酱的一双酱肘子,再瞅瞅另一盘子的烤全翅,程潇潇表示她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 因为她发现她根本想不起来她昨夜究竟说过什么了。 程潇潇觉得她这两天记忆力明显下降了很多,也不光这两日吧,之前一段时间就是如此。 譬如小五跟程潇潇说她昨日下午更为文静,程潇潇就是回想不到她当时究竟哪里不一样,所以让小五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不是记忆觉得模糊,而是完全想不到。 就好像这段时间内的程潇潇,记忆被什么人给一键删除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再好像,程潇潇也搞不清是那两个壮汉听到她碎碎念了什么,还是盈景景自己猜到了程潇潇心中的想法。 按理说应该是前者哈。 不然得多鬼畜啊,盈景景什么都能猜到还帮着程潇潇准备好了烤鸡翅膀。 要知道程潇潇心里想的就没有嘴上说得那么简单了,盈景景倘若知晓了这些,就定能发现这鸡翅是为了‘收买’她家墨曜的。 将计就计都不是这么用的吧。 算了,反正这个盈景景就是神神叨叨的,身上好多令人捉摸不透的秘密。 程潇潇还是先一门心思继续她那个原计划——密信大作战。 工具:烤鸡翅膀,状态:已获得;挑战人:程潇潇,状态:已准备;神助攻兼强辅助:祝容;状态:未知。 对,还要怂恿容容。 程潇潇谄媚的将一双颤巍巍的肘子推到祝容面前,当然这样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从祝容那充满警惕性的双眼中,程潇潇就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所以她只得先这样,再那样,如此这番,终于‘请动’了祝容这位‘小能手’。 你要问具体内容? 那不行,那这是程潇潇的独门绝学,想学的人海了去了,全排着队呢。 真想知道的,那得先缴费再填单子,然后上后面那乌泱泱的人群后头排好队,谨遵秩序。 到你了会叫号的,都别着急。 省略这段,在程潇潇以死相逼,哦不对,是用爱感化的情况下,祝容总算答应暂时帮程潇潇保密,先不跟楚云深禀告这件事。 一切谈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程潇潇激动的学着苍蝇吃饭的模样搓了搓手,呃……这样想想好恶心。 那就一边恶心一边搓手。 自娱自乐了片刻,程苍蝇,不是,程潇潇决心择时不如撞时,毕竟她能等,但是烤鸡翅膀不能等。 荒漠的温度本就比其他地方高,这鸡翅在食盒里放着端过来,又在程潇潇房间内摆了一会。 这会不吃已经很可惜了,还要再捱到夜里…… 暂且不说变不变质吧,到时候程潇潇定是要再加热下才能引诱‘跟屁虫’。 荒漠,火堆,烤鸡翅膀,周星驰电影专配啊,这才是猛男该有的,猛鸟该吃的。 只不过人家那鸡翅都是刚烤好的,现下他们这条件怎么能行。 就这?‘跟屁虫’也算是个‘娇生惯养’的灵宠了,哪能看上这。 私心点对程潇潇而言嘛,已经错过了烤鸡翅膀的最佳赏味期,还打算对着它进行二次加工? 程潇潇不允许!程潇潇身后千千万万个吃货也不会允许! 思前想后,下一秒程潇潇已经操起那食盒和鸡翅膀拖着祝容就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啃完最后一口酱肘子。 其他口酱肘子去哪里了?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反正不是程潇潇吃的,你看她那油光发亮的嘴巴就知道了。 有一说一,还真给打着饱嗝的程潇潇算着了。 她这顿早饭吃得着实有些久,现在已经临近晌午,等到程潇潇把‘跟屁虫’这边的事情解决,恰好能赶上大厅内的午饭。 那时候她的早饭估计能消化个一两成吧,吃点素刮刮油再吃一碗饭填一填缝隙,一切都掐指一算得刚刚好。 当然这一切计划都只是在程潇潇见到‘跟屁虫’之前就想好的,生活迷人就迷人在,它总是会多给你一些出人意料的‘好东西’,预测不到的美才足够吸引人嘛。 绕过无人的走廊,再穿过同样一片空荡的大厅,虽说才来没两天,程潇潇却已经习惯了客栈这副‘鬼样子’。 白天惨淡,夜晚客满。 但凡跟灵异有关的,程潇潇定是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才是。 放心,都别着急,等她‘猫妖奶奶’忙完这一茬,其余一切都好说。 程潇潇和祝容偷偷摸摸混到客栈后院,主要还是程潇潇行为鬼祟,祝容不过是几个漂亮的躲闪。 白日那些店小二也都是神出鬼没的,程潇潇她们基本不需要怎么操心,十分轻松的抵达了她们想找的地方。 要说后院这个小楼阁,程潇潇还是昨日来后院找厨房时无意间看到的。 当时程潇潇在这院子里同那两个斗笠壮汉理论,似乎看到‘跟屁虫’在这小楼上出现过。 不过当时是夜里,程潇潇纵使视力再好,怕是也有出错的可能性。 她现在只能来碰碰运气,要是实在不行,她就退而求其次真去客栈外面烤鸡翅。 她就不信,凭借着‘跟屁虫’那个警觉劲,他会闻不到它一直想吃的鸡翅膀味? 程潇潇势在必得的拎了拎自己手中的食盒,在阳光下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她眼前是一座精致的翘脚小重楼,典型的徽派建筑。这楼共三层,楼顶分为八个角,每个角上都有一只风铃。 那些风铃看起来年代颇久,上面布满了厚厚的铜绿。那些绿又不像是往常她们看到的那样,至少程潇潇在前世的博物馆里未曾见过。 比起那些,她们眼前的这种绿更为鲜活,风铃被风吹动时会触碰到些许阳光。阳光下的铜绿泛着奇特的光芒,反射出一种莫名吸引人的风采。 还有这风铃的声音也极为特别。 不是特别清脆的响声,比普通风铃的声音更加绵长,悠远,每一下撞击都使人心头荡漾。 程潇潇站在楼下仰着头看着那些风铃随风摇曳,耳畔是风铃被风撞击后发出的‘叮当’声,这样看着听着她居然就此入了神。 她身侧的祝容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祝容短时间内还能保持头脑清醒,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 “潇潇,潇潇。” 程潇潇在祝容的呼唤声中逐渐恢复清醒。 “潇潇,快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祝容一边对着程潇潇耳边低语,一边搂着程潇潇把她往其他地方带。 “那风铃好像有古怪,别去听别去看,我们先离这楼远点。” 祝容的手已经挪到程潇潇的耳朵上,她说完话就帮程潇潇捂住了耳朵,自己也屏住了听觉。 程潇潇懵着一张脸跟在祝容身边,她看着祝容的嘴一张一合,脑子里却还是风铃的响声。 容容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到。还有这风铃的声音,真的好吵啊,吵到我脑袋‘嗡嗡’作响。 虽说不知道祝容的用意,不过程潇潇还是很顺从的跟着祝容往后院中央后退了几步。等到她们撤到了拐角处,祝容才将捂着程潇潇耳朵的手放了下来。 离开了翘脚楼,程潇潇的状况很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只不过还是有些头疼恶心。 又是这熟悉的晕车感,莫不是,刚才‘跟屁虫’又乱吠了? 不能够吧,这好端端,无缘无故程潇潇又没得罪它。 总不能这主人和灵宠都有特异功能,都能猜测到她心中的想法,所以就想着让程潇潇出师未捷身先死。 墨曜要是听到这话估计要气死,指不准真能给程潇潇嚎上两嗓子。 哪有这么强行给人加戏的,墨曜很委屈墨曜不服气。 人家墨曜刚才根本没有出场,程潇潇怎么可以把风铃的锅就这样甩到墨曜身上。 看人家不会说话就自己瞎扣帽子,墨曜也会委屈的好吗?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怪程潇潇,她怎么知道盈景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譬如这个十分讲究的翘脚楼,还有楼上那能镇魂的镇魂铃。 一只风铃挂在那是镇魂,八只放在一起,响起来只会荡涤人心。 不过这风铃也有一个好的地方,就是只要你不去刻意关注它,它就不会轻易对人动手。 也就是说,这是个不会主动招惹人的物件。 第五百一十五章:一百零八招的‘守株待兔 只可惜程潇潇她们不知道啊,她只知道她看了,也听了,所以中招了。 那这能怪谁,只能暂且又吃一个哑巴亏呗。 如此说来,程潇潇要在盈景景身上吃的亏还多着呢。比起后来的那些,现在和之前的根本就不够看。 这才哪到哪啊,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还被蒙在鼓里的程潇潇现在想不到进楼的好办法,只好跟着祝容躲在这拐角处思考其他办法。 程潇潇如此英勇神武,花样百出。那能提出来的想法定是千奇百怪,不尽相同。 诸如此刻,程潇潇当下就知道一个! 那就是,守株待兔! 这个办法真是听起来就很靠谱。 你问程潇潇还有没有新的招数,你让她再换别的招数? 抱歉,没有。 那刚刚说的一百零八招? 就是这个啊,这招‘守株待兔’还有一个别致的外号,名字就是‘一百零八招’。 招数不在多不在新,在于管用! 先把烤鸡翅膀拿出来,再对着翘脚楼来几句爱的呼唤。 程潇潇也怕被其他人听到,不过好在她已经想好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说辞。 那就是别问,问到她她就说自己是在叫儿子。 你问她儿子在哪,就是地上那只刚逃走的蚂蚁啊。 没人规定不能养蚂蚁当儿子吧,只要不承认她在引诱墨曜,只要不被抓到个现行,程潇潇打算就这样死乞白赖的糊弄过去。 你还别说,得亏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程潇潇这个踩了狗屎的好运气实在无敌。 不消片刻,不但真让她等到墨曜了,还顺利将墨曜‘拐骗’到了更加僻静的后门口。只能是说傻人有傻福,算得好不如碰的巧。 “‘跟屁虫’,‘跟屁虫’,快来啊,快来看看我的大宝贝!” 祝容在前面把风,只听到身后角落里传来程潇潇极其猥琐的声音。 墨曜还是一副酷得不行的表情,就连看程潇潇时,都是扬着下巴不屑一顾的模样。 程潇潇在路上就已经习惯了墨曜这副冷淡相,她只热情的将食盒中的烤鸡翅膀献宝般端了出来。 随着鸡翅膀‘重见天日’,墨曜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不一样。它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松动,不过还是狐疑的打量着程潇潇,身子就是不愿意靠近。 程潇潇这个人好就好在她耿直,她今天虽是要算计墨曜,但贿赂是贿赂,欺骗感情的事要不得。 程潇潇只说真话,不说假话。至于她说多少真话,用什么表达方式,这就看墨曜自己的理解能力了。 下一秒,程潇潇直接拿起一个鸡翅膀就往嘴里送,“嗯,好香,真好吃啊。” 确实好吃,鹿臾客栈的厨子比靖王府的还要好,都快跟皇宫的御厨相媲美了。 就是程潇潇本身嘴刁,她个人觉得还是现烤出来滋滋冒油的更香,现在凉掉的终究有些不得劲,少了内股子烟火味吧。 等等,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程潇潇用极为夸张的表情撕咬着口中的鸡翅膀,嘴里更是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咂嘴声,还有各种语气词。 “嗯~好吃!只可惜我也吃不下这么多,这不就要浪费了吗?” 她边吃还要边说,语气惋惜,就像她错过的根本不是烤鸡翅膀,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墨曜的小爪子不安分的朝前凑了凑,漆黑望不到光的眼睛里倒是闪着一丝光亮。 如此跃跃欲试,看来有戏。 程潇潇再接再励,又将手中的鸡翅膀往墨曜那边递了递,“‘跟屁虫’,你要不要吃一口?我可以给你吃,只要你……” 墨曜立马收回眼中的贪恋之色,它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那身子差点因为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 还是程潇潇好心的扶了它一把,虽然也只是虚扶,但少女温热的手指还是触碰到了墨曜有些扎手的羽毛。 墨曜的身子整个随之一哆嗦,不过它还是忍住了这种不适的反应没有飞走。 程潇潇舒了一口气,“你躲什么啊,你害怕我?我可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是真的。 墨曜毫不留情面的点了点头。 程潇潇一口气瞬间堵在胸口下不去了,她气急败坏的就要收回鸡翅:“什么小破鸟,不给你吃了!不过是好些天没见到你,想来跟你聊聊天而已,你居然还是这么恶劣。” 说完程潇潇当真把鸡翅膀放回了食盒中,并且用手去拿食盒盖子做好了随时盖盖走人的准备。 “不爱了不爱了,本来只要你陪我聊天就能吃鸡翅,现在这鸡翅只能去泔水桶里,你跟它注定无缘。” 程潇潇夸张的用手指在墨曜面前摇晃着,另一只手更是一点点将食盒盖子往回推。 墨曜只是一只鸟,它跟程潇潇认识的时间又不够长,它哪里知道人生的第一课就这样从程潇潇这里学到了。 眼看食盒的缝隙越来越小,鸡翅膀别说看了,就连香味都即将被隔绝,墨曜急得慌忙直接飞到食盒盖上。 它以一个劈叉的姿势守在食盒上,一只爪子抵着食盒盖子,一只爪子抵着食盒边缘,硬生生用自己的两只爪子止住了程潇潇的动作。 墨曜的动作太快,程潇潇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黑影在做什么时,吓得慌忙停下来了自己的动作,对着墨曜就是一顿臭骂: “你是不是没脑子?你不是灵宠吗?还这么笨,还不如我家崽子聪明呢!” 墨曜不明所以的歪着脑袋看着程潇潇,很明显没能明白眼前的两足兽为何突然发怒。 毕竟这些天相处下来,程潇潇给人的印象就是个能随意拿捏的软包子,每天笑眯眯的根本没有什么脾气。 这对墨曜而言,是他第一次看到程潇潇发火,当然这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程潇潇一个爆栗直接敲到了墨曜脑袋上,疼得墨曜下一秒张嘴就要翻脸。 程潇潇却是更加凶狠的表情,挑眉瞪眼好生可怕。 她这样子让墨曜莫名想到了盈景景,只能萎缩着身子瞬间气焰全无。 程潇潇不知道墨曜心中那么多小九九,只以为墨曜是知道错了,现在正对她道歉呢。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态度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恶劣: “你这爪子是不想要了?倘若我刚才没注意到呢?” 看着墨矅歪了歪脑袋,程潇潇只好比划着继续解释道: “我在合盖子,你突然伸爪子阻止,这速度太快,我很容易夹伤你的,你不知道吗?” 程潇潇还特意放慢了语速,似乎在担心墨矅听不懂她的话。 殊不知,墨矅那个歪头的表情只不过是在觉得程潇潇小题大做,他可是开了灵识的神鸟,怎的会被这种小动作伤到。 也算是误打误撞,这样一来程潇潇完全没了逗趣的兴致。 随后的几分钟,程潇潇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满了一小堆鸡骨头。这骨头啃得极为干净,程潇潇都要为其竖大拇指。 这么能耐的事情,自然是自认为是神鸟本鸟墨矅所做。 吃完所有鸡翅膀,它意犹未尽的抖了抖自己的羽毛,连带着眼前的程潇潇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唯一有些异常的就是不知为何,墨矅梳理羽毛的时候逐渐头晕眼花起来。 在程潇潇晦涩不明的眼神中,墨矅使劲的晃动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最终终于不负期望的一头栽倒在地。 而程潇潇也在墨矅倒下去的第一时间用手掌接住了它,并且双手捧着墨矅举到了自己面前。 “乖乖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不会记得的。” 程潇潇抚摸了几下墨矅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低语道。 墨矅会变成这样自然不是意外,而是中了程潇潇的曼陀罗粉。 程潇潇本来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墨矅是鸟,还是那种‘杀伤力’极强的鸟,没想到这一试居然就试成功了。 至于程潇潇,她这曼陀罗粉也不是从从别处弄来的,正是当初楚云深剩下的那一点。 别看就那一点,当初就是这其中的三分之一让程潇潇又昏昏沉沉了好一会,只不过现在昏沉的对象换成了墨曜。 也不知道这药在墨曜身上能支撑多久,程潇潇抓紧速度赶紧拆墨曜腿上的信筒。 小五说这两日盈景景都在频繁传信,不然程潇潇这招守株待兔还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如此大费周章又大张旗鼓的折腾了半天,程潇潇总算拿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密信。 谁能想密信一打开,程潇潇看清楚密信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字时,她瞬间脑袋都想当场裂开。 这尼玛都把她给整傻了。 她还特意眯着眼睛对着阳光端详了好一会,甚至她还不放心又让祝容检查了几遍。 只不过无论她们怎么看,这密信上的内容都显得如此的不可思议。 两人盯着密信发呆了许久,眼看着躺地的墨曜身体微动,已经有了即将苏醒的迹象。 程潇潇当机立断,“算了,先装回去吧。” 密信被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程潇潇、祝容两人偷偷摸摸的来,蹑手蹑脚的走。她们前脚刚迈进大厅,后门口躺着的墨曜也十分及时的醒了过来。 曼陀罗粉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但能迷晕对方,还能让昏迷的人醒来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严重的可能还会出现记忆混乱这种情况。 很明显黑曜就是那个‘幸运鹅’。 第五百一十六章:是消消乐还是‘程潇潇\’ 它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检查了一遍它的身体。 片刻过久,墨曜仍是迷茫着一双眼,它无奈只能摇摇小脑袋,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大厅内,白天由于没有客人,那些遮挡的屏风都被收了起来。 程潇潇她们一走进便发现,楚云深他们已经将大厅最中间的位置坐了个满。 很明显程潇潇和祝容刚才已然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要是往常,程潇潇定会笑着上去道个歉,再应付几句慕白的玩笑,两个人打打嘴炮活跃气氛。 不过这次程潇潇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她甚至连饭桌都不想去。 反正楚云深身边已经坐了人了,反正那一桌子的东西隔了这么远都能看到是程潇潇最讨厌的蔬菜。 哦,她的老天爷啊,她甚至看到了香菇! 太可怕了,程潇潇拒绝过去! 好吧,除去这些,程潇潇最受不了的,大概还是因为,她在胆战心惊的帮楚云深调查密信的事情。 楚云深呢?他却在这里跟漂亮妹子谈笑风生。 最可怕的是,这个妹子今日穿的又是熟悉的烟蓝色衣裙,还是广袖流仙裙的款式。 您都不换衣裳的吗? 不对,人家换了衣裳,只是没换颜色。 可看她这样子也不是差钱的主啊,干嘛逮着这个广袖流仙裙的款还有这烟蓝色死都不放。 又不是人家程潇潇,程潇潇是没钱做衣裳,又时常变身,所以才找外援求的赞助。 唉,好的不学突然学什么勤俭持家,你这样会审美疲劳的妹妹。 程潇潇看着人群中人面桃花的盈景景,在心里忍不住一声微叹。 算了,就让你们继续互动吧,我吃完自己去研究密信,咱们谁也别耽搁谁。 抱着这种心态,程潇潇平静着一张脸走到了楚云深身边。 又是昨日的局面,两道蓝色一左一右,中间则是楚云深那块突兀的黑色。 程潇潇甚至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是楚云深也穿件蓝色,那他们仨坐在这是不是会‘咻’得一声化成一道光线,随后半空中响起一道声音:“unbelievable!” 这该死的消消乐,一不留神就给程潇潇洗了脑。 脑子里杂七杂八开小差,程潇潇谁也懒得搭理。她一鼓作气夹菜扒饭,对于楚云深几次的欲言又止都视而不见。 要是实在躲不过去了,程潇潇就会以嘴里有饭为由头,摆摆手就是不吭声。 楚云深一旁的盈景景还是像昨日一样布菜,时不时再插上几句话来。都是那种很好融入,且不突兀的打断。 几次下来,程潇潇更加没了回应楚云深的欲望。 楚云深的薄唇紧抿,捏着筷子的手也逐渐有些拿不住。 和他坐得较远的慕白则不动声色的递了个眼神过来,两人迅速交换了下情绪,楚云深再度恢复往日里的波澜不惊。 他的眼睛像是一口古井般,深得悠远不见底。 这样冷静的一个男人,也只有碰到程潇潇这个另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失态。 不过今日不能。 像昨日一样,程潇潇果然说到做到。 她手中的那碗饭囫囵咽下后,她便再度用昨日的法子请缨上楼,并且拒绝了楚云深提出的要祝容作陪的建议。 两个回合下来,程潇潇如愿以偿,一个人孤孤单单带着她满腔的心事上了楼。 程潇潇走后,饭桌上的气氛立马冷了一瞬,直至过了好一会,在盈景景不懈努力的情况下才逐渐缓过来。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盈景景也起身道别: “你们先吃着用着,我那边正值月底,账房要对账,我就先失陪了啊。” “盈老板既然有事要做,不如先去忙好了,我们这边会自己看着点的。” 被楚云深使了一个眼色,这种客套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慕白身上。 他同盈景景再互相道谢抱歉了几次,终究将盈景景这道窈窕人影送出了大厅。 慕白神色疲惫的摇了摇头,松了口气,随后他又再度和楚云深对视了几秒,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才坐下来继续狼吞虎咽。 楼梯上方人影灼灼,这熟悉的场景令人难免有些恍惚。 楚云深对着桌子状似无意的轻叩了两下,慕白才咳了咳嗓子,有些纳闷的朝着楼梯上的人影问道: “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朝下张望的女子似乎在试探些什么,不过更吸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难以言喻的活泼。 “这不是睡不着嘛,房间里一个人也闷,索性就又下来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小的嗔怪,尾音有些上扬,正是桌上众人最熟悉的语调。 慕白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只转过脸去继续和桌上的西蓝花奋斗。 她下楼后径直走到楚云深身边,毫不犹豫在刚才的位置上坐定,而那位置上还放着已经冷却的满满一碗饭。 注意到旁边人的视线,楚云深意味不明的问道: “我让他们给你换一碗?” 女子飞快的将眼中的得意隐藏,对着楚云深笑得极度明媚: “不用啦,适才都说了吃不下嘛。” 听闻这话,楚云深的眼眸很快闪了闪,眼底暗色更重。他不过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女子亦是含着笑坐在楚云深身边,她托着腮看着楚云深,时不时帮楚云深布菜。 楚云深极少的动了几筷子,最终也将碗放回了桌上: “不必给我再夹了,我也饱了。” 女子筷子间的那一片香菇不知是该放到楚云深碗里,还是放回盘子中好。她停顿了片刻,最终索性将那片香菇放进了自己嘴里。 等到她吃完了口中的食物,这才有些疑惑的凝望着楚云深:“可是有事?怎么这般眼神看着我?” 楚云深的眼神自女子将香菇放进自己嘴里后,就再也没离开过女子的脸庞。 他那双丹凤眼中的复杂神色更重,不过最终还是将它们悉数压于眼底。 等女子说完后,楚云深嘴角突然绽开了一个笑容,他摇了摇头,淡淡道: “无碍,这菜不合你胃口是吗?我看刚才除了这香菇,其他的你都不怎么喜欢。” 女子托着腮的动作不变,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一般,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飞快答道: “没事的,有香菇吃也就足够了啊。” 听到女子不假思索的回答,楚云深若有所思的用手指轻叩着桌子,陷入了持续的沉迷之中。 女子只好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她维持着这个极其少女的动作,定定的看着楚云深,那眼神含情脉脉的,旁人看了直酸得一阵倒牙。 楚云深则是十分平淡的继续吃着他自己夹的菜,只是拿筷子的右手无名指有意无意的动了两下。 这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刚好被慕白看在了眼中。 慕白这次没有直接找这两人之间的谁说话,而是极其猥琐的拽过坐在他旁边的小五: “你有没有觉得程潇潇现在和刚才相比有些不同啊?” 小五很奇怪的看了眼慕白,又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坐在楚云深身侧的女子,“哪里奇怪了?我看就是你自己想太多,所以看什么都觉得不正常。” 难得慕白被怼也不生气,他只乐呵呵的看着小五,笑着调侃道:“我不正常那你正常吗?再说了,我正不正常你还不知道?” 小五一听这话,脸上瞬时一僵,他原本皱着眉蹙得更紧,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嘴里生硬的吐出几个字来: “不可理喻。” 慕白笑得更欢快了,他正欲凑过去再跟小五多言语几句,就听到一道甜腻的声音倏然响起: “你们在聊什么?我好像听到了我名字喔!” 听到声音侧目的慕白,自然看到了女子那凑过来的脸庞,还有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大眼睛。 这语气这神情是那么熟悉,哪里奇怪了嘛。 “没什么没什么,夸你贤惠呢。” 慕白敷衍的夸赞了几句,落筷子的动作更加猛烈了。 他昨天又是一夜未睡,一直忙到刚才才下楼,可不得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才行。主要是你让他继续装模作样,他也实在学不像啊。 这都已经是慕白的极限了,他只是个大夫,又不是梨园戏子。 至于‘程潇潇’,还是让她去祸害楚云深好了,慕白现在只想吃饭睡觉赶紧脱身。 如此想来,慕白给旁边的小五也夹了一只虾,自己则恶狠狠的又往嘴里划拉了几口饭,活像个饿了几天的饿汉。 小五神色不满的夹起碗里多出来的那只虾,沉思了片刻还是一脸嫌弃的将虾去了壳又还给了慕白。 “你多吃点,待会还要忙。” 慕白也不推辞,夹过来虾肉就吃。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女子眼中,她却没有往日的激动,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慕白和小五互动。 “回房休息罢。” 身侧的楚云深已然起身,目不斜视的对着女子招呼道。 女子自然顺从的起了身,她还俏皮的对着其余几人挥了挥手,“我们先上去啦,你们慢吃。” “赶紧走吧,瞎客气啥,你们俩看得我眼睛都疼。” 慕白故作厌恶的打道,实则他连头都没有抬,只专心对付着碗里的饭。他要敢多看吧,万一露出马脚,岂不是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好在那边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慕白的微表情。 女子羞涩一笑,颇为甜蜜的偷偷瞥了楚云深一眼。 后者只回给女子一个淡笑,倘若熟知楚云深的人定能发现,他那笑容根本没有抵达眼底就被悉数隐去。 第五百一十七章:其实我是睡美人 等到两人共同上楼,目送女子的身影去了南边厢房,楚云深的眉头才不可察觉的蹙到了一起。 直至那烟蓝色的裙摆完全消失在转角处,楚云深那薄唇已然紧抿成一条直线。 至于‘程潇潇’吗? 她过了拐角就径直从另一侧楼梯下了楼,根本没有回到原本给她安排的那个房间。 楼梯下楼右转,进入后院,直至最深处那个小楼阁。 一路上也会遇到零星几个店小二和带着斗笠的壮汉,他们无一不是毕恭毕敬的对着她鞠躬,嘴里更是敬畏的称呼着: “见过老板。” 女子一双猫眼眯成好看的月牙状,樱唇未启,只在喉咙里发出一个简单又慵懒的气音: “嗯~”。 她的身材不高,走路却微微扬着下巴,眼神像在烟雾中那样迷离不清,优雅的迈着猫步,极尽妖媚。 身上烟蓝色广袖流仙裙下的软底绣花鞋若隐若现,一双玉足小巧动人。 还未走到吊脚楼处,一道黑影便横冲直撞落到了她的肩上,眼神亲昵又极为的克制。它的鸟喙在女子的耳廓有一下没一下轻啄着,试图唤起女子的注意力。 女子却只是嫌弃的一声唤: “去。” 随后她用那如玉的手指将黑影脚爪上的信筒取下,指尖则对着黑影脑袋轻轻一点,不耐烦的斜视了一眼黑影。 黑影的身子一阵萎缩,还是乖乖拍动翅膀重新飞回了翘脚楼中。 望着那漆黑的身影,女子总算嘴角凝出了一个笑容。那双猫眼妖娆更甚,眼底更是带着一丝浓郁的玩味之色。 这黑影自是墨曜,不过他何时和程潇潇如此亲密了? 事已至此,如此打扮如此派头,这哪里还是那个往日里傻乎乎的程潇潇。 分明是鹿臾客栈的老板——盈景景才是。 话虽如此,可楚云深他们刚才在桌上还不是都把盈景景认成了程潇潇,并且所有人没有谁怀疑盈景景的身份。 就算这两人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穿衣风格也几近相同。但要完全认错,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说易容的话,慕白是老手。这种事他最擅长了,不可能有人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更何况,现在的盈景景脸上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半点易容的痕迹。真要是易容的话,客栈里的人还有墨曜又怎会如此轻易,一秒就认出盈景景来。 只能说这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并且盈景景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局势。看她饭桌上没有否认身份,神色也没有多惊讶,便知道这些事她都是弄得明白的。 盈景景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手中的信筒打开,眼中更是满满抑制不住的喜悦。 那是不同于她在任何人面前时的神情,更与她假装程潇潇在众人面前时不一样。 说是欢喜,又多了三分嗔怪;说是忧愁,又添了几丝哀怨。 就像是,就像是怀春的少女,无限的悸动。 等到盈景景依依不舍的看完那密信上的内容,脸上的娇羞更盛,原本粉红的樱唇被咬出淡淡的齿痕,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抑制不住。 她将密信揣到自己怀中,又怔怔的发了会呆,这才被天空中传来的响声所吸引。 那是墨曜为了勾起盈景景的注意力,所以刻意弄出来的声音。 它时不时在空中炫个技,一个翻身,或是一个旋转,只不过盈景景始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她宁愿去看天,去看那些虚无缥缈的云朵,都不愿意多看墨曜一眼。 墨曜再度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等它满眼得意的去向盈景景讨奖赏时,却只意外的看到盈景景眼中那一晃而过的惆怅。 墨曜虽是只开了灵识的灵宠,但它毕竟不是人,它不能懂盈景景为什么总是时不时的看天,好像那些不能吃也不能喝的云朵中有什么宝贝似的。 不对,盈景景也不是看天,她似乎是看一种会发光很炙热的光团。那东西还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会拖出一条长长的烟雾。 墨曜听那个聒噪的女人程潇潇说过,在空中绽放的那东西叫烟花。 不过墨曜总觉得它见到的‘烟花’和程潇潇描述的不怎么一样,要是真问它具体哪里不同,它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大概是程潇潇说的烟花大多数是在夜里才会有,最不济也是傍晚,可是盈景景喜欢看的那个‘烟花’总是在晌午时分。 盈景景每次看到‘烟花’时,都会给墨曜绑上那个竹筒,还要墨曜飞到那个总是戴面具的男人那边去。 就像今日亦是如此,更应该说,最近几日频繁如此。 墨曜喜欢盈景景,也惧怕盈景景,但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它是一点都受不了。 他总是对墨曜送去的竹筒不感兴趣,有好多次只看一眼,就把竹筒里的东西丢进火堆里了。 但是他又会十分积极的自己往竹筒里塞东西,再让墨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给盈景景看。 他看墨曜的眼神也很奇怪,墨曜总觉得那个男人下一秒就会将它生吞活剥了。 只可惜,墨曜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它只是一只灵宠,只能尽可能的听他们的话。谁见过灵宠说话的呢,反正从来都不曾有过。 在空中‘表演’得有些累了,墨曜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放缓了速度飞回翘脚楼里。 它好像又有点想吃烤鸡翅膀,还有点想听聒噪的程潇潇给它讲什么睡前故事。 湛蓝得逼人的天空下,盈景景一个人还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找寻着。 她的身影被风吹得模糊了起来,那衣裙下包裹的曼妙身影渐渐便看不清了,就像是沾染了水渍,又像是起了层摸不着的雾气。 朦胧之中,盈景景的脸再也看不清轮廓。随着雾气越来越大,连同她的身影也是如此。 程潇潇被一阵呼唤叫醒,她睁开眼,却只看到祝容一个人站在了她的床边。 “容容?怎么是你?” 程潇潇揉搓着自己上下眼皮还不愿分开的双眼,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我还能是谁?” 祝容怕程潇潇刚起来会着凉,又帮程潇潇把弄乱的被子掖好,嘴里则没好气的回应着。 “哎呀,我就是做梦吧,好像又看到盈景景了,不过也可能不是。” 程潇潇有些抱歉的解释,回想着刚才她梦里见到的一切,整个人又神情恍惚了起来。 眼看着程潇潇又要老僧入定般愣在这里,祝容只好赶紧伸出手在程潇潇眼前晃动了几下: “潇潇,你可知我刚才叫了你好些遍你都没有反应。” 嗯?那怎么了?说明我太能睡,睡觉总是睡得太入迷? 程潇潇没能弄明白祝容话里的意思,她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好懵着一张脸没有应答。 “我走之前你也是这般状态,”,祝容秀眉微蹙,忧心忡忡的样子充满顾虑,“你这样子不像是单纯嗜睡,更像是中毒了。” “中毒?”程潇潇摸不着头脑的重复着祝容的话。 她在脑子里认真回想着这几日的日常饮食,却无论如何都找寻不出和‘中毒’二字有关的记忆。 也没啥特别的啊,程潇潇感觉她就是往日里的状态,除了现在记性差了一些,总是有种喝断片的感觉。 至于祝容说的嗜睡问题,程潇潇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一直都很能睡,就是现在睡眠质量变得更好了,入睡的速度变得快了些。 想来想去,程潇潇终于再度开口: “那这事你跟你家主上汇报了吗?” 祝容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我也是刚发现你的异常。” 程潇潇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才同祝容商量道:“那这样,我们既然现在还不确定情况,不如我先找慕白看看,要是没事就不用麻烦楚云深了,倘若是……” 话还没有说完,程潇潇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她尽可能的显得开心一些,“倘若又是什么毒,那我再自己告诉他好了。 她不想楚云深总是为了她的事情操心,无论是大小事,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派上点用场。 这也是这两日以来,程潇潇一直在努力的方向。 不过程潇潇的这个提议,祝容显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帮着程潇潇私下查密信的事情已经是祝容的极限,现在再让她陪着程潇潇继续知情不报,祝容怎么可能做到。 程潇潇也知道她是在难为祝容,可现在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祝容是楚云深的人不假,作为暗卫也确实要无条件服从命令。更别说程潇潇是祝容的好友,祝容不可能看着程潇潇隐瞒病情不及时医治。 问题是,现在盈景景是敌是友还未能弄清,程潇潇看到的密信又是那样不明了的内容,这让她如何放心再告诉楚云深这样的坏消息。 倘若她中毒的消息被泄露出去,再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借此机会对楚云深他们动手…… 她原本就是拖油瓶,中毒后更是只能当累赘。 试问这样的情况下,吴国派人来暗杀,楚云深他们会在无形中多多少麻烦? 程潇潇自己都在想,要是往日里她怀疑自己中毒了,那样还好一些呢,往日里挑个楚云深不忙的日子,她也能毫无顾虑的告诉楚云深。 反正慕白是神医,再棘手的疑难杂症想必他都不在话下,不过是个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整杯‘绿茶\’漱漱口呗! 闲暇时间大家都有空,弄点药778根本就不在话下。 现在就不行了,谁有空搭理她啊,还不得忙着去查案子找线索,又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悠闲。 程潇潇自己都不想管,她也不想分散大家的精力来关心她。 不然怎么说程潇潇心大呢,她还以为自己这中毒跟平时的小伤风感冒一样呢,可以随便延迟几天,到时候再吃吃药就好。 抱着不一定中了毒,中了也肯定能解掉的心理,程潇潇开始跟祝容谈判。 前方祝容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倔强如程潇潇,再加上她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祝容和楚云深他们这类人的‘命门’,总是可以冲他们的软肋下手,最后达成她‘不合理’的要求。 激情‘争论’了一番,主要还是‘撒泼打滚耍无赖’这老三样,最终程潇潇跟祝容达成协议。 程潇潇先去找慕白探探情况,到时候具体情况再具体分析。 得,这不还是程潇潇最开始跟祝容提出的方案。说白了,这一局还是祝容被程潇潇给带跑了。 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不能反悔,等到祝容反应过来时,程潇潇已经欢快的出门去见慕白了。 程潇潇一路上都在想要如何去跟慕白相互套路,毕竟慕白这个人人损嘴毒话还多,最主要的是,明明名字里有个‘白’字,实则人却腹黑到不行,根本就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要不是慕白往日里看在楚云深的面子上,程潇潇深知她根本斗不过那个妖孽。 这次的事情不能让楚云深知道,那估计慕白肯定少不了要好好欺压她一番。 唉,又是斗智斗勇浪费脑细胞的一天。 程潇潇无奈的叹着气,脚下的步子倒是又加快了几分。 说是去找慕白,程潇潇走的走廊却是通往楚云深房间的那一条。 没办法,谁让她就是知道呢,知道这几个男人保不齐又是混在一起的。 嗐,好歹那里面也有自己男人,还是别用‘厮混’这个词了,听起来不文雅。 那,‘鬼混’,‘私通’? 算了,程潇潇这个贫瘠的词汇量,她还是闭嘴比较好。 “潇潇?” 熟悉的声音意外响起。 程潇潇都不用抬眼看,她光是听声音,再配上这有些闻腻了的玫瑰味,就能知道是谁在叫她。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程潇潇微微呼出一口气,缓缓抬头。 果不其然,是那个女人。 迎面而来的那道烟蓝色身影步曳生姿,前凸后翘的身材是程潇潇怎么都嫉妒不来的。 哪哪都是你,就因为客栈是你家开的,你就可以这样随意溜达吗? 程潇潇从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对着不远处徐徐走来的盈景景迎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程潇潇不能输。 努力抬了抬自己的胸,程潇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是景景啊,午睡过后出来散步?” 盈景景‘噗嗤’一声笑了出声,她捂着嘴眯眼看着程潇潇:“潇潇可真会说笑,哪有人这个时辰出来散步的。” 程潇潇心里开始翻白眼,她自然知道没有,所以她才故意这样说出来,就是为了讽刺盈景景啊。 只是可惜,人家盈景景没有听懂。 也可能是,人家听懂了,但是人家厚脸皮,可以直接忽略过去。 不管是哪个,程潇潇都下定决心不再跟盈景景废话。她这会可是出来办正事的,可不能在这里跟盈景景插科打诨浪费时间。 “呵呵呵,我就是出来散步的,你说巧不巧。” 程潇潇本来想继续陪着盈景景假笑,谁知道一个用力过猛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估计是密信给她的冲击力太大?还是她原本就不想继续装友善了? 亦或者是,这两者都有吧。 程潇潇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以这种欠扁的状态面对盈景景。 盈景景却是面不改色,她抖了抖自己的衣袖,露出她那皓白的手腕,“啊,这样吗?我还以为妹妹你也是来找殿下的。” 程潇潇看着盈景景那状似惊讶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也是来找殿下的’? 这个‘也是’就用得很微妙嘛,特别是这个‘也’字。 程潇潇怀疑盈景景在搞事情,并且她觉得她现在手上有证据。 所以盈景景刚才是从楚云深房内出来的,而且也知道她打算过去找楚云深。 不对,是去找慕白。 程潇潇才不是去找楚云深,她没有这个打算,也没有这个必要。 “慕大夫在楚……在殿下房间里吗?” 程潇潇学坏了,她还是决心试探一番。 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知道真吉儿疼。 没看到她有脑子到连称呼都换了吗?还不是被这些个人给逼的,还不是从盈景景一口一个‘殿下’开始的! 程潇潇越想越不是滋味,偏得盈景景又及时的回应了程潇潇的话。 “在的,慕大夫和殿下在下棋,刚才我去送奶糕,殿下恰好赢了慕大夫半目。” 盈景景对着程潇潇晃了晃手中的空食盒,十分有耐心的解释道。 她的笑容是那么晃眼,以至于程潇潇心中的不耐急速飙升,甚至即将抵达巅峰。 程潇潇不懂围棋,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半木’,‘一木’,她只知道盈景景这个小妖精果然已经打入友军内部了,并且刚才又去献了一波殷勤。 “那奶糕好吃吗?他们可喜欢?” 程潇潇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是那般抑扬顿挫,她感觉她眼睛都在冒火,整个人热得不行。 盈景景微微一愣,随后嫣然一笑: “慕大夫还行,殿下倒是格外喜欢,说是不甜不腻,恰好解热。” 这样啊。 这个说话风格确实很楚云深。 这个评价不是! 楚云深那么挑嘴的人,怎么能对着几块奶糕给出八个字的好评呢!这也太多了点! 程潇潇不高兴了,她很不满。 她发现想要从心底接纳一个人似乎真的很难,以及她对盈景景的恶意当真可谓是说来就能来。 如汹涌潮水般,根本就是毫无规律。 还不是盈景景总是能在有意无意中成功膈应人,譬如现在。 程潇潇该旁敲侧击的都问完了,现在她什么想法都没有,连去找慕白的心思都歇了下来。 废话,没听到人家盈景景说吗? 楚云深和慕白在房间内下棋呢,两个人还要吃奶糕,忙得很。 她现在去打扰个什么劲啊,当然是乖乖打道回府是不是。 勉强牵动自己的嘴角,程潇潇极其敷衍道:“是吗?听起来确实不错。” 盈景景却似乎真的起了兴致,她十分热络道: “你喜欢的话待会我也给你送点过来,不过这奶糕是我自己做的,不能保证你会喜欢喔。” “啊,那多不好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个人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可能品不出好歹。” 不,不吃,丑拒! 最烦这种笑面虎了,怎么这么会做表面功夫呢? 不过老娘可不稀罕你这点糖衣炮弹! 还不就是想跟我秀你会做甜点吗? 我告诉你,你这些招数早在许久以前就有人做过了,那个女人比你强不知道多少倍,你这点斤两我都看不上眼。 脑子里笑靥如花的清瘦女子模样一晃而过,程潇潇默默攥紧双拳,眼里闪过一丝痛色。 程潇潇的情绪上来得很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暴躁。 或许祝容说的是对的,她是真的中毒了吧。 不然怎么总是情绪易波动,该想的记忆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该记得的这时候又自动浮上心头,现在更是这么点小事,几句话就被挑得火冒三丈。 程潇潇都这样拒绝了,说的话又是如此不客气,按理说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直接扭头走人。 包括程潇潇自己,她都觉得要是有人和她说话时这样不识好歹,她绝对回怼过去,再拂袖扬长而去。 嗯,盈景景没有。 很明显盈景景不属于正常人那个范畴的,她别说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过,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柔着声音继续说: “不碍事,我回头先给你拿上一盘子过来,随你心情就好。” 程潇潇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盈景景说白了就是油盐不进。 就好似这两日坐在楚云深身边时也是一样,无论楚云深是什么态度,反正盈景景都是我行我素,根本听不进去劝。 给楚云深布菜,盛饭,完全凭着她自己的想法来,楚云深的意见反而被忽略了。 现在对待程潇潇亦是如此。 不管程潇潇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程潇潇答应是为最好,不答应盈景景也会继续坚持她自己的思想。 反正就给人一种,她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奇妙的感觉。 很强势很牛逼,程潇潇很是钦佩。 这样想来,楚云深搞不好也是无奈之举,所以才会任由盈景景自行发挥? 反正楚云深这个人最高的境界就是无视,直接忽略对方。 对于这一点程潇潇也很服,她是做不到如此心无旁骛,毕竟盈景景这么一个大活人,她说什么做什么肯定对程潇潇会有所影响啊。 说来说去,还是程潇潇她修为不够。 如此分析一波,程潇潇心里反而不堵得慌了。 她也没亲眼看到楚云深跟盈景景互动,感觉上都是盈景景在‘倒贴’。 现在仅凭盈景景的一面之词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万一就是人家盈景景故意为了挑拨她跟楚云深之间的关系呢? 想通了的程潇潇瞬间心情明朗了许多。 慕白她确实不打算去找了,不过眼前的盈景景,也不过如此,不足为患。 第五百一十九章:快开窗,她臭到我了 程潇潇只是客套的笑了笑,随后直接给自己想办法开溜: “那个什么,我要去散步啦,要不你看?” 程潇潇知道,她要是不这么直接一点,这个盈景景估计能在这里跟她客套一整天。 这次总可以了吧,她就不信这样盈景景还听不懂。 好消息是盈景景终于肯放程潇潇走了,坏消息是,这个女人还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奶糕。 “那你先散步,我去给你做奶糕。” 大可不必!真的没有必要! 你这样我会误以为你真的很想推销自己的手作甜点,而不是怀疑你其实别有用心。 总算和盈景景分开,程潇潇直接扭头往自己房间赶,说什么也不敢继续往有盈景景的那条走廊那侧走了。 并且她走路的速度无形中在默默加快,生怕她脚步慢了下来盈景景又会叫住她,到时候再来跟她说“不是散步吗?走这边啊,我陪你。”这种话,那程潇潇真能当场去世。 她现在不光是神烦女人之间这种虚伪的交际,更加不想动脑子去猜忌盈景景这个人。 你看被盈景景这么一打岔,她不仅中毒的事没问,还几次三番的也没把密信的事告诉楚云深。 再折回去? 没可能的,又不是不见面了,还不如等到晚上再说。 下午就让这两个人好好下棋,下得够够的。 然后不论真假,她都要晚上来好好跟楚云深‘算算账’。 下定主意的程潇潇越走越远,很快便把盈景景抛于身后。 盈景景也没有动作,她半天都还站在原地,只定定的看着程潇潇远去的地方。那娇嫩欲滴的嘴唇还噙着一丝笑意,从眼底里浮起些意味深长的暗色来。 良久后,盈景景才收起她的眼神,提着她那食盒一步步继续往前走去。她裙子下的双脚每走一步就会踮一下,完全是一副不符合她身份的俏皮模样。 两个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经打起,只可惜正北边厢房内的男子却对这一切都毫无所知。 楚云深一手端着香茗,另一只手执一枚黑子于空中。 下一秒黑子缓缓落在棋盘空地处,慕白一声哀嚎,对着棋盘直摇头: “不来了不来了,本就是随便玩玩,你怎的还当起真了。” “是你输不起。” 楚云深往椅子后背处靠了靠,淡淡言。 慕白语塞,不过手上还是开始麻利的收拾已败的棋局。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悠悠的茶香,却在茶香内蕴含着一些别的什么,有点像蜜糖,又多了一股子焦味。 “你怎的不夸赞几句我方才的表现?” 黑白子各自归位,慕白一边放棋子一边扬起脸对着楚云深问道。 “你需要?” 楚云深毫不在意的回着话。 “我知道我本身就反应迅速,比寻常人警觉了些,但你这态度实在过于平淡,无趣,当真无趣。” 慕白批评完楚云深似乎觉得不够过瘾,又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 “从用午膳时到方才,要不是我几次提醒你,你怕是早就瞒不过她了。” 慕白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不客气,楚云深的眉头立马不可微知的皱到了一起,他垂眼看着杯盏中浮沉的茶叶,丝毫不愿忆起半盏茶功夫前发生的事情。 茶叶是今年的新茶,一喝就能喝得出来,这个时间的新茶,只能是极品老树抽出来的早芽。 只可惜楚云深光看着那些茶叶在杯子中尽情舒展,就是不肯动手接杯子。 “给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绿茶。” 慕白适时的朝盈景景伸出手来,顺势接过盈景景已经捧了很久的茶杯。 时间回到盈景景刚来房间的时候,那会她正沏好茶端给房间内的楚云深和慕白。 茶具是房间内就有的,茶叶则是盈景景才带过来的。 慕白原本是来跟楚云深商讨其他事的,却在窗外闪过盈景景的身影时迅速换了棋盘出来。 盈景景倒是没有关心他们俩究竟在做什么,只说自己是来送茶叶和小糕点的。 当然,还是以程潇潇的身份。 根本无需‘程潇潇’多说什么,慕白就自动用上了他那熟稔的语气: “送什么奶糕啊,哪次不是你自己想吃。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舍得分享给我们。” 话虽如此,慕白还是从盘子里捻起一块乳白色的膏体,毫不客气的一口放进了自己口中。 他这个粗犷的动作很明显惊到了‘程潇潇’,她捂着嘴关心道: “你怎么一口吃了?会噎着的!” 慕白毫不在意的冲着‘程潇潇’摆了摆手,又囫囵吞枣般把嘴里的奶糕吞咽入肚。 “没事没事,对我来说都是小事情。” 又多观察了慕白一会,发现慕白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程潇潇’才侧目看向了楚云深: “你以前怎么没说过你不喜欢绿茶啊,这还是我特意去盈老板那里弄来的。” ‘程潇潇’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沮丧,她有些可惜的将另外一杯茶端到了自己手中,却在刚端到茶杯的时候,楚云深手朝着这边伸了过来。 “给我。” 男子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头绪。 “怎么了?”‘程潇潇’不明所以的望着楚云深,手上还是十分乖巧的把茶水端了过去。 “不是你泡的吗?我喝。” 楚云深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十分理所当然的说道。 ‘程潇潇’只愣了一瞬,反应之后瞬间笑了起来。她开开心心的双手把茶奉上,又献宝似的将桌上的奶糕也往楚云深那边推了推。 “你尝尝,我觉得这味道可好了,特意省下来送给你的。” “你做的?” 楚云深轻呷了一口茶,缓缓道。 “当然……不是!” ‘程潇潇’故意拉长了自己的声调,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楚云深挑了挑眉,还是在‘程潇潇’满脸期待的表情下捻起了一块奶糕。等到他缓缓咬下一口糕,细细咀嚼时,他面前的‘程潇潇’立马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楚云深一点点将嘴里的甜腻咽下,同时也隐住了眼底那浓郁的厌恶之意。他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才轻启薄唇: “尚可。” “你的评价总是这般差强人意。” ‘程潇潇’撇了撇嘴,又自顾自的拿起一块奶糕自己吃得欢快,边吃边口齿不清道:“我就觉得很美味啊。” 她的一举一动看在慕白眼中,慕白的嘴巴微张,似乎对‘程潇潇’充满了惊讶。 慕白和楚云深再度相视一眼,眼看楚云深脸上的不耐逐渐明显,慕白慌忙打断‘程潇潇’的动作: “我们在下棋,要不你也来?” ‘程潇潇’不应该会下棋。 ‘程潇潇’停顿了一会,反应过来后嗔怪一笑,故作不喜:“你什么意思?明明知道我不会这些,还要问我要不要一同玩。” “嘿嘿,我这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 慕白飞快递给楚云深一个眼神,嘴里则不走心的敷衍几句。 ‘程潇潇’已经气鼓鼓的走到了楚云深身边,她的步子挪动时楚云深便会不易察觉的屏住呼吸,身子也会往另一侧倾斜分毫。 这个男人,太明显了。 慕白在两人皆看不见的地方摇了摇头,微微叹出一口气,再度找‘程潇潇’聊天: “祝容还没回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祝容,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冷面女子? ‘程潇潇’眼神微动,手指不自觉的攥紧: “她似乎有些忙,一直没回房间,我左右也是最清闲的……怎的,嫌我烦?” ‘程潇潇’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突然想到什么般佯怒道。 面对横眉瞪眼的‘程潇潇’,慕白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就着前面那个问题意味深长的反问: “哦?是吗?” 他的声音也被刻意拉长了,听起来怎么都令人觉得有那么点意味不明的内容在里面。 身侧的楚云深也淡淡的扫视着‘程潇潇’,眼神专注且认真,似乎想要通过眼神将她整个人看通透。 ‘程潇潇’只好继续岔开话题,如此闲聊了几句,楚云深和慕白的棋局开场没一会,她便借故离开了。 ‘程潇潇’一走,应该说是盈景景一离开房间,楚云深立马对慕白吩咐道:“把窗打开。” 慕白哑言,在楚云深的眼神坚持下乖乖照做。 “不就是香脂味嘛,你至于这么敏感?我不也闻到了,我怎么没事?还不是你自己过于在意。” 窗户是打开了,不过慕白的吐槽紧接着也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臭。” 楚云深斜斜的看了慕白一眼,从薄唇中只吐出了这简短的一个字来。 “……” 慕白觉得为何跟楚云深的对话总是如此噎人,“不是,你说就说,你别看着我说啊,我不臭。” 楚云深没有理会慕白的话,只垂眼看了看面前的棋盘,淡淡道: “还下不下了?” “下下下,我这局胜券在握呢。”慕白闻声赶来,衣袍一掀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楚云深只淡笑一声,没有言语。 如此赤裸裸的嘲讽,慕白怎么可能轻易接受。他一手执白子,一边不经意间问道: “你是从昨日起觉得不对劲的?” 问完不等楚云深回答,他又自己接着自言自语:“不对,依照你的变态程度,你肯定早就有所察觉了。”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看了眼慕白,对于慕白的措辞眼中还有着一丝不满。 第五百二十章:欠下了得还的人情 自动忽略了楚云深的表情,慕白只是自顾自的冷哼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这个盈景景居然下蛊下到我身上来了,真是没想到我作为‘妙手逢春’的徒弟有朝一日居然也会,也会……” 慕白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看他这样子确实有些气急了,不然也不至于是这副模样。 风将房间内所剩无几的玫瑰味吹散,楚云深难得好心情,他眼中一片揶揄,故意道: “也会阴沟里翻船,差点爬不起来?” “对!居然也会阴沟……我呸!” 慕白本来是顺着楚云深的话接下去的,却在半途中反应了过来,他假意对着楚云深啐了一口,冷静下来又认真道: “这个盈景景实力不容小觑,我们从来客栈之前怕是就已经被她盯上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给我们下了蛊。” 提及这事,楚云深眼眸一暗,一股戾气从他眼中划过: “嗯,小五他们那边暂且可以先不用管。” 慕白顺着楚云深的话点了点头: “我知道,天天吃这客栈里的饭菜,解了也是白费力,谁知道她还会从别的什么地方下蛊。” 幽幽的叹出一口气来,慕白有些惋惜道: “只可惜我这被药材养大的身体只有一具,不然也不用操心蛊毒的事情了。” 楚云深又下一子,只用眼角的余光飞快扫了慕白一眼,那眼中的轻视显然可见。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白将自己的棋子放好,瞬间嚷嚷开了: “你别拿那个眼神看我,我这身体也不是百毒不侵好不好,还不能给我一点消耗蛊毒的时间了?”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歪了歪头,看着眼前的棋局,淡淡道: “这蛊每天都要吃药?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慕白的眉头紧皱,有些心不在焉道:“有啊,喝我的血。” 这次楚云深倒是抬眼了,不过他那审视的表情很明显不是慕白想要的。 “你少那个眼神啊,我的血宝贵着呢,别人想要都得不到。” 慕白绞尽脑汁试图挽回棋局上的劣势,嘴里还是很负责的解释着: “也只有你喝可以,她在饭菜里下的蛊是食素的,不沾血腥,所以人和蛊都可以存活很久,不然你以为我会愿意让小五这样?” 提到小五,慕白的表情还是变了一瞬,不过也只是弹指之间,很快那情绪便被他隐去。 “但是你不同,你之前在墨曜那中的毒会改变这种蛊,它会一点点吞噬你的血肉,最终你不但会产生幻觉认错人,还会因为毒性发作身亡。” 慕白的白子在棋盘上试探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能放下。 他不甘的将棋子丢进棋盒里,“现在余毒未清,你也中了蛊,用药温和些,不然只能用我说的这个法子。” 楚云深从慕白最开始解释时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这会表情凝重得倒比之前吃药时严肃多了。 “用药味道太大,她能闻到。” 楚云深这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一句,慕白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她?你说谁?程潇潇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慕白的身子往楚云深那边凑了凑,神神秘秘道: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我都没有给你解蛊毒,你是怎么做到跟我一样分辨出她不是程潇潇的。” 楚云深刚微微张嘴,慕白又慌忙打断他,率先补充道: “你别跟我说是因为你心悦于她,我可受不了这种话!” 面对他如此抗拒的眼神,楚云深只淡漠的从口中吐出四个字来:“气息不同。” “就那香脂味?” 慕白很明显没有相信楚云深的话。 楚云深居然没恼,而是沉吟了片刻再度开口: “潇潇不喜香菇。” “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个理由更牵强了,慕白想都没想就回击道。 毕竟大家天天一起吃饭,程潇潇那一餐至少五碗饭算起的模样,哪里像是有不喜欢吃的东西的模样。 楚云深动了动自己手中还把玩着的棋子,有些不耐烦的轻声言:“我不许她挑食,但她不喜。” “就因为这个?” 慕白有些不服气,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跟楚云深强调过了好好说话,却好像仍旧在默默受创。 将手中的黑子也扔回棋盘,楚云深目光沉沉的看了慕白一眼,“盈景景对你和小五的事并不感兴趣。” 面前一直快人快语的桃花眼莫名闪躲了几次,最终认命般无力的看向了楚云深: “我说她每次眼神怎么不一样,还有祝容那丫头,跟她一起玩久了现在也神叨叨的。” 慕白的耳尖都微微泛红了起来,声音里的气焰大减,讲话的音调都比之前低了不少。 始作俑者楚云深却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继续跟慕白盘点证据: “暗卫的行踪,盈景景是查不到的。” 对于楚云深的面不改色,慕白反而松了一口气,他随着楚云深的话态度也严谨了许多: “这倒是,所以适才我试探她她也没答出来祝容的行踪。依照你的性格,怎的可能同意让祝容离开程潇潇身边。” 楚云深点了点头,只坐在桌边轻叩手指,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隔了好一会慕白耳尖的潮红才逐渐褪去。终究是有些好奇,慕白几度张嘴,还是对着楚云深问了出口: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盈景景不是调查你调查得很彻底?” 楚云深挑了挑眉,似乎没能理解慕白的意思。 慕白用食指点了点桌上的茶杯,“调查得那么清楚,你喜欢喝哪种茶她怎么会不清楚?” 再去看那还残留着余热的茶汤,慕白不敢肯定的摇了摇头: “不对啊,我也记得你以前喜欢绿茶的,你刚才是故意的?” 面对慕白这不问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的态度,楚云深只面无表情的回应: “潇潇做的奶茶要用大红袍,她不喜绿茶,喝习惯了也就随她了。” “……” 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慕白倒是有些词穷了。 说来说去居然是因为程潇潇那什么劳什子奶茶,这让人家盈景景怎么查得出来。 纵使她怎么调查,都没能考虑到楚云深对待程潇潇的态度吧。 别说他们了,慕白都没能想到。 棋盘上的局势早已尘埃落定,风吹动房内两人的衣袍,发出‘呼呼’的响声。 如此静坐了片刻,慕白认命的收拾东西,嘴里最后还抱怨着: “这样斗来斗去也忒累了些,这个盈景景真是净会给我找麻烦,赶紧结束吧,赶紧了结了我也才好休息。” “快了。” 楚云深最后看了一眼棋局,又对着慕白投去深深一瞥,慎重道。 慕白怔了一会,也对着楚云深郑重点了点头。 等到桌子上的东西被清理干净了,慕白才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了一个洁白瓷碗,楚云深同时递上了他那把透着寒光的匕首。 匕首出鞘,慕白牙一咬,手起刀落,寒光闪过,一道蜿蜒的红色顺着他的手臂潺潺而下。 鲜红血液滴落在瓷碗中,发出细细如流水般的声音。 红白相撞,尤为的刺眼夺目。 一直装够了小半碗,慕白才扯开纱布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嘴里还止不住的嘱咐着:“一滴都别剩啊,我这血是真的值钱。” 楚云深抿着唇,凝着表情,自己伸手端过那碗。 他的手碰到碗壁时甚至能感受到,碗中的血液还残留着慕白体温的温热感。 慕白的血不似寻常人那般有着一股子铁锈味,而是透着一抹淡淡的药香,楚云深却在那腻滑的血液入口时便皱起了眉,一直到喝完用茶漱口时都未曾好转。 “怎么放血的人是我,我都没有什么反应,你这个喝血的反而愁眉不展。” 慕白手脚利落的处理好伤口,故意对着楚云深打趣。 擦去自己唇边沾染的液体,楚云深看着慕白的眼神幽远又深长: “自己补补。” 慕白眼神一窒,眼底升起一片暖色。 很显然慕白并不适应这样的楚云深,他不自然的迅速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又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行了行了,我是大夫你是大夫,放心吧,我对自己好着呢。” 慕白的速度很快,几步便走到了门边,他这模样倒是更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开门出去的时候慕白还不忘探出头又补充了一句: “你欠我一次啊,我下次要让你还的!” 他的话七分玩笑三分认真,换来的则是楚云深郑重的点头。 目送慕白关门,楚云深的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袖,终是没有再说出其他话来。 日落西山,遗漏的斜阳透过窗户倾洒在桌面上,桌前男子的衣袍被窗外的热风吹动,黑色的衣摆不安分的自己鼓成一大团。 南边厢房相差不多的位置,半开的窗户也正风声阵阵。 那些带着热气的大风还挟裹着细小的黄沙,将程潇潇的广袖流仙裙吹得乱七八糟,也吹乱了程潇潇的心。 不耐烦的摁住被吹鼓起来的衣摆,又要去顾吹翻过来的裙边,程潇潇一时间手忙脚乱,心情也愈发的烦躁起来。 “潇潇,你……” 祝容小心翼翼打量着程潇潇的脸色,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将想问的话问出口。 程潇潇从外面回来后便绷着一张脸坐到了桌子边,还自己把窗户打开了,美曰其名要‘吹吹风’。 她的原话是什么:吹吹冷风会清醒得多。 第五百二十一章:你好,你的‘背后灵\’上线 不过现在很显然这招没用,不仅仅是失败,是错得一败涂地。 想想就知道,这荒漠里哪来的冷风呢。不然程潇潇也不可能越吹风越不爽,越回想越心里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是的,说来说去程潇潇就是生气刚才盈景景那件事。 凭什么人家盈景景可以去找楚云深,她就不能去啊,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对啊,这根本就没理由,她程潇潇跟楚云深才是一对啊,搞得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倒是显得她不大气。 还有啊,程潇潇本来就是找慕白,至于见楚云深说密信的事,那就是‘顺便’而已,只是一个美丽的‘巧合’。 那密信一事,那也是正经事啊。 反正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今天程潇潇都不应该怂。 她就该直言告知,她不仅是去找楚云深的,还要跟楚云深说悄悄话,谈诗词歌赋,聊人生哲学。 就算是瞎掰胡咧咧,她也要在气势上压倒盈景景,能让盈景景吃醋生气也是好的啊。 总比现在独自生闷气的是她自己要来得好些吧。 唉,总有一些怂蛋,平日里窝里横也就算了,出去受了欺负也不敢回击。 搞不过人家回来还要翻来覆去想很久,再捶胸顿足懊悔得要死。 你要问懊悔什么?那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懊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好好发挥啊! 程潇潇就是一例典型,不然她能在这里哑巴吃黄连有苦都说不出来? “啊!”—— 越想越气的程潇潇一声哀嚎,吓得祝容这种往日里不动声色的身子都不自觉随之一颤。 “潇潇……” “容容!我好气啊!我真的好气啊!我好讨厌盈景景!” 祝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却被程潇潇抢了个先。 程潇潇一个起身,下一秒便朝着祝容扑了过去,嘴里还不断重复嚷嚷着那几句话。 脑袋在祝容的胸前蹭了好久,吃够豆腐的程潇潇才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她收了收自己的心情,深深地将胸口那团浊气吐出,又扬起头认真的对着祝容道:“容容,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令人无措的女子啊!” 程潇潇很想对着祝容爆粗口,可是她一方面觉得这样会教坏祝容,另一方面气极了的她又向来都是骂不出个所以然的,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打嘴炮争不赢回来状若癫狂啊。 祝容很少见到程潇潇这副模样,纵使程潇潇本身就很喜欢做一些很浮夸的动作,她只能无措的任由程潇潇抱着,试探的问道: “要不,我帮你把她杀了泄愤?” 喵喵喵? 程潇潇一脸疑惑看着祝容,祝容亦是不明所以的回望着她,似乎她刚才的话十分理所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容容,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神色恹恹的重新靠回祝容怀中,程潇潇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祝容学着楚云深有一下没一下摸了摸程潇潇的头,语气羞涩的答道:“被你发现了啊,我确实是在开玩笑。” 程潇潇的脸蒙在祝容的怀中毫不客气的蹭来蹭去,所以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但我确实不想见到她,真希望这边的案子早点解决,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会的,都快解决了,你要相信主上。” 祝容的声音难得温柔了下来,她轻抚着程潇潇的背,用自己的力量微暖着怀中的女子。 房间很快安静了下来,这份静谧被热风灌满。 不知过了多久,这片即将融化人的燥热中才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回应:“嗯”。 程潇潇也不过是一时心态没有调整过来,才会在房间内想要发泄情绪罢了。现在对着祝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又有‘美人’相陪,慢慢的也平静了下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从祝容怀里钻出来,她又忸怩着要去关窗。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祝容在程潇潇身后问道:“对了,潇潇,你不是去找慕大夫了吗?怎么好端端提到盈老板头上了。” 程潇潇的背部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她关窗的动作含含糊糊,说起话来也支支吾吾: “我就是,那什么,在走廊上碰到盈景景了嘛。” 嗯,这是事实,这她不算撒谎,那就不算是欺骗祝容吧。 程潇潇颇为心虚的转过身子来,但眼睛还是不敢直接与祝容对视。 暗卫哪个是省油的灯。 一看程潇潇这躲闪的眼神,祝容立马了然于心,她也不立马拆穿,只故意顺着程潇潇的话问道: “碰到了盈景景之后呢?你去找慕大夫了吗?” “碰到了……是吧,那肯定要聊聊天,唠个嗑嘛,不然不礼貌。” 程潇潇有理有据的分析着,并且快步走到祝容身边将祝容摁到桌前坐下。 “聊个天,聊着聊着我就聊完了。” “然后呢?去找慕大夫?”祝容侧过脸仰面看着程潇潇,不依不饶的追问。 “哎呀,你怎么总揪着这么一件事不放嘛,怎么只记得去找慕白这件事。”程潇潇有些气馁。 她明明就努力了好半天,试图把话题从见慕白这件事情上扯开,可是祝容每次都能再度把她跑偏的思想追回。 这可能就是暗卫的特殊能力吧,毕竟审问犯人的招数不是白学的。 一不小心与祝容对视,面对祝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程潇潇就算再笨这下也明白了。 敢情祝容这是都知道了啊,亏得程潇潇自己还在这里一个劲的往回圆,当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费这老鼻子劲了干啥,还不如早早坦白,接下来接受祝容的‘谴责’即可。 “好的,我向组织坦白,这就有一说一,一五一十的交代。”,程潇潇调皮的摇动着祝容的肩膀,在祝容侧边撒着娇: “只希望能够得到组织的宽大处理,争取再给我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祝容被程潇潇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少贫嘴,所以你没去?” 程潇潇尴尬的对着祝容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在这样高强度的逼视下模棱两可的解释着: “也不是没去,不能算没去……想去来着,但是被盈景景一耽搁……” “就是没去。” 这次祝容是肯定的语气。 程潇潇彻底气弱,只得低眉垂眼点了点头。 她用眼睛的余光小心偷瞄着祝容,只怕在祝容脸上看到任何不虞之色。 祝容的眉头蹙了又松,没忍住就要起身,“不行,我要去禀告主上,还是要说清楚才行。” “不行!” 程潇潇比祝容反应更大,她强硬的拽住了祝容的衣摆。等祝容再淡淡瞥向她时,她又转换成委屈的小可怜样: “你不能去,也不用去,真的。” 眨巴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程潇潇对着祝容做出‘拜托’的动作:“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你信我,我真的打算再去一次,待会我就去了。” 祝容欲言又止,程潇潇又小心的拽了拽祝容的衣裳。她还伸出一根食指在自己脸边比划着,配上她那央求的眼神,看起来尤为令人心软。 “那就最后一次,真的只有这一次了。” 思索了许久,祝容才犹豫着回答道,她还特意强调了两遍。 程潇潇请求得逞,赶紧欢天喜地的对着半空比了个耶的动作。手臂扬到一半又生怕祝容觉得她太嘚瑟,再偷摸着默默缩了回来。 望着程潇潇缩头缩脑小心讨好的模样,纵使原本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的祝容,也忍不住想要笑着出言夸一句‘可爱’。 目光中的柔和闪过,程潇潇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她知道自己这下是过了祝容这一关了,但是接下来慕白和楚云深那一关呢,程潇潇还是得自己过才行啊。 想到中毒和密信两件事,她就一阵头大。 说好的只是当小辣鸡,她却还是偷偷买了挂,还是这种超级vip的挂。 容她反思一下啊。 她下午那会是不是就不应该小题大作? 问题是她已经懊悔过了啊,程潇潇只知道,认怂不仅没有自己爽,接下来还要连带着一直不爽。 譬如她现在已经答应了祝容要找慕白,楚云深房间也是必不可少的必去之处。 那么这样说来,她这‘第二趟’是非去不可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无论是知道自己中毒的消息,还是真让她去跟楚云深提及密信的内容。 太难了,想这些都不如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来得实在。 程潇潇又开始坐在桌边唉声叹气了,不叹气不行啊,总要找个法子舒缓一下吧。 也就只有叹气方便了,省钱又省力。 无论程潇潇心里再怎么抗拒,并且吃晚饭的时候故意多磨蹭,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面对疾风吧小猫咪! 在祝容逼迫的眼神下,程潇潇不情不愿的朝着北厢房那边走去。 “要我陪你去吗?” 祝容的声音在程潇潇身后幽幽响起。 程潇潇本来真的在以一个龟速的状态在挪动,一听祝容这话,她脚下步子一窒,身子也随之僵硬着没有再动弹。 隔了好一会才晃悠悠的将身子转了过来,对着祝容绽放出一个极为谄媚的笑容。 “让你陪着多麻烦啊,我自己可以的,你相信我啊容容。” 用力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程潇潇向祝容信誓旦旦道。 祝容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只对着程潇潇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第五百二十二章:我想把头上这玩意染成绿的 程潇潇心里那叫一个悔恨啊,谁让她有事没事给祝容灌输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的,这下真带着祝容的性格也转变了不少,她平日里用小伎俩对付祝容都难了好些。 这或许就是传说的‘自食恶果’,‘自讨苦吃’? 嗯,自己挖坑埋自己。 深坑,我来了! 再度转过身子,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再也不像刚才那般躇踌。 反正伸头也是一下,缩头也是一下。她都已经答应祝容了,还不如一鼓作气直接过去呢,也好过在路上纠结半天愈发心慌。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话在理,程潇潇昂首阔步快速顺着走廊一路往前。 看到程潇潇当真一路往前,祝容才放心的收回了眼神,随后也转身离开了原地。 走廊再长也有抵达目的地的那一刻,程潇潇的速度放快后更是如此。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她便能走到楚云深门口,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又开始犹豫。刚才的勇气也只能维持着程潇潇走到这里,如此便再也不能往前。 “殿下这是何意?” “哗啦啦……”—— 程潇潇原本还想停下来缓缓,再给自己做点心理建设,却在止住脚步的那一刻隐约听到房间内传来一阵声响。 那是女子甜腻的声音,还有瓷器挥扫在地的破碎声。 什么情况?难道楚云深有危险? 程潇潇赶紧往前又走了几步,只不过两三步以后她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的又涌上了好些画面。 此情此景,实在是太熟悉了啊! 我去,不会又是那熟悉的套路,熟悉的男主角,以及不同的女主吧? 程潇潇裂了,她脑子里那根叫做理智的弦一下子崩断了,一双杏眼更是难以置信的盯着楚云深的房门都不敢挪开眼神。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看还好些,一看更令人窒息。 楚云深的房门根本没有关严实,所以里面的动静才能准确无误的传到程潇潇耳朵里。 那残有的一丝缝隙不大不小,就像是专门为程潇潇留出来的,正好可以令程潇潇看清楚屋里面的场景。 程潇潇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很小心的挪到了房门前。 她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今天她不是狮子猫的身体,而是人形。现在这么大一坨站在门口,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很耽误人家? 程潇潇确实恶趣味,哪怕她怀疑此刻屋内楚云深可能又失了心智,正被某个女人上下其手,可她却还是要在这里继续偷窥。 不是不气,不是不担心。 只是这种事,难道也是只分零次和一万次吗? 为什么有一又有二,难不成以后还有第三四五六次吗? 以后就是不定时隔段时间就有女人送上门,然后迷晕楚云深? 不是程潇潇多疑,她还是有点不相信。不相信会如此凑巧,每次都是如此。况且,依照程潇潇对楚云深的了解,楚云深很少在别人那里吃亏。 上次晚霞那件事令所有人都印象深刻,原本楚云深就不喜那些女子靠近,自那次以后更是如此。 有了前车之鉴,再加上自身原因,楚云深又怎会再次轻易中招。 所以现下这个情况,程潇潇倒要看清楚,究竟是妖魔鬼怪太猖狂,还是美色尤物太迷人。 屋内又是一阵噼里哐啷的动静,惊得程潇潇赶紧收敛情绪集中注意力,她微微探头,顺着那缝隙往房间内看去。 好,很好,程潇潇就说有猫腻吧! 刚才程潇潇起了猜忌之心时,其实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些惭愧的。毕竟她这样确实对不住楚云深,楚云深对她如此独一无二的好,她却没办法完全信任他。 现在不了,现在程潇潇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全世界的男人果然都一个样,都是该死的大猪蹄子。 房间内,盈景景一身天春蓝的广袖流仙裙,从这里远远看着她的背影,程潇潇猛然一刻还以为那坐着的人是自己。 给我整什么穿越啊,跟我分裂进化了一样。 程潇潇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在心里恶狠狠的对着盈景景吐槽。 这当然不是重点,倘若只是看到盈景景,程潇潇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在楚云深身上。 也不对,应该说,是他们俩,缺一不可。 盈景景此时正侧坐在楚云深身上,而楚云深的胳膊紧紧禁锢着她的身子,大概是为了防止盈景景摔下来。 楚云深的薄唇紧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盈景景,盈景景则小脸绯红像是憋了很多的情绪。 程潇潇现在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只不过她不是娇羞,她是被气的。 “殿下还不放我起来吗?” 房间内,盈景景三分薄怒,七分玩笑的轻声道。 楚云深没有言语,不过程潇潇也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其他动作。他只是维持着现在的动作,继续定定的看着盈景景。 事已至此,程潇潇还要说是楚云深被迷惑了心智吗? 程潇潇看人家盈景景可是清醒得很,清醒得根本不想跟楚云深多做纠缠。 这下完全排除了是人家搞事情这个可能性,所以楚云深,这两天怎么总是你啊。 我下午才为你找理由开脱,你晚上又给我整这一出? 程潇潇表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问她要不要进去捉奸? 不去! 人家楚云深不要面子,程潇潇还要呢。 看盈景景这连调情都不愿意的模样,程潇潇再走进去指责人家,不好吧? 不指责盈景景,光去控诉楚云深的‘水性杨花’,再痛骂楚云深‘不守妇道’?不合适不合适,当盈景景面程潇潇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所以最后只能干脆点,一不做二不休,程潇潇闷声不吭转身就离开了门口。 这下当真是拂袖扬长去了,还真是齐活。 程潇潇鼓得像是一只小河豚,顺着走廊怒气冲冲的一个劲往前闯。 戌时已到,客栈内的人流开始多了起来, 大厅的屏风早已归位,客人们又是如鬼魅般出现入座,每层楼的走廊上也逐渐有人影走动。 程潇潇脑子里乱糟糟的,又一个劲的埋头横冲直撞,不知道是第几次擦肩碰撞过后,她终于不负众望的撞上了一道人影。 “哎哟,我说小姑奶奶,咱能看着点路吗?” 慕白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手更是有意无意的捂住了他的胳膊。 如此熟悉的调侃声响起,按理说程潇潇应该会觉得厌烦,此时她却只深觉亲切,甚至有令人想哭的冲动。 事实也确实如此。 程潇潇抬眼看向慕白,一双大眼睛泪眼婆娑,看起来就像是红眼睛的小兔子。 许是她这副模样过于少见,竟然吓得慕白差点朝后面躲闪好几步。 “你你你,你怎么了?” 慕白还是跳开了一大步,只不过顺势揪着程潇潇的衣袖也把程潇潇拽过来了。 两人错开走廊上的人流,顺利站到了走廊栏杆处。 借着客栈夜明珠的光,程潇潇眼中的晶莹更加明显,这也使看得真切的慕白脸上的惶恐更盛。 “谁欺负你啦?你从那个方向过来,是跟楚云深吵架了?” 慕白松开程潇潇的衣袖,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摸索着,最终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帕递给了程潇潇。 程潇潇吸了吸鼻子,没有去接慕白的帕子,同样也不肯回答慕白的问题。 慕白只好耐着性子又问了其他几个问题,那语气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就差把程潇潇捧起来供奉。 要是换做平时,程潇潇定会得意的对着慕白开始进行反讽。只是今日无论如何她都提不起精神,看着慕白那张焦急的脸,程潇潇更是心里直泛酸,只一个劲想流泪。 连慕白这个爱贫嘴的都知道来关心她,而楚云深呢,他却不知道收敛一些离盈景景远些,现在还跟盈景景私下你侬我侬。 要是当着众人面在逢场作戏也就罢了,但是刚才房间内只有楚云深和盈景景两个人啊,总不能是楚云深要做戏给盈景景看吧。 程潇潇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到,她这最不可能的推测,却恰恰好正是刚才房间内的真实情况。 难得盈景景受到楚云深的邀请,等到她敲响楚云深的房门被应允可以直接进来时,她扫视一眼根本不难发现,房间内只有她跟楚云深两个人。 独处? 盈景景眼波流转,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 楚云深像是没有发现盈景景的异常一样,他只随意的坐在桌边,头也不抬朝着盈景景招呼道: “来了?坐吧。” “殿下?” 盈景景摸不清楚云深究竟是什么打算,只好试探的询问了一声。 “盈老板无需拘谨,随意即好。” 楚云深将手中的书换了一页,淡淡道。 他叫自己‘盈老板’? 盈景景的眼里霎那间波涛汹涌,周身的气息也不如刚才平稳。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站在原地强装镇静道,“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此话一出,楚云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戏文一般,轻笑一声,他抬眼定定的看向盈景景: “别再装作是她,令人作呕。” 盈景景的呼吸一窒,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整个人就好似跌入了深深的冰窟里。 她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衣袖中的手掌更是松了又紧,那原本修剪得浑圆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手的主人却浑然不知般继续用着力。 第五百二十三章:白郎勿念 盈景景没有言语,楚云深亦是没有再说话。他只冷淡的将眼神从盈景景身上挪开,盈景景在他眼中就像是令人厌恶的苍蝇,他不愿再多看一眼。 只多一眼都会心情烦闷。 没了眼神的交汇,两人也没有言语。不知已经过了多久,盈景景紧绷的身体上冷汗一层干了又覆上另一层,楚云深终于薄唇轻启,冰冷的吐出一句话来: “盈老板还是坐下吧,难道盈老板没有什么好跟我谈的?” 事已至此,盈景景终是无法推辞,只好挑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本以为楚云深把她当成程潇潇了,叫她过来是想谈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想到楚云深居然直接道破她的身份。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卸下伪装的盈景景冷着一张脸,再也没了往日娇羞的模样。她的声音还是甜腻,只不过那语气里充满了防戒和警备。 楚云深连愣神的瞬间都没有,只意味深长的抬起来看了看盈景景。 盈景景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双能够洞悉一切的丹凤眼,不敢置信的喊道:“不可能,我的蛊毒从未失手过。” 面前女子骤然花容失色,却激不起楚云深一丝情绪波动。 似乎知道楚云深不会回答她,盈景景不再惊慌失措,而是迅速收敛自己的情绪,又皱着眉问道: “既然靖王殿下都已经知道了,今日找我来又是何意?” 盈景景心里也没底,她不知道楚云深知道多少她的事情,也不知道楚云深现在的真实打算,只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问道。 楚云深的名头在哪里都是响当当能拿得出手的,更何况在见楚云深之前,盈景景早就已经将楚云深的那几页字背得滚瓜烂熟。 楚国四皇子,堂堂靖王殿下,官理院‘冷面阎罗’。无论是哪一个头衔,说出去都令人闻风丧胆,胆颤心寒。 跟这样危险的男人打交道,盈景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她只怕就算这样还是会被楚云深看出什么端倪。 都怪之前她太大意,那个人曾经多次提醒过她,楚云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但盈景景并没有把这话过多的放在心上,特别是在她亲眼见识到了这样的人物,又亲身接触过以后。 念及于此,盈景景的表情愈发凝重,手指更是不自觉的开始收紧。 坐在她对面的楚云深如何不知眼前的女人在强装镇定,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也无需在乎这些。 只见楚云深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极小的纸条,并且将那字条推到了盈景景面前。 从楚云深拿出纸条的那一刻开始,盈景景整个人就从震惊中缓不过神了,她的眼中浮现出浓浓错愕之色,却又极为迅速的被愤怒代替。 “殿下这是何意?我不觉得我与殿下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私下看人信件。” 盈景景嘴硬的质问着,手指却已经止不住在衣袖中发起抖来。 “白树杏生枝;郎生牙语迟;勿从池边过;念君意难止。”从楚云深嘴里突然吟出一首诗来,他意味不明的反问着:“盈老板,我这藏头诗背得可对?” 盈景景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变换个不停,最终只能将桌上的纸条一把握住,在手心攥成了一个纸团。 刚才楚云深所背的诗句内容盈景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前两日她写给那个人的。 不过这密信她明明让墨曜送出去了,现在怎么会在楚云深这里? 难道说是墨曜背叛了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盈景景的面色一沉,恨不得现在就召唤出墨曜,好好教训那只不知好歹的黑鸟一番。 正在翘脚楼小憩的墨曜不明的打了个冷颤,它警觉的打量了一圈四周,发现没有异样后,又逐渐放松警惕,再度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不知为何,墨曜总感觉它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但是任凭它现在怎么回想又都想不起来。 好像有一个香香甜甜很像盈景景的女子给它吃了东西,那人应该是程潇潇吧。然后墨曜就被抱住放到了地上,再后来又有一个圆脸的男子过来了,再后来墨曜就想不起来了。 难道是做梦吗? 那个圆脸男人不是经常跟程潇潇在一起的那个冰块脸的手下? 墨曜监视他们的时候注意过他们每个人,他记得这个圆脸男人一开始还想捉它,最后根本打不过它,只好败下阵来。 只是他们跟它想不起来的记忆又有什么联系呢? 墨曜想不明白,它只知道它又想吃烤鸡翅膀了。 上次吃的有股子花香,还麻嘴,墨曜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不过要是程潇潇这次还来给它讲故事,它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是盈景景他们知道了墨曜这只鸟的花花心思,定是每个人都能瞠目结舌,大声惊叹。 楚云深他们估计更是有话要说,特别是慕白那个多事的,不毒舌几句都不能安静。 毕竟墨曜丢失记忆根本不是错觉,而是恰有其事真的有这么一段,包括小五去找墨曜。 说来也巧,这几日楚云深一直都在让小五调查密信的事情,昨日程潇潇去送鸡翅膀的时候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其实祝容和程潇潇以及与墨曜互动的全过程,小五都在暗处默默看得一清二楚。 再加上小五本身武功就比祝容高,只要他不受伤,往日里再隐藏下气息,祝容根本不会发现小五的存在。 这也使得程潇潇他们迷晕了墨曜又偷看了密信后,小五也就有了动手的机会。 当时看到祝容再度把密信放回信筒中,小五就在暗处恨铁不成钢的想要教育她。暗卫的训练都学到哪里去了,哪里有把情报白白送回去的道理。 作假弄一份糊弄下也比毫不作为强啊。 小五当时就下定决心,回去一定带着祝容再好好把侦查这一课重新上一遍。一遍不够就两遍,直到祝容认识到自己这次的错误为止。 至于程潇潇对祝容的怂恿,小五决心忽略不计。 程潇潇这个女人,毕竟是她,小五没办法管,也管不了。 小五当时目送她们离开后,自己则三下五除二的把墨曜爪子上的信筒再度打开,并且飞快扫视了一遍密信上的内容。 当小五看到那信上的内容时,不得不说,他总算懂得了为什么刚才程潇潇她们的表情会那么微妙。 不过情况紧急也不容许小五多想,他只来得及将伪造好的假密信放进信筒里,随后便匆匆离开了原地。 这些东西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的,根本就不需要小五多做考虑。 至于真密信,自然是跟着小五‘远走高飞’。 接下来的事便更加顺理成章了,楚云深看了密信也知道了其中的内容,这才有了现在的这场‘别开生面’的对峙。 盈景景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眼神风云莫测。一时间她跟楚云深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了更多,这时要是有一个火星子,怕是这空气就能瞬间被点燃。 主要还是盈景景自己情绪波动太大,楚云深倒是一直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极为冷淡的坐在那里,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手上的书确实被放在了桌上没有再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吴国世子吴莜白,名字里也有一个‘白’字吧。” 楚云深不动声色的用手叩了叩桌子,示意盈景景回神。 盈景景这会还算冷静,不过这冷静中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强装,怕是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靖王殿下,这是奴家的私事,似乎与殿下无关吧。” 盈景景紧绷着一张脸,从她失色的樱唇中逐字逐句吐出这几句话来。 楚云深听了盈景景的话也不恼,反而丹凤眼微眯,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来。 “确实,这是盈老板的私事,自然无需向我禀告。” 他赞同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被盈景景的话所说服。 不过是下一秒,楚云深便一改刚才好说话的语气,冷着一张脸,用极为犀利的眼神逼视着盈景景: “江湖盛传,吴国世子与鹿臾客栈盈老板私交甚密,倘若我把这密信的内容散布出去……” 楚云深的话没有说话,盈景景却十分清楚这隐去的句子里代表了什么含义。 鹿臾客栈之所以能够在江湖中留有一席之地,正是因为谁也不知道盈景景的真实身份,更加不清楚她背后的势力。 对于众多外人而言,盈景景同她身后这一整个客栈属于中间的灰色地带。他们向来不会去管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也不会去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他们不属于武林盟,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不跟任何势力交恶,也不同任何党派交好。 这是盈景景的立场,也是盈景景客栈的规矩。 这么多年也正是因为维持了这个微妙的平衡点,盈景景和鹿臾客栈才能在这还阳荒漠生存下去。 他们一直以来与外界相抗衡,同时也维持着各个势力之间的平和假象。 有了他们这样的存在,各方势力都摸不清他们是哪路人,为了不轻易得罪任何一方,只能与他们好好相处。 也只有跟他们好相处了,各方势力才能求得一个安稳。 现在突然放出消息盈景景是吴国世子的人,这无疑于是在打各方势力的脸。 退一万步说,暂且不提其他势力,吴国那边本身也不好交代。 得到盈景景就是得到了鹿臾客栈,其他势力哪个不会眼红吴国。吴国突然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一方,就相当于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活靶子。 再加上吴国内部的那些朝堂之斗……怕是最后那个人和盈景景都会人人得而诛之,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第五百二十四章:我放你走 倘若盈景景不是盈景景,而是其他随意一个旁人,那她定是无所畏惧的,偏偏她是这样的身份。 这也是盈景景一直为之努力的,她已经为此付出这么多了,自然不能在此断送一切。 不行,她不能,也绝对不允许这样! 盈景景的脸更加苍白了几分,原本已经放松的手掌倏然攥紧。 被捏成团的纸条还有些许的棱角,那些棱角刺得盈景景手掌生疼,她却毫不在意的继续收紧手指。 这个时候唯独这样,唯独凭借着这样迟钝的痛感,她才能时刻保持着清醒。 “靖王殿下想从奴家这里得到什么?” 空气中盈景景的声音显得那么单薄,余音在燥热的空气里被挤压缩小,逐渐击散不见。 仿若此时的盈景景,毫无任何反击之力。 楚云深的笑意更浓,他的嘴角缓缓扬起,薄唇徐徐道出: “不着急,慢慢聊。” 看着楚云深那清隽的脸庞,盈景景心情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放松,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才从心绪不宁的状态中好转了几分。 她将已经沁出血的纸团飞速收进袖中,又动了动用力到麻木的手指,这才自顾自的开始侍弄起桌上的茶水来。 楚云深也不出言阻止,只看着盈景景的手势变换,又将眼神转移到迅速舒展开的茶叶上。 无需言语,盈景景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同意了楚云深‘慢慢聊’的提议,并且极大程度的得配合楚云深提出来的条件。 天地有规矩,多得是人们不想做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盈景景便是如此。 滚烫的茶水打着旋被灌入杯中,房间内两人的对话这时才算是正式开始。 茶水悠悠,晚风悠悠。 不知是盈景景刚才没留神,还是老天的刻意安排,房门竟然无风自动了起来,只不过那门只开了一个小缝就停了下来。 原本这样的动静定是会惊扰到房内谈话的二人,只可惜现在他们谁也没空顾忌于此。 不知是从哪句话开始,盈景景和楚云深开始不对付,话不投机半句多,偏得两个人的商讨还未抵达尾声。 谁先动的手已经记不清了,应该是盈景景。 她从袖口处一个弯手直接取下一根细如毛发的绣花针来,下一秒素手一挥,那针便顺着她的手朝着楚云深的脖颈处扎去。 楚云深的速度更快。 他在盈景景侧身上前时直接往后一倾,又将桌布用力扯下,双手死死钳制住盈景景的身子,使得盈景景上半身被摁在桌上根本无法动弹。 桌上的茶碗杯盏早在桌布被扯下来的那一瞬间随着一一跌落。 也不知道这茶具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只是摔得个‘咣当’响,却没有一个破损的。 盈景景身体不能动弹,不过人倒是还能说话。她的脸被迫贴在了桌子上,只能闷声冷言道: “殿下这是要作甚?” 楚云深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听到盈景景不可控制的发出闷哼声,他压低着嗓子,在盈景景耳侧厉声问道: “苏城林大人也是你杀害的?‘素拂手’,你是唐门子弟?” 盈景景嗤笑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以此来缓解疼痛,“殿下居然也会信那些江湖传闻?哪里来得唐门五毒,不过是不入流的万藏花间游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更是模糊到几乎令人听不清。 与此同时,门外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响声,可是两人均没有分神去在意。 这已然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无人敢就此松懈。 楚云深正欲再度开口,盈景景却更为迅速。她的身体速度惊人,身子灵活得像条蛇一般,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扭动,下一秒居然还能一个侧飞腿朝着楚云深腹部踢去。 倘若只是普通的飞踢也就算了,但是盈景景的鞋尖上不知何时弹出了一块极为锋利的刀片。 那刀片寒光逼人,上面还淬着泛蓝的毒药。 这一脚若是能中,楚云深必会立马毒发身亡,所以盈景景也算是费尽全身气力,只想着一招毙命。 她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看了楚云深。 下一秒局势一转,盈景景已经被楚云深抓住那只脚直接转了个身。 这次改成了她斜坐在楚云深腿上,楚云深看似抱着她,实则一手钳住了盈景景的脚,另一只手则牢牢禁锢住了盈景景的胳膊。 事已至此,盈景景技不如人只能乖乖就范,像是示弱又像是威胁。 “殿下还不放我起来吗?” “万藏派,被武林盟划掉姓名的那个门派,你师传于此。” 这次楚云深的声音极为平淡,没有带任何的疑问。 盈景景似乎没想到楚云深居然知道她所说的东西,不过她却没再做过多的提及,只是抿着唇维持着这个动作,倔强的盯着楚云深看。 半晌后,楚云深松开了盈景景的脚,并且顺势将盈景景往外一推: “你走吧。” 盈景景的身上十分酸痛,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来了一个转身,堪堪完美的稳住了她的身形。 “你放我走?” “这是你的客栈,”楚云深有些失笑的掸了掸自己的衣袍。 “况且,”他抬起头来,那双丹凤眼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意味不明的说道:“我跟盈老板你不是已经谈妥了吗?” 盈景景微微愣神,她呆在原地过了片刻才缓了回来。 对着楚云深默默点了点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又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盈景景才闷声不作的出了房间。 当她跟楚云深看到微开的房间门时,两人皆是一怔,不过盈景景还是头也不回的自己离开了,只留下楚云深一个人在房间内若有所思的回想。 走廊仍旧是人来人往,近几日客栈一夜比一夜热闹,大家好似都在卯足了劲狂欢。唯独还站在走廊栏杆处的程潇潇,她仍在撇着嘴对着慕白哭唧唧。 可怜慕白哪里有什么哄女孩子的经验。 在他贫瘠的记忆里,唯独师傅和师娘养的小女儿,那只不愿被慕白称之为‘师妹’的小糯米团子,曾经被师傅师娘丢给慕白他们养了一段时间。 那是慕白最不愿意回首的一段时光,每日和师兄们被糯米团子折腾,有苦不能说,有泪自己含。 以至于师傅师娘云游回来,慕白举着楚云深寄来的招募信,第一时间主动提出搬去靖王府住。 此时哭得梨花带雨的程潇潇和记忆中的糯米团子相重合,吓得慕白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当场就从这高楼上坠下去,也算是一了百了,图个耳根子清净痛快。 “祖宗,我叫你祖宗了成不成?”慕白苦着一张脸对着程潇潇哀求道。 “他不过是抱了人家一下,没准只是个误会呢?” 举着那张迟迟送不出去的方帕,慕白不记得他这是今晚第多少次为楚云深解释。 这下楚云深当真欠他欠得大了,慕白看了看有些微微渗出血迹的胳膊,颇为无奈的苦笑连连。 被血渗透的衣袖是程潇潇最开始撞到慕白时弄的,那伤口怕是早就裂开又结血痂了,毕竟慕白光是在这里听程潇潇哭诉就听了有半盏茶功夫。 这还不包括程潇潇痛骂的时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功夫,还有慕白帮着楚云深一遍遍解释的过程。 “可,可我……” 程潇潇已经哭到哽咽,她打着哭嗝,半天都没能把啜泣声转过来。 慕白想去帮她顺顺气,手举到半空中又觉得不合适般放下,只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也算争气,她深吸一口气,含着满眼的眼泪小声埋怨道: “我就是亲眼看到了嘛!” 慕白差点没站稳倒下去,他一手扶着雕花栏杆,一手伸出挡住额头,无力道: “得!第四百八十三遍,您继续说,我都帮您数着呢,帮您都记下来。” 程潇潇更委屈了,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差劲。可是这也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她或许是过于患得患失了些,但她都没有在楚云深面前体现出来啊,她这也算是有进步吧。 难道这都不算懂事的表现吗? 算,算个球球。 程潇潇是没在楚云深面前体现出来,但她现在在慕白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啊,没见到人家慕白都快神经崩溃了吗? 只能说时年不利,交友不慎。 慕白摊上楚云深这个闷葫芦,又遇上程潇潇这个烦人精,这都是缘分啊。 为了缘分放弃挣扎的慕白呆着一张脸,时不时再随着程潇潇的话顺势点点头,活脱脱一个陪哭工具人的存在。 许是发泄情绪太消耗气力,也可能是程潇潇本身就想继续放纵自己。 她居然哭着哭着开始肚子叫,并且从胃里传达上来的饥饿感十分强烈。随着肚子的一声巨响,程潇潇不好意思的对着慕白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有些饿了,要不我们下去边吃边聊?” “还聊?” 慕白瞪大了眼睛,整张脸都写满了抗拒。 程潇潇看得出来慕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慕白如此恐慌,说实话,有些好笑。 于是程潇潇当真毫不客气的破涕而笑。 她眼里未掉落的泪珠因为笑声的颤动悉数掉落,吓得慕白又条件反射的递方帕。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程潇潇接过去了。 她毫不客气的用那方帕擤鼻涕擦眼泪,在慕白嫌弃的眼神下,用浓浓的鼻音慎重道: “慕白,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 说完不等慕白开口反驳,程潇潇又飞快的接了一句:“但是谢谢你。” 慕白原本反驳的话都要说出口,看着程潇潇这么认真的神情,还是默默将那话咽了回去,只是在嘴里嘟囔着: “又哭又笑,真是有病。” 第五百二十五章:你可是拿着女主剧本的人! 他对面的程潇潇很明显听到了这句吐槽,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回怼,反而笑得‘咯咯’作响,比起刚刚还要更加欢快。 还真别说,慕白的这句话当真提醒了程潇潇。 程潇潇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对着慕白正色道:“对了,还真被你说准了,我可能真的有病。” 面对程潇潇这种不加掩饰抨击她自己的粗暴方式,慕白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好皱着眉不明所以的看向程潇潇。 等到程潇潇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情况说清楚,了解到来龙去脉的慕白二话不说开始把脉。 不知为何,程潇潇感觉今晚慕白把脉的时间好似格外漫长。 程潇潇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她小心打量着慕白的神情,试图从其中看出点什么来。 啊!他皱眉了?为什么皱眉,情况很棘手吗? 怎么又松开了,还是说刚才只是没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 程潇潇感觉这漫长的几分钟她都快成为微表情研究学专家了,跟着慕白后面一起皱眉,含笑,时不时再叹声气。 究竟情况怎么样啊,为什么半天不说? 程潇潇等得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她好怕待会诊出来她得了个不治之症,连慕白都束手无策,最后只能回去乖乖等死。 呸呸呸! 瞎说什么狗屁推理。 你可是穿越过一次的人,拿得那是女主剧本。谁见过女主半路嗝屁的,难不成到时候还要再给楚云深换个搭伙的? 不恰当,程潇潇觉得不行。 所以这都好半天了,是不是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程潇潇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慕白,她也不敢轻易出口提醒。 就怕她一说话打乱了慕白的思绪,再来个诊断失误,想想那些年被误诊闹出的笑话和悲惨事情,程潇潇可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嘶,你这个身体……” 慕白总算有了声音,只是这个欲言又止的语气程潇潇怎么听怎么都提心吊胆。 “如,如何?” 程潇潇结结巴巴的问道。 慕白没有说话,他收回手从怀里掏出来另外一块方帕来,开始一点点耐心的擦拭自己的手指。 “……” 程潇潇无言,这个慕白是手帕供应机吗? 怎么刚刚给了她一块,现在身上还有。 程潇潇敢打包票,慕白怀里或者袖中肯定还藏着其他的,并且数量肯定不少于两块。 “你这个身体,依我所见啊……” 慕白又拉长了语调,开始看着程潇潇卖关子。程潇潇脸上的神情越是着急,慕白眼中的戏谑之意越浓。 程潇潇一时之间还真没发现慕白在故弄玄虚,她只是紧张着一张脸,对着慕白问道: “到底怎么样你快说啊,你这半天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身体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也就今晚忧思过度,脉象乱了些。” 眼看着程潇潇急得跳脚,慕白只好憋着笑说出实话来。 偏得是这样的大实话,却换来了程潇潇的强烈质疑。 她不加掩饰的皱着眉,神色狐疑的反问道:“你确定我没事?真的不需要再检查检查?” 慕白贯来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医术,他把用过的方帕往程潇潇怀里一扔,没好气的回道: “不信拉倒,那你还来问我这些作甚?”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潇潇当然知道慕白的小毛病,她赶紧调转态度,换成一副讨好的表情: “你看你这么容易生气干嘛,气大伤身。” 慕白桃花眼轻蔑的打量了程潇潇一眼,语气不善道:“我是大夫你是大夫?我犯得着跟你置气吗?” “对对对,你是你是,所以我才来请教你,不耻下问对不对,有病就要看大夫。” 程潇潇见风使舵,赶紧顺着慕白的继续往下说,一边说还一边打量慕白的脸色。 唉,有求于人就是烦。要是放在平时,程潇潇才不会这么乖呢,好说话从来都不是她程潇潇的作风好不好。 大概是见程潇潇态度还不错,也可能是因为程潇潇不嫌弃的把那方帕收了起来,还说洗了再还给小五,慕白的语气总算变得和善了些: “你可能是水土适应得好,所以能吃能睡了些,至于你说的记忆混乱还有怪梦的事情,我个人建议少点胡思乱想,凡事带点脑子。” 如此直接的人身攻击,程潇潇听得那叫一个哑口无言。 听慕白这意思,是因为她往日里总是杂七杂八想太多,所以才会做这些稀奇古怪的梦? 然后因为她总是脑子转不过来弯,常常粗心大意忘记许多事,所以才显得记忆混乱? 这,这些理由,你还真别说,听起来好像是特么有点狗屁道理。 既然慕白都这么说了,那也就是说她没有中毒? 那她还慌个毛线球啊,还不赶紧开开心心继续燥起来! 至于楚云深那个大猪蹄子,就让他在一旁玩泥巴吧,程潇潇才不想管他的那些破事呢。 程潇潇不是开玩笑的,她当真把密信的事情告诉了慕白,并且极其简单粗暴的把这个重任委以慕白接管。 有了慕白去通报,程潇潇自然落得轻松。 这下她不仅能去跟祝容交差,还一举两得的甩了密信这个‘大包袱’。 不愧是她程潇潇能干得出来的事情,轻松搞定,回去睡觉咯。 哭够闹够,把该问的该说的都一一捋清楚,程潇潇迅速跟慕白分头行动。其实主要还是慕白行动,程潇潇则负责回去‘调养生息’。 别问,问就是打坐修炼,再问就是冥想构思。 反正程潇潇怎么可能是那种吃了睡睡了吃的人呢,生活还能不能有些追求了,又不是小猪佩奇。 也不对,佩奇都知道要去水坑里滚泥巴玩,也算是运动了,一种娱乐活动罢。 那程潇潇,抱歉,她没有。 程潇潇表示,她现在饿了不去整点吃的就算对得起天地良心了,你再让她干点别的,她怕自己会饿晕在半路上。 穿过回廊,穿过拥挤的人群,程潇潇总算顺利回到了房间内。 果不其然,程潇潇刚一回来,祝容就毫不迂回的开始问话:“怎么样?去了吗?慕大夫怎么说?主上可有说密信的事?” 要不是程潇潇有备而来,肯定会被祝容这劈头盖脸的一堆问题给砸晕。 “我很好,去肯定去了啊,慕白说我什么事都没有,”程潇潇坐到桌子边,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逐个问题回答着祝容。 “那密信呢?密信一事可说了?” 祝容现在跟程潇潇在一起待久了,说话也比之前活跃了很多,甚至面对程潇潇时,有时候还会跟着一起玩笑几句。 程潇潇却没有马上回答祝容的话,她对着茶盏牛饮了一整杯水,等到感觉嗓子舒服了些许,这才慢悠悠的认真道: “密信一事兹事体大,我怕我解释不清楚,所以给慕白说了声,让他去禀告了。” 嗯,这样一说,听起来好像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程潇潇自己率先认同的点了点头,又颇为认真的看了看祝容,似乎还在等祝容夸赞她几句。 祝容夸得出口吗?很明显不行。 让慕白去禀告,和祝容自己去,这两者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啊。 程潇潇自然也懂,纵使她看到了祝容没说话,也能从祝容的眼神中得知祝容的想法。 有一说一,程潇潇也觉得自己此举甚是憨批。 但是她木得办法啊。 谁让她撞上了楚云深‘犯浑’这件事,由于事发突然,她也只能让慕白代劳了。 那要是祝容当时在身边,程潇潇肯定就是对着祝容哭唧唧啊,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的会落到祝容头上。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泪,都是程潇潇挑对了‘好时候’。 要是换个时间点去,程潇潇也许也就看不到那么刺激的画面了。 可是看不到又如何,难不成没发现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一切就真的还是跟从前一样? 程潇潇认为她不可以。 不管别人行不行,她这次只会说不行。 程潇潇承认她辣鸡,她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别说沙子,连尘埃都不能有。 只要事情发生了,无论她知不知道,那都会有那么一根刺存在啊。 再说了,这事还不是有一就有二,楚云深接下来只会是一个厉害的时间规划者,指不准未来的某一天程潇潇的头就能当青青草原使,养上那么一片羊。 至于楚云深,他更牛批啊。 等真到了那一天,楚云深白天极限挑战办案子,晚上挑战极限运动,岂不美哉? 想想就膈应人。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越想越心塞,她原本还答应慕白不再东想西想的。 不过是短短几瞬,程潇潇的脸色却变来变去的没个停歇,反常得令祝容都没敢再跟她开玩笑。 随意的闲聊了几句,程潇潇用话将祝容敷衍过去。看到祝容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程潇潇也随着一起放宽了心。 不过这个放宽心,也仅仅只是对祝容而已。 程潇潇不想看到身边人为了她操心,所以她选择把还挥散不去的糟糕情绪藏于心底。 无论是慕白,还是祝容,他们自己人都很好,对程潇潇也很好,所以程潇潇也要很好才行,才能对得起他们这份对她的付出。 倘若真的像现在这样没办法好起来,那她也愿意装出一丝欢愉,以此来维持表面的平和。 为了她喜欢的和喜欢她的人们,程潇潇想她也不是不可以。 第五百二十六章:这霾,有毒! 夜已深,一楼的大厅极尽喧嚣。 程潇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这大概是她来鹿臾客栈后头一次躺在床上还能如此清醒。 琉璃灯已灭,灯罩却还在半空中旋转。 有月光透过窗洒在灯罩上,居然也能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来。 只不过那七彩的光比较暗淡,在昏暗的房间内起不了什么作用。 又是一阵翻滚,程潇潇实在忍不住了。 她掀开被子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再借着那月光摸索着走到了桌边坐下。 其实程潇潇也不知道她爬起来究竟想干嘛,她就是干躺在那很无聊,于是想起来找些事情做。 这大半夜的你要真问程潇潇能找什么乐子,实不相瞒,程潇潇自己也不知道。 坐会吧,坐会可能心里能静些。 几分钟后,如老僧入定般坐在桌边的程潇潇放弃了。 她幽幽的叹出一口气来,决心倒杯茶来喝上几口。 喝点水,喝点凉茶能平心静气。 一杯茶尽,越发烦躁的程潇潇开始绕着桌子转圈圈。 她这坐立难安的模样实在太令人烦躁了,就连房梁上的那双黑眼睛都看出不耐烦来,这会也随着程潇潇的动作抖了抖自己的翅膀。 心乱如麻的程潇潇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楚云深抱着盈景景的那个场景。 并且这个场景还会在她试图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自动杀回来,随后一直在她眼前重复播放,单个片段循环的那种。 人家海绵宝宝是穿脑魔音,程潇潇这是穿脑神场面。 啊!让夜晚的冷风带走我的痛苦,带走我的泪吧! 快步走到窗户前,程潇潇猛地将窗户一把拉开,以一个敞开怀抱张开双手的姿态,仰面闭眼朝着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咳咳。” 帅不过三秒的程潇潇猛烈的喘着气,差点咳得她扁桃体都出来了,才在涕泗横流的状况下稳住了呼吸。 程潇潇咳嗽还要稍微压着点气,唯恐声音太大会吵到外间的祝容。 毕竟祝容警觉性那么强,谁知道程潇潇搞出这些动静会不会影响到她休息。 夜晚的荒漠格外寒气逼人,外面居然从地上起了一层白雾。 有风袭来,它们将这些雾气包裹起来,一点点拖拽到空中再逐一扩散。 程潇潇刚才就是被带着雾气的风给呛到了,她只觉得现在嗓子里还火辣辣得烧得疼,就跟喝了辣椒水似的,刺鼻辛辣且令人缓不过来神。 这怕不是风,而是隆冬北京的霾。还是那种堆积了好几天,久久不会扩散的那种。 又是一阵咳嗽加喷嚏,当事人程潇潇现在十分后悔。 早知如此,她就不这么骚气了,偏要学人家电视剧电影还有mv里的女主角,推开窗户,面对月光,深呼吸道出今天天气真清朗。 太偶像派了,程潇潇根本就不适合。 她是实力派,要务实一些,怎么能总是搞这些花里胡哨虚头巴脑的东西呢。 嗓子还是隐隐有些肿胀感,程潇潇拼命止住这种喉咙发痒的感觉,尽可能放缓自己的呼吸,再乖乖把窗户关上。 这是什么狗屁散心方法嘛,啥也没舒展,反而惹得嗓子里跟装了雨刷器似的,一直晃动直响。 不过那弯如钩的月亮倒是挺亮的。 关上窗成功把自己折腾得手脚冰凉的程潇潇,再度回到了温暖的床上。 反正睡不着,程潇潇索性回想着刚才那奇怪的雾霾。 其实比起雾霾,那月亮也不正常。 月末的月亮确实会形如弯钩,但是这光泽度怎么看怎么都令人心中生惑。 不是说十五十六的月亮才是最大最圆最亮的吗?那刚刚悬挂在窗外的那位又是怎么回事? 别跟程潇潇说两者没有差别,没有什么可比性。 程潇潇还是有常识的,她可是个有思想的成年人好伐。就算月亮和月亮之间没有可比性吧,那她光从科学角度来分析也不对劲啊。 刚才窗外有雾霾对吧,连风都吹不散的那种。 这雾霾下程潇潇都看不真切外面的光景,就跟给眼睛蒙了一层纱一样。 这样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月亮看得真切啊。 先别说程潇潇刚刚在房间内没开窗就晒到了月光,她打开窗除了那些雾霾,啥都看不到,偏偏那月亮如同探照灯似的,亮得逼人。 怕不是奇幻新世界,还是在摄影棚里面搞拍摄呢。 摄影棚里不就是这样吗?那些采光灯晃得你眼睛都疼,其他地方都是黑色的幕布。 搞不好真的是这样呢,外面现在在拍戏,待会导演就要进来喊人清场了。 程潇潇的思绪逐渐发散,床上的被子被她胡乱蹬到了一边,她都没能来得及给自己盖好,就眼皮沉重的合上了双眼。 程潇潇感觉她又做梦了。 梦里浓烟四起,火光一片。所有人都在往外逃,四下乱窜的人流堵在楼梯上怎么都无法分散。 你们排好队啊,别这样簇拥在一起! 程潇潇拼命想要提醒那些人,却发现她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光楼梯上,其他地方也到处是人。 这些人有一楼大厅内的客人,也有店里穿着清一色制服的客栈人员。 程潇潇甚至看到了傀儡人。 那些人偶的衣裳都被烧没了,光着身子在火焰中燃烧,关节出的丝线也一一迸裂炸开。火光四射,他们的皮肤大片大片被火舌吞噬,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好像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他们身体内逃窜而出,却还没来得及飞走,就被火苗一并吞了去。 甚至有好几个傀儡人的脸被烧得焦黑,那漆黑无光泽的眼珠子在眼眶内摇摇欲坠,这会反而映射着火光有了那么一丝的人气。 程潇潇还看到有具完全被烧焦的尸体。 也不知道那是傀儡人还是真的人,或许还不能完全称之为尸体吧。因为他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嘴唇却已经变成了焦炭。 只有那洁白的牙齿微微颤动着,显得格外瘆人。 一场火舌再度袭来,尸体的嗓子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极其尖锐,就像是什么利器相互碰撞,发出的震鸣声。 也像是一种哨音,特别定制的那种,锐利且醒人。 程潇潇好像就在哪里听过,可是具体在哪里呢,她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她这个记忆又不行了,好多东西混乱的被堆在一起,就像是无数个透明的光球在她脑子里漂浮着,程潇潇都不知道该调取哪个查看。 不对,虽说记忆是乱成一团的,但是程潇潇听出来了。 不是那尸体的叫声像哨音,而是真的有人在吹哨,而且还不止一种哨音。 其中一种短暂而急促的哨音程潇潇确实听过,现在这个更像是笛音的,程潇潇好像有点印象,但似乎又跟她印象中的声音不同。 黑衣人?! 电光火石之间,程潇潇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 她知道哪里像了。 他们刚进还阳荒漠那天时遇到的黑衣人,他们召唤毒蛇时也是这种声音。 也不一样,他们那个声音听起来生涩刺耳,远不如程潇潇现在听到的声音来得悠扬顺畅。 现在的哨音更像是一首曲子,绵绵悠远,柔情回肠。 直至后来程潇潇得到了曲谱,她才知道她现在夸赞的曲子有个极为煞气的名字:“九音断魂曲”。 要是演奏得好,此曲一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光能草木衰败,还可以招来各种毒物,是最为致命的杀人神曲。 很显然现在演奏的人功力尚且不足,不过当下的程潇潇还是满心伤感的看着废墟外的满地毒物开始犯愁。 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开始频频想起各种伤心事来,也不知道这场大火为何会迎来如此多的毒物。 要只是毒蛇也就算了,居然什么蜈蚣,蝎子也都来了。还有很多程潇潇叫不出名字的,反正都是黑黢黢的身子,坚硬冰冷的甲壳,泛着寒光的尖刺和毒牙。 那些好不容易逃到客栈大厅的人们还未曾走到出口那,就被这些毒物爬满全身,顷刻间被蜇得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浑身发紫发黑,倒地身亡。 看到这样的场景,更多的人开始疯狂尖叫,男人女人的声音都有。哭喊声,哨声,还有大火烧倒房梁的声音。 程潇潇甚至闻到了那些焦味,夹杂着一股肉的糊味,还有酸臭味。 那是被毒物毒死的那些人散发出来的味道,腥臭味也有,人群中有的人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场面一片混乱,各种气味各种画面接踵而来,压得程潇潇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程潇潇都快信以为真。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还不如让她梦见盈景景呢,那样好歹也只是她一个人累一些,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场面。 程潇潇心里无限怅然,她现在很痛苦,只想赶紧从这场梦中醒来,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逃脱。 “潇潇,潇潇。” 好像有人在叫我。 程潇潇把注意力稍微分散了一些,想要听得更仔细一点,却总是被客栈里这些恐怖的声音所干预。 如此重复尝试了几次,她仍是没办法听清楚那道声音。 迫于无奈,她想到了一个算不上是好办法的办法。 面前是客栈只剩残骸的大厅,程潇潇缓缓闭上眼睛,打算只通过声音来判断这即将消失的呼唤声究竟从何而来。 “潇潇……” 程潇潇听到了,就在她前面不远处的地方。 可是叫她的人是谁呢?这个声音好熟悉,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啊。 这该死的脑袋瓜子,能不能摘下来洗洗再安回去? 这样是不是就能头脑清楚点,也不至于名字都到嘴边却怎么都没办法脱口而出。 太难受了,这种感觉。 说也说不上来,直挠得程潇潇心里痒痒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她不见了。 程潇潇尝试了几次都搜寻无果,只好放弃继续找名字大赛。她干脆先出去好了,等出去了一切情况不就都能弄清楚了嘛。 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一个赞,程潇潇在心里如是想道。 她还没有发现,就在她闭上眼的这段时间,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原先的那些吵闹声统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悄无声息的静。 所以当她一睁眼发现面前一片黑暗时,她还以为是她眼瞎了。 她还不信邪的睁了好几次眼,努力想要分辨出是她瞎了还是当真世界都变了的区别。 很明显,不是程潇潇的问题。 因为周遭的安静她现在也感受到了,虽说是后知后觉,但这足以让程潇潇明白,现在的她很明显已经不在刚才的场景里。 所以这是又给我换梦了? 程潇潇有些懵,她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啊,还能连环梦? 那刚才喊她的人呢?不来叫醒她了? 程潇潇虽然叫不出那人的名字,但是她却本能的认为那人就是她逃出这个连环梦的关键。 所以,拜托不要放弃我啊,你再来几声,我肯定能行的。 程潇潇有些着急,她最害怕这种场景了。一望无际的黑,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摸不着看不见,也根本不知道这黑暗之下暗藏着怎样的危险。 未知的东西才令人更加恐惧,因为有无限的想象和猜测。 程潇潇现在就是。 比起那次在尼卢都,这次她少了玉佩和宝函的光芒,当真是完全束手无策。 越想越绝望,程潇潇索性扯着嗓子大喊: “啊!我在这里啊!让我醒过来啊!我不想做梦!” 程潇潇知道她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但她还是忍不住白费力气。 哪怕是壮壮胆也是好的,也好过她在这里闷声不吭的,发不出一点声响。 等等,声音! 程潇潇这才反应过来,她可以说话了啊! 这算是好事吗?算是换了梦境的新奖励? 但是现在就她一个人,她好像会说话也没什么用是吧? 程潇潇上一秒还满心欢喜,下一秒却丧如老狗。 “都是些什么狗屁梦境?还能不能行了!” 程潇潇怔怔的发了会呆,终是没憋住又对着黑暗中义愤填膺的抱怨道。 许是她的声音太大,居然一口气震裂了眼前的黑夜。 程潇潇看着眼前缝隙里的亮光,还没来得及开心,下一秒眼前的黑暗如同玻璃碎片般纷纷掉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刺眼的白色。 程潇潇的脚踝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拽住了,她的身子猛然下沉,一个劲的往下坠落,并且好像短时间内都看不到头。 “啊!”—— 猝不及防之间,程潇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楚的惨叫声,下一秒便消失在了这片光亮之中。 等到程潇潇消失,这片白色里才泛起了片片涟漪。 要是有心人去查看,定能看到那涟漪中依稀闪过一道绯红色的身影,与之相伴的还有她肩头眼中一片漆黑的黑鸟。 无边无际的大火一直在燃烧着,映亮了还阳荒漠的大半片天,衬得那黑夜都泛着红色,浓浓的黑烟一阵阵上浮,扩散得到处都是。 远处的寒鸦吓得不敢靠近,不光是它们,荒漠里原本藏匿着的伺机而动的猛兽们也吓得纷纷找地方躲了起来。 谁也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火灾,谁也不曾想到眼前这么大的建筑会燃烧起来。 这些凶猛野兽大多数都是昼伏夜出,所以这些年他们共同见证了鹿臾客栈的欣荣盛况。 此时客栈却被烧得只剩下一半,里面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有幸逃出来的正跪在空地上痛哭,几乎所有人都在对着那滔天大火流泪哀嚎。 他们似乎谁也不认识谁,却一个又一个的自发拿起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开始盛水传递,共同扑火救人。 只不过这里面唯独没有瞧见一个人,那就是这绝色的客栈老板。 这些野兽们没有人的情感,且基本都为冷血动物,但他们还是记得客栈老板这个人的。 那老板生得极美,是它们见过的最美的人儿了。 拥有那样的好皮囊,它们吃的时候都会觉得口齿喷香吧。 可惜了,没了尝她的机会。 虽说那老板往日里很凶,也不让它们太过靠近客栈,但私下总是会喂些碎肉骨头给他们。 要是恰逢她心情好,也会挨个抚摸它们一遍,还会格外应允那些带毛的舔舐她。 每逢那时,这些猛兽们总是连口中的肉都觉得香甜些。 就是不要见到那只讨人厌的黑鸟就行。 那老板好像叫它墨曜,听这名字就很土。不过它们看到墨曜被叫到名字时,似乎也有些羡慕? 不知道,它们不知道什么是羡慕,这种情感好像太复杂了,是不是所有的猛兽都搞不懂啊。 竖瞳们打量着远处仍旧泛红的天空,终是只能不安的朝着那个方向遥遥望去,嘴里则不断呜咽着,叫个不停。 被这些猛兽惦念着的客栈老板自然不是旁人,正是盈景景。 它们所看到的着了火的客栈也不是旁处,正是鹿臾客栈。 这种很浅而易见的事情,听起来却格外的遭人心疼。 刚才程潇潇看到的所有场景全部不是她的梦境,而是正在真实发生着的一切。 那些使得程潇潇咳嗽不止的白烟也不是雾霾,而是被点燃烧着了的客栈散发出来的浓烟。 楚云深他们早在着火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救人,所以当时程潇潇听到了熟悉的短促哨音正是楚云深给的信号。 所有潜伏在客栈内还有客栈附近的暗卫倾巢而出,所有人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救人,救更多的人。 铺天盖地的火光,随意坍塌的柱子,木头的残骸和那些被烧得不成形的各式摆件,一切不是假的。 原本金碧辉煌的客栈一下子没了生息,所有东西都将被火烧光,最后只剩下轻飘飘的灰烬。 大厅内的名贵花卉是最先化为焦炭的,那些镶嵌在墙梁上的夜明珠也悉数掉落,雕刻了各式浮雕的墙梁被火烧焦后,‘哐当’几声,分别掉落。 更不用说那些屏风桌椅,还有设在角落里的琴棋书画。 这些东西不是直接被烧没了,就是被客栈掉下来烧焦的木头给砸坏了。 走廊的扶手和栏杆早已消失不见,白玉石的台阶倒是还完好无损。只不过它们被火一烧,烟熏缭绕后沾染上了好多处焦黑,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各个房间都被不同大小的火势包围着,有的没门了倒是还能进去;有的门是好的,推门而入却是一片火海;还有房门直接被柱子挡住的,这种根本就不用再考虑进出问题。 后院翘脚楼目前是唯一完好的地方,那楼顶八角的镇魂铃全在疯狂作响,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蛹而出一般,一直冲撞着那满是铜绿的铃壁。 楚云深的人一直在救人,唯一的大夫——慕白,早就忙得不可开交。 “潇潇呢?看到祝容和潇潇了吗?” 楚云深一路朝着程潇潇那边的南厢房赶去,刚才暗卫们便要护送他出去,楚云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跟他们不在一个方向的程潇潇。 只有程潇潇一个人的房间在南厢房,他们都在北边,现在楚云深只好穿过这些人流和火海去南厢房。 当然有人会劝,但是楚云深又怎会听得进去。 “主上,我们去找程姑娘,您先和月吟弄影他们出去吧。” 小五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率先向楚云深请缨,紧跟其后的还有听竹松涛二人。 楚云深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小五的提议: “小五你去找盈景景,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揪出来。” 他的脸被火光映得发红,眼中却是难得少见的狠厉:“至于其他人,都去给我帮忙救人。” “可是主上,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人前往?”小五立马摇头拒绝。 “这火场太危险了,火是从南边烧起来的,而且今晚又是刮得东南风,现在那边火势正旺,根本去不得人。” 小五还在皱着眉分析,很明显他跟其他人都没打算让楚云深这样做。 其实这些根本无需小五提醒,凭借楚云深的天资,又怎会不知道这些事。 只是关心则乱,再加上此事有关于程潇潇,楚云深会做出怎样的决定,还真不能依照他往日里的行事作风判断,所以小五不得不多废话几句。 小五所猜不假,纵使他在楚云深身侧言语了这么多,楚云深却还是二话不说,只一把抢过身侧一个店小二手中的水桶,直接对着自己的头兜脸直下。 冰凉的冷水将楚云深整个身子浸湿,他把空水桶往小五手上一塞,下一秒整个人便像一朵黑云般飘入漫天火光之中。 “主上!” 身后只传来小五他们急迫的呼唤声,还有楚云深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马上找人。” 风和热浪将这句轻飘飘的话瞬间吞噬,小五他们站在原地直跺脚,却也终是无计可施,只好按照楚云深的吩咐逐一散开。 火光之中,楚云深只身一人独自前往南厢房。 一开始他还能看到几个往外逃的伤员,越往前走越是炙热,偶尔会出现被房梁还是栏杆压住的尸体,他们悄无声息躺在大火之中,成为了这场火焰中的一缕亡魂。 他身上的冰凉逐渐被温热代替,那些冷水慢慢变成水汽,从衣袍上化成一缕缕青烟,飞速散去。 楚云深捂着自己的口鼻快步向前,时不时还要躲避会贸然掉落的木桩和房梁。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前进的速度却十分缓慢。可以说越往后越艰难,最终连大步走都行,只能换成小步朝前挪动。 好在程潇潇的房间总算顺利抵达。 第五百二十八章:奴家就是潇潇啊 她的房门其中半扇已经被火烧得只剩下最下面那一小截,另外半扇倒是完好无缺的嵌在门框中。 只不过当楚云深抵达门口正准备进去时,那半扇门突然轰然倒塌,并且是朝着他的那个方向倒下的。 楚云深轻巧的一个侧身,漆黑的靴子朝着那半扇门利落一脚,他的衣摆还带着浓浓的湿气,与门上的热浪相遇时,水汽更甚。 下一秒被他踢中的那半扇门四分五裂,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楚云深已经施然进入房间内,徒留地上的碎木块被蔓延过来的火焰一点点淹没。 程潇潇的房间内很安静也很热,不知为何,这个房间内的火势倒是比其他房间要小很多。 楚云深打量着眼前闷热的房间,快速扫视了一圈外室。 看着地上还算完好的波斯地毯,楚云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却也只是淡着一张脸继续往前。 外室与内室之间的珠帘散落了一地,那些珠子仿佛融化了一般,暗如铁锈的红色沾染得地毯上到处都是,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珠子内还有一些残留的虫子尸体,有的已经从珠子里爬到了地上,有的正在往外钻。不过它们似乎都受不了这炙人的温度,只得僵直了身子失去性命。 半空中的琉璃灯灯罩已经炸裂,只有长明灯的蜡烛还在燃烧着,灯那边的房梁正在燃烧着,看样子就是那上面的火苗点燃了长明灯。 不过是几步距离进了内室,内室比外室的火反而大些。窗户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个黑窟窿,惨白的月光从那个窟窿里和火光一起朝内蔓延着。 楚云深绕过被烧得只剩下一个大轮廓的桌子,朝着程潇潇的床边走去。 床上的被子被盖得严严实实的,那鼓囊着的一团能说明床上有人。 “潇潇?” 楚云深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脚步倒是更加谨慎了些许。 被子下的人形动了动,不过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团火焰试探性的朝着床这边燃烧,在触碰到床上的帘缦时像是着魔一般疯狂窜出一连串火苗来。 那些火舌肆意纠缠着,很快从帘缦到了床上,在碰到蚕丝被时似乎有了一瞬的阻碍,不过下一秒还是十分欢快得包裹住了蚕丝被。 “潇潇!” 楚云深厉声一喝! 亲眼所见火势将整张床包围住,楚云深心中一窒,他步子又加快了些,目眦欲裂地冲到了床边。 原本还藏于袖中的燕子金镖早就跌落在地,楚云深却根本顾不上这些。 他甚至差点徒手去扑床上那些肆意的火舌,好在最终还是理智尚存没有直接用身子盖上去。 楚云深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那双丹凤眼却涨得通红,他不断用自己掀起来的衣摆去拍打床上的火焰,滚烫的火苗遇上还有些湿润的衣摆,不断‘滋滋’作响。 那玄色的衣袍原本还只是冒着青烟,渐渐的也被火苗点燃,并且越烧越快,一发不可收拾。 楚云深飞快的脱下外袍,更好的将整件外袍朝着床上甩去。 这样的方法确实比刚才有效,火焰瞬间小了不少,但蚕丝被已经被烧得漆黑,只剩下大半。 楚云深甚至看到了蚕丝被下被盖住的蓝色衣角,那颜色是这般刺眼夺目。 几乎是同时,楚云深的呼吸都停了下来,下一刻他拍打火舌的速度再度加快,甩打外袍的力度也变得大了几分。 楚云深的薄唇紧抿,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细的一层薄汗。他的脸色越发惨白,眼圈的红色也更加明显。 他那桀骜的眼角红得几乎都要滴出血来,俊眉紧皱,将‘川’字深深锁在其中。 好在床上的火势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零星一点。 随着楚云深再一次的奋力一击,最后残留的那顽强火焰也消失于破烂不堪的外袍之中。 楚云深就势将手中烧坏的衣裳掷于地上,又伸手去掀那大半被烧没了的蚕丝被。 他的手在半空中时就一直颤抖着,直至快要触碰到蚕丝被时都没能缓和下来。 他喉结嚅动着,大力的吞咽下一口唾液,嗓子发干得厉害,心脏更是慌乱地跳动着。 许是那未能完全解除的‘殇情蛊’在作祟,他的口腔内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手指也发麻得厉害。 楚云深再度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痛色,缓缓吐出郁结于胸口的那口浊气,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等到楚云深再度睁眼后,他的丹凤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那原本颤动的手也不再晃动。 或许也只有他那紧抿着被死死咬住的唇,才会出卖此时楚云深的内心吧。 伸手触碰到那脆得像纸一样的蚕丝被,楚云深缓缓掀开这一片焦黑。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蚕丝被下果然躺着一道蓝色身影,侧卧,蜷缩成一团。 楚云深的唇边倏然溢出一丝红线,那血珠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落在地上,飞溅成一朵朵血花,身后是‘轰隆’一声巨响。 内室的雕花柱子已然坍塌倒落在地,掀起洋洋洒洒一片灰尘。还有那疯狂的火焰,好似这时才反应过来,疯狂的朝着四周扩散,眼见着就要吞灭到楚云深这边。 楚云深却像毫无知觉一般,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娇小的背影,终是没忍住侧过脸去一口鲜血喷吐在地。 将口中的血沫悉数吐干净,又狠狠的擦掉唇上的血迹,楚云深冷着一双眼牢牢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背影,还是伸手把那背影扳了过来。 等到看清那道蓝色身影的面容,楚云深窒着呼吸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殿下,是在找我吗?” 楚云深身后一道甜腻的声音骤然响起。 松开扶着床上那道蓝色身影的手,楚云深丹凤眼中冷光一闪,转过身子来看向身后的女子。 女子像是由火而生,她从那一片灿烂的火光中徐徐走来,绯红色的衣裙被阵阵热浪吹起,衣摆微动。 她的肩头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黑鸟,那鸟连眼白都是墨色的,看起来怪异至极。 此人正是失踪了大半夜的盈景景。 人未到,声先至。 盈景景掩嘴娇笑着,只露出她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 她朝着楚云深一步步走来,不知是不是幻象,只要她每走一步,那火势便会小上几分,看起来倒像是怕盈景景似的。 直至盈景景走到楚云深面前几步之遥处站定,楚云深都没有张唇说话。 将挡了半张脸的手拿开,盈景景又轻轻甩动了两下自己的衣袖,“殿下怎的不做声?奴家这身不美吗?” 楚云深死死盯着眼前的盈景景,他的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转瞬即逝之间,楚云深的身形动了。 他隔着衣袖上前一步直接掐住了盈景景纤细的脖子,厉声道:“潇潇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盈景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被迫仰着面看向楚云深。 明明连呼吸都困难,盈景景却硬生生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她艰难的放慢了呼吸,又生硬地从嘴里挤出几句话来: “潇潇?殿下莫不是糊涂了,奴家就是潇潇啊。” 楚云深的呼吸更重,他更加用力地钳住盈景景的脖子,逐字逐句重复着刚才的话: “本王问你话呢,潇潇在哪里?” 盈景景看到楚云深这副表情,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一笑就会牵扯到楚云深制住她的地方,于是换来更加剧烈的咳嗽声。 一阵咳嗽过后,盈景景沙哑着嗓子笑道: “我说过了,我就是程潇潇。” 楚云深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点点继续收紧自己的手掌。 盈景景在楚云深的动作下呼吸越来越缓慢,她美丽的眼睛开始充血,原本好看的脸色也只剩下单调的红。 直至盈景景的眼神逐渐迷离,眨眼的速度越来越缓,楚云深甚至就快感受不到她的呼吸时,楚云深才猛然抽手,将盈景景狠狠掼到了一边。 他的眼中是愤怒之后徒留的惨败,还有颓废了的无力感。 楚云深歪着头任由额头上的发盖住他的眼,他的手垂在身侧,身体半天都没有动弹,被他甩到一侧的盈景景反而看起来好得很。 她大口大口用力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空气,一边咳嗽一边笑,笑着笑着一双猫眼中却蓄满了眼泪。她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上布上了可怖的五个指印,清晰明显。 盈景景却没有去顾及这些,只是在笑起来时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疼得她不自觉碰了一下伤口。 终是忍不住的闷哼一声,盈景景却笑得比刚才还要明媚,就像是春日里蓄满了池子的水,满满都要溢出来的春意。 许是盈景景的笑容太过于刺眼,也可能是楚云深这会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楚云深总算再度开口: “为什么要抓她?” 盈景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的脸上挂着嘲讽:“殿下以为你真能给我我想要的?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你说的,根本不值一提。” 看着眼前笑得如同餍足了的猫一般的盈景景,楚云深脑子里自动浮现了另外那个总是露出狡黠笑容的蓝衣女子。 “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楚云深收起眸子中的那片暖意,冷冷问道。 盈景景见到楚云深这样,突然也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你再也见不到程潇潇了。” 她抬起脸看向楚云深,极为冷淡的告诉楚云深:“我说过的,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程潇潇,那就是我。” 楚云深眼中的狠戾之色再度升起,他瞪着眼前油盐不进的盈景景,脑子里闪过一幕幕盈景景之前跟他谈判时的场景。 未时,茶正温。 盈景景被逼无奈只能坐下来同楚云深‘慢慢聊。’ “如殿下所见,这密信是我写给吴国世子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吴国的刀 盈景景知道楚云深这是在给她机会,所以她也必须交代点什么出来,不然今日她只能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楚云深坐在盈景景对面,也没有开口,只是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来。 似乎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盈景景也没觉得尴尬,相反乐呵呵的开始继续和楚云深追忆往昔。 等到盈景景说完那些对她而言极为弥足珍贵,又十分短暂的回忆,楚云深却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很为中肯的说了一句: “你很优秀,还是说说你贩卖情报的事情吧。” 盈景景当时还微微愣神了一会,后来才笑了出来,“不愧是靖王殿下,只关心自己的事和案子的事情。” 盈景景刚才告诉楚云深,她确实跟吴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是吴国国师的关门大弟子,也是相国府里培养出来的‘一把刀’,一把最锋利的刀,可以随时杀人不眨眼的刀。 ‘刀’不同于死士,死士只能一味的听命执行杀人任务,‘刀’也杀人,不过‘刀’贯来不是用武功去杀人,而是用情报。 盈景景这些年在吴国的暗地资助下经营了这家鹿臾客栈,明面上给各方势力提供消息,吃各家饭赚各家钱,实则这些消息最后都去了吴国相国之手。 这些年吴国利用这些消息,总是能准确无误的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才能在这些年迅速庞大,变成足以跟楚国抗衡的泱泱大国。 而这些,都少不了吴国‘刀’的存在。 不光如此,如果吴国想派死士去杀什么人,或者其他人执行任务,最后但凡是没有成功的,也会被‘刀’解决了。 ‘刀’会帮这些没有完成任务的人收拾残局,做好一切善后工作。 盈景景答应了楚云深,她告诉楚云深她的身份和有关于客栈的事。并且只要楚云深帮她保密,只要楚云深想要知道的情报,盈景景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仅限三条喔殿下,人太贪心死后下地狱会被恶鬼吃掉的。” 一番聊天过后,盈景景的情绪早就稳定了下来,这会也能对着楚云深玩笑几句。 楚云深扫视了一眼盈景景,没用去接盈景景的笑话,而是轻呷了一口茶,淡淡道: “吴国屡次来犯,这次带走李清让究竟有何用意?” “第一个消息?”,盈景景调皮的伸出手来在楚云深面前虚晃了一下。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对着盈景景点了点头。 “因为我们一直在炼造更好更完美的尸儡军队,不过李清让并没有被我们带走,他是自己离开躲起来了。” 盈景景收起自己的手指,对着楚云深正色道。 “李清让去哪了?有人说吴国人带着他进了山。”楚云深叩了叩桌子,皱眉道。 “是进了山吧。”,盈景景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楚云深知道这些事情。 “不过他很聪明,自己找了个法子逃走了,至于他去哪里了,这个我也不知道。” 盈景景无奈的耸了耸肩,托着腮看向了正在沉思的楚云深。 要是程潇潇在,定是要吐槽一句的,还有你盈景景不知道的消息? 那你们不如一起去问问神奇的魔法海螺啊! 估计程潇潇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都会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想到程潇潇那个古灵精怪的模样,楚云深忍不住嘴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过他想到程潇潇这两日的反常状态,又很快紧抿着薄唇,很明显有些不开心。 盈景景没有看到楚云深的笑,她以为楚云深的情绪转变是觉得她在撒谎,只好又开口解释道: “我们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是比旁人多了些知道消息的法子而已,譬如对殿下你的生活喜好。” 没有等到楚云深舒展眉头,盈景景还特意补充道: “介于刚才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可以重新回答殿下一个问题。” 楚云深的脸上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只是再度淡淡道: “吴国的尸儡军队藏在哪里了?现在进展如何?” 等到了楚云深再度出声,盈景景知道这算楚云深对于她提议的赞同,也算是稍稍放松了一些自己紧绷的神经。 她又露出了她那甜美的笑容,对着楚云深比划了一个‘二’,“殿下,你这个算两个问题喔。” 迅速收回手,盈景景对着西北方向遥遥一指: “就在这还阳荒漠里,离客栈不远,不过你们进不去,那是座封闭的地下城。” 她把食指放在嘴唇之间,脑袋一点一点的回忆着: “至于进展如何,尚可吧。” 楚云深投来淡淡一眼,示意盈景景继续往下说。 盈景景含着食指默默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半晌才出声: “倘若楚国是殿下出征,其他士兵又都是殿下身边侍卫那样的不寻常人物,那这军队目前只能说还为时尚早,未成气候。” 盈景景的猫眼闪动了两下,她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看起来格外的灵动逼人。 等到将眼底那抹暗色掩于心中,盈景景这才抬起垂着的头,对着楚云深嫣然一笑,好似刚才的那些情绪都与她无关。 楚云深自动忽略了盈景景的笑容,他转移视线后意味深长地问道: “杀黑衣人也是相国的安排?但那些是吴莜白的人。” “殿下好眼力。” 盈景景双手一拍,对着楚云深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她的手又比划了一次‘三’,脸上是一片天真烂漫,“是我主动帮世子处理掉的,那样没用的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盈景景的眼中是一片坦然之色,她率真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什么家常话,要是被寻常人听到恐怕会被吓得胆颤。 “他让我不要管的,”,盈景景的声音突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那甜腻中似乎有着挥散不去的沧桑,还有道不明的哀怨。 两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盈景景的眼睛慢慢看向自己的衣袖,那里面还藏着刚才她放进去的纸条。 她用另外一只手隔着衣袖轻轻抚摸着,语气缱绻又缠绵: “但我,不愿。” 楚云深似乎有些诧异盈景景的情绪,又像是没想到盈景景对吴莜白的感情会是如此。他墨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薄唇轻启: “苏城和之前你们弄出的案子不同,最后那些官员的死因也与林大人的不同,这你知道吧。” 盈景景有些埋怨的看了楚云深一眼,好像对楚云深打断她的思绪有些不大开心,不过她还是回了话:“殿下是猜到了不是一个人做的是吗?” 盈景景从座位上徐徐起身,又对着楚云深福了福身: “只可惜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这个问题,恕奴家不能回答。” 礼毕,盈景景便牵动衣裙,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你们换过人?你不是唯一的‘刀’。” 楚云深也没有阻拦盈景景,他只是在盈景景转身后淡言将自己的话问出口,并且在后半句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根本不需要从盈景景那得到答案。 盈景景的身子僵在了原地,随后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她突然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换上了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我劝殿下不该管的还是不要管比较好,有些殿下无需知道得清楚明白。” “倘若我一定要呢?” 楚云深用平淡且不失威严的声音回着盈景景的话。 第一次未等盈景景说话,楚云深竟然继续分析道:“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前任‘刀’处理掉的?苏城林大人和上次荒漠里那群黑衣人死因一致,林大人……” 楚云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空气中一道逼人的杀气打断。 是盈景景。 她知道楚云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居然下一秒直接朝着楚云深冲来。 银针的光闪着寒气,怎么看怎么都能感受到来者不善的气息,一场斗争一触即发。 直至盈景景被制服,又被楚云深无端放了后出了房间,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跑马灯一般,快速且短暂。 楚云深知道这不会是他和盈景景的最后一次对话,盈景景身上的秘密还没有被完全挖掘出来,所以事后他又让小五继续去查,包括地下城,还有听竹那边的消息。 唯独有一点,楚云深千算万算都没能想到,盈景景居然会选择今晚,这么快就跟他们直接动手,还是用如此疯狂极尽毁灭的方式。 大火越烧越旺,很快便将房间内的楚云深和盈景景包围在其中。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刚才一直低下头的楚云深缓缓抬起头来,对着盈景景意味不明的缓缓道: “你以为你不说潇潇的消息,今日你还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男子一直淡漠的丹凤眼中不再是意味不明的光,他的眼角再度变得通红,薄唇也沾染着点点殷红,脸色却极为苍白,看起来就像是地狱里嗜血的修罗。 “既然你不说,那今日我就遂了你的愿,让你给潇潇陪葬。” 楚云深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他那墨如玉的眼眸已经完全被红色代替,光是从声音里都能听出他此时的愤怒。 “唰”的一声轻响,像是一阵响亮的鹤唳声。 是龙泉剑。 楚云深握剑的手松了又紧,一步步朝地上瘫坐着的盈景景走去。 盈景景正在捂着脖子调整呼吸,她微微抬起脸来,眨着那双水波盈盈的猫眼怔怔的看着楚云深,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咳。 龙泉剑像是能知道主人的情绪一般,在半空中发出低低的震颤声。 一步,两步。 黑色的靴子终于停了下来,浑身煞气的男子微微垂眼,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娇弱的少女。 下一秒,寒光一闪,一道血花由空气中溅开。 第五百三十章:不知疲倦的大火 像是无声的信号一般,伴随着这道血线的,还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火焰。 它们像是早早的就为了等这一刻,这会肆无忌惮的四下游走。 不过是转眼之间,整个房间的内室轰然倒塌。 一块块房梁纷拥掉落,波斯地毯早就被烧成了焦黑色的灰烬,地上那些融化了大半的玛瑙珠子也化成了齑粉。 那个装着梅枝的花瓶早就在破裂声中炸成无数碎片,更何况其他书画的摆件。 火势汹涌,外间也难逃一劫,一切的一切都湮灭在这场大火之中。 昨夜一直幸存完好的翘脚楼,也在盈景景出事后一点点被火势吞没。 最先停掉的是镇魂铃。 铃铛里的动静愈发激烈,那些翅膀不知疲倦的撞击着铃铛壁,在多次无果后也不肯罢休。 本以为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很久,没想到在程潇潇房间坍塌的那一瞬间,所有镇魂铃中的响声全无,就连上面的铜绿都黯淡了几分。 不再有翅膀的振动声,这凄厉的铃声也就停止了下来。 刚才一直对翘脚楼有所忌惮的火势,这会猛然而至。它们一整个盖上来,从楼下方开始,顺着楼层往上吞食,像是什么贪食的怪物。 翘脚楼真烧起来反而比其他地方容易着,不消片刻便也幻成焦土和火焰融为一体。那几个镇魂铃倒是被留了下来,没有被火给烧坏。 这会在那一小片废墟中就几个铃铛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仅剩的铜绿反射着黯淡的光,看起来惨烈至极。 客栈另外的废墟之中则躺着不少尸骨:有的人逃出来了,身子却被毒物咬成了筛子。他们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牙印,根本没有一块好肉,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有的人直接只剩下焦骨,那骨头漆黑,仅存的牙齿也是如此。 大火像是不知疲惫般烧了整整一夜,一直到次日清晨天亮后才逐渐熄灭。那由火中诞生的漫天黑色的浓烟扩散得到处都是,笼罩在整个还阳荒漠上空,天空中密布着挥散不去的惨淡黑云。 整个鹿臾客栈基本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些焦黑还冒着小火苗的木桩子,不知道是还未烧完的房梁,还是哪处的雕花柱子。 极为少数的幸存者还呆坐在空地上,他们或多或少都是目光呆滞的状态。也有极少数人怀里抱着某个人掩面痛哭,却也却也只是无声的哀嚎。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雷鸣,伴随着的还有照亮一起的闪电。 不消片刻,一滴冰凉落在了一小簇火苗上,发出了一声轻嘶。 有它开了头,其他雨滴也跟随接踵而至。 它们滴在那些尚有余温的焦木上,迅速激起一阵阵四散的青烟。原本有些焦木上的小火苗还想顽强的留下,摇晃着身子不愿熄散,下一秒却被更多的雨水浇灌。 负隅顽抗了好一会,最后一点火苗也化作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散去,再也没留下什么。 雨越下越大,所有人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也没有人考虑这些就是了,他们最多的就是仰着头随意让雨滴落在自己的脸上,还有人会不自觉的张大嘴巴,去接这场灾难过后的雨滴。 不知人群中是谁先小声啜泣了起来,接二连三的开始有人跟着一起流泪。他们在这片被烧焦的黄沙地上,呜咽着低鸣着,像是刚出生的婴孩一样迷惘,正无助的等待着谁的救赎。 雨丝一直不大不小的掉落着,模糊了这些幸存者的眼,也淋湿了他们的脸。他们的头发和身上的衣裳都被雨水沁湿,那湿漉漉的感觉带着一丝凉意侵入他们体内。 这是还阳荒漠难得的落雨天,没了无穷无尽的燥热,反而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凄凉。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冷风几经波折流窜至此,朦胧之中从远处的雨幕里走出几道黑影。 空气中似乎突然弥漫开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极轻,不浓烈,带着一股子清冽感,就像为首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衣裳好像是新换的,不似这些幸存者,衣衫褴褛。 其他人倒是没这么清爽,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被火烧到的痕迹。 其中唯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身上的白衣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上面满是血迹和灰尘,还有被烧到的焦黑色破洞。 几人由远至近,步行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便站定在了这些幸存者面前。 为首的黑衣男子脸色惨白,浓密的眉毛下一双丹凤眼微翘,眼角还泛着微红。俊俏鼻子下,嘴唇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迹。 只见他薄唇微启,淡淡道: “本王乃是楚国四皇子,靖王殿下,现下大家深受火灾影响,本王会立刻派手下疏散安顿大家,还望大家能够多多配合。”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 特别是再配上小五手上那块明晃晃的令牌,根本没有人会去顾及和猜忌其他。 那一张张麻木的人脸上总算恢复了一丝人气,一些年纪轻的甚至破涕为笑,嘴里更是絮叨着“有救了,这下有救了”。 楚云深没有多言,他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沙哑感,那是昨晚大火留下的后遗症。 他对着身后的小五慕白等人做了一个手势,几人迅速分散开处理伤员。楚云深自己也没有袖手旁观,扶着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家往前面走去。 一群人忙忙碌碌,幸存者里有年轻力壮的也开始帮忙。大家一扫之前的阴霾,开始积极互动,共同朝着楚云深他们所驻扎的营地走去。 营地离客栈废墟不远,仅看一眼便能得知这是新驻扎的地方,那打进黄沙堆里的铁桩子都没来得及完全埋起来。 一直到小五他们将所有人都送到营地那边,几人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去找站在客栈废墟前的楚云深禀告。 楚云深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惨景,一直到小五禀告完所有情况,他都背对着小五他们没有转身。 冷风中每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小五的话早就被风吹散不知道带到了何处。 半晌后,楚云深终于有了动静。他朝着小五他们摆了摆手,自己则保持着那个动作没再挪步: “你们先回。” 小五和慕白相视一眼,又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终是没有再开口。 等到脚步声散尽,楚云深才收了收衣袖,又再度看向了那片废墟。 不知何时风中传来了一股玫瑰味,那本是侵略性极强的味道,此时黯淡了几分,反而平易近人了些许。 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了楚云深的身边,火红的裙摆随风微动,簌簌作响。 “殿下后悔了?” 女子甜腻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说不出的慵懒。 楚云深眉头轻蹙,黑色的靴子在地上微微动了两下,终是没有拉开自己和女子的距离。 女子没有再言语,像是在等楚云深的回答。楚云深却也没有开口,好似没有听到刚才女子的问话一般。 两人如此沉默了一会,女子也看向了那片焦黑的废墟,神色轻松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客栈是盈老板的,你都不觉得可惜,本王又怎会后悔。” 楚云深终于开了口。 他微微侧过脸来看着身边人那姣好的脸庞,幽幽道。 被他提及名字的女子微微一愣,却是很快反应过来,“殿下糊涂了,这鹿臾客栈的老板盈景景昨夜就已葬身火海。” 楚云深仔细打量着女子那双猫眼,女子则也回以他同样的对视。她的眼中一片坦然,丝毫看不出慌张。 黑鸟墨矅在她的肩上梳理着翅膀,听到这话还对着女子的耳廓亲昵地蹭了几下。 如此显著的特征,此女子分明就是昨夜命丧楚云深龙泉剑下的盈景景。 昨夜小五他们在外救人,同时一直关注着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客栈,只可惜他们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楚云深玄色身影的出现。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小五在大火前紧张地踱着步,终是脚一跺,心一横就要往火里冲。 “他昏了头你也一样?” 原本还在给人施针的慕白快速落针,下一秒人便飘到了小五面前拽住了小五的胳膊。 “这么危险你进去干嘛?” 由于刚才一直忙着施针救人,慕白的额头和鼻尖早就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这会由于肢体动作的加大,那些汗珠顺着慕白的脸颊掉落,跌至他的眼边,倒像是摇摇欲坠的泪滴。 “暂且不说你进去了能不能找到他们,依照现在的火势,你根本就无法走到那楼上的南厢房。” 慕白没有去管这些汗,他只是更加用力的拽住了小五的胳膊,用其他人从未听过的严厉语气说道: “所以,不许去。” 小五一直被慕白拽着没有吭声,他垂着头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这会好不容易等慕白说完了,小五沉吟了片刻,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沉沉道: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那是主上。” 他一点点将慕白的手掰开,火光将小五的脸衬得通红。他的眼圈也微微泛着红,一张圆脸上满满都是倔强。 慕白怔了怔,居然任由小五动作。 直至把慕白的手完全从自己胳膊上拿来,小五才在两人交汇的手指处紧了紧自己的手。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慕白像是被叫醒般回了神。 他在下一秒迅速收敛了自己脸上的情绪,那双桃花眼中闪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行,我陪你一起去。” 第五百三十一章:僵持不下 这次愣神的人变成了小五,他将视线从两人相交叠的手上转移,抬眼看向了慕白,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慕白的速度反而更快,他像是早就猜到了小五要说什么似的,先小五一步开了口: “别跟我说不行啊,那是你的主上,也是我的,你能去我为何不可。” 说罢,慕白也紧了紧小五的手,下一秒迅速松开后,学着之前楚云深的样子朝着自己也倒了一整桶凉水。 “不是要进去吗?快些啊,抓紧时间。” 浑身湿漉漉的慕白活脱脱像只落汤鸡,他转过脸对着小五浅浅一笑,额头的湿发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那双桃花眼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 小五的嘴巴微张,只觉得慕白的那个笑像是有什么魔力,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对着那张灼灼其华的脸道: “好,我们一起进去。” 滔天的火光看起来十分凶狠,小五和慕白进去时客栈里已经找不到上去的路了,两人只能从来势汹汹的大火里另辟蹊径。 如此一路躲躲藏藏,再用利剑劈开那些挡路的木块,等到两人总算抵达程潇潇的房间时,却发现那房间早就被熊熊大火给吞灭了。 小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提着剑的手微微颤动着,几次想要抬起步子往前,却都被身侧的慕白给死命拽住了。 “你别急,我们现在还不确定他们人都在里面。” 慕白看起来还算理智,他安抚的轻拍着小五的肩膀,对着面前的汹涌火势安慰道: “你想下,以主上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被这火直接困在里面。” “可他还带着程潇潇啊,程姑娘又不会武功。” 小五喃喃道。 他像是在跟慕白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身处何方的程潇潇还不知道她已经默默心上受了一剑,真可谓是人在天上游,锅从远方来。 瞧瞧人家小五,怎么说话的。 啥叫“还带着”,程潇潇不会武功是事实,可是她也不至于那么废柴吧,再怎么她可以帮楚云深加油打气啊。 好吧,真是一同身处险境,程潇潇确实干啥啥不行,她匿了,她不配。 别说小五是这么想的,慕白听了小五的话,想到哭起来眼睛肿得跟被马蜂蜇过一样的程潇潇,桃花眼中难免也闪过一丝担忧。 如此一来,两人竟是在门口沉默了。 空气中除了令人窒息的闷热,只剩下火苗在燃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小五和慕白相互对视,最后还是慕白再度开口:“你先说。” 小五也不推脱,他毫不犹豫的指了指只看得到一团大火的房间,“不能再在这里坐以待毙了,我们还是得进去。”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慕白也伸手指了指,只不过他指的是他们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房梁。 “这里快要坍塌了,我们得赶紧出去。” 小五顺着慕白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又有一块焦木跌落,他赶紧带着慕白往另外一侧躲去。 等到两人再度站定,慕白皱着眉忧心道: “你也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你还怎么进去。” 小五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他盯着地上那块还在燃烧的焦木,有些犹豫道: “要不,你先回去?” 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再度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慕白,十分肯定的说道: “对,你先回去!我进去找一圈就出来。” 慕白气得当场桃花眼瞪得老大,他俊眉紧蹙,怒极反笑:“您不愧是暗卫统领,这发号施令的气势当真霸气十足。” “别闹……” 小五无奈的想要辩解几句,却被慕白的讥笑声打断: “只是可惜了,统领大人,我不是暗卫,所以不归你管。”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慕白拽着不让小五走,小五又一个劲非要自己进去。 空气中的湿润度越来越低,这样的干燥高温逐渐让两人的脸都变得通红,呼吸也渐渐变得不通畅。 就在小五勉强提起真气打算对慕白直接动手时,只剩一片火光的房间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两人迅速提剑,均是一副蓄势待发的待敌状况。 只见那火焰陡然增高,朝着房间外冲散,却从中间被分开了一条十分狭小的缝隙。 很快那缝隙中又是几声巨响,那缝隙正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被强行拉大,看样子是有人在里面强行开路。 与此同时。 像是为了相呼应,小五他们头顶的房梁也发出了一声低吼,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房梁更加不堪重负,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下坠。 “得撤了。” 慕白再度催促小五。 小五的身子被他拽动了几步,眼神却仍是一直在看房间的缝隙处。 “再等等。” 小五十分不情愿的回答着,语气极为心不在焉,一听就知道他在敷衍。 头顶的‘吱呀’声更盛,慕白抬头时刻观察着情况,他不再说话,只是手上又加大了力度。 小五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索性也伸出手,反过来一把握住了慕白的手,侧过脸认真道: “再等等,我相信主上。” 要是一开始两人可能还会误以为是其他人,可是随着这条缝隙的加大,小五基本上可以确定房间内的人就是楚云深。 只有他家主上才有这样的可能性,可以强行破火而出。 就是现下的情形实在太过于危险,小五他们也不好贸然上前帮忙。 他们现在从外面看去,房间内只有一片火光,但是或许对于房间内的楚云深而言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倘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动手,小五怕他们可能会帮忙不成,反而为楚云深平添了其他困难。 又是漫长的几分钟,慕白和小五一直分别看着两个方向。一个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间,一个不敢轻视的看着上面的房梁。 随着再一声巨响,火光中的缝隙被无限拉大,一根闪着火花的木柱子朝着四周崩裂,一身黑衣的男子右手手持宝剑,左手还搀扶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那一片火花中徐徐而至。 “主上!” 小五欣喜的第一时间就想迎上去。 “哗啦”—— 比小五还快的是他和慕白头顶上的房梁。 那房梁在慕白的注视下终于没支撑住纷纷掉落,朝着底下的小五他们砸去。 “先出去!” 楚云深语速很快的嘱咐着,说话间已经击退几块掉落的焦木。 慕白和小五亦是如此,三人边挥剑边往外面退后,又是一路剑光乱舞。 随着程潇潇这个房间被摧毁,其他房间的房梁也接二连三的掉落。 走廊的房梁大多数都是相连着的,一损百损,南厢房这一片的房梁亦是如此。它们像是跟谁打了赌一样,比拼着争先恐后的往下掉,稍有不慎便会被那带着火光的焦木砸中。 那些木头都是实打实的百年老树的枝干,平日里结实耐用,这会砸下来落地有声,都能给地上砸出坑印来。 就算是平日里砸到人,都能把人压趴下,更何况现在这些木头上面还包裹着一圈炙热的烈火。 好在楚云深等人皆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又都配合默契,最终赶在南边厢房完全坍塌的那一刻纵身一跳,四人总算不太狼狈的逃出客栈。 劫后余生还未来得及喜悦,四人身后只感受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热浪。 等到他们回头一看,才发现浓浓黑烟下笼罩着的客栈迅速土崩瓦解,火光无情的大口吞噬着,群魔乱舞中最后一块木头也化为了火光,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 楚云深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的火海,迅速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把她带走。” 楚云深只是自顾自的站着,对着小五淡淡吩咐道。 “这是程……” 小五望着地上披头散发掩住脸的曼妙少女,有些疑惑的问道。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白掐着胳膊用话打断了。 “这是盈老板吧,我马上让他们扛回去,你放心。” 慕白边说还边对着小五使眼色,信誓旦旦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挺靠谱的。 楚云深只是对着慕白点了点头,又朝小五淡淡道: “派月吟和弄影去查这一处。” 说话间他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破旧的羊皮卷来,那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好像还画着一些纹路,看起来像是地图。 小五迅速接过东西,指着地上的火红色身影正欲再度开口。 楚云深却只是摆了摆手,提着剑就要离开: “算了,我跟着一起去。” 说完他又神色疲倦的伸手找小五讨要那地图,看起来倒像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慕白扫视着一脸倦容的楚云深,很快便看出了楚云深的不对劲之处。他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扶住了身体开始摇晃的楚云深。 “你余毒未清,刚才已经发作过了?” 言毕,慕白拽起楚云深的胳膊就要撩袖子把脉,却被楚云深一把甩开。 楚云深狠狠地对着小五再度晃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厉声喝道: “拿来!事不宜迟,我要赶紧去才行!” 小五被楚云深震慑住了,他看着眼前突然暴怒的楚云深,迟疑着把手中的地图交还回去。 楚云深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情绪,他满意的伸手要去接地图,却在手指尖刚碰到地图的时候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定是‘殇情蛊’又发作了,你别乱动!” 刚才被楚云深甩开手的慕白再度扶住了楚云深,他看起来没有丝毫不满,而是更为关切的撩起自己袖子开始扯纱布。 “小五,你过来帮我。” 第五百三十二章:他的至关紧要之人 慕白一手搀扶着楚云深,另一只手扯这边胳膊的纱布根本施展不开,只好出言找小五求救。 小五还在惊讶于慕白胳膊上缠绕的纱布,他迷茫着走过来,开始机械的揭纱布。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解着包扎完美的纱布,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怎,怎么弄的?什么时候?我竟都不知道……” 慕白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他十分潇洒的指挥着小五,又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当然没空知道,毕竟你每次都睡得比较快。” 听着慕白这促狭的语气,小五头一次没有面红耳赤,也没有恼羞成怒得扭头就走。而是绷起他那张娃娃脸,抬眼对慕白认真道: “下次不要有事瞒着我,我不喜欢这样。” 慕白愣了愣,他看着小五的眼睛,与其对视,过了半晌沉沉一笑,也异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不瞒你。不过你要是改成你会担心我,我会更乐意。” 小五立马转过脸去,嘴里则是重复着他爱说的那一句: “无聊至极。” 慕白却笑得更开心了,他换成没受伤的那只手扶着楚云深,又将胳膊上的伤口对准楚云深的嘴贴住: “今日没工具,你自己咬吧?” 楚云深迟迟没有张嘴,慕白只好又低了低头,对着楚云深低声道: “还有力气吗?不行我用剑。” “不,不用,你拿开!” 楚云深嘴唇嚅动了几下,总算勉强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来。 他的声音低若蚊吟,慕白就差把耳朵贴上去了,才堪堪听清楚了楚云深说了什么。 “别逞强了,你不是还要去找程潇潇?” 慕白看着楚云深把头往另外一侧撇了撇,避开了他的胳膊,突然语气一转,神色严肃起来: “所以,快些喝别废话!” 慕白有些粗暴的把胳膊举到楚云深唇边,十分强硬的又往前凑了凑。 提及程潇潇,楚云深只能神色痛苦的闭上了眼。他捂着自己胸膛的手微微颤动着,眉头早就蹙在一起拧成了一个‘川’字。 恍恍惚惚之中,楚云深唇边那结实的肌肉触感消失,很快一股温热顺着他的唇浸入。 熟悉的药香在楚云深唇齿间弥漫,并且迅速在他口腔内扩散。 楚云深的意识已然模糊,只能凭借着本能反应,一口口吞咽着这药香。 直至看到楚云深完全闭上双眼,慕白才将自己的手臂从楚云深唇边挪开。最终他还是用了自己的剑,而不是让楚云深自己动口。 “这个人真的是,放血次次都要我来,以为这样就能赖账?” 慕白一边熟练的重新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十分随意的开启他的抱怨模式。 他的唇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得煞白,此时和他那被弄脏的白衣相比,反而慕白那张脸白得更为明显。 “行了,你扛他,我扛地上那个。” 慕白很自然的对着小五比划了一通,自己则十分嫌弃的去扶地上昏迷着的盈景景。 他搀扶着盈景景,还不情愿的解释着: “你也看到了,我胳膊受伤,重的那个自然归你,我这胳膊这手可金贵着呢。” 小五没有拆穿慕白的小把戏,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恰好,我最烦这些女人了。” “如此甚好,我也是。” 慕白勾唇一笑,转眼间便利落的带着人离开了此处。 而他们身后还是无穷无尽的大火,还有那些被大火掩盖了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盈景景是被人摇醒的,那人动作粗暴,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善待于她。 “你得去别的营帐。” 说话之人是一个娃娃脸的侍卫,他紧绷着一张脸,看起来颇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滋味。 盈景景认得他,她准确无误的在脑子里找到这个人的名字——小五,同时对着来人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来。 小五吃了慕白的药已经解了蛊毒,这会已经不会再错认盈景景。 不过碰上盈景景这无害的笑容,他还是有些不自然的补充道: “不想被人看到的话就快些走,这里马上要来人了。” 盈景景不疑有他,她迅速起身,随着小五的提醒,一步步朝着最后一个营帐走去。 脖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每呼吸一次都会牵扯到,她却木着一张脸半天都没有哼一声。 唯独这样,唯独这些,才能提醒着盈景景适才大火中的一切。 当时在程潇潇房间内,差一点,盈景景就要死了。 不对,应该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楚云深的剑来得很快,杀气腾腾,带着一股子森冷之意。 他的剑法一点也不像他的人,那剑法十分霸道,倘若盈景景没有受伤或许还能与之一博,但也只是能够奋力一搏罢了。 更何况现在的盈景景刚刚险些丧命,这会连呼吸都困难,就别提动用真气了。 早知道楚云深这个男人这么无情,她就不乖乖站在那任由楚云深试探了。 死到临头,居然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她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果然这就是她的命吧,明明不甘于此,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最可怕的是,她好像扮演程潇潇有些习惯了,现在居然在用程潇潇的思维考虑问题。 不然她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而不是那个男人呢? 明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啊,最后怎么反而本末倒置了呢。 头顶的寒光已至,盈景景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她认命的闭上了双眼,感受着风声伴着杀气席卷而来。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相反,盈景景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 她快速睁开双眼,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她的眼中布满了困惑,难以置信的问道: “殿下这是,不打算杀我了?” 面前楚云深的剑还保持着挥出去的姿势,一旁的地上则滚落着一块烧得发焦的木块。那木块上还残留着一道清晰可见的剑痕,正是刚才楚云深所致。 “告诉我潇潇在哪,我放你走。” 楚云深通红着那双丹凤眼,再度朝着盈景景开口。 这是今晚他第二次跟盈景景提要求,可是无论哪一次,都跟下午那个运筹帷幄的靖王殿下截然不同。 这一次,楚云深甚至用的是‘我’字,而不是以‘本王’自称。 盈景景打量着眼前判若两人的楚云深,似乎有些不解楚云深的行为。 “她对你而言很重要?重要到向来铁面无私的靖王殿下愿意放过我?” 盈景景确实不明白,她抛弃所有只是为了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站到那个人面前,但那个人就不会为了她这般。 因为他们这种人是王者啊,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又怎能拘泥于小情小爱之间呢。 所以盈景景了解,也能理解。她不怨,甚至觉得这些都很理所当然。 可是眼前的楚云深肯放下他那高傲的姿态,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盈景景突然有些不能理解了。 难道说他们这样的人物也有例外吗? 如果是,那盈景景好像心里面,确实也有些嫉妒了。 “是。” 对面的楚云深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着盈景景的话。 他甚至直接收起了剑,对着盈景景十分坚定的回道: “她于我而言是至关重要之人,所以我可以放你走,并且所有事情既往不咎,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 盈景景看着眼前的楚云深,心里闪过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个总是对着她笑得很清朗,却从不肯牵她手的男子。 她的心间微微有些发酸,表情却十分古怪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可知道,这世间多得是我们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我没得选。” 楚云深没有吭声,只是固执的看着盈景景,眼神里充满了令盈景景觉得陌生又熟悉的伤感。 这不应该是楚云深应该有的眼神,却是盈景景照铜镜时常能看到的哀伤。 盈景景努力将嘴角上扬,牵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殿下肯放过我,我就当真能走吗?” 盈景景借着地上的力缓缓爬了起来,她的笑容愈发苍白: “这么大的客栈,一夕之间全部化为灰烬,相国所有的心血悉数付之东流,他们又怎会放我苟活。” “所以只有盈景景死了,他们才会放心。” 听到盈景景开口,楚云深眼中的情绪逐渐收敛,他冷着一双眼,淡淡道: “你刚才一直说你是潇潇,包括你之前的种种,就是为了今天?” 盈景景的反应也很迅速,她轻笑一声,甚至还对着楚云深拍了两下手:“殿下果然非同凡人,不过是三两句话就将我的计划全盘猜出。” 楚云深却没有盈景景想象中好糊弄,他的俊眉再次微微皱起,“你想要代替潇潇,利用潇潇的身份活下去,只是为了摆脱现在的生活?” “是也不是。” 事到如今,盈景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楚云深已经知道她太多事,猜到她的其他原因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她不再故作开心,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丝哀愁从眼底一直蔓延开来,浓得都化不掉。 “我想换个身份过活,体验一下做寻常女子的感受。另外……” 盈景景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涩,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另外,只有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世子面前。” “不可能。” 楚云深的声音冷得就像是寒冬里的风,刮得人从皮肤一直冷到骨子里。 他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你想利用潇潇的身份去吴莜白身边,这是不可能的事。” 第五百三十三章:包你衣食无忧 “为什么?” 盈景景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很明显她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因为我不允许。” 楚云深的眼神很冷,语气却已然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看着盈景景,神色认真又霸气。 这样的楚云深好像才像是往日的他,是他才应该有的状态。 但是盈景景的心里却越发的酸胀起来,甚至有些想找楚云深问个究竟。 她想问问楚云深的想法,想问问楚云深为什么连程潇潇的名声都不愿意借给她用,她也想问问为什么那个男人不会如此。 不过是一个莫须有的身份,盈景景不在乎这些,她完全愿意从这个人的人生,换成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只要能让她好好活下去,不用再过现在的日子。 只要让她可以一直陪在那个男人身边,不用顾虑朝堂执政。 选择程潇潇,也不过是她的无奈之举罢了。 这个女人是楚云深的人,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任何背景和势力,没有任何过去,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如同一张纸。 有楚云深这座大靠山,再加上她本身的神秘来历,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查到盈景景头上。 这件事在盈景景去苏城杀掉林大人时就已经开始规划了,一直到现在,到程潇潇真的落入了她手里。 此件事之后,程潇潇还一度觉得自己冤枉。 难道穿越者就这么倒霉吗? 这年头没有背景和势力就活该被欺负? 居然上来就要给她换身份换人生,又不是什么落魄千金,早年的豪门故事。 程潇潇由衷的希望盈景景这样的人也来穿越一次,就去未来当作家当编剧吧,专门写这种调换人生,把别人的人生过成自己的生活,活出自我,活出风采的立志故事。 程潇潇相信,盈景景一定会赚得个钵满盆满,并且从中获得无数粉丝。 只可惜那时候的程潇潇再也没机会跟盈景景吐槽这些,别说一起讨论,就连见面都成了难上加难的事情。 不过想来程潇潇也是不在乎的,毕竟这会的她可是被盈景景整得够呛,足以令她毕生难忘。 房间内的盈景景已经默默接受了楚云深的话,并且没有再继续说出‘要取代程潇潇’这一类的句子。 楚云深也没有多做纠缠,他答应给盈景景制造一个新的身份,并且找人送盈景景私下逃走。 “本王的暗卫会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也保你半世周全。” 楚云深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那令牌上面布满了繁复的花纹,如果对着光线下看,便能看到上面刻着一个“靖”字。 楚云深将那块令牌递到了盈景景面前,却没有第一时间松开手。 “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得擅自出现在吴莜白面前。” 听到楚云深提出这样的要求,盈景景很明显的愣在了那里。她原本伸出去接令牌的手也不自然的动了动,并且不自觉的往回缩了几分。 楚云深给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但是那个人…… 盈景景眼前闪过那张清瘦的脸,还有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 楚云深也没有出言催促,并且继续保持着递令牌的动作,默默等着盈景景给他答复。 作为交换,盈景景刚才已经给了楚云深地下城的地图,而那个地下城正是培养尸傀军队的地方。 反正她都要‘死’了,留着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做个顺手人情。 再说了,地图这种机密物件,多放在盈景景身上一天,她的性命便多一分危险。 还不如索性给了楚云深,那样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的身份被人挖掘出来,有人想到了这张地图,那也有楚云深在前面给她挡着不是吗? 地图都给了,机会也摆在了盈景景面前,此时当真只剩下她自己做出选择。 盈景景的手紧了又松,几度缩回来又放了回去。 终于,在楚云深即将挪动手臂的时候,盈景景更为迅速的伸手拿住了令牌,并且嘴里果决的应声道: “我答应你。” 随着这四个字话音落地,令牌从楚云深手上换到了盈景景掌中。 心里没有预期之中那么痛,她还哂笑一声,直至眼角有一丝冰凉划过,她才知道她刚刚居然落泪了。 不愿在楚云深面前如此失态,盈景景飞快的低下头去,状似无意的提到: “对了,刚才看你身上的‘殇情蛊’好似没解……” “小心!” 盈景景的话音未落,下一秒人就被楚云深大力推开甩到了一边。 没等盈景景缓过神来,她就身上一阵炙热。随着头部的痛感加剧,盈景景眼前一黑,之后便再也没了知觉。 她想说帮楚云深解开蛊毒,这话也终究没能说出口来。 楚云深望了眼不远处已经昏迷的盈景景,又抚摸了一下已经被他放在怀中的羊皮地图,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状况,毫不犹豫的带着盈景景开始寻找出口。 盈景景告诉楚云深,程潇潇被她藏在了地下城入口处不远的绿洲里了。 那个地方有她养的蛊虫看管,根本无需担心程潇潇的安全问题。 只是蛊虫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要是盈景景有了危险,那些蛊虫也就没了主人。 没主人的蛊虫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丧失理智,它们会到处乱窜,到时候程潇潇可能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要想救程潇潇,盈景景就必须得活着。 刚才又是有木块掉落,眼前的这个房间很明显支撑不了多久了。楚云深和盈景景现在被困在大火的正中央处,周围全是火焰,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出去的路。 楚云深只能一手搀扶着盈景景,一手持剑找火势较小的地方试探着。 他不能有事,盈景景亦是。 因为在不远处的绿洲里,程潇潇还在等着他,等着他去营救,去接她回家。 最终楚云深还是带着盈景景出来了,并且是将盈景景毫发无损的带了回来。至少在佑她周全这一点上,楚云深信守承诺,做到了第一步。 风将盈景景的记忆吹乱,站在这个生活了很多年,如今一夜之间化为焦土的熟悉土地上,此时的她非但没有怅然之意,相反嘴角还勾勒出一个愉悦的笑来。 无论别人是说她疯癫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她盈景景,昨夜终于算是解脱了。 如同凤凰涅槃,盈景景也在这场大火中得到了重生。 后半夜楚云深也清醒了过来,那时盈景景已经自作主张的教了月吟弄影他们驱蛊曲,此时两人应该已经带着程潇潇快要抵达这里了吧。 对于程潇潇,盈景景心里还是挺复杂的。 她知道程潇潇身上有吴国的东西,相国那边一直在等着盈景景把那东西带回去,甚至盈景景身上还有一块那宝贝的一小部分。 只是那一部分盈景景苦苦研究多年都不懂其法,就连她辛苦找来的墨曜,也一直无法完全契合。 这也就导致了盈景景一直以来尸傀大军久久未成。 不过现在盈景景都已经决心开始新人生了,这些东西,到时候就全都留给程潇潇好了,毕竟这段时间她也被盈景景折腾得够呛。 想到这些,盈景景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真切。 楚云深正欲开口,却被急匆匆由远至近的马蹄声蓦然打断了话头。 来人正是出去了良久的月吟和弄影。 盈景景朝他们身后看了一眼,没有寻到程潇潇的身影。 不知为何,盈景景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死死盯着已经下马的两人,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只可惜就算盈景景是这副恐慌的神情,月吟他们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是弄影先憋不住的。 他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楚云深面前,“主上,是属下办事不利,您随意责罚我们吧,我们没有半句怨言。” 紧随其后的月吟也跪到了弄影旁边,一脸懊恼的补充道: “属下无能,我们去了那处,通过地图找到了绿洲,找遍整块绿洲,却都未能找到程姑娘的影子。” 楚云深未曾开口,盈景景就先叫了起来: “不可能!” 盈景景的脸色变得煞白,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不可能不在那,我亲自带着墨曜把她放进万蛊阵里的,没有我的哨音,不可能有人能破阵。” 楚云深没有去质问盈景景,他从盈景景的话里就能得知盈景景没有撒谎。 只是程潇潇…… 想到那个大眼睛,十分爱笑,总是动不动就噘嘴的女子,楚云深的心头一窒,随后又是一阵抽痛。 “绿洲以外的地方呢?地下城去了吗?” 楚云深苍白着一张脸,还算镇静的继续问道。 只有仔细听才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收于袖中的手指亦是如此。 “都找过了,我们找遍了那一片,地下城因为进不去只能罢休。” 月吟从善如流的对答着,语气里满满都是惭愧之意。 “无碍,你们先退下。” 楚云深拿过月吟归还过来的地图,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直到月吟、弄影领命离开后,那马匹刚绝尘而去,楚云深嘴角的血迹便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你的‘殇情蛊’还在,你暂且不能想她,得等我先给你解了蛊才行。” 盈景景看着楚云深如此痛苦的模样,终是没忍住开了口。 第五百三十四章:他选择不解毒 “你说解蛊要整整一天时间,而且这中途得我在床上静坐,不能轻易挪动?” 楚云深沉吟了片刻,反问道。 盈景景没能明白楚云深的用意,听到楚云深重复了一遍之前她说过的话,还是顺其自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暂且不解。” 等到盈景景的答案,楚云深毅然拒绝了盈景景的提议。 盈景景知道楚云深的用意,她本想多劝,可是看到楚云深这副痛苦难堪的模样,她终是闭上嘴忍住了所有。 “潇潇的事,当真不是我做的。我确实把她放在万蛊阵里了,倘若我骗你,定将遭受五雷轰顶。” 盈景景想了很久,还是对着楚云深信誓旦旦的发了毒誓。 楚云深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只是淡淡道:“无需如此,我知道不是你。” 他的心思现在根本不在这里,说话时也不过是另外一种应付而已。 盈景景知道楚云深正在担心程潇潇,想到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因她而起,她思前想后,突然灵光一动,想到了些什么。 “有了!我可以让墨曜去找。” 盈景景猛地拍手,并且当机立断赶紧对着空中曲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在等待墨曜出现的时间内,盈景景十分耐心的对着楚云深解释道: “墨曜跟潇潇能产生共鸣,它和潇潇身上的宝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只要让它出马,定能找到潇潇的所在之处。” 楚云深将信将疑的看了盈景景一眼,不过转瞬之间,一道黑影直接俯冲到两人面前,并且十分嘚瑟的围绕着盈景景飞了一圈。 “别闹。” 盈景景严肃的朝着墨曜喝道。 等到墨曜飞到了她的肩头上,盈景景才放低了声音,对着墨曜的脑袋边小声叮咛着。 她的声音虽轻,楚云深却也能听得个一清二楚。 知道盈景景与墨曜的谈话内容没有异样,楚云深眼中的打量才逐渐收回。 盈景景交代事宜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墨曜再度从盈景景肩上飞起,它在半空中依依不舍的飞了一圈,又示意盈景景他们跟在它的身后。 盈景景对着楚云深看了一眼,打算从楚云深这里咨询一些意见。 感受到视线的注视,楚云深收回眺望天空的视线,侧过脸对着盈景景点了点头,两人便跟着墨曜如此一路往前,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 两人离身后的废墟越来越远,很快从废墟的位置看去,远去的两人便只剩下了看不清楚轮廓的小黑点。 楚云深他们还在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天空中的墨曜一路飞飞停停,偶尔也会落到盈景景肩头撒娇,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会被盈景景一个眼神或者几句简短的话吓退。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荒漠,黄沙弥漫。 雨早就停了,天空现在是一层不染的白色,白得就像是未被雕琢的丝绸织锦。 还有带着湿意的风偶尔拂面,天气还没有完全热起来,太阳也没有出现,这倒是根本没有恢复还阳荒漠原本的状态。 回想昨夜,楚云深虽然知道那道蓝衣身影很有可能不是程潇潇,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被牵动,情绪根本无法按捺。 他没办法去想没有程潇潇的日子,就像盈景景问他时,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那个答案。 那个时候楚云深便知道,程潇潇已经不知不觉在他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甚至在这短短的一夜包括现在,在脑海里回想程潇潇的模样不下千万次。 程潇潇的一颦一笑,程潇潇的喜怒哀嗔。 那个女子,总是那么的色彩鲜艳,以至于她来到楚云深的生活中后,连带着闯出了一片浓墨重彩。 此时如此惬意的情景里,楚云深却始终无法展眉开心颜。 这样的天气,也是程潇潇最最喜欢的啊。 她可以懒洋洋的扯着楚云深的衣袖睡上一整天,有时候可能还会小呼噜不断,严重的时候更是口水泛滥。 想到那时候狮子猫咂嘴的模样,楚云深的眼底禁不住浮起一片笑意来。 只是这笑意很快被痛色代替,他原本嘴角好不容易牵出的弧度也迅速下垂被拉回低谷里。 盈景景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楚云深身后,跟前男人乱了的气息随风掠过,引得她频频抬眼。 “殿下……” “无需多言,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与你有过多攀谈。” 男子的话冷冷清清,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却准确无误逐字逐句都传到了盈景景的耳际。 盈景景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会从楚云深口中听到如此直接的话。 总是不动声色,不显山显水的靖王殿下,难得如此坦率的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厌恶,这样的场景着实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果然,片刻过后,‘噗嗤’一声,盈景景毫不意外的发出一阵轻笑。 楚云深的后背微微有些僵直,不过还是没有回看。 感受到这一切变化的盈景景,原本还稍微有些收敛,此时却笑得更为大声了几分。 原本在半空中带路的墨曜也来凑热闹。 它看到盈景景开心的模样,也兴奋地一个俯冲飞了下来。这次墨曜倒是没有惧怕楚云深,或许是一时兴起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墨曜牢牢抓住了盈景景肩头的衣裳,双爪来回搓动了几下,不过几秒后它又好似不太满意的样子。 它再度扑腾翅膀,这次不再停在盈景景身上,而是围绕着盈景景开始了一圈又一圈的环绕飞行。 盈景景不似往常一样对着墨曜呵斥,也可能是完全没有顾上吧。她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嘴,索性停在原地弯下腰来大笑不止,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着笑着她的眼角沁出了一抹晶莹,她却浑然不知般仍是维持着这个动作。直至楚云深都停下来脚步,在前方不远处回了头,盈景景都没有止住声响。 楚云深的眼神凉凉的扫在盈景景身上,那分外漆黑的眼眸中满是不虞。盈景景则捂着肚子尝试着深呼吸了好几次,却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她蹲在地上仰面看着那逆风而立的黑衣男子,透过朦胧的水色眯着眼笑道: “我这就好了,这就好。” 言语间,盈景景的笑声渐缓,她一边笑一边喘着气,捂着肚子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直到楚云深的黑靴子在沙漠松散的黄沙上都已经反复踏了几步,盈景景才堪堪止住了她的笑声。 她眉眼间的笑意还未褪去,嘴角保持着那个上扬的弧度,盈景景缓缓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湿润,她吸了吸鼻子站定在那里,目光灼灼看着楚云深: “殿下,你说他会挂念我吗?” 盈景景刚才笑了很久,现在声音听起来有着些许的沙哑,被风中的黄沙席卷后挟裹着一股子苍凉之意。 直至黄沙都被风吹散,又被新吹起来的沙子替代,她对面的楚云深都只是定定的与她对视着,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盈景景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最终徒留眼中那一抹仅存的希冀,倔强着不肯退散。 原本被盈景景笑声吸引的墨曜也不再在她身边盘旋,感受到这两人间的奇妙气氛,墨曜早早一个回旋返到了自由自在的蓝天之中。 风起,云动,黄沙漫漫。 不知何时太阳偷偷从云层中探了出来,将沙漠中仅剩的那丝缕阴霾照散。阳光下这些沙砾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分外绮丽。 透过层层黄沙,盈景景火红色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楚云深眼前的景象逐渐恍惚,面前那双倔强的双眼也被记忆中的那双大眼睛所掩盖。 不知是哪种情绪作祟,楚云深薄唇轻启,终是从唇齿间溢出一句轻吟: “盈老板此等绝色,他会难以忘怀的。” 得此一句,黄沙后面的盈景景终是溢出了往日里的笑容。不过她还是玩着自己鬓边的头发,歪着脑袋娇嗔道: “奴家明明姓冉,单名一个颜字,哪里认得什么‘盈老板’、‘金老板’的。” 楚云深说完便皱起了眉,这会更是紧抿着薄唇,好似眉宇间还有着一丝懊恼。他瞬间收起刚才的松动神色,面无表情转过身去,淡淡抛下一句: “走了。” 下一秒男子轻掠衣袍,自顾自已经走得好远。 沙地上很快只剩下盈景景一人,还有四下乱窜的风沙野蛮的灌进她宽大的衣袍之间。 盈景景极为有耐心的将这些衣料抚平,看着远处那道肃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真切了起来。 后来的程潇潇不知道从哪里听闻了这件事,一直到好些年过去,还能每次都揪着这一点跟楚云深吵个不停,闹得个底朝天。 谁让楚云深要突如其来当什么人生导师,那么善解人意,要是程潇潇在场,她定要补充一句:刚才我们家深深说的都不是肺腑的话,全是废话。 介于程潇潇此时不在,事后又很会造势,楚云深总是被拿捏得死死的,被签订了无数个不平等条约。 至于盈景景,这短暂的片刻,已然成为了她那为数不多的暖色回忆里最熨帖她内心的那一部分。 盈景景原本只是出于互帮互助,给楚云深卖个人情帮忙解了‘殇情蛊’。她万万没想到蛊毒三番五次没能解除,适才更是还能牵扯出这样一番对话来。 天空中的黑影子局促不安的发出了小声的嗥叫,沙地上远去的黑影则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盈景景被阳光晒得很烫,她的皮肤微微发着热,看着那再度停下的身影,蓦然自言自语道: “或许我穷极一生都找寻不到我真正想要寻到的东西,不过好在还能亲眼目睹别人拥有。” 第五百三十五章:又中了那个小蹄子的野招 她的手轻轻抚摸到自己的腰间,隔着衣物也感受到了那一抹沁人的冰凉。 火红的衣料中一抹能掐出水的翠绿一晃而过,倘若还能再看清楚,定是能够看出来那抹绿是这般招人眼熟。 小巧的圆形,中厚边薄的设计,上面刻画着一些花草纹路,还有一只看不清楚样貌的飞鸟。 这撞纹样的冲击力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还在呼呼大睡的程潇潇根本无从得知,她脖颈间半露的宝函已经和盈景景身上这个小物件来了个隔空相撞脸。 人撞衫,还撞风格,撞扮相,连长相都差不太甚。 这样下去确实别说,程潇潇都能跟盈景景去组cp了,搞不好还能出道,组合名字都好取得很。 别人叫by2,程潇潇她们可以叫babysister2,简称bs2。 等等,bs,那不是鄙视的意思吗? 会不会被观众们误会啊,到时候被抨击影射啥啥啥,再来大做文章,岂不是人未出名先被除名。 不行不行,还是要慎重考虑。 不过这些都是些什么鬼,实在是太扯远了,现在更要紧的应该是宝函才对嘛! 对,宝函,话说宝函和那物件不能说是‘撞脸’吧,毕竟一个方形盒子,一个圆形配饰。 更像是,一个是另外一样的附属品。 特别是宝函凹陷下去的那块圆,简直就是为那配饰量身定做的,好似只要宝函愿意,配饰随时能跟她融为一体。 如此熟悉的操作,莫非? 难道? 极其有可能? 所以程潇潇啊,程潇潇,你这时候究竟在哪呢? 这东西都快要怼你脸上了,你还不赶紧起来争取一下? 程潇潇表示,她也很想啊。 她何尝不是抓耳挠腮急得那叫一个上蹿下跳,可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片黑色断裂之后,程潇潇就被一股极大的拉力拽到了无尽的深渊之中。说是深渊,其实程潇潇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她只记得她下坠了很久都没有见底,脚只能在空中胡乱得蹬个不停。直至最后她的身子像是被人击打了一顿,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遍处都疼。 也是这时,程潇潇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平躺在一片虚无之中。周遭是能容纳一切的白色,这些白看久了她会止不住的头晕目眩,还会止不住的犯恶心。 不过也只是干呕罢了,程潇潇身上疼得又不能动,只能任凭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点点将她的理智吞噬。 这场景太熟悉,熟悉得程潇潇甚至忍不住想落泪。 盈景景,我操你大爷的! 你个小蹄子,你丫的可真能啊,又让墨曜坑我! 还有墨曜,你个不要碧莲的白眼狼! 亏老娘对你那么好,还给你喂掺了曼陀罗粉的烤鸡翅膀。宁也不想想,宁配吗? 曼陀罗粉按两卖呢!鸡翅膀老娘自己吃不香吗? 都是些什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程潇潇直接破口大骂,纵使一开口她身上的痛感更甚,但这也丝毫没影响她发挥她骂街的本领。 这谁能忍,这都屙屎屙到她程潇潇头上了啊! 还是这令人窒息的配方,这套路根本就是上次墨曜出现,程潇潇失了心智那一会用的嘛。 程潇潇这次可不会那么傻了,她不会还误以为自己是在通往地府和人间的那片虚无空间内。 这是盈景景的妖法而已,而她只是好死不死特别凑巧的又中了招。 去买大乐透吧,这运气这气质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感觉其他人根本不配啊。 只有她,唯独她,仙女程潇潇,能够获得此等殊荣。 程潇潇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她每骂上一句都要疼得停下来换换气。偏得程潇潇不服输的精神摆在那,硬是使得她憋着一口气死死支撑着。 一直到骂得自己涕泗横流,满面泪痕程潇潇才渐渐止住了声音。 你以为程潇潇不想继续? 你以为程潇潇这是觉得憋屈? 不! 她只是疼到生理泪水止不住了,偏得一哭就要流鼻涕。 她现在又疼得无法动弹,要是她继续我行我素,接下来那清亮的鼻涕就只有一个归处,那就是流进程潇潇的嘴里。 为什么人一哭就要流鼻涕呢? 程潇潇就奇了他喵了个咪的怪了! 她的注意力迅速被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所占据,而她的人设也已经从被迫害后满心愤懑的少女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伤痛和沙雕只在一瞬间,自由切换。 而我们的程·缺心眼·潇潇很明显深谙其道。 就是可怜了无辜被她咒骂的墨曜,时不时在半空中打个摆子,偶尔还会发出一些类似于人类的喷嚏声。 它是何等的无辜,这次当真只是它主人盈景景的主意,它墨曜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最多,最多它也就是起了个监视程潇潇的作用罢了。 昨日程潇潇找慕白诊断,墨曜就在不远处房梁注视着这一切。其实应该说更早一些,程潇潇在房间内看到的那道不知名的黑影,那双被火折子照到的眼睛,就是墨曜。 墨曜也是心塞,盈景景不知为何突然不需要它送东西了。 本以为不用见到那个男人,也算是能够好好偷懒睡睡懒觉。谁曾想盈景景居然下命让它去找程潇潇,还不能被程潇潇发现它的存在。 要不是看程潇潇房内有好吃的糖虫,墨曜才不乐意呢。 说到那些糖虫,墨曜以前就常常在盈景景房间内见到。不过盈景景很少用上它们,就算是用,也是把糖虫丢给墨曜还有其他丑陋的虫子吃。 墨曜也不喜欢那些虫子,就像不喜欢那个男人一样。它觉得他们都一样,带着一股子瘆人的冰凉,总是能令它的羽毛不自觉立起。 糖虫就好许多,这大概也因为,糖虫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吧。 尝起来甜丝丝的,还有一股子花蜜味。看起来极为的脆弱娇小,就像程潇潇那个聒噪的女人一样。 对了,糖虫还怕血。 墨曜都没见过如此胆小怕死的东西,居然看到鲜血会吓得嗡嗡叫。 程潇潇屋子里的糖虫就被盈景景封到那些血珠子里了,血珠子也是盈景景一颗颗浸泡好的,看起来也是可口得很。 这样的‘美食’,在墨曜眼中无意于就是藏了夹心的硬糖嘛。墨曜一口一个嘎嘣脆,根本都不需要犹豫。 只可惜盈景景严令禁止了墨曜这样做,并且要墨曜时刻保证这些珠子的安全。 面对珍馐不能动口,这对墨曜而言已经是极大的煎熬了,还要注意程潇潇那个女人,对墨曜而言更是为难。 程潇潇有什么好监视嘛,明明就是个大蠢蛋无疑。 墨曜当时看到程潇潇面对慕白时那个紧张样,它就止不住想要放声嘲笑一番。 这个蠢女人,竟然没有发觉自己的嗜睡是因为糖虫的吵闹。还有她那些无稽之谈的梦,根本就是盈景景用玉璧和枕头里的食梦蛊捣出来的鬼。 说什么梦啊,就是灵魂出窍了被盈景景带着去了别处罢了。 只可惜墨曜不会告诉程潇潇,程潇潇也没能拥有一双发现这一切的慧眼。 唯一的好处就是,程潇潇后来找准了机会狠狠将墨曜蹂躏了一顿,连薅带打,好生痛快的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当时的程潇潇找慕白查不出病来,正是因为那些蛊虫都在她房间,所以她身上没留下什么痕迹。 至于现在的程潇潇…… 她已经是这片广域里最标新立异的崽,并且独一无二,谁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可不是咋地,怎么会有人那么不长眼呢,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程潇潇的地位哪里会有岌岌可危的可能性。 你问她为什么这么膨胀? 因为梁静茹给了她勇气啊! 程潇潇勇就勇在,反正都已经痛成这样了,不如,一鼓作气,尝试着爬起来? 她记得上次她是莫名被一股拉力拽出去的,而且还是楚云深呼唤了她。 这次……程潇潇就不指望了吧。 毕竟来这个鬼地方之前,她惦记着的还是楚云深抱盈景景的那个场面呢。 那种大场面都出现了,你让程潇潇这时候想着楚云深来搭救她,她莫不是又在想桃子。 女人,还是要靠自己! 靠男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行,我可以!我能,我最棒! 说一千道一万,两横一竖就是干! 躺在地上还挂着泪痕的程潇潇,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气沉丹田,用舌尖抵着自己的上颚,咬着牙往起爬。 她在吸气的那一刻就已经痛得质疑人生,偏得还要继续下去。 别说,这一招,确实没用。 再度飙出眼泪的程潇潇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更是像开了闸的水库,那些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流。 不来了不来了,坚持不来三秒的程潇潇瞬间放弃。 谁爱当这不甘于现状的勇士,谁就去当吧,反正程潇潇是不行的。 嗯,对,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嘛。 我就是我,看自己都上火。 人就是要勇于承认自己的懦弱,敢于面对自己的无能,是不是? 江湖险恶,咱不行就撤! 这越想越靠谱,程潇潇吸溜鼻涕的声音都比刚才自信响亮了一些。 “好在能够亲眼目睹别人拥有……” “我说老道士,潇潇怎么还没醒过来?” …… 两道不同的女声同时响起,在偌大的白雾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什么什么? 程潇潇原本生无可恋的躺在这里认了怂,现在又是一阵兴奋。 那会她脑子懵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没能听出来个所以然来。但是这会程潇潇比谁都精神啊,她可是刚才听得个清楚明白。 那个说‘亲眼目睹’的,明显是被她咒骂了多时的盈景景。 至于另外一个人,程潇潇就更熟悉了好不好。 那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想了又想的李含栀吗? 含含,呜呜,是你吧,含含。 人家好想你! 第五百三十六章:道山靓仔 程潇潇原本就眼眶湿润,这会听到李含栀的声音更是心头一热,眼角又是无数泪珠滑落。 不过伴随着眼泪而来的更多是无数个疑问。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大火之中她听到的应该也是李含栀的声音才是。 这么说来,是李含栀带她来这里的? 那也不对,应该是盈景景把她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但是李含栀在救她? 就像上次的楚云深一样? 程潇潇能想到的只能是这个。 不过李含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鹿臾客栈这里呢?她不应该在还阳荒漠,而是应该在西北塞外才是。 还有,盈景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谁‘拥有’了什么啊? 不会是楚云深吧?那也不对啊,盈景景都亲眼目睹了。 可是与楚云深没有关系,又会是其他什么人呢?难不成是那首稀奇古怪的诗的主人? 说到诗,程潇潇还不知道慕白有没有告诉楚云深密信的内容呢。 她可是只花了五分钟就看出来那密信是首藏头诗。 看来盈景景有喜欢的人,所以楚云深是霸王硬上弓? 别啊! 强扭的瓜她真不甜! 你扭我,有什么事您朝着我来。我甜,我贼有味! 这密信要是早告诉楚云深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强硬又冲动的抱住盈景景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她程潇潇大意了,就应该早点把这么重要的消息放出去。 程潇潇为自己的没谱感到一阵深深的羞愧。 等她出去,等那密信转述成功,不会大清早亡了吧。 但是程潇潇确实也没啥好主意啊,有蹼的那是鸭子,而她穿越的是狮子猫嘛。 她甚至仔细反省过了,当初要不是狮子猫而是鸭子,那她现在的生活是不能稍微正常些许。 是吧,想想还有点狗屁道理。 啧。心真大。 只能说程潇潇心真大,这会还能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咧咧,满脑子都是些正常人看不懂的奇幻想法。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被关,这就是赤果果的虐待呐! 程潇潇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血淋淋的现状摆在大家面前! 这人都快疯魔了,还没能摸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呢。 譬如这牟然出现的李含栀究竟是真是假,还有李含栀口中的老道,这些程潇潇根本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完全放弃了思考,毕竟盈景景那点破事已经足够把程潇潇的心态搞崩。 程潇潇理不清不要紧,李含栀可以自证清白啊。她李含栀,那可是如假包换世间独有的那一个。 一片戈壁滩上,白衣翩翩的男子眉眼如画,那妖孽的一双桃花眼下,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痣格外夺目。 她一开口那雌雄难辨的声音更是迷人,配上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消一瞬,就令人自此沉溺,直至覆顶。 那身白衣上的粉艳桃花正开得灿烂,衬得那人更是明媚动人。 都不需仔细看去,便能轻松认出,此人根本不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哥,而是已经失踪多时的李含栀。 自从听竹被楚云深派过去之后,一直以来仅能收到听竹断断续续的密信,直至前段时间听竹连密信都不再传递。 正是因为和那边断了联系,祝容才会连夜赶去。不过听竹是找到了,李含栀却是没了踪迹。 听竹本身的状况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据听竹描述,他当时总算发现了李含栀的行踪。他正欲上去跟李含栀相会,没曾想刚跟着李含栀的记号到了一片竹林,就被一道黑影打晕在此。 之后听竹便是被祝容给叫醒的,醒来两人皆没有再见到李含栀身影,也没有再发现任何记号。 听竹回忆了好久,都不能确定打他的人究竟是何长相。他只能大致猜测出那人使用的武器是一柄拂尘,而且那黑影过来时身上有一股极淡的檀木香。 李含栀那边断了线索,听竹又恢复了联系,祝容自然马不停蹄的又赶了回来,留下听竹继续查探李家兄妹一事。 谁都没想到,李清让那边没有丝毫蛛丝马迹,李含栀居然凭空出现在了楚云深他们近在咫尺的眼皮子底下。 “喂!我说老道士,这都过去一夜了,潇潇为何还是这副模样?” 戈壁滩上,李含栀微蹙秀眉,桃花眼眼波流转,就连嗔怪都带着一丝撩人的韵味。 只可惜李含栀对面的人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这样一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李含栀在说话,她对面的人根本没有吭过声。李含栀倒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看起来像是对这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她只是又好奇的凑到枯树边,对着后背倚靠在枯树上的程潇潇上下打量着。 “潇潇,潇潇,你醒醒啊!你怎么还没睡饱呢?从昨夜一直睡到现在,你都不饿的吗?” 李含栀伸出她白细的手指,小心地戳了戳程潇潇的脸颊。 少女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十分富有弹性,手指戳下去软呼呼的。 李含栀对这触感很明显有些诧异,她饶有兴致的抬起手来,歪着脑袋认真用眼神探寻了一番。 不消片刻,李含栀再度伸出刚才的手指,又点了点程潇潇脸上的其他地方。这次她的视线更亮了,那颗泪痣也因为她的动作在眼尾处蠢蠢欲动。 眼看着李含栀即将对程潇潇的脸颊大肆蹂躏起来,她对面的人终于徐徐开口: “看来这女娃着实有些体弱,估计醒来还需要些时辰呢。” 言毕,这次却换成李含栀沉默了。 她心不在焉的凝视着说话之人,手上却依旧小动作不断。 直到那人的眼神频频落在她的手指处,嘴唇嚅动了几次都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含栀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自己放在程潇潇脸上的手。 “好嘛好嘛,那我们再等等?万一待会她就醒了呢。” 李含栀仰着脸满眼期待地搓了搓手,又用下巴在半空中对着程潇潇那个方向点了点。 “不可,我们急着赶路。” 那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李含栀的请求。 李含栀撇了撇嘴,却也没有继续坚持。她掸了掸身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灰尘,又往那人身边凑了凑: “行吧,那就走吧。” 说完她从衣袖中伸出她皓白的手臂,不带任何感情的将身侧人的胳膊擒住,一个足尖点地,朝着不远处荒漠中的沙地上飞去。 那人宽松的衣裳有着肥大的衣摆,袖口处错落有致的符文咒篆透着朱红色的光芒。 那是绣上去的纹路,有着凹凸不平的质地,看起来就十分神秘,透着一股子不容亵渎的圣洁。 再仔细看去,那人身上分明穿着的是最为正统的道袍。他手弯处的拂尘在风中肆意飘舞,和他那一头银发纠缠在一起,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出区别来。 银发也不是灰白的那种,而是十分的富有光泽度,倒像是他的刻意为之。 如此富有仙风道骨又极具鲜明特征的一个人,再加上刚才李含栀的称呼,不难猜出这人应该是位德高望重的老道长。 话虽如此,朝着那比李含栀高半个头的人脸看去,那张脸竟然生得那般年轻,看起来还较为俊美,并不是庸俗之辈。 如此青年俊俏的模样,跟李含栀站在一起更加令人赏心悦目,当然前提是先要忽略那一头银发,还有他身上那身道家的衣裳。 撇开这些不提,又有谁能够想到刚才李含栀口中‘老头’感觉的道士,会是眼前这位小公子呢。 估计也就李含栀一个人能这般不在意吧。 “我说老道,你将我诓骗至此,说是有要事要办,现在救了潇潇一命,我确实对你有了几分信任,但是……” 李含栀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她的足尖再次点地,触碰到柔软的黄沙上居然没留下什么痕迹。 她故意拉长了自己的声音,又侧了脸拉开距离,拿她那双桃花眼去瞟老道长: “但是现在你又说急着赶路,这次总不能还是为了救人吧。” 李含栀脸上的狐疑之色愈发浓郁,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好说话的模样。 “还有啊,你确定潇潇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刚才我们可是把她从那些毒物堆里捞回来的,难保不会再有那心思歹毒之人再来作祟。” 李含栀想到之前救程潇潇的场景,心里还是一阵战栗。她的身子随着那些回忆禁不住的抖了几下,惹得老道长也跟着晃动着身体。 只是投去淡淡的一瞥,那道长一双星眸中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用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之: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稍后会有人来接她的。” 李含栀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看了程潇潇一眼,终是依依不舍的转移了视线,带着老道长朝着前方远去。 枯树下程潇潇双目紧闭,神色平和的样子像是当真睡熟了一般,谁能猜到实际程潇潇已经又扯着嗓子开始哀嚎了呢。 她仍旧躺在那片白色的乏味世界里,刚才休息了好一会,这时感觉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疼痛了。 空中李含栀断断续续的声音已经消失,却丝毫没有影响程潇潇的积极性。 气馁是旁人的,程潇潇不配。 都知道有李含栀在外面等她了,程潇潇自然也要自己再尝试尝试。 又静静躺了一会,等到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许,程潇潇学着之前起身的模样,再度一鼓作气往起爬。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次她真的站起来了! 这是阶段性的胜利,也是历史上的一大进步啊! 第五百三十七章:卧槽,失忆了 可怜见的,堪堪站稳的程潇潇还未曾来得及开心一番,下一秒又是一阵强大的吸力席卷而来。 她整个人身体腾空,还未来得及出声,下一秒就有无数光团朝她袭来。 被光团击中的程潇潇倒是没感觉到什么疼痛,只是她总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她身体里面流逝了,而她原本清醒的意识也逐渐溃散。 不过是短短数秒之间,程潇潇身边穿梭的光团已经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将她包裹住了。 这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以程潇潇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点,迸发出一道强烈刺眼的白光,随后包裹着程潇潇的那些光团瞬间消失得无影也无踪。 偌大的白色空间里,躺在地上的程潇潇居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在自己的意识幻境消失的程潇潇还不知道,她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面色苍白的昏倒在楚云深面前的担架上。 “许久未见,靖王殿下可好?” 再恢复神志时,程潇潇是被一道有些娘里娘气的声音吵醒的。 等到她努力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她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她这是在哪? 怎么会有这么多她不认识的人? 不对,她是谁?她来这里做什么? 程潇潇努力在脑子里回想着之前的一切,可是任凭她怎么搜刮自己那点回忆,都没能想到之前所发生的种种。 这次她的脑子不是觉得乱,而是觉得特别空。 如果把程潇潇的脑子比喻成一个容器,程潇潇原本的种种回忆比喻成被容器盛装着的东西,那么现在这个容器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 也不能这么夸张,但容器里确实有大半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只是仅存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能使程潇潇勉强想到一些细枝末节。 不过那些细节也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部分,仅足以令程潇潇想起她自己是谁罢了。 程潇潇这一醒来就大脑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她好像之前就穿越了,现在变成了一只猫妖。 至于其他的,程潇潇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是的,狗血如程潇潇,她部分失忆了。 虽说是失忆,但是程潇潇相对于其他人而已,还是较为淡定的。 少了那些一深想过去就头疼的桥段,程潇潇只是单纯觉得脑子里很空荡而已。这样对比下来,其实程潇潇的状况确实算好的。 失忆而已嘛,又不是变成二傻子,且相较于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真性情程潇潇而言,现在的程潇潇反而更为谨慎,完全是时刻保持着她的警惕性。 生活所迫,程潇潇表示心里也很苦。 主要是现在还要面对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任凭她怎么铁憨憨,这会都要努力注意力高度集中,伪造一个紧绷脸皮的严阵以待状态吧。 如此心情复杂的思想天人交战了一番,程潇潇半眯着眼睛,打算尽可能的再将当下的情况打量个清楚明白。 离她最近的就是一位身着黑衣身材高大的男子了,他的身边是一个圆脸青年,再旁边是位身着白衣的桃花眼青年。 程潇潇虽说失忆了,但是看着这三人还是莫名从心里划过一丝熟悉感。 是认识的人?或许还是很相熟的朋友? 程潇潇私心的希望是后者。 另外有一说一,程潇潇觉得那黑衣男子长得很是俊美,一看就是她的菜,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撩。 管他好不好撩,看着眼熟估计就是好朋友。 理想型出现,她不上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程潇潇的心动雷达瞬间‘滴滴’声叫个不停,原本还想再四下打量一遍的她,注意力瞬间只放在了‘理想型’身上了。 就是有一点程潇潇不怎么满意。 她现在被放在了担架上,抬担架的人又只是提着刀护在她身侧,实则把担架放到了地上。 躺在地上她不好发挥啊,她这抬眼抬得眼睛都快抽筋了,还是无法将‘理想型’的天人之姿瞧得个仔细。 太吃亏了! 她还打算好好研究一下‘理想型’的面相呢,看看跟她有没有夫妻相啊,万一那没瞧全的半张脸奇丑无比呢? 还有还有,一会还得唠唠嗑套套话。 看看人家家住何地,是何方人士,家里几口人,有房有车不。 啊,对,这是古代,不信车这些。那就入乡随俗,家里几亩地。 程潇潇还在一个人激情幻想着,刚才吵醒她的声音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再度开口: “靖王殿下想必已经接到圣旨了,殿下现在这样,不是令小的们为难吗?” 这人一口一个‘殿下’,语气里毫无尊敬之意。 挺横啊,你个小娘炮。 程潇潇已经分分钟给这人取好了名字,并且努力在不挪动身体的情况下偷瞄着说话之人。 她程潇潇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此作祟,居然敢对她看上的男人挑衅。 不给她的人面子,这不就是不给她程潇潇面子吗? 况且程潇潇现在不是老年痴呆,她能保证,她刚才亲耳听见对方叫那黑衣男子‘靖王殿下’。 ‘殿下’啊! 这还得了! 光是这个称呼就足以说明人家是皇室贵族!这过硬的外部条件! 果然她眼光就是好,随便瞥一眼都能发现这样优秀的‘理想型’。 现在就要看对方三观人品了,要是一切ok,她怎么说都要近水楼台先去得把月。 不过这帅哥不会有老婆了吧? 古代人不是都会很早成亲嘛,有的更是小小年纪三妻四妾的。 这‘理想型’长得好看,又是皇室子弟,搞不好连孩子都有了吧。 算了,想这么远干嘛,真那个样程潇潇就放弃这个目标,转头寻找下一个呗,且行且看着,看看总不犯法。 程潇潇决心先搞清楚这个小娘炮究竟在弄什么鸡婆,当然她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侧面观察下这位靖王殿下的谈吐文采。 可怜我们楚云深,想必他万万没料到,居然这短短的几个瞬间里,他就被失忆的程潇潇再度惦记上了。 这样也就算了,最令人心塞的是,程潇潇还私自给他安了个成家立业儿女双全的形象。 如此会胡思乱想,也就只能是程潇潇了。 只能说有时候不知情也不失为一件美好的事情啊,楚云深好,程潇潇也好,大家都好。 反正不管其他人,现在的程潇潇确实挺好的。 她极其猥琐又假装不经意的把身子往担架侧面靠了靠,又奋力抬起头朝着小娘炮,不对,朝着说话之人那边看去。 那人身着明紫色衣袍,腰间别着一把有点类似于日本武士刀的那种长剑。剑身又窄又长,还透着一股子邪门的寒气。 那人头上戴着乌纱帽,脚上也是一双明晃晃的官靴。无论是头上还是靴子上都镶嵌了碧绿的翡翠,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至于他的长相,程潇潇只能说,确实跟这人的声音很搭。 细长的眉毛居然还被精心修剪过,那黛黑色是描了眉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吧。至于其他五官一看也是那种阴柔的类型。 同样狭长的眼眸里时不时闪过阴翳的光,程潇潇从未想过能从一个人的鼻子看出这人十分刻薄,她只能惊叹,造物主之伟大啊。 那薄得过分的唇极为殷红,看上去应该是涂了口脂。 不过古代哪个男子会这样啊,又不是人家大姑娘。 特别是这人脸上还抹了白粉,这会惨白配朱红,程潇潇怎么看怎么别扭。 有点像跳大神的,也有点像是随时可能吐出蛇信子的蛇妖。 嘶,这货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莫非是宫里的太监? 可是太监又怎么会佩剑,而且也没有拂尘。最为奇特的是,程潇潇看到这人袖口处好似安装了一个比较特别的暗器装置,有点像袖箭,又不完全相似。 不光是这人,以这人为首的一众紫衣男子皆是如此。这样看来,这些人更像是一个什么统一的组织。 话说那袖口的暗器,程潇潇看了后还一阵心悸,脑子里也自动忽闪而过这暗器发射时的模样。 有点印象,这玩意难不成暗算过她,还是其他人? 程潇潇之所以会想到其他人,主要是她很自觉,这要是她受伤,怕是会直接命丧这暗器之下,哪里还有命在这里揣测个大概来。 还真别说,程潇潇这个失忆确实有点本事的,这不人都记不得事了,本能反应却还是记得这暗器的由来,并且还能将这群紫衣人猜出个所以然。 这袖箭说来很是熟悉,正是曾经一支毙命杀了八皇子楚景铄的那种。 所以程潇潇才会有这记忆,能够清楚记得当时的寒光一闪,一个人迅速倒地,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那一整片地。 而佩戴这暗器的紫衣人现在也不难猜他们的身份,正是皇帝楚鸿祯身边的暗卫队。他们今日来也不为其他,正是为了带楚云深回京城。 蓄势待发的紫衣暗卫们仍旧对着楚云深等人虎视眈眈,楚云深这边的暗卫自然比不过对方人多,不过他们气势上也没有输上几分。 特别是有楚云深本人在此,小五他们的火焰更盛,一个个丝毫不畏惧的对上了对面紫衣暗卫们的眼。 此时已经距离鹿臾客栈着火过去了七日,而程潇潇也确实昏睡了足足一周之久,所以她现在才会如此腰酸背痛,躺在担架上动弹一下都极为困难。 这一切还要从楚云深和盈景景跟随墨曜去寻程潇潇开始说。 第五百三十八章:这戈壁滩,秃了 这两人一鸟在还阳荒漠中兜兜转转,直至日上中天,墨曜才在一处戈壁滩停了下来。 墨曜率先飞到那戈壁滩上盘旋不走,并且仰着脑袋朝盈景景他们叫唤个不停。盈景景则朝着楚云深看了一眼,征询楚云深的意见。 谁成想楚云深根本不愿跟她互动,黑靴子一个足尖点地,下一秒已经衣袍飘动,自己运用轻功飞到了戈壁滩之上。 盈景景眯着眼看了眼戈壁滩,那上面好似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依照她这段时间跟楚云深短暂的接触,按楚云深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如此轻易相信她相信墨曜才是,这会怎会如此沉不住气,一言不发就直接上了戈壁滩。 莫不是当真因为是遇上了程潇潇的事,所以楚云深根本就是毫无理智? 不对! 盈景景再度眯了眯双眼,又用手掌挡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做了一个方便眺望的人工小凉棚。 她仔细打量着远处的戈壁滩,如此耐着性子搜寻了第三遍后,终于在戈壁滩那一抹褐色之中看到了一丝蓝色。 那里应该是一棵枯树吧,那这树后面的蓝色…… 盈景景也不敢完全肯定,虽然是她提议让墨曜来找程潇潇的,但是墨曜究竟能否感应得那般清楚,盈景景确实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之前墨曜能够准确无误跟在程潇潇他们身后,一路尾随并且不断联系,完全是因为程潇潇整个人是清醒的状态,再加上程潇潇那宝函从不离身。 现在程潇潇人都不见了,谁知道她是生是死。 还有那宝函,搞不好早就被掳走程潇潇的人带走了,毕竟盈景景身上的玉璧此时就没什么反应。 说到玉璧,盈景景很是不能理解。 她带走程潇潇的时候明明尝试过把玉璧和宝函合并,可宝函明显对玉璧很是排斥,只停在了几公分的地方就再也无法靠近宝函。 还有墨曜。 盈景景很想让墨曜进去宝函里一探究竟,但它却几次被宝函散发出来的绿光所弹开。 正是因为如此,盈景景一时之间无计可施,才会把程潇潇暂且放在了那片绿洲中。 本以为有她的蛊毒阵法在,等她这边脱身后再去找程潇潇定是不成问题,谁曾想程潇潇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 再说那宝函和这玉璧,难不能是因为宝函已经认程潇潇为主了吗?不然她的力量怎么无法跟宝函相融合。 楚云深已经抵达戈壁滩了,盈景景看到他把树后的蓝衣女子很小心的抱入怀中,并且很快的两人朝着她这个方向飞来。 迅速掩去眼中的疑惑,又将拿出来的玉璧再度揣回她的腰间,盈景景身子朝着楚云深那边迎了上去。 “殿下,她可安好?” 盈景景觉得自己这话确实有些多余,毕竟程潇潇像只悄无声息的百灵鸟,病恹恹的倒在了楚云深怀里,一眼就能看出现在是昏迷状态。 果然,楚云深连眼神都没舍得给盈景景一个,只是抱着程潇潇继续往前,从盈景景身边直接擦肩而过。 盈景景自知理亏,只好悻悻地跟在了楚云深身后。 “殿下要是放心,其实我可以先替潇潇诊断下。” 两人已经沉默许久,除了靴子走在黄沙上簇簇作响,只能听到墨曜的翅膀在半空中发出‘咻咻’的呼声。 盈景景思索了片刻,还是不好意思的说了出口:“我虽研究蛊毒较多,但是对医治一些病疾也还算是有些见解,殿下看……” “你不配。” 楚云深终于开了口,却是比刚才还要冰冷的声音。 他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中是说不出的严厉,那视线直勾勾的朝着盈景景看去,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滔天怒火。 “你不配,你不配称呼她‘潇潇’,也不配给她医治。” 盈景景的神情还带着微微的错愕,楚云深却再度开口补充道。 他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听起来像是怕打扰了什么人似的,语气却是极为的厌恶,恨不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扎到盈景景身上去才算罢休。 说完不等盈景景反应,楚云深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并且将怀中的程潇潇朝着他胸膛处紧了紧。 他那双丹凤眼本不该流露出来的痛色一晃而过,快得像是盈景景的错觉一般。 盈景景的细眉紧蹙,原本更多的担忧也被她默默咽下。 “终究还是彻头彻尾当了次恶人啊。” 盈景景的樱唇微动,喃喃自语道。 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的娇媚,有的只是苦涩的笑容,还有看向程潇潇时那抱歉的眼神。 无论盈景景怀揣着怎样复杂的心情,他们三人还是紧赶慢赶的回来了。 程潇潇被带回营帐中后,楚云深第一时间便唤来了慕白。 比起昨夜给程潇潇整治身体时,慕白脸上的神情要凝重得多得多。只不过昨夜他是故意吓唬程潇潇的,今日却是煞有其事。 “人在哪找到的?” 慕白把脉的手换成去翻程潇潇的眼皮,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戈壁滩是吧。” 没有听到楚云深回答,慕白也不在乎,而是自问自答的回着自己的话。他的手又换到了程潇潇耳后,顺势还去查看了一遍程潇潇的后脑勺。 “这也没受什么外伤啊,但就是脉象紊乱,就像是习武之人走火入魔时内力失调。” 将程潇潇的脑袋扶正后,慕白一边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皱着眉看向了楚云深。 楚云深原本就站在程潇潇身侧,这会正顺着慕白的动作又去整理了一遍程潇潇的头发,还帮着程潇潇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等到一切都安顿完毕,楚云深才冷着一张脸抬眼道: “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慕白的表情一怔,又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程潇潇,有些无奈道: “怕是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用上次的法子给她喂些滋补的汤药,喂滋补汤药之前再给她喂些静心调气的。” 慕白对着楚云深投去询问的眼神,在得到楚云深的点头默许后,又补充道: “反正她这回药估计是不能少吃了。” 说话间慕白已经用毛笔在纸上唰唰几下迅速写好了药方,他看了看自己手中龙飞凤舞的字迹,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再加点甘草吧,烦人精怕苦,估计这药不好喂。” 慕白如此自言自语一番,却没能注意到一旁的盈景景投来的羡慕眼神。 这就是程潇潇的生活吗? 纵使这些人看起来总是跟程潇潇对付不来,但却能屡次在关键时刻表现出对程潇潇的好来。 楚云深是如此,眼前这白衣男子是这样,还有程潇潇身边一直寸步不离的那个冷面女子亦是如此。 大概是怕慕白察觉到自己的眼神,盈景景在慕白回头看向她的时候迅速转过脸去,并且将自己眼中的艳羡掩去。 楚云深已经拿过慕白递过去的药方,他飞快且认真的看上一遍后又对着慕白淡淡道: “嗯,祝容呢?” “依照她的吩咐,在客栈地窖里找到了。” 慕白朝着营帐内站在不远处的盈景景努了努嘴,又有些不虞的剜了盈景景一眼: “还好那地窖够深,大火没能波及到那。小容子只是太久没呼吸到新鲜空气所以暂时昏迷了过去,不然我定是要好好找她算账。” 楚云深顺着慕白的眼神看了过去,目光却在触及盈景景的瞬间飞速转移,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大概何时能醒?” 楚云深把药方收进袖中,轻启薄唇问道。 “这两日吧。”慕白仍是不满地打量着盈景景,嘴里随意回复着:“小五已经去照顾了,忙活到现在都没能休息,全是托这妖女的福。” “……” 没能等到楚云深的再次回答,慕白这才后知后觉的分散出些许注意力来。 感受到楚云深不耐的神色,他回想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 “你是问潇潇姑娘?她早得很呢,得看她自己造化,这我也不能保证。” 楚云深没有回应慕白,藏于袖中的手却再度收紧,唇也紧紧抿在一起,绷成了一条直线。 感觉到楚云深周身的气场变化,慕白看着盈景景的眼神愈发不善了起来。 “还不是这个妖女,要不是拜她所赐,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 慕白的声音没有刻意收敛,甚至根本就是故意说给盈景景听的。因为他每说上一句,就会对着盈景景打量一番,还会加重‘妖女’那两个字。 “够了。”没等慕白说完,楚云深就伸手摆了摆,打断了慕白的话。 大概觉得自己的语气实在过于不耐,楚云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对着慕白淡淡道: “算了,你先出去吧。” 慕白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好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他似乎觉得不解气,不肯就此打住。 “小容子那边定是要养几日的,依照小五的性格,这照顾病患的事肯定会被他招揽了……” 楚云深伸手捏了捏鼻梁,再次打断慕白,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会安排其他人照顾祝容,你先下去。” 慕白看了眼楚云深疲倦的脸,刚才的话一时间还是没能止住: “那潇潇姑娘这边也需要人啊,所以我说这个妖女你还是……” 好在慕白还知道收敛。 眼看提及程潇潇,楚云深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慕白自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算了算了,我见好就收,行了吧。” 最后把药箱重重的合上,听到那清脆的一声响,慕白最后瞪了盈景景一眼,又转过脸对着楚云深挤出一丝微笑: “你们聊你们聊。” 第五百三十九章:半虚半实盈景景 帐门上的帘子被提起又被迅速放下,慕白一走,营帐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盈景景倒是没有被慕白的敌意所吓到,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间走不出来。 昨夜那个叫祝容的女子倒下前也是充满恨意的眼神盯着她看,那表情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现在这个慕白虽没那般夸张,但也足够明显。 “程潇潇,很好吗?” 盈景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出这句话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好端端的想问这个,并且她也知道这个问题楚云深会给的答案。 毕竟程潇潇好不好,盈景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啊。 就连盈景景自己都觉得这个像阳光般灿烂的女子是那般独特,更何况楚云深他们这些与程潇潇朝夕相处的人呢。 和程潇潇那样的女子当朋友,肯定能时常感受到欢乐吧。 盈景景不过是自己这样想,不远处的楚云深已经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出盈景景所料,楚云深极为认真的好好考虑了一番,又斟酌着言辞道: “潇潇她,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女子。” 盈景景还未来得及接话,楚云深的声音又从帐中低低地传来: “世间万紫千红,仅她一人可以。” 营帐内光线比外面昏暗,男子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躺在那里的女子,他的目光是如此缱绻,仿佛只能看到面前女子一般。 盈景景深深的看了眼那一对璧人,再也不刻意掩饰自己眼中的羡慕。她痴痴抚摸着自己腰间的玉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楚云深说话: “今日我便趁着天还亮着早点启程罢。” 楚云深总算舍得分出一丝眼神给盈景景,他的眼神很淡,跟刚才注视程潇潇的模样完全不同。 盈景景看着前后态度截然不同的楚云深,脸上的坚定更盛: “殿下不会觉得我唐突吧?还是殿下所谓的安排还未部署好?” 楚云深连愣神的时间都没用,就极为自然的接过话去: “只要盈老板想,随时可以。” “好。” 盈景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对着楚云深嫣然一笑:“那就劳烦殿下了。” 她福了福身,又几步走到了楚云深面前,从腰间飞快的掏出一块翠绿,又以楚云深来不及阻止的速度迅速放进了被子中,下一秒那块冰凉便放到了盖好被子的程潇潇手中。 楚云深正欲掀开被子查看,却被盈景景一句话劝住: “殿下放心,这只是我送给潇潇的一点小礼物而已,我想她不会想要殿下知晓的。” 盈景景刚才的速度很快,楚云深也只是来得及看到那抹一晃而过的绿。 而同样的颜色,经过盈景景这么一提醒,楚云深很快想到了程潇潇脖子上的宝函。 楚云深的眼神在程潇潇的脖颈处扫视了几秒,捏着被子的手终是默默松开了。 能在临别之际得到楚云深这一点信任,盈景景脸上的笑容愈发诚恳。 “另外,我还有一样东西想要托付给潇潇。” 没等楚云深询问,盈景景就把手指放到了自己唇边,吹出了一声不响但很清澈的口哨声。 不过几个眨眼之间,一道乌黑透亮的身影就从营帐外冲了进来,并且稳稳的停在了楚云深和盈景景面前。 “她有自己的宠物了。” 看到来者是墨曜,楚云深虽皱着眉但还是客气的拒绝了盈景景。 盈景景的表情难得又是一怔,她看着床上静躺着的程潇潇,更准确的说,是看着程潇潇脖颈间的宝函,像是突然间想通了什么,又释怀的大笑起来。 “无碍,刚好有个伴。倘若到时候她真不喜欢,也可以差人把墨曜给我送回来。” 盈景景极为少见的摸了摸肩头的墨曜,十分轻松的说道。 墨曜原本正歪着脑袋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爱抚,却在听到盈景景的话后突然身子变得僵直。 墨曜通人性,这点盈景景一直都知道。 所以哪怕此时感受到了墨曜的变化,盈景景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她的手又伸到墨曜下巴处挠了挠,放低了声音温柔道:“跟着潇潇吧,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墨曜身子僵得更直了,不过是几秒之后,它便疯狂的摇着它那圆啾啾的小脑袋,一双黑眼里更是闪着迫切的光。 它的鸟喙张张合合,几度想要出声解释,又在回头看了眼程潇潇后止住了声音。 盈景景见到此状,嘴角的笑意更盛。 她拍了拍墨曜的小脑袋,示意墨曜从她的肩头下来: “就这样吧,你跟着她更为合适,别忘了你的使命。” 说完盈景景不再等墨曜反应,她直接伸手捉住了墨曜,又对着程潇潇那个方向把墨曜放了出去。 墨曜挥动着翅膀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它看着盈景景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盈景景却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模样,再也没有拿正眼去瞧它。 和楚云深再商讨了几句之后的事宜,盈景景当机立断,只身一人就出了营帐,唯一带走的只有楚云深之前给她的令牌。 无论墨曜出于哪种心理作何打算,它终是留在了程潇潇身边。 一直到盈景景策马上前被松涛送出了营地范围外,墨曜的黑影才一个腾空上升到天上,并且久久盘旋不肯离去。 它仰着脖子嗥叫着,一声紧接着一声,听起来极为凄楚。 马上的盈景景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她只挺直了身子驱使着那匹千里马,慢悠悠的往前方走去。 千里马时不时甩一个响鼻,好像在控告现在的速度实在太为缓慢。 如此行了一段,直到空中墨曜的声音渐弱;直到盈景景的身影消失在地平面之上。 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风中女子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 “驾!” 扬鞭声同时响起,千里马总算可以肆意奔跑。它欢快的发出一声轻呼,驮着盈景景快步向前奔去。 两边的风将盈景景一头如海藻般的黑发扬起,一同飞舞的还有她长且飘逸的裙摆。火红色的裙摆衬着远处的斜阳,一人一马,如此便是咫尺天涯。 已经哑了声的墨曜看着盈景景那潇洒的背影在远处不着痕迹,它不相信的在半空中又停留了一会,终是没能等到盈景景那绯色衣摆再度出现。 墨曜无力的扑棱着翅膀,片刻后也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营帐内。 楚云深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那个圆脸的侍卫,两个人看起来神色严肃,好像在讨论什么要紧事。 看到墨曜进来,楚云深也没有多言语,只是蹙着眉让小五继续汇报。 小五也不含糊,他赶紧收回打量墨曜的眼神,恭敬道: “主上,我们连夜放出了客栈着火的消息,并且按照您的吩咐通知了各方势力。” 小五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类似于画报样式的纸张,那张纸被叠得整整齐齐,直至楚云深完全打开后才得以知晓此纸的奇妙之处。 墨曜的眼神很好,它这会顺着楚云深的视线也一同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这纸它还挺熟悉,好像叫什么江湖日报。 以前盈景景隔三差五的也会看这个‘江湖日报’,每次都是边看边笑,还会心情很好的同墨曜说上几句话。 盈景景对墨曜很严厉,不然墨曜也不会通人性到就差口吐人言,所以这会同楚云深他们一起看‘江湖日报’根本不成问题。 今日‘江湖日报’的头条照旧黑色楷书加粗,那浓墨笔迹苍劲有力,看得人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再加上墨曜的视力实在太好,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看清了那标题: “鹿臾客栈失火,老板盈景景不幸命丧火海。” 说的是盈景景?! 墨曜的眼睛瞬间瞪大,它没能理解这标题背后的深意。 盈景景刚才不是还骑马离开了吗?这火也是盈景景自己放的,怎么‘江湖日报’上现在写她葬身火海了? 盈景景曾经提过几句,‘江湖日报’上的消息来源可靠,就连一些皇家秘闻都能被挖掘出来,靠得从来都是一个口碑,不会作假。 可是现在这一页大版面的头条…… 墨曜只是一只开了灵智的鸟,还未能完全学会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楚云深和小五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等把整面‘江湖日报’都翻阅了一遍,两人才再度开口。 “京中消息更快,今日上完早朝估计陛下就知道这些了。” 小五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就是那满脸的笑意也这挡不住他眉宇间的疲倦。 纵使墨曜这一天一夜都是跟在盈景景身边的,但还是对这边的情况有所耳闻。 小五他们这些人不光彻夜未睡,更是大多数都忙碌到现在还未曾歇息,估计有些人忙得连口茶都没喝到。 安顿幸存者,又派人去找了程潇潇,还要安排盈景景的事情,同时失火一事的消息也要去发布。 这些每一件每一桩都是要紧事,暗卫人数有限,别说事情重大无法委以他手,就算是真想找人帮忙,一时之间都无法调动人手。 墨曜又偷偷打量了一眼营帐中那气宇轩昂的黑衣男子,不得不从心里产生由衷的钦佩来。 要不是楚云深的安排有序,现在一切怕是早就乱成一团,哪里还能有如此的平静,更别提大家能够坐在营帐中休息这种奢侈的事情了。 “都安顿好了就行,你们几个也累了,待会便去歇了吧。” 楚云深将江湖日报叠好递还给了小五,淡淡吩咐道。 小五却仍旧情绪高涨,维持着先前的高亢状态: “这次主上不费吹灰之力一举解决了鹿臾客栈这个大情报点,又收获了尸傀大军这么重要的线索,等到我们解决了尸傀大军再回京禀告,想必陛下定会多加赞赏……” 第五百四十章:烧焦的指骨 小五原本越说越起劲,却在对上楚云深的面无表情时突然哑了声。 他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又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眼珠子更是不知所措的乱转,好似想对楚云深解释什么。 “下去歇息吧。” 楚云深先小五一步淡淡开口。 他敛着眼中的情绪翻涌,只是朝着小五摆了摆手。 殊不知,楚云深越是如此,小五越是神色紧张。他朝着楚云深行了个礼,终是低声抱歉道: “请主上责罚,是属下唐突了,不该多嘴这些。” 墨曜可能不清楚,可是小五他们这暗卫,包括还有床上躺着的程潇潇都很了解,楚云深向来不喜楚鸿祯,他做这些更加不是为了讨楚鸿祯的欢心。 试问这样的楚云深,又怎会在意楚鸿祯的看法呢? 这也正是小五现在说错话后心生慌张的缘故,只是他没想到楚云深根本没有多加怪罪罢了。 这次楚云深连话都没有再多说一句,他只是继续对着小五摆手,自己则走到了程潇潇身边在床旁坐了下来。 小五深知楚云深这是真的不想多深究,只好再度行礼带着满脸歉意离去。 直至小五的脚步声消失在营帐门口,楚云深紧绷的脸皮才在瞬间松懈了下来。 他原本挺得笔直的背一下子放松了,整个人蜷缩在程潇潇床边,看起来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大玩偶。 纵使现在看不到楚云深的表情,墨曜也能从这个高大的男子背影中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伤。 而楚云深原本身上的王者威严也在顷刻间退散,他和众多为情所困的平凡人没有什么区别,是那么的普通,又是如此的无助。 墨曜又多看了几眼床上程潇潇沉静的面庞,思前想后还是用它的脑袋顶开营帐门口的帘子,随后悄悄顺着那条小缝隙飞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营帐内楚云深的手正缓慢又温柔的抚摸着程潇潇的脸颊,又极具耐心的帮程潇潇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他的眼眸中布满了痛色,动作更是极尽怜惜。 只可惜无论此时的楚云深是多么的深情,床上的程潇潇仍旧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双目紧闭,什么都感受不到。 废话,程潇潇要是能够感受到估计早就乐疯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躺得住啊。她定是要起来蹦个迪,再直接拽着楚云深就来啵一个才行嘛。 所以说,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知道好歹不至于限制级画面。 如此一来,几日之间营帐中都一直维持着这种暖情绵绵的气氛。可在千里之外的京中皇宫,却早已是一片难捱的肃杀之气。 御书房,瓷器碎片和打乱的奏折又是散落一地。 楚鸿祯怒气冲冲站在书案面前,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被攥得铁紧: “好个老四,朕让他调查鹿臾客栈,他就是这么调查的吗?!” 楚鸿祯龙颜大怒,底下自然又是跪倒一片。 元青跪在楚鸿祯身侧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至于其他宫女太监就更是如此了。那些胆小的这会跪着腿都开始打颤,身子更是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唯独还敢言语的也就剩一个不怕死跟过来的楚弘毅了,他这会跪在地上还打算给楚云深求个情呢。 “父皇息怒,儿臣以为四哥并无大错,刚才在朝堂上父皇也看到了,明明就是那些吴国人在刻意滋事。” 楚弘毅本来就打定主意要帮楚云深,现在提及刚才的事,不由得显得更加忿忿不平。 半个时辰前,金銮殿。 楚云深派回来的探子刚刚抵达金銮殿,鹿臾客栈的事情都还没有禀告完,就有太监来报,说是一直驻扎使节馆的吴国使节求见。 挑这个时间觐见,如此‘巧合’,定是有什么事情才是。 端坐在龙椅上的楚鸿祯眼中精光一闪,放在龙袍中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面上似笑非笑的吩咐道: “宣。” 元青听到命令立马行礼,与此同时轻轻甩动拂尘,朝着大殿下面喊道: “宣!” 殿下的小太监亦是行礼,小碎步走到大殿外,紧接着尖着嗓子传下去。 如此辗转,不消片刻,吴国使节便站到了楚鸿祯和众多文武百官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尖嘴猴腮的吴国使节还是懒洋洋的行了个礼,等到楚鸿祯说完‘平身’后更是极为随意的站到了大殿正中央。 “不知使节此次前来,所欲何事?” 楚鸿祯放平了声音又拉长了声线,威严道。 原本按道理,他问完话之后吴国使节就应该立马回话,没想到那使节居然一反常态,只是含着笑站在殿中央。 等到殿内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他才慢悠悠的朝着身后的随从招了招手。 随从顺从的点了点头,很快上前一步,并且将他手上一直托着的托盘高高举起。 使节继续卖着关子,他指着那被红绸缎盖着的托盘,意味深长地反问之: “陛下可知这托盘上所呈何物?” 楚鸿祯的眉头微微蹙到了一起,一双鹰眼上下打量着吴国使节,语气不虞道: “朕猜不到,还望使节有话直说。” 吴国使节又是微微一笑,他又指着那托盘,环顾了一圈金銮殿,“其他人呢?殿内可有哪位大人能够猜出此乃何物?” 众人皆是东张西望,都不愿与那吴国使节对视。 堂上楚鸿祯的表情愈发不耐,他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那杀意很快便被他收敛,转而换上一副虚假的笑意。 “使节真是爱卖关子啊,既然无人猜出,还是劳烦使节赶紧为大家指点迷津吧。” 吴国使节似乎很满意这个反应,他含着笑对着楚鸿祯点了点头: “愿为陛下解惑。” “唰”得一声,吴国使节的手出其不意将那托盘上的红绸缎猛地抽了下来。 “嘶!” 距离吴国使节最近的几位大臣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离得较远的也在看清楚托盘中的东西时小声惊呼起来。 大殿上因为这个小小的托盘,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原本庄严肃穆的金銮殿瞬间喧闹了几分,吵得楚鸿祯愈发不满。 楚鸿祯自然也看清楚了那托盘,只不过他的表情很淡,甚至根本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与之相反的便是十四皇子楚弘毅了。 身为最小的皇子,又一直被楚鸿祯和苏贵妃很好的保护在皇宫内。 楚弘毅虽说也明事理,知道这世间藏污纳垢,清楚很多人私下包藏祸心,但终是见识少了,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就说托盘上这被烧得焦黑的手骨,那指骨狰狞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食指上还有同样被烧得焦黑的翡翠戒指,楚弘毅看了就直犯恶心。 这很明显就是女子的手骨,还是被大火烧成这样的,楚弘毅光是脑补了一下那场景,就不由的汗毛直立。 殿中央,吴国使节掀开红丝绸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现在转眼一变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他冷着一张脸,三角眼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堂上的楚鸿祯: “陛下可知前几日还阳荒漠内起了一场大火?” 听到吴国使节主动提起大火,刚才又现出这烧焦了的手骨,楚鸿祯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感觉,不过表面上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朕,略有耳闻。” 吴国使节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眼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楚弘毅: “这位想必就是十四皇子,瑄王殿下吧?” 楚弘毅刚才听到‘还阳荒漠’四个字,便心头狠狠一跳,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吴国使节点到名字。 楚鸿祯似乎也没想到这使节会突然调转对象,还这么贸然换了话题。楚鸿祯有些不悦的摆了摆衣袖,又不好直接出言打断。 好在楚弘毅反应也算迅速,他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来,气沉丹田,对着吴国使节微微颔首示意。 楚弘毅本以为他这样敷衍,此事定能立马掀过,却没想到吴国使节根本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刚才看瑄王殿下似乎有话要说,莫非是对还阳荒漠一事有所看法?” 吴国使节又露出了那种假惺惺的笑容,他死死地盯着楚弘毅,就是不肯挪开视线。 楚弘毅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敛,这会那笑容凝固在脸上配上吴国使节的话显得是那般滑稽。 不知为何,楚弘毅心里突然想到了经常吐槽的程潇潇。 他想他此刻突然能理解程潇潇平时的感受了,那种不得不骂上几句才解气的心情。 事实说明楚弘毅确实也这么做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保持着沉默,心里开始疯狂吐槽起来: ‘刚才’? 哪个‘刚才’? 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了我‘有话要说’? 我有没有话要说你比我还要清楚?你是我肚子里虫吗? 还说什么‘有所看法’,刚才鹿臾客栈的事情他都没能听完整,他能有什么意见啊。 没事找事也要挑人挑场合挑事情吧。 最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楚弘毅才将自己眼底的不屑收回,换回那个无比真诚又十分无辜的表情。 他懵懂着一张脸,有些委屈的看向了堂上正坐着的楚鸿祯。 其实楚弘毅也没有刻意装可怜,只是他本来在楚鸿祯眼中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十四,再加上他那双始终亮闪闪的小狗眼,实在让人容易心生怜惜。 楚鸿祯向楚弘毅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转过脸对着吴国使节淡淡道: “毅儿年纪还小,好奇心比较重。许是对使节刚才说的还阳荒漠一事起了兴致,所以才会一时失态。” 他顿了顿,又状似无意的抖了抖自己的衣袖: “至于其他的,想来是使节多想了。” 言毕,楚鸿祯抬眼冷冷的看了吴国使节一眼。后者则微微一怔,很快便露出一个更加真切的笑容来: “陛下所言甚是,看来确实是微臣唐突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奥斯卡影帝小六 看到楚鸿祯满意的点了点头,吴国使节话音一转: “不过瑄王殿下好奇,微臣想来也是可以说上一二的。” 上坐的楚鸿祯面上微微一僵,不远处的楚弘毅更是脱口而出: “呵呵,不,不必了吧,这样岂不是太麻烦使节大人了。” 吴国使节像是听不出楚弘毅话里的深意,也没有在意楚弘毅刻意加重的语气。 他笑着摆了摆手,“不麻烦,能为殿下解惑,是微臣的荣幸。” “如此一来只好在此先谢过使节了。” 楚弘毅眼见推辞不过,只好在心里咒骂着,表面上则随意应了下来。 毕竟他也不想总是让楚鸿祯替他说话,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是不是,而且还会显得他太没用,给楚鸿祯丢了面子。 楚弘毅心里想得不错,只是很快他便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殿下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吴国使节将不要脸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他腆着一张脸对着楚弘毅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的回应了几句。 看到这一幕的楚弘毅气得牙痒痒,他多想现在就冲上去把这人伪善的面具给撕下来啊。 果然,还是不能跟这人客气。跟他客气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恶心了自己。 楚弘毅望着吴国使节那张虚伪的脸,不过是简单的几个来回之后,便不想再多做客套。 他感觉要是一直这样说下去,这个使节能够陪着来上几天几夜。 殿上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吴国使节当真开始给众人描述起故事来: “还阳荒漠地处楚国和吴国交界处,荒漠中央的鹿臾客栈更是聚集了多方势力的来客,其中自然也不乏楚国和吴国人。” 使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堂上的楚鸿祯,又调转身子开始在殿内走动起来。 “说到这次的失火一事,起火的地方正是这鹿臾客栈。” 吴国使节踱着步,突然一个转身再度看向了楚鸿祯: “陛下您说巧不巧,昨日事发之时,那客栈内正巧有不少我吴国的商队。” 他的眼神变得晦涩不明起来,嘴唇张张合合说个不停: “要是只有这些个商队,倒是也挺不上台面的,偏得我吴国宰相的千金小姐也寄宿于此。” 吴国使节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相国千金乃相国和相国夫人的掌上明珠,他二人只育有此女一人。且其女生得极为美貌,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通。” 不知为何,楚弘毅看到吴国使节脸上好似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快得楚弘毅都不知道是他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过这个画面。 等到楚弘毅再想确定的时候,吴国使节正绷着一张脸向着堂上问道: “话说回来,陛下,要是微臣没有记错,您楚国的四皇子这段时间也在鹿臾客栈住下了吧。” 虽说是问话,楚弘毅却怎么都觉得吴国使节这是肯定的语气。 楚云深去鹿臾客栈是不假,这件事楚国朝堂之上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但是包括楚弘毅在内,除去下旨的楚鸿祯本人,并无其他外人得知。而这个吴国使节作为吴国大臣,又怎么会了解得如此清楚呢? 楚弘毅的表情也随之凝重起来,他随着使节的眼神看向了楚鸿祯,却发现楚鸿祯只是状似无意的低头打量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使节所言不假,老四最近确实在那里。” 吴国使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了然的点了点头: “嗯,这就难怪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使节又补充道:“难怪靖王殿下会因为爱而不得失手烧了客栈。” 楚弘毅就知道这个使节铺垫了这么久,定是没有憋什么好话。果不其然,这不就被他等到了。 楚弘毅双目一瞪,眉毛高挑,对着吴国使节厉声道: “你放肆!我四哥怎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吴国使节不见半分慌张,他不急不躁的对着楚弘毅摆了摆手: “瑄王殿下,知人知面不知心,相国千金才貌双全,靖王殿下会心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楚弘毅正欲辩解,吴国使节先他一步止住了楚弘毅的话头: “更何况,龌龊之事又何止这些呢?” 本以为这使节会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只是这般模棱两可的补充了一句,便再无其他后话。 楚弘毅气鼓鼓的站在众臣之间,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冲上去跟吴国使节理论一番的模样。 楚鸿祯从吴国使节道出楚云深的罪行时开始,就一直在默默打量着殿中的情况。 这会他总算停止转动玉扳指,半眯着眼拿一种危险的眼神去看吴国使节: “使节此话从何说起?倘若没有证据,还是请使节放尊重一些。” 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表情,吴国使节也回以楚鸿祯一个眼神:“微臣又岂是那种胆大妄为之人,更加不可能随意诬陷靖王殿下。” 他朝着楚鸿祯行了个礼,又施施然道: “陛下可允许微臣召见证人上来?” 楚弘毅早就朝着楚鸿祯暗暗摇头了,他在拼命示意楚鸿祯不要答应吴国使节的请求。 虽说楚弘毅完全相信楚云深的为人,也深知是吴国使节在暗地里搞鬼。就连那使节口中所谓的证人,楚弘毅相信也只可能是吴国在弄虚作假。 可纵使这般,楚弘毅也不想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也不想他们再来金銮殿上说上一些子虚乌有的话,把这金銮殿弄得乌烟瘴气,而且泼楚云深一身脏水。 楚弘毅想得如此简单直接,他也认为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楚鸿祯定是也能想通。 谁曾想楚鸿祯在楚弘毅期待的眼神下从唇间只发出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音节: “可。” 楚弘毅眼中瞬间布满了失落,他想开口问楚鸿祯原因,又在看到楚鸿祯有意无意投来的眼神时,暂且按捺住了自己上涌的情绪。 吴国使节倒是开心得很,他煞有其事的对着楚鸿祯行了个礼,又斜斜的朝着自己的随从吩咐道: “宣鹿臾客栈跑堂,小六子。” 那随从端着托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元青走到了他身边,先对着吴国使节微微一笑,又朝着殿外尖着嗓子高声道: “宣跑堂!” 又是一阵传话声,很快殿外传来了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走进殿内: “草民小六子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下那人面容模糊,想来也是长着一张平淡无奇的大众脸。 楚鸿祯带着天子的威严,对着小六子抬了抬手:“免礼平身,你就是使节口中的证人?” 听到这带着威严的问话声,小六子哆哆嗦嗦的都不敢抬头,只是扶着地爬了起来,并且极为迅速的答着话: “启禀陛下,正是草民。” 楚鸿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没有急着继续问话。 不过他不开口,自然有人代劳。 吴国使节站在小六子不远处清了清嗓子,又端着声音吩咐道: “小六子,你把近几日你在客栈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速速给陛下和诸位大臣们道来。” 面对吴国使节的吩咐,小六子倒是神色平静了些许。 他沉吟了片刻,才回忆道: “近几日靖王殿下一直跟那位相国千金私交甚密,有好几次小人还看到殿下邀请那位千金去房中做客。” 光是听到小六子这个开头,楚弘毅就忍不住想要开口反驳。只可惜他刚开口,还未发出声音,楚鸿祯就一个严厉的眼神扫来。 楚鸿祯很少这样对待楚弘毅,但是一般这样时,基本可以说明楚鸿祯是真的要生气了。 看来父皇是责怪我沉不住气,总是冲动行事? 楚弘毅也不算太傻,很快便明白了楚鸿祯的用意。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服,这件事事关四哥,他怎么可能淡定下来,任由那些人污蔑楚云深嘛。 小六子低着头自然没有发现殿上的暗涌波动,他只自顾自的继续往下回想: “就是起大火的那一夜,千金又被殿下相邀去了他房内,只是很快房内便发出了争论声,随后便是一通噼里啪啦瓷器撞地的声音。” 楚弘毅很快找到了小六子话里的漏洞,他这次刻意没去看楚鸿祯,直截了当对着小六子问道: “那你们可派人进去查看了?” “不曾。” 小六子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不过很快他又急急忙忙的接话: “虽不曾亲眼所见,不过很快我便看到相国千金衣衫不整的从靖王殿下房内跑了出来。” 小六子描绘时表情实在太过于丰富生动,以至于楚弘毅明知事情是捏造出来的,却也被小六子说出来的话震惊得反应不过来。 小六子仍在绘声绘色说个不停: “本以为此事到此便结束了,谁能想到后一日是我守夜,路过千金房间时我又听到了靖王殿下的声音。” “你可听清靖王殿下说什么了?” 这次问话的不是楚弘毅,而是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吴国使节。 小六子好像没有听出问话人的区别,他只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才极为顺畅的答道: “听到了些许,靖王殿下说,‘今日你若是不从了本王,本王定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不可能!这话绝不会是从四哥嘴里说出来的!四哥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第五百四十二章:宫中风波 如此的污言秽语,楚弘毅听了只有满腔怒火,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他的四哥可是天底下最为人正派的君子了,又怎么会说出这种市井无赖才会用的话。 还有那个什么相国千金,究竟能有多好看啊,还能有他们家潇潇好看吗? 他四哥都没有对潇潇心动,又怎会看上那些个庸脂俗粉呢。 楚弘毅这个逻辑吧,确实有些道理。 就是不知道程潇潇本人听到了是会开心还是先骂一顿他。 毕竟说什么楚云深没有对程潇潇动心,人家早就被程潇潇勾搭上了好不好。要不是这会程潇潇失去意识昏迷了,估计还能继续跟楚云深感情升温呢。 当然,撇去小心眼的程潇潇现在还处于误会状态哈。 就是可怜楚弘毅了,到现在还只能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程潇潇所有的亲友团都知道了,楚云深身边至近之人也都看出来了,唯独他这个当小弟又当人家弟弟的毫不知情。 不光如此,楚弘毅现在还要承受殿内其他人的抨击,惨兮兮。 吴国使节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对着楚弘毅淡淡道: “瑄王殿下何须如此着急帮四皇子辩解,不若听小六子把话说完也不迟。” 楚弘毅动了动嘴唇,反驳的话都已经到了唇边,却被楚鸿祯再度出言止住: “毅儿,你先退到后面去。” 楚弘毅又怎会这么轻易罢休,他现在话到嘴边,就如同箭在弦上,不发不行。 再说了,如此重要关头,楚鸿祯居然还能如此淡然,他们楚国肯定要找出漏洞一举反击才是。 楚弘毅倔强着一张脸,不甘心的继续嚷嚷着: “可是父皇,他们分明就是在无中……” “乖!退下。” 楚鸿祯嘴上说是安抚,可是语气已经带着冷意,眼神中也带着丝丝警告之色。 和楚鸿祯对视了几瞬,楚弘毅终是败下阵来。他恶狠狠的瞪了吴国使节和那个小六子一眼,这才慢吞吞退到了众大臣身后。 小六子胆颤心惊的目睹了这一切,感受到众人的注意力再度放到了他身上,他才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又神色戚戚的说道: “那人当真是靖王殿下,后来又是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我还看到了靖王殿下神色慌张的从千金房间出来了。” 众大臣又是一阵吸凉气的声音,听得楚弘毅是一肚子火气。 大概是感受到了楚弘毅杀人般的眼神,小六子说起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而且,而且……” “说下去。” 楚鸿祯还在用手指叩打着龙案,那声音极其富有节奏感,表情却漫不经心。 小六子不懂楚鸿祯的心思习惯,他还真以为这上头坐着的君王是位好说话的主,一激动也就把什么都给交代了: “而且靖王殿下还塞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不要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并且不允许我再靠近这边的房间。” 说话间小六子把自己怀里的金锭子掏了出来,又求助的往吴国使节那边送了送。 吴国使节没有接过金子,不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楚鸿祯又开口了: “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没有了,我走之前靖王殿下又折回房间内了,那房门内还传来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烟味。” 小六子摇了摇头,没有人拿金锭子,他只好手指无措的动了动: “都怪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才会眼睁睁看着靖王殿下铸成恶果。” 他的头垂在那,手中的金子也自顾自的打算收回怀中,却被一双手飞快接了过去。 是吴国使节。 “行了,此事当中你不过是一个店小二,又怎能撼动靖王殿下的决心呢。” 吴国使者装模作样的对着小六子安抚了一句,又调转话头道出此次他来金銮殿的重点来: “陛下,您也听到小六子的证词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望陛下做主啊!” 吴国使节将金锭子放到了那只焦黑的手骨旁边,金锭子和托盘碰撞发出了一声闷响,听得金銮殿上每个人都莫名的心发慌。 楚鸿祯还在叩桌子,一直到沉默的时间够久了,他才总算停止了动作,缓缓开口道: “使节稍安勿躁,此事朕定当仔细调查一番。也请贵国相国放心,朕定会给相国和贵国一个交代。” “陛下,相国就这一位千金,还望陛下明察秋毫,速速将靖王殿下叫出来,也好还相国千金一个清白。” 吴国使节悲痛着一张脸,对着楚鸿祯便开始磕头行礼。他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十分用力,磕头时更是震得响。 只可惜这一招不是对什么人都好用。 譬如楚弘毅就没打算听他的一面之词,他知道今日已然惹得楚鸿祯不开心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凭什么?我四哥是靖王殿下,是楚国皇子,岂是你想叫出来就得喊出来的!” 楚弘毅想得很简单,反正二者避重就轻,他定是选择帮楚云深说话。至于楚鸿祯那边,事后他再去好好请罪就是。 “弘毅,别乱说话!” 果不其然,楚鸿祯神色不愉的厉声道。 他抬眼又对着吴国使节淡淡道: “如今事情还未完全明了,朕自然不好下定夺。至于老四……” 楚鸿祯的声音拉长后又顿了顿,等到吴国使节殷切的看向他时,他才继续说下去:“老四他还尚未回京,怕是要过几日才能到。” 吴国使节脸色瞬变,眼中直接闪过一丝不耐,周遭的戾气暴涨: “现如今证据确凿,陛下这是要执意包庇靖王殿下了?” 包庇?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父皇包庇了? 再说了,什么叫证据确凿,还不是你们栽赃诬陷! 就算我们执意护着我四哥,你们又能怎样?你们吴国又不是什么有本事的泱泱大国。 楚弘毅当真是气得跳脚,他这跟程潇潇如出一辙的暴脾气啊。 他现在能忍住不直接对吴国使节说出这些话,已经全然是凭借着楚鸿祯的眼神示意,还有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这仅存的理智。 亏得龙案后面的楚鸿祯不急不躁,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改变。他除了不许楚弘毅再多嘴,自己也默不作声。 吴国使者发现众人僵在这里,事情也无法继续进展,眼神愈发不爽利。 他似乎发现了楚鸿祯软硬不吃,不消片刻后,居然一咬牙一跺脚狠色道: “倘若陛下执意如此,那微臣以为也没有继续讨回公道的必要了,咱们兵刃相见,战场再会!” 说完这话,吴国使者衣袖一抡,就朝着他的随从招了下手。 随从只好急急忙忙弯腰要去捡地上的红丝绸,却被吴国使节不耐烦的催促: “人都没了盖起来有什么用,还不快点跟上!” 说完他也不再看任何人,一边抖着自己的衣摆,一边头也不回的往金銮殿外走去。那下巴扬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趾高气昂的公鸡。 直至吴国使节的身影消失,金銮殿内都没再恢复刚才的气氛。 吴国使节那高傲的模样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心目中,就连龙案后面的楚鸿祯都脸色铁青。 想必楚鸿祯怎么也没想到,吴国使节的态度会如此蛮横,根本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好端端的上朝表彰楚云深,这会也只能闹得个不欢而散。 散朝后众大臣三两成群议论纷纷,早就忍耐多时的楚鸿祯则是第一时间回到了御书房内,跟在他身后则是满脸委屈的楚弘毅,还有毕恭毕敬的元青等人。 龙靴脚步急促,光是听声音都能感受到楚鸿祯身上的怒火。不过是刚进御书房,楚鸿祯就长袖一挥,书桌上的各种物件悉数落地。 “元青,停了那个孽畜的官职,再让他直接滚回来收拾他的烂摊子。” 眼下再无外人,楚鸿祯也卸下了刚才的淡然。他那双鹰眼危险的半眯在一起,薄唇则残忍的吐出这几句冰冷的话来。 元青跪在地上刚要领命,就听到楚弘毅先他一步出声: “父皇!父皇您不能这样做啊!” 楚弘毅跪在御书房中央开始磕头,一边央求道: “父皇,此事明显是吴国故意滋事,您知道四哥他断然不是那种人的。” 楚弘毅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他感觉他从来没有这么伤脑筋过,如此单打独斗来斗智斗勇。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被楚弘毅想到了一个说辞: “父皇,您想想,现在四哥回来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别回京了。” 楚弘毅抬起头来,小心打量着楚鸿祯脸上的表情,发现楚鸿祯没有制止他的意思,又再接再励道: “那些吴国人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我们开战,不若我们派四哥将功抵罪,只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谅吴国他们再有理由,也无法继续兴风作浪。” 楚鸿祯的表情有了一丝的松动,好像想到什么一般陷入了深思。 楚弘毅一直观察着楚鸿祯,见势立马继续循循善诱: “四哥向来断案子最厉害了,父皇不若把这事交给四哥就是,那官职也不用革了。” 这次楚鸿祯倒是很快说话了,他右手猛地一拍书桌,断言: “不行!” 楚弘毅被这一声响吓得表情一怔,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竟突然惹得楚鸿祯不悦。 随着楚弘毅的愣神,楚鸿祯大概也想到了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烈。他微微松了松眉,稍缓声音道: “革了官职,再让暗卫们送他直接去吴国边境,不解决此事莫要再踏入我楚国疆土一步。” “父皇!您这个决定是否太过于绝情了些……” 楚弘毅一听这个决定比刚才的还要残忍,瞬间哭丧着一张脸苦唧唧的嘟囔着。 “就这样,此事无需再议。” 楚鸿祯却对楚弘毅熟视无睹,只对着一直伏在地上的元青挥了挥手。 第五百四十三章:对峙 这次元青不再等待,他行过礼后直接小碎步离开,并且还在路过楚弘毅身边时特意加快了脚步。 楚弘毅还能如何,只能无言中也听话退下。 等到御书房只剩下一众宫人和楚鸿祯一人时,看着满地狼藉,楚鸿祯才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他坐回御书房打造光润的玉椅上,幽幽的看向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迅速浮起了一抹暗色。 革官职,送楚云深去吴国,这一系列决定看起来行云流水毫无缝隙,却只有楚鸿祯本人知道刚才那几瞬他脑海中百转千回涌出了多少想法。 楚弘毅年纪尚小,楚鸿祯又怎能事事都同他交代呢。 只是经过今日此事,他在楚弘毅心目中的地位怕是要崩塌不少。 楚鸿祯想到楚弘毅临走时那难以置信的满目痛色,就知道他今日的‘无情’之举,终是伤到了他这个小十四的心。 可是楚鸿祯又要如何说出他心中的种种打算呢,就算他说出来,他也只是那个不顾自己儿子死活的无情帝王,本质上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楚云深单独以靖王殿下的身份踏进了吴国,那他就只是楚国四皇子了。 换句话说得明白点,在吴国楚云深这个身份有利有弊。 吴国人一直都在他们楚国背后搞小动作,时不时弄出一些事情来,更是多次刺杀楚云深。 楚云深要是真去了吴国,根本就是羊入虎口,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会盯在他身上。 以前楚云深有官理院的身份,并且人处京城都尚且如此,更何况之后要到吴国去,那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只会更加肆意妄为才是。 唯有这样,吴国才能平息怒火,不至于立马交战。 吴国实力相对于楚国肯定还是稍逊几分,不然也不会一直在背后动手。现在又痛失鹿臾客栈这一大的情报点,按理说更是元气大伤。 现如今他们却一反常态,直接要求开战,还编造出如此拙劣的理由来。 想到这里,楚鸿祯再度不爽的用手指叩了叩面前的书桌。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吴国的推托之词,不过是为了搅起纷争的一个借口罢了。 不过没关系,无论对方究竟是作何打算,又藏着怎样的后招,他楚鸿祯一手掌控的楚国,又怎会轻易服软。 只要他们动手,楚鸿祯也就有了直接对付吴国的理由。 楚云深可是堂堂楚国四皇子,又岂能在吴国任人拿捏。 开战? 楚鸿祯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会占据主权。 坐在书桌后的君王身上不加掩饰的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原本敲打书桌的手指也愉悦的搁在桌面上动了动。 话说回来,他楚鸿祯的儿子,又岂是那等无用之徒。 吴国一行,他也好看看老四自己的真实能耐了。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又怎么配当他的四皇子? 越想越是如此,楚鸿祯又一声令下: “来人,告诉暗卫,要靖王殿下立马启程,一刻都不能耽搁。” 楚鸿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那边的消息了,希望到时候吴国不要太热闹。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手中的玉扳指被他摩挲着,他目光悠远的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宫人已经下去同暗卫交代了,至于暗卫的速度更快。 用上最好的千里马,再喂以最好的粮草,每到一个驿站都有提前准备好的新马等着他们。 如此日以继夜,终是将十几日的路程缩短成了五六日。 暗卫们出动的消息楚云深那边不是不清楚,只是程潇潇一直是昏迷状态,楚云深更清楚吴国人气焰大涨的缘故,当下还是决定先去盈景景说的地下城再做打算。 送盈景景离开的松涛早已回来,和他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盈景景最后的嘱咐。 盈景景告诉楚云深,程潇潇要是一直昏迷不醒,可以带着程潇潇去地下城走一趟,那里面气息好,足以让程潇潇修生养息。 至于何为‘气息’,慕白又是一顿乱喷,一个劲的直说盈景景不懂装懂。 连他这个‘绝代神医’都没搞明白,一个地宫能有什么莫须有的‘气息’存在,还能帮助人恢复精气神,盈景景这个玩蛊制毒的却能感受出来。 慕白说什么都不行,反正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就光说楚云深身上那个仅存的‘殇情蛊’,最后还不是又被他强硬的喂了掺了血的药最终化解了。 靠什么盈景景啊,他慕白不行的,谁也不可以! 用程潇潇的话来说,你们能打的一个都没有,终是只能慕白一个人扛下所有。 话虽如此,慕白光骂骂咧咧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随着大部队去了地下城。 不光如此,慕白还自告奋勇地提议由他来照顾昏迷的程潇潇,虽然这个提议很快就当场被楚云深给冷言拒绝了。 慕白想得多简单啊,只要给他点时间,他就能研制出新的药物出来,指不定何时就能给程潇潇喂醒呢。 当然,前提是楚云深能同意慕白这样胡来,时不时给程潇潇试吃下新研制出来的秘药什么的。 也还好没有真喂,不然程潇潇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情况,估计就不是失忆这么简单了。 说到失忆,程潇潇还有一点印象的就是,她好像当时被关在了一片白色的房间内,随后有一些光团袭击了她,她的记忆就被这样莫名其妙给抽走了。 难不成是她被眼前这群紫衣人给抓走过,她穿越来的不是古代,而是异次元? 想不通,搞不懂。 程潇潇只能继续听那紫衣统领装逼,不对,装模作样。 “陛下有令,派我们护送靖王殿下前往吴国边境,靖王殿下如今不为所动,莫不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 紫衣统领已经话过三巡,眼中早就写满了不耐烦之色,现在更是直接毫不客气的对着楚云深发话。 “呵。” 楚云深总算没有再沉默寡言,只听到他嘴唇微启,发出一声轻笑: “本王行事,何时轮得到你们这些阉人来指手画脚了?” “你!” 紫衣统领立马被楚云深激怒,他的手下们更是将各自手中的宝剑脱鞘而出。 小五他们这边怎么肯就此罢休,一时间拿剑的拿剑,手持暗器的也毫不避讳的露出了自己的暗器。 就连慕白都从怀中掏出了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来,那刀程潇潇现在想不起来,但是还依稀有印象,似乎是拿来划开伤口什么的好像? 双方皆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只楚云深一人风轻云淡黑衣飘飘站在原地。 他嘴角的弧度再度往上拉,声音也低沉得可怕: “本王就算被革了官职也是这楚国的四皇子,你不过是父皇的暗卫统领罢了,见到本王不但不下跪,还打算刀剑相向?” 楚云深说是反问,实则却带着浓郁的警告意味。 紫衣统领不知为何,竟从对面楚云深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旁人没有的气势来。那汹涌磅礴的气势来势汹汹,压得人迅速喘不过气来,根本令人无处可挡。 楚云深又缓缓抬眼,对着紫衣统领投去一个淡淡的眼神。 那眼神虽说无意,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像是一张网逼迫得紫衣统领只想慌乱的避开视线,但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敢随意逃开。 不过是短短的几瞬,紫衣统领终是败下阵来,他认命的带头对着楚云深跪了下去,并且对着其他暗卫做了个手势。 一群紫衣人齐唰唰收剑,与此同时跪地行礼。 程潇潇望着这些明晃晃如紫薯般碍眼的暗卫们,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爽就一个字,她可以说一百次。 就是要这样碾压众人的气场,那种无人能挡的男子气概,秒杀所有人! 爱辽爱辽,所以帅哥有老婆吗?有微信吗?加微信聊聊不? 程潇潇犯花痴的目不转睛盯着楚云深看,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情绪所谓何物。 如此明显的眼神暗示,楚云深就算是再怎么集中注意力,也会被程潇潇吸引过去。 他的丹凤眼中还带着一丝未曾掩藏的迷茫,直至发现打探他的视线来自于担架上躺着的程潇潇时,他的表情瞬间一怔,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隔了好久程潇潇都没办法忘怀此时楚云深的表情,还有这个令她毕生难忘的眼神。 该怎么去形容才更贴切呢? 说欣喜若狂那也算不上,程潇潇从没在楚云深眼中看到过如此之大的情绪起伏。你要说只是简单的开心,那也没这么肤浅。 眼中好似有些感动,还有一丝晶莹? 诸多感触感慨说不出口只能眼神表达的复杂之色? 恕程潇潇词汇匮乏,只能用这些单薄的形容来瞎描绘。 不过正是楚云深这个眼神,令程潇潇不得不重新审视她跟楚云深之间的关系。 这么看来,这个男人跟她之间绝对不是简单的好朋友关系啊,最不济也是暧昧关系。不然楚云深怎么看到她醒能这么激动,很明显跟他刚才那清傲的待人态度完全不同。 不得不说,失忆就是好。 程潇潇这脑袋瓜子转得更快了,剖析自己的感情时也干净利落清楚了不少。 8错8错,再接再厉,有空再来。 程潇潇还在用眼神在楚云深脸上乱瞄着,感叹这个男人果然正脸也是如此迷人时,楚云深却已经无声的对着她动了动薄唇: “潇潇。” 果不其然,有猫腻。 第五百四十四章:潇潇,闭眼 程潇潇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了,她可是从不轻易让别人叫她潇潇的,特别是男性。 他们俩之间这要是没有鬼,她程潇潇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并且一餐不吃好吃的! 说到做到,她程潇潇就是这么敢赌! 随着楚云深和程潇潇对视的时间越久,其他人也发现了程潇潇的存在,应该是说,发现程潇潇醒来的事实了。 “潇潇,你醒了?” 说话之人是一个看起来就是高冷女神的黑衣劲装的妹子。 程潇潇打量过了,这妹子胸挺大,是她喜欢的款。而且又是一个叫她潇潇的,估计这也是她‘后宫’一员。 “我就说我的药更为有用,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快苏醒。” 白衣桃花眼也说话了,听这语气是个医生?古代应该称之为大夫对吧,程潇潇又打量了慕白一眼。 至于其他人,亦是不同程度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来。 谁也没有察觉,之前随着程潇潇的醒来,楚云深他们身后地下城的暗门早就有所松动。原本还是紧闭着的存在,现在已经生出了一小条缝隙来。 至于程潇潇脖颈之间锦袋里的宝函更是早就散发出光芒来,同样闪着暗光的还有她腰间的玉璧。 只不过这一切都还无人察觉罢了。 而慕白刚才的感叹,更像是一道神秘的提醒。 几日不醒的程潇潇,灌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转,现在初来地下城门口便悠悠转醒。 当真是汤药起了作用?不过是一个奇妙的巧合? 还好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否则除去慕白的发牢骚,怕是还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再加上程潇潇现在这种不记事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这地下城他们怕是真的不会再进去探索一番。 如此机缘巧合,阴差阳错,程潇潇还在接受着大家的注视,被冷落的紫衣统领却再度沉不住气了。 没有楚云深的应允,这些暗卫们仍旧是跪在地上的状态。紫衣统领只能扬起头来,仰视着楚云深等人: “殿下,既然这位姑娘已醒,我们是否可以即刻启程呢?” 虽说还是老生常谈,不过比起先前的语气,紫衣统领现在的态度不知道要谦卑多少。 只可惜话虽如此,楚云深还是冷酷无情的拒绝了紫衣统领,至少在程潇潇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本王另有要事要办,等事情办妥了自然会自己跟父皇禀报。” 楚云深收回看向程潇潇脸庞的眼神,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淡淡道。 刚,有一说一,宁是真的刚。 阁下莫不就是京城扛把子,钢铁侠本钢? 程潇潇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从她醒来到现在,楚云深不是爱搭不理,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现在连个婉拒都不愿用,直截了当上来便回嘴。 程潇潇要是没听错的话,刚才紫衣统领说的是圣旨吧? 那楚云深现在是什么意思?抗旨不遵?那不是要砍头的事吗?上来就不要命了? 而且还是用的这种理由,他另有要事要办。 试问有什么事情比领旨来得更为重要啊! 刚才紫衣统领是误以为楚云深他们因为程潇潇才不肯离开这里的? 问题是现在人家程潇潇已经醒了,并且楚云深自己都亲口否认了这一条。所以究竟是什么事,能令楚云深冒着被砍头的风险都要去办。 别说紫衣统领,就是程潇潇自己,她现在都想去问问楚云深这里面的真实原因。 不然她真的心痒痒,被这问题答案折磨得她连接下来紫衣统领的反应都无暇去顾及了。 当然不顾及也不行,因为跪着的紫衣统领脸色实在过于难看,程潇潇就是想忽略都难。 那紫衣统领面色由白转红,最终转为了青色。 这是程潇潇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脸色可以如此清晰如此丰富的表现出来,至少失忆过后的程潇潇是第一次见到。 大概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紫衣统领没有上来就出言不逊,而是咬着牙继续同楚云深商量: “陛下交代过了,要殿下片刻都不能耽搁,殿下又何必如此。” “烦请统领先行回去禀告父皇,本王这边暂且无法脱身。”,楚云深不咸不淡的朝着紫衣统领再度解释着。 他的衣袖不经意的抖了抖,状似无意的又瞥了程潇潇一眼,才淡言: “吴国一行本王定当将客栈一事调查清楚,如父皇所言,不调查清楚绝不回京。” 紫衣统领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眼中的不耐却是更盛: “陛下之令不可违,至于殿下的吩咐只能恕我们难以从命。” 紫衣统领边说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站直了身子,又伸手抚平了自己衣摆上的褶皱,一边漫不经心的缓缓道: “既然殿下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紫衣统领猛然一抬自己的右手手臂,另一只手则朝着手臂上的袖箭摸去。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下,那闪着寒光的袖箭便从他的袖套中悉数飞出。 袖箭的目标性很强,几只全是朝着楚云深而来。不光如此,其他紫衣人也像是商量好的似的,纷纷从地上拔剑而起。 与此同时,和紫衣暗卫们一同拔剑的,还有楚云深这边的人。 程潇潇感觉自己上一秒还在地上,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拉进了怀抱。这怀抱温暖又干燥,带着一股属于男子的清冽气息。 这怀抱令程潇潇感到十分熟悉,那铺天盖地的青草香更是使人安心。她贴上去的胸膛十分结实还富有弹性,纵使隔着衣裳,程潇潇都能感受到这人的诱人胸肌。 可以可以,爱了爱了。 晕晕乎乎的程潇潇仰着头,尽可能的想要看清楚抱她的人长相如何。 当她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丹凤眼时,程潇潇的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被触动了。 她像是要想起什么了,只是那些东西稍纵即逝,程潇潇还未曾来得及捕捉,那些画面便统统消失不见。 靖王殿下是吧。 程潇潇看着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心里不知道从何处涌出一丝甜蜜的幸福感,这种感情来得极为自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潇潇,闭眼。” 男子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程潇潇还沉浸在自己不知名的情绪之中,听到这话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直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席卷而来,她才被惊得回过神来。 “啊!”—— 程潇潇被眼前直面劈开的那把剑吓得花容失色,她直接惊呼出声,双手更是不自觉的拽紧了楚云深的衣襟。 “别怕,我在。” 楚云深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由于程潇潇闭上了眼,所以她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男子的呼吸声喷洒在她的脸边。 原本这个画面肯定很暧昧才是,就算程潇潇失忆了,她也会止不住心跳加速想入非非。可那只能平时啊,现在程潇潇哪里敢再想东想西。 剑啊,这是剑啊! 这就等同于人家真枪实弹在打仗好不好!! 程潇潇敢轻易放肆?她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现在不想活了。 不过话说回来,程潇潇自己也纳闷,按照她的尿性,以及她对自己的认知,见到如此血腥可怕的场景,她肯定吓得两腿发软,下一秒两眼一翻就能晕过去啊。 现在这个发展局势明显不对嘛,她居然只是象征性的尖叫了一声,然后就闭着眼乖乖躲在了楚云深怀里。 难道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勇敢? 神他喵的勇敢。 程潇潇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型双方混斗。 自从她穿越到了楚国,自从她认识楚云深之后,只要需要拔剑,哪次不是惊心动魄的经历。 记忆没了,但是身体的本能还在啊。都经历过那些个大风浪了,再遇到这种事,程潇潇又怎会还是从前的反应嘛。 毫不知情的程潇潇只美滋滋的夸赞着自己,并且还在楚云深一只手搂着她开始躲避时睁开了双眼。 是的,作为勇敢的程潇潇,她当然是要直视这淋漓的鲜血才是嘛! 这一睁眼就有得说了。 只见程潇潇的眼前刚好血花飞溅,一道红线一晃而过,还有些许温热落到了程潇潇的脸上。那温热在脸上很快变得冰凉,并且化成一道黏腻缓缓滑下。 程潇潇整个人身子都僵住了,她算是机械的在随着楚云深活动。 血啊,那可是人的鲜血。 程潇潇要裂开了,这不光是对她的视觉冲击,还开始赶上触觉了? 很快程潇潇便发现,岂止是触觉,耳畔传来的刀剑相撞声,刀刃入肉声,还有鼻间萦绕的血腥味,这根本就是身临其境大制作的武打片好不好。 程潇潇说这是大制作还真不是她夸张,瞧楚云深抱着她刚刚一个侧身手上还自然的挽了一个剑花。 他们前侧方的那个白衣大夫,程潇潇亲眼看到他手上的柳叶刀舞得飞起,下一秒他面前的紫衣暗卫身上衣衫尽破,身上各种血痕。 还有刚才那个极为清冷的女子,这会肃杀着一张脸,一手不知名的剑法寒光不断,正和她面前的另一个紫衣暗卫厮杀在一起。 人才济出,人才济出。 程潇潇一边惊叹,一边硬着头皮配合着楚云深。 至于她脸上沾染到的血迹,就让往事一切都随风好吗? 程潇潇现在忘记了,她也希望谁都不要提醒她,这样她也好若无其事的度过这一次的劫难。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第五百四十五章:搞cp啊搞cp 话说,程潇潇就纳闷了。她不是猫妖吗?怎么着也得会点啥技能吧,是不是。 怎么现在看起来如此废柴,干啥啥不行的样子,连这些凡人之间的斗争,她都只能靠楚云深的庇护。 莫不是现在失忆了,所以连带着她那些法术也跟着一起忘记了? 不应该是出于本能可以自发的做出点什么来? 程潇潇不知道,也无从了解。 算了算了,现在也不好冒险做出些什么来,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楚云深,等度过了这一场,她再私下的自己好好研究研究。 如此想来,程潇潇更加奋力的配合着楚云深,尽可能的不继续拖后腿。 毕竟场上现在看来就她一人在划水,总要做出点贡献才行嘛。就算真没贡献,那好歹装也要装出点作用来。 程潇潇想得还挺好的,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体现她的‘聪明才干’,与楚云深对打的紫衣统领就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最开始朝着楚云深飞来的袖箭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这会紫衣统领提着自己的剑已经跟楚云深厮杀多时。他的右脸还带着一道血痕,身子却又迫不及待的朝着楚云深袭来。 比紫衣统领更快的是他手中的剑。 他的剑法也怪,朝着楚云深过来时飘忽不定的,程潇潇根本就看不清那剑的本体,只能看到无数剑身的虚影。 程潇潇还想定睛看去,只是她的注意力越集中,她的眼睛就越花,脑子里全是紫衣统领的剑,意识根本跟不上她身体的动作。 “别盯着看!” 头顶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楚云深。 他的声音比刚才要严厉得多,却极为有用的惊醒了程潇潇的神智。 程潇潇一改刚才的迷茫,迅速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她心有余悸的抬头对着楚云深问道: “这是什么剑法啊,这么厉害!” 从楚云深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过是些花架子罢了,上不了台面。” 说话之间,楚云深已经带着程潇潇再度轻巧的避开了紫衣统领的剑。他直接反被动为主动,一剑贯穿到底,朝着紫衣统领的胸口刺去。 这一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又快又准的直击要害。 紫衣统领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急急地收回剑,又歪着身子学着刚才楚云深的样子朝着另一侧躲去。 不过他又怎么会有楚云深的速度快呢。 程潇潇亲眼所见,那剑不偏不倚的刺中了紫衣统领的肩胛处,随后侧着划过紫衣统领的肩膀,带出了一条又长又深入骨的伤痕。 嘶。 程潇潇看着这一剑都疼。 不过疼归疼,爽也是真的爽。 程潇潇这个强迫症啊,恨不得替楚云深再去补上一剑,把刚才胸上这剑给拉回去。 要正中红心才行嘛,不然怎么能一鼓作气。 不得不说,这一击令紫衣统领的速度瞬间变慢了不少。 他不禁闷哼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说起来也真是惨,他的手刚碰到自己的伤口,就又是吃痛的一声惨叫。 毕竟是划开皮肉见了骨的森森伤口,会发出痛哼声也正常嘛。 程潇潇如是想。 她哪里知道,楚云深这一剑可不是光形成了一个伤口这么简单。他那剑上的剑气更是给紫衣统领造成了不小的内伤。也正是因为如此,紫衣统领才没忍住发出了惨叫声。 本以为对方元气大伤,这会定是会知难而退,最不济也会有所收敛。 谁知道紫衣统领只是大口吸着气,紧接着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最后程潇潇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子,并且从里面倒出了好几颗朱红色的丹药来。 仰面张嘴吞药,随着丹药被咽下,紫衣统领的脸色不再苍白,原本还捂着伤口的手也被默默放下。 卧槽,神丹? 十全大补丸?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只可惜紫衣统领又怎会乖乖站在那给她打量自己的机会。他迅速恢复元气后,默默擦掉了自己嘴边溢出的血迹,又恶狠狠的死死盯着楚云深。 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前来报复,这点还是挺令程潇潇惊讶的。 难不成只是吃药恢复体力,紧接着好逃跑? 总感觉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知识增长了呢。 当然不可能是程潇潇想的这样了。 等到紫衣统领擦干净了血迹,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程潇潇还未曾来得及思考出对方是不是憋着坏,很快便直接知晓了这其中的答案。 “摆阵!” 从紫衣统领口中说出了如此坚决又残忍的话来。 随着他的这一声令下,所有紫衣暗卫应付得过了几招,便迅速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围绕着紫衣统领或站或单膝下跪,所有人无一不例外的抬高了自己的右手手臂,另一只手则放在了袖套的机关处,随时准备着进攻。 如此蓄势待发的态度,就算是程潇潇这个外行都看了出来。 这群人是打不过所以要放大招了啊。 那楚云深这边呢?是不是也憋着什么厉害的招数? 程潇潇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楚云深,却没想到只从楚云深眼中看到了一片坦荡,其余再无其他。 嗯?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发号施令吗? 程潇潇还特意对着其他人努了努嘴,却只是换来楚云深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头。 这下完了,程潇潇算是明白楚云深的意思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问啥啥没有,要干直接干。 那您这样干,肝得动吗?胜券在握?和刚才一样? 程潇潇想了想还是没再去看楚云深,而是转过脸去瞧向了其他人。 废话,楚云深这人虽然程潇潇醒来也没多做接触,但是通过她刚才短短的观察,她已经早早的发现了,这人根本就是个面瘫好不好。 要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大表情,估计程潇潇要揣摩心思到这场争斗结束才行。 事实说明还是程潇潇太过于高估了自己,楚云深这副样子岂止是等到斗争结束,之后程潇潇也没能弄明白啊。 所以说无论如何,还是注意下其他人反应吧。 其他人反应…… 为何你们一个个都是神色凝重的模样?! 不说别人,就刚才那个白衣大夫。 你不是一直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态度吗?你刚才那不可一世的劲头呢?这会怎么握紧了你的柳叶刀,还默默朝着那个圆脸男靠去了啊。 程潇潇的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随着紫衣统领一个淡淡的挥手动作,他嘴边绽放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来,眼神中更是闪着无限疯狂。 不知是谁说出了一声“破”,那声音极为冷淡,又极为瘆人。 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无数道寒光。 是紫衣暗卫的袖箭! 无数袖箭接踵而来,那些尖锐的箭头形如破竹,将空气中的风打散,转而带着无限的杀气蜂拥而至。 程潇潇这下懂了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态度了,这漫天的箭雨跟不要钱似的往他们这边洒,试问这谁顶得住啊。 不管是谁,反正新的争斗这就算是一触即发了。 程潇潇直接被楚云深拉到了身后,被楚云深用他高大的身子挡了个正着。她的手被楚云深紧紧握在手中,两人直接跨过其他变成了十指相扣。 这还得了,程潇潇紧张得心跳加速,整张脸迅速蹿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当下的形势严峻,楚云深又是如此亲密的状态,当真又刺激又惊险,程潇潇根本无法平静心情,只能大口呼吸着,尽可能的淡定,再淡定一些。 箭雨不断,楚云深他们只能将剑舞得飞快。 至于没有配剑的,譬如白衣大夫,还有用暗器的,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别处躲去。 使暗器的稍微好些吧,他们好歹能用自己的暗器击落那些袖箭,全场最惨还是白衣大夫慕白,除了躲还是躲,最后箭雨越来越密,他索性只躲在圆脸侍卫后面不再出来。 “要不是我的佩剑落到马车上了,我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少在这说这些没用的,你躲后面点去!” 刀光剑影之中,有两道男声传到程潇潇耳边,她不敢分散注意力去看,不过根据刚才的交涉,还是不难猜出说话之人的身份。 这前者肯定就是全场最惨的那个大夫了,至于呵斥他的,应该就是那个帮他挡袖箭的圆脸侍卫吧。 不知是不是巧合,程潇潇刚这样猜想完,楚云深就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侧过身子换了个方向而立。 这下程潇潇刚好可以看到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且果不其然看到了她预料之中的二人。 感觉有点猫腻啊,还有点想站cp怎么肥四。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程潇潇都打算在脑子里先yy一番了。 人虽失忆了,但是兴趣爱好不会变啊。 程潇潇这热衷于耽美的cp党,一颗基佬紫的心蠢蠢欲动得厉害,时刻准备着好吗。 就在程潇潇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楚云深已经带着她又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与他们一起后退的还有清冷女侍卫和那对程潇潇想站的cp。 “主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箭雨不断,脚步不停。 程潇潇前一秒还听到有人在问话,后一秒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绊她?话说,程潇潇就纳闷了。她不是猫妖吗?怎么着也得会点啥技能吧,是不是。 怎么现在看起来如此废柴,干啥啥不行的样子,连这些凡人之间的斗争,她都只能靠楚云深的庇护。 莫不是现在失忆了,所以连带着她那些法术也跟着一起忘记了? 不应该是出于本能可以自发的做出点什么来? 程潇潇不知道,也无从了解。 算了算了,现在也不好冒险做出些什么来,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楚云深,等度过了这一场,她再私下的自己好好研究研究。 如此想来,程潇潇更加奋力的配合着楚云深,尽可能的不继续拖后腿。 毕竟场上现在看来就她一人在划水,总要做出点贡献才行嘛。就算真没贡献,那好歹装也要装出点作用来。 程潇潇想得还挺好的,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体现她的‘聪明才干’,与楚云深对打的紫衣统领就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最开始朝着楚云深飞来的袖箭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这会紫衣统领提着自己的剑已经跟楚云深厮杀多时。他的右脸还带着一道血痕,身子却又迫不及待的朝着楚云深袭来。 比紫衣统领更快的是他手中的剑。 他的剑法也怪,朝着楚云深过来时飘忽不定的,程潇潇根本就看不清那剑的本体,只能看到无数剑身的虚影。 程潇潇还想定睛看去,只是她的注意力越集中,她的眼睛就越花,脑子里全是紫衣统领的剑,意识根本跟不上她身体的动作。 “别盯着看!” 头顶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楚云深。 他的声音比刚才要严厉得多,却极为有用的惊醒了程潇潇的神智。 程潇潇一改刚才的迷茫,迅速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她心有余悸的抬头对着楚云深问道: “这是什么剑法啊,这么厉害!” 从楚云深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过是些花架子罢了,上不了台面。” 说话之间,楚云深已经带着程潇潇再度轻巧的避开了紫衣统领的剑。他直接反被动为主动,一剑贯穿到底,朝着紫衣统领的胸口刺去。 这一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又快又准的直击要害。 紫衣统领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急急地收回剑,又歪着身子学着刚才楚云深的样子朝着另一侧躲去。 不过他又怎么会有楚云深的速度快呢。 程潇潇亲眼所见,那剑不偏不倚的刺中了紫衣统领的肩胛处,随后侧着划过紫衣统领的肩膀,带出了一条又长又深入骨的伤痕。 嘶。 程潇潇看着这一剑都疼。 不过疼归疼,爽也是真的爽。 程潇潇这个强迫症啊,恨不得替楚云深再去补上一剑,把刚才胸上这剑给拉回去。 要正中红心才行嘛,不然怎么能一鼓作气。 不得不说,这一击令紫衣统领的速度瞬间变慢了不少。 他不禁闷哼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说起来也真是惨,他的手刚碰到自己的伤口,就又是吃痛的一声惨叫。 毕竟是划开皮肉见了骨的森森伤口,会发出痛哼声也正常嘛。 程潇潇如是想。 她哪里知道,楚云深这一剑可不是光形成了一个伤口这么简单。他那剑上的剑气更是给紫衣统领造成了不小的内伤。也正是因为如此,紫衣统领才没忍住发出了惨叫声。 本以为对方元气大伤,这会定是会知难而退,最不济也会有所收敛。 谁知道紫衣统领只是大口吸着气,紧接着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最后程潇潇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子,并且从里面倒出了好几颗朱红色的丹药来。 仰面张嘴吞药,随着丹药被咽下,紫衣统领的脸色不再苍白,原本还捂着伤口的手也被默默放下。 卧槽,神丹? 十全大补丸?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只可惜紫衣统领又怎会乖乖站在那给她打量自己的机会。他迅速恢复元气后,默默擦掉了自己嘴边溢出的血迹,又恶狠狠的死死盯着楚云深。 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前来报复,这点还是挺令程潇潇惊讶的。 难不成只是吃药恢复体力,紧接着好逃跑? 总感觉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知识增长了呢。 当然不可能是程潇潇想的这样了。 等到紫衣统领擦干净了血迹,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程潇潇还未曾来得及思考出对方是不是憋着坏,很快便直接知晓了这其中的答案。 “摆阵!” 从紫衣统领口中说出了如此坚决又残忍的话来。 随着他的这一声令下,所有紫衣暗卫应付得过了几招,便迅速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围绕着紫衣统领或站或单膝下跪,所有人无一不例外的抬高了自己的右手手臂,另一只手则放在了袖套的机关处,随时准备着进攻。 如此蓄势待发的态度,就算是程潇潇这个外行都看了出来。 这群人是打不过所以要放大招了啊。 那楚云深这边呢?是不是也憋着什么厉害的招数? 程潇潇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楚云深,却没想到只从楚云深眼中看到了一片坦荡,其余再无其他。 嗯?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发号施令吗? 程潇潇还特意对着其他人努了努嘴,却只是换来楚云深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头。 这下完了,程潇潇算是明白楚云深的意思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问啥啥没有,要干直接干。 那您这样干,肝得动吗?胜券在握?和刚才一样? 程潇潇想了想还是没再去看楚云深,而是转过脸去瞧向了其他人。 废话,楚云深这人虽然程潇潇醒来也没多做接触,但是通过她刚才短短的观察,她已经早早的发现了,这人根本就是个面瘫好不好。 要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大表情,估计程潇潇要揣摩心思到这场争斗结束才行。 事实说明还是程潇潇太过于高估了自己,楚云深这副样子岂止是等到斗争结束,之后程潇潇也没能弄明白啊。 所以说无论如何,还是注意下其他人反应吧。 其他人反应…… 为何你们一个个都是神色凝重的模样?! 不说别人,就刚才那个白衣大夫。 你不是一直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态度吗?你刚才那不可一世的劲头呢?这会怎么握紧了你的柳叶刀,还默默朝着那个圆脸男靠去了啊。 程潇潇的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随着紫衣统领一个淡淡的挥手动作,他嘴边绽放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来,眼神中更是闪着无限疯狂。 不知是谁说出了一声“破”,那声音极为冷淡,又极为瘆人。 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无数道寒光。 是紫衣暗卫的袖箭! 无数袖箭接踵而来,那些尖锐的箭头形如破竹,将空气中的风打散,转而带着无限的杀气蜂拥而至。 程潇潇这下懂了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态度了,这漫天的箭雨跟不要钱似的往他们这边洒,试问这谁顶得住啊。 不管是谁,反正新的争斗这就算是一触即发了。 程潇潇直接被楚云深拉到了身后,被楚云深用他高大的身子挡了个正着。她的手被楚云深紧紧握在手中,两人直接跨过其他变成了十指相扣。 这还得了,程潇潇紧张得心跳加速,整张脸迅速蹿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当下的形势严峻,楚云深又是如此亲密的状态,当真又刺激又惊险,程潇潇根本无法平静心情,只能大口呼吸着,尽可能的淡定,再淡定一些。 箭雨不断,楚云深他们只能将剑舞得飞快。 至于没有配剑的,譬如白衣大夫,还有用暗器的,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别处躲去。 使暗器的稍微好些吧,他们好歹能用自己的暗器击落那些袖箭,全场最惨还是白衣大夫慕白,除了躲还是躲,最后箭雨越来越密,他索性只躲在圆脸侍卫后面不再出来。 “要不是我的佩剑落到马车上了,我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少在这说这些没用的,你躲后面点去!” 刀光剑影之中,有两道男声传到程潇潇耳边,她不敢分散注意力去看,不过根据刚才的交涉,还是不难猜出说话之人的身份。 这前者肯定就是全场最惨的那个大夫了,至于呵斥他的,应该就是那个帮他挡袖箭的圆脸侍卫吧。 不知是不是巧合,程潇潇刚这样猜想完,楚云深就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侧过身子换了个方向而立。 这下程潇潇刚好可以看到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且果不其然看到了她预料之中的二人。 感觉有点猫腻啊,还有点想站cp怎么肥四。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程潇潇都打算在脑子里先yy一番了。 人虽失忆了,但是兴趣爱好不会变啊。 程潇潇这热衷于耽美的cp党,一颗基佬紫的心蠢蠢欲动得厉害,时刻准备着好吗。 就在程潇潇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楚云深已经带着她又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与他们一起后退的还有清冷女侍卫和那对程潇潇想站的cp。 “主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箭雨不断,脚步不停。 程潇潇前一秒还听到有人在问话,后一秒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绊她? 第五百四十六章:不该说的说了一堆 还好有楚云深紧紧拽住了程潇潇的手,程潇潇才得以助力,没有整个人失去平衡栽下去。 只是程潇潇惊魂未定还未来得及欢喜,就感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拉力死命缠住了她。这股拉力来势汹汹,程潇潇还未来得及出声,整个人就被拖拽着腾空而起。 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就是楚云深和她十指紧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直到程潇潇飞到半空陷入黑暗中都能感受到楚云深手上传来的温暖。 可是这样一来便有了个坏消息产生,那就是这间接说明了楚云深也跟程潇潇一起被抓进来了。 嗯,不光他们,等到程潇潇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她便看到了不远处也漂浮着的其他人。特别是慕白的那一袭白衣,在黑暗中反着光,看起来极为明显。 大概是其他人也处于震惊状态,直到过了好一会,黑暗中才传来一道声音: “这什么鬼地方,我们在下沉吗?” 是慕白。 很快程潇潇的身侧也传来了声音: “潇潇,你还好吗?” 楚云深又在关心她? 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也不是好奇他们这是经历了什么遭遇,而是来确定程潇潇的安全。 有一说一,程潇潇感动了。 “没,我没事。那个,谢谢你的关心。” 程潇潇不好意思的小声回答着,并且十分用心的用上了礼貌用语, 这样一来才能凸显出她的淑女之风,也好在人家面前保持好形象,营造一个温馨的氛围嘛。 程潇潇的想法是好的,殊不知这是失忆的她在多此一举,以前的程潇潇哪里会这个德行,早就在楚云深面前放飞自我,释放天性了好伐。 果不其然,楚云深沉默了。 他极为敏感的感受到了程潇潇身上的生疏感,也发现了程潇潇的与众不同之处。 “你确定没事?” 楚云深的声音又严肃了一些,语气却更为关心,程潇潇甚至怀疑下一秒楚云深就能靠过来自己对着她检查一遍。 “真没事啊,你也太客气了,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的情绪变化所欲为何,只能用更加客气的态度回应,大大咧咧的如同在面对她以前的兄弟萌。 实不相瞒,程潇潇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玩暧昧,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谈恋爱。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只不过是对楚云深有些好感罢了。这种好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所以你让她也甜腻腻起来,抱歉,她不是小女生,她真的做不到啊。 纵使程潇潇知道或许以前的她可能跟楚云深的关系没她想得那么简单,也可能真的到了那种恋人未满的状态,但那又不是现在的她,她也没办法,总不能硬把没感情的状态装成有感觉的暧昧吧。 太难为她了,还是做好自己,本着基础的来吧。 嗯,这个做法没人可以评价对不对。但是程潇潇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别人,楚云深他估计是不高兴了。 至于怎样的不高兴,楚云深并没有说出来,可程潇潇就是感觉到了。 她感觉到了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凉,而楚云深握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 为啥啊? 程潇潇自认为她也没说些什么啊,总不能是因为她说了‘客气’二字吧。 万万没想到吧,还真就是这个原因。 ‘客气’? 黑暗之中,楚云深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迅速闪过一丝不悦,那双俊眉也不自觉的蹙到了一起。 程潇潇没有透视眼,这会也不是狮子猫。无法夜视的她像个寻常人一样,什么都没能看到。 她只是自己胡乱猜想着,还以为楚云深是因为她没有反过来关心,所以现在才会不开心。 这简单啊,不过是你来我往罢了。 “那个啥,你受伤了吗?还好着吗?” 程潇潇如同例行公事般询问着,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她的语气实在是有些敷衍。 可是现在换个语气再问一遍,好像更加刻意啊是吧。 主要还是因为程潇潇刚才在想怎样才能哄好楚云深,心不在焉的所以才没注意到语气,不然她真的会有所控制的,不可能发生这种翻车表现。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因为楚云深仍旧没有理程潇潇,并且程潇潇感觉到了,周遭的空气比刚才还冷上了几分。 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程潇潇只好开始没话找话: “那个啥,你知道我们这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吗?为什么我感觉我们一直在下落啊。” …… 沉默,还是沉默。 如此一来程潇潇也觉得尴尬了。 她刚才就应该看出来的嘛,这个靖王殿下看起来有架子极了,她怎么好随随便便搭话的。 总不能人家叫了她几声‘潇潇’,又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她就要误以为对方是个好相处的吧。 行,道理程潇潇懂,但是天还是要继续聊。 谁叫人家救了她呢。 光是救命恩人这一点,她也应该摆正态度,好好待楚云深才是。 想想这个道理,程潇潇只好打起精神扬起微笑继续刚才的话题开始尬聊: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万一我们一直这样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 如此你来我不往进行了好几个回合,楚云深总算幽幽开口:“保存体力少说话,凡事有我在,别怕。” 这次无语的换成程潇潇了。 她以前真的喜欢这个男人?怕不是只因为他迷死人的外表吧,不可能是什么宝贵的品格或是迷人的内在吧。 这都聊得什么玩意,说的什么鸡掰东西。 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怕了啊,程潇潇是在说她害怕的事情吗?她明明是想找点话题来聊,并且老老实实的搞清楚当下的状况啊。 谁说穿越好,失忆的孩子像根草。 程潇潇感觉她才醒来没多时就要麻木了,又是打斗又是跌入无底洞的,简直是少女潇潇的奇幻历险记。 她还能有什么情绪,唯有坦然面对吧,这无厘头的命运,这总爱捉弄她的生活。 瞧瞧日子多苦啊,苦到都快把程潇潇逼成诗人了,一口一个排比句的。 讲真的,楚云深没回答程潇潇的问题,程潇潇自己却能感受到一二。 好像在她差点摔倒之际还听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动静,不是兵器相撞的声音,而是很沉闷,很古老的声音。 有点熟悉,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对! 是木门! 程潇潇想起来了! 她以前听过的,这是木门被拉开时所发出的声音,还是那种很老式年代已久的木门。 所以说,刚才他们身后是有一扇门被人打开了,然后他们被集体拽了进来? 那也不对啊,那为什么紫衣人没有进来呢。 程潇潇还特意确认了一遍,她没看到什么紫色的反光啊。 紫色那么骚包的颜色,不可能可以融于黑暗之中的。那么只存在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这扇门只把楚云深他们这边的人拽进来了。 可是理由呢? 就因为他们离得近? 还是说他们这边人比较正常,不gay里gay气,还都是俊男靓女。 嗯,这样一想程潇潇就觉得正常多了,毕竟这年头颜值就是王道,门也不是荤素不计的好不,还是要挑美丑才行。 不光如此,程潇潇还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地方跟她以前看过的一本童话书很是相像啊。 《爱丽丝梦游仙境》! 是不是有点内味了? 同样突如其来的掉落,无止境的下坠。 当时爱丽丝也是这样跌进兔子洞的,后来还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故事。 有意思吗?有意思。 想经历吗? 不想。 程潇潇只想当一个平淡无奇的凡人,虽然现在她已经是猫妖了,光这一点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再有平淡的人生。 唉,所以说,人生何其寂寞,有时候与众不同也是另外一种烦恼。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能发生个屁大的事情,什么故事都说不出来,有些人的人生却跌宕起伏,比过山车还要刺激万分。 人与人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嗯,何止是大啊,还很伤人啊。 确实,程潇潇楚云深他们是被门吸进来了,但留在外面的紫衣暗卫们就惨了啊。 徒留一地密密麻麻的袖箭不说,紫衣统领铁青着脸看着迅速紧闭并且消失不见的地下城门,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简直就像是一阵风。 上一瞬楚云深他们还节节败退只能往后撤,下一秒空气中就像是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楚云深他们一行人被瞬间吞噬,所有人影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忍术? 紫衣暗卫们面面相觑,静默了片刻后,其中一个暗卫走向前去,特意扬着剑朝着楚云深他们刚刚消失的地方砍去,只可惜剑根本没有砍中任何,有的只是虚无的空气。 “统领,现在怎么办?” 终于有胆子大的暗卫沉不住气来,他走到紫衣统领身侧询问道。 “怎么办?” 紫衣统领眼睛里闪着晦涩不明的光芒,他伸手抚摸着自己肩上的伤口,意味不明的反问: “怎么办还需要我教你吗?” “属,属下不知。” 紫衣暗卫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只本能的答着话。 “呵。” 一丝轻笑从紫衣统领唇间溢出,虽是笑声,他的脸上却毫无笑意,而是冷着一双眼没有感情的说道: “还不快随我回京复命!” “是!” 紫衣暗卫连忙应道。 他行了个礼却没有立马起身,比起刚才的回话,现在的他显得是如此的含糊。 “统领,那靖王殿下这边……” 不过紫衣暗卫还是没敢把话说完,毕竟当他看到紫衣统领脸上那可怖的神情时,哪里还有继续说话的勇气。 紫衣统领冷哼一声,侧过脸来看向了紫衣暗卫。 “靖王殿下?” 第五百四十七章:楚云深的小妙招 紫衣统领的声音听起来愈发的神秘,他的目光在紫衣暗卫脸上来回扫视。 “你们也都瞧见了,靖王殿下是自己消失不见的,我们谁都没有动手。” 紫衣统领打量完紫衣暗卫,终于调转眼神看向了其他人。 直到那如同毒蛇一般阴狠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消失,紫衣暗卫才逐渐松懈下来。他稍微弯了弯僵直的身子,从胸腔中又急又快的吐出一口气来。 就是遗憾得很,很快紫衣统领的视线又调转回来。 他牢牢盯住了紫衣暗卫的眼睛,逐字逐句异常清晰的说道:“今日之事除去跟陛下复命之外,你们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至于陛下那边……” 突然拉长了语调,他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 “今日靖王殿下抗旨不遵,愤然反抗后我们无奈自保,最终靖王等人在此处躲藏起来拒不见人。” 此话一出,众人还有何不懂。 所有紫衣暗卫都无需愣神思考,便作揖行礼,单声应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连贯,看起来就知道他们经常如此,不需要任何的考虑,便能完整记下紫衣统领的话,并且毫不意外的执行。 紫衣统领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手捂着自己的伤口就没放下来过。这会更是极尽温柔的抚摸着伤口处,用他那阴翳的双眼看了好几眼楚云深他们消失的地方,最后才皱着眉不甘愿的厉声道: “走!” 说完紫衣统领怒摔衣袖,率先朝着回程的的道路上走去,剩下紫衣暗卫也井然有序的跟在他身后沉默又庄重的前进着。 这些暗卫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伤痕,鲜血顺着他们的衣袍往下流淌,染红了他们衣袍,将原本紫色的飞鸟服弄得污垢满身。 像紫衣统领那种入骨伤痕的,更是比比皆是。 只不过他们没有服用紫衣统领的同款丹药,所以这会只能点了穴道,捂着自己的伤口机械止血。 这样的做法也不是没有效果,但作用确实不大,哪里有丹药补的气血多。 其实他们现在的状态真的算好的了,想想要是其他人派来的普通暗卫,怕是早就被楚云深给直接一个团灭解决了。 哪里还能容许他们继续蹦跶,并且怎么可能会有后面反客为主的翻盘机会来。 再说楚云深那边,小五他们的实力一直不容小觑。 楚鸿祯的暗卫是被多年培养出来的精英,可小五他们又何尝不是。 多年以来随着楚云深南征北战,沙场上见敌杀人不眨眼,再加上有楚云深这个练武奇才的指导,每个人拿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就说武功最差的月吟和弄影,那也有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并且打起架来丝毫不含糊,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楚云深这边暗卫能力个顶个的强,这运气也是好到爆棚! 地下城的门也给力,一鼓作气就带走了他们这一群人,一个不漏,连柄剑都没给人家紫衣暗卫那边留下。 就是这程潇潇所谓的‘兔子洞’有点折磨人,紫衣暗卫们都回去复命了,他们还在下坠,并且一点亮光都看不到。 其实现在着不着陆也已经不重要了,程潇潇只想赶紧从楚云深身边逃离,并且这一次她一定选择那个胸大高冷的妹妹。 这都叫什么事嘛。 她刚才回复了楚云深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谁曾想对方非但不领情,还无视了她的干笑。 岂止是无视,楚云深干脆直接再次没了声音。 黑暗之中他们这边一片寂静,程潇潇尴尬到脚趾头都蜷缩到了一起。 她真的想尽一切办法来补救了,不过得了一个适得其反的结果罢了。 “你们都武功都好高啊,我感觉我只能拖后腿。请问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学几招吗?” 程潇潇式没话找话正式开始。 她知道武功要从小就练,但是为了跟楚云深保持友好气氛,程潇潇决心装傻拼了。 果不其然,楚云深只冷淡回了她几个字: “你不行。” 好嘛,玩不了就玩不了,但是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谁不行都可以,但是她程潇潇必须能行! 程潇潇有些不服的应和着楚云深的话:“对对对,我天资愚钝,确实学不会那些高深的。” “不是……” 楚云深第一时间出言解释,却在对上程潇潇清澈的眼神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黑暗之中,程潇潇感受不到楚云深的欲言又止,她只是希冀的等待着楚云深的回答,当然前提是她能等得到。 “算了,无事。” 楚云深终是气馁的紧抿起薄唇,并且看他这样子短时间内绝对不打算再开口了。 什么嘛!无趣。 程潇潇刚兴致勃勃的提起了兴趣,没想到这索然无味来得如此迅速。她裤子都脱好了,楚云深竟然只给她听这个。 好在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听人墙根的。 “我来告诉你原因。” 黑暗中慕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有人主动愿意排忧解难,程潇潇自然是开心的。 “你要是想学武功,就要先做好被你身侧的这位喂招,输了提水桶绕圈跑的准备。” 慕白这次不含糊,他朝着程潇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扬声道。 什么‘喂招’? 程潇潇听不懂慕白的话,只能静静等着慕白继续给她讲解。 直到片刻后,程潇潇才明白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也懂得了慕白所谓的‘喂招’和‘绕圈跑’是什么意思。 原来楚云深底下的暗卫们武功剑法都是诸位名家量身定做的,再加上楚云深有那一藏书阁的藏书,平日里又会教给暗卫们一些五花八门的打斗阵法战事谋略,也算是古代的德智体美样样俱全了。 “最开始是请最好的先生来授课,他也会跟着一起学习。” 慕白对着楚云深指了指,想到程潇潇这会看不到他的手势,只好又解释道: “我是说你身边那位啊。那时候授课了一段时间,不过最后发现那些先生每次都能跟他聊出新的想法来,再后来更是直接任由他自己发挥。” 慕白说到这里似乎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道: “你能想到吗?先生们干脆集体主动请辞,改换成偶尔的由他亲自授课。” “这么,这么厉害吗?” 程潇潇有些惊讶的看了楚云深一眼,发现看不清对方的脸色后又喃喃自语道。 “的确,他是武学奇才。先生走后,平日里授课的那些内容,也是他一手安排下来的。” 慕白竟然听到了程潇潇的这句话,他自顾点了点头,赞同道。 慕白没有告诉程潇潇更多细节,其实楚云深那时候也不过是比小五大上一两岁,却早早的就有了‘主上’的威严。 而且这种气概还不是他强压给别人的,而是小五他们自然而然产生了这种心理。 恐怖如斯。 听到慕白说完这些,程潇潇好像对楚云深这个人有个大概的印象了。 一个高智商的天才,孤独且寂寞的存在。 一般天才的世界都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世界不同,所以楚云深脾气差难相处,似乎变得有那么一点能理解了,当然也只是一点。 “那你说的水桶呢?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这些,慕白还是没有提水桶的事情,性急如程潇潇,自然要问个一清二楚才能心满意足。 “别着急,正打算告诉你呢。” 慕白不大高兴程潇潇打断他的思绪,他从回忆峥嵘往昔的情绪中脱离,继续道: “对了,他手底下出来的,除了训练苦,还要时不时跟上他突发奇想的创新。” ‘创新’。 多有天才意味的一个词。 直到程潇潇知道了全部真相,她才明白了楚云深的那句‘不行’是何用意。 程潇潇确实不行,她承认她萎了。 慕白告诉程潇潇,当初小五他们可能本来要练剑,说好的是相互喂招,用前几日新学的剑法,但楚云深会时不时使出新的一招半式,并且那些招数绝对是之前小五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这就导致小五他们不光要想办法破解,还要想方设法记住楚云深的出招方式。 因为事后就会变成,楚云深使完打赢了他们,紧接着抽其中一个再来舞一遍他刚才的动作。 你说记不住? 那没事,去提着水桶绕军营跑个二十圈。 这当然不算完美结局,跑完回来还要再接着打。 试问有几人能逃脱这样的处罚呢? 答案是,没有人。 就连经常哭唧唧的弄影和唯一的女娃子祝容也难以幸免。 祝容还好,人狠话不多。每次她都会铆足了劲记招数,往往楚云深身形一动,她就跟着一起舞起剑来,等到喊她示范时她已经有了个大致印象,再来一遍也只是加深印象。 所以祝容受罚的次数比较少,人家聪明又吃苦耐劳,她不行谁行。 弄影就活脱脱的反面教材,年纪最小,脑袋还转不过弯来。 他每次死记硬背,不是记错就是记岔,最后只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去找水桶。 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别说是楚鸿祯手下的暗卫队来,就是换上御林军…… 呃,那确实要苦战到底都很难打赢。 不过楚云深好歹现在也还是四皇子,怎么可能真派御林军出场嘛,他们这也算是占了便宜了。 当然,将这份便宜撇去程潇潇的存在,慕白的帮不上忙,好像楚云深他们反而处于下风。 只能说这就是缘分,冥冥当中天注定。 因为必须要躲避箭雨,也因为所处的位置,反正天时地利人和,稳得不行。再加上地下城门的给力为之,齐活! 第五百四十八章: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却…… 故事说完,慕白又闲聊了几句也就没了声音。 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程潇潇又陷入了刚才的尴尬,有了慕白的对比,此时身边的楚云深显得更为沉默。 “那啥,靖王殿下,不如你给我说说你伤那个茄子精的最后一招叫什么呗?” 程潇潇不信了,她主动出击,这总没有错吧。 所以靖王殿下,快来接受我抛出来的打发时间‘橄榄枝’啊。 ‘靖王殿下’? “呵。” 楚云深冷笑。 程潇潇猫猫疑惑。 “你是不是听不懂茄子精的意思?那我给你讲解讲解。” 程潇潇主动出击,再接再厉。 过年做的茄盒程潇潇吃得是满嘴流油,她还跟楚云深讲了茄子的故事。 女人,这才过多久,现在就不记得了。 楚云深连冷笑都懒得继续,只是默着一张脸,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程潇潇无奈,卒。 亏得她刚才还想着她光是假笑楚云深定是看不见,所以她才发出了那种干巴巴的笑声。 亏得她在这里没话找话硬是聊了好多新话题,换来的却是这种没营养的单方面输出。 这下好嘛,一番好意喂了狗,人家根本不领情。 所以说程潇潇真的很烦,她就怕这种欠人情债的事情了,特别还是救命之恩。 说到报恩,这里面吧,还是有点学问的。 长得好看的以身相许,长得难看得就下辈子当牛做马。 但是对于被报恩者而言,长得好看的叫以身相许,长得不好看的那叫恩将仇报。 程潇潇嘛,她看楚云深确实挺顺眼的。 楚云深那小模样摆在她面前,她看着心都要化了。 至于目前为止就程潇潇个人而言啊,她感觉楚云深对她似乎也挺行。 又是抱她又是替她挡刀的。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王八绿豆看对了眼? 那谁是王八?程潇潇不想当可以吗…… 打住打住,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啊! 重点难道不是,楚云深这个性格她hold不住吗? 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了,但是跟她完全沟通不来啊。聊不到一起去也就算了,尬聊都带不动话题。 程潇潇又不是步步高打火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她也是个有内涵,为人含蓄,性格收敛的安静美少女好伐。 你让她以后跟楚云深相处都是我说一句你不回应,我给台阶你却不下,那程潇潇估计没个两三天就得自闭。 嗯,婚姻是别人的,幸福是自己的,怎么能因为报恩就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呢? 怎么能因为人家长得帅,就能容忍他为所欲为呢。 程潇潇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卖了自己呢。 再说了,她现在可是猫妖了,妖精据说都生得好看,回头物色一个不相上下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提到妖精,程潇潇心里还莫名闪过了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模样。 肯定不是那个白衣大夫慕白啊! 程潇潇脑子里冒出来的人影白衣上有一片开得正艳的桃花,长了一张妖孽般的脸,一颗泪痣极为妩媚。 嗯,她看这人就不错。 能让她失忆了还记得如此清晰的长相,定是熟人。 好办,回头遇到了直接徐徐图之,这才配得上她程潇潇猫妖的高端身份嘛。 至于什么靖王殿下,再怎么好也只是一个活不过几十年的凡人,更何况这人脾气不好,看起来就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主。 程潇潇以前还听说,皇家子弟脑子都比较轴。就是都转不过来弯,喜欢摆自己的架子,还有很多的特殊癖好。 刚才这个靖王殿下不是就非要抗旨不从吗? 估计也是怪毛病来了,所以才会轴上心头。 那特殊癖好呢? 程潇潇脑子里又有画面出来了,那是一位黑衣男子揉搓着雪白狮子猫的毛发,还对着那粉嫩的肉垫上下其手。 我愣,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却在馋我的猫身。 原来,你是这样子的靖王殿下啊! 程潇潇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个靖王殿下定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是猫妖,并且对她的猫身欲罢不能,所以现在才对她这么好。 神逻辑。 只能说,程潇潇这个脑洞,她不去写实在是可惜了。 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楚云深就已经从一个堂堂正正舍身为她的好青年,变成了有特殊爱好的变态男。 恶寒。 程潇潇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只想着怎样才能打消她脑子里那些不可控制的恶俗画面。 “靖王殿下很喜欢小动物,毛茸茸的那种,譬如,狮子猫,是吗?” 黑暗之中,程潇潇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脆弱,干瘪得轻轻一阵风都能吹走。 她紧张的一直吞咽口水,眼神更是试图穿过层层黑暗看清楚云深的脸。就连两人紧牵着的手,都被她大力的挣脱了些许。 现在松松垮垮的勾着手指,程潇潇掌心的汗被不知何处来的风一点点吹干,一通吹干的还有程潇潇的心。 “是,我喜欢。” 不知在黑暗中度过了多久,程潇潇突然感受到了风声变大,随后而至的则是楚云深这郑重其事的回答。 你以为程潇潇要感动哭了? 并不是,并没有。 程潇潇是没被吓晕,但被吓哭倒是真有这个可能性。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都怪她魅力太大无处放。 她不过是一只过分迷人,恰好能变成人的猫妖而已,为什么就被这人给盯上了呢? “那,殿下不考虑考虑其他的小动物吗?”程潇潇小心翼翼的继续询问。 卑微如她,她只想安安静静当一只猫妖,而不是沦为皇室的玩物。 “不考虑!” “我个人认为,其实狗也不错。” 由于楚云深的回答比较迟,所以他的声音刚好跟程潇潇的话重合在了一起。 程潇潇那‘不错’二字低得不能再低,她能感受到楚云深那灼热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脸上,那如火的视线恨不得将她烧出两个洞来。 呃,别生气啊,不喜欢狗还有很多毛茸茸可以选择是不是。 你们皇室子弟都应该很有钱吧,其实狐狸也可以考虑一下。 银狐是不是,听起来就毛多,那浓密的大尾巴,蓬松又性感,啧,程潇潇都爱了。 表面认怂的程潇潇,心里想得比谁都多。 她的眼珠子乱转,反正就是不去看楚云深。 失忆就是好,连楚云深能夜视这一点程潇潇都记不得了。 楚云深准确无误的看向了程潇潇的大眼睛,如炬的眼神震慑人心。 “我不喜欢,所以你个人认为没用。” 楚云深冷冷抛出这句话来,下一秒毫不犹豫的松开了一直握着程潇潇的手。 他们原本就只剩下手指相勾,最后一丝温暖退却,程潇潇竟然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一阵心慌。 这种感觉还十分强烈,以至于她连楚云深的话都忽略了过去。 “你你你,你怎么就松手了?”,程潇潇结结巴巴的问道。 她理所当然认为是因为下坠的恐惧感浮现,所以她才会不适应和楚云深分开。 事实说明程潇潇的猜测并不准确,因为很快楚云深便极为淡漠的回答她: “已经到底了,我拿火折子。” 哦哦,到底了,到底了是好事,所以你要拿火折子也正常。 程潇潇理解的点了点头,十分顺从地没有再多问什么,等到她完全反应过来才知道了哪里不对。 到底了? 到底了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他们已经到‘兔子洞’洞底了? 可是她怎么没有感觉? 程潇潇后知后觉的动了动脚,准确来说是猛地朝下跺了一脚。 哎呦我去,真他娘的疼啊! 程潇潇直接一声闷哼,疼得她当场蹲下抱住了腿。 瞧给程潇潇虎得,居然想也不想直接一脚下去了,难道脑筋转不过来弯会传染? 所以她现在也不带脑子办事。 这下真的心满意足了,脚上源源不断传来的阵痛感,还伴随着麻痹的感觉,令程潇潇的心情也跟着酸爽不已。 这味道,够劲。 楚云深等人已经把火把点亮,这会他正站在程潇潇身侧不远处,举着火把朝程潇潇看去。 “等等,你不用过来,我挺好的。” 程潇潇腾出一只手来,毫不费力的对着楚云深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并且自己十分刚强的用另一只手给她跺麻了的脚按摩。 楚云深原本就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会好不容易想把火把递过来,却在听到程潇潇的话后瞬间愣住。 他那迈了一半的脚步只好收回,脸上的表情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一直到程潇潇自己直起身子来站住,楚云深都是黑着一张脸,一副‘谁也别来招惹我的’表情。 当然也有那不怕死的。 几个人各自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身体没有大碍后正整装待发,慕白大大咧咧的走到了楚云深身边。 他原本是来拿火折子的,却在看到程潇潇和楚云深的互动后改变了主意。 慕白揶揄道:“还没解释清楚?还是您又招惹到这小祖宗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楚云深脸色更差。 楚云深的表情变化莫测,丹凤眼中浮起一道晦涩不明的光芒来。他有意无意打量了慕白一眼,又极为冷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下一秒,他就拂了下自己的衣袖,转身朝着眼前的通道走去,徒留慕白一个人在原地。 等走到祝容身边时,楚云深才淡淡吩咐道: “你去后面陪着潇潇,扶着点她。” 第五百四十九章:好怕怕,呜呜呜 祝容的伤势已无大碍,这会也就嗓子还有些沙哑。她迅速领命,行了个礼就默默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很快祝容便‘自发’的掉到了队伍靠后的位置,而那里站着的正是刚才极力拒绝楚云深的程潇潇。 程潇潇不是假客气,她是真的自己可以。 不过是一脚跺实了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程潇潇现在不是下定决心了要跟楚云深拉开距离吗? 再说了,她光是救命之恩都还不知道怎么还呢,可不能再多出点其他东西来。 经历了刚才劝告失败的那段对话,程潇潇更加坚定了要逃离楚云深的心。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这靖王殿下执念如此之重,居然就想对她这只小猫咪下手。 程潇潇都不懂了,她有什么好啊? 她究竟哪里好,楚云深看中她哪一点了,她改还不行吗? 估计以前的程潇潇做梦都不会想到,她还有这样一天。 就是有些好奇,现在失忆的程潇潇如此嚣张傲娇,奋不顾身想要逃出楚云深的身边,以后清醒过来的她会不会懊悔得直撞墙。 管它三七二十几呢,反正程潇潇现在是顾不上那么多。 她甚至认为以后的自己会感谢现在的她,如此睿智,竟能做出她以前想做但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而不敢做的事情来。 如此一想,程潇潇连还有些瘸的腿都顾不上了,甚至还对身旁试图搀扶她的祝容起了兴致。 妹妹主动‘投怀送抱’,不如先一起‘乐呵乐呵’? 程潇潇心可大了,想到她现在是猫妖,就一个劲的只想着嘚瑟。 毕竟猫有九条命,程潇潇可是记得清楚得很,并且牢记在心。 就算她真记不住也没事,反正这是不可更改的常识,再加上现在她都是成了精的妖物了,没有其他技能,至少不会轻易死掉吧。 死不掉…… 等等! 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那她既然是猫妖,不会轻易被人杀死,那刚才楚云深一直竭力保护她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体现出他的大男子气概?那也不至于拿命拼啊。 还是说楚云深其实不知道她是猫妖? 那更不可能了,刚才那些问题那么有暗示性,楚云深的表现又那么明显,打死程潇潇她也不信楚云深不知道她的身份。 要不,问问身边的妹妹? 程潇潇的心思用到了祝容身上,并且十分美好的想到了,只要她问祝容,还可以趁机培养下感情,搞不好能够吃上点豆腐啥的。 说干就干。 程潇潇清了清嗓子,试探的朝着祝容看去: “咳咳,妹妹……不对,我该叫你什么?容,筠才人?” 大概是第一次正式搭讪这种冰山美人,程潇潇实在是太过紧张。 她脑子里各种思绪乱飞,记忆也跟着混乱起来,因而她脱口而出了一些自己只感觉陌生的称呼来。 “嗯?” 祝容一声反问,倒是没有否认程潇潇的话。 诶嘿,难不成还真喊对了? 不过‘筠才人’,‘才人’不应该是宫内嫔妃才有的封号吗?怎么楚云深身边的女侍卫起了这么个名字。 程潇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忐忑不安起来。 怎么看都这么诡异,难不成这个靖王殿下就是因为抢了皇帝的妃子,所以才会被皇帝下旨驱逐出境的? 行了,越想越偏,程潇潇的脑洞是越开越大,楚云深身上的脏水也被越泼越多。 想到这个可能性,程潇潇看向祝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她甚至在脑子里开始即兴创作大戏,年轻貌美的嫔妃在御花园与俊美帅气的王爷相遇,两人相知相爱,嫔妃却只能终日陪在年老色衰的老皇帝身边,尽心服侍左右。 日日思君不见君,深宫嫔妃和不得随意踏入后宫的皇室子弟。 自己父皇的小老婆,和只知道玩弄女人感情坐拥三千佳丽,自己不行还一直扩建后宫的昏君。 爱情和岌岌可危基本没有的亲情。 两难之间,他当机立断,为爱出手! 好一出知音头版! 程潇潇出手,必是精品之作。 你,心动了吗? 不过你都有这个筠才人了,居然还对我不怀好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靖王殿下。 还有适才,打斗的时候你也没去拽人家筠才人的手,难道说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吗? 还是说一时心急拽错了别人的手。 程潇潇一个劲的打量着祝容,又时不时调转视线去看楚云深,忙得连路都无法好好走。 又是一个没踩稳,程潇潇脚下一崴,身子就朝着祝容怀里栽去。 祝容又要拿火把,还要扶着程潇潇,这样都没有乱了节拍,也算是完美体现了暗卫的素质和涵养。 脑袋磕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程潇潇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只觉得她在放烟花,她的脸也窘迫得涨成了红色。 你以为安静只是错觉的体现吗? 不跟程潇潇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整个队伍确实都停下来了,并且大半的人都朝着程潇潇这边看了过来。 主要是刚才还在跟慕白讨论地图的楚云深先停了下来,他就像是冥冥当中被什么召唤了一般,掐准了时间,恰到好处的看到了程潇潇脑袋磕到了祝容的胸上。 纵使祝容是流血不流泪的女暗卫,被这一猛然袭击,也疼得皱紧了眉头。 不过她也没发出什么高音量的声音就是了,只是闷哼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程潇潇离得最近,她听到了。 祝容如此为程潇潇着想,怕程潇潇尴尬还特意隐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来,那么请问,程潇潇她感动吗? 她不敢动。 程潇潇现在正以一个诡异且猥琐的姿势撅着屁股靠在祝容的怀中,她刚才试图挣扎了一下,身子没直起脑袋倒是在祝容胸上又蹭了好几下。 程潇潇的身子都僵硬了,并且她感觉到了祝容也是。 所以,现在她要怎么办嘛! 感受到后背注视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多,程潇潇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多变。 楚云深一定最不爽吧。 她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吃他女人的豆腐,是不是下一秒楚云深就要提剑而来。 那既然如此,你们倒是别干看着不动手啊! 旁友们帮帮忙好伐! 帮忙是吧,想什么来什么。 还是那双强有力的大手,程潇潇的后衣领就这样被人无情的拎了起来。 哎呦呦,要死要死。 程潇潇埋着脑袋就是不肯抬起头,但是这样一来她被扯紧了的衣领也勒得她更加难以呼吸。 “直起身子来。” 男子无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程潇潇心不甘情不愿的想要假装没听见,毕竟她现在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的,我听您的,您现在是爸爸。 被迫抬起头的程潇潇好似在祝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同情,嗯?同情? 你不应该嫉妒吗? 这男人居然又是第一时间来捞我,而不是对被我砸中的你嘘寒问暖。 这是啥,这是十足的渣男啊! 姐妹,弃坑要趁早,分手要赶好。 亏得程潇潇现在还有空想着怎么劝祝容,她这被命运扼住了后脑勺的人,自己都毫无尊严可言了好吗。 好在楚云深也不是那般冷酷无情的人,在程潇潇总算站稳了以后,他也堪堪松开了程潇潇的衣领,并且还极为好心的帮程潇潇拍了拍后领口? 别对我好,我是带刺的玫瑰,你爱不得。 程潇潇就如同一只当真炸了毛的猫,被楚云深的动作吓得整个人往前一跳,再度靠得离祝容到了咫尺之间的距离。 “你你你你,你要干嘛?” 程潇潇一脸惊恐的转过身子看向了楚云深。 她的手不自觉攥紧了眼前祝容的胳膊,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能躲到祝容身后去。 此话一出,通道里更安静了。 除了火把会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程潇潇竟然连大家的呼吸都听不大清楚。 此处属于静止画面? 不是,你们一个两个都什么表情,为什么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我时又换成了‘你自求多福’的样子。 程潇潇一头雾水的试图从谁的脸上获取到一些线索,只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声,他们甚至连个暗示的眼神都没有。 周围人越是这样,程潇潇心里越是没底。 “不,不是,我就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贸然拽我衣领,有伤大雅,对吧……” 程潇潇原本还是一本正经的在强词夺理,她用手指了指楚云深,又指了指自己的衣领,为的就是解释自己的过激反应。 虽然耿直如程潇潇,现在根本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跟楚云深解释这些。 但是谁让大家都集体选择性掉线,楚云深又是那种神色不愉的状态。她还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所以才大发慈悲再递出个下台阶的话术。 这做法确实是好的,程潇潇的语气也是极为婉转的那种,只可惜她却在楚云深脸色越来越低沉时息了声。 要不,还是不说了吧。感觉现在好像说这些也不对,有种多说多错的意味。 没看到人家楚云深再创新高,墨色如玉的眼眸里已经开始闪着危险的光,仿佛随时能把程潇潇剥干净衣裳吃了似的。 好凶猛的野兽,人家好怕怕,呜呜呜。 程潇潇好想嘤嘤嘤,为何倒霉的事情总是被她遇到。 本以为楚云深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下一秒或者更晚一些直接教训她,程潇潇甚至承受‘狂风暴雨’的袭击。 万万没想到,程潇潇沉默了楚云深等人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第五百五十章:这又是七形的爱恋啊 直到通道里寂静的气氛将众人包围,直到程潇潇攥着祝容的手,手心里的汗出了一层再一层。 一直在她对面注视着她的楚云深,才终于薄唇微动,极为冷淡得吐出两个字来: “走吧。” 这句话虽简短,对于程潇潇而言却像是如获大赦。 她可不管楚云深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泼’出去的话,就像是收不回来的水,反正是没有办法反悔的。 再说了,人家可是靖王殿下,总不能说话出尔反尔,那样多跌面子啊。 我们呐,干脆就此翻页,掀过这张好好做人。 所以接下来就继续看路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好吗? 程潇潇第一个带头响应楚云深的这个提议,并且昂首阔步的就要从楚云深身边挤过去,再大步向前离开原地。 啊,对不起借过。 让让啊让让,让我过一下,我去前面。 程潇潇保持着缩头缩脑的小模样,试图从楚云深身边不大的地方借道。 她现在腿也不麻了,人也精神了,上下通透,哪哪都好。 就像吃了新盖中盖高钙片,一口气上五楼,不喘气儿。 话说不喘气儿不是人就废了吗,以前那广告词怎么这么诡异的呢。 思维发散如程潇潇,居然光明正大的又开始想东想西,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与楚云深擦肩而过时,楚云深隐于衣袖中的手指正微微颤动着,最终却只是默默收紧。 总算从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逃离了,程潇潇独自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她还特意站得离慕白和小五远了些。 拆人cp是要遭天谴的,程潇潇怎么会去当这个电灯泡呢。 只要私下圈地自粉就好了,不上升私人生活,要给这两人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嘛。 贴心铁粉程潇潇默默将她和众人的距离拉开,并且一个劲的往通道最旁边靠去。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空闲时间,程潇潇才想到了从刚刚以来,她就一直忽略掉了的问题。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究竟是什么地方? 来到这里然后呢,怎么就一言不合开始顺着这里往前走了? 只是单纯找出口,程潇潇看这事好像没这么简单。 她甚至隐约想到了,楚云深刚才手里好像还拿着一张地图,他身旁的慕白也对着地图指来指去,两人又一同朝着眼前的通道比划,看起来应该是在研究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不妨再大胆的构思一下,程潇潇先来。 她认为楚云深他们就是知道这个地方,不然怎么可能连地图都搞到手了。 这群人应该一开始就打算来这个‘兔子洞’,只是刚才打斗没注意,所以一时阴差阳错直接进了‘洞穴’。 综合楚云深跟紫衣统领说的推脱之词,程潇潇现在觉得可能楚云深当真没有撒谎,他所谓的要事估计也是跟这个神秘的‘兔子洞’有关。 有点名堂啊,弟弟。 所以这个无底洞下面究竟藏着什么呢?楚云深他们进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难道是为了找寻传说中的宝藏? 就像电视剧里写的那样,藏宝图和地下城? 程潇潇现在可谓是一肚子的疑问,偏偏她也不好直接找谁问出来。 她现在虽说是失忆了,但脑子还是拎得清的,该藏点私的时候就要咬紧牙关闭口不提。 是,目前看起来程潇潇是感觉她跟眼前楚云深他们这群人关系很好,但是她毕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这个关系很好,具体好到哪个程度,程潇潇可不敢随意拿捏。 楚云深是靖王殿下,身为皇子,涉及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今日来自皇帝的追杀,明日来自手足的残害,后日来自后宫的荼毒。 哦吼吼,这滋味不要太酸爽啊。 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又个人色彩如此浓厚的,程潇潇不相信楚云深会什么事都跟她托盘而出。 那她要是不长眼的上去就问,万一因为猜到太多秘密而被盯上,她岂不是更难逃脱,一辈子都无法获得自由之身了? 可不能! 她失忆的事情更加不能说啊! 告诉这里面的哪个人?可拉鸡儿倒吧。 一只失忆的猫妖,还不是任由凡人揉圆搓扁,况且她现在又莫得法力,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程潇潇死都没想到,岂止是当下,以前她这个小饼干也是任凭别人欺压啊。 你就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吧! 合理分析后的程潇潇意外的沉默着,看起来丝毫没有往日里的活泼开朗。 大概是心里想着事,她只顾着埋头苦走,这会眼看着就要贴到通道的墙壁上了,还好有一双手眼疾手快拽住了她。 “潇潇。” 楚云深又怎么会放心程潇潇当独行侠,这不,祝容很快便跟到了程潇潇身边。 “筠才人啊,你怎么也过来了?” 被祝容拽住了胳膊,程潇潇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来,当看清楚来人时,绽开一个笑容问道。 程潇潇对祝容还是挺有好感的,所以也十分愿意跟祝容说话。 这里面的原因嘛,大概绝大部分是因为程潇潇现在并不喜欢楚云深。 也不缺乏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程潇潇猜测了那么一大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如今‘变心’的楚云深又对祝容爱搭不理,程潇潇很替祝容不值得。 多好看的妹子啊! 怎么就年纪轻轻不学好,白瞎了这么一双玲珑剔透的眼呢。也可能是被爱情蒙蔽了自己的脑子,盲了心。 反正无论什么,可能就是一直身处深宫没见过世面,所以才会遇到楚云深这种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就一时冲动跟了人家。 这是七形的爱恋啊小宝! 程潇潇想要找个机会再试探试探祝容的态度,实在不行她再跟在后面劝劝,反正不能让这么好的姑娘就这样耗废了自己的青春。 这是程潇潇醒来后第二次跟祝容说话,也是第二次称呼祝容‘筠才人’。 如此异常的变化,纵使祝容没有多往深处想,也感觉到了些许异常: “潇潇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一直叫我‘筠才人’。” 嗯? 桥豆麻袋!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我‘突然一直’叫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本身就叫筠才人吗? 程潇潇又要裂开了,她那完美微笑上有了些许的瑕疵,原本的表情开始逐渐崩塌。 不行,稳住,别慌!你能行的! 程潇潇拼命在心里劝告着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祝容扬起了一个更为夸张的笑容: “有吗?怎么可能!你肯定是听错了。” 祝容刚想张口,就不由分说的被程潇潇再度打断: “对了,我们不是要继续往前走吗?不如边走边聊吧。” 程潇潇直接截住了话题。 至于她所谓的边走边聊,随缘吧,谁又会真的把这话当回事呢。 你别说,还真有。 由于程潇潇跟祝容多聊了两句,主要是祝容发现了程潇潇的异常,反正她们两人又落到了队伍靠后的位置。 楚云深他们早就重新出发走到了前面,至于是当真着急找路还是为了给程潇潇和祝容独处的机会,那就不得而知了。 顺着通道一路往前,前面火光不断,间歇传来楚云深清朗的声音。 如此行了一段,程潇潇才感觉自己当真是好惊险,险些就暴露了她失忆的事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该来的还是全都来了。 “潇潇,你可是有事瞒着我们。” 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祝容的表情看得不是很为真切,声音却异常清楚的传到了程潇潇耳中。 程潇潇好想要装作听不见啊,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象而已。要真是不理祝容,那她心中有鬼这一事怕是更明显吧。 面对疾风吧,程潇潇! 程潇潇的心情极为复杂,脸上却露出了同刚才如出一辙的笑容: “怎么会!” 刻意被拉长的声线,尾音还九曲十八弯的上扬,这是程潇潇撒谎时最明显的表现了。 走在最前面的楚云深眉头微微蹙起,想到从刚才以来程潇潇的反常行为,他原本拿着地图的手都攥紧了几分,丹凤眼中不自觉的浮起一抹担忧之色,再听慕白说话时也显得格外漫不经心。 “你意下如何?” 慕白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神色认真的看向了楚云深。 后者却只是看着地图愣了神,根本没有发觉慕白还在继续说话。 说起来楚云深当真难得在谈论正事时沉默这么长时间,还思想走了神。 慕白只好也不再吭声,而是跟楚云深一样沉默着。他的视线牢牢落在楚云深身上,并且看起来似乎没有打算再挪开。 如此静默着走了一会,慕白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楚云深,等他站立在楚云深面前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楚云深手中的地图。 这下楚云深有反应了,他第一时间伸手去挡,再看清楚抢夺之人是慕白时,才收起自己自发的气势,将手中的地图顺势递了过去。 “你怎么看?” 楚云深清了清嗓子,率先问道。 “什么我怎么看?” 这次换成慕白有些懵了,他拿着地图就着楚云深的话回道。 等到这出于本能的话讲完,慕白才后知后觉的赶紧补充解释:“我看什么啊,刚才不是已经跟你禀告过了,现在就等你一声令下,我们照办便是。” 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了程潇潇尴尬的笑声,楚云深的身子随之一愣,嘴里又开始敷衍: “哦,好,那便依照你的分析吩咐下去即可。” “……” 慕白当真无话可说。 第五百五十一章:又是搭讪失败的一天 这个男人,敢情刚才是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啊。现在就如此随意的吩咐下去,那要是万一他刚才的提议根本就是错误的呢。 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慕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这是沉迷女色,提前享受昏君的排场?” 这句话楚云深确实听到了,岂止是听到了,简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斜斜地向慕白投去一个眼神: “无聊至极。” 不知为何,慕白的眼前突然一晃而过火难之前,那夜走廊上程潇潇的泪眼。 他像是对眼下楚云深的反应起了兴致,甚至比刚才还要更加刻薄:“那么关心她当初又何必不早些把话说清楚,如今大局当前,你又对着人家忸忸怩怩的,倒像个大姑娘似的。” “你!” 楚云深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着,薄唇更是嚅动了好几下。他隐忍的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思及程潇潇醒来后的种种反常,心烦之余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如此欲言又止,又犹豫不决,楚云深在遇到程潇潇的事时总是这样。 当日慕白跟他说完程潇潇的心存不满,还有冒着危险取来的他们已经知晓的密信,楚云深同样也是这样的表情。 那时慕白便劝告楚云深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跟程潇潇解释清楚,没想到现在这两人还在闹矛盾。 一个生闷气,一个话闷子。 是的,在这些人眼中,包括楚云深和慕白,都千篇一律的认为程潇潇是在故意赌气。 主要还是因为楚云深这个无意间的助攻,所以这会慕白和楚云深都理所当然把这个责任推到了楚云深身上。 慕白吃准了楚云深的性子,楚云深越是这样沉默隐忍,慕白越是来劲: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楚云深本就不渝,这会更是铁青着一张脸别过身子去,慕白却不依不饶随着楚云深去了另一边: “你这样子有本事去她那里啊,只敢私下表现出来有什么意思。” “不可理喻!” 楚云深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从唇间挤出四个字来,并且拂袖扬长而去,徒留慕白一个人在后边。 很快那处便传来慕白无情的嘲笑声,那声音之大,就连程潇潇这种原本在思想开小差的人都被拉回了注意力。 程潇潇原本正冥思苦想着跟祝容打太极,她真的很想像刚才那样顾左右而言其他,只可惜祝容太厉害了,这次无论程潇潇说什么,祝容都是不依不饶的继续问着她重复的那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还能是什么,就是那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搞得到最后问多了几遍,程潇潇自己都想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她本来就不怎么会撒谎,平时来点小的恶作剧还差不多,要是指望着她扯出瞒天过海的那种谎来,除非是太阳打南边出来,河水从天上流。 不会撒谎怎么了? 不会撒谎说明程潇潇诚实啊,是不是。 诚实是中华文化的传统美德,是好事,程潇潇作为华夏儿女,她骄傲啊! 骄傲,骄傲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扛,自己的计划被自己搅黄。 你问程潇潇后不后悔那时候春节没多看几遍《卖拐》,那肯定悔啊,悔恨的泪水如同黄河之水流之滔滔。 这要是看了《卖拐》,定是能学会赵老爷子那手忽悠人的好手段,这会程潇潇也就不用愁找不到对付祝容的招数了。 头疼不,头疼那还能咋。 都怪自己读书少,见识少,又目光短浅。所以快些来个人,随便谁都好,只要能来个人收了祝容,帮程潇潇摆平这一切。 程潇潇心中的呼唤并没有人听到,有的只是祝容逼视的目光。 “容容呐,我当真没事瞒着你,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啊,你还不相信我吗?” 抓耳挠腮的程潇潇越来越着急,千钧一发之际,她居然自己脱口而出说了这样一句话来。 实不相瞒,说完这句程潇潇自己都愣神了。 这异常熟悉的感觉究竟是因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于本能直接叫出一个她完全不知道的名字,而且现在再立马回想这个名字又觉得这个名字如此陌生。 ‘容容’? 这个名字又是她心血来潮给这个妹子取的? 程潇潇都想自我扶额。 她确实有些上头,她这失忆后遗症有点厉害啊,竟然还能自己主动给别人起名字,而且还一起一个不准。 也是,要是起得准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 所以这次是不是还要逼问,然后开始新一轮的你来我往。 算了,程潇潇认输,她认下所有事情,只求一个心安好伐。 一想到刚才她和祝容的那些对话,程潇潇难免少不了一阵头疼。比起这些,貌似承认自己失忆,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下定决心后再做出改变,好像一切都简单了起来。 并不是! 程潇潇只能一跺脚一闭眼,直接不管不顾的对着祝容喊道: “对不起,我坦白!” “又在跟我开玩笑?潇潇你怎么每次都这样。” 祝容略带嗔怪的声音在程潇潇耳边响起。 “啊?” 程潇潇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还没有收回来,她懵懵懂懂睁开了眼,迷茫着一双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就像两只振翅的蝴蝶。 程潇潇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她不是都打算坦白真相了吗?怎么祝容又来问她那些话。 不对不对,祝容这次问的内容不一样啊。 怎么又变成程潇潇开玩笑了?她怎么听不懂呢。 “还装傻,每次都故意笑话我,我倒是真的都被你骗得团团转。” 祝容看程潇潇还在发呆,再度开口。 这熟稔的语气和理所当然的解释,恰巧帮程潇潇更好的解了惑。 程潇潇没想到这次她真的撞大运了,一猜就中了人家的真实姓名,并且还阴差阳错和以前的自己顺利接轨。 至于具体是什么路数,程潇潇一时还没有琢磨透。 不过这谁又会在乎呢,只要现在不用继续交代事实就行了啊。 程潇潇脸上立马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更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被你发现了啊,真是可惜。” 程潇潇十分惋惜的搓了搓手,一双大眼睛眯成了好看的弯月牙,“我本来还想多和你玩一会的,没想到容容你这一次这么快就识破了。” 有一就有二,反正只要顺着祝容的话往下胡咧咧就行了嘛,这程潇潇她在行啊。 程潇潇还在一个劲傻笑,祝容难得的不疑有他:“好歹也被你骗过数次,总要有所长进才行。” 听着祝容的语气似乎有些得意洋洋,程潇潇沾沾自喜的同时还一本正经的对着祝容点头,嘴里更是极为捧场的应和着: “对对对,是是是,你说的真好。” 两个人走走停停总算恢复了原先的和谐气氛,甚至更加融洽。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连带着整个队伍的感觉都缓和了不少,就连队伍前侧的低气压都被驱散了不少。 神秘又古老的地下城,弯曲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 火把再亮,火光再多,照明的范围还是有限。 那些看不见东西的黑暗之中,还不知道藏匿着怎样的生物。 远处的黑色伸手不见五指,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很快那匀称的呼吸声转变了,转眼间化为一个哈欠扩散在那片静谧之中。 这声音如此明显,明显到甚至产生了回响。 只可惜,楚云深他们都在认真赶路,没有一个人听到这些声音。 程潇潇这个‘大能人’没有,就连楚云深他们这些习武之人都不曾发觉。 大家都像是刻意忽略了这声音一般,当然更像是当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通道里有的只是众人手中火把发出的火花声,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偶尔传来程潇潇和祝容的低语声,最多再加上楚云深和慕白谈论路线的说话声。 一切都是这般的和谐,和谐到像是这里是楚云深他们家的后花园,而他们现在不过是在自己家的花园里闲暇时光散步而已。 失忆后的程潇潇失去了她敏锐的观察力,主要还是她这会刚从紧张的情绪中走出来,为了应付祝容她可是绷紧了神经丝毫不敢放松。 别看她表面在嘻嘻哈哈,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废话,现在的程潇潇完全就是在滥竽充数,试问哪个假唱选手敢那么猖狂,还不是得装模作样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所以说假唱歌手才是真正的好演员,他们一个个装得多像啊。 根本就没有人看出他们的舞台现场是假的,观众歌迷们还为之喝彩鼓掌,有时候甚至感动到流泪。 就应该有这种觉悟,不会编剧的演员不是好歌手。 浑浑噩噩行了一路,程潇潇脸都快笑僵了,她跟祝容的感情培养才算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状态。 眼看着亲密度刷得差不多了,程潇潇总算可以功成身退。 就这样吧,再说就烦了。让她歇一会,也让她发干的嗓子能够得到一个完好的休息。 大概是程潇潇的心愿过于迫切,连上天都不忍再看下去,程潇潇沉默后没多久,走在前面的队伍就停了下来。 众人停了好久,久到程潇潇走了许久路的腿站在原地都有些发酸了,前面的人还没有继续前进。 “什么情况啊?” 程潇潇踮起脚尖朝着前面张望,嘴里自言自语道。 第五百五十二章:取消qq企鹅登录状态 通道里本来就暗,要不是楚云深他们的火把多,根本就不足以照亮这一片地域。 有了这个大的局限性,再加上前面的暗卫们都比程潇潇生得高,更加显得程潇潇此刻的踮脚是这么的毫无作用。 程潇潇是谁啊,没凑到热闹不肯轻易罢休的人物。她硬是等到脚酸到站不住了,这才意犹未尽的默默站稳了身形。 你要问她刚才看到了什么,程潇潇会告诉你,她看的是寂寞。 程潇潇还真不是那种自己嗨不带别人玩的人,这不,虽然毫无收获,但是她还是愿意跟祝容好好分享一下她的猜测。 就来说说她的掐指一算好了,程潇潇个人认为…… 欸? 容容呢? 程潇潇刚八卦兮兮的回头,却没有在她的身侧找到那熟悉的黑色劲装的身影。 嗯,也没有看到那熟悉的波涛汹涌。 傲人的弧线去哪里了? 啊呸,是容容去哪里了。 程潇潇一边责怪着自己满脑子就知道ghs,一边东张西望寻找着祝容的身影。 她就说刚才怎么突然觉得身边火光一暗,不过那光线很快便恢复了,所以程潇潇就没有多在意这些细节。 现在再看,程潇潇才发现不光是她身侧的祝容不见了,这会还多了个她眼生的暗卫。 取消qq企鹅登录状态时的这种找人状态,程潇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替祝容举着火把的暗卫。 说是眼生真不是程潇潇夸张,她刚刚好像就没见过这位小哥啊。 不应该,真是不应该。 能令程潇潇如此迷惑的,肯定不是小事情。 眼前的小哥,作为暗卫吧,他帅得实在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程潇潇对比了之前她记住了的慕白和小五,一个桃花眼显著,一个圆脸小狗眼吸引人,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是那种过分吸引人的长相。 慕白可能更胜一筹些吧,要是不站在楚云深身边,而是单独站在那里,也算是活脱脱的一位美男子了。 不过人家是大夫,不是真的侍卫,所以这也说得过去。 至于其他的人,虽说程潇潇没仔细打量,不过也算是粗略的打了个照面。 养眼确实都很养眼,就是总让人觉得缺了那么一丝内味。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正常,不可能生得这样貌,程潇潇还能一扫而过就不记得人家长相了。 除非程潇潇瞎了,瞎了都不可能是这样,眼前这人就不是掉人堆里捞不出来的角色。 你就说这统一的黑色劲装吧,每个暗卫穿上去还都是不同的风格,不过大家都无一例外带着一股子杀气。 但是眼前这人不同,这个暗卫给程潇潇的感觉很平和,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甚至还令人想要亲近。 还有这人的长相,你说不上五官之处究竟哪里比较帅气,但就是看起来赏心悦目,给人一种舒适感。 程潇潇没经得住美色的诱惑,又肆无忌惮的打量了几眼。 这个暗卫性子也怪,程潇潇这眼神直白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偏得对方一副坦然的模样,任由程潇潇随便打量。 好,程潇潇就喜欢这种放得开的小伙子! 她投降,她不看了行吧。 认怂的程潇潇状似无意的挪开了自己的眼神,很快又朝着其他地方看去。 这样总能完美的避开谈话,又不失礼貌吧。 无聊至极,程潇潇只能看着火光下投到墙上的影子。那些人影被通道的墙壁拉得老长,火光摇曳,人影也随之一起晃动。 感受到身边风动,程潇潇这次学聪明了,她第一时间抬头去看。 是祝容! “容容,你去哪里了?我刚刚都没有找见你。” 程潇潇欣喜的上前拽住了祝容的胳膊,有些抱怨道。 祝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欲给程潇潇解释,话却被程潇潇好奇的疑问声所打断。 “咦?那个侍卫呢?” 程潇潇眼尖的发现刚才顶替祝容的那个男暗卫不见了,她知道对方可能是看祝容回来便又交接了一次,这会应该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之间,程潇潇就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或许是无意之举?也可能是对方实在太引人瞩目了,她起了色心? 程潇潇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但既然话都问出口了,又怎有收回去的可能性。 如此转念一想,程潇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表情,她期待的望着祝容,静静等待着祝容的回答。 “什么侍卫?” 祝容举着火把替程潇潇照着脚下的路,很明显没反应过来程潇潇的话。 听出来祝容话里的疑惑,程潇潇只好绞尽脑汁回忆: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谁啊。” 眼见着话都到了嘴边,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光如此,她脑中所关于刚才那个侍卫的记忆,这会突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怎么会这么快没印象呢?明明上一秒还记得那么清楚的。 难道这也是失忆后遗症? 程潇潇伸出拳头轻轻敲打了好几下自己的脑袋,并且在祝容制止之前又用力转动了几下自己的脖子。 “潇潇,你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吗?” 祝容关怀的声音在通道里回响,程潇潇却无论如何都听不真切。 一直到祝容冰凉的手搭到了她肩膀上,程潇潇才一个激灵醒了神。 她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明,却在祝容的声音中彻底忘记了刚才的那个侍卫。 “没,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程潇潇机械的摇着头,她怕祝容担心她,又尽可能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 祝容不放心的又打量了程潇潇一眼,再三确认后才堪堪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嘴里倒是就程潇潇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 “你说的侍卫是不是跟我穿着一样衣裳的暗卫?” “对对对!” 祝容不说程潇潇都快要忘记了,她最开始提到的好像是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哥才对。 肯定是祝容刚才一副不知情的神色,她后来心思又不在这里,不然估计这会两人早就聊完这个换下个话题了,肯定是这样的。 只要这会祝容知道她在说什么就行,程潇潇凭借着她最后一点印象,赶紧提醒道: “就是你走后替你举火把的那个暗卫,长相斯文出众的那个。” 程潇潇此话一出,祝容却神色古怪起来: “潇潇你当真没有身体不舒服?” 哦豁,又是这个问题。程潇潇的身子一僵,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她莫不是又踩雷了,难道她应该认识那个暗卫? 多说多错,程潇潇心中懊悔的啊,她就不该嘴欠多问那么一句。 现在好了,现在怎么办?又要想出一千个办法来圆过去这个破绽,搞不好头都想秃了还解决不了。 程潇潇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嘴上也没敢停下来: “不是啊,那个暗卫看起来不像是我们的人,我这不是担心嘛,所以问问你。” 程潇潇都快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她怎么这么厉害呢,这么短时间内就能编造出如此像样的谎话。 再配上此刻她的情真意切,不颁发给她奥斯卡金像奖都可惜了。 确实不是程潇潇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祝容听闻此事也严肃着一张脸,光是这凝重的眼神,程潇潇就知道她成功了。 程潇潇的成就可不止如此,黑暗中比祝容更惊讶的大有人在。 那张刚才将程潇潇勾了魂去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远处的暗色中,由于光线不足,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唯独那一双灿若星河的眼,格外勾魂摄魄。 只是可惜,现在那双眼也布满了诧异,微微放大的瞳孔更是瘆人。 “果然此女的实力不容小觑,竟如此轻易就看出了我的伪装。我还特意抹去了她的记忆,是因为那样宝贝的缘故吗……” 男子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他的面前明明没有人,他却在原地自说自话了许久。 直到祝容皱着眉又去了队伍前侧,还顺手拽住了程潇潇一起,黑暗中的声音才逐渐变得模糊,慢慢被暗色掩去不见。 程潇潇嘴里小声嚷嚷着,手腕使劲挣脱却无论如何都逃不脱祝容的手掌。 “不去,我不去啊!真的不用,大可不必这般大张旗鼓,你听我一句劝,你先听我说!” 程潇潇使出吃奶的劲在反抗,她还特意把身子往下坠,弓着腰驼着背,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改变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劣势。 都这么拼命了,那当然是,仍旧毫无作用。 程潇潇心里千万个不情愿,还是被祝容一口气顺利拖到了楚云深他们面前。 如此粗暴和直接的方式,祝容也不是这种人啊,更何况是对待程潇潇。 慕白等人不明所以的看向了祝容,更是用询问的暗示找楚云深交换了一个眼神。 楚云深因为刚才的事好不容易不再对慕白摆脸色,这会看到程潇潇不情愿的样子又黑了脸。 还是慕白示意他稍安勿躁,楚云深才只是捏紧了手中的地图,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应。 慕白在他身侧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则又是一阵唏嘘。 这两人闹矛盾倒是如同三岁孩童似的,还要他哄完这个再去劝那个。 生活不易,这年头当大夫不止要治疗外伤内伤,还要兼顾起情伤和心理疏导。 这么一想慕白似乎头又有些疼了。 程潇潇挣扎无果只好拿眼睛去瞥其他地方,试图装聋作哑掩盖事实,慕白这副便秘的样子刚好被她逮到个正着: “慕大夫,你便秘啊?” 第五百五十三章:地图上没有的道路 恰好没有话题可以岔开,眼见着祝容就要禀报刚才她的胡言乱语了,程潇潇只好主动出击。 被猛然抨击的慕白一脸迷茫,他是没能完全听懂程潇潇的话,但是凭他对程潇潇的了解,这句话断然不是什么好的寓意。 一听程潇潇这个称呼就能知道嘛,往日里她一这么叫慕白,越礼貌越没憋着什么好事。 如此弄巧成拙当真是谁都没能想到,不过无论怎样,事情还是朝着现下的状态发展着。 慕白为了程潇潇和楚云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私下操心不断,这会还要被拉出来猝不及防挡刀。 做人不能太慕白,好心塞啊。 只能装作没听到了,程潇潇眼见着慕白的眼神轻巧避开她的,直接忽略了她的问话。 喵喵喵? 你啥意思?你不打算跟我唠嗑了? 我们刚才在落下来的过程中培养出来的聊八卦友谊呢?如此塑料,如此迅速就消失了吗? 啊,友谊就像泡沫,美丽又易碎。 程潇潇绝望的还在用眼神示意慕白,慕白干脆侧了侧身子,以旁人难以察觉的姿势躲到了小五的身后。 程潇潇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只好认命的垂下头去,改为当可怜的缩头乌龟。 就在她刚才给慕白打暗号无果的时间内,祝容已经上前对楚云深说明了一切情况,其中主要就是程潇潇跟她说的那个,看到了假扮成暗卫的陌生男子。 楚云深和刚才祝容的表情如出一辙,甚至更为严肃。 他皱着眉,一改刚才的态度,“他可有伤你?” 如此熟悉的关切语气,程潇潇居然被震得身子一抖,眼睛也不争气的湿润了起来。 奇了他喵了个咪的怪了。 程潇潇不甘心的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上头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她明明对楚云深没有感觉的啊,甚至刚才还不想看到楚云深这个人呢。 就在上一秒,程潇潇还在为待会怎么圆谎更为真实而发愁,怎么这下一瞬就红了眼眶。 莫不是被灰尘迷了眼睛,还是被这操蛋的生活欺压得委屈过度。 反正不能是感动吧,最不济也不能是感动啊。 可是不感动又能是什么呢,是属于她原本的条件反射吗? 那么以前的那个她,究竟对楚云深是怎样的感情,因为这样普通的一句关怀,就能心中发涩,湿了眼眶。 普通的关怀?程潇潇又要自我反省了。 从她醒来到现在,就算她再无情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一句,楚云深待她是真的好。 舍命护她,时刻照顾她的情绪,甚至把她以前幻想中的谈恋爱时男生该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要不是楚云深性格不好,又是皇室子弟,程潇潇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之前有没有感情基础,倘若没有这些原因,程潇潇她定是会心动的。 楚云深身份和性格就是硬伤,还有程潇潇这个脑袋,她也不知道她哪天能恢复记忆,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样隐藏她猫妖的身份的。 她要是一直想不起来,那以后回去怎么相处也是个问题。再加上程潇潇她这人根本就无法适应复杂的京城,也不适合皇家生活。 就是光想到要一夫多妻,她就胸闷到窒息。 是吧,这还只是其中一样,还没包括其他事情。程潇潇也要吃屎表情了,还是就此打住,包括这无端由的情绪也趁早掐灭。 “我没事,他没对我怎么样,而且很快容容就回来了。” 程潇潇定了定神,决定还是顺着之前她胡咧咧出来的理由继续编造。 她都不敢抬头去看楚云深或是祝容,就怕她眼中的愧疚会出卖此时她复杂的心情。 罪过罪过,还是要撒谎。 不过你们放心,也不算是完全的撒谎,我马上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话。 “可以让我再在这些人中找一圈吗?我觉得他还没有走远,毕竟刚才容容来时我没听到什么脚步声消失。” 程潇潇总算抬起头来,她神色认真的看向楚云深,刚才眼中的歉意已经被悉数隐去。 这就是程潇潇想出的弥补办法。 谎是她一手编造的,话也是她不经大脑思考说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何,程潇潇就是在心中隐约有些感觉。 这种感觉来自于她的直觉,说起来是挺荒谬,不过她还是愿意试一试。 她是想不起来那暗卫的长相了,先前还差点连这件事都忘了。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程潇潇才觉得反常。 她的记性纵使再差劲,也不至于连那么特别的人都忘了吧,这人还是刚见过面没多久的。 其他的不说,既然都已经做了这个大胆的猜测,那不如将这个猜测进行到底。 程潇潇还是相信自己的,只要让她再看到那个暗卫,她肯定一秒记起对方的长相,并且将这长相对应上,从而认出对方。 女子恳求的眼神落在楚云深脸上,楚云深眼中的淡漠逐渐松动,原本被刻意压下的担忧也再度蠢蠢欲动。 “好。” 楚云深的声音在一片静默中显得如此清晰。 听闻此话,程潇潇立马开心起来,只可惜她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眼中的诧异。 特别是小五,他那句“武功高强之人向来都没有脚步声”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几次想要张口,却都找不到合适的说话机会。 站在小五身后的慕白最先发现了小五的异常,趁着程潇潇跟着祝容去排查暗卫时,慕白碰了碰小五胳膊。 “你干嘛?” 慕白低声询问着,他还特意把头又往前凑了凑,就差贴到小五背上了。 小五刚侧过脸想要回应慕白,就看到楚云深凉凉的眼神向他投来。一瞬间,小五的动作戛然而止,原本都溢出唇边的声音也被迅速收回。 好在程潇潇的解围来得足够及时,不然小五这边很难收场。 前有慕白那个凡事都要找他问个清楚的,侧有楚云深意味深长的警告目光,小五就算有心搪塞过去,怕是都难。 就在这边暗潮涌动时,程潇潇已经粗略的看过了每一个暗卫。 这里面不缺乏程潇潇眼熟的月吟弄影,还有一些程潇潇毫无印象的青年男子。 不过无论眼熟与否,程潇潇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里面确实没有她刚才见到的那个貌美的男子。 嗯,就连气质都对不上,又何必提什么长相。 程潇潇对着楚云深摇了摇头,一张小脸皱在一起都快变成小老太太了。 这个结果她是万万没想到的,没想到她一语成谶,也没有想到她的直觉这么准。 说实话,程潇潇刚才还只不过是抱着尝试一下的态度,谁知道这消息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现在好了,那人真的是混入他们之间的陌生人,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程潇潇这个乌鸦嘴啊,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才好。 “主上,要不要派人去找,那人应该没有走远。” 许是看出了程潇潇的忧心忡忡,祝容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有了祝容的询问,程潇潇赶紧打起精神,也集中注意力看向了楚云深。 是啊,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那个悄无声息潜入他们之间的假暗卫。不过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人,唯一一个见过他的程潇潇,现在又记不清对方面容了。 程潇潇刚才瞄到了楚云深手上的地图,这地下城看起来十分宏大,他们初来乍到根本不熟悉路线,要是找一人,恐怕当真不是容易事。 也不知道那个假暗卫还会不会故技重施,刚才他们这些人都没能发现,难保待会又是如此。 能够短时间内想到这么多事情,只能说程潇潇当真是用了心。 而且她没想到,楚云深居然证实了她的想法。 “暂且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历,潜入我们中间又所谓何事。” 楚云深打量着手中的地图,表情也不似最开始时那般轻松。 “现在已经出现了地图上没有显示的道路,倘若你们再分开行动,难保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楚云深的声音冷冷清清,听起来煞有其事又带着一丝将领的风范。 “是啊,人都聚在一起还是正确的,人多力量大。”,小五身后的慕白不知何时站了出来,也随之附和道。 祝容听状点了点头,只是默默退到了一侧。 程潇潇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轰炸性消息砸晕了头,她迷糊着脑袋,就是无法从楚云深和他们的对话中清醒过来。 有一说一,程潇潇没能弄明白楚云深话里的意思。 她听是听清楚了,并且每个词拆开的意思她都理解。但是由这些词组在一起的话,程潇潇实在琢磨不透。 什么叫做‘现在已经出现了地图上没有的道路’? 这地下城的地图楚云深他们不是有吗?地图在手,怎么可能会出现和地图上不一样的地方。 难道说…… “这事还是要怪盈景景那个坏心眼的死婆娘,要不是她,我们怎么可能碰到现在这种情况。” 慕白的话打断了程潇潇的思绪,也成功和程潇潇的想法碰撞到了一起。 要是程潇潇没有猜错,盈景景应该就是给楚云深他们地图的人,而慕白之所以如此生气,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人弄虚作假,对楚云深他们撒了谎。 慕白话音刚落,楚云深还未来得及张口,一道黑色的身影由小五怀里窜出,对着慕白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攻。 第五百五十四章:鸟的心思你别猜 偏得慕白也是个不服输的人,他两只胳膊抱着头,十分嘴硬的继续嚷嚷着: “盈景景那个婆娘我早就说她不对劲,我还说这地图定是有问题的,不然她能这么轻易拱手相送?” 黑鸟一听这话攻势更猛,那爪子揪着慕白的头发再高高飞起,看得程潇潇都头皮发疼。 “哎呦,疼!我劝你赶紧飞走啊,不然我也要施针了,我这还缺黑鸟标本呢。” 慕白吃痛的喊出声音,闷声对黑鸟威胁着,换来得则是更惨烈的啄打。 “你还不快管管?让这只疯鸟赶紧停下来。还不要我说盈景景了不成?要是她没作假,这儿能出现地图上没有的路吗?” 慕白被欺负得嗷嗷直叫,小五在一旁干着急,很明显想帮忙又插不上手。 “我可管不住它,不若你别再说下去试试。” 楚云深却只是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他这样子看起来毫无架子,反而多了几分随性和调侃。 程潇潇刻意不去看楚云深眼中隐藏着的笑意,假装楚云深并不是故意为之。 腹黑如楚云深,原本他就不愿慕白再在程潇潇面前提起盈景景,再加上先前慕白对他的嘲讽,他干脆新账旧账一起算。 不过楚云深说的也是实话,墨曜本就不归他管,他又如何能发号施令。 只不过墨曜现在真正的主人都不自知罢了,慕白也是习惯了这几日是楚云深和小五照顾墨曜,一时理所当然的朝着楚云深求助。 至于墨曜真正的主人,自然是昏迷不醒的程潇潇啊。 如今失去记忆的她只侧了侧目,好奇地打量着那鸟。目不转睛地看着黑鸟对着慕白穷追猛打,又在慕白身上一通乱啄。 那是一只通身漆黑的黑鸟,连眼白都是墨色,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仿真玩具。 盈景景是吧,黑鸟。 好像这一人一鸟她就是能自动摆在一起,虽说毫无记忆点,但就是随时心中都能涌起一团火焰。 程潇潇不知道她心头的这股子邪火从何而来,但就是看到黑鸟欺负慕白时十分不爽。 “住嘴!下来!”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呵斥完黑鸟的程潇潇自己都愣住了,她现在怎么如此无脑勇,这黑鸟看起来就无比凶悍,她就这样贸然行侠仗义,下一秒是不是也要顶着满头包乱窜。 嘴快一时爽,遭报复火葬场。 程潇潇默默缩着个脖子,赶紧垂下头打算装鹌鹑。 要是被问起刚才是谁说的话,程潇潇不知道,反正不是她。 也不过是几瞬的时间,程潇潇想象中的狼狈并没有如期而至,但是黑鸟扑棱翅膀的声音确实由远至近。 直至那风劲抵达她面前,程潇潇还未抬头看清,就率先感受到她的肩膀上一沉。 有些钝钝的疼痛穿过程潇潇的衣裳,抵达她的肌肤。那是属于鸟类爪子上特有的尖甲,程潇潇甚至可以通过这力度感受到墨曜的重量。 是要靠近她再报复她吗? 程潇潇的大半个身子都僵住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更是层出不穷。 她都感受到了墨曜用它带着凉意的鸟喙在她耳廓处触碰,那带着刺人羽毛的脑袋更是在她的耳后亲昵得蹭个不停。 等等,你蹭我干嘛? 不是报复我吗? 这打开方式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程潇潇猛地侧过头去,恰好对上墨曜那双闪着光的黑眼睛。 墨曜不明所以的歪着脑袋注视着她,似乎有些不理解她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它眼中的喜悦尚未退却,和程潇潇对视了没有多久又撒娇的朝着程潇潇伸了伸脑袋,见程潇潇没有反应又抬头看了程潇潇一眼,再把脑袋继续往程潇潇脸上怼。 干,干嘛? 你不会是想我摸你脑袋吧? 程潇潇身上鸡皮疙瘩还未全部褪去,胳膊上的汗毛又根根倒立了起来。 这个黑鸟如此护着那个盈景景,按理说不应该是盈景景的宠物吗?现在怎么突然对着她程潇潇示好呢? 程潇潇如同个铁憨憨一样木在原地,肩上墨曜的动作任旧持续着,那脑袋一拱一拱的,有些细碎的羽毛已经触碰到了程潇潇的脸颊,蹭得程潇潇又痒又麻。 鬼使神差的,程潇潇竟然当真伸出了手来。 她的手试探着往墨曜那边伸去,当程潇潇真触碰到墨曜那略微坚硬的羽毛时,她的手指突然一颤,脑子里也随之涌出了许多混乱的画面来。 画面里她是狮子猫的形态,她一个劲指挥着毛茸茸的小雏鸟上蹿下跳,还怂恿小雏鸟飞窗台。 不过这些回忆里的小雏鸟,好似跟眼前的墨曜长得不大一样啊。 难道说鸟大十八变,现在的墨曜长大了,所以跟以前相比也有了不同之处。 程潇潇疑惑的摇了摇头,不过摸起墨曜的动作却越发熟练起来,手指的力度也极其温柔,根本不似刚才的生疏和敷衍。 刚刚她怎么能把墨曜跟盈景景混为一谈呢?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这个盈景景或许也没有慕白所说的那么坏? 怎么办?程潇潇又想疯狂试探他们了。 但是既然大家都认识盈景景,她肯定也不例外吧。那她要是一开口,肯定又要引起一阵逼问。 算了算了,一秒劝退。 程潇潇憋着心中的好奇,继续和墨曜有一搭没一搭互动着。 这边的其乐融融,慕白那边却只剩下狼狈不堪。 早在墨曜飞到程潇潇身边时,慕白就放下了自己的胳膊,他恶狠狠的对着墨曜瞪了一眼,又哭丧着脸凑到了小五面前,却只换来了小五的冷脸相对。 慕白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小五的态度,他也不说话,只是不依不饶的撇着嘴,用他那双桃花眼盯牢了小五。 小五在这样的逼视下不自在的动了动手指,只好状似无意的朝着楚云深那边看去。 当发现楚云深的心思都在程潇潇身上时,小五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他像做贼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铜镜,又在怀里摸索着鼓捣出来一把木梳子。 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笑得极为暧昧的从小五手中把东西接了过来。那双桃花眼中情愫流转,浓得都快从眼角溢出,直直地令人忽略了此时慕白凌乱的乌发。 慕白嘴唇嚅动,刚想张口说话,却被小五小声警告着: “闭嘴!什么都不许问什么都不许说,赶紧拾掇一下自己。” 慕白在小五这严厉的眼神紧抿住嘴唇,不过隔了一会上下嘴唇又不听话的动了动。 小五瞪大双眼皱着眉准备出声呵斥,慕白只好再度闭嘴,无奈的耸了耸肩,乖乖拿着铜镜和木梳闪到了一旁。 照理说这两人的动作幅度都不大,小五的声音还被刻意压低了,但是程潇潇还是注意到了这两人之间的私密交流。 这真不怪程潇潇敏感,实在是祝容的表情过于微妙,程潇潇注意到了祝容的气息变化,所以才随着祝容的偷摸打量,发现了小五他们的异常而已。 搞到真的了? 磕cp磕到正主发糖搞福利? 程潇潇心中一阵激动,抚摸墨曜的动作也漫不经心起来,还惹得墨曜不开心的用鸟喙轻啄了她手指好几下。 不过谁又在乎这些小细节呢,自然是看cp互动来得更为重要啊。 令程潇潇更为激动的还是祝容的反应,看那丫头那么熟练的偷窥动作,再配上与程潇潇如出一辙的眼神。 程潇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祝容跟她是同道中人,并且跟她站的cp也是同一对。 那这以后岂不是有话聊了?哪里还用愁接下来一路上没有话题沟通,或是被祝容牵着鼻子走一路逼问啊。 程潇潇对于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很是满意,她不动声色收敛自己的目光,将自己的发现如获珍宝的藏于心底。 最为可惜的莫过于程潇潇还不知道,祝容能有‘今天’,全都离不开程潇潇这个‘人生导师’的悉心教导。 要是没有程潇潇每次的碎碎念,祝容又怎么被耳濡目染灌输诸如此类的各种cp导向。 前程潇潇种树,后程潇潇乘凉。 以前埋下的线,总算是能够派上用场。 程潇潇重整旗鼓,她觉得她又可以了,她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信心,就连没有解决的假暗卫事情,都不再萦绕于她的心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还有这些个能人高手顶着呢。她就先划个水,必要时刻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如此一想,程潇潇的心境豁然开朗,一扫之前的种种阴霾。 楚云深默默将程潇潇的变化收于眼底,当他看出程潇潇总算是打起精神来,楚云深这才放心的将自己的眼神收回。 所幸程潇潇没有因为盈景景而炸毛,看来墨曜出来分散注意力,还是有点作用的,当然也少不了慕白和小五的功劳。 对于慕白这无意的‘将功补过’,楚云深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接受。 至于程潇潇究竟是因为墨曜的缘故,还是看到慕白小五的事心潮澎湃多一些,楚云深倒是都不在意。 只要程潇潇能摆正心态就好,至于有关于他的解释,还是延后再议好了。 楚云深眼中情绪不明,一直到慕白收拾完自己找他说话,他才换上原本的淡然神色。 “话说回来,现在的道路跟地图上完全不一样了,你打算怎么安排?” 慕白把手中的铜镜和木梳随手递还给小五,侧着脸朝楚云深问道。 小五假装看向别处,就是不肯接东西,他的眼神中满是慌乱,生怕楚云深看向他这里。 好在楚云深垂着眼扫视着手中的地图,根本未瞧向任何人: “那就不要地图,按照这地下城的意思来。” 第五百五十五章:瞧不起她程佩奇 男子清朗的声音沉着平稳,不带任何的情绪。他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讨论今日天气如何,一样的简单明扼。 “你是说,盈景景没有搞鬼,是这地下城里有其他秘密?” 慕白眼看小五无论如何都不为所动,干脆自己长臂一伸,直接将东西一把塞入小五怀中,嘴里丝毫不含糊的继续说道: “刚才那个陌生男子极其可疑吧,吴国那边已经察觉到我们有所动作了?” “应该没有那么快,”,楚云深三下五除二把手中的地图卷好放回了怀中,淡淡道: “那人行事风格不像是吴国那边的,不过吴国那边肯定已经派了人来。” 听闻此话,众人皆是一愣。 程潇潇最为糊涂,她又开始云里雾里了。 早在慕白开口询问楚云深开始,她就象征性的拍了拍墨曜的脑袋,示意墨曜自己玩一会。 所以这会她已经将整个对话都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就差也附和几句参与进去。 正是因为如此,程潇潇才会更加疑惑。 楚云深前面不是否定了慕白的话吗?说是吴国还没发现他们的安排。 但是现在紧接着又说吴国已经派了人过来了,那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还有那个假暗卫,倘若不是吴国人,难道这地下城内还有第三股势力? 不过说来也怪,程潇潇明明对吴国什么记忆都没有,听他们提及时却能轻而易举的把吴国视为仇敌。 而且这种厌恶不是因为楚云深他们的描述,是程潇潇发自内心的情绪体现。 只能说,程潇潇这场失忆有点厉害的,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全部都忘了,但是需要释放感情的时候是一个都没落下。 程潇潇的心里如同有一根羽毛在挠痒痒,但她又不能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光明正大问出来。 毕竟楚云深他们是在聊正事呢,就算是出于礼貌程潇潇也不应该插话才是。 还是忍一忍好了,所以你们倒是快点说清楚啊! 程潇潇疯狂用眼神示意着慕白他们,直等着谁能够帮她问出她想听的答案。 兴许是程潇潇的眼神太过于明显与直接,不消片刻,慕白真的帮程潇潇问了出来: “此话怎讲?你不是说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吗?” “边走边说吧。” 楚云深瞥了眼一脸好奇的程潇潇,嘴里却对着慕白淡淡吩咐着。 慕白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不过程潇潇就不行了,她极为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又哀怨的朝着楚云深已经转过去的背影看去,希望楚云深能够赶紧改变主意。 楚云深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自顾朝着眼前的路走去。他那低垂的双眼里显露出了丝丝笑意,嘴角也不易察觉的扯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偶尔这样逗逗程潇潇,确实挺有意思,就像是以前跟狮子猫互动时一样。 现在的程潇潇哪里能知道楚云深这点小心意啊,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她跟楚云深以前的那些小细节,还有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小秘密。 她只是由衷的觉得,楚云深这样吊着大家胃口实在是讨厌。 哼,敢情就他楚云深一个人上帝视角是吧。 就他懂得多,见识广,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时之间弄不懂情况,看不清局势,所以只能任凭楚云深安排,只能等着人家心情好了再来指点迷津。 谁稀罕啊!待会你想说了,我还不一定想听了呢。 程潇潇不屑的将头转到了另一边,也不再去在意走到了前面的楚云深。 至于还在瞪着慕白的小五,又或是打算跟楚云深继续理论的慕白,你们男人自己个去玩吧,程潇潇目前为止只想跟祝容讲话。 还是小姐姐们好玩,香香甜甜惹人爱。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程潇潇索性将祝容拉到了通道的另一边墙壁处,一直等到慕白他们也都走到了前面,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和祝容一同跟了上去。 又是一条感觉相差不大的通道,程潇潇越往前越迷茫。 “容容,你刚才去前面是因为什么啊,他们停下来就是因为地图不对?” 想到先前的种种,程潇潇没忍住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来。 祝容也不含糊,她一边顾着手中的火把,一边回应道: “对,那时我刚好去前面看了一下,主上他们发现原本地图上应该是两条分叉路的,现在却变成了一条单一的甬道。” 说到这里,祝容的声音突然变得含糊起来,她吞吞吐吐的几度开口又都犹豫的闭上了嘴。 直至程潇潇都看不下去想要主动询问一番了,祝容才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口: “潇潇,不好意思,刚才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 说完,祝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番,抬起头来看向了程潇潇: “潇潇,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没有下次的,我不会再留你单独一个人。” 看到目光灼灼的祝容,程潇潇这才知道祝容刚才的犹豫不决是因为什么。 对上祝容真挚的双眼,程潇潇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原来祝容这个傻姑娘一直心生愧疚,所以才是现在这个反应啊。 可是这下要怎么呢,她根本就没有怪过祝容啊,又何来原谅祝容这一说法。 面对祝容异常严肃,认真到近乎倔强的眼神,程潇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同时用她最为热烈最为治愈的笑容回应祝容: “我放心的,我最相信你了,我相信你不会留我一个人的。” 程潇潇深知,此时倘若她对祝容开玩笑或者是其他的表现,依照祝容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定是无法理解,搞不好还会误会程潇潇,以为程潇潇还在怪她。 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一五一十好好回应,就像现在这样。 果不其然,程潇潇说完又主动挽住了祝容的胳膊,而祝容望着程潇潇笑靥如花的模样,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美人展笑颜,程潇潇多有成就感啊,特别是面对祝容这样的冰山美人。 真爱吧,这定是真爱。 她程潇潇跟祝容在一起,那就是绝配啊。 程潇潇还想再多发展几句,争取为她好不容易再度培养起来的闺蜜情添砖砌瓦,却被不远处楚云深的声音所吸引。 等到程潇潇朝着前方看去,这才发现楚云深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只要程潇潇愿意,这会和楚云深他们前后脚都可以。 干嘛? 想要吸引更多人的目光,然后开始你的至高理论啊? 程潇潇想到刚才楚云深卖关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听到楚云深说话也极度不耐烦。 话虽如此,但是甬道笼统也就这么点大地方,程潇潇就算是想屏蔽楚云深的声音也不大现实,更何况程潇潇这个人,本来就喜欢打嘴炮,现在过过嘴瘾也就够了,听还是要听的。 装作不经意的靠近,程潇潇对着祝容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拉着祝容冰凉的手慢慢往前。 等到真的与楚云深他们只剩下咫尺之间的距离,程潇潇装作不经意遇见,又只用眼睛去看甬道的墙壁,哪怕那墙壁上什么都没有,她也瞧得十分有耐心。 嗯,好看,这个墙壁,很结实嘛! 反正装都要装出很随意的模样,就是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在乎。 她程境泽,不是,她程潇潇,就算是憋死,就算是从这里走出去,也不可能说她想听楚云深分析局势的。 艾玛,所以大哥您说到哪了,介不介意重新再描述一遍? 程潇潇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还好此时她握着祝容冰凉的小手,祝容虎口处那层厚厚的茧子磨得程潇潇还痒痒的,不然程潇潇肯定失去理智,直接走上前凑到楚云深身边了。 楚云深何尝没有听到程潇潇的脚步声呢。 忽明忽暗之间,他嘴角的笑意更甚,说话的声音也微微放大了几分: “鹿臾客栈被销毁,吴国再无人提供情报,他们肯定要培养出一把新的‘刀’才行。” ‘刀’? 是错过了很多讯息吗?怎么楚云深上来就整出这些她听不懂的东西来。 干啥,故意搞事情? 瞧不起她程佩奇? 她程佩奇是谁,可是从未来世界穿越过来成为了猫妖的女人,又怎会如此轻易认输呢? 没事,实在弄不明白的,待会等只剩她和祝容两个人的时候去问祝容就是了。 她这个失忆的不知道好多事,她就不信祝容也能毫不知情。 继续,继续。 程潇潇迫不及待地用眼神示意楚云深,她这脑子根本无法一心二用,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刚才她的信誓旦旦。 感受到后背上的眼神,楚云深再度提高了一点自己的声音,确保程潇潇能够清楚的听到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地下城的那些东西也需要人照看,如今他们敢在我楚国朝堂上大放厥词,更是打算派兵来战,定是这边的东西已成。” 慕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不过对于楚云深陡然放大了声音还是感到了有些奇怪。 他不明所以的看了楚云深一眼,皱着眉冷淡道: “盈景景已‘死’,所以他们定是要派出另一个人来代替她,取代她的位置,完成原本盈景景应该完成的任务,是这样对吧。” 楚云深这次没有多言,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所以地下城里的这些东西也要被他们带走,不然到时候又如何能派兵向我楚国开战。” 慕白说得更加起劲,分析起来也极为的有理有据。 经过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程潇潇才算是把前因后果了解了个大概。 不过令程潇潇最好奇的不是楚云深他们所言的地下城里的‘东西’,而是盈景景这个人。 第五百五十六章:程·太白·潇潇 程潇潇很诧异,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她尚未搞清楚的盈景景,居然已经死了。 她还误会墨曜是跟着盈景景的,那怎么可能嘛,要是跟了盈景景那个敌对方,现在又如何会跟她这么亲昵。 程潇潇为自己刚才的胡乱猜忌感到丢脸,她伸手隔着衣裳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鼓囊,感受到墨曜的回应又暖心的放下手来。 亏得本来程潇潇只是认为盈景景和慕白不合,或许也跟她程潇潇不合。 但她确实万万没有想到,盈景景居然根本不是楚云深这边的人,而是吴国人的手下。 听刚才楚云深和慕白的意思,这个盈景景似乎还挺厉害,是个重要的人物。 所以对于吴国而言如此不可或缺的狠角色,又怎会和楚云深他们走到一起,还给了楚云深他们地下城地图。 而且刚才她可是清清楚楚听到了,这个地下城里的‘东西’可是吴国的秘密武器,吴国那边就指望着这东西来跟楚国决一死战呢,是这个意思是吧。 那盈景景这种行为不就是卖国吗? 虽说程潇潇现在看来是属于他们楚国这边的,但是对于盈景景而言,吴国才是她的家乡吧。 帮着自己的敌人坑害自己的家乡,这何方神圣啊,这么没有下限这么无节操? 程潇潇心中对盈景景的印象又差了几分,连带着对眼前的楚云深也多了几分惧怕。 这个靖王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怂恿敌国人背叛自己的国家,也能再利用完对方后毫不犹豫的将叛国卖给他情报的敌国人反过来再给杀了。 如此狠厉之人,如此无情的手段,程潇潇除了叹服,同时也心惊胆战,站立不安。 楚云深哪里能知道,他原本只是给程潇潇说清楚了现下的情况,程潇潇竟然会误会他误会得如此之深。 至于程潇潇,她就更不可能知道她错怪了楚云深。 惧怕过后,程潇潇又开始猜测其他东西了。 楚云深他们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清楚这个地下城里所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是武器?还是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密,又或是一支精锐队伍? 要说刚才程潇潇是傲娇要面子,所以假装对楚云深的话不感兴趣,现在她是真的不想多和楚云深说话。 她怕啊,她不敢。 她程潇潇就是个单细胞生物,脑子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 你让她跟刚被她鉴定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楚云深打交道,程潇潇怕她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不对,是连渣子都不余。 还是别多问了,就这样挺好。 反正他们现在也到地下城了,见到那‘东西’也不过是一个时间早晚问题。 程潇潇要是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能等,那她还在江湖上混什么混啊。 下定决心以后,程潇潇缄默不语再次与楚云深他们拉开了距离。却在快要退到队伍边缘的时候,听到最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主上,前方有新发现!” 这声音说不上多陌生,也没有多熟悉,程潇潇眯着眼睛朝前看去,这才堪堪看清,前面慌慌张张走过来的人正是年纪最小的弄影。 刚才楚云深他们刻意放缓了脚步,所以派了弄影和月吟换到了最前方,由擅长机关之术的月吟打头阵,谁曾想不过这么一会,弄影就自己折回来了。 “如此惊慌作甚,平心静气再说话!” 楚云深一个淡淡的眼神未至,小五先严厉的喝道。 原本弄影举着火把正朝着这边小碎步赶来,一听这话赶紧运气凝神,最先乱了的呼吸也被调整了过来。 等到走到了楚云深面前,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模样,保持着暗卫时刻应该维持的形象。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 感受到了弄影的变化,小五的态度才变好了许多: “说吧,你和月吟在前方发生何事了,为何你一人折回。” 弄影不敢欺瞒,稍作停顿便开了口: “月吟仍在前方一百米处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但是我们刚才碰到了一些极为诡异之事。” 说到这里,弄影没有再开口,而是皱着眉思索了起来。 他似乎被自己碰到的情况所困到了,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表达方式来描述清楚。 还能让暗卫们如此难以启齿? 程潇潇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并且隐隐约约还有往回走的趋势。 沉吟了片刻,弄影总算再度有了声音:“我和月吟走到前面便发现此条甬道是一条死路,最前面只剩下一堵墙壁,便再无其他。” “那你们就速速回来复命便是,还留在那里耽误时间作甚。” 小五不懂究竟,只是顺着弄影的话做出本能的回答,却在转过脸时看到了楚云深微微蹙起的俊眉。 “主上,可是有其他不对之处?” 小五虚心朝着楚云深问道。 楚云深沉默着摇了摇头,过了良久才对着还欲言又止的弄影问道: “确定除去墙壁再无其他?” “不是的,”,弄影急急忙忙否认,他又抬眼看向楚云深,继续禀告:“月吟和我不能相信这墙壁的真假,遂在墙上摸索了起来,果然不出月吟所料,不消片刻我们便发现了那墙壁的异样。” 弄影说到这里突然激动了几分,小五刚要开口,这次却被慕白拽了拽胳膊。 这下弄影更加放得开了,他一口气将事情全部描述了一遍: “那墙上有个不起眼的机关,说来也巧,那个机关正是以前主上您给我们的那本书上记载过的,我和月吟迅速开了机关,那墙壁便自己打开了。” 这个有意思啊! 听到这里,程潇潇突然来了兴致。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真的再折回来听‘故事’,但是现在光听到弄影讲得这些内容,程潇潇就根本无法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好奇。 有机关的墙壁,还自己会动。 这墙壁很明显就是一道暗门嘛,听起来就跟那些藏宝地宫里剧情中写的一样。 程潇潇拽着祝容是越走越近,这会甚至不自觉已经站到了楚云深身边,而她身边的祝容也十分识趣的后退了半步,默默站到了程潇潇后侧。 楚云深只是看了程潇潇一眼,立马又转移视线看向了说话的弄影。 弄影正在比划着,嘴里不停歇的说道: “那墙壁一打开,我们用火把粗略的照了一下里面,好像再前面是一个房间,而我们站的墙壁那正是房间的门口。” 弄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和月吟实在拿不定注意,站在门口也无法确定房间的安全性,就只好由我先回来向主上您禀报了。” 话都说到了这里,总算是把前面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小五早就站在那里忍不住开始教育弄影,“你每次禀告事情都不会挑重点说,就不能少耽误点时间吗?” 弄影张了张嘴正欲辩解,却又被小五抢了白: “还有,月吟的武功跟你半斤八两,你们如何想出单独行事这个法子的,刚才甬道里的事难道不算教训吗?” 小五这话虽是训斥,却也有着几分道理。 他们这些人原本就对地下城这个地方不熟悉,这初来乍到的地图又失去了用处。 现在弄影月吟还彼此分开单独行事,万一要是其中一个人,或是两个人都出了点什么事,那对他们这个队伍而言就是莫大的损失。 这地下城不过是刚进来没多久,怎么能迅速折损两名暗卫。 就算是已经走了大半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他们这些人受伤或是如何,想必小五定是最为担心的那一个了。 这点纵使现在程潇潇失去了记忆都知晓,毕竟小五人狠话又多,嘴不饶人但是眼神总是第一时间出卖自己。 先楚云深一步训斥弄影,免得楚云深生气处罚得更重,说是在上下级训话,字里行间却都是对弄影他们的担忧之情。 啧,小狗眼还挺和善。 程潇潇在心里对小五点了个赞,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弄影身上。 程潇潇这个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事情,弄影这个跟小五朝夕相处的好兄弟又如何不清楚,但他还是缩着个脑袋有些萎靡,看着小五唾沫四起的样子,更是连肩膀都垂了下来。 关心是好,语气也确实吓人,程潇潇默默为只能乖乖受训的弄影在心里默哀三秒。 令程潇潇意外的是,最后竟然是楚云深解了围。 “先解决当务之急,弄影速去前方带路。” 冷淡的声音发号施令,听在弄影耳中却是如获大赦。 看着弄影这毫无出息的模样,小五又忍不住想要唠叨几句,好在他的话被楚云深及时给制止了。要不是楚云深的眼神扫了过来,程潇潇估计众人还能再听到几个来回。 小五息了声,其他人又没有言语,几人不再耽搁,很快便随着弄影走到了他和月吟分开的地方。 直到看见月吟熟悉的身影举着火把站在半开的墙壁前,小五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而他身侧的慕白则是温柔的投以一个眼神,又趁无人注意时捏了捏小五的胳膊。 麻烦您二位收敛点呗,我这眼睛还没瞎呢。 程潇潇一边乐不可支的吃着糖,与此同时也从单身狗的角度迅速变成一只柠檬精。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我自个,柠檬树前吃柠檬,酸的还是我。 好诗,好诗。 不愧是我程·太白·潇潇。 第五百五十七章:开杂货铺的大夫 程潇潇吸了口自己由于太酸而倒牙的口水,一本正经正视前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逐渐接近的房间上。 还真别说,这房间从这里看,有点吓人啊。 楚云深他们还在说话,程潇潇趁机打量了一眼那半开的墙壁门,其实她主要还是东张西望透过那缝隙去看房间内部的构造。 许是门没有被完全打开,也可能是这些火把的光过于柔和。 反正从程潇潇这个角度去看,这扇门后面的房间就像是一个大怪物,正蓄势待发的等着他们这些可口的猎物自己送进嘴里。 程潇潇不知道这个房间内藏着什么,她只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个房间内蕴含着一股他们都想象不到的神秘力量。 那股力量不像是人类所拥有的,但具体是什么东西程潇潇又分辨不出来。 或许这就是妖精的本能反应吧,所以程潇潇能有所察觉,而楚云深他们都没有发现。 为了确定这一点,程潇潇还特意把祝容往她那边拽了拽,又压低了声音在祝容耳边道:“容容,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祝容正在打探周遭的环境,程潇潇突然的动作本就令她一头雾水,听到这话更是费解的摇了摇头: “潇潇,你有什么发现吗?” 祝容望着程潇潇那陷入沉思的脸,也学着程潇潇的样子低声反问道。 程潇潇想到自己这神神叨叨没由头的心慌,终是按捺住了心头的情绪淡淡摇了摇头。 既然祝容感觉不到,那恰好侧面说明了她的猜测确实是对的。 程潇潇又怎么能全凭一张嘴以胡言乱语的形式告诉祝容呢,告诉他们她以猫妖的名义发誓,这个房间内可能有问题。 这才真的是在为难她,说得好像她只要开口,楚云深他们就能无条件相信似的。 还是见机行事吧,待会房间内多注意点情况好了。 程潇潇心说她也该派上点用场才行,或许这个房间她就能主角醒悟,一举觉醒她沉睡已久的妖怪技能呢。 这样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程潇潇摩拳擦掌起来,面对黑黝黝的房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万事俱备,只等着房门打开,楚云深一声令下。 楚云深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号施令,而是仍旧跟慕白月吟低声讨论着什么。他们的声音实在太轻了,以至于程潇潇根本就听不真切。 莫不是这些男人们也有什么不同的想法,但是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呢,总不能是觉得她这个外人在,所以有些话不好直说吧。 应该不至于,刚才楚云深他们也没有避讳什么,就连吴国之事都让程潇潇旁听了,并且一开始就打算带着程潇潇一同在地下城‘探宝’。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还能有什么? 程潇潇怎么都想不出来,只好求助的看向祝容。 依照祝容对程潇潇的了解,两人又在一起相处了多时,她很快便理解了程潇潇的意思: “别着急,主上他们在部署接下来的安排,月吟和慕大夫都擅用机甲,估计商量好了就会告知大家。” 祝容的话音刚落,楚云深他们那边就没了声音,很快祝容的话便被他们验证。 “潇潇,待会你还是紧跟祝容,小五你也跟在她们身后。” 楚云深淡声吩咐着,不等小五和祝容领命又侧过脸看向了其他人: “月吟你还是跟弄影一起,你们两个贯来配合得好。” …… 如此这番安排了一圈,直到所有暗卫都有了自己的任务,楚云深才将视线挪到了他最近的慕白身上: “待会我跟你走在最前面,没问题吧?” 楚云深询问的眼神落到慕白的脸上,换来的则是慕白漫不经心的摆手: “能有什么问题?还能撞鬼不成?” 慕白这个乌鸦嘴,能不能整点阳间能听的,最好马上呸三下好吗! 程潇潇一听‘鬼’这个字,吓得脸都瞬间一片煞白。 她现在是变成猫妖了,但是妖怪毕竟跟鬼不一样啊。程潇潇可没有做好见鬼的准备,她前世最怕这些了好吗。 只可惜,怕有什么用呢。 这辈子的程潇潇不光能见鬼,还得帮着人家超度。必要时刻需要提供陪聊陪打陪哭陪笑服务,应有尽有,种类齐全。 如今程潇潇之所以这么大反应,还是因为记忆缺失罢了,不然就慕白说的这些,根本不在话下。 纯靠玉佩灵力输出变人的日子里,那时的程潇潇可是见一只捉一只,见两只收一双。 那么请问程潇潇的记忆能恢复吗?不能。 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恢复。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忘记自己有玉佩有宝函的情况下,继续当前世那个怕鬼怕事的程潇潇了。 真心希望如果真的见到鬼魂了,她不至于叫得那么大声,不然她事后明白一切真相后,怕是能丢脸到以头抢地。 程潇潇强装镇定,不过微微发颤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也算是伪装之中找寻到了一丝经验,程潇潇一点点把自己的袖子拉长,盖住了她的整个手掌。 好在其他人也确实注意力都放到了慕白身上,程潇潇的这点小伎俩难得能够瞒天过海。 “行了行了,别一个个都用那种眼神看我,不过是玩笑一句罢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是我嘴贫,我不说了。” 慕白头也不抬的对着众人敷衍了几句,随后便不再言语。 原本小五他们还一脸责怪的看着慕白,这会眼中也只剩下好奇。 不怪大家挪不开眼,实在是慕白忙活个不停,还时不时发出一阵‘噼里哐啷’的声音,让人想分散注意力都难。 就说程潇潇吧,她这会恨不得上前替慕白翻找一番,也省得慕白自己这么费劲。 程潇潇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慕白是不是哆啦a梦。 因为不过这么一会时间,慕白就从他这个一直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掏出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他却不为所动的低头在里面继续挑挑拣拣。 这里面不乏无数个不知名不同色的瓶瓶罐罐,还有一整套刀具,纱布和竹片。 这些都是寻常大夫药箱内常见的东西,确实没有什么好唏嘘的。但是谁能告诉程潇潇,为什么药箱里还会有唢呐啊。 那唢呐还是半旧的那种,气嘴那里被磨得锃光瓦亮的,泛着柔和的光泽。 程潇潇本以为唢呐够奇特的了,直到她还看到了女人家用的香脂。这个就更奇怪了吧,慕白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香脂啊。 慕白还在埋头苦找,身边地上放着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等到程潇潇看到什么八卦镜,红朱砂,还有一小串泛着铜绿的铜钱时,她已经神色麻木到完全激不起任何波澜。 您确定您是个大夫?真不是开杂货铺的? 不考虑下转行? 程潇潇木着一张脸,和众人一样看着慕白动作,心里却是吐槽不断。 慕白兴许也知道众人的不耐,他加快了手下动作,“再给我点时间,我明明记得是放这里面的。” 又是一阵‘哐当’声,慕白一声轻呼:“我想起来了!” 只见地上蹲得像颗蘑菇似的慕白突然站了起来,吓得程潇潇一个激灵,身子随之一个颤动。 吓死宝宝,你起这么猛作甚,又不是破土而出要发芽,还是植物大战僵尸要爆破发射。 好歹考虑下自己也是老胳膊老腿了,蹲下起来会发昏头晕的好吗。 来不及对慕白翻白眼,就见他从他那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小截粗壮的白蜡烛出来。 那蜡烛上布满了烛泪,看起来就知道年代已久被使用过多次。 程潇潇嘴角抽动着,当场就是一个目瞪口呆。 我心都悬起来,被你这样隔靴搔痒忽悠了好半天,最后你就给我看这玩意? 不然怎么说是陪哭过的‘妇女之友’呢。 慕白迅速get到了程潇潇的嫌弃,并且煞有其事的开始做分析: “你是不是瞧不起它?是不是瞧不起?” 慕白的语气极为强烈,与其说是询问,更应该称这为逼问。 程潇潇眼见着慕白手握大蜡烛,那胳膊朝着她的脸直挺挺捅来。 在程潇潇即将成为斗鸡眼时,在蜡烛头快要怼到程潇潇脸上时,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程潇潇没有丝毫犹豫: “不!不是!你做得好!” 为了体现这话的真实性,程潇潇小心翼翼避开这距离自己只有0.01公分的蜡烛,极为肯定道: “你这蜡烛我一看便知,并非世间俗物所能与之相比较!此等宝贝被你随身携带自然冥冥之中有它会派上用处的道理,我猜你一定是想把它拿出来照明!我说的是也不是?” 程潇潇指着这白蜡烛闭眼就是一通乱夸。 亏她想得出来,蜡烛不是拿来照明的还能拿来干嘛,莫不是……玩些大家都知道的,还是私下两人的那种乐趣? 呃……程潇潇赶紧从自己的浮想联翩中退了出来,脸上的坚定更甚,一副‘我超懂你’的表情。 为了做戏做全套,她还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对着慕白就是个扬下巴的动作: “我可真羡慕你,可以拥有此等宝物。” 这个戏,应该还可以吧?会不会有些过了,但我感觉挺自然啊,没那么夸张。 可惜谁要程潇潇觉得呢,要慕白觉得才行啊。 慕白并不打算领情,他蹙着眉嫌弃道: “这就是一根最为普通的白蜡烛,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真想要,等出去了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程潇潇装出来的艳羡瞬间四分五裂,土崩瓦解。 没等她接话,慕白又不遗余力的再次补刀:“谁家蜡烛不拿来照明,你是耗子妖转世?专门吃蜡烛的?” 我噎。 你强,说风凉话气人我不行。 你不就是个弟弟吗,我潇潇女皇不与傻子论长短。 第五百五十八章:房间里面有什么 慕白没能懂程潇潇的煞费苦心,程潇潇不怪他。 谁让她就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呢,最终还不是要她程潇潇像爸爸一样把慕白原谅,她一点都不生气的。 不过谁要是再多说一句…… “噗嗤!” 偏得有人要挑战程潇潇的极限。 程潇潇环顾了一圈四周,她倒要好好看看,是谁的大嘴巴敢嘲笑她潇女皇。 没看到猫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吗! 好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场的各位,就没有一个憋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是,我说诸位哥,恁笑点就这么低? 这有什么好笑的,程潇潇就想问!这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她成了猫妖还不满意吗?还要被慕白说成猫的死对头——耗子。 耗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平白无故就被拖出来挡枪,这锅还背得一点都不实在。 眼看着程潇潇张牙舞爪的,眼内即将喷火,楚云深总算出言催促: “行了,赶紧出发吧。” 以为这样程潇潇就会感谢楚云深了吗?想也别想! 还真当她没有看到,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没想到吧!她可是瞧得真真切切! 楚云深捏成拳头的手虽说挡住了他的薄唇,但翘起的那侧唇角是不可能骗人的。 程潇潇都知道,她就知道,根本就是全员恶人! 呵,还不如直接笑出来比较直接呢,装模作样。 不知道是不是恶从胆边生,楚云深话音甫落,程潇潇当真对着楚云深的脸就是一声:“哼!” 楚云深不明所以。 “怎么了?” “哼哼!”程潇潇根本就没打算回答,只仰着头继续。 “……” 没等到楚云深的再次回应,程潇潇更气,她的脸凑近了些,跺脚道: “哼哼哼!” “程姑娘,程潇潇小姐,你是猪吗?一直哼哼唧唧个不停。” 好嘛,楚云深没动静,但是毒舌如慕白,他怎会错过此等好机会。 程潇潇一听这话直接炸开,刚才的事她还没跟慕白算账呢,又来?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你祖上也是猪!有你这么说女孩子的吗?上来不是耗子就是猪的。我看你就是全场最肥的那头大肥猪,过年就能宰了吃了,您就请好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潇潇妙语连珠,一连串说个没完。 直到她一口气骂爽,又停下来大口深呼吸了好多次,众人都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有些不善于收敛表情的,这会一个个微微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嘴。 程潇潇表示自己骂得很爽,现场效果很是震撼,她很满意。 这才哪到哪啊,程潇潇只是不鸣则已,真秀起来,不是她吹,吵架她就没输过。 不然她单身这么多年,这‘南家坪神尼’的称号能是白给的? 得意地头发甩甩,她大步的走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程潇潇就是这么优秀的喷人机器,莫得感情色彩。 和祝容走到楚云深先前就安排好的位置处,程潇潇不再去看那些男人们。 这叫啥,这就叫气概,这就是深藏功与名呐! 有了程潇潇带头,大家也都陆续散去,只剩下小五慕白楚云深仨人还在原地。 被骂懵的慕白嘴里还“你你你你”‘你’个不停,小五看了眼楚云深,又张望了下已经走远的程潇潇,还是拍了拍慕白的肩膀: “你,好自为之吧。” 难得一次慕白不肯多和小五说话,相反还不耐烦的将小五的手挥落。 小五倒像是巴不得如此,他顺势朝着楚云深行了个礼,之后便几步并一步去追程潇潇她们了。 慕白见状更为不愉,他对楚云深发牢骚: “你往日里不能管管她吗啊?哪里有半分姑娘家的样子,满口的粗鄙之语。” “你可以选择不招惹她。” 楚云深理所当然的瞥了慕白一眼。 慕白听闻被气得不清,他发泄的抖了抖自己的衣袖: “你!一丘之貉!惯着吧,以后有你好受的。” 偏得楚云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每一句都有所回应: “我又不是你。” 慕白无奈,气得直摆手: “行行行!我看你能幸灾乐祸到几时。那就快走吧,省得在这白白耽搁时间。” 说完他开始收拾地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药箱,不再跟楚云深继续说话。 所有人都在等楚云深这边的吩咐,而楚云深则看着慕白收拾东西,一时间无人说话,甬道里竟然又安静了下来。 程潇潇在队伍中央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前面的人有动静,心里难免有些急躁。 她怀中的墨曜像是能够知晓她的情绪一般,用他暖烘烘的小脑袋拱了拱程潇潇的胸脯,弄得程潇潇痒痒的,直想发笑。 她刚想出声制止,就听到前方传来不太清楚谈话声,她只得歇了心思,静静聆听着。 程潇潇倒要看看,这些男人究竟还要墨迹到何时,一个个跟大姑娘绣花一样,半天没完没了的。 被吐槽的两个大姑娘,不是,是两个大男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呢。 难得楚云深能有聊天的兴致,再加上慕白从药箱里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光是收回去都需要好一会。 “你这蜡烛,当真只是照明用的?” 楚云深的声音很淡,却能从中听出一丝带着犹豫的疑问和不确定。 “山人自有妙计,自然要派上其他用场的。” 难得能够在楚云深面前拿腔作势,慕白还不抓紧机会卖弄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还能有你靖王殿下不清楚的东西?” 如此反问,楚云深只是不着痕迹睇了眼慕白。 慕白如芒在背,哪里还有不从的道理: “好好好,我说我说。别拿你那看死人的眼神看我,瘆得慌。” 慕白前一秒服软,楚云深后一秒收了眼神,接下来看都没再看过慕白一眼,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错觉。 慕白见状,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加快了自己收拾的动作。 他嘴里不停,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点烛,鬼吹灯’。” …… 得不到回答,慕白只是自顾自的继续: “八卦中常言道:‘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每一个方位对应一种物质。” 他将最后一个红瓷瓶放进药箱内,合上箱盖的同时抬头道: “而东南角对应的正是风门,即巽卦。” 最后检查了一遍药箱,慕白才提着药箱施施然站了起来: “风门的意思就是,这个方位是通风的,空气流通最强。” 他拍了拍手,将衣袖上沾染的灰尘掸去,随意一提: “我记得你跟我提过程潇潇那本名为《奇门宝鉴》的书,那上面应该也有详细的记载。” 楚云深挑了挑眉,极为坦荡的承认: “书已经归她了。” 慕白还不知道他已经把话题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开展了去,这会也只是顺着楚云深的话继续解释: “我知道,我又没说让你再讨回来。” 慕白的衣袖上不知何时蹭到的灰尘,这会拍打了好半天都没能弄掉,他只好一面揉搓着衣摆,一面心不在焉道: “你可以平日里借来看看啊,凭借你的聪明才智,定会比她了解得通透,到时候哪里还需要我这个半吊子。” 楚云深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意味不明的反问: “你确定?那样你便毫无用武之地了。” 他那墨如曜石般的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薄唇更是有意无意的勾起。 慕白自然听出了楚云深话里的威胁,虽是玩笑,但还是忿忿不平言: “敢情我专门帮你来看风水,真成了江湖术士了?” 慕白这话的埋怨意味甚浓,却只换来楚云深一个默认的眼神。 伤人,着实伤人。 就连黑暗中一直在偷看的那双琉璃般的眼眸都带上了一丝埋怨,似乎也在责怪楚云深的无情。 还是慕白好说话,主要还是因为对楚云深这副模样太过于习以为常。 慕白无奈的摆了摆手,又把袖中的白蜡烛再度握在了手中: “行了行了,我还是继续给你讲这个蜡烛的门道吧。” 慕白突然将身子凑近,神神秘秘道: “我之所以从客栈里顺了这蜡烛,就是想进了房间点在东南角处。” 说话之间,慕白还特意又掏出个火折子来,小心翼翼将手中的蜡烛点燃。 “我之前也给你说过了这个东南角的特别性,如果蜡烛在东南角这个空气流通最强的地方都点不着了,你说其它地方人能够生存吗?” 楚云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 “客栈的蜡烛?” 慕白端着点燃的蜡烛,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模样。 他一袭白衣站在楚云深面前,双手环抱,声音闲闲的,多少有些轻飘。 “有什么问题吗?长明好用啊。不是房间内的,我这个只掺了少量而已。” “无碍,走吧。” 说完后,楚云深没有再言语,目光很静,像是蕴藏着天上的星云。 慕白也得趣地翘起薄唇,脑袋偏了偏,扬眼望他,不避不让。 两人相视无言,慕白率先一步走向前,将原本就打开了一条半大缝隙的墙壁继续推开。 “轰隆隆……”—— 墙壁与墙体之间发出了沉闷又响亮的声音来。 这声音来得如此迅速,以至于程潇潇上一秒还在分辨楚云深他们讲话的内容,下一秒谈话声结束,就换成了低沉的鸣叫声。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在这个房间内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第五百五十九章:别怕,我在 程潇潇有些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她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攥紧了祝容的手掌,被祝容手上的冰凉一激灵,更是一阵冷颤。 直到祝容叫了程潇潇好几声无果,又把空着的那只手在程潇潇面前晃动了好几下,程潇潇才堪堪反应了过来。 也是经过祝容的提醒,程潇潇才发现她不知何时身子竟然抖了起来,这会更是与那老式的翻盖振动手机似的,抖个不停还在打摆子。 瞧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就当是体验免费鬼屋了呗。 再说了,现在还说不定有没有鬼呢。 万一只是自己恐惧心理作祟,其实里面只是个普通的房间,那不是到时候丢脸丢大发了。 安慰自己的话是说了一箩筐了,程潇潇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些许。 走在最前端开了门的楚云深和慕白已经相视一眼,共同走了进去,后面的暗卫也随着鱼贯而入。 很快便轮到程潇潇他们了。 也不知道程潇潇是怎么想的,要是晓得其实有一个人比她还要紧张,会不会好受些许心态平衡些。 黑暗里男子不安的踱着步,嘴里更是絮絮叨叨个没完: “怎么还没进去?怎么速度这么慢?就不能走快些吗?” 他那俊美无比的脸上此时愁云惨淡,跟在他身后那一群忽明忽暗的浮游物也随着叽叽喳喳个不停。 “别吵别吵,都安静下来,让我认真感知一下他们什么情况。” 男子停下脚步,对着那些漂浮着的光团吩咐道。 “唧唧唧唧……” “是霁,是霁月风华的霁。” 男子耐心纠正着。 “唧唧,唧唧唧唧……” 光团们上下跳跃着,在黑暗中飘动的速度逐渐加快,衬得男子的脸也忽隐忽现,却仍旧只是在空气中飘来单一的声音。 男子又欲张口,却在下一秒警觉的抬起头来: “人都进去了。” 等到好久终于等到此刻,男子激动的直起了身子,走动之间他的衣摆微微泛起涟漪,牵连着光团们也随之飞舞。 光团们很快飞到了男子身边,围绕着男子开始转圈圈,男子这会却只是用袖子轻柔的将他们驱散,“都别闹了,我有正事要忙啦,待会再陪你们玩。” 说完男子长袖一挥,下一秒整个人便消失在了这片须臾之间。 黑暗之中,只有那些微小的光团还在不知疲倦的闪着光,并且时不时发出“唧唧”的响声来。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莫名的温馨和谐,同样处于黑暗之中的程潇潇却被吓得厉声尖叫起来。 当然程潇潇并不是因为这些光团,毕竟他们都不处于同一个地方。 不过确实如此吗?其实好像也说不准啊。 就在刚才,所有的暗卫总算都进了房间,并且在清点人数后发现一切如常,大家都没有什么异样。 怪就怪在,他们人虽然都进来了,但是房间的门,也就是刚才的那道墙壁也悄无声息的迅速合上了。 而且整个过程极为迅速,在大家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所有人便都被关在了这个密室里。 之所以说是密室,楚云深最先察觉了墙壁的变化,他立马派人查看了一圈四周,果不其然没有发现其他出口。 至于最开始的那道墙壁,也只是一扇可以从外面打开的门,而且外面还要解了机关才可以打开。 都到了这一步,大家还有什么好不理解的。 他们这群人很明显是被人算计了,对方就是为了请君入瓮,把他们骗到这个密室里来。 只是这个密室里究竟有什么呢,需要这些人费尽心思布下迷局。 难道说仅仅只是单纯的一个密室,然后把他们这些人全部关在这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等到空气都变得逐渐稀薄,再让他们缺氧而亡? 这样想想确实毫无人性,不费吹灰之力,不耗一兵一卒,只用一个密室就能解决楚云深他们一群人,这未免也省钱省力了些。 程潇潇一面感叹着,一面静静等着楚云深的命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自觉的开始在意楚云深的决定了。可她明明刚才还在嫌弃楚云深故弄玄虚,喜欢开上帝视角。 难道说是因为楚云深对她还算坦诚,就连唯一怼人的话都是他旁边的慕白说出来的? 还是说楚云深的话总是句句在理,做事又沉着冷静,使得她没有再心慌意乱。 说到这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将楚云深和慕白放在一起比,那这效果立马立竿见影。 程潇潇还是第一次发觉,原来有时候话多比不说话还要来得气人一些。 综合以上种种,再加上楚云深是他们这一群人当中的领头人。 于情于理,程潇潇好像都应该多听取听取楚云深的提议,也好跟着他们共同挺过这一次的难关。 嗯,就是这样的喵! 依照程潇潇对自己的了解,但凡她开始在意一个人了,并且愿意为了对方找尽理由,那说明这个人真的在她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至少程潇潇肯为了那个人而费脑子啊,那就间接表示了,这个人程潇潇是走了心的啊。 不过自我插科打诨意识那么强的程潇潇,又怎么会轻易认清自己心中这点小九九呢。 只要程潇潇自己不承认,那不就间接直接等同于不存在嘛。 刻意忽略了内心想法,程潇潇只一本正经注视着楚云深。 只见楚云深单手举着火把,火光映衬下一张俊脸棱角分明: “都先不要慌,所有人按照刚才的部署站好,我们先检查一遍房间,再另找出口。” 这个吩咐虽是对着所有人说的,楚云深的眼睛却牢牢的注视着程潇潇,片刻都没有离开。 程潇潇也怔怔的回看着,直到不知道是谁轻咳了一声,程潇潇才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楚云深见状也收回了自己的注视,却又举着火把走至程潇潇处: “潇潇,你到我旁边来。” 随后楚云深不等程潇潇反应,直接上前握住了程潇潇的手腕。 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就像是已经练习了千百万次般。 男人微热的温度与祝容手掌的冰凉完全不同,那热度从楚云深的指尖传递到程潇潇手腕的皮肤上,又顺着她的脉搏一直蔓延到她的心中。 程潇潇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她下意识的挣脱了两下,当她感觉到楚云深的手并没有收紧时,却没有再继续动弹。 至于刚才还和程潇潇牵着手的祝容,她早在楚云深过来时就已经默默退到了后面。 程潇潇还舍不得的看了祝容一眼,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其他事情吸引了去。 “我先把这蜡烛放过去。” 是慕白。 他一直护着手中的蜡烛,原本应该在程潇潇身边的小五,不知道何时也站了过去。 小五手中拿着火把,那光源却更偏向慕白。 烛光不同于火把的光芒,时不时摇曳闪烁,却比火把的橘色火苗更为明亮暖心。 慕白快速且平稳的把那只蜡烛放到了房间的东南角上,众人看去。纯白色的蜡烛火苗抖动了两下,平稳的继续燃烧着,再无异样。 等慕白做完这一切再和小五回到楚云深他们身边,程潇潇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蜡,蜡……” “不过是放个蜡烛,你结巴什么?” 慕白没好气看了程潇潇一眼,很明显他还没有发现异样。 程潇潇没有理会慕白,只是继续磕磕巴巴的坚持说完: “看,看那边,蜡烛,蜡烛……” 听到这话,几人才顺着程潇潇手指的方向看去。 房间内一时间一片静默。 火把也不知何时不再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碰撞声,只剩下火焰静静的燃烧着。 程潇潇所说的蜡烛,正是慕白刚才摆在东南角的那一根。 只是刚才还正常的蜡烛,现在火苗正加剧颤抖着,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可火苗又不是有生命的物体,又怎会被吓到呢? 就算真的是,那究竟又是什么东西使它如此恐惧,居然一会亮得逼人,一会又黯得几乎要灭了去。 程潇潇第一反应便是他们撞鬼了,她紧张的一把抓住了楚云深的手,并且不自觉的朝着楚云深那边靠了靠。 身子就差整个贴到楚云深手臂上了,眼睛更是不自觉的眯到了一起。 楚云深低头看了眼缩着脖子的少女,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洁白脖颈在黑暗中被火把照得很是刺眼,在楚云深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直觉得眼花。 “别怕,我在这里。” 楚云深用空着的那只手抚摸着程潇潇的后脑勺,低声安慰道。 属于男子特有的清冽声音在耳畔响起,程潇潇握紧了楚云深的胳膊,她的鼻尖萦绕着说不上哪里熟悉的青草香,这样的感觉令她瞬间平静,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两人身边的恐怖气氛被冲淡,取而代之的则是道不明的旖旎。 只可惜,这样的‘粉红’很快被一道声音打破: “你们两个别在那边情意绵绵了,这边有情况。” 程潇潇被这声提醒激得整个人都随之一哆嗦,原本倚靠着楚云深的身子也快速闪到了一边。 唯独她的手腕,还是被楚云深牢牢握住的。 楚云深另一只手空在了半空中,他顺势收回手,对着出声的慕白淡淡道: “可检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第五百六十章:别问,问就是地球引力 适才程潇潇提醒完众人后便自己先躲到楚云深身边了,慕白倒是第一时间兴致勃勃的走到了那蜡烛边。同去的自然少不了小五。 这会他们俩正站在东南角和楚云深他们遥遥相望,隔空传递个眼神什么的。 听到楚云深的问话,慕白拢了拢自己的袖子,轻描淡写道: “不是什么大问题,估计确实有些什么东西,不过这会已经走了。” “有,有东西?” 程潇潇感觉自己又不行了,她再度结巴起来: “什么东西,走去哪里了?” 不知慕白是存心的还是实话实说,他用极度神秘的声音对着程潇潇道:“还能什么东西,就是我们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啊。” 慕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怀好意:“话说回来,这些东西你比我们熟悉啊,不如你给看看?也让我们了解下,他们究竟长什么样,现在还在不在房间内。” 什么东西我就熟悉了,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程潇潇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她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越看慕白的眼神越是惊慌。 她程潇潇是猫妖,又不是那些个可以飘起来的‘浮游生物’,说的什么东西嘛,她都听不懂。 哪里就熟悉了,谁要跟那些东西熟悉。 很明显程潇潇误解了慕白的话,她还以为慕白错把妖怪跟鬼魂混为一谈。 殊不知依照程潇潇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她怀揣玉佩宝函两大宝贝,跟鬼魂打交道,以前确实是常有的事。 家常便饭嘛简直。 只可惜,程潇潇失去的记忆也包含了这一部分,她现在根本想不到她应该是不怕鬼的,也没有理由要怕鬼。 程潇潇全身心都在抗拒慕白的话,嘴里还要想着法保留她此刻的面子: “我,我今日心情一般,就不施法折腾了,还是你们来吧。你行你上,youcanyouup!” “什么什么?什么砍,什么油?你是在念咒语吗?” 慕白一头雾水看向程潇潇,试图重复程潇潇的话,却舌头打结般无法控制。 程潇潇也懒得多做解释,只是继续摇着头,“反正你只要记住,今日我退位让贤,你能者上位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浮云,一点都不重要!” 程潇潇越是这么说,慕白越是感兴趣,他甚至离开了原地,径直走到了程潇潇他们身边。 随着慕白的人移身动,他身后的蜡烛光又拼命摇曳起来。并且这次更加剧烈,那火苗不光忽大忽小,牵连着蜡烛本身都跟着一起颤动。 “啊!动起来了,动起来了!” 程潇潇一声轻呼,又晃动了两下自己的手臂,以此来提醒楚云深。 其实哪里需要程潇潇提醒,楚云深也早早发现了这一幕。他那双剑眉紧紧蹙在一起,原本握着程潇潇手腕的手也下移换成和程潇潇十指紧扣。 慕白是在中途停下来的,这会也转身又看向了蜡烛。小五就在他的身侧,两人皆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 “你不是说那些东西已经走了吗?怎么走了还又回来了。” 程潇潇承认她心理抗压能力不行,这会看着那不断晃动的蜡烛,当场去世都不为过。 慕白还注视着那蜡烛,头也不回的呵斥道: “别吵,容我再观察一番!” “你都看过一回了,还不是就这么一回事。” 程潇潇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嘀咕着,但说完这话她还是乖乖闭上嘴没有再吭声。 埋怨归埋怨,还是别耽误正事。 万一待会慕白光顾着跟她打嘴仗,没顾得上蜡烛那边,到时候再错过点正事,那她不就罪过大了。 如此想来,程潇潇才乖巧的靠在楚云深身边不再言语。 也就此时的程潇潇是这副模样了,之后等她回忆起这一段往事时,恨不得穿越回去两个大耳光抽醒她自己。 神他喵的会打扰到慕白,程潇潇就想问问慕白,他配吗? 明明这里面唯一能解决鬼魂的,就是程潇潇本人啊,所以此刻的她在胆怂什么啊。 唉,只能说,失忆害死人。 这要是程潇潇啥事都没发生,那这会他们估计早就从房间内出去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好像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满,毕竟现在是不是闹鬼还说不定呢。 在心里千万次祈祷只是普通超自然现象的程潇潇,就差对着各路神仙各种拜拜了,她只求能够从这个房间出去,就算是让她吃几天素她也愿意啊。 慕白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他那一身白衣刚好挡住了程潇潇他们的视线,程潇潇也不好出言催促,只能看看慕白的背影再求助的看看楚云深,换来的则是楚云深指腹轻轻的摩挲。 一阵酥麻从程潇潇的手背传来,却也很好的分散了她的一部分注意力。 “你快看看,这个蜡烛好像真的有问题。” 慕白的声音总算传来,只不过这次的声音相较于上次要焦急许多。 程潇潇比被呼唤的楚云深还要激动,她探着头半眯着眼,只想立马看清那边的情况。 慕白也算是细心,不仅退到了一边,还将小五手中的火把也举到了蜡烛附近,尽可能的令程潇潇他们看仔细。 程潇潇也不知道是她眼花还是什么,就在慕白火把靠近的时候,她好似看到有一道白色近乎透明的细线一晃而过。 不过那根线若隐若现的,程潇潇只当是她过分紧张出现了错觉。她后来还特意揉眼多看了好几眼呢,确定没有其他发现才挪开了视线。 “没什么……特……殊的……啊。” 程潇潇的话还没说完,最后几个字完全是凭着本能自己蹦了出来,人却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连往楚云深身后躲的勇气都没有。 一定还是她的幻觉吧,一定是,不然她怎么会看到蜡烛翻转过来了,火苗还朝着下面燃烧呢。 岂止是蜡烛。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手中的火把都腾空而起。所有火把都是燃烧的那一端朝下,可以握住的火把柄朝上。 “怎么回事?这些火把的火苗为什么全都朝下燃烧了?” 程潇潇惊讶出声,看着半空中的那些‘群魔乱舞’的火把,直觉得头皮发麻。 是啊,火把是倒过来了,但是那些火把燃烧着的火苗却是恰恰相反的,也都和蜡烛的火焰如出一辙,全是朝着下面燃着熊熊烈火。 这根本就有悖于常理,违反大自然规律啊。 许是心情太过于复杂,程潇潇竟然真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依据地球引力根本不存在这种现象发生啊,定是有鬼魂作祟,这次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是地球引力?” 耳畔是楚云深不太确定的声音,语气清冷,却带着一丝好奇。 程潇潇愕然抬头,正诧异这个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同她一样,知道这些未来科学家研究出来的常识。 等到她抬头对上那一双带着不解之色的丹凤眼,这才后知后觉刚才是她自己暴露了这些。 程潇潇正欲言语几句打马虎眼,却和楚云深被身边的动静再度吸引。 从刚刚开始,火把被一股强劲的外力拖拽起,到所有人陆续反应过来打算和这股外力作斗争,整个过程很快,程潇潇只来得及看清楚这些画面,都不曾开口提醒,一切就都结束了。 程潇潇他们赢了吗?很明显没有。 拿着火把的那些人也不过是眼睁睁看着那些火把从自己手中脱落,被动的无法反抗。 说是奋起反抗一番,实则他们刚换成两只手握住火把,火把上的拽力反而立马加大了,像是在刻意跟他们作对似的,那股力量来势汹汹,丝毫不给人回旋之地。 要知道他们这里面除了祝容,其余人都是年轻精壮的男暗卫,连他们都毫无抵御之力,可见此股力量的凶悍性。 那些火把和蜡烛翻转过来后还不算数,开始的几秒只是漂浮在半空中,就在程潇潇和楚云深对话时这短短的时间内,燃烧着的火苗疯狂上下蹿动着,像是在无声的叫嚣,挑衅着所有人。 至于那些暗卫们惊呼,也并不是因为火把的这个改变,而是火把不光动起来了,还争先恐后的朝着程潇潇他们飞来,看这架势像是想进攻程潇潇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程潇潇还在犹豫,楚云深已经牵着她迅速将她带离了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与其同时,还一脚踹飞了朝着他们迎面而来的那柄火把。 火把被踢落了倒是还好,不过扑棱了两下就熄灭得只剩下青烟袅袅,再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所有人把火把熄灭!” 楚云深从容不迫的带着程潇潇左右躲避,时不时朝着那些在空中乱窜的火把飞起一脚。 说来也怪,有好几下楚云深的脚都踢到了火把的火焰上,却没有激起一点火花,楚云深的靴子更是连一点烧到的痕迹都没有。 “诺!” 众人齐声回应道。 见到楚云深的亲身示范,所有人有样学样。 他们同样对着那些火把主动出击,辅以自己的刀剑暗器,很快便把所有的火把逐一击落。 随着火把的掉落,火光挨个消失,房间内的光源也越来越少。 很快除去最开始变异的那根东南角的蜡烛,所有火把全都掉落在地,这时的房间已经昏暗一片,只剩下蜡烛那一点点光在苦苦支撑着。 程潇潇甚至不再能看清楚云深的脸上表情,虽说不看清她也能猜到,此时的楚云深定是紧绷着一张脸,薄唇紧抿,以严肃和淡漠示人。 那边慕白离蜡烛最近,他还在对着蜡烛进行穷追猛攻。 那本被他拿出来点亮摆上,一手‘带大’的蜡烛,现在却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对着慕白东躲西藏,在空中放荡不羁的游荡着,就是不肯乖乖就范。 “你个不知死活的邪祟,今日你慕大夫定让你药到病除!” 第五百六十一章:潇潇出马,一个顶八 慕白一个回旋踢落空,嘴里骂骂咧咧的再度转身,又朝着那根蜡烛赶去。 程潇潇有楚云深护着,他们相对于而言又离得比较远,这会有了双重保护,程潇潇看着那居然带着得意的蜡烛,没忍住开始吐槽起来: “说好的点燃自己,明亮他人呢?你的宗旨,你的信仰你的主呢?你那高尚纯洁的情怀呢?啊!!你别过来啊!” 程潇潇还没吐槽完,那蜡烛也坏得很,直接放弃慕白,朝着楚云深和程潇潇飞来,吓得程潇潇赶紧求饶: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蜡烛三番五次想要绕过楚云深到程潇潇这边来,并且有好几次险些成功,程潇潇那个心脏,狂跳不止,嘴里也又一次叫唤起来: “你去搞那个召唤叫醒你的人,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给你折腾起来的,是他非要让你贡献你的一生,让你成全大家,燃烧自己,您别一委屈起来就失了身份,光朝我们旁的人撒气啊!” 也不知这蜡烛是不是真的精怪,听完程潇潇的话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只落在楚云深够不着的高空之中,似乎在认真思考程潇潇的话。 慕白一见现状,立马也跟着嚷嚷起来: “程潇潇!你这说的像话吗?还是人话吗?” 说到互怼,程潇潇就没服过输,特别是对待慕白的应战,程潇潇只樱唇一张,开始回击: “我怎么了?您倒是整点阳间能看的东西啊,现在怎么办你说,自己种的瓜,得自己去收得的豆,哪里有为人母的嫌弃自己孩子的!” 不就是女人间的耍嘴皮子嘛,来就来,刚才是一时大意忘了好好发挥,现在我可是随时在线,就怕你跟不上我的脚步。 程潇潇一想到先前慕白的毒舌程度,就暗自里气得牙痒痒,原本完全躲在楚云深身后的她这会倒是不怕了,说着说着连身子都探到了楚云深身侧来。 慕白又何尝不是呢,他气极反笑: “不是,我怎么又成‘为人母’了?你放什么厥词!” 面对这样毫无杀伤力的反问,程潇潇只当是慕白的话在给她掏耳朵,不仅舒服得很,甚至还有点痒痒的。 “你可别不承认,你现在指望我们推卸责任也不行,我们可没办法替你哄好你的蜡烛小宝贝。” 程潇潇是谁啊,她越战越勇,甚至在回怼慕白的同时还能帮着抬举一下那根成了精的蜡烛,时不时讨好几句。 那蜡烛也不排斥,它就在高空中一动不动反着燃烧着,像是在静静观赏程潇潇和慕白之间的唇枪舌战。 知道蜡烛停歇下来了,程潇潇心里总算微微放了心。 这招有用就行,要是真起不了任何作用,那程潇潇也就白瞎了演这一出戏。 是的,程潇潇就是故意的,为的还不是想分散蜡烛的注意力,最好还能顺势哄好这根有了意识的蜡烛。 只要取得了信任,分散了注意力,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有事情还不是迎刃而解? 她程潇潇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总好过这蜡烛一直挨个欺负他们来得强,指望车轮战,程潇潇觉得他们都累了,估计这蜡烛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不然她也不至于一言不合兵行险招,带头玩起这一出啊。 就要看这蜡烛‘鬼’好不好糊弄了,依照目前程潇潇所看,似乎对方涉世未深,并不懂人间险恶,也不懂他们这些人的装模作样。 这就好办了,程潇潇出马,一个顶八。 保管哄得您开开心心来,五马分尸走。 含着笑满意离开,俗称安乐死。 程潇潇不动声色捏了捏楚云深的手掌,又在黑暗中死死盯着楚云深的脸开始疯狂递眼色。 别问程潇潇为何不直接给慕白示意,她跟慕白又没有那么熟,这出戏又是程潇潇的临时起意,她可不指望慕白能够看懂她的意思。 再说这黑灯瞎火的鬼知道慕白隔这么远能不能看到她的暗示。 楚云深好歹不大一样吧,他肯定能懂程潇潇的意思。 等等,程潇潇为什么就这样下意识认定了这件事? 一定是因为楚云深跟她离得近,问就是离得近所以好沟通,对,就是这样的没有错。 无论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还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反正程潇潇的目的确实达成了,楚云深丹凤眼眼眸一暗,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也在暗处摩挲着程潇潇的手背,示意程潇潇放心。自己则缓缓侧过脸去,对着慕白微微做了个口型。 楚云深的动作很轻,本就不易被人察觉,再加上那根蜡烛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程潇潇和慕白身上,竟然真让他们几个人成了。 慕白几乎是下一秒就注意到了楚云深,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不用操心夜里不能视物这种小事。 接收到楚云深的口型暗号,慕白的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嘴角轻勾,朝着程潇潇立马张嘴继续: “你居然这样称呼一根蜡烛,你肉麻,恶心至极!” 哎呦我去,楚云深是怎么跟慕白说的,怎么这个画风越来越像小学生菜鸡互啄了,这档次和水准瞬间就下来了啊! 程潇潇心里如是吐槽着,嘴上还是机械的配合道: “喂!这明明是替你帮它起的昵称,你不谢谢我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说我不好,果然是个没良心的男人!” 就是现在,时间刚刚好,我们的机会,来了! 程潇潇义愤填膺对着蜡烛手一挥,颇有大将风范: “蜡烛小宝贝,怼这个死没良心的!” 说完这句,程潇潇紧张的看着高空中的蜡烛,并且在微不可查的情况下偷偷吞咽了一口唾液。 她的手已经慌到开始出冷汗,那层薄汗打湿了程潇潇的掌心,同时也牵带着沾染得楚云深的掌心亦是如此。 感受到程潇潇紧绷的身子,楚云深带着薄茧的指腹再度抚摸着程潇潇的手,那动作更加温柔,更加小心。 程潇潇却没有因此放松,成败在此一举,要是那根蜡烛无动于衷,那刚才她跟慕白就白瞎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口舌了,还浪费氧气。 说到氧气,程潇潇现在就有点头晕脑胀,整个人胸闷气短的,好似有点喘不上气来。 难道说房间内的空气这么快就被用得差不多了吗?那为什么其他人看起来都十分精神,根本毫无异样呢?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专注点盯着这玩意才是正经事。 程潇潇摇了摇头,强行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看向半空中那根蜡烛的所在之处。 半空中? 刚刚不是还躲在高空他们够不着的地方吗? 有用! 这说明程潇潇这招有用!蜡烛往下降了,说明话术战有效果啊! 果不其然,那根蜡烛徐徐下降着,逐渐落到众人能够触碰的高度。不过没有人轻举妄动,甚至楚云深他们还刻意避开了眼神没有去看那边。 像是试探,也像是迟疑。 蜡烛先是往程潇潇这边飞了几步,楚云深第一反应就是把程潇潇往自己身后拉,不过却被程潇潇以一个极为强硬的态度给拒绝了。 不行,不能这样做! 要是现在表现出来对它有所防范,那她刚才的努力一定会功亏一篑。 程潇潇捏着楚云深的手,倔强得不肯让步。 楚云深哪里犟得过程潇潇,他只好不再坚持,只是身子还是微微朝程潇潇身前挡了几分。 那蜡烛也算识趣,不过几步试探,浅尝即止,很快它便飞速调转身形朝着慕白直冲冲的飞去。那烛光都拖出了好长一条弧度,在空中像是一道小型的银河。 “就是现在!” 慕白和程潇潇几乎是同时发声,下一秒慕白足尖点地,腾空而起。 而程潇潇这边也一把松开了和楚云深紧扣的手,她自己默默后退一步给楚云深足够施展的空间。 楚云深也不犹豫,同样的足尖点地,只不过他是顺着地面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又是干净利落的回旋踢。 程潇潇目不转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她只能看到楚云深化作一道黑影在空中和另外那道白影相遇,随后两只脚,黑靴子和白布鞋在蜡烛处交汇。 终于,光灭了。 程潇潇的世界一片黑暗。 程潇潇却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瞬间瘫软下来。 感受到身后一阵冰凉,程潇潇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退到了墙壁这边,而她所感受到的坚硬和冰冷,正是来源于身后的墙壁。 靠在光滑得不像话的墙壁上,程潇潇尽可能的平缓着自己的心情。 一切,都结束了吧。 这次是真的都结束了吧。 长舒出一口气,程潇潇整个人只觉得一阵乏力,完全不见刚才蓄势待发的那种状态。 后背的寒冷让程潇潇异常清醒,她索性把手掌也贴到了墙壁上,打算以此来改变下此时她用力过猛之后的颓势。 程潇潇的手刚一触碰到墙壁,她脖颈间的锦袋就散发出了一丝光芒来。 此时房间内哪里还有一丝亮光,这点微弱自然引起了程潇潇的注意力。 “你们快看,我这里发光了!” 要是搁在平时,程潇潇肯定要嫌弃自己讲话饱含深意,污得都难以入耳。 但是此时的她哪里会计较这么多,她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她脖颈上的锦袋上,根本想不起来其他。 第五百六十二章:面瘫假暗卫 程潇潇在地下城外初初醒来时,其实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脖子上佩戴的这些东西,只是那时的她没有考虑那么多,只当是这两样东西是她的一个配饰而已,不过现在看来这配饰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了! 宝函和玉佩要是有灵识,能够开口说话,定是能一人一句用口水把程潇潇淹死。 可能玉佩还好些,但是宝函就不一样了。 它从刚进地下城时就微微散发着光芒,以此来提醒程潇潇它自己的存在,同时也暗示着程潇潇一些别的东西。 刚才进房间时更是除光效以外,还微微发着热,只是这股子热透过锦袋相隔后,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宝函容易吗它,作为宝物的存在,还要接受程潇潇这个心大的主子,早知道还不如跟了盈景景呢,好歹人家是个明事理懂宝识宝的。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提这一茬也没什么意思。 看在程潇潇现在能够不太顺利的发现宝函的示意,就勉强原谅程潇潇这个冒失鬼了吧。 程潇潇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好几出,她只嚷嚷着让祝容楚云深他们赶紧凑过来帮她看看她这配饰怎么发起光来,她也没听过玉一类的东西能有夜光的作用啊。 又不是夜明珠啥的。 呼朋唤友的,半天却没有个人来。 程潇潇都要以为楚云深他们是不是故意的了。 她刚想再次出声,却又再添新事端。 程潇潇刚靠在墙壁上时就觉得后背怪怪的,似乎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那道目光黏在她的背上,令她不寒而栗,尾巴骨都凉飕飕。 不过程潇潇就喜欢胡思乱想,平日里也天马行空的瞎构思点什么,她就权当又是她自己在发散性思维,本着不能自己吓唬自己,她才止住了去检查墙壁的冲动。 但是现在不行啊,她这手不听使唤啊。 她好像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啊是不是。 贴在墙壁上不是应该也是这种坚硬无比的冰冷触感吗?怎么她手放上去没多久,这墙壁就热乎起来了,还变得软绵绵的。 程潇潇甚至感受到了清晰的掌纹,那手好似比她的大不少,更像是男人的手。 问题来了,刚才唯一离程潇潇最近的男人,是楚云深啊。 而楚云深早在先前就去和慕白一起对付那根疯蜡烛了,还是程潇潇亲眼目送着过去的。 就算楚云深这时候回来了,也只可能是从她前面出现,又怎么会从后面无端冒出来吓唬她呢。 再说会不会是其他暗卫。 那就更没这个可能性了,自进了这个房间以后,楚云深站到了程潇潇身边,其他人就自觉的退开几步,默默拉开了和他们之间的距离,程潇潇身边五米以内更是没有暗卫存在,就连祝容都站到大部队里去了。 就算是暗卫,他们也只是站在楚云深那边不远不近的地方,保护着楚云深和程潇潇的安全。 当然主要还是顾着楚云深,毕竟那才是人家正儿八经的主子嘛。 所以不是楚云深,也不是暗卫,那这个房间内,难道还能有其他人存在? 程潇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她这时候脑子里突然进了水吧,她居然鬼使神差的用手对着那掌纹又摸了一把。 黑暗之中,程潇潇没能听到其他人过来的脚步声,相反听到了从她身后传来的那一声清晰的倒吸凉气声。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程潇潇吓得整个人赶紧弹开,她的身子刚离开墙壁,又立马转过来死死盯着墙壁看。 整个过程只有她脖子上的锦袋散发着光芒,她索性把锦袋迅速拉开又举起宝函对着墙壁照去。 心里有道声音在疯狂的提醒程潇潇,她这样做实在太危险,根本就是最错误的决定。但是程潇潇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啊,就是忍不住往墙壁那边伸。 由于锦袋没能来得及解开,所以程潇潇的身子也只能随之往墙壁那边凑。 心里警铃大作,程潇潇的动作却越发的有条不紊。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临危不惧? 她程潇潇何德何能,有朝一日还能有如此出息的表现。 话虽如此,程潇潇微微颤动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慌张。 只是手抖嘛,么事么事,可以控制。 眼见着自己捧着的锦袋离墙壁越来越近,程潇潇的脸也离墙壁的距离越来越近。 等到程潇潇都能通过脸感受到墙体传来的凉意时,她感受着自己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墙壁之上,那呼吸迂回着又返回到了她这边来。 近了,更近了。 程潇潇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以此来以防万一,避免一个用力过猛,她整张脸都撞上墙壁。 一面向前,程潇潇还在心里一个劲咒骂着那些男人们。当然这其中的主要人物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楚云深。 好你个楚云深,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不来,你让我一个人从容面对。 好啊,我就让你看看,我程潇潇可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人,离了你们,我照样活得精彩! 呜呜呜,妈妈,我真的好怕啊。 程潇潇的心在流泪,表面还要一直念叨个不停,除了给自己打气,咒骂楚云深,还要体现出她程大胆的坚强人设。 一时间倒是也忙得不可开交,原本浓郁得化不开的恐惧,也淡了几分。 也只是几分而已,也只是片刻罢了。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程潇潇的锦袋贴到了墙壁上,她的手再度感受到了墙体的冰冷。这触感和她掌心中锦袋的温热完全成反比,程潇潇被这一冷一热激得只想闭上眼就此了结了自己。 天知道她做错了什么,要在这里忍受这些未知的恐惧。 大概是修炼路上的必经之坎吧,类似于唐僧师徒的九九八十一难。 但是请问有谁能够告诉程潇潇,为何唐僧有师徒四个,她程潇潇却只能一个人啊。 “菩萨保佑,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赤脚大仙快快显灵!不行,赤脚大仙不能打只能被动抗揍,还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吧!” 程潇潇嘴里自言自语的求着保佑,又再度深吸一口气,这才咬紧牙关瞪大眼睛顺着锦袋的光看向了墙壁那边。 不过是一瞬间,程潇潇立马泄了气。 她哪里还记得呼吸。 锦袋里宝函还在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透过这光,程潇潇亲眼所见墙壁上印显出一双眼眸来。 那双眼程潇潇说不上多熟悉,也谈不上完全陌生。 因为在进这个密室前不久,程潇潇刚看到过这双眼睛的主人。 那时候这个人就站在她不远处,任由她打量。 程潇潇清楚的记得,后来她很快忘记了这人的长相,却能够准确无误的告诉祝容,这人相貌出众,气质非凡。 是的,这双眼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时程潇潇看到的假暗卫。 程潇潇的呼吸窒了,不光如此,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盯住了一般,一动都无法动弹。 唯独那握着锦袋的手,还能无意识的紧了又松。 就这样静静对视了不知道多久,程潇潇感觉她的四肢都要麻木了,却怎么都不见对方挪开视线。 你倒是别看我了啊,干嘛,比赛谁先眨眼算谁输? 幼不幼稚! 说归说,闹归闹,别拿程潇潇的忍耐力开玩笑。 那东西,只要程潇潇愿意,就没有她憋输过的小游戏。 不就是要玩嘛,那她就奉陪到底。别看她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这种拼忍耐力的小游戏,程潇潇可完全是一把好手。 但是现在是体现胜负欲的时候吗?是能够平心静气玩游戏的时刻吗? 程潇潇都要裂开了好吗! 这老哥咋肥四啊!怎么不仅仅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其他地方还都看不见呢, 莫非…… 程潇潇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是她真心的希望她的想法是错的,她宁愿这假暗卫就是个普通人,或者是像楚云深他们一样厉害一点的普通人。 嗯,反正只要是个人就可以了,至于这人是正是邪,是好是坏,程潇潇她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啊! 大概是程潇潇心中的呼唤太过于强烈,以至于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终于打算帮上她一把。 在程潇潇不懈的努力下,主要是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这人的眼睛终于眨巴了两下。 虽然只是轻微的两下,可能算起来只能说是他的眼睫毛颤动了两下而已,但对程潇潇来说,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说明,对方是真实的人呐,对不对。鬼总不能还需要眨眼睛吧。 鬼需要吗? 程潇潇也不知道啊! 她在这里凭着感觉胡乱猜测,无凭无据的,她算哪块小饼干啊,又不是什么官方鉴定机构。 细思极恐,程潇潇根本没了松了一口气的淡然。 不过好在,刚才那一瞬的片刻放松,她恢复知觉了,原本失去的掌控力也逐渐被找了回来。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扭头赶紧走人啊! 程潇潇正欲逃走,锦袋刚打算离开墙壁处,却看到墙壁上的那双眼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锦袋的光芒也变得强烈了几分。 下一瞬,不光是那双眼,那人的长相也缓缓浮现在墙壁上。随着那人的五官变得清晰,程潇潇看到那人的薄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对着她说着些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 第五百六十三章:是我,别怕! 程潇潇不知道此时是从谁哪里借来的胆子,或许是一直处于这样惊慌的状态吧,反正她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一本正经的开始研究起这人的唇语来。 “不行,你大点声,慢点说,你这样我听不懂的。” 程潇潇这会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她又把锦袋贴到墙壁上了,不光如此,她自己也就差贴到墙壁上仰头朝着那假暗卫看去。 只可惜纵使这样,她还是只能像个聋子看默剧一样,完全分辨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还是没能弄明白,要么你过来?” 程潇潇自己的音量都不自觉的加大了几分,只可惜扩大音量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潇潇!” 一道男声响起,与此同时程潇潇的肩膀被人轻轻往后带了一步,她的身子也不自觉的跟上。 也正是这道声音,程潇潇才坚信了她没有聋这个事实,不然她真的很想去检查检查自己的耳朵。 “谁?” 随着惯性的回头质问,黑暗中,程潇潇看清楚了楚云深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是我,别怕。” 楚云深伸手摸了摸程潇潇的脑袋,又轻声安慰道。 谁曾想原本应该暖心的画面,程潇潇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差点一个白眼飞到天上去。 “谁害怕啊,你早干嘛去了,这会才来。” 程潇潇没好气的抱怨着。 “我处理完那边就过来了,但是我刚过来就看到你一直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无论我们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反应。” 楚云深也不恼,只是耐心的向程潇潇解释。 “自言自语?没有啊,我在跟这位大哥说话。” 程潇潇本能的回话,边说还边转回身子去,打算让楚云深也看看清楚。 “欸?大哥呢?大哥去哪里了?刚才还在这里的。” 程潇潇刚重新看回去,却发现刚才的墙壁上现在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无论是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还是那双闪动着光芒的眼。 “潇潇,你在说什么?什么大哥?” 楚云深不明所以的扳回程潇潇的身体,郑重其事问道。 程潇潇还在想假暗卫的事情,一时间还没能发现楚云深的严肃神情,她只是继续东张西望着,嘴里还不断呢喃着: “不会真过来了吧?难道真不是什么坏人,不知名的友方?” 当楚云深顺着程潇潇的视线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时,他的眼神越来越凝重,原本还算温和的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潇潇,你又看到鬼魂了?” ‘又’? 什么叫‘又’? 还有,我为什么能看到鬼魂? 我是猫妖,又不是小倩,这妖怪和鬼魂还是相差甚远的吧,难道能混为一谈? 可这样不能够啊,倘若能看到,刚才程潇潇看到的就不是蜡烛了,而是那鬼魂的本体才对啊。 等下,这是不是说明,那老哥就算不是人,也不可能是鬼,反而有可能跟程潇潇一样是妖? 楚云深不是没看见嘛,而且那大哥看到楚云深过来就消失了,搞不好就是不想被人类发现。 他们妖怪嘛,喜欢独处,不喜欢与人类交流,这些都正常,都是小场面。 程潇潇这么快就把自己和假暗卫划归为同一类了,根本忘了最开始是谁被吓得半死。 或许再退一步,回归到话题本身。 依照楚云深刚才话里的意思,她以前能看见鬼? 那这里面是有什么特别的,现在程潇潇不知道的操作吗?念咒语还是什么,反正总不能是天生阴阳眼吧,那样又扯回相悖的那个逻辑上了。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恕程潇潇无能,她想不到。 想不到干脆不要想,不如先把刚才平白无故出现的假暗卫一事解决了再说。 毕竟假暗卫再度出现,目前看来,这才是当下要解决的大事情。 下定决心后,程潇潇抬起头来回应楚云深:“不是,我没有看到鬼,而是又看到了刚才那个假暗卫了。” “在哪?” 楚云深没有因为程潇潇的话而放松,那原本微蹙的眉头相反皱得更紧。 “就在我身后的墙壁里,所以你找我之前我都是在跟他说话。” 程潇潇一五一十给楚云深交代着,并且说话间还用手在墙壁处比划着。 “你是说,我没叫你之前,你在跟他谈天?” 楚云深一字一句反问着。 “对啊,就是这样的,有哪里不对劲吗?” 程潇潇很奇怪的看了楚云深一眼,似乎没能懂楚云深为什么会换个方式将她的话重复了一次,然后反问她一遍。 楚云深没有再回应程潇潇的话,反而陷入了沉思当中。 程潇潇见状也不好随意打乱楚云深的思绪,只是默默站在一侧看着楚云深,等着楚云深自己主动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深终于轻启薄唇,却不是和程潇潇聊天,而是朝着身后的众人吩咐道: “取火折子,点火把!” “又点,还来一次?” 慕白第一个嚷嚷起来,他不可置信的反问着,完全没能想到楚云深会下这样的命令。 其实岂止慕白,估计谁都没能理解楚云深的深意,这里面自然也包括程潇潇。 早知道楚云深要来这么一出,那她刚才费那么老鼻子劲干啥,还用锦袋照明,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而且直到这一通操作结束过了这么久,直至程潇潇被吓得个够呛现在又能平静的跟楚云深描述一遍事情经过,程潇潇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为何要如此憨批。 她大可多花点时间直接把宝函取出来放在手中拿着啊,又何必半遮半掩的硬是放在锦袋中呢。 时间是节约了,但是自己也被吓得够呛。好一个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千金难买早知道,程潇潇都已经被吓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唉,所以说,还是脑袋瓜子转得慢,遇事只会死脑筋,要是再给程潇潇一次机会的话…… 大可不必! 程潇潇不需要再来一次!这么宝贵的机会,还是留给那些有所准备的人吧,她注定只能当小辣鸡,程潇潇式乐意。 这样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还不如问问楚云深现在的打算才是真。 能够自己想通就好,程潇潇正欲张口询问楚云深,却被黑暗中齐唰唰一众声音吓得一激灵。 “诺!” 是暗卫们领命的声音。 几乎是同步的,程潇潇看到黑暗中无数橘红色微弱的光芒亮起,下一秒则是衣料窸窣声,还有木棍碰撞的声音。 松柏油刺鼻却不难闻的味道在这些细小的火光中传递着,萦绕在程潇潇鼻间,将程潇潇原本嗅到的青草香掩去,却给予了程潇潇同样的安心。 不知是谁手中的火把第一时间亮起,随后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所有火把此起彼伏的亮了起来。 整个房间再度被照亮,程潇潇的视线恢复原来的光明。 不等大家整顿一番,楚云深刻不容缓的吩咐道:“所有人分散开,排成队围绕墙壁一圈。” “遵命!” 又是简短有力的回答。 没有任何脚步声响起,程潇潇却看到暗卫们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不过是片刻功夫,他们便将整个房间的墙壁围了一圈,那些墙壁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还反着柔和的光芒。 好端端的墙壁怎么会发光呢? 程潇潇这才发现了这个房间墙壁的不同之处。 她挑了离她最近的祝容走去,借着祝容火把的光芒,程潇潇看到自己的面容清晰映在了祝容面前的墙壁上。 这下程潇潇真的看清楚,她看得是真真切切,清楚明白。 敢情这房间的墙壁根本不是普通的墙,而是一整面铜镜。 说是铜镜也不像,因为铜镜根本没办法把人照得如此清晰,但古代人根本不知道用水银制镜子吧,这不都是后代人才知道的技艺吗? 好在有人给程潇潇解惑。 “这些是……水晶镜?” 慕白不知何时凑到了小五身后,这会他一说话,呼吸出来的热气便会喷洒到小五的脖颈之间,气得小五直朝慕白瞪眼,手中的火把也随之抖个不停。 程潇潇都怕小五把那火把摁到水晶镜上去。 水晶镜啊,应该就是她理解的那个水晶吧。 这么大的一面墙,用一整块水晶打磨而成,这个房间总共四面墙,除去有暗门的那堵墙,也就是还有三面。 三大面水晶镜子,这地下宫究竟是谁打造的,当真是一代土豪。 程潇潇无限感叹着,一面咂着嘴,一面又忍不住再次凑到那水晶镜上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难得看到如此清晰的自己,且用且珍惜,以后要是再想碰到这么清晰的镜子,在古代怕是难得很啊。 程潇潇还在这里臭美,慕白他们就不一样了。 慕白走到楚云深和程潇潇身边,激动得朝着楚云深的胳膊撞了一下,“可真有你的,这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是我,是潇潇。” 楚云深不动声色打量了慕白一眼,又抖了抖自己的衣袖,默默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才缓缓出声。 慕白也不在意楚云深的嫌弃,而是又绕过楚云深,朝着程潇潇扬了扬下巴: “那边那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叫我什么?没礼貌!不知道叫别人名字吗?” 程潇潇没好气的又是一个白眼,虽说刚才从一开始她就是演戏,但是慕白最早的时候并不知情啊,那也就是说,有关于慕白那些怼人的话,那可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第五百六十四章: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还得了,程潇潇记仇,现在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慕白看。 好在慕白不一样,这会他心情大好,根本懒得同程潇潇计较。他只是换了个称呼,又张口问道: “程潇潇姑娘,请问您是如何发现的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程潇潇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她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迷茫: “我不知道啊,我跟你一样,也是火把照过来时才知道这里的墙壁是镜子,而且要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是水晶镜。” “你们这就没意思了啊,两个人谦虚着推辞来推辞去,反正就是不打算告诉我实情呗。” 慕白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立马调转视线对着楚云深发起牢骚。 “不是,”楚云深总算多说了几句话,“刚才潇潇说见到假暗卫了,但是这边又是墙壁,而且我们的人又是一进来后就检查过周围……” “我懂了!”慕白经过楚云深的提醒,也立马分析起来: “就算真的有人,这么久了也该被我们发现他的存在,更何况这边是墙壁。” “对。” 楚云深点了点头,淡淡道:“对方故意装神弄鬼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熄灭火把,大概就是怕我们发现这些墙壁的秘密。” “可是我们一开始进来检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这些墙壁的奥秘啊。” 程潇潇照着楚云深的逻辑想了一圈,还是有着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她实在忍不住了,只好破例插话道。 “潇潇,你观察得很仔细,分析得也十分合理。” 楚云深微微颔首,还不忘对着程潇潇夸赞一番。 能够被楚云深这种逻辑性极强的人赞美,程潇潇一时间乐得都有些找不着北,好在她还有理智,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听楚云深讲发现墙壁奥秘的重点。 面对程潇潇殷切的眼神,楚云深只好再度开口,只是这次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抱歉, “这点其实我也还没想通,估计还是什么机关障眼法吧,类似于刚才的火把。” 程潇潇是一直注视着楚云深的,所以自然没能错过楚云深眼中那一抹难得的愧意。 “你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我根本没有胆量再点燃一次火把,也想不到来查看墙壁。我想对方应该也没有料到,我们竟然还会再检查一次。” 看到这样的楚云深,程潇潇不知为何,心中那些由衷的钦佩竟直接脱口而出了,为了调动楚云深的积极性,程潇潇连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听起来跟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她完全不同。 楚云深听闻果然一愣,不过很快他的唇边便溢出一抹笑容来,虽浅淡,却显得更弥足珍贵。 “你也很不错,要不是你说在墙壁内看到了人影,我也不会想到这些。” 程潇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于楚云深如此真诚的赞美,还是颇为受用的接纳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轻松了许多,倒是毫无刚才的紧张,也冲淡了房间内蕴藏已久的压抑。 “你们能不能收敛点,一路了,还这么腻歪,你们没腻,我都看腻了。” 慕白总是是如此不合时宜的插进来,再精准无误的打乱楚云深和程潇潇之间难得可见的轻松愉悦。 要知道这两人根本不似来还阳荒漠前那么如胶似漆,好似从鹿臾客栈开始,也可能是再往后一些,程潇潇就在刻意回避着楚云深,明明心中有事却总是憋着不肯多言语。 楚云深宁愿程潇潇跟他发脾气,再跟以前一样闹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是逃避就是一言不发。 当然,客栈里的程潇潇肯定一定确定百分之百是故意的,当下的程潇潇可不是刻意为之。 她被慕白这般调侃后害羞的避开了眼,并且局促的用脚在地上磨蹭着,就是不肯再跟楚云深对视一眼。 这不是生气,这哪是生气,这是失忆后她再度小鹿乱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慕白说得不好意思了。 垂着眼平复了好一会,程潇潇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对了,话说回来,所以我看到的人影不是假暗卫?” 楚云深原本还在用眼神责怪慕白多事,这会听到程潇潇再度开口,立马收敛自己的目光,轻咳一声道:“应该不是。” 大概是怕程潇潇没有听清,楚云深很快又补充道: “听你这样说,那个假暗卫应该是人,人没办法出现在水晶镜中,你见到的极有可能是你自己的倒影。” 程潇潇听着楚云深的话,缓缓抬眼看向水晶镜中的自己,就像是催眠般喃喃自语道: “是我自己的倒影?确实,最有可能的就是我自己的倒影才对。” 程潇潇说完又沉默了良久,她呆呆的看着水晶镜中火把上蹿动的火苗,脑子里最后一点关于假暗卫的那点记忆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她自己毫无神采的大眼睛。 “就是我自己的眼睛!我怎么这么傻,居然被自己给吓到了!” 程潇潇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楚云深,双手一合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倒是把也在注视着她的慕白吓得一抖。 楚云深只是随着程潇潇的笑颜一起笑了笑,他们身侧则是又开始老妈子式抱怨的慕白。 慕白皱着眉故作厌恶的瞧着程潇潇,“粗鄙!乡野女子!能不能稍微学学京中的大家闺秀们,那些名媛们可不像你这样!” “干你屁事!难不成你喜欢那些小姐们?这事小五知道吗?” 程潇潇不甘示弱的笑骂过去,说到最后还特意加大音量,仰着脖子朝小五那边喊去。 那边则传来小五咬牙切齿的愤怒声音:“这人与我无关!” 与此同时这边则是慕白慌乱的解释声:“我可没觉得她们好,她们算什么?还不如小五一个手指头来得好看!” 除去这些,慕白还腆着一张脸朝着小五喊道:“我就喜欢粗鄙之语,你再多来上几句,太钟意我心了。” “去你大爷的,你闭嘴!” 小五的声音愈发暴躁,愤怒得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程潇潇乐于看好戏,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还特意拽了拽楚云深的衣袖,示意他装作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小五和慕白继续吵下去。 不知是程潇潇的笑容太过明媚,还是楚云深确实懒得去管他们这些私事,楚云深竟然真的没有立马吭声,而是顺着程潇潇的视线一同看去。 慕白已经走到了小五身边,左边一个笑脸,右边一个赔罪,却只能热脸贴着小五的冷屁股,换来的是小五看都不看一眼的隐忍一句: “快滚。” 真是不客气,程潇潇从隐忍的憋笑到无情的笑出声音。 她好想对小五出言相劝,好歹委婉一点啊。 程潇潇觉得,让慕白圆润点离开,这个台词就挺好的,值得小五好好考虑考虑。 礼貌又不失体统,平和又不失大方。 小五和慕白无营养的对话还在继续,程潇潇除了不断笑出鹅叫,身子也随着她自己的笑声而东倒西歪的,差点摔到楚云深怀里。 整个密室因为程潇潇的笑声一扫之前的阴霾,顷刻间欢声笑语不断。 几家欢喜几家愁,当你开怀大笑的时候,总会有人在你的隔壁不开心。 或许是咫尺之间,也可能是海角天涯。 所以才会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恰如其分的给了现在哭唧唧的某人一个完美的诠释。 望着画面中那散发出橘色光芒的密室,男子委屈的撇着嘴,索性长袖一挥撤了空中的虚无窥视。 这是他刚幻化出来的场景,场景里显现出来的正是程潇潇他们所在的密室,通过这画面可以看到程潇潇他们等人的一举一动。 这对男子的灵力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但他确实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继续看那些人谈笑风生,而他一个人在这里伤心难过,无人能懂他复杂的心情。 确实,从一开始程潇潇他们进入密室后,就一直是男子在暗中搞鬼。但是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程潇潇他们竟然如此难对付。 先是那个慕白带来的蜡烛。 男子就躲在墙壁后面,从水晶镜中控制风向去吹动那蜡烛。 谁能想到那蜡烛只是摇曳着抖动着,火苗却纹丝不动半天没能熄灭。 当然,这还是要怪慕白这蜡烛本身就有问题。 要是鲛人蜡烛,男子定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异样,也就不会去做出这等蠢事来。毕竟鲛人蜡烛本就长明不灭,那灯芯要剪断才能熄了火苗。 话说回来,当时楚云深和慕白的对话男子也听到了,所以他特意多注意观察了好几眼,确定没有发现特殊之处才想出吹蜡烛这个方法的。 谁知道偏得这蜡烛不能算得上完全是鲛人蜡烛,也不能说它不是鲛人蜡烛。 怎么说呢,制造此等蜡烛,更多的是普通蜡烛的成分,但又多添加了些鲛人的油脂。 只不过加的不多,其剂量恰好能让这蜡烛比普通蜡烛耐用,不易熄灭,只有在有鬼和空气完全不流通的时候才会熄灭。 这也就是为什么男子捣鼓半天,慕白他们只是以为闹鬼,但又不能完全确定的缘故。 毕竟男子只能令烛火抖动几下,并且持续着这个状态一直没有更多的动作,而这,根本不是他一开始的本意。 最后男子挥衣袖都累了,胳膊也酸痛起来,那蜡烛也不过是个纹丝不动的下场。 第五百六十五章:全被你猜中了 “真是可气!”男子在黑暗中自顾自跺着脚,又嘟囔着:“定是出师不利影响了我,所以才会状况不断,早知道就先沐浴焚香再出动了。” 黑暗中,那些光团不知道何时又窜出来了,它们在男子周围上下舞动着,像是在无声的安抚。 男子静默了片刻,猛地拍手惊呼: “倒是忘记那女子了!” 光团像是被男子吓到了,一个两个哆嗦着,连身上的光都黯淡了几分。 男子赶紧用长袖拢住它们,嘴里还连声道着歉。 直至光团们都安静了下来,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光芒,男子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那人宝贝在身果然非同,不但看到了我的真身,还触碰到了我。” 言毕,像是想到了什么,男子又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惹得光团们也跟着一起“唧唧,唧唧”的叫成一片。 “别怕,别怕,虽说当时我也害怕极了,但那女子似乎除了性情凶悍了些,人其实并不坏。” 男子怀里拢着一众光团,望着眼前那一片虚无的黑暗,徐徐道。 光团们还是忽明忽暗的闪个不停,时不时发出“唧唧”的声音附和着男子的话。 还好男子这话只是在这些光团们面前说说,要是程潇潇听了这评价,估计能气着气着笑出声音来。 敢情一切都是误会,程潇潇所看到的确实是假暗卫,但人家根本没和她打招呼,而是吓到惊慌失措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谁都想不到吧,居然可以如此凑巧,就这样什么事情都撞到了一起。 而程潇潇刚刚还找半天的假暗卫大哥,现在正情绪低落到怀疑人生。 黑暗里,男子只能和重复简单音节的光团们相互取暖,倒是一时之间忘记了那个笑声不断的密室。 密室内,慕白总算对小五停止了无休止的骚扰。 这里面主要还是因为小五最后直接闭上嘴没再说话,所以纵使慕白使出浑身解数,这些笑料还是一一散去,最后只剩下一个直不起来身的程潇潇。 程潇潇不知何时被楚云深扶在了怀里,她两只手捂着自己笑疼了的肚子,眼角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珠,上气不接下气的,半天都缓不过来。 “有那么好笑吗?” 楚云深无奈的说道。 “有啊,如此讨好却只能吃瘪,比我自己上去怼人要痛快多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好笑!” 程潇潇很自然的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了靠,又仰着脑袋和楚云深闲聊。 楚云深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动作,用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眸定定看着程潇潇。 虽说没有言语,但程潇潇还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你刚才漏听了吧!就是慕白那一句……” “你够了啊!偷听也就算了,竟然现在还要重复一遍。” 慕白适时打断了程潇潇的话,没好气的控诉着。 程潇潇现在算是基本了解慕白的性格了,她丝毫不怕慕白这故意装出来的凶神恶煞的语气: “怎样怎样?你自己说得那么大声,还不要别人听了?那你倒是小声点去角落悄悄说啊!” “你!” 慕白被气得直跳脚,偏得对上程潇潇那张有恃无恐的脸又实在无可奈何。 想想也能知道,自然不可能是程潇潇本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让慕白一秒禁言的,只能是程潇潇身后的楚云深啊。 楚云深光是面无表情的朝着慕白看上一眼,慕白便知道接下来事情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了。 现在不光楚云深,还有一个小五在他身侧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呢,要是他再多说上一句,估计先是被楚云深整治一顿,私下还要被小五教育一顿。 如此想想,孰轻孰重,慕白决定选择默默承受程潇潇的嘲讽。 这点别说慕白了,程潇潇都能猜到。 但是她又不是慕白,她才不在乎呢。 并且程潇潇可没打算同情慕白,她从楚云深怀里直起了身子, “你什么你,你自己都找不出反驳的话了吧。所以说,我说的话都是对的,而你的话根本没有道理。” 程潇潇就喜欢对方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慕白,直至慕白气得脸煞白,她才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见好就收,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程潇潇可是没忘记,慕白的身份说到底还是个大夫啊。 据说,据慕白本人说,据大家说,慕白是个万里挑一的神医。 包治百病的神医,这还得了。 万一真把对方惹毛了,给她下点啥药啊,以后生病了故意整她一把…… 啧,不能想,不能想。 这谁顶得住啊,所以还是顺着点人家神医比较好。 程潇潇在心里煞有其事的分析着,表面上已经很快装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其实也没什么,我想现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不如我们来想想,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从这里出去?” 言毕,程潇潇还对着慕白嫣然一笑。 面对程潇潇的突然示好,慕白很明显不太受用。 “你又想干嘛?这种事很明显你身后的男人比我更擅长吧。” 慕白一脸僵硬的回着话,不过还是走到了最近的那面墙壁处查看了一番。 唉,有些人就是这样,嘴上说得很好听,身体却很诚实。 程潇潇知道现在不能拆穿慕白的这点小九九啦,不然估计她程潇潇和慕白这点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友情’今日就能走到尽头。 她只是再度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又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楚云深: “你已经想到什么好办法了是吗?” 楚云深微微一愣,嘴角牵扯出一丝上扬的弧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不知道,”程潇潇摇了摇头,不太确定的解释着:“就是看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们还在密室里没有出去。” 楚云深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伸出手将程潇潇鬓边的发拨到了耳后,轻声道:“潇潇果然聪明,居然全都被你猜中了。” 要是搁程·直女·潇潇平时,现在她定会觉得楚云深在尬吹,并且完全不会觉得这种夸赞是发自内心的,更像是什么商业互捧,拿来敷衍人的。 但是此时的程潇潇哪里还有往日的理智,她满心满眼都是楚云深那双深情的丹凤眼,还有对视时那不可忽略的绵绵情意。 要命,程潇潇感觉自己要沉沦了。 但是她明明说过的啊,楚云深不是她想要的款,冷漠,话不多,难相处。 可是现在相处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啊…… 是程潇潇的错觉吗?毕竟来地下城之后,她就总是会产生错觉。 在心里一直默念着要清醒一点,道理都懂,可是真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程潇潇回望着楚云深,她的目光随着楚云深的动作游移,眼波流转,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陌生情愫。 “你乱讲……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甜到发腻的声音从程潇潇口中发出,激得她自己都一阵恍惚。 楚云深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只是淡淡的继续:“现在我们要出去了,待会还是由祝容陪着你,可以吗?” “那你呢?” 程潇潇条件反射的问道。 只是等到问完后,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为什么她要问楚云深,这不过是一个正常的安排而已,而且现在这样问出来倒像是她特别在乎楚云深,想要跟在楚云深身边似的。 这也,这也太主动了吧。 程潇潇立马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我不跟你走吗?也不是,我是想说,那你又是打头阵吗?哎呀,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你肯定懂我什么意思是吧!” 越说越乱,程潇潇甚至一边解释一边比划,生怕楚云深误会她的意思。 偏偏越是这样越是说不清楚,而她对面的楚云深则是一直含着笑注视着她,耐心等着程潇潇说完才温柔道: “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我要跟慕白他们勘测路况,你跟着祝容在后面更安全一些。” 楚云深不多作说明还好,一说这些程潇潇的脸噌得一下直接涨得通红。 “不,不必跟我说这么多,直接按照你的安排来就好了。” 程潇潇红着一张脸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拉开了自己跟楚云深之间的距离,这才能够勉强说出话来。 “无事,是我自己想跟你说清楚。” 楚云深没有过多的勉强,只是在程潇潇站远些的那一瞬间眼底迅速划过一丝失落,不过那情绪隐藏得极好,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程潇潇本欲多语,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她眼角的余光刚好瞥到慕白,慕白还在认真的敲打着那些光滑溜秋的水晶镜,时不时的凑近查看一番。 有了! 程潇潇立马计上心头。 “慕大夫啊,看得怎么样了,可曾有些眉目?” 程潇潇也知道她这样很突兀,不去回答楚云深,相反来找慕白搭话,根本就是在生硬的转换话题。 但是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啊。楚云深那么一本正经跟她说那些暧昧的话,依照程潇潇现在的功力,她实在无力抵抗。 无力抵抗的下场就是只能乖乖就范,那这多不合适。 所以决心好好做人的程潇潇没有这样去做,她‘菩萨心肠’,决心大发慈悲放楚云深一条‘生路’,也算是她给楚云深的一点机会吧。 第五百六十六章:挑拨离间狗慕白 大家都身处古代了,所以有些事大可不必着急,我们都慢些来,好好感受到彼此真实的想法,以及对方的为人。 嗯,程潇潇就是这么想的。 反正不能太随便,显得她不够矜持。 还有楚云深这个时而温柔似水,时而淡漠如竹,程潇潇还没能完全了解透彻啊。 怎么说,怎么说都得等从地下城出去了再说那些情情爱爱吧。 最不济,也要等到从这个房间出去了再谈论儿女情长,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慕大夫,只能牺牲你了。 你得当我程潇潇的神助攻,我宣布,这个光荣且伟大的位置,就在此刻交到你头上了。 程潇潇充满希冀的望着慕白,只等慕白跟她激情互动。 谁能想慕白头都不抬一下,只掀了掀眼皮,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问过一次了?况且既然你都知道主上已经有法子了,又何须来问我。” 说完慕白又恶作剧般看向程潇潇,“莫非,你不相信主上的能力,你在质疑他的办法有问题?” 这次换成程潇潇气结,她不过是礼貌性岔开话题罢了,这个慕白怎么还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呢? 又不是个长舌妇,尽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对于自己这种引火上身的行为,程潇潇也想好好教育自己一顿。 没有她的嘴贱,就没有慕白的现在,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太飘了,放着好好的楚云深不去勾搭,非要在这里当单身狗。 “说话要凭证据的啊,不然小心我告你诽谤!” 程潇潇急得开始飚港腔,她对着楚云深摇着头开始疯狂想办法补救:“我不是他说的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着集思广益嘛,大家一人说一条想法,就可以节约人力,立马破了这个密室。” 也不知道楚云深是不是故意的,他竟然只是笑而不语,对程潇潇的话完全无动于衷。 这下程潇潇更着急了啊。 她几步走回楚云深面前,拽着楚云深的衣袖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解释: “你听我说!算了不是你听我说,是你自己仔细想想。” 程潇潇刚开一个头,就自我感觉她仿佛被什么十八档电视连续剧男主附体了,而楚云深就是那个误会了她的女主。 现在她就要以男主的身份向楚女主把所有误会解开,而楚云深一定会各种吵闹,并且不会听她说完任何一句完整有用的话。 别问程潇潇是怎么知道的,程潇潇看过不知道多少这种桥段了,到时候楚云深就捂耳朵,她就过去抱住楚云深,最后两个人哭成一团。 呃…… 恶寒。 随便想想就是令人窒息的操作,偏得今日她就要破例,也成为这狗血电视剧男女主大军中的一员。 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张嘴就来: “你想想,你开动你聪明灵敏的小脑袋瓜子好好想想,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呢?我那么相信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负你,我也会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站在你身后的那一个人。” 程潇潇表面上深情款款的说着这些话,实则鸡皮疙瘩早就在背地里掉落了一地。 太肉麻了,太杀人了。 以前的电视剧编剧都是怎么想的,这么肉麻的台词,男女主说完不会自己先吐吗? 程潇潇光是说上这么一句都想吐了,更不用说那些电视剧里真正的男女主了,每一集都在误会和被误会,解释再和好如初,想想就累。 眼前的楚云深还是一言不发,程潇潇也不敢轻易抬头去看楚云深。 主要是程潇潇怕她要是跟楚云深对视,她会没办法违背自己的良心说出这些恶心人的台词来,肯定是会笑场的啊。 就算不笑场,她也没办法如此声情并茂,那样不就影响她的正常发挥了嘛。 所以为了可以顺利哄好楚云深,她还是老老实实当她的道歉机器。 也正是因为低头,程潇潇才会错过楚云深眼中的感动。 楚云深注视着眼前低着头的程潇潇,眼中的幽暗更盛。 特别在程潇潇那一句‘天下人’之后,楚云深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他的手在衣袖中颤动了几下,差点没忍住直接伸出手搂住眼前的程潇潇。 “好,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也信,你会一直站在我的身后……” 程潇潇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哪些台词既不俗套,又能完美的解决她眼前的问题,却在一阵静默后,听到楚云深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 “啊?” 程潇潇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抬起来看着楚云深。 这下她看清楚了,她看到了楚云深眼中的流光溢彩。 与此同时,楚云深不紧不慢的再次强调了一遍:“潇潇,我说,我信你,像你相信我一样,我也无条件相信你。” 程潇潇本来还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却不知是不是被楚云深眼中的光彩吸引,她竟然也鬼使神差的第一次没有避开眼神,而是对着楚云深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 说好的产生矛盾呢?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慕白在一旁都看傻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楚云深和程潇潇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呼应上。 这谁能顾得上呢,感觉说来就来,啥都能呼应上,这也是她跟楚云深的本事好不好。 程潇潇和楚云深大概也知道自己过分,所以下一秒楚云深就给出了反应。 他只字未提刚才要程潇潇去祝容那边的事,而是又像先前那样朝程潇潇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潇潇,准备好了吗?我带你出去。” 程潇潇没有愣神,她的眼中也是未能收回的情意,她听到自己毫不犹豫的声音:“我准备好了。” 伴随着这句话的,则是她微凉还带着汗意的手,一把放在了楚云深的掌中。 楚云深的手掌很大很宽,几乎要把程潇潇整个手都包在其中。又是熟悉的十指紧扣,程潇潇身上的酥麻感又回来了,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着。 为了掩饰情绪,她只好默默走到楚云深身侧,垂着头极为听话,像是谁家刚过门的小媳妇,低眉垂眼的,好生娇俏。 目睹全过程的慕白又是一个白眼,却在说话之前被楚云深一记眼神止住了话头。 “把我身后这面水晶镜砸了吧,我们出去。” 楚云深的语气很平,极为轻描淡写的一提。 嗯? 什么? 这个程潇潇顾不得害羞了,她不过是低个头安静一会,怎么事态就发展成这样了? “砸,砸水晶镜?” 程潇潇抬起头结结巴巴询问着。 “对,”楚云深微微颔首,习惯性的为程潇潇解惑:“砸了这镜子就能出去,这是最快的方式。” “可是,这镜子……”程潇潇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语无伦次的找着话题:“就,就这么简单吗?” 楚云深再度点头。 程潇潇卒。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费尽千辛万苦,他们在这里面又是被吓,主要是程潇潇被吓,又是被打,主要是程潇潇一个人没武力值,但是大家也都被折腾了一遍啊。 最后,临了,竟然是如此戏剧化的出房间方式。 而且程潇潇听楚云深这意思,楚云深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啊,而是认真的。 暂且不说这水晶镜能不能砸开啊,打死程潇潇她也不会相信,设计这个密室的人会如此草率。 竟然什么机关都没有布置,连出密室的方式都如此敷衍。 这是瞧不起谁呢! 这密室有什么意思嘛,就白白困上他们一会,然后这么轻而易举放他们出去?真这么简单? 不能够吧! 那设计的人也不是白痴,程潇潇他们看起来也不蠢啊。 现下看来,这地下城密室,倒更像是过家家的等级,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 程潇潇很想问问设计者是不是认真的,别让她看不起啊喂。 黑暗中的男子何尝不是崩溃到极致,他都近乎千年没有见过生人了,哪里想过会遇到楚云深他们这波不按照套路出牌的神经病。 按理说现实情况和地图不符就应该退出去嘛,就算迎难而上也应该心生畏惧吧。 结果楚云深他们倒好,磨磨蹭蹭磨叽半天才发现密室,进了密室又有条不紊的检查着环境,而且他还假暗卫装鬼失败,根本无人被他吓到。 本以为火把那里能扳回一把,谁能想到又碰到了个程潇潇。 程潇潇更加随心所欲,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看到假暗卫了。 假暗卫没能被直接吓跑都算好事了,谁能想到程潇潇还企图找他说话,还打招呼。 都是什么虎狼豺豹,赶紧从他的地盘滚出去才好,就连密室,男子都不想让程潇潇他们继续待下去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三面水晶镜了。 不光男子会如此想到,程潇潇也注意到了。 可怜这水晶镜啊,这么难得一见的宝贝,现在就碎成了一地的渣渣。 程潇潇还在腹诽不止,就听见‘哗啦啦’一声巨响,距离她最近的那面水晶镜已经化成了亮晶晶的一地碎片。 说时迟那时快,程潇潇第一时间挣脱楚云深的手,以一个极为漂亮的姿势凑过去,谄媚的对着几个暗卫说了声“让让”。 紧接着令众人瞠目结舌的场面出现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程潇潇被慕白嘲笑了好久都不算完。 第五百六十七章:好头脑一生难求 因为程潇潇居然蹲在地上开始极为认真的挑选起来,弄影还是谁好奇的多问了一句,程潇潇则正儿八经的回应道: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我就是来挑选几面完好的,回去当镜子或者卖个好价钱,赚赚外快嘛。” “赚赚外快”楚云深他们肯定没能听懂,但是其他的他们都听得是清楚明白。 楚云深的脸迅速黑了下来,他身后的慕白更是不怕死的调笑: “瞧瞧你家潇潇,这么快就担心你的俸禄不够花了,多贴心啊,还知道养家糊口。” 慕白每多说上一句,楚云深的脸色就更差上几分,眼看慕白意犹未尽还想对着程潇潇嘲讽几句,楚云深总算忍不住了。 他咬着牙从薄唇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 “够了,你住嘴。” 慕白倒也听话,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那饶有意味的表情并没有收敛,只是在楚云深颇为精彩的脸上打量着,又去瞧还在兴致勃勃忙碌着的程潇潇。 程潇潇实在是太过于专注,以至于根本没能发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风起云涌。 也不知道小五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些水晶镜只有被砸中的那片有些惨烈,周围的那些全部都是整块整块的大件。 程潇潇目测过了,做三个大梳妆镜都不成问题,剩下小的也不必着急,掌中镜细节镜也不是不行啊。还能够拿来装饰,要么当配饰也好看,反正物尽其用嘛。 程潇潇越想心里越觉得美滋滋,手下挑拣的动作也愈发欢快起来。 “潇潇,”楚云深的声音终于响起。 只是那语气怎么听起来都有些隐忍,好像还挺难以启齿的。 “怎么啦?” 程潇潇回过头看向楚云深,一双大眼睛清澈灵动,毫无杂质,看得楚云深心中一颤,原本想要阻止的话怎样都没法再说出口来。 “无碍……” 楚云深无力的摆了下手,第一次先撇开眼没有再去看程潇潇。 程潇潇这个人吧,总是在不该善解人意的时候过分懂事,她居然一眼看出了楚云深那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并且心情颇好的继续追问道: “没关系,你可以有话直说,说吧说吧!” 程潇潇越是如此坦然,楚云深越是难以言语。 他仍薄唇紧抿蹙着眉,特别是对上程潇潇期盼的眼神,楚云深只能无奈的错开自己的目光。 偏得程潇潇不依不饶的喋喋不休着,非要拽着楚云深让他说个清楚明白。 程潇潇一不依不饶,在场的各位谁能制服。特别是楚云深,往往这时候只会二话不说仅仅顺着程潇潇的意思来。 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楚云深沉吟了片刻,斟酌着言语道: “潇潇,你若喜欢水晶镜,回去我便送你一面。” “不是啊,我就觉得怪浪费的,勤俭节约难道不好吗?” 很明显,程潇潇还没能听懂楚云深的言外之意,她言之凿凿反问。 一旁的慕白听到这话又是‘噗嗤’一声笑,要不是小五在他身侧拽住了他的胳膊,估计慕白还能更加肆无忌惮。 程潇潇更加迷惑了,她看着楚云深的表情愈发真切。 楚云深还能怎样,只好也极为艰难的回应着:“潇潇此话确实不假,不过我们此行路途艰险,带上这些水晶镜,怕是多有不便。” 仍旧是委婉含蓄的表达,好在这一次程潇潇倒是一本正经的歪着脑袋思考起来。 楚云深说得对啊,她带上这些镜子多重啊。还不知道这地下城究竟多大呢,也不知道出了地下城他们下一站是哪,总不能一直背着这些水晶镜碎片吧。 这古代也没个快递啥的,简直就是折磨人考验人的意志力嘛。 所以,是丢了这些水晶镜,放弃这条发家致富的道路呢,还是坚持创业,一路艰辛到底,这个选择题有些难啊。 如此创业未半就放弃这大好前景,励志少女程潇潇实在心有不甘。 “可是我还打算把它们卖了……” “别去!” 楚云深一听程潇潇这话就知道程潇潇下半句想要说什么,他太阳穴处的青筋又不可避免的跳动起来,有些急迫的直接打断了程潇潇。 他这样子实属少见,程潇潇被吓得直接愣了神。 程潇潇不过要去自主创业而已,她哪里能知道楚云深会是这么大反应。 难道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的出去抛头露面不合适?这不是穿越里经常写的吗? 有一说一,楚云深还真不是。 他只是没想到他堂堂楚国四皇子,还有着自己的靖王府。就算在朝堂上没了职位,作为王爷,名下的庄子土地也没被收回啊。 光是那些钱,包程潇潇衣食无忧定是可以的。 但现在程潇潇居然想着自己出去赚钱,难道真的要像慕白说的那样,以后他楚云深靠程潇潇出门养家赚银子,他就躲在家里吃软饭? 这传出去岂不是要惹得众人贻笑大方,所以楚云深断然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如此想想,楚云深眸中闪过一片暗色,劝告程潇潇的话也更加柔和了几分: “我是说,等我把王府那些水晶镜送给你,你挑选一番后再拿出去,也能省好些银钱。” 程潇潇还是狐疑的打量着楚云深,竟看得楚云深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 “你想想,你把这些带回去还要耗费人力,加工水晶镜的工匠那边也需要银钱。做生意不是也讲究成本吗?” 楚云深也不着急,只是循循善诱道。 你还真别说,好头脑一生难求。 不过是这么三言两语,程潇潇就相信了楚云深的话,并且开始认真分析其中的成本计算。 又是一阵沉默,程潇潇二话不说开始往地上放水晶镜。 “那我这些就都先不要了,我只带这么一小块回去好不好?” 程潇潇一边把刚才挑好的水晶镜再给放回地上,一边讨好的举起手中巴掌大的那块水晶镜碎片对着楚云深打商量。 这块水晶镜说来也怪,看起来竟然像是一个带着棱角的爱心形。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他们看不看得懂,但是她喜欢这块镜子的缘故确实因为它造型特别。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既然程潇潇把它捡到了,那不正巧能够说明程潇潇跟它有缘分。 其他的镜子就算了,只这么一块,无论怎么说起来都不过分吧。 楚云深还是没有言语,程潇潇又轻捻镜子,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凝望着楚云深,嘴里继续央求着: “拜托拜托嘛!这镜子多有意义啊,我恰好这路上也需要它,这就叫天造地设的一对,机缘巧合下的灵魂碰撞。” 程潇潇越说越离谱,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楚云深。 楚云深果然被程潇潇逗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程潇潇的脑袋,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真喜欢就带上吧。” 程潇潇立即发出一声愉快的呼声,就连楚云深这种‘摸摸狗头’的动作都自动忽略了去。 欢欢喜喜将那块水晶镜揣进怀中,程潇潇别提有多满足了。 更别说楚云深还细心的递给了她一块锦帕,给她拿来包镜子。 如此贴心的一波操作,令程潇潇如何不能开心颜。 原本众人就是在等程潇潇瞎忙碌,现在没了程潇潇的阻拦,暗卫们砸墙壁的动作也愈发快速了一些。 遗憾的是,程潇潇他们身后的这面水晶镜虽说残骸落了一地,但镜子碎完也没能看到什么通道。 那后面还是一面实打实的墙壁。 小五领命后特意敲打了一下那面墙,墙壁是实体的,也没有什么机关在上面。 这对楚云深他们而言无疑于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但对程潇潇个人而言却算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这能够说明,程潇潇刚才所见之人确实就是镜中的自己,她也算是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眼前的墙壁一事判断失误,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出去的生机又小了几分。 难道说是他们想错方向了吗?这密室出去的地方并不在镜子这里? 程潇潇难免有些担忧,但还是安慰着自己,这水晶镜一共有三面呢,一面不行再换一面,万一其他镜子后面是通道呢,总有能撞中的吧。 很显然暗卫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检查完镜后墙,小五对着楚云深征求意见:“主上,您看?” 楚云深向来处事冷静果决,“再来!”。 有了这一句吩咐,暗卫们立马分成两拨,由小五和松涛带队,一人一面水晶镜。 程潇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边,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有了!” 随着小五的一声惊呼,众人立马调转视线看去。 只见小五所在的东南角那边,一条黑黝黝的通道带着无尽的冷风出现在众人面前。 甬道里是令人熟悉的一片黑暗,不同于刚才的那些甬道,程潇潇听到阵阵风声从甬道里呼啸而来。 不光是风声,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呓语声。 那声音很小,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好像在说“鸡”什么的吧?程潇潇费尽心思都没能听清。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这次程潇潇学聪明了,她跟着楚云深他们前脚刚踏进甬道,后一秒就直接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说不行啊,程潇潇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又是就她一个人有幻觉,那她是不是待会还要找慕白看看病? 第五百六十八章: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么弄下去可不是个事情,她总不能一直这样时不时冒出个幻觉来,如此特殊化,真不是她想要的。 大可不必,当个普通人不知道有多快乐。那些能人异士该有的才能,还是交给有本事的那些人吧,程潇潇先废为敬。 意料之中,楚云深淡着一张脸反问程潇潇: “什么声音?” 程潇潇还不愿死心,又对着楚云深再度暗示:“就是,就是,某些动静啊,某些小孩子,也不是,反正就是某种生物的叫声?” 楚云深沉默了一瞬,过了一会才认真回道:“你听到了?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难得程潇潇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沮丧的垂下了眼,又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其实从楚云深第一次回答她时,程潇潇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这些平凡的人类啊,终是无法理解她一只猫妖的悲欢。 行吧,既然你们都没察觉,那我也装没有听见好了。 不是说鬼魂最爱挑能发现他们的人开整吗,那她要是不伪装一番,岂不就成了他们这群人里面最危险的那个了。 貌似柿子专挑软的捏,她也没个武功啥的,本来看起来就是他们当中最好欺负的。 也不知道要是真对上了,是他们妖怪厉害,还是鬼魂更胜一筹。 算了,她还是别再继续提她妖精的身份了,怪给妖界抹黑的。 到时候连带着整个妖界都被人看不起,那程潇潇可就罪过大了去了。 程潇潇被楚云深牵着一路往前,脑子里则天马行空的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发现程潇潇情绪不振,楚云深也没有多做言语。 似乎从程潇潇醒来后,两人之间便很是生疏,甚至连程潇潇是狮子猫时的状态都不如。 心思缜密如楚云深,又怎么可能没发现这其中的异常。 只是一开始楚云深以为程潇潇在闹脾气,直到他看到程潇潇偷瞄慕白和小五时,他才当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程潇潇一直都知道慕白和小五之间的那些事,今日却像发现新大陆般稀奇,眼神更是不加收敛的打量着那两人。 要知道以前的程潇潇都是私下眼神乱瞄,每次他发现程潇潇眼珠子乱转,便知道程潇潇又在胡思乱想些奇怪的东西了。 还有一点。 潇潇刚才居然质疑他的安排。 倒不是说程潇潇就是那么百依百顺的人,而是在当时当下那个场景里,程潇潇不可能做那样的选择。 程潇潇和祝容的感情深厚,是楚云深都很难拆分开的那种。 因此楚云深还几次有意无意做过其他安排,目的就是为了这两人少做接触。 不过之前一路上程潇潇早就发现了楚云深的打算,每次都能先楚云深一步提出要求。 可谓是,祝容在哪程潇潇在哪,两人焦不离孟,如胶似漆根本难以分开。 今日的程潇潇却一反常态,竟然先询问他,并且没有想着法自己要求和祝容单独相处。 实乃怪事一桩,楚云深想不去深究都难。 只是眼前的程潇潇一颦一笑都是那般令人熟悉,根本就是毫无破绽,楚云深更是想不通,能有什么理由会使程潇潇有所改变。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为人处世的感觉又让人觉得不甚相同。 如今的程潇潇更为活泼大胆,说话火辣,像是蜀中的呛口小辣椒,一口下去直叫人深吸凉气。 楚云深望着眼前仍在深思的程潇潇,缓缓将他眼底的那抹复杂之色掩入心底。 程潇潇要是知道她已经在无形当中暴露了自己,怕是哭都来不及。 亏得她还小心翼翼避开着祝容,想着这样能稍微轻松一点,但是失忆的她怎能想到更了解她的反而是眼前的楚云深。 谁说直男没有脑子的,楚云深就是属于那种又耿直又细心的男人啊。 程潇潇刚才确实有刻意的那一部分心理,她想着自己在祝容面前频频出错,这下下去指不定啥时候就会露出马脚来。 所以还不如装作不经意的跟着楚云深一起走,这样也恰到好处能够避免暴露。 只要失忆一事能瞒下来,程潇潇可不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另一条好汉无疑。 想法是很好,但是也要看看实施对象是谁啊。 很明显没人给程潇潇提醒,她这简单到不行的脑子,以及非洲土著的运气,顺利且成功的令她挑中了最难攻克的大boss楚云深。 接下来的甬道,程潇潇注定要度过一段不寻常的旅程。 而楚云深又怎会轻易放过程潇潇,怕是不试探个十来个回合,都不会让程潇潇好过。 且行且珍惜,自己选的人,哭着也要携手一起走下去啊。 目前还没发现这一切的程潇潇,只是继续傻乐着一路往前。 那些烦人又细碎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程潇潇感觉她的快乐又回来了。她现在走路都能踮两下,要不是当下场景不符,估计唱首歌都不是问题。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太过嘚瑟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程潇潇这边还没开心几分钟,楚云深就攥紧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说时迟那时快,程潇潇立马随着楚云深的动作止住了她蹦跶的脚步,并且十分上道的缩着脖子往楚云深身侧又躲了躲。 “怎么啦?” 程潇潇压低了声音,对着楚云深悄悄问。 不知是不是因为带着程潇潇,楚云深这次没有和慕白走在最前方,而是换到了队伍当中的位置。 这会队伍又停了下来,综合之前的种种事情,程潇潇理所当然的认为前面又出事了。 “别紧张,不会有问题的。” 感受到程潇潇的情绪变化,楚云深低声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安抚道。 程潇潇嘴里应和了几声,不过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没敢放松警惕。 不行,她得再好好听听。 她就说怎么没动静了,敢情是已经碰到了是吗? 才不仔细这么一会就又添新状况,程潇潇只觉心好累。 能不能让她稍微喘息一会,刚才房间内带来的惊吓还没能完全平息呢,这就又来一波。 很快前方一阵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由远至近,急促得很。 来人正是被调到前面一同勘测地形的月吟,此时他紧绷着一张脸,直直的朝着楚云深奔来: “主上,前方发现新情况。” 没了小五的耳提面命,月吟他们反而放松了不少,朝楚云深禀告时也比之前流利了许多。 “慕大夫和属下在前方发现了两条道路,而且这两条道路里面还有分支,目测是个迷宫。” 迷宫? 程潇潇木了。 从密室到迷宫,这搞事情的哥们究竟是哪个团队出来的,怎么如此恶趣味呢。 这都是后代人贼喜欢玩的大型多人逃脱游戏啊,程潇潇甚至开始怀疑这人也是穿越过来的,估计迷宫结束,还能再来个鬼屋? 没意思,没意思得很。 程潇潇在一旁没忍住咂嘴出声,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直惹得楚云深和月吟频频侧目。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就是自我感叹下。” 注意到这两人的视线,程潇潇慌忙收回自己的表情,又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楚云深薄唇微动,念及还在一旁等待的月吟,终是挪开视线看向了月吟。 “我跟你过去看看。” 说完楚云深才又对着程潇潇嘱咐道: “潇潇,你……” “我跟你一起去!” 程潇潇毫不犹豫的接上楚云深的话,并且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还示威的主动握紧了楚云深的手。 这次程潇潇还真不是为了躲开祝容,而是真情实意想要陪着楚云深。 她是唯一一个能听到那些声音的人,况且听楚云深话里的意思,她好像可以见到鬼。 那么万一待会真是那玩意,她也能告诉楚云深他们真实情况,也算是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你要是问程潇潇怕不怕,那说不怕肯定太虚伪了,她不光怕,而且怂。 所以待会程潇潇要躲在楚云深背后才行,并且做好了遇事不对拔腿就跑的觉悟。 还不是人在江湖飘,身不由己的事太多。 要是不帮着解决迷宫的事,他们是不是就一直都不能从这里出去,那她岂不是要在这地下待一辈子? 她可不想这样,她还没结婚生子吃遍天下美食呢。 想想就不能懈怠! 程潇潇的干劲更甚,握着楚云深的手也愈发用力了几分。 望着眼前目光灼灼的女子,楚云深不忍心开口拒绝,而是含笑点了点头。 得到了楚云深的‘皇家许可’,程潇潇顺理成章的被楚云深牵着一同去了队伍前方。 月吟果然没有说错,程潇潇跟楚云深刚到地方,就看到前面的甬道被一分两半,左右分别开出了一条岔路来。 你别说,这两‘双胞胎’长得还挺像。 程潇潇在心里如是道。 两条路跟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就连路口那两块石头摆放的位置都不差毫分。 啥人啊,强迫症到这个份上。 还是说要他们来找不同,发现不同就能通关过去。 不行不行,吐槽的点太多了,程潇潇都不能细想,不然定能说上一整箩筐。 “我们选择哪条路啊?” 程潇潇决心找点话题来打发下她的嘴,天晓得她体内的焚寂煞气又要憋不住了,这汹涌澎湃的,万一骂出声咋办。 “我们兵分两路,待会你跟我一起。” 楚云深沉吟了一会,冷静回着话。 第五百六十九章:程潇潇,别装了! “可是刚才不是说里面还有分岔路吗?要是一直有岔路,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还好程潇潇这会带着脑子的,没有第一时间盲从。 面对程潇潇的质疑,楚云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眉眼间多了一丝笑意: “潇潇果然心思缜密。” 楚云深指着其中一条岔路,对程潇潇比划道: “没错,这迷宫内确实有很多岔路,但是一般通道间都会有风声,空气的流动感也会有所不同。” 程潇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要张口接话,又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似乎看穿了程潇潇的迷茫,楚云深又补充解释道:“一般迷宫都会出现大概率的死胡同,或者一直在绕圈子,死胡同里的空气无法流通,很好分辨的。” 这下程潇潇好像真的听懂了,反正就是说里面的路楚云深他们能分清楚呗。 那能分清楚就行,能分清楚她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反正听楚云深这样说起来也挺简单的。 这说和做就是两码事,直到待会程潇潇在迷宫里乱窜找不着北时,她才明白了楚云深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很好分辨’,其实需要多少的机关技巧,还需要耗费多少的智力细胞。 人和人的差距永远那么大,而天真如程潇潇,总是不能认清这些事实。 现下卸下所有警惕之心的程潇潇只是心大的跟在楚云深身后,他们挑的是右边的那条道路,而慕白小五他们则带人去的左边,月吟弄影他们也跟在了小五身后。 与程潇潇和楚云深他们同行的是祝容松涛等人,主要也都是围在了程潇潇身边。 这也是楚云深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护程潇潇周全。 一行人顺着甬道还没走五十米,就看到了两条新的岔路。 这两条岔路也是长得一模一样,不光如此,它们和程潇潇他们分开行动的那两条甬道也毫无二样。 强迫症实锤。 这个人怕不是同时还有完美主义在身。 程潇潇又忍不住想要摇头,另一边楚云深已经再次果断的做出选择。 “走左边。” 楚云深风轻云淡的吩咐着。 众人不疑有他,脚步统一的跟着楚云深继续往前。 说实话,程潇潇一开始还有些质疑,直到他们顺着新的岔路顺利走通,并且碰到第个岔路口,程潇潇才开始正视楚云深的话。 程潇潇原本还误以为楚云深怎么说都有些连赌带猜的成分呢,没想到居然一说一个准。 等下,这不会是巧合吧。 很快楚云深就用行动表明了什么叫做实力,就这样又如此‘巧合’了两次,程潇潇算是对楚云深的‘能掐会算’本领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只是路猜得再准又有什么用呢,程潇潇只觉得眼前的迷宫走了半天也没能看到头,甚至给她一种出迷宫遥遥无期的感觉。 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岔路,程潇潇已经记不得了,她没有再数,也懒得再去记路。 反正这一路都有祝容他们看着的,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况,好像一时半会根本就找不到迷宫出口,她记住这些通道也是徒劳无功。 还是一样的套路,还是熟悉的配方,程潇潇连叹气声都懒得施舍给眼前的岔路口。 求求对方给点有新意的东西吧,来点惊险刺激的也是好的啊。 谁不想来点有本事的东西呢,但是黑暗处又扯着袖子哭唧唧的男子,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招数了啊。 这迷宫原本极为有难度,偏得每次楚云深都能准确无误的猜出正确的道路,男子只能无限延长扩大迷宫的范围。 只可惜这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继续拖延时间罢了。 至于那些放冷箭,召唤脏东西什么的,别说手段过于下三滥了,男子本身也不会这些事情啊。 他这地下宫里除了他,还有冒出来的楚云深他们,以及那些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污秽之物,根本再无其他生物。 就连这些光团,也不过是男子无聊时幻化出来的生灵,聊以慰藉罢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他们能出来的,我也不可能困他们一辈子啊。” “呜呜呜,好讨厌,好想让他们快些滚出我的地宫,为什么他们都不害怕呢。” 男子漂亮的琉璃眼中繁星闪闪,嘴里更是嚷嚷个不停。 他身边的光团也焦急的发出‘唧唧’的声音,又围绕着男子开始转起圈来。 终于,男子不再慌乱的站在原地跺脚,他长袖一抖,看着光团们神采奕奕道: “有了!我想到了!” 感受到男子的欢愉,光团们也雀跃地跳动个不停,原本单一的声音也添上了几分不同的色彩。 “你们也为我开心是不是?但还是要麻烦你们帮我一个忙哟。” 男子用长袖将光团们轻轻拢起,又亲昵的用额头蹭了蹭那些光团。 “唧唧?唧唧?” 光团们似乎并不能理解男子话,只是发出单一的叫声。 男子却难得的神秘一笑,没有再说出任何话来。 黑暗中只传来光团们持续不断的叫声,那声音也逐渐淡去,最后消失不见。 甬道中也是一片寂静,众人正在等楚云深的再次判断,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许是看程潇潇之前‘求关注求疼爱’的呼声太高,程潇潇他们这次站在岔路口还没能等到楚云深说话,就看见不知从何处升起了一阵浓浓白雾。 那白雾越升越高,并且迅速在四周扩散。 很快周遭的雾气浓得无法化开,直逼北方呛死人的雾霾。同样的伸手不见五指,同样的连呼吸都困难。 “怎么突然起雾了?” 程潇潇有些奇怪的问道。 “估计和根叔那次一样。潇潇,你握紧我的手,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千万不要松开。” 楚云深在茫茫白雾中准确无误的和程潇潇十指紧扣,又不放心的嘱咐着。 又来回忆杀? 程潇潇开始揣摩人物心理,首先大庭广众肯定不能怂,如果还跟之前几次一样刻意避开话题,那就显得太突兀。 这一路上楚云深明里暗里跟程潇潇说了好些话,况且祝容也就在他们身后,程潇潇只能胡编乱造过去。 夜路走得多了,哪里还会怕鬼。 程潇潇连声应道,还正儿八经回应着: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确实跟根叔那次一样,也是起了这么大的雾嘛,然后我们什么都看不清楚。那这次会不会对你的判断力有什么影响?” 毫无违和感的衔接,如此顺其自然的过渡,多完美无懈的回答啊! 就给九十九分好了,少一分是怕程潇潇太骄傲! 不知是不是程潇潇的态度过于热络,楚云深反而情绪不明的回答道: “和上次一样,没什么影响。” 程潇潇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做贼心虚的敷衍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这次的雾不一样。” 白雾之中,楚云深的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之色,不过很快他便把脸上的诧异默默掩去。 程潇潇的回答不对劲,应该说她整个人都不对劲。 根叔那次楚云深他们是在荒村外白雾突然散尽,根本不是楚云深的功劳。 而程潇潇回答的意思,根本就是把这些事都记到了楚云深身上。 这下楚云深更加坚定了他之前心中的那个猜想,原本另外想要说出口的话也默默吞咽入肚,自己消化。 他心里有股难言的潮水来去不休,他心疼程潇潇的强颜欢笑,同时也无法理解程潇潇此时对他的刻意隐瞒。 是的,程潇潇这个铁憨憨,装比装得太过头了,还是暴露了自己失忆的真相。 当事人程潇潇还不知道这一茬呢,她甚至暗戳戳的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窃喜。 她就说楚云深他们这种直男好糊弄,随便几句话就能把那些话题一笔带过。 哪里像面对祝容时,她还要想方设法编造各种理由,稍有不慎就是一句关切的话直戳戳的摆到她面前。 程潇潇还必须谨慎对待,不然祝容的夺命十八连环问一定会逼到她喘不过气来,简直就是令人窒息的一波操作。 这甜蜜的烦恼,这来自好闺蜜的疼爱。 程潇潇那么护小姐姐,当然是笑着应对啊。 也得亏做这事的人是祝容,要是换成其他人,程潇潇定是又要不耐烦了。 还不是看人家姐姐好看,她才不会承认呢,她就是馋人家祝容的美貌。 唉,她这个大色胚。 程潇潇自我反省的摇了摇头,脸上却浑然一片得意之色。 能够拥有祝容如此真性情的好朋友,又是个她完全喜欢的大胸颜值高的美女,程潇潇她骄傲啊! 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谁不可以! 心里是止不住的嘚瑟,好在程潇潇表面上还知道有所收敛。 嗯,所谓的收敛,也不过是她没有再继续蹦蹦跳跳,不过嘴角还是止不住的疯狂上扬。 如此相差甚远的对比,楚云深和程潇潇明明两个人手指相连,心境却截然不同。 白雾的好处之一一定有这一条,可以完美的掩饰所有人的情绪。 譬如此时的程潇潇,譬如紧抿薄唇的楚云深。 各怀心思站在白雾之中,雾气浓郁到都看不清彼此的脸,就连众人说话的声音都开始虚无缥缈起来。 不知是谁先沉默了,一时之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除了白雾悄无声息的弥漫着,岔路口再无其他动静。 第五百七十章:无敌是多么寂寞! 如此难捱的静默之间,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程潇潇终于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她试图找些什么话题来打破这份沉寂,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是,怎么就都不说话了,也不继续前进。 楚云深呢,也不继续推测了? 程潇潇刚扯动了两下手指,还未来得及和楚云深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响声。 这响声很奇怪,有点像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又像是有东西在地上拖动着,还有细微的翅膀声。 程潇潇实在是说不上来,毕竟她幻听幻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会反而有种‘狼来了’的感觉,不仅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想吃黄焖鸡。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又是听不到的。 啊!无敌是多么寂寞! 就是一直躲在程潇潇怀里睡觉的墨曜,好像有些不怎么安分。 它顺着程潇潇的衣襟偷偷探出头来,兴致勃勃张望着远处的白雾,却又在几秒后索然无味的缩回了它的脑袋,无精打采再度躲进了程潇潇的怀中。 程潇潇心大,也不能这么说她,她那是太专注于勘察敌情。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这会她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所以没能发现墨曜的小动作。 要问程潇潇在干嘛,都说过了,她要放空自己,发呆啊。 没办法,习惯性掉线,改不掉。 “主上,前方有动静。” 祝容的声音打断了程潇潇的感叹,也顺利激起程潇潇的一身冷汗。 “什么玩意?你们也都听到了?” 程潇潇隐约有些癫狂的趋势,她感觉她的思想朝着一个无法控制的状态在飞升。 亏得她还以为就她一个人知道这些杂音,谁能想到这次全员中招。 那完了啊,那这次又要完犊子了啊。 只要集体都出了幻觉,不对,也可能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反正只要大家全中招,基本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又有情况发生,全员一个不少,谁都逃不掉。 祝容和楚云深都没有回答程潇潇的话,因为很快那越来越清晰的响声已经告诉了程潇潇一切真相。 这下她听仔细了,甚至可以清楚分辨出刚才那些复杂的动静来自于哪。 不过也不用程潇潇继续猜测,因为远处白雾中那一大片黑影直接撕破重重虚幻,蜂拥而至且看上去冲击力极大。 那些黑影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在白雾里仍旧清晰可见,不说别人,反正程潇潇是连那毒蝎子的尾针都能看到。 还有那一排毒蛇,嘴里的獠牙不要太性感。 “这,这些是什么啊?” 程潇潇看得那叫一个头皮发麻,她连忙转移视线道。 此时的浓雾已经变淡了很多,但大事不妙的是,那些毒物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将程潇潇他们围了个正着。 “如你所见,又是一堆毒物。” 程潇潇身后,祝容和松涛相视一笑,祝容更是难得有兴致的和程潇潇调笑着。 程潇潇不知道他们几个人这突如其来的兴奋从何而来,就像她不懂身侧的楚云深为何也是轻笑一声,发出了一声不屑的鼻嗤。 “上次病发我就没能参与争斗,这次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松涛将手中的剑攥得铁紧,连话都多了几分。 “涛哥,你待会可不要跟我抢,事先说好,左边那一片归我。” 祝容更加不客气,不过是几句话功夫,就开始跟松涛认领地上爬行的毒物。 程潇潇听他们的对话没忍住又朝着那些窸窣声看了一眼,这一眼恨不得令她当场去世。 那密密麻麻的黑色在地上相互簇拥着,有的已经被挤得堆在另一些毒物的身上,看得程潇潇更加心惊胆颤。 朋友们,你们当真不害怕吗? 为何不光没有瑟瑟发抖,还隐约有些小兴奋啊。 岂止是有些兴奋,明显是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好吗? 别说程潇潇如此讶异,同样大吃一惊的还有黑暗中注视着楚云深他们的俊俏男子。 不知为何,男子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不好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还愈发强烈。 不光男子,地上一直叫嚣着的毒物亦是如此。 它们看起来凶悍无比,实则在听到祝容他们的对话时就已经被吓得差点发出声音。 有几个胆子小的确实没能憋住,细小的‘唧唧’声被淹没在其中。 要不是这会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说话声上,怕是早就发现了异端。 唯一能让男子和这些‘毒物’产生丝丝慰藉的,大概就是楚云深他们聊到现在都没有提到半空中的那些‘毒物’吧。 这是不是好歹能说明,楚云深他们也是有弱点的。弱点就是拿那些会飞的没有办法,只能束手无策看着它们作乱。 早知道是这样,那他就多派点会飞的出场啊,现在补货还来不来得及? 也不用早知道了,很快男子就又傻了眼。 白雾即将散尽,程潇潇心中有着跟男子一样的疑问。 祝容和松涛如此跃跃欲试,怎么不连带着那些飞虫一起处理了呢? 程潇潇要是没眼花,她能很负责的说一句,她都打量清楚了,那空中的毒蚊子都变异得不成蚊子样了。 瞧瞧那扑棱的翅膀,跟飞蛾似的,尖嘴上的针管更是能与绣花针比粗细。 这要是扎上他们其中一个人,程潇潇用人格担保,她目测结果就是不死也要截个肢。 越是这么想,那些毒蚊子就越像是为了应衬程潇潇的内心似的,一个两个接二连三的嗡嗡作响,大有朝着程潇潇飞来之势。 “是那个姐姐,伙伴们冲鸭!” “看起来就她最好吓唬,我们一起上,先亲近姐姐好不好!” “姐姐身上的气味香香甜甜的,闻起来就好诱人,快过去快过去!” 为了隐藏身份,男子还特意教会了这些‘毒物’新的词汇,虽说学得不像,但好在声音不大,也能糊弄过去。 就是凭借着这种既不像蚊子声,又不像‘唧唧’声的奇怪声响,程潇潇已然被吓得够呛。 “不,不是吧……它们是不是要过来?” 程潇潇紧张得瞬间放弃了和楚云深十指相扣,而是改换成两只手都紧紧抓住了楚云深的胳膊。 “潇潇你别怕,你忘了主上的燕子金镖了?空中的飞虫我虽和涛哥不甚擅长,但是有主上在,定能将它们打得个落花流水。” 燕子,金镖? 那是何物? 程潇潇微微一愣,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有关于祝容所说的金镖记忆。 关键时刻还是如此不顶用,程潇潇表示十分惭愧,却还是要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淡定模样。 绝对不能输了气势,都装模作样这么久了,现在露馅未免也太不值当。 “不怕不怕,就是它们这么突然,我有些头皮发麻罢了。” 程潇潇打着哈哈,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她发颤的声音被祝容他们听出来。 “区区飞虫,何足挂齿。潇潇姑娘,待会你就瞧好了吧。” 听祝容提到燕子金镖的事,松涛也没忍住,对着程潇潇就开始夸赞起来。 他们越是说得如此神秘高级,搞得程潇潇越是好奇。 她索性轻轻牵动了几下楚云深的衣袖,又极为小声的问道:“那个,你当真有把握吗?待会需不需要我躲到一旁去,免得给你添麻烦。” 楚云深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的暗色更甚。 不过好在他本就是善于隐忍之人,仅是短短几瞬,便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不必,待会你紧跟在我身后即可。” 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淡如山间的清泉,却给予程潇潇一股子莫名的安心。 程潇潇仰着头朝楚云深看去,四目相对之间,她甚至能看清楚楚云深眼中的笃定和淡然。 “如此便好,那我就放心跟你混啦。” 程潇潇调皮的眨了眨眼,又极为听话的调转位置走到了楚云深身后,紧紧攥住了楚云深腰际的衣摆。 眼看着程潇潇躲了起来,那些‘毒蚊子’更着急了。原本还算是有些规律的在空中上下飞动着,这会则是乱哄哄的聚成一团。 “怎么办怎么办?小姐姐躲到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身后去了。” “我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好可怕,嘤嘤嘤我不想过去。” …… ‘毒蚊子’们用只有它们自己才能听得懂的声音彼此交流着,看起来却比刚才还要急躁。 出师未捷人先乱,男子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们别聊天啦,那人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长得凶了些,说话冷了些,武功高了些,其实根本没什么的。” 男子在黑暗中焦急的提醒着。 他用的是自己的意念,也只有那些‘毒物’们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问题是说完这话的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差点侧过身子也眼泪汪汪哭出声音来。 男子都是如此,又何况那些‘毒物’呢。 毒物们愈发躁动不安,眼见着就要出大乱子,男子只好长袖一挥,对着空中捏了个诀。 许是男子眼中的晶莹影响了视线,也可能是他伤情过度,反正这一个力道似乎没有掌握准。 下一秒无论是空中飞的,还是地上爬的,皆是不受控制的朝着楚云深等人赶去。 那些‘毒物们’乌溜溜的眼睛里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惶恐,有些已经被吓破了音,直接叫出了声音。 这叫啥,这叫典型的赶鸭子上架。 偏得好巧不巧,这声音效果特别好,格外的惊悚吓人,阴差阳错的将程潇潇这个胆怯的吓得差点腿一软坐到地上去。 第五百七十一章:乱说什么呢! “它,它,它们过来了……” 程潇潇的声音又开始结巴,拽着楚云深衣摆的小手也颤巍起来。 楚云深不知何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镀了金边的飞镖来,此时整个人蓄势待发,但还是分了神侧过脸飞速道: “躲好!” 楚云深只来得及说上这两个字,便转回身子看向那些即将抵达他们面前的‘毒物们’。 祝容松涛等人亦是如此,长剑出鞘,剑身在火把的照应下散发出泠泠寒光。 一股子森寒的杀气从众人身上迸出,不仅惊得程潇潇身子一震,也吓得那些‘毒物’更加拼命的想要往回逃。 可是这些事又怎么由得了它们呢?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都没有办法。 “这吴国真是没意思,每次都是弄出这些个把戏来,也不知道换点新花样,是瞧不起谁呢。” 不知道是哪个暗卫小声抱怨着,不过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迫不及待。 暗处的男子无语,什么吴国蜀国,他这招数明明就是费尽心思设计的,他自己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可怕,就连帮光团们变幻形态时都是闭着眼的。 现在他都不能多看几眼呢,多埋汰人啊,到时候做噩梦怎么办。 被莫名嫌弃的光团感受到了男子的情绪变化,也随着男子往日里的样子哭唧唧。 明明它们就是被抓来帮忙的嘛,被这些长相凶神恶煞的一群人恐吓也就算了,竟然连男子本身都要嫌弃它们。 呜呜呜,这个地下城终究是没有王道了啊。 地下城处,被意外点名的吴国人更是莫名的打了个寒噤,原本不是护送着这些个所谓的尸儡大军吗? 怎么他们好端端的会全身发冷呢。 一定是地下城太冷,他们穿得不多肯定着凉了。 对,一定是这样。 侍卫们汗毛立起的同时都不约而同的搓了搓自己发麻的胳膊,也正是因为这一愣神,一直走在他们身后的白衣男子不耐烦的扇动着自己手中的纸扇: “都别磨蹭,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要是耽误正事……呵。” 男子的话故意没有说完,那一声笑却足以表明他的意思。 他的目光锋利如刀,凉薄地落在众人身上,吓得那些侍卫们原本就发冷的身子又是禁不住为之一颤。 男子却还嫌此时的气氛不够,周身的威压再度悄无声息地释放,侍卫们哆哆嗦嗦恨不得立马能从男子面前滚开。 一众人马上加快脚步,倒是比刚才还要积极几分。 整齐又僵硬的脚步声在冗长的甬道内响起,不过那声音倒不是从侍卫们脚下传来的,而是走在正中间的那一群所谓的‘尸儡大军’。 这些尸儡全部惨白着一张脸,眼中只有眼白不见瞳仁,上下嘴唇之间微微露出了点点尖牙。 要是凑近了仔细看,便能看清尸儡们的胸膛根本没有起伏,但他们还是能迈着统一步子,目不斜视的一直前进。 这一场景极为诡异,走在队伍最后端的白衣男子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的嘴角甚至噙着一抹淡笑,微微泛黄的纸扇轻动,任凭那风将他飘逸的黑发扇乱。 他身旁还跟着一位劲装男子,精壮的身材,眉宇之间带着浓郁散不去的凶煞之气。 那劲装男毕恭毕敬的与白衣男子亦步亦随,间歇的会传来他谦卑的声音: “世子,此次陛下和相国能把尸儡大军交给您,这不正是您大展拳脚的大好时机吗?” 被称之为世子的白衣男子没有回应,只是继续不徐不缓的往前赶着路。直到劲装男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了,白衣男子才冷哼一声,道: “呵,天真。你以为他们是信任本世子吗?不过是一时之间找不到更为合适的人选罢了,毕竟那个人可不放心他那个宝贝疙瘩来这种腌臜之地。” 纸扇扇出的风劲挺大,牵连着劲装男都感受到了阵阵凉意。 劲装男瞥了眼似笑非笑的白衣男子,深知自己这位主子喜怒无常,只好附和的应了几声,没敢再言语其他。 腌臜之地? 他们这话自然也被黑暗中无所不知的男子听了去。 被反过来埋怨嫌弃了一番,男子更为生气。他又急又恼,又觉得憋屈。 明明是这些个不请自来无端出现的脏东西毁了他地下城的宁静,还扰他清梦,气得他都快长皱纹了。 现在居然还敢倒打一耙嫌弃他这地方不干净,依照男子的想法来说,最不干净的就是他们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了。 原本男子觉得楚云深程潇潇他们就足以令他心烦头疼,没想到这群人更加可恶。 偏得他们还带着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男子不能直接把他们骗出去,只能也变化着道路吓唬他们解解气。 又是一个死胡同,侍卫们望着眼前的墙壁,又扫视着自己手中的地图,面面相觑。 “你去。” “你去。” “还是你去,刚刚是你猜丁壳输了。” “那你上次赌钱还输给我了呢,那钱我不要了,现在你替我去。” “钱我还给你,现在你可以去了吧。” “你!” “别你呀我呀的了,赶紧去吧你。” 队伍前端一阵小声的喧闹,随后一个人影一个踉跄挤出了队伍外。 很明显这人是被其他人推出来的,这会光是脸上的不情愿就出卖了这些人对白衣男子的恐惧。 白衣男子不甚在意的摇着扇,眼底却清晰的滑过一丝狠戾。 “世子放心,等这事结束,小的定会解决干净。” 都不用去看白衣男子的神情,劲装男只是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已经调整好表情向他们走来的那个侍卫。 白衣男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空气中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回应: “嗯。” 那声音十分难以察觉,更像是劲装男的幻觉,但他还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随着侍卫越走越近,甬道里前进的队伍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白衣男子摇扇的动作也越发悠闲了起来,只是他嘴角那残忍的笑容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嗜血的眼神如豺狼野兽,看得人不寒而栗。 黑暗中不知谁的抽泣声逐渐响起,极为隐忍,又带着那么些悲怆。 天可怜见! 男子还要在被白衣男子吓到哭的情况下,去兼顾程潇潇和楚云深他们。 一个白衣男子,一个墨衣男子。 这两人分明就是黑白无常嘛,来地下城趁机索命的是吧。 可是男子也不归地府管啊,他明明早就跳出三界五行之间,又岂会遭受这些个束缚。 话虽如此,那么现在谁能给他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受尽委屈,受限于几个不过是长相吓人的人类啊。 越想越悲愤,男子狠狠的掼下自己鼻间的透明粘稠物,又恶人般用衣袖胡乱擦干净眼角的晶莹,试图看清岔路口程潇潇他们的情况。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楚云深双手皆是闪着寒光,金镖上却毫无血迹。 再去看其他暗卫们,无论是苦战已久的祝容松涛,亦或是其他人,皆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他们面前的‘毒物们’又何尝不是惨叫连连。 可凄惨的叫声搭配他们四分五裂的身体,就是没有腥臭之物流出。 地上干干净净的,空中的毒虫们同样如此。 无论是哪样‘毒物’,只是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还有的已经被砍成了好几段,却从他们不同的残骸上有相同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像是呜咽,也像是呻吟,反正程潇潇以前确实从未在其他昆虫类身上听到过。 她记得动物世界里拍出来的响尾蛇,沙漠里的毒蝎子,也都不是这损色啊。 怎么现在到了他们面前,像是刻意为了吓唬他们似的,净整些阳间不能听的惨叫声,直听得程潇潇心里发毛,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一说一,这程潇潇就真误会这些‘毒物’,现在也不必叫它们‘毒物’了,更应该称呼它们为小光团子们。 这些光团子们本就没有杀伤力,这会完全是被男子喊出来滥竽充数用的。 就连现在的出场,都是男子在霸王硬上弓,它们自己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愿意。 至于这些叫声,跟在男子身边多时,它们完全是根据男子的性格幻化出来的。 现在碰到这些事,光团们躲都来不及,更何况祝容他们那些刀剑是真实肉眼可见的扎到了它们身上,把它们劈成了很多份。 虽说它们感受不到疼痛,也不会因为这些伤害而消失。 只要待会给它们一点时间,它们又能和和气气的黏合在一起。 可,可,可这些刀剑无眼的,打打杀杀就是很可怕啊。 它们不想,它们害怕。 别光说它们了,男子躲在黑暗之中也害怕啊! 他刚在白衣男子那里被吓得只能嘤嘤嘤,现在看到这边战况激烈,又是一阵心悸。 特别是他能感知到光团们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当那些刀剑挥动时,男子吓得只想抱头乱窜。 呜呜呜,他都在这地下城岁月静好活了好些年了,千年过去,这外面的人怎么愈发暴躁,一点都不友好。 他好害怕,好想继续躲起来。 这话要是能说出来,程潇潇一定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同。 她也怕,她现在也怕得要死。 楚云深他们那边刀光剑影是一部分,但是程潇潇更多的是在害怕眼前这些个怎么都杀不死砍不灭的‘毒物’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不死不伤 “这些断然不是普通毒物!” 程潇潇刚在心里如是想道,就听到身侧祝容冷声道。 不愧是姐妹同心,程潇潇赞同的疯狂点头。 只可惜现在众人不是在她前侧方就是正前方,后面就她一个人被楚云深他们团团围起来,保护得密不透风。 “都小心点,情况有变。” 程潇潇正朝着周围重新打量,就听到楚云深难得的提醒。 她抬头看去,却只能看到楚云深那冷峻的侧脸,俊朗的脸部线条是那么精致,此时却透着一股子坚毅。 程潇潇不由的看痴了去,却在下一秒恨不得一巴掌扇醒她自己。 你在干嘛! 眼前这个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呢,你竟然在这里开始犯花痴。 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脑子被僵尸吃了,现在里面装得是忘川水,哐啷响。 你还真别说,程潇潇骂自己是有点狠的,但着重点在于这些话它有用啊。 这不,程潇潇立马就幡然醒悟,并且顺着楚云深的目光也注视过去。 嗬! 好家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过是眨眼功夫,那些毒物们破碎的尸体便开始扭曲起来,它们在地上凹成生物绝对不可能完成的造型,又像是吸铁石吸磁铁一般随意的吸取在了一起。 胡乱拼凑成不堪入目的造型,那些毒物竟然又活过来了。 等等,这样,也算是‘活过来’吗? 程潇潇看着那些头不是头,尾巴不是尾巴,有好几条毒蛇的头还和蝎子头合到了一起的‘毒物们’,突然只想侧过身子去好好吐上一番。 “不行,辣眼睛,我,我顶不住了。” 程潇潇一只手死命拽着楚云深的衣摆,另一只手抚住自己的胸口,终究还是没忍住侧过身子,弯着腰开始干呕起来。 “呜呜呜,那个姐姐嫌弃我们长得丑。” “太难过了,悲伤,悲伤辣,辣莫大。” 光团们委屈的缩在一起,又开始嘤嘤作响,用着只有它们彼此才能听得懂的语言。 有的光团已经难过到口齿不清,看着程潇潇的眼神也极为幽怨哀婉。 只可惜程潇潇不知道啊。 程潇潇只感觉到这些已经四不像,阳间不能看的‘毒物’们转瞬间齐唰唰调转视线,并且中心目标还是她。 这是造的什么孽。 她不过是忍不住吐了几声,她都多久没吃饭了,这会啥也没能吐出来啊。 咋,装装样都不行? 咋,伤害到你们脆弱敏感的心灵了?破坏了你们死死维护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了? 那你们怎么不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你们突然长成这样了,难道就没发现自己影响地下城城容吗? 长得就这么抱歉,这会还学人家变形金刚玩变形组合,本来丑也就算了,你们出来吓人就不对了吧。 程潇潇不甘示弱的瞪了一眼回去,就差在脸上写着‘我不怕你们’这几个大字,前提是程潇潇脸要够大啊。 嗯,看她现在还不知所谓的模样,确实脸挺大的。 程潇潇就是仗着她前面有楚云深撑腰啊,不然她定是夹紧尾巴好好做人,哪里敢这么嘚瑟。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 程潇潇在做,黑暗中的神秘男子在看。 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当年男子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时受到过如此待遇。 这个女子,长相凶悍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公然讥讽他! 虽说不是当着他的面如此,但他也能听见啊!不对,就算是背地里这样也有失风度好不好。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吗?是不是看不起我!” 男子在黑暗中气到跺脚,一边又开始自言自语。 漆黑一片的周遭悄无声息,根本没有任何人回应。 男子只能自顾自念叨一番,等到发泄结束后再皱着眉盯紧了程潇潇: “哼!女子!今日我一定让你尝到苦头!” 放完狠话,男子思索了片刻又伸出手来朝着空中捏了个诀。 岔路口间白雾又在不知不觉中升起,那些叫嚣着的毒物也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众人变成了最开始眼不能视物的状态,只能凭借着周遭的声音来分辨那些‘毒物’的方位。 又是一阵厮杀,就连程潇潇都能感受到眼前的严峻局势。 “主上,这些东西好像不灭不死,我们要怎么办?” 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的厮杀,以至于松涛他们的声音都带着微微的喘息。 “集中注意力,我们杀出一条路进甬道。” 楚云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纹丝不乱,淡定如常。 程潇潇听到她耳畔的风更加冷冽,燕子金镖划破空气的声音也愈发急促起来。 楚云深也有些着急了是吗? 眼见着这些毒物愈发难缠,场上众人的情绪都变得不安起来,原本的兴奋和淡然也逐一褪去。 由于看不清东西,程潇潇只能抓紧楚云深的衣摆,并且将彼此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以方便楚云深专心迎敌。 好在众人速度很快,不消片刻终于清出一小片天地来,而这一处刚好对应上了已经只剩下轮廓的甬道。 程潇潇凭感觉猜测出这条甬道是右边那条,不过甬道里藏着什么,却是谁都说不清楚。 唯一能够分辨正确道路的楚云深刚才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那些毒物就伴随着白雾占据整个地表。 这会能够清出一条路来完全就是万幸,哪里还能奢望他们就运气爆棚,一举挑中正确的那条。 靠天收吧。 就看老天爷对他们好不好了。 程潇潇如是道。 很快众人便陆续进入了甬道,而刚才再度被四分五裂的‘毒物’尸体也进行了第二次融合,这一次它们的状态更差,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一滩滩血肉。 不出楚云深所料,甬道里确实没有白雾,也没有这些个恶心人的‘毒物们’。 “放火!” 等到最后一个暗卫挤进甬道,楚云深有条不紊吩咐道。 众人不疑有他,离甬道口最近的那两个暗卫慌忙把火把扔到了地上,他们身后的暗卫有样学样,也顺着缝隙朝路口处扔着火把。 暗卫就是好,就连扔火把都一扔一个准。 火光迅速照亮了那一片白雾,火堆旁的雾气也消退了不少,刚好可供众人勉强看个真切。 程潇潇探着脑袋朝着人群前方看去,只看到熊熊大火将那些‘毒物’无情的包围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那般吓人,对于此时的程潇潇而言却是如此的悦耳。 多美妙的声音啊,这下谅你们再厉害,也无处可逃了吧。 程潇潇乐呵呵的看着那些被烧得哇哇直叫的‘毒物们’,突然油然而生一股变态般的恶趣味。 这种满足感还十分强烈,以至于她手中攥紧的衣摆都在不知不觉中松了开。 不过很快程潇潇就从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还很强烈,几乎是一瞬间就占据了她的心头。 刚才在岔路口外面,程潇潇记得这些‘毒物’是刀枪棍棒都杀不死是吧,那么他们凭什么就这么笃定的认为,这些‘毒物’就一定会怕火呢。 万一它们也水火不侵,跟刚才的情况一样呢? 程潇潇越想越心惊,却还是在心里一面安慰着自己: “不行不行,呸呸呸!别说这些晦气的话。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不对,连猜测都不要有,这些事一定不会发生的。” 程潇潇又要开始各路神仙祈祷了,原本垂下的手又慌忙拽住了楚云深。 “怎么又抓住了?刚刚不是已经松开了吗?” 错失良机的男子嘀咕着,对于程潇潇的动作十分懊恼。 都怪他刚才分神了一瞬去看了眼光团们,这才错过了程潇潇松懈的片刻时间,现在只能另找机会了。 男子隐在程潇潇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再度盯紧了程潇潇。 程潇潇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是紧张的张望着火中的‘毒物们’,企图从那些火焰中找寻一丝安慰。 老天爷总是喜欢开玩笑,所以事与愿违才会成为常态。 火光中的声音已经消失,‘毒物们’也不再发出瘆人的叫声。不过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火光中又重新有了动静。 那动静说来也不陌生,跟最开始白雾出现时,‘毒物们’爬行时发出的声响一模一样。 “不是吧……” 程潇潇无神的发出一声哀叹。 就是这样。 大火中,那些‘毒物’就像是涅槃重生的凤凰,反而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却散发着不正常的气息。 废话,阳间哪样生物能做到这个程度,死也死不了,无论是砍杀还是火烧,皆对它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程潇潇甚至发现了,这些东西简直就是越挫越勇,根本不带怕的。 这点程潇潇确实没有猜错,这些光团们是真的生气了。 居然火烧,这也太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 算了,反正就是很过分! 讨厌的人类,自己乱闯它们‘唧唧’的‘家’也就算了,现在还欺负‘唧唧’。 要报仇!要雪耻! 要愤然起身! 光团们摩拳擦掌朝着甬道里的一众人气势汹汹杀了过来,丝毫不见半分刚才的胆怯,也无需神秘男子的长袖催动。 “哟,这些小东西们今日居然出息了?” 男子也诧异的看着甬道里的一切,等他看清光团们奋不顾身的举动时,很快又没出息的悲从中来,一股热泪涌上眼眶。 “呜呜呜,太感人了……生活所迫,连小孩子们都要出去为爱奋斗,好感动啊!” 第五百七十三章:咫尺天涯 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湿漉漉的小手帕,男子用手无意识的将手帕绞成一团,泪眼汪汪的看着随时打算拼命的光团们。 你感动,但是人家程潇潇不敢动啊! 程潇潇发现她确实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说什么准什么,乌鸦嘴实锤,跑不掉的那种。 那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闭上嘴,以后啥也不吭声。最好是连想都不要想,省得被老天爷听到了心声,还是一样的遭罪。 表面维持着泰山压顶不崩于色的状态,实则程潇潇心里的眼泪哇哇在淌。 这些烦人精一样的‘毒物’什么时候能完啊,她真的累了。不光是视觉上有些疲劳,就连这拽着楚云深衣摆的手,也因为用力所以酸疼起来。 程潇潇刚活动了一下她有些僵直的手指,改为左手去攥楚云深的衣裳,就听到身前传来楚云深的声音: “全部往后退。” 程潇潇还未来得及动作,就看到楚云深转过脸来对着她嘱咐道:“潇潇,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躲在我的身后,千万不要出来。” 程潇潇有些发愣,但还是顺从的朝楚云深点了点头。 楚云深骤然一笑,眉眼间皆是点点星光,在微弱的火光下熠熠生辉。 他腾出一只手来想要去弹程潇潇额头,却在靠近程潇潇脑袋的途中又临时改为整个手掌。 程潇潇本能的缩起了脖子,楚云深笑着抚摸了几下程潇潇柔顺的乌发,这才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徒留程潇潇一个人持续发愣。 大事不好,程潇潇忽觉不妙。 一直到楚云深转回身子带着众暗卫和‘毒物们’再度厮杀在一起,程潇潇也没能反应过来。 她现在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恍惚得很。 她感觉楚云深的手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类似于什么魔法? 可是楚云深明明是个普通人类啊,而且他们这也不是在拍什么哈利波特,或者神奇动物。 可是,可是,倘若不是魔法,那楚云深摸完她,她怎么会有触电的感觉呢,被摸过的地方还热得发烫。 程潇潇百思不得其解,当然更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 世事无常,常在河边走,怎会不湿鞋。 这不就大型翻车现场嘛。 没有楚云深的精准判断,程潇潇他们这次进来的甬道是条死胡同。 身后突然触碰到一丝冰凉,程潇潇才知道她背部抵到墙了。 而楚云深他们一边后退一边抵抗‘毒物们’,也较程潇潇后一步发现了这个事实。 “现在怎么办?” 再也无路可退,程潇潇也就不再死死拉着楚云深不放。 “躲好!” 楚云深只来得及重复这两个字,便又和那些‘毒物们’纠缠在了一起。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宝剑,这会宝剑的寒光闪过,留下一片残影。 程潇潇还未能答话,那个‘好’字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就感觉身后一空,一股强大的拉力使她被迫朝着身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迅速。 好在程潇潇实战多次,哪怕失忆了,应激能力也仍旧在线。 她一面死命挣扎着,一面不断尝试着发出声音来。 “救,救命啊!” 程潇潇总算能喊出声响来。 她赶紧不管不顾卯足了劲嚷嚷起来,只希望就在她前方咫尺之间的楚云深能够回头拉她一把。 程潇潇的话音刚落,楚云深就恰到好处的调转身形朝着程潇潇这边伸出手来。 男子强有力的手死死拽着程潇潇的胳膊,程潇潇立马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度从手臂处传来,疼得她直想叫唤。 但是此刻的她却丝毫不愿意楚云深放手,她甚至也企图用她那弯曲成鸡爪子形状的手回握住楚云深,虽然这对程潇潇而言几乎是件办不到的事情。 不过好在光是楚云深一方用力,程潇潇也能明显感受到她身后的拽力小了些许。 “潇潇,别怕,我这就拉你出来。” 楚云深扫视了一眼裂开一道大口子的墙壁,还有被镶嵌在其中的程潇潇,没有丝毫的犹豫,相反还对着扔在缓慢深陷的程潇潇轻声安慰着。 “我,我没事,好像有点作用。” 程潇潇配合的挣脱着,嘴里还不忘回应着楚云深,楚云深原本手中的宝剑不知何时已经被丢弃到了一边。 她看着楚云深死命拽住她的胳膊,努力抵抗着。 当感受到身后一片轻松,身子也被拽出大半时,程潇潇有些欣喜的抬起头朝楚云深笑道:“我能……” 一句话还未能说完,下一秒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楚云深感受到墙壁那边传来一股不可控制的拉力,他刚想与之抗衡却在猝不及防中失了先机。 不过是一瞬间,程潇潇便被那堵墙壁吞噬了,并且那墙壁顷刻间又恢复如常,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楚云深他们的错觉。 楚云深站在原地还维持着那个拖拽的动作,只是他的手中再无那个纤细的手臂,而是徒留一枚小巧精致的银镯子。 银镯子上狮子猫形状的铃铛是那么刺眼,那憨厚可掬的笑脸就像是在嘲笑楚云深此时的无能为力。 楚云深的手一点点收紧,直至将那银镯完全握于掌心之中。 他的手掌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也极为难看,一点不带掩饰。 原本淡漠的眼底又渗出了丝丝红色,衬得他原本的眼白都微微泛粉。 随着程潇潇的消失,那些‘毒物们’也在顷刻间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只有暗卫们身上的狼狈可以看出刚才的战况激烈。 身后的祝容松涛等人从未见过楚云深这副模样,也只是一个个垂着剑,踌躇着不敢上前。 楚云深还是那副悲痛难忍的表情,他眼中的红色尚未褪去,一张薄唇被死命咬住,他却不知疼痛般,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银镯,半晌都不愿松开。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他弄丢了潇潇。 这之间相差也不过数十日不到,这一次更为心惊,潇潇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只要他当时能有别的什么办法,或是再加上一把劲,或是一开始就把潇潇护在怀中,结局都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如今镯子在手,伊人不再。 就在刚才,不过数秒之前,程潇潇还对着楚云深笑着说道,她要出来了。谁能想到下一秒,她会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墙壁中间。 亲眼看到心悦之人离自己而去,却无能为力到什么都做不了。 这令楚云深要如何展颜,又如何继续维持原本的淡然若素。 “潇潇!”—— 倏然间,楚云深仰头喝道。 他的声音哪里还似往日的清朗,有的只是无尽的沙哑。 这声呐喊持续不断,最后还是被一声男音给硬生生打断。 “主上?” 男子的声音带着丝缕迟疑,还有一些不肯定。 楚云深的声音总算停了下来,不过他收声后也没有回应这声不知来自何处的呼唤。 “是你们吗?”—— 忽远忽近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声音是那么熟悉,估计程潇潇要是在,都能一口答出来。 “慕大夫,小五哥,是我们。” 隔了一会,祝容和松涛交换了几次眼神,两人又看向前方如同塑像般没了动静的楚云深,终是由松涛清了清嗓子回应道。 听到有人回应,慕白这才放心的再度开口: “出了什么事了?刚才是主上的声音吧,你们受伤了?” 楚云深的神情已经逐渐恢复,祝容和松涛张望了几眼,斟酌着开了口: “慕大夫,一言难尽,你们那边怎么样?” 慕白似乎没有听出松涛话里的异样,只是一如既往的答道: “一路相安无事,应该快要出去了。” 楚云深这边祝容和松涛原本就是不善聊天之人,这会听到慕白的回答,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继续回点什么。 他们又不敢去打扰此时的楚云深,只好你望望我,我瞅瞅你,最后相顾无言,都去打量周遭的环境了。 慕白倒一直都是个好相处的,前提是撇去他的毒舌时刻。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多时又扬声道: “我们既然能听到彼此的声音,那么是不是说明其实距离相差不远?那是不是有可能我们其实还在一个迷宫当中?” 松涛等人也眼前一亮,不等他们答话,慕白又朗声言: “松涛,你放个信号弹看看。” 这次松涛没有自作主张,他朝着楚云深行了个礼,随后耐心等待着楚云深的吩咐。 这会功夫楚云深脑海中百转千回,眼中的红色也悉数退却,仿佛刚才发狂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感受到松涛的动作,楚云深只淡淡的做了个手势,便闭眼垂袖不再看人。 不过这些尚且足以,松涛得令后迅速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枚炮仗似的东西,朝着空中斜斜的放去。 “砰”—— “咻”—— 清脆的声音在迷宫中响起,很快黑暗中绽放出一朵漂亮的芙蓉花。 几乎是同时,慕白的声音响起: “我大概知道你们的方位了,我们马上过来。” 言毕,似乎有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响起。 不消片刻,楚云深他们便听到刚才程潇潇消失的那面墙壁后面传来慕白的声音: “这里是堵墙,容我们再寻找片刻。” 第五百七十四章:我会找到她的,是吗? 楚云深的眼神落在那面墙壁上,黑色的瞳仁不受控制的暗了一瞬。 祝容和松涛又是担忧的相视一眼,不过不等他们的目光交错,楚云深已经淡淡的回道:“顺着四周找找,应该在相反方向会有正确的出口。” 慕白没有应话,不过很快,甬道前端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身白衣的慕白和黑色劲装的小五带头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进了这个死胡同?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慕白上前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刚才的那面墙啧啧出声,一副夸张且难以置信的模样。 楚云深只是斜斜的看了慕白一眼,没有吭声。 慕白也不在意,只是环顾了一圈,随意道: “你家那个呢?” 这一句话无疑于就是在捅马蜂窝,用我们程潇潇的话来说,宁这是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反复徘徊啊。 楚云深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连眼神都没舍得给慕白一个。 慕白还在用眼神找寻着,东张西望的样子甚至有些滑稽。不说慕白,小五他们也是如此,只是他们没有同慕白一样,把话问出口罢了。 眼看着甬道内一片寂静,即将陷入僵局,松涛只好撑着头皮硬上: “潇潇姑娘……” 楚云深似乎才从他的沉思中反应过来,他打断松涛的话,抬眼看向慕白: “你们刚才在那边有没有看到潇潇?或者有没有听到潇潇的声音?” 是啊,慕白他们是从墙壁那边过来的,那他们是最有可能遇到程潇潇的人。 于情于理,这都是最有可能的存在。 只是可惜,慕白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没有啊,她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 回答慕白的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楚云深的眼在慕白摇头的那一瞬间黯淡了下去,此时又半垂着眼,长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慕白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这股子不对劲的气氛,他心生不妙,赶紧转头去问松涛: “发生什么事了?她又不见了?” 松涛也只是死死垂着脑袋,没敢吱声。 只是松涛原本在自己人面前就不是善于隐藏情绪之人,这会就差把答案明明白白写在他那愁眉苦脸的模样上。 如此这般,慕白还能有何不懂。 他沉吟了良久,似乎在脑子里回忆着什么,终于再度开口: “我们一直在那边一路向前,也没遇到什么可疑之人,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唯一听到的就是刚才你那句喊声,我们才顺着信号找过来了。” 眼见众人还是萎靡不振的状态,慕白心中难免有些恼火,不过还是强压着情绪,继续问道: “所以她是又被人抓走了,还是什么情况?” 本以为楚云深还会是那副垂眼低眉的状态,慕白甚至都做好了训斥一顿,叫醒楚云深的准备,没想到楚云深竟然配合的回道: “她被你们刚才过来时遇到的那面墙壁吞噬了。” 慕白瞠目结舌的看着楚云深,又转眼去看楚云深口中的那面墙壁。 如此反复几次,他有些结巴说道: “你,你没开玩笑?不是在耍我?” 好像感受到自己此时说这话有些不妥,慕白赶紧转换语气,正色道: “不好意思,我虽也知道些志异趣闻,但你说的这些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我当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恐怕帮不到你什么。” 慕白说完脸上一片惭愧之色,思及程潇潇往日里的模样,再想到上次楚云深的癫狂状态,他难免有些担忧。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楚云深,手伸了出去又再度缩回来,终是没有去拍楚云深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都在等楚云深开口下令,所有人又都不愿去打扰楚云深。 最终,静谧之中,楚云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无碍,先出去再说。” 慕白看向楚云深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眸,终是没忍住问出口: “你,没事吧。” 楚云深轻轻摇了摇头,迟疑片刻道: “我会找到她的,是吗?就像上次那样。” 慕白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慎之又慎的颔首: “是,你会找到的,就像我们上次那样。” 最后一句,慕白的声音极为郑重,他那本欲收回袖中的手,还是抬起放到了楚云深胳膊上。 无声的拍打了两下,两人简单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楚云深终于轻拂衣袖,带头朝着甬道通口快步走去。 众人原路返回到了刚才的岔路口,又换成另外一条路再度入了刚才慕白他们过来的甬道。 一路无话,倒也迅速。 另一边,程潇潇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唧唧,唧唧。” 难道这就是弥留之际会遇到的全景3d杜比声跑马灯吗? 程潇潇挣扎着勉强睁开眼,才掀开眼皮,就看到一群没脸没眼,甚至没有头和身子之分的洁白光团在她面前上下跳动着。 “什么鬼?” 程潇潇吓得本能反应往后退去。 却不曾想看到她醒来,那些光团愈发兴奋起来。 它们跳跃得更加欢快,甚至还欲往程潇潇这边靠近。 程潇潇惊吓更甚,一缩再缩,很快身后便又撞到了一块冰冷的墙壁上去。 这熟悉的经历,这熟悉的配方,这不就是她刚才遇到的奇葩事情吗!? 程潇潇可是没有忘记,她昏迷前也是这番场景,只不过那时她身前还有一个豁出性命也要护她周全的楚云深,而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是啊,那靖王殿下他们呢? 还有我现在是在哪?是已经下地府了?还是又穿越了,这是哪里啊? 程潇潇看着眼前跃跃欲往前的光团们,对着它们毫不客气的做了个“stop”的手势,又毫不留情的一骨碌从原地爬了起来。 等到程潇潇堪堪站稳,她才发现她自己刚才所做的决定是多么的不理智。 所以她现在躺回去还来得及吗? 似乎也不怎么妥当,这里面她也不敢随便待啊。 但这周遭环境好像更为可怕一些? 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真是天要亡我,我今日就该命丧于此? 程潇潇有些黯然,却仍旧不服气的死命支撑着她打颤的身子,只为了能够更加稳当的站在这里。 她刚刚已经打量过了,就先说她刚才躺过的地方吧,这是个巨大且宽敞的玉棺材。 程潇潇承认,这玉极为奢侈,是整块毫无切合的那种,她从未见过如此令人震撼的玉石制品。 但是那又怎样呢? 这玉石再好,它也还是一具棺材啊。 棺材啊! 棺材可是给死人躺的,她现在又不是已经挂了,怎么能直接睡在这里呢。 要说是生是死这个问题,是的,初初见到此等‘宝物’,土鳖程潇潇没能忍住,一个手快,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是那么一下子。 也就是这么一下子,疼得程潇潇直接尖叫出声。 嗯,还把那些原本乖乖注视着程潇潇的光团也给吓到了,它们蜂拥而至,统统腾空而起。 这一下更是把程潇潇吓得失了声,她只能无声的张大了嘴巴,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一直到疯狂跳动的光团逐渐平静下来,程潇潇才默默挪远了些,默默拉开她与那些光团的距离,又朝着周遭打量了一通。 周遭的东西也极尽奢侈,说是人间极品都不为过。 只要是程潇潇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各种玉制品。 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茶杯茶壶。 就连那插着蜡烛的灯盏,都是泛着莹莹绿光的翡翠所制。 有钱人的世界,程潇潇不懂。 但是这些东西也给了程潇潇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此一致的玉石,就连成色都和她身边的玉棺材不差毫分。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可疑,这些莫不是陪葬品?然后这地下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墓穴? 毕竟只有陪葬品才会做成配套的这种,成双成对,一整个系列用同种材质,而且越是有钱人的墓穴,陪葬品越是高级。 不光是这样,之前她也听到了,吴国人在这地下城里留了些东西,还有楚云深他们手上的地图,她从一开始就怀疑他们是来寻宝的。 现在看到这个房间的陈设,程潇潇更加坚定了自己念头。 想想她曾经看过的盗墓系列,想想电视剧里小龙女居住的活死人墓,哪个不是现在她见到的这个描述。 就是这棺材不对劲。 具体哪儿不对劲,程潇潇也说不清楚,大概是需要她现在躺回去? 程潇潇为了破解谜题也是拼了,当然这其中不排除她确实现在脑子不太能够转得过来弯。 她竟然懵懂着朝着棺材内躺了回去,并且扮好了她刚才那个动作。 双手交叠在一起,平放在小腹上。整个人仰面平躺下来,安安静静的睡姿。 嗯,现在有内味了。 这个房间就是缺少这么个墓主人嘛。 这么好的玉石棺材,里面就应该躺着一位貌美如花,凤冠霞帔的年轻女子嘛。 程潇潇这都不够格,她还是姿色稍逊。 这时候镜头一定要给到位,还要加长镜头,一镜到底的那种。 慢慢推过去,拉近,转到女子脸上,对着全身来一个全景,再聚焦,拉到面部来给一个脸部特写。 好,很好,非常好。 程潇潇一面在脑子里构思着,想象那位倾国倾城的墓主人躺在棺材里缓缓睁眼,却在幻想出对方看向她的时候被吓得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第五百七十五章:报告,有人公然ghs 怎么回事,她的脑海中怎么会浮现出假暗卫的模样? 这无论是从逻辑上,还是常识上都不符合此时的场景啊。 况且她哪里能记得假暗卫具体长什么样,她能做到的就是每次都轻而易举的忘记对方的长相,但是再次看到这个人时,又能准确无误的找到相对应的眉眼来确定那人的模样。 神奇吧,程潇潇自己也觉得神奇。 她都不知道她该用什么话来形容。 你要说她跟这个假暗卫没有缘分吧,也不对,她总是私下三番五次看到他。你要说有缘分吧,可是程潇潇无论哪次都没能记住人家的样貌,哪怕对方长得如此俊朗帅气。 她也不是那种完全脸盲啊,而是可以在见到对方时认出其人模样。 这里面的环节实在是错综复杂,根本无法用简单几句话说清楚。 不过现在讲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想想为何她会突然自动脑补墓穴主人是假暗卫这个人。 假设这个逻辑成立,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她之前所看到的假暗卫确实不是人,而是鬼,也可能是千年僵尸什么的。 亏得她还一口一个‘大哥’的叫,这会只能一身鸡皮疙瘩躺在棺材内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不这么积极了,非要骚包。 不光跟人家打交道套近乎,现在还鸠占鹊巢,睡到了人家‘床’上。 也不知假暗卫现在身处何处,会不会觉得她在冒犯他,随后大发雷霆把她给丢出去。 论被抓到后的一百零一种欺凌方法。 程潇潇怕了,你呢。 都怕成这样了,程潇潇还傻呆呆的坐在棺材里没有出来。 果然是惊吓过度,把孩子都给整傻了。 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那些光团们。 它们原本是负责看守程潇潇的,因为男子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于是就有了以下场景。 程潇潇也算机灵,她迷糊了一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拔腿要走。 “唧唧!” 那个姐姐要走,大家快跟上! “唧唧,唧唧。” 跟上跟上,不能让姐姐一个人! 光团们七嘴八舌的商量着,一个个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朝着程潇潇滚去。 它们还是漂浮在空中的,对于程潇潇而言,就类似于好多个会飞的保龄球突然袭击她,她想往侧边躲都来不及。 唯一令程潇潇欣慰的是,这些光团还算厚道,只是停在她眼前半米处便不再前进。 当然,如果它们不是程潇潇去哪就跟到哪,就更好了。 “唧唧。” 要寸步不离跟着姐姐。 “唧唧!” 你不可以那么近,太近了姐姐会害怕! “唧唧唧唧!” 可是姐姐身上的气息好好闻,想抱抱! 说着说着,这些光团就因为意见不合又混战到了一起。 程潇潇看不懂这些,也听不懂它们的对话。但是看光团们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亮得时候堪比千瓦电灯泡,程潇潇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它们不善的气息。 好嘛,凶萌凶萌的。 “干,干嘛?” 程潇潇壮着胆子尝试着跺了跺脚,又对着那些光团们训斥到。 嗯,刚喊完程潇潇就后悔了。 万一这些小东西们朝着她这来可怎么办啊,她一个人也打不过它们,是打不过的吧。 心脏砰砰乱跳着,程潇潇只好捂住她本就没什么起伏的胸口,试图深呼吸找回平静。 这不摸还好,一摸竟然碰到一个鼓囊囊还会动弹的东西,她吓得差点就伸手进衣襟里把那东西掏出来丢到地上。 还好她脑子没有完全掉线,在刚伸手的时候便想起她怀里的温暖是什么。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在程潇潇怀里睡熟了的墨曜终于幽幽转醒,它拱动着脑袋,探头探脑从程潇潇衣襟间打探着眼前的一切。 彻底反应过来的程潇潇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只是又紧张的打量着那些光团们。 别说,程潇潇的假凶还真有用。 那些光团们再度齐唰唰调转身形,一个个牢牢盯着程潇潇。 别问程潇潇是怎么知道的,虽说这些团子们没有眼睛,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认真的在注视着她啊,以至于她都不敢乱动弹,只能小心的吞咽口水。 房间内突然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 程潇潇只能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这声音还极为明显,虽然她已经很小心的控制了,但却苦于此时确实没啥动静啊。 好吧,程潇潇连口水都不敢吞了,就这样含着? 所以这些团子要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盯多久,果然是因为刚才她打断它们之间的‘沟通’,这会心生不满? “唧唧!” 骤然一声嗷叫打断了程潇潇的思绪,吓得她是虎躯一震。 程潇潇一边哆嗦着,一边开始搜肠刮肚,在她贫瘠的思想里找寻着有关于这种‘外星语言’的在线翻译。 “唧唧?” 程潇潇果真尝试了。 恭喜她,答错了。 那些光团上下跳动得更踊跃了些,嘴里又强调着: “唧唧!” 对的啊,我刚刚叫的不也是‘唧唧’吗? 程潇潇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后招: “唧唧,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唧唧!” 光团们更加强烈的回应。 程潇潇长袖一挥,摆出一副稍等片刻的模样,又煞有其事的沉吟了片刻,道: “喔喔?咯咯?嘎嘎?喵喵?” 言毕,程潇潇自信满满的仰起头。 这回她可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她都这样说了,足以见得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么多叫声,总有一个能对得上号吧。 程潇潇还就不信了,这样都不算稳的。要是这回不行,她都搞不定,那估计没人能行得通。 哼! 就是这么有信心! “唧唧。” 下一秒,程潇潇被疯狂打脸。 光团们还是上蹿下跳重复着它们的特殊语言,根本没有程潇潇想象中的那种,呼应上了的感觉。 程潇潇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难,跨物种沟通太难了。 这道题,别说学霸袁华不会,程潇潇也不会做啊! 所以可以也给她来配上一首《一剪梅》吗?程潇潇为她刚才的年少轻狂不懂事而道歉,她以后再也不任性妄为,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既然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三十六计,不如先撤为敬。 沟通失败的程潇潇产生了一股子强烈的挫败感,她灰溜溜的垂着头,又没好气的把墨曜塞回衣襟中,自顾自的往房间外面走去。 至于那些光团们,反正目前看起来也没什么杀伤力,好像没打算伤害她。 程潇潇干脆采取三不状态。 不闻不问不予理会。 眼看着程潇潇越走越远,光团们果不其然屁颠屁颠的又挨个跟了上去。这会它们倒是没有产生分歧,而是乖巧的排着队变成了一溜。 就是光团们也十分不解,刚才它们跟程潇潇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它们还感应到了‘唧唧’的存在,怎么程潇潇突然就一言不发要离开,难道她也同样感应到了? 程潇潇不是,程潇潇没有,程潇潇表示她但凡能够一知半解,都不会做出这个令她如此后悔的决定。 不过是跨过那扇玉雕的房门,程潇潇发现她竟然进来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房间。 这个房间的陈设相较于刚才的就要正常多了。 无论是靠窗处典雅的书桌,还是正对着书桌的茶案,又或是那对齐人高的青花瓷花瓶,还有离内室门不远的房梁柱,程潇潇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就是她现在心里有一丝疑问啊,这个房间,她怎么觉得有点鹅熟悉呢。 就说这个茶案吧,她刚进房间就想坐过去,而且很自然的就要端起茶案上的茶杯喝水。 这么反客为主真的好吗? 程潇潇都要为她的厚脸皮感到不好意思了,刚来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似的,一点都不自觉。 为了显出她的矜持,她赶紧开始寻找出路。 也正是因为找出路,她很快被这房间内的声音吸引住,并且成功停下了脚步。 “呃……不要啊,王爷……” 嘶。 她听到了什么? 这旖旎之音,怎么都觉得有些不怀好意呢。 程潇潇当然知道不能坏人好事,但是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成了猫妖了,也没见过现实生活中谁上演活春宫啊。 啧,想想就觉得公然ghs的这两个人有点生猛啊。 程潇潇倒是忘记了,她这会进来的是人家房间,又怎么能谈得上是‘公然’二字呢。 误会了也好,不误会程潇潇又怎会偷偷摸摸做贼一样打算偷看一波呢。 世人常说看这种东西会眼睛内长鸡眼,所以程潇潇还特意准备好了,待会她就捂着眼睛好了,通过眼睛的缝隙偷瞄几眼。 只是几眼,这总不过分吧。 她也就是好奇,毕竟这里面的动静更加奢靡了起来。 程潇潇甚至听到了女子若有似无的娇喘声,男子也不甘示弱,浓重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呻吟此起彼伏,听得程潇潇鼻子都热热的,好像随时都能喷出两道滚烫来。 大动作,大事件! 程潇潇这会还没看呢,就被撩拨得心潮澎湃,脑补出来了不少限制级的画面。 这东西可比她以前看的小黄片来得直接多了,这可是大型场景真人秀啊,真枪实刀的,光是想想就觉得能上微博头条。 不光微博,什么uc,360啊,定是奔走相告,抢着买独家专访。 不行不行,不能再多想了,再多想她鼻子里那点热热的液体就真要流出来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这是老子的男人! 程潇潇做贼心虚的一只手捂着鼻子,一边开始东张西望打探情况。 很好,前后无人,除去内室的声音,还有外间偷偷摸摸的程潇潇,再无其他生物。 当然,这也是在程潇潇忽略了她怀里不安分的墨曜,这一个不得不提的前缀下。 嗯?说到生物,那些光团怎么不见了呢? 程潇潇还特意朝着她身后多看了好几眼,不光身后,就连头顶她都没有放过。不过无论是哪里,程潇潇都没能找到那几个蹦跶的影子。 觉得我无趣自己消失了? 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程潇潇有些疑惑的停在了原地,不过随着内室的声音愈发明显,她的注意力也逐渐偏移。 管它三七二十好几呢!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不见了,那也不关她程潇潇什么事啊! 程潇潇收起其他心思,与此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观戏’的决心。 冲冲冲,让我们今日就来走进两性生活,一起探索人类诞生的最简单也最为复杂的奥秘。 说走就走,程潇潇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鼻子,蹑手蹑脚的朝着房间内室门口走去。 越是靠近内室的门,她的心脏越发加剧跳动,她的嗓子甚至有些发干,脑子里也乱糟糟突然多了好多画面。 此时的程潇潇还没有意识到她如此迫切的想要‘观看直播’,并不完全是因为好奇,而是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驱使着她,让她赶紧一探究竟。 而眼前的一切,无论是房间还是这即将看到的画面,程潇潇都感觉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可是她很努力的想要抓住脑海里的那些场景,又无论如何都摸不着头绪。那些回忆像是虚无缥缈的云彩,只要程潇潇稍微集中注意力,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一来多影响程潇潇的‘观演体验’啊! 程潇潇干脆放空自己,刻意忽略那些有的没有的思绪,一门心思朝着内室门探去。 内室说是有门,不若说只是有一道高于其他地方的门槛罢了,程潇潇现在就站在门槛边,探头探脑的小心朝着内室张望。 坚守‘职业道德’的程潇潇还不忘刚才的宗旨,她特意对着怀里的墨曜轻拍了两下,示意它保持安静。随后手掌调转地方,从胸口处挪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透过手指间张得老大的缝隙,程潇潇一双大眼睛乌溜溜乱转,尽可能的将内室的情况收于眼底。 内室不出程潇潇所料,果然风光无限。 侧对着程潇潇的女子一头乌黑齐腰秀发,程潇潇看到那女子只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肚兜,肚兜上的戏水鸳鸯被她的胸撑得鼓鼓囊囊的,程潇潇光是目测就能猜到这女子的胸脯十分傲人。 嗯~这身材不错,程潇潇也可以啊! 接下来就要看看这女子长相了。 不对不对,不着急,先来看看她身下的男子身材如何。 程潇潇目前只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这女子腰间,光是看手吧,好像还挺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腹肌胸肌啥的,这些也很重要啊。 程潇潇以一个专业鉴赏的角度开始用眼睛探寻。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肆无忌惮,赤裸裸到几乎要把人看穿。 纵使这样,床上的两人还是忘我的交缠在一起,就像是两尾交颈鸳鸯。 唯一有些端倪的便是那娇媚动人的女子,此时嘴角正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的眼中满满的恶作剧之色,只可惜那柔顺的长发恰到好处的遮掩了这一切,程潇潇根本无从得知。 程潇潇所关注的还是那好半天看不到真面目的男子,她都调转方向,调整了好几次站姿了,仍旧只能看到肌肤雪白的女子在男子身上胡乱的摸索着。 别摸了,你先停下来,让我看看清楚先,然后你再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这还不行吗? 越是得不到越是令人抓耳挠腮。 程潇潇急得团团转,却又实在无可奈何。 她不知不觉已经跨过了门槛,并且几步走近了那活色生香一片的大床边。 如此正大光明的围观,就算是再心大的人也应该发现了吧。 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女子恶劣的转过身子来,对着程潇潇邪魅一笑。程潇潇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又终于看清了一直被遮遮掩掩的活春宫男主。 此人皮相生得是一等一的好,身姿修长挺拔,轮廓冷峻漂亮,肌肤泛着病态的冷白色泽。 一双狭长妖冶的丹凤眼此时沾染着意味不明的情欲之色,鼻梁弧度极美,淡色薄唇则像往常一样紧紧抿在一起。 这模样说陌生也不陌生,说多熟悉,那也谈不上。 但是好巧不巧,程潇潇还真的认识此人。 毕竟此人从她失忆醒来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也就刚才程潇潇被抓走,才和他们不得不被迫走散。 没错,赤裸着上身的男子躺在玄色床单上,那张脸丰神俊朗,正是楚云深。 至于那女子,这会程潇潇已经下意识的看过去了。 那女子生得杏眼粉腮,这会还咿咿呀呀的叫唤了几声,一把嗓子像是揉了蜜似的甜。 这一瞬间,程潇潇脑子里像是放烟花一般,‘轰’得一声被炸开了。 随后她再看过去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砰砰’作响的爆炸声,其余再无其他。 程潇潇的嗓子里像是被人堵了一大团破棉絮,她拼命吐又吐不出来,想不要命的咽下去又咽不下去。 她哪里还有看好戏的心思,这会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的一切都黯淡了下去,就连这灯火通明的房间都连带着一起暗得见不着光。 不就是失忆吗? 程潇潇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面对着男子的无动于衷,还有女子挑衅的笑容,程潇潇脑子的记忆犹如潮水般一股脑涌了出来。 那些过往的片段如同幻灯片一般自动播放着,生怕程潇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程潇潇还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床上重合在一起的男女,丝毫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 她死死盯着女子那张姣好的面容,从嘴里一字一句生硬的吐出两个字来: “晚,霞。” 是的,床上的女子并不是其他人,正是已经逝世多时的晚霞。 那脸,那身段,那声音,还有脸上的神情,毫无二样。 不对,也不对。 这神情不对。 晚霞从来不会露出如此得意的表情,她只会柔柔弱弱的含着泪看程潇潇,随后欲语还休的垂下头,等着程潇潇主动问话。 再说了,程潇潇许久没去看她,晚霞那坟头草估计都长好长了,这人无论如何都断不会是晚霞。 所以不是晚霞,那会是谁呢? 不知是不是程潇潇过于平静,也许是她沉思的时间过于漫长,床上的女子居然有些急不可耐的再度换了个表情。 她还特意将自己的秀发甩到身后,毫不避讳的挺了挺她的胸脯。 还真别说,这个女人太知道程潇潇在想什么了,程潇潇最忌讳别人嘲笑她胸小,特别是不熟的同性。 这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故意挑事。 不过现在程潇潇还没打算爆发,她刚恢复记忆,需要一点时间来清醒一下脑子,将之前没失忆和失忆后的记忆融合一下,俗称‘读档’。 正在‘读档’的程潇潇仍旧冷着脸瞧着床上二人,殊不知那女子已经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当然前提是她会流汗的话。 难道说这样的尺度还不够吗? 可是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啊,再往后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有啊,不是说这是这个女子最害怕的场景吗?怎么这会她根本无动于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反应,她这会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好可怕啊,比起之前在甬道里看到的还要可怕,比密室里的也要可怕。 呜呜呜,又想哭了怎么办? 一定要忍住啊,要是哭了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候丢脸不说,辛苦部署了这么久,所有努力都会付诸流水。 不行不行,得撑着! 女子摊开的手掌逐渐收紧,原本紧绷的身子也尽可能的放松下来。 只是好景不长,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状态,下一秒程潇潇的身子就朝她扑了过来。 也不知道程潇潇是不是气极了,她的身子在奔向床边时竟然莫名发软,并且逐渐透明化。 这熟悉的,该死的无力感,跟中了春药似的,程潇潇再清楚不过了,她这是要变回猫形。 “不是吧!老天爷你又玩……喵呜!” 程潇潇低声咒骂着,却在还没说完这句话时就完全化成一道白光,缩成了一只体态丰腴的狮子猫。 那原本没有说完的话也化成了一声猫叫。 这狮子猫皮毛光亮,洁白如雪,一双红棕色异瞳十分夺目。 按理说如此可爱又毛茸茸的生物,任凭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上几把,床上的女子却尖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汪汪。 淦! 你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狐媚子,幻化成晚霞的样子也就算了,居然又给我来这一套不堪入目的东西。 真当我程潇潇是死人吗?! 老娘还能在同一条阴沟里翻船? 还有,老娘都还没爆发,你居然先叫上了? 你这么会叫,怎么不去当尖叫鸡呢? 不捏则已,一捏惊人! 程潇潇越想越气,原本变回猫身还打算缓一缓再寻他法,没看到她都急刹车打算闪到一边去了吗? 但是这‘小妖精’尖叫声一出,程潇潇立马就受不了了。 夺笋呐! 这叫什么?这叫先声夺人? 看来姐好久没在江湖上混了,江湖上都不流传姐的传说了是吧。 第五百七十七章:程·大恶人·潇潇 程潇潇摩拳擦掌,原本歇下来的四爪也再次发力。 床上穿着清凉的女子还在间歇性持续尖叫着,她的声音停得极为有规律,每次都是叫上一阵,直到一口气没了再歇一会去看程潇潇。 等看到程潇潇那张牙舞爪朝着自己过来的狮子猫模样,又状若癫狂的继续尖叫起来。 最后更是形成条件反射似的,只要看到程潇潇动弹,她就会开始张嘴尖叫。 女子眼睛的余光是一直都在注视着程潇潇的,程潇潇要是停下来嘛,那她也就紧跟着止住声音。 程潇潇为此还特意尝试了几次,毫无例外都是这个情况。 嘿!你个狐狸精!你在楚云深面前装模作样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还玩这些。 还有楚云深,你是真死了,还是瞎了,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你还打算继续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 程潇潇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不作为的渣男行径,换做平时她定是能打绝不用骂的。 这一次嘛,自然也不例外。 就是现在这个身形怎么看怎么都显得不那么好使。 说到这个程潇潇干脆停下脚步,对着房梁就是一阵低骂: “我就想要问天问大地,这该死的黑白无常究竟是几个意思?竟然在我昏迷的时候也给我算上变人的天数!” 他喵了个咪的!要不是地府办事不力,她程潇潇能虎落平阳被犬欺? 就这? 她分分钟就能解决,根本不带顾虑的。 何须同现在这番,说是要上去捉奸,却几次三番被迫打断。 偏得她确实要瞻前顾后,否则作为一只狮子猫,她真怕这两人气急攻心一会便直接鲨了她。 所以说!黑白无常啥老大哥啊,除了坑人坑鬼,当真是一无是处! 程潇潇的吐槽愈发猛烈,以至于这股怨气竟随风飘动,直接钻着空隙进了地府的黑白无常处。 “阿嚏!” 黑无常冷不丁发了个喷嚏。 “地府的冷气开得也太早了些,我看阎王就是得了空调这一新宝贝,按捺不住非要显摆显摆。” 白无常见状,手中活不断,小声发着牢骚。 却不曾想,黑无常难得的摇了摇头, “不尽然,许是那个女娃。” 白无常虽一直心思活络,但不似黑无常那般细心敏捷,这会只好奇问道: “哪个女娃?哦哦,你说大妹砸?” 黑无常没有应答,不过也微微颔首示意了一番。 眼见黑无常这无趣的模样,白无常拢了拢袖兴奋道: “嘿嘿,她定是在感谢我们,念叨我们的好呢。” 似乎怕黑无常不相信,白无常继续解释: “我们在她昏迷的时候顺带给她打了个折扣,硬是帮她把本来打回猫形的日期延迟到她醒来这一日,换做是我我也会感动。” 黑无常果然不可置否的看了白无常一眼,耸了耸肩: “希望如你所愿。” 白无常最不喜欢黑无常这沉闷的性子,摇着头嚷嚷着‘太扫兴’,与此同时,又伸出手在黑无常面前比划了两下: “不信咱等着瞧,下次她定会好言道谢。” 说完白无常对着黑无常就是一阵乐呵,还时不时也打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冷气,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所以才产生的冷颤。 嗯,就喜欢黑白无常这盲目的自信。 所幸程潇潇不知道这些,黑白无常无论如何都不关程潇潇的事。 但是这事要是真让程潇潇搞清楚了,那她一定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喷。 岂止是喷,估计还会像现在对待这‘狐媚子’似的,拳打脚踢加骂骂咧咧。 像程潇潇这种‘业务娴熟’的‘高级吐槽星’人,吐槽从来都不耽误她一心二用做其他事。 譬如像现在,程潇潇就是嘴里胡天海地从床上的女人骂到地府的黑白无常,再从黑白无常骂回楚云深,最后又循环回到床上的‘狐媚子’身上。 骂归骂,她往前冲的动作也没有停。 房间再大笼统也就这么点距离,无论床上女人叫得有多么凄厉,程·大恶人·潇潇还是生扑到了那女人身上。 来吧!面对疾风暴雨吧! 狮子猫温热且毛茸茸的身子直接挂到了女子如黑藻般的长发上,激得女子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女子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身上穿得过于清凉,反正程潇潇自动帮她默认为是后者。 程潇潇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女子的温度极低,和狮子猫的热乎完全不同。 这也使得狮子猫被冻得一身毛立起,身子不舒服的想要打摆子。 她这一动弹不得了啊,原本就是挂在女子头发上没有什么支撑点,现在更是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往下坠。 自狮子猫落到女子身上的那一刻,女子就悄无声息的止住了尖叫,倘若这时候程潇潇足够细心,便能发现她们不远处同样躺在床上的‘楚云深’已经不见踪迹。 至于他们周遭的环境,更是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琳琅满目的玉器摆设,跟刚才程潇潇待过的那个房间相差甚微,但却更奢侈更浮夸。 不过现在程潇潇根本没有顾及,她是无法顾及。 她正忙着四爪并用找能够稳住身形的一切东西呢,不然这要是真摔下去,她就算不疼,那丢面子也怪尴尬的啊。 问题就是程潇潇找不到落脚点,她这爪子胡乱蹬个不停,在半空中又抓又踢,除了缠上一堆乱糟糟的头发,好像还划拉了几下什么光滑的地方。 后来程潇潇反应过来了,她当然知道她的力道有多大,自然也知道倘若换成是她,这会估计哀嚎声早就响彻云霄。 偏得这女子就是这么安静,就像是程潇潇点了她的穴道般,纹丝不动,也不说吭一声。 不过等程潇潇后知后觉,她已经被什么人接住了,那人根本没有令她摔落在地,或是受到其他什么伤害。 什么人这么好心,待会她一定好好道谢…… 对!就谢她好人有好报,天天戴绿帽! 别说程潇潇不知好赖恩将仇报,她也想正常点啊,前提是有人先发疯,她总不能跟着一起当神经病吧。 打死程潇潇她都不愿意相信,抱住她的人竟然是她一口一个骂得嘎嘣脆的‘狐媚子’。 这还得了,怕不是有所企图,憋着坏吧! 狮子猫清澈的眼睛对上女子那双过分好看的眸子,两人皆是一怔。 看得出来,女子比程潇潇还要惊慌。她的手抖个不停,眼睛也微微瞪大,似乎很难相信眼前自己所做的一切。 就这样对望着,一时间程潇潇甚至以为时间凝固了,而她们可以维持着这个动作,直至天荒地老。 “啊!”—— “喵呜!”—— 几乎是同时,前后不超过一秒的间隔,女子和程潇潇一齐发出叫声。 只不过前者是因为反应过来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所以难以置信的将手中的狮子猫扔了出去,并且盯着自己的手开始狂喊。 至于程潇潇,任凭谁被突然丢出去,想必第一反应都会是被吓到本能的惊呼吧。 女子还在尖叫,仿佛时间在一瞬间回到了程潇潇变成狮子猫的那一刻。 唯一不同的是,程潇潇此时只能躺在地上缓神。 她没本事,被抛出去后根本没能站稳,而是在地上滚得好远。 纵使狮子猫已经被养出了一身膘,还有又长又厚的毛发,但是突然摔倒,这对她而言还是疼得够呛。 不行,当狮子猫果然只能处于劣势,我得扭转局势,反客为主! 程潇潇连自己摔疼的屁股都不能揉,再去看床上不过是身上多了几道血痕的女子,气得牙根都直痒痒。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可是你逼我的! 程潇潇瞪着噪音不断的女子,恶狠狠的朝着自己的玉佩摸去,嘴里还不断念叨着那熟悉的咒语。 变身吧!美少女! 熟悉的光芒闪过,地上趴着的狮子猫再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刚才穿着蓝衣的娃娃脸少女。 熟悉的婴儿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配上那因为生气而微微嘟起的樱唇,不是刚才的那个程潇潇,又是谁呢。 女子也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她的眼中还含着那片晶莹,此时看到程潇潇变身又是一阵愣神。 不过这次她恍惚的时间不长,因为程潇潇很快便发现,这女子居然嘴角下垂,撇着唇发出了阵阵呜咽声: “呜呜呜,妖怪啊,好可怕!好可怕啊!” 喵喵喵?有事吗? 程潇潇完全就是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她还嫌这样不够,还配上黑人问号才行。 谁能告诉程潇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说,她是把人家给吓哭了吗? 就因为她变了个身?就丑到人家了? 嗯,这个情况确实是程潇潇万万没想到的。 程潇潇承认,她现在确实不能算是什么正常人,但是妖怪……这种话也只有失忆后的她才会说出这种瞎话吧。 什么猫妖,什么修炼啥的。 天知道这种蠢话失忆时的她是怎么想得出来的,也得亏只是失忆的时候。 说得好像,她就真的有那么厉害一样。 她倒是真的想当猫妖,那样也不至于变个身还要指望玉佩,是不是。 哎,辛苦这个女人了,也就跟失忆的程潇潇差不多吧,不知道真实情况还被吓成这样。 要是真知道程潇潇是个毫无用处的小辣鸡,这女人还能这么害怕吗? 第五百七十八章:到底是男是女? 程潇潇再度瞥了一眼崩溃大哭的女子,嗯?那个女人呢? 不过是这一眼,程潇潇就瞪大了眼睛再也挪不开视线。 床上,不对,那里根本不是床,而是一口玉石棺材。 棺材里只坐着一个泪眼婆娑的男子,那男子还生得极为眼熟,正是程潇潇几次见到的假暗卫。 “鬼魂作祟?” 程潇潇皱着眉看向还在哭泣的假暗卫,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鬼?!” 棺材里的男子很显然也听到了程潇潇的这句嘀咕,他尖声质问了程潇潇一遍,随后又惊恐的东张西望起来: “鬼在哪?哪里有鬼?” 程潇潇无力的朝着几乎破音的假暗卫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打算理会对方。 她刚才花费了一天的变身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不能浪费。 没错,要是回答假暗卫在这里磨叽,程潇潇又要白费时间,她还不如自己调查来得直接。 况且,这假暗卫装得这叫一个清新脱俗,程潇潇又不是还失着忆,这会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傻子,还能被假暗卫骗过去。 呵,在这里假装害怕,搞得好像谁不知道一样。 还问老娘鬼在哪,鬼还能在哪,这里唯一的鬼就是你啊大哥! 你个人妖变态,别惺惺作态了能行不? 程潇潇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底的邪火又要憋不住了。 她索性加快念咒语的速度,迅速开了天眼开始打量周遭的一切。 嗯哼? 什么都没有改变? 所以说,这假暗卫本体就是这样? 那也不对,就算刚才的一切都是假暗卫男扮女装搞的鬼,那现在她都开天眼了,应该能看到假暗卫的死状才对啊,为什么眼前人还是这副模样。 据程潇潇所知,就算是安乐死,那些鬼魂的死状也跟生前不同,反正不可能是假暗卫这个模样。 假暗卫更像是正常人,甚至比程潇潇更像是个正常人。 不!程潇潇很快就想收回这句话了。 就在开了天眼打量假暗卫的这短短时间内,程潇潇惊讶的发现,假暗卫手上刚才被她挠出来的血痕已经消失不见。 要是可以,程潇都想扒开假暗卫的衣裳看看。 程潇潇自然不是变态,也不可能是觊觎这人的美色。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看看清楚,看看那些血痕是不是也跟这人手臂上的一样,这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是程潇潇的眼神太过于赤裸,一直哭喊着的假暗卫哭声戛然而止。 他只是一脸委屈的看着程潇潇,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泪痕,眼中则满是恐惧,像是生怕程潇潇对他做点什么。 “喂!大哥,你能别一副受害者的神情好不好,搞得好像我对你做了些什么似的!” 程潇潇总算忍不住了,她对着假暗卫直接嚷嚷出声。 这什么人嘛,明明从刚才到现在都是程潇潇在受气,他却到现在都还在演戏,好似程潇潇有多过分一样。 这就过分了? 这就受不了了? 让程潇潇抓狂的还在后面呢。 程潇潇的呵斥声刚落,就看到假暗卫眼神更加闪躲。他萎缩着身躯,一个劲的往棺材里藏,嘴里更是又哼哼了起来: “呜呜呜,好可怕,你们这些人果然好可怕。” 嘿!程潇潇这暴脾气! “你什么意思?嗯?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可怕?” 程潇潇双手叉腰,不怒反笑,打算好好跟这人掰扯掰扯。 “你好可怕,你们都可怕!乱闯我地宫也就算了,还带来了那么多脏东西,现在还装鬼吓唬我,我最怕鬼了呜呜呜……” 越说越委屈,假暗卫竟然双手捂脸缩在那里哭了起来。 听着如此崩溃的哭声,程潇潇也很心烦意乱。 这假暗卫虽说令她不悦,不过程潇潇还是听清楚这人的意思了。 他的意思就是,程潇潇他们乱闯他的地盘?! 所以这么大的地宫是眼前这个爱哭鬼的? 程潇潇木了,那这意思就是,是他们不请自来在先,这个假暗卫才故意一直跟着他们。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还有他说的那些‘脏东西’又是什么?难道是说吴国放的东西? 好,撇开这些不说,‘装鬼’又是什么? 程潇潇不是,程潇潇没有啊! 突然变身可不是她本意,至于她说闹鬼,程潇潇是误以为假暗卫的身份而已,她可不知道假暗卫的软肋。 眼前的假暗卫还在哭诉,看样子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下来: “呜呜呜,明明是你先凶我的,你还对着我的小宝贝们吐,你就是瞧不起我!”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假暗卫的单方面控诉: “你这个坏女人!我本来以为你只是长得凶,不好看,没想到你自以为身揣宝贝就了不起,竟然看不起我和我的小宝贝,我讨厌你!” 假暗卫义愤填膺的指着程潇潇,他越说越气愤,这会反而没了刚才的恐惧。 “等会,你等会!” 程潇潇从那句“长得凶,不好看”开始,就对假暗卫诸多不满。 好在她是个成熟大度的人,这会还能控制住自己。要是换做前世,她肯定早就冲上去对着假暗卫一顿乱喷。 放轻松,深呼吸,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程潇潇,你可以的。 程潇潇的胳膊在半空中迅速抖动着,她大口喘着粗气,总算强硬的止住了她的怒气: “如果我无意间冒犯到你了,我先给你道歉。其次,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如何打击到了你弱小的心灵,请你明示好吗?” 如此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一通,程潇潇只希望这人能够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不然她下一秒肯定直接翻脸不认人。 都被人这样怼脸上了,还能如此坦然,不愧是她程潇潇,当真是进步神速。 大概是为了奖励程潇潇,程潇潇当真如愿以偿。 假暗卫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朝着程潇潇伸手一挥,他的长袖随之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圆。 这一下给程潇潇吓得哟,她赶紧双手抱头捂脸蹲到了地上,那速度之快反应之灵敏连程潇潇自己都难以置信。 赶紧躲,鬼知道他发出来的是什么暗器。 在地上静静当了一段时间的鹌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不到什么动静了,程潇潇才气鼓鼓的站了起来。 “你刚才……” 程潇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男子面前漂浮着的那一群光团。 是不是想杀我…… 这几个字程潇潇很庆幸她没能说出口来,不然她相信眼前这个动不动哭唧唧的男子,估计又要哭成泪人。 这会假暗卫只是无辜的看着程潇潇,似乎在耐心等待程潇潇将话说完。 “呃……它们是你养的?” 程潇潇收起脸上的凶悍,生硬的将话题转移。 好在眼前的假暗卫明显就是程潇潇想的那样,完全就是有钱人家的铁憨憨。 他根本没有怀疑程潇潇,并且很顺理成章的回应道: “它们就是我的宝贝们,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面对如此直白的反问,程潇潇一时语塞。 像是为了印证假暗卫的话,那些光团们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极为兴奋: “唧唧,唧唧。” 好嘛,程潇潇有印象,她怎么可能想不起来这些她一醒来就看到的团子们。 当时不是还跟屁虫一样跟了她好久,程潇潇记得,好像就是她进了这个房间后这个光团们就消失了,看来是那时被这人召了回去? 但是程潇潇能这么回答吗? 她觉得不行。 这假暗卫很明显不可能跟她说的是同一件事,要是她这么轻飘飘回了话,估计那人会更生气。 犯了错还不自知,哇,确实,光是想想就觉得好伤人。 “它们,很可爱……” 作为补偿,程潇潇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尬夸。 “它们当然可爱了,所以这就是你吐的理由吗?你这女子,果然好生不知礼数!” 男子慈爱的看了眼光团们,转瞬又换了个语气继续指责程潇潇。 你还真别说,程潇潇上次被人一通狂怼,还是跟任雁来他们在破庙里呢。 当时的她可没现在这么好脾气,不过这主要还是因为,程潇潇知道眼前人能这么笃定,许是她当真做了什么。 “对不住啊,我想我当时肯定是无意的,但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给你道歉。所以,你能稍微给我一点提示吗?” 程潇潇实在想不起来,她只好一五一十对着假暗卫道歉。 光团们也配合的对着程潇潇叫个不停,看样子还想凑到程潇潇身边来。 “就这么喜欢她?这么快就原谅她了。” 男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程潇潇的话,而是对着光团们无奈道。 光团们也叽叽喳喳的回应他:“唧唧唧唧。” 现场气氛瞬间一片祥和,根本不见刚才的剑拔弩张。 直至光团们安静了下来,男子才从棺材里爬了起来,朝着程潇潇缓缓走来: “之前一直吓唬你们的人就是我,是我想把你们逼出这里,谁知道你们非但没有害怕,还屡次破了我的阵法。” 经过男子这么一提醒,程潇潇突然有了头绪。 “哦!原来是你!我就说我当时在密室里看到你了,还有后来迷宫里我在墙壁被拽走,也是你的杰作吧!” 男子点了点头。 程潇潇一看对方如此爽快的承认了,又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你别告诉我,那些毒物……” 第五百七十九章:为了‘革命\’献身 等等,那些毒物! 好了,程潇潇算是知道了。 她就说墨矅怎么会反应那么平淡,程潇潇可没忘记墨矅的前主人可是盈景景。 啊,说到这些程潇潇也是一头雾水,她不过是昏迷了几天,怎么醒来盈景景就死了,墨矅还成了她的鸟。 感觉一睡已千年,她又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一个。 算了算了,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程潇潇现在需要分析的,主要还是那些毒物的由来。 墨矅对毒物比较敏感,在迷宫那个时候却一直反应平平。程潇潇早就应该怀疑的,怀疑那些毒物的存在。 巧了不是,那时候的她恰好失忆,也就不可能想到这一茬。 不过这会程潇潇算是七七八八猜了个大概。 要是她没记错,她也就毒物被融合时干呕了几下,再加上墨矅的反应,她大胆的预测了一下,那些毒物,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些光团吧。 刚才假暗卫不是也能幻形制造假象吗?那他也可以把这些光团们改头换面啊。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程潇潇干脆对着光团们再度郑重道歉: “那时候在迷宫,确实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也没有任何瞧不起或是冒犯你们的意思。” 男子看了眼如此诚恳的程潇潇,极度傲娇的扭头: “哼!它们已经原谅你了。还有,我也是。” 虽说对方态度算不上好,但是能够和平解决,程潇潇还是心生慰藉。 话说回来,程潇潇刚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把我绑来,不对,是单独带来,你是打算?” 程潇潇话说了一半,在男子哀怨的眼神下被迫换了措辞,又好奇看向男子。 男子一脸不好意思,忸怩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那些人当中,他们每次都最先保护你,很明显你最重要。” “就这?” 程潇潇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因为她太废柴只能处处受到庇护,所以被人抓来做人质。 你还真别说,这阴差阳错的,确实有点他妈的狗屁道理。 毕竟程潇潇不会武功,就算不是众人中最重要的那一个,她也是最容易被带走的。 行叭,事已至此,程潇潇还能如何,只能自认倒霉呗。 “我们不知道这地方属于你,擅自闯入确实是我们不对,我在这里替大家向你郑重道歉。” 程潇潇思前想后,还是郑重其事朝着假暗卫深深鞠躬。 她都这么好态度了,假暗卫也羞愧挥了挥自己的衣袖,光团们则围绕着他跳个不停: “我也知道我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是只要你们现在出地宫,我一定不会再对他们出手的。” 嗯,这话,听起来吧,虽然有点不客气,还带着一丝威胁的滋味在其中,但是好像也挺合情合理? 不过,程潇潇做不了主啊,她只能代表她自己,怎么可能代替楚云深他们就这么轻易应下来。 再说不是吴国在地下城还有秘密,楚云深他们定是来调查正经事了。 如今事情没能水落石出就这么贸然出去,别说楚云深觉得不行,就是程潇潇,她也觉得不合适啊。 “我恐怕,没有办法答应你。” 程潇潇一脸抱歉,对着假暗卫拒绝道。 眼看着假暗卫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又哭丧着撇了嘴,程潇潇赶紧伸手尔康式劝阻: “那个啥,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等他们那边忙完了,我们一定立刻马上麻利点的走人,并且再也不来打扰你。” 男子抽着气,身子抖啊抖啊,在程潇潇一脸期待中,终于憋出了几个字: “不行。” 程潇潇原本抬着的头迅速低下,她极为失望的叹了口气: “那你想我怎么办嘛,我可事先给你说清楚,你就算是把我带到了这里,他们也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的。” 程潇潇这话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底气,她虽说昏迷前对楚云深还心存芥蒂,但是在地下城的种种,又足以表明楚云深对她的真心。 一提这些,程潇潇就不由自主回忆起,他们刚进地下城时,她十分无情的提议楚云深换个兴趣爱好,不如养条狗。 程潇潇光是这样回想,就想一个时光倒流,回去抽死当时失忆的自己。 这话对楚云深而言多伤人啊,她还叫楚云深‘靖王殿下’,这要是楚云深这样对她,她恐怕先问候楚云深全家,然后直接踹飞这男人。 好在现在的楚云深脾气变好了,不然指不定要怎么对待她呢。 不说这些啊,就说人家楚云深万一当真了,把这话当正经意见听了去。那到时候楚云深怀里一只猫,身后再一群狗,程潇潇又该何去何从呢。 哎,真是不会给自己找后路,说话咋那么不顾人情绪呢。 现在还跟人家爱哭鬼大哥撒谎,说得跟真的似的。 那楚云深能真放任她不管?都舍命相救的人了,还能为了这个地下城而不撤退? 程潇潇没那么多自信心,但也不至于一点把握都没有。 所以说,她现在的肯定,还真不尽然。 不过是程潇潇的一点私心罢了。 虽说这位哥挺惨,被他们私闯私宅的遭遇她很是同情。但是想到被她‘伤害’了的楚云深,她还是决定帮着争取一番。 道歉,她可以;补偿,她也行。 反正今天怎么着都成,只要面前这位哥能一口答应,并且不再找他们麻烦。 心里有求于人,程潇潇的姿态都不自觉的放低了许多。 别说她谄媚,这不是大局为重,怎么能说是谄媚呢,她这是为了‘革命’献身。 对! 就是这样的! 程潇潇都被自己说服了,她小心赔着笑,凑到假暗卫面前: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凡事好商量嘛!” 假暗卫神色纠结,从刚才听到程潇潇的话开始,他就沉默不语,这会亦是如此。 程潇潇趁此继续努力: “您看啊,刚才我也跟您说了,我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他们保护我也完全是因为我自己菜。菜您懂吗?就是我不会武功,他们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程潇潇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只可惜,没用。 假暗卫瞬间收了脸上的纠结,斩钉截铁道: “那也不行!” “为什么啊?” 程潇潇就不明白了,她说得够清楚了吧,这其中的道理缘由也完全是有理有据,怎么这人就是不信她呢。 不信也就算了,居然这么直接的拒绝了她的提议,丝毫面子都不肯给。 挫败,当真挫败。 程潇潇又开始开动脑筋,假暗卫倒是先她一步开了口: “你就是看我好忽悠!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就按照你说的,你那什么,菜,所以他们才会处处庇护,但是这不恰好说明了他们在意你吗?” 不好,解释太多反而被发现了。 程潇潇心中暗自着急,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假暗卫却将那些总对着程潇潇跃跃欲试的光团们召回,嘴里振振有词:“倘若他们真的不在意你,定会不顾你的死活,又怎会一路对你多加照料。所以,你别骗我了!” 越说越气,假暗卫还嫌说出来的话不够泄愤,又恶狠狠的瞪了程潇潇一眼。 只是那眼神着实没啥杀伤力,就连他身边的光团都没有什么反应,更别提程潇潇了。 程潇潇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好错开和假暗卫的对视。 本以为这男子人傻钱多,刚才都那么好糊弄,这回定是也跑不了。 谁能想到她程潇潇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不就判断失误,阴沟里又翻船了呗。 翻船就翻船! 既然对方不答应,那她就,再努努力呗。 程潇潇死猪不怕开水烫,又往前凑了几步,硬扬起脸讪笑:“大哥当真火眼金睛,不愧是坐拥这么大地宫的宫主,小妹自愧不如!” 谁知假暗卫也不吃这一套。 “别叫得如此亲密,依照你的年纪,我当你太太太太爷爷都不为过。” 程潇潇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啊,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占她便宜呢。 “不是,我说哥,差不多得了。知道您会点奇门异术,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也不是啥普通人,您跟我来这一套,真没啥意思,我不会害怕的。” 程潇潇嘴上说得还算客气,心里其实早就骂声一片了。 别说什么太爷爷了她都活了两辈子,当眼前人的奶奶也不为过,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能如此无礼。我在这地宫中已沉睡数年,自有意识来已经过了千年,当你祖宗,根本不在话下。” 当我祖宗?宁配么? 程潇潇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嘿嘿,习惯使然,习惯使然。 好在她还尚有一丝理智,也知道这假暗卫话虽不怎么中听,但为人算是诚恳,说话并不会刻意夸大。 “那,要怎么称呼您呢?敢问阁下名讳可方便告知?” 程潇潇斟酌一二,总算找到了适合一些的表达。 “在下卢晓霁,春晓的‘晓’,光风霁月的‘霁’。” 男子整理着自己的衣袍,清了清嗓子,挺身道。 他身后的光团们又不安分起来,有些光团已经急不可耐的蹿到了卢晓霁肩头: “唧唧!”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骤然想起,程潇潇不可控制的指着卢晓霁恍然大悟: “原来您就是唧唧?” 第五百八十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卢晓霁瞬间涨红了脸,他嚅动着嘴唇,朝着程潇潇飞去一眼: “是‘霁’!是霁月的‘霁’!” “好嘛!我知道我知道,晓风霁月嘛,所以你才是晓霁吧!” 程潇潇努力为自己打圆场,还特意引据成语。 嗯,这么做的下场就是等她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羞愧的差点给人卢晓霁当场跪下。 小,鸡,吧? 亏她想得出来。 好在卢晓霁没有发现这回事,反而极为善意的朝着程潇潇笑了笑。 这下程潇潇更愧疚了,她冥思苦想,还是决心从称呼上好好进行一番弥补:“既然您年纪比我大,又阅历丰富,那我不若就叫您一声‘卢先生’吧,您看可以吗?” 卢晓霁这个人本就不善与人交往,听到程潇潇如此客气,当下忙不迭摆着手连声道: “你随意你随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句亘古不变的名言果然有道理的很。 程潇潇看着面前瞬间和煦的卢晓霁,对于自己的‘业务能力’又放心了许多。 别问她什么业务,反正不能说是‘拍马屁’功力。程潇潇这顶多算是能言善道,善于察言观色,见人会说话。 这么一夸,程潇潇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唉,她怎么总是如此优秀,这么优秀怎么办,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有了卢晓霁的自我介绍,程潇潇自然也不能怠慢。 两人互报姓名,接下来便是那些个解忧答惑环节。 从程潇潇的变身到卢晓霁的身份,还有这偌大的地宫以及这些一直吵吵闹闹的光团们。 等到程潇潇听完所有,才发现她这穿越而来的小虾米真纯属啥也不是,在卢晓霁面前就活脱脱是山鸡碰上了真凤凰,只有仰仗的份。 卢晓霁是谁啊。 程潇潇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对方说这地宫是他自己修建的,里面的玉石也是他四处搜罗来的。 至于卢晓霁本身,他也并非妖怪鬼魂,而是属于精魄,类似于山神,剑灵。 不同于它们的是,卢晓霁是玉魄。 卢晓霁在千年之前还是一块被孕育在龙脉里的玉髓,随着日月变化时代迁移,突然自己生出了意识来。 随后他便幻化成人形,在人间四处游荡。 看世间改朝换代,帝君们从爷爷换成曾曾曾曾曾孙。 随后突然的某一天里,他厌倦了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看烦了千篇一律的风景。 他不老不死,不往不灭,却始终只能一个人看朝花夕拾,潮起潮落。 卢晓霁也懒得去计较那些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不愿多和世俗交往。 所以他来这处荒漠里修建了这个偏僻的地宫,并且幻化出一群小团子作伴。 一个玉魄,一群光团,就这样在这地宫内一睡不起,长眠至今。 “所以您说您是被我们吵醒的?” 程潇潇小心的指了指她自己,硬着头皮问。 卢晓霁掀了掀眼皮,看了程潇潇一眼,“对,准确的说,是你。” “我?” 程潇潇不敢相信的又点了点她的胸口,反问之。 卢晓霁极为认真的盯着程潇潇,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就是你,是你召唤了我。”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可能,您别瞎说啊小鸡,我哪能是那种人。” 程潇潇立马否认三连,打死她也不能承认这种事啊,就算现在照理说她应该对着卢晓霁百依百顺,以此来博得对方的好感。 但是这不行,程潇潇不能瞎迎合啊是不是。 乱背锅的下场是啥,到时候大佬有起床气再心里更加不痛快,那她还能在这拖延时间? 可能直接就被扔出去,连接下来的迂回之术都不用继续了。 都是因为太紧张太着急了,程潇潇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她对着人家卢晓霁叫了个什么别称。 卢晓霁却是立马反应过来了,“是‘晓霁’,不是‘小鸡’啊!还有,当真是你,更准确说是你身上的宝函召唤了我。” 他说话间光团们就蹦蹦跳跳的动个不停,它们好像也能听懂卢晓霁的话,一个两个竟然朝着程潇潇的怀里撞去。 这毫不避讳的,就算程潇潇是个未来穿越来的,也没开放到这个程度啊。 主要还是她知道了这些团子是卢晓霁幻化出来的,虽说也有微小的自己的意识,但更多的就像是卢晓霁的分体,这让程潇潇如何能够接受。 跟卢晓霁抱个满怀,除非程潇潇不想回靖王府了,也不怕自己腿被打断。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宝函的事情?” 程潇潇双手环抱,结结实实挡着自己的胸口,还特意侧了侧自己的身子。 卢晓霁见状,长袖一挥一捞,将蠢蠢欲动的光团们悉数带回,口中则娓娓道来: “我是玉髓化身,原本就是玉的一种,自然能感应到这天底下各式各样玉的存在。能得知你身上的宝贝,并不在话下。” 卢晓霁无奈的耸了耸肩。 程潇潇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刚才卢晓霁跟她说的话,她一点点把自己的胳膊放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卢晓霁笑了笑。 害,瞧这玩笑闹得,差点误会了人家。 “不好意思啊小鸡,刚才是我唐突了,一时愚笨没能想起来。” 有一就有二,程潇潇脑子是反应过来了,但是这个称呼嘛,却是很难再改成别的。 谁让‘小鸡’二字太有魔性,程潇潇实在是久久难以忘怀。 “无碍,但是我的名字是晓……算了,你开心就好。” 卢晓霁还想纠正,看着程潇潇那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却迅速改了想法。 他没有猜错,程潇潇果然顺从的点了点头: “好的小鸡,明白小鸡。” 道理程潇潇都懂,就是这脑子吧,它有自己的想法,总是听东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想来程潇潇也是胆大,一面说要无限讨好卢晓霁,这一面却忍不住一口一个给对方取外号。 也得亏是卢晓霁看得开,不是那种小气巴拉的精灵,譬如阿拉丁神灯。 不然程潇潇哪能还在这里瞎比比,估计真就像她自己想得那样了,被直接‘请’出地宫。 总算不再纠结称呼一事,主要是卢晓霁放弃了纠正。他就像原谅光团们一样,宽宏大量的包容了程潇潇。 说回卢晓霁,他思前想后又告诉程潇潇,当初他在一片混沌之间突然有了意识,是一位道士叫醒了他。 原本这只是普通的一段经历,又实在年代久远,卢晓霁根本没打算多提。 不过他在亲眼看到程潇潇脖颈间无意露出的锦袋后,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并且鬼使神差的想到这件事情,还主动跟程潇潇聊到了那些远古记忆。 “道士?你等会!你这一段故事有点耳熟啊,容我好好想想。” 程潇潇颇为激动的打断了卢晓霁,随后埋头苦思冥想起来。 不是程潇潇吐槽,这故事怎么都像故事会批发来的呢,还是同一题材同一类型的,连内容都是换汤不换药。 “我吧,有一个朋友,她和她哥哥也受到一位道士的指点,就是不知道跟指点你的那位,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程潇潇激动的学着苍蝇吃那啥时一样搓了搓手,开启了她的找相似之旅。 这题她会,她真的会做! 可不是她无中生‘友’,这熟悉的台词和套路,不就是李清让当日所描述的故事吗? 在苏城衙门内,回忆李家往事的时候,程潇潇记的清清楚楚,李清让一口一个‘老道长’。 不光如此,后来在地府,程潇潇不也是屡次听到‘老道长’三个字。 导致程潇潇早就对这个老道长好奇不已,如今听到‘道长’二字更是如同条件反射般自动脑补。 好在卢晓霁回答的够迅速,适时止住了程潇潇脑中的天马行空: “不能吧?我遇见道长都是千年以前的事了。” 卢晓霁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你说的朋友,应当同你差不多大年岁,又怎会遇见我当时的道长呢?” 程潇潇听闻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还是皱着眉提出疑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呢?” 程潇潇抬头定定的看向卢晓霁: “你看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那道长那么厉害,可不可能也会长生不老呢?” 卢晓霁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程潇潇,倒是也学着刚才程潇潇的样子沉默了。 他沉吟片刻,有些迟疑道:“你说的确实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已多年未见道长,如今也不知道他的踪影。” 像是想到了什么,卢晓霁骤然提高了些许自己的声音: “你朋友是几时见过的道长,能否告知于我?还有他们见到的道长相貌,方便透露的话也请一并告知。” 好问题。 程潇潇也觉得卢晓霁这话说得在理,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在这里说半天也没能说到个重点,问了许久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要是早想到这一出哪里还需要白费这么多口舌。 恍然大悟的程潇潇赶紧给卢晓霁开始进行肖像描述,这劲头,比她中了大乐透还要积极。 就是这股子积极劲来得快,去得也快。 程潇潇整个人如同遭受晴天霹雳般,站在那手足无措赔着笑: “小鸡,鸡哥啊,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谁能知道呢,程潇潇表面笑眯眯,心里却有一句“妈卖批”不知道当不当讲。 她当然不是对卢晓霁有意见,而是被她自己的蠢所折服。 第五百八十一章:内在美才是真的美,呵呵 “讲。” 短短时间内,卢晓霁已经学会了熟练的避开程潇潇的各种称呼,继而准确无误的抓住重点。 得到卢晓霁的应允,程潇潇反而更加局促。 有一说一,她还从未如此尴尬过: “鸡哥,就是吧,那什么,那啥,你懂的!” 程潇潇一通操作猛如虎,卢晓霁却眼神愈发不解。 眼看卢晓霁噘着嘴就要反问几句,程潇潇总算先他一步一口气说了实话:“鸡哥,您看啊,那道长嘛,就是风度翩翩,气宇非凡,一身道袍,仙风道骨!” 卢晓霁一直一脸期待的等着程潇潇继续往下说,直至程潇潇各种四字往外蹦,说起来没完没了,卢晓霁都是保持着那副认真聆听的表情。 程潇潇实在编不下去了,她好说歹说凑出这些场面话,随后对着卢晓霁开始保持微笑。 卢晓霁则盯着程潇潇嘴唇看了许久,在程潇潇沉默多时以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就没了吗?没有其他的了?” 程潇潇忙不迭点头,“嗯嗯,没有了没有了,您看这些是不是就够了?” 心虚归心虚,面子上还是要佯装不懂的。 程潇潇怎么可能跟卢晓霁说实话呢,她怎么好说,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那道士长什么样。 她哪能知道嘛!她从哪知道嘛! 李清让当时根本就没有跟他们说那老道长生得什么模样,亏得程潇潇一开始还那么开心,以为这件事总算有了进展。 程潇潇也委屈啊,事情过了这么久,这中途她还失忆昏迷了多时,这会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她还不是刚才真的在脑子里回忆时才想起来,她根本就无从得知那老道长的任何个人消息。 除了空欢喜一场,程潇潇都来不及索然无味。 她还不好直接扫了卢晓霁的兴,毕竟人家是真心实意想帮她,她倒好,这会要是真把实话说出口,简直就跟逗人家玩似的。 这也处理不好,那也处理不好,程潇潇也沮丧啊。 只能尽力补救吧,希望把这个话题顺利圆过去。 卢晓霁生为玉魄,纵使生存千年,却仍本性纯良。他不疑有他,竟当真好好回忆起来: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最好还要再有些具体的相貌特征。我记得道长一头银发,丰神俊逸,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最为出众。” “琥珀色的眼睛?” 程潇潇不自觉的重复道。 卢晓霁肯定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幽远,像是陷入了什么冗长的回忆之中: “嗯,这样颜色的眼睛极为少见,世间罕有。” 可是…… 程潇潇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卢晓霁,欲言又止。 似乎感受到程潇潇的注视,卢晓霁了然的摸了摸自己的眉眼,轻笑:“实不相瞒,我这副眉眼确是照着道长的模样幻化出来的,不过也仅是有几分相似罢了。” 有人模仿我的脸,有人模仿我的面? 大兄弟你胆子挺肥啊,人家好心叫醒了你,还一对一教学点化你,你却对你的人生导师,你的启蒙者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程潇潇可没有夸大其词,试问这世间有谁能喜欢和别人撞脸啊。 每天还看着一个跟自己长得相似的冒牌货在自己面前瞎转悠,这都膈应人啊。 对于那时不谙人事的卢晓霁,程潇潇现在的评价只是饱含深意的一句:“小鸡,你当真勇气可嘉,敢于活出自我。” 可不是咋地,能如此耿直,只顾及自己想法的,那人家老道士没能削卢晓霁一顿,简直就是人间大善人,活菩萨啊。 不愧是地藏王的朋友,厚道! 卢晓霁还以为程潇潇是真的在夸赞他,他害羞的垂下了眼: “道长当时其实劝过我,让我自己选一张更为钟意的模样再化形,不过我打从心底里尊敬道长,只想日日夜夜都将道长的模样谨记于心,你也觉得我这样才是活出自我是吧。” …… 当真难得。 难得一个人能把程潇潇都给说到无言以对。 程潇潇要怎么去告诉卢晓霁呢,告诉他人家道长那就是在婉拒,不是其他意思。 唉,这太伤人了,她说不出口。 她只能赔着笑应付了几句,顺便在心里祈祷着这件事赶紧过去。 她越是这样想越是事与愿违,卢晓霁这会正说到兴头上,又怎会这么快止住话头:“道长还说皮囊不过是众人的躯壳,不必拘泥于此,让我要多注重自己的内在品格。” 程潇潇嘴角抽了抽,“是啊,我觉得道长说得对,内在美才是真的美。” 面对卢晓霁那一脸得意和自豪,程潇潇决定把心里那些吐槽都默默吞进肚子里。 她是真没想到,这道长还能这样自我安慰。 安慰自己也就算了,还来心灵鸡汤。不愧是他,灵玉的领导者,王的男人! 这境界,这高度,程潇潇根本就望尘莫及,这是她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啊。 不用说了!全部都不用猜了! 程潇潇敢打赌,她能肯定的说一句,这道士就是当初对着李家兄妹神叨叨,还在地府留下线索的那一个。 不为其他,就他身上这独一无二的骚包气质,程潇潇敢保证,这世间绝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来。 “小鸡,那后来你为什么跟骚……不不不,是道长,你们怎么分开了?” 程潇潇差点把这优秀的别称喊出口,吓得她在卢晓霁看过来的时候就赶紧换了称呼。 不然这要是被目前看起来是头号‘脑残粉’的卢晓霁听到,怕是能哭唧唧加教育程潇潇,折腾个半小时吧。 “还有还有,那道长和你分开后去了哪里,他没有跟你透露过什么吗?没提过啥?” 为了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程潇潇还特意多问了些细枝末节。 你还真别说,这下还真给程潇潇瞎猫碰到死耗子给碰着了。 卢晓霁只回想了片刻,就逐字逐句答道:“道长让我在他那住了一段时间,等我把他给我的书都看完了他就说他要离开这里,说是要云游四方,至于具体去哪,还真没跟我提过。” 听到这话,程潇潇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不等程潇潇沮丧,卢晓霁又猛然拍了下手,“但是道长有一日无意间跟我交代过,他说我要是日后安家,要选个日头好,光照充足且干燥的地方,最好常年无雨。” “这,这说得不就是还阳荒漠吗?” 程潇潇按照卢晓霁,不,应该说,是那老道长说的,这样一对照,便发现其中的奥妙。 老道长给卢晓霁提出的好去处,正和他们现在所处的还阳荒漠地理环境不差毫分。难道说,只是巧合?还是跟之前对李含栀他们一样,另有深意。 “什么是还阳荒漠?” 卢晓霁有些好奇的问出口。 程潇潇正愁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毕竟她也不知道还阳荒漠具体的历史背景,也不懂要从何解释才为妥当。 好在卢晓霁实在是善解人意,他看出程潇潇的为难,自己猜测着:“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不死落日地吗?” 哈? 这次换程潇潇黑人问号脸了。 啥东西叫做‘不死落日地’嘛。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最后卢晓霁迷茫着一双眼呢喃:“许是叫法的不同吧,但我想我们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为了防止程潇潇还有疑问,卢晓霁竟然衣袖一挥,在半空中幻化出一张地图来。 那地图极大,却是程潇潇所看不懂的那种。 程潇潇自认为也跟着楚云深混了好久,怎么这会又显得如此的一无是处。 许是程潇潇眼中的无助吓到了卢晓霁,卢晓霁主动给程潇潇解释起来: “这是千年以前的古地图,那时候这片土地上只有不死落日地这一处符合道长的要求,所以我就选择了这里,只是不知道现在你们竟然给它换了称号。” 这样解释程潇潇就懂了嘛,瞬间觉得自己不是个小辣鸡了,连带着看这古地图都顺眼了许多。 程潇潇眼睛好,一眼扫到地图上有处地方被标记过,那朱砂沾染的红,在半空中尤为显眼。 “这是何处?有何讲究吗?” 原本只是随意的一提,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这是道长给我选址时还夸过的另一处。” 卢晓霁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个动作极为娇羞,在他身上却毫无违和,甚至带着点反差萌。 只不过现在哪里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就连程潇潇都严肃着抓紧问道: “可你刚才不是说,当时只有这一处符合吗?” “对。” 卢晓霁微微颔首,他抬眼看着那朱砂标注过的地方,幽幽道:“这是道长给自己选的地方,他说那处风景独好,三山抱一水,是个可以驾鹤西去的好归处。” “啥玩意?你再说一次?是我耳背还是你措辞不对?” 程潇潇裂开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会从卢晓霁口中听到这些话来。 卢晓霁不明所以的打算再重复一遍,程潇潇却从他分外认真的神色中懂了一切。 又何须再作过多言语,卢晓霁的话再明显不过。 那就是,他口中的道长,其实已经仙逝了,至少现在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不然怎么可能在千年前就连这种地方都给自己选好了。 胡乱的搪塞了几句,程潇潇明白一切线索已断。 第五百八十二章:感动男友的一百件礼物? 本来她还打算通过那道长找找玉璧啥的,没想到最后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撇下这个心思,话题就此作罢。 程潇潇卢晓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聊着天,卢晓霁都给程潇潇说完这些个东西了,接下来自然换成程潇潇表现。 反正只要话题不断,程潇潇决定了,她一定能为爱吃翔,不对,为爱痴狂。 就让程潇潇一人付出,为了楚云深他们的大好未来,这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她在这里开导大龄‘自闭儿童’卢晓霁,当心理疏导师,兼职陪聊。 想想就好感动,感动男友的一百件礼物之一。 就是不知道楚云深知道他苦苦寻觅的女子在这里同陌生男子促膝长谈,会不会被气到脸色又同彩虹似的变换个不停歇。 管他的呢,反正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程潇潇可是当真在办正经事,一点都没有作假。 当然,这里面也不缺乏,程潇潇确实也有点小私心。 她还不是想到卢晓霁是玉魄嘛,又能感应到她身上宝函的存在,那是不是…… 对吧。 一只鸭子也是赶,一群鸭子也能放嘛。 依照卢晓霁这么大的能耐,能够搜罗这么多的上等玉石,不过是寻一块玉璧。程潇潇知道,这事一定不在话下! 对卢晓霁盲目自信的程潇潇越想越兴奋,连带着投向卢晓霁的眼神都越发炙热起来。 “嘿嘿嘿,小鸡啊,商量点事呗?” 程潇潇一脸谄笑,举手投足之间是说不出的殷勤。 “姑娘,但说无妨。” 卢晓霁话虽如此干净利落,人却不自在的扭了扭自己的身子。 他尽可能躲着程潇潇,就怕程潇潇那不加掩饰的眼神落到他的脸上。 程潇潇根本不避讳,卢晓霁往那边挪,她的眼神就跟到哪里去,根本就是跟定卢晓霁了,视线黏在卢晓霁的身上抹都抹不断。 卢晓霁何时被女子如此胆大的打量过。 就算是刚涉世那段日子里,他也不过是走在路上,被女子不着声色的用眼睛余光打量过几次。 从未有一女子能和程潇潇相媲美,如此肆意妄为。 卢晓霁只能说,只能说,女人……我更加萎靡了。 事后据当事人卢晓霁回忆,他当时害怕极了,甚至根本不敢去看程潇潇,只想着如何才能离程潇潇这个恶魔远一些。 问,为什么如此惧怕程潇潇,程潇潇明明不会武功,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那卢晓霁会心有余悸的回答你,什么叫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程潇潇是容易制服,但是程潇潇不要命啊! 俗话说,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何时见过不要命的怕过什么狠人。 这人多拼多勇呐!看着就凶残。 想想卢晓霁那被狮子猫上来就胡乱挠上一通的经历,还有在密室里蹙眉质问的模样,卢晓霁只想现在就挥动衣袖离程潇潇要多远就躲多远。 卢晓霁虽说是玉魄,身上无论受到了什么创伤,伤口都会逐一愈合。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没有疼痛感啊。 他还是能够感知到人类的痛觉的,程潇潇那几爪子,牵连着皮肉的,卢晓霁就疼到整个人都木了。 偏得当时他也吓得直哆嗦,又不敢再多声张,就担心他越叫唤,程潇潇会下手越狠。 不是说罪犯犯罪的时候就喜欢听到受害者的哀嚎吗? 受害者越是痛苦,罪犯们就越兴奋。 这还是卢晓霁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那古书也是老道士那处的。 卢晓霁当时没能看懂什么意思,但是想现在对应程潇潇这个‘罪犯’,卢晓霁想想还是觉得书中说得甚有道理。 嗯,程潇潇觉得卢晓霁对她意见很大,误会很深。 什么凶狠毒辣凶残,通通跟她程潇潇没有什么关系好不好。 程潇潇,她不过是一只可爱懵懂,在线性感的小猫咪罢了。 你说‘九阴白骨爪’和‘还你漂漂’拳? 那怎么能算程潇潇暴力呢,顶多算是小打小闹,逗你玩呢~ 您看是不是? 不是的话,就都往这里看。都来瞅瞅,好好看清楚。狮子猫这又尖又利的爪子,就是不知道这爪子它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拍向哪里去。 话已至此,懂的自然懂。 不懂的,被程潇潇‘教育’一顿,想必肯定也能了解个明明白白。 至于我们小鸡,不对,我们地宫‘公主’卢晓霁,这会又缩着脖子撇着嘴不敢说话了。 明明那么高一个大男人,站在那却毫无气势,甚至跟人家角落里长的小蘑菇似的,看起来极为弱小无助。 “小鸡您别自闭啊,就是普通唠唠嗑,别紧张,放轻松啊!” 程潇潇向来口直心快,再看卢晓霁愈发下垂的嘴角,虽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还是第一时间开始劝导。 就是这话这意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逼良为娼的老鸨在忽悠楼里的大姑娘接客呢。 呃,也像不怀好意想潜规则女下属的领导,先降低对方戒备之心,再一举拿下。 都说的什么话,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能想出来的。 程潇潇不再腹诽,又老老实实做乖巧状看着卢晓霁。 如此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卢晓霁总算恢复了些正常,他揪扯着自己的衣袖: “那你,能不能,不这样瞧着我?” 程潇潇在等着卢晓霁回答,虽然是一直都在等,但这也不表明她就能第一时间做出回应,特别是在卢晓霁没头没脑的这句话之后。 “啥?什么?哪样?哪样瞧着你?” 一头雾水的程潇潇又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状态。 她那双大眼睛明晃晃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是两只振翅欲飞的黑蝴蝶。 卢晓霁根本无法直视这样的眼神,更别提对着程潇潇的眼睛这样说话了。他闪躲着,嘴里无力解释: “就是,就是现在这样。你乃女子,我乃男子,如此毫不避讳,着实不妥。” 害,程潇潇还以为好大点事,原来是因为她过分漂亮,看着卢晓霁他会不好意思。 早说嘛,早说她肯定早就一改现在的态度。 “好嘛好嘛,这样总可以了吧。” 程潇潇这么善解人意,自然是捂着脸扭过头不再去看卢晓霁。 卢晓霁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他迅速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放轻松了许多: “可,可以的。” 他的衣衫被揪扯出乱七八糟的褶皱来,看得程潇潇这个强迫症一阵心堵。 好在卢晓霁这会已经松开了那衣摆,“好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程潇潇收回自己眼角的余光,一五一十说出她的请求: “既然你能感应到我身上宝函的存在,还提到了什么呼应,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一块玉璧。” 卢晓霁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并且一点都不犹豫的追问: “你是说这宝函上缺失的那一块?” “这你也知道?!” 程潇潇心中早就为卢晓霁默默点了个赞,牛比啊哥哥,跟她能掐会算一样准确。 卢晓霁被程潇潇的一惊一乍差点吓到,他小心斟酌着言辞,就怕程潇潇又会过于激动,再给他吓到。 “嗯,我只是……” “只是能感应到?又呼上了?” 程潇潇一不留神就抢了话。 卢晓霁猜测程潇潇激动,那倒是不至于。 但是程潇潇想到这些个措辞,满脑子都是卢晓霁张开怀抱,仰面吸收‘玉石能量’的样子,既沙雕吧,又搞笑。 “什么叫‘呼上了’?” 程潇潇总是说这种现代词汇,还有一些不网上冲浪都听不懂的梗,卢晓霁这个古代人自然摸不着头脑,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测尽可能的回话: “我能感受到你宝函上的气息并不平稳,所以听你这么说便猜了个大概。” 这一解释反而没有那么神秘了,程潇潇干脆放弃追求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只抓住重点恳求: “那所以能帮我找到那玉璧吗?” “我不能确定。”卢晓霁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爽快的答应程潇潇。 他应该是这会才发现他满是褶皱的衣袖,正一个劲的扯个不停,试图抚平上面的痕迹,口中还不忘告知程潇潇: “我每次只能通过灵镜预测出大致方向。” “什么是灵镜啊?” 程潇潇这种好奇宝宝,自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啦! 卢晓霁也不含糊,直接捏诀,随后大手一挥,一面半人高的镜子出现在程潇潇面前。 “就,就这?” 这镜子怎么说呢,程潇潇无论从哪里看都没能看出它的特殊性来。 你说它能照人吧,也不是。 这镜子跟之前她看到的众多玉摆件一样,完全用玉石打造。通体白透没有一丝瑕疵是不假,但是任凭程潇潇怎么看,这镜子都无法照出人影来啊。 你说它贵重吧,也不能够。 程潇潇可是看到了,卢晓霁这两个房间内可是都堆放着满满当当的玉摆件,无论哪件看起来都是同样的价值不菲。 难道说它们都各司其职,各有各的用处? 真的吗?她不信。 程潇潇愈发好奇这镜子如何来预测方向,是和gps一样能定位,还是能跟蓝牙一样,搜索到相关信号。 那它要怎么显示出来呢? 是在镜子上出现画面一改白玉无瑕的质地,还是其他的什么。 第五百八十三章:说好的盆友呢? 程潇潇上下打量着,再配合卢晓霁的附加说明,这才顺利解了惑。 “对,玉镜,抹上我的鲜血后便能显出想寻之物的大致方向。当然想寻之物只能跟玉石有关,无关的查不到。” “听起来还挺厉害的样子,只是这么大一面镜子,要是抹血,岂不是很伤你身体。” 程潇潇扫视了一眼卢晓霁,后者弱不禁风的身姿,着实令她担忧。 卢晓霁不自在的往侧边躲了躲,他正欲开口,程潇潇又好奇发问:“对了,你不是玉髓化身,也会流血吗?” 程潇潇记得,刚才卢晓霁被她划出了几道血痕,就没有血渗出来啊。 卢晓霁听闻,羞赧的掀了掀自己的衣袖,露出他青筋明显的胳膊,“确实不会,是我习惯如此称呼了。” “那你说你……马……” 程潇潇刚想怼一句,对上卢晓霁那笑吟吟的脸,却怎么都无从开口。 这人就是容易产生坏习惯,想想以前程潇潇何尝不是一只清纯的‘狮子猫’,又怎会总是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脏话。 出口成脏,坏习惯啊。 得改! 看着面前迷惑着一张脸的卢晓霁,程潇潇假装无事的笑了笑,心里则默默下定了主意。 “可是你不会流血,那你说的究竟是何用意?” 程潇潇面带微笑,但卢晓霁还是从她的微笑中读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来。 卢晓霁怎么都感觉,他要是再不一五一十好好回答,程潇潇下一秒定是能对着他就是一通骂。 应该说,轻则骂,重则打。 所以说人的第一印象真的非常重要,譬如现在程潇潇在卢晓霁心中已然留下来不可磨灭的‘悍妇’形象,卢晓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改观的。 瞧把人家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卢晓霁悻悻的抖了抖衣袖,伸手随意在胳膊上一抹,一股青色带着白色光芒的液体从他的小臂处潺潺而下。 与此同时,比程潇潇反应还快的就是那些光团们了。 它们争先恐后挤到那面玉镜前,哼哧哼哧扛着玉镜就往卢晓霁胳膊处凑。 卢晓霁也不闪躲,相反很配合的把胳膊上流下来的青色液体往玉镜上滴。 “这些都是用我的灵气汇聚而成的玉髓,不用太多就能感知到你所说的玉璧,不过要稍等片刻。” 打死程潇潇她也不敢信啊,卢晓霁这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帮她开始找玉璧了。 她,她,她,她还没准备好呢。 “那,那你这灵气,是不是也很伤身体?” 程潇潇问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说她这问的什么问题,简直不就是废话吗? 消耗灵力这种事,任凭从常识上看,还是从理论上分析,都不可能是件轻松好干的活。 行了行了,程潇潇也不用问这种傻话了,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报答人家卢晓霁,这才比较实在。 卢晓霁滴完灵气又是轻松一抹,那伤口就像之前的血痕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神色照常,从头至尾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程潇潇唯一能看出区别的,就是卢晓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琉璃光彩不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黯淡了几分。 瞬间担忧之色又起,她嘴唇张合了几次,却始终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来。 “我没事,不过是一点灵力罢了。” 卢晓霁自然也发现了程潇潇的情绪转变,他一面将自己的袖子放下来,一面轻描淡写道: “等你们走后,我只需睡上几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即可。” 程潇潇又怎会因为卢晓霁的寥寥数语就当真放下心来,她神色不明的蹙着细眉,“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明明不喜欢我,本意也只是为了赶我们走。” “许是看你与这宝函有缘,想要帮上你一把?” 卢晓霁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在程潇潇持续不解的眼神坚持下,卢晓霁目光幽远的看向了不知名的方向。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用一种程潇潇分辨不出来的语气说道: “每块玉都有它的秉性脾气,作为它的持有者,理应好好养着它们。你能有玉璧,想必确实有合成宝函的这份心。这就说明你是在意的,所以我愿意帮你。” 程潇潇在卢晓霁晦涩不明的眼神里看到了无数的故事,缘由她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她也不好直接告诉卢晓霁,她之所以找玉璧合成宝函,根本就不是在意宝函本身,而是想要利用宝函完全维持人形,扭转乾坤,回到现代。 程潇潇当真十分羞愧。 是啊,她是人类,是有一己私欲的人,而卢晓霁是玉髓,他本来就是玉的化身,所以更注重玉的感受才是。 就好像被人类豢养的宠物一样,程潇潇也是自己成为了狮子猫之后才会考虑到宠物们的感受,这也是她对待小雏鸟特别好的缘故。 因为能够真真正正的感同身受,所以才会有所了解。 也是因为此时卢晓霁的这一番话,程潇潇再联想到当初在地府里龟脸老人的嘱咐。他们说,程潇潇现在属于宝函的主人,小雏鸟属于宝函的守护神鸟。 是啊,身为宝物的主人,却完全没有当主人的觉悟性。 程潇潇这一天想要反省的东西太多了,有一大半绝对都是因为卢晓霁。 以及今日重点之重,就是要向卢晓霁好好讨教一番,讨教讨教如何正确的保养玉器。 这算是程潇潇的反省,也算是程潇潇的改变吧。 不过面上程潇潇还是嘻嘻哈哈的模样,她耍无赖式反问道: “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快些打发我们?不过说真的,你这个打发人的成本,有点高的。” 卢晓霁微微愣住,很快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他调皮一笑: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了。所以我帮了你,你们是不是可以现在就离开? “……”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潇潇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就只收回刚才的那一句话就可以了,其他的程潇潇都是认真的。 这次她换个玩笑开,绝对不自己搞事情。 程潇潇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同卢晓霁商量: “我都说了我做不了主嘛。那这样好不好,我待会一定帮着你劝劝他们。” “真的?要是真的,我定会相信你!” 卢晓霁原本也就是随着程潇潇开个玩笑罢了,根本就没打算程潇潇真给他许诺什么,谁能想到还会有这种意外收获。 他眼神一亮,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些。 “真的!” 许是这笑容太有感染力,也可能是卢晓霁这人确实为人纯良,毫无心机,程潇潇竟然当真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她很快补充道: “不过他们要是不听劝,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啊。” 卢晓霁连声答应,极为满足的疯狂点头。 多好打发的孩子啊,亏得他还能在这世上存活上千年。估计要不是被老道士安排在这荒漠里独居,卢晓霁这个人物定是早就被人诓骗了去不知被卖了几次。 看着卢晓霁那张如同孩童般纯真的笑脸,程潇潇一时间感叹无数。 “对了,你这个不流血流的是灵气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程潇潇突然想到她得叮嘱一番啊,不然卢晓霁下次再被乱闯地宫的人撞见,对方万一不是好人,那他又这么好骗,岂不是就有危险了。 卢晓霁笑容不变,极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自然无人知晓!以前除去道长,现在除去你。” 这样吗? 程潇潇心中有一丝暖流划过,那原本只是小股小股的感动,现在如同涨潮后的海水般澎湃汹涌,搅得她心头热热的。 所以她是除去那个道长以外,唯一一个知道卢晓霁这么多事情的人。 呜呜呜,这年头精怪都这么好讲话的吗?这么轻而易举就相信别人了。 “那你不怕我跟别人说吗?” 程潇潇的声音都放柔了几分。 “怕。” 一个出乎程潇潇意料之外的回答瞬间诞生了。 “嗯?” 程潇潇一声疑问丝毫不加掩饰。 “呜呜呜,我好怕你会告诉别人,然后他们再来打扰我。但是我更怕你打我,你太吓人了呜呜呜。” 卢晓霁说着说着突然悲从中来,竟然当真又泪眼婆娑,眼角通红起来。 试问现在还有谁能比程潇潇更加心情复杂。 程潇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啊,卢晓霁能够如此坦诚告诉她所有,其实还有这一层缘由。 说好的彼此间的信任呢?说好的朋友呢? 这塑料友情,也太易碎了吧。 “不是,你怕我做什么?难道不是你比我厉害,你那些法术本事呢?” 程潇潇又好气又好笑,想到卢晓霁之前对他们设下的那些套路,还是询问了一番。 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些就更惹卢晓霁难过了。 他眼中的泪水险些落下,撇着嘴小声嘀咕:“哪来的什么法术,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 “等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程潇潇这人一激动就容易大嗓门,这会她甚至上前拽住了卢晓霁的衣袖,差点没把卢晓霁吓得蹲在地上去。 卢晓霁的身子抖啊抖,就是半天都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的注意力全在程潇潇拽着他的衣袖上,那副想挣脱又不敢动弹的样子,又怂包又好笑,逗得程潇潇愈发想要欺负他。 第五百八十四章:来一起做垃圾啊 “你刚才,是不是说那些密室、迷宫都是你的障眼法,就跟我们所看到的毒物一样,其实只是这些光团们。” 程潇潇将卢晓霁的衣袖攥得更紧,不过人倒是没有再往卢晓霁身边凑。 仅仅是这些,卢晓霁就更为紧张了。 他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楚,却又倔强的不肯哭出来,硬生生显出了程潇潇的大恶人形象。 “是,也不是。我的地宫内没有那些个腌臜之物,密室和迷宫也是在地宫原本的布局上被我施了点小障眼法,所以你们一直看不出所以然来。” 卢晓霁说话之间还一直拿眼睛暗暗打量程潇潇,却每次都在程潇潇发现之前再偷偷摸摸调转眼神。 程潇潇又怎会没发现这一切呢,她只是没有点明道破罢了。 “那地宫里的地图呢?那些道路也是被你施了障眼法?区区一个障眼法,能有这么厉害吗?” 程潇潇原本看在卢晓霁这副模样上,险些一个心软就要松开手指,却在关键时刻想到刚才地宫里的种种异常,还是强忍情绪,打铁趁热问道。 “那些不是,那些怎么可能是障眼法呢。” 卢晓霁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地宫的那些机关道路原本就是按照我的心情所改变的,只要我稍加控制就能改变布局,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们手中的地图是从何而来的。” 还有此等神奇之事? 那之前怎么没听盈景景给楚云深提过,还弄出这么一张地图来,难道真是盈景景在骗人? 心里产生了怀疑,程潇潇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继续强调: “你再好好想想啊,这地图之前都没出过错,怎么一到我们来时就大变样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之前之后?你是说之前有人进来过地宫,还是用的你们手上的这张地图?” 卢晓霁一听这话也紧绷着一张脸,瞬间严肃了起来。 要说原本他还害怕程潇潇对他怎么样,这会倒是冲淡了他的顾忌。 “之前我一直都在睡梦之间,一般这个时候地宫的道路确实不会改变,可能正是那时,那些人进来的?” 成功被分散了注意力,卢晓霁帮着程潇潇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 有一说一,卢晓霁这话确实在理。 卢晓霁乃是地宫的主人,自然比程潇潇他们更加了解地宫的一切。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在程潇潇面前藏拙,现在甚至看上去更像是受限于程潇潇。 这对卢晓霁而言根本没什么好处,起不到任何作用啊。 程潇潇要是卢晓霁,就会上来一通打压,随后把程潇潇欺负得毫无脾气,只得屁滚尿流的找楚云深哭诉,随后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才符合故事的走向嘛,他们这个趋势根本就不对。 程潇潇确实没想到,更准确说,她估计这会已经忘记了,卢晓霁原本就是这么安排的啊。 不然他又何须用障眼法将自己幻成晚霞的模样,还在程潇潇面前上演那么一场‘活春宫’。 男扮女装,纵使卢晓霁是玉髓,根本就没有性别之分,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想调转身份。 最可怕的是,卢晓霁都这样豁出去了,程潇潇倒好,根本不给他按照套路出牌。 说好的这是程潇潇最恐惧的画面,卢晓霁就知道光团们做不好这些事,他就不应该如此放心。 结果好了,程潇潇不仅没害怕,还对着他一通暴打,相反在他心上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多说无益。当下程潇潇反正是已经大致摸清楚了,卢晓霁当真跟她一样,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 罢辽罢辽,程潇潇居然油然而生一股子惺惺相惜的感觉。 那么就程·凑不要脸·潇潇来带领你,来和她一起做垃圾啊! 程潇潇垃圾桶都选好了,位置很大,可以挤一挤。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所以你当真不会其他的了?” 程潇潇将卢晓霁的衣裳松开,又好心的帮卢晓霁抚平了衣袖上的褶皱,只可惜这一举动换来的却是卢晓霁的一阵打颤。 鸡哥,我们淡定点啊。 对我,当真没必要。 程潇潇心疼又同情的看了卢晓霁一眼,决定还是再安慰安慰卢晓霁几句:“无论你会不会其他的,都不重要,反正我也不会。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举动。” 但是你长得凶,我就是害怕。 卢晓霁嘴唇嚅动,想了想还是没把心中的实话说出口。 也得亏他没能说出口,不然程潇潇估计又要短期炸毛。她一定会身体力行的让卢晓霁知道,动不动就人身攻击的下场是什么。 说的什么东西。 你可以鄙视我没有文化,没有才华,甚至身无长处,空有一身戾气。 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长相! 是不是! 我程潇潇,一个仙女一样的人物!又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诋毁的! 所以说,有时候把不该说的话憋住不说,还是有点用的。 这会就不一样了,程潇潇看着异常安静的卢晓霁,心中怜悯更甚,要不是想到楚云深他们还在地宫内瞎转悠,她都能直接给卢晓霁现场‘开课’。 就让他们来上一场别开生面的找回自信心灵鸡汤课程,主讲——程潇潇,旁听,卢晓霁。 不行不行,光是想想就觉得好有成就感,我们还是办正经事比较好。 玉镜早在两人对话时已经悄悄起了变化,程潇潇看到那镜面像是湖水一般,皱起了淡淡的涟漪。 这会涟漪散去,镜面也不似刚才那样是洁白无瑕的白玉质地,而是如同后世程潇潇见过的镜子一样,清澈可照人。 程潇潇试探的打量着卢晓霁的表情,看到对方面色逐渐平静,想要开口提醒一番,又深怕自己的声音太过突兀,会影响到此时的卢晓霁。 万一人家没沉淀好情绪呢,那程潇潇岂不是又惊扰了他。 可别伤害小鸡了,程潇潇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好在卢晓霁感受到了程潇潇明里暗里反复试探的眼神,也收敛起他眼中的复杂,朝着光团们支撑的玉镜看去。 “差不多了。” 卢晓霁伸手轻触玉镜表面,他手指所碰之处,皆会落下刚才那样的朵朵涟漪。 “玉镜啊玉镜,听我所命,为我所言,快快显灵!” 卢晓霁一连念了三遍咒语,他没有去看程潇潇,眼中好似只有玉镜一样东西。 按理说这个场面十分严肃,卢晓霁又是在尽心尽力帮程潇潇找玉璧,程潇潇不应该起这种心理才是。问题是,程潇潇就是忍不住啊。 程潇潇现在有点想笑,其实是非常想笑。 这个咒语怎么说呢,就是在一本正经的搞笑来的吧。 此时的玉镜在咒语的加持下已经开始散发出乳白色柔和的光芒,那光芒笼罩着卢晓霁过分瘦削的脸庞,不知为何就将程潇潇跳戏进了《葫芦娃》当中。 葫芦娃啊! 就是那个大娃送完,二娃送的,七个娃娃送人头的故事。 那里面使用玉如意的蛇精,不是动不动就想要别人给她当儿子么。 程潇潇清楚的记得,她就总喜欢摆弄个玉如意每次喃喃自语几句“快快显灵”。 就连这大眼睛,瘦下巴,都跟‘圣光’加持下的卢晓霁有几分相似。 别想别想,这不,一下子画面感就出来了。 程潇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笑容,疯狂提醒自己脸要绷着,嘴角千万不要往上扬。 只可惜,下一秒她还是毫不留情的破功了。 因为她清晰的听到卢晓霁嘴里继续念念有词: “玉镜啊玉镜,快告诉我!程潇潇宝函上遗失的玉璧在这世间的哪一个地方?” 多熟悉的台词啊! 魔镜啊魔镜,快告诉我!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这都不笑更等何时。 试问谁能抵抗这样的中西合璧,毫无任何衔接气息的融合呢? 反正程潇潇不能。 所以她笑了,她不仅笑了,而且还还笑得极为大声。 比笑了一年的派出所跺脚的那两个警察还要夸张,比笑得从凳子上倒下来摔倒在地的那个中年男子还要夸张。 事实说明,平时就应该多读书多读报,少看电视少冲浪,多点学习多睡觉。 这下好了吧,不仅干啥啥都能脑补,还要影响周遭人一起遭罪。 卢晓霁原本极为认真的在跟玉镜互动,谁曾想能有程潇潇这个脑洞清奇的女子在身旁。 这会他下一句咒语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又下不去的,差点没挥袖子直接拔腿走人。 从程潇潇和卢晓霁初识到现在激情交流沟通了一番,程潇潇还从未见过卢晓霁会露出啥嚇人的表情来,直到程潇潇没绷住皮,花枝乱颤笑了好半天的这一刻。 只这一个眼神,根本无需其他任何一句言语,程潇潇脸上的笑容就迅速收敛,原本的吊儿郎当顷刻间烟消云散。 卢晓霁那双琥珀色的眼,原本因为失了灵气而变得黯淡无光,这会却亮得逼人。 他危险的半眯着双眼,直勾勾盯着程潇潇脸上的笑容不挪视线。 这要是换做楚云深,其实不过是人家的日常罢了,但这是卢晓霁啊。 这可是刚才一直哭唧唧,动不动就撇嘴的卢晓霁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dbq,程潇潇怂了,她先撤退一步。 “对,对不住。” 第五百八十五章:居然结巴了? 程潇潇上来就是一句道歉。 天呐,她居然还结巴了,好丢脸! 可是这样是不是显得诚恳许多,对方看她态度不错是不是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也就不至于会生她的气。 程潇潇可是没忘,这会卢晓霁帮忙的对象是她程潇潇本人啊。 所以一个在劳心伤神尽心尽力,当事人却悠哉悠哉的看热闹,甚至还嘻嘻哈哈笑出声音,实在是!太可恶了!罪不可赦! 算了算了,罪不可赦有点狠的,还是去掉这条吧。 程潇潇赔着笑,试图用她摆正的态度获取卢晓霁的原谅。 卢晓霁是谁啊,卢晓霁当然是! 在程潇潇道歉的时候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瞪大了双眼,他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几度想要组织语言,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程潇潇机灵,她指了指被冷落在一旁的玉镜,试探问道: “要不,鸡哥您继续?” 卢晓霁还是一言难尽的看着程潇潇,程潇潇也不催促,只是指着玉镜鼓励的点着头。 这样的状况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最后还是光团们打破了如此诡异的平衡: “唧唧,唧唧!”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内响起,听起来还带着那么点焦急和委屈。 卢晓霁和程潇潇两人迅速看过去,只见玉镜上又开始泛起片片涟漪,原本清晰的镜面忽隐忽现,隐隐有往最开始洁白的玉石镜面发展的趋势。 再看光团们,哼哧哼哧无法动弹。玉镜在它们之间摇摇欲坠,让人总感觉下一秒就会连光团带玉镜一起摔个人仰马翻。 程潇潇本能的想去扶,卢晓霁速度更快。 他那衣袖像是有什么魔力,每次挥动时明明程潇潇没看到任何特效,却就是能够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那股力量会连带着程潇潇脖子上的宝函一起颤动,震得程潇潇不得不隔着锦袋握住,否则她都怕她也要随着一起变成老式手机。 不愧是玉祖宗,小鸡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随着卢晓霁的身形影动,玉镜从那些团子中再度升高,朝着卢晓霁和程潇潇缓缓而来。 光团们像是得到了解放,一个个雀跃的自发跟在玉镜后面,也蹦蹦跳跳朝着卢晓霁飞来。 这里面也有特立独行的,偶尔几个很明显混淆了队伍,竟然在半路中分岔来到了程潇潇身边。 它们也跳动着,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一个劲的往程潇潇身上蹭,就像其余跳到卢晓霁身上的光团一样。 程潇潇现在倒是不排斥这些光团了,也没了原本的惧怕。 只是她还是想不清楚,为什么这些光团从初次见面时就一直想要围绕着她打转,总不能是光团也有审美,也是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了吧。 巧了不是,这个问题好啊,刚好可以跟卢晓霁冰释前嫌。 程潇潇心头一动,看着光团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小鸡,呃,晓霁啊!”程潇潇咧着嘴带着笑,朝着卢晓霁挥了挥手,却在对上卢晓霁那张高贵冷艳的面容时,立马换了她的称呼。 卢晓霁逗光团的手指一僵,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不等他开口,程潇潇又深吸一口气,道:“你那个,就是,这个幻化出来的光团,它们为什么总想跟着我啊。” 程潇潇斟酌半天的措辞,话在口中含了好久,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好的台词来。 ‘跟着她’,唉,实话虽如此,但听起来总像是显得她多高贵似的,也不知道卢晓霁会不会想这么多。 对于刚才卢晓霁的那个眼神,程潇潇到现在都还有点心有余悸。 以至于这会再相处,难免有些畏头畏尾。 之前是她太放的开了,一时忘形竟然把卢晓霁是千年玉髓的事情都给忘了。这千年的玉祖宗,就算脾气再好,也有自己的秉性。 她理应尊重,还妄想肆意将人家揉圆搓扁的,也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些。 这不程潇潇知道错了嘛,从刚才到现在,她可以说是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改变。 现在只能看卢晓霁了,希望他当真大人有大量,不再计较她先前的失误。 一个因为脑子里梗太多,而没忍住笑出声的失误。 程潇潇真的是千祈祷万祈祷,她捧着光团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当真跟她脖子上的宝函成了一个德行。 许是程潇潇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当然,事实是卢晓霁根本就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刚才神色不愉也不过是因为程潇潇不够专注,对待自己的事情不够上心。 再说了,程潇潇欸,那可是程潇潇欸,卢晓霁自认为千年以来见过的最为凶悍的女子,她居然跟他道歉。 卢晓霁刚才就是因为震惊所以才没能回话,再后来则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程潇潇。他根本不懂程潇潇的转变有何用意,自然也不会想到当时的他目光有多瘆人。 现在有了程潇潇的几次搭话,卢晓霁反而也能调节好自己的心态,不再那么不安。 他清了清嗓子,对程潇潇手中的光团勾了勾手指: “因为你身上的宝函对它们也有吸引力,就像你身上的两只神鸟一样,也会因为宝函内的能量而提高能力。” 光团依依不舍的蹭了几下程潇潇的手指,下一秒还是‘咻’一声飞回了卢晓霁身边。 光团的触感是那种微凉的柔软,还十分q弹光滑,程潇潇心都要融化了。 再想到墨曜和小雏鸟,程潇潇瞬间心里不平衡了。 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这差距太大,程潇潇羡慕啊! 羡慕归羡慕,程潇潇也只能看着光团挪不开视线,嘴里继续回应着: “那这宝函……” “别说话,玉镜要散却灵力了。” 卢晓霁将程潇潇的没话找话打断,又示意程潇潇看向他手边的玉镜。 果然,不出卢晓霁所料,玉镜的光芒愈发微弱,程潇潇甚至都快看不到那清晰的镜面。 焦急的看向卢晓霁,程潇潇心中悔恨更甚。 要不是她刚才打断了卢晓霁,这会估计玉璧的下落早就给问出来了。 这下好了,玉镜要是真没了灵力,她还怎么找玉璧啊。 总不能要求人家卢晓霁再来抹一次灵力吧!?程潇潇可干不出来这种事。 刚才卢晓霁的变化程潇潇又不是没见到,而且说是要睡上好几天才能恢复,程潇潇又怎么好意思因为她的这点失误,导致卢晓霁继续费神劳力。 “你别着急。”卢晓霁用手一点点在玉镜上抚摸着,他只在刚才看了一眼程潇潇。 当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导程潇潇后,只好迅速撇开眼神,假装不经意般说道:“还来得及的,我问快些,这次你莫要打断我了。” 程潇潇一听还有机会,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她忙不迭点头,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鸡哥您放心,我保证把嘴闭牢,一定顺利完成任务!” 面对如此信誓旦旦的程潇潇,以及她这突然热血沸腾的话语,卢晓霁只是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很快还是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玉镜上面。 接下来的画面如同被开了2.0倍速,程潇潇快速的听卢晓霁念完了咒语,只不过这一次她说什么都紧绷着一张脸,嘴唇紧抿,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玉镜在咒语声中涟漪不断,终于,随着卢晓霁最后一个字落下,玉镜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 与此同时,光团们也兴奋的尖叫起来,它们围绕着卢晓霁开始转圈,看得直叫人头晕。 程潇潇被玉镜的光芒刺得完全睁不开眼,她本能的挡住了眼睛,耳边光团的声音则更加清晰可闻。 直到感受不到那夺目的光芒,直至光团们的声音渐渐减弱,乃至消失不见,程潇潇才试探性的放下了自己的胳膊,徐徐睁开双眼。 映入程潇潇眼帘的是玉镜上一副清晰的泼墨山水画,上面还浮动着四个大字,吴国燕京。 那四个字散发着皎洁的光芒,字体镶着金边,看着就十分大气。 至于字下面的泼墨山水画吧,细看其实更像是沙画。 程潇潇看到了富丽堂皇的宫殿,簇拥的人群,还有随街叫卖的各种小贩。城外则是群山绵绵,好像山间还有一个大瀑布。 别说,这景色看起来还真不错,程潇潇光是这样脑补想象一番,就能感受到这燕京的非凡热闹。 “吴国燕京?是说玉璧在这个地方吗?” 程潇潇又再细看了一遍,发现这玉镜上除了地名和地方风景,再无其他跟玉璧有关的讯息,只好求助于卢晓霁。 卢晓霁也在打量,他歪着头,俊眉微皱: “我已近千年未出地宫,这地方和这地名我都不曾听过。” 求助无门,程潇潇还想再多看几眼,只可惜玉镜上的涟漪再起,上面原本浮现的画面和字迹也逐一散去。 “欸,别消失啊!我还想再看几眼,我还没看清楚呢。” 程潇潇习惯性的嚷嚷了起来。 她甚至着急的伸出手,试图去抚摸玉镜,却在想到这镜子是卢晓霁的私人物品后,硬生生把伸到半空中的手缩了回来。 “鸡哥,现在怎么办啊?这画面就这样没有了,我还没记全呢。” 程潇潇丧着一张脸,眉头皱在一起像是个老太太似的。 她的语气更是忧心忡忡的,光是看她这副模样就感觉她都快哭出来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悲从中来啊有木有! 这种场面卢晓霁可不曾见到过,他今日可谓是体验到了这千年以来从不曾遇到的种种难题。 卢晓霁很少与人交往,之前沉睡了这么久,也没有这个机会。与人都不来往,更何况女人呢,还是程潇潇这样的女人。 “你你你,你这什么反应,你可千万别哭啊。” 卢晓霁瞬间头疼起来,他身边的光团更是上蹿下跳,也在为程潇潇和卢晓霁的情绪转变而焦急。 讲道理,卢晓霁不这样说倒还好些,他越是这样,程潇潇心里越是难受。 悲从中来啊有木有! 谁能想到找个玉璧这么难,上次一无所获也就算了,还把人家李含栀她哥给搭了进去。 这次更好,浪费了卢晓霁的灵力,她却连燕京在哪都不知道,更不清楚玉璧在燕京何处。 一天天的,净在瞎折腾。自己办不好事情不说,还总拖累身边人。 程潇潇啊程潇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程潇潇在心里自我数落着,卢晓霁越是手忙脚乱想方设法打算安慰她,她越是替卢晓霁感到不值,甚至委屈得眼睛都起了雾。 “要不,要不我帮你再开一次玉镜?”卢晓霁小心的往前进了一步,询问道。 程潇潇只是撇着嘴不言语。 卢晓霁则自己喃喃低语道:“再开一次也不是不行,我多睡几天就可以了。” 他沉吟了片刻,下定决心看向程潇潇商量道: “这样好不好?我帮你再开一次玉镜,只要你别再哭了就行。” 本以为这样的安慰能奏效,没想到程潇潇抽着鼻子,下一秒竟然真的湿了眼眶,她逞强道: “我不要你开玉镜了,谁稀罕啊!你这个玉髓精,你怎么一点心计都没有,你都帮过我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帮我啊!你知不知道人情债很难还的!” “可是我没打算让你还啊,反正你待会就要出去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到。” 卢晓霁小声嘀咕着,他害怕程潇潇听到,还特意压低了不少自己的声音。 那程潇潇是谁啊。 程潇潇可是拥有着狮子猫猫科动物听力的穿越女,岂能被这点小阻碍所打倒。 她不仅听到卢晓霁这些话了,并且听得是只字不漏,丝毫不差。 程潇潇气吗?她不气。她只是更难过了。 要是卢晓霁没有这么善良,她还好意思对卢晓霁态度差点。偏得也不知道是所有的精怪都是如此,还是真的单单卢晓霁一个如此。 程潇潇就想不通了,她刚才还骗了卢晓霁,待会还打算继续敷衍卢晓霁几句,就连现在,她都在为楚云深拖延时间。 这个卢晓霁却浑然不知,只知道一心一意为她着想。 告诉她这么大的身世秘密也就算了,还消耗灵力帮她找玉璧,现在更是安慰她,打算再度帮她透支灵力。 大可不必,真的。 就像程潇潇自己所言,她还不起。 程潇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报答卢晓霁才行。 她现在不仅仅是内疚,还感到了深深的羞愧。在卢晓霁面前,她是如此的卑劣,内心是这般丑陋不堪。 “你,你别这么好行不行!” 程潇潇费劲的吞咽着口水,企图平息她的心情。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用手指着卢晓霁,胳膊还随着身子一起,一抖一抖的。 光团们随着程潇潇手指抖动的频率跳动着,嘴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卢晓霁的眼珠子也随着程潇潇的动作上下转动着,他嘴唇微张,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大聪明的子。 要是搁在平日里,程潇潇看到这种情况,定是会把它当成笑料来乐一遍,心里指不定怎么吐槽。 只是这一次程潇潇根本没这个心思,在卢晓霁的欲言又止下,她强烈制止了卢晓霁继续说话的动作。 她的表情又凶悍了起来,看得卢晓霁也是新的一轮心惊胆战。 “你!别说话!听我说!” 程潇潇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沙哑,她除了一个劲的清嗓子,还不要命似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吓得墨曜一溜烟蹿了出来,停在半空中半天不敢回来。 程潇潇却根本没有在意,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她平复了心情。 “我自己可以去查,查不到我就问楚云深,反正就是不要你再帮我!” 程潇潇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只是这话怎么都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好像幼儿园大班的小孩子过家家语录。 偏得卢晓霁也就这么大的心理年龄,他还配合的反问着: “为什么啊?你不想让我帮你了?我很快的,只需要……” 程潇潇强硬的小手一挥,对着卢晓霁语重心长道: “小鸡啊!男人,永远不可以说自己太快!” 这猝不及防的开车,程潇潇自己都觉得她过于优秀。 天秀! 程·天秀之子·潇潇望着又一脸懵的卢晓霁,想了想还是严肃着一张脸说道: “晓霁,你是玉髓凝体,千年难遇的那种。所以更应该好好注意你的身份,也要小心着点与人相处。” “可是除了你们,从未有人闯进地宫过啊。” 卢晓霁一头雾水望着程潇潇。 …… 这次换程潇潇无言了,她还想着好好劝导卢晓霁,争取教会卢晓霁这个‘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的道理。 这下好了,卢晓霁上来这一句话就把她给整无语了。 程潇潇也想自闭了,这还怎么继续玩啊。 行呗,敢情还是怪他们,怪他们不该一言不合就乱闯私宅。 更应该怪程潇潇,谁叫她程潇潇是个大恶人,这要是万一给卢晓霁留下点什么不可磨灭的阴影,弄得人家对人类产生什么误解,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同人好好相处,那程潇潇可就罪过大了啊。 殊不知,程潇潇已经给卢晓霁带来很多阴影了。当然,这都是后来卢晓霁跟程潇潇袒露心迹时说的。 现在程潇潇和卢晓霁各怀心思,谁也不了解谁。 程潇潇尴了个大尬,还要硬着头皮继续把她的滑铁卢生涯挽救回来: “反正你就听我一句劝,跟人相处时要多加注意,不要对人对事都掏心掏肺,最好要懂得拒绝别人。还有啊,不是自己的事情,不想做不方便做的就尽量别答应别去做。凡事先以自己为第一位,别让别人伤害了你。” 程潇潇这一通耳提面命的,到最后那生硬的语气,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像教导主任。 唉,当真是操碎了心。 她当啥狮子猫啊,去当人生导师,专门育人子弟,有事没事灌点心灵鸡汤多好。 下一秒程潇潇就遭遇了卢晓霁的疯狂打脸,还是用一种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 卢晓霁更加不明所以的耸了耸肩,脸上则还是刚才的疑惑: “目前跟我相处的人类就是你,难道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程潇潇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没能提上来,差点被憋得没能翻白眼背过气去。 “不是,那我肯定没说我……也不是,你没能听懂我的意思……哎呀,反正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就行,记牢就行!” 越说越不对,越说越不是那个意思。 最后程潇潇只能强行结束这个话题,并且硬性要求卢晓霁‘乖乖就范’。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程潇潇累了,她累觉不爱。 刚才还说什么育人,还说什么灌心灵鸡汤,程潇潇她配吗?她不配。 所幸这次结局还算圆满,卢晓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算是把程潇潇的话听了进去。 如此又哭又闹了一场,程潇潇的脑子这会无比的清醒,就是再做几套奥数题都不在话下。 嗷,不对,奥数题不行,她这个脑子原本数学就学不好,奥数,还是下辈子重新投胎再讨论吧。 但这头脑清醒真不是吹的,不然程潇潇也不可能这会突然想到卢晓霁刚才所说的障眼法。 障眼法本身没啥好稀奇的,稀奇的是卢晓霁说的,这地宫能够根据他的心情变化格局。 这个按理说程潇潇早就应该注意到的,只可惜那时候她和卢晓霁话赶话直接聊到其他地方去了。 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啊,重要的是,程潇潇恍然大悟,她在这里又是畅谈人生,又是追寻玉璧下落,楚云深他们还在地宫内绝处逢生呢。 程潇潇记得,最后她消失的时候他们是在地宫内,那么现在呢。 刚才卢晓霁,好像情绪起伏有点大? 那是不是,或许,大概,很有可能,楚云深他们那边又是险象迭生,危机重重? 程潇潇莫名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原本满脑子还是玉璧一事,这会也瞬间消失得烟消云散。 不行,她不能光在这里拖延时间。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至于卢晓霁的恩情,程潇潇也是一定要还了。 既然如此,不如实话实说? “咳咳,小鸡,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之前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啊,还是一直都跟在我们身后的。” 说是要坦然告知,程潇潇还是选择了有所铺垫。 卢晓霁这个人呢,又似乎恰巧天生不会说谎话,也可能是,人家是玉髓,压根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得都不完全对,我既能看到你们的一举一动,也能一直跟着你们,两者皆有吧。” 程潇潇一听这话,瞬间心思更活络了。 她的一口贝齿咬了咬嘴唇,手指也无意识将腰际的衣裳攥紧:“那你,能不能,让我现在就过去?或者,让我先看看他们在哪也行。” “你要现在就去找他们?” 第五百八十七章:有屁快放,藏掖退让! 不知为何,卢晓霁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程潇潇虽心里有些发慌,但还是坚持的点了点头。 卢晓霁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反而让程潇潇心里咯噔一声,没了谱。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原本就突然心慌的感觉再度加重,一时间连喘气声都沉重了起来。 “我想去找他们,不,要不还是先看看情况,看看情况也好。” 程潇潇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发涩,甚至轻飘飘的,一点份量都没有。 卢晓霁并没有多说,他原本可能还想要安慰程潇潇几句,却不知什么原因,自顾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衣袖挥动,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捏诀,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叨了几句程潇潇都没能听清的东西。 随后,空气中无端起了一阵微风,那风拂面,惹得程潇潇脸上痒痒的。 程潇潇看到空中骤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而裂开的大口子里逐渐出现了一个幽暗的画面。 这画面如同后世程潇潇看到的投影仪投在墙上的虚影,无比清晰逼真,程潇潇甚至能够看清画面中火把跳动的光,还有火苗上方的黑烟。 画面里楚云深正手提龙泉剑,冷眼看向他眼前的黑暗。 程潇潇正巧对上那双熟悉的丹凤眼,一时间竟忍不住险些落泪。 这是她朝思暮想生着闷气,却一直想见的人啊,怎么能不叫她着急心酸。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偌大的房间内,程潇潇听到了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孤零零的响起。 “他们……他们在……我也不知道。” 卢晓霁想要跟程潇潇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程潇潇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她吞咽着口水,一字一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地宫不是你的地方吗?” “是我的地盘自然没错。” 卢晓霁一口认下,但他的声音里是说不上的忸怩,“但是我跟你说过的嘛,我一激动就容易改变地宫的布局,以至于里面会出现什么情况,其实我也不知道。” 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她还含着泪的眼,“那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地方现在在哪吗?或者你知道他们现在遇到了什么情况吗?” 当真是时光令人成长,程潇潇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能遇事如此沉稳淡定,还能这般平静的分析问题。 很明显,卢晓霁并不怎么适应这个样子的程潇潇。 他的眼神更加闪躲,收于袖中的手也逐渐收紧。 “他们在新冒出来的甬道里,那条甬道倒是离咱们这里不远,不过,只不过……” 卢晓霁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再度支支吾吾起来。 这下给程潇潇着急的,她甚至已经自己在脑子里脑补出来了各种场景,连什么僵尸新娘,尸蟞,还有那些个盗墓经常遇到的鬼打墙等等,通通都想了一遍。 眼看程潇潇急得又白了唇,卢晓霁生怕她像刚才那样放声痛哭,只好赶紧一鼓作气说完: “只不过他们那个甬道刚才被大石板封了路,现在成了死胡同。” “就,就这?” 程潇潇原本还以为好大的事情,她都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甚至打算跟上次对待根叔那样,一个人负隅顽抗。 结果她听到了什么?听到卢晓霁跟她说甬道被封了出口? 那被封出口把石头搬开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至于这么难以启齿卖关子吗? 这不是存心吓唬她这个爱脑补的。 “其,其实还有……” 卢晓霁看到程潇潇已经恢复红润的脸颊,心虚的再度开口。 啥玩意? 程潇潇一颗心被迅速悬起,又感觉自己被人揪着后脑脖子,根本无法动弹。 “有什么事情你就一口气说完,别半天都不吭一声。” 程潇潇尽可能维持着她仅存的理智,用平淡的语气催促着卢晓霁。语气是这么个语气,但是程潇潇的眼神就不是这样了。 她那眼中的威胁之意甚浓,就差在额头上贴上几个大字: “有屁快放,藏掖退让!” 这接下来就要看卢晓霁识不识趣了,要是不识趣,还搞些藏着掖着的东西,那程潇潇就…… 卢晓霁别的东西领悟得不行,对危险感知能力那可是一级的在行。 眼看着程潇潇脸色不对,他立马顺利察觉出了她语气里的危险,这使得卢晓霁的嘴皮子也比刚才利索了不少。 “他们那个甬道,我刚刚一不小心惹出了一堆机关。当然,用你的话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就是一些暗箭刀墙之类的。” 眼看程潇潇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卢晓霁自发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慌忙强调: “你放心,绝对没毒!” 如此的信誓旦旦,程潇潇自然感动极了。 她面带微笑,将手伸到自己面前打量着她那圆润健康的指甲,还有上面一个个饱满的月牙。 随后,程潇潇迅速收手,朝着卢晓霁就是一个生扑,嘴里还不断嚷嚷着: “我还纯天然绿色无公害呢!” 话音刚落,程潇潇的手掌也落到卢晓霁的胳膊上,并且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将卢晓霁胳膊上为数不多的肉扭成了麻花。 卢晓霁疼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嘴里一直吸着凉气,才堪堪维持着他没有叫出声的形象。 他的那张脸还是暴露了一切,皱起来成核桃模样,可怜巴巴的望着程潇潇,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珠。 程潇潇其实手上当真没用什么力,卢晓霁也没那么疼,但这两人一个气场太强,一个潜意识感到惧怕,一拍一合,正巧对上了。 光团们习惯性在一旁起哄,程潇潇如有神助,脸上表情更为狠恶。 刚才就说过,程潇潇也就表情凶神恶煞,其实使了多少劲,只有程潇潇和卢晓霁两人心里清楚。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卢晓霁嘴巴一撇,下一秒眼眶微红,一副楚楚动人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我都没使劲,你至于吗?” 程潇潇以为自己够戏精了,她是断然想不到,卢晓霁竟然比她还要戏精。 除去白眼不断,程潇潇没好气怼道。 谁曾想她越是这样,卢晓霁越是不安。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有薄唇一张一合的倔强辩解着: “可是真的太可怕了,呜呜呜,你这样我真的好害怕啊!” 害怕? 程潇潇有些费解的看了眼卢晓霁,满心在想,要不是她知道卢晓霁是个什么德行,这会估计能对着卢晓霁开炮。 这台词,配上这神情动作,妥妥的白莲花加绿茶婊啊。 而她程潇潇就是辣个狠毒莫得感情的黑女巫,跟白雪公主后妈是一个样式的。 瞧瞧人家这都哭着控诉她了,她程潇潇是有多混蛋啊,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男孩’,硬生生‘欺负’成这副模样。 所以,您能不哭了吗?我松手还不成吗? 程潇潇最怕卢晓霁这副哭唧唧的模样,每次惹得她心烦意燥不说,哄人也不是她的强项啊。 程潇潇多耿直的钢铁直女,她就是钢铁侠本侠,往日里惹楚云深生气她都没法子处理好,就更别提眼前比她这个女人还要敏感的卢晓霁了。 要不,再打一顿? 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孩子哭泣老不停,多半是闲得慌,打一顿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是看着卢晓霁那张过分帅气的脸庞,程潇潇无论怎样还是下不去这个狠手。 这人多赏心悦目啊,要是真打丑了,吃亏的可是大家。 再也不能一饱眼福,那多不好啊。 不划算,不划算。 算了算了,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最后还不是只能我像爸爸一样,笑着把你原谅。 程潇潇才不会承认呢,主要还是卢晓霁其人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待人处事都极为和善有耐心,对程潇潇也是有一说一的好。 人家都这样了,现在不过是人比较怂,程潇潇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欺负他呢。 这可是恩人呐,得供着才行。 假装不经意的松开自己的手,程潇潇挑了挑眉,“不管有没有毒,你现在快把他们放出来,放出来我们就能马上出去。” 本以为此话一出,定能一拍即合,没想到卢晓霁又左右为难起来: “不行不行,这是万万不可的。” “这怎么不行了?那我现在过去找他们?” 程潇潇说干就干,下一秒就作势要走。 “不行,你也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去!” 这下倒是干脆了起来,卢晓霁直截了当拒绝了程潇潇的提议,丝毫都没有犹豫。 只是说完这话,卢晓霁的眼神再次闪躲,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果断。 也是,卢晓霁这个性格,刚才能那么坚决的拒绝程潇潇,估计这会身上已经起了一身冷汗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究竟什么意思?” 程潇潇可不管卢晓霁是不是开始后怕,她只知道她那40米长的大刀又要藏不住了。 说好的要让他们早些滚蛋的呢,怎么这会说话开始出尔反尔了,总不能是因为她知道了太多秘密,要被永远的留下来吧。 卢晓霁也不像是这种变态的人啊,不然也不可能像先前那样帮助她了。 正是因为如此,程潇潇才会愈发的百思不得其解。她一面注意着楚云深那边的情况,一面还要继续催促卢晓霁说明缘由。 画面之中,楚云深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程潇潇根本看不真切。 第五百八十八章:坐以待毙?不存在的 唯一能够看清的,就是楚云深那双处事不惊的眼眸,纵使在这样的光线之下,还是亮得如同天上闪烁的星。 趁着程潇潇注意力被分散,卢晓霁赶紧偷偷朝着旁边舒了一口气,再转过来维持着刚才若无其事的模样。 “那个,其实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卢晓霁擦了下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我虽说能够改变地宫的布局,但是已经改动过的阵法已成,就算是我也无法解除。”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根本就行不通啊!” 程潇潇的头都不回一下,只在脑子里转了个弯就对着卢晓霁反驳道: “你可不能这样把我当傻子啊小鸡,那你说之前的密室和迷宫,那是怎么破除的?” “那是你们自己破除的啊,我根本没有干预。” 卢晓霁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十分憋屈。 他的这些阵法,倘若一直没人触碰,那等到他心情转变后便会再换成新的布局,自打地宫完成那一日时便是如此。 这么多年他长眠于此,地宫的道路千年未变,吴国人跟他一直相安无事。 直至今日,程潇潇身上的气息影响到了他,后来又阴差阳错使得他几次情绪崩溃。 再加上楚云深他们一开始在他的诱导下被‘恐吓’,现在又一直误打误撞进阵。阵法一入便会启动,除去布阵之人自己破阵,阵外无人能破解。 不光这般,事已至此,连卢晓霁这个创阵布局之人都无法对未完成之阵进行改变。 现在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楚云深他们自己走出来,其他的别人根本帮不上忙。 卢晓霁的这些潜台词程潇潇不知道,她知道的,就是卢晓霁所说的那些。 卢晓霁这坦白过头的回怼,简直堪称一语惊醒梦中人。 程潇潇回想他们进地下城之后的种种遭遇,好像确实每一次都是楚云深他们带着她攻破难关。 除了在密室里卢晓霁捣乱了几次,在迷宫中卢晓霁掳走了她,其余更多的都是楚云深在据理分析。 卢晓霁并没有说放他们出来,或是在他们破阵时再刻意动手害人。 原本程潇潇是不会多想,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最明显的地方便如同卢晓霁所言,他确实对破阵毫无干预力,也不能起任何帮助。 凡事都要靠楚云深他们自己,是吗?是的。 “所以,就按照你说的,你没有办法放他们出来,那我为什么也不能过去呢?这个你总没理由解释吧!” 程潇潇决心换个思维换条路线,她就不信了,今日他们还就只能天各一方,人海两茫茫。 坐以待毙? 楚云深不可能会这样,程潇潇作为靖王殿下的女人,自然也不能多差! 面前卢晓霁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他的眼睛看着地上铺着的白玉石,心里七上八下的,却还要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你就是不能去,你去了也没有用啊,我不想你送死……” 卢晓霁最后那句话近乎呢喃,程潇潇也是仔细听着,又自己辨认了许久才敢确定。 “我为什么会送死?我只在外面帮他们把石头搬开都不行吗?” 程潇潇真心佩服自己了,她这波澜不惊尊重事实的模样,跟以前动不动就炸毛,上来就各种惊呼‘怎么办’的那个自己,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么看来楚云深倒是更适合当老师,都能把程潇潇这个心性不定的培养成祝容他们那种人才。 要想达到人家暗卫那个水平,程潇潇当然是远远够不上的,但是做人自然不能跟别人比,要跟自己作比较。 跟过去的程潇潇相对比,那现在的程潇潇,就是很勇很有进步啊。 再接再厉,稳住别飘! 程潇潇学着《甄嬛传》里的华妃,一个高贵冷艳的眼神朝着卢晓霁抛去, “小鸡啊,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为人暴躁,你最好认真想想,好好考虑清楚了再说话,不然我真怕我这一激动,手一滑,又挠到不该挠的人。” 卢晓霁看着程潇潇举起藕节般洁白的手臂,纤纤玉指指尖的指甲浑圆有光泽,却怎么都令人通体生寒。 配合最开始狮子猫带来的血痕,恐怖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卢晓霁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我可以!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但是你真的没办法帮忙,因为那块巨石就是不能触碰,无论是里面人,还是外面人。” “触碰了会怎样?” 程潇潇掀了掀眼皮,眼中满是质问。 “触碰了……就会朝着发力的那一边滚过去,将发力之人直接碾碎。” 卢晓霁心里是一千一百万个不愿意,却还是只能一五一十的把真相告诉程潇潇。 这一次倒吸凉气的人换成了程潇潇,她瞬间瞪圆了双眼,一个没忍住,对着卢晓霁的胳膊就是一通乱打,边打还边放声痛骂: “你个死仆街啊!夭寿!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良善之人!你说说,这么恶毒的招数,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卢晓霁被打得抱着头乱窜,哪里有时间回答程潇潇的问题。 偏得无论是程潇潇的墨曜,还是卢晓霁自己幻化出来的光团,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来帮他这个同为特殊物种的同类。 甚至,光团们还兴奋的在卢晓霁和程潇潇不远处蹦跶,似乎对程潇潇能跟卢晓霁如此‘亲密互动’这件事,尤为的感到开心。 几分钟过后,气喘吁吁的程潇潇停下来了她的‘暴行’,身边则跟着还不肯放下胳膊的卢晓霁。 卢晓霁撇着嘴跟在程潇潇身后,琥珀色的眼眸又是泪水涟涟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至于程潇潇,她虽胡乱的将卢晓霁狠揍了一顿,心里的复杂情绪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抒发,甚至还隐约觉得更加烦躁了几分。 不过好在两人还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先去找楚云深他们,剩下的事情,等程潇潇他们隔石汇合后再共同商议。 也只能如此,程潇潇没得选啊,但凡她能做点选择,也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气鼓鼓的模样。 气归气,闹归闹,不拿救人开玩笑。程潇潇让卢晓霁迅速收了‘投影’,并且以每分钟催促三次的态度要求着卢晓霁速度快些。 卢晓霁这会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明明怕挨打怕得要死,也对程潇潇的恐吓感到十分惶恐,却就是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肯带程潇潇去找人。 程潇潇只当是卢晓霁不愿意帮她,她哪里能猜到,卢晓霁是怕程潇潇知道更多真相后会生撕了他。 嗯,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还是有些原因的啊。 楚云深他们从迷宫出来后也没花多长时间,两队人马重新汇成一队人,朝着眼前新出现的甬道前进。 说来也怪,这些甬道每次出现,都只是孤零零的一条路,根本无需楚云深他们做选择,倒是也省去了诸多麻烦。 毕竟岔路越多,他们的选择也会越多。选错一条路,就有可能找不到他们想找的尸傀大军,更别提之后从这个地宫里走出去。 单行道就不一样了,除了往前他们别无他法,而一路往前,总能碰到点什么的。 这话确实不假,楚云深他们很快不就碰到了。 还是楚云深和慕白带路,慕白偶尔还是会查看几眼地图,当然最先去打探的还是周遭的环境,特别是他们头顶的通道顶。 除去通道顶,还要注意脚下,以及身后。 这些都是经常容易出事的地方之一,慕白举着蜡烛一一照过,唯恐漏了什么地方,会导致他们出错,从而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如此查看了一路,眼看这条甬道即将走到尽头,慕白总算放松了他的手。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那握着蜡烛的手早已不自觉的攥得铁紧,就连那白蜡烛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了形。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慕白的话断断续续的,最后几个字伴随着甬道内呼啸而过的风,被那凌厉的声音撕得稀碎。 “戒备!” 楚云深的反应永远如此迅速,他高声喝道,并且自己也在第一时间抽出了他的龙泉宝剑。 队伍中哪个不是人中翘楚,自然也都训练有素的纷纷掏出兵器,所有人严阵以待,谨慎的打量着前方。 伴随着他们动作的,还有甬道里愈发嚇人的风声。 那声音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势如破竹般霸道,一时间甬道内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呼出,只专注应付着这声音。 “咣当”—— 是楚云深的龙泉率先碰到了什么。 随后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更多的声音在甬道里响起。 暗卫们也不甘示弱,随着众人一阵刀光剑影,甬道内的地上不多时便出现了密密麻麻一层箭羽。 这便是刚才打断慕白说话的东西,也正是这些箭羽,不知从甬道何处出现,毫无端倪的偷袭了楚云深等人。 好在楚云深发现得及时,众人又都是身经百战的经验人,应对这些小场面,还算是小菜一碟。 有了背后放冷箭一事,众人警惕性又高了些许,一个个握着兵器,在不亮的甬道中等待着楚云深发号施令。 “……” 楚云深本欲张口,却在喉咙发出声音的那一刻,被黑暗中燃烧着的不知名火球袭击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逃不过那一个‘情\’字 “注意方位,集中注意力,都打起精神来!” 楚云深一面用剑挥落那些火球,一面朝着身后人嘱咐着。 其实不用吩咐也可以,因为暗卫们早就提着剑站好阵型,朝着那些火球迎了上去。 又是一波新的恶战。 等到火球们也都被他们一一解决,众人反而没了刚才的紧张状态。 就说弄影这种胆子大的,竟然好奇的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试图猜出接下来出现的暗招会是什么。 还真不怪弄影懈怠,毕竟这些东西他们这些年见过的实在太多了,眼前甬道里的,反而当真有些瞧不上眼。 火球之后再无其他,楚云深他们静静的等了很久,这一过程中楚云深一直用眼睛在黑暗中探寻着什么,直至触及半空中某一处的时候,突然愣了一瞬。 那时正是程潇潇通过卢晓霁化出来的‘投影镜’窥探他们,而程潇潇的眼神正巧和楚云深的对了个正着。 楚云深自是不知道这些,不过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感觉。 他能够在这甬道里感受到程潇潇的气息,但是又好像不是甬道,而是其他什么地方。 反正冥冥之中,楚云深好像确实跟程潇潇呼应上了,他似乎看到程潇潇那双焦急的大眼睛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只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随着程潇潇返过去跟卢晓霁聊天,楚云深也就没了这种奇妙的情绪。 又多探寻了几遍,楚云深没能看到其他,也没有听到甬道里再传来兵器破风的声音。他将眼中翻涌的情绪按捺住,对着身侧小五淡淡道: “检查下这些暗器。” “诺。” 小五领命后迅速弯下腰去,用手帕包住那些已经熄灭的火球,又把折断的箭头仔细端详了一遍。 不消片刻,小五再度起身向楚云深禀告: “主上,这些东西上面并无淬毒,也没发现任何标记。” “嗯,看来不像是吴国人。” 楚云深接过小五递过来的帕子,洁白的帕子中间是一个漆黑烧焦的球状物,还有一些焦黑蹭到帕子上,留下一片痕迹。 他的手刚托着帕子没多久,原本熄灭了的火球竟然再次活了过来,‘噌’得一声重新化为一个火球。并且像有生命一般,在帕子上挣扎了几下打了个滚。 “主上小心!” 小五一声惊呼就要将那火球打落,楚云深也在第一时间将火球连带着帕子一起掷到了地上。 那火球说来也怪,众人皆将注意力放到了它身上注视着它。 它倒好,被丢在地上后像是有弹性似的,居然一连弹跳了好几下,随后不疾不缓的在地上滚了几步,朝着甬道外面奔了过去。 随着这一个火球的动作,其他火球也纷纷‘咻咻’起火,接二连三从地上往甬道外滚去。 “主上,您看这?” 小五惊讶的看着眼前怪异的这一幕,半天才合拢自己张大的嘴巴,对着楚云深询问道。 “跟上。” 楚云深的眼中亦是闪过一丝诧异,只不过他本身的反应就不大,所以众人并未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一声令下,众人皆整装待发,随着那些火球,朝着甬道口赶去。 原本不远的甬道口此时却半天都走不到头,无论楚云深和慕白怎么向前探寻都没有用。 “事有蹊跷啊,我刚才明明探寻到出口了的,按道理走到这里就应该能够出甬道,为何现在却还是一片黑暗。” 慕白一连说出好几个‘不应该’,更是难以置信的用白蜡烛又朝着眼前的虚无中照了几次。 “不用质疑了,你先前预测的确实就是此处,只不过这条甬道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变长了。” 楚云深淡淡出言制止道,他自己则用火把照了照甬道的地面,试图去找寻火球的踪迹。 那些火球们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身影,甬道内又黑又闷,除去楚云深他们手中火把的光芒,再无其他光亮。 “甬道怎么会自己变长?又闹鬼?” 慕白蹙着眉,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很明显很难接受。 “自打来了这个地下城,这稀奇百怪的事情层出不穷,却又桩桩件件都不像是吴国的作风,所以这背后操纵之人,究竟有何用意呢?还有你家那个,你能确定是谁掳走她的吗?” 慕白用眼神示意楚云深,说是分析,更多的却是疑问。 楚云深嘴唇轻抿摇了摇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慕白的话。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过了好一会,才在无尽的沉默中传来楚云深的声音: “应该是我们说的第三批人,只是现在还不知他们的身份地位。更准确的说,我们目前对对方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 这个词从楚云深口中说出,明明是最不显情绪的声音,慕白却平白无故听出了一丝无力。 这人是楚云深,是高高在上从来都无所不能的楚云深。他何时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状态,又何时会对当下局势如此的难以掌控。 说到底,都逃不过那一个‘情’字罢了。 在盈景景面前是如此,现在在这里同样如此。 慕白看着眼前仍然淡漠如水的楚云深,怎么都感受到了男子周身那紊乱的气息,还有那竭力克制住的担忧。 “那丫头福大命大,每次都能自己逢凶化吉,我相信,这次一定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慕白清了清嗓子,对着楚云深宽慰道。 他自知这话实在苍白无力,却仍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尽上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好在楚云深本就是自控力极强的人,他很快收起脸上的复杂之色,微微点头,吩咐道:“继续往前走。” 慕白等人也不再多言,只是一路往前。 “等等,这里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出现一面石壁?” 慕白和小五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没能从对方脸上得到什么应有的答案。 不用楚云深命令,小五等人迅速的将石壁检查了一遍,慕白也带着蜡烛上前细细摩挲着石壁表面。 “这石壁应该是刚落下来没多时,这地上的痕迹都还是新的。” 说话之人是一直忙前忙后的小五,他用手在地上划拉了好几下,抬头仰面禀告着。 楚云深蹙着眉,亲自上前用火把照映着眼前的石壁,沉默着只字不发。 从突如其来的暗箭,到会动的火球,随后消失的甬道出口,还有现在凭空出现挡了他们道路的石壁。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匪夷所思,楚云深带着他们在这个已经变成死胡同的甬道里,只好暂时先停下来原地休息,再另寻其他出路。 “主上,刚才你说甬道自己变长了,现在又出现石壁,难道说这些全都是刚才我们遇到暗箭时所发生的事情吗?” 小五一路看看寻寻,在这些蛛丝马迹里找寻着丝丝线索,沉默至此却仍是毫无头绪。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直接求助于还默不作声的楚云深。 楚云深顺着小五的眼神看去,落在那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的石壁上,眉眼如炬,缓缓道: “你所测不假,他们只有那个时候有时间,一边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一边把甬道里的机关改了。” 小五得到了楚云深的肯定,却难得的没有露出羞赧的笑容,而是愈发紧绷着那张圆脸,眉宇间一片愁苦。 “可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倘若触动机关,改变甬道,定会发出声响。再者言,这么大一块石壁,落下也会有动静,我们却对此毫不察觉。” 慕白还是不死心,一直围绕着那石壁转悠,这会听到小五和楚云深的对话,立马走过来插了几句话。 他的推断合情合理,这也是楚云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想明白的。 几人又是一阵无言以对,慕白则又自己退到了石壁那边继续闷声捣鼓着什么。 也不知是他无意还是有心,竟然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好在他眼疾手快整个人贴到了石壁之上,一只手还使劲拍到了石壁之上,以此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很快,甬道内传来了巨大的‘轰隆’声,慕白支撑着的石壁嗡嗡作响,在地上缓缓挪动着,一点点朝着他那个方向滚去。 这哪是什么石壁,明明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大石球! 慕白刚才就有些质疑,怎的这石壁呈圆弧状,摸起来还十分光滑,没有那么多凹凸不平的触感。 现在一切明了,正是因为这是个会移动的大石球,所以才会有诸多刚才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快跑啊!” 慕白离石壁最近,此时毫无形象的朝着楚云深他们奔来,同时嘴里大声提醒着众人。 其余人皆是脸色一变,小五护送楚云深第一时间撤离,其余人紧随其后,众人又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只是比起刚才的运筹帷幄,这一次众人则显得颇为狼狈,就连最前端的楚云深都乱了衣襟和鬓发。 石球的速度已经从刚才的缓慢逐渐变快,轰鸣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这声音在甬道里是那么清晰,动静之大连还在路上往这边赶的程潇潇,都有所察觉。 程潇潇一路上对着卢晓霁各种催促,卢晓霁有心拖延,只想着反正不能让程潇潇现在去送死,也想着干脆就让楚云深他们那些人听天由命,反正就是想尽理由不肯走快一些。 “不行了不行了,走太快了,我实在是脚酸得很,我们不若再歇息片刻。” 第五百九十章:托管所老阿姨激情上线 卢晓霁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朝着程潇潇摆了摆手,又一屁股坐在了路中央,说什么都不愿再继续向前。 程潇潇又气又无奈,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两分钟前你不是才歇息过吗?况且这条路眼看着就要走到头了,你就再坚持坚持,等我们到了拐弯处就歇息,这样也不行吗?” “我觉得头晕眼花,我定是不能再走上一步的,我只能坐下歇歇。” 卢晓霁轻抚额头,一双琥珀色的眼里充满了疲倦。 程潇潇打量着他的表情,明知道这人极有可能,十有八九就是在诓骗他,却还是无法开口拒绝这张帅气的脸。 怎么好意思让男天仙累成狗呢,这位天仙之前还帮过她。 程潇潇在心里劝告着自己,如此几次,总算能平静下来:“行行行,那就再休息一次。不过我们事先说好啊,这是拐弯前最后一次休息了。” 卢晓霁见自己目的达成,开心地露出一个笑容,哪里还能听到程潇潇后面嘱咐了什么,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以示尊敬。 他这敷衍来得如此明显,程潇潇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倒是想说什么,但是她不能啊。 她可是没有忘记,刚才那几次休息卢晓霁哪一次不是连哭带闹撒泼打滚的。 但凡她多聊上几句,卢晓霁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就这样程潇潇还能拽着卢晓霁走上这么一截路,程潇潇都觉得她本事大。 托管所老阿姨激情上线,有需要托管服务的请在线扣1。 程潇潇望着坐在地上装模作样的卢晓霁,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 两人相顾无言,掐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程潇潇正欲张口,卢晓霁也眼尖的打算先声制人,谁成想两人却都没能出声。 不远处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便是一直持续不断的轰隆声。程潇潇和卢晓霁皆是一惊,被这巨响打断了原本想要表达的语句。 程潇潇傻傻的寻找着这声音的来处,卢晓霁也不再装虚弱,而是一个侧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什么声音?” 程潇潇警觉的盯着声源处,心脏不自觉的收紧。 卢晓霁偷看了一眼程潇潇,发现后者没有看向他,这才放心了些许。 他心虚的别开眼,又将手别到背后,对着众多光团其中一个指了指,暗暗示意它悄悄过去看看,自己则不动声色顾左右而言其他: “不知道啊,可能是你的错觉?” 这么明显的睁眼说瞎话,程潇潇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她怀里的墨曜率先看不下去打了个哈欠。 那全黑的眼眸睥睨看向卢晓霁,眼底还带着丝丝讥笑,仿佛在嘲讽卢晓霁编造谎言的技术过于拙劣,连它一只鸟都实在是看不下去。 这鸟,真成精了? 卢晓霁清晰看到了程潇潇衣襟间的墨曜,还有墨曜那不屑的眼神。 感受到卢晓霁的眼神注视,程潇潇自然也发现了墨曜的表情。她垂眼看了看墨曜,又抬头看向卢晓霁,再抬眼,眼中亦是满满的嫌弃。 “你看看,你撒谎也说点像样的啊,连只鸟都骗不过去,怪不得人家瞧不起你。” 程潇潇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和墨曜一起鄙视卢晓霁。 卢晓霁表示很委屈,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还要时刻保持着强装淡定的微笑。 他难道不知道他说出来的话太过于虚伪吗?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作为玉髓凝体,他原本就不像程潇潇他们这些正常人一样。就连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也都是当年的道长教会他的。 至于撒谎作假这些不好的品质,卢晓霁这都算是无师自通了。你指望一个七情六欲都不是与生俱来的精怪,将撒谎这件事演绎得淋漓尽致,发挥得游刃有余,我觉得你是在想桃子。 “行了行了,你也别委屈了。你就实话实说,别总逼我用武力解决问题行不行?” 程潇潇大姐大模样十足,这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拿捏得极为精准。 相对于她的坦然,卢晓霁的气场弱了不知道多大一截。他强颜欢笑,目送那光团偷偷摸摸沿着墙壁溜走,又支支吾吾道; “就是,就是,你知道我提过的那个石球,不是堵住了甬道的出口嘛。然后那个石球是吧……” 卢晓霁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嘴里却还是颠三倒四的说不出个大概来。 不过问题也不大,纵使这样的混乱逻辑,程潇潇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她根本来不及好好说话,也不容卢晓霁继续解释,就拽着卢晓霁的衣袖往前不要命的奔去。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卢小鸡你这个混蛋,要是楚云深少了一根汗毛,我回头就炸了你这地宫,再砸了你那一房间的玉器宝贝!” 卢晓霁被拽得只能跌跌撞撞跟着跑,他原本正奋力将自己的衣袖从程潇潇手中试图抽回,这会听到程潇潇的威胁,却呆傻着一张脸,任由程潇潇攥紧他的衣摆,并且往前奔跑的速度也在持续加快。 “别,别把它们摔坏,也别炸了我的地宫。呜呜呜,我可就这些身家性命,你别乱来……” 用最怂的语气说着狠话,卢晓霁再度哭唧唧。 程潇潇是谁啊,最冷酷最莫得感情的‘杀手女王’,她能被卢晓霁这点眼泪诓骗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话虽如此,前后不过相差一秒,程潇潇就硬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不过这对她而言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她还是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啊!小鸡,救命啊!” 程潇潇尖叫出声,只等着她身后的卢晓霁反应够快,第一时间将她扶住。 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程潇潇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卢晓霁的一袭身影。 至于程潇潇,她在喊完那句求救信号后,就整个人一头扎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之中。 很明显这就是几秒前程潇潇会止住脚步的原因,也是程潇潇此时会翻车平地摔的缘由。 程潇潇也心塞啊,她记得她过来的时候明明是看着路的,这个不知道何时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却莫名其妙当了挡路虎。 不光挡住了程潇潇的路,还让程潇潇如此羞耻的跟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怀抱跟楚云深的怀抱很像,程潇潇甚至能够闻到男子身上清冽好闻的香味。 那是一股子淡雅的草木香,又混杂着丝丝缕缕的檀香,好像还有一点中草药的味道。 不过这个味道很是清新,没有之前程潇潇在李清让身上闻到的来得浓郁。 别问程潇潇是怎么知道这人性别的,这人不光是身上气息跟楚云深很像,还有这身材也是。 同样一米八几的身高,结实匀称的胸膛,好像还有好几块腹肌。程潇潇撞到那匀称的肌肉上,还被这q弹的触感差点撞了个回旋。 除去这些,男子强有力的大手正巧扶住了程潇潇的肩膀,帮程潇潇稳住了身形,这才使得程潇潇没有摔在他怀里的同时,一个站不住跌倒在地。 等到程潇潇总算稳稳的站定后,男子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掌。而程潇潇也第一时间迅速后退,拉开了自己跟那男人之间的距离。 程潇潇的身高不够,只能往后挪一挪腾腾视线,她抬头看向被她撞了个满怀的男子,将此人的长相看得是清清楚楚。 程潇潇发誓,这一刻她当真心无旁骛,除了楚云深谁都没有考虑,也没存有什么歪念头坏思想。 但等到她抬头的时候,她还是被眼前男子的容貌给惊艳到了。 不过是惊鸿一瞥,怎耐佳人过分妖娆,竟令万般颜色皆稍逊风姿。 程潇潇张大的嘴巴微微颤动着,半天都没能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不同于楚云深的冷峻,也不同于慕白的骚包,和李清让的温润不一样,与任雁来的桀骜不大一致,和卢晓霁的帅气更不相像。 这个男人肤色白皙,面相很是干净伶俐,俊秀占了几分,机敏也有不少,反正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聪明劲,令人一看便知这就是个讨人喜的人物。 他属于极为灵巧乖觉的那种类型,你猜不到他的年纪,只觉得他很年轻,有一张稚嫩的面容。 但是奇特就奇特在,这男子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内又蕴藏着饱经沧桑后的成熟。这又会让你清楚知道,这人身上拥有诸多故事,还是能聊过往聊几天几夜都聊不完的那种。 这种反差感没有让人觉得他轻浮,反而平添了几分安定。 配上这人嘴角眉梢那总是带着的淡淡笑意,这样的一张脸,取悦女人欢心绝对绰绰有余,却又不会令同性男子心生妒意。 想来较为年长者可能还会觉得此人风趣,比他年幼者又会认为他和煦——反正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会讨厌此人。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特别的。 程潇潇认为最显著的还是那人脸上,眉间正中心位置的那一点丹砂。 那颗美人痣不偏不倚,恰巧点在眉头正中央。 鲜红的美人痣,配上少年姣好的面容,平添了不少妖冶,又透着不相符的仙意翩然。 第五百九十一章:百因必有果 如此违和的两种感觉,程潇潇还只在盈景景那个妖女身上见到过。只是这两人长得完全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程潇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联想到一起去。 许是回忆到了盈景景,程潇潇才会愣神良久,久到她反应过来时,这人已经不知被她盯着看了多长时间。 纵使程潇潇往日里大大咧咧的,偶尔在熟人面前还厚脸皮,但是盯着陌生男子看入了神,这种放在古代女子身上实在过于大胆,放在现代妹子身上确实也有些失礼的事情,程潇潇还是有些羞涩的。 “对不住,对不住。” 程潇潇慌忙垂下头,对着那人就是鞠躬道歉,一连重复了几句礼貌用语。 你还别说,其实她也奇怪的。 你要说刚才她撞过来的时候确实有些生猛,这男子躲不开吧,那实属正常。 但是这会程潇潇发呆盯着他看了这么好半天,这他确实可以避开程潇潇的视线啊。 但是这人不是。 这人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他就杵在那里,大大方方站着,任凭程潇潇的眼神肆意打量,完全没有古代男子该有的‘矜持’和风度。 别跟程潇潇说什么女子才应当如此,况且是程潇潇先不礼貌的,这诸如此类的话。 程潇潇只想说,她是她,别人是别人。她失礼在先,她可以道歉,但是这两件事根本就不应该混为一谈,很明显不是一个重心点嘛。 这男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他甚至就不应该无端出现在这里,虽说他刚才确实救了程潇潇,没让程潇潇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他挡路,程潇潇也不可能需要急着稳住身形,因为脚步停得太着急,一个不稳险些跌下去。 百因必有果,程潇潇掐指一算,直觉告诉她这人不简单。 程潇潇刚才虽只是粗略几眼,但还是看清楚了那男子身侧还站着一人。那人在那男子身后不远处,穿着和小五他们极为相似的劲装,腰间的佩剑一看便知并非凡物。 你还真别说,程潇潇这时候想起来了,她刚才险些摔倒被扶住的时候,好像还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中途的停顿似乎是什么人在征求谁的意见。 现在看来,一切答案悄然揭开。 不行,得赶紧走人然后去找卢晓霁。程潇潇记得卢晓霁跟她说的是地宫内只有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些脏东西啊,所以这凭空出现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身后配有小五他们一样的暗卫,自己又看上去器宇不凡,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是跟楚云深一样不同凡响的人物。 还有卢晓霁这个胆小怕事的是怎么回事,这么一会功夫就不见了,这让程潇潇可要上哪儿找去。 埋着头思考了许久,程潇潇被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思绪: “姑娘无需介怀,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 男子一个伸手将指间的折扇抖开,又状似无意的摇了摇扇子。 程潇潇被扇子抖动的声音吸引,她这次抬头,刚映入眼帘的竟然恰好就是这男人手中敞开的折扇。 那扇子扇骨呈牙白色,地宫内柔和的光线下,散发着温柔的反光。 至于扇面,程潇潇没研究过这些,自然不懂得什么专业的门道。不过她唯一能看出的,就是这扇面所用的扇纸跟往常的扇子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程潇潇也说不上来,材质?手感?还是颜色? 反正就是哪里都不对,哪里都行不通。 说是盲目纠结都不为过,偏得程潇潇就是倔强得不肯放弃思考。 直至程潇潇无意间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手,她才反应过来这扇面为何给她的感觉不对。 普通扇子扇骨都是竹子做的,也有非富即贵的人家会用一些玉石,象牙之类的,但是无论哪种,都跟眼前扇骨的颜色不一样。 那个光泽度也不同,要是仔细看,还能看出这人扇骨上还有刀痕,并且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不说扇骨,再说说扇面。 这男子的扇面是微微发黄的颜色,看上去极为光滑细腻,不像是布或者是上等的纸,更像是皮质的东西。 可是什么动物的皮可以拿来做扇子呢?以及这扇面给人的感觉就极为特殊,怕是要将一众动物都给比下去。 也是直至刚才程潇潇无意间看了下自己,她才有了一个极为大胆又细思极恐的想法。 那就是这个扇面,有没有可能是拿人的皮制成的。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来,就被程潇潇恨不得摁着再给它塞回脑子里去。 可是摁回去也没有用啊,这想法还是会在程潇潇脑子里满世界瞎转悠,时刻提醒着程潇潇它的存在。 程潇潇心里那个懊悔的哟,让她没事乱开脑洞,让她没事总爱瞎猜想。 这下好了吧,她现在根本无法直视眼前不断晃悠的扇子,就连那扇子上的美人图,被她看在眼里都格外的惊悚吓人。 程潇潇现在是不知道啊,但是未来的她再提到她与这人的初次见面,程潇潇那激动的劲头比起现在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随便猜猜都能猜中这人的扇子由来,程潇潇这本事未免也太能拿得出手了些。 眼下的程潇潇却已经收回了眼神试探,对于男子客套的说辞,也只是极为生疏的礼貌一笑。 本以为这样便能脱身,程潇潇可是没忘记,楚云深那边已经启动了石球,这会还不知道是什么一个情况呢。 只可惜这也只是程潇潇自己的推断罢了,她面前的男子很明显就没打算放她过去。 “姑娘行色如此匆忙,可是急着去办什么事啊?” 男子意味不明的声音在程潇潇耳畔响起,激得想出了神的程潇潇迅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本他们二人在这地宫会遇见,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这会程潇潇孤身一人,卢晓霁不知去向,程潇潇难免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输人不能输气势,程潇潇别的东西不擅长,但是贯来装腔作势最为拿手。 她嫣然一笑,对着那男子盈盈道: “恰逢路过罢了,适才遇到了一些可怖的东西,想来也是我看花了眼,竟一时心急慌不择路,这才撞到了公子。” 男子手中扇子悠闲的晃动了几下,一双明眸微微眯起,“是吗?我看并不尽然吧。” 他的语气意味不明,听得程潇潇心里一阵发慌。 程潇潇就闹不明白了,卢晓霁看起来并不像是同她撒了谎的样子,那这来历不明的男子就不应该跟卢晓霁一伙的啊? 可为何他一出现,卢晓霁就自动消失不见了呢? 还有这人的讲话语气,如此的意味深长,程潇潇在他毫不避讳的眼神下,总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 难不成这人也知道些什么? 还有这人是怎么进来的,是一直都在地宫内,还是一直跟在程潇潇他们身后,亦或是,他们比程潇潇一群人更早的进入了地宫。 百思不得其解,程潇潇不敢多待,也不能在这里多待。 她再度扬起她的招牌笑脸,对着面前的男子抱歉的拱了拱手,“这位公子,我还有要事在身,请恕我不能继续作陪。” 男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程潇潇自便,却又在程潇潇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伸手拽住了程潇潇的胳膊。 程潇潇一直是一个提心吊胆的状态,感受到男子身上的温度从手掌心传到她的胳膊上,吓得她一个没忍住瞬间炸毛了。 她一个挥手将男子的手掌打落,又条件反射般迅速弹开,一连退了好几步,才对着男子怒声喝道: “你干嘛!?” 有一说一,程潇潇是真的又怕又急,她真担心这男子会是什么变态,对她做出点什么来。 而无论是什么,这都是现在的程潇潇不能自己解决的。 所以程潇潇只能尽可能的把她的声音放大,以此来给自己壮壮胆。呃,声壮怂人胆,大概就是如此吧。 男子噙着笑,无奈的挑了挑眉,“我只是看姑娘面善,想送姑娘一点礼物罢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程潇潇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主要还是程潇潇没能想到,她都这个语气了,还打了人家,这男子的态度仍这般温吞,完全不见半分恼火。 “不,不用了。我们不过萍水相逢罢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东西呢。” 程潇潇磕磕绊绊好不容易也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她还特意避开了‘礼物’二字,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对方认为,‘礼尚往来’,你来我往。 程潇潇她不想‘来’,她也不愿意‘往’。 男子遭到拒绝也没坚持,只是示意程潇潇看看自己的手臂。 程潇潇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她手腕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配饰。 那是一条暗红色的编织绳,绳子上有个极为小巧的白色哨子。这个哨子质地也很特别,和男子手中的扇子扇骨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等,所以,莫非不是…… 程潇潇僵着身子没敢动弹,她甚至连取下这手链的勇气都没有。 男子却笑吟吟的开口,朗声询问: “怎样?这骨哨可爱精致,最为配你这样的美人儿。” “骨,骨哨?” 程潇潇结结巴巴问道。 该来的永远不会缺席,天晓得程潇潇多么想此时是她听错了,她也希望是男子口误表达得不够清楚。 只可惜,事与愿违,程潇潇的希望是奢侈不可能实现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这都是些什么死变态啊! 男子微微颔首,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小兴奋,“姑娘和我一位故友长相颇像,不过姑娘气质更佳。我那故友已逝,这骨哨,就是拿她的骨头制成的,同样配套的还有我手中的骨扇……” 眼看着男子就要大讲特讲起来,程潇潇却满脑子只剩下男子那一句,‘拿她的骨头制成的’。 这下就不只是毛骨悚然了,程潇潇被吓得现在就想拔腿就跑好吗? 这都是些什么死变态啊! 她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当初荻花婆婆的模样,还有那个总是面无表情切割尸体的张童童。 那个时候荻花婆婆要把程潇潇制成美人香,也是叽里呱啦说了好长一段,那神情那语气,跟眼前的男子瞬间重合,惊得程潇潇当真虎躯一震。 程潇潇没有犹豫,她真的逃跑了。 那男子还在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程潇潇见此机会再往后退了几步,朝着空无一人的甬道飞速跑去。 她还没忘记看清楚道路,特意走的是轰隆声传来的地方。 至于手上的骨哨,程潇潇哪里还能记得住啊。先逃命,等活命了,剩下的才一切好说啊。 如此想来,程潇潇身下脚步更快,不消片刻便把身后的男子甩得只剩下一道虚影。 那白衣男子站在原地,嘴里最后那几句话这时恰好讲完。 他说: “姑娘你知道吗?我那故友,想来你也相熟,她啊,她的名字叫盈景景。” 说完这句话,男子定定的盯着程潇潇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容来。 一直到程潇潇的背影消失在男子和他身后暗卫的视线之中,男子都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暗卫在他身后欲言又止,一直过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只身上前: “世子,我们要出发了,不然万一那边人追了过来……” “呵,你真当我怕了他们不成?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一切还不是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白衣男子手中的扇子不停,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和煦,只剩下隐忍还残留在眼底。 如此做派,再加上暗卫的称呼。 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正是吴国世子吴筱白。 按理说吴筱白这会本应该在地宫内带着众人将尸傀大军带出地宫,只可惜有卢晓霁的存在,这一切又怎会太平安稳呢。 卢晓霁醒后,吴筱白他们那边的地图同样没了作用,他们只能跟楚云深一样凭着感觉走。 这些都是小事,毕竟卢晓霁的注意力一直在程潇潇他们那边,只觉得吴筱白这边的尸傀都是些脏东西,根本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但问题就在于不久前,程潇潇惹得卢晓霁心绪不定。 这一下好了,卢晓霁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再度改动了地宫布局。 原本吴筱白就怀疑这地宫中的一切都是楚云深搞得鬼,那会楚云深他们那边石球滚落,吴筱白那边亦是听到了声音。 他们当时被困在了另外一条通道内,尸傀则被吴筱白在这之前就安置到了地宫的一处房间内。 原本吴筱白是打算守株待兔,在房间内等待楚云深他们的到来,再将楚云深他们一网打尽。 但是石球的动静使得吴筱白不得不换了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可不能因为相国养的尸傀大军就丧命于此。 吴筱白一通部署后便只身一人带着暗卫出了房间,至于那些护送的侍卫,原本就是将死之人,他又怎会在意。 想到此次只能落荒而逃,暗卫看着吴筱白那孤傲的背影,再配上刚才那硬气的回答,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怜悯。 暗卫很明显不知道吴筱白的心思,主子办事,何时需要跟下人们交代,他自然也不清楚吴筱白的‘掌控’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有些疑问还是可以提出来的。 暗卫和吴筱白走在甬道内,眼看吴筱白没有任何不悦,甚至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愉悦,不禁好奇道: “世子,您刚才为何不杀了那名女子?那人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是楚云深那个相好的?” 吴筱白嗤笑一声,打断暗卫的话,反问道。 “……” 暗卫深知吴筱白贯来喜怒无常,却不知此时的吴筱白究竟是何用意。他不敢随意搭话,生怕说错一句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吴筱白也没有在意,只是再度折扇轻动,自顾自朝前走去: “利用女子对付楚云深,算什么本事,本世子从不稀罕这些。况且……” 吴筱白说着说着突然声音低了下来,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半天没有把那后半句话说完。 一直到他与那暗卫都快走出甬道时,吴筱白才将折扇一合,语气悠闲道:“况且本世子也许久未曾见到如此有趣的女子了,你不觉得,她很像本世子之前送过去的那只狮子猫吗?” 暗卫闻言,认真回忆起刚才程潇潇的长相,鬼使神差之间竟然点了点头。 也得亏这两人没真当程潇潇面讨论这些,不然程潇潇怕是也要夸他们一句能掐会算。且自己还要心虚半天,以为她这狮子猫之身居然被识破了。 所以说,还是早点溜了好,早跑早解脱,不至于听到诸多吓人的话。 再看现下,吴筱白并没有在意暗卫的反应,他只是自己温柔的抚摸着手中的折扇,像是在爱抚自己的情人似的。 吴筱白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着那折扇,如同刚才看着程潇潇那样。 只不过此时的他眼神缱绻,语气里带着病态的爱怜: “景景,你瞧那女子多鲜活啊,就像曾经的你一样。你说,我把她做成跟你一样的美人扇,然后你们一左一右永远陪着我,可好?” 折扇自然不会回答吴筱白,但是他眼底那藏不住的嗜血光芒,出卖了他此时的内心。 暗卫在吴筱白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想假装透明人,任由吴筱白发泄完情绪后,再度自己恢复正常。 自打盈景景消失之后,吴筱白便愈发的不正常起来。 这点暗卫十分清楚。 当初盈景景在世时也没有看见吴筱白有多在意,有谁能知晓,现在盈景景已死,反而成为了吴筱白最为挂念的那一个。 暗卫可是没有忘记,当初他跟在吴筱白身后从那一堆客栈废墟中找到已经窒息了的‘盈景景’时,吴筱白脸上那可怖的笑容。 后来,吴筱白亲自差人将盈景景做成美人扇,以骨为扇柄,以皮为扇面。 自己更是亲手在上面题诗作画,写上了一副据说他很满意的好书法。 这柄折扇吴筱白的确很是喜欢,可以称之为是爱不释手。吃饭喝酒出去办事,就连上朝,都形影不离。可谓是扇不离身,更不离手。 但暗卫丝毫感受不到吴筱白对盈景景的爱意,他只觉每多看那折扇一次便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特别是吴筱白每次抚摸折扇的时候,像现在这样,暗卫都会心惊胆颤,恨不得无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从吴筱白身侧消失更好。 其实不光他,吴筱白身边的人无一避免。 谁不是对吴筱白又敬又怕呢。 吴国世子吴筱白,长相和善,常以笑脸示人。八面玲珑,能言善辩,足智多谋,为人处事贯来都是随心所欲。只有深入接触他的人知道,实则性格乖张,隐忍记仇。 吴筱白身边的暗卫换得很快,没有一个人能取得他的长期信任。至于那些被换掉的人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陪着吴筱白的盈景景‘处理掉’。 所以那些暗卫们最为清楚,吴筱白是一个极为复杂的人。 吴国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独占皇帝宠爱。作为世子的吴筱白为稳住皇权,夺取皇位,自幼忍辱负重,受尽白眼,能忍他人所不能忍之事。 这也是暗卫们拼尽全力用心服侍吴筱白的缘由。 这样性情的吴筱白,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跟随在这人的身侧,只能十二个时辰提起精神,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被这样的人看上,绝对不会是程潇潇的幸事。 暗卫在心里默默为程潇潇感叹,同时也十分怜悯这个未来不知道是何遭遇的女子。 此时的程潇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的口中沦为了一个可怜的玩物,她也不清楚她在别人心里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可怜虫。 程潇潇只是一个人奋力奔跑着,生怕吴筱白和之前的张童童一样,对她穷追不舍。 这一次程潇潇可是学聪明了,她特意边跑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就怕再出现上次张童童那种情况。 要是再被打晕扛走,这样再来一次,程潇潇担心她这个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怕是能彻底变成智障儿童,还是那种只能去读幼儿园小班的那种。 搞不好人家小朋友都比她强,小朋友至少智力在发育,而她程潇潇只能当一棒子下的傻子。 越想越有道理,程潇潇尽可能调整自己的呼吸,使得她的喘气声匀称些许。 还每隔几步就回头瞧上一眼半眼的,以免身后人追上来了她也不知道。 如此顺着甬道跑了不知道多久,程潇潇总算放缓了自己的脚步。这还是因为她半晌都没发现身后有人,所以才敢稍微冒次险。 速度慢下来了,但是朝后回头检查,这个‘好习惯’,程潇潇还是保存了下来。 她边走边回头,人倒是朝着声源处越走越近。 “潇潇姑娘!” 第五百九十三章:不光欠扁,而且还欠喷 倏然出现的男声吓得程潇潇整个人一激灵,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尖叫出声。 程潇潇猛地往甬道一侧一个跳走,又双手抱胸警惕的看着出声处,厉声道: “什么人!” 等到程潇潇话音已落,才来得及定睛一看。 嗬,好家伙。 程潇潇就说是谁呢。 居然声音挺熟,还听起来那么欠扁。 这么一看果然欠扁,不光欠扁,而且还欠喷。 程潇潇的键盘可不是面团捏的,能不能把她网络喷子的技能放出来,她觉得此时的她能一个顶十个,先来两个小时的都不在话下。 程潇潇能动嘴吗? 不能,因为爆粗口会被和谐,而且过不了审。 文明素质好市民,程潇潇忍了。 不过不喷人归素质那一类的事情,程潇潇无法维持一个好脸色则是另外一码事。 程潇潇没好气的放下自己捂着胸的胳膊,又退回刚才的位置,冷漠道:“您哪位啊?我认识吗?我们见过?” 来人一双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无辜,他一本正经回道:“我是卢晓霁啊,潇潇姑娘,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不久前才分开的。” 程潇潇被卢晓霁的话噎得喘不过气来,她就知道她想跟卢晓霁打嘴炮一定打不赢。因为这人根本就不懂这些反讽和嘲笑,他只会老实回答问题。 无法在语言上碾压对方,以此得到心灵上的快感,程潇潇愈发不满。 她双手环胸抱住,站在那里扬起下巴,“你还知道我们才分开啊?我问你,你刚才去哪里了?” 这话刚问出来,程潇潇就觉得无比别扭。 怎么感觉卢晓霁那么像贪玩不归家的小孩子,因为晚归而被父母训斥,而作为‘母亲’的程潇潇只好堵在家门口质问一句,‘我问你,你刚才上哪野去了?这都放学多久了才回家。’。 你别说,有内味了,画面感十足啊。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这又跟程潇潇长得美有什么关系呢? 程潇潇不可能轻易放过卢晓霁,卢晓霁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能将程潇潇打发了去,除非他想再度享受‘九阴白骨爪’的威力。 那家伙,想来也是不好受的。 你要问程潇潇为何可以这么牛掰,那程潇潇就必须多说一句了,因为她就是知道卢晓霁跟她一样怂,比她还要怂啊。 所以程潇潇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才能大着胆子如此直接坦率的质问卢晓霁。 卢晓霁果然不出程潇潇所料,他俊美的脸上满是抱歉,那双手也局促不安的拽住了衣摆: “对不住啊,潇潇姑娘。我还没能适应和生人相处,所以第一反应便想躲起来逃得老远。” “真的吗?” 程潇潇将信将疑的反问着。 其实她心里确实挺相信卢晓霁的,但是这件事实在太凑巧了。再加上程潇潇她也属于外人啊,她何尝不是今日才进入地宫的生人,卢晓霁怎么就不怕她呢。 总不能说是因为程潇潇人美脸大些,又或是程潇潇本身没啥杀伤力,卢晓霁知道她算不上什么危险人物? 啧,真敢想啊程潇潇。 心里不自觉为卢晓霁辩解着,眼睛还要倔强的寻求一个答案。 程潇潇直勾勾的盯着卢晓霁,她已经自发的希望卢晓霁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还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求卢晓霁不会辜负她的一片期待。 程潇潇如此复杂的心理,卢晓霁自然是不能够清楚的。 他能够做到的,就是一五一十回答程潇潇的疑问: “自然不假。那人凶神恶煞,身上带着一股子恶臭,我实在不喜,只想躲得远远的。” 听闻卢晓霁这略带委屈的抱怨,程潇潇联想到刚才那男子慈眉善目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想要发笑。 不愧是心直口快卢晓霁,如此直率不做作,也只有他会这样了。 不过程潇潇也把这话中的重点听了去,她蹙着眉不确定的问道: “你所说的恶臭,是什么味道?为什么我闻不到啊?” 程潇潇很认真的回想了,适才她跟那个白衣男子相撞,明明没有闻到什么特殊气味啊。 就算有,也是男子所佩戴的香囊香味。 她可是同时拥有狮子猫的嗅觉,本就比寻常人灵敏一些,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难不成卢晓霁对那种香型过敏,不喜欢? 程潇潇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面前的卢晓霁还在沉思,直到过了好一会,卢晓霁才不确定答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就是跟那群脏东西有些相似。他手上那把扇子也好脏,我看了好害怕啊。” 卢晓霁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寒颤,身子不自觉的抖了好几下。 不提折扇还好,一提折扇,程潇潇就也跟着打摆子。 什么人呐,拿自己已故的朋友做折扇,心理变态实锤了好吧。 对,说到这个,程潇潇就想到了她临走时那个变态男给她套上的骨哨。 程潇潇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挥手挣脱那白衣男子而已,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那男子竟然还有时间给她戴上骨哨,并且是在程潇潇自己浑然不知的情况下。 那这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男人也会武功。 而且武功绝对不低,还很有可能跟楚云深他们不相上下。 细思极恐,程潇潇又是一个寒颤,哆哆嗦嗦把那骨哨从手腕处摘下来,又极为厌恶的丢到了地上。 只是随着骨哨刚落地,程潇潇怀里便蹿出一道黑影。 是墨曜。 它一个俯冲朝着程潇潇扔在地上的骨哨飞去,第一时间把那骨哨叼了起来,再带着骨哨一同飞到了程潇潇面前。 “你干嘛?别乱在地上捡垃圾,多脏啊。” 程潇潇嫌弃的看了一眼墨曜,正欲将墨曜口中的骨哨拿出来丢掉,却被墨曜一个歪头躲了过去。 “嘿!你这孩子怎么还不听话呢!” 程潇潇再次动手,墨曜继续闪躲,并且这一次它挥动翅膀,一口气飞到了半空中程潇潇碰不到的地方。 “你快听潇潇姑娘的话,这骨哨和那折扇一样,脏死了啊。” 卢晓霁掩着自己的口鼻,他都不愿意多看那东西一眼。 像是想到了什么,卢晓霁眼睛一亮,望着程潇潇提醒道:“对了,潇潇姑娘,你腰间那块劣质的玉璧也很脏,要是可以,最好也趁早丢掉罢。” “啥玩意?啥玉璧?” 程潇潇一脸懵。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玉璧呢? 暂且没去计较墨曜的不听话,程潇潇在自己腰间胡乱的摸了一圈,最终当真在腰带处摸到了一小块圆滚滚的饼状物。 她掏出东西仔细端详着,静静打量她手中这块来历不明的‘玉璧’。 中间厚两边薄,大小,有点眼熟,花纹也是。 程潇潇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些思绪。 她慌忙解开自己脖子上的锦袋,又从中取出一直温润的宝函。 仔细一对看,果不其然,程潇潇发现这玉璧和宝函上缺了的那一块毫无二致。 巧了不是? 程潇潇想也没想便把那玉璧往宝函凹槽处放,浑然忘了几分钟前卢晓霁的善意提醒。 卢晓霁想要阻止程潇潇都来不及,他那句“别放进去啊!”只起了个头,程潇潇就手快的已经把玉璧和宝函合在了一块。 宝函里发出了小雏鸟凄厉的叫声,与此同时,玉璧被宝函中产生的巨大阻力所弹开,差点从程潇潇手中飞出去。 程潇潇吓得赶紧将玉璧拿开,又焦急的朝着宝函询问道:“崽崽,是你不?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一连串的问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宝函内悄无声息,连带着甬道内的安静,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程潇潇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愈发不知所措,她求助的看向卢晓霁,试图想从他身上找寻到答案。 卢晓霁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又对着程潇潇劝告道: “潇潇姑娘你实在是太鲁莽了,刚才我已经告诉你了,这玉璧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找的也不是这块玉璧。谁能想到你竟然一时手快,直接想要强行融合……”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程潇潇垂头丧气道着歉,又猛然抬头,渴望着一张脸问道: “小鸡,你快告诉我,我家崽崽有没有事,我现在要怎么办啊?是不是把这玉璧扔了就可以了?” 说完话,程潇潇又泄愤的赶紧把玉璧也掼到了地上。 那玉璧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质地,摔下去居然没碎,还顺着地面滚动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空中的墨曜这会更气了,它甚至来不及去瞪程潇潇,就又是一个俯冲,下去把玉璧也衔住,再迅速飞回空中。 这整个过程极快,程潇潇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当然,她现在也无瑕顾及就是了。 看到程潇潇那么焦虑的模样,墨曜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它在程潇潇怀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怎么没见程潇潇这么紧张呢?没良心的女人。 谁让墨曜没挑着好时候呢。 见到吴筱白那会,程潇潇自己都怕得要死,哪里能注意到墨曜什么反应啊。 要是真能注意到反而是好事呢,这会程潇潇也能猜到吴筱白的身份,也就不至于心惊胆战还摸不着头脑。 墨曜气鼓鼓的瞪着程潇潇,程潇潇则满脸焦灼的望着卢晓霁,随后墨曜也转移注意力去瞪着卢晓霁。 这一刻,满是压力的卢晓霁感觉自己芒刺在背,如鲠在喉,连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谁是歪歪? “其,其实,应该问题也不大。估计就是受外来力量的入侵,自然御敌罢了。” “那它为什么会叫得那么惨?只是因为警惕性?” 程潇潇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多问了几遍。 卢晓霁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顾忌什么。” 程潇潇也发现了卢晓霁的犹豫,她干脆直接点明。 她这一发话,卢晓霁沉吟了一会,终是说了出口:“你这黑鸟如此护着这玉璧和骨哨,想必跟这两样东西也有上一丝联系。其实之前我便发现,它身上的气息也不甚洁净,估计与那些脏东西也脱不了干系吧。” 好一个‘不甚洁净’! 墨曜当场翻脸朝着卢晓霁猛然冲来,那爪子更是不留情面的对着卢晓霁的肩头抓去。 “墨曜,住手!” 程潇潇厉声喝道。 她的反应很快,在墨曜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制止出声。 只可惜墨曜的速度未减,一直到程潇潇再度出声,卢晓霁都已经惊恐的闭上了眼睛,墨曜才在爪子即将碰到卢晓霁的衣裳时,堪堪止住了动作。 它的身影朝着卢晓霁肩膀外侧飞去,又一个迂回朝着刚才它飞过来的方向返回。 被卢晓霁这么一提醒,程潇潇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只是这些念头消散得很快,程潇潇还未曾来得及捕捉,就已经烟消云散。 “你要想留着就留着吧,你个小收破烂的。” 程潇潇又无奈又好气的看了眼还在空中盘旋的墨曜,认命的朝着墨曜招了招手。 等到墨曜重新飞回了程潇潇肩膀上,程潇潇才解恨般点了点它的脑袋: “暂且先这样,等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了,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墨曜不情不愿的摇晃了两下脑袋,试图躲开程潇潇的手,眼神里更是写满了鄙夷,像是在瞧不起程潇潇的装腔作势。 程潇潇也不跟它多计较,只是又转过脸去同卢晓霁说话。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 程潇潇实在是不明所以,这是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卢晓霁口中听到‘脏东西’这三个字了,可每次卢晓霁也没能说出个大概来,再加上程潇潇的注意力一直在其他地方,也就没问。 这会总算有了机会,程潇潇还不得赶紧问个清楚。 谁曾想卢晓霁也是一脸迷茫,他反问道: “那些脏东西不是你们……” “轰隆隆!”—— 卢晓霁的话还未能全部说完,就听到甬道内再度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 与此同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也在甬道内响起,那声音此起彼伏,听起来极为惨烈。 “不好!”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程潇潇和卢晓霁相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皆是看出了满眼的担忧和惊恐。 不用谁刻意提醒,程潇潇就已经再度拔腿就跑,这次仍旧是声源处。不同于刚才的是,这次程潇潇身后还跟着一个卢晓霁。 “都怪你,非要中途叫住我!” 程潇潇现在算是跑出经验跑出感觉来了,她都能边往前赶路,边跟卢晓霁讲话,两不耽误。 “我,我不是想着那人走了,我就可以继续陪你去救人嘛。” 卢晓霁有些委屈的在程潇潇身后小声辩解道。 “那你说说你,我们在房间里那么多时间,那时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些啊?” 程潇潇可不管这些,她只是头也不回的继续逼问。 “那时候没想到这么多嘛,光顾着害怕了……” 卢晓霁声音更弱了几分。 好在这次程潇潇没继续开口,只是憋着气赶路。 如此又往前跑了一段路,换了一口气,程潇潇才继续控诉着: “现在好了,忙着去救人呢,你在这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这会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呢!” 程潇潇越说越气,最后一句说完竟然硬生生止住了步子,扭过头怒气冲冲的看着卢晓霁。 得亏卢晓霁停下来的速度也很快,不然这一个相撞,估计两人都要伤得不轻。 程潇潇满脸凶狠实在过于吓人,应该说,过于吓卢晓霁。 卢晓霁吓得脖子又缩了起来,他整个人一直往后退,只差离程潇潇十万八千里远。 “你,我,我当时让歪歪去查看了那边的情况,它们已经帮着你的朋友们暂且挡住了那石球才对。” 卢晓霁有些委屈,撇着嘴也不敢去看程潇潇。 “谁是歪歪?” 程潇潇一头雾水。 卢晓霁也愣了神,他难得不害怕的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睛写满诧异,看向了程潇潇。 好吧,程潇潇也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这个奇怪的关注点,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待会指给你看。” 最终还是卢晓霁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 “可能是它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导致石球又松动了。” 卢晓霁又补充道。 程潇潇思索了一会也随着点了点头,她突然一拍脑袋,惊呼道:“对了,先前在甬道里你不是也情绪波动了一次吗?还有刚才见到那个变态男!” 卢晓霁面上一僵,显然也想到了一些什么。 程潇潇懊悔的对着自己的脑袋又是几下,看得墨曜和卢晓霁一鸟一人既担忧又害怕。 主要还是卢晓霁这样,墨曜嘛,又是那副见了鬼的厌恶表情,好像程潇潇欠了它百八十万块钱一样。 程潇潇自动忽略了墨曜的眼神,将墨曜连带墨曜口中牢牢不放的东西一起粗鲁的揣进怀中,又急不可耐的拽着卢晓霁再度向前。 “我知道定是跟这些有关,你放心,我也不可能再怪你,你大可不必担心。” 程潇潇这突然的转变还真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当真发自肺腑。 毕竟卢晓霁就是这么一个尤物,只要他情绪不对,地宫就会发生改变。要是程潇潇当真再折腾出什么事来,指不定卢晓霁还能将这地宫整出什么东西。 程潇潇不能冒这个险,她也不敢再拿楚云深他们和她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她只能暂且稳住卢晓霁的情绪,不光如此,她还要在卢晓霁情绪不对的时候负责开导他: “小鸡啊,你答应我,千万要保持住好心情,遇到事情先不要激动,先想想愉悦的事情。但是!” 程潇潇突然拉长了自己的语调,她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卢晓霁,“但是,你也别太开心了,这样也不好,你知道吧。” 卢晓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完全是在附和程潇潇。 程潇潇也不怎么在意,看到卢晓霁这个态度,她好歹心里有个底了,也不至于一点安慰都没有。 甬道再长也有尽头,程潇潇越往前越觉得这甬道变窄了许多,而且一路上都有一道深深的压痕,程潇潇知道,那正是石球滚动留下来的痕迹。 光是通过这压痕,程潇潇就能想到那石球有多庞大。 这样的石球,要是真压到了楚云深他们身上,那刚才的那声惨叫,岂不是就是他们最后的遗言? 程潇潇本就脑洞极大,现在这样一联想更是心慌。 她的脸色苍白,原本还脚下生风走得飞快,这会却朝着这越来越窄的甬道有些望而却步。 “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 程潇潇他们早就过了拐弯处,现在的这条路本没有光亮,是卢晓霁陪着程潇潇时他身上自带的光芒才照亮了黑暗。 现在的卢晓霁在程潇潇眼中就像是一个纯洁的天使,整个人沐浴在圣光当中,还会暖心的询问程潇潇。 程潇潇垂着头情绪有些低沉,她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活力,从一旁看过去,人都丧气了不少。 “没事,就是突然很怕他们已经命丧黄泉一命呜呼了。” “没有没有,他们没有事。” 卢晓霁连忙否认,看样子比程潇潇还要激动。 程潇潇却还是提不起精神,只是拖着自己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前。 好像这会她跑了一路后遗症突然上来了,她不仅身子乏力得很,精神状态也很萎靡不振。 她才发现她很害怕面对眼前的一切,也不敢去查看楚云深的生死。 这一路以来的坚持和勇敢,程潇潇似乎在刚才就全部用尽了,唯一还剩的只有苟延残喘的坚持,和不得不去做的使命。 程潇潇就像是曾经那些失事者的家属们,真到了面对真相的那一刻,死都不愿意相信面前的一切。 这里面不光是现实,还包括卢晓霁这种旁人的安慰。 是,程潇潇以为这是卢晓霁善意的安慰。 “你不必撒谎,我知道他们生死未卜,此时定是凶多吉少。” 程潇潇无力的摇了摇头,示意卢晓霁不必多言。 卢晓霁这下是真的急了,他干脆豁出去扳住了程潇潇的肩膀,强迫程潇潇看向他,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先把‘男女授受不亲’放一边,想来潇潇姑娘也不会怪我的。” 程潇潇生无可恋的看着卢晓霁,几欲落泪。 “怎么了?继续往前走啊。” 说完又耷拉着个脑袋,半点精神都没有。 卢晓霁又摇晃了几下程潇潇的肩膀,“潇潇姑娘,你清醒一点,他们真的没有死啊!” 实不相瞒,卢晓霁摇晃的力度着实有些生猛,这‘狮吼功’也是一顶一十足的给力。 程潇潇这下不仅人精神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第五百九十五章:楚云深,你在那边吗? 这东西,好家伙,这杀伤力,不亚于某女星戏精的诞生啊。 当真足以同那一句‘蚂蚁竞走十年了’相媲美! “你说什么?你是认真的?你没有骗我?” 程潇潇致命连环问又来了,她化被动为主动,一把揪着卢晓霁的衣襟,恨不得整张脸都怼到卢晓霁脸上去。 可怜卢晓霁,明明生得高大清瘦,却只能被迫弯下身子缩着脖子不敢随意动弹。 现在世道民风彪悍,女子都可以这般肆意妄为了吗? 卢晓霁看着面前放大的包子脸,吓得琥珀色的眼眸都骤然放大了许多。 “对对对,是,是是,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我可以给你看他们的状况。” 卢晓霁又结巴起来了,他甚至都没敢看程潇潇的眼睛,只能斜着眼尽可能往下注视。 程潇潇这会重点全然在卢晓霁说出来的内容上,所以也就没有计较卢晓霁对待她的态度。 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放开了揪着衣领的手,又喃喃自语道:“太好了,原来楚云深没事,原来他没事……” “那你要看看吗?歪歪它们毕竟没有回来,我不能确保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罢了。” 卢晓霁虽刚才话是那么说了,但考虑到实际情况,还是不放心的补充道。 只可惜这会的程潇潇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其他话了,她满脑子只能记得卢晓霁那一句‘他们无事’。 “既然没事,那我们赶紧去啊,我们别磨蹭了,现在就去找楚云深!” 程潇潇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刚才还是她踌躇不前的。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见到楚云深,然后再给楚云深一个劫后重生,喜别重逢的拥抱。 可能光是拥抱还不能够,还要亲亲,还要举高高。 要是楚云深嫌累,举高高兴许可以免了,至于亲亲,程潇潇表示,她完全可以自己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见到人。 程潇潇这会恢复了最开始的健步如飞,只想着整个人赶紧飞扑到楚云深的怀抱之中。 甬道已经窄到只能同程潇潇一人通过,这还是因为程潇潇身材娇小。 如此情况,那石球不会觉得拥挤吗? 程潇潇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而这最好的解答,就是两侧甬道墙壁上的划痕。 这些划痕跟地面上的压痕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对,应该说是跟现在地上的压痕相比。 之前地上的痕迹程潇潇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深得都能刨坑,跟沟壑似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程潇潇才愈发恐惧,总认为这一石球下去,纵使楚云深他们武功再高强,也会因为无处可逃而一命呜呼。 不过现在有了卢晓霁的保证,再加上这墙壁上的刮痕,程潇潇自己也基本肯定了,这石球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受到。 至少在程潇潇看来是如此。 要知道,只有摩擦撞击,才会产生墙上那些痕迹。 那石球只能一般大小,总不能根据甬道的宽窄来改变自己吧。 也正因如此,石球才会在墙壁上一路打磨,产生阻力,从而留下点它来过这里的证据。 妙啊! 那是不是说明,再往前走几步,就有可能见到石球彻底卡在这里,不再往前。 当然不是! 这甬道通行至此,已经多时没有再变窄,也就是说,石球至多可以延缓前行,不可能完全被卡在甬道内。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程潇潇却没有想起来。当真是关心则乱,程潇潇只知道她好像半天都没有听到轰隆声了。 没有轰隆声,也没有惨叫声,这对程潇潇而言,简直就是一大喜事。 越发有了动力,程潇潇太过于专心赶路,以至于卢晓霁那一句“这甬道似乎不大一致”都没能听到。 等到程潇潇真的同卢晓霁一起见到那石球时,她这才不得不感叹一句,她的担心果然有理有据,这石球,程潇潇看了就汗毛直立。 眼前的石球基本与甬道同宽,只有堪堪一指的缝隙,让人可以通过这缝隙隐约看到对面甬道内的光芒。 石球的表面还算光滑,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才可以在甬道内畅通无阻的肆意通行。 “它停下来了?” 程潇潇谨记卢晓霁的话,不敢轻易触碰石球,只能转过身子朝卢晓霁问道。 卢晓霁从刚才起就有些疑惑,现下仍是不解的点了点头: “看这个样子是,只是我也想不通缘由。” 程潇潇只好再度回头打量那石球,卢晓霁则在她身后默默等待着她。 对面的甬道也是一阵寂静,程潇潇甚至连火把燃烧的声音都没能听见。她不相信的还想通过缝隙试图看清楚对面的光景,如此尝试了几次终是无果。 “楚云深,楚云深,你在那边吗?” 程潇潇终于忍不住了,她都被自己的蠢所折服。明明可以直接喊人啊,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话虽如此,喊也喊了,叫也叫了,只可惜石球后面还是安安静静的,什么回应都没有。 程潇潇一直期待的看着石球,静静等着那清冷的男声响起,却只能在这一片静谧中逐渐失去笑颜,眼中的光亮也一点点消失不见。 卢晓霁一直注意着程潇潇,在感受到眼前那道背影骤然颓了下来,他不放心的开了口: “要不我给你开道灵镜,你先看看情况?” 程潇潇下垂着嘴角,回过脸还未回话,眼睛的余光倒是事先瞥到缝隙里传来了忽明忽暗的光芒。 她赶紧又凑到缝隙边看,脑袋刚贴到缝隙附近,就看到那光芒更甚。 许是听到了卢晓霁的声音,甬道对面居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唧唧,唧唧。” “歪歪?你们怎么样?” 卢晓霁想上前,却又碍于程潇潇挡在了他身前,遂只能提高声音问道。 “唧唧唧唧!” 光团们更加热烈的回应着卢晓霁,一个两个迫不及待的说个不停。 程潇潇根本听不懂它们的意思,她想了想还是退到了后面,示意卢晓霁上前沟通。 卢晓霁也不推辞,凑过去就是一阵激情交谈。 程潇潇在身后看着卢晓霁的侧脸,时不时听到低语的卢晓霁口中冒出几句‘脏东西’,‘黑衣男子’。 好在除此之外,程潇潇也没有见到卢晓霁脸上表情有多凝重,话语里有多么紧张。这也算是给了程潇潇些许安慰,不至于令她悬着一颗心同时时刻想打断卢晓霁问个干脆。 漫长的等待,卢晓霁终于和光团们没了声音,他转过身子来就对上了程潇潇那双忧愁的大眼睛。 卢晓霁没有迟疑,指了指石球道: “他们已经不在这甬道后面了,在另外一个房间内。” “什么?你不是说不破这个阵法就不能出去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喜忧参半,程潇潇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她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好。 卢晓霁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才给了程潇潇一个准确的答案:“先前是歪歪它们帮着阻止了石球,后面可能是因为我情绪再次不稳定,你也知道……” 程潇潇点了点头,看着险些欲言又止的卢晓霁,慌忙提醒:“你直接说后面的后果吧,这样对我们都好。” 卢晓霁了然点头,沉吟片刻又道: “歪歪原本是没了力气,所以才导致石球再度滚落。刚才我就发现了这布局好似跟原先的有些出入,不过正因为如此,好似连续几次布局改动,再加上这机关已经触动,石球便顺着改过的布局滚到了这里。” 像是为了回应卢晓霁,石球后面传来一众光团们的呼喊声。 卢晓霁轻轻嘘了一声,等光团们都安静了下来才再度开口:“歪歪它们看石球已经和甬道产生了阻力,它们恢复了体力便继续抵住了石球。有了甬道的作用,现在也好有些支撑。” 程潇潇本就想关心几句,现在卢晓霁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开口。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又紧抿樱唇没了声音。 卢晓霁反是误会了程潇潇,他又后知后觉般双手一合,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你的朋友们?他们已经撤离到了我刚才说的房间,这会应该和那些脏东西们汇合了。” 卢晓霁回想着,轻蹙俊眉,“那个房间应该就在不远处,不过他们都已经汇合了,应该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他们?汇合?你在说什么啊?” 程潇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弄清楚卢晓霁的意思。 “就是刚才那个你不喜欢的男子,不是他一直带着那些脏东西,歪歪说你的朋友们听到房间那边是脏东西们,就全都赶了过去。” 大概是怕程潇潇不相信,卢晓霁还强调道:“歪歪说他们看起来神情愉悦,难道不是你的朋友们也和那堆脏东西也有联系?还是说他们一直都瞒着你的,现在你恰好消失了,他们也方便行事。” “不可能!” 程潇潇立马否认,甚至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自我肯定般的摇了摇头。 楚云深他们来确实跟吴国留下来的东西有关,但倘若卢晓霁口中的‘脏东西’就是,那也只能说明楚云深他们急于去调查案件,他们本身绝不会和吴国有任何瓜葛。 至于没有先来找程潇潇,不是先关心程潇潇的行踪,那也只能说大局当前,那边更为紧迫罢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睡一觉??? 说是这么说,但程潇潇心里还是‘咯噔’一声,起了心思。 她倒不是说怀疑楚云深,而是想到了之前她昏迷了好一段时日,这其中定是发生了许多事。 不然也不可能楚云深他们就这样贸然来了地下城,为的就是吴国的那些东西。 还有突然暴毙的盈景景,以及现在跟了她的墨曜,再加上她身上凭空出现的假玉璧,程潇潇确实什么都不知情。 只能见到楚云深他们才能将一切谜底都揭晓,反正卢晓霁说的定是不可能的。 程潇潇和楚云深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她又怎会因为这么一点片面的体现,就和楚云深产生隔阂呢。 除非是上次盈景景的事情…… 但是现在人家盈景景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再加上地下城这一日内发生的诸多事情,程潇潇早就原谅了楚云深,也消除了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疙瘩。 那就快些让她见到楚云深吧,快些见到,我们才能冰释前嫌,携手走出地宫,一起回京啊。 还真别说,程潇潇有点想念靖王府内的鱼汤的,还有每次都能被她偷个正着的大鸡腿。 又香又肥,那鸡皮一口咬下去,还会滋滋冒油,口感则是焦脆中又带着一丝嚼劲,反正美味得很。 光是现在这样想想,程潇潇就馋得直冒口水。 所以她的楚云深啊,还不快些带她回家,我们回家吃香的喝辣的,当最愉快的米虫岂不快哉。 程潇潇想着想着都没发觉,不知何时她已经湿了眼眶,视线中全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慌忙瞪大了眼睛,试图把那些晶莹悉数酝酿回去,并且开始分散注意力。 “要不你先说说我们要怎么去那个房间吧,还有这个石球,总不能让小家伙们一直顾在这里。” 程潇潇特意把脸转了过去,所以卢晓霁也就没能看到她挤眉弄眼的滑稽模样。他只是顺着程潇潇的话抿紧了唇,愁眉不展的望着现在纹丝不动的石球。 “要不,你看能不能这样?” 程潇潇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清了清嗓子认真提议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你情绪波动再次改了布局,那我们再推算一下,刚才一次,石球迫使房间和甬道通到了一起,那再来一次,是不是就能合并呢?” “也许有这个可能,我也没有尝试过,毕竟我从未一日内情绪如此不稳定过。” 卢晓霁认真思考了程潇潇的话,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他这样程潇潇反而不好意思了,毕竟原本就是程潇潇惹出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卢晓霁反而显得一副亏欠了她的模样,替人背锅还背得如此爽快,程潇潇又岂能无动于衷。 “这怎么能怪你呢,原本就是我们擅闯私宅,你也不必一直挂念于心。” 程潇潇的眼神肯定,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卢晓霁看到后竟傻呆呆的随着一起点了点头。 果然是傻儿子系列。 等到卢晓霁的回应,程潇潇乐呵了一会又愁眉苦脸起来,“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石球要怎么办呢?” 程潇潇这个问题才算是这么多话当中,真正问到了点子上的一句。 卢晓霁也忧心,他十分后悔当初他的设定,也极为无奈,毕竟他刚才也说过了,他确实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好在经验还是要人类自己探寻出来的,卢晓霁脑子转不过来,但是程潇潇可以啊! 程潇潇可是记得很清楚,适才她过来时这路可不是只这一条。 虽没岔路,但是有拐弯啊! 只要程潇潇和光团们还有卢晓霁齐心协力,将石球运到拐弯处。 程潇潇相信,石球过弯道,就能去往程潇潇先前碰见白衣男子的那一条甬道内,那他们在这个甬道里,也就不怕被石球压成鲜嫩多汁的肉饼了啊。 不愧是程潇潇,就连想出来的招数,都如此的经济适用,效果是立竿见影。 有了想法,程潇潇第一时间跟卢晓霁分享,并且希望对方给出一点提议来,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否当真可行。” 卢晓霁的脸上写满了犹豫,但很快还是露出浅笑对着程潇潇道; “我可以带着你先去歪歪它们那边,然后我们再尝试你说的办法,这样到时候也不用再操心石球的事情。” “你可以直接带我过去?” 程潇潇脸上的诧异再起,一个没忍住嚷嚷道。 卢晓霁微微颔首,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我不能确保能不能成功,只能用先前从迷宫里带你走一样的方式,先尝试尝试。” “有希望就是好的,你放心大胆的来吧!” 程潇潇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又双眼一闭,梗着脖子大胆等待着卢晓霁。 她没有去问卢晓霁为何不早说这个方法,也没有去问卢晓霁为什么不带着她刚才直接空降于此,或者他们现在直接去房间跟楚云深他们碰面。 毕竟光是卢晓霁这般不自信的眼神,程潇潇就能猜测出来几分,卢晓霁本就没尝试过这样的做法,再加上他本身能力也没多大,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他们的无奈之举,冒险行为罢了。 要知道,卢晓霁要是真有本事,也就不可能只是一直暗戳戳在背地里吓唬他们了。他就应该一鼓作气,直接把他们这些入侵者丢出地宫。 想想看,就连程潇潇他们胡乱闯入此地,不也是卢晓霁不能控制的事情吗? 唉,想想也是惨,卢晓霁身为一宫之主,又是玉髓凝体,竟然也跟程潇潇一样,任人鱼肉,碰到厉害的人和事都没什么反抗之力。 程潇潇可能还好些,她能够对付鬼魂,平日里也有楚云深的庇护。 而卢晓霁就不一样了,没什么朋友,只有光团们作陪,光团们还至多只能起个辅助作用,对卢晓霁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越想越觉得卢晓霁凄惨,程潇潇都感觉她要忍不住出声安慰几句了。却在这时,她感觉身子一阵拉力,随后之前的眩晕感再度袭来,使得程潇潇不得不闭紧眼口,连动都不敢随意动弹。 “好了。” 随着身上的压力减弱,程潇潇听到耳际传来卢晓霁的轻声提醒。 她试探着一点点睁开了双眼,又是那熟悉的白色发光球体。 一个,两个,乃至一群。 最近的那个甚至都快贴到程潇潇脸上,更是有‘唧唧’声作伴。 不知为何,程潇潇反而觉得无比的亲切,她甚至欣喜的忍不住想要抱住随便哪个团子,来个热烈的拥抱和么么哒先。 废话,程潇潇能不激动吗? 能够看到光团们,那这就说明,卢晓霁成功了啊! 对了,卢晓霁呢? 程潇潇缩回自己即将荼毒光团的魔爪,东张西望开始在身边找寻卢晓霁的身影。 卢晓霁身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光晕,只是那光晕似乎暗淡了不少,就像先前他在房间内用灵力灌溉玉镜后一样。 他就在程潇潇身后不远处,又是斜坐在地上,弓着背佝偻着腰,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被烫熟了的虾米。 “你,你没事吗?” 程潇潇想上前帮忙把卢晓霁从地上扶起来,又害怕她现在不应该瞎动弹,万一再使得卢晓霁更加不舒服呢。 如此踌躇不前,反倒是卢晓霁抬头安慰了程潇潇: “没事,我只是有些想歇息,等你们走了我多睡会就好了。” 他抬起头对程潇潇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脸上却苍白一片,就连唇色都淡了几分。 卢晓霁越是这样,程潇潇越是心慌。 神他妈睡一觉就好了啊。 这话卢晓霁都拿来敷衍程潇潇几次了,程潇潇这会要是还能信,那她也是脑子里养了金鱼,现在全是泡。 “你别胡咧咧了,是不是因为带我过来又消耗了你的灵力,所以你才会这么虚弱。” 程潇潇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卢晓霁的谎言,不过还是大着胆子上前将卢晓霁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别看卢晓霁这么大一个子,但他实在是过于清瘦,再加上他本就不是人类,程潇潇居然轻轻松松就能将他扶住,不费吹灰之力。 就像先前程潇潇拽着卢晓霁一路狂奔一样,没啥负担。 “真的没事,就是有些倦怠,并无大碍。” 卢晓霁没有拒绝程潇潇的动作,但在起身时还是嘴硬的解释着。 程潇潇知道卢晓霁许是不想服弱,也不想让她担心,她只好顺着卢晓霁的话点了点头,连声应付着: “是是是,你说的对。所以我们待会汇合了就离开,片刻都不耽误你休息。” “那样最好。” 卢晓霁一声轻笑,那笑声却显得这般凄凉,在程潇潇耳边搅得她心绪不宁的。 “小鸡,你要不要考虑……算了,没事。” 程潇潇话都说到了嘴边,却还是默默的再咽了回去。 她该如何开口,提议让卢晓霁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呢。 卢晓霁就会愿意跟他们一起吗?倘若不一起,现在世道险恶,卢晓霁心性纯良,程潇潇又怎么能放心。 可是这偌大的地宫内,只有卢晓霁只身一人,常年以长眠度过时日。 程潇潇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卢晓霁的朋友了,她又如何能这般无情无义。 卢晓霁虽说一直强调着要程潇潇他们走,可刚才他不愿程潇潇来此涉险,程潇潇就知道卢晓霁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这人吧,就不能心虚 又或者说,更早一些,卢晓霁帮她找玉璧的下落时,他们就已经是朋友了。 既然如此,现在卢晓霁的抵触心理也没有那么强烈了,程潇潇便动了这个劝卢晓霁出地宫的念头。 只是她还不确定,不确定卢晓霁自己的想法,也不清楚要如何安顿卢晓霁。 算了,再等等吧。 等到待会楚云深也见到了,大家再一起讨论。 程潇潇扶着卢晓霁走到甬道墙壁边休息,心里则复杂的想了诸多事情。 如此出了神就又是好长时间,久到卢晓霁都看不下去了,出言呼唤程潇潇: “潇潇姑娘,我们还不出发吗?” “奥,啊?出发,出发的,我们这就走。” 程潇潇迷迷糊糊的转身就要离开,又在走到一半时折回来扶住了卢晓霁,再继续往前。 卢晓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再开口: “潇潇姑娘,石球还没处理呢。” “啊!对对对!” 程潇潇这下是真的清醒过来了,她又是一个着急忙慌的止住脚步,再扶着卢晓霁往回赶。 等回到了石球和光团们的身边,程潇潇才又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行啊,我们现在都在这边,可石球不是在哪边触碰了就会往哪边滚动吗?” “我过去就可以了,你在这边稍等片刻。” 卢晓霁挣脱了两下程潇潇的手,将自己的胳膊抽离,深吸了一口气就要离开。徒留程潇潇一个人在他身后不放心的询问: “你这样真的可以吗?你这个身体……” “无碍,我只身一人在这地宫都是来去自如的。” 卢晓霁长袖一挥,下一秒便消失在了程潇潇面前,只剩下这句话还回荡在甬道之中。 随着卢晓霁的消失,没过多时,程潇潇就又听到了熟悉的轰隆声。这一次她离石球如此近距离,自然也听得更为真切一些。 那些光团们也哼哧哼哧逐一离开了石球表面,全都围绕在程潇潇周围,跟程潇潇一起注视着石球。 那石球已经极为缓慢的动了起来,不过这只是刚开始,随着程潇潇的视线拉远,这石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甬道里的轰隆声也愈发明显,直至走远。 程潇潇眼神虽好,却也无法一直看清石球的轨迹,再加上没了卢晓霁,甬道里只剩下光团们忽明忽暗的光芒。 最后程潇潇只能凭借着声音,去在黑暗中分辨,分辨石球是否顺利抵达那边的甬道。 “哐当!”—— “砰”——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程潇潇听到了剧烈的撞击声,那一刻,她能清晰感受到,她脚底下的地面都随着这声响抖了一抖,光团们也为之一颤。 有些胆小的还一个劲要往程潇潇怀里钻,更是‘唧唧’声不断。 程潇潇只好左手一个,右手一只,肩上还趴着几个,嘴里不断柔声道:“乖嗷,乖嗷,不怕不怕。” “潇潇姑娘,已经都解决好了。” 卢晓霁的声音骤然出现,还是在程潇潇身后。 这一下,差点没把程潇潇吓得跳起来。 程潇潇僵着身子好歹没把怀里的光团们丢出去,但还是极为幽怨的搂着它们缓缓转过了身子。 光团们忽闪忽闪的光照亮了程潇潇的脸,她收起下巴阴恻恻的看着卢晓霁,眯起来的眼睛愈发的透着危险的光。 “潇,潇潇姑娘……” 卢晓霁果然被吓到了,他胆怯的往后缩了缩,艰难开口。 “别叫我的名字,也别在我的身后叫我的名字。” 程潇潇怨气极大的要求着。 卢晓霁紧张的吞咽口水,忙不迭一阵点头。 程潇潇却没有就此放过他,反而将光团们举得更近:“你知不知道,人走路应该有点声音的?你这样贸然出现在我身后,还贸然出声,吓到我只能是一个下场。” “什,什么下场?” 卢晓霁又结巴起来了,并且极其有先见之明的往后又退了好几步。 程潇潇这次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手一个把光团们放回了空中,又一脸奸笑,朝着卢晓霁一步步逼近。 “嘿嘿嘿……” 程潇潇的奸笑声不断,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狰狞,并且总让人觉得透了那么一股子不怀好意。 卢晓霁越发害怕,他连连后退,脸上的惊恐再也无法掩饰。 两者这样相对比,程潇潇显得更加恶霸起来。偏得她自己丝毫不在意,只顾着向卢晓霁靠近,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止。 随着程潇潇的步步相逼,卢晓霁眼中的无助更甚,而他们两边的甬道墙壁也逐渐开始发生转变。 轻微的抖动,幅度逐渐加大。 最后程潇潇差点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还好她眼疾手快拽住了卢晓霁,这才还算成功的稳住了身形。 不过好景不长,下一秒地动山摇般的颤动,整个甬道都起了变化。这次连卢晓霁自己都没能站稳,更何况他身边原本就有个东倒西歪的程潇潇,最后竟两人齐刷刷跌倒在地,还在地上就势滚了好几圈。 头顶和身侧的颤动还在继续,程潇潇几次尝试爬起来,却最终都只能以失败告终。 最可怕的是,每次她想要起身,都只会摔得更狠,直接撞在底下当肉垫的卢晓霁身上。 好在卢晓霁还算安静,只是一直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僵住自己的身子,这也使得程潇潇自己一个人更好发挥起来。 尝试无果只能被迫接受事实,程潇潇认命的趴在卢晓霁身上,学着卢晓霁一样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身侧平静下来。 好在这过程并不漫长,很快,甬道内不再是天崩地裂般的动静,四周变得静悄悄的,但又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程潇潇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再度尝试从卢晓霁身上躲开。 或许是她太过于专注,竟然没有发现那些光团们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同样产生变化的,还有卢晓霁身上的光芒。 甬道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亮堂起来,就如同先前程潇潇待过的那个房间,而卢晓霁身上的光晕也已经消失不见。 想来要是程潇潇能早点发现这一切,她也就不至于需要接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了吧。 “潇潇!你在做什么?” 程潇潇是被这一声呵斥声打断她的动作的。 彼时,她还有一只脚由于半天没动弹,有些发麻,好似无法用力。 “谁啊?没见到我在忙吗?待会再说!” 程潇潇头也不抬的应付着,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等到她拖着她那又麻又酸爽的脚终于从卢晓霁身上滚下来后,程潇潇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才这声音,程潇潇不要太熟悉啊。 如大提琴般丝滑悦耳,富有磁性,低沉好听。 这么特别的嗓音,这么特殊的压抑怒火的方式,只能是他! 只能是楚云深啊! 程潇潇裂开了,千呼万唤始出来,先前那么久,那么多时间,程潇潇都在想何时才能见到楚云深。 但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场景里,他们再度遇见。 这样程潇潇还能飞奔过去亲亲抱抱举高高吗?还能哭唧唧撒娇求安慰吗? 程潇潇觉得有点鹅悬。 毕竟,她刚才,是不是令楚云深误会了什么? 可她确实没做什么啊,她程潇潇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楚云深,她怎么可能犯错。 而且还是犯这种不可饶恕的原则性错误。 程潇潇觉得她可以解释,只要扶她起来,她还能再解释解释。 就是楚云深会不会信她,程潇潇心里还真没谱。 这人吧,就不能心虚,这一心虚问题又来了啊。 程潇潇原本就因为腿麻所以半天没能动,这会心里搁着事,想站又没能站稳,一个踉跄居然又要跌倒在地。 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这卢晓霁这时候怎么就行动灵敏了呢。 他在程潇潇挪到他身侧后就迅速站了起来,这会稳稳的一个伸手,顺势捞住了险些再次摔下去的程潇潇。 程潇潇心中那个感动啊,那个激动啊,那个恨不得立马死过去的心啊。 她真是谢谢卢晓霁了,都这时候了,还来帮什么忙呐! 就让程潇潇死吧! 让程潇潇自己安安静静的摔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不让她自生自灭? 或许这样,似乎大概,楚云深待会就能原谅她呢。 就算不原谅,看到程潇潇都摔得这么惨了,是不是,也该关心一两句,或者既往不咎她刚才的出错? 现在好了,现在完了呀,随着卢晓霁的动作,程潇潇的一切幻想皆成泡影。 幻境再美终成梦,程潇潇她,顿悟了。 绝望的闭上双眼,程潇潇默默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程潇潇独自承受这一切。 好在,人总算是见到了,那程潇潇适才故意吓唬卢晓霁,迫使地宫布局再度改动,还是成功了啊。 程潇潇嘴角含笑,作佛祖拈花微笑状,僵着身子开始默念大悲咒。 也不知道大悲咒超度她够不够,只希望待会楚云深下手轻一点,给她一个痛快。到时候她也好跟黑白无常炫耀,炫耀她走得安详。 强有力的臂膀紧紧锢住了程潇潇,程潇潇却在一阵风声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青草香。 那股香味萦绕在程潇潇鼻间,这一瞬程潇潇还以为自己被楚云深抱住了,竟然有些可耻的想念。 第五百九十八章:一代醋王的诞生 呜呜呜,一定是之前太想楚云深,现在才产生了这样的幻觉。我这么忠贞,怎么就令楚云深误会了呢。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流泪,脸上却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平淡笑容。 “你很陶醉?”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也打断了程潇潇的诸多情绪。 程潇潇慌忙睁眼,这才发现这一切当真不是她的错觉。 不知何时楚云深已经用他的手臂稳稳接住了程潇潇,并且这会已经带着程潇潇远离了卢晓霁身边。 可是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啊,刚才不是卢晓霁吗? 程潇潇这会还处于懵圈状态,她果真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怎么是你,小鸡呢?” 此话一出,程潇潇便清晰地听到周遭起了一片倒吸凉气声。 你还真别说,程潇潇也想吸气。 她可能光是吸气还不够,还需要接氧。 程潇潇心里那个悔恨啊,她怎么就没点脑子呢,怎么稍不留神便失了理智。 她这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小鸡呢’? 她跟楚云深他们分开好一会,现在见了面也没个解释啥的。这也就算了,楚云深好心抱住了程潇潇,程潇潇居然一开口却是询问别的男人。 这样的骚操作,就是调换身份搁在程潇潇自己身上,她设身处地想一想,她都想抽死她自己。 “那个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怎么是你抱住了我,刚才不是小鸡,抱,不对,扶住了我吗?” 程潇潇手忙脚乱的开始解释,却怎么都觉得不大合适。 可不是不合适吗?没瞧见人家楚云深脸都由铁青色逐渐发沉转为黑色了吗? 就别说楚云深从刚才开始就没回应程潇潇,这会更是把程潇潇稳稳的放在地上,待程潇潇站直后就迅速后退了好几步。 这其中的嫌弃之意实在是过于明显,神经大条如程潇潇,都能准确无误的感受到。 你问程潇潇她悔吗?这是肯定的。 可是程潇潇她也委屈啊,她何尝不是见到楚云深跟盈景景你侬我侬的,楚云深还不是一个字都没跟她说清楚,更别说什么像样的合理的说法了。 那程潇潇难道不难过吗?她去找谁说理去啊。 她这会是犯了错了,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况且,况且,程潇潇好歹第一时间就跟楚云深说明情况了,虽然目前看起来情况确实并不怎么妙,程潇潇明显补救失败。 主要还不是程潇潇嘴笨,半天说不出个重点来。 越想越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下给程潇潇憋屈得哟,就差撇着嘴直接哭诉一番。 好在程潇潇还知道分场合,只是垂着眼,用脚尖一个劲蹭着地上的泥土,嘴里嘟囔着: “你何必如此动怒,前几日我都没同你计较,你现在却反过来跟我置气……你这人,当真是好生不讲理。” 程潇潇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那一句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哭腔。 她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原本所有的情绪这会都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是她的泪水。 程潇潇确实很心烦,昏迷前的伤心;昏迷后的诸多疑问;因为被卢晓霁掳走,被迫同楚云深他们分开的恐慌;担心楚云深出事,想尽办法救人的无助…… 程潇潇要承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她却一直都无处宣泄她的这些心事。 直至现在,直至此刻,直至看到楚云深。 程潇潇原本悬着的心完全放了下来,却又因为这新的误会弄得她焦头烂额。 她都不想计较那么多了,她就想抱着楚云深嘘寒问暖一番,怎么就这么难呢。 程潇潇眼中的温热越聚越多,她却毫无感觉一般只是低着头,一个劲自顾自的蹭泥土。 破罐子破摔吧,反正也就这么一回事了。 正是因为抱着这个心态,程潇潇才会如此坦然的任由眼泪作怪。 “潇潇,你……” 楚云深的声音总算再度响起,惊得程潇潇身子随之一颤。 由于程潇潇有了动作,她眼中本就摇摇欲坠的眼泪再也支撑不住了,竟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 下一秒,程潇潇便被一股力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而这个怀抱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正是程潇潇最熟悉的气味。 楚云深,抱她了? 程潇潇实在是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泪水甚至都来不及擦拭干净,就已经全部沾染到了楚云深身上。 “潇潇你想起来了?” 楚云深低若蚊蝇的声音在程潇潇耳畔响起,像是一团烟花迅速炸开,惊得程潇潇心脏都麻痹了片刻。 他,他居然知道了? 程潇潇慌忙挣扎了两下,试图从楚云深怀里扬起头来,却只换来楚云深再度加深了这个拥抱的动作。 不,不用解释了吗? 大脑彻底死机的程潇潇只好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楚云深的声音。 她尝试着举起手来回抱楚云深,果不其然,楚云深也立马抱她更紧了些。 傻乎乎如程潇潇,她怎么能知晓楚云深在想什么呢。 别说程潇潇了,就是慕白他们这些一路跟着楚云深过来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楚云深这一举动究竟是何用意。 估计也就只有楚云深自己心里清楚,清楚他此时失而复得的激动,还有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痛快。 刚得知程潇潇失忆,程潇潇就被人给掳走了。 这让楚云深如此担心了一路,而且随着时间越长,程潇潇还是毫无音讯,楚云深的情绪也越发的压抑。 就连刚才听到尸傀大军的消息,楚云深都只不过是强打起精神来应对。 好在,程潇潇回来了。 好在程潇潇毫发无损,带着记忆回来了。 楚云深直至今日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程潇潇需要他,其实真正需要陪伴的,是他自己。 是他离不开程潇潇,不然也不会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就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些,楚云深现在没有办法告诉程潇潇,毕竟眼下不是一个好时机,也不是一个好场合。 丹凤眼中情绪翻涌,最终还是被悉数压于眼底。 如此静静的又抱了一会,程潇潇感觉她脸上的眼泪都被楚云深的衣裳蹭没了,估计再过一会就能吸收蒸发化为虚无。 楚云深总算缓缓松开了程潇潇,不过也没有就此放程潇潇离开,而是极为自然的用他的左手和程潇潇的右手十指紧扣。 这剧情发展得实在太快,当事人程潇潇自己都只能傻乎乎跟着楚云深,就别提吃瓜群众了。 当然,吃瓜群众偶尔也会有例外。 “咳咳。” 程潇潇就知道定会有人站不住,这不就来了嘛。 你说如此爱凑热闹的,还能有谁,自然是非慕白莫属咯。 慕白抖了抖自己的衣袍,状似不经意般掀了掀眼皮,“我说二位,你们还打算在这里情意绵绵多久?这里面那堆东西,可是还等着咱们呢。” 被慕白调侃是常有的事,但程潇潇还是每一次都颇为羞涩。 主要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总是被慕白这样当场点破,程潇潇就是有再厚的脸皮,她也还是个姑娘家啊。 说一千道一万,程潇潇还是装聋作哑当鹌鹑好了,反正有楚云深这个大老爷们在,还能让程潇潇派上用场? 程潇潇所猜果然不假,楚云深极为淡然的瞥了慕白一眼,反问道:“这么迫不及待想上前线?那你刚才怎么没留下来陪小五?” 经过楚云深这么一提醒,程潇潇这才发现,楚云深身边只有慕白一人,其余人都不知去向。 是因为那个什么‘脏东西’们? 刚才的对话还有之前卢晓霁所言的那些,程潇潇很快便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说到卢晓霁,程潇潇才想起来,她这朋友当的,确实有些不厚道啊。通过卢晓霁见到了楚云深,然后就闷声不吭不管人家了? 可怜我们小鸡,胆子小,人也怂,他不会自己偷偷溜走了吧?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当下她手被楚云深牵着,自然不敢再随意挣开。不过这身子还是属于程潇潇自己的啊。 熟悉的qq企鹅登录状态开启,程潇潇的两只眼就像雷达一样四下搜寻着。 没有,这里也没有,那个角落里,也,没有。 等等,那是啥! 程潇潇再度将视线转回刚才那个角落,她先前目光转移得太快,一时间竟然忽略了那一抹暗色。 那个孤独又可怜的背影,蜷缩在角落之间,原本高大的身影显得那么弱小无助。 是卢晓霁。 原来他没有逃走啊! 出息了不是,比起卢晓霁之前的种种行径,这进步的不是一点两点啊。 程潇潇上来就想去感叹一句,只可惜这人步子刚迈开,还没走上两步,手上就被一股拉力给拽了回来。 “原来你……” 原来你在这里啊! 这句话也只说了半句,就戛然而止被程潇潇咽了回去。 她能不妥协吗? 没看到人家楚云深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吗?她要是但凡再熟稔的多说一句,怕是楚云深就能用眼神杀了她。 男人,你吃起醋来真的不比女人差。 程潇潇现在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甜蜜的烦恼,谁能告诉她男人跟男性朋友无法和平相处要怎么破,她在线等,挺着急的。 现在的程潇潇要操心这些,殊不知她接下来还要操心更多。 第五百九十九章:为了她兄弟卢晓霁 楚云深又怎会单纯的只对卢晓霁有意见,他有意见的人可多了去了,绝对不差卢晓霁这一个。 不过这些事程潇潇暂且是发现不了了,就让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程潇潇现在只能谄媚的堆出一个笑容,又极为讨好的凑近楚云深打着商量: “我其实真的可以解释的,我待会就跟你说清楚。” 楚云深不言不语,只是垂着眼默默看着程潇潇。 讲道理,程潇潇往日里最怕这种情况了。但凡楚云深一冷眼相对,程潇潇每次都会乖乖闭嘴。 要是碰到楚云深再嗤之以鼻,对着程潇潇冷哼一声,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程潇潇就更怂了。 她会老实巴交的缩在楚云深身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接下来的时间内都会小心着呼吸,甚至脑子里都不敢胡思乱想,就怕她的思绪会吵到楚云深。 不过这次不行啊,程潇潇这次是认真的。 为了她兄弟卢晓霁,程潇潇她,拼了! 程潇潇腿肚子都在打颤,却仍是倔强的抬起眼看着楚云深,“你相信我,小鸡真不是坏人,我们也什么事都没有,事后我一定一五一十全告诉你,现在先让我把他劝过来,你说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尾音还是楚云深熟悉的软糯柔弱。 楚云深眼眸暗色闪过,薄唇紧抿,冷淡至极的轻轻点了点头。 程潇潇如获大赦,急不可耐的想要松开楚云深的手,却又怕楚云深会心生不悦。 她缓慢的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指打开,又极为轻柔的把她的小手从楚云深的手中抽走。 两人的温暖不再重叠,程潇潇临走前还用手轻抚了两下楚云深的手背,那态度认真,动作虔诚,就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哄几岁稚童。 楚云深原本还心中有些不满,现在只好笑的看着程潇潇那蹦蹦跳跳的背影,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程潇潇跟卢晓霁的交涉很快,在得知卢晓霁是被楚云深一掌拍开,一把推到一侧的时候,程潇潇这才知道她那会感受到的风声究竟是什么。 那是我们卢晓霁的悲伤啊! 悲伤,辣磨大,却只能卢晓霁一个人默默承受,在这无人的角落。 自己男人闯的祸,程潇潇自然要担负起责任。 所以程潇潇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果断把卢晓霁教育了一遍。 那没办法啊,总不能让程潇潇说楚云深不好吧。那可是自家男人,就算再怎么小心眼,那还不是因为在乎程潇潇。 所以两者这么一相对比,程潇潇就只能牺牲卢晓霁了。 程潇潇也不是那种不给人面子的人,卢晓霁的情绪自然也要顾及到。她的教育就是先灌鸡汤,再灌迷魂药。 反正只要卢晓霁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同时也不觉得楚云深伤害到了他,程潇潇就心满意足了。 别问程潇潇是怎么做到洗脑成功的,问就是没脑子大法好,卢晓霁他涉世未深,他单纯好骗啊。 程潇潇就是个邪教传销组织,卢晓霁估计分分钟都能给她入了。并且死心塌地跟着程潇潇干活,最后被骗了还要倒过来帮程潇潇数钱。 言重了言重了,主要还是靠美貌征服全世界的,程潇潇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 过分‘谦虚’的程潇潇很快便领着卢晓霁走到了楚云深和慕白面前,卢晓霁眼角还泛着泪花,看起来比刚才同样哭过的程潇潇还要楚楚可怜。 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大美人儿’,只可惜这个‘美人儿’并没有怜惜。 程潇潇刚站定,都没来得及相互介绍一番,楚云深就十分冷酷的来了一句: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走吧。” 走,走去哪? 不是,这就走了? 程潇潇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看到楚云深转身离去,只是本能的跟在了其身后,随后才明白了楚云深话里的意思。 他们这是要去小五那边吧,得跟其他暗卫汇合,也得去处理那些‘脏东西’们。 那这带上卢晓霁确实没有错啊,最不济程潇潇就再欺负卢晓霁一次,他们再从现在的布局里跳出去,换下一个地方嘛。 那样就算这些‘脏东西’们难处理,程潇潇他们也不至于得一直在这里死磕。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程潇潇沾沾自喜的又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同时示意卢晓霁跟紧他们。 她自己则小碎步凑到了楚云深身边,毫不客气把慕白挤到了别处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竟然没有跟小五他们一起。” 楚云深能够感受到程潇潇脸上的笑格外的讨好,却还是抿着薄唇不愿开口。 这么大一个闭门羹,程潇潇着实有些顶不住啊。 刚才不是都哄好了吗?你说这男人也真是怪啊,怎么转眼之间又不高兴了呢。 程潇潇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都想不到,就是因为她‘传销’的那一会笑容过于灿烂,回到楚云深身边时又过于局促,楚云深才又有了情绪。 男人心,海底针。 程潇潇这漫漫哄男人之路,还长着呢。 没事,楚云深不理程潇潇,但是有慕白这个神助攻啊。 慕白丝毫没有责怪程潇潇那一挤之仇,反而乐呵呵的回答了程潇潇的问题: “你这女娃能不能稍微理解一下我们主上的心意,他如此煞费苦心,自然是因为你。” “慕白!” 楚云深的呵斥声来得如此及时,慕白还什么都没有说,就被楚云深一个眼神给吓闭了嘴。 不过慕白又岂是这么轻易服输的人,他也只是安静了片刻,又特意放缓了自己的脚步,还示意程潇潇和他同行。 等到楚云深一个人走在前面,慕白才猥琐的凑到了程潇潇身边,不顾程潇潇脸上的嫌弃,小声道: “那时候石球再次滚动,是你弄出来的吧?” 程潇潇本想装疯卖傻糊弄过去,没想到慕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是再次开口: “行了行了,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反正那个时候楚云深和我们刚准备进去查看尸傀的情况,就听到了这一声巨响。” 慕白神色夸张,还用手不断比划着什么,“你可是不知道啊,那时候楚云深吓得脸色都变了,煞白着那张脸就要往回冲,什么都不管不顾。” 程潇潇从未见过楚云深这个模样,楚云深几次情绪失控她都不在场,所以现在慕白跟她形容,她确实很难把这画面想象出来。 看到程潇潇愣神,慕白自然明白程潇潇的意思。他啧啧称奇,“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可以不信我,你难道还要不相信楚云深?” 程潇潇还未来得及反驳,就听到慕白又理所当然道: “好吧,我忘了之前你误会他跟盈景景,这会不相信他也是人之常情。” 这下程潇潇更着急了,她张了张嘴,却再度被慕白抢话: “那你不相信楚云深就来相信相信我啊,我骗你又没什么好处,他也不会因此对我好一些。” 慕白极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给了程潇潇一个‘你自己掂量’的表情。 程潇潇反而沉默了。 她久久没能想到合适的语句,只能抿着唇蹙着眉沉思。 是啊,慕白说得对,他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诓骗程潇潇。 而且只要合理地分析一番,其实不难发现,楚云深除去慕白说的那个理由,再无其他原因可以使他们再度折回。 总不能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要来散个步。 想到这些,慕白刚才的形容也显得生动了不少。 程潇潇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嘴角已经止不住的在往上扬。 慕白一直偷偷打量着程潇潇的表情,注意到程潇潇的笑意,他十分有眼力劲的再度开口: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是水沟。” 程潇潇极为自然的接话。 慕白被打断后有些不明所以,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程潇潇。 程潇潇也发现了她又忍不住想要玩梗,赶紧抱歉的对着慕白笑了笑,又示意慕白继续。 慕白虽还是心有疑问,不过还是缓了缓继续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水沟,我们是万万没有想到啊,你人是回来了,不过身后还跟了个新欢。” 程潇潇原本还在为慕白听话的那一句‘照水沟’上面傻乐,没想到听完慕白的话后她就再也笑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新欢’?” 程潇潇脸上的笑还没能完全收回去,她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道。 慕白能害怕楚云深,还能怕程潇潇这点小情绪? 他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我说错了吗?字面意思罢了。” 程潇潇的后槽牙都被磨得‘吱吱’作响,原本的微笑反而愈发灿烂。 她甩了甩自己的手掌,又将手举到自己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边端详边回应道: “新欢,是吧?” “对啊。” 慕白也注意到了程潇潇的动作,不过他还不知道程潇潇是何用意,只是随意的回答着程潇潇的话。 “就你长嘴了,就你会说话,就你能叭叭,是吧?” 程潇潇将手放了下来,直接朝着慕白就是一巴掌过去。 那巴掌在空中便化为了鹰爪形态,朝着慕白的手背直接而去。 还好慕白反应快,拿出了往日里应敌时的状态,他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程潇潇的袭击,又迅速一个小擒拿捏住了程潇潇的手腕。 程潇潇那叫一个恼火啊。 第六百章:受气包慕白 慕白要是不反抗还好,程潇潇可能发泄发泄,撒撒气这事也就过去了。偏偏慕白应激能力在这里,一个没忍住居然挡了过去,还敢回手。 这下彻底捅着马蜂窝了啊。 程潇潇一声怒喝,下一秒便怒不可遏的整个人朝着慕白扑了过去。 这气势之足,来势汹汹,反正卢晓霁这个场外人是清晰的感受到了程潇潇的杀气,并且自动的早早退避三舍。 瞧瞧人家这觉悟,这思想。 不过是才认识程潇潇没多久,就知道了不能惹程潇潇这等人物。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隔壁慕白却屡教不改。 所以他就是每次被揍的那一个啊。 卢晓霁看着程潇潇那下手之狠毒,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疼。 这么看来,之前程潇潇对待他,反而算是比较好的了。 卢晓霁感慨万千,耳畔则时不时传来慕白痛苦的叫唤声,偶尔还间杂着几句毫无杀伤力的恐吓: “我跟你说啊,程潇潇,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身为女子,也不能……不能例外,啊!疼疼疼疼疼……” 这三人从刚才慕白找程潇潇说话时,就越走越慢,现在干脆停在了原地。 卢晓霁站在一旁,看着程潇潇和慕白‘打架’,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表情。眼中既有羡慕,也有怅然。 至于程潇潇和慕白,早就打得难舍难分。 主要还是程潇潇动手,慕白被动抱头躲让。 纵使这样,人家慕白还要嘴不怂的硬着头皮嚷嚷。 翻来覆去也不过是那几句话,“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最后程潇潇都听不下去了,打算再象征性的来上几下就鸣金收兵。 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你们在做什么?” 冷冽如寒泉的声音在几人不远处响起。 程潇潇高高挥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突然没了下一步动作,慕白想出来的新说辞也卡在嗓子里半天没能吐出来。 卢晓霁则缩着脖子再度往后面退了退,恨不得逃得离他们八丈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程潇潇,不过先她一步开口的则是慕白。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潇潇姑娘吧,她想着找我切磋切磋,让我指点她一招半式。” 程潇潇一听这话,立马放弃了她临时想好的台词,也顺着慕白的话接道: “啊,对!我想着待会也能帮上点忙,所以提前练习几次。” 说话之间,程潇潇已经很艰难的把她的胳膊在半空中划了半个圆,又改为只露出一个食指,对着慕白的胳膊戳了一下。 这动作比起刚才的那些可就温和多了,慕白原本紧绷的身子都陡然放松了下来。 他松懈了一口气,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对着程潇潇的胳膊也来了一下。 只是慕白的手指还未触碰到程潇潇的衣裳,程潇潇就被楚云深直接拉着一个转身远离了慕白身边,徒留慕白保持着那个动作,还傻兮兮的站在原地。 “慕白武功平平,下次直接找我便可。” 楚云深没有拆穿程潇潇和慕白这等拙劣的谎言,只是朝着程潇潇淡淡嘱咐道。 程潇潇顺从的点了点头,她的所有重点早在转身之间就已经完全在楚云深身上了,哪里还能顾及其他。 她如此,可慕白就不一样了啊。 慕白刚被程潇潇打成那样,现在又被楚云深直言武功不好。 此等评价,简直就是在对慕白进行人格侮辱好不好,别说慕白了,其实隔壁程潇潇都听不下去。 但是管他的呢,反正又不是说她,除了慕白,谁在乎啊! 程潇潇坏心眼的靠在楚云深身边,又拿眼神去瞧慕白,对着慕白就是一个熟悉的鬼脸。 慕白刚想开口回击,就看到楚云深警告的眼神再度抵达。 瞧瞧这两个人多过分,一个狠一个损,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怜慕白只能一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他眼睁睁看着程潇潇对着他嚣张的又是做鬼脸又是用口型嘲讽他,而他只能保持微笑跟在他们身后。 如此明显的区别待遇,也只有楚云深能做得出来这种事了。 也正是因为对象是楚云深,慕白才会这般忍气吞声,谁让天大地大,主上最大呢。 这也不是慕白想说的话啊,还不是小五每天在他耳边一个劲念叨着,慕白现在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慕白不能继续跟程潇潇斗智斗勇,说实话,程潇潇也无聊啊。 她还打算再接再厉,多弄出点动静来。 程潇潇没想到,她胳膊刚举起来,楚云深就先她一步伸手,对着她的脑袋毫不客气的就是一下子。 怕被弹脑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程潇潇被疼得直接缩起了脖子,对着楚云深嘟着嘴就要抱怨。 楚云深何尝不懂程潇潇的心思,他的手再次朝着程潇潇的额头探去,吓得程潇潇握着脑袋直接惊讶出声: “还来?” 程潇潇实在是本能的脱口而出,楚云深自然也听得个清楚明白。他没好气的看了程潇潇一眼,只好隔着程潇潇的手掌揉了揉她的额头。 他们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互动,一时之间程潇潇还有些发懵,没反应过来。 好在楚云深一直是清醒的,他手上动作不止,薄唇轻启: “也别太过分,给我点面子,不要同慕白继续计较,好吗?” 楚云深少有的跟程潇潇商量某件事情,这一句‘好吗’刚问出口,程潇潇就沉沦其中彻底沦陷。 计较?还有什么好计较的,笼统也没什么大事,她不过是图个好玩罢了。 如此想来,程潇潇只微微一愣,很快便对着楚云深嫣然一笑,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面子。” 楚云深也是一阵轻笑,两人之间情意绵绵,根本不是慕白所能介入插话的。 慕白又心塞了,怎么聊着聊着,这两人就对着他开始讨论起来了,而且以他为中心的话题,不光不带他参加,还要把他当成什么欺负对象一样,商量来探讨去的。 楚云深他们离小五等人本就不远,要不是程潇潇和慕白在路上耽搁了一会,他们这会早就到了。 看到了前方有亮光,还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程潇潇便知道他们这是真的要到了。 你还真别说,程潇潇还是有点紧张的。 听到慕白提到什么尸傀大军,她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曾经。 那时候在荒村,根叔不也是操纵了一群丧尸一样的尸体吗?说是什么尸煞,反正整得极神秘,贼拉厉害的模样。 最后呢? 最后还是被她一个阴差阳错给破解了阵法,尸煞们也失去控制,丧失了他们原本的作用。 也不知道这次的尸傀是不是跟那些一样,还是会有更厉害的地方。 不过上次是因为有宝函,那些尸煞才会受阵法控制。 这次就不一样了啊。 宝函都早在程潇潇手上了,要说控制尸煞,不对,是这里面的尸傀,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所以这里面用的只可能是新的珍宝,亦或者是摆了一个新的阵法?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程潇潇越想越复杂,她索性放空自己,只跟着楚云深一步一个脚印,心放踏实了往尸傀大军处靠近。 急也不是个办法,反正每次风风雨雨都是他们几个并肩度过的,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对了,这一次还多了一个卢晓霁,怎么说都是胜面比劣势多些吧。 程潇潇暗暗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谁能想到她身后的慕白又不老实了。 慕白用他的手肘碰了碰程潇潇的背,等到程潇潇不耐烦的回头,又压低了声音朝着程潇潇道: “你真不打算跟我说说这个人的事?” “哪个人?什么事?” 程潇潇一头雾水,根本没往该想的方面想。 慕白努了努嘴,示意程潇潇看向最后方默默跟着的卢晓霁。 顺着慕白的方向看去,程潇潇很快又索然无味的收回视线。 害。 她还以为什么呢,结果整半天还是卢晓霁的事情。 她就纳闷了,这大敌当前,慕白怎么就这么淡定呢?还有啊,这事情楚云深这个程潇潇的男主角都不着急,慕白反而愈发上纲上线。 咋,皇帝不急太监急,慕白这是要‘谋朝篡位’? 程潇潇斜着眼看慕白,沉思片刻后,故作神秘的凑到慕白面前道: “干嘛?你就那么想知道啊?” 慕白皱着眉想要拉开距离,想到前方还有一个楚云深,只好忍了忍没有后退,又极为含蓄的点了点头。 眼见慕白这一副求知欲极强的模样,程潇潇憋住笑,假装一本正经的还往前凑了凑, “我告诉你啊,关,你,屁,事!” 程潇潇极为缓慢又极为小声的在慕白耳侧吐出这几个字。 她还特意又放缓脚步走到了慕白旁边,眼睛余光则一直注意着楚云深,深怕楚云深会察觉到她的恶作剧。 如今目的达成,程潇潇满意的憋着笑退了回去,只余下慕白嘴角抽搐,在原地僵着笑容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到程潇潇三步并两步就快跟上楚云深跨过门槛时,慕白才在程潇潇身后咬牙切齿道: “程潇潇!那你倒是把我的瓜还给我啊!” 瓜? 慕白这活学好用的本事还挺大啊。 程潇潇想到之前她跟慕白几人闲谈时说的话,她都是告诉慕白他们,背后说人口舌不要紧,但是不要妄自菲薄。 他们那不叫乱嚼舌根,而是,而是正确的吃瓜群众。 于是乎,这下慕白便学会了,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第六百零一章:你个没充会员的穷光蛋! 不过他现在可是选错了对象,眼前这人又不是其他谁,而是程潇潇这个‘小魔头’啊。 “进了我瓜田的瓜你还想要回去?我给你个桃子可好?” 程潇潇头也不回的回怼,说完也不管慕白的反应,直接一个大跨步,紧随其后进了眼前这扇半开的大门。 她的身后还传来了慕白那不明所以的疑问声: “什么桃子?你怎么又出新词汇了?这我都没听过。” 哼。 你没听过? 你没听过的东西多了去了,我还能都给你解释一遍不成? 慢慢等更新吧你!你个没充会员的穷光蛋! 程潇潇摇头晃脑的很是得意,却在看到门内场景时再度失了神。 这是…… 楚云深听到程潇潇的脚步声,侧过脸来对着程潇潇招了招手,又对着程潇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程潇潇了然的点了点头,下一秒连脚步都放轻了不少,蹑手蹑脚做贼状来到了楚云深身边。 楚云深另一侧则是刚才一直被提到却迟迟不见其人的小五,再过去则是其他暗卫。 这下人齐活了啊。 程潇潇看着众人,心里难免还有些许的小激动。 又是他们这群人并肩作战,上次也是这样,程潇潇记得她还特意操纵小五跟根叔打了一架,小五至今都没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回首峥嵘往事,你还真别说,程潇潇还挺多感触的。 别问程潇潇怎么就突然感怀上了,实在是因为她过来走到楚云深身边之后,他们这群人就一直以一个说隐蔽也不隐蔽,说正式也不正式的状态站在这里。 而他们所处的位置也很奇怪,这里算是一个大厅,大厅内还有另外一扇门。 程潇潇他们就是在这个内门门外,分成两批人各自守着一侧门边,齐刷刷注视着门内的一切。 至于门内有什么? 程潇潇她可以极为负责的告诉你,她不知道啊! 究竟有什么,程潇潇只能凭借着感觉猜测。 估计就是那么些个玩意儿:几次提到的尸傀大军,还有个类似于根叔一样厉害的操纵者,以及一个不知道啥情况的阵法? 所以这就是他们不贸然进入的原因吗? 那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啊,这得待到猴年马月去,啥时候是个头。 程潇潇傻乎乎的看了看楚云深,又蹙着眉看了眼紧闭的石门,终是没憋住说了出口: “我们在等里面的东西自己出来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安排?” 知道不能太大声,程潇潇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楚云深身上,她的胸脯和楚云深的胳膊紧紧贴合在一起,脚尖还特意微微踮起,目的就是为了能尽可能的凑到楚云深耳边小声交谈。 程潇潇这个做法吧,确实没啥错误的地方。 不过这个动作暧昧程度吧,也是一等一的高。 她那呵气如兰的鼻息又落在了楚云深的耳廓处,温热的呼吸使得楚云深的耳垂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红,连带着脸颊都沾染了几分粉红。 好在光线昏暗,程潇潇的注意力又在门那边,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楚云深情绪的异样。 楚云深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又稍微挪开了一些他跟程潇潇之间的距离,这才也压低声音道: “再等等,还没到时候。” 他没有跟程潇潇解释这个‘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也使得程潇潇心中愈发好奇。 程潇潇也知道此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时机,只能强行压住心头的各种思绪,无奈的撇了撇嘴。 不光程潇潇,墨曜也在她怀里不安分起来。 墨曜的脑袋一个劲往外拱,要不是程潇潇按住了它,估计这会早就飞出来在空中不知道扑棱几圈了。 “你干嘛!” 又是一阵鼓拥,程潇潇实在忍无可忍,她往旁边侧了侧,垂下头小声呵斥墨曜。 墨曜那格外发黑的眼眸牢牢盯着程潇潇瞧,眼神中满是不愉。 嘿! 她还没生气呢,这墨曜却先有情绪了。 程潇潇这个暴脾气啊,她知道她不应该跟自家宠物一般计较,也不应该挑这个时候弄出动静来,遂她只好三五下再把墨曜脑袋往衣襟内摁,更把衣襟往上提了好几下,只为了严严实实挡住墨曜的视线。 墨曜又怎会是那般好欺负的,它比刚才还要奋力,更是毫不留情的朝着程潇潇的手指啄了下。 还好是隔着衣裳,她并未感受到多少疼痛。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痛呼出声,这下众人纷纷把注意力移到了她身上。 程潇潇更加不好意思了,原本就是在办正经事,她状况频出怎么对得起大家这么久的辛苦部署。 万一要是真的惊扰到了里面的尸傀,楚云深就算不指责她,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如此想来,程潇潇也不客气的对着墨曜的脑袋就是一下。 这是以前小雏鸟极为不听话的时候,程潇潇才会如此。她知道轻重,自然也清楚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吓唬吓唬皮孩子。 可墨曜是皮孩子吗?很明显它不是。它习惯的是盈景景那种严苛,程潇潇这点小伎俩,对墨曜而言,根本就是和风细雨。 它更加倔强的动来动去,恨不得立马就从程潇潇的衣襟里钻出来。 最好是连程潇潇的衣服都一起钻破,那样也不用担心需要继续和程潇潇斗智斗勇。 程潇潇的手和墨曜来回周旋,随着楚云深的一声“潇潇”响起,程潇潇习惯性的抬头应答。 与此同时,墨曜总算是找准了时机,钻空子朝着那极小的缝隙处一哧溜,一道黑影总算不太顺利的从程潇潇湛蓝色的衣襟中钻了出来。 “你……你回来!” 程潇潇险些惊呼,还好她反应够快,抑制住了自己的音量。 说程潇潇傻吧,还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也不知道程潇潇是怎么想的,她竟然试图去抓空中的墨曜,好像她这个不会飞的,能把带翅膀的墨曜制服似的。 如此盲目的勇气,自然是梁静茹给的呗。 墨曜头也不回的根本不看程潇潇,只是绕过众人,自顾自飞到了那石门面前。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只看到墨曜的鸟喙对着石门上那繁复的花纹随意的点了几下,石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徐徐敞开的石门悄无声息,还带着一丝的冰凉。 墨曜做完这一切就自己飞进了石门之中,这一不要命的举动惊得程潇潇想也没想就也跟着要往前冲。 她刚才被墨曜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所惊到,这会要不是惦念着墨曜作为一只鸟,胡乱冲进去过于危险,程潇潇估计连跟过去的本能反应都想不起来。 这就是饲养员的素养,试问有几人能做到程潇潇这样呢? 程潇潇不过才迈出去两步,就被一只大手给攥住了手腕。 她定睛一看,楚云深正神色严肃的望着她,那俊美的脸庞写满了忧心。 “你先别跟上,我带人去看。” 楚云深知道程潇潇的性子,程潇潇能担心墨曜,实属性格使然。所以楚云深也能为了程潇潇,从而做出这种决定。 程潇潇多倔的人啊,她想也没想张口就拒绝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 如此义正言辞,楚云深能答应,能答应才怪! 楚云深好似一早就猜到了程潇潇会这么说,他不管不顾的把程潇潇带到了祝容旁边,随后便自己转身要走。 这下给程潇潇急得哟,怎么还听不了劝了呢?! 程潇潇慌忙之中拽住楚云深的衣袖,想想又觉得还不够,她再去牵楚云深的手,只可惜这个位置实在难以把握,程潇潇根本无从下爪。 眼看楚云深就要走远,还要带走小五他们,程潇潇着急忙慌的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她一个纵身上前,再无拖泥带水的抱住了楚云深,并且在抱住的那一瞬间还立马加大了自己力度。 这也使得程潇潇自己整个人又贴到了楚云深身上,连带着脸都埋进了楚云深的背上。 “潇潇!” 楚云深极为隐忍的压低了声音,微微侧头叫了程潇潇一句。 “我们在还阳荒漠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共同面对,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程潇潇感受到楚云深身子扭动的幅度,她把头埋得更深,含糊不清的嚷嚷道。 她实在不敢再耽误下去,墨曜已经进去有一会了,还不知道它在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可是楚云深决定了的事情向来都不会轻易改变,这点程潇潇也比谁都清楚。 所以如果连撒娇都没有用,程潇潇就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撒泼自行走之。 少女的呼吸隔着衣裳还是很清晰的传送到楚云深那,楚云深的身子骤然放松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紧绷。 他张了张嘴,薄唇嚅动,还未能说出什么,程潇潇就又急急忙忙劝说: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我就全程躲在容容身后,我一步都不乱走!” 这话听起来那么自私,好似程潇潇就是个只顾自己的混蛋。 但是人家楚云深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效果,甚至他可能还会觉得这样都不够呢。 没能听到楚云深的声音,程潇潇知道他还在犹豫,心里也难免暗自着急起来。 墨曜已经进去了有一会,这会石门内仍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她如何能安心? 第六百零二章: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程潇潇也不知道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为何楚云深还是不同意。 要是再说下去,那程潇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没有别的招数好使,程·赖皮·潇潇只能手脚并用的缠到了楚云深身上。 一只脚从后面缠住了楚云深的腿,整个人则八爪鱼一样贴在了楚云深背上,呈金鸡独立状态,可不就是手脚并用嘛。 光是这样还不足够,程潇潇要是脚酸了,就再换上一只,反正力求能够将楚云深困在这里,无法动弹。 程潇潇想好了,要是劝告无能,就让她,让她用心把楚云深留下来,留下来! 一不留神还唱出来了,不愧是她程潇潇。 程潇潇再度露出鼻子短暂换了换新鲜空气,只是几秒便察觉到楚云深有了动静,她慌忙恢复状态,严肃以待。 楚云深感受到腰间的胳膊再度收紧,无奈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也就是程潇潇才会如此天真,她好似根本没把楚云深的武功放在眼中,要是楚云深真不愿意,大可一早把程潇潇制服,自己再施施然离去。 当然这些肯定不能直接告诉程潇潇了,只不过在场的诸位,懂得自然懂便好。 眼看着程潇潇颇有打持久战的意思,楚云深总算再度开了口: “行,我答应你。” 一听到这话,程潇潇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刚才一个动作维持这么久的后遗症也没有了,只想着马上扭起秧歌跳起舞来。 “好好好,那我们赶紧走,这就走。” 程潇潇前一秒松开了楚云深,后一秒就凑到一直当和谐背景墙的卢晓霁面前,指着卢晓霁再度提议: “我们带上小***,小鸡肯定能帮上忙!” 哎呀,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可是都这时候了,谁还在乎这些细节呢。不必拘泥于形式,说鸡就说吧,文明去他妈。 程潇潇只迟疑了一秒,就坚持的继续指了指卢晓霁。 她这一举动好啊,楚云深的脸色又不可避免的在隐隐发黑,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没使楚云深开口,慕白率先看不下去了。 “慢着,思来想去,我都觉得带着此人不妥。” 慕白也学着程潇潇的样子指了指卢晓霁,只是他的字里行间都是在反驳程潇潇刚才的提议。 “你们看,此人他来路不明,且看起来并无武功,待会真发生了什么情况,有谁能顾得上他啊。” 慕白说完还特意看了程潇潇一眼,生怕程潇潇没能听到他的话似的。 程潇潇表示她不仅听到了,而且现在还很愤怒。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慕白没憋着什么好呢,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怪她刚才没满足他的吃瓜心理吗? 现在在这里等着她是吧。 可以。 程潇潇怕过谁啊! 程潇潇不怒反笑,对着慕白巧目盼兮,“慕大夫啊,思来想去,那就让思来去呗,这跟你不想带小鸡可没什么联系。” “什么思来?谁是思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慕白很成功的被程潇潇一句话就给绕晕了,他竭力想要解释,却被程潇潇毫不客气的打断。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明确,小鸡定能派上用场,你们也不必管他,他能顾好自己,是吧小鸡?” 程潇潇很少有这么强硬时候,她很清楚她这不是在无理取闹,而是当真在为大家考虑。 卢晓霁身份特殊,只有他才是真正了解这地宫之人。 所以为了能够顺利脱身,卢晓霁就等同于程潇潇他们最厉害的一张王牌,轻易不能漏底。 这些话程潇潇也不是不能说出来,但这不是还没遵求人家卢晓霁的意思吗? 再说了,她都已经答应楚云深了,待会可以跟楚云深解释清楚,谁能想到每次着急的都是慕白啊。 程潇潇故意不去看慕白,只是扬着下巴等着卢晓霁回话。 讲道理,卢晓霁本就在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就差缩起来当蚂蚁了。 他此刻十分拒绝程潇潇提到他,但是面对这一切,程潇潇怎么说也算是他暂时唯一的朋友,他也实在不好驳了程潇潇面子 卢晓霁面露难色的点了点头,这模样看起来极为勉强,任凭谁看了都无法相信他是由衷的。 不过程潇潇怎么会管这么多,她知道卢晓霁只是怕生,怕人多,也怕那些个突发情况。 要是真把卢晓霁和其他暗卫留在这里,卢晓霁估计能自闭。 特别是跟弄影他们在一起,程潇潇可不能确保弄影那个话多的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会不会故意吓唬卢晓霁。 到时候卢晓霁再哭唧唧几句,那程潇潇他们还要不要活啊。 卢晓霁现在可是国宝大熊猫一样的存在,他们谁都能不开心,唯独卢晓霁不能够。 不然地宫换布局,程潇潇他们就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又该找谁哭去了。 唉,这么艰巨的任务,程潇潇都没有让大家一起承受,而是她一人承担,肩负起如此大任。 程潇潇感觉此刻她头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简直如同圣母玛利亚上身。 充满慈爱的再看一眼卢晓霁,程潇潇示意他放心,自己再去跟楚云深交涉。 程潇潇嘛,翻来覆去自然逃不过那几句话,不是‘我能解释的’,就是‘你一定相信我的是吧’。 楚云深还能说什么,只好凉凉的看着卢晓霁,露出一个寡淡至极的笑容来: “带上他,你们一起,走吧。” “不愧是你!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你真棒!” 程潇潇丝毫不夸张的赞美着,尽情对着楚云深开始彩虹屁。 楚云深早就习惯了这个女人的这点小把戏,只是噙着笑率先走到了前方带路,任由程潇潇在后面喋喋不休。 他也会故意拿话去考验程潇潇,“就因为我答应了你,所以我才显得特别棒?” 鬼机灵如程潇潇,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掉进楚云深的圈套内呢。 程潇潇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嘴里更是飞快应答:“才不是呢!怎么可能是!” 为了凸显自己话的真实性,程潇潇一把拽住了楚云深的衣袖,迫使楚云深低头垂眼看向她。等到这一切做完,程潇潇才认真道: “你是楚云深,所以你就是很出色,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楚云深原本就是为了逗逗程潇潇,哪能想到程潇潇会一言不合就表白。他不自然的转过脸去,脸上的笑却愈发真切了些许。 看到楚云深的态度回暖,程潇潇心里才算是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样怎么能够呢,这也太凸显不出程潇潇的水平了。 看着楚云深那俊朗的侧脸,程潇潇眼珠子一转,飞速想到了一段新台词: “楚云深楚云深,你看看我。” 楚云深不知所以的注视之。 程潇潇摇头晃脑,笑容灿烂,“楚云深,你看看我,你看我今日是不是有些怪?” 楚云深笑容渐止,听话的仔细打量着程潇潇。似乎嫌这样不够,他还特意停驻了脚步,站在原地,端详着程潇潇的脸颊: “你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哪里感觉怪?” 程潇潇没想到她玩梗说段子换来的是这般紧张的楚云深,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连接下来的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我开玩笑的,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今日,怪好看怪可爱的,还怪喜欢你的。” …… 四下寂静无声,不知道是谁,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其他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一个个假装自己不存在。 至于当事人楚云深,他虽对程潇潇这份玩笑话有些情绪,认为程潇潇不该拿这件事寻开心。但他的心还是出卖了他自己,这会嘴角抑制不住的拼命上扬,最后竟然笑出了声音: “你,你当真是……” “当真是什么?当真是怪好看怪可爱怪喜欢你的?” 程潇潇索性耍起无赖来,她将脸凑近,对着楚云深反问。 楚云深本就拿程潇潇没办法,这会笑得更加璀璨。 他伸手宠溺的揉了揉程潇潇的脑袋,又用温柔到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提醒道: “是,就像你说得那样。所以,好看可爱的潇潇,我们快进去吧。” 程潇潇难得得到楚云深如此直接的赞美,她感觉有一股子幸福感从楚云深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掌处,一直在往下传递。 传递至天灵盖,也传递到了眉眼之间,最后传到她的心中。 程潇潇的心里甜滋滋的,好像有一汪蜜糖,这会正甜得恰好,咕噜咕噜直冒泡。 有了这么大的动力,程潇潇爽快的一脚踏入了石门之中,完全没有任何不安和慌张,或是其他任何什么不良情绪。 瞧瞧这爱情的力量有多大,等到程潇潇看清楚了石门内的一切,又四下打量了许久,等到心头的那份激动逐渐散去,才后知后觉的惊慌起来。 她摸索着握住了祝容的手,那冰凉的触感激得程潇潇一哆嗦,差点没能跟着自己起一身冷汗。 “潇潇,你没事吧。” 祝容关切的声音在身畔响起,程潇潇却着实无瑕回应。 她只迷茫着一双眼,求助的看着祝容,半晌都阻止不好语言。 祝容握紧了程潇潇的手,程潇潇的手心已然是一层冷汗,湿漉漉的,配极了程潇潇现在的表情。 程潇潇欲哭无泪的拼命想低下头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脑袋。 别说脑袋了,她现在动都不敢动,根本没法动弹,只能僵着身子杵在原地。 能让我们‘见过大世面’的程潇潇吓成这样,这石门内定是有什么嚇人的东西才是。 讲道理,程潇潇一进来确实第一时间是在空中寻找墨曜的身影,只可惜环顾一圈,四周都没能找到熟悉的黑色。 空中没有,那地上呢。 第六百零三章:她真傻,真的! 这一俯视,程潇潇瞬间整个人裂开了,恨不能当场自毁双目,再朝着一侧吐他个惊天动地,翻江倒海。 话不多说,如此顺着程潇潇僵住的视线看去,只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地上或蹲,或坐着统一服装的‘人们’,不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怪物’ 他们的脸多数浮肿,发青,眼睛微微凸出,里面灰白一片,并不能看到黑色的瞳仁。嘴唇发白,不过这会沾染了殷红,倒是显得同样的洁白尖牙格外森然。 他们的头发倒是整齐得很,穿戴也是,较为讲究。 衣冠整齐,样貌端正,也不是那种腐肉连片,流脓长蛆恶心人的物种。 要是光有这些‘怪物’,程潇潇当然不至于是这副神情。她定会不屑一顾,对着楚云深感叹一句,“就这”? 可怕就可怕在,不止这些。 除去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程潇潇还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残骸。 这一秒程潇潇以为她回到了当初的苏城,甚至比当时的苏城还要夸张得多。 这次地上的尸骸可都是残肢碎片,那些断胳膊断手反而不常见了,有的只剩下一只眼珠子在地上滚动。 鲜血更不用说了。 整个石门内的地上如同被涂上了浓腻的红色油漆,到处都是鲜血,那些尸块上也鲜血如注。 就在这一片血泊,不对,应该说是血海当中,程潇潇看着那些眼底泛红的‘怪物’们,有些抱着不知哪来的大腿在啃,一块块肉被撕扯下来,再用心的咀嚼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 还有刚才说的眼珠子,一口咬下去,像是她以前吃过的撒尿牛丸,如果下嘴的力度和角度不对,牛丸就会在唇齿间汁水四溅,里面的汤汁飞得到处都是。 程潇潇深有体会,所以此时才格外的觉得恶心。 她甚至可以发誓,她以后再也不吃撒尿牛丸了,只要想到此时此刻那颗眼珠子在那惨白的嘴唇间炸裂,被獠牙无情咬破,她就感觉眼睛疼。 更别说再去体验可食用版牛丸了,那逼真的效果,程潇潇怕她直接吐出来。 眼珠子整完了,还有刺激精彩的呢。 正中央那几个‘怪物’,他们就更会挑地方了。这个进食的地方不光选得敞亮,吸睛,他们所进食的东西也格外有讲究。 那是一颗颗没了眼睛的人头。 他们脸上的惊慌失措犹见,眼眶之间只剩下黑黢黢的两个洞。嘴巴长得老大,里面的舌头也已经不见了。 别说,程潇潇真不想去猜测那舌头去了哪。 这些人头的天灵盖被‘怪物们’用他们极为尖锐的指甲给划开了,他们轻松的取下头骨,这会极为优雅的把尖爪伸进人头之中,从中掏取出一堆红白相间之物。 红色的是血管血丝,白森森颤巍巍如同豆腐的,是脑花。 可以看得出来,这脑子还挺新鲜的。 要是放在辣锅里烫熟了,再捞出来,沾上辣椒粉孜然粉花椒面这种干碟,吹一吹,趁热吃,绝对要拍桌叫绝! 程潇潇以前在火锅店吃过不新鲜的猪脑子,那颜色就是不一样,她记得她当时还找那个店老板投诉了一番。 不过程潇潇知道,她以后的吃脑补脑生涯也结束了。连带着她的撒尿牛丸,只配活在这个场景内,被这令人作呕的画面所包围,久久无法驱散。 程潇潇好可怜,真的。 她真傻,真的。 程潇潇光是想到了这石门内会有尸傀大军,想到了会有什么阵法啊珍宝啊,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些尸傀们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们。 专门转行‘某手’吃播,存心恶心他们。 咋,把他们逼吐了,越吐越虚脱,最后不战而败? 好想法啊,好手段。 看久了这么刺激人的场面,程潇潇心灵的窗口以及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她努力吞咽着自己上涌的口水,拼命抑制住她那已经分泌过多就快溢出来的胃酸,疯狂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吐出来。 是啊,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呢,这要是真吐出来了,该多丢脸。 撇去丢脸一事,会不会打扰到这些‘怪物们’进食,这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说来也怪,程潇潇算是发现了,从他们进来到现在,这些‘怪物们’对他们熟视无睹,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按理说他们一众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么光明正大的贯长而入,就算是动静再小,也会很显眼,肯定会第一时间被盯上。 但是没有。 程潇潇甚至都不敢确定这群东西究竟是不是尸傀,毕竟‘尸傀大军’这四个字听起来是如此响亮,加上上次根叔那不成气候的尸煞也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程潇潇看那时的尸煞都比眼前这群‘怪物’来得体面。 尸傀大军,按理说怎么都应该更加有气势才是,眼前这群啃食尸体的,越看越不像那么一回事。 程潇潇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的震惊和恐惧褪去,现在分析又得不出个结论,她只能去寻求楚云深的帮助。 楚云深是还没搭上话,程潇潇倒是先对上了卢晓霁那张欲语泪先流的脸。 就是千年前闹饥荒的时候,卢晓霁也没见过这么惨烈的画面啊。程潇潇带着他进来,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变相折磨。 卢晓霁琥珀色的眼眸中,那片晶莹实在是过于明显。以至于程潇潇想忽略都难,更何况她本就抱着万事不能苦着卢晓霁的心思。 “小鸡你怎么了?你别难过啊,咱凡事好商量,先别哭成不成?” 程潇潇瞬间手足无措,她慌忙挣脱祝容的手,又示意祝容先放她过去一趟。 随后便不管祝容的反应,朝着卢晓霁那边就挤了过去。 看着卢晓霁那不知道第几次哭唧唧的脸庞,程潇潇说什么也不敢轻易责怪,更不忍心去呵斥几句。 废话,这要是适得其反了,卢晓霁来场酣畅淋漓的水漫金山,程潇潇他们再跟着后面来一场大陆漂移说。 嗯,身体力行的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地球是一个圆形,板块之间是相互运动的。 还以为上地理课是吧? 这种事能闹着玩吗? 不能! 所以程潇潇才要柔着声音慢慢来啊,好好开导我们的鸡宝宝。 “鸡啊,你听姐妹我一句劝,凡事想开点,不要太在意这些尘世间的小事,你要保持一个超凡脱俗的状态。” 程潇潇语重心长的开始灌输大道理,甭管荤的素的,反正先端上来一盘。 “可是,可是,好脏啊,而且,好可怕。” 卢晓霁垂着自己的脑袋,连后脑勺都安安静静的,就如同程潇潇朋友以前养的金毛,乖巧惹人怜。 程潇潇设身处地、将心比心的想了想,要是换成她是卢晓霁,她现在估计也能心态爆炸。 看到一群变态在自己家里吃人肉喝人血,搞得这装修极好的房间内如同大型屠杀场,搁谁谁心态都能爆炸。 这都叫什么事啊,何苦来哉,让他们这些心态不好的人平白承受这些。 程潇潇那叫一个无可奈何,原本还想再来几句摸不着边际的场面话,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再讲出口。 许是看程潇潇都没了办法,卢晓霁嘴巴撇了几下,眼看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这一幕看得程潇潇心里又是一阵抽搐,她慌忙抬手,对着卢晓霁使劲摆动: “别!别别别!鸡啊,凡事好商量,你再听我说一句,我就说最后一句!” 这哭是肯定不能让卢晓霁哭出来的,不然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程潇潇惊吓之余更多的是担忧,她绞尽**,不是,她绞尽脑汁也要想出个合适的理由来。 当看到那些还在大快朵颐的‘怪物们’,程潇潇终于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鸡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东西丑恶的嘴脸!他们就是惹你不快,惹你难过的罪魁祸首是吧!” 卢晓霁不愿意顺着程潇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是委屈的含着眼泪点头。 程潇潇也不强求,只是又义愤填膺道: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斗争。你可是这地宫之主,怎么能让他们小瞧了去!你放心,你这个忙,我,我们楚云深帮定了!” 程潇潇原本把自己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但是考虑到她自己的废柴能力,程潇潇还是决定退位让贤,把这么合适的位置留给楚云深。 楚云深闻声看过来,程潇潇只能讨好的对着他进行求助,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差写上‘帮帮我’三个大字了。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看着这两人,没说同意,但是也没有直接拒绝。 被安抚的卢晓霁还算有些理智,他有些不确定的用眼神去瞧楚云深,嘴里却问着程潇潇:“那,那他,你这位好友,他能同意吗?” 能同意吗? 能不能程潇潇也不知道啊! 程潇潇有些心虚的不敢再去看楚云深,而是小声劝说着卢晓霁,“哎呀,他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了,你别管这些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定能帮到你。” 卢晓霁十分相信程潇潇的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也适时收了回去。 “那你,不对,是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帮我呢?” 好问题。 程潇潇就喜欢这种明明悲伤到快要呕吐的‘姐们’,关键时刻却还是能理智的分析问题,就跟哭到动情处还能从包里拿出一只眼线笔补眼妆的女人们一样。 真,精致猪猪女孩。 第六百零四章:这就,要开始了? 卢晓霁不是猪猪女孩,但是他也不像那种特别好糊弄的。 好在程·大忽悠·潇潇早有准备,她小手一挥,将在场即将吃到尾声的‘怪物们’全部包括在内,大言不惭说道: “不就是这些个辣鸡!本姑娘和我男人一定把他们全收了,保管这些妖魔鬼怪再也不能骚扰你。” 程潇潇这话说得霸气,惊得慕白他们这些目睹了一切的旁观者,差点都脚底打滑险些摔倒。 至于楚云深,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程潇潇一眼,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程潇潇自然感受到了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她也十分无奈,但是除去这种话,她实在是找不出新的套话来。 反正她也不当大哥大好些年,今日,就是她猫妖奶奶重振江湖的时刻! 当然,主要干活的还是楚云深,程潇潇嘛,她觉得她可以负责啦啦队,必要的时候呐喊助威。 听起来很赞是吧,程潇潇也这么觉得! 至于楚云深待会究竟愿不愿意配合,那就只能靠程潇潇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舌灿莲花可劲忽悠。 你还真别说,这一会还真让程潇潇忽悠着了。 楚云深不仅没拒绝,还在程潇潇刚开口的时候,就大手一挥示意程潇潇不必浪费口舌,他答应程潇潇。 这是何等的好事啊,程潇潇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搞定楚云深。 讲道理,程潇潇怎么都不敢想,这里面唯一功劳,其实只有那一句: “我男人”。 楚云深稍加领悟便懂了程潇潇的意思,何况本就是如此赤裸的语句。 虽是赤裸,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特别是多在唇齿间念叨几遍,便能品尝到程潇潇的习惯成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这份绵绵情意。 如此情话,倒是比刚才的那几句惹得楚云深心情更加愉悦。 他嘴角的弧度就没有落下来过,这会看着程潇潇的眼神里那宠溺浓到化不开。 糊涂虫程潇潇是不知道楚云深的这些小秘密的,她只知道卢晓霁已经不再郁结着一双眼,警报解除,总算得到了短暂的雨过天晴。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程潇潇这边才哄完卢晓霁,另一边,原本视他们为无物的‘怪物们’却有了新动静。 “嗷呜!” 有点类似于狼嚎,又不尽相似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随着这声响,其他怪物也发出了相同的声音。 就像是某一种暗号,怪物们此起彼伏的嚎叫起来,且看这架势一声更比一声凶残,听声音就隐约想把人撕碎的感觉。 来了来了,变态们吃饱喝足要朝着他们来了。 程潇潇三两步奔回了祝容身边,还不忘揪起卢晓霁的衣袖一起跑。 程潇潇知道卢晓霁不可能真的被咬死,也不可能被这些怪物吞噬。但是这谁能说得准呢,吓到卢晓霁也是行不通的啊,好歹她刚才煞费苦心哄了好久。 如此想想,程潇潇又不放心的回头: “别怕啊小鸡,别怕,你实在不行就闭上眼。你放心,我们这里没人会嘲笑你的。” 卢晓霁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当真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这下换做程潇潇懵圈了,她是让卢晓霁闭眼,但是没必要现在就这样吧,她还没能和祝容碰头呢。 贴心如祝容,她一个侧身灵活的将程潇潇拽至自己身后,再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一把将卢晓霁也带了过来。 安顿好两人,祝容腰间的寒剑迅速出鞘,一股杀气浑然天成。 再看其余众人,皆是冷着一张脸严肃以待。 最前面的楚云深更是如此,右手持龙泉,左手则不知何时已从袖中掏出了一把燕子金镖。 这就,要开始了? 那她呢,她总不能真的只当个啦啦队吧。 程潇潇赶紧念咒语,催动玉佩,给自己开了个天眼。 天眼一开,原先的世界总算变得有些出入。 这熟悉的感觉,程潇潇说不怀念都是假的。 眼前的房间还是在这么个房间,那些‘怪物们’样貌没变,不过他们脑袋上那滔天的黑气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那黑气别人可能还要迟疑片刻,程潇潇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东西,是来自于怨鬼的煞气。 上次在人身上看到,是苏城那些被附身了的女眷们,还有中了招的病患们。 不过这次的情况很明显不一样,这次更像是根叔那一回,根叔所操纵的尸煞,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只是那些尸煞们的煞气更为明显,眼前的这些比较虚弱? 不,绝不可能是虚弱! 程潇潇通过天眼可以看出来,这些‘怪物们’的力量十分强大,煞气不多,更像是被刻意收压过了,气息更为内敛罢了。 所以,这些“怪物们”当真就是他们说到现在的‘尸傀大军’? 也是卢晓霁口中的“脏东西”? 可是卢晓霁怎么会以为楚云深他们跟这些东西们是一伙的呢? 这点程潇潇突然想到,加上之前卢晓霁的反应,好像因为这些尸傀,卢晓霁才对他们意见颇大,现在反而好了许多。 还真别说,卢晓霁一开始真是像程潇潇猜测的这样。 他当真误会了楚云深和吴国这群尸傀的关系。 在卢晓霁看来,尸傀们不过是楚云深他们的同伙罢了,两群人终会聚集在一起,然后霸占他的地宫,导致他无家可归。 尸傀那边卢晓霁下不去手,可是程潇潇这边因为有程潇潇的存在,卢晓霁才会误打误撞抓了程潇潇。 也不能算是完全巧合。 其实卢晓霁没告诉程潇潇,那就是这群尸傀身上的气息不光墨曜沾染到了,程潇潇身上那块假玉璧上也有。 这也是卢晓霁当时打算抓程潇潇的另一个原因,因为程潇潇身上有宝函,又有假玉璧,如此一推算,很理所当然,这些外侵者,都是一丘之貉。 得亏这是遇到了程潇潇,现在这个误会也随之揭开。 不然要是卢晓霁跟吴国这边先对上,那程潇潇他们可就有得苦头吃了。 卢晓霁单纯,万一再被吴国人套了话,利用卢晓霁之手对付楚云深他们,恐怕最后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依照那样推算,估计这会程潇潇他们还在地宫内瞎转悠,受尽各种各样的阵法磨炼,找不到出来的方式就永远被困其中。 而卢晓霁,怕是也要被吓得够呛,自闭个几十年估计是不在话下的。 到时候最大赢家吴国,反而只用坐收渔翁之利。 啧,如此想想便觉得心颤。 所以说,运气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程潇潇是不清楚这些,她但凡知道了她这么走运,她就是倾家荡产,是吧,那也要去买张彩票啥的。 这都不中,别说天理,地理都难容。 运气爆棚的程潇潇现在只知道密切关注那些尸傀们,丝毫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错过了她的大乐透。 祝容已经带着程潇潇和卢晓霁退到了众人最后面,而武功最好的楚云深小五则自动站到了最前面。 小五还对着石门内吹了声口哨,下一刻外面的其他暗卫们也鱼贯而入,瞬间整个房间内人满为患,只是尸傀大军还是占了多数。 不过这样比上次程潇潇他们面对根叔时,已经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上次他们可是几个人打那乌泱泱一群,楚云深他们还被吸食了阳气,最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程潇潇一个废柴。 此一时彼一时,总算是有进步的地方嘛。 话说回来,这次是没有阵法吗?还是说他们还没能找到? 那不应该啊,这天眼都开了,要是有异常,她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譬如上次根叔那个阵眼,她不就轻轻松松,那也没有,不过也是很快就发现了异样之处。 要是真没有阵法,那就更不可能了。 程潇潇宁愿相信她是没找到阵法,而不是这里面压根没有阵法。 毕竟要是没有阵法,那这些尸傀大军们到底是靠什么维持现状的呢,总不能已经自己生出了意识吧。 呸呸呸! 程潇潇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她自己给迅速掐断了。 不能够不能够,这个猜想老天爷你可千万别听进去啊。 程潇潇就怕她再度一语成谶,这些尸傀要是真自己有了意识,那还得了,那岂不相当于变异人? 不,应该说,比变异人还要可怕得多。 变异人会流血会死,这些尸傀,怎么说都不容易受伤,也不怕受伤。 至于怎样才能弄死他们,程潇潇回想根叔尸煞那回,估计还得舌尖血配眉间刺? 要是有了意识,那还真说不准呢。 程潇潇以前看的末日求生的片子,还有,说那些丧尸们高级一点的都有神志。 有神志的丧尸不仅会攻击人,懂得防守,还会保护自己的头部,不让人类轻易取出自己头部内的晶石。 等等,晶石? 如果没有阵法,按照丧尸片的定律,这些尸傀们,脑袋内会不会也有晶石呢?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她越过众人往前方看去,想提醒一下楚云深,这才发现前面不知何时已经打了起来。 楚云深等人身形挪动,每个人手中一把寒剑舞得是风生水起,程潇潇又是只能看到残影浮动。 最为清晰的莫过于空气中传来的打斗声,程潇潇能够准确的分辨出哪个方位传来了兵器相撞声,还有刀剑入肉的钝感。 她没有在地上看到血迹,这也更加坚定了她刚才的一部分猜测。 那就是这些尸傀们不光有基本的还手能力,会防守会攻击,还不会流血。 第六百零五章:大白天做梦想桃子吃! 只是有一点程潇潇没能想明白,她刚才明明没有看到尸傀们拿什么防身的兵器啊,那现在传来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直至一个尸傀被不知道哪个暗卫一脚踹到了地上,程潇潇才看清楚了大概。 原来一直打斗的尸傀们确实没什么兵刃,有的正是他们刚才开膛破肚能划开头颅皮肉的尖甲。 区区指甲,就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程潇潇看得是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她看到倒地的尸傀又一个鲤鱼挺身站了起来,并且五指呈鹰爪状,朝楚云深的后背偷袭过去,她都很难相信这一切。 “小心!” 程潇潇的提醒声几乎和那利爪来得同时,只是她的声音更快一些,楚云深的反应也更为迅速一些。 一剑挡开了他面前那个尸傀,楚云深又一个侧身朝前躲过了偷袭的那个尸傀。 程潇潇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这才放心的舒出了一口气。只是她的心还未完全放下来,就看到那两个尸傀相视一眼,随后同时发出了相似的叫声,又不要命的朝着楚云深飞扑过去。 还是一前一后,包抄夹攻的方式。 行啊,你们能耐,逮住了我男人可劲试探是吧?以为我男人好欺负,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你们随意拿捏? 大白天做梦想桃子吃! 程潇潇也不管她的猜想是否正确了,只想着先死马当做活马医,万一待会能够成功呢。 “楚云深,砍他们的头,爆头!爆头!” 程潇潇躲在祝容后面,冷不丁一声高呼。 楚云深的脑袋微微向着程潇潇这边侧了侧,没有完全回头,但他的剑已经一个峰回路转朝着眼前那个尸傀的脑袋砍去。 至于他身后的那一个,早在扑向楚云深的时候,半路中被慕白截了去。 慕白还美曰其名,要跟人家好好玩几把呢。 啧,色情如斯,程潇潇都被这大尺度给羞红了脸。 打嘴仗归打嘴仗,慕白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也不知道他何时手中有了一把剑,这会舞得是虎虎生威,白袍无风自动,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 就这模样,骗骗那些大妈少女们,当真是太有杀伤力了。 嗯,还有程潇潇身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 卢晓霁在开打后就只剩下满屏幕的“哇”,他匮乏的词汇量甚至没能允许他换词。 也不能说完全重复吧,人家还蛮多语气词的,各种感叹。 不是“啊”,就是“哇”,也有两个字的“哇哦”,“天呐”。 卢晓霁这贫瘠的思想哟,讲道理,还不如程潇潇呢。 听得程潇潇耳朵差点都起了茧子,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于淡定,淡定到不光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吃黄焖鸡。 慕白还在像小彩旗一样转着圈,程潇潇却兴致缺缺的不愿多看。 旁人再优秀,程潇潇却看谁都不得劲,还是看她的楚云深好,更何况旁人还都没有楚云深厉害。 楚云深已经和尸傀打成了一片,他的剑总是准确无误的朝着尸傀的脑袋挥去,很明显就能看出,他把程潇潇刚才的叮咛听在了心里。 听话的男人最帅。 程潇潇一时抽风,居然对着楚云深比了个大拇指,嘴里还欢呼着: “楚云深你最帅!” 楚云深的身形一窒,尸傀的利爪乘机朝着他的肩膀抓来。好在他反应够快,在那利爪还未抵至他肩头的时候就一个后退,用龙泉剑挡了去。 程潇潇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吓得提着一口气半天都忘了呼吸。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的这一声鼓励不仅没有起到任何激励的作用,反而差点导致楚云深受伤。 果不其然,在楚云深身侧没多远的慕白,很快便开口训斥道: “程潇潇,你是不是失心疯了?没看到这边情况吗?你大呼小叫个什么劲!” 程潇潇难得神色萎靡的没有反驳,而是小声嘀咕着: “对不起嘛,我没想到这一点,是我错了……” 慕白没心思理会程潇潇这边,就连刚才训斥的话都是抽空分神说的,这会程潇潇的道歉声又小,尸傀的攻势又猛,慕白根本没有听到这些。 反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楚云深,他一通猛攻,尸傀节节败退,而楚云深则猛然回头,朝着程潇潇淡然一笑: “可有其他好听的?” 程潇潇她的世界上一秒还在****,下一秒就已然变成了春光灿烂。 楚云深他,他要我,讲点其他好听的? 程潇潇同学首次被批准公开官方说骚话,这给她激动得一瞬间语无伦次。 您放心,楚总,保管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这场面绝对往大了整,这规格绝对往高了来,反正怎么精彩怎么摆,怎么热闹怎么喊。 程潇潇朝着楚云深坚定的点了点头,打算袖子一撸开始开干。 她还特意在后面进行了一个小的热身活动,并且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以及卢晓霁惊恐的表情,我行我素的把头发扎成高马尾。 刚才说的撸袖子自然也不能少,不光是撸袖子,还要把裙子也掀起来掖在腰间。 就是程潇潇这个掀裙子的动作,吓得卢晓霁立马捂上了眼睛,并且瞬间涨红了脸,他嘴里不断重复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再看其他人,除去跟尸傀们斗在一起的,其他人皆是极为刻意的撇开脸。反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程潇潇。 还好有祝容在,她手忙脚乱帮程潇潇把衣裙放了下来,还极其贴心的连程潇潇的袖子都没放过,被一并拽下来扯得整整齐齐。 这整个过程里,程潇潇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又去看祝容,却还是半天都没能弄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还是阴魂不散的慕白。 他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一道血痕,而那道血痕的周围还有其他被划破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刮破的。 程潇潇目测是尸傀的抓痕。 至于程潇潇为什么会再度看向慕白,还不是因为慕白自己找存在感。 他对着程潇潇又是一通嚷嚷,字里行间都是指责。 “程潇潇!你对得起我们主上吗?你在那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呢!” 慕白险些破音,声音听起来更格外中气十足。 程潇潇黑人问号脸,她咋了,她又咋了? 不是,他们在那里奋勇制敌,她也没上去捣乱啊。包括刚才‘爱的鼓励’,虽说第一次是她无意的,但现在可是楚云深亲口批准的,慕白有啥好不满的嘛。 打尸傀很辛苦,程潇潇也不是那种没眼力见的,纵使她现在很想怼慕白,但现下还是选择了笑着把人原谅。 不过她希望慕白能够好好做人,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就专心致志和尸傀斗智斗勇呗,老是对着她程潇潇怼得嘎嘣脆算什么本事。 程潇潇这点儿心思毫无作用,因为慕白在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后,一个回旋踢把纠缠着他的尸傀踢开,转眼又对着程潇潇开火: “程潇潇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听见了!你有本事伤风败俗,你没本事承认吗!这众目睽睽之下,你说说你,一个大姑娘家……” 顷刻间,程潇潇满脑子都是慕·雪姨,不对,慕·多嘴·白的声音。 她这是欠慕白钱了还是抢慕白男人了,慕白这义愤填膺的狠毒模样,当真跟琼瑶奶奶笔下的雪姨有得一拼,她看着就压力倍增。 程潇潇求助的看着祝容,企图从祝容那里得到一些回应。 祝容抿着唇,不着声色的点了点自己的衣袖和衣摆,又抬眼瞥了下不远处还在厮斗的楚云深。 害! 好嘛,程潇潇这下悟了。 她还以为多大事,原来就是觉得她不该大庭广众之下撸袖子掀裙子。 就这么点事,至于慕白还兴师动众来指责她?还特意分散注意力,连眼前的尸傀打起来都不香了。 程潇潇歪着脑袋再次扫视了一圈四周,发现众人的眼皆是躲躲闪闪的。 众人皆醉我独醒,程潇潇式寂寞。 她是如此的孤独,无法领悟。 所以,那楚云深呢? 程潇潇惊觉不对,慌忙去瞧最‘惨’‘受害者’楚云深。 已经过了许久,不知为何,楚云深眼前的尸傀还是没有倒下,楚云深的剑也没能顺利的刺进尸傀的头颅之中。 他现在是背对着程潇潇的,所以程潇潇并不能看到楚云深的表情。 不过这么多一会没说话,想来应该……没事……吧? 你瞧瞧人家程潇潇,说话就说话,还动不动就叫‘爸’,多客气。 开玩笑归开玩笑,程潇潇心里还是忐忑的。 她确实一时间太过于得意忘形,把楚国女子不得随意裸露身躯这一点给忘记了。 这不是常识吗?潇潇,你怎么这么蠢呢! 穿越到古代的常识之一,就是得适应古代人的封建思想,不能做不该做的出格事情别做。 程潇潇确实已经够欢脱了,但顶多就是她在面对楚云深的时候,或者是言语上比较奔放,反正确实没有过眼下这种情况。 为了弥补自己这愚蠢的行为,程潇潇决定立马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楚云深,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没脑子,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啊!” 程潇潇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朝着楚云深又是一通喊。 第六百零六章:快下来,你那边危险! 楚云深的动作不断,也是凑巧,这一人一尸傀打着打着竟然朝着她这边活动,楚云深也逐渐跟尸傀换了方向。 就在楚云深刚好面朝着她时,程潇潇高举胳膊,慌忙对着楚云深隔空比了个爱心。 楚云深眼睛的余光恰好可以看到程潇潇这边,他的剑刺得愈发狠厉,眼神却毫无杀气,眼底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不可查觉的温柔。 “哐当”—— 是尸傀的指甲被楚云深给削断了,那些尖锐且锋利的指甲纷纷掉落在地,尸傀急得团团转。 伴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动静,楚云深的剑也毫不客气的刺中了尸傀的眉心。 “叮” 龙泉剑被拔出来的声音格外明显,程潇潇都随之虎躯一震。 她还傻傻的维持着这个比爱心的动作,人却极为期待的看向了楚云深那边。 脑袋都被击中了,这次总稳得不行,不会出什么乱子了吧。 程潇潇那双大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只是渴望的看着被刺中的尸傀,默默为尸傀倒计时。 “三”—— “二”—— “一”—— 随着程潇潇的最后一声倒数结束,尸傀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倒下来的趋势。 “这不可能!” 她皱着眉,不愿相信的喊出声音。 尸傀的速度只是在被楚云深刺中之后速度变缓了些许,这会又恢复了原先的敏捷。 程潇潇满脑子都是弹幕,各种吐槽各种疑问,反正什么都有。 等到她再回过神时,楚云深已经举着龙泉剑和尸傀又纠缠在了一起。 那尸傀没了指甲被刺中了眉心却还是行动力不减,唯独有一点变化的,那就是这尸傀没了指甲就没了杀伤力。 楚云深的剑可以轻而易举的破了尸傀的防守,再击退他的进攻。 可这对尸傀而言实在是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程潇潇亲眼看见,那尸傀的身上转瞬之间便多了好多道剑痕,按理说换成正常人这会早已皮开肉绽流了不少血。 这尸傀确实衣衫尽破,上面也沾染了不少血迹,不过那血迹都是刚才那些尸骸的,除去破了的衣衫,还有微微破皮的皮肤,再无其他表现。 这样一来程潇潇也想到了,刚才楚云深的龙泉刺入尸傀眉心的时候,好像发出的声音也不大对。 那根本不是剑没入皮肉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利刃之间的相互碰撞。 现在看来这尸傀确实和尸煞截然不同,当初的尸煞可不会刀枪不入。 这尸傀也没有说这么夸张,但是她看了这么好一会,也算是有些眉目了。那就是尸傀的活动力更强,脑子转得越快,足以应付各种招式。 还有,尸傀们的皮肤比正常人的要更为坚韧,不容易被刀剑刺破,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程潇潇猜测的爆头必杀技,现在已然被推翻了,关于尸傀新的弱点,她还没能想到。 “主上,这些尸傀好像不知疲倦般,而且不论攻击何处都不见成效,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啊。” 程潇潇正用天眼继续打量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五也开了口。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学着刚才楚云深的动作,也一剑刺中了尸傀的眉心,同样的声音响起,尸傀动作变缓,却在顷刻间再度恢复。 好了,程潇潇懂了。 所以就是只能打持久战。 可是楚云深他们毕竟是人,要是一直如此,最后总有力气耗竭的那一刻。 等到那时,他们还不是只能任由尸傀们随意揉圆搓扁,最终变成地上相同模样的那堆尸骸,再消失在悠悠众口之中。 想想自己的手被啃得嘎巴脆,估计跟吃胡萝卜没什么二样,程潇潇就忍不住打摆子。 她越发急迫,看着眉宇间已经略带倦色的楚云深等人,寻找阵眼的速度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还是跟刚才一样的结果,除去那些尸傀身上的黑气,其余再无其他地方有什么异样。 视线从天花板到地上,最后落在那些尸骸和血迹之间,她突然有了其他的想法。 上次宝函是在地下发现的,所以这一次,会不会阵法也在地里? 其实程潇潇又何尝不清楚呢,她的这个猜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凭空想象。 毕竟先前的阵法虽说在地下,可是她却能看到黑气聚集在阵法之上。 而现在呢,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她在刻意忽略这些,她不想推翻自己这个肯定会失算的猜测罢了。 不是想不到,而是不能想。 知道会失算又怎样呢?难道说就不去尝试了吗?直接让卢晓霁动手? 她可是没有忘记,卢晓霁的脸色是苍白得可以,要是再多来这么一下,谁能知道还会发生些其他什么事情来。 程潇潇回头深深的看了卢晓霁一眼,后者还颇为别扭的和其他人一样转移了视线。 不再犹豫,她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让楚云深他们给她腾出中间的那一片地来。 至于四周的角落,就只能拜托祝容等人了。 如此想到,她踮了踮脚就要第四次呼唤楚云深。 只是这一次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听到半空中传来熟悉的翅膀扑腾声。 程潇潇闻声抬头,正好对上墨曜那双极度冰冷的黑色眼眸。 “墨曜?你刚才去哪了?现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墨曜的身子底下正巧就是楚云深他们所在的大厅中央,所有人正激烈的打成一片。 程潇潇慌忙对着墨曜招手,生怕它一个没注意飞到了人群之中,再被他们误伤了去。 墨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压根没打算理会程潇潇。 她还以为自己跟普通鸟一样愚笨吗?这种低级的小错误,它又怎会去犯。 久久不见墨曜有飞下来的意思,程潇潇眼中的焦急更甚,原本打算跟楚云深说是要去找阵眼,也因为这件事而搁浅了。 “快啊,快下来!你那边危险!” 程潇潇的声音不敢太大,怕再度打扰到楚云深等人。 她只能一个劲的加大自己的身体幅度,以此来吸引墨曜的注意力。 墨曜不耐烦的扭动了两下自己的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在程潇潇的坚持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飞了下来。 没办法,要是一直不下来,指不定这个女人要担心到什么时候。 它就是听不下去了,觉得聒噪而已。 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最不可能的就是它心疼程潇潇,不忍心再看她如此忧心。 墨曜不屑的飞到程潇潇肩头上落定,用它那黑溜溜的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程潇潇看,好像在询问程潇潇所欲为何。 终于等到这一刻。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 “你很厉害是吧!长了一对翅膀很骄傲是吧!会飞是吧!” 程潇潇每说一句都要在墨曜脑袋上恶狠狠的敲上一下,那下手之重,这么说吧,程潇潇自己都手疼。 就是因为她打墨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她被震得手麻。 你以为这样程潇潇就会停下她‘虐待’动物的暴行吗? 不可能!想也别想! 生猛如程潇潇,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还敢不敢私自乱跑了,还敢不敢不打招呼就溜了?” 程潇潇根本嫌不够,右手觉得累了,就改为右手扼制住墨曜的身子,换另外一只手去打墨曜的脑袋。 墨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属于一个发懵的状态,它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它还可以反抗。 应该说它压根就没有想到程潇潇会对它这样,连打带骂,比当初的盈景景还要凶残。 这么多年被盈景景支配的恐惧感再度出现,墨曜憋屈的缩着脑袋受着气,别说动弹,它连叫唤都不敢。 程潇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曾经小雏鸟调皮,有段时间不知道是它嘴痒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就总是躲在衣柜里啄衣裳,楚云深好几件外袍都不曾幸免。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教育小雏鸟的,一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偶然发现还是这样直接揪过来打一顿,能立马奏效,比什么教育都来得管用。 况且她看起来凶,打起来的架势十足,其实根本没用狠力气。 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崽子罢了,没有必要给人家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嘛。 如此轻车熟路,墨曜只能说是步了小雏鸟后尘,终究成了程潇潇带娃历史长河中的二号试验品。 你还真别说,这试验效果还确实很好。 墨曜不光气焰削弱了不少,等程潇潇打完它,它连看程潇潇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可能还故作傲娇,对程潇潇爱答不理,现在完全是程潇潇说东它不敢往西,程潇潇说站直了,墨曜绝对不自己飞走。 能这么快有如此觉悟,还能听话懂事进步这么大,程潇潇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太久没对崽子下手,所以这一次下手太重了,才会导致原本冷酷小王子存在的墨曜,现在乖巧懂事好像还有些粘人? 为了以防万一,程潇潇又不放心的抚摸了好几下墨曜的羽毛,从脑袋到身上,每一个地方都不曾放过。 千万别自闭啊崽崽,我也就是走个形式主义,你瞧你这么当真做什么。 程潇潇的动作轻柔,是盈景景从来不曾给过的温暖。 墨曜拼命不去将这二人作比较,那通体漆黑的眼眸却还是忍不住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看着如此呆呆傻傻的墨曜,程潇潇一下子慌了神。 第六百零七章: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早知道她就不动手了是不是,这下好了,谁能想到这个‘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不是对每个人,不对,应该说,这句话不是对每个孩子,每个崽子奏效。 至少用在墨曜身上就太过于伤害人家了。 她想想也能理解,墨曜以前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啊。 盈景景,是跟着盈景景那样的人物。 看看墨曜如今别扭的性格就知道了,她就应该用爱来感化它,怎么可以用这样恶劣的态度去训斥呢? 万一再触碰到墨曜什么痛苦的回忆……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程潇潇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墨曜,思前想后,决心还是跟墨曜道个歉: “那个,墨曜啊,我刚才不是存心想要打你的,我就是太担心你了,担心你被伤到,毕竟这地宫我们谁也不熟悉。” 墨曜动了动它的鸟喙,原本欲告诉程潇潇,这地宫以前它熟悉,现在也不赖。 不过它现在又怕程潇潇会责怪它知情不报,程潇潇刚才都关心它了,它却一路上都没帮上忙,它实在害怕程潇潇会觉得它没用,是故意不想帮忙。 要是这样误会了,它是不是就不能再在程潇潇身边待下去了。 其实程潇潇这个人,好像也不赖…… 如此心里百转千回了一番,墨曜便没能及时回应程潇潇,而是垂着脑袋,仍旧一副自闭模样。 这脑洞越开越大,程潇潇更慌了,她吞咽着口水,慌忙对墨曜解释: “不过没事!你千万不用勉强自己原谅我!” 程潇潇已经开启疯狂碎碎念模式,“我知道,我知道我用这样的理由打你,还是掩盖不了我犯下的罪行。我没有道德绑架,所以你大可不必觉得我是希望你看在这个理由的份上就原谅我。” 她在那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墨曜却其实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它满脑子想的和程潇潇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它没觉得程潇潇打它有什么错的,原本就是它没有把程潇潇当成真正的主人来看,所以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对它而言,灵宠不听话就要挨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至于程潇潇打完它又是安抚情绪又是道歉的,它更多是在震惊的同时感觉过于受宠若惊。 程潇潇的念叨还未停止,心里五味杂全的墨曜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它猛然抬头,定定的看向了程潇潇,眼神中是程潇潇从未见过的复杂之色。 “你……” 程潇潇有些诧异,她想要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墨曜提前打断。 它原本是被程潇潇捧在手心里的,现在一个前扑,直接飞到了程潇潇脖颈之间。 “墨曜,你要做什么!” 程潇潇被墨曜的突袭实在是吓得够呛,她这一次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直接尖叫出声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能感受到周遭的视线再一次包围在了她的四周,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楚云深他们还在苦战不停的几个人。 她很想回复他们一句她没有事,却又被墨曜搅得实在没心思应付。 墨曜连爪子带鸟喙并用,一个劲的对着她脖颈间的锦袋又扯又咬,似乎要把那锦袋撕破才肯罢休。 程潇潇也不敢胡乱动弹,怕墨曜尖锐的利爪伤到她,也怕她的动作过于粗暴再伤到墨曜。 毕竟刚才是她对着墨曜一通暴击,现在墨曜有情绪,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如此想来,程潇潇竟然佛系了。 她看墨曜一直折腾锦袋,最后竟然亲自动手,替墨曜把锦袋从她脖子上取了下来。 墨曜得到锦袋果然不在闹腾,而是衔着锦袋在她眼前不停晃悠,示意她把锦袋内的东西拿出来。 “你要宝函?” 程潇潇有些诧异。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墨曜的目的竟然在她身上的宝函上。 可是墨曜不应该知道宝函的存在啊,它能从哪里得到她身上宝函的事情,现在拿宝函又是有何用意? 毕竟她记得,卢晓霁一开始跟她聊这些事情的时候,墨曜都应该在睡觉才是。 就算是从她这里知道了,那也不应该对宝函感兴趣啊。 怎么现在一副很了解的模样,就等着她拿出东西来把玩一番。 程潇潇现在还只是有些疑问,但是当墨曜真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后,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惊了。 “你,你知道宝函?你还知道什么?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程潇潇的问题太多,就算现在墨曜想要回答她,都没有办法一口气解释清楚。 它索性什么都不说,只是继续催促程潇潇帮它打开锦袋。 程潇潇无奈,看着墨曜的眼神急迫不像是作假,只好依照墨曜的要求三五下把锦袋中的宝函取了出来。 通体碧绿的宝函在程潇潇的手中散发出幽幽的绿光,墨曜的眼神却不再多作留恋。它又朝着程潇潇怀里钻去,看样子还要找什么东西。 这下程潇潇说什么都不同意了,她慌忙制止了墨曜,“慢着!我可以的,我自己来!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墨曜不会说话,就算开口也只能是程潇潇听不懂的鸟叫。所以它只是歪着脑袋看着程潇潇,好像在等程潇潇自己觉悟的那一刻。 程潇潇回望着墨曜,在对方坦然且无辜的眼神中,她的脑子电光火石般一闪,瞬间想到了些什么。 她在腰间迅速摸索着,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又换成了怀间。 几分钟后,只见一枚闪着绿光的玉璧躺在她手心当中。 看着左右手各自散发光芒的宝函和玉璧,程潇潇说什么也不敢把这两样东西再随便放在一起。 偏得墨曜像是故意来跟她唱反调的,它朝着左手飞了过去,用鸟喙叼起了假玉璧,又朝着右手飞了过来。 程潇潇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朝着另外一侧躲开,却被墨曜用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动作。 虽是没再躲闪,但是她的手掌还是合了起来,尽可能的将宝函包裹在其中。 “你这玉璧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是也知道吗?” 程潇潇蹙着眉,说什么都不要墨曜再靠近它。 墨曜嘴里叼着假玉璧,整个身子又在半空中,根本就不能给程潇潇讲解什么。 程潇潇僵持不让,一人一鸟如此僵持了良久,直至前方传来了一声闷哼,这才将人鸟之间的僵局打破。 墨曜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它用翅膀拼命示意程潇潇看向尸傀们,又自己一个劲朝着程潇潇握着宝函的手拱去。 程潇潇似懂非懂的来回查看,终于不确定的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这两样东西可以打败尸傀?” 总算听到程潇潇讲到了重点,墨曜忙不迭一个劲点头,嘴里的假玉璧也着急的往程潇潇手上撞。 程潇潇虽仍有反抗,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反应强烈。 “可是这两样东西确实不能融合,我不能再让你用错误的方式冒险。” 她不知道墨曜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方法的,但是只要想到小雏鸟那凄惨的叫声,她就没有办法同意尝试。 墨曜又是一阵摇头,双眼中的焦灼愈发浓烈,鸟喙触碰程潇潇手的动作也粗暴了些许。 程潇潇沟通无果,内心又一直在作斗争,只好先继续避让着不让墨曜接触宝函。 许是她的确太过于心不在焉,竟然一个没留神将宝函露出了一块,而墨曜看准了机会就把玉璧往宝函上碰去。 那力道之大,架势凶猛,程潇潇差点一个失手松了手。 宝函的一角撞击到了玉璧,但是她心中害怕的场面却并没有发生。 准确的来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对,是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潇潇反复查看了几次自己手中的宝函,惊愕的发现宝函竟然毫无异样。她也没有听到小雏鸟发出什么声音来,至于宝函,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她掌中,连光芒都不曾改变。 这就奇了他喵了个咪的怪了。 程潇潇百思不得其解,她在甬道里的时候,不是误以为这假玉璧是真的那块,还试图将其跟宝函融合吗? 那时候明明跟磁铁似的,同极相互排斥,宝函内的小雏鸟还险些受伤。 可是现在墨曜这样做,宝函和假玉璧都安然无恙,根本不见当时的激烈反应。 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墨曜这次只是把假玉璧碰到了宝函,并没有试图融合。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宝函才安然无恙? 程潇潇的心在这一瞬间突然跳得很快,她得去证实自己的这个猜想,万一真是如此,那是不是也有可能说,墨曜的想法其实可行? 得此推算,程潇潇总算抬头看向了墨曜,正式且慎重的朝着墨曜招了招手。 墨曜对程潇潇的转变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它甚至还摆出了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搞得程潇潇都要自认为她早就该有所觉悟。 “行了行了,我知道刚才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拒绝你。我这不是幡然醒悟嘛,你就大人有大量,大发慈悲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潇潇对着墨曜挑了挑眉,语气中还带着丝丝讨好。 墨曜本就对程潇潇有所改观,它也没有任何责怪程潇潇的意思,要是真要算,那也只是因为它有些不高兴。 它知道这宝函内还有程潇潇一直挂在嘴边总是提及的小雏鸟。 它就是不高兴,不高兴程潇潇总是这么在乎那只鸟。 第六百零八章:就,就结束了? 它墨曜还就不相信了,这世间还能有另外一只神鸟能够与它相媲美。 就那什么小雏鸟,连个名字都没有,能同它一般聪明伶俐吗?它墨曜可是既能传送情报追踪行迹,还能上阵杀敌,驱赶蛊虫。 就算那只鸟真的也如此厉害,那是好鸟还是辣鸡,咱们牵出来遛遛嘛。 他可是一点都不在怕的。 现在的墨曜都尚且如此,就不要提之后的相处。 反正程潇潇接下来的日子可谓是精彩绝伦,有趣得紧。 好在现在小雏鸟还在宝函内休养,她还能获得片刻的安宁。只是她根本不能预知未来,不然定会珍惜当下,好好生活。 墨曜鸟喙中的假玉璧已经放到了程潇潇掌中,这会她仔细打量着左右手掌心不同的两件物件,再一次仔细摩挲着假玉璧。 空中的墨曜又开始催促起来,它以为程潇潇是不知道从何下手,还特意跳到了程潇潇手腕上,又试图去摆弄那假玉璧。 “欸!你别动!” 程潇潇都来不及阻止墨曜的动作,墨曜就已经再次行动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她刚才的确是在犹豫。毕竟这事也不是过家家,当然要谨慎一些,想到万全的对策才行啊。 要是到时候真出了什么意外,她也好用上补救的法子,不至于手忙脚乱找不着北。 就比如现在,墨曜能如此果断的拿过玉璧立马开整,但是程潇潇不行啊! 她这也有顾虑,那也有顾虑,反正就是三个字: 怎么着都不行! 不过这样的顾虑很快就被程潇潇自我打消了,并且她还举臂高呼“真香”! 果然这种事确实需要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不是人的话,鸟其实也可以。 墨曜坚定的把假玉璧放到了玉璧之上,并不是宝函底部原本的凹槽处,而是宝函的顶端。它的动作看起来很随意,摆放的位置同样很普通。 就,就结束了? 看着墨曜功成身退,程潇潇怎么都不相信墨曜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做这么一件小事。 她还以为,怎么着都要虔诚点,刻意一些,挑选个好位置啥的。 结果呢,什么都没有。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主要还是程潇潇自己不能理解。 毕竟墨曜这一通操作猛如虎,仔细一看啥也没有啊。 你要说宝函和假玉璧吧,根本毫无变化。至于眼前还同暗卫们纠缠在一起的尸傀,也没有垂死挣扎的感觉啊。 相反,程潇潇还觉得人家尸傀那边似乎越战越勇,他们这边反而已然陷入劣势。 “你这,没什么用处啊!” 程潇潇没敢随意摆弄宝函,她只是把自己的手掌往墨曜面前凑了凑。 墨曜歪着脑子沉思了良久,随后自顾自点了点头。 它胸有成竹的飞到空中,指了指宝函,又指了指程潇潇。 讲道理,这一人一鸟原本就是半路搭伙,可以说得上是毫无默契可言。 所以你现在让程潇潇去猜墨曜的意思,恕程潇潇无能,她是个没脑子的人,她做不到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尽可能的回应着墨曜,只是每当她想要说出一个答案的时候,都只是欲言又止,无从下口。 别问她为什么有这种感觉,问就是,她实在毫无头绪。 这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吗?程潇潇呼应上了,你呢。 墨曜原本还期待的看着程潇潇,随着程潇潇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它的眼神也愈发焦急起来。 还猜不到吗? 墨曜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这次程潇潇确实有了声音,只是她说的是: “墨曜啊,你想帮忙的心我领了,你这个表达能力吧,也确实不错。是我,是我天性愚笨,我看不懂啊!我跟你,这不就是连牙还没蓝上嘛。” 程潇潇将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一副她来背锅的背锅侠姿态。 可惜了,墨曜这一次没能领情。它高高飞起,又一个俯冲对着程潇潇的脑门就是一翅膀。 不光如此,它还自己发出一连串的叫声,那声音极为有节奏感,就像是某个暗号,又像是什么歌谣。 打油诗? 还是什么? 好像有点内味了! 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啊! 程潇潇被墨曜这一翅膀扇得结结实实,但她确实有点头绪了。 这件事,也不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嘛! 既然墨曜打了她,又指了指宝函,还念了一长段她听不懂,但是好像能够明白是什么节奏的东西。 这三者一串联,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不是想让我念咒语,催动宝函?” 程潇潇得意的看着墨曜,一副‘球球你,快夸奖我’的嘚瑟表情。 墨曜呆了。 它本以为它打这一下,程潇潇不打回来也要骂上几句。 没想到程潇潇不仅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还在这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下,总算理解了它的意思。 这一刻,它更加喜欢程潇潇了。 没想到程潇潇是这种人啊! 想必程潇潇自己心里都疑惑,她是哪种人? 反正肯定不是墨曜心里想的那样,不是给一巴掌反而更乐呵的抖m体质。 希望墨曜不要乱想,不过就算它真的乱想了,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光是它现在这个暗示的小眼神,确实看不出什么讲究来。 程潇潇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墨曜身上,她在得到墨曜诧异的眼神后,就知道她这一把估计又是赌对了。 时间不等人,原本就耽误了不少功夫,现在自然是能多快解决,就多快解决。 程潇潇认真看着叠放在一起的宝函和假玉璧,在心里默默念着好久未曾念过的咒语。 还是那熟悉的绿光,持续不断的从程潇潇掌中溢出。 那源源不绝的光像是不知疲倦般,一直扩散,一直加大,直至将程潇潇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不光如此,那光还在逐渐加大,隐约有要将众人都包含在内的意思。 只是程潇潇等了许久,绿光在扩大到一定的程度后,就像是遇到了什么瓶颈,闪烁了半天终是没能有下一步动作。 “这,这是怎么了啊?” 程潇潇原本就没见过这种大场面,这要是放在电视剧当中,这种特效都是要另外加钱的好吗? 少说五毛,程潇潇看它估计得一块起步。 墨曜丝毫不慌,淡定得如同它才是最终的大佬。 它如同最高指挥官,气定神闲的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又用它的鸟喙指了指程潇潇,嘴里则再度发出和刚才一样的叫声。 了解,程潇潇悟了。 再次默念咒语,程潇潇看到那冲天的绿光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飚升。 有成效! 程潇潇毫不吝啬的给墨曜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自己则欢快的继续念咒语。 她是如此的认真专注,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在正前方打斗的众人已经停了下来。 原本是尸傀们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个两个停止了现下的动作。看到尸傀们停了下来,一开始还有暗卫没能收住动作,对着尸傀又是刀剑相向。 只是尸傀们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只会站在原地傻乎乎被动挨打。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随着程潇潇的咒语越念越顺畅,越念越嗨皮,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这绿光已经充盈到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内的一切都沐浴其中,就连每个人的脸都被映衬得绿油油的。 要不是墨曜又在空中疯狂示意,估计程潇潇还能玩下去,她确实嫌弃墨曜在这时候就打断她,没看到她还没得到酣畅淋漓的快感吗? 不过她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不然定是要被众人喷到缩起来。 别人可能还不一定,慕白肯定首当其冲,墨曜要是会说话,估计能跟他并列第一。 你说程潇潇还想要怎么样啊? 酣畅淋漓?! 不然怎么说这小妮子有时候确实心里没点acd数之外的数呢。 没看到那些尸傀们已经接二连三的从原地朝着她这边过来了吗? 要不是暗卫们阻止了他们的脚步,这会估计最前面几只早就冲到了她面前。 害,程潇潇可以解释。 她就是那个啥,是吧。 她就是被眼前的护眼绿晃了眼,所以一时之间太忘乎所以。 所以话说回来,这些尸傀们是什么情况? 也被这满眼的绿色所打动,以为自己是青青草原上驰骋的疯狗,不对,是圈养的小羊? 所以这会都要冲着她这只灰太狼下手,三秒之内鲨了她? 她程潇潇招谁惹谁了啊,这群羊这么厉害,自己在青青草原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互抓互捧不好吗? 她又不是什么羊,她是狮子猫。 狮子猫因为种类不同,所以不参与此次活动。 想是这么想,吐槽得也确实够爽,但是眼下这些尸傀们还是要摆平才是啊。 总不能一直靠着人力去维持秩序,强行不让他们靠近吧。 程潇潇算是发现了,墨曜这一招是有些好处嘛。 好处就是,这些尸傀不再攻击他们,而是以群攻的方式,变成了只攻击她一个人。 你看看他们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好像在他们眼中,她就像是一块肥美可口的肉,或者说,跟地上那些尸骸没什么区别。 而且怪就怪在,他们被暗卫们拦住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进攻。只是一个劲的用蛮力往她这边闯,胳膊也一直朝着她这边够。 由于停下了打斗,楚云深早就走到了程潇潇身边。 他蹙着眉盯着那些无意识般动作的尸傀,不确定的问: “会不会是因为你手中的宝函?” 第六百零九章:要你何用! 程潇潇这会注意力都在尸傀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楚云深也提到了‘宝函’二字。 毕竟他一直在程潇潇面前都表露出他对一切不知情的态度,程潇潇也一直很好的被蒙在了鼓里。 现在打个岔被分散了注意力,也是好事。 不然程潇潇当真要怀疑人生了,一天之内,这么多人都知道她身揣宝函。 不光如此,好像大家都一副很了解宝函的模样,反倒是她像个局外人。 程·好糊弄·潇潇,这会也蹙着眉盯着尸傀们,看着那一个个如同吸食鸦片过度,在绿光下蹦野迪的尸傀们,心情是格外的复杂。 “你说得很对,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但是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呢?” 程潇潇有些头疼,总不能真的是她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吧。 留下她,其余人都离开? 有点伟大,但是她程潇潇,并不心动谢谢。 就不能不整这些个悲剧收场吗?她还什么事都没做成呢,这玉璧才有一些眉目,和楚云深的感情也刚刚开始,两人都没正儿八经接过吻。 还有李含栀,也不知道她哥哥找到了没有,他们还有一年之约呢。 崽崽呢? 她家小雏鸟也不要了? 就这样放任崽子自生自灭,闭关出来后一看,自己的‘再生父母’嗝屁了。 哇,洞中才数日,门外已千年? 要不要这么悲情? 程潇潇不允许,她万万不能如此惨淡结尾,这可不是她程小强的人生。 “上面那个,还有其他招吗?” 程潇潇扬了扬下巴,用眼神示意墨曜。 再次被cue的墨曜是当真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程潇潇竟然还需要它的指点。 你说说你,要你何用! 没看错吧,她是不是刚刚看到墨曜张嘴说话了,说的还是她听得懂的东西。 不然这一句讽刺是怎么回事,难道仅仅只是她的幻觉吗? 你还真别说,要是墨曜能选择,它当真想要把这话说出口,只要给它这个机会。 也好过现在因为程潇潇太不顶事,凡事都只能靠它这只鸟来解决。 墨曜嗔怪的看了程潇潇一眼,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挥动翅膀,朝着高空之中继续飞去。 一直到快飞至房间的房梁处,眼看着就能脱离宝函的光芒了,它才停了下来。 它在半空中四下寻找着,东张西望个不停,最终总算下定决心,选择了程潇潇宝函的正上空处。 程潇潇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墨曜,而这会楚云深也是。 他顺着程潇潇的目光一起,淡着一双眼注意着墨曜的一举一动。 眼中还带着一丝顾虑,只不过这份情绪实在过于收敛,以至于站在他身侧的程潇潇根本无从得知。 这一路走至此处,楚云深根本没打算相信墨曜,也没有必要指望墨曜。 他比谁都考虑得多,也最为清楚墨曜对地宫比他们来得熟悉,毕竟那时候盈景景定是会带着墨曜进出此处。 可是墨曜耍小聪明没有主动请缨,他也就没有将此事点破。 没说出来不代表楚云深就没放在心上,墨曜的心思昭然若揭,楚云深只会在之后仍旧保留对墨曜的那份戒备,譬如现在。 墨曜已经催促程潇潇让那些暗卫们让开,到了这一步,程潇潇从来没想过怀疑墨曜。 她不疑有他的看向了楚云深,求助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楚云深的眼眸迅速暗了暗,还是不动声色的对着小五他们做了个手势。 随着小五的一声令下,暗卫们纷纷让开,原本的人墙迅速解散。 那些尸傀们没了禁锢,争先恐后的朝着程潇潇过来了。 程潇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型丧尸朝着她奔来,有一说一,这一刻,程潇潇只感觉她像是向日葵附体,完全在产太阳的同时,还要担心僵尸们的袭击。 估计是要来被吃掉脑子的,所以她还只能被动的‘产太阳’,再无其他技能。 她的腿就是向日葵被扎在地里无法动弹,刚才靠坚果墙的苦苦抵御,现在则是赤膊上阵,没在怕的。 勇不? 是真的勇。 程潇潇僵住了,但是楚云深没有。 他在程潇潇没有察觉的时候就用手环住了程潇潇的肩膀,并且另一只手的燕子金镖也蓄势待发。 击中这些尸傀的眉心会使他们动作变缓,虽只有片刻,但是对楚云深而言,足矣。 他只要带着程潇潇后退便可,其他人也准备就绪,只要他一声令下,定能竭力挡住这些尸傀。 这么短短的几瞬,楚云深就已经部署好了这一切。浑然不知的程潇潇则又仰头看着墨曜,等着墨曜的下一步动作。 墨曜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满意的看着那些尸傀的身影挪动,看起来似乎颇为雀跃。 尸傀们的速度很快,眼见着离程潇潇的距离越来越近,程潇潇莫名的再度紧张起来。 真不是她怀疑墨曜,而是真的有必要让这些尸傀离得这么近吗? 要是再往前,这些人可就超过安全距离了啊,离得近她就是待会逃跑,怕是都来不及。 感受到程潇潇的身子紧绷了起来,楚云深安抚的轻轻拍了拍程潇潇的肩头,他拿着飞镖的手也逐渐蓄力。 尸傀们更近了。 程潇潇已经可以清晰的闻到他们身上的尸臭味,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她几度忍不住想要侧过脸去呕吐一番。 果然只是表面干净,尸体就是尸体,这股子味道做不了假。 如此紧张的时刻,她真不想关键时候掉链子。偏得这味道确实令人着迷,她都屏住呼吸了,还是被这源源不断飘散过来的味道激得缓不过来神。 “墨,曜,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程潇潇小口呼吸着,只能从唇齿间硬着头皮挤出话来,就怕一个吸气会将这些臭味收进体内。 楚云深也在等,他听到程潇潇这句话便知道时候快到了。 只要墨曜没有反应,接下来他的金镖就会脱手而出。 与此同时,程潇潇也会被他带走,其他暗卫则对着尸傀们下手。 成败,仅此一瞬间。 墨曜比程潇潇见过的打杀要多得多,这会自然敏锐的感受到了空气中这股不寻常的杀气。 它那双小眼睛警觉的打探着,很快便发现了楚云深手中的金光。 身形一窒,但它还是在尸傀们只离程潇潇几步之遥的时候仰头朝着房梁就是一声叫唤。 那声音极为嘹亮,响彻云霄。 程潇潇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并且看到楚云深无动于衷时又想要来帮楚云深。 楚云深自然是拒绝了程潇潇的好意,只是示意程潇潇顾好自己。 墨曜震耳发聩的嘹叫声还未停止,楚云深眼睛的余光就看到那些尸傀们停下了脚步,他原本已经探出来的手这才没了下一步动作。 不过他还是没有收回手中的燕子金镖,并且调转眼神,更加专注的注意着尸傀们的一举一动。 高空中,墨曜的声音总算逐渐减弱,那些尸傀们却保持着僵住的动作,再无其他动静。 如此等了良久,墨曜的叫声也已停了多时,尸傀们还是在那咫尺之间的位置不进也不退。 他们的手臂半弯曲着,还维持着先前想要跟程潇潇‘亲密接触’的样子。 程潇潇也算是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她自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勉强称之为是可以干大事的人了。 这大敌当前的,还能如此临危不惧,没点过硬的心理素质确实不行。 至少以前的她是铁定不可以的,要是失忆的她估计也早早的崩皮了。 所以尸傀是定住了,接下来呢? 程潇潇刚准备抬头询问墨曜,只听到沉默了有一会的墨曜突然发出了一阵说不出来的奇异声音。 这绝对不是墨曜平时的叫声,更像是歌声? 可是,也不对。 她听过小雏鸟唱歌,那声音说不上多好听,但是也不至于这音调。 并且在她的努力下,小雏鸟后来还能够哼出《龙的传人》和《好一朵茉莉花》。 瞧瞧,这就是她家孩子! 也没有多优秀,但就是,还行吧,挺凑合的了。 程潇潇不要脸的想远了,不过好在墨曜的声音过于顽强,不消片刻就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墨曜不过哼了几声,就僵住了身子,它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崩溃,还有一丝无助? 程潇潇看不懂,也看不真切。 毕竟这孩子离她太远了,她仰着头眼睛又被宝函的光照耀着,实在是搞不定啊。 “墨曜啊,你是不是刚才喊得太急了,现在嗓子疼?要不你先下来,我给你弄点水喝?” 眯着眼用手搭成了门帘,她开始对着墨曜喊话。 本来是好心好意,这话听在谁耳朵里都是真心实意的嘘寒问暖,但是墨曜却临时脾气又上来了。 程潇潇看着墨曜的表情一僵,扇动翅膀的频率都乱了节奏。 它恶狠狠的对着程潇潇瞪了一眼,甚至调转身子不再看程潇潇他们,用屁股正对着程潇潇和楚云深。 “不是,我说错啥了?你这时候闹情绪干嘛呢?” 程潇潇哭笑不得,她没能理解墨曜突如其来的情绪究竟来源于哪儿。 墨曜那么傲娇,自然不能够这么容易就告诉程潇潇。 它只是扭动了几下自己的脖子,再度尝试了一下,又从身子里迸发出那阵奇怪的声音。 还是不对。 不过三秒,墨曜还是停下来了。 再换。 仍旧没坚持五秒。 最后还是程潇潇身边的楚云深有了动静。 他不慌不忙微微仰面,对着墨曜轻哼出一段说不上多悦耳,但一听就很舒服的旋律。 程潇潇和空中的墨曜一样,皆是一愣。 第六百一十章:就他喵的离谱! 墨曜的反应更为明显,它整个身子猛地一下转了过来,又用它那逼人的眼神看着楚云深。 似乎嫌这样还不够,不过数秒,它就一个俯冲落到了程潇潇他们面前。 稳稳地停在楚云深身前半米处的位置,两只漆黑的眼睛牢牢盯着楚云深,墨曜好像要把楚云深看个穿。 楚云深早就止住了声音,他极为冷淡的对上墨曜的眼,又淡淡道: “是吗?” 什么‘是吗’? 程潇潇怎么听不懂呢。 她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去看还在打量楚云深的墨曜,她不懂墨曜突然锐利的眼神所欲为何,也不懂楚云深刚才的旋律和现在这句问话究竟有何用意。 至于楚云深刚才那几句旋律,也不过只是几声罢了,根本不足以程潇潇领悟到什么。 她等得极为煎熬,正欲开口,却听到墨曜总算有了声音。 还是楚云深刚才哼的旋律,只是从墨曜身体里哼出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像每一次墨曜都很刻意很拼命,却总是不尽人意,有些难以控制。 好在这一次墨曜的声音没有再停下来,而是一鼓作气一直哼完了这一整段。 正是因为这过程有些冗长,程潇潇才凭借着她零碎的记忆,回想起这旋律她其实也听过,所以觉得有些许耳熟。 这是她昏迷那晚听到的旋律,这首歌一出来,着火的客栈里就多了许多毒物,密密麻麻,看得她眼睛直抽抽,头皮发麻。 所以她才会格外的印象深刻,并且现在不算困难的就能想起来。 只不过她没有这么厉害,听一遍就能记住旋律,更不能像楚云深那样,还能完美不跑调的给墨曜复述出来。 不然怎么楚云深是楚云深,而她只能在旁边当陪衬呢。 所以,墨曜唱这歌是什么意思? 不会也是召唤毒物吧? 等等,那么请问那晚客栈的是谁,总不能也是墨曜? 依照程潇潇刚才所听,墨曜这唱歌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也算是了解到了,为何墨曜频频止住声音,迟迟不肯继续。她也能理解和明白,刚才她好心相劝,墨曜为何会愤然扭头。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娃根本就是五音不全,这歌哼得还不如楚云深这个跟程潇潇一样只听过一遍的人。 羞愧不,脸红不? 打脸不? 要是程潇潇,估计也要被气得半死,还要质问楚云深为何要如此打击人。 这就好比人家学渣辛辛苦苦练习着呢,努力了许久,结果被学神这随便一开口就给打发了,两者之间根本就毫无任何可比性可言。 程潇潇能理解这种感觉,同为学渣,她感同身受且深有体会,并且向墨曜投去了同情且心疼的眼神。 墨曜正巧唱完这一段,一侧目便看到了程潇潇的注视。 它自然懂得程潇潇是什么意思,但它仍旧只愣神了片刻,假装无事的错过了交汇的目光。 看到墨曜一只鸟默默承受这一切,程潇潇更多感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墨曜啊,其实……” 墨曜却只是在程潇潇喊它时投去了一个眼神,随后再度从身子里发出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旋律声。 程潇潇的话如此便被强行打断了。 再来一遍啊,那还是等墨曜再来一遍好了,等它结束了她再好好安慰安慰。 宝函的光还在照耀着,墨曜吟唱的声音不停歇,程潇潇等了一会实在无聊,毕竟她以为两遍就能结束这一段。 谁能想到,一段未停又来一段,墨曜这已经哼到第五遍。 有一说一,程潇潇都能跟着来几句,并且找准音调不会出什么大错误。 别说她,墨曜自己也是,愈发熟练,愈发流畅。 依她所见,墨曜怕是哼歌上了瘾,就跟人家吃了炫迈口香糖一样,估计一时半会都停不下来。 这等待的过程着实漫长,她也不知道墨曜这边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过看它那样子吧,就给人一种‘莫烦老子’的感觉。 程潇潇索性开始放飞墨曜,她自己的注意力也被其他东西所吸引。 随着墨曜的歌声渐强,那些站在近处的尸傀们脸上的表情开始起了变化。 他们好像很痛苦,原本泛红的眼白红色更甚,脸上竟然青筋凸起,最令人称奇的是,那些青筋居然会动来动去,在他们的脸上和脖颈处四下游走。 那些青筋隔着皮肉,似乎不安于在他们的体内,正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所以才会不断的寻找,不断的行动。 只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常理,至少程潇潇孤陋寡闻,是从未见过。 仔细想想却也能理解几分,这些尸傀本就是有悖伦理的存在,现在他们身上发生任何事情,也理应不用吃惊就是。 程潇潇在心里是这样安慰开导自己的,只是接下来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墨曜吟唱的声音突然加快,那些尸傀的脸上肌肉抽搐的频率也随之越来越大,至于刚才就异常明显的青筋,在皮肤下流窜个不停,攒动不安。 程潇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尸傀呢,而她身侧的楚云深再度蓄力,原本指间的燕子金镖也攥得铁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些尸傀身上,至于始作俑者墨曜,它更是如此。 它看到尸傀们起了变化,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与此同时也加快了它的哼唱速度。 万众举目,终于,尸傀们脸上的青筋在行至五官处像是得到了释放。 那些青筋喷涌而出,居然化成了一只只黑色的蛊虫。 那些虫子通体漆黑,在宝函的光芒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 蛊虫的数量特别多,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程潇潇看到这些蛊虫身下是一排数不清的脚,很快便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蛊虫在尸傀的体内能够爬行得那么快。 她也清楚了为什么这些青筋看起来又粗又长,那些尸傀们会神色如此痛苦。 因为蛊虫们实在是太多了,一开始还好,可是随着这些蛊虫越聚越多,程潇潇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黑,也着实有些头皮发麻。 可是这远远还不算是结束,她感觉这些尸傀们的身体就像是无底洞,可以自产虫子的那种。 那些蛊虫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尸傀体内涌出,不知疲倦,不知尽头。 离谱! 就他喵的离谱! 难道说这些尸傀就是由蛊虫们组成的吗? 还是说他们就是蛊虫的培养皿,类似于养木耳那些菌菇的树桩? 想想就觉得恶寒。 可是她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性啊,这都好一会了,也没见涌出来的蛊虫有少。 这些蛊虫爬出来的方式也令她作呕。 一开始是耳朵眼,接下来便是眼睛和鼻孔。 现在更是夸张。 尸傀们被迫仰起了头,嘴巴张大,任由蛊虫们喷涌而出。 当真是喷涌而出,程潇潇第一次见到非液体的东西可以是这种效果。讲道理而言,要是有得选,她还真不想知道这些。 还不就是向来都没得选。 程潇潇就像这些尸傀,被迫接受着这一切。 唯一能够安慰到她的,大概就是这些蛊虫们从尸傀体内涌出以后,也没有逃出生天。 有些蛊虫在尸傀体内刚逃出来时,就被同类给捷足先登取了性命,根本来不及反应。 至于那些运气好且实力强的,也不过是比它们的同类多存活了几分钟。它们从尸傀身上一跃而下,朝着与程潇潇相反的方向奔走。 好景不长,就是这几分钟时间,蛊虫们的身躯像是被施展了什么魔法,又像是定身术,反正它们的行动迅速变缓,不过几秒就停在了地上。 等众人再定睛一看时,所有蛊虫都化为了齑粉,消失不见。 “它们,它们,那些蛊虫们,不见了?” 程潇潇一直处于目瞪口呆状态,从这些蛊虫源源不断涌出,到它们不受控制的逃窜,乃至化为灰烬。 这整个过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反正程潇潇是看得个新奇,心里的疑问也随之接二连三的冒个不停。 她知道此事楚云深想回答都无法回答,而其他人跟楚云深一样,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她自己嘛,一知半解,也没有完全摸清情况。 地宫宫主卢晓霁的话,估计只会一口一个‘脏东西’叫得欢快。 程潇潇还特意看了一眼他,这会卢晓霁已经哭丧着脸侧过身子在一旁干呕呢。她好像还看到了他脸上的晶莹,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也可能全都有。 悲伤到呕吐可还行,敢情卢晓霁不是卢晓霁,而是卢碧石。 没了这个指望,其他人也都排除了希望值,能打的那就只有还在忙活的墨曜啊。 程潇潇抬眼看向了高空中的墨曜,这会墨曜已经没有先前飞得那么高了,这哼小曲的速度加快,导致它的声音也变得没原来嘹亮。 当然这也不能排除是因为它长时间喊个不停,没个停歇的时间,导致用嗓过度。 反正无论是哪个,事后对墨曜一顿猛夸猛赞是跑不掉的。 程潇潇都想好了,到时候给墨曜安排秘制烤鸡翅膀五对,鸡腿也少不了。这些全是墨曜的,她就在旁边看看,她不吃。 许是程潇潇的眼神太炙人,墨曜的身子随之一抖,竟然连声音都弱了几分,好像有些别扭,不大习惯程潇潇这样? 第六百一十一章:可怕的女人! 那程潇潇可就管不着了,反正无论到时候墨曜怎么拒绝,她肯定都不为所动,强行鼓励。 墨曜是个别扭鬼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就让她用她的‘程式疗养法’,将这青春期的孩子口是心非的坏毛病给改了! 只需要先这样,再那样,最后再这样那样,一定能药到病除! 程潇潇对着墨曜毫不吝啬的竖了一个大拇指,要不是现在墨曜在忙,她还能张嘴就来,彩虹屁连天吹。直吹到墨曜自己都不好意思为止。 可怕的女人! 以肉眼可见的模样打了个寒噤,墨曜只觉得程潇潇的表情可怕极了,笑容也极为吓人。 那女人鬼点子那么多,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心思,想着怎么变相的捉弄它吧。 墨曜这个程潇潇所谓的‘被迫害妄想症’极为严重,它虽已经知道程潇潇的性格,但还是总会在第一时间任由自己脑补,总觉得程潇潇会对它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天地良心,程潇潇那个德行,小打小闹都够不着,就别提那些个其他事了。 当后妈什么的,当真是世界上顶顶难的一件事之一。 程潇潇这个哄娃之路,也是顶顶漫长的一个过程。 地上的蛊虫消失得愈多,地上的灰烬便堆积得愈多,尸傀身上的那些蛊虫也难得有了减少的迹象。 一切似乎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这,至少在众人看来是这样的。 随着蛊虫的爬出,尸傀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痛苦也恢复成了初见他们时的淡然。 不过也有些许不同,因为程潇潇能清楚的看到,尸傀们的眼睛竟然不再泛红,也不是完全的泛着眼白,而是能够隐约看到灰黑的瞳孔。 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尸傀吗?刚才因为被蛊虫占据了身体,所以那其实并不是他们的本性? 程潇潇想是这么想的,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不敢如此妄下定论。 她只是耐心的等着蛊虫变少,以便于观察之后的尸傀。 墨曜口中的旋律又换成了开头,看样子是打算再次循环。 这次跟上一次比又是天壤之别。 这次墨曜的每一个音都在无限拉长,程潇潇听着这跟树懒般声音的小曲,几度哈欠连篇,昏昏欲睡。 干啥啊小老弟,你这是一会一个方法,变着招数在搞事情? 她知道墨曜对症下药反正能耐得很,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止住她这爱吐槽的心理反复作祟啊。 这就跟墨曜那‘被迫害妄想症’一样,反正这后妈和这崽,说白了一个两个都有点坏毛病,唉,反正谁也别说谁。 这次的旋律其实还跟之前的有些许不同,其中几个音调很明显不一样,但是程潇潇也没学过音律,再加上墨曜自己放慢了声音。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她没听出来。 她身侧‘无所不能’的楚云深倒是有所察觉,只不过看着尸傀们逐渐平静下来的模样,楚云深也就没有做过多的言语。 一众人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程潇潇本就累了许久,又一直绷紧了神经不敢放松自己。 这会好不容易得到这片刻的安稳,她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当真起了困意。 手中举着的宝函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在这地宫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 她明明只用了一天的变人时间,却也支撑到了现在都没有变回去。 难道说他们到现在都没能用上一天吗? 那这地宫的时间未免也太漫长了,难怪之前卢晓霁会一睡千年,中间都不带醒过来的。 程潇潇一犯困就喜欢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一番。 脑袋里昏昏沉沉,身子浑浑噩噩,墨曜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催眠曲,引得程潇潇脑袋都快靠在楚云深肩膀上了,估计再过一会可能就直接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何时才能结束啊?” 程潇潇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不自觉的问出了声音来。 “潇潇,潇潇你怎么了?” 楚云深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程潇潇才猛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刚才犯困,你别紧张。” 程潇潇使劲眨了眨眼,又扬起头对着楚云深安抚道。 听到程潇潇正常的回答声,楚云深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又伸手握住了程潇潇空闲的那只手。 程潇潇愣了一下,想要接受,却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道: “那个,我还要拿宝函,可能没办法……” 楚云深表情不变,当然,他的手也没有松开。 他没松手,但是程潇潇这个行动派速度惊人啊,她话音一落就毫不留情的挣脱了起来,并且很快很速度的与楚云深断了‘连接点’。 楚云深的脸木了,她感受到了! 那眼神啊,怎么还带着一丝哀怨,反正程潇潇是没敢再看第二眼。 妈妈,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程潇潇,弱小且无助,只能艰难开口: “你,你别多想!我是真的,真的会手酸,这宝函不得不来回换,你看我刚才也是啊!对不对?” 这解释来得是又快又到位,堪称公关部的模范。 她脸上那招牌笑容,再配上眯起来的半月形大眼睛,简直不要太过于眼熟。 每次都来这一招,每次都笑得如此讨好。 楚云深何尝不知道程潇潇的这点小心思,却就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不是这一次如此,而是每一次,次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的手已经收于袖中,原本的‘死亡凝视’也有所收敛。 程潇潇这眼尖的,肯定是一早就看到了。她第一时间就舒了一口气,但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 如此对视着,接二连三的‘扑通’声直接分散了程潇潇的注意力。 那是布料和肉还有地面碰撞的声音。 程潇潇侧目一看,只见尸傀们已然跪倒一地,而且全是朝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她手中的宝函那处。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还特意将自己的手臂摆动了几下。 只要她的手挥动到何处,尸傀们的脑袋就会随之转动到哪边,一点偏差都没有。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程潇潇好奇的试验着,一遍又一遍。 看到程潇潇这如同孩童般的幼稚行为,墨曜实在是不忍直视。它原本想要出言打断的,但是这最后一遍吟唱尤为重要,它实在是分身乏术。 最后还是楚云深看不下去了,他轻咳了几声,缓缓开口: “潇潇,这些尸傀们应该是对你手中的宝函有敬畏之心,或许你可以尝试着控制他们?” 楚云深一语惊醒梦中人,程潇潇迅速想到之前根叔那一次。 虽说情况与现在完全不同,但是眼下尸傀们都跪下了,这么明显的服软桥段,好像试试也无妨? 不再小孩子式玩闹,她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开始认真打量伏地的那群尸傀们。 既然要试试,那肯定要开口说几句才行。 清了清嗓子,程潇潇认真思索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站起来?” …… 地上是良久的沉默,墨曜的声音则成了不变的背景音乐,还是3d环绕立体音,在空中不用蓄电续航的那种。 如此静谧,程潇潇甚至怀疑面前是什么静止画面。 所以呢? 就,没下文了? 程潇潇又等了片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自己活络的心思。 她不明望向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那处得到些许讯息。 楚云深确实想帮忙,但他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研究,而且宝函现在暂属程潇潇,一直都是程潇潇在想方设法得到一些关于宝函的资料,他也不过是最开始帮着找到了记录宝函历史的那本书。 第一次心有力而余不足,楚云深的心情也是复杂至极。 对着程潇潇摇了摇头,他沉吟片刻,道; “要么我们再等等,还是你再尝试一番?” 程潇潇也是少见的能从楚云深口中听到如此没有建设性的答案,好在她的本意也不是非要从楚云深那里得到什么,所以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墨曜似乎还要一会,她干脆真听从楚云深的意见。 摩挲着自己下巴,对着尸傀们是上下打量,恨不得用眼神给人家哥几个做一个ct或是x射线,又等又是下命令试探,如此反复折腾了数次,程潇潇还是没能等到他们想要的反馈。 “我觉得可能他们只是惧怕宝函,并不能听我发号施令。” 再跟楚云深对话时,程潇潇声音都没有之前那么明快了,甚至有些往墨曜那个方向发展,不光沙哑,还带着一丝的疲惫。 废话,任凭谁折腾了这么一番,定是会跟她一样颓然。 墨曜的语调更加缓慢了,那些尸傀们虽说跪在地上,但不变的还是蛊虫们。它们还是顽强的往下爬,只不过刚才的数量有多少,现在则完全相反。 极少数几只像是漏网之鱼,慢悠悠从尸傀的耳朵中爬出来,‘咻’得一声一跃而下,朝着与程潇潇相反的方向屁颠颠跑去,再化为乌有。 等到尸傀的五官内再无蛊虫跑出,程潇潇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任凭楚云深怎么安慰都无动于衷。 空气中又只剩下墨曜的声音,它的每个音都拖得极长,程潇潇一度怀疑墨曜是不是在表演音乐卡带。 不过墨曜的声音有了变化,她估算着时间,感觉这一遍吟唱应该即将结束,也就没有再张嘴说些什么。 第六百一十二章:我陪你找到它 “轰隆隆”—— 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未来哪一个会先来。 一声巨响平地而起,程潇潇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根房梁带着灰掉落在了她不远处。 眼前的灰尘大得都迷住了她的眼,被呛得不行,她只能一边捂着口鼻咳嗽,一边眯着眼试图看清落下房梁的那一处。 她也想抬眼去看上方,可是现下的灰尘之多,根本就无法抬头。 当然,很快程潇潇也不用去看被砸的地方了。 因为刚才的巨响之后,没过多久又是此起彼伏的响声。 这次不光是房梁,更多的是泥石。 尘土就不用说了,她早就被淋了个灰头土脸,楚云深玄色的衣袍也是灰扑扑的。其他人皆是捂着口鼻,和他们没有二样。 又呛又迷眼,还要避免被那些石头砸到,所有人瞬间变得狼狈不堪,再无刚才面对尸傀时的飒爽英姿。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塌方?” 程潇潇已然睁不开眼睛,只能凭借着声音判断说话之人。 正是许久未出声的慕白。 慕白和楚云深都有洁癖,楚云深或许不会多加体现,但是慕白贯来都把这些喜怒摆在脸上,现在会抱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只是大哥,你这发牢骚也要分分场合啊。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刨根问底追究原因的时候吗? 当然是先逃出去保命要紧啊! 耿直如程潇潇,她都知道的道理,其实不用她说,在场的各位更应该清楚才是。 果不其然,慕白嘴上是这样说,但很快还是又开了口: “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我正有此意,现下尸傀已被稳住,我们先退出去,等这里的情况好转再进来查看情况也不迟。” 楚云深一直护着程潇潇的脑袋,又是带着程潇潇左右逃避,还要有条不紊的回应慕白的话,程潇潇看着都觉得辛苦。 不对,不能说是‘看的’,应该说是‘听的’。 程潇潇这时候就知道她大眼睛的坏处了,只要她稍微睁开一点眼睛,就会被房间内的灰尘糊得直掉泪。 所以她只能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 你别说,闭眼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她现在有楚云深的照顾,根本无需紧张其他事,也能更加清晰的聆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就比如说墨曜吧,对啊,墨曜还在空中呢! 想到现在局势这么乱,到处都是危险,程潇潇急得也顾不上自己的眼睛了。她使劲抹了把脸上被灰尘熏出来的眼泪,又强迫自己朝着空中看去。 “墨曜,墨曜你在哪儿啊?” 到处都是轰隆声,她的声音被迅速淹没,埋在了那些滚落的土石之间。 墨曜的声音已经多时未能听见,程潇潇睁眼没几秒就又被熏得被迫闭上眼睛,这次她的眼睛更红了,眼泪也哗哗往下流。 不能歇息。 她心里比谁都焦急,自然知道时间的宝贵性。 特别是现在楚云深好像已经带着她往外撤退了,估计再过几分钟所有人就都能退到门外去。 “等等,再等等我,我还没找到墨曜。” 程潇潇流着泪,还是闭眼仰着头朝楚云深哀求道。 楚云深只是沉默了几秒,在程潇潇听来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睛过于敏感,她脸上的眼泪更加汹涌。 “好,我陪你找到它。” 楚云深的声音像是一剂强心剂,程潇潇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她拼命的点着头,又尝试着睁开了眼。 透过漫天的尘埃,她看到楚云深跟她一样红着眼,他正仰着头微微侧目,看样子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果然在帮我找墨曜。 程潇潇心头更暖,也学着楚云深的样子,咬着牙朝着空中继续喊道: “墨曜,墨曜!” 楚云深没有出声,不过他巡视的眼神已然告诉了程潇潇一切。 这两人还在这边磨蹭,倒是其他人憋不住了。 “主上,这边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我们还是先撤出去吧,多待下去实在太过危险。” 小五也没有走远,还试图往楚云深身边靠,但是他被慕白死命拖住了脚步,一时之间挣脱不了,只能朝着楚云深先喊上几嗓子。 别说小五了,就连胆子最小的卢晓霁都发了话: “潇潇姑娘,这地宫不知为何突然遭受到袭击,现在前面的甬道也坍塌了。这里估计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你还是先退出去,我想办法开条新路,你们还能逃到地面上去。” 卢晓霁的声音是说不出来的平静,除了那语气里是这些巨响还有尘土都掩盖不住的担忧。 这样的卢晓霁反而是程潇潇没有见过的,不过这会她还是倔强的寻找着,不肯放弃。 “你们先走,我找到墨曜马上就出来。” 程潇潇头也不回的吩咐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红着她那双兔子眼,对楚云深坚定道: “你也出去吧,我一个人找就可以了。他们说得对,这里太危险了。” 刚才楚云深都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现在却立马冷下了一张脸,这变脸速度比人家翻书还快,程潇潇要是不知道详情,估计还要误以为她自己欠了楚云深钱呢。 “你先走,我保证我找到墨曜就会立刻出去,一秒钟都不带耽搁的。” 话还是要说的,她硬着头皮继续同楚云深商量。 楚云深挑眉,那双微红的丹凤眼亮得格外逼人,纵使是在这样尘土漫天的情况下,她仍旧可以看得清晰。 “你赶我走?” 程潇潇服了,她还以为楚云深会说出什么话来,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句质问。 可是她刚才解释得不要太清楚,那怎么能是赶他走呢,不过是担心他的安危,让他先出去啊。 得,程潇潇自己都编不下去了,还不就是赶人家离开。 但是这不是为了楚云深好吗? 歇,程潇潇自己都讨厌这种‘为你好’的劝说方式。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心里的吐槽可以继续,表面的劝告也不能少。程潇潇也是难上加难,不光眼睛要防着灰尘的袭击,口鼻也要在不说话的时候捂住,脑子里还要想着怎么回应楚云深的质问。 程潇潇扪心自问,这要是一模一样的场景,现在她跟楚云深身份调换,她!肯定! 也不能答应先走这件事。 “你不能让所有人担心啊,你不走他们也不会走的,难道你要置这么多人的生死而不顾吗?” 程潇潇想得和说的完全不同,她都觉得自己要得精神分裂了,这么口是心非。 偏得她心里还有些小得意,毕竟她自认为这话说得极为漂亮,反正她要是楚云深她肯定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来。 楚云深是靖王殿下,小五他们这些人于情于理都占据了他的大部分生活,楚云深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跟他一起涉险。 “那你就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身陷险境?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担心,让我置你的生死而不顾?” 楚云深的声音掷地有声,配上他红通通的丹凤眼,程潇潇在心里直呼自己太残忍,竟然忍心欺负楚云深。 不过这难道就是情侣之间的默契吗? 她刚想到的台词,没想到楚云深会拿出来反驳她。 好一个‘眼睁睁’! 得,程潇潇略输一筹,她直接败北。 “那,我们让他们都先出去,别让他们都在这里。” 劝服不了反被劝说,反正在大事上面,程潇潇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 反正,反正在小事上,楚云深现在都依着她的,她也不算太吃亏嘛。 别看程潇潇磨叽了这一会,但是有楚云深这个外挂的存在,也能带着她四处躲避,护她周全。 这才是真正的对于程潇潇的宠爱啊。 要是以前,楚云深定会强硬拒绝,哪里会浪费时间,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解释那么多。 所以说,程潇潇的‘班主任约谈’还是有用的,至少能让他们死得更快一些。 啊呸,不是。 是能让他们死之前少一些误会。 害,反正说来说去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毕竟楚云深他们身边的石块还在接踵而至,堆积了不少废墟。倒是没有任何人员受伤,不过要是程潇潇再多说几句,那就真保不齐了。 暗卫们反而还好,他们不用有所顾忌,虽是生死相随楚云深,可在楚云深强硬的态度之下,再加上慕白的帮忙,都已经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 卢晓霁也被祝容顺手提溜了出去,他脸上的坚毅很难忽略,在出门的那一刻还坚定的告诉程潇潇: “潇潇姑娘,你放心,我帮你拖延时间,等你出来了我再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得此一友,死而无憾。 特别是身侧还有美男作陪,这美男现在还是属于她程潇潇的。 程潇潇心头一热,险些在灰尘的作用下又热泪盈眶。好在墨曜的事情一直牵动着她的心,她尚可保持理性,强忍这一份情绪。 满是废墟的房间内只剩下了程潇潇和楚云深二人,想来是卢晓霁的缘故,卢晓霁人出去了,房间内的巨响声却小了不少,就连灰尘和掉下来的石土都少了些许。 情况有所好转,程潇潇也能够稍微看得真切一些。 在她再度探看四周的时候,总算,让她在一处断裂的房梁后面看到了一抹黑色身影。 “墨曜!” 第六百一十三章:你来我往我来猜? 程潇潇的声音尖锐且刺耳,手中的宝函早就被攥紧在掌心,她一心只想着扑到那处黑色上去。 她不知道墨曜在那里已经躺了多久,但是没看到墨曜动弹,心里还是说不来的慌张。 “墨曜!我这就过来救你!” 她的手都在颤抖,却还是死死攥着宝函,另一只手则抓紧了楚云深的衣裳,示意楚云深带她朝着她发现墨曜的地方过去。 楚云深却难得的没有依着程潇潇,还在程潇潇按捺不住想要一个人先行过去的情况下,一把摁住了躁动不安的程潇潇。 “潇潇,潇潇,你听我说!” 楚云深双手握住了程潇潇的肩膀,还抖动了几下让程潇潇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说实在话,虽不合时宜,程潇潇还是觉得这一幕搞笑得紧。 又是解释,又是扶肩膀的,还不是拍琼瑶剧的那一套。 反正依照她的尿性,只怕会笑场到发出鹅叫。 只可惜今天的程潇潇实在过于认真,严肃到反而不像是她本人。 她蹙着眉也没有什么抱怨的情绪,只是牢牢的看着楚云深,静静等着楚云深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云深自然不会含糊,他伸出手轻轻盖在了程潇潇的双眼之上,又轻声道: “你仔细听。” 程潇潇刚想拒绝,大局面前,她实在不想搞这些你来我往我来猜的小游戏,甚至直女思想的她觉得这些根本不是情趣,而是不分轻重。 但是楚云深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 他做事贯来有自己的那一套,鲜少会出错。如今他这样要求程潇潇,定是有他的道理才是。 程潇潇嘴唇嚅动了几下,还是乖乖照做。 其实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她的五官就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环境。 闭上眼听觉更加敏锐,刚才她就知道了。不过刚才没有听到的东西,不代表现在仍旧如此。 程潇潇恍恍惚惚的,总觉得墨曜的声音仿若游丝,若有似无的,反正听不真切。 可问题是,墨曜不是躺在那一动也不动吗?怎么就又能听到它的声音了,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程潇潇心中起疑,墨曜的声音细若蚊吟,她索性闭紧双眼,集中了注意力继续聆听。 房间内的墙壁和房梁不再继续坍塌,楚云深打量着头顶上那些摇摇欲坠的石块,想了想终是没有打断程潇潇的动作。 他只是默默将自己和程潇潇的位置进行了一个调换,并且极大可能的把程潇潇整个人都护在他的怀中,就算有一些地宫的残骸掉落,也不可能砸到程潇潇头上。 程潇潇对这些小细节的改变一无所知,她已经听了个大概,反正判断墨曜的位置是不在话下。 不再犹豫,她睁眼和楚云深相视一眼,又凝重道: “我也听到了,在那边!” 遥遥一指,那方向她一开始自己都没发现,竟然和刚才发现墨曜‘尸体’的方向恰好相反。 不过现在确定了声音,她自然也有了选择。 一直跪地的尸傀还在他们不远处,反正石块也伤不到他们,顶多每个尸傀都跟他们一样灰头灰脸的。 看他们纹丝不动的样子,好像也不需要多加在意。 程潇潇和楚云深不疑有他,直接去了程潇潇手指的地方,尸傀们则留在原地继续跪拜。 说到底程潇潇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毕竟她已经把宝函和玉璧捏紧缩在了掌心。 虽说她还刻意保持着两者之间的联系,但是看宝函的光芒似乎比刚才要黯淡许多,再加上她的动作有所改变,所以这绿光更加不复之前。 如此情况,再加上墨曜的声音已然可以忽略不计,她现在还要离开这处去前面找墨曜。 程潇潇实在有些担忧,就怕尸傀们会一个没控制住,反过来又是一通暴走。 现在可是就她和楚云深两个人啊,她还只是个废柴,总不能指望她和楚云深一样,跟那些尸傀们继续苦苦搏斗吧。 一面朝着声源处走去,一面还有顾忌着尸傀那边,程潇潇本就不擅长一心二用,这地上又因为刚才的坍塌到处都是石块和裂缝,这一个不留神,她的脚就被一条地缝给绊倒了。 脚踝轻轻一崴,她整个人朝着旁边轻飘飘的倒了下去。 两人走动时,楚云深只是牵着程潇潇的,程潇潇这倒下的动作实在是迅速,以至于楚云深也只能牵着程潇潇的手,一个大力的拖拽,试图把程潇潇拉回来。 这就导致了程潇潇不得不被迫‘碰瓷’。 怎么说呢。 她很想稳住身形,但是楚云深的力道太大,这个反作用力太强,程潇潇她不能够啊。 反正说到底就是最后还是没能站稳,并且一一脸狰狞的朝着楚云深的怀里狠狠砸去。 注意注意,这里请注意,是砸,不是倒,也不是靠。 她都替楚云深感觉到疼,但偏偏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被动的硬磕在楚云深健硕的胸肌上。 好在楚云深的另一只手也迅速扶住了她,程潇潇才得以缓冲。 下巴还是撞得生疼,她含着泪花揉着自己的脸,还是急急忙忙起身,拽着楚云深继续往墨曜那边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的脚步声和楚云深的脚步声突然加大了不少,好像走出了一整个军队的感觉。 不明所以的回头,程潇潇下一秒直接以尖叫出声: “啊!”—— 楚云深顺着程潇潇的眼神看去,嘴里更是关怀道: “怎么了潇潇?发生什么事了?” 想来程潇潇也不用回答了,虽说确实程潇潇也答不出来话。 因为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些尸傀们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现在就跟在他们身后。 眼看程潇潇他们停了下来,尸傀们也随之停了下来,并且以一个诡异的动作看向了程潇潇。 其实也不能说多诡异,主要就是程潇潇自己脑补过度,配上这样的场景,更有几分末日丧尸片内味了。 看他们那黑黝黝的眼珠子,看似无神实则又散发出一股子说不出的绿光,反正看得她是一阵心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能是太过于紧张,以至于她都没发现尸傀们这些变化,譬如这显著的眼珠子。 她不自觉和楚云深的手握得更紧了,在一旁飞快的咽了一口口水。 楚云深却主动松开了程潇潇的手,他在程潇潇看过来的时候先行嘱咐道: “你先走,你去找墨曜,我在这里帮你守着。” 程潇潇还想多说几句,可是身边的轰隆巨响再起,眼看着远处的灰尘又开始蔓延,她也只能一咬牙狠心扭头去了。 楚云深的龙泉悄然出鞘,那森森寒气,隔着这一段距离她都能感受到。 好在身后迟迟没有传来打斗声,程潇潇才稍稍的放宽了心,脚下的步子也愈发飞快,就是显得有些凌乱。 “看着点路,别慌,别跑。” 楚云深的声音从程潇潇身后传来,他的音量不高,在程潇潇听来却是那么令人安心。 “我知道,你不必惦记着我,自己也要小心。” 程潇潇没有回头,只是也沉着的答着话。 她知道,越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显得手忙脚乱。墨曜现在还不知具体情况,楚云深更是拿命在陪她,她反而成了所有事的主心骨,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稳住心态。 调整脚步,调整心态,程潇潇三步并两步,总算抵达了她刚才听到声音的地方。 这其中还包括她中途极为短暂的停下来了一次,就为了辨别声音,听得更仔细一些。 也算是没辜负他们的一片苦心,在一大段断壁残垣之间,她看到了无精打采的墨曜。 墨曜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实在吓人,她甚至都不敢动手触碰它,就怕再伤着它。 墨曜也是倔强,它那一只爪子和翅膀都被压在了石块之下,它却一声不吭只是硬抗。 不过它的嗓子里还是发出了声音,这声音就是刚才持续不断的吟唱。就是这吟唱声如同程潇潇刚才所闻,极为细小,还好似有些变调。 程潇潇都不知道该说墨曜什么好,都这个时候了还考虑这些。 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责怪墨曜的时候,只好勉强一笑,开始打量墨曜身上的这块石头。 这石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硬搬走,怕是墨曜还会受点苦头。 她以前看过新闻上对于那些地震伤员的救治,反正那上面说得很清楚,不可以直接搬动伤员上方的重物,要先用撬棍之类的东西作为支点。 好问题,她现在没有撬棍。 “需要我帮你把石块搬开吗?” 楚云深不知何时站在了程潇潇身后,顺着往后看去,程潇潇发现没有尸傀跟过来的踪迹。 看着东张西望的程潇潇,楚云深干脆自行解惑: “他们都停在刚才那个地方了,又没了动静,估计是被墨曜的歌声所震慑住了。” 说话之间,楚云深已经蹲下来给墨曜喂了一颗翠绿色的药丸。 程潇潇嗅到了一股说不上陌生,但是也没有多熟悉的香味,没忍住问道: “你给它喂了什么?” “断续散,和你以前用的断玉膏有异曲同工之妙,它吃了能够帮助恢复体力,被压断的地方也能好受些。” 她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楚云深: “那也能止痛咯?” 楚云深没有犹豫的微微颔首。 当看到楚云深手中的龙泉时,她骤然眼睛一亮: “你这宝剑能借我一用吗?” 第六百一十四章:别走,现在还不能走 楚云深没有说话,但手却很快的把龙泉递到了程潇潇手边。 程潇潇却不肯继续接剑了,因为她已经发现不妥之处。她本来是想用龙泉剑撬动石头,用来作为一个支撑点的。 但是现在她对比了一下,不难得知,龙泉对于石块而言还是太长了,根本施展不开这样的动作。 “不行,这太长了,你还有其他东西吗?” “你想要什么?” 楚云深挑了挑眉,淡淡问。 等到程潇潇三言两语给楚云深解释了原理,楚云深二话不说将怀中的匕首递给了她,并且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操作的情况下,直接帮忙撬动了石块。 程潇潇一面小心的挪动着石块,一面总觉得这匕首熟悉。 等到墨曜都被她抱在了怀中,她才反应了过来。 她就说这东西怎么这么熟悉呢,还不是她以前看见过的那把吗? 而且不止一次看到了。 据说是楚云深母妃留给他的? 那楚云深刚才还这么任由她乱来?! 要是她一个下手没注意,匕首被她弄坏了呢? 程潇潇表示楚云深实在是心好大,反正大到了程潇潇都感到震惊。 想要开口问问楚云深,可是想问的话又要说很多。她思前想后,基于现在的情况而言,她还是乖乖闭嘴来得实在。 救出了墨曜,他们便一个劲往门外走,但是没走几步墨曜就不乐意了啊。 墨曜一直没有停止它的吟唱,且用完好的爪子勾着程潇潇的衣袖,再一个劲的动个不停以此来吸引程潇潇的注意力。 别走,现在还不能走。 它一直摇头,只要程潇潇有迈脚的动作,它就开始疯狂摇头。 讲道理,程潇潇知道现在不是调侃的时候。她也不应该对着‘伤员’墨曜大肆笑话,或者说一些只有她懂的梗。 但是内心真的忍不住,她真的好想来一句,墨曜你好像只拨浪鼓啊,还是自动的那种。 “你不要我们出去是什么意思?” 吟唱即将结束,却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然墨曜也不至于这么拼命,身残志坚的奋斗在战争前线。 这样的情况下,程潇潇只要继续往前面多走几步,那它就只能功亏一篑,一朝回到解放前。 还有这些尸傀,这可是它好不容易整出来送给程潇潇的礼物,程潇潇可不能白费了它这一片苦心。 它就差对着程潇潇喷口水了,这女人怎么蠢笨如猪,什么都不懂呢。 没办法,程潇潇阅读理解就是零分,不对,负分。只能劳驾墨曜继续解释,烦请墨曜神鸟‘开坛做法’! 对着程潇潇求知欲过旺的脸,墨曜想喷又苦于无法张嘴,它就算真骂人程潇潇也听不懂它的鸟语。 唉,何苦来哉。 用鸟喙对着尸傀们一个劲比划,它的吟唱声还特意扩大了音量,就跟程潇潇小时候用的破收音机似的。 要知道这样做它的伤口就会被扯动到,疼得它不光眼中充满了痛楚,身子都在随之颤抖。 程潇潇心疼的想要制止它,不过墨曜很明显看出了她的企图,并且用凶横的眼神将程潇潇一秒劝退。 相信她要是不被劝退,很有可能刚一开口就被墨曜用嘴啄死。 程潇潇自己救了自己一命,闭嘴保命,闭嘴保命啊。 许是墨曜的诚心打动了上苍,这一次,真的,程潇潇发誓她看懂了! “你的意思不就是你要继续唱,只要等你唱完,这些尸傀就能被彻底制服?” 程潇潇试探性的问道。 还有,你就能将尸傀化为己用。 墨曜在心里默默替程潇潇补充了这一句。 不过当下看它这样子也没打算跟程潇潇坦白,这它要是纠正,就怕程潇潇不光要搞不懂它的意思,搞不好还要推翻她之前的言论。 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减少误会,这些事就让它放在心里出去了以后再说吧。 墨曜点头,征求程潇潇的意见。 程潇潇,程潇潇自然是用眼神示意楚云深,询问楚云深的意思。 没办法,她是想留下来继续制服尸傀的,但是万一楚云深不乐意,觉得这样危险…… 好在楚云深只沉默了一秒,便迅速回复: “你的事你可以自己做主,你只需知道,无论何时,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就好了嘛。 程潇潇还未发现楚云深讲的是“她的事”,其实她也听到了,不过她没有深想,自然也没有想到楚云深比她了解的透彻,已经对墨曜的意思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反正有了许可,程潇潇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两人一鸟留了下来,同样作陪的还有这一众尸傀们。 他们除去刚才跟随程潇潇身后,这会又如同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没了动静。 估摸墨曜那边还要个几分钟,程潇潇耐心等待着,不曾想墨曜的收尾工作没等到,先等来的却是外面传来的卢晓霁的声音。 “潇潇姑娘,我的灵力可能不足以继续维持你们那个房间了,你快些跟你朋友出来吧,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卢晓霁的话音刚落,程潇潇都来不及回复什么,就听到身边的轰隆声愈发明显,比起刚才那一声像是放屁一样的动静,现在这就是地宫放的连环屁,还是巨响的那种。 周遭的大地剧烈摇晃了起来,这比他们第一次看到房梁掉落时的动静还要可怕,程潇潇只来得及跟楚云深互相扶持住,就听到身边的“簇簇”声不断,那是石块和沙尘跌落的声音。 她把墨曜小心放进了怀里,她自己则被楚云深强硬的拽入了怀中。 随后一阵天昏地暗,程潇潇只感觉到她脚下的地似乎像是裂开了一大长条缝隙,楚云深抱着她滚到了另一侧才躲开了那条缝隙。 不过没能等她平复下来心情,她甚至都没能看清楚个大概,就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程潇潇死死护着墨曜,她也能感受到楚云深强有力的臂膀在死死的护住了她。 这下完了,当真大地震了。 不知道是不是楚云深给她的安全感太大,这种危急关头,她心里想着的居然是这地宫可能正处于地震带边缘,多发生且易发生地震。 害,你瞧瞧,这整得跟地理课一样,她还能转型去当地质学家不成。 还有这地宫的那些个玉摆件啊,她也心疼极了。 一损百损,这个房间坍塌成这样,刚才卢晓霁又说另辟途径送他们出去,估计其他房间也难以避免才是。 这么一会,又变成了财迷上身。 程潇潇最后昏迷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的楚云深是否安好,这石块跟下巨型冰雹一样,楚云深还护着她的呢。 只可惜她没了可以开口的机会,她的身子轻飘飘的,都没能动弹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这熟悉的操作,又是昏迷,还是昏迷。 她要是但凡还能多清醒一秒,定是什么话都能骂出口。 能不能整点有意思有新意的,总是昏迷,她就不要面子的吗? 但凡来点别的,给她把花生米啥的配上,她也不至于这么上头,动不动就‘醉倒’丧失理智啊。 譬如,断手? 不行,这个程潇潇不行,指甲断了她能自闭许久,吃饭都不利索。 那,中剑? 也不行,想想身上被捅上一个或者几个血窟窿,程潇潇就觉得毛骨悚然。她怕她养伤的时候再一个不小心弄裂了伤口,到时候喝啥都从伤口里面往外漏怎么办? 听起来是夸张了许多,不过程潇潇脑洞大嘛,这么想想也是情有可原。 以及,这么想想,她还是觉得昏迷这件事整挺好。 反正她挺情愿的,比起那些流血受痛的事情,昏迷好啊,昏迷不用费力气,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谁说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呢,她哪次昏迷再醒来不是村通网状态。 每次都一脸懵,两脸懵,脸脸懵,对于好奇心极重的程潇潇而言,也是实名惨的重量级选手。 这一次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光程潇潇,就连楚云深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一头雾水,这里面也包括原本在地宫应该对所有情况无所不知的卢晓霁。 是,说来说去,说的还是这个地宫突然坍塌一事。 程潇潇所猜不假,卢晓霁说的情况算好的了,这里面的真实情况远比他们所了解的要糟糕得多。 这也就是为什么卢晓霁会突然灵力不够,正是因为地宫坍塌的缘故,他灵力受损,实在无法支撑起强硬维持地宫原貌的重任。 说到坍塌,就连卢晓霁自己都没弄清楚真实情况。 他的神识也不是一直都分散在地宫各处的,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调动意识,去感应地宫中某一处的情况,就好比之前,程潇潇要去找楚云深那会。 千年之余的地宫已经好端端的伴随着他存活了这么久,要是真有地震带,那道长又怎会让他隐居于此呢。 只能是另有其他缘由。 仔细想也不难想通,不是天灾,那就只能是另外一个可能性了,人害。 或许程潇潇和卢晓霁都已经忙忘了,当初进地宫的,可不止程潇潇他们一批人啊,不是还有吴筱白他们吗? 要是他当时没有一门心思关注着程潇潇这边还有那些尸傀们便好了,主要也是他以为吴筱白主仆两人已经下定主意离开地宫,便放下戒心,没有多作理会。 甚至心思单纯如他,还特意大开方便之门,为吴筱白他们一路放行,使得他们畅通无阻直接出了地宫。 他本意是希望吴筱白他们速速离开,他这做法确实没错,但是无奈吴筱白根本不是此等愿意善罢甘休之辈。 “世子,按照您的吩咐,那些炸药都放进去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黄雀在后 暗卫弯着腰,态度依然恭敬如常。 吴筱白出来已然多时,这会背着手站在戈壁滩上,白衣翩翩,从远处看气度非凡,倒是显得格外的丰神俊朗。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罢了,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来: “很好,直接点燃,无需多虑。” 暗卫奉命下去,偌大的戈壁滩上又只剩下了吴筱白那一抹略显落寞的白色身影。 地宫外面的风很大,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也吹乱了他原本服帖的头发。 那一头青丝随风飘扬,挡住了他略显苍白的脸庞,也挡住了他勾着笑的薄唇。 许是风太大,他的声音落在风中很快便被吹散了,不远处的暗卫纵使武功高强也只能听个大概: “我炸了这甬道,看你们还怎么出来。不过楚云深你那么能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吴筱白阴冷的声音如同沙漠中爬行的冷血动物,听得人鸡皮疙瘩直起。 他倒是不尽兴的还掏出来了自己的那把骨扇,只不过这次没有打开,而是极尽温柔的又抚摸起骨扇的扇柄来。 那扇柄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可能是真的人骨所制,反正不似其他材质那般冰冷,在寒风中还带着丝丝的温暖。 这也使得吴筱白的表情更加满足,他的笑逐渐拉大,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扇柄上那处缺口。 那是盈景景曾经为他挡刀留下来的伤痕,他记得他当时特意给盈景景上了化腐粉,所以才让这道伤痕深入见骨。 当时他告诉盈景景,这样他就可以轻而易举找到她,无论盈景景人在何处,是人是鬼。 果然,这不就很好辨认。 摸着那处不平,吴筱白喃喃自语: “景景,真想看那女子逃出生天啊。虽说他们可能已经被尸傀们给杀了,也可能死在了地宫内,被飞出去的乱石砸死。” 他的目光幽远,声音也变得更加缱绻,但还是一字一句道:“不过,还是想看他们带着那群怪物出来,毕竟到时候再打起来,才是真的有趣嘛。”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 暗卫早就已经点燃导火索,站到了吴筱白身侧,恰好也听到了吴筱白的这句自言自语。 依照他对吴筱白的了解,一次可能是巧合,但是能够被强调两遍的话,那绝对就是吴筱白还做了什么其他的手脚。 想到之前在地宫内吴筱白的种种神秘,他心头一动,眸色虽暗,但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上臂内侧的圆形图案正在隐隐发烫,那是他来吴筱白身边做事之前就有的刺青,是吴筱白不知道的东西。 而这个图案,盈景景的胸前也有一个。 以前盈景景沐浴的时候吴筱白见过,盈景景还主动告诉过吴筱白,那是相国给手底下每个人中的蛊,只要有这个蛊,生是相国的人,死了,就是相国府的死人。 现在盈景景死了,她身上的这个图案早就被吴筱白破了去,正是这个深入骨髓的伤口。 连带着图案一起消失了,只剩下了他留下来的专属烙印,就算盈景景成了这把骨扇,也只能是他吴筱白的。 眼中的笑意更浓,吴筱白将骨扇贴到了自己的胸口前,那骨扇隐隐发烫,衬得他原本冰凉的胸口都有了温度。 “景景……” 天边露出的鱼肚白之下,不知道是谁的呢喃声持续不断,经久不息。 程潇潇就是被这声呼唤给惊得一个激灵,她浑身随之一抖,张口就要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别叫我‘景景’!” “喵呜?喵呜!” 熟悉的猫叫声被迫让程潇潇一秒回到现实。 变,变回来了? 终于变身了,所以就这样漫长的一天已经过去了? 呆看着发白的天际,程潇潇油然而生一种怅然若失感来。 慢着! 让我仔细瞧瞧清楚! 她异色的瞳孔骤然放大,看着远方那越发亮白的天空,还有淡淡的蓝粉色霞光,竟然莫名的想流泪。 他们,这是出来了啊! 来不及多作感叹,程潇潇就听到熟悉的大嗓门开始工作: “醒了啊,我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慕白?! “嗯,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看。” 如此淡然如水的嗓音,楚云深?! 来不及多看,又环视一圈,当看到众人都平安无恙或坐或站在周围不远处时,程潇潇由衷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笑容在她看到祝容身边局促不安的卢晓霁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垮掉了。 卢晓霁双手握在一起,脸上则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极了她前世手机微信里最爱用的那个胖女孩表情包。 说像还真配合,程潇潇看过去时,卢晓霁苦笑着,维持他那傻表情朝着程潇潇看着,好像在说,你快来点击我啊,我就是你的新活体表情包。 “喵呜?” 你怎么在这里? “喵喵!” 你不是应该在下面地宫吗? 程潇潇没忍住,她确实cue卢晓霁了,只可惜她的喵星人语言跟墨曜的鸟语难度等级一致,卢晓霁是这辈子估计都别想知道真相。 眼看卢晓霁的头上又要冒出隐形的黑人问号,程潇潇放弃拯救手足无措·小鸡同学。 这不还有楚大明白吗? 看着蹒跚走来的楚云深,她露出了老父亲般感动的笑容。 不是,你等会! 程潇潇裂开了,楚云深腿怎么了? 怎么这会一瘸一拐的,看起来不怎么利落呢? 虽说他已经竭力控制了,但是程潇潇还是看出了个大概,楚云深这左右脚走路的力道根本不同,就算稳住了平衡也有些拖拉。 你腿怎么了? 你那能踢能跑能飞檐走壁的腿究竟怎么了?! 感受到狮子猫探究的眼神,楚云深颇为不自在的侧过了脸,那双丹凤眼划过一丝心虚,没敢同狮子猫对视。 楚云深越是如此反常,程潇潇越是觉得这里面事有蹊跷。她不能从楚云深本人这里得到答案,干脆把压迫的眼神投向了其他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 程·螃蟹横着走·潇潇如此嚣张跋扈,自然有慕白来‘替天行道’。 我们慕大夫二话不说挺身上前,极为讨巧的挡在了楚云深面前,对着狮子猫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怼: “你还好意思看?你也不反省下自己!要不是你,主上能这样吗?你再看看人家霁先生,那也是因为你才气血不足的,你以为呢?” 喵? 喵喵? 狮子猫歪着脑袋,那脸上的疑惑不要太明显。 她做错啥了,她不过是又并不华丽的昏了过去,她也是无辜且可怜的受害者啊! 慕白原本或许是为了给楚云深解围,但是说着说着好像真的动了怒,他觉得刚才的话不够痛快,又上前了一步,薄唇轻启要继续说些什么。 程潇潇瞬间察觉出这其中不一样的情绪了,她一面摇着头,一面只希望接下来慕白能够嘴下留情,放过她这只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小猫咪。 慕白能吗? 自然不会。 但是有个人可以阻止他啊。 楚云深一见狮子猫那委屈的小眼神,楚楚动人得很,当下轻笑道: “莫要吓唬她了,她昏迷初醒,好些事都不清楚,你也且歇息去吧。” 受伤了还这么开心,程潇潇都弄不明白楚云深在想什么。 她都想不明白,就更不要提慕白了。 慕白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桃花眼由于沾染了几分薄怒,显得格外的夺目。 他不怒反笑,要是细看,嘴角好像有些抽搐,可能是被气的? 程潇潇多好心啊,她尤为关切的对慕白嘱咐了一句: “少生气,男人也有乳腺的。” 好在慕白听不懂猫语,听懂了也不知道程潇潇所谓的‘乳腺’是什么,不然一定会暴跳如雷,谁劝都不行。 误以为程潇潇这是在讨好,再加上楚云深的加持,慕白还是很有面子的拂袖而去,给这一人一猫留出了独处时间。 当然,如果周遭的他们都不算进去,狮子猫身边半躺着的墨曜也不算进去的话。 暗卫们习惯性的你看看我,我看看天的,反正充耳不闻身边事。 卢晓霁还是那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只不过有祝容在他身边,看样子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楚云深含着笑继续朝程潇潇走来,这次他索性不再刻意隐忍,不灵活的腿脚也显得愈发明显了几分。 现在就是连演给我看都懒得演了是吧? 程潇潇斜眼看着楚云深,满脸写着“我不管,你不解释我就哭给你看”的不满表情。 楚云深无奈,原本的笑容却没有褪去。 他左手捏拳,放到了唇边轻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说道: “并无大碍,只不过被压了一下,有些淤肿罢了。” ‘并无大碍’? 可不是嘛。 您什么事都‘并无大碍’,我是不是还要感谢您一番,今日愿意同我多解释两个字,总共四个字。 毕竟楚云深往日里说的最多的便是那两个字,‘无碍’。 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楚云深没有说累,程潇潇听得也累了,耳朵都快起茧子。 她这怨气滔天的,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楚云深就算看不懂也能感受到,更何况依照两人之间的默契,程潇潇这点吐槽,楚云深还是能看得明白的。 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眉宇之间凸显凝重之意,倒是看得程潇潇有些发懵。 莫不是她当真太过分? 第六百一十六章:那他现在有了啊 怎么楚云深不光表情变了,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想继续走近她。 程潇潇又从何而知,楚云深这哪是生气,而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辞,想着怎么跟程潇潇解释,她待会才不会多想,产生其他情绪。 慕白刚才所说的话其实并无夸大成分,至少倘若程潇潇知道了全部实情,也会这么认为的。 时间再往回推,退后到黎明破晓之时,天刚亮未亮,还泛着墨蓝色时。 天上的月亮不曾停歇,未满的形状彰显着昨夜的不太平。 照亮了戈壁滩,只剩下一地荒凉。 空气中残余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隐约透露了几分阴谋的气息所在。 吴筱白白衣翩翩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身边的暗卫自然是陪伴在他左右的。 清晨的还阳荒漠还处于蛰伏的状态,没有毒辣的阳光,甚至由于极大的昼夜温差,地上的沙砾还带着潮湿的露水。 那只目睹了一切的蝎子时不时挥动一下自己的毒尾巴,尾端的倒钩诡异的蓝光仍旧不减。 早在半盏茶功夫前,这里纵事的人就已经悄然离去。 它那属于冷血毒物特有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一队人马像是一团黑云,轻飘飘的来,又静悄悄的去,走之前还没忘记把刚才的火折子和炸药的残骸收拾干净。 你说那已被炸毁的甬道里的那些呢? 甬道都消失了,又有谁在意里面的东西呢。 不好,有人来了。 毒蝎子的头被一捧土砸个正着,瞬间也灰头土面起来。 它原本悠哉的模样不再,立马一溜烟逃窜到一早打好的洞穴之中,沙地上徒留一道淡淡的被爬行过的痕迹。 “终于出来了,可给我憋坏了!” 慕白清亮亮的声音像是一汪泉水,就是这泉水现在掺杂了不少沙土,怎么听都觉得疲惫且沙哑。 再去看他,可不是狼狈不堪嘛。 那白袍子根本没有之前的清爽,现在沾染了不少湿漉漉的黄沙不说,有些地方还被划坏了。 看起来哪里还有“神医”的翩然风采,倒是像靖王府隔壁的小叫花子他叔。 隔壁小叫花子不是没有叔叔吗? 那他现在有了啊。 慕白朝着一旁的沙地恶狠狠啐了一口,吐出来的却不是口水,而是一小撮湿的泥沙。 他是第一个爬出来的,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小洞穴。 他出来后不过是喘息了一口新鲜空气,就又低下身子去焦灼等待。 不消片刻,洞**又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也是同样的狼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圆头圆脑堪比圆规画出来的脑壳,不是小五还能是谁。 小五这次连犹豫都没犹豫,也没有半点迟疑,他甚至在慕白伸手的同时,也主动探出手来一把反握住慕白的手掌。 两人相互一使劲,小五也顺利出了洞穴。 有一有二,接下来的人有了这两人的帮助,再加上大家本就配合默契,倒是没耗费什么时间,基本上都快且迅速的出了洞穴。 只有少数受了轻伤的那几个行动稍缓了几秒,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最大的瓶颈大概就在卢晓霁身上。 他不光是程潇潇一个人的滑铁卢,也是大家所有人的。 毫无例外。 卢晓霁就在祝容后面,慕白小五早被其他暗卫换了下去。 应该说,守洞穴口帮忙的暗卫早就换了几批,祝容在地宫内就对卢晓霁诸多照顾,这会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人家卢晓霁这时候不乐意了啊。 他拿出了先前应付程潇潇的那一套说辞:“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祝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一旁年轻,体力更好的弄影上。 弄影一出马,卢晓霁脸色又变了。 他僵着一张脸又不愿意了,嘴里支支吾吾的半天,反正就是不肯伸手。 地宫已毁,卢晓霁在石块和沙尘即将淹没楚云深和程潇潇之时,那最后千钧一发之际,催动灵力,他带着众人还有里面的程潇潇他们直接移形换影,一起躲到了这条他新创造出来的洞穴之中。 为此,团子们不见了。 无论是歪歪,还是乖乖,亦或是醒醒和加加,肯定不能忘了灰灰。 它们都暂时消散了去,沉睡在卢晓霁体内,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年。 卢晓霁自己也遭受重创,地宫原本就属于他创建出来的。里面有他的部分灵识蕴含其中,不然也不存在可以随心变化布局。 现在地宫被袭,一切化为灰烬,他的那部分灵识自然也只能随之消散,准确说是被击中自行溃散了。 再加上他还强行再次催动灵力,只为带走程潇潇他们,更是元气大伤的行为。 在洞穴里等待地宫的动静平息时,他基本都属于半透明状态,楚云深他们甚至可以透过他看到另一边的洞穴穴壁。 要不是洞**也有微弱的灵力,可得以吸收运转,他怕是能强行昏睡过去,就像程潇潇那样。 说到程潇潇,不愧是开了挂的人生。 穿越过来的确实会极大程度的被上苍所眷顾。 在第一块石块跌落下来时,程潇潇身子一轻,光芒闪过,好巧不巧的就因为变人的时间到了而被打回狮子猫原型。 墨曜从狮子猫身上滚落,宝函和假玉璧亦是。 楚云深右手狮子猫,左手接住了墨曜,将墨曜放进了怀中,又一把拿起即将滚落在地的宝函等物。 这整个过程全凭楚云深敏捷的身手,不然根本就来不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狮子猫体型再大也不可能比得过人形程潇潇,这里自然没有说程潇潇胖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反正程潇潇变回猫,楚云深行动起来也方便。 他搂着猫,揣着墨曜,一个侧身避开了那石块,又纵身一跃滚到了正前方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听起来确实英姿飒爽,好似没有什么不对。 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慕白所责怪程潇潇的地方也正是这里。 谁能想到程潇潇变猫的同时会晕倒呢,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啊。 楚云深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地球引力是不是。 石块他是躲开了,可为了顾上墨曜还有程潇潇的那一堆物件,他侧身的时候,腿仍旧没能及时缩回。 石块不长眼,那么大的重物压到了他腿上,要不是这一块石头不是青石,而是一捏就碎的沙石,楚云深这腿岂止是被砸伤,怕是会直接断裂,当场不能动弹。 情况紧急,当时的楚云深只是皱着眉闷哼了一声,又几个提步,咬着牙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卢晓霁催动灵力的时候,楚云深恰好赶到,这才一众人一个不落的全都进了洞穴。 楚云深的衣衫在出洞穴时都是湿漉漉的,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面如金纸,嘴唇却白得有些透明,看得众人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洞穴里施展不开,不然慕白定会当场帮楚云深处理伤口。 慕白爱干净,就是碰到旧伤未好全,又平添新伤的楚云深,每每都没有办法。 不然他怎么会只顾着楚云深的伤,连数落和嫌弃都说不出口,而不是在意他自己身上的那不堪状态。 众人一直等到了地宫外没了响声,卢晓霁才又动手捏诀在众人头顶化出一道通往地面的洞穴。 也就是卢晓霁现在软磨硬泡都没有用,就是死活不肯出来的洞穴。 到处静谧一片,只有卢晓霁哭泣的声音那么响亮,在这一片开阔的沙漠上显得格外明显。 哭着哭着,他还打了个哭嗝。 他这一举惊得众人眼睛又睁大了一圈,他本人愣了一瞬,脸上的泪水更加汹涌澎湃。 程潇潇这会怎么就昏迷了呢,但凡她醒着的,这时候定会对着卢晓霁就要夸一句: “您这泪腺够发达啊,原本是水龙头,现在都赶上喷泉了。” 保不齐程潇潇出马,卢晓霁还真会被吓得震慑住哭声,也就不至于唧唧歪歪磨蹭到现在。 原本楚云深就是在卢晓霁后面的,还不是因为卢晓霁磨叽,这会人家抱着程潇潇还在洞穴里呢。 要不是他一直在下面吩咐众人要对卢晓霁客气一点,估计这些暗卫们早就动手了,要知道上次楚云深这种语气下命令,还是对待程潇潇的事。 他能有这番吩咐,根本就和适才在地宫内判若两人。 这自然少不了卢晓霁这一路的付出,当然也还有卢晓霁刚才那憋屈可怜的缩在洞穴之内的模样。 卢晓霁身子变得半透明,他自己自然也是清楚的。 不过他这人还以为他能瞒过去,所以只是蹲在角落里,学着最开始降低存在感的办法,尽可能不让众人看他。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早在洞穴初成的时候就被所有人看了个正着,只不过有程潇潇一事在前,众人的承受能力剧增。 卢晓霁这样,根本就是小场面,小场面。 不过楚云深却误打误撞,以为卢晓霁跟程潇潇同为‘异类’,所以才惺惺相惜,给人一种很亲密的感觉,其实不过是来自‘同类’的同病相怜罢了。 怪不得程潇潇一直嚷嚷着她可以解释,要是这个理由,想来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害,程潇潇不知道这个美丽的错误,不然她定会哭笑不得,还会反驳一句她是人,才不是什么异类。 第六百一十七章:人在昏迷中,锅从天上来 现在有了这一层解释,加上卢晓霁‘舍己为人’的表现,楚云深自然改观,也就没了之前的那些冷眼以待。 程潇潇的朋友,应该说程潇潇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异类’朋友,撇去小雏鸟和墨曜这两只鸟的存在。 就算卢晓霁没有帮上什么忙,楚云深也会代程潇潇照顾好卢晓霁。 嗯,不光现在,还有之后。 这样想来,一切更加顺理成章起来。 有了楚云深的准许,卢晓霁才能一直僵持在洞穴口这处,反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怎么着都不行。 按照程潇潇的逻辑来看,根本不用给她程佩奇面子,面对卢晓霁这种‘熊孩子’、‘小作精’,一天不闹腾一天就难受,自然是打一顿就好了。 吓唬吓唬也是可以的。 最好飞起一脚,完美解决所有问题。 卢晓霁被踹出来,楚云深也不至于受着伤继续等在下面。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主要是现在楚云深没准许啊。 如此又耽误了一会时间,最后还是慕白迟迟等不到楚云深,亲自寻了过来。 “你们出门没带脑子?小五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还是主上的安危不重要了?” “不是的慕大夫,只是先前在下面主上吩咐过我们,以后都要对霁先生礼节相对。” 弄影有些委屈,但还是一五一十立马解释了一通。 慕白贯来天大地大患者最大,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是这个道理。他一听这话就来气,衣袖一挥就要自己动手。 弄影只好又出手劝住慕白,尴尬道: “主上的话想必之前慕大夫就听到了,实在是恕咱们无理,慕大夫你不能过去。” “呵。” 慕白一声嗤笑,也不强行硬闯。 他将自己的手收回,抖了抖衣袖,讥讽道: “适才在地宫主上让你们先行离开,你们怎么不想着遵命,这会倒学会讲究这些死命令了。” 弄影脸上一片尴尬,耳根子更是迅速潮红,拦着慕白的手也逐渐垂落了些。 他的态度明显显得有些含糊不清,嘴唇嚅动着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现在! 慕白一个上前,仅凭一己之力直接提溜着卢晓霁的衣领,一个旱地拔葱式把卢晓霁如同萝卜一般从洞穴中提了出来。 讲道理,这一下慕白也颇为吃惊。 他虽是双手用了全力,但卢晓霁毕竟这一个大男人,个头也摆在这里,他本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卢晓霁,以此激得卢晓霁自己主动出来。 谁能想到,这一动作轻轻松松,丝毫不费其他力气。 当然,这肯定不是因为慕白突地发现自己天生神力,力拔山兮气盖世,有项羽之态。 只是因为卢晓霁本身没什么重量罢了。 卢晓霁他这身子现在灵力匮乏得紧,再加上他本就是玉髓凝体,一块玉,能有什么重量嘛。 面面相觑,卢晓霁脸上的泪痕犹在,这会只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慕白。 慕白也尴尬,他自是没有想到这一幕。 他愣了片刻,竟然鬼使神差的松了手,连一声“对不住”都忘了说,就落荒而逃,赶紧跟其他人去救楚云深了。 楚云深的头没有探出来,等到慕白凑到洞穴边缘朝里看时,才发现楚云深不知何时已经昏迷在洞穴之内。 他的头靠在穴壁上,狮子猫则靠着他,楚云深的脸可以跟狮子猫的毛发相媲美,同样的雪白。 这下众人才知道了为何迟迟没能等到楚云深的命令,这一出大乌龙整的,慕白的脸色极差,就是小五都不敢凑过去跟他说句话。 得亏慕白脾气差,又贯来喜欢我行我素,不然指不定楚云深还要在洞穴里昏迷多久。 这一笔账肯定要算在卢晓霁头上啊,不过慕白真这么想吗? 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他直接把这件事记在了程潇潇头上,连带着卢晓霁的那一份一起。 这事闹的,程潇潇人在昏迷中,锅又从天上来。 你问她惨不惨,一点也不。 楚云深挑挑拣拣,凡事都没有朝重点上讲,也没有提到卢晓霁不肯出洞穴那一段。 不过热衷于脑补的程潇潇,楚云深越是如此,她自己脑洞开得越大。 要是事无巨细的都说出来可能反而好些,就是这种只哼唧几句,她才更有发挥的空间。 程潇潇现在心中悔恨的啊,她想去问问她这恨铁不成刚的身子,怎么动不动就断电。 整得跟冬天的苹果产品似的,不光充不进去电,而且耗电极快,时不时就不给你面子,自己关机黑屏。 问题是人家电子产品能更新换代,买部新出来的产品登录id账号就可以了,她又不能换个身子重头再来。 所以说到底还是这个身子不顶用,定是黑白无常当时还诓骗了她什么,就像每次出事一样,都瞒着些什么重要的细节不告诉她。 黑白无常在地府又是一通喷嚏,每次都被冤枉真的好可怜,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好无辜啊。 直至许久后,程潇潇才得知一个设定: “使用宝函控制生灵者,需要付出相对的体力,只要控制就会自动付出,不可自行拒绝。” 那时候的程潇潇才知道那些年是她错怪了黑白无常,终究还是错付了彼此啊。 当下还是要这两鬼背锅的,程潇潇骂完黑白无常又把炮火引回了自己身上。 知道自己现在是狮子猫,说话什么的也不方便,她一咬牙,想都没想,再一次阿拉丁神灯走起。 摩擦,摩擦,在光滑的玉佩上摩擦。 光芒过后,大变活人,表演成功。 在场的都算是老熟人了,程潇潇也就没了那些个这样那样的顾虑,反正看着看着,想必也都习惯了她这样。 确实,暗卫们根本熟视无睹,只有卢晓霁的眼神一紧,眼底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了惶恐之色。 无论多少次,他都没办法适应程潇潇这样变身啊。 不过这次程潇潇‘大发慈悲’原谅了卢晓霁的‘没见过世面’,完全忽略不计卢晓霁退半步的认真动作。 她岂敢。 卢晓霁这一出来,就意味着他再也不打算回去了,至少短暂的时间内不会再回这里。 这一点她不用问都心里清楚,虽然她确实还是问了。 “小鸡啊,我有些事同你说。” 程潇潇说完便起了身,作势要朝卢晓霁走去。 先前看到程潇潇变身,楚云深立马打算默默拉开他跟程潇潇之间的距离。 原本他是半蹲在狮子猫面前的,后来为了给程潇潇解释她昏迷以后的事情,又改成了坐到了狮子猫身侧。 一人一猫贴得极近,他都能感受到狮子猫身上的温暖。 得亏程潇潇惦念着楚云深脚上有伤,死都不肯窝到楚云深的怀里,不然这会变完身,她就会以一个斜躺的状态在楚云深怀里出现。 想想也是少儿不宜,用其他人的话来言,就是‘有伤风化’。 程潇潇一变成人,少女身上的馨香夹杂着那柔软的触感更加明显的透过衣袍传到楚云深的肌肤之上。 心大的程潇潇没有发觉,但是楚云深不能装不知道。 坐立难安了片刻,楚云深心中的念头更甚,竟然和程潇潇同时起了身。只不过程潇潇是为了去找卢晓霁,而楚云深是为了找个借口打发几句,和程潇潇拉开距离。 先前楚云深描述的时候省略了许多细节,程潇潇也不知道楚云深对卢晓霁的改观啊。 她误以为楚云深是不满她这一变身就立马去找卢晓霁的表现,再一联想到楚云深的脚受了伤,她却都没有来得及慰问,心头愧疚更甚。 “我不是不关心你,我心里是惦念着你的伤的。只是小鸡那边,我……” “没事,你先过去吧。” 一听程潇潇提到伤口,楚云深便一阵头疼,就怕程潇潇再度细问。 他鼓励的看着程潇潇,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想了想又对着程潇潇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程潇潇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那眼中的惊恐不比卢晓霁的招牌表情差。 楚云深这是撞鬼了? 还是气过头,现在脑子糊涂了? 总不能是其实刚才楚云深也撞到了头,所以现在才不清醒吧? 呸呸呸! 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这不是咒楚云深吗? 楚云深的笑容不减,任凭程潇潇打量。 程潇潇狐疑的仔细看了几遍,终是没有看出什么异端来,只好嘟囔了一些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摇着头去了卢晓霁那边。 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这边动态的祝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嘴里也嘀咕了一句: “主上这招“绿茶至上”用得不够好啊,难道说是潇潇看惯了主上的美色,现在这‘冷面阎罗’的样貌不吃香了?” “小容儿,什么‘绿茶’,什么‘美色’,也说与我听听呗?” 祝容实在是想得过于入神,竟然连身后蓦然出现的慕白都没有发现。 慕白的声音一出,惊得祝容手中的佩剑差点都掉了下去。 要知道她刚才说的可是程潇潇以前给她科普的那些‘知识点’,这要是被慕白听了去,她少说也要被楚云深罚个三五天,还是跪思过室的那种。 她搪塞了几句,好在慕白这次心思不在她这里,也就糊弄了过去。 目送慕白的身影离去,祝容才舒了一口气,又悄悄看了眼已经攀谈上的程潇潇,决心待会还是提醒一下程潇潇才为上策。 第六百一十八章:程氏‘鉴婊秘籍\’ 至于祝容刚才说的什么“绿茶至上”,其实也不难理解。 程潇潇那时怕祝容在宫内吃亏,辨别不了那些‘绿茶婊’,所以特意教了祝容一套‘鉴婊秘籍’。 这“绿茶至上”,就是其中的一篇。 说的就是‘绿茶婊’假装大度,在你做出不符合她们心中所想的选择时,她们会柔弱一笑对你说没关系,随后哭哭啼啼反过来责备自己不好,以此来博得你的心疼。 从而让你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最终被顺利洗脑。你会认为自己的错误做法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时候更为高级一些的‘绿茶婊’,可能还会对着你继续柔弱一笑,笑着把你‘原谅’。 殊不知,这不过是为了让你顺利跌入她们投下的温柔陷阱罢了,还会让你落得个心甘情愿,口服心服。 当时这一套理论听得祝容那叫一个叹为观止,真没想到那些女人还会这样‘玩’。 不过在几次见到程潇潇所描述的事实之后,祝容已经将她的半信半疑和惊叹不已变成了啧啧称奇拍手叫绝。 所以当看到楚云深几分钟前的模样,别说程潇潇这个直女想歪了,祝容这个超级更加直女的女暗卫兼新手,也华丽丽的跟着一起歪了。 还是九曲十八弯的那种歪路。 嘶,细思极恐,这程潇潇,一天天都在给‘根正苗红’的祝容灌输些什么东西。 程潇潇还浑然不知,她已经成为了祝容朝着正常女子成亲相夫教子路上的最大绊脚石。而她程潇潇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始作俑者。 程·始作俑者·玄学毒心灵鸡汤老师·潇潇,正试图朝卢晓霁继续‘开刀’。 “鸡啊,刚才,是不是吓着你啦?” 程潇潇想得可好了,她只需要跟卢晓霁聊个天嘛。 她这么做呢,不仅可以抚慰卢晓霁受伤的小心灵,同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问出楚云深不愿意告诉她的那些事。 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嗯嗯,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卢晓霁忙不迭点头,一副后怕连连的小模样。 嗯? 什么意思? 这是有别的新情况?! 程潇潇敏锐的探测雷达迅速出动,她就跟狗见着了那啥,不对,是苍蝇见着了那什么,好像也不大恰当。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说的‘人’,是什么意思?是说那群脏东西们吗?” 为了配合卢晓霁,程潇潇还特意用了卢晓霁熟悉的称呼来形容尸傀。 没想到卢晓霁却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的摆手道: “那群尸傀都在底下埋着的呢,这会根本不足为患。” 这下程潇潇更纳闷了,尸傀这么反社-会反-人类的东西都被解决了,还能有什么人丧心病狂。 “那所以,你确定是‘人’?你在哪看到的,他们干什么了?” 程潇潇蹙着眉,不再纠结于刚才地宫内发生的一切,而是转移注意力对着卢晓霁开始了新的一通问话。 卢晓霁想来也是习惯了程潇潇这样,他心有余悸的回想着,不过语气却并没有那么肯定: “就是那些毁我地宫,差点活埋你们的人吧?” “你的意思是,地宫坍塌一事是人为的?” 程潇潇的大脑还没能跟上,她问完就后悔了,毕竟这个问题只要仔细思索一番就能想到,根本无需再问一遍卢晓霁。 好在卢晓霁这个脾气不会去说程潇潇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甚至打算开始给程潇潇解释。 程潇潇立马打断卢晓霁的话,“那你怎么是问句,难道你没有看到他们吗?还是这只是你猜测的?楚云深他们呢,他们知道吗?” 这一次程潇潇的问题实在太多了,纵使卢晓霁想回答,脑子也转不过来弯。 “慢点慢点,你一个一个问,我一样样回答你。” 卢晓霁宽大的衣袖摆个不停,深怕程潇潇继续往下说,还能再来个三五个问题。 搁程潇潇急躁的脾气,定是会不由分说一鼓作气,但是想到卢晓霁这个慢吞吞的性子,越急怕是越会出乱子。 考虑到要以大局为重,她思索了片刻,总算组织好了语言: “所以,你的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得知的?” 这下卢晓霁总算喜笑颜开起来,他得意洋洋的朝着楚云深那个方向遥遥一指: “就是你的朋友们,是他们出来说的。” 程潇潇不用看都知道卢晓霁指的那边是谁,毕竟她刚才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可是刚才楚云深也没告诉她这件事啊,难道说这事也得对她保密? 这程潇潇可就是真冤枉楚云深了,楚云深适才注意力一直都在要如何把受伤之事搪塞过去,根本没想到这一茬罢了。 心有疑惑,程潇潇继续逼问卢晓霁,顺便还打算待会回去找楚云深好好的‘沟通’一下。 这男人受伤了也不说实话,现在心中有事也憋着不说。 之前也是,盈景景的事情也没同她解释,她可是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的呢。 是时候展现她真正的技术了! 面对疾风吧!老处男! 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把你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最后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有了这一动力,程潇潇连眼睛都是冒着绿光的,看得对面卢晓霁又是一阵心悸。 再配上她那状若痴汉的笑容,简直不要太吓人。 程潇潇浑然不知她已经被卢晓霁在心里默默安上了‘变态’二字,并且这个人设一直萦绕在卢晓霁心里,此后很多年只要思及程潇潇本人,卢晓霁就面露苦色,通体生寒。 心里想着的是楚云深,面前的却是卢晓霁,程潇潇畅想结束,回到现实后看着卢晓霁那张脸,瞬间索然无味。 有些人,帅是必须的,但是爱不起来也是认真的。 她兴致缺缺道: “那你同我仔细说说,当时他们是怎么说的,要前因后果越仔细越好。” 卢晓霁表示十分疑惑程潇潇这态度。 他还以为程潇潇是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可程潇潇又要求他往下继续说,这与之相悖的行为,是卢晓霁这个纯情直男根本无法理解的。 甭管理不理解吧。 卢晓霁这一愣神,场面就沉默了下来。 程潇潇虎视眈眈的样子太过于吓人,他被瞧得别扭,恨不得赶紧一口气说完: “当时你朋友昏迷了,他们都忙着救他……” “你等一会!我哪个朋友,是不是那个黑衣服的?” 卢晓霁不过才起了个头,程潇潇就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大有找他好好分析一波的趋势。 可怜如卢晓霁,他就怕程潇潇动手。 纵使只是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都能给胆小的卢晓霁带来巨大的伤害,还是心理上的。 他随之一抖,胳膊更是条件反射般指着楚云深晃个不停: “就,就是,就是他,他他……” 程潇潇斜了卢晓霁一眼,顺着卢晓霁手指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的瞧见了楚云深熟悉的背影。 默默将自己眼中的腾腾杀气隐去,她只不露声色再转回来身子,还连带着打落了卢晓霁的手。 “你结巴个什么劲,咬舌头了?” 面对如此凶残的程潇潇,卢晓霁只能在心里默念“悍妇”二字。 他总得来说还算是有进步,面上还是比较冷静的,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不过腹诽别人本就有风险,这会程潇潇就无端打了个喷嚏,吓得卢晓霁身子都紧绷起来,表情也凝固在那里,看起来极为好笑。 “不,不会被发现了吧……” 怕程潇潇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卢晓霁迅速背过身子去,极为小声的自己嘀咕道。 程潇潇又是一个喷嚏,她一直在吸鼻子,倒是没有听清楚卢晓霁的声音。 这两人这会确实挺同步,程潇潇也自言自语道: “感冒了?还是在地宫的时候被灰尘呛到了?奇怪。” 她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正巧卢晓霁听了个正着。他这才微微宽心,想到自己刚才说程潇潇坏话,难免有些心虚,干脆补充道: “你朋友在地宫内就受了伤,他抱着你出来时你已经变成了狮子猫。那会地动山摇,所有人都担心他出不来了,但他还是带着你出来了。” 卢晓霁不过是才解释,程潇潇脑子里就有了画面感。 倔强如程潇潇,但同样,坚毅如楚云深。 楚云深的性格程潇潇说不上百分百了解,不过百分之六七十还是能够确保的。 所以楚云深定是将她护得很好,再加上她原本就没什么本事,不给添乱就算好的了,更别提什么帮忙。 人形如此,猫形更无例外。 楚云深带着她反而没法施展身手,估计就是逃出来的时候受到了伤。 而且受了伤在那样的环境内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受到照顾,只能一直强捱着等到出来地宫了才得到救治。 在半路昏迷过去,定是因为太累太痛了吧。 程潇潇心里纵使再气,那也只是因为她觉得楚云深故意向她隐瞒事实,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楚云深的状况,所以心里格外没底。 她也知道楚云深是为她着想,不想她担心,不希望她胡思乱想。 可有关于楚云深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做到不为所动,就像她的事楚云深也不可能置之度外一样。 现在她知道楚云深又是为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更加格外不是滋味。 第六百一十九章:卢晓霁是个抖m 唯一的好处就是,程潇潇如今心疼楚云深都来不及呢,怎么还能分出心思来责怪楚云深其他。 偏得卢晓霁总是这般不谙世事,他没看出来程潇潇眼中那赤裸裸的担忧,还嫌不够仔细的告诉程潇潇: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用水晶镜勘察你们每个人心中最为恐惧的事情,你朋友最恐惧的是一片火海,然后你躺在火海内的床上,他想抱你却神色极为痛苦……” 什么火海,什么抱她? 她怎么这一段一点也不记得呢? 程潇潇刚想吐槽卢晓霁这个偷窥人内心心事的招数极为下三滥,上不了排面,且一点不精准,却在下一秒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她记得,她那时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鹿臾客栈起了很大的火,所有人都在四下逃窜,还出现了很多的毒物。 还记得,当时有人一直在叫她,好像一开始是楚云深,后来又变成了李含栀。 她一直想睁开眼睛来着的,后来却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又跌入了一片白色之中。至于后面的,就是在地下城外醒过来失忆了的打斗场景了。 所以,虽然好多事都没弄明白,但她是不是大胆的盲猜一下,卢晓霁口中的‘火海’和她梦里的大火,是同一个时间同一件事。 再或者说,她当时根本不是在做梦,客栈失火根本就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突然要逃到地下城来,盈景景更是落了个香消玉殒的结局。 那么再继续推测,她当时,是又昏迷了且出了事是吧。 楚云深救了她,而且是在火海中九死一生命垂一线的那种险境,两人相依为命挺过了难关。 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要是她没昏迷,估计她也能记一辈子。 程潇潇光是这样想想,心中就诸多感触。 怎么说呢,她这个猜测确实只是猜测,不过楚云深在客栈那一次确实被吓得够呛,因而盈景景才得以脱身。 无论是程潇潇猜测的版本,还是真实发生的版本,反正这对楚云深而言,就像卢晓霁所说的一样,已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隔着众人朝着远处的楚云深遥遥一望,那边一众黑衣,暗卫之中,楚云深却仍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心情实在过于复杂,程潇潇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将嗓子眼的酸涩吞咽入肚,也将眼中那该死的朦胧隐忍于心底。 程潇潇自己也烦,每次关键时刻她就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情绪上头想落泪。 明明知道了楚云深的诸多情意,她应该表达些什么才对啊,为什么现在只是站在这里看着楚云深,就连走过去的勇气的都没有呢。 手都快被她自己掐破了,她最终只能泄气的垂下头,闷闷道: “你接着说吧,楚云深昏迷了,那后来呢?” 程潇潇仔细想了一下,她确实有好多话想跟楚云深说,甚至也想过上去就给楚云深一个拥抱,再深情款款说谢谢他。 可是这一切都太刻意了,主要是,她不想这么浮夸。 一直以来楚云深对她的好都如同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只有她咋咋呼呼的,其实也没做什么特别多的事情。 还有,她总是闹小脾气,跟楚云深动不动生气什么的。 楚云深不愿意多说,不爱表达,可是他确实一直都把她放在了心头。那么她作为另一方,就应该大大方方接受他的好才是,然后再用她的方式回应给楚云深。 如此一来,倒是比这样直戳戳的去表达要好得多。 也省得让楚云深误以为她是知道了那些事,所以才对他表达爱意的。 最重要的,楚云深都没多说了,她还把这些事翻来覆去提,我们楚云深万一害羞不好意思怎么办啊。 不过这么一会,程潇潇就想了不少可能性。 综上,她还是选择了尊重楚云深,干脆就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之后要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要更上一层楼的对楚云深好。 这可能是程潇潇为人做事最复杂的一次了,也就卢晓霁这个局外人不知道这些,还可以把程潇潇的话当真,又讲述起之前的话题来。 “直至你的朋友苏醒了以后,他就下令让其他人彻查此事,随后那个圆脸侍卫便来同他说话了。” 卢晓霁记不住小五的名字,应该说他根本记不住其他人的名字,只能每提及一个人就对着那人指一指。 偏得他的动作极为坦荡,像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在讨论适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程潇潇又好气又好笑,她也知道卢晓霁不是故意的,只好压低了声音提醒卢晓霁: “你说话就说话,别用手指着他们,也不要看他们。不然被他们发现了,你到时候被欺负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这话更多的都是玩笑的成分,程潇潇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卢晓霁,不想让楚云深他们注意到他们这边而已、 天真如卢晓霁,他当然是将这些一本正经的听了进去。 他被程潇潇的话吓得手瞬间缩回了衣袖中,整个人缩得跟个鹌鹑一样,还特意偷偷打量了好几眼楚云深那边的情况,打算看看谁的表情有不满的意思。 程潇潇跟小五他们在一起待久了,自然不会觉得他们凶神恶煞,就像她不可能认为楚云深是‘冷面阎罗’一样。 但是这些都只是她认为啊,卢晓霁可不这么觉得。 卢晓霁本就觉得楚云深他们这些人身上杀气太重,现在有了程潇潇的‘舆论’加持,他更是对小五等人畏惧得很。 并且这种情况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一直没改变,直到程潇潇有次说漏嘴了,一切才真相大白。 现在的话,还早得很呢。 这才哪到哪啊,扁桃体都还没游到呢。 卢晓霁紧抿薄唇,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次开口继续往下讲。 程潇潇哪能想到她的话这么有用,好哄歹哄,连说带劝的,才堪堪稳住了卢晓霁的情绪。 不情不愿的动了动自己衣袖,卢晓霁看了楚云深那边一眼,发现没人注意才缓缓道: “圆脸侍卫说……” “人家叫小五!” 程潇潇不得已只好提醒。 “哦,圆脸侍卫……”卢晓霁很明显不为所动,看起来就没有将程潇潇的话听进去。 “小五!他有名字的!” 程潇潇这个暴脾气,要不是现在打人要赔偿,讲究法治社会,她一定早一巴掌呼过去了。 “圆……小五,小五!” 在程潇潇巴掌的威胁下,卢晓霁明智的选择了记名字,并且迅速改口,生怕他再晚一会,程潇潇这巴掌就会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脸上。 如此识趣,倒是也给程潇潇省心了。 她欣慰的收回手,用她的死亡微笑继续看着卢晓霁。 卢晓霁战战兢兢的,再说话连磕巴都不敢了。 “小五告诉你朋友,周围被打扫得很干净,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卢晓霁只说完这一句就又沉默了,他陷入了漫长的沉思当中,看起来就像一只断了电的大型机器人。 程潇潇也不知道卢晓霁这是什么操作,她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敢问。 万一是在想线索,想一些细节的东西呢。 她再上来一吓,好了,卢晓霁会不会被吓出心脏病她是不知道,但是卢晓霁会不会被吓得彻底忘了那些事,她也不敢保证啊。 如此漫长的等待,程潇潇腿都觉得有些酸了,心思又飞到了漫长的天际,卢晓霁才终于同树懒一样有了反应。 “啊!我~想~起~来~了!” 果然是树懒上身,卢晓霁的声音听起来都像是被放慢了几拍。 “你好好说话,你这什么情况?” 程潇潇差点没憋住笑,要不是现在看在他们是在讨论正事的份上,她肯定就陪着卢晓霁一起玩了。 卢晓霁拼命摇着头,嘴里却依旧是刚才的‘骚操作’: “我,不,知,道,啊!” 同样被放慢的声音,不过比起上一句确实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话虽如此,那程潇潇也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安慰,毕竟她也看出了卢晓霁的身不由己,她心里何尝不是跟着一起着急。 “你先别说话了,你缓缓,是不是因为地宫坍塌的缘故,你还带我们出来了,又耗费了不少灵力。” 程潇潇干脆直接拽着卢晓霁席地而坐,不由分说的强制他闭嘴。 卢晓霁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我,没,事……” 只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程潇潇就一个死亡微笑,那不大的拳头在卢晓霁面前晃得两人都眼睛疼。 事已至此,卢晓霁不得不从。 唉,你说整个人,怎么回事呢,好说不行,非要逼人家用武力解决。 程潇潇啧啧称奇,甚至在心里开始怀疑卢晓霁是个抖m。 如此枯坐着也不是个办法,程潇潇总算想到了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安慰卢晓霁,给其‘家人一般的温暖’。 既然话已至此,自然要好好‘关怀一番’。 她收起拳头,保持着不变的笑容,缓缓道: “接下来,我说,你听,你可以选择点头,或者摇头,但是不要开口说话,只能做反应,你听明白了吗?” 卢晓霁下意识的就要开口,但是在程潇潇强烈的死亡凝视下,他只是张了张嘴,又立马用手捂住口鼻,疯狂点着头。 “嗯,很好。头不要一直点,动作可以轻柔一些,不必这么大幅度。” 第六百二十章:我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程潇潇满意的也点了点头。 虽说这两人的互动这会怎么说都有些许怪异,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呢。 卢晓霁坐得端正,如同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们。 程潇潇仰着头盘坐在卢晓霁身侧不远处,看起来像极了幼儿园内的幼师,还是阿姨级别的那种。 就连他们俩的对话,都是这种训宠物,啊呸不是,是教导小朋友们式的鼓励教育。 这样一分析,你说奇怪不奇怪。 话说回来,奇不奇怪程潇潇也管不着啊,反正她是来了。 “小鸡,你真的想好了吗?当真考虑清楚不再隐居,而是回归人世间?” 程潇潇的表情说不上多凝重,但绝对也提不上轻松。 这也不是她的胡乱试探,而是有凭有据的发问。 之前在地宫,卢晓霁曾神色恹恹的同她说过,道长不知还是否尚在,他许久前结识的朋友们也都换成了他们的子子孙孙。 他看透了这人世间的你来我往,诸多事情再在他眼中看来,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长生于世,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寂寞的事情。 程潇潇之前就表示过了,她能够理解孤独的存活着,身边好友都一一老去,唯独自己在世间游荡这种感觉。 不仅仅是不想再社交这么简单,而是因为不想再失去,不想再看着好友们离去,承受一遍遍的生离死别的痛苦,所以才选择孑然一身,干脆谁都不来往。 这样想想,其实卢晓霁不过也只是没得选择的可怜人罢了。 所以他才会那么抗拒有人进地宫,也会那么迫不及待想要赶走程潇潇他们。 只要不多逗留就不会产生交集,不产生交集便不会培养感情。 如今地宫坍塌,卢晓霁又灵力受损,程潇潇在这些事之前就想过邀请他,可就是考虑到这些因素,她才按捺住了她活络的心思,没有多嘴一句。 她穿越重活这辈子,都时常想念她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 以前只有小雏鸟,它跟程潇潇交流只能靠猜的,至于楚云深,向来爱情友情不能混为一谈啊。 也就是有了祝容李含栀她们之后,她才尚且觉得好受一些。 可是卢晓霁要是真重新闯荡,就算不跟她同路,以后也总要时不时来点聚会什么的吧,不然怎么联络感情。 现在可以,以后也不在话下,不过百年以后呢? 就别说百年以后了,就是找到玉璧之后,她回到现代,那卢晓霁怎么办? 他又要用他漫长的一辈子去怀念程潇潇他们这些老友,身边连个可以叙述往事的熟人都没有。 如此想想,程潇潇心里只感觉涩涩的,看着卢晓霁的眼神也格外悠长起来。 卢晓霁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程潇潇,甚至程潇潇清楚看到,他垂下眼,连捂着嘴的手都无力的垂了下去。 第一个问题就给人家整自闭了,不愧是你啊,程·冷场王·潇潇。 眼看着卢晓霁的头越埋越低,那下巴都快戳到锁骨那了,程潇潇赶紧解围: “那什么,其实你要是真不想走,我们可以给你重新建一个地宫。虽说肯定没你以前那个那么好,但是定不会差,你也能继续隐居。” 程潇潇想得极为简单,她能不跟楚云深商量就说出这种话,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依照楚云深的性子,这次他们欠了卢晓霁这么大的一个人情,日后楚云深必定会重谢卢晓霁,地宫或许确实很可以。 退一万步说,就算楚云深不愿意,她也能自己找楚弘毅借钱。大不了她给卢晓霁整个别墅,钱她以后慢慢还。 她本以为这次的提议定能使得卢晓霁开心一点,没想到卢晓霁确实立马有了反应,但不是点头,而是摇了摇头。 还是很坚定的那种。 “为什么啊?” 程潇潇直接惊讶出声,甚至连音量都忘记控制。 等反应过来,其他人早就看向了这边,不过很快又都被程潇潇若无其事的笑容给挡了回去。 等到所有人都继续各忙各的,她才转回了自己堆着笑的脸,再度向卢晓霁开口: “你不喜欢地宫,还是住腻了这里?反正地方随你挑,只要别选那种已经住了人的,譬如皇宫啥的。房屋款式也随你选择,你钟意就行。” 卢晓霁又是一阵沉默,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竟怔怔的出了神。 程潇潇不能确保卢晓霁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说话,她正欲再度开口,却被卢晓霁截住了话头: “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想出来。也不能总是隐居吧,还是要走走看看嘛。” 卢晓霁浅浅一笑,定定的看向了程潇潇。 这眼神着实迷人,且温柔,且帅气。 可是这又跟程潇潇是仙女有什么关系呢? 程潇潇越与卢晓霁对视越心中忐忑不安,她甚至顾不上去问卢晓霁为何可以正常说话了,而是脱口而出: “我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她干脆双臂捂胸,一脸惊吓,对着卢晓霁就是一顿低吼: “我已经有心悦之人,我不爱你这一款的啊!” 卢晓霁呆住了。 是真真正正的整个人木在了那里。 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一言难尽的看着程潇潇。纵使他没有完全听懂程潇潇的意思,但一个大概还是能明白的。 程潇潇也维持着那个自卫的动作,反正是半晌都没有把胳膊给放下来。 如此僵持了有一会,卢晓霁才终于以一个晦涩不明的声音说道: “潇潇姑娘,我对你从未有过半分非分之想。姑娘此等才情学识,样貌品格,我,我自知配不上。” 话虽如此,可是卢晓霁那艰难的语气,还有同时郁郁的眼神,程潇潇狐疑的打量着,就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 “说人话!” 程潇潇才不相信卢晓霁这么蹩脚的理由呢? 眼看着这个误会就要越来越深,卢晓霁只好一捏衣袖,徐徐告之: “潇潇姑娘性格彪悍,卢某,驾驭不来。” “嗯?!”—— 这下程潇潇立马放下手了,只不过她的‘还你漂漂拳’也随之一同到位。 “原来说来说去,你是觉得我脾气不好?” 虽说捏不响自己的手关节,但她还是装模作样的动了两下,将自己牙咬得咯咯作响: “就你!你还想‘驾驭’我?”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都说了,是我配不上你,是我!” 卢晓霁吓得那叫一个‘花容失色’啊,要是现在能逃走,估计他能立马离程潇潇八丈远。 这几次被打的经验已经使得他迅速入戏,都无需别人提醒,他就已经自动抱头缩了起来,完全一副等着乖乖被打的状态。 他越是这副做派,程潇潇越是手痒痒。 她故意一拳过去,却在中途换了个动作,改为一只手指,戳到了卢晓霁的胳膊上: “诶!鸡仔,所以你告诉本大姐大,你这声音啥时候好的,还有你为何突发奇想要来游历人间了?” 卢晓霁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尖叫声都已抵达嗓子口,蓄势待发。 程潇潇的这一指头,威力就堪比‘一阳指’,当然,这是相对于反应过度的卢晓霁啊。 用程潇潇的形容来说,那就是:哇呀呀!说时迟,那时快啊!只见卢晓霁如同尖叫鸡一般,发出了高亢且急促的一声叫唤。 只不过这声音只出来了半截,就被程潇潇死命捂住了嘴巴,强制性把后半截喊声留在了嗓子内。 “你瞎嚷嚷啥!杀猪呢?” 没好气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又嫌弃的在自己的衣裙上擦了两下,她与此同时警告道: “我打你了吗?你就喊?给我闭嘴啊!万一被别人误会了,我该怎么解释?” 程潇潇在卢晓霁面前贯来气场两米八,她这一句话再搭配那瞪大的眼睛,要是能照镜子,估计她自己都觉得她像黑猫警长。 如此‘正直严肃’,卢晓霁想不害怕都难。 卢·瑟瑟发抖·晓霁只能露出招牌表情,嘴唇微微颤动着,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警告你啊!你可千万别给我哭,不然我铁定削你!” 程潇潇偏偏不放过卢晓霁,她纤细的手指又点了点卢晓霁的胳膊,吓得卢晓霁身子抖得更加严重了。 或许程潇潇是对的,卢晓霁是个抖m。 因为他真的撇了撇嘴,很听话的止住了他的情绪。 程潇潇再度咂嘴,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咂出了声音。 不光如此,她还大大方方朝着已经盯了她多时的楚云深扬了扬手: “教训小弟啊,没啥大问题。不必担心,我知道分寸!” 感受到楚云深目光的收回,她举起来的手也默默放了下来。 “吓唬吓唬差不多就行了,霁先生对我们毕竟有恩。” 蔫儿坏的楚云深,竟然还回应了程潇潇。 而他们口中的霁先生当真是没有受到一点安慰呢! 一个两个都这么可怕,他先前果然没有看错人,程潇潇和她这‘朋友’,一个比一个更坏。 “我开始后悔了,我可以不跟着你们一起走吗?” 说这话时,卢晓霁已经跟程潇潇他们坐在了马车里。至于刚才的‘私聊’,早就在卢晓霁神色萎靡之中无疾无终了。 “这已经是你第二百五十一遍说这个话了,咋,就为了突破二百五十遍大关,显得你聪明一些?” 程潇潇兴致勃勃趴在马车车窗边看风景,头也不回应付道。 第六百二十一章:为什么不敢?因为怂啊。 卢晓霁听不懂这些,只能再次重复: “那我可以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吗?” “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你没说烦我都听烦了!” 程潇潇猛然回头,死盯着卢晓霁,又态度坚决道: “你不是一直问我们吗?我现在就大发慈悲回答你,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卢晓霁明显被这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回答震懵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又是欲哭无泪的模样。 没敢哭。 为什么不敢?因为怂啊。 事已至此,还不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反正程潇潇是挺开心的,她甚至想吃土豆焖鸡了,带锅贴饼子的那种。 卢晓霁还是告诉了程潇潇原因,他为什么肯出来继续游历。 一是因为他现在灵力受损,无法创造出地宫这种能够保护他安全的地方。同时第二点,他也需要借助程潇潇身上的宝函恢复灵力。 至于程潇潇和他之前担心的那些点,既然事已至此,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上苍这样安排,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反正他已经跟程潇潇他们不打不相识,本身就产生了羁绊,就算程潇潇他们此行离开,他也会有所惦念的。 第三点,跟着楚云深程潇潇他们,他好歹生命有保障,人身安全不是问题。 要知道光是慕白就能轻松把他从洞穴里提出来,程潇潇都可以随意欺负他。 真要是放任卢晓霁不管,那他闯荡江湖的下场估计要比这惨得多。 诸多理由,综合种种缘故,其实卢晓霁也不是没有犹豫挣扎过,不然他也不会在洞穴口一直不肯出来。 他不光是害怕从洞穴里出来这一件事,他更多的是恐惧现在这个他完全陌生的人世间。 这是未知的一切,所有的东西等着他去发掘,他不得不想很多。 与此同时,看着沉默不语的卢晓霁,程潇潇也想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虽然楚云深想的不对,但是程潇潇作为穿越过来的异类,确实是离卢晓霁最近的那一个。 当她看到卢晓霁眼中的迷茫时,立马懂得了卢晓霁心中的惘然。 未知的,崭新的世界;陌生的,完全不了解的风土人情。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们或许会激动,但也会恐慌。 尤恐刚才的话又刺激到了卢晓霁这颗易碎的‘水晶心’,程潇潇与楚云深相对视,得到示意后又立马嫣然一笑: “害!你看你,我这不就是图一时嘴快,跟你开玩笑嘛。咱们都说好了一起走,以后有我们罩着你,不会让你没有归属感的。” 程潇潇对着卢晓霁的胳膊就是一下子,感觉到似乎下手有些狠,她又讪讪的笑道: “只要有我们吃肉的一天,你就不会只喝汤!还能饿着你不成?” 卢晓霁气弱道: “可是我不用吃饭也可以的……” 这次换做程潇潇沉默了。 她总是不自觉忘了卢晓霁是玉髓凝体,谁见过玉佩会吃饭喝水如厕啊。 就是睡觉这一点吧,人家卢晓霁那好像也跟他们这些寻常人不一样。他们是真的睡觉休息,卢晓霁那是休眠调养生息。 貌似还能补充灵力?之前好像听他说过来着? 迅速反应过来后,好在程潇潇这个小机灵鬼,比冷场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同样的比接话,她也是个中翘楚不在话下啊好不好。 对着卢晓霁比划了一下,她信誓旦旦点头: “反正,凡事你就多想想,想想就想开了!” 卢晓霁认命哭丧着一张脸,只能顺着程潇潇的话轻声“嗯”了一声。 所以说缘分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岂止是一句‘不打不相识’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要不是程潇潇身揣宝函,又怎会在宝函受到了卢晓霁的影响时,堪堪在地下城门口苏醒。地下城的门也不会因此打开,楚云深他们也不可能在箭雨之中全身而退。 反过来想,卢晓霁也是因为程潇潇宝函的缘故,所以才会从长眠状态中苏醒,并且不自觉放了程潇潇他们进来。 后面又阴差阳错因为诸多事情,卢晓霁和程潇潇有了交集,从而又认识了楚云深等人。 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天鸡飞狗跳的度过,也算是这千年来,他活得最有滋有味的一日了。 程潇潇已经又趴回去看风景了,楚云深本就跟卢晓霁不熟悉,也就没什么交流。 车窗外的风伴着灼热传进马车内,卢晓霁收起脸上的苦涩,想到刚才程潇潇的话,突然感觉到心情很好。 许久之前道长曾告诉过他: “等到你某一日真遇到一群可以与之嬉笑骂怒的好友,你才能够真正懂得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晓霁,你现在还太片面。” 那时候他刚看完那一屋子的书,急于向道长表示一番。 对于道长的话,自然是不服气的。 包括后来的几十年,他都在人世间尽情玩乐,结交了诸多好友,为的也不过是证实道长的话没有道理罢了。 不过那些人在娶妻生子之后便通通换做了另外一个人样,反正都自然而然的跟他断了联系。 而且他们以前在一起时,每日也只是吟诗作对,要么就把酒问青天,反正他从未听过那些朋友说过程潇潇说的这种话。 他也不是埋怨,他对这种事本就没什么感觉,就算真断了往来,他也不过是换其他人一起玩而已。 但是程潇潇他们不同。 地宫内,他是当真想要把程潇潇他们送出来的。 他不想看到这么鲜活的女子,就这样被长埋地下,再无声息。 不过程潇潇说的喜欢,他也当真无辜。 他对程潇潇害怕极了,又怎会产生那样的情感? 做朋友就好,做朋友挺好。 那要问程潇潇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得到卢晓霁如此青睐? 其实程潇潇确实没做什么,她也无需做什么。她不过是用一颗真心对待卢晓霁罢了,而卢晓霁恰好能够感受到。 卢晓霁甚至都不用考虑程潇潇是不是在诓骗他,毕竟这点辨识力他还是有的。 明明可以任由他自己游荡,程潇潇却连哄带威胁,反正就是不肯放人。 他辨识玉石的能力他自己也知道有多么珍贵,程潇潇却没有多加利用,甚至反过来还劝告他。 光是这些就够了。 当然,不能排除程潇潇是根本没有这个偷奸耍滑的脑子啊。 她哪里知道还能通过卢晓霁找什么值钱宝贝,她反过来寻到东西转手卖个好价钱。 害,要是能知道,她早就发家致富了。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 我们程潇潇可是正义的少先队队员,鲜艳的红领巾在胸前飘荡呢,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话说回来。 卢晓霁这数千年目前只有程潇潇一个比较亲近的朋友,可能主要也是被迫经历了生死磨难。 暂且不提程潇潇一个顶十个这种浑话,他相信,有了程潇潇的存在,想必接下来拥有一群这样的好友这种事,似乎也无需等待太久。 卢晓霁愉悦的抬了抬手,垂着头,嘴角悄悄绽放了一个笑容。 许是马车内过于沉默,程潇潇倚在马车车壁上,口齿不清问楚云深: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云深故意逗程潇潇,他神秘道: “去想去的地方。” 程潇潇根本没回头看,自然也不清楚楚云深眼中那促狭之色。她似乎很惊讶,稍稍提高了些自己的声音: “啊……你不用去吴国吗?” “我为何要去?” 自这段日子以来,楚云深仿佛随心所欲了,这话问得极为自然,堵得程潇潇是一时语塞,半天都提不上气来。 “可,可是京城那边不是说让你去吴国请罪吗?” 思索了半天,程潇潇总算想出来了合适的理由。 只不过楚云深这次更是答得飞快: “那是靖王殿下楚云深,不是我。” 程潇潇没能弄明白楚云深的话,光是从她的背影来看,就能读出那浓浓的疑惑,她也确实直接问了出口: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真不去了?不要紧吗?那些暗卫们定会不依不饶。” 想到暗卫们,程潇潇的表情又不好看了。 她的声音也随着那蹙起来的眉毛一样,皱巴巴的。 知程潇潇者,莫过于楚云深也。楚云深知道不能再继续开玩笑,不然程潇潇或许真有可能操起心来,搞不好之后知道了真相,还能不开心一阵子。 “无事,同你开玩笑罢了。” 楚云深特意上前了一步,虚虚贴在程潇潇身后,伸出手指着窗外的路: “这便是去吴国的路,只不过要绕些远罢了。” 程潇潇的注意力完全被带偏,倒是没有多想楚云深刚才同她开玩笑一事: “为什么要绕远啊,难道你不着急了吗?那京城那边呢?” 一连问了这么多,程潇潇风景也不看了,谁还有心思看啊。 她想要转过脑袋来,却碍于楚云深就在她身后,也不知道这样两个人会不会撞上,所以她也不敢轻易动弹。 要是撞上,那依照她这个‘脏’心思,她可就不一定能够再从楚云深怀里钻出来了。 楚云深显然不知道程潇潇这些心理活动,不然指不定什么反应。 他不疾不徐收回自己的手,淡淡道: “密信已经送出来了,就算我们现在马不停蹄赶到吴国,也得三五日时间。” “三五日那么久?!”程潇潇惊讶的再度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又迅速萎靡下去:“那还是算了,总在这马车上坐着我总感觉腰酸背疼的,要是再加紧赶路,我觉得我能当场吐给你看。” 第六百二十二章:我想逛窑子,楚云深 程潇潇能够感受到,楚云深在她身后点了点头,声音则是格外的理所当然: “嗯,你不是还想吃洋芋鸡吗?这条路上要经过的那座城池,有个店家做的洋芋鸡定会对你胃口。” “你是为了我才绕远路的?” 对不起,程潇潇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也正是如此,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卢晓霁已经默默缩到了角落里,一副‘我自闭了,我不打扰你们’的表情。 太识趣了小鸡,我回头就多整几块玉石陪你,宝函也借给你一起睡觉! 赞赏的看了眼卢晓霁,程潇潇又立马仰起头望向了楚云深。 楚云深保持的距离刚刚好,刚好足以让她看清楚他瘦削的下巴。 仰着头说话实在有些费解,不过这会她还是眼巴巴的瞧着楚云深,说什么都不肯低头: “那,是不是我有其他请求你也会同意?” 程潇潇这卑微的哟,看起来跟以前找她想吃鸡腿的小雏鸟倒是差不多。 楚云深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他稍稍拉开了自己跟程潇潇之间的距离,掀袍坐在了程潇潇身边。 这么一来程潇潇确实不用仰头了,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她反而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歪头沉思了许久,她终是憋出了第一个要求来: “除了土豆鸡,我,我还想吃糖葫芦!” 楚云深轻笑一声,含着笑意缓缓道: “可以。” 得到了这一点甜头,程潇潇再度试探: “糖葫芦不要纯红果的,要里面有糯米和豆沙的,十串!” 她还对着楚云深比了一个十,不出意料,楚云深在她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可以。” 这么好,这也可以? 程潇潇灵机一动,想到了其他的: “我还想吃酱牛肉!两斤!” 楚云深笑容不变,微微颔首:“可以……” 一连得到肯定的答案,如此一路大开绿灯,程潇潇着实有些意外,当然,更多的当然是雀跃。 不过这次还未等她开口,一直默默听他们对话的卢晓霁倒是忍不住了: “潇潇姑娘,你怎么尽是说些吃食啊?” 卢晓霁实在有些好奇,程潇潇看过去的时候,正巧对上那真诚发问的模样。 身侧的楚云深人未开口,不过笑声倒是明显得很。 程潇潇的脸迅速涨得通红,对上楚云深那张笑脸更是羞涩。她索性不去看任何人,不过还是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凶卢晓霁: “要你管!就你话多!” 程潇潇的语气实在没什么气焰,就连卢晓霁都没感觉到害怕,根本谈不上什么杀伤力。 不过卢晓霁知道,要是他再坚持下去多问几句,那可能就说不定了。 恼羞成怒的程潇潇,显然不是卢晓霁能够面对的,所以卢晓霁只能选择闭嘴。 面对卢晓霁的‘示弱’,程潇潇很明显好受多了。 如此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再欲开口,许是想到了卢晓霁刚才的话,这次她当真换了个说辞: “楚云深,那我可以,出去骑会马吗?” 卢晓霁都知道的道理,楚云深怎么可能会犯错。他尽可能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正襟危坐道: “也可以,待会让祝容带你去。” 上次在鹿臾客栈骑马,程潇潇就爱上了在马上驰骋的感觉。 不过在那之后一直都没有机会,楚云深也不允许她私下碰马。毕竟上一次的情况确实过于危险,楚云深根本无法安心放程潇潇一个人涉险。 本以为之后骑马的机会只能少之又少,没想到楚云深竟然大发慈悲,这次连骑马都答应了。 程潇潇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砸得头晕,甚至都有点怀疑真实性。 要不掐自己一下吧? 不行不行,这一下实在有些疼,她下手向来没个轻重。 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管那么干嘛,就应该趁着这机会多说些想要的,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歪门邪道嘛。 “那,那,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 程潇潇恶向胆边生,突然奇思构想到一件事…… 这件事她可是想了很久,惦念了很久,不如趁此机会,一并提出。 嘿嘿嘿! 她猥琐的笑容简直不要太高调,好在楚云深总是可以习惯性忽略这些。 主要还是程潇潇这样的次数太多,只要在一起待久了都能适应。 丹凤眼宠溺且温柔,那是从不给予外人的情感流露。 男子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害,别总把人想这么肤浅嘛,怎么可能次次都是想着好吃的,她的思想也没有那么贫瘠好吧。 程潇潇伸出食指在楚云深面前晃了晃,十分神秘的说道: “嘿嘿,这次不是有想吃的,是我,其实还想,一直都想,那什么……” 哎呀,她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呢。 嘿嘿嘿,好羞涩! “嗯?” 楚云深不明所以掀了掀眼皮,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不愧是您,连疑问句都如此性感。 爱了! 程潇潇习惯性在心中彩虹屁,不过表面上还是欲言又止: “就是逛……” 哎,真是难以启齿。 “逛……青……” 看着楚云深的俊脸,程潇潇嘴唇嚅动了几次,都没能把话说清楚。 楚云深只是耐心的看着程潇潇,他能这么淡定,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如此啊。 譬如一直酝酿着措辞的程潇潇,再例如早就被程潇潇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的卢晓霁。 终于,在卢晓霁期待了许久,并且目不转睛看着程潇潇支支吾吾的第不知道多少秒后,程潇潇总算开了口: “逛窑子。”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平地里的一声雷,炸得在场两个男人都变了脸色。 “不行!” “龌龊!” 一声更比一声高,楚云深肯定不会是直言批评程潇潇的那一个,但是他会直接拒绝程潇潇的请求啊。 至于那痛斥程潇潇的,自然只剩下了一个人选,那就是我们向来唯唯诺诺的卢晓霁。 这可就怪事了,卢晓霁还能有这么出息的时候? 程潇潇脱口而出的反问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她的眉毛刚挑起,就听到卢晓霁开始哭唧唧: “呜呜呜,你怎么能说出这等话来!” 又来,又哭? 程潇潇一阵头疼,她连发火都不能够,只是有气无力应付着: “我怎么了?我又怎么了?” 卢晓霁说起话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女子怎可逛……逛……逛那种地方呢?” 瞧瞧这话说的,总是能恰到好处准确无误的戳中程潇潇的爆炸点。 “女子怎么了?那种地方?哪种地方?窑子又怎么了?” 程潇潇一连串发问,那速度之快,堪比开了火的机关枪。 卢晓霁哪里敌得过程潇潇的这种攻势,只能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个完整话来。 “你你你!” “我不跳舞!” 程潇潇答得比谁都快,还不忘玩个梗气死卢晓霁这个不知道摇滚乐的。 “什么跳舞?” 你看,果然不知道了吧。 卢晓霁越是迷茫,程潇潇越是开心。 只可惜她的这份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来自直男的反击你永远不会知道终点在哪里。 “不是跳舞,是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去那种地方就是不对的啊。” 卢晓霁理所当然的语气更加激怒了程潇潇,“那种地方怎么了嘛?你为什么不能直接说窑子?” 程潇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开始了她的恶意反驳: “来,你跟着我一起读,一咦嗷——窑,窑子,又可以称之为青楼。对了,它还有个通俗易懂的别称,妓院,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不同的称呼,看人喜好,嘿嘿。” 看到卢晓霁张大的嘴巴都能塞进一整个鸡蛋,程潇潇的表情不要太得意。 太得意总是容易翻车,这不就没看到一直注意着她打嘴仗的楚云深吗? 楚云深这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反正看起来可没有多开心: “没想到你对这方面还颇有研究,懂得可真多。” “谬赞了,谬赞了。” 程潇潇还以为是卢晓霁在服软,等到大脑不受控制的回答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刚才,刚才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卢晓霁啊。 这熟悉的声音,略带反讽的语气,只能是他。 但是这个时候她要是怂,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面子当前,自然是要装比一二。 程潇潇佯装不知情,还故意扬起了下巴,故作谦虚: “承让一二,我也不过是懂得些书面知识,浅显的道理罢了。这不是打算实地考察下,深入了解了解。” “你还想‘深入了解’?” 楚云深意味深长的反问。 程潇潇后脑勺都感觉凉飕飕的,脖子也不受控制起了鸡皮疙瘩。 嘴硬如她,不作死就不会死,她程潇潇就是要硬刚到底! “对啊,不深入了解,怎能知道这其中奥秘呢?再者说了,那里面的姐姐们,啧啧啧……” 这话程潇潇可是真心的。 程潇潇‘贪恋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是香香软软的小姐姐,最好还胸大腰细腿长,啧,这谁不可以啊。 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程潇潇一脸沉醉,那模样要多痴汉有多痴汉,跟那些市井小流氓没什么二样。 卢晓霁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嘴里更是念叨个不停: “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切,你这个没有审美的死宅男,你懂个毛线球! 第六百二十三章:真想去?那你想吧 只给了个白眼给卢晓霁,程潇潇又急冲冲的对着楚云深恳求: “所以,这样你能允许我去吗?” 楚云深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薄唇轻启: “不能。” “为什么啊?” 程潇潇眼中是浓浓不可掩饰的失望,她还以为她都这样坦白了,楚云深会看在她坦率的份上同意她呢。 好歹前面那么多条都答应了,这点小要求,自然不在话下……吧! 她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心虚,不过她不说,嘻嘻。 楚云深的声音如同他的表情一样酷,根本不给程潇潇浮想联翩的机会: “不为什么。” 哼,你以为这样我们的小作精程潇潇就没有办法了吗? 程潇潇是谁? 还能有她想不出来的办法? 实在不行,其实她可以跪下来叫爸爸的,根本不用商量好不好。 完全没有问题的漏破若波轮啊! 她决定先采取怀柔手法,只见她学着往日里狮子猫的模样做‘拜托拜托’的动作,特意放低了她的声音: “可我想去,是真的想去。” 楚云深微微侧头,对着程潇潇露出了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 欸,你还真别说,这么一看,似乎有戏? “那你想吧。” …… 好嘛,我都以为这事要成了,你给我来这个? 再配上不远处卢晓霁一时没忍住,无情的嘲笑声,程潇潇简直不要太尴尬。 但是现在肯定不是找卢晓霁算账的时候啊,她得先软磨硬泡搞定楚云深才是。 解气虽重要,但是在能逛窑子面前,它就是连个屁都不如。 别问程潇潇为什么对窑子那么有执念。 问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许久前逛花街还不就是为了看那些胡姬们,最后怎么了,最后差点被做成一块香脂! 就这样,程潇潇还是在没吃饭没逛成花街的情况下。 试问,如此的意难平,难道不值得她记到现在吗? 难道不值得她一雪前耻,一举拿下诸多姐妹们的芳心吗? 程潇潇自认为她愿意一战,她行,她可以! 所以今日这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这些豪情壮语她自然一句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说出口,她现在可是柔弱小白兔,谁都不要跟她抢人设啊! “我,我,我想那也要你同意才行啊。” “我不同意。” 楚云深的拒绝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可是,为什么啊?” 程潇潇眨巴着大眼睛,撅着嘴好生委屈。 楚·大恶人·云深当真是不为所动,他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带一丝感情的回应: “不为……” 这话还未说完,程潇潇就先打断了楚云深: “等等,这对话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楚云深沉默,定定的看着程潇潇,他的笑容不变,看起来倒是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程潇潇秒怂,她的嘴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小声嘀咕: “你刚才还什么事都随着我呢,说好了都可以的。” 讲道理,如此心虚,在气势上就已然输给了楚云深一大截。 楚云深嘴角的弧度再度上扬,说出来的话却格外让程潇潇笑不出来: “没有说好了。” 瞧瞧,多令人心酸的几个字。 程潇潇的心都快要碎了,可怜她这一颗,纯情的,少女之心呐! 好的,快别恶心人了,她还是好好做个人比较讨喜。 将委屈贯彻到底,你能我也能! “那你什么意思嘛……” 再配上对手指的动作,程潇潇垂目,她就不信她都用上这一招了,楚云深还能无动于衷。 楚云深有没有反应她反正是没能感受到,但是她清晰听到了卢晓霁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个卢晓霁,是想死了是吗? 这么聒噪,又不是什么老鸹子。 你给老娘等着,喜欢抢戏喜欢整小动作是吧,待会老娘定要你好看! 程潇潇胸腔内的化学物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要不是楚云深的声音及时响起,怕是她要自己深呼吸几口气才能平息。 “其他事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行。” 楚云深的声音不容拒绝,听得程潇潇又是一阵索然无味。 “其他事,其他什么事?” 程潇潇的声音愈发懒散,原本的装模作样也迅速褪去,甚至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说得好像,我要水里的月亮,你还能给我捞上来一样。” “好。” 这一次楚云深没有犹豫,几乎是在程潇潇话音刚落后就应了声。 你说说这个人,还真是! 程潇潇根本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浪漫,甚至还觉得楚云深敷衍。 他这是一点都没有过脑子思考吧,还真是除了逛窑子这件事,什么事都敢答应呢。 这得亏是程潇潇,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呢? 这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估计都会信以为真然后提出更多个务实的要求来。 到时候什么稀奇古怪伤天害理的要求都能给他整出来,就不说这些大的吧,万一是要他陪睡,再或者谋取他的权力钱财呢? 啧,这么一想,她程潇潇真是善良。 别问她为什么不要楚云深陪睡,她可以吃强扭的瓜,也尝过了觉得滋味不错。 但是那仅限于瓜他自己半推半就也乐意啊! 再说了,程潇潇她就不是专业来吃瓜的猹,她明明就是想找个月光下的少年的。 不对,都是些什么鬼啊。 神他喵的瓜·猹·月光下的少年,程潇潇满脑子都是课本上那柄熠熠生辉的钢叉,还有项带银圈的十一二岁的少年。 都怪楚云深,害得她又是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画面。 程潇潇习惯性甩锅,顺便没好气嘀咕: “好什么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猴子。” 楚云深很懂程潇潇,真的。 至少平时是这样,偶尔特殊情况也能猜到。 不过这一次就当真有些悬了,他平静正经的声音朝着程潇潇耳畔传来: “为什么是猴子?” 程潇潇是万万没想到,楚云深的注意力竟然放到了这上面。 以前也没见他对自己的梗好奇啊,反正她是没有听楚云深问过什么。 就像她根本无从得知,楚云深私下从慕白和祝容那不知道得知了多少她的‘经典语句’。 估计她也不想知道,毕竟她那些个神叨叨的东西,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有多不正经。 话虽如此,现在这个还是可以说的。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呗。 程潇潇正襟危坐,还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猴子捞月的故事啊,这你都不知道,亏你还是靖王殿下。” “靖王殿下就该什么都知道吗?” 楚云深啼笑皆非。 程潇潇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不是啊。” 她的神情格外认真,堪比大学生大学毕业答辩: “或许还有别的靖王殿下我不知道,但是在这个地方唯一的靖王殿下,也就是你——楚云深,你不是足智多谋,聪颖过人吗?你就应该知道才对!” 这话真不是程潇潇拿来特意恭维楚云深的,也不是刻意反讽,而是她由衷的称赞。 在程潇潇眼中,她那些聪明劲完全就是小打小闹。 但是楚云深不一样,他每次可不是‘能掐会算’,人家可是真真切切的在用他的高智商分析情况解决问题。 所以她眼中的楚云深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遇事不慌楚云深。 程潇潇就是个人崇拜太浓烈,以至于楚云深都看不下去。 他朝着程潇潇挑了下眉,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 “靖王殿下确实就我一个,不过,我也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啊。” 程潇潇还在想例子反驳,楚云深倒是再次开口了: “所以,你愿意跟我讲讲猴子捞月的故事吗?” 嗬! 这就有得讲了! 程潇潇一秒放弃举例,反正彩虹屁什么的是她专长,这次不来还有下次,这回不行还有下回,东方不亮西方亮的,总有机会嘛。 总有那么一个机会,她能照亮楚云深的美。 啊,不对,是照亮楚云深的帅。 眼下,对着楚云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程潇潇推脱道: “下次,改日吧。” 今天不是时候,今天她还有好些要忙的呢! 一点点往楚云深身边凑,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小声说道: “我有一个请求……” 少女的呼吸在楚云深是那么清晰,楚云深却毫不留情开口: “不行。” 喵喵喵? “我还没说呢!” 程潇潇当真委屈。 她在楚云深这就这么没有信用度吗? 就算没有,那也不应该就这么直接的拒绝她啊! 要知道她一直以来还是很识趣的,刚才楚云深都那么直接了,还有卢晓霁时不时的干扰,她早就放弃最初的选择。 “不是要去逛窑子,而是之前我昏迷时候所发生的事,你能跟我讲讲吗?” 逛窑子以后再议,最不济,她还可以先斩后奏嘛,是不是。 反正这种‘偷鸡摸狗’,其实不是。 这种偷偷摸摸私下行动的事情,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多少次了,她有经验! 程潇潇那叫一个信心百倍,并且极为乖巧的缩在马车车窗边,只等着楚云深开始他的讲故事环节。 这一说,就又有得等了。 就连卢晓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磨蹭蹭摸了过来,看样子比程潇潇听得还要认真。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弄清楚这里面的人物关系,估计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明白吧。 第六百二十四章:你别想,不能! 真是外行的听热闹,内行的听门道。 听就听吧,他还时不时发出他那些个语气词,脸上的表情也是层出不穷,生动得紧。 程潇潇用眼神警告了好几次,他就是屡教不改。 最终还是楚云深止住了声音,两人一起看着卢晓霁,才堪堪让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总算是勉强安静听完了后半段,只听程潇潇猛然喝道: “无商不奸,盈景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吓得卢晓霁整个人都从马车车垫上弹了起来。 程潇潇亲眼所见,卢晓霁的头毫不留情的磕到了车顶,来不及痛呼一声,就被惯力带着甩到了另一侧。 这是马车在过弯道。 可怜的卢晓霁,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直接被甩到了马车车壁上。 程潇潇看着都疼,她替卢晓霁痛得皱起了脸,连表情都格外狰狞了几分。 “没事,没事,我没事。” 卢晓霁坚强的爬了起来,他一边捂着自己的腰,一边龇牙咧嘴道。 没事? 宁这样子,可不象是没事的那种状态。 程潇潇投以一个质疑的眼神,正欲关心,就看到卢晓霁自己坐回垫子上,关切问: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楚云深愣了半瞬,很快反应过来卢晓霁话里的‘她’所指是谁。 他沉吟片刻,淡淡道: “江南,她自己选的。” “嗷。” 卢晓霁这回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也没有多少反应。 主要是,他恰好听到楚云深讲述了这件事,就很想知道‘故事主人公’最后会遇到什么。 仅此而已。 他要是知道接下来程潇潇会脑补那么多,定是能后悔死。 “你倒是贴心,还让她自己选地方。” 程潇潇酸溜溜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 她这话格外阴阳怪气,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就是故意的。 这些个男人,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关心人家美女是不是? 卢晓霁,自己都摔倒了,却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上来就关心盈景景。 咋?人家盈景景是你好友?还是你亲姐妹? 这么上心,我看就是听出楚云深描述的盈景景好看,所以起了别的心思。 反正到时候卢晓霁真想四处游历,江南也不是不可以。 卢晓霁这样也就算了,楚云深居然也……程潇潇这就忍不住了。 暂且不说盈景景是妖女,楚云深他难道就不知道避嫌吗? 就算是逢场作戏,她也麻烦楚云深下次能事先告诉她。别每一次尽是整这些有的没有的,她程潇潇怕是得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才能领悟这其中的曲折缘由。 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是那么一回事。 程潇潇自知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不然楚云深也别想继续往下说了,光是想到盈景景,她就不爽到牙痒痒。 索性直接换了个话题,她干脆问了个实质性的问题。 “算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初衷。那你是因为“杀死”盈景景了,吴国恰好又尸傀大军大成,所以才会借此由头要跟楚国开战的是吗?” 楚云深却是浑然不知程潇潇的‘大人有大量’。 他知道刚才程潇潇那不是真心的夸赞,但是他不清楚程潇潇的怒气究竟从何而来啊。 这会程潇潇能主动示好自然是好事,他也算积极的微微颔首: “嗯。” 嗯? 我都主动问你了,你居然只给老娘简单的嗯一声? 程潇潇表示她不能接受,但是这最关键的事情还没有说到,她不能这时候就算账啊。 还是再等等,再等等,最后再好好‘教育’一二。 她向来公私分明,将心中的吐槽拼命克制下去,她想了想还是问道: “可是现在尸傀一事已然被解决,他们还能用什么招数呢?” 程潇潇这里说的可不止是吴国那边,还有京城。 吴国不想放过楚国,肯定也不愿放过楚云深。 毕竟这次无论是从明面上,还是私下里密查到的情况,盈景景都是被楚云深解决的。 少了盈景景这么一把利刃,吴国自然对楚云深更加怀恨在心。 至于京城那边,楚鸿祯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他如何不知楚云深是清白的,却还是上来就把楚云深推出去当了挡箭牌,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罢了。 这样想想,比起借刀杀人的吴国,不顾楚云深死活的楚鸿祯反而更令人反感。 俗话还说虎毒还不食子呢,楚鸿祯作为帝王,不仅平日里一碗水端不平,永远在处罚楚云深或者走在处罚楚云深的路上,现在更是要至楚云深于死地。 难道说帝王都没有心吗? 程潇潇越想越气,眼看着她那小脸又气鼓起来,像个发胀了的河豚鱼,楚云深只好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没事了。等密信进京即可,那个人自有定夺。” 楚云深越是这般风轻云淡,程潇潇越是心疼他,心里骂楚鸿祯也骂得尤为起劲了一些。 知道程潇潇就是这点脾气,有心引开话题,楚云深手没有挪开,而是一直放在程潇潇脑袋上,状似无意问: “不过,潇潇,你想好要将这些尸傀安置于何处了吗?” “好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程潇潇实在没辙,这会再探出头去看着跟在他们身后那乌压压的一片,着实感到有些头疼。 这件事就要从程潇潇和卢晓霁聊完天开始讲了。 事情确实有些长,反正长话短说。 就在众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时,泥土中凭空伸出了一只惨白无比的手。 不是道具不是假肢,是真人的手。 那手指甲参差不齐的,指头上还带着早就干涸了的血迹。 这么显著的特征,不用想就知道,正是尸傀。 最早发现的人,就是这么倒霉,正是最嫌弃他们,一直称呼他们为‘脏东西’的卢晓霁。 众所周知,卢晓霁胆子不大。 但是就在刚才那一下,众人才算是真正理解到了,什么叫做,吓破胆。 就这么说吧,现在卢晓霁听到楚云深和程潇潇二人讨论这件事,都有些心有余悸。 “能不能让我先回避,你们再聊这些?” 卢晓霁白着一张脸,对着程潇潇哀求着。 程潇潇这么好心肠,当然是不容多想,直接拒绝: “你别想,不能!” 卢晓霁的脸色更差,又实在敢怒不敢言,只好撇着嘴捂着耳朵缩回了角落里。 众人所见的怂。 程潇潇其实也纳闷,尸傀就那么可怕吗? 之前那一下确实有些怵得慌,但是也不至于后怕到现在,更不至于听到‘尸傀’二字就反应如此之大吧。 不能感同身受归不能理解,程潇潇想到先前的那一幕,也是颇有感触的。 当时她正和卢晓霁相互沉默着呢,她都没来得及继续追问卢晓霁突然‘断电’又突然恢复正常的原因,就看到卢晓霁神色怪异,一脸的不自然。 “你怎么了啊?” 程潇潇的关心没能换得卢晓霁的回答,相反,他还一脸不悦的看着程潇潇。 怪了,我也没惹你啊,你在这给我摆什么龙门阵呢。 而且依照卢晓霁的脾气,他根本就不敢对程潇潇表现出这样的不满情绪来,除非程潇潇当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她没有啊! 程潇潇也是委屈,她这好心关怀,难道还问出毛病来了? 还是说之前她哪里得罪卢晓霁了?哪句话戳到了卢晓霁敏感的自尊心? 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 程潇潇这人习惯了直来直往,也只会直截了当的对话。那些个弯弯绕绕,不符合她霸气侧漏的气质。 “有事说事,有屁就憋着,别给我整出一张便了秘一样的表情,我天资愚钝,看不懂。” 卢晓霁对程潇潇的话一知半解,但还是听出了程潇潇的不耐。 他当真是胆子肥了,极为隐忍,又蹙着眉语重心长道: “潇潇姑娘,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为何就是这般不注意呢?” “我怎么不注意了?我跟楚云深卿卿我我人家楚云深都没什么意见,碍事的是你才是吧。” 又是这老一套,程潇潇自任雁来开始,就已然下了决心,只要再有人管她和楚云深,她就看一个怼一个,来两个怼一双。 当然前提是,她以为这是在说她和楚云深,她能感觉被冒犯到了。 很显然,卢晓霁不是这个意思。 “这跟你的朋友楚云深又有什么关系?” 卢晓霁有些懵,但很快便了然的点了点头: “也是,也有关系,潇潇姑娘你这样做确实有些对不起他。”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这要是程潇潇还听不出不正常来,那她脑子确实也有些问题。 “等会,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直说,说重点,一句话说完!” 程潇潇忍不住了! 她用手止住了卢晓霁的滔滔不绝,也算是成功的阻止了两人继续各自把话题带偏。 卢晓霁脸色多变了许久,嘴巴更是张张合合,就像菜市场濒临死亡的鱼。 程潇潇看着愈发着急,却也只能默默等着卢晓霁自己开口。 没办法,卢晓霁性格就这样,你越是催他他越是不顶事。 不过短短一天一夜的相处,她就已经了如指掌,所以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闭嘴。 卢晓霁还算不怎么令程潇潇失望,他思前想后,终是深吸一口气选择了坦白: “你的手一直拽着我背后的衣裳,我个人觉得有些不妥当。” 第六百二十五章:快把这祖宗弄走! 程潇潇难得的没有回怼卢晓霁,反而很同情的看了卢晓霁一眼,随后朝着卢晓霁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 她还特意两只手都举到了卢晓霁面前,并且微笑着晃动了好几下。 白生生的小手带着一股子馨香,只可惜谁都没能注意。 特别是卢晓霁。 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身子却僵硬着不敢随意动弹。 也是,本来就胆子小,现在知道了身后有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手拽着衣裳,换成其他人,定是也要慌死了。 这么想想,确实还不如是程潇潇呢. 至少如果是她,那顶多算‘性骚扰’,但一个未知的对象,就有得脑补了啊。 程潇潇撞鬼习惯了,她乐不可支的收回手,又极为热情对卢晓霁说道: “我帮你看看啊,你先别着急。” “那,那你快,你赶紧帮我看看。” 卢晓霁的声音都在打颤,他只敢动自己的眼睛,一直用他琉璃色的眼珠子示意程潇潇动手。 要是她再拖延一会,怕是卢晓霁眼睛都能眨抽筋。 收起脸上的调笑,她默念咒语。 天眼一开,妖魔鬼怪自然无处遁形。 其实大可不必开天眼,因为程潇潇清楚看到,拽着卢晓霁的是一只手臂,那手臂正奋力往上探索,看起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潇潇姑娘,你看清楚了吗?” 卢晓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估计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哎,哎,在看呢,我在看的,没啥,你别担心。” 程潇潇嘴里敷衍着,一面却目不转睛的继续打量着那只惨白的胳膊。 这胳膊带着熟悉的黑气,但是黑气很淡,甚至可以忽略不记。 这肯定不是鬼啊,这要是鬼,必定黑气极重,不然根本不能拽得住卢晓霁,还能让卢晓霁感受到。 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潇潇姑娘,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我还是能感受到啊,还凉飕飕的。” 卢晓霁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些许,不过听起来也没有比刚才好到哪里去。 “快了快了,你再等等哈。” 程潇潇的声音依旧敷衍,并且注意力完全不在卢晓霁身上。 手臂似乎很嫌弃卢晓霁,这会已经逐渐松开了卢晓霁的衣裳,朝着相反的方向探去。 这会已经不能简单说是手臂了,因为埋着其他部分的黄土已经有些松动,甚至能看到那掩埋在黄沙下的布料。 果真有情况,在黄沙下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的那一刻,程潇潇总算不再犹豫。 她放弃了自己观察,而是朝着楚云深不管不顾喊道: “快来人啊!大事不妙!这里有东西,有情况!” 如果说刚才程潇潇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才会多磨蹭一会,为的就是先摸清楚情况。 那现在的她可谓是基本能确定眼前的景象,就是她说的那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出大问题了。 还没能等到楚云深他们过来,她就看到面前的黄沙突然飞上了天。 与此同时,数道身影伴随着卢晓霁的尖叫声腾空而起。 程潇潇都来不及表示什么,就被身后抵达的那阵风给带到了后面。她刚一抬头,正对上楚云深眼中的那片担忧之色。 “我没事,是那些尸傀。” 程潇潇主动说明情况,手还不由分说的指向了尸傀方向。 本以为她都先开口解释了,楚云深肯定会放心许多,至少不会再是这个沉着脸的表情。 事实说明,她总是喜欢想太多。 楚云深脸上的冷意不减反增,更是一把拽住她伸直的胳膊, “还往前凑?真以为自己三头六臂刀枪不入?” 男子清冷的声音倒是把周遭的一切都给比下去了,程潇潇只能听到这话语中的无奈,还有那深深浅浅的责备。 这样的楚云深,程潇潇怎么忍心不顺着他。 “嘿嘿,我错了嘛。我还是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们啊!而且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吧。” 程潇潇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我心里有数!” 她还特意扬起笑脸,露出招牌傻笑,不是,是招牌甜美笑容,以此来表明她的真诚。 你还真别说,程潇潇如此灿烂的笑颜确实最有感染力了,反正楚云深是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前方暗卫已经迅速将尸傀们和众人隔离开。 就是唯一有一点比较奇怪,这些尸傀们看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哄哄的,完全没有之前在地宫时的半点威风。 照理说不应该啊。 尸傀们就算是之后被墨矅控制,也都维持着有条不紊的模样。 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堪比现代阅兵,现在怎么会一夕之间转变如此之大。 程潇潇表示理解不能,她只能再度求助楚云深。 倒不是非要楚云深拿出个办法来,而是至少问问楚云深,墨矅在哪里吧。 墨矅现在可是他们这里面最能耐的明白人,不,是明白‘鸟’了,全指望它呢。 两人一相互对视,楚云深便开了口:“这些尸傀现在似乎没了原来的戾气,一直想往你这边凑。” 程潇潇顺势看去,果然如此。 这么一看,更加要快点召唤墨矅出来了啊,不然她怎么能搞定这么多尸傀。 程潇潇不再多想,赶紧拽了拽楚云深衣袖: “墨矅呢?这其中应该还是和它有关,还有宝函。” 说到宝函,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经空了的锦袋,眼巴巴再度看向楚云深。 “宝函在我这里,至于墨矅,它还在昏迷中,慕白在照顾它。” 从怀里掏出宝函递给程潇潇,楚云深嘴里也不忘再解释一遍。 程潇潇接过东西,还不曾开口,慕白便在不远处嚷嚷: “快把这祖宗弄走,快!” 众人刚抬眼看去,就见半空中一道黑影呼啸而来。 程潇潇根本躲闪不及,不过好在有楚云深。 楚云深不慌不忙一个抬手,宽大的衣袖拂过程潇潇的脸,带过一阵青草冷香。 只觉眼前一朵黑云飘过,程潇潇再去看,楚云深已经捧着墨曜送到了她面前。 她这才知道慕白刚才扔过来的是什么,不是别的,正是一边翅膀包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墨曜。 它那尖锐的爪子也难得的看不到真面目,好像是套了个什么小玩意,有点像纱布,又不是纱布的颜色,反正程潇潇叫不出来名字。 被慕白这么猛地一摔,墨曜原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加不清醒了,这会只能歪着脑袋神色恹恹的倒在程潇潇掌心里,那将睁未睁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可怜。 一看墨曜这样,程潇潇瞬间心疼到不行。再一联想慕白刚才的动作,她立马杏眼瞪得浑圆: “你这人,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你以为它是铅球?居然用扔的!” 慕白无奈的摊了摊手: “给它上个药,你也不看看我这手,都被它啄成什么样了。” 程潇潇跟慕白隔得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就算没有,她也没打算凑过去看清楚究竟。 “那肯定是你自己有问题,保不准你下手太重,弄疼它了呢?” 程潇潇的态度就像是所有熊孩子的家长一样,根本不肯在墨曜身上找理由。 当然保不齐这一次她确实猜对了,毕竟墨曜一听慕白的声音就转过了头去,对着那边开始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这下简直就是实锤无疑。 程潇潇一面安抚着凶神恶煞的墨曜,一面继续不甘示弱的瞪着慕白。 慕白看着这一对‘活宝’,纵使有再多‘委屈’都只能默默承受。不承受又能怎样,楚云深还看着呢。 程潇潇觉得自己这种狗仗人势,啊呸,不是,是,是…… 算了,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她就那意思,她觉得她能护着墨矅,楚云深能共同护着她们俩,别说,还挺暖心。 当然,这个也仅仅只针对于程潇潇而言罢了,慕白自然是无法苟同的。 至于只能无限包容的慕白,害,那他就只能由小五来怜惜了,反正程潇潇可是管不着的。 帮墨矅出了气,接下来就是正事了。 程潇潇抬眼看去,尸傀们迷茫着一双双眼,还在四下寻找着。暗卫们则隔着一点距离,随时准备拔剑相向。 “墨矅,他们现在这样,你有什么办法吗?” 程潇潇当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还能学着楚云深的样子也来上这么几句,搞得跟狄仁杰似的,还可以“元芳你怎么看”。 好在也没人能懂她心中的小激动,墨曜更是一本正经支起了身子。 能够看得出来,它确实已经很努力了。 只可惜,它的努力也只是车水杯薪,起不了什么作用。 主要还是翅膀和爪子太拖后腿,它根本无法大幅度动作。 如此尝试了几次,墨曜终于放弃了自我坚强,从而生无可恋的倒在程潇潇掌心,如同一只被****袭击过的惨败落叶。 程潇潇也没心思嘲笑,只敛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将墨曜扶起来,嘴上还忙不迭说道: “您有事请吩咐,只需您一个眼神,我马上为您开路冲锋,哪里还用得着您亲自动手。” 墨曜不过是起个身就已然气喘吁吁,它没好气瞪了程潇潇一眼,不过还是任由程潇潇摆弄。 将墨曜身子扶直,程潇潇又耐心等待着,只期望墨曜能够早些解决眼前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难题。 第六百二十六章:潇潇,你确定吗? 终于,墨曜动了。 它眯着那一如既往冷锐的黑眼,看向尸傀时如同一位睥睨天下的君王。 熟悉的旋律缓缓响起,那是大家在地宫房间内听到腻的歌谣。 又来? 又是这首? 程潇潇表示她很无语,并且有些觉得墨曜在炒冷饭。 你不能翻来覆去都是这一招啊,你这样别人会看腻的,很容易让人失去新鲜感。 你得有点新意,好歹换首歌也是好的啊,是不是? 看着扯着嗓子吟唱的墨曜,那么专心,她根本不忍心打断,但是她又实在忍不住想吐槽。 算了算了,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程潇潇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墨曜能解决这一次的危机,就算墨曜以后也总是这样唱歌,那她也认了。 前提是,先解决尸傀的事才行。 许是她这次许愿分外虔诚,也可能是墨曜这么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上苍。 反正无论哪种,程潇潇他们都清楚看到,尸傀们情绪逐渐平缓,表情也不再那般浮躁。 这是好现象吧? 反正程潇潇已经默认了,她就是要把这当成好现象来看,其他的她都没有办法接受。 随着墨曜的声音逐渐加大,尸傀们像是认准了一个目标,开始朝着程潇潇这边跃跃欲试起来。 “主上,您看?” 在最前面的小五已经把手挪到了佩剑之上,他微微侧脸,朝着身后问道。 “……” 楚云深没有立马回答小五的话,而是紧蹙眉头,细细打量着尸傀们。 尸傀们这会算是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不过也没那么相似,只是比起刚才的六神无主要好上几分。 就像程潇潇说得那样,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只是这个现象过后会是什么在等着他们,或许除了墨曜,谁也不敢肯定。 墨曜有几分把握,在场的他们也没人能弄清。 这就是楚云深迟迟没能回应的缘故,他们可以涉险,但是他身侧还有一个程潇潇啊。 程潇潇手无寸铁,半点武功不会。 这些尸傀看样子又完全是朝着程潇潇和墨曜而去的,真打起来她就是最容易受到危险的那一个。 楚云深不是对自己还有小五他们不放心,也不是不敢放手一搏,而是实在不愿用程潇潇的生命安危来做假设。 就算知道他们有较大的胜率,楚云深也不愿让其冒险。 只不过,这些都还只是楚云深的意思。 是他的想法,也是他的决定,十分稳妥且没什么可质疑的。唯一有问题的,就是这并不能完全代表程潇潇。 就算是想要保护她,但是也得她接受这种方式才行。 这是楚云深在跟程潇潇交谈过无数次后所做出来的改变,程潇潇本人表示,她很是受用。 受用到楚云深还在沉思,她的声音就随之一起响起: “让他们过来吧?” 程潇潇都已经搞不清了,这是她第几次这样子跟楚云深打商量。好像恢复记忆以后,但凡有了危险,她都要唱反调。 哎,不知道的还以为程潇潇不叫潇潇,叫杠铃呢。 什么都要杠两句。 自嘲的笑了笑,程潇潇还是一副英勇大无畏的模样,对着楚云深道: “我说真的,让他们过来吧。” 楚云深表情说不上多赞同,也没有立马拒绝。他只是薄唇紧抿,神色凝重的望着程潇潇。 程潇潇也不说话了,只是坚持的看着楚云深。 如此对视和沉默,实在是让人想觉得陌生都难。 程潇潇的眼中水波流转,而楚云深总是会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否也一样。 “潇潇,你确定吗?” 楚云深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像是被隔了一块挡风玻璃。 程潇潇却没有因此退缩,她缓慢且坚定的点头,朱唇轻启: “我确定。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并且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还愣了一会,才充满歉意道: “就是对不起你们,总是要受我的拖累……” “不必说这些,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楚云深直接出言打断了程潇潇的话,他一语点明他的意思,并且没打算再让程潇潇继续说下去。 程潇潇无奈点了点头,最终只好再度表态: “那待会肯定最受‘欢迎’的就是我了,你们记得都避着我些。” 听到她还在开玩笑,楚云深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每次都是这样,程潇潇无计可施,最终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最多的就是这样开玩笑。 “不光避着你,我们还全都退散,只留下你一个人独自面对,省得我们影响到你发挥。” 楚云深没好气弹了下程潇潇光洁的脑门,淡淡道。 “什么?我独自美丽,独自精彩?独自发挥魅力?” 程潇潇一连好几句问话,她根本没想到楚云深是在跟她开玩笑,只焦虑的等待着这最终的审判。 讲道理,她还在想待会要怎么逃,才能完美躲过‘香饽饽’这个设定。 所以对于楚云深的话,程潇潇更多的是懵的。 她不过是调笑了几句,就要喜提c位,还要自己solo? 只是说不能一起玩,但是没说得她一个面对尸傀们啊。 这样玩她,她心脏很容易受不了的好吗! 望着面前人终于花容失色没了佯装的淡定,楚云深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嘴角溢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还不忘伸出大掌胡乱的揉了一把程潇潇的脑袋。 当然,这个动作遭受到了程潇潇无声的反抗,就是这个反抗看起来有点有气无力,甚至有点表面功夫的意思。 “不逗你,不会离开你的。我说过,我会一直都在。” 楚云深嘴角的笑容未曾褪去,说话的语气却格外认真。 他定定的看着程潇潇,如墨玉般的丹凤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有光照下来,映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程潇潇撇着小嘴,委委屈屈的看着楚云深。 经过了刚才的脑子短路,现在她算是搞清楚了,楚云深刚才明显就是在开玩笑寻她开心。 想想就能知道,楚云深何时会说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这种话,他都是但凡有点情况,就第一时间先让她撤离。 这个男人,真是在一起时间越久越能发现他不一样的地方,你瞧瞧,这会就是。 都知道拿她开玩笑了,您不是最喜欢端着脸的‘冷面阎罗’吗? 这人设千万别崩啊。 程潇潇怎么能知道,楚云深自己根本就没提过他这个绰号,都是外人的意思。 和相熟的人在一起,他向来都不是那种绷着脸不说话的类型。 更何况,面对的人是程潇潇呢。 除了最开始那么久远的时候,后来何曾见过楚云深再对她冷言相向。 现在也只是因为她每次都不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回事,楚云深才故意用玩笑刺激她。 你还真别说,这招有点用的,这不就激得程潇潇瞬间不逞能了。 要知道她原本还嘴硬呢,满心满脑子为大家着想,就怕因为尸傀的事情再搞得人心惶惶。 好嘛,其实就她自己想东想西,谁能比她更紧张啊。 现在经过这么一打岔,她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 一直以来她都在说自己终于不再孤身一人了,她很庆幸也很开心有楚云深他们的存在,也十分珍惜这一段相遇。 但是程潇潇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楚云深他们的拖油瓶,她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自己是个小辣鸡,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这就导致哪怕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她心里想着的永远还是少麻烦楚云深,尽可能的不去拖累楚云深。 殊不知,她这样的做法,其实在无形中正伤害着楚云深他们。 变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想接受他们的帮助,遇到事情还要自己一个人负隅顽抗。 这不是为大局着想,也不是顾全大家的安危,而是我行我素,没有考虑到大家的想法。 试问,程潇潇要是当真一个人了,楚云深他们都不管她,任由她自己发挥,她还能活命吗? 估计不知道早死多少次了,现在坟头草都好高。 那样楚云深他们心里就能好受?楚云深就不担心? 所以说,这种东西都是相互的。 程潇潇总是这样说这样想,反而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没有真正顾及到楚云深他们内心的想法。 别看现在楚云深用这样一个方式让程潇潇妥协了,但这仅仅是暂时的。 等着吧,不着急。 等这边结束,她就有得受了。 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楚云深的官方谈话,私人一对一吐露心扉。 不露声色打量了一眼程潇潇,楚云深缓缓收回了他试探的眼神。 不知为何,程潇潇莫名打了个冷颤,看着面前已经恢复淡然模样的楚云深,莫名觉得一阵心慌,总认为会出点什么事。 相信自己,潇潇,你的预感是正确的。 只要这次的事情结束,等待你的绝对是狂风骤雨,你跑不掉的。 连体力不支的墨曜都感受到了楚云深眼底的危险,它在心里默默为程潇潇默哀几秒。 最多三秒,不能再多了。 莫名其妙接受了墨曜的眼神同情,碍于墨曜的吟唱抵达最关键的时候,楚云深又是‘奇奇怪怪’的模样,程潇潇只能把注意力继续放在尸傀身上,以此来打发这过于冗长的时间。 如此耽误了好一会,尸傀们倒是一点没偏离轨道。 第六百二十七章:她承认,她就是在恶搞 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程潇潇本潇。 尸傀们的眼神比刚才透亮了许多,行动也更加流畅。遵循对程潇潇的承诺,楚云深这会已经让小五他们退到了两边。 没了暗卫们的阻碍,尸傀们十分顺畅的排着队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楚云深让其他人退开,但是他自己却没有从程潇潇身边撤离。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无论何时都会陪在程潇潇身边。 程潇潇心里如同擂鼓般砰砰作响,她捧着墨曜的手持续发抖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些小细节。 最终还是楚云深出声提醒,她才注意到了这一切。 墨曜身上有伤,原本要吟唱这么久,已然耗尽了它的全部气力。 程潇潇的动作令它的状况雪上添霜,它的伤口由于抖动的缘故,被牵连着一直碰撞到程潇潇的掌心,偏得它自己还没办法轻易动弹,只能任由程潇潇摆动。 最可怜的地方是,它都没有办法倾诉出它的痛苦,吟唱不能断,这是最基本的。 这就导致墨曜有苦不能言,只能往自己肚子里面咽。 没看到就这么一会,它的眼神都变了样子,那眼角的晶莹怎么看怎么像泪水。 要不是楚云深一直注意着墨曜的情况,墨曜估计等到猴年马月都等不到程潇潇的回应。 多心塞啊,一代神鸟,居然落魄到如今这步田地。 这有什么办法,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想当初它还是令蛊虫闻风丧胆的人物,谁能想到现在…… 算了,好汉莫提当年勇,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谁让它现在对上了这么一个‘好主子’呢,往日里脑子不好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总是掉链子。 墨曜默默忍下这一捧来自往事的泪水,顺便向楚云深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你还真别说,它这下确实不怎么讨厌楚云深了,甚至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毕竟它只不过是灵宠罢了,但是楚云深可是程潇潇的伴侣啊,他可是要跟程潇潇过一辈子的人。 这样想想,墨曜的心理格外平衡,甚至还油然而生一种对楚云深的同情。 于是一时之间,楚云深也懵了。 他莫名其妙就在墨曜露出感谢的眼神之后,得到了墨曜另外的怜悯。 第一次,楚云深有了和程潇潇同样的感受,鸟类真复杂,他们理解不能。 最先疑惑的程潇潇还算好,她这会眼睛看着尸傀,嘴上还不断对着墨曜道歉: “喔,喔~对不起,对不起。小宝贝,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肯定弄疼你了吧?我给你吹吹啊。” 程潇潇的嘴巴都要凑到墨曜脸边了,吓得墨曜瞪大了眼睛差点破音。 它惊恐的看着程潇潇凑过来的大脸,心里是无比的嫌弃,脸上也是不加掩饰的惊慌。 程潇潇却像是没发现一样,主要其实还是她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正看着近在咫尺的尸傀们,视线根本不带转移的,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墨曜的眼神啊。 墨曜估计也是本命年,全场最惨没有之一。 刚才被程潇潇牵动伤口,现在又险些被程潇潇亲到,它可是看到了,程潇潇那口水都快喷到它脸上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只是‘险些’,也算是它有点本事。 为此它可是强撑着一口气飞速哼完了最后几句,并且豁出命挣扎着躲开了程潇潇的袭击。 程潇潇也在千钧一发之际止住了自己的‘罪行’。 不止住不行啊,敌军还有三十秒抵达战场,她还不得赶紧把二营长他娘的意大利炮端出来给他们尝尝?! “墨曜,墨曜,你是唱完了,但是他们朝着我来了,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啊。” 程潇潇一着急,这手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墨曜差点被她抖出脑震荡来,眼冒金星还要硬撑着不晕过去。 好在程潇潇还算聪明,在察觉到墨曜反应不对的时候及时止损,没有使得墨曜口吐白沫,当场犯病。 只是这一耽搁,尸傀们就有机可乘了啊。 原本就超过了安全距离,现在更是咫尺之隔,程潇潇甚至能看到离她最近的那个尸傀,脸上残留的干涸血迹。 “啊!!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程潇潇承认她怂了,她唯一善良的地方,就是在喊出这些话时,还能和楚云深一起护着墨曜往后退。 讲句实在的,其实最开始她的脑子也没转过弯来,铁憨憨如她,甚至想着要把墨曜扔出去来着。 主要是惯性,她发誓,她不是有意的。 就算当时她手上是小雏鸟,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她也会做出同样的本能反应,绝对不是因为她在针对墨曜。 程潇潇她不是,她没有。 这不最后反正也是理智战胜了冲动行事这一点,她在紧要关头还算是保住了良知,没有一言不合就犯错。 有了这点小心思,程潇潇对墨曜更加愧疚了。 她护着墨曜的动作更加小心,生怕墨曜受到一点伤害。 就连墨曜想伸头看,都被她挡住了眼睛: “别怕别怕啊,咱不看那些丑八怪。” 墨曜几次想要摆脱程潇潇的手,无奈伤口的疼痛,再加上此时的精神状态,它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偏得程潇潇这会就是没有什么眼力劲,她看着墨曜动来动去,干脆将墨曜的身子转了一面,直接将墨曜的头埋入她的怀中。 “这下好了,你不用看到他们了。我知道你吟唱完是想要控制他们的,但是既然现在他们已经成了现在这样,那接下来就交给我们来解决吧。” 现在这样? 嗯? 很显然,程潇潇将尸傀们现在的表现认知为‘失控’,是墨曜唱‘摇篮曲’失败的结果。 对此,墨曜很想嗤笑一声,随后对着程潇潇的脑袋骂“蠢货”。 懒得跟程潇潇这个‘戏精’多掰扯,墨曜如同被杨乃武欺负的‘小白菜’,纵使身残,但是志坚。 它的头一个劲往程潇潇衣襟内拱,反正现在这个动作很方便,它只需要动动脑袋就行。 “墨曜,别闹了!” 程潇潇的声音伴随着另外一个动静一起响起。 “噗通”—— 这是什么东西撞地的声音。 无需多言,如此一致,只能是尸傀们。 只见尸傀们在离程潇潇三步之遥的地方猛然跪下,那动作跟之前在地宫内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喜提‘训斥’的墨曜,嘴里正叼着一块已经失了颜色的玉璧,扭着头顺着程、楚二人的视线一起看去。 这才对嘛。 程潇潇脸上的诧异简直不要太明显,她手足无措的望着楚云深,甚至还垂下头想要找墨曜求救。 这时候您又想起墨曜了? 看墨曜那个傲娇的属性,估计是难以对付得很喔。 谁让程潇潇永远脑子慢半拍呢,明明尸傀就是墨曜在一手操纵的,她竟然会误以为墨曜怕尸傀。 墨曜会因为操作失误而怕尸傀? 程潇潇估计也是在青天白日的发梦,梦里还想桃子。 果不其然,接下来墨曜的行为更加让程潇潇打脸,她不光脸生疼,脑子又即将转不过来。 因为墨曜不由分说就把那假玉璧塞到了她手中,并且用鸟喙一个劲示意她往尸傀那边去。 “干,干嘛啊?你咋想的,你觉得我行?” 程潇潇一脸难以置信。 她是万万没想到的,没想到墨曜这么信任她。 “我,我,可我唱歌不好听啊!” 程潇潇有点不好意思,甚至说话磕磕巴巴的。 墨曜毫不意外的给了个白眼,它轻轻摇了两下脑袋,又继续重复同样的示意动作。 程潇潇更加迷惑,要不是尸傀们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像是什么定格动画一样,她这会已经拉着楚云深撒腿跑了。 “那,那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拜把子?” 她脑洞大开,并且迅速在脑子里脑补出她所描述的这个画面。 你别说,程潇潇和这些尸傀摆香炉,插香祭拜,那画面着实有些太美,一般人不敢看。 眼看着墨曜的白眼即将翻到天上去,恨不得就此一翻闭眼昏死过去,楚云深终于忍不住来帮忙了。 “潇潇,你拿着它,再试试对尸傀们下命令。” “可是之前……”程潇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行吧,我试试。” 有一说一,在地宫她尝试多次无果,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以至于现在楚云深重拾旧题,她难免有些不解。 不过试试也无妨,反正这会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主要是墨曜在听到楚云深的话时,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原本示意的动作也骤然停下,看起来煞有其事。 “全体都有!”—— 程潇潇清了清嗓子,上来就拉长了声调。 “起来,向右看齐!” 她承认,她就是在恶搞。 反正是训话,这些东西听懂也不需要多大的智慧。 那她这军训号子喊得就颇有韵味啊。 没等程潇潇继续洋洋得意,只见地上的尸傀们突然集体站了起来,并且齐刷刷扭过头来。 而他们看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她刚才要求的右边。 这一定是巧合吧? 一定是。 程潇潇看了楚云深一眼,前者傅园慧式瞪大了眼,后者笑而不语示意她继续。 好嘛,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再多来几遍? 接下来的半盏茶功夫里,程潇潇对着尸傀们是用尽了口令。 第六百二十八章: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眼看着这套醉拳打完,她还想让对方整一套太极,楚云深总算出言制止了: “潇潇,我看差不多就可以了,目前看来这群尸傀,大概是可以任凭你发号施令。” 程潇潇还处于得到了新玩具的喜悦之中,她兴致勃勃说道: “你的猜测果然是对的,但你是怎么猜到墨曜的意思的?还有明明在地宫内这些尸傀们就不愿意对着我言听计从,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楚云深沉吟了片刻,对着那些还在继续打醉拳的尸傀,若有所思道: “许是跟你手中的宝贝有关,这应该是盈景景的东西。至于我的猜测,不过是看墨曜的吟唱有引领性罢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盈景景的玉璧?你又看到了?还是她告诉你的?” 女人的关注点果然很奇怪,程潇潇也不例外。 至于管它尸傀还是墨曜,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都比不上楚云深知道多出来的这块玉璧来得重要。 于是乎,接下来的路程里,她都在楚云深身边碎碎念。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现在,就连卢晓霁都听不下去,主动提出了要去程潇潇宝函内修养,这种话来。 程潇潇看不管那么多,她反正现在就是大型复读机,能够问清楚的事情,一定不选择妥协和隐瞒。 眼看着她又要开始,楚云深总算打断了她的话: “之前你和霁先生的话我多少都知道了,你有想问的吗?” “对喔,差点忘了这茬!” 程潇潇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是一下子,声音之大,看得楚云深都想替她揉两下,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只是接着道: “是吴国那边对吗?那吴筱白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卢晓霁都说了楚云深他们调查出了地宫一事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且小五找出的线索又带有吴国惯用的圆形花纹。 说到花纹,当时地宫房间内的尸骸上也有这些花纹,虽说有些已经残缺不全,却能看出个大概。 这二者一联系,程潇潇也能猜出肇事的罪魁祸首是谁。 包括她在地宫见到的那个白衣变态男,八九不离十也是吴筱白派来的人。 当然,这一段程潇潇确实是跟楚云深省略了。 她能发现的事,楚云深他们又何须她提醒,自然也一早观察到了。 她还有一点私心,就是不想楚云深平白担心她。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人也没对她怎么样。而且她贯来都跟楚云形影不离的,根本不用把那人的恐吓放在心上啊。 程潇潇这会直接提吴国和吴筱白,也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吴筱白与楚云深素来有仇怨,并且楚云深已然知道她跟卢晓霁的对话。 她无论怎样说,都只是善于推断罢了。 程潇潇在这里想多想西,连她现在隐瞒,之后会不会露馅的后续事情都想好了。 这些,自然是楚云深没能看到的。 他并不知道程潇潇压于眼底的情绪,只是蹙着眉看了看队伍后面的尸傀们: “他们派人来将尸傀转移,却不曾想地宫出了异样,尸傀又被我们截胡,遂起了杀心,打算一了百了。” 随手拍了拍程潇潇不知道在哪里沾染到的灰尘,楚云深继续说道: “这尸傀本就应该为相国所用,却是吴筱白的人来转移尸傀。吴筱白想活埋我们,怕是原本也没打算将尸傀们好好交上去。” 这么几句话一解释,程潇潇要悟了啊: “你的意思是,吴筱白他想把尸傀据为己用?” 程潇潇不得不说,她或许是她这么多年以来,脑子转得最快的,少有的几次了。 她的这番努力果然有效果,楚云深微微颔首: “嗯,盈景景说过,吴筱白和相国属于两派,不然她也不会……” “行了,够了,你说话就说话,别三句话就提到盈景景行不行,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粗鲁的打断楚云深的话,程潇潇抬起手来不肯继续让他往下说。 不过她还是小看了楚云深,主要还是楚云深没注意到她的滔天醋意。 他还想着一门心思继续解释,嘴里说的自然也是那些大家都懂的东西: “自然不是。只是从她给的情报中可以得出,相国在吴国还有一处是专门培养她这种人的。” 楚云深越是这样吧,程潇潇越是心头无名邪火直窜: “哪种人?专门勾引别人男人的人?” 程潇潇表示怒了! 她,夺好的人啊! 怎么好端端的就碰到了盈景景这样一号人物,撞衫模仿她也就算了,连男人都想用同一个。 虽然她现在知道了盈景景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轻而易举接受楚云深对盈景景的态度那么‘和善’啊。 哪怕,这份和善建立在他们双方是为了彼此利益,想要互赢的情况之下。 没法子,这是女人的嫉妒心,就让程潇潇矫情这么一回好了。 要是可以,她甚至还想找盈景景当面聊一聊。 她肯定也不会当面撕逼,程潇潇她就是想听听,听听盈景景这个小妖艳贱货说说看,到底有多少‘秘籍’,可以用来勾引各式美男。 不光是勾引,还能让对方记住她,对她念念不忘。 肯定是有什么诀窍才是。 她也学习学习,好增长‘姿势’,从此让楚云深心服口服嘛。 如此想来,程潇潇回忆起盈景景那张脸,又是一阵唏嘘。 她的嘴里啧啧出声,光是看这一点,楚云深就能知道程潇潇心里定是又在想着什么。 无奈摇头,楚云深叹了一口气,还是解释道: “吴国相国手下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刀’的人选,也在那里。” “你叹气了!” 程潇潇扬着脸肯定道,与她对视的楚云深则一脸迷惑。 “你刚刚叹气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 楚云深那双丹凤眼中仍是一片茫然,不过好在他的态度还算令程潇潇省心: “我不是故意的。” 讲道理,这根本就是程潇潇的刻意刁难。 没看到其他偷看的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吗? 程潇潇这都要计较,根本就是在无中生有,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完全的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就他喵的离谱! 你还真别说,程潇潇也自知她此时的不讲理,所以她才如此‘上道’的见好就收。 “那这事你也告诉京城那边了?” 她假装大度的摆了摆手,顺利将话题带回。 这招还算有用,本来楚云深的意思就是给程潇潇解释清楚。只要程潇潇愿意听,他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隐瞒和保留: “嗯,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人知道吴国秘密手段已除,又得知吴国这一重大情报,定会派我深入调查,将计就计将那些线人也一举歼灭。” 楚云深这样坦诚,但是程潇潇不能想得这般理所当然啊。 主要是之前楚云深对着她隐瞒太多事情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一下楚云深居然愿意事无巨细的跟她交代。 怎么说呢,这给了她一个受宠若惊的感觉啊。 还不是因为程潇潇蠢,她也不想想之前楚云深是因为什么事情,当时又是什么情况。 要是有得选择,楚云深又怎会忍心让程潇潇一个人被瞒在鼓里,现在更是受尽了苦头。 等下,你要说苦吗? 其实也没有,但人家楚云深觉得啊,那也不能说人家想的不对吧。 要说别人去说,反正在场的没有人敢说。 程潇潇想不到那么多的,她能想到的,仅仅只有眼下的这点异样罢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么多?你还帮我把尸傀的事情瞒下来了。” 心直口快如程潇潇,她是肯定要问出口的。 不但要问,还要问它个清楚明白,水落石出。 “要是上交尸傀,京城那边定会直接让你回去。反正有了尸傀大军,也就不用担心吴国开战了啊,甚至还能主动出击。到时候管他什么线人还是‘刀’,不是都比不过吗?” 程潇潇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原本或许只是自己想不通,现在更多反而成了为楚云深据理分析。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认真的看着楚云深,她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她此时的心理。 她不懂楚云深的打算,也无法肯定楚云深这样的原因。 她很怕楚云深是单纯的为了她,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如此胡来。 讲道理,程潇潇的‘不想拖欠对方人情’心理病又开始作祟。她就担心会因为她,到时候又会影响楚云深的生活。 殊不知,早在她附身狮子猫,穿越到楚云深身边的时候,两人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纠缠到了一起。 羁绊从此缔结,一切都从那时候被绑定了。 现在程潇潇处处不想楚云深为难,也不想楚云深受她影响,这原本就是件根本不可能成立的事情。 楚云深在马车上这半日,想来比他平时加起来无可奈何的次数都要多。 好在他这次没有再叹气。当然,这里面自然不能排除,程潇潇刚才的那几声质问。 试问谁能顶得住程·杠精·潇潇呢。 不能,谁都不能。 就算楚云深再怎么无所不能,他也不行。 在程式‘打压’下,谁都得低头。 楚云深抬手摸了摸程潇潇的脑袋,极为自然的帮程潇潇把弄乱的发整理好: “尸傀大军属于你,是你一个人的,我怎能做主。” 男子清冷的声音极为自然,令人感觉不到任何不对。 第六百二十九章:她得以身相许才行! 只是可惜,楚云深越是这样坦然,程潇潇越是无法接受。 “怎么就是我的了?再说了,就算是这样,我的就是你的啊!我允许你上交他们,我不想你只身一人去吴国涉险。” 嗯,比起楚云深的坦然,程潇潇的应对方法就是比楚云深更加理所当然。 既然你说你要付出,那我就更加多一点才行。 程潇潇自然不是想表现,她这话完全就是肺腑之言,是她脱口而出,甚至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产物。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凸显出她的作用。 这可是她摆脱她‘废物’称号的唯一途径好不好,她自然不能错过。 再说了,确实是她话里说的这样啊。 楚云深又不是外人,他对程潇潇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反正尸傀是万万不能相提并论的。 退一万步说,程潇潇也不知道她要那些尸傀能干什么啊。 难不成能给她女王的待遇? 以后她在路上走,不对,都不用走的,都是尸傀们抬着,然后再来几个给她打伞遮阳,还要有端果盘递饮料的。 难道说,以后她都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那程潇潇也不心动,好吧,其实有一点点心动。 但是这份心动完全不能支撑起她就愿意去哪儿都带着这群尸傀的心理好吗! 程潇潇不愿意。 真的。 况且,这点蝇头小利和楚云深的安危比,程潇潇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自然是楚云深至上。 这是舔……呸! 这是爱情的力量,是楚云深人帅心好的魅力所吸引了她啊! 她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就是这感觉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随之而来楚云深的话,简直就像是一兜冷水浇在了程潇潇的头上脸上,末了还要将装水的东西也一起砸到她头上。 反正对于程潇潇个人而言,她是这么一个感觉。 但真实情况是,楚云深这话非但没有半点对程潇潇不好的意思,甚至外人听了,搞不好还会觉得挺浪漫。 马车内,只听到楚云深一口回绝: “我不允许。” 伴随着外面传来的马蹄声,楚云深的声音是那般铿锵有力: “我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没等嘴快的程潇潇的说话,楚云深一改刚才的温和,语重心长道: “潇潇,你身份特殊,现在人形也不能长时间维持,我不想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程潇潇与那双沉静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对视着,有些傻呆呆的回着话: “你怕他们伤害我是吗?那,那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颇为艰难的咽下了口中的唾沫,没敢去看已经投来眼神的楚云深。 她只是垂着头,又像往常一样用脚尖磨蹭着马车地面。 这是程潇潇每次纠结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她自己或许一直都没有发现,但是楚云深却能清楚的注意到这一点。 微微蹙眉,楚云深听到程潇潇细若蚊吟的声音: “如果,我有能长时间维持人形的办法呢?” 墨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没等楚云深表露出分毫,说话人程潇潇已然抬头。 她眼中的慌乱还未来得及消失,嘴里已经急急忙忙解释: “没,没事,我只是随口说说,到时候再说吧。” 楚云深微微怔住,只轻缓又肯定的点了点头,启唇: “好。” 许是从未想过会这般顺利,程潇潇微张着嘴巴,半天才发出声音: “你从来不问我什么事。” “要问你什么事?” 楚云深理所当然的挑了挑眉,像是没有听懂程潇潇的话一般。 程潇潇很明显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陷入了一阵沉思: “我也不知道……问我的过去,我没遇到你之前发生的故事?” 这不确定的语气,连程潇潇都搞不明白她自己在想些什么。 明明就很担心楚云深会深究,她一个不留神就会全盘托出,说出她那些总是来不及阴差阳错没能启齿的秘密。 隐瞒了这么久,就算此时的她毫无保留,也很难解释她为何拖延至今的缘由吧。 会不会影响楚云深对她的信任呢? 程潇潇不敢保证。 稍微有点同理心,简单的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反正换做她,她定会有所猜忌。 越拖越不是那么一回事,时间越长,程潇潇越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她的那些‘前尘旧事’。 眼见面前的女子小脸又即将皱巴成核桃仁,楚云深轻笑一声,淡淡提醒: “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这一次程潇潇没有犹豫,她极为迅速的回应道: “倘若你当真要问,我考虑过了,我愿意。”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程潇潇还特意盯着楚云深的丹凤眼强调了一遍: “真的,只要你问我。” “我不问。” 楚云深更加干脆。 “为什么啊?” 豆腐脑袋程潇潇难以置信,又一个没忍住拔高了自己的声音。 是,任凭贫瘠思想的她怎么想,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她都这么积极主动了,于情于理楚云深都应该问些什么才是,怎么这么果断就此拒绝了她呢。 简直是不拖泥带水,不留一丝情面啊! 程潇潇上下打量着楚云深,试图从面色平静的男子脸上勘出一点蛛丝马迹。 楚云深的笑容沉谧如水,若影若现的牙齿,洁白透着盈盈的光泽,在淡色的唇后面,看得人直愣神。 “别多想。”,楚云深伸手揉了揉程潇潇的脑袋, “我只是认为无需多问而已。” 他的声音是那般轻柔,一如他现在的动作,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等你的那个‘到时候’真到了,你自己就愿意说了。” 程潇潇又要咽口水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太过于着迷楚云深的美色。 她又结巴起来,没出息的样子一如既往,毫无例外。 “那,那要是要等很久呢?” 被觊觎之人笑容更甚,像是没有发现心猿意马的程潇潇,还有她那‘如狼似虎’的眼神。 楚云深无所谓的撇了撇唇,极为淡定的说道: “时间还很长,我可以等。” 好一句“我可以等”! 程潇潇差点没能给感动到当下拍案决定,她得以身相许才行。 当然,这也只是心里的想法罢了。 再说了,说得好像她原本没这打算一样,只不过现在更加坚定了嘛。 险些眼泪汪汪,程潇潇动容道: “楚云深,我……” 这俩人的身形随着程潇潇的的接近逐渐靠拢,并且看起来即将重叠。 程潇潇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就是本能的想要凑到楚云深身边去,想要近一些,再近一点。 不光如此,她还想对着那噙着笑的薄唇来点什么。 就是这张该死的诱人的嘴唇,总是能说出令她心动的话来。 想入非非的程潇潇脑袋里开始混沌,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随之含糊起来。她的樱唇嚅动了几次,都没能讲完之后的那几个字。 一句“谢谢”而已,至于两个人贴得这么近,有这么难以言语吗? 至于! 程潇潇觉得很至于,很有这个必要! 当然,很明显光她一个人觉得,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得大家都给她这个机会才行。 至少要卢晓霁给她这个宝贵的机会才行。 为什么是卢晓霁呢? 因为人家是马车内,除程潇潇、楚云深之外,唯三的人类呐。 不对,非人类,也不对。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前提是不算上两只鸟啊。 要是算上还在休眠的小雏鸟,还有养伤睡着了的墨曜,那卢晓霁可就得排第五了。 不过管他的呢。 其他生物也不可能有意见,就算真的有,这时候估计也很难阻止程潇潇这蛮牛般拽不回头的‘老色匹’。 这么艰巨又光荣的任务,自然只能落到卢晓霁的头上啊。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关键时刻卢晓霁还是开口了,还是以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身的方式。 “你们说话注意一点行不行,我还在呢!我能听见也能看到的!” 熟悉又欠扁的声音响起,不用程潇潇多想,她也能清楚这是谁。 程潇潇想要忽略,却在继续靠近的下一秒,没能忍住。 她深吸一口气,侧过脸,学着那些霸道总裁的模样,低低骂了声“shift”,随后又没好气低头质问: “我,我说啥了啊我?” 恨不得将脖子上悬挂着的宝函惯到地上去,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这是我自己的宝贝,那个傻逼是我自己选的小弟,我都得负责才行。可不能因为一时生气就冲动行事,这是不理智不成熟的幼稚表现。” 光是这样你以为就行了? 自然是不能够的。 她还得多告诫自己几句,“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如此,她才能正常说话,而不是喊卢晓霁滚出来决一死战。 当然,所谓的正常说话,也不过是程潇潇挤出微笑,咬牙切齿问: “鸡哥,你不是就爱提什么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这会自己就不会自觉点屏蔽我们吗?” 程潇潇已经想好了,她都这样说了,要是卢晓霁待会还放出什么厥词,那就让他们准备着拔剑吧! 她程潇潇女侠今日就即将替天行道,好好收拾收拾这些个总喜欢坏人好事,不懂规矩的‘单身狗们’! 嗯,不光卢晓霁,还有这会又在外面窃窃私语的小五和慕白。 程潇潇可是没忘记,每次都是他们这么几个人。 第六百三十章:《程倒霉蛋离奇的两辈子》 要不是他们,她早就跟楚云深深入交流了好嘛,估计过不了多久,娃娃可能都能抱上俩。 这哀怨又带着煞气的气场实在过于吓人,准确点说,应该是过于吓卢晓霁。 没得什么丰富辞藻的卢晓霁,只能重复他单调的单字音节: “你你你……” “我都说了我不跳舞,以及,每次说不过我都要问这么一句,你能不能换句新鲜点的台词啊!” 程潇潇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她甚至都能想到卢晓霁在宝函里的模样,定是又被气得直跳脚。 不过这些又跟她程潇潇长得好看有什么关系呢。 只能说这样也好,免得卢晓霁还要挨打,而且会牵连到外面那两个人。 这就是典型的城门失火,祸及池鱼。 不好,不好。 毫不心虚的程潇潇格外理直气壮,她甚至忘记了她自己在心里许下的承诺。 不过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忘记了,谁又知道,谁又在乎呢。 程潇潇也记不得了,她还想过要对卢晓霁客气点,至少要在卢晓霁养伤这段时间对他好一点。 一是人家卢晓霁还受着伤,是个伤员;二来,主要因为卢晓霁也能进宝函,保不齐他能见到同在宝函里的小雏鸟。 是吧。 那她还能托卢晓霁照顾下小雏鸟,顺便问问小雏鸟近日情况之类的。 这么想想,卢晓霁可有用了,还有着大帮助才是。 这些她先前都想得可好了,就是这会美色误人,那什么上脑,程潇潇已经记不得这些个‘利害关系’,只想着让卢晓霁乖乖闭嘴,安静当‘狗’。 要问是什么‘狗’? 那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万年不变‘单身狗’啊! 怒发冲冠如程潇潇,一潇当关,万霁莫开。 果不其然,卢晓霁偃旗息鼓没了声响。 程潇潇表示很满意,就是这份满意能让她延续下去就好了。 因为还没能等程潇潇多开心,楚云深的轻笑声就格外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没看到我在为我们的‘性’福生活做努力吗? 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笑话我! 这话程潇潇自然不会直说,不过她可以问别的啊! “笑什么嘛,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 少女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这副模样倒是和先前的楚云深如出一辙。 不过怎么可能是程潇潇学楚云深呢。 这么丰富的表情,肯定是搞怪第一的程潇潇原创才是。 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楚云深又学着程潇潇的样子撇嘴,两人像是照镜子一般,只是楚云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感叹: “潇潇好像一直这么有朝气。” 平白受到夸奖,程潇潇根本不带羞涩的,她骄傲的扬了扬自己的脑袋: “那当然了,我可是活力四射美少女!” 这可没什么好谦虚的。 她什么模样楚云深没见过,这会再跟楚云深忸忸怩怩,根本瞎子点灯,白费蜡,就没什么意义嘛。 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反正她是什么性格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对,又经历了诸多风雨,她早就不是当初在宫里第一次以人形见楚云深模样的她了。 现在的程潇潇,是成长过后的程潇潇,是程·纽钴禄·潇潇! 那怎么可能一样呢! 甄嬛嬛可不是瞎吹嘘的。 程嬛嬛肯定也不能是。 得意过度,太过于放松的程潇潇竟然没忍住摇头晃脑起来。 她这一动作,本就被拉近了距离的楚云深难免也会被波及到。 无论是她头发还是身上的气味,都悉数沾染到了楚云深的胸口处。 看着两人交错在一起的乌发,楚云深的眼神更暖,他温声道: “对,你是。” 沉溺在夸赞中的程潇潇这会又后知后觉了,她怎么就只能听到这些表扬呢?倒是感受下此时空气中不安分的甜蜜分子呐,多令人心潮澎湃! 真正宝贵的机会其实都是被自己作掉的,这就是命呐! 活该她至今上不了一垒,活该她空有一颗想本垒打的心。 “嘿嘿。” 仍旧傻笑的程潇潇仰着脸,与楚云深并不深情的对视着。 大概是楚云深的脸过于好看,有助于帮助程潇潇思考。当然,程潇潇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她刚才激素分泌过多,刺激到了她大脑皮层,这才使得她灵光一闪。 要真是这样,程潇潇觉得她可以再来几次这样的‘冲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就算是做实验,也要下次才能继续。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她好不容易回忆起来的这点滴。 程潇潇目光如炬,不避讳的拽了拽楚云深的衣袖: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楚云深自然也不会多计较什么,反而极为自然的朝着程潇潇这边又偏了偏头: “嗯?”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不曾张开的薄唇中溢出,丹凤眼中光芒流转,眼神涉及之处,皆牵动着程潇潇的心。 程潇潇定了定心思,这才迫不及待将自己的疑问抛出口: “我想问的就是,那如果掳走我的人是盈景景,又是谁把我放到戈壁滩上的呢?” 好问题! 她早就该问这件事情了,还不是其他事情太多,纷纷扰扰的,总是有意无意打乱她的思绪。 本来就是个黄鱼脑袋,程潇潇她就不能同时去考虑好几件事情。 这不是难为她程小猪吗? 这年头还不能智商不够用了? 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这都过去好几个话轱辘了,她这反射弧也忒长了些。 直觉自己说话没头没脑的程潇潇,唯一坚持的事情就是仍旧望着楚云深。 只是可惜了,这一次‘万能侠’楚云深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她。他自己沉吟了片刻,才带着歉意回复: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去的时候那儿只有你一个人,也没有马蹄和其他痕迹。” 程潇潇沉默了。 难得她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楚云深,难得她会安安静静任凭气氛一点点凝聚,最终完全变得尴尬。 是真的想不出来。 特别是配上楚云深这般抱歉的语气。 楚云深都调查不出个所以然的事情,可见对方身份有多神秘。 最离谱的莫过于楚云深说的,地上没有任何痕迹。 那她是不是可以单方面认为,她被盈景景蓄意绑架,又在中途被另一波人截胡,这件事现在没办法理出头绪来? 如果是这样,先前她听到的,神似李含栀的那道声音又是属于谁的? 莫不是当真都是她的幻觉? 又可能,那群人当中真的有个类似李含栀的女人? 还是说,李含栀当时也被这群人带走了,就像她一样。 只不过李含栀比她醒得早,并且那群人还有其他打算,所以带着李含栀先走一步。 不可能啊! 楚云深告诉过她,听竹还在塞北那边调查李家兄妹的事情,李含栀也应该在塞北才是。 要是李含栀消失了,听竹定会汇报给楚云深嘛。 程潇潇所不知道的是,听竹自己都被不知名的神秘人弄晕了一次,李含栀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她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些都是楚云深没来得及跟她细说的部分。 就算撇去李含栀那部分不说,那程潇潇呢? 为什么要抓她? 又为什么把她一个人再独自留下?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秘密? 细思极恐,程潇潇被迫害妄想症再度上线,能够思索出来的除了一桩桩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大手笔’,就没办法朝好的方面构思。 这些‘大手笔’,自然不缺乏各种宫斗剧里环环相扣的故事;也少不了谍战片,科幻电影里的各种桥段。 程潇潇甚至觉得,搞不好她现在跟《生化危机》里的女主一样,实则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拥有记忆的机器人。 目的嘛,就是为了取得楚云深的信任,最终害了楚国人的性命。 越想越可怕,感觉脑子内的芯片要上锈了,有点转不过来了呢。 程潇潇呼出去的气在空气中漂浮着,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可不可能是因为,风沙掩盖了那些足迹?” 空气中,寂静不知道肆意蔓延了多久,程潇潇终于不确定的问道。 她不死心,总不能是ufo吧。 前提是古代得有ufo才行,才能将这件事解释得过去。 抱着点点侥幸,程潇潇只希望楚云深能够给她的解释予以一个肯定的回应,虽然她自己也清楚这机会根本渺然。 不出她意料,楚云深开口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我遣人调查过,沙土中确实是没有任何痕迹。” 程潇潇眼中的失落随着楚云深的话逐渐升起,并且迅速笼罩住她那双原本明亮的大眼睛。 如此奇葩的灵异事件又被她撞见了,这是不是都可以记录下来,印成册子出书了。 她都想好了,她还能免费赠送此书一个书名,就叫—— 《程倒霉蛋离奇的两辈子》 你别说,她觉得或许销量会不错,到时候好好宣传一波,还能小赚一笔。 越想越离谱,程潇潇无奈叹气。 “抱歉,没能抓到带走你的人。” 楚云深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歉意比刚才更浓。 程潇潇瞬间顾不上想东想西,慌乱中赶紧想办法安抚楚云深。 这还得了,居然还要楚云深道歉。 楚云深又有什么错呢,她现在的情绪也不是因为他啊。 她就是担心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开端,以后还会衍生更多麻烦罢了。 “和你没有关系啊,要不是你去救了我,我这会估计还在戈壁滩上躺着呢,搞不好早就被秃鹫给啃干净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哦,这男人,该死的甜美。 程潇潇安慰人的方式,还停留在幼儿园老师哄孩子的水平那里,哄的还是大班的那种。 摸摸头啊,放柔声音之类的。 嗯,楚云深的个子,程潇潇想摸他头是不大容易,所以她转战拍了拍楚云深的肩膀。 纵使这样,还是很别扭啊。 这种应付小孩的手段,无论谁看了都只会觉得啼笑皆非,楚云深也不例外。 “这是你安慰人的独特方式吗?” 楚云深用眼睛示意程潇潇看她费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程潇潇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顺势理所当然的点头: “是啊,够别出心裁,够独树一帜吧?” 楚云深却没有接下去继续调笑一番,而是转念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潇潇,让你受苦了,抱歉……” “嘘!”—— 食指直接压到了楚云深的薄唇上,程潇潇也顾不上卢晓霁所说的‘距离’了。 两个人贴得极近,她的身子基本都贴在了楚云深胸膛上,两人的腿也紧紧挨在了一起。 微凉柔软的触感,很快又令程潇潇心猿意马。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她感觉她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跟楚云深说话啊。 她只想看清楚楚云深的眼睫毛,其他的想法都暂时顾不上。 楚云深的眼睫毛可真长啊,又浓又密,漆黑卷翘的。 啊,想在哥哥的眼睫毛上荡秋千! 今日也是为美男楚云深的容颜落泪的一天。 今日,她程潇潇也要对美男楚云深各种彩虹屁不间断。 “你这是怎么长的?” 程潇潇的呼吸细细软软的,对着楚云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 不等楚云深回应,她又无意识的说道: “怎么长的呢,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楚云深哭笑不得,被夸赞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心疼程潇潇,那丹凤眼中的愧疚,也在这一瞬间退却得烟消云散。 只能说,不愧是程潇潇。 破坏气氛的高手,高手中的无敌手。 谁说这样不好呢。 程潇潇本来就不喜欢那样伤感的气氛,她也丝毫没觉着她吃了苦,更不会认为楚云深对她有所亏欠。 就算楚云深真有情绪,那也应该是心疼她才对,反正当事人程潇潇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最好再对着她搂搂抱抱亲亲啥的,那她倒是可以接受。 程潇潇表示一点都不勉强,甚至很是乐意。 道歉啥的,还整得两人都苦瓜脸,没必要啊。 真不至于,不至于呐哥哥! 要是可以,她肯定就这样直戳戳的跟楚云深解析了。但这么‘深入’的剖析,没点心理承受能力,她怕对方承受不住啊。 楚云深确实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但是在这方面的教育还是太缺乏了。 毕竟纯情小处男,她得慢慢来。 不着急啊,我们程潇潇的外号叫‘不着急’。 依依不舍再看一眼楚云深这般俊俏的脸,她用力咽下险些流出来的口水。 要不是发出的‘咕咚’声大到离谱,估计她还能再贪恋的多意淫一会。 要命! 真是绝了! 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还能不能正常聊天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样子嘛! 想她程潇潇可是正经狮子猫,啊呸,不是,是正经人,老实本分的。 怎么到了楚云深面前就成了痴汉色匹了? 这一点都不科学好不好! 程潇潇敢打赌,一定是因为楚云深这个‘小狐狸精’给她施展了什么妖法,她才会动不动就想直接扑倒楚云深。 就是这样的没错! ‘看透’楚云深‘真实面目’的程潇潇,痛下决心,她一定要一改前非,至少不能总是对着楚云深意淫那些有的没的了。 就算,就算她真的忍不住。 那,那她至少也得减少次数才行。 反正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出了神,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只要一靠近就想犯罪的心理,是万万不能再有的。 程潇潇如是点了点头,她还迅速收手,用手背胡乱抹了把她嘴角根本不存在的口水印记。 等到她再抬头,算了她还是不抬头了。 不光不抬头,还要坐得离楚云深远一些。 默默退到另一侧,程潇潇硬是在这说大不大说小的马车内,跟楚云深弄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程潇潇表明,她死也不会越界,这架势颇有泾渭分明之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莫过于此了。 程潇潇心里也苦啊,那她还能怎样,唯独这样的隔离,方能从根源处解决她爱对楚云深犯花痴的毛病。 杜绝一切传染源。 她这个做法简直不要太靓仔啊。 就是这靓仔的形象没能维持多久,程潇潇就原地破了功。 没听错也没看错,就是原地。 程潇潇没动,她发誓她这次当真把持住了。 但是她有定力没用啊,也得人家楚云深配合才行。 很明显,楚云深并不打算就范。 美男楚云深在程潇潇做完这一切,谨慎至极的缩在角落里当鹌鹑时,悄无声息的自己靠向了程潇潇。 不是吧阿sir,我都躲到这里了,你还不懂我这深刻的用意吗? 为什么还要跟过来呢? 就算你追到了我,你也不能跟我嘿嘿嘿,我那些不可言说的思想又该何去何从呢? 程潇潇表示,脑子里带颜色的怀春少女实在伤不起。 楚云深坐过来的时候,程潇潇满眼的拒绝实在不要太明显,就是可惜了了,这对楚云深而言,确实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你,在躲我?” 楚云深一点点靠近,充满磁性的声音是如此的魅惑,听得程潇潇心里头痒痒的,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在作祟。 “没,没,怎么,怎么会呢。” 程潇潇一点点后退,边后退边结结巴巴回话。 她的身子一直尽力往后仰,双手支撑着底下的坐垫,以一个快且匀速,不容易被他人察觉的动作蹭着,试图拉开她和楚云深之间的距离。 显而易见,这一招并不怎么高明。 也可能是她脸上的尴尬之色太过于直接,以至于楚云深更加主动的欺身上前,再度轻启薄唇: “潇潇刚才不是还夸我生得好看吗?怎么转眼间又避我如蛇蝎了?” “我,我,我没,没避着你……” 程潇潇简直就是卢晓霁上身,她心想,自己定是跟卢晓霁打嘴仗太久了被传染,不然怎么说话也口齿不清楚,半天讲不出个完整句子来。 “你,你刚才,刚才我,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退无可退,缩无可缩。 程潇潇背抵着微凉的马车壁,只能抬着眼委屈巴巴的望着楚云深。 她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会人正懵着呢。 可不是咋地。 她如何能淡然若素啊。 瞧瞧人家楚云深这气场,这行为,这做派。 还有说出来的这话! 程潇潇现在岂止是没法好好说话,她心潮澎湃且荡漾着,就像那春风拂过的杨柳一样,在河堤边晃来晃去,陶醉在这一片金色的夕阳之中。 哦,这男人,该死的甜美。 芬芳且勾人的味道,是如此的令人着迷。 程总裁表示,她先爱为敬。 就是不知道楚云深既然听到了她先前没过脑子的嘀咕,现在又是如此反应,是不是间接说明了,楚云深其实,也跟她一样,一直在蠢蠢欲动? 不是吧!不是吧! 这年头美男也这么饥渴的吗?不是纯情小处男吗?怎么跟她这个老色匹一样了,现在还主动撩拨? 有意思!想想就觉得好生刺激! 够直接,够火辣!野味十足,她喜欢! 不管心里是多么的激动,为了迎接接下来这么光辉重要的时刻,程潇潇还是保持住了泰山压顶不崩于色的状态。 面色如常,正襟危坐,程潇潇表示,她准备好了,她!准备好了! 咱老百姓啊,今儿可真高兴啊! 随着楚云深的缓慢靠近,他那句“是吗?”,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是吗?不是的! 我撒谎了! 哥哥杀我! 哥哥现在就快点来惩罚我吧! 程潇潇的内心在咆哮! 还谈论什么正经事,那些都是旁门左道,谈情说爱才是王道! 不管对于别人来说是不是,反正对程潇潇而言,这绝对错不了! 所以!请大力的来吧! 不要因为我是一只柔弱没有抵抗力的狮子猫,我去!怎么最近总是频繁说出自己是狮子猫这种话,我一定是疯魔了! 重新来过! 程潇潇摇晃着脑袋,再一次露出英勇赴死的表情,一副豁出去的娇花脸。 不要因为我是小萝莉,就对我而产生怜惜之心! 疼爱我!就现在! 这一刻,程潇潇是狂喜的。 如同万千追星少女搞到真的了的那种心态,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这谁不可以? 都这样了,要是还说不行,别说天理地理了,物理都难容呐! 紧张的闭上眼,感受着属于男人特有的雄性气息喷洒在脖颈之间,程潇潇鼻腔间都是那股熟悉的青草香,清冽又冷淡。 不知为何,这会却莫名带着一丝的情欲,沾染在其间,惹得人不自觉就羞红了脸。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程潇潇感觉她周遭的空气都热起来了。 乱了的心跳声越来越响,紧闭的大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振翅的蝴蝶。 不行,不能呼吸了,真的快窒息了。 程潇潇不知在何时连气息都自动屏住了,就为了等这激动人心的这一刻。 楚云深的呼吸声还在放大,这就足以说明他人还在慢慢靠近。就是这过程也太磨人了些,他难道都没察觉出她都快缺氧了吗? 算了算了,只要能等到,这点苦她还是可以承受的。 第六百三十二章:卑微少女在线求爱 手指紧紧攥着腿边的裙摆,程潇潇的嘴唇微微嘟起,一颗心尽情期待着她这双唇和另外一双柔软触碰。 来了吗? 怎么还没有来? 程潇潇嘴巴都快撅酸了,却还是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那份触感。 是她的错觉吗? 还是已经结束了? 不能够吧? 程潇潇以为还没开始啊?这就结束了? 这么快吗? 不是,是这么平淡吗? 程潇潇的脸上很难掩饰住那点点疑惑,好在她的嘴唇还是很诚实的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这,就是她最后的倔强。 再等等,没关系,再等等总能等到的。 接下来肯定还有更火热的东西,更多劲爆,解锁就在闭眼之后。 只要坚持,只要坚持下去,坚持不懈就是胜利! 真的吗? 我不信。 “哎哟!” “扑哧……”—— 程潇潇的惊呼声和楚云深忍不住的憋笑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这是程潇潇第一次听到楚云深发出憋不住笑的声音,有一说一,她并不想在乎。 她正忙着捂住被弹过的脑门吸气呢,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这就是亲密接触吗? 程潇潇i了。 说好的接吻,深吻,舌吻,法式热吻呢! 我眼睛都闭好了,我都躺好了让你来,你就给我来这个? 我看你是想跟我一起爬山了,给你拍照的那种。 长得仪表堂堂的,坏得很! 程潇潇已经睁开了双眼,原本含春的眼波也只剩下了点点晶莹。 她哀怨的瞪着楚云深,恨不得把面前带笑的男人就这样剥干净衣服吃了去。 楚云深已经收回了他刚才‘犯罪’的手,看起来倒是没发现什么端倪。前提是程潇潇额头上的红印,现在可以立马消失的话。 他脸上的笑意从刚才开始就不曾褪去,程潇潇越是气鼓鼓,他好像越是开心。 就如同被什么人给意外闯入,暗杀不成误点了笑穴。 连嘴里那一口白牙都清晰可见,丹凤眼由于开怀畅笑甚至晕上了零星水色,倒是多了几分妖冶之气。 可以,这很可以。 程潇潇很喜欢这副模样的楚云深,她从未见过,新鲜的很。 但是! 这根本不足以平息她现在欲求不满的怒意好不好! 请问为什么会有楚云深这种直男啊! 刚才她都准备好了,请问,为什么,为什么楚先生,我们的楚云深先生,会在如此甜蜜暧昧的气氛之下,做出弹人家脑瓜蹦子,这中,这种事情?! 不觉得,幼稚? 根本不符合楚云深冷漠淡然,高高在上的男神形象好吗? 程潇潇还有脸说呢。 她也不好好想想,也不反省反省,楚云深现在如此脱离原先的轨道,还不是因为她程潇潇的出现。 要不是她,楚云深又怎么会做出如此改变,他的生活也不可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说,成也程潇潇,败也程潇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呐! 潇潇子,你还是趁早认命的好。 对此,我们潇潇子想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程潇潇,不服气! “你居然又欺负我?!” 程潇潇开口了,她真的抱怨了! 她要来找楚云深算账了,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找点场子回来,最好要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反正亲亲她是不想了,自己吃点豆腐吧,这也是聊胜于无的好事。 所以,楚云深,你还不乖乖就范? 程潇潇自以为这样的质问着实凶狠,如同猛虎下山,她都这样了,楚云深肯定会害怕的。 嗯,也就是跟娇嗔相同韵味吧。 程潇潇哪里知道这在旁人眼中,她跟楚云深,这还是在打情骂俏嘛。 “潇潇还是这般可爱。” 楚云深的声音里也带着笑,任凭谁听了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有多愉悦。 话虽这么说,不过还算楚云深有良心。他再度伸出手来,对着程潇潇的额头探去。 就是这只手,就是这只罪恶的手! 就是它,就它刚才朝着她‘犯罪’的! 程潇潇记得,每次楚云深弹脑瓜蹦子的力度都差不多,要是小打小闹,那就是食指,但是这次和以前她犯错时被处罚的力度差不多,应该是很少用的中指。 好啊你! 好你个楚云深! 我在这里满心欢喜等着跟你互动,等的是温情柔意,你倒好。 你居然跟我玩虎狼那一套! 那咋,我还能有特殊癖好,爱整圈子里字母的那些玩意? 程潇潇越想越憋屈,原本罗曼蒂克的狂甩舌头,互相吃对方口水环节没有了,现在给她额头上整出个红印,任凭谁面对这种事,谁都想发飙吧。 更何况,楚云深就是故意的,他也不是不知道程潇潇那些个小心思。 就这,就我都送上门来了,你还跟我装矜持。 过不过分? 过分! 该不该教育? 当然应该! “你别夸我,你也别过来了啊,你还想干什么?” 程潇潇提高了警惕性,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只不过没一会,她想想又不放心的放下右手改为挡着额头。 左手则对着已经‘磨刀霍霍向牛郎’,不是的,是‘磨刀霍霍向潇娘’,也不对,是对着已经伸出‘邪恶之手’的楚云深一个推手挡住,成功拦住了楚云深手继续向前的动作。 很好,干得漂亮啊潇潇。 这下看你怎么欺负我! 程潇潇得意洋洋的扬了扬下巴,嚣张得连声音都变了。 “休想再弹我!我也会攻击!” “啥公鸡母鸡,前面就快到了,你们别玩得太久,差不多就要收拾收拾了。” 慕白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及时的响起,给了楚云深完美插不上话的机会。 程潇潇一时间还没有听出慕白的弦外之音,她像是得到了帮手的助攻,神情更加得瑟: “听到没有,马车快停了,你没机会再欺负我了知道吗?” 这句话程潇潇也不知道她抽得什么风,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用口型和气音跟楚云深示威。 楚云深的笑容不减,只是也配合的没有再笑出声音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程潇潇来说就算是胜利吧,算是阶段性的小胜利。 将捉住的楚云深的胳膊一点点放下去,程潇潇虎视眈眈瞪着楚云深,时刻注意着楚云深的每一个动作。 只要楚云深的手指稍微有点想动弹的意思,她就会条件反射般立马摁住他,还会从嘴里发出一声威胁般的“嗯?”。 如此几次,楚云深顺利没了动静。 别说伸手了,就是手指无意识的活动一下,都不会有。 很好,这才是狠人应该有的状态,程潇潇很满意她的‘恐吓’,也很满意楚云深的被迫配合。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了,为什么要弹我?” 忘了说了,就在刚才,她还‘蛮横’的不允许楚云深说话,只要楚云深薄唇微动,她也会皱眉瞪眼。 如果有幸看过黑猫警长,那一定能脑补出程潇潇此时的状态。 那就是黑猫警长的化身,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张黑脸严肃到谁看到了都会害怕。 就是这么威风,就是这么有牌面! 不知道别人怕不怕,反正楚云深是乖乖没说话的。 至于原因嘛,众人细品就好,没必要真说出来打击程潇潇。 这会‘好不容易’得到了允许,楚云深才清了清嗓子,噙着笑动了动唇: “没别的意思,潇潇你太可爱了,我一时情难自已。” “情难自已……” 程潇潇又气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词来,一时间除了重复,根本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好个情难自已! 好你个楚云深,你这一招,所谓是干得漂亮啊! 这你不能怪人家吧? 程潇潇也是颇为伤脑筋啊,她可爱她有错吗? 那肯定没有。 那楚云深觉得她可爱,楚云深有错吗? 那肯定也没有。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请问,请问为什么楚云深情难自已就要打她啊? 难不成楚云深骨子里其实有安嘉和倾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白天白大褂治病人,晚上杀人犯专打老婆? 不能够吧,楚云深这样子也不像呐。 不行,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程潇潇觉得她还是要谨慎点,问问清楚,套套话才行。 不然怎么别人觉得他女朋友可爱,都是一把搂过来亲一个,楚云深却是把她逼到角落里弹脑瓜蹦子。 这不科学,不符合逻辑。 “那个啥,小楚啊?”程潇潇斟酌着言语,终于开口。 “嗯?” 程潇潇的话才起了个头,就在称呼上被楚云深给打断了。 这一声不确定的“嗯”,差点把她的灵魂都带走。 对不起爸爸,是潇潇错了,潇潇不识大体,潇潇冒犯宁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口误,口误哈。我是说,楚云深,楚云深。” 程潇潇在楚云深斜斜地看向她时,就第一时间赶紧换了个称呼,重头再来一次。 卑微,卑微少女在线求爱。 不,是在线求证。 “楚云深,我想正儿八经问你个问题。” 程潇潇突然一秒正经,连带着坐姿都变得端庄起来。 “问。” 被一把推开的楚云深神色有些不悦,他皱着眉,看着抵在他胸口的那双素白的小手,还是耐心的回着话。 程潇潇可不管那么多,她只觉得这样的距离她比较能够集中注意力说话,不受楚云深的影响。 也不知道楚云深是怎么做到的,总是能准确无误的对着她散发出吸引她的气息。 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真的不是? 第六百三十三章:怎么办,想亲 甭管是不是,反正她现在能得到喘息的机会了。 她已经别无所求了,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 “我就是想冒昧的问上一句,只是问问哈,没有别的意思,一点其他的意思都没有哈。” 程潇潇再三解释,生怕她待会过于直接,会引起楚云深情绪上的不适,到时候再整出点比弹脑瓜蹦子更加伤她的事情来。 感受到对面的楚云深挑了挑眉,程潇潇才微微舒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思说道: “那什么,你看我可爱,情难自已就弹我脑门,我能理解。我真的,十分能够理解。” 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她只好皱着眉再小心翼翼的往侧面挪。 一边挪,一边不忘把楚云深往外推。 “就是吧,我有点小的提议,也有小的疑问。为什么是弹脑门呢?我觉得,你大可以有很多其他的表达方式啊,是吧。譬如别的什么……” 程潇潇说着说着,脸又不注意自己染上了红云。 她没办法正大光明勾引楚云深,这种明示的话她更是说不出口。 但是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罪过,罪过。 “譬如?别的什么?” 楚云深的声调微微拉长,仔细的将程潇潇的话重复了一遍,反问之: “你的提议,还可以说的再具体一点。” “咳咳。” 程潇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说什么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告诉楚云深别的男人怎么做的啊,电视剧里的那种,当然是要自学成才啊。 不知道是慕白听到了程潇潇的呼声,还是马车它自己听到了。 一个颠簸,楚云深伸手扶住了马车车壁,稳住了他因为外力而前倾的身子。 标准的壁咚姿势,程潇潇又要裂开了。 “咚,咚”,谁的心跳声,如此响亮。 程潇潇睁大了双眼,看着楚云深近在咫尺的薄唇,那因为才说过话而被口水润泽过的薄唇,此时带着一点湿润,反而多了一些往日里没有的血色。 怎么办,想亲。 “就是,”程潇潇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发干的嗓子里一点点溢出,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样子的。” “吧唧。” 不算清脆,也不算大声。 但是足够清晰。 程潇潇,做到了。 当然,不是唇。 她色胆包天也不敢就这样了结初吻,她能做到的,也只是对着楚云深棱角分明的脸啃了一口。 结结实实,十分用心。 口感不错,还能再来。 还算可以吧,反正程潇潇蠢蠢欲动的心算是短暂的得到了满足。 刚才那一阵颠簸之下,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而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程潇潇,她早在干完‘坏事’之后就一把推开楚云深落荒而逃。 也不知道这会她怎么就天生神力了,轻轻松松就把楚云深推到了一侧,留其一个人孤零零在马车里愣神。 而马车外伴随着急促又纷乱脚步声的,还有她那一连串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土拨鼠尖叫,这很程潇潇。 马车内,男子半瘫在坐垫之上,骨节分明的手捂着半张脸,嘴角不可避免的溢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悦耳的男音在马车内响起,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愉悦。 要是程潇潇看到,估计又是新的一轮捂脸呼喊。 她又可以了,这下是又可以了。 至于本意是为了旁敲侧击楚云深有无安嘉和倾向,这谁还在乎啊。 程潇潇就不信了,楚云深年纪轻轻的还能拥有两张面孔不成? 不就是弹脑门吗? 反正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了。 说话要讲究证据的,不然到时候人家告她诽谤怎么办? 程潇潇觉得此事可以容后再议,反正现在是不着急的,现在也没机会了啊。 这会她忙着平复心情,还要跟卢晓霁继续嘴炮呢。 事先说明,可不能怪程潇潇,程潇潇就不是会主动招惹别人的人,就算是招惹了,那也绝对只可能是对方做了什么令她难以忍受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依旧是卢晓霁话痨抢戏。 马车不过是刚停,慕白都没来得及过来提醒楚云深他们,就看到一道炮弹一样的蓝色身影夺车帘而出。 不用问,不用多说,正是程潇潇本人。 她冲下马车,顺着车队一路尖叫,脸上的红霞在风的作用下都没能退散。 这还不算完,她还得忍受耳畔不断传来的碎碎念穿脑。 “伤风败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做出这等事!” “你还是个姑娘家吗?一点都不矜持!” “苍天呐,没成亲就这样,好歹要选择一个没人的地方吧!” …… 程潇潇停下来了。 她绕着车队跑了个来回,现在恰好停在了马车后面。 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调整呼吸,吸气,呼气。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 开始口吐芬芳啊! “你!能不能安心养伤?” 想到这场‘战争’一时半会估计还停不下来,程潇潇索性把宝函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对着自己提溜着宝函的手才进行回击。 “一天到晚跟居委会大妈一样,您管得可真够宽的啊。不累吗?” 说着说着她就来了气,打也不能打,无法出气的她只好拿着宝函一阵摇晃,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恐吓’卢晓霁。 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招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卢晓霁连闷哼声都没有,回应程潇潇的是颇为硬气的一句“我不累啊”。 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还带着大无畏的坦荡。 可以,你很可以啊小鸡。 程潇潇就喜欢卢晓霁这样耿直的态度,这样才更好让她问心无愧的朝着卢晓霁开炮。 根本不需要有什么顾忌,你看这人根本就是心里没什么acd数嘛。 “不累你也给我歇着!” 程潇潇恶狠狠的警告着,那神色狰狞得,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在马车里面对楚云深时的娇羞温柔。 废话。 卢晓霁在程潇潇心目中怎么能跟楚云深比呢? 再说了,人家楚云深就从来都不会说这种气人的话,嗯对,他一般都不怎么说话。 但是,但是这样也比卢晓霁动不动一句话气得她血压飙升来得好吧。 知道卢晓霁每句话都会回复,接下来也定是如此。 程潇潇干脆先发制人: “你住嘴,你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呢!你不许回应!” 这要求确实有点奇葩,哪有人斗嘴还中途让敌对方停下来的,又不是休战。还让人家卢晓霁听她单方面输出,这着实有些强求。 但这是卢晓霁啊。 程潇潇面对的不是别人,是卢晓霁啊! 逆来顺受的小鸡,又怎么可能跟程潇潇故意呛声呢。 他就是个有求必应,只要不过分都能一口答应,过分的要求思索再三也会答应的主。 毫不例外的沉默,恰如其分的给了程潇潇更多发展的可能性。 “我这个大姑娘都做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说看啊!” 程潇潇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宝函,还是带着威胁意味的声音。 “嗯?不说话?这会你怎么说不出来了?” 想来程潇潇大概是忘记了,就在几秒钟前还是她亲口警告卢晓霁的,不让人家卢晓霁说话。 卢晓霁难道就不委屈吗? 让他闭嘴的也是程潇潇,现在讽刺他说不出话来的依旧还是程潇潇。 那这究竟是要人怎样嘛,横竖都不是,怎样都不对。 唉,谁让卢晓霁面对的是程潇潇呢。 这就是程潇潇的本性啊,她那‘嘴炮王第一’的别称,可不是随随便便瞎取的,那可都是胡搅蛮缠换来的。 谦让,谦让了啊。 对于这无人应答的局面,程潇潇还是很欣慰的。 “你不说话还不是自己都说不上来,那我告诉你啊,我还真没做什么过分的。再说了,你说我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仔细想想,刚才马车里,除了楚云深,我们谁能称得上是人,你肯定不是,我也不能算。” 程潇潇更加洋洋得意,并且开始对着卢晓霁开始掰手指。 “两个小崽子都是神鸟,外面的慕白他们根本不知道马车内的动静。这样算来,我已经很注意分寸了好不好。” 嗯,有理有据,心悦诚服。 程潇潇自己率先被她这鬼才的逻辑给征服了,她点着头,又扯着锦袋上的绳子示意卢晓霁回应。 终于能说话了,卢晓霁嘴唇微张,只可惜,他还未出声,程潇潇又蛮横的再度打断: “呐,事先说好,你慎重说话啊,不然后果自负,下场你可以先想想清楚。” 卢晓霁默。 都这样要求他了,那他还能有什么自由的话语权啊。 什么都没有。 “那我还是乖乖继续养伤吧,我闭嘴。” “嗯,很乖!” 程潇潇就差冲着卢晓霁说一句“孺子可教也”了。 天知道难得卢晓霁能如此上道,够识趣,也省得他再费口舌。 只能说,恐吓加说教还是有用的。程潇潇当然不会承认,不会承认其实她只有恐吓比较奏效。 “你就好好养伤,少听少看少关注我的私生活,皆大欢喜,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夺可以呐!是不是?” 一边把锦袋重新挂回脖子上,还顺便调整好里面宝函的位置。程潇潇小声叮嘱着,还不忘自己给自己捧场: “是!” 自捧可还行。 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差点没能把卢晓霁吓死,原本卢晓霁还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现在这么一来,算是彻底结束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这一天天的,多伤肾! 卢晓霁想不起来啊,他原本就灵力不够,确实头脑有些混沌,时常会出现逻辑混乱,找不着北的感觉。 被程潇潇这么晕头转向的一顿瞎诌诌,这会这种感觉更甚。 看来确实得听话,不然到时候伤没养好,脑子先神经错乱了。 阴差阳错的,他还真被程潇潇给洗脑成功了。 “嗯,我听你的。” 说完这一句,卢晓霁确实没有再言语,而是双目一合,开始冥思。 打发了卢晓霁这个‘烦人精’,程潇潇的行动一下子逃脱了束缚。 这感觉如此美妙,有点类似于刚从五指山下被放出来的孙悟空,还没被带上紧箍咒,正好可以撒着欢的满世界翻筋斗云。 没有唐僧没完没了的唠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试问,这样的生活,程悟空如何不为之心动。 在心里疯狂比耶,表面还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模样。 不喜形于色,这是我们上流社会名媛的一贯作风。 程潇潇得显得有涵养。 程·名媛·潇潇,不顾先前的各种大小声,并且对那些还在有意无意偷瞄她的暗卫们一一点头微笑,这从容不迫的模样,不失礼貌和体统。 仿佛刚才跟空气较真的那个女子不是她一样,那张牙舞爪的嚣张劲也给人一种恍若隔世感。 程潇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没错,是的,其实刚才发疯的那个是她的妹妹除哒哒,根本不是程潇潇本潇。 谁让这些暗卫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那些事,她也不可能逮着一个人就给解释一番吧。 她又不是凯叔讲故事,还能当众说书不成? 持续的保持微笑,一直到程潇潇把这些人的注意力都给一一看回去,这件事到此为止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楚云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马车前静静等待着,程潇潇从车后面出来时他好像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反而是程潇潇自己不大好意思。 她就是典型的那种,口头上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特别是看到楚云深那白净的脸颊时,她的脸‘噌’得一下涨得通红,这变化速度之快,都快赶上川剧变脸了。 “你这脸怎么跟以前山上猴子的红屁股一样?不舒服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慕白语不惊人死不休,看到磨磨蹭蹭半天走不过来的程潇潇,他立马嗅出了程潇潇和楚云深之间这微妙的感觉。 “没,没!才没有呢!” 程潇潇还是保持着蜗牛般的速度,垂着头小声反驳。 她这样子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别扭极了,完全没有往日里跟慕白‘厮杀’的气焰。 怎么好端端的人,不过是多昏迷了几次,现在跟慕白打嘴仗都不怎么行了,倒是拿出点刚才面对卢晓霁时的魄力来啊。 别怪程潇潇没有战斗力,实在是慕白戳中了她的心思,她这会忙着害羞呢,哪里还能厚着脸皮一起调笑。 慕白可不管这么多,他果然一副见鬼的模样,手指更是对着程潇潇难以置信的点着: “你,你刚才,你们,你们是不是刚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愧是过来人慕白,他手指颤抖的在楚云深和程潇潇两个方向间来回换,视线也是如此。 “你放……放什么厥词!马车里,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可以……” 程潇潇差点一句脏话没能憋住,还好让她瞥到了楚云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这才及时止住了后面的话,并且十分机智的化解了尴尬。 就是她的这番辩解吧,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欲盖弥彰的气息过于浓郁,也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十分心虚吧。 毕竟,毕竟刚才动手又动嘴的人,确实是她程潇潇啊。 这一次可是大白天的,什么铺垫都没有,就这么硬亲。 哎呀哎呀,不能想不能想,你还真别说,楚云深脸颊的口感是真的好啊。 程潇潇都不敢多回忆,不然她怕她忍不住再度想入非非。 这一天天的,多伤肾。 程潇潇血槽都快空了,完全无法清心寡欲好不好。 羞死人了呢! 程潇潇不知不觉的捂着发烫的脸,开始在原地咬牙。 这下根本就是坐实了慕白刚才的猜测。 慕白眼里的复杂之色更重,看楚云深的眼神要多惊讶就有多惊讶。 “真是没想到啊,你们居然玩得这么开。” 在慕白坚持不懈的啧啧称奇下,楚云深也顺利黑了脸庞。 “没有。” 终于,从楚云深薄唇中生硬的挤出了这两个字来。 可惜这解释无法奏效,没看到慕白一副懂了的表情吗? 想来也知道,慕白就差直接告诉楚云深,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明白,也都能理解,并且以后也会继续对着楚云深他们无限包容。 就算,这是退一步而言啊。 就算有朝一日他们二人过于‘激动’,导致慕白他们真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他们也会安安静静,仿如空气。 这,就是吃瓜群众的专业素养。 这,就是广大人民对‘生肖’cp的宠爱。 程潇潇和楚云深真的应当好好感谢一下这些人,如果这都不算爱。 啊呸! 感谢个毛线球! 程潇潇又不是个傻的。 她能不知道慕白那点花花肠子吗? 专门以揶揄她和楚云深之间的私事为乐,恨不得把楚云深的那点私密写成书拿出去兜售。 你还真别说,是程潇潇不知道。 慕白他还真干过这类事,早些年,他一开始只是在靖王府私下售卖楚云深的个人兴趣爱好,后来又发展到王府外,现在更是整个京城各大小书行都有。 慕白这人名字起得也离谱。 反正颇有某网某音早些年的感觉,在一众妙龄少女,风韵少妇之间颇受欢迎。 什么《我与靖王殿下不得不说的三两事》、《靖王殿下不好惹》、《如何征服你,我的靖王殿下》…… 每本都卖到脱销。 而里面的内容也很丰富。 有的是专门叙述靖王殿下的日常,包括靖王殿下的喜好,一些日常习惯。 有的书则纯粹就是意淫,写靖王殿下身边的侍女如何对靖王殿下一见倾心的。 谁不知道楚云深不近女色,身边更是常年只有小五一个人作伴,整个靖王府内的侍女都比其他王府的少。 大家都知道,但是又有谁真的在乎呢? 众人在乎的,就是一个自我yy的过程罢了。 没有人会把那些靖王殿下的癖好当真,包括任何一本书内所写的内容。 话虽如此,但是真让慕白把程潇潇也写进去,程潇潇还是不大乐意的啊。 怎么说她也是女主角,总不能钱都不带她分,除非慕白说五五分账,那她还能考虑考虑。 要是六四,基本这事就能定下来了。 反正现在不行,可不能给慕白任何创作的机会! 没看到人家慕白眼睛放光,就像深山老林里被饿了多日的野狼吗? 那发绿光的眼睛不为其他,是创作者饥饿多时所得到创作灵感时的激动啊! 懂的人自然能懂。 程潇潇能理解,但是,免谈! 拒绝给慕白一切访问的机会,程潇潇三步并两步迅速走到楚云深身边。 两人默契十足的相互换了个眼神,下一秒便双双直接丢下慕白,并肩径直走进了面前的客栈。 至于其他人。 如果是说小五祝容他们,那这些人贯来都是追随楚云深的。 楚云深一离开,众人自然没有继续留在马车旁的意义。 除去慕白以外,小五祝容最先跟上,随后是松涛等人,也就弄影和月吟两个人年纪比较小,还知道看慕白一眼。 弄影还好心的提醒被晾在一旁的慕白: “慕大夫,天色渐晚,还是早些进去吧。主上都说没有了,听主上的话,别再纠结了。” 怎么的呢? 听主上的话吧,晚点再盘算吧? 程潇潇耳力好,走在前面也准确无误的听清楚了这话。 她差点没能被弄影笑死,脚下更是一个踉跄,还是楚云深扶住了她,她才没能被门槛绊倒。 弄影这孩子就是耿直,就连安慰人都如此朴实。 程潇潇要是慕白估计这会心里更堵得慌了,怕是根本没法平复心情对着弄影好言好语吧。 偏偏人家弄影也没有说错,总不能把什么事都怪到人家头上。 所以说,就不应该说话。 弄影要是不说话,慕白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自然的跟着大家一起进去,这就是能下的最好的台阶了。 偏得弄影不懂事,非要说出来再提醒大家一遍。 这下刚才没听清楚的人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慕大夫又在主上那吃瘪了,慕大夫每次都这么惨,习惯了慕大夫就是越挫越勇真的好有骨气,之类的云云。 不是这样的啊喂! 这次真的是程潇潇和楚云深落荒而逃,至少是程潇潇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急着离开的。 可怜的慕白,在大家心目中都是个什么形象啊。 “慢点,别偷着乐了,也看着点路。” 楚云深的声音适时打断了程潇潇的思绪,他的手还牢牢扶在程潇潇的手肘处,半托着程潇潇的小臂。 程潇潇感觉此时的她就如同后宫里的格格,而楚云深则是派来教学的管事嬷嬷,稍有不慎,就会对她言语训斥。 “喳!楚嬷嬷。” 程潇潇一个没忍住就皮了一把。 等到这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离谱。 第六百三十五章:推倒然后滚来滚去 跟楚云深玩什么宫中cos,是觉得楚云深不会触景生情想到现在已经被削了官理院一职吗? 还是觉得楚云深会想要回忆当初在宫里发生的曾经。 她觉得两者都不大可能,所以都不大可能,她为什么还要说话不经大脑思考呢? 这边程潇潇还在恨不得把舌头都咬掉,楚云深反而无所谓的笑了笑: “说什么胡话?驴唇不对马嘴。” 他的手伸到程潇潇的脑袋旁,原本是打算再敲下程潇潇的脑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刚碰到程潇潇头发的时候就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程潇潇心中正懊悔不已,看到楚云深如此大度,这种愧疚更甚。 就像是滚烫的开水在心中翻涌流淌,激得她格外局促不安,只想着赶紧弥补一番。 “我就是没脑子,没脑子才会说出刚刚的话来。要么你弹我脑瓜蹦子吧?还是你想把我推倒在地吗?” “推?为什么要推倒你?” 楚云深手自然的搭在程潇潇头上,不解道。 “推倒然后滚来滚去啊!” 程潇潇极为顺畅的接话,根本没有觉得她这番言论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她的语速飞快,就像是在嗑瓜子,唠家常一般简单。 殊不知,此话一出,众人惊呆了。 其实这一次不光他们,楚云深也震惊了。 不是那种不好察觉的表情,而是很浅显易见的那种。 他薄唇微张,放在程潇潇头顶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滑落。那双丹凤眼原本如古井般深邃平静,此时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可以看出,楚云深是很想说些什么的。 不过看着程潇潇那张认真的脸,他欲言又止,看起来很难再说些什么。 程潇潇一开口,谁与争锋。 “怎么了吗?这个你也不喜欢?那再换换?我想想还有什么别的?” 程潇潇误以为是这样的处理方式不够解气。 她搜刮着自己贫瘠的回忆,企图调动一二,也好方便说出更多解压的方式来。 早知道她一定注意说话方式,插科打诨是万万要不得的,至少在楚云深面前是要不得的。 “啊!还真有!我又想到一个!” 程潇潇兴奋的拍着手,那双大眼睛也雀跃的眯到了一起。 经过刚才的无限努力,还别说,真让她找到了一条‘漏网之鱼’。 不过没等她说出来,楚云深就率先反应了过来。 “不用,刚才那个就很好。” 赶紧谢绝了程潇潇继续描述新方式,楚云深不得不一口应下,等到说完才发现哪里不对。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说话语无伦次没有逻辑性,而这些全都拜程潇潇先前的话所赐。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对你这样做?” 楚云深蹙着眉,平复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算是找回了往日的淡然。 听到他这样发问,程潇潇更加坦荡了。 有错就认,这会又不是不好弥补。 “自然是因为我刚才说错话了,惹得你不高兴,所以希望你排解下这种不愉快。” 她哪会想到,楚云深听完更加哭笑不得: “谁跟你说我不高兴了?还有,你刚才也没说错什么,我只是听不懂你的意思罢了,想来是你们那个地方的语言?” 程潇潇一脸懵。 什么地方语言? 什么没说错? 什么没有懂她的意思? 等下,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后知后觉的程潇潇这才发现,楚国皇宫里不怎么用刚才她用的词,程潇潇好像就没有听过哪位公公说“喳”字。 但是真的没有吗? 紧张过度的程潇潇这会想不起来啊! 算球,管它的呢。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楚云深都说了他不在意,当事人都不生气,她还计较深究什么。 不是多此一举吗? 想来也是真的精神太过于紧绷了,就因为刚才她调戏了楚云深,再加上楚云深这才去吴国本身就是受她牵连。 所以这会程潇潇一颗心完全都在楚云深身上,生怕哪里有什么突发情况会令楚云深情绪不对。 万事都要以楚云深的心情为主,楚云深开心在第一位。 抱着这个想法,程潇潇也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嘿嘿,反正你没生气就好,你开心就什么都行。” 楚云深一声轻笑,垂下眼看着眼前突然乐开花的程潇潇: “真的什么都可以?” 这话莫名带着一丝挑逗,当然程潇潇更相信是她脑补太多。 她红着一张脸,脚尖又在地上磨蹭起来: “嗯,什么都可以的。” 如此羞涩,桃树上新开的桃花也不过如此,娇嫩美好。 就是用错了地方。 “那就下次狮子猫时不准再偷吃鸡腿,你最近掉毛都严重了许多。” 楚云深收起脸上的笑,只剩下眼底的笑意还不曾褪去。 “别啊!” 程潇潇立马哀嚎起来。 防不胜防,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里被算计。 “别克扣我鸡腿,换个别的吧,我觉得弹脑瓜蹦子真的很好。还有还有,你觉不觉得刚才弄影就是故意的,你看慕白脸色多难看啊。” “不行,偷梁换柱换话题也没用的,潇潇。” 楚云深摇了摇头,那语气要多较真有多较真,坚定得如同靖王府难以翻越的院墙。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抵就是现在这样。 程潇潇自己吃了亏还不算,还要牵连着慕白出糗一事被再度提起。 慕白也是心塞,人不过刚进客栈,想要问问那一众尸傀的安置问题,还没能插上话,就先‘膝盖中箭’。 所以才说,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会再次成为群嘲对象,他就不应该多问那几句。 不过好说歹说,为了杜绝程潇潇接下来的一系列耍无赖,楚云深还是发现了慕白的存在,并且让慕白‘插队’成功,顺利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又是漫长的沉默。 主要是程潇潇憋不出个话来。 她脑子里上一秒还是她的大鸡腿今晚就要离她而去,下一秒就换成了慕白口中的那些该死的尸傀。 何必呢。 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为什么都看向我了? 程潇潇也很心塞,要是有得选,她宁愿这群尸傀都听命于楚云深,而不是她这个不学无术没啥领导力的小辣鸡啊。 前提是得有得选。 她颇为头疼的迎上楚云深和慕白的注视,硬着头皮问: “你刚才说能帮我解决,那我现在要怎么做呢?” 最后还是只能求助楚云深。 谁让之前在马车上楚云深确实许诺了呢,再加上程潇潇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新鲜法子,她总不能让这群尸傀凭空消失了吧。 那也要她有这个能力才行,整个西游记里的人种袋,或是宝葫芦。 越想越离谱,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期待的眼神投向楚云深,程潇潇眨巴着眼睛,嘴角是乖巧讨好的笑容。 楚云深在大事上面确实从来不会令程潇潇失望,他不过稍微沉吟片刻,便徐徐开口: “你先试试能不能让他们听命于其他人,对了,你是用什么控制他们的?” “什么控制他们的啊?容我想想。” 程潇潇嘴上这样回答着,心里却早叫嚣着骂声一片。 神他妈怎么控制的。 程潇潇自己也不知道啊! 她哪里清楚这些事情,她能说她是凭借着意念和缘分控制的吗? 一直都是墨曜帮她忙前忙后,她也就最后动了动嘴。说白了,她也不过是个工具人,谁家工具人能掌控这么多机密? 难道这种事不是心意到了,凭借着双方的心灵感应,尸傀就能乖乖就范吗? 话说尸傀有心吗? 程潇潇承认,她就是个来捣乱的。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咋,这年头混吃混喝的也得奋发图强当家作主化身为狼? 太难了,生活不易,潇潇叹气。 程潇潇学着苍蝇搓手的模样,也紧张的摩擦着自己的小手,思索再三,她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道: “我想,或许,大概,是吧,就是一种所谓的磁场。一种感应,你懂吗?我那时候能跟尸傀们呼应上,所以,是吧,那东西,那它就能,就能命令它们。” 墨曜估计怎么都想不到,它一醒来听到的就是程潇潇在胡咧咧。 亏得程潇潇还清了清嗓子,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还懵着的墨曜都被震慑住了,还以为程潇潇会讲出什么‘豪言壮语’。 墨曜也算是满心期待的等着,结果,用程潇潇他们平时说的话来评价:就这? 要不是墨曜现在还起不来,估计它啄死程潇潇的心都有。 不过也快了,现在的它就正在垂死挣扎,头在程潇潇怀里拱来拱去,恨不得一头撞晕程潇潇。 快拉倒吧! 别多话了,赶紧闭嘴! 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误导别人能不能行! 墨曜扯着它的破锣嗓子,对着程潇潇就是一通辱骂。 就是可惜,程潇潇一句都没能听懂。 不是因为它的嗓子还没恢复,声音着实过于难听,而是它说的是鸟语,程潇潇的鸟语还没能学到满级呢,现在想要听懂这么‘高深’的话,确实还有些难度。 “你醒了啊?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不用夸我,我知道我优秀。” 程潇潇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殊不知她这般德行,看在墨曜眼中更是气到墨曜险些吐血。 也不能怪程潇潇吧,程潇潇确实也委屈。 那这本来就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嘛,她以前就是个普通人,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涉及到这方面的东西。 这都能算得上湘西赶尸了吧。 第六百三十六章:叛逆少年之变形记 程潇潇作为现代人,她表示她信奉的是祖国共产党,走得是社会主义和谐道路,根本搞不来这种东西的好伐。 此题就属于参考答案给了她,但是解答思路那写了个“略”。 它超gan纲了啊! 程潇潇不会做,也不会解释。 所以才说,能者多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没看出来她没啥能力吗?她本来个子就不高,还可劲把东西都往她一个人身上怼。 那她又不是练的铁人三项,她是比普通人还弱鸡的那一类选手,自然不应该予以重任。 所以当程潇潇从自己怀里小心翼翼把墨曜抱出来后,不消三秒就被墨曜拿东西砸脸,她是愤怒的。 不光愤怒,她还委屈。 她不管,她还是个宝宝呢,谁还不能有点情绪咋了。 “你这小破鸟,仗着自己受伤就可劲欺负我是不是?别以为你是伤员我就怕你啊,你用石头砸我我也是会生气的!我生气起来连我自己都打,我跟你说!” 程潇潇嘴里说着最狠的话,人还是很怂的捧着墨曜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等看到所有绷带都好好的,伤口处也没有什么血迹渗出,确定了墨曜的伤口无恙,她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都这么大的崽了,怎么还总是这样不分情况的意气用事。 程潇潇在心里埋怨着,面子上还要佯装生气。 教育不到位,家长肯定是逃不脱责任的。虽然之前都是盈景景在带墨曜,她是个中途接盘的接盘侠。 但是现在既然真的接了手,那就应该承担起墨曜监护人的责任嘛。 以前墨曜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不清楚,也无从得知。不过看现在墨曜的状态,还有这动不动翻脸的坏脾气,就知道这孩子一直都处于叛逆期。 还是要好好疏导,最好能够对症下药,好好引领它走到正路上。 叛逆少年之变形记,想想还是有点小意思的。 程潇潇只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无论是兜兜转转又扯皮扯回来的尸傀问题,还是受伤后变得更加喜怒无常的墨曜问题,压在她头上的,这就是沉重的大山啊。 再度幽幽的看一眼墨曜,她腾出一只手来,将刚才墨曜‘行凶’的‘凶具’从怀里捞起。 刚才就是这么个玩意,砸得她脸生疼不算,还一个反作用力,跌落在她原本就太过于优秀的胸脯之上。 有一说一,砸到脸确实很疼,跌落途中碰到锁骨也是致命伤。但是! 但是! 前方单位请注意! 这些比起袭胸,统统都是小菜一碟好不好! 就是这么个小玩意,撞得程潇潇胸差点没凹陷下去。 厉害啊崽崽,你一招命中三个地方,我要是再细皮嫩肉点,这会怕是都能起上一片淤青。 这时候程潇潇就不得不庆幸她的皮糙肉厚了,这才为她省了好些问题。 当真是如此吗? 要真是程潇潇自以为的这样,那也就省略了之后的好些事了。 程潇潇这个人吧,且不说其他,就心里没点数这一点,就可以数落她很有。 很明显这人对自己就没什么正确的认知嘛。 随着她小心翼翼挺着胸脯,把那个不知名的‘凶器’拿起,楚云深的声音也适时出现: “潇潇,你怎么样?我先给你上点药吧?” “不用!就是小打小闹,哪里还用得着上药,这未免也太麻烦了些。” 程潇潇头也不抬的,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她哪里知道楚云深的这份紧张来自于哪里,要是程潇潇现在能照镜子,怕是自己也要吓一大跳。 程潇潇的脸上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悄悄腾起了一小块红印。 那红印你还真别说,当真别致得紧。 一个大的圆形,上面还有点点纹路。 现在这块红印微微凸起,带着红肿,让程潇潇的脸产生了一股火辣辣且微妙的痛感。 程潇潇当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脸起了变化,不过这份感觉不算强烈,她的注意力又在别的东西上面,看样子根本没打算理会。 这个其他东西不用想也能猜到,自然就是之前的‘凶器’。 “楚云深,你能帮我看看吗?这,这是假玉璧?” 程潇潇现在对于楚云深是丝毫不知道避讳,看这样子她大概已经默认她跟楚云深交代过玉璧和宝函的关系了。 至于这份‘交代’是什么时候进行的,程潇潇表示她也想不起来。 就随缘吧,可能梦里呢? 谁让她之前又是失忆,又是昏迷的,现在脑子的记忆确实都有,但也确实十分混乱。 让她大致把每件事都记住是可以的,但是全部细节包括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发生了什么事,她其实是捋不清的。 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总会默认为某段记忆已经发生了,但其实这只是你的潜意识罢了,等到这件事以后确实出现的时候,你又会觉得万分熟悉,这个场景曾经出现过了一样。 程潇潇现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她没有跟楚云深细说过宝函的事,却误以为已经说过了。 估计等到她真提及这些事时,又会觉得这一段是电视剧重播。 好在她暂时反应不过来,现在也不需要有这方面顾虑。 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楚云深面前,程潇潇示意对方拿过去细细端详。 她自己早在刚才就研究过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但怎么说呢。 程潇潇就是难以接受难以相信罢了,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假玉璧会变成现在这副‘尊容’。 不容多想,她只好有事就求助楚云深。 楚云深见多识广,这会找他定不会出错。 也不知道是该说程潇潇心目中的爱豆光环太过于厉害,还是楚云深往日里的形象确实很高大。 对于她这种有事楚云深,无事也要找事再骚扰下楚云深的行为,只能说,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观者还是默默闭嘴来得好。 楚云深反复摩挲着接过来的假玉璧,过了半晌才淡淡道: “你的判断没错,确实是你之前拿在手上的假玉璧,花纹一致。” 得到了楚云深的肯定,程潇潇瞬间相信了自己的推断。就是这个结论怎么说呢,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不过是这么短的时间,假玉璧怎么变成石头了?” 楚云深已经将玉璧递还,程潇潇顺手接过的同时,小声嘀咕着。 被称之为石头的假玉璧要是有意识,这会估计也要委屈得跟卢晓霁往日里一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嘤嘤怪。 这样的侮辱是万万要不得的吧。 虽说假玉璧确实不能跟宝函融合,但它也是实打实的美玉雕刻而成。且不说用途,这做工这花纹都是一比一仿真,属于高仿的上等货。 现在程潇潇一句轻飘飘的“石头”就想否认了人家,这任凭谁听了都会伤心难过好不好。 但这是其实也怪不得程潇潇,以前的假玉璧咱不多做评论啊,现在的这个,就这模样,确实容易惹人误会。 灰扑扑的颜色,暗淡无光的外貌,原本的翠绿完全褪去,有的只是惨白灰败的一抹淡色。 而且这一抹绿也显得十分脏,不是清澈透亮的玉色,更加像是现在地摊上的塑料货。 还是劣质的那种塑料,一掰就断的那种,稍微好一点的都比程潇潇手中这个颜色强。 就现在的假玉璧,要不是拿在手上手感依旧,你就说它是石壁都是抬举它了。 鹅卵石吧,南京街头叫卖的那种,十块钱一把,不能再多了。 所以就算程潇潇脸上的嫌弃之意再怎么显著,好像也不为过吧? 看着手中的假玉璧,程潇潇当真五味杂陈。 你说人家是个冒牌货吧,地宫里的时候确实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你说它现在褪色变石头了吧…… 等等! 地宫,尸傀,石头? 程潇潇想到了! “会不会是,那时候我用它克制了尸傀的行动,所以它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真是亲妈,亲姐姐啊! 假玉璧估计都要感动到流泪了,没有枉费程潇潇东拼西凑那些回忆,这会她总算想起来这一茬。 “有这个可能性,但这并不能作为它砸你的理由。” 楚云深赞同的微微颔首,严酷的眼神随后而至。 那丹凤眼里迸射出的寒芒着实瞩目,吓得墨曜羽毛险些控制不住的立起。 “可能它,它有它的理由?” 程潇潇那么熟悉楚云深的表情,以前偷偷摸摸打量多了,就是怕楚云深一个不开心将怒火牵连到她身上。 所以现在楚云深不过一个眼神,她就立马心领神会。 说什么都不能让楚云深和墨曜刚上啊! 墨曜那个倔脾气,楚云深又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这要是对上了,墨曜还不是不死也得蜕层皮。 打圆场!唯有太极五式,方能化戾气为‘浆糊’。 程潇潇小心赔着笑,一边开始微微侧身,试图挡住楚云深的视线,用她自己的身子挡住她手掌心的墨曜。 “那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它,究竟能有什么理由,可以由着它对它的主子动手。” 楚云深根本不吃程潇潇这一套,他的眼神依旧凌厉,语气中透着森森冷气。 程潇潇不自觉的打了个冷噤。 印象中,她好像许久未见楚云深这般生气了,上次这样似乎还是她在苏城偷溜出去那一次? 或许更早一些? 第六百三十七章:她就是影后好不好 恍惚之间,程潇潇还是保持着清醒,继续硬着头皮解释: “那我问问,我先问问哈。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它要是没什么理由,我就重重罚它,你先别生气好不好嘛?” 程潇潇讨好的笑着,上扬的尾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听得人酥酥麻麻的。 楚云深绷紧的脸皮不曾松懈,紧抿的薄唇却在慢慢松开。 这点细微的变化也逃不出程潇潇的火眼金睛,她心里偷着乐,脸上自然神情不变。 谁说她程潇潇没有演技的,她就是影后好不好。 无辜的眨巴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她当真是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如此僵持了一会,在她的眼神加持下,楚云深脸上的冰冷总算融化在她的笑意之中。 楚云深虽未开口,不过还是对着程潇潇极为矜持的点了点头。 这样就足够了,程潇潇这个人很好满足的。 有了这点默许,她就能再接再厉扭转乾坤! 程潇潇笑容更加灿烂,并且递给楚云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等转过脸低头看向掌中的墨曜时,则迅速变脸。 她竭力绷着脸,试图营造出一种严肃冷酷的模样。她得好好‘审问审问’墨曜,就算是装样子也要装得像些吧,不然回头楚云深那边不好交代啊。 女子皱着眉,那乱转的眼珠子则轻易泄露了她此时活络的心思。 楚云深目不转睛注视着程潇潇,却不知他此时的注视被程潇潇误以为是一种别样的监督。 还要亲自监工,这个‘恶人’不好当啊。 程潇潇心里也犯嘀咕,这要是一个‘用力过猛’,墨曜以后更加叛逆怎么办? 那不是事态越来越严重,结果越变越糟糕吗? 要知道小孩子的教育还是得好好注重才是,很多时候往往就是因为父母的疏忽,所以才会导致孩子后来的心理扭曲,严重的还可能出现反社会反人类人格。 特别是墨曜这种本身就性格别扭的,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对待才行。 程潇潇斟酌着言语,话堵在嗓子眼里,翻来覆去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最为妥当。 再怎么拖延,该来的还是会来。 程潇潇和墨曜大眼瞪小眼,硬着头皮开了口: “那啥,你要不先自己说说吧?” 这个话,听起来就底气不足,比起刚才程潇潇气上心头说的那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当然,刚才她的话也没多有震慑力就是了。 程潇潇可顾不上这些,她正满心满眼的注意着墨曜,只等着墨曜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也好回头跟楚云深那边交差。 就是墨曜配不配合,还是要两说。 炫酷狂拽第一名——墨曜,岂是程潇潇这么一句话就会轻易解释的。 但是配上另外一侧楚云深那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这件事就又不一样了。 程潇潇以为挡住了楚云深的视线,墨曜就能安然无恙。 殊不知有种震慑力,就算没有直截了当表达出来,隔了程潇潇这道人墙,也照样威力十足。 楚云深不动声色默默释放自己身上的冷气,程潇潇贯来神经大条,再加上她对楚云深免疫力较强,还是很习惯这样的状态。 主要也因为她这会还在注意着墨曜,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楚云深这边的动静。 墨曜就惨了啊。 它从来接受的都是要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训练,楚云深的敌意又是准确无误的针对它的,这会火力大开,墨曜如坐针毡。 嘶哑的声音只能有气无力解释起来,它的脑袋只能轻微的动上几下,不然就会牵扯到它身上的那些伤口。 如此一来,它的解释显得更加力不从心。 好在楚云深也只是看起来凶神恶煞,也或许是因为有程潇潇当挡箭牌的缘故,反正没人当真开口催促墨曜。 有了充足的时间,等墨曜连说带比划了好一会,所有暗卫已经将行李家当都规整了一遍。 这个客栈还是令人熟悉的悦来,只不过比起其他悦来,这里的悦来根本没有什么客人。 别说客人,就连老板也是只身一人。刚才接待程潇潇他们,他又当跑堂又当掌柜的,搞不好待会还要充当厨子。 程潇潇他们要议事,那老板就识趣的直接退避三舍,早早的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瞧瞧人家这觉悟!这境界! 程潇潇也是后来才知道,这老板也是楚云深的人。 别说老板了,这整个客栈都是楚云深合资开的。 当然不是说楚云深就是悦来客栈的总老板,也仅仅是几家分店罢了。 至于究竟多少家分店,楚云深没有跟程潇潇细说,程潇潇也没有多问。这些事情早晚有一天她都能了解清楚,现在根本不用着急。 现在他们更为重要的任务,是如何将墨曜费尽心思表达的那一连串鸟语翻译一遍。 程潇潇表示她反正不行。 她也就能猜它个七七八八吧,而且不能保证这十之七八的准确性。 不行,露什么不能露怯,怂什么不能怂气势。 程潇潇是谁,是语言大师啊! 她都能跟小雏鸟沟通畅无阻,相信墨曜这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真的吗? 当然不行! 程潇潇能做到的,还是她那能掐会算的猜测大法。 猜谜好啊,有利于身心健康,还能够开动大脑,预防老年痴呆。 反正她是只能这样了,至于其他人选择信还是不信,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眼看着程潇潇在瞎掰的路上越走越远,被曲解了的墨曜已经不单单是恨铁不成钢了,它现在只想长上一张人类的嘴,然后张口随意叭叭。 只可惜,这么平凡的愿望只能在梦里出现。 程潇潇还在继续,虽说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替墨曜开脱,但眼见着假玉璧被遗忘到爪哇国去,墨曜心中的焦急也愈发明显。 “我能说话吗?” 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总算忍不住打断了程潇潇。 恩人呐! 墨曜感动到险些落泪。 此等勇士,就应该受到嘉奖,最好把他供起来,当作神明奉拜。 墨曜的眼神一下子投到说话之人身上,等看清这声音是来源于程潇潇脖颈之间的锦袋时,它眼中的期待一落千丈。 “不能!你继续睡。” 果不其然,程潇潇无需多想,就直截了当拒绝了这声音主人的提问。 何等凄惨,就不能给人家一个机会吗? 卢晓霁又想嘤嘤嘤了。 冷酷无情如程潇潇,她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事情而为之动容。 “我这会正忙着呢,你有啥待会再说。” 话虽如此,她还是心软的压低声音,小声低头解释道。 “可是我要说的也是你现在头疼的这件事啊。” 卢晓霁呢喃着,还是听程潇潇的话再度没了声息。 “慢着慢着!你刚才说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不愧是程潇潇,耳朵就是好使。 说时迟那时快啊! 程潇潇立马反应过来,她及时喊住了想要重新闭关的卢晓霁,并且死乞白赖的要求人家再来一遍。 也就是卢晓霁这种好说话的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譬如慕白,这事到这里绝对直接进入瓶颈。 卢晓霁就不一样了,他不计前嫌提醒道: “你这鸟刚才是想告诉你,你之所以能控制‘脏’……不,应该说尸傀。你之所以能控制尸傀,是因为你现在是宝函的主人。” 程潇潇趁着卢晓霁说话的空隙,又去打量了几眼点着头的墨曜。 得到正主的反馈,程潇潇这下才算是完全相信了卢晓霁的话。 不然怎么说是区别待遇呢? 楚云深说话就格外的好使,至少在程潇潇面前是这样。 程潇潇向来都是不疑有他的坚决拥护者,哪里像是其他人,还要有所抉择。 不然怎么说人家是楚云深呢。 她也就喜欢这么一个人,还不得十二分重视才行。这样方能体现人家楚云深的特殊性,她的感情也算是能拿得出手嘛。 扯远了扯远了。 卢晓霁一旦打开了话匣子,特别是得到了程潇潇的点头应允,他的讲解立马如同江水一般,滔滔不绝。 “小鸟还说了,你之前说的什么劳什子感应纯属个人想法,其实是因为这块玉璧和宝函的作用,你现在能继续驱使他们,也是因为有这块玉璧的存在。” “我就说这玉璧怎么变了个颜色,原来真是因为尸傀的缘故。” 有了官方解释,程潇潇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但很快她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那这行不通啊!这玉璧不是假的吗?” 卢晓霁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他好像早就猜到程潇潇会问出这个问题,不慌不忙开口: “玉璧是不能和宝函合并,但它也有属于它的用处。” “那它的作用是什么?” 程潇潇就像是幼儿园里的小孩子,十分捧场的立马问道。 等这话说出口来,她才发现她问的这个问题有多么白目。 这个答案如此浅显易懂,根本无需特意再问出口,她完全能够自己分析出来。 好在卢晓霁没有讽刺程潇潇,而是一五一十认真为之排忧解难: “就是你以为的那样,控制尸傀。当然,前提是使用者是你,因为还要配合宝函。” “那也不对啊,那之前盈景景是怎么控制这些尸傀的?” 程潇潇总算找到了唯一的这个漏洞,她赶紧提出,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听到熟悉的名字,墨曜也随之叫了一声。 第六百三十八章:腰鼓?锣鼓?凤阳花鼓? 只不过它的叫声极为短暂,又比较小声,她只当是墨曜想盈景景了。 心中虽也吃味,好在无伤大雅。 自动忽略墨曜想隔空跟盈景景互动的心,程潇潇立即催促卢晓霁继续。 “它说你提到的那个人并不能完全操纵尸傀,只是堪堪能控制尸傀不出去作祟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宝函,卢晓霁的声音听起来其实并不真切,还带着那么点虚无缥缈的仙气。 不过程潇潇还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并且迅速有了自己的分析。 这下一切才算是真正的真相大白,比起她刚才的胡编乱造,卢晓霁说的话显然不要太靠谱。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事还是少装什么大尾巴狼,容易露馅不说,现在被拆穿了也很尴尬。 程潇潇不敢去看楚云深,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继续跟卢晓霁说话。 “所以说它刚才砸我就是因为我说错话了,然后它想用假玉璧提醒我?” 既然都聊到了这一步,索性多问上一点,问得越仔细越好咯。 也算是问有所值。 卢晓霁在宝函内点了点头,随后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宝函内,只好由点头改成了说话,又承认了一次。 “算是吧,它大概确实是这个意思,就是用错了方法……” “没事!我能理解!” 能得到卢晓霁肯定的答案就行了,程潇潇小手一挥,立马精神了起来。 为了表现卢晓霁刚才说话的真实性,她还特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又将脑袋朝着楚云深那边,不要太刻意的偏了偏: “我特别能理解!真的!因为它翅膀被压断了嘛!身子也不怎么能动弹,所以嘴上用不准力气,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你说对吧!” “对!” 程潇潇问完又自己肯定的应了一声。 这样还不算,她还极为认真的看了看楚云深,意思是等着楚云深也给点回应。 楚云深望着眼前不要太刻意的程潇潇,在她扬下巴的动作之中,极为缓慢的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哦耶! 成就达成! 程潇潇就知道,只要她出马,一个顶八! 当然,这个功劳她肯定不会独占的。 也少不了小鸡的帮忙嘛。 没事,回头她也把这份功劳给卢晓霁加上。 现在最后一个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嗨了。 要是连这个问题卢晓霁都能帮上忙,她一定感恩戴德。 别说卢晓霁爱叨叨,她可以忍让三分,就是卢晓霁以后继续哭唧唧,她哄他都会多些耐心。 “那个啥,鸡哥,还有一件事啊。” 程潇潇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忐忑不安的开了口。 “你问吧,我要是知道,一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卢晓霁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有了这么个保证,程潇潇问起话来都有底气了几分。 清了清嗓子,她把玩着手中如同鹅卵石般的假玉璧,不确定道: “鸡哥,你说配合宝函才能完全驱使尸傀,盈景景当时只有假玉璧,所以只能起到控制的作用。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我要是现在把假玉璧给他们其他人,不给宝函,他们也可以控制尸傀?” “不可以。” 卢晓霁答得飞快,甚至不给程潇潇一点喘息的机会。 程潇潇的心都要碎了,这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她一人承受不来啊。 “为什么啊?难道说盈景景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就因为她长得漂亮些?凭什么啊!” 程潇潇很气,她就是不服,凭什么盈景景可以,别人就都不行。 她想她需要解释,如果实在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那就是编也要编造一个出来。 不然她肯定要气到晚上都得多吃几碗饭,对了,今晚还没鸡腿,一想到这个,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卢晓霁根本没想到程潇潇会反应如此之大,他在宝函内都被吓得习惯性缩了缩脖子。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姑娘是否美貌,只是你的小鸟告诉我,玉璧得配合什么蛊才能控制尸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口,等到说清楚其中缘由,卢晓霁才悄悄的在宝函中独自一人舒了一口气。 这满满的求生欲啊,程潇潇隔着宝函也感受到了好吗? “什么蛊?” 程潇潇不是傻子,卢晓霁说的话是否真假,只需要仔细思索一番就知道是否禁得起考究。 想想当时在地宫内密密麻麻从尸傀五官中涌出的虫子们,程潇潇立马能将这两者联想到一起。 “什么什么蛊?” 卢晓霁还处于一个刚放松的状态,他所有的精气神都用在了刚才的回应之上,这会根本就是出于本能在答话。 “我问你,她用的是什么蛊?” 程潇潇这会还算有耐心,她知道卢晓霁这是在犯懵,于是又不厌其烦的重新问了一次。 “腰鼓?锣鼓?凤阳花鼓?” 卢晓霁持续犯傻,一连试探性的蹦出不少名词。 他每说出一个,程潇潇的表情就难看上一分,而墨曜的眼神也从本来的感激,逐渐转化成无奈,直至险些崩溃。 这些人类,果然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它又忍不住叽里呱啦了,再伴随着程潇潇忍无可忍的制止声,卢晓霁则还在脑子里搜刮他这千年来所了解到的知识,场面可谓是一片混乱。 “够了!都停下!” 最终,还是程潇潇以她独特的大嗓门取胜。 她自己喊完这一句也无语的闭上嘴,等着其他两个非人类息声。 终于,周遭安静下来了。 一直旁观的楚云深看到程潇潇久违的炸毛模样,本应该心疼,却又莫名觉得好笑。 这感觉实在是太熟悉,程潇潇每次化身狮子猫的时候情绪一激动总能看到。 楚云深只是没想到,今日在人形的她身上也能有幸得见。 这么想想,最近潇潇幻化成人的时间确实长了很多。 楚云深的眼神微闪,看着气鼓鼓的程潇潇若有所思了起来。 程潇潇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碍于还得教育面前的墨曜,以及宝函里的卢晓霁,她只好任由这种感觉蔓延。 好在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是她的动作过于明显,反正这会楚云深确实收回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少了这一座高山般的压力,程潇潇训话时腰板挺得都格外直。 “你,我先说说你。你嗓子都这样了,就不要动不动便嚷嚷个不停歇,你喊得不疼,我耳朵听着都疼。” 程潇潇牌火箭炮迅速向着墨矅开炮,那家长做派拿得是稳到不行。 看到墨矅一副不服气还想狡辩的模样,她手一挥,根本没给它机会。 不是程潇潇蛮横,而是根本不能让墨矅反驳,不然接下来就不知是砸脸还是闹其他事情,肯定没完没了。 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让墨矅自己冷静下,不予理会。 孩子也这么大了,该说的道理也不可能一下子都给它灌输进去。还不如只点明它的错误,等它反思之后,彼此的气都消了些,再冷静下来处理问题。 当然,这种态度对待孩子也不能一概而论,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反正跟墨矅也相处了这么久,程潇潇还是有点把握的。 接下来就到卢晓霁了。 卢晓霁刚才可是帮了挺大的忙,就是这个报鼓名着实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程潇潇沉吟了一会,颇为无奈道: “小鸡啊,你懂得还真挺多的。连凤阳花鼓都知道呢?那名扬花鼓你了解吗?” 虽说是调笑,但程潇潇也算是带了点真情实意。 这一点具体体现在,程潇潇没想到卢晓霁身为一块古代玉髓,还能了解现代的那些东西。 难道古代还有凤阳县? 那会不会有小岗村啊? 诶!诶!跑题了啊! 使劲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程潇潇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驱散出境。 卢晓霁看不到程潇潇略带复杂的表情,他也贯来听不出来程潇潇的调笑,每次只当是正常夸赞。 羞涩一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程潇潇: “都是从道长的书里看来的,不然我也不会懂这些。” 喵?喵?喵? 大哥,你在羞涩些什么啊?! 还如此一本正经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道长的书里面有什么好吗! 等等,我想知道! 程潇潇突然回神,这已经不是卢晓霁第一次提到道长的书了。 听起来好像确实跟她现在想知道的东西没什么联系,但是这个消息也挺难得的啊。 道长的书上究竟都有些什么内容?程潇潇怎么感觉什么都有呢? 无论是远古的东西,渊博的知识,还是一些现代的物件,很多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内容,好像道长的书里都有记载。 难道说这个道长不光能长生不老,还是个能穿越时空的人物? 程潇潇被自己的超强脑洞再一次吓到,她一面在心里叫嚣着不可能,又隐隐的在不断加强这个念头。 李含栀的残魄也是什么道长放到地府的,李家兄妹的玉璧同样是他。 如果说贯穿这一切故事的道长一直都是同一个人,那其实对他而言,穿越时空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哈?! 不是程潇潇的想法疯狂,而是宝函本身和玉璧融合后,完整的那个宝函作用就是可以穿越时空,体验不同的世界。 如果那道长真的有这些本事,宝函曾经在他手上也不无可能。 第六百三十九章:国家给发放吗? 只是程潇潇还是有诸多疑问,如果是这样,那为何宝函又会不知道辗转几次,来到她的手上呢。 还有玉璧,道长为什么把玉璧给送出去? 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 这些问题都是目前她所搞不懂弄不明的,估计接下来很长时间她都会为之困扰。 好在还有卢晓霁呢。 她也不必刻意的纠结这一时半会,反正之后随时都能找卢晓霁继续了解情况,只要她愿意。 这样想想她还是决定先解决眼下事。 一想到这个程潇潇就头疼,无论卢晓霁是一本正经还是特意搞怪,无论是凤阳花鼓还是带动小岗村经济,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呐。 她只想规规矩矩问出她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蛊,盈景景用的是什么蛊? 有这么难吗? 很难吗?! 她恨不得学着马教主仰天咆哮几句,也想学着步惊云雨中发狂。 可惜前者程潇潇没有同款大鼻孔和优秀的扁桃体,后者程潇潇没有同款泡面头和孔慈的筷子头。 她能做的只是耐着性子继续去问卢晓霁: “我不是说敲锣打鼓的那个鼓,而是先前你说的得假玉璧配合使用的那个蛊毒。” 如此耐心又轻声细语,程潇潇此时就像是一位恪尽职守的幼教,卢晓霁便是班上最无助的小男孩,需要程老师的悉心教导。 还真别说,这招确实有用。 卢晓霁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这会连声不断应着程潇潇的话: “奥奥奥,是我愚钝了,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呀!” 程潇潇止住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白眼,心里的吐槽弹幕根本无法停止。 还知道自己愚钝,看来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现在醒悟还来得及,赶紧回归正题吧大佬! 程潇潇面含微笑,一点点将自己的话从唇齿间挤出: “所以,你现在知道是什么蛊毒了吗?” 太令人窒息了,她甚至不敢省略“毒”这个字,就怕卢晓霁再给她来一波骚操作。 “知道知道,我说你的小鸟刚才怎么一直在嚷嚷这件事,强调了好多遍呢。” 卢晓霁忙不迭应声。 程潇潇自动忽略卢晓霁的“小鸟论”,选择只听后面半截话。 看来是她误会墨曜了,她还以为墨曜在捣乱呢,没想到是墨曜也受不了卢晓霁的思想跨越,忍不住自己吐槽加提醒了一番。 那么这样说来,是她刚才错怪墨曜了? 程潇潇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 她刚才可是还对着墨曜教训了一通,估计墨曜心里堆积了不少怨气呢。她还不允许墨曜再继续开口,墨曜估计更加生气吧? 不敢直接去看墨曜,程潇潇只能佯装无事,继续跟卢晓霁两人对话。 至于对墨曜的亏欠,就让她之后多烤几个鸡翅膀来弥补过错吧。 希望到时候墨曜能够消气,不至于对她继续抱有怨言。 下定主意,程潇潇让卢晓霁一口气说完所有重点。 总这么婆婆妈妈算是怎么个一回事,又不是什么大老娘们。都是纯爷们,说话还不得干脆痛快一些。 这会程潇潇不当女王了,天知道她立人设也是怪累的,要知道她最开始可是最想当大雕萌妹的纯汉子。 只可惜上辈子太厉害了,吊爆了,只好乖乖当女生。 但是没关系,灵魂还是很纯正的爷们心理,24k纯的那种。从很多细节行为和处理事情的方式逻辑就能看出来,程潇潇搞不好比卢晓霁还要耿直。 这两人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能玩到一起去,总是能有一些共通之处的嘛。 在程潇潇的百般示意下,卢晓霁终于说出了一个他根本不懂,程潇潇也听不明白的陌生词汇。 “‘移魂夺魄’蛊。” 程潇潇原本还想多问上几句,但是听卢晓霁没有多做介绍的模样,她还是选择了只简单问上一句: “还有吗?就没了?” 卢晓霁的语气格外理直气壮:“就没了啊。” 嗯,很好。 想来也是。 她就知道这事最终还是没办法多指望卢晓霁。 要知道卢晓霁说这个蛊毒的名字时,磕磕巴巴的,半天都没办法读清楚读音。 最终还是她研究了半天,才复述出了正确内容。 看到墨曜放心的松了一直紧绷的身子,卢晓霁则兴奋地连声夸赞,程潇潇还真当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呢。 这么点简单的小事,他们就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楚云深早就带着其他人去了另外的桌子那边议事,想来也是觉得他们实在是进度过于缓慢。 至于程潇潇,她看着窗外一点点迅速变黑的天空,心里也是愈发着急。 要知道她只申请了一天的人形时间,加上在地下城遇到卢晓霁的时候用了一次,这个月不用掐指一算,也能数明白,只剩五次机会了。 变人的机会用一次少一次,程潇潇在这方面就是吝啬的周扒皮,再让她这么用下去她可是万万舍不得的。 一个月三十天,这可让她该怎么度过。 痛并快乐着,程潇潇的脸上在笑,心里在哭。 可是不用这些机会的话,她要么就一直保持猫身,要么只能去找鬼收鬼。 前者程潇潇自然是不乐意的,后者也很麻烦,还得择鬼而收。 她其实两个都不想选,但她现在又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她没有可以任性的权力。 还是乖乖的,赶紧解决蛊毒一事,把那些尸傀一次性给控制住。 她也好能把压在她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搬开,得到在生活中片刻的喘息机会。 现在蛊毒的名字是问出来了,唯一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得知这蛊毒的由来,以及怎样才能研制出这种蛊毒。 ‘移魂夺魄’蛊是吗? 程潇潇记下了。 不过光是记下似乎没有什么用,接下来要找谁去学下蛊呢? 国家给发放吗? 还是只能去找盈景景那个妖女? 盈景景可是制蛊毒专家,这东西她都门儿清。 可是程潇潇不想。 找谁都不要找盈景景可以吗? 她可不想去求盈景景,再说了,人家现在不是在江南吗?赶过来也不方便,他们也等不及。 反正这条路肯定行不通,不用想都可以直接否决。 那墨曜呢? 程潇潇灵机一动,对啊,她还有墨曜这个外挂。 墨曜一直跟在盈景景身边,难道说盈景景下蛊制蛊都瞒着墨曜的? 那肯定不能够吧,不如先问问? 大局当前,程潇潇也不去想什么误会尴尬了,她不再犹豫,极为小心的为墨曜换了个躺姿,又温柔问道: “墨曜啊,刚刚卢晓霁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他说的这个蛊,你是不是也会啊?” 望着程潇潇那谄媚的表情,墨曜表现出了完全嗤之以鼻的态度。 程潇潇对它确实还算了解,刚才墨曜被误会,心里难免就有一些不痛快。好在程潇潇没有说过多的重话,现在的表现也算是不错。 墨曜发誓它是看在这些细节的面子上,绝对不是因为它其实根本没有多么生气。 对,就是这样的。 在心里这样自我洗脑,墨曜的小脑袋不由自主的早就点了点。 看到墨曜的动作,程潇潇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之色。 她就说她人美命又好,肯定能逢凶化吉,巧解难题的嘛! 这不,能解决问题的小帮手就给她送到面前了。 她笑脸盈盈,语气中都是止不住的雀跃: “你会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嗓子现在不舒服,要不你教我,我学会了教给他们,或者你直接教给他们,毕竟我这唱歌也五音不全的。” 程潇潇已经默认这下蛊需要唱歌了,类似于墨曜之前驱蛊虫时吟唱的那段旋律一样。 只能说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 墨曜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程潇潇,根本没有任何附和的意思。 程潇潇一开始还以为是墨曜仍在生气,所以故意晾着她。直到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对视,她才反应过来可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期待到一点点被难以置信给填满,这其中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其中的酸楚只有程潇潇自己清楚。 她是万万不能理解的,为什么事情会这般一波三折,她又如此的命运多舛。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还要给她整出这么些幺蛾子,难道她就不能顺顺利利的玩成一件事吗? 现在看来,确实不能。 程潇潇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无法说。 既然如此,只能继续麻烦卢晓霁了。 谁让卢晓霁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会皇家翻译鸟语的不二人选呢。 说来也怪,难道是因为卢晓霁的名字叫小鸡,也有个“鸟”字,墨曜也属于鸟禽,所以这两个非人类才能呼应上?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整明白‘移魂夺魄’蛊的事,其他的都是浮云。 程潇潇继续虚心请教卢晓霁,感觉她之前的种种高傲,都在这一天内被她的无限卑微所打破。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天道好轮回,苍天从来不会饶过谁。 等到程潇潇哼哧哼哧听墨曜叽里咕噜完,又极为耐心等着卢晓霁重新解释一遍,窗外的天色更暗了。 月光比水还要温柔,却没有办法缓解她焦灼的心情。 猴年马月才能解决这些难题啊,她还想着撒娇耍无赖一番,换个鸡腿来吃吃呢。 这都这么晚了,按照平常,她早就吃饱喝足躺下发呆了才是。怎么可能会跟今天似的,这么惨兮兮,还饿着肚子在这里谈论如何学会湘西赶尸。 她想当可以操纵花草的仙女,而不是操纵尸体的赶尸人呐。 第六百四十章: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这都是什么事?! 就为了警告她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果然是快活日子过多了,现在这就是赤果果红艳艳的报应啊! 程潇潇以为现在的局面已然是最最最过分的了,没想到等卢晓霁复述完墨曜的话,她才明白了一点,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还要大公鸡?还得回鹿臾客栈?还得拿血喂蛊虫?你们杀了我吧,这活我不接了,我是真不行。” 卢晓霁每多说一句程潇潇就多崩溃一些,现在简直就是在疯魔的边缘无限徘徊。 只要卢晓霁再开口,再多说上一句什么,程潇潇就能立马撒手告辞。 拜拜了宁嘞,谁行谁上吧,请盈景景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程潇潇反正是乖乖认怂了。 刚才的毅然决然,刚才的大放厥词,统统都是美丽的泡沫。 都怪她年少太轻狂,一时之间没能找准自己的定位,认清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要问程潇潇,卢晓霁刚才到底跟她都说了些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每一桩每一件,都恰到好处堆在了她抗拒的最佳底线上。 墨曜告诉卢晓霁,程潇潇要是想重启‘移魂夺魄’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盈景景的蛊虫贯来都是她特制的,她走之前或许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还事先跟墨曜叮嘱好了一切,其中嘱咐过的就有蛊虫这件事。 蛊虫嘛,大部分都留在了还阳荒漠里的那片绿洲之中。 那里有盈景景专门设下的阵法,除去她任何人都无法轻易闯入。 这样说来,蛊虫们也算是留给程潇潇了,以后任由程潇潇差遣。当然也有个硬性前提,那就是得程潇潇自己学会驭蛊术。 驾驭蛊虫的方法盈景景也留了下来,就在之前鹿臾客栈的翘脚楼里。 楼上挂着的那些青铜风铃,每一只风铃的铃壁上都刻满了盈景景驭蛊术的招数。 真有创意啊! 打死程潇潇她也不可能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被盈景景给放在了风铃里面。 这多年来风吹雨淋的,时不时就来个暴晒日光浴,风铃里的驭蛊术还好吗? 程潇潇表示很是关心其质量问题啊。 愁云惨淡也不过如此了。 程潇潇强打起精神,她先前的一连串疑问根本没有人解答,也无需解答。 她另外一部分的发牢骚除了吸引了楚云深等人的注意力,始作俑者们两个非人类根本无从开口。 行吧行吧,程潇潇知道的,伤痛她背,翅膀给大家飞。 给楚云深投去一个‘我很好’的眼神,并且示意对方不用过来询问她,程潇潇深吸一口气,独自面对更多的‘风雨’。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顺序是这么个顺序是吧?” 程潇潇最后再跟卢晓霁他们确定了一遍:“首先,我们得回客栈去找风铃。” “如果风铃在你说的地方,那你说的确实没错。” 卢晓霁很显然还没能了解这事态的严重性,只是在就事论事罢了。 好,再次得到卢晓霁肯定的答案,程潇潇当真要裂开了啊。 暂且不说客栈的废墟内还能不能找到风铃,风铃又是否依旧完好无缺。程潇潇他们已经离开还阳荒漠往这边行驶了这么久,再回去无疑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其次是拿到风铃学会上面的驭蛊术。 当然这个前提是上一条中可能发生的状况统统没有出现,程潇潇他们能够顺利取到完好的风铃。 好嘛,做人嘛,还是要乐观一点。 假设,程潇潇自己都感觉她假设得过于离谱,取到完好的风铃再得到完整的驭蛊术根本无法同时成立。 但是她先大胆一些,要是不幸中的万幸,搞不好老天爷捉弄到这个地步上,突然觉得这程度就够了,开始否极泰来。 是吧。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 也就是买彩票中五百万的可能性嘛,想想概率其实挺大的,特别是做梦的时候,很容易成真。 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想,程潇潇格外心灰意冷。 她,真的怕,真怕到了那一步,她反而成为了这件事里面最大的绊脚石。 她这个脑子,以前学习的时候就不怎么灵光。 要不是勤能补拙了那几年,估计高考都考不过,就不用说大学里逢考必挂的那些科目了。 你让她这样的人学习这么难的驭蛊术,这不是难为她是什么? 也许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步,程潇潇已经感觉人生无望,这才真的心头一热突然多出了一个想法。 所谓急中生智,也不过如此。 吃一堑,长一智。 程潇潇不敢太多的喜形于色,她怕她又过早兴奋上头,再来一波新打击。 “那,或许,我们可以找到那玩意,再让楚云深来学习,是不是这成功的概率一下子就能大上许多?” 如此卑微的试探,这就是程潇潇新想出来的主意。 卢晓霁刚才说了那么多,好像没说非得程潇潇来操纵蛊虫吧? 就是有一点,控蛊还得放血养蛊。 那这血要么到时候抽程潇潇的,念咒语吟唱啥的,让楚云深来就是了。 程潇潇可是著名的五音不全,脑子也不好使。她要是能记住咒语和旋律,天上都能下红雨。 也没有这么夸张,如果时间允许的话,程潇潇拼上老命冲它个几个月,那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 但楚云深不是还要去吴国吗?他们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拿来这样蹉跎。 所以还是算了吧。 如果程潇潇的这个提议能通过,那真的要回去找风铃,大概,或许也算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有一说一,放血虽痛,但她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比起念咒语学蛊术,程潇潇觉得痛一下或者痛几下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横竖都是伤潇潇的事,伤身体比伤脑子痛快多了。 “不行。” “歪比吧布!” 很好,两个非人类再度异口同声。 程潇潇就知道,她就知道,她今年就应该去庙里拜拜! “不是,为什么又不行啊!” 她的脑袋现在嗡嗡作响,一直叫个不停。 她好想吐,这一连串的事情一直堆积在她的头上,就像是怎么都驱散不去的乌云。 程潇潇刚想说采取什么方法自救吧,还没实施就会被现实打压。 墨曜的话她虽然听不懂,卢晓霁的表情她虽然看不到,但是她光从语气就能分辨出来啊,这两个混蛋就是在拒绝她。 这伤害来得如此直接,简直就是闪电加雷鸣,双重打击。 大家都是非人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潇潇姑娘,你别着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一定不是因为程潇潇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吓人,她的语气太过于凄惨,卢晓霁才会赶紧出言相劝。 一定不是这样的! 管他是不是呢! 程潇潇又不在乎! 她也不想听卢晓霁‘道来’好不好。 刚才他说得还不够多吗?刚才他为什么不能一口气把情况说清楚呢? 这会又来补充说明,这不是消遣程潇潇吗? 程潇潇的感情都白搭了,她那一点点,极其微小的希望之火,就这样被直接掐灭了。 “你说吧,说仔细点,事无巨细,什么都不能漏下!” 程潇潇生无可恋般开始口是心非。 狠人形象只能存活在她心里,她还能杀了卢晓霁不成?杀了也不能改变这样的结局啊。 看破了这一切,她面无表情听卢晓霁继续开启导游模式。 “我最开始就跟你说过啦,你自己不是也知道吗?得先从风铃上得到驭蛊术,学会蛊术再杀一只公鸡……” “我知道,我知道嘛。” 程潇潇实在是没想到卢晓霁会从头开始说,她有些焦急的打断其慢条斯理的声音,由自己代替卢晓霁补充道: “先杀一只大公鸡,扔到无人处,七天后去取。那时公鸡肉已经没有了。被蜈蚣,百脚,蝎子、毒蛇、蚂蚁给吃光了。是这样吧?” 程潇潇有些索然无味,不过嘴上倒是没停: “再把鸡骨架拿回家,晾干,碾成粉,就成为蛊。” 卢晓霁也同时出声:“但是……” 程潇潇听到了卢晓霁又想要插话,她赶紧先一步提高声音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但是‘移魂夺魄’蛊比较特殊,是要给尸傀们涂上这些粉,随后把那些蛊虫放到尸傀身上,它们就会钻进尸傀体内,方能控制这些尸傀。” “你说的都对,恭喜你潇潇姑娘。” 卢晓霁适时夸赞。 程潇潇却兴致缺缺:“你说的刚才都讲过了,卢晓霁卢先生。” 卢晓霁完全没有尴尬,他反而说得更加起劲: “对啊对啊,刚才我们还说了,在实施下蛊之前,下蛊者还需要将自身与蛊种在灵性上“融为一体”,这个想必你也记得吧?” 程潇潇听到卢晓霁还在重复之前的内容,想要打断,但这些又确实涉及到了重点,她想了想还是附和道: “我记得。因为通过两个生灵的信息交融来实现嘛,所以祈祷和咒语是必不可少的,气血的交融也不可或缺。” 再给墨曜换了个姿势,程潇潇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墨曜的小脑袋,有些嫌弃的说道: “你不是说,苗族女子通常会用自己的经血喂养蛊种。下蛊者与蛊种在灵性上“融为一体”之后,蛊种的后代就也会携带下蛊者的灵性信息,就会听命于下蛊者的驱使。而盈景景用的是自己的鲜血,我们也可以这样吗?” 第六百四十一章:热血男儿的血烫嘴? 这就是卢晓霁刚才说过的全部内容了,程潇潇这一次可谓是记忆力爆棚,把这些内容记得是那叫一个刻骨铭心。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想出楚云深祈祷和记咒语,再用她的血来喂养。 你看,卢晓霁刚才所说的那些里面,确实没有硬性要求这些事都得程潇潇一个人完成啊。 那,那盈景景可以一个人,她本事大还不成吗? 程潇潇她辣鸡,这总行了吧。 程潇潇破罐子破摔就承认了,所以她提出这个折中的办法,打算和楚云深来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方式,也好完美解决这项本来就难以完成的任务。 “是是是,你记的都对,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感受到程潇潇愈发暴躁的情绪,卢晓霁也不敢反驳什么,连解释都放在了安慰之后。 “主要这件事棘手在,之前都是盈景景用鲜血在喂养那些蛊虫,蛊虫只记得她的声音,并且男子鲜血本就和女子的有所区别。” “什么区别?难不成因为热血男儿的血烫嘴?” 程潇潇没好气的说出这个冷笑话里才会出现的梗。 还能不能行了,就不能说些靠谱的吗? 先前说苗族女子用经血来喂养蛊虫的时候,程潇潇就虎躯一震,一度退缩。 那玩意给虫子吃,她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收集也是个问题吧,程潇潇可不敢想拿个瓶子接在那里…… 无法多想,现在卢晓霁说什么男女有别,这明显带着性别歧视的话,就很容易让人再次产生误解,搞得程潇潇又是一阵不悦。 她当然不会愿意让楚云深流血喂蛊虫,但是这话不是这么个说法,对不对。 感觉到气氛再度陷入冰点,卢晓霁心中暗自发苦,嘴上却还要继续: “是吧,反正小鸟的意思是,蛊虫习惯了盈景景的血了,男子的血阳气更重,会破坏原本的平衡,可能会导致蛊虫不听使唤。” 嗯,好的。 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程潇潇甘拜下风。 她原本只是想调笑一番,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血,确实烫嘴,不光能烫吸血鬼一嘴泡,还能让蛊虫内分泌失调,看来热血男儿确实与众不同时尚最时尚。 “那声音呢,声音是几个意思?” 别以为程潇潇这样问是因为不到黄河心不死,她已经死了,不光死了,还死得透透的。 可以认为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好奇得很。 她知道一切都成定局,并且已经迅速接受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她就是想搞清楚,墨曜这样要求的原因。 是道德的败坏,还是鸟心的沦丧,花季少女不得不站在战争第一线,追溯其根源,究竟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她一直以来对墨曜的‘百般宠爱’吧,导致墨曜对她产生了盲目的自信。 由于这迷弟滤镜,所以墨曜误以为她是天籁之音,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她这种‘歌姬’才能胜任。 说得还真挺好,想得也挺美的,要不是程潇潇书读得没那么少,她差点就能信了。 不扯这些虚无缥缈漫无边际的猜测,咱们还是沉下心来好好有一说一。 卢晓霁没有令程潇潇多等,他不过是停顿了一下,便一五一十转告道: “你的声音和盈景景的声音相差不大,小鸟说你们二人长得也极为相似,有利于驱使蛊虫。” 还有这等逻辑?是想让她鱼目混珠糊弄过去? 程潇潇的心里一下不是滋味起来,她不开心地反驳道: “哪里像了?人家什么人我什么货色呐,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好不好。” 卢晓霁这话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虽然这话其实是来自对墨曜的转述。 但是程潇潇这会根本不想顾及那么多,她只知道她的怒气如同那燎原的星星火焰,一下子燎掉了她心头那片名为‘理智’的草。 要知道盈景景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是作妖环节,勾引楚云深,靠近众人,还下蛊利用她的身份。 程潇潇是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的,说她跟盈景景像? 哼,就是说盈景景模仿她模仿得有几分神似,她都要斟酌一番,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认同。 程潇潇也是有些心塞的,她何尝没有考虑到墨曜以前是盈景景的灵宠。 但人家现在不是全身而退自己去潇洒快活了吗?还不由分说的直接丢下墨曜,把墨曜随随便便就托付给她。 盈景景就这么能肯定她会对墨曜好? 要知道她跟盈景景本就是表面友好的关系,知道真相后更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 就算没有这些,她当时可是在昏迷呢,她也没答应要照顾墨曜好不好。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别说有这么多恩怨情仇吧,就说单纯的路人关系,那想想也能知道,人家肯定也极大可能是丢下墨曜置之不理。 就这种不负责任的主子,墨曜现在还一心只想着她。 现在还拿她跟盈景景比,觉得她跟盈景景极为相似,这话说出来也太戳人心了。 程潇潇表示她不开心了,她有小情绪了。 她的脸色骤变,都没给墨曜反应过来的机会,她就把它放到了桌子上,而不是继续抱在手上。 谁还没点小心思,她就不能有点脾气了? 好歹从不是自己的崽就一直惯着,现在真成了被托付的那个,又变本加厉对墨曜好的那个,程潇潇还是有点委屈的。 程潇潇心里不痛快,墨曜就能开心了吗? 它也正懵着呢,就算在桌上也待得好好的,但它其实根本没搞明白程潇潇的想法。 要是程潇潇真直言不讳说出来了,墨曜估计真要对着众人用鸟语口吐芬芳。 这都叫什么事啊,女人的脑回路都如此清奇吗? 你别说,确实有点令人捉摸不透。 墨曜怎么都想不到吧,它不过是说了句程潇潇跟盈景景相像罢了,就能引起程潇潇心中这么大的误会。 这不是冤枉鸟吗? 要真是这样,墨曜肯定不会说这种话。程潇潇想让它怎么表达,它就如何表达,只要程潇潇别自己衍生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只可惜,这一人一鸟本来就缺少沟通,现在更是不可能互相表达自己真实的内心。 误会就此结下,至于什么时候能够解决,只能看时间和缘分了。 反正程潇潇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相信墨曜现在已经向着她了,她也在吃盈景景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再复返。 这里面最最最无辜的就是卢晓霁了,他可是没招谁没惹谁啊,怎么就又被牵连到新的纷争之中了呢。 别问,问就是命,是卢晓霁的命呐。 无端承受着程潇潇的怒火,卢晓霁只能磕磕巴巴帮着解释。 没办法,不解释不行。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不解释,难道等着程潇潇继续将炮火蔓延吗? 卢晓霁是不能承受的,就算是躲在宝函内,他也不能。 “潇潇姑娘,我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何许人也,但是我很清楚你是什么货色。” 卢晓霁信誓旦旦道。 “嗯?” 程潇潇没想到她的自嘲和反讽,卢晓霁非但听不出来,还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如此刻意拉长的语调,卢晓霁要是连这个都听不出来,那他也确实有够傻的。 好歹也跟程潇潇相处有点时间了,这点本事还是能具备的。 “不是不是,是我说错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程潇潇故意继续摆出刚才不痛快的语气,就想听听卢晓霁的说法。 当然她也知道,依照卢晓霁这种直男,直到不行的脑子,肯定说出来的话也不会好听到哪儿去。 程潇潇这样伤害自己,这做法也是有够大胆的。 她就是这么勇,不听听直男的评价,怎么好快速认清自己的定位呢。 所以,来吧! 就让抨击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双手合十,安安静静放在桌子上,学着佛祖的模样拈花微笑。 “说吧,我准备好了。” 还特意深呼了一口气,程潇潇再度催促。 原本还在认真思索的卢晓霁只好硬着头皮轻咳一声,开了口: “潇潇姑娘你的声音犹似出谷的百灵鸟在歌唱,婉转动听,长相出众更是寻常女子所无法媲美的,出尘的气质与众不同,完全不矫柔做作……” “够了够了,快别说下去了。” 程潇潇从开头第一句就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她羞红着一张脸,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含糊不清道: “快别说了,羞死人了。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夸人呢?这说得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我这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 卢晓霁义正言辞反驳着。 他越是这样,程潇潇越是开心,原本的担忧和不满哪里还能继续揪着不放,这会早就消失到了九霄云外。 不光如此,卢晓霁还继续补充道: “倘若你家小鸟说的那位女子真与潇潇姑娘有几分相似,那她确实也有几分过人之处。毕竟是与你相像,这样的人逊色不到哪里去。” 同样是说话,有的人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动听呢。 这真是之前那个跟她一样干啥啥不行的卢晓霁吗? 他不是耿直嘴笨,脑子也转不够来弯,时常气到她气结吗? 开窍了?还是突然受到了什么人的点拨? 程潇潇真是没想到,她还能从卢晓霁这里得到慰藉,还是这么直白,这么老套的夸赞。 第六百四十二章:辣鸡在下,大佬在上 算了! 她怎么就不能直接想着是因为她确实够优秀,所以才能够得到这样的赞美呢? 程潇潇,你不是贯来最厚脸皮了,这会怎么突然谦虚认怂。 “行了行了,你的大致意思我已经收到了。不就是为了让我一个人接下这件事吗?我同意了还不行吗?” 被如此结结实实的狠夸一把,程潇潇决定认清现况。 既然卢晓霁把她夸得如此完美,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自信一点,拿出一点变化给大家看看? 光说不练假把式,她这就从驱使蛊虫开始。 误打误撞给程潇潇间接平增了信心的卢晓霁,虽也有点云里雾里跟不上程潇潇的决定。 但是既然程潇潇自己都同意了,他自然是为程潇潇感到开心的。 这边的超长时间待机会谈总算可以告一段落,勉强可以算是三个非人类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么接下来就是实施他们所讨论的那些内容了。 按照程潇潇之前估摸的,这会她最先要做的,就是赶紧跟楚云深商量,看看能不能再连夜回到还阳荒漠。 一提这个地方,程潇潇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抗拒和排斥感。 荒漠还是那么的神秘美丽,他们走的时候她也算是勉强看了一路,这会好不容易逃离了这样的一个环境,你让她又回去,程潇潇的内心说白了其实是崩溃的。 还能再给次机会给她吗?她又想拒绝了,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程潇潇也就心里想想,话都说出去了,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 再说了,她要是真撒手不管了,那其他人怎么办啊,这些尸傀又怎么办? 只要现实点想一想,就能得出一个结论,别整这些没用的,还是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 备受打击的叹出一口气来,程潇潇让两个非人类自己待一会,自己则去跟等待多时的楚云深他们商量具体事宜。 又是一番激情讨论,好在有楚云深在,一切都还算顺利。 找风铃的事暂且落到了祝容和松涛头上,他们今晚就连夜赶回,争取明天日落之前找到东西交到程潇潇手中。 至于他们这一群人的行程安排,楚云深根本不在意一般,对着程潇潇一通笑: “许久未陪你出去逛逛了,你不是还想骑马吗?明日我带着你进城看看,吃些地方吃食,再买些东西,你想去城外骑马也可,随你安排。” 程潇潇再度表示理解不能,听楚云深这意思,这是打算在这里长久待下去了? 那吴国呢?不着急赶过去?还有京城那边,现在不会再随便追杀了吧? 她心中的想法那叫一个百转千回,表面更是纠结着要怎么问楚云深才显得比较含蓄,不至于戳中楚云深内心的敏感之处。 只能说恋爱使人发懵,程潇潇显然是自己捏造了一个脆弱的楚云深,这会可劲在那里脑补呢。 她脸上的那些神情哪次能逃得过楚云深的眼睛,楚云深只目光一闪,收敛了些自己的笑容,道: “潇潇,你无需多虑。我们本身就要在这里待几天,等京城那边有了确切消息再动身。我跟你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所以你大可以静下心来自己好好放松下心情。” “可是,可是……” 程潇潇并没有为此而得到任何的安慰,相反她更加愁眉不展。 “可是我,我,我学东西很慢的。再说了,万一找不到风铃呢?” 一双小手在衣裙上揪来揪去,每次都不得不感叹,要不是穿着的是广袖流仙裙,这裙子不知道早就被程潇潇扯变形了几件。 “不会找不到的。真找不到,我就派人去让盈景景再去写一份,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楚云深的声音骤然放软,轻轻柔柔的,一如他现在搭在程潇潇脑袋上慢慢抚摸的大手,动作宠溺。 程潇潇的情绪算是很好的得到了安慰,但这份焦虑也仅仅只是得到了一部分缓解: “可我,我学习东西也很慢啊,我唱歌不好听,我不擅长学这个的。” 程潇潇一激动起来就开始语无伦次,原本只是嘴上说说,到最后竟然还双手也随着比划了起来: “真的,我以前就很笨,老师总是说我脑子不行。我肯定要很久都不一定能学会,我怎么这么没用呢?” 程潇潇对着自己的脑门猛拍了两下,那速度之快,楚云深都没能反应过来,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怎么能打自己呢?你不笨,你很聪明。之前好几次都是你救我出来的,你有如此智慧,其他人都比不过的。” 楚云深又是心疼又是责怪,手也赶紧挪到程潇潇的额头处,那里已经被程潇潇打出一道红印,看起来格外显眼。 “那些不过是小聪明,是凑巧罢了,不是我的真本事啊。” 楚云深这样的夸奖根本起不来一点作用,特别是程潇潇想到当初她狼狈不堪的带着楚云深从枯井内逃出,还有险些命丧根叔之手…… 种种事件历历在目,更加无一不凸显着她的无用。 要不是有玉佩这个外挂,她根本不能逢凶化吉。 更何况,所谓的逢凶化吉,还不是每次侥幸成功,危险重重。 听到程潇潇的自我剖析,楚云深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你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定是会呕血而亡。” 程潇潇不解,歪着脑袋看向楚云深。 她这样子着实有些憨厚可爱,楚云深眼底带笑,还是认真道: “哪有这样的小聪明,倘若不是你自己能力出众,也不会次次都化险为夷。潇潇,不必否认,这不全然是你的运气,也有你的聪明才智在内。” 不知是楚云深的话太有说服力,语气和神情都过于认真,还是楚云深本就不会说假话,也贯来很少夸赞别人。 程潇潇将信将疑的问道:“是吗?” 被问的楚云深慎重点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开口: “就算你真的信不过自己,那你相信我吗?” 这次程潇潇不用犹豫,立马点头。 虽已料到程潇潇的反应,但楚云深还是露出了不可抑制的笑容。 他一边替程潇潇揉着脑袋,一边用极少数才会用的温柔语气,逐字逐句说道: “既然你相信我,如此便好。有我在,你何须担心学不会区区一个驭蛊术。不过尔尔。”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及楚云深这句轻狂却甚得程潇潇心意的话有用。 听起来确实挺嚣张的啊,楚云深完全没有把盈景景的驭蛊术放在眼中嘛。 但程潇潇也知道,楚云深这当真不是大话。 楚云深也不是觉得盈景景的蛊术不厉害,他只是依照他的学习能力,确实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吃透整个秘籍。 毕竟,这可是听了一遍就记住了大半吟唱旋律,还可以带领墨曜找回音调的人呐。 恐怖如斯,程潇潇更加觉得自己渺小了。 辣鸡在下,大佬在上,请接受小的的眼神膜拜吧! 对啊,她再怎么不济,她还有楚云深呐。 楚云深不能代替她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但是他会一直陪同,一直督促,帮助她学习。 这么想来,她那堪比蜗牛爬山的学习水平,怎么说也能上升一大截吧。 嘿嘿嘿,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程潇潇皱得跟葡萄干差不多的小脸,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目前看来,危机暂时解除。 那么接下来,就是短暂的放松时间啦! 这次可是楚云深特批的,她想拒绝都难。 盛情难却嘛。 更何况,诚实本分乖巧听话如程潇潇,她当然是欣然接受啦。 “那,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楚师父,未来几日,多多关照哈。” 程潇潇这个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问题解决,立马不拖泥带水。 坏情绪烟消云散,那个阳光灿烂笑颜如花的程潇潇,她又回来啦! 望着面前娇羞一张脸,楚云深没忍住再揉了两把程潇潇的头发,轻声应着: “嗯,多多关照。” 四目以对,眼看着这俩个人又即将进入‘忘他’世界,慕白赶紧出言制止: “我说,二位。事情都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 好提议! 慕白这么一说,程潇潇也自觉饥肠辘辘。 对啊! 吃饭!鸡腿! 她怎么能忙着忙着把这要紧事给忘了呢?! 她有罪,她不好,她要跟鸡腿大大道歉,希望对方不要抛弃她,还能一如既往的与她相亲相爱。 铁汁们,你们觉得可能吗? 鸡腿倒是想,但是楚云深,他肯定是不想的。 ‘棒打鸳鸯’的事情做得多了,程潇潇那么多cp,楚云深拆的还少吗? 既然不少,那自然不差这一对。 程潇潇的请求被无情拒绝,一次,再次,多次。 没有鸡腿,说再多的东西,对程潇潇而言都是白搭。 她的快乐,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现在真的可以,我觉得我可以。” 程潇潇将自己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下楼的脚步是又快又急。 没办法,不快不行啊,不紧跟楚云深的脚步,怎么才能继续缠着对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呢。 “你觉得没用,我觉得不行,你不可以。” 楚云深一秒变回原来冷酷无情的‘冷面阎罗’,至于程潇潇的要求,用程潇潇的话来说,连屁都算不上。 屁好歹放出来有的有些响声,有的伴随着浓浓的臭味,但是程潇潇的话轻飘飘的,根本没什么重量。 第六百四十三章:停手吧妹妹,快想点别的! “怎么不行,怎么不可以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程潇潇不依不饶,拽着楚云深的衣袖不肯撒手。 又拉拉扯扯,没眼看,没眼看。 隔壁慕白长叹一声,发出揶揄的一阵轻笑,整个人一袭白衣悠悠离去。 程潇潇听到了啊!别以为她耳朵不好,她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慕白刚才咂嘴了吧,现在还在咂! 怎么嘛,啥意思? 又看不下去了,又想评头论足点什么? 她吃不上鸡腿现在炸毛着呢,都不要惹她,方圆几里的生物都即将完了,她体内的焚寂煞气就快抑制不住了。 她不要晴雪,她要鸡腿!!! 好在慕白脱身的速度够快,程潇潇没能来得及分神言语一番。 不过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无论是间接的,还是直接的。 直接的就是,程潇潇愣神了。 本来这样也没什么,但是她愣神,楚云深还是不管不顾往前啊。 这就间接导致了,楚云深的衣袖被直直的攥在了程潇潇手中,那布料被扯得很紧,感觉随时都能被扯烂。 这里画个重点,程潇潇原本就手劲很大。 不然怎么说要不是留仙裙,她的衣裳早破了几件。 其次就是,广袖流仙裙只有一条,现在在程潇潇身上呢。就算有两条,楚云深也没办法穿上。 人家是男的,这性别不符,无法达成着女装这一成就。 嗯,有了这两个前提背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楚云深的力气也不小。 请问习武之人的力气哪个能小啊! 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程潇潇不松手,楚云深没察觉。 这下一个楼梯台阶,“哧啦”——清脆又悦耳的一声脆响。 嗯哼,很好,这是布料破碎的声音。 程潇潇还处于发现了现况,但还不能反应过来的状态之中。 如此一来,她这手吧,也好死不死的还是没松开。 不光没松开,程潇潇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是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戏剧化的一幕? 她后退了。 是的,怂蛋程潇潇,她,竟然后退了一步! 手里嘛,自然还攥着楚云深的那一块衣袖。 不要问为什么已经变成了一块,因为随着程潇潇后退的步伐,简单的动作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更多更细碎的布料破碎声,那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布料,终于不堪重负,彻底被扯烂破开了。 “生猛!不愧是你!” 楼下传来慕白不怕死的呼声,不光欠扁,而且还带着根本隐藏不住的笑意。 “我,你,他,我……” 程潇潇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她捏着那块布料,嘴唇嚅动了几次,都没能找出合适的反驳之词。 纵使她平日里多么厚脸皮,爱开玩笑也不怕开玩笑。 纵使她是个现代人,思想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放得开,碰到这样的事,她也觉得尴尬无比好不好。 这辈子加上辈子,前后加起来两辈子,她都没碰到这么离谱的事情好不好! 离谱,程潇潇都用了离谱这个词来形容。 她自觉尴尬到脚趾头都能在地上抠出一栋别墅,还是三层楼,前面游泳池,后面带花园的那种。 把别人的衣服扯破,还是个男人的。 这她是力气有多大,人是有多饥渴啊!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她都想当场以头抢地,就此死去。 手中的布料是那么的炙手,程潇潇像是握着个烫手山芋。 你说丢了吧,又怪对不起人家楚云深的,楚云深一件衣裳都价格不菲,况且这样也显得她更加没礼貌。 但是拿着,好像也不大好…… 难搞喔。 都怪她自己,没事想吃什么鸡腿。 一餐不吃鸡腿而已,是能死吗?还是能怎样? 吃了鸡腿还会多长几斤肉,她怎么就是认不清呢! 心中各种复杂情绪蜂拥而至,程潇潇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变化多测,精彩得很。 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楚云深,人家从事发那一刻开始,就神色不明的盯着他那缺了一块的衣袖一直没有说话。 程潇潇也不知道楚云深在想些什么,保不齐在心里懊恼自己怎么看上她程潇潇这么个货色了? 不会要退货吧? 就因为个鸡腿,那她也太不值得了一些。 不行,不能给对方先发制人的机会。 “我……” “你……” 程潇潇心里越想越复杂,立马开口。 只可惜,有时候不该有的默契就是存在着。 楚云深几乎是同时跟程潇潇出声,他晦涩不明的目光一会落在程潇潇的脸上,一会看向程潇潇手中的布料。 程潇潇虎躯一震,不由分说直接上前。 她慌慌张张抬起楚云深的手,将自己手中的面料往楚云深的掌心一塞,又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那什么,这还给你。我,我先回房了。” “潇潇!” 楚云深哭笑不得站在程潇潇身后,赶紧叫住了落荒而逃的那道背影。 没想到就是这一声喊,程潇潇的脚步更加急促,很快她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你说得对,约莫着我变身的时间就快到了,我还是不吃鸡腿比较好。还有就是,府中春装确实够清凉哈,这透气性肯定也好。” 我不管,反正只要我不承认,只要我绝口不提刚才的事,这衣裳的锅就不会落到我头上来。 程潇潇在心里如是自我洗脑着,她只敢看着即将近在咫尺的房门,反正是坚决不会回头去看楚云深的。 楚云深无奈,纵使还有其他话要问,也只能暂时随程潇潇而去。 更何况,程潇潇的下半身,特别是脚踝包括其以上的部分,确实已经开始有了半透明的状态。 这也是楚云深会被程潇潇如此轻而易举敷衍过去的原因。 毕竟现实摆在面前,只能说程潇潇这张嘴,确实总能够误打误撞说个正着。 “潇潇,你自己在房内多加小心,我马上带着饭菜过来找你。” 扫视了一眼楼下大厅,楚云深终是意味不明的叮嘱了几句。 程潇潇哪次能发现自己的异样啊,更何况她现在的心思完全都在那块碎布料上面,根本顾及不到其他。 听到楚云深的嘱咐,她也不过是当成了楚云深往日里不希望她乱跑的正常唠叨,根本没往其他地方想。 她还没完全从尴尬中走出来,这会一边推开房门,一边头也不回的拒绝: “不用不用,你先顾好你自己。我暂时不饿,我也不会乱跑的,你放心吧。” 象征性摆摆手,程潇潇关门的速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快。 倚靠在已经合上的房门上,她莫名觉得有些腿软。 当然,现在的她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绝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一天已过,很快她即将迎来她久违的狮子猫生活。 她还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尴尬事件,一直太过于紧绷着情绪,所以才会产生体虚腿软的感觉呢。 不能想刚才的事情,只要这么一提到吧,程潇潇的脚趾头便又开始了。 停手吧妹妹,快想点别的! 不是都安慰自己是衣料太轻薄,要是换成冬装你试试,肯定行不通的嘛。 既然理由都找好了,又何必这样继续折磨自己呢? 就让往事都随风,大家假装成体面的成年人不好吗? 程潇潇一个人张牙舞爪的抓狂了好半天,还没等她停下来平复心情,熟悉的光芒又来了。 还是那酸爽,还是这配方。 地府办事永远是这么雷厉风行,程潇潇发誓她刚才就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想到真会这么快变身。 所以往日里她说话地府怎么就听不到,这会倒是掐准了时间来折腾她。 一个月七天变人时间,这么想还是不划算得很,上个月她光在昏迷中度过了,根本啥都没体验上。 如此想来,七天,程潇潇寻思着也不够用啊。 岂止是不够用,简直是相当不够用。 这样下去怎么行,她还想着多跟楚云深相处相处,日常都能培养感情呢。 那培养感情怎么能用狮子猫的身体呢,她又没有什么人兽恋的怪癖,楚云深也没有好不好。 要想富,多铺路! 不对,是要想富,先种树! 也不是,算了,管它什么行动标语! 程潇潇就是想说,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只有靠自己,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她相信,只有她够拼命,只要她收鬼的速度够快,变身的速度就跟不上她!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程潇潇是信了。 她就是这么认为的,并且决定接下来就坚持这一劳动准则。 勤收鬼,多收鬼,励志成为楚国,也不是,是整个这个架空的时代里,最为优秀的收鬼还愿师。 猫妖奶奶的名声好不容易做起来了,可不能这么轻易废了才是。 慵懒的伸完懒腰,程潇潇,是已经变回了狮子猫的程潇潇,迈着优雅的猫步,迅速占领了她往日里最喜欢的地方——床。 是床,确实是可以睡觉的床,而不是可以翻出去的窗。 程潇潇怎么可能是这种光会耍嘴皮的人呢,她别的事情或许有拖延症,但是在捉鬼这件事上面,还真没犹豫过。 她何尝不想现在就出去‘大收四方’! 但是综合以前的种种遭遇,包括当下又是不太平的局势。 她觉得还是适当的听从一次楚云深的话,就安安静静在房间内待着好了,不反着调子来,省得一意孤行最后再闹出点什么事情。 亏吃多了也不好,夜路走多了,偶尔也要换条康庄大道走走嘛。 第六百四十四章:给你话多的啊! 程潇潇就是这么特立独行,依照楚云深的性子,依照众人对程潇潇的理解,程潇潇这次这么听话,想来谁都不可能料到。 既然如此,不如……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程潇潇脑筋一转,想到了一个整蛊的方法。 楚云深不是说待会就进来吗? 她干脆,是吧,一不做二不休,躲到房梁上面。这样等到楚云深一进房间,她就从房梁上跳下来。 一定能吓楚云深一大跳,估计楚云深进来还会习惯性因为找不到她而生气,这时候她的出现简直就是惊喜。 不错不错,不愧是程潇潇能想得出来的馊主意。 也不知道当初半夜从宫里偷溜出来,一口气冲进楚云深房间内,没能给人家楚云深惊喜,还差点被暗卫一剑刺死的人是谁? 想来程潇潇这种脑子记不住也正常,情有可原得很。 但这风险到最后由谁来承担呢? 那还用问,当然还是程潇潇啊。 谁让她这会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整蛊呢,也忘了刚才把楚云深衣裳扯破了这一档子事。 只能说整蛊的力量确实大,程潇潇自我洗脑的功力也挺强。 说干就干。 扭动着狮子猫略微显得有些臃肿的身躯,程潇潇就近寻找了一根房柱,唰唰几下就开始往上爬。 狮子猫虽现在身材有些变形,但这爪子还是依旧好使。 原本只是试试感觉,没想到她刚抵达房梁,还没能嫌弃房梁上的诸多灰尘和蜘蛛网,房外就响起了慕白的声音。 “你这么着急作什么,她不是说她不饿吗?” 慕白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令人牙痒痒。 程潇潇望着身下那锋利的爪子,突然不想给什么惊喜给楚云深了,她不如待会冲下去,直接给慕白来通劈头盖脸的脸部spa吧? 程潇潇的思想正在天人交战,门外又传来了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大可不必跟过来。” 楚云深的声音极淡,听起来不带什么情绪。 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声便到达了门边。 程潇潇的心跳莫名加快,整个人突然紧张了起来。 慕白还在喋喋不休: “那我不来能行吗?小容儿他们可是已经在路上了,依照他们的办事速度,明日这会肯定就能把驭蛊术全部摘抄下来,到时候你打算如何?” 楚云深没有说话,慕白又低声抱怨: “你也就宽慰宽慰她,还要带着她到处游玩。时间紧迫,我们对京城那边还什么部署都没有呢,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程潇潇听到这话一下子不着急了,她原本掐准了时间,生怕错过吓唬这两人的好时候,这会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自然知道慕白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停下了原本一门心思只想玩乐的想法。 还整啥惊喜啊,整蛊能有慕白说的这些事重要吗? 要知道只要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她就得不停歇的开始学习蛊术。这中间马不停蹄的没有人能够得到休息,旁人都是如此,程潇潇自然也不能例外。 所谓的“一切好办”不过是楚云深给她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也只有程潇潇这种没脑子的,才会三言两语就被糊弄了过去。 不然怎么说程潇潇笨呢。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当下一爪子朝着她的脑袋就是一下。 吃痛的闷哼一声,程潇潇下手向来很重,对待自己也是如此。 不过痛点才对,痛才能让她记清楚现状,也不至于浑浑噩噩的,每天只知道在楚云深的保护之下当five。 程潇潇疼得倒吸凉气,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 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事态紧急她能够理解,但是这里面应该没慕白什么事啊,他怎么现在看起来反而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房门声已起,程潇潇自然没办法下去开门。 就算她在下面,狮子猫的她开门也不方便,倒不如楚云深他们自己进来来得方便。 再加上程潇潇现在正歪着脑袋忧心慕白的话呢,哪里能反应得过来嘛。 “潇潇?你在吗?” 楚云深的声音在房门外清晰可闻。 如此几遍后,伴随着一句“我们进来了”,房门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推了开。 “看来,她又不在房间内哟。” 慕白幸灾乐祸的声音率先在房门关闭后响起。 程潇潇这下反应过来了,但是没用啊,很明显这两人已经将不大的房间扫视了一遍,这会没发现她的身影,慕白还暗戳戳告状呢。 给你话多的啊! 程潇潇哀怨的眼神犹如小刀子般齐刷刷朝着慕白飞去。 怎么就有慕白这种人呢,不开口就是美男子,一开口就破功。 什么美男子啊,整个一嘴碎的社区老大妈,老大妈都知道去跳广场舞了,也只有慕白还这么爱多管闲事。 都说过了,多关注关注人家的作品,远离她们这些仙女的私生活。 要懂得给别人一些私人空间,不要什么事都追究着不放问个不停,怪招人烦的。 程潇潇心里的吐槽都快堆满整个房梁了,只可惜她现在有口说不出,只能将这些话默默咽下,当一只沉默的狮子猫。 不能吐槽也就算了,那现在她该怎么下去呢? 还是突然出现?又不是在街角的咖啡店,还能笑着寒暄。 别作妖了吧,怪招人厌烦的,主要已经错失了机会,程潇潇现在也没有继续捉弄楚云深的欲望。 她现在吧,只想继续听这两人议事,在她不在的时候,听他们说一些估计原本打算瞒着她的东西。 那么,要不假装出了门,先听一会,等下再装作睡醒了的样子爬下去? 管它呢,先听为敬,其他的再说。 一不做二不休,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事实,程潇潇原本都在房梁上站了起来,这会又趴了下去。 屋子中央,直接无视了慕白的控诉,楚云深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有些凌乱的床褥,面色还是有些凝重。 床褥怎么了? 程潇潇也顺着楚云深的目光看去,当顺利瞧见那小小一团被弄皱的痕迹,还带着几簇无风自动的白色绒毛时,她的尴尬症又要来了。 她真没想到,她是毫不知情的,狮子猫在这个季节竟然掉毛如此严重的吗? 还是说她最近盐确实吃得有些多,这样对狮子猫的身体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反正无论哪种,掉毛脱发,不光成为了当代年轻人的最大苦恼之一,也成了狮子猫的头等危险信号。 无论你是哪种生物,该来的还是一样都不会少。 想想频频落叶的树木,啧,万物皆是如此,辛苦得很呐。 如今掉毛已成定局,程潇潇只能发誓以后好好养生,注重身体,至于现在,就让她假装看不到床上的痕迹好了。 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很是有用,她确实立马脱离了这份尴尬之中,但是楚云深还在继续目不转睛盯着床褥看。 快别看了,我知道这下暴露我了,我确实已经变回了狮子猫,并且刚才在床上躺过,还是没洗澡长途跋涉后就躺了下来。 但是你也不至于抓着我这个点不放呐,莫不是还打算待会跟我来个‘秋后算账’? 程潇潇注意着楚云深的眼神,越想越心惊。 她的眼神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就怕再让楚云深发现了,一切更加不好解释。 譬如她为什么好好的屋内不待着,非要上房,还是上房梁上。总不能是出现了猫咪不可抑制的本性,想要抓耗子。 啧,想想就觉得恶心。 想下灰扑扑软绒绒的小老鼠被狮子猫玩弄于爪子之间,动不动再用嘴叼一下,程潇潇就觉得胃里的胃酸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想要翻涌而出。 不不不,这个解释程潇潇自己这里都行不通,她不可能允许这种解释出现的。 要是楚云深知道了这些,怕不是以后都要嫌弃死程潇潇,到时候接吻都嫌有股子死老鼠味。 想想也是醉了。 哦,北鼻,你身上有股子臭味,好好闻。 好闻吗?这是你的味道,是死老鼠的味道呢! 前调灰尘下水沟味,中调各种腐烂的食物味,后调其实是老鼠被玩死后的血腥味。 如此清新脱俗,相信知道它的人都能为之入迷尖叫。 你爱了吗? 程潇潇对着一旁的房梁干呕着,一边试图通过继续观察下面两人的表情,从而转移注意力。 “又变了?这下更能确定,她就是从窗户溜走的,难怪没人发现。” 慕白不知何时也凑到了楚云深身边,他正指着程潇潇打算洗脑忘记的那一块褶皱,继续告状。 球球宁了,快点儿收了宁的神通吧! 程潇潇白眼不断,眼刀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咋这么能想呢,这戏比她还多,脑洞比她还要大。 她都不敢这么妄下定论,慕白却敢。 这还不是最令人费解的,最离谱是,楚云深居然难得赞同的应了一声“嗯”。 嗯? 不能忍,这绝对不能忍! 程潇潇单方面宣布,这是对她的极大侮辱,是对她的个人偏见! 她怎么就是这种人了,她在大家心目中难不成就是这么一个形象吗? 还真别说,不是。 程潇潇自进房间之前在楼梯口撕衣服的那一出,大家对她的印象可谓是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第六百四十五章:哼哼!且等着吧 就说弄影吧,当时吃瓜的表情可谓是不要太丰富,那张大的嘴巴也不怕下巴会脱臼。 事后他们还窃窃私语,说什么程潇潇是越来越奔放了,这会扒衣服不成直接改用撕的。 得亏祝容不在,不然她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 “潇潇那是越来越奔放吗?胡扯!她是一直都如此行事好嘛!” 也是苦了程潇潇了,怎么就在自己的好姐妹心里留下了这么个形象。 当然不止程潇潇被好好评头论足了一番,这里面也少不了编排楚云深的。 只是说起楚云深时,众人的声音更加隐秘,就差用上密音。 在他们口中,楚云深的反应也是有趣,主要也因为他们这些暗卫可很少见到自家主上脸上浮现出那么生动的表情。 在座的各位都是耳力极好的习武之人,按理说就算是在楼下,听清楚当时的对话,也根本就不在话下。 看得时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到听声音了,这会开始只愿意自动脑补。 没办法,谁让慕白的那叫好声实在过于精彩,听得大家热血沸腾。 再加上这里面的人可是都私下拜读过慕白最新创作的《高冷王爷的小甜甜》,那里面‘小甜甜’的原型,可不就是程潇潇嘛。 亲眼目睹和平日里大家私下看书幻想,根本就是两码事。 再说了,这书可是只兜售给暗卫们,还是贴身的那种。 这么新鲜的一手资料,就连深知各种大小事的祝容有时候都忍不住,还会抢弄影的新话本追更新。 慕白的更新速度极慢,时不时还拖个时间不交稿什么的,等得众人抓耳挠腮,每次直呼不痛快。 这会真主站在面前,直接给众人上演书里限制级画面。 底下的狼甭管能不能听清楚对话,弄没弄清楚真实状况,反正只需要一律按照书里的逻辑来处理就对了。 于是,程潇潇就在各式各样的机缘巧合下,顺理成章化为众人心目中的‘小甜甜’。 一个时不时求扑倒,不行就自己上演扑倒剧情的软萌高甜女主。 而楚云深就是那个面冷心热,欲拒还迎,总是在被压倒和被压倒路上的纯情王爷。 啧,光是想想这两人站一起,大家就纷纷尖叫出声。 太可以了,这就是神仙搭配,是最抢手的组合了吧! 慕白确实,不去写书真是可惜了。 笔给他,让他穿越到现代去,拿上键盘去那个神秘的组织面试,然后成为一名合格的写手。 程潇潇是不知道这些,但凡让她了解到部分情况,她一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等到宝函融合完成了,第一个把慕白送走。 想知道送到哪里去? 那当然是送到最会催稿最会来事的那个编辑手上去,让慕白感受下动不动断更,时不时胡编乱造扭曲事实的下场是什么。 相信慕白一定会爱上那样的生活,并且为之感谢程潇潇,不负众望,最后成为一代文豪。 哼哼,且等着吧。 也就现在他们能瞒着程潇潇搞小动作,不然程潇潇一定早早的做好这个打算。 说这么多,还不是猜测。 现在的程潇潇只知道被慕白气得咬牙切齿,无法保持微笑。 还好底下的两人也不算太过分,短短的时间内,楚云深已经把小五叫了进来,只为了差他去找这时还在房梁上发呆的程潇潇。 找人啊,这么晚了还需要出去找谁?真是辛苦小五了,看慕白那欲求不满的样子,眼睛都绿了呢。 轮到程潇潇幸灾乐祸,只是没能等她张狂多久,她就反应过来了哪里不对。 夭寿! 这么晚了还会在外面胡闹的还能有谁,不就只会是她这个智障吗! 啥操作啊,家里有矿上演富家大小姐出逃记啊?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再晚一步,小五可是就要领命出门了。 说时迟那时快,根本容不下程潇潇继续深思熟虑,她纵身一跃,直接朝着屋内的桌子扑去。 程潇潇也想过落到其他地方的,至少在之前打算下来时她是想过的。 但就是这会来不及嘛,桌子又是离她最近最不容易出错的地方。她可不想掉到小五身上或是慕白怀里,到时候再被一个狠命丢出去,跟扔炸弹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优先考虑楚云深,程潇潇想倒是想,但是奈何距离不允许啊。 楚云深站得那么老远,怕不是先知,事先知道天上会落下狮子猫,所以才在最远的那里,避免一切袭击。 行吧,就这么着呗。 反正是桌子,程潇潇这个选择也算是保险之见。 真的吗? 还是话不能说得太满,不然很容易打脸。 程潇潇上一秒落到桌上,没站稳差点还打了个滚,下一秒两把剑一前一后就架到了她身上。 很好,确实很保险。 “喵呜!” 有没有搞错啊大哥,我这样你们都要刀剑相向对着我?! 还能不能有些爱心?我这体型,我这落在桌子上的操作,想来也不可能是刺客好不好。 你们不是武功高强吗,一个个的平时怪厉害的,这会怎么眼花成这样。 难道你们就看不出来吗?我只是一只性感可爱的狮子猫。 狮子猫眼中三分无奈,七分埋怨,嘴里更是叽里咕噜发着牢骚,还从慕白看向小五,脑袋转个不停。 她倒是丝毫不害怕,也不避讳那两柄近在咫尺的剑。 确实不用程潇潇在意,因为自然会有人出声训斥: “住手!你们先退下!” 楚云深很显然发挥了他往日里眼疾手快的本事,快步将还在嘟囔的狮子猫抱离‘危险地带’。 始作俑者都离开了,小五和慕白的剑自然也顺利入鞘。 小五还算有些良心,主要是楚云深的脸色不大好看,程潇潇那叫嚣的模样又实在是过于令人熟悉。 想想记仇的狮子猫,哪次令大家失望过。 从未。 从未好吧。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小五还是率先开了口: “潇潇姑娘,刚才是我莽撞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得,今晚月亮怕不是从水里出来的。 狮子猫异色的瞳孔瞬间放大,原本还在絮叨个不停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还是小五吗? 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说她妖猫的小五吗?这还是那个时不时跟她对打,还打不过她的小五吗? 程潇潇猫猫震惊,并且表示短时间内可能都没办法接受这个设定。 小五刚才还叫她什么来着? “潇潇姑娘”? 他怕不是疯了吧!? 讲道理,自从她能人形的事情被大家发现,应该说,追溯到更早以前,小五他们知道蓝衣女子就是她时,小五就没正儿八经跟她说过话了。 现在看,小五确实有刻意避开她的嫌疑。 那咋,就是她坐实了妖猫的身份,所以小五得躲远些? 反正程潇潇是这么认为的。 那现在呢?迫于楚云深的‘淫威’? 程潇潇心中的疑惑这会反正是没有办法被解决,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对着小五笑了笑,以示友好。 得到‘谅解’,小五又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自知无事后便退了下去。 不过慕白难得没有跟着一起下去,他也没有对程潇潇道歉之类的,相反还大大咧咧的掀开衣袍坐到了桌子旁。 “学轻功呢?飞檐走壁?” 会不会说话? 瞎讽刺个啥,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程潇潇剜了慕白一眼,哼哧哼哧在楚云深怀里拱动着,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这时候管它什么形不形象的,这东西虚无缥缈的既不能拿来吃,也不能拿来喝。 她就是要背对着慕白,连多看一眼都嫌烦。 慕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每次气程潇潇仿佛成了他不变的乐趣。 “生气了?是因为飞檐走壁失败,还是因为出逃失败啊?你不会另辟蹊径想从房顶走吧?那我觉得还是窗户好,窗户至少你摔下去,我还能一个推拿就帮你正骨到位,房顶那就说不好了。” 呸呸呸! 你才会摔下去呢! 程潇潇又忍不住了,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乳腺结节。 所以,该出口时就出口,风风火火你最秀。 “这么爱问问题,你怎么不上百度百科呢?我怎么出门还需要你关注吗?关心我的人从这里都能排到吴国,我程·雨绮·潇潇还差你一个人关注?乖乖去后面排队去吧!” 程潇潇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 要不是埋在楚云深怀里,刚才她给自己找的位置不合适,程潇潇一定还能赶上火箭炮的速度。 就是有点可惜,她现在是狮子猫,她这么优秀精彩的发言,只能她自己欣赏。 在场的另外俩个男士只能听狮子猫并不优美的嚎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慕白在坚持了几句话之后,就被狮子猫更为‘优秀’的声音给比了下去。 毕竟跟一只猫互怼,还是需要点技术含量的。 慕白很明显没有卢晓霁的特异功能,学不来其他动物的语言。 废话,小看谁,可不能小看卢晓霁好不好。 程潇潇后来可是问出来了,卢晓霁岂止会鸟语,其他动物的语言也不是不行。 他跟在道长后面看了那么多本书,对于这些东西自然也会研究一二。 据卢晓霁所言,这些其他物种的语言万变不离其宗,其实也没什么难懂的,只要了解了其中的规律就可以了。 至于具体究竟是什么规律,程潇潇没有细问,卢晓霁也没多说。 第六百四十六章: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主要是程潇潇知道她肯定学不会,也没打算多学,卢晓霁则是因为当时更多的要解释别的事情。 程潇潇不是懒,也不是小看了她自己。 她几斤几两她自然比谁都清楚,技多不压身也要自己吃得下才行。 要知道以前她学英语都费劲,为此她想学会韩语看韩剧的心都被彻底打消了。 谁让除了中文,其他国家的语言多多少少都有英语的影子呢。 好在她普通话标准,会好几个地方的方言,这也算是加分项吧,嘻嘻。 咱就是走自己闪亮的路,让别人挤着走那同一条路去。 不扯这么远,反正跟程潇潇一样没啥特殊技能的慕白,现在只能吃亏咯,听着程潇潇单方面骂人。 但是这种事怎么说呢,就算听不懂语言,光是听语气也能听出来个大概。 很快,在程潇潇停下来喘息的间隙间,慕白找准机会见缝插针: “你刚才那句是在骂我吧?是在骂我是吧?我听出来了,你别否认!” “承认了又怎么样,你还能打我不成?我程潇潇敢做敢当,根本没在怕的。” 狮子猫还没喘够,听到慕白的声音又继续反驳。 她还特意调转身子朝着慕白点了点头,那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你!” 慕白气结,只好转过身子来对着楚云深叫唤: “你不管管?她都这样光明正大骂我了!” “告状精,你只会告状!” 程潇潇不甘示弱,适时的再补充一句。 “你看你看!” 慕白正巧抓住程潇潇的把柄,他炫耀的对着楚云深讨要说法。 楚云深的表情不变,冷淡得像是平静的湖水: “你不是最乐在其中?只要你不开口,她定不会作声。” 一语道破,偏得慕白根本不打算承认: “我哪有!我这是替你教育教育她,免得又闹出什么乱子来,平添许多麻烦。” 好真诚不做作的一番话,程潇潇都要觉得羞愧了,才怪! 她做错事自有楚云深跟她说清楚,她跟楚云深之间的事,慕白怎么能插手呢,哪里来的恶婆婆啊! 程潇潇本以为她的话已经够有份量了,没想到楚云深直接甩出霸气一句: “会有我们摆不平的麻烦?那要你们作甚?” 干得漂亮! 这完美的回击,程潇潇都想跳起来拍案叫绝。 她刚抬头想要对着楚云深笑一个,正巧看到楚云深掀了掀眼皮,挑眉道: “更何况,真有事我会同她说清楚的,虽然潇潇也不是那种人。” 对啊对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清楚就行了,我又不是那种只会一意孤行不顾全大局的自私鬼。 特别是楚云深那一句“潇潇也不是那样的人”,简直不要太戳程潇潇的心。 她爱的男人真的是处处维护她,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无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程潇潇得意的朝着慕白笑,那得瑟的小眼神,是越看越令人觉得欠骂。 慕白岂是会轻易放弃的那类人,次次在楚云深那里得不到便宜,次次都越挫越勇。 主要是说不过楚云深,那他还能从程潇潇那儿下手嘛。 程潇潇虽说现在是狮子猫,说话他也听不懂,但是那熟悉的炸毛状态,还是能让慕白那双桃花眼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对着程潇潇又想开始新的一轮打击。 大概是上天都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觉得他实在是招人厌烦,门外及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主上,属下听竹前来复命。” 嗯?! 是许久未见的听竹? 他不是应该在塞北调查李家兄妹的事情吗? 程潇潇要是没记错的话,楚云深之前跟她是这样说的啊,还说听竹一直在追踪李含栀。 怎么这么突然就回来了,还是更深露重的夜晚,都不好赶路吧。 她也没听到楚云深对小五他们下什么命令,还是说在她昏迷的时候楚云深说过什么?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程潇潇的内心不知道为何不自觉生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焦急的看着楚云深,她也不敢表现出更多,只怕这样会影响到楚云深。 感受到狮子猫不安的情绪,楚云深先低头垂眼对着狮子猫安抚道: “没事的,别想太多。” 他的手就放在狮子猫柔软的皮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程潇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过为了让楚云深安心一点,她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就是这笑容有几分真诚,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楚云深定是看出来,不过听竹还在外面等着召唤,他也不好多安慰程潇潇,只能先让听竹进房间。 “进。” 随着楚云深的话音落下,房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外走近,带着夜晚浓重的露水,还有长途跋涉后无法掩盖的风尘仆仆。 听竹的脸上露出了极重的疲倦之色,脸色也苍白得不正常,整个人看起来都消瘦了不少。 进屋后,他立马发现了楚云深怀中狮子猫的存在。 那一抹洁白实在刺眼,以至于他的眼神都有些闪躲,大概是被狮子猫的毛发颜色所惊讶到了吧。 程潇潇自己都觉得她这个想法很是离谱,偏偏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唯独这个原因能让她心情稍微好上一些,不至于令她一上来就脑补更多。 听竹行完礼便站到了一边,整个人一言不发,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如此,楚云深也没有催促。 程潇潇在楚云深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觉得头顶的男人平静如常,只是也不愿意与她对视罢了。 她的眼神现在如此有杀伤力了吗? 还是说她不能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排外。 那你们倒是给我一个先走一步的机会啊,别继续再让我搁这待着了,也怪尴尬的。 狮子猫挣扎了几下,想要从楚云深怀里跳到地上去。 楚云深却在无意识中将胳膊渐渐收紧,根本不给狮子猫离开的机会。 “喵呜!”—— 你啥意思吗? 不是想我走?是我会错意了? 狮子猫澄澈的大眼睛扫视着楚云深,询问着楚云深的意思。 回答她的仍旧是沉默,只有沉默。 楚云深甚至撇过脸看向了其他地方,就是不知道这一做法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好嘛,听你的,我安静点待着。 狮子猫彻底放松了状态,只趴在楚云深怀里也开启了不说话状态。 如此不知道多久,就连往日里最爱说废话的慕白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佯装忙碌,默默看着他衣袖上的暗纹,像是能瞧出朵花儿来。 喵喵喵? 听竹这么晚赶回来,就是为了站在这里你们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玩一二三木头人? 程潇潇承认她是沉不住气,不过适才这么一会,她就没办法接受这令人喘不过气的状态来了。 别扭的在楚云深怀里扭动了几次身子,又悄咪咪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程潇潇还误以为她的动作很是隐秘,其实并没有人会注意到。 但是很快,在狮子猫调整动作继续放空自己时,安静许久的房间总算有了声音: “有什么事直接禀报吧,不用顾虑……” 楚云深这句话最后几个字算是轻轻从唇边溢出的,那声音过于模糊,以至于程潇潇根本没能听清。 只知道楚云深让听竹不用顾忌什么,但是具体不用顾忌的对象是人是物,是妖魔还是什么,她只听了个寂寞。 没事,没事,程潇潇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待会根据他们说的内容就能猜出个大概意思了。 其实根本不用等那么久,听竹刚一开口才说一句话,她就懂了为什么他们要闭口不提缄默这么长时间。 听竹领命后不过沉吟了几秒,就奇怪的看了程潇潇一眼,还是开了口: “启禀主上,李含栀的行踪再次消失不见,最后一次显示在吴国边境。” 好嘛。 这下她还能有什么不了解的。 敢情还是打算避着她,说不用顾虑的,应该也是说不用顾虑有她的存在吧。 你瞧这事整的,就是这么凑巧。 凑巧听竹赶回来了,凑巧她也在房间内。 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没能理解,为什么楚云深刚才不让她离开,又想通了愿意让听竹当她的面说这些呢。 程潇潇也不是傻子,她知道楚云深将李含栀的消息瞒下来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里面的缘由她也能大致想个明白,所以她根本没有半分责怪楚云深有事不告诉她。 这段时间大家都发生了不少事情,楚云深本就诸事缠身,再加上她自己也是动不动又是昏迷又是失忆遇险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楚云深再把李家兄妹的事情拿出来说,她肯定会更加忧心忡忡,整日愁眉苦脸过不好生活。 于情于理,程潇潇都能接受这个事情。 所以现在是觉得她能够接受这些事情了?想着不能瞒着她太久,主动坦白一切? 狮子猫狐疑的眼神已经到达战场,她一边注意着楚云深,一边在心里猜测着,一时间竟然愣了神。 程潇潇这一愣神对她而言没什么,但是对于楚云深而言意义就显得格外重大啊。 楚云深本就有些心虚,毕竟这段时间瞒着程潇潇的事情太多了,前有程潇潇昏迷前盈景景那边的内幕,同时还有李含栀的事情,后面还有他自己闯入火海等等一系列细节。 好不容易在马车内跟程潇潇解释了盈景景的问题,他已经不止一次答应程潇潇不会再有事瞒着她,程潇潇当时还反复问了好几遍。 现在好了,一天都没过,就又牵扯出新的事件来。 所以他才想着赶紧跟程潇潇坦白。 第六百四十七章: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会狮子猫虎视眈眈的注视,楚云深甚至误以为程潇潇这是在责怪他知情不说呢。 “我原本是打算告诉你的,我现在就跟你解释。” 楚云深压低声音在狮子猫耳边解释着,语气极为气弱,程潇潇甚至恍惚间听到了一丝心虚。 狮子猫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只是那落在楚云深脸上的眼神还是没有收回。 会错意的楚云深颇为不自在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想了想,还是再度发声: “潇潇,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男人难得放软自己的姿态,丝毫看不出往日里的凌厉之气。 才说了个开头的听竹一时间情难自已的抬起头来,脸上诧异的神色根本收不回来。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慕白,试图从慕白处得到一些线索。 毕竟这段时间他都在塞北那边,自然错过了最新进展,也错过了慕白无聊之余写出来的‘小甜甜’。 有些更新,一旦错过就不再。 有些八卦,不是新鲜出炉的不好看。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楚云深已经一个淡漠的眼神看了过来,听竹立马回神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迅速低头。 慕白则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耸了耸肩,看起来极其无辜。 楚云深的眼神也没有多做逗留,他很快再度低头看向了狮子猫,眼中的冷然一秒消失。 程潇潇也很叹服楚云深现在的表现。 讲道理,她根本没弄清楚什么情况。 她什么都没说啊,怎么楚云深就开始一本正经对着她道歉,还一副愧疚至极的模样。 她程潇潇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当然不会了! 不过……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好好‘敲诈’楚云深一笔? 譬如由于种种意外没吃上的鸡腿? 她还没吃晚饭呢,这会饿到不行别说鸡腿了,整鸡都可以来上五只。 狮子猫的眼波流转,那狡黠的眼神配上一抹坏笑,无一不在显露她内心的小九九。 “鸡腿不行。” 她还没比划,楚云深就先她一步说了出口。 我还没说话呢!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狮子猫红棕异色的眼眸里写满了不明所以,她哀嚎一声,放弃的倒在了楚云深怀里。 程潇潇也想再坚持坚持,努力争取一把。 但是这又不是今晚她第一次开口提这个要求,前有衣袖‘惨案’历历在目,她只能乖巧点认怂。 这么好的机会都用不上,多令人心塞。 那行吧! 那吃饭啊! 饭总可以吧! 狮子猫退而求其次,开始左右环视四周。 “厨房这会也该端上来了,给你炖了鱼汤所以费了点时间。” 楚云深了然的开口,又安抚的拍了拍狮子猫的小脑袋。 行吧行吧,现在就是我不用开口你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程潇潇既欣慰又觉得可惜,可惜她未说出口就被扼杀的加餐念头。 所幸鱼汤也还行,想想那纯白甜美的滋味,还真别说,她确实有点怀念。 听话的等着鱼汤,楚云深这神机妙算的功力是越来越厉害了。 门外很快再次传来敲门声,这个房间今晚异常的受欢迎。 很快房门打开了,还是那位老板,他挺着自己的大肚子,殷勤的提进来一个特质的桶状容器。 那桶被放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程潇潇的幻觉,她好像看到桌子都轻微的抖了一下。 这,这么实在? 纵使她饭量比较大,但突然看到这么大一桶鱼汤,还是着实有些受到惊吓。 要知道这画面的冲击性实在太大,上次用桶吃,还是她刚穿越过来那会怎么都吃不饱奶糊,最后楚云深只好吩咐厨房拿桶装了过来。 也就是那次,晚云被楚云深送回了八皇子那里。 现在看到这不一样的桶装‘饭’,程潇潇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当初,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晚云早就香消玉殒,八皇子楚景铄也逼宫失败被误杀了,还有当时被他派来的晚霞…… 不知不觉她也来这里快一整年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多到她以前从来都不敢想。 她只希望接下来她在乎的人可以都平平安安的,而她也能健健康康,大家都顺顺利利过好各自的小日子。 唏嘘了一下光阴,程潇潇再反应过来时,胖老板已经‘功成身退’。 他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桶鱼汤。 少文艺,多沙雕。 在鱼汤香气的持续攻击下,狮子猫口中的唾液持续分泌。她在楚云深怀里焦躁不安的动着爪子,口水更是咽得‘咕咚’作响。 这味道实在勾人,程潇潇哪里还能集中注意力搞文艺少年那一套。 还是没心没肺适合她,她就不应该伤春悲秋感叹那些东西。 期待的眼神已经抵达楚云深那边,无需狮子猫开口说些什么,楚云深的手就动作了起来。 熟练的替狮子猫分鱼刺,将鱼汤吹温,楚‘老妈子’再一次上线。 不光如此,楚云深还完美的将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 手上动作完全不见慢,他头也不抬的提醒听竹: “你继续往下说。” 听竹被打断了这么久,已经从强大的冲击力之中回过神来,这会也只是微微一愣,立马组织语言回话: “上次属下跟丢李含栀后,又在塞北继续打探了几圈,最后在一个稚童那问出一些端倪。” “稚童?” 将洁白的鱼肉喂到狮子猫嘴边,楚云深语调微微有些上扬。 听竹的神情看起来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确实是稚童,他是在塞北城门口乞讨的乞儿。” 楚云深没有继续回应,只是提醒狮子猫吃鱼肉。 程潇潇半天没能张嘴,楚云深平淡不要紧,但是她好奇着呢。 听竹这算是病急乱投医吗? 打探消息竟然打探到小孩子头上去了,还是城门边的小乞丐。 不过乞丐也说不准啊,不是说丐帮拥有着天下第二大的关系网吗?他们有自己的专门线人,其专业程度不亚于主业收集情报的那些人。 半信半疑之间,程潇潇吃饭都吃不香了。 她机械的咀嚼着口中的鱼肉,原本滋味甜美口感q弹的鱼肉,这会味如嚼蜡。 不过也没关系,能够听到听竹说情报,她食不知味这么一餐似乎也没有什么大关系。 狮子猫在这边一口接着一口,听竹也继续叙述他在塞北的经历: “是那个小乞丐主动找到我的,当时我正准备离开。” 听竹的目光变得悠远,一切回忆在他的口中拉开帷幕: “大叔,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漂亮姑娘?” 小乞丐神神秘秘凑到了听竹面前,悄悄递给听竹一张画像。 那画像皱巴巴的,上面画着的人却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一双丹凤眼泪痣瞩目,惊艳的容颜,巧笑倩兮,画中人不是李含栀又能是谁。 迅速放下手中的烤馕,听竹神色随之一冷: “你从哪儿得到的画像,又是何时见过这画中女子的?” 小乞丐丝毫没有被听竹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所吓到,他不慌不忙把那画像三下五除二叠整齐,一边往自己怀里塞,一边老气横秋的答话: “一个问题十个铜板,不二价。” 听竹险些被这小乞丐的语气逗乐,他强忍着笑意绷着脸打着商量: “真不能优惠?六个铜板,我能请你吃烤馕。” 小乞丐立马谨慎的收回原本偷瞄听竹桌上烤馕的视线,迅速咽下口中的唾液,嘴硬的摇了摇头: “烤馕就算了,太干。还是十个铜板一个问题,说了不能议价。” 听竹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打量完了这个小乞丐,又迅速注意了一遍四周,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人物后,他才目光柔和了不少。 “那就十个铜板吧,等我吃完这一口。” 三两下喝完眼前的羊肉汤,听竹放下铜板就要带着小乞丐离开。 没想到小乞丐竟然一本正经拽住了他的胳膊,随后用教育的口吻告诉他: “烤馕还没吃完就走,你在浪费粮食。” 听竹哑口无言,哭笑不得的回应: “我吃不下了,要不给你?” 小乞丐犹豫了一下,还是装出嫌弃的样子拿起了烤馕。 大口吞咽着烤馕,他也不怕噎得慌,还哽着脖子继续教育听竹: “下次吃不完就不要点这么多,我们这边份量虽足,但是不好浪费的。” 听竹已经被小乞丐小大人的样子逗到不行,只好连声应着,并且在小乞丐吃烤馕的时候又给他叫了一碗羊肉汤。 这一举动自然又换来了小乞丐警惕的眼神,听竹只好解释了一二: “这个不算在十个铜板里面,你要是被噎住,我就问不出答案了。” 小乞丐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强调: “不算在十个铜板里面啊,我也没钱结账。” 打量了一眼格外会算计的小乞丐,听竹没好气的回道:“知道了,是我结账。” 小乞丐这才放心的大口吃馕大碗喝汤,那模样看起来格外香甜,倒是勾得他平添了几分食欲。 要知道刚才他是急着走,所以才放弃烤馕没有继续吃下去的。 默默挪开眼神,一直等小乞丐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巴,豪气的再次拽住听竹的胳膊时,两人才一大一小走出了羊肉汤店。 一路上听竹还打算跟小乞丐闲聊几句,只可惜小乞丐警惕性极高,听竹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反正翻来覆去都是那么一句: “一个问题十个铜板,不二价。” “你这个财迷样,又是这副打扮,刚才老板为什么会放你进来?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听竹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又问了一句。 第六百四十八章:竟有一种熟悉感 小乞丐这一路重复着一句话也有些口干舌燥,这会不知道是不是乏了,竟然没有继续拒人于千里之外。 “羊肉汤那家的小六子,论辈分还要叫我一声小叔呢,小叔去他们家店里,他不给我送羊肉汤是我看他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哪有能赶我出来的道理。” 小乞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颇为自豪的模样。 听竹回想着之前操刀熟练切着牛羊肉的络腮胡老板,那人少说也到了而立之年。 真没想到这小乞丐辈分竟然如此之高! 听竹在心里惊叹了一句,面上神情不变,又随意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你侄儿家住着,怎么会这副打扮?” “这副打扮怎么了?我听你翻来覆去的意思,好像很瞧不起我们丐帮嘛。” 小乞丐斜着眼看听竹,他想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可惜他的个子摆在这里,只能仰着头白了听竹一眼。 听竹一时语塞,很显然他没有想到不过他一半高的小人儿心思居然如此敏感。 小乞丐却误以为他是说中了听竹的心思,当下冷笑一声,神色不愉道: “就你这副模样,去了我们丐帮还得我引荐才行呢。” 上下打量了听竹一遍,小乞丐嫌弃的收回眼神。 “你少小看我,我可是四袋长老了好吗。在他们那些凡夫俗子家中能有什么出息,还不是读书识字。” 说完,他还挺了挺自己的腰杆。 听竹顺着小乞丐的动作看去,他身上确实有五颜六色的四个小袋子被各自别在了腰间。 而小乞丐十分宝贝的一一爱抚过去,语气都柔和了几分: “在丐帮谁人见到我不尊称一句九长老,这样的日子不比读书识字快活自在多了?” “那你侄儿不管你?” 听竹看着明明稚嫩一张脸,却毫无孩子气的小乞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小乞丐却又是一个白眼,仿若看白痴一样看着听竹: “少了我这个拖油瓶,我那侄儿也能过得轻松点。塞北不比境内,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原本就已经很艰难了。再说了,人生不过数十载,还不得活出个恣意畅快来!” 言毕,小乞丐倒是反过来同情的看了听竹一眼: “你这张苦瓜脸想来是过得极为憋屈的那种,我跟你说这些你自然是不懂的。” 听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他今日竟然反过来被一黄口小儿给教育了,而且还明晃晃好好嫌弃了一回。 想到没完没了的训练,自家主上那张淡漠的脸,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群暗卫们,听竹隔着衣裳抚摸着胸前挂着的玉牌,脸上是一片坚定之色: “不是,你说得不对。” 小乞丐已经蹦蹦跳跳走到了前面,听到听竹的话蓦然回首。 只见夕阳之下,在塞北无垠的土地上,黑衣男子一身劲装,眼中是小乞丐现在还懂不了的坚毅。 他一字一句,认真告诉小乞丐: “我这些年过得很充实很好,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他说完便一个纵身将小乞丐挟在了臂弯之下,整个人犹如蜻蜓点水般向着前方掠去。 小乞丐在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总算露出了一丝与他这个年纪相符的惊慌,他被吓得哇哇乱叫,双腿在半空中胡乱蹬着: “你要干嘛,怎么突然飞起来了啊!” 听竹充耳不闻,一直带着小乞丐运着轻功抵达他所说的城外芦苇荡,才缓缓停下了脚步。 小乞丐被吓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被放下就对着听竹身上一通暴打: “你知不知道起飞都要做飞行准备的,你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听竹这才觉得自己刚才一言不发就带着小乞丐用轻功飞过来,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欠考虑。 不过小乞丐说的话他也的确听不懂,只好虚心请教小乞丐。 “抱歉,但什么是‘飞行准备’?” 小乞丐刚才说的这些东西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不过这个小乞丐说话的内容总是能给他一种熟悉感,有那么几息他想到了程潇潇。 按道理说,这两人长得根本不相像,性格和说话的语气什么的也不怎么一样。 但就是这令人听不懂的词汇,还有那些不同于寻常人的想法,他总是能在脑海中莫名浮现程潇潇的脸。 自觉自己多想了,听竹耐心等待着小乞丐的回答。 只可惜面前的小乞丐根本没打算为他解惑,而是绷着一张脸淡淡道: “算了,你不知道很正常。” 眼看听竹脸上的表情还是很疑惑,小乞丐干脆直接转移话题: “你不是问我怎么找到你的吗?看在你请我喝汤的份上,我免费告诉你。因为你不是塞北人,这段时间行踪又飘忽不定,想查你,很容易。” 将脸上的那抹怅然收起,小乞丐伸出他那如同鸡爪子一般的手指,对着听竹摆了摆,神色中是难以掩饰的得意。 他的表情是如此轻松,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竹却是心头一凛,眉头微不可察的蹙在了一起。 靖王府手下的暗卫何时担心过行踪被暴露的问题,更何况他们的行动更是再三小心谨慎。 所以小乞丐说的这种情况基本没有出现过,除非是有人刻意要放出消息。 小乞丐向来会察言观色,他宽慰的对着听竹劝告道: “你也无需惊讶,毕竟我们丐帮打听消息的名声那可是响当当的。” 眼看着听竹没有言语,他又落落大方的伸出自己的手,强硬的拽过听竹的手握了两下: “初次见面,我叫韩咩咩。” 小乞丐的手极小,听竹可以轻松将其完全握住。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自报家门还需要和别人握手的,他以前也没听闻过塞北或丐帮有这样的习俗。 感觉到听竹的视线落到两人还未松开的手上,小乞丐眼神一闪,面上还是很大方的松了动作: “不好意思,个人习惯啊。” 听竹没有深究,不过是指着小乞丐腰间的那根竹棍淡淡问道: “韩咩咩?你这打狗棒上写的不是刘翠花吗?” 小乞丐根本没有谎言被戳穿的尴尬,她不在意的挥了下自己腰间的打狗棒,轻描淡写道: “刘翠花这名字多土啊,配不上我丐帮四袋长老的身份!我们这种干大事的人,自然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名字。” “韩咩咩就可以?” 听竹发誓他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韩咩咩眼底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意味深长说道: “韩咩咩肯定可以,因为我觉得可以。” 韩咩咩的语气是如此笃定,听竹一时间都听愣神了。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脸上了这些情绪,换上了最初公事公办的德行: “你其他问题太多了,还问不问该问的那些?不问我还要去东门乞讨呢。那地方抢手,晚了没位置的。” 韩咩咩双手环抱在胸前,不高的个子倒是气势很足。 仿佛她要去干的事情不是乞讨,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听竹也不敢耽搁,只是示意韩咩咩再次把那画像拿出来给他看看。 其实这画像他也有,应该说这画像就是出自于他之手,只不过他的都分发给分布在塞北的那些暗卫手上了。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暗卫是不可能把画像流出去的,那么韩咩咩手上的画像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听竹拿过画像仔细端详着,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才发现了这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韩咩咩的这张画像,纸张用的跟他用的一样,画出来的李含栀也不差分毫,但是唯独有区别的就在这个墨汁上面。 他用的是云头艳墨,属于松烟墨,是松烟墨里面较为昂贵的那种。 而韩咩咩很明显买不起这样的墨块,她所使用的是油烟墨。 松烟墨与油烟相比,乌黑但无光泽。楚国一直取徽州多年的松木为燃料,木料中有一定松脂,所以松烟墨比纯油烟墨的墨色更有一番味道。 因此一般多用于绘画,如画山水画的远山有苍茫之感,画人物的鬓发有特殊质感等等。 韩咩咩请人模仿的这一张画像十分有九分半相似,还有半分就败在这墨汁上面。 他这画像上的李含栀,细节上多观察几眼便能发现,并没有鬓发那种特殊的质感。 “你这画师找得挺好。” 听竹由衷的夸赞了一句,不过也算是间接告诉了韩咩咩,他知道了韩咩咩这张画像是仿造的。 “那是。这画作可是我亲自作的,不说完全一样,十有八九的神韵还是有的。” 韩咩咩似乎不知道谦虚,他也不在意听竹的暗示。 本来也是,画像的真假根本说不出什么。 听竹还是不知道韩咩咩从哪里看到了画像,又是如何能够模仿出来的。 令他又产生诧异的,还有韩咩咩这略带自负的自夸。 如此年纪就能有这般模仿力,能将画像临摹到这个程度,也算是有几分天赋。 “确实很厉害。” 听竹再次夸赞,只可惜这次却只得到了韩咩咩极为平淡的反应。 “行了,夸我也还是十个铜板一个问题,你可以开始了。” 韩咩咩习惯性小手一挥,颇有傲气的开始薅他面前的芦苇,那动作熟练且迅速,听竹的眼神都险些跟不上。 “你采这些做什么?” 韩咩咩手上动作不减,不过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诧。 “你确定你要问我这种问题?” 第六百四十九章:芦笋,那可是芦笋! 听竹愣了一瞬,半秒后便反应过来了韩咩咩的意思,他左右为难,根本没有平日里办事时的魄力。 韩咩咩像是料到了这个局面,他撇了撇嘴,还是停下了采摘嫩芦苇的动作,从他手中那一把芦苇杆中挑挑拣拣了好半天,才递给了听竹一根。 “给你吃的,剩下的我要带回去分给我的弟子们。” 听竹脑子里还停留在韩咩咩上一个问题上面,这会也只是含含糊糊的接过了那嫩芦苇。 看着听竹捏着那芦苇杆子半天没动静,韩咩咩只好恨铁不成钢的凑过去一把夺过芦苇杆,替听竹把那芦苇剥好了才又递了回去。 “吃吧,可脆了。” 韩咩咩扬了扬他的下巴,示意听竹朝着那水灵灵的嫩枝杆咬下去。 那嫩枝杆绿白相间,感觉咬下去一口就能滋出水来,还没吃就能给人脆生生甜滋滋的视觉效应。 听竹不知道为何,在面对韩咩咩的时候总是行动有些迟缓,反应也会不由自主的慢半拍。 韩咩咩似乎对他没太多耐性,趁着听竹还在发愣的时候,他第三次从听竹手上把嫩芦苇夺走。 只是这次他将嫩芦苇拿到手上后,便毫不犹豫的放入了自己嘴中。 他一边把那嫩枝杆咬得嘎嘣脆,一边没好气嘟囔: “嫌弃我脏还是怕这东西不能吃?” 韩咩咩口齿不清说着话,挑着眉抬眼看向听竹: “你请我喝汤,我请你吃芦笋,扯平了。是你自己不吃的啊,跟我可没有关系。” ‘芦笋’。 听竹根本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就像他不知道什么是‘飞行准备’一样。 就算是现在跟楚云深他们禀报这些事时,他也带着浓浓的疑惑,光是听语气就知道他还是没能弄清楚这其中的答案。 听竹求助的看向楚云深,等待着楚云深的吩咐。 就是不知道在场的这几个人,是不是也跟听竹一样,对这个神秘的小乞丐韩咩咩充满疑问。 反正程潇潇肯定是没有的。 她不是不在意那些东西,而是实在因为这其中有些细节着实吸引她。 听完听竹这个故事,她满脑子都是爽口清脆的凉拌芦笋。 听竹不知道珍惜,但是程潇潇心动了啊。 芦笋,那可是芦笋! 她记得他们先前去芦苇荡还是过年那会,在苏城。 那时候是为了找那些动物鬼魂,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芦苇上。 但就算注意到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因为芦根冒出的嫩茎,才叫芦笋。长得嫩脆香甜,能给当地人充饥。一些贫苦人家将它谓之“洞庭龙草”。 而芦笋长到秋天就有一人多高了,便成了黄灿灿的芦苇。 苏城是南方,芦苇能存活的时间也会更长一些。不过不管怎样,过年那会的芦苇也只能是真正的那些飘着芦花的芦苇杆子,与早春的这些嫩芽根本没办法比。 楚云深身为四皇子,住的是靖王府,他们吃的都是珍馐美食,这些东西自然是从来都不会被端上饭桌。 而且程潇潇严重怀疑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芦笋可以吃,毕竟菜市都没看到这个。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还不是因为她太馋了。 早春的那些绿色,往年程潇潇定是都要送进自己的嘴里。 从香椿到蕨菜,还有芦笋、豌豆苗和各种野菜。 什么马兰头、荠菜、婆婆丁、菊花脑、枸杞头……哪样她程潇潇不可以啊。 只可惜这些东西今年她是一样都没见着。 她去年还偷溜出去几次,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季节不对,还是确实没人挖掘这些‘宝藏’,反正菜市上根本没有这些绿色菜的身影。 为此她可是着实馋了一年,有段时间就连做梦都是荠菜猪肉馅的薄皮大饺子。 或许这就是她唯一剩下的乡愁吧,对现代那些美食的怀念。 越想越心动,程潇潇看着听竹的眼神都变了。 她嗔怪的瞪了一眼听竹,那眼神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那叫一个恨呐,听竹这做法放在她面前,那就是暴殄天物。 唉,都不能多想,越想越心痛。 狮子猫这个眼神太过于令听竹觉得熟悉,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韩咩咩。 听竹想到当时他没有吃那根芦笋,韩咩咩也是这样看着他的,不同的是,韩咩咩还多了一份同情。 似乎像是在告诉他,他不吃芦笋是他极大的损失。 鬼使神差之间,听竹对着狮子猫喃喃道: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确实很像。” “什么很像?” 慕白他们正在思索听竹这奇特的境遇,骤然听到听竹这句话,慕白条件反射的回问道。 听竹听到这话立马回过神来,他抱歉的对着狮子猫行了个礼,对于慕白的话也含糊的回应了一句: “是我唐突了,只是感觉潇潇姑娘的眼神和当时的韩咩咩如出一辙。” 韩咩咩。 这个名字程潇潇也很想说上几句。 古代有人叫这个吗? 反正说到这个名字,她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她怎么都觉得这个韩咩咩有点奇怪,就这个名字便很有争议性。 韩咩咩,韩梅梅? 李雷和韩梅梅? 希望这一切只是她多想了,兴许人家比较喜欢小羊呢,所以要叫自己咩咩。 总不能人家跟她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所以才会玩这样一个梗。 再说了,韩咩咩不是男孩子吗? 就算是穿越,也不可能有男生叫自己韩梅梅吧。 反正综上所得,这种机率比她去买大乐透中五百万还要难。程潇潇冒出这个想法后,她自己都觉得过于离谱。 算了,这些离谱的东西还是趁早忘了好。 至于她对韩咩咩的怀疑,她也希望只是她敏感过度。 狮子猫对着听竹投去微微一笑,示意对方无需介怀,又开始纠结要不要把她这敏感过度的揣测告诉楚云深。 程潇潇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慕白倒是先她一步说出了她的想法。 “这个韩咩咩,无论是他的出现还是言行举止,处处都透露着一丝古怪。” 慕白很显然没有在意听竹刚才的话,只是在听竹再度提到韩咩咩时,给出了他自己的评价。 他看着楚云深,也学着听竹的样子等着楚云深反应。 几双眼睛齐刷刷注视着楚云深,楚云深却不慌不忙的抚摸着怀中的狮子猫,连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 “他最后还是没有明确告诉你李含栀的下落,是吗?” 楚云深如玉的手在狮子猫蓬松的毛发中穿梭,声音也是这般的漫不经心。 他没有直接回应慕白,而是朝着听竹再度问话。 “启禀主上,是这样的。他说一定要见到我上面的人,不然不可能告诉我李含栀的真正去处。” 听竹毕恭毕敬答着话。 这根本不像是暗卫的行事作风啊,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将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一个状态,还是被一个小乞丐这样子提要求。 程潇潇实在有些费解,而且看听竹这么平静的模样,看起来似乎还挺心甘情愿。 不得不说,今天慕白最好的一点就是格外跟程潇潇心有灵犀。 这不,他再一次说出了程潇潇刚才的想法。 “你被一个小孩子牵着鼻子走?还有,他怎么知道你上面还有人?” “是属下办事不利。我怀疑我从进塞北之后就一直被人盯住了,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情况。请主上责罚。” 被慕白问了两句,听竹干脆跪了下来对着楚云深请罪。 慕白说的确实没错,听竹根本没可能怕韩咩咩,这次发生这种情况,确实是他做事欠考虑了。 就算韩咩咩是丐帮的四代长老,丐帮也一直跟朝廷没什么瓜葛。 向来这些江湖人和官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韩咩咩用丐帮的情报来跟听竹做生意换钱,说出去究竟谁有理,其实还要两说呢。 听竹完全可以把这件事上报到丐帮内部去,而不是任由韩咩咩拿捏。 再说听竹的行踪,定是他还有不注意的地方,不然又怎会如此不小心,这么轻而易举就被韩咩咩找上门。 至少现在在场的几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听竹自己。 他们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世上其实可怕的不是自己做事不谨慎,最怕的应该是那些有心人。 “他现在人在哪?” 不知不觉当中,桌上木桶里的鱼汤已经即将被喝得底朝天。 楚云深将最后几口喂进狮子猫的嘴里,这才抬起头淡淡问道。 听到这话,听竹的表情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他嘴唇嚅动了几下,才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他跟着我回来了。” 讲道理,这下是程潇潇一时半会没能弄明白听竹这个反应究竟所欲为何,慕白已经在一旁小声的唏嘘了起来。 他脸上又露出了刚才的不赞同,看着听竹的眼神也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听竹也知道他没有事先跟楚云深禀告就擅自做决定实属不妥,只好赶紧补充道: “小五哥已经将他安排在我房间内了。主要是不带上他,他也不会告诉我李含栀的下落,而且他手上确实有李姑娘的信物。” 听竹在他怀里摸索着,又结结巴巴解释: “事出突然,要是不赶紧赶回来,李姑娘那边的消息很可能还会有新的变化,再去追踪唯恐还会生出新的事端。所以我才会带着他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了过来。这才追上了你们。” 听竹如此焦急的说出了一连串话,程潇潇这个神经大条的才反应过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第六百五十章:没有直接拆穿 越着急越难解释,在怀中摸索了半天,很明显听竹也没寻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的额头在这个微凉的夜晚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来,脸上的神情更是愈发急迫。 “信物是什么?” 偏偏慕白今晚就像是一个刺头儿,还在这个关键时刻出言催促。 程潇潇都觉得慕白有些过分,显然她还没能懂得这里面的是非曲折,只是觉得慕白此举会更加使听竹陷入水深火热的状况之中。 又是一通翻找,程潇潇也悬着一颗心看着听竹的动作。 反观全场最悠闲的就是楚云深了,他像是旁观者一样,仿佛眼前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而撸猫才是他目前最最最要紧的正经事。 总算在腰间翻出来了所谓的信物,听竹双手将东西呈上,又重新站回了原地。 楚云深接过东西,狮子猫也理所当然的凑了过去。 没想到楚云深更为直接,他将那东西完全放到狮子猫面前,好方便狮子猫仔细端详。 给我看? 程潇潇有些感到意外。 不过她很快理解了楚云深这样做的用意,毕竟在这个房间内,最熟悉李含栀的就是她了。 现在由她来判定这信物的真假,于情于理都是最为合适的方式。 程潇潇也不忸怩推辞,她认真检查着面前这不大的信物。 这是一块手帕,素白的颜色,跟李家兄妹俩往日里穿的白衣如出一辙。 摊开手帕,右下角绣着一小簇青竹叶。 居然不是桃花? 她记得李含栀好像很喜欢桃花,无论是衣物上,还是鞋子上都是桃花的花纹。 不过也只有她,才能用桃花如此娇嫩艳丽的纹样。 其他花纹反而太素雅了,衬不上李含栀那张妖冶的脸蛋。 正是因为如此,李含栀的东西其实很好辨认,只要看是不是桃花,基本就能猜出个大半。 但是这块手帕? 狮子猫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一张猫脸绷得像是个小老太太。 凡事都不能如此武断的下结论,图案对不上,还可以通过其他细节来判断嘛。 她程潇潇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示意楚云深的手再递得近一些,程潇潇自己则一头直接扎进了手帕之间。 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手帕,她隔着手帕感受到了楚云深手掌的温热,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股不属于楚云深身上的气息。 那是一股很淡的清香,有些苦涩,但是又泛着一股淡淡的甜。 程潇潇知道这样的形容确实很矛盾,可是她闻到的味道又确实就是这么综合。 还有那股甜不是花果的那种甜腻,更像是果糖的那种。 她觉得很熟悉,就是需要想想才能回忆起来,继续使劲嗅上几口,答案很快呼之欲出。 “喵!” 我想到了! 这一瞬间,程潇潇脑子里如同过电般浮现出一些回忆。她的眼睛亮得逼人,极为笃定的抬头朝着楚云深点了点头。 她现在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确实是李含栀的手帕。 至于为什么是青竹的图案,这个也很好解释。 因为这块手帕原本根本就不是李含栀本人的,而是李清让送给她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程潇潇刚才闻到的香味比较复杂,虽说是甜甜的糖味又带着一股子药香。 糖味不用说,肯定是李含栀的。 那个时候李含栀的三魂七魄还没有完全恢复原位,最喜欢的就是各种糖果和糕点。 都是些甜味的东西,程潇潇闻到的就是冰糖葫芦的味道。 至于药味,则是身体不好的李清让沾染上的,不过由于后来手帕给了李含栀,所以药味才没有之前那么重。 程潇潇自己都想夸夸自己,她这鼻子,都快赶上狗的鼻子了。 她这狮子猫当得不亏,还触发了大型家养犬类的技能。 不过这就有新的问题出现了啊,她判断这手帕都要花上一点时间。那听竹是怎么做到的,这么轻易就能得出相同的结论。 程潇潇这个憋不住的性格,她想问清楚,又迫于现在的身份无法亲自开口。 要不指望慕白吧,他今晚不是一直话多,刚才还不时不时说出她的那些疑问。 还真别说,慕‘杠精’的称号确实不是白来的。 程潇潇不过是动动脑子想想,慕白就极其给面子的配合了。 “你从何得知这就是李含栀的东西,可有依据?” 慕白挑着眉,指了指楚云深手中的方帕。 谁料听到这话,听竹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穴道般,整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身子也僵硬了几分。 这比他刚才的反应还要奇怪。 好像从他自作主张带回韩咩咩这件事解释了一通开始,一直到现在,听竹的情绪都不大对劲。 程潇潇说不上听竹的这种表现,就像是,就像听竹有什么私心,还隐藏了什么其他原因。 可是是什么原因呢? 也不是非要带韩咩咩回来,觉得韩咩咩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毕竟从听竹谈论起韩咩咩的言语中就能知道,他对韩咩咩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能够认出信物,这和韩咩咩也没什么大的联系。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等等,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程潇潇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里面唯一全都涉及到的人,从头至尾都只有她的栀栀李含栀一个人啊! 难道说! 莫不是! 狮子猫突然露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她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听竹。 或许见鬼还好一些,毕竟她现在觉得鬼很平易近人,而她目前的这个猜测简直令人上头。 还有什么是比发现身边朋友对自己的闺蜜产生了觊觎之心,还要有冲击力的事情。 程潇潇想来是没有的。 她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只希望这些都是她的胡乱猜测,而不是事情的真相。 抱着这个想法,狮子猫按捺住她心头滔天的诧异,表面不动声色的开始打量起听竹来。 楚云深是发现了狮子猫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转变的,他顺着狮子猫的视线看去,刚好看到她在小心翼翼用眼神试探着听竹。 狮子猫现在的这副模样十分搞笑,自以为很隐秘,但其实模样极其鬼祟。只要其他人稍稍留心,就能发现她这做贼心虚的模样。 楚云深不知道程潇潇所欲为何,不过他还是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像是不经意般挡住了狮子猫的身子。 这样的角度更加方便狮子猫偷看,也比较隐蔽,从外面看过去比较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程潇潇不知道这些,她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楚云深身上。只知道楚云深好像换了个姿势,现在这个动作她十分心仪。 那边听竹还是没有回答慕白的话,慕白还特意沉默了好一会,看样子像是在等听竹解释。 只是沉默终究将话语替代,就算慕白再怎么等下去,听竹还是那副锯嘴葫芦模样。 这会听竹更是把头垂了下去,看样子完全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他越是这样,程潇潇心头的不安越是在无限放大。 听竹不愿意把他内心的想法讲出来,是不是因为觉得他对李含栀的心思不可以昭告众人。 毕竟这么私人的情感,自然是要放在自己心中的。 不能想了,越是这么想,她越觉得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性。 好在在程潇潇都快要忍不住出声询问听竹的时候,慕白又开口了: “你之前看过李含栀用这块方帕,是这样吗?” 居然不是质疑也不是挑刺,而是替听竹找理由? 她没听错吧?! 这根本就和刚才的慕白拿得不是一个人设本,不奇怪才不正常呢。 程潇潇哪里知道,慕白本来就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慕白要是不问清楚,听竹要是不解释明白,最后出了什么问题,等待着听竹的只会是领罚这一个下场。 本来这件事就是听竹没处理好,楚云深自然不会询问太多,听竹他们这些暗卫自然也不会主动给自己开脱。 不问不答,做错了事情还能是什么结果。 将功补过也得受罚才是,小五哪次不是如此,其他人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慕白不过是给了听竹更多说出原因的机会罢了,不然他也不可能那么急着让听竹拿出信物,现在又帮着听竹说话。 只是慕白的处理方式比较另类,说话也不知道含蓄一些,语气又差,所以程潇潇才会误会。 而楚云深作为这两人的主上,自然是清楚慕白的这些小伎俩。 他只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直接拆穿。 现在就看听竹自己了,他很明显不习惯撒谎。 对于慕白说出来的理由,他根本没应声。 想来这个可能性也不大。 听竹跟李含栀都没什么过多的交集,就算是监视李含栀他们的那几天,听竹他们也只是远远的守在门外面,要么就是在暗处观察。 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只能看到李家兄妹的大轮廓,不可能就近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就算是看到李含栀用方帕,也不可能把上面这么小一块的花纹瞧仔细。 只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而程潇潇那样想,完全是因为,只有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在意。 不光如此,就连她身上的气味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听竹能够记得李含栀的东西,才有了唯一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只不过现在这个解释还难以启齿罢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眼看着听竹宁愿承认是他办事疏忽大意,不够谨慎,慕白还想多说什么,听竹却终于有了声音。 “是属下没有深思熟虑,凭借一己猜测,就妄下定论,属下愿意回去领罚。” 终究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是这发展太快,程潇潇有些接受不来。 慕白这会才真正着急了,他原本不虞的脸色变得焦虑起来,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 “你也算是运气好,这都让你给赌对了。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这确实是李含栀的信物,你的做法没错。” 谁知道听竹摆了摆头,不赞同的笑了笑: “慕大夫,你不必替我说话了。这一次确实是我做得不好,没有考虑到前因后果就擅自做出决定。万一出了问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慕白的表情一下子更难看了,他甚至开始觉得是不是他的话说得有问题,态度不够明确,所以才导致听竹产生了这种心理。 程潇潇看着慕白在那里又是纠结又是懊恼的,这会才算是相信了慕白是真的打算帮听竹的,而不是她想得那样。 不过她怎么以为的,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要看楚云深。 这两人都没有再言语,而狮子猫则眨巴着大眼睛抬起了头。 她的表情天真懵懂,带着小动物特有的娇弱,看得人心头暖暖的。 楚云深伸手轻轻摸了两下狮子猫毛茸茸的后脑勺,在狮子猫发出本能的那种满足的呼噜声时,终于出言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个韩咩咩贸然接近我们定还有其他内幕。不管她目的如何,听竹,你这段时间都要继续跟紧她,看看她都在跟哪些人接触。” 没有接着听竹的话讨论什么处罚一事,楚云深像是没听见一般,下了一个命令。 听到这样的吩咐,慕白和听竹才算是舒了一口气,连带着刚才的气氛都变了个样。 听竹算是比较好的,他本就做好了被罚的打算,现在这样的结果也只是令他多了几分感激,他正色道: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查清此人,不会再令主上失望。” 还是慕白头脑灵活。 他对着听竹又是一声不满的抱怨: “你还不谢谢主上,快谢主上不罚之恩啊。” 听竹小声对着慕白嘀咕:“这不好吧。” 这次他换来的却是慕白的继续催促,在慕白的再三怂恿下,听竹只好硬着头皮来了一句: “属下谢主上不罚之恩。” 还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程潇潇反正是看不下去了。 这个听竹也是脑子跟小五一样转不过来弯啊,还是说他们这些暗卫都是这副德行? 要是他刚才就顺着慕白的理由往下接,现在连这句话都能省了吧。 现在说也就说了,怎么慕白说什么听竹就重复什么,还能不能有些原创意识。 你就算是剽窃抄袭,好歹也要稍微改动变化一下吧,这么原封不动的又讲上一遍,你又不是个复读机。 还有慕白,也真是的。 帮人也不知道好好帮,还好是听竹看出来了。 不然要是换做程潇潇这种不怎么了解慕白的人,肯定觉得慕白就是在找事情,故意想搞出点新情况罢了。 这就体现了说话的艺术,中国文字博大精深,语气更是尤为重要。 反正都至关重要! 反正肯定不是程潇潇的问题,程潇潇才不会说她也断章取义,没有把慕白的话往深了想。 听竹已经退下,一起被带走的,还有那个巨大的空桶。 程潇潇很厉害,连一点残羹剩饭都没有剩下。 这就是节约粮食的表现,连袁隆平爷爷都会觉得她优秀。 非但没有觉得尴尬,她还觉得自己很棒棒,反正也没人敢说她,是不是。 如此嚣张,程潇潇就是想问一句,坐在桌子边的那位究竟什么时候走啊。 是的,听竹是离开了,但是从头坐到尾的慕白还是没有离开啊。 也不知道她这个房间有什么魔力,还是说慕白其实真正爱的人是楚云深,所以才会动不动黏着楚云深,这么晚了都不愿意离开。 快些回去陪小五吧,今晚好不容易小五没有任务,你们还不得好好的去培养培养感情? 狮子猫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她还是对着慕白打的,这其中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慕白却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就是不让狮子猫的目的达成。 程潇潇对待这种厚脸皮的人贯来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她只能委屈的用爪子勾住楚云深的衣角,以此来求助楚云深。 楚云深心领神会,他安慰的继续摸着狮子猫的后脑勺,嘴上则毫不留情的开始赶人: “夜深了,你还有事吗?有事也明天再议,你先回去。” 慕白没想到楚云深会如此直接,一点退路都不给他。 虽是瞠目结舌,但慕白是谁啊,他直言不讳的指出: “这才几更天,不商议好蛊术的事情,明日她手忙脚乱你们可别来找我。” 好,很好。 程潇潇不得不说,慕白还是更胜一筹。 此话一出,就像是一兜冷水从她头上浇到脚上,给她淋了个遍。 简直透心凉心飞扬。 是啊,慕白能这样,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才对。 不然他敢是这个态度?别说她不答应,就是楚云深都不会予以理会。 这样想想,她还是不能继续任性才是。 楚云深肯定是会惯着她,不然也不会说出要带她去吃喝玩乐这种话来。 所以这会她表现出她困了,楚云深也只会顺着她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白了还是要她自己态度坚决一些,这件事才能有最好的解决方式。 看着气定神闲的慕白,程潇潇是真的好烦慕白这个一千瓦的电灯泡。可谁让生活所迫呢,只能暂且忍耐一下了。 狮子猫又有了新动作,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继续坚持打哈欠,而是对着楚云深摇了摇头。 “喵喵!” 让他留下吧,让他说下去。 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他到底能说出点什么来。 狮子猫一脸嫌弃看了眼慕白,又像是看到脏东西一般,立马调转视线,将头转回了楚云深怀间。 楚云深那么懂程潇潇,对于程潇潇这么浅显的意思,自然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无奈的揉了揉狮子猫的小脑袋,楚云深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对着慕白缓缓道: “说吧。” 慕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明明这次是他占了上风,可他怎么就是感觉不到什么爽感呢。 反正就是心里不得劲,所以他半天没有说话。 一直到楚云深的神色逐渐不耐,狮子猫的脑袋也快靠在楚云深的臂膀上一点一点的,慕白才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道: “不是说那蛊虫要用公鸡来喂吗?还得在无人处喂上七天,七日后公鸡肉没了才能去取。” 是这样的没错,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问题? 程潇潇是在慕白开口的瞬间清醒过来的,本来她都已经开始意识涣散,眼皮也沉重到快要耷拉到一起去了。 谁让她就是这种小猪设定,吃了困,困了睡,睡醒饿,饿了吃。 所以楚云深才会催促慕白快点说完的嘛;所以程潇潇她刚才那声哈欠真不完全是演出来的。 探究的小眼神迅速走起,狮子猫歪着脑袋看着慕白,那异色眼眸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这次不用楚云深翻译,慕白都能知道狮子猫的意思。 他的桃花眼带着一丝小得意,神神秘秘低语着: “七天时间那么久,我们自然耽搁不起。嘿嘿,但是没关系,我有个好东西,可以缩短这其中至少一半的时间。” …… 原来这就是他赖在这里不走的原因,那他的确挺厉害的。 话虽如此,可是程潇潇好想说她不愿意啊,她根本不想快点召唤出蛊虫来。 这道理很简单,因为蛊虫成了,这也就意味着验收她学习蛊术的时间也要到了。 依照她的学习能力,她私心的恨不得拖延到半个月几个月之后好不好。 不好。 放在现实来说,就是不好。 别说十天半个月,慕白说得对,七天时间都太多了。 他们越是多在客栈里待久一点,楚云深和他们也就更加危险一些。 只要京城那边一直不来信,就意味着他们既要提防吴国那边的暗杀,也要当心京城那边的暗卫。 不光如此,就算京城那边有了消息,谁又能确保楚鸿祯就会真的愿意让楚云深将功补过,再恢复楚云深官理院的职位呢? 这些之前程潇潇就已经考虑到了,所以现在慕白的提议,站在以大局为重的角度上来看,确实是个能解决燃眉之急的好办法。 心里憋着一口怎么都无法舒出来的气,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只能欣然接受慕白的好心相助了。 快捂住耳朵,不让眼泪掉下来。 强迫自己点点头,程潇潇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对着慕白扬了扬下巴,示意慕白继续讲下去。 也就这个动作很帅气了,颇有霸道总裁的那种感觉。 程潇潇就觉得她有这方面潜质,只是往日里没有好好开发而已。 谁让她是霸道总裁的心,打酱油丫鬟的命。 神色恹恹如同一只废猫,头歪歪的靠在楚云深身上,程潇潇强撑精神听慕白絮叨。 慕白这个人讲话就是那样,十句话至少有十一句都是在浪费生命。 她不过是做了那么个象征性的动作,慕白倒好,上来就开始继续吹嘘他那药有多么多么厉害。 第六百五十二章:她想反悔行不行 讲真的,要不是程潇潇知道慕白的水平,也知道慕白确实医术超群,她一定会误以为慕白是那种江湖术士,就是专门招摇撞骗的那种。 真的,她不止一次这么觉得了,可见慕白的做法有多离谱。 谁家神医会每天吹嘘自己的药多么好使啊,谁不是端着个架子,说话能用一个字绝对不多用两个字的那种。 就说神医这个名声吧,简直不要太好用,在外那叫一个响亮。想看病向来都是千金难求,排队都要排到好几年以后才能见上神医一面的。 药自然也是如此,就算什么都不说,也有人络绎不绝来求。 哪家神医跟慕白似的,根本无需这样王婆卖瓜好吗,这排场做派就落后其他人好大一截了。 奇葩,慕白真的是神医界的好大一朵奇葩。 腹诽着慕白这个属性,程潇潇听得那叫一个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等到慕白说完了,她憋了好久的哈欠都化成了眼中的晶莹。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慕白,也不想着让慕白再继续开口了,还不如闭嘴什么都不要说来得清净。 不就是这么一点小需求,楚云深立马帮你办到。 无需狮子猫张口,楚云深抚摸着狮子猫光滑油亮的皮毛,一边安抚狮子猫躁动的情绪,一边徐徐道: “你有几成把握?” 这,这么果断的吗? 程潇潇瞠目结舌,比慕白反应还大。 她根本没想到,楚云深居然丝毫没管慕白刚才说的那些,上来直截了当就问这个。 那这不是赤裸裸打慕白的脸吗? 敢情慕白刚才说那么多都是废话,全是白费力气,反正楚云深也没打算听进去,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听。 太损了,果然无形中伤人最为致命。 果然不出程潇潇所料,慕白成功且顺利的嘴角耷拉了下来:“我不是都说了我这个药由十大滋补药物研制而成,又在……” “我问你有几成把握?” 楚云深难得愿意腾出一只手来,及时打断了慕白的话。 程潇潇对此表示十二万分的感谢,她甚至想称楚云深一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要不是他制止了慕白,慕白估计还要再来一遍他刚才那些对药物彩虹屁的一堆屁话。 试问这样的神医,谁人不怕? 慕白的名声难道都是通过彩虹屁换来的吗? 遇到一个病人就来上一长段对其用药的吹嘘,如此绕晕对方,最终让病人误以为他被治好了。 程潇潇知道这些都是她的胡言乱语,但是她真的很怀疑慕白的办事能力啊,至少现在是怀疑的。 慕白显然已经顾不上狮子猫这边,他一听楚云深少有的重复了一遍,蹙着眉往上提了提衣袖,颇有大说特说一番的意思。 “一定是我刚才没有说明白,我再给你说得细致一点,这药名为“导气丹”,使用的原药材有……” 师父,别念了,别念了!再念我的头就要裂开了! “几成把握?” 楚云深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挑了挑眉。 他是个极其不喜欢将话重复说几遍的人,两遍就已经很少了,能让楚云深重复三遍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慕白这功力,确实有些强,连楚云深都快克制不住了吗? 狮子猫无奈叹息,认命的等着迎接慕白新一轮的‘摧残’。 ‘导气丹’是吧,她算是记住了。 她现在很讨厌这个还没见到真面目的丹药,好像还不是很讨厌,是非常讨厌。 而且她算是发现了,慕白这个人不光可以写写段子,要是去做广告营销,干销售,那也是一把好手啊。 这洗脑功力,这推销手法,她这个什么医术都不懂的外人,现在都能把‘导气丹’的成分七七八八背出来了。 来吧! 我准备好了,慕老师,你可以开始了! 狮子猫带着赴死的坚定看着慕白,眼神不再闪躲。 慕白这次‘酝酿’的时间有点久,半天才嚅动着嘴唇,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回答楚云深: “药这么好,自然是有十之八九的成功率。” 十之八九? 不是百分百吗? 慕老师,这跟你刚才说的不一样啊,你刚才信誓旦旦的模样,可跟现在完全不同。 狮子猫一下子急了,她原本靠着楚云深的,样子有些懒散。这会一改慵懒状态,整个身子直了起来,想找慕白讨要一个说法。 程潇潇如此迫切,慕白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 他舞动着宽大的衣袖,试图稳住狮子猫的情绪: “你看你这么着急作甚,这用药一事,最忌讳浮躁。” 浮躁? 我浮躁? 你刚才叨逼叨那么多废话,现在又无法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还要反过来说我浮躁,你要不要些脸啊! 程潇潇表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喵呜!” 如此语气强烈的一声猫叫,任凭慕白听不懂猫语,也能跟之前一样,猜出个大概。 反正无非就是那些东西,譬如不能翻译过来的国骂。 “你这人,就是永远没个大家闺秀模样。” 没好气朝着狮子猫白了一眼,慕白不由分说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万年不变的瓷瓶。 不同于以往的单色,这次的瓷瓶五彩斑斓的,从瓶子外观看反正确实颜色丰富得很。 可是这跟程潇潇长得漂亮又有什么关系呢? 它就是丹药丸子做成了五彩斑斓的黑,她也不会有多在乎好吗? 很显然慕白不知道这一点,他一边极为小心的把瓷瓶里的东西往外倒,一边继续给程潇潇做思想教育: “行医之人最忌讳自满,凡事不能说得太过于绝对,用药总归是要承担一些风险的,就算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那我也要跟你说清楚是不是?” 慕白的语气是之前都没有的平静,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反而令程潇潇不怎么习惯。 不知为何,眼前的慕白和她脑海里那个和颜悦色的医生的脸在某一个瞬间似乎达到了重合。 那时候因为外婆的事,她每天都很焦虑。 有一次因为外婆的身体对某一种药产生了排斥,她自己又心情不好,再用药时对医生的态度便也显得愈发不善。 那个医生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她依稀记得,似乎跟慕白现在说的内容大差不离的。 只不过语气更加温和,难得那医生一口正宗纯正老北京腔,字正腔圆的,还要模仿吴侬软语的那种温柔,尽可能对她释放最大的善意。 现在想想,确实又温暖又好笑。 狮子猫目光沉沉,眼底似乎还有不可言说的晶莹闪过。 不过只是一晃而过罢了,快得几乎没有人察觉,就像是他人的错觉。 背上传来楚云深手掌的温暖,程潇潇发誓,这下她确实认真听慕白说话了。 许是因为慕白说的是有关于他专业上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偏执吧。 这么分析,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刚才一直强调药的原材料和用药方法之类的东西了。 想想还是可以原谅的,看在这会慕白这么认真科普的份上吧。 “喵呜,喵呜。” 程潇潇缓慢且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如炬。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我相信你。 知道慕白听不懂她的话,但程潇潇还是说了出口。 一如当时的她,虽然沉默着回到了病房,但其实早就在心里认同了那位医生说的话。 当时的她欠了那位医生一句“我相信你”,现在的她把它补回去,连带着给慕白的这一份。 为了更好的表达自己的这份心意,狮子猫再度用爪子勾住了楚云深的衣袖。 不同于之前的是,这次狮子猫拽过了楚云深的手,又在楚云深的掌心用它的爪子一笔一划写了些什么。 慕白故作夸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喂,不是吧。我还在跟你说话呢,你们俩就又开始打情骂俏了?我还在这里呢,喂!” 狮子猫对这些充耳不闻,反正她也习惯了慕白这爱损人的那张嘴了。 她只是坚持着在楚云深掌心划拉着,每写一个字就看上楚云深一眼,只有得到楚云深肯定的眼神,才会继续写下一个字。 如此重复了许久,不厌其烦。 隔壁慕白早就放弃了反抗,他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百无聊赖下竟然也自己右手在左手上划拉着,那神态动作模仿狮子猫的,是十足十的相似。 于是等程潇潇忙活完,就看到了如此沙雕的一幕。 慕白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还自问自答一句,那个声调还不一样。 一会声音又尖又细,一会则是他本来的声音,只不过话很少,而且态度很冷淡。 喵? 您这是在干嘛? 她要是没会错意,慕白不会是在模仿她和楚云深吧? 淦! 亏得她劳累了这么长时间,就换来了个这? 程潇潇瞬间觉得她的智商和情商都被摁在地上一起摩擦了,同时被摩擦的还有她的脸面,以及她实在过于厉害的共情能力。 没错,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来也能知道,程潇潇刚才写的字,正是跟慕白有关。 不是什么特殊的表达,就是刚才她说出来的那些。 虽说在场的两人估计楚云深能轻松明白她的意思,慕白思索片刻,连蒙带猜也能一知半解。 但是程潇潇这么有仪式感的人,是吧,那肯定要准确无误的表达一下。 于是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以及现在狮子猫的气急败坏。 她现在撤回,立刻马上反悔行不行? 第六百五十三章:面子不能丢! 看着慕白这欠扁的做作模样,还有那微微翘起来的兰花指,程潇潇只觉得心头的怒火开始朝着天灵盖涌去。 “不想告诉他了?” 楚云深低声问道。 程潇潇的表现那么直接,表情又一直以来都极为丰富,楚云深自然能立马领悟。 “告诉我什么?” 程潇潇还没能给予反馈,慕白的声音已经抵达面前。 好家伙,你不是自导自演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吗?这会怎么耳朵这么好使,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八卦速度。 狮子猫一脸生无可恋,偏偏慕白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快些说啊!你们要告诉我什么?” 不说! 死都不想告诉你了! 狮子猫坚决摇头,拼命对着楚云深使眼色。 楚云深递回给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掀了掀眼皮: “没什么。” 这两人越是如此,慕白的心头越是像有数万只小蚂蚁在爬,急得他抓耳挠腮的好不自在。 看到慕白这样,程潇潇也开心啊。 当然,要是这开心能延续下去就完美了。 现实总是喜欢事与愿违,主要还是因为,慕白什么性子?! 那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打不倒的不倒翁。 不消片刻,他就表情一亮,转换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别说,现在只要他一这样,程潇潇心里就毛毛。 她总觉得慕白这样是在心里憋着坏,这次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不怎么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有时候程潇潇确实挺了解慕白的,虽然她本人其实一点都不想了解。 慕白不急不躁,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对着楚云深和她怀里的狮子猫微微一笑,眉飞色舞道: “莫不是潇潇姑娘有喜了?还是疑似有喜,你们不敢告诉我,可又想我帮着诊断一番?” 噗! 得亏程潇潇不在喝水,刚才的汤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不然她肯定要一口汤水喷到慕白脸上去。 现在不行,现在她想喷血。 楚云深脸色也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他一面要照顾狮子猫的情绪,一面几乎是咬牙对着慕白训斥道: “你住嘴!” 慕白根本连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他嘴里啧啧称奇,眼神更是了然: “被我说中了?其实这种事情大可不必害羞,人之常情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是!” 楚云深眼角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声音也是格外压抑,那被隐藏的怒火估计下一秒就能迸发。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程潇潇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开局一张图,过程全靠嘴’。 要是再放任慕白说下去,是不是在他嘴里她和楚云深孩子都能生出来,待会就可以上街打酱油去了? 瞧瞧这令人窒息的操作。 谁能让他停下来,快让他别再继续脑补了! 程潇潇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会栽在脑洞上面,而且还栽得如此彻底。 “喵。” 有气无力的一声叫唤。 你快告诉他吧,不告诉他他能这样继续下去一辈子的。 狮子猫心力交瘁的第三次勾住了楚云深的衣裳,那一片衣料都快被她给抓烂了。 不过现在谁在乎呢,反正楚云深这件衣裳本来就‘死’在了她手上,现在不过是属于二次‘鞭尸’罢了。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难过的事情莫过于,消息已经发出去超过两分钟了,无法撤回。 程潇潇之所以会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她要给楚云深传达的太直接,刚才的态度也极为坚定。 现在温情不够三秒就被慕白的作妖亲手打破,还要连带着两个人被慕白如此编排。 重点是,折腾了这么一圈,最后还是要告诉慕白。 那么刚才的意义在哪呢,就为了听慕白多脑补一出戏吗? 太难了,太难了啊。 现在为了结束这一切,她还只能牺牲自己的面子,把原来的话再让楚云深转述出来。 算了,就这样吧,猫猫好累。 唯一令程潇潇感到欣慰的,就是待会慕白的反应。 她还就不信了,楚云深待会转而告知慕白以后,慕白还能这么淡定,如此不为所动。 怎么说也要有点愧疚吧,毕竟慕白在这边调侃她,她却在干正事。 狮子猫高冷的一挥肉爪,这派头十足,颇有女王风范。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也是她唯一的坚强。 她,程潇潇,一个不愿意轻易低头的女人。无论何时何地,面子不能丢! 楚云深本来也是神色不愉的模样,不过这会看到狮子猫的动作,他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就是语气还是有些勉强: “姓慕的,潇潇让我告诉你,放心用药,她相信你。” 虽说这语气还是楚云深式的淡漠,但是这话确实是一字不差的带到了。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这回你总能闭嘴了吧。 期待慕白的反应,这是程潇潇的奢望,能让慕白闭嘴,这是程潇潇最基本的要求。 如果这都不能,那她立马选择剖腹自尽。 大可不必,发这么毒的誓。 不过老天爷还是听得进去意见的,这不,聒噪如老鸹子的慕白当真没有再说话。 世界,它安静了。 慕白的表情讪讪,他坐在桌边先是手指动了动,随后整个身子也随之晃动了几下,反正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慕白如此,楚云深也不去理会。 他只是继续抚摸着狮子猫,好似故意要冷落慕白,视慕白于无物。 狮子猫倒是在打量着慕白,只是她的眼神也很隐晦罢了。就算是大大方方望过去,看这样子也知道她不可能搭理慕白。 好在慕白难得没有去找存在感,两人一猫缄默不语了一会,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如此枯坐着,眼看没有人有说话的意思,慕白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轻咳了一声,佯装无事的把那瓷瓶推到了楚云深面前,又迅速起身: “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歇息。至于这药……” 他的声音顿了顿,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至于这药,等到明天他们回来,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亲自来喂好了。” 说完,也不等楚云深回应,他抖了抖衣袖就朝着房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很急,不知为何,程潇潇总感觉她看出来了一丝慌不择路的意味。 原来慕白真的怕别人好言好语啊。 眼前这个情况,程潇潇还真是没有料到。 她不是没想过慕白会心中有愧,但是她心想,顶多是让慕白闭口不提那些浑话罢了,她都想着慕白的其他反应是奢望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慕白还是个性情中人呢。 望着慕白落荒而逃的背影,狮子猫莫名的想要感叹。 就是可惜楚云深完全不给她机会,他瞧也不瞧其他,只是对着狮子猫的脑袋轻轻掸了一下。 这次的动作实在轻柔,跟往日的弹脑瓜蹦子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虽说往日的力度其实也不大,只是程潇潇自己脑补过度罢了。 她警觉抬头,生怕楚云深这一下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面对如此反应的狮子猫,楚云深有些好笑的点了点狮子猫的眉心,没好气道: “人都走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狮子猫被指着脑袋,身子也随之一摆一摆的。 被楚云深这么一提醒,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对啊,她好早前就觉得困了,不然也不会三言两句就想赶慕白走。现在好不容易慕白都离开,那她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啊。 说走就走,吃喝睡这三件事,无论是对其中任何一件,程潇潇都十分有行动力。 帅气的弹跳,这一次楚云深没有阻拦狮子猫的动作。 狮子猫也顺理成章像颗炮弹一样,直接从地上跳落在床褥之间。那动作之稳,不是老司机都不可能办到。 行了,我躺好了,你来吧。 狮子猫肚皮朝上,两只前爪各自乖巧的放在两侧,仰着脸一双异色眼眸倒看着楚云深,嘴巴还微张,露出一点点舌头。 啧,程潇潇自认为这个动作这个神态再魅惑不过了。 试问,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风骚呢? 是猛男该看的东西了叭! 这谁还能顶得住?!楚云深也不能啊! 除非楚云深是瞎了! 那么请问,楚云深瞎了吗? 肯定没有。 程潇潇都瞧见了,他正目不转睛的也望着她呢。 四目相对,都能听到空气中传来的火花声了,噼里啪啦,好生热闹。 这下慕白口中所说的,程潇潇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实现嘛。 不得不说,程潇潇这么竭尽全力勾搭的样子,确实很努力。 也只是努力罢了。 是没人抵挡得住她这卖力的风骚,前提是,得是个人啊。 程潇潇你说说你在做什么呢? 你顶着一副狮子猫的身子,却干着魅惑男人的勾当,你这不是难为人家楚云深吗! 楚云深脸上的淡定一点点崩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言难尽的复杂神色。 再也无法继续僵持下去,他甩下硬邦邦的一句话,果断摔袖离去。 当真是摔袖。 没办法,楚云深下面的袖口白天不是被程潇潇撕破了一截,这会剩下的衣料可怜巴巴的贴在他身上。 要想做拂袖这个动作,恐怕有些难度。 “你先睡,我还有事。” 楚云深背过身子,似乎停顿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有事,又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程潇潇表示她很不满意,她都躺好了,楚云深还这么扫兴,这未免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还有意外之喜 程潇潇一个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极为哀怨的嚎叫着。 原本她是想对着楚云深嚎的,但是楚云深的速度多快啊,她都还没能反应过来,楚云深就已经没影。 只余下床上的小猫咪,还有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青草香。 程潇潇一边嚎,一边在床上打滚,时不时再蹬蹬腿,捶捶床。 她的心里同时充斥着疑惑和不满,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会她还是狮子猫呢。 她只知道楚云深又不为所动的离开了,还是用的最拙劣的理由,打着最普通的幌子。 殊不知,就算楚云深真的如她所愿,起了一些旖旎心思,也不可能真能对她做些什么啊。 反正程潇潇想的那些事情,是通通不可能发生的。 这也不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还是那一个最简单的理由: 程潇潇现在是猫,是狮子猫啊! 试问哪个正常人会对一只狮子猫动手,就算是再怎么喜欢都没办法接受吧。 程潇潇这个脑子,只能说是雌性激素分泌过多,现在神智有些失常了。 闷闷不乐的狮子猫就这样带着她满腔的哀怨逐渐陷入睡意之中,直至完全被睡意包围,陷入梦乡。 而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男人的不眠之夜。 楚云深彻夜未归,直至天微微亮,他才提着龙泉剑,衣袍上带着满袭露水悄声走了进来。 只可惜,那会狮子猫正睡得咂嘴呢,根本不知道她惦念了一晚上的人儿现在就站在床头边静静看着她,还是用最最怜惜的眼神。 等到程潇潇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日上三竿。 原本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不知何时已经自己好好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睡眼惺忪的打量着房间,主要还是看她身侧的床褥。床褥上一点多余的褶皱都没有,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狮子猫就算吃再多,体积再庞大,最多也只能占据那么一小片天地。 再算上她睡姿难看,总是东倒西歪,滚来滚去。可是习惯了身边躺了个人,狮子猫再怎么兴风作浪,还是不过方寸大点地方。 这些处处彰显那个人昨夜又是夜不归宿的事实。 狮子猫越想越气,原本刚睡醒的迷茫也逐渐被怒火替代。 好你个楚云深,现在还处于热恋期呢,这都没结婚,你居然跟我玩分床睡,还是不回家不在同一个房间的那种。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程潇潇就算是块橡皮泥,现在也能被气硬了! 真当她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柿子呢? 那她这柿子也要告诉楚云深,她现在涩嘴得很!最好给她捂热捂熟了,而且是赶紧立刻马上! 不然她发起火来,连她自己都要打! 兴许程柿子一个不高兴了,那就不光是涩嘴的问题了。 至于会是什么其他情况,哼哼,自己脑补去吧! 傲娇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狮子猫优雅的跳下床,伸懒腰打哈欠,一系列动作极为流畅。 接下来,就是要去找‘负心汉’算账了! 猫步还没走出去几米,‘受欢迎’的房门被缓缓打开。 照理说这个声音很轻,但还是给狮子猫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狮子猫整个身子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惊恐的瞪大眼使劲瞪着门口,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利用眼神逼退来人。 楚云深刚一走进来时,便看到了地上炸毛的狮子猫。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食盒,虽有些许的愣神,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神色如常。 “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吃东西? 你居然还能若无其事让我吃东西? 程潇潇本就在气头上,现在看到楚云深这个态度,再听到这话,简直是怒发冲冠。 不过她也算是有些进步,只见一个怒极反笑,狮子猫一步一步极为自然的走向了楚云深。 她都想到了,先佯装无事走过去,再一个饿‘猫’扑食,让对方感受下她‘还我漂漂’喵喵拳的威力。 狮子猫眼底光芒闪烁,脚下步子不减。 一人一猫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还有两米,一米,都可以扑上去了。 但是程潇潇没有着急,教训楚云深也不能霍霍食物,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准则,要珍惜粮食。 算了,干脆再一同走到桌子边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狮子猫和楚云深并行着,兴许是心里盘算着事情,她少有的没有吭声。 楚云深也发现了这点小异样,不过他还以为程潇潇是刚睡醒又还饿着,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小情绪。 “忠南,就是这家悦来客栈的掌柜的,他得知你喜欢鸡腿,今日特意给你备好了两只,虽是无盐的,但他说滋味尚可,你尝尝?” 鸡腿? 他是从何得知的? 狮子猫的脚步一窒,突然想到昨日楼梯那场‘轰轰烈烈’的撕衣裳环节,脸上难免还是有些发热。 就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一切吧,动静那么大,人家掌柜的定是也听到了些许。 狮子猫保持着这份燥热,颇为机械的继续往前走,一直到楚云深停下来,她也随着傻傻的站定。 能吃到鸡腿,也算是意外之喜啊。 程潇潇颇为感叹,再加上这鸡腿是她昨日出糗换来的,一时间她心里更加五味杂陈。 原本还说要对着楚云深打套拳,现在也只是被抱着喂鸡腿。 但是程潇潇发誓,她这么轻易妥协绝对不完全是因为鸡腿。 她只是回忆到昨日种种,想着现在他们还出门在外,还是收敛几分比较好,不然再闹出什么动静来,似乎很难解释。 总让别人看笑话也不成呐,她又不是出门来表演的。 如此就着楚云深的手啃着鸡腿,狮子猫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自己说服了自己。 这期间楚云深除了充当一个合格且出色的‘饲养员’,根本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两个鸡腿下肚,狮子猫的心情格外好了起来,就算是想到昨夜的不顺利,还有今日即将面对的驭蛊术,好像都不是那么恐惧了呢。 当真如此吗? 其实只是程潇潇这会吃爽了,脑子开始处于混沌状态。要是等她把这些早点统统吃完,别说担忧之后的学习了,她怕是能自信心爆棚,自以为能拯救世界呢。 这就是典型的吃醉了,人家喝醉她吃醉,这才是吃货的最高境界。 埋头苦吃着面前的珍馐,程潇潇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这一路无论她跟着楚云深抵达何处,当地的厨子总能别出心裁的使得她开心。 那做出来的东西各有各的特色,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好吃! 狮子猫吃得是不亦乐乎,就连楚云深跟她说话都半天没反应过来。 事后程潇潇又回头想想,她总觉得是她内心的免疫系统在作祟,故意屏蔽了楚云深这时的声音。 仿佛充耳不闻,这一切就可以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至于能让程潇潇这样对待楚云深,楚云深所说的自然只能是一件事情。 还是那个问题,驭蛊术。 “他们已经回来了,小五和慕白正在整理上面的内容。风铃一只不少,且都完好无损。” 程潇潇口中的那口鸡肉丸子还没有咽下,却突然觉得刚才的美味此刻味如嚼蜡一般。 她记得祝容他们昨日傍晚才赶往鹿臾客栈那边的,这路上定是不吃不喝不曾停歇,才会马不停蹄一口气抵达目的地。 随后就是掘地三尺,摸黑在废墟中找出那些风铃。 这其中还要提防着黑夜里躲在暗处伺机出动的猛兽们,更要当心是否会有其他人造访。 要是吴国人还在附近呢? 撇去种种危险和体力活,最终找到那些风铃,又要不停歇的往回赶。 这才方能在次日一早就成功完成任务,顺利把东西交到楚云深手上。 随后又由小五和慕白大清早开始誊写上面的蛊术,还要当心不能出岔子。 那风铃程潇潇又不是没见过,那么小一只,上面的字定是更加小得可怜。不集中十二分精神,怕是都无法全部抄正确。 而他们所有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之后可以更加方便快速的学习驭蛊术。 作为至关重要的那一个,她现在反而在当甩手掌柜,落得一身轻松。 努力将口中被咀嚼得稀碎的鸡肉丸子咽下,狮子猫看着还剩下不少的早点,开始示意楚云深加快头尾速度。 她要快些吃,也要多吃点。然后养精蓄锐,等到小五他们那边一结束,就抓紧时间先学习起来。 对了,还有公鸡! 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是不是也可以先把公鸡准备好,一同发展,应该也能节约时间吧! “喔,喵,喔喔喵!” 狮子猫努力从嘴里发出类似于公鸡打鸣时的声音,还刻意伸直了脖子,仰着头朝着空中嚎叫。 这样,这样你能看懂吗? 等到一通卖力的表演结束,狮子猫的大眼睛望着楚云深,尽情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公鸡已经喂好‘导气丹’了,一早就被慕白放到了后院的柴房里。” “喵?” 狮子猫发出不解的叫声。 柴房? 可是卢晓霁当时不说要无人的山上吗? 狮子猫的表情很明显没有放心下来,脸上还是不变的担忧。 楚云深见状,嘴唇微张正欲解释,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潇潇姑娘,忘了告诉你,小鸟说那些蛊虫和普通的蛊虫不同,所以不用刻意寻找无人的高山深处,只要是无人的地方即可。” 第六百五十五章:她根本不能理解 骤然响起的声音差点没能把狮子猫吓得从楚云深身上滚下去,她在楚云深的助力之下稳住了身形,没好气开始质问蓦然出声之人: “卢晓霁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卢晓霁更加委屈,他不过是好意出言提醒,却每次都只能换来程潇潇的恶语相向。 “你也算不上是人吧,再说我也不是啊……” 卢晓霁小声嘀咕着,言语中满是不服气。 程潇潇是发现了,卢晓霁自打出了地宫,胆子反而变大了嘛,现在不怎么嘤嘤嘤了,但这顶嘴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多。 “你胆子肥了?难道你要说你没有吓我?我告诉你,我没空跟你打嘴炮啊,还有,你是怎么能听到我的心里话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程潇潇故意闭上嘴,在心里默念着。 果不其然,卢晓霁十分坦然又无所谓的回道: “一直都能听到啊,只要你戴着宝函,我就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程潇潇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光都暗了下来。 这么说来,从在地宫到现在,包括以后,她就一点自己的隐私都没有咯? 那她之前对楚云深的那点小九九,岂不是也被卢晓霁窥探了个正着?! 这都是什么事啊,这天都快塌了啊! 偷偷抬头看一眼从卢晓霁声音出现后,就一直缄默着的楚云深。 程潇潇也不知道卢晓霁偷听就偷听,有没有把那些事都告诉楚云深。 现在看楚云深的表情确实看不出什么大概来,但是这也不能就此宽心吧。 程潇潇的世界一片昏暗,她就想不通了,卢晓霁怎么都不告诉她呢,难道就是有这种偷窥别人内心的怪癖吗? “我不是,我没有!我很少主动去读你心里的那些想法,只是这会听到你跟靖王的对话,才想着跟你解释一番。” 卢晓霁气急败坏的反驳着,语气十分激烈,仿佛程潇潇侮辱了他一般。 不光如此,他大口喘着气,情绪极为激动,身形更是一闪,落到了狮子猫和楚云深面前不远处。 卢晓霁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很显然被冤枉后,他显得格外不安: “我只是想到这件事,所以才出去跟靖王说了这些,他们才安排下去了。至于其他的,我根本没跟靖王多说。还有啊,你的那些心思,我都没去听,我也不知道那么多。” 卢晓霁说话时,脖子上的青筋都涨得凸起,面对狮子猫的将信将疑,情绪更是颇为崩溃。 程潇潇没想到,她这个被偷听者都没怎么样,卢晓霁这个偷听者反而先不高兴了。 并且还是如此之大的反应,倒是令程潇潇觉得有些过,她根本不能理解。 还是楚云深一语道破: “霁先生高风亮节,断然不会做那等小人之事。至于能听到潇潇心中的想法,更是霁先生也不能左右的,不是霁先生的过错,还请先生无需介怀。”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淡然,说不上多温和,不过还是让卢晓霁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了下来。 楚云深见状,一面抚摸着狮子猫的皮毛,一面继续淡淡道: “刚才一事,是潇潇不了解情况,所以才对霁先生有所误会,望先生多多包涵。” 卢晓霁一听这话也不好意思起来,原本好不容易退却的红色,又悄悄爬回了他苍白的脸庞。 他朝着楚云深摆了摆手,言语间更加客气: “靖王殿下哪里话,是我太贸然了,唐突了你和潇潇姑娘,下次我一定注意方式和场合。” 楚云深微微颔首,谈吐间大气磅礴。 “无伤大雅。” 看着这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反倒是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程潇潇表示能理解,但是不想赞同。 她这是第一次听到楚云深对谁这么客气,好像从之前卢晓霁出地宫后,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也不能说都是如此,更应该讲,现在楚云深对卢晓霁的态度好像更加尊敬了。 可是没理由啊,卢晓霁难道还能趁着昨晚她睡着,做了什么令楚云深更加刮目相看的事情吗? 狮子猫的眼神中透露着费解之色,被送到嘴边的早点也迟迟不知道吃下去。 如此发着呆,楚云深的声音从狮子猫头顶响起,他幽幽道: “潇潇,霁先生从来都没有帮我们任何事的义务。” 男子的声音没有刻意的提高或是压低,只是往日里最最平常的语调,却听得程潇潇身子一震。 最近已经很长时间没能听到如此醍醐灌顶的话了,她不是傻子,这样的提点,已经足够她想个通透明白。 是啊,楚云深说得对。 她就是面对卢晓霁这样的好脾气习惯了,以至于忘了卢晓霁原本根本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卢晓霁原本是一个人拥有巨大地宫,活得潇洒自在的玉髓化身啊。 被程潇潇他们强行打乱他的生活不说,又被迫失去地宫,半推半就之间再度入了这尘世。 现在更是牵扯进入了诸多烦事之间,其实却没有哪一件哪一桩事是真正与卢晓霁自己有关的。 卢晓霁不会多说什么,也一直在积极帮助她,从刚认识她开始,到今时今刻的现在。 如此想来,程潇潇确实混蛋。 说是因为卢晓霁的好好先生脾气,倒不如直接痛快点,就是因为她太过于理所当然。 自以为是卢晓霁的朋友,又本身就是个窝里横的性格,所以在卢晓霁百般容忍她的时候,她总是在变本加厉揣测着卢晓霁。 这份不信任过于恶意,而她的索取,也过于恶劣。 想到连楚云深都看不下去,现在不光要出言提醒她,还要替她跟卢晓霁道歉,程潇潇甚至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 她总是在理所当然享受着楚云深他们给她的一切,自私如她,现在甚至忘记了顾及身边人的感受。 眼睛酸酸的,心里也是一片苦涩不堪。 情绪翻滚之下,狮子猫的视线变得模糊,连面前近在咫尺的早点都看不清楚了。 又要浪费早点了是吗? 程潇潇情绪上头,这一瞬间觉得她自己实在差劲。 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两滴,楚云深手中的勺子立马被丢进了桌上的碗里,他原本淡漠的脸上更是升起了一片慌乱。 “潇潇,你别哭,我,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责怪你。” 这么大一个男人,平日里杀伐果断,现在却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 楚云深结结巴巴解释着,还要替狮子猫拂去沾染在毛发上的晶莹。就连动作都是那般轻柔,生怕弄疼狮子猫似的。 楚云深越是这样小心翼翼对待她,程潇潇心里越是难堪。 明明做错事的就是她啊,为什么现在反而要楚云深来安慰她呢,就算是开导,也不应该是这种语气。 她宁愿楚云深来骂她一顿,骂她自私自利,骂她对待朋友不够用心不够真情实意。 其实最应该骂她的,应该是卢晓霁才是。 但是卢晓霁那个性格,程潇潇还是能够猜到的,他都不可能大声训斥谁,更别说骂人了。 估计刚才情绪激动说的那些,算是卢晓霁最为强烈的表达方式了吧。 正是因为如此,想到这般善良的卢晓霁,程潇潇更加觉得她不是东西了。 卢晓霁啊,那可是卢晓霁。 全世界最好的卢晓霁啊! 一个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永远正直且毫无保留的朋友,能跟卢晓霁玩到一起去,她程潇潇何德何能呐? 程潇潇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她现在都替卢晓霁委屈。 原本还只是小声呜咽,随着楚云深的手试探性放到狮子猫的背上,并且温柔的抚摸起来,狮子猫一声哀嚎,从原先的啜泣也转换成了放声痛哭。 这一声,可谓是‘响彻云霄’。 狮子猫在这边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楚云深在她身边那叫一个坐立难安。 同样吓懵了的还有卢晓霁。 他原本是没有发现程潇潇的异常的,要不是楚云深突然说话开始低声安慰,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现在眼见着狮子猫这么难过,卢晓霁搓着手,三两步就冲了过来。 就是快抵达狮子猫和楚云深身侧时,他又踌躇了起来。 看着狮子猫仰着头痛哭的模样,卢晓霁也鼻头一酸,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程潇潇是哭了好一会才发现异样的。 她怎么听到自己的哭声还有回音呢,那回音听起来还怪熟悉的,但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狮子猫脸上挂着泪珠,努力睁着她迷蒙的双眼,那双红棕异瞳眼眶是又红又肿,像是变异了的兔子。 其实很好确定,因为程潇潇很快便在她的不远处发现了卢晓霁的身影。 主要还是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 是真‘梨花带雨’,程潇潇丝毫没有夸张。 卢晓霁的脸庞很白,且因为灵力的缘故,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半透明的感觉。 他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比程潇潇还要夸张几分。 程潇潇看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不消片刻就止住了哭声,顺利开始打哭嗝。 太丢脸了,哭到打嗝可还行,程潇潇也算是丢脸史上第一人了。 当然,这一路少不了卢晓霁的作伴。 无奈打着嗝,狮子猫和卢晓霁在无意间四目相对,她想到刚才的事,有些尴尬又十分羞愧,想要转移视线,却得到了卢晓霁惊喜的声音: “太好了,潇潇姑娘你不哭了?呜呜呜……这真是太好了啊!” 你确定,这样好吗? 不对,是你还好吗?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想着。 第六百五十六章:远远还只是个开始 程潇潇认真看着卢晓霁,等待多时却都没有等到卢晓霁的回答,原来卢晓霁真的没有偷听她内心的声音…… 心中愧疚更甚,狮子猫眼神微暗,只好对着卢晓霁开口: “喵呜!”~ 对不起。 程潇潇的道歉总算说出了口,还好,不算太晚。 对不起,卢晓霁,之前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说话也总是不经大脑思考。 对不起啊。 狮子猫用眼神传递,希望刚才的道歉能够提醒卢晓霁来跟她交流一番。 还算有效,这一次卢晓霁心领神会到了。 他还在忍不住抽搭,脸上倒是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我没怪你,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刚才我的态度也不好,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可能一时着急,就太激动了……” 这就是卢晓霁,还是这样的好好先生。 程潇潇又是心头一热,不过这次她忍住了。 我哭是因为觉得很抱歉,我对你一点也不好,所以我很羞愧。那你哭什么啊? 不放心卢晓霁是不是心中受了委屈不肯说,程潇潇还是多问了几句。 在这过程中,楚云深看到狮子猫好不容易停下了哭声,另外一个哭包也没了动静,原本的头疼才好了几分。 他悄悄舒了一口气,只是倒好一杯水递到狮子猫面前,保持着原先的缄默。 至于还在跟程潇潇对话的卢晓霁,他脸上的泪痕犹在,此刻正半垂着头看着身上的衣裳,忸怩道: “你哭,我想着我也陪着你哭吧,有人陪肯定好一些。而且看到别人哭,我实在忍不住。” 程潇潇知道她现在不应该吐槽,并且她已经决心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对待卢晓霁要像春风一样的温暖。 但是请问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卢晓霁还有这种陪哭的习惯,难不成他还有一个副业是专业陪哭员? 不行,她一定要忍住,一定不能辜负人家卢晓霁的一片好意。 纵使眼神有多复杂,狮子猫还是嫣然一笑。 嗯,一笑泯恩仇。 微笑是建立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 卢晓霁多好哄的人啊,应该说根本不用哄,程潇潇这么三言两语,卢晓霁就也挠着头跟在她后面一起傻笑了。 房间里的气氛总算恢复了正常,门外却隔老远传来了慕白的嚷嚷声。 “成了,成了啊!” 什么成了? 是公鸡还是驭蛊术? 这么快的吗? 狮子猫立马直起身子来,三两下在楚云深身上蹭干净她的脸,都来不及去看楚云深,只径直盯着那门口瞧。 她的心里如同擂鼓般轰隆作响,一颗心忐忑不安就这样被悬在半空中,只等着慕白的脚步由远至近。 慕白也就刚才叫唤了一声,这会虽然脚步在靠近,倒是没有再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 一直到房门被敲响,楚云深应允了一声,程潇潇心里的疑问才有了答案。 门开了,慕白和小五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站在门外,程潇潇眼睛一花险些把这两人认成黑白无常。 一定是她哭得太用心,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收回自己的眼神,狮子猫还特意用爪子揉了两下她微肿的大眼睛。 她就说怎么慕白没了动静,原来是有小五在旁边看着他。有小五在,他怎么可能允许慕白在外面瞎嚷嚷,万一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其实这根本就是小五多虑了,这整个客栈都是他们的人,又怎么可能有外人听到什么呢。 要说唯一一个例外,那个掌柜的。 早上听楚云深的语气,再加上昨日众人议事时对他的态度,那完全不避讳的模样,程潇潇就知道这人八九不离十应该也是楚云深他们的人。 所以说,小五的担心其实都是多余的。 只能说,暗卫的习惯吧。 警惕的性格改不了,所以才会处处小心。 好在慕白也算是配合,程潇潇觉得现在唯一能治慕白的也就只有小五了。 不能深入八卦,狮子猫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还是准备开始接受她即将面临的残酷生活。 小五他们素来不含糊,迅速将手中的纸张递给楚云深,人则站在一边开始禀报: “主上,我们已经将风铃上的内容全部整理出来了,随时可以准备使用。” 啧,多振奋人心的消息啊,听起来就格外令人开心。 狮子猫很想笑,却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丑的表情。 纵使万般不情愿,还是要面对这惨淡的人生啊! 好在慕白带来的消息还算宽慰人心,他甚至还特意去窗边开了窗示意众人看过去: “公鸡那边已经有蛊虫被吸引过来了,只需再过两三日,便可功成。” 还别说,真有人捧场。 这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好好先生’卢晓霁。 卢晓霁不光凑过去看了,还极为卖力的称赞着: “哇!哇!真棒啊!听起来真不错。” 狮子猫在这叫好声中逐渐坐不住了,可是矜持还是抑制了她的蠢蠢欲动。 一直到小五和慕白留下那沓肉眼可见的厚纸张们,卢晓霁也回到宝函中继续休养,狮子猫才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 楚云深自然不会拦着她,他早就知道了狮子猫那躁动不安的心,刚才瞥见狮子猫乱晃动的尾巴就能看出。 跳上窗户查看了一圈,狮子猫很快索然无味的又跳了下来。 原本她还说卢晓霁怎么一直强调‘听起来真不错’,现在她算是明白了。 可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窗户上哪里能看到东西啊,只能看到后院的一角,那一角还是一堵墙。 所以刚才那俩个人,一个在炫耀些什么,另一个又在感叹些什么啊! 程潇潇发现了,她总是因为自己不够憨憨,而显得跟大家格格不入。 最后的娱乐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无疾无终。 狮子猫的步伐略显沉重,好在有了诸多的心理建设,现在也还算平静。 主要是诸多的情绪都在刚刚发泄完了,这会甚至有些空虚。 这份空虚也没办法持续多久了,楚云深又把桌上的那堆东西整理了一遍,主要就是那些纸张。 而纸张密密麻麻写着的,正是所谓的驭蛊术。 深深叹出一口气来,狮子猫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楚云深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楚云深也刚好抬头,看样子正准备招呼狮子猫过来。 不用! 我自己来! 狮子猫何尝不懂楚云深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有加快自己的脚步,只是保持着原有的速度,一步步继续向前。 就让她享受一下这最后的惬意吧,这可是她最后一点自私的表现了。 等她走到楚云深那里,她就开启闭关模式,然后发奋图强,再拿出一次高考的状态。 最后的几步,她走得格外艰难。 又是叹息,这已经不知道是程潇潇第多少次叹气了。但这远远还只是个开始,应该说连开始都算不上。 等到她真的面对那一堆文字时,才知道鼓起勇气来面对确实不是简单的事。 她不过是才看了几行字,就头昏脑胀到几度想要放弃。 不光如此,她还昏昏欲睡,现在就想打哈欠。 事实上,狮子猫也确实打了,她那简直就是哈欠连天,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趴在桌上,像是没骨头一般。 这样的状态看起来还会维持很长时间,至少这几天是跑不掉了。 不知道多少次被楚云深叫醒,程潇潇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现在的麻木,也不过是看了一页纸的时间。 而这一页纸,就耗费了她这整整一天。 这中间,补觉结束休息好了的祝容他们还进来跟楚云深禀告了一番,楚云深则出去取了一次午饭,又去见了听竹昨夜提过的韩咩咩。 反正程潇潇是没挪过窝,楚云深出去她也没有得到片刻的轻松。 因为能看住她的人太多,这其中不缺祝容、小五,还有好事的慕白。 最令人觉得过分的是,楚云深连卢晓霁都叫出来拜托了一番。 当时楚云深是怎么对卢晓霁嘱咐的? 程潇潇根本不可能忘记! “霁先生,麻烦您多费费心,在宝函里休养的同时分点心多关注下潇潇。当然,主要还是以您休养为主,我怕潇潇自制力不够。” …… 你怕就怕,也不用当我面说这个话吧,我还在这呢,我能听到的好吗! 狮子猫当时只能投过哀怨一眼,还要听卢晓霁跟楚云深在那里继续客套来道谢去。 卢晓霁摆着手,笑得要多和善就有多和善: “无事无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麻烦的,我现在不休养也不打紧,还是潇潇姑娘这件事更为重要。” 卢晓霁那副模样,活像是程潇潇以前的班主任,而楚云深则是现在她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楚云深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待。 还是对着别人托付她,用如此谦和的语气,毫无往日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算了,看在大家都不容易的份上,她就睁一眼闭一眼,且硬着头皮继续学习吧。 但是学习这种事怎么说呢,心里希望自己能努力加油是一码事,身体能不能争口气落到实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能说程潇潇没有付出行动吗? 那肯定不能。 那能说程潇潇不够拼命吗? 其实也不能够。 狮子猫是真的在学习,也是真的很辛苦。 她可是开始用爪子撑着眼睛,时不时再深吸一口气,一爪子对着自己身上挥下去的狠角色。 第六百五十七章:变相的激励法 但这种事就是没办法。 程潇潇只感觉她身边有无数瞌睡虫,一直萦绕着,时不时在她精神的时候出来作祟。 有些人就是这个体质,还真别不信。 他们就是一沾课本就能睡着,只要看书学习立马睡眠质量噌噌增高。 而程潇潇就是这么幸运,她正是这种体质。 程潇潇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一直犯困,脑子里也记不住任何东西。这学习效率实在太低,一天看一页,看到猴年马月才能记住啊。 要不,让慕白把他针灸时用的针借出来给她使使? 她其实也可以头悬梁锥刺股的,只要慕白不会舍不得他那堆宝贝。 或者有没有什么药,能够提神醒脑的那种。 特别臭或者特别苦的也没事,只要能够让她精神起来。 程潇潇这时候就很想念星爸爸了,能整上一杯给她,她也不至于一直像是个废狗。 叹气都快叹成小老太太了,狮子猫那张脸自从面对驭蛊术时,就没有舒展过。 她如此萎靡不振,其他人看着也急在心头。 卢晓霁甚至都不休养了,他就坐在程潇潇身边,和楚云深一左一右。 狮子猫要求这两人在她闭眼打瞌睡的时候一人朝着她的头打一下,但是卢晓霁对着她根本下不去手,楚云深就更加不用说了。 能打的一个都没有! 狮子猫气得恨不得拿后背对着这两人。 所以这左右护法的意义在哪呢? 还有楚云深所说的高效率学习法,就是他跟卢晓霁扮成善财童子的模样在她身边当书童吗? 还是只端茶送水喂喂饭的那种,连一句重话都不愿意说。 不行! 你们给我换人! 狮子猫嫌弃的左右各看了一眼,又对着这两人开始挥爪子。 出去出去,你们一个给我出去,一个给我回宝函好好待着,都别坐在这里打扰我。 对着两人埋怨着,程潇潇还是开始赶人了。 要问楚云深他们怎么打扰她了? 很简单,不是美色。 她还不至于如此没定力好吗! 是因为!因为这两人抢她氧气了! 所以她才会总是脑子缺氧犯困! 反正程潇潇就是这么认为的,就算说她胡搅蛮缠也没办法。 谁让她现在最重要呢,她说的话最重要啊! 终于轰走了这两个人,程潇潇如愿以偿换来了她的死对头慕白。 慕白进去之前楚云深还有些不放心,他特意替程潇潇又补充了个小五。 兜兜转转了一圈,新旧冤家都进来了。 所以,这格局,还尼玛是左右护法啊! 程潇潇裂开了,她左顾右盼和这一对大眼瞪小眼。 小五自打知道程潇潇身份后收敛了不知道多少,所以现在就是慕白后来者居上,时不时挑程潇潇的刺,对着程潇潇冷嘲热讽起来。 讲道理,这是她忍得最为开心的一次。 没办法,她本来就脑子转不过来,要不是慕白这种变态,不是,是变相,变相的激励法。 她估计还是提不起精神,这会只能当废柴。 现在好啊,现在她一面憋着气,一面将面前的纸张拍得铿锵有力。没办法,她自己翻不了页,还是要指望这两人。 慕白乐得忙碌,并且极为欣慰的看着程潇潇总算在他们进来后攻破了第二页纸大关。 程潇潇心心念念的针灸也安排上了,药材也是。 还是熟悉的那味道,鸡屎藤。 于是紧闭的房门内,时不时传来狮子猫凄厉的喊叫声: “喵!”—— 那声音格外瘆人,听得人遍体生寒。 楚云深本来还打算坐在楼下大厅内的,这会也坐不住在房门外来回的踱着步。 房门内,‘杀猫’的声音持续不断,哀嚎吓得暗卫们统统抢着要去客栈外巡查,使得原本推脱来打赌去的岗位一度变得炙手可热。 这一切,都离不开狮子猫的功劳。 要是程潇潇能够看到她带来的效应,定是会笑得合不拢嘴。 如此状况,第二日又是这般,甚至情况更盛。 只不过今日狮子猫的声音总显得有那么几分力不从心,嗓子有些沙哑不说,嚎叫也挺有气无力的。 “潇潇,要不我还是进来吧!” 楚云深又开始了他最近临时增加的新活动项目,在房门外踱步。 他的脚明明都还没好,这会根本不适合久站,更别说一直在那里走动了。 可是又有谁劝得动楚云深呢? 就连程潇潇,也只是能拦着不要楚云深进来。 楚云深昨日的原话是什么? 他告诉程潇潇,“本来督促你学习驭蛊术就是我的事情,现在我无法参与,你好歹让我在外面等着你,不然这算什么陪伴?” 有理有据,合情合法。 程潇潇就是想反驳,她都说不出什么理由来。 最后各退一步,楚云深待一个时辰,去休息半个时辰。当然这其中究竟有没有真的严格执行,程潇潇也无从得知。 好歹她也是在认真学习,充耳不闻窗外事,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东西。 楚云深还在对着房门低声说着话,光是听声音就能猜到,他既怕打扰到房间内的人,又实在是关心里面情况,所以才会忍不住吭声。 不,你不要进来,我好着呢! “喵——呜!” 程潇潇的声音逐一被击散成破碎的猫叫声,不过她还是坚持说完了她的嘱咐。 可不能这时候让楚云深进来,这要是换了人,她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 不行!坚决不行! 要知道不过是昨日的一天一夜,程潇潇就在慕白魔鬼式的训练下看完了一半的内容,这还是她夜里实在扛不住睡了几个时辰的成果。 再加上慕白那套针灸术确实好使,他现在整个人不光神清气爽,就是原本身体上的各种腰酸背痛都好了不少。 就是也有弊端,这样学习很费嗓子。 “你就别多管了!待会我开帖药,你要是实在闲着,就去给她煎药吧!” 慕白一面头也不抬的对着房门外喊去,一面对着面前跟刺猬差不多似的的狮子猫再度落针。 寒光一闪,快准稳狠一步到位,程潇潇发出了满意的一声呻吟。 楚云深的声音隔着房门听起来有些模糊,但那浓浓的担忧之意根本无法阻拦: “可是潇潇身体不舒服,我还是进来看看。” 别让他进来! 狮子猫一记眼神杀袭来,吓得小五和慕白都是身子一抖。 没办法,任谁都没见过被扎得像只刺猬一样,眼中含泪的异瞳狮子猫啊。 “你家潇潇不许你进来,那药能保护嗓子,你放心吧,她好着呢。” 慕白看着狮子猫,还是听话的一字一句回复了楚云深。 听到这话,狮子猫才堪堪收回了她杀人一般的眼神。 这两人的一系列操作看得小五是一愣一愣的,他原本话很多,对狮子猫一直以来也是很有话聊,虽说主要都是说担心狮子猫对楚云深不利。 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又知道了狮子猫的身份,现在再看到狮子猫的种种行径,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很是复杂,想得东西也多了起来。 “你确定她这样可以?” 小五思前想后,还是对着慕白用口型问出了他昨日就想说出来的这一句话。 慕白斜眼看去,一副受伤的表情: “你居然都不相信我?” 同样的口型对话,慕白那装模作样的表情极为搞笑,程潇潇有心看戏,连书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小五一看这人又演上了,想了想还是乖乖闭上了他的嘴。 慕白也不多做纠缠,只是又拿起一根银针,打算在都快被扎成筛子的狮子猫身上找新的落针点。 忍到一针结束,在狮子猫的闷哼声中小五还是再度开了口: “让她休息一会吧,她……呃,你也累了。” 慕白一听这话果然立马停下了他的动作,并且死乞白赖的越过狮子猫靠向了小五那边,那模样要多虚弱有多虚弱: “是啊是啊,我好累,我这胳膊可酸了,要不你给揉揉?” 口区! 狮子猫一副倍受惊吓的模样,眼中的惊恐就差跳出来写成字了。 天呐,快来道雷电收了慕白这个妖孽吧! 她做错了什么,要在这里看这一对撒狗粮? 特别是慕白,突然语气变得那么妖娆是什么意思嘛,她听得都快起鸡皮疙瘩了好吗? 等等,他莫不是在撒娇吧? 狮子猫更加害怕的缩成了一团,都无眼再去看身侧的两人一眼。 慕嬷嬷,你怎么跟五嬷嬷在一起了?! 你的节操呢?你的皇后呢?都不要了吗? 狮子猫看着眼前堪比‘还珠’的戏码,默默当她的刺猬背景墙。 而‘被迫’抱住的小五,看着更加萎靡的狮子猫,眼神一暗,犹豫着还是伸手乖乖替慕白按摩了起来。 这样,她是不是能够轻松点? 小五的表情逐渐变得欣慰,殊不知狮子猫垂下的眼中满满都是对他和慕白的嫌弃之情。 好在狗粮也有结束的一刻,程潇潇很快又恢复了她哀嚎不断的训练状态。 悦来客栈这边虽鸡飞狗跳,但事情确实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而远在京城的皇宫,又是一片肃杀。 通往京城的密信比其他的都要快,这会楚鸿祯正捏着楚云深的亲笔书信再度扫视着,他的身边则站着万年不变的元青。 不对,还有一道身影! 紫衣劲装,袖口还闪着瘆人的寒光,那人,正是之前任务失败的暗卫统领。 紫衣统领跪在地上没敢抬头,那模样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 第六百五十八章: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从楚鸿祯唤他出来后到现在,紫衣统领已经在地上匍匐多时,楚鸿祯却迟迟没有言语。 高高在上的帝王脸上阴晴不定,目前根本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底下的人只好继续垂着头等待,也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就怕有所差错再惹得龙颜大怒。 自打上次围堵楚云深一事失败,紫衣统领连带着整个紫衣暗卫队虽说没受到严厉的处罚,但是楚鸿祯对待他们的态度明显转变了许多。 如果说当初的盈景景是吴国相国最锐利的一把刀,原本紫衣统领就是楚鸿祯最得力的一支箭。 现在这支箭不再锋利,还在行刺过程中出现了偏差,楚鸿祯自然会心生其他想法。 紫衣统领一双鹰眼闪烁着不可微察的光,一点点默默收紧了他的手掌。 御书房内就保持着这样的寂静,连空气都令人感到窒息。 隔了一会,一个小太监过来在元青耳边言语了一番,随后元青低眉顺眼俯首在楚鸿祯耳边道: “陛下,十四皇子在外面嚷嚷着要进来。” 元青的语气很淡,听起来倒是不偏不倚,只是叙述了一个事实。 楚鸿祯果然很满意这样的禀告,他眉头一松,嘴角带出点点笑意: “毅儿这孩子总是这样沉不住气,重感情得很。” 元青不敢多言,只是也点头哈腰陪笑着,等着楚鸿祯接下来的吩咐。 楚鸿祯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密信,对着地上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的紫衣统领淡淡道: “知道要怎么去做了吧?这次再出差错,你清楚会是什么下场。” 说话间,他将桌上另外一封密信递给了元青。 元青行完礼后不慌不忙走到紫衣统领面前,把那薄薄一张纸的密信递了过去。 紫衣统领不敢耽搁,只接了东西就立马领命下去了。 而他走的时候,他身后楚鸿祯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张脸,正温声吩咐元青: “去把毅儿叫进来,朕要跟他一起下盘棋。” 元青则谄媚的连忙应着声,并且跟在紫衣统领后面小碎步走了出来。 刚出门,紫衣统领稍稍眯眼,不难看到夕阳下,穿着蛟龙皇子服的楚弘毅正立在石阶旁,那身上的金线在光的作用下若隐若现。 他脸上的表情不加掩饰,就是那般赤裸裸的表现着自己的忧心忡忡。 而紫衣统领也知道楚弘毅在担忧什么,无非就是为了今日楚云深来了密信一事。 说来也怪,按理说楚弘毅做得这么明显,又总是奔走在消息的最前端,楚鸿祯应该是最反感这样的才对。 宫中不是最忌讳这样的人吗? 总是打探各种讯息,还在皇上面前各种展露自己的想法。 要是换做其他人,楚鸿祯定是早就一道圣旨下去赐了死。也就这个总是傻乎乎的十四皇子,反而能讨楚鸿祯欢心。 想想同为皇子的楚云深正在千里之外受着苦,不但没了官职,现在还要背井离乡去敌国赔罪,紫衣统领就一阵唏嘘。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不过他也只是对着楚弘毅微微一笑行了个礼,根本没有露出半点他内心的情绪。 这些宫中的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大的联系呢? 就算楚云深过得再不济,也比时时刻刻将头拴在裤腰带上,在刀尖剑口上生活的紫衣统领强啊。 他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又怎有闲暇心思去担心其他人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紫衣统领脸上的笑容不曾褪去,只是本来的恭敬,已经不知在何时转换成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之意。 夕阳西下,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极长。 御书房很快在紫衣统领身后缩成了一个小的虚影,那张牙舞爪的凌厉之气却格外逼人,压得他久久喘不过气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猫在墙角小声的呜咽着,紫衣统领顺着声音走去,当看到野猫毛茸茸的身影时,他一步步上前去将那只橘猫抱在了怀里。 橘猫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阴冷之气,竟然尖叫了一声挣扎了起来。 紫衣统领小声吸了口凉气,再紧了紧手臂,他的手上已经多了明显的三道血痕。 “小东西……” 阴柔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余声只是很快被野猫满足的呼噜声所替代。 突然呼噜声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还要隐忍的一声呜咽,随后再无其他动静。 不消片刻,紫衣统领再度出现。 他随意的翘着兰花指,从怀中捻出一块同为紫色的锦帕来,极为仔细的擦拭了一遍他那苍白纤细的手指。 随后,锦帕被他嫌弃的丢到了地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襟,毫不留恋的扭头离开了原地。 至于那块锦帕,轻飘飘的转了个圈,恰到好处盖在了那还大睁着瞳孔的猫脸上。 锦帕下安安静静的,感觉不到任何声音。 一直到那轻微的脚步声走远,消失不见,锦帕盖着的地方才有了小小的起伏。 只是那呼吸极为微弱,若有若无的,随时都能消失一般。 皇宫的夜晚总是来得那么迅速,悄无声息就暗了颜色。 楚弘毅根本没想到,他不过是多陪楚鸿祯下了几盘棋,怎么从御书房出来后,这天色就暗了下来。 可就算是夜色渐晚,他也不应该走到这里来啊。 环顾一圈四周,楚弘毅站在幽暗的竹林边,无端的打了个寒噤。 这里和锦绣殿刚好是相反方向,他的侧面是竹林,面前则是一堵矮墙。 矮墙的墙体破旧不堪,感觉墙上的砖头随时都能坍塌掉落。 楚弘毅连呼吸都放轻了,因为他太清楚墙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是后宫最为偏僻的一处。 此时,那边恰好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木鱼声,只是这声音与往日里的听起来还是有着细微的区别,似乎更为机械,还有些慌乱。 木鱼声来自一处极为简陋的佛堂,这也是楚弘毅现在恨不得马上扭头就走的缘由。 按理说宫中不可能有佛堂这样的地方,但这里,就是这么特殊的存在。 这事不光他知道,就连程潇潇这个不住皇宫的,都知道一二。 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因为早在程潇潇来皇宫的那段时间内,跟着楚弘毅后面四处搜罗冤魂的踪迹的时候,两人就曾路过此处。 不过楚弘毅自然不是那个时候才发现这里的,他要更早一些,应该说更早很多。 回想到当时给程潇潇描述时,他的心情和现在如出一辙,带着一丝忌讳又透着深深的迷茫。 不怪楚弘毅故弄玄虚,他也不过是告诉程潇潇,这里是楚鸿祯特意为皇后开辟出来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由来,他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自他记事时开始,皇后就总喜欢在这里念经诵佛。 每日昏定之时,她都会只身一人来到此处。偶尔也会带人,不过也只是陪伴在她身边多年的一个老嬷嬷,或者少数的几次是丫鬟福儿。 福儿脑子不怎么好使,所以去的次数比较少,大概是皇后娘娘担心她会磕着佛堂内的佛像或是香烛。 不过楚弘毅也是真的觉得,皇后娘娘的脾气好。 福儿往日里做错事也不见皇后娘娘生气,有几次福儿弄错了皇后的佛珠,皇后娘娘还自己回去取佛珠了,也不责罚福儿。 只是从那以后福儿就只能在佛堂外守着,和老嬷嬷一起抄诵佛经。 老嬷嬷也不是没有名字的,只是时间实在太久远了,皇后都总是叫她‘嬷嬷’,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了嬷嬷的本名。 楚弘毅记得程潇潇还问过他为什么觉得皇后人好,他那会虽然没有直接解释,但是却告诉了程潇潇一些事情。 他说他母妃苏贵妃那个性格,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也知道程潇潇不喜欢他母妃。 不过因为那是他的母妃,所以他也说不上这种性格是好是坏。 反正在他很小的时候,苏贵妃就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他: “千万不要去佛堂,你见到皇后要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要找皇后娘娘玩。” 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过为什么。 但是只要是他问,苏贵妃就会收起脸上的忌讳,转换成一副神色冷淡的模样解释: “皇后娘娘喜欢清净,你去了打扰到她怎么办?” 每次都是这样同样的回答。 他也问过佛堂一事,苏贵妃的表情更加奇怪,像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佛堂里诸多神明,你去了万一惊扰了神明,神明会怪罪你的。” 楚弘毅虽然顽皮,但是一直以来都很听苏贵妃的话。 只是那时候他年纪实在太小了,再加上有七皇子楚烨霖的存在,所以难免还是会有出错的时候。 楚弘毅记得,那是一个晚霞很美的傍晚,天空中还残留着淡淡余晖。 因为是夏日,所以京城的夜也暗得晚一些。 七哥楚烨霖带着他偷偷溜到了佛堂附近,告诉他佛堂内供奉的茶酥味道可好了,是福儿难得脑子好用时做出来的,几年都遇不上一次。 他一听这话自然也是咽口水,两人一拍即合溜了进去。那时候的他因为从未吃过的茶酥,自然选择性的将苏贵妃的教导忘在了九霄云外。 茶酥确实好吃,虽说皇宫中的御膳房,做什么都十分美味。 但是对那时候的他而言,偷吃带来的刺激,以及此前七哥对茶酥的描绘,足以对他眼前的茶酥加分不少。 第六百五十九章:难得正经一回 两人将一盘子茶酥吃得干干净净,就连盘子里的酥皮渣渣都没有放过。 原本吃饱就应该离开的,可是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你不是说皇后娘娘今日不在吗?” 他的声音很着急,额头也布上了豆大的汗珠。 “我,我不知道啊,额娘是说她今日身子不适,要在宫中歇息的。” 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楚烨霖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结结巴巴解释着,怎么都没办法说清楚面前的状况究竟是因为什么。 “会不会,会不会是皇后娘娘身子好些了,所以才会又想着赶来佛堂?”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连带着脚都焦急到开始发起抖来。 这要是被发现了,皇后娘娘肯定要不高兴的。 到时候再告诉他母妃,母妃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他来佛堂的。 这下一切都完了。 那个小小的他越想越心惊,偏得楚烨霖还胆子极大的拍了拍胸膛: “没事,额娘脾气好,定不会怪罪我们的。” “不,不行,不能被发现!” 环顾了一圈四周,他一咬牙带着七哥躲到了供奉观音的那个案台下面。 那里盖着一块垂地的黄布,刚好可以挡住案台下面的光景。 “为……” 七哥当时还想问原因的,但是门口之人显然已经推门而入走了进来。 那人的脚步突然变得极轻,他死死捂住七哥的嘴,示意他不要吭声,连带着自己的呼吸声都放慢放轻了不少。 脚步声很快消失了,佛堂内恢复了一片平静。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人并没有离开。 他就这样跟七哥蹲在案台下,一直到腿都麻木了也不敢出去。 佛堂内静悄悄的,只有蜡烛在静静的燃烧着。 不知道何处突然传来了极为细微的声响,像是女人的呻吟,极为压抑,又很是痛苦。 不过那声音只响了一下,又十分短促,而且像是隔了什么东西,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他又想到八哥楚景铄总是喜欢吓唬他,说宫里面多的是会吃人的鬼,一到夜晚光吃不听话的小孩,还告诉他,那是赵贵妃说给他听的。 赵贵妃是大人,她的话,总不会骗人吧。 那么现在是…… 越想越害怕,他拽着七哥跌跌撞撞逃出了佛堂,整个过程都不敢说话。 七哥不清楚情况,只是被他这种紧张的感觉所传染了,也闷声不吭和他牵着一起逃。 两个人一直奔跑,一路都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回头去看那昏暗的小佛堂。 一直逃到了灯火通明的锦绣殿门口,他才堪堪停了下来。 他和七哥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到刚才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你,你刚才跑什么?” 七哥捂着胸口,喘着气问他。 楚弘毅只记得他应该是摇了摇头,迷茫的回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跑?” 七哥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换做两手叉腰状,甚至觉得刚才跟在他后面一通‘逃难’,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却并没有恼,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切,小心吞咽着口水,低声问: “七哥,你,刚才,刚才听到了吗?” 七哥一脸迷茫,他摇着头否认: “听到什么?我没有听到啊。” 听到七哥这话,他的脸立马冰凉一片,他只好跟自己解释是因为他当时太恐慌了,所以才产生了幻听。 他和七哥出来时天就已经黑了,说来也怪,这天黑得如此之快,他都感觉他们刚才没在佛堂内待多久。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走的时候忘记关佛堂的门了,之后有一双苍白瘦弱的手从里面探出,像是一阵风一般,门自己关了。 平复了心情后,他们两个孩子相顾无言。 说实话当时的两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主要是他。 想到此处,在这夜深人静的小路上,楚弘毅没出息的打了一个寒颤,断断续续的又想起了这件事的后续。 他和七哥两人很快在锦绣殿门口分开,次日,七哥就告诉他,他回去问过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说昨日根本没人在佛堂。 就连去剪蜡烛上香的嬷嬷都在日落之前离开了那里,反正他们去的那个点,佛堂内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那。 一听到这个消息,再联想到昨晚的脚步声,加上他自己的那声幻听,包括往日里母妃的叮嘱,他直接被吓得发起了高烧。 这件事很快便被母妃和父皇知道了,他高烧不退直说有鬼,母妃哭哭啼啼,而父皇自然是大发雷霆。 皇后娘娘也来看了他,还带来了许多糕点,其中就有他们去偷吃的茶酥。 只可惜那些东西最后都被母妃处理掉了,他至今都不知道那滋味究竟好不好,就像他不知道当时听到的动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他能够记得的,就是当时皇后娘娘的手冰冰凉凉的,人说起话也十分温柔。 她坐在床沿边,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楚弘毅永远记得,皇后娘娘当时柔声问了他一句: “弘毅,告诉我好不好,你在佛堂内看到了什么?” 他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以及皇后娘娘的语气。 皇后娘娘没有用‘本宫’自称,而是‘我’。那是其他人都不会带给他的感觉,哪怕是母妃,都不会这样跟他说话。 只可惜,纵使这样,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连脚步声都没有提。 他只记得一个劲的哭,还吵着要往母妃怀里去。 想到这里,楚弘毅又想起程潇潇了,他记得当时捉鬼捉到这里,他给潇潇讲述这一段时,还有些惭愧。 那时候的他实在太小了,只觉得那柔弱无骨的冰凉带着点点湿意,惊得本来身上一片滚烫的他都打了个激灵。 连带着皇后娘娘的笑容都显得那般僵硬,反正他不敢说实话。 好在皇后娘娘也没有强求,主要是当时母妃哭得是泣不成声,父皇直接语气不善的让皇后娘娘和七哥离开了。 这件事在他这里就算是不了了之。 不过那一次,七哥却受了极大的处罚。 等到他从床上退了烧,生龙活虎的在外面继续瞎玩时,却没了七哥的身影。 他也是打听了才听说,父皇罚了七哥一个月的禁足。 再再再后来,七哥便也很少跟他玩了。 至于皇后娘娘那边,除去一个管教不严,佛堂倒是没有被拆毁。 只是父皇下令除去皇后的人,其余所有人都不许往那边去,所以那边自那以后也更加荒芜。 “那你和你七哥还有皇后娘娘后来还来往吗?” 他难得正经一回,程潇潇也算捧场,她甚至连鬼都不收了,干脆一屁股坐在那里听他讲故事。 “来往?何算来往?” 楚弘毅不敢忘记,面对程潇潇那会的话,他有些不解,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认为解释着: “皇宫这么大,本就不容易碰到,更何况有心为之。至于那些宴会家席,行过礼之后也就各坐各的了。” 那时的潇潇就无限唏嘘,原本很好的兄弟情谊,竟然因为这些事,就身不由己的淡了联系。 至于皇后,她不过是本本分分念经诵佛罢了,更是无错之有。 如此佛系的一个人,在这皇宫内怕是也活得不痛快不顺心。 不过这些都是他所不了解的,他只知道他和程潇潇沉默了好久,程潇潇最后才想起来问上一句: “那个佛堂,还有你当时听到的声音,你后来弄清楚缘由了吗?” 他只是摇头,还是熟悉的迷茫,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他对着程潇潇无所谓的笑了笑: “应该跟你所说的冤魂有关吧,也可能真的是我的幻觉,毕竟那时候我太小了,又那么恐惧,想必有些事记得不清楚也说不定。” 想到程潇潇,楚弘毅的心里还是不自觉升起了一片温暖。 他将眼中的回忆悉数隐去,不再踌躇,转身后三两步快速离开了这个没人的偏僻地方。 但他不知道的是,程潇潇其实是不赞同的,但是显然她也没有说出实话。 佛堂内都是佛像,鬼魂根本不敢进入。 这是常识,至少算是驱鬼的常识。 所以当年楚弘毅遇上的,断然不可能是鬼魂。 究竟是什么,程潇潇自然不能肯定。光是看着楚弘毅那刻意避开的模样,程潇潇还是抱着‘往事不再提’的态度缄口不言。 不提往事,且听如今。 得亏楚弘毅走得快,不然估计他时隔多年又要被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佛堂内烛光昏沉,他许久前给程潇潇描述的呻吟又若有若无的从远方传来了。 那声音压抑,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细微的声响一起,时而婉转,时而奢靡。 深夜里的佛堂,静谧中带着一丝诡异,像是一张随时会吃人的破布口袋。 它绝对不是这个皇宫中最为神秘的地方,只能算得上其中之一罢了。 就这样十年如一日,静静躲在这无人的偏僻处,默默打量着皇宫内的每一个人。 夜越深,楚弘毅早就回到了他的锦绣殿,唯独佛堂还伫立在原地。 就在楚弘毅站过的地方不远处,那片树影之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衣袍微动,一身紫袍在月光下闪着不知名的暗光。 紫衣统领目光深邃,他淡淡打量了一遍佛堂,有意无意掸去被风吹到他身上的树叶。 那隐在黑夜里的莹白脸庞,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 风声四起,树影婆娑,似是为了回应这风声,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也在其中不安分的叫嚣着。 第六百六十章:一定是这样! 等到再去看紫衣统领刚刚站定的地方时,却只空留刚才的叶片,而刚才站在这里的紫衣统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好在这一切都没人看见,就跟当时无意中闯入这片‘禁地’的程潇潇和楚弘毅一样,没人知道他们站在佛堂附近徘徊了那么久。 这就是皇宫吧,永远不缺乏新的故事。 佛堂里的声音逐渐更小了,待所有东西恢复原样,又陷入了平静如初的状态。 锦绣殿早早入睡的楚弘毅就没有这般幸运了,他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嘴里却无神的呢喃着些什么,就算是凑近了听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弘毅又做噩梦了,梦里他又回到了皇后娘娘的佛堂。 不同于小时候那一次,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楚烨霖,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他只能只身一人往前走着,硬着头皮在脚步声响起时,再度躲在熟悉的案台之下。 又是那个声音。 这一次他听得更清楚了,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想努力辨认一番,却画面一转看到了皇后娘娘的脸。 皇后娘娘掐着他的脖子,手还是那么的冰冷,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只是在此时听来,却显得如此的毛骨悚然。 她微微含笑,对着楚弘毅问道: “弘毅,告诉我,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都没听到……” 楚弘毅大口呼吸着,却只感觉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想挣脱皇后的手,却无论怎么样都使不上力气。 皇后的手在不断收紧,笑容也愈发灿烂:“弘毅不乖喔,弘毅撒谎了。” 楚弘毅拼命摇着头,耗尽全身力气都无法逃脱。 不知为何,皇后娘娘突然松开了手,楚弘毅乘机跑了出来。 等他逃出好久后才敢停下来回头看,这一看却彻底吓坏了他。 身后,皇后娘娘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眼看着楚弘毅回头,皇后盈盈一笑,对着楚弘毅说:“弘毅,休息一会吧。” …… 楚弘毅被吓醒后,才发现自己还躺在锦绣殿内自己的床上。 而他的身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梦里皇后娘娘的手也得到了正解。 不是其他,正是他床上的锦被。 这个季节的锦被已经换成了薄的,而楚弘毅许是梦里‘奔跑’的动作太为激烈,现实中不知何时把锦被弄到了脖颈之间。 随着他的‘挣扎’,锦被也就在无意间缠上了他的脖子。 真相大白了,楚弘毅的心情却少有的压抑了起来。 他怎么会时隔多年又做了这个噩梦呢? 是因为今日又去了佛堂附近吗?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说到刚才的梦,说熟悉也不熟悉,但是绝对谈不上陌生。 至少在他年少时,除去白天陪着他的苏贵妃,就是夜晚在梦里‘陪着’他的‘皇后娘娘’了。 这也是他一直对温温柔柔的皇后娘娘不敢亲近的另一个原因,他就是深受梦里‘皇后娘娘’的迫害太深,所以再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皇后娘娘有些别扭。 不过这些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啊,就算他那时候跟程潇潇谈论起这些,回来也没有发生这些情况。 楚弘毅总觉得今日这个梦和之前的不一样,定是有什么更深的内幕才是! 难道说,难道说…… 楚弘毅想到了! 一定是因为他太长时间没有见过程潇潇了,所以才会在梦里被梦魔缠住,梦到这些不好的东西。 一定是这样! 那时候潇潇在锦绣殿住着的,他又日日跟她玩闹,所以那些‘邪祟’自然不敢靠近他。 现在潇潇也不在宫中,他也没个信物什么的,久而久之,那些‘邪祟’知道危机解除,自然也就重新嚣张了起来。 有理有据,楚弘毅都觉得他的分析实在是太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得找出点解决措施? 不然要是今夜还做这种噩梦…… 看着外面露出鱼肚白的天,楚弘毅想到昨夜的梦还是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他绝对不是因为太过于思念程潇潇所以才会这样的,顶多就是有一点挂念吧,主要是他也好久没见到四哥了啊。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楚弘毅这个洗脑手法可谓是和程潇潇如出一辙,不然怎么说这两人能成为好友呢。 打定主意,楚弘毅收拾收拾,极为果断的背着包袱,一人一马,去开始他的千里追人之路了。 朝露未散,他的马蹄声就已经驶出了城门。 至于根本没什么阻碍就出了的宫门口,那对于楚弘毅而言根本就不在话下。 皇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十四皇子贪玩成性,又有陛下的特别批准。 出宫玩乐,根本就不是大事。 所以当锦绣殿的宫人们发现似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主子时,都已经是用过晚膳之后了。 还是苏贵妃那边派了人来,说是新茶上了,陛下赏给了她好些雨前龙井,所以要分些给瑄王殿下尝尝。 殊不知她的宝贝儿子,这会正在官道上秉马畅驰呢。 宫里人得知瑄王殿下还没回宫,也知道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苏贵妃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过了几个时辰又派人去锦绣殿问了一次。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这下她察觉出了不寻常的意味来。 冷静的绷着一张脸,苏贵妃立马差人去找楚鸿祯。 不消半晌,整个皇宫就炸了锅。 十四皇子瑄王殿下不见了! 要说以前还有楚景铄的存在,楚鸿祯对楚弘毅的宠爱还没有那么明显,但是上次楚景铄逼宫失败,就算还有不长眼的宫人,现在也知道了所有真相。 现在楚弘毅消失了,所有宫人都如临大敌,生怕上面的主子一个不悦,就把怒火发到他们身上。 楚鸿祯确实差点起了这个想法,只不过及时被苏贵妃给劝住了。 苏贵妃满面愁容,不过这次她没有哭,而是苦口婆心劝说的: “陛下,这次确实也怪毅儿自己贪玩,是臣妾往日里没有管教好他。要是陛下怪罪那些宫人们,那牵连的人未免也太多了,日后他们该怎么想毅儿啊。” 苏贵妃的话没有说得那么直白,但这点提醒在楚鸿祯面前显然已经足够。 “爱妃无需多责,此事跟你无关。你说得对,毅儿以后是要当君王的人,现在正是拉拢人心的好时候才是。” 楚鸿祯的手放在苏贵妃的头发上,若有所思的思索起来。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苏贵妃靠在楚鸿祯怀里,一双美目精芒闪过。 她怎么会在乎那些宫人的死活,横竖不过是为了楚弘毅罢了。 这两人在这里一副为孩子操碎心的父母模样,虽说温情,却给其他宫人们带来了无限的震撼。 也就只有元青低眉垂眼不动声色的站立在一旁,丝毫不意外楚鸿祯和苏贵妃的对话。 毕竟早在其他宫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之前,元青就知道了这些消息。 楚弘毅是楚鸿祯心目中下一任帝王的不二人选,只要是宫中资历较老的宫人,多少都会听到一些风声。 所以现在楚弘毅找不见了,楚鸿祯连紫衣暗卫队都派了出去,想来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至于紫衣统领,他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密信去往楚云深那边了。 这会正跟楚弘毅一前一后在路上跑着呢,要是楚弘毅的马再快些,估计两人相遇也不是什么问题。 “启禀陛下,已经查到了殿下的行踪。” 紫衣暗卫个个没有弱者,楚弘毅行事又向来坦荡,想要搜寻到他的踪迹,对暗卫队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较为年轻的副暗卫长跪在地上,和紫衣统领如出一辙的莹白色脸庞。 不同于紫衣统领的是,他的脸庞更为稚嫩,带着紫衣统领没有的坚毅和认真,整个人说不来的忠诚和恭敬。 楚鸿祯多打量了地上跪着的副暗卫长几眼,淡淡道: “瑄王现在人在何处,可将人请了回来?” 副暗卫长没有丝毫犹豫,跪在地上就是一记响头: “陛下恕罪。属下等人追踪了一天,也只查出来瑄王殿下朝着靖王殿下那个方向去了,至于人,我们未能追到。” “看来毅儿那孩子是想老四了,难怪早上他还劝我说他舍不得他四哥,让我别派他四哥去吴国了。” 楚鸿祯垂眼对着苏贵妃解释,他要给楚云深的密信,就连楚弘毅都不知道内容,苏贵妃自然也不清楚。 楚弘毅和苏贵妃,以及其余的众人,知晓的不过是楚鸿祯之前的安排。 以及现在紫衣统领又去找楚云深了,看样子楚鸿祯是打算继续让紫衣统领催促楚云深去吴国赔罪。 楚鸿祯能对楚云深这么狠心,苏贵妃自然乐于所见。 她只是勉强一笑,也没有对楚鸿祯的话多加评价。 楚鸿祯显然习惯了这一套,他满意的抚摸着苏贵妃的玉手,算是安抚了一番,嘴上倒是对着地上的副暗卫长意味深长道: “你倒是不为自己辩解。” 副暗卫长只微微愣神,不过很快便恢复常态: “瑄王殿下的马是汗血宝马,属下,确实有心无力。不过这不是属下为此推脱责任的理由,只需再给属下几日,属下定在瑄王殿下抵达靖王那边前将人带回。” 楚鸿祯神色不明,对于副暗卫长的话谈不上多满意,也没有体现出不悦。 第六百六十一章:能不能真实点啊 隔了好一会,楚鸿祯才缓缓道: “无需如此。毅儿的马没出过远门,你能后几日追上他确实不是难事。” 随后楚鸿祯转过脸像是在跟苏贵妃商量一般,“不如就让毅儿去看上老四一面,也省得日后他回来了心里有所怨言。至于吴国,定是不能让他去的,你只负责在那之前带他回来即可。” 最后一句很显然是对副暗卫长说的,不过楚鸿祯根本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只是温情的看着苏贵妃。 他轻轻扬了扬下巴,对着苏贵妃询问道: “朕的这个提议,爱妃意下如何?” 苏贵妃的笑多少有些僵硬,不过也算不上勉强,她嘴里温顺道: “一切全凭陛下作主,臣妾都听陛下的。” 楚鸿祯不疑有他,只是也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便大手一挥: “那就这么办吧,你先下去。追到瑄王殿下后也不要对他的行踪有过多的干涉,务必要注意瑄王殿下的情绪。” 副暗卫长立马领命,连过多的话都没有,就行礼退了下去,一如他没有来过一般。 楚鸿祯眼中的满意之色更甚,不过他也只是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很快便又和苏贵妃轻声细语了起来。 远在路上的楚弘毅还不知道,以他为中心掀起的漩涡已经加速旋转了起来。 就像现在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的程潇潇他们,也只是忙着驭蛊术,根本不清楚大燕京城里发生的这些。 但是大燕京城发生的又岂止这些呢? 苏城的郊外,不知道又从哪里涌出了大量的黑色生物,它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簇拥在一起,在地上肆意撕咬着彼此。 那洁白的尖牙无比锋利,凄惨的叫声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瘆人。 透过月光,能够看到这些黑色生物尖嘴细腮,还有着光滑油亮的黑色毛发。 最瞩目的就是那一口尖牙,以及与它们硕大身形完全不符的细长尾巴。 这么看过去,通过这些特征判断,它们像是某种鼠类。 可是什么鼠类可以长成猫那么大啊,眼睛还泛着说不出的红光,怎么看怎么诡异,根本就不是寻常生物该有的样子。 苏城刚经过半兽鬼一事,好不容易诸事平息。 不过苏城还是少了好些人,原本就只是过年才会回来的年轻人更是早早的离开了本地,剩下的老人这么晚了早就在家歇息着,所以郊外这会根本没什么人出没。 那些生物们像是算准了一样,一窝蜂的突然扩散开,钻入了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洞中消失了。 也有一溜烟直接从城门的墙角根处钻进城内的,还有的竟刁钻的顺着苏城的排水管道去了…… 一时间,黑夜里的苏城又热闹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才挺过难关的苏城人,这次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浩劫。 不知道哪里来的黑云,被风吹到了月亮旁,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猛然盖住了原本惨白的月光。 躺在客栈里的楚弘毅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连什么贴身侍卫都没有带上一个。 感受到窗外突然暗了下来,他无端打了个寒噤。 不过好在还有可以安慰他的地方,抱紧身侧的包袱,楚弘毅想到即将能够见到的程潇潇和楚云深,心里瞬间安定了不少,就连原本没有的睡意都在瞬间袭来。 不情愿的眨巴着眼睛,他合上眼,呼吸也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屋顶上,副暗卫长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与他面对面站立着的还有一面生的黑衣男子。 “阁下可是靖王殿下的人?” 副暗卫长轻抚自己小臂上的袖箭,头也不抬道。 黑衣人没有开口,回答副暗卫长的只有无尽的沉默,还有夜晚的风声。 副暗卫长也不恼,只是更加笃定的放下自己的胳膊,“阁下无需多虑,我们各自为主,但都是为了保证瑄王殿下的安全。” 黑衣人嘴唇微张,嚅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副暗卫长见状,轻笑一声,神色更加轻松:“你太紧张了。这一路阁下的所作所为我也看在了眼中,你也无需辩解,或者对我隐瞒。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即可,我也不会对你如何。” 黑衣人对着副暗卫长打量了几眼,虽眼神狐疑,但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副暗卫长也学着黑衣人的样子微微颔首,只是没等他继续多言语,黑衣人就一个飞纵,脚尖点地离开了房顶。 副暗卫长的眼神随之飘去,只见黑衣人的身影在几个屋顶上跳跃着,随后闪到一处暗角消失不见。 房顶上只剩下副暗卫长一人,他颇为随意的往下一躺,静静的度过他在路上的最后一个夜晚。 而被他刚才谈论在口中的瑄王殿下——楚弘毅,他也没有忘记再多去观察几眼。 屋子里,楚弘毅正睡得香甜,对于房顶上先前的一切,很显然睡梦中的他都一无所知。 就像这一路来的顺利无阻,他还以为是他运气好,再加上现在确实是太平盛世呢。 其实哪来那么多好事,不过是因为楚云深临走时习惯性留下了两个暗卫给他罢了。 加上他自己的功夫,对于一般的土匪强盗,或是地痞流氓,是不在话下的。 以前其实是四个,毕竟要提防楚景铄的存在。 现在楚景铄已经不在了,再加上楚云深自己要出远门,所以才缩减为了两人。 副暗卫长没能追上楚弘毅之前,就是这两个暗卫在暗中保护楚弘毅。 当然这些事,楚弘毅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就像他现在也不知道副暗卫长的存在一样。 至于今晚对上副暗卫长的暗卫只有一人,也是因为另外一人先连夜赶去楚云深那里了。 目的就是在明日楚弘毅抵达悦来客栈之前,先把楚弘毅要来的消息禀报给楚云深。 另外要说的,则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紫衣统领和副暗卫长也都跟着过来的事情。 是的,紫衣统领也在楚弘毅所在的这个客栈内,甚至他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要是不凑巧,还能碰面。 也就是今日楚弘毅到的时候实在有些晚了,而紫衣统领的作息一贯昼伏夜出。 夜晚一到他就出去找地方练功了,所以这两人才没有撞上。 不过楚弘毅什么事都不知道,不代表暗卫们没有警觉性。 在楚弘毅抵达客栈之前,暗卫就事先打探好了客栈内的一切,确定了所有人员没有危险性,他们这才放心的隐匿在暗处,看着楚弘毅进了客栈。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先是发现紫衣统领,后又察觉到副暗卫长。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副暗卫长的有心引导。 他何尝没有感觉到暗卫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心试探。 顺便一提,副暗卫长根本没告诉紫衣统领他的到来。 他没有表现一二,也没刻意避开,一切都只是凑巧罢了。 当然,如果这话说出去也有人信的话。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局面,等到紫衣统领带着信前脚刚抵达楚云深他们所在的悦来客栈时,楚弘毅就后脚牵着他的汗血宝马也跟了过来。 并且在楚弘毅嚷嚷着要见楚云深时,副暗卫长也随之而至。 一时之间,悦来客栈比之前热闹了不少,也喧哗了不少。 程潇潇就说她怎么这两天眼皮一直在跳,还时不时的打喷嚏,她还误以为是慕白的药不好,偏得慕白死活不承认。 问题是慕白也没说程潇潇是着凉了,甚至他把这当成了程潇潇偷懒的借口,下针都更加有神了几分。 这就苦了程潇潇了,她一边承受着慕白的‘针策’,一边还要时不时揉揉跳酸了的眼睛,顺便止住一会一个的喷嚏。 现在看到楚弘毅等人,一切总算是真相大白。 “好你个楚弘毅,你自己偷溜出来也就算了,还招惹这么多人跟着你一起来!” 程潇潇人虽然还在房内,不过光是听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她就能猜到一二。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楚弘毅,依照她对楚弘毅的了解,楚弘毅要是能得到楚鸿祯的准许再来这里,那这天上的太阳都要从水里出来。 楚弘毅每次的行事作风不都是如此,从宫中提偷溜出来找他们玩,哪次宫里人能知道啊。 最后还要牵连着楚云深受罚,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好在这样的次数也少,绝大多数时候,楚弘毅出来都是不受限制的,感觉楚鸿祯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不过,这次楚弘毅来这么远的地方,楚鸿祯肯定要说上点什么。 这不,听下面的动静就知道了。 “雷统领这几日无需在宫中当值吗?是不是也告假出来休息,真是好巧呢哈哈哈!” 楚弘毅那故作客套的声音不要太虚伪,听得程潇潇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能不能真实点啊小老弟,你这样何必呢。 不过这下程潇潇也算是能肯定下面人的身份了,至少能确定其中一人的身份。 那就是紫衣统领。 程潇潇其实并不知道紫衣统领姓什么,不过也不难猜测。 在宫中当值的统领,还是楚弘毅都知道的任务,那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么想想,也就唯独楚鸿祯的紫衣暗卫队最有可能性了, 刚刚楚弘毅叫人家什么? 雷统领是吗? 这还算是程潇潇他们的‘熟人’嘛。 要不是他雷统领,楚云深他们也不可能阴差阳错掉进地宫和卢晓霁相识。 所以紫衣统领都来了,他那群狗腿子肯定也少不了陪在左右。 第六百六十二章:居然不是楚云深?! 程潇潇想到这群人就头疼,这会也没心思再注意她眼前的驭蛊术。 明明就剩下这半页纸了,要不是楚弘毅的突然造访,她肯定能顺利学完。 本以为慕白会对她处罚一二,只是没想到,慕白也严肃着一张脸在她身侧沉思着。 小五呢? 程潇潇再去看小五,小五亦是如此。 这两人都是这个态度,且都顾不上她的行为举止。这是不是说明京城那边又要有所动作,楚鸿祯还是不肯原谅楚云深? 狮子猫的眉头一下子蹙到了一起,原本就愁眉苦脸的表情更甚。 不会又要打吧? 楚云深腿上的伤还没好呢,程潇潇可不想他再剧烈运动。 但是少了楚云深,紫衣统领那么难缠,其他人能顺利搞定吗? 要么让楚弘毅来两下? 不行不行,楚弘毅几斤几两程潇潇也是知道的,看到鬼都怕的人,指望他打架,也是天方夜谭。 只能说程潇潇还是太天真,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楚弘毅挡剑那时候,还有就是被小鬼豆豆附身的时候。 反正在她的感觉里,楚弘毅就是比她强不到哪里去的废柴。 指望不了楚弘毅,那,那尸傀呢? 程潇潇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要不是墨曜这会也在养伤,她甚至都想把墨曜也给叫出来。 毕竟墨曜的‘死亡歌喉’,那一般人可是都无法抵御的。就连楚云深当时都受了轻伤,这还是楚云深他们及时把墨曜赶走的结果。 现在没了这么厉害的一位得力员将,那就退而求其次,尸傀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初在地宫里,尸傀们不是也和楚云深他们厮打了很久,而且要不是她后来听墨曜的话,一人一鸟出手制服了尸傀,尸傀根本就是毫无弱点。 车轮战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好用啊。 程潇潇在这里出谋划策,慕白倒是先坐不住了。 “你去跟在主上后面看看,我去看看公鸡和尸傀那边。” 对着小五叮嘱完,慕白就开了窗户,看样子是想通过这条捷径去往后院。 这时的天已经有些蒙蒙黑了,客栈内灯火通明,后院的灯虽说没有前面的亮,但也闪着一片温暖。 小五很明显比慕白还要焦急,他早在听到楼下有动静时,就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 只见小五对着慕白低声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点”,便毫不犹豫的推门走了出去。 他人一闪出去就立马合上了房门,反倒是窗户旁的慕白一声轻笑,轻轻说出一句“你也是”。 程潇潇也坐不住了啊,这俩人都急着出去,她何尝不是呢。 楚云深这两日好不容易被劝住了,没有再站在门外施加压力,就是为她熬药这个‘好习惯’也在这个时候被培养了下来。 连着三日都是如此,每天早中晚三次,一熬就是一整天。 程潇潇桌上的药就没断过,她甚至感叹,楚云深这个续杯做得比任何一家店都实在,要是真开店估计要赔得连本都收不回来。 这会楚云深肯定是在后院忙碌,不过前面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定是要出来主持公道的。 “喵!” 我也要出去! “你先在这里等着,主上定然不希望你乱跑。我去让小容儿来陪你,这半页你还是要看完的。” 慕白的声音和狮子猫的声音同时响起,只是他的声音更加肯定,也更加的不容拒绝。 狮子猫要是能听话也是有鬼了,她本欲反驳几句,但又觉得实在浪费慕白的时间,也就不再多做言语。 反正只要慕白离开了,程潇潇是去是留,还不是她自己说得算。 抱着这个想法,狮子猫对着慕白极为贴心的摆了摆手,示意慕白赶紧去干活,别耽搁了时间。 慕白还想多说几句,不过在狮子猫眼神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咬牙跳到了窗户外面。 尸傀其实问题不大,毕竟之前程潇潇他们也实验过了,没有她的命令,就算是其他人拿着假玉璧过去,尸傀们也不可能听命。 所以只要不让紫衣暗卫们去地下室就可以了,其他的倒是不着急。 唯一担心的还是公鸡。 如果药真的起了作用,那今日就是最后一日,也就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要是公鸡被吃完了,蛊虫们再受到了惊吓,一切就都只能功亏一篑。 就算不受到惊吓,程潇潇倘若没能及时去施展驭蛊术,蛊虫们也会在十二时辰后离开原地,从哪处来再回到原处去。 所以这群人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挑着这个时间来啊! 程潇潇恨不得现在就让尸傀下去咬死那些紫衣暗卫们,她一刻都不想等了怎么办? 要知道她这几天为了尸傀一事耗费了多少心力,不光她,他们所有人都是。 尸傀一事本就被楚云深瞒了下来,自然是不能让紫衣统领知道的。 不然这事捅到京城那里去,又是一个欺君之罪。 越想越气。 不行!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是等到祝容来了,她就没办法从这个房间内出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程潇潇不再逗留,她学着慕白的样子跳上了窗户。 只是刚上窗户,她就立马又跳了下来。 这不行,这不行,这太高了,她就是一只伪狮子猫,她实在没办法跳下去。 别说她了,就是真的猫,那也不能够吧。 谁说猫不怕摔的,这里可是二楼,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高度下去,就算不死也得高位瘫痪。 程潇潇还没这么想不开,她老实点从门口出去算了,整那些虚的多没意思。 蹑手蹑脚用爪子把房门扣开,要是再不成功,程潇潇都打算启动‘超级变化形态’了。 好在办正事的时候,狮子猫这个身体还是很给力的。主要还是程潇潇现在熟能生巧,所以运用也格外游刃有余。 程潇潇猜得果然不假,她刚一出去,就听到了楚弘毅那大嗓门。 “四哥!我可想死你了!你来这么远的地方玩也不带我,我一个人在宫中可无聊了。” 冯巩老师,现在还没到春晚呢,你大可不必这么早就来看望我们。 程潇潇看着下面的楚·冯巩·弘毅,一个白眼飞到天上的同时,不由分说的便朝着楼梯下面的大厅走去。 好在还算是赶得及时,能陪着楚云深面对这些接下来的‘腥风血雨’。 狮子猫的速度加快,三步并两步朝下跑着,并且在还剩几步台阶的时候,一个箭步直接准确无误的朝着那墨蓝色身影跳去。 命中!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接住了程潇潇,并且在下一秒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潇……小猫咪!” 是楚弘毅?! 居然不是楚云深?! 程潇潇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她缩在楚弘毅怀里被牢牢抱着,根本不敢抬眼看任何人。 不是,楚弘毅从来不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啊,怎么这次心血来潮换风格了! 程潇潇心里直觉得冤枉,她就说刚才怎么觉得怪怪的,毕竟她被抱住的时候没闻到‘楚云深’身上的青草香。 偏得她的动作太快,眼睛也只是从这乌泱泱的一片中粗略扫视了一下,根本没有考虑太多。 而且那时候都已经被抱住了,就算她有所察觉,再挣扎也根本来不及。 这些就直接导致最后发生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程潇潇甚至都感觉到了楚云深那不悦的眼神,但是她还没有做好面对楚云深的准备啊! 不光如此,除去知情人士复杂的目光,楚弘毅这个惹事精还在‘玩火’。 他竟然抱着狮子猫就想往别处走,看样子根本没打算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这个‘其他人’,很显然也包括楚云深。 狮子猫这下就算再怎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清楚她现在的使命是什么。 那就是立刻!马上!赶紧!从楚弘毅怀里逃走。 这时候不逃更待何时,要知道,有些人最终能取得另一半的原谅,其实只需要一招。 他们往往都只做对了一件事,而这件事就是解决矛盾的重点。 只见狮子猫使出她许久未用的‘九阴白骨爪’,对着楚弘毅就是一通乱挠。 这时候要注意了,下手一定不能太重,当然,倘若这人不是你的好友,那就另当别论。 但是与之相反的也一定要记住,表情一定要凶狠。 反正狮子猫是炸毛了,并且成功逼自己发出低吼声,虽然程潇潇是往嗓子里憋着痰的方向发展的。 楚弘毅那么傻缺,他肯定是第一个被程潇潇这招‘瞒天过海’骗过去的。 “小,小猫咪,你,你怎么了啊?” 嘴上是担忧的语气,他手上还不忘将狮子猫抱得更紧。 狮子猫只愣了半秒,挣扎的幅度也愈发大了起来。 老弟啊,俗话虽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但是你这样明目张胆给你哥戴绿帽子,你是瞧不起谁呢? 程潇潇只想把她这个猪队友脑袋给打开看看,她就想看看那里面都装着什么,才能这么没有眼力见。 眼看着连紫衣统领的眼神都变得饶有兴致起来,而楚云深身上的低气压不要太过于明显,狮子猫实在忍不住了,只能一鼓作气再接再厉。 好在这一次她的后腿发力比较成功,一个后蹬,还算是不太轻松的挣脱了楚弘毅的怀抱。 从楚弘毅那里逃出来,狮子猫立马屁滚尿流的跑到楚云深面前。 这一次她还反复对着那张俊脸看了好几遍,这才四爪并用开始顺着楚云深的外袍往上爬。 第六百六十三章:将计就计 一边爬,还讨好的看向楚云深,那小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跟刚才在楚弘毅怀里的凶狠完全就是两幅脸孔,令紫衣统领都瞠目结舌。 不过程潇潇这会可没有时间嘲笑人家没世面,因为她发现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楚云深,他,不抱她了啊! 狮子猫费尽千辛万苦,虽然这其中有一小部分也是她带有演的部分,但是爬衣袍上去,本身就不是件轻松的活好不好。 再加上狮子猫还要对着楚云深使眼色,并且要配上她声情并茂的解释,这多浪费体力啊。 楚云深呢? 他倒好。 人家根本不为所动,哪怕狮子猫是谄媚还是讨好,就是不肯伸出他矜贵的双手接过狮子猫挂不住的身躯。 “我不是故意的嘛,是我一时眼拙,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程潇潇认错的态度当真不要太好,只可惜楚云深只是淡漠着一张脸,微微垂眼看着狮子猫‘表演’。 “那什么,我没想到今日大家都这么和谐统一,以及你跟楚弘毅如此兄弟同心,居然默契到穿了同色衣裳。我也不想的,真的。” 狮子猫信誓旦旦为自己讲清楚缘由,只希望楚云深能够给她一个好脸色。 等到她前爪第三次从楚云深衣裳上掉落,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只能拼命靠后爪着力时,楚云深总算有了动作。 他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无奈。 下一秒狮子猫便被楚云深从他的腰际抱起,随后稳稳落在了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臂膀之间。 狮子猫总算小小的舒出一口气来,与此同时一直注意着狮子猫一举一动的楚弘毅,目光也在他不知觉的情况下黯淡了下来。 其他人早在适当的时候收回了眼神,唯独紫衣统领煞有其事的看完了全程,并且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 “靖王殿下这只狮子猫果然有灵性的很嘛。” 强行打断程潇潇好不容易跟楚云深建立起来的沟通,这么有损‘阴德’的事情,只可能一个人做得出来。 那当然就是紫衣统领了。 程潇潇都觉得这人过于奇葩,上次他们大打出手,这前后也没过多长时间啊。 这紫衣统领是怎么做到的呢,现在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跟他们聊天,虽然主要是他一个人找话题聊。 可这厚脸皮的程度,是不是有点过于厉害了些。 不觉得尴尬吗? 反正程潇潇是尴尬到又想拿脚趾头扣三层小别墅。 狮子猫傲娇得扭过身子,不让紫衣统领打量她。至于楚云深,依照程潇潇对他的理解,怕是也半句话都不会回应。 果不其然,楚云深一只手抱猫,一只手在狮子猫的背脊上抚摸着,像是没有听到紫衣统领的话一样。 这也没关系。 这可是紫衣统领啊。 连程潇潇都夸他厚脸皮了,可想此人的过人之处。 紫衣统领对这陡然安静下来的氛围丝毫不恼,甚至连脸色都没有改变一分。 仿若他这话本就是一句普通的感叹,根本无需任何人回应,他也可以开始继续新的话题。 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他不徐不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楚云深,又极为客套的公事公办道: “靖王殿下,上次的事我也实属无奈,圣命难违,想必殿下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不用楚云深示意,他身后的小五就一个上前,接过了那书信。 紫衣统领却不愿意了,他在小五伸手的时候先小五一步将密信往他怀里的方向收了收。 小五本就对紫衣统领没什么好脸色,这会自然不会客气: “统领这是何意?” 如此冷然的质问,紫衣统领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一般,反而还是刚才的和颜悦色。 他这样子实在过于反常,程潇潇甚至都要以为紫衣统领是不是带着什么阴谋来,待会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也有其他猜测。 莫不是这次的紫衣统领换了个人,上次来的那个是哥哥,这次这个是弟弟。 所以才会性格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有所出入。 但是那阴冷的眼神,这世界上怎么说都不可能有另外一人能有啊。 狮子猫小心转过头来,偷偷打量着紫衣统领的脸,而后者则在发现她时,也回给了她一个微笑。 这下程潇潇更加觉得毛骨悚然了。 这还不算结束,紫衣统领主要还是看着小五,他极为耐心的对着小五解释: “小五侍卫怕是还不清楚,这信乃是陛下亲笔,对于靖王殿下而言就相当于圣旨。只是陛下让我行事要低调一些,所以我才没有多加言语。” 害,懂了。 这紫衣统领突然这么会做人是吧。 意思不就是他给楚云深卖了一个人情嘛。 本来领圣旨是要一众人跪下接旨的,而且还要去外面迎接他,现在他把这一切都给省略了,只需要楚云深把密信接过去就行。 化繁为简,是这个词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紫衣统领上次还被楚云深险些划破脸,这次能如此好言好语? 等等,他的那些狗腿子好像都没来啊。 也不是都没来,那不远处不是还站着一个吗? 但是只有他们两人? 那也不对吧! 配上这紫衣统领的态度,程潇潇不知道为何,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上次是为了让楚云深去吴国,所以所有的紫衣暗卫才会倾巢而出。 紫衣统领那个虚假的笑容也是令程潇潇记忆犹新,虽说那时候她还失忆着,虽说这次紫衣统领的笑容也没有多诚恳。 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这样想,是因为楚鸿祯这一次的命令有变,所以紫衣统领才会态度来个大转变。 那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猜,楚云深极有可能不用去吴国了? 他们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回去? 不然楚弘毅也不至于能溜过来吧,怎么说现在楚云深也是代罪之身。 这一路上也要好几天呢,依照楚鸿祯的行事风格,他要是真不想让楚弘毅过来,定是早就派人连哄带骗把楚弘毅带回去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定是觉得反正楚云深也要回京了,干脆让楚弘毅跟着一起,也好过楚弘毅一个人。 这样想想,那这不男不女的紫衣统领来,看来是好事啊! 狮子猫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原本的厌恶被激动代替。不过她不是看着紫衣统领,而是看着紫衣统领手中的那封密信。 别看那么薄如蝉翼的一封信,那可是关乎着楚云深接下来命运的东西啊! 程潇潇甚至可以忽略紫衣统领那令人别扭的兰花指,连带着看对方那最小指头上纤长的指甲都顺眼了几分。 小五回头看了楚云深一眼,得到楚云深的示意,便默默退回了楚云深身后。只是走之前还狠狠瞪了紫衣统领一眼。 紫衣统领笑意更甚,薄唇轻启: “这样才对嘛。” 他再次伸手,将那封信不偏不倚的递向楚云深。 这一次接过信的人是楚云深了。 狮子猫早在第一时间哼哧哼哧爬到了他的肩头,好方便楚云深两只手拆信。 当然,主要程潇潇也是有私心的。 她这不想着站得高看得远嘛,也好过窝在楚云深怀里,偷看密信多费眼睛啊。 激动人心的时刻总算来了,程潇潇不得不说,这密信多懂事啊,不过寥寥几句,楚鸿祯的字体也很好辨认,她都无需眯眼,就能看个一清二楚。 撇去那些繁复的之乎者也,她简单的翻译了一下,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 “楚云深办案有功,但是大局当前,应当以大局为重。既然楚云深也说吴国那边还有事情要调查,那就将计就计,特派楚云深去吴国解决那边的‘刀’。” 就没了? 就没了。 程潇潇甚至没有看到对楚云深的什么奖赏,更不要说楚云深官职的事情了,更是只字未提。 也不说楚云深这次的行动可以戴罪立功,所以,凭什么啊? 她就不服气了,一点好处不给他们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他们去涉险。 楚云深现在可是只剩下一个靖王殿下的身份了,没了官理院一职,他凭什么可以继续查案子啊,就凭他在楚国的四皇子身份吗? 不说这些,就算楚云深恢复官职,他的官职也只在楚国有效吧,顶多吴国会给他几分薄面罢了,也不可能说就能乖乖配合楚云深办案啊。 楚云深甚至都没有一个官方适当的理由好不好? 最令程潇潇无语的是,什么叫将计就计? 意思就是兜兜转转了一圈,楚云深还是得要去吴国赔礼道歉呗? 也就是说,他们忙活了这么一大圈,最后楚云深连罪名都没被洗脱干净,还要带着这个罪名去吴国道歉? 程潇潇可不认为吴国人都是吃素的,这楚云深要是过去了,怕是能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吧。 到时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就别说什么灭了对方的‘刀’了。 这可是在人家的大本营啊,楚鸿祯不给楚云深争取什么有利的条件就算了,现在还打算任由着吴国来吗? 就因为怕打草惊蛇? 所以就要将楚云深至于如此危险的处境? 程潇潇越想越气,偏得紫衣统领还是那副假笑脸,看得她更是一头火。 干嘛?你是来讽刺楚云深的吗? 狮子猫突然对着紫衣统领龇牙咧嘴,并且颇有上去撕了紫衣统领的冲动。 第六百六十四章:没事的,我在 硝烟瞬起,还是楚云深眼疾手快按住了狮子猫。 他一把将狮子猫抱回怀中,那密信则被他拿在了另外一只手中。 “没事的,我在。” 楚云深的声音很冷静,听得程潇潇却心酸得泪流。 不行,她太气了,以至于没出息到现在光是听到楚云深的声音,她鼻头酸想落泪。 她好心疼楚云深啊,她好心疼她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为什么这些事都要压在他身上呢,明明他也是那个人的儿子啊…… 为什么楚云深就要平白无故承受这些,明明往日里都是他在跑前跑后身陷险境。 程潇潇都不能多想,要是继续想下去她怕自己真会憋不住哭出来。 她就是不行,就是爱哭鬼。 或许放在别人身上,只会认为程潇潇这个反应过于小题大做。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打击啊。 那些打击或许当时当下并不能击垮你,你也没资格就此罢休,只能强硬着撑下去。 但是心里的情绪还是会一直存在的,只不过有的人可以忍得更长久一些,而程潇潇更为情绪化罢了。 楚云深的手还在细细抚摸着狮子猫的毛发,试图平定狮子猫的心情。 秉承着不能给楚云深带来更多麻烦的新概念,程潇潇还是一本正经开始自我开导。 你得学会当情绪的主人,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才是。总是这样哭唧唧,岂不是卢晓霁第二嘛。 得亏卢晓霁这会不在,不然定是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想到卢晓霁的‘林妹妹’模样,程潇潇就禁不住想笑,原本的满腔愤懑也淡去不少。 所以说有个开心果朋友还是很重要的,这不,在你难过的时候,光是想想他来作为笑料,一下子就精神百倍,还能喜笑颜开。 其实这也只是程潇潇的个人感觉,卢晓霁本身还是很正经的,也没刻意表现出什么程潇潇式沙雕气质。 耐不住程潇潇自己脑洞大啊,她就是受不了卢晓霁那受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样,特别是她的身份牌拿得还是恶婆婆的。 这就怪不得她了,她会下手完全是忍不住的被动属性,是卢晓霁那张脸看着就好欺负。 不过现在经历了楚云深的点拨,程潇潇也算是痛改前非了。 想想以后就看不到卢晓霁哭唧唧的样子,虽然觉得之前很对不起他,但是现在同时也会觉得好遗憾啊。 无论如何,狮子猫的情绪反正是稳定了下来,至少大家看到的是这样。 程潇潇也知道她刚才不过是迁怒于紫衣统领罢了,不过她并没有半点歉意。 她现在对于楚鸿祯手下的狗腿子,还真是越看越心烦,越看越牙痒痒。 偏得紫衣统领像是不知情一样,对狮子猫的愤恨根本无动于衷,甚至还在一个劲的为自己拉仇恨: “看来靖王殿下已经读完密信了,那不知我们何时能够出发呢?” 果然,果然他是知道的。 程潇潇刚才就觉得,她之所以会这么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她觉得上次楚鸿祯让紫衣统领带领紫衣暗卫队的一干人来找楚云深,目的就是为了亲眼看到楚云深进吴国。 这一次虽说其他人不在,但是楚鸿祯的意思不是将计就计吗? 那紫衣统领‘押送’楚云深去吴国,这件事应当也不可能做什么变化,这样才好对外解释楚云深现在的身份,以及可以凸显出他们楚国的‘诚意’嘛。 这些事情连程潇潇这个不会谋略的都能想通,也难怪她先众人一步对着紫衣统领脸色不善。 谁让她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大家一步知道密信的内容呢。 这不,其他人这会听到了紫衣统领的话也是纷纷脸色一变。 特别是才匆匆赶来的慕白,还有找不着狮子猫,打算下来禀报楚云深的祝容。 他们都没有听前因后果,光是紫衣统领这一个问句,就一个个眼神不愉起来。 也是,大家都是聪明人,相似的场景再一次来袭,谁都不可能有好脸色看。 所以程潇潇才说,兜兜转转不过是个圆,而他们,都在围绕着这个圆转圈。 难受的东西又岂止这么一点点呢,程潇潇那尸傀眼看要成,现在还是要就此放弃,想来就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 狮子猫又要抑郁了,她的脑袋都垂到了胸口,眼神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楚云深这一次却没有及时安抚她,而是轻抖密信,用极淡的声音缓缓道: “本王想何时出发,想必不用提前跟统领汇报吧?还是说,统领有所安排?” 牛批! 霸气! 程潇潇就喜欢楚云深装出来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把那皇子的做派摆得十足,专横又让人恨得拿不出办法来。 紫衣统领语塞,缓了好几秒才恢复。 程潇潇眼尖的瞧见,紫衣统领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偏偏他还以为大家没有发现一样,装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靖王殿下说笑了,卑职不过为了方便配合殿下罢了。只要殿下开口,卑职定当倾力相助。” 乖乖。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楚云深什么出生入死都要跟随的亲随呢。 这话说得,也不嫌害臊。 也是,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人家脸皮厚啊。 不对,这都不是脸皮厚的问题,这是没脸皮的问题。 程潇潇有时候确实挺羡慕的,羡慕这种不要脸的人,类似于紫衣统领这样。 但凡她也不要脸一点,那岂不是就能活出自我,活出精彩了吗? 程潇潇以为紫衣统领到这个程度就已足以,不过几分钟她就发现了,还是她头发长见识短,小看了紫衣统领。 楚云深还在继续跟紫衣统领一来一往,他甚至一掀衣袍,在大厅坐了下来,看起来颇有打持久战的感觉。 别啊,别啊哥哥,咱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好好的当你的高冷靖王不好吗?没必要理会这种人吧,你说是不是。 狮子猫不耐的在楚云深怀里扭动着身子,闹得楚云深只好低声安慰道:“再忍忍。” 他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就是在场离得近的这几个人都能听到。 嗯,这下程潇潇爽了。 能让紫衣统领尴尬一下也是好的,他不爽,那程潇潇就爽了。 “靖王殿下的狮子猫确实很聪明啊,我刚才看它是不是还识字?” 紫衣统领见楚云深迟迟没理会他,又再接再厉挑起话头。 只可惜了,他就算是这样夸程潇潇,程潇潇也不可能喜欢他的。 楚云深就更是如此了,他比程潇潇还在意这些。要知道他最不喜的,就是别人过多把注意力放在狮子猫身上。 确实,这次楚云深很快回应紫衣统领了,这速度快到离谱,跟吃了炫迈一样,狮子猫都有些不开心。 她就不想楚云深开口,就这么晾着紫衣统领,看他能自言自语多久,这夺好啊。 只可惜楚云深已经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从他口中溢出: “统领不若去准备下路程中需要的东西,等到要出发的那一日,本王自然会派人知会统领的。” 讲实话,程潇潇一开始还以为自家男人转性子了,现在看来,还是她多虑了。 楚云深还是那个楚云深,不愧是他。 妙啊! 密信内并没有要求楚云深今日就出发,只是说按照之前的安排来而已。 楚云深这样回复紫衣统领,既没有拒绝楚鸿祯这一次的旨意,也没有刻意回避紫衣统领的问题。 唯一闭口不提的也只是狮子猫一事罢了。 不过现在大事当前,楚云深不愿意聊闲话,也情有可原,令人挑不出错来。 这不,纵使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紫衣统领,再怎么刀枪不入,也抵不住楚云深这来回打迂回战呐。 讪讪一笑,紫衣统领再度深深看了狮子猫一眼,却被楚云深有意无意用自己的身体挡开了他的眼神。 他也不再坚持,而是收回自己的眼神,对着楚云深行了个礼, “既然靖王殿下执意如此,那卑职就静候殿下消息了。” 言毕,程潇潇以为紫衣统领就会乖乖离开,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后文。 紫衣统领抖了抖自己的衣袍,似乎不大满意他在路上沾染到的风沙。他一边轻轻拍打着那些细小的灰尘,一边漫不经心拉长了语调: “不过,”—— “卑职还是要提醒殿下一句,还是尽早出发的好。晚了要是误了什么事,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极为冷淡的语气,倒是一秒恢复了本性。 果然,这才是真实的他。 狮子猫鄙夷之色更重,也引来了紫衣统领更加饶有兴趣的一眼。 只可惜,只要他看过去,狮子猫就会缩起脖子躲到楚云深怀中深处去,一副怯生生的小模样,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楚云深还是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紫衣统领,并且在紫衣统领多次打量狮子猫之后,直接用衣袖将狮子猫遮挡得严严实实。 紫衣统领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笑容,他也不着急,就站在那里抖干净那些尘埃,才施施然对着楚云深淡言: “既然如此,卑职就先告退了。” 听闻此话,楚云深也只是垂着眼,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被他掩盖住视线的狮子猫也不能。 他微微点头,动作极轻,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 第六百六十五章:没有最骚,只有更骚。 不过紫衣统领也不在乎这些,很明显他只是自己说说而已,根本没指望能得到楚云深什么回应。 紫衣统领最绝的地方还不在此,而是他能够准确无误的在原本缓和下来的气氛中再点燃一把火。 诸如此刻。 明明他只需要就此离开便可,偏偏紫衣统领就是人如其衣,没有最骚,只有更骚。 他说紫色很有韵味,是神秘和基情,不对,是激情的象征。 所以这兴许就是紫衣统领的个人魅力吧,是他独领风骚的个人色彩,别人都没有。 程潇潇反正是要吐了,相信其他人多少也有点。 因为程潇潇清楚听到,紫衣统领拿他的包袱之前,还对着楚云深状似无意低语了一句: “狮子猫确实可爱,难怪靖王殿下爱不释手,连卑职都心动了呢。” 恶心! 呸! 对我动心,你也不撒泡尿当镜子照照你那癞蛤蟆都不如的模样,你配吗?! 狮子猫又是一通炸毛,她原本是想从楚云深的衣袖之下挣扎出来的,只可惜楚云深的力气更大,她根本挪动不了毫分。 其实程潇潇真的多虑了,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啊,她莫不是当楚云深不存在? 楚云深怎么能容忍紫衣统领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他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冷了下来,一双丹凤眼闪着凌厉的寒光。 原本紫衣统领当真是打算说完这句就撤的,现在看来也不能够了。 楚云深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王者气息实在逼人,根本不容其他人放肆,更别说紫衣统领想全身而退。 楚云深的声音也不大,甚至更加低沉。他牢牢盯着紫衣统领,只用眼神压制对方,就让紫衣统领未挪动分毫。 “管好你自己。” 几乎是从唇齿间强硬挤出来的几个字,足以看出楚云深此时的情绪。 其实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狠话,不过是让紫衣统领少多管闲事而已,按理说紫衣统领的情绪根本不应该会有什么波澜起伏。 不过这一切都是程潇潇的猜测,实际情况是,紫衣统领表情僵在那里,像是被楚云深吓到一样,反正他半天都没有动弹。 楚云深这副样子和远在京城的那一位发起火来简直是一模一样,其实平日里也有一些习惯一致,只是大家没多想。 现在楚云深压低了嗓子说话,那眉眼虽和那位不一样,可是神态和气质作不了假,完全就是那位年轻时候的模样。 按理说那位应该很喜欢楚云深才是,偏得说出去,楚鸿祯总是觉得楚弘毅跟他最为相似。 紫衣统领甚至感到心惊,要是当时逼宫的不是楚景铄而是面前的楚云深,现在是不是楚国早就改朝换代了一轮。 而楚云深,或许更能成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君王? 比起当初的楚鸿祯,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所以那位从来都不肯多看楚云深一眼,而且处处打压楚云深。 可是蛟龙困浅湖,他也一直都是蛟龙,这身份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变化。 不过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 只要有了那个契机,蛟龙入海化成真龙,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现如今楚鸿祯这样对待楚云深,迫使楚云深去吴国赔礼道歉,倘若楚云深当真没本事死在吴国,这事也就了了。 但是凭借他上次跟楚云深交手来看,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察言观色,要是让楚云深度过了这个坎,恐怕这京城,也要换个人当家作主才是。 在狮子猫想不到的情况下,紫衣统领已然在心头辗转想了一圈,并且竭力克制着他的情绪,尽可能不在脸上显露半分。 他手指一点点收紧,捏成拳状。 望着眼前骤然森冷脸色的楚云深,紫衣统领总算调整好了他的表情,他想挤出和刚才一样的笑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在楚云深警告的眼神下保持淡然。 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始为自己在别处找场子。 至少后知后觉的程潇潇是这么觉得的。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毕竟从她下来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紫衣统领跟他那个同伴有什么互动。 这会突然听到紫衣统领开口cue那人,她都觉得当紫衣统领的手下有些可怜。 毕竟有这么一个主子,估计正常人都要脑子出点问题,而那人却能保持冷静,还准确无误的答话,程潇潇怎一个佩服了得。 话说这老哥她上次咋没印象呢,难道是新人? 楚云深的衣袖还是挡着狮子猫的,不过这已经不影响狮子猫继续偷瞄。 主要还是因为紫衣统领换了个朝向,而程潇潇口中的手下,也就是副暗卫长,恰好站在楚云深侧面不远处。 狮子猫可以蠕动自己的脑袋,通过楚云深臂弯的那一点点缝隙凑巧看到副暗卫长。 也难怪程潇潇没有印象,毕竟副暗卫长长得极为平淡无奇,紫衣统领在他面前都显得风姿卓越。 也就两人如出一辙的莹白色脸庞,总让程潇潇想上去问问,他们是不是阴阳失调,所以才是这副缺气血的模样。 紫衣统领还在同副暗卫长说话,翻来覆去也不过是那几句。 他竟然质问副暗卫长为什么在这里?! 程潇潇都惊呆了。 大哥,你编话也要来段像点的,你们事先都不彩排的吗? 人家为什么在这里,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很快程潇潇便知道确实是她错怪紫衣统领了,毕竟紫衣统领是真的可怜,完全拿得是被蒙在鼓里的傻白甜角色。 副暗卫长明明在恭敬应着话,听在程潇潇耳里却怎么都觉得别扭,反正跟小五对楚云深汇报事情的时候,就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怎么说呢,就是有些应付的感觉。也不能说应付,反正听着就是不得劲。 副暗卫长一五一十说道: “属下奉陛下之命保护瑄王殿下周全,护送瑄王殿下顺利回京。” 紫衣统领果然很是不满他的话,他怒极反笑,一个劲拍着手鼓掌: “好,很好。奉命,还是奉陛下之命。那么就不用向我禀告了?”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动了。 程潇潇倒是没看清,她只是感受到一股强劲的风飘过,下一秒,副暗卫长便跪倒在地,而他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殷红。 仅是从他用手捂着的胸口就能看出,应该是刚才紫衣统领突然发难动了手。 哦不对,是动脚。 程潇潇眼尖,又看到了副暗卫长胸前的衣襟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脚印。 一言不合就打人? 你怕不是什么疯子吧! 程潇潇说对了,紫衣统领可不就是疯子吗,不然他能一直对着楚云深假模假样? 现在又因为在楚云深那里讨不到好,所以要当着楚云深的面教训自己属下,这不是迁怒又是什么? 干嘛? 表演给楚云深看? 狮子猫极为看不起的对此嗤之以鼻,并且在第一时间就示意楚云深赶紧离开现场。 狗发起疯来还乱咬人呢,更何况这是紫衣统领。 还是赶紧走,免得到时候误伤了,大家还真不好说清楚。 程潇潇想得很简单,只要不波及到他们这些人就可以了。至于紫衣统领要怎么教训他的人,讲实话,她还真不在乎。 真不是她心肠硬,那这些紫衣暗卫本身跟楚云深也算不上什么友好关系。 上次他们一个个对着楚云深等人下死手,这帐都还没算清楚呢。现在心疼人家,怕不是圣母上身吧。 快走快走。 在狮子猫的再三催促下,楚云深二话不说起了身。他身后的小五等人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这会自然乐于其见。 他们唯一仁慈的地方,估计就是慕白临走时留下的那一句话了。 慕白对着紫衣统领拱了拱手,十分坦然道: “既然统领还有要事相商,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晚睡毕竟对身体不好。” 噗哈哈哈哈,一直等到了房间里面,狮子猫都还窝在楚云深怀里笑个不停。 真的好笑,神他喵的晚睡对身体不好。 这才什么时辰啊,这敷衍未免也太明显了,简直就是根本没把紫衣统领当人看。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吧,所以程潇潇才想说慕白太损了。 不过这会慕白难得损得漂亮,损得完美,简直是大快人心。 程潇潇可是没能错过紫衣统领那差点憋成紫色的臭脸,整个人就跟地里长着的紫茄子一样,还是被霜打焉了的。 狮子猫还在狂笑,笑声却很快被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四哥,是我啊,你快开开门让我进来可以吗?” 楚弘毅可怜兮兮的在外面叫着门。 欸嘿? 把这家伙忘在门外了? 她就说刚才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他们冷落了楚弘毅这个话痨的存在。 也不能怪谁,谁让楚弘毅今日格外的安静,丝毫不像往日一样爱找存在感呢。 程潇潇把这当作是楚弘毅舟车劳顿所带来的后遗症,她坚信,只需要一夜,楚弘毅就能立马恢复常态。 现在看来一夜都是她太低估楚弘毅了,没看到人家楚弘毅现在就开始了吗? 小五和众人都默不作声,就连同样话多的慕白都没了声响,大家皆是默默看着楚云深,静静等待楚云深的命令。 就连狮子猫都不例外。 程潇潇可不想在这里面插一脚,要是往日里也就算了,今晚她可是才认错人,这要是再帮楚弘毅说什么,她怕她自己都小命不保。 第六百六十六章:是名副其实的小‘聋瞎\’ 反正楚弘毅叫的是楚云深,这是他们兄弟俩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啊。 嗯,刚才是没关系,但是现在已经有了。 “潇潇,四哥不给我开门,那你给我开开门吧,你先放我进来行不行?” 楚弘毅的声音比刚才压低了一些,但那哀求的语气还是如出一辙。 程潇潇想出言回应,但是碍于楚云深的眼神将至,她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铁汁啊,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奈何这该死的命运,总是爱这么捉弄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自求多福吧您嘞! 狮子猫充耳不闻,只当自己现在又聋又哑还瞎,是名副其实的小‘聋瞎’。 她虽表面无情,心里却还是在默默为楚弘毅加油的。 依照她对楚弘毅的了解,楚弘毅那坚持不懈难得可贵的精神,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 至少要再来上几个来回,反正能把屋子里的众人给磨烦了,至少可以把脾气不行的小五和慕白给磨烦。 毕竟那么多次拜访靖王府,用楚弘毅自己的话来说,他简直是多年如一日,从未想过就此气馁。 现在这点叫门的小事,根本就不足挂齿好不好。 果不其然,敲门声持续不断,那声音也是不大不小,就是犹如魔音灌耳。 从程潇潇叫到楚云深,再从楚云深叫回程潇潇。 就是雪姨见了楚弘毅,那这也要礼让三分呐。 又来了,又是一阵新的折磨。 慕白几乎和小五是同时憋不住的,小五或许更加着急一些。 毕竟上次他还跟楚弘毅起过冲突,再加上楚弘毅只要一出现,楚云深基本就得受罚,小五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主上,瑄王殿下一直叫着潇潇姑娘的名字,就怕待会隔墙有耳,被那有心人听了去……” 慕白用眼神制止了小五,自己先发制人。 他的声音极小,基本就只能看到口型在动,不过楚云深肯定是看懂了。 因为下一秒他就不加迟疑的摆了摆手,又对着门外朗声道: “进来。” 楚弘毅在外面蹉跎这么久,等的可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吗? 房门被打开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基本上楚云深话音刚落,程潇潇就看到楚弘毅的身影闪了进来,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好了房门。 白瞎了这么好一件衣裳了。 看着楚弘毅那仿若做贼的动作,程潇潇越看越啧啧出声。 她真是为这件楚云深同款而感到不值当啊,楚弘毅本就是小狗眼,没事学穿什么这种深沉的颜色嘛。 好在衣裳并不能长久的吸引程潇潇的注意力,这主要还要归功于楚弘毅本人。 楚弘毅一进来就开始犯傻,看得她眼皮子直跳,人也忍不住扑过去给楚弘毅几下。 楚弘毅提着他那硕大无比的包袱,对着房间里的众人热情的打招呼: “嗨!没想到吧!是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小五的眉头跳了下,慕白则倒吸一口凉气撇过了脸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什么“要不是早知道……” 至于最中间的楚云深,他默默看了楚弘毅一眼,像是掠过了一片无人的风景,很快便低下头去开始摸猫。 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啊。 也就狮子猫还算客气,她在楚云深怀里对着楚弘毅遥遥一笑,俗称,假笑猫。 怎么说这也是她唯一的小弟,她好歹也要给点面子吧。 还真别说,楚弘毅就是需要这么一点阳光,才好继续灿烂。 得到狮子猫的鼓励,他更加不客气的挤开了慕白,顺利坐到了楚云深身边。 他那个大包袱也被放到了桌上,还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原本他还想着摸一下狮子猫的脑袋,只是碍于楚云深那波澜不惊的眼神,不过一眼,就使得他偃旗息鼓。 不过这点小事并不能打消楚弘毅的积极性,他现在正兴奋着呢,根本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好不好。 这期间都没带停顿的,就是这么无缝对接。 不过是程潇潇眨眼之间,楚弘毅就已经不由分说开始解他刚才放在桌上的包袱。他动作灵敏,速度飞快,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就算真阻拦,依照楚弘毅的性格,想必也是件难事。 话不多说,楚弘毅已经将第一件物件摆在了桌子上面。 一个平平无奇的玻璃杯子? 难为你了啊,这么大老远颠沛流离的,还带个玻璃杯子过来。 是要喝水还是喝酒,楚弘毅不会是想搞代.购吧,人肉给大家带东西,接下来就是竞争拍卖。 “琉璃盏?” 慕白惊诧的声音打断了程潇潇的畅想,也成功吸引了楚弘毅的注意力。 楚弘毅赶紧不再埋头苦找,而是笑得极为腼腆,对着慕白点了点头: “慕大夫好眼力啊,确实不假,正是琉璃盏。” 得到楚弘毅的承认,慕白啧啧称奇,就想伸手去摸桌上的玻璃杯子。只可惜他的手还没碰到杯沿,就被楚弘毅眼疾手快先一步拿走了玻璃杯。 “不行的,这是送给潇潇的,只有她这种仙女才配用。当然我不是说慕大夫你不配啊,只是,气质不符,气质不符。” 眼看着慕白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楚弘毅小心捧着那玻璃杯,嘴里不忘解释一番。 他越多说一句,狮子猫的笑意就越灿烂一些,慕白的脸色也更差上几分。 仙女才配用的‘琉璃盏’,听起来这个玻璃杯子确实瞬间高贵了不少。 特别是慕白连摸都摸不着,就冲这一点,程潇潇就对这个杯子喜欢得紧。 你也有今天啊慕大夫,这就是命数吗? 莫非,楚弘毅才是能够制服慕白的那个人?! 不然怎么能把慕白气得躲到一旁去,都说不出话来呢。 狮子猫揶揄的眼神慕白自然没有错过,不过恼羞成怒的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是气鼓鼓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假装不在意的侧过了自己的脸。 楚弘毅这个没眼力见的,他还真以为慕白已经被他说服了。 献宝一样把手中的玻璃杯子,不行,我们现在要叫它‘琉璃盏’了,不然怎么配得上程潇潇仙女的身份嘛。 重来,重来。 楚弘毅献宝一样把他手中的‘琉璃盏’递到了狮子猫面前,又讨好的对着狮子猫介绍: “潇潇,这是我带过来给你用的。算是宫里娘娘最近风靡的一个小物件,你看你喜不喜欢?” 还行吧,也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连个颜色和花纹都没有。 不过这在古代确实算是难得的了,还算你有良心,这么远都不忘给我带礼物。 狮子猫煞有其事的评论了一遍,她也知道楚弘毅听不懂,但这意思到了不就行了嘛。 楚弘毅还在打量狮子猫的表情,没能得到狮子猫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很明显的有些慌了。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啊?其实我挑了好几个,还是觉得这个色最适合你。最清澈透亮,跟你一样无暇。” 够了够了! 这下程潇潇满意了! 狮子猫很轻易的笑得都合不拢嘴,那双异色眼眸眯成了弯月牙。 楚弘毅早这样夸她不就完事了嘛。 不对不对,这怎么能是夸呢? 这明明就是,明明就是实话实说吖! 欢天喜地就要去够那个放在现代最多卖十块钱的玻璃杯子,狮子猫现在觉得这礼物不仅甚得她心,而且光是这么看看,就觉得很是赏心悦目啊。 “这么开心?” 一双修长的手替狮子猫接过‘琉璃盏’,与此同时,好听的男声在狮子猫头顶响起。 “喵喵喵!” 狮子猫发出一连串愉悦的叫声,越看那‘琉璃盏’越是心满意足。 楚云深本是面无表情的,反正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甚至他问狮子猫话时,还带着一抹他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不悦。 但是看到狮子猫这么开心的模样,明明傻乎乎的,却还是逗得楚云深也禁不住勾起了嘴角。 就连楚云深自己都察觉到了,最近他的笑容愈发变多了起来,心情也特别容易变好。 而这一切改变,基本上都跟程潇潇有关。 他感觉自己居然并不排斥这种改变,甚至还有些习惯。 怀中的狮子猫还在乐呵,那‘琉璃盏’已经被放回了桌上,楚云深的手则搁在狮子猫的脑袋上没有再放下。 看到狮子猫如此开心,楚弘毅也在一旁笑个不停。他那傻样被狮子猫嫌弃的白了好几眼,却仍是不自知。 他就保持着这份傻气,再度在他的包袱里翻找起来。 程潇潇现在起了兴趣了。 楚‘代.购’连玻璃杯子都能千里迢迢带过来,还能保证它的完好无缺,那这包袱里定是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程潇潇这么爱凑热闹,当然会感到好奇啦。 她就想了解了解,看看是楚弘毅厉害,还是哆啦a梦厉害。 很显然,这个问题不消片刻就有了答案。 望着那满桌子的东西,狮子猫也难免瞠目结舌起来。 楚弘毅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不愧是她程潇潇的小弟啊。 就在刚才这短短的时间内,她亲眼所见,楚弘毅从鼓囊的包袱里掏出了一盒糕点、一双黑靴、两罐新茶、油纸伞……、 虽然她不知道靴子和糕点为什么可以放在一起,这糕点最后是不是靴子味的,还是靴子会沾染糕点味,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是,她甚至看到了一个类似于望远镜的玩意。 第六百六十七章:你以为你是周杰棍,还是双 满意于狮子猫好奇的眼神,楚弘毅还兴致勃勃的讲解了一番。 通过他的絮叨,很快程潇潇便得知,这当真是她熟知的望远镜,只是这种的自然没有后世的做工精巧,但作用其实差不多。 “四哥,这个是送给你的。你办案什么的,可以拿来侦察敌情。” 楚弘毅双手递过望远镜,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他临别的情人。 狮子猫看戏般等待着‘四哥’的反应,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楚云深便头都不抬的淡声拒绝了: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漂亮! 人之常情就是你四哥拒绝你,没有道理。 不过这哥俩一个拒绝一个坚持也已经成了常态,要不要这次也赌一赌谁会获胜呢。 程潇潇的左右脑开始相互聊天,颇有来段两人相声的势头。 接下来我们看到的是正方选手楚弘毅;我们可以看到,正方选手蓄势待发,眼神微暗,看起来像是要走感情攻势。 果然! 正方选手,他开始了! 楚弘毅倔强的将手上的望远镜往前再度递了递,看起来完全没有收回的意思。 “四哥,你就收下吧。这东西放在我这里,就是什么来着,暴物什么……” “暴殄天物。” 楚云深淡淡道。 “对啊!你也说了,暴殄天物。这东西在我这里只能落灰,我也不可能将它物尽其用。” 楚弘毅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嘴上却说得比谁都诚恳。 再反观楚云深,他又是一阵沉默,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因为不想理会楚弘毅,还是当真无话反驳。 不过我们的解说员私下认为,反方选手楚云深前者的可能性较大一些。 以无声化有声,好一招‘润物细无声’。 程潇潇在这边一个人自娱自嗨,楚弘毅则还想再接再厉。 他干脆一把将望远镜塞到了楚云深怀中,那望远镜冰凉的镜筒就挨在狮子猫身侧,激得狮子猫差点条件反射把东西蹬下去。 算了,人孩子都努力到这一步了,就算程潇潇不帮他,也不能反过来当一次猪队友啊。 尽可能给望远镜‘兄弟’也腾出一个位置,狮子猫甚至偷偷伸出爪子勾住了镜筒。 她这点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楚云深,不过楚云深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扫视了狮子猫一眼,并无任何言语。 那望远镜最终还是留下了,和程潇潇的‘琉璃盏’摆在一起,倒是莫名的有些和谐。 程潇潇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望远镜和‘琉璃盏’都价格不菲,且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毕竟人家俩还有个贡品的身份。 ‘琉璃盏’是宫中品级高的妃子才有,唯独多的那份,就是给楚弘毅的。 望远镜更是特殊,整个楚国就此一份。 楚鸿祯当时心情好,再加上楚弘毅对望远镜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所以这望远镜就被楚鸿祯一同赐给了楚弘毅。 据说楚鸿祯事后都有些后悔,毕竟人家来上贡的使节说了,这望远镜乃是能人巧匠们耗时几年才研究出来的。 且原材料珍贵,就算现在工匠了解了全部工艺,也没有原材料可供使用。 据说那原材料要再准备个几十年才能完全准备齐全,这期间还要保证这几个工匠的工艺不会失传才行。 诸多事宜,也难怪之后楚鸿祯会后悔。 现在仅此一个的望远镜就这样送到了楚云深手上,拥有者还不是很想要它,这就是差距啊。 不过楚云深是当真不喜欢吗? 程潇潇感觉倒是也不完全见得。 毕竟当天楚弘毅慕白他们这些人都离开了,面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望远镜,楚云深的手还是伸了过去。 只是那会狮子猫的眼神太过于赤裸,楚云深的手指不过刚碰到那冰凉的触感,就又淡然的缩了回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这会分完了礼物,基本每个人都没有空手而归。 就算慕白小五再怎么对楚弘毅有意见,人家也不可能伸手去打笑脸人啊。 再说了,拿人家手软,就算这礼物是楚弘毅硬塞过去的,但半推半就,大家还不是都收入怀中了。 主要也因为楚弘毅这人太会了,送的东西都格外的深入人心。 就说慕白怀里那几本医书,再加上一套新的金针,看慕白那时不时就伸手摸两下衣襟的动作,就知道他有多满意。 小五也是,虽然动作没慕白那么明显,不过骤然软下来的眼神也同样骗不了人。 如此一来,楚弘毅这一次,也算是顺利打入了他们这些人的内部。 其实这还要归功于程潇潇以前跟楚弘毅传授的‘歪门邪道’,啊呸,是高深‘心灵鸡汤’。 她告诉楚弘毅,为人相处之道嘛,就是给对方展现你的好,好到让对方不好意思。 特别是对于那些面冷心热的人,你就只管一个劲的死缠烂打,保管有用。 当然,她当时说这话是为了调剂楚弘毅和楚云深两人之间的兄弟关系啊。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楚弘毅那么多年没开窍,现在突然像坐了火箭似的,一个劲‘突突突’往上升。 这不,不光对楚云深实施了这一招数,还知道从方方面面渗透,也连带着楚云深身边人一起。 典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从细节出发,用真诚打动人心。 孺子可教也。 狮子猫的眼神慈爱且自豪,就是放在楚弘毅身上,总显得这一猫一人有些奇怪。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此,就连楚云深都被慕白那边吸引了注意力。 知道楚弘毅不是外人,但慕白还是意有所指的对着楚云深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得到回应后才堪堪开口: “我先说下我那边的情况吧。公鸡那边一切如常,最迟明早就能成,尸傀那边也没有异样。” 楚弘毅本来是想先行一步的,不过看在楚云深这次并没有赶他,还默许他留了下来,便也乖巧的坐在桌边听几人商议。 他倒是安静,比狮子猫还要优秀几分。 这么一对比,狮子猫反而显得有些不自在。 程潇潇她也想正常点,好歹淡之若素,也显得她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一点小事就惊得寝食难安。 她那不是想到现在客栈里多了两个外人。又不能把人家两个真当作茄子给剁吧剁吧吃了吧,只能说小心着点。 还有个问题是,大家都不是傻子。 要是那两个都跟楚弘毅一样单纯好糊弄,狮子猫现在脸上的忧愁也能少上几分。 就算是小心点,想要避开这两人的注意顺利操纵住尸傀们,想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她的驭蛊术还不知道学得怎么样呢。 这种事情,总要练习几次吧。要是不成功,万一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呸呸呸! 坏的不灵好的灵! 程潇潇现在连后果都不敢想,就怕一个不留神,上面那位神听到她的碎碎念,再心血来潮按照她的坏想法来,最后真所有计划都泡汤。 可别啊,我啥也没想,求您保佑我们顺利度过这两天。 狮子猫还在心中‘作法’,而慕白说完刚才那句也没有沉默,反而走到书桌前举起狮子猫这几日快翻烂的驭蛊术示意楚云深看。 “驭蛊术也只差半页没学完了,只要姓雷的和姓方的不在,明日我们就可以正式施蛊。” 楚云深还在思索着什么,小五倒是有些沉不住气,小声嘀咕着什么 “想要施蛊谈何容易。那两个人摆明了要监视我们,除非我去找他们打一架,还得约在别处,才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你还真别说,我觉得你这个主意其实不错,要不你今晚就下战书?” 慕白适时接话,他的桃花眼微挑,眼尾处带着少有的风情。 小五有些发愣,似乎没有料到慕白会如此回答,一时间没能及时说出话来。 他不说话没回神,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啊。 至少程潇潇听出了慕白的意思,这反话的意味不要太明显,就差直说‘你敢去试试’这种句式了。 唉,只能说小五太直男了,连这点东西都不懂,估计还真以为慕白赞同他的想法呢。 果不其然,隔壁慕白轻哼一声,一个白眼直接递给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小五。 而他自己,则直接放弃跟小五对话,只是再度侧脸望向楚云深: “主上,现在万事俱备,但紫衣暗卫那边确实是个问题,我的意见是,我去下点我秘制的‘迷迭香’,保证他们能睡上个一天一夜且雷打不动。” 迷迭香? 我还七里香呢! 你以为你是周杰棍,还是双杰伦? 狮子猫只觉得这两人一个更比一个不靠谱,不过一切还是要由楚云深定夺。 楚云深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没说可以,却也没有开口拒绝。 但是小五不乐意了啊。 “你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说好了让我来吗?怎么就变成你下药了?” 慕白对小五的质问充耳不闻,他闲闲的再度摸了摸自己的衣襟,“谁跟你说好了?” 熟悉的挑眉,慕白的语气不要太风轻云淡: “谁跟你说好了?你打得过那两个吗?受伤了最后还不是浪费我的药。” “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五气急败坏地立刻反驳。 慕白难得话少一次,不过程潇潇看他就是故意的。因为慕白只是对着小五无可厚非的撇着嘴,又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第六百六十八章:你们能不能走点心? 小五却对他这态度更加不满,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了,楚云深总算有了动静。 手指还在桌上敲打着,楚云深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的发话了: “先让潇潇把驭蛊术学完,其余的明早再议。” 就,就这? 不能吧,你可是楚云深啊! 狮子猫有些诧异,不会吧,不会就她一个人觉得楚云深还有话没说吧。 显然,其他人也是疑问重重,不过看在楚云深如此淡然的模样,众人还是没有多做言语。 废话,楚云深一直都是这么个表情啊! 你们能不能走点心? 至少别这样妥协,再多问几句也是好的,大家集思广益啊是不是。 小五和慕白还像两只斗鸡一样瞪着彼此,程潇潇自然示意不了其中一个。 也就唯独程潇潇一贯以来的捧场者楚弘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可惜狮子猫根本没指望他,连眼神都没有多递过去。 “十四,明日你便回吧。都这么大的人了,总在外面跑,一直玩乐算怎么一回事。” 楚弘毅还未做好准备,都没能开始表现出什么,楚云深就已经提到了他。 难得关心的口吻和为数不多的话语,却根本不是楚弘毅想要的结局。 “我不走!” 楚弘毅拒绝得不要太快,根本都不需要思考。 楚云深微微蹙眉,反看着楚弘毅,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又在桌上叩打了起来。 楚弘毅很明显的躲闪了一下眼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他只犹豫了一秒,便眼神坚定的抬起眼来: “四哥,我不会走的。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陪着你和潇潇。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大哥,我们去吴国送死,你也去吗? 就算你去,京城那位也不可能同意的好吗? 不是还派专人来带你回去,你觉得这事你能作主?还是楚云深能作主? 程潇潇感觉她又快跳起来魔鬼教育了,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她得给楚弘毅留点面子,她肯定早就动手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这里面根本不用有她什么事,她就该去看‘五白’组合干瞪眼,留下楚云深一人完全绰绰有余嘛。 楚云深根本没打算同楚弘毅商量,只是侧过脸对着小五吩咐: “小五,明日你替瑄王殿下收拾好东西,送他和方副统领上路。” “不!四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想上路,我不想上路啊!” 楚弘毅急得整个人‘腾’得一声从凳子上弹起,那样子堪比坐在了弹性十足的弹簧床上。 他的声音如此凄惨,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恐怕会以为楚云深是要送楚弘毅‘回老家’呢。 一天天没事做,咋净整些吓人玩意。 小五已经领命,惊得楚弘毅更加抗拒了: “四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肯定不给你添乱。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楚弘毅将他那并不健硕的胸膛拍得直作响,只可惜楚云深根本不为所动,并且看样子绝对不打算再说什么。 倒是小五开了口。 也不知道他是看在礼物的面子上,还是什么,竟愿意多劝上几句,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现在就开始赶人。 “瑄王殿下,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还有不少事情。且此次前往吴国,路途凶险,殿下何苦难为主上。” “根本不是我为难四哥,明明是你们难为我!我也可以帮上忙啊,四哥和潇潇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 楚弘毅一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表情,他对着小五扬了扬下巴,那神情轻松得,一看就知道他没吃过什么苦头。 “你们说的打架下药我也可以,而且我更光明正大有理由!” 程潇潇怀疑楚弘毅就是在胡咧咧,偏偏楚弘毅的表情格外认真,让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眼看着楚云深总算动了动嘴唇,楚弘毅都能猜到他这个四哥会说些什么。 慌忙伸手拽住了楚云深的衣袖,楚弘毅说时迟那时快,这脑子是转得飞速,嘴里也开始支支吾吾提着建议: “那个,四哥,你想想啊,是吧。我不想回京,而外面的方副统领肯定不会允许我跟着你们走。我是不是可以借此由头,让他们陪着我明日出去逛逛,再吃点饭,喝上点小酒。” 楚弘毅越说越顺畅,原本只是找借口,这会却真的动起脑筋来: “到时候我就把慕大夫刚才所说的那个‘迷迭香’下到里面,再骗他们吃下。这样就算你们在客栈内有事要办,他们也不可能回来,更不可能察觉。” 楚云深还是淡淡的表情,只是敲桌子的动作逐渐缓了下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楚云深的习惯性动作,只要他想事情或是心情不好就会如此。 楚弘毅虽总被楚云深拒绝,但对于这一点也是清楚的。 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甚至来不及开心,就又绞尽脑汁继续为自己找理由: “四哥,你比我聪明,我懂的道理你肯定都懂。” 遇事不定,先拍马屁。 这是程潇潇教给楚弘毅的,活学活用,狮子猫给予一个鼓励的眼神。 楚弘毅不敢互动,只是继续道: “四哥你想想,就算这事败露,我也有理由搪塞过去。就说我以瑄王殿下的身份威胁慕大夫,所以慕大夫被逼无奈才给了我药。” 楚弘毅说着还特意打量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看到没人有反对的意思,这才继续胸有成竹道: “我不想回去,所以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摆脱他们,这才对他们下药。这个理由够充足吧?” “没想到瑄王殿下你想得还挺周到啊。” 慕白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扬楚弘毅的,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赞同吧。 这里面估计不缺乏一种原因,那就是楚弘毅连给慕白的后路都想好了。 合情合理,基本无懈可击。 如果按照楚弘毅说的这样进行,那整个计划根本就是与楚云深无关,这样就算怪罪下来,也不可能强行算到楚云深头上。 况且看楚弘毅这个样子,他的意思就是他打算凭借一己之力背黑锅,反正坚决不拖累其他人,特别是楚云深。 面对这份觉悟和胆色,程潇潇都不得不为他点一个大大的赞。 不愧是她程某人教出来的小弟! 当然,她带得好,楚弘毅也学得好。 等这事了了,她就再给楚弘毅做个蛋糕好了,当作庆祝楚弘毅顺利出师。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反正上次看楚弘毅也挺喜欢吃蛋糕的,就是被她嘲笑了一通,这么大的男人还喜欢吃甜点。 所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不点头同意? 狮子猫率先期待的仰望着楚云深,这下万无一失,楚云深总不会…… “我不同意。” 我就知道! 楚云深当然是面无表情把人拒绝啊! 至于这个答案,程潇潇只能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楚云深无论何时都不愿意麻烦楚弘毅,这件事早在上次逼宫一事上面程潇潇就发现了。 她记得当时楚云深也是只让她每日跟着楚弘毅吃吃喝喝,就连后面发生的那些事,也都是瞒着楚弘毅的。 这里面原因自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楚云深和楚弘毅关系不和睦,所以处处忌讳着楚弘毅。 恰恰相反,程潇潇知道,在楚云深心里,他对楚弘毅的情谊更加复杂,但绝对不比楚弘毅的差。 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楚云深才不希望楚弘毅受到什么危险,就像他对程潇潇这样。 就是不知道楚弘毅能不能理解了。 狮子猫担忧的看着一脸震惊的楚弘毅,后者则已经喃喃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也不行?” 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表现一次,只可惜梦都还没做起来,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本以为楚弘毅受了不小的打击,定是会沮丧着脸不再说话。没想到这一次就算是对他了解甚多的狮子猫,也猜错了结果。 “四哥,一直以来我都被父皇和母妃保护得很好,这你想必比我都清楚。” 楚弘毅垂着脑袋,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咋?你失心疯? 突然秀什么父爱母爱?你不会想刺激楚云深吧? 狮子猫也惊恐了,楚弘毅这脑子可是缺根弦的,别这会一被楚云深刺激,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啊。 楚弘毅却不管其他,他已经抬起头来,定定的望进了楚云深的眼里。 两人相对视着,楚弘毅突然笑了出来, “四哥,你也跟他们一样。只不过你总是什么都不说,总是在暗处默默帮助着我,我都知道的。” 呼—— 总算是喘出了这口气。 狮子猫放心的瘫倒在了楚云深怀里,并且坚决这一次不会再起身。 就让这两兄弟自己来吧,反正她是说什么都不要继续管了。 光是听一热闹不就行了? 还非要不放心。 没看到人家楚弘毅脑子清醒着呢,反正前后加起来都没他今日这一天清醒。 楚弘毅还在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笑着笑着,眼角就泛起了晶莹: “我不过是比四哥你小了两岁而已,你们却都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照顾。凡事都顾及着我,隐瞒着我。” 楚弘毅的笑容愈发灿烂,眼角的晶莹却也愈发明显,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 “一只喵妃出墙来88读书网” :一只喵妃出墙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程潇潇这个魔鬼 “你想多了,只是这些事不适合你来做罢了。” 楚云深总算没有再沉默,却仍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现。 如此冷漠,却再也无法令楚弘毅退缩。 “那四哥认为我适合做什么?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十四皇子吗?四哥以为,我这次来,只是因为贪玩吗?” 楚弘毅的声音难免有些哽咽,他的眼睛很红,眼圈也是。 …… 楚云深的手默默收于袖中,在宽大的衣袖中无限收紧,攥得指关节都微微泛起了白。 楚弘毅抽了抽鼻子,明明只是个少年模样,却绷紧了脸看起来格外严肃: “呵,四哥又沉默了。是觉得跟我这个孩子没话说,还是觉得我又在无理取闹。” 讲道理,这是程潇潇第一次见到楚弘毅这副模样,她这会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觉得楚弘毅是不是被什么给附了身。 楚弘毅对待楚云深可向来都是言听计从,就算是楚云深拒绝他,用冷冰冰的态度对待他,他也只是死皮赖脸黏着楚云深,何时用过如此态度。 不过也说不上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楚云深确实转变了以往的态度。 “我不是那个态度……算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楚云深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手不知在何时松了开,连带着语气都有一丝无奈。 你吃这套? “四哥此话可是当真?” 楚弘毅还是那副凄凄惨惨戚戚的神情,活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嗯。” 楚云深极轻的点了下头,沉吟了片刻,才补充道: “明日小五会远远的跟在你们身后,不过雷统领的武功也不容小觑,估计他只能遥遥相望,你还是要自己当心。” 楚弘毅眼睛一亮,整个人差点蹦到半空中。 他一扫刚才的阴霾,哪里还能看得出半分刚才的深情,有的只是那贯有的明朗: “四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我有点紧张,我要不也给自己取个代号,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哈喽,你好,有事吗? 狮子猫看着面前判若两人的楚弘毅,怎么都不愿相信,刚才那些都是楚弘毅装出来的? 装能装得那么逼真?演技比她还要好? 但倘若不是,现在面前这个一秒兴奋的又是谁啊,总不能真是被鬼附身了吧。 狮子猫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直到楚弘毅和慕白他们退下后都没能回过神来。 古代人还是智商很好的,程潇潇发现她根本就斗不过啊。 就连平日里最最最没用的楚弘毅,人家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天呐,这让唯一一个且当真傻白甜的程潇潇可怎么办才好。 狮子猫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而坐在她身旁的楚云深显然也有些出神,这反而显得他们面前的驭蛊术显得无关紧要了些。 最后还是狮子猫先动了起来。 她摇晃着脑袋,又开始用爪子拍额头。 提神醒脑,居家必备,狮子猫的选择,你也值得拥有。 快速记忆着最后这至关重要的驭蛊术,一直到即将看完所有文字,程潇潇才察觉到了楚云深的不对劲。 “喵,喵呜?” 你怎么了啊?怎么比我还魂不守舍? 这么心不在焉,是累了?还是今日不想看书? 狮子猫担忧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楚云深,小脑袋更是对着楚云深的手背拱过来拱过去。 “无事,你继续看吧,我陪着你。” 楚云深的身子动了一下,脸上则迅速恢复了常态。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温和,和往日里对待她的态度没什么区别,但是程潇潇还是觉得奇怪! 一会抬一次头,她狐疑的试探就没有停止过。 就算楚云深心里有事情,这会也该发现狮子猫的偷窥了。 无奈轻笑一声,楚云深伸手胡乱揉了一把狮子猫的脑袋,像是安慰,却也带着一丝其他东西。 狮子猫半仰着头,眨巴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满的担忧之色无处安放。 楚云深也没说话,他半低着头,丹凤眼同样认真与狮子猫对视着。 这大概是这几日来一人一猫难得能碰到的独处机会。 自上次夜里楚云深‘落荒而逃’之后,连着几天程潇潇都是没日没夜的学习学习学习,整只猫都快长在书桌上了。 最好的证明,就是这书桌上,以及以书桌为中心的这片地上,那薄薄的一层白色绒毛。 这,都是程潇潇熬秃了的成果! 程潇潇也是觉得怪‘秃然’的,一言不合就成了月亮不睡她不睡的‘秃头小宝贝’。 就是不知道优秀的她会不会人形的时候也这么优秀,是胸上‘飞机场’头顶‘地中海’呢,还是胸上‘飞机场’额前‘电灯泡’呢? 个人认为,还是‘电灯泡’跟她搭点。 要是以后楚云深想起夜,她还能帮忙照明,挺省蜡烛的不是。 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毛发如同柳絮般掉落,狮子猫原本还在担忧楚云深,现在更多的却是在担心自己。 眼睁睁看着狮子猫这样也能出神,楚云深眼里的宠溺更甚。 不知是谁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原本安静的氛围总算被打破。 “潇潇,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楚云深的眼神不变,只是放在狮子猫脑袋上的手掌逐渐收紧。 “喵?” 嗯?你问啊! 狮子猫歪着脑袋扬了扬下巴,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本以为她这态度肯定是足够配合了,没想到楚云深却突然在下一秒没了声音。 不是陷入了沉思,而是松开手之后就抿紧了唇。 原本两人四目相对的动作也被他强行破坏。 楚云深骤然站起,微微侧过脸,男子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帅气。 但程潇潇也不是那么容易犯花痴的人好不好! 狮子猫爪子很快搭到楚云深胳膊上,爪尖轻轻用力,强迫性的示意楚云深看向自己。 惨遭拒绝。 很好,你很可以,我很喜欢。 程潇潇瞄了眼只剩最后几句的驭蛊术,再看向不肯转过脸来的楚云深,下一秒果断收回了她的爪子。 真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吗? 她耶,她可是程潇潇! 还有她程潇潇办不到的事情?!这不是砸她‘心灵导师’的称号吗?! 狮子猫一不做二不休低下头来,极其猥琐的又开始念念有词。 它的爪子在脖子间摩擦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在给自己挠痒痒。 “我说,” 一只素白的手搭到了楚云深的胳膊上,而程潇潇整个人也被充盈的绿光所包围着。 “有什么话就速度点讲出来,忸怩个什么劲?!这可不是你的办事风格啊。” 美少女程潇潇,顺利变身。 狮子猫的身子不好发挥,人形的样子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知道自己肯定没有楚云深力气大,程潇潇干脆一面说着话,一面绕过楚云深往人家面前走。 你不是爱侧过脸嘛,你往哪边侧,我就往那边凑,这下你总没办法了吧。 程潇潇裙摆飞扬,带起来的微风掀得那些白色绒毛一一纷飞,给她心疼得哟,简直就是在割她的肉一样。 要不是她忙着开导大型‘自闭儿童’,她一定把这些绒毛好好保存下来。以后就留着给她,不对,是给狮子猫做顶假发,以备不时之需嘛。 小心翼翼闪到楚云深面前,好不容易在楚云深面前站定,程潇潇微微一笑,对着楚云深谦逊问: “你看,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有内味了啊! 很张东升本升了! 恭喜我们的选手程潇潇,在喜提即将秃头一事后,还即将化身女版张东升。 楚云深被逼得退无可退,程潇潇还喜欢玩霸道总裁那一套,这不,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放到了楚云深身后的桌子上。 还是左右手分别放在两侧,基本就是把楚云深整个人给禁锢在她的怀里了。 程潇潇的个子要是真有那么高,那这画面倒是也没有那么违和。 但是我们的小程同学,个子只到楚云深肩膀那里啊。这会她仰着头,还要强行踮脚对着楚云深邪魅一笑。 楚云深在这样的笑容和‘亲密接触’下,哪里还能继续镇定自若。 他想再扭头,但是下巴又会有意无意碰到程潇潇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楚云深鼻子都痒痒的,甚至还想打喷嚏。 况且,程潇潇这个魔鬼。 但凡能用得上那些动作的地方,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捏下巴,身子无限靠近,一系列手法一气呵成。 “男人,别乱动,你这是在玩火!” 程潇潇一点点凑到楚云深耳边,又隔了一会才呵气如兰道。 她的呼吸喷洒在楚云深的耳廓,激得楚云深那双手又无意识攥紧了衣袖。 程潇潇似乎还嫌不过瘾,原本她可是来问正事的,这会呢,除了逗楚云深玩,刚才打算严刑逼供的那一套,早就被她给抛诸脑后了。 还是楚云深够直接,他伸手一把攥住程潇潇还放在他下巴上的手,又侧身往有缺口的那边躲去。 等到程潇潇反应时,她已经跟楚云深换了个位置,而原本的动作也完美复制粘贴到了她自己身上。 天道好轮回,程潇潇确实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感受到了这一切。 男子的气息笼罩着程潇潇整个人,先前在马车内的场景又熟悉的占据了她的心头。 “潇潇。” 楚云深的声音低低的,却不是往日里生气时的那种,相反还带着一丝魅惑。 “一只喵妃出墙来88读书网” :一只喵妃出墙来。 第六百七十章:都只是才开始而已 程潇潇脑子里又开始想入非非,回应楚云深的时候也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脑袋明明是垂着的,却能够准确无误的感受到楚云深落在她脸上的眼神。 似乎,和往常不一样,好像,有那么些许的炙人? 一定是她这两日看书看傻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子的错觉。 反正,反正就这么聊天也不是不行,是吧。 程潇潇刚这么想,下一秒就感受到一根手指强行挑起了她的下巴。 也是难为楚云深这根手指了,还要挑起她的双层豪华下巴,估计没少费力气吧。 所以,话虽如此,您是,打算做咩啊! 程潇潇脸上一片迷茫,她眼神乱飘,左右互瞄,但就是不愿意去看往日里她心心念念的那张脸。 不光是脸,她往日里最为之心动的唇,她此时也不敢瞧上一眼。 罪过罪过,贫僧最近吃素,还望施主自重,好自为之呐! 程潇潇已经开始在心里默念大悲咒了。 要不是只会这一种,她一定各大经书都来上一遍。 她就纳闷了,这楚云深莫非一直都是故意的? 程潇潇她容易吗? 很显然不容易。 既然大家都不容易,生活也不容易,那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腾她呢。 每次楚云深都是这样,顶着他那张容易让人犯罪的脸,还要若无其事的距离她这么近。 说话就说话,你离这么近干嘛呢? 是嫌弃我眼神不好还是觉得我耳朵不行? 程潇潇就受不了这种,楚云深给人的感觉就特别禁欲系。但是没关系啊,她程潇潇就喜欢打破规则,打破禁忌。 但这总是看得着吃不着,这不是故意搞事情吗? 就天天这么看着,她不上火? 她不但上火,还上脑好吗! 所以程潇潇恳请楚云深,大发慈悲一次。放过她,也让她有个机会能放过楚云深。 不然这么下去,岂不是对大家都不好? 要是不对楚云深做点什么,那她寝食难安;可真要是霸王硬上弓做点什么,估计她又要良心难安。 两者选其一,她一直选的都是前者啊。 可楚云深这隔三岔五的就来撩拨一次,她还能‘不安’几次呢? 太过于心疼自己,一直以来只能看着肉,连汤都喝不上一口。 程潇潇思维发散,竟真一个没绷住长叹了一口气。 说来也怪,现在楚云深挑着她的下巴,还有一只手扶在她的身侧,程潇潇要是真想逃开,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需要从另外那边的侧面钻过去不就行了嘛,多简单啊。 偏得程潇潇这个贫瘠的思想就是想不出来,她说配合也算不上配合,就是呆呆僵持着,堪比新做的雕像。 就是这雕像还能发出叹气声,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楚云深的眉毛难以置信的挑了一下,丹凤眼饶有意味的盯着程潇潇,更加认真了几分。 程潇潇就像一只无助的小鹌鹑,乖乖缩靠在书桌上。 她的背其实被桌沿硌得很不舒服,但只要联想到现在这个危险的动作,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随意动弹的。 废话,刚才她说楚云深在玩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要是她现在再挪一挪位置,楚云深肯定要误以为她在反抗,然后又整出点什么新的‘幺蛾子’? 程潇潇不敢想…… 她能肯定的是,待会她一定会把持不住做点什么。 夭寿喔,所以楚云深你真的还不快收了自己的神通吗? 别扭的扯出一个微笑,程潇潇的脚不安分的动了动,试图用这种磨蹭的方式让她的背稍稍远离桌沿。 这招确实有用,下一刻楚云深就空出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局面,程潇潇的下巴确实被解放了,她仰到酸痛的脖子也能休息了。 但是,其他问题也立马接踵而来。 她和楚云深的距离更加无限接近,她整个都贴在楚云深身上,而楚云深的手背则代替程潇潇的背贴到了刚才的桌沿上。 这么一来,程潇潇只感觉属于男人的气息更加铺天盖地的袭来。 青草香像是潮水一样完全包裹住了她,严严实实,密不可分。 楚云深的掌心是一如既往的暖,应该说甚至有些滚烫,激得程潇潇从腰间慢慢升起一片鸡皮疙瘩。 程潇潇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人更是险些没能站稳。 好在楚云深抱得够紧,程潇潇一时之间竟下意识的就觉得挣脱不开。 她的两只手无助的抵在楚云深的胸膛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位置很凑巧,那处竟然正巧可以让程潇潇摸到楚云深的胸肌。 不像是刻意健过身的那种身材,那样的过于健硕,硬梆梆的,一点弹性都没有。 楚云深的肌肉应该是常年习武形成的,他的身材本身十分精瘦,配上胸肌反而匀称很多。 程潇潇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一个脑抽抽,就顺手摸了过去。 这还不是最为过分的。 最离谱的是,摸就摸了。 程潇潇的手哪会真那么安分,话说回来,要是安分,也就不会鬼使神差摸人家楚云深的胸肌了。 本来她的手放在楚云深胸膛上,摸几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无奈不安分的她又是一个激动,估计是觉得手感太好,竟然变本加厉的弓起手掌捏了几下。 这下楚云深的表情立马变得奇怪了起来,程潇潇亦是反应过来后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 我怎么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当事人潇某事后表示很是懊悔,同时不得不感叹刚才的胸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或许人在大脑不清醒的时候确实更容易出错吧。 也可能程潇潇就是有这种特异功能,可以令原本就糟糕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一切,都只是才开始而已。 程潇潇都没有发觉,她居然真的无意识开了口: “好好摸啊。” 轻飘飘的四个字,其中一个还是语气词,却惊得两个人都失了神。 主要还是楚云深愣住了,程潇潇,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潇潇。” 男子的声音更加喑哑,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伴随着难奈的吸气声,楚云深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是打算把程潇潇嵌进他的身体里面。 程潇潇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她有些呼吸困难喘不上气了。 “嘶……” 她总算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原本程潇潇以为这样含蓄的表达足够了。 毕竟楚云深那么会察言观色的人,这点暗示就算她是狮子猫用的是猫语,楚云深都能领悟,更何况现在她现在还保持着人形。 退一万步说,楚云深听不出来,那看表情总能看出端倪吧。 她微蹙着眉头,抬头可怜兮兮仰望着楚云深。 楚云深的目光原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会程潇潇一抬头,自然就又撞上了他的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都好几分钟过去了吧,楚云深为什么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还有继续抱紧她的意思。 别啊老哥,我的腰总共也就只能勒这么细,你就算再怎么替我努力,也不可能变成a4腰的。 程潇潇深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抿了抿唇,想想还是开口轻声道: “我,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程潇潇也不知道她的声音为什么突然变得细若蚊吟,脸也热得发烫。 好像这会面对着楚云深,她又一瞬间被打回了原形,变回了当初刚用人形跟楚云深相处时候的状态。 害羞个什么玩意啊,程潇潇你能不能出息点?! 好在楚云深也没有多言语,只是过了一会,程潇潇便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松,再一看,楚云深的手臂已经稍微离开了一点她的腰。 真的也只是稍微一点点。 她只要稍微动一下,就又能碰到楚云深那炙热的手臂。 明明隔着两个人的衣物,那体温却还是那么清晰的传到了她身上。 程潇潇现在都开始怀疑了,是不是楚云深发烧了,可是感到好热的明明是她啊。 不光如此,她还觉得她身上好烫,楚云深的手就算挪开了,她也仍是喘不过气来。 短暂急促的呼吸导致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譬如此时的楚云深,明明正含情脉脉注视着程潇潇,却因为这点动静而不自觉扫视到了程潇潇脖颈一下的位置。 也就是因为现在的程潇潇无暇顾及楚云深的反应,不然放在平时,依照程潇潇的性格定会从心里骂到嘴上,从内至外都要给对方‘洗涤’一次。 就算对象是楚云深,估计她也不可能有多收敛。 没办法,谁让此事涉及她的大忌——胸之秘密。 看什么看,看就是觉得她太‘优秀’了! 别想知道她为什么可以把广袖留仙裙穿得毫无起伏感! 真问就是因为要斗.地主,只有对a,才能让对家要不起。 本能的挺了挺胸,楚云深脸色一下子黑了几分,偏得程潇潇还对他抛了个媚眼。 其实也算不上刻意,程潇潇的初心真的只是因为习惯了被打量,下意识的就做出这种本能动作,真不是故意挑衅。 不过楚云深不知道这些啊。 他目光幽深,表情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潇潇……” “你,你有事就说嘛!一直叫人家名字干嘛了啦!” 程潇潇明明是想要吐槽的,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这样,就是她的身体现在不争气,还有她这嘴,这嗓子,总是能用一些奇怪的语调自己说出点什么。 第六百七十一章:何为‘初吻\’? “潇潇……” 楚云深牌复读机又开始了,反正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翻来覆去就是只有这么两个字。 程潇潇这次是真的要恢复本性好好吐槽一番了,她迅速抬眼,樱唇微张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只见一团阴影盖了过来。 是楚云深的手。 程潇潇的眼睫毛在楚云深的掌心中扫动着,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被蒙眼睛了这么简单了。 就在程潇潇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之中时,她那微张的嘴唇也触碰到了一块柔软。 冰冰凉凉的触感,还带着熟悉的青草香。 程潇潇这个人吧,脑子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譬如现在。 感受着这份想象不到的陌生触感,她居然心血来潮伸出舌头舔了舔。 很快耳畔传来男人略微沉重的呼吸声,那声音还有些急促,似乎在刻意忍耐着什么。 程潇潇还是睁着眼的,可是有楚云深手掌的加持,别说眼前的景象了,就是一点光亮都没有给她留。 只是伸出舌尖舔完唇上的柔软,她好像似乎大概领悟到了什么。 她那迟钝且粗大的神经也仅仅是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很快便再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程潇潇感觉自己的腰又被搂紧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再度喘不上气来。 不光如此,嘴唇被又咬又啃,最后还被狠狠的吮吸了一下。 程潇潇又不争气的呜咽了一声。 疼啊,你弄疼我了。 心里觉得很是委屈,脑子里一团浆糊的程潇潇只想着待会一定要狠狠指责楚云深一顿。 却不曾想,刚才过于暴力的感觉消失后,取而代替的是最初的柔软。 如此辗转了许久,久到程潇潇都因为缺氧而彻底瘫软在楚云深怀里,才感觉眼前一松。 一点点适应眼前的一切,程潇潇眨着眼,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了楚云深。 楚云深也有些狼狈,那从来一丝不苟的模样,额前发已经乱了几缕。原本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颊,此时也沾染了不属于他的点点潮红。 最明显还是他那双略失血色的薄唇。 那上面此时不光带着晶莹的水色,还变得微微红肿,甚至嘴角处残留着半个齿痕。 太,太色.情,太暴力了。 程潇潇看的是面红耳赤。 她一溜烟跑到了一侧,故意站得离楚云深远了一些,又不好意思用双手捂住了脸,双脚不停跺地,嘴里则不停歇的小声呢喃: “羞死人了!” 楚云深本来是不满程潇潇的远离,此时看到程潇潇这副模样,却是又喜爱又好笑,他的嘴角弯弯,声音比起刚才还要沙哑几分: “怎么了?” 骤然听到楚云深的声音,程潇潇一下子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她捂着脸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其他动静。 等了半天等不到程潇潇再有反应,楚云深正欲开口,却看到程潇潇猛地抬起头来。 她的手乖乖放在了身子两侧,以一个立正站好的姿势站定,“你说,你刚才是不是亲了我!不许犹豫不许思考不许迟疑,搞快点!” 程潇潇此时心跳加速到她感觉她那心脏都能随时骤停。 别看她这会这么勇,实则心里比谁都忐忑不安呢。 那一瞬间程潇潇默默掐住了自己腿上的肉,并且迅速掐死,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很疼,但是只有这样,她的心慌才能稍微好上一些。 楚云深还没有回答她,这也使得程潇潇更加心慌。 果然,是不打算承…… 心里的想法还未成形,程潇潇只感觉到楚云深的双手又捧住了她的脸。 原来楚云深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这会身子正微微前倾,俯身凑近。 吧唧。 还带着可耻的声音! 听到了! “你是说这样吗?” 楚云深有些坏心眼的反问。 而我们的搞事情大王程潇潇,此时除了脸涨得通红,根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偏得楚云深还不肯放过她,他松开程潇潇的脸,又宠溺揉了下那毛茸茸的头顶,低声在程潇潇耳边道: “如果潇潇你说的是这样,那我只能回答你——是的。” 程潇潇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她的眼睛瞪得浑圆,从眼底写满了惊诧。 “那,那,那你就是,就是夺走了我的初吻!” 结结巴巴憋了好半天,程潇潇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傻话。 说完她自己都想咬舌自尽,这听起来仿佛是在责怪楚云深一样,万一楚云深当真了怎么办? 悔不当初,却又因为脑子转不过来弯而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程潇潇懊恼的揪着自己的裙摆,却在无意中碰到她刚才狠命掐自己的地方。这一下酸爽,差点没能把她当场送走。 疼得眼泪汪汪还不敢出声,免得楚云深待会发现异样,再对着她问上几句。 程潇潇只能撇着嘴迅速抱住楚云深,又拿脑袋有一下没一下蹭着楚云深的胸膛。 几乎是同时,楚云深没有犹豫,含着笑就势抱住了程潇潇。 他将下巴轻轻搁在程潇潇头顶,又柔声问: “何为‘初吻’?” 对啊,忘了楚云深是古代人,弄不懂这些现代词汇。 没想到这一茬,程潇潇的心情反而因为楚云深的发问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伸手勾住楚云深的脖子,又歪着脑袋故意不要楚云深靠着她。等到两人对视上,这才一板一眼回答: “就是,第一次和喜欢的人亲吻。” 说完,程潇潇一边傻笑,一边又忸怩着低语: “所以刚才是我的初吻,你呢?” “如此的话,那便不是。” 什么? 程潇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质疑的瞪着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的脸上以及眼神里扫视出什么蛛丝马迹。 只可惜,楚云深的表情一片坦荡。 不光如此,他像是担心程潇潇没听清,还特意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 “你,你认真的?” 这次程潇潇连手都从楚云深脖子上放下了,她也不踮脚勉强自己和楚云深抱在一起,而是以一个极为正式的站姿立在那里。 其实根本不用问楚云深,她自己就已经明确了答案。 因为楚云深从来不跟她撒谎,更何况此时楚云深的坦然是如此显目,刺得她都眼睛疼。 程潇潇一面心里醋溜溜的,一面难免有些忿忿不平。 确实,楚云深这么优秀,年轻多金铁饭碗,家世清白不用伺候婆婆,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心动的吧。 这些她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也说过百八十遍了。她也知道楚云深这样的人,就算搁在现代也十分难得。 但是,但是她程潇潇也不差啊! 她何尝不是一名美丽善良懂事,爱读书爱学习,五讲四美热爱祖国,恪守八荣八耻时刻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优秀少先队员! 是了,他们少先队员前缀都不一样,就是比其他人的长一些,还得一口气全念对! 反正综上得知,程潇潇绝对一定必须配得上楚云深好不好! 那她都能保证她初吻留到现在,楚云深,楚云深怎么可以这么开放! 说起来楚云深还是古代人呢!不是纯情小处男吗! 难道楚云深连祝容都给骗过去了? 还是说另有隐情? 屁隐情! 程潇潇书都不看了,楚云深到头来就跟她说这个? 亏得她还心潮澎湃且荡漾,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不行,这波亏了,这波血亏。 “你知不知道,初吻很重要的!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程潇潇恨不得化身步惊云在楚云深耳边咆哮,只想把她胸腔内的酸意化作声音都消化在空气里。 她还要一面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她就不是那种会揪着过去不放的人。 那都是楚云深在认识她之前的事情了,试问谁还没有一点过去呢,是吧。 不是! 没有! 她就没有这些过去! 谁让她是母胎单身呢!该死的母胎单身,真是够够的了。 又是忍不住一阵抓狂,程潇潇对着楚云深的胸膛就是各种小拳拳,那表情也是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楚云深很显然没想到程潇潇会反应如此激烈,他不明所以道: “我确实不是啊,你也不是。” 程潇潇原本张牙舞爪的动作瞬间卸了力,她整个人像是脱水的青菜一样,瞬间蔫了。 却在半秒之后,变本加厉的捶打朝着楚云深袭来。 原来程潇潇停顿的那一下,只不过为了此时的爆发蓄力罢了。 她一边对着楚云深挥动她的招牌喵喵拳,一边嘴里持续碎碎念: “啊!!!你自己不是也就算了,我居然也不是!我什么时候不是的!我竟然脏了,我不干净了啊!” 如此胡乱发泄了一通,楚云深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不消片刻,程潇潇总算反应了过来。她停下她的‘蹂躏’,仰着头疑惑道: “等下,等会,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初吻,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楚云深听闻此话,难得脸色不自然了起来。 刚才在程潇潇的猛烈攻击下,楚云深可是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笑。 现在就不一样了,面对着目光如炬的程潇潇,楚云深怎么都没敢把实话说出口。 他嘴唇微动,越是沉默,程潇潇越是狐疑。 原先程潇潇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到楚云深刚才那般笃定,很明显就是反常表现。 第六百七十二章:所以究竟是哪两句话? 特别是提到她的初吻时,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好像他楚云深才是当事人一样。 她那点破事,她自己都能数清楚好不好。总不能还有她不知道,别人却比她还清楚的故事吧。 说出来就诡异好不好。 等等! 也不是没有啊! 要是说,她最开始还是狮子猫那次,她不也亲了楚云深吗? 还有隔着面具那次,不是也亲了。 如果算上这两次,貌似,大概,这一次确实算不上初吻哈。 察觉到自己可能误会了楚云深,程潇潇立马心虚了起来。 她主动踮脚,伸手将楚云深额前的碎发整理好,又贴心把楚云深刚才被她扯皱了的衣襟弄平整。 最后肯定要爱抚一下我们楚云深受伤的小心灵,拍不到头,那就肩膀吧。 一系列补救措施完成,她才讨好的对着楚云深笑了笑: “我知道什么情况了,没事啊没事。” 努力够肩膀,程潇潇郑重其事发言: “我们不说这个话题啊,我去看书,明天慕白还要验收成果呢。” 说完这个,她就跟狮子猫被人夹到尾巴一样,一溜烟抄起桌上那堆乱糟糟的纸张,又在楚云深出手挽留之前冲到了房门口。 “晚安好梦,记得想我。” 迅速说完这句话,程潇潇赶紧扭头推门而出。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亲眼看着房门在她面前顺利关上,程潇潇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这样应该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程潇潇心跳如擂,偏得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出来。 刚才在房间内面对着楚云深,她光顾着犯傻去了,现在出了房间才总算可以真正回味一下。 不想还好,这一想,她就忍不住想要土拨鼠尖叫。 她都忘了离开,就站在房门口抱着那些纸张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 如此无声的‘跳大神’一番,听到房间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程潇潇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楚云深还在房间里面呢,她可不能就站在这里瞎胡闹,再把她内心的狂喜表达出来,要是被看到,到时候吓到楚云深怎么办? 想想就觉得有道理,程潇潇一秒恢复正经,东张西望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仰着她的下巴,蹦蹦跳跳一路小跑去祝容房间内。 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很快就跑得只能看到一个跳跃的蓝色背影。 殊不知,刚才只跟程潇潇一门之隔的房间内,玄衣男子正透着门缝看向外面。 楚云深估计有生之年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如此鬼祟,竟然躲在门后偷窥未出阁的女子。 只是程潇潇刚才的模样好生活泼,楚云深现在想想还是跟程潇潇一样,也抑制不住他脸上的笑容。 或许这就是热烈的恋爱吧,这一夜,注定这两个人都只能带着笑入眠,就算笑得脸疼,估计都停不下来。 说到睡觉,楚云深还算可以,至少在辗转反侧后好歹睡了几个时辰,程潇潇就不行了。 持续保持着打鸡血状态,她看最后驭蛊术那几句话的时候都格外心潮澎湃。 不光如此,想到明天就要正式练习,而且还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她就感觉压力倍增。 要不是想到跟楚云深的那个吻,使她充满力量,她定是在先前就崩了心态。 现在好了,不光迅速且顺利的将驭蛊术看完了,她还主动开始复习了。 强行又将之前学的复习一遍,在公鸡打鸣的时候,程潇潇才逼着自己勉强睡去。 这一睡,又是天昏地暗。 在梦里,程潇潇还与她创造出来的楚云深见了个面,其实自然不仅仅只是见面,还有更多更深层次的东西。 反正再被祝容叫醒时,她嘴角还挂着很可疑的透明水渍,摸起来黏糊糊的。 自我嫌弃的处理了一番,她难得将自己捯饬了一下,还央求祝容专门给她编了辫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出门去跟楚云深他们会面。 客栈内静悄悄的,程潇潇甚至差点误以为昨日的种种都是幻觉。 当然,重点就是紫衣统领他们可以是幻觉,她和楚云深那段可不能是。 在心里祈祷了一番,许是她四处查看的样子太过于明显,祝容干脆直接给她解了惑: “瑄王殿下一早便带着雷统领和方副统领出了门,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消片刻小五哥也跟了出去。” “这么早就出门了?” 程潇潇手上半个包子,嘴里则是另外半个,这会含糊不清的问着话。 她今天难得没睡懒觉,除去祝容的‘叫.床’服务太好。 还有一部分原因她归结于,是因为她这几日都是这个作息,以至于‘勤奋’的她已经养成了这样的良好习惯。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听闻楚弘毅已经出了门,她还是有点诧异的。 “瑄王殿下说早点出门,你就可以多点时间准备,他还说回来会给你带好吃的,他在远处默默为你加油。” 祝容一面复述着楚弘毅临出门前的交代,一面带着程潇潇去了后院。 “不愧是我小弟,出门还知道想着我。” 程潇潇十分满足楚弘毅的自觉性,同时也没有错过祝容回过头来,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容容,你这个眼神就过分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几步跑到前面,一把搂住了祝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无情的向祝容的胸部袭去。 “看我的‘抓奶龙爪手’!” 祝容躲闪不及,应该说她本就没想到程潇潇会有此动作,不得已被程潇潇摸了个正着。 “潇潇,别闹……” 两个人在后院门口停了下来,祝容一边扭着身子,一边试图避开程潇潇的袭击,嘴里则不断的求饶。 偏得程潇潇就是不肯放过祝容,她也就这点‘调戏’少女的本事了。 “不许乱想,不许乱想!” 她的手已经从祝容胸上拿了开,不过很快又挪到了祝容的腋下。她不断挠着祝容的痒痒,一边还对着祝容小声警告着,虽然那警告也毫无威胁力。 祝容早就软成一瘫倒在程潇潇怀里,她最怕的就是挠痒痒,程潇潇此举一出,祝容只有服软的份。 她笑得乐不可支,还要向程潇潇认错,最后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程潇潇闹腾。 两人虽说打闹,但程潇潇还是有分寸的,没过一会便识趣的放开了祝容,还细心的帮祝容擦干净了眼角残留的泪珠。 祝容也自己整理着衣裳,平息了呼吸之后才压低声音跟程潇潇眨了眨眼: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主上的。我还是站你和主上这对,瑄王殿下虽好,但定是比不过我们主上的。” 祝容那笃定的表情,说起楚云深时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偏得程潇潇就吃这一套,她使劲点了点头,又极为理所当然道: “那当然了!我自己挑的男人,当然是天底下第一好的。” 自豪的拍了拍她那并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胸脯,程潇潇得意的挑着眉得瑟。 “谁天底下第一好啊?” 慕白调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惊得程潇潇差点没能把舌头咬到。 “慕白,你知道吗?这世界的事其实都可以用两句话解决的。” 程潇潇吸了口凉气,适时转过身子,对着慕白笑靥如花道。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白是一个人过来的,此时他虽对程潇潇的话有些质疑,但还是犹豫片刻后摇头问: “我不知道,所以究竟是哪两句话?” “关你屁事。” 程潇潇答得飞快。 慕白一下脸涨得通红,在程潇潇旁边的祝容却早就第一时间没忍住嘴角那一抹笑容。 “你,你好端端的怎么又骂人!” 慕白很显然被气得不轻,连往日里怼人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程潇潇无所谓的耸耸肩,又理所当然的应付: “没有啊,是你问我的嘛。我这还有一句呢,你想听吗?” “我不想!” 这一次慕白答得飞快。 程潇潇却更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几乎不假思索迅速回击: “那关我屁事。” “噗嗤”—— 祝容彻底笑出了声,而这根本不是一贯清冷的她常有的模样。 至于慕白。 慕白彻底被气得噎住了嗓子,他那清隽的脸庞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颜色丰富得都可以开染坊。 他说不出话来,程潇潇也不着急,就一直笑眯眯的背着手,歪着脑袋看着慕白,也会时不时跟祝容对换个眼神,朝祝容做个鬼脸。 “不可理喻!” 三个人在后院门口僵持着,如此过了一会,慕白脸上的表情才堪堪恢复了常态。 只是他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便是对程潇潇丢下这硬梆梆的一句话,随后拂袖而去。 程潇潇那不肯服输的心理,自然是继续反击咯。 “关你……” “潇潇,进来了。” ‘至理名言’还没有说完,她的话就被一道声音所打断。 后院里那道熟悉的玄衣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此刻正对着程潇潇含着笑招手。 楚云深其实一早就听到了程潇潇和慕白的对话,这会已然忍不住笑意。为了不让程潇潇太过分,所以他才会在此刻出言提醒程潇潇。 不明真相的程潇潇可没想这些,她只在‘害羞昨晚的事’和‘好好相处’之间犹豫了一秒,可能只有半秒,立马就选择了后者。 第六百七十三章:不能跟太近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程潇潇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还不忘在超过慕白的时候对着慕白扬起下巴,来一声故作姿态的哼。 随后不等慕白发作,继续加快速度一溜烟来到楚云深面前,并且秒变乖巧。 如此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程潇潇,楚云深更加无奈。 他宠溺的对着程潇潇的脑袋点了两下,轻叹一声道: “你啊!” 程潇潇也不反感楚云深这答非所问的方式,对于楚云深的动作,更是乐在其中。 她犯花痴的‘嘿嘿’笑着,一面挽着楚云深的胳膊继续往里面走。 楚云深只看了自己的胳膊一眼,嘴角笑意更甚,也就随程潇潇去了。 惨的还是慕白。 本就被程潇潇欺负了一回,楚云深的到来,慕白本来是没抱多大希望的。但是听到楚云深刚才那话,慕白还以为可能是楚云深良心发现不一样了。 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想到,楚云深和程潇潇最终竟然就直接忽略了他,并且还双双先行离开了。 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想来慕白也是质疑人生的。 还是祝容淡定,不过慕白知道祝容的性子,再加上刚才祝容那不合时宜的笑容,这会慕白连带着看祝容,都难免有些脸色不佳。 好在祝容也感受到了慕白的怨气,此时清了清嗓子,她颇为严肃的向慕白道歉: “慕大夫,我刚才其实没别的意思。要是冒犯到你了,我在这里先向你赔个不是。” 她说完真的抱手作揖,这下倒是给慕白惊得忙连声说“没关系”,末了两个人一个人在这边作揖,一个在另外一边继续,活像是照镜子。 这样的局面最终还是小五出来后才停止了,就是他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 “你们在干什么?” 祝容刚喊完一句“小五哥”,就被小五用有些僵硬的语调给调走了: “小容儿你去前面看守,注意隐秘,随时和南叔联系,必要时候帮南叔拦住不相干的人。” 祝容不疑有他,立马领命离去,院子门口很快只剩下慕白和小五。 “你不是跟在瑄王殿下后面出去了吗?” 慕白看出小五的不对劲,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脸相迎。 小五却只是冷冷扫了慕白一眼,用不带感情的眼神扫视了慕白一眼,又转过脸去,淡言: “不能跟太近,现在要出发了。” 慕白“哦”了一声,又习惯性从怀里掏药给小五,嘴里更是絮叨了起来: “你待会自己小心点,药不离身,关键时刻要派上用场,我都给标好名字了,白色瓷瓶的是……” “我先走了。” 小五从慕白开口时就迟疑了起来,这会突然一把夺过所有药瓶,整个人直接冲了出去,只留下这句打断了慕白叮嘱的话来。 慕白无奈瞧着小五的背影,只好最后重复: “一定小心点。” 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默然的空气。 等到小五都走出去几米远了,慕白也打算转身时,这才听到从空气中传来一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你离小容儿远些。” 这句话实在有些没头没脑,以至于慕白进了院子又进了地窖,一直跟楚云深程潇潇他们汇合,都没能真正理解小五的意思。 慕白心不在焉的样子太过明显,以至于程潇潇叫了他好几遍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以为慕白还在生她的气呢,只好求助楚云深。 谁曾想楚云深也是如此,最后慕白才自己反应了过来。 带着困惑的心事,他还是开始了程潇潇最害怕的环节—— 喂药。 公鸡那边是慕白收拾的,蛊虫们这会还在上面,公鸡确实已经被啃食得只剩下骨头。 慕白将那些骨头悉数磨成粉,又装到小瓶子里带了过来。 事后用他的话来说,反正最脏最累最恶心人的活永远给了他。 当牛做马是他,任劳任怨也是他,被怼受伤害还是他。 这话说得是挺好,就是被程潇潇用她无情的笑容给吐槽了,她只问了一句话,慕白立马停了抱怨。 程潇潇问:“那小五和你,只能选一个,究竟谁更辛苦?” 一招制敌,百发百中,不愧是程潇潇。 就是如果她这份厉害,现在能用到驭蛊术上面来,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尸傀们现在反正是听话的,没有程潇潇的命令,他们一个个就乖乖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掌柜的忠南显然也是个干活细致的人,这些尸傀们不光被换了衣裳,身上也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甚至有几个尸傀长得标标志志的,要是作为门面担当,都十分拿得出手。 真是别有一番兵马俑的滋味在心头啊。 时不时再看上几眼手中的驭蛊术,程潇潇仿若一个临考的学生,脑子里紧张到都快冒泡了,那些奇怪的想法也接二连三的开始往外蹦跶。 “好了。” 慕白照着之前蛊虫们出来的地方,也就是尸傀的五官处,每一个地方都认真涂上了骨粉。 一直到他那个小瓶子里再也倒不出任何东西,他才对着程潇潇招呼了一声。 这一声,犹如催命的招魂音,惊得程潇潇猛然抬起头来。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尸傀们向你招手了。 程潇潇迈着极其沉重的步伐,一步步从楚云深身边远离,朝着慕白和尸傀们靠近。 她一步三回头,楚云深每次都以贴心的笑容予以安慰,这也导致她的脚步越来越缓慢,恨不得用鞋底在地上磨出火花来。 最终慕白实在忍不住了,一声催促直接了断了程潇潇最后的磨蹭: “快点的吧!待会那两个回来了,蛊虫也跑了,你这边都没能结束。” 这该死的现实,又一次无情的将冷水泼在了她身上。 程潇潇险些抱头咆哮,要不是顾及到楚云深的存在,她肯定又要低声怒骂一句“shift”! 这就是女主的宿命吗?程潇潇爱了! 三下五除二撸好袖子,她一鼓作气冲到了慕白那边。 而在尸傀那里,慕白早准备好了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还有一个干净洁白的瓷碗。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程潇潇终于开始了她的第一步,放血。 略微有些尖锐的疼痛感从胳膊上传来,温热的猩红从少女皓白的胳膊上滴落,顺着手腕流去碗中,而这一切不过才是刚开始罢了。 同是温热,桌上那玉碗里的液体,也带着令人熟悉的温度。 “世子请用。” 男子卑躬屈膝站在一旁,等着身侧坐着的那位开口。 那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只静静看着桌上那玉碗,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玉碗很快失了刚才的热度,那液体也变得愈发粘稠,还带着一股子浓郁的铁锈味。 吴筱白轻启骨扇,若有似无的朝自己扇着风。 “宫中,还未传来消息?” 听到吴筱白开口,他身侧站立的吴应眼皮一颤,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 “没,还,还未曾。” “吴应,跟了我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怕我呢?难道本世子很吓人吗?” 吴筱白手中的骨扇随着他的声音一起扇动着,每一下都像是扇在吴应的心中。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做事,处处留意着身边情况,吴应怎么都想不到,吴筱白会如此敏感,他的这点心思,终究还是被吴筱白发现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迅速回话,吴应丝毫不敢犹豫,也不敢露出一点破绽: “世子说笑了,属下绝无半点这方面的意思。世子俊美无双又聪明绝伦,多少人钦慕都来不及呢,又怎会觉得您吓人呢?” 吴筱白听完吴应这一番‘肺腑之言’,不出意料的笑出了声音。 他笑了很久,一直到眼角都沁出了晶莹的泪花,才堪堪止住了笑声。 “哎呀吴应啊,你这张嘴是当真会说话。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本世子才格外看你顺眼吧。” 只见吴筱白优雅的伸出手来,轻轻拭去他眼角的那点晶莹,这才慢悠悠感叹了一声。 吴应却根本不敢抬头,只是保持着刚才的状态,谦卑的回着话: “世子过誉了,属下谢世子夸奖。” “你怎知道我这就是夸你呢?” 谁知吴筱白拭去手上残留的湿润,突然语气一转,似笑非笑反问之。 他那话里面的危险实在是太令吴应熟悉了,每次吴筱白说这种意味的话,被提及之人绝对活不过当晚。 眼前那玉碗里的少女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吴应的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他紧张的小口吞咽着自己的口水,一面注意着吴筱白的下一步动作。 如此如临大敌,吴筱白却又是一阵笑。 “过来给本世子收拾收拾,我们准备进宫。” 吴应只迟疑了半秒,不敢再犹豫,立马去里面给吴筱白找出了朝服。 至于为什么还没传来消息也要进宫,这种问题吴应纵使心中有疑惑,也不可能开口去问。 知道得越多,越不能活得长久。 这个道理面前有太多先例摆在他脑海里,他根本无需考虑。 吴筱白很快换好衣裳,那把骨扇万年不变的悬在他的腰间。对于刚才的事,他没有再提,吴应则也保持着沉默。 什么都好像没发生一样,唯独桌上被留下的玉碗,还有那逐渐凝固的暗红,无一不彰显着先前的种种。 世子府离皇宫不远,很快吴筱白便带着吴应抵达了吴国皇帝吴诸景所在的御书房外。 第六百七十四章:实属大功一件 吴应自然是不能入内的,他就站在门口的石阶旁等着,和那些侍卫们一样。 这算是吴应难得的闲暇时光,不用面对吴筱白,也不用去揣测那些主子的心思,更不需要战战兢兢的表现自己。 只可惜这一次还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就看到一黑影朝着御书房逐渐逼近。 等他反应过来本能的随着那些侍卫们一起跪拜时,那人却目不斜视的只对着他们这些人随意摆了摆手,脚不停歇的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那人一身墨青色的长袍,在这阴天里显得更加压抑,那挥手投足之间,袍子上若有似无的金线浮动,有些许的仙兽祥云花纹似隐似现。 吴应其实没有抬头,可那人的衣袍摆动间,微起的衣裳下摆刚好就在他面前一掠而过。 那熟悉且带有侵略性的麝香味,呛得他差点咳嗽出声。 吴应自然不会出错,他强行将那股气息压于心底。 一直到御书房的门再次被合上,鼻间的气息渐渐淡去,他才缓缓吐出胸口处的那股浊气。 得亏这是在吴国,不然要是放在楚国,程潇潇那个小作精又有幸能够目睹这一切,她一定又是各种吐槽止不住往外冒。 墨绿色,再配上男人高大的身形,这不是圣诞树是什么? 那黑靴子就是树干,金线更简单了,是树上装饰用的彩灯,仙兽们则是树上挂着的小礼物小玩偶。 我的天,大型会移动的圣诞树,一下子画面感满满。 就连那股刺鼻的香味,都显得诙谐搞笑了些。 这么有意思的画面,程潇潇却‘无福’欣赏。不过谁能说得准呢,没准这两个人也总有见面的那一天。 现在的程潇潇确实没机会,她正忙得满头大汗,那手臂上的洁白是那么刺眼,她却浑然不知般只顾着念念有词。 反而是楚云深伸手掏出了一块锦帕,在程潇潇的额间一点点擦拭着。 他的动作轻柔又小心,就怕程潇潇下一秒一个眼神过来。 还真别说,程潇潇确实也这样做了。 她嗔怪的看了楚云深一眼,想要腾出手把楚云深的手拿开,又实在分身乏术。 男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碍事! 程潇潇不是不知道楚云深对她的心疼,但是她这个人本身辣鸡啊,她就没办法一心二用。 特别是面对楚云深的时候,更是如此。 要是平时她肯定选都不选,立刻马上投入楚云深的怀抱啊。 但是这不是现在忙着正事嘛,还是她极其不擅长,正反复尝试的正事。 没错,通过抹药、放血,现在需要她做的,就是最为关键的那一步——使用驭蛊术。 说白了就是来一段rap。 程潇潇反正这这么理解的啊,就是不知道这话要是被墨曜和盈景景听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那些其他会蛊毒的人,希望他们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她一般计较。 她程潇潇不过是一个小炮灰,大可不必和她较真,非要谈论个是非曲直嘛。 你要是一直坚持你的想法,那她大不了,大不了就附和几声呗,实在不行,她还能称赞几句夸你反驳得太有道理。 程潇潇啊,这可是程潇潇,她多说话的人吖。 所以这么好说话的她,怎么就要死在蛊虫手上了呢? 又是一次高音失败,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声音,就是她自己都没办法忍耐。 默默垂头,楚云深都被程潇潇突然丧气的模样给震得半天没再动弹。 好在不过几秒,程潇潇便骤然抬起头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目光如炬对楚云深和慕白深深看了一眼,坚定异常的喝道: “再来!” 不大的地窖里簇拥着一众尸傀,还有慕白和楚云深两人。 讲道理,这一刻程潇潇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她这是不是也算得上小型演唱会了,而且还能召集这么多非人类和人类,这都跨物种了,比起其他人简直高逼格了不是一点半点好不好。 试问哪个非专业歌手能得到如此殊荣,就算专业歌手一辈子都不能碰到这么一次吧。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歌手呢,她不过是个来打酱油的。 啧,有此经历,死而无憾! 值了! 所以她就算今天嗓子哑了,从这里出不去,她也一定完成任务! 拼了! 断断续续的歌声从地窖内传出,慕白早就认命的用棉花堵住了耳朵,也就楚云深从头至尾坚持了下去。 那歌声其实也不难听,再加上地窖隔音效果还好,反正不会习武之人在外面绝对是感受不到余波的。 另一边,吴国皇宫。 御书房外静悄悄的,那些侍卫就像是雕刻出来的木雕塑,一动也不动,更不用提窃窃私语这种大忌了。 吴应默默扫视了他们一眼,站起来后也和侍卫们一样,又默默立在了原地。 不消片刻,御书房的门又开了。 来人兰花指捻着佛尘,脚步轻巧,脸上那抹笑却像是粘上去的,说不出来的虚伪。 这人吴应更熟悉,正是皇帝吴诸景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元福。 比起面对刚才那位,吴应这会倒是放松了不少。 这人也不见外,出来后见到吴应便径直走了过来。 “吴侍卫,许久不见啊。” 元福的笑稍微真挚了些许,不过还是给吴应一种违和的感觉。 他心里犯着嘀咕,脸上却还是第一时间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福公公近日可好?”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从袖中掏出一个做工精良的荷包。 那荷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就知道分量不轻。 元福眼神一闪,嘴角的弧度持续拉大:“托吴侍卫的福,好着呢。” 他说完便含笑望着吴应,倒是没有半点羞惭。 吴应几乎是一早就预料到了如此,他迅速递过手中的荷包,还不忘挡住那些御前侍卫的目光。 元福果真不客气,接过那荷包还大大方方掂量了几下,这才满意的塞进他那宽大的衣袖中。 做完这一切,元福的语气更加热络了: “吴侍卫要不先去下面吃口茶歇歇吧,我那刚好还有今年才出的新茶,我让小贵子泡上,我们一起品品?” 吴应自是明白元福的意思,他客套的回笑: “福公公客气了,可惜我还要等世子,改日一定带着新茶来找公公一起品味品味。” 元福笑得愈发灿烂,手中的佛尘也随之晃动了两下: “吴侍卫总是这么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吴应自是陪笑。 两人对笑着,元福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吴应面前低声道: “吴侍卫自个儿要当心着点,今日估计那几位一时半会都出不来,刚才相国进去后,世子脸色便不大好看呢。” 吴筱白和相国有多不对付,吴应比谁心里都清楚。 这也正是吴应能够准确通过那熏香就判断出相国身份的原因。 吴筱白总是要求他事无巨细的将那边的消息打探清楚,其实以前这些事都是盈景景在做的,只不过现在盈景景不在了,自然也就落到了他头上。 吴应的眼神一敛,立刻想到吴筱白往日里的秉性。 他对着元福感恩一笑,又拱手行礼:“多谢福公公好言告知,等世子出来后我定当谨言慎行,小心行事。” 听闻此话,元福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吴应实在不是好的交谈对象,元福想来也清楚此事。如此攀谈下来,很快便没了动静。 御书房的门一直紧闭,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元福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只剩下吴应和一直站立在此的侍卫们保持着最初的缄默。 一门之隔的吴筱白却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气氛。 他正高谈阔论,试图让吴诸景的注意力落到自己身上。而这一举动,在吴国相国刘禄进来后,就一直无法奏效。 这也导致他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表情也愈发不愉起来。 反观刘禄,他神色轻松,那张保养得没有一根皱纹的脸上,永远挂着那招牌的笑容。 刘禄本身长得也是副好好先生的模样,那一双天生的笑眼,无论谁见了都会觉得如沐春风。 他这人天生就带着一股亲和力,就连胡须,都是刻意修剪整齐过的,配上那永远一袭墨绿的衣袍,总能让人安静下来。 偏得吴筱白最不吃这一套,他只要一见刘禄,便会本能的排斥对方。吴筱白自己总结出来了一个原理,那就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 他这人性格喜怒无常惯了,所以谁也不会多说什么。再加上刘禄的形象摆在那,两人一直以来表面上也算是相安无事。 刘禄在吴诸景面前更是如此,他那谦和的模样一如三人往日里议事的固有状态,倒是显得吴筱白蛮横了不少。 吴筱白对此嗤之以鼻,更是连脸上那讥笑都懒得收敛起来。 “陛下,世子此次能将楚云深困于地宫,实属大功一件。就是那尸傀,恐怕……” 刘禄再度开口,字里行间都是在为吴筱白邀功,却又带着淡淡的惋惜,提及尸傀时更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吴筱白哪里不懂刘禄的打算,眼见着吴诸景的眉头迅速皱了起来,他立马瞧准时机行了个礼: “陛下,尸傀一事我自有把握,定不会让那些尸傀白白命丧黄土之下。” 吴诸景听闻此话,饶有意味的拉长语调“哦”了一声,又对着吴筱白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世子有什么妙计?” 第六百七十五章:那真是可惜了 一看自己的话吸引了吴诸景的注意力,吴筱白立马喜从心来。 要知道这样的时刻这几年来愈发少见了,特别是有刘禄所在的时候更是如此。 他清了清嗓子就要继续,而站在他一旁的刘禄却手指微动,露出了一个不可微察的诡异笑容来。 “陛下,实不相瞒,那尸傀的操纵之法我也略知一二。尸傀刀枪不入,异于常人,本就是难得的精锐军队,只需再等上几日,等我确定了楚云深等人的踪迹,再去操纵尸傀们破土而出,一切便将大功告成。” 吴筱白说着说着神情也变得猖獗起来,他面露狠笑,手却柔情的抚摸着腰间的骨扇: “到那个时候,陛下无论是想征服楚国,还是挥军北下,一切都不在话下。” 这话听起来煞有其事,就连刘禄都不知在何时抬起了头来,认真打量起他的表情来。 吴筱白自然感受到了刘禄的注视,不过盈景景和他的关系向来谨慎,就连刘禄都只是怀疑,拿不出什么证据。 所以这会就算刘禄心中有诸多疑问,吴筱白也根本无需紧张。 他大大方方朝着刘禄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又满心期待的看向了吴诸景,只等着吴诸景给出答复。 奇怪的看了吴筱白一眼,吴诸景又带着半询问的态度转过脸去看刘禄,半晌后才不肯定的说道: “尸傀一事不是向来都由相国负责吗?朕确实没想到,世子在这方面还颇有研究呢啊哈哈哈哈……” 干笑了几声,却都没有人回应。吴诸景大概也自觉尴尬,很快便没了声音。 而吴筱白,他早在他的话说完后便挑衅的看向了刘禄,试图从刘禄脸上瞧出点什么反应来。 刘禄的眼中确实划过了一丝诧异,不过那抹诧异很快便被了然所代替。 他不慌不忙的看了吴筱白一眼,那眼神是说不出的奇怪和复杂,令吴筱白半天都摸不着头绪来。 “陛下,既然此事世子仍有把握,不如就全权交给世子负责便好。” 徐徐说完,刘禄又对着吴筱白笑了笑。话里话外,包括他此时的表情,都像是在为吴筱白着想。 可吴筱白深知刘禄其人,又曾从盈景景处听过不少刘禄的传闻,此时怎会轻易相信这虚假的表象呢。 他不肯回应刘禄,虽奇怪刘禄此时突然的退让,却也对此时的局面很是满意。 现在,就只等吴诸景的意思了。 不出所料,有了刘禄的开口,吴诸景几乎是没有犹豫,只停顿一瞬便点头同意了提议: “既然如此,尸傀一事就交给世子来办,希望世子能够不负朕的一片苦心啊!” 如此认真的语气,吴筱白倒是差一点就相信了。 装不出个感恩戴德的模样,吴筱白也深知堂上之人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因而只是按照常态跪拜行礼,又用最最最平常的语气回道: “此次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望,择日将尸傀大军圆满带回。” 吴诸景随意的摆了摆手,又对着吴筱白夸赞了几句,没过一会眼中的厌烦之意升起,不耐之色愈发明显起来。 吴筱白的目的已然达成,察言观色之下立马心领神会,对着吴诸景便要行礼告退。 吴诸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也只是对着吴筱白挥了挥手,甚至连眼神都吝啬的不愿多给一个。 吴筱白心中甚至觉得好笑,却还是绷着张脸,不悲不喜的迅速退了下去。 至于刘禄,还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在他退下时甚至对着他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那样子不知道的人倒是以为两人关系有多亲密。 吴筱白却没有这么好脸色了,他冷淡的扭过头,又状似无意的碰撞了一下腰间的骨扇,像是显摆般在刘禄面前晃了晃。 刘禄的眼神果然落到了骨扇上面,却在注意力被骨扇吸引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吴筱白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反而笑吟吟取下骨扇对刘禄道: “这骨扇是我最近新得的,相国觉得如何?” 刘禄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声音却平淡得听不出一点起伏: “世子这扇子看起来做工精良,想必出自哪位能人之手?” 明显敷衍的夸赞,偏得吴筱白像是没有听出异常一般,反而拿着骨扇在刘禄面前亲自打开扇子把玩了一番。 “扇子倒不是出自什么能人之手,不过来自扇庄的手笔罢了。但这材质确实深得我心,乃是不可多得的骨扇呢。” 像是怕刘禄看不清楚似的,他特意把手中摊开的扇子往前递了递,就差拿着刘禄的手塞进刘禄怀里了。 骨扇? 吴筱白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的音调,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出来特殊似的。 那扇子已经送到了刘禄面前,刘禄却半天不肯动作。 他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不知何时已经攥紧缩成了一个拳头。 偏得吴筱白恶作剧般不肯放弃,刘禄不接骨扇,他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脸上的笑容也维持着没有散去。 最终刘禄也没有接过扇子,只是干巴巴的憋出一句话来: “是吗?那确实挺难得的。” 本来这两人很少交际,按理说刘禄不愿多做交谈的态度如此明显,依照吴筱白往日的性格,断然会直接拂袖而去,偏得这次他只是故作可惜般啧啧出声: “其实也有些可惜,这骨头上有些瑕疵。要是没有这道伤痕,可是更加完美绝伦呢。” 吴筱白说着话,还有意看了刘禄一眼。 似乎怕刘禄找不到扇子上的伤痕,他苍白的手指好心的点了点那最旁边的一根扇骨。 像是叹息,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暗示。 似笑非笑的望着刘禄,吴筱白在刘禄重新仔细观察骨扇时,极为迅速的收回了骨扇,一个翻转将扇子挡在了自己的鼻尖下端: “对了,听闻相国的那把‘刀’,好像还没找到尸首是吧,需不需要我也派人过去寻寻?要说寻人找骨,我这制骨扇的那位工匠,反而比制扇更加擅长呢。” 吴筱白说完便定定的看向了刘禄。 刘禄的眼底一股戾气,但那戾气稍纵即逝,快得模糊。 这算是少有的几次刘禄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至少在吴筱白印象中是如此。 上一次好像还是盈景景从他那处回去,被他刻意弄出了那道深入骨的伤痕。 据朝中其他大臣所言,那时刘禄刚下朝,原本还在跟某位文臣讨论诗赋,侍卫在他耳边禀告时,他立马变了脸色。 那时候他连话都没有说完,更别提跟那个文臣打个招呼,当即就带着人赶了回去,就是后续没人再知晓。 吴筱白还曾在信里问过一次盈景景,也只是被简单的几笔带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亲眼所见刘禄脸上的表情,吴筱白心里居然划过一丝不满。 刘禄迟迟没有说话,吴筱白脸上也没有显露出丝毫情绪,反而笑吟吟放下挡脸的骨扇对刘禄继续道: “相国放心,只要相国开口借人,我定当随时配合。现在相国可能觉得派不上用场,不过没关系,保不齐以后需要呢?” 沉默了这么久,刘禄的表情总算恢复常态,就是那笑容带着些许僵硬。 他的目光没有再落在扇子上,甚至有刻意避开的意思。 “世子的好意我先心领了,不过寻骨一事就不劳世子操心了。至于日后的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吴筱白听闻此话,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他也没有坚持,只是垂下头去状似无意的继续把玩他那把骨扇。 嘴里还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 “那真是可惜了,要是让他来找,定能帮相国寻到尸首的。” …… 又是一阵沉默,刘禄这次像是下定决心了对吴筱白的话不予理会,他甚至保持着往常的笑容,只淡淡看着吴筱白,那眼神中带着了然,又似乎透着些怜悯。 反正吴筱白确实没能看明白。 他在这一瞬间只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迅速收起自己的笑容,又将骨扇猛然拿回重新别在了他的腰间。 他的表情冷了下来,整个人都恢复了往日里行为乖张的模样。 反观刘禄,他的身子也一下子得到了放松,只是倘若能仔细看,定会发现他那眼底的痛色其实迟迟都未曾散去。 吴诸景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只是在吴筱白收回骨扇后也插了一句: “世子这扇子确实异于其他折扇,改明朕也差人做上几把,等世子带着尸傀大军凯旋归来,给世子和相国送到府上去当个玩物消遣。” “不必了。” 难得的异口同声。 吴筱白飞快和刘禄对视一眼,又率先错开了他的眼神。 他的脸色和刘禄相比,竟然不相上下,都十分难看。 甚至刘禄比他更明显,那紧抿的嘴唇,像是在极度压抑着什么。 只是没等吴筱白看清,刘禄脸上的异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吴筱白也厌恶的别过了脸。 吴筱白退下了,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留恋,也没有片刻的犹豫。 御书房内只余下吴诸景和刘禄,谁也不知道这两人后来又密谈了些什么,众人都无处得知,最为关心的吴筱白也懒得得知。 吴应看到吴筱白时,吴筱白的情绪难得平淡,居然没有元福口中所说的半点不耐。 不过他仍是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看着吴筱白一路若有所思的把玩着那把骨扇时,他的警惕之心更加强烈。 第六百七十六章:再去一趟子悦楼 吴筱白反而没注意吴应,他只是静静的抚摸着骨扇上那唯一的伤痕,一下又一下,像是当初盈景景躺在他怀里一样。 一下,又一下,仿若盈景景还在他的身边。 “去,准备一下,再去一趟还阳荒漠。我们去地宫。” 吴筱白终于有了声音,那时候马车都快驶入世子府了,吴应才听到了这句吩咐。 无需多言语,他“诺”了一声,赶车的速度也快了几分,看来吴筱白是要去查看当初爆炸后的情况了。 回想起当时黎明破晓时的那声巨响,吴应难免有些心有余悸。 要论心狠,除去吴筱白,他再未见过其他人。 或许当时的盈景景也算得上一个吧,不然这两人也不可能会厮混到一起。 两个疯子纠缠在一起,那时的吴筱白反而收敛了几分,不像现在,根本无人相劝,也没人陪着出谋划策。 吴应感觉吴筱白的行为更加随心所欲,处事风格也愈发乖张大胆了。 不过他也只是一个下人罢了,说是侍卫都是外人愿意抬举他而言的。 吴筱白身边的人,哪个活得不是连条狗都不如。偏得那些女人就喜欢吴筱白这张脸,总是前赴后继的飞蛾扑火。 譬如,盈景景,还有世子府那些个已经香消玉殒的残魂断魄。 吴应回去后桌上的玉碗已经消失不见了,看样子是侍女今天过来收拾过。 空气中那股腥臭味已经被花香所替代,可是甜腻的花香也驱散不了那股子隐藏的血味,反而令人更加作呕。 强行止住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吴应努力将他的注意力转移。 吴筱白还在马车里等着他,吴应不敢多耽搁,悉心收拾了一番,主要还是吴筱白的那些必带的东西,便又匆匆回到了马车上。 要是换做往常,吴筱白无论如何都要说上几句的。 今日的他却是有些特殊,不但没有试探吴应,相反一言不发,看起来整个人沉默寡言了不少。 吴应重新驾驶马车的时候他也没有动静,最后还是吴应想了想先开了口: “世子,我们现在出发,可要在出城前买些干粮带上,您看您常吃的子悦楼可以吗?” “子悦楼?” 吴筱白的声音很低,从马车内传来甚至有些不真实。 如此反问了一遍,吴应在吴筱白的声音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心里“咯噔”一声,想要再弥补几句,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那就先去一趟子悦楼。” 这次吴筱白的声音清晰了一些,他的手甚至从马车内伸了出来,对着吴应随意的摆了摆。 吴应如释重负,忙不迭应声,那手中的马鞭更是扬得又轻又快。 子悦楼,一个本不该被提及的酒楼名字。 那儿确实是吴筱白最爱去的地方,也是盈景景在时最喜欢的去处。 那时吴筱白最爱做的一件事之一,便是在子悦楼的朝露阁内等待盈景景的到来。 还要点上一壶香茗,熏香用的是鹅梨香,桌上的菜则是清蒸鲈鱼为首,一众清淡的菜系。 这些都是盈景景爱吃的东西。 哦,对了,最少不了的还有一样,就是鱼生。 薄如蝉翼的河豚肉,洁白嫩滑,配上一碟子翠绿的芥子辣,还有那一汪泛着油光的赤色酱汁,入口是说不出的鲜美甘甜。 这时候盈景景可能会破窗而入,所以吴筱白每次都会刻意不关窗户。当然更多的,她还是最喜欢扮作店小二的样子。 就是每次只一敲门,吴筱白就能准确无误的认出盈景景的身份来。 吴应有几次没来得及退下,便听到盈景景娇羞的倒在吴筱白怀里询问原因。 那时候的吴筱白面色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告知一句:“你身上的气味太浓郁了。” 盈景景那个妖精模样,哪一次都是更加火热的倚靠在吴筱白肩头,或是对着吴筱白的脖颈呵气,故意挑逗吴筱白,是她的香味太浓郁,还是吴筱白太过于想念她。 吴应记得吴筱白没有一次正式回应过盈景景,只是催促盈景景把带来的酒斟满,也会用鱼生堵住盈景景那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 盈景景几次娇笑,从不老实吃完口中的鱼生,就去抢吴筱白手中的酒杯,有时候还会就着吴筱白的酒杯痛饮几杯。 她还会故作娇媚,含着酒嚷嚷着要渡给吴筱白,那吵闹的动静,整层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每一次吴应总会守在楼梯口,再后面的菜小二都会递到他手上,由着他送到房间门口。 子悦楼的这一层楼每逢那时,也会被吴筱白一人包下来,其他人根本不能入内。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盈景景去了鹿臾客栈,吴筱白跟她碰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多的都是书信来往。 不过偶尔吴筱白也会一个人来子悦楼的朝露阁,一般都是墨曜送信过来的时刻。 一样的菜,一样的熏香,一样的香茗。 有几次吴筱白也会带着其他女人来,不过那些女人通常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 吴应总是能在楼梯处就听到那些女人的惨叫声,有些还会求饶,不过通常都几声后便再也悄无声息。 他也上去收拾过几次尸体,那些女人脸上都被盖上了锦帕,鲜红的血滴落在洁白的鱼生上,分外刺眼。 思绪流转,手里提着装了做好的河豚鱼生的餐盒,吴应心情复杂的将食盒递入了马车之中。 吴筱白略显苍白的手很快接过食盒,只是吴应清晰的听到,那食盒被接过去后,马车内便再无动静传来。 “世子,可要再给你备上一壶‘梨花春’?鱼生性寒,配上温好的‘梨花春’再合适不过了。” 吴应不知道自己是何感想,许是吴筱白今日过于反常,所以他才会斗胆多言这几句。 忐忑的等待着吴筱白的责罚,要知道吴筱白素来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指手画脚要求一二,更别说这个说话对象还是他身边低等的侍卫了。 吴应攥紧了马鞭,险些就是一个下跪,跪倒在马车旁边。 马车内又是许久的沉默,一直到吴应身上布满了冷汗,吴筱白冷淡的声音才从马车内传来: “不必了,出发吧。” 吴应这次不敢再轻易多嘴,只是麻利的爬上马车,再一次扬鞭而去。 马车在路上跑得飞快,掀起的灰尘将他们身后的子悦楼逐渐掩去。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声音,反正伴随着马蹄声听不真切: “鱼生性寒又如何,不过我一人食而已。” 吴应再去辨别,却再无一丝声响,他只以为是他的幻觉,那手中的马鞭挥得更加铿锵有力起来。 道上的风将原本就模糊了的话吹得更加支离破碎,却无论如何都传不到想要听到这话的那人心里去。 吴国皇宫内,御书房外元福的身影再度出现,而久久不曾开启的殿门,总算再度开启了。 刘禄的脚步不似来时那般急促,那双笑眼璀璨如初,却怎么都无法让人感受到暖意。 他对着元福点了点头,又随意递了几块金馃子过去。 元福本想再多攀谈几句,不过能在宫中成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过多看了刘禄几眼,元福便极有眼力见的没有再开口。 他对着刘禄行了礼后便识趣的退到了一边,而刘禄也确实像是没有注意到身侧人一般,自顾自的再次离开。 这一点倒是跟他来时一样,不过两次的神情截然不同罢了。 元福原以为是刚才的议事有了分歧,等刘禄走后,他便谨慎的进了御书房服侍吴诸景。 吴诸景却是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带着心中的疑问,元福没有显露丝毫,只是做事时的动作更为小心了些许。 至于已经离开的刘禄,他的马车不过刚出皇宫,就拐了个弯,向着相国府相反的地方驶了去。 那地方热闹非凡,正是吴国最喧哗的一条街。 马车不曾在任何一处停留,一直到过了这条街,又往前行驶经过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时,才稍作停留了片刻。 头戴斗笠的刘禄从马车上迅速跳下,又左右环顾了一圈,这才只身一人进了那深巷之中。 马车在刘禄下车后便再次出发,这次马车的速度更快,一直到相国府大门口才停了下来。 府门大开,小厮们纷纷出来等候,而‘刘禄’也整理着自己的衣袍,不徐不缓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前呼后拥之下,‘刘禄’进了相国府,马车也从侧门进了府内。 至于那深巷里的刘禄,不知何时早就消失在巷子之中。空气中只余下浓厚的麝香味,能表明刚才这里有人来过。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狗吠,那声音不大,且很快便化成了满足的呜咽声,这才使得小巷内也算是有了些许烟火气息,不至于像刚才那般死寂。 悦来客栈,慕白不知何时已经逃到了大厅内,这会正和忠南坐在柜台后面一起看账本。 准确的说,是忠南看账本,慕白在找他搭话。 其实这样的场景已经维持很久了,久到忠南那张圆嘟嘟的胖脸上都写满了忧愁,几次欲言又止又都强行将话忍了下去。 眼见着即将日落西沉,忠南面前的账本丝毫未减,而慕白的嘴,从他坐下来后就不曾停歇过。 抬头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忠南实在没忍住,终是张了张嘴,试图打断慕白的声音: “慕大夫,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再进去看看?” 第六百七十七章:我成了!我真的成了! 慕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一秒头摇得跟孩童手中的拨浪鼓一样。 “不去不去不去!” 一连三个“不去”说完,他似乎还嫌不够,又一把夺过忠南面前的账本,不容拒绝的抢着说: “让我再进去听程潇潇的魔音贯耳,我宁愿在这里帮你算账。” 他说完当真又把算盘从忠南面前拿到了自己手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倒是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忠南看着自己算好又被翻乱的账目,眼角的青筋跳动得更加频繁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先是把账本拿过来藏于身后,又不由分说把算盘拿起,忠南一顿操作猛如虎,惊得慕白只能眨巴着他那双桃花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忠南的动作。 “慕大夫,” 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忠南努力克制着他心头的躁动,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对着慕白逐字逐句说道: “我这账每日都是要上交的,误了时辰最后还是得五哥麻烦,您这耽误我的功夫,就是连累五哥一起受罚啊。” 听到小五的名字,慕白一下子又萎靡了。 他凄凄惨惨戚戚的趴倒在柜台上,有气无力嘟囔着:“还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呢,也好过待会回来还要摆脸色。” “什么?” 忠南没有听清慕白的话,只好凑近了些打算听得仔细一点。 “没什么!” 慕白猛地起身后退了一步,随后再次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认命道: “罢了罢了,这就是我凄惨的宿命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地窖。” 听闻此话,忠南开心得差点拍手叫好。不过他的嘴角才刚微微上扬,就瞧见慕白那炙人的眼神望了过来。 慕白满脸都写着“你快点来挽留我”,眼中的不情愿就差直接说出口。 忠南只好别扭的错开眼神,咬牙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他故意去瞧慕白身后的各色酒坛子们,又自言自语道: “哎呀,这酒缸许久不打扫,看上面都有灰了呢。这要是被主上看到了还得了,岂不是丢了我们分客栈的面子?不行,我待会就来打扫一番。” 慕白可怜兮兮的撇着嘴,试图找寻一点存在感。 忠南却迟迟不肯看他,一直过了好一会,看到慕白还站在原地,忠南才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慕大夫你还在呢?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地窖吗?那你路上小心点,地窖里黑,多带上几盏灯啊。” 慕白的眼神哀怨又彷徨,那表情活像忠南那几个月见不到一次的小媳妇,同样的幽怨,似乎都爱用眼神诉说着忠南的不懂风情。 但是小媳妇好对付啊,至少小媳妇话少。 最不济,他对着小媳妇软言软语哄上几句就行,但是慕白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忠南的头上都快冒汗了,也不敢掏出手帕来。 他现在十分感谢他自己,得亏刚才没有体现出任何笑意来。这要是让慕白看出了任何蛛丝马迹,这会估计他的处境要更不好过。 求助的看向门后面猫着的祝容,后者则更艰辛的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祝容可不敢多嘴,这要是被慕白缠上,到时候任务完成得不好,慕白顶多被小五训斥几句。 几句话而已,不痛不痒的,慕白怕是求之不得。 但是她定是要受罚的啊。 想想小五黑下脸来的样子,和楚云深往日里的处罚相比,其实也没什么差距了。 这时候祝容就十分感谢她此时所处的位置,她不能暴露自己,也就免去了慕白过来搭话。 还是小五哥对她好,给她安排了这个好差事。 祝容在心里如是想着,同时也顺利屏蔽了忠南求助的眼神。 求助无果,忠南只好转过脸来面对还打算纠缠下去的慕白。 “要不……” 要不他就妥协了吧。 账可以半夜再做,只要眼前的慕白不再用这么瘆人的眼神盯着他,他也就谢天谢地了。 不然再这么下去,别说做账了,他真怕晚上他连觉都睡不好。 青天白日无端的打了个寒颤,忠南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女声给打断。 “成了,成了!我成了!” 犹如神籁。 忠南之前从没有觉得凭空出现的程潇潇声音这么动听,他还私下腹诽过几次,自家主上怎么说也是楚国数一数二的人物,放眼其他国家,也挑不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人来。 按理说这样的人,怎么都不可能看上程潇潇这样的女子啊? 当然,他也不是说程潇潇配不上楚云深。 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相反,他觉得程潇潇确实可爱明艳,是个看上去就知道她并非等同于其他庸脂俗粉的传奇人物。 但是怎么说呢? 这样的程潇潇吧,就是跟楚云深不怎么搭。 楚云深气质淡然,程潇潇生动活泼,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忠南曾经也见过楚云深几次,那时候他总以为他们这位主上定会找个同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人物呢。 程潇潇是很好,就是不够超凡脱俗,反正跟楚云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相反,这样的她,其实跟慕白都挺般配的。 呃,忠南的意思想来也只是觉得话多这一点比较匹配吧。 不过这些都是之前了,现在忠南看程潇潇,简直就是在看天仙下凡。 相信以后再有谁说程潇潇不够有仙气,忠南定是第一个冲到前面暴揍那人的人。 此时欢脱如疯兔的程潇潇还不知道,她在无形当中已经征服了楚云深的这个属下,还是用这样奇葩的方式。 她手舞足蹈的从后院奔了过来,她的后面则跟着眼神半分都不肯离开她身上的楚云深。 “我成了!我真的成了!” 程潇潇先是对着慕白就是一通乱摇,摇完不等慕白反应,又立马跑开冲向了忠南这边。 楚云深只在她身后笑着提醒道: “慢些跑,小心点手上的伤。” 那语气听得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偏得两个当事人却乐在其中。 程潇潇的速度很快,活像是一个小炮仗,一下子便蹿到了忠南面前,并且热络的伸出了她的两只手来。 忠南刚打算摆手拒绝,程潇潇就不由分说的一把拽过他的两只手,紧紧握住,又是不要命的一通疯狂摇动: “胖大叔,我成了!你刚才听到没有?我成功了啊!” 忠南尴尬的笑着,一面用眼神疯狂打量楚云深,就怕他家主上一会一个不高兴直接冲过来灭了他的口,搞不好还要先砍了他的手。 忠南没想到,他的打量正巧被楚云深抓了个正着。 楚云深脸上的宠溺之色不减,只是对着忠南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忠南无需多语。 程潇潇握着忠南的手疯狂摇晃了一阵,身子却不安分的扭动来扭动去,东张西望的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再无其他人可以分享,她一把撒开忠南的手,想了想又冲回楚云深面前。 她一把抱住楚云深的腰,又激动得两脚跺地,脑袋则埋在楚云深的胸前蹭个不停。 “呜呜呜,楚云深,你看到了吧,我做到了,我真的成功了啊!” “嗯,我知道,我都看到了。你刚才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我不是就陪在你身边的吗?你都忘了吗?” 男子轻柔的抚摸着女子的乌发,声音更是说不出的温和。 这是忠南从未见过的楚云深,他就说这次楚云深来怎么有些许不一样的地方,原来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他瞠目结舌望向了慕白,没想到慕白只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于眼前的一幕,没有丝毫的诧异。 看来主上这样确实已经有一阵子了,至少慕白他们肯定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 尽可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忠南将心头的惊诧按捺,又默默继续偷瞄着不远处相拥的那对壁人。 能使主上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位潇潇姑娘果然并非凡人。 还有还有,慕白也安静了下来,虽说他现在脸色说不上多好看,但是至少他人不再像刚才那样话多了啊。 忠南钦佩的眼神更甚,要说刚才他只是觉得程潇潇替他解了围,所以他视程潇潇为‘救世活神仙’。 那现在程潇潇在忠南眼中就是仙女一般的存在,是能够改变靖王府,撼动楚国‘冷面阎罗’的真·神仙人物。 果然主上看上的人绝对有过人之处,忠南越看程潇潇越顺眼,相信要不是程潇潇这会注意力都在楚云深身上,定是能发觉她多了一个‘迷弟’。 程潇潇这会还沉浸在她下蛊成功的喜悦之中呢,估计一时半会这后劲都没法散去。 她何尝不知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刚才在地窖里都已经对着楚云深‘一二三四五’的都来了一遍。 别说抱着撒娇了,她甚至还当着那么多尸傀的面,对着楚云深就是“吧唧”一口呢。 也不嫌害臊,好歹众目睽睽之下。 用程潇潇自己的话来说,反正尸傀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她这样子似乎也没人知道。 亲完楚云深自然是不够她发泄的,激动如她,一口气将整个地窖的尸傀都握手握了个遍。 不光如此,接下来就是刚才那一幕。 将慕白摇成旺旺摇摇冻那样,又跟忠南来了个总统式握手,程潇潇感觉她现在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刚才口渴的感觉也没有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能冒昧问上一句吗? 那些因为熬夜,因为学习,因为驭蛊术所带来的各种不良反应,现在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有神!清!气!爽!四个大字。 她本想着还能跟楚云深在这里腻歪个几个时辰都不嫌多,多事的‘电灯泡’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来搅局。 “你收拾完那些尸傀,那现在他们是什么状况,完全不能动了吗?” 半晌,在程潇潇还是完全没有收敛之意后,慕白终于不甘寂寞的开了口。 程潇潇这会也算冷静了些许,所以对于慕白的话,她第一时间就扭头作了回复: “现在只要有人拿着母蛊,就可以对着他们发号施令。当然,只能是简单的一些动作罢了。” “譬如?” 慕白挑了挑眉,显然对程潇潇的话起了兴致。 “譬如?” 程潇潇迟疑地反问,她歪着脑袋沉思了片刻,隔了一会才恍然大悟解释道: “譬如坐下,躺下,鼓掌这类的啊。” “就这些?” 慕白有些难以接受,瞪大着他那双桃花眼问道。 “就这?我说了,本来就是一些简单的动作啊!” 程潇潇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对慕白的态度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慕白则还是那副嗤之以鼻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了挑衅程潇潇,还是真的觉得蛊虫的作用不大。 程潇潇这个倔脾气说来就来,她不服气的从她怀里掏出小瓶子,又不甘示弱的在慕白面前晃了一下: “之前这些尸傀可都是只能听我一人差遣,还是得配合宝函和假玉璧。现在只需要假玉璧和这个母蛊便可以了,而且任何人拿着这两样东西,就可以发号施令,这差距很大好不好?” 程潇潇看慕白的样子仿佛关爱一个智障,带着浓浓的同情和惋惜,似乎在可怜慕白的不谙世事。 慕白最受不了程潇潇这样变相的嘲弄,偏偏他还不能直接点破。 抖了抖自己的衣摆,他嘴硬的小声反驳着: “你就这么确定你成功了?你试过了吗?” “你连我都不信,那你信什么?信号枪吗!” 程潇潇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又直接把那瓶子塞到了慕白手中。 “干什么?什么信号枪?” 慕白被程潇潇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他甚至也学着刚才忠南的样子,第一时间看向了楚云深。 楚云深正被程潇潇另一只手抱着腰,这会看起来就知道他心情不错,不然也不至于只是含笑望着慕白,没有其他反应。 “信号枪你反正是不可能见到了,反正就是跟信号弹差不多吧,这你不用知道!” 程潇潇也是今日太过于开心,才会真的一五一十打算跟慕白解释。 说到一半时,她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这才胡乱的伸手在自己面前摆动了两下,试图把她的那些奇怪理论打断。 “哎呀,反正你自己拿去试试吧。多说无益,光说不练假把式。” 豁达的一挥手,程潇潇开始爽快赶人。 她还不忘用眼神询问楚云深,在得到楚云深随意的眼神后,说话都更加有底气了一些。 慕白看着程潇潇和楚云深这坦然的模样,只考虑了一秒就又把那瓶子打算扔还给程潇潇。 不过他这个动作刚准备,下一秒又迟疑了片刻。 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把将瓶子亲手递到了楚云深手上,亲眼看到楚云深接稳了,他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自然又被程潇潇嘲笑了好久。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们讹你不成?” “嗯,我怕。” 慕白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沉吟许久又补充道: “用你的话说,我怕你碰瓷。” 程潇潇差点被气笑了,她又好气又无奈,手脚并用质问道: “我?他?你?我们碰瓷你?” “对啊!万一你其实没成功呢。” 慕白郑重点了点头,甚至说完话还特意往后退了几步,目的就是为了跟程潇潇拉开距离。 “我能碰瓷,楚云深至于吗?不是,我说你这人咋这样呢?” 程潇潇无语到极致,那指着慕白的手都被气得微微有些颤抖。 “那可说不准,毕竟他现在可是干什么都护着你,这谁能说得好呢。” 慕白分析得头头是道,还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 “你俩哪次不是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事我不参与啊,我坚决不参与。” 惊吓过度后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此时的慕白在程潇潇面前简直就是个大型的电风扇,还是会自动摆头的那种,这么看来还挺智能的。 程潇潇已经放弃了跟慕白这个一惊一乍的‘神经病’沟通,她干脆扭过头对着忠南温声道: “胖大叔,尸傀之后可能就要麻烦你了。我待会再给他们下个命令,让他们只在黎明和深夜出来吸收半个时辰的日月精华,其余时候都待在地窖里。” 说完她便从楚云深那里接过瓷瓶,又将那瓶子递到忠南手上: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平日里都是如此。要是真出了什么偏差,例如下雨之类的,你只需要利用这个瓶子和这块玉璧就可以控制他们回去。” 等忠南接过瓷瓶后,程潇潇又从她怀里掏出那块已经黯淡无光的假玉璧,将假玉璧也递给了忠南。 忠南有些新奇的接过那瓶子,刚拿过来后,便感觉到那瓶子中有个活物缓慢的动弹了一下。 不过那动静很小,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倒像是忠南的幻觉。 “潇潇姑娘,我能冒昧问上一句吗?” 仙女有要求,忠南自然不会不从。不过出于好奇心,他还是举着瓶子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程潇潇故意看了眼被冷落的慕白,又对着忠南盈盈一笑,极为温和的抬了抬手: “您尽管问,别客气。” 慕白的桃花眼愈发瞪得浑圆,似乎很难相信眼前这人是跟他吵架的那个‘混世魔王’程潇潇。 程潇潇可不管那么多,再说了,她要的可就是这个效果。 谁让忠南的态度确实比慕白好多了呢,话说也只有慕白才会是这样奇葩的性子吧。 程潇潇故意冷着慕白,而她身后的楚云深向来都是话少的那一个,自然不会多做表现。 忠南不知道这其中的‘恩恩怨怨’,他只是腆着他那半圆的肚子羞赧的挠了挠头: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瓶子里的蛊虫,长什么样啊?” 程潇潇脸上的笑突然一窒,微张的嘴唇嚅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隔了好一会,久到忠南都以为他是不是说错话了,程潇潇才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深深看了忠南一眼,程潇潇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愿意多做言语。 楚云深的手只是又放到了程潇潇的脑袋上,似乎在无声的安慰着她。 忠南见状,虽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如此一来,程潇潇才算是小小的舒了一口气。她对着楚云深仰起头来,眨了眨那双大眼睛,低声询问: “我这样做可以吗?有没有漏掉什么?” “没有,你做得很好,一切都安排得很正确。” 楚云深的声音自刚才开始便一直都很温和,应该说从昨晚开始就是如此。 当然程潇潇已经刻意忽略这一部分不去想了,不然她根本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做其他事,特别是今日的驭蛊术更是别想成功。 别说,这招真的有用。 地窖里的尸傀就是最好的证明,想到这个她又一阵激动。 她现在来高歌一首《好日子》行不行,不然都难以抒发她心头的愉悦之情。 就是这事情也办完了,楚弘毅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和楚云深对视一笑,她小心的拽了拽楚云深的衣裳,又踮脚在楚云深耳边小声道: “楚弘毅到现在还没回来,你看……” 程潇潇可不是觉得其他人都是外人,所以才刻意压低声音的。 实在是因为她不知道楚云深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安排,而且很多事对于楚云深而言,在程潇潇面前都不需要隐瞒,但是对待其他人而言或许并不一定能够接受。 慕白还好,但是忠南毕竟才认识程潇潇没多久,至少在他面前,她也要给楚云深一些面子吧,不能显得她太像管家婆。 不光如此,她觉得吧,以后她在楚云深的属下面前,哪怕是祝容他们那,也多少都得注意点。 她现在已经知道楚云深对她的心意了,也不需要再去试探什么。 楚云深好歹也是个王爷,要是她都不给他面子,那他以后该怎么在其他人面前立威啊。 这会程潇潇倒是善解人意起来了,也不知道之前谁动不动就闹脾气,三天两头的跟楚云深吵架。 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很是隐秘,殊不知程潇潇就算再小声,在座的各位,包括还藏在暗处的祝容,都已经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楚云深虽奇怪程潇潇突然的动作,不过还是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小五盯着他那边,要是真有情况,会发信号弹回来,人太多反而太过于明显。” 程潇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终是决定听楚云深的话,按捺住了心头的不安。 无论如何,尸傀一事,目前看来算是比较圆满的解决了。 只要楚弘毅那边没出现什么状况…… 呸呸呸! 一定不会出事的,那可是楚弘毅啊,向来福大命大的楚弘毅! 第六百七十九章:你不想去吴国吗? 程潇潇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焦灼的在桌子旁开始踱步。 刚才的兴奋劲过后,忠南又坐在柜台边开始盘账,至于慕白,则选择跟楚云深和程潇潇坐在了大厅内的桌子旁。 准确的说,是楚云深和慕白坐着,程潇潇一个人走来走去。 客栈里的灯已经悉数点亮,楚云深最终还是又派出了祝容出门,这会距刚才已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 终于,客栈外传来了喧哗声。 “潇潇,我给潇潇买的糕点,糕点呢!” 只见楚弘毅被祝容搀扶着,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麻绳系好了的油纸袋。 他们的身后则是小五和紫衣统领还有副暗卫长。 反正小五和祝容两人都没有多轻松,楚弘毅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会说话都大着舌头,还手舞足蹈的,看着就不安分。 紫衣统领和副暗卫长那两人看起来就死沉,也得亏小五神色没有过多的变化,不然程潇潇都看不下去。 不过小五那边自然有慕白搭手,楚弘毅这边忠南也快速过去将人扶到了桌边。 本来忠南是打算直接扶楚弘毅去房间的,谁知道楚弘毅路过程潇潇身边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反正就是猛然一下挣脱了忠南的搀扶,又一个猛子凑到了程潇潇面前。 他的动作过大,本身人又站不稳。要不是程潇潇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这会她怕是能整个人砸到程潇潇怀里。 楚云深也在第一时间过来想要搭把手,不过楚弘毅这会力大无穷,看样子就不好制服。 主要是楚云深也怕他再胡乱动弹伤害到程潇潇,只好冷着一张脸,随着楚弘毅去了。 好在楚弘毅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动作,他只是献宝一样将那油纸包凑到程潇潇面前,又含糊不清道: “潇潇,给你买的。这可是他们镇子里最好吃的芙蓉糕,我抢了好久才抢到这么一点。” 楚弘毅说着说着还委屈起来了,他抽了抽鼻子,大手一挥,险些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那两个混蛋!不帮我抢芙蓉糕就算了,还劝我早些走,说是人多,要考虑我瑄王殿下的身份,还说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楚弘毅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更别说找准紫衣统领他们的位置。 但他还是精准的避开程潇潇,对着地上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我呸!说是保护我的安全,那怎么不帮我抢芙蓉糕,纯他妈有病!” 程潇潇原本最是不耐烦醉酒之人的,她总觉得这种人都是脑子不清醒的疯子,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可是今日听楚弘毅这小闹一场,特别是听到楚弘毅用她教过的话来骂人,她突然觉得楚弘毅确实很傻,但是又傻得有那么几分可爱。 不过就算是多可爱的人物,现在也该乖乖去房内睡觉了。瞧瞧隔壁紫衣统领,人家两个这会早就在房间内埋头苦睡了呢。 确实,他们可没楚弘毅那么好运,还能有人扶着在桌边坐下来。 程潇潇可是瞧见了,小五那扛人的手法是要多粗暴有多粗暴,紫衣统领的头在上楼的时候,好像还不留神撞到了栏杆上。 也难得这药效了,这样猛烈的撞击紫衣统领竟然都没能醒,似乎连呻吟声都没有,就更别说皱眉头这种小动作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不就是最强劲的迷药吗? 那可是要抓起来坐牢的,楚弘毅就是主犯,慕白是从犯,他们这些人知情不报,到时候一个跑不掉。 想想自己伙同犯罪,程潇潇就难免有些心虚。 她立马转移视线,片刻都没有多看紫衣统领一眼。 只要我眼瞎的速度够快,我就不知情那些‘犯罪’过程。 程潇潇选择性眼盲,一边继续搀扶着楚弘毅,一边顺利将目光转移到楚云深身上。 “我们把他也送回房间吧。” 陪着楚弘毅胡言乱语了好一会,程潇潇就算原本还有好脾气,这会也被磨灭得所剩无几。 更何况她自己都是体弱的状态,楚弘毅这样一个大块头,她光是搀扶着就已经累觉不爱了,还要陪着一起手舞足蹈,这不是闹吗? 无论如何她是玩不动了,芙蓉糕她收下了,人的话,还是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管比较合适。 哀求的又看了楚云深几眼,往常行动力十足的楚云深,这次却磨蹭着半天才动手。 要不是程潇潇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楚弘毅和芙蓉糕上面,估计这会已经发现了楚云深的异样。 人很快被挪开,但是楚弘毅的嚷嚷声还是经久不断。 “潇潇!你得,你听我说啊!你这个,你要趁热吃!不用分给四哥,他,他不喜甜的。” 难得楚弘毅大着个舌头,看起来脑子也不大灵光的亚子,还能记得楚云深的喜好。 辛苦这孩子了,出门在外一趟不容易,还要惦记着他不省心的哥哥嫂嫂。 是哥哥嫂嫂没用,没能给你更多的疼爱。 乖,来摸摸狗头。 程潇潇疼爱的抚摸着楚弘毅的头发,一面毫不留情的对着楚云深使了个眼色: “快带走!” 说完还不忘从楚弘毅手中拿过那尚还温热的油纸包,这才象征性意义的摆了摆手。 谁能想到楚弘毅现在会是这么个状态啊。 要不是慕白告诉他们,这属于服完解药后的正常反应,程潇潇定要以为楚弘毅这是误食云南菌菇,这会正跟着会跳舞的小人一起玩呢。 话说,不是给紫衣他们喂药吗?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等到都坐在房间内啃食芙蓉糕了,她都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所以楚弘毅这么长时间才被扶回来,就是因为他把自己也给药倒了? 人才啊! 程潇潇就服气这种狠起来连自己都算计的人,这可不是她传授的绝招啊! 看来回头还是要好好跟楚弘毅聊一聊,进行一下思想教育什么的。 不然这孩子总是这样杀敌一千损己八百的,多吃亏呐! 程潇潇一边想一边发呆,手上嘴里动作倒是不停歇。 吃吃喝喝的,还真别说,楚弘毅这芙蓉糕抢得确实值当,这味道,口感细腻的,纵使她狼吞虎咽了几口,都没见噎着。 瞧着面前犹如小动物般进食的女子,楚云深的眼神暗了暗,眼底的思绪万千,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难得楚云深也有这么犹豫的时候,光是看他那已经皱了的衣袖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偏得程潇潇没心没肺的,根本没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主要还是芙蓉糕太诱人了嘛! 她也不是故意这么傻乎乎的,甚至在弄清楚缘由后,她对自己无意间的装聋作哑也很是恼火。 不过这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她还在忙着吃糕呢。 半摊开的油纸包内,乳白色的糕点很快所剩无几,程潇潇面前的茶杯也是空了又续。 她伸手在油纸上胡乱摸索着,脑子还处于天马行空状态,完全就是在凭借着本能动作。 如此摸索了几分钟,都没能顺利从油纸包上捻起什么,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低头, 面对着那空空如也的油纸,程潇潇很明显有些愣神。 就,就吃完了? 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居然还神经兮兮的把油纸包拿起来检查了一遍。 搞不好刚才漏到外面去了呢?也不是没这个可…… 好的,就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看着就是连糕点屑都不剩下的油纸包,不得不被迫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犹如晴天霹雳般伤人,连嘴爽都没能爽起来,这会才刚有一点点感觉好不好,谁知道就这样强行被迫结束了。 心塞又沮丧,程潇潇甚至都舍不得再去喝茶,唯恐茶水会冲淡她嘴里香甜的糕点味。 “这么喜欢吗?” 楚云深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朝着耳畔传来。 “嗯?” 程潇潇还沉浸在芙蓉糕的世界里,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楚云深是什么意思。 她羞涩一笑,伸手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这才抬头回答楚云深: “其实也还好,就是甜甜软软的,口感很好。” “是吗?” 楚云深的声音突然靠近,准确说,是他整个人突然朝着程潇潇凑了过来。 “那我明日带你买完芙蓉糕,我们再出发。” “这么快就出发了吗?” 程潇潇这下顺利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她脱口而出道。 她本以为怎么说还要耽搁几日的,好歹要等楚弘毅药效过了吧。还有紫衣统领,他不是要跟在他们后面,亲眼看着楚云深他们去了吴国才行吗? “怎么了?你不想去吴国是吗?” 楚云深伸手触碰着程潇潇的嘴唇,又一点点顺着程潇潇的嘴角摩梭着,细心的替程潇潇把嘴边的糕屑擦掉。 程潇潇有点别扭的动了动脑袋,小声嘀咕道: “别,这样脏……” 她这算不上反抗的动作实在掀不起什么波澜,换来的只是楚云深两只手一起扶住她的下巴,更加仔细的动作而已。 楚云深的手指温温热热的,伴随着匀称的呼吸,惹得她又是一阵心头荡漾。 “潇潇……” 楚云深的声音适时打断了程潇潇原本还在心猿意马的意淫,听到这熟悉的召唤,她瞬间就被激得一哆嗦。 你不会,又想…… 程潇潇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不过好在她还算有所克制,没有直接流露出心头的狂喜。 话虽如此,但是谁又能知道呢,她已经在脑子里继续重温楚云深那性感薄唇的滋味了。 第六百八十章:想想就令人头大 “嗯?” 不受控制用上扬的尾音回答着楚云深,程潇潇差点一开口就把自己吓到。 好好说话呢,突然这么骚气蓬勃做什么? 她自我反省着,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也使得她看向楚云深的表情更加娇羞。 楚云深的手还托着她的下巴,另一手再一次从她饱满的嘴唇上划过。那温暖的指腹在她唇间游走,惹得她的身体像是过电般一阵战栗。 “潇潇,你觉得,十四怎么样?” 楚云深总算松开了她的下巴,也放过了她那如樱桃般的红唇,只是他的身子还是离她很近啊! 两人的脸几乎都快贴到一起了,啊啊啊啊! 程潇潇上一秒还沉浸在欣赏楚云深盛世美颜的喜悦之中,下一秒就被楚云深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迷糊了? “十四?你说楚弘毅?什么他怎么样?我没觉得怎么样啊,就挺好的呗。” 程潇潇尽可能集中注意力,就怕她一个不留神,思想开小差就只注意楚云深去了。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楚云深这段时间总变本加厉的‘勾引’她。 现在说话也不好好说了,你看看,哪有人保持这个距离聊天的,这谁顶得住啊! 至于楚云深那骤然收紧又迅速放松的瞳仁,程潇潇反而一时间没能察觉到,她光看楚云深那缺少滋润的薄唇,还有起伏的喉结了。 就是楚云深这薄唇怎么抿在一起了呢? 别抿别抿,人家还没看够呢! 程潇潇贪婪的盯着楚云深的下巴,一直到楚云深的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才依依不舍的转移了视线。 不过,楚云深为什么迟迟没说话啊。 而且她要是没记错,楚云深只有生气或者想事情的时候才会这样,可她这会也没说什么惹楚云深不高兴的话呐。 不对,或许是有的。 惊觉刚才的对话有哪里不对,她慌忙解释: “我说楚弘毅挺好的,主要是因为他是我小弟,更是你的弟弟,所以我才会爱屋及乌。” 不得不说程潇潇这满满的求生欲也是简直了,她大概单身这么久,也就这一次,能够get到那些恋爱中的情侣,那为了爱情反复解释反复蹉跎的感受了。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楚云深的鼎力相助,还有程潇潇这敏锐的感悟力。 其实说真的,楚云深表达出来的意思实在很是隐晦,但凡她和往常一样神经大条,都不可能这么迅速反应过来。 这就是缘分,是这命运的安排。 她不光口头上解释了一番,生怕楚云深不相信,还特意加上手势强调了一番。 那乱舞的小手差点挥到楚云深脸上,脑袋更是在无意间撞上了楚云深的下颚。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潇潇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她头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犹记当初,她假装神志不清的那一次,为了偷香窃玉,也是和楚云深的下巴来了这个一下亲密接触。 那一次的疼痛再次席卷心头,程潇潇感觉自己的脑袋更加疼痛了几分。 她就怕这次楚云深又和上次一样嘴唇破上好几天,他自己要疼好久不说,其他人看他俩的眼神也是说不清的暧昧。 殊不知,真不是她生猛,他俩其实每次啥也没干啊! “你没事吧……” 小脸都快皱到一起去的程潇潇,手指轻轻触碰着楚云深的下巴,又在刚触及楚云深的时候,改成用嘴吹气。 “是不是很疼?我外婆说过,呼呼就不疼了,我给你也呼两下啊。” 嘴里说着话,程潇潇还当真一本正经的开始对着楚云深的下巴吹个不停。 女子身上的馨香铺天盖地的袭来,此时的楚云深想必和之前程潇潇的感觉毫无二样。 程潇潇自然是不自知的,她只是悉心对着楚云深呼气,边吹边呢喃低语着,像是在哄什么小孩子。 如此认真的模样,楚云深看得是目不转睛。回想刚才他那近乎孩子气的发问,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轻轻推开程潇潇的脑袋,又稍微拉开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楚云深才缓缓道: “无碍,我没受伤。” 程潇潇很明显是不相信的。她狐疑的打量着楚云深,恨不得冲上去也捏住楚云深的下巴好好检查一番。 不过这也只是她自己心里想想罢了,并不敢真的付诸现实。 这还不是昨晚的经历历历在目,要知道昨晚她就是这样玩火的,后来呢,后来还不是被楚云深反客为主,末了还完成了她梦寐以求的热吻。 这才是猛男该有的样子,程潇潇爱了! 乖乖对着楚云深点点头,又多看了几眼楚云深的嘴唇,确定那抹淡色没有红肿,她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那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程潇潇仰着头委屈巴巴的询问着,就怕忙碌了大半天,最后楚云深给她来句不明白。 好在楚云深微微颔首,总算对着她的话予以了肯定的反馈。 这下程潇潇更开心了,她几乎是转眼间喜笑颜开,仿佛刚才卖萌的那个不是她一样。 楚云深对着程潇潇那笑脸就是一通揉,不愿多想刚才的对话,只是自己淡声道: “潇潇,我没有试探你的意思,你也无需解释什么。” “那你……” 程潇潇嘴快,她弄不清楚楚云深的意思,只想着在第一时间内问出她的疑问。 她又觉得这样太过于直白,所以还算克制的在中途乖乖闭上了嘴。 但是楚云深又岂是那种不会察言观色的愚笨之人,他在程潇潇开口的那一瞬间便想到了程潇潇会问些什么,并且已经迅速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十四确实很好,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他太单纯,我总是不愿将他牵连至此。” 这是楚云深第一次正式的跟程潇潇聊到楚弘毅,她这才知道,刚才确实是她自作聪明了。 她竟然心胸狭隘到这个程度,还误以为楚云深跟她一样,只知道那些小情小爱。 她哪里知道,刚才的楚云深,乃至在大厅的楚云深,确实心情有点复杂。 而且这个情况一直保持到程潇潇刚才手忙脚乱的解释了一通,楚云深才临时换了个话题。 没看到他连眼神都变了一瞬,嘴角悄悄扬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愉悦似的。 至于现在楚云深说的这些,也的确是他的心里话,只不过跟刚才他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就是了。 不过没关系,程潇潇根本不知道这么多。 程潇潇现在羞愧都来不及呢,亏得她刚才白忙活半天,解释那些有的没有的,也不知道楚云深听出来那个意思没有,会不会嘲笑她自作多情想太多。 那谁让她电视剧看多了,就是脑子里动不动就是爱恨情仇,还觉得楚云深是吃楚弘毅的醋,以为楚弘毅跟她关系太好,所以现在有意试探。 好吧好吧,一切都是她想太多。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程潇潇特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跟你一样,不会让他插手这些事,就让他一直当他的二傻子好了。” 这样想想,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楚云深要说他们明日就出发了。 是啊,按照楚弘毅那个二百五的性格,他能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找他们,往日里又总喜欢对楚云深他们死缠烂打。 要是真等他清醒了他们再动身去吴国,说不准楚弘毅就真跟着一起去了呢。 好像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性哈。 楚弘毅本身不也是这么想的吗?说是要跟他们一起去,他们去哪,他就一起跟到哪。 不行,这肯定不行。 于私,暂且不说楚弘毅真跟着来,这一路程潇潇身边又要多一个电灯泡。吴国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楚弘毅去了,他的安全谁来保证啊。 楚弘毅那么好骗,怎么看怎么都是最容易受到危险的那一个吧。 再者言,楚云深定是不愿意看到楚弘毅跟着他们涉险的,程潇潇也不愿意啊。 本来她一个拖油瓶就够楚云深他们操心的了,再多个楚弘毅,不对,好像还有那个韩咩咩,是不是也要一起? 想想就令人头大。 最好的就是楚弘毅能回去,韩咩咩能带着听竹直接去找李含栀,程潇潇就勉为其难继续当她的众矢之的好了。 哦对,还没说于公呢。 楚弘毅可是楚鸿祯最疼爱的小儿子,再加上他那个疯子娘苏贵妃。 这要是楚弘毅跟着楚云深跑了,别说真出了事,就是没什么问题,这两人也一定变着法的处罚楚云深。 楚云深本来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都让他背井离乡去吴国赔罪了,这要是再来上点什么事,那楚云深还要不要活了?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楚云深说得对,说走就得走,风风火火闯九州! “我思前想后,都觉得你说得对,我们明天就走吧!” 程潇潇上前捧着楚云深的脸认真道。 后者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震慑住了,只能说不愧是程潇潇,总是能完美的改变其他人。 许是楚云深的眼神过于无辜,程潇潇才发觉她此时动作的不妥。 默默松手,她又尴尬且讨好的对着楚云深笑了笑:“嘿嘿,那你,觉得怎么样嘛?” 楚云深的眼神从程潇潇放下的手上挪到她微红的脸上,这才徐徐开口: “可,我待会吩咐下去,让他们收拾收拾。” 两人达成共识,程潇潇这么容易开心,自然一个不留神又是没忍住扭成了一颗海草。 第六百八十一章:男子怎么叫翠花 这次没能翻车撞到楚云深,但是她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 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在疼到龇牙咧嘴的同时,还不忘坚持提醒楚云深: “我们是不是还得问问清楚那个韩咩咩?还不知道栀栀的下落呢。” 程潇潇发誓,她本意绝对不是为了催促楚云深,也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到这一茬。 要不是楚弘毅这芙蓉糕太碍事,她吃起来一时太忘乎所以,她肯定早就跟楚云深提这事了。 就是这样的,喵! “本来打算征求你的意见后再让听竹带他过来的,这几日他倒是安分得很,一直在房间内闭门不出。” 楚云深帮程潇潇揉着拍红的手心,一面耐心给程潇潇叙述着这几日的事情。 知道程潇潇这几日看书辛苦了,很多事又都是不了解的状态,楚云深刚好趁此机会一一说明。 程潇潇若有所思的专心听讲,顺便美滋滋接受着来自楚云深的专属‘按摩’。 等到楚云深说完,他们房间的房门也恰好被如约敲响。 这期间当然是因为楚云深的吩咐,而不是他能掐会算一个召唤术就叫来了听竹。 随着楚云深的应声,听竹很快便带着一个鬼头鬼脑的小乞丐走了进来。 那乞丐精瘦精瘦的,晒得就像是一个小黑猴,那双大眼睛看起来十分眼熟,竟然跟程潇潇有着如出一辙的灵动。 当然最瞩目的还是小乞丐身上那五颜六色的四个布袋子,还有腰间那快赶上她一样高的打狗棒。 程潇潇眼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乞丐一走到程潇潇面前,她就看到了那打狗棒上刻着的硕大的三个大字: “刘翠花。” 那字下面还有歪歪扭扭的另外三个字,程潇潇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才堪堪确定,应该是“韩咩咩”三个字。 等一哈! 让她好好理一下思绪啊! 这里面不对劲啊! 凑到楚云深面前,完全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程潇潇竟然一言不合开始和楚云深咬耳朵说悄悄话。 如此耳语了一番,楚云深有些不解的看了眼程潇潇,不过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这两人交谈之时,听竹还特意屏住内息没有偷听,至于小乞丐韩咩咩,他两眼迷茫的看着公然窃窃私语的两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很快程潇潇就没了声音,她转过身子来,意味不明的打量着眼前的韩咩咩,直看得韩咩咩身上发毛都不肯挪眼。 “差不多就开始吧。” 注意到了程潇潇那炙人的眼神,楚云深想了想还是轻咳一声打断了程潇潇的注视。 程潇潇听话的点了点头,侧过脸递给楚云深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立刻调转视线盯回了韩咩咩。 “你,姓甚名谁?” 她微扬下巴,抖着她的小短腿,颇有霸总的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 这就是程潇潇刚才跟楚云深商量的事情,她要亲自来询问韩咩咩。 说白了,其中的缘由也不难猜,就是因为韩咩咩打狗棒上那鬼画符似的名字。 程潇潇说的自然不会是上面正规刻画的“刘翠花”三个字,而是后面很明显是后期韩咩咩自己‘创作’的“韩咩咩”。 别看只是那简单的三个字,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程潇潇的眼神再次似有若无的落在了那显眼的打狗棒上面,而那打狗棒的主人——韩咩咩,像是没注意到程潇潇的眼神一样,神气的挺了挺自己的腰杆,朗声道: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韩咩咩是也!” “韩咩咩!注意你的措词!你这什么讲话态度!” 听竹的斥责声随后即至,他更是不好意思的对着程潇潇行了个礼。 程潇潇正想说“没关系”,话还含在嘴里,就听到韩咩咩头也不回的对着听竹张嘴就来: “干你屁事!告诉你,老子这几天可烦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没少监视我吧?怎么,不信任我现在还带我来干嘛?” 说完不等听竹回答,他便微微抬眼,认真的将楚云深打量了个遍: “对面那位,你就是他们头头?老子现在这态度可是已经算好的了,我告诉你们啊,要是真不信任我,那这事就算了,反正这消息我卖给别人也是卖。” “你这消息对别人而言不值钱。” 楚云深不紧不慢的掀了掀眼皮,却还是没有看韩咩咩一眼。 “你坚持要见我,现在见到我了,又打算如何?” 他端过先前程潇潇边吃芙蓉糕边喝茶时用的杯子,就着那沾着糕点屑的杯口轻呷了一点茶水。 程潇潇全程被楚云深吸引了注意力,这会看到这一幕,特别是楚云深还抿了抿嘴唇上沾染到的糕屑,瞬间一张脸涨得通红。 韩咩咩默默将这一幕收于眼底,面上则还是刚才那大大咧咧的模样: “就是想一睹传闻中靖王殿下的风采,现在见到了,发现也不过如此。” 他对着楚云深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那一口白牙配上他那黑不溜秋的小脸蛋,在房间内格外显眼。 “侬脑子是伐瓦特啦?我同你港,侬不要太过分好伐!” 程潇潇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一听这话立马坐不住了。 弹簧一样从凳子上弹起,双手叉腰对着还笑得没心没肺露牙龈的韩咩咩就是怼,她用的还是方言,保证韩咩咩是一句都听不懂。 韩咩咩挑了挑眉毛:“麻烦这位姑娘,请说点人间能听得懂的。” 本以为程潇潇会瞬间炸毛,楚云深甚至都准备好了安抚她,而听竹更是随时打算带着韩咩咩跪下领罚。 谁能想到程潇潇一下子泄了气,不怒反笑, “刘翠花是谁?” 没头没脑的问话,韩咩咩却也只愣了一瞬,立马毫不在意的挥手道: “是老子以前没水平的老爹取得!” “一男子怎么可能取翠花二字!” 程潇潇逐渐加快了她的语速,一针见血的点出了事实。 听竹正想帮着解释一二,在贫苦家庭,男子一般也会取女子的名字,有的甚至取更难听拿不出的名字,说是贱名好养活。 程潇潇不是他们这边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个习俗。 不过很显然韩咩咩根本不需要帮忙,他信手拈来,只是他的答案也是听竹万万没能想到的。 韩咩咩白眼一翻,那眼白跟黝黑的皮肤又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看得程潇潇莫名在脑子里想到以前看到过的黑人小孩,她当时也是觉得人家的眼白格外显目,牙齿也是一样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她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却莫名的打起鼓来。 只见韩咩咩白眼翻完,嗤之以鼻道: “所以我说他没文化!” 很好,那么接下来请作答! 程潇潇猛地一拍桌子,放声喝道: “你刚说你姓什么?” 韩咩咩则不甘示弱大声回: “韩!” “不是!另一个!谁改名字会连姓一起改了!” 咄咄逼人的反问,程潇潇的语速这会更快了,要是不仔细听根本跟不上节奏,更别提她那尖锐的眼神,完全不给人思考的空隙。 “说!” 又是一声催促。 “谁家牛咩咩叫!” 程潇潇快,韩咩咩更快。 他有条不紊的回着话,腿还悠闲的在地上时不时抖动两下,看起来好不吊儿郎当的模样。 “有点他喵的狗屁道理哈,但是!你这上面写的不是刘翠花吗!” 程潇潇纤纤玉手遥遥一指,那方向正是韩咩咩腰间打狗棒的位置。 她也不知道是被韩咩咩传染了,还是情绪上头,竟然也放飞天性,跟着韩咩咩一样说话随意了起来。 韩咩咩对于程潇潇的转变完全不怵,他甚至也指着那打狗棒不甘示弱强调: “就是牛翠花!” “刘?” 程潇潇反问。 “牛!” 韩咩咩握着打狗棒抬眼坚持道。 程潇潇的脸上又布满了疑惑,不确定再问: “尤?” “牛!” 韩咩咩逐渐不耐烦化,看他那解释的眼神还带着一丝不屑。 “怎么写?” 程潇潇也不想这么丢脸,但这不是实在搞不清韩咩咩口中的姓究竟是哪个,她也表示很为难啊。 谁让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程潇潇也是怕自己没弄准,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牛羊的牛!” 韩咩咩肉眼可见的‘咩咩’化,几乎是对着程潇潇暴吼出了这句话来。 程潇潇微皱着眉头,伸手用小拇指的指头掏了掏险些被韩咩咩震聋的耳朵,含糊开口: “那……” “丐帮长老是个南方人,自己讲话带口音也就算了,当时还听错了老子的话!” 韩咩咩没好气的解释着,看他那止不住的白眼,就能知道当时的韩咩咩多崩溃了。 嗯,确实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光是吐槽都能吐槽几天几夜不带重复的。 程潇潇表示很了解,所以她决定,毅然决然指出: “不对!” 韩咩咩不出所料,果然眼睛一斜,颇为恼火的质问: “又哪儿不对?!” 他那强压的怒火在那双发亮的眼睛中格外明显,程潇潇甚至都觉得韩咩咩下一秒就会跳起来用那打狗棒打爆她的头。 不过她程潇潇怎么会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呢! “翠花!” 脆生生的一声呼唤!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程潇潇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目不转睛死死盯住了韩咩咩的嘴唇。 她都铺垫这么久了,也精神轰炸了这么好一会,按理说,韩咩咩这会应该气上心头没多少理智了吧。 第六百八十二章:他乡遇故知 反正她是这么想的,不过成不成还是要看接下来韩咩咩的表现啊。 “干蛤!” 韩咩咩的声音如期而至。 如此熟悉的口音,程潇潇听了甚至想落泪。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完全确定呢。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万一高兴早了,白开心一场怎么办。 程潇潇暗自攥紧衣摆,鼓足气,提起精神,清亮的对着房间上空吆喝了一嗓子: “上整肠生!” “这年代去哪给你找整肠生,海燕啊,你可长点心吧!” 韩咩咩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此时程潇潇的表情已经不光能用‘震惊’二字可以表达了,她的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那攥紧衣摆的手更是微微颤抖个不停。 不光如此,其实她的身子也在颤抖,只是那动静比较微小,也就一直安静坐在她旁边的楚云深有所察觉。 一只温暖的大掌从桌下伸了过来,楚云深不动声色握住了程潇潇冰凉的小手。 程潇潇几乎是无意识的反握住了楚云深的手,十指相扣时,她才发觉,不知何时她的掌心已经布满了冷汗。 两人相视一眼,看到楚云深眼中的担忧,她抿紧了唇,想要跟楚云深解释,却也半天都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了。 委屈巴巴看着楚云深,不消片刻,楚云深动了动嘴唇,差点就要直接问话了,程潇潇才慢吞吞的压低嗓子对楚云深小声道: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说完怕楚云深不相信,她还特意捏了捏楚云深的手掌,又扬起一个笑脸来。 这全过程内,韩咩咩都没好气的看着眼前这一对。 听竹是暗卫,又本就是楚云深的人,对程潇潇也算一知半解,对眼前的这种‘虐狗’场面更是熟悉,所以他自然是充当和谐的背景墙。 不过韩咩咩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他本就是个火爆性格。程潇潇跟他说话说到一半突然给他秀恩爱,这谁能坦然接受啊。 其实程潇潇也知道,她这行为放在现代,怕是要被众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的,要么也是被大火烧死。 但是! 程潇潇不管! 她现在就是难得平复下情绪,而且这还要归功于楚云深。今天要是楚云深不在,她怕是现在已经萎到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感受着掌心处被源源传来的温暖,她的心头也随之一点点被熨称,原先的顾虑和惊诧,在这一瞬间好像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鼓足勇气,程潇潇动了动嘴唇,终于再度朝着韩咩咩开口: “哟呵!hello!yourname?” 略显生疏的奇怪腔调,程潇潇自己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知道,纵使她身侧的楚云深现在显得风轻云淡的,但是心里肯定已经堆积了诸多疑问。 至于听竹,她反正是顾不上了。 楚云深那边她一定会解释的,听竹他们嘛,暂且这么着吧。反正其他人知道她不正常也不是一两天了,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现在最重要的,自然是韩咩咩了! 程潇潇最最最关心,目前最最最紧张的就是韩咩咩的反应! 成败在此一举,奥里给啊! “hello!mynameishanmeimei.” 同样生涩的语调,还带着那么一丝东北大碴子味,却听得程潇潇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她更加迫不及待的追问: “三长一短选最短?” 韩咩咩此时的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她的眼中闪烁着旁人看不明白的光芒,几乎是以抢答的方式迅速回应: “三短一长选最长!”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齐声道: “参差不齐就选b!” 程潇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桌子前面,楚云深的手当然在刚才就被她松开了。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情情爱爱,说好的楚云深是她的精神支柱也不行啊! 程潇潇满眼满心都是面前黑不溜秋的韩咩咩,她的嘴唇颤动,眼角还微微含泪: “onlyyou!~” 韩咩咩自然而然地张口就接: “能陪我去取西经!”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程潇潇只想高歌一首! “onlyyou!!” 漂亮的开嗓,优秀的转音,程潇潇一口气提到顶,却在关键时刻被韩咩咩嫌弃的打断: “行了行了,后面词我不会了,你差不多得了啊。” 纵使如此,这也打消不了她的积极性好不好! 又是激动的往前奔走了几步,程潇潇指着韩咩咩就是一句感叹: “我去!” 韩咩咩虽然看起来比程潇潇淡定一些,但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他松开手中的打狗棒,对着程潇潇也是一句: “老子信了你的邪!” 这下更有内味了啊。 其实程潇潇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很多东西,现在完全就是凭借着本能在和韩咩咩聊天: “饭圈古风cp党?” “b站微博和某音!” 又是准确无误的对应。 像是某种特殊的暗号,程潇潇抑制不住的把手伸向了韩咩咩,而她对面的韩咩咩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快速走到了她面前。 没等楚云深和听竹阻止,她就一把握住了韩咩咩那如同乌鸡爪子一般的小手。 她的手本来已经算小的了,往日里跟其他人的放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手一样。 可是这会放在韩咩咩面前,却显得又白又嫩,活脱脱一个肤若凝脂的美人玉指。 韩咩咩人很黑,又十分瘦小,却在程潇潇握住他手的时候,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来。 程潇潇本以为韩咩咩是要拒绝她的接触,却不曾想韩咩咩一步向前,两人凑得更近。 他那瘦得皮包骨头竹竿似的手臂一把搂过程潇潇,上来就是一个极为豪横的拥抱。 手也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缠在程潇潇身上,反正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不像是能轻易掰开的样子。 讲道理,这真怪不了韩咩咩。 韩咩咩的个子不及程潇潇高,又是他主动去抱程潇潇的,看他那样子也没打算踮脚。 所以为了维持这个微妙的平衡,韩咩咩只能如此。 好在程潇潇没怎么在意,她只迟疑了半秒,很快便也毫不客气的搂住了韩咩咩。 两人像是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共同点,进入了某个神秘的组织,居然下一秒就抱头痛哭起来。 一边哭,程潇潇还不忘哀嚎: “啊!亲人啊!” 韩咩咩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 “呜呜,同胞呐!” 这两人边哭边嚎边互相安抚,如此别致的抱团取暖,其实程潇潇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 暂且不论楚云深此时已经黑如炭的脸色,程潇潇反正后脑勺朝着那边,这会也看不到。 就是听竹,他都已经吓得不敢再多看眼前的画面一眼。 也不知道待会主上会怎么处罚韩咩咩,这次想来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帮忙了啊。 听竹要是能说出心里话,这会估计能把这几句重复个一万次。 他也想程潇潇能看到他脸上的暗示,但很显然泪眼婆娑的程潇潇根本做不到。 程潇潇这会哭得多用心啊,她现在心情复杂得,就是再来个两千字,那都不够她表达的。 寻寻觅觅兜兜转转,她一直在找玉璧,找寻变回人形的方式,也一直希望回到过去世界过她之前平淡无奇甚至有些无聊的小日子。 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玉璧还没找着,现在也无法完全保持人形,却有了此等信都不敢信的奇遇。 妈妈耶,活的,是活的,真的,穿越者啊! 她这会倒是忘了,她自己也是穿越者,还是个能捉鬼变萌宠的穿越者。 她只是想到刚才的事,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唏嘘。 一开始吧,她也不能完全肯定她突然冒出来的疯狂想法,所以才会明着暗着的用言语试探韩咩咩。 其实她搞那么多事,废话那么久,就是为了证实一下她的猜测。 说白了,无非就是想确定韩咩咩的身份。 “我的好姐妹啊!冰雪聪明如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韩咩咩不愧是丐帮四袋长老,小小年纪就见过了各种大场面,大风大浪都经历过。 这会虽也涕泗横流,那张黝黑的脸蛋看起来更加不忍直视,跟个花脸小猫咪简直没什么二样。 但是韩咩咩他情绪收得也快啊,回过神来对着程潇潇就是一阵感慨。 程潇潇对于韩咩咩这赤裸直白的夸赞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吸了吸快要掉落的鼻涕,羞涩一笑: “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啦!主要还是你有才,居然知道在打狗棒上写上你自己的名字。” “哦!” 韩咩咩意味深长拉长了语调,当即就拔出了他腰间的打狗棒,献宝一样递到程潇潇面前。 他一脸痴迷且骄傲的看着他刻上的鬼画符,十分爱惜的抚摸着那处纹路:“它很漂亮吧?” 程潇潇无比配合的凑了过去,也感动的抚摸着那上面的“韩咩咩”三个字,缓慢点了点头,坚定道: “漂亮!太美了!好优美的中国人,好优美的中国话!” “是啊,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爱我中华!” 韩咩咩憧憬的举着手中的打狗棒,对着程潇潇深情款款道。 两人又是一阵唏嘘,惺惺相惜的对望着,下一秒就忍不住继续抱头痛哭起来。 如此旁若无人,楚云深额头跳动的青筋更加明显。 想来他也是听不懂程潇潇此时的话,不光程潇潇的话,韩咩咩说的亦是如此。 第六百八十三章:这位仁兄,人傻钱多 这些比起往日里程潇潇表现出来的那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 听都听不懂,就更不用说融入于此了。 不过这可是楚云深,程潇潇但凡这会稍微能长点心,就一定能发现楚云深那周身冷敛的气息。 呃……现在发现估计也已经晚了。 楚云深一个眼神冷冷的投向听竹,吓得后者一个哆嗦,脖子都觉得凉飕飕的。 不过几秒之后,程潇潇便感觉抱着她的‘八爪鱼’,不是,抱着她的韩咩咩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 揉揉已经哭到肿胀的眼睛,她定睛一看,才发觉韩咩咩不是飞起来了,而是被人从后面揪住了后脖颈。 顺着那手看过去,熟悉的黑色劲装,暗卫的统一服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受命的听竹。 听竹提溜着韩咩咩,韩咩咩在他手中就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猫咪。 这点程潇潇深有体会,真的,毋庸置疑。 她甚至觉得她后脑勺的那块皮也紧绷了起来,那些当狮子猫单打独斗,发脾气还打不过楚云深小五等人的日子,那被举起来啥也做不了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熟悉的支配感,不想也罢! 说得好像她现在就能打得过一样,她还不是只能对着楚云深哭唧唧服软。 说到楚云深,程潇潇这下总算有了反应。 对啊,她在这跟韩咩咩互诉衷肠,有一说一,确实挺爽的。 但是好像没能顾得上楚云深的感受哈,从刚才到现在,她都忽略了楚云深的反应。 也就现在,看到听竹毫不留情的把韩咩咩支开,而韩咩咩只能在半空中胡乱蹬脚,那瘦得跟筷子成精转世的腿只能无力挣扎着,她才知道她不光惹楚云深生气了,还拖累了她这位名副其实的‘老乡’。 “误会,这全都是误会哈!” 程潇潇鼻涕都来不及擦,慌忙狗腿子般回到楚云深身边。 “这个,这个咩咩啊,其实是自己人。” 她指了指已经骂爹骂娘,各种粗鄙之语不断,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句洋文的韩咩咩,信誓旦旦的说: “真的!我以我的人格发誓,咩咩跟我是老乡,我刚才亲自验证过了,我们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啊!那打狗棒上的名字就能证明,那是我们那边的人才会用的书法,不会有错的!” 说着说着,她又悲从中来,和韩咩咩隔空相望,一腔热泪涌上眼,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老乡啊!亲故!wuli亲故!多么难得多么珍贵的存在!试问,我还能找到几个这样聊得来的老乡。我甚至都不能跟他们用家乡的语言交流,我……” 说着说着,她又猛然扭头,那双含泪的眼望着楚云深,一个劲的眨巴着: “你能理解我的,对吧?你能懂我这种感受是不是?” 她的声音骤然放软,那语气可怜得,就算楚云深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可能还能对她绷着一张脸。 僵着还转换不过来的冷峻脸色,楚云深的薄唇抿了又放,最后像是偷偷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总算开了口: “下次搂搂抱抱可以省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楚云深就听到程潇潇迅速接话: “一定一定,我一定谨记!” 程潇潇在楚云深身边忙不迭点头,嘴角偷露出来的笑容甚至都来不及收敛。 她可没忘记韩咩咩还被听竹拎在手里呢,肯定要再接再厉,力挽狂澜咯。 “那个,那这样,你看,咩咩他,是不是,听竹他,可以……” 手指对手指,她也不拿眼睛去看楚云深,只是垂着头不好意思的绞着食指,那欲言又止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怯意。 如此遭人心疼的小模样,就连韩咩咩都停下了问候听竹祖宗十八代的声音,只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的看着程潇潇。 “还,还能这样?” 韩咩咩没忍住评论出声。 程潇潇要不是这会忙着哄楚云深,一定会一巴掌飞过去糊到韩咩咩脸上去。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哎!呦喂!是要气死你的心肝小宝贝我吗! 她就想问问韩咩咩,她这样怎么了,这样怎么就不行了! 还有,‘这样’是‘哪样’啊! 程潇潇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要不是她现在‘舍己为人’,哪里能换来韩咩咩的‘幸福’生活啊。 没感觉到楚云深没有那么生气了吗?就算感觉不到,那总能感觉到周遭的冷气少一些了吧。 程·终日恨这恨那恨铁不成钢·潇潇又要开始了,各单位各部门请注意,她又要开始吐槽了啊。 先等她把自家男人哄好,所有事情待会再说。 “松开他。” 程潇潇面不改色心不跳,抠起指甲来那是半点不含糊。 听到如此‘悦耳’的这三个字时,她甚至因为太专注而根本没反应过来。唯一利落的,就是陪着这句话,闻声而落的那片指甲。 “行了,别抠了,再抠你的手就该秃了。” 又好气又好笑的拽过程潇潇的手,楚云深对着那垂着的脑袋无奈一点: “要好好叫他名字,知道了吗?” “嗯!” 嗯? 不对! 程潇潇点头点到一半察觉出不一样的意味了,她有些惊恐又难以置信的看向楚云深。 后者则拽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揉搓着她头顶的乌发。 天呐,要人老命了。 当真是有生之年。 她今日能遇上韩咩咩这朵和她一样的旷世奇葩,已然是走了狗屎运。 居然还让她现在撞上楚云深撒娇?! 是撒娇吧! 程潇潇现在也不抠手了,也别说刚才被楚云深点了脑袋有小情绪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不好。 楚云深欸! 那可是楚云深! 您那是什么语气?! 您可是狂拽炫酷高贵冷艳的铁岭之花!您怎么能对着我撒娇呢! 就是放软了声线说话,那也是有损您形象,破坏你人设的行为啊! 我不许,我绝对不允许! 谁也不能破坏我心目种高冷楚云深的形象,就算是楚云深本人也不可以! 程潇潇变得一秒严肃,皱着眉认真回答: “保证圆满完成任务,一定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楚云深嘴角的笑意更甚,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冷面阎罗’。 完了完了,这下当真完了啊。 好在还有韩咩咩他们的存在,足以提醒她需要保持冷静,至少要保持这份冷静到大家都回去睡觉后再崩塌。 对着楚云深习惯性嫣然一笑,程潇潇当真顺利坚持了下来。 和韩咩咩的意外相认,也使得接下来的事情顺利不少。 韩咩咩告诉程潇潇他们,李含栀也朝着吴国那个方向去了,不出意外的话,目的地应该就是吴国。 程潇潇就觉得吧,这吴国是什么风水宝地,还是啥人杰地灵的好去处,怎么大家都爱往吴国跑。 楚云深他们是被逼无奈才要去吴国赔礼道歉,据卢晓霁之前来自‘魔镜’的探测,那玉璧也在吴国凑热闹。 现在好了,韩咩咩这边提供的丐帮情报又表明,李含栀也去了那边。 有意思啊。 程潇潇现在确实对吴国有点兴趣了。 她到时候得好好看看,看看这个好些人爱作妖,又喜欢纹身,还喜欢鼓弄尸体的地方,究竟都养着一群怎样的牛鬼蛇神,又有着怎样的神奇之处。 “对了,你怎么会好端端的打探李含栀的消息?你不会真是奔着楚云深来的吧?讹钱还是要人?我先说好,这男人,我的。就算世界大同是王道,我也绝不让步!” 知道韩咩咩也是穿越来的,程潇潇讲话就直接了许多,说起这些时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她还霸气的指了指楚云深,又在说完话后自以为帅到不行的一把搂过了楚云深的脖子。 楚云深当真防不胜防,他断然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倒在一个女子的怀里。偏得这个女子还是他亲自挑选的,他还不好推开对方。 始作俑者程潇潇就没这么多负担了,她计划得逞后,对着韩咩咩就是一个抬眼,生怕对方看不出她的得瑟一般。 韩咩咩则也是一个飞眼过去,对着程潇潇怀里‘被迫’的楚云深,伸出他的食指,又嗤之以鼻的撇着嘴开始晃手指: “啧。他,我不行。” “你还反过来这么挑?那你说,你究竟因为什么?” 程潇潇就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怎么着都不行。一听韩咩咩这么讲,她一把松开楚云深,腾得一下站起来,叉着腰又开始了她的质问。 也得亏这对象是楚云深,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因为躲闪不及而撞到程潇潇身上去。 无奈坐直了身子,楚云深还未来得及制止程潇潇,就听到那边韩咩咩不紧不慢的回道: “这还有啥好揣测的,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的事情。你们的这位仁兄,人傻钱多,去哪儿都出手阔绰,塞北势力众多,我又恰好缺钱,这不就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呗。” 程潇潇真的被韩咩咩这个粗鄙的形容给惊到了,她好想告诉韩咩咩,这个比喻不是这样子用的,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再想韩咩咩的这个理由,其实完全可以说得通啊。 她要是穿越来了没有遇到楚云深,肯定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搞钱养活自己才是。 仔细想想之前听竹故事里的韩咩咩,就知道这贪财的本性确实暴露无遗。 第六百八十四章:如此搭配,妙啊! 因为钱找上听竹,合情合理合法。 就是还有一点啊…… “那你干嘛非要见到楚云深啊?” 程潇潇还算有点脑子,想到什么赶紧又问了出来。 韩咩咩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手指逐渐收紧了几分,不过面上完全还是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 “集美,你动动你那不是装饰的脑子啊,你不能光有漂亮脸蛋当花瓶是不是?我不见你男人,我咋搞到更多钱?你觉得一个小马仔能做得了主吗?” 韩咩咩说着,还嫌弃的瞥了一眼站在他不远处的听竹。 听竹真是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 只可惜没良心的程潇潇完全沉浸在韩咩咩的夸赞中,她害羞的捂住自己的脸颊,又对着韩咩咩娇嗔: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逻辑鬼才啊,要我肯定赚不上这份钱。” “现在我也赚不上了啊。你跟我都一个地方来的,老熟人,怎么能讹得下去手。” 韩咩咩无奈耸肩,表情倒是还算洒脱。 程潇潇这个人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债了,特别是她现在还深知穿越的辛苦。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一时脑热,她根本就没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 “没事,你接下来跟着我们一起走吧,反正我们也需要你继续提供消息。” 且不说韩咩咩什么反应,反正之后的事情程潇潇都感觉她像是活在睡梦中一样,恍恍惚惚的根本找不着方向。 一直到楚云深左喊右唤的,她才算懵懵懂懂回过神来。 “潇潇?潇潇?” “啊?嗯?” 程潇潇迷茫着一双眼,半天才搞清楚了楚云深在哪个方向喊她。 “你没事吧?夜色已深,你早点休息?” 揉了揉程潇潇的脑袋,楚云深又温柔替她把鬓边的碎发别于耳后。 这整个过程中,程潇潇还是恍恍惚惚的,她一想到她刚才头脑发昏说出来的话,就恨不得立马以头抢地。 “怎么办啊,楚云深。” 自觉眼前发黑,程潇潇语气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看向楚云深的眼神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怎么了?” 楚云深的手索性搁在程潇潇头顶就没有离开,安抚着她的情绪,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如此的烂熟于心。 往日里这样程潇潇肯定能平复心情,但是现在这一举动却换来了她更大的不安。 “楚云深,我刚刚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程潇潇蹙着眉,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开心模样。 她的手无意识的拽着楚云深垂着的衣摆,时不时扯上几下,似乎那衣摆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怎么这么说?” 楚云深的声音和他的动作一样轻柔,说话间还不忘抚摸两下程潇潇的脑袋。 程潇潇微嘟着嘴,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 “我感觉我好像真的脑子不好,总是自作主张,其实又没有背负起那个责任的能力。” 这突然认真起来的话不是程潇潇一时情绪低落之下所觉悟出来的,而是她刚才深思熟虑后的自我反省。 无论是之前李含栀的事情,还是这次韩咩咩的去留,她总是一口应下,根本不过脑子思考。 是,对于她的这些朋友而言,她程潇潇确实大方豪爽,对待朋友仗义,无可挑剔。 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呢? 对于楚云深而言?对于小五他们? 只要仔细想想,其实都不用仔细想,随便想也能得知,她每次这样自作主张的时候,都恰逢楚云深自己也一堆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就算不说楚云深的那些事,她自己也是好多问题。 哪次不是楚云深二话不说一边忙自己那边的案子,还要顾着她这边。 她倒好,自己惹出一堆麻烦也就算了,现在还‘拖家带口’的,就连她的朋友都要楚云深来照顾。 要是问过楚云深了,楚云深好歹还有个选择的机会。虽说看在她的面子上,极大可能都会欣然同意,但怎么说呢,无论如何都肯定比她这样替大家一口应下来强吧。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程潇潇只觉得两眼一黑,她的世界,星星都暗了。 话说回来,韩咩咩那样子,一看就是个不会武功的。 说实话,他们现代来的,哪个能有武功傍身啊,就算穿越进入的身体本身会,估计现在由韩咩咩主导,八成都是使不上力气的。 没有武功,韩咩咩本身又看起来极为瘦小。好歹她看起来就知道是个成年人,韩咩咩那完全就是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子模样。 就她俩这种,跟着楚云深他们,完全就是混吃过日子来的。 此次去吴国路途遥远,一路凶险,她可没有之前那么天真,觉得那群人还会老实待在吴国恭候他们的大驾光临。 估计又是各种找事情,搞不好还会隔三岔五的打打杀杀,带上两个拖油瓶,楚云深本人还挂了彩,那腿脚走路都不怎么灵活。 哇,如此搭配,妙啊! 想着想着,别说以头抢地了,她觉得以死谢罪还差不多。 “要不你打我吧,我知道我现在也弥补不了了。” 哭丧着一张脸,程潇潇不等楚云深言语,又补充道。 楚云深欲笑不能,望着程潇潇那快皱到一起的小脸蛋,终是无语的轻叹了一声。 用大拇指指腹抚平程潇潇皱起的眉头,如此动作之后,他才一字一句道: “潇潇,你先平复下心情,听我说上几句。” 程潇潇抬眼看去,那忧愁的双眼定定望着楚云深,看得人一阵心疼。她那时刻上扬的嘴角这会耷拉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不过好在这样的她反而更听话一些,楚云深这样说完,她就安安静静的瞧着楚云深,没有再唉声叹气。 还算是能听得进去话,情况还不算太糟。 楚云深稍微放宽了心。 “潇潇,你总是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顾虑。” 他的手还没有离开程潇潇的脸,而是就势托着她的下巴缓缓道: “既然你顾虑那么多,那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我会支持你的想法呢?难道你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吗?” 程潇潇一脸迷茫,很显然没能反应过来楚云深的话。 摩挲着程潇潇的下巴,楚云深无奈道: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不足以使你放心?” “不是的,这跟你和我什么关系没关系。我就是想,想着我自作主张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可能会拖累你,再弄出点什么麻烦来……” 程潇潇毫不犹豫反驳,几乎都没用什么时间考虑。 可解释的时候却越说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原本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最后甚至低不可闻。 “我何时说过你麻烦,又何时说过你拖累了我?” 楚云深无奈笑。 “那,那你可能是不好意思,也有可能你想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 程潇潇死脑筋,在楚云深的话里也转不过来弯。 楚云深差点被程潇潇气笑,他故意用手挠了一下程潇潇的下巴, “没有,我没有。” “啊?” 程潇潇又傻了。 “我说,我没有。我最后跟你解释一遍,也是唯一一遍,你要认真听好。” 楚云深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他盯着程潇潇的眼睛,徐徐道来: “我这人不喜解释,但是潇潇,不解释不代表就是默认。你的很多言论,我并不能苟同。” “我知道,我知道,我笨嘛,我好多话都说不到点子上去,你不赞同是正常的。” 程潇潇有些沮丧,但对于楚云深的‘批判’,她还是第一时间认了下来。 望着眼前明明很委屈,还故作大方的程潇潇,楚云深终于忍不住了。 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时的楚云深被程潇潇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 “你先听我说完!” 没好气的一把捏住程潇潇的脸蛋,胡乱的揉上几把后,楚云深顺利看到更加迷蒙的程潇潇。 果然这样才好说话。 完全安静下来的程潇潇就像是小鸡仔,还是受了欺负很憋屈的那种。 楚云深大概也知道他这动作有些过分,很快又弥补的拍了拍程潇潇的脑袋。 “潇潇,‘不敢苟同’的意思,不是你笨总是词不达意,‘不敢苟同’的意思是,就算你觉得你在拖累我,做了不正确的决定,我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知道程潇潇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理解,楚云深说完便静静等待着,等着她把所有思绪理清楚。 不得不说,楚云深现在对程潇潇确实是了如指掌。 程潇潇岂止是被楚云深的这一通理论弄得晕头转向啊,她早在楚云深刚才rua脸的那一波轰炸里就失了神。 印象中楚云深从来没有对她做出这样的动作来,没有拥抱亲吻那么亲密,但又足够的亲昵自然。 再说回楚云深刚才的话。 这好像也是楚云深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坦诚不公的跟她聊这些。 在程潇潇印象当中,楚云深确实很少解释什么。 她头脑清醒,理性大于感性的时候吧,就会劝自己: 楚云深就是这样的人,不喜被人误会也不愿多做解释,但是他都这样劝她了,一定就是她往日里多想了。 那么问题来了。 大部分时候的她都是感性大于理性的啊。 感性的她就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更别说什么自我心里疏导了。 她只知道她就是麻烦制造机,大麻烦隔三岔五,小麻烦从未间断。再加上嘴快多事,好心办坏事,有形无形中带着大家一起受累。 第六百八十五章:小鸡出马,一个顶八! 而在感性的她眼中,楚云深就是那个面冷心热的‘金主爸爸’。这位‘爸爸’估计也是诸多怨言,只是碍于面子,没法跟她说实话。 要不是今日楚云深愿意说这么多,她估计还能一直保持这个想法下去。 现在想法确实烟消云散得差不多了,但是程潇潇又有了新的顾虑: “那,那你,那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实在做错了,你确实心里颇有怨言呢?” “第一,我不会对你心有怨言;其次,就算按照你的逻辑,那到时候我会直接跟你说清楚,并且,我也可以直接拒绝你的提议。” 楚云深与程潇潇四目相对,认真回应: “当然,这是你执意认为会有这么一天的前提,我的意思是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有了这样的保证,程潇潇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比起一股脑全部胡乱答应,楚云深那个顺着她的想法畅想的答案,反而更深得她的心。 这是因为她开始学会跟楚云深袒露心扉的缘故吧,因为她发现每一次楚云深都能给她一个合理的答复。 无论最终那答复是否真的能让她满意,但至少她不会再反复自我纠结,还总是被无端的情绪左右。 想到刚才自己还焦虑到想要以死谢罪,程潇潇回味起来只觉得十分好笑。 平白笑出声音来,感受到楚云深不解的注视,她只好岔开话题,试图分散楚云深的注意力。 “那什么,那咩……那韩咩咩是不是接下来就都跟着我们一起了?” 楚云深目光如炬,当听到程潇潇改了口,他才收回眼神点了点头,神色如常道: “对,他之后跟着我们。等找到李含栀,你们可以再商量。” 眼巴巴看着楚云深讲完,她那双大眼睛又闪着感动的光芒。 “楚云深……” 心中有诸多想表达的,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潇潇只知道傻傻的看着楚云深,嘴里类似呢喃般呼唤着楚云深的名字。 至于楚云深,他一阵轻笑,“嗯”了一声后,又捏了捏程潇潇手感很好的脸蛋: “不是你说的,好不容易来了个老乡,我应该能理解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慌忙摆手,就差站起来再次手脚并用跟楚云深解释了。 只是当她一抬头,便恰好撞进楚云深那双蓄满笑意的丹凤眼中。 那双漆黑的眼眸,因为笑意,像天上璀璨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时刻荡漾着注视者的心神。 她这才反应过来楚云深是在故意调笑她,而反应过激的她恰好正中下怀。 这什么世道啊,瞧瞧楚云深都学会不正经了,还开始对着她开玩笑,重点是她居然上当了。 涨红着一张脸,程潇潇生气也不是,撒娇又觉得做作,最后竟然突发奇想对着楚云深那微翘的嘴角来了一下。 至于她拿什么来的一下,自然是她那娇嫩柔软的樱唇了。 亲完就跑,这是程潇潇一贯来的骚操作,这一次自然也不能例外。 “晚安好梦,这是晚安吻。” 局促的从凳子上起身就往外面跑,程潇潇的嘴就像是租来的一样,开倍速说完,人已经开门走人关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每一天都落荒而逃,好刺激喔! 好在今天的她也是有进步的,进步就进步在她人刚出来,便身上一轻一道光芒闪过。 也是这个时候,程潇潇才知道了刚才楚云深那张嘴的动作用意为何。 不是继续调侃她,而是想要提醒她身上又起变化了。 可惜她根本没给人家楚云深机会,就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并且毫不留情对着那性感微启的薄唇啃了一口。 现在隔着一道门,程潇潇突然有些后悔。 她怎么心这么大就给忘了呢,她总共就申请了一天的变人时间啊! 对啊! 所以这会变回狮子猫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她还要去找祝容吗? 猫身都回来了,是不是其实也不用避嫌,是不是其实也可以一起睡? 话说,上次她勾引楚云深未遂,楚云深反而落荒而逃。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是不是还可以再尝试尝试? 不行不行,才出的门,这要是马上再回去,属实有些明显。 也显得她目的性太强了一些吧! 还是算了,老实点去跟容容唠嗑好了。 狮子猫在房门口踱步,而房门内也适时传来楚云深的声音: “晚安潇潇。” 啧,又是这悦耳如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 你都这么撩人了,还让人怎么‘安’啊,这肯定又是睡不着了好不好。 狮子猫竖起耳朵继续听了一阵,发现再没有其他声音传来后,才心痒痒的摇头晃脑往祝容房间走去。 也是楚云深这一撩,才有了她今夜的彻夜未眠。 程潇潇本来还打算自己熬夜的,没想到房间内还有个同样不肯入眠的少女。 作为好姐妹,程潇潇是万万没想到的,她连失眠,都跟祝容显得那么同步。 关爱身边单身姐妹,从她做起。 祝容难得脸上愁云惨淡,她自然是要慰问一番。 就算她这会狮子猫,也不能因为语言而有所阻碍啊。 唯一有问题的还是祝容,她本身话不多,对待程潇潇还稍微好上一些。跟程潇潇相处的这段时间,也算是被影响得开朗了许多。 但是今夜像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程潇潇在这边长吁短叹,祝容在另一边唉声叹气。 程潇潇但凡多问几句吧,祝容又变成了锯嘴葫芦。 最离谱的就是,她亲眼所见,祝容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来看,看也就算了,还要藏着掖着,好像生怕她瞧见。 有猫腻! 这小妮子绝对有鬼! 怕不会是春心荡漾,铁树开花了? 程潇潇作为‘过来人’!现在不光看过猪跑,那可谓也是吃过猪肉的人了! 反正无论是从理论上分析,还是实战经验得出,她都合情合理怀疑,祝容绝对是瞒着她跟什么人产生了一些不可说道不明的情愫。 就是这个‘撬’她‘墙角’的男人是谁呢?! 程潇潇一时半会还很难分析。 废话,祝容那玉佩藏得那么严实,她又不是透.视眼,还能透过祝容的手,以及她手里托着玉佩的帕子,再看清楚玉佩本身? 那家伙,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能知道那是块玉佩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到玉佩,程潇潇猛然想起,她还有卢晓霁啊! 卢晓霁是谁,人家可是玉髓凝体,鉴玉专家! 小鸡出马,一个顶八!八八八八八! 不如…… 说干就干,她还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容容,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狮子猫逐字逐句在纸上写着,写完还情真意切的看了祝容一眼。 祝容果然有鬼,她在狮子猫凑过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掌一紧,像是生怕狮子猫发现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 狮子猫眼神一闪,没有多做言语,只是示意祝容看过来。 “容容,你愿意陪着我再出去收鬼吗?我们叫上霁先生一起。” 简单扼要的表明自己的诉求,程潇潇故意写得很清楚,还是用如此正式的句式。 她知道只要她这样说话,祝容一定会把这件事当作正事处理,而且百分之九十会在看完后稍作考虑,然后答应她。 至于祝容考虑的时候,她则会迅速补充: “你家主上刚才已经知道我变回狮子猫了,我变人的次数有限,之前他也答应了我可以出去找鬼,只要你愿意陪着我。” 多么坏心眼啊,她还特意把最后一句话加粗了字体,嗯,还放大了一点。 这就叫做强行强调,在细节上下功夫。 一切都在程潇潇的预料之中,再度看完程潇潇补充的话语,祝容没有多犹豫便一口应下: “好,那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漂亮! 干脆! 心里都快乐开花了,程潇潇表面上还要维持正常神色。 “我们先走,等到了地方再喊霁先生出来,可以吧?” 她就喜欢祝容这个性子,她根本不会问程潇潇为什么要喊上卢晓霁,虽然程潇潇也想好了应对理由。 要是真问,那就是,因为卢晓霁也能看到那些鬼,还方便沟通。 害,这样的理由千千万,还不是信手拈来。 不过这些都派不上用场啊。 程潇潇了解的祝容,估计关注点只会在她有没有称呼卢晓霁为‘霁先生’上面,就像当初她直呼楚云深姓名,祝容差点当场翻脸一样。 话不多说,祝容点头应下后,一人一猫便迅速出发。 是夜。 皎洁的月光下,一黑衣少女乘风而去。 月亮是那么大,那么圆;月光是那么亮,那么白。 月光洒在少女身上,显得她更加的轻盈神秘。 少女的怀中还抱着一只雍容华贵的狮子猫,那猫的毛发在月光下反射着银光,而她的脖颈之间则闪耀着点点橙色的光芒。 这一夜,只要是小镇上没睡的人,都以为自己做了个神奇的梦。 梦里有清冷面容的少女一闪而过,她怀里的狮子猫像是会说话一般叽里咕噜跟她言语着什么。 少女时而点头,时而应答,一人一猫,犹如那天上的仙人,带着不属于这尘世的气息。 对此,程潇潇表示她是一无所知,她只是集中精神跟着玉佩的指引在给祝容指路。 她是当真没想到啊,这有鬼的地方竟然这么远,还能让祝容带着她运用轻功到白日里楚弘毅他们来过的这个城镇里。 得,这要是磨蹭磨蹭,指不定还能吃上早饭再回去。 第六百八十六章:隔空感应玉佩 程潇潇此时已经身处破庙之中,而祝容则尽心尽责的像往日里一样,守护在破庙的庙门口。 城镇有三宝,特产,破庙,人又少。 她是发现了,但凡到了哪座城,或是哪个小镇,这破庙绝对是她必定会旅游的景点之一。 也不知道哪里来得那么多破庙,看来这些人信仰不足啊,这庙宇也不修缮一下。 程潇潇一边碎碎念,一边对着宝函就是一通拍。 没办法,谁让她没啥本事。 卢晓霁给她的办法就是让她以这种方式呼唤他,不然他在宝函内休养根本不会理会外界的事情。 程潇潇要求来找鬼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直都有这个打算,只是前几天那不是被耽搁了嘛。 加上只有找鬼,她才能跟祝容单独相处啊,也不用担心客栈内那些武功高强的听到她俩说话。 主要还是她能跟卢晓霁独处,然后再偷摸着怂恿卢晓霁去偷看祝容的玉佩。 可别说程潇潇无聊,这可关乎着她姐妹的人生大事。 再说了,这一举好几得的,何乐而不为? 事不宜迟,卢晓霁已经被成功唤醒,看他那稍微结实了一点的身体,程潇潇也算是比较放心了。 不然她总觉得宝函对卢晓霁起不了大作用,这心里放着事,总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匆忙对卢晓霁说明来意,程潇潇更加觉得她这个要求出来找鬼的提议很是优秀。 卢晓霁的头疯狂直摇,那手也跟装了发条一样摆个不停: “不行不行!你这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怎么能去窥探别人的东西呢!” 如此不拖泥带水的拒绝,程潇潇还是难得从卢晓霁嘴里听到。 问题是她一点也不惊喜也不开心好吗! “你别记着拒绝我啊!那你想想,容容每天都是跟我们在一起,除非是出任务,否则根本不会接触什么人。那你说,她这玉佩最有可能是谁送的?肯定是出任务时碰到的人对不对?” 程潇潇一点点给卢晓霁解释着,试图讲道理。 卢晓霁不赞同的摇头,有些不解: “那为什么不可能是我们当中的人呢?祝容姑娘才貌双全,定是有许多人追求才是。” 虽然觉得卢晓霁这个评价挺中听的,但程潇潇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谁敢染指容容?跟我抢人我不劈了他们?!” 她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卢晓霁奇怪的注视。 程潇潇也知道她这话容易产生误解,只好正经起来解释道: “哎呀,反正身边人不可能啦。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吗?反正就是这个逻辑,他们都把容容当妹妹看,没有男女之情的。” 卢晓霁一知半解的点头,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那出任务碰到的人又如何?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当然有了!” 知道跟卢晓霁一时半会儿肯定解释不清楚,程潇潇只好先行招呼那些鬼魂过来,再一面跟卢晓霁继续聊。 收鬼这事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格外得心应手,甚至有时候她觉得面对这些鬼反而很亲切,比她面对好些当面一套背后好几套的人要轻松得多。 人在变成鬼之后往往会真实很多,原本有的情绪都无法隐藏,完全是凭借着本性以另一种形态存活着,反而少了那么多尔虞我诈。 这样想来,好像确实比一些只知道耍阴谋诡计的人强。 仔细想想,谁能猜到她程潇潇也有今天,从怕鬼到对鬼产生亲切感,也是没谁了喂。 心中感慨万千,看着那群争先恐后只知道攻击她的厉鬼,程潇潇心里居然还挺平静。 “一起过来吧!” 程潇潇对着散发着黑色的鬼魂们喊道。 在卢晓霁诧异的眼神下,那些鬼阴风阵阵朝着程潇潇袭来,在碰到玉佩的时候逐渐身形溃散。 看到玉佩还是这么的给力,程潇潇欣慰不少。 心情大好,她再跟卢晓霁重拾话头,也显得格外耐心了几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出任务碰到的人不行吗?因为容容的身份特殊,不知道有多少人明着暗着想要算计她,算计楚云深。” 被鬼魂击打的程潇潇,身边黑气一点点被玉佩吸收,而玉佩的光也逐渐更加稳定,不再像最初那样闪烁不停。 她自己则语重心长对卢晓霁解释: “我知道暗卫们个个武功高强,各方面能力优秀,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容容在感情上没有经验,要是真存在那有心人,会中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眼前的鬼魂越来越少,程潇潇的语速也稍微放快了一些: “我所要做的,只是在我仅有的贫瘠经验上帮她排除掉一部分危险,至于能做到哪个程度,我只能说,尽我所能吧。” 最后一只鬼烟消云散,狮子猫的脸也清晰的出现在了卢晓霁面前。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会狮子猫说完后定定的看着他,两人都没有再言语,但是那眼神的交流就足以说明一切。 卢晓霁被说服了。 在程潇潇如此真情实感的言语流露下,卢晓霁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来。 不过第一次干这种事,程潇潇能够看得出来,卢晓霁还是很紧张的。 “小鸡,小鸡你听我说啊!你看着我!” 程潇潇站在卢晓霁旁边,对着卢晓霁提醒道: “小鸡你看着我!深呼吸!来!吸气,呼气!你别紧张,我就在你旁边的,要是实在灵力不够咱们也别勉强。”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到要去感应一位女子怀中的玉佩,我,我无法……” 卢晓霁的脸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丝粉红,说话还结结巴巴的,半天讲不清楚。 “你害羞个鬼啊!你可是玉髓,再说了,只是隔空感应玉佩,你在想什么啊!” 程潇潇一个没忍住就是一通吐槽,但是很快她便后悔了,因为卢晓霁的脸更红了,那不正常的脸色在夜里都格外显眼。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无法冲破道德的约束,心里的防线。但是我拜托你,克服一下好不好?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我就另想办法。咱不逞能!别到时候玉佩没感应到,你再灵力耗尽……” 程潇潇开始在卢晓霁身边开始絮叨模式,试图用这样的‘真情’去缓解卢晓霁的紧张,克服他内心的障碍。 只是还没等她把这项技能发挥一半,卢晓霁就怯怯的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就好,那开始吧?现在可以了吗?” 程潇潇微微一愣,干脆顺着卢晓霁的话往下接,她还特意对着卢晓霁露出了一个微笑来,以示鼓励。 卢晓霁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笑,就是迟迟没有其他动作。 一人一猫僵持了一会,程潇潇终于忍不住把沉默打破: “你不是知道了吗?那怎么还不开始?” 卢晓霁也是一头雾水: “我开始了啊,我说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那你知道……” 程潇潇正准备嚷嚷,却在下一秒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等等,你刚才说你知道了,你是知道什么?不会是……知道玉佩什么样吧?” “对啊,已经结束了,我知道那块玉佩什么样了。” 卢晓霁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完全不理解程潇潇的吃惊从何而来。 程潇潇难免有些无语,那她刚才的心理建设是做给谁看的? 以及,她以为还没开始呢,这就结束了? 这么快? 不是,她的意思是,这么迅速,卢晓霁就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来? 抱着怀疑的态度,程潇潇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她的心里话对着卢晓霁说出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那,你怎么开导自己的,刚才不是还不行吗?” 程潇潇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个不重要,却能满足她好奇心的问题来。 卢晓霁又害羞了,他甚至嗔怪的看了程潇潇一眼,对着程潇潇小声嘀咕着: “我偷偷闭眼了,这样就不算看到了,你说对不对?” 啊对! 你都帮我把事办成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啊! 程潇潇忙不迭点头,“我觉得你说得非常对,所以你现在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休息?” 像是得到了家长赞美的小孩子,卢晓霁兴奋地摇头: “我感应这种普通玉石不需要什么灵力,只是本能的呼应罢了。不像你之前说的玉璧,那些上古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懂得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才需要通过灵镜去找寻。” 听到这话程潇潇才放心了下来,“那就好,所以那玉佩究竟啥样,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吗?” 有点激动,又有点难耐,她都不知道她突然这么兴奋做什么。搞得好像她现在知道玉佩的模样,就能知道祝容中意之人是谁一样。 还不是要后面再试探祝容,估计还得找韩咩咩帮忙。 只能靠丐帮的势力来找人吧,总不能把这事再告诉楚云深,那楚云深也只会动用他的暗卫网。 祝容不就是暗卫中的其中一个,到时候再闹得人尽皆知…… 要是真那样的话,怕是人还没找到,她偷偷调查的事反而先会被抖出来。 那可不行,就算是要让祝容知道,那也得她自己坦白才对,不然还算什么姐妹情深。 也只有自己解释,才能说清楚她的意图吧…… 抱着如此复杂的心情,程潇潇对卢晓霁还是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第六百八十七章:是忍者神龟吧 卢晓霁当然不知道程潇潇心中的这些纠结,他只是开始回忆刚才感应到的画面: “那块玉佩成色尚可,是较为经典的圆形款。上面的花纹也比较普通,像是忍冬,也可能是凌霄。我对花卉类素来不熟,但回去可以画给你看。” 卢晓霁微蹙着眉头,有些抱歉的对程潇潇笑了笑。 反观程潇潇情绪更是明显,她耷拉着眉目,那份丧气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完全没了平时那股鲜活的灵动感。 不应该,着实不应该啊。 程潇潇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她自认为有点接受无能。 卢晓霁会错意,还以为程潇潇是对他的描述不满意,他脸上歉意更甚: “对不起,我没能分清楚那花纹究竟是什么。但是我回去画出来肯定是可以的,或者我现在找地方画给你看?” 卢晓霁说干就干,竟然在破庙里就开始搜寻起来,搞得好像破庙里会出现笔墨纸砚一样。 程潇潇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不过还是在卢晓霁一通忙活的时候出言制止了他: “不必了,我知道那玉佩的花纹。” “什么?” 飘在破庙的案台上面,卢晓霁听到这话本能的回头,但很明显思维还没跟上。 “是忍冬。那花是忍冬,我知道。” 程潇潇一字一句说道,那肯定的语气像是她已经亲眼见过那玉佩一样。 卢晓霁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朝着程潇潇飘了回来,“你见过这块玉佩?” 程潇潇只是摇头。 她想到这花纹的奇妙之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才合适,最后也只能硬梆梆的丢下几句话来: “我就是知道。而且我能确保那就是忍冬,因为那玉佩的主人素来不喜凌霄花。” “你连玉佩的主人都知道是谁了?” 卢晓霁根本掩饰不住语气中的诧异。 也正常,他哪里能想得到,程潇潇本来还拜托他感应玉佩,现在却自己能说出玉佩的花纹,还知晓了玉佩主人的身份。 重点是他也没见到程潇潇使用什么能力,看起来好像知道这些事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么一想,他看程潇潇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从此程潇潇能掐会算的本领更加被得到证实。 程潇潇却没办法开心,特别是现在卢晓霁问她这些,她就莫名的升起一团无名火来。 她岂止是知道这玉佩主人,她还跟人家说过话呢。 而且这么说来,还是楚云深对这人更熟悉,毕竟这两人说到底还是兄弟。 “走了走了,打道回府。” 越想越烦躁,她索性什么都不去管,而是心烦意乱的催促卢晓霁回去。 原本跟祝容好好谈心的想法也被迅速打翻,她只能保持着缄默不语,且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次日清晨他们重新出发以后都没有好转。 马车上狮子猫神色恹恹的,看着就知道她很无精打采。 “昨夜没休息好?” 楚云深抿了抿唇,在狮子猫接连打第五个哈欠的时候总算没忍住开了口。 将未打完的哈欠打完,狮子猫只是有气无力看了楚云深一眼,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昨晚玉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想到那令人头疼的忍冬花,程潇潇就恨得牙痒痒。 偏得在楚云深面前还要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不能体现出半点端倪。 她怕不是狮子猫,而是乌龟,还是忍者神龟吧。 狮子猫无聊的将头探出去看风景,却在脑袋钻出车帘外的下一刻就看到了紫衣统领那张苍白的脸。 注意到狮子猫的眼神,紫衣统领转过脸来露出了一个假笑来。那笑容极为奇怪,说不出什么感觉。 晦气! 狮子猫气鼓鼓的缩回了脑袋,开始独自生闷气。 不过这个动作没维持三秒,她就开始对着楚云深‘告状’,还时不时朝着车帘方向骂骂咧咧。 “清晨我让小五去叫的他,” 将狮子猫重新抱回怀中,楚云深又对着她安慰道: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他,马上就快到了,要么你靠着我睡一会?昨晚不是没有休息好吗?” 狮子猫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最后对着车帘子那个方向啐了一口,才愤愤的缩在楚云深怀里开始补觉。 紫衣统领离马车不远,楚云深说话时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刚才狮子猫和楚云深的对话他都在马上听得一清二楚。 想到昨日吃了个哑巴亏,紫衣统领半眯的眼睛里便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早上小五去叫他时,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全身酸痛不说,重点是一点醉酒后的记忆都没有。 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他昨日是被算计了,偏得他三人昨日里都是同吃同喝,没有一丝差距。 哪怕有怀疑的对象,他也没有证据,况且这些人,无论是楚云深还是楚弘毅,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正面得罪的人物。 哪怕楚云深被罢免官职,他也仍是楚国的四皇子。 只要楚云深一朝不死,他的身份就不会变,除非他真的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否则他都只能乖乖对其行礼。 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将眼底的情绪掩去,紫衣统领脸上很快被狠厉的笑意代替。 他身下的马像是感知到了马背上坐着的人那隐藏的杀气,禁不住哆嗦着打了个摆子,尽可能保持平缓的动作。 马蹄声持续不断,和马车一起在路上行走着,听惯了这声音竟也觉得催眠。 马车内,狮子猫的眼皮都耷拉到了一起,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又跟小鸡啄米一样动个不停。 讲道理,程潇潇确实没睡好,以至于她现在明明只是告诉自己打个盹,却开始意识飘散做起梦来。 “四哥!” “潇潇!” “你们等等我啊!” 身后,楚弘毅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像是索命的冤魂,一秒都不肯让程潇潇停歇。 别追了别追了,我没有急支糖浆! 程潇潇越想逃开,楚弘毅的声音却愈发清晰,最后竟然近得像是就在她身边无疑。 不要过来! 我不是程潇潇,我是狮子猫! 狮子猫眼皮不安的抖动着,最后挣扎了几下,还是睁开了那异色的双瞳。 嚇! 真见鬼了不成? 楚弘毅从梦里面跑出来了? 不是,梦里的楚弘毅咋变成真的了? 也不对,楚弘毅怎么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狮子猫一脸惊悚看着楚弘毅,又在楚弘毅对着她伸手打招呼的时候慌忙撇过脸。 她焦急地拽着楚云深的衣襟,本想着赶紧提醒楚云深,看看是不是她的幻觉,却在刚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了异样。 楚云深的表情一点不吃惊,波澜不惊中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这下程潇潇可以确定了,眼前之人不是幻觉也不是其他,就是楚弘毅本毅。 “喵呜?!” 你怎么在这? 他怎么在这? 程潇潇问完楚弘毅问楚云深,原本的睡意迅速退散,有的除了诧异,就只剩下诧异。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弘毅开心得像是个两百多斤重的孩子,对着狮子猫手舞足蹈比划了一番。 “得亏我问了掌柜的,我可是软磨硬泡了好久才得知你们已经走了。要不是抄近路,搞不好还真赶不上呢。” 楚弘毅松了松自己的衣襟,还用衣袖对着自己小幅度的扇着风: “对了!近路的消息是我从一个老大爷那里买来的,我聪明吧。” 聪明,聪明你个大头鬼! 狮子猫嫌弃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她可是从来没有听过有人问路还要给钱的。 离谱,这年头这样都能发家致富? 也是,毕竟楚弘毅这样的傻子多,赚点小钱也不是没可能。 坐在狮子猫对面的楚弘毅却正说到兴头上:“话说四哥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走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反应够快,再追上你们估计又是到吴国才能见面。” 那就别见面啊,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带你。 狮子猫腹诽着。 就连一旁原本一直沉默的楚云深都忍不住,他淡淡挑眉:“你该回京城了,吴国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啊?为什么四哥你能去,我就只能乖乖回京?” 楚弘毅摆明了脑子转不过来,势必要把‘二傻子’这个称号贯穿到底,又不依不饶问道。 那你替他去? 你说他为什么能去?因为你们那个脑子不好的爹,非要派楚云深去赔礼道歉啊! 程潇潇真的是每一句都想给楚弘毅回怼过去,偏得她现在是狮子猫,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本来刚睡醒,应该说没睡着就被吵醒,她起床气重着呢。 现在看到楚弘毅仍是这般不懂事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她真的很想把楚弘毅脑袋敲开看看,看看那里面都是什么构造。 怕不是住着一片汪洋?! 没好气对着楚弘毅打了个哈欠,狮子猫果断拿屁股对着楚弘毅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理会楚弘毅。 楚云深看着怀里赌气的那个,又扫了眼面前傻瞪着一双眼的这个,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马车里沉默在蔓延,过了良久,楚云深总算开了口: “十四,你也不小了,很多事也该了解一二。身为皇子,你以后要承担的责任还有许多,不可能永远这么自由自在的。” 楚云深自打决心跟楚弘毅划清界限后,就很少再跟他推心置腹的说这些。 第六百八十八章:没事要学会鸡立自己 而两人上次这样坦诚的聊天,还是年幼的楚云深第一次出征前那一晚。那时候他也是交代楚弘毅要好好的,以后他不在京城,楚弘毅要自己万事小心。 往事历历在目,楚弘毅突然心头颇有感触,脸上却仍是嘻嘻哈哈的模样: “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个皇子,跟四哥你,还有七哥一样的皇子啊。不对,应该说,我比你们差些,我没什么能力。我是个只知道游手好闲的皇子。” “你终有一天不会是皇子的,到了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楚云深掀了掀眼皮,突然定定的看向了楚弘毅。 马车里一人一猫皆有些愣神,楚弘毅呆呆望着楚云深,而程潇潇则心里波涛汹涌一时感慨万千。 听楚云深这意思,楚弘毅以后成为那个人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那他呢? 明明他才是最有能力的那个啊…… 虽说程潇潇也不想楚云深位居高处,而她以后还要跟诸多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每天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这样的生活想想都令人窒息,就别说真的套用在身上了。 但是,楚云深心里不会难受吗…… 狮子猫的身子奇怪的动了一下,不过背还是朝着外面的,就连楚云深都看不出她此时的心情。 面前的楚弘毅眼神闪烁了几下,很快也有了反应。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更加没心没肺的说道: “我只可能是皇子的,四哥。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对面的楚云深迅速回应,他的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程潇潇心里咯噔一声,当即抬头怒视楚云深。 呸呸呸! 你这说得什么混帐话! 狮子猫的眼里是来不及掩饰的惊慌,或许那不只是惊慌,还有一股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悲伤和无力感。 程潇潇恨不得马上变回人形,然后对着楚云深一通教育。 这人还没出发呢,现在就抱着如此消极的想法。这怎么的,年纪轻轻就想不开,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想想都知道,不光是丧不丧气的事情,这是心理问题好不好! 能不能不要总是给自己那么多鸭梨,没事要学会鸡立自己! 心里憋了许多话,可是真到了嘴边,程潇潇又感觉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在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楚弘毅先出了声。 他就像是一滴凉水落在了滚烫的油锅里,瞬间炸开了锅。 “四哥你莫胡说,你怎么可能不在呢?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年轻还带着稚嫩的脸上坚毅无比,信誓旦旦看着楚云深,一点看不出掺假的成分。 楚云深本被狮子猫吸引了注意力,正愈安抚狮子猫的情绪,却被楚弘毅这铿锵有力的声音给打断了。 他侧脸对上了楚弘毅那还带着丝丝怒气的脸,眼神倒是跟怀里的狮子猫如出一辙。 有些好笑的听完楚弘毅的话,楚云深嘴角微微上翘: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但是十四,总有一天你要学会独当一面,我不可能护你一辈子的。” 这话如此熟悉,犹记当年,年少的楚云深一身铠甲,玄黑的披风被楚弘毅胖嘟嘟的小手攥得铁紧,那时的楚云深也是这么说的。 “弘毅,松手!四哥还能护你一辈子不成?” 稚嫩且冷淡的声音,和眼前这张冷峻的面容相融合,楚弘毅的回忆一下子席卷而来。 此时楚云深眼底的无奈还未散却,比起当年反而神色柔和了不少。 不过纵使如此,楚弘毅还是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 他一言不发,只是咬着唇看着楚云深,那双总是笑眯成月牙形的眼睛,此时越来越红,还泛着点点晶莹。 狮子猫不知何时偷偷扭过头来打量着面前气氛压抑的两个人,主要还是看楚弘毅。 就在她以为楚弘毅都快落泪时,只看到楚弘毅使劲吸了吸鼻子,又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坚定道: “四哥,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但我也希望,无论何时,四哥永远还能是我的四哥。” 这话听起来跟绕口令似的,程潇潇总觉得带着那么一丝深意,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反观她头顶的楚云深,薄唇轻启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楚弘毅一个手势打断。 “四哥你不必回答我!你不希望我去吴国我就不去。至于其他事,我以后也会证明的。” 说完这个楚弘毅就要往马车外面去,看样子是想直接跳车。 他这不管不顾的样子还是吓到了程潇潇,再怎么说马车也在行驶中啊,不叫停就往下跳,这不是找死吗? 楚弘毅的声音几乎是跟狮子猫的叫声同时响起的: “四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我在京城等你们回来。” “喵!”—— 你不要做傻事啊!! 狮子猫的叫声过于凄厉,基本盖住了楚弘毅的声音。 等到她冲到车帘边往侧面看时,只见到楚弘毅那一晃而过的笑脸,还有那在风沙中晃动的胳膊。 谢天谢地谢广坤,还好人尚且健在。 狮子猫再扭头去看楚云深,似乎在询问楚云深接下来的打算。 谁曾想弟弟是个疯子,哥哥也是半个神经病。 楚云深居然对着她招了招手,并且极为平静的招呼道: “刚才不是困了吗?继续睡会?” 睡,睡个仙人板板啊! 你弟弟刚才跳车了欸,而且你刚才说了那些话,无论怎么看,我都不可能能安心入睡好不好?! 身心俱疲的狮子猫,根本不存在什么‘想想就想开了’。 本来她就知道此次前去吴国会发生诸多意外情况,但是现在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们人才刚出发,就已经出现了这么多突发事件。 光是祝容身上那块突然出现的玉佩就有得她烦躁的了,偏得还有楚云深这个不省心的。 刚才的话,就算楚云深说者无意,可抵不住程潇潇她听者有心呐。 程潇潇现在不知道楚云深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懂楚云深对待楚弘毅的态度是不是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 至于楚弘毅,他就是个铁憨憨。 以后这么危险且教坏小朋友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再做了,上一秒还说要让楚云深省点心呢,就是这么让人省心的? 这是直接给大家吓得心脏骤停吧。 到时候楚弘毅没出点啥事,他们反而给吓出了心脏病来。 一个个一天两天的,真都不是省油的灯。 狮子猫吐槽归吐槽,不过那身体本能还是催着她继续昏昏欲睡。 临了她只听得耳边传来楚云深的安慰: “别担心其他人了,弘毅武功是我亲自教的,差不到哪里去。” 迷迷糊糊也听得不怎么真切,等到狮子猫再醒来时,她已经被楚云深抱在了怀里。他们人也不在马车里了,而是在一片不算空旷的平地上。 “靖王殿下,恕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只能殿下自己走了。” 紫衣统领衣摆微动,对着楚云深行了礼就要离开。 这喜讯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但是紧接着程潇潇的心情便如同过山车一般一落千丈。 紫衣统领都要策马扬鞭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和楚云深他们还是抵达了吴国? 不是说要紫衣统领送楚云深到吴国吗? 人家现在功成身退,接下来受苦的就是他们了啊。 一口气叹多长,狮子猫一张脸皱成一团,耷拉的眉眼看起来就囧意十足。 “辛苦雷统领了。” 楚云深不咸不淡回了一句,随后便抱着狮子猫向相反方向离开。 两行人总算分道扬镳,程潇潇却没有丁点喜悦。 这样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了他们在路上行走了不知多久,她才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怎么还没到地方? 这一直徒步,他们的马呢?车呢?马车呢? 还有传说中的城门呢? 啥也不是!?走半天就走了个寂寞? 狮子猫虽说是被楚云深抱着的,但她还是替楚云深忿忿不平。 见过穷的,没见过吴国这么穷的,是穷得连城门都没设,还是穷得连车都没有,亦或是两者都有? 东张西望了好一会,狮子猫伸着脖子活像个探头王八,却还是只能让她的‘卡姿兰大眼睛’形同虚设。 平地还是这个平地,除了不远处多了一个土坡,剩下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就是人杰地灵的吴国吗?爱了。 其实不光狮子猫,同样怨声不断的还有慕白。只是他的声音时不时被小五打断,所以程潇潇听得不完全罢了。 有几句还是注意到了的。 “这吴国确实有意思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允许来往的人进城只能走过去,说得好像我非要骑马,他在城内还能看见不成?” “都走这好半天了也没个官员接待一下,你早上那信不是已经送出去了吗?难不成他们接待的官员昨夜偶感风寒,今日身体抱恙?那我可以给治一治啊。” “别是连个接待的都不打算派来,吴国现在这么嚣张的吗?” …… 程潇潇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应该说绝大多数时候,慕白这个人,还是很有吐槽天赋的。 至少以后‘继承’程潇潇的‘衣钵’,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问题。 还真别说,听慕白这么骂骂咧咧的,其实也挺爽的。 就是有一点不好,她也总是想参与一下,偏得现在她是狮子猫,顶多能附和着叫上两声,给大家伙助助兴。 第六百八十九章:一言不合,穴位伺候 不过看楚云深那淡漠的脸,她决定还是闭嘴比较好,她怕她一开口就给楚云深拉低了档次。 如此听慕白断断续续絮叨了小半路,直到一行人登上了那个小土坡,程潇潇才总算看到了土坡下不远处那遥遥相望的城门。 从外观看跟楚国京城的城门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她眯着眼睛研究了半天,也就看到了城门上烫金牌匾上写着“吴国”两个大字。 眼尖的可不止程潇潇,慕白当下就又嚷嚷开了: “嗬!有意思,居然派了那么个玩意儿过来。” 什么什么?哪儿哪儿? 狮子猫当下响应,第一时间顺着慕白的目光看去。 不过任她怎么看,那远处明显的一坨艳俗的绿色,都像是一根刷了绿漆的老黄瓜,而不像什么招待的官员。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慕白才会说得这么直接吧。 楚云深他们的速度很快,城门眼见着已经近在眼前,那‘老黄瓜’也能看得更加清楚了。 说来也厉害,这人跟个塑料盆栽一样站在原地,任凭楚云深他们是远是近,都屹立不倒停在那里,没有动弹。 你是地标还是景观树,都不知道过来迎一下? 程潇潇可不相信这人没看到楚云深他们,就算之前看不到,这会都快走到他面前了,总不至于还能视而不见吧。 你还真别说,人家就是眼瞎,就是选择性忽略了楚云深的存在。 慕白脸上讥讽之色更甚,他对着神色冷淡的楚云深嘲讽道: “看来那几个确实偶感风寒了,指不准还是带有传染性的重病,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啥意思? 这官员不是来了吗?怎么慕白还是这个嘲弄的语气? 狮子猫费解的看了眼楚云深,不过看到楚云深紧抿的薄唇,她还是识趣的没有开口询问。 想来也知道楚云深心情不会多好,干脆有什么之后再问吧,省得这会再惹得楚云深更加心情郁结。 体贴的对着楚云深舔了两口,狮子猫还在楚云深胸口蹭了好几下,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安慰楚云深。 慕白的嘴总算有了停歇的时刻,主要是他们和地标‘塑料景观树’已然碰面,就算他们还有诸多的抱怨,对方有多么视而不见,最后也还是堆积出了相同的笑脸。 其实还是‘景观树’那边比较热情,他们这边也就慕白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着对方。 ‘扛把子’楚云深仿若神游在外太空一样,视一切为无物,眼神更是透露着一股‘请问宁哪位’的气息。 他本来的‘正牌代言人’小五不知为何已经罢工,这次替补的是‘野生代言人’慕白。 不过看慕白那皮笑肉不笑的状态,程潇潇总觉得这感觉不是很妙。 ‘景观树’年纪不大,表情十分丰富。 上一秒还若无旁人,下一秒就像是被人触发了什么开关,猛然看着楚云深他们,随即双眼发光,像是刚发现楚云深他们一样。 “下官拜见靖王殿下!” 尖而细的声音,果然是‘景观树’成精来着的,有内味了啊! 狮子猫被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身子都颤了一下,定睛看清,才算是习惯了这个官员的咋呼。 就是当她看向那官员时,那眼神还是没有多好看,甚至隐约还透露着点点敌意。 那官员自然也注意到了狮子猫的注视,他频频侧目,在看清狮子猫那一红一棕的异色眼眸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不知为何,再被那官员注视的时候,程潇潇总有种后背发寒的感觉。 可当她真的与那官员对视时,又只能看到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睛中不带一丝波澜。 一切都像是她的幻觉,那感觉也随之立即退散。 如此反复了几次,狮子猫也觉得腻了,便索性不再理会这磨人的感觉。 反正无论是真的对她有敌意,还是她自己多想了,这官员都不可能明目张胆对她做出点什么来。 就算他想,他也不能啊。 既然没有机会,那她还担心个毛线球。 有这功夫,自然是好好打量一番周遭环境什么的,听听这官员说场面话,再逐句被慕白怼回去也是好的啊。 程潇潇似乎忘了,她这狮子猫的身子还是吴国人进贡过去的,之前几次三番想要她刺杀楚云深,刺杀无果还打算连带着她一起杀了。 现在看到她和楚云深亲密无间的模样,这官员没上来直接唾骂她是白眼狼,完全是碍于眼下情况不允许罢了。 就像她说的,这是没机会,但凡有这个可能性,估计任何一个知情的吴国人都想对着她下手。 要是程潇潇真知道了这些,估计也是要心塞许久。她这人还未进城,人身安全就成为了最至关重要的事情。 不然怎么说,有时候一无所知反而能活得轻松自在没负担一些。 现在的程潇潇注意力就还在慕白和‘景观树’的你来我往之间,对了,还不能再叫人家‘景观树’了,刚才她听到那官员给楚云深介绍自己,说他叫史甄成。 程潇潇不知道是不是她以为的这三个字,反正无论哪个字,这个名字都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都这姓氏了,还要叫自己“真成”,哪里成,还是‘真诚’?屎真成?屎真诚? 这么大胆的想一下哈,她哪个都不大成。 蹙眉叹息,程潇潇深觉她实在是无法再继续直视史甄成那张脸,唯一的慰藉可能就是慕白那不再喋喋不休,但只要开口,必定让史甄成脸色变上一变的吐槽。 “史大人刚才说,鸿胪寺近日诸多大人偶感风寒,只有你幸免于难?” 慕白好不容易正常说话了一次,反而让几乎崩溃的史甄成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也不全是风寒,经常一起议事的那几位大人被感染了,其余几位是昨日吃的饭菜许是不干净,上吐下泻的。” “所以贵国陛下就派史大人来了是吗?” 慕白不带任何情绪,只又淡淡看了史甄成一眼。 史甄成谦虚拱了拱手,应声道: “是这样的。陛下以为,臣也算鸿胪寺一份子,理应排上用场才是。鸿胪寺招待靖王殿下,才算对得上靖王殿下的天人之姿嘛。” “呵。” 这次不光慕白,就连楚云深都有所反应。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轻笑声,如此直接且嗤之以鼻的态度,有种说不出的帅气,还带着皇室子弟天生的气质。 也难怪楚云深这么不形于色的人心中的不满都难以抑制,换做老阴阳人程潇潇,这会早阴阳怪气了好几个轮回。 她可是听到了,刚才史甄成是怎么介绍的来着? 他说他自己是鸿胪寺整理名单信件的官员,平日里来往的信件和出入的名单,都是由他一人看管。 这个活听起来还怪重要的吧,说白了跟程潇潇他们中学门口看守大门的老大爷没什么区别。 保管信件,顺便开开门,类似于保安小哥,也有点物业的感觉。 反正这官职,放在鸿胪寺,绝对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职位。 再加上史甄成上来就欲盖弥彰的一通解释,那么明显的眼神,就差直接告诉他们,其实鸿胪寺的那帮人就是不想来。 什么风寒啊,一口气能传染好个人。 还有吃坏肚子那个,简直就跟她以前想逃课找到的理由一样。 一样逊,一样没任何技术含量。 所以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刻意表明这样做显得楚云深有面子,程潇潇觉得这都是在放屁,比直接告诉楚云深,他们吴国不稀罕楚云深还要恶劣。 逮着人,在这里恶心谁呢? 让个管信的小打杂来接待楚国的四皇子,吴国那位不嫌丢脸,程潇潇都替他觉得臊得慌。 “其实如果是风寒或是吃坏了身子,我这有药可以根治。针灸也可以,一针保管见效。” 慕白突然说话,那语气极为关切,不知道他本性的人怕是真要以为他原本就是这么热心肠。 史甄成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勉强笑道: “不,不必了吧,那些大人们都在家休息呢,怕是这几日都不会出门。” 听闻这话,慕白了然的点了点头,更加善解人意的附和: “哦,那确实挺可惜的。要不我给史大人你来几针吧,预防预防也是好的。” 程潇潇发现了,慕白每次称呼史甄成时,声音都会加重一些,就是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反正她更相信是前者。 看慕白这样子确实挺贴心的啊,如此好意,还要帮这个史甄成疏通疏通。 就是怕史甄成无福消受慕白的‘好意’。 要知道慕白的金针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她之前之所以服服帖帖学驭蛊术,还不是因为有慕白金针的存在。 一言不合,穴位伺候。 除非史甄成跟猫一样九条命,那姑且可以在慕白手上活过那么一阵子,不然就等着被折磨死吧。 反正史甄成也是被派过来膈应他们的,真出点什么事情,程潇潇保证她开心都来不及呢,根本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难过。 只是可惜,这事她也就在心里想想,就像她深知慕白也不过是打打嘴炮罢了。 现在他们可是在吴国人的地盘上,在别人的领域,就算是做样子也要稍微收敛点吧,初来乍到就弄出点事情来,那原本假装赔礼,怕是也要真认罪才行。 史甄成定是也知道这些道理,所以一路上也只是跟慕白打哈哈。 第六百九十章:现实总是喜欢考验人 他一直赔着笑,在慕白太过分,他没办法接话的时候,便保持着那客套的笑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浑球模样。 如此进了城,过了那毫无美感可言的城门,程潇潇才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马车。 也得亏看到了马车,要是真的一直继续让他们徒步向前,估计又要有人在心里问候史甄成包括吴诸景全家了。 重新上了马车,程潇潇第一次发觉马车的美妙之处,这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觉。 安静窝在楚云深怀里,她甚至连看风景的心情都冷了半截。 看什么看,不如考虑下吃什么喝什么比较实在。 这么折腾了一番,程潇潇是又饿又困,这会就是给她一头牛她都能给生吞了,不带嚼的那种。 本来史甄成还想让楚云深他们坐他带来的马车的,最后还是看众人的脸色实在不善,他才自己带着马车乖乖在前面带路。 一路无言,总算相安无事抵达了驿站。 是的,没错,就是驿站。 本来程潇潇还以为他们会第一时间去皇宫面圣,毕竟说好是来“赔罪”的,总不能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谁知道人家吴诸景怎么想的呢。 她记得楚云深刚才好不容易开了口问话,史甄成给他的回答却令她又是一通国骂。 史甄成是这样告诉楚云深的: “相国忧思过度,这几日还无法见客。至于陛下,陛下得知靖王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吩咐下官好好招待靖王殿下,靖王殿下可以在驿站好好休息几日。” 休息几日是什么意思? 休息多久? 哪种休息? 意思就是,你们那位相国这几日都忙着哭呗,等他哭完才能见人? 你们的陛下吴诸景也不想召见楚云深是吧,还说什么体恤人的话,假意心疼楚云深一路辛苦了。 那你倒是别让我们来吴国啊,说这种场面话,不就是想把我们晾在一旁不管吗? 越想越气,特别是对上楚云深那风轻云淡事外人的俊脸,程潇潇更加替楚云深感到不值。 楚云深越是这么淡定,她就越是愤懑。 他们楚云深,多好的人呐! 往日里也没见楚云深对其他人有那么多要求,虽人冷话少,但从来都不摆什么架子。 她就没有见过楚云深这么令人省心的主子,说是皇子,其实也就旁人尊重点,从来不搞什么特殊化的东西。 现在呢! 现在到了吴国,这接二连三受的都是哪门子窝囊气! 她程潇潇可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人,但是她看到楚云深要这么辛苦,她就心疼,就心里不舒服! 现实总是喜欢考验人。 程潇潇以为这悲惨的吴国之行开头就已经够够的了,谁能想到,这只能算是开头的‘开胃小菜’而已,更多的新玩法还在后面等着他们去‘解锁’呢。 驿站已到,狮子猫呆看着面前破旧不堪,还不及任何一家悦来客栈三分之一干净的驿站,心情已经复杂到根本无法表述。 现在别说吐槽了,程潇潇连看都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这,是你们的驿站?” 身后的慕白果然也问了出口,那震惊程度看起来不差于程潇潇半点。 众人都在打量着面前的建筑,虽都为常年南征北战打过仗的人,但是那都是条件有限,这样的驿站,众人也是第一见呐。 怎么说呢,都没办法用简单来形容。 程潇潇其实也是佩服的,佩服吴国人还能在自家主城里整出这么一片地来,开拓成如此境界的建筑来。 那砌得歪歪扭扭的砖头,确定不会吹一口气就倒下去吗? 她现在极其有理由怀疑,这是不是吴国得知楚云深要来,所以特意造出这么一座驿站来的。 为的就是让楚云深住下后,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还能算成是意外事故,反正他们不用负责。 越想越有可能性啊! 狮子猫拽着楚云深的衣襟,满脸的抗拒,就是不愿意楚云深再往前多走一步。 至于史甄成,他听到刚才慕白的问话还没有回答,现在看到狮子猫的小动作,更是尴尬的笑了笑。 他不说话,慕白也不着急,只不过大家都僵持在驿站门口,没有人再愿意往前。 如此大眼瞪小眼,天上的太阳被云挡了又现。面对这么多双具有威慑力的目光,史甄成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也是本事。 主要还是楚云深够‘仁慈’。 他一直漫不经心抚摸着怀里的狮子猫,纵使衣襟上的金线又被狮子猫勾得乱七八糟,他也只是不慌不忙的一点点替狮子猫解开。 慕白他们跟史甄成的对峙就像是跟他无关一样,他只负责在不远处管他的狮子猫。 这个男人看起来跟这个地方跟此情此景皆是格格不入,好像是误入这里的仙人一般,本来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很快诸人便发觉这不过是他们的错觉,特别是刚才还在心中腹诽楚云深也不过如此的史甄成。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楚云深极为冷淡的抬了抬眼,那张薄唇一张一合的,明明性感得漂亮,却说着极无情的话: “既然史大人也说了,陛下让你好好招待本王,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是辛苦史大人,这几日还要陪着本王一起住驿站。” “一起?” 史甄成有些诧异的惊呼,下一秒便支支吾吾推迟起来: “不,不必了吧。我就不住驿站了,驿站留给殿下就可以了,我怎么敢跟殿下住同一个驿站呢。” 他的手不安的摆动着,那眼神飘忽不定,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慌张一样。 这个史甄成是真不成,这拙劣的演技,还不及她奥斯卡戏精影后程潇潇一半呢。 狮子猫鄙夷的看了史甄成一眼,又高傲得扭过头去。 史甄成却看着她眼睛都有了亮光,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一样,指着狮子猫就说: “殿下,这狮子猫是不能入内的。不如殿下将她交与下官来照料,下官再每日带着她来驿站找殿下。” “放肆!” 楚云深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要说刚才的话还故意带着一丝玩味,这会这个眼神却直接吓得史甄成险些腿软。 史甄成原本指着狮子猫的那只手火速收回,表情更是悻悻的。 “她必须跟我进去,至于你,也一样。” 楚云深一双丹凤眼突然震慑出危险的光来,说出来的话也愈发不容拒绝。 这倒不像是他以往的作风了,如此咄咄逼人,摆明了要端着他楚国四皇子的架子。 狮子猫不知何时已经蹙起眉来,她抬头细细打量着楚云深,却怎么都猜不出楚云深现在的想法。 不光程潇潇猜不出,其他人也不行啊。 虽说楚云深确实对狮子猫很是宠爱,但现在大局当前,就算是维护,也肯定得有个度才是。 更何况他们这次来吴国本就是打着赔礼道歉的由头,如今如此高调做事,岂不是故意要让吴国人难堪,不给对方面子吗? 那这接下来他们的处境紧接着也会变得更加艰苦才是,根本就是百害无一利的表现。 众人眼神微闪,最前端的小五和慕白更是嘴唇微动,看起来憋了不少话想讲。 史甄成这个人吧,反应也不算慢。 气氛凝固下来的这一瞬,小五他们想到的事情,史甄成脑子转了个弯自然也想到了。 这样的情况正中他下怀,而眼前绷着一张脸的楚云深,更是令史甄成满意到不行。 他本以为楚云深这个靖王殿下定是心思缜密难对付得很,刚才一路没见楚云深怎么言语,他心里更是跟打鼓一般忐忑起来。 没想到这下一接触,楚云深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跟他闹情绪了。 这样想想,传言也不过如此。 史甄成想到他来之前吴诸景和刘禄的耳提面命,难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就是这楚云深身上的气势确实还挺强的,才这么一会,他确实紧张到不行,这双腿也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不过想到还有吴筱白私下对他说的那些话,史甄成心里一下子硬气了起来。 眼前的楚云深纵使再可怖,也抵不住吴筱白那简单几句话的诱惑来得震撼啊。 他可没打算一辈子在鸿胪寺当个整理名单的小官,而吴筱白,可是亲口跟他承诺了,只要他办成楚云深这件事,之后一定让他升官发财。 身为堂堂吴国世子,吴筱白能够对他投以如此青睐,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吴诸景和刘禄可没有这样的许诺。 如此一想,史甄成攥紧拳头,牙一咬心一横,对着楚云深张口就来: “靖王殿下莫要难为下官了,这驿站素来都有不许宠物入内的规矩。下官不能跟殿下同住驿站,也是吴国的国律,不是下官能作主的。” 瞧这话说得,跟放屁一样。 合着都是你们吴国规矩多,屁事也多,反正这一切都跟你这个小喽啰没关系就是咯? 狮子猫一个白眼翻上天,对着史甄成就开始龇牙。 她如此光明正大且张牙舞爪,像是一只受了刺激的猛兽,随时都会冲出去把史甄成挠成花脸。 史甄成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色。 他抖了抖衣袍,不紧不慢的站得离狮子猫远了一些,这才淡淡看了狮子猫一眼: “特别是这狮子猫,驿站内近几日还会来一位夏国的公主,她尤为怕毛茸茸的东西,看到狮子猫这种大型活物怕是更要起冲突。” 第六百九十一章:你突如其来的变脸是打算去 干你屁事啊! 程潇潇的刀呢? 她那能砍人的四十米长大刀呢? 快些给她搬出来!她要屠了这坨成得不行的‘屎’! 故意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 是不是刚她呢! 她清晰听到了,史甄成说到“大型活物”的时候,那“大型”二字咬得格外重,像是生怕在场的人听不清一样。 咋,还不就是故意嘲笑她现在体型大,吃得多,长得胖呗? 那夏国公主又关她屁事。 怎么的,人家是公主,我们楚云深就不是皇子了? 我们四皇子就喜欢狮子猫,就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凭什么我们就要给她让步啊? 她长得好看些? 长得好看也不行,她还长得好看呢,她找谁说理去? 还真别说,其实真有支持程潇潇这个想法的。 楚云深只掀了掀眼皮,对着小五和慕白投去了一个眼神,小五立马心领神会: “没听说过一个驿站住好几拨人啊,吴国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小五说完还不算,他身边的慕白其实都不用示意,紧接着也跟着一唱一和: “我看人家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中,也是,在吴国,哪里有我们楚国人的容身之处啊。” 慕白啧啧称奇,语气中满是惋惜: “偌大的吴国,竟要让我们堂堂楚国四皇子跟别国公主住一个小驿站,唉,我看这赔礼不去也罢。” 身侧小五小心的拽了拽慕白的衣袖,只可惜慕白根本就是视而不见,并且变本加厉说: “不如这样吧,我回我的山上,其余人你们各自散去找你们的归宿。至于靖王殿下,他就比较惨,只能自生自灭了。” 小五的脸一下子黑了,他那拽着慕白衣袖的手直接挪到了慕白胳膊上。 随之而来的,就是慕白的一声闷哼,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后,便再也说不出来任何话来。 慕白是闭了嘴,但是史甄成没人管着啊。 这狮子猫‘表演’了一通,慕白和小五又来了一场,史甄成反而更放得开了。 他面色一沉,没好气的看了眼众人: “慕大夫倒是提醒了下官。诸位口口声声说着本国怠慢了靖王殿下,下官却以为,是靖王殿下架子太大,下官伺候不起啊。” 这人变脸太快,刚才还算客气,现在居然如此无理,连程潇潇都看呆了眼。 他是疯了吗? 竟然这样赤裸裸表现他的敌意,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难道这就要撕破脸皮? 那他们待会是打道回府还是怎么办? 这,这完全不是楚云深该有的剧本,那个沉得住气,万事运筹帷幄的楚云深去哪里了? 狮子猫停下来她挑衅的动作,一会看看史甄成,一会又抬头看看楚云深。 楚云深还是不愉的一张脸,他甚至不去看狮子猫,只是手还有一下没一下隔着衣袖抚摸着狮子猫。 史甄成像是起了劲,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笑,再次坚定且缓慢的伸手指向狮子猫: “靖王殿下此次前来可是对我国赔礼的,这难道就是殿下和贵国的赔罪态度吗?还有这狮子猫,说了不让进驿站就是不能进,这是我们吴国的国律,既然殿下身在吴国,下官还是奉劝殿下按照我们的规矩处事才算妥当。” 这算什么? 威胁? 狮子猫又要发作,楚云深却更加用力的搂住了她。 他不怒反笑,对着史甄成意味不明说道: “是吗?既然史大人觉得本王态度不好,那本王不住这驿站就是。” 言毕,他抱着狮子猫果断转身,看样子确实打算直接扭头走人。 别啊,别! 我们现在这样赌气离开,那接下来还怎么查案子啊? 那还怎么找“刀”呢?完不成任务你也不能回楚国,我们不能在吴国待一辈子吧,那也不是个事啊。 这下史甄成没着急,狮子猫反而先急眼了。 楚云深猛然离去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现在也顾不上去想楚云深今日怎么如此反常了。 满脑子都是在想要怎么劝住这人,怎么劝才能让楚云深冷静下来。 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再沟通沟通嘛,商量商量再撕也不迟啊。 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是不是阴阳师玩多了,老阴阳人了,所以才攀比着争先恐后阴阳怪气。 狮子猫再一次挂住了楚云深的衣襟,满眼的哀求险些夺眶而出。 偏得楚云深扫都没扫她一眼,只是侧过头对着史甄成补充道: “至于规矩,史大人不妨回去再多看看贵国的国律,特别是关于鸿胪寺的那几条,相信大人熟读几遍后,就能明白真正不懂规矩的是谁了。” 这一次说完,楚云深再也没有留恋。 衣袍微动,马车还停在不远处。 抱着猫不顾狮子猫的极力反抗,一人一猫迅速上了马车。 这些动作完全一气呵成,快得程潇潇只挣扎了一下,连呜咽声都未曾来得及发出,马车就行驶了起来。 楚云深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强硬的态度对待她了,特别是这一次她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只是单纯的想要劝劝楚云深。 不是说尊重她的想法吗? 不是她也有发言权的吗? 难不成今日的楚云深被下降头了?所以才会这么冒失,说话行事都如此莽撞,如此随心所欲? 程潇潇承认,这样做确实挺爽的,但是随着性子来,接下来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呐! 这时候她也想问问苍天问大地,楚云深这么乱来也就算了,小五慕白他们就不能劝着点吗? 慕白呢?! 慕白往日里不是话最多了?刚刚不是就被小五娘里娘气的掐了一下,这就偃旗息鼓了? 马车行驶得又快又稳,但是狮子猫的心情却犹如沉到了谷底,半点都提不起精神。 这条街也不知道是哪,显得格外的热闹非凡。 程潇潇能清楚听到马车外小贩的吆喝声,人声鼎沸吵得她脑袋直嗡嗡作响。 那些诱人的香气也争先恐后透过车帘子钻到她的鼻子里来,她甚至可以轻易分辨出那些香味是属于哪样食物的,又是从哪个方位飘来的。 要是往日里,她定会一个鲤鱼打挺从楚云深怀里爬起来,然后用她那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偷偷透过车帘往外偷瞄。 然后再找准时机之后一个人溜出来觅食,不吃到肚歪绝对不会回来。 这才是仙女该有的美好生活啊,而不是满面忧愁的坐在这里唉声叹气。 挣扎是不可能再挣扎了,反正他们都已经走出去这么久,就算现在回头,估计史甄成也已经离开了驿站。 再说了,都跟对方完全撕破了脸皮,就算回去,那也不可能让楚云深去跟史甄成赔礼吧。 生气? 你要是问程潇潇生不生气,程潇潇表示,生气已经救不了她现在丧到不行的情绪了。 但是她确实需要楚云深一个解释,她心里还是不相信的,不相信楚云深会没理由突然变脸。 还有其他人说也不说完全服从,这会也没个人进来说些什么。连慕白都没好奇,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在线等一个解释,怪着急的。 狮子猫眼睛瞪得浑圆,详情请看黑猫警长,那满脸的威严,好似楚云深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一只耳’,正等着程‘警长’的审判。 程潇潇怎么可能承认,她其实也只是不懂他的心,假装冷静。 那怎么能够被发现呢,装模作样程潇潇可是天下第一。 所以,说说吧? 你突如其来的变脸是打算去表演京剧? 狮子猫虎视眈眈的盯着楚云深,似乎今日楚云深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她都不会善罢甘休。 楚云深上了马车后就松开了狮子猫,狮子猫也就势一下子逃到了马车内其它地方。 这会看到狮子猫这别扭的小模样,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却被狮子猫轻巧得躲开。 快说啊! 不告诉我你就别想碰我! 狮子猫再次扭头,并且警告的看着楚云深的手,那认真的神情再度逗笑了楚云深。 “你要我说什么?给你解释刚才的事?” 楚云深没有再勉强,只是默默将他的手放下,并且给狮子猫腾出了更大的位置。 对啊!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狮子猫理所当然的挥了挥爪子。 楚云深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没安分几秒,竟然又趁狮子猫不注意把手伸了过来。 “啪!” 无情拍落男人的手,狮子猫干脆躲得更远,那严肃的眼神惹得楚云深都不得不正襟危坐。 无奈之下,楚云深终于将他的心里话娓娓道来。 “驿站人多眼杂,不利于我们此次查案。” 楚云深丹凤眼斜斜的看向狮子猫: “倘若真住进去,之后你去寻找李含栀,我调查刀的下落,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仅行动不便,恐怕他们还会再生事端。” 狮子猫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只能不争气的点了点头。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更何况史甄成还口口声强调,程潇潇不能住在驿站里。 要是楚云深真妥协了,保不齐她会被史甄成带走遭受什么不平等待遇啊。 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她现在这么不受待见,万一被史甄成虐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样说来,楚云深果然就是故意的咯? 歪着脑袋学楚云深的样子回望着,狮子猫再度问话。 作为猫语十级学习者,楚云深自然轻松作答: “对,我只是顺势就着史甄成的话表现,也好快些达成他的目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老哥,你们怎么回事啊? 说到这里,楚云深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很是冷漠,根本不带一丝温度,一如刚才他看史甄成的眼神。 什么什么? 史甄成也有目的? 难道说史甄成也是故意的? 程潇潇有些疑惑,她确实知道史甄成说了很多话都很气人,包括吴国皇帝吴诸景这次派史甄成来,这件事本身就很膈应人。 但是楚云深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更像是在说,史甄成刚才的回击和那些带刺的挑衅,还有更多更深层次的理由。 “我住在驿站,他们怎么还能继续搞小动作呢?现在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哪能轻易在驿站出事。” 楚云深的笑容愈发冰冷,那眼神看得程潇潇都心颤,说什么也不敢再去偷看一眼。 不过楚云深的话她还是听明白了,她刚想再问上几句,只听到外面传来慕白的声音。 “我早该算到的,这个史甄成一定有猫腻。还好刚才你反应快,我们才能迅速脱身。” 只见慕白的头探了进来,不顾狮子猫的诧异,径直开口。 你又知道了? 不对,你啥时候知道的? 狮子猫左看右看,发现无论是慕白还是楚云深,这里面最天真最傻乎乎的,永远只会是她程潇潇。 颓然躺好,狮子猫还特意给慕白腾了一席之地。 你来你来,舞台交给你,还是你们聊合适。 慕白还未有所表示,只听到小五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纵使隔着车门帘还是显得那么清晰,狮子猫耳朵微动,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主上,我们现在去哪?老吴那吗?” 小五没有将头伸进来,看样子还在用心顾着马车。 只是他口中这个“老吴”,又是一个程潇潇没听过的陌生名字。 楚云深在吴国也有势力? 厉害啊,我的靖王殿下! 不加吝啬递给楚云深一个夸赞的眼神,程潇潇刚才的那点小别扭,早在楚云深的解释中消失得烟消云散。 “不去他那里,先找客栈。小五,你再让松涛去找个人牙子。” 好端端的找什么人牙子,莫不是,你要买人? 程潇潇再度一脸黑人问号。 “主上……” 小五欲言又止,语气里带着程潇潇熟悉的不解。 是吧!果然不是她笨,还是有人跟她一样,应该说,正常人都跟她一样,没办法随时跟上楚云深的思维。 “老吴那边不能暴露,不住驿站我们就住这条街附近。” 楚云深神色不变,淡淡道。 他像是在跟小五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狮子猫的。 狮子猫傻傻与其对视,那似懂非懂的小模样看着就很呆,甚至还有些滑稽。 偏得楚云深目光不变,宠溺的又打算伸手去碰狮子猫。这一次狮子猫没有躲,还在楚云深伸手的同时先一步跳到了楚云深怀里。 楚云深的眼神一下放松了下来,他抚摸了两下狮子猫,心情颇好的再度补充: “院子不用太大,南北通透,采光要好,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小五迅速应答,且很快便听到他和松涛的低语声。 那声音很小,程潇潇只能听到个大概,不过想想也能猜到内容,她索性懒得再去关注。 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刚才楚云深的话上。 院子? 他们要去整个院子? 那感情好啊! 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要是想吃喝玩乐了,大可以来这条街上解决? 那她觉得接下来她很有希望成为这条gai最靓的崽,还是独一无二的那种! 狮子猫的表情一下被点亮了,就是没坚持几秒,她就被慕白强行进入马车的动作给惊到了。 不是,我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进来啊? 狮子猫很明显不愿意被贸然打扰“二人世界”,但慕白如此“没眼力见”的人,又怎会在意这些呢。 “索性小五还要忙活,不如聊聊那位史大人?” 慕白很快凑到楚云深面前,特意压低声音神秘道。 “没什么好聊的,你先出去。” 在‘排外’和‘对付慕白’这两件事情上,楚云深和程潇潇当真是出奇的一致。 这一次例外。 有的聊有的聊! 谁说让他出去的?我第一个不同意! 狮子猫一爪子拽住楚云深的衣裳,又一爪子勾住慕白的衣袖,完美诠释了一边一个,啥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慕白本是想再言语几句的,现见到狮子猫这般举动,干脆一副看好戏模样,只任其所以然看向楚云深。 他当然不会忘记用眼神示意楚云深,好让两人的视线一起挪到连接处狮子猫身上。 …… 沉默数秒以后,楚云深妥协了。 “你想说什么?” 眼神流转,楚云深淡然开口。 如此妥协,是慕白喜闻乐见的事情。 并不会恼楚云深的态度,慕白乐呵呵再度凑过去: “你说姓史的跟我们一样,不对,应该说是吴国跟我们一样。” 慕白还未说完便改口,自己还侧过头去,自我小声嘀咕: “毕竟史甄成本身只是一个小官,要没有其他人的指示,谅他胆大包天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楚云深一脸“你随意”,也就狮子猫听得认真,还知道附和的点头。 想来也是,本来就是程潇潇要求慕白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史甄成的事。 现下她好奇心爆棚,恰巧碰到慕白这个话多的,自然是听得仔细,还乐于捧场。 慕白这随性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反正本就是狮子猫感兴趣,他干脆只对着狮子猫聊天。 只能说他还真是了解情况,知道狮子猫不能说话,最终代表发言的一定还只能是楚云深。 “说来这事也奇怪,这吴国莫不是傻了不成?这么光明正大给你下马威,真不怕你拍拍屁股一气之下直接走人?” 慕白的手指在他自己的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走?我一走他们好直接有理由攻打楚国,何乐而不为呢?” 楚云深总算开口,他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得程潇潇一阵心痒。 “可他们那群尸傀大军不是在你家这个手上吗?他们拿什么跟楚国斗?” “是啊,有趣。让我们猜猜,那吴筱白有没有去跟吴诸景他们坦白。” 楚云深眼中玩味之色更重,手上也不闲着。 他轻而易举解了狮子猫还无意识勾着的线头,又一记眼神让慕白坐得更远一些。 “依照吴筱白的性子,定是已经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尸傀一事兹事体大,他定会又来试探一番。” “你的意思是……” 慕白犹豫了一下,桃花眼中眼神流转:“你的意思是,这次史甄成的驿站事件,更有可能是吴筱白的手笔?” “十之八九。” 狮子猫已经皱起了眉头,听到楚云深这近乎肯定的回答,她更是心头一震。 尸傀,尸傀,又是尸傀。 程潇潇只感觉这尸傀根本就是阴魂不散,无论她走到哪,尸傀有没有常伴左右,反正凡事都会跟尸傀有联系。 至少在碰到尸傀之后都是如此;至少在她身上就是如此。 怎么办,她又动了挖坑埋土把尸傀们‘安葬’于地下的想法了。 她就这点出息,并且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因为尸傀再生祸端。 慕白解了自己的疑惑后就想离去,看样子楚云深说的吴筱白一事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程潇潇都没来得及吐槽慕白没心没肺,就看到楚云深亦是如此。 楚云深连脸色都未变一下,似乎对于慕白扭头就走这件事反而很是欣慰?! 老哥,你们怎么回事啊? 怎么对和自己身家性命有关的事如此淡然,这不在乎的样子倒像是我多虑了? 狮子猫不赞同拍了拍楚云深的手背,嘴里则又开始“喵喵呜呜”叫个不停。 “怎么啦?” 楚云深有些好笑地看着狮子猫这煞有其事的模样,显然没能领悟到这其中的涵义。 又是一通手脚并用的比划,狮子猫在这边急得险些团团转,楚云深却完全看客的状态,只饶有兴趣看狮子猫自己动作。 “你觉得我对这件事不够上心?” 一人一猫蹉跎了好一会,眼看着狮子猫肉眼可见的疲倦,楚云深终于停下打趣,挑了挑眉,开了口。 对啊! 那不然呢? “喵!” 极为简短干脆的一声猫叫,完全能够表达狮子猫此时坚定的想法。 楚云深啼笑皆非,望着狮子猫那横眉竖眼的猫脸,想要去揉狮子猫的小脑袋,但是想到刚才狮子猫的反抗,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 他轻咳一声,立即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潇潇,吴筱白会有所动作乃是常事。既来之则安之,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有数?有数就好。 无论是acd数,还是b数,只要你不会掉以轻心,一切就都好说。 程潇潇一贯都是相信楚云深的,特别是楚云深这么认真的同她沟通时更是如此。 主要也因为楚云深万事都滴水不漏的性子摆在这里,她就没见楚云深出过什么错,更别提什么大型翻车现场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狮子猫总算能够安心的躺下来,继续当她的人间‘小废物’。 马车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闲下来的程潇潇也重新起了看风景的兴致。 每一次的蠢蠢欲动,都是‘踩点’的开始。 显然狮子猫又要开始了,不用想也能知道,接下来又会是新的一轮鸡飞狗跳。 马车不徐不缓前进着,小五早就没了声音,想来这会松涛估计都已经到了地方。 第六百九十三章:凶宅 不然慕白也不可能那么快自觉离开马车,这一路除了狮子猫频频出声,也就慕白一直在喋喋不休。 小五现在脾气见好啊,要是放在以前,慕白估计早就被训几次了。 有风袭来,那些风透过车帘顽强的抵达狮子猫身畔。 它们调皮的躲到狮子猫的毛发之间,吹得狮子猫鼻子都随之痒痒的。 这难得的平和伴着那渐行渐远的嘈杂声,程潇潇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楚云深的手就放在狮子猫的背脊之上,他总是会习惯性有意无意抚摸着那些柔顺的毛发,惹得狮子猫发出本能的呼噜声。 他们有太久没有这样的宁静,如此不着急的坐在马车里慢悠悠的往前走,而不是骑马的驰骋。 也不是连轻功都不放过,恨不得几个人都飞到天上去。 程潇潇在现代时就没有那些快节奏,她是难得一个算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自由职业。 所以来了楚国这边,她反而觉得时间太过于紧凑。她就一个脑子却总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只为跟上楚云深的思维。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还不是她智商不够,所以长此以往,她还是有些吃力的嘛。 不说那么多,现在能快活还是难得的。 她才不要这么宝贵的时间拿来反省和思考人生呢,她就是要放纵自己! 狮子猫惬意躺在楚云深怀里,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又舒心伸了个懒腰。 你问她打算怎么放纵? 那肯定是马车为房,楚云深为床,赶紧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啊。 也不是非要睡觉,别把她说成不是吃就是睡的‘哼唧兽’嘛。 她就是稍作休息下,闭目养神啊。她需要冥想,只有冥想才能提高境界。 嗯,就是这样的喵! …… “潇潇,潇潇?” 楚云深隔了一会都没感受到狮子猫再动弹,恰逢狮子猫又是蜷着身子背对着他的。 轻柔的呼唤声响起,一声,两声…… 等到楚云深终于小心地把狮子猫换了个位置,等到狮子猫终于露出了埋在楚云深怀里的小脸,一串清晰且绝对不小声的呼噜声随之响起。 …… 好了,这下楚云深不再呼唤程潇潇了。 安静的马车内只传来程潇潇经久不息的呼噜声,甚至还带着弯在碰到车壁后又迂回的转了一圈回来。 说好冥想,实则睡得香甜的程潇潇,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人在车里睡,嘲讽即将从四面八方来。 如果说这就是她即将面对的‘狂风骤雨’,那确实,这已然算得上是致命一击。 只可惜,我们的‘贵妇’程潇潇现在还在睡梦中行走,试图在睡梦中跟她的那些美食们挨个友好会晤。 就像程潇潇说的,这算是她和楚云深他们难得的安宁。 可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几家欢喜几家愁。 程潇潇还能吃了又睡,睡了又睡,另外一边才提及没多久的史甄成却处在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热之间。 在楚云深他们拂袖而去之后,史甄成便一脸春风得意的绕过几个弯去了世子府。 吴筱白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见史甄成,史甄成在门口的消息刚传到世子府内,都不用吴筱白吩咐,吴应立马冷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事,史甄成不出意外在门口就被吴应好言劝住,并且顺利带到了其他地方。 等到史甄成一路说着笑着,终于从吴应的话里反应了过来,他才发现他被吴应带到了一个不大的宅子面前。 这宅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毕竟是吴国有名的凶宅,街头巷坊众人皆有耳闻,就是朝中官员偶尔也会私下议论一番。 “吴侍卫,我们来这里作甚,您不是要带我去见世子吗?” 史甄成脸上挂着笑,虽心有提防,但语气还算镇定。 “世子就在里面。” 吴应面不改色心不跳,连眼神都不曾变化分毫。 得此一言,史甄成的眼神微闪,脸上的笑也变得僵硬了一些: “这,这,世子怎会在这宅子里……吴侍卫还是莫开玩笑了,不若速速带我去找世子吧,晚了岂不是要让世子好等?” 吴应独自发笑,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对着史甄成道: “史大人莫不是在怕我诓骗你?还是担心我会打着世子的幌子,偷偷把你暗杀了?” 史甄成脸色大变,嘴上还要结结巴巴解释: “不,不,怎么会呢?吴侍卫自然不会是那等小人。” 说完他还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只是那声音太过于虚假,连史甄成自己都觉得尴尬。 吴应果然没有回答,他只是也含笑回望着史甄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使得史甄成根本无法忽略。 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史甄成不开口也不行动,吴应亦是如此。 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史甄成。 反观史甄成,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情愈发焦灼。 他那双手反复搓揉着,脚也在绿色的官服下局促不安的跺着地。 偏得他越是如此,吴应神色越是放松,他脸上的笑逐渐加深,像是嘲讽,又带着一丝玩味。 反正在史甄成看来复杂得很,他想去琢磨也琢磨不透。 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史甄成终于没憋住开了口。 他脚一跺,牙一咬,声音听起来还带着颤意: “吴侍卫,既然您都亲自陪我来了,那我哪有不信任一说。我们走吧,是从这扇门进去吗?” 这‘凶宅’本就在僻静之处,也正是因为频繁闹鬼,吓得众人更是很少到这边来往。 吴应带着史甄成来的就是正门,却也在附近没见到什么其他人。 原本应该大好的晴天,在这处连阳光都变得惨淡冰冷了几分。 史甄成无端打了个冷噤,他指了指那紧闭的宅子大门,还是心有余悸的又缩了缩他的胳膊。 “我来吧。” 吴应意味不明的说出这一句,又快步上前,先史甄成一步去了门边。 那门上不止灰尘,还带着粘稠的蛛丝。史甄成似乎还看到了深褐色的污渍,就是年代太久,他无法迅速分辨出那是什么液体留下的痕迹。 倒是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得多,不费吹灰之力,吴应就把那门给轻松推了开。 可能是因为先前世子也进来了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简单,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心中带着淡淡的疑惑,史甄成总觉得哪里的细节有什么异样,却又怎么都想不出缘由来。 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前进,他双手交叉捂着自己的胳膊,每走一步都格外的谨慎。 要注意自己的脚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边和背后,一时间他分散着注意力,倒是忘了顾及刚才走在他身前的吴应。 史甄成又不是程潇潇,他哪里能够知道,早在他和吴应没有进来的时候,这宅子里就有无数黑影静静打量着他和吴应。 那些黑影甚至连眼睛都看不清,却能透过那气息分辨出他们是在注视着史甄成和吴应。 其实要是程潇潇在这里,她随便开一个天眼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不过是一群资质不错的怨鬼亡魂嘛,旁人看不见,她程潇潇还能看不透? 其实这样想想,刚才史甄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他们私下讨论过不止一次的‘凶宅’,确实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名副其实。 只可惜现在箭在弦上,史甄成人都进来了,自然没了其他选择。 吴应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史甄成后面,伴随着‘吱呀’一声,大宅门被迅速关上。 史甄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猛然转身,只看到吴应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一声不吭的直勾勾看着他。 史甄成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手也不自觉将自己抱得更紧,那力道大到他胳膊上为数不多的肉都被揪到了一起,惹得他生生作疼。 他却毫无知觉般,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吴应的一举一动。 “吴,吴侍卫,你,是你刚才关门了吗?是不是,是不是开着门其实更好一些呢?” 史甄成实在是受不了这空气中的寂静,他尽可能保持着冷静,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断断续续的,一听就知道他此时的情绪。 吴应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站在门边打量着史甄成,似乎想要用眼神就这样把他看穿。 气氛如此冷冽,史甄成只好继续没话找话。 “世子,世子在哪呢?要不吴侍卫还是带我赶紧过去吧?是不是在后院?” 史甄成的脑门已经布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的后背亦是如此,那鲜艳的绿色官服这会又湿又凉,激得他身上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不过很快他就感受不到这些了。 吴应的身子总算动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奇怪的笑,脚步却一点点朝着史甄成靠近。 他每靠近一点点,史甄成就会往后退上一步,就连他自己都说不上什么缘由,只是本能的想要躲闪。 吴应自然注意到了史甄成的动作,不过他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只是脸上笑意更甚。 他越是这样,史甄成越是惊慌, “吴,吴侍卫,你这是打算干什么?世子呢?我要见世子!” 史甄成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几乎是带着呼喊,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吴应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注意到史甄成这点小心思,他轻笑出声: “史大人想见世子是吧?” “对!世子在哪里?快带我去!” 史甄成虽听出了吴应的意味不明,但眼下心头的恐惧占据上风,他根本没了所谓的理智,只是凭借着本能在说话。 第六百九十四章:恭喜你,猜错了呢 他的情绪是如此激动,倒是跟吴应的风轻云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吴应满不在乎的动了动脑袋,只是靠近史甄成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其实也不怪史甄成这么激动,吴筱白是何许人也,吴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别说他们这些官员了。 吴筱白的行事作风如何,他身边的侍卫是何品行,众人更是一清二楚。 眼下四下无人,又是这样阴森的‘凶宅’,配上吴应阴恻恻的笑容。史甄成本就胆子不大,更别提现在这宅子里还有不少凶灵作祟。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也凉飕飕的,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注意着他的所有动作。 吴应的靠近更是要逼疯他,他甚至已经放弃了跟吴应交流,只是专心的在这宅子里和吴应转圈圈,只为了拉开自己和吴应的距离。 只可惜他终究也只是个整理资料的文官,就算是此时他已经找到了足以防身的木棍,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吴应的速度都没有加快,却还是轻松逼近。 两人的距离不断缩小,最终还是只剩下几步之遥。 史甄成一退再退,这次吴应离得太近,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布局,就一脚踩歪摔倒在地。 那是一个废旧的烛台,这会被史甄成踩了一脚,正好咕噜咕噜滚到了吴应脚边。 吴应缓缓伸脚,准确无误的踩在了那烛台之上。 史甄成只看了一眼,就慌忙想从地上爬起来夺路而逃。 只可惜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更容易犯错,他手脚并用,却还是快不过吴应的身手。 烛台扎进太阳穴的时候,史甄成瞪大了双眼,那眼中写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微张的嘴唇还在颤抖着,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 吴应缓缓欠身,像是拥抱史甄成一样,缓缓凑到史甄成耳边,极为优雅的低声道: “史大人,恭喜你,猜错了呢。世子他,不在这里。” 史甄成嘴巴瞬间张大,他的头不能动弹了,但是眼珠子还可以,迅速且费力的看向身侧的吴应。 却只能瞥见那残忍至极的笑容,还有吴应那一晃而过的冷漠眼神。 吴应已经离开了史甄成身边,随之被带走的,还有那全部尖端没入史甄成太阳穴的烛台。 鲜血随着烛台的拔出,像是怒放的鲜花一朵朵盛开在宅子堆积了不少灰尘的地面上,激起不少飞舞的细小尘埃。 和那些四溅的鲜血一样,史甄成也迅速倒下,发出了‘噗通’一声闷响。 史甄成倒在地上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像是走马观花般想到了一些刚才怎么都想不通的细节。 那宅子门自始至终都布满了灰尘,要不是刚才吴应开门,估计那些灰尘和蛛丝还会完好无损的保存在门上。 要是那人在这宅子里等着他,那门多少也会有被人为开启的痕迹吧。 是啊,这样的细节,他偏偏给忘记了。 都怪自己,百密一疏,终究还是大意了。 “你……” 史甄成眼皮微微颤动着,看着吴应的眼神包含了太多情绪,却终究只能缓缓的合上双眼,留下这一个字飘散在灰尘漫天的宅子中。 未说完的话终究只能不甘心的咽下,史甄成再无声息,就像那些躁动不安的灰尘,总有再次落下的时候。 吴应手中的烛台已经被随意丢下,就像是史甄成的尸体,也是那般随意的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吴应将自己的手掌举到眼前,耐心的将掌心中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点点吹走。 检查完掌心,他又去拍打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最后是靴子。 如此整理了一番,他才重新看回了地上已经有些僵硬的史甄成。 他的目光很静,落在史甄成身上,就像是在看这个宅子里任意一样其他东西,一点异样都没有。 没有过多的停留,他默默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朝着门口走去,不带有一丝留恋。 地上唯独剩下史甄成,还有那沾染着铁锈和血迹的烛台,连同着目睹了全过程的那些鬼魂,一起留在了这空荡的废宅子里。 史甄成感觉自己身子骤然变得很轻,等到再睁眼时,他还是在这个宅子内,不同于失去意识前,这一次他是飘在半空之中的。 阴暗处,一些不知名的黑影在叫嚣着,呼喊着。 史甄成很快便认出那些打量便是之前偷偷注视他的那些目光,他不过是微微愣神,下一秒那些黑影便朝着他飞了过来。 之后不知道是哪个黑影率先伸出了手来,史甄成不知道是被蛊惑了还是因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也伸出了手。 一点点握住彼此,再下一秒半空中哪里还有史甄成的身影,有的只是大团大团的黑影,还有听不见的类似于风声的叫唤,在宅子内嘶吼着,呐喊着什么。 至于唯一可能知情的吴应,他早就轻车熟路的离开了这里。这会趁着无人注意,他轻手轻脚走进了世子府后门,打算去面见吴筱白。 熟悉的笙歌笑语,吴应还未到门口,老远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浪言浪.语。 他的面色不改,眼神都没有丝毫改变,脚步不停走到门边,像往常一样叩门: “世子,事已办妥。” 门内骤然一静,吴应都能想到吴筱白的动作神情。 此时他一定是冷淡的抬手,都不用开口,那些莺莺燕燕便了然声息,根本无需过多提醒。 隔了一会,吴筱白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行了,你退下吧。” 波澜不惊的语气,好似昨夜发脾气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吴应不敢迟疑,只恭敬应下,立刻不加留恋的迅速离开了门外。 他走的时候听到门内又传来了奢靡之音,不过他也只是加快脚步,连稍作迟疑的想法都没有半分半毫。 房间内吴筱白果然不出吴应所料,他衣袍丝毫未乱,身边环绕的那些女人倒是早就衣衫不整,有的甚至一丝不挂只光着身子倚靠在吴筱白的怀中。 那些女子一个个柔弱无比,像是没有骨头的水蛇,恨不得整个人都缠绕在吴筱白身上。 偏得吴筱白甘之若饴,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面接下这个美人用嘴喂过来的葡萄,一面又对着那递酒的大眼睛美人的手就是一通揉捏。 快速咽下葡萄,他望着还在娇嗔的大眼美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着什么急,等世子我吃完就来宠幸你。你放心,今天啊,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吴筱白的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他几乎要按捺不住他内心的狂喜,表面却还要作出这副放荡形骸的模样。 面前一个个女子,她们的脖颈是那般纤细,似乎轻轻一掰就能折断。 那曼妙身姿更是撩人心弦,盈盈一握的腰肢看得他喉头一紧。 那些女子自然注意到了吴筱白炙热的目光,却还是旁若无人般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吴筱白身上蹭。 那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肉暴露在空气中,吴筱白的房间其实一直有些阴冷,按理说如果正常状况下穿成这样,定是会被激得惊起一片鸡皮疙瘩。 这些女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没人会武功护体,自然也会如此。 不过此时哪里会有人注意到这些,她们如同溺水的鱼,濒临死亡的时候碰到了吴筱白这唯一的水源。 为了讨好吴筱白,所有人都竭尽全力表现自己,为的就是吴筱白的那一个笑与青睐。 吴筱白比谁都知道这些女人的心思,望着那一张张千姿百态的如花脸庞,他的心头却骤然浮现了一张许久不曾想起的脸。 那人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总是弯成半月牙样,那双大眼睛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 不过她极少笑得真切,每次都是刻意的那种迎合,看起来很开心,却从未见她笑意抵达过眼底。 好像也有过例外。 记得有一次他看到那人倚在窗台上,一双脚在半空中乱晃,垂下头神色认真看着路上的行人,看着看着就突然笑出声来。 那天本来没有阳光的,却在那人笑起来的时候,一簇阳光透过层层云雾,准确无误落在那人的发间。 那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笑脸因而在阳光下更加灿烂。 那是他鲜少见到的笑容,是那人跟他在一起独处时从未流露出来的神情。 纵使那人总是宠着他,任由他胡来,却从来不曾对他那样笑过。 或许那人也从未对他动过真心思吧,不然也不会在最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他。 明明,明明就有机会向他求救的。 他的人,一直都留了一波在还阳荒漠之外的几里地处。 只要她一个信号弹,他的人就能赶到,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能那么快赶过去又迅速脱身的原因。 只是那人终究是没有,一次都没有这样找过他。 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离开他是吗? 可惜了,最后还不是只能乖乖变成他手掌心的玩物。 眼前大眼美人的眼睛和记忆里那人的重合,吴筱白刚想伸手去触碰那双眼,却见那女子不知怎么,竟倏然伸手抽走了他腰间的骨扇。 “世子这扇子好生讨厌,刚才顶得人家腿都疼了,亏得人家还以为……” 大眼美人娇羞的瞥了吴筱白一眼,没有将她的话说完。 不过在座的都是人精,哪个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第六百九十五章:绝对不让这些垢渍玷污你 那个就快一丝不挂的美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吴筱白的身后,她的酥胸有意无意蹭着吴筱白的背,故意探头凑到吴筱白耳侧呵气如兰: “你刚才以为什么,莫不是误把那扇子当成是世子了吧?” 这女子说话间还故意伸手朝着吴筱白下身探去,却在快要触碰到吴筱白的时候,被一双大手紧紧禁锢住了手腕。 那手如同铁的锁铐,勒得那美人当场变了脸色。 她娇呼一声,不过还是强忍着痛意没有挣扎着跑开。 轻咬朱唇,贝齿在唇上留下了细密的齿痕,再加上她苍白的脸色,好一副我见犹怜的美人含泪图,只可惜她面对的是吴筱白。 吴筱白不动声色的看着美人静静表演,纵使那美人泫然欲泣,身子更是因为疼痛微微颤抖,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如此僵持了小一会,最先拿着扇子的大眼美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不过也只是反应了过来罢了。 她拿着那骨扇,放也不是,拿着也觉得不妥。 原本温润的骨扇,现在在她的手上如同一块烫手山芋。 偏得吴筱白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他只是静静望着身后被他拽住手的另一个美人。 至于除了她们俩之外的那些,早就看着形势不对跪到了地上。 没有人敢出声,就连求饶都是不敢的。 众人极其有默契的息了声,就连喘气声都极为小心,就怕再引起吴筱白的注意。 她们倒也不是有多了解吴筱白,只是在来之前有专人叮嘱过几句: “世子喜静,遇事不要闹,千万不要顶撞世子。” 凝固了的空气中,不知是谁先呜咽了一声。 那声音很短很急促,却是清晰的啜泣,谁也无法忽略了去。 吴筱白自是如此。 不过他不像提醒这些女子的那个管事婆婆说的那样,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露出了和刚才一样的笑容。 不对,也有些许不同。 刚才的笑容不过是星星点点,现在这个笑容更加深邃,像是藏着一汪清泉,竟然衬得他那张脸格外俊俏,有种出尘脱俗的少年感。 吴筱白年纪本就不大,不过往日里众人都惧怕他那狠厉的手段,一时间竟都忽略了他的年龄。 这么一看,这世子也不过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少年罢了,哪里有那么大的震慑力啊。 就连被拽住手的美人都被吴筱白的笑容吸引了去,那原本都快紧张到皱到一起的心脏也放松了不少。 大眼美人更是一下子瘫软倒到了吴筱白怀里,她举起骨扇佯装生气的打了一下面前人的胸膛: “世子真坏,刚才都吓坏我啦。” “是吗?” 吴筱白意味深长的反问着,手也松开了身后的美人,就势朝着大眼美人的胸前摸去。 “吓到美人哪里了?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他嘴里调笑着,那只手更是不安分的乱动,逗得那大眼美人咯咯直笑,脸上一片红云。 “是这里吗?” 吴筱白温柔的声音还在发问,大眼美人却猛地没了声音,原本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断了什么东西的开关一样,大眼美人的嘴巴微张着,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 一直到她嘴里的血一滴滴顺着嘴角滴落,滴到她的衣裳上,迅速蔓延开。 一直在吴筱白身后的美人察觉出不对来,抬头正对上大眼美人那双无神的双眼。 “啊!”—— 剧烈的尖叫在吴筱白耳边炸开,却也是顷刻间戛然而止。 吴筱白看都没看轰然倒下的女子,他神色淡漠的将还倒在他怀里的大眼美人也推到地上,沉声道: “聒噪。” 地上还跪着的那些女人一个个瑟瑟发抖着,最先哭出来的那个女人此时颤得最为明显。 不过这次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拼命捂紧了自己的嘴巴,低着头尽可能的保持安静。 吴筱白不知为何竟然没有看她们,只是自顾自捡起地上大眼美人还握在手上的骨扇。 那骨扇上不知何时也沾染了一点血迹,小小的一片,在柔白的扇骨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没有往日里的嫌弃,而是宝贝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月牙色的锦帕,极为耐心的将那点血迹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血迹是擦掉了,却仍留下了点点淡淡的粉色痕迹。 那痕迹无论他怎么用锦帕,都没有办法将最后这一点去除。 无端的从眼底伸起一片怒意,吴筱白反而笑出了声音。 他把手中的锦帕厌恶的丢到了大眼美人的脸上,那美人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吴筱白不肯闭上,胸口却早就没了起伏。 已经拿着骨扇起了身,吴筱白的笑容更盛,看向地上匍匐着的那一小片婀娜身影,眼里嗜血的光芒大涨。 “你们都退下。” 意外之中的命令,却根本不容那些女人们多做考虑。 一个两个争先恐后朝着门口赶去,这整个过程中这些女人的身子都在发抖,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一种响声。 就连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那种,生怕再惊动吴筱白,惹得对方不快改了想法。 这些人跪在地上,所以可能没能看仔细吴筱白刚才的动作。但是吴筱白面无表情一口气连杀两人,已经足以惊得她们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更别说要是真看清楚吴筱白的动作,估计这会已然吓得连路都走不了。 房间内开了又合,最后一个离开的女人倒是还算冷静,还知道帮吴筱白把门给关好。 吴筱白没有特意去看,只是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门口。 是那个哭出来的女人。 倒是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刚才哭哭啼啼,现在反而有了几分胆色。 不过也只是随意一瞥罢了,吴筱白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他手中的骨扇上面。 厌恶的踢开大眼美人的尸体,他独自一人朝着房间内室走去。 那里没有这么浓郁的血腥味,也没有令人作呕的尸体,有的只是他片刻的宁静。 也唯独在那里,他才能跟骨扇相处,不用担心其他人会打扰。 “盈儿,我给你擦干净,绝对不让这些垢渍玷污你。” 吴筱白对着骨扇温柔抚摸着,当他无意碰到那块淡粉色时,眼中又划过一抹狠色。 那股戾气冲天,就连这房间内的阴冷都要退避三舍。 那些阴冷一直躲到了外间,这才又肆无忌惮的蔓延扩散开。 外间的地上只剩下两具了无生气的美人尸体,要是有人在,定能看到那大眼美人的后背腰眼处还留着一个血窟窭。 地上是已经冰冷凉透了的血,从她身下延伸到另一个美人身侧。 那个美人的脖颈处有一道细细的红线,那一点痕迹便是她的致命伤,她是被吴筱白反手一划,直接刺破气管而亡的。 这也正是为什么当时她的尖叫声中途戛然而止,可不就是硬生生被吴筱白掐断了声音么。 空洞的眼神中还带着怨恨,一如以前的那些万千少女。 不过很明显她们不是第一个死在这个房间内的女人,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很快,吴应便接到了吴筱白的命令。 又是要血。 那些个逃出来的女子有的还在央求管事婆婆大发慈悲放了她们,只可惜人还没见到,就先被吴应带人一口气带走了。 也有例外。 那个哭得眼睛都肿了的那位就留了下来,吴应临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说不上是赞叹还是可怜,反正说不上多好看。 至于其他的那些,下场不容多说。 一排玉碗盛着同样温热的红色液体,吴应带着人,小碎步平稳的送到了吴筱白房间。 房间内吴筱白对着那已经恢复象牙白的骨扇,心情甚好的又在一个人细细观赏着。 吴应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吴筱白,只是麻利的将碗挨个放到了桌上,又低声提醒道: “世子,按照您的吩咐,都在这里了。” “还有一个人?” 吴筱白的声音有些慵懒,听得人骨子里都觉得痒痒的。 吴应不敢动弹,只是垂着头继续一五一十作答: “那位姑娘还在赵管事处住着的。” 吴筱白淡淡‘嗯’了一声,又将骨扇翻过去端详起来: “给她换到沁月阁去,让赵管事过去服侍着。” 吴应心中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不疑有他迅速应了,并且再次退下赴命。 “等等,先别去那边。楚云深那儿,你先去派人时刻盯着。你自己也要去一趟,摸清楚情况赶紧回来向我禀告。” 吴筱白的声音在吴应身后再次响起,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一如往日里的那些命令。 这样的吴筱白反而让吴应放松了一些心情,毕竟比起那些女人的事情,他还是更习惯这些。 更加沉稳的应下,吴应离开的速度和昨晚一样快。 楚云深从地宫逃了出来,还毫发无伤的要来吴国了,这个消息是昨夜才到吴筱白手上的。 也难怪吴筱白从昨夜开始就格外的情绪不稳定,今日更是一口气亲手杀了两个女人,更是让取了人血来。 楚云深来了吴国,但是尸傀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筱白留在还阳荒漠的人昨夜连夜搜寻了好几遍,可是地宫那里除了一片空地,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就算有现在也确实找不到了。 楚云深过来吴国还花了几天时间,这几日里风吹日晒的,再加上当时楚云深他们刻意的隐藏,这会几层风沙流逝,哪里还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第六百九十六章: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吴筱白本以为这尸傀对他而言就是手到擒来,谁能想到现在只剩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中间还多了个他不知道的程·咬金·潇潇,不光截胡了尸傀,还直接把这尸傀大军控制住了,为她所用。 也得亏吴筱白现在不知道这些,不然估计抓走程潇潇的心思恐怕能像燎原的火星一样,燃个不停。 不过楚云深能全身而退,自然不可能脱离嫌疑。 现在的他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好奇楚云深当初是不是真的没碰到尸傀,还是有了什么新的变故。 变故的可能性只能说微乎其微,吴筱白知道的控制法是盈景景亲自教的,听说连刘禄都不知道完整的部分,更不用说楚云深这个外人了。 再者言,楚云深要是得了尸傀,楚国那边自然也是有风声的。 他留下的探子传回的消息里没有提,楚国坚持让楚云深来赔礼道歉的行为更是足以说明一切。 疑团像是拨不开的层层云雾,全部笼罩在他面前。 还是得查,就算不是楚云深,也得彻底弄明白尸傀究竟去了哪里。 楚云深的下落得时刻掌控,尸傀的去向也要一手了解。 吴筱白越想神色越是复杂,手中的骨扇被他一点点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倒是跟骨扇的扇柄有几分相似。 吴应已经悄声退下,吴筱白心头的不快却愈发浓烈。 桌上是挨个摆着的玉碗,这次刺鼻的血腥味更重,就连新换上的熏香都无法掩盖。 他却贪婪的呼吸着这房间内的空气,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并且将手中的骨扇缓缓纳入怀中,慢慢收紧他的臂膀。 另一边,陷入睡梦中完全无法自拔的程潇潇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一个激灵便从沉睡中惊醒,刚才吓得她说不出话来的噩梦却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可惜了。 她记得那梦还挺真实的,有她有楚云深,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也谈不上完全陌生吧,她总感觉她在哪里见过,但是真让她想,她又实在想不出来。 不要在无谓的人和事上面浪费时间,知道隔壁活到一百岁的老奶奶为什么那么长寿吗? 因为她从来不多管闲事。 这话是程潇潇说的,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去找程潇潇本潇比较合适。 傻不啦叽的程潇潇醒了醒神,一直到眯着眼伸完懒腰,才完全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嗯,饿了。 不对! 我这是在哪? 楚云深呢? 不然怎么说程潇潇总是后知后觉,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呢? 都这么好一会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马车上了,而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大床。 好在身下是熟悉的玄色床褥,还带着一股子青草气息。 不然程潇潇这个一惊一乍的性格,估计又要以为她被绑架了或者穿越,搞不好还要言情剧女主上身,上来就哭天抢地一番。 戏多了啊,太过了这也。 程潇潇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和他们曾经在粉巷里租的那个院子有几分相似。 应该说,可以是一模一样了。 那桌子,那凳子,那摆设,真的不是照搬过来的吗? 要不是房间大小有些出入,她又要以为她用了时光机器回到了过去。 不得不说程潇潇睡觉醒来后脑洞比往常还要大,不然也不能几分钟之内就蹦出了这么多想法。 得亏这会房间内没其他人,不然要被床上那只表情丰富的狮子猫吓死。 这猫怕不是成精了? 又哭又笑的,怪瘆得慌。 程‘妖怪’显然没有这种自知之明,她毫无形象打了个哈欠,一个纵身跃到地上,迈着蹦跶的猫步就要往房间外面走去。 楚云深连字条都没有留,看来人都没有走多远嘛。 果不其然,狮子猫前脚刚迈出门槛,下一秒就看到楚云深高大的背影出现在外面院子的葡萄藤下。 真的是葡萄藤,程潇潇眼睛好,对吃得东西又格外敏感,哪怕那葡萄这会都没结果子,她光是看藤蔓和叶子也能分辨出来。 楚云深正背对着狮子猫,而他不远处则是小五和其他暗卫们。 看样子是在说正事啊。 狮子猫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不顾最先发现她的小五那诧异的表情,一个猛冲,就朝着楚云深的背部扑去。 准确无误,炮弹发射成功。 不知怎么的,狮子猫就落到了楚云深的怀中,楚云深的手还稳稳的接在了她的屁股和背脊处。 你什么时候转过来的? 狮子猫和楚云深大眼瞪小眼,完全没看清刚才楚云深是怎么转身,又是怎么发现了她的存在。 “又调皮?” 对着狮子猫的鼻子亲昵一点,楚云深不等狮子猫回应,很快又转过脸去。 这次程潇潇真的看清楚了,还是vip位置高清蓝光前排观赏。楚云深一秒变脸,那原本的笑吟吟换做往日里的淡漠,甚至还带着一丝严苛: “那就都先下去吧,按照刚才我说的布置。” 众人像是没有察觉出什么差距一般,甚至都没有多看程潇潇一眼,齐声“是”了一句,便各自散去离开了院子。 葡萄藤下很快只剩下玄衣男子和他怀里洁白的狮子猫。 男子脸上的柔情归来,手掌在狮子猫头上抚摸着,温声道: “你啊,每次都爱这样捣乱,得亏小五他们看清了你,不然万一误伤到了该怎么办?” 就因为小五的表情出卖了我? 那我下次要好好找他们谈话,争取带着他们一起学会淡定一些。 狮子猫暗自腹诽着,那双异色眼眸转得飞快,看上去就知道心里又憋着什么坏。 楚云深无奈,只好再度点了点狮子猫的鼻子。 “潇潇,我怕我总有会顾不到你的时候,所以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抚摸着狮子猫柔软的毛发,楚云深语气温柔又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你的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不过是跟你玩闹了一番,你别较真啊!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突然的担忧究竟从何而来,她还以为是她刚才的玩笑有些过头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当下答应楚云深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忙不迭点头,狮子猫无比听话的举起她的一只前爪,微微抬高后,又神色虔诚起誓: 我发誓,我程潇潇以后一定听楚云深的话,凡事先考虑到自己和楚云深的人身安全,不会再拿危险的事情开玩笑。 是的,她私心的多说了一个名字,那就是楚云深的名字。 反正她现在是狮子猫,就算是起誓也不过是走个形式,楚云深也不可能逐字逐句都能听懂。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程·赖皮·潇潇煞有其事发了誓。 现在目测楚云深的表情,可以得出程潇潇的计划顺利得逞,并且效果不错,另外一个当事人也很是满意。 一人一猫干脆在葡萄藤下坐了下来,虽是猫身,但程潇潇还是畅通无阻的跟楚云深交流着。 “你没睡多久,这院子是我们新租下的。松涛他们知道你舍不得粉巷那个院子,所以特意按照那个院子布置了一番。” 楚云深知道程潇潇有好些疑问,干脆把该说的都提前说了一遍。 狮子猫果然乖乖没了声音,又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院子来。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还是落在了眼前的葡萄藤上。 啧。 默默咽口水。 程潇潇都不记得她有多久没吃过新鲜葡萄了啊,这葡萄秋天就能成熟了吧。 她刚才可是认真用眼睛探寻过了,那些叶片下可是已经藏着几串晶莹剔透的绿色呢。 虽说很小,但簇拥在一起看着就很是喜人。 再说了,现在是青色,等到秋天的时候就能变成诱人的紫色。 那滋味,啧,别提有多甜美了。 狮子猫现在光是看看这些没成熟的葡萄,就感觉自己口舌生津。她默默吞咽口水,极为艰难的才将她的视线从上面挪了开。 楚云深观察得好笑。 说来也怪,别人馋什么吃食的模样,他只觉得贪婪无比,偏得程潇潇这样,他却感觉那模样十分憨厚可爱。 心头一动,拽拽狮子猫富有弹性的耳朵,楚云深故意提醒着: “别想了,这果子可不能吃。” 什么不能吃? 怎么会不能吃? 程潇潇险些炸裂,要不是楚云深的怀抱太温暖,她一定马上跳起来跟楚云深对峙。 还好,还好美色过于诱人,她尚且可以把持得住。 但这也不是你哔哔赖赖的理由! 她,程潇潇,今日就要为这新鲜多.汁,甜美可口的葡萄正名! 只见狮子猫异色瞳孔放大了不少,对着楚云深就是嗔怪一眼,爪子更是不留情的对着楚云深的胸口就是一下子。 讨厌厌! 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要不是现在程潇潇是狮子猫的身子,这么恶心人的话,她断然,也是能说得出口的。 不过精彩的相信一定只会是楚云深的表情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平静,只是蓄着笑深情凝视着狮子猫。 “你不信我?嗯?” 又是性感的一声尾音,程潇潇沉溺在男子低沉的嗓音中无法自拔。 她好像有些上头,原本还想理论一二的,现在怎么晕晕乎乎的,根本找不着方向。 眼前楚云深的脸都变得虚幻起来,那薄唇像是在有意无意释放着某种信号,指引着狮子猫不可控制的往前靠近。 就在她即将碰到楚云深的嘴唇时,却被楚云深眼疾手快一个侧脸避了过去。 第六百九十七章:史无前例,令人发指! 冰凉且湿润的猫鼻子擦过男子瘦削的脸颊,程潇潇还没有怎样,楚云深反而眼神一敛,从眼底划过一丝幽暗来。 “你又胡闹。” 男子不自然的又动了动,只是那脸分明离程潇潇更加遥远了些,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喵喵喵? 我怎么就胡闹了? 你不是说我不信你吗?我这是为了以示真心,特意前来哄哄你呐! 再说了,谁规定不能光明正大亲自己男人了? 这里还没有其他人呢? 我说小伙子,你是不是未免对我有些过于苛刻了? 狮子猫不服气的还想用脑袋蹭蹭楚云深,楚云深却条件反射般猛地松开了他抱着狮子猫的手。 “喵呜!”—— 受到极大惊吓的狮子猫在地上瞬间炸了毛,那声音也是要多凄厉有多凄厉。 楚云深! 楚云深还未来得及去触碰他那还带着湿意的耳垂,却先注意到狮子猫趴在地上仰头怒视着他。 “潇潇,我,适才不是有意的。” 楚云深难免有些局促不安,他伸了伸手打算重新去抱狮子猫。 意料之中,狮子猫几步后退,根本不给楚云深有所动作的机会。那眼神更是瘆人得很,像是想把楚云深生吞活剥了去。 楚云深的手落空,眼神也更加慌乱了几分,原本的能言善辩此时只能化成无言以对: “我……” 你什么? 狮子猫等了半天也没能到楚云深的官方解释,这也使得原本就一肚子气的她更加不满。 臭男人! 男人臭,男人坏,男人都是王八蛋! 狮子猫气鼓鼓剜了楚云深一眼,下一秒就自顾自跑开了。临走前她还不忘对着楚云深极为用力的狠狠哼了一声,像是生怕楚云深听不到一样,她连步子都迈得铿锵有力。 楚云深可不就是听不到吗? 现在的程潇潇还是狮子猫呢,试问哪个猫科动物,不对,试问哪个带肉垫的动物走路有动静,反正至少狮子猫这个品种的想也别想。 不过这会程潇潇气急攻心,想来也是不可能反应过来了。 险些气成河豚的她又能去哪里呢?还不是只能乖乖回房间。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来气。 不是!他凭什么啊! 楚云深他凭什么呢? 就凭他长得帅,人又对她好? 这就能成为他直接扔了她的理由吗?! 请注意,不是推,不是躲,是扔! 还有天理有王法吗! 谁家小情侣会这样? 会因为女生想亲男生,最后一言不合被扔出去的? 请问有吗! 史无前例,令人发指! 程潇潇怒火中烧,连带着看着房间内那张同色系的床都不顺眼。 谁让你跟楚云深一个颜色的,咬死你! 我又不是垃圾,就算是,那我这么好看的,也得是可回收可循环使用的好吗! 你居然就这样把我丢出去了,还是往地上扔,就不怕我一个没准备摔成脑震荡吗? 别以为你会养我我就会开心,谁想脑震荡啊,正常人谁不想好好的! 狮子猫对着那丝绸的锦被就是一通乱挠,连扯带撕,不光拿出了哈士奇的气势,还拿出了女人撕小三的狠劲。 这些,全部都来源于楚云深的一己之劳。 要是没有他刚才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想来程潇潇也不可能生气,并且这一气就气了好几日。 “潇潇,她,今日可好?” 距离‘扔猫’事件已经过去四日,只可惜,程潇潇除了第一夜将就着跟楚云深同床共枕凑合了一晚,第二日起便一直在祝容房内待着,并且十分抗拒跟楚云深交流。 态度强硬,目标坚定。 程潇潇这一次可是来真的,丝毫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 所以楚云深才过上了这样的日子,日常找祝容问话,日常在程潇潇那吃闭门羹。 这样一来,祝容压力也大啊。 其实不光她,在座的其他暗卫哪个压力不大? 偏得两个当事人,一个只知道对着他们放冷气,一个只知道自己玩自闭。 “禀主上,今日潇潇姑娘,她,跟着韩咩咩出去了……” 今日禀告的很显然不是祝容,楚云深眼神一扫,便看到听竹的身子都僵硬了几分,站在不远处恨不得将自己都融入背景里。 “谁允许的?” 楚云深的脸色一下子更冷了,连带着众人周遭的空气也随之冷了几度。 “潇潇,潇潇姑娘支开了我和祝容,自己跟着韩咩咩偷偷溜出去了。” 听竹的声音都低了几度,特别是提及这个过程时,感受到楚云深那能吓死人的眼神,他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很好。” 楚云深怒极反笑,他的手指在桌上轻叩着,看起来漫不经心。 但是熟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反而是他心情不悦时的表现。光是看他紧抿的嘴角就能看出,他此时正在竭力克制着他的怒气。 “回去集体去受刑司二十大板,小五你也要去。” 手指跳跃,楚云深的声音很冷淡,却让众人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毕竟只是二十大板,这样想想这个处罚还算比较轻的了。 暗卫一个个武功高强,又学的就是跟踪看守的本事,现在却接连两个都被狮子猫耍得团团转,竟然能够骗过他们逃出去。 也还好这是程潇潇溜出去玩,要真出了什么事,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听竹现在想想还是一阵后怕,他和小五相视一眼,皆是皱着眉又迅速低下头去。 终究还是他太大意了,只想着程潇潇当时装出来的模样确实像身子不舒服,他一个人去找慕白,祝容则是去准备热水。 谁曾想一眨眼功夫,韩咩咩和狮子猫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要是程潇潇本人听了这话,一定骄傲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她才不会承认是听竹他们太相信她,一时大意才险些铸成大错。明明就是她程潇潇本事大,演技超群,一般人根本无法与之相媲美。 当然这话想来程潇潇也只敢在心里随便说说,可不敢拿出来讲。 不然别说楚云深了,就是祝容他们,估计以后都要对她严防死守,再也不给她出逃的机会。 “她以什么模样出去的?” 楚云深心里固然是生气的,但好在还能克制。 要是平日里,他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怒气。之前在京城,有好几次程潇潇溜出去还是他私下批准了的,但这回明显情况不一样。 吴国本就不比楚国,这边程潇潇人生地不熟,本就危机四伏。 再加上她身份特殊,狮子猫的模样估计好些吴国官员心里都一清二楚,贸然出现在吴国大街上,恐怕会发生很多不可控制的情况。 程潇潇身边还没跟着个什么人,光是一个韩咩咩,跟程潇潇一样不会武功,只怕是凶多吉少。 越细想,楚云深的眉头皱得越紧。 “是,应该是蓝衣女子模样,小容儿刚才就跟过去了,这会不出所料大约已经有了消息。” 听竹第一次觉得禀告消息是这么的艰难,早知道刚才他就出去了,谁让他的轻功还是不如祝容的轻便。 这会要是出去找人的是他,也就不至于在这里汗如雨下。 “确定?确定了就分头去找人。还愣在这里作甚?” 楚云深从头至尾都是这般冷淡的语气,说不上多严厉,但就是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 “是。” 小五率先反应过来,也最先领命。 他一个眼神暗示,其他人也迅速应答,并且跟在他后面快步离开了房间。 空荡的房间内很快只剩下楚云深一个人,他腿伤还未好利索,却也没有在房间内久待,而是稍坐片刻也起了身离开。 “潇潇,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无人的空气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叹息,玄衣男子的衣摆微动,那双淡漠的丹凤眼中分明写满了无奈。 他何尝不知道程潇潇在生闷气,可他就是迟迟没有开口。 准确点说,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蓝衣女子是程潇潇,纵使变成狮子猫后他也知道这狮子猫就是潇潇。 并且自潇潇跟他坦白后,他也迅速不大难的接受了潇潇的灵魂被困在狮子猫体内这样一件事。 特别是现在跟潇潇心意相通了以后,他每次看到潇潇又何尝不想将自己心爱之人拥入怀中。 但,就像上次一样。 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对着猫身的潇潇动手。 其实有一次程潇潇猜对了的,那就是楚云深没办法跟狮子猫相安无事的亲热。 一个是人,一个是猫,物种都不同。 所以哪怕楚云深心动的感觉愈发强烈,也只能迅速推开程潇潇。 也是因为他的情绪起伏过于跌宕,才会一时没控制住松开了抱着狮子猫的手。 没错,真实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程潇潇脑补的那些,她没有魅力,或者是楚云深身体有什么问题。 好在一切心事都藏在了程潇潇的心里,不然这些话要是真说出来了,指不定会是什么结果。 楚云深脸色大变,对着程潇潇就是一通惩罚? 至于是哪种惩罚,就不得而知了。 也好在楚云深的想法只是埋于心底,否则真让程潇潇知道了,臭屁如她,估计直接翻译成她魅力太大,过分美丽。 所以楚云深才会对着她的猫身都把持不住,才会反应强烈,力道一个没控制好,这才失了手。 还是误会着吧,双双误会不过是冷战几天的事,省得延伸出这么多附加烦恼来。 话虽如此,说回来,有一说一,程潇潇这一次也是被气极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唯有花钱能使人快乐! 要不是等了这么多天都没能等到楚云深真挚的道歉,她也不可能憋着这口气每晚都翻来覆去睡不好。 她跟祝容每天晚上两个人就像是烙煎饼一样,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彻夜彻夜的,那翻身的动静就没停下来过。 只不过程潇潇在明,祝容在暗。她比较显眼,祝容比较收敛。 程潇潇知道祝容或许是因为那个人而失眠,而她何尝不是因为相同身份的另一位辗转反侧呢。 得,一张床俩姐妹,竟然为了相同身份的兄弟俩双双睡不着。 这两人何德何能呐?能够得到她俩的青睐。 没办法开口劝告祝容太多,心烦意乱的程潇潇也组织不好语言。 索性她自己的事情她也想不通,干脆什么都不去想,可脑子又完全不受控制。 她就是搞不明白,明明都是接过吻的人了,还是法式热吻。这么‘深入’的交流都有了,那她啵一个怎么就又不行? 咋? 您老人家接吻还要看黄历选日子? 今日不宜亲密接触,忌搂搂抱抱打啵深吻? 怒气攻心,程潇潇本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再加上楚云深用错了方式,导致她越想越气,越回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这不,祝容自己心里有事,她也不好过多的诉衷肠。 好在还有韩咩咩,在如此好基友韩咩咩的‘现代式’开导下,她和他两人一拍即合,干脆出门好好泄泄气。 现代人的泄愤方式还能有哪一种? 只能是花钱! 唯有花钱能使人快乐! 这也是程潇潇为什么特意变回人形的缘故,也算是误打误撞解了会被人撞见,最终认出她就是吴国送给楚云深的那只标志性极强的狮子猫的问题。 不得不说,老天爷还算是比较偏袒胆子大的人,这样瞎猫碰到死耗子的事都能让程潇潇遇到。 傻人有傻福呗,还能指望程潇潇什么其他东西不成? 笑得跟朵太阳花一样的程潇潇可没有考虑这么多,她正忙着给韩咩咩选衣服呢。 就是这选衣服也不大成,这两人难得有了分歧。 “换家店吧,这家就买这个外袍就行了。” 韩咩咩有些嫌弃挑选着手上的衣料,小声跟程潇潇嘀咕着。 程潇潇还未开口,那边一直站在一旁等待着的店小二眼神一变,脸上的笑愈发真挚: “我们店现在买二送一哟,多买还有其他优惠。” 这么划算!?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不过…… 程潇潇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似乎在用眼神询问着韩咩咩的意见。 韩咩咩递回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微微侧脸对着店小二扬了扬下巴: “小二,你说的买二送一,是买什么送什么啊?” 他边说话,边有意无意碰了碰程潇潇手中拿着的钱袋。 钱袋本身做工就极为精致,再加上现在里面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就是最为好宰,不是,最出手阔绰的那一种。 店小二笑容更甚,原本的那点鄙夷彻底消失不见。 就连韩咩咩身上那件泛着油光,磨到起边的乞丐服,现在在他眼里都显得神采奕奕。 有钱人的品味就是这么不一样,够独特,他喜欢! “您好,我们现在是只要定制完整的一套衣衫,立马送您一双纯棉布的罗袜。” “就这?” 程潇潇和韩咩咩异口同声,就连脸上的鄙夷之色都不差分毫。 店小二的笑瞬间尴尬了几分:“客官莫要小看了我们店这个纯棉布的罗袜,这可是用上好的棉布缝制而成的,结实耐用,吸汗防臭,上面还有我们家特意定制的花纹。” “花纹?” 程潇潇饶有兴致的伸手去拿摆在货架上的罗袜,她的手还未触碰到东西,店小二就极为殷勤的将那罗袜举到了她面前,又热情指着那花纹示意她观察。 “对,就是这个花纹,这花纹在城内可是就我们家独家仅有,其他绣娘都绣不出这双面绣的。” “城内独家,那城外呢?其他国呢?” 韩咩咩不甘示弱的也拿起一只罗袜来,状似无意问道。 “那,这,当然,当然了。独家仅有,他们自然卖不了。” 店小二支吾了几句,越说越肯定。 韩咩咩还想多问,却被程潇潇一把拦住: “嗯,这双面绣确实别致,两面的花纹还不一样。” 如此煞有其事的态度,店小二嘴里夸赞着“您真有眼光”,一面赶紧从货架上又拿下来几双罗袜: “那您看,您衣裳是做几套,这罗袜要不要多来几双?也可以单买的,买三双送一双,是不是很划算?” “划算划算,” 程潇潇忙不迭点头,随后拿起刚才已经挑好的外袍,另一只手随意丢下银子,对着韩咩咩就是一个眼神: “划算,但我统统不买!” 话音落下,程潇潇人已经跟韩咩咩带着那外袍冲到了店门口。 俩人均像是没付钱拿了东西就跑路的小偷,一直跑到了街角处发誓店小二看不到他们人影了,才慢慢放缓了脚步。 “呼”—— 程潇潇靠在墙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韩咩咩则靠在她对面的墙壁上,也是大口喘着粗气。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如此沉默了一阵,程潇潇后脑勺抵着墙,突然笑出了声。 “你刚才看到那个店小二的表情了吗?最后我们离开的时候,他那个表情精彩极了!” “你还说呢!可真有你的,演戏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幸亏老子机灵,听你那么配合他,我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韩咩咩捂着自己的胸口,大言不惭的吹嘘着。 他这放荡不羁的模样程潇潇倒是没什么意见,相反还递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厉害啊我的咩!他那罗袜再好还不只是双袜子,我又不是人傻钱多,哪有那么好骗。” 程潇潇还特意抬了抬眼,说起刚才的事情也是一阵感叹。 不想买袜子是一部分原因,捉弄对方,其实也因为那店小二最开始的态度。 看韩咩咩的装束便对他们俩爱搭不理,后面又把程潇潇和韩咩咩当没见过世面的土大款宰,这种情况程潇潇在现代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恰逢今日她心情不佳,自然是要发泄一番的。 这不,那个店小二就是撞到枪口上了。 这两人在巷子口懒懒散散停下来休息,殊不知他们口中的店小二确实在店内气得跳脚。 “不买还问那么多,白浪费我那么多口舌。” 店小二对着地上没好气的啐了一口,殊不知那口痰恰巧落到了一双黑靴面前。 “对不住对不住,小的这就给爷擦干净,是小的有眼无珠,没能看到爷的大驾。” 店小二看到那双黑靴本想痛骂几句对方没长眼睛,却在看清楚黑靴上的翡翠时瞬间白了脸色。 这样上等的翡翠,只有官家子弟才能用得起。 况且是这么好的成色,更是罕见不可多得。寻常人家放在身上做玉佩都显得珍贵,这人却直接镶在了靴子上当装饰,可见其身份。 店小二的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变,仿佛刚才低声咒骂的人不是他一般。 并且在说话之间,他人已经半跪到了地上,身上擦桌子的抹布眼看着就要朝着那人的靴子上招呼。 黑靴不动声色的避开,头顶传来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 “不必了。” 店小二下意识的抬头,恰逢看到那人抽出腰间的扇子,轻巧动作,扇子被徐徐打开。 那扇子说来也怪,竟是他从未见过的质地。扇柄扇骨皆是月牙白的颜色,光线不同,还会泛着柔和的光芒。 扇面更为奇特,是一位卧倒在地的妙龄女子。 不过只是一个侧脸,衣裳凌乱的披在她的身上,一股说不出的色欲之美,看得店小二两眼发直,经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其实那画也不过寥寥几笔,美人的侧脸更是没有勾勒出太多,不过是最为简单的轮廓而已。 画面上最多的只是色彩的延伸,色块的晕染。 越是这样简单的画面,越是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眼见着店小二还在目不转睛的瞧着那扇子看,吴筱白眼底划过一丝杀意,嘴角笑意更浓: “去,把刚才那位蓝衣姑娘看过的东西都给爷拿过来,那罗袜也多给爷拿几双。” 一听有生意做,店小二本能的收回自己的眼神。他记忆力极好,手脚也利索,没过一会就把程潇潇刚才看过的那些布料拿了过来,当然少不了吴筱白说的双面绣罗袜。 就是唯一有一点,店小二拿来的东西很明显比刚才多了一倍,那些则是他自己私下加的。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眼睛一直朝着吴筱白那个方向瞥,生怕吴筱白有所察觉。 现在更是小心打量着吴筱白,不过看起来倒是还算镇定,一见便知道往日里没少干这种事。 只是今日吴筱白身上的气场过于压迫人,再加上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吴应,所以店小二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吴筱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面前的一大堆,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用那扇子点了点其中几匹深色的布匹,对着店小二再度开口: “这几匹单独包起来,待会由你亲自送到我府上去。至于其他的,包好了交给他。” 吴筱白指了指那些东西,又示意店小二看向吴应。 店小二点头哈腰对着吴应打了个招呼,只可惜吴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吴筱白恭敬行礼。 第六百九十九章:不是一拨人,不往一块凑。 吴筱白说完也没有多待,很快便转身离开了布店,接下来的事便交给吴应去办。 至于店小二,他只以为今日否极泰来走运了,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做生意。 他倒是对吴筱白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疑问,反正不用想也能猜到,不过是富家公子追求姑娘的新手段罢了。 这里面有一点他还真猜对了: 吴筱白能出现在此,本身就不是意外。 在吴国,想要确定一个人的行踪,对于吴筱白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吴应在领命后当天就找到了楚云深租下的那个农家大院,这几日已经蹲守了多时。 说来也巧,或许真的是孽缘。 今日吴筱白恰逢有空,便打算来亲自察看一番。 谁曾想人不过才到那附近,就看到了程潇潇那一抹跳动的蓝映入眼帘。 无需多想,他自然是一路跟在了程潇潇后面。 程潇潇他们在前面逛,吴筱白的马车就默默跟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反观程潇潇身边的韩咩咩,吴筱白在知道他没有武功后,根本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如此跟了一路,程潇潇他们也是心大,主要也是本就不是古代人,他们也不会武功和多余的那份警觉性,反正愣是没有发现吴筱白的存在。 等到了布店,这次程潇潇他们逗留的时间比较久,吴筱白也就势进了对面的茶楼。 看着店内程潇潇笑靥如花的模样,吴筱白一下下抚摸着手中的骨扇,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兴奋和刺激。 等到程潇潇带着韩咩咩一口气夺门而出,吴筱白原本第一时间就该追过去的,却心头一动换了想法。 进店后那个店小二果然在骂骂咧咧,听得吴筱白嘴角的笑容就没止过。 吴筱白不过是简单的表情,吴应便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情,包括他面前这个还在咧嘴笑的店小二接下来的命运。 一切,不过是这个男人的转念一想罢了。 吴应抬眼,状似无意的看了眼那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衣角,明明是无风的店内,却怎么都感觉遍体生寒。 巷子口,程潇潇和韩咩咩还靠在墙边看着天空发着呆。 不同的是,这会他俩手上一人多了一个钵仔糕,还有一袋冰豆浆。 程潇潇一边一口,惬意的眯起了双眼,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对着韩咩咩发问: “你其实不是男人吧?女扮男装?” 这暴击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韩咩咩嘴里那口软糯的钵仔糕还未曾咽下,她只来得及瞪大那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对着程潇潇一连猛眨好几下。 程潇潇也不着急,只歪着脑袋静静回望着韩咩咩。 等到韩咩咩好不容易把这噎人的问话连带着钵仔糕一起咽下,表情都没能恢复正常。 “卧槽你怎么发现的?” 不是否认,也没有承认。 程潇潇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她都佩服她自己。要知道她的神经大条可是出了名的,一惊一乍根本就是本性。 她居然没有现在跟着韩咩咩一起跳起来,只能说这三天两头的受刺激太多,以至于她都麻木了。 唉,可能这就是成长的烦恼吧。 她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对生活开始波澜不惊的成年人。 45°角仰望天空,撇去程潇潇左手钵仔糕,右手冰豆浆,这个非主流文艺女青年的形象其实还是塑造得挺成功的。 如此装模作样了好一会,眼见着韩咩咩脸色越发复杂,程潇潇总算结束了她这大半天短暂的戏精生活。 将脸上的伤春悲秋收一收,程潇潇突然凑到韩咩咩耳边,神神秘秘道: “我们小时候学过的一篇必背课文,你会背吗?” “啥玩意?” 韩咩咩被程潇潇这突如其来的神转折彻底弄迷糊了,说是脑子转不过来弯和思维跟不上都一点不为过。 程潇潇就自然多了。 她干脆三两下啃完自己手上的钵仔糕,来不及咽下就含糊不清的对着韩咩咩再度开口: “就是《木兰辞》,替父从军的那个花木兰。” “会啊,咋啦?” 韩咩咩虽心生疑惑,但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听到肯定的回答,程潇潇更加兴奋了,她努力吞下已经被嚼得七七八八的砵仔糕,继续提醒韩咩咩: “其中有一句啊!叫什么来着,东市买匹马,西边一榔头?” 韩咩咩当即一口冰豆浆差点喷到了程潇潇脸上,他被呛得咳嗽不止,差点连眼泪都随之流了出来。 夸张拍打着自己的胸脯,程潇潇还趁机偷看了韩咩咩好几眼。 只可惜恕她眼拙,实在没能瞧出什么所以然来。 好在那边韩咩咩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想都没想对着程潇潇脑袋就是一下。 “屁哟!那是“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也难为他了,不光要用文学知识教育程潇潇,还得踮起脚跳起来敲程潇潇的脑袋。 程潇潇被韩咩咩毫不客气的敲了个暴栗,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楚云深往日里的动作有多么轻柔。 和韩咩咩的力度相对比,楚云深的动作完全是在给狮子猫挠痒痒。 也只有韩咩咩,才会如此耿直,说来就来,连准备工作都不让她做一个。 程潇潇一面痛得龇牙咧嘴,一面还要捂住自己的额头轻轻揉搓,同时嘴里附和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 没有丝毫怜花惜玉的意思,韩咩咩反而好奇问: “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问这个干啥? 你说到点子上了! 只见程潇潇头也不揉了,一口气将冰豆浆吸溜完,凑到比刚才还近的地方跟韩咩咩说话: “老妹儿啊,你仔细想想,哪个直男会为了挑东西而跑好几个集市呢?” 见韩咩咩不解,程潇潇迎上那探究的眼神,一本正经解释: “同理可得,让你买衣裳,你这个外衫和内衬还要分两个布店去选布料,根本就不是正常爷们干得出来的事。” 她说得是振振有词,分析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那笃定的表情简直如同天桥下的神婆在世。 只可惜,韩咩咩根本不屑一顾。 “那怎么了?还不能显得我这大老爷们是个精致的居居男孩?” 他那漆黑如鸡爪子的手在自己打结的头发上摆弄着,扬起的下巴和挺起的胸膛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如此神气,要不是程潇潇立场坚定,其实她已经动摇了。 又多注意了韩咩咩几眼,她高涨的情绪逐渐低沉,终是热情退却后还剩了一点点倦。 这世界上最怕自以为是,自以为有人在敲门,自以为手机在响,自以为韩咩咩是女的! 程潇潇笑容消失,道歉的话随即到了嘴边。 “对……” “对!”韩咩咩恰到好处的截住程潇潇的话头,“对,是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韩咩咩突然伸出食指指着程潇潇,那神情认真,半点不像是玩笑。 这回瞪眼愣神的变成程潇潇了。 “算了算了,我跟你装个什么劲。” 韩咩咩愈发不在意了,她没所谓的摆手,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女的,24k纯女人的那种母的。” 韩咩咩的手挪到程潇潇先前一直注意着的地方——他那平到不能再过分的胸口,豪放的又拍了两下: “我这胸,算了,本来想让你随便摸,不过这个壳子半点女人味都没有,我自己晚上睡觉睡迷糊了,有时候都分不清楚ab面。” 嗯,这下程潇潇捕捉到讯息了,索性也不算太晚。 她厚颜无耻的掐弄着自己的手指,尽可能凹造出高深莫测的动作,就是可能外人看来有点像羊癫疯发作。 “啧啧啧,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可真是能掐会算诸葛亮。” 马后炮程潇潇正式上线,她得瑟的抖着腿,这模样跟之前吊儿郎当的韩咩咩几乎没有二样,甚至还要传神几分。 韩咩咩从未想过自己的招牌形象放在别人身上演绎,会是如此的,如此的,怎么说呢? 如此的欠扁! 实在不忍直视,韩咩咩没好气扫开程潇潇已经开始骚扰她的‘咸猪手’,若有所思道: “你可快拉倒吧!我才想起来,一直以来,我也没直接承认我就是个男的啊。” 白眼翻上天,那也要程潇潇肯接收啊。 只要我屏蔽信号的能力够强,姐妹的吐槽我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光可以屏蔽信号,程潇潇还能反将一军,她灵光一动直接点明: “我们第一次见面……” 很有说服力的开头,这掷地有声的语气,只可惜遇上了‘街霸’韩咩咩。 韩咩咩这抢答的速度,当年王小丫的开心辞典没请她都是损失。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说男子不能取翠花这个名字的,我只跟你说这个名字是原身的便宜爹取的。” 语气超快,且一口气说完。韩咩咩大气都不喘一下,神态平静的,和公园里穿着唐装打太极的爷爷奶奶绝对有几分神似。 有其咩必有其友。 不是一拨人,不往一块凑。 要说撒泼耍赖,那程潇潇占第二,绝对没有人敢占第一。 冰豆浆的袋子被程潇潇晃得哗啦作响,她双手一摊作无辜状: “那你也没反驳啊!” “有啥好反驳的,反正横竖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韩咩咩估计就是除了楚云深以外,第二个可以制服程潇潇的那个尤物。 主要还是这两人实在是‘臭味相投’,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处事的心态都大差不差。 第七百章:毕竟,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如果说程潇潇怼人等级十级,吐槽能量接近满分,那韩咩咩就是九级学者,有时候超常发挥,还能越级反过来让程潇潇哑口无言。 所以说,干得漂亮! 一物降一物,这不,降程潇潇的都来了。 一男一女,齐全着呢。 说又说不过人家,程潇潇灰溜溜的嘟着嘴,活像是那受了气的小媳妇。 而韩咩咩就是她那不称职的男人,就是这男人过分瘦小了些,有点像早些溪水边出现的水猴子。 既然说不过,总要让她尝点胜利的滋味才行吧! 怎么被韩咩咩这么一分析,她就觉得她的那些逻辑啥的,实在是一无是处呢。 不行不行,不来点甜头都对不起她浪费的口水。 她可是喝了一整袋冰豆浆呢,还想了个那么棒的例子。 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出征,啧,听起来就英姿飒爽! 再看韩咩咩,也就这和她如出一辙的胸有点木兰内味了。 平,平淡无奇,几乎可以陷进去的平! “你这,是还没发育吗?不对啊,我记得十二三岁就会发育了,这身体啥情况?” 程潇潇终是没忍住,伸出她的恶魔之手,对着韩咩咩的胸口一点点探去。 说大方那就是真豪放,韩咩咩坦然面对着这一切,甚至为了方便程潇潇动作,她还特意挺了挺自己的胸,稍微扒开了些衣襟任由程潇潇上下其手。 “我怎么知道什么情况,或许早些年太穷了,营养跟不上吧。” 两人一个趴在韩咩咩身上,韩咩咩本人则低着头拉着衣襟,她微垂的脑袋和程潇潇的无意识抵在一起,嘴里则也在念念有词。 程潇潇更为专注,不光动手,还目不转睛打量着,甚至不甘示弱评头论足一番,可谓是把‘摸胸好闺蜜’的精髓发挥得淋漓精致。 这双双涉黄,也不想想青天白日,在这巷子口摆出这种姿势,怎么说都有些不雅吧。 都怪女生那点小秘密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似乎姐妹们聚在一起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前提是,要是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且没有男人的存在。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冷冽的声音将嬉笑声打断。 有一说一,程潇潇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她颇为不爽快的撇过脸去,就连看过去的眼神都那般不情愿。 至于这么不耐烦却还要予以理会,程潇潇也不是有礼貌。她就是要看看,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力见,专挑这种偏僻小地方来打扰她。 要知道她现在的其他女生朋友可都是这个年代的,就算关系再怎么好,她也不能享受到这种‘福利’啊! 她也不是变态,但是女生不享受下闺蜜带来的‘特权’,那么请问她们‘肮脏’的友谊还有什么意义呢! 程潇潇还没说一起手拉手去茅厕呢,这才是终极姐妹情。 如此说来,她这‘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其实算是很克制的了。 毕竟,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脑子里过电般想了一圈,程潇潇分外有理由。 就是这份理直气壮,在看清楚来人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迹。 她是谁,她在哪,她要做什么? 程潇潇现在自毁双目,再转过身假装她脑子有问题行不行? 或者假装被鬼附身了? 啊吧啊吧? 估计现在装疯卖傻都来不及了,程潇潇眼睁睁望着那人一步步逼近,她连后退躲闪的步子都迈不开。 废话,身子都僵硬了,别说后退,你现在就是让程潇潇动一下,她都属实找不到支配感。 就好像,就好像这具身体不像是她的一样。 而她,这个外侵者,在那炙热吓人的目光注视下,即将被打回原形,险些被视线烫穿。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何必呢?是不是? 都是自己人,您何苦为难我! 能让程潇潇半秒不到直接变小鸡仔的还能有谁?普天之下都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是了,只能是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只能是楚云深! 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魔鬼的步伐,带着满身杀气来了! 短短的几步距离,程潇潇身子不能动,但脑子却转得飞快。 她动了动眼睛,试图用眼睛的余光提醒韩咩咩。 好家伙,这人速度不知道有多快。不过是短短时间内便迅速整理好了她的衣裳,并且一本正经的装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啊呸! 搞得好像刚才跟她‘偷情’的那个人不是韩咩咩一样! 程潇潇表示强烈的鄙视,她唾弃,不对,她瞧不起韩咩咩这种可耻的行为。 等会,慢着,也有问题啊! 她就说嘛,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有哪些地方不对,现在她总算是想明白了。 她跟韩咩咩这是正大光明的闺蜜情谊啊,咋搞得如此狼狈,像是大型的捉奸现场似的。 不应该,属实不能够! 反应过来的程潇潇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她堪堪躲过楚云深已经伸过来的手,抓着韩咩咩节节败退。 楚云深的眼神落在这两人相挽的胳膊上,丹凤眼中幽暗更深,薄唇几乎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如此天然的冷气,程潇潇能不觉得凉快都难。 事不宜迟! 她拼命扯了一下韩咩咩的衣袖,这个太过于明显的小动作差点使得韩咩咩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她的怀里。 楚云深面沉如水,那收于袖中的手指早就指关节泛白到变色。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云深你听我解释!” 韩咩咩和程潇潇的声音完全是同时响起,这也使得程潇潇一个制止的眼神直接飞去。 大姐,我是让你乖乖闭嘴伏首做小的,不是让你一同站出来发表感言的! 你现在说话,只会令他更加不快,还会误以为你是为了变相表现自己。 根据自己对楚云深的了解,程潇潇实在是悔不当初。 她就不应该示意韩咩咩! 这下好了,该来的默契一点没有,好心办坏事。 深叹一口气,程潇潇认命开口: “我们可以解释的!” “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又是同时发声。 程潇潇还和韩咩咩相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啊,按理说肯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只可惜,这世界上还有不按照道理出牌。 你行你来,你能言善辩,你会说话能哔哔,你去同他理论。 程潇潇又急又气,干脆用眼神示意韩咩咩,自己则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管事了。 韩咩咩也算仗义,直接一个“ok”的手势,还对着程潇潇就是一个wink。 我也求求你,收了你神通广大的本事,别再继续玩下去了啊。再玩下去,我坟头草来年都能长几米高,你干脆直接清明节折菊带到我身旁就可以了。 程潇潇继续用眼神哀求,可怜的小模样是楚云深从未见过的示弱。 很好,这下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程潇潇还没发现呢,她所谓的眼神沟通思想交流,看在楚云深眼中,不过是她跟韩咩咩变相的打情骂俏眉来眼去。 这还得了! 这岂不是反了天了?! 程潇潇自己光是想想,就代入感满满的,只认为空气都窒息到令人难受。 换她的话,这会已经以捉奸的方式让韩咩咩躺下好几回了。 如此想来,程潇潇一个哆嗦,下一秒就不自觉的开始往韩咩咩身后躲,都不用人提醒和暗示。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身体本能反应,实在忍不住啊。 程潇潇也知道,她现在越是这样,楚云深越会心生误会。可是她不这样,她也怕楚云深捉住她就是一通教训。 不死也得蜕层皮,她还不知道楚云深的那些招数吗? 以前又不是没体验过。 况且这一次她还是偷偷溜出来的,卧槽,楚云深不会以为她是要跟韩咩咩私奔吧? 天地良心,她对楚云深的感情日月可鉴,这等要浸猪笼的事,她根本不屑一顾好不好。 她真的只是出来逛逛,吃点东西散散心。 唯一的意外收获也只是韩咩咩坐实了她女子的身份,让她能更加肆无忌惮的同她一起玩闹。 萎靡的程潇潇如同霜打的白菜,她小心拽着韩咩咩的衣袖,想了想还是将头探了出来,又变成干了错事的小鹌鹑。 “行了行了!” 韩咩咩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原先她跟程潇潇还打算对其他人隐瞒一番的,现在好了,计划被彻底打破,也不用想那么多其他的了。 没好气制止楚云深继续前进的想法,又将没出息的程潇潇拎出来。 韩咩咩表示这里面最心塞的就是她了,陪吃陪玩还要陪受气。你说说,人家谈恋爱关她这个单身狗什么事,没事她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赶明不如去街上多做些好人好事,省得闲得发慌要自己找虐。 程潇潇还不知道,她的‘好姐妹’已经在心里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她男人楚云深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她只清楚韩咩咩直接把她交给楚云深了,不光如此,楚云深还一个伸手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身边。 那力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刚好。 至于之前楚云深脸上的那些情绪,此时已经退散得一干二净,反正程潇潇是无法从现在的面无表情上揣测出什么来。 可以,小楚同学,你现在变脸速度真的很快,技术简直是炉火纯青,我在这里默默为你举手点赞。 程潇潇眼巴巴看着楚云深,那小动物一样的眼神,又是那般惹人怜惜。 韩咩咩这个女人看了都不得不承认,她要是楚云深,看到这样软萌的程潇潇,她也硬不下心来。 第七百零一章:悔不当初 只可惜程潇潇可不这样认为,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且根本不着调。 她也想靠谱一点,明明刚才还能保持头脑冷静,现在她人一站到楚云深身边,彻底玩完,一切理智灰飞烟灭。 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 表情是出于本能,话都说不出来是因为已经吓懵了。 程潇潇还是那个程潇潇,一如既往的怂,且是深入骨子里的那种。 一直到三人开始往回走;一直到路上再碰到其他人;一直到慕白欲言又止眼神几次落到她身上;一直到所有人都陆续回到院子里,程潇潇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样的程潇潇自然也不知道后来韩咩咩都跟楚云深说了什么,她更不知道不着调的慕白为什么连调侃声都偃旗息鼓了。 她只知道楚云深把她送到了祝容房间,又叮嘱祝容给她准备一些吃食,随后便转身自己离开了。 哦,临走前还叮嘱了程潇潇一句:“早些歇息。” 就没有了。 只字未提她偷溜出去的事,更是没有说韩咩咩跟她拉拉扯扯的事情。 如果这都不算反常,那程潇潇的脑子当真是被门夹了,关注力实在低到离谱。 她只是反射弧比较长,不是傻子。 她当然明白楚云深生气了,可能不仅仅是简单的生气,是彻头彻尾的不开心。 而且这次的情况好像比之前都要严重,楚云深他不罚不骂,也没有对她不闻不问,一切如常。 最怕的就是一切如常。 程潇潇甚至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又应该怎么去跟楚云深表达。 她回来的时候还注意到了,楚云深的腿似乎跛得更严重了,可前几日她看明明都快好了啊。 不行,还是要去问问慕白。 也唯独只能问慕白,她才能从‘大嘴巴’的他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就是那线索可能会夹杂着不少废话,她还得自动过滤。 本以为这样做肯定是一条明路,只可惜程潇潇才走到慕白房间,就听到里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门。 她再往窗户那边靠,好家伙,下一秒窗户也合上了,程潇潇甚至听到了房间内清晰的关窗栓的声音。 不错,别人吃闭门羹,她程潇潇就不一样了,她直接吃‘闭窗羹’。 这样的感觉还是头一回,这就是接连被拒的感受吗? 爱了! “不是,为什么啊?” 程潇潇辛苦花一天时间变成人,玉佩里的灵力又被用得一干二净,她可不是为了在这里跟楚云深他们浪费时间的啊。 麻烦来个好心人吧,随便谁都行,好歹告诉下她,楚云深究竟怎么了,她又需要怎么做,才能让两人和谐和睦和好如初。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她一定乖乖待在院子里,一定不作妖。 悔不当初,程潇潇此时的泪,西湖的水,流都流不完。 她在慕白的房间门口哀嚎,那声音说不上多大,但绝对中气十足,挠人得很。 很快,面前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了一条小缝,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将那点缝隙拓展一下,那门就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迅速合了起来。 门外只剩下刚才飘出的一张轻薄的纸跟她对视,上面写了寥寥数语,墨迹都还没干透。 …… 算你狠! 程潇潇对着那门以及门后人就是一个中指,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弯下腰去,眼疾手快在那纸落到地上之前顺利拦截。 仔细将纸上难得没有龙飞凤舞的字耐心读了一遍,程潇潇的表情也由刚才的漫不经心变得愈发凝重。 纸上其实没写什么高深的内容,都只是几句话了,怎么可能交代太多。 也正因为如此,程潇潇才格外的担忧。 “此次你得自行领悟,生死有命,你自求多福吧!” 好你个慕白,我怀疑你在故意搞事情啊!你信不信我找人告你威胁啊! 不说就不说,你还整这些深奥的东西,好一个‘生死有命’,我还‘飞龙在天’呢! 现在还学会了感叹号了是吗? 给她程潇潇表达强烈情绪,你可以,你真成! 程潇潇在门口差点又骂骂咧咧起来,偏得房门又一次开得飞快。 这次飞出来的是个小瓷瓶,外面同样包裹着一张纸。 她连推门的意思都没有了,反正不过是白费力气,还不如直接接了瓷瓶看个究竟,看看这个突然作妖的慕白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瓷瓶到手,字条我有。 这次字条上的话更加简洁: “自己拿给他!外涂!” 这就是你作为医者的态度吗?你的医德呢! 程潇潇没好气的瞪眼,嘴里还是没出息的对着那门低声呢喃了一句“谢谢。” 怎么能说是没出息呢,她这不是知恩图报,记着人家慕白的好嘛。 他们都是这样子,别扭的成年人,就算是关心朋友,也要做到不动声色。 直男思想的程潇潇没能get到慕白的深意,她只知道她没能问清楚状况,接下来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跟楚云深相处。 以至于手中的小瓷瓶都显得如此的烫手,从左边换成右边,程潇潇敲门的手也是如此,换个不停。 纵使如此,她还是在楚云深房门口踌躇半天,陷入无尽的徘徊之中,迟迟不敢敲门。 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不一样的动作。 算了,要不还是改日吧! 程潇潇弯腰把瓷瓶放到了门边,又三步并两步溜得比来时还快。 这就是她最后的选择,药送了,人也不用见着,简直好棒棒。 棒到程潇潇垂头丧气,差点没能把脑袋耷拉到肩膀上。 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她还有韩咩咩她们作伴。 一个好汉三个帮,知道韩咩咩同为女子,程潇潇喊起她来更加毫无忌讳。 什么麻将啊,斗地主啊,炸金花,统统安排起来。 程潇潇也会叫上慕白,有时候是祝容,还有被叫出来凑数的卢晓霁。 卢晓霁现在只要一面对祝容就红耳朵,被慕白调笑了几次都改不了,最后干脆不肯打牌了,只催促着程潇潇跟他一起找玉璧。 也只有程潇潇一个人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不过既然卢晓霁主动提出找玉璧,她自然懒得多解释,只是一口应下。 卢晓霁这个找玉璧的想法也不是心血来潮,他这样子也古怪得很。 怎么说呢,就是会突然一下跳出来一股感觉。这股感觉跟他现在不稳定的灵力脱不了干系,时强时弱,忽有忽无。 有了这感觉,卢晓霁就可以在自己能力稍微稳定的情况下召唤出灵镜来。 是的,就是那面遭程潇潇诟病许久的灵镜,还被拿来跟恶毒皇后的魔镜拿来对比的那面灵镜。 不怪程潇潇想法很多,这灵镜着实没有魔镜厉害,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卢晓霁现在灵力不稳的私人原因。 反正几日下来,程潇潇也跟着卢晓霁跑了几处,但玉璧的下落均是效果不大。 “今日去哪?” 程潇潇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对待卢晓霁的态度可谓是改善不少。 她甚至体谅卢晓霁灵力不够,每次都是让卢晓霁不要太勉强。这几日空跑了几次也是如此,没有一句怨言,反而担心卢晓霁会再度因为灵力不够而变成透明色。 “今日,去爬山可以吗?” 对于程潇潇的转变,卢晓霁简直受宠若惊。 对于找玉璧这件事他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这会面对程潇潇的问话更是如此。 “爬山?” 面对卢晓霁跃跃欲试的邀请,程潇潇不知为何莫名有点想拒绝? 她这几日用的都是玉佩的灵力,才堪堪维持了几次变身。要不是吴国主城够大,她绝对不敢这么放肆。 现在要去爬山,居然是爬山。 她不想爬山,生理和心理上都不喜欢。 再加上这几日确实有些白费力气,这会再让她去做一件她不喜欢的事,结果还是未知的,她表示她得好好考虑考虑。 一句简单的反问,半天没再给予卢晓霁其他答案。 程潇潇如此纠结的表现,看在敏感的卢晓霁眼中便成了另外一种暗示。 “我知道我现在的感应有些出入,这些偏差也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那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好熟悉的画风,好熟悉的台词。 程潇潇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辣个男人。 辣个秃头的男人。 “小鸡,整点阳间能听的话,别总学这些不好的东西,整这些有的没有的。” 程潇潇语重心长说道,那眼神格外认真,直勾勾盯着卢晓霁,仿佛要看到卢晓霁心里去。 学啥都不能学姓张的那个,她可不想被约爬山然后拍张遗照命丧山上。 悬崖边上的爱,她承受不来。 卢晓霁显然没能听懂程潇潇的话,他琥珀色的双眼带着淡淡的困惑,“去爬山怎么了?你不喜欢爬山?还是你真的觉得我现在没什么用拖累了你……” 卢晓霁已经很久没有哭唧唧了,这会说着说着却骤然红了眼眶。 讲道理,程潇潇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楚云深生气不说话。认识卢晓霁后又多了一样,二怕卢晓霁哭丧着脸嘤嘤嘤。 说好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哭呢。 程潇潇上辈子和这辈子,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别人啊。 特别是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大老爷们! 你让她一个糙汉子,不是不对,你让她一个霸道女王,注意,重点在于她是个女的,还是个行风彪悍的女的,她咋去爱护一朵弱花一样虚弱的男人? 第七百零二章:做个人吧,程潇潇! 有趣的问题,程潇潇也不知道。 “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这样觉得!” 程潇潇立刻否认三联! 就算不懂安慰,但是这个套路还是拿捏得死死的。 不光如此,她还信誓旦旦对着卢晓霁保证: “你放心,就算不信谁,我也不可能不信你啊!不就是爬山,我们说走那就走,待会就出发!” “去哪儿?” 男子悦耳的声音在程潇潇背后响起。 她就说她刚才说话的时候怎么大家眼神都怪怪的,她还以为她的豪言壮语实在是太贴心了,卢晓霁他们都甚是感动呢。 早知道今日就不叫慕白一起凑麻将了,她一个,卢晓霁一个,还有慕白和韩咩咩。 有男有女,只能是院子里葡萄藤下那块方桌。 这不,问题不就来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楚云深突然的关心。 程潇潇发觉她比祥林嫂还要傻,她真傻,真的。 她还是太天真了,她光想着避嫌,所以约众人来方桌这边搓麻将。 那院子还不是人来人往,谁想过来也就过来了。 这不,楚云深现在听到她的话了。不光如此,还主动问她要去哪。 等等! 主动? 主动搭话? 那我看可以啊! 程潇潇原本一脸懊恼,现在直接眼睛一亮,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就这样她还说人家楚云深变脸变得快呢,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应该说,最会这一套的就是她程潇潇了,那脸上的表情丰富程度,不给她‘戏精’的称号都太对不起她。 “对啊,我们要去爬山,你要去吗?” 想到楚云深都主动搭话了,程潇潇自然是主动出击啊,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这几日他们东奔西走的,几次都是在城内。 唯一一次城外,程潇潇还没出去,卢晓霁就说那股气息消失了。 得亏那消息也不怎么准确,不然她都要认为玉璧长腿了,否则怎么能自己移动呢。 一会在城内,一会在城外,一会又消失。 是不是赶明还能上天? 还真说不定,毕竟今天他们都要去爬山了。 是啊,能上山,那这玉璧离上天估计也不远吧。 不过说到这,这几次都是有祝容弄影作陪,加上程潇潇要去的地方都不远,所以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去山上,还是吴国这边的山。 这也正是程潇潇笃定楚云深会同意的原因,所以她才如此坦然的开口。 既能冰释前嫌,又能跟楚云深亲密相处,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她倒是忘记了最为重要的那一茬,那就是楚云深现在的身体状况。 虽又修养了几日,但楚云深这会走路还是有些不利落,细看就能立马看出来。 这样的他,显然是不适合爬山的。 “好,我陪你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 说完这话楚云深便扭头要回房间,也是这时,程潇潇总算发现了端倪。 只可惜,就算是懊恼都已经来不及了。 望着楚云深那刻意放轻的脚步,程潇潇不由自主的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程潇潇你真的是猪欸!约他什么不好你约爬山,他现在这样还能剧烈运动吗?还爬山,你咋不去蹦迪呢?” 这一天天闹腾的,给程潇潇一个窜天猴她都能飞上天去。 太气人了,这令人着急的智商。 这边她在垂首顿足,偏得那边慕白和卢晓霁还不忘火上浇油。 “潇潇姑娘,何为‘蹦迪’啊?” “程潇潇你就一天天的闹吧,把他折腾残废了,我看你以后出门只能搀扶他。” 一个好奇宝宝,另一个暴跳如雷。 程潇潇何尝不是心情复杂,偏得这事本身就是她自己考虑不周,根本怪不得别人。 总不能现在让她去跟楚云深说不去了吧。 还是楚云深一个人不去,他们大家行动如旧。 程潇潇觉得这样她的下场估计跟她今日放飞楚云深的鸽子一样,彻底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楚云深面前。 做个人吧,程潇潇! 几乎快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乱鸡窝,就算这样,她也没能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慕白,他虽碎碎念了几句,但最终也没再多表示什么。 相反,这人也回了趟房间,并且再回来时,手上还多了个大药箱。 不是他往日里不离身的那个,而是更大几号的那种。 对此程潇潇也表示出了万分诧异,难道慕白还有全套系列药箱吗?怎么不同型号的都能拿出来,且款式质地完全一致,人才呐。 彻底无视程潇潇钦羡的目光,慕白拽不拉几的绕过她径直走到了小五旁边。 是的,既然有了楚云深的作陪,那自然少不了一众暗卫了。 小五陪在身边,慕白亦是如此,至于其他人,程潇潇已经不再好奇这些了。 她已经深刻了解到,只有她想不到的地方,不会有暗卫躲不到的地方。 到此为止,程潇潇已经清楚了一件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她能够做到的,就是在此刻学着慕白的样子,也乖乖走到楚云深身旁。 她身边跟着的则是‘左右护法’——卢晓霁和韩咩咩。 只是这一次‘左右护法’只能站在一旁。 废话,谁敢往楚云深和程潇潇中间凑啊,卢晓霁反正没这个心思,韩咩咩那个人精,自然也不会往枪口上撞。 没见着楚云深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一些吗? 这几日她虽说鲜少看到楚云深的人影,只能见小五忙进忙出,但吃饭的时候多少还是能注意到。 楚云深那张脸没什么表情是真的,本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他跟程潇潇在一起时至少嘴角是带笑的,眼神也透着若有似无的柔和。 完全不像这几日,整张脸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宁当虐死狗,不做工具人! 韩咩咩顺利拉开自己跟程潇潇的距离,并且毫不犹豫站到了听竹的旁边。 她这点小举动,除了当事人程潇潇没有立刻察觉,其余人均是有意无意的打量了她一番。 特别是楚云深,他淡淡一瞥,根本不带有任何情绪,但韩咩咩就是看出来了那点赞许的意味。 悄悄递给程潇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不管程潇潇有没有看到,韩咩咩都开始了她的装‘鹌鹑’之旅。 反观程潇潇,别问她为什么永远这么傻乎乎。 她只是反应一直比大家慢半拍罢了,也可能不是半拍,是一拍,不能再多了。 要不是时刻注意着楚云深的心情,她肯定也能发现韩咩咩的刻意避让好不好。 怪只怪楚云深这张脸太吸引人,绝对不是她程潇潇见色忘义,重色轻友。 几人心思各异,却还是只能进同一辆马车。 听竹在出院子门之后就没了踪影,韩咩咩不会武功又作为程潇潇的亲友团,自然只能跟楚云深程潇潇他们一个马车。 原本马车也算是比较宽敞的,慕白和小五坐在外面看路赶车,里面坐四个人绝对绰绰有余。 但是今日不知为什么,这马车显得格外拥挤。主要是这个气氛逼仄,压得程潇潇都喘不过气来。 不光她是如此,韩咩咩也不好受。 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卢晓霁那般旁若无人,这一路上跟个小姑娘一样,时不时掀开车帘看看风景。 与卢晓霁一对比,韩咩咩简直就像是个粗老爷们。 坐姿不雅,跷二郎腿也就算了,还不自觉伸手在身上打着节拍,瘫靠在车壁上,还算是比较悠闲。 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韩咩咩心里极为慌张,连看都没敢多看楚云深一眼。 程潇潇不知道韩咩咩心中的小九九,但是韩咩咩自己清楚得很。 上次程潇潇和她在巷子口动手动脚,韩咩咩最后要不是解释清楚了,楚云深绝对早就让她卷铺盖滚人了已经。 现在嘛,确实,在程潇潇面前,楚云深对韩咩咩还算客气。不过,也只是在程潇潇面前罢了。 韩咩咩和楚云深之间风起云涌,夹在中间的女主角程潇潇,却浑然不知她的‘后宫’已然起火。 自己男人爱吃醋,程潇潇又自己朋友多。主要还是程潇潇爱美女,人美嘴甜,这谁受得了。 如此一来,楚云深就变相多了好多‘竞争对手’。 最为之可怕的是,这些‘竞争对手’都是女子,还都是长相尚可的女子。 当然,这‘美人’的称号当中绝对不包括韩咩咩啊。 韩咩咩很明显属于例外,还是例外中的例外。 这么‘例外’的韩咩咩,还最最习惯男装打扮。 不同于李含栀,韩咩咩的男装是真的很另类,就说她跟程潇潇几日前新买的那些,穿上没个半日也变得邋遢得不成样子。 程潇潇还试图让韩咩咩穿过女装,后者也没反对,但程潇潇看了后,贯来擅长彩虹屁的她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都只憋出了一句话: “要不你还是换回来吧……” 韩咩咩了然于胸,对于程潇潇这勉强的表情根本没什么反应。 怎么形容呢。 当时程潇潇给韩咩咩挑的衣裳是普通的青色,两人一致认为那个烟青色极其显白,又透着层层仙气。 直到穿在了韩咩咩身上…… 那黝黑的肤色实在强大,烟青色根本无法起任何衬托的效果。 从远处看呢,韩咩咩就像是一只穿了衣裳的猴子;从近处看,嗬!好家伙,原来不是猴,是哪家的小子调皮捣蛋穿了女娃娃的衣裳。 程潇潇总算知道为什么韩咩咩真的承认身份了,她反而觉得处处违和。 第七百零三章:但是你品,你细品。 瞧瞧人家韩咩咩那浑然天成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满满的男子气概,这样的人,程潇潇现在都开始怀疑了。 是不是韩咩咩穿越来之前其实是个爷们,穿越使她被迫成为了女子,所以她总是改不过来她的一些习惯。 这也就是程潇潇胡编乱造的脑洞啊,韩咩咩只是这么多年大大咧咧习惯了,又是在丐帮那样的环境之下,所以才造就了她这样的‘人才’。 人才是不假,女装也穿不了。 所以就造成了当下的局面。 纵使楚云深知道了韩咩咩的真实身份,也不甚习惯程潇潇和韩咩咩走得太近,特别是一些亲密的肢体动作更是不行。 而且人家不直接说,都是用眼神示意。 譬如现在! 又来了,又来了! 程潇潇这会也发现了,只不过她一扭头去看楚云深,楚云深就收敛了他的眼神。 如此多来了几次,韩咩咩对于程潇潇的主动搭话也就变成了胡乱应付。 而程潇潇很快也就没了交谈的欲望,马车内一路异常沉默。 也就卢晓霁除了兴致勃勃看风景,偶尔自言自语几句,无非又是他那几句感叹词。 卢晓霁所说的那座山名为‘黄唐山’,这是吴国主城旁边最近的一处山,但他们也在马车上行了两个时辰。 好在他们走的是吴国的东门,无需下马车路过主城门,也就不用下车行至来时的那条路上。 这‘黄唐山’的名字还被程潇潇嘲笑了一番,主要是吐槽吴国人实在没什么文化水平。 他们主城城门上的牌匾上写着的名称为‘瀛珰’,现在给这附近的山取的名字又称之为‘黄唐’。 暂且不说山名,这城名猛然一看好像确实好听,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但是你品,你细品。 程潇潇当时就是没注意读出了声,差点没能直接问候吴诸景全家。 ‘瀛珰’,‘淫.荡’。 试问吴国人是得民风多彪悍啊,才能如此开放,给自家主城起个如此‘别致’的名字。 再说这个‘黄唐山’。 ‘黄唐’,‘荒唐’。 别说,程潇潇还真有点想作诗。 荒唐吴国‘黄唐山’,‘黄唐山’下荒唐人;荒唐人做荒唐诗,满纸皆是荒唐事。 嗯,这诗写完,程潇潇觉得她也挺荒唐的。 反正综上而论,等到他们来到真正的‘黄唐山’下,看到‘黄唐山’的真面目后,她反而有点放不开手脚。 这‘黄唐山’,不仅不黄唐,还有点眉清目秀。 程潇潇知道,她的词汇也没多丰富,形容一座山眉清目秀听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但这真的是她的第一观感。 ‘黄唐山’很高,算不上万般险峻,但也十分陡峭。 它不像是普通的山头,孤零零的一座。而是有两个山峰,看起来像是两个人相依偎在一起。 传说这两座山头在很多年前还只是一道深渊,深渊两侧是两片平地。 两端的平地分别有位姓“黄”的男子和一位姓“唐”的男子居住在此。 这两人一个喜欢迎着晨光舞剑,一个喜欢清晨出去画刚升起的朝阳。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便隔着深渊看到了对方。 从朝阳聊到了各自的兴趣,两人志同道合相见恨晚。 有一日姓“黄”的剑客被人追杀,逃到了深渊附近,恰逢姓“唐”的书生又在深渊那边作画。 那一天清晨的朝阳格外刺眼,唐书生望着深渊那头的挚友,明明看起来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友倒地身亡被人推进深渊,尸骨无存。 唐书生和黄剑客一直以来都是孑孓一身,无其他亲人好友。 直到两人相识,才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眼下黄剑客死在唐书生面前,唐书生亲眼所见却无能为力。 愧疚之余,望着眼前再也无人欣赏的新画作,唐书生仰天长叹: 画为知己者悦,士为知己者画。 随后他便纵身一跃,跳入深渊之处,只留下那副画夹杂着清晨的风,携裹着破碎的晨光,猎猎作响。 后来再有人去那个地方时,便发现那处的深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座簇拥在一起的山。 “后人于是就给这座合并在一起的大山取了一个名字——‘黄唐山’,以此来纪念黄剑客和唐书生两人。” 一群人三三两两并行,一步步顺着石阶往上走。 程潇潇早已经累到不成样子,她本就不喜欢锻炼,平日里多跑几步都能要了她的命,现在爬山更是累到气喘吁吁。 这会她哪里还有什么姿态可言,除了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像尾软脚虾一样贴靠在楚云深身上,根本看不出是楚云深脚受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不舒服呢。 这个状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程潇潇在刚爬山没多时就嚷嚷着要休息了,越往后面越赖皮。 一会是“哎呀,我的脚踩到柠檬了,好酸啊,我得歇一会。” 一会又说“这里的风景好看,我舍不得走,我再欣赏一下吧!” 还有什么“这朵花太喜欢我了,它说我要是走了它会难过的!” 最后更是直接耍赖,“不行了,我真不能再走了,再走我的脚就要离家出走跟别人过了,我就会变成无脚猫。”。 楚云深又劝又哄,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开始给程潇潇讲故事。 而他说的故事,就是这‘黄唐山’的传说。 也正是这个有点gay里gay气的故事,让原本的‘黄唐山’平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还真别说,这招确实比其他招数有用,至少程潇潇能够在分散了注意力的情况下肯继续往上爬。 楚云深的故事节奏把握得很好,这故事讲完了,他们的上山之旅也结束了。 总算攀登到了山顶,程潇潇是第一个瘫倒在地上的。 形象什么的都是狗屁,故事就算再好听,也没办法解决她现在有气无力的状态啊。 这里面能够跟程潇潇相媲美的就是韩咩咩了,就这样,她还遭到了程潇潇无情的嘲笑。 “你不是丐帮四袋长老吗?怎么爬个山就不行了?合着你那些业务都是虚的?” 程潇潇一面躺在地上喘气,一面还要嘴不怂的和韩咩咩抬杠。 韩咩咩又岂是等闲之辈,她没好气翻白眼: “我是四袋长老,不是超级赛亚人。再说了,我那些业务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不是我手底下有人,德高望重你懂不懂?办业务,我用的是脑子!” 韩咩咩说着说着就来了劲,她干脆坐了起来,语气比程潇潇还夸张: “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还有人以为业务是靠蛮力跑出来的?” “是的,就你一人,你是天选之子,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 程潇潇也不是真的要跟韩咩咩一争高下,就像韩咩咩也只是跟她日常吐槽罢了。 这两人就是想玩玩,毕竟一个十几年没跟人讲过这些网上冲浪的杠精语录了。 另一个虽说穿越的时间短,但是她本身就话多啊,憋这么一年半载的,程潇潇深觉她跟世界都脱轨了,心里那些好玩的东西憋着都快生锈了也拿不出来。 所以这两人新鲜劲还没过呢,前两天程潇潇还拿出了非主流那一套跟韩咩咩玩,后一天又换成了精神小伙,两个人都过足了瘾。 今天换的就是网络喷子和杠精语录。 不好意思,前排让让,新来的第一次开喷,没经验。请问是先放键盘吗?还是先漱漱口。 就这,还是两人搓麻将那会对出来的暗号。 程潇潇激动得差点苍蝇搓手,谁知道今天最后好好的修身养性项目,变成了大型健身项目。 只有两个人葛优瘫的地面,终究是寂寞的。 程潇潇没过一会还是站了起来,当然,她是不可能承认主要还是因为地上的石子硌得她背疼。 韩咩咩亦是如此,当看到两人都默契的将手往背后探时,两人亦是相视一笑。 这样的情景自然是不被楚王母,不对,楚云深待见的。 他丹凤眼闪过一丝暗色,不动声色又瞥了一眼韩咩咩,自己则拽着程潇潇的胳膊示意: “不是找玉璧吗?要么你再问问霁先生?” “啊对!我去研究研究啊!” 程潇潇这个头脑简单的,她光知道楚云深提醒得及时,哪里想得到,她的闺蜜又遭受到了楚云深不平等的眼神‘冷暴力’。 又瞪我是吧,刚才又吹胡子瞪眼的对待我是吧! “程潇潇你也不管管你男人,总是对着我‘挤眉弄眼’,成何体统嘛!” 韩咩咩那质问的话当真是脱口而出。 只是有些许遗憾,程潇潇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废话,她压根没听见韩咩咩这低若蚊吟的呼唤好吗? 程潇潇注意力都放在卢晓霁和玉璧身上了,哪里能想到她的好姐妹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求助无门反被盯住的韩咩咩悔不当初,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咬掉,偏得面子上硬要装出没事人模样。 “嘿嘿,您几个先忙,我啥也没说。” 眼见着程潇潇还在跟卢晓霁商量。韩咩咩只好尴尬陪笑,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真·时间掌控大师·楚云深,一切掌控得特别好。 韩咩咩前一秒认怂,他后一秒收回眼神,下一秒程潇潇笑眯眯的回来了。 “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小鸡说玉璧就在这山顶上,咱要不赶紧找找?” 期待地眼神落在楚云深脸上,只等着他一声令下。 第七百零四章:终究,还是错付了 楚云深自不会令程潇潇失望,不过沉吟片刻,便一一布置下去。 就是这命令怎么看怎么都具有针对性,针对人自然还是倒霉的韩咩咩。 小五慕白负责东面,松涛月吟负责西面,祝容弄影负责南面,楚云深程潇潇负责北面。 是的,唯独韩咩咩,因为不会武功而被留了下来。 同样被留的还有听竹,瞧瞧人家楚云深说的,美其名曰: “听竹留下来保护韩咩咩的安全。” 有问题吗? 程潇潇觉得没问题。 反正神经大条的她只以为韩咩咩确实需要人照顾,听竹跟她们俩也熟,她也能放心。 感激的看了楚云深一眼,程潇潇乐呵呵的拽着楚云深的衣摆屁颠屁颠就离开了。 留下韩咩咩望着自家姐妹那潇洒的背影,欲哭无泪万般言语涌上心头。 程潇潇但凡多留一个心眼,也不至于看不到韩咩咩那明显的暗示。 想来也能理解,她这会要顾及的东西多着呢。特别是玉璧的事,程潇潇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她有预感,这一次搞不好真的八九不离十。 前几次在城内小打小闹的,她都没什么感觉。卢晓霁也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摇摆不定。 这次不一样呀! 这次卢晓霁可积极了,那笃定的语气简直前所未有。 她自己冥冥中也有猜测,其实主要是玉佩在闪,宝函也有颤动的征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玉璧要是这次真找到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韩咩咩也可以啊! 程潇潇甚至都开始考虑离开这里,她要带着楚云深去哪里游玩了。 都吃些什么好呢? 这也是一大问题。 还有她们在这边的朋友,对!李含栀还没找到,还有李清让。 得把他们都带上吧。 李清让那个病就送去三甲医院好好治疗治疗,她就不信了,这点先天病,放到科技医疗发达的现代,还能继续耽误他不成? 东方不亮西方亮,西方不亮还有南北方,反正国内不行就国外。 她一定会想办法给李清让治好的! 话说,玉璧找到了,是不是李清让的病就能好啊,要不到时候借他戴几天? 想得真多啊!程潇潇。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找到玉璧才是。 程潇潇满怀憧憬,原本就激动的心情更加忐忑。 这会她也没忘记楚云深的脚伤了,她每走一步都搀扶着楚云深,姿势相当专业,堪比养老院的看护员。 就是楚云深这样子不像撕报纸的老大爷,走起路来也没有刻意拖拉,反而比程潇潇利落多了。 还不是程潇潇体力跟不上,刚才上山腿就软了,现在还在这山顶探索了这么久。 要知道这放在平时,她一周,不,一个月,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运动量啊! 好在这山顶分区域后也不算太大,程潇潇搀扶着楚云深这样探寻着,很快就将这一片走了个遍。 “你找到什么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程潇潇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甘心的用手中的棍子在面前的草堆里拨动着,一边对着楚云深搭话。 “尚无。” 合情合理的回答,程潇潇都能猜到。 她心头一沉,翻动草堆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笑着道: “那我们多找一会吧?要不刚才那片待会再看看?” 站在程潇潇身侧的楚云深,他不过薄唇微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程潇潇很快又低声呢喃: “没事的,我再找仔细点。再说了,还有容容他们那边呢,稳住,别慌。”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纯属安慰,还是说给楚云深听的,想到得到一丝慰藉。 楚云深望着面前垂着头的程潇潇,她那总是挂着笑的小脸此时泛着淡淡的苍白,说不出什么感觉,楚云深就是觉得这样的程潇潇他很是心疼。 不自觉蹙眉,楚云深一点点掰开程潇潇攥紧他衣袖的手,再顺势牵住。 直到那股温暖将掌心湿润的笼罩,程潇潇的知觉才一点点恢复,原先分散的注意力也逐渐集中。 她愣愣的抬头看去,正对上楚云深那双漆黑的丹凤眼。 “你说的对,还有他们那边,我们再找找就回去问他们。” 楚云深柔声道。 他的大拇指还轻轻摩挲着程潇潇的手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程潇潇定定地望着那双星河般的双眼,原本烦躁的心情不知不觉中一下子平复了不少。 “嗯,我相信!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得到鼓舞的程潇潇犹如瞬间被打了鸡血,那棍子也挥舞得更加虎虎生威。 终究,还是错付了。 纵使她多努力,不会出现的玉璧就像别人地里的钻石,怎么想怎么念叨,都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家田里的。 为了不让楚云深看出她的垂头丧气,主要自己心里也还抱有侥幸心理,程潇潇还是尽可能保持着微笑,和楚云深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往回赶。 “你在教我怎么做事?” 是韩咩咩的声音。 程潇潇还没走到刚才众人分开的原地,就听到韩咩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如此清晰,如此熟悉,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不长眼的惹到韩大爷了。 程潇潇和楚云深相视一眼,得到应允的眼神后立马加快脚步,只为了赶紧走过去吃瓜,不对,是赶紧过去帮姐妹壮势。 等到她搀扶着楚云深准备抵达韩咩咩身边时,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就看到前方突然多了乌泱泱一片人马。 人,马? 这不是山上吗?这些马也能上来? 厉害啊弟弟! 很显然这不是楚云深的人,也不可能是小五叫过来的戏班子。 最令人觉得诧异的,不只是这群人,而是最前面的那个马车。 要不要这么夸张,马车也能上山? 空运的? 如此浮夸,程潇潇突然有点好奇了。 “你认识?” 程潇潇一边放慢脚步打量情况,一边压低声音问楚云深。 “不记得,眼熟吧。” 楚云深学着她的样子也垂下头,轻启薄唇。 这两人边说边往前靠近,虽说声音不大,但耐不住有心人刻意偷听。 马车内的人早就撩开车帘静静注视着这边,这会一见到程潇潇,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至于程潇潇和楚云深的对话,他也不是没听到。他的脸上笑容不减,只是慢悠悠摇着那把特殊的骨扇。 “潇潇,你快过来啊!这多了好些神经病。” 韩咩咩注意到这些人的注意力有所转移,便顺势一同瞧见了程潇潇。 她慌忙对着程潇潇‘呼救’,哪里还有刚才跟人家对峙的气势。 不仅没有,还有些怂。 “哎,我这就过来。” 这次程潇潇是真真切切感受到韩咩咩的求救了,她捏了捏楚云深,用眼神央求楚云深一起过去。 谁曾想楚云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而是半眯着眼打量着他们对面那队人马。 程潇潇顺着楚云深的眼神看去,那队人逆着光,在这里基本看不清大概。 不知道为什么,程潇潇觉得用楚云深的话来说,她也感觉那边的人挺熟悉的。 不是说所有人,至少领头马上那个,她总觉得轮廓和她印象中的谁相似的很。 至于跟谁相似,她暂时还没想起来。 肯定不是相熟的,不然她不可能半天记不起来,楚云深也不可能不认识,他们的关系网可是高度重合着呢。 歪着头沉思着,很快程潇潇的思绪就被楚云深打断了。 “走吧。” 收起目光,楚云深淡声道。 望着依旧波澜不惊的楚云深,程潇潇闻言听话的扶着楚云深过去了,只是每走一步还是尽可能注意着那边的队伍。 反正有楚云深呢,还有小五他们,就算是真有什么事,他们也不用慌张的好吧。 话说回来,程潇潇也就最开始听到韩咩咩那一声警告,随后便没了其他动静。 那队神秘的人马一直缄默着,仿佛要和这山间的风融合在一起。 当然,如果那些马匹没有忍不住打响鼻的话。 小心着脚下的路,程潇潇一边不经意用眼神试探着。 那些不同的光线碰撞在一起,将那马匹上端坐着的人映衬得光怪陆离,但就是始终看不到全貌。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程潇潇终于顺利和韩咩咩碰面。 她眨巴了几下因为偷瞄而变得干涩的双眼,这才堪堪瞧清楚了那些人的模样。 还是没啥记忆点,不过是一个长相有点阴柔的男人,那模样那身段,甚至都比不过程潇潇之前见的紫衣统领呢。 所以,马车里的是? 说到这个马车,程潇潇觉得它浮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部马车十分豪华,执辔者有二,两人皆是神情庄穆,华衣锦服。要说他们是庙堂里的执事、朝廷中的高官,绝没有人会不相信。 但他们现在只是替人赶车的。 车外不远处还站着八个带刀侍卫,这八个人默立如陶俑,光是这周身的气质,就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 不是暗卫就是死士,绝不是普通的看家护卫。 就是程潇潇个人认为,这几个人有点像纸扎的小人,刚巧皆是一身白衣。 如果不是纸扎的,那就真是陶俑,不然怎么可能站得那么笔直。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骑着马的一众人。 这群人的衣裳花纹又不一样,他们跟最前面那个程潇潇觉得面熟的领路人一致,皆是腰悬佩剑,身着劲装,有点小五他们的感觉。 ──车中人是谁? 第七百零五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也难怪一向从容淡定的楚云深刚才都不禁引目张望了几瞬,不过这会早就恢复了风轻云淡。 如此胸有成竹,恐怕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程潇潇还在再三揣测,车中人突然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随后便有两名白衣人小心翼翼地,替他掀开了华丽柔软的车帘。 映入程潇潇眼帘的最先是一只修如梅骨的手,随后才是垂着头的一位男子。 直到那人完全下了车,又淡淡抬头,程潇潇才总算一睹这神秘马车之主的真容。 那人样子十分俊朗,棕发黑瞳,浓眉星目,脸若冠玉。虽然在笑着,却莫名给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他的衣着十分随便,神态间却自有一种贵气。 程潇潇想她这会想起来了,她知道这人是谁了,她也记起来马上那人是谁了。 欸,人呢? 啊,速度真快呐。 程潇潇望着这熟悉的‘背后灵’,一下子记忆涌上了心头。 当初在地宫里,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卫也是如此,站在这马车内的男人身后,全程看着他家主子是怎么调戏程潇潇的。 呵!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变态。 程潇潇不得不承认,这长相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用的。 譬如此时,就算这两人都是变态,但她还是因为这变态主子才想起来他的变态侍卫。 这里面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主子变态得好看啊,这长相放楚云深面前也只是稍稍逊色,她想记不住都难。 撇去这些,再联想到当初地宫内的那番对话,程潇潇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真是祸不单行,没想到还真给这个死变态说准了,又见面了。 玉璧还没找到呢,这人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啊,不会是特意来凑热闹的吧? 下意识的往楚云深身后躲,几乎是出于本能,程潇潇不想让这两个变态发现她的存在。 虽然从那人下马车开始,那炙热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好久不见啊,小野猫。” 果然,逃避问题是没有用。 你不去找麻烦,但是麻烦本身会来找你。 程潇潇身子随着那人的一声轻笑颤抖着,她握紧了楚云深的手,指甲甚至已经无意识嵌进了楚云深的皮肉里,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楚云深没有躲让,甚至连皱眉都不曾有。 他反过来与程潇潇十指相扣,又用手指紧了紧程潇潇的手背。 一直等做完这一切,楚云深才掀了掀眼皮,对着对面的男子道: “世子今日好雅致,竟有空来这‘黄唐山’游玩。” 世子?! 程潇潇的眼睛骤然瞪大,那原本躲在楚云深背后的脑袋也一个没忍住探了出来。 她这一个冒失的行为,恰好撞上对面男子戏谑的眼神。 程潇潇只能再度慌乱缩回脑袋,但心脏还是“突突”跳个不停。 世子,刚刚楚云深说这人是世子。 试问,能在吴国如此豪横,马车都能停到山顶上来的,还能有哪个世子? 总不能是树枝上的那个柿子吧! 这样一想,突然好多事的细枝末节她在这一瞬间都想了个通透。 吴国世子,那眼前这个变态,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变态——吴筱白。 她就说,这世界上怎么变态这么多! 这个吴筱白,之前几次想要楚云深的命,又几次弄出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出来。 还有还有,她附身的那只狮子猫不也是他弄出来的吗?目的就是为了暗杀楚云深。 好狠的心啊! 再来说说吴筱白在地宫里跟她说的那些话,说什么她跟他的一个朋友很像。 程潇潇这下可算知道那人是谁了,她不但知道,而且还熟悉得很。 还不就是吴筱白的那个老相好,也是楚云深处处发通行证放行,一路绿灯的那个。 就是那个盈景景嘛! 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生活处处是惊喜呐! 像是吧,确实像。 不仅像,你女人最后还跟我看上了同一个男人。 虽说她九分虚情假意,一分动了真心,但你说这事是不是就很凑巧? 程潇潇的表情愈发难以控制,手也有意无意的将楚云深的手紧了又松。 那边吴筱白对楚云深的话显然是不怎么感兴趣,不过他对程潇潇的反应看起来很是满意。 不然也不可能在程潇潇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躲起来后,他会忽得哈哈一笑。 骨扇一出,吴筱白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愉悦: “靖王殿下不也难得悠闲?不知殿下觉得我吴国这‘黄唐山’风光如何?” 带刺。 这话实在太欠了。 程潇潇默默紧了紧她空着的那个拳头,她怕她待会忍不住就要冲出去。 现在谁不知道楚云深因为盈景景的事情被削了官职,而且还被强行要求来吴国赔礼道歉。 吴诸景又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才让楚云深多了这么多空闲时间。 咋? 就为了讽刺而来的? 又是个阴阳师玩多了的? 默默憋气,还好楚云深开口的速度够快,程潇潇的反驳才用默默捏拳的方式咽了下去。 “尚可,比起我楚国只稍逊风骚。” 斜挑了一下眉毛,楚云深的语气似乎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干得漂亮! 我就知道在气人方面,楚云深绝对是佼佼者。 来啊,继续怼吧,继续互相伤害! 程潇潇这时也难得露出脸来,并且不甘示弱的对着吴筱白扬了扬下巴,颇有狐假虎威的感觉。 吴筱白并不恼,只饶有意味又看向了程潇潇。 他的眼神直勾勾看着程潇潇,一点不加掩饰。 程潇潇别扭动了动脑袋,但还是咬牙瞪了回去。 输人绝对不输气势,程潇潇就没在怕的! 就是她总有种她是猎物,而吴筱白是狩猎者的感觉。 程潇潇要逞能,但楚云深还是贴心的替她挡了挡。 看到自己的视线受阻,吴筱白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楚云深,手中骨扇轻摇: “靖王殿下这是何必?不如给我和潇潇一些独处的时间?” “潇潇?” 楚云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薄唇极为残忍又克制的吐出冰凉几个字: “还请世子放尊重些。” 吴筱白扬眉:“怎么?难道我唤错了吗?” 见到那边程潇潇紧张的小眼神,明明怕到不行眼神乱飘,却还逞强得坚持露出脸来,吴筱白脸上笑容更甚。 “潇潇可是忘记了,当初我们在地宫……” “地,地宫,地宫咋了?” 程潇潇艰难吞咽着自己的口水,想要硬气的反驳,却最终只结结巴巴憋出一句反问。 其实她刚才就一直在暗暗祈祷,希望吴筱白能装出不认识她的模样,直到听到吴筱白旁若无人对她叫得那么亲热。 就那一个称呼,程潇潇就知道事情开始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并且她已经基本能猜到接下来的结局是什么。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就此妥协呐! 她得硬气,得表明决心! 更何况,本来她跟吴筱白就没什么。她不过是不想让楚云深担心罢了,根本就不是故意瞒着楚云深的。 话虽如此,程潇潇还是有些心虚。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她要求楚云深凡事得跟她坦白,现在倒好。 只许潇潇‘放火’,不许云深‘点灯’? 程潇潇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这多双标! 不是程潇潇的风格啊,至少对待楚云深时,这不是她的惯有风格。 不敢去看身前的楚云深,只能梗着脖子去瞧吴筱白,程潇潇还很怂的没去看吴筱白那带着笑意的眼。 …… 默默等着吴筱白继续往下说,而程潇潇也做好了接下来进行一番自我辩解的过程。 一秒,两秒,三秒…… 很好,吴筱白沉默了。 他喵了个咪的! 狗东西! 居然这么会玩的吗?! 程潇潇有些气愤,她心里又膈应了啊! 刚才程潇潇的反问,虽说声音不大,但是她能够确保,吴筱白那个位置绝对能听得一清二楚! 故意的,这个死变态就尼玛离谱,净整些事情来搞人心态。 “你说啊!究竟什么事?!” 程潇潇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再次催促道,可不敢让这人继续笑眼相看。 她又不是真的傻白甜,可聪明着呢! 咋? 不想说话,故意玩神秘? 搞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楚云深他们自己脑补,再误会一点什么? 我告诉你,你他娘的休想! “楚云深,他当时威胁我!而且还拿盈景景吓唬我,还送我人骨头!” 要是论打小报告,程潇潇不要太熟悉好不好。 想当初多少个日子里,小五都因为她而去受刑司被罚板子,不然慕白现在也不会动不动就来怼她。 这业务,无需练习都好上手。 程潇潇侧过脸去,嘴巴一撇,摇晃着楚云深的胳膊,下一秒就开始了她的哭诉。 她边说边用眼神剜吴筱白,像是生怕楚云深看不出来她现在所提的那个混蛋究竟是谁一样。 不用说,这招很明显比吴筱白刚才的招数好用得多。 楚云深的表情说不上多难看,但也没有多好看,对于程潇潇的忿忿不平,他只是轻轻抚摸了几下对方那柔顺的黑发。 不过要是以为仅此而已,那众人就都错了。 “世子不想解释一二?” 楚云深的衣袖翻动,下一秒手中便多了几枚闪着寒光的燕子金镖。 吴筱白像是没有发现一般,他手中的骨扇轻摆,满不在乎道: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心悦潇潇,就是这样的。” 第七百零六章: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 随着吴筱白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破风而入,正朝着他那边去了。 吴筱白不偏不倚,就那样直挺挺站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他,竟然没打算躲。 程潇潇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当然是希望楚云深这一镖下去,吴筱白就能当即闭嘴直接躺平。但现实就是,非但吴筱白这人不能倒下,楚云深这燕子金镖也不该掷出去。 要知道,这可是在吴国。 就算不是在吴国,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吴筱白可是吴国世子,除非两国真的撕破脸皮,到了兵刃相见的那一天,那楚云深便可以不给对方留半点情面。 不过现在,很显然,还不是时候。 吴国光是一个盈景景都可以拿出来胡乱做文章,更何况吴筱白这个货真价实的世子。 只要他和楚云深的身份在此,没有任何变化,楚云深就不能无端动手。 否则依照吴国的尿性,局面只怕是会越来越糟糕。 鲁莽! 冲动! 楚云深做事怎么越来越愣头青了? 等下,是不是,这一次也是故意的? 程潇潇想到前几日的史甄成,确实这个可能性极大啊,毕竟前几日楚云深也是这样故意为之。 这样想想她才算是心定了一些。 她又去看吴筱白那边,那燕子金镖早在靠近吴筱白的时候就被他身后的吴应打落。 那速度之快,程潇潇仍旧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行,同志们都是大能,只有我是five。 见到吴筱白没事,程潇潇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心头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楚云深这一镖几乎就像是点燃了引火线。 吴筱白那边的侍卫齐刷刷刀剑出鞘,吴应更是将食指奇怪的弯曲起来,放在唇间吹出哨声。 没等程潇潇反应过来,山间突然多了一些细碎的响声。 不光如此,她还听到了一些类似于扳动机关的声音,不过这声音稍纵即逝,快得模糊,程潇潇根本不敢确定。 更明显的还是身后不知何时回来的小五他们拔剑的声音。 空气中布满了危险的意味,周遭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压抑且难以呼吸。 再反应过来,程潇潇最快听到的便是韩咩咩的惊呼声: “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你丫的是欧阳锋吗?居然整出这么多毒物来!” 程潇潇不敢迟疑,慌忙顺着韩咩咩的声音朝向看去。 韩咩咩不知何时已经挂到了听竹身上,她就像是一只大型考拉,又如同一只巨型猴子,反正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从听竹身上下来。 听竹手中还提着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此时却被韩咩咩搅得平添了几分滑稽。 不过程潇潇根本没有调笑的心情,她盯着从韩咩咩那处爬过来的那些毒虫,心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她不服都不行。 同样的招数,你怎么就是喜欢炒冷饭呢?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盈景景有一腿?不就是有个会施蛊的前任嘛,有啥好得瑟的? 程潇潇白眼都想翻到天上去,嘴上自然也没有闲着。 不是喷人,她难道就不能找一些正事做做?她也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略显生涩的吟唱从她唇间溢出,那熟悉的旋律令对面的吴筱白瞬间变了脸色。 程潇潇却无暇分神去跟吴筱白显摆,她这要人命的记性,要不是前段时间魔鬼训练太刻骨铭心,这会根本早就把这驭蛊术忘记得一干二净。 当初慕白的‘容嬷嬷疗法’过于实在,程潇潇现在想想身上还隐隐作痛。 好在能想起来就行,程潇潇也就这点出息了。她要求不高,主要是高了也没用,她也做不到啊。 纸张上记录了,这一段要哼上至少三遍,要不然都无法奏效。 不然的话,其实也有好使省力的法子。 前提是她会用笛子,那样吹出来的旋律就不用重复这么多遍了。 问题在于,程潇潇都说了她要求不高,也没法高。 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她,不会乐器! 这事早就众所周知了,不然她当初调动尸傀时也用不着这么费劲。 不过无论怎样,程潇潇这业务水平肯定比吴筱白还有他那个半篓水都没有的侍卫强。 三遍吟唱结束,还算顺利的收尾。 等看到地上的毒物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她才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总算是都结束了。 还没等她劝韩咩咩下来,这才消停的四周又有了新动静。 伴随着那些锐器破风的声音,还有吴筱白的夸赞: “没想到潇潇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呢,不枉本世子一片真心。” 就在程潇潇刚才的吟唱之间,吴筱白也从一开始的惊诧,逐渐变成了喜悦。 他眼中的贪恋根本无法掩饰,就这样赤裸裸的打量着程潇潇,恨不得将程潇潇看穿。 “谁稀罕你的一片真心?再说了,就你这样黑心肠的人,你知道什么是真心吗?” 程潇潇不甘示弱的回击。 这一次她是真的说出口了,刚才的胜利顺利让她士气大涨,原先的怯懦也随之消失不见。 只可惜这一次的程潇潇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吴筱白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深意。 耳畔的风愈发锐利,很快程潇潇便注意道吴筱白微微欠身,又朝着后方撤退了好几步。 好端端的躲什么? 心中有鬼? 还是被她刚才的话刺激到了?现在反应过来觉得羞愧,所以先走为敬? 程潇潇的疑惑数秒后有了答案。 她是被楚云深抱起来的,也不是公主抱这么夸张,只是搂着腰闪到了另外一边。 楚云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龙泉剑,此时正对着空中凭空出现的那些箭羽一一斩落。 又放冷箭?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有些新意? 程潇潇就搞不明白了,她咋尽遇到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 前有紫衣统领,后有吴国吴筱白。 刚巧这两人都不怎么正常,一个假到不行笑面虎,一个脑子不对死变态。 心里一直咒骂不断,短短几瞬,程潇潇已经被楚云深搂着换了好几个地方。 这期间不光楚云深的剑舞得看不清影子,还有赶上来分担火力的小五和祝容。 至于其他人,他们也在跟那些箭奋斗着。听竹更是要带着韩咩咩躲避,一时间场面变得紧张了许多。 那些箭没有多密切,但总是会在楚云深他们击退一波后无缝连接上。以至于纵使楚云深他们武功多么高强,都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情况。 “怎么办啊,他怎么一言不合就叫人攻击我们?” 程潇潇一边尽可能缩在楚云深怀里,一边焦急的问。 似乎是为了回答程潇潇的话,吴筱白朗声笑了起来,在那边扬声道: “本来我还在想由头,没想到靖王殿下这么贴心,连理由都给我省了。” 如此直接,他不怕他们回去告状吗? 也是,告状,楚云深他们又能跟谁告状呢? 程潇潇想到对楚云深不闻不顾的楚鸿祯,又想到了不管不问的吴诸景,只觉得一阵心寒。 难怪吴筱白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看着天上越下越密的箭雨,程潇潇除了头皮发麻之外,更多的便是担心楚云深了。 早知道吴筱白本就想动手,刚才她一定劝住了楚云深,一定不给楚云深出手的机会。 现在好了,吴筱白可以光明正大对付他们,还能够美其名曰:自我防护。 这要是放在往常其实也没这么严重,但就在刚才楚云深带着程潇潇飞来飞去的时候,程潇潇顿悟了啊。 楚云深怎么能进行这样的剧烈运动呢?他的腿伤还没好,腿脚还不利落。 不光如此,她这个拖油瓶还在他身边,他还要处处维护她。 相信有她的存在,楚云深的身形至少慢了几倍。 如此想来,程潇潇就觉得心中愧疚不已。 “楚云深,要么你把我放下来……” “潇潇,你还不快些来本世子这里,再晚了可就没有机会了。” 程潇潇还没煽情完,话便被吴筱白中途打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楚云深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周遭的气息都收敛了许多:“你,话太多了,聒噪!” 随之,他挥动胳膊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在程潇潇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情况下,楚云深如同千手观音一般又从袖中掏出几枚燕子金镖来。 那些金镖不同于刚才的那枚,而是那种带着金丝线的回旋镖。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是怎么腾出手来从龙泉剑换成金线燕子镖的,她也不知道楚云深一个眼神之下,小五他们已经挡在楚云深的侧面击落了大部分飞箭。 程潇潇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当初在落阳荒漠见到的那一番光景,估计今日有幸又能目睹一次。 “潇潇,抱紧我。” 楚云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如以往每次遇到危险时一样,温柔,安心。 几乎是出于本能,程潇潇闻言照做。 这一瞬记忆涌上心头,恍惚间,大漠沙如雪,她又看到了楚云深手指灵活的舞动着,而那些金镖被一一掷出再带着血迹回来。 细小的血珠在空气中逐一弹开,落在山间的草木之上,变成一朵朵四溅的血花。 程潇潇看到这些金镖的方向是从箭羽方向而来的,而随着楚云深的金镖往返了几个来回,一直纷涌而至的箭羽也总算少了些许。 仅仅是少了些许罢了。 第七百零七章:对峙 看着吴筱白不甚在意的模样,程潇潇仍是心生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吴筱白还有后招,目前的这些都不是他的最终计划。 程潇潇猜得不错,随着楚云深的金镖闪动,吴筱白也对着身后的吴应做了个手势。 很快,吴应为首的一众劲装暗卫一个纵身,便朝着小五他们奔来。 小五他们堪堪应付着那些箭羽们,根本分身乏术。 只能一边抵抗着吴应他们的攻击,一边朝着山间更深处退去。 楚云深和程潇潇自然是被保护在其中的,同样被围的还有唯二不会武功的韩咩咩。 纵使楚云深一直战斗力爆棚,但程潇潇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一些细微的差别。 譬如楚云深已经坚持不住的伤腿,现在走路都有些不平稳。 程潇潇一直是搂着楚云深的,所以她不光能感受到楚云深的情绪波动,更能感受到楚云深一些微小的肢体动作。 这其中就包括楚云深刚才撤退时,那明显不比之前的速度。 没有了往日里的利落,就连搂着她的时候,他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 程潇潇担忧的神色就差直接写在脸上,偏得楚云深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注意,还是故意不看她,就是迟迟不给她回应。 一群人边应对边撤退,直至抵达了山顶的边缘处。 程潇潇也算是为了顾全大局,憋了一路都没有真正问出口。 “主上,前面没路了。” 月吟仍是探路的那一个。 吴筱白的人说来也怪,虽然吴应带着他们一路杀了过来,那些幸存的弓箭手也都跟了过来。 但是这一路他们像是欲擒故纵一般,只是对着小五他们紧紧相逼,并不曾真的与之交手。 装腔作势? 感觉不大像。 刚才小五也跟楚云深禀告了,看样子这群人就是为了把他们逼到悬崖边这条绝路来。 果不其然,两队人马在悬崖处还是重新对峙起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 刚才月吟的话很明显楚云深也听到了,只是他还没有回应。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在想什么,她望着脚边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是出于本能的张口问道。 “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握紧程潇潇的肩膀,楚云深一双丹凤眼还在四处寻觅。 “那边。” 沉吟了片刻,楚云深总算有了声音。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程潇潇的视线正巧对上对面山崖下端一个较低的洞穴。 那洞穴的洞口黑黝黝的,看不清里面的大概。 也是在此时,程潇潇才发现,这‘黄唐山’也不是完全相拥在一起的。 至少在这山崖处是如此,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发现对面还有一处断崖。 可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包括现在他们看到的洞穴,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呐。 难不成…… 程潇潇心头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 她陡然抬头,贴着楚云深耳朵小声道: “你是不是打算用轻功荡过去?但是表面假装跳崖?” 程潇潇发誓,她这一次的声音绝对够小! 小到除了她和楚云深,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听见。 别问程潇潇为何如此自信,问就是她现在学机灵了,知道如何面对这些听力满分的武学怪物们。 几乎是气音在楚云深耳边萦绕,男子微微愣神,连带着腿上那密密麻麻的疼痛都退散了不少。 “潇潇真聪明。” 微微颔首,楚云深学着程潇潇的样子在她浑圆小巧的耳垂边也低声应和着。 程潇潇只感觉自己耳畔痒痒的,不过她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个洞穴所吸引,哪里还能反应过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的腿……” 程潇潇都不敢将眼神转到楚云深的腿上,她就怕她的过分注意,会引得吴筱白他们关注。 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定是会利用这一点再来对付楚云深。 怎么能自己暴露弱点呢?这种蠢事程潇潇断然不能去做! 像是发现了程潇潇的这点小心思,楚云深的嘴角悄悄翘起一道弧度,嘴唇则贴得更近了一些: “没事,待会你抱紧我。” 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那股热气顺着程潇潇的耳际直冲她的天灵盖,她只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干,声音发紧: “好,好。我,知道了。” 莫名紧张到结巴,却还要佯装淡定,严谨以待的说正事,程潇潇都觉得此时的她正式极了,完全不是往日里插科打诨的那个自己。 程潇潇其实天生就不是能干坏事的那种人,她但凡心里藏着事,眼神便会控制不住的乱飘。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藏着千言万语想要对人诉说。 由于楚云深还是半搂着程潇潇的,程潇潇则顺势把身子倚靠在楚云深身上,所以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抱在了一起。 为了以防自己会无意间泄露出什么讯息来,程潇潇还特意将脸埋到楚云深怀里,只悄悄露出一双眼时不时偷看一眼四周。 而楚云深跟程潇潇嘱咐过后很快便行动了,他的动作极为隐秘,只是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状似无意的动了动衣袖,露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来。 随后又是几个简单的手势,程潇潇只能隐约感受到楚云深的胳膊有轻微的颤动,再之后便什么动作都稍纵即逝了去。 山顶本就有风,悬崖边的风更是呼啸个不停歇。 这些叫嚣着的风,吹乱了每个人的发,又在不安分的拨动着每个人的衣袍。 不少人的眼睛都被额前碎发挡个正着,看得程潇潇脸上都痒痒的。 却没有一个人真的动弹,众人皆是保持着现下的动作,死死盯着对面的那群人。 看起来两拨人马都在蓄势待发,相互打量,互相提防。 主要还是楚云深这边,大家都在注意着对面的弓箭手还有以吴应为首的暗卫们。 至于吴筱白的人,他们更像是刻意的摆出这副姿态,吴筱白也没有继续攻打的意思,只是似笑非笑注视着环抱在一起的楚云深和程潇潇。 一切又恢复到最初的模样,除却那些风声,再无其它。 程潇潇还没能适应这份宁静,她刚想再跟楚云深咬耳朵说上几句,却见身侧的小五突然动了起来。 应该说不光小五,是楚云深这边的所有暗卫,包括慕白。 听竹是最先带着韩咩咩飞起来的,伴随着韩咩咩凄厉的惨叫声“我去你大爷的!”,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小五慕白等人善后,楚云深带着程潇潇紧跟听竹他们身后。 等到听竹带着韩咩咩平安抵达,楚云深也和程潇潇落了下来,随后暗卫们也逐一朝着楚云深和程潇潇刚才讨论的那个洞穴处飞去。 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松脱身。 小五的剑一直举在身前,一张圆脸杀气腾腾,和往日里好欺负的憨憨模样截然不同。 慕白则不知从他那百宝药箱内掏出了什么,狠命朝着地上一掷。 随着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动静,那些细小密集的粉末迅速炸开,在空气中升腾出大片大片的雾气。 一时间整个山野都烟雾缭绕起来,从远处看还挺浪漫。 纵使山上风大,可这风也不是胡乱刮的。风向是由着悬崖那边朝着内里的山顶往山间吹。 也就是说,慕白这不知道是何物的瓷瓶摔碎后,虽他们也会被烟雾笼罩,但也不过是片刻,这些烟雾就朝着吴筱白他们那边飘过去了。 “区区迷魂香,不成敬意。” 慕白的话顺着那些雾气轻飘飘的传到吴筱白那边,那语气怎么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上一秒吴筱白还在嘱咐众人“大家捂好口鼻”,下一秒听闻慕白这话,就神色大变改为“全部后退!”。 至于始作俑者慕白,他早就在砸完瓷瓶说话之间就跟小五一前一后也朝着那洞穴飞去。 不过是足尖点地腾空而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反而楚云深可能确实有些吃力,毕竟程潇潇的体重摆在那里,再说了,楚云深本身还受着伤的,那腿经过这次一折腾,这会早就疼到无法用力。 众人退到洞穴之中也没闲着,留下几个看守洞口,剩下的一个两个往内探寻,开始寻找新的道路。 楚云深的安排永远如此井井有条,就算他现在只能倚靠着程潇潇站立,也仍旧是风度翩翩,不减往日风采。 唯独有些狼狈的地方,大概就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些不听话的那撮额前发。 那缕碎发也是被风吹落的,耷拉在楚云深额头侧边,长至鬓角处。 这会由于身体上的疼痛,那碎发已经被楚云深额头上的薄汗浸湿。 程潇潇甚至看到有细小的汗珠顺着那撮碎发一点点滴落,最后滚到楚云深和她的衣袍上,一点点被衣料吸收。 “你还好吗?” 程潇潇关切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 她其实已经刻意压低了嗓音,只不过这洞穴实在是空旷,她的声音一出来,便听到了阵阵回声在洞穴里悄然炸开。 细小的人声密密的,还把程潇潇自己给吓了一大跳。她险些跳脚,缩在楚云深身边真的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 楚云深本因为疼痛这会脸庞都微微泛着莹白,却在程潇潇这点微小的动作中而不自觉被逗笑。 嘴角带着那抹上扬的弧度,忽明忽暗之间,只听到楚云深好听的声音缓缓传来: “无事,你呢?刚才受惊了吧?” 第七百零八章:隔壁王大娘,真有你的! 受惊? 我去哪儿受惊? 程潇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不过她还是本能的回应着:“没,我好着呢。你的腿……” 没能问完,她就敏锐的闻到一丝血腥味。 那味道很淡,要不是因为她现在五感变得灵敏许多,怕是都无法发现。 没听到打斗声,刚才也没有其他人受伤,所以唯一的可能性…… 程潇潇的心里一惊,扶着楚云深胳膊的手都在颤抖。 “你……” 等到她好不容易稍微平缓了一下心情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瘪,甚至沙哑中还带着些许哭腔。 “我没事,潇潇,你听我说,” 楚云深准确无误的捉住了程潇潇的手,后者刚准备低身弯腰检查那血腥味已经扩散变浓了的腿伤。 程潇潇的掌心一片粘腻,带着冷汗格外冰冷。此时楚云深的温暖并不能立马抚慰她,相反激得她一个哆嗦,险些没忍住眼眶中的热流。 “你听我说啊,乖,先听我说。” 楚云深自然察觉到了这些,他一手牵住程潇潇,另一只手则放到程潇潇的头上抚摸着。 讲实话,楚云深的安慰从来都很生硬,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技巧。 他显然是没有做过这些事的新手,看起来就不懂得如何很好的安抚别人的情绪,特别是像程潇潇这种哭唧唧的女孩子。 所以一嗅到程潇潇这点小情绪,简直就是在为难楚云深。 当然,更多的也难为程潇潇了。 要不是她本身就好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每次没说上几句就能自我调节好。 估计这终日不是提心吊胆,就是怒火中烧的,她能少活至少五年。 现在就是。 楚云深温声劝告着,又握住程潇潇的手捂了许久,再加上程潇潇自己的心理‘辅导’,总算,程‘小祖宗’堪堪安分了下来。 “那你说吧,我都听着的。” 细细弱弱的声音根本不象程潇潇往日的作风,那一抹怯生生的意味,更是包含着藏不住的关切。 感受着程潇潇的乖巧依偎,楚云深更加温柔: “我没事,等我们回去了再让你好好检查,好不好?” 如此态度,就差直接对着程潇潇撒娇了。程潇潇能说不好吗?当然不能。 说话间楚云深还捏了捏程潇潇的手,那点亲昵所显无疑。 “好好好,都听你的。” 火光照应下,程潇潇望着那灿若星河的眼眸,哪里还能忍心再开口拒绝。 这时候就算楚云深说他要天上的星星,她都能考虑下随后答应,更何况只是这么一点事呢。 才不是因为美色,那楚云深不是伤患吗? 程潇潇这是什么? 这是遵求伤患意见,给予人家充分的尊重。 有理有据,合情合法。 如此一来,纵使心里还悬着一根线,程潇潇也只是多看了楚云深的腿几眼,终究没能继续坚持下去。 似有若无的哀怨眼神总是恰到好处的落在楚云深身上,更准确的说,是楚云深的腿上。 一直到众人顺利下了‘黄唐山’,楚云深和程潇潇顺利坐到了回城的马车上,程潇潇的眼神也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现在可以给看看了吗?” 像是怕楚云深反悔,她迫切凑到楚云深跟前,眼巴巴望着他: “我知道你刚才是不想大家担心,但是现在就我们俩,你总可以让我看看了吧?” “伤口要及时处理才能好得快!而且我不知道的话我会焦虑不安的!” 急吼吼表明缘由,程潇潇就差列举出十万个原因来,就为了说服楚云深。 如此哀求的眼神,楚云深越看越觉得好笑。 “马上就到了,慕白会给我处理伤口的,无需挂心。” 伸手去摸女子柔软的秀发,楚云深似乎笑了笑,比寻常少了许多冷冽。 不过那又如何,还不是对着程潇潇张口就是拒绝? 程潇潇要的是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吗?自然不是! “不行!” 强硬拒绝,直到对上楚云深那张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敛了几分情绪。 “呃……我是说,我是说,那什么,你看现在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事我还可以第一时间照顾你,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手艺?” 程潇潇眼珠子转个不停,一看就知道这会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定是没少动心思。 偏得楚云深就吃这一套,轻叹一声,他手轻覆在程潇潇那双大眼睛上: “潇潇,我知你对我好。让我歇息会吧,其他事回去再议,好吗?” 似乎有若有似无的叹息声,程潇潇眼睛忽闪忽闪的,不太费劲的理解着楚云深的话。 这是楚云深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服软,往日里这人总是叱咤风云的模样,好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从未见过他疲惫。 “那你歇息吧……” 瞬间妥协,程潇潇哪里还舍得勉强楚云深。 楚云深倒是也没有骗程潇潇,他将手放下来后便靠到了程潇潇身边,就连脑袋都轻轻靠在了程潇潇的大腿上。 程潇潇的身子有些僵,她的视线一点点挪到楚云深身上,却发现男子已然合上了他那双勾人魂魄的丹凤眼。 那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衬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显眼。 那肤色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像玉石一样透着淡淡的光泽,看得程潇潇一路愣神,居然就在发呆中度过了之后的路程。 直到回了他们那别致的小院子里,她才后知后觉懊恼起来。 她怎么能每次都被楚云深几句话就敷衍过去呢? 失策!大失策! 望着楚云深那下马车都需要人搀扶的模样,程潇潇恨不得直接对着昏了头脑的她自己甩上几巴掌。 还要打得狠一点才行,不然她觉得她都记不住。 几人朝着院内走去,程潇潇本就注意着楚云深,自然不难看到那深色衣袍下,已经湿透了的纱布。 纱布上一片殷红,刺得她眼睛都疼。 她就说,当时她闻到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楚云深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发愣之间楚云深已经走远,程潇潇赶紧快步跟上去,也连带着催促起慕白来。 等到慕白剪开那被血濡湿的纱布后,不出意料,这个本就脾气不好的人,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大夫,还是毫不留情面的骂出了声。 慕白本是对着程潇潇的,但是看到楚云深那淡淡警告意味的眼神,思索片刻还是朝着楚云深开了口: “临行前你怎么答应我的?堂堂靖王殿下也有食言的时候?” 好一句冷嘲热讽,难得楚云深居然没有顶嘴,而是闷声不吭看着面前换下来的纱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这个样子也换不来慕白的停歇,相反慕白更加恼火: “感觉自己英明神武,所向披靡?上次你去找她就是旧伤未愈,不过也好在只是伤口裂开,没什么大碍。这次你倒更是直接,直接给我添了新伤。” 慕白指了指程潇潇,想到楚云深那慑人的目光,终是愤愤摔袖,还是调转注意力又去看楚云深。 楚云深仍是沉默不语,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不上是在反思,还是没事人一样,总之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很显然,无论哪种,慕白都仍旧有话要继续说: “伤上加伤,殿下莫不是有这自虐的喜好?还是对我技艺实属不信任,想要好好考究一番?” 这人此时气焰大涨,程潇潇深知此事皆是因她而起,当下灰溜溜的,半点声音都不敢露出。 不敢惹不敢惹,宁愿得罪谁也不能真得罪人家大夫。 别说现下是因为楚云深的事情了,就是真的只单纯涉及到医学方面的事情,她也不敢多言语啊。 慕白这人就算有诸多不好,或者换种说法,应该讲慕白这人有诸多随性的地方,但唯独一点不可随意对待。 那就是他所擅长的这个医学领域。 所以,闭嘴吧,唯独闭嘴,才能让慕白好好发泄一下。 况且,程潇潇也不觉得慕白这话有什么不对,除了略微有些刺耳以外,根本没有什么错误。 就连慕白对她的不满,她都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她现在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颇有一种,“做你的妲己,祸国殃民”的感觉。 问题在于,她没长妲己那张脸,也没那身材啊。 撇去这些,慕白数落楚云深的更是头头是道,程潇潇都忍不住想要为他点赞喝彩。 就是就是,楚云深就是不听话! 刚才也不给我看他的伤口,一点都不配合治疗! 赞许的点头,她那钦佩的眼神都快贴到慕白身上了,她本人看起来是完全没有不适感,甚至颇有几分慕白跟班者的嫌疑。 “嗤”—— 一直一言不发的楚云深不知道为何突然笑出了声音,那沉寂的眸子映着点点天光,溢出幽幽笑意。 “你还笑得出来?” 慕白目瞪口呆,叉着腰的模样活像一只满脸问号的呆头鹅。 楚云深不语,只是笑意更盛。 “不是,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慕白气不打一处来,一旁围观的程潇潇甚至能感受到来自慕白头上的腾腾热气。 那不是别的,正是慕白满腔的怒意呐! 可惜楚云深眸色不变,唇角挽着细小的弧度:“笑你活像我们这院子对面的那位王大娘。” 慕白桃花眼中透着困惑,很明显没能反应过来楚云深所言之意。 他不知道但是程潇潇心里清楚啊。 隔壁王大娘,真有你的! 第七百零九章:生活有风险,远离吴变态 程潇潇这几日每每出去可是都能目睹那位王大娘的风采,不是在街头就是在巷尾,每次都是大着个嗓门叉着腰破口大骂。 骂的内容也无非那几样,不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就是她那不中用的夫家。 呃,偶尔也有例外。 总是活跃在王大娘嘴间的,还有她家那总是深夜造访的大老鼠。 听王大娘说,那老鼠肥头大耳的,比巷口那张大娘家的猫还要硕大。 别问程潇潇咋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都说了人家王大娘那嗓门无敌,只需稍加注意就能将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经过楚云深先前那一提醒吧,她再来看慕白,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特别是慕白到现在还黏黏糊糊维持着叉腰的动作,微眯着桃花眼,特别像是误入迷途的羊羔。 “说话!你什么意思?” 难得慕白如此硬气。 本在小五的坚持下,慕白现在已经收敛许多。再加上刚才楚云深那冷不丁的笑意,对于慕白来说,是毛骨悚然其实都不为过。 至于他先前讲出的那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慕白本就心头百转千回理不出头绪。 按理说,慕白是怕楚云深的。要论打嘴炮,他屡次在楚云深身上吃亏,早就明白了他是讨不到甜头的。 那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嘛。 本来他就在气头上,就像程潇潇说的,这伤势一事本就不是可以拿来玩笑的,至少对于他而言,是万万不能的。 程潇潇和楚云深这完全就是在往枪口上撞,更何况现在程潇潇也是一副憋不住笑的模样。 真当他脾气好,这点小动作都看不见了? 横眉竖眼,慕白叉腰的动作不改,甚至特意挺了挺胸。 别说,这趾高气昂的模样,更有王大娘风范。 简直就是学到了精髓,深得王大娘亲传! 真的没有私下偷偷拜师吗?真的吗? 楚云深和程潇潇相视一眼,本来两人还有所收敛,但这一对视就了不得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最先没忍住的自然是程潇潇。 本来她就是个脑洞大的,难得在楚云深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断然是憋不住的。 楚云深亦是。 只是他笑得比较收敛,只是抿着唇丹凤眼半眯,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沾染了几分薄粉。 “你这番神态更似,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同王大娘还有这般交情。” 丹凤眼眼底带着点点晶莹,直到慕白脸上的怒气再次升起,楚云深才轻咳一声出了声。 “烦死了烦死了!你们俩真是烦死了!究竟什么王大娘?我就问你,你这腿还想不想要了?!” 看样子慕白险些被气成河豚,他一边怒摔衣袖,走到楚云深面前开始收拾那些瓶瓶罐罐。 动静之大,程潇潇都怕那些药物会被他撞出来,瓷瓶接下来落得一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要!肯定要!这有病就得治,怎么能不听大夫话呢!” 程潇潇立刻一个箭步上前,那神态认真的,好似刚才调笑慕白的不是她一般。 她一面从慕白手中把那些瓶瓶罐罐夺过来,一面讨好的朝着慕白笑成一朵花: “你瞧你这人,气性咋这么大呢?还不是你自己常说的,气大伤身。” 慕白嘴唇嚅动了两下,脸上的怒色还未完全褪去,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程潇潇抢了先。 程潇潇把最后几瓶瓷罐从慕白手中抽离,整整齐齐摆在刚才那张小方桌上,又极为乖巧朝着慕白看去: “之前的事呢,其实也不能怪楚云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来源于我的冲动不理智,我任性,所以才险些次次铸成大错,包括这次也是。但是!” 她一个转折,猛然加大声音,吓得慕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 讲实话,习惯了程潇潇的恶作剧,现在只要程潇潇一惊一乍,慕白他们都能提心吊胆远离她。 那些冷不丁贸然出现的惊吓,纵使慕白他们武功高强,都拿程潇潇实在无可奈何。 所以才保存了这个退半步的动作,谁叫这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堪比条件反射。 程潇潇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她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慕白,又极为夸张瞪了楚云深一眼: “但是……慕大夫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妙手回春,定是不会同我多计较的吧?你想下楚云深这腿的重要性,想下你的医者仁心。” 少女的大眼睛忽眨忽眨的,讨好的笑容明明这么虚假,连带着她的话,根本没什么可信度,可听在慕白耳朵里,看在慕白眼中,又使得他无比受用。 唉,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本质还真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劣根性呐。 程潇潇心里感叹,表面工作仍旧做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不过慕白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轻挑眉毛,桃花眼状似无意的望向了楚云深: “这事虽说你在意,但毕竟腿是人家靖王殿下的,咱都做不了主,是不是?”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阴阳人了。 慕白仍不愿意改称呼,自打刚才开始,他就不肯再叫楚云深“主上”。不过看楚云深那不在意的态度,估计早就习惯了慕白的随性。 说到这个,自打刚才程潇潇开口圆场,楚云深就一直静默着看程潇潇的嘴一张一合。 这样子反而显得他置身事外了一样。 这人还真的是,对自己的身体是一点都不关心啊。 也难怪程潇潇会瞪楚云深了,要不是慕白已经讲了这么多,估计数落楚云深的就该是她了。 也是难得,谁能想到‘冷面阎罗’靖王殿下,会因为受伤一事被轮着教育呢? 还是太惯着这些人了,有些时日没摆脸色了啊。 是他靖王殿下提不动刀了,还是这些人太飘了? 轻摇着头,楚云深无奈一笑: “此次是我欠考虑了,你且动手吧。” 此生之年能听到楚云深妥协,慕白心里不知道多爽。 暗喜之余,他还是装模作样开始给楚云深换药包扎,就是那故作不情愿的样子实在勉强,演技根本不及程潇潇的三分之一。 程潇潇就不一样了,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反正楚云深在她面前服软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才哪到哪啊。 腹诽着慕白没见过世面,她面上保持着微笑,在慕白身边忙活开了。 什么递个纱布之类的,简直不要太殷勤。 慕白现在心情转好,对于程潇潇这种爱插手,又总是帮倒忙的表现,还算是能容忍。 如此一来,楚云深的腿伤总算再次处理完成。 慕白说楚云深现在需要静养,几人当然得听话的退出去,这其中也包括程潇潇。 虽说程潇潇想留下来服侍,不过对上慕白那张死亡微笑的脸,她决定还是乖乖闭嘴明哲保身的好。 她怕她要是不听话,慕大娘,不是,慕白接下来又要口吐芬芳,进行王大娘式思想教育。 然后再来个罢工不干,最终还是楚云深要受苦。 想到楚云深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出地宫为了保护她,出去找她又伤口裂开,不能上山还得陪着她,又碰到了吴筱白这一堆事…… 一桩桩一件件,楚云深,你究竟还要为了我付出多少,这我岂止以身相许,估计当牛做马都还不上吧。 卑微小程望着身后紧闭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本就是她的错,最后竟然还是楚云深站出来替她背锅,还要遭受慕白一通龇。 不像话! 这已经不是沉思和反省能解决的事情了,她得好好规划下,总不能动不动让楚云深为了她受伤。 不仅楚云深不能受伤,她自己也要注意,别玉璧还没找到,人就先整得缺胳膊少腿了。 嗝屁确实不至于,哪那么容易死,这不碰瓷么? 不过缺胳膊少腿就不一样,这个可能性极大啊。 回想起今天吴筱白玩味的笑容,程潇潇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碰到那种变态,岂止是缺胳膊少腿,怕是要生不如死,到时候拖着破缺的身体到四处求救无门。 生活有风险,远离吴变态,珍爱生命从你我做起。 可这生活岂止眼前的狼狈和吴变态,还有不知道远在何处的玉璧和李家兄妹。 程潇潇累觉不爱,做成一桩事是真的难,更何况无能的她还时常碰到猪队友。 是的,猪队友。 “我说,出来聊聊呗。” 难得程潇潇没有同韩咩咩还有祝容在一起,而是一个人蹲在房间内暗搓搓敲打着宝函。 距离她离开楚云深房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这期间除了祝容匆匆回来给她送了个饭,再无其他人进入她这里。 据说楚云深因为药效已经睡下,就连吴筱白一事都只能明日再议。 至于她的死党韩咩咩,人家纵使再彪悍,也不过是一介女流。受了不轻的惊吓后,这会也在房间内休息。 暗卫们正在紧急调查这次的事情,不然祝容也不会连送饭都是抽空。 这里面也就程潇潇无聊,躲在祝容房间内出去也不是,睡觉又睡不着。 回想这戏剧性的一天,爬山险些丧命,不得不说张东升效应有点强。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她也清楚,还是因为卢晓霁灵力不稳所以才会再次判断失误。 你问程潇潇生气吗?一点也不。 她就是感到有些可惜,还带着些许的酸楚,更多的就是难过。 她怎么可能真的怪卢晓霁呢,顶多以后拿出来开玩笑罢了。 第七百一十章:现实,太现实了 卢晓霁本就是为了她才总是逞能,灵力也是时常不稳。他在宝函内也养了有些时日了,却迟迟不见成效,可见他当初受损的灵力有多厉害。 更不用说,卢晓霁无论是现在,还是这之前的灵力受损,皆是因为她所起。 当初楚云深说得对,卢晓霁没有这个责任也没有这个义务,所以她愧疚都来不及,又怎会真的责怪卢晓霁。 你要是问“猪队友”这个称号从何说起,她就是有感而发啊。 那怎么,说都不能说了? 不过简单的吐槽而已,她的性子众人又不是不清楚,她就是嘴碎,其实没什么坏心肠。 话虽如此,等到卢晓霁像阿拉丁神灯里的精灵一样悠然飞出,程潇潇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鸡哥,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我先说好,无论你现在说什么,接下来都会作为呈堂证供给你记上。” 拿出审问的气势来,她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 不难看出程潇潇没有生气,所以卢晓霁原本有些萎缩的眼神也不再闪躲: “人生有三条道:上坡道,下坡道,还有一条没想到。你看这事,我就是没料到。嘿嘿。” 对着程潇潇憨厚一笑,卢晓霁的脸上写满了诚恳:“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许是灵镜气息还有些不稳定,我再调整调整,过几天就能好。” “再过几天?” 程潇潇扬眉,声音不受控制的拉长。 看到卢晓霁点头,她没好气吐槽:“你哪来那么大勇气?梁静茹借你的?还有那毒鸡汤,什么没想到啊,我看是华容道吧。” 卢晓霁带着笑,琥珀色的眼中充满疑惑:“什么是华容道?” “华容道就是华容道,反正依照你我的智商,要想走出来估计得下辈子。” 程潇潇嗤笑一声,连带着自己都骂了进去。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被卢晓霁牵着走,立马摇着头粗鲁的换了话题: “哎呀你管什么华容道没想到的,现在这个是重点吗?重点是你那灵镜究竟什么情况?” 卢晓霁满面忧愁,撇着嘴想要解释,却再次被程潇潇打断: “坐下说!我这脖子仰着看你,你不累我都累了!” 面对如此‘霸道’的程潇潇,卢晓霁只是听话的“哦”了一声,随后便乖乖照做。 反正他也不会觉得累,不过是为了配合程潇潇罢了。 再加上他这逆来顺受的性子,程潇潇以前不懂事时对他生气他都没计较,更何况现在两人关系还变融洽了。 程潇潇确实没提什么其他过分的要求,她也当真等卢晓霁坐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揉脖子。 “需要我用灵力给你揉揉吗?我可以不碰到你的。” 贴心如卢晓霁,仿佛帮忙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用!你那点灵力,现在比撒哈拉沙漠的梭梭树还要金贵,你还是省着点给自己用吧。” 程潇潇一面活动着自己的肩膀,一面忙不迭拒绝。 不光如此,她还特意坐直了身子,端正态度:“别老想着用灵力,你也得好好想想,要是不用灵力,你该怎么生活。” 卢晓霁无奈摊手:“我的存在就是灵力的存在啊,怎么可能不用灵力?” 程潇潇被这话堵得险些噎住,不过好在理智尚存,她觉得她还能再抢救抢救: “你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能尽量减少对灵力的使用就尽量减少。” 看着卢晓霁似懂非懂的模样,程潇潇认命叹了一口气: “我举个例子啊,譬如,你刚才说要用灵力给我推拿,这就很鸡肋很没有必要。明明我有手可以自己按摩,平白用灵力干嘛?” 卢晓霁这回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还是问了一句:“你本就很劳累,用灵力帮你不是方便些吗?” “怎么能为了贪图一时方便就想着处处走捷径呢?你这想法就是错误的,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脚踏实地咯!” 程潇潇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那煞有其事的语气差点她自己都信了。 卢晓霁眉头微蹙,将信将疑道:“可你上次还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程潇潇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很快恢复如常:“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她胳膊一挥,毫不在意道:“现在我问你,要是我面前有一盘瓜子,我不想剥,你会怎么帮我?” 卢晓霁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着,随后不确定道: “我用灵……不是,我用手帮你剥好?” “嗯,不错”,程潇潇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赞许的露出笑容来。 反观卢晓霁羞涩一笑,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说归说,闹归闹,还是不能拿正事开玩笑。 程潇潇正襟危坐,想到此次爬山事件,还是感觉到心有余悸: “小鸡同学,此行兹事体大,我觉得之后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万不可再如此鲁莽,你觉得呢?” 好不容易正儿八经对个话,程潇潇这绕来绕去文绉绉的,她自己都绕口。 好在成效不错,卢晓霁明显听了进去。 只听到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下次我会注意的”,随即便垂下头去。他眼中的愧疚一晃而过,语气中也满是失落和懊恼。 程潇潇贯来最看不得卢晓霁这小媳妇样,你说让她安慰她又安慰不出个所以然来,每次都只能硬着头皮尬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这样下去对你也不好。再说了,你灵力总是不稳,也会影响这其中的结果。最终灵力流失,我们还找不到玉璧,得不偿失啊!” 合情合理的分析,程潇潇个人认为她就是当代分析大师,逻辑鬼才。 就是这话对卢晓霁而言没太大作用,他这人似乎不做些什么心里就过意不去: “可是,可是……” 好在程潇潇果断:“没什么好可是的!” 无比强硬的态度,等卢晓霁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才放缓了语气: “这几日大家东奔西走的,想来肯定都挺累的。就算你不要休息,我们也要休息啊!听我的,我们在家整顿几日。” 程潇潇知道卢晓霁的性格,要是单说让卢晓霁修养几天,定是劝告好久都不一定能行。 但倘若程潇潇提及别人,那效果一定截然不同。 谁让卢晓霁性格使然,妥妥舍己为人,永远为人着想的人设。 看破这一切的程潇潇选择不说破,只是兴致勃勃继续找理由: “再说了,来了这么多天,我还没能好好逛逛呢,好歹领略下吴国的风土人情吧!” 这次卢晓霁更加费解:“你不是前几日才去的市集?” 显然,他还没能懂得女人逛街购物的乐趣。 程潇潇眼皮都不掀一下,满不在乎用她的胳膊支着脑袋: “哎呀,那不是什么都没买嘛!所以我这次要多买一些!” 说到这个,程潇潇就眼睛发亮。那大眼睛中迸发的光芒,就跟那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看到了肉,也像渴了许久的人终于遇上了水。 反正卢晓霁看了是有些害怕,他缩了缩脖子,甚至打算坐得离程潇潇远一些。 怎么都觉得有些瘆人,不就是领略风土人情,怎么弄得像是要去打家劫舍。 慌忙摇了摇脑袋,卢晓霁不允许自己再想东想西,沉吟片刻后还是同意了程潇潇的提议: “那我这几日就在宝函里休养生息,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程潇潇无比慎重点头,信誓旦旦同卢晓霁保证:“你放心,有事我一定找你!” 话虽如此,等到卢晓霁带着对程潇潇的信任回到宝函内,接下来的几日,程潇潇基本将卢晓霁忘到了九霄云外。 说‘基本’二字都是客气的,程潇潇跟韩咩咩玩得那叫一个乐不思蜀,别说卢晓霁了,就是楚云深她都很少去看望。 这也不能怪程潇潇,还不是慕白早有吩咐。 慕白苦口婆心的千叮咛万嘱咐,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么几句,除去促狭的那部分,主要内容还是希望楚云深多静养。 静养静养,静养的意思还不够明确? 就是一个人静静的休息,反正不可操劳,也不能忧思。 这个‘操劳’一词,当时慕白说出来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就显得格外的有灵性。 行吧,反正有程潇潇在确实没办法静,吵吵闹闹都是小事,就是怕她又忍不住动手动脚,没个节制的。 不如不见,楚云深也能养伤,程潇潇嘛,就勉为其难的出去大扫荡吧! 还真是有够“为难”她的,因为韩咩咩提供的讯息到了吴国境内就消失了,再具体的韩咩咩自己也浑然不知。 所以这就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程潇潇不光要在偌大的吴国主城内找玉璧,还要大海捞针般寻李含栀。 记得当初程潇潇问韩咩咩,人家韩咩咩是怎么说的来着: “丐帮塞北的业务还没开拓过来呢,吴国这边的丐帮子弟跟我们不熟,我这个四袋长老说不上什么话。” 现实,太现实了。 谁能想天下一家亲的丐帮也分区域,不过是换了个国家,这消息网就不好使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重要的还是怎样才能迅速找到李含栀本栀。 恕韩咩咩无能,她和一脸期待的程潇潇大眼瞪小眼,可就是迟迟给不出好办法来。 于是走投无路的两人只能在街上游荡,试图在人群中多看那一眼,从此不再忘记李含栀容颜。 第七百一十一章:中国人四大准则 想想也能知道这个办法不靠谱,哪里来得那么多缘分,难不成还能在街头转角的咖啡店笑着寒暄,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可惜,这里是架空的朝代,没有咖啡店,没有机缘巧合,也没有好久不见。 如此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寻觅了一番,韩咩咩没有不耐烦,程潇潇倒是先受不了了。 好在韩咩咩贯来最有眼力劲,还没等程潇潇开口,她就神神秘秘钻进了程潇潇房间: “潇潇,我想到了一个新办法,保证有用。” 望着眼前老神在在的韩咩咩,程潇潇想不相信都难。 社会我咩姐,人狠胆子大,飞到半空中都能问候听竹全家,一个人都不落下,程潇潇怎么敢不相信。 就是等到韩咩咩说完她那天衣无缝的计划之后,程潇潇还是不可避免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你,我,你确定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说这话的时候,距离韩咩咩提议完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而此时的程潇潇和韩咩咩,一人一把小凳子,面前则是一群叽叽喳喳的中年妇女。 那里面不乏程潇潇认识的王大娘和张大妈,还有几个谈不上多面熟,但绝对不眼生的面孔。 著名桐花巷‘贵妇圈’都在这里了,而程潇潇和韩咩咩就像是两个外来客,尽情吸引着众人的眼神。 面对这些不解不明,充满疑问的眼神,反正韩咩咩是丝毫没怵。 她一面对着众妇人点头微笑示意,一面极其小声对着程潇潇道:“别愣着了啊,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信我,这次一定成!” 程潇潇听着这从韩咩咩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再看着面前这群已经燃起八卦之火的中年妇女们,不知怎么就莫名打了个寒噤。 是不是倒春寒呢? 咋觉得有些冷呢? 纵使瑟瑟发抖,这小板凳终究还是放下了。 程潇潇才不想承认,她最终只是因为韩咩咩那一句:“来都来了。” 行吧,中国人四大准则,来都来了、人都死了、大过年的、孩子还小。 有此准则在,程潇潇只能‘在劫难逃’。 怎么说呢,其实情况也没有她想得那么坏。她天性开朗,再加上韩咩咩这个八面玲珑的‘人精’,不消片刻,两人便成功的打进了‘贵妇圈’内部。 主要也因为这‘贵妇圈’都是民风淳朴的农妇们,纵然嘴碎话多,但都没有什么坏心肠,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坏心思。 顶多就是扯些家长里短,婆媳关系,哪里知道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 这样的‘贵妇圈’,按理说跟程潇潇他们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但是韩咩咩出招之奇就奇在这里。 程潇潇望着身侧口若悬河的韩咩咩,思绪难免有些发散,禁不住又想到了临出门前韩咩咩的交代: “潇潇啊,你可别小瞧这些大妈们。你也知道后世最厉害的广场舞效应就是这些居委会大妈们最先搞出来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我们现在冒冒失失去拜访,难免有些突兀吧?” 程潇潇一直行事莽撞,如今跟在楚云深身后反而稳重了几分,也不再一味随心所欲,凡事到底还会斟酌一二。 偏得这次碰到的是比她还不着调的韩咩咩。 韩咩咩其他本事没有,胡编乱造绝对第一名,不然怎么能把听竹哄得一愣一愣的。 “沃·兹吉·沃夫斯基曾经说过,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女人,永远不要小瞧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程潇潇信服的点点头,一本正经回应:“听起来煞有其事,我·自己·我服自己?” 被戳穿的韩咩咩永远这么自信: “确实话是老子我说的,但是这理可一点不糙。这些大妈每日都要去买菜,菜市场人流量多大啊,那大家七嘴八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唠嗑,你想想,什么事聊不出来。” 如此振振有词,程潇潇难免想到前世她家对门还有隔壁的那几个热心肠的阿姨们。 程潇潇记得那时候她和外婆很穷,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鸡蛋,还有最便宜的牛奶。 外婆告诉她“潇潇在长身体,外婆给不了你其他好的,但是牛奶鸡蛋一定不能少”,那时候的她每天的营养就是那瓶牛奶和那个水煮蛋。 水煮蛋其实很难吃,每次闻到那个鸡蛋味再配上纯牛奶,她都会本能的犯恶心。 纵使这样,她也一次不落的全部吃完喝完了。 那些阿姨们就是那段时间冲进她的生活的。 从一开始的唏嘘“哦哟,潇潇外婆你怎么就给孩子吃这些东西的啦!孩子不吃肉要长不高的啊”,程潇潇就十分讨厌抗拒她们。 但就是这样带着南方口音的阿姨们,自那以后隔三岔五的就会在饭点时分敲响外婆家的门。 不是“今天的菜一不小心做多了啊,给潇潇吃吧,别浪费好了咯!”,就是“孩子爸爸要带我们下馆子,这菜买了不做也不新鲜的,潇潇外婆你帮我处理了吧?”,还有什么“我们家那个最近太胖了,我又减肥,潇潇那么瘦,多吃点肉也没关系哦?”…… 诸如此类的,多不胜数,确实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程潇潇那个时候不懂好赖,有时候还会赌气刻意不吃那些东西。 现在想想也是神奇,明明都是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家日子,她们怎么就能知道外婆家的情况,又能每次准确无误的挑着饭点来呢。 还总是恰到好处的都是多了肉菜,好像那时候的肉不要钱似的。 这么想想,这些大妈们确实神奇得很,似乎有着寻常人没有的洞察力?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程潇潇耳畔叽里呱啦的交谈声逐渐清晰,她的注意力也轻而易举被召回。 从这一刻开始,她程潇潇就不再是平凡的程潇潇了,而是程·大贵妇娘子·潇潇!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身侧韩咩咩不知何时没了声音,现在说话的是那位不知道叫刘大娘还是牛大娘的中年妇女。 程潇潇奋力把脑门上自动贴上的‘标签’甩开,随后又毫不犹豫对面前滔滔不绝的刘大娘嫣然一笑。 “哎呦,你们都瞧瞧,这姑娘长得是真的俊呐!” 刘大娘被程潇潇狠狠惊艳了一把,那夸赞声毫不吝啬的往外冒,拦都拦不住。 程潇潇自认她也算是有点自恋的人了,但是听刘大娘这么赤裸裸的赞美,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况且还不止刘大娘,刘大娘说完还会有不少人附和,她羞得都不敢抬脸。 她觉得脸颊发烫,臊得慌。 那个刘大娘反而没事人一样,只见她唾沫星子乱飞,嘴里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我说小小啊!” “大娘,是潇潇。” 程潇潇在一旁小声提醒。 “啊对!小小啊!” 在程潇潇期待的眼神下,刘大娘果不其然准确无误再次叫错。 程潇潇嘴巴张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乖乖认命。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多了,刘大娘一脸疼惜的望着程潇潇: “小小啊,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至今尚未婚配呢?” 好问题,程潇潇顺利红了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害羞个鸡毛掸子: “快了吧,不过我也不着急。” 急!程潇潇都急死了! 但是眼下手头上事情不断,她总不能挑这个时间跟楚云深提亲吧。 不对,凭啥她提亲? 自古不都是男方先表示吗?那这事也得楚云深先说出口才行嘛。 想到楚云深那一闷棍下去都打不出个屁来的性子,接个吻磨磨唧唧还需要她色诱良久,程潇潇觉得,这事还真心有些不好办。 面带愁容,是个人都会认为有鬼,更何况谈话对象是最会察言观色热心肠的大妈们。 “小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啊?要不你给大娘说说,大娘给你出出主意?” 刘大娘反应快,没等程潇潇收回眼神便开口问到。 她身侧的许大娘帮腔:“那还能是什么难处,定是为了她那跛脚的汉子呗!” 嗯? 什么东西? 什么跛脚汉子? 莫不是…… 程潇潇瞬间瞪大眼睛:“谁,谁跛脚?” 许大娘应该起了兴致,她那黝黑的大手一挥,“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冷着一张脸的汉子啊!” “什么汉子?” 程潇潇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却仍在垂死挣扎。 “嗨呀!就是那个和你搂在一起的嘛!” 许大娘越说越兴奋,最后竟一脸娇羞靠在了刘大娘身上。 大,大可不必…… 程潇潇望着故作姿态的许大娘,喃喃:“跛脚啥?” “哎呀,就是他!你别挣扎了!” 韩咩咩像是看透了程潇潇的心思,终是忍不住言语提醒道。 程潇潇岂能轻易认输:“我家小楚人俊笑甜,身体健硕,怎可能是跛脚汉子?!” 嗯,就算大娘你们刚才夸我也不行! 程潇潇颇有原则的反驳,充分发挥着自己楚云深‘粉头’的作用。 许大娘却毫不在意,甚至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大娘都懂,你本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不……” “没关系!你容大娘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我不是……” 程潇潇几次三番被打断,许大娘来势汹汹: “你听大娘在这里掰扯掰扯”,许大娘直接拉过程潇潇的手: “其一,虽说女子出嫁从夫,但你这不是还没成亲嘛;其二,女人这眼光得放得长远,不能只贪图眼前的皮相,更要注重未来的发展,方能幸福一辈子呐!” 第七百一十二章:您老人家自求多福 程潇潇被这番话逗笑,干脆也不解释了,她跟韩咩咩相视一眼,故意道: “没想到大娘您思想还挺前卫。” 许大娘挺了挺胸脯,自豪道: “那当然了,大娘我好歹也是过来人,还能让你走弯路不成?” “那依照大娘所见,我应该怎么做呢?” 程潇潇虚心讨教。 她这一配合,许大娘浑身都是劲: “那当然是找个更好的啊!” 许大娘理所当然拍了拍程潇潇的手: “潇潇啊,大娘悄悄告诉你,其实大娘有一侄子,就住在城东,条件好得很,且至今无妻无妾,你要是嫁过去,你就是当家夫人呐!” 哈? 当场相亲? 这桃花来得太快,程潇潇是万万没料到呐! 没想到前世被闺蜜们操心,现在还要被热心群众当场相亲。 秒啊! 程潇潇硬着头皮保持微笑,一面疯狂用眼神示意韩咩咩: “快!帮!我!” 如此咬牙切齿,可见程潇潇有多焦虑。 却见韩咩咩不慌不忙,甚至挤眉弄眼,用口型揶揄道: “别着急,再听听嘛。” 再听听?再听听怕不是要开始对生辰八字,然后媒婆上门,最后拜堂成亲。 程潇潇还不懂这里面的套路?最了解好不好。 她之前相得亲,那估计比韩咩咩这辈子吃得米还要多! 话虽如此,但韩咩咩不帮忙,程潇潇自己也不好开口拒绝啊。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贵妇之谊”,要是拒绝了岂不是塑料姐妹花,感情立马破裂。 不用想也知道不行,程潇潇选择了继续沉默着微笑面对。 她不说话不代表其他人也都乖乖坐着听许大娘“演讲”,这不,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啐!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热心,原来是想给你那没用的侄儿说媒。” 说话之人嗓门之大,震得程潇潇耳朵都有些嗡嗡。 有点熟悉。 是了,这人就是桐花巷巷花王大娘,那个活跃在程潇潇口中,连楚云深都知道的王大娘。 再见‘卖家秀’,程潇潇一联想‘买家秀’慕白,不得不赞叹,姜还是老的辣! 王大娘丝毫不给许大娘面子,那嗤之以鼻的态度根本就是坦白写在了脸上。 偏得许大娘也不服输: “我那侄儿怎么了?我那侄儿可是秀才!” 讲道理,她没说这话之前程潇潇还没什么感觉,一说这话,她就忍不住想吐槽。 她还以为什么人物呢,原来横竖不过是个秀才。 她家楚云深还是王爷呢,她炫耀了吗? 都低调,低调啊。 这事得保密,暂时不能让人知道,不然这清净日子也不好过啊。 程潇潇也是个喜形于色的人,要是细看,确实也经不起推敲。 这不,韩咩咩就一直在一旁对她做鬼脸,嘴里还不断重复着“秀才”二字。 得亏众人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嘴皮子利索的王大娘身上,不然肯定能发现这两人的小动作。 王大娘的打嘴仗生涯里就没有“败北”二字,今日定不能例外: “是是是,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十二岁考中了秀才,十三岁时就参加了乡试……” 她话没说完,许大娘便忙不迭附和:“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同时出声的,还有韩咩咩极为夸张的赞叹声,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妈个鸡,程潇潇现在严重怀疑韩咩咩在搞事情,并且她有第一手证据。 瞧瞧,真是亲姐妹,比亲姐妹都亲。 调笑起她来是真毫不留情,比慕白都狠。 程潇潇伸手在韩咩咩腰上拧了一下,又假装不经意的瞪了她一眼,等到韩咩咩的笑声有所收敛,才满意的转过头去。 那边王大娘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令人想忽略都难: “只可惜家道中落,十五岁穷的连饭都吃不饱,后因屡试不中,二十五岁穷困潦倒。” 不知为何,程潇潇听到这里总觉得依稀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一段,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许大娘没有给程潇潇多考虑的时间,她对王大娘的话立马进行了反击: “那他也是个秀才啊!几个人能十二岁就中秀才的?” 听闻此言,张大娘嗤笑一声: “考个举人考这么多年都考不中,十二岁中秀才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指望个穷秀才的名头活一辈子?” 两人眼见着即将吵起来,其他人慌忙上去相劝。 程潇潇一头黑线,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到这一步,而且还是因为所谓的她的终身大事。 问题就在于,她本人根本毫无反应,心里掀不起一点波澜,甚至有点想吃黄焖鸡。 “吕秀才本才?” 要不是身边韩咩咩碎碎念,程潇潇怕是也要陷入是劝架还是保持缄默的两难选择中。 对啊,她就说为什么这许大娘她侄子这境遇听起来那么熟悉,这不就是吕秀才本秀才嘛。 韩咩咩明明声音很小,偏得那许大娘跟顺风耳一样,竟然当真听到了: “你咋知道我侄子姓吕?” 嗬! 这下韩咩咩也激动了! “大娘,你看我怎么样?你把你侄子介绍给我吧!我觉得我可以!” 不管其他女人们的眼神有多诧异,反正一旁的程潇潇是无语的。 真的不至于,大可不必啊姐妹。 首先你得学惊涛掌,口头禅还要换成“排山倒海”,最重要的,要改名字叫“芙妹”,同时拥有一张大嘴。 …… 光是想想就觉得够繁琐了,再说了,就算这些都具备了,你去哪找个当第一大侠的爹啊! 程潇潇飞快反应过来,并且开始为韩咩咩打圆场。 那些大娘们则又再次七嘴八舌,现场顿时更加混乱。 等到程潇潇艰难和韩咩咩逃出来,身后的争论都还没有停止,并且还持续了许久。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打探消息?” 程潇潇气喘吁吁的靠在院子围墙上问。 “只要功夫下得深,铁杵磨成绣花针!咱们这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啊!没听到刚才许大娘说吗?不能只顾着眼前的人和事,你这目光,得放长远。” 韩咩咩说话间还比划着,程潇潇顺利被逗笑,顺着韩咩咩的手势看去,却骤然凝固了笑容。 几米开外,楚云深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他的身边是一副简易的拐杖,在落日下反着淡淡的光。 程潇潇喉咙突然有些哽塞,原本的笑意也迅速淡去。 不是说很快就能好,怎么还拄拐了呢? 不敢直接去问,她望着落落余晖下合着眼小憩的楚云深,只觉得嗓子眼的难受一直蔓延到了心里去。 韩咩咩见程潇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也跟着收敛了笑容。 她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也没成想这小妮子还真就往心里去了。 “好啦,我开玩笑的,哪有人能比的过我们靖王爷,不对,是你家靖王爷啊。你瞧瞧,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堂...堂堂七尺男儿--” 还不等韩咩咩把话说完,程潇潇抬手拍了她一下,“就你这词汇量,还是别夸人了。改日送你一本成语字典,回去好好给我背背,知道吗?” 程潇潇将心中异样的感觉隐去,脸上再次扬起笑脸,和韩咩咩一起打趣起来。 这一幕落在楚云深的眼中,心里又给韩咩咩记上了一笔。 “还不过来?” 一声令下,程潇潇就跟被“正宫娘娘”发现自己偷偷养了个“外室”一样,惊得的她瞬间打了个激灵。 韩咩咩自然是能够感觉到来自楚云深的压力,突然觉得自己犹如一个上千瓦的大灯泡一样,就是那种能照亮整个广场的大灯,贼亮。 不等楚云深开口,韩咩咩对着程潇潇嘿嘿一笑,“你家王爷找你。” 您老人家自求多福,拜拜了您嘞,回见! 程潇潇看着溜之大吉的韩咩咩,心中万千羊驼奔涌而过,脸上却是灿烂如花的笑,一路小跑到楚云深的身边。 十分殷勤的开口,“这小五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院子里,万一伤着了怎么办?我去给你把他叫过来,好好赏他几板子。”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就又被楚云深给抓了现形。 上次被抓回去之后,他就生了她好久的气,好不容易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怎么这次又被他瞧见了。 不过,话说回来,楚云深这飞醋吃的也太频繁了吧。 心里莫名还有些甜丝丝的。 “这是又去哪了?”楚云深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拉住正要走的程潇潇。 “没...没去哪,就跟街坊邻居聊了几句天。”程潇潇不敢去看楚云深的眼睛,即便她说的话是实话。 一想到刚刚几位大娘围着她和咩咩,热火朝天的张罗着给她相亲的场面,就觉得有些对不住楚云深。 不对啊,她是“被”相亲的,为什么要有愧疚感? 她可什么都没有应下,就连那个“吕秀才”也是韩咩咩应下的,跟她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是去打入“八卦联盟”内部,到时候就可以打听到李含栀的下落了。 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她是带着任务去的。 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身负重任的战士,在“八卦”的军队里厮杀出一条血路。 一番心里说服下来,程潇潇对楚云深那一点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短短几秒钟,楚云深就在程潇潇的脸上看到了好几种不一样的神情,愧疚、醒悟、安心,最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都聊了什么啊?”楚云深没去深究她脸上多变的表情。 他怎么会不知晓程潇潇内心戏十分丰富,不过是一件小事,在她心里都已经上演了好几个版本了。 程潇潇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楚云深会深问,一时语塞。 不对啊,他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万一嘴快再说出去了,可就打翻醋坛子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刺杀?不会吧,又来? 就在程潇潇在脑海里千挑万选找借口的时候,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离得如此近,楚云深自然是听到了,轻咳两声,“去吃饭吧。” 程潇潇闻言,如临大赦,长舒一口气,趁楚云深不注意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肚子啊肚子,大恩不言谢,等下多吃些好吃的犒赏一下你。 一番酒足饭饱后,程潇潇的困意就来的很突然,打了个哈欠,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一旁的楚云深见了,眉头微皱,起身,将她打横抱起,一瘸一拐的将她稳稳的放在了床榻上。 等到程潇潇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却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浪费了大好的时光来睡觉。 手里的符咒不多了,变成人形的时候要抓紧时间把玉璧找到才是。 刚拿出宝函,就见卢晓霁悠悠然的飘了出来,看样子似乎休息的不错。 “鸡哥,最近休息的怎么样啊?需不需要小的做些什么啊?” 程潇潇一脸的谄媚,看想卢晓霁的眼中都快要冒出星星来了,惊得卢晓霁差一点就转身回到宝函里。 “潇潇啊,你可别吓我啊,你是不是生病了?”卢晓霁瞬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忙不迭的问道。 “没啊,我很好,这不是好久都没见你了,想你了。”程潇潇笑的更加灿烂了起来。 卢晓霁总觉得程潇潇这笑的背后有什么阴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悄咪咪的朝着宝函的方向挪着,时刻准备着一旦有什么不对,转身就进去。 就在卢晓霁准备开口的同时,窗外“咻”的射进来一支利箭,掠过程潇潇的头发,“呛”的一声稳稳的扎在了她背后的墙上。 卢晓霁惊叫了一声,转瞬就进了宝函,就剩下程潇潇一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我丢! 这什么情况? 刺杀?不会吧,又来? 糟了,楚云深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刺杀的话,那可是相当危险的。 可她怎么就忘了,人家王爷身边可是有暗卫在的,而她除了一个宝函之外,还有一个哭唧唧的卢晓霁,根本就不顶用。 程潇潇此时并没有考虑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下意识的开门就冲了出去。 “啊啊啊!别过来,我们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不要杀我!”韩咩咩惊叫着从程潇潇面前跑过。 瞬间又返了回来,一把抓住程潇潇的手腕,“还愣着干什么,等死啊?” 程潇潇一脸茫然,被韩咩咩拉着就开始疯狂的跑,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可程潇潇回头却不见身后有人在追,而韩咩咩依旧死死的拽着自己,拼了命的跑,也不知道在跑什么。 眼看着就要跑到出巷子了,程潇潇连忙拽着韩咩咩,“你慢点,慢点!” 这孩子是不是做梦吓着了,怎么跟梦游似的,连后面有没有人在追她都不知道,跑的这个起劲啊! 要是有个什么百米赛跑之类的比赛,程潇潇第一个就给韩咩咩报个名,指定能那个冠军回来。 “慢点就死了,你想死,老子可不想!”韩咩咩跑的一头的汗,即便如此,说话一点都不带磕巴的。 要不是今日她睡得晚,眼睁睁的看着一支箭扎进了床头,或许今早见到的就是她冰凉的尸体了。 想想就觉得后怕,不跑等啥?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她的坟上长出鲜花,还是飞出一只扑棱蛾子。 “没人追你啊!”程潇潇拽着韩咩咩的胳膊,试图让她认清现实。 “啥?”韩咩咩以为自己听错了,脚下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没人?” 程潇潇连忙将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拍掉,“我...我没空陪你在这儿玩,我得去看看楚云深了。” 韩咩咩一听,停下来,这才觉得累,单手扶着膝盖,一手指着程潇潇。 “好啊你,我这拼了命的带你出火坑,你却想着别的男人,枉我平日里对你这么好。还带你逛街买这买那的......” 程潇潇感觉头上飞过一排乌鸦,“我改天陪你演啊,咱先回去。” 这可不是戏精的时候,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回去?我不回去,你回去吧。那群人肯定是冲着楚云深来的,我又不会武功,我在这儿等你。” 韩咩咩闻言,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她不过就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罢了,可没想过要死在这里啊! 就在此时,祝容轻点脚尖自上而下,落在两人身边,神色焦急,“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主上都快急死了,快跟我回去。” 程潇潇猛地点头,在见到祝容的一瞬间,她觉得莫名安心。 三人回了院子,楚云深正冷着一张脸站在院中,单手拄着拐杖,小五等人站在身后,周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祝容左边一个程潇潇,右边一个韩咩咩,就像是家长去抓晚归的孩子一般,带到楚云深的面前。 程潇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楚云深的面前,担忧的上下打量,“你没受伤吧?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结果半路被韩咩咩带跑偏了,你没生气吧?” 关于认怂认错这一点,程潇潇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楚云深若是生气了,那她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干什么了,那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身后的韩咩咩闻言,默默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就知道,这小妮子见到楚云深的一瞬间就会被她给卖了的,这卖队友的速度堪比火箭。 果然是塑料姐妹情,此时不碎何时碎? 小五站在一旁看着程潇潇一脸谄媚样,又看了看楚云深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心中暗暗叹气。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想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因为找不到人而大发雷霆,又因为这人一两句话就和颜悦色,翻脸比翻书还快。 今日可真是让他给见着了。 程潇潇就是能降住他家王爷的那一物,不对,那一猫?也不对,反正就是程潇潇在王爷心里分量极重就对了。 “你们两个今日就同祝容一起睡,其他人轮流值夜。”楚云深见程潇潇还有精神头跟他赔罪,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当时那箭射进房间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全是程潇潇的安危,就连拐杖都来不及拿,冲到她的房间,却不见人。 那一瞬间,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一下就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躯壳。 慌张、无措、愧疚、愤怒所有的情绪全都在一瞬间涌上心头,恨不得消失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程潇潇。 若不是小五和慕白死活不让他去寻,恐怕找到程潇潇和韩咩咩的人就不是祝容了。 好在,她不是被人带走了,而且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一如既往的欢脱。 甚好。 只是,这箭来的突然,几乎院子里每一个房间全都被了射了一箭,也仅仅只是一箭,再无其他。 楚云深特意让小五将箭拔了出来,仔细检查,无毒无花纹,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支箭。 就好像是在特意提醒他,暗中的那个人知道他的行踪,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是警告,也不仅仅只是警告,而是赤果果的威胁。 而他们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楚云深不敢放松警惕,此处是不能久留了,要另寻他处。 还不等小五几人应声,从天而降几名黑衣人,手上的剑泛着冷光,连话都没说,上来就朝着楚云深刺了过去。 小五飞速抽出剑,挡在了楚云深的面前,“主上,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楚云深眉头紧皱,单手将程潇潇护在怀中,顾不得脚伤,扔了拐杖,闪躲开来。 程潇潇见状,看了一眼旁边的慌张不已的慕白,“愣着干啥,赶紧跑啊!” 诶,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而且就是刚刚...... 韩咩咩! 糟了,韩咩咩最怕死了,这刀光剑影的,指不定吓破胆了。 果真,就听到韩咩咩大喊一声:“莫挨老子!我还不想死!” 紧接着就听到祝容在百忙之中,厉声喝道:“闭嘴!” 韩咩咩非但没有闭嘴,反倒是话更多了,“我不行啊,不说话我会更紧张的,一紧张我就容易出错,就手脚不灵活,万一我要是因为--啊!祝容救我!”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反派啊,她只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想想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也没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 各位神仙菩萨,以后她多做好事,日行一善还不行吗? 这边韩咩咩喋喋不休的叫着,那边程潇潇被楚云深护着,小五及祝容等人与黑衣人纠缠不清,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堪。 楚云深护着程潇潇一个侧身,躲过黑衣人刺过来的剑,不小心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也仅仅是微微皱了一下眉,转而伸手,飞镖射出,接连倒地三人。 其他黑衣人见同伴倒地,不再过多纠缠,飞身上墙,四散而去。 小五等人刚要追,就被楚云深拦住了,“穷寇莫追。” 听竹瞧着地上三人其中一人还有气息,刚要带他上前盘问,却见他咬碎牙齿中的毒囊,当场暴毙。 “回主上,是死士。” 楚云深心知,能来刺杀他的,多半是死士,只是这死士是谁派来的,就不确定了。 想让他死的人,似乎不少。 第七百一十四章:累就离死不远了 程潇潇吸了吸鼻子,隐约闻到一阵血腥味,很近。 难不成楚云深的伤口又裂开了? 抬眼的一瞬间,楚云深那张憔悴的脸映入眼帘,苍白如纸,那双丹凤眼却依旧黑如深渊。 “慕白!慕白!你快来啊。”程潇潇几乎是快急的哭出声了,却见楚云深嘴角挂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我无碍,只是有点累。”楚云深见她如此心急,心中一暖,之前对程潇潇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 程潇潇闻言,非但没有安心,更加焦灼了。 累? 那是不是接下来的剧情就是要睡了,再然后就是长睡不醒。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一旦说了“累”就离死不远了。 这可不行啊,他死了,谁养她啊? 再者说,她还没求娶他呢,还没圆房呢。 楚云深眼见着程潇潇两只大眼睛逐渐溢满了泪水,随后就感觉腰间一紧,紧接着就是一句哭腔,“我不许你死!我不许!”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他的小猫咪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动作轻柔的揉着她的头,低声说道:“我不会死的,不过,你要是再抱的紧一点,可就说不准了。” 话音刚落,埋在他胸前的小脑袋抬了起来,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真的吗?” “行啦,行啦,你俩这偶像剧要演到啥时候,这小风吹着怪冷的,不如,我们移步屋里继续?”韩咩咩此时双手环胸,眼中满是坏笑的看着两人。 一旁的小五将楚云深的拐杖拿了过来,顺势扶着楚云深朝着屋子走去。 刚好听到韩咩咩的话,一头雾水,呆愣愣的问道:“啥是偶像剧?” “就是袁湘琴和江直树。”韩咩咩随口一答,见小五一脸茫然,又补了一句,“梁山伯与祝英台。” 小五依旧不明所以,急的韩咩咩开口道:“就最后他俩化蝶了,化蝶听过没有?” 小五愣愣的摇摇头,只是觉得她此时有些暴躁,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一旁的程潇潇尽量控制自己不笑出声,小五要是知道才奇了怪了。 等找到玉璧之后,她一定要让韩咩咩出话本,肯定大卖,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到时候就能吃尽天下美食了。 小五扶着楚云深进了屋子,慕白拎着药箱紧随其后,见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眉头更皱。 “慕白,你快看看,怎么样啊?”程潇潇急的直打转,尤其是看到有斑驳的血迹渗了出来。 “现在知道着急了?刚才干什么去了,好好的房间不呆,非要到处跑,不然弄影和松涛能来晚吗?”慕白嘴上一点都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的很。 啥叫好好的房间不呆,那箭都快射到她脑门了,再者说了,她出去也不是要跑的,那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咩咩·咬金么。 二话不说,拽着她就跑啊,要不是她制止的及时,现在多半都已经跑回楚国了。 不等程潇潇开口,楚云深就已经发话了,“她已经认错了,就别再说她了。” 哇,真不愧是我男人,这下看慕白还有什么话要说。 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瞬间觉得自己的气场两米八。 程潇潇对着慕白吐了吐舌头,十分得意,却转念一想有些不对。 楚云深这话看似是在怼慕白,怎么细品起来,却是她的不是。 不管了,反正他现在是一句也不能说她了,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瞧着慕白憋的脸色通红的样子,程潇潇突然觉的这个亏她吃的有些小爽。 这次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暂且放过他一次,让他好好给楚云深瞧病。 ...... 世子寝宫。 吴筱白单手撑着头,半躺在贵妃椅上,骨扇若有似无的扇动着,低眼扫了一下才刚进门的黑衣人,薄唇轻启,悠悠吐出一句,“办妥了?” “已按照主上的吩咐做了,只是......” “说。”吴筱白微微挑眉,手上的骨扇轻轻晃动。 “我等走后,又有一波人前去刺杀楚云深,但并未得手。”黑衣人如实答道。 吴筱白轻笑出声,坐起身,墨色长发顺势滑落至胸前,“刷”的一声将骨扇折上,“有趣,有趣!比我预想的还要有趣。” 随后话锋一转,眉头微皱,“那蓝衣女主呢,可受伤?” 他可不希望还没到手的宠物就这么死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心思。 自从盈儿走了之后,他的日子无聊的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儿,又与盈儿如此相像,他可是要带到身边,好好照顾才是。 “没人受伤,只是楚云深看起来似乎很虚弱。”黑衣人微微一愣,仔细回想,壮着胆子答道。 吴筱白微微挑眉,摆了摆手,“下去吧,我乏了。” 说罢,又重新躺回了贵妃椅,微闭着眸子,嘴角微微上扬。 游戏,慢慢玩才有意思,一次解决了那才没劲。 ...... 次日一早,程潇潇是在楚云深的怀里醒过来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现自己的小肉垫又回来了。 “喵!” 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楚云深隐约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的蹭着他,湿湿的,微微有些疼。 睁眼一看,就见一团白色的绒球,一双大眼睛,粉色的小舌头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甚是可爱。 “醒了?”楚云深因着刚睡醒,声音有些喑哑,慵懒中带着一丝丝的魅惑。 哇!这是什么神仙声音,耳孕了好不好? 不行,不行,程潇潇,你要挺住! 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被两个字给打败了,你要坚强! 挺住,又不是没听过,只是每次听到还是会忍不住一阵悸动。 程潇潇微微眯着眼睛,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两只小耳朵染上一抹淡淡的粉红,伸出去的小舌头也收了回来。 伸展四肢刚要开溜,就被楚云深抱在了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的帮程潇潇顺毛。 好舒服呀! 不得不说,楚云深这按摩的手法是越来越娴熟了。 程潇潇闭上眼睛,放松四肢,趴在楚云深的胸口,“呼噜呼噜”的声音随之响起,显示着程潇潇有多开心。 清晨,一室静谧,安静而温馨,却被一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谁? 这么没有眼力见。 “主上,昨夜的死士有新情况。”小五的声音随之响起,但并不知道此时已经惹了狮子猫不快,即将迎来****。 狮子猫闻言,连忙往前蹭了两下,毛茸茸的头抵着楚云深的下巴,两只小肉垫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衫,却也控制着力度没有伤到他。 等下,不许动!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点点温馨的时刻,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再等一分钟,就一分钟。 “怎么,不想我起来?”楚云深俨然已经清醒过来,低头看着粘着他不放手的白色团子,心中划过一抹暖流。 想必昨日的情形吓到她了,今日才会如此赖着他。 当时情况紧急,哪怕是他旧伤复发也不想让程潇潇受到半点伤害。 也好在,她并没有受伤,眼下赖着他的小模样,真的是让人舍不得放开。 程潇潇闻言,抬头蹭了蹭他的下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心中已经开始默默的数六十个数了。 她虽然有私心,但也知道要顾全大局,而且,她也很想知道昨天又是射箭,又是刺杀的,到底是谁这么不遗余力的要置楚云深于死地。 让她知道是谁,她就画圈圈诅咒他,诅咒他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不对,这个时代没有方便面。 那就诅咒他吃包子没有陷,吃面条没有卤,吃串没有签! 楚云深自然是不知道程潇潇已经在心里默默的替他诅咒了一波,一边揉着她的小脑袋,一边柔声开口道:“乖,等下给你吃好吃的,可好?” 他深知程潇潇吃货的本性,没有什么比美食更能让她起劲了。 果真就见下巴上的小脑袋动了一下,随后又软趴趴的靠在了下巴上。 嗯?好吃的! 不成,才数到五十,还有十秒呢。 她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一分钟就一分钟,一秒都不能少。 当然,若是能多几秒的话,她也是可以欣然接受的。 楚云深见状,微微一愣,这换做往日,她定是眨着一双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他了。 怎么,今日她连美食都不想吃了? 难不成是生病了? 楚云深刚要开口,就见狮子猫在他胸前坐了起来,舔了舔前爪,随后按在了他的脸上,就昂首阔步的跳下了床榻。 不过,这十秒要享受完,美食也是不能少的,先给楚云深盖个章,免得他等下矢口否认。 狮子猫在心里盘算的极好,数完第六十下,呼噜声戛然而止,从床榻上下来之后就奔着门口去了。 接下来,就等小五说完重要的事情之后,好好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三百六十度回旋喵喵拳”。 楚云深抬手摸了一下刚刚狮子猫按下掌印的脸颊,微微有些湿润,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起身,长臂一伸,穿好外衫。 对着门口开口道:“进来吧。” 小五得到准许,这才推开门,入目就是桌子上狮子猫那双红棕的异色双瞳,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盯得他心里毛毛的,难不成他又做了什么惹到狮子猫了? 没有吧?! 应该没有。 小五默默地在心里肯定了自己愚蠢的想法,转而看向床榻的方向,开口,“主上,我们在死士的身上发现了一封密函。” 说罢,小五将从死士身上翻出来的密函递到了楚云深的面前。 第七百一十五章:有仇就要当场报 程潇潇闻言,一个大跳,从桌子上跳下来,又几个越身,转瞬间就冲到了楚云深的面前,眨着一双大眼睛仔细的看着他手里的密函。 一阵熟悉的香味从密函中飘出来,但她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从哪里闻到过。 信中只有三个字,“速除之。” 楚云深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字迹凌乱却能看出写的是什么,根本就无法辨认是谁的字迹。 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主上,这密函的纸是宫里的,而且属下也查到近日从内务府领取此纸的人,只有一人。”小五话说一半,有些犹豫的抬眼看向楚云深。 谁啊? 你倒是说话啊! 咋这么让人着急呢,说话说一半,犹犹豫豫,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儿了? 程潇潇在一旁已经急得不行了,在小五说出是皇宫用纸的时候,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楚云深顿了片刻,淡然出声,开口道:“是她?” “是。”小五眉头紧皱,在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有些无措了。 好嘛,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会玩。 打哑谜啊,到底是谁啊,怎么她就不知道呢? “喵!” 谁呀谁呀谁呀? 程潇潇按耐不住性子,开口叫道。 楚云深低头看着程潇潇的眼中满是茫然,薄唇轻启,“皇后。” 啥? 皇后? 她有没有听错,皇后为什么要杀楚云深,难不成真是因为皇位? 程潇潇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豪门之间的斗争一向都是这么残酷,可她并不想让楚云深参与其中。 她就不明白了,皇位怎么就那么重要了,能让亲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弄得皇宫怨气漫天。 都说自古皇帝多薄情,她可不想楚云深做了皇帝之后,到时候左一个大臣送进来一个妙人儿,又一个爱卿推荐一个可人儿,她可一百个受不了。 “不过,此时未必是皇后所为,这其中定不会如此简单。”楚云深淡然出声,抬手将密函放在还没有来得及熄灭的烛火上,眼见着它烧成灰烬。 “是啊,这其中定然有诈,要从长计议才行。”小五也应和一声,看向楚云深的眼中满是敬佩。 好嘛,这个马屁精,又在这里扮演复读机了。 “走吧,吃早饭。”楚云深说着,单手就要抱起狮子猫,却见她身子一歪,躲了过去。 “怎么?” 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程潇潇有些不对劲,这么下意识的闪躲,着实是伤了楚云深的心。 可此时程潇潇正怒目圆瞪的看着小五,随后一个飞身上前。 “喵喵喵!” 看我的“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三百六十度回旋喵喵拳”的厉害! 有仇就要当场报,不然事后她若是忘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小五。 就听小五“啊!”的一声,手上多了几道鲜红的伤痕。 随后就看到程潇潇仰着小脑袋,十分傲娇的迈着猫步,朝着门口走去。 感觉身后没有人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见楚云深和小五两人茫然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她。 朽木不可雕也,两个直男,连她因为什么生气的都不知道。 程潇潇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两人,“喵!” 还不快走,饿死老娘了! 楚云深瞬间惊醒,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拐杖,小五立马上前一步,拿了过来,交到了楚云深的手中。 “她为何抓你?”楚云深在小五上前扶他的时候,顺势低声问了一句。 “属下不知。”小五忍着疼,一头雾水。 他要是知道就好了,从刚刚进房间开始,他就明显感觉到来自狮子猫的敌意。 这一大早上的,他又白白挨了两抓,心情差到了极点。 吃过早饭之后,程潇潇心满意足的趴在马车上打着“呼噜”,楚云深则坐在一旁,一边看书,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程潇潇的头。 马车晃晃悠悠的,弄得程潇潇的困意满满。 因着昨夜楚云深的旧伤复发,这才选择早上离开的。 临行前韩咩咩抱着她抱怨了好久,说好不容易才打入的“八卦联盟”内部,就这么没了,换了地方还要重新来过。 程潇潇当时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就凭韩咩咩的功力,别说换一个地方了,就是一天换八个地方,她都能在那群大娘大妈中游刃有余。 她是完全相信韩咩咩有这个能力的。 只是,后来程潇潇仔细想想,若不是皇后派人来暗杀楚云深的话,究竟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把手伸到吴国境内。 难不成,是那个吴筱白故意挑事儿,让楚国内部不和谐,之后他就可以趁机攻下楚国? 还是说是楚景铄默许的? 那楚云深也太可怜了吧,被自己的父亲默许别人杀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痛心的。 楚云深如此聪明,心思那么缜密,他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是怀着一个怎么样的心情说出另有其人的话的,还将密函烧了,很明显就是不想让这件事情闹大。 或者说是在帮谁隐瞒着。 忒!好你个楚景铄,竟然如此伤害她男人。 不行,她要画圈圈诅咒他,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安抚一下楚云深受伤的小心灵。 想到这里,程潇潇的呼噜也不打了,猛地抬起脑袋看向了楚云深,眼中满是心疼。 楚云深感觉手上一空,目光从书上转移到了一旁,毫无预兆的落入一双泛着泪花的双眸。 果断的扔下手中的书,双手抱起程潇潇,安抚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呢。” 程潇潇听着楚云深温声细语,更加心疼了,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等到几人到了新买下的院子已经是晌午了,小五带着听竹去化缘,不对是去酒楼买大餐了。 慕白以要给楚云深上药为由,把程潇潇赶了出来。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程潇潇小肉垫一推,进了房间,后脚一抬,门应声关上。 却听到“唧”的一声,程潇潇一脸懵,抬头看向门口上方,一只通体黑色的鸟尾巴夹在了门上。 墨曜? 墨曜不是在修养么,难不成已经修养好了? 程潇潇冲着墨曜“喵喵”直叫,却见它奋力一拽,尾巴是从门缝里出来了,但是却掉了一根。 嘿,墨曜,我在这! 看看我! 墨曜回头看的一瞬间,程潇潇很明显感觉它生气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她又不知道墨曜会在这个时候飞回来,而且还正好在她关门的时候。 墨曜低眼瞧着这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眼中划过一抹鄙夷,随后俯冲直下,惊得狮子猫猛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耳边一阵冷风扫过,却没有想象中的痛感,抬眼就见墨曜站在面前,高昂着头。 程潇潇长舒一口气,这墨曜的战斗力她是知道的,可不敢惹。 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床榻上,将宝函翻出来,她在来的路上就明显感觉到宝函有些许不对劲。 却因着是在马车上,不太方便,又不想让楚云深知道,原本想着晚上再看看,哪知她还被慕大娘给赶出来,那就正好可以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难不成是卢晓霁的灵力恢复了,灵镜能找到玉璧的所在,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四下颤动。 可刚翻开宝函,就听到小雏鸟的声音响起,“唧唧” “喵~” 别怕,别怕,我在呢,怎么了? 似乎有某种莫名的情愫牵引着她,直觉告诉她,小雏鸟有事。 还不等程潇潇再开口,小雏鸟竟然一下就从宝函里出来了。 似乎比它进去的时候又长大了一些,羽毛鲜亮,成色极好,精神头十足。 “喵!” 不错不错,程潇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想到一旁还站着‘跟屁虫’,程潇潇硬是把热泪给忍了下去。 刚要跟“大儿子”来个热情的拥抱,就看到“大儿子”直奔“跟屁虫”去了。 啥情况? 程潇潇双眸大睁的看着自家“大儿子”在墨曜的面前上蹿下跳,一会高飞,一会唱歌的,极尽所能的展示自己的技能。 难不成,小雏鸟已经大到知道谈情说爱了? 天啊,自家的猪,终于知道拱白菜了。 只是它确定要拱墨曜这颗白菜吗? 墨曜的性子,程潇潇是知道的,那可是难搞得很,高傲不说,战斗力还十分的强。 这要是个人,肯定就是高冷御姐跑不了了。 再看看她家“大儿子”,虽说羽毛是好看了些,可怎么感觉蠢蠢的,根本就配不上人家墨曜。 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苦口婆心的安慰小雏鸟受伤的小心灵了。 不过,没关系,谁情窦初开的时候没碰过几次壁呢,习惯就好了。 就在程潇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那边墨曜见眼前突然出现的鸟,还上蹿下跳的,很是好笑。 可是,不得不说,他唱歌还是跟她不相上下的。 而且成功的勾起了她唱歌的冲动,开口便开始吟唱起来。 程潇潇就是被这道“惊悚”的吟唱声给惊醒的,抬眼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什么情况? 墨曜,你在干什么? 你的高傲呢?你的杀伤力呢? 说好的高冷御姐去哪了,她还等着安慰“大儿子”,你们两个这在空中翩翩起舞的样子,是在讽刺她不会飞吗? 第七百一十六章:养了一只白眼狼 “喵!” 给老娘下来! 小雏鸟,不对,现在已经是墨曜的‘迷弟’了,听到程潇潇这声尖叫,还低头看了一眼,却也只是一眼,就继续和墨曜比翼双飞了。 程潇潇一脸黑线,跳了两下,觉得累了,索性就趴在床上,一脸哀怨的盯着上方的两只鸟。她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孤寡老人的感觉。 明明两只鸟都是她的宠物,怎么一转眼,她就既做了娘又做了婆婆,还有丈母娘。 一时之间,三个身份突然压下来,让程潇潇根本就无法适应。 片刻后,墨曜似乎是累了,也不唱歌了,站在桌旁,闭目养神。 而她的小‘迷弟’则在一旁殷勤的嗑着瓜子,把瓜子仁一粒一粒的用喙剥出来,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 剥一粒还看一眼墨曜,那谄媚的样子,程潇潇都没眼看。 这待遇,她都没有享受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小雏鸟剥瓜子,他什么时候学会的,程潇潇都不知道。 她真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 作为老母亲的程潇潇,看到大儿子找到了归宿,心里既高兴又伤感。 看来,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当奶奶,不对,是姥姥,也不对,反正就是能有小崽子玩了。 想到这里,程潇潇还算是心中宽慰了不少。 只是她要不要给小雏鸟起个名字,不然到时候拜堂成亲的时候,总不能还叫他小雏鸟吧。 那就给他起个情侣名好了,那他就叫白暇好了,一黑一白,也是般配。 接下来一连几日,白暇和墨曜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几乎是形影不离,完全把程潇潇抛在了脑后。 可程潇潇也没闲着日日与韩咩咩在一起厮混,逛吃逛吃的好不痛快。 只是平静而祥和的生活终究有一天会被打破的。 这日,程潇潇一睁眼却不见楚云深的身影,在床上滚了两圈之后,这才伸了懒腰,跳下床。 竟然不等她吃早餐,等下一定要好好跟楚云深说道说道。 只是,程潇潇把院子里所有的屋子都看了一遍,其他人都在,唯独少了楚云深和慕白。 少了慕白,程潇潇能理解,毕竟他有个早起的习惯,一早就要去药铺买最新鲜的药材。 那楚云深呢? 就连形影不离的小五都没有跟着,他能去哪? 令程潇潇更加疑惑的却是,大家似乎并没有发现楚云深不见了,或者是说,大家对楚云深消失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应该啊,难不成她是在做梦? 程潇潇用力的敲了一下头,疼的她险些落泪。 恰巧这一幕被给程潇潇送早餐的小五看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潇潇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小五瞬间憋了回去。 “小祖宗,吃饭了,今日有鲫鱼汤哦。”尽管小五还是想笑,却也时刻谨记楚云深离开时的谆谆教诲。 在他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程潇潇,一定不能惹她生气。 小五哀叹了半天生不逢时,主上若是对他有狮子猫一半,不对,一丢丢的好,他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奈何,眼前这只雪团子却不知道自己正身在福中不知福。 “喵!” 楚云深呢? 程潇潇没凑上前,反而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小五。 小五被盯得头皮发麻,有些无措的吞了吞吐沫,佯装不知道程潇潇在说什么的样子,开口道:“饿了吧,来,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 老娘才不用你喂,快告诉我,楚云深去哪了? 还有,为什么你不在他身边保护他,不知道他现在受伤了吗? 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这么快就忘了刺杀的事情! 有一就有二,这个道理还用一只猫来教你吗? 小五看着面前炸了毛的狮子猫,上前一步,却见狮子猫往后退了好远。 天啊,主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才早上而已,他就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他就应该跟主上一起走,让祝容来伺候这只小祖宗。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小五见程潇潇如此,也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法子了,只能将餐盘放在门口,“我把早饭放在这里了,你自己吃吧,等你吃完我再来收走。” 小五说哇,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程潇潇闻着鲫鱼汤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被勾的不行。 她可不是馋了,是真的饿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找楚云深要紧,但也要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去找,不是吗? 但是,就这么低着头在地上吃,怕不是有些寒酸呀。 可即便是这样,程潇潇也不愿意让小五过来喂她的。 就在程潇潇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准备低头喝鱼汤的时候,韩咩咩正巧从旁边经过。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程潇潇一个大跳,飞身上前,拽着韩咩咩的腿就不撒手。 “喵!” 好姐妹,喂我吃饭! 韩咩咩本是起来去如厕的,哪成想才走到一半,就被一个毛团子撞了一下腿。 一股火瞬间升腾,微眯着眼低头瞧去。 他大爷的,老子还没睡醒的,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 就在韩咩咩准备抬脚踢开的时候,瞧着是程潇潇,这才顿住了动作。 还好,还好,她没有一脚踹出去。 不然程潇潇不得嫉恨她一辈子啊! “喵!”程潇潇见韩咩咩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又开口叫了一声。 那鱼汤不趁热喝的话,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说大姐,你大早上的不睡觉,拽老子干啥,我上完厕所还要睡回笼觉呢。要不,你跟我一起?” 韩咩咩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本以为程潇潇会顺势松开,却感觉脚上的重物依旧在。 “喵喵!” 这都日上三竿了,还睡什么睡,上什么厕所呀,那鱼汤再不喝可就真的没法喝了。 韩咩咩叹了口气,弯腰,将地上的程潇潇抱了起来,举到面前,眉头微皱,开口道:“说吧,你到底要干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喵!”程潇潇用小肉垫一指楚云深门前的鱼汤。 我喝的很快的,喝完我还要去找楚云深呢! 韩咩咩一脸黑线的看着地上的鱼汤,没好气的说道:“你丫不会是想让我喂你喝鱼汤吧?” 程潇潇重重的点点头,一脸严肃,丝毫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 “是不是我不喂你,你就不会放过我?”韩咩咩微眯着眼,瞧着程潇潇。 “喵!” 对! 韩咩咩叹了口气,放弃挣扎,一手夹着程潇潇,一边朝着楚云深的门口走去。 她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了,遇到程潇潇,还偏偏她就是那个有缘人,也没办法不管。 也罢,也罢,既然是她让她喂的,又没有说要怎么喂。 不就是一碗鱼汤么,三两分钟就搞定了。 心里这么想着,韩咩咩手上的动作也是飞速,都没进房间,直接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把鱼汤端了起来,不得不说,闻起来还真是香。 想她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先尝一口再说。 思至及,韩咩咩果断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 程潇潇端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韩咩咩舀了一勺鱼汤,香气萦绕在鼻尖,惹得她肚子又是一阵叫。 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却见韩咩咩吹完鱼汤,竟然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喝完还吧唧了一下嘴。 我丢! 韩咩咩你大爷! 是让你来喂我,不是让你自己喝的。 程潇潇瞬间有些急了,忙伸出爪子,勾在韩咩咩的胳膊上,“喵喵喵!” 你给老娘放下! 韩咩咩喝了一口,觉得有些不过瘾,这鱼汤的味道比闻起来还要香醇可口。 同样是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的,怎么给她吃的就是粗茶淡饭,给程潇潇弄这么好吃的鱼汤。 不公平! 韩咩咩抿了抿嘴,端起鱼汤的碗,吸溜吸溜又喝了两口。 旁边还放着奶糊,放下鱼汤,又端起了奶糊。 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那香醇的味道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 好吃! 早知道这早饭如此好吃,她刚刚就应该对程潇潇好一点的。 韩咩咩是享了口服了,看的一旁的程潇潇急的伸出了爪子,对着韩咩咩就是一下。 让你喝我鱼汤! 她程潇潇一向秉持着,头可断血可流,美食不可少的原则,生存至今。 她对美食的占有欲可是百分之百的,任何人都不可撼动。 哪成想有一天竟然被韩咩咩给生生断了。 原以为是请来一个饲养员,没成想这饲养员先把自己喂饱了。 哼!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韩咩咩吃痛一声,低眼瞧着程潇潇一脸的哀怨,嘿嘿一笑。 “我这不是怕有人害你吗?你忘了那日还有刺客来着,我先替你尝尝。你看我对你多好?” 好你个大头鬼! 程潇潇都快被韩咩咩气死了,背过身去,不再去理会她。 “好啦,别生气了,我又没都吃,还给你剩了。”韩咩咩生怕程潇潇不信,将碗端到程潇潇的面前。 哼!别以为服软,她就能原谅她。 起码她要气上几天才算完。 其实程潇潇也不是那种不愿意分享的人,只是今早起来不见楚云深,心情有些烦躁。 若是换做平日里,韩咩咩想吃,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只是,韩咩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撞枪口上了。 “乖,过来,我喂你。你要不吃,我就全吃了。”韩咩咩说着,故意吃的声音大了些。 程潇潇的肚子应景的叫了两声。 行吧,她要不是真的饿了,就算韩咩咩说破天,她也不会吃她剩下的。 第七百一十七章:这小嘴,叭叭的 韩咩咩见程潇潇回过头来,笑呵呵的送上鱼汤,并开口说道:“潇潇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程潇潇低头喝着鱼汤,丝毫不想理会韩咩咩。 喝了我的鱼汤,吃了我的奶糊,还想让我帮忙? 美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你跟楚云深说说,这鱼汤能不能也顺带着给我一份,奶糊我就不要了,太腻。鱼汤还行,我可以接受。” 韩咩咩也不管程潇潇听没听进去,自顾自的说着。 程潇潇闻言,抬起头,看向韩咩咩,大眼睛闪过一抹狡黠。 “喵喵喵!” 想要鱼汤,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先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还有,以后出去逛街,先去吃好吃的,之后再去看什么胭脂首饰。 还有还有,要是吃到什么好吃的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分享给她。 还有,她暂时还没想好要什么,先记着,等以后她想起来了,再执行。 韩咩咩一头雾水的听着眼前的狮子猫一声接一声的叫着,而且还是在她一边喂着鱼汤一边说的。 不得不佩服程潇潇,这小嘴叭叭的,不去当销售都可惜了。 等到程潇潇说完,鱼汤也见底了。 抬眼见韩咩咩一脸呆滞,目光涣散,在直觉告诉她,韩咩咩没有听进去! 程潇潇感觉到这一点的下一个动作就是,飞爪上手。 韩咩咩猛地一惊,以为程潇潇是要让她换奶糊,飞速将手里的鱼汤放下,端起了奶糊,舀了一勺,递到了程潇潇的面前。 “怎么不喝啊?”韩咩咩见程潇潇抿着小嘴,并没有想要喝下去,有些不解的开口。 “喵?”程潇潇用两只前爪比划着。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点吃完,我好上厕所了,这回笼觉再不睡,可就该睡午觉了。”韩咩咩极其敷衍的开口。 睡睡睡,韩咩咩是属猪的吗? 这么能睡。 算了,还是找楚云深要紧,她也没这么多时间来跟她闲扯。 这奶糊刚一见底,韩咩咩放下碗,一刻也不停留的,飞速的跑走了。 程潇潇一脸的黑线,怎么,这妞生怕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要麻烦她? 在院子里逛了两圈之后,程潇潇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楚云深,而且小五又不说,她总不能出去漫无目的的瞎找。 若是在楚国还好,可这里毕竟是吴国,人生地不熟的,她万一被人抓去了,可就不好了。 所以,程潇潇决定在这里等。 俗话说的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还就不信,楚云深能不回来。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盘问一番。 自从白暇和黑耀好了之后,两只鸟天天在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唱歌。 白暇还好一些,起码能听,但黑耀的声音,可就不敢恭维了。 程潇潇为了躲避这“动听”的歌声,在楚云深的屋子里呆到了天黑。 就在程潇潇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 是楚云深回来了! 程潇潇激动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这么直接窜了下去,险些崴了脚。 刚要开口质问,就看到一双乳白色的绣花鞋映入眼帘。 原来不是楚云深啊! 程潇潇一脸的失望,转过身就朝着床榻走去,背影带着无限的凄凉和悲伤。 祝容见程潇潇如此,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毕竟主上已经交代过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潇潇,今日厨房特意给你做了鸡腿,过来吃吧。”祝容将鸡腿放在了桌上,开口说道。 程潇潇一脸怏怏,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祝容,就又趴了下去。 不吃,楚云深没回来,她就不吃。 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的,到现在了都不回家。 难不成,他有事瞒着她? 明明他的腿伤还没有好,这么起早贪黑的出去,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难不成是调查有了新的进展? 程潇潇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疑问,心情很是低落。 祝容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直到夜深,程潇潇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这才抬起头来,见祝容还在,而桌上的鸡腿早就已经凉了。 “喵!” 我饿了,有吃的吗? 就算楚云深没回来,她也不能用不吃饭来惩罚自己,要受罪也是要让楚云深来受罪的。 祝容听到程潇潇的声音,忙开口道:“饿了吧,鸡腿已经凉了,我这就去给你拿新的。” 说罢,祝容飞速离开了房间,生怕耽搁一秒。 没过多久,祝容就端着新做的鸡腿走了进来。 程潇潇远远的就闻到了鸡腿的味道,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上前按着鸡腿就开始啃了起来。 “慢些吃,不够的话,厨房还有。”祝容见了,忍不住有些心疼。 等程潇潇吃饱喝足之后,楚云深还是没有回来。 一整天了,早上天不亮就离开了,眼看着都快子时了,楚云深还没回来。 程潇潇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生气愤怒,到现在,就只剩下担心了。 楚云深回到房间的第一眼,就看到程潇潇在床榻上缩成一团,身子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小五说程潇潇一整日都在找他,急的不行,可他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瞒着她的。 毕竟想要成功隐藏身份,混入那种地方,带一只猫是容易被人怀疑的。 就算程潇潇变成人,也不方便。 而且,眼下得到的消息也未必全是真的,万一有什么危险,他如今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护她周全。 与其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倒不如就将此事瞒下。 楚云深心里清楚地很,一旦让程潇潇知道此事,她定是说什么都要跟着的。 早出晚归,也是下下策。 只是,不知道能瞒她到什么时候。 暂且能瞒一时算一时。 还未等楚云深走近,程潇潇已经醒了,不过,她是被熏醒的。 什么味道? 这么重的脂粉味,是从哪来的? 祝容和韩咩咩从来不擦脂粉,难不成这脂粉味道有毒,又有刺客了? 思至及,猛地从床榻上弹了起来,瞬间炸毛。 程潇潇背对着楚云深,自然没有发现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等到她发现源头是来自楚云深的时候,瞬间呆住了,连伸出去的爪子都忘记收回来了。 楚云深以为程潇潇是做噩梦了,忙上前几步,一把将程潇潇从床榻上抱了起来,放在怀中,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怕,我在呢。” “喵喵喵!”程潇潇奋力挣扎着,四肢不安分的到处乱踹。 这味道太重了!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对,楚云深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胭脂味? 难不成,他早出晚归,一整天不见踪影,是去外面见女人了? 好你个楚云深,这么快就被吴国美女给吸引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而面前这个就是宇宙无敌超级大猪蹄子! 一想到楚云深左拥右抱的场景,程潇潇胃里就一阵绞痛,恶心的不行,再加上这满屋子的脂粉香,让她的理智瞬间消失。 想到这里,程潇潇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楚云深眉头微皱,抓着程潇潇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却换来她更用力的挣扎。 生怕弄疼她,索性就松了几分力度,让她从怀里跳了出去。 程潇潇落地的一瞬间,心莫名一阵抽痛,回头看着楚云深一脸茫然的样子,突然又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喵!” 渣男! 亏她还在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出什么事情了,原来是去花天酒地了。 程潇潇骂完,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就在她一脚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潇潇...” 楚云深见程潇潇如此愤怒,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程潇潇满心期待的等着楚云深跟她解释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早些休息”,瞬间心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楚云深的房间。 次日,程潇潇还在等着楚云深过来跟她赔礼道歉,等来的却是他又一天的早出晚归,一身香气。 气的程潇潇当下决定,要冷他几天,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只是,让程潇潇没想到的是,楚云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恼,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更可气的是,每次回来的脂粉香味都不同。 接连几日,程潇潇终于坐不住了,决心一晚不睡,次日一早跟着楚云深,看看他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若他真的在外面养了女人,还是一群的话,那程潇潇当场就跟他断绝关系,不对,断绝关系之前,要胖揍他一顿才解气。 清晨,天不亮楚云深的房门就开了,程潇潇躲在角落里猛地惊醒,伸了个懒腰,跟在楚云深的身后。 见他出了巷子,左拐右拐的到了街上。 此时街上已经开始有小商贩摆摊了,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酱香饼、打卤面以及各种早餐小吃一应俱全。 程潇潇深吸了一口气,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叫嚣了起来。 乖,别叫,现在还不能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辛辛苦苦熬了一晚上,万一把楚云深跟丢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等她福尔摩潇抓到罪犯楚云深的现行之后,一定要让他带她吃遍一整条街作为赔罪。 不对,是吃遍整个吴国。 第七百一十八章:天下男人一个样 程潇潇一路跟着楚云深,见他拐进了一处的巷子,正要追上前,迎面跑过来一只狼狗,冲着程潇潇“汪汪”直叫。 惊得她瞬间炸了毛,飞快的朝着旁边的大树跑去,一溜烟就上了树。 天啊,这狗可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她还会爬树,不然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可就命丧街头了。 狼狗前脚扒着树干,龇牙咧嘴的对着树上的程潇潇叫嚣。 蠢狗,你有本事上来啊,猫奶奶在树上等着呢。 程潇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枝头,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跟踪楚云深。 狼狗见树上的狮子猫久久不下来,许是喊累了,转身就跑开了。 略略略,就这么点本事还敢来追她,真是自不量力。 若不是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定把它叫回来再比个高下。 等等,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 楚云深!天啊,她怎么把楚云深给忘了! 这都已经过去一刻钟了,犯罪嫌疑人楚云深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还上哪里追啊。 程潇潇从树上下来,垂头丧气回到了院子,刚进房间,程潇潇就感觉到宝函有所异常,刚拿出来,就看见卢晓霁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潇潇,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感受到玉璧的存在了,我知道它在哪了。”卢晓霁刚出来,不等程潇潇开口,便兴高采烈的将好消息告诉给了程潇潇。 原以为程潇潇能跟他一样高兴,却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你不高兴吗?”卢晓霁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难不成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惹得程潇潇不快,到现在她还没有消气? 程潇潇闻言,摇摇头,开口道:“你确定这次是准的吗?别跟前几次似的又扑空了。” 卢晓霁有些尴尬的红了脸,知道之前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大家白费功夫,但这次不一样,他能明显的感受到玉璧的存在。 “嗯,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错了。”卢晓霁十分肯定的说道。 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眼程潇潇,有些为难的开口,“不过,你现在这样,不太方便去寻,不如变成人形方便。” 程潇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肉垫,她也有些日子没有变成人形了,既然卢晓霁如此肯定能找到,即便是符咒不多了,她还是能舍出来一张的。 心里默念咒语,摇身一变,亭亭玉立的蓝衣少女便出现在了卢晓霁的眼前。 虽然把楚云深跟丢了的事情让程潇潇心里不痛快,但毕竟卢晓霁好不容易才有了感觉,说不准什么时候这感觉就消失了。 找玉璧是要紧的,她可不能两件事情都没顾到,全都搞砸了。 “那我们走吧,你前面带路。”程潇潇整理好心情,抬眼看向一旁的卢晓霁。 卢晓霁原本还准备了一大堆说服程潇潇的话,却没想到她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反应。 程潇潇眉头微皱,抬手在卢晓霁的面前晃了晃。 这丫是不是在宝函里修养傻了,怎么都没有反应? 还是说被她刚刚变人给惊到了,不应该啊,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她变成人的样子。 卢晓霁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染上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别过眼去,轻咳了两声,开口道:“那就走吧。” 再次路过买早点的街道,程潇潇连忙喊住了卢晓霁,“小鸡,我一猜你就饿了吧,不如我们吃了早点,然后再去也不迟啊。” 卢晓霁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酱香饼,旁边还有放着豆腐脑,摸了摸肚子,他也确实有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 程潇潇见卢晓霁的动作,嘿嘿一笑,上前拉着卢晓霁就坐在了小摊的凳子上。 “老板三两酱香饼,两碗豆腐脑,一碗多放辣。”程潇潇十分熟练地对着小摊老板开口道。 卢晓霁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先陪着程潇潇吃饱了,再去寻玉璧。 在宝函里的时候,他就能明显的感觉到玉璧的力量,这次的感觉与以往的不同,强烈极了,所以他才能如此肯定。 不多时,老板便将酱香饼和豆腐脑端了上来。 程潇潇早就被这香气迷得不行了,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瞬间酱香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口腔。 饼酥脆可口,酱浓郁不腻,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简直是人间美味。 没什么比早上来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更让人觉得舒坦的了。 卢晓霁看着程潇潇吃的如此香甜,竟然觉得手里的饼和豆腐脑也可口了不少。 吃饱喝足之后,程潇潇舒服的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慢条斯理吃饭的卢晓霁,微微挑眉,“怎么样,好吃吧?” 卢晓霁点点头,喝下最后一口豆腐脑,用帕子擦了擦嘴,开口道:“我们走吧。” 卢晓霁跟着灵镜里指的方向,七拐八拐的走近了一处巷子。 程潇潇黑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墙,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卢晓霁,有些无奈的开口,“玉璧在这儿?” 卢晓霁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头瞧着灵镜里的方向。 确实是这里没有错的,怎么会没有路呢? 难不成是因为他本身的灵力不够,才导致灵镜出现了问题? 不会的,他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不会出现这种明显的错误才对。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旁边的程潇潇已经开始生气了,忙不迭的开口道:“或许,这玉璧就在墙的另一边,我们翻过去吧?” 翻你大爷! 她相信卢晓霁能找到玉璧,但这也太离谱了,比之前几次还要离谱。 “小鸡,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墙推倒,万一玉璧就在这墙底下呢?”程潇潇阴阳怪气的打趣着卢晓霁。 卢晓霁自然是听懂了,抿了抿嘴,眼眶微红。 他也只是按照灵镜的指引走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程潇潇看着卢晓霁一脸的委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心有不忍,再次开口道:“算了算了,你找不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回去看看别的路。” 程潇潇说完,转身就朝着巷口走去,卢晓霁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跟在身后。 “潇潇,你再相信我一次,这次肯定不会错了,刚刚是个意外,意外。”卢晓霁见程潇潇越走越快,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忙追上前,开口道。 行吧,行吧,谁让她大人有大量呢,见不得卢晓霁哭唧唧的样子。 要是她不同意的话,想必卢晓霁就又是一副梨花带雨,到时候她还要哄他,怪麻烦的。 左右今日也已经变成了人,是断然不能像上次一样浪费的。 “这次要是还是死胡同的话,有你好看的。”程潇潇十分傲娇的说道。 “是是是,这次定然不会了。”卢晓霁听到程潇潇再次开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两人沿着街边一路向西,路的尽头却是一家青楼,而且看样子,规模还不小。 四层楼高,二三层设了栏杆,类似阳台一样,风尘女子便在这上面对着楼下一声一声喊着“客官,进来坐坐啊!” “客官,别走啊!” “客官,奴家伺候的可好了,进来瞧瞧啊!” 一声比一声喊得嗲,一声比一声来的娇媚,听得程潇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这青楼不都是晚上营业的吗,竟然青天白日里就如此热闹。 “你别跟我说玉璧在这里。”程潇潇停在原地,并不想上前,回头看了一眼卢晓霁。 见他正盯着前面的青楼,眼睛一错也不错,俨然一副魂都被吸走了的模样。 果然,天下男人一个样,见到美女,腿都不会动了。 她就不明白了,青楼女子哪里好了,不过就是嘴甜一点,声娇一点,身段软一点,还有啥? 这些她想有,信手拈来啊。 不对,她为什么要跟青楼女子做比较,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伸手拉了一下卢晓霁,没好气的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小鸡,醒醒,你别告诉我,玉璧在这里面。” 卢晓霁被程潇潇晃得回过神来,他能明显感觉到玉璧的存在,就在这里没错了。 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就在里面。” “啥?”这下换程潇潇傻眼了。 这玉璧在青楼里,让她怎么去拿? 难不成要女扮男装进去消费? 眼见着卢晓霁奔着青楼的门口就去了,程潇潇想拦都拦不住,却被青楼看门的小厮给拦了下来。 “我看你们二位在门口嘀嘀咕咕半天了,说什么呢?”看门小厮一脸横肉,身材魁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我们聊什么干你毛事儿,真以为自己是居委会大妈啊,问这么多。 不过,这也只是程潇潇自己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两句,毕竟论起打架,她和卢晓霁加起来,都不是眼前这位大哥的对手。 “没聊什么,我们就是想进去找---”卢晓霁如实说着,却被程潇潇给打断了后面的话。 “找个人,对找个人。”程潇潇生怕卢晓霁一个不小心把找玉璧的事情给说出去。 卢晓霁微微一愣,回头见程潇潇对他挤眉弄眼,心中了然,对着小厮点点头,“嗯,我们找人。” “找人?找谁啊?”小厮冷眼扫了一下面前的两人。 听两人的口音,不像是本国人,大白天的来青楼找人,说不准是哪国派来的奸细,他若是把人放进去了,到时候出了问题,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第七百一十九章:一定是她看错了 被小厮这么一问,程潇潇的脑海中瞬间划过一系列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面青楼里的姑娘大部分都叫什么花啊,玉啊之类的。 可她一个姑娘来青楼寻人,再找个姑娘,就有些说不通了。 但程潇潇也不认识什么吴国的达官贵人,若是随便说一个姓氏,万一这青楼里没有这人,那就尴尬了。 卢晓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回头求助程潇潇,却见她正低头出神,便抬手拍了拍她。 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找谁啊?” 程潇潇猛地回过神,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蹦出一个法子。 伸手在暗处捏了一下大腿,疼的她瞬间满含泪水,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小玉,俺们是来找小玉的。这位大哥您不知道,俺和俺哥不是本地人,小玉是俺们的妹妹。” “当年俺们村子闹饥荒,为了换粮食,俺爹和俺娘就把妹妹卖给了人牙子,俺和俺哥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么多年,俺们一直都在找小玉。这不,刚得到消息,小玉就在你家,俺们就过来碰碰运气。” “希望大哥可怜可怜俺们,让俺们兄妹三人团聚吧。” 程潇潇一席话说的真真切切,在加上她脸颊上的泪水,听得一旁的卢晓霁险些哭了出来。 太感人了,他都怀疑程潇潇没有说谎,他们就是来寻找妹妹的。 程潇潇侧头看了一眼卢晓霁,见他眼眶微红,险些落泪的样子,心中哀叹。 多好的傻子啊,可惜是个帅哥。 这话她都不敢保证对面的小厮能相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卢晓霁信了。 程潇潇都害怕,等下卢晓霁真的带她去找她口中的小玉妹妹了。 小厮见面前的两人又是哭又是说的,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注目,眉头紧皱,也不管他们说的有多惨,伸手指了指旁边。 “去去去,这里没有叫小玉的,你们找错地方了,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一边呆着去。”小厮语气冰冷,丝毫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大哥,俺们好不容易过来的,你就让俺们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行。”程潇潇不死心的开口说道。 “就是,俺们又不会耽误你做生意,大不了,俺们花钱不行吗?”一旁的卢晓霁见状,也学着程潇潇的口音,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着。 毕竟这里是繁华之地,来往人众多,而且这家青楼正是这条街的尽头,瞩目的很,程潇潇和卢晓霁这么一闹,围观的吃瓜群众就多了起来。 “人家就是来寻亲的,就让人进去吧。” “他们不是说了,可以花钱吗?那女的不能进,男的进去也行啊。” “不过要我说,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看他们穿成这样,也不像是能够赎身的。” “进了这种地方,能有几个干净的,就算赎身将来也是嫁不出去的,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就是,这可是青楼啊,是下等人,给人当通房都嫌的。” “......” 程潇潇听着吃瓜群众的闲言碎语,心中暗自诽腹。 原来不光是现代,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自古就有。 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的本事可谓是一个赛一个,这要是直播的话,这些人怕不是要把键盘敲烂了,都不够他们说道的。 大概这就是古代的键盘侠了,不对,应该是口水侠,毕竟是当面喷,还是很有勇气的。 “你们有完没完啊,都说了没有没有,听不懂吗?”见周围人越聚越多,小厮恼了。 若是让上面的人知道,回去定然是要挨板子的。 就在程潇潇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目光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楚云深?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对,一定是她看错了,楚云深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只是,还不等程潇潇细想,慕白的身影落入眼帘,这下程潇潇就没有办法再怀疑自己看错了。 那里面坐着的,与女子嬉笑的人正是楚云深。 心脏莫名的抽痛了一下,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这次她可没有演,但却被一旁的卢晓霁误会了,心里俨然已经把程潇潇当成了奥斯卡影后了,崇拜的不行。 他都已经快要演不下去了,没想到程潇潇还能哭出来,真是厉害了。 “大哥,你若是不放俺们进去,俺们就一直在外面等,等到什么时候小玉出来了,俺们就离开。”卢晓霁见程潇潇只是眼眶含泪,久久没有说话,便开口说道。 “你们爱上哪里等上哪里等,不要妨碍我们开门做生意。”小厮实在是不想理会二人,却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动手,只能厉声喝道。 程潇潇此时哪里还想去找什么玉璧,满脑子都是楚云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这几日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的,全都是来这里了? 而且就连他身上莫名的胭脂味也能解释的通了。 毕竟来青楼里消费的大哥们口味不同,对胭脂味道也是各有所爱,才会有不同香气。 楚云深一定是来这里办公事的,他不会毫无缘由的来青楼,一定是这样。 等她晚上回去,他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程潇潇在心里默默的做着心里疏导,让自己尽量不要往坏了想。 于此同时,坐在青楼里的楚云深听到外面似乎有吵闹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要找什么人,却也没听太清楚。 “怎么了?”一旁的慕白见楚云深有些魂不守舍,以为是他不舒服,忙开口问道。 “没事。”楚云深回过神来,看向慕白,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一连几日他都没有好好的跟潇潇吃过一顿饭了,而且自从那日起,她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而他也是出于无奈,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她解释。 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他才能坦然的跟她交代这一切。 慕白似乎看出了楚云深的心事,拿起茶壶,替楚云深倒了一杯,“她就是孩子脾气,别太记挂于心了。” 楚云深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二位爷,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不如跟奴家聊聊,奴家还会唱小曲。若二位爷不嫌弃的话,奴家唱给您听。”一旁的女子见两人眉宇间尽是愁绪,心中暗喜,这可是得赏银的好机会。 另一边的程潇潇和卢晓霁因着没能进去,只能无功而返。 一路上,程潇潇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想着楚云深的事情,她生怕楚云深又犯老毛病。 有事不说,非要自己心里憋着,一个人扛。 卢晓霁以为程潇潇是因为玉璧的事情而郁郁寡欢,觉得是自己惹的她不快,也跟着情绪低落。 两人回了院子,迎面就碰上了韩咩咩。 “呀,你们出去玩怎么也不叫上我啊?怎么,还为我喝你两口鱼汤生气呢?”韩咩咩见程潇潇沉着一张脸,上前两步,单手勾着她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道。 “只是两口鱼汤吗?”程潇潇白了一眼韩咩咩,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今天看到的告诉给韩咩咩,还是等楚云深跟她解释之后再说好了。 免得韩咩咩一时激动,直接跑到青楼跟楚云深对峙,那场面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毕竟韩咩咩这人她也清楚,不是个能憋事儿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 “还有几口奶糊。今日老子高兴,带你去吃好吃的,当做赔礼道歉,怎么样?这位也要一起吗?”韩咩咩看向一旁的卢晓霁,微微挑眉。 卢晓霁连忙摆摆手,他刚惹了程潇潇不快,若是再跟去的话,万一哪句话说错了,火上浇油可就不好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卢晓霁说着,转瞬就进了宝函里。 韩咩咩见程潇潇一脸忧伤,着实是有些不解,“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我都说给你买好吃的了,还不成啊?” 她可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舍得银子修复友谊的小船的,可偏偏小船的另一边情绪不高,可就难搞了。 一声姐妹大过天,姐妹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姐妹的烦恼就是她的烦恼,如今程潇潇不开心,那她就得研究明白是何原因惹了姐妹。 护短这项技能,韩咩咩可是满点的。 “姐妹,情绪不高啊,谁惹你了?”韩咩咩揽着程潇潇的肩膀,朝着外面的小吃街走去。 “我今天才发现,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争先恐后的往吴国跑了。”程潇潇没接韩咩咩的话,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韩咩咩先是一愣,知道程潇潇在等着她问下一句,“为什么?” “我带你去个地方就知道了。”程潇潇没直接说明,而是拉着韩咩咩就朝着青楼的方向走去。 两人站在离青楼不远的小摊前,看了许久。 “这下你知道了吧?”程潇潇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韩咩咩单手摸着下巴,嘴角微扬,嘿嘿一笑,“知道了。这吴国确实好,人杰地灵的,一看这青楼就知道了,可不是人杰地灵嘛。” “你是不是打算进去瞧瞧?”程潇潇见她一脸的花痴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还不等韩咩咩说,先她一步给说了来。 “这不愧是我的好闺蜜,我想什么你都清楚得很。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不去瞧瞧呢?”韩咩咩说着就要往前,却被程潇潇一把拉住。 第七百二十章:还要从长计议 “你拉我做什么?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还等着我呢,快放开!”韩咩咩着实兴奋不已,原以为是她带着程潇潇出来吃东西,没成想还能去青楼逛一逛。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家青楼的吗?”程潇潇见韩咩咩如此心急,故意把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让韩咩咩更加摸不着头脑。 他喵的,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有事不一块说完,非要让她一句一句的问。 难不成这跟她为什么不高兴有关系? 怕不是这青楼里的老鸨看中了程潇潇,要让她过去卖唱吧? 不过,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老鸨的眼光是真的有问题,想必多半不是因为这个。 “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可急死老子了。”韩咩咩并没有再往前,而是站定看向程潇潇,等着她的下文。 “玉璧在里面,可我进不去。”程潇潇叹了口气,她只是说了一半的原因,并没有把楚云深在里面的事说出来。 “就这啊,我还以为什么难的呢。”韩咩咩见程潇潇如此忧愁,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走吧,改天我带你来,指定让你进。今天呢,就先带你吃点好吃的,让你心情好一点。既然已经知道玉璧在里面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跑。” “再者说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道理你不懂吗?我们什么都不了解,就这么直接冲进去了,若是没找到还打草惊蛇,岂不是很亏?” 韩咩咩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在二三楼跳舞的小姐姐。 小姐姐们,一定要乖乖的等着我,改日我一定过来。 程潇潇闻言,微微一愣,嘴角微扬,心情莫名有些好了,“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多成语,稀奇,稀奇啊。” 其实,程潇潇心里清楚,韩咩咩说的对,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扎进去是深是浅还说不准呢。 而且他们现在在明,暗处不一定还有多少人等着呢,若是一步走不好的话,将会牵连深广。 这还要从长计议,不能盲目。 “怎么,老子也是读过书的好嘛?不过,你要记住,今天我请客,要伺候好我,不然我可不付钱啊。”韩咩咩说着,十分傲娇的甩了一下头发,冲着程潇潇挑了挑眉。 程潇潇白了一眼韩咩咩,淡淡的回怼道:“我有银子。” 老娘也是有钱人,才不会为你这三五两银子而折腰呢。 “嘿,我说,你这就没劲了啊。我听说隔壁胡同有一家桂花糕做的极好,有兴趣吗?”韩咩咩几步上前,追上走在前面的程潇潇。 “桂花糕?”程潇潇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韩咩咩。 程潇潇显然被韩咩咩的话给吸引了过去,俨然已经将楚云深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不是说她不在意了,而是已经打算好了,等楚云深过来自己解释,那她此时就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什么缘由了。 毕竟变成了人,不大吃一顿,着实是有些亏的。 而且,铁公鸡韩咩咩这次还主动要求说要请客,那她一定要把之前受的委屈都给吃回来才行。 这么想着,程潇潇的心里也舒服了很多,自然脸上也就挂上了笑容。 可这笑容在韩咩咩看来,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韩咩咩着实是有些后悔说自己要请客了,她怎么忘了程潇潇是个大胃王了,这要是让她随便吃,就算她有金山银山也要被她给吃空了。 不行,她不能纵着她,一定要有个限度才行。 要不然,不等她穿越回去,她就要回丐帮重新乞讨,发家致富了。 而且就单单看程潇潇脸上的笑,就很明显的是要狠狠的宰她一顿的。 这么想着,韩咩咩背后一阵冷汗,忙开口说道:“我说,潇潇啊。这是我的钱袋子,全都给你,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客气。” 韩咩咩说着,从腰间解下钱袋子,递到程潇潇面前。 长舒一口气,好在她今日出来带的不多,就算是全都程潇潇买东西吃了,也无妨的。 程潇潇接过韩咩咩手里递过来的钱袋子,上下颠了颠。 打开一看,里面就几个碎银子,还有几个铜板,都不够她吃两三样东西的。 好啊,就拿这么点碎银子就想打发她? 她还真是低估了韩咩咩的后脸皮程度,不成,既然已经决定宰她一顿了,那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就便宜了她。 程潇潇这么想着,眼见着韩咩咩就要开溜,上前一把把她拽了回来。 “我说咩咩啊,你这是上哪啊?不是说有一家桂花糕特别好吃,要带我去吗?”程潇潇嘴角微扬,手上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 韩咩咩见逃跑无望,心里一阵吐糟,着实是后悔极了。 可毕竟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这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了。 “我钱袋子都在你那里,我能去哪啊。这不是人有三急,我先去解决一下,然后好陪你好好逛逛。”韩咩咩冲着程潇潇嘿嘿一笑,伸手就要将拉着她的手从胳膊上掰下来。 好啊,还想跑,她以为她看不出来韩咩咩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多半就是后悔了呗。 但程潇潇是谁啊,专治各种后悔,尤其是像韩咩咩这种,八百年难遇的请客,她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三急啊,好啊,我正好也有点急,不如我们一起啊?”程潇潇顺势直接挽上了韩咩咩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 韩咩咩见状,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可也不想被程潇潇这么禁锢着,“我说,我现在一身男子装扮,你这么拉着我,成何体统,不合规矩啊。” “要是被你家王爷看到了,那定是要吃我的醋的。他发起火来,我可承受不住。” 她得罪一个程潇潇就已经够受得了,再去得罪一个楚云深,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不行不行,这楚云深神出鬼没的,指不定在程潇潇身边安了多少个暗卫。 程潇潇这么拉着她,肯定传进了楚云深的耳朵里。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都怪她这张不把门的嘴。 瞎张罗什么,张罗出事情来了吧! “没事的,他现在顾不上我。韩咩咩,你是不是嫌弃我?”程潇潇见状,伸手戳了一下韩咩咩的肩膀,微微眯着眼,有些不快的说道。 韩咩咩顿时想仰天长叹,可也被她憋住了。 “怎么会呢,你不是要吃糕嘛,我这就带你去,去晚了可就卖没了。”韩咩咩果断转移了话题。 程潇潇见状,心满意足,嘴角带笑,拉着韩咩咩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就这么,韩咩咩一整日都被程潇潇拉着到处吃东西。 而韩咩咩的钱早就已经在程潇潇买糕点的时候用光了,可谁料到,程潇潇竟然说道:“呀,你的钱不够啊,不过没关系,我有,就当是我借你的,到时候你还我就行了。” 就这样,韩咩咩“被”欠债了,而且还不是一点半点。 她都不知道,程潇潇出门竟然会带银票,而且不只一张。 韩咩咩当场就傻眼了,伴随着程潇潇那张单纯的笑容,她已经预想到今后还钱的日子了。 反观程潇潇就觉得这一天过得很是痛快,不仅吃到了她一直想吃的东西,还放了高利贷出去,心情着实美美的。 只是,她好像有一件事情忘记了。 究竟是什么事呢? 算了,不想了。 程潇潇一直都秉持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 若这件事情重要的话,到时候她自然会想起来的,若是不重要的话,浪费时间去想,不如多吃两口糕来的愉快。 等到两人回了院子,祝容就看到一个兴高采烈的吃着冰糖葫芦,一个垂头丧气的手里还拎了好多东西。 韩咩咩感觉到祝容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叹了口气,她这次的小算盘可算是打碎了,一点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倒贴出去一百两,那可是整整一百两啊! 果然啊,女人的购物能力,是她远远想象不到的。 让她更想知道的是,程潇潇的肚子到底有多大,都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这换做程潇潇来说,不仅仅能撑船,还能装下航空母舰。 有了这一次,韩咩咩当下就决定,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不会,死也不会! 程潇潇将嘴里的冰糖葫芦吞下,伸手从韩咩咩的手里拽下一个油纸包,扔给祝容。 “这个糕可好吃了,给你吃,剩下的你拿去给其他人分了吧,就说是韩咩咩请大家吃的。”程潇潇嘴角带笑,她这次可算得上是真真宰了韩咩咩一顿。 心情舒畅,之前的烦恼瞬间烟消云散。 她现在可是债主了,韩咩咩要是不听她的,她就可以随时涨利息。 不对,她们还没有白纸黑字的写下欠条,万一韩咩咩到时候不承认的话,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而且,以她对韩咩咩的了解,她很有可能就不认了。 想到这里,程潇潇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要在韩咩咩还沉浸在欠债的低落心情时,赶紧让她把这欠条给写了。 还要有证人,那就祝容了。 这么想着,程潇潇忙开口道:“咩咩你和祝容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说完,程潇潇飞速的冲进自己的房间,空气中还回荡着她不放心的声音,“别想着跑,你跑不了!” 韩咩咩瞬间一头黑线,而旁边的祝容更是一头雾水。 今日是什么日子,韩咩咩竟然会请大家吃糕,稀奇的很。 第七百二十一章:我还能害你吗? 韩咩咩本来也没想着要跑,她此时完全沉浸在被程潇潇剥削的痛苦当中。 想着今后她将再也没有自由的日子,心里就一阵难过。 从今往后,她们再也不是平起平坐的地位了,她永远都要矮程潇潇一头了。 这么想着,韩咩咩就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就在韩咩咩后悔的时候,程潇潇已经飞速的写下了欠条,并且拿好了笔,冲到了两人的面前。 “祝容,你来作为见证,省的到时候韩咩咩不认账。”程潇潇说着,将已经写好的欠条打开,开始读了起来。 “今日起,甲方程潇潇,乙方韩咩咩。乙方欠甲方一百两整,归还日期看甲方心情,利息看甲方心情。若乙方在期限到期后扔拒绝归还,甲方有权利剥夺乙方所有财产。” “什么?过分了啊,过分了!”韩咩咩听完,当场就跳脚了。 什么叫做利息看心情,归还日期看心情,这条款,简直比黄世仁还黄世仁! 这跟卖身契有什么区别,拿经济制裁她。 程潇潇,算你狠! 不过,她大可以不签,反正她向来厚脸皮惯了,也不差这一点。 这么想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程潇潇见韩咩咩急了,连忙开口解释道:“这看心情也包括我心情好的时候啊,万一你哪天让我心情好了,这笔钱就不用还了呢,岂不是很好?” “你看咱俩的关系,是吧,我能让你吃亏吗?一声姐妹大过天,我自然是凡事都想着你的。”程潇潇嘴角带着笑,眼珠子转了转,话锋一转,全都是替韩咩咩说的好话。 韩咩咩微微一愣,总感觉程潇潇在给自己挖坑,但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她到底是签还是不签啊? 祝容在一旁听的晕头转向的,“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是甲方,什么是乙方?我只听说过东西南北。” 程潇潇和韩咩咩听到祝容的话后,目光齐整整的看了过去。 “这个...一时之间不好解释,就是一个代号,代号。”程潇潇随便解释着。 “咩咩,你就签了吧,我还能害你吗?”程潇潇嘴角带着一抹坏笑,见韩咩咩有些动摇,再次开口说服着。 这欠条虽然是这么写的,但程潇潇也不会真的这么做,毕竟她和韩咩咩也是好姐妹。 她再怎么无情,再怎么无义,也不会拿自己的好姐妹下手的。 虽说一开始,她确实是想宰她一顿的,可见韩咩咩在看到欠条时的神情太好玩了,索性也就顺势逗逗她。 而且,这次买的东西,也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即便是打着让韩咩咩来请客的由头。 她就是图一乐罢了。 “能,太能了。”韩咩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咩咩,那这欠条就不签了,反正你是我的好姐妹,也不会欠我银子不还我的,对吧?而且有祝容在场,到时候你要是赖账的话,我就让祝容去要,也免得我们姐妹之间有间隙,你觉得呢?” 程潇潇看着韩咩咩越发阴沉的脸,心里就越是想笑,可她偏偏还要忍住,不能笑出声。 这可就真的把她给憋的,险些出了内伤。 不过,这次之后,她觉得自己俨然已经可以入围什么奥斯卡金像奖了。 心里小算盘打的叮当之响,面上却不露声色,她都已经开始崇拜自己的演技了。 韩咩咩闻言,瞬间头大,“什么?你要让祝容来要账?” 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祝容,韩咩咩心中咯噔一下,程潇潇这是软硬兼施啊,好招数。 现在她算是骑虎难下了,签就等于卖身给了程潇潇,不签,若是什么时候程潇潇心情不好了,让祝容来要账,那可就不单单是要账了。 想她堂堂丐帮第四代长老,如今也落得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真是给丐帮丢人啊。 都说堂堂七尺男儿为一文钱而折腰,她虽然没有那么高,如今却要为一百两而卖身。 敢问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凄惨的事情吗? 没有! “嗯...看在你是我的好姐妹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福利。小五也行,听竹也可以。他们几个当中,任你挑选。” 程潇潇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若是有相机的话,她一定要把韩咩咩现在的样子给拍下来,简直不要太好笑。 可惜了,没有相机。 韩咩咩应该庆幸,她应该感谢是古代落后的物质文化救了她。 “这也算福利?”韩咩咩一脸的黑线,心里万千羊驼奔涌而过。 “当然。”程潇潇嘴角微扬,手里拿着欠条,“那就这么说定了,祝容是听见了,这欠条我可就撕了。” 丝毫不给韩咩咩任何反应的机会,程潇潇大手一挥,瞬间欠条就被撕成了碎片。 程潇潇十分满意的看着韩咩咩眼中绝望的神情,心情大好。 一百两,就算是买韩咩咩此时的表情,程潇潇也觉得的很值。 更何况,她还吃了这么多的好吃的,今日简直是赚翻了。 可韩咩咩却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虽然不深但起码还能跳上来,哪成想,程潇潇一下把这个坑直接通到了地府。 俨然,她是上不来了。 若是能重来,韩咩咩都已经想好了,回到过去给自己两嘴巴,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自己的钱袋子,不要上程潇潇这吃货的贼船。 程潇潇亲自上前,将韩咩咩身上的东西取了下来,随后递给了祝容,“这些都给他们分了吧,记住,一定要感谢韩咩咩。” 程潇潇特意将“感谢”两个字咬的很重,眼角看向韩咩咩阴沉的脸,她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哈哈哈!韩咩咩,你现在的样子,太好笑了!不行了,我控制不住了,哈哈哈...”程潇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仰后合的,根本停不下来。 韩咩咩和祝容四目相对,俨然不知道程潇潇的脑洞又跳到了哪里。 程潇潇笑弯了腰,单手扶着一旁的祝容,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你真以为我要让你还钱啊?” 韩咩咩眉头微皱,从程潇潇开始笑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回想,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好笑的,“不然呢?” “当然是不用还啊,我逗你呢。不行了,太好笑了,我的眼角纹都多了两条,你要负责的,知道吗?”程潇潇稳住身形,定睛瞧着韩咩咩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的表情,暗叫不好。 果然,韩咩咩反应过来之后,上前就要抓程潇潇,奈何她先一步拔腿跑了,只能是在后面追。 边追边喊,“程潇潇,你大爷!竟然敢耍我!看我今天不收拾你,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你给我站住!” 程潇潇闻言,非但没有任何害怕,反而更加不嫌事大的开口道:“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当我跟你似的,傻呵呵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韩咩咩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就莫名很开心,尤其还是自己惹的。 脚下的步子丝毫不敢怠慢,生怕被韩咩咩给抓了去。 她能想象的到,被韩咩咩抓住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她才没那么傻呢。 韩咩咩脚下生风,眼看着就要抓到程潇潇了,却又被她一个闪身给躲过,气的不行,“你给我站住!我保证不打你。” 这话在程潇潇听来,就像是父母面对熊孩子的时候那套说词。 什么保证不打啊,抓到了就是一顿胖揍,这一点程潇潇是深有体会的。 即便有祝容和小五在,就算韩咩咩真的想打她,也多半是小打小闹,不会真的动手。 但此时,程潇潇就是想多看一会儿韩咩咩气急败坏的样子,有趣极了。 “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我们和平解决一下。”韩咩咩实在是有些跑不动了,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开口。 她着实是好奇的很,程潇潇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力气,明明吃了那么多,还能跑这么快,也不怕胃下垂。 韩咩咩自然是不知道,程潇潇的这一身本事全是当年参加全国各大吃货比赛锻炼出来的。 哪怕是吃再多,她还是有力气跑步的。 再者说了,这才哪到哪啊。 对程潇潇而言,她今日吃的,也就顶多算是开了胃而已,小菜一碟。 之前程潇潇一直注重于吃得多,后来就更加注重吃的品质了,不仅要吃的多,还要吃的好。 “这不叫幼稚,这叫童心未泯,晓得嘛?”程潇潇见韩咩咩停了下来,便停在了离她五米开外的栏杆后面,笑盈盈的说着。 未泯个粑粑啊,敢情拿她当猴耍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君子。 跑是跑不过程潇潇了,看来得智取。 程潇潇见韩咩咩弯着身子,低着头,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微微一愣,关切的开口道:“你没事吧。” 此话一出,就见韩咩咩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声音还带着哭腔,“程潇潇你大爷,你给老子吃的什么啊,肚子好疼!” 程潇潇闻言,不疑有他,连忙上前,伸手扶着韩咩咩,“我跟你吃的一样啊,我怎么没感觉--” 程潇潇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韩咩咩一个反手抓住了。 得,失策了,这苦肉计用的真是妙啊!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韩咩咩的智商,竟然能想到这么一招,算她狠! 第七百二十二章:深夜吃狗粮 “这下被我逮到了吧,我看你还跑不。”韩咩咩说着,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程潇潇的身上,手脚并用的锁住了她。 大丈夫能屈能伸,装病算什么,她韩咩咩向来都不在乎这些。 无论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现在是无论阴招阳招,能抓到程潇潇的就是好招。 “不跑了,不跑了。”程潇潇被韩咩咩困的实在是挣脱不开,索性也就放弃挣扎了。 韩咩咩抬手在程潇潇光洁的脑门上,“当”的一声,来了一个脑瓜崩。 这个脑瓜崩,不仅听着响,是真疼啊! 程潇潇一度以为自己的脑袋都随着这个脑瓜崩飞出去了,疼的她瞬间湿了眼眶。 “还耍不耍老子了?”韩咩咩占据上风,低眼瞧着程潇潇一副委屈的小模样,丝毫没有任何心疼。 程潇潇单手捂着额头,果断认怂,“不耍了,不耍了。” 韩咩咩觉得不解气,毕竟程潇潇这次让她在祝容面前很没有面子,厉声问道:“还有呢?” 程潇潇微微一愣,她都已经知道错了,还想让她说啥。 “还有?我以后也不耍你了。” 才怪! 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今日这个脑瓜崩,俨然已经成功的被程潇潇记在了有仇必报的小本本上。 “跟我道歉。”韩咩咩有些意外程潇潇认错的态度如此之好,隐隐觉得程潇潇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她还是小心些才对。 “sorry啦,阿sir,念我是初犯,就饶了我咯?”程潇潇一口译制音,再配上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韩咩咩冷哼一声,松开手,“那一百两...” 不等韩咩咩说完,一旁的程潇潇忙接道:“不用还了,想吃什么,我这就吩咐下去,给您做。” 韩咩咩对程潇潇如此殷勤的转变还是很满意的,却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隐隐觉得还是自己吃亏了,但程潇潇都已经把台阶给她了,若是还端着,不下来,万一程潇潇再心血来潮把台阶拆了,那她岂不是还要还钱。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那可是一百两,她要赚到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吃的就不用了,扶哀家回宫吧。”韩咩咩说着,站直身子,小手一伸。 程潇潇立马反应过来,抬手托着韩咩咩的手,阴阳怪调的学着宫里的太监声音,“韩娘娘您慢点,当心脚下。” 转眼一日便在程潇潇和韩咩咩打打闹闹中过去了。 天色渐晚,饭后,程潇潇坐在院中看着头顶的树以及树后的月亮,听着树叶沙沙的声音,小风一吹,很是惬意。 只是,楚云深还没有回来。 这几日,程潇潇已经算是摸清了楚云深的作息,只要等到子时,他一定会回来的。 小五站在不远处,看着程潇潇将目光看向门口的位置,心中了然。 这一定是在等主上回来。 吩咐厨房备了些姜汤,此时刚好派上用场,端了一碗,朝着程潇潇的方向走去。 “夜深了,喝完姜汤吧。”小五没多说什么,也生怕自己说的多了,就会被程潇潇把话套出去。 索性把姜汤放下,也不等程潇潇开口,转身就走了。 程潇潇看着石桌上冒着热气的姜汤,看了一眼月亮,似乎真的不早了。 不对啊,明明有事隐瞒不报的是楚云深,为什么她要坐在院子里受罪等他回来? 不应该是他主动过来解释的吗? 这么想着,程潇潇端着姜汤就回了房间,也不等了。 既然今日在青楼见了楚云深一个侧影,而且卢晓霁又如此肯定玉璧就在青楼里,那她何不女扮男装混进去,暗中观察,伺机而动,争取一举把玉璧和楚云深通通拿下。 越是这么想,程潇潇就越发觉得有实现的可能,心情大好的躺在床榻上,反复思量着她明日要穿什么样的男装去青楼,才能让那群莺莺燕燕震惊到。 有颜有料有才艺的小姐姐,别说男人了,程潇潇也是喜欢的很的。 当然,除了那刺鼻的胭脂香味。 就在程潇潇幻想着自己已经取得全面胜利的时候,白暇和墨曜开启了深夜互动。 “唧唧...”她这是怎么了... 墨曜一脸茫然的看着躺在床榻上一会笑一会沉着脸的程潇潇,满是不解。 “啾!”做梦呢! 白暇扫了一眼程潇潇,根据他这么久对程潇潇的了解,多半又开始神游了,十分肯定的对着墨曜,点了点小脑袋。 “唧唧唧?”可是她睁着眼睛啊,怎么会是做梦? 墨曜就觉得奇怪,张开翅膀,飞了过去,停在了床头,两只小爪子抓着围杆,往左挪了挪,看看程潇潇,又往右挪了挪,再仔细瞅瞅。 白暇见墨曜的动作,也跟着好奇了起来,飞了过去,站在墨曜旁边,跟着墨曜的动作,一起看程潇潇。 “啾。”没毛病啊。 白暇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他之前也是对程潇潇这种蜜.汁深情所困惑,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若是她哪天不这么做了,他反倒会觉得奇怪。 墨曜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程潇潇明明醒着,白暇却说她在做梦。 两脚兽的世界好难懂啊,她还是专心好好养伤的好。 程潇潇听着头顶叽叽喳喳的两只鸟在聊天,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只鸟原本聊的很好,却被程潇潇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瞬间住了嘴,全都看向了程潇潇。 “你说你们两个,白天唱歌也就算了,你们要沟通感情,我忍了。可这都已经大半夜了,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给我吃狗粮了?” 程潇潇着实是有些无奈,看着面前两只小鸟,一黑一白,茫然无措的看着她,瞬间有些无力。 “唧唧。”她嫌我们吵到她了? “啾!”是的。 “唧唧唧。”那我们小点声说。 “啾!”好的! 程潇潇听了,瞬间头大,即便她不知道这两只鸟有什么可聊的,但她明日还要乔装打扮去逛青楼,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若是他们两只一直这么说下去,她不介意找慕白要点安眠的药掺在他们的小米里。 次日一早,程潇潇顶着两只黑眼圈,开了门。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非但没有让程潇潇觉得温暖,反倒有一种莫名的寒气,看来天马上就要凉了。 “呦,你这是怎么了,眼圈这么黑,昨晚没睡好啊?”韩咩咩精神头十足的冲到程潇潇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打趣道。 程潇潇伸了个懒腰,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韩咩咩,“你怎么起这么早,这个时辰你不是在睡回笼觉吗?” “昨晚睡得早,今日就不回笼了。不过,你怎么一身男子装扮,说吧,又干什么坏事儿去啊,带上我啊!”韩咩咩一脸坏笑,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我可是去办大事的,我像那种做坏事的人吗?”程潇潇闻言,抬手理了理腰带上的玉佩,顺手将别在腰间的扇子拿了出来。 “刷”的一声打开,若有似无的在胸前扇了两下,“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气,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宇轩昂,我觉得我就是整条街最帅的崽。” “啊?就你?别逗了,弱不禁风的,谁家姑娘会喜欢这样的。你看看老子,这气质,这形象,往那青楼一站,小姐姐们乌央乌央的就往我身上冲啊,拦都拦不住。” 程潇潇扯了扯嘴角,“你顶多也就算是长相周正吧,比我还差得远了。” 她这身衣服可是经过昨夜千挑万选的,一身青衣,再加上白色的长衫。 正可谓是玉冠头上戴,玉佩别腰间,两袖抖一抖,小姐姐们跟着走。 哪像韩咩咩,即便是穿了男装,也是流里流气的。 “那要不要比一比。”韩咩咩主动开口提议,想着昨日被程潇潇打趣的样子,今日她一定会反将她一局。 “你说吧,比什么?” “就比我们谁招来的小姐姐多,成吧?” 程潇潇没想到韩咩咩会这么有兴致,反正她也是要去青楼查案的,论古代哪里的小姐姐最多,当然是青楼了。 这正经人家的大家闺秀可都是足不出户的,别说是招惹人家了,就连面都很难见到的。 这下韩咩咩一定输定了。 想到韩咩咩吃瘪的样子,程潇潇就忍不住有些小激动。 “一日为限,谁拿到姑娘的帕子越多,谁就赢,公平吧?”韩咩咩嘴角微扬,一副势在必得样子。 若不是昨日程潇潇拦着她,她一早就去那家叫做“春香醉”的青楼了。 她打听过了,这家青楼可是吴国最大的青楼,没有之一。 里面的歌姬和舞姬那可都是从宫里训练过的,也都是良家出身,至今里面有几位依旧是卖艺不卖身,可见背后的势力有多大。 而且春香醉的头号花魁可是千金难觅一笑的,即便是再有钱有势,若是她不愿意,连面都见不到。 想想就觉得有趣的很。 而且最要紧的是,玉璧在里面。 “公平。”程潇潇嘴角带笑,见韩咩咩抬脚就要走,忙开口拦住,“你这大清早的不吃饭就去啊,也太励志了吧。” “春香醉的位置千金难求,去晚了就没地方了。”韩咩咩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随后猛地捂住了嘴,对着程潇潇摇了摇手。 开启了催眠大法,“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第七百二十三章:这小厮还有两幅面孔 程潇潇看着面前装神弄鬼的韩咩咩,心里的白眼都已经翻到了天上去,面上却装成一副被她迷惑的样子。 半眯着眼睛,跟着她一起念叨了起来,“你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韩咩咩见状,心中一惊,难不成她真的学成了催眠大法,这么神奇! 那她等下是不是就可以用催眠大法来吸引小姐姐了? 不行不行,她要用她的人格魅力来吸引,至于那些不吃她这盘菜的小姐姐时,再用催眠大法。 这样一来,她就志在必得了,妥妥的赢定了! 韩咩咩这么想着,心里着实是一阵美滋滋,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 程潇潇见状,猛地睁大眼睛,对着韩咩咩嘿嘿一笑,“你还真当自己是大仙啊,还会催眠,给你厉害坏了。” 韩咩咩瞬间反应过来,她又被程潇潇给耍了。 一股火从胸腔马上就要喷发出来,就听到程潇潇开口道:“今日本奶奶心情好,走吧,一起去吃早饭。” 韩咩咩微微一愣,“真的假的。” 程潇潇的早餐可不是一般的丰富,那简直是丰富的很啊。 每次韩咩咩想从脑海中找几个好一点的词汇,来证明一下自己也是有文化水平的,可每次就更加肯定自己是个文盲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是她心里的小九九,只要不说出来,就没事。 程潇潇点点头,像昨晚韩咩咩对她一样,高傲的伸出了手,“起驾吧,小韩子。” “得嘞您嘞,这就走。”韩咩咩为了一顿早饭也是拼了,伸出手,托着程潇潇,朝着厨房走去。 今天又是没见到楚云深的一天,但程潇潇并没有任何不快,毕竟她要去春香醉查的就是楚云深。 若是他在院子里的话,那她还查个鬼啊。 而且,若是楚云深这次真的是去青楼调查重要的事情,那她也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去,万一帮了倒忙可就糟了。 进了厨房,韩咩咩上前一步,一手端起鱼汤,一手端着炸饼,甚至还想要去拿旁边的糕点。 程潇潇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少拿一点,这东西又跑不了。你上辈子是没吃东西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韩咩咩白了一眼程潇潇,“胡说什么呢,谁大早上的跟你一样喝鱼汤啊,我这不是怕你营养过剩,帮你多喝一点吗?你怎么不知道好赖呢?” “哦?是吗?要不要我帮你拿啊?”程潇潇自然是知道韩咩咩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不如就顺着她的话调侃一番。 不知道怎么的,程潇潇最近总是爱挑衅韩咩咩,就好像是看到她的吃瘪的样子,程潇潇一整天就觉得神清气爽的格外精神。 韩咩咩此时眼里只有鱼汤,哪顾得了程潇潇是不是在调侃她。 “你不喝吗?你要是不喝的话,我就都拿走了。”韩咩咩回头看了一眼程潇潇,心里暗自诽腹。 这么好的东西给程潇潇简直就是浪费,真不知道楚云深是看上她什么了。 “嗯,我不喝,我就吃点炸饼就好了,你都拿走吧。” 做猫的时候,程潇潇早上喝鱼汤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变成人了,她大早上喝鱼汤说实在的,确实是有些腻了。 即便楚云深特意找来的厨子,做出来的鱼汤也很少有腥味,可她昨晚并没有休息好,没什么胃口。 真就不如给韩咩咩喝了。 程潇潇吃完炸饼,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却被韩咩咩开口拦住。 “你这么早去哪啊?”韩咩咩生怕自己赶不上程潇潇,再被她给耍了,心里总惦记着不能输给她。 “去春香醉啊。”程潇潇脱口而出,丝毫没有任何想要隐瞒韩咩咩的意思。 “啊?你怎么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呢?说!你是不是本来没打算去,但听到我说去,你就改变主意了。” 韩咩咩闻言,瞬间跳了起来,鱼汤也不喝了,直奔程潇潇而去。 程潇潇瞬间一脸的黑线,这韩咩咩的脑回路简直不是一般的清奇,也算是跟她有的一拼。 “我早就打算好要去的,昨日不是跟你说了,玉璧在春香醉,我要去暗中调查一下。”程潇潇嘴角微扬,说着就要走。 不行,程潇潇若是先她一步去了,那漂亮的小姐姐可不都被她给迷惑了。 她到时候还怎么先下手为强。 可是这鱼汤太好喝了,自从上次喝过之后,她就心心念着好久了,好不容易这次能再喝一次,她还没喝完呢。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韩咩咩说着一把拉住程潇潇,把她拽回了厨房。 “为什么啊?我先去,等下你吃完之后再去,不一样吗?”程潇潇看着还有大半碗鱼汤没有喝,不用想也知道韩咩咩是在打什么主意。 韩咩咩没说话,端起鱼汤的碗,仰头就是一口,随后对着程潇潇一顿摇头。 行吧,早知道她就不说自己去春香醉了。 程潇潇无奈只好坐下,看着一碗鱼汤见底,“这下可以走了吧。” 韩咩咩丝毫不顾及任何形象,抬手抹了一把嘴,开口道:“走走走。” 两人没过多久便到了春香醉的门口,抬眼瞧着二三楼跳舞的小姐姐,各自心里打着小算盘。 而此时的春香醉早就已经是热闹非凡了,不似平常青楼,只有晚上才会热闹,这春香醉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程潇潇看着门口的小厮,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毕竟昨日才和卢晓霁在门口闹过一场,可千万不要认出她来才好。 若是那小厮认出了她也无妨,这次她是一身男子装扮,就咬定是他认错人了。 姑奶奶是来消费的,又不是来打家劫舍的,他总不能拦着不让进吧。 这么想着,程潇潇心里舒坦了不少。 而一旁的韩咩咩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拿到更多的手帕。 早上程潇潇装作被她催眠的时候,她还暗自窃喜自己有了这样的本事就不怕输了。 可谁料到她竟然是装的,索性也就对催眠不抱什么希望了。 而且在来的路上,韩咩咩都已经盘算好了,如果到时候万一她没有程潇潇的多,她就偷偷去小摊上买上十几条。 她就不信,斗不过程潇潇。 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花点银子能看到程潇潇吃瘪的样子也值了。 也怪她一时大意,早知道这样,她就换一身衣服了,这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也罢,也罢,都已经到门口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先进去再说。 这么想着,韩咩咩抬脚就往春香醉里面走,当下就被小厮给拦了下来。 门口的小厮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咩咩,“你不是本地人吧。” 韩咩咩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拦了下来,“怎么,这青楼必须是本地人才能进?” 小厮闻言,见他如此横,双手环胸,更横了,“有钱吗?” 韩咩咩一脸的黑线,合着这小厮以为他是来混的,伸手将腰上的钱袋子接了下来,颠了颠,“看好了,这可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小厮见了,立马换上了笑脸,点头哈腰的开口说道:“小的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最近有不少外地来的闹事,小的也是听了上面的吩咐,这才查的严了一些。” 韩咩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十分自然的开口说道:“给我备一壶好酒,再来两个漂亮姑娘。” 合着就是个安检啊,辛亏她今日出门多带了银子,不然刚刚可就尴尬了。 正准备回头看一眼程潇潇是不是还在后面,却怎么也找不见程潇潇的影子了。 不对啊,程潇潇就不用过安检吗? 还是说她临阵脱逃了,不可能,她说是来找玉璧的线索的,肯定是要进青楼的。 就在韩咩咩一头雾水,准备四处找人的时候,又被小厮给拦住了。 “你到底是不是来找姑娘的?瞎看什么呢?”小厮瞬间变脸,又是一副扑克脸看着韩咩咩。 呦呵,这小厮还有两幅面孔,怎么她就不能看看了。 而且,好像进出青楼的人,没人被拦下来,怎么就自己被小厮给拦住了呢,这不科学啊! “怎么,我还不能看看了?你怎么不拦他们啊?”韩咩咩瞬间有被特殊对待的不爽,难不成她长得就这么不像好人? “他们?你管他们干什么,就说你呢,瞎看什么,要进赶紧进,不进就拉倒。”小厮这次并没有和颜悦色,反倒是一脸的不耐烦。 得,碰到个精神分裂的,她还真是倒霉。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程潇潇先进去,这样被拦住的就是程潇潇了。 这么想着,韩咩咩猛然想起来,程潇潇多半是已经进去了! 忙不迭的走了进去。 而此时的程潇潇已经坐在二楼的隔间里,看着下面人来人往。 不得不说,这春香醉还真是大,就是味道有些让她难以适应,好在程潇潇拿了扇子,多扇几下,味道也就不那么重了。 她刚进来的时候,为了避免让楚云深看见,特意找了角落的位置,在锁定了楚云深在哪之后,这才趁他不备,一溜烟上了二楼。 却还是被眼尖的老鸨万妈妈给盯上了,一身胭脂香弄得她头晕脑胀的。 “这位公子,不知道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我这就给您叫过来。”万妈妈见面前这位公子皮肤白皙,明眸皓齿,俨然比女人还好看。 第七百二十四章:小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根据她多年来的经验,这定然是女扮男装来的。 “你这里最漂亮的姑娘是谁啊?”程潇潇本就激动的不行,并没有注意到万妈妈看她的眼神。 “那当属我们的花魁轻灵了,只是轻灵现在在陪一位重要的客人,没办法过来。不如就让清风和彩霞两位来陪您,如何啊?” 万妈妈一听程潇潇的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 这姑娘长得美,比吴国美人多了一份柔美,若是留在春香醉,定然能够吸引不少客人。 只是,近日来上面管得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收了。 也罢,先留下再说,万一被上面的人看上眼了,说不定还能赏她点好处,若是没看上,到时候就扔出去,也没多大损失。 万妈妈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看程潇潇就如同看到了金山银山一样,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程潇潇的目光却早就已经停留在了楼下楚云深的身上。 一楼的舞台上,五名身着彩衣的女子正婀娜多姿的跳着舞,台下看客更是随着她们的舞蹈而喝彩鼓掌。 只有楚云深一处安静的格格不入,慕白坐在旁边,低声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程潇潇当下觉得不对,猛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心里十分忐忑,怕不是慕白已经发现她在这里了吧? 天啦噜,她的目光应该没有那么强烈才对,只是不小心瞥到了楚云深而已,对,不小心。 慕白不像小五和祝容那么敏锐才对,一定是她想多了。 程潇潇不住地在个自己做心理建设,就连万妈妈说了什么,她都没太听清,只是点点头,冲着老鸨摆了摆手。 万妈妈早就将程潇潇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下了二楼,就叫来了小厮,“去详细查查那桌人的身份,尤其是那个穿深蓝色衣服的人。” 顺手指了一下楚云深的方向。 “万妈妈,他们不是都已经查过了吗?”小厮微微一愣,不知道万妈妈是要查他们的什么。 来春香醉的外地人,按照规矩,都是要查一下的,尤其是穿着姣好的,一看就是贵族人士的。 这两个人只要求见见花魁,一等就是一天,却也从来不见轻灵主动要求见面。 要见轻灵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本以为这两人等个两三日就没了耐心,也就作罢,可谁知一脸就是五六日,还日日都过来,从早到晚,还真是有耐心。 “再去查查,还有楼上雅阁里的那个俏姑娘也顺道查一查,注意的地方,你知道的,千万不要给我办砸了。”万妈妈脸上带着笑,可嘴上的话却说得严肃的很。 小厮忙点头,马不停蹄的出了春香醉。 另一边的韩咩咩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楚云深,心中大惊,忙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四下张望着寻找程潇潇的影子。 难不成程潇潇来这里是早就知道楚云深在? 还是说,只是凑巧而已。 对,应该是凑巧,楚云深一连早出晚归好几日,若是程潇潇知道的话,早就嚷嚷着要跟过来了。 不对,据她所知,程潇潇那日在门口等了楚云深整整一日,可见她并不知情,但后来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程潇潇等楚云深。 这么说来,那程潇潇肯定是知道了,而且一定是秘密行动,不然以程潇潇的性子,怎么能忍自己的男人来逛青楼。 对,就是这样! 不管那么多了,先找到程潇潇再说,至于楚云深嘛,与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就先暂且无视好了。 这么想着,韩咩咩四下张望了许久,不见程潇潇的影子,便匆匆上了二楼,一抬眼,就看到程潇潇正冲着自己挥手。 韩咩咩站直身子,昂首阔步的朝着程潇潇走了过去。 刻意压低嗓音,“呦,这不是程兄嘛,今日也来这春香醉找小--姑娘啊!” 这嘴比脑子快就是尴尬,“姐”字就已经在嘴边了,却被她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程潇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手中的扇子遮住,生怕被人瞧了去,眉眼弯弯的看着韩咩咩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韩咩咩自然是知道程潇潇在笑什么,没好气的冲着她白了一眼。 程潇潇轻咳两声,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容,“韩兄也来了啊,不知你看中了哪位小娘子啊?” “能入我眼的全都是漂亮的,身段好的,才艺高的。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和程兄一样了。”韩咩咩第一次来春香醉,哪里知道究竟谁比较好,还不是信口胡说起来。 “小弟初次来这春香醉,不如韩兄帮我引荐引荐?”程潇潇嘴角微勾,向后靠去,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慵懒而随性。 韩咩咩瞬间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努了努嘴,转身喊道:“人呢?就这么让我们程公子自己坐着,合适吗?” 出糗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她自己来承受,必须要拉着程潇潇才是。 韩咩咩这一嗓子,瞬间引得不少人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见是两个年轻的公子,全都抿嘴笑了。 这多半是第一次来,还不懂这里的规矩,竟然这般大呼小叫的,是心急了。 程潇潇瞬间一抹红晕爬上了脸颊,热的很,忙用扇子扇着风,装作若无其事的朝着楼下看去。 目光不自觉的朝着楚云深的方向看去,却猛然发现,楚云深和慕白不见了。 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刚要起身离开,迎面就对上了韩咩咩看向她的诧异眼光。 “你这么着急啊?”韩咩咩见状,马上就有了紧迫感,也跟着坐不住了。 恰巧这个时候,万妈妈带着三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姐走了过来,见程潇潇面前多了一位,微微一愣,不过也只是瞬间的事情,随后就又是一张职业化的笑脸。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也是第一次来我们春香醉吗?”万妈妈开口问道。 “把你们这里最受欢迎的姑娘都叫来,小爷最不缺的就是钱。”韩咩咩见老妈子来了,轻咳了两声,摆上谱了。 而程潇潇此时正心不在焉的想着楚云深,明明刚刚还在楼下的,怎么就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难不成是发现她在这里,过来抓现形了? 这么想着,程潇潇瞬间就有了想要逃跑的念头,可韩咩咩还在眼前,她总不能就这么临阵脱逃,不然一定会被她嘲笑死的。 “这三位虽然比不上轻灵,但也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了,一定会把二位公子伺候好的。”万妈妈说着,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三位头牌姑娘瞬间领会了万妈妈的意思,一个个扭腰摆胯的倾身上前,就差坐在程潇潇和韩咩咩的腿上了。 “公子,奴家翡翠,会唱小曲,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翡翠一身浅黄色抹胸襦裙,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柔若无骨的半坐在椅子上,抬手替程潇潇倒了一杯酒。 “有有有,唱吧,我想听。”不等程潇潇开口,坐在对面的韩咩咩就已经说了出口。 翡翠闻言,朱唇微启,曲调悠扬,是吴国的乡间小调,带着吴国女子特有的温柔和矜持。 俨然与她这青楼女子的身份有些不符,不由得让程潇潇有些好奇,她背后的故事。 而另外两个姑娘见状,也没闲着,其中穿绿色襦裙的拿起一粒葡萄开始剥了起来,剥好后,将葡萄递到了韩咩咩的嘴边。 “公子,您尝尝,这是今日刚买来的葡萄,新鲜极了,若是喜欢,奴家再给您剥。” 韩咩咩微微眯眼,定睛瞧着面前的女子,一张瓜子脸,肤如凝脂,浓眉大眼,妥妥的网红脸。 没想到在古代还能看到网红脸,这古代哪有整容啊,这肯定是纯天然的。 长成这样都没有得花魁,那花魁得多好看啊! 这么想着,就更加想要看上一眼花魁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只是,在来之前,她也打听过,这花魁可不是谁相见就能见到的,一定是要花魁相见,才能见到。 这话怎么说着这么绕嘴啊。 韩咩咩张嘴将女子递过来的葡萄吃下,香甜多.汁,果然是新鲜的葡萄,“再剥再剥。” 女子闻言,嘴角带笑,想着来时万妈妈嘱咐的话,一刻也不敢怠慢。 程潇潇见韩咩咩如此不见外,也跟着放松下来。 小姐姐就在眼前,又是唱曲,又是剥葡萄的,哪有不享受的道理。 至于楚云深嘛,身边有慕白在,肯定也是有暗卫跟着的,人身安全自然不用担心。 她还是先享受享受小姐姐的服务再去找也不迟。 半个时辰之后,程潇潇总算是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男人留恋青楼而不自知了,这小姐姐的服务态度也太好了吧。 温声细语,让干什么干什么,诗词歌赋全都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简直不要太好哦。 搞得她都不想回去了。 就在此时,楼下响起异常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程潇潇和韩咩咩果断被吸引了过去,舞台上已经没了舞者,却见万妈妈拿着羽扇,缓缓上台。 “万妈妈,我出一千两,就让我见见轻灵吧!” “我出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 “轻灵!轻灵!我们要见轻灵!” 万妈妈走到台上还没开口说话,台下的老少爷们已经开始疯狂竞价了,可见这位花魁是有多么的招人喜欢。 第七百二十五章:再遇李含栀 “韩兄,你可知这轻灵长什么样子吗?”程潇潇努了努嘴,回头见韩咩咩也在看楼下的情况,开口问道。 “不知道,就听说长得特别美,美若天仙。不对,天仙都没有她好看。”韩咩咩抿了抿嘴,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的小仙女。 翡翠闻言,一边替两人剥着瓜子,一边开口道:“她可是我们春香醉的招牌,长得美自然是不用说了,就连世子爷都对她赞不绝口呢。” “是呀,世子爷是谁啊,那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凡是入了世子爷眼的,有哪个逃得过去,还就偏偏轻灵姑娘还能在春香醉。这说明什么?”绿衣女子跟着开口。 另一个姑娘接着神秘兮兮的说道:“自然是因为我们轻灵姑娘有手段了。” 程潇潇看着三人跟说群口相声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心中暗自感叹。 她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让她们三个说段群口相声呢? 一定很精彩。 不过,话说回来,若她们所说的是真的,那这位轻灵还真是有本事。 能让吴筱白这个神经病看上的,肯定是有特点的,而又能在吴筱白眼皮子底下,依旧是春香醉的头牌,那就真的是厉害了。 一想到吴筱白,程潇潇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的吗?这么厉害?我可听说世子不好对付啊。”韩咩咩瞬间八卦脸,就连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不少。 翡翠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听说之前世子叫轻灵去府上唱歌,轻灵心情不好,不去,就给拒了。我们都以为轻灵完了,结果呢?” 旁边的姑娘接着开口:“结果轻灵非但没有被惩罚,世子反而赏了她十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那可是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的。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轻灵没要,说无功不受禄。”另一个姑娘一脸怨气。 韩咩咩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又看了一眼程潇潇,见她抿嘴轻笑,侧头,用扇子挡住,低声说道:“你说,她们三个像不像群口相声?” “我刚才就觉得像了。”程潇潇与韩咩咩对视一眼,嘴角微扬。 “不过,她们说这么邪乎,能是真的吗?我看八成是春香醉的套路,专门让那些傻憨憨上当的。” 程潇潇点点头,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么大的春香醉,老板若是没点脑子,也不会做的这么大。 这可不就相当于是古代娱乐圈吗? 与知名人士产生绯闻,进行炒作,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八卦,越炒越热。 俨然妥妥的娱乐圈套路。 楼下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程潇潇和韩咩咩纷纷看了过去,见万妈妈甜甜一笑,开口道啊:“不巧,轻灵去见客了,今日的曲儿就由其他姑娘唱了,为了赔罪,今日茶水糕点免费。” 众人听到前半句时,全都已经准备好抱怨了,可在万妈妈说茶水免费的时候,也都纷纷住了嘴。 这春香醉的茶是上好的龙井茶,糕点是前御厨做的,一块就要好几两,今日免费,也算是赚到了。 楼上的韩咩咩闻言,“呦,还有这好事儿,再去给爷端两盘糕点来。” “万妈妈这么大方,全免费啊,这得亏多少钱。”程潇潇看了看楼下,又看了看楼上。 这人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一人一口点心,一杯茶水,也够万妈妈亏上个几百两了。 “您这就说错了,万妈妈怎么会做赔钱的买卖。”翡翠看了一眼程潇潇,话里有话的说道。 程潇潇猛地反应过来,对啊,茶点免费的话,就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青楼最大消费可从来都不是茶水糕点,而是隐形消费啊! 不得不承认,这万妈妈不仅是金牌经纪人,还是个商业大佬。 程潇潇坐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刚站起身准备活动活动,眼角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袭白衣,明眸皓齿,尤其是眼角那颗泪痣,极其醒目。 是李含栀! 程潇潇急匆匆的站了起来,奔着那抹身影就要去追。 而韩咩咩还在跟旁边的小姐姐聊着轻灵和吴世子的八卦,却见程潇潇起身要走,忙伸手拉住。 这春香醉的消费可不便宜,程潇潇要是溜了,这账就得她来付了。 就算不全付,起码aa也行啊! “你这是去哪啊?”韩咩咩连忙开口问道。 “我好像看到栀栀了。”程潇潇有些着急,目光依旧定格在那抹白色身影上。 她找了李含栀这么久,还以为就此断了线索,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春香醉看到她。 这次,她一定不会错过了。 韩咩咩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谁?” “李含栀。”这次程潇潇说的肯定,只因李含栀也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她。 而程潇潇敏锐的捕捉到了李含栀眼中闪过的一抹错愕。 一定是她没错了! “在哪?”这次韩咩咩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程潇潇一直都在找李含栀,也一直都没有找到。 如今却在春香醉见着了,自然是不能错过。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韩咩咩连忙起身,抬脚就要跟着程潇潇去追,却被身后的小姐姐一把拽住了。 “公子,您还未--” “乖,老子先去追一个人,等下就回来!”韩咩咩不等小姐姐把话说完,抬脚就跟了过去。 两人一路从二楼追到了一楼,差点就错过。 程潇潇见着李含栀拐进一间房间,忙不迭的追了过去,韩咩咩紧随其后。 等到两人都进了房间之后,就见李含栀背对着两人,淡淡开口道:“把门关上吧。” 程潇潇此时有一肚子话想要问李含栀,可真当她看到李含栀的时候,她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她想问李含栀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为何不跟他们联系。 遇见了谁,又做了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她觉得好奇。 可话到嘴边了,程潇潇又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问起。 又担心会不小心伤到了李含栀,总之纠结极了。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韩咩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潇潇一脸呆滞的看着李含栀的背影,这画面着实是有一种多年后前任见面时的场景。 就连bgm她都已经想好了,就那首《相爱一场》,单曲循环播放。 她甚至都已经准备出去找万妈妈要点瓜子,再搬个小板凳,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就好。 就在韩咩咩满脑子上演着矫情的重逢情节的时候,李含栀转过身,看向程潇潇,微微一笑,开口道:“还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程潇潇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李含栀走到桌子边,抬手倒了一碗茶,随后抬眼见程潇潇和韩咩咩还站在那里,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半开玩笑的说着,“坐吧,我们不用这么客套吧。” “就是就是,都是老朋友了,没必要这么拘束,快坐吧,我都累死了。”韩咩咩听到李含栀这么说,伸手拉过一旁的程潇潇,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春香醉呢?”程潇潇开口,有些犹豫的问道。 “我来找我哥,不过,他好像不记得我了。”说到这里,李含栀的脸上划过一抹落寞。 “什么?他不记得你,怎么会呢?难不成是失忆了?” 程潇潇双眸大睁的看着李含栀,满眼的难以置信。 这么狗血的桥段竟然还被她给遇上了,这剧本谁写的,韩剧看多了吧。 车祸失忆治不好,韩剧三大法宝,俨然李清让占了后两个,至于第一个,就算他想实现也难,毕竟这里没有汽车。 “嗯,我一路跟着线索追到了吴国,又来到了春香醉,发现我哥日日流连于此,我没办法,只好乔装打扮。我女扮男装进来,想要接近他,却发现,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 李含栀说着,眼眶不自觉的开始泛起了红,豆大的泪水在眼眶中凝结,久久不落。 程潇潇心中顿时一疼,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初刚认识李清让和李含栀的时候。 那个时候李清让就算久病不愈,自身难保,也是全心全意的照顾着李含栀,生怕她受半点伤害。 哪怕那个时候李含栀的智商还只是停留在五六岁,李清让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全然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后来程潇潇从地府里见到李含栀的另一个残魂,将其归位之后,李清让为了让李含栀过得好,丝毫不提之前的往事。 这样一个宇宙无敌超级好的哥哥,程潇潇都想拥有。 可如今,李清让把他曾经最珍爱的人都给忘了,这要是换做是程潇潇,她早就伤心死了。 别说是哥哥了,就是哪天楚云深把她给忘了,光是想想,程潇潇就觉得呼吸一滞。 “他只是不记得你,还是......”程潇潇实在是心疼李含栀,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帮她。 “他全都不记得了,曾经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忘了。”李含栀叹了口气,心如刀绞。 韩咩咩坐在一旁,拧着眉,“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失忆的话,让他重新经历一下曾经的事情,或许就能唤起他的记忆也说不定。” 程潇潇侧头看向韩咩咩,点点头,伸手拉住李含栀的手,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第七百二十六章:来吴国收租可还行? 李含栀满眼感激的看着程潇潇,其实她在来到吴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程潇潇和楚云深来了。 毕竟以楚云深的身份,想不知道都难。 可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们,主要是因为,她不想麻烦他们。 她觉得自己是可以解决的,但后来发现,让李清让恢复记忆,太难了。 程潇潇不想再提及伤心事,索性转移了话题,道:“你住在何处?” “就在临街,哥哥也住在附近,我特意想着跟他住的近一些,早晚都能见着,也会慢慢熟悉起来。”李含栀如实回答道。 “哥哥整日都来这个春香醉,我便日日跟着他过来,只是,到现在,我都没有什么进展。”李含栀说道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你是不是已经见过楚云深了?”程潇潇突然开口问道,想着若是李含栀每天都来,楚云深也是,他们自然是会遇到的。 可是,她未曾听楚云深提起过李含栀半点消息,难不成,楚云深除了来这里之外,还去别的地方,而不是每天都在春香醉呆一整天。 那这是不是就说明,楚云深不是单纯的来逛青楼的,而是带着案子来的。 想到这里,程潇潇心里莫名有些安慰,看向李含栀的眼中带着一抹期待。 “嗯,见过,但是他不知道我在这里。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刻意避开。我不是不想跟你相认,而是我想先解决哥哥的事情之后,再来找你们。” 李含栀看着程潇潇眼中划过一抹落寞,连忙开口解释着,生怕程潇潇误会些什么。 她自然是知道程潇潇一向都是爱多想的,若是想歪了,让她们之间有了误会,那就不好了。 “你放心,我们一起想办法,早些让李清让恢复记忆的。”程潇潇嘴角微扬,知道李含栀心地善良,不会骗她的。 她也就不再去想楚云深的事情了,一拍胸脯,开口应道。 “对,潇潇说的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三个一起想。”韩咩咩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诸葛亮?是谁?”李含栀看着面前两人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她,心中一暖,可听到韩咩咩这么说,又有些疑惑。 难不成这个诸葛亮也是要来帮她的? “哈哈哈,没谁,没谁,就是一个比喻罢了。”韩咩咩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一拍大腿,“走吧,我们去找李清让。” 李含栀微微一愣,“现在就去吗?” 难道不应该先研究一下策略,之后再去找人,这样也不会出错。 “当然了,此时不去,更待何时?”程潇潇也站了起来,感觉自己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李含栀是她的姐妹,姐妹一声大过天。 姐妹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 李清让失忆一天,李含栀就难过一天,她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妹如此难过。 早一时解决,就早能让他们兄妹团聚,岂不是美事一桩? 李含栀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两人,一抹暖流划过心田,眼眶更加湿润了起来。 “哥哥现在在二楼,我们先要过去熟识之后,再去想办法找回记忆,才不会吓到他。”李含栀连忙起身,跟在两人身后,生怕她们一冲动直接冲上去。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不过,你都已经跟踪你哥这么久了,难道就没有一点进展吗?”一旁的韩咩咩眉头紧皱。 程潇潇也刚想问这个问题,若说她和韩咩咩需要让李清让重新认识,但李含栀都跟踪这么长时间了,李清让就算是失忆了,也能认识了吧。 “所以我才说,我们要计划一下,才不会打草惊蛇。哥哥是失忆了,但不是傻了,若是被他怀疑我们的意图,就不好接近了,而且也会让我之前做的全都白费了。” 李含栀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目光又在韩咩咩和程潇潇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先回去聊一聊,然后再去。这会儿他正跟玉壶姑娘聊的开心,等到午时我们再过去,邀他出去吃饭,如何?” 韩咩咩和程潇潇对视一眼,觉得此方法可行,点点头,跟着李含栀进了房间。 “你简单跟我们说一下,你哥目前的状态,我们也好对症下药。”程潇潇看向李含栀,双眸睁的大大的,十分认真。 “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哥哥只知道自己叫李清让,是个孤儿,吴国人,在花柳街有三处宅子,以收租维持生计。与春香醉的玉壶姑娘情投意合,正准备进京赶考,步入仕途,攒钱替玉壶赎身。”李含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不得了,还是个包租公,来吴国收租可还行? 不过,李清让失忆了还能知道自己是个痴情的男子,要给心爱的女人赎身,也实属难得。 “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玉壶的身上下手,我觉得她肯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程潇潇单手摸着下巴,微眯着眼睛,顿了顿,开口道。 “我问过了,玉壶姑娘是个好姑娘,出身清白人家,也是官家女子,只是家道中落,没办法才投身青楼。好在长得好,弹得一手好琴,万妈妈也就没有为难,只卖艺不卖身。” 李含栀听到程潇潇提及玉壶,便接着补充道。 “凡是我哥身边的人,我都明里暗里调查过了,也都没有什么可靠的信息。” “我猜,你还有一个地方没有调查。”韩咩咩嘴角微勾,说着话,回头就看向了程潇潇。 韩咩咩莫不是在说,街角大妈们吧? 程潇潇可算是领略过大妈们的社交能力,无论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群大妈都能跟你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从白天到黑夜。 无论是她们亲眼看到的,还是道听途说的,全都说的跟真的似的。 信息量不仅大,而且还杂,至于能不能信,就凭自己决断了。 想到这里,程潇潇缩了缩脖子,猛地摇摇头,“我可不想‘被’相亲了。” 李含栀见程潇潇的反应,着实是有些好奇,朱唇微启,“哪里?” “明日我带你去。”韩咩咩果断忽略了程潇潇,对上李含栀好奇的小眼神,嘴角微勾,一脸的坏笑。 “你别带坏我们单纯善良的栀栀。”程潇潇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韩咩咩。 “这怎么能叫带坏呢,这可是我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不然你以为我堂堂丐帮四袋长老是这么好当的?”韩咩咩说着,还十分自豪的挺了挺胸,一脸的得意。 李含栀有些怔愣的看着两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程潇潇果断转移了话题,看向李含栀,“李清让现在认识你吗?” “认识,但并不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等下我会带你们过去,把你们介绍给他认识。”李含栀点点头。 三人又聊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这才离开了一楼的房间,径直朝着二楼雅间走去。 李含栀轻轻敲了敲房门,便听到里面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 是李清让。 门开了之后,里面只有李清让和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 女子怀中抱着琵琶,眉眼间尽是柔情,房内熏香袅袅,很是暧昧。 李清让见来人是李含栀微微一愣,笑道:“原来是涵弟啊,来来来,快进来。我方才还与玉壶提起你。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李含栀侧过身让程潇潇和韩咩咩进来,介绍道:“今日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新结识了两位公子,特来给哥哥介绍一下。” “这位是程公子,这位是韩公子,都是打算今年进京赶考的。”李含栀边说边伸手指了指程潇潇和韩咩咩。 话音刚落,程潇潇对着李清让拱了拱手,压低声音说道:“听闻李公子学识渊博,若是不嫌弃,可否一同品茶论学?” “学识渊博谈不上,也只不过是为了能早些让玉壶脱离苦海,不得已才选择仕途。若是能与几位一同品学,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李清让说话期间,还十分暧昧的看了一眼玉壶。 程潇潇见了,抬眼看向李含栀,见她神情淡然,想来应该是见过这种场面不止一次了。 这要是换做她,早就不淡定了。 不过,好在程潇潇提前知道了李清让是失忆了,不然若是直接见到这样的场面,非要过去好好同他聊一聊的。 怎么突然就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还忘了自己的妹妹,简直不可饶恕! 不过,好在李含栀已经给她们打了预防针,做了心理建设,眼下才能如此淡定的看着李清让如此反常的举动。 “既然公子与他人有约,那玉壶就不打扰诸位了。”玉壶听着几人的谈话,十分识趣的站起身,欲要离开。 “无妨,你在这里我才安心,不然万妈妈指不定还要如何为难你。”李清让见状,连忙出声阻止,眼中满含柔情。 玉壶闻言,瞬间红了眼眶,点点头,“我心知公子待我极好,不然也不能日日来春香醉同我聊天,也免得我去外面受气,玉壶心里都明白的。可毕竟公子的学业要紧,耽误不得。” omg,好一副郎情妾意图! 这简直就是狗血剧嘛,背景bgm已经响起,此时程潇潇很想来一包薯片,再配上一瓶可乐,就可以看剧了。 不成不成,说到底,李清让毕竟是李含栀的亲哥哥,眼下失忆变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当戏看呢? 第七百二十七章:尴尬的溢出了屏幕 可眼前这一对男女,还别说,真有几分你侬我侬的感觉。 等等,现在也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她们可是来了解李清让情况,好对症下药,时刻准备着唤醒李清让记忆的。 这次,程潇潇想做吃瓜群众都不行了。 她可是肩负着重大使命,俨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多看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 毕竟失忆很有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她见李清让此时面色红润,甚至比之前的身体状况还要好上一些,想必多半应该是因为本身不想忆起某些事情才失忆的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程潇潇再次打量起李清让来,可这么一看,恰巧与他四目相对。 尴尬! 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就能缓解尴尬了。 可是,说什么呢? 谈史论政?她也不会啊! 可是说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尴尬的都快要溢出屏幕了,谁来救救她! 程潇潇此时内心一阵翻江倒海,恨不得老天赶紧给她派个人过来。 “既然李兄如此舍不得玉壶姑娘的话,不如我去跟万妈妈说一声,带她一起去酒楼就可以了。” 一旁的李含栀见程潇潇和自家哥哥四目相对也有一会儿了,两人谁也不说话,简直不要太尴尬。 玉壶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大睁,连忙开口拒绝道: “这...就不用了,我还是在春香醉好了。公子闲来无事看看奴家,奴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并无他求。毕竟奴家如今卖身春香醉,若非有要紧事要办,还是不要去麻烦万妈妈的好。” “也好,你暂且在这里休息,我去跟万妈妈说,让她不要安排你再去表演了。眼下天气渐渐转凉,你也要多多注意才是,莫要生病了。”李清让将看向程潇潇的目光收了回来,十分暖心的看向了玉壶。 玉壶没再多言,只是朝着李清让福了福身子,将琵琶放在脚边。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离开了二楼的雅间。 此时楼下舞台再次响起动人的音乐声,舞姬伴随着音乐开始翩翩起舞,台下看客皆是鼓掌叫好。 程潇潇在下楼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之前楚云深坐的方向,依旧没有他和慕白的身影,微微有些失落,却被韩咩咩撞了一下胳膊,抬眼看过去,就感觉韩咩咩朝她这边靠了过来。 “我听说隔壁街有一家酒楼的糖醋鱼格外的好吃,想不想去尝尝?”韩咩咩嘴角带笑,她早就想去尝尝了,只是碍于那条鱼简直太贵了,要五两银子一盘。 就算她有钱,也禁不住这么花。 韩咩咩早就盘算着如何让程潇潇带她去了,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如今不只有她,还有李清让和李含栀在,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穷人来付钱才对。 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脸上的笑容也止不住,看向程潇潇的眼中满含期待。 程潇潇一听有好吃的,还是鱼,简直不要太美好哦! 糖醋鱼她不是没有吃过,曾经她去江南的时候,参加了一个吃鱼大赛,其中就有一道糖醋鱼。 而且那家在当地做鱼是相当有名的,不然也不会出钱举办吃货大赛。 如今回味起来,程潇潇还是有些忍不住流口水。 自从来了这边之后,她就很少,不对,确切的说,已经很久都没有吃糖醋鱼了。 没想到会在吴国的境内,有做糖醋鱼的。 程潇潇相信韩咩咩的社交能力,她听说的事情,自然是人人皆知的。 这么想着,程潇潇猛地点点头,“酒楼叫什么名字,我们就去那家。” “好像叫福满楼,不远,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们去。”韩咩咩见程潇潇果断的应下,欣喜若狂。 关于吃,韩咩咩相信,就算那条鱼一百两一条,程潇潇也会毫不犹豫的吃。 韩咩咩已经给自己明确的定位好了,自己就是去蹭吃蹭喝的,至于帮李含栀的哥哥找回记忆,她能帮的也不多。 去了之后,她一定多听多看多吃,少说话。 李清让和李含栀走在前面,自然是没有听到两人在后面的低语。 “涵弟,不知你是如何结识这二位公子的,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别被骗了才好。”李清让凑近李含栀,低声说道。 李含栀微微一愣,对于李清让的突然关心,心中一暖,随后眼角看向身后的韩咩咩和程潇潇,对着李清让摇了摇头,“无碍,他们是我之前在楚国结识的,老朋友了,只是在楚国混的不太好,这才来了吴国。” “那他们能参加科举?怕是不成啊。”李清让眉头一皱,着实是有些不解。 “能的,他们是拿了文牒过来的,经人举荐便可入仕,大可放心。”李含栀嘴角微勾,话锋一转,开口道:“李兄的口音也不像是吴国人,怎么会在吴国有三处房产呢?” 李清让闻言,微怔,随后大笑出声,“说起来也是幸运,你也知晓,我本是孤儿,好在被养父母收留才有今日,这房产便是养父母留下的。” 李含栀点点头,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没再接着问下去。 几人出了春香醉,外面已然是太阳当空,快要正午了。 “我听说福满楼的糖醋鱼很是鲜美,而且每日只做几条,去晚了可就没有了,今日程兄请客,我们可算是有机会品尝一番了。”韩咩咩上前两步,对着两人说道。 韩咩咩你大爷!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客了! 我是说过要去吃,但昨日刚花了一百两啊,之前楚弘毅给她的银子早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这糖醋鱼多少钱还不知道呢,怎么的就是她请客了! 程潇潇深吸一口气,站在李清让和李含栀背后,死死的瞪着韩咩咩。 韩咩咩明显能够感觉到来自程潇潇满含怨念的眼神,只是,她并不在意! 有吃的就行,至于吃完之后的结果嘛,再说再说。 人嘛,及时行乐最重要。 闺蜜不就是用来坑的么,不然要闺蜜做什么? 李含栀闻言回头看向程潇潇,见她一脸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多不好意思啊,还要让程兄破费。” “哎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财大气粗的,不差这点钱。”韩咩咩生怕程潇潇拒绝,忙接着李含栀的话说道。 李清让在几人没注意到的地方,勾起了嘴角,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后连忙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对着程潇潇拱了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程潇潇扯了扯嘴角,回礼,“无碍无碍,我人傻钱多,走吧走吧。” 说到人傻钱多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韩咩咩,却见她正与李含栀说那鱼究竟有多美味,心里就一阵叫嚣。 等她回去的,一定要好好让韩咩咩尝尝坑她的下场。 几人聊着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隔壁街,未见福满楼,却见一条长长的队伍在排队。 程潇潇着实好奇的很,忙快走几步,上前拍了拍排在最后的小哥肩膀,问道:“这位小哥,你们这是在排什么队啊?” “你还不知道吗?今日福满楼半价消费,据说是来了贵客,特批的。” “你是说这些人全是在福满楼排队的?”程潇潇双眸大睁,侧头看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 我丢,这么多人,等排到她估计都晚上了。 究竟是谁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有钱没处花了吧? 半价消费,也亏得想的出来。 不用想,他们心心念的糖醋鱼肯定是没有了。 程潇潇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身后的几人耸耸肩,走近,“我们换别家吧,这都是在福满楼排队的,我们今日怕是吃不上糖醋鱼了。” “啊?别啊,今日结识李兄,实属难得,怎么也要好好吃一顿的。”韩咩咩闻言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她可是豁出了这张老脸才换的这顿糖醋鱼的,而且她都能想象的到,吃完饭之后回到小院,如何被程潇潇使唤。 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了,眼下若是不能吃到,她今日回去也是要被程潇潇念叨一番的。 之后再找机会蹭程潇潇的糖醋鱼可就难上加难了。 不行,今日一定要吃到! 说什么都要! 韩咩咩暗自在心里默默发誓,就算排到天荒地老,她也要蹭到这顿饭! 程潇潇其实也是想吃的,且不说这鱼贵不贵,就看这排队的人之多,她都能想象的到福满楼的厨子做饭有多好吃。 不然做的不好吃,别说半价了,打一折都不见得有人去吃。 “可是这排队的人也太多了,而且太阳这么大,我们还是换别家吧。”一旁的李含栀俨然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而且顾及到哥哥的身体状况,在这么大的太阳下晒着等吃饭,无疑是一种煎熬。 对于李含栀来说,什么都不及哥哥的身体重要。 一顿饭而已,在哪里吃都一样的。 “不成,我有办法,看我的。”韩咩咩闻言,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侧身凑到程潇潇面前,伸出手。 程潇潇微微一愣,不明白韩咩咩在搞什么鬼,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这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隐隐觉得没什么好事,但如果她真的有好主意的话,也不妨一试。 “给我银子啊,我去办。”韩咩咩见程潇潇愣神,开口催促道。 第七百二十八章:铁锅炖大鹅有吗? 程潇潇瞬间一脸黑线,抬眼见李含栀和李清让一同看着她,万众瞩目之下,程潇潇没有办法,只好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 也罢,她也是想吃鱼的,若是这糖醋鱼没有韩咩咩说的那么好吃的话,她一定会好好说道说道的。 韩咩咩如愿拿到了钱袋子,脚底抹油了一般,瞬间消失在了三人眼前。 程潇潇看着已经空了的手心,若有似无的抓了抓,心里默默叹气。 算了算了,心里默念了三遍“不生气,不生气,自己交的好姐妹。” “看来韩兄和程兄的关系甚好啊,真是羡慕。”李清让见状,调笑道。 程潇潇点点头,“一般一般,她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让李兄见笑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自己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是自家熊孩子惹了祸一般,跟人解释,这孩子就这样,调皮得很。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是‘亲生’的,只能惯着,也没别的法子。 “哪里哪里,这性子实属难得,就是若今后二位要是入了仕途,可就要谨言慎行了。”李清让眉头微皱,侧头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李含栀。 不多时,迎面走过来一名男子,对着几人拱了拱手,开口道:“是一位韩公子叫我过来的,几位可以进去吃饭了。” 程潇潇双眸大睁,完全没有想到,韩咩咩这么快就搞定了。 不对,确切的来说,是韩咩咩拿钱这么快就搞定了。 有钱就是好啊,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磨推鬼,有钱走四方啊! 当下程潇潇就决定,以后没事儿就找楚云深要一点,当做她的生活费,这样她今后行走江湖也就有底气了。 既然已经可以吃饭了,三人便没做停留,径直朝着福满楼走了过去。 韩咩咩此时正在大厅里等着三人,见三人进来,兴高采烈的冲着他们挥手。 “我在这儿!快来!” 程潇潇上前一步,拍了拍韩咩咩的肩膀,打趣道:“可以啊你,这么快就搞定了。” “还不是你的钱管用,二楼雅间,走吧。”韩咩咩说完,回头叫了一声小二,“小二,可以点菜了!” 程潇潇拉过韩咩咩,“你给了那人多少钱,这么快就能换了位置。” 韩咩咩一脸神秘的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个二。 “不是吧,二两就搞定了?”程潇潇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对,再猜。”韩咩咩摇了摇头,一边朝着二楼走去,一边开口继续说道。 程潇潇双眸大睁,震惊的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二十两?” 话音刚落,便引得李含栀和李清让的侧目,甚至在前面带路的店小二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韩咩咩见状,连忙拽了拽程潇潇的胳膊,“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插队的吗?” “我丢,韩咩咩,敢情你拿我钱不当钱啊,这一顿饭也不到二十两吧!”程潇潇咬牙切齿的说着,顺手捏了一把韩咩咩。 哪有这样坑自己闺蜜的! 虽然这钱也不是程潇潇自己的,是她男人给她的。 楚云深赚钱容易吗,出生入死的办案子,才赚这么点死工资,皇帝还贼抠门,就这么让韩咩咩大手一挥,挥掉了二十两。 程潇潇着实是有些心疼了,不过她俨然忘记了昨日她整整花了一百两的事实。 她不管,这笔账她已经在心里记下了,导致多年后韩咩咩说起这件事来,程潇潇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此时的韩咩咩冲着程潇潇嘿嘿一笑,露出她那标准的八颗小牙齿,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想让你尝尝糖醋鱼嘛,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那人同意让位置的,我容易吗?” 韩咩咩一脸无辜,俨然一副自己纯属好心,而程潇潇应该对她感激涕零,而不是出言责备的样子。 “好好好,就你不容易,等下你多吃一点哦。”程潇潇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但既然钱都已经花了,也不好再去责备韩咩咩什么。 只能是物尽其用,好好享受美食了。 四人进了二楼的雅间,入目便是吴国特有的装饰,几幅当下流行的字画,也均是出自名人之首。 看来这家酒楼不单单是菜品好,而且老板定然也是个讲究之人。 “不知几位要点些什么?”小二十分客套的开口问道,一边还将茶水奉上。 “就先来一道你们这里最出名的糖醋鱼,其他还有什么特色可以推荐一下,小爷不差钱!”韩咩咩闻言,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开口点了糖醋鱼,还顺手将程潇潇给她的钱袋子扔在了桌子上。 程潇潇瞬间给了韩咩咩一个眼刀,可韩咩咩压根就没有看她。 他喵的,等着回去的,她一定好好收拾收拾韩咩咩,让她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这不就是典型的狐假虎威吗? 就像她曾经仗着楚云深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不对,她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这边店小二已经开始准备报菜名了,倒吸一口气,开始背了起来,“我们店里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卤煮卤鸭、酱鸡腊肉、葱花小肚,酿肉香肠,清蒸八宝猪,清蒸哈什蚂...”程潇潇闭着眼睛接着店小二的话头开始背道。 作为一个吃货,怎么能不回报菜名呢? 这简直就是入门级的东西,她自然是熟练于心。 但程潇潇俨然已经忘了她此时是在吴国,也忘了自己身边还坐着仨人,尤其是对面的店小二,三人双眸大睁的看着程潇潇报菜名。 程潇潇明显感觉到来自三方异样的眼神,瞬间住了口,但气氛也随之尴尬了。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尴尬再次溢出屏幕。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 算了,还是不说了,不然该怎么解释她会报菜名。 可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就更加尴尬了! 天啦噜,都怪她这张不过脑子的嘴呦。 这报菜名会背,当然也除了她是个吃货之外,还是个妥妥的德云女孩。 作为德云女孩,这贯口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她还会探清水河、女儿情等一些列德云功课。 就在程潇潇尴尬的快要找个洞钻进去的时候,李清让开口解围道:“程兄来过福满楼?” “未曾未曾。”程潇潇尴尬的回道:“这与我们楚国的菜单一样的,我向来是个爱吃的,这些自然是都吃过,你们店里还有没有什么我没吃过的?”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店小二一脸的尴尬,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家的烤羊肉也是不错的,还有烤鸡心,烤豆角,烤山药,烤馍片...” 呦,这典型的是个烧烤店呀。 全都是烤的,大中午的吃烧烤,是不是有些奇怪? 难道不应该在灯红酒绿的夜晚,街边摆上一桌,再点上几瓶雪花,几人一撸到天亮的那种吗? 而且,说起烧烤,东北烧烤那才是一绝,尤其是程潇潇曾经去过一次锦州,那小烧烤配小酒的,简直不要太爽呦。 难不成这家厨子是东北人? “烧烤未免有些太过油腻,还是点些别的吧。”李含栀有些担心李清让吃这些东西会不消化,也怕李清让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就这么顺着她们点了。 到时候吃完自己难受,那她可是会担心的。 一旁韩咩咩准备答应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却被硬生生的给吞进了肚子。 程潇潇闻言,自然是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李清让,索性点点头,对着店小二开口问道:“有锅包肉吗?” “啊?”店小二一愣。 “铁锅炖大鹅有吗?” “啥?”店小二懵了。 “猪肉炖粉条?” “呃...客官,这些菜,小的听都没听说过。”店小二听着程潇潇说着一道又一道的菜品,全都是他没听说过的。 瞬间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隔壁酒楼派过来砸场子的,甚至都有些想要去叫掌柜的过来解决了。 一旁的韩咩咩眉眼弯弯,自然是知道程潇潇在说什么,抬眼见店小二一脸尴尬,甚至一副有些想跑的神情,忙开口解围道。 “她逗你玩呢,这些都是楚国的菜品,他就是听说福满楼有楚国来的厨子,还以为能够吃到家乡菜,这才有些失礼,也不是要故意为难你。你就把你家的特色菜上了,再拿两坛好酒,就行了。” 店小二如临大赦,忙点头,出了雅间,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有些犹豫的要不要跟掌柜的说,这桌的客人着实奇怪得很。 等到店小二前脚刚走,韩咩咩暗地里捏了捏程潇潇的手,见她看了过来,侧头的低声说道:“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 程潇潇还沉浸在东北特色菜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店小二的反应,被韩咩咩这么一说,有些错愕,“像什么?” “像极了隔壁酒楼砸场子的。”韩咩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是心大不自知,还是故意的。 从她背完那菜谱之后,韩咩咩就开始担心,一会儿福满楼的掌柜的会不会直接带人过来,把他们赶出去算轻的,说不好还会带去见官。 “真的假的?”程潇潇瞬间有些后怕。 刚刚她也只是想要看看这家厨子是不是东北人,万一就有东北菜呢? 她也是好久都没有吃到锅包肉了,着实是有些想念。 第七百二十九章:这小嗑让她唠的 “不过,不得不说,你那贯口背的真溜,你还会背别的吗?”韩咩咩一脸好奇。 “当然,作为德云女孩,我可不能给组织丢脸。”程潇潇十分得意的看了一眼韩咩咩,脑海中闪过德云男团一张张脸。 唉...想来,她也是许久都没有见到德云男团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那个世界里过得怎么样。 “呀,我也是德云女孩,我是老秦的铁粉。多好的傻子啊,可惜了是个帅哥。”韩咩咩一脸姨母笑,简直不要太猥琐哦。 就在程潇潇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李含栀轻咳了两声,这才让韩咩咩和程潇潇从桌子底下上来。 两人瞬间一脸尴尬,她们怎么说着说着钻到桌子底下了,而且,很明显,她们把桌子上的两位给忽略的干干净净。 “你们在说什么?”李含栀有些好奇,从店小二出去之后,这两人躲到桌子底下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儿,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弄得她和李清让坐在那里有些尴尬。 “没说什么,就是程兄有些想家了,没多大事儿。”韩咩咩说着,憋着笑,装作一脸哀伤的样子。 程潇潇闻言,瞬间一脸黑线,感觉头上有无数个乌鸦飞过。 “嘎嘎嘎...”叫的她心里一堵。 还不得不顺着韩咩咩的话承认,这才是最堵的。 “是是是,说到家啊,不知道李兄的家里都有谁啊,改日程某略备薄礼去拜访一下。”程潇潇话题一转,顺势扯到了李清让的身上。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样一来,就能顺利聊到李清让的过往了,万一能勾起他的回忆呢,哪怕是一星半点也好,就不枉费她今日破费请客了。 “唉...惭愧惭愧,李某孤身一人,亲人都已经去了。”李清让提起此事,眼中满是哀伤,抬手将面前的茶杯端了起来,仰头喝下。 “真是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了,程某以茶代酒先自罚三杯。”程潇潇说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刚要倒第二杯的时候,却被韩咩咩伸手给拦住了。 见他侧头快速说了一句,“你喝这么多,等下怎么还有肚子吃饭,套话这种事情,还得看我。” 说完,韩咩咩笑盈盈的看向李清让,端起面前的酒杯,开口道:“程兄也是好意,李兄莫怪。只是听涵弟说起过,你是孤儿对吧,看样子长得跟我们楚国人很是像,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找一下亲生父母?” “小弟和程兄在楚国也是有些人脉的,如果李兄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找寻一番。”韩咩咩说的条条是道,听得程潇潇在心里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真不愧是丐帮第四袋长老,这小嗑让她唠的,没毛病! 不过,韩咩咩有句话说错了,她怎么可能因为三杯茶就没有肚子了呢?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羞辱她这个大胃王,回去之后,她定然要跟韩咩咩理论一番。 可是,看在韩咩咩这么能套话的份上,今日她花钱的事情可以酌情考虑减刑, 权当是她戴罪立功了。 李清让闻言,先是一愣,完全没想到韩咩咩会如此直白的开口聊到这个问题,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笑。 “其实不怕你二位笑话,我对之前的事情并不记得了,而且,亲生父母都已经把我抛弃了,我为何还要浪费力气去寻找?”李清让说着,眼中的落寞更甚。 此话一出,惹得李含栀眼眶微红,生怕被李清让看了去,连忙别过脸。 可是这一幕却落在了程潇潇的眼中,不由得心里一阵难受,可是这种事情也不能避免。 “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楚国有句老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他们把你抛弃了,多半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韩咩咩连忙开口辩解道。 “为人子女,经世一场,不知父母是谁,说出去,难免不会被人诟病说不孝。而且李兄是打算入仕为官的,据韩某了解这吴国最是注重孝道的,而且参加科举考试,定然会被人查阅家庭背景,若是知道李兄如此轻待家人,可是会有影响的。” 一番话说完,若是有弹幕的话,程潇潇一定会发一百条“666”,还点赞转发。 真是太精彩了! 瞬间刷新了韩咩咩在程潇潇心中的印象。 韩咩咩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张嘴是真的管用啊! 李含栀闻言,也着实是很佩服,看向一旁的李清让,开口应和道:“我觉得韩兄说的不无道理,若是被人诟病,是会对科举有影响。你若是能回忆起来一些,同他们说说,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呢。” “李某多谢诸位的关心,只不过这是李某的家事,我们还是聊些科举之事吧。”李清让很明显的抗拒这个话题。 程潇潇看了一眼李含栀,见她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李兄莫要生气,韩兄与我皆是好心,若不方便,那我们便不提了。若是哪天李兄需要帮助了,尽管开口,小弟乐意相助。”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敲响,进来一名身穿华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店小二。 “是哪位贵客点了诸多本店没有的菜品?”中年男人眉头一皱,脸上的肉颤了颤,中气十足的问道。 程潇潇微微一愣,心中一惊,难不成被韩咩咩说中了,掌柜的把她当成砸场子的了? 天啦噜,冤枉呦,她可比窦娥都冤。 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韩咩咩,眼中满是求救的意味。 韩咩咩瞬间扫了一眼程潇潇,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将头默默的低了下去。 好你个韩咩咩,你就是这样对你的金主爸爸的吗? 要是没有我的银子,你能进来吃饭吗? 你能吗? 亏她还在想着给她将功补过呢。 不行,若是掌柜的真的动起手来,到时候李含栀说不定就会变成李含栀二号,大杀特杀,这样的话,一定会吓到李清让的。 她们好不容易才跟李清让套了近乎,这一打架就全完了。 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了,以后说话之前还真得过过脑子。 而一旁的李含栀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辩解,侧头求助般的看向了一旁的李清让。 掌柜的眉头微皱,自然是将在座的人所有的表情看在眼里,顿了顿,将矛头直接指向了程潇潇。 “是你吗?”虽说掌柜说的是问句,但很明显能感觉到他是肯定的。 程潇潇一看,躲不过去了,索性脖子一横,“是我,我是--” 还不等程潇潇把话说完,掌柜的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开口笑道:“听说公子是楚国人,还是个会吃之人,这是本店的拿手菜,让公子过来品鉴一番。” 掌柜的此话一出,瞬间惊呆了屋子里的四个人。 原来不是来打架的,是来让她品鉴美食的。 程潇潇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要不是来揍她的,让她干什么都行。 不就是品尝美食嘛,她吃过的菜比韩咩咩吃过的盐都多,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小case,洒洒水的事情啦。 不过,这个掌柜的也真是的,非要弄这么大的阵仗,害得她都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跑路了。 这样一来,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免费品尝了,到时候给个意见就好了,就跟美食体验官似的。 程潇潇在当大胃王的时候,一度就想着找餐厅合作,她免费试吃,吃过之后给意见。 但谁让程潇潇并没有什么名气,餐厅老板是不会让她这种没有名气的人来试吃的,即便她是真的很懂。 她万万没想到,今日在吴国,竟然还给了她这样的机会,让她能有这个机会大显身手。 掌柜的见程潇潇嘴角带笑,眼神有些迷离,但就是不开口,微微有些不解,忙开口接着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告知酒楼的厨子,你说的那几道菜是如何做的呢?” 程潇潇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她只是负责吃啊,又不是什么小厨娘,怎么会做? 开玩笑啊! 但见掌柜的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许,生怕自己说不会做,掌柜的就把她扔出去。 不行不行,万一她说自己会做,掌柜的就让她去教厨子,做不出来就尴尬了,她还是要被掌柜的给扔出去。 天啦噜,她到底要怎么办? 慌张!还不如让她去捉鬼来的痛快一些。 “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毕竟是楚国特色菜,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只是能吃出好坏,但具体做法,还是不太懂。”程潇潇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对着掌柜的嘿嘿一笑,十分真诚的说道。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掌柜的一定是生气了,他回身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这盘子底下藏着匕首? 栀栀啊,救命!救我!我可不想因为报了个菜名就被杀人灭口啊! 程潇潇丝毫不敢看掌柜的一眼,身子不自觉的靠向了一旁的李含栀,那表情要多慌乱有多慌乱。 “这位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小店的菜色很可怕吗?”掌柜的将托盘上的菜端到了桌子上,却见程潇潇一副避之无不及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听店小二说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点了一堆没听说过的菜,还说是楚国菜,可后厨里有楚国来的厨子,都摇头说没听过。 他这才感兴趣的上来一探究竟。 第七百三十章:吃顿饭压力真大 没想到却是个花架子,只会动嘴不会做。 不过,能知道这么多菜色的人,想必不是曾经过做酒楼生意的,就是家里有人是厨子,耳濡目染的知道这些。 这品菜的能力一定很高,万一是那位楚国赫赫有名的美食大家呢? 有多少酒楼都争着抢着让那位美食大家来评鉴,眼下这位万一就是呢? 这么巧就被他碰到了,到时候宣传出去,就会吸引更多的客人,岂不是美滋滋。 掌柜的这么想着,对待程潇潇的态度就更加的和蔼可亲了起来。 “公子莫怕,小的只是想知道这菜色究竟能不能入您的眼,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点一二。这顿饭就当是我请了,随便吃,随便点。”掌柜的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说道。 韩咩咩一听不用给钱,又见程潇潇一副随时准备赴死的样子,忙开口应声,“掌柜的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能吃到这么好的菜已经是十分荣幸了,指点谈不上。” “公子谦虚了,您四位慢慢吃,有什么事只管知会小二,小的就不打扰了。”掌柜的说完,给店小二递了个眼神过去,转身就离开了。 程潇潇还在那边脑补自己会被掌柜的以什么样的方式扔出去,这边韩咩咩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旁边的李含栀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了,拍了拍程潇潇的肩膀,“程兄,程兄!可以吃饭了。” “啊?可以吃饭了!”程潇潇被李含栀拍的猛然惊醒,侧头一看,韩咩咩已经开始啃猪蹄了,长舒一口气。 “掌柜的刚刚说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程潇潇伸手推了推韩咩咩,不解的问道。 “他苏,侬粗哇提提衣架。”韩咩咩嘴里还有猪蹄,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串,听得程潇潇云里雾里的。 程潇潇满脸疑惑地看向正在慢条斯理吃饭的李含栀,“她说啥?” “她说,掌柜的说让你吃完提提意见。”李含栀开口回道,随手夹了一块青菜到李清让的碗里,“多吃些蔬菜,那猪蹄油大,还是不要吃了。” 她知道李清让肠胃不好,不能吃太油的东西,但又不能说的太过明显,免得李清让怀疑。 李清让看着盘中的青菜,心中一暖,面上去依旧一副和气的样子,并没有任何波澜,原本下意识伸出去给李含栀夹菜的动作也转而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他没失忆,是装的。 可他不得不装作失忆来作为掩饰,这全都是为了李含栀好,他不想让她卷进这场是非当中。 栀栀好不容易才回复了心智,好不容易才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又怎么忍心让她背负去照顾一个顽疾缠身的哥哥。 她应该像这个年龄的女子一样,找个心仪的夫婿,生几个乖巧的娃娃,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用尽一生来保护她。 只要是有一丁点能够救他和李含栀的线索,他都不会放弃,一定要追查到底,哪怕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只是,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他又怎么能让栀栀担心。 他舍不得,不忍心,所以他装作失忆,不认识她。 这是李清让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保护她的方法。 他承认,这样做会让栀栀很伤心,但与其让她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经历生死,他更愿意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即使他们不能相认。 看着面前再次扮上男装的李含栀,李清让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想要上前告诉她,他没有失忆。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这么做。 即便看到李含栀眼眶微红,一次又一次的将目光凝在他的身上,他也只能狠下心来不去在意。 抬手夹起盘子里的菜,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将心里的苦随着菜缓缓的咽进肚中。 另一边的韩咩咩已经飞速的吃完一个卤猪蹄,随后又拿起一块烤羊腿,丝毫不顾及任何形象的大口大口的吃着。 反观程潇潇则吃的很慢,她可是肩负重要使命的。 要吃的精细,好好品鉴,不然等下掌柜的问起来,她说不出个什么一二的,可就尴尬了。 到时候被掌柜的认为是骗子还不要紧,关键的是,程潇潇不想挨揍。 唉...一顿饭难倒程潇潇啊! 她这辈子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吃饭而有压力。 下次她打死也不在酒楼报菜名了,不对,没有下次! 还以为美食体验官很好做,不就是吃吃喝喝,再写个试吃报告就可以了。 可顶着压力吃起东西来,程潇潇就觉得并不是很愉快了。 一顿饭下来,韩咩咩吃饱喝足的靠在椅子上,拍着隆起的小肚子,心满意足。 程潇潇则是一脸紧张的,就好像是随时等待考官检查一样,正襟危坐,目光在面前几盘没怎么动筷子的菜上来回徘徊。 “我说,程兄,你是没什么胃口吗,怎么都没怎么吃啊?”韩咩咩见程潇潇一反常态,有些不解,难不成是刚刚被掌柜的给吓到了? 不应该啊,程潇潇一向都是美食当前看不见别的东西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没吃多少,怕不是真的不舒服? “我吃了,吃了。你先别跟我说话,不然我脑子不太够用。”程潇潇在脑海中过着每一道菜的优缺点,生怕记错了,又拿起筷子一样尝了一口。 “啊?你有脑子?”韩咩咩话才说出口,就被程潇潇一眼给瞪了回来,随后话锋一转,开口道:“不是,吃饭用什么脑子啊,长嘴不就可以了吗?” 很显然,韩咩咩一顿饭下来,就把饭前掌柜的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掌柜的是让程潇潇来指点一二,又不是她,她自然是一心全都在美食上了,吃的那是相当的愉快。 “嘘,吃饱了就少说两句。”程潇潇此时没空搭理韩咩咩,十分敷衍的开口道。 就在此时,店小二推门走了进来,见四个人都已经落了筷子,笑盈盈的端上了两盘精致的小点心。 “各位客官,这点心是用新鲜的梅花做的,加了上好的精糖和蜜枣,几位慢慢享用,还想吃什么,尽管知会我就好了。” 韩咩咩已经撑得不行了,目光随着店小二手上的动作而移动,就在他刚要离开的时候,韩咩咩忙开口问道:“这个吃不了能兜着走吗?” “啊?”店小二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我是说,吃不了了,可以打包吗?”韩咩咩一脸无奈,怎么这么直白都听不懂,还亏得是个跑堂的店小二。 “自然是可以的。”店小二嘴角扬起一抹尴尬的笑容,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韩公子还真是好胃口啊。”李清让看向韩咩咩,见她动作迟缓的将手伸向了点心,不自觉的调侃道。 程潇潇抬眼瞧了过去,就看到韩咩咩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吴国的菜品确实好吃,但也没有好吃到让她吃的停不下来的地步,不过她也能理解韩咩咩。 毕竟她当初在丐帮的时候经常是风餐露宿的,很少能够正儿八经的吃过几顿像样的饭菜。 说起来,程潇潇还曾经因为这种事情而心疼韩咩咩。 毕竟在程潇潇看来,吃的好才能心情好,心情好做什么都顺心。 可韩咩咩不像她是个大胃王,就算吃再多也不会感觉到很撑。 若是韩咩咩吃的太多的话,一不小心撑死了,那可就搞笑了。 不成,她可是大胃王,大胃王的朋友撑死了,传出去,她还怎么在这圈里混啊? 想到这里,程潇潇连忙开口制止韩咩咩往嘴里放东西吃,“等等!” 话音刚落,面前的几人瞬间呆住了。 她的话就像平地一声雷一样,完全毫无征兆,若不是韩咩咩手里攥的紧,想必点心此时已经和大地妈妈亲密接触了。 “咋了?”韩咩咩见程潇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糕点,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手,生怕程潇潇下一秒就飞扑过来抢了她手里的糕点。 “没咋,我就是想跟你说,别吃太多,我怕你撑死。”程潇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丝毫不给韩咩咩任何面子,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随后,程潇潇不出意外的得到了韩咩咩的一记白眼,连带着她手里的点心砸了过来。 “你丫的咒老子作甚,不就是吃两块糕吗?”韩咩咩猛地提了一口气,骂骂咧咧的,惊得一旁李清让和李含栀瞪大了眼睛。 反倒是程潇潇早就已经习惯了韩咩咩口不择言的样子,伸手顺势接住了韩咩咩扔过来的点心,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这点心味道不错,你俩尝尝。”说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清让和李含栀。 韩咩咩站起身,在雅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走还一边吃点心,弄得程潇潇眼花缭乱的。 “你老老实实的坐下不行吗?晃得我眼睛疼。”程潇潇微微皱眉,有些坐立不安。 “我又没碍着你,你没听说过饭后百步走,能活九九啊?我这是为了长寿,你懂个啥。”韩咩咩努了努嘴,脚下的步伐非但没停,反而加快了不少。 这厮不知道此时是个什么情况啊? 万一等下掌柜的来了,她回答不上来,他们可就不只是要买单这么简单了。 说不好老板一生气,就把他们压在这里当小工了。 好多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尤其是《还珠格格》里小燕子那一段,程潇潇记忆犹新,简直就是童年阴影啊! 第七百三十一章:花瓶里藏了个鬼 不成不成,她要再好好的品上一品,再挖空词汇量,好好的琢磨一下用词。 这品鉴美食可是有讲究的,不光要夸,还要夸得有技巧,不能全一样,也不能全不一样。 而且,还要指出不足,不单单要指出来,还要给出一两点建议。 这建议可不能瞎给,让菜不好吃了是小事,万一加了相冲的食材,那可是要人命的。 不能深想,越是深想,她的压力就越大,脑子就越空,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天啦噜,这个时候要是能有个食神一下就附身在她身上,然后一觉醒来,她就已经在农家小院了,简直不要太爽哦。 别说食神了,周围连个鬼都没有。 鬼?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万一这酒楼不干净,有什么吃货小鬼啥的,也好帮她指点一下。 思至及,程潇潇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后心里默念,“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 天眼一开,程潇潇连忙四下寻找了起来,却连半个鬼的影子都没有。 这...着实是有些奇怪哦,像这种地方,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才对。 不是程潇潇见不得世间太平,而是刚刚在进来之前,不是有人说有达官贵人在这里宴请宾客么,所以酒楼才会搞半价活动的。 再往深细想,达官贵人能在这里宴请宾客,想必这掌柜的背后不是有钱就是有势。 而往往这种能跟官家挂上关系的,基本上都不怎么干净。 可就算酒楼是正经酒楼,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也会有很多贪吃鬼来造访的。 所以,她就不信她找不到! 程潇潇站起身,在房间里四下寻找,一番动作引得其他三人好奇的得很。 “你刚刚不还说不让我瞎转悠吗,怎么自己还转悠上了,怎么,想以毒攻毒,打算转晕我啊?”韩咩咩一把拉住程潇潇,调侃道。 “我才没你那么小心眼呢,我在找东西。”程潇潇抬手就拍掉了韩咩咩拉着自己的手,弯腰低头看向桌子底下。 不,她就是小心眼,但她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韩咩咩的事情,就秋后再算吧。 她压力太大了,压力一大,脑子就不够使,万一再说错话就糟了。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所以,她要找外援,光明正大的找人替考,不对,招鬼替考。 “你什么东西掉了?我帮你一起找。”李含栀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弯腰往地上看去。 程潇潇连忙摆摆手,她总不能跟李含栀说,她在找鬼吧,说出去也没人信。 虽然李含栀的魂魄还是她从地府找回来的,但毕竟那红衣李含栀已经合体了,记忆也完全被消除了,再加上她也看不见鬼啊,说了也无用。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自己找就可以了。”程潇潇说着,整个人都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 李含栀直起身,抬眼看向一旁的韩咩咩,眼中满是疑惑。 韩咩咩耸了耸肩,“别理她,她就这样,让她自己找吧。你们还想吃什么,我去叫小二过来。” 桌子底下的程潇潇眼前一亮,嘴角微勾,低声说道:“小可爱!别躲在这里一个人吃了,怪孤单的,走,跟姐姐去外面可好啊?” 这声音一出,蛊惑中带着满满的不怀好意,十分明显的显示出说话人的意图。 惊得面前的小鬼啪嗒一下扔了手里的鸡腿,哭丧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说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看得见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现在需要你的帮助,要是你表现得好,我就赏你好多好多好吃的,怎么样?”程潇潇见小鬼能抓住食物,还能吃,定然是贪吃鬼无疑了。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真就被她给找到了,那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面前的小鬼一听有好吃的,激动的说道:“真的?” “我想你还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猫妖奶奶吧,不过没关系,我向来说话算话,从来不骗鬼的,跟我出来吧。”程潇潇蹲在桌子底下,着实是有些疲惫了,这低着头压着声音说话还真是难受。 “可你不是个男的吗?我凭什么信你,我为什么要帮你!”小鬼一听要让他出去,瞬间变脸。 小鬼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眼眶深陷,嘴唇干裂,一看就是饿死的。 程潇潇自然明白,贪吃鬼要么生前是被饿死的,要么就是噎死呛死撑死,反正大部分因为吃而死的死后都会变成贪吃鬼。 “我是女扮男装,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跟我出去帮我品鉴一下美食,要么我就收了你。”程潇潇说着,露出一抹凶狠的神情,顺势将发着黄光的玉佩离小鬼近了些。 小鬼明显感觉到玉佩靠近后,自己虚弱了不少,瞬间不敢造次,忙开口道:“帮帮帮,你说怎么帮我就怎么帮,求奶奶饶我一命。” 程潇潇十分满意小鬼的反应,嘴角微扬,“那就出来吧。” 说完,程潇潇便钻出了桌子,随后便看到小鬼慢悠悠的从桌子底下飘出来,也好在今日太阳太足,掌柜的特意给他们选了一件阴凉的雅间。 而且雅间里刚好有一个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瓶,就放在程潇潇的身后,小鬼咻的一下就钻进了瓷瓶里,就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程潇潇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她要在掌柜的来之前,先让小鬼尝一尝桌上的菜。 这么想着,程潇潇拿起桌子上的碗,一样菜夹了一点,动作飞快,转身全都倒进了青花瓷瓶里。 这下,她就放心了,有了贪吃鬼,那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从掌柜的离开之后,她就一直都在担心,饭都没吃好,刚一放松下来,竟然还觉的有点饿了。 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完全忽略了被她一系列动作给惊呆了的三人,直接放开了吃。 刚吃两口,程潇潇突然觉的气氛有些不对,回头一看。 嚯!吓死老娘了! 这三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全都保持一个姿势,还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难道她脸上有花? 没见过人吃饭吗? “你们...看什么呢?”程潇潇咽下口中的菜,有些犹豫的开口。 “看你啊,不是我说,你刚刚把菜倒进花瓶里是做啥?咋的,这菜还能当肥料,滋润土壤啊?都说了吃不了兜着走,兜着走的,你咋这么浪费呢?”韩咩咩此时看程潇潇的目光中带着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还顺带着摇了摇头已示她的无奈。 程潇潇闻言,嘿嘿一笑,她一时太高兴了,都忘了房间里还有别人。 这...要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花瓶里藏了个鬼吧。 就在程潇潇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掌柜的突然敲门进来了。 哇! 救世主啊! 不对,他可是考官啊,我丢! 也不知道贪吃鬼吃完没有,这马上就要考试了,费了这么大的劲,她总不能交白卷吧。 “咳咳...”程潇潇忙咳嗽了两声,敲了敲身后的花瓶,眼角瞥见贪吃鬼冲她点点头,安下心来。 “几位公子吃的可还好啊?对菜品还满意吗?”掌柜的前一句话是对着众人说的,而后一句话很明显是对着程潇潇说的。 程潇潇猛地点头,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绞尽脑汁把她知道的词全都用上了。 “不得不说福满楼的菜是真的很好吃,色香味俱全不说,菜品种类多样,烹饪方式也是涵盖了煎炒烹炸烤、蒸煮溜炖烙、烧焖煨焗扒、烩汆熬熏贴、腌卤冻拌炝。” “酸甜苦辣咸样样齐全,而且看看这刀工、这色泽、这摆盘、绝了!就拿这道清蒸鲈鱼说吧,鱼肉爽口鲜香,鱼汤浓郁香醇,若说唯一的不足就是,这鱼啊...” 程潇潇说道一半,刻意顿了顿,见掌柜的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这才接着说道:“太小了。” “哈哈哈,这位公子说笑了。哪有您说的如此神乎其神啊,不过就是我从南方特地请来的厨子,做鱼一绝,除了这道清蒸鲈鱼是他做的之外,本店的特色糖醋鱼也是出自他之手。” 掌柜的状似谦虚,实则也是将自家的厨子夸耀了一番。 韩咩咩双眸大睁的看着程潇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甚至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 是真能吹啊,这小词让她说的,跟真的似的。 不过,有一样程潇潇是说对了,那就是色香味俱全,除此之外,她说的那些就是一些客套话罢了。 而且这两人的商业互捧要到什么时候,再聊下去,她肚子里的东西都快要消化了。 “就是不知道公子对其他菜品有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呢?”掌柜的终于说到了重点,开始准备逐个提问了。 程潇潇轻咳一声,眼角瞥到花瓶里的贪吃鬼,便听到他开口,就连忙跟在他后面,对着掌柜的说道:“那道卤猪蹄的卤稍微有些咸,据我了解,吴国人的口味都比较偏淡,可以稍微往里面加一些糖来提鲜。” “那道烤翅的腌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多半是加了花椒吧?” 掌柜的微微一愣,用筷子夹起一块,仔细尝了尝,点点头,“确实是。” “不如改用孜然更好一些,而且再加一些辣椒粉,就是把小红椒晒干之后,磨成粉,在烤的东西快要熟的时候撒上,味道会更好一点。”程潇潇照着贪吃鬼的话,原封不动的说道。 第七百三十二章:这个忙,她帮到底 不过,经过贪吃鬼这么一说,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她吃起这个烤翅会觉得怪怪的。 原来是没有孜然和辣椒面啊! 少了辣椒面和孜然粉的烧烤,那简直就是少了灵魂啊! 紧接着,贪吃鬼就一一对桌子上的每一道菜进行了点评和建议,说到最后,程潇潇都有些口渴了。 没想到她就随便一找,竟然还找了个吃货学霸,简直不要太专业哦。 看着掌柜的看着她的眼中透露出满满的赞赏和惊讶,程潇潇突然有一种很自豪的感觉。 即便这点评和建议都是她悄咪咪的抄来的,但也从中学到了不少。 之前的她都只是吃,觉得食物只要是好吃,她就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学着做。 但今日听了贪吃鬼说了这么多之后,程潇潇突然之间想学如何做一道菜了。 尤其是各种调料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让这道菜是甜,它就是甜,想咸就咸,岂不是很美妙? 等到说完最后一道,程潇潇忙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就喝了下去,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掌柜的不由得拍手叫好,“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小的可否问一句,公子家中是有人在做酒楼,或者是御厨吗?” “并没有,只是个人的拙见罢了,掌柜的莫要再夸赞了,程某担当不起。”程潇潇拱了拱手,眼角瞥到身后的青花瓷里,贪吃鬼正手舞足蹈的指了指桌子上的菜。 糟了,差点就忘了答应给水鬼的事情。 好在她们还没走,还有机会。 程潇潇转而开口说道:“不怕掌柜的笑话,其中几道菜实在是对了程某的口味,不知道能不能再点上几道,打包带回去吃呢?” “这当然可以,就是要稍等一下,我这就让厨子去做。想吃什么,跟小二说就好了。”掌柜的眉眼眯眯,刚准备离开,却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 “不知小的能否问一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否经常来福满楼一品菜色,指点一二呢?” 程潇潇刚准备悄咪咪的夸一下贪吃鬼,就听到掌柜的如此说道,微微一愣,“贱姓程,家住临街农家小院,只是暂住罢了,向来自由惯了,总是到处奔走,若有机会还是会再来的。” “那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掌柜的惋惜的说道,抬脚便离开了。 等到掌柜的前脚刚走,李清让就站了起来,对着程潇潇拱了拱手,“今日多谢程兄款待,李某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李含栀闻言,心下有些着急,下意识的跟着站了起来,“李兄有何事,需要帮忙吗?” “不用,一点小事,我们改日再聚,就先告辞了。”李清让说着,拂袖离开了。 其实,在李含栀在春香醉发现他的那天开始,李清让就已经知道李含栀在刻意接近他了。 而他虽然不想与栀栀相认,但毕竟栀栀眼下是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国度,即便她的身手一般人是打不过的,可毕竟也是个女孩子,他着实是担心得很。 今日瞧见她带着程潇潇等人一同前来,也安心了不少,毕竟有程潇潇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楚云深。 楚云深在,那栀栀的安危也就有了保障,他今后调查起线索来也不用有所顾忌了。 甚好。 而此时雅间里的程潇潇则凑到花瓶旁,对着里面的贪吃鬼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学霸啊!” “这算什么,我当初可是御厨的,就是因为一时大意多放了一丢丢盐,就被赶出了皇宫,后来...算了,不提也罢。”贪吃鬼听到程潇潇开口夸他,不自觉地就说起了往事,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接着说下去。 “可你这么一直不投胎也不行啊,黑白无常没过来找你吗?还是说,你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我可以帮你啊。”程潇潇抿了抿嘴唇,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 她能碰到这个贪吃鬼,纯属意外,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藏在酒楼里吃点东西罢了。 而且也确实是帮了她,心里多少对他还是有同情的。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一觉醒来就觉得很饿,之后就到了这家酒楼,再也没离开过。黑白无常是谁?”贪吃鬼不解的看着程潇潇。 “他们不重要,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我尽量帮你实现,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投胎,重新做人了。”程潇潇不忍心看着他如此这样一直下去,尤其是面对这张近乎没有一点肉的脸。 “其实我儿时就听外婆说过,只有那些罪恶滔天的人死了才会变成孤魂野鬼,连地府都不收,只能在世间飘着,别人看不见也摸不着,孤独到永远。我不是恶人,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投胎呢?” “你能帮我投胎吗?”贪吃鬼看向程潇潇,声音激动的都有些颤抖。 “你至今留在人间,定然是还有夙愿没有完成,只要完成了,我就能帮你投胎了。”程潇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之前的鬼全都是带着问题来的,眼下这位却是一个连问题都没有的,简直就是一张白纸,这让她如何帮他? “夙愿?”贪吃鬼陷入了沉思,随后猛地一把拉住程潇潇,惊得她险些惊叫出声。 “我知道了,我想再尝一尝家乡的味道。我家在南方,从小是吃鲜花饼长大的,自从到了北方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了。如果投胎前能吃上一口鲜花饼,也值了。” 程潇潇闻言,微微一愣,这个季节上哪给他弄鲜花饼吃啊? 不过,既然是他唯一的心愿,看在他今天立了功的份上,程潇潇满口答应了下来。 此时,身后的韩咩咩正双手环胸的看着程潇潇对着花瓶,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大义凛然一会低头沉思的,着实是有些迷啊。 “你干什么呢?”韩咩咩上前一步,拍了拍程潇潇的肩膀,有些疑惑的看向花瓶里面。 这里面连个鬼都没有,程潇潇发什么神经。 “没,没干什么,刚刚吃的有点多,站在这里看会儿花。”程潇潇回头对着韩咩咩笑了笑。 “都吃好了吧,我让小二把刚刚点的都打包带走吧。栀栀,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程潇潇看着一旁脸色并不是很好的李含栀,开口问道。 这次约李清让出来套近乎,虽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套出来,但也能看出李清让并没有讨厌他们的接触。 既然如此,那今后有的是时间,只要李清让不再突然之间消失,她们就能一点一点的帮他恢复记忆。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就算磨不成针,也能磨成牙签,反正她是见不得李含栀难受的。 这个忙,她一定是帮到底了。 “我就不了吧,明日一早在春香醉门口等你们。”李含栀说着,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韩咩咩顺势跟了过去,对着程潇潇说道:“我再去点两个,留着晚上吃。” “去吧去吧,顺便让店小二把这里的打包一下,给街角的小乞丐拿过去。”程潇潇扫了桌上还有一些菜并没有动很多,不打包就会被小二倒进泔水桶里,倒不如给小乞丐果腹。 两人走了之后,程潇潇转头对着花瓶里的贪吃鬼说道:“我去想办法给你弄鲜花饼,今晚我在酒楼门口等你。” 贪吃鬼点点头,从花瓶里出来,刚要钻进桌子底下,猛然想起之前程潇潇答应过他的事情,突然回头,“你不是说请我吃好多好多好吃的吗?东西呢?” “这桌上的,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晚上我再给你带,成吗?”程潇潇一拍脑门,她怎么又给忘了。 刚刚点的菜不就是给贪吃鬼点的么,她还让韩咩咩去拿,那岂不是不就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给贪吃鬼了。 “成,晚上等你。”贪吃鬼说着,一头钻进了桌子底下。 回到小院,程潇潇忙换了衣服,发愁的在院子里转圈圈。 “从酒楼回来你就心不在焉的,这是怎么了?”韩咩咩睡醒一觉,起来见程潇潇还在院子里打转,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知道吴国哪里有卖鲜花饼的吗?”程潇潇仔细回想了一下整条小吃街,似乎并没有这个东西。 后来想想也对,福满楼就开在小吃街上,倘若有卖鲜花饼的,贪吃鬼早就吃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韩咩咩打着哈欠,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走去。 “问谁啊?”程潇潇着实有些好奇,他们搬来这里没几天,韩咩咩就又把这一片的小乞丐都混熟了? 韩咩咩看了一眼程潇潇,十分傲娇的挑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天色,“正巧时间也差不多了,跟我来就知道了。” 程潇潇跟在韩咩咩身后,出了小院,左拐右拐的进了一个胡同,见前面一个身穿碎花的大娘,亲切的喊道:“王大娘这么早就出来啦。” “呀,这不是韩姑娘嘛,快来快来,现炒的瓜子,可香了,就给你留着呢。”王大娘听到韩咩咩的声音,献宝似的将手里的簸箕推到面前,抬眼瞧见韩咩咩身后跟着的程潇潇。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谁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第七百三十三章:拿男人的钱包养闺蜜 程潇潇见了,瞬间一脸的黑线。 她就知道,韩咩咩定然是来找居委会大妈们打听消息了。 低估了韩咩咩打入“八卦联盟”速度与能力,她简直就是行走的八卦风向标啊! 也罢也罢,只要是能打听到哪里有卖鲜花饼的,大妈就大妈吧。 程潇潇对着王大娘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我才搬过来不久,所以没见过。” “是嘛,最近搬过来的人不少,我听你这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也跟韩姑娘一样,是楚国人吗?”王大妈十分热络的开口,并且拿出了小马扎,伸手拍了拍,示意两人坐下。 “是啊,我们来这边寻亲的。”程潇潇顺势坐在了小马扎上,开口说道。 “寻亲啊,那跟我说说,这一片我都熟悉,说不定就知道你要找到人呢。”王大妈话音刚落,迎面就走过来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妇人,手里拎着一个篮子。 “薛娘子又去送饭啊?今儿做的什么好吃的啊?”王大妈主动搭茬。 那薛娘子嘴角带笑,低眼瞧了一眼篮子,“蒸了几个馒头,又拿了些咸菜,没什么好的,一点油水都没有,凑合吃吧。” “那怎么成呢,你家相公干的可是体力活,我家刚好有几个鸡蛋,回头你拿去,给你家相公补补。” “这怎么成呢?他皮糙肉厚的,不用补。”薛娘子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见王大娘身边的两个小姑娘,索性开口问道:“这二位看着面生,是新搬过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是新搬过来的,我刚想给你介绍一下呢,这是韩姑娘,这是程姑娘。”王大娘连忙开口介绍到。 “嗨,我听隔壁张大妈说的,他儿子不是在给刘家做事吗,听说刘家的院子租出去了。先不说了,我得赶紧给我家那口子送饭了。”薛娘子说完,拎着篮子就走了。 “我跟你们说,这薛娘子样样都好,唯独有一样,是个不能生养的。唉...也苦了这孩子,不过也好在那薛公子并不介意,还处处维护薛娘子。这才使得她在这里抬得起头啊。”王大娘待薛娘子前脚刚走,便开口八卦道。 我丢,还有这种事情。 不能生养在古代可是女人的大忌啊,能让自己男人如此维护,那肯定是真爱无疑了。 要是楚云深也能像薛公子一样,在她受到别人的非议的时候站出来帮她,那简直不要太暖心哦。 不过,她相信,自家王爷一向都是维护她的,无论她能不能生。 作为二十一世纪经济独立,人格独立的社会主义大好女青年,生宝宝这种事情都是随缘的,就算不婚不育也不会被人诟病。 呸呸呸,她肯定是能生的,到时候不只要生一个,起码要一儿一女才好。 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能够凤冠霞帔的坐在轿子里,等着楚云深踢开轿门,把她领进王府,想想这个画面,她就控制不住的露出姨母笑。 程潇潇一顿神游,单单是这么想着,脸上就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红晕,看的一旁韩咩咩眉头微皱。 这丫又在想些什么,定然是什么不健康的东西,不然也不能笑成这个样子。 “王大娘,我跟你打听一件事,这附近有没有做鲜花饼的啊?不瞒您说,我这朋友是南方人,从小吃鲜花饼长大的,这几日没吃到,有些想了。”韩咩咩见程潇潇无动于衷,连忙开口问道。 王大娘闻言,嘿嘿一笑,“那你们算是找对人了,不瞒你们说,老婆子我就是南方人,虽说这鲜花饼会做是会做。但也不及我姐妹做的正宗,不过她现在在世子府做老妈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世子府?”程潇潇闻言,猛地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是那个吴筱白的府邸?” 王大娘听到程潇潇直呼吴世子的大名,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顺势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什么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手。 “你们刚来,可能还不知道,这世子的名讳可不是随便叫的,这万一被有心人听了,直接抓你见官,到时候挨一顿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大娘刻意压低了声音,十分严肃的说道。 哎呀我去,这吴筱白可以啊,不但自己变态,还让下面的人跟着一起变态。 不过就是个名字而已,至于嘛? 名字起出来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不然要名字做什么,留着死了刻在牌位上? 还是她家王爷好,楚云深这个名字她叫了千八百遍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很安心。 吴筱白简直就是个事儿精,变态! 别人叫他吴世子就好了?官迷! 这吴国可千万别落在他的手里,不然苦的可就是平民百姓了。 程潇潇扁了扁嘴,一脸嫌弃,回头看了一眼韩咩咩,见她也是这副神情。 看吧,英雄所见略同! 先不管什么吴筱白了,还是先满足一下贪吃鬼的心愿才好。 这么想着,程潇潇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那她什么时候休息,能否帮我们做一次鲜花饼呢?” “这...我帮你打听一下吧,世子府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虽说世子府给的工钱确实吸引人,但规矩多的不行。”王大娘一时有些为难,但见程潇潇一脸的期许,索性点点头,应下这件事情。 “王大娘,我就知道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这银子您拿着,就当是孝敬您的。”程潇潇一听有戏,连忙从钱袋子里拿出几个散碎银子,递了过去。 王大娘见状,连忙推拒道:“这哪成啊,我们算下来也算是半个老乡,怎么可能拿你的银子呢,多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您帮我们打听,还是去世子府,肯定是少不了银子的。这银子您拿着,也好办事,不够您在说,我们定然是不会让您吃亏的。”程潇潇说着,硬是把手里的银子塞到了王大娘的手里。 王大娘低头瞧着,顿了顿,笑道:“你看你这孩子,行吧,那这银子我就收下了,定会给你把这事儿办好了。” “能尽快吗?”程潇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毕竟今晚她就去福满楼见贪吃鬼了。 “行,你俩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她家就在附近,今日也巧了,他儿子在家休息,我这就给你去问问。”王大娘说着,将手里的瓜子递到了程潇潇的手里,连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院子走了过去。 韩咩咩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开口道:“怎么样,老子出马,一个顶俩,就没有我打听不来的事儿。” “快得了吧,哪是你打听的,那不是王大娘去打听的吗?”程潇潇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韩咩咩,见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忙将手里的瓜子递了过去。 “多吃点,堵上你的嘴。”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过河拆桥呢?要不是我带你来认识王大娘,你自己打听到明年也未必能打听到。”韩咩咩努了努嘴,丝毫不在意程潇潇的说词。 “好好好,全宇宙你最厉害,行了吧?瓜子给我留点。”程潇潇见韩咩咩一刻也不停的嗑着瓜子,忙伸手从簸箕里拿了一把。 不得不说,这现炒的瓜子就是香,粒大饱满,一口嗑下去,“咔嚓”一声,越嚼越香。 “这瓜子太好吃了,等王大娘回来,我再要一点。”韩咩咩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要点脸吧,人家这瓜子不要钱啊。”其实在韩咩咩说这句话之前,程潇潇就已经打算跟王大娘买上一些了,却听韩咩咩说要,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我也不是白拿啊,你不是给钱了吗?”韩咩咩微微挑眉。 行,她算是看出来了。 韩咩咩是盯上她的钱袋子了,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但凡是花钱的地方,韩咩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潇潇。 她这算不算是拿着自己男人的钱来包养闺蜜? 要是被楚云深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多半是把韩咩咩赶出去吧。 她可不是社会主义绵羊,让韩咩咩这么随便薅羊毛,总要让她付出点什么代价才是。 “我说老韩啊,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是越来越能吃了,不怕胖啊?”程潇潇胳膊搭在韩咩咩的身上,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 韩咩咩微微一愣,嗑着瓜子的动作僵住了,侧头一脸错愕的看着程潇潇,“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关心一下你。” “我谢谢你啊,没事儿,我平常有运动,胖不了。”韩咩咩扯了扯嘴角,直觉告诉她,程潇潇这话里有话,再加上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定有鬼! 就在程潇潇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王大娘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程姑娘,我打听到了,我这个老姐姐啊今晚就有空,但就是回不来,我已经让她儿子去告诉她了,让她在王府里做好了偷偷拿出来两块。”王大娘说着,人已经到了程潇潇的面前。 “啊?在王府做,那要是被发现了,不就糟了吗?”程潇潇微微一愣,方才还说世子府规矩多,这会儿就能堂而皇之的偷拿世子府的东西。 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还是说,是刚刚程潇潇给了王大娘那几个散碎银子发挥了作用? 果然,有钱能使磨推鬼,厉害完了! “不会的,世子府每日也是要做鲜花饼的,凉了世子就不吃了,就扔在厨房里。这些下人就都给吃了,不过就是拿出来两块,没什么的。” 第七百三十四章:多半是媒婆转世了 程潇潇闻言,嘴角扯了扯,吴筱白还真是龟毛的很呦。 糕点凉了不是正常吗? 想她这么多年一直吃的都是凉的糕点,很少吃现烤出来的热乎的,不也没怎么样吗? 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可显他能耐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要的。 他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不与太阳肩并肩,不帮奥特曼打小怪兽去啊? 一天天净整些没有用的。 “不过...”王大娘眉头微皱,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就是程姑娘要去世子府的后门接一下,我这老姐姐的儿子被安排去抬轿子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 程潇潇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听到王大娘这么说,点点头,“这都是小事儿。” 吓她一跳,还以为今天晚上没有鲜花饼了呢。 “还有一事,就是不知二位姑娘可否婚配啊,我跟你们说,我这老姐姐人可好了,而且在世子府里当差,一个月不少挣。不只是她,他家里人全都在世子府,虽说平日里见到的机会不多,但那可都是肥差啊,只要是多干活少说话,这日子过得也是美滋滋的。” “若是嫁到她家啊,我敢打包票,我这老姐姐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王大娘上下打量着程潇潇和韩咩咩,越看两人越是喜欢。 什么楚国人不楚国人的,只要是能生养,不像薛家娘子一样,那就成。 再者说了,面前这两位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娶了谁都不亏。 “这...还是算了吧,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程潇潇扯了扯嘴角,说到心上人,脑海中瞬间划过楚云深的脸,小脸也跟着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原来无论走到哪里,这大妈们都是很爱给人张罗婚事的,一个个的都要抢媒婆的饭碗啊。 不过,仔细打量这王大娘,脸上确实还真就有一颗痣,不偏不倚,刚刚好就在下巴上的位置。 得,这多半是媒婆转世了。 “那你呢?”王大娘将目光看向韩咩咩,一脸的期待,“韩姑娘若是瞧不上我这外甥,东街李家有个厨子,在福满楼。福满楼你们都知道吧,那可是出了名的大酒楼,能在那里当厨子那堪比御厨了。” 呦呵,不得了了,一个不成,现在又出来一个李厨子。 王大娘手里的青年才俊还真是不少,想必也是劳心劳神极了。 “我跟你们说,李厨子虽然嘴巴笨了一点,但他有一把传世的玄铁菜刀,据说那可是当今圣上赐给他的,不得了呦。”王大娘故作神秘的低头说道。 玄铁菜刀?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嘿,不就是《武林外传》里那个李大嘴用的玄铁菜刀吗? 看来王大娘和之前那位是出自同一个地方,看的是同一个电视剧。 吕秀才介绍完了,现在该轮到李大嘴了。 下一个是不是就是白展堂了? 还是燕小六啊? “大娘啊,你这瓜子炒的是真不错啊,还有吗?我吃完了。”韩咩咩压根就没听王大娘在说什么。 她来这里就是替程潇潇打听哪里有做鲜花饼的,眼下也打听到了,具体什么时候拿,在哪拿,可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所以从刚刚开始,她就一门心思的在这里嗑瓜子,想着等下回去把从福满楼打包回来的菜再热上一热,根本就没听她们两个在说什么。 “啊?有有有,想吃多少都有。”王大娘微微一愣,一把拉过韩咩咩,低声说道:“你觉得咋样?” “什么咋样?”韩咩咩一脸茫然的看向王大娘,以为是在说瓜子,忙点头,“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瓜子。” “你这丫头,我说的是瓜子吗?我说李厨子和我那外甥,你相中哪个,跟大娘说,大娘明日就领你去相看相看。我跟你说,他们两个可都很抢手的,要不是因为跟我沾亲带故的,早就被别人家说去了。” “大娘,我还是吃你的瓜子吧。”韩咩咩冲着王大娘嘿嘿一笑,没同意也没拒绝。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王大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的扁了扁嘴。 程潇潇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自觉的对韩咩咩竖起了大拇指,论起脸皮厚,韩咩咩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打岔的能力简直了。 不愧是她的好姐妹。 自从韩咩咩跟着程潇潇混之后,这饭量见长不说,凡事跟吃沾上边的,眼里也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孺子可教也,她这算不算是把韩咩咩成功的带进了吃货的阵营。 这天下唯独美食不可辜负的道理,已经被程潇潇种进了韩咩咩的脑子里。 “大娘,这瓜子你一定要给我留着啊,我明日还过来。”韩咩咩嘴角带笑,脸皮极厚的说道。 说完,拉着程潇潇就打算离开,却被王大娘开口叫住了。 “今晚亥时,世子府后门,左边那扇,敲两下顿一下再敲两下,就会有人给你开门了。可千万记住了啊!”王大娘连忙说道。 “知道啦,多谢大娘。”程潇潇点点头,将王大娘的话记在了心里。 回了小院,程潇潇抬手拍了一下韩咩咩,调笑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故意什么?”韩咩咩被程潇潇问的一愣,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李大嘴啊,还有之前那个吕秀才,要不要我帮你选一选啊?”程潇潇一边笑一边拍着韩咩咩。 “呸呸呸,我什么时候说要去相亲了,我这么帮你,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拿我开玩笑。”韩咩咩说着就要上手,却被程潇潇一个侧头给躲了过去。 她就是喜欢看韩咩咩气急败坏的样子,有趣极了。 “不过话说回来,晚上要我陪你一起去吗?”韩咩咩有些担心,亥时天已经大黑了,又是在吴国,程潇潇一个人去世子府后门,着实是有些危险啊。 程潇潇摇了摇头,忙开口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就是去拿个鲜花饼而已,之后还要去福满楼收贪吃鬼呢,她自己一个人行动就可以了,还能早去早回。 “行吧,慕白给你的药还有吗?一定要拿好了,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就用,知道吗?”韩咩咩还是有些担心程潇潇,连忙嘱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好了,我一定早去早回。”程潇潇对着韩咩咩嘿嘿一笑。 韩咩咩耸了耸肩,“鲜花饼拿回来给我留一块啊,我也想尝尝。不过,为了一块鲜花饼,还要大半夜的出去,你还真是为了吃不惜任何代价呢。小的佩服佩服。” 程潇潇顺势白了一眼韩咩咩,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吃不吃鲜花饼了?” “吃吃吃,怎么会不吃呢?我们潇潇最好了,一定会给我留一块的,是不是啊?” “少在这里拍马屁了,赶紧吃饭去,我都饿了。”程潇潇说着,拉着韩咩咩直奔厨房。 好在中午在福满楼打包的菜都是那种热一下还能吃的,味道也没有变多少。 不过,不得不说,福满楼的糖醋鱼还真是好吃,下次有机会,她还真的要去再吃一次,而且还要带着楚云深一起去。 入夜,楚云深还是和往日一样,不见踪影,小五也不见了,整个小院虽然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 “容容,我出去一小下下,马上就回来。如果楚云深回来了,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说我去找韩咩咩了。”程潇潇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祝容,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要跟她说一声。 “去哪?”祝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程潇潇。 主上说了,一定要保证程潇潇的安全,之前几日她都很乖巧的在院子里,怎么今日竟然要出去。 “福满楼。”程潇潇并没有说她要去世子府,不然祝容肯定是要跟着她的,那她还怎么去福满楼收鬼啊。 “吃饭?”祝容在来到这个小院之后,就已经把周围都摸了个干净,福满楼这么有名的酒楼,她自然是知道的。 程潇潇猛地点点头,“是啊,白天福满楼排队吃饭的人太多了,我都没排上,据说他家的糖醋鱼格外的好吃,我就去尝尝,很快就回来的。” “我去给你买。”祝容说着就要起身,程潇潇生怕她一个闪身就出去,连忙冲到她面前,拦住,“打包回来的就不怎么好吃了,要吃就要吃现做的。” “那我陪你一起。”祝容着实是有些不放心,毕竟程潇潇之前就丢过,也不只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惹得主上心烦意乱的。 再者说了,程潇潇要是丢了,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很快就回来啊,你帮我在这里看着点楚云深。”程潇潇害怕再说下去祝容就跟过来了,忙不迭的推门就出去了。 祝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过去瞧瞧,但不会让程潇潇发现就对了。 作为暗卫,这点事情对于她来说,小菜一碟。 程潇潇出了小院,见身后没人,长舒一口气,径直奔着世子府就去了。 到了世子府的后门,在左边那扇敲了两下,顿了一下,之后又敲了两下,隔了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迎面就是一张长相很凶的妇人脸,程潇潇微微一愣,这就是王大娘说的待人很好的姐姐? 都说相由心生,一看就是那种刁钻不好惹的婆子。 天啦噜,她想回去了。 但眼见着就能拿到鲜花饼了,现在回去可惜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程潇潇对着王婆子露出一抹自认为十分甜美的笑容,“您就是王大娘说的王婆婆吧,我是来拿鲜花饼的。” 王婆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潇潇,似乎很满意,嘴角微扬,露出一口大黄牙,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小点声,跟我进来吧。” 程潇潇跟在王婆子身后,进了世子府。 因着是后门,周围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任何光亮,也偏僻的很,没什么人经过。 一阵阴风吹过,害的程潇潇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她都已经收过那么多鬼了,不过就是一阵阴风而已,怕什么? 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再可怕的鬼魂在她猫妖奶奶面前,也不过就是个小喽啰而已。 这么想着,程潇潇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低眼看了一眼,并没有发光,那附近多半是没有鬼,就算有也不是厉鬼,没什么好怕的! 程潇潇一边跟着王婆子,一边做着自我心理建设。 而后猛然想起之前在花街被张童童追的那次,还有荻花婆婆那张带着坏笑的老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加上现在她又是在那个变态吴世子的府邸,说不好这下人也跟着吴筱白一同,也是个变态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程潇潇不禁有些后悔去问什么王大娘鲜花饼的事情,眼下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的进了吴筱白的府邸。 阿弥陀佛,神仙姐姐们,一定要保佑她顺利拿到鲜花饼,不会被变态盯上。 她现在收鬼容易吗? 为了完成一个贪吃鬼的心愿,她就要以身犯险的来这种地方,等到之后见到黑白无常的时候,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才是。 王婆子的脚步越走越快,到后来,程潇潇只能是小跑着跟着她了。 “你快些走,今日世子不在府上,我还有事要去做,这路你一定要记牢了,千万别忘了。到时候你拿了鲜花饼之后,就沿着这条路出去,我就不送你了。” 王婆子刻意压低了声音,转头看向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的程潇潇。 程潇潇猛地点点头,抬眼看向王婆子,见她耷拉着一双倒三角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妹子都跟我说了,长得还不错,就是稍微瘦了一些,跟着我柱子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在世子府给你寻一个差事,少说多做,别去前院惹事,这辈子就能衣食无忧。” 程潇潇听着王婆子的话,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敢情好这是把她当成儿媳妇嘱咐了。 可别,千万别! 我配不上你家柱子,我不好生养! 我不配在世子府做事,不配! 现在拿个鲜花饼就这么难吗? 竟然还要她以身相许,这可比黄世仁还压榨穷苦的劳动人民啊! “还有,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在院子里瞎逛,被人瞧了去,抓起来,我老婆子可没那个本事去捞你,到时候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王婆子见程潇潇一直低着头,也没四处看,心中满意极了。 这小丫头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话,也没到处乱看,想来是个安分守己的,将来也好调教。 程潇潇哪是不爱说话啊,是根本就不想多跟你交流而已。 左拐右拐的,好不容易来了厨房,这才有了烛光,王婆子迎面见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连忙弯下腰,低头,十分恭敬的说道:“张管事怎么突然来了厨房,是世子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老婆子这就做。”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这位是?”张管事抬眼瞧着程潇潇,上下打量,见她低着头,低眉顺眼的,看这身形有些陌生,倒不像是世子府的人。 “这是我家亲戚,来拿些东西,拿了就走,不会耽误事儿的。”王婆子笑道,生怕张管家再说什么,连忙伸手拉了一把程潇潇,怒喝一声,“你要的东西就在那边,自己去拿,拿完赶紧滚。” 程潇潇顺着王婆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就看到一包用油纸包的东西,忙点头,快步上前,拎着就要走。 “慢着。”就在程潇潇马上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张管事突然开口拦住。 “手里拿的什么啊?”张管事上前几步,朝着程潇潇伸手,眉头紧皱,十分不快的说道。 “哎呀,也不怕管事的笑话,就是两块鲜花饼。您也知道,老婆子我是南方人,家里亲戚也都是那边的,想鲜花饼想的很,奈何家里也没这条件做。这不,世子吃剩下的,扔了怪可惜的,我就斗胆想着拿回去让家里人尝尝。” 王婆子见状,连忙上前几步,从程潇潇的手里一把就将油纸包拽了出来,三两下就给打开了。 里面果真就放了两三块鲜花饼,再无其他的东西。 张管事听了,摆了摆手,“以后这种事情就不用报备了,拿去吃吧。” “是是是,还多谢张管事通融。”王婆子脸上的笑不达心底,连忙给油纸给包上,塞进了程潇潇的手里。 “还不赶紧走?”王婆子见程潇潇没说话,低声在她耳边催促道。 程潇潇忙点点头,忙不迭的小跑出了厨房。 朝前面跑了几步之后,长舒一口气,刚刚王婆子和张管事说话期间,她几乎是一句话都没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想着赶紧拿了鲜花饼,顺利的出了世子府就好。 什么亲戚,她可没有这么一个势利眼的亲戚。 若不是为了满足贪吃鬼的心愿,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跟这个王婆子有半毛钱的交集。 更何况,她也算是给了钱的,又不是白拿人家的。 还是赶紧出府才是,然后再去一趟福满楼,就大功告成了! 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是眼前这路怎么这么乱呢? 到底是左拐还是右拐来着? 她记得刚刚王婆子带她来的时候,是往左拐,对,是左边,她认识这颗树。 程潇潇往左拐进了羊肠小道,可是越往里面走,她就觉得越奇怪。 刚刚来的时候,似乎没有走这么久才对,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有个门才是。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就更加的快了,身后的树沙沙直响,只有月光照在路上,周围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有什么建筑。 神啊,主啊,大罗神仙,太上老君,齐天大圣啊,一定要保佑她顺利走出去啊! 若是在这里迷路了,被人发现,直接把她抓了,她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在此时,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门,程潇潇长舒一口气。 看来,她是因为太紧张了,才会记错了时间。 这不,门就在眼前,出了这门,她就能回到外面世界啦! 开心,快乐! 程潇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就推开了木门,却在下一秒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哪里是通往外面的时间,眼前赫然出现一座破败不堪的房子,还伴随着阵阵阴风。 胸前的玉佩泛着橙光,一闪一闪的。 得,有鬼! 看样子还是个厉鬼,这玉佩的颜色都快变成红色了。 她也好久都没有收鬼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行吧,既然已经来了,就让她先收一波再说。 也省的她再去费尽心思去到处找鬼了,最近一直都没有收鬼,搞得玉佩里的灵力都不够用了。 最近变成人,也多亏了黑白无常给的符咒。 可眼看着也快要用完了,没剩几张了,她还是要靠玉佩来便成人的。 小鬼儿们,猫妖奶奶来了,受死吧! 程潇潇顺势将身后的门关上,她可不想自己收鬼的时候,被人发现,当做神经病把她抓到吴筱白的面前。 “灵玉听命,欲为汝开眼!” 话音刚落,眼前便出现一团黑云,在房子的上空不安的窜动着,时不时的露出几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头,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却也听不清到底在喊些什么。 好嘛,难怪玉佩的颜色如此鲜艳,原来是恶鬼变成的鬼云。 这么大的一团,少说也得有十几个冤魂。 如果把这波团灭了,那够她变成人形好久了。 想想都觉得激动。 只是,还不等程潇潇有下一步动作,这团黑云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进来,更加不安的躁动了起来。 呜嗷乱叫的声音听得程潇潇一阵头疼,不得不说,她真的挺佩服这群冤魂的,没日没夜的就这么叫着,嗓子也不疼。 真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好的法子来保养嗓子的。 “喂,别叫了,太吵了!”程潇潇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冲着那团黑云大声喊着。 那团黑云似乎听到了程潇潇的声音,伸出几个头来,冲着程潇潇左摇右摆的仔细看着,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 “她是谁?” “她能看见我们!” “一定是吴筱白派来折磨我们的!” “吴筱白?” “不得好死!” “把我们害的这么惨,竟然还让人过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啊!是吴筱白?别!别过来!” “救命啊!” “......” 程潇潇瞬间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被他们念叨炸了,这群冤魂甚至比之前叫的还要厉害。 有抱怨,有愤怒,有惊恐,有害怕,反正各种各样的,全都聚到了一起。 这吴筱白还真是个变态啊,在这个房子里到底杀了多少人,竟然有这么多的冤魂聚到一起。 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其中这声音不难分辨,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吴国本地的,也有外邦口音,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第七百三十六章:好大一个单子 要是照这样下去,她收到明天也未必都能收了。 天啦噜,这么大的单子,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行啦!都别吵吵了!我不是吴筱白的人,我是来让你们投胎转世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一个一个的来,抓紧啊,我就呆一个时辰,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自求多福吧,我下次也不来这里了。” 程潇潇此话一出,瞬间感觉自己就跟街头卖艺的一样。 可不就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都抓紧点时间,赶紧的啊! 行吧,为了赶时间,她也是拼了。 现在捉鬼都开始走流程了,省的乱了章法,还要一个一个的跟他们介绍自己究竟是干嘛的。 对,以后就这样,但凡是遇到三个以上的,她就先把规矩给他们立好了,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程序,直接说重点。 “想要报仇的站左边,有心愿未了的站右边,能马上去投胎的站中间,我数三个数,都赶紧麻溜的站好了啊!按照死的先后顺序站排,不许插队,知道吗?” 程潇潇见面前这团黑云安静下来,连忙开口说道。 就在程潇潇等着这群鬼站排的时候,黑云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究竟是谁?” “说!你让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就是想让我们灰飞烟灭!你休想!” “对,兄弟们都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未见有人能看见我们,你一来就说带我们投胎,若是假的,我们怎么办?” “不能信!你赶紧滚出去,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 程潇潇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到哪都有这么不识趣的人。 “你们看看我一个弱女子能把你们一群人,不对,一群鬼咋的?你们也知道自己是鬼啊,正常人看不见你们的。我不仅能看见,还能跟你们说话,就说明我是老天派来给你们一个投胎的机会的。” “你们若是不信的话,那我走便是,你们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这辈子,不对,永生永世都呆在这个破房子里,真是可怜。”程潇潇说着,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作势要去开门。 “慢着!你说的都是真的?”黑云安静了下来,其中一道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程潇潇向前走的步子顿了一下,猛地回头,就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庞。 这不是前不久才见过的鸿胪寺的史甄成史大人吗? 他怎么在这里? 难怪那天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竟然死在了吴筱白的后院。 “我说这不是史大人吗?你怎么在这儿了?”程潇潇站着有些累了,索性就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抬头看着那一团黑云。 “你是?”史甄成微微眯着眼,定睛瞧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人,仔细思索了片刻,并没有想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眼前这位蓝衣女子。 不过,这都无所谓 “你真的能帮我们投胎?”史甄成带着满满的疑惑,并不相信程潇潇能帮他。 “那是自然,骗你们又没有糖吃,我为什么要骗啊?”程潇潇开始有些着急了。 这里毕竟是吴筱白的府邸,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进来,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那她岂不是要被当成神经病给抓起来。 她不过就是路过这里,顺手收一下这里的鬼罢了,要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不行,她不能再跟他们耗下去了,要尽快才行。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她可不做。 玉佩的灵力固然重要,可是一想到吴筱白那个变态,程潇潇就忍不住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是保命要紧啊! “你们到底想不想投胎啊,不想我可就真的走了啊。我肯定是不会再来这里了,你们自求多福吧。”程潇潇说着,转身就要走。 “慢着!你不能走!”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我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我想投胎!” “我也是!” “不过,在投胎之前,我们想要让吴筱白受到惩罚,不然我们不会甘心的。” “对,就是他把我们害死的!” “他就是个变态,他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 控诉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吵得程潇潇整个脑子都很乱。 “停停停!你们都别说啦!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没办法对吴筱白动手,他在吴国的势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唯一能为你们做的就是帮你们投胎。” “而且,我答应你们,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帮你们报仇,可以吗?”程潇潇抬眼看着那团乱糟糟的黑云,着实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这里是一群厉鬼,打一架也就结束战斗了。 可偏偏这群鬼一个个的全是话痨,一秒都不肯停下来。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能帮我们报仇啊?万一我们投胎了,你也没有替我们报仇,那该怎么办?” “就是,你立个字据。” 程潇潇是真的服了这群鬼了,跟有毛病似的,磨磨唧唧的,还真就不如厉鬼来的省心。 话都说不了几句,就直接开打,打完之后再聊有的没的,多好。 要是一个还好,偏偏是一群,吵起来就跟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的叫个没完没了,吵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老娘不惯你们的臭毛病,爱谁收谁收吧,她还要赶紧去福满楼见贪吃鬼呢。 人家那可是先干活后提要求的,比这群鬼强太多了。 就在程潇潇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黑云猛地一下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张牙舞爪的。 程潇潇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说大哥大姐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们不想怎么样,你只要能保证一定会帮我们报仇,我们就跟你走。” “对,只要你答应。” 程潇潇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这鬼墨迹起来,简直比人都厉害。 她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难道不是应该你们求着我带你们去投胎吗?怎么感觉是我求你们呢?”程潇潇双手环胸,十分不快的盯着面前的黑云。 黑云听到程潇潇这么说,瞬间变换了好几个形态,众鬼有些恼了,有几个已经冲出了黑云,漂浮在空中了。 程潇潇见状,忙向后退了两步,胸前的玉佩一闪一闪的。 终于要打架了,可把程潇潇给急坏了。 就在两方都准备要开打的时候,史甄成开口说道:“诸位等下,这位姑娘能帮我们投胎已经极好的了,我们何必要大动干戈?” 众鬼听了史甄成的话,全都停了下来,仔细思考着。 程潇潇见状,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史甄成在这群鬼里面说话还挺管用的。 不错不错,只是他们能不能快点考虑,抓紧点时间。 再晚了都快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就在程潇潇再次准备开口的时候,几个鬼从黑云中冒了出来。 “我们跟你去投胎。” 程潇潇看着面前的几个鬼站成一排,十分有序,心情大好。 “来来来,别着急,一个一个的。”程潇潇点点头,将他们一个个都收进了玉佩里。 直到收了最后一个自愿站出来的小鬼,程潇潇抬眼看了一下黑云,见那团黑云已经少了一半了,心中欢喜。 这几个鬼虽然不是厉鬼,但这个宅子因为有这团黑云在,而且看样子年久也不短了,阴气太重。 所以,这几个鬼也能够她变成人一阵子了。 “你们不想投胎吗?那我可就真的走了啊。后会无期!”程潇潇嘴角微扬,颠了颠手里的玉佩,神采奕奕的就奔着大门口走去。 身后几个小鬼见了,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他们原本还想着能够威胁一下这个姑娘,没想到她软硬不吃,只帮着投胎,根本没想过要答应他们的要求。 眼下要是真的错过了这次机会,指不定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个几年十几年,甚至几百年都有可能。 这么一想,真就不如跟她去投胎了。 “你等一下,我们也要投胎!” 程潇潇闻言,嘴角微勾,她就知道这群鬼没什么耐心。 毕竟前面已经有几个很好的典范了,不疼不痒的就投胎了,哪有比这个还好的事情啊。 程潇潇回头,微微耸了耸肩,“那你们下来,排好队,都抓紧点时间啊!”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曾经干过售票员。 这话让她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多时,几个小鬼也都被程潇潇收进了玉佩里。 程潇潇心满意足的看着胸前发着黄光的玉佩,刚要转身离开,眼角却瞥到了一旁一个黑影闪过。 难不成,还有漏掉的? 程潇潇猛地顿住脚步,仔细的朝着黑影闪过的地方看去。 “姑娘,你说你认识我,可否帮我一个忙啊?”黑影一下就闪到了程潇潇的面前。 惊得程潇潇心里咯噔一下,见黑影是史甄成,连忙拍了拍胸口。 “我说刚刚怎么没见到你呢,说吧有什么事儿?”程潇潇见他脸色苍白,胸口一个血窟窿。 一看就是被人一刀捅死的,而且还是那种稳准狠的。 “我本来是鸿胪寺的一个小官,只是因为我当初听信了吴筱白的话去为难楚国来的四皇子,以为他能够给我加官进爵,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哪成想,他让人把我叫到那个凶宅,一刀就把我杀了。后来我就跟着这团黑云飘到了世子府,可我们接近不了吴筱白,就只能是被困在这个宅子里,我恨!我恨啊!” 第七百三十七章:俊后生? 程潇潇听到史甄成的话后,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初到吴国,在鸿胪寺被人为难竟然是吴筱白指示的。 她一直以为不过是那几个小官为了彰显吴国的实力,这才为难楚云深的。 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都是吴筱白那个变态授意的。 一想起那个变态,程潇潇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个吴变态阴魂不散,一直想抓她,弄的楚云深为了保护她又受了伤。 程潇潇都能预想到如果没有楚云深,自己如果真被抓了,那令人感动的结局。 唉~都怪自己太优秀呀! “你把这些告诉我,是想说什么?”程潇潇总觉得史甄成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想让我姑娘帮我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楚国的四皇子,楚云深。 我并非叛国之人,在我死后,我才彻底的明白过来。真的想要让吴国兴盛起来,吴筱白是必须要除掉的。 吴筱白就是一颗老鼠屎,会坏了国家大计的。我虽然不是什么有国家大义之人,但也不想让他祸害更多的人。” “刚才你也瞧见了,这里死的人有多少。这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被他秘密.处死的人,不计其数。”说到这里,史甄成打了个哆嗦。 “在吴国,已经没有人可以制止他了。而且,他刻意为难楚国四皇子,甚至还想杀了他,这可是破坏两国友好的事情。他这是在挑起战争,到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平民老百姓。” “你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楚云深,让他小心提防,保住性命。我这也是为了吴国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史甄成说到最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些知道的太晚了,不然也不会相信吴筱白的话,一时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他好恨!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告诉楚云深的,我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的。”程潇潇闻言,瞬间火大。 这个吴筱白简直没有人性! 变态的令人发指! 吴国有这样的一个变态,真是不幸呀! 这里是吴国的地界,到处都是吴筱白的眼线,想必他们的行踪早就已经被吴筱白摸透了。 史甄成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隐约觉得是在哪里见到过,尤其是这双大眼睛,很有神。 “姑娘,我们在哪见过?”史甄成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随后觉得有些冒犯,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程潇潇说道:“史大人,你这记性不怎么样啊,我不就是楚云深身边的那只猫吗?” “啊?那只狮子猫?”史甄成瞬间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听说,楚国四皇子身边的那只狮子猫还是当初吴筱白刻意送过去的,被楚云深当做宝贝一样护着。 那日见了,也确实如此。 没想到狮子猫竟然还能变出人形,还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子。 若是换做是他,定然也会将狮子猫当成心头宝护着。 “是啊,史大人,我不好在这里久留,你投胎吗?”程潇潇微微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她着实是没有什么时间跟史甄成叙旧,她还要去福满楼,再耽搁下去,楚云深就该回小院了。 到时候没有见到她,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而且,她能想到,楚云深生气之后,她的下场一定就是被关在小院里,哪里都不能去。 那怎么能行呢? 在吴地,她还有好多小吃没有吃呢。 想到这里,程潇潇就目光灼灼的盯着史甄诚,一脸的催促之意。 大有一副你再不投,我就走了的模样。 “投,我投!”史甄成看出程潇潇是真的急了,忙点点头。 不再耽搁,自个儿就调动了元神,不等她催动咒语,咻地钻进了玉佩里,没了声音。 这倒是足够积极。 程潇潇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化解了心头的遗愿,说出心里所委屈的,自然也就收了戾气,化入阴曹。 大多数的归宿都是如此,殊途同归罢了。 程潇潇朝四面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遗漏,连玉佩也都没了光芒,这才小心收起玉佩,叠放在备好的秀囊当中。 走出门,程潇潇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小路,心想自己到底能不能顺利的离开这里,既然鲜花饼已经拿到了,那也没必要在此地多逗留。 唉,希望脑海里的记忆是真实的,出去的路是对的。 程潇潇又回头扫了一眼破旧的小院子,确认没有遗漏的小鬼,这才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刚顺着小路没走多远,就听到一声声的叫喊,“姑娘,姑娘.......” 程潇潇回头,原来是王婆子。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这可不是出府的路。”王婆子气喘吁吁道。 程潇潇尬笑一声,她能说她记得出府的路就是这条嘛。 看来脑子也是会骗人的呀!以后还是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脑子了。 就相信楚云深的脑子好了,反正他老奸巨猾的,相信他总不会吃亏的。 程潇潇正为以后自己的幸福生活打算着,就感觉有人拍了她一下, “姑娘,你说好不好?”原来是王婆子见她一直不答话,就拍拍她提醒。 程潇潇不好意思的说,“您说什么?刚刚没听到。” 王婆子的脸扭曲了一瞬,不会是这小妮子过河拆桥吧。 这可不成,那几个鲜花饼可是自己冒着大风险给她的。 想到这,王婆子装作一副和蔼模样, “正巧我刚刚请了假,我带你出去,顺便呐,见下我侄子。”说着,便一把拉住了程潇潇手腕,一副怕她跑了的模样。 喂你别一说话就动手啊! 程潇潇眼瞪得滚圆,这王婆子是一点儿不见外,上手便急急抓住了程潇潇的手腕,松也不松,拽着她就走。 “再说了,我那侄儿可是一表人才,你见了一准喜欢,老婆子我吃点亏,平时王公贵府上门说亲我都否了,今儿便宜你了小姑娘。”王婆子脸上笑眯眯道。 想过河拆桥,没门! “这个,大娘,咱们去哪?”程潇潇也懒得跟这王婆子辩解。 再说了,心里也有点儿好奇。 越听她吹,越有点儿潘安再世的错觉,程潇潇也就越发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少爷? 能比的上楚王爷?! 呸呸呸!程潇潇你够了哈!怎么能拿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和楚云深比呢! 嘿嘿嘿,要比也是见过面再比呀! 她程潇潇倒是想看看潘安再世能不能比的过楚大王爷! “他是厨子!”王婆子脚步飞快,头也不回就说道:“咱吴国江州名厨是他师父,晓得伐?很有名气的!” 程潇潇脑海里只有赵本山的那句“脑袋大脖子粗”了,厨子? 哈?厨子?! 倒不是她程潇潇看不起厨子!而是她还想想拿这男子和楚云深比上一比呢! 这下得了,不用比了!光身份,楚王爷就完胜了! 你说说这潘安都再世了,也不搞点高大上的身份! 王婆子看程潇潇的表情,就是一笑,说道:“这可真不是婆子我给你吹出来的,这小子怎么说也算是远近闻名的俊后生了,你见了就晓得。” 俊后生? 程潇潇眼前一亮。 身份比不过!那模样应该可以比上一比的吧!毕竟是潘安再世,身份都是浮云,又不能当饭吃! 罪过罪过,老天爷别信我刚刚的话,身份所带来银子还是很有用的! 不过,这词儿总像是在哪里听过,虽然不知道这老婆子为什么要提这个茬儿,但就这么掉头走似乎也不大礼貌,思来想去实在也找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只有想办法抽身赶回去,她实在很在意史甄成那番话。 “老大娘,这个,我还……” “走。”王婆子越说越有干劲。 “啊?”程潇潇慌了:“去哪?” “老婆子知道姑娘的心意,你就把心咽肚子里,婆子我讲说的冤家,每一样儿都是好的。”王婆子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凑到程潇潇耳边,小声说:“放一万个心,夜里那话儿自然是过关的!” 程潇潇脸嗤一声就炸了。 这老大娘在说什么?? 她一头雾水,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也太夸张了,程潇潇赶紧挣开王婆子,使劲摇头,摆出自认为强硬的态度了,那婆子眼窝打着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程潇潇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毕竟饿死鬼还等着。等会儿——这么说,本姑娘岂不是要从一个鬼地方,又去到另一个鬼地方? emmmm,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程潇潇刚想说些什么,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两声,出卖了她。 喂喂喂,你们,你们争气点儿啊!!不就是个厨子吗?怎么一听到就开始有了反应?程潇潇欲哭无泪。 这王婆子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两眼放光:“哟,这不巧了么?姑娘,您跟我来,让你瞧瞧这小子手艺,把心您就放肚子里好了,准儿是没吃过的好东西。” 真的假的?程潇潇将信将疑看着眼前的王婆子。 没吃过的好东西?还有她程潇潇没吃过的?她才不信! 肚子里再度响起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王婆子瞥她一眼。 “走!” 程潇潇囧了一下,她要去见识一下连她都没吃过的好东西!才不是因为饿了呢! 第七百三十八章 这就是你说的俊后生?? 放在眼前的白食不吃,不符合我程潇潇的原则!再说了,这可是老本行,要是有个云台直播那就更妙了! 别的不说,好久没饱腹大餐一顿,这钱么可以悠着赚,可好吃的,嘿嘿,哪里够呢? 程潇潇咽了咽口水,决定还是跑一趟,饿死鬼,劳烦你多担待担待啦,我去去就回! 她搓搓手掌,跟着王婆子到了目的地。 说是江州名厨的大弟子,但这“侄子”干活儿的这地方怎么有点儿眼熟?程潇潇心里打着鼓,王婆子带路很熟,虽然腿脚不灵便,可脚步一点儿不慢。 程潇潇跟着她,听她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手艺好人品好,皮相更好”,又催“快到了”,心里暗暗吃惊,这路怎么眼瞅那么眼熟? 到了门前,程潇潇差点儿眼珠子也跟着瞪出来了。 这是—— “春香醉。”王婆子从腰上解下手绢,不由分说罩在她脸上,掩住程潇潇口鼻,嘴里道:“一会儿姑娘你跟我走,别跟丢了,旁的人问你什么,要你干什么,你可别搭理。” 程潇潇望着硕大的匾额,进进出出簇拥的公子男团,来往出没的贵客大贾,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都奔腾而过:这,这,这,这不是楚云深他们常来的青楼么?? 程潇潇心里打了退堂鼓,咽咽口水想找个借口赶紧走,余光却瞥见几道熟悉的身影。 她机灵地躲到王婆子身后,见到一身白衣,拄着拐杖的楚云深,紧跟其后的则是左右张望的慕白小五,这三人看上去不是头回来了,到门前与老鸨寒暄几句就进了阁。 目送他们入了雅座包间,程潇潇气得两手发抖,差点儿把脸上的方巾撕得粉碎。 “姑,姑娘?”王婆子看了她一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程潇潇这才反应过来,她收回心,露出咬牙切齿的微笑,道:“大娘——您刚才说,您侄子在哪?” “他是春香醉的头号厨子!”王婆子一说起这侄子,模样十分自豪。 “带路吧!”程潇潇决定豁出去了! 王婆子也不知道这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心想性子差是差了点,好在看起来能省能养,娶回去训一训也倒好,光瞧这皮囊,是越看越喜,脚步就走得更快。 王婆子进了春香醉,如沐春风,如鱼得水,简直像是老鸨回了家一样亲切,她一路上趾高气昂,路走得宽了,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程潇潇总觉得差点儿就跟不上。 她招呼着进了长廊,一路上姑娘龟公都对她礼让三分。 程潇潇是没瞧出来,这么一个老婆子为什么有如此威信,当然,这时候她也压根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路上程潇潇遇到不少奇怪的视线,但王婆子嘱咐她不要多问多看,只有低着头跟着。 到了后厨,简直像是到了新世界。 这家春香醉虽是吴国一顶一的青楼,从外看的青阁楼宇,红布紫幔,纱帐丛生有如人间仙境,可一到后厨,油烟的生活气就来了。 一撩开挡烟的纱布,程潇潇就扶着墙根咳嗽不停,她从没见过这样浓郁的油烟气味,王婆子拍了拍她的脊背,赤红着小脸的程潇潇才好过一些。 “这……这什么地方——咳咳,怎么,怎么烟这么大。” 王婆子显然早料到会是这样,所以才备了这么一条手绢。 只可惜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程潇潇咳嗽着眼泪都出来,满眼都是刺鼻辛辣的滋味儿,她想要避开这个味道,朝着门口退去。 “姑娘,留神——!”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程潇潇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撞了什么运,反身撞上了什么人,就觉得手上一股子油腻腻的滋味儿,正觉得恶心,嘴上那刺鼻的油烟熏得她眼冒金星,脚底就一滑,整个人软塌塌地往地上倒去。 万幸是有人扶着她。 程潇潇抬起头,愣住了。 一张宽厚的国字脸,脖子看上去比脑袋还要粗壮,半身赤裸着,一条胳膊快赶上程潇潇的腰,胸口汗津津的油光反射,自己刚才就是撞在这么一堵“墙”上的。 妈呀—— 程潇潇心里苦啊,自己好生穿的一身云缎就这么……唉,惆怅归惆怅,但人家毕竟帮了他,也不能恩将仇报。 一想到这,程潇潇有意起身,脸上不动声色想推开这汉子,谁料到对方一把抓住她的两手,扶着她起身,仍没松手的意思。 “额……”程潇潇愣了一秒,身后传来王婆子惊讶的声音。 “哟——这不是柱子么?刚我还想说你人哪儿去了?” 柱子? 程潇潇再度打量了一眼,这汉子肩头扛着二斤牛肉,肉上滴着血,嘴角一股蒜味儿,倒三角的眼珠子颇有王婆子神韵。 该不会…… “姨婆,你怎么来了——这不是接了几位贵客,老娘让我料理上好的酒席,我刚去宰了斤两鲜肉料理给爷们儿吃。” 那你倒是料理肉去啊! 还是说你说的“鲜肉”,指的是我??程潇潇叫苦不迭,这汉子话是这么说的,可一双眼睛就像是长在程潇潇脸上,油腻的一双大手也压根不离自己。 “这不巧了嘛。”王婆子脸上笑吟吟的,见两人忸怩不开,更是喜上眉梢:“来来来,我来介绍,你手里这位小娘子——程姑娘。” 程潇潇一脸的不情愿,当然被王婆子挤眉弄眼地抛在脑后。 “这是我侄子——刚跟你说的,名厨之后李柱——你以后叫他柱子就行,我说的不错吧,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能着呢,年纪轻轻升了主厨。” “敢问一句……年纪轻轻?”程潇潇抬头看向壮汉那纵横睥睨的横肉,忍不住问。 “可不是嘛。”王婆子笑道:“这才刚过而立,不惑早着哩。” 程潇潇咽了咽口水。 俊后生?年轻? 哪个也不沾边啊! 感受到了“图文不符”的严重违和后,程潇潇算是服气了。不过她也不是来相亲的,是来尝连她也没有吃过的东西的,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罢。 这王婆子跟柱子表明来意,柱子大喜,从柜台里摸出现成的面饼,当即就封上几块“鲜花饼”送到程潇潇手里,让她收回了秀囊。 “挺好的……哈哈,”她揩掉脸上涔涔的汗,吐出一口气,忽然感到腰上一热,宝函连同玉佩起了反应。 程潇潇心里一惊,什么情况?小鸡,你到底是找到了玉璧,还是撞见了鬼?? 她正想问清楚。 可是…… 与此同时,后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程潇潇的耳朵登时竖了起来。 “客官里边儿请!哎哟,这不是楚大爷么?今儿来得晚一些,快里边儿请里边儿请,雅间令人给您收拾好了,小的给您带路!” “嗯。” 虽然只有嗯这么一声,但程潇潇当即炸了毛!这声音!就算化成灰程潇潇也不会听错——好你个楚云深,还敢来?? 听得太入迷,程潇潇是以连手还在这大个头的手掌里捏着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义愤填膺地来到后厨门口,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柱子也紧跟在程潇潇身后,眼睛都看得直了,死死盯着她。 “小五,你去要后厨备好菜,今儿照例老三样。” 果然是楚云深的声音!程潇潇捏紧了拳头,还“老三样”?!!好你个楚云深,到底是来了多少次啊?拳头捏的嘎吱嘎吱直响,程潇潇还觉得不够过瘾! “是,主——咳咳,公子,小的这就去吩咐。” 照例是小五的声音,接着一串熟悉的脚步声蹬蹬蹬来了,程潇潇愣了一愣,忽然反应过来。 后厨?吩咐?等会,小五你干什么?? 程潇潇想不通,叫个菜而已,干嘛还让小五亲自跑一趟?只可惜此时也没工夫让她多想各中细节,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到后厨的帘幕唰地一下被人扯开,来人不是小五又是谁? 程潇潇愣住。 小五的脸抽动着。 他背后的楚云深也停住脚步——原打算上楼的他愣在原地,把身旁龟公老鸨的声音抛在脑后,他的目光朝后厨看去。 楚公子到底在干什么? 整个青楼里,除了程潇潇,似乎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程潇潇尴尬地笑了笑,两手贴在墙上,扭了扭腰,哈哈哈地假笑几声,说出了那句所有言情戏码里都会用,老套得不能再老套,可又说不出其他话的那句台词:“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云深的目光自上而下,不经意与程潇潇的目光碰了碰,便注意到她被柱子握住的手。 程潇潇呀地一声,赶紧抽了回来。柱子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程潇潇。 有那么好看?程潇潇暗骂,心里炸开了锅,虽然本姑娘是“秀色可餐”,但是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而且……这该怎么办才好?? 小五咽了咽口水:“师傅,老三样。” 柱子点点头道:“好嘞。” 小五又看了看程潇潇,小心翼翼道:“那个,你怎么……” 话没说完,背后的楚云深就出声了:“小五,跟我上楼。” 也没有旁的话,楚云深便带着小五上了二楼雅间,整个青楼仿佛都能听到平静的呼吸声,安静的可怕,程潇潇则更是心惊肉跳——还不如骂我两句咧,她吐了吐舌头,心想。 “哎呀,这位楚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颇有我家柱子再年轻几岁时候的风貌。”这王婆子见了刚才楚云深的样貌,十分感慨。 你开玩笑的吧??程潇潇都懵了,连吐槽都赶不上趟。 第七百三十九章 好巧,你也逛青楼啊 “就是不知道刚才他怎么了,难不成是你做的菜不合口味?不应该啊。” 这王婆子笑眯眯地看了程潇潇一眼,抓着程潇潇的手问:“今儿就是见个面,柱子是个年轻有为踏实肯干的后生,姑娘觉得如何?” 程潇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心急如焚地往前院扫了一眼。 刚才他该不会是误会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以至于王婆子的话就跟蚊子苍蝇似的,她听在耳里,浑没进脑子,只当是耳旁风,这王婆子说什么,她也就应什么,一个劲嗯就完了。 “嗯嗯嗯,好着呢好着呢。” “姑娘看得上就好。”王婆子大喜:“这样,那安排的事儿交给老婆子你看如何?” “恩恩……” “好!”王婆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旁的柱子也跟着傻呵呵乐着。 恨不得当即把事情说定的王婆子收了裤脚,心急如焚地要去拿柬子定夺,要程潇潇等她一会儿,后者自然心不在焉,更是没多想。 王婆子前脚走,老鸨就找上后厨的柱子。 “干什么呢!客人催了!今儿来的可是大贵客楚公子——怠慢了人要你们后厨房的好看!” 老鸨骂娘了,柱子再不敢怠慢了,赶紧收拾着肩膀上的牛肉,落到砧板上,手起刀落,溅了满身血污,把一条肉剁得稀巴烂,眼里却是呆愣愣看着一旁发呆的程潇潇。 楚公子? 程潇潇却是一听到这个名头,又反应过来。 对哈,他常来。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来?程潇潇气极,想到这一层,也不那么惭愧了,她捏紧粉拳,心说正好借机会看看这“楚公子”到底意欲何为。 一想到这,程潇潇就满是干劲儿。 她瞥了一旁的壮汉柱子一眼,也没把腰间的玉佩反应放在心上,毕竟眼下更重要的,哎呀,这气味。 程潇潇见他已经烧就了一锅乱炖水煮肉,滋味儿从火候上溢出闷香,名厨之后竟然不是虚名。 一闻就饿了。 “这是你的拿手菜吧?”她凑到柱子跟前问。 柱子脸一红,手里掌的勺歪了歪,滋出半勺油来。他慌慌张张地收了勺,在裤腿上蹭了蹭油腻腻的大手,点头说:“川鲁粤淮扬,姑娘你说得出的,我都能做,没什么拿手不拿手,你爱吃就成。” 程潇潇哦一声,围着厨房转了个过儿,又问:“那你现在做给哪桌?” “楚公子的雅间。”柱子想也没想就回答。 “他常来?”程潇潇皱皱眉。 “倒没什么常来不常来。”柱子压根注意不到程潇潇的表情变化,他挠挠发梢,说:“那间雅间,楚公子出手阔绰,直接买定了下来,每日这个时辰必定来的,点的菜一般也是老几样儿——不过今日不同,他似乎格外有雅兴。” 可恶。 程潇潇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还有脸生气呢——倒打一耙! “哦……”程潇潇咬了咬嘴唇,她忽然有了主意。 难得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去好好“打探”一番? 对呀。 决定了。 她忽然说:“柱子哥,这菜好了么?” “主菜好了,汤还在煨,过一会儿让六子来送。”柱子不敢与程潇潇对视,侧着脸望向后厨的碗筷。 “那不劳烦六子哥了,我来。”程潇潇捋起袖子,上去就端起锅,刺一声,手烫的滚红,脸都变了色。 “啊——” 一瞧见烫伤了姑娘,柱子急了,慌忙放下掌勺。 “哎哟姑娘留神,那东西烫得很。” 可惜说晚了。 程潇潇沮丧地看着烫红的双手,放到凉水里匀了匀,气色才好一些,没想到后厨这么麻烦。 柱子心疼极了:“姑娘大可不必动手,我春香醉怎好意思让贵宾呈菜呢——这粗活儿,让六子干就成,他本就是干这个的。” 程潇潇哪肯放着机会就这么溜走? 她赶紧摇头:“柱子哥,我就想体验体验,这是我一心愿——” 她眨眨眼,咬住下唇,脸色潮红,满面娇羞——柱子哪见过这阵仗,程潇潇说道:“我就想试一试,你就,你就让我试试嘛,这回我保证不烫手啦。” 柱子自然拗不过程潇潇。 好嘞,拿下! 程潇潇心满意足,她一手拿了一方衬布,抓在砂锅两端,整个人摇摇晃晃往雅间去,柱子十足不放心,擦擦手把后厨的活儿暂时扔给了六子,跟着她一路到雅间。 程潇潇蹑手蹑脚到雅间外,正要敲门,忽然听到屋里的声音。 她改了主意,心说先看看你们几个大男人到底在青楼玩什么花样。 “小五,怎么样?”是楚云深的声音! 程潇潇屏息凝神,整个人贴在门外,脸色阴晴不定,她不知道这几人聊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听。 “……主上——” “在这叫我公子便好。” “是,公子……老,老鸨说……不成。”程潇潇听出这是小五的声音,这小子也学坏了? 但是听他说话,似乎对“老鸨”这俩字颇为抵触。 他们到底来干嘛的?程潇潇更不解了。 “什么缘故?”楚云深问。 “李姑娘不像这位姑娘,老,老鸨说了,寻常的头牌自然是要讲富贵,可这姑娘不求富贵,只求缘分。”小五如实说道。 “缘分?还特么卖弄起什么缘分来了!” 声音炸裂,不用想咯,自然是慕白,他甚至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这……这是老,老鸨的话。”小五解释起来。 “行了行了,没想到走到这一步,居然碰壁。”楚云深稳住二人,他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小五,这几日我们拜会的几位花魁姑娘,情报你都记下了?” “回主——公子,都记下了。” “身份俱无可疑之处?” “回公子,各家的花魁我们都有拜会,大抵如此,算来算去,也只有春香醉的当家头牌还未拜会。” “区区一个风尘女子,居然敢让堂堂王——咳咳,我家公子担待?”慕白气极,说道:“我们不妨直接闯进去问个明白,也好过在这瞎猜!” “诶——不着急。”楚云深似乎另有考量,又问:“小五,你方才去老鸨处打听,原话是什么?” 小五听了,一时语塞,嘴里鼓鼓囊囊,程潇潇在门外听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更是急的快跳脚了心说这个小五平时一杆子打不出屁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是这样,这不是耽误事嘛! 这楚云深也是,自己的手下都调教不好。 不行!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教小五! 好半天,小五才吞吞吐吐说:“她……她这么说的——哟,哟,楚老板出手向来阔气,一直是咱春香醉的老主顾,这面子么,咱家自然是要卖的,一般的老客,咱家还不指望说呢——” 小五话说到一半,咽了五六口唾沫,即使隔着一层大门,程潇潇也能猜到,这小五脸皮恐怕都红透了。 不过程潇潇此时此刻没有半点工夫去考量这回事,她肺都要气炸了,里头一字一句,都是字字诛心。 老主顾?还出手阔绰?老鸨都卖面子?嚯——行啊楚云深,有两下子! 程潇潇气得脸色惨白,两手捏成拳头,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冲进去。 “姑娘你没事吧?” 程潇潇注意力全放在“大主顾楚云深”上面,丝毫没注意到一路跟着自己过来的柱子。 此时见到她脸色异常,汗如雨下,柱子自然是操上了心,过来关切问一句,“要不,还是我来送吧——” 话音未落,程潇潇急得堵住了柱子的嘴,朝他狠狠嘘一声,咬着耳朵道:“你,别坏本姑娘好事,乖乖一边儿待着,知道么!” 见程潇潇如此泼辣,柱子只有点点头。 听话就对了! 程潇潇眼睛都红了,好你个楚云深,还各大花魁都见过了!我还真当你有什么苦衷呢! 程潇潇气急败坏,心想今天非查个清楚明白不可,饿死鬼呀饿死鬼,就劳烦您多担待担待咯! 程潇潇拍了拍大个头柱子的肩膀,要他蹲在一旁不准出声,就又把耳朵贴靠在门旁,静听几人密谈。 仍是小五的声音,只听他哆哆嗦嗦道:“这便是老鸨的话,总之……总之她说,要见头牌,要看缘分,出手豪奢已极,光这样还不成,必须还得等这位头牌姑娘钦点,隔二到三日上访送礼,才有礼成一说,礼成之后,才有会面的机会。” 程潇潇听在耳朵里,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花魁该有的模样,但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也是,自己也没见过花魁,所谓花魁,是不是一个穿花戴绿的女人? 等等,听小五的意思,莫非楚云深是为了见这花魁才来这青楼的? 好啊! 程潇潇的脸色就苦了下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楚云深你也“吃里扒外”了? 就在这时候,慕白发话了。 慕白又拍了拍桌子:“区区一个风尘女子,这叫什么事儿?搞的跟迎娶新娘子似的?还礼成,我倒想看看,这所谓的头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程潇潇恨不得给慕白点个赞,可以可以。 虽然平时你这小大夫嘴挺欠的,但关键时刻帮我说话,好说好说,以后让你两句好了。程潇潇心里盘算着。 楚云深只说了两字:“后面?” “往后不晓得了……”小五道:“总而言之,公子让小的准备的厚礼,送到老,老鸨处已然不灵了,再往上送,就得……就得看那头牌花魁姑娘的意思。” 第七百四十章 婚书聘礼是什么?? 程潇潇也是闻所未闻。坐.台不看老板的意思,由着性子来?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好大的架子,公子,咱何必跟她搞这么多弯弯绕绕?要我说,干脆——” “等等——”楚云深拦住慕白的话:“不可轻举妄动,这件事务必要隐秘行动,知晓的人愈少愈好,千万不可大动干戈。要是这头牌实在不着眼于我等,那只有另想他法了。” 好啊。 程潇潇心里顶不是滋味儿,这楚云深是着了魔似的要见人家头牌姑娘?还不让人知道,我呸! 你这楚云深,那头牌花魁,就,就,就那么好吗?? 程潇潇低头瞥了眼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男人都这样? 程潇潇越想越气,正准备冲进去问个清楚,忽然间觉察到不对劲的气氛,但一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腰间的玉佩不知作何缘故,一时间有些炙手。 就在她恍惚之间,手拐动了侧门,屋里警觉的楚云深登时起身,喝问: “什么人?” 程潇潇心道糟了,但素来皮相厚颜的她自然临危不乱,清整了两鬓青丝,端正手里放得快凉了的大菜,咳嗽一声,踏飒几步,潇洒地进到屋里。 “几位客官!”程潇潇咬紧牙关,一出声,脸都歪歪扭扭,青筋绽露,但仍然粗着嗓门大喊:“你们的酒菜上来了,久等!” 她重重把大锅汤摔在几人面前,铁青着脸色,气鼓鼓瞪着楚云深看,像是在说“这回让我看看,你该怎么解释”! “程姑娘!”最吃惊的是慕白,他实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地方碰到她。 程潇潇冷笑一声,刚准备反将一军——你们几个大男人都能来,本姑娘来此地一游又如何? 再说了,罪魁祸首还没发话呢!她瞪着楚云深,见到他木然不动,居然没有一点儿“负罪感”。 当然,没等她出声,身后的柱子就挤进门里,他身材肥硕魁梧,春香醉的小屋子那是给公子哥同姑娘使唤的,让他这样的大个头挤进来,简直像巨人钻进小人国似的。 柱子自然站在了程潇潇身后,低头道:“姑娘,这几位是贵客……” “我知道是贵客!”程潇潇打断了他。“不是贵客还不上你们这儿来呢,是不是?” 柱子不吭声了。 两人一言一行,倒像是本来就互相认得。 慕白更合不拢嘴了:“程姑娘——这,这是?” 他一会儿看看又高又大,手里还攥着裹油沾血的菜刀,鼻头上几抹葱瓣的柱子。这外观看起来实在不雅,程姑娘怎的会认识这个一个壮汉呢? 一会儿又看看一张小脸气鼓鼓的程潇潇,真是一脸懵逼。 又见得柱子揩了揩脸上的猪油,拉起程潇潇的胳膊就往外走:“姑娘,咱把菜撂了就得。” 见他动手动脚,小五登时气极,出手更快,急急忙忙拦到两人跟前:“大胆,程姑娘的手也是你碰得的吗?” 屋里闹作一团,外面看热闹地更忍不住也往里面多看几眼。 楚云深没吭声,只是瞧着眼前的程潇潇,说道:“等等!” 程潇潇肩膀一抖,站定了脚步。 好你个楚云深,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办!程潇潇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竖在门前,眼光狠狠盯了过来。 楚云深眯了眯眼,细长的眼窝当中,一颗墨色的瞳仁倒像是敛不住宝光,看得程潇潇脸颊滚烫。 不成不成,矜持!保持住! 程潇潇心里叫苦不迭,这臭男人怎么偏偏眼光这么醉人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楚云深终于问出那个问题。 “喵喵喵?” 这里难道不是该我先问你吗?!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了倒打一耙! 剑拔弩张的氛围萦绕四畔,但程潇潇却只关注眼前的楚云深,眼睛死死盯着,生怕错过一点儿动静。 只见楚云深站直了身子,固然腿上还绷着纱布,但是一身冷冰冰的气场宛如实质。 程潇潇气鼓鼓回过头,两人锋芒正对,顿时小小的雅间里满是火药味。 一旁的小五和慕白看的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我……” 程潇潇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不成!你楚云深逛窑子还是常客,我就不能来“看看”? “我来看看。”程潇潇拧巴地说道。 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意见!你要敢说个“不让看”?嘿嘿,到时候,就要你好看了!程潇潇下定了决心。 “看?”楚云深问道:“有什么好看的。” 总不能回答说,是来看你的吧。 程潇潇急中生智,立刻转移了话题——决不能让这男人牵着鼻子走。 “你才是,天天来这种地方!”程潇潇气鼓鼓说:“人家还说你是常客,你是不是以后也想常来!说,你到底看上哪家姑娘了——” 程潇潇咬着嘴唇,话都还没说完,只是扁了扁嘴,就让屋外的声音给打断了。 这时候,屋外忽然爆发出喧哗的骚乱声,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外头吸引过去。 “怎么了?”慕白探头往外看去。 不等楚云深使眼色,小五已经打开门。 岂料门一开,一个老婆子火急火燎钻了进来,一见到程潇潇,脸都绿了: “哎哟喂,祖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啊?”程潇潇愣了一愣,才看清老婆子的身份。 不是王婆子是谁? 这老婆子简直就是她的克星!程潇潇当即就怂了。 王婆子手里小心捧着一张红色的腰封书信,笔直朝程潇潇这来了。 先是朝楚云深等人鞠了一礼,才扯着程潇潇要走:“姑奶奶,可算让我找着你了,咱这事儿是拍马定下了,你人儿倒不见了,让我这一通找!” 程潇潇一头雾水,拼命从王婆子手里把手挣了回来:“什么事?” 没看到我正忙着抓男人么? “还能什么事?”王婆子脸一白,抖了抖手里的书信:“不就这码子事么,赶紧定了,好事不过晚!这门亲事宜早不宜迟!” 什么好事?亲事?? 喵喵喵? 这老婆子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程潇潇听得都懵了。 这王婆子使劲给一旁的柱子递眼色,后者却只是憨憨地挠着头,也不动声色。 王婆子无奈,直说: “婚书聘子,姑娘,您有什么不满意的,要不,您说个数吧,柱子家业可大着哩,只要姑娘不漫天开价,什么都好说。” 王婆子话音刚落,四周一片死寂无声。 小五看了看慕白,慕白咽了咽唾沫,偷眼瞧了瞧楚云深,见他虽然平静,但是眼珠子里早就动了气。 婚书,聘子? 神马东东?? 程潇潇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无助地朝楚云深偷偷看了一眼,后者平淡如水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就是结婚用的文书和聘礼。”楚云深一字一句道。 看来这次王爷是真的动了气,平日里他可不会说这样的废话。 程潇潇反倒是急了,红着脸狠狠瞪了楚云深一眼,跺着脚看向王婆子,真是有口难辩了这下子。 我知道什么意思!! 谁要你解释啊?!! 程潇潇气得脸色发白,她紧紧揪住王婆,板着脸问:“大娘,这这,咱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天大的误会吧!程潇潇心都凉了半截,大娘你这怕是要我死啊! 到底会不会说话,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么? 王婆子脸色一变,挺着腰道:“姑娘,你怎么出尔反尔,方才你大娘不问过你,中意不中意我这大侄子,那时候姑娘你亲口点头诺诚的,怎的现下又反悔了?” 我哪有!! 程潇潇听了,脸都绿了。 再看看一旁的楚云深,果然也跟着看过来,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这这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他该不会信了吧?他不会生气了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怪老婆子?? 程潇潇只觉得冤枉。 “你有啦!” 卢晓霁忽然接了茬儿,程潇潇低头看去,只见到宝函里,这小鸡倦倦地翻个身,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地冒出一个脑袋,他偷偷摸摸提醒程潇潇。 “啊?” “方才你在那发呆,这老婆婆就一连问你好几件事,你想都没想,全都答应下来了嘛。”小鸡道。 不会吧…… 你怎么不早说? 这会儿她总算明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程潇潇想一巴掌扇死不久前的自己。 那…… “你怎么不提醒我……?”程潇潇一把揪住宝函,苦着脸问。 小鸡十分委屈:“潇潇,你自己闯的祸怎么怪我嘛——再说了,那时候我在睡觉啦,只是隐约听到,还没醒呢。” 眼见程潇潇一脸苦涩,这王婆子知她恐怕心有悔意,也顾不得礼数周全不周全了,把手里的聘书往桌子上一拍,道: “楚公子,各位贵客,大家伙儿的都晓得老婆子平日里副业就是红娘牵线,做的是这门买卖,可从没有搞过什么强嫁强娶的事儿,都是看各位意愿。 姑娘您要是不乐意反悔了就跟婆子说声不乐意,要说老婆子我人品有误,那可就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你这不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么?? 第七百四十一章 又双叒叕是刺客 王婆子挑衅似的冲程潇潇拧着嘴巴笑了笑,这王婆子该不会跟自己有仇吧?? 不然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这这这! 老婆子的三角眼眼光毒辣,盯着程潇潇看了看,又说:“姑娘,老婆子是念在,你是我老姐妹介绍的,给你鲜花饼,送你出世子府,免费与你牵线,怎么恁的不识好歹?” “……世子府?”楚云深手指动了动,有了反应。 程潇潇扭过身子,伸手勾住王婆子的肩膀,心里叫苦不迭。 心想要是在这里被你在这儿一脑袋脏水泼下来,姑娘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咳咳——”程潇潇小声道: “大娘,您,您看看……” 王婆子挤眉弄眼,两颗眼珠左右转动,偷偷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道:“姑娘,你怎么说。” 程潇潇哭笑不得,陷入两难,又看了看楚云深怀疑的目光。 无奈之下,只能偷偷摸出一锭碎银子,塞进老婆子手里。 要是在这里应允下来再反悔,不知道楚云深看了会作何感想。 可是要是直接否了这老婆子,又难以解释,怕她再生事端。 完了完了。 这是不是叫——卡关了? 再看看楚云深。 从他冷漠的表情来看,倒像是在数落自己:刚才还说我喝花酒,现在倒要看看你好过多少? 希望这老婆子见好就收吧。 谁知道王婆子却没那么容易满足,她把手放到眼前,眯起三角眼细看了看,嘴角一撇,用手肘戳了戳程潇潇。 还不够?? 程潇潇的心仿佛在滴血。 咳咳。 算我输了行了吧。 她咬咬牙,从腰上解下钱袋子,足足赏了王婆子两三锭碎银子,才算是摆平这事。 王婆子朝她使了个眼色,像是说“早这样不完了吗?” 王婆子咳嗽一声,好生收起了银两,抓起桌上的聘书要走,不忘了提点程潇潇:“以后给我注意点啊小姑娘,别再搞这种乌龙了。要不是看在老姐妹的情面上,老婆子我就——” 谁啊!! 程潇潇气得差点吐血。 “别着急,老人家。” 王婆子手才从桌子上离开,教训程潇潇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楚云深一把摁住。 程潇潇愣了愣,眼睛瞪得滚圆:干什么?该不会,死脑筋又想钻牛角尖,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吧?? “王婆,您在这一带是挺有名的红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楚云深忽然道。 “咦?”程潇潇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四周的视线纷纷集中到她脸上。 咳咳。 程潇潇也不是故意失态,只是没想到,楚云深这么正经寡言的人,居然也八卦到,十里八乡的红娘也都认得出。 王婆子的脸上忽然往下淌汗。 “公子果然慧眼,老婆子这种下人,居然也能过目不忘,佩服佩服。”这老太婆咳嗽一声,道:“只是,楚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深松开手,同时,身后的小五跟慕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房门关上了,楚云深坐在原处不动,眸色深沉: “王婆,我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请教你——”楚云深早听说过王婆的大名,她在春香醉也算是一号人物,说得好听些是红娘,说的不好听的,那就是拉皮.条。 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世子府的人有交集? 从刚才这老婆子跟程潇潇的对话中,楚云深留意到“世子府”的信息。 老婆子咳嗽一声,道:“客官恐怕听错了!” 不等楚云深进一步审查,这老婆子就忽然翻了翻白眼,嘴里叫道:“你再不撒手,我要犯病了!” 王婆子眼皮一动,嘴里忽然抽搐起来,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电击一样,翻倒在地,顺势手也从楚云深的掌控之中挣脱。 这大娘咋回事??程潇潇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到楚云深的表情有了变化,他跛着腿,但出手却很快,同时脸上浮现出诧异神色。 程潇潇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身后传来楚云深的声音:“潇潇!留神!” 砰砰两声,楚云深手边的桌子旁两枚竹筷激射而出。 程潇潇大惊,正一回头,见到两枚竹筷应声噗噗两下,戳进身后柱子的腰腹上,却像是没入了橡胶弹簧似的,莫大的力道居然弹射而出。 话音刚落,程潇潇一回头见到楚云深那冷冰冰的瞳孔里微微露出惊讶,她正好奇,这个“冷面阎罗”原来还有这么细致的表情时,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响声。 妈呀!到底怎么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阴森可怖的冷气,就像是厉鬼一样的气场笼罩在程潇潇的身边,她抱着脑袋朝楚云深那边冲去。 与此同时,楚云深的动作更快,他一拍桌面,脸色沉了下来,右手拄着拐杖,反手抄起,扭动拐杖的机巧,只见当中一道凌厉的锋刃弹出,来不及抽剑,左脚一蹬,把身边的凳子勾起。 只听“啪”一声,很快啊——程潇潇就觉得眼前一黑,凳子朝自己飞了过来。 “潇潇,小心!”小鸡这时候也忽然警觉。 我知道啦!程潇潇心道。自己还没有那么笨手笨脚吧!她苦着脸翻身,将将避过这凳子。 但是怎么回事? 楚云深的神情十分严肃,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脸上的血管一根根红了起来,看上去十分紧张。 “不是说这个啦!”卢晓霁扯了扯程潇潇,道:“是鬼啦,鬼,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 咦? 什么??还真是?? 自己又中奖了么? 啊哟,程潇潇琢磨半天,也没别的可能了,得,自己又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呗,难道这年头鬼都不值钱了?还能接二连三往外冒?她眨眨眼,再细看,眼前的柱子眼里闪着红光,看来这鬼级别还不低。 这么说…… 可这是什么型号的鬼?程潇潇斜眼看向大个头柱子,却没瞧出来,只见他脸色铁青,也的确像是变了个人,整个人杀气腾腾,和刚才那和颜悦色的模样真就不挨边儿了。 程潇潇的耳朵一动,耳边传来嗤的一声响,她慌忙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一把生了锈的菜刀,在柱子那狰狞可怖的表情下,舞得赫然生风,一刀把凳子劈烂,顺势朝自己脑门儿斩来! 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是柱子。 但这柱子的眼球赤红,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和谐的气息,更要紧的是,他仿佛杀红了眼,根本没把程潇潇当做“主顾”, 菜刀十分锋利,闪着锈迹的金属光泽划过程潇潇的眼睛。 柱子的势头太快,又事出突然,身边的人几乎反应不过来,除了楚云深。 时刻关注着程潇潇的楚云深反应自然最快。然而他毕竟腿脚不便,始终晚了一步。 从楚云深出剑,剑尖指向那胖子,也不过是刹那工夫就封住了胖子。 然而这菜刀却已经齐着程潇潇的前额斩下。 其他人更是始料不及,前一刻,程潇潇才跟这大块头拌着嘴,后一刻,简直就像是失了人性一样,凶猛的斩击毫不犹豫。 这拿刀的胖子出刀十分迅猛,手一起,刀顺势而落,他一刀斩出,干净利落,一点儿没有拖泥带水,就连楚云深都吃了一惊。 这个吨位的大个子,出手的敏捷却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程潇潇反应不及,眼见沾血的菜刀朝细细的颈子斩来,不免身首异处,又要云游一回阴曹。 完了完了完了!! 这该不会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吧!糟了! 程潇潇心里念叨,这下彻底要报销了,这刀子可一点儿不好吃!也不知道到时候死状太难看,会不会遭人嫌弃。 程潇潇没眼看了,她捂着脸,腰间忽然一阵炽热,倒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程潇潇闭着眼,揉了揉手掌。 软乎乎的。 一刀斩过,柱子的手抡圆转了一圈,扭过身来,手里的刀并没有入肉的触感,他正一脸懵逼,身后的小五已经持剑刺来。 柱子阴笑一声,反手一劈,手里的刀光闪动,一把菜刀直接绞住了小五的长剑,刀光倏忽间如同白昼似的照在小五的脸上,不等他反应过来的须臾,柱子飞起一脚,把他连人带门踹得飞出去。 屋外围观的群众吓了一跳,只见小五蜷曲在地上,揉了揉屁股当即起身,屋里已经乱成一团。 瞠目结舌之际,楚云深的目光却死死盯着眼前的柱子。 这柱子反手收刀,挠了挠粗大的脖子,青筋像是几条虬曲的枯木枝杈,蔓延在他的表皮上,眼皮上翻,鸡蛋大的眼珠子凸地爆出,牙齿也跟着龇了起来。 “楚公子,真的是你。”柱子的话有些诡异。 楚云深关切地看着眼前地面,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柱子冷笑,欺身而近: “纳命来!” 机会稍纵即逝,柱子递刀而出,整个人赤裸的上半身简直像是一尊蠕动的肥肉,直奔楚云深而去,他身子肥大,脚步颇沉,每踏出一步来,整个雅间都在晃悠悠地颤抖。 寻常的壮汉,楚云深出手料理不在话下,然而这个柱子却不一般,他手上的肌肉就像是充了血,浑身上下散出热气,劈刀朝楚云深斩来,身材魁梧,势大无穷,却又敏捷的不像话。 再加上楚云深负着伤,腿脚不便,情势就更加不利。 这一刀自然是要害。 完了! “喵!” 一声猫叫让楚云深恍惚的神志恢复了过来,他一抬头,柱子的刀已在眼前。 没想到柱子身手如此敏捷,楚云深抽出拐杖格住刀锋,柱子的刀就如同切豆腐似的,拦腰把木杖斩作两截。 楚云深飞起两脚,把身边的桌椅凳子踢出,拦在柱子身前。 第七百四十二章 好在能变猫 壮汉手起刀落,身后的茶几木桌拦腰截断,这柱子却一点儿不迟疑,反手连斩几刀,迎着楚云深拔剑自顾,纷纷格住。 这柱子靠着力大势沉,一刀刀直劈要害,楚云深呼吸急促,眼看不敌。 一时间,整个春香醉内四座皆惊,骚乱蔓延开来,没过多久屋外围满了人,都只听说雅间出了大事,春香醉的厨子像是发了魔怔一样,拿刀砍人,这热闹可不能不看,往常青楼里提刀来找人的一般都是母老虎,这厨子砍人,还是头回听说,可把整个雅间围了个水泄不通,堵得是人满为患。 王婆子见门户大开,屋里热闹非凡,趁乱便从人堆里溜了。 程潇潇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切又变了。 硕大的椅子横七竖八倒在眼前,显得巨大无比。凶神恶煞的壮汉,身体像是膨.大几倍,拿着刀更是气势汹汹。 一切眼里的风景好像都变了。 难道是。 只不过…… 程潇潇觉得纳闷儿,难道自己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么?不对劲啊,这熟悉的视角是怎么回事。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毛茸茸软塌塌的。 喵喵喵? 难道又变回了狮子猫? 这是怎么回事? 程潇潇抬起手掌,两手当间竟是粉色的肉垫,她吃了一惊。原来刚才柱子拿刀斩来,情况凶险,一时间没有化解之法,情急之下,只可惜了自己这张符,还没用到寿终正寝哩,就早早报废,自己竟然在紧要关头解除了化形之术。 程潇潇心里紧张,抬头见到这柱子凶神恶煞,如同变了一个人,模样十分可憎,手里的一把尖刀舞得赫赫生风,不一会儿便把楚云深逼到了角落里。 喵喵喵~ “小鸡小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潇潇急忙问。 卢晓霁从宝函当中冒出一个脑袋,道:“刚才千钧一发,潇潇你忽然解除了形变,才逃过一劫,这个壮汉来头不简单,他不是一般人。” 我又没瞎!程潇潇苦笑。 “我是说,他可能压根就不是人。”卢晓霁扁了扁嘴道。 喵?? 不是人,那是什么? 程潇潇纳闷了。 “很可能和潇潇你的尸傀类似,是受人操控的。只不过,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你瞧!” 程潇潇定睛看去,果然同小鸡说的一样。 这柱子力气虽大,手里的一把尖刀舞起来也的确吓人,但并没有什么章法,楚云深虽然受了伤,但是门户守得极紧,一时间柱子的刀攻不进楚云深的要害,反而身上已见血迹,多处血口子遍布胸口,然而这个胖子却眉头也不皱一皱。 “他不怕刀伤?”程潇潇总算明白了。 卢晓霁点点头:“看来是的,一定是有什么秘密隐藏在这个大块头身上,潇潇,你必须让楚王爷知道这件事才行。” 可是…… 程潇潇头痛了,这青楼里又没有四处备着文房四宝,情况又混乱又危急,该如何是好呢?她原地转来转去。 屋里一时间涌进不少围观群众,人群混杂,竟没有人注意到脚底下这只狮子猫。 眼看楚云深左支右拙,尽管他用剑巧妙至极,但毕竟这汉子势大力沉,又完全不怕受伤,出刀俱都是要害之处,对自己的门户全然不守,楚云深竟占下风。 程潇潇还没闹明白,眼前的事态已经超出她的想象,这壮汉远比她想的还要敏捷得多,两眼血丝的柱子已经把楚云深逼到角落。 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程潇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你这个混账厨子!别伤着人! “喵喵喵喵!!” 屋里,一直纯白色的小猫咪在壮汉和楚云深身边转来转去,眼里似乎满是担忧。 小五舍命护在主上身前,慕白见三人斗得正酣,自己一时间插不进手,只得在一边干着急。 楚云深手执长剑,细眼长眉轻挑,问道:“大胆刺客,什么人指派你来行刺?” 柱子闷笑一声,一声不响。他身上的肉轻轻晃动,更是不睬楚云深,只是挥刀抡圆斩出。 楚云深横剑抵住,两人拼力,这柱子一身横练的皮相,又是何等怪力??柱子的刀逼的楚云深直往后退,被压在床沿边,眼看刀锋就已经逼近到他脸前。 好你个混蛋厨子,叫你闪开你听不到吗?你是聋还是傻啊?! “喵喵喵喵!?” 小猫咪前半身压低在地板上,脑袋昂起,一双水晶似的大圆眼珠子狠狠瞪着眼前的大个头,两爪“咯吱吱”挠在地板上,嗓子里发出“饶——”的叫唤。 楚云深不敌,眼见带着腐锈的菜刀就迎面上来,忽然眼前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影子一闪而过。 竟是一只不足一尺长的小猫咪,还是只毛茸茸的狮子猫。屋里的人登时吃了一惊,这小猫咪一跃三尺高,在壮汉身上闪转腾挪,锋利的爪子几乎把壮汉一身皮肉抓得鲜血四溢。 眼看她朝着那壮汉的面门咬去,这柱子吃了一惊,楚云深才得以喘息。 是程潇潇! 程潇潇伸出舌头,舔了舔圆嘟嘟,冰凉凉的鼻子,忽然吸了口气,两只前掌扑到这壮汉身边。 她心里想,这多半又是吴筱白或是吴国什么人物派来的刺客吧!又双叒叕是刺客! 柱子与楚云深斗得正酣,屋里所有人都紧张地不敢出一点儿声音,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声猫叫。 这猫叫很特别,一长一短,“饶——”地囤在嗓子眼里,像是护犊子的母猫一样,发出了令人心惊胆颤的叫声。 楚云深眉头松了松,忽然咧嘴笑了:“原来你没事。” 只有他知道,众人眼里,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猫咪,究竟在干嘛。 楚云深知道,她一定是这么喊的:“有刺客!!!” 楚云深眉头一皱,柱子的手已经被狮子猫一口狠狠拿住,手里的刀应声而落,狮子猫又转而朝眼睛扑去。 “畜生!” 柱子心惊,甩手要把程潇潇甩下,这狮子猫身子蠕动两下,反身又是一口,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腕,再不松口。 要你动我的男人!别小看猫咪! 程潇潇不撒手不松口了! “找死!”柱子总觉得这畜生眼熟,本想这类小猫怕人,只打算驱赶,没想到居然反而咬得更紧,于是动了杀念,他反手推掌,五指成钩,朝狮子猫抓去。 楚云深刚想出手,另一道声音更加凌厉地喊出,房梁轰地塌陷下去。 “大胆!”是祝容的声音,她听到狮子猫的叫喊声,挺剑而出,突如其来的攻击令柱子吃了一惊,他本就左支右拙不善防守,这一剑又十足绝妙,从他前胸递进,穿心而过,从后背上钻出! 与此同时,从房梁上蹿出几道身影,手里也都明晃晃地各执一把长剑,恰同楚云深的长剑一起,剑锋所指,倏忽间封了大个子的喉。 在柱子的额头,太阳穴,喉咙各处多添了十多处剑伤。 柱子不躲不避,粗大的脖子上被挑出几条血箭射出,整个人轰隆一声落在地上,两眼仍旧瞪着,身体却像是一滩烂泥,胸口汩汩的血水灌出。 祝容挑了挑眉毛,顺手把长剑抽出,抖下鲜血,还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凌厉,这柱子自然悄无声息,轰隆隆跌倒在地上。 祝容冷哼一声,随同其他几位暗卫现身,单膝跪倒,这才收剑行礼: “主上恕罪,属下救驾来迟!” “各位免礼。”楚云深抹去剑上的血,收回佩剑,来到尸体一边。 死者身长七尺八,个头上看,少说有三百斤重,身体上下各处都是芥蒂和疤痕,颈口的血浓的像是沥青浑水,面目蜡黄,脸色憔悴,两颗眼珠子突出,眼睑下的眼窝上像是缝了两块厚厚的破布,眼袋沉重。 打量完这厚重的躯体,楚云深道:“要查清楚刺客的来历,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祝容点头称是。 楚云深瞥了眼壮汉,这大块头死便死了,手里却捏着他的猫咪仍不放。于是蹲下身来,看着闭眼不动的狮子猫仍然瑟瑟发抖,顺手抚了抚小猫咪的脑袋,道: “还害怕呢?” 程潇潇才敢睁开一只眼,壮汉滚烫的血已经顺着手掌淌过她身上,把白色的狮子猫染成一片血红。 喵!! 竟然是血,鲜血滴在程潇潇软绵绵的毛发上,登时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变成了血红花斑的小猫咪。 她倒很想大喊大叫,可惜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不过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来楚云深随时让暗卫乔装跟随,以护周全。 不过祝容看样子是一门心思都盯着自己了。 程潇潇眨了眨两颗碎玉似的眼珠子,悄然来到楚云深身下,伸出前爪,扯了扯楚云深的裙裾,看见楚云深一脸担忧,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虽说流连烟花之地乃是“重罪”,但是念在你心里还装着本喵,看起来也还有几分良心,护驾有功,嘿嘿,要不这次就算了。 程潇潇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楚云深又挠了挠她下巴,才道: “快出来吧。” 发现这家伙已经被料理了,程潇潇也才松了口气。 她挣扎着想从柱子手里挣脱,却发现这死人居然还捏着自己,手掌像是五根粗粗的钢筋,任凭狮子猫扭着脸在手掌内翻身折腾,却无济于事。 “还不出来?”楚云深伸出手掌,手掌又薄又宽,瞪着程潇潇从壮汉手里挣扎出来。 不对劲。 程潇潇发现,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居然都无计可施——这是怎么回事?她扭过头,身上的玉佩散出微光。 再看一眼倒在地上,血泊里一动不动的柱子,这汉子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皮是完整的,血水浸泡着淹没了肉躯,但是程潇潇注意到,这家伙的眼睛珠子动了动。 果然,就跟小鸡说的一样,这怪物压根就不是人。 程潇潇扭了扭身子,她越是动弹一分,这汉子的手掌就握的越是紧实,无论如何,也很难逃得出来—— 这,这么邪门儿的吗?? 第七百四十三章 杀不死的吗? 程潇潇张大双眼看向楚云深,快注意到啊! 注意到,这家伙有问题!!程潇潇求救似的死死瞪着楚云深,后者却显然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微笑着搔动小猫咪的下巴。 “潇潇。”卢晓霁似乎也发觉气氛不对劲,扯了扯程潇潇的一撮白毛:“情况不对,这个男的恐怕有问题,你赶紧跟楚王爷说一说,我怕情况有变。” 小鸡脸色也不大对劲,看上去很慌。 程潇潇就更怕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使劲挣扎,却一点儿用也没有,再回头看看地上这具尸体,更加古怪。 喵? 不是刺客吗? 程潇潇傻了眼,揪着小鸡问。 卢晓霁摇摇头:“他什么身份我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身上是有鬼气的。” 喵? 什么? 鬼气? 程潇潇明白了,怪不得玉佩有所反应。 这个柱子,莫非也是阴间来的?乖乖,自己都碰到的是些什么人呀? 程潇潇急了,恨不能脱身而出,赶紧通知楚云深,岂料这汉子手劲太大,自己无论如何挣脱不出,紧要关头,她正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催动符箓,化作人形。 另一边,见到暗卫出马,小五这才松了口气,他满头大汗,直喘气,抚着胸口。 老实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刺客”,小五心脏都快要吓得停了,万幸的是主上安然无恙,也是托了暗卫保护周全,只是仍有些后怕。 小五说道:“万幸程姑娘没事,不然不知道主上会怎么样呢。” 慕白吐了吐舌头,道:“我看更糟,在这地方遇着了,不知道谁对不起谁呢!” “少说一句!”小五踩了踩慕白的脚,让他叫着痛住了嘴。 见到壮汉的死相,慕白忍不住说道:“这什么人呐,长的人不人鬼不鬼,姓吴的可真有意思,每天夜里都来一趟,样样还不重样的,真是费心了,这叫不叫夜夜笙歌你们说?” 小五用手肘使劲顶了顶慕白,小声道:“别废话了,主上等你查验呢。” 慕白叹了口气,来到楚云深身边,探了探壮汉的鼻息,笑道:“死透透的了,各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剑封喉,真是不在话下,厉害,实在厉害。” “尸体有什么古怪?”楚云深一边撸猫,一边问:“能查出他的情况么?” 慕白搭手上脉,十分自信:“我慕白出马,哪有不能的情况咧?放心吧,这……” 说着说着,这慕白的脸色又变了,他翻手扣在这壮汉手腕之上,眉宇间隐隐有焦虑之色,过一会儿,道:“怪,太怪了。” 小白猫程潇潇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眼皮,朝慕白递过去一个白眼,她一早知道慕大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喵喵喵~ 你倒是赶紧说清楚呀,真是吊人胃口。 “哪里怪?”楚云深问。 “从上到下。”慕白虽然嘴里轻浮,但是眼光也的确毒辣,一眼便瞧出这尸体的端倪。“如各位见到的那样,尸体身周满是剑创,血流不止,但是死者的内息却很畅快,虽然已没有生气,但却一如活人一样,古怪得很。” 喵喵喵~ 对呀对呀!! 狮子猫抬起小脑袋,拼命朝几人递眼色——这家伙有古怪,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吗? “或许是这刺客学过什么邪门的功法?”小五问。 哪有功法能让死人动起来的?再说了,死人还能学功法的吗?程潇潇翻了翻白眼。 慕白摇摇头。 “不可能,没有这样古怪的法门。而且我还发现一件怪事。”慕白松开搭脉的手,两手背到腰后,转了几个圈,眉毛拧巴得像是一个鬼画符的汉字:“这刺客既然是被王爷见血封喉,刺中要害而亡,身上几处经脉血管都被切断,理应失血昏厥而亡,但是……” “但是什么?”楚云深问道。 “但是情况并非如此。”慕白道:“你们瞧,这汉子脸上起了尸斑——这种尸斑块状大,呈土色,但通常是尸体死亡数日后才会出现的异相——咳,但是你们想想,从王爷出手,各位暗卫制服这家伙,到现在,才有多久?” 楚云深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通常吧,人死后最起码要两三个时辰才会出尸斑,而且……这样大面积面色的斑块,怎么看,都不是现在死亡的,就像……就像……”慕白连说两声“就像”。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转了几个来回,脸上的血色也倏地退了下去,越说越惊,整个人冷汗如雨下,往后退一大步。 “就像什么?”楚云深沉声问。 “就像……就像——就像是早已死僵直了的尸体!最少是三日以上!”慕白咽了咽口水,喉咙变得分外干燥,脸上更是惊恐,两颗眼珠死死盯着尸体,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不对劲,不对劲——这具尸体,不可能!不可能!” 小五越听越急,连忙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慕白,你非把我们急死么!” “这尸体,至少死了有五天以上!”慕白面如死灰,指着尸体道:“这没道理啊——” 小五也听得懵了,自己明明正眼看着他被暗卫和主上一剑封喉,可…… 程潇潇越听越觉得离谱,慕白说的简直就像是僵尸。 狮子猫身体一抖,忽然背脊发凉,心想你这大夫也有看错的时候,她扭了扭脑袋,毛茸茸的颈子忽然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这汉子的指头动了。 喵! 死了死了死了!!什么东西!!程潇潇被吓了一跳,要不是被这壮汉紧紧箍住,她能蹦起四五尺高。 “潇潇,快走!” 小白猫喵呜一声,见到楚云深警觉地采取了行动,手里长剑直刺壮汉手腕。 狮子猫眼泪哗哗的,这狗男人心里还有我!她舔了舔舌头,等着楚云深把她救出来,哪知就是这时候,忽然听到阴沉冷冽的笑声。 这笑声就好像钻进骨髓里一样,又刺耳,说是鬼哭也不为过。 楚云深的剑深刺入骨,这壮汉扭动身体便躲开,从地上猛地弹起。 “没那么容易!” 壮汉似乎一早知道,楚云深的目的是救这只狮子猫,一手抓起小猫的脊背,像是拎着一袋垃圾,小猫咪拼命挣扎,然而脖子上这二两肉的确就是她的软肋,可怜无助又无可奈何。 这壮汉简直换了一个人! 他心机颇深,好似一早知道楚云深绝不伤害手里的猫咪,便以狮子猫作为掩护,步步紧逼,招招夺命。 楚云深冷静从容,但是这汉子一招呼手里抓着的猫咪,他的脸色就变了,不多时,甚至滚下豆大的汗珠来,这汉子更是看出其中的端倪,不急着进攻,只拿着手里的猫咪退守,只瞄准机会招招致命,很快在楚云深的伤腿上留下五道赫然爪印。 几名暗卫瞧见,顿时急了,他们联手封住汉子的去路,任一招都是妙手,可奈何这汉子几乎不闪不避,不管是什么招数往身上招呼,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四暗卫攻得急了,这汉子反倒咧嘴一笑,任凭膀子上多添一道寸许来深的剑伤,反手竟然将手里的狮子猫摆出来,四暗卫收手不住,眼看手里的长剑就要刺穿而过。 程潇潇吓得闭起眼睛,四肢乱晃。 楚云深挺剑断开四暗卫的剑路,但显然应付起来更加吃力,这壮汉瞅准机会,眼睛一亮,一掌温吞吞递出,救猫心切的楚云深一时大意,结结实实挨了一着,脸色顿时青白不接,堪堪退到了墙角里,反手握剑,腿伤又起,半跪倒在地。 祝容大惊失色,道:“主上!” 楚云深挥了挥手掌,示意他们迎敌要紧,只沉声道:“切莫伤了猫咪,不必顾虑我,先断他的行动能力!” “是!”尽管担心主上,但楚云深的命令从来精要准确,几名暗卫更不敢违抗,只得一心对敌。 程潇潇看在眼里,心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捶胸顿足。 糟了! 楚云深不是敌手。 她扭动着身体,想要帮上楚云深一臂之力,却不想反而连累了他。 喵喵喵! 程潇潇心急如焚,她嘶吼着叫出声来,心里一边暗骂这个可恶的大个子,一边扭动着想从他手里挣脱,奈何使不上力气。 壮汉朝楚云深扑去,浑身劲道使出,像是一只扑人的黑熊。 楚云深一条腿受着伤,他既不便闪躲,也不想闪躲,他目光锐利,直盯着眼前这头“黑熊”,双目绽出一些光芒,倒像是瞧见了什么破绽。 “纳命来吧!楚国狗!”壮汉咧嘴大叫,势头逼人,看起来是要玉石俱焚。 程潇潇只听到两耳边风声直灌,心里挂念楚云深安危,于是扯着嗓子乱喊。 喵喵喵! 快躲开!快躲开!!人呢,来人,来人!!救人啊! 楚云深却不走寻常路,尽管程潇潇要他退让,但他不仅不退不让,反倒踏出一步,挺剑直刺进这柱子的手腕,剑尖游走,像一条银蛇,钻进粗壮的手腕当中,挑开他的筋脉。 这壮汉似乎不知道疼,咧嘴冷笑:“有用么?” 楚云深没吭声,胸口结实挨了这壮汉一掌,身周大震,嘴角一颤,脸上血色褪下。 喵呜一声,程潇潇心疼极了。 就在此时,楚云深手腕一转,剑尖挑了一个剑花,在这壮汉的腕子上作起花样,眼见他拿猫的手被翻出两三道血箭,一道道浓重的黑色血雾冲天而起。 任凭这壮汉再不怕痛不怕痒,手上大筋一断,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 果然如楚云深所料,壮汉被挑断了手筋,一条手臂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垂在一边动也不动了,挣脱束缚的狮子猫扭身跳下,泪眼婆娑地冲着楚云深而来。 第七百四十四章 到底要死几次 “喵呜——————” 你是不是傻啊!!程潇潇心里别扭,钻进楚云深怀里。后者一只手揽着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抓着长剑,冰冷的面孔紧紧盯着眼前的壮汉。 谁知壮汉并不沮丧,他一咧嘴,笑声从喉咙里空洞发出,就好像并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似的。 这壮汉的喉咙汩汩往外渗血,他便捂住喉咙,指头摁进伤口里封住穴道,脸上神色如常,他仰起头大笑几声,嘴里嘟哝着“非得这样才有意思”,面目更加狰狞,身上被血水染得赤红无比,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如何站起身来的。 壮汉另张开五根粗壮有力的指头,弯成抓子似的钩状,朝楚云深胸口挥去,楚云深反手横剑,抱着猫咪直往后退——他旧伤又添新伤,这汉子步步杀招又是个不要命的主儿,楚云深自知不能力敌,实则有了主意。 程潇潇却不清楚,她眼瞅着楚云深力不能支,心里一万个伤心难过,恨不得自己多练个几年的跆拳道,也好过束手待毙吧? 不成!狮子猫扭来扭曲,拼命拿身体挡在楚云深身前。 几名暗卫当中,祝容反应最快,她长剑递出,封住了这汉子的去路。 哪知道这汉子根本不把寻常刀刃放在眼里,祝容这一剑刺在柱子的手肘上,几乎是没入豆腐一般折了进去,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连手臂带长剑一把扯起,轻而易举地把祝容横到身前,手骨几乎都被切裂的手掌握着长剑,把祝容整个地甩了出去。 壮汉深谙几人奉命行事,楚云深要他们不敢伤猫咪,就绝不敢真的,于是处处杀招都是直接朝小猫咪攻去。 至于暗卫?壮汉冷哼一声,他根本不瞧在眼里,反手又把另两名暗卫刺来的剑挡住,手掌拳头被刺得稀烂,他却浑不在意,这几人的长剑正正被他一拳砸在地上,连声断成了十几节。 楚云深道:“封住他的关节!” 几名暗卫愣了一愣,一旁的慕白见了,恍然大悟。这汉子虽然霸道凶悍,又浑不怕受伤,但也并非是不死之身,楚云深意在切断他的关节经脉,限制住他的行动。 “没错!说的不错!”慕白注意到,楚云深的策略起了作用,这汉子原本面无惧色,但是一见到祝容的剑朝手腕削斩,还是下意识收回了手,更加确信了他的想法,扯着嗓子大喊:“对对对!这,这是一具尸体,陈尸!!不是怪物,别把他当人,只要封住大穴经络,就算是僵尸,也没法动弹了!” 程潇潇恨不得向慕白竖起一对大拇指!好样的小大夫!还挺敏锐! 别说,这家伙平日里嘴臭归嘴臭,但是靠谱还是相当靠谱的! 小白猫登时摇了摇尾巴,伸了伸前足,给慕白点了个赞! 这个大块头看起来只不过是尸体,是一个躯壳,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人清楚。 也不知道什么人用了什么法子,操控着这具躯壳。 但慕白知道,寻常招式对他没有用,这柱子一来不惧疼痛,二来又不怕刀剑,横练功夫还如此了得,十分棘手。 这壮汉冷笑,知道了又怎么样?一样没人拦得住他。 他不要命起来,那就如入无人之境,四名暗卫虽然死死护住楚云深,但却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眼看柱子已经闯入护卫的阵型当中,程潇潇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她身上的玉佩登时亮堂起来。 喵喵~ “小鸡,你有办法么?”程潇潇见情势不妙,赶紧问道。 “让我试一试,不过潇潇,得借用玉佩里的鬼力……” “要多少你拿多少!!不够还有!!实在不行我分期按揭贷款,随便!”程潇潇闭着眼大喊,嗨,不就一点儿鬼力?要多少有多少,不够还有。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小鸡凝神捏诀,身上的翎羽如同宝玉生辉,宝函开始暴涨一道光芒。 众人眼里,这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狮子猫抖了抖毛,脖子忽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四周的景象就像是陷入了一团烂泥,忽然间化为虚无,又像是变成了烂泥塘的沼泽,不光是这壮汉,连同围观的看戏的,一时间都站不稳脚步了。 这壮汉愣了一愣,刹住脚步,回头惊讶地看了狮子猫一眼。 小猫咪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喵”,倒像是发号施令。 哼,敢伤我的人,这下你还不死? 壮汉一扭头,几条粗壮的绳索从墙里钻出,分别游走成几条线路,左右束缚住壮汉的两只胳膊两条腿。 这壮汉只见四面烂泥当中,扯破幻境的一道石锤弹射而出,任他柱子全身横练功夫,却不敌上百斤的大石头。 楚云深当机立断,道:“斩断手脚,控制住刺客!” 程潇潇看去,几名暗卫已经重新布置了阵型护住楚云深,刀剑派不上用场,月吟弄出了一套机关弹石,柱子的身子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祝容等人上前快刀斩乱麻,把这柱子四肢剁成了烂泥。 四肢化成了血水,这柱子血流不止,但是脸上神色如常,一点儿看不出痛苦的颜色,众人看去,如同见到奇观,一个魁梧身形的大汉顷刻间被斩成这样的圆球,模样是说不出的诡异。 程潇潇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了过去。 但她强忍住胃里的恶心,用脑袋蹭了蹭楚云深的胸口,脸色发白的小猫咪低吟糯糯地叫了几声。 削断了四肢,看起来就只是一只圆乎乎的球,这壮汉居然仍旧昂首挺胸,瞪着楚云深,笑道: “你跑不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楚云深铁青着脸色,另一手在猫咪的脖子上抓挠着,让程潇潇发出舒服的声音。 “你就多余问。”壮汉冷笑:“不过你我早晚会见面。” “楚某奉陪到底!”楚云深不卑不亢,回手握剑,道。 “还有你!”柱子扭身看向一旁的狮子猫,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只可惜他身体早已经动弹不得,不过程潇潇一点儿不怀疑,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能挣扎着跳起身一样。 我?? 狮子猫全身一个激灵,毛都跟着竖了起来,程潇潇吓得跳了一跳,心想这怪物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不关我的事啊! “我早该猜到是你——”壮汉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死死盯着程潇潇猫咪的面容,但就好像从这具皮囊外相,窥见了程潇潇的灵魂似的,害她浑身炸毛,身体也跟着不住哆嗦。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程潇潇欲哭无泪,叫苦不迭。 接着这壮汉笑了起来,只是半截身子露在外面,其他部位早已经被剁得细碎,这副模样,看上去令人胆战心惊。 程潇潇也被他笑得心里发毛。 “你等着瞧,我不会罢手的。”壮汉道。 “多嘴!” 祝容铁着脸,最后一刀砍下去,这壮汉的身体被捣得不成人形,终究没了声音。 楚云深的大手遮住了小猫咪的面额,生怕她见到这一幕吓个不轻,又顺手摸了摸程潇潇背上的毛发,安抚着怀里小猫咪的情绪。 程潇潇两眼木然。 “潇潇?”楚云深皱起眉:“没事吧?潇潇?” 没有回应,四肢也僵直着不动弹,楚云深慌了,脸上少见地多了颜色:“慕白,快来瞧瞧。” “啊??”慕白见到楚云深表情不对劲,手里还捧着一动不动的小猫咪,当下就明白了,他摇摇头,心想,要是程姑娘真出什么意外,总不能让我这无辜帅气的小大夫背锅吧? “我——那个——我不是兽医啊!”慕白哭丧着脸。 “少废话,你来把把脉。”楚云深快步上前,抓着慕白的手腕,不由分说让他搭手在小白猫细长的前爪上。 慕白实在是傻了眼,闻所未闻啊闻所未闻,还有,你楚云深不是受了重伤,气血都已经不畅了,腿还瘸了一半,怎么还能一步两步逼退我?究竟是医学奇迹还是人性沦丧…… 慕白长吁短叹摇头晃脑,小五狠狠在他屁股上来了一下: “别吓人好么!到底怎么回事??” 慕白似乎也十分紧张,揉了揉屁股,他盯着一动不动愕然无声的小猫咪,满脸冷汗直冒。他心里苦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给猫咪看脉?这还是祖师爷以来头一遭,话说猫的脉象和人的能一样吗?等会儿,猫有脉象? 他苦着脸抬起头,偷眼瞥了瞥楚云深,瞧他紧张的神色和一本正经的表情,心知这会儿说“不成”,恐怕是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捏住小猫咪的前爪,前前后后拿了十几下,总算才搭上脉搏,心里一动,咦? 这小猫咪可真奇了,脉搏居然如此奇特,丝滑畅润不说,居然还有一点儿灵韵,这是怎么回事? 慕白只能硬着头皮,眯眼装模作样搭上脉搏,摇头晃脑一番,道:“心绪受损,惊厥闭气。” 楚云深问道:“严重么?” 慕白搓搓手,摇头道:“倒不是,只不过一时间经脉阻塞,导致气血上不来,引起昏厥,小五,你去药方拿三钱当归补气,配上金石澄粉,再配一味顺气的药膳,呐,就用我这个,便可以了。” 慕白从袖子里拿出处方,交到小五手里。后者不敢怠慢,双手接过。 “经脉?猫也有经脉么?”小五嘟囔。 “这事我也觉得蹊跷。”慕白顺了顺胡子——一摸到下巴,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蓄须,苦笑一声,道:“老实说,简直就像是人的经络脉搏一致,我还以为这不是一只猫咧。” “本来就不是啊。”小五无奈地摇摇头。 第七百四十五章 阴谋 说话间,程潇潇才有了动静。 像是受了惊吓,小猫咪倦答答缩着脑袋,打了个呵欠便在楚云深怀里迷糊糊睡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楚云深仔细端详了半晌,似乎在确认这猫咪安然无恙,末了才回头道:“走。” 在官府注意到这件事之前,楚云深决定先带众人离开是非之地,自个儿顺了顺狮子猫的毛,带着是侍卫扈从早早离开了春香醉。 另一边,世子府邸内,吴筱白揉搓着手里化作齑粉的一块玉石,脸上浮现出肃杀的神色,他摆了摆宽大的袖子,忽然嗤笑一声,起身,端起茶杯,来到墙角边,上下扫视左右上下一片殷红的血迹。 “这只小猫咪?有意思,真有意思。” 吴筱白攥住两鬓的发梢,把手里的齑粉扬撒到空中,浅尝一口浓茶,茶水豁然浮了红,深褐色的水渍凝成一行手指粗细的小楷。 “你等着,楚云深。” 啪。 茶杯裂成四瓣。 迷迷糊糊的程潇潇只觉得一阵颠簸之后,心里就踏实了许多,也不知道是楚云深的气味灌醉了她,还是因为又回到了软绵绵的床上。 她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四只腿撑得笔直,脊背弓成巨大的圆弧形,翻过身来,前爪抓住了一件柔顺光滑的缎子,两条后腿扑腾地动了动,扭过一个身,把乳白色的肚皮露在外头,鼻头微微抖了抖,继续睡! 咦?? 程潇潇忽然觉得不对劲。 狮子猫的敏锐嗅觉让她颇觉浑身不自在,这一股清淡的脂粉气是怎么回事?小猫咪脸一拉,鼻头层层叠叠皱了起来。 哈啾!! 程潇潇张张嘴,鼻子受了罪,微微一挣扎,就撞在一团沾了血的衣服里面,她伸了伸懒腰,双腿笔直打开,扑腾在软绵绵的衣服堆里,两颗翡翠似的墨绿色眼珠子四处张望,忽然心脏砰砰直跳。 这不是楚云深的卧榻么? 她糊里糊涂地蜷起身,身上白茸似的卷毛倏地虬起,在小小的房间里四处转悠一通,才大抵搞清楚怎么一回事。 原来她已经回到住处,四处张望,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只可惜没见到楚云深的人。 等会,有什么好可惜的? 程潇潇摆弄鼻子,半爬起身来,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小猫咪抖擞抖擞精神,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发,在床上走了几个来回,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困在楚云深的一沓衣物当中,嗅到当中的气味,忽然来了精神。 咦? 这,这,这是——楚云深的味道。 嗅嗅。 宝函幽光闪动,看起来是小鸡——别吵。程潇潇晃了晃脖子,脖子上挂着的玉牌微微摇晃。 嗅嗅。 宝函又闪了闪,这次急中有缓。 程潇潇干脆不理。 她钻进楚云深的贴身衣物里来回嗅了嗅,鼻头微微耸动,嗯,不错不错,是这男人的滋味,啊该死的…… 卢晓霁急了:“潇潇,你小心,屋里有人的气息。” “诶??”程潇潇傻眼了,两只前爪捧着手里的衣物愣在原地。 “谁啊?”她偷偷问小鸡,后者只有摇摇头。 “我只晓得有人,但分辨不出是什么人。”卢晓霁沮丧地低下了头。 难道是楚云深? 不,不可能。 程潇潇使劲摇头,她知道楚云深不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人,他行事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 那会是谁?程潇潇忽然心底里一紧,难道,是刚才那脂粉气味? 女人!? 程潇潇的“雷达”轰鸣着启动了,她双爪捧着沾有楚云深味道的衣物,两只后腿蜷着直立坐起,眼珠子在屋里来回扫描,没见到人。 躲起来了? 还是说——狗男人在屋里藏了女人?? 哇不会吧——楚云深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程潇潇心里也没底,她缓缓放下楚云深的衣服,胡须绷的直直的,蹑手蹑脚,靠着脚掌上的软垫,悄无声息地蹦下了床。 莫非…… 莫非是那什么青楼头牌?花魁来的? 程潇潇心里一动,是了!这几天楚云深天天都要去那地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玩儿不够,还要带回家里来么?? 我又不是死喵!!程潇潇越想越激动。 当我瞎么?哼,瞎猫也能撞上死耗子。 “喵呜——————”程潇潇咬着牙,低吼一声,两只前足踏在一方小椅子上,自觉地已经有几分“猛虎下山”的神韵。 出来!你这坏女人!快出来! 没等程潇潇品味够劲儿,咿呀一声,门推了开来。 喵! 呀!!! 程潇潇大惊失色,扭转身子又蹦回到床上,埋着脑袋撅着屁股缩进衣服堆里,生怕叫人见到自己这副模样,生不知自己那摇晃的尾巴还在外露着。 “喂,别躲了。”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程潇潇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一热,被人倒栽葱似的给拔了出来。她咧着嘴龇着牙,狠狠扭头瞪向声音来源: “喵喵喵!” 听声音,是个女的! 好你个楚云深,什么人都赶往家里带啊?!! 最关键的。 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是我啦!” 是韩咩咩。 程潇潇被扔到床边,才见到韩咩咩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她摇头晃脑地左右打量起韩咩咩来。 后者拍了拍程潇潇的小脑袋,揉了揉她的下巴,转手把她捧在怀里,道:“你这小坏猫,这么瞪着我干什么?” 程潇潇挣扎着从韩咩咩手里脱身,一扭一扭地来到衣柜边,连用两只前掌还不够,加上嘴巴才勉强抽开最底层的抽屉,熟练地从里面摸出纸和笔,用爪子沾了沾墨水。 韩咩咩目瞪口呆地见到小猫咪自说自话,竟然写起字来。 “我去你大爷的韩咩咩!” 头一句就火药味十足。 韩咩咩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小姑奶奶,拱拱手赔罪道:“小祖宗,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你说呢?”小猫咪斜着眼睛,晶莹剔透的两颗宝石眼珠子折射出威吓的光来。 韩咩咩笑道:“你可不能这样潇潇,你这叫恩将仇报咧。” “喵?” “没错。”韩咩咩道:“你家男人出去办正事,不是我在这里照顾你,你以为是谁?瞧你受惊吓那么严重,昏迷了一整宿,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怪我。” 啊?? 程潇潇傻了眼,我昏迷了多久?? “一整宿。”韩咩咩再次强调,又说道:“你是不知道,楚云深这男人对你真的是没的说,几乎也一整晚没怎么睡,听他下人说,整宿陪着你,生怕出事。” 程潇潇愣住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她怔怔看着眼前的韩咩咩,又写道:“那你……那你怎么会出现在他房间里?你,你们什么关系?” 韩咩咩愣了一愣,忽然拍着大腿狂笑。 “喂喂喂,小猫咪,你该不会觉得是老子抢你男人吧??” “别叫我小猫咪!”程潇潇气鼓鼓地甩了甩胡子。“如果不是你,为什么屋子里会平白无故有脂粉气味?和……和那春香醉的一模一样!” 程潇潇炸起毛,心想这男人肯定是去哪找野女人去了,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哼哼! 韩咩咩装模作样嗅了嗅,笑道:“哪有什么脂粉气味,我怎么闻不到?” 你能跟本喵比吗?程潇潇有些得意。 “得得得,先跟你说清楚好了。”韩咩咩笑得花枝乱颤:“这事儿啊,不能怨我,我是不知道你怎么闻出来的,不过,是有人进过这房间,和你想的一样,今儿一早,的确有个女人来拜访。” “谁!?”程潇潇登时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发出“饶——”的威慑性叫声,韩咩咩听了,笑得更嗨。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吗??”韩咩咩问。 喵喵喵! “快说快说!”程潇潇实在等不及了,更是用爪子扯着韩咩咩的衣袖,要她写出来那是有些太折磨人了! “好了好了。”韩咩咩顺了顺程潇潇的毛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是个老太婆,你放心好了——不过看打扮,我觉得应该是春香醉的人。” 程潇潇挥舞着小爪子。 “肯定是楚云深背着我瞧上了哪个姑娘!”程潇潇写道。 “这我不就不知道了。”韩咩咩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这老婆子来到房间里,说是求见楚大人——当时我刚来找你,就见到她——这老婆子眼睛透着一股狠劲儿,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程潇潇抿了抿嘴:“后来呢?” “后来啊,不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你男人没过多久,就急匆匆带人出门去了,至于去哪里,我也不方便问,他们也不打算告诉我,不过楚云深把你托付给我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喵? 程潇潇一听这话就炸了毛,急的跳了脚,想溜出去找人,却被韩咩咩一把扯住尾巴: “你要去找他??别看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都黄昏了,也没见个影儿,你去哪找他?”韩咩咩问。 程潇潇嗅了嗅。 的确,从房间里残留的气味儿来判断,楚云深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这说明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该不会…… 又去那青楼喝花酒了吧?? 韩咩咩道:“况且,楚云深似乎并不想让你插手这事,我劝你,还是乖乖等他的好。” 程潇潇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她眼珠子一转,瞧见柜子旁自己的一身衣物,忽然有了主意,抓起身边的纸和笔,程潇潇写下一行字。 “咩咩,我还有一件要事。” 第七百四十六章 程潇潇的要事 “什么事?”韩咩咩愣了。 程潇潇灵巧地蹦上衣柜,找到自己衣物,从里面翻出的东西让韩咩咩目瞪口呆。 “这是?”她顺手抓起一个,放在手心里把玩:“鲜花饼?” 程潇潇点点头,她扭头缩脑地十分小心谨慎,程潇潇扯着韩咩咩的衣摆到了院子里。 韩咩咩问道:“鲜花饼是用来干什么的?” 程潇潇没搭理,左右顾看,发觉院子里有点儿古怪。 气味变了,东西也变了。 这院子怎么这么干净整洁?原本归置在四周的农具、家具和一些马具都不知所踪,院子周边的树杈也像是被人为修剪过一样。 最让她感到疑惑的是葡萄藤,前一天才枝杈横飞乱长,怎么今天一见,干净的像没结过葡萄似的?? 韩咩咩无奈地看了狮子猫一眼,替她把鲜花饼包好:“不愧是吃播,还想着吃呢。” 她蹲下身,抱起狮子猫,顺着她的脑袋从上到下撸了个遍,才幽幽说道:“说罢,要去哪儿?带你去咯。谁叫你男人靠不住。” 程潇潇恨不得现在就化形成人赏韩咩咩一个暴栗。 你男人才靠不住哩! 程潇潇气鼓鼓地指了指饿死鬼所在的方向。 春香醉人满为患,还没入夜,一派歌舞升平,莺莺燕燕,丝毫不见前一日肃杀的血腥之气。 那天的事件非但没让春香醉声名扫地,反倒招揽了更多客人。 这里最不缺的,便是慕名而来凑热闹的客人。 雅间里好在没那么吵闹,小五关上门,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回到楚云深身旁,道:“主上……” “还是不准见是么?”楚云深皱了皱眉头,问道。 小五点点头。 本打算,人多许更易于打探情报,却没想到,这春香醉确实油盐不进。 前一日那样的大事之后,在酒楼里却没有任何反应,伺候他们的侍从也都心平气和,一个个好像从没见过前日那血腥的场面。 楚云深要小五去打听主厨的事,得来的回复也如他所想的。 ——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血迹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至于柱子这个主厨,春香醉倒是撇得一干二净,若不是真的经历此事,恐怕也的确没人会相信,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厨子才惨死当场。 小五本打算换个雅间,避避邪气,不过被楚云深打住了。 “静观其变。”楚云深还是那四个字。 雅座上,楚云深屏退左右,照例,只留下小五同慕白两人,三人围坐桌边饮酒,既不传唤姑娘陪坐,也不去大厅赏玩,只在雅间不出。 楚云深端起酒杯,见到小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替他斟了碗酒,让他有点儿受宠若惊。 “镇定些。”楚云深脸色自若。 小五坐立难安,楚云深看在眼里,问道:“依我看,你还有心事。” 满上手边的酒杯,楚云深道:“是家里的小猫儿对么?” 咯噔。小五手里的杯子一沉,尴尬地挠挠头,不置可否,半晌才说道:“主上……我是在想程姑娘的事不错——只是……” “有话就直说。” “程姑娘是个聪明人,她……她一定是担心主上的安危,所以才一路查了过来,您,您可别生她的气。” “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楚云深摇摇头说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让她知道此间的事,恐怕更危险。” “是主上……”小五点点头:“属下当然知道您是担心程姑娘,让她身处险境实在不好……可,现在……” “你有顾虑是好,不过,我也没说过一定要瞒着她。”楚云深抓着手里的杯子,忽然说:“你别小看了我家这只小猫咪,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小乖猫。” 小五愣了愣,这是夸人呢是损人呢? “可……”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自有分寸。”楚云深摇摇头:“当下自有你该做的事,小五,事情查的如何?” 小五咳嗽一声,点点头,道:“主上说的是,现在我们的麻烦主要来自于这个吴筱白,不如反客为主,好好查一查这个吴筱白,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又究竟有什么目的,什么计划,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楚云深点点头:“这的确是当务之急,我且问你,小五,关于这个吴筱白,你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小五眨眨眼,愣了愣:“问我吗?” “不然呢?” “额——”小五搔搔脑袋,把话咽了回去:“老实说,没辙。主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更何况这里是吴地,若是在楚地,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小五的确是拿不出什么办法来了,在他看来,现在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赶紧从吴地回到楚地。 “回楚地?” “没错。”小五说道:“现如今楚地一定很需要主上,国君国储一事也尚未定夺……” 楚云深冷笑一声,道:“我看未必,真有人乐意看到我楚云深回楚么?” “咳咳——”小五被楚云深的话呛得一脸咳嗽几声,道:“主上,您这话,言重了。” “是吗?”楚云深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密函。 “这是两封密函,你们看看。”楚云深不动声色地道:“其中一件,乃是国都的告急信件,传的是秘闻,说与一桩离奇村落集体病故的案子有关,让我尽早处理。” “集体死亡??”慕白听了,“腾”就站起身来:“乖乖,出这么大的事了?莫非是什么新型的瘟疫?” 楚云深摇摇头:“情况还未可知,到底是什么缘故,还得眼见为实,但情况若是恶化,想必我们也不能继续待在吴地。” “要真是疫病,可来的不是时候,主上,小的以为,”慕白脸色惨白:“咱们更得速速回去才是。” 楚云深道:“还有一件事。” 慕白凑到桌上往后看去。 “这是——国君的密诏?”慕白吃了一惊,他一眼瞧出来,后半部分竟然是国君亲启的密诏, “除了寒暄之外,催我加急处理吴国之事。”楚云深说的却不紧不慢,然而从他面容上却丝毫见不到一点儿忧虑。“诚如你所言,久离国都远行,难免会出岔子,是应尽早归楚。” 慕白传了口气,说道:“那咱们还等什么?管他吴筱白到底玩的什么花样,我就不信,到了楚地,他还能兴风作浪?” “那自然是不能。”楚云深道。 “那不就结了!”慕白道:“走走走,咱们这就撤吧。” 慕白叫的虽然急,但是看到楚云深别说走了,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也只能按住内心的躁动。 “有些人是盼望我回去,可能日思夜想,都等得急了。”楚云深说道:“这两封密函先后收到,但当中的意图都一致,便是要我尽早离开吴地,可是眼下,情况却又有了新变化,是以我才为难。” “什么事?”慕白想不出,当世还有能让这位楚云深觉得棘手的事。 “一,国君要我办此事,时日不短,若是事还没办成我便回国都,恐怕招人话柄,因此尚未面见吴王,我是万不能罢休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小事么?”慕白道:“大不了,您亲笔启书一封,赔礼道歉。” “慕白,这一方面是不敬之罪,另一方面,恐怕在吴地传信,让人节外生枝,更生祸端。” 楚云深原来连这都想的明明白白,慕白吐了吐舌头,他是黔驴技穷了。 楚云深叹了口气:“我收到密函时,本也打算立刻修书告辞,但这接而送来的第二封书倒是提醒我一件事。这信,若是顺利送呈给吴王,那自然是相安无事。可你想想,若是没有?甚至要人从中作梗,截获了后,巧言令色蛊惑吴王,那会怎样?” “难道说……”慕白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逐渐褪下。 楚云深点点头: “世人都晓得我楚云深,如今面见吴王乃是正名致意。可如果当中出了差池,那便不是我楚云深同他吴国的过节,而是两国邦交有碍,若是再因此起了刀兵祸劫,慕白,你可能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慕白想都没想过有这么严重,心也跟着一紧。 “再有,你们想过一件事没有,何以这么赶巧,偏偏在我深入这春香醉之后,接连要我楚云深立刻回楚?明面上是倚仗我,但背地里,说不准已经在路上安插了几处埋伏,等着我们的,也可能是一场劫数。” “大胆!”小五实在听不下去了:“什么人敢对王爷造次?” 楚云深道:“恐怕正是王爷这头衔,才引得血光杀祸。” “难道说……?” “前几日,有密报告诉我,那伙人又有了新动作。起先我没在意,恐怕,他们这次也打算从中作梗。”楚云深叹了口气:“如今我身在吴国,横死他乡不足为奇,这么好的机会,只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 “难道,是伪装成苏妃的那伙人?” “还不确定。”楚云深道:“但也有几成把握。” 楚云深又灌下一口酒,道:“为此我安排了两批扈从回楚,路上他们严加查探,果然发现沿途关隘都有异相,恐怕,已经有人虎视眈眈,在半路上设了埋伏。我们此时回都,即使不被两国仇视,也当受他们腹背夹击。小五,你还记得上次袭击我们的那批人么,他们的身份不会是假的。” 慕白听了之后,沉下脸来。 一想到这,慕白抓着杯子的手也跟着哆嗦起来。 他强镇定下来,喝了口酒。 第七百四十七章 摊牌 “又是他们!”慕白听了,也是义愤填膺,狠狠拍了拍桌子:“可,可要是这么回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心里窝火,又恨无法可施,现如今在吴国腹背受敌,里外不是人…… 小五安抚道:“慕白,你先别急,我看,主上已经有主意了。” 慕白瞥了眼楚云深。 他沉稳不乱地端起酒杯,看样子的确是已经胸有成竹。 “你又有什么计划安排了吧?”慕白见楚云深不慌不忙,于是问。 楚云深看了慕白一眼,微微点头。 又朝小五问道:“小五,前日交付给你的事,办妥了么?” “那头牌之事?”小五愣了愣。 “不错。” “说……” 小五直言:“那老妇人……死活不答应,说,必须要讲究一个缘字,这姑娘……这姑娘,似乎脾气颇倔,好几个出了名的耐性员外都叫她给否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小五。” 楚云深从大袖子里摸出一份亲笔手谕:“把这个给她老人家瞧一瞧,看看我们的“缘分”到底够不够。” 慕白瞥了眼,那竟是皇上亲笔的手谕! 这好么? 小五脸上犯了难色:“这,主上,您的意思,是要小的主动暴露身份?” 楚云深攥住酒杯,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可再拖延。” 小五接过楚云深的手谕,心情复杂。 他们是以“公子哥”的身份来春香醉“歌舞升平”,此时把这东西给店家看了,恐怕会引起骚乱,更有甚者,招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 楚云深瞧出小五的小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怕,往后的事,我也有些分寸了,也毋须担心此间对我的一封手谕产生什么骚乱。” 小五不解,楚云深耐心解释道:“昨日一桩命案他们草草了结,于我推断,这家青楼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与吴氏宗亲必然有所牵连,你只管去,后面的事,有我替你担着。” 小五见主上如此把握,更不加思索,应下允诺。 “是。” 饿死鬼还在街头徘徊,找到他,程潇潇有些激动,拿爪子拍了拍韩咩咩的胳膊。 “到地方了?”韩咩咩四处张望,这是一条小胡同的弄堂,常年背阴,人却意外地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好像还是吴国挺有名的一条小街,叫什么衔尾巴胡同,她扫一眼过去,见到好几个身穿白衣,背上插着“贱卖”字样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什么世道嘛。韩咩咩吐了吐舌头。 韩咩咩自然是见不到“饿死鬼”的尊荣,但想来死相肯定是好看不到哪去,见不到也有见不到的好,要看一个饿死人的模样,光是想想,韩咩咩都敬谢不敏。 你别愣着呀,快给我鲜花饼啦!!程潇潇急得喵喵直叫,用爪子拍了拍韩咩咩。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啦!”韩咩咩无奈,从包裹好的兜里摸出五块摞起来的鲜花饼,犹豫一会儿,见程潇潇站在一个角落里甩着尾巴,便把鲜花饼摞在她身边,嘴上还不闲着。 “真不知道有人会因为鲜花饼化作厉鬼哩。” 程潇潇张嘴,叼起一块看上去滋味儿不错的,拾掇到饿死鬼眼前,朝他眨了眨眼睛。 世间各种执念多着哩。 程潇潇有些感慨。 这饿死鬼一见到是程潇潇,原本面孔狰狞的模样登时缓解许多,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鲜花饼,见到程潇潇点头答允,这才露出喜色,忙抓起一个,胡吃海塞似的往嘴里扔了进去。 吴国这鲜花饼个头很大,几乎有小巴掌那般大小,给料也足,一个足有三四两重,这饿死鬼不愧是饿死的,吃起来不知道什么叫满足,狼吞虎咽,一口塞进去一大块饼,囫囵吞下,又露出十分夸张的表情,他越吃,表情越发狰狞,嘴巴张的越大,简直就像是要从脸上撕裂开来一样。 “慢点儿慢点儿,别噎着。”程潇潇,伸出脚掌想安抚一下他,岂料这饿死鬼挣扎着扭到地上。她忍不住道:“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饿死还是噎死的。” 饿死鬼不搭理,自顾自往嘴里塞,没多一会儿,五块鲜花饼竟全被他囫囵塞进嘴里,一张脸夸张地扭曲了起来。 程潇潇见他模样痛苦,想来是吃得太多,把食道也给噎住了。 饿死鬼艰难地发出声音:“水,水——” 程潇潇见到身旁有河,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来到韩咩咩身边,扯了扯她的裤腿,露出一双雅诗兰黛大眼睛长睫毛,使劲地眨了眨,又可怜又无助。 得。 一见到着眼睛,韩咩咩心里就明镜似的,工具人又要上线了是吧! “要什么?”韩咩咩无奈地耸耸肩,问道。 程潇潇伸出一只爪,指了指一旁的河道,又伸出舌头,作出渴状。 韩咩咩无语了,只好从一旁的河水里去了一竹筒的水,递到程潇潇嘴里的时候,还不忘了吐槽:“姑奶奶,算我欠你的,行吧。” 程潇潇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兴高采烈一蹦一跳到了饿死鬼身边。 这饿死鬼毫不客气.抢了过来,咕噜咕噜灌进嘴里,忽然脸色一变,把手里的竹筒使劲甩到地上。 韩咩咩只见到水洒了一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嫌我水不好喝吧?她一脸懵逼,只能悻悻道:“这做鬼了还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吗?就这么对我的劳动成果?” 这家伙居然就地一躺,整个人像是无赖似的打起滚儿来,左摇右晃,捂着肚子哇啦乱叫。 “喂喂喂,你你你,你好端端的干什么啊?别碰瓷好不好!”程潇潇被这饿死鬼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接着,她胸前的玉佩开始发亮。 饿死鬼的身体逐渐暗淡了下去,光影笼罩在他的四周,挣扎着逐渐不动弹的饿死鬼蜷缩成一个圆乎乎的球状,接着,小猫咪的胸口也发出同样的光影色泽,不一会儿,两者融合到了一处。 韩咩咩的眼睛也跟着一起亮了,她简直看的呆住了,过一会儿,小猫咪低下头,伸爪子碰了碰胸前的玉佩,点了点头。 “这就好了?”韩咩咩仍觉得惊讶不已。 小猫咪再度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掌颠了颠手里的玉佩,内里的鬼力澎湃汹涌,看样子已经够用一段时间了。 韩咩咩扁了扁嘴唇,道:“既然这里事情已经结束了,天色也不早了——那就走吧。” 她抬头看看天边,霞光万丈,已经近黄昏了。 她正想抱着小猫回家,程潇潇却忽然别扭挣扎起来。 “喂喂喂,可不许赖皮,我答应过你男人——” 话没说完,小猫咪就已经从她怀抱里扭了出来,速度极快,韩咩咩根本就抓不住这小东西,跟着她一路来到饿死鬼最开始寄居的角落边,小猫咪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鼻头一张一翕动着,缓缓挪到角落。 韩咩咩见小猫咪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找什么,也来了兴致,她好奇地跟了过来,看见狮子猫两只爪子在墙角挠来挠去,倒像是在挖掘什么东西。 “这里有什么??”韩咩咩问。 小猫没反应,倒是程潇潇的宝函先有了动静,卢晓霁从宝函里头探出一个脑袋,瓮声瓮气道:“真没错,就是这儿。” “这儿?”猫咪扑腾前爪,使劲刨啊刨。 卢晓霁双手横抱在胸前,信心满满:“这次保准没问题!” “再信你一回,”小猫咪吐了吐舌头,继续挖。 不过,怎么会这么凑巧,就在饿死鬼附近呢?难道说,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趁着小猫咪一个劲地挖的工夫,韩咩咩偷偷摸摸站在猫咪身后,准备趁她不注意,一把拎回家! “咦??”韩咩咩正要出手,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真刨出一个什么东西来,只见她转眼间在地面掘出脑袋大的坑洞,毛茸茸的小脑袋艰难伸进去,死死咬住什么东西,又拼了命似的,一双前爪摁住墙,奋力拔出脑袋,果真带出了一件事物。 韩咩咩见她真有事,也凑过去看了看,只见到小猫咪嘴里叼着一件湿乎乎的信封,外包是大红色,上头嵌着银色的丝带,十分精致。 狮子猫气喘吁吁,眼睛却炯炯有神,她松开嘴,卷轴便掉在地上。 喵喵喵! 小猫咪用脑袋使劲地拱了拱韩咩咩的腿,示意她赶紧打开来瞧瞧。 “不用你催啦!”韩咩咩是什么人?这种有意思的事,怎么可能放得过呢? 她捡起地上的卷轴,面皮上空无一字,打开来看,内里藏着一张细碎的小字条,并不是完整的纸稿,好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一块。 “这是??”韩咩咩摸了摸这字条,又薄又硬,有点儿卡纸那意思,但这个年代有这东西吗? 她翻来覆去,也没见到什么文字,只有字条当中有两条竖线,平行划着,一长一短,,墨水已经洇透纸背,颇有力道。 从字迹上判断,似乎并不是很古旧的字迹,墨色很新,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更关键的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韩咩咩还没瞧得明白,狮子猫在脚边嚷起来,喵喵喵地吵个不停。 像是在扯着喉咙大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行行行。 第七百四十八章 奇怪的字条 韩咩咩一只手抱起猫咪,一只手拿着字条。 程潇潇看了半天,自然也看不懂其中奥秘,卢晓霁摸了摸下巴,他研究一番之后,只有一个结论: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张字条肯定接触过玉璧,我敢肯定,打赌也成!” “那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程潇潇费了老鼻子劲才找到这东西,她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要真是这样。 小鸡,咱今晚要不喝炖鸡汤怎么样?? 卢晓霁浑身一哆嗦,似乎感受到程潇潇冰冷的视线,再一想到猫可是专克他这属鸟儿的,更是不寒而栗,硬着头皮道:“只能说,我的确感应到,这东西和我们要寻找的玉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程潇潇却不大置信:“真的假的?别又是乌龙,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小鸡,我说“又”,你明白我意思吧?” 卢晓霁脸一红。 程潇潇心里苦啊,被小鸡耍了这么好几次,回回都说有联系有反应,却回回出洋相,也不知道哪回是真哪回是假。 见程潇潇也苦着个脸,卢晓霁急了:“我我我,我这次很认真的,你你你,你别不相信嘛……” 程潇潇撇了撇长长的胡须,忽然笑出声来,敞怀翻倒在地上,露出肚皮使劲扭动,仍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卢晓霁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潇潇,你太过分了,你居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欺侮我!” 哇,这句话你也学会了啊? 程潇潇感觉自己有罪,一不小心,给好好一个诚实善良的正能量好青年灌输了如此多的负面台词,emmm,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吧? 程潇潇翻过身,抖了抖脊背上的毛,仍然振振有词:“这是教育,免得以后走上社会吃更大的亏,翻更大的跟头,没收你学费不错啦。” 什么社会?什么学费?卢晓霁是听得一头雾水,程潇潇也只是笑,并不解释。 韩咩咩看着这小猫咪跟发了疯似的,一会儿哭丧脸,一会儿又笑的不能自已,于是提溜起小猫咪的脖子,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 “玩儿够没有?玩儿够回家!”韩咩咩气道。 程潇潇赶紧解释,她扯了扯胸口上戴着的玉佩和宝函,使劲眨眼。 韩咩咩知道她有话说,才放她下来。 “你好好解释,到底怎么回事,这封信又是什么?”韩咩咩插着腰,气势汹汹地问。 小猫咪缩着脑袋,原地转了个圈,又后腿直立地站起来,指了指脖子上的玉佩。 韩灭心里一动,难道说的是玉璧的事?她记得程潇潇曾提起过,要回到现代,最关键的便是这枚玉璧,一切时空紊乱的起因是它,想必回去的钥匙,也该是它。 难道说——这小家伙已经找到了线索?韩咩咩瞅了瞅手里这封信,看了看逐渐浓郁的夜色,这下为了难。 韩咩咩看来,最紧要的事莫过于玉璧的下落,因此程潇潇提到玉璧,她心里十分动摇。但两人是偷偷摸摸出来,毕竟不算正大光明,两人加在一起还不如一个街头混混,没啥傍身的本事。 可……机会毕竟转瞬即逝,刻不容缓啊。 韩咩咩瞥了眼小猫咪,问道: “你真有玉璧的线索么?这次不会错吧?” 小猫咪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几乎要磕着下巴。 那好吧。韩咩咩下定了决心:“那就陪你一次,舍命陪君子——哦不对,应该说舍命陪姐妹。” 两人开始研究关键的线索——这张奇怪的字条。 字条上,除了那奇怪的笔画外,就没有更多线索了。 一人一猫绞尽脑汁,似乎也找不到更多的情报来了。 好生研究一番,居然没有进展,韩咩咩也有些沮丧,她牵着小猫咪的前爪,互相叹气,长吁短叹,不知觉间,已经坐在“卖身葬父”的一列人前。 “唉,看来果然没那么容易。”韩咩咩叹了口气,端起小猫咪,抱在怀里,这一人一只“凄凄惨惨戚戚”地坐在路边惆怅着。 “姑娘,猫怎么卖?”街边人来人往,韩咩咩才叹了口气,一个路过的农妇便指着自己怀里的猫咪,自顾自问起价来。 “啊??”韩咩咩没好气白了这农妇一眼,撇了撇嘴,摇头道:“不卖不卖。” 农妇心平气和,忽然咧嘴一笑:“姑娘,不是大婶儿我说你,你这么做生意可不行。” 韩咩咩听得一愣一愣的,谁做生意啦!怀里的小猫咪程潇潇听得乐不可支,浑身发抖。 韩咩咩铁青着脸瞪了程潇潇一眼,像是在说“笑什么笑,卖的就是你!” 她一双手掐住程潇潇的肚子,脸上却笑嘻嘻地冲农妇道:“这个不卖的,我不是做生意。” “那你摆只猫在这??”农妇反倒发起火来:“这不白耽误工夫么?” 望着农妇离去的背影,韩咩咩脸都气绿了。 “什么人啊这是??”她愤恨不平地掐了掐程潇潇的小脚掌。 小猫咪叽里咕噜乱叫,韩咩咩住了手,程潇潇却还张嘴喵喵个不停,倒像是有话要说,她把猫眯脑袋托起来,两眼仔细盯着小猫咪两颗雪亮的眸子,道: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嗯?” 街边行人川流不息来来往往,时不时往韩咩咩这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投来的视线都是像看待“傻子”一样。 韩咩咩揪起猫咪,拎着她背脊上的皮,眼光闪动,问:“小东西,刚才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喵喵喵! 程潇潇使劲摇头,努力地挤出一个弯弯的大笑脸。 “最好是没有!”韩咩咩双手抱胸,从包里翻出纸墨,递给程潇潇:“下面该怎么办,你说!” 小猫咪点了点头,在纸上写道: “这张纸藏在墙里,很隐蔽,说明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在这里等着,说不定就有人主动送线索来了。” 韩咩咩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她拍了拍程潇潇的小脑袋,笑着说道:“真有你的,看你脑袋不大,还挺聪明。” 说完这话,韩咩咩身边几个凑热闹的围观群众纷纷离她远了几尺,唯恐避之不及,那想法也都写在了脸上: 这傻小子一个劲跟猫嘟囔啥呢?怕不是有什么毛病,离远些离远些! 她抓起程潇潇的后脊背,找到刚才挖掘出字条的墙角,一人一猫就这么席地而坐。韩咩咩穿着一身麻布衣裳,该穿洞的地方都是补丁,补丁上还有洞,正正经经的丐帮行头。 她这么一坐,手里捧着雪白的狮子猫,形象更丰满了。 要是有个碗就更好了,程潇潇瞥了韩咩咩一眼,心想。 这效果的确是出奇的好,不一会儿街角站满了人,不是围观的就是像农妇一般来问价儿的,韩咩咩就想不通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你们眼里居然只有猫?怎么,吴国遍地老鼠么? 好容易有人问起韩咩咩,不是招小厮的府邸,便是深闺夫人来问小白脸儿的价,全让韩咩咩一张利嘴轰回去了,虽说这巷子里尽是卖身的吧,但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姑娘,你要价多少?”半路上,一个身材好似水桶的中年女人,穿的花枝招展,脸上浓妆艳抹,款款而来,行人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 这老鸨十分得意地来到一个白衣少女眼前,身上那浓厚的脂粉气就像是工业污染,呛得韩咩咩简直睁不开眼。 那女孩肩膀一抖,这一幕韩咩咩早在电影里看八百多回了,闭着眼她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可当发生在身边的时候,情况又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样了。 “二两。”女人给了一个价,女孩一直低着头不吭声,身旁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穿的十分土气,脸色蜡黄,见有人给价,倒是十分主动,抓起这女孩的胳膊往女人怀里送。 “听见没,起来!”男人叫道:“过来让人瞧瞧身段。” “我……”女孩被两人拉拉扯扯,推推送送,脸上写满了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她被男人扯到妇人面前。 “最多二两。”妇人露出面前不情愿的表情。 男人十分机灵,贼眉鼠眼,眼珠子转了个溜儿,忽然扯开女孩肩背上两片薄布,露出白色的香肩,指着眼前胖墩墩的妇人: “你瞧,这可是好货色,我还不舍得哩。” 这妇人仔细一瞧,脸色也跟着变了样,但是很快敛住了眼里的光,仍旧伸出两个指头:“说二两就是二两,一枚铜板都不能多。不是我说,兄弟,姑娘我见多了,什么样儿的没见过啊?真就值这个价,你自己瞅瞅,下巴颏还裂了呢。” 妇人一把揪住女孩的下巴,把她扯倒在地上,托着腮帮子,指给男人看。 “这么说就没道理了,熄了灯不都一个样?您多少多给点儿也成。”男人抱怨。 这妇人做出十分为难的神情。 “掌柜的出来就说二两,咱们这一行都有规矩,您这再例外,不能坏了规矩。”妇人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个人给您多添一钱,算是随的礼了,您往外说,还是二两,成么?” 男人笑着答应了,显得十分迫不及待。 他扯着这女孩把她往妇人那儿推,这女孩儿低着头,捂着胸口几缕破布,脸上烫红,使劲摇头,道:“我不……” 第七百四十九章 谁卖了我的身?? “你不什么不!”男人咧开嘴,眼珠子快要从眶里挤出来,瘦瘦窄窄,怪古嶙峋的一张脸上露出可憎的表情,吓得女孩只张嘴,出不了声。 “走!”他吼一声,女孩儿低着头乖乖跟到妇人身后,眼睛却死死盯着男人。 “走啦,还看什么?”妇人露出怪笑,从怀里摸出事先备好的银两,补上一钱足银的铜板,一并装进袋子里塞给男人,牵了女孩的手就要走。 “等等。”妇人一抬头,发现一个着装古怪,搭着补丁摞补丁一身行头小子挡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妇人皱起眉,见这小子怀抱一直毛色顺滑的小猫咪,伸手推开他,道: “我不要猫,你躲开。” “我才不卖哩!”这人不是韩咩咩又是谁? 她一直盯着这女孩,是以颇有些愤愤不平。 “我是来讲理的。” “讲理?”妇人觉得好笑:“我跟你这毛头小子有什么理可讲?不好意思,我们春香醉不招男人,你找别人吧!” 韩咩咩自然不肯让。 这妇人打量了她怀里的猫咪,看了两眼,冷笑道:“小子,你别给你脸不要脸啊,我告诉你,就算要,老娘要你怀里这猫,我看品相还不错,至于你,你自己撒泡尿照照镜子再看吧!” 这人怎么就说不清了呢!! 妇人笑了笑,又道:“只可惜你这毕竟是一只猫,要是这猫是个妖精,会变成人儿,那估计也是个肤白貌美的可人儿,会摄人心魄的,那咱春香醉还巴不得要!至于你么,臭要饭的,你闪一边儿去!” 这妇人横了韩咩咩一眼就要走。 不知怎么,韩咩咩听这女人吊着嗓子说话,总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听的让人不寒而栗。 “大妈你到底来干嘛的?戏精??”韩咩咩道。 听到“大妈”二字,很明显见到这妇人的表情忽然愣住,整张脸都抽动了一下,她的眉弓抖了抖,才说道: “我看你是找不自在。” “哟,我好害怕啊大妈,你什么来头啊大妈?怎么,很张狂嘛大妈?来打我啊大妈?”韩咩咩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反问:“不是,你到底什么人啊大妈?” “大妈大妈大妈的…………”妇人嘴里嗫嚅。“你没有教养的么?” 韩咩咩扫一眼这女人,几乎能亲眼得见,她额头上那长长的眉头一直在跳。 “好了好了,甭说那么许多,你要知道?来。”妇人一把扯起韩咩咩。 “干什么?”手上传来黏.腻腻的脂粉感受,让韩咩咩十分不自在,她下意识退了一步,脸色僵硬地挣开这女人:“你撒手。” “何必扭扭捏捏的?”这女人撒手是撒了手,但回头看了眼韩咩咩,笑道:“早晚都是这一步,小子,你真想要卖个好价钱,老娘有的是办法,这年头,赚钱的门路多了,我告诉你,老姐妹儿在这城里混得开,有几个深阁里的娘娘等着要男人呢,我看你底子不错,就欠捯饬,你跟我回楼里,专门有人给你归置一张俊脸,不好么?” 韩咩咩听得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东西啊!!你到底什么人?” “看你真不知道?”这女人笑了笑:“我是春香醉的人,这下你明白了吧?” “什么春香醉秋香甜的——!”韩咩咩刚想出言嘲讽,忽然发现不对劲。 怎么又是春香醉??? 当着围观四座的人大声叫道,此言一出,四周的人都发出惊呼。 “这人居然连春香醉都不知道!” “果然是个乞丐,但未免也太没有见识了吧?”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韩咩咩脸嗤一声就红了。 “潇潇,怎么回事??”韩咩咩低头求救。 程潇潇用爪子按住脑袋,忍不住摇了摇毛茸茸的脑袋。 妇人的笑僵住了:“我当你这臭小子什么来头,居然连咱吴国负盛名的青楼都不晓得?你可知当年先皇亲笔在楼里提过字?” 这一个青楼这么大的牌面的吗?? “喂,小子,老娘大把事要忙,误了事,你赔得起么?还有,你真想卖个好价钱,那就把嘴放干净些?你左一个大妈,又一个大妈的,知不知道很不礼貌?我是看你大街上卖身葬父没人搭理怪可惜了的才来跟你搭话,你倒好?也不知是哪家孩子,怪不得,没教养。” 这妇人滔滔不绝起来,韩咩咩只听得脑袋疼。 “等等等会儿,谁就卖身葬父了,你才卖身葬你爹呢,会不会说话!”韩咩咩道。 妇人愕然愣了一愣:“你不葬父你卖什么身?” “谁要卖身了??”韩咩咩瞪大了眼珠子,这才领悟过来:“等等等等,你们都以为老子要卖身??” 她扭头看向四周,一群人一哄而散。 妇人也朝她啐了一口:“浪费老娘工夫,你不卖身你在这街头摆什么谱呢。” “我!”韩咩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几时说过我要卖身了? “我不是卖身!”韩咩咩叫道:“大妈,我直说得了,你没瞧见她恨不乐意的么?你这样强买强卖,算什么英雄好汉了?” 这妇人听了韩咩咩的话,显然一愣。 “你说什么话?老娘几时说过要做什么劳什子的英雄,又几时说过要做什么娘的好汉了?你可瞧清楚了,这姑娘是她男人亲手交给老娘我的,一手交的钱,一手拿的货。再公平合理不过了,这里乡亲们都能作证!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啊?” 韩咩咩被妇人狠狠刺了一顿,脸上无光,她也明白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规矩,但毕竟看不过眼的东西就是看不过眼。 “咳……你只问她的男人,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大妈,她也是个人,你怎么不问她的意思?” “问?”妇人翻了翻眼皮,阴阳怪气的道:“我可以问啊,但是这是浪费时间。” 妇人扯着女孩的手,把她拽到面前,双手紧紧攥着她的腕子,忽然问道: “你叫什么?” 女孩嘴唇一开,眼睛闪了闪光,又低下头,下意识看向韩咩咩,似乎在向她请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韩咩咩点点头,这女孩才道: “我叫……我叫连雪。” “好,连雪姑娘,老娘问你,是不是你男人把你卖给我的?”妇人问。 连雪看向韩咩咩。 “这个,你是怎么样,就怎么回答。”韩咩咩道。 连雪脸一红,道:“是……” “好,那我再问你,”妇人抓紧了连雪的腕子,脸上神色狰狞:“你家里情况如何,多你一口饭,还揭得开锅吗?” 连雪咬了咬嘴唇:“……今年赋税翻了两番……天成也不好,年景不如昨年……家里上不起税,连我同田一起并入他家……可哪知道他家里也都不剩几口饭……” 韩咩咩目瞪口呆。 这妇人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好啊,小子,你要是对这姑娘有意思,我问你,你有银两保她衣食无忧么?” 韩咩咩答不上来,只觉得嗓子眼有些烧痛,她刚想说什么,妇人拦住她的嘴。 “嘿,我还告诉你,就算你拿了钱,这事儿还没完,我再问你,就我春香醉门庭等进阁的姑娘,每个月少说也有七八个,我问你,你管了这一个,剩下的你管不管?” 韩咩咩没话说了。 这姑娘殷切朝她看来,似乎在她眼里,韩咩咩已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 韩咩咩也犯了难。她咬咬牙,道:“至少,你得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吧?” “你以为打抱不平很容易么?”妇人冷笑:“说话也就一张嘴,但若不是我们这些做恶人的,这些姑娘早已经是路边饿殍——她们哭是哭了,虽破了身子,但你出去打听打听,入我春香醉的姑娘,哪一个不是锦衣华裘,玉盘珍馐?怎么?你大发慈悲做慈善,要让天下姑娘随你?” “还愿意不愿意?”妇人笑道:“他们要是不愿意,能不能活过明天还不知道。只有活得下来,才有资格谈什么愿意不愿意。” 妇人抓着姑娘要走,韩咩咩见她满脸写着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 一场喧闹在韩咩咩的沉默下告终,韩咩咩败下阵来,她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该招惹事端,可…… 正如那妇人所说,自己又能怎么办呢?你说呢,小猫咪?韩咩咩抱起小狮子猫,双手拖着她的前肢,又回到角落里,天色发黑,四周行人都匆匆离开这条小巷子。 就好像之前的争吵不曾发生过一样。 留下韩咩咩和孤独的小猫咪,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冷风吹过,两人在萧瑟的小巷子里,更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回吧潇潇……”韩咩咩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猫咪却使劲摇了摇脑袋。 “喂,你不仗义了程潇潇,老子都快为了你把灵魂出卖了诶!你还不回去,难道要你男人把我臭骂一顿??” 小猫咪执拗的摇头。 “你的意思是,必须沿着线索查到底?” 小猫点头。 “可是……”韩咩咩抬头望向西边,太阳垂暮,晚霞正盛:“天都快黑了诶。” 小猫咪用毛乎乎的脑袋蹭了蹭韩咩咩的手,像是在撒娇。 “好啦好啦。”韩咩咩很是无奈,摸了摸程潇潇的脑袋,道:“实在拗不过你,不过咱们先说好了,再查不出来,咱们就得赶紧回去了,你别忘了,今晚约李含栀的事。” 小猫点了点头。 “不过要怎么查?”她可是一点儿头绪没有。 第七百五十章 方一姑娘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这只小猫儿真可爱。”韩咩咩下意识抬起头,惊艳了! 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从没见过如此贵气的面容。说话的正是一个身材单薄的女人,肩上披着一身貂裘白茸的坎肩,眉头一舒展开来,有如春风过境。 女人紧了紧肩头的坎肩,脸色白的简直不似活人,她朱唇轻启,碧玉般透亮的脸颊上点着三两血色,像是朱砂的笔触。 “陶瓷……”韩咩咩怔怔的发起了浑,道。 “什么陶瓷?”这女人欠身问道,细长的青丝推搡在发根的兜帽里,涌散出的发梢有一股暗香涌动,韩咩咩瞧得呆住了。 “啊?”这女人多次询问,韩咩咩才像是被拉回了现实。 她咂咂嘴,扁了扁嘴唇。 妖孽,真的妖孽,得亏自己是个女的,要是个爷们儿……哎呀呀,危险,实在危险。韩咩咩掐了掐程潇潇,意欲告诉她:看住自己的男人。 韩咩咩咳嗽一声,道:“哈哈,我,我是夸你呢,姑娘,你的皮肤真好,简直就像是窑里烧出来的瓷器一样精致,哎呀呀,羡煞旁人。” 女人的脸轻轻红了一块,摇摇头道:“啊……公子言重了,我看,这只小猫咪才真的好看,你瞧她的毛色多纯正,一点儿驳杂没有,简直就像是一团雪球。” 那可不!韩咩咩咧嘴笑了。 “姑娘也是来买猫的?”韩咩咩问。 这女人摇摇头:“如此精贵的猫咪,我怎好夺人所爱呢?” 这还像是句人话。 韩咩咩又问:“那,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女人乌色的两颗瞳孔闪闪发亮,一直盯着两人身后的墙角。 “倒没什么特别的。”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只是瞧你一人一猫在这里,你方才与那位妇人据理力争——小女不经意听到你们的对谈,不免牵起一些伤心事,大家同路天涯人,便冒昧向你搭个话。不知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又因何沦落至此?” 韩咩咩心想,这姑娘多半也把自己当成卖身葬父了的吧?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打量了这女人几眼,眼珠子转了转,心里起了主意。 至于借口么,随手捻来便有:“姑娘说的是,大家都是可怜人,唉——” “起来说话。”见到韩咩咩还盘腿在地上,伸手扶她起身来,道:“地上凉。” 韩咩咩搔搔头发,道:“我看咱俩挺投缘的,不如大家交个朋友。我姓韩,不知道姑娘,敢问您贵姓?” “不敢当。”女人迟疑了一时半刻,说道:“免贵,单姓一个方,名也是一个字,叫一。愧不敢与公子以朋友相称!” “这有什么的?”韩咩咩大大咧咧惯了,拍了拍女人的肩背,后者吓得缩了回去,脸上忸怩地露出楚楚可怜地模样来。 “没事吧?”韩咩咩吓了一跳。 “啊……抱歉……”方一伸出手来,又往回缩了缩,手指一抖,脸色有些难看,她抿抿嘴道:“是我这边的问题,公子,你别太在意。” 这女的到底怎么回事?韩咩咩发觉这女孩的确哪里怪怪的。 方一对自己的身世绝少提起,韩咩咩也不好意思追问,只笑着通了姓名。 方一瞥了一眼墙角,嘴角轻轻抽动,又看了看抱着猫咪的韩咩咩,神态略显局促,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微微笑了笑。 “韩公子,你若是不嫌弃,我想带你去找一处僻静所在小叙,你我一见如故,应当好好聊聊,你说是不是?” 韩咩咩冲手里的小猫咪眨眨眼——这家伙可有点儿棘手,怎么办才好。 方一十分敏锐,见韩咩咩不住跟小猫咪递眼色,笑道:“公子真有意思,这小猫儿倒不似你的宠物,简直就像是伙伴一样,你事事都与她商量。” 韩咩咩冷汗直下,她打了个哈哈,尴尬地笑了笑,抓抓脑袋,道:“哈哈,没错没错,我是把她当朋友对待,不过这家伙可一点儿也不听我的话。” “姑娘说话还真是有趣。”方一笑了笑,牵起韩咩咩的手,道:“韩公子,不瞒你说,我也是爱猫之人,今天咱们有缘,我知道一处好去处,咱们庭前小叙,畅饮一番,不知道韩公子可否赏脸?” 韩咩咩为难了,她看了看狮子猫,程潇潇冲她点了点头。 “好吧。” 韩咩咩跟在方一身后,这方姑娘的姿色不仅绝伦,身后迎着风,韩咩咩都能嗅到空气中一股沁人的气味,哇,这女的简直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 她轻轻抚摸着小猫咪——你说是不是,潇潇。 程潇潇满脸不情愿,可又无可奈何,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字条,不知怎么,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潇潇,你怎么不吭声了?”韩咩咩见程潇潇一言不发,用手顺了顺她颈子上的毛发,细声细气地说道。 程潇潇死死盯着眼前的方一,连韩咩咩的话也都只当是耳旁风。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鸡,你还醒着吗?”程潇潇问。 卢晓霁懒洋洋伸出一个脑袋,迷糊着眼睛道:“还没睡,不过需要歇一会儿了,怎么了潇潇?” “你嗅得出来,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吗?”程潇潇有些谨慎地问。 “这个嘛……”卢晓霁懒洋洋抬起头,韩咩咩满头大汗,她看上去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女人,光是寒暄两句,已经有些狼狈,时不时偷眼朝狮子猫那儿瞄。 “我只能说,她的确是个凡人。”卢晓霁只瞥了一眼就很明白了:“她身上没有什么超常的力量,也没有什么不干净的气味。” “那她是好人是坏人?”程潇潇问。 卢晓霁想了想,反问程潇潇:“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呢?” 程潇潇愣了愣。 “潇潇,我很难以用你们的方式来界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且,我也没有那种看破人心的能力。” 也是。 程潇潇吧唧吧唧嘴,笑了笑,道:“那你快睡吧。” 好。 小鸡一扭身便钻回窝里。 方一带着韩咩咩到了茶楼的二层,随手找了一个位置,同小二十分客气地寒暄两句,便笑吟吟地带着两人入了座,沏上一壶甜酒,收了水袖后,方一敬送一杯递到韩咩咩身前。 “这是桂花酿,虽不是什么陈年佳品,但也是吴国特有的特产,我看韩公子不似是我们本地人,来吴国是一定要尝尝的。” 韩咩咩听了,登时有些激动,准备先尝一口,拿到手里,忽然感受到程潇潇那轻蔑的视线,叹了口气。 差点忘了你这猫咪,行,我的大吃播女王行了吧?韩咩咩翻了翻白眼,把手里的酒杯推到程潇潇的眼前。 程潇潇心满意足地伸出舌头,轻轻点了点杯子里浓醇的桂花芬芳,鼻头一动,眼睛舒服的闭了起来。 方一捂着嘴笑了笑,又给韩咩咩满上一杯,最后才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她眼光发亮,见着小白猫,好生喜欢。 “这小猫可真通人性——你也是,韩公子,你也真拿她当成活人了。” 韩咩咩偷偷翻了翻白眼,嘿,她可不是活人么? 咳咳。韩咩咩笑了笑,品了品桂花酒,果真滋味不错,可惜她没有程潇潇那般颠倒黑白的吃货能力,不然说不定能在这发表一篇三千字洋洋洒洒的食评,那也不错。 “好酒好酒。”韩咩咩感慨一句,放下酒杯,笑道:“方姑娘何以如此客气,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方一手里捧着酒杯,脸沉了下来,露出犹豫的神色,过了好半天,才道:“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你拿我当朋友,方姑娘,我想,比起压在心里,跟我说出来可能会好一些。” 方一抿抿嘴,道:“那好吧。” 她双手高举,悬起酒杯一饮而尽,脸颊泛起了好看的红晕。 “小女本是吴国一员将军的后人,两百年前,故国疆土,乃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寸土山河呕心血,可惜……家道中落,如今沦落风尘,也实在不是小女子想的……” 韩咩咩心里乐开了花。 咦,这么巧,你也是贵族之后? 咳咳。 韩咩咩挤出两滴热泪,拱手道:“原来是将门后代,失敬失敬,” 方一掩面摇头。 “实在愧不敢当,现如今,小女不过是一尊任人摆弄的道具罢了。” 这……韩咩咩也拿不出什么好话来劝,直道:“这个嘛,我听过一句老话,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状元?”方一显得有些茫然。 “那是,沦落风尘,那——风尘里不也应该有头一号的人物吗?做到老大,想必也受人尊敬?” 韩咩咩也拿不准,这事儿她不熟。 方一想了想,低眉侧目,道:“多谢公子提点。” 韩咩咩搔搔脑袋,笑笑,说道:“不客气不客气。” “小女还未记事的时候,家道中落,先父仇家抄了小女一家,那是一桩人命官司,那时候……我才不满十岁,家父又因病情逝世于狱中……” 韩咩咩听了,手一抖。 “你,你们家犯了什么事?” 方一抿了抿嘴:“通敌卖国。” “咦?”韩咩咩愣住了,“等会,你是吴国人,你父亲应该也是吴国的将军,他们说你家卖国?这是什么情况?” 第七百五十一章 身世 方一叹口气说道:“当时吴楚两国交兵战伐不断,吴国内人心惶惶,而小女先父早年与楚国的几位先生是故交,被怀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韩咩咩叹了口气。 这里毕竟是战火不断的时代,很多事情,压根没有办法用常理来对待。 “那……你父亲是遭人陷害?”韩咩咩问。 方一摇头。 “……是,是楚国背信弃义。” “咦?”韩咩咩傻了眼,我怎么没听过这事儿? 方一道:“当年,家父劳苦功劳,拜上将军一职,年迈以后,不再从战事,但毕竟是朝廷的代表,吴楚交恶,吴王期望让先父与楚国说和,当时也是唯一避免战火的机会。” “那这不是很好吗?”韩咩咩问。 方一叹了口气:“据当时的知情人说,这件事一开始是没有问题的,家父也的确从容得到两国召见,事情本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后来呢?”韩咩咩听的津津有味。 “后来……”方一站起身,往东边看了一眼,眼里仿佛闪着热泪似的,神情也变得惆怅。 “据传,当时楚国国情复杂,当时的国主内廷四乱,整个宫阁内朝令夕改,情况很不乐观,先父极力促成的求和案,被当时的一名权后一力拦下,原本的求和,居然演变为城下之盟,楚国刀兵相见,夺我吴地一十三城。” 韩咩咩听呆了。 “而一力主张和战的先父,他的主张俨然成了笑话……即使是吴王,也再也保不住他……被扣上通敌卖国罪名的先父,临刑也受到吴王的看顾,只让他充军流放,可先父难忍丧国屈辱,在狱中郁结病故。” 韩咩咩只有低着头喝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一叹了口气:“再后来,吴王怪罪,我方氏一族都受到牵连,年长的发去充边,年幼的贬成佣奴。小女侥幸避过一劫,还全在先父旧部一力承担,却不想,连他们都受到连累……有人说,小女是不祥人。” 韩咩咩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些没什么骨气的人,遇到麻烦,就把责任往女人身上推罢了。 “方姑娘别往心里去,这都是一些小人扯的借口,当不得真。” 方一有些激动,她一把抓住韩咩咩的两手,感慨道: “韩公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的,这世上可没有几人。” 韩咩咩有点儿害羞,挠挠脑袋。 “小女敬你一杯。”方一又满上两杯酒。 韩咩咩自然也不推辞,两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知觉间已经一小壶闷香的桂花酿下了肚,韩咩咩脸上涨的通红,而方一凝脂一样的皮肤显得更白。 “缘因种种不幸,我才沦落到风尘地步,但说来讽刺,小女反而在此间才能有一席之地,是以现如今,也不好说是幸运,是不幸。”方一举杯,她经历这许多,脸上却仍然有着少女一般的稚嫩,丝毫未见沧桑,韩咩咩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原来这女人背后有这么多故事。 韩咩咩由衷感慨。 “我与公子投缘,这才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韩公子,你不会介意我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吧?”方一问。 韩咩咩自然是摇头,道:“那不会,那不会,不过我很好奇,方姑娘有这样特别的一段经历,为什么会找到我呢?” 方一眉头一簇,她此前一直在打量韩咩咩,此时,视线又回到小猫咪的身上。 她微微一笑,幽幽地说:“韩公子,不瞒你说,我是看你身边带着这只好看的小猫咪,是以才有了亲近之感,果然如我所料,像你这样爱猫之人,必定是心存善念,小女闲暇时无事,也都青睐这样的小动物,只可惜……” 方一的话说到一半,又掩住了脸面,不吭声了。 这可勾起了韩咩咩的好奇,她急忙问:“可惜什么?” 方一眼波流转,眉目中带着婆娑热泪:“可惜……小女此前养了三五只小猫咪,个个都死于非命……唉,那时候小女便如此想了,或许此生此世,都是沾染了不祥人的影响。” 韩咩咩哭笑不得,但仍然觉得此事诡异。 方一泫然欲泣,她偷眼看着韩咩咩,忽然握紧了手,把韩咩咩扯到跟前,突然发问:“韩公子,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她眼神热切盯着猫。 韩咩咩咽了咽口水,乖乖,可别是要我把猫咪送人,楚云深知道了,还不得掐死我。 程潇潇也有点儿紧张,她伴在一旁听了这方一的故事,心里也一时间感慨良多,像是有一肚子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盯着方一看。被一只小猫如此盯着,方一似乎也有所察觉,热切的视线盯了过来。 小猫咪眨眨眼,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了。 “啊!”方一像是能看透心里的小心思似的,忙说道:“韩公子放心,小女最厌恶的便是夺人所好,小女决计不会提出那种让你为难的请求。” 韩咩咩撅起嘴,那就好。 “只是小女见到这猫咪,实在觉得投缘上眼,韩公子,不知道,能否让我抱一抱摸一摸?”方一小心翼翼地问。 韩咩咩一听,心想糟糕,这要是寻常的小猫咪,别说借你摸一摸,送你了倒也倒也无妨,可偏偏你相中这一只…… 韩咩咩低头看了看程潇潇,顺手挠了挠她的脊背,说道:“小猫咪啊小猫咪,难得有人这么欣赏你,你说呢?” 方一噗嗤一笑,道:“韩公子是真的把小猫咪当成朋友呢。” 韩咩咩苦笑,这由不得自己啊! 实在没办法。 小猫咪点点头,同时也打了个呵欠。 韩咩咩见了,连忙道:“方姑娘,你请便吧。” 话音刚落,程潇潇忽然觉得前肢忽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一样,她急急忙忙回头,方一两只水一般柔顺的手掌托着自己的一双前肢,脸几乎贴到眼前。 起先没什么,谁料到这“方姑娘”盯着猫咪上下打量,像是要从它身上找什么东西似的,忽然眼前一亮,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啊……”方一见到小猫咪的爪子勾着一张字条,顺手扯住,却不想被猫咪死死抓住。她急忙扭头看向韩咩咩,但一来这女的行动隐蔽,二来,韩咩咩情况有些不对劲,像是酒喝多了有点儿上头。 程潇潇心想,这女的要干嘛??但她很难拗过一个牢牢抓着自己的女人,再瞧瞧方一,这女人脸上染上一层阴霾,程潇潇大惊失色,嗔怪地瞥向韩咩咩。 “卖友求荣”的罪魁祸首,这时候却极力地摆手,一个劲地喝酒,完全没把两人的“嬉闹”放在眼里。 “哎呀。”方一忽然笑着说:“这小猫儿可真有趣,多谢你了,韩公子,我老早想逗逗她。” 方一的手在程潇潇的肚皮上挠来挠去,弄得她又痒又麻,四只爪子挥舞,也都无济于事。 “韩公子到底是给小猫吃了什么好东西,才能把毛色喂养的这么好呢?”方一笑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都是人畜无害。 韩咩咩有点儿紧张,一个劲喝酒。 方一带他们来的地方,是一家装潢富丽堂皇的酒楼,她身上可没多少银两,这个方一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富家千金,居然来这种地方也脸部红心不跳气不喘,看来并非一般的风尘女咯。 然而方一泰然自若,丝毫不把这种担忧放在心上。 见她与程潇潇玩的尽兴,韩咩咩都有种赶紧逃走的想法。 “啊——怎么,这小猫咪如此淘气,还动人东西呢?” 方一忽然抓住了狮子猫的颈口,贴着脸对她咧嘴笑着,顺着从她手里摸到一张字条:“啊你说,这小猫咪还真是淘气,你娘亲没教导过你,捡到人的东西,要还给她么?” 程潇潇眼睛瞪得滚圆,这人莫非是? 方一伸手从小猫咪的怀里要抢夺而走,然而程潇潇死死把字条抱在怀里,双方僵持不下。 “韩公子。”方一忽然说道。“这猫是什么品种?” 韩咩咩愣了愣,答道:“是狮子猫吧,具体的我也不大懂。” “哦?”方一眯着眼,两只明眸死死盯着程潇潇:“有时候我也想着,要不也养一只好了,可是……我是个不祥人。” “姑娘也不要这么说。”韩咩咩道:“也许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姑娘若是想养一只,改日我帮你寻一个好一点的品种,悉心呵护,一般也就没事了。” “但愿如此,那就好。”方一苦笑一声,忽然站起身来。她顺手牵羊的技术不差,已经从程潇潇手里摸走了那张至关重要的字条,这时候小猫咪醉醺醺地跌倒在桌上,韩咩咩心头一凛。 “那就改日再见,多谢韩公子盛情款待,小女这就告辞了。”方一留下这句话之后,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便离开了酒楼。 韩咩咩腾地想要起身,但是一站起来,就觉得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她扶住手边的椅子,面无血色,接着,通一声,倒在桌边。 不知道过去多久,韩咩咩再醒过来的时候,手边蹲着一只目光冰冷的小白猫,小白猫的前爪搭在自己身上,目光露出鄙夷的神色。 小二露出两颗大龅牙,面容尴尬地冲着她,面带笑意。 咦? 发生什么事了? 韩咩咩拍了拍脑袋,头痛欲裂,再一看怒气冲冲的小猫咪,顺手端着她到胸前,这小二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己。 韩咩咩抬头看了看窗格外,天色黯淡下去,显然已经入了夜,自己在这躺了多久?? “方姑娘人呢……”韩咩咩四下里看去,对面哪还有什么人影。 第七百五十二章 被吃了霸王餐! 走了?韩咩咩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她的人影,心下阑珊,摇摇头道:“没想到喝两瓶桂花酒就醉了,真没用。” 这时候小二忽然出声,他似乎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捂着嘴偷笑。 “你笑什么?喂!”韩咩咩瞪了一眼身边的小二。“我醉了多久?!什么情况?” 小二这才说道:“客官别见怪……小的,小的不是笑你,只是觉得您喝了些许酒。竟有些糊涂了。” “糊涂?”韩咩咩不服气,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小二道:“公子有所不知,您二位喝的酒虽是桂花酿,但其实是本店特制改曲的,滋味儿自然是不用多说,就连这酣醇的口感度数,也不是寻常门店能够比拟的,就拿公子你喝的那几杯来说,别说是你这样十几岁的年轻公子,就算是那而立之年,膀大腰圆的汉子,喝上一盅,也就绝对行不动道了,是以小的才笑,绝不是取笑您。” 听了小二的解释,韩咩咩这才恍然大悟,又问道:“那我朋友呢,那小姐姐——额不对——我是说,刚才一起和我喝酒的那位姑娘哪儿去了?” 小二眼前一亮:“您是说方姑娘?” “对对对,就是她。”韩咩咩直点头,过一会儿忽然发觉不对劲,一把抓住了小二的手腕,问道:“等会儿,你是怎么知道她姓方?” 小二哭笑不得,两颗大门牙凸在外头,摇着头道:“公子你一定是他国的游客。” “这你也看得出来了?”韩咩咩大惊失色。 “不是这样的话,绝对问不出这样的问题来。”小二道:“不信的话,公子您大可以在小店里随便抓起一个本地人问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方姑娘的大名。” “到底什么来头?”韩咩咩问道。 “难怪公子不知,这位方姑娘,正是春香醉大名鼎鼎的看家姑娘,这事儿,在我们吴地,也算是人尽皆知,无人不晓。”小二说这话颇有些得意之色。 韩咩咩一脸黑线。 一个风尘女,怎么还能有这么多戏? 她甩甩手,道:“算了算了,她是谁都好,我就问你,她人呢?” 小二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回答问题,反而问道:“公子,冒昧请问您一句,和这位方姑娘是什么关系?” 韩灭想了想,说道:“本是萍水相逢,不过她说我和她一见如故……唔,勉强算是刚认的朋友吧。” 小二点了点头,道:“是这样……” “你问这干嘛?”韩咩咩问道。 小二倒吸口气,说道:“这个……有些事,小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啦。”韩咩咩最厌恶的就是吞吞吐吐,催道:“有话直说。” “公子喝的是梦里香,是小店的名品,这酒最特色的地步就是入口柔,但酒性藏于滋味儿里,一般人品鉴不出,是以容易过量,喝上几杯就……” “唔……”韩咩咩心想自己少说也喝了一大盅,虽然当即醉倒,但如今一点儿后劲没有,也算是自己酒量不错? 谁知道小二立刻打脸:“不过小店的酒并不伤身,姑娘可以放心,即使烂醉,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就能恢复不说,几乎没有什么后续的头痛脑热,也算是功效神奇了。” 韩咩咩无奈的摇摇头,原来不是自己酒量不错。 “这么说,方姑娘早醒了是吗?”韩咩咩问。 这时候,小二露出奇怪的表情:“咦?” “什么?”韩咩咩愣了。 “您不知道吗?”小二抿抿嘴道:“方姑娘没醉。” “没醉??”韩咩咩傻眼了:“她酒量这么好?” “方姑娘酒量好不好,小的实是不知,但小的只记得她特意吩咐,上酒的时候,给姑娘奉的是梦里香,给方姑娘的,则是香一品。” “有什么区别?”韩咩咩快被这些名字给绕晕了。 小二想了想,道:“这个香一品虽然也是桂花酿,但是属于吴地特产,乃是水酒,更多的是为了品这香味而非酒味,是以这酒并不醉人。” “哦……”韩咩咩听了,立刻觉得不对劲。 “等会,听你这意思,你是说,这女的是故意把我灌醉??”韩咩咩傻眼了。 小二尴尬地笑了笑,像是在说,话我说到这,剩下的你自己体会。 为什么要这么做?韩咩咩想不通。 为了偷猫?她只能想到这个,然而小白猫不是好端端在这么?她连忙抱起了程潇潇,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猫咪张开两只前爪,倒像是再说:我说不了话呀。 韩咩咩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 她转头叫住小二:“烦您帮我们取纸墨。” 小二觉得新鲜,但仍然照办。 不一会儿便端着纸笔上来。 韩咩咩搁下铺平了纸,润上了饱满的墨,把小猫咪抱在桌上。 旁的人一瞧韩咩咩阵势,也都好奇跟了上来,这姑娘是要干什么? “她不会想要那只猫写字吧?” “哟?今儿是店里保留节目?” “这是杂耍还是卖艺?” 不一会儿,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把这酒楼二层围的水泄不通。 韩咩咩也顾不得招摇不招摇的了,程潇潇更是无奈,她用爪子蘸了蘸墨,在纸上写起字来:“字条让方一拿走了。” “啊??”韩咩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字条可是唯一的线索,关系到他们返回现世的重要玉璧啊!方一为什么会……会拿走这东西?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韩咩咩没了方寸,小猫咪提醒她:“快问问方姑娘去哪了。” “对对,你说得对。”韩咩咩急着找到小二,问道:“方姑娘——那女人现在去哪了?” 小二瞠目结舌,他哪见过这样的“杂耍”,嘴都合不拢。 韩咩咩见他不答,又在人群中问:“有人知道,刚才那位姓方的姑娘去哪了吗?” 人群中有人尖着嗓子回答:“她是青楼的名媛,除了春香醉,还能去哪?” 韩咩咩恍然大悟,这就要走,众人却不答应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从没见过猫咪也会写字,一时间,整个酒楼的人都沸腾起来。 韩咩咩无奈,要程潇潇再“表演表演”。 程潇潇噘着嘴,在纸上挥毫泼墨似的写下俩大大的字:拜拜! 众人围拢进来,把程潇潇写字的桌子当做宝贝似的拱了起来,有人开始研究:“这拜字何解?” 一个看上去像是书生的中年人道:“拜又复拜,是为再拜之意,这小猫同我们客气哩。” “有理,有理!” 众人纷纷理解。 韩咩咩却白了他们一眼:“一群土包子。” “好了潇潇,我们走。”韩咩咩趁乱,从众人夹缝中抱着小猫咪溜走,然而还没走出大门,就叫小二拦下了。 韩咩咩哭丧着脸:“兄台,我不都表演过了吗?你怎么步讲规矩?还想要签名么你?” 小二愣了愣,摇摇头,道:“公子,我找你是正经事——” 正经事?韩咩咩扫了小二一眼,这龅牙小哥伸出一只手,亮在他们一人一猫面前,也不吭声,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什么?”韩咩咩愣了。 小二有点儿无奈,道:“客官,结账啊结账!” 韩咩咩这才领悟,她眼睛瞪得滚圆:“那姓方的姑娘没给你结账么?” “她?”小二嗤的一声笑了,摇摇头:“她怎么会哩。” 韩咩咩无奈,看来这女的白吃白喝不是一天两天了,瞬间对她的好感又降了不少,她搔搔脑袋,问:“帐你算好了么?” 小二道:“那自然,客官您睡了半个时辰,这期间账房算了八遍……” “得得得,你就说多少钱完事了对吧。”韩咩咩一边掏钱包一边问。 小二点点头:“是,也不多,客官,一盅梦里香,一盅香一品,茶水桌位打点两钱,一共是七两三钱,小店给您抹个零儿,您给小的七两足银便够。” “七两七两……”韩咩咩掏着钱包,脸色一变:“哎哟喂,我肚子疼肚子疼!!你们,们卖假酒!老子告诉你们,甭想收费了,老子要去消协告你们,一个别想跑!” 韩咩咩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往门外溜。 小二动了动眼色,门口两个原本喝酒的壮汉忽然腾地站起,来到门口,捏了捏拳头,转了转颈椎,把韩咩咩他们拦在门口,身上的横肉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怎么?块头大欺负人咯?韩咩咩摸了摸小猫咪,心想,要是我养了只橘色的,还怕你们?程潇潇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她像是感觉到什么“失礼”的想法,瞪了韩咩咩一眼。 小二来到韩咩咩面前,背着手道:“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呢?要是想吃霸王餐,那也好说。” “怎么个好说?” “法子很多,一来是在咱们店里打扫下厨两个月——但是依我看,公子你细皮嫩肉,也不是会开火做菜的主儿,干两个月,也未见得能弥补小店的损失。”小二看了眼韩咩咩,轻蔑道。 韩咩咩眉毛抖了抖,道:“你……你想怎样?告诉你好了,本,本大爷可不是穷,只是没带钱。” 小二笑道:“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这是熊大,这是熊二。”他介绍了两名壮汉,程潇潇抬眼一看,嚯——难怪说这么眼熟,这算不算友情出演?? 韩咩咩咳嗽一声,道:“咳咳,这个嘛,他们怎么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谁不想要新衣裳 小二笑了笑,重新打量一眼韩咩咩,见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完整布料,打扮怎么看怎么像门口的叫花子,语气更重:“他二位代劳,您家在哪,他们替你去取钱。” 家?韩咩咩冷笑,老子要知道自己家在哪,还用得着跟你们废话么。 “那啥……”韩咩咩搓搓手,“要不这样,这次算记我账上,下一次……” 小二的声音更加生冷,恐怕已经瞧出来韩咩咩交不上账:“本店规矩,概不赊欠,公子。” 韩咩咩简直是欲哭无泪,她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好家伙,就只有几枚铜板,连个零头她也凑不上啊。 “如果再交不上,那只有第二个办法了。”小二道。 韩咩咩咽了咽口水,她不敢问那是什么,只等小二说。 小二朝两名壮汉递了个眼色,道:“第二个方法很简单,本店把公子你卖到黑市上估个价,你若是真有银两,到时候跟他们慢慢商量,兴许黑市的老板生意兴隆,心情好了,也就放你回家便了。” 小二话音刚落,这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就要来拿人,程潇潇心里一急,正要催动法术,忽然从楼上传来呼喝声。 “怎么了?”小二问。 “掌柜的说,今晚楚国王爷莅临国都春香醉,咱们各家店面都沾光——他出手阔绰,说是把城里的酒楼馆院,各大青楼包了个遍,里头凡吃饮的主顾,都算他的账!”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吃??” 一听到这消息,屋里的人沸腾起来。 小二也惊了,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冷笑着看向眼前的韩咩咩:“算你走运,以后没钱少学人样来吃什么霸王餐?!” 韩咩咩见小二要走,忙叫住他问:“这个楚国王爷到底什么人?” “我哪知道?但听说,最近这人频繁来往,起先只是怀疑他是楚国的大户人家,哪里想到,居然是王爷,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瞧你这样儿,一看就是贫贱家的傻小子,懂什么?王公贵族,你一辈子也攀不上。” 教训了韩咩咩一顿,小二急急忙忙返回楼上招待客人。 “妈的,这小二,老子哪一天要是攀龙附凤,成了大咖,非整死你。”韩咩咩一边骂,一边抱着小猫走了。 这下目的也明确了,韩咩咩苦笑着撸起猫来,既然知道这个方一在春香醉,你程潇潇的野男人也在那,看来不去探一探风是不行的咯。 小白猫使劲地点头,韩咩咩想来想去,还是先问问这小猫咪,她擦擦手,把狮子猫端正摆在眼前,问: “潇潇,我再问你一遍,刚才那个小二说的王爷,是你家男人不是?” 程潇潇哪里知道?不过听小二的口气,多半是他无误。 可是她想不通,自打进入吴地以来,一向小心谨慎的他,怎么这会儿忽然暴露了身份? 难道是遇到什么凶险?或是遭人暗算? 可若是这样,也没必要宴请全城的酒客不是么? 那又是为什么? 看来,有必要去春香醉一探究竟了。 韩咩咩胸前抱着小猫,脸上苦瓜一样发着愁。 “喂,我再问一遍,潇潇,这小二说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翻了翻嘴角,问道:“你男人真真真又去那地方了?” 不会错了! 小猫咪煞有介事,重重点头。 “太放肆了!”韩咩咩气极,差点把怀里的猫咪给甩了出去。 程潇潇吓得晕头转向,抱怨地咧嘴“饶”一声,吓得够呛。 “抱歉抱歉。” 韩咩咩顺了顺狮子猫脑袋上的毛,两人正发愁怎么周旋,在韩咩咩看来,这“臭男人”要是还去妓院喝花酒,不论如何,得去讨要个说法。 再说了,方一的事儿,还不算完。 要怎么才能混进去呢? 韩咩咩想来想去,最稳妥的法子,恐怕是拜托李含栀。 可她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姑娘,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猫咪,想混进春香醉,恐怕是有些难办。总得让程潇潇先“做个人”再说! 但说实话,这事儿可大可小,韩咩咩打量起程潇潇来,要不……有了! 狮子猫挣脱韩咩咩的手,腾一下落在地上,围着她使劲转圈,嘴巴闲不住,“喵喵”地嚷个不停。 “行啦行啦。”韩咩咩一把捏住小猫咪的嘴巴:“我想办法行了吧想办法!唉,不是说人心不古——古代男人应当讲君子之风的么?怎么还是一个样子!” “得啦。”韩咩咩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主意。 “这次咱们混进去。”她抱着狮子猫,来到湖边的水乡街道,两边路旁满满当当,不是布匹批发,电视绸缎庄。 吴地的裁缝以蚕丝精锻著称,闻名天下的百层丝便是这里的名物。韩咩咩早有耳闻,但是亲自造访,才真正算是见到真容。 她带着程潇潇到了波光粼粼的金祉湖边,湖水流觞,荡漾的小河道纵横交错,宛如楚地的阡陌田埂连绵不绝。 吴地特有的“水乡”姿色,更显江南雅致。 韩咩咩不由得掐了掐程潇潇的腮帮子,后者不满地嗷呜了两嗓子。 “就是说少了点什么,既然来到吴地,居然不看水乡,你家男人也真是不会享受,不懂情趣了!”韩咩咩咬着牙说。 你得了吧!你忘了大家这是在钢丝上跳舞,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么?程潇潇狠狠瞪了韩咩咩一眼,不满地甩了甩毛茸茸的脑袋,露出闪着光的钢牙。 “好了好啦,办正事办正事。”韩咩咩的眼光留在阡陌纵横的水道边。 湖边尽是绸缎庄和裁缝店。 小猫咪搞不懂韩咩咩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她煞有介事地声称自己有了主意,抓着猫爪子,到了一家老字号的店铺里,借着换衣服的档口,把程潇潇按在墙角: “快,变!”韩咩咩两眼放光。 “啊??”狮子猫大眼瞪小眼,看着韩咩咩古怪的表情,咽了咽口水。 变什么?变态么你! 韩咩咩使劲摇头:“这是我的计划!!你快变个人吧!潇潇,做个人,听话啊!”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在骂人?程潇潇狠狠朝韩咩咩瞪了一眼,但她的话不无道理,两人就这样招摇过市去青楼似乎不大好。 不过韩咩咩有什么办法? 尽管不情愿,但程潇潇也的确想不出什么靠谱的主意了,她吸了口气,只能先按你说的办咯。 好在玉佩里的鬼力已经足够。 好啦好啦。 这猫咪不情不愿,居然两腿人立起身,两只前脚掌软垫一皱,抱住胸前的玉牌,嘴里喵咪叽里地也不知道念了些什么,却见到清幽淡绿的玉佩上开始浅浅敛不住的赤色光耀。 韩咩咩紧张兮兮地盯着,没过一会儿,猫咪身周就绕了一圈雾色,身体倏地膨胀,两腿两手兀自修长了起来。 眨眼功夫,韩咩咩眼前已经多了以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精彩精彩!”她忍不住感慨,看几次都不嫌腻。“要我说,潇潇,你就拿这个上街变戏法儿,看得人肯定比猫咪写字儿的还多,到时候,咱俩不出仨月,就能做个京城阔少奶奶。” “泥垢了!”程潇潇白了韩咩咩一眼,哭笑不得:“你当这是变戏法么!好啦,告诉我你的计划,到底现在怎么办,你要想回现世,赶紧的想办法,别说风凉话。” “想想想!”韩咩咩把程潇潇推到内阁的角落,这里是专给人试衣服的密闭空间,她上下打量程潇潇,道: “你看看你,一副花儿一样的少女,你就打算这么直接去春香醉么?” “不行吗?”程潇潇纳闷。 “当然不行。”韩咩咩直摇头,她按了按太阳穴, 你居然真的这么想! 韩咩咩表示很无奈,她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身上的一身破衣烂衫,道:“你看看我。” “要穿成这样吗??”程潇潇一脸嫌弃。 韩咩咩搔搔脑袋,的确,她这身打扮虽然是男儿的模样,但未免太显眼,就这样大摇大摆去青楼,少不了惹人闲话。 “所以我才带你来这儿啊。”韩咩咩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蹑手蹑脚到前厅拿了几身里里外外的衣裳。 “这么多?”程潇潇见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咱们俩都是女儿身,从这里直接去春香醉多有不便,里头又无熟人接应,到时候万一真的起了骚乱,难免要吃亏。” 韩咩咩的确想得周全。 “所以如今之计,只能玩这个了!”韩咩咩打了个响指,程潇潇见她眼光四射,就觉得事情不对头,果不其然,韩咩咩上来就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喂!”程潇潇捂着胸口大嚷起来。 韩咩咩登时脸色变了,手指放到嘴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细声细气道:“你疯了!小心把人招来!” “这是?”程潇潇愣了愣,韩咩咩抖了抖手里的两匹布料,伸展开来,一件是米色的大褂,长长的流苏显得十分尊贵硬气。另一套则是深紫色的长服,颇有员外贵气之风。但两套衣服无一例外,都是男人打扮。 “给你换衣服!”韩咩咩瞪了程潇潇一眼。 “女扮男装?”程潇潇瞪大了眼睛,才明白韩咩咩所谓的“妙计”。 “当然咯。”韩咩咩笑道:“80年代电视剧最流行的啦——现在也有遗风,你看过对吧?” 看过? 当然看过。 程潇潇心里打起鼓来。 第七百五十四章 韩咩咩的妙计 她又不是傻子,春香醉里的那些老鸨姑娘龟公更不蠢,电视剧里那些俏生生的女演员换了一套假的不能再假的戏服,顶着一头油头脂粉就妄称男人,实在是有点儿辣眼睛。 “而且,我这个还是一箭双雕的计划!”韩咩咩得意地说:“这些衣服哪一件也不便宜,我手头现在可拿不出那么多——不过我想了个计划。” “又是女扮男装??”程潇潇早猜出来韩咩咩的伎俩,心想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住我么? 谁知道这次韩咩咩却得意地笑了笑:“你只知道扮装,却不晓得里面的深意。” “怎么说?”程潇潇来了兴致。 “上次我吸取了教训,这春香醉尽是些势利眼,咱们穿的普通了去,恐怕遭人白眼,所以这回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能进他们雅间,从你男人那里探一些事情出来。” “唔……可是去哪里找衣服?”程潇潇问。 韩咩咩站定脚步,程潇潇一头撞在她背上。 “那。”韩咩咩指了指不远处的看板招牌。 程潇潇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金漆大字的黑底招牌挂在一家装潢富丽的绸缎庄正上方,看上去就不是穷人来的地方。 “可是……”程潇潇看了韩咩咩一眼:“不是我数落你,咩咩,可你有钱吗?” “嘿嘿,老子自有办法。” “唔?” “咱们进来的时候,是一个叫花子一只猫,出去的时候,两个公子哥儿打扮就离开了,谁也想不到是我们偷偷摸摸拿了衣服,再去春香醉,岂不是手到擒来?” 程潇潇看了眼韩咩咩,无奈地耸耸肩:“我看你只是想顺点新衣服才对吧?” 被戳中痛处,韩咩咩脸一抽,干笑道:“只是顺便,真的顺便。” “这……”程潇潇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是不是要从长计议?”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儿一样!”韩咩咩皱眉。 我本来就是娘们儿!倒是你,你是什么?? 程潇潇瞪了韩咩咩一眼。 韩咩咩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程潇潇进了绸缎庄,带着她随手抓了几件成衣就冲进试衣的内阁。 “行啦,你先试试!”韩咩咩不由分说开始扒程潇潇的衣服,后者总觉得自己像是被非礼一样,心情古怪。 但换上绸缎蚕丝精制的长服之后,程潇潇这种心情便一扫而空了。 “哇。”她在明晃晃的铜镜面前转了有五六圈,心情大好,虽然是男装,但是自己穿上莫不是英气十足,颇有女英侠的气质,衣服的面料也极为顺手,滑而不柔,颇有弹性。 韩咩咩见了,咂咂嘴:“不错不错,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程潇潇哭笑不得,不过很可惜,自己的这副身躯,也只是凭化形之术“借来”的,啧,这年代怎么就没有给猫咪穿的衣服呢? 韩咩咩更豪迈得多。 她直接扯下旧衣服,三下五除二脱得精光,露出灰不溜秋的衣服下,白兮兮的臂膀,看的程潇潇心跳加速,瞠目结舌。 又是反手搭上短打的一套大褂,很快罩上外衣,虽然体型不大合适,显然大褂长出一截,但韩咩咩穿的是有模有样,看样子也十分兴奋。 “快瞧快瞧,这一身是不是够靓!”韩咩咩扯着程潇潇直问。 后者顶着下巴,点点头说:“是是是,不愧是你,都摸索出经验来了。” 韩咩咩喜不自胜,抓着程潇潇就跑,小声道:“小心点,莫让人瞧出来。” “什么?”程潇潇不解。 韩咩咩请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左右顾看,见到绸缎庄的老板在柜台边打盹儿,扯紧程潇潇的手掌,一声不吭,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 “这样真的行么??”程潇潇小声问。 韩咩咩蹙起眉头:“你知道这里一套衣服得多少么?” 程潇潇不知。 再说了,花钱是男人的事,她向来不操心。 韩咩咩撇出五根大指头。 “多少?”程潇潇还是不明白。 “起码五两纹银!”韩咩咩啧啧称其:“一群死人头怎么不去抢。” 说着,还往掌柜的那头啐了一口。 “很多吗?”程潇潇扯了扯自己的裙裾,一脸茫然。 “哇!”韩咩咩气极地甩开程潇潇。 “你是不是啊,这就跟我凡尔赛起来了??” 程潇潇哭笑不得。她是真不知道五两纹银是多是少啊——再说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印象里,楚云深给自己添置两套行装,都是拿大元宝的。 这话还是先别提了吧。 程潇潇见到韩咩咩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想着还是暂时别刺激她的为好。 “五两纹银可是五千个铜板!”韩咩咩开始普及经济常识,语重心长地说道:“潇潇啊,你知道么,一份干粮半个铜板就足够,一碗精汤熬制的骨头汤也才两枚铜板,五千个铜板?够一年伙食费了!” 程潇潇的确没想过,她扭头瞧了一眼掌柜,道:“你这么一说,倒是的确有点多的样子。” “对吧!对吧!”韩咩咩也亢奋起来,见程潇潇扭扭捏捏还在纠结,韩咩咩索性抓起程潇潇的手就走。 “这就叫,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他们发现丢了衣裳,可明明进店时候是乞丐和猫,出去的又是两位翩翩公子,怎么也想不到是我们,嘿嘿!” 看起来韩咩咩十分得意。 “这……真的行么?”程潇潇还不肯白嫖,更担心韩咩咩的计划出岔子。 “行啦行啦,走吧,查线索要紧。下次一定,好吧。”韩咩咩从脏兮兮的手包里摸出五枚油光锃亮的铜板,一枚一枚摁在桌上,嘴里还念叨:“都是五,差不多得啦,走。” 她“走”的声音刚落,手还没从柜台上撤走,就让人一巴掌给拍住。 韩咩咩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程潇潇也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竟然是那位打着盹儿的掌柜,他挺着墩肥的身躯,面目可憎的冲两人微微一笑,可这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满脸的褶子堆成了坑坑谷谷,好不瘆人。 程潇潇尴尬笑了笑。 这掌柜地顺了顺两撇细长的胡须,道:“两位姑娘留步。” 姑娘?? 韩咩咩跟程潇潇两人面面相觑,这掌柜的如何一眼识破? “鄙人姓高,承蒙乡亲蒙**照,叫我一声高老板。”这胖墩墩的掌柜笑了笑,松开了韩咩咩,倒是几步来到两位姑娘面前,拱拱手道:“小弟生意在金祉湖一带有几分虚名,见笑见笑。” 你跟谁论小弟呢??程潇潇十足汗颜地上下打量这位高老板,身型虽不高,但是那满脸褶子,也分不清到底他是会说话不会说话了。 程潇潇正准备解释,韩咩咩却拦住了她。 “高老板。”韩咩咩拱拱手:“您还真是慧眼灼灼,一眼就识破了我姐妹二人的乔装!” “不敢当不敢当。”高老板笑了笑,说道:“不过见得多了,是男是女,一眼就能辨出,也不算什么本事,二位姑娘似乎有此雅兴,不过鄙人有番话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好,爽快人。”高老板捋了捋胡须,笑道:“二位此番乔装,若只是尽兴,还则罢了,若是要外出公干,以此面目示人,那就——” 他上下左右地打量二女,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程潇潇不知道这算不算“公干”,更不知道去青楼算不算“外出”。 倒是韩咩咩被这高老板轻蔑的态度搞得一肚子火。 “高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哈哈,姑娘是爽快人,那鄙人也不搪塞了。”高老板仍旧笑着,只不过笑容有些古怪:“鄙人一向不擅于言辞,就怕说错了话得罪二位姑娘。只是二位的乔装,实在称不上是精妙绝伦,瞒住寻常人或许能行,但要是见多识广的毒辣眼睛,恐怕是一眼就看穿了。” 韩咩咩颇为紧张地捏住程潇潇的手掌,问道:“高老板的意思是?” “这要看二位姑娘的态度了,小店虽然不奢华不富丽,但是本着一切替主顾着想的原则,请过目。” 高老板顺手把店门关上,回身从高高的大柜子里摸出一份大大的清单。 丝帛的清单上头罗列了几行字,看上去简直像是菜单。 韩咩咩斜睨一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易容套餐?”她吓了一跳。 程潇潇看了眼,嚯——岂止,不光有易容套餐,还有全套女扮男装服务。 太贴心了吧? 韩咩咩合上“菜单”,眯着眼看向眼前这可疑的高老板,问道:“高掌柜,这是?” “小店的一项特色服务。”高老板笑了笑,道:“你是不知道,近些日子,省城里的姑奶奶姨太太们平日无甚消遣,爱的就是男装,在本城也算是一道风俗流行了。” 有这事? 程潇潇和韩咩咩听都没听过,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过很快得到了共识。 毕竟古代女子也的确一天到晚闲得慌,不闲出毛病,也只能找点看起来神经兮兮的事儿做。 “唔……”程潇潇翻看几页,说道:“可是……能管用么?这个?” 高老板笑得有点儿神秘,又有些古怪,他从掌柜当中走出来,到二女身畔,小声道:“本店的服务,二位姑娘只管放心好了,回头客很高,若是担心,不如先给两位试一试效果?” 韩咩咩咽了咽口水。 老实说,有点儿心动。 她看了高老板一眼,又与程潇潇交换了几道眼神。 第七百五十五章 技高一筹 两人心里都是一般想法——试一试,也不妨。 “那就有劳高老板!”韩咩咩拱拱手,程潇潇也跟着鞠躬。 高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好说好说。” 接着,二女便在高老板的绸缎庄里试了十几套行头,从常服到戏服,从短打到大褂,从军服到官服,几乎是玩遍了各式各样的花样,高老板累得满头大汗,浑身上下都是冒着热气,程潇潇才算是信了他。 “高老板,辛苦辛苦!”程潇潇见他前后胸贴着淌汗,便关切道。 高老板肥头大耳,一出汗更是不得了,几乎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却仍带着饱满笑容,对二女盈盈笑道:“见丑了见丑了,多年不好好动弹,这一操作起来,腰酸背痛。” “实在有劳了。”程潇潇道。 “诶,哪里话。”高老板摇头:“替主顾着想是本店的服务宗旨,您放心,这一套我绝对有信心。” 连韩咩咩也不再怀疑高老板的眼光。 “您说是,那一定是。” 高老板笑了笑,喝了一口凉茶,翻身从库房里摸出一把木梯,搭上阁楼,一扭一扭十分滑稽地上了楼,从里头抱出两捆精致的布匹,扔到地上,从里头翻找出两件衣裳来。 一看到高老板“珍藏”的两件,二女的眼睛都瞪得滚圆,口干舌燥,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件是金漆红袖,翎冠皮靴,宛如一身状元郎的打扮。 另一套则是翩翩君子白,长身玉立的贵气书生打扮。 一见到两套衣服,二女眼睛都看直了。 高老板好不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看家的玩意儿,来,试一试。” 韩咩咩咽了咽唾沫,伸手碰了碰这两套男装,手一触即柔,像是浸在水里一样,眼睛忍不住放起光来:“就它了。” 先后换了衣装之后,韩咩咩着身上红金配色的状元郎,程潇潇则是一身哑光白的书生气,两人相顾看去,都是满面春光。 “妙极妙极!”高老板忍不住拍手称快,道:“二位真是亭亭而立,书生意气,果然不愧是才女。” 被高老板从头夸到脚,两人听得已经是飘飘欲仙,高老板又主动请缨,轻拭脂粉涂上淡妆。 高老板虽是个粗狂爷们儿,但他着色上妆却一点儿不外行,反倒对女扮男装这一块儿颇有建树,替二女抹去浓色,只上黑白灰的底调,再逐一推上立体的眼、鼻影,更显得英气十足。 “成了。”高老板喘了口气,搬出人身高的铜镜竖在两人面前,对着铜镜照来照去,韩咩咩忍不住感慨: “连我妈都瞧不出来,高老板,真牛!” 程潇潇也跟着韩咩咩一起竖起了大拇指。 高老板喘着气,抹去脑袋上的汗,道:“二位满意那是最好不过。” 韩咩咩叹了口气,摇摇头,望着自己身上这套以假乱真的行头,颇有些遗憾:“只可惜,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高老板问道。 “可惜这一套下来,恐怕要不少银两吧?”韩咩咩眼光四射,看向高老板。 高老板挥挥手,笑了笑:“姑娘见笑,我看咱们投缘——” “那就算了?”韩咩咩一激动,问。 “一百二十两纹银的套装服务,就算你们五十两,我赚个缎子的钱就好。”高老板笑吟吟说,压根就没搭理韩咩咩的杀价,只当是没听到。 这! 韩咩咩登时急了:“几条烂破布要五十两??” 程潇潇急忙劝住韩咩咩,低声道:“毕竟人家花了那么多工夫,算了算啦,我有银子。” 韩咩咩仍旧气极,不过也着实欣赏这套衣服,于是点点头:“又让你破费啦。” “银子挣来不就是花的吗?”程潇潇笑了笑,摸了摸身上的银钱袋,忽然脸色一惊,面无血色。 “怎么了?”韩咩咩见程潇潇表情不对劲,忙问。 “我……”她喉咙有点儿干涩,看了看韩咩咩,又瞥了眼高老板,小声伏在韩咩咩耳朵边说道:“钱袋子不见了。” 韩咩咩一听,瞪大了眼睛。 “什么时候?”她问。 “咱俩试衣服前,准备掏钱的时候还在。”程潇潇小声说道。 “肯定是这狗屁老板动了手脚!”韩咩咩狠狠瞪了这高老板一眼。 程潇潇也不置可否,毕竟二人只在店里脱过贴身衣物。 咳嗽一声,道:“高老板,不好意思,我姐妹二人商量了一下,你这里衣服虽然好,但是价钱嘛,我们还是有些承担不住,十分抱歉,要不,衣服我们还你。” 高老板为难地叹了口气:“按理说,店里衣服试穿了是不让退换的,不过两位姑娘投缘,鄙人吃个亏也就罢了,只不过嘛……” “只不过?”韩咩咩知道他话里有话,问道。 “只不过这误工和胭脂水粉的费用,还请二位结清。” 韩咩咩当多大事呢,笑道:“那好说,高老板您要多少。” 高老板亮出五根手指头。 “五文?你这狮子大开口……”韩咩咩话没说完,高老板便稳稳打断了她: “是五两纹银,一钱可不少,姑娘。” 韩咩咩怔住了。 你怎么不去抢?? 也是,韩咩咩冷笑,抢风险高收益低,诱骗程潇潇这样可怜无助无知善良又没有城府的少女,重点是多金金主包养的少女,那可快多了。 老奸巨猾! 韩咩咩正要发作,程潇潇忽然拦住她,扭过脸来,她的脸色煞白,眼珠子斜睨向高老板,但声音却变得沙哑。 “咩咩……”程潇潇小声说,话里抽泣了起来,带着哭腔: “……不见了。” 程潇潇道。 “什么?”韩咩咩愣了愣。 “你说什么不见了?”她猛地抓住程潇潇的手腕。 “宝函。”程潇潇急道:“这么大的,刚才还在我腰上,就是晶莹剔透的那块宝函!还有我的小鸡!!卢晓霁!!也没了!” 高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二位,是不是什么东西丢了?” 韩咩咩义愤填膺地看着高老板,捏紧了拳头,怒道:“你,你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高老板笑着撇了撇胡须,道:“怎么会呢姑娘,我明知为何要问?我既然问了,又怎么会明知呢?” “找打!”韩咩咩再也忍耐不住,捏着拳头叫打,谁知道这高老板是有备而来,即便你这两个年轻人偷袭老同志,他也没有大意,一扭身,全,全部防出去,防出去了啊! “上。”高老板一拍桌子,关着的店门登时叫人踢开,屋外闯进十几个手执尖刀的汉子,把二女团团围住。 程潇潇气急败坏,道:“你,你不讲武德!小聪明!” “哼,我看你们才是要好自为之!”高老板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折扇,咻一声展开,道:“给我拿下!” 韩咩咩跟程潇潇自然是双拳难敌四手,四下里左正蹬,右鞭腿,左刺拳招呼上来,一个个都是有备而来,二女不敌,终于被高老板拿下。 两人被按着跪倒在高老板身前。 “高某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样吃白食,不劳而获的年轻人。”高老板蹲下身,用折扇挑起韩咩咩跟程潇潇的下巴,笑道: “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么?” 然而程潇潇却心不在焉,她一门心思左顾右盼,忽然道:“高老板,你要怎么处置我们都行,我钱袋子的银票你也尽管拿去好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高老板眯着眼问。 “只不过我衣服里有一块玉佩——那,那玉佩,一点儿不值钱,也没有什么用处,一点儿不贵重,也没什么用,但是……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高老板,您要是想要钱,我可以给——” 韩咩咩打断了程潇潇,道:“潇潇,你这么说,他只会更在意的!” “嘿嘿,这位姑娘倒是聪明。”高老板站起身,摇了摇手里的折扇,道:“来啊!” “高老板!” “搜出什么来没有?”高老板见到眼前的年轻人,问道。 “回老板,搜出银票两千两,珠宝钗饰若干,五枚铜板。” 高老板眯眼看了看程潇潇:“有玉佩没有?” “回高老板,小的找的很仔细,并无此物。” “看来没有。”高老板笑了笑,忽然问:“二位,你们拿不出钱来么?” “你放狗屁么?”韩咩咩咬着牙骂道:“你耳朵瞎还是眼睛聋?刚才那狗奴才不是告诉你,我妹妹行囊里有千两的大银票子么!” “那是你们的东西?”高老板笑道:“二位可别见笑了,你们俩都是大老爷们儿,怎么穿的人家两套女人衣服?” 韩咩咩脸一沉:“你别信口开河,老匹夫,给我们女扮男装的可是你!” “哦?”高老板摇摇扇子:“我这记性,我自己可不记得干过这事儿,有谁能证明呢?” 左右的人自然都是笑着摇头。 “你瞧,他们都不知道。”高老板摊了摊手道。 韩咩咩小声问程潇潇:“喂,你男人的那帮暗卫呢,咱们都这样的了,他们还不出手么?” 程潇潇茫然摇摇头,转念一想,小声道:“咩咩,我看他们今儿不会来了。” “为什么?”韩咩咩瞪大了眼珠子。 “你忘了……”程潇潇吐了吐舌头:“今天我们是偷偷出来的……” 韩咩咩叫苦不迭。 第七百五十六章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那只能给你们两个选择。”高老板忽然道:“我嘛,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二位姑娘。这要是你们的衣物,你们就随我上环湖大街的广场去,当众验明正身,这样大家伙儿知道二位是女儿身,这银票我也就当是你们的失物,如何?” “我呸!”韩咩咩啐了这无耻恶人一口,心里泛起火来,这摆明了不就是威胁欺负么,要一个女孩子光天化日验明正身,还能有比这更无耻的么? “你厚颜无耻!”韩咩咩道。 “看来你不愿意了?”高老板笑问。 “废话!”韩咩咩扭动身体,却被身后几人狠狠扳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那就只能这样了。”高老板拍拍手:“来啊,把张大妈叫来,她等多久了?” 张大妈?韩咩咩跟程潇潇两人对视一眼,不多时,高老板口中的张大妈就来了。 这人踏着一双艳红色的小布鞋,身上红艳艳的,腰上系着一条花丝巾,在风中摇摇晃晃。程潇潇现下知道,这是青楼老鸨的标志。 张大妈先是从外头往里看了一眼,一见到程潇潇和韩妹咩两人,眼睛都发直,路上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踉踉跄跄进了屋,草草跟高老板行了一礼,便激动地在程潇潇面前来回打量。 两人见到张大妈,实实在在地给吓了一大跳。这老女人脸长得像新月月牙一样,一边宽一边窄,脸颊上两点大痦子不经意还以为是腮红,偏生两抹腮红又大又圆,像是猴屁股一样一左一右不对称。 这么一张大花脸忽然凑过来,程潇潇心脏都停了一拍。 “俊,真俊,高老板,这次这货色绝赞啊!比之前那歪瓜裂枣可强太多了!”张大妈摇摇晃晃,给了高老板一个大拇指。 “别胡说八道,高某什么时候给过你次品。”话虽如此,高老板看两人似乎也是真的兴奋到了极点,他搓搓手,道:“不过,这一回价钱得好好谈。” 张大妈眉开眼笑,像是得了宝,围着二女转了好几圈,道:“好说好说。” 韩咩咩心知不妙,这老匹夫不知道要做什么歹毒的事了,忙破口大骂:“姓高的,你到底耍什么花样?放了你老子!抓爷们儿是想来消遣我们么?” 张大妈嘿嘿一笑,从腰间抽出手绢,两抹脂粉腾地招在空中,韩咩咩猛吃了一口,一股怪异的香味儿钻进喉咙里,躲避都躲避不开,她猛地咳嗽几声,小声提醒程潇潇: “小心,有怪。” 程潇潇脸色赤红,点点头,屏住了呼吸。 “你们俩真当老娘眼瞎啊?高老板陪你俩玩个游戏,还当真了?男人?嘿嘿,莫非是童身进宫的太监么?喉头上滑的像是抹了腊,骨架子又柔的跟水一样,脸蛋儿更是吹弹可破,谁家公子哥儿能有二位这姿色富丽啊?”张大娘一眼便瞧破了二女的“精心乔装”。 所谓的装扮,放在专业人士眼里,似乎不值一提。 “你们二位,知道大娘是干什么的?”张大娘笑了笑,到二女跟前问道。 韩咩咩仰起头,道:“咱别理她。” “对,就得这样。”张大娘笑道:“老娘干了这么些年差事,您二位要不这样,老娘还担心货色不纯哩。” 高老板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算盘来,道:“行了,张大娘,你就别逗小姑奶奶来了,算账。” 张大娘起身,笑道:“过会儿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她果真是妓院的! 韩咩咩情知不妙,冲程潇潇咬耳道:“这个姓高的,恐怕是要给咱们卖身——” 程潇潇听了,脸色登时没了血色,她急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韩咩咩想了想,低声道:“想办法,联系你男人。” “楚云深?他……”程潇潇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才好,他现在又在哪里?” “咱们先别跟他们硬碰硬,见招拆招,这高老板是个人来精,跟他斗恐怕要吃亏,先看看这个张大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程潇潇点了点头,她一回头,发现张大娘跟高老板居然起了争执,似乎是为了价钱的事。 “大娘,你这让高某很为难啊。”高老板撇了撇胡须,道:“你可知道这二位姑娘的身家?” “我管她呢?”张大娘挤眉弄眼道:“反正到了咱的院子里,都是自家姐妹,还不得叫老娘一声张妈妈?出身?笑话,你当这是钓鱼,钓金龟婿呢?” 高老板摇头道:“大娘你有所不知,我的意思是,这两位姑娘怕是背后势力不小,这样养尊处优的二位小姐,您就出二两银子,这买卖,做不成,这折煞小人,太也没有诚意。” “做不成?”张大娘似乎实在惋惜两位姿色,道:“高老板是厚道人,不如讲个价。” 高老板顿了顿,说道:“张大娘,你看啊,咱们做这一行,冒的风险是极高的,但收益共担,两女孩儿的条件您是见到的,所以这个怎么样?” 高老板在算盘上拨了两颗子儿。 张大娘斜睨一眼,皱起眉头:“五两?” “五百两。”高老板道。 “你疯了!”张大娘一招袖子,道:“你以为卖猪肉呢,开口闭口这是人开的价儿么?你以为这俩接多少贵客,才能分出这个帐来?高老板,您寻老娘开心呢吧?” 张大娘一甩袖子就要走,高老板立刻摆出笑脸拦在门口,道:“欸,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娘您先别急。” “仁义?姓高的,你跟我讲仁义?你知道不知道?当年的小翠进阁仨月,闹出多少丑事?我跟你讲,就是念在你这仁义情分,老娘才没有把你连底.裤也扒个一干二净,嚯——高老板啊高老板,现在买卖做大了,又跟我谈什么仁义了?你狮子大开口,也不先涮涮你那一口老黄牙?我呸!” 高老板连忙赔着笑道:“大娘您别气,借一步讲话。” 张大娘眉头紧锁,跟着高老板行出几步,道:“有屁快放。” 高老板低声道:“你看货色如何?” 他指了指屋里跪倒在地上的二女:“咱掏心窝子说实话,就算是五百两,顶多三年二载,怎么说也够回本了吧。” 张大娘脸色一变:“是,我也不跟你玩儿虚的,高老板,三年两载,二位姑娘做的勤一些,运气好一些,难不傍上几个大老板,但是你别忘了,这姑娘是要分三成账面,咱们楼里还得出钱打点周转,我这老娘们儿也就能拿一成,你开口就要连锅也一并端了?不成不成。” 高老板笑眯眯地,似乎一开始也没指望能谈成五百两,他低声说道:“我提醒你一嘴,大娘,这二位姑娘可是没经过风尘的。” “那怎么?”张大娘问道。 “也就是说,她二位拿多少,那全是不晓得的,这二年三载的,您“二一添作五”,她们二位手里的银子,岂不就到你肚子里了?” 张大娘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莞尔一笑:“可以啊老高,连婊子的钱你都阴,你阴德也不要了?” “诶——咱们是现世报,有这个不就行了?”高老板搓了搓大拇指。 “那五百两也……” 高老板忽然脸一拉,道:“大娘,咱们合作多长时间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吧。” 张大娘点点头。 “二女的定金,这个数。”高老板伸出巴掌。 “这不还是五百……”张大娘话没说完,忽然一怔:“五十?” 高老板摇头。 “难不成是五两?”张大娘有些吃惊,没想到高老板这奸商居然转了性。 “就按您最初的说法,五两银子,两位女娃娃,带走。”高老板一摆袖子。 张大娘先是满脸带笑,过一会儿品过滋味儿来,才咂咂嘴道:“高老板,依老娘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高老板拱拱手,深深鞠了一躬:“不愧是大娘,真是慧眼卓识。” “得了,少拍马屁。”话是这么说,高老板的话却让张大娘很是受用,她咯吱咯吱笑了几声,道:“行啦行啦,你就直说,怎么样?” “我不贪。”高老板道:“两位的接客单里,七成是贵阁的,分文不取,一成是您的,我也不敢打算,剩下两成,其中一半归我,剩下的,您怎么处理,自便。” 张大娘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姓高的没那么好秉性,怎么,这钱你真的要?” “以后都这么算,如何?”高老板道。 张大娘回头瞥了眼屋里的二女,心里打起算盘,两个姑娘拿回去自己就算分一成,不出一年,也能捞回百两纹银,这高老板固然算盘打得精妙,但这生意也的确受用。 “成。”张大娘一挥手,屋里二女登登两声,竟倒在地板上,动也不动了。 高老板一愣,竖起大拇指:“大娘功夫又精进了。” 原来刚才张大娘一挥大袖,内里香粉沾了蒙汗药。高老板说的工夫,自然是大娘“屏息”的功法。 “见笑见笑。”张大娘笑着拱拱手。 卢晓霁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风景急速变化,景色飞快从眼前掠过。 怎么回事?? 他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嗖”的一声。 第七百五十七章 被追杀的小鸟 耳边呼啸而过,什么东西穿了过去,几乎是贴着他的脑袋激射而出,从他身后穿出,在身前消失。 卢晓霁吓了一大跳,定定神往后看去,竟是漫天几尺高的烟尘,烟尘后几匹枣红色的骏马嘶鸣,马鞍上几条披甲的汉子,手里或拿着弩,或提着短弓。 从自己眼前飞过去的,自然是飞射的箭矢无疑了。 只是……为什么? 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刚才又发生了什么事?卢晓霁一脸懵逼,他一抬头,见到一身黑色冒着油光的羽毛,一身墨色的羽毛在晚霞当中十分漂亮。 墨曜?卢晓霁左右张望,这一动弹不要紧,身体又往下沉了一大截,他往宝函里瞧了瞧,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自然是白暇。 这小个子羽毛都没长齐,顶着风几乎睁不开眼,他抬头见到墨曜,张开金色的喙,正想出声,墨曜低下头。 先别吭声,也别乱动! 程潇潇呢?卢晓霁心里只有这个疑问,然而这时候显然不是一个好问题,如果她在身边,自己也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墨曜两翅亮黑色,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双翅高频振动,两脚一边一个,紧紧钳住了自己的双翅,在空中划过一条白色的长线,速度快得惊人。 卢晓霁倒是很想问,发生甚么事了?只可惜,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墨曜都知道这宝函对潇潇来说很重要,一心要带它回去,然而身后追来的箭矢却一点儿不肯松口。 说话间,又是嗖嗖连几声,这回卢晓霁看清了,是身后飞射而来的羽箭。 卢晓霁开始检索自己的记忆,方才自己虽然昏睡了过去,但关于潇潇的事,应该不至于…… 然而身后的弓马手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连着三箭激射而来,墨曜勉强躲过,又挣扎转身,墨曜吃力地沉下,嘴里衔着玉佩闪闪发亮的自然是宝函。 “到底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卢晓霁暗自回想,看来是刚才那间绸缎庄有古怪,潇潇进了那屋子以后,很快就被人盯上,墨曜护主心切,趁乱引开了这些弓马手。 不知道是什么人动了手脚,卢晓霁意识到,绸缎庄外就像是有一道屏障,自己的记忆都变得十分暧昧。 卢晓霁努力回想刚才的事,记忆中断在程潇潇和韩咩咩进屋后的情况,那之后的一切事似乎都发生的很是模糊。 这时候,肚子底下暖暖的,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忽然从宝函当中钻了出来,是白暇,他使劲挣扎,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墨曜身子一抖,半边翅膀一扭,身体在空中打了个大回旋,两只小家雀差一点儿飞出去。 你别乱动! 墨曜扇了小鸡一翅膀。 卢晓霁清楚,墨曜在找程潇潇的踪影,看来这小家伙从绸缎庄一路沿着城中大道飞到了偏僻的郊外,仍不知道方向。 潇潇现在一定很着急,宝函不见了,她又身陷险境。 该怎么办才好呢? 卢晓霁回头瞥了眼,只见到几匹快马从远处追来,马鞍上跨坐几条壮汉,手里张开的短弓拉得浑圆。 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又为什么要追着墨曜这样一只小鸟不妨呢? 难道……是吴国的杀手? 卢晓霁认出了马鞍的标志,是吴国特有的紫褐色旌带,忽然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墨曜来的。 墨曜曾是景盈盈的灵鸟,或许在吴国有人见过也说不定,借着这条线索,他们一定是摸查出了程潇潇的底细——不行,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潇潇,卢晓霁心想。 与此同时,白暇又不安分地钻出小脑袋,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墨曜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不许胡闹。 这白暇却更加闹腾了,他张开一只翅膀,朝一个方向指去。 难道,这小家伙已经知道潇潇的位置了? 墨曜似乎也领会了小雏鸟的意思,她躲过连射的几道箭矢,忽然急速下沉,像是坠落的黑色流星。 “你要干什么?!”卢晓霁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墨曜低头看了看小雏鸟白暇,用嘴叼住宝函,黑亮的两颗眸子闪着光,似乎在说:拜托你了,找到潇潇。 她扭身就要冲出去,白暇伸出软塌塌的喙,死死咬住墨曜的翅膀。 放开我! 墨曜一扭头,嘶啼一声,一道利箭顺着她的翅膀射过,几条翎羽在空中抖落。 即便如此,墨曜仍用翎羽护住白暇和宝函,恶狠狠地瞪着身后的骑手,发出嘶哑的啼叫声。 白暇也不肯松开墨曜。 这样下去都会死! 墨曜狠狠啄了白暇一嘴,旋身弹出,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强行把幼鸟甩了出去,白暇吃力地哭嚎一声,卢晓霁也跟着天旋地转了起来。 话音刚落,墨曜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喂!”卢晓霁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到墨曜犹如一道利箭,忽然在空中刹车,长长的喙往低空甩去,小鸡紧紧抱着小雏鸟,宝函就这么飞落下去,墨曜则冲一名吴国士兵的腹中穿过,遍体闪着光影的翎羽上沾着腥臭的鲜血,她高傲地仰起头,毫不迟疑,与身边几十名士兵斡旋起来。 小雏鸟愣愣神,抬起头,墨曜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他拼了命地挣扎着抬起小脑袋,顶着呼呼的风声,挣扎着挑开眼睛往墨曜的方向看去,却已经什么也见不到了。 卢晓霁看到这小雏鸟的眼窝里开始滚出豆大的热泪。 小鸟啊小鸟,你要是知道潇潇在哪,就一定要去找到她!如果是潇潇的话,一定有办法救墨曜的! 白暇软塌塌的喙狠狠动了动,他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火,倔强的扇起翅膀。 可是,该怎么办呢? 卢晓霁犯了难,小鸟儿毕竟羽毛都没有长齐,像这样飞,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潇潇。万一落在湖里,想要找到潇潇,那可就更不容易了。 他左右顾看,实在没有什么好主意。 但心里挂念的自然还是潇潇,如果不通知她,吴国的杀手已经展开行动,恐怕后患无穷。 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羽翼未丰的白暇却毅然抽出软绵绵的身体,紧紧咬住几乎与他身体一边儿大的宝函,张开毛茸茸的翅膀,迎着朔风抬起头来。 “危险!!” 卢晓霁知道,白暇还是没有换过羽毛的小雏鸟,羽毛还是以绒毛为主,根本没法乘风而起。 然而白暇却紧咬着宝函,眼眶里闪着光,倔强地扇动着双翅,扭动身体乘着凶猛的狂风摇摇晃晃,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快回来!!”卢晓霁大喊:“小鸟儿!这样很危险,你快回来!” 风声呼啸,气流紊乱,吹得白暇左右飘忽,稳不住翅膀,利刃一般的气流穿梭在他柔软的翅膀上,扑愣愣的羽粉大把挥洒在空气里。 挣扎着挤开眼睛的白暇总算找到了气流,可翅膀实在太过绵软无力,体温也在极冷的空气里遭受挑战,他上下翻飞,好容易保持住滑翔的势头,可体力已经撑不住了。 “糟了。”卢晓霁心急如焚,而就在这时,宝函忽然嗤地亮了起来,一股绵软的热气从内而外,闪烁不停。 “是潇潇!” 卢晓霁在空中嗅了嗅,大喜过望,宝函的反应意味着潇潇就在不远处:“白暇,我们快过去!” 然而无论卢晓霁怎么呼喊,白暇都没有反应——强烈的空气几乎让他昏厥了过去。宝函顺着风滑下,所有人都眼见得这其妙的一幕,一只羽翼不丰满的小雏鸟,紧紧咬着一枚玉佩,在人群当中四处穿梭,跌跌撞撞。 卢晓霁不由得大喊,他没忘了在人群当中搜索潇潇的身影,可不管怎么看,四周都没有相似的影子。 小雏鸟白暇眼看撑不住了,卢晓霁无奈,只有把它急急收回了宝函。 小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而玉佩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扔了出去一样,横飞着穿过人群,落在一方折扇上方,被摊铺的小厮收好放在了摊铺当中。 “卖扇子咯!卖扇子咯!”小铺叫卖声中,卢晓霁磕磕碰碰,只觉得落在一方折扇的上头,他赶紧查看小雏鸟的伤势,翅膀的羽翼受了颇重的损伤,万幸羽根没有折断。 他才松了口气,但麻烦事又找上了门。 眼下该如何是好呢?潇潇的气味眼瞅着远了。 就在这时,宝函的缀链被什么人挂起,从扇子上缀下,卢晓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姑娘好眼力,小铺的扇子都是墨骨上丝绸的,吴地名产。” “这扇子上还有一枚玉佩,可真漂亮。” 卢晓霁一打眼,见到的脸孔并不陌生,眼晕桃花如媚丝,眼窝犹伴一点痣,长丝垂上两肩,正是李姑娘。 李含栀伸出细长的手臂,手臂上简直像是有着几道幽幽的光影,她手握折扇,笑颜总总,朝店家一笑,道: “这扇子真好看,只可惜。” “可惜什么,姑娘?”铺主显然是见得李含栀有些陶醉,当即回答,瞧他义愤填膺的模样,说不准李含栀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当即便能将赖以生计的扇子全折了。 “只可惜这玉。”李含栀的手掌像是一块完玉,托着清幽淡绿色泽的玉佩,更是有一种说不尽的光彩。 第七百五十八章 因缘巧合 “玉?”店家打眼看,笑道:“姑娘见笑了,这玉并不是我铺子上的,是一阵怪风刮过来的。” 我才不是怪风!卢晓霁委屈极了。 “这倒是有缘。”李含栀眨眨眼,冲店家笑了笑,翻手将扇子连同玉佩收入长袖,低下头微微欠身,道:“不知店家怎么卖?这扇子我喜欢。” “不不不,姑娘能入的眼便是小的荣幸,您看看,还有什么中意的,尽管拿去耍便是。”这铺主兴奋尚且不够,哪里还肯收钱。 “不成的,”李含栀摆出几枚铜板:“先生,我是买扇子,不是要扇子,多谢你了。” 她一欠身,便悠悠地走了,像是一阵风。 程潇潇有点儿失魂落魄,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在轿子里,一同扔在另一边的,还有韩咩咩,两人睡得东倒西歪。 “咩咩!咩咩!” 程潇潇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样叫人,像是在吃草。 “……潇潇?”韩咩咩悠悠醒转,注意到自己手脚被绑缚住,脸色顿时变了:“他们,他们还真敢动手,也不打听打听你是谁的人!” 程潇潇眼下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她一脸焦虑。 “我担心小鸡,还有宝函,连墨曜和白暇都不见了……”她忧心忡忡地道。 “还真是头疼……”韩咩咩也没招了,她左摇右晃,轿子却纹丝不动。 两人还在琢磨该如何抽身,忽然轿子的帘幕叫人扯开,一个“鬼一样”的脸孔探进来,吓了二女一跳。 “哟,姑娘们,醒啦?” 是张大娘。 韩咩咩咬牙切齿,道:“你这婆娘,到底想带我们去哪儿?” “嘿嘿嘿,姑娘,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明知故问起来了?”张大娘笑个不停:“你想想,向你们这样的大姑娘,能值五百两,还能是什么地方?” “你!”韩咩咩气极,却又无计可施。 张大娘放下帘幕,在外头道:“劝你们俩放聪明些,这里四处都是我的人,过了这村儿,还想大娘以礼相待,就放乖一些,不然的话,嘻嘻。” 张大娘不出声了。 韩咩咩扭动身体,四肢却被牢牢固定住,连动也动不得,折腾了好一会儿,韩咩咩才放弃了,她肚子传来咕咕叫声,意兴阑珊地道: “惨了惨了,不等被他们折磨致死,我就要饿死在这儿了,起码给我一杯奶茶啊!” 程潇潇有些好奇,打趣道:“你都不吃饭的吗平时,连我都没有饿,你就叫饿了,这可不像你哦。” 韩咩咩白了程潇潇一眼,道:“你以为世人都像你啊,一来就有金主围着你转,为了讨生计,我可是筋疲力尽地好么。” 程潇潇才不信,她知道韩咩咩的本事一点儿不小,于是笑着道:“我看不是吧,你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韩咩咩笑了笑:“管她什么原因呢,反正到这一步,也只能忍饥挨饿了。唉,本来我还以为,能好好宰那姓李的一顿,啊!!春香醉的花雕油焖虾!” 程潇潇也被韩咩咩逗的花枝乱颤,二女一起笑着。 韩咩咩不知道程潇潇为什么这么高兴,后者却忽然止住了笑声,她的鼻头一动,整个人正襟坐起。 “咩咩,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程潇潇问。 “花雕油焖虾?”韩咩咩舔了舔嘴唇,说道。 “不不不,不是这个。”程潇潇摇头。 “不是这个你还想要哪个?醋溜乳骨?还是酱皮辣鹅?” 程潇潇苦笑道:“我不是说菜,你说,我们要去哪吃来着?” “春香醉啊!”韩咩咩道:“你不会忘了吧,咱们可是约了李姑娘的!” “对,没错……”程潇潇道:“是春香醉,那就没错了。” “怎么了?”韩咩咩奇道。 “我是说,刚才我闻到的,果然就是春香醉酒楼的气味儿。” “你是说……”韩咩咩也意识到什么:“这个张大娘,莫非就是春香醉的人?” 程潇潇点点头:“很有可能,我甚至能闻到后厨的气味。” 不愧是猫,还是一只吃播猫!韩咩咩心想。 “可是,就算知道我们要去春香醉,那又怎么样呢?”韩咩咩问道,“你看,现在咱们这样五花大绑,就算插上翅膀都飞不出去。” “最起码我们知道该如何让人来救咱们。”程潇潇却显得十分乐观,“而且,李姑娘会来。” “嗨,她一个弱女子,难不成能从这些打手手里救下我们?” “她当然不能。”程潇潇笑了笑。 “但是我有办法了。” 张大娘满面春风,命人扛轿子从春香醉后门进入,迎面就遇到了王婆子。 王婆子副业便是负责春香醉拉红线,顺带管一管楼里的姑娘们。 “又有人上门?”王婆子一看见张大娘这副德行,连猜都不消猜,立时明白了。 “上乘货色!”张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快,把头儿叫来,让她验验货。” 王婆子听命去了,张大娘遣散了轿夫,一人塞了一大贯钱,到院子里嗑起了瓜子,她喜气洋洋,脸色红润。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王婆子带回来的竟然不是“头儿”,而是一名风度翩翩的公子。 只不过这公子看上去有些浪荡,不拘小节。他头发扎起,脸颊瘦削憔悴,衣衫干净却不整洁,脸上满是愁容,手里攥着酒坛。 张大娘皱起眉头,把王婆子拉到一边,小声道:“叫你叫个人,你把这酒鬼带来干什么?” 王婆子一听,急了:“大娘,您可别冤枉好人,这,这哪里是什么酒鬼哩,这是咱春香醉的常客公子,你太失礼了。” 张大娘白了王婆子一眼,小声道:“甭管是贵公子是大主顾,咱春香醉没有规矩的么?你怎么能带一个外人来后院?” 谁知道王婆子笑得开了花儿,她抓着张大娘退到一旁,道:“你可知我为什么带他来?” 张大娘只是白着眼,她哪里知道你王婆子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来,大娘,我问你,你说这次货色好的两位姑娘,可是黄花闺女?” 张大娘点头称是。 “那我再问你,你就这样把她俩扔给了头儿,能拿多少?” “一成。这是规矩。”张大娘想也没想就回答。 “是了,咱头儿要抽走七成,我再问你,黄花闺女儿初夜卖多少?” 张大娘一合计,少说五十,若是遇上出手阔绰的,有百八十两也说不准。 “那不就结了!”王婆子一拍大腿:“你看哈,现在机会难得,这位公子哥人愿意出二百两买下两位姑娘——等你把轿子抬进去了,这钱可就落不了多少到你自己手上了。” 张大娘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她仍旧犹豫不决。 毕竟瞒着鸡头儿做这种事,算是他们这一行的忌讳,万一让人知道了,以后可就混不下去了。 “嗨,你想想咱们这一行,日里夜里操碎了心,一个月才几两整银,碰上不要命的姑娘,还得搭上自己这条老命,谁稀罕了?大娘,咱都不是年轻姑娘了,能挣一笔是一笔,这笔钱,你拿七我拿三,你看成么?” 老实说,张大娘着实心动。 这么好的买卖,不那么好做,更何况这公子出手如此阔绰也是难得。 机会稍纵即逝,张大娘咳嗽一声,道:“那好吧,不过你可得口风紧一些。” 王婆子直点头。 “行,这位是……?”张大娘往那落魄的公子哥瞥一眼,这爷们儿看起来不像是个殷实的人家,想不到出手竟然大方。 “李公子。”王婆子介绍道。 “请那位李公子尽快过来,就在我这房间里替他们包上一间。”张大娘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我去请李公子,大娘你把姑娘请来。”王婆子眨眨眼。 “好说好说。”张大娘回到轿子旁,道:“不骗你们,二位姑娘,这才刚来就有活儿,其他姑娘可没你们的好福气。” 里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张大娘笑了笑,这两个丫头一路上骂嘴就没停过,估计也是耗干净了力气,说不准已经累得晕厥。 晕厥了好。张大娘贱兮兮地笑了笑,省得到时候嚎得死去活来。 她这么想着,一头扎进了轿子里,里头黑洞洞的看不清楚,忽然耳边听到破风声息,来不及反应,额头上就猛地吃痛。 张大娘急急忙忙退出轿子,整个人晕头转向,脑门上一条赫然红印浮了上来。 “他奶奶的!”张大娘一边骂,一边眼冒金星地四处转悠,不用说,这铁定是里头两个丫头的把戏,她稳住身,见到李公子快步走来。 “公子,这娘们儿可血性得很,可别……”张大娘话还没说完,这“李公子”便手起刀落,一记手刀砸在她肩头的肩贞穴上。 张大娘眼前一黑,软在地上。 “李公子”扯开轿子的帘幕,解开二女身上的绳索。 程潇潇松了绑,浑身酸痛地下来,吐出一口气,一旁的韩咩咩揉着额头,朝张大娘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骂道:“这臭婊子头还真够铁的。” “那不也没有你的硬吗?”程潇潇笑了笑。 “那是,老子可是人称铁头盖世,”韩咩咩一边笑一边揉肩膀,这名字一听就是杜撰的。 “二位受惊了。”这“李公子”咳嗽两声,灌下两口酒,笑道。 所谓“李公子”,不是李清让又是何人? “是你!!?”程潇潇没想到来者居然是李清让。 “你还能喝呢,李公子,再喝非得得胃穿孔不可。”韩咩咩白了“李公子”一眼。 第七百五十九章 解围 李清让笑了笑,摆摆手道:“人生在世不多喝几杯,不等同于禽兽么?” 什么道理!韩咩咩不搭理他了。 程潇潇拱拱手,道:“多谢李公子急中生智搭救我俩,不过……请问李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就在轿子里的呢?” “这个嘛……”李清让顿了顿,忽然从屋里传出来熟悉的声音: “是小女托公子前来搭救的。” 二女寻声看去,屋后又来一人,裙袂蹁跹,桃花如昨,竟是李含栀。 “程姑娘,韩姑娘,昨日我们相约一聚的。”李含栀施了一礼,款款说道。 两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李含栀一早知道两人置身险境,这才想出一招“抛砖引玉”,施以小利,诱敌深入。 程潇潇实在没有想到两人居然一起出现,她咳嗽一声,朝韩咩咩递了个眼色,后者机灵地忽然叫嚷起来。 “李公子李公子!”韩咩咩表情夸张,脸部扭曲,整个人倒像是抽着筋,一只胳膊紧紧抓住“李公子”,冲程潇潇和李含栀两人拼命点头。 “姑娘?”李清让被韩咩咩的夸张举动弄得有点怕,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怎么……?” 韩咩咩咳嗽一声:“啊,这……这歹毒的女人,李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 不等李清让问明白,韩咩咩就随口捏造了一个借口,声称自己中了这春香醉的花粉毒,让把李清让带到隔壁房间去了。 借此机会,程潇潇抓着李含栀的胳膊来到门口,两人鬼鬼祟祟朝外偷瞥了两眼,程潇潇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别看他平时烂醉如泥,这不也挺靠谱的吗?” 李含栀叹了口气,望着两人打闹的方向,道:“那日之后,我照你的法子,尽量与他照面……” 程潇潇笑了笑,凑在李含栀耳边道:“我怎么告诉你的,刷好感度!好感度!” “唔唔——”李含栀眼睛睁得圆圆的,有时候程潇潇的话她听得不大明白,“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程潇潇打了个响指:“要想让失忆的患者恢复记忆,最好的办法是刺激治疗。” “刺激?”李含栀两只手握在一起,往房间里看去。 “没错。”程潇潇眨眨眼:“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的回忆——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或者小时候一起做过的事情,记忆犹新的,都可以!” 李含栀想了想,叹了口气:“回忆倒是有不少,但是我昨天试着和他聊过……” 只是看李含栀的表情,程潇潇似乎都能明白收效甚微,看来这家伙真的一点儿事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话,就带他去实地考察!”程潇潇道。 “实地?什么,考察?”李含栀一头雾水。 “嘿嘿,交给我好了,来,小鸡……等等。”程潇潇这时候才想起来宝函的事,登时脸色变了,急的满头大汗:“完了完了完了。” “潇潇?”见程潇潇忽然有些古怪,李含栀诧异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程潇潇摇摇头,沮丧地叹了口气:“发生一些事——希望他们没事好了——”她抬头往天空看了看,舔了舔嘴唇,道:“我们先拿下这男人好了。” 看着程潇潇摩拳擦掌,李含栀尴尬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啦?”程潇潇也跟着笑了笑,用手肘戳了戳李含栀,道:“没想到他还挺机智的,这主意是他出的吧?” 李含栀点点头。 “这下咱们都算是共过患难的了!”程潇潇睁大了眼睛:“这样,一会儿咱们就在这里包一个雅间,好好吃一顿,到时候,见机行事。” “就在这里?”李含栀愣了愣,左右顾看一番,低声道:“潇潇,我看,不大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程潇潇纳闷。 “这里是……是青楼啊。”李含栀脸一红。 “嗨——”程潇潇笑着抓住李含栀的胳膊,道:“就许他们男人来逍遥快活,不许我们吃顿饭吗?” 李含栀沉吟半晌,点了点头:“那好吧——啊,对了,我在街上见到这个。” 说着,李含栀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让程潇潇愣在原地。 “这个——”李含栀的神情有些古怪,她手里握着的正是程潇潇遗失的宝函,玉佩上一道阴冷的光影闪过:“我好像见过,是你的吗?潇潇?” “啊?嗯?啊啊!”程潇潇愣了愣,从李含栀的手里接过宝函,表情似乎有些僵硬,她呼出一口气,盯着李含栀看了好一会儿。 “怎,怎么了?潇潇?是,是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李含栀被程潇潇这赤裸裸的视线盯的有些不自在,连忙往后退一步。 程潇潇一把拉住她,咽了咽唾沫,一动不动地盯着李含栀,甚至离得更近了,她深吸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李含栀冷汗直下,不知道程潇潇出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程潇潇摇摇头,她收起宝函,冲李含栀拱拱手:“我刚才就是在找它,吓死我了。” “啊……没什么,找到就好啦。”李含栀笑了笑。 程潇潇脸色低沉,像是有什么心事,她忽然起身,道:“李……李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咦?”李含栀没想到程潇潇忽然变得这么正经,有些意外,她撩了撩两鬓的发梢,侧着视线道:“你,你说吧。” 程潇潇紧紧抓着玉佩的手有些颤抖。 “我……我有件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帮我跟李公子和咩咩讲一声,我很快就回来。” 不等李含栀回应,程潇潇就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放心,咩咩很机灵,她会帮你的。” “咦?” 话音刚落,程潇潇就急急急忙忙地溜了。 程潇潇走后没多久,李含栀还一脸懵逼,屋里忽然传来韩咩咩的尖叫声。 “韩姑娘?”李含栀愣了愣,往屋里瞧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道身影,把韩咩咩团团围住。 这? 到底出了什么事?? 另一头,小五按照楚云深的吩咐,找到大堂里接客的老鸨聂妈妈。 老实说他对这差事颇有微词,从踏进春香醉的门槛,就浑身不自在,跟这儿的龟公老妈子打交道,更是让他有点儿不寒而栗。 但没办法。 主上的命令是绝对的。他整冠肃颜,尽量板着一副脸孔,生怕让人瞧出内心里的胆怯,老远见到今儿负责的聂妈妈。 怎么连妈妈的值班日子都记下了! 小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无可奈何。 聂妈妈手里握着手绢,正在大厅揽客。她的任务就是从街头、门厅、次座拉人,是以平日里接触的主顾最多,嘴皮子自当也是最为利索稀碎。 一见到小五,这聂妈妈就眉开眼笑,无他,小五这傻小子是最好哄骗的,楚公子一行出手是十里八乡最阔绰,花钱连眼睫毛都不动一动那种。 聂妈妈自然是拿楚公子一行当做摇钱树,财神爷,见到小五满面愁容,她主动屏退左右,迎上前去。 “哟!这不是五公子吗!”聂妈妈拿捏人心很要害,一上口就把下人叫做“公子”,凭借这么一手手艺,取巧不少公子爷的贴身下人。 谁知道小五压根不吃这一套,他低着脑袋,就当是没见到聂妈妈一样,径直往大厅的总膳房去了。 “等等小子!”聂妈妈一看,来了气,这小子居然连老妈子都不理?这还得了:“给我站住!” 小五肩膀抖了抖,动也不敢动就停在原地,深吸了口气,脸色发白。 “聂,聂,聂,聂妈妈。”小五紧闭着眼道。 “捏捏捏捏什么捏!”聂妈妈卷着手绢,几个粉拳砸了过来,她一接近,扑面而来的脂粉气就冲在小五的脸上,是以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这家伙可难对付! “五公子这是眼里没有老妈子了,说起话来都是捏捏捏捏,捏什么?”聂妈妈在小五的肩膀上捏了捏,在他衣服上留下浓妆艳气。 小五被这浓稠的脂粉气味呛得连连咳嗽几声,拍了拍肩膀,道:“聂妈妈,在下,在下不敢,只是主——啊……不对,公子有吩咐,我们做下人的可不敢耽搁——” 他说到“主上”的时候,脸色一变,急忙改了口。 聂妈妈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只是紧紧抓着小五的手腕,后者使劲挣脱,却不想这老婆子的手劲意外的大。 聂妈妈笑了笑,满脸褶子上的脂粉扑腾弄得四处都是气味儿:“五公子,我自然知道你有要紧事要忙,让我猜猜,你去找总管老妈子,,对不对?” 小五吃了一惊,讶然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五公子,我也不傻,你们楚公子的为人,老婆子我相当了解——他日日来,却从不下幸小店的姑娘,莫说是那些残花败柳,前日约见小店的头牌姑娘,你还记得他老人家的反应么?” 小五脸上滚烫,不敢说。 “老婆子我一早瞧出来了,楚公子这回目的明确,可不就是冲着小店的花魁而来,想来,对其他姑娘也就没什么兴趣了。”聂妈妈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聂妈妈。”小五眼睛一亮,心想也许有门儿,赶紧赔礼道:“在下刚才多有失礼,得罪与你,还请原谅。” 说着,小五顺手倒了一碗茶,恭敬地双手递呈给聂妈妈。 第七百六十章 安排见面 这聂妈妈的血盆大口一张,笑了笑,也不推辞,接过茶水,随小五找到一处隐蔽的空桌空椅,两人坐下来,她才说道:“哎呀,五公子严重,你我这等替上人打点的,算得上同病相怜,我怎会怪罪于你?不过,别怪我这老妈子没有提前提醒你,五公子。” “敢问聂妈妈,到底是什么事?”小五急了。 “莫慌莫慌,饮茶,饮茶。”聂妈妈道。 小五急急喝下一口,又问。 “是这么回事,你现在去总膳房找人,总管是不在的,要找她,就得改日来了。”聂妈妈挤眉弄眼的说道。 “这……”小五沮丧地耷拉下脑袋:“又白跑一趟么?” “白跑,我看未必。”说着,聂妈妈嘿嘿嘿地笑了笑,故意卖了关子。 小五一见聂妈妈的脸色,就知道她的意思,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锭碎银两,塞进聂妈妈手里。 “欸——五公子是明白人,那老妈子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聂妈妈笑道:“总管今天有任务,吩咐我等照看春香醉,她老人家一早便出城去了。是以刚才才提醒公子你,就算去找,也都无济于事。” 小五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没想到今天又白跑一趟……小五心里十分焦急,刚才主上他们说,国都告急,事态严峻,一刻都耽搁不得,偏偏这时候。 “不过嘛,五公子,你也别太沮丧,老妈子只怕你太计较得失,别本末倒置才好。”这聂妈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缓缓倒满了茶,把茶杯送到小五面前,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是什么生意?聂妈妈?”小五猛地睁大了眼睛。 “看你这么有诚意,老妈子实话讲给你听。”聂妈妈搓了搓手指。 “给你给你给你,都给你。”小五一股脑把钱袋子抖空了,聂妈妈看的眼冒金光。 “得得得,这孩子真实诚!”聂妈妈笑了笑,道:“傻孩子,你想想,你们本来是要做什么?” “主,额公子要我找总管大人通融通融。”小五不假思索地说道。 “见总管大人又是为什么?通融什么?” “见,见花魁姑娘啊。”小五想了想,道。 “是了。”聂妈妈道:“可是谁告诉你,要见花魁,就非得经总管同意?” 小五一愣。 “是,小店的花魁秉性古怪,脾气也不是一般人摸得透,讲究什么缘分,凡事还要总管大人把手。但是五公子,您可别忘了,今日总管大人是有要事出门,尚且不在店内。” 小五沉吟片刻,道:“您是说,要我们强行见到花魁大人?这,这,不大好吧。” “当然不好!”聂妈妈沉下脸来:“五公子,老妈子可不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 小五吐了吐舌头。 “不过嘛,要见花魁,自然是有办法的。”聂妈妈画风一转,又道:“不然,我也不至于拦着你了。” “什么办法?”小五激动道:“聂妈妈,在下,在下刚才已经把全部身家送给你了,这……” “不不不,不是钱。”聂妈妈笑吟吟地说道:“老妈子虽然贪财,但是这花魁姑娘可不是惦记这么点小钱的主儿,你们最好搞清楚。” “是,”小五老老实实鞠了一躬,致歉道:“是在下失礼了。” “老妈子的意思是,这花魁姑娘脾气古怪,若是一般的主顾要见,就算是黄金千两,她眼皮子也未见得动上一动,俗说缘分到了才肯见上一面。但是么——”聂妈妈一说到“但是”,浓妆艳抹的眸子一动,朝小五眨了眨,忽然收住了声。 “聂妈妈,请赐教!”小五忙催道。 “这话我说出来不大好。”聂妈妈沉吟片刻:“这样,五公子,我且问你,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是……”小五眼珠子转了转:“是花缎布坊楚员外家的公子。” 聂妈妈眼角一弯:“若是这样么,这楚员外家的公子,花魁断然不会见的。” 小五肩膀一哆嗦,这聂妈妈看来话里有话。 “那……聂妈妈的意思是?”他试探性的问。 “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老妈子眼睛毒辣一些,平日里接待的嫖客不说上万人,少说也有四五千,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家员外商贾家的公子爷,能是楚公子的气质面相?”聂妈妈一语道破。 小五犹豫不决,他不敢暴露楚云深的身份,但却又不肯在这里打退堂鼓。 “聂妈妈,您,您要不行个方便,通融通融,小五在这里拜谢了!”小五站起身来,聂妈妈便立刻拦住他。 “欸——傻孩子,你用不着这样,我只是问你,这个楚公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员外家的公子。”小五压根不松口。 聂妈妈眼波流转,大笑几声,道:“好,好,好,好一个员外家的公子,既然是这样,老妈子我也帮不上了。” 小五气极,立刻问道:“那聂妈妈,你说,这位花魁姑娘到底想要见什么人?到底是谁家的公子,才有资格见到她?” 聂妈妈神秘地笑了笑,摇摇头:“这个,做奴仆的老妈子怎么能知道?恐怕要问你家公子自己了。” “我家公子?”小五一愣,勃然大怒,正要站起来发作,忽然肩头上一沉,一股熟悉的力沁入心脾。 他一回头,傻眼了。 “主——啊,不对,公子!”小五眼睛一愣。 正是楚云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小五背后,眼光如同温软的软玉,柔和当中带着一抹刺痛人心的锋芒,直直看向聂妈妈。 “员外家的公子不可以,那么楚皇家的公子,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楚云深拱拱手,面色沉稳,话语虽然不卑不亢,但是一字一句都十分铿锵,字字如同嗡响。 聂妈妈慌忙起身,恭迎道:“小的见过王爷。” 楚云深使了个眼色,要小五和慕白屏退四处下人,整了整裾袍,坐到聂妈妈眼前,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聂妈妈低着头道:“王爷莫见怪,民女早听闻楚王爷日前入境处置公事,怎奈眼光短浅,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无妨。”楚云深道:“此番本王乃私巡,,毋须大肆张扬,此事你心里有数便够了,也毋须让第三人晓得。” 聂妈妈直点头。 “聂妈妈,还是那个问题。”楚云深道:“皇家公子,不知道是不是能有幸拜见姑娘。” 聂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拱拱手,道:“民女刚才失礼,还请莫见怪。会面一事,请让民女试一试,花魁姑娘想来也极倾慕公爷,料想应该不成问题。” “主上……这——”小五躬身退到楚云深一旁,低声道:“现下暴露身份,只怕主上会遇到危险,要是像昨日那样……” 楚云深摆摆手:“我们没时间再周旋了,我楚云深便就在这里,他要来,那就来。” 说完,转向聂妈妈,道:“那就烦请您代为通告,楚国楚云深,只求姑娘一赏芳容。” 聂妈妈躬身磕头,长声应道:“是——” 程潇潇一抓起宝函,一股嗤嗤作响的暖流就涌入四肢百籁,她吃了一惊,接着,就见到了卢晓霁。 “小鸡,你没事吧!”程潇潇讶然失色,连忙抱住小鸡,道:“都怪我,是我不好,一不留神居然把你们弄丢了!你们还好吧?” 卢晓霁沮丧地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潇潇,这事不能怪你,墨曜说,当时那家店里有一道结界,屏退了我等……实在不能算是你的过失。”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好。”程潇潇咬着嘴唇,只见到小鸡,算是松了第一口气:“万幸,你们没事,小家伙呢?” 卢晓霁低下头,从宝函里拽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白暇来。 程潇潇傻了眼,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卢晓霁扔不吭声。 “墨曜呢?墨曜呢?”程潇潇急着摇动小鸡,后者怅然若失,半晌才嚅嗫地交代了情况。 “什么?” 程潇潇意识到大事不妙,紧握着小鸡直问:“你是说,吴国的士兵追着墨曜?” 卢晓霁耷拉着脸,十分沮丧,他恨不得挥拳乱舞,道:“……是,要不是墨曜拦住那些士兵,我可能见不到你啊潇潇……再有,还有小家伙,白暇,白暇他奋不顾身带着我从高空飞下来,精疲力尽,伤成了这样……潇潇,是不是,都怪我没用。” 程潇潇咬着嘴唇,抓起宝函,摇摇头道:“不,不能怪你们,要怪,只怪我太大意了。这里毕竟是异国他乡。” 她说完,就把宝函收纳好,紧紧贴身而带,摩拳擦掌全副武装,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卢晓霁忙道:“潇潇,你要干什么?” “还用问吗?”程潇潇替自己选了一样最像是武器的家伙,别在后腰上,当即答道:“当然是去救人咯。” 还不等小鸡吐槽,她自己倒是挠了挠脑袋,道:“也不对,应该叫救鸟。” 卢晓霁还没回过身来,程潇潇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出动了。 “小鸡,你们是在哪里分开的?”程潇潇抱着宝函,里头的卢晓霁晕头转向,但仍然试着帮程潇潇辨别方向。 “金祉湖那儿!”卢晓霁有些担心,他苦着脸道:“潇潇,会不会不大好啊。” “什么不大好?”程潇潇马不停蹄。 第七百六十一章 救人?不对,救鸟! “那可是一队弓马手,看样子都是精练的皇家骑士,咱们硬碰硬,也许打不过……”卢晓霁咬咬牙。 自信点,把“也许”去了,他仿佛在脑海里听到这样的声音。 程潇潇刹住车。 “你说的没错。”程潇潇道。 卢晓霁大喜:“不如,我们去找楚……” “不如!我来想个办法!”程潇潇道:“不可以再让楚云深铤而走险了,他现在有重要的大事要忙,我……我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又去麻烦他——小鸡,你别说了,我已经有办法了。” 有办法?? 小鸡愣了愣,程潇潇已经飞快地冲了出去。 还没到金祉湖附近,程潇潇灰头土脸地冲出来,就远远听到马匹的嘶鸣声,一队人马在湖边的丛林里,不知道追逐什么。 “是他们么?”程潇潇问。 卢晓霁重重点头,攥紧了拳头:“就是他们!潇潇,墨曜,她,她是为了救我才……才……” 说着说着,卢晓霁难掩热泪。 “好了好了,我有办法了。”程潇潇吐出一口气,在手掌上搓了搓,“你放心,不会放过他们的。” “啊!我看见墨曜了!”卢晓霁忽然大喊。 程潇潇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到那一队将士为首的一个,手里挑着一杆白蜡枪头,墨曜一边的翅膀被枪头穿凿而过,鲜血一滴滴往下淌着,身体一动不动。 “难道说……”小鸡一看到此情此景,吓得脸色发白。 程潇潇也心里一凛,但很快冷静下来,她拍了拍小鸡,道:“先别慌,小鸡,宝函没有反应,说明这附近没有冤死的孤鬼,墨曜一定没事的。” “我们得赶紧救她。”小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放心好了。” 程潇潇深吸一口气。 该出手了。 她在脸上抹了点泥土灰尘,沿着行马的土路找到几具官兵的尸体,料想一定是墨曜的身手,她从尸体上弄了些血迹,擦在脸上,接着从尸体上弄下一块胸牌,攥在手里,接着抄近道来到那队缓行的人马前。 这队弓马手俨然是吴国的兵马,人数不多,但也有百十号人,一个个身材魁梧,胯下坐驹也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 领队的韩兵长手里刺伤的黑鸟凌厉异常,韩兵长曾领教过,这是一种极为凶悍的灵鸟,并非凡品,是吴地特有的灵物,即便是在吴国本土,也只是少数贵族才有。 ——楚云深。 韩兵长奉世子吴莜白之命扫清这楚云深的底细,却不想居然在郊外遇到这只黑鸟,他们先进的情报得知,这鸟已经是楚云深府上之物。 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一想到这里,韩兵长就腆着脸笑了起来,不忘同身后几名士兵一并笑了起来:“今夜有加餐了诸位,春香醉的油焖乳鸽乃是名物,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鸽子,但看起来也十足肥美!” 带队行军的韩兵长又叫又笑,谁成想坐下名驹不知怎的,就在这时候忽然嘶鸣一声,受了惊吓,掉头一腿,把身后几名士兵踢翻在地。 韩兵长也没好到哪去,整个人被自己的坐骑甩翻在地上。他灰头土脸地起了身来,整个人十分狼狈。 “什么情况!”韩兵长大吼,身后数十名军士听了,纷纷勒马止步。 韩兵长一起身来,只见到眼前一个面罩着黑色布匹,身材矮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 “什么人?”韩兵长眉头紧锁,怒问道。 身边的戍卫听了,忙下马恭迎,道:“回兵长,这……这小子忽然从旁边的野林里钻出来,我队避让不及,前队马匹受了惊!” “妈的!”韩兵长狠狠朝这身影啐了一口,道:“好大的胆子,敢惊你爷爷的驾,什么人?给我报上名来?!” 却见得这又矮又瘦的小身躯扑腾扑腾,直在地上猛磕起头来,一声不吭。 “兵长,怕是个哑巴。”戍卫看了一眼,道。 “哑巴?”韩兵长眯着眼,把手里的白蜡长杆枪扔到戍卫手里,凑到小个头身前,道:“抬头。” 小个子哆哆嗦嗦,不敢动弹。 “老子叫你抬头,听不到是么?” 仍旧不住地磕头。 “妈的还是个聋子!”这韩兵长哈哈大笑,指了指小个头,倒是觉得颇有意思:“又聋又哑,还敢在管道上拦老子驾,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韩兵长上去就是一脚,把这小个头踹翻在地上,连滚了几个跟头,这小个子又机灵地爬起身来,腾腾腾地继续磕头,直响。 “好家伙,得了得了,”韩兵长摆摆手:“老子见不得这种残疾,晦气,走走走,绕过去!” 他披甲上马,接过戍卫手里的长枪,行出五步,忽然勒住缰绳,脸色变了。 “好大的胆子,你偷老子的鸟!”他倏地甩动腕子,大枪一挥,破风之声呼啸而至,直舞得空气中“呼呼”作响,看上去膂力不小。 这一杆子下去,戍卫背上正中枪杆,整个人趔趄摔下马去,翻了几个跟头,连帽盔都甩在地上。他急忙爬起身,扶正了帽盔,重新戴在脑袋上,半膝跪倒。 “兵长息怒,属下不知何处惹怒了兵长。” 这韩兵长人高马大,蓄了一脸扎须,脸有盆子那么宽,胳膊粗壮,腰腹上满是横肉,身材几乎比马还浑圆,他气极,脸涨得通红。 “妈的,还哄老子!” 呼! 又是一枪,这一杆子甩过来,简直就像是横棍,这戍卫闪避不及,硬着头皮接了一棍,肩胛上的鳞甲顿时片片龟裂,胳膊上多出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老子鸟呢?” “鸟?”戍卫懵了:“回兵长,不是在枪头挂着……” 韩兵长反手一枪,这十几斤重的大木杆枪连枪头甩出,正扎在戍卫眼前一寸,齐根没入土里,木杆来回甩动。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枪头上有个屁啊!” 戍卫连忙磕头,道:“兵长息怒,小的真不清楚那鸟去了哪里。” 韩兵长翻身下了马:“小子,你搞清楚,这禽兽可不是一般的鸟儿,乃是世间少有的灵鸟,即便是在我吴国,它在附近,这说明,肯定有个什么危险人物就在附近晃悠。 你知道这次任务的要紧么?公爷待我恩重如山,不能有任何差错!我现在问你,鸟呢!” 韩兵长捏着拳头,在这戍卫胸口锤了锤,梆梆直响。 戍卫咳嗽一声,翻了翻白眼:刚才不知道是哪位说要把它焖锅了吃肉的? “回兵长……属下……属下拿枪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只黑鸟。” “狗屁!不是你弄不见的,莫非还是老子?”韩兵长怒不可遏,拎起这戍卫的衣领,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 韩兵长愣了愣,手里攥着白蜡木的长杆大枪,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拽起眼前的戍卫,问道:“刚才那小子呢?” “回兵长——在后面!” “给我站住!”韩兵长头也不回,翻了翻腕子,便抽出大枪,反手掷出,有如弯弓搭箭射出来的羽箭,腾地一声,直直插入那小个子眼前一步的土里,吓得他滚了几圈,连滚带爬地扑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 众兵士哈哈大笑,又喊道: “韩兵长好枪法!!” 韩兵长皱着眉头,从身后接近这小个子——这小子身子又瘦又柴,像是不足月的肉猪,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看样子是吓得不轻,挣扎着却站不起身来。 眼看这小子就要起身,韩兵长的手掌一拍,落在这小个子身上,吓得他一激灵。 “小兄弟,别急。”韩兵长转到这小子身前,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响,浑身哆嗦,胸口双手紧紧抱着什么东西,正眼也不敢瞧上自己一眼,脸色白惨。 韩兵长对这小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来到他面前,从他脚尖不到五步之余的地方,抽出还在摇晃的长枪,眼光也根枪尖一样的凌厉,只是瞪了一眼,这小子便不敢再抖了。 “小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韩兵长问。 小个子支支吾吾不肯讲,仍低着头。 韩兵长抚了抚嘴角边两撇胡须,他一招手,身边两名戍卫立刻会意近到身前,从他手里接过帽盔。 “难道你家里长辈没交过你,见到肩上佩衔的军士,要立刻行礼么?啊?”话音刚落,韩兵长手起枪落,立时挑开了眼前这小个头脑袋上的灰布。 哪知道,小个子竟然就是程潇潇。 韩兵长的枪尖挑过,程潇潇眼前一亮,闪着亮光的冷锋犹如眼镜蛇的蛇信子,把她铺在脑袋上的布盖头掀起,青丝墨发顿时瀑布样散开,只看得韩兵长呆了。 好事的几名兵士见了,顿时簇拥过来,见到程潇潇惊慌失措的模样,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韩兵长湮没。 “一边儿去!老子让你们靠过来了没有!”韩兵长狠狠砸下大枪,眼色十分难看,四周围拢过来的兵士纷纷退开,再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原来是个姑娘。”韩兵长斜着眼望向眼前的程潇潇,她眼里惊慌,双手却仍然捂在胸前。 程潇潇仍不出声,韩兵长便直问道: “姑娘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挠本将?” 第七百六十二章 弓马兵长 程潇潇眼睛一张,像是在说“哪有此事”,但毕竟没有发一言,仍只是摇着头,眼里像是闪着泪光。 这么一看,倒像是韩兵长恃强凌弱,欺凌女子? 韩兵长摇摇头,他也是要脸的人,咳嗽一声,道:“姑娘,你把你藏着的东西交还给本将,阻挠行军一事,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程潇潇似乎听得不甚明白,她张大了眼,拼命摇头。 “讲话!”韩兵长没了耐性。 “我……”程潇潇抿抿嘴:“你,你真要?” “少废话,你藏匿的乃是本将追查的重要证物!” “唔——你确定?”程潇潇眨眨眼,甩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视线。 “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交出来!”韩兵长伸手。 程潇潇看上去十分难以割舍,双手紧握着胸口,像是在心里做了一个极艰难的决定,就准备松手的刹那,又缩了回来。 “将军,您……您不如放它一马,那只是一只受伤的鸟儿不是么?何苦为难呢?” 韩兵长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一样,脸色更是难看。 “那可不是普通的鸟儿,老子要拿来当做重要的证据!”韩兵长道。 屁话! 你刚才还说要炖了吃肉! 四周的兵士看着自己的兵长撒谎这么堂而皇之,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你要是不交出来,我连你一起抓,窝藏罪证,一样是可疑至极的嫌疑人!”韩兵长挑了挑眉毛,威胁道。 “我……”程潇潇急道:“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那便交出来!”韩兵长道。 程潇潇两肩抖如筛糠,又摇摇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吧!好!”韩兵长反手握着长枪,号令道:“来啊,拿下这可疑的贼人!” “等等!”程潇潇慌了,道:“你说,只要我交出来,你就放了我,是真的么?” “那是当然,本将说一不二。”韩兵长道。 程潇潇叹了口气,看上去有点儿沮丧:“看来……看来没办法了,那……那你保证,拿了这东西,就别再找我的麻烦了。” “姑娘放心。”韩兵长见她如此庇护,更是确信无疑:“只要你交出这件证物,便放了你。” 程潇潇抬起头,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瞪着眼前的韩兵长,道:“将军,您是说,只要我把胸口这东西给您就好了,是吗?” “拿来!”韩兵长懒得再跟这女孩废话。 “好。”程潇潇这一回却意外爽快,她松开手,露出藏在手里的一条粉色丝绢手帕,帕巾上还刺着蝴蝶同花蕊。 “这!!”韩兵长从程潇潇手里接过这件手帕,脸都直了。 程潇潇捂着嘴一笑,道:“将军,民女这就告辞啦,哦对——这手帕是在春香醉拾的,将军要是有份心,去酒楼找姑娘还了便是。” 程潇潇笑归笑,朝韩兵长一欠身,握着胸口的宝函就走。 韩兵长愣了,紧紧抓着这香艳的丝巾,脸都气得发抖。 “等等!”他转过身,叫住程潇潇。 “怎么了?”程潇潇不敢转身,她深吸了口气,脸色沉了下来,手紧紧捧着宝函,道:“难道将军说话不算数么?” “韩某是条汉子,说话岂有反悔的道理?”这姓韩的说着,倒没有像程潇潇想象中那样雷霆大怒,反倒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只不过韩某想知道,那件证物和姑娘到底什么关系。” 程潇潇心里咚咚直跳。 你当本姑奶奶蠢的么?告诉你了,岂不是让你杀?她曾在楚云深那里见过吴军的标记,不会认错。 老实说,刚才的确是千钧一发。 程潇潇仍觉得后怕,刚才要不是小鸡急中生智,把墨曜收回进宝函当中,程潇潇这招恐怕也就不灵了。 只是程潇潇心里也清楚,小鸡恐怕撑不了太久,以他现在的灵力,顶多只能撑一时半刻,不快些脱身的话,迟早会露馅。 程潇潇咳嗽一声:“咳,民女只是恰好路过,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的。” “恰好路过?”韩兵长眯着眼道:“我看不像吧?姑娘你的口音便不是我们吴地人,我听起来,身上装束又古里古怪,要说是敌国奸细,我看也未尝不可。” 程潇潇撅了噘嘴,这什么破兵长,看来是铁了心,非要给自己扣上这顶帽子,可她偏生又没什么好办法一一还击,只能笑了笑,道:“将军言重了。” “那有什么不可说的?”韩兵长靠近程潇潇,道:“那畜生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程潇潇攥紧拳头:“我……我不知道啊,我和她完全不认识哦。” 话音刚落,程潇潇手心里的宝函忽然一热,小鸡冒出一个脑袋:“潇潇!极限了!” “啊??这这这!”程潇潇还来不及阻止,眼前一条墨线冲天而起,一只褐黄色的嘴喙在墨线当中钻出。 韩兵长闪避不及,肩膀上一块肉竟让这长喙一口咬下,血箭从伤口处喷涌而起。 他皱皱眉头,总算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吸了口气,这不是那畜生又是什么? “还装!”韩兵长只是用袍子遮住肩膀上的血坑,抡起手边的大枪,朝墨曜挥舞而去。 “糟了!”程潇潇吓了一跳,韩兵长来势汹汹,颇有万人不可挡之势。 与此同时。 “小东西!你干什么??”小鸡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程潇潇见到宝函当中,一道锐利的白光激射,遍体鳞伤,气喘吁吁的白暇毫不犹疑地挣脱了卢晓霁,一瞬间沐浴在阳光当中的小雏鸟义无反顾,朝韩兵长冲去。 程潇潇不再犹豫,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小崽子伤着! 她先一步抢在韩兵长身前护住两只鸟。 这一招让韩兵长没想到,他急急收住枪,瞪着眼前不要命的女人,忽然笑了出声。 韩兵长出招很沉,这一枪刺去,眼前的女人自然避无可避,他也不止步,反而甩枪插入地面,两脚弹簧似的使力,借着颇有弹性的白蜡木长杆枪轻身而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韩兵长收了枪,看向程潇潇。 程潇潇吓得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哆嗦。 “你不说?”韩兵长嘲弄似的笑了笑:“你就是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你就是楚国王爷身边那个女人,我没说错吧?” 程潇潇睁大了眼睛。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起身。”韩兵长把枪杆扎进土里,握着程潇潇,把她拽起身来:“既然答允你了,这次我就不找你麻烦,带着你的鸟走吧。” “诶?”程潇潇愣了愣:“就这样放了我?你能交差啊?” “大丈夫说话怎么能婆婆妈妈?斤斤计较?”韩兵长倒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你走吧。” “哦?哦……”程潇潇瞥了瞥两只弱小无助又奄奄一息的可怜东西,自觉没什么工夫耽搁了,便将两只东西捧在怀里,扑腾扑腾跑出几步,忽然又回头看了眼韩兵长。 “那个……”她心里怪怪的,总觉得也许该道个谢,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走了!”程潇潇笑了笑,掉头溜了。 “兵长,你都认出她是什么人了,还放了她?”这时候,韩兵长身边的戍卫才急道。 “放心,他们走不了。”韩兵长笑了笑。 程潇潇松了口气,直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妥善安置了这两个可怜虫,她知道韩咩咩还等着自己,不敢回小院,便在春香醉附近找了一家酒楼,安置一间上房,替鸟儿包扎好伤口,只等静养。 这次墨曜翅膀伤了骨头,要恢复没有半年,恐怕也得好几个月,白暇这小蠢货为了墨曜竟然也是奋不顾身。 这两个东西……唉。 万幸是两者都非凡间俗物,这种伤势并不危及性命,只是程潇潇见了便心疼。 把两只可怜虫放回卧房以后,急匆匆赶回了春香醉,她一到包厢,就见到门外等着她的韩咩咩。 “怎么了?”程潇潇有点儿纳闷。 “你站稳了。”韩咩咩上下打量程潇潇,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嘛?”程潇潇觉得新鲜。 “一会儿甭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定要平复好心态,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别冲动。” “到底出什么事了?” “的确是出事了!”韩咩咩按了按额头,看样子的确出了大事,今晚一定是个不眠夜,程潇潇跟着韩咩咩一路到二层。 “你刚才走的那么急,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夜晚很危险!”韩咩咩一见到程潇潇,就开始抱怨:“你知道这两天出了很多事,我们俩可是偷偷摸摸出来的,能不能有点自觉,啊?” 程潇潇有些委屈。 “你还有脸说呢,要不是你进了那家黑店,至于惹出这么多麻烦吗?”程潇潇愤恨道:“现在还不知道那两只小可怜怎么样了……” “啊,你的那只鸟?”韩咩咩恍然大悟。 “我们进店的时候,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我的宝函差点被人夺走,不是这小家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程潇潇摇摇头。 韩咩咩也觉得有些后怕:“没想到一个小鸟,居然这么忠心——她伤的重么?” 一提起这个,程潇潇的脸色就刷地压了下来。 墨曜伤势很严重,至今尚未恢复神智,白暇一直盯着她,时不时给她衔来一些小虫儿吃。小虫儿在墨曜身边堆满了,黑鸟却一动不动,只有胸口一张一翕,生死未卜。 第七百六十三章 你男人出大事了! 程潇潇多次给白暇喂食,这小家伙居然也茶饭不思,一心只挂念墨曜。 韩咩咩见了,也忍不住动容。 “放心吧,慕白可不是浪得虚名,她肯定没事。”韩咩咩安慰道。 程潇潇点点头。 但愿如此。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整理整理心情再看比较好。”韩咩咩提醒程潇潇。 “到底出了什么事?”接连发生的事件,让程潇潇已经一团乱麻,现如今韩咩咩又说这种话,她更慌了。 “是你男人。”韩咩咩带路,她让程潇潇重新整理衣衫,两人便伴作两名公子到了春香醉二楼的雅间,一路上频频侧目的姑娘倒是不少,只是两人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你一看就知道,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面,生气可以,千万别惹事。”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程潇潇也只好答应。 二楼是回字形的客房,四面都是雅间,四面分别是“天地玄黄”四级套房。 李含栀所在的房间是玄字三号,与楚云深定的天字一号正斜对。 还没到门前,程潇潇就见到李含栀和李清让。 两人气氛不对劲! 还没进屋,二女就分别交换眼色,确认了这个事实。 韩咩咩小声道:“交给我,你先控制住男的!” 程潇潇点头,率先进屋。 李清让穿着一身素色的单衣,手里握着酒葫芦,靠在雅间的躺椅上,一见到程潇潇和韩咩咩,忙起身迎到门外。 “二位姑娘。”他拱拱手,道:“既然二位相安无事,在下这就告辞……” “诶??”程潇潇看了看屋里的李含栀,她一动不动,但是低下了头。 “来来来,李兄弟。”程潇潇按住李清让的肩膀,把他推进了雅间里,朝李含栀递了一个眼色,韩咩咩十分默契地关上了门。 “你别急着走嘛,我还有事情找你帮忙,你说对不对含栀?”程潇潇眨眨眼。 韩咩咩也跟着道:“就是就是,来来来,你先坐,这个嘛,这次叫你们来,可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李清让问。 韩咩咩一把抓过程潇潇,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眉开眼笑道:“好说啦,就是我们潇潇,今天情况呢,比较特殊,所以把我们各自最好的朋友——当当当当,也就是你们,聚过来,目的呢,就是替潇潇办一件事。” 韩咩咩一边想辙,一边讲一些不盐不甜的段子:“说起来,二位还真有缘啊,都姓李,看来我和潇潇的朋友品味都不错。” 李清让连多一眼都没看她。 这……这怎么办。 韩咩咩拼命朝李含栀递眼色,你主动一些啊! 程潇潇回头白了韩咩咩一眼,眼睛眨了眨,这说法是你现编的吧! 韩咩咩摊摊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除此以外找不到别的办法了! 两人眉飞色舞,互通有无。 李清让皱起眉头来,道:“不知道程姑娘遇到什么事?” “什么事?”程潇潇一脸假笑地瞥向韩咩咩,问道。 “这个嘛——”韩咩咩眼珠子转了转,她是没料到这两位这么难搞,一点准备也没有,这时候忽然问道,她也答不上来。 李清让看出两人的小心思,也不戳穿,只是笑一笑,道:“如果没什么事,在下便告辞了。” “诶诶诶!!”韩咩咩拦住他。 “别急着走,真有事。”韩咩咩指了指对过的窗户。 “什么事?”李清让有些不耐烦了,李含栀一直呆在角落不说话,程潇潇倒是想帮忙,可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嘴慢,还得靠韩咩咩。 她眼睛一动,歪主意就来了。 “潇潇!”韩咩咩一叫,推开窗格,从这里能看到走廊外人来人往的主顾和姑娘们,到雅间门口已经颇有春色,呆在这种地方,韩咩咩脸都红了。 她咳嗽一声,挽了挽上半身不大合意的男装,指着对过的雅间道:“那间屋子里的人,是我姐妹的男人。” 李清让探出身子朝那瞥一眼,窗格大开,里面果然有几道背影,当间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模样风雅内敛。 “哦?”李清让将信将疑看了程潇潇一眼。 韩咩咩急忙朝她使眼色:到你出场了! 哦?哦!程潇潇慢了半拍,一拍手掌,“是,没错,对,啊,楚云深!!好你个负心汉!” 韩咩咩捂着脑袋。 这丫头棒读啊!太明显了喂!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啊!! 结果李清让还信了。 “屋里那个,是你的夫君?”他问。 程潇潇脸一红,韩咩咩赶紧圆场,可不能让她这时候破了功:“是,是这样,李公子,屋里那位,是我姐妹未来夫婿,咳咳,不管怎么说,来这种地方总归不好不是么?” 李清让有些犹豫,他皱起眉,又往屋里看了一眼,忽然脸一定。 “怎么了?”程潇潇问, “……姑娘进去了。”李清让说。 噔的一声!程潇潇坐不住了,从凳子上窜起来,跟着来到窗边,喘着粗气眯着眼,可惜两边隔了八丈远,瞧不仔细。 “什么样的姑娘?”程潇潇急问。 李清让也说不上来,在嘴里酝酿好一会儿工夫,半天只说出俩字:“好看。” 废话! 程潇潇欲哭无泪,哪还有什么撮合二李的工夫。 的确,这男人得寸进尺,欠收拾,放在现代社会,那是要上微博热搜的! 至于她程潇潇有多少热度能量上热搜,已经不在考量范围内了! 现如今急的满头大汗,热锅上煮蚂蚁的盛况,以及病急乱投医,程潇潇频出损招:“李公子李公子,你你你,你帮我去看看!” “我?”李清让傻了,现在他倒不怀疑这两个姑娘是真有事求自己,只是怎么前后落差如此大?“姑娘,这不大合适吧,包厢雅间内里……是……是……” 李清让也不晓得怎么说好了,当着几位姑娘面,总不能说那些话吧。 “哎呀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去!”程潇潇急了:“你见那男人,要是,要是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好好教训他!” “不妥吧。”李清让摇摇头道:“姑娘,这事儿,李某不才,实在没法代劳。” “咩咩!”程潇潇急得抓紧了韩咩咩的两手道:“那就只有你了!” “我??”韩咩咩急忙摇头:“我也不合适啊,再说了,那是你男人,不是我的!” “唔……”程潇潇又把视线投向李含栀。 嚯,韩咩咩心想,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还真成了你程潇潇的捉奸行动了? 李含栀赶紧摆手,求助的目光转了一圈,回到李清让这里。 “又是我?”他张了张嘴,没吭声。 韩咩咩最后替他解围,她安抚下程潇潇,道:“潇潇,你现在急也没用,我不跟你说了么,做好心理准备。” 程潇潇心里苦啊,哪里知道是这样的“准备”。 这男人还真的天天来啊,这青楼到底哪里好了? 程潇潇想不明白,不过万幸的是,韩咩咩总能想到鬼主意。 “望远镜望远镜。”韩咩咩催。 “望远镜?”程潇潇茫然,随即明白过来。 是楚弘毅好说歹说塞自己手里的神器——虽然放现代就是一玩具,但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派上了用场。 “好好。”程潇潇额头上丝丝白汗,李含栀替她擦了,韩咩咩关紧了门,帮她从兜里摸出伸缩的一根“铜管”,李清让好奇凑了过来。 “这又是什么?”他问。 韩咩咩嘿嘿一笑:“这可是宝贝,俗称千里眼。” 这东西的确稀奇,但程潇潇没闲工夫跟他们调侃了,架起长管,从窗格探出,定好位置,从那圆乎乎的镜头里,对过屋里的情况就近在眼前。 李清让也对这“神器”赞不绝口。 屋里的情况么…… 程潇潇傻眼了。 她想过一万种楚云深来青楼的理由,但唯独想不到,他真的就是为了见女人,脸色苍白地退到一旁,失魂落魄来到桌边,她手哆哆嗦嗦倒了一碗茶,放在嘴边,没喝进去,全泼在身上。 “完了完了,灵魂出窍了这是。”韩咩咩摇摇头,也凑到镜头前。 “怪不得怪不得。”她见到对过屋里,在圆桌边喝酒的是楚云深,而迎面朝他走去的,正是一个香肩半露的女人,只看背影还不晓得姿色如何,但是从她华贵的衣服上看,一定差不到哪去。 怪不得程潇潇这么生气。 哎呀,韩咩咩脸一红,这女的脱下外套,内里只穿了一件小肚兜,这个可绝不能让潇潇见到! 她慌忙把望远镜收好。 不知怎么,韩咩咩觉得刚才这背影有点儿眼熟,唔,大概是错觉吧。 “让我看。”程潇潇板着脸。 “这个,潇潇。”韩咩咩头都大了,这野男人怎么这么能给自己找事呢! 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找不好,偏偏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 “潇潇,咱们还有重要任务哩。”韩咩咩拼命调动眼色。 程潇潇却油盐不进。 看来,男人面前,不管是朋友还是玉璧,都不重要? 韩咩咩苦笑一声,这重色轻友的丫头。 那怎么办?只能送佛送到西咯。 “你看,李公子。”她转头对李清让说道:“我可没哄你,情况很惨烈,对不对?” 李清让也是一脸懵逼,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情况,他想了想,道:“既然是程姑娘有难,那李某自当出手。” 李含栀也搭上话:“有用得着小女的地方,请二位直言。” 第七百六十四章 联手抓奸 “好说好说。”韩咩咩看样子又有了主意,“既然二位肯出手帮忙,那就行了。” “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李请让问。 “正所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奸夫**一个跑不了,我们两个女流之辈做这种事毕竟不方便,李公子你帮我们到对面房间门口堵着,万一出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好。”李清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至于李姑娘。”韩咩咩眼珠子一动,有了。 “我看李公子又要负责盯人,又要帮我顶替打手,你就好生照顾他,替他送点茶水,望望风。” “这……”李含栀愣了愣。 韩咩咩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们很快就解决了!” 李含栀也不好反驳。 “走。”韩咩咩抓起程潇潇的手腕就往对过跑去。 李清让看了李含栀一眼,两人对视良久,一言不发。 “走吧。”李清让背着手在腰后,跟在韩咩咩身后。 “李公子——”李含栀一出声,李清让的脚步就停了。 “什么事,李姑娘?”李清让回头看了李含栀一眼,眉头一簇,很快躲过去她的注目。 “从刚才开始,你就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我真的就那么面目可憎么?”李含栀忽然问。 “怎么会呢?”李清让拱手一笑:“姑娘说是国色天香也实不为过,只是……只是李某惭愧,天生不擅长与清丽的女子寒暄……” “你扯谎。” “姑娘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李清让微笑,并不反驳。 “你……”李含栀捏着粉拳,两手撑得笔直,嘴角几乎要咬出血来。 “为什么?”她嗫嚅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清让不答,回头看了一眼,道:“姑娘,先下当务之急,是替程姑娘分忧。”说完,便掉头往天字一号房的方向去了。 李含栀扭过头去,蓬松的发梢哗地散开,她气鼓鼓地跟在李清让身后。 两人到屋前,见到程潇潇和韩咩咩两人鬼鬼祟祟扒在窗户下偷听,一时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又蹑手蹑脚来到门边。 屋里这时候传来声音。 “王爷莅临小店,小女有失远迎,实在罪过!还请王爷恕罪!”温婉的声音传来,不用多问,这就是楚云深点的姑娘。 而且听这意思,为了泡这姑娘,楚云深连王爷的身份都亮出来了?程潇潇想到这里,更气了,你不是说为了避免麻烦,隐藏真实身份的么?嗯? “姑娘免礼,这只不过是个虚名,况且此处是吴地,并非我楚地。” 不会错,是楚云深的声音!程潇潇眼前一亮。 一听到这声音,程潇潇的脑海里就浮想联翩——好你个楚云深,今天让我抓个现行,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韩咩咩尽全力按住程潇潇的肩膀,但是她很快就知道,想要摁住一个沉浸在爱情当中的小女孩时,没有点实力那是不能够滴。 “谢王爷宽宏大量,饶恕小女子。”这女人的声音柔中带媚,程潇潇只觉得“婊里婊气”。 “姑娘言重了,楚某才是愧不敢当,前几日数次来你这春香醉,想见一见头牌花魁的名号,没想到这么复杂,姑娘肯赏脸在下,实在是三生有幸。” 呸! 程潇潇听得耳根子都快酸了,这么肉麻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小女多有得罪,实在抱歉。只因为春香醉也有春香醉的规矩,小女才不得已,此前不晓得王爷您的身份,更没想到大人屈尊降贵来小店盘桓,实在有过。” “不过既然你来了,那一切都好说。你且起身来吧。” “是,王爷。” 接着,听到摩挲声音,倒像是衣服落在地上。 程潇潇的脸憋得通红,脸色更是从红到紫,她紧抓着韩咩咩的手掌,道:“我我……我快不行了,咩咩!你说,你说怎么办。” “别急别急,兴许是有别的事,兴许是误会,你冷静,冷静!”韩咩咩急忙规劝。 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又那里是一句“冷静”能够解决得了的? 程潇潇脸红脖子粗,稍稍把门推开了一些,恶狠狠从下而上盯着楚云深裙裾下摆,牙齿咯吱咯吱响。 “啊……王爷。”女人的声音更加媚了,韩咩咩都觉得没眼瞧了。 “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楚云深道。 “王爷……”女人答道。 “听说这春香醉乃是吴国第一青楼,在城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云深忽然说。 原来你老早就有准备了!!程潇潇欲哭无泪,说什么朝廷任务,看来那才是“马虎眼”! “王爷言重了,不过是寻花问柳的快活场,蒙同僚青睐,才得了个虚名。” “我今天倒要试一试,到底是不是虚名。” 试一试??程潇潇的耳朵一动,怎么试怎么试?楚云深你这花心大萝卜!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试? 程潇潇撇开门缝,见到这女人柔顺的肩膀上已经没有半点遮掩,虽然只瞧见脊背,但楚云深已经快贴了上去。 “王爷……”这女的咯咯一笑,道:“啊,王爷,不要啊……王爷……” 程潇潇听得脸色发白,韩咩咩更觉得不对劲。 “喂你没事吧潇潇。”见她两眼空洞洞的,韩咩咩在她眼前招了招手,问。 “快去……快去替我……”程潇潇握紧了韩咩咩的手,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解决了这男人……” 韩咩咩还想说些什么,屋里又传来声音。 “啊————!不要!天哪!”这女人扯着嗓子喊起来了,韩咩咩捂着眼睛不敢看。 “慕白,你从这边下手!”楚云深道。 “放心吧,保证伺候得她服服帖帖!”慕白回答得很快。 咦??什么情况? 韩咩咩跟程潇潇两人的脑袋上一起写满了问号。 “小五呢?你从下面动手!”楚云深的声音很沉,但是这什么意思? “主上,交给我吧,这种人我最擅长对付了。”小五的声音十分亢奋。 两个都在? 等会,这什么情况?程潇潇脸嗤一声就红了,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刺激的吗? “慕白,绳子准备好了没有?”楚云深又问。 还有绳子?? 二女张大了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城里人就是会玩啊?? “行了,解决。”慕白道。 “好,开始。”楚云深压下声音,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传来走廊外的尖叫声。 “不能开始!!!” 是韩咩咩。 两人跌跌撞撞从门口挤了进来,韩咩咩倒在地板上,程潇潇则一个箭步直奔楚云深,眼里像是滔天的怒火,狠狠赏了楚云深一嘴巴。 “你——”她指着这负心汉,眼睛瞪得滚圆,但是嘴巴一张一合,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混蛋!”她狠狠跺一脚,捂着嘴,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你说过,你说过……” “主上,刑具用吗?”这时候,小五从屏风后翻找出手夹子和皮鞭,话说到一半,就见到这激烈的一幕。 “程姑娘??!”小五大惊失色,手里的器具哗啦啦掉了一地。 韩咩咩看了一眼,嚯,烧火棍,皮鞭,老虎凳,手夹子,一应俱全。 这是要干嘛啊? sm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程潇潇也傻眼了,好像哪里不对劲。 楚云深一言不发,右脸脸颊上起了一个大巴掌印,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慕白这时候从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他两手抱着那女人,脑袋从她“胸口”里埋着,此时一抬头,忽然道:“这……” 程潇潇一回头,正撞见这个“花魁”。 娇艳欲滴来形容尚嫌不足够,但程潇潇的关注点顺着这花魁的面目到了胸口,便停在那了,驻足好半天,才跟韩咩咩两人脱口而出: “平的?” 韩咩咩抓了抓程潇潇的手腕,朝她使一个眼色,像是在说:早就叫你别冲动,这下哑巴了吧? 程潇潇抓抓脑袋,忽然朝两人鞠了一躬,道:“打扰了打扰了!” 两人假笑着往后退,关上房门,韩咩咩才感慨: “世道真乱。” 程潇潇也摇摇头:“世界大同是王道,搅基cp逃不掉。一点儿没错。” 楚云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伸伸手的时候,程潇潇已经满脸写着一副“我懂得”的表情退了出去。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二女从房里出来,心情从谷底到山峰,从地狱到天堂,也就是顷刻间的事。 “真没想到啊没想到,穿越了居然还是这种设定,太带感了有没有!”韩咩咩抓着程潇潇的手腕直叫,这时候要是给她笔纸,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一著名写手太太。 “不过真妖孽啊那男的。”韩咩咩一边笑一边道:“我还真么见过这样一男的,你看那轮廓那线条,说是名模都不为过,哇塞,太哇塞了。” “我看到胸口的时候才哇塞呢!”程潇潇也难以掩饰内心里的兴奋,一边抓着韩咩咩的手,一边回味刚才的事。 “那脸真的就看不出来是个男的!还有那锁骨,哎哟,手软的像是水一样,最绝的还是声音,怎么做到的你说?”程潇潇眼里像是闪着星星。 “那男的气质可真好,眼里戏是真的多,估计这店里姑娘都自愧不如。”韩咩咩跟着道,忽然想起什么,“唉你说,她眼睛可真好看。” 程潇潇点点头。 眼睛的确。 刚才那个阴阳未辨的家伙,眼珠子就像是一颗蓝宝石,不同角度光泽还不一样,眼波一转,简直苏到没朋友。 第七百六十五章 第二把刀 “他的声音也奇特的很。”韩咩咩想起那人的嗓音,柔中妩媚,的确是颇有韵味。 只是…… 韩咩咩忽然停住,程潇潇扯了扯她的衣袖。 “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这人看上去有点面熟?”韩咩咩问。 程潇潇想了想,并不会。 这男的虽然很漂亮,但面容十分寡淡,仔细回想,几乎没有一点儿脂粉淡抹,冷峻的下颌线就像是一把笔直的陌刀。 “可能是声音吧。”韩咩咩自说自话:“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了。” 两人从容貌说到体态,又从体态扯到了声音。 “说是娘娘腔也不对劲,你说,该不会是阴阳人……?”韩咩咩想了想,又摇着头把自己的推测给否了:“不不不,绝不可能,那就是个男的。” “可是你说,楚云深是真的断袖,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程潇潇又陷入深思:“要真的只是龙阳之好倒还好,会不会……” “你又在瞎想些什么?” “该不会他只是叫错了人?” 韩咩咩发觉程潇潇的眼里又燃起了火,掉头往回去,立刻拉住了她。 “别了别了,你已经闯了一回,别再第二回了!”韩咩咩哭笑不得。 “可是……”程潇潇盯着身后的屋子,心里有点儿忐忑。 这狗男人怎么还在里面,也没说出来找自己,屋里又没有其他动静,他们在干嘛? 韩咩咩笑的一脸尴尬,强硬推着程潇潇离开了走廊,来到与二李约好的角落里,安抚她道:“行了,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看你男人挺好的,整个一创作素材!不过你可别忘了咱们为什么来青楼。” 程潇潇脸一沉,嘟起了嘴。 “不就是这两个活宝的事儿么?” 活宝当然指的是李含栀和李清让,要替他们解决麻烦,还真不是一两个鬼主意就能解决的,至少韩咩咩算是彻底没辙。 “我是没办法了,要我说,也许他们真的就是认错了人。”韩咩咩耸耸肩。 “等等。”程潇潇发觉不对劲了,她牵着韩咩咩到了约定好的角落里,四处张望,没见到人。 “人呢?” 两人四处张望,哪里有他们的影子? “主上,要不要去追?” 程潇潇怪里怪气地走了,小五来不及吃惊,只想去把人给追回来。 楚云深摇摇头。 “祝容。” “是。” 楚云深对程潇潇的心意,祝容是最清楚不过,本来这次行动凶险,要她离开主上,是说一千道一万也不愿意,但眼看花魁已经被控制住,她也就放心下来。 祝容从窗格灵巧地钻出,像是鬼魅一般消失在房梁上。 “姑娘——”楚云深看了看被慕白绑成粽子的花魁,坐到桌边,斟了酒。 “还是该叫你,公子?” 这花魁昂起头,冷笑。 “随你说好了,楚公子,来咱们春香醉的客人,王公贵胄,大臣将军,什么人都有,但是像您这样对待姑娘的,还是头一个。” “慕白,她是姑娘么?”楚云深问。 “她是?她要是姑娘,那店里其他人岂不成了仙女儿?” “你正经些!”小五拍了拍慕白的背。 “咳咳。”慕白笑了笑:“失态失态,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也就是个异装癖,我刚才跟他验明正身了,宫里太监都比他女。” 楚云深斟满酒,道:“这我还是头回听说,吴国最大的青楼头牌,居然是个男儿身。”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点我的人可是你们自己,怎么,客官,恼羞成怒?”这花魁似乎到死不肯承认,只是嘴硬。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第二把刀。”楚云深不动声色地问道。 第二把刀,乃是吴相的心腹,是幕后风云诡谲的罪魁祸首之一。 是这男人么? “什么一把两把的?带不带把,你刚才不是已经瞧过了么!”花魁的脸嗤的就红了。 “这货嘴是够硬的。”慕白摁住花魁的肩膀,只觉得他身体珠圆玉润,简直比水还滑,赶紧收回了手,咳嗽两声,又道:“兄弟,既然你是男的,那我们也就不跟你废话了,你要是不肯招,其实好办的很,你可以去楚国打听打听,从前的冷面阎罗判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嘴硬也不迟。” 这花魁愣了愣,抬起头,看向楚云深: “你……你是冷面阎罗?” 楚云深不置可否,只是看了慕白一眼。 慕白已知自己多嘴,但仍旧不罢休:“早先你听说楚国的王爷莅临,怎么也不打听打听,是哪位王爷?先下知道怕了?告诉你,迟了!” 这是意外收获。 老实说,慕白没想到楚云深的名号已经传到吴国了。 花魁低下头,忽然发狂一般笑了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凄惨:“你们动手吧。” “你这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慕白一愣。 “既然落到你们手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花魁扭过脸来,盯着楚云深冷笑:“不过就算你们把我的皮给扒了,跟你们也没什么话可说。” 慕白捏住他的下巴,狠狠道:“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这些刑具够硬。来,伺候!” 话音方落,慕白愣了愣,见四下无人,小五愣愣地觑着他,脸上登时飞起了红。 他兀自跑到角落,把准备好的刑具摸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每一样都是刑部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用具。 慕白的手又细又白,桌上很快就摆满了奇形怪状的刑具。 这花魁见了,脸色一变。 慕白微笑着开始挑:“你说先用哪一样好呢?虽然不管哪个都得试一试,但是人人都说头一样是顶重要的,你说呢?” 他问花魁。 这花魁咬着牙,长发四散,扭头不语。 慕白白嫩的手摸到一条牛筋骨做成的鞭子,大喜,顺手便抽了出来,抻在手里,挑着眼看向花魁,笑嘻嘻地说道:“要不就它吧。” 花魁的肩膀一抖,嘴唇死咬,一言不发。 “好,是条汉子。”慕白扬起鞭子,他盯着花魁的胸口,说道:“人说乳中乳根两处穴道是人体当中制痛的关巧,我还没有试验过,趁这次机会,正好可以试试了。” 慕白扬起鞭子,花魁紧闭双眼。 “等等。” 这一鞭子没抽下去,楚云深喊了停。 “把他带回去慢慢审。”楚云深知道“刀”是不会轻易坦白的,但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生变。 慕白翻了翻白眼:“扫兴,算你走运,走!” 楚云深翻了翻裙裾,离开雅间,他毫不遮掩,大驾直出春香醉。 “公子,楚公子!这可使不得,这这这,姑娘——”楚云深来到正门前。 春香醉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姑娘受欺侮,甚至叫人带出阁去,门口已经布置了十几个打手,屋里气氛剑拔弩张。 “小五,开路。”楚云深沉声道。 小五从腰间抽出长剑,答了一句“是”,缓步护着楚云深到门外。 里外设防的壮汉手里拿着木棍,脸上横肉一块块结住。 “内外退让,这是楚国王爷奉旨公干。”小五从胸口摸出谕旨下诏的令牌。 春香醉里围满了人,四处都是围观的看客,对楚云深指指点点。 也难怪。 谁叫他身后牵着“美人”,况且这“美人”衣衫不整呢?更何况,听楚云深话里的意思,他似乎要带人出阁。 “哟,这位爷,这是几个意思啊?” 店头老鸨首先第一个不答应,她见到楚云深来势汹汹,又知道他非富即贵不好招惹,只好先礼后兵,怎么着,自己这份薄面也还是要给的吧? “让开。”楚云深直道。 “这,这位爷——”老鸨干笑一声,她脸面丢尽,只能赔笑:“爷,您这话……” 不等她把话说完,楚云深又说了一遍:“让开。” 单单两个字,让老鸨脸色大变,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见到楚云深虽拄着拐杖,身上有伤,但是气势逼的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五抽剑拦在楚云深身前,瞪着她道:“让我家王爷说第三遍,后果自负。” 老鸨赶紧退让。 楚云深冲小五点了点头:“走。” 两人先行出一步,已到了春香醉大门外,屋里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竟也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花魁一言不发,别扭地定住了脚步,一动不动,不肯走了。 慕白推了推花魁,道:“找死呢?没听到吗?要你走!” 他一掌轻推在花魁后背上,让他脸色一变,气色翻了一层浮白,踉跄几步踏出门去,翻了翻白眼。 “走。”慕白在后面骂骂咧咧。 慕白才推着花魁走出没两步,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嗓音。 “请这位大爷留步!” 楚云深不动了,身后的人中气十足,听声音年纪不轻,但显然是有备而来,气息蓬勃厚实,应该也是个练家子。 “这位大爷好大气性,只不晓得小店是否哪里招待不周,至于让大爷动了怒,望这位爷不吝赐教,好让在下教训教训,让手底下的人长长见识。” 楚云深转过身,见到一名黑袍白袖的年长者从屋里出来,脚步稳健,面色赤红中带一抹硬朗,他抚掌而笑。 “阁下是?” 第七百六十六章 掌柜的 “好说好说。”老人穿着一身精致的绒衣,脱下帽子放在手里,露出光秃秃的脑袋顶,干瘪的脑袋没一丝光,哈着腰,脸近乎一尺来长,一见到楚云深,就露出巴结的样貌。 “小的是春香醉挂个名的掌柜,蒙道上朋友抬爱,晚年了还送小的一个“江州老鬼”的外号,实在谬哉谬哉。”他笑得十分脸上褶子堆在一起,拱拱手,整个背几乎佝偻下来,像是背上顶着个大坨子:“小人贱名蓝怀恩,见过大爷,请恕罪!” 他话说的周全,事也办的利落。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楚云深不希望过早发生冲突,尽管对春香醉的搜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最好莫要打草惊蛇,他环视四周,这个蓝怀恩带来的人并不多,看来对方也不打算起冲突。 “老先生有礼。”楚云深沉声道,他嗓音不卑不亢:“不知道找在下有什么用意?” “大爷,您说呢?”蓝怀恩抬起一只眼,眼皮抬了抬,看向慕白。“各位大爷,是不是忘了有什么小店的东西忘了送还?” “我??”慕白急了,慌忙伸出手使劲摆动:“我可没有啊!你们,你们别血口喷人!喂老不死的,你哪只眼看见我顺了你们东西?” 蓝怀恩背着手,笑容可掬地努了努嘴。 “这姑娘是本店的东西,还望几位大爷归还——若是这贱货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小的自会找人料理。” 这意思很明显了,竟然是要他们还人。 慕白上下打量手里捆着的花魁,眉毛抖了抖,戏谑道:“你不是这青楼里最能摆谱的主儿吗?怎么听这意思,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他们好像都不把你当人看一样。” “大爷说笑了。”蓝怀恩道:“这些是小的从吴地各处搜集来的绝佳商品,又算什么人物了,大爷有什么不满意之处,不妨直说。” 慕白嚷到:“还不满意的?你们听好了,这特么是个男——” 后面的“人”字还没出口,楚云深瞪了他一眼,道:“噤声!”,慕白便止住声音,把那“人”字给咽了下去。 楚云深看了这蓝怀恩一眼,朝小五递了个眼色。 小五立刻领会,他回手收剑,从胸口摸出两张银票,摆在这老头面前。 “老先生,您看好,一张五百两,一张三千两,这是定金。”小五出手不凡,围过来的看客就没几个见过这么多票子的,一个个眼睛都瞧得发了直。 “真的假的!”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目光从钱到小五,又从小五到楚云深,落在了他器宇不凡的气质上。 蓝怀恩眼睛亮了亮,手指在嘴里蘸了蘸,又在银票上戳了戳,道:“各位大爷,咱们春香醉也有春香醉的规矩,这赎身一事么,别的窑子做得,咱们春香醉是不干这买卖的。” 小五眉头一皱,伸手抓过老头的衣领,扯到嘴边,低声附耳道:“一个小人,少些不识好歹,你可知道我公子是什么人。” 蓝怀恩并没有多问,他看上去十分机灵,双手抱在胸前,大大的拜了一拜,才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尊驾若是要买姑娘,春香醉不敢收受一个子儿,尊驾爱什么样的,取走便是。” 楚云深眼睛抖了抖,没吭声,转身正准备走,老头又发话了。 “只是尊驾身后那位,实在不成。” 小五怒了:“你这老家伙怎么恁的不识抬举,我家公子已经说了放你一马,你却三番五次找我们的麻烦?你方才说,人可以带走,如今却又说不成,又是何居心?” “小的不敢!”蓝怀恩诚惶诚恐,道:“小的实在是不敢愚弄尊驾!只是……只是情非得已,实在难以启齿。” 小五呛一声拔剑,剑尖抵在蓝怀恩身前:“有什么不能说的,立刻交待。” 蓝怀恩眯着眼,眼睛细成了一条缝,他露出满口斑驳黄牙,道:“尊驾,大爷要小的交待,小的却不敢不说,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小的有一个请求。” 小五回头看了看主上,楚云深微微点头,他才安心问: “快讲。” “是……”蓝怀恩笑了笑,抬起头,伸出一根枯槁的指头,轻轻抵住了小五的剑尖,反手一推,小五惊异的往后退了两步,这老头立刻扣头道:“多谢大爷剑下留神,小的见着兵器,着实紧张。” “主——”小五立刻回头,脸上浮现出讶然神色,他一看到楚云深,后者朝他点了点头,小五明白了主上的意思,立刻噤声。 蓝怀恩笑笑,说道:“方才小的是说,既然尊驾发话,小店自当是行了方便,尊驾想要哪位姑娘,小店分文不取,自当奉上——可这里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小五问。 蓝怀恩吸一口气,望了望远处的楚云深,头压得更低:“小的不敢说。” 慕白实在瞧不过眼了,骂道:“好你个老东西不识抬举,有屁快放行么?” 蓝怀恩笑了笑,道:“回大爷,小的有屁不敢不放,只是怕薰臭了大爷,要是让几位爷耍的不高兴了在店里闹起来,这是小的棺材本儿,实在是……唉。” 他重重叹口气。 楚云深这才沉声说道:“无需顾虑,但说无妨。” 蓝怀恩如蒙大赦,道:“尊驾宽宏大量,小的佩服。这事儿……说来实在难开口,事关那位姑娘。” 一说到姑娘,众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到了楚云深“挟持”的那位花魁。 要说人之常情,也的确算是人之常情,围观看客莫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便是有这番心思的爷们儿,一瞧见楚云深“抱得美人归”,虽说这阵仗架势不俗,但毕竟招摇逛市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不经意间也多了几分赞许认同,不过重点还不在这儿。 这花魁是什么身份? 春香醉的头牌姑娘。 春香醉又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整吴国江南最貌美的风尘女。 哪个不想一饱眼福?平日里这位花魁高高在上,不问世事,如今拜这楚云深大爷所赐,居然能招摇上街串巷,过过眼瘾也好。 岂料,蓝怀恩这春香醉的掌柜,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足下想要带走的这位,并非是小店的头牌姑娘——她是头牌不假,但,毕竟不是女儿身。”蓝怀恩直言。 这番话从他嘴里讲出来,无疑比任何人耳提面命还要实在,但就是这份实在要了命。 “你骗鬼呢老头!” 底下顿时起了轩然大波。 任何人无法接受,春香醉的这位头牌,会是一个“男人”。 “你逗瞎子呢?老不死的东西!这能是个男的?” 围观的看客们纷纷不服气,一拥而上挤到慕白身边,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更何况慕大夫深知自己的斤两,在这里跟这些莽夫缠斗起来,势必没完没了。 “这可怎么办?”他回头看了看楚云深,问道。 楚云深不紧不慢,似乎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各位听小的说句话!”蓝怀恩在这些人当中颇有威望,他一出声,骚乱的众人才没有把慕白踏成肉酱,而是围成一圈,眼光当然盯着花魁。 “若是各位有不信的,大可以亲自找这位“花魁”验明正身。”蓝怀恩道。 话虽如此,但没有人敢真的动。 楚云深看了一眼慕白。 “我,我来说?”慕白愣了愣,指了指自己。 楚云深点头。 怎么这么倒霉?? 慕白嘟囔两句,扯过花魁,把他摁在众人面前,抿了抿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用验了各位,我自己看过,这位绝对是如假包换,假一赔十,童叟无欺的男人。” 此言一出,四座沸腾。 蓝怀恩安抚住众人的情绪,笑了笑,摸了摸汗涔涔的秃瓢脑袋,道:“这里头有各中缘由,耽误了大爷的时间,小的实在甘愿赔礼,来啊。” 他一拍手,早先准备好的下人抱着齐肩高的椴木箱子,摇摇晃晃从人群当中挤出来,嘴里喊着“借过,借过”。 嘭的一声,箱子落地。 那人气喘吁吁地抹汗。 蓝怀恩给了他一串赏钱,陪着笑对楚云深说道:“大爷,这是小店奉送大爷的一分薄礼,就当做是补偿歉意,实在抱歉,小店管理不善。” 蓝怀恩推开椴木箱子前一把铜锁,里头居然是半人高的红珊瑚。 慕白眼睛都看直了,他伸手要碰,被小五一巴掌打了回来。 “无功不受禄。”小五道:“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蓝怀恩低头道:“大爷,这贱货虽是头牌,但毕竟是个男子,自持容貌精绝,于是成了店里有名无实的头牌,不想触怒了大爷,实在抱歉,小的还想,尊驾高抬贵手,把这“名头”交还给小的。” “要人?”小五看了看被绑得严严实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花魁,问道。 蓝怀恩把头压得更低,一言不发。 尽管嘴上密不透风,但是大有威逼之势,不光门口十几位打手,这老头说不准一声令下,四面的看客也要一拥而上,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小五搔搔脑袋,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 不知道主上有没有什么办法,他再看了眼楚云深。 “蓝掌柜,若是我一定要带他走不可呢。”楚云深直问。 蓝怀恩直起身来,他一直勾着腰,忽然间挺胸抬头,看起来身材竟然十分健壮。 一双铁锈一般污浊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怜悯的意味,他再三打量楚云深,十分惋惜地说道:“尊驾若是要定了这个贱货,小的斗胆,得向尊驾讨要一个说法。” 第七百六十七章 蓝怀恩 “大胆!”小五眉毛一抖。 既然身份已经败露,那楚国王室的威严不可毁于一旦,他正要发作,楚云深按住他。 “蓝掌柜的意思是?” 蓝怀恩左右侧目,道:“回尊驾,小的即便双手奉送,但您带走的毕竟是小店的看门招牌,就算小的同意,恐怕旁的人也不大乐意。” 话音刚落,四周人群当中,又挤出几位带着厚厚的毡帽的壮汉,不知何时,已把楚云深一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小五不服气:“我看今天谁敢阻驾!”他手握令牌,抽出长剑,护在楚云深一侧。 蓝怀恩说了一句“不敢”,眼里哪是不敢的神情。 果不其然。 小五眼前一黑,推搡着冲出来的几个看客竟是“有备而来”,从身后摸出大麻袋往他脑袋上套去,接着洪水般涌来的人群朝慕白冲去。 慕白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样的场面真不知道如何下手的好。 他急中生智,从药箱里摸出了二两上过油的胡椒,涂在鳞粉上,不为伤人,只求迎敌。 “看招!”慕白一手牵着花魁,一抖袖子,大袖子里的鳞粉就像是雪花四落。 慕白这招虽然不大雅观,但效果好的出奇。 这些鳞粉迎风朝近前的几人撒去,直灌进眼耳鼻喉,一时间辣油钻入口鼻眼耳,一个个脸色就变了,哪里顾得上教训人,手里的棒子砰砰掉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跌倒在地,这鳞粉也是慕白特制的药散,入耳入眼都是奇痒无比。 一会儿辣一会儿痒,五感错乱,慕白一边退一边撒,很快倒了一片。 “让你们尝尝小爷特制的佐料,也算是饱一饱尔等口福!”慕白十分得意,他瞥了眼楚云深,道:“我们快走!” 趁乱几人护在楚云深左右,抓着花魁掉头边走。 楚云深回头看了看蓝怀恩。 他一点儿不意外,仍旧佝偻着腰,寸步未动,甚至朝楚云深笑了笑。 “走。”楚云深眯了眯眼,下令撤走。 就这么直接回小院难免节外生枝,楚云深重新部署,让慕白和祝容都乔装成花魁的打扮,从三个方向分别突破,以求掩人耳目。 “等会儿等会儿!”慕白翻了翻白眼,他脸色都僵了。 “不是讲笑吧??要我干嘛?” 小五重复了一遍:“你扮成花魁的样子引开那些人。” “有祝姑娘不就行了!”慕白自然是大写的不乐意,道:“再说了,我也不像啊,咱哥几个里边,小五,就属你最接近姑娘,你来!” 慕白推了小五一把。 “你什么意思!”小五脸就红了,两人就此扯闹起来,楚云深瞪了两人一眼,慕白才悻悻说道: “干就干,但你们可想好了,我堂堂七尺男儿,万一露馅,可别怪我。” “信你个鬼,五短还差不多。”小五朝慕白吐了吐舌头。 “摆脱春香醉之后,立刻复命。”楚云深嘱咐二人。 他知道,吴国的重头戏才要上演,要唱好戏,就非得打点好这一切不可。 “走。”他低声道,三队人马从三个方向,重振旗鼓,从街巷出发,很快汇入人流,转眼便消失在视线当中。 胡同边,春香醉。 人群久不散去,但这“王爷”和“花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掌柜的,不追么。”蓝怀恩身旁有人问。 蓝怀恩一言不发,盯着楚云深消失的方向:“老朽自当是安排妥当。比起这个,那一位现在如何?” 蓝怀恩声音关切,只是不晓得问的又是什么人。 被问到的小二脸色古怪,似乎不大敢说。 “你但说无妨,此事与你无关。”蓝怀恩道。 “是……掌柜的,她……她说,这件事与你势不两立。” 蓝怀恩沉默良久,又问:“世子府那头打点如何?” “关于这件事……”小二迟疑半刻,道:“世子突然说,要当面磋商。” “何时?”蓝怀恩皱起眉。 “他说,越早越好。” “知道了。”蓝怀恩点点头,道:“先让我会一会这位王爷。” 他扬起袖子,从小二手里接过帽子,戴在光秃秃的脑袋上,双手拢在宽袖里,勾着腰,亦步亦趋,独个儿消失在街头。 春香醉里同一时刻,韩咩咩和程潇潇发现,李含栀和李清让两人离奇消失了。 原本让他们乖乖留在天字号房的长廊,但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整个春香醉里的人倒像是被抽空,空无一人,更别提这对冤家。 “他们人呢??”程潇潇急得满头大汗。 韩咩咩哪里知道去向,她急忙牵着程潇潇。“先回我们房间瞧瞧。” 两人一路到玄字房去,然而一路上一个人也没见到,偌大的春香醉好似人去楼空。 但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春香醉位于整个吴地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又决然是最热闹最繁华的酒楼,这里若是人去楼空,那不是天灾便是人祸。 二女顺着走廊回到玄字房边,韩咩咩正要进去,被程潇潇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韩咩咩瞪大了眼珠,正要说些什么,程潇潇伸手抵在她唇边: “嘘,你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么?” “动静?”韩咩咩见程潇潇鬼鬼祟祟,小心翼翼,也跟着压低了嗓音,两人这时候在窗格外,屋里就是玄字三号。 她记得离开房间时,门该是虚掩着,时间未到,春香醉的小二断不可能贸然入内,而此时大门紧闭,显然是有了什么情况。 “要不看看?”韩咩咩提议。 程潇潇咽了咽口水,同意了韩咩咩的提议,两人蹲在窗边。 韩咩咩眨眨眼睛,蘸湿手指,戳破纸窗,透过小缝,两人往屋里瞧去,吓了一跳。 屋里一片狼藉! 简直就像是台风过境后留下的场面,屋里的桌椅板凳柜橱,几乎没有任何一样是完好无损的,最显著的,当属那张小圆桌,颇有情调的梨花木桌面上,一个手掌的轮廓,带着些许黑色的糊边,看起来十分瘆人。 “怎,怎么回事??”韩咩咩傻眼了,她紧紧抓着程潇潇的手掌,脸色发虚。 这是什么情况? 程潇潇也一头雾水。 “要不,进去看看。”程潇潇提议。 她挪了一步,立刻被韩咩咩扯住,后者使劲摇头,示意她不要贸然进去,里面说不准有什么样的危险。 与此同时,屋内忽然传来“格”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推动了一样。 “怎么回事?”二女闭口不吭声,但是眼神灵动,似乎在互相交流。 接着,格格格的声音不断传来。 屋里有人?? 程潇潇心里一惊,与此同时,屋里传来一声脆响,巨大的声响让两人脸上都面无血色。 “呜呜呜!” 这声音是! 程潇潇立刻明白,屋里不仅有人,恐怕还是一个被绑缚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韩咩咩直摇手,程潇潇却坐不住了。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她捋起袖子,低声道:“我先进去瞧瞧。” 说完,她轻轻推开窗格,灵敏地钻进屋里。 抬起头看,四下没有其他人,只是屋里太乱,看起来有些恐怖。 最引人注目的自当是那张桌子,程潇潇连滚带爬立刻到了桌子边,近距离看去,她只觉得瞠目结舌,这也太可怕了。 桌子上一只人的手印,看上去就像是拿烙铁烙穿了一样,周边全是焦黑色的糊边,程潇潇把自己的小手掌试着贴上去,居然能穿过这小桌子。 一想到,才十几分钟前,自己还在这桌子上喝茶,现如今的样子就让她胆寒。 她吸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床。 春香醉的雅间自然都是带着床的,整个房间里的其他家具几乎都是一片狼藉,唯独这张床显得格外另类,不仅没有任何伤痕,居然连一点儿动.乱的痕迹都没有。 程潇潇十分好奇,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她咬着牙,缓缓来到床边。 春香醉的床也十分有特色,整个床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匣子,上下都挂着粉色的帘幕,内里的陈设十分有情调。 可在现在的程潇潇看来,却透着一丝诡异和恐怖,她壮起胆子扯住帘幕,心里就像是十几个小鼓敲打,手掌抖得剧烈,就是扯不开帘子。 算啦算啦。 程潇潇想,死就死吧! 她正发力,忽然床上又传来那声音“呜呜呜!”。 腾的一下,程潇潇抱着脑袋钻到床底下,身体如同筛糠,剧烈抖动着,嘴里不停呢喃“别吓我别吓我!” 这声音仍不停止,在屋里回荡着,听得让人发毛,是不是床板上仍发出“格格格”的响动。 到底什么鬼? 咦? 程潇潇忽然愣住。 糊涂呀糊涂,程潇潇,你本就是捉鬼的,难不成,还怕了一只胆小鬼么?她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这鬼半天也没见着影儿,说明胆子不大,既然这小东西胆子比自己的还要小得多,那有什么可怕的? 想清楚这一层,程潇潇就壮起了胆子,随手抄来一根断在地上的桌腿,悄然无声接近床铺,用棍子小心翼翼揭开帘幕,里头果然有东西! 程潇潇胆子不大,只能闭着眼用棍子杵,不一会儿果真碰到什么,蠕动着肉乎乎的一团,桌腿碰到之处软绵绵的,触感古怪。 “什么,什么东西!”程潇潇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对,于是更正道:“什么妖孽!” 呜呜呜! 仍是这声音。 不会说话? 第七百六十八章 何方妖孽?? 那便不用担心了,应该是低等的。 程潇潇安下心来,眼睛撇开一条缝隙,眯着往床上,嚯!这是什么妖怪?一团蠕动的大粽子? 不过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这东西无头无尾,毛茸茸的,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形状,她抄起桌子腿,正准备来个就地正法,忽然被一把扯住了衣服。 “什么人牙啊啊啊啊啊阿!!”程潇潇吓得抱头乱窜。 “是我是我!”等程潇潇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这是韩咩咩的声音。 “你在干嘛?”韩咩咩白了程潇潇一眼。 “你看不到!”程潇潇拦在韩咩咩前面,双手把桌子腿横在胸前。 “看不到什么?”韩咩咩反问。 “这有一只粽子妖。”程潇潇一本正经。 “你说这个?”韩咩咩伸手扯了扯那“粽子妖”身上的绳索。 “唔。”程潇潇愣了愣,惊异的看向韩咩咩:“你看得到?” “我看,这应该是个人。”韩咩咩道。 “人??”程潇潇揉了揉眼睛,这才认出来,韩咩咩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这应该是有什么人被一整捆被子困住,所以才扭来扭去。 “这……”程潇潇想不出,什么人会做这种事。 “不如我们先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韩咩咩提议。 程潇潇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于是把桌子腿扔到一边,跟韩咩咩一起合力,把这一捆被子使劲褪下一块儿,露出一双白净的腿,腿上什么都没有穿。 两个女孩看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腿一伸出来,就像是鼓槌一样乱捶,韩咩咩捉住两只小脚,眯着眼道:“看来是个女人。” 一看就知道。 “等会。”程潇潇道:“也不一定吧,你别忘了,刚才那位……” 韩咩咩笑了笑,道:“不提他不提他,看另一边。” 两人又费劲把另一边使劲褪下来,露出一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盖在脸上,使劲挣扎起来,韩咩咩拍了拍这女孩的脸,程潇潇问道:“你没事吧?” 脸上沾着头发,女孩一言不发,两人想替她整理仪容,却无从下手,她又是张嘴又是咬人,十分凶狠。 程潇潇看了看韩咩咩,眼睛眨了眨,像是在说“该怎么办?” 韩咩咩摊了摊手,摇摇头,只能劝道:“姑娘,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听到这声音,女孩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咦?”她忽然开口道:“是……是公子你?” “什么公子?”韩咩咩一头雾水。 “我见过你!”女孩的声音里透着活力和惊喜。 这女孩什么意思? 二女面面相觑,想不通怎么回事,程潇潇忽然一拍手掌,斜着眼看了看韩咩咩,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不是出去偷吃了?” “什么啊!!”韩咩咩瞪大了眼睛。 女孩又道:“旁边的是谁?是公子的夫人么?” 她声音有些紧张,又有些落寞。 韩咩咩愣了愣,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应对才好,想了半天,还是粗着嗓子道:“姑娘,你是?” 这女孩沉默了片刻,道:“公子果真已经不记得小女了,也不怪你,毕竟贵人多忘事,小女……小女与公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等会等会。”程潇潇见两人这就准备寒暄起来,连忙制止了他们:“两位,就算你们要聊闲天,也起码先坐起来再说吧。” “是是是,姑娘,你等等。” 两人合力把绑在姑娘身上的被子想办法扯开,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解开了被子,谁知道这姑娘竟赤条条的,身上连一件肚兜都没有。 两人把被子弄开,这女孩脸色滚烫地从里面滚了出来,随即瘫软在床边,脖子以下僵直了不动。 二女见这女孩身上身下未着片衫,卷曲的身子一点力使不上,像是一具水晶的人偶,瓷器般光滑的皮肤就摆在两人面前。 这这这! 韩咩咩不知道为什么,脸颊滚烫地往后退了一步,咳嗽一声,道:“姑娘……” 程潇潇替她裹了一件毯子,盯着女孩的脸看了一会儿。 “我瞧她有些面熟。”程潇潇忽然说道。 韩咩咩被姑娘的打扮雷得有点轴,现如今仔细打量,才发现,这女孩自己果然认得。 “你叫连雪对么?”韩咩咩问。 这姑娘莫不是在巷子里卖身葬父的那女孩儿,她被那老鸨卖到了店里,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雅间里? 韩咩咩想不通,这女孩张开一双大眼珠子,仔仔细细盯过来,始终不从韩咩咩的脸上挪开,脸颊闪着一抹红晕。 只是,除了细长的脖子在挪动,女孩的身体却几乎没法动弹。 程潇潇一眼瞧出来端倪。 “她被人点了穴道。”程潇潇用手轻轻枕住女孩的手腕,气血封住,难怪这女孩动不得,只是她也不晓得解穴之法。 韩咩咩捏了捏连雪的胳膊,见她身体酥软,脸色发虚,浑身上下爬满了汗渍,看起来十分辛苦。 “那该怎么办?”韩咩咩问。 “看来这里发生过什么。”程潇潇道:“咩咩,你出去瞧瞧,看看附近走廊里有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韩咩咩到屋外转了一圈,走廊上仍然空无一人,青楼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静的出奇。 “果然没人么?”程潇潇扶起连雪,替她舒筋活骨,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看样子封穴的手法老练,气血简直像是被阻塞的河流一样,在体内汹涌不止,难以畅通。 “你怎么会在这里?”韩咩咩很好奇。 连雪眼珠子转了转,吐出一口气,她的脸颊通红。 “我被老妈妈带进来之后,要我立刻接客,我不依,只是哭,他们始终拗不过我,答应先要我打两天下手,我才换了店里的衣服,啊呀!” 连雪一道说,一道扭头,茫茫瞧见自己一丝不挂,脸登时红了。 程潇潇才想安抚两句,连雪便红着脸道:“二位……二位公子着实不一样。” 二位公子? 程潇潇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着男装打扮,她正想解释解释,却被韩咩咩给拦住了,冲她眨眨眼,使了个眼色,“不要节外生枝”。 “怎么不一样?”程潇潇问。 连雪动了动脖子,发觉自己仍旧动弹不得,只要一用力,四肢就好像是被打了筋一样酥麻软糯,使不上力。 连雪看了看程潇潇,道:“这位公子虽然身材瘦小,但是对小女十分照顾,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不像……不像店里的其他客人。” 她话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吸溜吸溜鼻子,继续说道:“公子身边这位……是韩公子么?两位是朋友?” 这时候连雪看向韩咩咩的眼神游移闪躲,有些怕羞。 韩咩咩搔搔脑袋:“是是是,她是我最要紧的朋友,姑娘,你果然是之前胡同里那一位,我记得你叫连雪,是么?” 连雪眼放异彩,道:“公子还记得小女……小女,小女不胜荣幸,三生有幸,实在,实在是振聋发聩——” 她几乎是把自己这辈子会的词都挪出来了,也不想到底合用不合用,情绪亢奋激动。 “你先冷静,冷静一会儿,没那么夸张,我们不是才见过面么?”韩咩咩捏了捏连雪的手掌,道:“何况……我也无言以对,虽然当时据理力争,但……还是没能救你。” 连雪使劲摇头:“公子能出面替小女说一句话,小女已经很感动了。” “你到这春香醉之后,又发生什么事?”程潇潇问。 连雪想了想,道:“晚上客人多了很多,老妈妈让我去后厨打下手,接着就听到外面发生了骚乱,好像是说,有人闹事,我不敢乱动,后厨里其他人都出去看热闹,我就只好把先前老妈妈交托给我的任务去做了。” “什么任务?”程潇潇问。 “她让我……让我送饭,我进门的时候,老妈妈见我哭个不停,又不服软,才说“得啦得啦,拗不过你,你要是不乐意接客,那边算了,去把后厨收拾,一会儿把饭送到客人房里便了。我一听这话,才不哭了。” “只要你送饭么?” 连雪道:“除开这些,打下手,洗完洗碟子,这些活儿我在夫家里本也做的,所以……所以也没什么,何况这里还有工钱。 我兴高采烈到后厨,后厨干活儿的都是男人,几位大哥,他们见我心情不错,问我怎么回事,我才把方才经历讲了,结果……” “结果怎么了?”韩咩咩问。 “结果他们都笑我。”连雪低下头:“有的说我这是受人蛊惑,也有人说,是掌柜的揶揄我……” 程潇潇听了,义愤填膺,道:“他们也太坏了,怎么这样欺侮你。” 韩咩咩摇摇头:“潇潇,我看未必,这些大哥,说不定是好人。” “好人?”程潇潇愣了:“他们这么嘲笑这姑娘……” “未见得是嘲笑。”韩咩咩似乎深有感悟:“同时沦落于此的可怜人,谁也比谁不过,嘲笑她,不就是嘲笑自己么?我看,他们只是有话直说而已。” 连雪跟着道:“韩公子说的对,他们……他们虽然粗鲁一些,但绝没有什么恶意。” “再后来,店里就出了骚乱,对么?”韩咩咩问。 连雪点头。 二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知道这个骚乱,是不是两人闹出来的。 第七百六十九章 人去楼空 “对了!”程潇潇突然想起来,楚云深或许还在春香醉里,要是他在,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他人都不见了。”韩咩咩却说。 “咦?”程潇潇愣了。 “我刚才出去看,瞟了一眼他们的天字一号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程潇潇心心念念着楚云深,这家伙却连个招呼不打,人就不见了? 程潇潇气鼓鼓地看了看韩咩咩,道:“不管他好了,连雪姑娘,那你怎么会被人绑到这里?” 连雪试着伸展胳膊,苦于身体酥麻,一点儿不能动弹,道: “后来小女送饭到屋里,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被人拽了进去,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端的菜被人打翻。” “太过分了吧,这是什么人?”程潇潇问。 韩咩咩一直沉默,这时候忽然说道:“不用问,一定就是你预备送餐的那位客人,对么?” 连雪眼前一亮,道:“公子好聪明,难不成当时您也见到么?小女……小女一抬头,见到那客人,的确是刚才老妈妈接待的一位,长相十分怕人,身子比我三个还要粗大,手上胸前全是黑乎乎的体毛,脸上长着横肉,他把我拽进屋锁上了门,便开始……便开始……” 说到这里,连雪便说不下去了。 “便开始对你上下其手,动手动脚,是么?”韩咩咩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语气老练,不动声色,又粗着嗓子,也倒是真的像个男人在说话。 连雪一愣,点点头。 程潇潇惊叹:“咩咩,难道你真的亲眼所见?怎么比这姑娘还知道的清楚一些?” 连雪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韩咩咩。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了,所谓让你打下手是假,花了那么多银子,让你来做些杂事,还不如雇一些臭男人当雇工好得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也是为了让你掉以轻心,最重要的,是她早有计划。” 连雪不解,问道:“可……妈妈说,让我先干两天看看……” “她让你送饭,有没有给你什么不相干的物件儿?”韩咩咩问。 “不相干?”连雪想了想,眼睛里闪着光,恍然道:“你是说那件丝缎做成的方巾?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那么好看的东西,一定值不少银子。” “的确。”韩咩咩点点头:“那东西一定价值不菲,因为是信物。” “信物?”程潇潇和连雪齐声问。 怎么连你也——韩咩咩白了程潇潇一眼,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儿江湖经验也没有,枉你在这个时代活这么长时间!韩咩咩心道。 韩咩咩按了按太阳穴,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天真,一个比一个蠢萌,自己越发像男人了,不成不成。 “猜不出来?”韩咩咩捏了捏程潇潇胳膊,小声说:“潇潇,你跟老子混这么久,怎么还这么木。” 程潇潇一脸委屈。 嚯! 有男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韩咩咩得出了结论。 “听好了,连雪,你才刚进春香醉的门,他们再仁慈,也不至于拱手让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为了讨好你?这是用来指认客人的物件。连雪,你把当时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连雪眨眨眼,道:“老妈妈见我哭得稀里哗啦,就用丝巾给我擦眼泪,顺手替我系在了胸前,我真是头回见那样好看的丝巾。她又说,这东西就送给我了,算作是卖身出来的补偿,自此以后我无依无靠,就当与他们视作一家人。” 韩咩咩双手抱胸,冷笑一声:“真会演。” “她打发我去洗盘子洗碗,态度与刚进门时候简直判若两人……我才放松了警惕,后来去送饭,真的没想到——我菜盘子被打翻在地,只想着要是让老妈妈知道了,不知道该多伤心,谁成想……谁成想……” 韩咩咩道:“这位老妈妈,老早便与这位客人勾结串通好了,他们一面交了钱款,一面把你出卖给这位主顾,你以为你是去送菜?是,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客人要的也不是你盘子里那些东西,而是你,但凡你进了屋,那客人顶你四五个块头,你又恁的瘦小,没吃饱饭,怎么拧得过大腿粗的胳膊?” 连雪一听,眼泪滚着从眼眶里挤出来。 “是……原来是这样……”连雪泣不成声。 “只要让你接了一天客,你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往后便好说了。”韩咩咩叹了口气,一拍桌子:“这些老油条,岂会跟你谈什么情谊了?可笑,他们要真讲这些情面,就不会跟你强买强卖了!” 虽然这只是时代的悲剧,但韩咩咩还是堵了一口气,胸里不畅快。 程潇潇听了,才一脸明白的样子。 哇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韩咩咩倒是对程潇潇这样都能活下来的能力十分惊叹。 “不过,”程潇潇问道:“后来发生什么事?连雪姑娘,你怎么会在我们的房间里,又为什么会衣衫不整,这里又为什么一片狼藉?” 连雪抽泣半晌,止住哭声,才道:“小女……小女被那人用强的,弄得一番狼狈,他抱我上床,发出笑声,那声音就像是擂鼓一样,整个房间都在震。 我那时候只记着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男的使劲扒我衣服,一会儿就给我脱得干净……” 连雪咬了咬嘴唇。 “好了好了。”韩咩咩扶住她的肩膀,道:“这件事就别再提了。” 连雪哭了一会儿,倒在韩咩咩肩头上啜泣,安抚了好一会儿,她才抽抽搭搭地镇定了下来。 “既然能再碰到,说明我们有缘,这次我不会再放着你不管了。”韩咩咩道。 连雪直点头。 “就是那个禽兽把你捆在这里,想必就是他用强的,把房间弄成这副样子,是么?”韩咩咩捏紧拳头问。 连雪想了一会儿,答道:“的确是他想要……想要对我不轨,我当时拼命求饶,大喊大叫,他兴许觉得我吵,便拿起铺盖往我身上卷,用皮带绳索紧紧勒住,我直觉得气短心虚,声音也越发小了,他才住手。” “万幸他没下死手。”韩咩咩听连雪说起,都觉得心惊肉跳。 “这该死的混蛋。”程潇潇打抱不平。 “那这坏人为什么要把你扔到外面房间来?甚至还点了你的穴道?他又有什么用意?” 连雪连连摇摇头:“把我带来的应该不是他,点我穴道的我不知道是谁……但应该另有其人。” “咦?” 二女都听蒙了。 连雪解释道:“当时我被蒙在被窝里,看不到来人是谁,但我的确听到有人,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 “等等,你是说,在他准备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有人来救你了?”韩咩咩问道。 连雪有些迟疑,半晌才说:“老实讲,小女不敢确信,毕竟当时情况混乱,我……我心里又乱的很,这些事记不大清了。我只晓得,那男的伸手这么掐着我的脖子,要不是有人冲门进来,我……我可能……就见不到二位了。” “你确信是一男一女?”韩咩咩问,她看了程潇潇一眼。 程潇潇也很快明白:“你是说他们?” 李含栀和李清让? 程潇潇不敢确信,不过韩咩咩似乎颇有把握:“后来那个男人,你听声音,是不是二十来岁出头,声音绵弱无力。那女的则是含蓄淡雅,有点儿贵气?” 连雪仔细想了想,道:“男的声音确是弱冠年纪,但是公子,却不像你说的那样声音绵弱;女的也的确颇有贵气,可倒不是含蓄淡雅。” 韩咩咩听得奇了,难道不是他二人? 程潇潇问道:“那在你听来,是什么样的声音?” 连雪道:“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形容的好,不过那男的是冲门进来,他先是大喝“什么人!”,接着夺门进来,屋里打成一片,混乱之中,我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先是担忧,那声音颇显贵气,但接着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男的反倒吃了一惊,大喊“你要紧么?”,女子的声音此时又冰一样了,只说“要不要紧,与你无关”。” 韩咩咩皱起眉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乱七八糟,我听得糊里糊涂,到后来,我连屋里到底有几个人也辩不清楚了,不过我知道最开始那个想要对我动手动脚那男的,不知道被如何料理,动也不动,没了声息,再后来,有人抱起我,不多时放到这边床上。” “是那男的?”韩咩咩问。 连雪直摇头:“我不晓得,抱着我时,他并不吭声,到屋里便放下了我,连喘息的动静也没有,是以我更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抱着我过来。”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你的穴道么?”程潇潇问。 连雪想了想,道:“事实上那时候,还未有人点我的这个……唔,穴,穴道,但我也已然没法动了。” “潇潇,你说,会是什么人特意救下连雪姑娘,又把她带到我们的房间来呢?”韩咩咩想不明白,如果不是李含栀和李清让,还能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程潇潇实在想不出来。 “他们救了你之后做了什么?”韩咩咩问连雪。 “吵架。” 连雪想也没想,就说道。 “诶?”韩咩咩愣了:“你说什么?” “他们把我放到这里之后,屋里就开始吵起来,两人吵得很凶。”连雪道。 “一男一女?”韩咩咩问。 第七百七十章 青楼风波 “一男一女。”连雪直点头,又道:“两个人在吵什么,我是不大清楚,总之一直在闹腾,我模模糊糊只听到,女的先是在哭,其后便吵了起来。” “听起来倒像是小三上门。”程潇潇耸耸肩。 韩咩咩无奈地白了程潇潇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思扯淡!”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 “他们吵什么不重要,连雪姑娘,不过你得好好想想,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 “后来……”连雪想了想,道:“屋里像是有两个人,但好像又有三四五个人,当时情况很混乱,我什么也看不到,身子又不大舒服。” “但是有一样。”连雪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道:“我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特别耳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了,这个人的声音是后来才出现的。” “什么样的声音?” “是个女子,声音柔的像水,说话也彬彬有礼,但是她进来之后没多久,我就被人点住了——腋下这里忽然一酸,一刹间疼的我差点背过气。” 程潇潇点点头:“那就是让人点住了穴道。” “可后来,屋里几人说一些我不大懂的话。”连雪说道:“说什么,那位姓楚的公子……” “姓楚的公子怎么了??”程潇潇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握住韩咩咩的手,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连雪,小心问道:“那个……他们提到一位姓楚的公子了么?” “是,没错。”连雪点头。 “那,他们又说,这为公子……他,怎么了么?”程潇潇咽了咽口水问。 韩咩咩痛苦地瞪了程潇潇一眼,艰难地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都快变形了,她撅了噘嘴:“有异性没人性!” “咳咳,咩咩,我只是问一问,问一问哈……”程潇潇打了个马虎眼,韩咩咩投来鄙视的目光。 “当时屋里有一个人的声音……很奇怪,是个女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是撕心裂肺一样,非常瘆人,是她先提到这个楚公子的。”连雪说道。 “她怎么说?”程潇潇问。 “她说。”连雪下意识看了程潇潇一眼,眼神闪躲,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好半天,一咬嘴唇,豁出去了:“她说,这位楚公子死相很可怖……身体……尸首——额,分成几百块……最后连……连人形都没有……” 连雪说不下去了,她见到程潇潇的脸色一瞬间惨无人色,面如死灰。 “别听她胡说八道。”韩咩咩抓住程潇潇的手腕:“楚公子是什么人?他不仅能力强,品相好,人品不赖,而且福大命大,有吉星照着,你担心个什么劲?嗯?” 程潇潇一言不发,直咬手。 连雪见程潇潇成了这样,心里也十分不自在,安抚道:“兴许,兴许是乱讲的,可……可我又听到旁边那个柔媚女生说这话不假,但想来,也只是他们吵起来的,话赶话而已。” 韩咩咩横了连雪一眼,姐姐啊,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连雪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乱糟糟地摇头,道:“不是不是,公子,我,这,我嘴笨,您,您别见怪。” 韩咩咩眼珠子转了转,道:“潇潇,你怎么知道人家谈论的就是你的那位楚公子?我跟你说,连雪姑娘只不过和咱们萍水相逢,他们聊的未必就是你的那一位。” 韩咩咩用肩膀推了推连雪。 这姑娘也机灵,赶忙改口:“没错没错,韩公子说的很对,也许只是巧合吧,两位公子都是贵人,福大命大,贵人的朋友自然也是好人,老天爷保佑。” 程潇潇咬了咬牙,心里虽然忐忑不安,但咩咩说的话的确有道理,现在不是操心这件事的时候。 再说了,楚云深是个什么人,她程潇潇再了解不过,没有周全的计划,这个人连进朝都推三阻四,是个极度谨慎小心的人,他不可能轻易出事。 再说了,两人分开才不过一个时辰,短短时间内,能出什么事? 没错没错。 程潇潇直安抚自己,静下心来。 “他们还说什么?”她问。 连雪想了想,摇摇头,道:“后面的话就不多了,而且很乱,很快屋里几个人就打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我直觉得像是地震了一样,期间他们扯着嗓子互相喊话,我就听得不大明晰了,就听说,刀啊刀的。小女子见识不多,但听到说居然有刀,让两位公子看笑话,更是吓得连声音也不敢出,只躲在床上了。” 韩咩咩拍了拍连雪的肩膀,又回头看了一眼程潇潇,什么也没有说。 当然,意思很明显了。 我们俩也没比你好多少,该怂的时候,那是必然会怂滴。 “你说他们打了起来,那你知道为什么吗?”程潇潇问。 连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原因。 “你就别为难她了。”韩咩咩道:“依我看,跟连雪姑娘应该是没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是恰好被卷进来而已,现在要紧的,是查清楚这屋里几人的身份,才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哪有那时间……”程潇潇哀叹一声:“不如说,我们连李含栀都搞丢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气。 “李含栀?”连雪一愣。 程潇潇眼前一亮,立刻抓住了连雪的肩膀问:“你认得含栀么?她现在在哪里??” 连雪急忙摇头,道:“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啊。” 程潇潇有些落寞。 “唔,我虽然不知道李含栀是什么人,但是……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应该是听到,当时屋里有人的确提到“含栀”这个名字。” “你说什么?”程潇潇惊了。 “你确定么?”韩咩咩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很确定。”连雪有点儿委屈:“但我听到,应是不错的,含栀,含栀,是一个人名,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确定了。” “起码现在有线索了。”韩咩咩耸耸肩:“可以肯定,这伙人应该和他们有关系。” “可是……含栀怎么会认识这样一群暴躁的人?”程潇潇想不通。 韩咩咩抓起连雪的手,后者脸跟着一红。 “你仔细想想,他们真没说什么了?” 连雪摇头。 “不过。”她看着韩咩咩的眼睛,一双杏仁儿样瞳孔里闪着柔醉的光:“我听到他们离开房间之前,一个女子在大喊大叫。” “说什么?” “我直觉得纳闷儿……”连雪扁扁嘴,道:“因为听上去像是跟我说的一样。” “说给你?”韩咩咩问。 “是。”连雪回忆道:“当时房子里砰砰砰地乱响,看样子他们还在打斗,这时候一个女子喊:“要他们来见识见识床上本领么?”,她说完这话,屋里人哄堂大笑,女的又说“你们笑的倒是够早,只可惜笑不到最后。”,说完这话,她被打出哀鸣,我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跟你说的?”韩咩咩奇怪道。 “此前她说话就像是个疯子,此时却隐隐透着沉稳。我本来不知道是同我讲的,结果屋里人哄笑,有人喊着把她脱光了拎出去之类的,后来,那柔媚女声说“你这话冲谁讲?”,我当时才明白,她话里有话。” 程潇潇看了看韩咩咩,道:“这女人好聪明哦。” “你怎么看出来的?”韩咩咩一愣。 “她应该知道床上有连雪姑娘在,她们一定是处于下风,因此才想托床上的连雪姑娘托个口信,可要是直接讲了,就害了姑娘,她才故意挑刺儿,像是出言讥讽,实则是偷偷给姑娘你报信。” 韩咩咩拍了拍程潇潇的肩膀:“你净夸人家,你自己也不赖嘛。” 程潇潇笑的有些憨气。 “公子说的的确不错。”连雪露出惊讶的目光,道:“简直就像是在现场一样——真是一句不差。当时那女子说,我说的是谁,现在反应过来的不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么?想脱身的就赶紧走,留在这里让人欺侮可就难看了。她说。” “而且,我感觉,点我穴道的人,就是这个女人。她还堵上了我的嘴。” “这话有意思。”韩咩咩也点点头:“表面上看,她是在讽刺那女人,实际上呢,她是在提醒你,要你趁这些人不备赶紧逃开找机会救她。” “不过这就很奇怪了。”程潇潇道:“她怎么确信你一定会回来救她,甚至于,她怎么确定你能知道她的身份?” “这不是不知道吗?”韩咩咩苦笑。 连雪也是一头雾水。 “后来她还提到一个名字。”连雪道。 “什么名字?”程潇潇问。 “她说:“你们现如今这只是自寻死路,程潇潇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说完这句话,屋里几人都安静了,听他们的语气,倒像是对这个程潇潇十分忌惮。” “咦??”程潇潇愣了。 什么情况?? 韩咩咩也看了过来,以一种“看待怪物”的样子看着程潇潇:“你是不是以前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程潇潇掐了掐韩咩咩,使劲摇头。 “这时候,后来那女的问了“你说的那个程潇潇,是不是解决景老板的那位”,虽然没有回答,但是连我都听明白,这个程潇潇,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因此所有人都很安静,过了好半天,女人才回答她“正是”。” 正是个头!! 程潇潇欲哭无泪。 第七百七十一章 厉害人物? 这事儿误会大了,自己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啦?再说了,这到底是什么人?想都不想,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话又说回来,程潇潇总觉得听口气,这些人怎么看怎么耳熟。 “让她来找我。”连雪道:“最后那女的十分冷硬甩下这么几个字,,就没声音了,再往后,连争斗声也消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浑身发虚汗,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也没人搭理我,我才知道,人都走尽了。” “这时候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也管不得到底是什么人,是以才尽力弄出一些动静声,万幸让二位公子搭救……小女子实在,实在是感激不尽。” “就先别说这些了。”韩咩咩道:“我看,现在咱们处境很危险,连雪,你的穴道解开了么?” “恐怕没有,”程潇潇道:“我记得这种封穴的手段,至少要封住五六个时辰的,要是功力再强一些,可能需要一昼夜才能自行恢复。” “那可糟糕了。”韩咩咩道:“咱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怕那女人要是追查起来,恐怕还会再找回来,到时候,咱们的处境便糟糕了。” “那……这可怎么办?”程潇潇没了主意。 “连雪姑娘,你知道他们去哪了?”韩咩咩问:“你好好想一想,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是他们应该是去找老妈妈。”连雪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韩咩咩问。 连雪道:“我想起来,后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其实我是听过的。”连雪说道:“就在老妈妈那里,当时她在给我安排任务,我在那哭,是以听得不真切,但绝不会错,因为这个声音真的很好听,就像是一串风铃在风中响动一样的。” “你听到什么?”韩咩咩问。 “她好像要给老妈妈汇报什么事情,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我听到她声音很礼貌,就像是其他姑娘一样。”连雪道:“但是老妈妈对她态度不一般,这我能瞧得出。” 连雪的睫毛动了动,身体恢复了不少,声音也变得开朗许多。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去找老妈妈。”程潇潇立刻准备动身,韩咩咩却拽住了她。 “你一个人也太危险了,而且,我们不能把连雪姑娘放在这不管。”韩咩咩道。 “说的也是,那怎么办?” “有办法!” 韩咩咩又动起了鬼主意。 程潇潇解下大衣,罩在连雪身上。连雪看呆了:“你是女人?” 程潇潇笑了笑,“你以为呢?不是女人还能是什么?”她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顿时明白了,连忙道: “啊,不好意思,姑娘,让你误会了,毕竟在这种地方嘛,想出淤泥而不染,只能化妆成泥巴。” 韩咩咩扯了扯程潇潇的袖子:“说什么傻话呢潇潇,什么淤泥啊不染的,别瞎扯了,咱们要抓紧时间。” “哦哦,我失言。”程潇潇笑了笑。 连雪又看了一眼韩咩咩,道:“那韩公子也……” 程潇潇正想解释,韩咩咩打断了她:“先赶紧解决眼下当务之急。” 给连雪罩上大衣,韩咩咩从四周狼藉的一片环境里摸出一些能用的布匹绷带,给连雪缠上了身子,两人一左一右,搀着连雪。 “我们去哪?”连雪有些惶恐地问。 “总之先离开这里。”韩咩咩道:“这里太危险了,即使你说的那些人没有回来找你,等春香醉的人回来,免不了也多生事端。” 连雪觉得有理。 “那我们去哪?”过一会儿,连雪又问。 二女搀扶着连雪到了门外,仍旧空无一人的走廊显得十分幽静,多余的坠饰装潢看上去就像是一件件招魂的器具,有些面目可憎。 种种离奇的事情,让连雪心里十分不安。 韩咩咩问连雪:“你想不想报仇?” “怎么报仇?”连雪一怔。 程潇潇朝她笑了笑,偷偷告诉她: “见鬼。” 深夜。 后厨人走空了,老妈妈在屋子里来回转,她当然相信掌柜的能力,区区一个他国的王爷自然能摆平,可心里总不踏实。 春香醉的人让掌柜的紧急疏散了,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这样大的阵仗,算是十年来头一遭,老妈妈心里十分气怨,都是这什么劳什子王爷闹的,要没有他,老娘银子赚的岂不是手软?怎会闹成这样子? “妈的。”老妈妈一想到这就来气,一脚踹翻了后厨边的泔水桶。 掌柜的让她哪也不要去,说什么上头又派下任务。 赚钱还不指望老娘?老妈妈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么一说,老妈妈想起一码子事还没解决。 夜里本来说有两三个姑娘进阁,但是除了自己拎回来的那只,剩下两个连影子都没看到,这是怎么回事? 老妈妈当然憋屈,被困在后厨这地方,几个人臭男人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越想越气。 老妈妈来到窗格边,卷起宽大的袖子,把门口的门帘卷了上去,见到整个春香醉一个人也没有,心里就有气。 “王爷?王爷了不起?老娘什么样的场子没见过?怕你一个王爷?掌柜的做事真太也胆小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搞得我们春香醉鸡犬不宁?真真真不值,想我春香醉是什么地方?” 她越想越气,又抱怨这新来的丫头实在不会料理事情,她必然是没受掌柜的召传躲起来,肯定还在楼上,只怕这丫头坏了掌柜的好事,那岂不是糟糕? 是了是了。 老妈妈心想不能吃这样的哑巴亏,一上来就玩霸王硬上弓也的确早了点,编个借口去把这娘们找回来——甭管是死是活,起码见个尸体。 老妈妈撩开帘子望出去,搓了搓手掌,说的不错,活见人死见尸,不管怎么说,这姑娘是自己指派出去的,不妥善了,往后多生事端。 老妈妈心里很清楚,像这样“霸王硬上弓”,把弓给崩坏的,那不胜枚举,只不过春香醉家大业大,这事儿倒也不新鲜,更不至于对他们店面有什么影响,只是说多了晦气。 谁成想,她一撩开幕帘,就见到了想要找的人。 是人吗? 老妈妈后退几步。 一张脸出现在帘幕后边。巧的是,正是连雪这丫头的脸,老妈妈拍了拍胸口,但又觉得不对,怎么好端端的日子,阴气森森。 倏忽间,一道冷风从门外吹进,吱呀的响了响,后厨大门哐地一声被闯开,外面却空无一人。 老妈妈冷汗直冒。 不为别的。 这连雪丫头笑容诡异,面色像冰一样冷冽,嘴唇紫黑,双手双脚收在身上一件白的发亮的罩袍里,飘飘然到了自己跟前,连一丝一毫的脚步声也没有,她长发散着,伸出手。 “妈妈。”她喊了一声。 老妈妈愣了愣,一动不动。 “妈妈。”连雪再叫一声。 通。 老妈妈就像是一块木头似的倒在地上,过一会儿,腿弯处泄下尿,两眼睁得圆滚滚的。 她哆哆嗦嗦问:“连,连雪?” 连雪不答,仍旧叫着:“妈妈。” “妈呀!!”老妈妈大叫一声,差一点儿昏厥了背过气去。 鬼!真他娘的有鬼!! 老妈妈哆哆嗦嗦,下巴像是脱了臼,根本说不上话,手边抄起东西就往这厉鬼那儿掷去,乒铃乓啷弄得后厨直响,锅碗瓢盆就这么从连雪的眼前飞过去。 素衣的连雪别说动一动身子,就连眼皮都没有跳一跳,整个人木然立在老妈妈眼前,她更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又进了一步,已来到后厨房里面,近到自己身前,几乎只有一臂之遥。 “你你你你,你别过来!”老妈妈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她手里攥着一个汤勺,在眼前尽力挥舞,尽管知道没什么用处,可手里有家伙,总比空着手踏实。 然而腿是一点儿不争气,再站不起身来。 “连雪,你跟老娘什么仇什么怨??”老妈妈一只眼闭着,改换两手攥着汤勺,尽管极力控制着不去颤抖,但是剧烈地抖动让她牙齿踩着边儿往舌头上咬。 连雪笔直站着,像是一尊木桩子,长衫亮白,遮着下摆,连脚也见不到,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是眼珠子往下翻,转出眼白后血丝淋漓的瞳孔,直往下看去,这一瞥,让老妈妈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妈妈。”她仍叫。 老妈妈几乎要哭出声来:“你你你,你别管我叫妈妈!你,你自有老娘,叫,叫我妈妈算什么??对,对头,你不是有老母么,回,回你老家去罢,见你老母去罢!!” 老妈妈捏在手里的汤勺使劲挥舞。 连雪不动声色,一张嘴,殷红的血丝从两片唇瓣边缓缓渗了出来,赤红色的嘴里发出的声音透着十二分的惨厉:“母亲?” 连雪的眼睛一动,老妈妈的浑身就跟着剧烈地一抖,眼见嘴唇竟像是洗过的花瓣一样,倏地变得惨白。 “我母亲?”连雪自问自答:“早十多年以前她就九泉下等我了,何必回去?” “那……那你边去找你爹!”这老妈妈避开连雪的视线。 “我爹?” 连雪幽幽瞪着老妈妈:“我娘死以后,阿爹三个月便续弦改张,不到六年,便病故亡去,你要我去哪里寻他?” 第七百七十二章 鬼呀 “那你该有个后娘!找你后娘疼你!” “我能到这里来,便是后娘同他的新人的主意。”连雪愈说愈显得愤慨:“妈妈,你说的,进了这扇门,您便是我妈妈,我信你的,这不是寻你来了么?” “你别来……别来。”老妈妈眼珠子都快从眶里出来,看样子吓得不轻:“你走……走,这话,这话当我放个屁好么!你是好人……不不,不对,你是好鬼,便放了我成么?” “放了你?”连雪张开手,砰一声,老妈妈身边的菜刀倏地落到地上,砸在老妈妈两腿.之间,她吓得保住脑袋,观音菩萨始祖如来玉皇大帝叫了个遍,无一显灵。 “当初把我带进门来的时候,妈妈,我愿意么?你可曾放了我?” “是我错!我不对!我认错!”老妈妈玩命儿似的磕起头来,不一会儿额头上见了好大一片红,仍不停。 连雪不为所动,只是冷笑。 “连雪姑娘!不,你,你是我娘,娘娘,连雪娘娘,求你宽恕!我,我只是个虫,是个蛆虫!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小人!我我我我,我保证,以后吃斋念佛侍奉您老人家——三个月?” 连雪不吭声。 “六个月!”老妈妈抬眼见到连雪的神情,一咬牙,又道“一年,最多三年!我保证,以后再不行缺德事了!” 连雪仍旧不吭声。 老妈妈央求道:“您,您开开金口,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小人自当给您办的妥当!只求,只求您莫害我!” 说着,老妈妈也真动起来,她浑身搜莫,除了几挂大钱几钱碎银,竟翻出不少金银首饰,一一陈放在连雪眼前。 “这,这是点小意思!我知道,知道您底下的规矩和咱阳世不一样,这,这也就是小人一点儿诚意,实在不成敬意——您,您先笑纳!” 连雪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眼,只问道:“这些东西……” 老妈妈立时接话道:“这,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姑娘们进门后,孝敬若是少了,是上不得富家公子的床,全靠小的打点,日积月累,也还搜刮一些像模像样,拿得出手的玩意儿孝敬您。” 连雪沉默了半晌,一张口,这老妈妈又道: “您要是不满意,我……我楼上还有!” “还有?”连雪蹙了蹙眉。 “您,您放心,东西只比这好。” 连雪吐出一口气来,问:“若是那些姑娘拿不出,又或是孝敬得少了,你怎么办?” 这老妈妈冷哼一声:“少了?那就要她们晓得晓得老娘的厉害——这方面老娘手段多着哩——若是心情稍好些,那就安排那些癞子驼子让她们受受春帐罪便了——可若是惹着老娘,那边有好戏唱了,你知道春香醉的规矩,三日派不上客,收不上租,轻的要杖罚,重的,嘿嘿,那是要刺字的。” “刺字?”连雪张了张嘴。 “自然。”老妈妈一时说的忘了形,十分得意地说道:“脸上金贵,不能碰,可屁股腰上那便不同,刺上一些好玩意儿,还能当花活招客,不瞒您了说,这生杀大权,实在是握在老娘我的手上,皇帝么在宫里断人生死,老娘我就是坐在这青楼里当的也是皇帝的买卖。” 连雪脸上染上一层殷红。 她冷冷问: “妈妈,您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 老妈妈一抬头,见到连雪七窍有六个孔开始流血,时常听人讲,厉鬼见红分外厉害,这鬼连相貌都变了,实在可怖的紧。 “我我我……我不知,姑娘,小的不曾有害你之心——若是哪位客人怠慢了姑娘,姑娘不若去找他,与人无尤啊!” 连雪十分平静地看着老妈妈,从容道:“好一个与人无尤!妈妈,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当做不晓得?” 老妈妈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道阴风从她身前穿过,直刮到后厨的侧窗,窗户蹬蹬蹬直响,她胆子本就不大,被这么一吓,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我我我我……我实在不敢……” “酉时三分,您带我到春香醉来,不为别的,自当是为你办事,我不从,你便让我替客人端茶倒水伺候,那时候我真当您是个好人,是我贵人。” 老妈妈不吭声,两唇紧闭着。 “现如今我明白了,妈妈,您送饭是假,让我送“人”才是真!说!你收了那人多少银两!” “不敢!小人实在不敢!!” “不敢?”连雪声音愈发冰冷,老妈妈听得肝儿直颤。 “再说一句不敢?”连雪道。 老妈妈不吭声了,直磕头。 “说!” “是是!是!小的,小的说……”老妈妈道:“不错……是,是小的当时跟那位客人合计……合计想要替姑娘开个张——这,这不是小的主意,是,是掌柜的吩咐……” “掌柜的?”连雪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老妈妈。 “是是是!”老妈妈连声道。 “他如何吩咐你的?” “他他,他说……遇见不听话的姑娘,要小的权益行事,莫要来硬的,传出去不甚好听。” “这就是你的权益行事?” 老妈妈也十分为难,苦着脸道:“姑娘,小的,小的也实在没有办法——你知道天天遇见这情况,不能硬来,不用些法子,真的不行啊。” 连雪沉默了一会,道:“你可知道,正因为你这样的做法,我被那贼人用强的……只有以死明志。” 老妈妈直磕头:“小的错!小的不对,是小的放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小人这一次吧!求求您!小的给您磕头,下次小的再也不敢了!!” 老妈妈的脑袋很快就磕破了皮,血直往外涌。 “你想死么?”连雪问。 老妈妈停下来,全身上下抖了抖,眼珠子翻动着直往上起来,瞪着连雪,轻轻摇了摇头。 “不想死的话,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半句假话,让你求死不得。”连雪道。 老妈妈一声不响,连连点头。 “你多大年纪。”连雪问。 “四十有二。”老妈妈不敢怠慢。 “什么时候开始干这行当?” “约莫十五年有余。” “害了几个人?” “这……”老妈妈迟疑半刻,身边的菜刀“嗡”地抖了抖。 “算上已死的,有十三个姑娘……” 连雪牙齿一抖,道:“我问你,今日除去害我一事,你还干过什么违心缺德之事?” “没有没有,姑娘,今日情况特殊,你瞧瞧,咱们生意都不做,哪还敢害人?” “我提醒你。”连雪道:“杀脑袋的罪过。” “真没有!”老妈妈抬起头,眼里浮现出惊恐的神色来:“姑娘,小的虽不做什么好事,但也不昧良心,这样事,做不得,做不得啊。” 连雪沉吟半刻,道:“那么我换个问法——妈妈,今日有几个姑娘找过你。” “这。”老妈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预计说三个,哪成想只来了你一个……我,我真不是有心害你。”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连雪忽然厉声道。 “是!”老妈妈不做声了。 “真只有我?” “只有你。” “假话!”连雪眼睛兀地动了动,血丝爬满的眼珠大放异彩。“扯谎!” 这老妈妈吓得脸都快绿了:“真只有你,我发誓。” “除我以外,没有任何人专程找你?” 老妈妈刚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沉,表情变了变,收了声。 “你想说什么?” “没,没有……”老妈妈侧过脑袋。 “在我面前撒谎是什么后果,你想试试?”连雪的声音忽然缥缈起来,老妈妈吓了一跳。 “不不不……不敢,只是姑娘……求求你饶了小的一命。” “你讲出来,我便饶你。”连雪道。 “讲出来……”老妈妈抬起头来看了连雪一眼,浑身一个机灵:“我……姑娘,只是这件事与你实在没什么关系,我……” “再说一次。”连雪道:“问什么,答什么。” 老妈妈点了点头。 “到底是什么人找过你?” “是……方姑娘。” 连雪沉吟一会儿,脸上浮现出讶然神色,很快又消失成一片冰凉。 “她找你做什么?” “是一些……不大要紧的事。”老妈妈支支吾吾道。 “什么事?” “我……我不能讲。”老妈妈艰难道。 连雪有些惊讶。 到这地步,居然还不肯说,到底是什么事? “何以不能讲?”连雪问道。 “……姑娘,这件事是绝密,况且,小的胆以性命担保,决与姑娘无关碍,此事若泄漏出去,小的……小的人头不保便罢了,一家老小恐怕都要受牵连。” “你与他人讲不得,与鬼也不成么?”连雪问。 老妈妈咬着牙,看来死也不肯讲。 “妈妈,我死在那房间里,也有这方姑娘的功劳——找完你,我便要去寻她,此时你若不肯讲,她交待出来,你便是下到九幽,也难偿还这罪过。” “什么??”老妈妈吃了一惊:“你说,是她杀了你?不,不可能。” 连雪摇头,道:“她是无心,不过也难脱干系——与我有关之人之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老妈妈咬咬牙。 “她……她来找我,是为另一件事。这事我不敢讲,也不清楚。”老妈妈道。 “她是什么身份?”连雪问道。 “方姑娘……是我春香醉的里花魁。” “花魁便花魁,何以叫做里花魁?”连雪不解。 第七百七十三章 里花魁 “春香醉的花魁不像他店,头一号的头牌,在我店里是花魁头牌不假,但那只是个虚名,哪位姑娘好看,哪位姑娘有大老爷捧着,哪位便是,是为表花魁,做得久的,不过三两月,做的短的,也有一夜风流。” “里花魁呢?” “这里花魁可大大不一样。”老妈妈一说起这个,可就有兴致多了:“何以叫里字?正因为这事儿,除春香醉我们晓得,其他人并不知道,只慕名听说春香醉这里花魁如何如何姿色了得,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姑娘。” “正是方姑娘?” “就像小的说的那样,这里花魁便是方姑娘。与表花魁自然不同,里花魁并非靠男人,而是本身就是掌柜的宠信,不受店里其他人控制,别说仨月,往长了说,三年五载都是她。” “她平日里具体做些什么?” “那只有掌柜的知晓。”老妈妈道:“不过这回她来找我,是为了钥匙。” “钥匙?” “按春香醉的规矩,客人同姑娘同房后,门外要上锁,这锁除客人之外,便只有小的手上有钥匙。今日戌时一刻,来找小的索要钥匙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方姑娘。除此外,她没提过其他事。” “那你可知道她会去哪?” “钥匙是玄字三号房的,客人小的也记得,两位俊后生,长相模样都像极了姑娘。” “她没来还钥匙?” “还了。”老妈妈从怀里取出一枚古铜色,细长的钥匙,放在桌上:“就是这个,但小的没见到她几时来还给我的,我回后厨时,钥匙就在桌上。” “青楼内的事你都知道?”连雪问。 老妈妈点点头:“这青楼是小的一手看着栽培起来,当然悉数了解。” “暗道呢。” “在……”老妈妈吸了口凉气,话放到嘴边,又生生给咽了下去。“没,没有。” 连雪几步来到这老妈妈跟前,一袭亮白色的长袍在风声中猎猎作响,一点儿脚步声也没有,老妈妈眼珠子凸出,死死盯住连雪脚跟。 “我……我不知道。” “你先有话要说,又咽回去,方才确信凿凿讲没有密道,如今又含糊说不知道。”连雪伸出手,一只手白白净净,简直如透明一般。 老妈妈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白登登直没了人气,好半天喘回气,才肯道:“就在一楼地窖,有一个……一个暗格。” 她还想说些什么,翻了翻白眼,倒在地上,忽然抽搐起来。 “别装死,说完!”连雪道。 老妈妈眼皮一翻,整个人软在地上,扑腾两下,没了动静。 连雪悄无声息到了跟前,用手在她脸上挥了挥。 仍没动静。 “你醒醒。”连雪蹲下身。 “别耍花样。” 她伸出冷冰冰的手,碰了碰这老妈妈。 始终一动不动。 “真的昏厥过去了?”连雪有些不可置信。 看样子,她这是吓得不轻,整个人昏厥过去,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好啦,你们出来吧。”连雪整个人松颓下来,刚才一直板着脸,脸上这根筋绷不住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她一说出来,从门外冒出两颗脑袋,一个灰头土脸,另一个蓬头垢面,看样子都像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叫花子。 不用问,是程潇潇和韩咩咩,两人互相打量彼此,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眼,都被对方这模样逗的乐了。 连雪一松气,气血还不甚通畅,身体不由自主往下倒,韩咩咩眼疾手快,扶住她。 “看来这人点穴手法不赖,没想到用了我韩氏手法活血,还解不开。”韩咩咩感慨。 “得了吧,不就是从关节按摩么?我家楼底下盲人按摩的大爷手法比你醇熟多了。”程潇潇趁这机会吐槽。 而且两人心里很清楚,点穴之人绝不是什么高手,否则这才两三个时辰,连雪不至于就能恢复大半。 韩咩咩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候入夜时分,连雪的穴道尚未解开,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像是个僵硬的木人。 她着实捏了把汗,老妈妈倒下后,连雪发觉自己的后背上已经湿透。 “不过你不得不承认,老子的主意那真是当世无双,要不是这穴道点住,还做不到这种惊悚的效果!”韩咩咩拍拍胸脯道。 “只可惜这老婆子太不争气,我准备的好东西还没亮出来,她就吃不消了,古代人胆子都这么小么?”程潇潇有些失望。 “好在后厨里什么都有,不过我猜,在脸上涂满番茄一定不是什么好滋味,你说是吧,连雪姑娘。”韩咩咩笑嘻嘻地问。 连雪嗯了一身,哆哆嗦嗦弯下腰,艰难地坐到老妈妈身边,望着晕倒在地的老妈妈发怔。 “说起来,这还是我平日里接触得多,才有素材。”程潇潇急着邀功:“见过真家伙,自然也就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怕什么。” 韩咩咩却有不同意见:“不过说实话,这次只是咱们运气好,如果这家伙再莽一些,那可就不好说了,要是一刀斩来,连雪姑娘可就遭了秧。” “她肯定不会什么功夫。”程潇潇嘟了嘟嘴。 “千万别这么想,人不可貌相,下一次未见得如此走运。”韩妹咩耸耸肩,道:“不过这坏人始终有老天磨。” “这话怎么说?” “这个老婆子,若不是她心里有鬼,亏心事做得多,咱们俩替她准备的套餐,还不见得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这倒也是。”程潇潇点点头。 两人乐不可支地来到老妈妈身前,这女人翻着白眼就昏厥过去,一点儿动静也没了。 “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醒过来了,这老女人可真不顶用。”韩咩咩笑着说道:“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儿,就问出惊天秘密。” 的确只差一点。 程潇潇也觉得颇为遗憾。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程潇潇问韩咩咩,三人里面,就数这家伙精明利落,鬼主意最多。 然而这次,韩咩咩也黔驴技穷。 “不能怪我啊!”看到程潇潇鄙夷的眼神,韩咩咩颇不服气:“这鬼地方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那些个寻花问柳客,堕落失足女,一个也没了!你叫我从哪想办法哩?敲敲地面,把土地老儿叫出来问问?” 要是能够的话,程潇潇倒真的想叫。 不过她想问的,可不是什么密道在哪。 “行啦行啦,先想想怎么处理这个老女人吧。”程潇潇道。 “这个嘛,当然要交给连雪姑娘。” 两人看向连雪。 连雪一直在老妈妈身前发怔,两人一起看过来,她才晃晃神,道:“我?” “当然。”韩咩咩道:“姑娘,这个人是你命里克星,你说怎么办。” 连雪揪住亮白色的裙摆,瞪着昏厥不醒,脸上的肉紧绷绷丑陋不堪的女人,道:“我直想杀了她。” “也好。”韩咩咩笑嘻嘻地看着连雪,伸手把桌边的菜刀一把抽起,递到连雪手里。 “诶?”连雪愣了愣:“你不阻止我?” “为什么?”韩咩咩道:“这是你的大仇人,和我又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你想要跟她了断,也不是我该插手的问题,不是么?” 连雪看着手里光亮的菜刀,陷入沉思。 “而且,从功利的角度,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韩咩咩道。 “为什么?”连雪不解地看向韩咩咩。 “这是个什么人?”韩咩咩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老妈妈:“老鸨,对吗?” “——是。”连雪点点头。 “她活着,以她毒辣熟练的手法,每天又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遭她毒手,算她记得的,十几年就至少搭进去十几条人命,若是放着不管,以后还不知道要添多少,你现在一刀了断她,这不是变相救了人么?” 连雪哑口无言。 她两手握着菜刀,横放在这老妈妈的心口上,两手抖似筛糠,眼泪哗哗地滚下来。 “怎么了?”韩咩咩盯着连雪,冷静问道。 “我……”她咬紧牙关,手里的刀又沉了几寸,可使劲浑身力气,居然下不起手。 她求助似的看向韩咩咩:“韩公子,要不你……” “你想要我替你杀了她,对吗?”韩咩咩问。 连雪沉下声,点点头。 自己的心思早已经让眼前这位公子看的透透的。 “我可以帮你。”韩咩咩道:“可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如果今天我帮你除了她,往后你该怎么办?” “诶?”连雪愣了。“我……我叫人点了穴,恐怕是这个缘故,手不停哆嗦……” 韩咩咩打断她:“连雪姑娘,你可以骗了我,但是能骗得到自己吗?” 连雪愣住了,半晌才道:“对不起……是,是我下不起手。” “你下不起手,是为什么?”韩咩咩看了这小丫头一眼,她实在太不会撒谎,脸已经通红。 “我……”连雪低下头,眼泪一大颗一大颗扑簌滚下:“我没用……任别人欺侮我,我却连还手也做不到……是我没用,辜负了公子一片好意……是我……我对不起公子。” “别说对不起。”韩咩咩拽着连雪起身,从她手里夺过刀,随手扔到地上:“连雪姑娘,对不起这三字,是我认为最没用,最没意义,甚至于最无聊的三字。你说出这三字,不需要任何成本,也更没法证明任何东西。” 连雪低下头。 “抬起头来。”韩咩咩用手托住连雪的下巴:“看着我,问你自己,你想动手么?” 连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想杀了她?”韩咩咩又问。 这回,连雪迟疑了。 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妈妈,心里泛起嘀咕。 第七百七十四章 哪来的地窖 “你迟疑,对不对?”韩咩咩歪了歪脑袋,只看着连雪那一双杏仁儿样的大眼睛,眼里的光有些迷茫。 “是……公子,我……” “你在想什么?”韩咩咩道。 连雪又想道歉,她一弯腰,一低头,这动作十分连贯,以至于韩咩咩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往后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道歉?”韩咩咩问。 连雪愣了愣。 “连雪姑娘。”韩咩咩托住她如玉的手掌:“你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你的决定,你的做法,你的行为,都属于你自己,你做任何事,既不需要请示任何人,更不需要处处要人负责,你只需问心无愧。” “独立人格?”连雪愣了愣。 “你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不想杀她?是因为同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韩咩咩进一步追问。 连雪仔细想了想,道:“我……我只是想,我拿着兵刃,而她虽然可恶,毕竟手无寸铁,而且……而且还像这样子昏迷不醒。” 韩咩咩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道:“你是觉得,她现在是个弱者,对么?” 连雪的眼里一开始还有点迷惑,过了一会儿,便想通了。 “是。”她说道。 韩咩咩从连雪手里接过刀。 “连雪姑娘。”她笑一笑,道:“你这么想,压根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这是你内心强大的体现。” “强大?”连雪有些惊讶。 她从没听到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人向她说过这样的形容,即便是恭维。 更何况,又会有什么人恭维她这样的可怜人? “相信我。”韩咩咩盯着连雪的眼睛,从她的眼里,瞧见了漂亮的潜质:“你很强大。” 连雪的心脏砰砰直跳。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韩咩咩冷着脸看向这婆子,捏了捏连雪的掌心,道:“连雪姑娘,你说,你不杀她,但是惩罚惩罚,以儆效尤,总算可以吧。” 连雪想了想,点点头,道:“正该如此。” 韩咩咩眼珠子一转,嘿,鬼点子又上来了。 她跟连雪两人把这老妈妈拖到灶台边,韩咩咩找来了煤灰,在这老婆子的脸上写了满满一脸“我是坏人”的字样。 连雪皱着眉:“不不不,这不太好。” “怎么不好?” “太直白了。”连雪捋起袖子,道:“而且,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亲自上场,手里握着煤炭,就像是握着炭笔,撩起耳边的长发,眉飞色舞地在这老婆子的脸上画上了“刑”。 “有办法!”韩咩咩又有了主意,她登时从后厨房里找来几十块大小不一的精煤炭块,又找到一块木牌,小心翼翼把炭块拍碎,拿勺子舀满,均匀地从这婆子的脸颊边撒到地上,再一直撒到灶台边。 “韩公子,这是?”连雪没看明白。 韩咩咩却被自己的主意惊艳到了,她冷冰冰盯着老妈妈,道:“这种人不吸取点教训没用,这招叫火上刑。等她醒过来,一动胳膊,就推到灶边的火阀,上头的煤块自然落下,我在里头埋上一些炭火星,一会儿就会烧起来,顺着这些炭粉,不一会儿火势就往她脸上烧去,即便她运气不差,及时扑灭,脸上一时半刻也要有一个大大的疤痕——这疤痕就像是烙上去的,岂不美哉?” 连雪听愣了。 “不好?”韩咩咩问。 “不。”连雪的眼里闪着星星,她盯着韩咩咩,感慨道:“韩公子,你真是个天才。” “都这么说,哈哈。”韩咩咩十分不要脸的承认了。 两人有说有笑,出去望风的程潇潇却急急忙忙跑了回来:“你们还有时间聊闲天,出大事了!” “什么?”韩咩咩愣了愣,问。 “去外面看看。”程潇潇一把抓住韩咩咩的手腕往外跑去,身后的连雪看了看两人,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屋外。 深夜,冷风。 程潇潇带着韩咩咩和连雪,不一会儿就到了青楼二层,他们找到一间窗对西边的雅间,透过窗格往外看去,原本应当墨色深沉的夜晚,却一如白昼。 韩咩咩看得恍惚,茫然看向程潇潇,问:“潇潇,你说咱们是不是回到现代了??” “为什么这么说?”程潇潇愣了。 “外面啊外面。”韩咩咩道:“这不是霓虹灯么?不夜城知道吧?” 程潇潇也不知道韩咩咩说的是哪年的事,现如今哪个城市不是不夜城?她却没时间跟韩咩咩争吵这些,指了指外面,把韩咩咩推到窗户边,道:“你看仔细点啦。” 韩咩咩又往外看去,这次揉了揉眼睛,看的更仔细。 并不是什么霓虹灯,而是火把。 但一支火把光亮有限,虽然韩咩咩不知道尼特指数有多少,但肯定不会超过节能灯,顶多只能照亮身边四五米的范围,一束火把,不会让她误会成不夜城。 但这并不是一支火把,更不是两支,三支,或者“几”支。 而是成百上千支。 如此多的火把,一瞬间把韩咩咩的世界点的透亮,整个夜晚被强烈的火光照的毫无冷寂之感。 “好漂亮。”这是韩咩咩的第一句感慨。 “别发傻了。”程潇潇提醒韩咩咩:“我们被包围了,糟了,我不知道他居然会追到这儿来。” “他?”韩咩咩听出程潇潇话里有话,忽然怪笑着道:“有情况?” “胡扯!”程潇潇脸一红。 “哦哦哦?”韩咩咩一把揪住程潇潇的手腕:“果然有情况!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好你个程潇潇,一个你还不够,来这开起后宫了?” “别瞎扯啦……”程潇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同韩咩咩解释。 她虽然无法确定,但是想到吴国的兵士,她认得的,也只有那个韩兵长——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附近,程潇潇一直没有好好想过,但是现在想来,多半跟楚云深有密切关联。 真可惜。 要是当时问明白就好了。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包围我们呢?”连雪也看到外面的盛装,不经意间发出感慨:“里三层外三层,还有这么多马——哇,那就是军队么?” 韩咩咩想了想,道:“我看,多半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怎么说?”程潇潇心里发虚。 “你想,我们今天来这儿,可是完全没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而且即便走漏风声,这些部队也不该冲我们来不是么?” “这么说也对。”程潇潇点头。 毕竟楚云深估计已经回去了。 那这些部队是干嘛来的? “恐怕。”韩咩咩道:“是来找这青楼的麻烦。” “就算是对青楼不满,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程潇潇问。 虽然她也不觉得冲自己来,或是冲墨曜来,有必要派出军队。 “这就不好说了。”韩咩咩道:“我们只知道这是家黑店,但也许它还不只是一家黑店。” “怎么说?” “你还记得我们问出的情报么?”韩咩咩道:“什么样的黑店,会做出地窖和密道这种布置?” “说起来。”程潇潇问道:“咩咩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密道。” 韩咩咩耸耸肩:“我可不知道。” “可是……” “我只是猜的,既然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修个一两条密道什么的,也不在话下不是么?而且,你们想,青楼里的人可能凭空就都消失了么?” “你是说,他们藏进什么地方了?”程潇潇问。 “至少这个方姑娘,很可疑。”韩咩咩一口咬定。 “那现在该怎么办?”程潇潇问。 韩咩咩往外又瞥一眼,人马已经压进,把整个春香醉围了个水泄不通,当头一名将士身披长甲,牵马到正门前。 程潇潇看的有些眼熟,只是明晃晃的火把闪着她的视线,实在看的不够真切。 这将士忽然鼓足劲,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点的,便把人交出来,否则的话,今夜踏平这春香醉!” 韩咩咩听了十分纳闷。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啊。”她看了看外面的走廊:“他们要的是什么人?” 三人各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外面这些将士要的所谓人究竟是什么人。 屋里自然没人回应。 程潇潇却有些担心,如果没有回应,这些将士会干什么?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这将士在春香醉四个方向各都呐喊三遍,最后勒马到了东边,转了两圈,忽然抬起头来: “好,有胆量,有骨气,既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来啊!” 他声音辽阔,器宇轩昂,高亢的喊声在屋里传的十分透彻。 他一说“来啊”,身后的军士当中就冒出一个,牵马挺枪,抱着一卷草席来到他身侧,朝他抱拳道:“将军。” “油车备好没有?”这“将军”问。 “是。” 将军笑了笑,往春香醉瞥了眼,道:“今天就要你们尝一尝火攻山寨的滋味,上油车!” 他一声令下,部队里的马匹纷纷发出嘶鸣声,让开几条甬道,从中,三五成簇的人群推着几大辆推车从部队当中冲出,仔细看去,车上堆着满满的干草料,草料上还有厚厚的油脂。 把油车推到春香醉四周,架好后,将军道: “天亮前要是还没有人,等着看好戏吧。” 韩咩咩解开外套,气喘吁吁回到桌前。 “怎么办?” “逃吧。”程潇潇怂了。 “外面走不通。”韩咩咩摇摇头。 里里外外都是全身披甲的军士,想逃出去恐怕不大现实。 眼看天亮,更不能坐以待毙。 “早死晚死不能坐着等死,走。”程潇潇抓起韩咩咩的手掌。 “去哪?” “看看老女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第七百七十五章 古怪的酒窖 三人很快找到了春香醉的地窖。 地窖是藏酒的,离后厨并没多远,程潇潇找到这里的时候,扑天的酒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酒窖里尽是半人高的酒坛,有的封装完好,有的开着,里头的酒气时时往外蒸腾,整个地下看上去阴森森的,连一盏烛灯都没有。 “从哪开始找?”韩咩咩看到此情此景有点懵:“好家伙,这是多少酒啊。”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酒香味,只可惜三人都不懂怎么品。 “但愿这老女人没跟我们撒谎。”程潇潇也只好祈祷。 酒窖里很潮,没多久,三人的衣服就沾了湿气,寻摸来寻摸去,简直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没一点儿灯影。 “我看那,咱们这是在盲人摸象。”程潇潇耸耸肩。 “盲人摸象?”连雪听了觉得新鲜。 “你想,咱们现在在这里摸黑,像不像是一群看不见东西的盲人?”程潇潇问。 连雪称是。 “那你想,这么一群什么也看不见的盲人,从没见过大象,只有靠摸,你说摸就摸吧,非要充好汉,觉得自己又能了——摸着象牙的说大象是长长的硬硬的,摸着象耳朵的说它是个芭蕉,那你猜摸着象尾巴的要怎么说?” 连雪想了想,笑道:“八成要说是像绳子了?” “诶——”程潇潇跟着笑:“老鼠尾巴嘛。” 三人轰地笑开了。 韩咩咩倒在地上叹气,伸了个懒腰:“得了得了,潇潇,你就别嘲讽我了,现在咱们真有些像是摸象的盲人,在这里稀里糊涂,不断卷入乱七八糟的事里面,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的确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了。”程潇潇认同。 韩咩咩叹了口气:“原以为地窖只是个小小的地下室,没想到咱们摸了半天,这简直像个篮球场那么大,又黑黢黢一片,什么也见不到,你说他们平时怎么取酒?” 程潇潇可不知道。 “早知道带点烛台下来好了。”程潇潇顺嘴道。 “那可不行。”韩咩咩对程潇潇的主意那是门儿清:“你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那还用问,酒窖啊。” “你都知道这里装满了酒,这就跟汽油站似的,万一你那火星子掉进来,都不需要外面人烧烤,咱们就已经成了一大一小两块炭烧鸡腿了。” “为什么一大一小?”程潇潇的关注点永远不在线。 “得了得了,别跟我打哈哈了,你逆时针转一圈,我和连雪姑娘顺时针。”韩咩咩比划起来。 “什么叫逆时针顺时针?”连雪一愣。 “对啊,什么叫逆时针顺时针!”程潇潇跟着起哄。 韩咩咩白了程潇潇一眼,要你捣乱! “逆时针,唔,就是反方向的时针转动,顺时针就是顺着转。”韩咩咩草草解释,连雪仍旧不懂。 “时针?” 得,再讲下去那就是百家讲坛了。 “跟我走就对了!”韩咩咩抓起连雪就走,头也不回。 程潇潇摸着墙,越走越见不着光,这路莫非还是朝向下的?程潇潇想起以前看过的恐怖,心里更加忐忑。 带着不安,程潇潇只觉得墙上越发的潮湿,脚底下的路也越发不平坦,空气中酒精的气味少了一些,但是湿漉漉的路面和墙面让她仍觉得十分难受。 咔的一声。 程潇潇不知道脚下碰到什么,差点摔了一跤。 “留神。”小鸡提醒她。 呼,你可算醒了。 程潇潇抹了把汗,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恐怕人都会变得不正常,幸好自己随身带着个能说话的机灵鬼——不过,不知道在旁人看来,这是不是病的更严重。 “我不是自然醒的。”卢晓霁有点儿委屈。 喂,你还好意思说,我都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了,你还能睡得好觉? “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卢晓霁吸吸鼻子,说道。 “哦。”程潇潇看了他一眼:“让我猜猜,哈哈,又是玉璧的气味,对不对?” “咦?潇潇你也闻得到么?” “那倒不是。”程潇潇平心静气地说道:“反正我一猜,你肯定得这么说,你知道咱们到底遇到过几次“玉璧”么。” 卢晓霁有点儿委屈。 “好了好了,别委屈了。”程潇潇按了按太阳穴:“忙完我手头事,才有功夫知道么?” 卢晓霁往地窖深处瞥一眼,道:“可是……这里……” “没什么可是的了!”程潇潇嘴角抽动,这小傻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 “……那好吧。”卢晓霁一脸“有话要说”的神情,却又不好违了程潇潇的意,只好答应下来。 “说起来。”程潇潇留意到,酒窖里虽然没有一丁点火光,但卢晓霁会发光,这小东西本身能照明! “这倒是不错。”程潇潇两眼放光地看着小鸡,把他吓得够呛。 “潇潇??” 握在手里的确趁手,程潇潇心满意足地抓着小鸡,接着微弱的荧光在漆黑一片的地窖里前行,可惜啊可惜,小鸡你太不争气,要是再亮一些那便更好了。 借着微光,程潇潇才发现,酒窖里果然另有玄机。 这酒窖并非一个平面,程潇潇回头看去,见到一条长长的阶梯,一路顺延下来,底下已经没有多少酒坛子了。 逆时针方向,一个小小的开口并未紧关着,敞开一条小缝隙,而自己便是从那缝隙里进到下层,下层空间更加开阔,简直就像是个寝陵一样,延伸纵深几乎一眼看不到边,尽头处微微亮着。 原来她早已经脱离了上层。 只是不知道这算走运还是倒霉。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犹豫着是该回去跟韩咩咩知会一声,还是继续往下摸索摸索。 不过程潇潇是什么人? 能怂为什么要送?? 肯定回去搬救兵啊。 她给自己编了几条理由,扭头想回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糟了。 难道…… 程潇潇借着小鸡往下看,蒙蒙的光看的不真切,但的确从极深处见到两道斑驳的光影,兴许是火折子,程潇潇心想,但从声音“咯噔咯噔”的脚步声,顺着石壁传来的动静看,应该是逐渐靠近的。 难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程潇潇胆战心惊,不敢动了。 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能远远见到火光,摇曳的火星子照亮了明晃晃的墙壁,这里与地窖不同,已经是一条四五尺宽的细长甬道。 原来自己已经下到这么深的地方来了,也不知道这条甬道通往哪里。 程潇潇只见到两道火折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生怕让人听到,只觉得连心脏的声音都显得多余。 砰砰,砰砰。 程潇潇使劲攥着卢晓霁,把身体蜷缩着紧紧贴在墙面上。 可即便如此,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只要迎面来的两个人不是瞎子,肯定能见到自己,程潇潇想掉头逃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如果弄出一声动静,说不定连命也丢了。 怎么这么倒霉? 程潇潇心脏砰砰跳,远处两人离得更近了,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沿着墙壁传到了程潇潇的耳朵里,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已经到了身边一样。 “小鸡,怎么办啊!”程潇潇救命稻草一样紧捏着卢晓霁,后者几乎喘不过气来。 “潇潇,冷静,你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小鸡直喊。 程潇潇缓了一口气。 她把耳朵贴在墙上,湿漉漉的水渍沾到耳廓上的感受并不好,可惜也没得选了。 “这叫什么事,平白无故让我们躲到这么个鬼地方来,这季节不知道底下蛇虫鼠蚁甚多,简直堪受其苦!” “嗨,你懂什么,掌柜的自有用意。” “掌柜的?我看你才是昏了头,哪有什么掌柜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不是听掌柜的调遣么?” “嘿嘿,兄弟,你是不是才来不久。” “那倒是。” “掌柜的是掌柜的,你们明面上也确要听他差使,但这回事于我,嘿嘿,那就没什么干系了。” “这是什么道理?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这事可不能乱讲。” “放心,我嘴巴严实。” “那也不成,放心,日子久了你自然懂。” “您看……多少透露些,这是,孝敬您的。” “你小子倒是挺上道。成吧,那我跟你说说。” “劳驾您嘞。” “咱们几个听命的不是掌柜,而是“刀”。” “刀?” “你就知道是个代号就成。” “哦哦哦,那是什么人?” “刀,从来不会直接下达指令,所以没有人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据我估计,八成是个老头子。” “为什么?” “你想想,这个刀是替谁干事?那可是朝廷当中的重臣!那是头顶皇粮的大生意大买卖,一般人做得起么?你再想想,这刀据传闻说从不近女色,凡事小心谨慎出了名,这么一个人物,多半是个糟老头子。” “这么说,咱们出来巡查也是他的意思?” “这倒不是,头领说不知道哪个混蛋进来的时候疏忽了一扇通路,让我们几个小辈的去查查,奶奶的腿儿,他娘的谁擦不干净屁股,竟让老子来替他善后。” “原来这样。该不会有人闯进来吧?” “不会,你放一百个心,掌柜的在外面撑场面,哪个狗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闯咱这里来,就是……” “就是什么?” “诶嘿,兄弟,这事儿真不敢说了,上头让咱做什么,咱就做什么,也就是了,少打听少琢磨,多干事。” 第七百七十六章 千钧一发 “兄弟说的是,只是……这个,您看看,我这心痒难耐,搞不清楚,一宿干脆别睡了,万一耽误什么事,上头怪罪,只怕连累兄弟。” “你这新来的恁的事多?” “您老瞧瞧,这是什么?” “哎哟咳咳——我只在这跟你闲聊两句,你听到什么与我没关系,知道么?” “兄弟说的是。” “你知道历来都城两党不合的事么?” “你是说,府台的定南国公同吴国相之间的争夺么?” “你小子也不是完全不上道么,说的便是此二股势力之间,这个定南国公,嘿嘿,老贼真属贼心不死,一个异姓公爷插手皇室私隐,简直是找死。” “这两党争夺又怎?” “你还不知道咱春香醉的人,一向是国相爷的拥趸,这次当然不例外,听人讲楚国这次来使的是个不得志的王爷,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脸面,要拔掉这老贼,就看咱们这次行动。” “你是说,绑架王爷?!” “——欸!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我没有。” “实话告诉你,绑架不敢说,但请来府上喝两杯,再转送到定南国公府上,那是可以的,到时候人在他们那,谁也说不清。” “你就不怕这王爷澄清误会么?” “那有何难?”这人笑了笑。 “怎么?” “把他毒哑了,双手斩断,连眼珠子也给剜掉咯,只留下王爷的脸面,扔他国公爷府上去,谁讲的清?” “这么做,就不怕得罪楚国?” “这事儿上头自当有考量,不过依我看,还真不怕。” “怎么讲?” “多年前,他楚国攻伐吴地一十六城,这笔账总归是要还的。再则,这个楚王爷,据传言说,是个不得志的假王,有名无实,这么一番作弄下来,这国公爷要认罪伏法不提,楚国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原来如此。” “不过我瞅今天运气背,怎么偏生有人恁的不长记性,把大门洞开,我像是见到了,是不是那儿。” 两人离得足够近,程潇潇匍匐在墙边,就像是鸵鸟埋头到沙里一样,她心惊胆战,一方面是听到了惊天秘密,忌惮于这些人的狠毒,另一方面,又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 神呐,为什么偏要我听了秘密才被发现,你丫的两个能不能把嘴管的严实一点,怎么好像是故意要说给我听一样。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自己要是啥也不知道,说不定还能活一命,现在多半是要死,但只怕死还不够,谁知道这些丧天良的要怎么折磨自己。 “是那扇门?” “怎么?” “我刚才好像见到横道这边开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是吗?我没什么印象,妈的,这是人干的活儿么?” “要不我们去那头瞧瞧。” “走。” 两人几乎到了程潇潇跟前,其中一个却指了指交错通来的横道,这两个犹豫了一小会儿,掉头便走。 咦??? 程潇潇愣了愣,如蒙大赦,忽然之间放松了下来,卧槽,还有这等好事?? 她不敢动,仍不敢动。 万一这俩哥心情不好又回来怎么办? 就是,先等等,再等等。 脚步声逐渐远去,程潇潇脸紧贴着湿漉漉的墙面,余光见到火折子的火光越发小了,才敢挪动脑袋。 走了,走了。 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 程潇潇长叹一口气,好在我福大命大,不然这么报销,也实在太稀里糊涂了。 不二话,一个字,溜! 程潇潇手脚并用,一边发抖,一边按着身子往,沿墙根往回走,心里惦念的自然是韩咩咩和连雪,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危险不危险,毕竟这里这么多恶匪,得好好提醒他们才是。 不一会儿,程潇潇摸到了入口边,借着小鸡发出的微光,这次她看的清楚了,这是一个斜坡,坡度很缓,所以自己一点儿没注意就走了进来,外面满是酒坛,一定就是酒窖了。 她长吁一口气,正准备出去,忽然听到咔哒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程潇潇胆子小,抱头躲到墙根,然而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儿,躲哪里似乎都一样。她偷偷扭头,四下打量。 自己没发现了? 人呢? 没见到。 程潇潇正疑惑,再回头看向出口,傻了。 诶? 门呢? 她只见到一堵厚实的墙壁遮住了去路,刚才所见的那扇卡在“斜坡”上的铁门更是遁去无踪。 等会儿,闹呢! 门去哪了? 程潇潇还不死心,双手双脚齐用,在墙上摸来摸去,敲敲打打,仍然没有反应,暗格呢?在什么地方? 程潇潇欲哭无泪,她倒是想嚎啕大哭,可一想到刚才两个哥们儿还没走远,心里甚是不安,又想到自己很可能出不去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 小鸡,对小鸡,你快出来小鸡! 程潇潇松开手,卢晓霁差点儿被她捏的背过气去。 “潇潇,你冷静点儿,现在能听我说了么?” “啊。”程潇潇有点懵:“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你下来之前,我提醒过你,那是一道门。” “唔……?”程潇潇开始回忆,貌似这小家伙好像之前的确有什么话想说来着,只不过被自己漂亮地无视了。 这…… “等一等。”程潇潇似乎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得到?” 小鸡恬不知耻地点了点头。 喂喂喂,你知道这样很可耻么,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程潇潇当然很想这样吐槽,她也知道自己这话很犀利,可惜打的并不是小鸡的脸,而是自己的。 要他闭嘴的也是自己…… 这就很魔幻了,算不算因果报应什么的? “你刚才到底见到什么了?”程潇潇问。 小鸡想了想,道:“刚才有两个人迎面走过来,而且我注意到这是一条垂直向下的通道,不知道会去往什么地方,不过我能感觉到,下面应该还有其他人。” “还有呢?” “还有玉璧。”卢晓霁道:“我之所以能察觉到下面有人,就是因为,底下有着浓厚的玉璧的气味儿,所以我才想早点告诉你。” 程潇潇欲哭无泪。 这下甭管下面是玉璧还是宝贝,自己都是有命找没命拿了呀。 “你都不早点说……”程潇潇无奈。 “可是……潇潇你让我不要说嘛。” “以后你看点情况,有危险告诉我啊……”程潇潇苦涩地说道,只是不晓得还有没有“以后”了。 这小鸡倒是十分乐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啦!你放心吧潇潇。” 怎么才能像你一样乐观啊。 程潇潇正想着,小鸡忽然脸色变了。 “有人接近。” “诶??”程潇潇屏住呼吸。 “是刚才那两人,快跑,潇潇。” 小鸡的话还没说完,程潇潇就已经嗖一声窜的没影了,身后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刚才我的确见到有什么东西,难道是错觉?” “你是不是又一宿没睡找姑娘去了?” “哈哈哈——诶,这次我指定没看错,你看,这道门。” “有人动过的痕迹?找!” 程潇潇知道恐怕已经暴露了行踪,更是撒腿就跑,慌不择路,她气喘吁吁地穿过像是蚂蚁洞一样的甬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大学体测以后再没像这样玩儿命过,程潇潇只觉得,脚一软,整个人像是踩空了什么,扑的往下坠去,程潇潇心里喊着倒霉,但已经使不上力气。 咚的一声,程潇潇屁股一痛,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她抬起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李清让??”程潇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张鬼一样的脸。 身上的衣服落魄得像是乞丐,脸上除了脏污,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胸膛发着亮,几条尺来长的口子绽着血红色的刀口,血已经结了痂,身体就像是被卷进了搅拌机似的,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无缺的,光是看着,就叫人触目惊心。 长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嘴角滴答滴答地落着血,鬼一样的脸孔只有两颗眼珠子仍然散着光,一见到程潇潇,李清让的表情变了。 他嘘一声,示意程潇潇别发出动静。 程潇潇急忙捂住嘴。 屋外丁零当啷一声响,程潇潇窝在角落里,见到一个赤着上半身的壮汉,手里抓着酒杯,摇摇晃晃到门前——那是一扇硕大的铁门,通天连地。 这壮汉一张脸,两格铁栅栏都装不下,他皱着眉往里头瞥了一眼,似乎是在找寻刚才动静声的来源。 李清让见了,忽然咳嗽一声,往地上跺了两脚,嘴里骂道: “天杀的,我真的什么也不晓得。” 这壮汉瞪了李清让两眼,没说什么,摇摇晃晃又走了。 看到他离开,李清让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程潇潇,低声道:“你可以出来了。” 程潇潇四下里看去。 是个黑洞洞的地牢,李清让怎么会在这儿? “在这旅游。”李清让低笑一声,看出程潇潇脸上的疑惑,笑道。 “天堂向地狱的旅游。” “你不怕被人听到么?” “放心,多数人已经醉了,我真准备回天堂。”李清让抖了抖手里的链子,让金属哗啦啦的声音盖过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我要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不会生气?”程潇潇张大了眼睛,一闪一闪的瞳孔就跟猫的水晶眸子一样好看。 第七百七十七章 怎么是你? “当然会。”李清让仍旧笑。“不过没想到你也能来看我,这就让我很欣慰,所以扯平了。” 程潇潇也想笑,只可惜这个环境这个处境,笑出来怕是比哭还要难听。 李清让瞧出了程潇潇的沮丧,抬起头看向屋顶一个大洞,上头还在往下不住落土渣子,道:“真没想到你能从天而降,姑娘,就是不晓得你会不会平地飞升。” “要真的会,我就拉着你上去。”程潇潇也嬉皮笑脸地说。 “我就算了,你让含栀上去。”李清让道。 “哦?”程潇潇眼睛一动,指着李清让道:“你总算承认了,你果然早就认得她!” 李清让嘿嘿一笑,道:“不认得不认得,只是两位姑娘在先,我这糙汉子实在不好意思抢在前面。” 死鸭子嘴硬! 程潇潇想来想去,也只能苦中作乐,她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他们绑来的?” “不是。”李清让一本正经道:“我是自愿在手上脚上戴上镣铐,笑嘻嘻跟着他们来的。” “别说蠢话了!”程潇潇白了李清让一眼。 “真是如此。” “啊?” “这事儿说起来比较麻烦,入夜前,你我不是在春香醉的楼间一叙么,这事你可记得?” “嗯!”程潇潇想起来,这两位就是在他们去“捉奸”的时候,忽然消失的,说起来,还没见到李含栀。 “你要我和含栀二人在过道上等,我们见你进去后没多久,就发现情况不对。” 程潇潇也想起,他们从楚云深的雅间出来之后,整个屋里的样子都翻天覆地变了,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人都不见了。 “一改春香醉处变不惊的模样,先是把屋里客人赶走,好说的好散,不肯走的便招打,总之一炷香的工夫,整个店面几乎全清了客人,接下来是小二龟公,老鸨姑娘,总之走的走清的清,不到一刻时辰,整个店里成了空无一人的空店,我和含栀两个找了一间空屋子躲起来,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样。”程潇潇才明白,原来春香醉是主动清空了店面。“可那些客人愿意走么?” “那自然是不乐意。”李清让道:“快活时分打消人的雅兴,那可是大忌讳,我当时想,莫不是春香醉招惹了什么仇家,何至于如此惊慌?不过他们也有办法,算得上软硬兼施,乐意走的,大把银两伺候着,不见吝啬。不乐意走的,棍棒打手顶替了姑娘,这才办的妥当。” “他们去哪了?” 李清让摇摇头:“我和含栀都在屋里,从窗格看,这些人或是出了店,或是往地窖去,总之都躲了起来,这时候店里还有一场更大的骚乱。” “骚乱?” “这个倒要问问你的男人了。”李清让一笑,道。 程潇潇脸跟着红了。 “什么男人……你是说楚云深?” “你瞧,你心里很有数。”李清让微微一笑。 程潇潇咬牙切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闲心。” “是楚云深,他大摇大摆带人出阁。” “谁?”程潇潇一愣。 “自然是姑娘。”李清让挑着眉毛说道。 “姑娘?什么姑娘?”程潇潇紧张起来,眉眼皱的拧巴。 “那当然是好看的姑娘!”李清让故意道。 “啊……你,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程潇潇一看李清让苦中作乐的神情就来气,都叫人折磨成这怂样子了,居然还记吃不记打。 “嘿嘿。”李清让一边笑一边咳嗽:“听说便是那花魁,他带花魁走了,在店里闹的不可开交,差一点儿动起手来。” “就为了……那个男的?”程潇潇愣住了。 “男的?”李清让一脸懵逼。 “没什么没什么。”程潇潇自当认为这都是题外话,摇摇脑袋道:“那他去了哪里?”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只晓得,他离开没多久,一个姑娘鬼鬼祟祟又从楼顶回了春香醉。” “什么人?”程潇潇问。 “我不认识。不过看起来眼熟。”李清让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原处等我们?”程潇潇问。 “本来是如此打算的,但那时候我们让人缠住了。” “人不是都走空了吗?”程潇潇纳闷儿。 “你们在走廊上乱转悠的时候,恐怕每间屋子里都埋伏了不少人,我不知道哪些是春香醉的,哪些是外来人,总之那时候是最乱的。” “诶?”程潇潇才知道这件事。 “你若是随意进出,很可能当时已遭杀身之祸。”李清让道。 “真的假的……”程潇潇半信半疑,这个李清让嘴里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假的。”李清让耸耸肩:“他们现在也就在这地窖里,你大可以试试。”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我想查清楚此事,于是静观其变,也好照应你们,谁想隔壁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我想大抵是尚未退出去的房客和哪位姑娘,谁知道含栀已经闯了出去。” “含栀一定会这么做的。”程潇潇点点头。 “我只好紧跟在后,寻声找去,我一进屋,见到一个赤身裸体的汉子爬伏在地上,含栀已教训了他。” 程潇潇奇道:“咦?含栀会功夫的么?” “我也吓了一跳,忽然又见到她眼色不对,一时青红交接,脸上汗水蒸腾,看上去大有不舒服的态势,我急着去扶她,含栀却冷脸看过来,一把给我推开。” 程潇潇心里暗暗心惊,难道是…… “我没想到,含栀会在那个时候,老毛病复发。” “还说你不认得,你连她的毛病都知道了。”程潇潇撅起嘴道。 李清让哈哈一笑,打了个马虎眼绕过去,道:“我见她情况不对,先把汉子点倒,从窗外扔出,把含栀扶到一边,她看着我时哭时笑,忽然以泪洗面,又忽然笑的凄惨犀利。” “我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便哭着,我瞧她,眼里恢复如常。她叫我去床上看看,我才见到那姑娘。” “姑娘?”程潇潇惊了。 “一个赤着身的女子,当时已经魔怔,想来是叫那恶汉破身,我看此地并不见得安全,便替她裹了一层棉被,先带着她去往玄字三号房,想着与你们汇合。” “那时候……我们还在四处找你们。”程潇潇苦笑一声。 “好在你们没来。”李清让却说。 “为什么?” “你若是来了,恐怕牵连到你们。”李清让道。“把那姑娘放回床上,含栀的情况又不稳定,她嘴里一直念“来了”。” “什么来了?”程潇潇问。 李清让看了程潇潇一眼,道:“你当真不知道么?” 程潇潇有些茫然。 “你不知道便算了,这件事是我们的事。”李清让道:“含栀身体里的怪相一直不安分,我心念与她想个法子,却没有办法。过一会儿,她又开始说胡话。” “胡话?” “往常一旦犯病就是如此,她话里话来,说的尽是未曾发生的事,听口气,倒像是断风水说命理。” “你这意思,是含栀会算命?” “可以这么说。”李清让点头。 “那她说了什么?”程潇潇问。 听到这个问题,李清让奇怪的看了程潇潇一眼,道:“我问你,你意中人是不是楚云深?” “诶诶诶??” 好端端怎么问起这个?程潇潇懵了。 “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李清让的神情却十分严肃。 “……算……是吧。”程潇潇道。 “那这件事就有必要告诉你。”李清让道:“含栀说,不久之后,吴楚避免不了一战,而作为两国交兵的导火索,楚云深会被剖成十数块游街,死状十分凄凉。” “不可能!”程潇潇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可能性有多少,但含栀说,这件事关系到两国命运衰颓,很可能遗祸万民,楚云深一死,世上恐无人能平息战火,届时兵连祸结,死伤难数。” 程潇潇捂住嘴。 她忽然想起来,这……这不是连雪告诉她的话么? 难道说?连雪当时遇到的,果然就是李含栀和李清让么?该死,自己早该想到……可是,含栀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预言? 是了,这就说得通了。含栀体内的另一重人格若是显现,在连雪当时听来,可不就是第三人么?只是……后面的混战又是怎么回事? “我劝含栀歇息一会儿,她却看向床上的那女孩儿。”李清让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总算有些仁爱之心,可想不通含栀的做法。对这些女孩儿来说,固然青楼风尘十分残忍,可那也算是一个归宿。” “含栀却说,这是她往生的信念。”李清让眉目有神,若有所思,道:“她说,堕入风尘的遭遇或多或少都一般,可她就是没法看见这女孩遭难。” “的确,是她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程潇潇点头。 “既然含栀要救她,我也没什么话说。安顿好那女孩儿,我准备出去探探风,看看你们的情况,谁知道门一开,屋外居然早立着一人。” 程潇潇听得都一惊一乍。 这时候的春香醉,不是早人去楼空了么? “是没错。”李清让道:“我也想,春香醉里岂不是早已经没人?当时也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就见到一个风尘打扮的女子,身上穿着华贵的丝绢纱衣,她气势凌人,迫着我进了屋。” “是春香醉的姑娘么?”程潇潇问。 第七百七十八章 越狱 李清让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这一层,我也不好说。若说她是,似乎又没那么简单,可要说不是,似乎也不大对。” “您别这么模棱两可好不好……”程潇潇有点无语。“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问了。”李清让道:“她很有礼貌,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确是我辗转名山大川,个州府第上百家名楼酒苑后,见过最有清丽的女子,她说她便是春香醉的花魁,名唤方一。” “什么??”程潇潇打死没想到,自己遇到的方一姑娘,居然真的就是春香醉的“里花魁”,要不是李清让此刻这话说的笃定,料定他也不知道方一这个名字,否则真以为他又是插科打诨了。 “你确定她就是方一姑娘么?”程潇潇脱口而出,话已出口,就知道自己问得怪了。 果不其然,李清然带着一抹古怪的眼神看过来: “你的问法很奇怪,程姑娘,莫非,你认识这位方一姑娘?”李清让问。 程潇潇也不置可否,那能够叫认识么? “不管怎么说,她的确自称是方一。”李清让跟着道:“我见她颇有礼貌,也不好拦她,就让她进了屋。” “然后呢?” “我没料到,她进屋以后,性情大变,一见到含栀,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诶?”程潇潇愣了。“这是为什么。” 李清让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不见得会沦落到这里。那姑娘先是说了句“居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个问题扔出来,我和含栀都懵了。我以为这姑娘是含栀的故交,谁想到含栀也不认得她。” “这个方一,到底是什么来头?”程潇潇问。 “后来我打听到,她便是春香醉的一把刀。”李清让道。 “一把刀?”程潇潇总觉得这名号十分熟悉,除那老婆子嘴里提过,还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只听旁的人似乎都叫她“另一把刀”,这名号也很古怪,好好一个漂亮姑娘,却要叫什么刀。” “现在你明白咯?”程潇潇看了看李清让拴在身上的铁链子,唏嘘道。 李清让苦笑着点了点头:“真是人不可貌相,女子更不能小视,是我以貌取人了。” “那之后怎样?”程潇潇问。 “之后,这方一姑娘忽然斜着眼瞪我和含栀,说什么“原来如此”。含栀这时候更不稳定,我见她眼睛通红,显然是压制不住心里那个她了。” “那可糟糕了!”程潇潇知道含栀的情况,如果压制不住另一个人格,短时间内,李含栀很可能失去神志,甚至暴走。 “如你所说。”李清让叹了口气:“含栀再控制不出,她出手比我想的快得多,可笑我技不如人,含栀的动作又如鬼魅一般,手上空无一物,但指甲极其锋利,她朝我和方一姑娘攻来,气势汹汹,我勉强避让,一开始还能护着身后姑娘,再往后,只能说自顾不暇。” 原来连雪说的屋内打斗是这么一回事。 “我本以为这方一姑娘要见血受伤,谁知道她气色十分冷静,面对含栀招招杀招,脸色简直冷峻的不像是人,她轻巧躲过了含栀的招式,只用一根食指就制住了含栀,那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反应可真慢!程潇潇白了李清让一眼。 “方一姑娘这时候才说,你们一定知道那东西的下落。” “那东西?什么东西?”程潇潇问。 “她没说。”李清让道:“但她要伤人,可也没那么简单,我与含栀联手,与她周旋还是有余力的,这方一姑娘是有备而来,见我们围攻她,冷笑着叫来了打手,很快就把这房间围满水泄不通,虽然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要拿下我们,但看起来,她另有目的。” “所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目的么?”程潇潇无奈地问。 李清让想了想,忽然道:“她对你有兴趣。” 诶?? 等会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方一是……弯的? 程潇潇的大眼珠子忽闪忽闪眨着,李清让一脸无奈。 “你想什么?我是说,她冲着你来的。” 不要了吧,不勒个是吧,本姑娘又得罪谁啦? “不知道你和她究竟有什么过节。”李清让道:“但当时情况危急,为了获救,含栀才出此下策,你切莫怪她。” “她干什么了?” “一是为了保全那无辜的姑娘,不知道这个春香醉为什么会对我二人出手,但是其他人卷入,恐怕他们就要杀人灭口,含栀无奈之下,偷偷点住那姑娘的穴道,并暗示她,要她去找你们开救我二人。” “这……”程潇潇尴尬得脸都红了。 你说,我? 李清让啊李清让,你是不是让这铁链子铁鞭子抽糊涂了?程潇潇重新打量自己,难不成自己这身打扮,像是什么武林高手? “含栀说,你有办法。”这句话可不像是玩笑,李清让十分笃定。 “结果你还真的出现了,更何况是从天而降,一般人可想不出这么离奇的登场方式。”李清让唏嘘不已。 我也想不出。程潇潇苦笑,要是能重来,我也不选李白,我要选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啦?”程潇潇问。 “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李清让清清嗓子道:“含栀对那女人说,要是你来了,他们这里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有本事的,就来找你的麻烦。” “这个“你”,是谁?”程潇潇躲躲闪闪,希望李清让说的是一个神奇酷炫的别人。 “程潇潇,就是你。” 李清让啊李清让,你眼珠子瞪得再大,也没有用哦。 程潇潇恨不得骂人了,这也太太太坑了吧,听你话里的意思,自己这已经被地窖里这伙人结结实实盯上了么? “你做好心理准备。”李清让这显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程潇潇想了想,很是无奈,来都来了,想走——她抬起头,瞧瞧高悬屋顶,约莫一丈有余的大洞,想上去,除非自己是壁虎,否则那也不现实,只能想办法了。 “含栀在哪你知道么?”程潇潇决定先刺探刺探情报,最起码的,搞清楚到底惹了哪一拨地头蛇也好,这样,“叫人”的时候底子也足一些。 “我被带来的时候可是完全昏迷,什么也不知道。”李清让道。 完了。程潇潇哭丧着脸,怎么自己老是遇到这样不靠谱的人。 “那你有什么计划没有?怎么出去,怎么救含栀?” “其实要出去,容易。”李清让道:“他们也许压根就没指望关着我,所以要走的话并不难。” “哦?”程潇潇眼光闪闪发亮。“那,来吧。” 她满怀期待看着眼前的李清让。 被她目光盯的有点儿发毛,李清让纳闷儿道:“来?来什么?” “让我瞧瞧你的本领。” “好办。”李清让盯着程潇潇:“我只需要招呼来刚才那几个喝酒的男人,锁喉勒住脖子,逼他们拿出钥匙解开,自然就能逃出去了。” “哦……”程潇潇眼珠子转了转,确实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这么说来,还是蛮有逻辑的嘛,只是她有点儿将信将疑:“能行吗?” 李清让十分笃定地点头道:“能。” 程潇潇无奈,只有付诸行动,毕竟她可不想等着有人在牢里发现自己,到时候可真是冤大头他妈给冤大头开门儿,冤到家了。 “叫人,是吧?裸绞?”程潇潇比划比划,道。 李清让信誓旦旦地点头。 信你一回。 程潇潇捋起袖子,咬紧牙关,手指在铁门边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音,声音干脆泛着回音,一道道在屋里回响。 没反应。 程潇潇摊摊手看向李清让,耸了耸肩。 “你再试试,这伙人喝得烂醉。” 你自己怎么不来试试?程潇潇白了白眼,加重力道。 仍没有反应,这声音已经像敲钟一样,程潇潇白皙细嫩的手指已经泛起红晕。 “你要不试试大块儿的。”李清让出了主意。 程潇潇指了指李清让,欲言又止。 让我说什么好,这计划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呢?她唉了一声,回身到角落里,嚯,有收获。 原来自己刚才从屋顶掉下来,顺带还带下来不少泥土石块,拣选几块看起来坚硬的,程潇潇苦笑。 要是不掺和这些事,现在不知道会干些什么,但总不至于蹲在潮湿阴冷的地洞里拣选臭石头吧。 她伸伸懒腰,摸了一大一小两块最硬的,来到铁门的窗格前,朝外偷偷瞥了眼,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得啦得啦,死就死吧。”程潇潇吐出口气,奋力捏着石头往铁门上使劲砸,发出咚咚的巨响。 还是没有反应。 “这群人不会是聋子吧?”程潇潇早有此疑惑,要不然的话,自己跟李清然“大声密谋”,居然也没有问题。 “大概也许应该不是。”李清让道。 “喂,你靠谱一点行么!”程潇潇翻了翻白眼,谁告诉她人心不古这个词来着,说得好像古人都挺实诚一样,依自己看法,错觉,大大的错觉。 豁出去了,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不把人吸引过来,倒显得我程潇潇无能? 她有样学样,脑子里满是菜市口刑场的场景,在两巴掌上吐了吐口水,搓一搓,捏起最大的那块石头,斜眼往两边空无一人的过道看去,还是没人。 “再不来我可没辙。”程潇潇胆子越发大了,手腕一扭,手里的石块嗖一声,弹在墙壁上,咚的闷响,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斜着弹了开去。 完咯。 第七百七十九章 救我妹妹 程潇潇吐吐舌头,自己这纤细的小手腕哪是用来干这种事的?? 她一回头,李清让冰凉的目光看了过来。 行啦,这不还有一块吗!程潇潇嘿嘿嘿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更小的那块。 “快些,”李清让催道:“含栀等着我们。” 程潇潇咕哝:“也不知道几个时辰前,是哪位仁兄,把我家含栀一口一个陌生人叫着,浑然不放在眼里,怎么如今又嘴里离不开似的,含栀含栀叫得这么亲热?” “出去之后自会同你解释。”李清让道。 最好是这样。 程潇潇心里八卦之魂又烧了起来,这两个活宝可是操碎了她的心,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千丝万缕的纠葛,不拍个七十集正剧,都对不起观众。 程潇潇捏着石头来到窗格边,这次有了经验,也再一次确认自己的手腕连小屁孩都不如,那就是个废人。 咳咳。 程潇潇鼓足勇气,先是用石头帮帮帮地敲响铁门,心里默念则是“罗罗罗罗罗罗,开门咯”,见全无反应,狠心反手掷出,这次石头力道角度都还不错,顺着灯火摇曳,传来沉闷一响。 一听这声音,程潇潇拍手称快,这是入肉了。 “哎哟!”果不其然,很快便听到一个人大喊大叫,吃痛着直跺脚。 好了,程潇潇拍拍手,得意地看向李清让。 “现在该你表演了,大侠。”程潇潇道。 “你说什么啊?”李清让一脸莫名其妙。 “嗯?”程潇潇愣了愣,身后那人的步速极快,手里握着染血的石头,左右寻摸过来,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这李清让卖什么糊涂? “你什么意思?”程潇潇小声急道:“人都来了,该你上场了啊!” “上什么场?”李清让愣了愣:“你瞧瞧我这样子,连动都没法动,上什么场。” “你——” 你丫不是说很容易解开么??程潇潇傻眼了:淑女,要淑女,犯不着犯不着。 她咬着牙,死死瞪着李清让:“那你什么意思?我以为你能解开这铁链……” “你开玩笑么姑娘,这可是锦铁合铸的,比花岗岩还硬,你以为我是什么?野猪?话说前面,野猪也挣不开。” “那你说裸绞……” 咚咚咚,脚步声越发急促,程潇潇心里一起一落忐忑不安。 “当然说的是你。”李清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的程潇潇一时有些恍惚,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么? 不,这家伙肯定是下了个套,故意让本姑娘往里面跳! “让我裸绞??”程潇潇大惊失色。“你才是天方夜谭看多了吧?本姑娘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虽然也没有。 “手无缚鸡之力!” 当然也抓得住! “的奇女子!你你你你,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会裸绞?” “没得选了。”李清让道:“已经来了。” “那怎么办!”程潇潇快哭出来了,就算要暴露,也不要以这种“拉仇恨”的方式好么! “我教你。”李清让道。 程潇潇捋起袖子,已经开始想流泪了。 “妈的,让老子查出来是哪个不要命的,非要活剐了他!”脑袋侧面一个手指粗细的窟窿,草率地让几条纱布绷着,这人脚步飞快,手里提着一把环首大刀,横在手后,一身横练的肌肉冒着红光。 他才觉得自己是倒霉催的,酒喝得酣,脑袋却让人开了瓢,位置要是再偏移几分,自己岂不是一命呜呼?哪个混蛋这么歹毒? 他顺着底下的地牢查去,脚步简直像是飞,地牢里显然并没几个人,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源头,在最角落里,哪个夜里才被捆进来,嘴欠得不要不要的公子哥儿。 但古里古怪。 这人也不蠢,这公子哥儿可是双手双脚都叫严严实实锁住,难不成是拿嘴掷出的石块? 不管怎么说,且去看看。 他提刀来到门前,屋里一片漆黑,李清让一双冰冰凉凉的目光透过铁门照射过来。 “哟,老兄!别来无恙,怎么?酒喝完了?还是良心发现,来放我走么?”李清让撇撇嘴角道。 “放你走?”这老兄呸一声啐了口唾沫,用脚在地上一捻,提刀指着李清让:“想的真他娘的美,臭小子,老子问你,刚才他妈的乱丢石头的是不是你。” 李清让目光在他身上打转:“是我怎样,不是我又怎样?” “是你?”这老兄道:“老子虽不能一刀剁了你,但是上头也没交待要留什么东西,剩个半截身子跟脑袋想来足够了,胳膊大腿,这些能下酒不能?” “那不是我呢?”李清让不为所动,神色如常,又问。 “不是你?”这老兄斜眼四顾,道:“我呸,你以为老子憨么?这地界就这娘的大小,一共几个牢房,里头有没有人老子还不清楚?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么??” “那么多石头,我扔了不少,你说哪一块?”李清让忽然道:“是不是我扔的,总得让我认认不是么?你进来,我瞧瞧。” 这老兄正在气头上,预备打算开门,忽然站住,觉得不对劲。 “你耍老子?”他盯着李清让:“你全身上下这样绑着,拿什么扔石子儿?” “你进来不就知道?”李清让笑了笑。 “你想阴老子。”这老兄忽然警觉。 “我以为阁下原是什么英雄好汉,想不到,居然是个贪生畏死的小瘪三。” “嘿嘿嘿,随你怎么说,这年头,充好汉的,那都不得好死,老子不着你的道。”老兄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扔你脑袋的事,也就算了。”李清让道。 “算了?”这老兄一听,急了眼:“恁的算了?你这狗.娘养的,果然是你这臭小子!欺侮到老子头上来?跟你讲,这事儿,嘿嘿,那没完。” “哦,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李清让淡淡道。 “早先说了,老子要剁了你的手脚拿去泡酒。”老兄道。 “那你还等什么。”李清让道。 “咦?”这老兄一愣,怎么,这年头还有主动上等着给自己卸胳膊卸腿的主儿? “你在门口像是一条野狗一样吠,我胳膊也好,腿脚也好,可都好生生长在身上,一点儿动静没有,你不进来,怎么泄恨?还是说,你只是个认栽吃亏,任人欺侮的软蛋儿?” 一听这话,老兄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娘的。”老兄抬起腿,在铁门上踹上一脚,整个地洞似乎都在摇晃。 “你等着。” 他掉头回去,顺手从一个喝瘫了的哥们儿腰上拽下一串钥匙,气冲冲到了门前,眼珠子里满是怒火: “你自找的。” “啊,我真的好害怕。”李清让面无表情,语气里连一点儿情绪也没有。 这老兄提着刀捅开门,朝李清让冷笑一声,委身钻入小小的地洞牢房里,里头黑洞洞一片,只有李清让那一双冷冽的眸子发着光。 他举刀,登一声,地牢太过狭窄,又阔又宽的大刀施展不开,索性扔到一旁,顺手提起拳头,朝李清让便要招呼。 然而李清让的脸色仍然没有半分惧色,反倒是嗤笑两声。 “你放肆。” “现在知道怕了?”老兄哈哈一笑,道:“要是你跪下求饶……” “我是说,这时候就别犹豫了。”李清让道。 这人怕不是傻了?这老兄纳闷儿,拳头都要打上脸,这人不仅不讨饶,反而还嫌自己犹豫?他是怎么也想不通。 与此同时,耳边忽然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 “什么人?!!”他猛一回头,暗中一道身影已经扑了上来,一条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胳膊从自己的脖子横过,狠狠勒住。 卧槽! 他很想喊,但是喊不出声。 这老兄即便再怎么谨慎,死也想不出,绝对密闭的牢房里面,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更想不到,这个人还是满脸鼻涕泡,眼泪哗哗往下流的小姑娘。 “别那么亢奋,潇潇。”李清让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只不过在程潇潇看来,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典型! “我我我我……我怕。”程潇潇只觉得胳膊弯里一个圆卜隆冬的脑袋,使劲挣扎,她根本控制不住这个彪形大汉。 “你别怕。”李清让道。 废话,你只用动一动嘴,本姑娘可是手脚并用,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这男的却还是不老实。 李清让眼前一亮,道:“地上的刀!” 我得多长一只胳膊!程潇潇心道,她松开一只手,使劲朝地面上的刀伸去,这举动似乎也引起老兄的注意,他抽一口气,只可惜程潇潇的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回不上气,浑身的力气泥牛入海一般,逐渐消逝。 只要拿到刀—— 两人心里都是一般的算计,程潇潇的胳膊太短,只有勒着这老兄往地上靠近。 “记住要领,十字绞,打好桩,力从地起。”李清让道。 说得简单!你说这个谁懂啊!! 程潇潇有苦难言,她只觉得自己也好像让人勒住了脖子,连喘气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老兄毕竟是个练家子,程潇潇再怎么说,是一点儿武不会,很快就被占据了上风。 这老兄脚步一抻,勾起环首刀,眼看就要握到手里。 李清让瞧在眼里,眼光一闪,突然间,程潇潇感应到什么阴森的气息钻上背来,臂弯里这老兄吓得一哆嗦,眼珠子十分可怖地凸出来,死死盯着眼前的李清让。 “你——你……” 李清让一笑:“留神,老兄。” 第七百八十章 阴错阳差 话音刚落,环首刀转了几周,噗嗤一声,齐根没入这老兄的胸口,斜着从背后穿出。 程潇潇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只听到呲一声,血箭从这汉子的胸膛飚出,朝着四方射去,激射而来的血箭直直冲了程潇潇满脸,血水同惨叫声久久回荡。 “钥匙。”李清让急急提醒程潇潇。 刚才,发生了什么?? 程潇潇愣住。 眼前这老兄斜着倒下来,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面色上的红润眼看着变成一抹枯黄,两眼展露出血丝,爬在眼窝里,没了气。 程潇潇伸出手,停在空中,直抖。 “潇潇,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快找钥匙,离开这里再说。” 李清让的声音让程潇潇恢复了平静。 她是为一个鲜活生命的消失感到恐惧么? 程潇潇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刚才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凶恶的汉子突然露出恐惧的脸色,又为什么会“失手被自己杀死”? 她犹豫着镇静下来,伸手从这男人的手里摸出钥匙,筛糠一般解开了李清让的镣铐和束缚。 后者松开手,扶住程潇潇的肩膀,见她脸色死惨,低声道一句“抱歉”,便扶着她快速离开,从牢房中脱身后,两人很快沿着灯火找到了不远处的众人。 各个赤膊上身,东倒西歪倒在桌边,手里抱着酒坛。 李清让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就算是喝得烂醉如泥,刚才那人杀猪一样的叫声,现如今还能睡着安稳,也真是不容易。”李清让感慨。 程潇潇吓得不轻,她急急忙忙擦干净脸上的血,换了一身衣服,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江湖险恶,但是这也太疯狂了点吧。 李清让脸上也有血,他只擦擦脸,竟不当一回事。等到程潇潇盥洗结束,换一身男装出来,李清让看呆了。 “英俊小生。”李清让拱拱手。 得了吧。 程潇潇横他一眼,道:“少扯了,当务之急不是去找含栀么?” 李清让点点头。 两人在蜘蛛网一样的洞穴里来回穿行,人是没见着,蝙蝠蟑螂倒是不少。 这把程潇潇可吓得一顿够呛,什么时候她见过这样可怖的景象?简直比地牢里杀人还要让她毛骨悚然。 “这简直就是蚂蚁洞嘛。”程潇潇道。 “我有主意了。”李清让道。 “咦?”程潇潇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清让,这家伙说话怎么一惊一乍的。 她怀疑的瞪了瞪李清让,小心问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与其在这里瞎转,碰运气,还不如铤而走险。” 在这里碰到你,就已经足够“铤而走险”了。程潇潇气鼓鼓地瞪着他,心想刚才让自己“裸绞”的那一幕,这男的看上去不怎么靠谱。 两人见到一道光从幽暗的密闭甬道中折射出来,一路经过两个类似的“营地”,墙壁上挂满了火烛和火把,可是没见到活人。 “基本上都喝得烂醉。”李清让给出一个总结。 程潇潇搔搔脑袋,纳闷儿道:“今天是什么节气?要喝酒的?” “我怕他们每天都是饮酒节。”李清让耸肩。“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都喝得烂醉,这显然不正常。” 程潇潇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受,渐渐放松了警惕。 “难不成有人暗中帮我们?”李清让怀疑。 怎么可能。程潇潇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想太多了,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鬼才会来帮我们哩。” “有人。”李清让捂住程潇潇的嘴,过道那头一道火光闪烁,洞内无风,显然是有人。 程潇潇不敢出声,把李清让的手挪开,偷偷摸摸侧身去看,只瞧见拉长的几道人影,还没见到人,这影子在摇曳的火光下闪动,离得越来越近。 程潇潇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一天之内遭遇太多这种情况,让她神经都快麻痹了,但是李清让却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 “听到没?” “什么?”程潇潇愣住。 “脚步声。” 程潇潇屏息细听,几乎没有动静,哪有什么脚步。 “听不到对吧。”李清让问。 “难道你听得到?”程潇潇翻了翻白眼。 “怪就怪在这里。”李清让道:“你听不到还罢了,连我也听不到,这事儿蹊跷。” “为什么?”程潇潇睁大了眼。 “以我的功力,在方圆数十步以内的脚步,不可能旦无声息,若是近到身前了,仍不见脚步,若不是这人有心蹑手蹑脚,必然是功力深厚。” 程潇潇无语。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自恋,还是该说分析的有道理好了。 “那怎么办?”程潇潇一听到“功力深厚”,心里就开始摇摆:“你说现在走来不来得及?” 李清让摇摇头:“现在走反而打草惊蛇,我们不如赌一赌。” “赌?赌什么?”程潇潇问。 “走你。”话音刚落,程潇潇背上一痛,整个人被推了出来,正面来的两人,一个惊惶,一个愣住,他们都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不男不女的小生。 程潇潇暗骂一句,李清让你阴我!便陪着笑脸对两位道:“哈,今天这景色不错哈,挺好挺好。” 她扭身要走,背后听到一声“站住”,身体就猛地定住,一动不动了。 “你什么人?”其中一个稍高一些的把火把塞到矮个子手里,来到程潇潇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眼,问道。 程潇潇欲哭无泪,这都什么神仙队友的啊?卖队友的时候,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的吗? 她只有眨眨眼,身体仍然岿然不动。 另一个矮一些的见她不吭声,板着脸道:“管她什么来头,咱们这是什么地方?留不得,宰了带回去给头儿瞧瞧。” 不要啊!程潇潇人都傻了,刚想出声辩解,另一个却来回盯着她仔细看,看的发毛。 “你怎么不吭声。” 程潇潇一张嘴,嘴里没声音。 她不是发不出声,是吓得不敢说话,身体哆嗦,却一动不动。 “你点他穴了?”高个子问,矮个子直摇头。 “那这怎么回事?”两人开始研究起来,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怎么一动不动,像块石碑一样呆立着不动。 程潇潇心里如同油锅似的煎熬着。 “你说,这家伙是男是女?”矮个子上下打量程潇潇,见她面如脂玉,气色锦绣,偏偏传了一身油腻发臭的男装。 “男的。”高个子想都没想就说:“哪有女人乐意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乱糟糟油腻腻,还浑身臭味儿?” 说着,他还在程潇潇身上嗅了嗅,似乎更确凿了自己的判断:“不然怎么叫臭男人?” 那矮的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得意地冲高个子笑了笑,摇了摇手指道:“这叫以貌取人,不是我说你兄弟,你见过这样的男人?” 他一伸手,捏住程潇潇的下巴,一碰到那顺滑的肌肤,矮个子的眉毛都快立了起来:“你几时见过这样滑嫩吹弹可破的小白脸?” 程潇潇杀心都有了,心想若是我楚云深在这儿,早把你的脏手剁下来了。 这高个子一听,又围着程潇潇转了两圈,撅起嘴:“说的倒是,只不过这兄台没有女人胸襟,是差点儿意思。” 程潇潇脸一红,捏紧了拳头。 找揍呢吧!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不不,这就是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 “怎么说?”高个子皱起眉。 “虽然胸襟小,但是你瞧这儿,腰臀这里骗不了人,要我说,这是个女人。”矮个子十分确信自己的推论。 “男人。”这高个子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押十两。”矮个子贼笑一声。 高个子挠了挠脖子,道:“跟了。” 矮个子搓搓手,笑了笑道:“那成,验明正身吧。” 他一伸手要碰程潇潇,后者差点儿叫出来,这高个子却抓住他手腕,道:“瞧你那样子,是不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我来,公平些。” 矮个子红了脸,道:“你也不想想,咱们坐镇这地方昏无天日,整日没白天没黑夜地操劳,哪里见过什么女人了?” 高个子也觉得有理,道:“那也行,一起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翻了翻眼皮,伸手朝程潇潇胸口裤腰去了。 程潇潇刚要叫出声,身后传来嗖嗖两声,她一睁开眼,就见到身前这二位仁兄软在了地上。 李清让拍拍手,得意地冲程潇潇点了点头。 “你早点来不行么……”程潇潇抱怨。 “这没办法,这两人工夫可一点儿不差,不是他们分了心,我可点不中。”李清让瞥了两人一眼,从桌上抓起一杯酒,捏住其中一个的命门,照脸上泼去。 矮个子哗地被浇醒,刚想挣扎,自己的喉咙已经被李清让掐的死死的,似乎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你想要什么?”他抬起头,见到李清让:“阁下是?” “我们是谁不要紧,我想问一件事。”李清让道。“有一个女孩被捉进这里,叫李含栀,你知道么?” 这人眼珠子转了转,冷笑一声:“白费力气。” “怎么说?”李清让问。 “你知道又怎样?”这人反问。 “要是想救她,怎么说?” 这人从鼻孔里吐出一团气,冷哼一声,道:“虽然不知道阁下是怎么进来的,但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凭阁下身手,恐怕连我兄弟祁连海祁连江二人尚有不若,要从这里救人,只怕是丢人现眼。” 哇。 第七百八十一章 我厉害我说过么? 程潇潇见这人被抓住了还这么嚣张,心里更不平衡。 她指着两人数落:“哇,你们自以为是什么英雄豪杰咯?对我动手动脚不说,还让人偷袭,还自以为有两把刷子么?” “你!”这矮胖子祁连海愣住。 程潇潇眼珠子一转,心想既然到了这份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演一出戏:“也就是我没出手,否则你兄弟二人起码有一个已经见阎王了。” “你?就凭你?”祁连海明显不信。 “不相信?”程潇潇笑了笑,扯开男装,露出里面溅满鲜血的衣襟,她说道:“看见没有。” 祁连海点点头,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潇潇。 “你……什么人?” 程潇潇心里暗喜,这人倒是实在。 “你认得一个使刀的朋友么?”程潇潇问。 祁连海想了想,连连点头:“五虎门下的庄巴子,他怎么了?” “这是他的血。”程潇潇指了指自己的胸襟。 “这……” 自己可没撒谎,程潇潇看了一眼旁边躲着笑的李清让,又道:“他功夫比你怎么样?” “伯仲。”祁连海被程潇潇说的一愣一愣的,舔了舔嘴唇道。 “我只用了一招。”程潇潇道。 确实是一招咯,只是看你怎么理解。 程潇潇眯眼看向祁连海,这家伙八成真的信了,脸色已变。 “你……你到底什么人?” 程潇潇笑而不语,反问:“你觉得呢?” “……不可能。”祁连海摇摇头:“我看你脚步轻浮,呼吸紊乱,不像是练过内家功夫……” “那自然是看不出来的。”程潇潇道:“你姑奶奶我练的功夫,你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眼看得出来?” 祁连海暗暗心惊。 他早先听过,江湖中的确有无形无意的内家心法,但是这姑娘年纪轻轻,莫非…… “劝你耗子尾汁。”程潇潇魄力十足,对这祁连海算得上是指点江山了。 “女,女侠,”祁连海倒吸口凉气,对程潇潇顿时肃然起敬。 程潇潇哪里见过这么好笑又滑稽的场面,她盯着这祁连海看一会儿,朝李清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这孬样,该不会是个假的高手吧? 李清让扯了扯程潇潇的衣角,朝她挤眉弄眼。 没时间瞎搞了,别节外生枝! 程潇潇无奈,只得耸耸肩。 “那好吧。”程潇潇看着祁连海道:“你听好,问什么答什么,否则的话,用你们的话来说,弄坏了你身体里哪样东西就不好了。” 程潇潇尽可能摆出凶悍的神情,无奈一张圆乎乎的脸蛋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出乎意料的是在这祁连海看来,这程潇潇的气势非同一般,越发乖张不似常人,真有种世外高人的错觉。 “今天夜里,还有姑娘被你们抓住,也关在此地,对么?”程潇潇气势汹汹地问道。 祁连海只得点头称是。 “带我去见她。”程潇潇道。 祁连海愣了愣,忽然问:“敢问……女侠和这女孩是什么关系?” 程潇潇刚想回答,李清让拦住了她。 “别说朋友。”他偷偷摸摸告诉程潇潇。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怎么我要说什么都一清二楚? 程潇潇古怪的看了李清让一眼,清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道:“自然是于我有重大秘密的人,她身上有些秘密,既然被你们拿来作客,如今让我见见她,也便接她回去。” 祁连海脸上冷汗直下,看来是真信了自己的鬼话,长吁一口气,正要动作,被李清让一脚踩住腋窝上的穴位,吃了痛根本动弹不得,只得苦着脸道: “这……这事事关重大,女侠,不如先……” 程潇潇瞪了她一眼:“你跟女侠讲条件的么?” 祁连海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潇潇捡起一把钢刀插在耳边,嗡一声,他脸色就变了。 “……女侠。” 半晌,祁连海才放弃挣扎:“我这便带你去。” 程潇潇自以为得逞,心想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话诚不欺我也,登时眉飞色舞。 祁连海低下头,拱拱手道:“小的实在佩服,女侠不愧是高人,即使拿刀威胁小的,居然用的也是刀背,此番恻隐之心,实在折煞小人。” 刀背?? 程潇潇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拿反了。 她脸一红,李清让捂着嘴偷笑。 这…… 错有错着吧!程潇潇心想,咳嗽一声,道:“你能领会本女侠的苦心便好。” 她使劲抽了抽手里的钢刀,竟发现插进去容易,拔出来可难了,尴尬地松了手,两手背到身后,尽力摆出一副不屑的脸色,对祁连海道:“那便带路吧。” “请。”祁连海此番似是心悦诚服,矮胖五短的身材十分滑稽地扭了扭,当即带着两人穿过复杂的地穴洞穴,没过多久,柳暗花明,到了一处像是闺房内阁一般的场所。 程潇潇左顾右盼,忍不住想要感慨一番,这地方有点儿意思,亭台楼阁样样不缺,屋里陈设还颇有君子之风,该有的轻纱幔帐,女红梳妆都齐全了,真有大宅子的风范。 李清让见她有“倾吐”征兆,连忙拦住程潇潇,这才防止露馅。 闺房当中,这祁连海带着二人找到屏风,李清让一边押住祁连海,一边往里看。 祁连海连在屋里上下左右,几处书柜,衣橱等地拍打共十几下,这才见到屏风后的床上,升起一道朱红色的双开门。 程潇潇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真的假的啊? 李清让看了,忍不住赞叹道:“左丁玄甲,大手笔,大手笔。” 祁连海脸上一红,道:“谬赞,这不是我的手笔,是头儿的把戏,我只是遵章守纪。” “人呢?”程潇潇问。 祁连海不敢怠慢,推开双开门,床榻上果然有人,被大大的铺盖卷着,一动不动。 “他们……没事吧?”程潇潇一时差点儿漏了本相想去搭救,万幸李清让提醒她,才让她止住心里冲动。 “这是夜里带来的。”祁连海老老实实答道。 程潇潇冲李清让点点头,后者朝她一笑,她便会意,来到床边,看了眼祁连海:“那我便带他们走了。” 祁连海有点儿紧张,问道:“女侠不确认一下是否是你的……你要找的人么?” 程潇潇想了想,道:“也好。” 她扯开铺盖,祁连海忽地低笑一声,又捂住嘴。 程潇潇愣住了。 床上两道身影,一个穿着水袖云裳,另一个则是长衫公子,两人都昏迷在蹋上,一动不动,鼻息轻柔稳健,看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这里面一个都不是李含栀! 李清让也吃了一惊。 “这可有女侠要找的人么?”祁连海讪笑道。 程潇潇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她强自镇定下来。 床上两人,是韩咩咩和连雪。 原来二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让春香醉的人控制住,甚至带到这里来,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两人会以这种形式再会。 程潇潇咳嗽一声,道:“正是他们两人。” “两个都是??”这祁连海大吃一惊,面容十分奇怪,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问道:“女侠可别认差了,真是他们二人?” “不会错。”程潇潇点点头,看向祁连海:“倒是还有一个,你藏到哪里去了?” 这祁连海急忙摇头,道:“女侠哪里话,我怎么会藏人?小的不敢,此间今夜里只有这两个新来的罢了。” 李含栀不在这儿?不可能。程潇潇盯着这祁连海细看,瞧不出他一张油水浸泡过似的脸上有没有撒谎的信号,只得看向一旁李清让。 后者也沉吟半晌。 “我再问你一遍。”李清让的脸整个冷了下来,再不似平日里那浪荡惯了的模样,手指成钩,掐在祁连海的脖子上。 “你们问几遍也都是一样,这地方就这么大,也没法藏什么人了。” 两人四下里打量,这个洞穴虽然很宽阔,但是的确也已经走了个底朝天,没有什么花样。 “含栀被你们关到哪里去了?”程潇潇问。 祁连海盯着程潇潇,忽然问道:“女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这位含栀姑娘?” 程潇潇一愣。 这怪人居然这么敏感,这倒是程潇潇没想到的,她打着哈哈搪塞道:“此事事关重大罢了。” 程潇潇见祁连海已经有了怀疑,赶紧岔开话题:“咳咳,这两位没事吧?” 祁连海眼珠转了转,道:“只是昏睡过去罢了,女侠,你只要过血两人的府中、会邪两穴,便能让两人醒转。” 程潇潇只看了这祁连海一眼,已经知道他的用意。 这是试探自己的虚实呢吧。 真够狡猾的,她深吸一口气,显然韩咩咩和连雪是叫人点中了昏睡穴,呼吸泰然,看上去并没有生命危险。 喂,别睡了啦,再睡让人看光了都。 程潇潇真想一脚把这两人都踹醒,可显然形势不站在她这一头,如果现在撕破脸,那就找不到李含栀的下落。 “别打岔。”李清让显然有些急了,没找到含栀,让他心绪不宁。 “告诉我含栀的下落。”他紧紧勒住祁连海,后者吃了一惊,身上几处穴道让人点中,祁连海根本已经动弹不得,再被人这样勒住喉咙,气血很快不畅,脸色变得惨白。 “说不说??啊??”李清让脸上的青筋暴跳而起,脸上赤红一片,充满了血。 祁连海眼睛翻了翻,道:“我真不知道……你,你杀了我,我也说不出什么,什么含栀不含栀的……我听也没听过这名字。” 第七百八十二章 重逢 李清让近乎失去了理智,双手狠狠绞住祁连海,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那好,含栀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要你下去陪她!” “等等!”程潇潇急忙拦住暴跳如雷的李清让。 “怎么?”李清让眼窝里含着血,猛地回头瞪视,一双圆眼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程潇潇自然吓了一跳,心脏砰砰乱跳。 平日里看清来戏谑随和的李清让,在这时候,居然暴躁如此,看来含栀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程潇潇心里也有所触动,她提醒李清让。 “我想,若咩咩他们一道被抓来,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李清让想了想,这话颇有道理。 他在祁连海肚子上狠狠来了一掌,后者退到墙角,李清让又补上一脚,把他踹到墙根边,从柜子里抄出几根绳索,草草捆住祁连海,便急不可耐到了床边。 程潇潇没想到李清让这么急,连男女之防也不顾,慌忙给连雪盖上一层薄衣,万幸咩咩依旧穿着长褂,倒安全些。 李清让根本不顾这些,给两人很快推宫过血,活解了两人的穴道。 虽然通了穴道,但是两人并未即刻醒转,但李清让显然是等不及了,他站起身,在这闺阁小屋里转来转去,急的火冒三丈:“怎么还不醒!” 程潇潇见他模样越发冷漠,赶紧来到床边,见韩咩咩酣睡得浑然不知天地巨变,又想笑又想哭,她使劲扇了韩咩咩几耳光,甚至自言自语: “你倒好,在这睡起大头觉,不知道你姑奶奶我经历了什么。” 这时候,韩咩咩才悠悠醒转过来,一脸懵逼看着程潇潇,一股子起床气正愁没处撒,登时急了眼:“你干嘛!干嘛打我?程潇潇,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打架!” 她刚准备坐直身子,身旁的李清让却雷霆一般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韩咩咩两手,脸上的表情渗人得很。 “韩姑娘!” “唔……”韩咩咩迷迷糊糊,身旁的连雪也才眯瞪着转身,眼前这人,咬牙切齿,看上去很是着急,不知道怎么了。 韩咩咩揉了揉眼睛,才想起来。 “你是……李清让!”韩咩咩想起来,认出自己女儿身的人一共也没几个,这个李清让平日里清冷得像冬天池塘里一块玉,今儿怎么吃了枪药似的? “正是。”李清让也顾不得寒暄,直问:“含栀呢,含栀在哪里?” 韩咩咩脑子浆糊似的一片混乱,迷迷糊糊道:“含栀?啊……含栀,……她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李清让急了,双手捏住韩咩咩肩膀,拼命摇晃起来:“你再好好想一想,姑娘,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韩咩咩拍了拍额头,这时候身边那小姑娘忽然怯生生道:“我们是在地窖下面,对么?” 李清让一愣,打眼瞧向另一个悠悠醒来的连雪,他自然不认得这女孩,谨慎道: “敢问姑娘,你是……” “她是连雪。”韩咩咩看了李清让一眼,把连雪护在身后——你对老子毛手毛脚便罢了,这好生生的姑娘,你便放了吧。 李清让似乎也知道自己失态,稍微收了收身,来到窗边,问道:“失礼了二位,我……我实在担心我那妹妹。” 嗨,不就是妹妹吗,是什么人都替你救出来——程潇潇见李清让脸色慌张,默默想着,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该不会……德国骨科? 程潇潇把脑子里烂七八糟的东西挥扫干净。 李清让已经拱拱手,态度也变得十分诚恳:“几位姑娘,舍妹的事,在下必当寻个机会讲明白,但眼下……眼下情况危急,如有任何舍妹的消息,还望赐教。” 连雪跟韩咩咩两人对视一眼。 “的确事关重大。”程潇潇见三人处境尴尬,本打算安抚一下李清让,毕竟两人才刚醒过来,神志都迷迷糊糊的,不如先让他们冷静冷静。 谁知道却被小鸡给拦住了。这小东西摇头晃脑地说: “潇潇,你让这李公子问清楚吧。”卢晓霁道。 “有什么特殊原因么?”程潇潇问。 小东西该不会又…… “玉璧。” 果然。 “咦?”小鸡一脸懵逼。 “潇潇你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啦?”他面带不可置信的神情瞪着程潇潇。 “傻。”后者白了小鸡一眼。“这叫未卜先知好么。” “真的假的??” “假的,你次次都这么说,傻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来我听听,这次又有什么高论。” “我觉得。”小鸡侃侃而论道:“李公子要找的这位含栀姑娘,跟玉璧有很大关系。” 程潇潇吐出一口气,脸上似笑非笑。 “怎啦?”卢晓霁脸一红,问。 “上次说这话是在街边卖身。”程潇潇道。 小鸡捂着脸不吭声。 “上上次是妓院。”程潇潇如数家珍。 “……这个。”小鸡眼珠左右乱晃,神情阴晴不定。 “上上次,山里出了什么事用得着我说么,小东西。”程潇潇挑了挑眉毛。 “那个嘛……”小鸡低下头,两根小手指戳了戳。 “上上上上次以及n多次以前的,那我就不提了。”程潇潇摁了摁太阳穴。 卢晓霁彻底是无地自容了。 “这次想玩什么花样。”程潇潇气鼓鼓地耸着肩,问。“不妨直说。” “信我嘛……”小鸡苦苦哀求。 “你这次的根据是什么?”程潇潇想了想,还是回现世更重要,冒点险,那也是应该的,就是我的小可怜啊,你能不能靠点谱呢? 卢晓霁也跟着叹气,“潇潇,要是我说,每次我都很认真,而且都有根有据,你会不会打我?” 看着小鸡一副天真的表情望着自己,程潇潇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摇摇头道:“小笨蛋,你这不是已经说了么?” “我真的……” “好啦,我尽量问问,反正迟早也得帮这——”程潇潇瞥了眼面红耳赤的李清让,他显然快压不住内心的狂躁了:“蠢哥哥找妹妹。” 小鸡点点头。 韩咩咩还迷糊着说不清,李清让就更着急了。 程潇潇在一旁劝道:“我也想知道,你们俩怎么会跑这儿来了,又经历了什么?咩咩,含栀的事你慢慢想,先说说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以么?” 李清让还想说些什么,程潇潇朝他使了个眼色,后者喉咙动了动,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韩咩咩摁住脑袋,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 连雪吓得不轻,一醒过来,陌生的环境,狰狞的李清让,都让她心情忐忑。 见到是程潇潇了,她才平复心情。 “韩公子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连雪对程潇潇道。 “咦?那是怎么一回事?” 连雪捏着拳,见程潇潇关切问,只得咬着嘴唇道:“他……他受了伤。” 李清让一听,急忙来到床边:“我看看。” “后脑。”连雪提醒。 李清让看了看韩咩咩的后脑勺,果然一个碗大的疤痕,清晰可见的血迹才干,位置偏移一些,恐怕就会有严重的后果,这姑娘算万幸么? 李清让心情有些复杂,他替韩咩咩清理了伤口,脸色更沉。 “难怪你迷迷糊糊的。”程潇潇牵起韩咩咩的手。 “是吗……我也才发现,难怪我总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没想到居然老子也有叫人偷袭的一天。”韩咩咩有点儿义愤填膺。 李清让一脸担忧化作忧郁。 “你怎么受伤的还记得么?”程潇潇问。 韩咩咩想了想,眼里脸上都是痛苦的颜色,不一会儿果断就放弃:“我得躺会儿。” “她怎么受伤的?”程潇潇看着连雪问道。 连雪犹豫了一会儿,盯着韩咩咩仔细打量,突然掩面抽泣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程潇潇一跳,她赶紧安抚,顺便问道:“没事没事啊,怎么了?连雪姑娘?” 她抽抽搭搭,一会儿看看韩咩咩,一会儿又看看程潇潇,似乎肚子里满是委屈。 “别着急,慢慢说。”程潇潇安慰她。 这样安抚下来,连雪哭的尽了兴,也才好一些。 “是……都是因为我,韩公子才会……才会遭人暗算的。” 连雪这么说,韩咩咩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这情节听起来怎么像是上世纪电视剧的英雄救美桥段? 不过很可惜,美的是你老子我。 程潇潇一看韩咩咩那贱兮兮的表情就懂了,又是阴错阳差歪打正着,对吧? 韩咩咩吐了吐舌头。 “你别着急,你们怎么会被人暗算的。”程潇潇坐到床边,双手搭在连雪洁白的手腕上。“我们从地窖里分开后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三个时辰罢。” “是。”连雪低头称是。 “不知道现在天亮了没有。”程潇潇没想到会在地下折磨一整宿。 天亮……? 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连雪这才悠悠道: “跟程姑娘你分手后,我们顺着地窖,按照……唔,顺,顺什么的方向走。” 顺时针啦!程潇潇看了连雪一眼,这孩子努力想要回想那个词,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一脸表情又痛苦又可爱。 “总之……我们跟你背道过去,也是沿着酒窖一路走到底,转了一圈。” 是了。 程潇潇感慨,自己偏生那么倒霉催的,连雪和韩咩咩两人走一圈,自然是一直留在酒窖里了,自己却“另辟蹊径”,摸着墙都能走进这是非之地。 第七百八十三章 连雪的遭遇 “当时……当时韩公子觉得有古怪,我们和程姑娘约好了,在整个酒窖里走一圈汇合。酒窖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所以很快就摸着墙走到底了,可居然没见到程姑娘。” 李清让听了好奇。 “怎么会?既然酒窖不大,你们再怎么也不会错过彼此吧。” 连雪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心想总不会消失吧——韩公子很着急,说万一把程姑娘弄丢了,她……她男人那里自己该如何交代之类的,在酒窖里大吵大闹,饶是如此,也没见到程姑娘。” 说到男人,连雪迟疑片刻,脸通红,跟着又道:“我们找了很久,都没见到程姑娘,韩公子……韩公子是真的急了,扬言说,若再不出来,她就烧了整个酒窖。” 韩咩咩在一旁听了,嘟囔道:“也不用什么话都往外说呀,你这实心丫头。” 连雪连忙道歉,程潇潇听了哈哈大笑。 “你别搭理她,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她会讲的话,你说的一点儿不错。” “说得好像你是道德楷模一样。”韩咩咩狠狠道:“要不是你玩儿什么失踪,我们才不会被带到这种地方来哩!” “你想起来了?”程潇潇问。 韩咩咩吐了吐舌头:“这些事有什么,只是我记不得下来后的事。” “那你们怎么下来的?”程潇潇问。 “是韩公子找到一条密道,就藏在地窖里,因为那附近有道灰蒙蒙的光,韩公子认定程姑娘一定是从那里下去的。” “你直觉倒蛮准。”程潇潇感慨。 “可不是。”韩咩咩颇得意。 “但是下去之后,就被底下两人抓了个正着。”连雪道。 “咦?”程潇潇愣住。“你说两人,是不是手里拿着火把,火急火燎在门口找人?” “没错,正是!程姑娘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程潇潇挠了挠脸:“老实说的话……我遇见过这两个人,这是后话了,你们撞见这两人,岂不糟糕?” 连雪点头道:“是……他们,他们应该是春香醉的打手,我刚来酒楼时,在后厨房见过其中一个。” “这么说,就是他们袭击了你俩?”程潇潇问。 连雪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们的确……的确袭击了我们,但是并没有伤着我们。当时韩公子吵闹不停,但他们手里都有武器,我们也的确是没有法子,只有束手就擒,只没想到能正撞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程潇潇道:“那咩咩怎么受的伤?该不会是她笨手笨脚自己磕着后脑勺了吧?” 说着,程潇潇带着鄙夷的眼光瞥向韩咩咩。 “你以为老子是你么!”韩咩咩强烈抗议。 抗议无效!程潇潇嘿嘿嘿笑着,道:“不过嘛,她不至于那么笨。” 哦?韩咩咩斜着眼看向程潇潇,这破天荒的,居然替自己说起话来了? “毕竟再马虎的人,也不至于蠢到自己拿脑袋撞石头才对。” 韩咩咩狠狠瞪了程潇潇一眼,道:“连雪姑娘,咱别搭理她,继续说。” 连雪点点头。 “我们被那两人捉住之后,他们两人好像有了些分歧。”连雪道:“其中一个说,可疑人物直接处理了,这是非常时期;另一个就不这样说,他说要让主子定夺。” “主子是什么人?” “我们不知道。”连雪低头。 “你们没见到那个“主子”么?”程潇潇问。 连雪想了想,道:“可以说是见到了,但也可以说,没有。” “姑娘你绕我呢?”程潇潇哭笑不得。 “他们两人吵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把我带到那个“主子”那里去,让这个人来决定怎么处理我们,好像是这样,不过商量来商量去,他们在我们脸上蒙了块布。” 李清让点头:“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必定不想让你们见到这个“主子”,甚至连一点儿蛛丝马迹也不想让你们见到,这是老江湖的把戏了。” “这个“主子”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咯?”程潇潇道。 连雪想了想,似乎也拿不定主意:“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不过我们被一路推着,没多久就到了像是一个屋子里,看的不清不楚,本来就很黑。” “这“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的来说,是个男的,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小了,至少有五十往上。”连雪说道。 “中年男人……”程潇潇绞尽脑汁,也没法在脑海里找到这样的身影。 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春香醉的老板? 那就,哇,这老板可真够变态的,早听说越是变态的人才会在家里挖地窖,那这么大的地洞,这人得多么变态啊。 程潇潇忍不住浑身发抖。 “不过,这个“主子”的声音不提,另一个声音我倒是听起来很耳熟,而且在那里很特别。” “特别?” 连雪点头道:“是个女人的声音,地窖里春香醉的人大多都是打手,姑娘却没有几个,我也觉得很奇怪,就听到那声音,说起来有些熟悉,可我实在想不出那是谁。” “这也不能怪你。”程潇潇道。 毕竟在那种处境下,不吓尿已经算是勇敢了。 至少对她程潇潇来说,是这样。 “他们说什么?”程潇潇问。 “我其实不大懂,他们话里有很多……听不明白的词,我知道……自己才疏学浅,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认得几个,可是……那个男的说话的确很古怪。” 李清让这时候插嘴道:“看来,他们是在说“黑话”。” “黑话?”连雪和程潇潇齐声问。 “这是江湖上传信报信用的语言,最早应该是船工码头的人用,后来绿林武林都喜欢用,一来避人耳目,二来更简单有效。”李清让解释。 程潇潇这下彻底对这个“公子爷”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观,原来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老江湖! ……等等。 程潇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李清让若是老江湖,那他妹妹李含栀呢? 程潇潇心里的郁结豁然开朗。 怪不得她体内另一个人格暴戾乖张,甚至武艺高强。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李氏兄妹俩街头卖艺的场景,等等等等,是干这个的时候么? 把走神的自己强行拽回到现实。 连雪跟着道:“总之他们说的话我大多都听不懂,但有几句我明白。那个男的感觉是个大人物,训斥人的时候很有魄力,周围就没有人敢拂他的意,挨训的时候,还要扯扯我和韩公子,让我们低头。” “这人癖好独特,让人低头?”程潇潇纳了闷儿了。 连雪也是一头雾水,直道:“我就觉得应是他们掌柜的,那男的在这群人里面很有威严,我听他数落他们,说什么小小一件东西,叫你们找了这么久,音讯全无,饭桶。他这么骂了很久,我听得耳朵都发木了,又对那女人客客气气的。” “你说这个“主子”对女人很客气?”李清让皱皱眉。 “是。”连雪点头。 “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李清让念叨着,似乎也对这奇女子产生了兴趣,于是问道:“姑娘,你记得两人说了些什么吗?” 连雪想了想,大多数记得不清晰,但似乎脑海里还有那么一丝模糊不清的,于是尝试着回想起来:“我记得……要她好好看住那“东西”,嘱咐一通之后,那女人声音很冷,但是我觉得有点儿耳熟,总像是在哪里听过。” “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李清让分析。 “连雪姑娘,你好好想一想,有没有搞清楚,他们是不是在找什么?”程潇潇问。 连雪有点儿茫然,她疑惑地摇摇头,道:“程姑娘,别说没听到,即便是我真的听到什么,也因为我听不明白,恐怕也都根本是记不住的。” 程潇潇一想,也对。 “不过,我听他们的意思是,这“东西”已经到手了。” 李清让忽然问:“能具体说说,关于他们提到的“东西”的事么?姑娘。” 连雪点点头:“我听到的不清不楚,但大抵记得一些——他们说这件“东西”要紧小心看管,不可出岔子,事关重大,我记得那男的似乎是对女的说——他只有跟这女人说话时才心平气和,声音淡然。他们还说,只怕有人要来抢夺这件东西,因此交给你才放心。” “这个“你”,恐怕就是那个女人了吧。”程潇潇推测。 连雪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她点点头:“后来,这男的似乎才注意到我们,简单问了问我们的情况,就命令他们暂时把我们押到这里来。” “看来这个“主子”并不重视你们?” “他说,这不过是私逃的丫头,要他们酌情行事,以后此类事不必上报。” “这是怎么回事?”李清让愣了。 程潇潇替他俩解释,道:“恐怕他们认识你,连雪姑娘,你算是正式入阁的姑娘,他们以为你误打误撞进来而已。” “但酌情行事又是怎么一回事?”李请让问。 连雪咬了咬嘴唇,道:“自然是……处理。” 几人都沉默了,一声不响。 对待逃跑的丫头尚且如此,又何况其他人。 “那你们怎么会没事,又躺在这里等我们来呢?”李清让问。 连雪道:“这都多亏了韩公子……” “咩咩?”程潇潇鄙夷的看了韩咩咩一眼,道:“不可能吧,她这怂样子。” “喂喂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怂,就不要总觉得别人都跟你一样好不好!”韩咩咩咬牙切齿道。 “你先说,她干什么了?”程潇潇好奇问道。 第七百八十四章 虚张声势的韩咩咩 “那男的下了命令以后,韩公子就笑了,就像那种……唔,难以形容的笑声,总之肯定吸引了大伙儿都注意力,当时所有人话都说到一半,就不吭声,肯定是被韩公子吸引住了。” “……你到底怎么笑的?”程潇潇有点儿无语。 韩咩咩脸一红:“你没必要知道。” “连雪姑娘,你学一学。”程潇潇怂恿她。 “唔……好吧,就这样——”连雪吸了一口气,胸口膨胀了起来,猛地喊出笑声:“哇——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几人一眼,无一例外,都哄堂大笑。 韩咩咩无地自容地红透了脸颊。 “不过,韩公子的办法很管用。”连雪却说:“那男的果然问,你有什么好笑的?” “哦?”李清让瞧了瞧韩咩咩,道:“看来你是有意为之?” 韩咩咩不答。 连雪又道:“韩公子当时说:我笑的是你,还有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却不知道掂量掂量。” “怎么说?那男人问。”连雪顿了顿,又道:“韩公子胡诌了一通,总之说四面都是他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个洞穴就是那男的墓穴之类的话,还说了句什么“生不能同寝,死亦能同穴”,好像让那男的气的够呛。” “喂喂喂,咩咩,你到底知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就在那瞎用典故?”程潇潇看了韩咩咩一眼,问道。 “要你寡。”韩咩咩撇撇嘴。 “后来呢?”程潇潇又问。 连雪道:“那男的气性起来了,便抓起韩公子,我听他大呼小叫,但仍然镇定,只是对着那男的笑。” “那男的便问韩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韩公子说: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除了无胆匪类,还能是什么?那男的更气,出手要打——我是听女人叫住才知道他要打人,还替韩公子挂着心,这时候女人说:先听听看这小子有什么话想说。” “我也想听听,你这小子到底能怎么忽悠。”程潇潇盯着韩咩咩道。 韩妹咩笑了笑。 “韩公子说: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们不信,不如去看看。”连雪道。 “就这?”李清让嗤笑一声:“这种骗小孩的伎俩,他们可都是老江湖,恐怕不会上当。” “但是……”程潇潇忽然意识到:“如果外面真的有人呢?” “什么人?”李清让正想问,连雪打断了他。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当时那男的也好,四周的其他人也好,压根也不信韩公子的话,就要把我们解决的时候,韩公子当时十分勇敢地啐了那男的一口。” “我看你只是故意找茬吧。”程潇潇白了韩咩咩一眼。 “嘿嘿嘿,让你们看穿啦。”韩咩咩不要脸的承认了。 “后来呢?”程潇潇很关心后来的展开。 “那人当然是气疯了,韩公子这时候说,你们可以动我,可是这里的秘密可就保守不住了。男的自然觉得奇怪,于是就问韩公子,你说的秘密又是什么?” “你怎么答的?”程潇潇戏谑地戳了戳韩咩咩,后者扭过头去,不吭气了。 连雪捂着嘴笑了笑,道:“韩公子当时急中生智,说我们已经知道了春香醉的机密,但他并非利益相关者,只为自保,因此外面散布他的眼线在城内四处,若是他此番回不去与接头的人交接,嘿嘿,到时候,春香醉的丑事就会公之于众。” 连雪学着韩咩咩的口气,说的一板一眼,逗的众人直发笑。 “这“主子”便信了么?”李清让问。 连雪摇摇头:“他看起来很谨慎,对韩公子的话也是将信将疑,但我觉得,大抵是信不过的,但也不敢轻易动我们,那女的也说“既然如此,不若成事后再处理,那也不迟。”听了这话,那男的才暂时把我们押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程潇潇叹了口气,摸了摸韩咩咩的脑袋,问:“那这傻子又是怎么磕着脑袋的呢?”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韩咩咩瞪圆了眼睛看向程潇潇。 “你听我说。”连雪道:“我们当时也才侥幸松口气,我知道,这是韩公子的权宜之计,他一定还有后招。” 是吗? 程潇潇翻了翻白眼,她瞪着韩咩咩看了一会儿,心想,看你那样子,可不像是能把计划装进肚子里去的人啊? 韩咩咩也悻悻缩了缩脑袋,不吭声。 “后招就是把自己脑袋撞得晕头转向?”程潇潇数落道。 连雪捂着嘴偷笑,道:“那倒不是,我们两个被绑住,那男的重新点了两个人看管我们,离开房间后,脸上盖的东西才被揭下来。” “然后你们就被带到这里来了?”程潇潇问。 连雪想了想,道:“我们这才知道,这个地洞一样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大,那两个人带着我们一路东走西窜,几乎没有一条直路,我都被转的头晕脑胀,到了一间看起来很空旷的空间,这里比其他地方亮堂,我刚想“啊,总算没那么黑黢黢的了”的时候,那两人把我俩拴在一根柱子上。” “拴?”程潇潇愣了愣。 连雪脸一红,道:“是,姑娘,就像是栓小狗一样,把牵着我俩的绳子就那么捆在一边柱子上。 这两人很着急就去了亮堂堂的大厅那里。原来那儿在吃酒席哩,有上十人聚在一块喝酒吃肉,好生热闹,我见他们玩的也挺开心,才知道,原来趁着机会把我们放在这儿,偷一会儿懒。” “那不是好机会?”程潇潇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韩公子那时候也这么说!”连雪的眼里闪着一丝兴奋,“他的确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有了主意,绑我俩的地方是一个承重柱,就在转角处,有一根金铁浇筑的大柱子,是一根方柱,棱角还算分明,韩公子同我说,要我配合他,我们俩就在柱子边摩擦绳索,一来二去,那绳索果真如公子所说,磨着磨着,竟就这样断了开。” “你们当即逃了?”程潇潇问。 连雪摇摇头:“公子是很谨慎,他说,对方那么多人,贸然逃离恐怕有生命危险,就让我跟他……跟他……”连雪抬抬头,偷着眼看了眼韩咩咩。 “让我们俩贴在一块儿,免得让人发现。”连雪道。 程潇潇发现古怪,这女孩儿说就说,怎么脸都红了? “那你们没有被发现么?”李清让问。 连雪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要说没有,也不大对,但是要说有发现,也不是。我们在那原地等待那两人回来,韩公子偷偷告诉我应对办法,虽然挺冒险,但是值得一试。” “你们两个可不是他们的对手。”李清让眉头皱起。 连雪低下头道:“公子说的不错,我们两个的确……如今想想,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出现了意外。” “哦?”程潇潇看了看韩咩咩。 “他们去席上喝酒,没多久,那一桌人东倒西歪,竟然都喝醉了,一个清醒的也没有,竟然倒了一桌人,我们都吓了一跳,起先不敢去看,但是韩公子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俩就去瞧了一眼。” “你说,很快就醉倒一片?”李清让问。 “是。”连雪道:“最多不过半刻,我们等的时间不久,那绳子不粗,磨断后,就见他们陆续倒在桌上了,一个个烂醉如泥,东倒西歪。” “半刻就能让他们烂醉如泥,他们喝的真是酒么?”李清让问。 连雪也不清楚。 “韩公子见我害怕,就凑过去看了看,那几个人果然都不省人事。”连雪道:“当时韩公子还说,这些人也太不知深浅了,明明没有酒量,却要学什么英雄豪杰,我才敢去凑近了看,的确跟韩公子说的一样,都睡得很熟。想来的确醉得不浅。” “真是这样么。”李清让沉吟。 “还有什么解释?”程潇潇问。 “我们一路来的时候,也见到类似的情况。”李清让直言:“一路上,我们遇到的那些打手,或三两成群,或五六成群聚在一块,喝酒吃肉,也都是一样的景象,现如今想来,一桌两桌喝得烂醉兴许是巧合,但个个如此,恐怕就不是什么巧合了。” 李清让一提点,众人都恍然大悟。 “你是说,有人在他们的酒菜里动了手脚?”程潇潇很快通透了。 李清让点点头。 两人声音刚落下,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一声抱怨。 “奶奶个攥儿,他娘的敢在菜里下毒,怪不得怪不得!”满嘴脏字儿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绑在角落里,一动也动不得的祁连海,一脸横肉抖得厉害,嘴里不干不净。 李清让冷着脸瞪了这祁连海一眼,后者仍骂骂咧咧不停嘴,李清让赏了他两掌掴,才勉强乖了些。 “老子又没骂你们,你们在这装什么蒜?” 李清让饶有兴致问:“那你骂谁?” “老子骂的是那卑鄙无耻,下药暗算的狗。”祁连海两条短腿直蹬。 李清让只觉得这祁连海说的话有趣,便问他:“谁朝你下药?” “不是朝我。”祁连海道。“你们方才说他们喝醉了,我便知道,我那些弟兄一个个虽不都是海量,但一人喝两坛烈酒,也不至于倒在那不省人事。” “就因为这个,你就觉得是有人下药么?”程潇潇也觉得好奇。 祁连海直摇头:“那也不是这么说的,今儿这酒不是哥几个自己买的,是有人专程送来的。” 第七百八十五章 又托了楚云深的福 “什么人?” “听说是一个豪横的大贵客来城里宴请宾客,免了全城的单,还封了千余坛好酒相送,我们也是沾沾福气罢了,谁他么想到,这居然是个陷阱!” 程潇潇不禁笑出声来。 这就是贪小便宜的下场!! “你和你兄弟二人为什么没事?”李清让谨慎问道。 “我们还在岗上巡查,本打算换了兄弟,便去凑凑热闹。”祁连海如实答道。 程潇潇都想笑出声来,看来这两兄弟还真是错有错着误打误撞,一派实诚反而得了好处。虽说最终还是没有逃出自己的魔掌就是了。 程潇潇不禁还有些得意。 “这个大贵人……”李清让忽然看向程潇潇,问道:“你知道是谁么?” 程潇潇一愣。 她还没说什么,韩咩咩已经发话了。 “是楚云深。”她十分笃定,睁开眼。“潇潇,你还记得咱们在那间酒楼的遭遇么,要不是你男人无意中救了咱们,麻烦事还不少哩。那时候你记得小二说,的确是有一个出手阔绰的公子请客。” 程潇潇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她原地转来转去:“但是为什么呢?我越来越想不透他究竟要干什么了。” “你男人心思缜密,又不像你,大大咧咧没个正形,你自然想不透。”韩咩咩撇了撇嘴。 “那也不像你那么笨!”程潇潇白了韩咩咩一眼,抓起连雪两手,急切问:“那,连雪姑娘,这位冰雪聪明的韩公子,后来又如何呢?” 连雪看了韩咩咩一眼,道:“我们发现他们都醉的……” 话没说完,祁连海大声嚷着打断了连雪:“你这丫头,恁的听不懂人话,他们可不是醉的啊,是让人下了迷药,我呸,下三滥的狗贼!” 程潇潇板着脸到这祁连海身边,瞪着他道:“连雪姑娘说是醉了,就是醉了,否则,我让你尝一尝“迷药”的滋味。” 祁连海不敢吭声了,缩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转来转去。 说来奇怪,这厮竟把程潇潇当做了克星。 “乖就对啦。”程潇潇让祁连海闭了嘴,连雪抿着嘴点点头,道:“后来么,我们找了好几个洞穴,这地方太大,路又难记,光凭我们根本走不出,韩公子也担心程姑娘你的安危,于是我们决定,找到他们的头目问个明白。” “头目?” “就是那个中年男人,”连雪道:“韩公子说,现在他们都醉倒了,恐怕这洞穴里已经没有什么护卫,只要偷偷摸摸找到这个头目,说不定就能问出这些人的目的。” 李清让点点头:“这话不假。” 程潇潇心里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件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她断然不会冒这个险。一想到这,她就仔仔细细看向眼前的韩咩咩,从她脸上自己究竟瞧到了什么?论武功,两人都是零鸭蛋,可眼前这姑娘的胆量却意外地大,而且这些计划,虽说都是些歪主意,却都意外有效。 “潇潇?”韩咩咩注意到程潇潇的视线,出声问她,却见到程潇潇发着愣,于是她板着脸道:“你怎么一脸痴汉似的看着我?” “才没有!!”程潇潇无语,这人还就是那样,是自己的错觉!! 连雪被二人逗的直发笑,跟着又道:“我们就那样潜入,万幸离那间屋子并不远,看来刚才那个守卫带我们只是原地兜圈,我们顺着几个连接的地洞找过去,很快就见到那间带着铁门的空旷房间,门虚掩着,屋里想来是还有人,韩公子当机立断,说要把里面人引出来。” “啊,你怎么坏主意一个跟一个的?”程潇潇斜着瞥了韩咩咩一眼。 “要不是我这些坏主意,程潇潇,你早死八百回了!” “得得得,那你们得手了?”程潇潇问。 “得手?”韩咩咩半坐起身,看来她已经恢复了不少,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她眼里有点儿隐隐的不安,只摇摇头:“怎么会,那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诶?”程潇潇愣了。 “的确是这样。”连雪点点头,“我们在屋外弄出许多动静,屋里都没有反应,后来韩公子说,可能屋里的人也喝得烂醉,我们小心进屋瞧了瞧,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和女人都不在。” “你一路上都没有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了,对么?”李清让忽然有些紧张地问道。 “是。”连雪道。 李清让冷静下来分析:“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含栀很有可能让那女人带到别处去了。” “什么意思?”程潇潇和韩咩咩都愣了。 “你没听到刚才这姑娘说,那女人要好好保管某样东西么?”李清让眉头微微耸动,道。 “那个……”连雪迟疑看了李清让一眼,忽然举起手来。 “连雪同学,你说。”程潇潇一本正经道。 “是,先生!”连雪一个激灵坐直身子,道:“这位公子是怎么回事?他的良心不会痛么?怎么,怎么能管自己的妹妹叫“东西”呢??” 连雪笔直看向李清让,眼里澄澈的光让这男人脸嗤的一声红了,愣住也不晓得该如何辩驳才好。 “就是。”韩咩咩也两手横叉胸口,脸色铁青的瞪着李清让。 这么一会儿就面对如此多的攻讦,李清让是没想到的,赶紧解释:“等等,等一会,各位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李清让的解释显然是苍白无力的,韩咩咩压根不理睬,直问:“你到底什么用意?” “方才这位姑娘说,那女人要照看什么东西……”李清让被韩咩咩突如其来的魄力逼退一步,缓缓道。 韩咩咩摇摇头,她额头上青筋暴跳而起:“可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妹妹就是这样东西?” 李清让脸上冷汗直下,他喘了口气:“我只是推测。” “那你到底是没良心,还是身上,隐藏了什么没有告诉我们的秘密?”韩咩咩的直觉一向十分敏锐,咄咄逼人的气势更是锋芒尽露。 “没有。”李清让道:“两者都不是,我只是做一个合理的假设,若真是如此,我们应该追查这女子。” 韩咩咩却持着不同观点,她反驳道:“比起这个,我现在很在意你这个人,李清让,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没谱的烂好人罢了,却没想到,你连个人都不算。” 李清让轰的一声,脑子像是爆炸了一样,他瞪韩咩咩一眼,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我再问一遍。”韩咩咩问:“你到底怎么看待你妹妹的?” “我们自幼相依为命,这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她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待她哪里不好?” 韩咩咩也爆发了,肚子里窝起来的火登时化作冰冷刺骨的言语:“相依为命?好啊李清让,你这话真让人火大,我问你,这几日我和潇潇日日让你与妹妹见面,你态度如何??” 李清让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你本就不打算搭理她不是么?若没有今天的事,我看,你还会与她形同陌路,如今又冠冕堂皇说什么救人?我再问你一遍,李清让,你妹妹是你口中的“东西”么?” 李清让仍不回答。 “假装不认得,你是瞧你妹妹不起么?”韩咩咩眼珠瞪得浑圆,眼光狠狠瞪来,“你觉得她配不上做你妹妹,是么?” 韩咩咩这话说得咄咄逼人。 李清让直摇头,不吱声。 “你倒是说啊!”韩咩咩一股子气正愁没处发,一股脑全倾倒在李清让身上。 “咩咩,你冷静些。”程潇潇赶紧过来拉架。 老实说,程潇潇自己都被韩咩咩的态度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韩咩咩,如今怎么加入了街头泼妇大军?不是不是,她受到什么刺激了么? 程潇潇仔细盯着韩咩咩,发现她眼里爬了血丝,眼白通红,脸颊滚烫,看上去情绪也很亢奋,倒不像是说他人的事,说的好像自己一样痛苦。 李清让也一句嘴也不还。 只好拉架…… 程潇潇也没办法,老实说,这样气势汹汹的韩咩咩,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好。 “好啦好啦,咩咩你也冷静一些,吵架不是办法,知道么?”程潇潇扯住韩咩咩,后者却根本不理睬程潇潇,斗大的眼珠子死死瞪着李清让。 “你也是,少说一句。”程潇潇拉着李清让。 后者一动不动。 两人就跟木头似的,老顽固了。 程潇潇见两人不为所动,拉着连雪跟她道:“你快劝劝韩咩咩,她听你的,做人不能太顽固。” 连雪却摇摇头,道:“你了解韩公子的为人,她认定了,就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是这样吗? 程潇潇看了看韩咩咩,的确如连雪所说,她似乎是打算打破砂缸问到底了,李清让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低着头,不肯同韩咩咩对视,当然,这种行为无疑让咩咩更愤怒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触了韩咩咩什么霉头,但眼下只有自己出马了。 程潇潇很是无奈,她看了韩咩咩一眼,道:“李清让的话也许有道理。” “潇潇,你向着这人说话么?” 程潇潇想了想,李清让真是不顾自己妹妹性命安危的人么?显然不是,否则他现在大可以离开这鬼地方,而不是在这里冒险了。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苦衷。 第七百八十六章 含栀的秘密 虽然看样子,李清让是不打算把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来说了,那没有办法,程潇潇决定自己戳破这层窗户纸。 “方才李清让说,“东西”,我想,指的应该不是含栀。” 韩咩咩愣了愣,这才往程潇潇的方向看过来,眼里有些不可思议的神情:“什么意思?” “我想说,”程潇潇看了看李清让:“或许是含栀的身上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又或者是某样东西的秘密——这也是为什么春香醉的这些人如此重视她——突然发生这种事,也有原因了。” 韩咩咩这才冷静下来。 “这么说……的确,为了一个普通姑娘,大费周折,让专人看护,甚至让头目都如此重视,连粗手都不动,的确不像是一般人。” “东西,自然是他们想得到的东西。”程潇潇见韩咩咩有所动容,进一步分析道:“他们一定是盯上了含栀的秘密,所以才把她单独看管起来,知道这一点的李清让不愿意说,说明,他一定也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程潇潇用倒肘戳了戳李清让,冲他使劲眨眨眼,生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像是摩斯电码似的啪嗒啪嗒闪烁她的一双大眸子。 “你说,是不是呀——李清让。”程潇潇咬着牙,切着齿,狠着劲儿问李清然。 李清让想了好一会,才道:“可以这么说。” 韩咩咩这才退让下来:“你妹妹身上到底有什么?” “不……不是她身上。”李清让道。 “那也就是说,她藏了秘密?”韩咩咩问。 李清让犹豫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秘密对我们也不能说么?” 李清让有意无意看了程潇潇一眼,斩钉截铁道:“是。” “好吧。”韩咩咩耸耸肩:“若是这样,那你还情有可原,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认你妹妹。” 李清让还想解释,程潇潇拦住他,道:“我想,李清让恐怕是担心自己出现,让他妹妹身处险境,就像现在这样,不是么?” 韩咩咩愣了愣,倒是这样没错。 “他们二人身上必定有着惊天大秘密,嘿嘿。”程潇潇十分乐观地说道:“不过嘛,这件事和咱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作为女侠,锄强扶弱是应有之意,对不对?” 韩咩咩点点头。 “那就好啦!”程潇潇拍拍手掌:“既然达成共识,那咱们就齐心合力,相信有李清让的实力和咩咩你的鬼主意,总能有好办法的。” 李清让咬咬嘴唇,低声道:“只怕等我们想出好办法来,含栀她……她已遭不测。” 韩咩咩想了想,安慰他道:“这一点你倒不必太过担心,依我看,含栀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怎么说?”李清让倏地抬起头。 “她身上若真如你所说,有个什么惊天的大秘密,那么为了得到这个秘密,我想春香醉的人也不是蠢货,不可能加害这个知情人,所以只要咱们抢在他们得到这秘密之前救回含栀,那大抵便不必担心了。” 李清让似乎也松了口气。 “多谢几位乐意出手相助。”李清让笑了笑,看向韩咩咩,道:“姑娘,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韩咩咩大笑一声,道:“这话该我说才对。” 连雪这时候歪着脑袋发问了:“呐,李公子。” “怎么了?连雪姑娘。” “为什么你们都要叫韩公子作“姑娘”呢?” 李清让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露出尴尬的神情。 “程姑娘也是。”连雪似乎真的想不明白。 两人正准备解释,韩咩咩打断了二人:“他们开玩笑罢了,连雪,你忘了你要做的事了么?” 连雪一拍手掌,道:“是了,公子是问我,方才怎么的被人突然袭击是么?” 程潇潇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感觉怪怪的,但也没多嘴吱声。 李清让问:“这么说,韩——额,韩公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遭人暗算的么?” “我不是说了么?被袭击前后我的记忆也很模糊了,而且当时我让人偷袭后就晕了过去,在之后发生什么,我可是心里一点儿ac数也没有的,还得拜托连雪啦。” “是。”连雪点点头:“当时我们来到那间屋子里,发现四下里都没有人,韩公子当时还说……还说……” “那群王八蛋死哪儿去了,这话我记得。”韩咩咩脸部红心不跳地道。 程潇潇无语了,这的确很韩咩咩。 “嗯……”连雪点点头道:“既然人不在,又没找到程姑娘和其他人,韩公子说“或许程潇潇福大命大,没叫人抓到”,就要带我离开这里。” “等会等会。”韩咩咩叫住连雪:“我是这么说的吗?” 连雪低下头不吭声。 “我一猜你就没这么客气。”程潇潇早习惯了韩咩咩这些脾气,耸耸肩。 韩咩咩眼睛一挑,眼缝里露出戏谑的神情,笑道:“还是你了解我,当时我说的是,程潇潇这傻子总是傻人有傻福。”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程潇潇倒是蛮受用这句话,想来,自己这番经历,也算得上神运了吧? 连雪叹了口气,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顶着嘴,继续往下说道:“韩公子说完之后,我们就听到远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着来了,看样子是他们回来了,我们便赶紧躲了起来。” “谁知道。”连雪的眼色一动,道:“那房子虽然不小,但是避无可避,我俩急的焦头烂额。” 这时候韩咩咩忽然怪笑一声,拦下连雪,冲着程潇潇挤眉弄眼。 “怎么了?”程潇潇早见怪不怪,但仍耐着心思问道。 “你可知道,我当时想了个什么办法?”韩咩咩笑道。 “什么办法?”程潇潇不知道这家伙突然之间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了,问道。 “喵。”韩咩咩笑道。 “喵???”程潇潇瞪了瞪眼,这个韩咩咩,只是想取笑自己而已么?到底想说什么啦? “韩公子当时,学猫叫来着。”连雪捂着嘴偷笑。 “喵喵喵喵喵喵?”程潇潇差点儿唱出来。 “不过地下怎么会有猫?”李清让问。 “就是啊……”韩咩咩苦笑着道。 韩咩咩道:“当然我们很快就被发现了,可这次没人进来抓我们,韩公子带我从门前离开,准备溜走,我们找不到路,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忽远忽近,可是却见不到人,身后也没有影子,当然,那时候我们也不怎么敢往后看,只是偷偷瞄一眼。” 李清让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是说,有人在追你们,但你们见不到他?” 连雪露出复杂的表情:“我也不太敢确定,当时的情况实在太紧迫,我心脏砰砰跳,韩公子带着我一路死命地逃,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就像那样,踏踏踏踏,很是迅速,我当时吓得不轻。” 众人目光又看向韩咩咩。 “别看我啊!我可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气都喘不上来,还以为就会那么跑得死过去。” 连雪一想起那时候的情况,脸色也很难看,道:“没错,当时真的很难过,可是无论我们怎么拼命逃,似乎都逃不过身后的声音,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那会不会是幻觉。” “如果真的听到脚步声,却见不到影子,那可就麻烦了。”李清让的神情十分凝重。 “怎么了?”三人都不理解,尤其是程潇潇,她甚至安慰起韩咩咩和连雪来:“你们当时太害怕,也许真的只是幻觉。” “最好是如此。”李清让道:“否则的话,我担心我们几个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不说,还会死的很难看。” 李清让这回一点儿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脸沉沉地拉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冷却下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又僵硬又难看。 程潇潇愣了愣,道:“哈哈哈,李清让,你就算不会讲话,也没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啦,好啦好啦,先听听连雪姑娘怎么说。” 李清让却摇摇头:“并非我危言耸听,否则的话,韩,韩公子是为什么遭到暗算的?” 众人的呼吸一窒,脸色都白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连雪才缓过气,继续说道:“我们一路跑到这个房间里来,韩公子拉着我到床上躲了起来,他伏我耳边告诉我,让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就那么躺在床上,千万不要出声。” 连雪倒吸一口气,道:“我按照公子的吩咐,一动不动,几乎是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安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脉搏和心跳。这样持续了知道多长时间,脚步声也慢下来,缓缓进了这房间。” 这时候,李清让脸色难看地打断了连雪,问道:“他的脚步是不是有一种沙沙声。” “沙沙声?”连雪愣了愣。 “就是穿着厚重的靴子,踩在雪地里的那种声音,或是沙地。揉碎了,又轻又柔——若不仔细听恐怕很难听到,但当时你们环境安静下,也许……” “有。” 回答他的人并非连雪,而是韩咩咩。 她神态冷涩。 “当时……”韩雪雪道:“当时的情况,我虽然记不得很多,画面也不清晰了,但是印象中,我被袭击的前一刻,我的确听到某种古怪的脚步——你现在一说,倒真的有点儿像那沙沙的脚步……” 第七百八十七章 古怪的功法 李清让倒吸一口气,道:“连雪姑娘,抱歉,你继续说。” 连雪茫然点点头,这李清让只是问,也不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给几人之间的气氛铺上了一层浓厚的恐怖意味。 连雪收拾了心情后,继续说道:“当时脚步声越来越近,沙沙,对,我好像也想起来,的确有这样的怪声,接着,听到一股破风之声,嘭的一响,不知道像是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当时韩公子扭头看了我一眼,我还想看看发生什么事,忽然听到外头跑进来两人,大呼小叫。” “说什么?”程潇潇问。 “一个喊:不好了,失火了!另一个则说,恐怕那东西有危险。” “听到这声音之后,我听到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嗓音在说话,不像人的声音。” 李清让提醒她:“你听到的,是不是从什么金属器皿里发出的声音一样,有诸多回音夹杂?” 连雪想了想,道:“是了是了!我一直想那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这样。” 李清让沉吟片刻,便道:“从这一点上来看,我们能知道两件事。一,这人不想你们知道他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你们曾听过这声音。” “听过?”连雪纳闷。 “或许是在哪个大房间里,又或者,是在什么别的地方,总之为了避免你们从声音认出这个人的身份,他才故意伪装了自己的声音。” “原来如此……”连雪点头。 “另一方面,这个人一定认得你们。”李清让推论。 “为什么?”连雪不解。 “若是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更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由此我们可以大胆猜测,或许这个要对你们起杀心的人,便是当时在房间里的某位朋友。” 几人恍然大悟。 这猜测合情合理。 李清让又问:“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连雪想了想,说道:“我记得……这声音当时警告过我们,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现在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手里有我们的秘密。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接着,公子扭头看我。” “然后呢?”李清让有些紧张的问。 “他好像要说什么,一张嘴,忽然翻了翻白眼,昏厥过去。”连雪道。 李清让呼吸一滞。 “当真?”他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亲眼得见?” 连雪有点儿委屈:“不会有假,脚步跟随旁边几人远去,我急抓起公子的手,脉搏消失,翻着白眼,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我正想听听公子的心跳,谁知道脑袋还没凑过去,心脏忽然剧烈疼痛起来,脑子里乱七八糟,再然后,就像是忽然做了一个梦一样,不省人事。” 李清让的脸色沉了下来,模样很难看。 “若你说的不假,那我们可能遇到了大麻烦。”李清让道。 “到底怎么回事?”程潇潇急着催。 她是很纳闷,这个李清让,也不把话说清楚了,只是反复地吓人,程潇潇决定好好问个清楚。 “你知道五十多年以前,江湖上有一种传闻中的功法么。”李清让问。 三人都摇头。 程潇潇跟韩咩咩当然不晓得,连雪更是从未踏足江湖,比二女还不足。 “那也难怪,看你们样子,的确不像是当时的人。”李清让道。 难道你便是了么!程潇潇忍不住动了动嘴皮子,没敢吱声。 “五十年前,传闻江湖上有一派出身行伍的练家子,颇识武艺,其中最负盛名的一招,就叫做雪走。” “雪走?”韩咩咩耳朵一动。“难道说……?” 李清让点点头:“这本是北方苦寒之地的一招,传闻练就这一招的高手,能在平地上走出沙沙的雪地声,换得的步法宛如鬼魅,即便欺身而近,很多人依旧见不到本尊。” “这……”韩咩咩瞪大了眼:“那果然,我们见到的并非什么幻觉。” “现在看来,便是那个怪声的人——”李清让道:“若我猜错的话,恐怕便是那个“女人”。” “为什么?”程潇潇不解。 “若不是她,何以当有人提到“东西”有危险的时候,她如此紧张,以至于连这两位重要的人质都放了不顾?” “也是……”程潇潇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如果真是她的话,另一招就说不通了。”李清让有点儿迟疑。 “怎么?”程潇潇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击昏两位的掌力,也都是五十年前那招奇特雪走功法当中的,击中后并未即时起效,而是片刻发作,持续发作,让人痛苦不堪,据传言,这掌法乃是用来逼供,而不留下任何伤痕的绝活儿。” “这样啊。” 然而李清让解释地再详细,对三女而言,就是天方夜谭。 不,对程潇潇来说,这尼玛就是思政马哲课。 昏昏欲睡。 好了好了,你屁话说完了没李清让,婆婆妈妈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对手很腻害咯?正当她像这样再次确认的时候,有人替她问了出来。 “他很厉害的意思么?” 自然是连雪。 李清让翻了翻白眼。 怎么,这群姑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就敢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我…… 李清让顿时觉得气血上涌,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之前受拷问刑罚都没像这样憋得难受。 “你直接说,几几开。”程潇潇问道。 “什么几几开?”李清让愣了愣。 “你跟这个什么雪走刚上的话,几几开。”程潇潇眨眨眼,一路走来,对李清让的身手,她有了清楚的认知,这家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真打起来,肯定是个一等一的好手。 李清让是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一九。” “嗐——”程潇潇笑道:“那也就是个花架子……” “我一成胜算,雪走九成。”李清让一本正经说道。 三人都愣住了。 半晌,程潇潇才小声道:“……你,你这么弱的么?” 李清让咬着牙瞪了程潇潇一眼,那眼里除了鄙夷和愤然,更多的,就是对她无知的无可奈何:“这不是我弱不弱的问题,这是对手真的很强,当年强吴称霸一方,靠的便是一支特种武装,这雪走名动天下,若练就已成,我恐怕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那怎么办??”程潇潇抱着脑袋开始惊叫。“要不,我们撤吧?” 韩咩咩提醒程潇潇:“含栀很可能还在他们手上,虽然现在情况凶险,但是洞里,这些人才是绝对的弱势——你看,其他人中了迷药,唯一的两个守卫让你们撂倒一个。” “另一个也解决了。”李清让插嘴道。 韩咩咩耸耸肩,道:“没错,如李清让说的,现在可能是最好的机会,我们要是放过眼下这个好机会,想要再一次救人,恐怕只会难上加难。” “但愿这个什么雪走高手,他也中了迷药!”程潇潇闭着眼,双掌合十,先随便扯个神祇祈个祷先。 “恐怕不会,我推测这女人的江湖经验十分丰富,除了五十年前失传的功法,再加上行事冷冽决绝,这种小伎俩,还不入他们的眼里。我看,不要做这指望的好。” “那你说怎么办??”程潇潇急了:“打吧,你又说打不过,下药又说没用,难道要我们在这里等死?” “那倒也不是。”李清让道。“但是我早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再让含栀受苦。不若你们先走,我自己想办法。” 程潇潇心急如焚,也把“春香醉外头的情况”这事儿一股脑抛下,只想着如何解决眼下问题。 连雪却意外乐观:“不管公子去哪,我便跟着,不过,我想,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才是。” “哦?”李清让有些意外,这些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姑娘里,还有一个这么乐观可爱的小女孩,于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想啊,这些大块头并不得老天爷的保佑,居然喝酒也能醉倒一片,说明咱们吉人自有天相。小时候娘便对我讲,坏人自有坏人磨,我不怕。” 都说过几次了……那些人不是醉倒的啊! 李清让有点儿抓狂,但连雪的话提醒了他:“雪走的确难以对付,不过……” “不过什么?”韩咩咩忙问道。 “不过……”李清让又沉下脸:“我怀疑有人暗中与春香醉作斗争。” “怎么说?”韩咩咩问。 “你们和我们见到的情景一样,就像我刚才推测的一样,恐怕有人跟春香醉有什么仇怨,暗中一直捣鬼,所以,或许真如连雪姑娘说的那样,恶人自有恶人磨。”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程潇潇冷静下来,问。 几人合计一番,决定顺着袭击韩咩咩和连雪两人的线索着手,找出这个“雪走”,自然就能找到含栀的所在。 “含栀,你等着我。”李清让起身,下定了决心似的,擦干净身上的伤口,来到祁连海身边。 三女紧跟其后。 “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李清让从地上抽出一把兵刃,搁在胖子的后颈上,感受到兵刃的冰凉触感,祁连海也皱了皱眉。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也不想死得很难看,很痛苦。”李清让原本温玉一般的脸孔忽然之间变得狰狞可怖,瘆人的气氛让祁连海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他结结巴巴问: “你,你要干什么?” 第七百八十八章 逼问 “你知道凌迟么?”李清让问,说着,刀子一瞬间刺破了胖子的表皮,黏稠的血水顺着放血槽缓缓溢出,眼见到自己的鲜血淌在闪闪发亮的刀身上,这胖子眼睛都瞪圆了! “你你你,你这泼皮,你有没有江湖道义——你要杀我便杀好了!你若是折磨我致死,江湖上的朋友岂会放过你??” 李清让却发出森然惨笑:“你猜我是在乎道上朋友怎么对待我?还是在乎我妹妹的安危?” 祁连海脸上的汗拼命往下淌。 “好。”李清让道:“既然你铁了心要做一个汉子,成全你。” 他手法极快,显然对妹妹的关心已经远超常理,手起刀落,疏忽抽出的刀刃在这胖子的身上割出一条尺长的口子,翻出来的血肉模糊,黏腻腻的血丝沾染着表皮,看上去十分可怖,再下一分,就见到白骨。 李清让仍没有停手的意思,看见他近乎疯狂的神态,祁连海急着叫道:“你你你你!你停手!你杀了我!你就什么也没法知道了!!” 李清让冷着脸,继续在他大腿、胸口、小臂上各留了三道血口,才悠悠说道:“你别忘了,祁连海,你还有个弟弟,叫祁连江。” “你……你想干什么??”祁连海大喊。 李清让一字一句道:“你知道。” 他长身而起,右手握着刀,刀面闪过锐利的光照在胖子油腻的脸上,刀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这份肃杀之气让胖子的呼吸几乎凝滞不动。 “我不会让你死的。”李清让的脸色近乎惨白,举刀刺来。 “我说!!!”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春香醉的第二把刀。 通往这地下通道正中央的大厅,在那里有通往“第二把刀”的房间。 到那里,便能够得到蛛丝马迹。 这祁连海似乎也不知道更多消息,李清让用尽了手段,遍体鳞伤的祁连海也只知道这些。 程潇潇却觉得辣眼睛……她没想到这世界这么残酷,对李清让来说,或许李含栀是他的唯一,可这胖子…… 不想了不想了,总觉得,继续思考下去,那就彻底没完没了。 有了祁连海凭印象画出来的地图,很快就掌握了地下世界的大概方位,找到大厅之后,李清让再一次跟三女重申: “这件事说到底,也就是我和我妹妹的私事,与各位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李清让一贯独来独往惯了,说实话,实在不想牵连各位。” “现在说这种话的意义何在?”程潇潇白了李清让一眼:“再说了,你也少臭美了好么,说得好像我们是为了你才救人的,别搞错了,我们是为了含栀。” 李清让沉下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上去心情十分复杂。 “再有。”程潇潇一本正经教训起李清让来:“以后别再做那种事了。” “什么事??”李清让反问。 这家伙!居然毫无自觉。 程潇潇有点儿无语,可能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吧。 她无奈地耸耸肩,摇摇头,道:“就像你对待那个什么祁连海一样,你那样子,真是吓人,你没自觉的吗?” 李清让愣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让人如此利落干脆地教训。 忽然,李清让哈哈大笑,笑得众人有些匪夷所思。 “怎么了?”程潇潇最纳闷儿,本姑娘教训你,有那么好笑么? 李清让摆摆手,道:“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意外地认真,这样子真非同一般,世间女子未见得有你这样较真。” 程潇潇愣住。 这…… 是夸人还是损人?? 她斜瞥一眼,见到一旁韩咩咩跟连雪两位都在偷笑——好啊,你个李清让,这是阴戳戳损人呢! “你才钻牛角尖!你全家都钻牛角尖!!” 李清让笑而不语,推了程潇潇一把,说道:“正事要紧,我们先去看看那胖子交待的究竟是不是事实吧。” 程潇潇心里泛起嘀咕。 怎么感觉进去会有危险捏? 她犹豫片刻,心想到含栀如今的处境,便再也坐不住了,她推开门,吱呀一声,浓重的黑暗像是一束光,打在几人身上,一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风徐徐吹出。 程潇潇打了个寒噤,她真想掉头就撤,可惜事到如今,也不能就这样打退堂鼓。她吸一口气,问:“你们来的时候便没有灯么?” “噤声。”李清让提醒程潇潇,这里已经深入敌人腹地,不知道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程潇潇心里咯噔一声,不敢造次,慢下步子来,让李清让靠前,自己则缩在身后,紧紧捏住韩咩咩手掌,三女亦步亦趋地靠在后面。 李清让蹑手蹑脚,顺着墙沿缓缓靠近,并不出声。 祁连海说,秘密藏在主厅的疏通管道里。 李清让不愧是经验老到,即使摸着黑,也很快找到端倪,在主厅当中摸到了机关,四人合力才解开了这道通往另一间暗室的开关,听到“轰隆”一声低鸣,密室大门开了。 李清让松一口气,他满头满脸都是冷汗,趁着黑,误打误撞才算是进到一人宽窄的小沟渠。 “含栀一定在里面。”李清让小声道,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三女跟在其后,李清让却忽然木住了。 “怎么了?”程潇潇在后边儿,发现怎么推,这家伙都跟一块木头似的动弹不得。 “……含栀。”半晌,他喉咙里才出声。 “找到了?”程潇潇愣住,本就一片漆黑,阴风阵阵的地下空间,如今又被李清让死死挡住,她是真没辙了,什么也见不到。 程潇潇回头看了看韩咩咩,两人手心交叠在一起,捏的更实在。 “含栀!”程潇潇叫嚷一句,没有回音。 李清让却动了动,他身体往后抻了抻,掉头看向程潇潇,嗓子眼儿里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们走。” “走?”程潇潇一愣。 “快走。”李清让一推,忽然手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程潇潇吓一跳,接着从李清让身后传来声音。 是个女人,悠悠说道:“我是,是我,谁在叫我。” “是我啊!程潇潇!”程潇潇大喜过望,推开李清让,正要往里去,忽然脖子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触。 诶?? 什么情况? 程潇潇眨眨眼,浓厚的夜色当中,另一双闪着明眸皓目的大眼睛也同样闪烁着光,朝自己看来,两人四目相对,只瞧见了轮廓,程潇潇就已经知道那不是李含栀。 “方……”程潇潇咽下一口唾沫,脸色僵硬:“方姑娘?” “咦?”对方似乎有些诧异。 但很快恢复了淡定。 “等候你们多时了。”她轻笑一声,并没有把几人放在眼里,反而打了个响指。 随着她响指声落下,咚的一声巨响,屋里房间四壁落下重重的“扣”声,程潇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感觉到不对劲。 “方一姑娘,你……”她还想出声,脖子又被抵住——这次感觉分外敏锐,这是匕首的冷意,紧贴在动脉上,真糟糕——程潇潇心想万分无奈只有解除化形之术,心里却又叫苦不迭的同时,女人发话了。 “你怎么认得我?”声音确信无疑,自然是方一。 程潇潇有点儿愣。 啊呀,对了。 在方一姑娘看来,自己是一只狮子猫呀!她断然不会想到,自己是同她见过面的。 这时候,身后韩咩咩和连雪惊呼起来。 怎么了?? 程潇潇吓了一跳,她有些动摇。 方一刀逼更紧:“别动,想要命的话,让那男的先封住自己的行动,然后乖乖下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 哦,对了!程潇潇忽然想起来,这个方一,不正是“第二把刀”,里花魁么?原来真的是她。 程潇潇心里一团乱麻,但是刀在脖子上,不由得自己不听了,她乖乖照做。 李清让行动很快,他没动作,声音有些颤抖着问道:“含栀在什么地方。” “含栀?”方一一愣。 “你们抓来那个女人。”李清让道:“就是你所说的“东西”。” 方一手一抖,震感传到了程潇潇的身上,她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拜托,你这个李清让,什么时候问不好,偏偏选这么个时机,你你你,你可别害死我,害死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大不了跟小黑小白吱一声,别以为我下面没有人! 尽管在心里赌咒,但程潇潇面上却是一动不敢动,全身蜷缩着像是一只冬眠的熊,收紧了下巴,恨不得能缩到什么洞里去。 “哦,原来你也想要。”方一眼睛一瞥,道:“不过很遗憾,那不是你们能碰的东西。” 李清让抓住了程潇潇。 “那你不如一刀杀了我们。” 别啊!!! 程潇潇挑了挑眼睛,朝上——李清让那儿看去,这不要命的疯子还在冲自己使眼色——到底有什么计划啦? 本以为这女人铁定不会放过自己,料想自己这是要被血祭,谁知道方一竟没有出手。 “你觉得你有恃无恐么?”方一质问。 李清让脑子倒是很清晰,他说道:“你要是真的想要取我们的首级,早已经动手了,显然,你肯定还有什么有求于我的地方,才要我封住自己的穴道。” 方一沉吟半晌:“我可以先杀了他们!” 她手里的刀是认真的! 第七百八十九章 里花魁 这一瞬间,程潇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冽气息。 “你那么做,只是激怒我罢了。”李清让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知道你有求于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方一问。 “我的意思是,咱俩本有机会坐下来谈一谈。”李清让道:“只要你保证含栀的安危,没什么事不可以商谈。” “这么说,你果然知道那个秘密。”方一斜着眼,冰冷的眼神里透露出游移不定。 “不想想我是什么人?”李清让出乎意料的反问让方一愣住。 “李清让,你是……?”方一皱皱眉头。 “李含栀的兄长,你们自以为她身上有重大秘密,却不想,真正的钥匙,在我身上罢了。”李清让道。 方一嘟哝了两声“怪不得”,放下手里的刀。 “跟我来。” 她收起刀,又打了个响指,只听到外头轰隆隆几声,韩咩咩和连雪两人这才得以动弹。 方一取出火折子,在四面墙上点了火,程潇潇这才见到,整个屋子俨然已成一座巨大的密室,四面墙壁从上落下,已经盖住了去路。 方一穿着一身素雅的淡色长衫,两袖伸出的胳膊在赤红色的火光下染上一丝红彤彤的艳丽色彩,她身长如玉,脸色也照的艳彩过人,朝程潇潇瞥了一眼,眼光便定格在一旁的韩咩咩身上。 “韩公子,别来无恙。”方一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韩咩咩冷汗直下。 原来就在刚才,在外头接应的韩咩咩和连雪,差一点儿经历了一遭生死决别。 就在程潇潇下去后不久,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屋里忽然发生异动,异响声不断。 就在两人一脸懵逼的时候,轰隆隆的闷响贯彻在整个偌大的房间内,韩咩咩只有护住连雪。可在这之后,只听到四面墙上熊熊熊地连着几声,暗光闪动。 原来这屋子不光是主厅,也是春香醉设计好的“处刑房”,随着底下方一一声令下,四周密密麻麻的箭镞就启动了机关,箭头自然是对准房间中的每一个人。 除了躲在底下的方一。 连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韩咩咩已经清楚,自己和连雪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虽然不知道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下意识握住连雪的胳膊,用手遮住了她的嘴,一声不吭。 举目四望,整个房间里布满了这样的关巧,从上到下,几乎塞满了四面的墙壁,每一只机巧上都塞满了箭镞,头部除了金属光泽,在微微的火光照耀之下,还有着黯淡紫光。 看样子,箭上喂了毒。 韩咩咩咬紧牙关,这些人绝非什么普普通通的青楼老板,看来楚云深调查此地果然另有深意,只是没想到,无意间让自己撞见了“秘密”,韩咩咩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逃出生天的概率,实在小的可怜。 但不管怎么说。 韩咩咩捏紧连雪冰冷的小手掌,并安慰起来。 “放心好了。” 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她不相信,程潇潇这厮的男人又不是死了,放心……放心。 但这话自己都不大置信。 只是底下的谈判也很快结束,最先退出来的是灰头土脸的李清让,他看起来情况不大好,紧接着便是程潇潇,像是被卸下来的货物似的推了上来,最后出现在韩咩咩面前的,是她始料未及的人物。 “是你!”韩咩咩指着眼前的方一大喊。 方一笑了笑,微微欠身,施一礼,从容不迫。 “别来无恙,韩公子。” 不等韩咩咩失声惊叫,连雪已经扯了扯韩咩咩的袖子。 “是她。”连雪小声道。 “她?”韩咩咩一愣。 连雪鼓足勇气,大着嗓子道:“这个人就是那个“脚步沙沙沙”,把我们打晕过去的那个人!”连雪十分确定地说道。 一听此话,李清让的脸色登时变了。 “不可能!”他斜睨一眼,看向一旁的方一:“绝无可能——不可能是她——雪走这套功夫,本是传男不传女的绝艺,又绝非二三十年能有所成就——这姑娘至多二十出头,怎么能练的成……” 一听李清让的话,方一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拍了拍手掌。 “没想到,我父亲时代的传说,居然也流传到了现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清让脸色惊变。 “我是谁不重要。”方一微微一笑:“不过让我很意外的,是你。李清让,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对“雪走”的事如此了解。” 李清让不搭理方一的戏谑,问道:“含栀在什么地方。” 方一来到李清让身边,眼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李清让,没回答李清让的质问,反而十分有兴致地打量他:“你方才听到我就是“第二把刀”的时候,并不吃惊。” 李清让扭过头。 “但是你在听到那女孩说我会“雪走”之后,脸色登时变了,对不对?”方一问。 李清让仍不做声。 “你本以为,只要暂时拖住时间,从那狭窄的地洞里出来,就不用顾忌了,是么?” 李清让的眼睛动了动。 程潇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看来让方一说中了,她赶紧躲到李清让身后,还不忘了招呼韩咩咩和连雪两人,要她们赶紧藏好地方。 然而韩咩咩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了?”见她不紧不慢,缓缓而来,程潇潇急问。 “……情况不妙。”韩咩咩见了程潇潇,把刚才屋里的情况说了一通,程潇潇也懵了。 “你是说,这里到处都是杀人机关?”程潇潇问。 韩咩咩点头:“就在刚才,这里还遍布箭镞,上面很可能有毒,稍不留意,你我可能都要葬身于此了。” 见两人吓成这样,程潇潇扭头看了一眼风情万种的方一,道:“别担心,我就不信,这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是啊。”连雪苦着脸,但也安慰起韩咩咩来:“那么多机关,就算是神仙也躲不开。” 韩咩咩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还有这家伙呢。”程潇潇悄咪咪对两人说:“你们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这个李清让意外可靠,身手很不差。” 程潇潇见多识广,有她打包票,本来应该心里踏实的韩咩咩,此刻却多了一分不安,也不知道是因为李清让那为难的神情,还是因为方一有恃无恐的模样。 “李清让,不管你是什么人,能在我面前讲条件的男人,你算是第二个。”方一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李清让,眼里不知道算得上是欣赏,还是落寞。 “第二个?”李清让挑了挑眉毛,问道。 “早些时候,那无礼的楚国王爷,也曾在我石榴裙下与我讲条件,只可惜,不管他是什么贵胄少爷,还是皇亲国戚,到了春香醉,也不过是我方一的裙下囚臣。” 方一似乎对自己“花魁”的身份极度自傲。 “他跟你讲条件?”李清让皱眉看向身旁的程潇潇。 这男人…… 程潇潇拍了拍脑门,怎么能丢脸丢到地下来啊。 “那王爷自持身份尊贵,以为天下女子都要为他倾倒?”方一解下胸口的纱衣,笑了笑,从唇齿间流露出的种种风情更是难怪她的花魁之名。 “几次三番来此地流连,无非是想搏美人一笑,可笑的是,他几次来,我便要叫他失望几次。他一步步退让,为了见我,真乃是使出浑身解数,这算不算讲条件?” 李清让耸耸肩,道:“那又如何,今天我妹妹在你们手上,要讲条件,我也是无可奈何。” “你好像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花魁方一露出的笑容,倾国倾城,实在是让人心里迷醉。 “这王爷明面上是来见我,实际上,不也是为了我春香醉这惊天秘密而来么?”方一盯着李清让道:“他的身份,在他踏入这座城以前,早已经暴露无遗,如今玩弄于鼓掌,这个男人是死是活,也便是我一句话的事,这是上一个同我讲条件之人的下场。” “你威胁我?”李清让往后退了一步。 方一咯咯一笑。 “不敢当,小女子只不过一介女流,凭什么要挟大爷您。”方一的话是窑子的戏言,可是在此时说出口来,甜自如蜜糖,却暗藏着杀机。 李清让自当是能够体会当中的凶险,偏偏这女人看上去又是如此深不可测,他擦了额头上的汗珠,脸色惨白。 “只不过么,小女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给大爷您。”方一步履款款,来到李清让面前,轻步静籁无声:“有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个大概了,即便你什么也不说,春香醉依旧会把知道的,不知道的,查个一清二楚,若你识相些,就把知道的秘密告诉我,虽不能放了你,但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若是不讲,我也不强求,只是……” 喂喂喂。 程潇潇虽然胆子小,但是见到这女人性情大变,也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这人人格有问题吧?怎么与之前的样子差别那么多?? 还有,这女的怎么回事。 程潇潇见她咄咄逼人,气势汹汹,哪有这样谈条件的嘛?合着说不说都是死,不管李清让有什么秘密,也不可能告诉你了吧——再说了,你凭什么嘛。 程潇潇还是不相信,这女人除了姿色绝美,还能有什么威胁,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本姑娘跟地府关系可好过你,谁怕谁呀! 第七百九十章 原来又是你 程潇潇冲李清让使了个眼色:咱别怕她!大不了跟她拼了,一命换一命,谁又怕谁? “只是什么?” 谁知道,李清让问。 大哥,你会不会讨价还价!甭管是买衣服还是买菜,你得装作毫不在意啊!!程潇潇气得直跺脚。 “令妹在什么地方,只有我知道。我知道,做哥哥的,总不想与她最后一面,是见到处刑的场面,不是么?” “你说什么??”李清让脸上青筋跳起。 方一笑了笑:“李清让,我知道你身上藏着秘密,但是这件事我迟早会查出来,即使没有你,我一样可以知道答案,你让我省点力气固然好,但是你若不领情,我也大发慈悲,让你看一看我们是如何审问令妹。” 方一的眼里满是残忍的意味,即使她什么也不说,李清让也能从这双眸子瞧出,他们绝不会对自己的妹妹含栀客气。 这无疑是挑战他的底线。 李清让的眸子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他五指成钩,脸色浮现出青石灰的颜色,不再犹疑,一掌推出。 “找死!!”连带着愤怒,李清让使出浑身解数击出一掌——他知道,眼前这女人若真是雪走,自己即便拼了这条命,也未见得能是对手,要取胜,只有出其不意。 因此,他全身所学尽数在这一掌击出,看似极缓,掌风却犹如黏稠的沼泽,让眼前的方一也变了脸色——这至沉的一招让她几乎没法动弹。 李清让的实力让方一愣住。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颓废轻挑的男人,居然是个高手。 出其不意的一掌显然见了效果,一掌击出极沉极缓,方一避无可避,腰间一股炽热的乱流搔搔舞动,她往后退一步已经使出浑身力气。 李清让横掌推出,这一招结结实实挨在方一身上。 身后几人都没想到李清让居然抢先一招,程潇潇见他占了优势,忍不住叫好! 然而机会只在一刹那。 李清让非常清楚这个道理,他这一招几乎是毕生功力,尽数落在方一腰腹之上,肉掌甫落下,就感觉到如同沉进雪中,绵绵的劲力消失不见,心里已经知道不好。 这方一冷笑一声,腰上中了一招,身体扭了扭,差点跌倒。 “好,好掌法。” “法”字音未落,方一便已经使出了“雪走”的绝技。 在李清让看来,固然鬼魅无形。 而在身后程潇潇他们瞧来,这方一两手背在身后,直如进入无人之境,背着手到李清让身后,扭身,抬掌,甚至回头朝程潇潇冷笑,只在一气呵成之间。 不等程潇潇“小心”一声喊出,李清让的身体“咚”地落在地上,更快。 李清让的背上刺一声,乱糟糟的衣服冲天而起,从背后炸裂开来,成了四散的碎片。他的脸色也一如灰烬一样,沉着没了声音。 “看来你们不打算配合。”方一根本没有使出实力,手法飘逸轻灵,脸上不动声色,连气也不喘,一边眯着眼,一边笑的越发灿烂。 她抬起手掌。 “既如此,那就留你不得了,”方一道:“本来像你这样有趣的男人,应该留在身边,只可惜,你见到了此间秘密,世间再无第二人可知的唯一手段,只有取你性命。” 方一的声音里透露着遗憾。 余下三女同样觉得不寒而栗。 竟没料到,实力差距如此之大。 程潇潇更是吓得腿肚子一个劲哆嗦,她实没想到,对付李清让居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中了一掌,不仅生龙活虎,甚至气色更好了。 李清让啊李清让,你到底是打架呢还是按摩?? 现在还要轮到本姑娘来想办法! 程潇潇捏了捏太阳穴,眼见到方一一掌下去,轻而易举便可以夺了李清让性命,怎么办?该怎么办?? 程潇潇啊程潇潇,怎么回事,到这时候你才知道自己实力有限啊!!这时候就是自己有一百个,也顶不上个不是么…… 不行……硬着头皮也要上。 见到躺在地上,两眼圆怔怔鼓起,盯着方一的手掌,却一动不动的李清让,程潇潇心里起了个念头,她扯了扯韩咩咩的袖子。 “快。”程潇潇道。 “?”韩咩咩除了害怕和绝望,见到这时候程潇潇还不知道动了什么怪念头,不禁露出满脸的问号。 “掐我。”程潇潇干脆利落。 “啊?”韩咩咩一副“我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要求”看着程潇潇,甩了一个“你是不是有病”的脸色。 程潇潇急不可耐,实在没时间解释了,她伸出魔爪,朝着韩咩咩的屁股就是一爪子! “你干什么!!”韩咩咩极力掩住声音的惊诧,狠狠也掐了程潇潇一腿。 “好嘞。”谁知道程潇潇一点儿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样的,朝韩咩咩笑了笑。 “她是不是疯了。”韩咩咩问连雪。 连雪忙扯住韩咩咩的衣角,指了指两人眼前——方一,她正要下死手,却被眼前的程潇潇拦住了。 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子,居然直愣愣上去,一把抓住方一的手腕,腿肚子还一抖一抖的,另一只手放在看不见的角落使劲掐着大腿 “嗯?”方一停了手——她本不啻程潇潇,只是觉得好奇,回头瞥了一眼,见到是这个胆小如鼠的女孩儿,更激起她的兴趣。 于是方一放下手,重新打量程潇潇,顺着往下看去,目光落在程潇潇小腿前一刻,这丫头才止住抖动。 “你想干什么?”方一问:“你要死在前面?” “你懂不懂规矩啊方一!” 方一愣住。 李清让也愣住了,他的眼珠艰难一动,嘴角渗出凝固的血丝,才见到程潇潇不要命似的冲着方一大喊大叫——喂,你这家伙,难道没瞧见刚才这女人的手段么? 两人都没想到,程潇潇这个时候居然会插出来。 李清让没想到,这丫头偏生这个时候耍起宝来,而方一没想到的是,这丫头胆子比自己想的大得多,刚才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现如今见到自己,居然没有一点儿惧怕的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方一上下打量程潇潇。 “嘿嘿,好说了。”程潇潇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看了看身后的韩咩咩,冲她偷偷摸摸比了个手势,要她暂时不要出来不要插话。 是本姑娘的表演时间了!程潇潇心想,她深吸一口气,斜着眼,摆出一副大大的“不屑”神情,对方一说道: “我不光知道你叫方一,我还知道,你乃是将门之后,你身上这身工夫绝艺,也都是家传本事,对不对!”程潇潇咬紧牙关道。“我知道你家族受人迫害,但你大可不必做这种坏了规矩的事,难道你父辈祖辈希望看你现在这样子么?” 对不对我也不知道!!!程潇潇心里狂叫,但是脸上的神情被压了下来,她不敢直视眼前的方一,只得偷偷斜睨,但是在方一看来,这种眼光无疑是挑衅。 但是让方一没想到的是,这姑娘说的大抵竟然不错。 要是说将门之后是你猜的,那么名字,家族传承,这样一个看上去寂寂无名,又羸弱无比的女孩,又怎么会知道? 方一起了兴趣,暂时放下杀念,眯着眼问:“小女孩,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女孩?程潇潇愣了,喂喂喂,咱俩差不多大吧? 程潇潇转念一想,或许这是个机会,于是拣起话来,说道:“好说好说,本人姓程,咳咳,名字么,早些年便忘了——那都是身外之物。” 程潇潇使劲回忆起早年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台词,也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场,总而言之,不管三七二十一用上再说—— 方一迟疑半刻,程潇潇见她心生疑窦,心想不好,万一让她脑子活泛起来,岂不是一下子就瞧出自己话里的破绽? “先不提我好了,方一姑娘,我知道你原本身份尊贵,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做了这门生意,但是即便你要灭口,也该想想后果才是。” “后果?”方一问。 “我身后这位韩公子同你说过,若是我们在此处丧命,这里的消息……” “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谁知道,方一却十足果决地摇摇头,道:“即便春香醉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也没什么。” 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呢?你倒是好好想想啊!程潇潇脸色一变,她咳嗽一声,连忙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回头再看看韩咩咩,她也一脸懵逼。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春香醉底下的秘密,即便你们把之前在酒楼看到的蛛丝马迹说出去,那也无可奈何,大不了多打理一些朋友,在吴地,还没有什么势力能比我们春香醉更雄厚……除非……” 除非……? 程潇潇耳朵一动,她很想问一问,除非什么?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咳咳,真是如此么?”程潇潇知道踩了个空,却决不能就此罢休,她意味深长地笑一笑,让方一反而有些意外。 “你这话什么意思?”方一问。 我也想知道啊!程潇潇哭笑不得。 怎么办?? 对了……程潇潇忽然想到,这女人顺走自己的那张“字条”。 程潇潇记得很清楚,这个方一为了得到这张字条,特意带韩咩咩到那家酒楼去斡旋,甚至下药迷晕自己,这种伎俩……赌一赌! 豁出去了。 第七百九十一章 虚张声势 程潇潇忽然笑一笑,道: “方一姑娘,可还记得那张写了秘密的字条。” 方一的脸上一抽,眉头蹙起。 赌对了!程潇潇盯得仔细。 “那张……便是玉璧和含栀姑娘的秘密所在,岂不是在你手里么?”程潇潇问。 咯噔一声。 程潇潇仿佛听到方一“破防”的声音。 有戏!程潇潇深吸一口气,妈诶,这一套连招下来,自己起码短寿十年! “你……为什么你会知道??”方一脸上浮现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猜的。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 “这你就不用知道的那么清楚了,你只需要知道,若是这件事让天下人都知道——尤其是让那个“除非”知道,也不知道方一姑娘,你会遇到什么嚯。” “你!”方一一时语塞。 “你是知道的。”程潇潇又跟着道:“我们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像这样凶险的地方,我们亲身下来,目的便不是送死,自然是有备而来,你现在对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可若是到了时候,接头的朋友没见到我们的身影,那时候这件事满城风雨,只怕姑娘你就遇到大麻烦了。” 方一冷汗直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愤恨盯过来。 程潇潇不答,她知道,这时候一定要把节奏把控在自己手里——方一啊方一,枉你还是个老江湖,居然连这么基本的“带节奏”本领都没有。 “你还记得当时你请我这位朋友——韩公子吃过一顿饭么?”程潇潇道。 那也不是你付的钱就是了!!程潇潇记恨在心。 方一不动声色,微微点点头。 “韩公子是我指派的,目的就是吸引你上钩。”程潇潇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吗?之所以答应你去吃饭,甚至把那张重要的字条拱手相让,可不是我这位韩兄弟蠢。” 程潇潇有意无意回头看了韩咩咩一眼。 你就是蠢!她使了个眼色! “这东西送给你,便是第一步,要查出你们的秘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也是我的计划,没想到你居然一点儿也不怀疑,就引着我们一路到了这春香醉,一查之下,嘿嘿,果然如此。” “你想怎么样?”方一一字一句问。 程潇潇道:“不如这样好了,你要是不想消息走漏,那也很容易。我们口风紧得很,你放我们走,我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那若是不放呢?”方一问。 “那“除非”就会知道这些消息。”程潇潇道。 方一一步步来到程潇潇身前,伸出手掌,轻轻抚在她脸上。 程潇潇咽了咽口水,她心里很清楚,但凡自己走错一步,这一掌下来,自己的脸恐怕就破相……不不不,没那么简单,再想想刚才李清让被一招撂倒,自己恐怕连渣都不剩。 程潇潇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方一眼里闪着怒火,她看着程潇潇,瞳孔里的怒火快要烧起来:“小姑娘,你可知道,我最讨厌的,便是受人威胁。” “这,这不是威胁。”程潇潇拍拍胸口。 吓死了,走错一步,可能真就命丧于此。 在她眼里,这个方一也不再是那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而是一个杀人嗜血的魔头。 该怎么办…… 眼见方一步步逼近,程潇潇心里没底,便只有一步步往后退去,不一会儿,居然碰到了躺在地上的李清让。 “不是威胁?”方一瞥了程潇潇一眼,料定眼前这个信口雌黄的姑娘已经被自己吃死,伸出手掌,贴到程潇潇的脸颊边,低声道:“那你可知道,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致你于死地。” 是啊。 程潇潇眨眨眼。 这一点我比你还清楚。 方一低笑一声,轻掌挥出,在程潇潇耳边停下,后者眼睛紧闭,一言不发。 “你怕了?” 糟了。 程潇潇有危险,李清让一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吐出黏稠的血块,像是从喉咙里吐出石头——这掌力真就离谱。 但是…… 李清让颤颤悠悠爬起来。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子受人残杀,更何况,程潇潇多次有恩与自己。 程潇潇见他突然爬起来,吓了一跳。 她见李清让浑身滴着血,本来就遍体鳞伤的身体,这时候真的像是破烂一样,摇摇晃晃朝自己靠近来。 “等等。”程潇潇灵机一动,扭身瞪向方一。 方一的手掌几乎已经贴在自己的脑门上。 “我不动手,你还真当我不敢啊?”程潇潇瞪着方一。 “你?”方一愣了。 这女孩儿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别说什么武功,让她杀条鱼恐怕都够呛吧? 但越是如此,这时候程潇潇的态度就越让她在意。 程潇潇嘟着嘴道:“让我热热身先。” 她往后退一步,摁住一根筋的李清让。 热身? 程潇潇扁扁嘴,大学毕业以后,这俩字该怎么写都快忘了。 她想了想,翻了翻手腕,先做了套广播体操,接着压压腿,尝试下腰失败无果之后,劈挂一条腿试着压压腿,结果差点跌倒在地。 重整衣冠,程潇潇摇摇头。 毕竟不如从前了,不过身体灵活地有点儿出乎意料,她原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一只猫而已,再来个劈叉吧!程潇潇想着,结果差点儿起不来身。 这一系列操作,直把方一看得愣在原地。 “呼。”程潇潇吐出一口气来。 没办法了!!脸上虽然平静如常,可是心里简直就是万马奔腾——真的一点儿辙也没有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眼前这个女杀手到底怎么回事,咱俩年纪不差不多么!为什么等级差这么远!难不成你是氪金大佬?? 程潇潇脑子胡思乱想,一时间净是些有的没的。 方一却早已经没有耐性。 陪着这群疯子,在这里拖延了太久,她冷笑一声,冲着程潇潇摇摇头,道:“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我已经没兴趣看你耍猴戏了,不好意思各位,若是已经尽兴,便在那个世界再会好了。” 她一挥掌,身形暴涨,犹如穿梭在地宫当中的鬼魅,程潇潇那大条的神经还来不及传递这个信号,这股骇人的气势早已经穿梭在自己的脑海里。 救命啊!!!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见到“死神”,又或者是黑白俩兄弟的瞬间,方一的掌风瀑布一样灌在自己的面门前后,长长的发梢随着四散摇摆。 咦? 发生了什么? 程潇潇吓得不轻,眼睛是老早闭得严严实实,但只闻风声,却不见到自己脑袋碎成八九块的情形,难道已经挂了?无痛的么? 程潇潇还在盘算,这到底算不算是人性化的“谋杀”,种种无聊的事,耳边再度响起方一的声音,但这一回,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她?你开玩笑吧!”方一跺了跺脚。 只有这种时候,这个女人才像是个“正常的女孩儿”,程潇潇心想。 另一个声音同时吸引了程潇潇的注意,从身后传来,气喘吁吁,气息当中还有一丝惊慌,从声音听来,又细又绵,但有些耳熟。 “回主子,千真万确!这丫头……不,这,这位江湖前辈,杀了怪刀,方才小的去地牢里查了,伤口上真有女子手印,脖颈上一击致命,虽然力道不大,但是世上能一招毙命这怪物的,还有几人?” 方一似乎迟疑了半刻:“真是她干的?” “不会错,小人亲眼所见……方才,方才也是她制服了小人。” 这人谁啊? 程潇潇悄咪咪挑开眼帘,嚯!这不祁连海么。 这家伙身上的肉冒着红光,身上散着湿漉漉的蒸汽,脸上红光满面。只是,这家伙居然给逃了出来,自己这下不更是要死翘翘了么? 等等……他说的怪刀——莫非自己弄死的那家伙外号叫怪刀?程潇潇回头看了一眼方一。 这方一正用着极度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自己,简直像是看着一个怪物,手里的掌风泄了气,但手掌仍悬停在自己脑门儿前。 原来不是自己已经挂了,而是方一停了手。 若不是这样,恐怕自己真的一命呜呼,连痛觉都不怎么感受的到了吧。 程潇潇咂咂嘴。 这时候不能再怂了。 她调笑着睁开眼,与眼前的方一拉开了距离,拍拍身上的灰尘,又见到扑在地上磕头的祁连海,看样子他怕极了眼前这女人。 方一盯着自己的视线也满是困惑。 这个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来头?方一心里纳闷,眼前的祁连海固然不是海内一等一的高手,但在吴地,也算是称霸一方,颇有手腕的,居然敌不过眼前这姑娘?更不可思议的,怪刀居然死在她的手上? 困惑? 程潇潇再退一步,笑了笑,你困惑就对了,要是让你想明白了,姑奶奶可就真的没救了。 她缩回到韩咩咩一行人身边,顺带把身负重伤的李清让扯了回来,低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哎呀,虽然我不是什么好汉,但这摆在眼前的亏,能不吃,也还是别吃的好。” 韩咩咩简直看傻了,程潇潇这一通操作,居然把死棋盘活了,她亲眼见到这个目中无人的方一,居然对己方有所忌惮。 忌惮的不是李清让,而是程潇潇。 这也行?? 她都快吐血了,不过命更重要,于是偷偷摸摸低声问:“潇潇,你后面的计划是什么。” “这个嘛。”程潇潇搔搔脑袋:“还没有。”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一个敢演一个敢信 “什么还没有!”韩咩咩傻眼了。 真就一个敢演一个敢信呗。 韩咩咩简直无语了,这简直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不过,眼下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方一显然对程潇潇有所忌惮,只要利用好这个机会,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掩护你们走。”李清让弯下腰,身体颤抖着,脸色苍白,但声音仍旧斩钉截铁。 “你算了吧。”韩咩咩白了李清让一眼,她算是知道了,这家伙本事不高,装逼逞强的脸皮,那不是一般厚。 谁知道李清让十分坚决:“已经没有机会了,这女人便是雪走,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事,连累了诸位,实在是……” 他脸色苍白,面带悔意。 “别扯了。”程潇潇却一口驳了回去:“咱们都一块到这里来了,怎么说丢下就丢下,一起来一起走。” 李清让重重咳嗽一声,眼睛里都咳出了血丝:“你以为……咳咳咳!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么?说走,就能一起走?……程姑娘,不瞒你说,就算……就算我豁出命来,也未见得能掩护你们离开这里,更何况……咳咳,更何况一起走??” 程潇潇拍了拍李清让的肩背,道:“既然你也说了,实力这么悬殊,就算你掩护我们也无法可施,那又何必做这种挣扎?” “难道……你要李某束手就擒?”李清让睁圆了眼睛。 程潇潇摇摇头。 “反正都要死了,不放手一搏,死的不明不白,那可不行。” 再出门被车撞死,或是吃饭噎死什么的,本姑娘我可敬谢不敏!程潇潇心说。 李清让愣住。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程潇潇虽然怕的腿肚子都在颤抖,但是仍然笑着说出这番话来。 这到底是…… 是什么人? “好了。”程潇潇拍拍手,起身。 “喂。”韩咩咩摁住她:“你干嘛?” “咱们别在这里说小话了,一会儿这方姑娘就要怀疑我没真本事,那就糟了。”程潇潇道。 “你想到法子了?”韩咩咩惊诧,这才多一会儿。 程潇潇摇摇头。 “那……!”韩咩咩还想说什么,程潇潇已经拦住她。 “反正也没什么办法了,与其在这里让人怀疑,还不如会一会她,反正办法总会有的。” 其实没有。 “你疯了!?”韩咩咩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或许是吧。 程潇潇耸耸肩。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到方一表情复杂,正与祁连海交头接耳,程潇潇忽然觉得挺有趣,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让人如此戒备。 方一那细细打量的目光再次在程潇潇的身上扫遍,这次她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谨慎当中更多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方一共问了程潇潇三次,每一次的心情似乎都不大相同。 至少这一次,程潇潇从方一的眼里看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那我也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 妈的,这台词简直刻进dna了,程潇潇嘟哝一句,道:“我知道你们春香醉这次的行动,围绕着一个重要人物进行。” “你是说……” “楚国的王爷。”程潇潇道。“春香醉,是不是盯着他很久了?” 要不是这个原因,楚云深怎么会天天去你们那——这春香醉内藏玄机,恐怕这家伙老早就知道了! 真是,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程潇潇想不通。 方一愣住了。 即便她知道王爷的身份,但怎么会知道春香醉的行动目的?方一对眼前这女人更是产生了浓厚兴趣。 “虽然不知道你们确切的目的,不过,这件事你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便是奉旨前来督查此事。” 程潇潇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把能想到最大头的人物搬出来压一压,总算有些效果吧?她仔细观察方一的一举一动,心想,皇帝身边的人,总算有点儿威严吧。 果不其然,方一愣住了。 “你……莫非。”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你是国公的人?” 国公? 哪来的国公?程潇潇懵了。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但是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再说了,自己压根不认得啊?但是…… 方一面目神情变化十分剧烈,这让程潇潇十分玩味,这女的果然有了“怕”的东西,那好办了,就跟哄骗低年级的小男孩一样,捏住“畏惧”心理的人,即使身无长物,也足够可怕。 “大胆!”程潇潇眉毛一挑,瞪着眼前的方一,怒斥道:“国公爷的名讳岂是你这样的下人能随口提及?” 方一全身一抖。 好!赌对了! 不过,这个什么国公爷,难不成是吴国的大官儿? 程潇潇抓紧机会,乘胜追击:“奉上谕,楚国王爷莅临我吴地,乃是国邦大事,岂容你春香醉在此造次?方姑娘,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奉的谁的旨意?” 方一登时屈身跪下,道:“小的有错。” 卧槽?? 韩咩咩都看傻了。 这特么也行?? 再说了!吴国的国公爷,什么鬼?你认得么??韩咩咩对程潇潇这信口雌黄的本领只能说是自愧不如。 “不知道公爷究竟有什么吩咐。”方一低头问道。 程潇潇两手背在腰后面,转来转去,是啊,说个什么事才好呢? 家国大事这些,自己可是一窍不通啊,她挠挠脸,眼见方一轻轻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惊惶,于是站定脚步,道: “自然是春香醉之事。”程潇潇道。 “公爷仍要取缔我春香醉酒楼么?”方一惊惶道。 哦!程潇潇窃喜,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女人跟这国公爷的关系估计很不要好,是以这姓“国”的老爷子想要取缔春香醉,那敢情好敢情好!程潇潇笑了笑,咳嗽两声,道:“不错,正是此事。” 方一愣了。 “这件事,不知道相爷知道不知道。” 相爷又是什么鬼。 程潇潇低头看了看眼前的方一,从她说话的表情来看,这个相爷多半对她而言是个重要人物,嘿嘿,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 “这件事毋须他知晓。”程潇潇板着脸说道。 “这是圣上的意思?”方一吃了一惊,程潇潇见到她倒抽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笑脸。 “是。”程潇潇顺着方一的话往下说道:“你们这次的行动,惹怒了上意,念在你们往日有功,这才特命我……咳咳,本官微服私访,前来查探此事,只没想到,你们居然真存了冒犯之心,实在是叫人可憎!” 程潇潇有样学样,把楚云深往日里遭受朝中大臣的脾气一股脑撒了出来,没想到颇有成效。 这方一果然吃了这套,脸色惨白: “误会……这,这是误会,小的并非有意冒犯阁下,只是……只是本次楚国来使,实在是意图不轨,小的这才擅作主张……” “好了好了。”程潇潇摇摇头,“这些话,你留去同刑部讲吧,我只是彻查,不负责审理,你且先打开这里的机关,让我等出去。” 程潇潇朝韩咩咩使了个眼色,嘿嘿! 韩咩咩耸耸肩,扶住李清让同连雪,三人紧跟在程潇潇身后。 “等等。”方一急忙拦住几人,道:“大人,万万不可。” “何事不可?”程潇潇摆起架子,狠瞪了方一一眼。 “你……你身后,这位李清让李公子,乃是……乃是密谋造反的贼子,我春香醉已查清他和其妹李含栀的一系列罪状,正预备呈上刑部待审,大人,你把他带走,实在不妥。” 李清让一听,站住脚,反问:“谁说我要走?” 他回身推了推程潇潇,道:“大人,各位,你们走罢,我和这女人的账还没有算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程潇潇看了李清让一眼,这家伙到现在还逞强,指定是想要牺牲自己,让他们几个女孩儿离开这里。 又看一眼方一,这人眼里满是算计。 好你个方一方姑娘。 程潇潇盯着眼前的方一,初见她时,只觉得平易近人,憨厚可掬,实没想到,这人说起瞎话来,那也是有些工夫的。 “既如此,那也正好,谋反可是大罪名,本官便带李清让回圣上面前,交由他来定夺。” 方一没想到程潇潇会这么说,显然傻眼了。 “不知道……不知道大人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一定要带走他?”方一问。 程潇潇眼珠子一转,心里更是有了计划。 她把李清让拉扯到身后,冲韩咩咩和连雪使了个眼色,道:“你两人把他押住。” 韩咩咩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领会,一手扭住李清让一边胳膊,推了推连雪。 “是,大人!”她高声回道。 连雪反应也不慢,跟着有样学样,扭住了李清让胳膊。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李清让傻了眼。 “带到一旁,我与方姑娘还有话说。”程潇潇挥挥手,眼里难掩笑意。 “大人,这!”方一见人被带走,却又不好出手阻拦,脸上写满的都是愤怒和不甘愿,最终又变成了无可奈何。 “方姑娘,你等一等。”程潇潇道:“我还有事同你商量。” “大人?” “关于这两位钦犯,既然他们身负重罪,作为圣上钦差,就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所以特意向姑娘索要一人。” 方一沉下脸来:“不知道大人说的是……?” 第七百九十三章 程大人 “李含栀。”程潇潇笑眯眯地说道:“也就是刚才方姑娘你提到的,既然她是如此危险的犯人,本官斗胆,向方姑娘你要她,押回朝中,由圣上亲审。” 程潇潇学的有模有样,也是因为她日积月累,和一位“真钦差”学了不少,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回大人。”方一自然是不答应,她沉着脸道:“这位钦犯乃是我春香醉捉拿的,大人虽是钦差,那也没有僭越刑部的权力,与我要人。” 方一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但程潇潇早知道她一定会如此推辞,跟着便说道:“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方一愣了愣,程潇潇便说道:“奉皇上口谕,这位犯人知道宫中私隐,必须要交到宫里,他才放心,我想,方姑娘,你不会不遵旨吧?” 程潇潇吃准了方一没这胆量。 果不其然,方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请带路。”程潇潇拍拍手掌,韩咩咩和连雪就押着李清让跟在身后。 方一盯着程潇潇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大人替皇上办事,果然牢靠。” “过奖,过奖!”程潇潇笑了笑。 “请。”方一道。 尽管不情愿,但这时候方一似乎也没什么好的选择了,她带着几人来到一间密室,仔细看过去,原来这间密室通往的所在,正是祁连海说的那间。 看来他们老早便串通一气。 程潇潇心想。 从密室里穿过,石壁上方随时随地都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程潇潇才发现,原来这并非是人工开凿的石洞,而是一个天然的钟乳石穴, 这春香醉,也是够厉害的,上哪找来这么大一间石洞? 没多久,方一停在一尊石像前。 “到了。”她说。 程潇潇左右看了看,除了一尊不像人不像鬼的石像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石像在黑暗中颇为醒目,轮廓已经很不清晰,照在一片摇曳的火烛下,只有一张长了一副獠牙的巨口,身下则像是穿着复古长袍的样式。 样式有点儿古老。 程潇潇并不了解这些服饰装扮,但是她也在这时代混迹这么久,即使奇装异服甚多的吴地,也从未见过这种款式。 似乎注意到程潇潇的目光,方一伸出细嫩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这石像,道:“这是……我们家族传承。” 什么家族这么狰狞? 程潇潇笑了笑,没吭声。 “人就在里面。”方一看了看程潇潇,道:“大人,我再跟您确认一遍,屋里的是朝廷钦犯。” “没错,我要的就是钦犯。”这话说起来怪怪的,程潇潇又道:“你先打开门让我看看,是不是圣上要的人。” 方一犹豫片刻,摇摇头,道:“既然您执意要人,……那好吧。” 她搬动石像,房门便缓缓裂开一条缝隙,内里展现出一块石桌,上下蜡烛摆的圆满,四周诸如此类的石像居然像是一队人马站在面前。 程潇潇吓了一跳。 她甚至以为屋里真的站了人,吓得往后退一步,才发现原来都是黑洞洞的一个个石像,这才镇定下来。 “人就躺在这里。”方一带着几人到了这石桌前。 李清让身体一抖,被韩咩咩和连雪拼死按住。 “这是你要的人么?”方一问。 程潇潇来到石桌之前,上方躺着一席白衣如雪的女子,不是李含栀又是何人? 只是此时李含栀面色惨白,没有一点儿血色,浑无知觉地躺在上面,手脚的衣物被捋起,拿铁链子缠的很紧。 “正是。”程潇潇道:“她这是怎么了?” “我们暂时让她睡了,大人,既然已经验明正身,小人也就不多阻挠你公事公办了,不过小人还有一个请求。”方一低下头,翻眼看了看程潇潇。 “额,你说。”程潇潇心急如焚,就差一步了。 “此事事关重大,请屏退左右。”方一抱拳说道。 程潇潇看了韩咩咩一眼,说道:“你们在屋外等我。”她想了想,又嘱咐道:“别关门。” 终归还是要认怂的。 三人无奈,退出三步远,死盯着方一,要看看这女人还有什么花样。 “这是钥匙。”方一从胸口摸出一把古铜色的钥匙,递到程潇潇手里。 钥匙沉甸甸的。 方一意外地十分配合,程潇潇想了想,问道:“这春香醉是你一手打理起来的么?” “回大人,是小人。” “你也是女人,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件事呢?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受了离苦。” 方一迟疑半刻,忽然脸上露出的神情十分痛苦,她低下头,道:“小的斗胆,请大人收回刚才的话。” 诶?? 程潇潇一愣,她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方一居然如此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缘故?”程潇潇问。 “……大人大抵不知道,若是没有这春香醉,这些姑娘该何去何从。” 程潇潇想了想,伸手扶起方一,道:“是我言重了,不好意思,方姑娘,你给我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方一站起身来,低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春香醉如今做大一些,固然免不了要去招收贫苦女子,但可恶的又岂是我们一介女流?那些无家可归,在家中任人鱼肉,横死于暴戾丈夫的女子可又少了?没有他们,春香醉又岂能是吴国最大的青楼。” 程潇潇想了想,这话的确有道理。 “是我错怪你了。”程潇潇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方一咬着嘴唇不吭声,只是不晓得心里是不是已经气急败坏,她脸上一片白,瞪着程潇潇的眼神倒是变得更加锐利,只看得程潇潇颇有寒冬腊月的冷意。 “既然是这样,关于春香醉的事,我会想办法安抚安抚圣上。”程潇潇心想,反正也是空头支票,何不润色得更圆满一些? 方一一愣,正没想到片刻之前还针锋相对的大人,如今竟然肯为自己说话。 “这倒不是为了你。”程潇潇说道:“也算是给你和春香醉的姑娘们一个交代。” 方一表情古怪,意味深长地瞥了程潇潇一眼,似乎嘴里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半途给咽了下去。 “大人……请你把人带走吧。”方一背过身去。 程潇潇心说,这女孩本性不坏。 她掂量钥匙,上了石桌,敲了敲李含栀的手脚,那金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十分坚硬,敲上去甚至有点儿好听。 好吧好吧,你等着哈,含栀,这就放你出来。 程潇潇抓住钥匙,正预备捅进去,忽然愣住了。 小鸡? 宝函里,小鸡挣扎着钻出来。 “潇潇,你小心些。”他说。 不就开个锁么?还能被钥匙捅死么?有什么好小心的?程潇潇一脸懵逼。 她留神关注着钥匙,方一忽然说: “大人小心些,这钥匙锁都是上百年的古器。” 是这个意思啊。 程潇潇研究透彻锁眼结构,准备解开李含栀右脚脚踝上最大的锁扣,忽然听到耳畔风声,这是? “小心!!”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小心”救了程潇潇一命,她就地扑下身,紧抱着李含栀,身后锐利“嗖”一声,一道掌风从脑袋顶上穿过。 咯的一声。 程潇潇手底按着的石桌,忽然产生异响,她仔细看去,竟然是一道龟裂的裂痕。 这一掌隔空掠过,掌风劲力居然让石面裂开了细缝。 程潇潇不由得心惊胆战,心想,这一掌若是盖在自己身上,那可不是一两个窟窿眼那么简单。她抬起头,自不用说,这么强劲的掌风,自然来自方一。 “你疯了!”程潇潇往后退一步,大叫:“你想杀了我?” “正是!”方一刹住脚步,反手一掌翻着推回,又杀了一个回马枪,而这一击更加凌厉,一点儿犹豫也没有,身周翩翩起舞的纱衣飘逸起来。 “你不要命了!胆敢袭击朝廷命官!还是钦差大臣!你这是谋反!”程潇潇嘴里嚷嚷个不停,脚步倒也是一刻不停,正要躲,刚才提醒她“小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要动。” 别动? 程潇潇一见到气势汹汹,发了疯一样的方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说不动就不动啊?考虑一下可能性好吧?但是不知怎么的,这声音偏偏有些说服力,程潇潇果然不动。 方一带着气势凌人的一掌,停在程潇潇——准确的说,是停在程潇潇身边,李含栀的胸口上,未进半分。 程潇潇吓得脸都冒绿光。 “是谁?”方一低吼一声,只见到一阵剑影铺天盖地而来,从上下两个方向同时掠向方一。 这一招攻势又快又狠,连方一也吃了一惊,她急忙回守。 “不知道是哪位朋友,何不现身?”方一回守得有条不紊,尽管快剑瀑布一般从各个方向挺进她的几处穴道,可手掌如同泄舞的流光,门户守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儿缝隙。 剑势固然凌厉挺俊,却不能深入分毫,也只有出其不意的那一剑让方一有些措手不及,逐渐熟悉对方的攻势后,方一心里已经明镜似的。 只是她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一边回退,一边质问进攻者的名号。 然而飘逸的身影下,这谜一般的高手却不置一词。 “好,既然阁下有意藏手,那我便同阁下玩一玩。”话音刚落,方一已经施展出雪走的功夫。 第七百九十四章 神秘功法雪走 借着机会,李清让、韩咩咩和连雪三个,偷偷摸摸遛进密室里,找到狼狈的程潇潇,三人见角落里两大“高手”有来有回,脸上除了诧异的神色,已无其他。 “这女人要动真格的了。”李清让咳嗽一声,感慨。 韩咩咩白了李清让一眼,问道:“你这话也就是说,她一直没有动真格的?” “雪走的功夫诡异霸道,通常只靠身法便足矣,致人死地,还有什么比看不到的脚步更让人恐惧的?但若是遇到顶尖高手,他们便会动用真的杀敌技巧。” 话音刚落,方一已落定脚步,这时候快剑凌厉而至,她不闪不避,这回甚至连碎石斩金的双掌也不用,只是伸出两根指头。 “这也太浪了吧。”韩咩咩吐了吐舌头。 “雪走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这门功法,据说是锻炼人的极限反应力。”李清让两眼放光,道:“你们瞧。” 只听到“噔”一声,从黑洞洞的空间里刺出的雪白一剑,带着侵吞空气的巨大威势,几乎让人避无可避。 然而这时候,方一闭上了眼。 “太嚣张了吧!”连程潇潇也看不下去了。 谁知道,就在这一刹那工夫,方一迅猛无比地动了——她全身上下像是扎根进土里似的,只有一只手飞快地探出,顺着剑势,只听到长剑龙吟不断,雪白柔嫩的两根手指竟然像是两块钢条,又或是花岗岩,直直钳住了剑尖。 不光如此,随着那长剑递入,方一一步不退,只是猛地睁开眼,大喊一声:“出来!” 随着气势磅礴的一声厉吼,长剑直入难出,积重难返,居然抽不回来,刹那间,方一嘴角微微挑起,往后一退,手指间顿时如有了万钧之力,把躲在阴影当中的那道光影疏倏忽扯出,只听到“嘤咛”一声,穿着黑衣的女子落在地上,就地滚开。 程潇潇还在想,究竟是什么人的空挡,这女子挺剑要进。 “大胆!”方一两手飞快错落,在女子的长剑上叮叮当当敲了十余声,女子便如同身上挨了十几拳,倒横飞出几尺远,狠狠砸在墙上。 她还想挺剑,却不想一动手,手里雪白的长剑应声断成十几块,落在地上,额头上一股冰冷的气团萦绕在身上,让她动也动不得。 程潇潇赶紧来到这女子身边,一摸手掌,内里一股汹涌澎拜的劲力简直如同触电一样过了程潇潇的身子,让她一个激灵,再看去,女子身上的衣服“呲呲呲”的十几声响起,裂开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切口。 怎么会有切口?程潇潇百思不得其解,剑一直在女子手上,而方一却空着手。 “这便是雪走的功法么?实在奇妙,大开眼界,大开眼界。”李清让咳嗽两声,拍了拍手掌,道:“百闻不如一见,居然能将斩击化作剑气返还,简直神乎其技,出神入化。” 方一撩了撩长发,不动声色,狠狠瞪了过来,眼里仿佛有光。 蒙面女子忽然咳一声,嘴里吐出一口脓血,样子有些可怖。 “得罪了。”李清让伸出手,按在女子的胸口上,脸色黑了下来:“这是雪走的真气,被灌进身体里,糟糕了。” “今日,这里。”眼里闪着寒光的方一微微笑了笑,就像是逮着耗子的猫咪一样,不慌不忙地说道:“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程潇潇把这女子揽在怀里,眼见方一带着一副戏谑表情款款走来,步履沉重缓慢,简直像是玩弄于她的股掌之中。 也是。 程潇潇咂咂嘴,毕竟在场全员都不是她的对手,加在一起也未见得够她看的。 不过…… 程潇潇盯着怀里女子,总觉得有几分熟悉,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说话间,怀里的女子扔下只剩剑柄的长剑,扭动身子,在程潇潇怀里十分不安分,背脊上传来灼热滚烫的触感,看样子是发了烧。 “程……程姑娘,快走。”女子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说道。 咦? 程潇潇吃了一惊,这女子居然认识自己。 她是什么人?一种熟悉的感觉让程潇潇有种不好的预感。 扯下黑色面罩,露出来的竟是一张精致的脸孔,程潇潇愣在原地。 “……祝容?”她愣了,实在没想到,祝容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在这里。 “祝容姑娘?”韩咩咩也傻了。 祝容咬咬牙,满口血浆顺着嘴边横流,她从程潇潇怀起挣扎起来,低声道:“……姑娘,你……你们先走,我在这里断后,虽然这副残躯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咳咳。” “好了……别说了。”程潇潇按住祝容的嘴。 她拍拍身上的衣服,回头看看自己这边,整理了一番情况。 韩咩咩,战斗力零,嘴皮子倒是利索,可惜只有嘲讽功能。 似乎感受到程潇潇失礼的视线,韩咩咩回瞪了程潇潇两眼。 李清让——原本是主要战力,只可惜太莽,已经丧失战斗能力。 李含栀……武艺怎么样且不提,至少现如今是个拖油瓶。 连雪姑娘指望不上,而楚云深指派暗中保护自己的祝容……唔。 程潇潇感到深深的绝望。 两个伤员,一个昏迷不醒,加上自己,也只是老弱病残的一队人马,别说还有方一虎视眈眈,即便没有她,恐怕也走不出老远了。 妈呀。 程潇潇心里惊慌不定,这个方一,怎么会这么厉害? 看来,只能故技重施,看看这个方一会不会卖自己这面子了……程潇潇回过头,见到方一已经来到身边,她赶紧起身,拱拱手,冲方一笑了笑。 “方姑娘,好身手,实在是好身手,回到圣上身边,我必然替你们春香醉多说两句话。”程潇潇道。 方一愣了愣,不知道这个程潇潇到底是装傻还是真不知所谓,居然还装作无事发生。 她的确想看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儿,到底想玩到什么地步。 “大人,这……”方一指了指程潇潇背后那倒在地上,全身上下蒙着一层黑衣的祝容,正要发难,不想,竟然被程潇潇打断。 “这刺客身手真是不错,万幸万幸,今日若不是方姑娘在身边护着本官,恐怕就要英勇就义啦,哈哈哈。”程潇潇大着胆子,来到方一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刺客? 方一眼里摆明着不信。 “这刺客,方姑娘有所不知。”程潇潇眼珠子一转,登时来了主意:“前几日,宫里有人行刺圣上,这事儿太隐秘,恐怕方姑娘还不晓得吧。” 方一愣了愣,自然是没听过这件事的。 “那是自然。”程潇潇故作神秘地凑到方一耳边,小声道:“此事啊,只有宫中几位掌权的大人知道,其他人当然不晓得。不过这刺客当时眼瞅差一点儿得手,本官不才,也是千钧一发之际才拦在圣上身边,抵挡一阵,却不想,居然让这贼人溜了。” “你是说……”方一看了那祝容一眼,愣住了:“她是进宫行刺的刺客?” “嘘!”程潇潇皱皱眉:“方姑娘,本官是信任你,这才让你知道此事,你可别害了本官,这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方一皱起眉,不吭声。 “还有,这个人我必须带走。”程潇潇道:“她是圣上钦命带走的重犯,现如今你打伤了她,也算是大功一件,等本官回朝禀告,自然少不了你的奖赏。” 方一看了看,忽然问道:“你说,皇上要你带她回去?” “正是。”程潇潇道。 “圣谕在哪里?”方一伸出手,递到程潇潇面前,问道。 “圣谕?” “自然。”方一道:“众所周知,圣上下旨要人,曾昭告天下,必须要上书圣谕才能把人带走。若没有圣谕,属下只能当做不知道。” “这是口谕。”程潇潇道。 “这两人是口谕,怎么连这刺客,也是口谕?”方一瞪了程潇潇一眼。 糟了! 这家伙开始怀疑了。 程潇潇心里一动,道:“没错,你说的不错。” 她来到方一身后,说道:“圣上本不是一个喜欢下传口谕的人,不过这次情况不同。” “哦?” “他……”程潇潇盯着祝容看了一眼,忽然有了主意:“圣上受了重伤。” “什么??”方一吓了一跳。 “嘘!”程潇潇捂住方一的嘴:“此事可是搬脑袋的大事儿,你,你切不可声张出去!否则别说是你,我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方一听了,左右张望,确认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抓着程潇潇的手,带她来到角落里,低声道:“当真?” “那自然,我什么时候信口开过河?”程潇潇一本正经道。 以前有没有开河,还真不清楚,但现在可不是开凿“京杭大运河”么?程潇潇心中暗笑。 “实话同你说。”程潇潇低声道:“圣上遭人袭击后,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因此才让本官特地微服出访,目的就是揪出刺杀的这伙贼人。” 方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现如今,线索已经大致全了,本官力求不惊动其他人,把相关主谋和刺客带回宫中,人已经找到了。” “哦?” “喏。”程潇潇顺手指了指李清让:“这货就是幕后黑手,你看见了,也是个高手。” 方一点点头。 第七百九十五章 救人 “你抓到的女人,她是宫里的宫女,圣上身边的红人。”程潇潇道。 “咦?”方一一愣:“她不是那幕后黑手的妹妹么?” “这混账自然是想要带走这宫女,她身上藏了圣上重大秘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那恐怕是大大不妥,因此我才想尽快带她回宫。” 方一点点头。 “事情原委我已知道了,大人。”她微微一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快些吧。” “快些?” 方一站起身,细声细气地说道:“大人为主忠心,实在是我辈典范,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不不不,不用了吧。你太客气了。”程潇潇推诿道。 “那怎么能行?”方一抖了抖衣袖,脸上染了一层低沉的阴霾颜色,嘴角堆着诡异的笑容,手腕上一股青烟缓缓飘动,离程潇潇越来越近。 “你……你要干什么,方姑娘?”程潇潇吓得腿肚子又开始发抖。 “我送你一程,大人。”方一的声音越来越沉,嗓音颤抖。 “你,你别过来!!”程潇潇嗓子也抖了起来。 方一的脚步越来越快,倏忽间已到了程潇潇眼前,她的笑带着冰冷的寒意。 你别过来啊!!为什么老是盯着我啊! 程潇潇吓得几乎动弹不得。 这时候,方一有些得意,她盯着程潇潇,道: “大人,你是真的钦差大臣也好,是假的什么别的人也罢,还不明白吗?可怜的小东西,你今天无论如何,也别想从这里离开了!!” 方一的声音还带着一些近乎癫狂的错乱,程潇潇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快走!程姑娘!!”祝容扯着嗓子大喊。 方一一挥衣袖,拂起一块碎石,只听到倏一声,碎石落在祝容胸口,她的叫喊声便戛然而止。 “吵死了。”方一像是耍性子的小女孩一样,撅了噘嘴道。 程潇潇只感到绝望。 前所未有的威压感从这女人的身上散开,很快席卷了程潇潇所有的感官,让她几乎放弃了抵抗。 “先从你开始。”方一说。 她横推一掌,手掌清白如玉,但是此刻却要拿了程潇潇的性命。 怎么办? 感受过绝望么?程潇潇就感受到了,只不过能不能来个体验版啊,她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就在千钧一发的刹那间,方一的手掌带着风压,吹得程潇潇满头秀发飞舞,屋外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吵闹声。 “出什么事了?”方一的眉头一皱,脸上青筋暴起,她最厌恶这种时候叫人打搅。 “老板娘,不好了!起火了!” 屋外一个男子尖声大喊。 起火?? 程潇潇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 她忽然想起来,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回事!看来天不亡我,命不该绝说的就是我啦!程潇潇蹙着眉头一笑。 “起火?”方一愣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板娘,兄弟几个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睡在大厅里不省人事,守在外面的兄弟见情况不对才联系我们,说,春香醉起了大火,不得了了!” “乱什么?起火了,便带人上去扑灭,不要慌慌张张!”方一道。 “可是……可是……” 这人气喘吁吁,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 “可是什么??慌什么?”方一怒道。 “老板娘……上头不光起了大火,兄弟们还说,有一队人马趁火打劫……已经,已经冲进来了。” “趁火打劫?”方一脸色十分难看。“贼人而已,有什么可慌的,你叫下面据守的兄弟带好兵器,会一会这些不要命的东西!” 这点小事,何至于慌成这样?方一抬了抬眉毛,心想这些下属也恁的太没用了。 “老板娘……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方一又听到这人喘个不停,看上去十分痛苦。“有什么情况,把话说清楚,没用的东西!” “不是贼人!老板娘!我们看到近千人,列阵把外面团团围住,准备好油车放火,春香醉已经烧成了平地,说找到下面来,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什么??”方一的脸上终究出现了惊惶的神色! 程潇潇抓住机会,登时站起身来,气势凌人,反客为主:“方姑娘,你可想仔细了,我的人马上来了。” “你的人??”方一斜着眼看过来。 程潇潇咳嗽一声,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春香醉,多半是朝中某个大臣的所有,而自己在途中遇到的那队人马,也并非冲着自己来的,看来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国公爷”有什么关系,既然是这样,程潇潇决定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浊。 “正是。”程潇潇道:“他们见我迟迟不回,恐怕是担心圣上要人,于是亲自来了,方姑娘,你要不要随本官一起去看看?” 方一冷哼一声,道:“不管他是什么人,胆敢放火烧我的春香醉,那也是死罪!” “难不成,方姑娘,你想造反么?”程潇潇又道:“识相点,便赶紧把我们放了,你想在这里杀人灭口?不知道我的人会不会放你们活着离开此地?” 程潇潇有样学样,把刚才方一的威胁又送还回去。 “你——!”方一咬了咬牙。 她打不定主意,于是快步来到门外,揪起那报信的小子——一个佝偻腰,身材像是直立而起的耗子,这样一个小喽啰,问道:“他们人呢?” “已在地窖外搜查了!”这人尖着嗓子道。 “我们的人呢?”方一狠狠捏紧了手,这人痛苦的几乎难以呼吸,双手双脚使劲挣扎,眼见得方一眼珠子都冒着红光,看起来是真的气得不行。 “兄弟们拦在外面,准备等他们进来决一死战——但恐怕不行,他们说那酒喝得让人头晕目眩四肢疲软。” “什么人下的药?” “还不清楚……” “废物!”方一随手一掷,把这老鼠样的人狠狠砸在地上,又踏上一脚,从牙缝里愤愤道:“带路!” 这人腾地从地上爬起来,扭着起身,拍了拍浑身上下的土,一个踉跄带出两步,又被方一一脚踹在屁股上,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走出两步。 方一到了门口,扭头看向程潇潇。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烧死的滋味可不好受。”程潇潇双手叉着腰道。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方一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那瘦子脸上:“走。” 离开地洞,方一关上了门。 几人被锁在这密室当中,空气一度凝滞,半晌过后,韩咩咩才如梦初醒,整个人颓然倒在地上。 “妈妈呀,老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接着,汩汩的汗渍从额头上倾泻而下,简直像是三峡大坝决堤。 “行了,没时间让你感叹。”程潇潇捋起袖子。 “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韩咩咩白了她一眼。 程潇潇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来到不知道几千斤重的石门边,用肩膀顶着石门,来回摸索机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石头门正是连晃都不晃一下。 “你要是能把它弄开,以后我认你当大姐头。”韩咩咩哭笑不得,毒舌功夫是一点没落下。 程潇潇奋力使了半天劲,最终还是放弃了。 “是不行。”程潇潇倒在墙边。 韩咩咩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扶着李清让到了门前,又和连雪把伤员祝容抱在角落里,两人七手八脚替祝容的伤口简单包扎一通,没想到赤手空拳的方一居然让祝容遍体鳞伤,像是滚过刀山似的。 唯独昏睡不醒的李含栀成了麻烦。她手脚都被铁链拴住,钉在石板上,行动到底是不大方便。 程潇潇在身上一通乱摸,意外发现,钥匙居然还在自己的身上——这可是惊喜,她急忙取出钥匙,正准备替李含栀解开枷锁。 就在这时,祝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祝容姑娘,你没事吧?”韩咩咩以为她身上伤口发作,急忙扶住她。 谁想祝容居然站了起来,她推开韩咩咩,脸色冷冰冰的,身体就像是狂风肆虐当中的一片小树叶,摇摇晃晃立不住脚,却咬着牙来到程潇潇面前,半膝跪下,直把程潇潇看呆了。 不光是她,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她一路来到程潇潇身前,距离不远,但是浑身是血的她走过一步,地面上便多一滩血迹,跪倒在程潇潇面前,她咬着牙道:“不……不可,程姑娘。” 程潇潇忙扶住祝容,她吓得脸都白了,姑奶奶,您都这样了,就别添乱了好么。 “这……这是陷阱。”祝容指了指程潇潇手里的钥匙。 “诶?”程潇潇一愣,陷阱?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 “我懂了!”韩咩咩在她俩身后,噌一声便直立起来,指着两人手前的钥匙,惊叫:“是钥匙!” “钥匙?”程潇潇一愣,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心想这东西能有什么古怪?她左看看右看看,这不也就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古铜钥匙而已么? 韩咩咩从程潇潇手里夺过钥匙来,指给她看:“祝容姑娘的意思,恐怕是这钥匙上另有玄机。” 程潇潇将信将疑。 “巴掌大的东西,还能要人命么?”程潇潇不可置信,韩咩咩也愁眉苦脸地盯着钥匙来回打量,试图从里面找出些玄机,但就像是个玩笑一样,始终找不到什么能称得上是线索的东西。 第七百九十六章 内伤 而另一边,李清让倒像是有了突破口。 “雪走的内伤非同小可,只能暂时压制住伤情,但是要想彻底制住体内的异常,在下也只能说是束手无策。” 李清让起身,脸色像是恢复了不少血色,他支起身,搀扶着祝容。 祝容朝李清让点了点头,算作是答谢,便立时来到程潇潇面前,拱手道:“程姑娘……我来迟了,让你受惊了。” 程潇潇吓了一跳,赶紧把祝容扶起来。 “你说的哪里话,话说不要紧么?你不是才受了重伤?怎么就起来了,来,我扶着你。”程潇潇见祝容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赶紧扶起来。 一碰到祝容,程潇潇傻了,原来剑术高超的祝容,身子骨比自己还软不少,简直就像是水一样。 谁知道祝容摇摇头,道:“多谢程姑娘关心……我,我没事的,方才李少侠替我运功疗伤,暂时没什么大碍。” “在下不才,也只是暂时延缓了内伤发作罢了。”李清让摇摇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那么迂腐,让来让去的,有意思吗?程潇潇无奈地摇摇头。 “程姑娘……祝容有很重要的情况,务必告诉你,是以才一直没有出手,现在,也不是祝容倒下休息的时候。” “哎呀,你言重啦。”程潇潇摆摆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咦?” 程潇潇愣了愣,问道:“你说你早就在我身边了?” 祝容低头,声音虽然虚弱,但是虚弱中透着一股执拗的强硬,她缓缓道:“属下奉命保护程姑娘性命,从你们进入春香醉一刻起,不曾擅离。” 好家伙,原来你一直都在。 “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程潇潇恨不得手边有瓜子花生,一边磕一边听。 祝容也没想到程潇潇居然八卦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她看了程潇潇一眼,才道:“是主上的吩咐,让属下寸步不离跟着你。” 唔。 程潇潇听了,心里怪不是滋味,便问:“楚云深……那他还好么?” “属下……属下不知,此事便是属下要禀告的第一桩事。”祝容的语气听上去有点焦虑,她紧蹙着眉毛,细声细气。 “啊?”程潇潇傻了,莫非……莫非是“他”出了什么事。 “你快说,姓楚的怎么了?” 程潇潇拍拍胸脯道:“没事儿,甭管发生什么,你只管告诉我好了,我挺得住。” 祝容被程潇潇的反应弄得不知道该哭该笑,只一咳嗽。 可惜,一咳嗽便要糟糕,这竟给咳出一口血,她顺手攥住,不让程潇潇看见,直道:“还不清楚,午后你从小院出去以后,属下便一直在四处找寻,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你的踪影,眼见太阳落山,属下心急如焚。” 听到这里,脸皮再厚,程潇潇也觉得惭愧了,心里只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可却一直也没有顾虑到身边的人,再不济,也该留一封字再走。 程潇潇低着脑袋,呢喃两声对不起。 祝容摇摇头:“是属下照顾不周。” 程潇潇没话了,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居然一直要同龄的祝容来善后,要她就这样理直气壮地接受,那就太不要脸了。 祝容却不知道程潇潇此刻的心境,又道:“会小院之后,程姑娘果然还没有回来,属下便按照主上的吩咐,先前往春香醉……” 话没说完,程潇潇惊呼。 “楚云深早知道我会走么?” 祝容顿了顿,道:“主上一早说,小猫咪醒来多半要去外面散步,届时毋须拦着,只要保证安全。” 原来一早被他猜中啦。 程潇潇心里愧疚得紧,却又无话可说。 祝容又道:“主上固然宽宏大量,但毕竟是属下失职,心里愧疚,谁知道,居然在春香醉的后房听到程姑娘的声音,于是属下暗暗起誓,再不能离开半步。” “你一直跟到现在?”程潇潇觉得有点儿惊悚,自己居然毫无知觉,连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出,也不知道是自己神经大条,还是眼前这个跟自己同年纪的女孩子太恐怖。 祝容却轻描淡写道:“不瞒姑娘,若是属下想要藏匿行踪,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发现得了。” 对此,祝容似乎有十成十把握。 “那,刚才那个人呢?”程潇潇问。 “若是有心隐藏,她也发现不了。”祝容道。 程潇潇心里更难过了,也就是说,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周全,祝容是完全可以不被发现的。 “你这么急着来,就是告诉我,楚云深有危险么?他……他现在情况怎么样?”程潇潇问道。 祝容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神色,道:“属下也不知,在春香醉相聚后,主上吩咐属下好好照看你,便带人离开了春香醉。” “他走了?”程潇潇一愣,转而放下心来,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现如今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春香醉更混乱,更危险的么?他不在这里,自己反而放心些。 “但……”祝容迟疑片刻,才说道:“主上离开之前,恐怕有不小的麻烦。” “咦?麻烦?”程潇潇一愣,随即问道:“是什么麻烦?” “这个……”祝容脸一红。 “哇你别这样。”程潇潇头大了:“别在这种时候不吭声啊,肯定是那家伙又惹了什么事吧??是不是?” 程潇潇立刻抓住祝容的手,急问。 “唔……”祝容侧过脸,支支吾吾道:“属下不知……也不敢乱讲。” “你就说你看到了什么!”程潇潇命令道。 “是!”祝容想了想,道:“辞别属下以后……主上……他,命人带花魁离开了春香醉,似乎……似乎是准备打道回府。” “什么????”程潇潇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他怎么敢??” 卧槽,男人你这是玩火! 程潇潇气炸了,要不是这石质的密室把她困在里面,说不定就冲到楚云深面前对峙了。 祝容见程潇潇如此愤怒,劝道:“主上毕竟是男人心性……这事,这事乃是人之常情,程姑娘……你还是,看开一些……” 哪知道,这话虽然说得客观,在程潇潇听来,无异于火上浇油,轰一声,程潇潇脖子以上部位简直就已经爆炸了。 “不成!”程潇潇捏着拳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要他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 祝容苦笑。 “回头再找他算账!”程潇潇冷哼一声,道:“既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说他有危险?” 祝容满头问号。 “不是我说的啊,我只是说主上现在失去了联络,到底遇到什么事,属下也不清楚,况且……一说到主上,是程姑娘你擅自开始担心的才是,属下可没说过什么,是程姑娘您太……太在意主上了才是。” 祝容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程潇潇就直接傻了。 “谁谁谁谁说我担心他了?这,这种拈花惹草的混球,死外面我都懒得看一眼!”程潇潇负气道。 这时候韩咩咩插嘴道:“你别忘了那花魁是男人。” “男人??”祝容惊了,猛地回头瞪向韩咩咩,两眼放光。 “咳咳。”程潇潇咳嗽一声,看着韩咩咩,轻蔑道:“主子说话,下人少插嘴。” “你真当自己是大官了啊??”韩咩咩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程潇潇无奈,几个人七嘴八舌,又跑题了,她按住祝容的两肩,问道:“我看,他好的很,风流快活,哪有什么问题,该担心的是我们自己才对。” “这话也不对。”祝容眼里闪过一道不安。 “又怎么?”程潇潇阴阳怪气道:“他又惹到谁家姑娘?” “不,不是姑娘。”祝容想了想道:“是春香醉的掌柜。” “什么?”程潇潇咯噔,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落一地,成了渣:“连掌柜的都不放过?怎么着,这掌柜的多大年纪?长的怎么样?” “唔——”祝容十分认真地回忆一番,道:“大抵五六十,长脸,光头,脸上有丝瓜棱一样的褶皱,有点驼背。” 额—— 程潇潇傻眼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听说楚云深好这口啊? “那掌柜的跟主上周旋了一会儿,我见你们这边遇到了麻烦,便把青楼里设伏的一些打手处理了,这时候,那掌柜的要求春香醉所有人员撤出,还有部分人消失——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藏到底下来,怪不得主上三番四次也找不到他们的所在。” “原来是你!”程潇潇这才明白,自己一路上没有遇到敌手,并非自己运气爆棚,一路主角光环开到现在,而是祝容在背后帮自己。 这就难怪了。 只是…… “那楚云深呢?” “主上带花魁离开后,我见那掌柜的暗中部署一路人马,似乎有所图谋,可想这个掌柜的不是一般人物,恐怕在城内是有些势力的,我不担心主上考虑不周,只怕这些人太过狡猾……” “原来是这样。”程潇潇冷静下来,问:“那你担心什么?” “到这里之后,我听人说,这春香醉并不简单,乃是当朝一品的相国所设,是吴国最要紧的情报中心。” “就这里?”程潇潇愣住了。 祝容点点头:“我想也是这个原因,主上才多番流连此地。” 原来是这样。 第七百九十七章 祝容的自白 程潇潇脸红了,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错怪他了……等等,不怪我啊,谁叫你楚云深不好好解释,非要来这种是非之地——就算,就算!就算有各种缘由,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恐怕是担心你以身犯险,也因此特意让属下贴身护卫。”祝容道。 哎呀。 这不就糟糕了吗? “你是说,楚云深可能被这些情报特务盯上了?”程潇潇问道。 “是。”祝容想了想,又说道:“这地方十分不简单,据属下打探,整个春香醉里,几乎都是吴国斥巨资从江湖上笼络来的高手,哪一个出手,都名震一方,即便有属下四人共同护卫,风险也不小,可如今……” 听到这里,程潇潇愣住了。 “再有,往常主上定期会给属下等人指示,借用飞鸽来传递信息,每日亥时不歇,可……” “可什么?”程潇潇急问:“难道今天他没给你传信?” “是。”祝容点头:“属下已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以才如此担忧。” 楚云深,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程潇潇愣住。 他要是真的出事……要是真的出事……程潇潇越想就越不敢想了,她咬了咬手指,抿着嘴,来回转悠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这时候该怎么办才好? 见程潇潇的脸色沉了下来,焦虑的颜色染上脸,祝容立时改口道:“不过主上一向福大命大,即便没有属下在侧,也不会有事,更何况,你对他一向了解,主上运筹帷幄,不会受制于人的。” “是哈?”程潇潇眼前一亮,握住祝容两手道:“他运气又好,又聪明,还冷静,不会出事的吧?” “是。”祝容当然知道主上的性子,他当然是一等一的聪明,也是一等一的冷静。 只是遇到这只小猫咪的时候,那可就不见得了——祝容心想,或许命里克星,冤家路窄,就是这样么一回事了吧。 程潇潇这才平复下来心情,这狗男人怎么这么不省心? “我想他应该没事的,该担心的从来都是得罪他的人。”程潇潇咬了咬手指,明面上是这么说,但是担心的神情可一点儿没少。 “不过你既然一直在,为什么不早点现身?”程潇潇问。 祝容叹了口气,道:“起初属下是打算一早告知程姑娘,可的确抽不开身。我暗中发现,程姑娘身边两位朋友,一直被春香醉紧盯着,顺带他们也想对姑娘不善,于是属下擅自决定,先料理这些人。”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祝容抿抿嘴,道:“程姑娘前一日来春香醉,遇见这两位——”祝容看了看程潇潇身后的李清让“李少侠和他妹妹以后,李少侠就已经被春香醉的人盯上了。” “竟是这样!”程潇潇吓了一跳。 “可是为什么?”程潇潇愣住。 “属下进入这地下空间以后,打听出来的情报是,他们似乎认为两位身上有重要的东西,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才率先行动。” “他们的目的是李清让和含栀?”程潇潇愣了,回头瞥了两人一眼,问道:“含栀便算了,花容月貌招人惦记我不说什么,可是这个李清让,又邋遢又颓废,看上去搬砖都不够自己吃饭的样子,怎么还有人盯着,他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喂!”李清让咳嗽一声,翻了翻白眼。 “你别胡说八道啦。”韩咩咩道:“我倒觉得,李公子不足为奇,他身上藏了一身这么厉害的武艺,鬼知道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闯江湖的嘛,被缉凶这事儿很是常见。只是含栀就……她只是个姑娘,还有人盯她做什么?” “你才胡说八道!”程潇潇不服输,道:“你说是寻仇,那还不简单么,既然是寻仇,找到李清让的亲戚很正常!含栀不就是李清让的亲戚么?” “你动动脑子好伐。”韩咩咩翻了翻白眼:“拜托,我问你,程潇潇,这件事你几时知道的?” “额?” “就是含栀是李清让妹妹这件事。” “……早知道了,但是吴地甚少有人知道?”程潇潇瞬间没了底气。 “是啊,你也知道,既然之前谁也不知道此事,那仇家是怎么寻来的?” 程潇潇一时语塞。 “好了好了,别吵了。”祝容看了眼李清让,道:“我想,这件事,李少侠也许有话要对我们说。” “咦?”程潇潇古怪地看了祝容一眼,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也知道什么咯? 李清让一愣,别过脸去,嗓音有些沙哑:“我?我有什么话?” 祝容紧盯着李清让,拱手道:“方才多谢少侠出手相助,小女不才,只学一身粗浅皮毛功夫,实在不成体统。” “哪里哪里。”李清让摇摇头:“姑娘言重,小小年纪,便有此等匿行的功夫,天下此等年纪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祝容惨笑一声,道:“看来李少侠已经知道小女的身世了。” “不敢。” “等会!”程潇潇拦住一来二去的两人,气鼓鼓道:“你俩干嘛呢?打哑谜呢?什么你知道我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的,绕什么圈子?当我是弱智么?听不懂么?” “你就是听不懂。”韩咩咩看笑话似的补上一句风凉话。 “得了你!”程潇潇狠瞪了一眼过去,随即看向祝容:“祝姑娘,我不想打探你们的身世,不过现在关系重大的,显然是李清让,对吧?” “是。”祝容的眼里一瞬间闪过一丝落寞,随后点点头。 “好,”程潇潇雷厉风行地来到李清让面前,细长的眉毛蹙起,义正言辞道:“李清让,枉我程潇潇把你当成好朋友,对你也算是推心置腹了吧,怎么,咱们患难共过了,艰难闯来了,现在都在鬼门关走了不知道多少遭,你还是信不过我?” 李清让扭着脸,不与程潇潇对视,嗓音仍旧沙哑,他抵着嗓子道:“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只是这事与你们无关,是我们兄妹二人的事。” “哈!”程潇潇硬气起来,一把抓起李清让的手臂,让他正对自己,眼光如同闪电一样直灌进李清让两颗瞳孔里。 “你说这叫什么话?你说没关系?可是你也听到了,外头那雪走怪物,可是冲着你来的?我们已经遇到麻烦了,可是你连是什么事都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么?” 李清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悲凉,随即又变成了颓废和冷漠。 “……我要是现在告诉你,只怕你们将会遇到的凶险,比这回只多不少。” “这不是你瞒着我们的理由!”程潇潇道。 “程姑娘,他不想说,便由他吧。”祝容咳嗽一声,尽量喊道,此时她的身子虚弱已极,实在喊不出来。 程潇潇狠瞪了李清让一眼,喉头咕噜一声,把话咽了下去。 “李少侠有难处,我自然知道。他家传的工夫,江湖上少说已经失传了五十年。” “五十年?”程潇潇一愣。 “怎么了?”祝容见程潇潇一脸惊讶,问道。 “不……”程潇潇心里泛起嘀咕,五十年五十年,不偏不倚,怎么又是五十年?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十年前……”祝容道:“吴国曾发生异常举国上下动荡的大动乱,死伤无数,即使是远离庙堂的江湖,也受到不小的波及,而李少侠擅使的内功,便是当时最负盛名的气源功法。” “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程潇潇嘟了嘟嘴:“不过是个功法,就算当年失传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流传后代了?” 祝容眼里一动,道:“功法自然不奇怪,可是这招气源功法当年的孤本已经失散,销毁殆尽,而擅使这门功法的江湖豪杰,一个不留,早已经不在世上。光是这样,我也不觉得奇怪,可李少侠的身形谈吐,又像极了当年一个极为隐秘的宗门后代,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 他?程潇潇回头看了看李清让,心想,看不出来啊,就这?宗师?松狮差不多吧。 李清让的脸色古怪,倒像是印证了祝容这番话的真实性,他氤氲着脸好半天,才起身拱手,道:“姑娘过奖了,李某既算不上什么名门之后,更不是什么侠。” 祝容冷冰冰说了句“是么”,倒也没有追问。 她扭头看向程潇潇,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道:“既然李少侠不愿意透露,我也不好多说。不过,私以为,这件事与当年在江湖上昙花一现,没多久便泯灭的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次主上亲赴吴地,也或多或少,为了几十年前的事件。” “喂喂喂,楚云深才多大岁数?”程潇潇觉得祝容也太夸张了一些,就算是哄李清让,也找一个更让人信服的理由吧! “这和年纪大小无关。”祝容道:“这本就是两国仇怨的根本。” 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利益?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程潇潇问。 祝容道:“属下得知程姑娘你到地窖里去以后,从春香醉打手那里问出了下面的情况,于是特意乔装后,混入他们当中。” “你说什么?”程潇潇听了,吓一跳,急道:“你混进去?” 祝容咳嗽一声,道:“程姑娘,你还记得你刚下这里来的时候,遇到两个守卫么?” 程潇潇想了想,猛然惊觉:“原来是你!” 祝容点点头:“自然是,程姑娘,世上可没有那么多巧合。” 第七百九十八章 逢凶化吉的原因 “难为你了。”程潇潇感慨。 她捏了捏拳头,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有人相助”,这才“逢凶化吉”。 “那这些被迷晕的人也是你的绝活了?”程潇潇有些兴奋,拍拍手道:“可惜了可惜了,早知道应该趁早溜了,那就好啦。” 可惜没有后悔药。 说到这个,祝容露出古怪的神色。 “什么迷药?” “嗯?” 祝容愣着神看向程潇潇,迷药的事,她似乎一点儿不知情。 可这怎么可能呢? 程潇潇感觉到一丝怪异,似乎哪里不大对。 “地窖里那些人,难道不是祝姑娘你下的迷药么?” “我……?”祝容呆住了:“程姑娘,你是说,有人下药?” “你不知道吗?”程潇潇才知道这怪异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程姑娘,你别着急,慢慢说。”祝容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下了药么?” “没错,原本捉拿到我们的那些歹徒都被迷晕了,原来不是你?” 祝容沉吟下来:“虽说我对自己的匿行功夫十分自信,但是要想无声无息地下药,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难道,还有高手在他们当中?” 祝容的话让程潇潇感觉头皮发麻。 “不,祝姑娘,如果对方真是他们一伙,又何必下药?依我看,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李清让道。 “帮我们?”祝容思来想去,这件事显然不大正常。 “你说有人暗中帮我们,可在吴国,能当着我的面做成这件事的,一共也没有几人,除非……” “除非什么?”程潇潇问。 “除非是酒有问题。”祝容说道。 “对啦!”程潇潇一拍手掌,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祝容一句话,让她顿时茅塞顿开! “对了?”祝容皱着眉头问。 “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楚云深的杰作。”程潇潇微微一笑。 “怎么说?”祝容一愣。 程潇潇想了想,便把城里当时宴请全城的事说了。 听到这里,李清让似乎也明白了七七八八,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的话,的确说得通了。” “咦?”祝容则傻了眼:“你们两个都知道了?” 她自己反而没听明白。 “祝姑娘,你的匿行功夫,侦查同反侦察的技巧或许真是天下无双,但你忘了一件事。”李清让道。 “怎么说?”祝容颇不服气。 “你忘了,有些下药的手法,即便本尊不在这地下,用一些心思,也能做得到。” 祝容愣在原地,李清让继续解释:“很简单的道理,只要事先备好酒菜,在这些酒菜里面下了药,再由不相干的人送进地下,这些壮汉豪勇之士见了酒菜——尤其是这免费的酒菜,哪有不眼红的?喝上两盅,吃两筷子热菜,里面若是下了些许药粉,常人又岂能察觉。” 祝容眼前一亮:“是主上的计划!” 李清让点了点头,不由得感慨道:“这个楚云深,我越来越觉得他深不可测,居然能想到这一步,实在是妙得很,妙得很。” 程潇潇心里却怪怪的,这个闷木头,怎么什么都不同自己讲,偏偏遇到了问题,这家伙又总能拿出如此厉害的办法来应对,真是叫人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到底是生气呢?还是不生气呢? “这话以后再说吧。”祝容看了李清让一眼,道:“既然主上已经料到这一步,想来也已经想好了办法救咱们出去。” 听到祝容这么说,程潇潇眼里闪了光。 “那咱们等什么?”她叫道:“现在赶紧出去吧。” 眼见程潇潇冒冒失失就要走,祝容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冲她摇摇头:“你忘了,程姑娘,我们还有几件事尚未处理。” “什么事?”程潇潇问。 “一,李少侠的身世,我们还不清楚。” “别看我。”李清让摆摆手。“我真是为了你们安危着想。” 程潇潇耸耸肩,摆出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祝容叹了口气,道:“第二,听到外面说起火,又有人攻进来,我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贸然从这里离开,实在是很危险,况且……”她侧目看了看石门,道:“我们连出去的办法还没有找到。” 确实。 程潇潇站住脚步,望着硕大无缝的山石岩层,心里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绝望。 “第三,即便我们想到办法出去,那个女人该怎么应付,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我们一概不知,恐怕情况只会更糟。” “唔,那女人我是没办法啦,但是……”程潇潇眨眨眼,道:“关于外面的情况,我想我大概知道一些。” 她怯生生举起手来,四周人都目瞪口呆盯着她,尤其是韩咩咩,此刻内心里满是“卧槽”。 “什么情况?”韩咩咩抢着问道。 程潇潇嘴角一抖,细声说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在外面看到的确有人放火,应该是一支军队还是什么,人马齐整,我看旗帜眼熟,应该是吴国的兵马。” “这个我知道。”韩咩咩道:“咱们一起见到的,他们备齐了油车和火把,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准备烧了春香醉。”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祝容似乎是头回听说这事,看来她那时候早已经下地窖去了,因此没见到被兵马包围的情况。 “不过……那支兵马么……其实我早见过。”程潇潇老实交代。“下午我去救墨曜——就是我的那只鸟的时候,曾见过——当时只有一队弓马手,我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多少人?”祝容警惕问道。 “粗略看去,把春香醉围了个水泄不通,少说也有近千人了。”程潇潇道。 “原来你下午说的那个兵长,就是他带的队伍么?!”韩咩咩问。 程潇潇点点头。 “这么说的话……看来对方来势不善啊。”韩咩咩耸耸肩:“既然这个什么韩兵长袭击了你,那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特意找这么多人?”李清让听了有点儿愕然。 “你不懂,抢女人嘛。”韩咩咩自信地说道:“即便是皇宫,胆敢抢老子女人,那也要快马夷为平地。”说着,韩咩咩搂了搂连雪,嬉笑道。 “得了得了。”程潇潇打消了韩咩咩不切实际的幻象,道:“怎么想也不会是这样啊,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祝容说到这里,目光弥留在李清让身上,低声道:“我看,他们并不是冲着程姑娘你来,而是另有所图。” “为的什么?”程潇潇问。 “春香醉是情报机构,他们的情报天下闻名,对世上一些奇珍轶事也是无不了解的,主上曾说过,这次行动,不单只他一人对这春香醉产生兴趣,同样有兴趣的,原来还另有旁人。” “难道是那个什么国公爷?”程潇潇问。 “很有可能。”祝容道:“我乔装进来的时候,打探知道这消息,却没等到主上来的联络,而程姑娘你又身陷险境,我数次想要提醒你,可这里面时刻有人把守,所以我便一直紧跟在后,几次见你逢凶化吉。” 程潇潇脸都红了,一想到自己信口雌黄的模样让祝容看了个透,心里有些怪异的感受。 “上面那伙人如果真是春香醉的敌人,那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祝容看了一眼李清让,道:“李少侠,现在你我都身负重伤,想要突围实在困难,要出去,恐怕只有智取。” 李清让笑着摇头:“姑娘抬举,说句实话,你我二人即便没有受伤,想要从这里出去,也得看外面女人的意思。” 祝容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还有一件事。”她提醒众人。“李少侠,你妹妹身上的手铐脚链,切不可以外力取出。” 李清让一愣。 祝容解释道:“我在这里乔装时,听人说,给这姑娘用的手铐脚链均是特制的,用外力取出,内里的毒气便会流散而出,这毒气清冷无味,又几乎着眼看不见,届时恐怕几位都有性命危险。” 程潇潇笑了笑,道:“别担心,我这里有钥匙,是那女人亲手交给我的,总不会错吧,你瞧。” 程潇潇从怀里摸出古铜色的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这姓方的居然忘了拿。” “那可大错特错。”祝容道。“这位里花魁可不是等闲之辈,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难免马有失蹄嘛。”程潇潇倒是挺乐观。 “我看未必如此。”祝容摇摇头说道:“依我看,这钥匙多半是真的,但手铐脚链里的毒药,也恐怕会随钥匙一道放出来才是,切不可轻举妄动。” 祝容话音刚落,李清让却板着脸扶起妹妹含栀,眼光冰冷地扫来: “祝姑娘,你这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 祝容不吭声,李清让低笑两声,道:“你是想让我放弃我妹妹就走?” “祝容一向说话比较直接,若是得罪你,你大可以找祝容来算账。”祝容死死盯着李清让,道:“说句实话,你和你妹妹毕竟是外人,作为下属,祝容自当是力求主上和程姑娘的安危,再有便是程姑娘的知己好友。” 她有意无意看了韩咩咩一眼,后者指了指自己,有些意兴阑珊地吐槽一句“原来是顺便啊”。 “至于你们兄妹,本来形迹可疑,不愿意交待自己的秘密身世,对我们已经是失礼,现如今生死关头,程姑娘一心为你兄妹二人做事,你们却连信任交托都不愿意,若是真没有别的办法,即便放弃令妹,我想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吧。” 第七百九十九章 李氏兄妹的秘密 “祝容!”程潇潇一听祝容的话,登时气极,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啊——”程潇潇赶忙招呼李清让,拦在祝容身前:“这孩子说话就是这样,冲头冲脑不顾忌的,平常楚云深也教训她哩,你就别放在心上!” 她一扭头,牵着祝容的手推到一边,小声劝解道:“再怎么说,李清让也已经救你一命,再看不过眼,你也忍忍!” 祝容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是说如果没有其他办法。” 李清让“哦”了一声,问道:“姑娘言下之意,是已经想到好法子了?” “程姑娘,祝容问你,没有救出这姑娘,你便不走么?”祝容问道。 程潇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祝容问的是含栀。 这当然没什么好犹豫的,程潇潇扫一眼便点头,道:“朋友有难,我怎么可以独善其身?不行,不走。” “好。”祝容眨了眨眼。“程姑娘,一会儿那里花魁老板娘便要下来。” “额……”程潇潇点头。 “她下来之后,自然要来我们这里,届时便是机会。”祝容看上去十分自信。 程潇潇犹豫道:“你不会要跟人家拼命吧!不行不行,祝容,你瞧了,咱们加一起也不是人家对手,我这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实力悬殊这不是送命么?要不我们想想别的法子?” 韩咩咩鄙夷瞪了程潇潇一眼:你就是怂! 虽然她自己也赞同这提议。 祝容摇摇头:“时间有限,上面情况还不明朗,她很重视你和这对兄妹,一定会下来找你们。” “是啊,我猜她也不至于放过我们吧,再说了,就算她不来,我们也走不掉啊。”程潇潇有些低落地说道。 不如说,她要真不下来,那到时候着急的可就是自己了,活活憋死在里面可一点儿不好受。 “到时候便是机会,我们不与她正面交锋。”祝容道。 “那怎么办?” “她打开机关门的刹那,我们便冲出去。”祝容的计划意外地简单直接,甚至有点儿粗暴。 “这?”程潇潇也傻眼了,她还以为只有自己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但是……这行得通么? “行不行得通,总得要试试,不过祝容有八成把握。”祝容道。 “这么高?”程潇潇显然不大置信。 “我有办法。”祝容神秘地眨了眨眼,罕见露出自信的微笑,拍了拍程潇潇的肩膀。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程潇潇说不出来,既然你有办法,那也只好硬着头皮试一试。 “真的靠谱吗?”程潇潇半信半疑。 但这次祝容没有回答,她抖了抖身上黑色的外衣,解下藏匿行踪的外搭,留下一身皎月色,从怀里摸出手套,两只葱嫩的手掌伸进手套里,又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带方巾,搭上嘴角,盖住下颚。 “程姑娘,他们两个对你来说很重要么?”祝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一句。 程潇潇想了想。 重要不重要,毕竟含栀是自己的好朋友,那她哥哥自然不是自己不相干的人,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 祝容为什么要一本正经问这事?她茫然看向祝容,这时候已经雷厉风行换好一身行头。 “你这是?”程潇潇下意识问。 “既然如此,程姑娘,你要保重好自己。” “咦?”程潇潇一愣,见到祝容变魔术样的从怀里摸出一张又薄又阔的帘幕来,也不知道她的行囊当中怎么塞下这么多东西,从手臂间抖出,她原地起步,在墙壁上蹬蹬蹬几脚,轻身来到高处,摸出几枚细长的钢钉刺入岩壁当中,又反手扯住帘幕,把整个石室一分为二。 帘幕像纱,从外见到里面,清晰透彻。 另一头只有祝容和李含栀所在的石桌。 “你要做什么?”程潇潇愣了。 祝容不答,只是意味深长看了李清让一眼,朝程潇潇伸手。 “什么?”程潇潇更加费解。 “钥匙。”祝容道:“给我。” 程潇潇“哦”一声,下意识在身上再次摸出那把钥匙,正准备递给祝容,忽然警觉,又收手回来。 “你要它干嘛?”程潇潇嘟了嘟嘴:“不是说这东西害人,没用么?” 祝容想了想,道:“这个我想过了,可以解决。” 你才说要死人的。 程潇潇见到祝容眼里有东西——那是一种英勇就义的决绝——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程潇潇咽了咽口水,小声询问:“你要做什么?祝容,你不说明白,我是不会给你的。” “钥匙,开锁。” 程潇潇知道,祝容下定决心的时候,说出来的话简短有力,就像是命令一样。 但…… “你不是说,一打开石锁,里面的毒气就会泄漏出来么?”程潇潇问。 祝容指了指把房间一分为二的幔帐,道:“这层纱布是用来隔绝气息的,任何毒烟毒气,都穿不透,即便真的有陷阱,程姑娘都可放心。” 放心你个大头鬼! 程潇潇料定祝容想做蠢事,问道:“可是你不还在那头么?” “必须要有人开锁,这幔帐能隔绝毒气。”祝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点我知道,想必那里花魁的老板娘比我们更清楚。” 这不废话么? 程潇潇耸耸肩。 “既然是这样,不如反利用这一点。”祝容道:“只要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解开石锁,释放出巨量的毒烟,即便是雪走的高手,也绝不敢轻视剧毒,届时趁乱逃出,便有八成把握。” “等等!”李清让提出了反对意见:“你这么说,我妹妹岂不是更危险么?” “等会!”程潇潇拦住李清让,到你说话的时候了么!她抓住祝容的手腕:“比起这个,你自己岂不是更危险?” “我会封住这位姑娘的闭气穴,一时三刻不会出危险,离开此地之后,解开穴道便可。”祝容也早计划好了。 “你呢?”程潇潇直盯着祝容:“你也能封住自己的穴道么?” 祝容想了想,摇摇头:“恐怕不行,我是余下两成。” “什么叫——”程潇潇瞪大了眼:“余下两成?” “里花魁老板娘并非等闲之辈,要从她手里占到便宜也并不简单,想要确保各位安全……恕祝容愚钝,只能想出这办法。” “这……这是什么办法?”程潇潇愣住,往后退一步,腿一软,几乎要跌坐在地。 韩咩咩愣愣在她身后,斜着眼瞥了程潇潇,道:“你可真笨,还不懂么?祝姑娘的意思是,自己引开敌人,让我们好离开此地。” 程潇潇揪了揪自己的脸。 “不行。”她喃喃道。“这样绝不行。” 祝容叹口气,道:“事到如今,祝容也实在别无他法。时间紧迫,请程姑娘切莫再推辞了。” “我不是说,要走一起走么?”程潇潇站起身,斩钉截铁道。 祝容一愣,道:“程姑娘,你放心,李姑娘我会保护周全……” “我说的不是她!”程潇潇厉声打断了祝容,道:“我说的是你!你!” “我?”祝容好似很难理解这个词。 “我要你也一起走。”程潇潇道。 “可……”祝容低下头:“祝容只不过是个侍卫,是下人,程姑娘是主上关切的……” “别说这种蠢话好么。”程潇潇穿过所谓的“幔帐”,抓住祝容的手腕:“我说要一起走,就必须一起走,你觉得是任性也好,不讲理也好,反正我就这样了!” 似乎是被程潇潇的气魄所震慑,祝容木然呆立。 “你的计划可以实行,不过我有更好的办法。”程潇潇道,她抓着祝容,把她扯进幔帐另一边来,转身看向众人,噘着嘴道:“总之,在场的所有人,我一定要大家一起离开。” 韩咩咩耸耸肩,无奈地摇摇头:“所以说,这人没救啦,祝姑娘,你说几遍,她那木头脑袋都是不会开窍的。” “诶?”祝容一愣。 韩咩咩笑了笑,道:“你看我身边这位。” 她扯着连雪,把她拉出来。 可怜的连雪姑娘面色潮红,低着头被拉到众目睽睽当下,低声细气道:“是……是。” “是什么啦!”韩咩咩拍了拍连雪肩膀,后者整个人抖了一抖,抿着嘴道:“是……程姑娘连我这样一条贱人也不放过——” “你这话,又是贱人又是不放过,说得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一样!”程潇潇苦笑。 “啊不是不是!”连雪连忙摇头,立刻更正道:“我是说,程姑娘心善得很,像我这样下贱的奴婢也舍不得,如今像一个拖油瓶似的跟在大家身后,也是程姑娘不愿意放弃——” “好啦好啦,还是我来说。”韩咩咩见连雪吞吞吐吐,要她说完恐怕得等好一会儿,便接过话茬来道:“总之祝容姑娘,不管你是下人也好,是什么侍卫也罢,在这榆木眼里,都是一样的,她可分不清什么士大夫公卿,你就把她当文盲就好。” “你才文盲!”程潇潇扁扁嘴,你全家都文盲! “道理么,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想做什么,不重要,趁早收起你那英勇就义的想法,在这位程大小姐眼里呢,别说八成,就算只有二成生机,要她放你去送死?那也是万不可能的。” 韩咩咩一番话说得祝容脸红心跳。 “……程姑娘……”祝容还想说些什么,程潇潇按住她。 “嘘。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程潇潇低声道。 几人连忙收了声。 第八百章 共同迎敌 果然有脚步声,脚步声十分急促,听起来十分慌乱,人数众多。 祝容手心里满是汗,程潇潇捏紧了她的手,冲她点点头。 一定要一起走。 众人躲在幔帐另一边,祝容倒吸一口气,似乎也终于认同了程潇潇的想法,她长出一口气,朝程潇潇递过手。 程潇潇犹豫半刻,盯着祝容的瞳孔,见到她一双细长的眼里波光流转,心里总算放了下来,把手里的钥匙交托给了祝容。 祝容接过钥匙,手套上传来摩挲质感,戴上口罩样的黑纱,先封住李含栀的穴道,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的祝容竖起耳朵,听着门外动静。 踏踏踏踏。 步声飞扬,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把门打开!” 方一的声音! 程潇潇与身旁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是现在!” 屏息一瞬间,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与此同时,祝容两手敏捷快速,在李含栀手脚飞快地同时按下钥匙孔,手上的镣铐解开,祝容捏住钥匙孔,又飞快开启脚链。 韩咩咩惊呼:“漏气了!” 只听到“嗤”一声,一股氤氲浓烟开始缓缓升起,祝容的两鬓青丝浸透了雨点大小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唉,她手上不停,直叫众人屏息。 “这是什么?”方一的注意力还留在幔帐之上。 祝容已解开脚链。 浓烟几乎是扑在她面上,祝容把程潇潇等人推到身后,用身体和幔帐挡住毒烟。 与此刹那,方一已经破门而入。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祝容的动作快的匪夷所思,一手搂起李含栀,翻身一脚点在石桌上,也不知道她那细长的腿上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方一一愣,嘴角浅浅一笑,心想这不过是负隅顽抗,见这一张石桌袭来,不紧不慢,劈空一掌击出,宛如雷霆,一声钝响低沉落在这石桌上,只听到咯一声,光滑平整的大理石桌面,居然裂开细缝样的龟裂纹路。 方一正得意间,程潇潇在后头吱哇大喊:“还得意咧!傻子,瞧瞧你的毒烟!” 毒烟?? 方一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屋里顿时弥漫着浓烈的烟雾气息,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劈开的竟是那张韵满毒气的桌子。 糟了。 方一没想到会是这东西,眉头蹙起,一点儿不犹豫,她对自己调制的毒烟十分熟悉,扭头便要退出。 “就是现在!”程潇潇捏着鼻子大喊,从幔帐那头登时冒出几个脑袋瓜,整齐划一,分别是韩咩咩、连雪还有李清让。 三人从各个角度冒出来,手里捧着衣物,使劲对着方一扇风,这一招虽然看上去滑稽,偏偏这个时候意外奏效,伴随着气流吹出来的毒烟很快扑到门外,方一连门也来不及关。 祝容见状,当机立断,立刻撤下幔帐,随手撕成大小几块,分到个人手中,道:“机会只有一次,一会儿我们跟着毒烟在后面,捂住口鼻,千万莫要呼吸,一口气冲到外面,迎入那些乱军,也就是脱离危险了。” 各人都点了点头,祝容把一块纱布拢在程潇潇脸上,小心翼翼替她护着口鼻,自己倒是扭头想走,不想一脚软在地上。 李清让皱起眉,一把揪住她手腕,凝神片刻,道:“不好了。” “怎么?”程潇潇心里那个急啊,忙问。 “本就内息紊乱,受了雪走荼毒,如今又被这毒烟伤了脏腑。” “什么??”程潇潇懵了。 定是方才解锁的时候,离那喷薄而出的毒烟最近的,便是祝容,她当时还护着几人。 “那她还能动吗?”程潇潇问。 李清让奇怪的看了一眼祝容,缓缓道:“老实说,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神色如常地跟我们说话,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姑娘,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祝容低了低头,咬紧嘴唇,咻地抽回胳膊,道:“事不宜迟,不管我现在什么状况,都要等我们出去再说,那里花魁虽然不敢贸然行动,但也不甘心我们就此逃走。” 程潇潇忧心忡忡。 外头什么情况一概不知,但他们七零八落伤的伤弱的弱,这是真的。 “走。”祝容不再迟疑,她强硬挺起身,不听使唤的摇了摇身子,又强自稳住脚步,牵着程潇潇,捂住口鼻,嘱咐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尽量不要呼气——即便忍不住,也要定住神,最关键的,切不可离开我这方巾。” 众人点头。 “好。” 好字音刚落,祝容就像是一道离弦的箭,尽管身负重伤,但身轻如燕,在黑洞洞的山洞里来回穿梭,两步路便遇见落荒而逃的方一。 只见方一像是雪白的狐狸,一路上走走跳跳,她每过一处,身后几名把守的壮汉便软倒在地,扑腾的毒烟从下而上,越发灌在洞里。 祝容知道此时刻不容缓,尽管身体眼看就撑不住了,摇摇晃晃,一手紧抓着程潇潇,另一手握住韩咩咩,带头冲了出去。 另一边,李清让似乎也恢复了元气,他大步跟在祝容身后,怀里抱着李含栀,连雪被他一路牵着。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放肆。”方一的声音远远传来。 祝容屏息道:“别理她,她知道无法近我们的身,切不可着了她的道,只管走。” 祝容说到做到,压根不搭理破口大骂的方一,带着几人顺山壁错道而行,很快便见到地洞外红彤彤的火光。 是火把! 照的雾蒙蒙的天空发白,尽管天没大亮,但是老远瞧见洞外酒窖里都映照着不啻于太阳的红光。 祝容知道胜利在望,回头道:“就到了!” 哪知道话音才落,一道锐利的雪白色抓痕浮现在程潇潇眼前。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自己像是甩脱了地心引力,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周遭影像倏忽间掉了个个儿,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保持着狗啃泥的姿势,十分不雅地戳在土里。 程潇潇翻身起来,身边几片湿漉漉的瓦片,堆满的黑色碳灰像是鳞粉一样在空中弥漫,一股炽热又腥臭的味道蔓延在空气当中,她揉揉眼睛,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春香醉。 准确的说,是遗址。 妈呀,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火,是真的么? 程潇潇傻眼了,要是往常,她光是看火灾后的现场都眼睛不够用,可如今,她没这心思了,一起身的工夫,身子底下传来一声尖啸,还没等她搞清楚这古怪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两腿间的土壤下,刺一声,戳出一道锐利的白光,直破土而出。 程潇潇吓得一个激灵弹起身,大腿内外的土壤便像是翻动的地鼠一样,腾腾地炸出几十块碎石屑,一道熟悉而又可怖的身影鬼魅似的从里头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浑身是血的祝容,犹如铺开的红地毯,横躺着翻滚到了地上,程潇潇急着截住祝容,见她身上早已没一处完整。 再之后,李清让一瘸一拐,怀里死死抱着含栀,脸色苍白,身后的韩咩咩和连雪两人都表情木讷。 “纳命来!”方一已经杀疯了,手掌飘白,掌间风声鹤唳,犹如白雪纷飞,身形又其妙莫测,真乃是雪中疾走。 带着血腥气息的方一朝祝容和程潇潇冲来,气势汹汹,几乎是无人可挡,程潇潇只看一眼就知道,今天自己这条命恐怕是要交待在这了。 妈呀,老天爷,要死也行,真的没有别的套餐可选了么?偏偏是这么一个疯狂的女人。 程潇潇闭上眼,紧抱着祝容。 起码给个全尸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死前联想到发狂的猫咪。 只可惜你方一不是真的猫,自己才是。 程潇潇一时间脑子里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料想自己也应该享受穿膛的快感,哪知道半晌也没有痛楚。 哇。 难不成因为自己跟小白小黑关系好,连死前疼痛这一关都省了?那敢情好,能不能再配送一个复活选项?程潇潇脑子里一团乱麻,斗胆挑开一只眼,见到方一满脸愤恨,离自己只不过两三寸距离,吓得她几乎要惊叫出声。 但很快,程潇潇就注意到问题不对劲。 方一恨自己入骨,屡次被自己玩弄于鼓掌,怎么会临了临了下不去手呢? 她一抬头,知道了答案。 “是你??”程潇潇瞪大了眼睛。 后者笑眯眯地看过来,手里挺着白蜡木的大杆枪,目光锐利得像是一只鹰隼,“叫我韩兵长。” 他话音刚落,手心一动,木杆枪倏地转了起来,方一两掌尽数拍在韩兵长这杆枪上。 说来也怪,程潇潇想不通,这碎石劈山的一对巴掌,怎么到了一杆木头的大枪这里,反倒不好使了呢?是你巴掌不行还是石头不行? 方一缓退一步,她并不虚眼前这男人,只是两方对峙的一瞬间,四周几十名弓马手从容不迫地围拢过来。 韩兵长笑着翻手握枪,用杆子把程潇潇扫到自己身后,看了看方一: “春香醉的头牌,是你不是?” 方一啐一口,收回雪白的两掌,撩了撩些许杂乱的青丝长发,眼里尽是不屑和自负,她冲韩兵长冷漠地说道:“是不是,与你何干?朝廷的走狗。” 韩兵长并不恼,笑道:“我看咱们俩彼此彼此。” 方一不置可否,直道:“你身后那女人乃是我春香醉要的,识相些便赶紧退开,莫说你这几十号人马,就算再来一百个,也不过是废物罢了。” 韩兵长“咦”一声,打眼瞧向程潇潇,表情古怪地搔搔头发,问道:“小丫头,你认识这女人么?” 问我? 第八百零一章 韩兵长出没 程潇潇眨着眼睛一愣。 好像明白这韩兵长的意图,程潇潇飞快摇了摇头,指了指方一:“我不认识。” 韩兵长点点头,程潇潇又分别指了祝容,李清让,韩咩咩,连雪和昏迷不醒的李含栀,道:“这些人和我一起。” “来啊!”韩兵长粗着嗓子,道:“拿下。” 对对。 程潇潇冲韩兵长一笑,只见到身边几名身披厚重甲胄的兵士翻身下马,沉重的迈开几步,一把挽住程潇潇。 诶?? 不对啊,老哥,你抓我干嘛?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身子已经被扭住,她急忙叫道:“不对不对,咱俩认识对吧!我我我,我可不是什么可疑人物,那边,那位姐姐是个——” 是什么呢?程潇潇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张口就来:“人贩子!” 韩兵长只笑笑,道:“姑娘,你说的不错,我的确认得你。” 说完这句,韩兵长便也不再跟程潇潇多话,他反手收起大枪,眼见到红着眼的方一警惕地等过来,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春香醉的方姑娘,失敬失敬。” 程潇潇傻了。 卧槽这什么情况?? 你们俩认识?? 这叫不叫正撞上枪口,程潇潇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这下彻底玩完了,韩咩咩和连雪才刚从地洞里出来,似乎不大清楚发生什么事,程潇潇便拼命朝两人递眼色: 快走啊!快走啊!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韩兵长当机立断,身边的弓马手行动迅速,早已经布置妥当,两人一钻出来,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也扳住他们的肩膀。 “干什么!!”韩咩咩灰头土脸地叫,没人搭理。 她很快也见到方一,吓得一哆嗦,冷不丁道:“她追来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韩兵长皱皱眉头,见祝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回兵长,这女人晕过去了,看样子受了内伤。”一名士兵捏了捏祝容脉的脸,道。 “那男人怎么回事??”韩兵长挑挑眉毛,见到不远处的李清让,被一队士兵团团围住,手里死死抱着李含栀。 “报,他也受了伤,但是一直在顽抗,说什么不要碰他的妹妹。” “哦?”韩兵长多看了李清让一眼,又道:“你们听好了,这几人都是可疑人士,保不齐是敌国的探子,全都要活的,给我好生看住。” “是!” 韩兵长挑了几个身宽体阔的壮士,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拿下了几人,眼见他们本就伤的伤倒得倒,也算得上不费吹灰之力。 眼看几人老老实实被按在韩兵长身前,他得意地下了马。 方一身前身后已经堆了十几人,虽然按她说的,这些士兵在她眼里根本只是炮灰,但她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此时此刻已见到城北源源不断一条长龙部队围拢过来。 韩兵长松开铁笼手,把两丈出头的枪杆托给身边两三戍卫,抱着头盔来到方一身边,对她态度虽算不上恭敬,倒也客气。 “方姑娘,别来无恙。” “是你?”方一挑了挑眉毛,神色不善。 程潇潇一看,糟了糟了,两人还真的认识,妈呀,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么?怎么继而连三都遇到的这样的家伙? “这些是春香醉要的人,韩兵长,我劝你少管闲事。”方一收起手掌,那一双手掌才分金斩铁,如今收回来,又是款款女子如水一般的手掌。 她脸上仍旧露出那副恬淡神情,只是眼里仍不减一份矜傲。 韩兵长多看了她两眼,笑道:“这可不是闲事,这姑娘我认得的,是大人指明要带走的嫌犯,此事干系重大。” “大人要人?”方一愣了愣,脸色一变,反问道:“既然是大人要人,直接找我春香醉不就可以了,何以韩兵长你如此兴师动众?” 方一愤恨不已地瞪了一眼远处,那是春香醉“遗骸”,一片冲天火海之下,片瓦烂木几乎都不剩下,她苦心经营的楼阁遭人如此践踏,自然是没有好脾气的。 韩兵长仍笑着道:“这件事是大人的权宜之计,你可知道定国公最近又有动作。” “哦?这老匹夫又玩什么花样?” “他向升上谏言,那“东西”,在相国手里。” 方一愣了愣。 “这老家伙从哪得来的消息!”方一跺跺脚,从她神情来看,八成“东西”还真就是李氏兄妹,可程潇潇想不透,李含栀有那么宝贝,皇帝老儿都要抢着要么? “圣上密报急传,便是要天一亮来要人。”韩兵长道:“你看我奉命带了半个营的弟兄,是干什么来的?” “杀人放火。”方一瞪着眼。 “放火,但并不杀人,这些人大人都要,乃是圣上的旨意,一个不剩都要带走。”韩兵长道。 “你什么时候又替皇帝做事了?”方一忽然问。“你们军部不是谁的命令都不听么?” 韩兵长嘿嘿一笑,来到被围困的李清让身边。 李清让浑身是伤,他本打算护着妹妹,不想左支右拙终归不敌,眼前这穿着大铠的军士来到眼前,直往身后退,他见韩咩咩和程潇潇两人已经被制住,气息更是紊乱,脸色发白,喘着粗气道: “你们到底什么人?” “要你走一趟。”韩兵长道。“你只需要知道,有人想见你。” “还有我妹妹?”李清让干笑一声,嘴角渗出血。 “是。”韩兵长的目光打量在李含栀的身上,这的确是个绝色女子。 “我若是不去呢?” “那只好得罪了。” 李清让咆哮一声,正手刺出,直击眼前这军士的要害,料想他反应不及之际变招脱身,再想法子救被困的几个女孩儿,哪想这韩兵长眼光一转,大气也未出,不闪不避,李清让一掌劈刺过来,韩兵长胸口一挺,用胸膛接住。 李清让咦了一声。 他本只是打算虚晃一招,哪知道这军士居然如此木讷,接了一掌,脸上血色翻涌,看样子是起了效果。 “好功夫。” 韩兵长一张嘴,牙缝里滋出血,顺手搭住李清让的肩膀,出手在他胸口三处连点,只听到几声沉重的“通”声,李清让哑然失色,抱着李含栀倒伏在地。 “收好。”韩兵长笑了笑,嘴角渗血。 “是。”身旁几名戍卫似乎早看惯兵长的做法,竟无一人出声质询一句,只遵命照做,把李清让同李含栀分装到两个人高的麻袋里。 有备而来啊! 程潇潇见到他们这样操作,想到一会儿就该轮到自己,忍不住撅了噘嘴,这手段也太粗鲁了吧?不过,看这兵长的意思,是要把自己送到皇帝那去,没想到阴错阳差,居然还真让自己哄出一条路来,起码比被这疯婆子一巴掌ko了要好得多。 方一气得浑身发抖,道:“我看今日谁能从这里走得了!” 只听到一声尖啸,就跟在石洞里的那股怪声一致——程潇潇这才注意到,原来是方一手指摩擦交错的响声,简直比粉笔画黑板的酷刑还让人难以接受——这声音划得她生理严重反感,却偏偏无可奈何。 酷刑啊酷刑。 方一出手,伴随着剧烈的杂声,几乎是刮破耳膜的煎熬,程潇潇忍不住捂住耳朵,连韩兵长也愣了愣,脸色一僵。 方一瞅准机会,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一瞬间,从密密麻麻,芦苇似扎成一堆的将士中,从容不迫穿身而出,像是泥塘里的一条泥鳅,扭身便来到了李清让身后。 李清让瞪圆了眼睛,他知道这女人想做什么,但身上穴道已经让人点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鬼魅似的影子从人群当中钻出,一把抓起装进麻袋里的李含栀和自己。 “拦住她!”韩兵长虽然下了命令,奈何事与愿违,方一“雪走”的家伙事可不是糊弄人的,不留神的工夫,已经见不到影子去处,她这次目标很明确,只要李氏兄妹。 韩兵长咬咬牙,伸手从身旁士兵手里扯过一张大弓,搭上箭,屈腰收力,拉圆了厚实的长弓,瞪着眼射出一箭,还不算完,又连着射出三箭。 只听到倏忽间的破风声锐利刺来,程潇潇还没见到飞射而出的箭矢,只见远处白茫茫的身影顿了几顿,手里其中一个麻袋脱手落在地上。 韩兵长见状,下令道:“搭箭!” 声落,上百名弓骑动作飞快,从背后扯出长弓,张弓搭箭。 溜出几百步远的方一自然知道这箭队的厉害,也道韩兵长恐怕不好惹,咬咬牙,并不恋战,抓着另一个麻袋,身手更加敏捷,转眼已经消失在不远处的街巷里头,要找起来,恐怕不简单。 “走!”韩兵长招招手,上百人的大队勒马齐进,到了方一消失的角落里,滚落一旁的麻袋边,淌着血迹,韩兵长松手下马,见到血迹一路延伸到小巷子里,这巷子面朝着阴,背着阳,又湿滑又矮小,大个头的马匹进不去,只好派了两三组步卒跟着血迹搜人。 韩兵长安排妥当追踪的士兵,便来到方一遗落的麻袋边,并不急着打开,他皱起眉,拍了拍手掌:“都带过来。”他传令道。 令下,军中人声传让,人群像潮水般退开,从当中分出一条细长的窄道,几名卸甲的士兵搭着几人穿行而过,来到韩兵长面前。 除了程潇潇一伙,还有几张生面孔。 第八百零二章 捉拿 那士兵把几人绑在一块,便跪下来报告:“兵长,人已经带到了。” 韩兵长扫了一眼,带来的约莫有十几人,除开程潇潇他们,这几张熟面孔哪个不是春香醉的常客老鸨?至于那些个打手壮汉,韩兵长对这些人反倒没什么兴趣,他努努嘴,问道:“全部都在这么?” 为首的士兵顿了顿,才回答道:“回兵长,火灭之后,剩下的只有这些人了。” “啧。”韩兵长看了看汹汹火势留下的一片残骸,也难怪,春香醉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早知道,应该在城内严密布防,一个不留。 既然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 跨上坐骑,他便招呼众人重新列阵,除开调查方一下落的人马外,其余人即刻回营——东边天色隐隐发亮,这次行动十分隐秘,若是让不相干的人见到了,难免又遭人腹诽,韩兵长并不想惹麻烦。 传令的士兵脸上犯了难色,迟不肯传令下去,韩兵长一双火炬样的眸子盯着,问道:“还有什么事?” “是……兵长明察,我等还有一事禀报。” “讲。” “兵长……这几个人……该怎么办?”这士兵伸手一指,韩兵长斜着眼看去。 “你们放开我!!!” 是程潇潇,被几名士兵围住的她仍在死死挣扎,在列阵妥当的一堆将士里看起来格外扎眼。 “这女子怎的如此泼辣?制服不了她?”韩兵长问。 两名将士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均都点点头。 “印象中这女子应该不会什么武艺才对。”韩兵长起了兴趣,牵马到程潇潇身边,此时她身边将士越围越多,程潇潇自然冲不出来,可场面也更加混乱。 “兵长,这……这女子恐怕不会武艺。”刚才传令的士兵紧跟在韩兵长身后,解释道。 “哦?”韩兵长的眼里多了一丝戏谑。“不会武艺,能把你们弄得这么狼狈?” “这……”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解释了。 “我看看,让出一条路。” 韩兵长一声令下,行伍当中果断让开一条宽阔的大道,程潇潇的身影才露出来——这时候只见她香肩半露,脸颊红彤彤的像是亮着的火把,一见到人群裂开,飞也似地狂奔而来,不由分说像是一匹脱缰的骏马,朝韩兵长一人一马扑来。 韩兵长勒住缰绳辔头,一眼便看穿了这小丫头的伎俩,他从马上解下一把单刀,反手横过胸,程潇潇跑得再快,也直愣愣停在韩兵长身前,吞咽着口水望着闪着寒光的单刀。 韩兵长压着嗓子笑了笑,信手挥舞着刀刃,寒光闪烁,程潇潇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我就说我们还会见面的,姑娘。”韩兵长收了刀,笑眯眯地看着程潇潇。 “……干嘛?”然而程潇潇对他没半点好脸色:“我不知道,你居然跟那种人一伙。” “那种人?” “春香醉那姓方的女人。”程潇潇瞪了韩兵长一眼:“原来你们也都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我也不知道,原以为你是良家的姑娘,想不到居然是春香醉的头牌。”韩兵长戏谑道。 程潇潇一听,脸登时红了,急的结巴起来:“你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我,我什么时候成了春香醉的头牌?” 韩兵长一言不发,视线凝重地注视在程潇潇半露的香肩上。 “啊!!”程潇潇也注意到自己的模样,脸唰地更红了,急急忙忙扯上衣服,道:“你……你的人撕扯我,这叫强抢民女!还好意思诬陷我??” “我以为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肯定是借这种办法逃走哩,像这样的事,你不是没干过吧,姑娘?”韩兵长意味深长地问。 啊…… 程潇潇一愣神的工夫,韩兵长的目光与她正对。 是下午的时候——这男人心眼怎么这小,还带记仇的? 自己耍了个心眼从他这里溜走,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等等,这男的该不会真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兴师动众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是吧潇潇,这男人你也勾引过!?”这时候,远处已经被制服按住的韩咩咩大声嚷到,她见到这个韩兵长跟程潇潇居然还聊起来了,看样子两人居然还认识? 我的天,这个女人是魔鬼吗? 韩咩咩鼻孔里往外使劲喷气,好家伙,这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程潇潇,你别以为穿越了就不懂节制啊! 韩咩咩的想法程潇潇不用看都懂,她气得发抖。 “少说胡话!”程潇潇跺了跺脚,严厉喝止了韩咩咩这种吃里扒外,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推朋友下水的行为! “我才……才没有!” 程潇潇重新把肩带整好,拍了拍脸颊,瞪着韩兵长道:“看什么看?” “我只是……恰好路过。”程潇潇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眼睛下意识避开了韩兵长的视线,后者却凑得更近了。 “姑娘。” “嗯?” “路过,指的是寻常人家从街上过往。” “哦……?” “你是从地底下喷出来的。”韩兵长一本正经道。 唔。 程潇潇拍了拍脑袋,道:“咦诶?我怎么会在这里呢?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我妈要喊我吃饭啦!” 她若无其事就要走,韩兵长伸手摁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管怎么说,跟我走一趟,保你没错。” 程潇潇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涌而过,这人怎么软硬不吃的?只能用绝招了! “哭?” 程潇潇一转过身来,眼泪哗哗的,大颗大颗从眼角滴落,滚在韩兵长的手上,还是热乎乎的。 “我要回家!” 这句是真心话。 “行了行了,来人!”韩兵长服气似的耸耸肩:“我最见不得哭成个泪人儿似的丫头。” 听这话是要放我? 程潇潇挑开一只眼的眼缝,眯着眼斜睨过去——还是眼泪好用,她正想着,两只胳膊却让人扳住,嗯嗯嗯?哪里不对? 没等她抗议,程潇潇就已经被人囫囵塞进轿子里,掩上门帘,韩兵长在外笑了笑道:“那就跟我走一趟吧,这下你没意见了吧?” “不!我!”话没说完,就听到外头一声号令“起轿”,程潇潇整个人晃晃悠悠,感觉自己升了起来,她心脏砰砰直跳,赶紧扶住扶手。 这些五大三粗的野男人,扛轿子根本是个门外汉,颠颠簸簸摇摇晃晃,一点儿也不舒服。 万幸从厨房里顺了点工具!程潇潇偷偷摸摸从怀里摸出两瓣好东西——洋葱,捻成碎末,捂在眼睛旁,顿时辛辣刺鼻的气味蔓延在轿子里,她更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悸动,嚎一声哭了起来。 韩兵长牵马在侧,听得眉头皱起,他招招手,道:“奏乐。” 令下,原本不打算招摇过市的人马当中,竟然真的冒出一支奏乐团,跟在轿夫边,滴滴答答地吹奏起来,压住了程潇潇嚎啕哭声。 好家伙!! 程潇潇傻眼了,哪有这种人?为了不见到自己的眼泪,就盖上轿子;为了不听到自己的哭声,就奏乐放声!! 这还是人吗? 掩耳盗铃? 程潇潇愤恨地捏紧了拳头,心想总得找个借口溜了才行,不然真被这帮人带去面圣,那就麻烦了。 她再怎么糊涂,这时候心里也清楚得很,万一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无疑是把楚云深往火坑里推——他本就腹背受敌,受楚国排挤,如今被遣到吴地,已经是明证,要是连致歉的事都做不成,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想到这,程潇潇真觉得悲从中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洋葱作用太大,眼眶里滚来滚去的泪珠拼了命似的往下淌。 她使劲擦拭,然而怎么努力都赶不及流泪的速度,滴答滴答,泪珠很快淌了一地,像是倾泻而下的珍珠瀑布。 如今想来,自己真是一事无成。 “潇潇,你哭什么?” 像是被程潇潇的泪珠惊醒,小鸡扭了扭脖子钻出一个脑袋,看着程潇潇低头流泪。 “是洋葱啦。”程潇潇急急忙忙抹干净脸上的洋葱,但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奇怪,怎么回事?” 小鸡抬头看着程潇潇,心里也怪不是滋味。 “潇潇,你别哭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程潇潇扭着笑脸道:“怎么会?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一件事也做不好。” 小鸡急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儿,只在程潇潇身边转来转去,干着急愣是想不出办法来。 “怎么会呢!”小鸡想了想,道:“潇潇你不是帮我找到玉璧么?” “还没有呢……”程潇潇想了想,心里更加委屈。 是了,原打算在青楼里找到玉璧的线索,好容易找到的方一,却是这么个癫狂的女人,而小鸡嗅到的线索也不翼而飞,现下连青楼都烧毁殆尽了! “啊啊……”小鸡慌了,没想到居然适得其反,又急忙劝道:“至少……至少那对兄妹——对吧,要不是潇潇你,他们也不会相认了,不是皆大欢喜么?” 程潇潇低迷地抬起头,盯着小鸡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我乱七八糟一通乱搞,他们也不会让人抓走了,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我……我真对不起他们。” 小鸡歪歪脑袋,又道:“最起码,春香醉毁了。” 第八百零三章 作为人质 “唔?” 这是什么好事了吗?程潇潇费解。 “楚云深再也不会来了。”小鸡说。 程潇潇一愣,还没想明白各中道理,忽然破涕为笑,笑着笑着,眼泪也吧嗒吧嗒往下掉,这可把小鸡给看傻了,程潇潇的情感也太复杂了吧! “这倒是一件好事……”程潇潇左手右手拧在一块,她深知自己一件事也没有办好,反倒是拖累身边的人,愈发难过,心里憋得十足苦闷。 她如今知道,楚云深去青楼,并非是消遣享乐,果然也是因为这春香醉藏龙卧虎,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可…… 可一想到,这春香醉居然被大火付之一炬,心里就五味杂陈,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让楚云深的计划功亏一篑? 小鸡见程潇潇越发落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是凑到程潇潇脸前,细声细气说道:“潇潇,你,你也别那么难过了,我……我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程潇潇有些茫然。 “你还记得之前那张字条么。”小鸡忽然说道:“就是你们在胡同里找到的那张?贪吃鬼在墙壁里留下的。” “那个啊,已经被方一拿走了啊。”程潇潇攥着拳头道:“她可真是个强盗。” “强盗?” “是啊。”程潇潇道:“又抢我的线索,连李氏兄妹也不放过,我们不过是无意间撞见了她的秘密,居然就要灭口,真是个坏蛋。” 小鸡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这个人还真是太可恶了,就是她抢走了李氏兄妹吗?” “是啊,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究竟我们哪里得罪春香醉了。”程潇潇擦干眼泪,心想反正逃也逃不掉了,也好,好好想一想,到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也许你没有得罪他们也说不定。”小鸡说道。 “不可能吧,要不是我得罪了他们,怎么会……”程潇潇忽然惊觉:“难道我暴露了?” “什么?” “也许我没有得罪他们,但我是楚云深的人啊!”程潇潇一拍巴掌,道:“肯定是这样,他们一定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故意刁难我,想要让楚云深为难!” 一想到这里,程潇潇又歉疚又担心,心想自己要是给楚云深惹了大麻烦,那可就糟糕了。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程潇潇使劲扭动,让轿子左摇右晃,但这几名轿夫却眼睛也不眨一眨,闷哼一声,一个个都当做无事发生。 好啊!程潇潇较上劲来,捋起袖子,左摇右晃,势必要跟这个轿子做个了断。 “潇潇,潇潇你别费力气啦,我看不行的。”小鸡拦住程潇潇。 “为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她也大抵明白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韩兵长带队几百上千人,难道还会怕自己么? “我是说,你先想一想,为什么她要带走那对兄妹?” 程潇潇忽然愣住。 小鸡这一句话,让她忽然醒悟。 “对啊。”程潇潇镇定下来:“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但是始终没闹明白一件事,在我和咩咩进地窖之前,春香醉的目标就不是我们俩,甚至连雪姑娘他们都不搭理——这是为什么。” 小鸡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机灵,自己没想到的事,这小家伙居然就想到了? 卢晓霁嘿嘿一笑,搔搔脑袋,杵着下巴,道:“是那张字条。” “字条?” “潇潇,你想想,李含栀的大哥我们先不提,可李含栀可一直都待在春香醉,对吗?” “这倒是。”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春香醉要抓这姑娘,只在今日,不是昨天,也不是过去的哪一天呢?”卢晓霁问道。 程潇潇陷入沉思。 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这么说来—— “他们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抓我,我掉进地窖以后,见到的是被关起来的李清让,他并没有告诉我原因,我还以为,是我连累了他俩。” “潇潇,如果是你连累他们,想必春香醉会直接找到你——可就像你说的,一来,你没有得罪春香醉的任何人。” 那几个老婆娘除外吧!程潇潇心想。 “二来,他们甚至对你没有什么兴趣,潇潇,方才那女人绝境中也没有抓走你和咩咩,仍然带走李氏兄妹,你说这是为什么?” 程潇潇当然不知道韩兵长连出三箭,已经搜下一人的情况——她老早被行伍当中的士兵制住。 “说到底,她重视的还是那对兄妹罢了。”小鸡斩钉截铁道。 程潇潇就觉得怪了:“可是你怎么知道?” “诶?”小鸡一愣。 “也许只是顺手不是吗?”程潇潇很少见到小鸡想这个样子笃定,平时一向内向小心的小东西,此时居然能如此肯定? “你肯定瞒着我什么了,对不对?”程潇潇一把揪住小鸡:“快说,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玉璧!”小鸡有点艰难的从程潇潇的手里挣扎出来。 “玉璧?”程潇潇听了,大惊失色。 “是的……”小鸡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道:“我一再说,那间青楼里肯定藏了什么东西,自然就是玉璧,只有配合这核心,宝函才能发挥出本来的实力,潇潇,你想回家吗?” “回家?”程潇潇一愣。 “没错。”小鸡脸色沉下来,十分认真地说道:“回你真正的家。” 真正的家。 对程潇潇来说,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噎”死在半路上。有回家的方法,但是很难。 现在看来,回到自己的时代快了。 真是这样就好了。 “你真的想吗?”小鸡问。 程潇潇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是,我要回家。” 顺道也把你带回去好了,咩咩,这算你欠我的哦!程潇潇心想。 “那你必须找到玉璧。”小鸡点头说道。 “这我一早知道啦。”程潇潇道,“况且你现在说这个……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哦——我现在可是自身难保,说不定哪天就让这些坏蛋一刀抹了脖子,还回家哩,想的太远了。” “这次我很确定哦。”小鸡的回答却让程潇潇露出惊愕的表情:“真的近在咫尺了。” “哪里?” “说回刚才的话题。”小鸡盘腿坐到宝函上,盯着程潇潇的眼珠子直放光。 “诶?不是,什么话题?” “那张字条。” “那个女人拿走的那张么?” “是。” “可这跟我回家有什么关系?”程潇潇不解。 “有很重大的关系。”小鸡说道:“虽然不知道春香醉的人通过什么方式找到那张字条,但是我现在想起来,也很确定,那是宝函的封鉴。” “封鉴?”那是什么东东?把这话写在脸上的程潇潇一脸茫然。 “唔——”小鸡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释,索性道:“类似于,解释宝函运作机理,以及交代来龙去脉的一本书吧——” “使用说明?”程潇潇大喊。 小鸡捂着脑袋,仿佛感受到一阵深深的疼痛感:“你说是就是吧!” “原来还有那样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我知道啊,那个东西对宝函来说,并非必要之物。” 原来是这样。 “的确,对于已经用惯的东西,比如空调啊冰箱之类的,就算给我一厚本使用说明,我也不会看就是了,毕竟知道怎么用。”程潇潇喃喃自语。 “空调冰箱是什么?也是宝物吗?”小鸡一脸费解,从程潇潇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这几个名词对他而言难度有点儿高。 “唔,算是。”程潇潇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总而言之,你可以理解为,那东西原本就是宝函的一部分。”小鸡道。 “可,那又怎么样?”程潇潇耸耸肩:“反正使用办法都在你的脑子里记着,这东西就算丢了,送给那个女人,也无关系吧。” “这么说也没有错,可是潇潇,你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会特地去找封鉴?”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程潇潇很乐观。 “也许是这样,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小鸡道:“你不觉得,当时你们被袭击的原因很奇怪吗?” “在酒楼的时候吗?”程潇潇想起来第一次遇到方一时候的情形。 “没错。”小鸡说道:“当时我很倦就睡了,可是没想到,你和咩咩居然都中了她的药,那张字条也被拿走了,是不是?” “这么一说……”程潇潇才想到,当时之所以自己被“坑”了一把,也是这个方一导致的。但,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一直也想不通。 大概是一桩麻烦跟着一桩,自己也没有时间去折腾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可是……现在想来,也的确很古怪,费那么大的力气,就为了自己手上一张字条,这怎么说也都有些诡异。 “只有一种可能。”小鸡难得一见,露出的神情十分决绝,也只有遇到玉璧的情况下,这家伙才会这么认真:“那就是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张字条意义重大。” 意义重大? 程潇潇愣了愣,喃喃道:“可是不对劲啊,小鸡,那东西只有对我来说才意义重大吧?他们又不是穿越者,要了有什么用?” 小鸡沉吟半晌,忽然抬起头来,盯着程潇潇道:“我能信任你么?潇潇。” “咦??” 搞什么啊,这小东西忽然冷着一张脸,如此笃定认真的表情,让程潇潇一时间十分不习惯,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呢? 第八百零四章 宝函玉璧的秘密 “什么信不信啊?”程潇潇问。 “潇潇,之前我告诉你,这枚玉璧可以让你回到现代,我没有说实话。”小鸡坦言。 “诶诶诶?”程潇潇崩溃了:“小鸡你骗我?难道回不去吗??” “自然是回得去,不过我没有说明白。”小鸡道:“让你回到你所属的时代,这也只是它的其中一个能力罢了。” “嗨。”程潇潇随性地耸耸肩:“那就不关我事了嘛,咱们约好的,我帮你找玉璧,你帮我回家,剩下的事,我就管不着啦。” “嗯……”小鸡沉下脸,神情十分沉重,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有些事,我觉得告诉你会比较好。” “什么事让你愁眉苦脸的?”程潇潇没想到攻势逆转,什么时候自己眼泪止住了,这小家伙居然还摆出深邃的表情来了,哎呀,长大了! “这件事事关重大——”小鸡喘了口气道:“可能关系到家国命脉,甚至比这更重大,你要想好……” “那你还是别说好了。”程潇潇很干脆的说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肯定有比我合适的人去操心咯——比方说,啊,对,像楚云深那样的——整天板着脸苦大仇深,他最合适了!” 程潇潇拍了拍手掌,甚觉自己想的不错,这样的人才适合这种苦大仇深的话题。 小鸡一愣:“你可想好了,潇潇,这可是改变整个世界命运的能力,你真的不想知道么?” 程潇潇听了一愣,眼光滞了一滞,忽然转变,嘴角一翘,笑出声来。她伸手捏起小鸡,挤了挤他的脸蛋,道:“哈,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玩笑了?放心啦,我真的不感兴趣,这么危险的话题,你还是自说自话吧!本姑娘恕不奉陪啦。” “我说的真的!”小鸡急了,看得出来,程潇潇根本没当真。 “认真的?” “认真的!” “当真认真?” “当真认真!” 程潇潇吸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妈呀,我生下来到现在,决定最大的事除了高考志愿外,就是上班要不要买摄像机的问题,怎么突然让我掌控地球爆不爆炸的命题?” “地球?”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着玩的。”程潇潇无奈地摊手,道:“不过在你告诉我这些以前,我想问问你,小鸡,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你不早说。” “就是因为太重要了……”小鸡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声,吸了口气,咬咬牙又不吭声了。 “喂,我真的很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程潇潇叉腰道。 “因为……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有些话……我不敢说。”小鸡谨慎小心地拣选了一些不伤人的词。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我呗!”程潇潇板着脸问。 好吧,彻底没用,程潇潇在这些奇怪的地方意外地敏锐。 “不能这么说。”小鸡仍旧垂死挣扎:“准确的说,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个秘密,我必须紧守。” “好家伙,看不出来。”程潇潇把小鸡拎起来,抓在手里,狠狠道:“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撒谎。” 小鸡一脸愧疚,一声不响。 程潇潇憋着的一张脸也忍到了极限,“噗嗤”一声笑出来:“真当我怪你呢?” “诶?” “没有吗?”小鸡只觉得程潇潇肯定发毛了,没想到还能笑得出来。 “有。”程潇潇又一本正经叉着腰,道:“像这样要紧的事,你早些说出来,或许我们就不会这么狼狈啦。” “是……” “现在我明白那个女人的目的了。”程潇潇道:“她肯定是盯上了你说的,能影响整个世界的能力,才……咦?可是不对劲哦。” “怎么?” “那按照你的说法,不应该先盯上我才对吗?”程潇潇反问道:“毕竟我身上可是有宝函的哦?” “关于这个。”小鸡道:“这件事说来奇怪,就是为了防止宝函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所以我卢晓霁才以这种半灵体的形式存在,按理说,世上本不应有人能能见到我才对。”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我?”程潇潇疑惑道。 “或许因为你是特别的吧。”小鸡耸耸肩。 嗯…… 真的不是因为我是猫吗?程潇潇心想,你这个设定“没有“人”看得到”,确定不是出了“非人bug”么?? “不过阴错阳差,也得亏有你,否则玉璧丢了,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鸡道。 “你也是够马虎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弄丢。”程潇潇数落道。 “这件事本不应该流传出去,这是楚国尘封几十年的秘密,但是没想到,如今却已经天下皆知。”小鸡感慨。 “好家伙,结果你还是半灵体,根本没法自己去找玉璧,是不是?”程潇潇笑了笑:“这叫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鸡抱着脑袋没话说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了。”程潇潇忽然正色道:“你就不害怕告诉我之后被人知道了?” “所以我才问,潇潇,我能信任你么?” “不能。” “咦?”小鸡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很简单的道理啊。”程潇潇哈哈一笑:“如果你拿这个问题去问别有用心的人,你猜他们会怎么回答?” “唔……”小鸡绞尽脑汁想了想,艰难答道:“估计是……可以信任吧?” “是呀,”程潇潇笑道:“世人都说可以信任,我偏说不能。” “你这只是抬杠吧!”小鸡哭笑不得。 “nonono。”程潇潇笑着摇动手指。 “什么漏?” “……”程潇潇白了小鸡一眼,算了,解释不清,她咳嗽两声,说道:“我是说,我不用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能力,万一哪天我说梦话说出去了,那可是哭都来不及了,我自己也信不过自己这张嘴。” 小鸡傻眼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程潇潇笑着说:“不过咱们可以打个商量。” “商量?” “是啊,就跟逛街shopping一样。” “说什么?” “买东西,讨价还价知道吗?”程潇潇问。 小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给我打个对折。”程潇潇一本正经道。 “对折?”小鸡想了想,直摇头:“不不不,潇潇,宝函和玉璧都不能对折的,这是精贵玉器……” 妈呀这是个石头脑袋吧!程潇潇只觉得沟通起来可真够费劲的,耐心解释道:“所谓对折——哎呀哎呀我跟你说这干嘛,总之,你可以这样,不用告诉我这玉璧和宝函到底能有什么功能,反正对我来说,回家足够。” “嗯,”小鸡拍拍胸脯道:“只要玉璧和宝函合二为一,自然能够跨越时间桎梏。” “那就好。”程潇潇松一口气,道:“这就是我要知道的,总之找到玉璧,剩下的事就不该我来操心了,所以呢,我也不想知道那个什么惊天彻底的大秘密。” “哦……”小鸡点点头。 “不过呢。”程潇潇话锋一转,又道:“虽然我不想知道这个秘密,不过小鸡,你可以把其余的事告诉我。” “其余的事?” “对折嘛,你只说一半好了,关于玉璧的能力,我没兴趣也不想知道。但是,你可以告诉我,这东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又为什么会遭人觊觎。” 小鸡明白了,一拍手掌,道:“潇潇你可真聪明。” “嘿嘿。”程潇潇搔搔脑袋。 “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小鸡说道:“宝函和玉璧本是一对法器,五十年前的一场浩劫过后,他们双双于人间失去下落,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这不是在你手上吗?”程潇潇问。 “除我以外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嘛。”小鸡道:“再说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不算是人啦。” “嚯。” 这话听起来真够劲爆的。 “这东西……唔,总之,潇潇你知道它关乎整个世界的命运这一点就好了,所以也没有人动它的歪心思。” “是这样。”程潇潇道:“那就别动不就好了吗。” “可有些人不这么想。”小鸡道:“如果有人想利用玉璧的能力,就有可能改变当今的格局。” “说的跟真的一样。” “并不夸张。”小鸡道:“事实上,当年裂土分国,就是玉璧和宝函的作用,才缔造如今时代的升平,可如果有人人心不足的话,就会动歪念头,而只要让两件法器合一,就有了撼动整个世界的力量。” “怎么越听越像核武器。”程潇潇忍不住道。 “什么武器?”小鸡一个激灵。 “没什么没什么。”程潇潇摇摇手:“就是说这东西很厉害的意思。” “哈,不过不是武器。”小鸡说道。 “是吗。”程潇潇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只觉得小鸡的话多少有点儿夸张:“那好吧,既然是这样,那该怎么办?要销毁掉么?” “销毁?不不不,切不可如此。”小鸡慌忙道。 “咦?” “这并不是武器呀,潇潇,玉璧和密函是天下灵器,若是毁了,更会出大问题的。”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程潇潇耸耸肩。“那这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吗,谁拿到它就能影响世界和平,于是只能藏起来?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好东西了,小鸡,你真没骗我哈,这能让我回家?” 第八百零五章 下定决心 小鸡无奈地点了点头:“以宝函的能力当然可以,只要玉璧完好无损地合一,自然可以送你回去,小菜一碟罢了。” “那就行。”程潇潇道:“不过,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处置玉璧呢,既然不能落到别有用心之人手里,那给谁好?” “这……”小鸡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我也不知道……玉璧合一后,我自己的去处反倒成问题了。” “哈。”程潇潇看着这可怜的小东西,也只觉得这更像是个拙劣的玩笑。 “我想,大概是要遇到一个裂土九州的人才行。” “什么意思?” “就是在各国穿行,却又不依附于任何国土的义士,这样的人拿到玉璧,才能真正发挥它的能力吧。” “要么是无赖,要么是乞丐吧。”程潇潇耸耸肩。 小鸡哭笑不得。 “总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了。” “不可能出现的。”程潇潇一口咬定,哪有那样奇怪的家伙。 “要是他不出现,我就只能继续沉睡在宝函里。” “这么说起来,你也是怪可怜的。”程潇潇道。“也就是说,我回家以后,你就只能找个地方蒙头大睡咯?” “目前来看是这样。”小鸡道。 “那如果宝函玉璧又分离——我是说,又让人偷了怎么办?”程潇潇道。 “玉璧合一之后,我便有办法让它和现在的宝函一样,暂时倚靠灵力藏起来,人是见不到的。” “嚯?这么说起来,当初为什么宝函玉璧会分离,你又那么费劲去找?” “还是五十年前那件事。”小鸡说道。 听着就很麻烦啦。程潇潇不打算继续往下追问,对玉璧的事,更多是忌惮,也没有兴趣再打听,她想了想,拍了拍手掌道:“你这么说,我算是明白,那女人也很可能觊觎玉璧,对不对?” “是的。”小鸡说道:“宝函的内核便是那块玉璧,即便没有宝函,玉璧本身也有相应的威力,所以它流失天下,本身就是一场浩劫了。” “你是说,玉璧很可能在那女人的手上?” 怪不得那么厉害。 “不。”小鸡却矢口否认:“这不可能。” “为什么?” “第一,我在她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玉璧的气息,她若真的有,我绝不会感受不到的。”小鸡很确定。 “你鼻子睡这么久是不是退化了。”程潇潇捏了捏小鸡的脸,问。 “才,才没有啊!”小鸡缩了缩脑袋。 “所以他们肯定没有玉璧?”程潇潇问。 “肯定没有,如果他们真的得到玉璧的话,潇潇,凭你的能力,是不可能从他们手上逃出来的。” 本来也没这能力,就没指望自己这样子能干什么,程潇潇心道。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盯上你。” “嗯?”程潇潇愣了愣。 “你身上带着宝函,如果对方真的有玉璧,势必能感知到宝函,会主动出现在你身边的。” “的确……”程潇潇想来想去,道:“说起来,他们倒是围着李氏兄妹转。” “说的不错。”小鸡道:“因此对方没有玉璧,也暂时没有发现潇潇你的秘密。” “那就好。”程潇潇宁可这秘密烂肚子里,毕竟就算没盯上自己,也让自己从鬼门关走了好几遭——虽然自己真的走过好几遭,但……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所以这女人现在手上只有封鉴而已吗?” “是。”小鸡说道:“但是潇潇,你知道,她有了这个封鉴之后,就能知道关于玉璧的秘密了。” “包括你刚才说的那些?”程潇潇问。 “比那还多。”小鸡很肯定。 “啊呀!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把那什么封鉴给摸回来好了。” “已经晚了。”小鸡说道:“而且那并不是什么法器,只是普通的字条,真正的封鉴早已经让人销毁了,所以那应该是副本,而且用的并非是文字,而是密记。” “密记?” “一种打乱字符顺序的记号,用来藏匿真实意图的文体字符,所以我一时间没看出来。” “也许他们也没看出来?”程潇潇问。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要无故出手,不偏不倚,就在得到字条的夜晚,对李含栀和李清让动手呢?” “等等。”程潇潇忽然愣住:“小鸡,你这话什么意思?字条和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小鸡说道:“他们俩,很可能有玉璧。” “什么??”程潇潇傻眼了。 “你说李清让?” “没错。”小鸡斩钉截铁的样子让程潇潇有点儿恍惚。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怎么看也不像。 小鸡想了想,忽然改了口:“准确的说,玉璧也许并不在他们的身上,而是他们有相关的线索,因为我在他们身上并没有感受到玉璧的气味,反倒是那封封鉴副本让我多少察觉。” 原来是这样,小鸡几次三番找错地方,看来也是这个原因。 “不然的话,实在没法解释,这个青楼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出手,做出这么大的举动来。潇潇,无论如何,你也要从她身上找到那封封鉴。” “……咦?” 程潇潇一愣:“找那东西有什么用?” 你不是说你都记下来了吗?说明书。 “不。”小鸡摇摇头:“那张字条上,我想应该不只是封鉴,很可能还有关于玉璧下落的线索。那东西……很可能就是来找玉璧的其他人留下的。” “难不成是贪吃鬼无意害的性命?”程潇潇问。 “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封鉴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我猜,上面也许就说明了李清让李含栀和玉璧的联系,那女人便是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他们。” 那就难怪,方一会对两兄妹如此执念。 “说起来。”程潇潇忽然想起祝容见到李清让时候的情景:“小鸡,你说的这些让我想起一件怪事。” “怪事?” “嗯……”程潇潇想了想,说道:“祝容姑娘,好像认识这个李清让,她一见到李清让,就一直在说什么“五十年前灭亡的一个宗门”。” “她真这么说?”小鸡十分惊讶的问道。 “不止如此,还好几次出言讥讽,最后李清让好像也承认,的确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没有说。” “他果然知道什么!”小鸡道:“潇潇,不论如何,一定要让他说出来。” “这……” 这可难了。 程潇潇心想,这个李清让本就是一个浪子,放浪形骸的主儿,除了他妹妹,看起来这世上没什么事能挂得住他的心,这种人,要自己怎么逼他说出秘密嘛! 连方一那种用尽极刑都没法解决李清让,自己又该怎么办? “总之,春香醉焚毁以后,咱们能找到的线索就更加有限了,如果不抓紧机会,恐怕以后会更加麻烦,所以潇潇,无论如何,一定要在这个李清让身上想想办法。” “好吧……”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程潇潇耸耸肩:“那个女人有多厉害你是不知道,现在人在她手上,你要我怎么办嘛。” 刚想到这里,只听到咯一声。 轿停。 程潇潇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莫非已经到那什么皇宫了?也不知道吴国国都的宫殿和楚国的比,哪一个更辉煌一些,也不知道楚云深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去。 然而迟迟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程潇潇不解,撩开轿子的帘幕看了看,吓呆了。 这哪里是什么皇宫,明明就是一间破庙。 东方天际发白,一丝阳光从水平面灼灼升起,破庙的顶层被一阵朔风吹过,茅草被卷起,在天空飘零四落。 冷风裹挟着吹进轿子里,程潇潇傻眼了。 卧槽,这是个什么地方?你别告诉我,吴国的皇帝老子在这种地方……? “你还不下来,难道是等人请你?”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嗯……?” 是韩兵长。 “你……?” 韩兵长一只手抱着头盔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下沉重的铁甲,只穿了一身皮革的大氅。 程潇潇眯着眼,心里嘀咕,小心翼翼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韩兵长一只手撩开轿子的帘幕,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我请你了,该下来了?” “干嘛?见皇帝?”程潇潇白了韩兵长一眼。 谁知道这男人竟然真笑了笑:“还真是。” “嗯?”程潇潇撇了撇嘴角:“你骗我,皇帝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吃饱了撑的?” “他还真是吃饱了撑的。”韩兵长一只脚踩住了轿子,程潇潇无奈,只有跟着他从轿子里出来。 “人呢?” 然而四处看去,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不远处的另两架轿子,她知道里面装的不是韩咩咩,就是祝容他们。 唔,还有麻袋。 咦? 程潇潇惊喜地发现,麻袋还在,虽然只有一个。 她急急忙忙来到麻袋边,也来不及跟韩兵长说什么废话,费劲扯开袋口,从里面冒出一个脑袋,仔细一看,脸上尽是伤,血水几乎淹没了着脑袋,胡渣格外刺眼。 “李清让?”程潇潇懵了,这家伙不是让方一带走了吗? “奇怪么?”不知何时,韩兵长已经站在程潇潇背后,她一个激灵,浑身一抖,差点儿忘了这厮——好家伙,这是要干嘛?啊?孤男寡女,荒郊野岭……莫非? 第八百零六章 古怪的兵长 程潇潇猛地回头,狠狠瞪着韩兵长,脱口而出:“无耻!” “啊?”韩兵长傻了眼:“你到底什么脑回路,才能说出这种话?” “你才什么脑回路!居然……居然想对我做那种事!” “什么事?” “别问我!!”程潇潇闭着眼使劲挣扎。 韩兵长很是无奈,只是看着昏迷不醒的李清让,道:“这家伙很不老实,我把他从方一手里救下,不感谢我便算了,居然还恩将仇报,太不听话,没办法,一醒过来就大喊大叫,说什么为什么不救妹妹要救他——只好让他多睡一会儿了。” 程潇潇却心底里谨慎至极,她悄悄盯着眼前的韩兵长,心想这混蛋是替吴国皇帝做事的,信不得,什么救不救,他跟那个方一根本就是认识,一路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潇潇问。 “带你去见一个人。”韩兵长答得很坦率。 “什么人?”程潇潇愣了愣,问道。 “你见到不就知道了?” “你不是说带我去见皇帝么?” “我并未骗你啊。” 啐。 程潇潇才不信,什么国家的皇帝会跑到这种偏僻的狗地方——这附近不仅没有炊烟人群,太阳初升,附近连一条人走的道路都没有,简直就是半山腰的一个凉亭破庙,人迹罕至,恐怕连拾荒的都不会选择来这种地方,肯定赔死。 “在这里见皇帝?”程潇潇又问了一次。 “嗯……”不知怎么,韩兵长脸色一变,沉了下来,道:“卯时前在这里,若是见不到,那可就麻烦了。” 你这是见皇帝呢,还是跟富家小姐私会呢? 程潇潇知道,自己的身手,想逃是逃不掉的,这韩兵长似乎也没打算在这里严刑拷打,索性多问两句,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办法。 “你是替那什么皇帝做事的?”程潇潇问。 韩兵长想了想,道:“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程潇潇吐了吐舌头:“那你抓我是为什么?皇帝命令你捉我?” 程潇潇故意甩出一个不可能的信息给韩兵长,她生怕自己的话透露什么信息,不知道这个韩兵长晓不晓得自己的真实身份,最好不晓得,不然怎么逃哇。 韩兵长居然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又用很较真的语气回答。 “是,你这么说,那就是。” 程潇潇没注意到,韩兵长的眸子里像是有一股冲天的火光。 她决定先让李清让这家伙醒过来,李清让啊李清让,你可别让我失望。 “喂。”程潇潇瞥了眼韩兵长:“你叫什么兵长来的吧,能让他醒过来么?” “我既不叫什么喂,也不叫兵长。”他皱皱眉,看上去脸色有点痛苦,像是遇到了一个“你连这也不明白”的怪人,只好耐心解释:“兵长是我的职衔,不过那也是过去式了,我的亲兵叫的惯了难改口罢了,你可以叫我韩东。” “你亲兄弟叫腊月吧!”程潇潇吐了吐舌头,“真是个怪名字。” “你叫醒他作甚?”韩东压根不搭理程潇潇的吐槽,指了指躺在麻袋里的李清让。 “当然是——” 当然是拿来对付你,谁叫你心理托大,不知道了吧,这个李清让可是个绝世高手,嘿嘿。 “他嘛。”程潇潇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哭天抢地倒伏在李清让身上,心里默念“莫怪莫怪,这都是本姑娘为了让你们活下去!”,表情变换之迅速,嚎啕大哭之迫真,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这操作把韩东也给看傻了。 “你哭什么?”韩东搔了搔脑袋,把头盔小心翼翼放一边,伸手碰了碰程潇潇肩膀,后者肩膀一抖,哭得更加汹涌。 “我!我男人都快死了!我能不哭?”程潇潇眯着眼,万幸洋葱剩点儿,硬挤出泪那可不自然,于是以泪洗面,以手掩面——这就瞧不出什么破绽来啦。 果真韩东傻了眼,不知道如何是好,遂问道:“姑娘,这是你男人?” 好,关键的一步来了。 程潇潇咬着嘴唇,作楚楚可怜,又生无可恋状,对韩东细节性的提问就当做一概不知,直抽抽搭搭,嚎道:“你怎的如此狠心,就扔下我娘俩儿不管!你,你起来呀,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还有孩儿?”韩东这回是彻底傻眼了。 程潇潇偷偷笑了笑,好,上钩了!她猛地吸气抽气,身体抖得愈发剧烈,直如筛糠,紧抱着李清让,道:“你这撒手不管了,往后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好啊!!!” 韩东搔搔脑袋。 女人可真是不可思议,真能把活人哭死了。他苦笑一声,道: “我说,不对吧。” 程潇潇不搭理,直哭。 “你别哭了,他没死。”韩东劝。 程潇潇这才有了反应,她抱的更紧:“死没死的,现如今活人也同死人一样,醒不能醒,活不成活,那还不如真死了。” “……能解开。”韩东咬了咬牙。 他讨厌女人哭。 更没手段应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也只好妥协。 程潇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眼斜瞥韩东,心里乐开了花儿,嘿嘿,让你跟我斗,早——唔,多少年来着,反正你嫩点儿。 “怎么解?”程潇潇掩住哭声问。 韩东无可奈何,道:“你非要他醒么?” 程潇潇点头。 “真的是你男人?”不知怎么,韩东似乎对这个话题格外敏感,又问了一遍。 程潇潇也算是骑虎难下,哭都哭了,难不成哭出来的眼泪还能收回去么?也只好硬着头皮道:“那自然是,孩儿都能打酱油了。” 韩东重新打量程潇潇,明明作的是姑娘打扮,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不过瞧她年龄,放在如今时代,的确有婚孕也不奇。 “……好吧。”韩东快步来到程潇潇面前,伸手在李清让胸前腋下连拍数下,听到硬朗的声音传来,接着李清让咳嗽一声,手指动了动。 这在程潇潇看来,简直就是求生的希望,脸上的喜悦自然是掩盖也掩盖不住,忙抓起李清让的手,高呼“动了动了”。 接下来便没有反应。 程潇潇觉得自己捏着李清让的手掌就像是个傻子,直愣愣戳在原地,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冷风吹过,东边日头高升,一股炽热的阳光打在自己的背上。 像嘲讽。 “喂。” “不叫喂。” “韩东。” “怎么?” “没醒啊……”程潇潇苦着脸扭过头。 “当然。”韩东耸耸肩:“这小子元气受了极大损伤,又连夜奔波,情绪上恐怕有不小的波动,身体也早已经千疮百孔,老实说,能活下来已经不是一般人做得到,解开穴道就能醒,那是怪物。” “那怎么办?”程潇潇问。 “只好等了——不过我估计他没有危险,你也该放心才是,接下来……” 放什么心!程潇潇不等韩东后半句说完,已经快炸了,这小子玩儿我呢!现如今哭也哭过了,穴道解开了,偏偏李清让好死不死还躺着,这男的万一真的要对自己不轨,这么一个荒山野里的,喊破喉咙,破喉咙也来不了! “那那那!”程潇潇忽然扯着嗓子打断了韩东:“我,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干嘛,不,不过我我,我可提醒你,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怎么?”韩东一愣,见程潇潇两粉拳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摆出一副“格斗架势”,只是身子太过羸弱,摇摇晃晃而不自知,简直像一只蹲地上伏击的小猫咪,疏于练习而姿势古怪。 “我……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程潇潇道。 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说自己。 韩东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你要跟我打?”他指了指自己,问道。 “我信奉原则可是敌不动我不动。”程潇潇说道。 “敌若动呢?”韩东剑眉直挺,一时间英气逼人,程潇潇不由得后退一步。 “敌若动……”她眼珠一转,瞥了眼不远处的轿子——看来韩咩咩和连雪他们也已经被制服,祝容现如今危在旦夕,更是指望不上。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清让,面目狰狞当中带一丝痛苦,最后的希望,晕头转向的在这里睡大头觉。 “我就跑!” 二话不说,程潇潇拔腿就跑,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笔直往山底跑去,连滚带爬,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咩咩啊连雪啊祝容啊还有没用的李清让,等我搬救兵回来! 咚! 程潇潇几乎是闭着眼一路飞奔到底,然而没跨出两步,整个人迎面撞上一堵软乎乎的墙,狠狠跌在地上。 “起来吧。” 程潇潇一睁眼,见到是韩东,此时伸手握住自己,扯起身来。 “……”程潇潇无话可说,拍了拍身上的土,怎么个个都是这种奇葩怪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逮到自己?这还怎么玩? 想来,逃是压根逃不掉了,想想看怎么才能从这样的怪物手里逃脱嘛!程潇潇叹了口气,心想还是早点放弃的好。 “卯时就快到了。”韩东带着程潇潇回到破庙前,把轿子昏睡的韩咩咩、连雪和祝容搬到庙里,阳光这时候已经有些热度。 “怎么还没来。”韩东有些急躁,他抱着头盔,蹲坐在破庙外的石狮子上——说是石狮子,程潇潇见到的已经是千疮百孔的“洞狮子”,这庙到底几百年了啊? “你在等人?”程潇潇听韩东的语气,已察觉出不对劲。 本以为他真有什么古怪的癖好,结果把自己带回破庙后,这人倒是安分,别说什么不轨,连多问几句都没有。 第八百零七章 韩东的目的 “我不是说了,有人要见你么?”韩东道。 “真的假的。”程潇潇伸了个懒腰。 “当然。”韩东笑了笑:“你见到自会明白了,应该快到了,这个人绝不会食言。” “哇你就那么信任他?”程潇潇眼睛眨了眨:“男的女的?” “皇帝咯,怎么会是女人。”韩东道。 “皇帝?骗我。”程潇潇拍了拍大腿:“韩东啊韩东,我看你也是个带兵的人,怎么就不像那些个将军一样,严肃认真一点儿,老开这种无厘头玩笑干嘛?皇帝会来这种地方?你觉得我就那么好骗呀?” “随你信不信,但话说前头,我可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韩东收起笑脸,从他脸色上来看,看来他的确十分笃定认真。 “好吧好吧,算你说得对。也就是说,你等一个男人?”程潇潇瞥了韩东一眼,哟哟哟,瞧这哀怨的样子,还是等一个男人,该不会……咳咳咳。 “他可不是一般人。”韩东道。 哇…… 程潇潇没眼看了,这韩东到底是什么来头?程潇潇从头到尾,即便到如今,也不过见他带了几队将士,看样子应该是吴国的什么武官,唉,倒霉透顶。 “时候快到了,你还是乖乖在这等着,你少点麻烦,我也少点麻烦。”韩东抱着头盔,望向东边发呆。 程潇潇回头看了一眼,破庙里横七竖八躺着她的伙伴们,唔,韩东啊韩东,你也太不讲究了。 “担心你男人?”韩东扭头看向程潇潇:“放心,我已经替他疗过伤,暂时没有大碍。” 我信你就有鬼了,你怎么会替我们疗伤哩?程潇潇满脸不信任,这韩东也不置可否,对程潇潇似乎没多大兴趣,仍旧抱着怀里的头盔发怔,望着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出神。 这韩东明明看起来少说三十出头,但就这样抱着怀里的头盔,就像是七八岁的孩子,抱着自己刚塑好的泥人一样,始终留着神,小心翼翼,眼里有光。 程潇潇觉得好奇,悄咪咪来到韩东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韩东身后接近,还来不及碰到他,程潇潇就觉得不寒而栗,手掌登时冰凉刺骨,接着一双带着寒光的眸子忽然闪动,在她出掌的刹那分毫,接手,对掌,顺着程潇潇胳膊扭身扳倒,直到程潇潇喊出“救命”的时候,韩东眼里的冷光才逐渐消失。 韩东刚想说什么,程潇潇已经拍了拍灰,直起身来,插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从身后接近我,是吧,懂,我懂!” 唉,咋这么麻烦。 韩东欲言又止,想了半天,终于又开口,说道:“我是想提醒你,别在我抱着它的时候接近。” “这是头盔?”程潇潇对韩东怀里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不就知道了?”韩东道。 韩东手里的头盔看起来十分古早,有点儿陈旧,已经生了铜锈。 但这都不算什么,程潇潇绕到另一边,吃了一惊,这头盔简直就是伊拉克战损版,另一边像是被斧子一刀削了一大半似的,破得有点不像样。 “这已经没有什么防护能力了吧。”程潇潇感慨:“真看不出来,你们吴国也够穷的。” “怎么?” “我看你怎么说也是个小队长或者大队长之类的吧,带了好几百人,我看你这头盔还不如他们脑门上的,你上司是谁,这也太抠了吧,你还拿这玩意儿当宝贝抱着?” 程潇潇甚至能想到,这可怜又倒霉的小队长,被上次盘剥克扣的场景,哎呀呀,太有代入感了。 “这个……”韩东一提起手里的盔帽,脸色就氤氲下来:“这不是作战用的,是我的……纪念品。” “但这也太破了。”程潇潇直言。 “它救过我的命。”韩东道。 那是。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要不是救了命,能烂成这样子? “不过真亏得你没事。”程潇潇看了一眼头盔破损的战痕,整个豁开的口子倒像是连脑瓜一起劈烂。 “头盔都成这样了,你脑门儿居然一点儿伤也没有,看来你脑袋比它硬。” 韩东瞥了一眼,程潇潇,嗓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戴着头盔的人,头颅正中被连人斩开了。” 程潇潇细细打量韩东,这是开过颅的脑袋? “这都没死吗?” “死了。”韩东道:“尸体被分尸用的绞索拧成很多块,全身的铠甲都碎成了渣,只留下从脑袋上脱落下来的头盔。” “……你说的人。”程潇潇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见韩东的脸色越发难看,只有低声下气道:“你是说,头盔的主人保护了你?” “准确点说。”韩东紧扒着头盔,眼睛有点红:“是当日,在那场必死的战役当中,只有我贪生怕死,留了下来,二十七人的小队,只剩我一个,而这头盔,是连人带马的二十七骑中唯一剩下的东西。” 韩东顿了顿,声音有点儿哽咽:“本来死在那里的是我。” “你活下来,不是更证明你厉害吗?”程潇潇有点儿纳闷,问道:“你别这么悲观,战场上嘛,你也应该见惯了不是吗?” 韩东道:“那一箭射来的时候,我逃了。” “那是人之常情。” “可正是因为我避开那致命的一箭,原本互相依附的战友被射中脚踝——当时我们身边有整整三队刀斧手,设伏的悬崖上还有两对弓手,我眼睁睁看着他被刀斧手拦腰截断,接着连人带甲四分五裂。” 程潇潇愣了。 “可以这么说。”韩东的脸色沉了下来:“是我把他推到刀斧手之下,若不是我胆怯躲开那一击,也许还有生还的机会。” “可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不是么?” “是啊。”韩东盯着手里的头盔发怔。 “所以直到现在我还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做那个决定,该多好。” “对了,为什么叫逼死的战役?”程潇潇忽然问。 韩东的眉毛一动,抬头看向程潇潇:“想知道?” “你都提起来了。”程潇潇打着哈哈,心想能多拖一会是一会儿,李清让,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可赶紧醒过来啊!本姑娘再厉害,那也有限! 韩东点了点头,道:“那是吴楚间最后一场领土分歧的终点战,为了在这场战斗中划分到更多土地,我们想出了一个利剑计划。” “听名字就好厉害。”程潇潇敷衍道。 听到是吴楚战争,这两国之间起码有十年没有祸劫战火了,这男人几岁上的战场? 韩东道:“虽然叫利剑,但实际上计划很简单,当时地缘关系,吴楚接壤部分是一片临山的平原,易守难攻,吴王要求我们多进一步,只有兵行险着,于是,我们选出二十七骑作为利剑,突入楚国内部。” “才二十七人?”程潇潇傻了。 这不送死么? “的确是送死。”韩东道:“但这也很常见,毕竟是为了获取战机,楚国并不知道这最后一场战役我们会在哪里挑起,当时两国神经紧张,战争也已经到了白热化,所有将士几乎都已经杀红了眼,所以才想出了“最后一战”的计划来,而我当时便是这计划的成员之一。” “二十七人啊……”程潇潇实在不觉得这么点人能左右什么战场。 “的确,二十七人微乎其微,但我们的“利剑”,目的并非称霸战场,事实上,只需要告诉楚国,我们来了即可。” “什么意思?” “二十七人声势浩大进入楚国境内,长驱直入,而当时疲于应付正面战场的楚国显然没有留意到我们,于是我们故意在边境制造了很多疑似“战机”的情况,让楚国误以为我们设伏了好几队人马,竟把我们错认为一支上千的小部队,这样楚国就不能不重视。” “但是实际上?” “实际上吴国的精锐力量借机养精蓄锐,一举从正面撕开楚国封山的口子,在最后关头夺取来的土地,便是吴楚交界最繁华的景秀城。” “原来是这样。”程潇潇一向对战争没什么兴趣,但是听韩东说起来,却津津有味。 “计划是如此,可最后失败了。”韩东叹了口气。 “为什么?”程潇潇不解。 “因为从一开始,这计划就是个幌子。”韩东说道:“当时的吴王听相国说这个点子,十分欣赏,当即点拨了二十七人,可相国把他们一一否了。” “嗨,那肯定是因为那二十七人太不顶用。”程潇潇推测。 韩东摇摇头:“并非如此。” “诶?” “事实上那二十七人,个个都是当时从各大宗门门客当中选拔而出的顶尖高手,有他们出手,行动自然是隐秘靠谱的,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的吴王会钦点他们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可为什么后来会变成是你们上战场?” “我们本来是庭内护卫,是吴王的直属部队的核心战力,相国举荐我们,声称这是关乎国运的一战,因此必须毕其功于一役,我们作为吴国最坚强的后盾,自然被提上议程。当时的吴王也考虑了很久,最终同意了这个提案。” 程潇潇想了想,忽然说道:“你说话好别扭哦,什么当时的吴王当时的,难道那个吴王已经死了么?” “是啊。”韩东十分轻描淡写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么?那场战役结束后,吴国内部发生了严重的政变,不仅没有抓住当时刺进楚国内部的机会,最后甚至还丢失了大片土地,这也是如今吴国复国仇恨心膨胀的根本原因。” 还真死了啊! 第八百零八章 国仇缘由 “那当时的吴王怎么死的?”程潇潇问。 “没人知道。”韩东摇摇头:“这是宫廷秘闻,何况当时我流亡在楚地,被联军追杀,怎么会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我只知道,再次回到吴国的时候,早已经改天换日。” “皇帝换人啦?”程潇潇问。 韩东点点头,道:“是。” “可为什么计划会失败?”程潇潇不解。 “我也很疑惑,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都在查这件事,我只知道,二十七骑的计划并没有顺利进行下去,我们虽然吸引了楚国的注意力,但宫内却出了大事,导致前线作战的部队完全失去后援,这才导致功亏一篑。” “哈,那到底出了什么事?”程潇潇问。 “先王薨。”韩东只说了这三个字,半晌,见程潇潇没反应,才跟着道:“先王死的不明不白,只说是突然发了心病。但我们都知道,先王向来身体硬朗,怎么会突发顽疾?” “你怀疑有人篡位?”程潇潇忽然警觉,这剧情听起来的确很熟悉啊! “是。”韩东也承认:“可是我回吴地以后,才发现什么都晚了,如今吴国已经被国相把持,朝廷裂成两派。” “一个什么定国公爷,另一个什么国相爷?”程潇潇问。 韩东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想不到你一个楚人,对我吴国内事如此了解?” 想不了解也很难啊,程潇潇苦笑。 “那还不清楚吗!”程潇潇登时想明白了,嗨——你这计谋放在宫廷剧里顶多播三集:“我问你,现在朝廷里谁声音比较大?” “恐怕是国相。” “那他铁定就是当时杀了吴王的人。”程潇潇一拍大腿。 韩东看了看程潇潇,眼里透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这话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么?”程潇潇笑道:“这不明摆着呢吗?” “还有。”见韩东如此大的反应,程潇潇抓紧机会,继续扯犊子:“你所说的那场必死的战役,我也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 “说白了,那才不是让你们去执行什么计划!”程潇潇道:“我虽然不懂什么战争兵法,但是吧,内忧外患的时候,把精锐力量拿出去送死,这还能怪你不成?人都怕死,哪有不怕死的,最怕的,就是你们这种死的毫无价值的蠢法——啊不好意思我说话比较直。” 程潇潇挑了挑眉毛。 她是故意的。 不这么说,肯定勾不起眼前这厮的兴趣,要让他想听,乐意听,自己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是不是? 程潇潇瞥了一眼破庙里,好家伙,李清让这头猪睡着睡着,居然还翻了个身,真就睡舒服了呗! 也不知道是谁在替你们拼命,还有你韩咩咩,这时候你怎么又下线了? 程潇潇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飘着各式各样的想法,韩东却一点儿不生气,他眼里闪着光,悄悄把头盔搁到一边,转过身来,问道: “你继续说。” “要我说,你们不是那什么吴王的贴身侍卫么?你们被支出去了,宫里岂不是空了?” “原本那预备派遣出去的二十七人会补进宫里。”韩东说道:“毕竟此时宫内的守备也不能空虚。” “对啊!”程潇潇一拍巴掌! “就是这里!你看,那些人什么来头?” “各家贵族家中门客——你别小看这些人的功夫,他们可都是世家嫡传。” “是了。”程潇潇眨眨眼,道:“你想过没有,这些人如果不是侍卫,是刺客呢?” “嗯?”韩东傻了眼:“你是说,他们是刺客?” “我猜的。”程潇潇耸耸肩:“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吴王为什么会死,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不是吗?把这些外人安插在身边,你们这些木头脑袋还一根筋使劲上战场,不知道自己家都被偷了。” 嚯。 程潇潇简直佩服自己的脑子,居然能在这么短短时间内编出一个这么合理的故事。 现在问题,就是,这个韩东到底信还是不信……程潇潇偷偷观察,韩东的神情却很值得玩味,信是信了几成,只是,为什么他眼里多了一丝感慨? “所以,你是说一开始,我们就是被调开的弃子,所谓的计划,也不过是想要我们自取灭亡,是么?” “至少结果就是这样,顺道问一句,你回吴国后发生了什么?” 韩东一愣。 “……遭受排挤。” “那就对了。”程潇潇敢拍着胸脯打包票了,这多么典型的过河拆桥啊,这个国相要点脸不,这么原始的伎俩还好意思拿出来卖弄。 “这话真是你自己说的?”韩东忽然问。 “什么意思?”程潇潇没想到韩东会这么问,“不是我说的还能是谁?” 韩东眼睛眨了眨:“比方说,有人告诉过你类似的事,或者你不小心听谁曾经提到过?” “没有是没有,可是我总觉得你问题提的很诡异。”程潇潇盯着韩东仔细看,这人确实古怪得很:“说到底,你把我们扔到这个破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真是你说的……”韩东喃喃道:“不愧是那个人看上的,好吧,没想到一个区区女子,居然能看到这一步。” “什么叫区区啊。”程潇潇白了韩东一眼。 “时候已经到了。”谁知道韩东根本不搭理程潇潇,站起身来,看了看东边的太阳:“他说如果时候到了还没有出现,那就是出了大事。” “嗯?”程潇潇也不知道这个韩东到底玩的什么花样,急忙跟在他身后问道:“怎么了?继续聊呗?” “现在不是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可能出了事。” 程潇潇耸耸肩,那敢情好,您去找你朋友,就别搭理我们好啦! 她回头看了看破庙里“躺尸”的那几位,摇摇头,道:“既然你那么忙,干脆你就去忙,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才怪! 果不其然,韩东不信任的眼光斜睨过来,道:“你放心,你们我有安排。” “安排?” 韩东快步来到破庙里,程潇潇直跟在身后。 韩东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大氅,取出两颗药丸,分别喂入韩咩咩和连雪嘴中,又用手掌分别在二人的肩颈上揉捏捶打,活通了气血后,分别在他们肩胛骨上拍了两拍,不多时二人便悠悠醒转。 韩东这时候才说:“二位伤势不重,暂时让你们睡了一会儿,现在可以醒了。” “醒了?”程潇潇喃喃自语,韩咩咩果真揉揉眼睛爬了起来,看样子她睡眼惺忪,真就像是睡了个饱饱的大觉,这才如梦初醒,一见到程潇潇,脸一沉。 “潇潇?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你再看看?”程潇潇无语,姑奶奶,你是怎么能把这种破庙看成是自己的屋子的??清醒点啊。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这是哪?” 咩咩,你到底之前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啊! “清醒点。”程潇潇扇了韩咩咩两耳光,这家伙瞬间就清醒了。 腾。 韩咩咩猛地站起身来:“好你个程潇潇,居然趁人不备袭击我!!” “我是看你不清醒,赏你一记还我清醒巴掌,再说了,你好好看看现在的情况??” 韩咩咩这才冷静下来,环顾四周,是一间陌生的破庙,屋顶都破落不堪,天光照射而下,像是斑驳树影落在身上。 她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 很快,韩咩咩就见到身后的韩东,这家伙站起来人高马大,几乎挡住了门外照射而来的阳光,居高临下,比韩咩咩还高了几个头,看上去威慑力十足。 “你是……?”韩咩咩指了指这人高马大的大块头,冲程潇潇小声询问。 “韩东。” 程潇潇道。 “哦……什么人来的?” “你不会又又又失忆了吧??”程潇潇都无奈了,你脑子是冻豆腐么?一碰就碎? “不不不,不是。”韩咩咩揉了揉太阳穴:“起床起冲了,脑子没缓过来,等我,重起。” “你以为你电脑呢还重起!” 程潇潇踹了韩咩咩一脚。 这家伙说重起还真的就地倒了下去,翻了个身,又坐起身来,看看程潇潇,又看看韩东。 “想起来的!”她惊呼。 “你想起什么了?”程潇潇比她还惊讶,毕竟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又“明白”了。 “哦哦哦!”韩咩咩指着眼前的韩东,叫道:“你叫韩东是吧。” “是。” “就是你勾引我家潇潇!”韩咩咩语出惊人。 嗯嗯嗯?程潇潇眼睛都绿了,你这傻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好家伙,欲擒故纵是吧!”韩咩咩围着韩东转了一圈,似乎早已经把对方是“带队上千人”的事实给抛在脑后了:“潇潇什么都给我说了,嘿嘿。” 我给你说什么了啊!!程潇潇脸都红了。 “她说了什么?”韩东并不恼怒,反而很有兴致地问。 “哼,你这人啊,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呵,男人。”韩咩咩轻蔑说道:“我问你,当初是不是你打了程潇潇的鸟?” 这问题是不是有点怪?程潇潇满脑袋装着颜色的问号。 “是我,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姑娘的宠物。”韩东有条不紊地说道:“若是当时就知道,我就不会那么做了,你有所不知,这种墨色的灵鸟是吴地一种穷凶极恶的灵物,我不知道姑娘有能力驾驭,还以为那是袭击人的猛兽。” 胡扯八道。 第八百零九章 胡搅蛮缠 程潇潇啐了一口,说的可真够好听的,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这个且不说,那当时你可欺负潇潇了?”韩咩咩直问。 韩东想了想,拱拱手,冲程潇潇说道:“当初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程潇潇受宠若惊,这算怎么回事嘛!狠狠瞪了咩咩一眼,你搞什么搞?别搞了! 韩咩咩却压根不搭理程潇潇,继续说道:“好,就算你现在道歉了,那我问你,当时你明明都能抓着潇潇了,故意把她放了,什么用意?” 韩东一愣,答道:“我答应过姑娘要放她。” “既然答应了!现如今又腆着脸跑来找我们?好啊,你这还不是欲擒故纵么?”韩咩咩扯着嗓子大喊。 “并非如此。”韩东道:“我是奉命行事。” “嚯?”韩咩咩冲程潇潇使了个眼色。 好家伙! 程潇潇这才看明白,这姑娘哪里是睡糊涂了啊!她是精明得很哩,知道现在身处险境,故意语不惊人死不休,用这种法子来刺激韩东,目的还是拖延时间,顺道套点儿话。 高明高明。 程潇潇还了韩咩咩一个眼色,这丫头果然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两人眼光交错,韩咩咩便更进一步。 “奉命行事?”韩咩咩拽着歪理质问道:“好一个奉命行事,你奉命来调戏我们良家女子么!” “不敢。”韩东低下头。 “那你奉命来干嘛的?” “奉命查封春香醉。”韩东道。 “春香醉都烧成炭了,还查封。”韩咩咩当然知道是谁动的手,故意揶揄韩东:“我看你才是假公济私,以权谋私,说是公务,其实偷偷来找我们潇潇是不是?” 韩东不吭声。 “呐。”韩咩咩眼珠子转了转,这么一看,就是有了主意:“这样,你要是不想自己的仕途就此断送,那就趁早识相一些,把我和潇潇,唔,还有连雪祝容,顺带那个李清让,让我们赶紧离开你这破地方,也就没人怀疑你的桃色新闻啦。” 程潇潇都不得不佩服韩咩咩的心机和脑子。 ——只是。 你能不能别老拿我说事!程潇潇跺跺脚。 “这个嘛,可办不到。”韩东戏谑道:“我答应过我的一个朋友,无论如何,也要把程姑娘送还。” “哇!还说你不是变态跟踪狂,连我们家潇潇的姓都知道了!”韩咩咩故意打岔道:“说,你到底什么企图!” 韩东知道再跟韩咩咩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索性不再回答。 “冒昧了,但在下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接下来你们得跟我走。” “我倒是想走,可是韩东老兄,你看看我们能走么?” “怎么?” 韩咩咩指了指破庙里两个昏睡不醒的家伙。 连雪这时候也已经整理一新,缩到了韩咩咩身后,她小声道:“韩……韩大人,实在不是我们不遵守您的命令,只是……我们毕竟身单体薄的,光是一个祝容姑娘,想要背着她行动已经很不便了,再加上……加上李公子……” 韩咩咩点头说道:“连雪说的对,老兄,你就算是绑架,也弄得专业点好吧,哪有把人质累趴下的道理?” “那你们是想要躺在地上被人拖着走,还是背着两具尸体?”韩东冷不丁突然说出可怖的话。 韩咩咩吓得一激灵:“拜托,能不能不要冷不丁说这么恐怖的事??” 韩东只是轻笑,不答话。 “等等,李公子好像有动静!”连雪忽然说道。 几人听了,连忙凑到李清让身边。 这酣睡不醒的家伙挣扎着,脑门上使劲往下淌冷汗,看样子十分痛苦,陷入梦魇里去了。 “这怎么办?”程潇潇没了主意。 “体内的真气紊乱,看来是雪走。”韩东一眼看出问题。 “呀,祝容姑娘也是。”连雪道。 几人唰地看去,果不其然,遍体鳞伤的祝容即便没有意识,也是浑身上下冷汗直下,看起来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雪走?”程潇潇问道。 “这是吴国失传已久的一种功法,不仅能让人身形宛如鬼魅一般,施展的真气也是变幻莫测,像这样气急攻心,恐怕危及性命。”韩东道。 “那可怎么办?”程潇潇急了。 韩咩咩冷静道:“韩老兄,你得救人了。” 韩东手掌伸出,听到韩咩咩这么说,忽然停住,他抬头看了看冷静的韩咩咩,问道:“怎么?你为什么觉得我非得救人不可?你们不是说,我是吴国的官,是你们的敌人么?” 韩咩咩吐了吐舌头:“我可没这么说,我们都是天涯沦落的苦命人,相逢一笑泯恩仇,何必搞这些国国斗争,是不是?” “你刚才还说是人质?” “人质怎么啦?”韩咩咩永远都有她的歪理,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她微微一笑,道:“你想,我们都是你的人质啦,你还不得妥善对待——像你说的,说不定我们楚国来的刺客间谍,身上藏着大秘密哩,万一一不留神都死翘翘了,你可不白忙活了?” “你才说你是个可怜人。”韩东耸耸肩。 “总之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韩咩咩见这韩东软硬不吃,比石头硬,比烂木头还臭,登时气极:“好说歹说也是你把我们弄过来的。” 韩东没吭声,只是迅速抬手,两指捏了剑诀,闪电一般落在李清让两肩胸腹各处,手势又快又沉。 “你杀人啊!”韩咩咩吓了一跳,这么大的力道,就算是一般人恐怕也扛不住。 果不其然,韩东一连点到一十七下,李清让的脸色变得愈发乌黑,像是中了什么剧毒似的,直到韩东收手,李清让喉头微怂,咯一声,从嘴里喷薄出墨水似的黑血,又脏又臭。 几人毕竟是女孩儿,吓得赶紧躲开。 “这便是雪走的真气凝结而成的污血,这血若一直在体内循环,损坏了经脉,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韩东道。 “哇,起名叫雪走,结果就是这么个又脏又臭的东西,这也太假了吧。”韩咩咩自然是嫌弃的不行。 程潇潇也捏着鼻子。 “行不行啊,他还没醒,”韩咩咩瞅了一眼李清让,眉眼间仍是一团黑气:“该不会已经被你弄死了吧?” “不,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韩东道。 你又知道?韩咩咩白了韩东一眼,舔了舔嘴唇,道:“我怎么觉得黑气还没有散尽。” “雪走的毒性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排空的,需要假以时日运功调息。”韩东道。 “嚯,看不出来嘛,虽然咱们是敌人,但你还是有良知的,不像其他人。”韩咩咩上下打量韩东,后者一声不吭。 “啊,醒了醒了!”连雪大呼。 才一盏茶的功夫,李清让便悠悠醒转,脸色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黑气氤氲,一睁开眼,李清让的神色就跟死了吗一样,一动不动,两颗眼珠子毫无神色。 “醒了?” 以至于抢着来看的韩咩咩和程潇潇都站住脚,一动不动。 该不会是高位截瘫或是中风吧??两人心里都在想。 “他没事。”韩东看了一眼,便说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咦?” “一直?” “春香醉的人离开以后,他一醒过来,要么是哭喊着要妹妹,要么就是像这样,一动不动。”韩东道:“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恐怕心里受了挫伤。” 也太脆弱了吧。程潇潇心里想着,来到李清让面前,好家伙,难怪这个韩东还帮你疗伤,原来动也不动了,还不如韩咩咩靠谱咧。 谁知道程潇潇一凑过去,李清让猛地惊醒,布满血丝的瞳孔猛地一转,伸手抓住程潇潇,沙着嗓子道:“含栀!” “我不是啊!”程潇潇委屈道。 李清让一愣:“含栀去哪里了?” 程潇潇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便看向韩东。后者耸耸肩道:“他迟早要知道的,不如现在告诉他好了。” 程潇潇本想把手抽回来,让你韩东自己试试,但是这李清让的手就像是一条钢箍,紧紧扎住了程潇潇的手腕,无论如何也抽不回来。 得,只能说了。 “含栀她……她被里花魁带走了。”程潇潇道。 李清让眼珠一动,又咳出一口血,眼里渐渐有了神色,似乎才注意到眼前的人是程潇潇,他松了手,咬着牙,半晌不发一言。 “他没事吧。”程潇潇下意识问。 “矫情。”韩咩咩看不过眼了,道:“我来!” 她来到李清让面前,一把揪住他的手,问道:“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么?” 没声音。 好!韩咩咩气得额头上的血管凸起:“亏你还是个男人,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 你就别刺激他了啊!!程潇潇只觉得韩咩咩这就是往火药桶上抽烟,行为太过危险。 果然,李清让像是爆炸了一样挣开韩咩咩的手,目光确实利剑一般笔直指向韩东:“我想起来了,是你。” 他腾地站起来:“你那一箭为什么偏了?为什么得救的不是我妹妹??为什么不救含栀??” 韩东冷静看着李清让,答道:“我并不是想救你。” “什么?” “我的目标是回收所有人,所以我原打算两个都拦下来。”韩东说道。“老实说,可以的话,我宁可回收的是你妹妹——但那个方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抢走了你妹妹。” “你还不如救下我妹妹含栀!”李清让有些气急败坏,“你把我弄回来有什么意义?” 李清让莫名发起了脾气,他正要起身,忽然发现只有手和肩膀能动。 第八百一十章 韩东的计划 “你!” “为了防止你做蠢事,先封住了你下半身的穴道。”韩东瞥了眼上半身挣扎,却死活动弹不得的李清让,道。 还能这样??程潇潇算是开了眼。 不过两人的对话让她十分在意,这个韩东,难道也知道玉璧的事么?看他样子,的确有古怪。 韩咩咩找了个理由把韩东带到屋外,趁机好让程潇潇解决这个李清让。 见他们离开,程潇潇立刻采取了行动。 她从破庙里抓来几大捧干草,铺在李清让后腰上,扶他起来,又趴在李清让身边,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喂,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没用,又让人逮住了。” 李清让一听这程潇潇的话,气得差点背过气。 你自己不也一样么。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我就知道他带兵的。”程潇潇摇摇头。 李清让叹了口气:“他可是吴国的名将,统领内卫的韩东。” “嚯。”程潇潇看着动弹不得的李清让:“你消息够灵通的。” 李清让脸色氤氲:“想办法让我能活动。” “要是有办法,我也就不用蹲在这跟你聊天了。”程潇潇很是无奈。“你刚才说他救你,这是怎么回事,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吴国将军救你干嘛?” 程潇潇没想到这个韩东居然也算是个将领,不过估计跟城管差不多吧。 “这件事……” 果不其然,程潇潇一提起这事,李清让就摆出一张臭脸。 “得得得,反正你信不过我们,你爱说不说吧!”程潇潇哪受得了这种吞吞吐吐,很是气愤地扭头跺脚。 “我不是不愿意讲,程姑娘,我可以实话说给你听,我的身上的确藏着秘密。” 程潇潇一听,眼皮抖了抖,笑着回头:“早说不就对了吗,乖。” “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李清让道。 玩儿我呢! “你别着急,程姑娘,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含栀。” 嗯? 听到这,程潇潇才算冷静下来。 说起来…… “含栀被那个花魁带走了,真没想到。”程潇潇咬了咬手指头,前夜里发生的事宛如一场大梦,即便是程潇潇,也觉得唏嘘不已。 方一是春香醉幕后的大老板,而她的目的居然是李氏兄妹。 这两人身上毫无疑问藏了极为重大的秘密。 李清让眼光闪动,在程潇潇的搀扶下才勉强坐直了身:“我可以告诉你秘密,不过潇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程潇潇愣了。 “没错。”李清让一改往日轻浮夸张的神情,忽然之间变得十足的冷静沉着,这让程潇潇有点儿不习惯。 “你该不会是要我去救人吧?从那个女魔头手上救下你妹妹?”程潇潇指了指自己,打着哈哈开玩笑道。 谁知道李清让并不是说的玩笑话,听了程潇潇的话之后,他一反常态,笃定地点点头,道:“程姑娘,我……我兄妹二人,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罢了。” 喂喂喂,你信我可以,但是别把本姑娘往火坑里推啊!那个方一是个什么人你自己也清楚,你都打不过她,你让我怎么办? 程潇潇都想哭了,本来吧,有人郑重其事拜托自己,应当是一件很有尊严的事,结果到自己这里,得,成送命了,这叫什么事啊? “不不不。”程潇潇慌忙摆手:“你说什么呢李清让,别瞎开玩笑,你知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那个方一你知道的,都不用动手指头,我小命就不保啦。” 李清让沉吟半晌,忽然说道:“你知道福运么?” “我抽彩票从没中过!脸黑的不行,纯正非酋,偷渡都去不了欧洲那种!”程潇潇急忙道。 李清让一笑,道:“这次逢凶化吉,我们所有人都挂了彩,程姑娘,你仔细想想,你虽然不懂一点儿功夫,甚至身子骨还比平常人要弱一些,可我们几人当中,唯独你没有半点伤。” 程潇潇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妈呀,还真是你说的。 但这是侥幸啊!做人不可迷信李清让——算了,说这个他也不懂。 程潇潇这时候到希望自己受个什么伤才好,最好昏迷不醒,不然至于蹚这趟浑水么? “不行不行,你还是换个人拜托吧。”程潇潇果断拒绝,保命要紧。 李清让的眼里多了一分失望,倒没有强迫程潇潇,他叹了口气:“看来吾妹含栀命里该有此劫数。” 随你怎么说好啦。 “再说了。”程潇潇想了想,道:“咱们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你说的那个吴国大将军韩东,现如今可就在门外边候着,等咩咩招架不住他了,咱们就得被压去见皇帝。” “皇帝?”李清让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是啊。他说的,说什么皇帝要见我们——喂李清让,你说的秘密该不会,你是什么朝廷钦犯之类的!?” 然后自己被连累了? 李清让一愣,忽然哈哈哈大笑:“你觉得我像么?” “像。”程潇潇想都没想就答道:“一开始我以为你就是个混迹青楼的浪荡富家公子,谁知道你既不富也不是公子,居然一身好本事——你,你不会是杀手什么的吧?” 李清让无奈地摇摇头:“哪有那种事,我李清让从来做事光明磊落,怎么会作奸犯科?” “但是你都被人抓来了。”程潇潇瞥了眼门外,韩咩咩这时候正在跟韩东叽里呱啦不知道胡诌些什么,但见韩东一直看着太阳出神,脸上神色随着阳光褪下,愈发焦虑。 他在担心什么吗?程潇潇看的出了神。 “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李清让道:“所以我才请你帮我,无论如何,含栀在那个女人的手上,实在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可别说我了,连你也打不过她。”程潇潇道。 虽然自己也完全算不上什么战斗力。 李清让想了一会儿,道:“你附耳过来。” 嗯? 程潇潇凑到李清让身边,没半点犹豫。 “她还会回来的。”李清让说道。 “谁?” “方一,那个花魁。” 程潇潇吸了一口凉气,瞪着李清让,这男人脸上写满了确信无疑。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那女人既然想得到我和含栀身上的秘密,就一定会来找我。”李清让细声道:“含栀只是被牵连进来的罢了,真正知道秘密的,只有我。” 程潇潇心里砰砰直跳,李清让的眼珠瞪得滚圆,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两人离的很近,因此她看的十分清楚,此时此刻,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无数次呼唤。 要不要问“玉璧”的事? 程潇潇捏紧拳头,满头大汗,她微微张嘴,正想问个明白,宝函当中传出小鸡的声音,就像是一瞬间把她扯回现实。 “潇潇,别。” “诶?” “你刚才是不是想问他玉璧的事?” “唔……” “千万别这么做!”小鸡看上去有点慌张。 “为什么?他……他也说了,自己确实藏着秘密,那我直接问不就好了吗?”程潇潇不明白为什么小鸡要这样畏首畏尾的。 “还不清楚这个人的目的,也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更不知道他对玉璧有什么想法,虽然不是陌生人,可是任何人对玉璧都可能有不一般的想法,潇潇,你一定要谨慎。” 嚯。 程潇潇是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被小鸡提醒自己,需要谨慎。 不过确实,现在还是“不知道”为好。 那好吧。 程潇潇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我现在怎么办?”程潇潇问。 小鸡十分认真地回答:“答应他!” “啊?” “你就答应他,帮他找到妹妹。” 程潇潇欲哭无泪:“可我不敢保证哦。” “反正说到底你也不会放着朋友不管,不是吗?”小鸡转了个圈儿,问道:“你连墨曜和白暇都舍不得。” 好的吧,你说服我了! 程潇潇摇摇头,看着李清让的眼睛,道:“我可以答应你帮你救人,但是现在咱们俩得配合配合。” “配合?” 李清让一愣。 “至少先从这个韩东手里逃走吧。”程潇潇有意无意瞥了眼门外,咩咩已经满头大汗语无伦次了,看起来要拖住韩东已经很勉强。 “说的也是,毕竟他是吴国武将,那你说怎么办?” “你还是动不了吗?”程潇潇打量了李清让两眼,见他上半身抽动,下半身仍然只是抖着,却动弹不得。 “他很狡猾,故意留了我一半穴道,我现在还是没法动。” “先想办法让你能动,我能解穴吗?”程潇潇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照着以前在电视里见到的情形,捏起两根手指准备往李清让身上戳,却被后者急忙叫停。 “等等,你干什么,要干什么程姑娘?”李清让看起来有点慌。 程潇潇一愣,收起手指头道:“干什么看不出来嘛?我想办法替你解穴啊!” “就这样?”李清让指的是程潇潇的手势。 “唔。”程潇潇搔搔脑袋,叹口气道:“我……我又不懂,先试试呗。” “你还是别乱试了,万一戳中死穴呢!”李清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拼命想要支起上半身来,却依然困难。 好的吧。 程潇潇揉了揉自己的右手二指,就像是擦拭手枪的枪管一样,有些沮丧。 “这个将军的封穴手法十分古老,很难解开不说,强行冲穴活血,恐怕还会有性命威胁。”李清让叹口气,看来他早试过了。 第八百一十一章 无计可施 “照你这么说,那不是没办法了?”程潇潇也跟着沮丧。 怪不得这个韩东敢把自己和李清让留在这破庙里,原来是有恃无恐,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啦。 “至少我想不出好的办法。”李清让直言。 “那不然,就像在地下的时候一样,引他进来,然后你告诉我,我来解决他!”程潇潇道。 “你以为这个韩东像是地窖里那个大刀一样好对付?”李清然对此不抱希望:“在底下的时候,一来那汉子喝的烂醉疏于防范,二来也是我还能动,助你一臂之力,否则怎么可能那么顺利。” 就在此时,韩东走了进来。 “我只封住你的内息,身体让你自如行动,你背着她。”韩东指了指角落里的祝容。 李清让没多说什么,只瞥了眼程潇潇,两人交换几道眼色,李清让便一声不响地来到角落里,把祝容背上背。 “诶你等等啊!我真见到一个刺客……”韩咩咩又找到什么无厘头话题,从外头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程潇潇急忙来到韩咩咩身边,扯了扯她的衣服,摇摇头。 “嗯?”韩东冷冽目光透射而来,韩咩咩领会了程潇潇的意思,连忙摇手道:“没事,没事了,什么也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走吧。”韩东两手背在身后,按着李清让的肩膀,让剩下几人跟在身后,往正东边出发。 程潇潇有意无意试探性跟着韩东问要去哪里,这家伙却木头一样一声不响,也不回答,至多说一句“去了就明白”之类的屁话。 从荒郊野岭的山头翻山越岭,这回韩东没再走山路,反而是从河边转向,径直进城。天才亮,城里已经人声鼎沸,他们兜兜转转一圈,居然来到吴国都城。 一下山,程潇潇就拼命给李清让递眼色,后者满头大汗,却又无计可施。 豁出去了! 刚进集市,程潇潇忽然大叫。 “有人摸我!” 韩东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程潇潇,集市上人声鼎沸,的确十分拥挤,这种情况下,难免有摩擦冲撞。 “嗯?” “刚才,有个猥琐男的,摸我屁股。”程潇潇眼珠子转了转,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道:“人都没看清,一下子就溜不见了。” “真摸了?”韩东问。 程潇潇十分笃定地点头:“百分之一万,绝对是咸猪手!” 韩东有点儿愕然,这女孩儿时常嘴里蹦出一些让人费解的词,只好摇头道:“他如何摸你的?” “额?”程潇潇一愣,这算个什么问题?“这……” “你要是说不出来,证明你没有被摸,或者只是意外罢了,我们有要事在身,便别放在心上好了。”韩东道。 “不不不!!”程潇潇一跺脚,执拗道:“肯定是有人摸了我!” 她一口咬定。 “摸了那就摸了,你要是想留在原地不走,我也有办法应付你,你是想让整个城里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么?” 程潇潇脸一红,咬咬牙不吭声了。 韩东没多说什么,继续往城里去。 都城十分繁华,规模上也不啻于楚国国都,据说吴都又称弈城,分十字交错十九条长街,俨然是一张棋盘模样的都城。 程潇潇等人此时便漫步在十三番街正西边,吴国王宫则在这座都城的正中心。 远远瞧见金碧辉煌的殿阁,程潇潇心想糟糕,这个韩东,该不会是要直接去王宫吧?糟了糟了,这下可不是麻烦了吗? 程潇潇偷眼看了看一旁的李清让——全村人的指望可就是你啦! 谁知道李清让摇摇头。 看来穴道还没解开! 哎呀呀真没用。 怎么办。 程潇潇斜眼看了看高大的韩东,一咬牙,得,使出绝招。 “哎呀!!” 大街一角,程潇潇假的不能再假的往地上一扑。 韩东早已经见怪不怪,从十九番街到十三番街,程潇潇起码出了十次“意外”。 “又怎么了?”韩东不紧不慢,回头问道。 程潇潇捂着脚踝,泪眼婆娑——她觉得自己越发熟练了,一边揉着脚踝,一边抽抽搭搭地小声啜泣:“人家疼啦!” 程潇潇明显看到韩咩咩全身一阵发颤,双手抱着肩膀抖了抖,露出一张恶寒的脸孔,对程潇潇这拙劣做作的“茶艺”演技,看来她是深恶痛绝。 就是这个效果嘛! 程潇潇继续发威:“好痛哦韩大人,你来帮人家看看!” 韩东果然有反应! 程潇潇偷着眼看韩东,只见他眉头微皱,来到程潇潇身边,手里还按着李清让不放,见程潇潇这油腻的演技,问道:“怎么?” “疼。” “哪里?” “脚。” 韩东蹲下身,硕大无朋的身影瞬间压了下来,程潇潇心里一抖。 “是不是崴了脚?”韩东的语气柔和了下来。 程潇潇心里嘿嘿笑着,果然啊,英雄是过不了美人关滴!她很是得意,继续加大力度:“是啊是啊……” 说着,她接过韩东伸来的手,假装奋力起身,一不留神又软在地上,窝在角落里嘤咛哭个不停,嘴里还不住说道:“对不住,韩大人,是我没用,对不住啊!” 程潇潇嚎啕便哭。 “动不了?”韩东细声问。 程潇潇一边哭一边点头。 韩东没说话,站起身,当着程潇潇面抽出腰间佩剑,露出一道金属的闪亮光影,照在程潇潇的脸上,让她愣了一愣。 “我帮你。”韩东道。 嗯嗯嗯? 你帮我,为什么要拔剑? 韩东手里握着三尺长剑,翻转手腕——这是行军用的斩剑,剑身又粗又硬,钢质十分坚实,一剑由上而下戳进土壤里,就像是没入豆腐一样,连根扎进去,没有半点顿挫。 程潇潇吓了一跳,整个人跳了起来——这一剑并不迅速,只是缓缓扎下,但是势头让她心里一阵恶寒,那剑尖离自己又近的很,她更是吓得浑身哆嗦,不由自主蹦出四五尺。 韩东收剑,微微一笑:“好了?” 程潇潇一愣,这才发现露馅了,但仍不打算放弃。 “疼啊疼啊!”程潇潇嗔怪道:“我!我只是疼!动就更疼,并不是骨折了动不了啊!你,哪有你这样的!” 韩东见程潇潇指着自己,如此责难,也不恼怒,笑了笑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程潇潇瞥了一眼近在几百步之外的王宫,眼珠骨碌碌一转,道:“去找一间客栈。” “做什么?” “本姑娘想要修养修养,恢复了再陪你去见那什么皇帝,不可以吗?”程潇潇说的理直气壮,但是心里很虚,毕竟这个韩东压根没必要听自己的。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韩东居然犹豫了片刻,眼里露出复杂的情绪。他先是仔细打量了程潇潇的情况,又看了看近在咫尺间的“江川客栈”。 程潇潇见到韩东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似乎注意到什么。 可她抬头去看,那江川客栈的金字招牌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倒是看板上有一些岁月经过的划痕,在四个大字各部分错落有致分布着。 韩东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在这里歇一歇脚。” 嗯嗯嗯? 程潇潇立刻制住了哭声。 等会儿,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程潇潇回想一路从城外进来,半路上自己可没少找麻烦,这韩东一一都给直接否了,怎么这次这么容易?容易的程潇潇都有点儿怀疑。 “真的假的?” 韩东可没有多的废话,只身已带着李清让进了客栈。 店里见到这样一个古怪的主顾,那小二脸色登时就变了,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合计,把韩东拦在门外。 “哟,这位客官,打尖儿住店?”小二笑出一脸褶子,问。 两人见韩东身后跟着几个脂粉气十足,但身上衣服烧的烧烂的烂的姑娘,又带着一个背着女人的男人,掌柜的脸色更沉。 “找张桌子。”韩东道。 小二挤眉弄眼,看了看掌柜的。 “哎呀不好意思,客官,您看到了,小店今儿生意不差,位置是已经满了,要不您明儿请早?” 韩东眉头一歪:“住店呢?” 掌柜的这时候搓着手来到韩东面前,道:“客官,您看看你一伙儿几个人?” 连带程潇潇,韩咩咩,连雪,在加上李清让和祝容,一大伙六个人,这掌柜的一看,便笑着道:“实在不好意思,小店没那么多客房了。” 韩东没吭声,从袖子里摸出一袋碎银锭,搁在掌柜的手里,道:“通融通融。” 这掌柜的习惯性地摸了摸银两,大风大浪他没少见,银子并不多,正准备推辞,岂料摸到一个质地坚硬,方方正正的东西,登时一愣,慌忙解开手里的袋子,摸出一张银色的令牌。 韩东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拿错了。” 他一伸手,这掌柜的整个人都木在原地,哆嗦着把手里的方牌交还给韩东。 “要是没有地方,那我们便另寻他家了。”韩东转身要走。 掌柜的慌了神,朝小二使了个眼色,两人急忙拦在门口,道:“岂敢岂敢!大人……” “诶——”韩东拦住掌柜的:“我只是来住店的,住店的分什么大人小人了?” “是是是,小的愚钝。”掌柜的立刻改口:“客官,您先看座,客房我替您备好。” 韩东往店里瞟一眼,耸耸肩道:“看来你这里坐不下。” “坐得下坐得下!”掌柜的咬着牙,拧了拧小二的屁股。 第八百一十二章 势利眼 “啊哟!”小二疼的直喊。 韩东尽管都看在眼里,却不吱声,只是问:“怎么?” 小二慌忙道:“是,是客官,这位爷,小的忘了,有人一直赖在店里不走,这就给您清人,您里边儿请!” 话音刚落,他扭头就蹬蹬蹬上了二楼,赶下一桌客人,带着韩东等人上楼包了一桌,接着点头哈腰,也不等韩东开口,便从后厨精心备上几道佳肴。 掌柜的搓着手,亲自端菜上来,道:“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客官的口味,小店的一些手艺。” 韩东看了看菜,笑道:“我还没点,你们就上菜了?” “小店的服务宗旨便是想客官之不想!”这掌柜的颇有些得意,拍了拍圆鼓鼓的大肚子道。 “只怕我那银子不够吧?”韩东斜着眼看向掌柜的,眼里露出狡黠的光。 “够够够!啊对,找零!”掌柜的来到小儿身边,给了他一耳光,又从那里摸出来一袋什么东西,灰溜溜回到桌前:“客官,您的找零。” 韩东也不推辞,顺手接过来,掂了掂,比他给出去的还重。 这掌柜的搓搓手,殷勤笑着小心询问:“不知道客官还满意不。” “凑合。”韩东夹起筷子动了动菜,道:“客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备好了,客官您要几间,这就给您腾出来。” “不着急,你帮我找个大夫,我这位朋友……” 韩东指了指程潇潇。 这时候程潇潇才反应过来。刚才韩东这一系列操作只把她看的都傻了,提到大夫,她才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我,我就是扭了脚,休息会儿就好了。” 程潇潇一再坚持下,掌柜的这才离开了。 人一走,程潇潇觉得自己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心里想着“卧槽卧槽,这姓韩的到底什么来头?”。 韩咩咩坐不住了,心高气傲地瞪了韩东一眼,道:“看不出,你莫非是个大官。” “大官谈不上,不过我给他了两三钱碎银子,他还了我一两。” 韩东笑道。 “公然收受贿赂!”韩咩咩气道:“你这还不是大官。” “那不一样,托人办事叫贿赂,他无端送钱给我,算什么贿赂?”韩东还有自己的理由。 “……你还有理了?” 韩东不置可否。 韩咩咩气鼓鼓地吃起饭来。 韩东不动声色,到这里之后,他竟然没那么着急了,原本焦虑的神色也消失了大半。 程潇潇也不敢多问,再说了,她肚子早已经受不了了。 连日没好好吃东西,现如今摆上来满桌盛宴,是个人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是程潇潇,别忘了,姑奶奶可是个资深吃播。 程潇潇甩开腮帮子就想要大快朵颐,胡吃海塞一番之后,注意到韩东基本不动筷子,直愣愣盯着自己。 程潇潇奋力把一块香菇鸡肉塞进肚子里,在满嘴美食的空隙里艰难发声道:“愣锝看嘛,开次啊(愣着干嘛,快吃啊)。” 韩东显然是被程潇潇这泼辣样子吓到了,无奈地摇摇头:“看你吃我就已经饱了。” “那是,也不想想姑奶奶以前是干什么的。”程潇潇顺嘴道。 “干什么的?”韩东多嘴问。 程潇潇一愣,心想这“吃播”怎么解释的好?脑瓜子动了动,有了主意:“卖艺。” “卖艺?卖什么?”韩东上下打量程潇潇,怎么看她也像有什么卖艺的本事:“胸口碎大石?变戏法?还是大变活人?” 程潇潇嗤一声笑了,“土!”她一边塞鸡腿,一边说道:“那都是几百年玩剩下的东西,我肯定不是这些花样。” “那你玩什么?”韩东似乎越发对程潇潇有了兴趣。 程潇潇吃到一半,停了手,道:“吃东西。” “啊?” “我卖艺表演吃东西啊。”程潇潇道:“我吃的越香越稀奇,看得人便越多。” 韩东看起来理解困难。 “实在想不到,看别人吃东西也是一种表演么?” “怎么不是?”程潇潇十分自豪地拍拍胸脯:“想当年有同行就是靠这个治好了厌食症。” “厌食症是什么?”韩东不解。 “唔,通俗点说,就是讨厌吃东西。”程潇潇轻描淡写说道。 “你肯定是在讲笑。” “为什么?”程潇潇不明所以。 “现如今各国都不安生,天灾人祸,兵连祸结,百姓过不得安生日子,易子而食都时常发生,只怕吃不饱,又怎么会有人讨厌吃东西?”韩东摇头。 程潇潇沉默了。 “唔……那你就当我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吧。”程潇潇道。她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在这样一个灾难的时代下,自己的一切价值观,好像都受到了冲击。 韩东看了看程潇潇,道:“不过,若是天下平和,盛世佳年,说不准也真的有这样的奇观,那也说不准。” 程潇潇不敢吭声了。 “说起来,你到底什么意思?”韩咩咩一路上憋到这里,见两人相谈甚欢,忍不住问道:“你这个大官哈,为什么要抓我们这些无辜百姓?我们只不过是来吴国旅游的过路人!” 韩咩咩掐了掐程潇潇。 后者连忙跟着迎合道:“是啊,韩大人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还是别叫我什么韩大人了,听你说这话,我都反胃。”韩东摇摇头道:“我看,你们是不想去王宫吧?” 这你说对了,程潇潇一边往肚子里囫囵塞东西,一边意兴阑珊地摇头。 “正好,我也要找我的一个朋友,你们若是真的不想去,那暂时便在这里歇脚。”韩东道。 诶诶诶? 程潇潇傻了眼,这男人怎么这么好说话的? “真的?”程潇潇抬头看了眼韩东,摆明了不信:“你就不怕我跑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韩东不动声色道:“要抓你们轻而易举。” 嚯,那你可想错咯。 程潇潇跟韩咩咩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点头。 “那你去忙吧。”程潇潇不动声色,动了动筷子,她知道这时候越发不能喜形于色。 韩东也不多话,用过饭后,就抱着头盔离开了江川客栈,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前脚刚走,韩咩咩就开始收拾起东西,虽然几人身上凑一块也没多少钱,还是咬牙雇了一架轿子,停在客栈前,几人回到客房里,商量着往后怎么办。 “我觉得他没走远。”程潇潇道:“说不定就猫在外面,这叫欲擒故纵调虎离山,到时候等我们去找楚云深,他肯定就跟在后面,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就是你不去找你男人的理由?”韩咩咩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祝容,道:“再有,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这姑娘考虑吧,为了保护你,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了,起码把她送到楚云深旁边去,不然她真的出个什么意外,你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程潇潇一想,也是,再说机会难得,不跑白不跑。 她收拾好,坐在卧房里,望着窗外,忽然发起怔来。 “怎么?”韩咩咩拉着连雪便要走。 程潇潇紧跟在后,发现李清让没有跟来,回到房间里,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床上祝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李清让,你怎么想?”程潇潇忽然扭头看向床边的李清让,唯独他一直不发表意见,此时他内息还叫韩东封着。 “只要能救出我妹妹含栀,其他的,我没意见。”李清让倒是很随意。 “不不不……”程潇潇苦着脸问:“我是说,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清让沉默片刻,道:“我的意思是,留下来。” “什么?”在屋外候着的韩咩咩听了,登时气极,怒气冲冲进了来,揪着李清让便狠狠道:“你是不是疯了!咱们好容易从险境里溜出来,你还想留下来???” 韩咩咩实在不能理解这男人的脑洞。 李清让沉吟片刻,道:“我们溜走容易,但是现如今,能够知道含栀线索的,只有他了。” “咦?”程潇潇一惊:“怎么回事?” “我当时听到,他安排手下的人跟踪那个花魁,如今一线希望,便是他手底下的人。” “可是,你不是说,那个花魁会主动来找我们?”程潇潇愣了愣,问道。 李清让闭上眼睛,沉默半晌,才道:“这也只是推测罢了,我必须抓住一切可能找到含栀,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程潇潇也不是不能理解李清让的心情,只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韩咩咩道:“就算你想要救你妹妹,也应该先从这个古怪的吴国走狗手里逃走才是!” 李清让看了看韩咩咩气势汹汹的模样,拱拱手道:“姑娘说的极是,我也不想连累几位,有我一个人留下来等就好,几位可以先行离开。” 说完,李清让又看了眼程潇潇,道:“程姑娘,关于我们的约定,还希望你不要忘记。” 韩咩咩盯着李清让看,这家伙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你以为我想留下来!?”韩咩咩气极了,跺了跺脚,牵着连雪和程潇潇就要走,谁知道竟然拽不动程潇潇。 “潇潇?”韩咩咩惊讶地回头,看见自己的好姐妹低着头,似乎很痛苦地在想些什么。 “你不走?”韩咩咩问。 程潇潇想了想,道:“我也很在意含栀,这个韩东……我们一路跟过来,他不像是个纯粹的恶人。” 第八百一十三章 我不走! “可他毕竟替吴国做事,万一坐实了咱们和楚国的楚云深有联系,那就……” “我知道。”程潇潇道,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韩咩咩眯着眼重新打量程潇潇,道:“哈,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较真了?你一不能打,二没权势,拿什么跟这些达官贵人斗?” 程潇潇也知道自己就是一颗时代当中的浮尘。 不过…… 一想到自己一事无成,还拖累了楚云深,心里未免过意不去,再加上小鸡的话,让她更是在意玉璧的事,若是方一和含栀身上的线索就此断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家,她此刻便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眼里闪着光道: “咩咩,你走吧。” “啊,我当然会走,疯子才会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必须留下来。”程潇潇看了一眼李清让,道:“我现在明白,一味的逃避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韩咩咩露出古怪的神情,看了程潇潇两眼,无奈地摇摇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可能是这样吧。” “可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我实在很担心你。”韩咩咩不想就此分开,可……她斜着眼看了看身边的连雪,事到如今,这个姑娘又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程潇潇把她和李清让预备好的计划又搬出来。 “真的能行吗?”韩咩咩听得目瞪口呆,又看了看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李清让,道:“这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啊。” 这倒是真的,程潇潇吐了吐舌头。 “还有玉璧的事。”程潇潇道:“现在整个吴国恐怕都一团乱麻,咩咩,你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尽快悄悄找到楚云深,如果能遇到他的话,告诉他我的处境。” “玉璧?” “是。”程潇潇想了想,觉得还是该把这事说给韩咩咩听,她勾着韩咩咩的手,把她带到屋外,小声道: “实际上,我得知,李清让和李含栀很可能知道玉璧的下落,但这个东西事关重大,他们不一定信得过我,所以我必须留下来。” “你怎么不早说!”韩咩咩惊了,没想到一直断掉的线索会在这里出现。“可是……” 她突然反应过来。 “含栀不是……” “被方一抓走了。”程潇潇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里花魁方一也是盯上了玉璧。” “什么?”韩咩咩更吃惊:“她也是穿越而来的?” “那倒不是。”程潇潇摇摇头,把玉璧可能暗藏惊动世界的力量这事儿告诉给韩咩咩。 “不会吧……”韩咩咩摆明了不大相信:“这什么气运什么的,不都是迷信么?” 迷信吗…… 程潇潇一言难尽,附在韩咩咩耳边道:“不管是真是假,至少现在这东西被很多人盯上,也不稀奇,所以我才想留下来,看看这个韩东有没有本事查到什么。” “你……你一个人能够行吗?”韩咩咩犹豫不决:“要不……” “别了,”程潇潇推着韩咩咩出门去,嘱咐连雪照看好自己这个蠢兮兮的傻姐妹:“这里交给我,实在不行,别看李清让那样,实力很强的,等他冲开穴道,保护我还是足够的。” 韩咩咩点点头。 “你也保重,情况不对就赶紧跑。” “我又不傻。”程潇潇目送韩咩咩牵着连雪,两人没入庞大的人流里,一去几回头,心里更不是滋味。 好啦! 送走了韩咩咩,程潇潇伸了个懒腰,现在该做的,就是找到线索,顺道把李清让的账算清楚。 “走了?”回到房里,李清让单凭脚步声,便听出是程潇潇。 推开房门,李清让已经行动自如,不像是之前那样束手束脚,程潇潇惊喜道: “你能动啦!” 李清让苦笑一声:“只是能活动而已,关键的穴位酥麻还没有解决,这个韩东封穴的工夫也不差,再加上雪走的内伤,我现在最多只能发挥出平时两三成功力。” “不是吧,那你不是坑我!”程潇潇抱怨道。 “有多少用多少吧,时间一到,我的功力也自然恢复了,不过,你想想,祝容姑娘怎么办?”李清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祝容。 为了保护程潇潇,祝容身负重伤,气息紊乱,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整张脸氤氲在浓重的雪走毒性下,汗水不停淌。 “我看这样不行。”程潇潇道:“就算是个好人,这样让她不停出汗,又不吃不喝,别说几天,一天就垮了。” 李清让也看出祝容不对劲。 “看来,这个方一下手歹毒。” “诶?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不是一般的掌力,当时那个姑娘是真的想要了你性命,这一掌蕴含的毒性十分惨烈,若不是这姑娘平日里根基扎实,又有我真气护着她,恐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程潇潇不由得想起当时那一掌朝自己袭来时,方一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浓烈杀气。 “当时……我可是自称钦差。”程潇潇忍不住哆嗦道,即使现在回想,也惊出了一身后怕的冷汗来。 “我看人家没那么容易上当。”李清然却说道:“况且,退一步讲,即便你真的是什么朝廷命官,她未必就怕你了。” “诶?” “你想,春香醉可是吴国国相手底下的人,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为虎作伥惯了,你就算是真的钦差,死在这个地下组织手里,也不过是自认倒霉,又有什么人敢追究?要知道,罩着他们的,可是国相。” 程潇潇哆哆嗦嗦,牙齿止不住颤栗,道:“你是说,她要杀人灭口?!” 李清让无声地点了点头。 程潇潇自然觉得后怕,没想到这个方一疯起来连自己人都要杀。 “我看,朝廷命官对她来说,未必就是自己人。”李清让回想起当时情形,也忍不住露出惊恐的神色:“她的眼神告诉我,除了自己,她谁也不会相信。” 程潇潇瞥了李清让一眼,道:“算了,不提她,反正现在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你说这个韩东到底去干什么了?” 李清让当然不知道。 程潇潇伸个懒腰,凝视着床上祝容的睡脸,心里想到的却是楚云深。 春香醉两人分别离开以后,已经过了一整日,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又在搞什么鬼。 “程姑娘。”李清让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看过来,盯着程潇潇看了好半天,道:“有件事,我本想等事情告一段落才告诉给姑娘听,不过现在想来,真心交托给在下和含栀的,似乎只有你。” 程潇潇哭笑不得。 “虽然你肯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我也没做什么。”程潇潇笑着道,连忙摆摆手。“再说了,我也有求于你。” “你知道五十年前,中原大地分分合合的象征是什么?”李清让忽然提起不相干的事,程潇潇自然不清楚,只好摇头。 “那便是灵田玉。”李清让道。 这名字好耳熟。 小鸡! 程潇潇慌忙叫出藏在宝函当中的小鸡,后者懒洋洋爬出来。 “灵田玉和玉璧是什么关系?”程潇潇直截了当地问。 小鸡的脸色从淡定到惊愕,只用了一瞬间。 “你在哪听到这个灵田玉的?”小鸡急忙问道。 程潇潇抬起头,看了看眼前滔滔不绝的李清让。 “果然!”小鸡眯起眼:“他果然知道玉璧的事。” “怎么回事?”程潇潇反而才是蒙在鼓里那人。 “你直接问他,看他知道多少吧。”小鸡偷偷告诉程潇潇。 好吧。 程潇潇举起手。 李清让眼皮动了动,道:“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这个灵田玉是九州中原的宝物,那它到底有什么用呢?”程潇潇问。 李清让想了想,道:“传说它是“逐鹿中原”的象征,得此物者,可得天下。” “这是传说还是它的功能?”虽然程潇潇压根想不出,什么样的“宝贝”能有这种抽象又不切实际的功能。 果然。 李清让吐出一口气:“世上哪有什么“得天下”的宝物,只是传闻,世上也没人真的见过什么灵田玉。” 那你跟我说这个吃饱了撑的? “不过。”李清让话锋一转,道:“这灵田玉在五十年前,东南一隅的吴国和中部大国楚国交锋十数年的一场斗争之后,传闻灵田玉落入楚国之后,围绕灵田玉和土地的战斗到那一天才结束。” “那一天?” “那一天。”李清让咽了一口口水,脸色变得深沉凝重:“兵连祸结十数年,直到五十年前的那一天,两国协约停战,与三日后,由其他各国盟约作证,以三日后的土壤和归属作为铁证,往后不得异议。” 说来奇怪,李清让明明说的是五十年前的事,却又讲述的历历在目,简直像是自己亲历亲为一样。 程潇潇没敢多问。 “也正是因为这封协约,那三日,可以说是这五十年来最血腥,最惨无人道的日子。为了夺取最后的利益,两国各出无数奇招险招,原本只是传闻的“灵田玉”,也正式成为各国王侯争夺的无上宝物。” “也就是说,直到最后,连迷信也不得不信?”程潇潇问。 “与其说是迷信,不如说是一种信仰。”李清让道:“毕竟在那个节骨眼儿上,只要能得到这东西,整个国家的士气都能大振。这是一场关乎国运的作战,所以两国无不倾全力而出。” 第八百一十四章 铤而走险 “其他国家就这么看着?”程潇潇有点儿纳闷,怎么好像没其他国家的事一样? “五十年前,楚国兵强马壮,吴国坐拥山川水土,两国都是锦绣河山钟灵毓秀,国力也都相当,几乎霸占了中原最好的土地。而屈居于穷山各国相比之下就弱小得多,又岂敢贸然进犯?” 嚯。 还挺复杂。 程潇潇对这些打仗啦争夺啦兴趣不大,但是这个灵田玉和玉璧究竟有什么关系?她又看向小鸡,小鸡只告诉她,继续听便是。 “后来怎么样呢?” “原本远离庙堂之外的江湖绿林也被卷入这场国家斗争之中。”李清让道:“我之所以能认得出方一的雪走,便是因为五十年前那场争夺,整个武林江湖都被朝廷裹挟,他们或是斥重资蛊惑,或是拿莫须有的罪名要挟,又或是威胁一些江湖侠士的家眷,总之无所不用其极,两国都笼络了一批豪士。” “用来打仗?”程潇潇想过这个画面,到时候战场刷刷刷飞天遁地满是人才,那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看。 谁知道李清让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要知道那些豪士虽然个人武勇当世无双,可是在战场上,令行禁止,章法严明,从未受过这样服从性训练的一些莽夫,上了战场恐怕不如一个羸弱的小兵,两国均有此默契,因此国君笼络他们的目的,也并非为了什么战事。” “那是为什么?” “灵田玉。”李清让一字一字从嘴里说出。“传闻灵田玉散落人世,这些江湖豪杰本就是江湖中人,让他们全力搜查这间宝物,自然无可厚非。” 说的也是。 “话说回来,你好像亲眼见过一样。”程潇潇笑着问道。 “自当是如此。”李清让脱口而出。 纳尼??? “额??”程潇潇吓蒙了,好家伙,你什么情况?今年几十岁啊你,保养的也太好了吧?离谱不离谱? 李清让也一愣,接着又道:“不,我的意思是,我李家宗室,自五十年以前的浩劫至今,对我兄妹二人,这一切就直如亲眼所见。” “你吓死我。”程潇潇长出一口气:“咱说话能不能别一惊一乍大喘气的?把话说明白行不行啊,我这心脏受不了!” “总之,因为灵田玉,五十年前的江湖被搅得腥风血浪,焦土连天。不仅是战争的浩劫,就连寻常百姓,也绝难逃此害。也正是因此,两国元气都受了损伤。更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才苟得这五十年的和平。” 还真是来之不易。 程潇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问道:“这个灵田玉,最后谁得到它了?” “谁也不清楚。”李清让道。 “嗯??怎么会呢?”程潇潇很是不解。你们抢来抢去不就是为了得到这劳什子的什么玉?结果到最后居然谁也不知道它在哪里么? “不。”李清让道:“并不是不知道在哪,而是……传言,见过这灵田玉的人,最后都横死街头,死状甚惨,这争夺来争夺去的东西,居然是不祥之兆。” 嚯。 程潇潇翻了翻白眼。 合着这好赖话都让你们说完了呗?又是传言? “怎么那么多传言?” “江湖上的事,本来就以传言居多,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没人见过这东西咯。”程潇潇耸耸肩。 李清让的脸色忽然之间变得很奇怪,他盯着程潇潇紧看,看的程潇潇浑身不自在。 “你是不是有话说?” 李清让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在程潇潇看来就跟吃了蟑螂一样。 “好了好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程潇潇白了李清让一眼,只是更弄不明白李清让的用意了——你故意跟我说这些五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豆子的往事,就是为了勾起我的兴趣然后卖关子恶心我呗?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程姑娘,我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啥?”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兄妹二人也只知道这么多。”李清让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李清让的眼神游移不定,在程潇潇面前躲躲闪闪。 “我能有什么目的……”程潇潇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穿越的事,玉璧的事告诉给李清让,可是…… “但我直想告诉你。”李清让道:“这灵田玉绝非什么祥瑞之物,它只会找来杀身之祸,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程姑娘,我只希望你想清楚,对这玉,敬而远之。” 得啦,估计咱俩说的都不是一个东西。 程潇潇摇摇头。 小鸡这时候忽然扯了扯程潇潇的袖子,低声道:“潇潇。” “嗯?” “他没说实话。” “什么?” “你问他玉的下落。”小鸡道。 “等等,那个灵田玉,和玉璧是一回事吗?”程潇潇愣了。 小鸡想了想,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程潇潇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那个灵田玉怎么样,我不关心,李清让,你得告诉我,玉璧的下落。”程潇潇眨眨眼,不经意间道。 “玉璧?什么玉璧?”李清让晃了晃神,见到程潇潇并非开玩笑,心里一凛:“谁告诉你玉璧的事?” “原来真的有玉璧。”程潇潇笑了笑。 李清让立刻矢口否认,道:“哪里有什么玉璧?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罢了。” “只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说,又怎么会让你如此紧张呢?”程潇潇道:“我就知道你又是瞒着我,不过我并不生气,李清让,只要你老实告诉我就好了。” “我想知道玉璧的下落。”程潇潇十分笃定认真地说道。 李清让一愣,没等他吭声,程潇潇又道: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李清让,我绝非想要凭借玉璧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以发誓的,我只是……只是必须要它。” 李清让盯着程潇潇的眼睛看了好半天,没有从程潇潇的瞳孔里瞥见任何贪婪或是欲望,反而只有像是一叶扁舟的孤寂和落寞。 李清让叹了口气。 “程姑娘,并非我有意藏私,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而且玉璧,也就是这灵田玉的成玉,实则是一件不详物,我不知道你找它究竟有什么用意,但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下落。” 程潇潇惊讶地问小鸡,道:“听李清让的意思,莫非这块什么玉璧真的是不祥之物么?” 小鸡想了想,道:“从结果上来说,他说的倒不是虚言。” “咦??” 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程潇潇苦着脸。 “事实上,相当多接触过这块玉璧的人,在五十年间,应该都遭遇各式各样的不幸,五十年前的那场祸劫,让这块玉蒙受太多无辜的血和泪。” 程潇潇心里又开始打鼓:“这样一个东西,我拿了真的不要紧么?它真能让我回家?” 小鸡道:“正因为它拥有这样的灵能,所以才会招致祸端,而并非它是真的“不祥之物”,潇潇,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去寻找它,可是除此以外,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帮你。” ……这。 程潇潇也没想到,只是穿越回去而已,难度怎么会这么高。 好吧好吧,那试试看咯。 “李清让,我们来做个交换。”程潇潇道:“如果我帮你找到妹妹,并保证她平安无事,你就必须告诉我玉璧的事情。” 李清让眼里闪过一丝抵触,但是很快便冰消雪融。 “好。”他一口答应下来,“如果你真的能找回含栀,我便告诉你所有的事。” “emmm,在此之前,还有一个请求。”程潇潇搓搓手,笑眯眯地说道。 “嗯?” “我还是很混乱,这个灵田玉和玉璧到底是什么关系??”程潇潇问。 “简单来说——灵田玉是一块完整的玉石,而玉璧则是取灵田玉之精华人工开凿的一件灵器。” “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程潇潇笑眯眯问:“老实说,那东西是不是在你那里?” 李清让正打算说什么,床边忽然传来呻吟声。 是祝容! 程潇潇腾地站起身来,慌忙抢到床边。 “你醒啦!” 程潇潇大惊,祝容脸色憔悴,半睁开一只眼,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一瞥见程潇潇的身影,就挣扎着要起身来。 “别动!”程潇潇立刻拦住祝容,上手托住她的后背,朝李清让伸手:“快快快,李清让。” “额?” “别傻愣着了!快!” “什么?” “笨!当然是水了!!” 祝容身受重伤,又遭逢方一的雪走功法所伤,身体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极限,而今又昏迷不醒一个昼夜,粒米未进,身体再强恐怕也已经到了极限。 李清让把水打上楼后,程潇潇又连吩咐小二烧了热水,再把李清让赶出屋子后,替祝容沐浴更衣,见她脸上逐渐红润,恢复了些许血色这才放下心来。 “祝容,你可算醒了,要是你再不醒,我可就真的想法子去给你喊魂才行!” 祝容脸嘴唇都发白,说话直抖,但仍就被程潇潇的话逗的发笑,道:“没,没那么夸张,对了,李清让李公子呢?” “我叫他在外头候着了。”程潇潇见祝容已经摆脱了危险,心下甚喜,便把计划说给祝容听了。 听了程潇潇的解释,祝容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随后又拧住了眉毛,道:“这个李清让身上果然藏着秘密,只可惜他不愿意信任我们。” 第八百一十五章 新线索 程潇潇握着祝容的手,道:“现在该怎么办?如今你已醒了,那个韩东也还没回来,要不我们趁机离开这里?你能走么?” 祝容在程潇潇的搀扶下缓缓坐直身,道:“程姑娘无须担心,只要我能醒过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我倒觉得李清让说的有几分道理。” “诶?” “属下听主上说过。”祝容道:“此番行动,吴国的国相一直觊觎某样五十年前遗落世间的宝物,传说能够有改天彻地之能,如今想来,恐怕就是李清让说的这灵田玉。” “楚云深?”程潇潇吃了一惊:“你说他一早便知道了?” 祝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主上究竟知道了多少,主上的计划从来只藏在心里的。” 啊,的确。 这家伙是个闷葫芦,自己差点儿忘了。 “但是,属下可以肯定的是,主上必然是有所考量的,而且在来吴国之前,一定是已经有了大局计划,否则他不会轻易带着程姑娘你一起来的。” 也是。 就算以程潇潇对楚云深的了解,这家伙也不是铤而走险的那种类型,不把事情安排好,断然不会冒险。 只是……程潇潇总觉得自己生活在这样的荫蔽下,也太…… 不行,我也要查清楚! 她下定了决心。 重新打量祝容,作为楚云深的暗卫,这家伙总应该知道些秘密才是——先从她身上问出一些东西来! “那他知道多少?”程潇潇问。 祝容也犯了难,她好好回想了一番,直道:“程姑娘,你可知道主上为什么要调查春香醉?” “唔……”程潇潇愣了愣,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转念一想,不对。 一开始,自己以为这男人只不过是惦记春香醉享誉吴地的名气才去一睹风采,但是现在看来,不对,不对。 这个男人做事,总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即便是逛青楼,最后这春香醉可是连渣也不剩下诶。 那如果不是这么回事——一想到春香醉最后被夷为平地,从里面冒出来的方一,十几个赤身大汉,以及地窖里那地牢一样的空间,阴暗角落里滴着血的声音,洞窟内那让人汗毛倒数的场景…… 似乎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春香醉绝不是什么寻常青楼,至少它内里藏了个什么东西。 具体是怎么回事,程潇潇也不大清楚,但是从韩东那里听说,这个姓方的姑娘和春香醉,应该是那什么吴国国相的人。 而他们惦记李氏兄妹——说得通,楚云深如果真是来找“灵田玉”,那一切就合上了……可是,这可能吗? “你是说……楚云深一早知道?”程潇潇惊讶地只得出一个结论,可是又显得不可思议而荒谬:“他……他早知道春香醉有古怪?” “至少是基于这个原因,主上才会三番五次去那里。”祝容点头道:“本来做为下属,不该揣测王爷意图,但是程姑娘,王爷的为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为人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猫奴。 程潇潇咧嘴笑了笑,好吧好吧,算你说的对好了,只是…… “那我们不是更应该立刻去找他么?”程潇潇道。 一说到这里,祝容的脸色落寞下来,她眯了眯眼,低声道:“程姑娘,我说一件事,你别动怒。” “嗯?” “主上的定期联络还没有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发生了重大变故,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部署的人,乃至自己也受了重伤——” “什么!!”程潇潇大惊失色,那我们更不该等在这里了!赶紧扯着祝容就要走:“祝容,抱歉实在抱歉,看来咱们没时间修整了!” 祝容差点被程潇潇激动地带下床去,连忙制止了程潇潇: “别急别急,潇潇,你别着急,听我说完!” 程潇潇哪里能不急呢,只是暂时压住心里的焦虑,见祝容一时狼狈,这才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我只是担心楚云深!” 怪只怪这男人太不省心! 谁知道祝容不仅不发火儿,反而咧嘴笑了笑,道:“见程姑娘如此关心主上,做下属的,自然只能欣慰。” “你可别胡说八道!”程潇潇把祝容搀回床上:“我我我,我可没有关心。” 祝容笑而不语。 “可你说他有危险……” “那只是可能性。”祝容这回抢着说道,生怕程潇潇又激动地找不着北了,急忙压着她的手腕,道:“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 “主上现如今不想让我们深陷危险——” “嗐!现在哪是说这个的时候!!”程潇潇又想挣脱,祝容冲她摇了摇头,低声道: “程姑娘,听我说。” 祝容的眼里闪着光,语气十分笃定,根本不由得程潇潇耍性子,也是如此,才让程潇潇镇定下来。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主上很可能有自己的计划,与先前的想法发生了冲突,于是主上改变了方案。” 听到这,程潇潇才总算恢复了平静。 “你是说,楚云深现在还在计划解决问题么?” “主上绝不是遇到问题束手无策的人,无论如何,他会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来。” 程潇潇知道祝容说的话并非恭维,也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可是……你也没有收到定期联络……第一种可能性也不是零,不是吗?”程潇潇有些胆怯地说道。 “……是。”祝容沉默半晌,也只能如此回答。 “那该怎么办……”程潇潇没了主意,只能搓着手,脸色很是难看。 “所以我建议静观其变。这个韩东,程姑娘,你说他是替皇帝办事?” “是啊……”程潇潇想了想,道,“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那就怪了。”祝容分析道。“五十年前那场战役之后,吴国内乱,国力衰颓,皇室降格,如今已经不称帝位,直自贬为王位,如今莫不是又要复辟?” 这就不知道了,程潇潇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觉得头痛难忍。 “只消等他回来一问便知。”祝容道。 “咦?”程潇潇愣了:“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逃么?” 祝容摇头道:“这个韩东,恐怕有古怪。” “古怪?” “不错。”祝容毕竟江湖经验比程潇潇丰富得多,一番分析居然颇有见地:“你想,这个韩东手握兵马权,听你话说,他功力不低,为什么会遣散兵马,只身看押我们来到国都里,还招摇逛市,甚至上客栈挑事儿,最离谱的,竟然把我们堂而皇之地安置在客栈里,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祝容的话点醒了程潇潇。 “你这么一说,他是很奇怪。” 程潇潇道: “从头到尾,也没有给我们手脚戴镣铐什么的……难道他不是坏人?” 祝容摇摇头道:“不能妄下判断,程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依我看,他恐怕另有所图。” “什么意思?” “你说便是他当日踏平了春香醉是么?”祝容再一次确认。 “是了,就是昨夜,他人马上千哩,我还见到有油车,弓弩手,放火箭的长弓手,围在春香醉外的兵马,很壮观!” “那你想过没有,他始终不肯告诉你为什么踏平春香醉?”祝容问。 这当然不能说啦,肯定又是什么军事机密之类的。程潇潇吐了吐舌头。 “还有一个可能。”祝容道:“他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擒获我们,很可能,这个韩东一早知道我们是主上的人,这一次主上来吴国可以说是处处陷阱,程姑娘,你很可能便是主上的一处软肋。这个春香醉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知道了这一点,想用你作为要挟。” “要拿我要挟楚云深??”程潇潇大吃一惊。 “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种胁迫。”祝容分析道:“另一种可能,就像现在,故意放出一个大漏洞,目的就是放我们离开,现在走,恐怕很容易。” “那倒是……”程潇潇点点头。 “可是我们现在一走,韩东安插在街头的人自然会注意到我们,倘若到时候主上分心顾及接应我们,恐怕要遭人暗算。” 程潇潇一想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么歹毒!”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祝容道。 “另一种?” “如姑娘所说,他也许单纯是个烂好人。”祝容耸耸肩。 程潇潇想了想,道:“你越说我越觉得他不对劲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祝容倒是十分欣赏程潇潇的看法。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么?”既然确定了不走,程潇潇又问道。 “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祝容不愧是楚云深手底下的得力干将,程潇潇心想,做事有条不紊,不像她,走一步才看一步。 “把李清让叫进来好了。”祝容道。 程潇潇依言叫来了李清让。 见祝容挺了过来,李清让也倍感欣慰,主动跟祝容寒暄两句,却发现祝容几乎不怎么搭理自己。 “她这怎么了?”李清让小声问程潇潇:“好歹我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吧,怎么是这么个态度?” 程潇潇很是无奈,耸耸肩道:“这你得问人家了,你看你是不是什么地方招惹她了?” 李清让瞥了眼祝容,她正望着窗外发怔,心想女人可真是够麻烦的,索性也不计较,直道:“万幸现如今祝容姑娘也恢复了,我们现下商量如何对付这个韩东吧。” 程潇潇听了,立刻来一招“借花献佛”,道:“依我看,这个韩东不怀好意,不是什么好鸟。” 第八百一十六章 这就能走啦? “怎么说?”李清让问。 “他八成是想故意放我们走,然后偷偷摸摸跟在我们身后,等我们不小心把他们带到楚云深那里去,再来个一网打尽!嘿,人心真够黑暗的!”程潇潇得意地看了李清让。 这家伙果然满脸惊讶,瞪着程潇潇的眼睛怔怔出神:“这是你想到的?” 不可能吧! 李清让脸上写满了这几个字。 程潇潇撅了噘嘴,朝祝容努努嘴道:“不是我怎么啦,你就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吧!” 李清让看了看祝容,拱手道:“姑娘心思缜密,在下佩服,不瞒说,在下也是一般想法,这个韩东,绝非一般人物,更不会做此等大意之事,他如此放松对我们的监视,定然是有什么阴谋。” 却没想到两人居然真的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叫不叫一拍即合?程潇潇左看看又看看,道:“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那就好说了。我们是在这儿守株待兔呢,还是想个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韩东?” 祝容定了定神的,道:“程姑娘,依我看,不如主动出击,我们在房间里布置一些机关巧计,再配合三人发动奇袭,他要回房间,必然只一个人,如此行动,便可以制住这个韩东,只要他的命在我们手上,如何发落那就容易了。” 李清让听到祝容的话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居然行动力如此之强,他暗暗心惊,只是仍然泼了祝容的冷水,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这个韩东,姑娘可能没有照过面,还不清楚他的本领。” “本领高强如何,本领低微如何?”岂料祝容句句话带火药味儿,冲着李清让就来了,不等他这“冷水”泼完,眼里像是吐出火花来一样,紧紧盯着李清让: “本领高强就夹着尾巴溜走?他本领低微咱们便欺负人么?”祝容忽然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瞪着李清让道,“那与欺软怕硬又有什么分别?江湖人士不是号称锄强扶弱么?” 李清让一愣,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顶撞了眼前这位姑娘,只好认怂赔罪,道:“十分抱歉,祝容姑娘,在下不知道哪里开罪与你,若是我笨嘴拙舌让姑娘动了怒,还望姑娘海涵。” 祝容冷哼一声,连理睬也不理睬。 程潇潇看懵了。 这祝容平日里多好一姑娘啊,有事没事还能帮着替自己凑一凑cp什么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李清让急忙向程潇潇求助,后者也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过来,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啊!” “咳咳,姑娘,是在下失言了,不管对方强弱,在下意思是应当谨慎行事,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李清让这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生怕又激怒了祝容。 这莫名一股情侣吵架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这俩人也才第一天认识啊! 不仅程潇潇想不通,李清让是更加想不通,也只好暂时缩着脑袋认个怂。 这一回祝容没有刁难他,只是道:“以如今的形势来看,恐怕不由得我们选了,韩东这人我的确没见过面,但是我曾听过,他在吴地是有名的年轻将领,恐怕功夫并不差。” “至少我们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李清让直言。 “所以更应该联手拿下。”祝容道:“机会只有一次,否则一旦他准备鱼死网破,我们定然是招架不住。” 李清让想了想道:“不是没想过这个……可是,祝姑娘,你身体也才刚刚恢复,我的穴道尚未完全冲开,此时酣战,对我们并不利。” “你想知道你妹妹的去向,对么?”祝容忽然抬起头来,她没有继续跟李清让纠结作战的话题,反倒是把李含栀的事抛了出来。 “……是。” 一提到妹妹,李清让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那就对了,按照我说的做,才能从他嘴里问出来,否则,你难道指望人家施舍给你么?李公子,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富家少爷公子哥,你只不过是韩东追捕的一个罪人,他不会可怜你的。” 李清让脸上阴晴不定,被这祝容一通责难说的面红耳赤。 “好啦好啦,就别纠结这些了。”程潇潇赶紧挤到两人中间打起圆场来:“既然我们都决定留下来,那就想一想该如何反抗,要不,我们这样。” “你有主意?”李清让求救似的看向程潇潇,他被祝容牙尖嘴利的一张铁嘴说的连半个字都还不出口。 程潇潇道:“我是想说,既然有计划,我们就安排,至于要不要行动,等这个韩东来了以后,再商量应该也不迟不是吗?” 程潇潇一番话点醒了两人。 “不错,程姑娘说的有道理。”祝容点点头道:“我们不妨先看看如何对付韩东。” 李清让也只好答应。 三人商量一番之后,决定用拌人的绳索,毕竟再怎么强的武林高手,一旦让人绊倒在地,身体失去了平衡,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确定了计划,程潇潇便行动起来,她先是嘱托小二去买坚固的鱼线,又在房门四角装上拉扯鱼线的机括,在房门后,床边,屏风前等地设置了众多近乎透明的陷阱,只能韩东回到客栈,便可一涌而上,三人联手,少说也有八九成的机会制住韩东。 安排妥当之后,李清让说只怕机关还不够,于是找小二去药铺里拿了几位草药。 小二忙前忙后不亦乐乎,程潇潇倒是十足好奇。 “你让他去买的什么?” “迷药。”李清让道。 “嚯,我还以为李大侠不会用这种下三滥呢。”程潇潇调笑道。 “情况特殊。”李清让道。 “等等,”祝容指了指窗外:“那小二又回来了。” 几人透过窗户往外看,果然,小二居然火急火燎折返回来,这才出去多一会儿?几人都觉得古怪。 小二探头缩脑,一会儿溜上二楼来,程潇潇刚要问,被李清让给拦在身后,朝她挤了挤眼睛:“你们先进去,我来问一问。” 祝容犹豫半天,点了点头。 二女退回到房间里,李清让拦在门外。 “客官。”小二点头哈腰,见到李清让,立刻拜了两三拜,道:“您要的药。” 李清让一脸疑惑地接过来,的确是他嘱咐的几味迷药。 “别急着走。”李清让见小二鬼鬼祟祟就要走,连忙叫住他。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小二扭身道。 “药从哪里买的?” “按您吩咐,城南的药铺里。”小二躬身道。 “胡扯!”李清让勃然大怒,把一袋药使劲扔到地上,两眼圆睁着,怒火从瞳孔里蔓延而出:“这里离药铺有多远?” 小二吓得哆哆嗦嗦,道:“回,回客官……也就几百步路。” “你出去多久?” “……”小二不吭声了,眼珠子左右飘动,显然是有什么话不尽不实。 “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李清让斥问道:“你这草药从哪里来!” “回,回客官,小的,小的在客栈外捡来的。” “捡来的?”李清让眼睛一眯,快步来到小二身前,一手抵住他的喉咙,问道:“你知道我用来做什么?” 小二拼了命摇头,急道:“没有!小的,小的不知道,小的对此事一概不知!!” 李清让见他倒不似说谎,便送了开手。 “老实交代!” 小二扑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小的不敢欺瞒,诚如客官吩咐,见这味药正是客官吩咐的,就拿了来,真是在巷子尾捡来的!” 巷子尾? 李清让想了想,这个韩东只怕果然安插人手在侧,但这药——难道他连自己的计划也都识破了? 李清让仔细端详眼前的小二,从他脸色上倒是看不出端倪。 “你还发现什么怪事没有?”李清让问。 小二摸了摸脑袋,脸色有些古怪。 “快说!”李清让一皱眉头,小二便全招了。 “是,是!客官,是!”小二指了指李清让手里的药包:“上面有张字条。” 李清让这才留意到,药包背面的牛皮纸上裹着一张纸,小心解开药包,取下纸,李清让冷着脸看了看小二,这家伙缩着脑袋,眼睛贼兮兮看过来,狠盯着自己手里的字条。 “你在这等着。”李清让吩咐,小二低头允诺,李清让便回到屋里。 一进屋,程潇潇急上前来,李清让便示意她别吭声。 “人还在外面。”他用极小声的声音道:“这是捡回来的,药包。” 程潇潇一看,药包被黄色的牛皮纸包的很仔细。李清让从药包上抽出一张字条,交到程潇潇手里,道:“你看这个。” “一封信?” “没有落款。”李清让道。 “上面写了什么?”祝容问。 程潇潇打开,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跃然纸上,书道:“春香醉里花魁线索一;中草堂。” “里花魁!”祝容惊呼。 李清让脸一抽,道:“难道是……韩东找到的线索?” “怎么说?”程潇潇纳闷儿地问。 “你有所不知,程姑娘,你们当时已经被韩东制服,而我和含栀被这里花魁控制住,被绑在袋子里,韩东救下我之后,含栀仍然在那里花魁手里,为了救人,韩东指派了几名手下追踪那里花魁。” “这么说,是他查到的线索?”程潇潇惊讶道。 第八百一十七章 药包 “但什么是一……?”李清让陷入沉思。 “中草堂又是什么地方?”祝容问道。 “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李清让面露惊愕的神色:“这是我让那小二去抓药的药铺子,在城南。” “难道……这是韩东的计划?”祝容也十分惊讶:“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知道你要去中草堂抓药——这城里没有几十家,也有十几家药铺子。” 李清让也陷入沉思,这个韩东,真叫人不可思议。 “难道是小二!”祝容想到:“你多番让他去办事,若是他也算韩东的眼线,那通风报信也不怪了。” “叫他进来问问。”李清让当即决定。他收起字条,咳嗽一声,道: “小二,你且进来,我们有事托你。” 小二犹豫一会儿,推门进屋,见到当间三人正坐在床上,二女一男,古怪得很,不免紧张起来,试探性的问:“各位客官,不知道有何吩咐。” “桌上东西你知道不知道?”李清让努努嘴,指了指桌上的药包。 “回客官,小的自然晓得,这药包是……是小的从药铺子——啊不对,是从巷尾里捡来的。” 李清让表情变得严肃,呵斥道:“说清楚,到底从哪儿来的!” 小二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忙解释:“是巷子里,巷子里,小的不敢隐瞒。” “一开始为什么要骗我?”李清让皱起眉。 小二吓得眼泪鼻涕一把抓,慌忙扑在地上。 “讲话!”李清让“嘭”一声拍响桌子,小二惊得浑身痉挛,几乎咬住了舌头。 “回,回大爷,小的,小的不敢隐瞒,按大爷的吩咐,小的本打算去中草堂抓药,谁成想路上碰见这药包,也不晓得谁落在那儿,小的一看,这不巧了,正巧是大爷您要的方子,上头未见姓名,小的四下里嚷了嚷,见无人领取,心想这算是个现成便宜,大爷赏赐的几文吊钱便算是捡来的,就替大爷做了主,把药包捡了回来。” 李清让听小二讲的句句真切,倒也不怀疑真实性,心想这小本经营的店小二,多半是贪些银两,实属常见。 “小的再也不敢了!”小二抢扑在地:“大爷饶了小的这次,真再也不敢了。” 李清让直问:“你把你如何见到这药包,又遇见什么人什么事一五一十招来。” “是!”小二道。 “回大爷,小的不敢隐瞒,真把所见所听一一讲了,绝不敢有分毫偏私——方才小的领了大爷赏钱两吊去中草堂捉药,心里寻思这倒是个好差,从二楼下来,见店里来了一位新客人,掌柜的要我去招呼,我推辞说有大爷您的要事……” “等等。”李清让叫小二打住,这小二果然听话,立刻封了嘴不吭声。 李清让皱起眉:“你说,掌柜的问你打听事,你当时说了什么,原原本本说来。” “是,”小二想了想,道:“当时小的一下楼,掌柜的吆喝小的“喂你这死小子又闲去哪里偷摸了?过来伺候客人”。” “形容形容那客人。”祝容忽然道。 “旁的小的记不大清,只晓得是个结巴,长得肥头大耳,旁人讲两三字的话,他要叫出一句来,譬如说吩咐小的,便要说“小小小小小二,你你你你来一来”,有时候颇有怪趣,他结巴的字还不一定在头一个,譬如要小的倒茶,竟说来倒——这个茶字,他倒要憋好半天。” 小二一番话逗得程潇潇笑的前仰后合,大叫“怎会有如此之人”,又被李清让给瞪了回去。 “长相你还记得多少?” “只晓得作一道人模样打扮,八字两撇眉毛,眼睛笑起来几乎连成一气。”小二如实答。 “嗯,往后说。”李清让道。 “是。当时小的被掌柜吆喝,放平时自当是听了,可那时候小的一心要记得大爷您吩咐尽快,于是便顶了掌柜的两句嘴,说“掌柜的,咱是替楼上贵客办事,去中草堂取两三味药材,实在等不及了,恐怕耽误了楼上贵客的大事”。掌柜听我这么说,才肯放人。” “你便直接走了?”李清让问。 小二想了想,摇摇头:“我是要走,谁想那结巴竟在门口把我给拦住了,非要打听我要哪几味药才肯放行。” “你便照实说了?”李清让眉头一紧。 小二紧张兮兮地点了点头,不敢隐瞒。 “那结巴模样凶恶得很,听了我交待,这才肯让我走。”小二颇委屈地说。 “那他最后说了什么?”程潇潇问。 小二摇摇头,道:“也怪,这结巴就这么一声不吭便走了,我还以为他要放什么狠话,却没想到也没说什么。” 李清让沉吟半晌,道:“那之后你就捡到这一包药?” 小二挠挠脸:“不敢瞒着大爷您,一出门儿,小的看见对面街上过来一道黑影,大白天的冲我来了,害我结结实实跌了一跤,还寻思那是什么,一起身,就什么也见不到了,我还以为大白天撞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再从东门那条小巷子出来——那是去中草堂一条捷径,我沿着咱客栈的矮墙往巷子里拐,老远见到背阴的巷子里有一道闪着亮的光。” “光?”李清让对小二口中的那束光十分在意,催道:“你细说那光是如何情形。” 小二想了想,道:“嗐,那又是什么光了,原来是我看差了眼。就是一钉子,有尺把长,钉在墙上。” “钉子?”程潇潇纳闷了,电视里就听过拿刀拿匕首,至多射一箭传信的,怎么,现如今都这么时髦,钉子都已经用上了? “这封信是钉子上弄下来的?”程潇潇眼睛闪着光问。 “信?没有没有,那就是一根钉子,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的,我误以为是什么亮光,跟着往那黑洞洞的小巷子里一钻,原来是根钉子——这信在药包上。” “药从哪里捡来的?”李清让埋怨地瞪了程潇潇一眼,毕竟这封信是他亲手从这包袱上取下来的,在他看来,程潇潇这就是胡搅蛮缠。 “巷子里正正好摆着不偏不倚。”小二道:“小的起初以为有人不小心落在那儿,四下里都找人问了,见实在没有来领的,心想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不拿白不拿,嘿嘿,这……这也不能怪小的贪,只没想到刚刚好,一味药也不多,一味药也不少,正是大爷您要的,小的立马就回来了。” 李清让眼睛眨了眨,问道:“谅你不敢当我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是是是,大爷明察秋毫,小的早回来几分,也都瞒不了您法眼,小的岂敢再说瞎话?” 李清让从身上又摸出两吊钱,塞到小二手里,脸色铁青,眼里杀气腾腾,道:“今日此间这事——” 不等他把话说完,小二慌忙从李清让手里接过吊钱,两眼直放光,抢着道:“放心您嘞,这事儿烂肚子里。” “你走吧。” 打发了小二,三人围坐在厢房当间的桌前。 “还布置么?”半晌,程潇潇看了看摆弄一半屋里的陈设,脸色铁青。 这简直就像是打斗地主对方明牌要炸死你,这能怎么办?自己也很无奈啊! “我看,这个韩东恐怕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程潇潇也觉得再布置这些东西恐怕没什么意义了,毕竟既然药都已经买来,韩东毫无疑问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李清让沉吟片刻,忽然站起身来,道:“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咦?” 程潇潇傻眼了:“你之前才说,要等韩东回来。” “此一时彼一时,”李清让抓着字条道:“这是里花魁的线索,我妹妹含栀还在她手上,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只有去了。” 程潇潇一愣,知道李清让这是要去找妹妹了,可…… “这线索从哪儿来的?”程潇潇看了看李清让手里紧紧攥着的字条,陷入沉思。 “只可能是韩东的手下。”李清让已经急不可耐。 如今含栀生死未卜,要他坐视不理,已经不可能了,既然线索已经在手,那便没有任何理由拖延。 “在下知道二位姑娘未必相信,但是……”李清让已经下了决心:“李某实在等不下去了,无论这条线索是真是假,也只有去看一看才是。” “不行。”祝容头一个反对:“这很可能是圈套,李少侠,你不妨好好想一想,既然这包药已经坐实韩东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那这线索他会不知道么?依我看,此番一去,大有羊入虎口之势。” “不管是羊入虎口还是自投罗网,我意已决。”李清让却根本不听劝。“中草堂,好,我这便去看一看。” 李清让也真是雷厉风行,似乎一开始也没打算带两女一起,把手里的字条撕得粉碎,便要离开,不想祝容居然拦在门前。 “让开。”李清让低着嗓子,脸色沉了下来。 他可没法容忍自己救妹妹的路上,有任何阻碍。 “你冷静些。”祝容见李清让已经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更不肯让开了。 两人见李清让面红耳赤,早已经不冷静,一说起含栀的事,他就浑身哆嗦,赶紧拦在门口。 “此事当从长计议。”祝容提议。 “从长?”谁知道李清让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变了样。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们说的真好听,敢情不是你们的兄弟姐妹让人掳走了是么?” “这……”程潇潇也没脾气了,李清让发火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祝容见李清让正在气头上,不管怎么劝,这男人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二女在他面前说些什么,也都一概听不进去。 第八百一十八章 激将法 这该如何是好? 李清让不顾二女阻拦,程潇潇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行!” 李清让跟祝容在过道里推推搡搡,程潇潇突然抽回手,蹬蹬蹬跑到二楼走廊,喊道:“祝容,让他去!” “嗯??你认真的?” “让他去!”程潇潇道:“听我的,祝容,我很认真。” 祝容无奈,只有松开手。 李清让见祝容退让,也有些诧异,又看看程潇潇,朝她拱拱手,快步穿过二人正要走,程潇潇回头道: “你走可以,不过有两件事你得明白。” 李清让站定了,回头看向程潇潇,虽然嘴里是一声不吭,但意思很明确了。 “第一,你现在去找含栀,我百分之一百赞同你,李清让,我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对不对?” “是。”李清让道。 “你要我帮你救人,对不对?” “可是现在……” “你现在直接去找线索,我问你,你打得过方一么?”程潇潇问。 李清让沉默半晌,摇摇头。 “韩东呢?” “够呛……”李清让坦言。 “即便不是他们,你遇到春香醉的人马围攻,以你现在恢复的内息,能撂倒几个人?更别提你身上还带着伤。”程潇潇上下打量李清让,直问。 “这……”李清让不好说,但毫无疑问,此次前去,无论是真的线索还是真的圈套,自己都是十死无生。 “这是第一个问题,你孤身前去,除了让自己心里痛快,再搭上你这条本来就不值钱的命以外,还能干什么?”程潇潇的话直切李清让要害,被这一番话刺痛得脸都抽搐起来。 “这不是能不能打的赢的问题!”李清让快步来到程潇潇面前,眼里熊地燃起怒火,狠狠抓住了程潇潇手腕:“若是我明知道妹妹在什么地方,却不去找她——我,还算是个人么?你说,这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么!” “这就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程潇潇一反常态,与李清让的凶狠针锋相对,一步不让,也抬起头:“李清让,这就是打不打得过打不打得赢的问题。你要是有几分胜算去铤而走险,我也要竖起大拇指称赞你一句敢作敢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你——” “那我现在为什么这样说你,因为你连一分胜算也没有,只是为了“心里过不去”这么一个愚蠢又微不足道的原因跑去送死。”程潇潇越说越气愤:“祝容!” “啊!在!” 从没见过程潇潇如此有威严地发脾气,正看得出神的祝容被程潇潇这么一叫,整个人也忍不住一激灵,慌忙应对。 “你说我平时是什么样的人?”程潇潇板着脸问。 “唔……温柔,善良……古灵精怪?”祝容遵照程潇潇的命令,从肚子里搜肠刮肚,脑子里绞尽脑汁,可能呈现出来的词汇还是少得可怜。 “不是让你恭维我!”程潇潇哭笑不得:“我是说,我平日里这样发脾气吗?” 祝容使劲摇头:“程姑娘眼下就像是变了个人。” “是了。”程潇潇又转头看向李清让:“你知道我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李清让自然不清楚,迫于程潇潇此时此刻的淫威,他也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有些人坏,有些人蠢。”程潇潇道:“坏的人固然可恶,但我无计可施。唯独蠢的人,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我才是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说我蠢?”李清让一愣。 “想也知道,当送命的概率是百分之百的时候,跑去送死,不仅让人觉得蠢,你还主动放弃了救你妹妹唯一的机会,把自己推进火坑里,简直……简直就是古代版的葫芦娃救爷爷!!” “什么娃爷爷?”李清让被程潇潇说得发蒙了。 程潇潇伸出手掌:“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自己活着才有机会,你死了,那就是蠢死的。” 李清让还想说什么,程潇潇便从巴掌里掰出两根指头:“至于第二个原因,李清让,我问你,你现在去中草堂可能会遇到什么,你想过么?” “方一?” “这是其一种,另一种呢?” “……韩东?” “最坏的可能,两人恰好都在,你现在贸然过去,有什么计划?”程潇潇问。 李清让能有什么计划? “这——” “不用说,我知道你肯定没有。” 程潇潇发起威来,你李清让甚至没机会说话! 李清让傻了眼,程潇潇便继续饶舌:“听好了,你现在也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听我的。”程潇潇眼睛眨也不眨,道。 “听你的?” 李清让纳闷,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像祝容刚才说的一样,我们要拟定好计划,来来来。”程潇潇反客为主,手腕一翻,居然抓住了李清让的胳膊,拽着他回到房里,用脚带上门。 “上小黑板!”程潇潇吆喝一嗓子,祝容便真的把房里的梳妆铜镜搬到桌前,侧过背面来,程潇潇咳嗽一声。 “潇潇课堂开课啦,李清让同学,好好听讲。”她学的是有模有样,直把李清让看傻了。 这又玩的是哪出? “你干什么?” 程潇潇又开始忙活,行为乖张古怪,把两摞纸分布在桌面上,怪模怪样地拿起两支笔,浸了墨,画上图。 “干什么?”李清让神经紧张地盯着程潇潇看,这丫头又作什么妖? “这是你。”程潇潇道。 “啊?”只见程潇潇在白纸正面画了一个圆乎乎的黑点,怎么看怎么像黑煤球,这是我? “就是个代号啦。”程潇潇笑:“然后呢,我们现在的力量大概就这么多。”她从梳妆台上找到一个品相不赖的胭脂盒,赶着笔画了一个小圆,又在一边另一张纸上画了个大的。 “现在方一这么大,韩东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比你小。”程潇潇说道。 李清让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才明白这丫头的意思。 “你是说实力对比?” “没错。”程潇潇长出一口气。 “笔。”李清让仍旧皱着眉头,伸手朝程潇潇要笔,后者看了看手上脏兮兮的墨,也皱皱眉,把笔横着交到李清让手里。 “那你错了。”李清让看了看图上的记号,道:“恐怕方一的圆还要更大一些,而我和祝容姑娘——恐怕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更何况如今内外伤并发,别说斡旋,恐怕自保也难。” “那不就结了。”程潇潇还蛮得意。 “这事儿我一早就知道了。”李清让还是不明白,这么点儿事画什么图。 “呐,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不懂,但是说你傻还是有原因的。”程潇潇拍拍胸脯。 “嗯?怎么说?” “你想啊,”程潇潇解释道:“一个圆你都对付不了,加上韩东的这个圆,你就根本插不进去手了。” “那也不能放着我妹妹不管,”李清让急了:“你们不必再劝我了,无论如何,我必须要去救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这不会正给你分析想办法呢吗?你听我的,我有办法。”程潇潇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李清让自然不信。 “好说好说了,看好。”接着,程潇潇又画了一个圆。 “这是?” “楚云深。”程潇潇道。 “恩恩?”李清让不明白程潇潇的用意。 “你大概不知道,但楚云深作为楚国的王爷,这次来吴国可是办一件大事。” “话说前头,我可不觉得雪走会怕楚云深。”李清让道。 “那当然不怕了,可是这个什么雪走,她武功就算真的天下无敌,也还是两只手两只脚,说白了,只是一个人而已。” “那可不是一般人。”李清让提醒道。 “是是是,就算她是二班人,火星人,那也就是那么大点块头,人类集合起来,哥斯拉都可以秒了,怕你一个雪走?”程潇潇咕哝道。 “哥什么?” “做哥做到你这份儿上,算是做妹妹的倒八辈子霉你知道不!”程潇潇翻了翻白眼。 “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可就别卖关子了!”李清让的确急了。 “好了好了,那我就直接问了,李清让,你到底是想逞一时英雄,把自己搭进去救你妹妹,还是愿意让她平安无事咧?” “我……我这不是逞英雄……” “回答我问题!”程潇潇催道。 “那……”李清让道:“那自然是要让她平安无事。” “那就对了,你好勇斗狠,要去跟那个什么雪走打架,我管不着,可是你自己也知道你身上藏着秘密——” 话没说完,李清让急的跺了跺脚,看了看身旁的祝容,朝程潇潇使了个古怪的眼色:你怎么当外人说这个! 程潇潇才反应过来,摆摆手道:“嗐,你真以为这算个秘密?” “额?” “基本上我估计除了你自己不知道,玉璧的事,如今在吴国上下已经算是公开了。” “什么!” “尤其是在春香醉焚毁以后。”程潇潇道:“不瞒你说好了,李清让,楚云深好像也是为了查这件事才特意在春香醉连日逗留,所以你说,你这算秘密么?” 李清让脸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你别把他气死了。”祝容苦笑道。 第八百一十九章 合作 “这男人没那么脆弱。”程潇潇笑了笑,继续说道:“再来说说这个秘密,现如今吴国两大势力恐怕对你们兄妹俩趋之若鹜,我说的韩东和方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到时候真遇上什么高手,你们怎么办?” 李清让陷入了沉思,程潇潇把脸凑到李清让跟前:“别想了。” “那你想怎么样?” “和我合作啊,听我的。”程潇潇道。 “可是你也打不过他们啊。”李清让也不知道程潇潇究竟哪来的自信。 “我是打不过,可是我有办法,你不信?” 李清让直摇头。 程潇潇嘿嘿地一笑,道:“那我告诉你怎么办。” 李清让咽了咽口水,道:“你说。” “我们是要去中草堂,可不像你那样去。”程潇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现在祝容是我一员大将,你虽然笨一点儿也能用,为什么不想办法先解决这个花魁呢?” 程潇潇早就想解决这个花魁了,说不是因为楚云深她自己都不信,但谁叫你往枪口上撞呢?嘿嘿。 “可你刚才才说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正面交锋,是。”程潇潇道:“可是我有主意呀。” 说着,程潇潇的眼珠子在李清让身上身下细细打量,看得他浑身发毛,“你,你要干什么?”李清让打了个冷战,忍不住道。 ...... 中草堂是吴国都城稍大的一家草药铺子,平日里生意兴隆不表,这天却来了几个古怪的客人。 老远人群分开一条缝隙,几个身着打扮不似常人的年轻女子,衣衫不整,一个个仓皇而来,除开外头那个姿色不差的,当间两个姑娘搀着一个“大姑娘”,长发落在腰间晃来晃去,却直把青丝遮着脸,不见人的。 这更惹得四面围观人的好奇。 这“大姑娘”要比身边簇拥而来的高出两个头,身子健阔,但行为举止却又怕羞小气得很。 这些个姑娘一个个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一个个穿红戴绿,如今又衣衫不整,十分惹眼。 这么一大群姑娘招摇过市,难免引人注目。 那大个子“姑娘”低下头,偷偷摸摸地压着嗓子道:“程姑娘,祝姑娘,这,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姑娘”不是别人,竟然是李清让。 “别讲话,小心露馅了!”程潇潇捂着嘴,一边笑一边用手肘戳李清让。 后者脸埋得更深。 “我们这是要干什么?”李清让还是不能理解程潇潇的脑回路。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程潇潇倒吸口气,打了个响指。 这么一大群姑娘一见到街头“中草堂”的字样,便飞也似地奔涌过去,像是扯开海浪一般扯开了人群,纷纷聚在药铺边,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中草堂的掌柜是个胡子到胸口的老郎中,哪里见过这阵势,姑娘们这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么? 其中一个姑娘叽叽喳喳喊了两嗓子,便开始哭,抢着说要进来抓药,请郎中给问个诊。 这老郎中哭笑不得,只好放开大门,这些个姑娘果真就一拥而进,把本来就局促的药铺子塞得满满当当。 “姑娘们,你们看什么?”老郎中只好问。 “看病!”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笑的前仰后合。 老郎中很是无奈,只好再问:“给谁看?” “我们都看。” 几人先后叫出声,老郎中觉得纳闷儿。 不光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远近围观的群众也都不明白了,好端端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十几位姑娘来看病? 这郎中先打量几位姑娘,然后来到里屋,从里面抽出几条凳子摆在客厅,又在前柜上沏了十几碗茶,一个一个交到姑娘们手里,问: “你们都来看病?” “是啊,不看病谁来药铺子呀。” 另一个牙尖嘴利地却说:“不不不,若是来拿药也有可能,只不过我们姐妹听中草堂的先生看病灵得很,才来问一问。” “真的灵么?”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笑的好不欢脱,有些甚至直跳脚。 这时候围观的众人才见到,这些个姑娘脚上不着袜履,模样又个个俊俏,看得他们眼睛都发直。 老郎中摇摇头,道:“看病之事岂能儿戏?各位姑娘,若是身体无恙,那便赶紧回家去吧。” “有恙有恙!”程潇潇见状,急忙补一嘴,众人也都七嘴八舌叫嚷起来。 “你们身体都不舒服?”老郎中有些惊讶。 程潇潇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亮了亮嗓子,见四面人群也都围过来,似乎是想闹明白这么多漂亮年轻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不舒服的,也不遮掩,反倒是大着嗓子道:“先生,我和姐妹们本是春香醉的姑娘,逃难来了。” “春香醉?”老郎中一时木讷,没反应过来,但是四处围观的人登时炸开了锅,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要知道,春香醉在吴国可是远近闻名的大青楼,难怪这些姑娘大白天穿成这副模样,这一事也竟然一传十十传百,在人群中沸腾了起来。 “原来是春香醉的姑娘!” “难怪难怪!” 是春香醉的姑娘如此打扮自然不奇怪,可新的疑问也蔓延开来。 “姑娘们来这里看病?” “看什么病?” 这种种声音在人群中越传越广。 程潇潇窃笑不止,果然,一切如计划一般。 老郎中给两个姑娘把了脉,眯着眼琢磨一会儿滋味儿,心里泛起嘀咕来。从两位姑娘气色上看,的确无恙无痛,但是这脉象…… 程潇潇一早知道,冲那姑娘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色,便道:“郎中先生,您可得好好看看,我们都是从春香醉里出来,那里怕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姑娘是说,春香醉里有邪祟一事?”这郎中微一愣神,随后急忙摇头,叹口气说:“姑娘稍安勿躁,这邪祟鬼神之说乃是心病。” “先生意思是?” “心生邪才致病,这病用药也医不好,不若各位回家中静养几日,去了心中魔念,自然是不用药,也能除病。” 郎中脸上写满了尴尬,看来他此时此刻一心只想着如何摆脱眼前这些一个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罢了。 程潇潇可没有那么轻易放过机会,咯吱咯吱地笑了笑,扯过身边一个姑娘到身边来,指给老郎中看。 “这……”老郎中老脸一红,起身要走,身后也已经让姑娘围了个遍。 “几位姑娘,这是……?”老郎中低着头。 “大夫。”程潇潇把话铺开了道:“这病,您今天是想看得看,不想看,也得看。” 老郎中傻了眼,心说这什么世道,看个病怎么跟抢劫一样? 程潇潇露出“女劫匪”一样的表情来,笑个不停。 “大夫,你为什么不给我们看病?”程潇潇眨眨眼,拍了拍李清让宽厚的肩膀:“你给我看看这个姐妹,她病的最深。” 老郎中无奈,抓起李清让手腕,眼是没瞧仔细,手便慌忙撒开:“你!!这,这!她?她!” 一摸到李清让的手腕,骨头大不说了,一层手毛着实吓坏了老郎中。 “咦?你怎么不好好看病,一摸我姐妹的手,恁的做那么大反应?你嫌弃我姐妹身体有恙?” 什么跟什么啊! 老郎中正要分辨清楚,程潇潇腾地便站起身来,对着药铺子外众人就嚷起来了:“大伙儿来看一看瞧一瞧啊,给评评理,这老头儿不乐意给我们姐妹瞧病,还嫌弃我妹妹手粗毛多——我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得了多毛的怪病啊,你们说说,这大夫,哎哟!” 程潇潇装模作样地大喊大叫,惹得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围观。 李清让把头埋得更深,但是脸红的发亮,更显得程潇潇这信口胡诌的话有几分真。 老郎中心想不能把招牌砸在这帮女的手里,脸上颜色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偏偏还不能说出一个不敬的字眼来,只好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咽。 “好,给你看。”老郎中捶胸顿足道。 程潇潇更正他:“先生,是给我们看。” 老先生气得胡子直抖。 “我就先给你看看你这多毛的怪病。”老郎中打眼多看了李清让两眼,一旁连祝容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不停。 老郎中咳嗽一声,抓住李清然的手腕,搭上三指听脉。 一碰到李清让冰冰凉的手,老郎中的脸上就浮出讶然神色,接着一听脉色,脸上褶子像是多了几分。 这姑娘何以脉搏汹涌,恰似喷涌而出的滔滔大河。 “先生,这是?”程潇潇一瞧,急了。 李清让真的有毛病? 该不会是跟方一较量的时候内伤复发? “姑娘是什么人?”老郎中脸上氤氲古怪神色,道:“像这样古怪的脉色,老夫也是头一次得见,实属当世罕见。” 听他这么说,程潇潇才吐出一口气来,什么嘛。 李清让自然是不肯出声答话,程潇潇便替她解释道: “先生,我这姐妹先天性的各种怪病一身,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听程潇潇这么说,李清让白着眼瞪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绝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老郎中也是多年没见如此娇羞的姑娘,何况是从春香醉里出来的。 “各位方才说,你们是春香醉的姑娘?”老郎中问。 第八百二十章 看病 程潇潇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道:“是呀,大夫,莫非您这儿有什么古怪规矩,不给我们这些风尘女子看病?” 她这话说得老郎中心里一根弦差点都给绷断了——姑奶奶哟,这话哪能随便讲的?老郎中赶紧摇头,像是拨浪鼓一样,差点儿没把一张脸都给甩了出去。 “哪的话,姑娘,老夫只是行医多年,头回见此等症状,还得再瞧瞧,再瞧瞧。” 老郎中捏住李清让手太阴肺经,顺着经络并行便抵到李清让气血不通的胸口,一个异相让老郎中渗出冷汗。 他一抬头,见眼前的大姑娘不吭声,埋头沉默,问:“姑娘,可否抬起头来,老夫看一看你的气色。” 李清让哪里肯?拼命摇头。 程潇潇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朝郎**拱手:“大夫您见谅,我这妹子天性如此,见了生人那就走不动道。” 胡扯八道呢吧。 老郎中汗颜,你这成心是蒙我呢吧?青楼女子若是怕生,那太阳才打西边儿出来了。 程潇潇看在眼里不多话,只一边解释:“先生有所不知,我这妹子害羞是害羞一些,不过人还是蛮好的,来,给大夫抬个头。” 李清让死命摇头。 “乖,来听话!”程潇潇一把攥住李清让下巴,心里快活得很,心想让你刚才不听姑娘的话,现在有好果子给你吃,嘿嘿嘿,又朝着身边祝容使了眼色,后者当即会意,也跟着程潇潇一道使劲掰动李清让的下颌。 实在拗不过两个人,李清让尽管不情愿,也只好腆着脸抬起头。 一见到李清让那颧骨高凸,阔脸方庭,下颌硬朗的脸,老郎中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这,这不是个男人么? 偏偏这男人浓妆艳抹,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看上去简直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喉咙上的喉结可比自己的还要粗硬。 这老郎中一脸懵逼,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给几人看病。 “姑娘,你这是。”一碰上李清让的脉息,老郎中吃了一惊,一搭上这人手腕上的脉息,汹涌的搏动让老郎中脸色一变,感受到一股冰凉的气息从手腕顺着便直上来,像是一条吟吟吐信的冰凉的小蛇。 老郎中吃了一惊,这惊人的脉象变化的确是常人未有。 “姑娘!”老郎中捏的更紧,李清让也吓了一跳,使劲想要挣脱,奈何这老郎中手劲儿比他想得还大的多,一时挣不开。 程潇潇见老郎中脸色变了,心里一动,便问:“大夫,您查出什么了?” 老郎中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这脉象异常,应是中了内伤——可是老夫想不通,什么人竟对你们几个姑娘出手,这……这内力,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极罕见的掌力。” 程潇潇有些惊讶,也并不掩饰,直道:“大夫果然好眼力。” “老夫实在好奇,何以姑娘身中此种棘手的伤,却好似并无性命之虞?” 老郎中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大群姑娘忽然之间跑到自己这里来看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实不相瞒。”程潇潇道:“我这妹子是春香醉的姑娘,我们都是。” 程潇潇举目四看,围坐在老郎中身边的姑娘们自然都应声点头。 老郎中捋了捋胡须,问道:“小姑娘,并非老夫不相信你们,只是,春香醉是我吴国最负盛名的酒楼,几位姑娘也都是淸倌儿的营生,何以招惹了这种杀身之祸?” 程潇潇听了,登时摇摇头,挤出满面愁容,道:“先生您有所不知,昨天夜里,春香醉早已让一场大火焚毁殆尽了。” 老郎中听了一惊:“什么?” 这时候围观人群纷纷嚼起舌头来。 听到四座讨论沸沸扬扬,这老郎中想来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也不知道昨夜那场大火,程潇潇乘势又道:“我们几个好姐妹运气好,才躲过一劫,其他人,恐怕……” 程潇潇话音刚落,四周围观人群都发出感慨惋惜的声音,更有甚者,埋头苦恼,抑或是扼腕叹息,伤心难过的,自然是那些“枉死”的姑娘。 “也不知道谁放的火,要让我知道,非抽皮扒筋!” 也不知道谁在人群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登时应声呼应的人声也都此起彼伏,对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年而言,谁动了春香醉的姑娘,等同于动了他们自己。 程潇潇自然是哭笑不得。 她咳嗽一声,冲着老郎中眨了眨眼,牵着祝容的手递到郎中手里边:“先生,还有我这位姐妹。” 老郎中愣神的工夫,已经搭上祝容的脉,李清让倏地慌忙抽回手,动作极快。 至于祝容的脉象。 老郎中微张嘴,很快摸出了祝容手腕上突兀的动向,心里啧啧称其。 “姑娘也是春香醉的?”老郎中便问。 祝容脸一红,看了看程潇潇。 “是是是,她可是名人。”程潇潇一边打马虎眼,一边观察这老郎中的神色,瞧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撒谎。 难道他真不是方一和春香醉的人?自己已经如此招摇过市,怎么还是没有异常的反应呢? 老郎中捏着胡须,叹了口气:“姑娘身受重伤,奇了,真乃奇了。” “怎么?”程潇潇十分关切问道。 老实说,祝容的伤势是她颇为忧心的一件事。 老郎中不吭声,直摇头。 这下可把程潇潇给急坏了。 “您说吧,我挺得住。”程潇潇是什么人?干啥啥不行,整活第一名! 别的不提,既然老郎中说问题严重,程潇潇可没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从胸口里掏出一整袋银两,拍在老郎中面前,拍了拍胸脯,把楚云深给的银两一股脑扔出来。 “不够我还有。”程潇潇可算是理解到什么叫做财大气粗了,“剁手”一时爽,一直剁手,嘿嘿,一直爽。 “嗯?”这操作把老头儿给弄得哭笑不得了。 他想了想,把银两推回去。 “啊?”程潇潇懵了,一把抱住身边的祝容,泪眼婆娑便问:“是不是我姐妹……她……大夫,您,您有话直说好了,我真的,真的挺得住。” 瞧程潇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儿,别说,还真有生离死别的范儿。 “老夫是无功不受禄。”这老郎中倒是极正直。 再说了,门口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指不定就有出来凑热闹看笑话的同行,这钱自己收了,以后还敢不敢在国都药铺圈子里混了? “先生您这说的什么话。”程潇潇急了。 “老夫的意思是,这姑娘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身体底子不差,这体内一股内息虽然阴毒得很,可这姑娘偏生又有另一股炽热的真气护着心脉,除开如今虚弱不堪之外,想来已经没有大碍。” “嚯。”程潇潇没想到这大夫看病够实诚,什么实话都往外说,不过撇开别的不提,真本事应该是有的。 “听您意思,我姐妹没问题了?” 老郎中微微一笑,站起身,捡起手边搁放的小狼毫,大笔一挥,给程潇潇添了一张方子,递到手里道:“姑娘若是不放心,这是一味补气养血的俗方,即便不在老夫这里拿药,进城里随便哪一处药铺子,也都取得,调理三服,日夜备用,如此七日便能恢复。” 程潇潇赶紧道谢收下,心里还颇不是滋味。 “先生,我便在您这里拿药了,我可不是信不过你。” 老郎中笑了笑,道:“也好,也好。” 替程潇潇等人抓了药,老郎中巡视一圈,问:“姑娘,你们也要看病么?” 说着便要替程潇潇拿脉。 后者从容一笑,抽回手来,笑眯眯地看着老郎中,程潇潇便说道:“先生,我不看病,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一定要请教大夫您。” 老郎中性子倒也率直,并不搪塞,直言:“姑娘直说。” “不瞒您说,先生,我们都是从春香醉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姑娘,本打算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就此找一门别的营生也好,回老家也好,好歹一路上有个照应,您说是不是。” 老郎中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来,道:“如此甚好,甚好。” 程潇潇眼里有喜色,看来这老头儿彻底信了自己。 “可惜……事与愿违,路上有两位好姐妹与我们走散了——二人本也是春香醉的姑娘,与我关系很好,这次大家出来逃的太急……而……半道上,你瞧,我们几个姑娘衣衫不整,又带着行李财物,当时又是大半夜里,路上也没什么行人,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着?” 发问的还不是老郎中,而是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如同是自己亲历亲为的一帮好事群众。 程潇潇转头瞥了一眼众人,眨眨眼,掩面就泫然欲泣,抽抽搭搭起来,惹得众人唏嘘不已,又是怜惜,又是义愤。 程潇潇道:“结果横出一伙贼人将我们几个姐妹打伤……我们几个弱质女流,哪里抵得上那些粗莽的绿林汉子?心说无非是劫财劫色,哪知道这货贼人竟然起了杀心。” 程潇潇奋力回想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模仿的虽然算不上惟妙惟肖,倒也有几分神似了,这一番话下来,众人谈不上为之倾倒,但也十成十信了这几个“弱女子”的话。 “太可恨了!世上怎么有这样趁火打劫的无耻之徒!” 有人带头起哄,人群当中打抱不平的声音不绝于耳。 程潇潇听了自然十分受用,继续说道: “我们几个姐妹,也是受了那伙贼人袭击才受了伤。”程潇潇拍了拍李清让的肩膀,强硬地扭着李清让带到老郎中面前,道: “我们另有两个姐妹,为了救我们,引开了那伙贼人,如今不知去向。” 第八百二十一章 老郎中 老郎中捋了捋胡子,眉头紧紧皱起,问道:“听姑娘你的意思,莫非是想要老夫帮你找你的这两个失散的姐妹?” “不瞒您说。”程潇潇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先生若是有什么线索那是最好,即便没有,我们几个也不是成心要来叨扰您的——只是失散前我们几个姐妹约好要在一个店铺子见面,若是大家相安无事,至少也要报个平安。” 老郎中给你想了想,问道:“莫非几位约好的店铺,便是老夫这药铺么?” 程潇潇的眼里露出惊喜的光,道:“正是正是!老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老郎中叹了口气,道:“几位姑娘身世可怜,不知道老夫有什么能帮上的,尽管说便是了。” 看来这老家伙已经彻底信了! 程潇潇笑了笑,起身致礼,道:“多谢老爷子。”又跟身旁的祝容和李清让两人交换眼色,两人的目光便集中在李清让脸上。 “我?……??”李清让懵了。 程潇潇用肩膀顶了顶李清让,扁扁嘴道:“你现在不问,那我们可就走了,到时候含栀……” 一听到含栀,李清让脸色变了变。 看着眼前的老郎中,似乎等着自己几人发问,李清让也只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我来就我来! 李清让知道程潇潇憋着让自己出囧,却又无可奈何。 他捏了捏嗓子,憋出歪歪细细的嗓音,低头说道:“老先生……” 这嗓门可把老郎中惹得吓了一跳。 怎么看这都是个妥妥的男人啊! 老郎中左右看去,难道没有人看出来吗? 无人应答。 他咳嗽一声,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付。 “姑,姑娘,有什么要问的,老夫担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郎中盯着李清让的脸来回扫量,后者也就躲躲闪闪,几乎不敢有半点眼神接触。 “老先生……请问……请问是否在店里见到我……我姐妹?”李清让扭扭捏捏地问。 老郎中道:“姑娘,你这么问老夫实在为难,也不知道你那位姐妹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又姓甚名谁,老夫也好帮你问问,依老夫看,这里围坐的看官朋友,也都乐意帮你。” 话音刚落,四面那些个义愤填膺的看客果真也都纷纷应和。 “姑娘,你别怕,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我们都替你做主!” 有人觉得这么说话还不够硬气,有的捋起袖子,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 “放心几位姑娘,在场这么多人,不管你们遇到怎样非人待遇,我们都站在你们这边,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人!” 程潇潇听了忍不住好笑。 这些人大抵还不知道李清让的真面目。 在众人的怂恿下,李清让抖了抖肩膀,只好豁出去了,一把攥住老郎中的手。 这大手忽然攥住自己,老郎中也给吓着了,脸色都发了白,偏偏这李清让手劲儿不是一般大,自己奈何抽不出来,只好苦着脸安抚: “姑娘你别怕,有这么多人替你做主,你只管慢慢说好了。” 李清让埋着脑袋点头,把事先准备好的词在肚子里咀嚼一番,缓缓道: “不瞒您说,老先生,我姐妹好认得很,一个长得风华绝代,您隔着老远一定认得出,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另一个也好看,更加好分辨,只因她是受了伤,被我姐妹照看着,见不得风寒,恐怕是拿什么东西装着。” 老郎中一愣,问道:“莫不是一个绝代女子带着一个大行李?” “若是有这样的女子,想必是我们的姐妹。”李清让点头。 见这郎中的脸上神色异常,程潇潇就知道有门,赶紧道: “先生,还有,我这姐妹叫“韩咩咩”,对外恐怕不报真名,她无论说什么,也不至于信。另外她身边若是跟着什么人,大抵也是那伙贼人,我记得他们说城里“处理尸体”不大方便,恐怕是要把我姐妹押送到城外,你若是见到,务必要告诉我们。” “韩咩咩?”老郎中眉头一皱,心念一动,仿佛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又收了回去,掂量半晌,才问道: “能问一问,那伙贼人的特征么?” 李清让道:“男人居多,大多赤裸上身,长相很凶狠,模样个个魁梧,记得他们总称呼为首的姓“方”。” “方?”老郎中愣了愣。 程潇潇也凑了过来:“没错没错。” 老郎中表情很是古怪,盯着眼前几人来回打量,忽然起身。 “老先生?” “跟我来。” 老头儿摇摇晃晃,从里屋进了后面的屋里,留下众姑娘面面相觑。 程潇潇皱皱眉,心想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于是留下“其他姑娘”,带着李清让和祝容跟老头儿到了里屋。 老郎中看了看四面,道:“现下这里也没有人叨扰,各位姑娘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老夫。”他抬头看了看李清让,道: “你们问的那两人,老夫的确见过。” 见三人一进来,老郎中便开门见山。 一听这话,程潇潇顿时亢奋起来,急忙问道:“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说到这里,老郎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他按了按太阳穴,脸色变得低沉,道:“不瞒几位姑娘说,的确有一个是几位姑娘口中说的那样,那样一个绝代女子到小店里来过,身边也一如所言,跟着几位壮汉男子——可是,又不像姑娘你们说的那样,依老夫看,不像是受人挟持。” 程潇潇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那便是我们几人的“姐妹”,不会错的。”程潇潇道:“我只怕那几个贼人是有心要掩人耳目,这才表现得对我们姐妹恭敬,不至于招人怀疑才是。” “这么说的话……”老郎中点点头,对程潇潇的话似乎也认可了。 穿过里屋,这间里屋摆满了晒好的陈药,屋子里充斥着中草药独特的气味,老郎中马不停蹄,带着几人打开后门,来到他家后院。 后院偌大一个田埂,田地里栽种着各式各样见所未见的花草,看的程潇潇眼睛都发亮。 不一会儿,老郎中带到他们来到院中一个小角亭前,亭子里摆着石凳石桌,看上去颇有些风雅,程潇潇看了看,忍不住唏嘘:“老先生生活还真有情调。” “过奖过奖。”老郎**手摇头。 “那么,老先生到底见过我姐妹么?”程潇潇接过老头递来的茶。 老郎中吹了吹热茶的茶气,笑道:“各位姑娘,老夫说见过,那自然是见过的,只不过眼下这姑娘已经离开小店了——老夫估摸着,也有四五个时辰。” “怎么可能!”程潇潇惊呼,她很快冷静下来,道:“老先生,您真不是记错了?” 老郎中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只是……”程潇潇掰着手指头算给老郎中看:“您瞧哈,四五个时辰,那还是深夜里,打更的都已经睡了,那时候就算我姐妹来找您,您也绝无可能还开着门不是么?” 老郎中细细品茶,等程潇潇把话问完,他也不急不慢,缓缓说道:“姑娘不必算了,老夫虽然年纪不轻,但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这日子时辰不至于记不得。” 程潇潇心里却吐槽,这么麻烦的计时标准,自己都记不清好吧! 老头儿嘿嘿一笑,道:“当时的确是深夜,老夫还在睡梦中,听到有人死命敲门,我起床应门的时候,不记错的话,约莫是夜里四更天的光景,天外有一处蒙光发亮,绝不会错。” “老先生平日里也会半夜起来经营店铺?”祝容不大信。 老郎中笑道:“各位姑娘有所不知,老夫虽然学艺不精,远近更算不上什么良医,但是奉城里百姓抬举,有什么小病小痛,也都是找老夫瞧,因此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哪家有什么急病,需要老夫代为诊治的,那即便是夜里隆冬,老夫也是要起身营业的,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特例。” 听到这里,程潇潇都不禁肃然起敬: “老先生让人敬佩。” “那夜里果然有人来了?” “我听到有人敲门这么急,心想怕不是那家出了大事,是以也就顾不上是不是夜里。” 程潇潇见老郎中说的如此笃信,料想即使说的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至于错到哪里去,于是点点头,问道:“的确是我姐妹?” “只好说,的确和姑娘你所形容的那样极像,至于是不是,老夫不知道。”老郎中说的话都十分谨慎,道:“那姑娘的确倾城绝代,不是假的,老夫也得承认,见他们手里果然抓着一个大包袱,那包袱比人还大。” “比人还大的包袱?”程潇潇问。 那就没错了。 “是她。”程潇潇一口咬定。 “先生。”程潇潇看着老郎中,道:“是这样,我姐妹那时候应该受了伤,为了不让人发现,那伙贼人肯定是把她装进那包袱里了!” 老郎中想了想,道:“难怪当老夫问起那包袱的事时,他们吞吞吐吐。” 果然是方一!! 程潇潇眼里燃起了火。 好!一定要把你们彻底揪出来!这一次绝不会放你们走了! 程潇潇满腔斗志,继续问道:“老先生,他们来找你做什么?” 第八百二十二章 果然又是你 “这件事说起来也古怪得紧。”老郎中记起夜里的事,似乎脸上也满是疑惑:“往常半夜里来老夫店里的,莫不是患了急病,就是有要事,可是昨天夜里,他们来老夫店里,居然是来抓药。” “抓药?”程潇潇一愣。 “抓的什么药?” 老郎中想了想,取来纸笔——程潇潇这时候才注意到,这老郎中家里居然处处都是纸和笔,随时随地随取随用。 “这几味都是调理心神的药方子,老实说,很少有人用得到,老夫问取来何用,那姑娘却只说是有人得了失心疯,抓药是为了定心。” “您给她抓了么?” 说到这里,郎中的表情就很耐人寻味,他皱皱眉头,带着几人来到取药的药柜。 “老夫家里的存药固然算不上城里顶尖,但是这罕见草药,也算是数一数二,包括这定心的几味,谁知道这姑娘狮子大开口。” 老郎中一抽开药柜,见到硕大的柜子里,好几处竟然都空空如也,程潇潇也一愣,粗看下去,这一柜子的药少说也有十几斤。 这么多的药,这是要干嘛? “老夫当时也很疑惑,少有人买这么多药,也是起了疑心,于是问那姑娘到底抓药来做什么,这姑娘却很是不耐烦,要老夫只管拿药,少问闲事。” 程潇潇暗想,这人是方一不会错了。 “老夫当时心里想的是,这药固然没什么毒性,但是如此大量,恐怕并非是拿来救人,只怕是要用来做些什么不好的事,于是几番推辞,只愿意给他按钱拿,照老夫规矩,一次至多拿五钱。” “那老先生,你为什么最后还是把药卖给她了呢?”程潇潇望着老郎中身前空空如也的药柜,问道。 老郎中摇摇头,叹口气,道:“这姑娘听了老夫的话,只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那银子成色很不一般,还印有官府的通宝印,想来是正经八百的官银,少说也有上百两。” 程潇潇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方一出手这么阔绰。 她到底是什么人? 真的只是春香醉的老板吗? 程潇潇心里犯了嘀咕。 老郎中却反问:“几位姑娘,老夫只是个平民百姓,又怎么能与官府作对?” 程潇潇也耸耸肩。 “话又说回来。”老郎中忽然问:“姑娘,你说那位姑娘是你的姐妹,可是,何以她又拿出官银?莫非几位都是官府的人?” 程潇潇一愣,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机灵得很。 “是这样的。”程潇潇灵机一动,道:“老先生,这伙贼人恐怕是抢劫官府饷银的江洋大盗,因此才拿的出官银,也是为了镇住你。” “原来是这样。”老郎中点点头:“他们来的急,走的也很急。没一会儿就带着一大包药离开了老夫的铺子消失在夜色里,我看方向,倒像是又去了别家药铺。” “什么?”程潇潇一愣,问道:“先生你是说他们又去别家药铺?” “这个老夫真的不清楚,不过听他们说的,像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几个会放血的大夫才行。” “具体说说。”程潇潇问道。 老郎中怀疑的看了程潇潇一眼,但仍然说道:“当时他们也问老夫,会不会放血换血的医术——老夫也曾听人说过,这是颇邪门的一样医术,他们见老夫的确不会,便也没有多问。” 要这放血换血的大夫是要干什么? 程潇潇越发搞不清这个方一要干什么了。 不过万幸的是,找到了新的线索。 “所以老先生您认为他们去了别的药铺么?”程潇潇问:“莫非其他药铺也有半夜开门营业的传统?” “这倒没有。”老郎中道:“据老夫所知,这么做的,应该是只有老夫一家而已。” 既然只有一家,那方一去别家药铺,岂不是无功而返? 程潇潇正想到这一层,这老郎中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拍巴掌,道: “姑娘,老夫还想起一事!” 老郎中又想起什么事来?程潇潇心里一凛,急忙问道:“先生,您又想到什么?” “昨天夜里,拢共来了两伙人。”老郎中说道。 两伙??程潇潇懵了,干嘛?看个病还要赶集么?都凑一块了这不是?心里不免有些毛躁。 她瞥了眼老郎中,见到这老人家也着实不像是开玩笑,只好硬着头皮问: “老先生,请问您知道这第二伙人是什么来头?” “说是第二伙,是两位官爷,手里佩刀,老夫以为是护卫或是捕快。”老郎中道:“这在咱们都城里倒不罕见,平日里夜里值班的官爷受了伤来找老夫治伤的,倒也不算少,因此一来二去,老夫也就习惯了。” 程潇潇点点头,听老郎中这么说,那倒也是。 “只不过,这一次让老夫有些意外。”老郎中话锋一转,忽然道:“这些官爷拍了老夫的店铺子外门,老夫心里便觉得古怪,往常极少见一夜好几户能赶一块儿,这才刚送走一户,怎么又来一户?” 老郎中似乎的确想不通,又说道:“开了门知道是官爷,也只好请进来,谁知道他们一个个脸上急得很,倒不像是来看病,只是在门口问话。” “问话?”程潇潇惊觉,这些人莫非是…… “他们问什么?”一直闭口不出声的李清让,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细声细气地问着,脸上却满是紧张的神色。 老郎中多看了李清让一眼,眼里有一种说不尽的光色,他微微抿了抿嘴,道:“问刚才来老夫店里的姑娘,与老夫的形容,就和你们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几位“姑娘”是脸都变了色。 李清让心里最清楚不过,这些人不出意外,便都是韩东的下属,没想到他们真的一路追着方一到了这药铺里。 看来线索果然没出错。 好! 李清让干劲更胜,恨不得抓着老郎中的两臂,眼里尽是难以掩饰的亢奋和激动:“他们问你什么?” “说。”老郎中往后挪了挪座位,他是真的害怕这个李清让,鬼知道他会不会猛地冲过来。 “他们说,老夫不敢隐瞒官府,便把刚才同几位姑娘的话也说了一遍。这几位官爷并没有多问,只要老夫少管闲事,以后遇到此女子,一定要报告给当地营帐的同僚——老夫这才估摸出来,这几位官爷恐怕是军帐里的军爷。” 果然! 程潇潇也瞧出来事情的端倪。 “他们也去其他药铺找人了么?”程潇潇问。 老郎中点点头说道:“这两伙人真算是一个走的前脚,一个走的是后脚,挨着就来了,只是夜色深,互见不到面,若是白天,说不定要正好撞个照面。” “看来我们找的方向真没有错。”程潇潇难以掩饰心里的兴奋劲儿,向这老郎中道谢,道:“多谢您。” “也毋须客气。”老郎中看了李清让一眼,忽然道:“老夫见你们行事匆匆,知道这些只怕又要去找人。” 程潇潇也不掩饰,道:“没错。” “既然是这样,这位姑娘。”老郎中指了指李清让。 李清让一愣,“我?” 老郎中点头道:“自然是你,这位姑娘,老夫在你们临走前,有几句话还得好好跟你说说,权当做是几句忠告。” 李清让还忸怩着不肯,被程潇潇一把推了出去,并在耳边交待:“难得老人家看你顺眼,快去!” 李清让自然是有苦难言,哑巴吃黄连,也只好硬着头皮凑到老郎中身边。 郎中操起本行,一把捏住了李清让的手腕,道:“姑娘,你的脉象异于常人,可曾有人跟你说过?” 李清让摇头。 “依老夫看,往常人的脉象难以概括,你身体里并非只有奇经八脉的气血,还多一样东西,是不是?”老郎中的眼睛十分毒辣,李清让一听,眼里闪过一道光,冷冽地闪了闪。 “先生是说,我……我身子里有什么毛病么?”李清让低下头道。 老郎中摇摇头,道:“并非如此,老夫只是说,你身体里有异于常人之物,究竟是福是祸,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哇老头,你这么邪乎,到底是看病的还是算命的?程潇潇也没多想,一把从老郎中手里把李清让的手腕抢了回来:“老先生,我们实在不忍心打扰你了,既然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我们就先撤啦。” 老郎中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清让一眼,也不打算强留,直道:“各位姑娘路上小心,天光路远。” 程潇潇抓着李清让就走,后者的脸色沉下来,十分难看。 回到前厅,程潇潇知道正门是没法走了——那些雇来的姑娘早已经被四周的看客公子围的满满当当,一个个嘘寒问暖打听东西。 “怎么办?”祝容见了发愁,问道。 “我们事前声明过,这些姑娘应付男人的段位可比我们高多啦!”程潇潇一笑,道:“就让他们善后好啦,我的这些银子也不是白给的,好啦,走。” 程潇潇等三人小心地从侧门离开,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偷摸溜出来,才喘了一口气。 等李清让好容易换回男人装束,二女就指着李清让的脸笑个不停。 “怎,怎么?”李清让脸一红,慌忙捂着脸问道。 第八百二十三章 查药铺 程潇潇笑的花枝乱颤,道:“看你脸。” “脸?”李清让有些纳闷儿,借着祝容递过来的铜镜一照,脸上青一块花一块,水竟然洗不掉! “这不废话么!”程潇潇笑的更开心了:“这可都是上等的脂粉,要是沾了点水就花了,那可不是太廉价?李姑娘哈哈哈!你放心,我给你涂得这些脂粉,得拿清油才能抹掉!” 李清让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容易用油抹了脸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见二女还回味着笑个不停,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还笑?怎么还笑得出来?”李清让用手蹭了蹭脸,确认脸上没有残余之后,才嘟哝着抱怨:“程潇潇,要不是你说能靠这个法子救含栀,我是绝不会忍受这奇耻大辱的。” “乖,听我的。”程潇潇笑着道:“相信我,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李清让气极,质问道:“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想法?话又说回来,真的有必要让我化妆成这样么?” 程潇潇倒是真的有考虑,道:“这是为了让方一瞧出我们来。” “怎么说?”李清让不解。他很是关心拿自己的个人形象换来的“机会”会不会只是程潇潇的恶趣味。 “你想啊,我们招摇过市,还找那么多姑娘撑场面,这么大的事,恐怕没多久就会在这都城里传遍了,一听说是“春香醉的姑娘”,你猜这个方一会怎么想?” “八成会满世界来找我们吧?”祝容猜测。 “不错不错!”程潇潇十分欣赏祝容的聪明劲儿,道:“正是这样,再加上我们指名道姓,他们多半会以为我们真的就是春香醉的姑娘吧,到时候即便我们不去找人,兴许人家也就来主动找我们了。再加上都是姑娘,我想方一也怀疑不到你李清让身上。” 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即便是“受害者”李清让,也不得不承认,程潇潇的这个法子还真有她的独到之处。 “不过……”李清让想了想,又问道:“这个方一到底要对我妹妹做什么?我是越来越想不透了?” “这个我也想不通。”程潇潇也满脸疑惑,只好耸耸肩:“总之先顺着线索来查,至少我们从韩东那里逃脱了不是么?” “但愿如此。”李清让耸耸肩。 “既然有了线索,那就顺着线索查便是。”程潇潇倒是乐观。 “查?”李清让抖了抖眉毛,道:“你是说,现在开始,我们顺着药铺一家一家查么?” “也只有这样咯。”程潇潇耸耸肩:“不然呢,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李清让自然没话说。 三人合计一番,决定从离中草堂最近的药铺开始。 绕开中草堂所在的横十三番街——那里聚着好事者无数,此时还在药铺子前围得水泄不通。程潇潇等人便来到二号药铺——任妙堂。 然而令几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家药铺竟然大门紧闭。 三人愣在街上,望着这偌大的药铺,朱红色的漆面大门闭得十分严实,程潇潇遣李清让使劲敲了半天门,屋里居然没有半个人应声,这事儿就属实离谱。 “会不会昨天晚上被方一打扰,然后现在还没醒?”程潇潇开始自我怀疑。 祝容摇摇头道:“不可能,就刚才李少侠敲门的样子,没见到左邻右舍看了我们不下二十次么!” 那动静,啧啧啧! 程潇潇也不经感慨,自己要是门那边的人,自杀的心都有了,这敲门的动静,真是深得要债逼婚精髓啊,李清让啊李清让。 李清让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浑身寒噤,他狠狠瞪了程潇潇一眼,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这丫头又偷偷摸摸说自己的坏话。 “我猜,可能是被人带走了。”祝容分析:“你们想啊,那老郎中才说,这个花魁四处找大夫去帮助她做什么事,或许这药铺里的大夫都被带走,屋里没人,自然怎么敲门也都没有用。” “这倒是有可能。”程潇潇耸耸肩。“可是……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岂不是线索就断了?” 程潇潇有点儿不甘心,毕竟这线索也算是来之不易了,尤其是“李清让”。对不对啊,程潇潇笑着白了李清让一眼,后者恨不得起杀心。 “咳咳,我们去下一家看看不就知道了?”李清让倒是洒脱。 反正据说都城里少说也有十几家大小药铺。 三人便顺着这“棋盘”街道一家家找。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不论他们沿街找到哪一家药铺,都与“任妙堂”一模一样,怎么也不开门,里头更是悄无声息。 “难不成今天是什么日子?药铺子的祖师爷诞辰还是忌日,这些人像是说好了一样都闭门不出!”程潇潇气极,找到第十九家,她脸都气得发绿。 “三星堂。”李清让念了念牌匾上的名字,忍不住感慨:“名字起得像是道观,只是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这个花魁再霸道,也不至于每一家人都给带走了吧。” 程潇潇也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呢?她着实想不通,这次直接上脚! 她腾腾腾好几步,飞快窜上台阶,来到朱色的双开正大门前,双手提溜着裙摆,飞起一脚,在门上重重踹去,只听得“咚”一声巨响,大门发出“痛苦”的吱呀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一样。 程潇潇也吓一跳,没想到自己平平无奇这么一脚下来,有这么大的威力。 李清让耳朵一动,道:“这门有古怪。” “咦?”程潇潇吓一跳:“怎么古怪呢?” “你们没听到?”李清让贴身到了门边,用手在门上“咚咚”“咚咚咚”地一阵乱敲。 程潇潇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祝容有了反应。 “木头中空了?”她耳朵也动了动。 哇塞! 程潇潇服了,你们一个个难不成都装了超声波雷达么! 李清让眼珠子一转,忽然回身看向程潇潇,重新打量她一番,道:“程姑娘,再来一发。” “啊??”程潇潇脸一愣,卧槽你这问的都是什么话? “我是说,你照这里,像刚才一样,再来一脚。”李清让一本正经道。 就我一个人想歪了呗!程潇潇吐了吐舌头,转脸又看了看祝容。 祝容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家伙,有你们俩怪物在,为什么要我亲自出手啊!程潇潇想不通,但是眼下闲着也是闲着,她便紧攥住腰间的裙碎,往后退开几步,深吸一口气,一跺脚整个人冲了出来,照着门又是一脚。 这一脚却让程潇潇自己都懵逼了。 只听到“轰”一声巨响,整个朱漆的硕大门扉由当间裂开,龟裂的纹路飞快游走,接着整扇大门裂成了几十小块,落在地上,满地灰尘遍布,整个屋里回荡着“咚”的声音,此起彼伏。 程潇潇傻了眼。 什么时候自己有这么强的工夫?难不成自己的金手指到货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等等——这是什么? 李清让解释道:“这道门在之前恐怕已经遭受过重创,内部已经裂开了,只是再添上两脚,任何人都可以制造成这样的结果——你就想象一个被敲碎的西瓜,你轻轻一掰,就自然裂开了。” 程潇潇撅了噘嘴,不管,反正本姑娘拿这“战绩”可以出去吹一年了! 三人也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便径直进到店铺里。 一进屋里,一股浓烈的怪味弥漫在空中,与药房特有的陈药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鼻子十分难受。掩着口鼻,几人深入里屋,一进来不要紧,横七竖八,十几个人横躺在屋里。 “什么情况!”程潇潇眼睛瞪得滚圆。 李清让胆子最大,他来到几人身边,纷纷探了鼻息,脸色一变,起身道:“不出意外,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啊??”程潇潇傻了。 “怎么会?”她赶紧来到这些“尸体”旁边。 无一例外,一个个都是双手紧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口吐白沫,身下没有一点血迹,但是不出意外,一个留气息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是雪走。”李清让道:“这些人全都是雪走的功法,死于内息紊乱。” “难道是方一干的?”程潇潇愣了。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无辜的人? 李清让想了想,道:“不全是。从掌法来看,这些人中的雪走功法各都不同,有的深有的浅,想来并非是同一个人所致。” 祝容听了,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这么说,熟悉这功法的并非只有方一一个人?” “这是最糟糕的。”李清让坦言:“他们很可能,已经有一支掌握雪走的人马,若真是如此,别说一般人,就算是一直成体制的小部队,也未见得是他们的敌手。” “这么玄乎?”程潇潇被两人说的一蒙一蒙的。 祝容也点头说道:“当年吴军一支常胜部队,便是因雪走的功法而闻名天下——那只部队消失以后,武林中人无不想得到这功法,只可惜听说早已经失传——如今没想到,见它重出江湖……唉,真是叫人心情复杂。” “好了,别心情复杂了。”李清让拽起两人:“此地不宜久留,官府的人迟早要来,说不定那花魁也会折返回来,我看这里也没有别的线索。” 第八百二十四章 陈尸 “那现在去哪?”程潇潇有点儿懵。 “我们看看先前那些药铺。”李清让提议。 听到李清让这句话,程潇潇一愣。 她这才想到,先前看到的一十九家药铺都是一样,大门紧闭——莫非? “很有可能。”李清让道:“说不定也已经遭人毒手,但不管怎么说,眼见为实,我们要去找一找,说不定有留下来的线索。” 程潇潇本来想起身,谁知道一站起来,腿便倏地软了,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扶着墙支起身,脸色惨白,心里更是不是滋味——为什么?为什么? 就算你想要找药,找大夫,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吧?更何况是这么多条人命? 李清让见程潇潇的神色异常,心想这姑娘嘴上再不饶人,毕竟也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见她年纪实与自己妹妹相若,还是难免起了恻隐怜悯之心,于是道: “别自责,程姑娘,即便咱们不插手此事,以此女的歹毒心肠,杀人对她而言,恐怕不过是一件小事——而且据我推断,这个方一恐怕并非什么嗜杀成性之人,她必然是有什么考量,若是咱们能找到此间的缘由,自然离查出真相不远了。” 祝容想了想,也认同李清让。 “程姑娘,来,我扶你。”祝容扶起程潇潇,道:“现下也不是我们消沉的时候。” 程潇潇一咬牙。 也是,要是在这里服软,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一命呜呼。 至少要把含栀给救出来,李氏兄妹身上一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若是玉璧不能妥善处理,自己岂不是白白经历这么多?她拍拍身上的土,点了点头。 三人沿途返回。 一路上,经过十八家药铺一如李清让所说,里头的惨状只比一开始更甚,横死的,身体龟裂的,最后连人形也不成的,不一而足。 程潇潇看的连前夜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回到“任妙堂”时,她脚也都软了,李清让和祝容搀着她才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 程潇潇已经没力气再继续目睹了,只是在门外等着李清让消息。 两人也都知道程潇潇心里不痛快,祝容便陪她留在门外候着。 程潇潇望着李清让上到门前,照例喊几声,屋里自然是无人应答,这时候程潇潇心里已经凉了半截。李清让设法开了门,进到屋里,一阵浓厚的熟悉气味传来,程潇潇便不忍看了,缩在祝容的肩膀边,抽抽搭搭的问道: “祝容……里面情况怎么样?” “看不清呢,姑娘,你别着急,李少侠会告诉我们情况的。”祝容拍了拍程潇潇的背,后者抱的更紧,心想自己鬼也见过了,却还见不得人死,真的太没用。 “这不能怪你。”祝容似乎读出程潇潇惭愧的脸色,道:“对死人麻木才是一种悲哀。” 程潇潇不置可否,忽然问道:“祝容,你记得数么?” “到现在,已经一百二十七条了。”祝容立刻回答:“放心吧程姑娘,不会漏。” “已经是……”程潇潇紧捏着拳头:“第一百二十七条人命了啊!” 她回头瞧着偌大的庄园式药铺,心想这么大的宅子不知道又要装载多少冤魂。 不一会儿,李清让从里头冒了出来,他神色古怪来到二女面前,道:“多添四十一条。” 天哪!! 程潇潇差点昏过去。 祝容沉默片刻,道:“已经一百六十八条人命了,这个方一,真是害人不浅!” 李清让看了看祝容和程潇潇,忽然道:“不过这次又变化。” “咦?”程潇潇一听,立刻回头,见李清让的神情果然有了变化。先前十几家,几人的脸色是越发沉越发痛,而这一次,李清让固然满脸压抑,但是却多了一些亮光。 “有一个活口——”李清让话说到一半,想了想,道:“准确的说,是半条。”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什么叫半?”程潇潇都听蒙了。 “跟我来。”李清让并不多做解释,只是抓着两人,进到屋里。 偌大的三进三出的大豪宅,屋里陈设富丽堂皇,前院的药柜比起中草堂更是不知道豪华了几倍,而一到后院,程潇潇被僵在原地。 四十一条人命,齐整整堆在后院,屋里脓散的一股腥臭气味漫天飘来。 程潇潇干呕好一会儿,也缓解不了心里的这种压抑,祝容赶紧替她拍了拍背。 “姑娘,要不你到外面等等。”祝容看不过去。 “不。”程潇潇却一口回绝:“不是还有活口吗,我要看一看。” 她倔强地站起身来,跟在李清让后面。出了第三进的厢房,三人来到一间大书房,屋里摆着很多医疗器具,而几条尸骸堆在书本前,李清让从里面翻出一个浑身干瘦,黑得想一块煤炭一样的人物。 程潇潇一愣,那黑不溜秋的小个子,唯独眼睛和牙齿闪亮。 “几位爷!”这小个子被李清让拎了出来,看样子吓得不轻,脸已经扭曲,牙齿参差不齐,龃龉趔趄,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雏鸡,直往尸体堆里缩。“别杀!别杀我!!” 见他已经神志不清,程潇潇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是怎么了?”程潇潇问。 李清让摁住小个子,捏住他的手腕,后者像是一只被铁链拴住的野兽,拼命地挣扎。 “受了惊吓,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整个屋子里,只有他这么一个活口。我发现他的时候,躺在尸体堆里,脸色乌黑,我替他诊了脉,应该也是受了雪走,只是中伤他的似乎学艺不精,只是震散了他的心脉,却没有拿掉性命。” 这人一直缩在一边,身体不住颤抖,身体焦黑。 即使没死,但是也顶多算是“半条命”。 程潇潇看的心里怪不是滋味,于是蹲下身,尝试与他交流,问道:“你怎么样?” “求你!求你了!大妹子!仙姑!!奶奶,别杀我!!” 谁知道,一见到程潇潇,他的情绪更加亢奋,连李清让也差点摁不住。 “这可怎么办?”程潇潇很是沮丧。 “先让他冷静下来。”李清让提议:“现在他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先带他离开这里。”祝容道:“像你之前说的,若是这个方一折返回来,我们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 “去哪里?”李清让不反对离开,只是现在他们能去的地方有限:“难道去找楚云深么?王爷他……” “不!”祝容头一个反对:“现在绝不可以去找主上。” “为什么?”李清让一愣。 “主上之所以还不发来传讯,一定是还没解决他眼下的麻烦,现如今我们去找他,恐怕只会给他添麻烦。” “那你说去哪里?”李清让问。 祝容也没了主意,两人只好看向程潇潇。 “我们先去中草堂。”程潇潇道:“或许那里有办法让这个可怜人恢复。” 李清让自然没有意见,祝容也任凭程潇潇决议。 三人带着这可怜虫到了中草堂——李清让带着这个浑身哆嗦,神志不清的小个头,就像是牵着一条狗,十分麻烦。 好容易到了中草堂,三人脸色一变。 中草堂的大门,也紧紧闭住。 一见到中草堂,这小个头忽然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又哭又闹,没有停的时候,程潇潇怕引人注目,只好摁着这个混蛋的嘴,带他钻进一个小巷子里。 离开了中草堂,他才安静下来。 “刚才怎么回事?”李清让气极,把这小个子使劲扔在地上,用脚踩在他的肚皮上,狠狠地瞪着他发着光亮的一双眼睛:“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害死我们!” 这小个子哭唧唧不吭声。 程潇潇慌忙拦住李清让,道:“算了,你跟他置气也没有用。” 祝容一直沉默,这时候忽然道:“莫非……中草堂也……?” 几人都是一愣。 程潇潇一直没敢往这个方向去想,一想到对自己颇和善的老中医居然也惨遭杀手,这就…… “不至于吧。”李清让道:“这个方一胆子再大,这里可是皇城根儿,是天子脚底下,光天化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她也怕惹麻烦吧?再说,我不觉得她有必要杀那位老郎中。” “那为什么大门紧闭?”祝容问。 李清让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沉吟。 “只有进去了才知道。”李清让站起身来,看样子他的主意就是这个:“你们留在此地不要动,这个方一很有可能就在此时间杀回来,我一个人去看看便足够了。” 李清让正要走,程潇潇忽然叫住他。 “等等!” “怎么了?”李清让回头来。 程潇潇忽然表情复杂地说道:“他好像有话要说。” “他?” 李清让愣了。 程潇潇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东西死死盯着自己,一边咽口水,一边撑着细瘦的个子盘腿坐下。 而这时候,程潇潇手里的玉佩开始发光。 难道,是有鬼作祟?? 程潇潇正纳闷,这小个子忽然一抬头,眼里精光四射,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程潇潇伸手碰了碰小个头的肩膀,后者先是往回一缩,接着像是沐浴在程潇潇手里那枚玉佩的光色当中,多了一丝温驯,半天,忽然开口道: “……杀,杀人——他们,闯进来……唔……”小个子艰难地吐出几个词,连同李清让和祝容都吃了一惊。 第八百二十五章 生还者 “让他说,让他说。”李清让也折返过来,蹲下身。 程潇潇也不知道什么原理,这枚照见阴间的玉佩,对这个小东西居然有奇效。 小个子微微缩身,眉头一紧,黑炭一般的脸孔逐渐褪去深褐色的表皮,露出内里光华,他又盯着程潇潇看一眼,道:“……多,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见他字正腔圆,几人都吃了一惊。 李清让急忙抓着他问:“好了,既然能说话了,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小个子点点头,道:“我乃是任妙堂的侍候药童,我叫无医。” 药童?程潇潇不明白药童为什么会让自己的玉佩起了反应。 接着,他低声道: “昨天夜里,不知道哪里一路人马杀进我们药铺里,不由分说拿了我们便是问那“放血换血”的医术。这医术很是偏门,想来药铺里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但那女人拿出一大枚元宝,掌柜的便说试一试。” 这无医哆哆嗦嗦,好半天才说道:“……结果,试不成,掌柜的毕竟不善此道,然后……然后就……” 无医说不下去,李清让便替他讲了:“他把你们都杀了?” 无医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苟活下来,总之这女人大开杀戒……不过……不过,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没事。” “什么?”李清让听了,登时急问:“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听人说是祖师爷时代留下来的一个怪老头,平日里大家都叫他药老,他好像……好像是会这换血之术,便被那女人带走了。” “原来是这样!” 程潇潇才明白,原来那些人的死因,竟然都是人心不足,贪婪所导致。 “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么?”程潇潇急忙问。 “我只听说,他们要去中草堂。” “中草堂?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当时昏昏沉沉,听得不大真切——但是听说,他们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 李清让正想问个明白,忽然李清让叫道:“是那老郎中!!” 什么?? 程潇潇急忙回头,见到巷子尽头处,一道银灰色的身影从街头穿过,速度极快! “走!”李清让不由分说,夹起这小个子无医。 祝容紧跟在后,牵着程潇潇,几人跟在那身影背后,不知道为什么,李清让一口咬定,他看到的正是之前为几人施治的老郎中。 老郎中何以兔子似的撒腿就逃?程潇潇紧跟在李清让身后,在拥挤的集市人群当中,灵巧地钻过来来往往的人流。 程潇潇心脏砰砰直跳。 集市里人来人往极为稠密,人群几乎是熙熙攘攘,肩并着肩,脚踩着脚。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堵成停车场的北京二环线上飙车,还是下午六点的时候一样。 程潇潇眼里泛着星星。 那老头儿步速越发快,在菜市场的口子处一扭身,掉转回头折返到一个街角的小巷道里。李清让拉着祝容,两人穿过巷道,迎面而来的是近皇城的大马路,几辆并肩走的马车正拍马嘶鸣,踏啼而来。 李清让急忙刹住脚步,拦住身后二女。 “人呢!”祝容喘口气,来晚一步,茫茫大街上,再找不到那老头儿的身影。 李清让一跺脚:“让他逃了。” 程潇潇则又是兴奋,又是脸色涨红,她扶着墙喘了好一会儿的气,一口气愣提不上来,好容易缓过神来,哪里还见得到那老头儿的影子。 “他,他真是那个郎中么?”程潇潇忽然问。 这一问不要紧,李清让和祝容两人都变了脸色。 “糟了。”二人异口同声,道:“调虎离山!” 原来几人都只瞧见这“老头儿”的背影,既没见到脸,也不知道这老郎中哪来的如此身手矫健,现在细想来,恐怕是为了引开他们而用的调虎离山罢了。 而目的。 自然是为了这个什么老郎中。 程潇潇还没明白他们“懂了”什么,又被急急忙忙给拽回中草堂前。李清让见铺面紧闭,四周行人都离得老远,简直不用猜就能知道,这里铁定发生过什么。 “问问看。”李清让抓着手里的“无医”,把他拎到墙角,几人围在中草堂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找了个少人的所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清让直问。 无医脸一白,愣愣反问:“什么?” 李清让懒得废话,也不顾程潇潇阻拦,一把捏住无医的手腕,脸色登时变了:“手脉冰冷,根本不像是活人血脉,更何况中了雪走一掌,若非是你体内有什么保命的功法,岂能活到现在?恁的再不济,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说,你到底何方神圣!” 无医脸色苍白,直瞪着程潇潇看过来。 为什么要看我? 程潇潇一愣,腰间玉佩又闪烁起来。 难道…… 是鬼? 不对,不可能! 程潇潇抹掉脑子里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无医的模样起了变化。 被李清让摁住咽喉,无医的身子扭曲地开始缩动,这变化吓了程潇潇一跳。 李清让却十分淡定: “果然!”他手里一滑,“无医”就不似人形,恰如一道柔水一般从手里逃逸,李清让却两指捏诀,掐住了这“东西”的命门。 幽色的水纹登时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小鸡。”程潇潇忙叫出卢晓霁。 对于这类不人不鬼的东西,这小家伙或许颇有研究,程潇潇心想。 小鸡应声从宝函当中钻出,眯着眼瞧了瞧这一滩水渍样的东西,正要指摘出真身,李清让却脱口而出: “我看你绝非什么药童,不,你连人都不是,你是人为炼出的药灵。” “是吗!”程潇潇看了看小鸡。 卢晓霁吃惊的瞪大双眼,看着李清让,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程潇潇也傻了眼。 “你说什么?”程潇潇不可置信。“药灵是什么?” 小鸡解释道:“匠人药士炼药的过程中,会不经意掺杂很多本身就带有灵气的东西,久而久之,药灵便出现了。” 这解释好随便!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 “这东西不是人么?”程潇潇问。 小鸡想了想,道:“万物有灵,并不稀奇,只不过,没有一定灵力,一般人还见不着哩,就类似于修为不够的鬼,强一些的才能让人感受到气息,修炼上千年的厉鬼才有形!”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这焦炭一样的东西,居然还是个人物? “其实不能这么说。”小鸡怜悯地瞧了瞧化成一滩液体的无医:“他应该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而且,也受到不小的惊吓。” “毕竟自己习惯住的地方突然血流成河,他也被当成人一样差点杀死……”程潇潇有些同情这小家伙了。 “而且他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小鸡瞥了眼倒霉的无医,说道:“我来试试。” 她来到李清让旁,蹲下,盯着那滩拼了命挣扎的液体,指指戳戳,道: “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不如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没有回应,仍旧挣扎。 “潇潇!” 小鸡忽然出声,吓了程潇潇一大跳。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有什么话先说完。”程潇潇道。 “你把玉佩拿出来,我教你怎么安抚它。”小鸡总算是提出了建设性的建议。 好嘞。 程潇潇摸出玉佩,玉佩上闪着幽暗的光影,愈靠近无医愈明显,看样子是你没错了。 “接下来怎么办?”程潇潇歪歪脑袋,看了看小鸡。 “照着我说的做。”小鸡沉下脸说。 程潇潇点点头。 听到小鸡的指示,程潇潇一点点靠近无医,手捧玉佩,脸上被玉佩光照的发亮,嘴里喃喃自语,念念有词。 “——风尘归化!” 程潇潇也不知道自己念了什么,顿时一道朔风直起,把祝容都给看呆了,玉佩的光华登时照在无医的脸上,原本蜷缩着的液体逐渐成型,最终炼化成原型: 果然是药童模样,只可惜并非凡人。 程潇潇见他还是满脸煤炭色,小鸡这时候说道:“潇潇,帮它擦擦脸吧,怪可怜的。” 程潇潇一愣,见这小家伙脸色上一层阴霾,原来只是真的“灰头土脸”,便从腰间取出手绢,替他擦得干净,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 倒是李清让木讷瞪着,手还不放。 程潇潇便瞪了李清让一眼,后者赶紧松开手,小家伙扑一声,落在地上,细皮嫩肉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条红红的痕迹。 “你干嘛那么粗暴!”程潇潇白了李清让一眼,拍了拍小家伙身上的灰土。 炼化原型的“药灵”,穿了一身搭腰的小袍子,戴着宽阔的帽儿,时不时往李清让那儿瞥一眼,满是心惊肉跳。 李清让松松手,道:“放心吧,你不乱窜,我也不为难你。” 无医点了点头,哪里敢乱窜? “好了好了,别吓他了。”程潇潇见这小东西着实可怜,直护着他,哪里还肯放出一句狠话来?她问道: “无医是吗?” 点点头。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们不会为难你。” 无医低下头,想了一会儿,道:“我……我之前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只是我害怕你们要害我,所以……所以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小家伙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视线最后停在李清让的脸上。 第八百二十六章 供词 程潇潇狠狠瞪了李清让一眼,让你别那么冲动! 李清让很是无奈,耸耸肩。 “好啦,别担心。”程潇潇安慰他道:“你是说,有人突然杀了药铺里所有人,是么?” “他们身上沾着血的味道,从他们一进门,我就知道不对劲,但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而且……而且我毕竟只是个药灵,大多时候,他们看不到我,只有药老肯信任我。” “药老?” “就是那个被抓过去的。”李清让提醒程潇潇。 “我知道啦!”程潇潇吐了吐舌头:“药老跟你关系很好吗?”她又问无医。 “当年把我炼成型的便是他。”小家伙低着头说。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药老很厉害吗?”程潇潇心想,或许这个人现如今就被春香醉的人带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搞什么鬼。 “……这个……”无医想了想,道:“厉害不厉害我不清楚,但是他们叫他疯子,或是老疯子。” 这么不敬老的么! 程潇潇翻了翻白眼。 “其他的事你不知道了么?”程潇潇想起老郎中的事来,提醒道:“比如说,这个中草堂的事。” 他们此时就在中草堂边。 “这个。”无医看了看中草堂的院子,忽然道:“听他们说,好像的确是要来什么中草堂,就是这里吗?” 程潇潇回头一看。 无医指的就是中草堂的铺子。 她咽了咽口水,中草堂如今大门紧闭,内部情况很不明朗,直接闯进去恐怕有危险,该怎么办好呢?她看了眼李清让。 “找个人问问。”李清让提议。 话音刚落,李清让就已经行动起来,他肚子到大街上,见到中草堂外果不其然,行人避着药铺,都隔得老远,样子一个个古怪得很。 李清让见到不远处,一个沿街叫卖的商贩时不时往药铺子里窥探,不经意间又缩回脑袋继续叫卖。 李清让本打算直接问个明白,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又鲁莽了,实在对不起两个姑娘,思来想去,还是这么办。 他飞快来到这小贩身边,就像是一道恍惚的黑影,不给这小贩及时反应的机会,一出手便抓住了小贩的肩膀,脚步不停,扭身带着他钻进人堆里。 “啊!!什么人!!”小贩惊惶之中,自己已经被连人带货给拐进小巷里。 没瞧清楚“拐带”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只听到一阵急行的脚步,小贩一张开眼,天旋地转!自己早已经被扔到地上,连人带货散了一地。 程潇潇赶紧扶起这倒霉蛋,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怎么总这么急性子?” 程潇潇白了李清让一眼。 这家伙,没了妹妹就开始肆意发火,无法无天。 程潇潇也很无奈。 “你鬼鬼祟祟干什么?”李清让问。 这小贩一缩脑袋,耷拉着袖子,贴在墙根上摇头。 “说话!”李清让现在露出的好事呢请,真就是“恶霸”一样的凶神恶煞。 小贩抖了抖肩膀,细声道:“大爷……小的,小的没钱,真没钱,今儿在这儿转了一天,还没开张!您,您要是入眼的话,拿走小的这些赚命的营生,小的今晚就得喝西北风,明儿可能就横死街头了!” 李清让傻了。 原来这厮把自己当成游街的恶霸。 李清让气极,正要教训,被一旁的祝容给紧紧抓住。 “你老急什么!”祝容训斥道。 李清让愣了愣,松了手。 “我担心我妹妹,有错么?” 祝容冷笑一声道:“你担心妹妹,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惜就怕你遇事冲动易怒,救妹妹不成反倒害了她。” 李清让脸色一变:“我怎会加害自己的同胞妹妹呢?” “也许你本没这打算,可是你鲁莽易怒,万一惊动了春香醉的人,岂不是害了她?” 李清让傻了眼。 祝容一番话让他冷却下来,也没法不冷却。 程潇潇总算摸明白这个李清让的尿性了,但凡涉及妹妹,这家伙也就老实了。她眼珠子一转,把这小贩按在身后,来到李清让身前,道: “李清让,你到底还想不想救自己妹妹了?” “想。”李清让不假思索便回答。 从他这速度来看,这亲情么倒是不掺假。 程潇潇吸一口气,道:“既然你这么想,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李清让脸一红,道:“赴汤蹈火,要我死也行。” “得得得,我要你去死对我有什么好处?”程潇潇无语,道:“你听好了,以后再遇到紧急情况,你一定要听我或者祝容的指挥才行动,知道么?” 李清让也深知自己有时候过于鲁莽,脸色一沉,低声糯糯道:“我知道自己意气用事,那以后还请二位姑娘关照。” 这才乖嘛。 “好了,还有,别动不动出手,先和我们商量商量,让我们知道你究竟要干什么,再行动——就比如——”程潇潇把躲在身后的这名小贩推出来,指着问道:“你把他拽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真打算抢劫啊?” 李清让赶紧摆手,澄清:“不不不,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那你就应该解释清楚啊。”程潇潇瞪了李清让一眼:“老让人误会,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侠了?” 程潇潇是讨厌极这种特立独行的“行侠风格”,有什么事不能先商量好么? 李清让也只能让步,道:“程姑娘教训的是,以后我听你的。” 毕竟妹妹为大。 程潇潇不由得捂着嘴笑,半晌才道:“好了好了,你看看,就是因为你行事鲁莽,才让人家误会你是个“恶霸”,别说他了,就算是我和祝容,要是你再这样来去如风,我们只怕也要把你当成“恶霸”。” 李清让搔搔脑袋,不吭声了。 “那你抓他来究竟有什么事?”程潇潇觉得自己就是在教训幼儿园的小朋友。 李清让正准备解释,程潇潇拦住他。 “不是对我解释,对他。” 她指了指这小贩。 李清让无奈,低下头,程潇潇又插一句:“别忘了,你要先说什么?” “抱,抱歉。”李清让红着脸道。 小贩一愣。 “放心,他不是什么恶霸。”程潇潇扶起这小贩:“我们只是有事想问你,拜托你,他这个人有点儿毛病,行事粗鲁,你见谅。” 见程潇潇语气和蔼,这小贩才逐渐镇定了下来,他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城里世子府来抓人哩。” 世子府? 程潇潇感慨:“又是世子府,未免太霸道了吧!” “倒是见到有人在大街上,好端端就被人带走,说什么世子府有请,只不知道,究竟带去做什么,听几个知情的说,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这小贩吐出一口气,变得健谈起来,他凑到程潇潇耳边低声道:“说是有请,但是只有带走的,从没见过哪个被放回来。”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人?”程潇潇觉得此事蹊跷,便跟着问。 小贩使劲摇头:“娘哟,谁敢打听这事。” 果然有问题! 程潇潇点点头,看向李清让,“好了,轮到你了。” 李清让老实巴交地道了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兄弟,我也是有急事,这才冒犯你,没伤着你吧?” 李清让正要捉住这小贩的手腕,替他把脉疗伤,后者却下意识赶紧抽回手来,往后急退两三步,把手抱在怀里,道:“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李清让露出略显尴尬的神情,又问道:“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 小贩点点头:“大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 “我瞧你来的时候便在这中草堂门口叫卖,我们去城里兜了几圈,你还在此地。你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什么始终逗留在中草堂前后,不去旁的别处叫卖?”李清让问。 这小贩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居然都被这个人给看穿了,他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小的是做皮货生意——你知道么,做这种叫卖的买卖,就是人来人往到处去,哪里人多我去哪,今儿中草堂这里有热闹,我也就过来了。” “真是这样?” 小贩不回答。 李清让瞧得出这小子有所隐瞒,于是把他推到墙角边。 “和气点!”程潇潇提醒李清让。 后者无奈地点点头,遂质问道:“你说你是人多才在这一块儿叫卖,那我问你,刚才我去抓你来的时候,路旁可有人瞧见?” “大爷身手矫健,小的都反应不过来,旁的那些人哪里看得清?” “我是问你,有没有人,附近有几个人?” 小贩不答。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条街上,本来是人满为患,被春香醉的姑娘吸引眼球的好事者更是聚满在中草堂,这本来不错,可是我们回来此地之后,整条街上已经十分寥落,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三两不知情的路人罢了,可是这么回事?” 春香醉的姑娘惹人眼不惹人眼我不知道,程潇潇心想,但是你这个“大姑娘”,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一想到这,程潇潇就笑个不停。 李清让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程潇潇赶忙收住笑脸。 “你说你是凑热闹来这里卖货?”李清让转头看向这小贩,板起脸来:“嘿嘿,你可别糊弄我们,你看看这临街哪里有人?” 他抓着小贩的衣领,把他拎到对街边,萧索的街道上冷风吹拂,的确连一个路人也不见了。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清让逼问。 第八百二十七章 小贩的见闻 小贩苦着脸,看上去十分为难。 程潇潇这时候才道:“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别着急,慢慢说。” “这事儿……这事儿于我没关系!几位爷,我,我真是无意间看到的,刚才在药铺子门口,也绝不是想打探什么!” 小贩心直口快,虽然是在掩饰反驳,却一不留神把肚子里的实话都说了出来,听得三人一愣,程潇潇登时哈哈笑起来。 “你别光吓他。”笑了半天,程潇潇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审问时候,切忌一味用老办法。”程潇潇道。 李清让已经傻眼了,这个一介女流,为什么对这种事如此熟悉?程潇潇不置可否,但是祝容已经偷摸笑了,看来,是楚云深的“功劳”。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是来查你,准备定你的罪?”程潇潇来到小贩面前问。 小贩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来,道:“不是么?” 程潇潇摇头道:“当然不是咯,我们只是过路的朋友,有些要紧事想找这药铺坐诊的郎中,来了一天了,居然也没见到,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又看到你在那里鬼鬼祟祟往药铺方向看,所以特意请你来问问。” 程潇潇这番话说的十分狡猾,又留足了余地。 小贩心里总算是放下一些芥蒂,但似乎仍然不大置信,又问一遍:“真不是来抓我的?” “你放心好了!”程潇潇拍拍胸脯说道:“不论你见到什么,我们也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绝不会出卖你。” 小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沉吟好半天,才从嘴里冒出一个字来“好”。 李清让惊喜。 程潇潇这法子居然真的有用! 小贩这才交待: “早晨的时候,有几个春香醉的姑娘来药铺里问诊,闹的整条街上沸沸扬扬,我凑着热闹过来卖皮具,生意比往日要好得多,正兴高采烈,谁知道,不一会儿出了事。” “你细说说。”程潇潇道。 小贩眼珠子转了转,从李清让到程潇潇,眼光扫了个遍,低头说道:“起先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药铺里的人一哄而散,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沿街逃了,我正纳闷儿——那时候我在货架后面躲着瞧,见到一伙气势汹汹的人冲进药铺里,最开始我以为是世子府的人,后来发现也不尽然。” “怎么说?” “他们这不是去拿人,正相反,是带人来的。”小贩道。 “带人?”李清让一愣,急忙抓着小贩的两肩,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带来的是什么人?” 小贩一脸吃痛,程潇潇拍掉李清让的“爪子”,继续问道:“别搭理他,你告诉我,当时你还见到什么?” “那一伙人,为首的似乎是个女的,附近的人对她十分恭敬,其他的我看的不真切,但我知道他们抓着女人进了药铺。” “女人?” 李清让的眉头一跳。 “是,”小贩道:“看的不仔细,但是声音传出来,是女人的叫声,接着被严厉喝止。我还听到有人说什么:李含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之类的话。” 小贩话音刚落,李清让差一点儿便冲出去。 “你拦着我作甚!!”李清让近乎癫狂,脸上充满了血,瞪着拦在他面前的祝容。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和程姑娘的事了?”祝容问。 李清然的脸忽然窒住,愣了愣,转下脸道:“我……今时不同往日,两位,我真的没法看着含栀受罪不管。” “那也最起码要听这个人把话说完!”祝容细长的眉毛一挑,道:“你这样鲁莽冲动,最后只会给我们所有人招致杀身之祸!” 李清让不言语了。 程潇潇催小贩继续说。 “其他的我真不清楚了,但是没过多久那女人就带人走了,他们一走,街上就再没有什么行人,好像是避着他们的一样,我不敢做声,大气不敢出,只等人都走老远了,才出来,这时候药铺已经大门紧锁,我在外面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事。” 没想到这小小的贩货郎好奇心这么重。 不过也是这份好奇心帮上大忙。 “也就是说,“李含栀”很有可能还在药铺里。”程潇潇得出结论。 “几位爷。”小贩脸都已经吓白了:“我……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讲给几位听了,旁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您要是看得上,我这皮具……” “你拿走吧,一定要小心,没事别再凑热闹了。”程潇潇提醒他:“这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 一听这话,掉头要走的小贩脚一软,差点软跌在地上,幸得程潇潇抓着他。 “走吧。” 遣走了小贩,李清让着实坐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也要进去瞧一瞧,若是含栀真的在里面,那就……” “这样固然好。”程潇潇却多长了一个心眼,道:“可是万一是个陷阱呢?” “这小贩总不会是他们安排的人吧?”李清让问。 程潇潇也知道,这话说不过去:“的确,这倒不像。”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李清让拍拍大腿:“程姑娘,咱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救人,既然人都已经知道下落,为什么不行动?” “主要是……”程潇潇心里难免怀疑:“李清让,你自己说过,你和你妹妹含栀对于春香醉的人而言十分重要,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人质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甚至连个守卫也没有?” 这一下可把李清让给问住了,他一愣神,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来,只好糯糯回答:“大抵是人手不足,又或者是一时疏忽。” 程潇潇噘噘嘴,这种理由可很难说服自己。 “再有。”程潇潇道:“即便是真的如此,那为什么要特意留下含栀?” 李清让眼光闪躲,忽然间扯住头发,脸色变了,发起狂来:“你们问吧!问吧!疑心病那么重,若是耽误了时间,怎么办才好?啊?怎么办才好?” 见李清让胡搅蛮缠起来,程潇潇自然也不与其多争辩,只是问祝容。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祝容想了想,见李清让近乎癫狂,也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按兵不动的话,反而延误了时机,程姑娘,实话说属下不希望您铤而走险,就由我和李少侠出手探路,您在此地,和这——药灵待在一起,静观其变如何?” 李清让一听祝容口风松了,又嬉皮笑脸起来。 “那好那好!” 祝容白了李清让一眼,真就见风使舵呗? 程潇潇也明白,现在显然不是谨慎行事的时候,如果在这里退让一步,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个巨大的损失。 “说的也对,”程潇潇伸了个懒腰,倒也是,没必要在这里突然停下脚步。 “毕竟连那个什么韩将军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这个春香醉也未必高明到哪里去了。”程潇潇脱口而出。 这应该不会是g吧。 这时候再继续拆分他们的小组,恐怕不好,程潇潇想来想去,也只有试一试风险,毕竟若是含栀真的被春香醉掳到此处,那可就大赚了。 “我也去。”程潇潇下了决心。 这可把祝容吓了一大跳。 “程姑娘!”祝容拽着她,眼里满是紧张和担忧:“你别去。” 祝容很少对程潇潇说话用这种颇为强硬的词。 “我知道你担心我——” “不。”祝容摇摇头。 “我是说,程姑娘,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原来祝容心底里已经有了安排。 她的主意是让程潇潇作为掩护,若是真的有埋伏,里外照应,才好应对不时之需。 这倒是个好办法。 程潇潇深吸一口气,道:“那好吧。” 不过嘛,嘿嘿。 祝容见到程潇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愣了愣,后者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位置要换一换!” 药铺的大门虽然紧闭,中草堂铺子里那股独特的草药味从门缝里钻出。天光大亮,四下街道上却鲜少行人。 大门是漆面的,十分光滑,门上一把硕大的铁锁。 李清让动作熟稔,从怀里摸出铜丝和木片,一手抵住锁托,另一手探进锁眼,憋着气儿在门口缩着,半蹲着身,看上去十分难受,耳朵静贴在门板上,屋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程潇潇在一边干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只好也匍匐着趴在地上,替李清让望风。 “好嘞!”李清让摸清了锁眼里的构造,挑了挑眉毛,只听到“咯噔”一声,锁头轻响。 “开了!”程潇潇惊觉。 没想到李清让还有这么一手。 就是—— 这家伙以前拿这手艺究竟干过什么? 想到这里,程潇潇朝着李清让投过去鄙夷的目光。 把李清让给看愣了——好家伙,原以为这丫头见自己“威风凛凛”地开锁,应当是佩服又崇拜,怎么反而投来这样鄙夷的脸色? 去去去! 李清让推了程潇潇一把,道:“准备好了?” 程潇潇点点头。 小心翼翼收起工具,李清让率先蹑手蹑脚摸进屋里,屋里格局与先前别无二致,摸着进到药房,药味十足,但一个人也没有,屋里也没有半点声音。 就在两人顺着墙壁一点点摸进时,屋里忽然传来“咯噔”的声音。 李清让一个激灵爬起身,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他急着要进去。 程潇潇压低嗓音,拽着李清让,冲他拧了拧眉毛,道:“先看看情况!” 李清让这才压住内心的躁动。 心里忐忑不安的程潇潇往屋里看去,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瞧不清,呼吸的凝重声音逐渐吞噬了空气中不安定的分子。 她一点点靠近那房间,脸上的神色也逐渐产生了变化。 屋里自然是有人的。 第八百二十八章 原来是你们 几人被捆得结实扔在床上,呜呜咽咽发出声音,双手双脚被捆住,嘴里也堵着,发不出声,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儿艰难的呻吟。腿脚使劲乱蹬,看起来刚才从这里传来的那一点声音,便是因此而来。 顺着往上看去,程潇潇终于见到两人的脸。 程潇潇一惊。 怎么是你!!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扯住李清让,指了指屋子里: “看。” 李清让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愣头愣脑往屋里看了两眼,也傻了眼。 “我妹妹呢?” 程潇潇摇头。 没见到李含栀的身影。 屋里的,竟然是韩咩咩和连雪。 两人被五花大绑扔在床上,这是怎么回事?? 程潇潇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李清让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没见到李含栀,他更多的则是失望。 程潇潇拽着他进到屋里。 韩咩咩腾地坐直了身,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显然,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程潇潇。 虽然嘴巴被捂住说不出话,但是韩咩咩的眼睛灵动地闪了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才该问的好吧!程潇潇赶紧给两人松了绑。 解开嘴里的束缚,韩咩咩脸上焦急焦虑的神色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逼仄。 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快走!” 咦? 程潇潇还没回过神,韩咩咩就一手抓起她,一手牵着连雪要离开,程潇潇便任由她抓着自己。 刚出里屋房门,屋外就听到“刷”地几声,几条墨色人影从房梁上下来,朝几人疾攻而来。 程潇潇吓一跳,身后李清让眼疾手快,从她身后穿插而出,一掌封住来人的进攻路线: “从后面走!” 李清让冷静下来,吩咐道。 见李清让与几人斡旋,看来李清让也足够应付,她点点头: “那,那交给你啦!”程潇潇反手握住韩咩咩和连雪,头也不回便怂了,扭头就走。 从里屋穿出,万幸程潇潇记得路,走过一遭那就是不一样,很快从中草堂的小铺子里出来,来到后院。 然而一到后院,程潇潇傻眼了。 “哟。” 后院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早已经等着她到来。 “等候你多时了。” 是方一。 她一边笑,一边走近到几人身边。就像是被老猫盯上的耗子,韩咩咩和连雪动也不敢动,舔了舔嘴唇。 程潇潇则除了恐惧,心里更是纳闷儿。 怎么会这样? 又没有监控,又没有什么针孔摄像的设备,卧槽你这是怎么跟过来的?程潇潇满脸写着大大的不解和疑惑。 似乎读通了程潇潇心底里的疑惑,方一微微一笑,款款起身——她仍旧穿着一身华贵的长袍,身姿十分妖娆,脸上带着戏谑。 她盯着韩咩咩看了看,道:“若不是韩公子配合,要抓了你们这几只逃窜的小家伙,还真的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行。” 方一扭着腰来到程潇潇身前。 韩咩咩? 程潇潇傻眼地看向韩咩咩,后者低下头,眼里多了一层愧疚。 “你……”程潇潇气极,扭头看向方一:“你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方一调笑不止。 “冤枉。”她捂着心口,笑的直不起腰来:“姑娘怎的怨我起来?这回要不是韩公子出力帮我,还真没办法呢?” “鬼才信你。”程潇潇撅了噘嘴。 “不妨问问这位公子?”方一一招手,手底下几人从人丛里推出一张座椅,她似乎一点儿不着急,稳稳坐在椅子上,翘起腿,一只手枕着下巴,媚眼如丝打量眼前三人,道: “我并不急。” 说话间功夫,李清让已经从屋里打到屋外,里屋叫喊声一片,但似乎能与李清让较量的并没有几人。 方一见状,摆摆手道:“你们不是他对手,退。” 话音刚落,原本围满李清让的那些墨色黑衣人登时刷一声散开,李清让气血上涌,打得正上头,又听到方一声音,知道自己中了陷阱,更不假思索,直道: “纳命来。” 他脚步一动,扭身扑向方一。 方一反手抵住,五指伸出,只凭着一只手,脚步甚至没有离开座椅,便轻而易举化解了李清让的猛攻,嘴里甚至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李公子,咱们休战好么!”方一笑着问,话语里缠绵软糯,恐叫一般人听了,连骨头也酥得不中用。 可李清让心里头哪里有这些弯弯绕,一招更比一招狠,连手从方一的下腹到中庭,迅猛无比的几招掏手又快又狠,几乎让方一避无可避。 可后者仍然笑,眼角弯成了月牙。 “李公子,看看你的朋友如何?” 方一跺了跺脚,整个人连同椅子往后扯去几步,让李清让几招尽数掏空。 “朋友?”李清让一愣,回头瞥一眼,手停。 “嚯。”方一笑笑道:“小女本以为李公子冷血无情,杀伐果断,怎么,这便不动了?” 李清让见到,程潇潇,韩咩咩连带连雪三人,被几个墨色的黑衣人用长柄阔刀架住了脖子,心里一凛。 “你!”他飞快回头:“你卑鄙无耻!” “我?”方一眉头稍紧,露出一副“被冤枉”的受伤表情,摇摇头,捋了捋两鬓发梢,道:“公子未免太冤枉小女了,这回,可不是小女技高一筹,要论说,还是这位韩公子鼎力相助,否则小女要见几位,恐怕还不那么容易。” 韩咩咩?? 李清让跟程潇潇的表情一样,不可置信地看向韩咩咩。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愣住。 “韩公子,不如让你来解释解释,如何?”方一瞥了几人一眼,仿佛在看一场大戏,忍不住提议道。 韩咩咩咬紧牙关,扭过头去。 连雪这时候插嘴道: “不……不能怪公子,都是……都是我的错。” 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清让看了一眼程潇潇。 程潇潇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和韩咩咩分开没多久,至多不过两个时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韩咩咩眼里忍着泪,一张嘴,嗓子里呜咽不成声。 原来就在两人分别不多时,韩咩咩和连雪二人便已经叫人盯上。 从客栈离开,韩咩咩本打算先安置好连雪——这姑娘无辜得紧。自己虽然身上也没有什么银两,但好歹要设法先照顾好这个手无寸铁,又没有半点江湖经验的可怜人才是。 打理好连雪——韩咩咩抬头朝客栈方向看一眼,心说安顿完连雪,便再帮你一次。 是了,谁叫自己摊上这么个冤家闺蜜? 只是,该如何安置连雪好呢? 韩咩咩再看了自己身边这小姑娘一眼,脸色清冽如织,天生一副好脸蛋儿,任扔在哪个人堆里也是个冰玉般的可人儿,抓人眼球,说实话,放哪儿都不放心。 更何况自己身无长物,别说银两,除了从店里顺出来的一身衣裳,连一丁点值钱的物事都没有,真把连雪姑娘随处安置好了,也没有依凭的钱,最后到头来,不还是要被人卖到青楼去么? 思来想去,韩咩咩也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有,楚云深?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去找这个“王爷”未免不地道,但是只是把这姑娘交托出去,总没事吧? 想到这,韩咩咩多看了身边连雪一眼。 也不知道是走运是不走运,结果让我把你救了出来。韩咩咩伸了个懒腰的空档,便带着连雪四处打听楚云深的下落。 就韩咩咩知道的情况,从春香醉一别,这男人就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考虑到直接询问“王爷”实在太招摇,因此韩咩咩就拿“春香醉焚毁”一事,在城里四处问询,然而竟然没有一个知道此事的。 韩咩咩就纳闷了,都城离春香醉并不远,夜里火光都冲天了,怎么竟然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她想来想去,心里已经有了门道。 前夜是韩东带行伍军人放的火,这件事自然是上头息事宁人,不乐意传到旁人耳朵里的。可夜里大火把天烧得如同白昼一样,怎么会连一个人也不知道? 韩咩咩顺着东街从头问到尾,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里百姓只要一提到春香醉,脸上神情都变得十分古怪,闭口不谈。 显然,这并不是“不知道”的态度。 韩咩咩很是果决,她江湖阅历毕竟不是白混来的,深知这种时候,“赌坊”定然不会叫她失望,正巧可以赚一些盘缠。 韩咩咩抓着连雪,顺着东大街摸进一家叫做“旺盅”的赌坊铺子。 挤进人堆里,连雪被韩咩咩紧紧抓住了手,甚至被嘱咐道: “千万别撒手,这地方可不好混。” 连雪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被韩咩咩扯进了赌坊。 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更加无法理解里头的人一个个“异化”的模样。赤红着脸色,原本温文尔雅的脸上忽然拔起的血管直逼脑门,脸色有的狂傲不羁,有的则是灰头土脸,这么多汉子就围站在一方桌前,里头各式各样的花活儿玩艺儿让人耳目一新。 只是…… 连雪实在很难忍受这屋子里闷得气味,一股汗臭配着闷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当中,屋里还烧着通天火炭。 天。 连雪真觉得这铺子的掌柜疯了。 韩咩咩拉着她来到最偏的一个小柜附近,掌柜的一见到韩咩咩,脸色变了,从柜台里绕出来,手里拎着两枚铜板,油腻腻的铜板看样子是从哪个浑身臭汗的壮汉手里搜刮来的,就这么直塞进韩咩咩手里。 第八百二十九章 赌坊 “去去,去别家要饭,没瞧见我这儿人多么?快走。” 原来是来赶人的,这掌柜的把韩咩咩当成了来要饭的叫花子。 韩咩咩自然是见怪不怪的了,毕竟自己本来就是做这行的。她先是赔笑,毫不客气地把铜板塞回到自己脏兮兮的小包里,灰扑扑的脸上,两颗眼珠分外亮泽。 掌柜的见她不肯走,只笑,无奈地挠了挠光秃秃的后脑,又摸出两枚:“不够?得得得,算我倒霉,今儿碰上你这么个晦气,现下够了么?快走罢!” 收了钱,韩咩咩还是不走。 “你到底要什么?”掌柜的急了,他见到身边已经有几个暴躁老哥急了眼,刚输了钱,眼里余光已经大量过来,要是知道这叫花子在这寻晦气,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还要不要命!”掌柜的赶紧把韩咩咩一把攥到角落里,对她语重心长指教起来: “你这小叫花子,是不是饿昏了头?你哪里好找不找,偏偏来这儿?知道赌坊爷们儿脾性么?若是知道你这寻晦气的来触他们的楣头,哪个爷们儿知晓了,非活扒你皮不可!” 韩咩咩当然知道,这掌柜的并非危言耸听。 见韩咩咩还是一脸无所谓,掌柜的算是拜服。 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铺子里真出了什么血光不祥,于是蹲下身问:“小家伙,你到底要什么?老子可是给了你四个!你别不识好歹,见好就收!” “你是掌柜的?”韩咩咩压根不搭理他一番劝诫,直问。 “你哪那么多话?我不是掌柜的,难不成你是?”这掌柜的被韩咩咩气得嘴也跟着哆嗦。 “那好说了,你们这里主玩什么花样?是叠罗汉还是走大小字?”韩咩咩眼里露出光。 掌柜的一愣,没想到这个头不高的小叫花子一张口,就是行当里的浑话:“你这哪学来的话都?” 韩咩咩仍旧不答,只问。 “掌柜的,你们拿银子抵货么?还是拿筹码?” “筹码。”这掌柜的下意识答了,随即摇摇头,清醒过来,直道:“你这小家伙要干什么?” 韩咩咩咧嘴一笑,不吭声,从手心里排出四枚沾油的大铜板来,布在桌上,望向掌柜。 “你这是做什么?”掌柜一愣。 “我要四个的筹码,玩玩。”韩咩咩笑了笑,另一只手捏着连雪更紧一些,道。 臭要饭的要玩骰子? 别说掌柜的没见过,见多识广的赌客也是头回听说。 韩咩咩知道掌柜的心理怎么想,她举目四望,生怕屋里赌客没听明白,吊起嗓子大着声又吆喝一通: “掌柜的,四枚大钱!给我封成了筹码,老子要玩你们这儿最时兴的花样!” 这一声把周边看戏的都给吆喝过来。 人堆里便钻出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一见到是小叫花要玩一把,登时起了性子,起哄道:“掌柜的,这是你儿子么!” 一听到这浑话,顿时四周笑成一片。 这掌柜的一脸苦笑,却还不敢发火,把韩咩咩拦在身后,直道:“几位讨笑了,这就是个过路的可怜人,来讨一口饭吃。” “我看就是你儿子。”几个起哄的不算完,继续调侃:“不然你护他做什么?” 掌柜的苦笑着摇头道:“几位爷,我是怕您万一沾了这小子晦气,一会儿要是手气臭了,难免拿他撒火,犯不着。” 谁知道这爷们儿却也脸色一变,道:“胡扯,老子赢钱输钱全凭自己手,只要这小子不给老子添乱,老子怎么会拿他撒气?” 看来他今天手气不错。 韩咩咩耸耸肩,心想,不然绝不是这副说辞。 他这一起哄,身边的几个赌棍也不闲着,更是道:“掌柜的,既然不是你私生的崽儿,你护犊子做什么?他说的要玩两把,来,爷们儿陪他玩儿!” 登时,起哄声更胜。 “就是就是!不就一小鬼么?谁不敢上那是孙子!” 眼见赌坊里气氛压抑,经韩咩咩这么一来挑唆,顿时活泛起来,呼声愈发不可收拾,掌柜的也就无可奈何,骑虎难下,也只好办了。 “拿去。”他从柜台里翻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筹码,从韩咩咩手里摸回自己的四枚大钱。 “就一个?”韩咩咩看了看旁边柜台上摞成小山高的筹码,心里不平衡了。 “一个?”掌柜的眼睛抖了抖,气从肚皮里滚出来,脸通红:“你还嫌少?小子,赌坊规矩是五换一,就这,你还欠着老子一个铜板哩!” 韩咩咩笑着搔搔脑袋,二话不说摸过筹码,大叫:“谁来玩!” 此声一出,赌坊里就沸腾起来。 平日里总是几张熟面孔,赢得也没什么兴致,好容易来了个玩艺儿,各人自然是要好好戏耍一番,几个大汉互相递了眼色,最开头那起哄的壮汉挤过人堆钻出来,从腰间摸出一把筹码拍在桌上,道:“老子陪你玩。” 韩咩咩一愣,眼见到桌上小山一样的筹码,心里登登地打鼓。 “我,我可没那么多。”韩咩咩指着桌上筹码道。 那汉子开怀一笑,道:“无妨,你有多少拿多少,反正老子多着。” 韩咩咩没猜错,这赌鬼乃是赌坊里的“常胜将军”盛老三。 “你可别一口把人给吞了!”旁边有人讪笑。 都知道盛老三的伎俩——盛老三虽然名字里有个“胜”,也算是赌坊里老熟客,赢多输少,但一个人的气运哪是常数?总有输的时候,要在这里头立于不败之地,盛老三自有妙计。 他嘿嘿一笑,道:“无妨无妨,玩玩而已。” 韩咩咩舔舔嘴唇,把手里的筹码也按在桌上,问:“玩什么?” “小子,老子还能欺负你这小辈么?”盛老三哈哈大笑:“你说玩什么便是什么。” “先开开胃。”韩咩咩道:“大小字。” “开胃?”盛老三挑挑眉毛,“那好说了,你要大要小。” “小。”韩咩咩一点儿不怯场,看起来也是“久经沙场”。 “好小子。”盛老三一笑,把筹码推到“大”一边,冲一边的荷官道:“上给他看!” 那荷官正准备交投骰子,岂料人群当中一人喝止。 “打打打打打——” 此人一出声,全场便安静下来,似乎都等着这家伙把话说明白——来人乃是个胖子,上半身赤裸,一身净白的肥肉摇摇欲坠,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腰上缠着上衣,显然是热得浑身冒汗。 “结巴,你要打谁!”盛老三沉声问。 “打——住!”这结巴才把话说明白。 结巴? 韩咩咩一愣,心里一凛,这个人什么来头? “你干什么?结巴?”盛老三眼里多了一丝怒意,问。 “老,老,老子也要跟。”这结巴从怀里也摸出一把筹码,拍在桌上。 盛老三似乎跟这结巴关系并不好,讪笑一声,道:“你收了吧。” “怎,怎,怎么说?”结巴眼珠子一瞪,滚圆的眼里精光四射,怒道:“这这这,这赌坊怕不是,你你你你你开的?凭,凭,凭什么,不叫,不叫,不叫老子玩?” 盛老三仍旧笑:“结巴,你要是输给了我,那算是常事,不足为奇,要是你这都城里有名的烂赌棍,连这个要饭的都赢不过,你让老子这有头有脸的人物去哪里混?” 韩咩咩耸耸肩。 得,自己成了“战斗力计量单位”。 结巴也不甘示弱,道:“我,我,我看你是,你是怕输给,输给老子吧。” “谁老子?”盛老三嘴角一翘问。 “我,我,我——” “我什么?” “我老子!”结巴一咬牙道。 “你是说,我是你老子?”盛老三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四面围拢过来的好事者也都纷纷叫笑。 唯独韩咩咩笑不出来。 这厮讨嘴仗,在赌坊里实属常见,并不足为奇,只是如此欺负一个嘴里不利落的人,实在太没有大丈夫的风气,她沉着声,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直捏着一旁的连雪。 盛老三这才注意到韩咩咩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姑娘,心里一凛,也不知道这个小叫花到底什么来头,只见他神情木讷,眼里满是鄙夷看着自己,遂问道:“小子,你怎么不笑?” “我为什么要笑?”韩咩咩一时气极,反问。 “大伙儿都觉得好笑,你不觉得好笑么?” “不觉得。”韩咩咩直言:“拿一个人的缺陷来攻击调笑,算什么英雄好汉?” 盛老三一愣,身边几人已经叫骂起来。 区区一个臭乞丐,居然还论起“英雄好汉”了? 盛老三又问道:“那按你说法,如何算是英雄好汉?” 韩咩咩瞥了一眼荷官手里的筛盅,道:“真功夫间输赢。” 她指了指大小字的桌面:“敢作敢当,愿赌服输,才叫真英雄。” “好!”这盛老三一笑,道:“说得好,小兄弟,先前老子以为你是个寻常叫花子,待你不周,见谅见谅。” 韩咩咩冷笑一声,不吱声,道:“刚才的赌局还算数么?” “算!”盛老三一拍桌,道:“不光算,老子还要加注。” 加注?? 盛老三是不是疯了。 众人都指指点点看过来,这臭叫花子除了一条贱命,哪里还有值钱玩意儿?还加注,要赌什么? 盛老三眯着眼笑,伸出粗大的右巴掌,巴掌当中,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翠玉扳指,成色玉润,看上去就不是凡品。 他取下来,放到桌上。 “老子便拿这扳指上注,小兄弟,你可看好了,这东西少说价值五百两。” 五百两! 第八百三十章 巾帼不让须眉 一听这话,众人一片哗然。 掌柜的被人群筛了出来,顶到前列,拿起那扳指品鉴一番,也是点头说道:“各位,这扳指的确值这么个数。” 韩咩咩一愣,道:“你做什么?我,我可没那么多银两陪你玩。” 盛老三一笑,道:“银两么,那不重要,小子,你身旁不是有绝佳的筹码么?” 韩咩咩一愣。 这厮说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韩咩咩身旁的连雪姑娘。 韩咩咩往后退一步,把连雪护在身后。 连雪还一头雾水,问:“公子,怎么了?” 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 韩咩咩不可置信地扫一眼眼前这姑娘,喂喂喂,你到底什么情况,这你也搞不懂吗啊?好吧好吧,我的锅我的锅。 韩咩咩小声对连雪道:“他们想要你作抵押。” “抵押?” “就是说,如果我要跟他们玩这场赌局,你就会被当做赌资,我们赢了可以拿到一大笔钱,可要是输了,你就归那个男人了。”韩咩咩指了指眼前的盛老三。 一听这话,连雪吓得不轻,眼泪都滚在眼眶里转,两手扯住了韩咩咩的衣袖,只低声道:“公子不要我了么?” “那倒不是。”韩咩咩自有打算,这个赌么自然是不能乱押的,可是……她打眼四目看去,自己已经上了桌,想要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不跟。”韩咩咩看了看盛老三,道:“这局算你的了。” 她把筹码推了正要走,盛老三却一把攥住了韩咩咩的手腕。 “别急朋友。”盛老三咧嘴一笑,道:“看你如今样子,想来也是遇着什么麻烦事,身上也没什么盘缠了是不是?来来来,玩一把玩一把。” 韩咩咩却一把甩开盛老三,扭身护住身后的连雪,正色道:“玩一玩倒没什么,可是各位若是打我这妹子主意,那可就别怪我翻脸。” 虽然韩咩咩知道,即便自己翻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他如此话说,盛老三略微迟疑片刻,道:“朋友真道这里是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地方么?” 话音刚落,盛老三身边起身十几人,把两人团团围住。 连雪两只手紧紧握着韩咩咩手掌。 “别怕。”韩咩咩安抚她说,其实心底里也早起了毛。 该怎么办才好呢? “朋友,我看你是实在不容易,这才陪你赌一把,你倒别跟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盛老三不怒自威,声音雷动,道。 韩咩咩心里咯噔一响,知道不妙,这已经是撕破脸皮了,看来今天自己这场无论如何也是推脱不掉了,既然是这样,那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见韩咩咩要赌,连雪心里更是害怕。 “放心,我自小混迹在这种地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哩?不论他们耍的什么花样,我都能应付。” 话是放出来了,韩咩咩心里却没有说的那么“有底”。 但论赌技,她韩咩咩自然是不差,可赌桌上的事,一分看技,九分看天。 谁也没有包赢的伎俩。 除非…… 韩咩咩咽了一口唾沫,搓搓手掌。 “结巴老兄,你也要玩?”盛老三眉毛一耸,言下之意似乎是这一局他势在必得,实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若是一般人,这时候也就退避出让,不至于跟地头蛇较劲。 岂料这结巴也是个愣头青,一根筋,居然一点儿没有退下来的意思,反而从怀里摸出更多筹码,往桌上一拍一砸,跟这盛老三较上了劲。 “跟………………跟,跟你马的!”结巴道。 “好!”盛老三眼一眯,锃光瓦亮的油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转了回来,朝结巴拱拱手道:“爽快人,上!” 所谓大小字,即靠骰子大小分辨胜负的一种赌术,然而在吴地另有别样规矩,大小字甫合牌九,组成花样的牌字来比大小,骰子只是发牌信号。 盛老三要了两套牌九,脸上的神采飞扬。 结巴一声不响,也不知道是他不乐意声张,还是因为憋在新口里的话不便出口,额头紧冒汗。 韩咩咩摸出来的牌不差,是一条顺子。 但这牌说好,也算不得多好,若是比上同花或是大顺,那么自己的牌就彻底被吃死,若这结巴再靠不住,作为庄家的盛老三就通吃赢盘,到时候,连雪姑娘就…… 韩咩咩心里一动,绝不能坐以待毙,她决定试探试探这个盛老三的虚实。 “还要么?”没等庄家出声,韩咩咩就把手里的牌一盖,笑了笑,问。 见韩咩咩如此笃定赢面,作为庄家的盛老三也有些心虚,眉头一紧,看了看手里的牌,“推了。” 俗称推了,即庄家要求撤牌。 盛老三把手里的筹码不要钱一样扔进筹码的谷堆里,顺手又摸出同等额度押上,一轮下来,他被套住不少钱,然而仍旧脸色不改,直盯着韩咩咩。 一旁观战的闲人们也都大气不喘,紧盯局势。 赌坊的常客都清楚盛老三的牌路,既不是走运势,也不是斗什么技巧,单纯便是靠一身财大气粗不住换牌。 换牌有好处自然也有风险,他成倍累高自己的筹码,若是最后没有取胜,这一桌的钱便能要他破产。但神奇的是,这盛老三却总能保证不输个精光,反而还能绝处逢生。 换了三轮牌,盛老三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 韩咩咩却高兴不起来。 相比于盛老三,自己可是没有换牌的筹码,内里一张牌还不如上一手,若是在这里打住,不光自己的筹码要赔进去,身边的连雪也保不住。 这可是大大的不利。 不能坐以待毙! 韩咩咩早已经下定决心,于是使出了看家本领。 她吹着口哨,直盯着眼前的汉子盛老三,顺手摸出两张替换用的牌九,瞪着他的面在牌堆里摸来摸去,瞅机会便要出千。 哪知道她才一出手,这盛老三眼里精光四射,根本不给她留一点儿情面,出手如闪电般迅疾,一把捏住了韩咩咩的腕子。 “朋友,要干什么?”盛老三直问。 韩咩咩冷汗直下。 盛老三铁定是看出自己出千,韩咩咩咳嗽一声,搪塞道:“我拿杯水。” “上茶!”盛老三大手一挥,四下里簇拥着抢出一盏茶,呈在韩咩咩面前,盛老三笑眯眯道:“实在抱歉,掌柜的这人木讷得很,怠慢了朋友,来。” 说是“来”,这盛老三一双眼睛却始终都在连雪的身上来回打量,死死盯着,连雪无奈,只好缩到韩咩咩身后去。 饶是如此,盛老三的眼光也不放松,死盯着连雪。 韩咩咩看在眼里,却无他法,只好攥着拳头。 盛老三见她神情紧张,便笑出声,又道:“朋友,若是口渴了只管招呼兄弟,端茶送水伺候着自不会亏待你。但若是想了一些什么歪心思,动了什么念头,嘿嘿,那就得按规矩办事,就算是贵客,也不能坏了咱这的规矩!” 说完,盛老三接过身旁一人递来的刀,反手切在一旁桌案上,入木三分。 这一斩下来势大力沉,几乎把整个桌案拦腰给斩断。 连雪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这盛老三不仅一身力气,看样子竟然也是杀伐果断。 韩咩咩手里吓出一身汗,缩回手,不敢动歪主意了。 盛老三得意地看了两人一眼,道:“好了,朋友,你是要开牌还是换牌?” 这是个斗胆的游戏。 盛老三盯着韩咩咩,十分得意。他看得出来,韩咩咩手里的牌不可能比自己的更大,而以这小叫花子的财力胆力,更不可能跟自己拼筹码。 见到盛老三的目光在连雪身上打转,韩咩咩心里一紧,她紧捏着连雪手掌,准备心想若是情况不妙,只好脚底抹油。 “小兄弟,你不打算换了吧?看你手里的牌应该不错。”盛老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眼里闪着光:“我看你年级尚轻,也就不怎么欺负你,我打明牌给你看。” 说着,盛老三起手翻开自己手里的一摞牌,赫然竟是同花的小顺。 从牌面上来看,盛老三手里的牌已经算是前列三甲。 他得意洋洋瞪着眼前韩咩咩,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只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亮明牌面的大小,这姓小叫花子绝无财力与自己抗衡,更没法要求换牌。 而那结巴。 盛老三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手气向来不怎么样的结巴,断不敢跟自己叫板。 “我这手里牌已经开了。”盛老三狞笑道:“只等你了,小兄弟。” 韩咩咩冷汗直下。 自己手里是两对,对方却是三顺同花,还是一字红,不论比什么,自己都已经输了。 出千偏偏遇上了敌手,而今连身边的连雪姑娘也保护不了么……韩咩咩用手捏住牌九,心脏砰砰直跳,正寻思该如何从这里安然逃脱。 没想到,要命的情报是没摸索到,居然反倒要把一条命搭上。 韩咩咩冲连雪使了个眼色,后者也聪明伶俐,很快点点头,两人一搭上线,韩咩咩正准备翻牌——那结巴忽然大叫: “停——停,停,停手!” 结巴一挥巴掌,不光韩咩咩愣住,连盛老三也呆了。 他没想到这个结巴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搞事:自己可都已经盘算好赢面后的事儿,他挤着脸,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一字一顿地瞪着眼前的结巴问: “什么?” 第八百三十一章 恶赌 “加,加,加,加一注!”结巴随手一拍,又是一倍筹码。 众人一片哗然。 何时见过这样的豪赌?有人眼算极快,看看两人推出的筹码,只感慨:“只怕桌上已经有三千两不止。” 竟没想到,拱火成了拼赌的把戏。 这结巴竟然跟盛老三杠上了! 盛老三气得脸色发青,但上了赌桌,他也不便发作,只好道:“换牌?” “是,是,是,是!”结巴道。 盛老三气性虽然起来,此时也只好忍气吞声,把手里的顺子推了,眼里像是冒着烈火。 好你个结巴,居然敢跟老子斗,好,那今天就看看到底谁硬。 盛老三眼里,结巴已成了他的眼中钉。 两人过手三巡,令人瞠目结舌,桌上的筹码越来越多,只不晓得这两人究竟嗜赌到什么地步,筹码不够用了,银两,票记,连手上的金银首饰也都拍在桌案上,直到最后的起牌。 盛老三脸色僵硬,他几乎搭上全部身家。 “开!” 盛老三怒眼圆睁,起手开牌。 嚯! 众人眼睛看直了。 是一副三小顺,虽然没有上一把那样的大牌,但也绝对是个好点数。 韩咩咩见两人斗赌斗得气势颇凶,也不敢离桌,只好硬着头皮跟上,现如今一开牌,全场哗然。 “九点。”有人咂咂嘴,见到韩咩咩手里颜色各异的牌九,不禁讪笑。 九点,基本上算是最小的牌了。 盛老三一看,笑的更是合不拢嘴,信手过来就要把韩咩咩身边的姑娘一把抓走。 韩咩咩拦在身前,正要走,忽然听结巴大喊“慢,慢,慢着”。 “你又有什么屁事!”盛老三起了杀心。 结巴道:“老,老子还没开,开,开牌。” “你开!” 结巴冷笑一声,韩咩咩亲眼见他冲自己一笑,肥墩墩的一双肉掌变幻莫测,登时连翻五章,吓了众人一跳。 “大同花。”结巴只有说牌九时,利索得很:“大,大,大通杀!” 话音刚落,围坐看戏的众人顿时爆发出隆重的欢呼声,不为别的,这结巴给得意忘形的盛老三来了个“正面打脸”。 盛老三整个人木在原地。 这是头一号的大牌,自己拍马不及。 “愿,愿,愿赌服输。”结巴见盛老三一脸杀气,并不惊讶,更不害怕,只是一字一字道:“你你,你别耍赖。” 盛老三一脚蹬桌上,把手边的筹码一股脑推到结巴身前,又看了看韩咩咩身边的连雪,阴阳怪气道:“结巴,这娘们儿归你了,你准备怎么玩?” 连雪一听,眼泪跟着大颗大颗往外掉。 韩咩咩正想法子出去,谁知道这结巴已经快步来到二人跟前。 韩咩咩紧把连雪护在身后,这结巴却似乎并无恶意,只是冷不丁打量二人一眼,眯着眼睛道:“小,小,小赌怡情罢了——姑,姑娘金身玉叶,在,在,在下不敢冒犯。” 连雪听到这儿,才松一口气。 韩咩咩却十分纳闷儿。 这人怎么稀奇古怪?不是为了连雪,他花那大价钱拼赌,莫非只是为了跟盛老三较劲么? 正想到这,结巴也一甩手,把眼前堆成山的赌资分出一大半,全推还到盛老三跟前,又道:“这,这,这钱,老,老,老子并不稀罕,兄,兄,兄台若是想,便拿去。” 盛老三低头看了一眼。 这笔赌资虽巨,但也不是伤筋动骨,盛老三是爱面子的人,并不放在心上,见这结巴忽然性情大转,也不推辞,接过筹码,忽地扔到地上: “大家看戏的都是自家兄弟,拿去分了吧,老子愿赌服输,结巴老兄,佩服佩服!” 盛老三回到赌桌边,也冲韩咩咩拱拱手,到底没有出手,一番赌局下来,居然和气升平,韩咩咩算是闻所未闻。 众人一见此情此景,纷纷欢呼雀跃,抢的头破血流。 韩咩咩更是窃喜,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随后赶紧抓着连雪,也拟作是去地上抢筹码,趁乱摸到人堆里。 “嘿,兄弟。”韩咩咩拍了拍一个背影,这家伙蹲地上,自顾自摸抢筹码,哪里顾得上韩咩咩。 “嗯嗯,干什么?”这人头也不回,甚至以为韩咩咩是来抢钱的,用肩膀往身后一挡,含糊应对两句。 韩咩咩当然不是为了这些筹码,她趁乱问:“兄弟,平时你都来这儿玩着?” “玩儿啊,咱可是老主顾。”这男人颇得意。 那敢情好。 韩咩咩没想到一发入魂,又问: “你知道最近从楚国来一公子哥吧?” 那人手一停,忽然凝着一道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在韩咩咩脸上来回上下地打量一番,扁了扁嘴,又回过头去继续捡钱。 这家伙肯定知道什么。 韩咩咩左右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她眼珠子转了转,咳嗽一声: “听说这个公子哥儿颇有财力。” 一听到这话,这人动作停了下来,又多看韩咩咩两眼,嘟哝:“那是人家的,跟咱有什么关系?” 嘿嘿,鱼上钩了。 韩咩咩知道这人心里已经痒痒的,已经产生了兴趣,于是更进一步,问道:“兄弟,你喜欢这个不?” 韩咩咩捡起一块铜制的筹码。 那人飞快从韩咩咩手里抢过来,白了韩咩咩一眼,像是在打量一个神经病:“谁不喜欢?” 韩咩咩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说道:“那可不好说。” 听到这,这男人忽然安静下来,盯着韩咩咩使劲看。 是了。 他认出韩咩咩:“你不是刚才跟盛老三对赌的那个?” 韩咩咩笑笑,恬不知耻地承认了。 “居然是你。”这人忽然之间对韩咩咩起了一些敬意。“怎么,你一个小叫花子,居然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敲了敲手里的筹码。 “我知道,这些都是银子。”韩咩咩道。 那人更觉得奇怪。 “你明知道是银子,却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人对韩咩咩似乎起了浓厚的兴趣:“莫非,银子跟你有仇?” “怎么会。”韩咩咩耸耸肩:“我现在最缺的可就是银子。” “那怎么会?”这男人对韩咩咩兴趣极大,连手边捡筹码的营生都停住,静静观察韩咩咩。 “你知道那楚国来的公子哥么?”韩咩咩眨眨眼,故作神秘地问。 那人转过脸,一张脸尖嘴猴腮,眉毛极长,几乎连成一气,脸上的骨肉凹凸不平,见韩咩咩真就对银子不感兴趣,扯着她和连雪到人堆的角落里问: “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韩咩咩很快回答,耸耸肩。 “那你说他?”这人有些气愤。 “我虽然不认识,但我听说这位爷出手阔绰,昨夜里在春香醉宴请四座,一出手,那就是惊天动地,可不是什么平凡人物。” 这人似乎也听过这事,摸了摸自己宛如拿刀削过的尖下巴,点头称是:“你这么说,的确有点意思,这个楚国公子看样子也是个纨绔子弟。” “是不是纨绔子弟,那我不知道。”韩咩咩道:“不过我听人说,他这次要分发黄金万两。” “你说什么!” 没等韩咩咩把话说完,这瘦子急急忙忙把韩咩咩按到角落里,捂住了韩咩咩的嘴。 “你干什么!”差点透不过气来的韩咩咩脸色发虚。 “你疯了!”这人没搭理韩咩咩,从角落里往外探视而去,眼珠子骨碌碌灵活地转个不停,见到没有人注意这里——几乎除了盛老三和结巴以外,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捡筹码,连掌柜的也不例外。 不过这俩主角去哪里了? 这瘦子并没有多想,缩回脑袋,嗔怪地责备韩咩咩:“你知不知道有些玩笑可不敢开,你怎么在赌坊里说这些话?” 韩咩咩故作惊讶的神情,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该说的?”这瘦子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你简直就是把天下大不违的话说了个遍!”瘦子道:“你这简直就是在难民窟里说:老子有肉——甭管你说的真的假的,届时那些饿的眼冒金星的家伙非得把你扒了吃肉不可。” 瘦子的话似乎也不算是危言耸听,因为韩咩咩也从他的眼里见到了同样的光。 “多谢老兄提点。”韩咩咩装作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这瘦子也不由得得意起来。 “看你多半是没怎么下过手,装成一副老手模样,也亏得你跟盛老三叫板,他不把你吃了,已经算是仁义。”瘦子道。 韩咩咩故作震惊,问:“这个盛老三竟如此厉害么?” “算你是走了狗屎运。”瘦子道:“平日里与他对赌,叫上板的,卸胳膊卸腿那只是花活儿,命留下的也不少。” “没人管么?” “小兄弟,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咱都城里最大的赌坊,背后靠山是谁你知道么?” 韩咩咩这是真心不知道,使劲摇头。 “背后靠的可是世子府。” 世子府?? 韩咩咩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是这样,多谢兄台提点,不然兄弟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得得得,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瘦子挠挠脸,朝韩咩咩伸出巴掌。 “怎么?”韩咩咩一愣。 “蠢。”这瘦子脸上拉下神情来:“教你这么多,你不得给点学费?” 韩咩咩一脸恍然大悟,全身上下摸遍,寻摸出一枚大钱,塞到瘦子手里。那瘦子一见钱上还沾着油,脸都绿了。 “你打发要饭的?” “我可不就是叫花子?” “……算老子倒霉。”这瘦子一脸怨气,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扯着韩咩咩问:“对了,你刚才说那楚国公子怎么样?” 韩咩咩眼里闪过一道不可见的兴奋和喜悦,咳嗽两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你分明说了,什么黄金万两。”瘦子见韩咩咩忽然含糊起来,更怀疑,直问:“你没钱,把话说清楚了便。” 韩咩咩扭脸不吭声,这瘦子更是不依不饶了,心想这小叫花子果真知道些什么,也不管不顾地上那些真金白银,缠着这叫花子不放了。 韩咩咩心知鱼已经上钩,便带着这瘦子回到角落里。 “这个楚国公子,我听说,他要到咱都城这里,广布黄金万两。”韩咩咩道。 “怎么可能。”瘦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这话就没谱,他一个公子哥,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有,凭什么平白无故给人?” 瘦子眼珠一转,转念想了想,便不再插嘴,问:“你这话都哪里听来的,小兄弟?” 韩咩咩故作高深,不肯讲。 这瘦子也不追问,直道:“甭管从哪听来的,告诉你,小子,今儿咱俩发财了。” 说着,他伸手搂住韩咩咩。 后者挣开,白了眼前瘦子两眼:“你说什么浑话?” “这怎么能是浑话?”瘦子露出两颗大板牙,得意兮兮地笑。“好巧不巧,你说的那个楚国公子哥儿,老子见过。” 韩雪雪内心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嗤笑:“你这人说话吹牛居然都不打草稿,人家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么?” 第八百三十二章 摸底 “我能不知道?”被韩咩咩这么一激,瘦子登时气极,心里不痛快,他左右一看,没人注意到自己,伏在韩咩咩耳边道:“他可是楚国来的王爷!” 一听这话,韩咩咩心里就有数了。 这瘦子果然知道些什么。 看来,只有在这种法外之地,才能找到真正肯说实话的人。 好。 韩咩咩决心要摸出事实来,于是进一步又问: “你知道这也没有用,现如今全城人都在找他,你要是搞不清楚这个“王爷”他身在何处,嘿嘿,恐怕这个财咱们发不了。” 瘦子一听,乐了。 “兄弟,你是不是逗我。”瘦子问。 韩咩咩大惊失色,反问:“你怎么说这种话?我几时逗你了?” “你若不是逗我,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瘦子道:“找到他便能发财,分到黄金万两?你当我三岁小屁孩么?” 韩咩咩知道赌坊里的常客个个自然都精明得很,断然不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轻易取信,也不奇怪,道: “那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你知道这王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瘦子哪里知道,摇摇头。 “前一日宴请全城,这事儿你知道么?”韩咩咩故意卖了个关子,反倒问这瘦子。 瘦子自然听说过这回事。 “那又怎么了?”他不明白韩咩咩为什么这时候要说这事儿。 “这位王爷,他可是有算计的。”韩咩咩道:“黄金万两不会是白给的。” 瘦子当然知道,天下哪有白给的馅儿饼? “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是楚国王爷,自然是想知道吴国的机密情报。”韩咩咩道:“这黄金自然是赏钱。” 瘦子眼珠子一转,拍拍大腿,摇摇头,满脸失望地说道:“那可糟糕。” “怎么糟糕?”韩咩咩问。 “要是真这样,咱们可分不到这个钱了。”瘦子满脸遗憾。 “怎么说?” 瘦子捶胸顿足:“你是个叫花子,老子是个烂赌鬼,咱们俩凑一块儿,要说是城里邻里街坊出什么事,那还行,可是国家大事?不成不成。” 瘦子当然清楚,就凭自己的身份伎俩,就算想卖国,这都卖不成啊。 韩咩咩听了,满脸笑意,道: “这个嘛,我有办法。 “什么!”瘦子一愣:“你知道什么机密?” “什么机密了,我可不知道。”韩咩咩耸耸肩,“但是吧,我知道这个王爷,现在肯定很着急,我听人说,他在城里,被人到处围追堵截。” “你这么一说。”瘦子眼前一亮:“怪不得怪不得啊。” “怎么?”韩咩咩见瘦子恍然大悟的模样,知道他肯定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一些情报。 “我昨天便听有人说,这个劳什子王爷在都城里被人见到,前日在周边,有人说这楚国来的被几队人马追杀。” 果然如此。 韩咩咩早料到,楚云深那边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不至于连程潇潇也不管不顾。 这个消息最好能尽快让程潇潇知道。 只是…… 韩咩咩打量眼前的瘦子一眼,好容易搭上这条线,该如何是好? 她本打算安置好连雪之后,再帮程潇潇一把,可是现如今,安置连雪的事看来只好往后顺一顺——如今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即使如此,那也只好想办法闯出一条生路。 “这就不奇怪了。”韩咩咩露出狡黠神色,道:“你看,他就是因为想要买这些情报,才被人围追堵截,现如今,还不见得活着哩。” “那可糟糕!”瘦子一听,果然急了:“万一他被人捷足先登,咱们那万两黄金岂不是煮熟的鸭子,竟给飞了!?” 可不是! 韩咩咩也露出满脸遗憾:“真是,这可就亏大发了。” “兄弟,你敢不敢闯一闯。”瘦子一把揪住了韩咩咩的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韩咩咩心里窃喜,面上却故作为难:“这……兄弟,你有什么主意?” “我知道这个王爷在什么地方,不若咱俩去找他,若是他被逼上绝路,咱们谋个机会把他宰了,万两黄金,咱哥俩儿对半分;若是他有办法摆脱危险,那也好说,你把你肚子里的机密与他交了,拿多少钱,兄弟你说了算。” 韩咩咩没立刻答应下来,反倒是摆出一副十足为难的神情:“兄弟,这……不是我不愿意铤而走险,毕竟富贵险中求嘛。” 瘦子连连点头。 “可是……”韩咩咩话锋一转:“我听人说,这卖国是大罪,我……我这万一这事传出去,你知道什么后果的。” 瘦子拍拍胸脯,一脸大义凛然道:“放心朋友,这话烂肚子里,保准不会让人知道。” “那这钱……” “钱你要多少只管拿,兄弟那份,你就看着给一点劳务费好了。”瘦子眼珠子一转,韩咩咩早知道他另有打算,却装作很是感激地握住瘦子的手掌。 “那敢情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瘦子大喜。 他四顾看去,赌坊里乱作一团,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抓着韩咩咩的手——简直就像是抓着财神爷一样,紧握着不放,道: “我怕此事夜长梦多,兄弟,这地方也不是久留之地,走。” 瘦子领头带路,韩咩咩便也不再推辞,牵着连雪紧跟在后,赌坊里的人都抢着争夺地上的筹码。 瘦子为了通路,把自己辛辛苦苦抢来的“银子”撒在地上,引开众人,带着韩咩咩和连雪匆匆离开了赌坊。 瘦子不愧是都城里的老地头蛇了,对城内的小路巷道十分熟稔,简直闭着眼都能走几个来回。 但韩咩咩却觉得古怪,怎么偏偏是越走越偏?眼看离都城的中心地带越远,韩咩咩心里也有些不踏实,正准备问明白,那瘦子倒像是看出韩咩咩不安来,先解释起来: “你知道城北边有一处农家么,早先听人见到,那公子哥儿整日出没于那农户——我想,估计他们就是以那里为据点,这王爷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农家? 韩咩咩当然知道。 那是楚云深找的庇护之所,只是…… 韩咩咩总觉得心里颇有些不宁静,但是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个瘦子,真的知道楚云深的下落么? 不一会儿,瘦子带她跋山涉水,从山间丛林穿过,横着踏过城北的高山丛林,竟然真的见到那家农户。 只是与韩咩咩离开的时候,有些不大一样。 瘦子见到那屋子,还十分兴奋,道:“到了到了,一定就是这里。” 瘦子不愧是老城根的老住户了,对深山老林的这些小路也很熟悉,韩咩咩这才知道,都城和环绕在外的卫城相隔其实只有一片丛林,并不远,而这里通往楚云深借住的农户更是只有一步之遥。 韩咩咩心里忐忑。 她十分谨慎小心,这个瘦子看起来既没有后台,也没有什么威胁,把他带回到这屋子里,想来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至少对于楚云深而言,应该很好解决吧。 寄希望与此,韩咩咩跟着瘦子,终于到了住户所在的村落。这村落在半山腰上,风景固然秀丽,但是分岔路格外多,山道也不好走。 找到村落农户之后,几人却发现,整个村子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这气氛凝重得让人心里颤抖,韩咩咩紧捏着一旁的连雪,三人顺着山路几乎是滑下坡,连滚带爬进到村落当中。 仍没见到任何人。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几乎是沐浴在这种凝重空气里,韩咩咩飞快来到楚云深所在的农户门前,彻底呆住。 瘦子也屁颠屁颠儿跟了过来。 滴答。滴答。 这样的声音贯彻在空气中,瘦子一脚踩空,居然滚了过来,倒在一片碎石头边,瘦子灰溜溜爬起来,再往前几步,脚底一片潮湿。 往下看了看。 血红色的血水顺着土坡滚下,漫在脚边。 瘦子吓得眼光发怔,惊叫几声,却见到韩咩咩一动不动盯着眼前,他也凑过去。 从各个道路通往村落中央的道路上,一片血红,肃杀之气弥漫在空中。老远看去,几乎成了一片血红色的风景。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农户当中,堆积成山的尸体一具一具摞在一起。 滴答,滴答。 血水滴落下来的声音不断,缓缓徜徉在宁静的村子里。 “死,死了??”瘦子大叫。 在他眼里,则是心疼自己“不翼而飞”的万两黄金,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堆积成山的尸首,面对这样的情形,瘦子却只是惋惜自己不翼而飞的钱,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面对呆怔不动的韩咩咩,一声不吭,原路返回。 不,不可能。 韩咩咩过了半晌,扑一下坐倒在地上,脸色发青。 屋里的尸体堆的有一人来高,除开村落里的无辜百姓,韩咩咩远远见到几件穿着华贵衣裳的尸体。 她没胆量,也没法迈出一步。 一个人缩到村子角落里,狂呕不止,心里像是虚脱了一样。 那些衣服她都眼熟。 那些服饰和身份她心里也一定见过。 来不及清理尸体,遍地的血渍几乎掩盖了一切真实。韩咩咩捂着嘴,扯着木然的连雪,回过头的时候,那瘦子早已经不见了。 可是…… 第八百三十三章 究竟出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又该怎么跟程潇潇交待? 这毫无疑问就是他们原先借住的农户,可是如今,却成了一片血水尸山,浓稠的血液遍地都是,别说自己信口胡诌的万两黄金,就连一个活口也没有。 连雪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韩咩咩也好不到哪去。 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茫然扯着连雪,不知觉间,又回到了城里。 目睹人来人往,恍如隔世。 “连雪……”韩咩咩嘴唇泛白。 “公子……”见韩咩咩的脸色发白,浑身冷汗,连雪用衣袖给她擦了擦汗。 没用。 韩咩咩脸上的汗像是雨幕一样,一层一层,不住往下滚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公子,你……” “刚才,刚才那是怎么回事?”韩咩咩吓得精神恍惚。 “那恐怕……是尸体。”连雪却显得淡定许多,甚至都没有像韩咩咩那样狂吐不住。 “什么意思?”韩咩咩眨眨眼。“那是……尸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连雪当然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低着头,紧攥着手里的手绢,一声不响,不敢与韩咩咩对视。 后者却一把攥住了连雪的手掌。 “连雪,你老实告诉我,我真的,真的看到了死人?” “是。”连雪直言。 在韩咩咩心里,这样一层浓厚的阴影挥之不去,简直就像是萦绕在脑海深处的梦魇,并不真切。 “堆积如山的尸首?” “是。” “里面……还有我的朋友?楚云深?小五?莫……”韩咩咩嘴唇发白,一边细数,一边捂着脑袋,整个人神志逐渐失常。 “我不知道,公子,不过……你见到屋里那堆尸体之后,一直在念叨这些。”连雪好心替韩咩咩递上水壶。 韩咩咩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只是牙齿仍旧打战,她舔舔嘴唇,那血迹像是顺着村落的边沿淌进了心底里一样。 “我在做什么鬼梦啊。”韩咩咩喃喃低语,望向连雪——这小姑娘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你知道么,刚才,刚才我在那里面,见到了好几个朋友——你不认识,但是,但是……”韩咩咩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久久无法安宁下来。 连雪这时候却道:“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怎么?” “刚才那地方有那么多尸体,官府一定会来查的,我们最好避一避风头的好。”连雪道。 韩咩咩没吭声,又灌下一口水,呼出一口气,心脏一直剧烈跳动的她总算恢复了一些宁静。 “……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韩咩咩已经无数次冲自己问这个问题,当然,不会得到任何回答。 “连雪。”韩咩咩又看向一旁的连雪,问道:“为什么,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连雪的脸上自然也少了血色,只是相比起韩咩咩这样的惊惶,这小姑娘看上去却冷静得多。 “我……”连雪抿了抿嘴,低声道:“公子,我……我小时候见过,当时村子里爆发瘟疫,整村人的尸体被堆到一处焚烧,当日的情形比起今天来说,还要……还要恐怖。” 连雪正准备形容当时目睹的尸体如何溃烂,脸色如何像是僵尸一类的话,被韩咩咩堵了回去。 “别,别说了。”韩咩咩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狂跳。 “……我,我是好奇。”韩咩咩支起身,脸色仍然发虚:“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十几年前,吴国曾经爆发过一场特大瘟疫,当时很多人都死了,这瘟疫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爆发的,所以今天看到那里的情形,我才……我才想起来。” “怪不得。”韩咩咩细细咀嚼,道:“难怪你方才要我赶紧离开那里。” “只是。”连雪脸色忽然变了变。 “怎么?” “如果真是瘟疫导致的尸体成堆,为什么不焚烧呢?”连雪歪着脑袋道:“以前大夫曾说,这种瘟疫,必须要引火焚烧才能彻底消除的。” “连雪,今天恐怕不是瘟疫。”韩咩咩铁青着脸色说道。 “咦?” “这是屠杀。”韩咩咩咬紧牙关,道:“我的朋友在这里恐怕有不少敌人……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他们居然会遭到这样的毒手。” 楚云深死了? 韩咩咩至今难以相信。 “那公子……你的,你的那位朋友,还在尸体堆里么?”连雪问。 韩咩咩闭着眼点头,心里空荡荡的,她无论如何想不出该怎么同程潇潇交待。 “那不是很可怜么?”连雪的思考回路让韩咩咩一愣。 “可怜?” “是啊,就那样在山里曝尸荒野,岂不是很可怜?”连雪道:“公子,若是我的朋友,我至少应该竖他的坟才是。” 连雪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说出来的话也都十分在理。 韩咩咩好半天冷静下来,这才想到这么一个问题。 是。 楚云深怎么说也是个王爷,是自己好姐妹的男人,就这么让他在山里……太可怜了。 韩咩咩抿了抿嘴,抓着连雪就要走。 “公子。”连雪却叫住韩咩咩。 “怎么?” “把眼泪擦干。”连雪用手绢擦了韩咩咩眼角的泪。 韩咩咩心里一暖。 两人搀扶回到山里,韩咩咩还没有从这种惊愕当中恢复过来,再回到山里,那股浓浓的血味从半山腰蔓延过来。 离得越近,韩咩咩心脏就跳的越剧烈,到当间的路尽头,韩咩咩不动了,两手紧紧攥着山边的灌木,抬头瞥一眼远处满山枝枝丫丫的树杈,就像是又见到那堆成山的尸体。 韩咩咩一想到这就想吐。 连雪老实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就在韩咩咩犹豫不决的时候,山上忽然传来声音。 韩咩咩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人声,她本能地扯了连雪,两人狼狈钻进山间树丛,一声不吭地缩着脑袋。 果不其然,前脚两人才躲进去,后脚跟着两个穿一身黑袍的男人就翻过山头,两人受伤沾了血,面色却一点儿不改。 起初韩咩咩以为两人干的一定是杀手之类的营生,可转念想,山上除了那处农户和满山的尸骸,哪里有活人? 两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个道: “你见过这种事没?” 另一个当时便摇头晃脑,声称没见过。 什么事?韩咩咩也觉得纳闷。 “除了年年饥荒,再没这种事,咦——可不敢胡说,这事儿烂肚子里。”另一个摇头道。 韩咩咩这下明白,两人说的,竟是山上尸体之事。 可……他们是做什么的?莫非,就是他们两个? 不可能。 韩咩咩不信,这样两个人居然能杀了楚云深,更何况楚云深身边的那些个暗卫和护卫,绝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交头接耳,一路顺着韩咩咩和连雪来的路去了,那方向竟然是……国都? “你说咱这事儿干得漂亮,上头有赏没有?” “自然是有的,这次主子可是出手阔绰的很,不像是那些个又好面子,又抠的要死的达官贵人。” “不愧是大人物,啧啧啧,这做人格调是不一样。” 两人也压根没注意到草丛里的异相,就这么折返回了国都。直到两人都没了踪影,韩咩咩这才松一口气,带着连雪从草垛里钻出,拍了拍身上沾满的荆棘,靠着一棵树歇了歇脚。 “公子。”连雪似乎注意到什么,扯了扯韩咩咩衣角。 “怎么?”韩咩咩心情滴落,但连雪的事,她向来不推辞。 “那两个人,我好像见过。”连雪指了指两个黑袍男人离开的方向。 “什么!”韩咩咩惊道:“你认得他们么?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韩咩咩肚子里实在有太多疑问,恨不能一股脑给问个明白,奈何连雪摇摇头。 “只是见过他们这样打扮的人,公子,我不曾见过他们俩的。” 那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呀。 韩咩咩沮丧而又低落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才好呢? 她望向连雪,小姑娘的眼光死死盯着自己。 死马当活马医吧,姑且问问连雪。 “那你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韩咩咩问。 连雪很是笃定地点点头。 “他们是敛葬的工人,我小时候见过的。”连雪道。 “什么?”韩咩咩一呆:“你是说,他们是处理尸体的?” “是。”连雪很是肯定:“我不会记错的,公子,那身衣服是为了避免人血污秽,所以穿着很厚的长袍,黑色的不见血,材质也很特殊,一般人不会穿那种衣裳。” 再结合两人的对话,韩咩咩眉头一皱,发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人,会请这两人来收尸?”韩咩咩想不通,更何况,他们空手离去,手边什么东西也没有,哪里像是敛葬? 思来想去自然是得不到任何答案,韩咩咩决心回农户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带着连雪重返此处,韩咩咩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又见到那样富有冲击力的画面,自己的小心脏再停止了跳跃,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韩咩咩谨小慎微,牵着连雪再回到那“尸骸”所在的屋子里。 然而原本堆积如山的尸体却早已经不翼而飞。 “……不见了?”这是韩咩咩头一个反应,接着她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忙看向连雪。 连雪也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来。 在她看来,这远比尸体堆成山的画面还要惊悚。 第八百三十四章 楚云深之死? “难道是刚才那两个人?”韩咩咩怀疑。 “不可能的公子。”连雪却很快否认了韩咩咩的想法:“他们就算有再大的本领,这里尸体少说也有上百具,怎么可能凭两个人就把尸体弄不见了?” 韩咩咩心里写满了疑问,屋里并不干净,血淌着,树影晃动,穿过韩咩咩的影子照射在地上。 “他们去哪了?”韩咩咩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连雪扯了扯韩咩咩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斜向山坡的两垛树丛。 有人。 连雪只张嘴没出声,像是在说。 韩咩咩毕竟是摸爬滚打,在江湖地里混迹出来的,本能让她飞快远离了屋子,她顺着连雪指的方向往山头看去。 果然有人。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人,但是韩咩咩很清楚,自己已经被跟踪了。 至于为什么,她不是很明白。 韩咩咩从房门里出来,手挂在门把手上,她缩回手,手上沾了一捧浓血,气味扑鼻。她甩甩手正要走,忽然怔在原地。 地面上有一块破布。 破布淌在血水上静静飘着,光彩照人,这是楚云深身上衣服留下的残骸。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连雪又扯了扯韩咩咩。 山下也来人了。 这一次她看的清楚,一伙赤裸上山的壮汉从山下奔涌前来,目标自然是自己。不清楚这伙人的来头,韩咩咩本能拽着连雪要逃,却无路可去,农户四周都是山林,没路可走。 “上去。”韩咩咩最终下定决心,拉着连雪往山坡上去了,沿着那草垛往深去,愈发接近“人影”,翻过山从,见到地面上煤炭色的灰烬时,也见到了静躺在草垛上的尸骸。 准确的说,是烧成灰尘的尸骨。 “真的出了大事。” 韩咩咩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只好带着连雪回到都城里。 她警觉地发现,背后一直有人跟着自己,穿过几条巷道,身后的跟踪者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她咬了咬手,推断出身后跟踪的不是别人,应是春香醉的余党。 他们还不死心。 紧握着连雪的手,韩咩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主意。 摆不脱。 该怎么办? 韩咩咩也很苦恼,她决心赌一把,于是带着众人在城里兜起圈子,却不想方一的人手竟然能够遍布城内,自己虽然想尽办法摆脱这疯女人,但是终归还是敌不过她这遍布城内的爪牙。 带着连雪进了死胡同里,打眼一看,身后身前,竟然跟了几十人。 韩咩咩把心一横,想自己摸爬滚打这么些时日了,几时吃过这样的亏? 她推着连雪进了一家面馆,在连雪耳边低语一番后,拍拍她的肩膀,熟练地进屋,吆喝小二盛了两大碗阳春面。 外头几十人眼睁睁盯着韩咩咩,并不急着动手。 心里打鼓的韩咩咩决定实施计划,朝连雪使了个眼色。这小姑娘很聪明,立刻站起身,啪地一声,朝后院里去,嚷嚷着要找茅房。 韩咩咩缩着脑袋往后看,人都盯着自己,看来不会错,一定是方一。她吸了口气,把玩手里的筷子,心想着连雪这时候差不多也该溜出去了,便一摔筷子起身要走,谁知道来到后门,见到那掌柜的脸孔眼巴巴盯了过来,一堵墙似的从上往下瞪着自己,一双眼白翻动。 韩咩咩往后偷瞥一眼,从钱袋子里摸出铜板来,打发这掌柜的“我可不是吃白食。” 谁承想掌柜的一巴掌把她手里的钱扇到地上,冷笑一声,扯上后门,压住屋外射进来的光,一拍巴掌,身后那几十人也都应声进来。 韩咩咩心说糟糕,怕不是这卖面的早让人收买了? 她舔了舔嘴唇,心想万幸连雪逃得早,哪知道一背过身,心里就是一惊,连雪也让两个赤着膀子的壮汉扭送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请君入瓮。 韩咩咩一连叹气,再抬眼瞧一瞧眼前的程潇潇——后者也跟着她一块体会哀伤。 但韩咩咩心里难免有些愧疚,毕竟她心里清楚,要不是自己被这么捉着,潇潇也不至于被连累了。 韩咩咩心里愧疚,程潇潇不论怎么问,她也只是愣神的工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两人见面后,韩咩咩似乎有话对程潇潇说,然而顿了好半天,从嘴里只吐出一个“楚”字,程潇潇也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楚?是楚云深么?是不是他出事了?”程潇潇急问。 韩咩咩两眼茫然,仿佛又在脑海里目睹了那血水横流的情形,手里攥着一方薄布。程潇潇从她手里接过。 “楚云深的衣服,这是!”程潇潇失声惊叫,一把抢住韩咩咩的肩膀。 后者却更不敢吭声。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程潇潇脱口问道。 韩咩咩没有回答,回答她的,是身后传来的方一的声音。 “这事儿,就等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边聊天叙旧,一边说好了。” 程潇潇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和李清让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李清让的反抗也只不过是负隅顽抗,在方一和手底下多位“雪走”的围攻下,李清让本身内里不畅尚未恢复,如今情况就更严峻,身上中了方一两掌,便口吐鲜血,倒伏在地了。 程潇潇心绪大乱,又听韩咩咩的话,不知道楚云深究竟出了什么事,正想呼唤祝容,转念一想,也不对。 自己若是叫祝容,恐怕她也应付不来方一,连累她不说,万一楚云深真的出了事,祝容是楚云深贴身的护卫,不在身旁那就更是糟糕。 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 程潇潇紧抓着韩咩咩的手,眼看四处逃窜无门,只好硬着头皮跟方一斡旋。 “是方老板的人么?”程潇潇大大方方,拱手相应。 为首的几人一愣,分开两列围在程潇潇身边,似乎也被她的举动所镇住。 好。 程潇潇心里清楚,这些人恐怕就是当时地窖里的那些“莽夫”,他们误以为自己真是那劳什子什么的“钦差大臣”,那便好,自己就来一个故技重施,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程潇潇赔着笑道:“方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从人群中,果然挤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是方一又是谁?她似乎本来也没打算掩藏身份,一见到程潇潇的脸孔,方一的眸子闪过一道冷不丁的肃杀之气。 “哟,这不是程大人么?”方一的语气十分古怪,像是戏谑,又像是戳破了程潇潇的谎言,只是玩闹似的道:“我还真不知道,大人神出鬼没,咱们又见面了,可真是缘分啊。” 程潇潇心里明镜似的,你不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么?还缘分?缘分个鬼! 但是面上也只好不动声色,这里想办法脱身才是上策。 “方老板说笑了,不知道这又是,嗯?什么情况?”程潇潇围看四面,手里拿着兵刃武器,身上穿着墨色长袍的男人们一个个遮着脸,但是眼露凶光。 “啊,这些啊。”方一笑了笑,她近到程潇潇身前,后者才看清楚,此时的方一穿着一身宽袍,袍子上绣着花,但是款式又像是男人的衣装,看上去十分臃肿。 她上衣半解开,露出内里妖娆的罗纱。 程潇潇有些紧张,毕竟这女人不好应付。 她见李清让已经半瘫在地上,显然是走不动了,连雪紧跟在韩咩咩身后,幸得她们三女都不会什么武功,不至于拿江湖规矩对付,不然倒在地上的恐怕就不止李清让了。 程潇潇闭了闭眼。 这下可真是没辙了。 “不知道,方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把我的钦犯打死了……”程潇潇回忆起地窖里的情形,准备故技重施,正出口,忽然被方一打断。 “程大人,不知道您认得这个不认得。” 方一十分不客气地打断了程潇潇的声音。 “什么?”程潇潇一愣,方一一甩胳膊,从袖子里抖出一样东西,飞到她脸前。 这是什么? 程潇潇一愣。 看起来像是一张草纸,只不过上面金光闪闪,像是拿金漆涂了几行字一样。 程潇潇正纳闷,方一就笑了起来。 “你果然不知道。”方一道:“我就奇了怪了,程姑娘,你看起来就是个乡下姑娘,哪里是什么钦差?你真当我春香醉一群人都是白吃饭不做事的么?这么点小伎俩就想跟我们绕弯?好说好说,你要是能把上面的字认出来,我就当你是钦差。” “字?” 程潇潇盯着手上的卷轴看来看去,鬼画符一样的图案,这又是什么字了? “果然。”方一一笑:“你不仅辨认不出当今圣上的字迹,恐怕连吴国的文字也不认得,你不是我们本地人。” 不是就不是吧! 程潇潇破罐子破摔,一把将卷轴扯碎,甩到地上,用脚踩了踩:“不认得不认得吧!怎么着啊,欺负我没文化!?” 方一愣住了:“你,你可知道你刚才撕得是当今圣上……” “我管你什么的,就算是皇帝老儿的厕纸,对我来说也是废物!” “你你你……”方一眼光耸动,从没见过如此泼辣又不讲道理的人,她也愣了神:“你知道么,你不仅犯下欺君之罪,更是对皇上不敬,你这一系列举动,都可以说是对我们国君的挑衅。” “那怎么样?” “这事儿只要传到朝廷耳里,你必死无疑。”方一狠狠道。 谁知道这个程潇潇根本不怕,反而冷笑一声。 “死是吧。”她耸耸肩,看向方一,问:“我问你,欺君算什么罪?” 方一顿了顿,回答道:“斩立决。” “撕他的厕纸呢?”程潇潇调笑道。 方一眉毛一抖:“撕毁圣上御赐的卷宗,形同造反,不仅要立斩无赦,还要诛族。” “几族?” “三族。” 听了这话,程潇潇居然乐出来了。 “你疯了?”方一纳闷。 “不不不,我赚了。”程潇潇又在“圣旨”的残渣上多添两脚。 “你——你什么意思?”这可真把方一弄糊涂了。 “早晚横竖是一死,我死前多造一造,那不是赚了?再说了,我孑然一身,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喂我奶喝的母猫,哪里有什么“族类”,别说诛我三族,就是九族,也只我一个人呀——来来来,你看看还有什么大罪让我一并犯了,越多越好,这样我就赚的盆满钵满,嘿嘿嘿。” 这话把方一气得够呛。 她酝酿一番,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一个人若是死都不怕,还真的挺麻烦。 不过程潇潇并不是真的不怕死,只是仗着跟黑白无常关系好,玩的就是脏套路。她捏了捏韩咩咩手心,劝她别担心,总有办法的。 然而韩咩咩一直低着头,满脸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 就这时候,方一身边穿出几个女人,女人的肩膀上都刺着蓝色的花骨朵,腰上围着罗纱,模样曼妙可人,一个人伏在方一耳边,似乎说了什么,程潇潇没听到,但是方一的表情很有意思,一变一变的。 第八百三十五章 再会方一 听完这些,女人退下,方一又笑了出来。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程潇潇忽然开了嘲讽。 “精神……什么?”显然,方一还无法接受程潇潇带来的“新鲜词汇”。 “就是脑子有问题。”程潇潇好心替她解释。 方一一皱眉头,不跟程潇潇对喷垃圾话,只当做没听到。 “你不吭声,那肯定就是的了。”谁知道,程潇潇居然还一本正经给方一定了性。 “你大可以大放厥词胡说八道,有你哭的时候。”方一冷笑。 “那我很期待。”程潇潇吓得腿肚子都软,要不是你方一杵在面前,该哭早哭了,只是不能服软啊。 程潇潇捏了捏韩咩咩交给自己的薄布,上头似乎还有楚云深的味道。 妈蛋,男人,这时候你又去什么地方了?? 程潇潇脑子里还在抱怨,耳边忽然听到方一嘴里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把她惊得全身冷汗狂飙。 “楚云深。”方一朱唇轻启,这三个字仿佛一串魔咒,传进程潇潇耳朵里的时候,她整个瞳孔都收缩起来。 “你刚说什么?”程潇潇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楚云深的人,我说的对不对,“程大人”?”方一打了个响指,手底下的黑袍男飞快行动起来,张罗着搬出一张华贵的柳木靠椅。 方一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软进椅子里,望着程潇潇出神的脸,陶醉。 “怎么?不吭声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名字?”程潇潇呆住了。 楚云深即使王爷的身份暴露,名讳也都是皇家秘闻,寻常人是唤不得也记不得的,大抵只知道“楚大人”或是“楚王爷”。 而这个吴国的青楼老板,居然一口道出。 不仅如此。 她甚至知道自己是楚云深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潇潇不可置信地看向方一。 而听到“楚云深”三个字,亢奋的也不止是程潇潇。 韩咩咩的肩膀也肉眼可见抖了抖,眉毛扑簌簌颤了颤,嘴一抿。 连雪拍了拍韩咩咩肩膀,抬头看向程潇潇,也像是有话说的样子。 楚云深,难道出事了?程潇潇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时时刻刻压着心里的躁动。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这男人是个什么妖孽,自己清楚得很。 哪有他出事的份儿? 程潇潇深吸一口气,凝神看向方一。 “你连这也知道了?”她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也不问问这里是什么人的地盘?” “这个楚公子沉迷酒色,整日来我春香醉流连,难不成,只许他大公子调查我春香醉酒楼,就不许我们调查他么?” 程潇潇一愣。 这么说,这个方一,老早就知道自己和楚云深的身份,这一切只不过是她演出来的戏码,目的竟然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我不光知道你是楚云深的人,很多事也逃不出我的眼睛,“程大人”,你和这个楚公子,关系匪浅吧?”方一娇笑道。 程潇潇闷哼一声。 “是,我也奇怪,堂堂王爷,居然会看上你这么一个小姑娘。”她摇头晃脑道:“啧啧啧,真是世间奇闻。” 你要是知道他喜欢的不是人,恐怕你更觉得奇文共赏。程潇潇吐了吐舌头,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的靠山是冷面阎罗,还敢留着我们在这里不放人?” “你觉得我怕他?”方一反问。 “你要是动了我们一根毫毛,不光他不会放过你,楚国也不会。”程潇潇放下狠话,把一个国家抬出来叫板,你这“方老板”再大,总不会大过一个国家吧? “嘿嘿,求之不得。” 遗憾的是,方一并不怕。 程潇潇搞不清楚这个方一的目的,也不明白她的来头,但她清楚,这一回栽到这女人手里,那是在劫难逃了。 方一还想说些什么,她狞笑着接近程潇潇,还没凑上前去,地上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忽然缠住了自己的脚。 李清让。 他浑身脏污难看,脸上又青又肿,整个血肉模糊。 方一一脚踹开他,这家伙又黏了回来。 方一叹口气:“妹妹,是吧?” 李清让双目瞪得滚圆,笔直盯着方一:“我妹妹怎么样?” “放心。”方一笑了笑,说道:“你妹妹的命于我们很重要,我暂且与你保证不会动她,只是李公子,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李清让的眼睛瞪得通红,挣扎着在地上翻来覆去。 方一笑而不语,摆出一副“你心里清楚”的表情,站起身,拍拍手掌:“来啊,把人绑好,送他们汇合见面。” 绑好了几人,方一派人到中草堂四面排查搜捕,确认四周没有掩护之后,才小心翼翼把几人押回了春香醉的新据点。 程潇潇被人推上一个大木桶,像是货物一样叫人整个翻了进去,紧跟在后的是韩咩咩和连雪,最后李清让也被塞了进来,还没反应及时,铺天盖地的小米和米粒从天而降,像是沙土一样盖住了几人的身体,只留一个脑袋。 这么一操作,程潇潇觉得自己被埋进土里,连动也动不得了,好在嗓子还能出声。 但她也不敢吭气。 方一这次没有动手杀人,恐怕是不想在城里闹出事端。 但是程潇潇真的叫喊,恐怕她也不怕手里沾血。 木桶被架上一辆马车,赶车从南苑的中草堂一路向北,不一会儿就到了城根儿边的据点,车轱辘咿呀咿呀地响,一停下来,程潇潇很敏锐地就注意到了,她屏息凝神,等木桶被人抬下车,连人带桶滚进屋子里,碾过门槛时颠簸一番。 再听到方一的声音时,木桶被人起开,黄白相间的小米和大米哗啦啦如水泼出,几人也被“泼”在地上,咳嗽几声后,呛得直不起腰。 程潇潇双手背在身后,拿一个粗绳捆得严实,韩咩咩连雪大都如此,唯独李清让小心对待,不光上了板儿,还拿铁链子拷住了双腿,身上看起来又添了几道新伤口。 四处打量,程潇潇发现,这应该是一间密室。 方一看样子学乖了,这次直接隐蔽地把几人转移到了新据点的密室里,他们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更闹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程潇潇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对付自己,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寒暄——只盼自己先前胡咧咧的身份能派上用场,于是双手抱拳,朝方一道:“方姑娘。” 方一冷笑一声:“嘿嘿,程大人,你倒是让小女十分佩服,死到临头了,嘴还够硬。” 方一的笑让程潇潇直觉得毛骨悚然,和上次那“诚惶诚恐”的模样相去甚远不说,简直还有猫哭耗子的戏谑。 程潇潇还想说些什么,这方一却一下子翻了脸——原来她早注意到这个“程大人”,也早识破了她这信口胡诌的身份! 方一来到程潇潇面前,捏住她的下巴:“你胆子倒是不小,程大人——你知道假扮钦差是个什么罪过么?” 程潇潇还想反驳,方一似乎看出她的意图,冷笑一声,撇开程潇潇的下巴,冷声道:“你以为我不会去查证的么?” 程潇潇心里苦。 这女人做事也太小心了,这么点事居然也去查证? “你究竟想要什么?”程潇潇抬起头问。 方一盯着她看,从程潇潇的眼里,方一品出怪味。 “你知道的。”方一说。“姑娘,别以为我好糊弄,其实我什么都懂,你可不是平凡女子。” “我是大官儿。”程潇潇豁出去了,冷笑一声道。 方一嗤笑道:“不,你不是。你是那王爷身边的狗。” 是猫才对! 程潇潇闭口不吭声。 “说吧。”方一坐回凳子上,轻蔑的看向程潇潇:“我懒得动手,你自己说,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要我说什么?”程潇潇纳闷儿了,自己就是只不谙世事的猫咪呀! “来我吴国的目的是什么?”方一的问题让程潇潇愣住。 “我?” “是。” 程潇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舔了舔嘴唇,道:“吃。” 方一沉默了。 “吃?” 她重新打量程潇潇。 “是啊。”程潇潇道:“早听人说江南的吴地美食颇有特色,作为资深吃货,我怎么能缺席呢?” 话音刚落,方一的脸就扭曲起来,死死盯着程潇潇,扭曲地不像是一张人脸:“你耍我?” “不敢。”程潇潇高傲地抬起头。 “好,看来你不打算说,不过那也不要紧。” 不要紧你问个鬼啊。 程潇潇在内心里吐槽。 “我春香醉迟早会查出来。” 程潇潇眼珠子瞪得滚圆:“说大话谁不会呀。” “是吗?”方一冷笑一声,撩开裙裾,露出外套下曲线姣好的身体,看着程潇潇道:“那我让你看一看,对我来说,这就是举手之劳。” 程潇潇还来不及说什么,方一摆摆手,从身后推门而入一伙人,各都穿着墨色长袍,脸上也都戴着面具。 这几个黑袍男人恭恭敬敬来到方一身边。方一贴耳吩咐了几句,这几人便退了下去。 “你可别吹牛了。”程潇潇忽然高声道。 “你不信?”方一瞪向程潇潇。 “我以为春香醉有多了不起,但不过是个青楼而已。”程潇潇故意激怒方一,她就是想要她失去理智。 “你敢挑衅我?”方一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失常,反倒是很冷静,盯着程潇潇仔细看,道:“你让我出乎意料,程姑娘,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得多,你想激怒我,让我尽快除掉你们几个?不,你们还有利用价值。” 第八百三十六章 死讯 “我看你是无计可施了吧。”程潇潇耸耸肩,背靠在墙壁上,整个人蓬松瘫着。 “你连我们为什么来吴国都不知道。” “这件事么。”方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不妨跟你打个赌,这件事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才不信。”程潇潇当然不信,这事儿楚云深自己都不跟别人说,别说她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楚云深,谁知道他来吴国的真实意图? “好。”方一拍拍手。 一声低响,门又开了。 但这一次,是从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大门洞开,匆匆进来几个舞女打扮的女人。从他们身上的打扮来看,颇有些像春香醉的风尘女。 为首一人递给方一一张巴掌大的字条。 “从你们进都城的第一步开始,城里就遍布我的人,程姑娘,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随心所欲吧?”方一笑了笑,抻开字条: 上面是一份名册,赫然写着楚云深的名字,程潇潇一见到这三个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时候方一瞥了两眼,笑一笑,道: “程姑娘,实在想不到,您的贵人就是堂堂王爷,失敬失敬啊。” “知道名号,有什么稀奇的?”程潇潇仍然嘴硬:“他的名号在哪都不稀奇呀。” “原掌司刑部,如今被贬黜来吴国请罪,楚国国君恐怕只当这位王爷是个工具人吧?” 程潇潇听得眉毛一抖:“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这事儿人尽皆知,也好意思叫秘密?” “话是这么说没错。”方一站起身,把手里的字条捏成一团,扔到地上,又缓缓来到程潇潇面前,半蹲下身,凹凸有致的身材顶到程潇潇面前,轻烟一样色泽的罗纱撩拨而来。 “但我也一早知道他的想法——恐怕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姑娘你。” 程潇潇一愣:“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春香醉是做什么的?”方一眼里波光流转。 “……青楼?”程潇潇不知道方一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是青楼。”方一眨眨眼睛:“可倒也不仅仅是青楼而已。” “正经青楼谁会在下面做那么大的地窖。”程潇潇不吐不快,道。 “所以才说很遗憾。”方一微微笑,低下头去,道:“实话跟你说,姑娘,春香醉是名义上的青楼,但你知道,我们这样的地方,五湖四海,江湖绿林,什么样的朋友都乐意来,而人越多,事就越多,事越多,情报就越杂。我这么说,你明白我是干什么的了么?” 程潇潇睁大了眼:“春香醉是……情报机构?” 方一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和挑衅的意味:“姑娘,我当你早已经知道这一点,才甘愿跑到我面前来送死呢。” 怎么可能…… 程潇潇还是不可置信。更让她觉得离谱的是,这个方一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自己呢?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不不,她刚才说出口,早已经知道自己是楚云深的人。 那又是为什么?难道她要杀人灭口?那也没必要告诉自己不是么?更何况只要她想,自己的小命还不是随时随地可以取。 似乎看出程潇潇眼里的疑惑,方一笑得更妩媚。 “你不知道?” 程潇潇不敢吭气,方一的眼神里除了魅惑,更多的则是把玩猎物时候才有的肃杀。 “你当然不知道。”方一得意起身。 “这件事,恐怕只有这个姓楚的清楚,他没告诉你——你自以为是他的心腹宠爱,然而却连这么大的秘密也不告诉你,还让你落在我的手上,性命也只在一握。” 说到“握”,方一蹲下身来,捏住了程潇潇的下巴。 后者抬起头,四目相对,程潇潇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胆怯。 “好,就是这个眼神,”方一的眼里多了一抹疯狂:“你要一直带着这种眼神——告诉你,我不光清楚,楚云深知道吴国的情报总站春香醉,更清楚我们的战争目的——他此次来,名义上是道歉,实则是来查我们,更有甚者,是想借用吴国本土的力量来铲除我。” “看来你很有信心。”程潇潇歪着脑袋看向方一。 原来这男人来青楼果然是另有所图。 只是…… 楚云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你是真的如这方一所说,不信任我?还是……另有什么打算呢? “原本我没有胜券,但是幸好,你来了。” “我?”程潇潇一愣。 “是啊。”方一笑道:“起初我没注意到你,姑娘,真没想到,像你这样平平无奇的女人,居然偏偏是这个楚云深的人,真叫人不可思议,真不知道是该说楚云深有眼无珠,还是说你踩了狗屎运。” 哇。 这句话好毒!程潇潇心想,一句话骂两个人,这女人有点东西的! “既然你是楚云深身边的女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程大人”,就请你在我这里多做一段时间的客好了,不过。”方一的语气里满是戏谑:“依我看,楚云深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兴师动众,你只是个添头。” 方一的确没把程潇潇放在眼里。 纨绔公子哪里会看上什么平凡女子,更何况是程潇潇这样大大咧咧不识大体的冒失小鬼? “千恩万谢,自然是你的好朋友,这位李公子。”方一盯着程潇潇,杀人诛心,她便是要这女人自惭形秽到死:“要不是你们感情好,你带着他来找我复仇,我还真没那么容易达成夙愿。” 谁知道程潇潇没脸没皮,居然笑嘻嘻地抬头道:“不客气啊不客气。” 这…… 做人怎么能这样? 方一脸憋得通红,这一拳头打在软豆腐上的感觉可一点儿也不好。 她负气起身来到李清让身边,不等她发问,李清让便亮着嗓子笑道:“我看你不用浪费口舌了,程姑娘愿意为我报仇,我对她只有感激的份,你拙劣的反间计实在太难看了,方老板。” 方一一愣,李清让继续道:“另外,你要杀我——那随你,我李清让要是拧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 “——迂腐!”憋了半天,方一也只憋出这么两个字,甩手离开。 “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她撂下一句话,把程潇潇推到角落里,离开了密室。 程潇潇被推到一旁,见方一扬长而去,她开始注意这间古怪的密室。 四周黑洞洞的墙壁上,大大小小排布一些造型奇特的玉器,模样各异,但是颜色都很古怪,并非寻常翡翠玉石一般的青绿、乌色,而是像煤炭一样,黯淡无光。 房间正当中,一个笔画复杂的朱色字迹画出一丈方圆的图案,图案上列着古怪的阵法。 几人横七竖八,东倒西歪地被扔在屋里,身上不仅点了穴道,还被绳索捆得解释,打得结死的不能再死,只好乖乖留守原地。 半晌,耐不住性子的程潇潇忽然开口问:“各位。” 一出声,闭目养神的李清让挑开一只眼的眼帘,灰蒙蒙的瞳孔里泛出光。 “程姑娘,有什么事?” “咕——” “额?” “是我肚子在叫啦……”程潇潇满脸尴尬,扭过头看向韩咩咩,企图挽回一点面子——谁知道韩咩咩冷着脸看向她。 “你还真是个吃货……”一如往常的毒舌没有来临,韩咩咩话说到一半,眼睛动了动,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似的,滴答滴答滚了下来。 这一下可把程潇潇看愣了,她赶紧用膝盖前行,来到韩咩咩身前,用肩膀顶住弯着腰恸哭的韩咩咩。 “你怎么了?”程潇潇道:“你可吓坏我了,怎么哭起来了?” “潇潇,我有事告诉你。”韩咩咩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舌头,嘴里登时泛起血味儿,她满嘴含血,血肉模糊地发着音。 “别着急,慢慢说。”程潇潇看见韩咩咩这样子,可心疼。 韩咩咩啜泣半晌,才道: “我……我……我……” 她连说了三个我字,愣是没把话给说明白。 到底出了什么事?程潇潇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她捏着手里那一块残破的碎布,交到韩咩咩手里,早有预感似的问: “是……楚云深吗?” 韩咩咩转眼哭成了大花猫,两眼涕泗横流。 “到底出了什么事?”程潇潇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韩咩咩泣不成声,断断续续把见闻说了。 说到赌坊的时候,程潇潇还有说有笑,毕竟韩咩咩与自己年纪相仿,经历相若,两人分开行动,此时又再遇到,很多事想必真如亲见。 然而提到那农户之时,程潇潇的脸色就变了。 自打楚云深入吴以来,既没有投宿客栈,更没有去使馆府邸作客,反倒是自掏腰包,承了一家山间农屋作为据点。 老实说,楚云深给的那一大笔银两,都足以买上十几户这样的小屋子。 不清楚楚云深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人在那小屋中也算是投宿了月余。 在程潇潇看来,这样的住所,或多或少也有些感情了。 “楚云深回去了么?”程潇潇关切地问。 韩咩咩两手攥住,一见到程潇潇这眼神,哭相更惨了。 连雪也劝:“程姑娘,要不,要不你还是别问了,你越问的急了,公子他越说不出口呀!” 程潇潇不明白,事已至此,为什么连雪还要叫韩咩咩“公子”,不过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点头,道:“咩咩,你说,我不问就是了。” 韩咩咩好容易抚平情绪,说话间仍然抽泣不止。她看着程潇潇,眼光肆意躲闪: “……我,我去农屋,那里……那里有很多,尸体。” 尸体? 第八百三十七章 我不信 程潇潇愣住了,眼里满是怀疑。 “我,我不会看错的。”见到程潇潇的眼光,韩咩咩立刻说道:“也不可能认错,堆积如山的尸体,就在那屋子里堆放……这,这块布就是从那里捡来的。” 程潇潇一愣,瞥了眼韩咩咩手里的布条。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你……还看见什么?”半晌,程潇潇才问。 “只有尸体。”韩咩咩道:“血流成河……我,我当时真的吓坏了,但是我……我看见了楚云深。” “……你说,楚云深?”程潇潇一愣。 “变成了尸体?”她觉得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 “是。”韩咩咩却点了点头。 “不,不可能,”程潇潇往后挪一步:“你看错了。” 她一口咬定。 “可……我去了两次……” “去三次也是一样,你看错了。”程潇潇面无表情,重复道:“这不可能。” “你为什么不信?”韩咩咩吃惊的看向程潇潇:“……潇潇,我知道你内心里现在很痛苦,但是……” “不不不。”程潇潇脸色惨白,双眼闪动,但是仍旧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崩溃,只是摇头:“咩咩,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一定是你看错了。” 被程潇潇如此笃定地反驳,韩咩咩也有些懵了。 “不止我看见了,还有连雪。”韩咩咩扯了扯连雪的手。 “她?”程潇潇一瞥连雪,笑一声,道:“连雪姑娘,你认识楚云深么?” 连雪一愣,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 “你有见到尸体的“脸”,“身体”,“躯干”以及“其他特征”么?”程潇潇问。 连雪一片茫然。 “那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程潇潇更加笃信。 “可……可是我见到那件官服——虽然我不知道谁是楚云深,但是楚国的官服,我应当不会认错,后来……后来韩公子也证实,我说的并非幻觉。” 程潇潇盯着两人: “你们去了两次?” 韩咩咩点头道:“是。” “你们真的见到了楚云深的尸体?” 沉默半晌之后,韩咩咩才道: “事实上……”她挠挠脸:“第二次去的时候,那一堆尸体已经被人烧成了灰烬。” “我知道那不是他。”程潇潇再一次断言。 韩咩咩越发觉得奇怪:“潇潇。” “嗯?” “你为什么敢如此断定?难道你有什么证据么?”韩咩咩想来想去,道:“还是说,你在那天夜里之后,又见过他?” “没有。”程潇潇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 “那——” “可我就是知道,他不会死。”程潇潇的眼光越发动摇,身体也开始颤抖:“他不敢死,也不能死,至少,他答应我的,也要照实做到了,死,应该死在我身边,死在百岁以后的。” “你魔怔了潇潇。”韩咩咩止住哭。 她想过无数种程潇潇大哭大闹的情形。 唯独像这样,让人痛心的惊愕和怪诞,她是没想到的:“你清醒点,潇潇,人死不能复生——” “能。”程潇潇咬着牙。 “什么?” “我说能,就是能。”她低下头,见不到脸上的神情,唯独两鬓的发梢颤抖着,仿佛在拼命压抑理智,只留下笃信的情绪。 韩咩咩知道这样劝,也没什么用了。 “……潇潇,我知道你难过伤心,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韩咩咩道。 程潇潇摇摇头,没吭声。 “哭出来!”韩咩咩用肩膀顶了顶程潇潇,吼。 “啊咧?”程潇潇嘴角抽动着,竟然咧嘴笑了:“我哭什么?为什么要哭?你很奇怪啊咩咩。” 程潇潇的脸色极度难看,就像是被情绪的海浪淹没一样。 “你振作些,潇潇。” “我很好啊。” “楚云深已经死了!”韩咩咩大吼。 “咩咩。”程潇潇咬着牙说道:“你若是对我男人有意见,你就跟我直说,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诅咒好么?” 韩咩咩才呆住了。 程潇潇认死理似的,装作满脸平静的样子,但是嘴唇已经被她咬得滴血。 韩咩咩也不忍心再一遍遍击穿自己闺蜜的护甲了。 “……好——” “好一个姊妹情深的画面。” 没等韩咩咩出口,另一到声音又从身后几人处传来,不用问,只有方一。 “感动,实在太叫人感动了。”方一款款而来,这一会儿工夫,她又换了一身衣服。 “程姑娘,你姊妹说的可一点儿不错,楚云深,今日晌午时分已死了。” 程潇潇一动不动,甚至当做听也没听到。 方一一早知道,看了两人一眼,笑:“不接受现实是吧?来啊,把讣告拿上来。” 她拍拍手,底下一个黑袍男人端着讣告一张,交到她手里。方一拍到程潇潇眼前,细声问:“要我念念么?” 程潇潇还是一动不动。 “好说,我这做姐姐的,自然是替妹妹们着想。啊哟,看这里——兹楚国特派使臣楚云深于都城郊外被害一事公告,于本日正午时刻受害,兹事体大,初步诊断应为投毒所害,因顾及尸首毒害扩散,应于即日焚毁。” 方一念完,又看向韩咩咩,笑道:“小妹妹,你可是亲眼见到楚云深的尸体焚毁了吧?” 韩咩咩不吭声,方一笑得更开心了。 “他死了。”方一对程潇潇说。 “没有。”程潇潇支起身,背靠在角落的墙壁上,瞪着方一,脸上仿佛大写着“我不信邪”。 “讣告。”方一再指了指这文书:真的不能再真,有盖的印,有官府拿的报告,甚至还有验尸的结论。 “假的。”程潇潇连看都不看。 “好,就算你不信好了。”方一却不跟程潇潇计较:“你是他女人是不是?” 程潇潇没有回答,只是昂起头,眼珠子瞪得滚圆。 “不管你是不是,现在你们落难,在异国他乡被人这样对待,他人呢?他出现了么?他要是活着,为什么不来救你?” 程潇潇喉咙一时哽住,她很想对着方一大喊“他会来的”,可是偏偏又说不出口来。 “你还相信他会来,是么?”方一调笑看着程潇潇,不置可否。 程潇潇仍旧一声不吭,但是脸上写了回答:自然。 “那我送你一样东西。”方一从远处的暗门打开一格,露出里面一样辉光璀璨的事物,老远扔了过来,落在程潇潇脚边。 这下程潇潇愣住,不光她,韩咩咩也傻了眼。 这是什么? 一枚玉佩。 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但显然,两人吃惊的部分并非其价值。 方一见程潇潇傻傻愣在原地,拍拍手掌,板起眉头:“谁这么粗鲁,给我程姑娘绑的这么结实?来啊,松了!” 话音刚落,有人斩断了程潇潇手背后的绳索。 失去束缚,程潇潇就像是一滩烂泥软在地上。 方一眉头一紧,脸上写满了心疼,嘴里不闲着:“哟哟哟,姑娘哟,怎么这样了?来来来,快来,扶程姑娘起来。” 四周有人去搀扶,程潇潇两手一抻,抖开。 “别碰我!”她眼里闪着晶亮的光,微微怒意从眼眸里传达出来。 方一招招手,两边下人也都离程潇潇远了一些。 腾的一下,程潇潇半身跪在地上,双手捧起地上的玉佩——玉佩已经摔的稀碎,不见真容——程潇潇并不懂玉,也不了解珠宝首饰,但是这东西没法仿造。 这是她自己弄坏的那块传家宝,上头还有猫爪的痕迹,是自己留给楚云深的“记忆”,而如今,就像是不值钱的草芥一样,任人抛洒在地上。 楚云深一直戴着这枚玉佩,从不离身。 ……为什么会在这里? 程潇潇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样的疑问,她也不想知道韩咩咩、连雪和这个方一说的话哪些真哪些假,更不乐意去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 为什么楚云深贴身的玉佩,会在这个地方? 而这枚朱红色的“血玉”,当间龟裂而来,无法复制的猫爪印记上滴落了程潇潇的泪水。 韩咩咩静静矗立在程潇潇身边,她也一动不动盯着程潇潇手捧的玉。 “这是什么?”韩咩咩忽然问。 程潇潇一愣。 “这是楚云深贴身携带的玉。”回答她的并非程潇潇,而是方一。 “这是,楚云深的?”韩咩咩睁大眼盯着程潇潇手里的玉,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嘴皮子动了动,继续往下问。 “是啊。”方一道:“据我所知,这种血玉材质特殊,乃是楚国王公贵族才特有的饰品,产量极小,咱们九州天下未见得有几块珍品,这东西可没法仿造,你若不信,还能看看上头的刻字,倒像是楚云深他老子送他的。” “家传的?”韩咩咩的眼光更加呆滞,久久盯着程潇潇手里的玉,两手捏得成了拳头。“怎么可能?” 方一见两人的表情十分有趣,更迫不及待地从长长的台阶上下来。 她款款而下,一步步接近两人,蹲下身,凝视着眼前眼神逐渐涣散的程潇潇,嘴角狞笑着翻起绝妙的弧度。 “你别怪他啊——我是说楚云深,看来,他并非不想来救你,程姑娘,只可惜,英年早逝啊。”方一的口气里满是戏谑和虚情假意。 滴答。 滴答。 液体从程潇潇的眼窝淌出。 “哟哟哟,我还以为程姑娘你不是人,没有人的眼泪呢?”方一捂着嘴偷笑。 第八百三十八章 家传玉佩 见程潇潇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两手紧紧攥着那玉佩,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姑娘,已经全然失去了心底的助力,脸上毫无血色,方一就笑得更欢。 韩咩咩忽然迎上前来,盯着方一问: “那玉佩真是楚云深的?” “起初这姑娘不信你我的话,现在如何?”方一指了指蜷在地上的程潇潇。 韩咩咩瞥了一眼,见到潇潇埋着脑袋,使劲啜泣。 无论如何,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即使在这里经历了这么许多事,也不过是个姑娘,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除了哭。 可是——这更加证实了韩咩咩心底里的疑惑。 “这的确是楚云深的东西,对么……”韩咩咩的表情很有意思,从惊讶到失落,再到迷茫纠结和绝望,几乎完全没有任何中间过程。 “你好像认识这玉佩?”方一调笑似的看向韩咩咩,对她而言,最大的乐趣并非捕捉猎物,调戏猎物,在任务完成之际,让他们充满对生的渴望和绝望,这才是最有意思的。 韩咩咩使劲摇了摇头,嗓子干涩地坑了声:“不……没有,不会的……是我认错了。” 方一见这韩咩咩话里有话,但她此时此刻一点儿审下去的心情也没有。 对付程潇潇和韩咩咩,只不过是顺路罢了。 她真正的目的有,也只有一个。 李清让。 这块遍体鳞伤,几乎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几乎被落满了伤。 方一扶起李清让。 “我妹妹呢?”起身后,李清让的第一句话果然没有让方一失望。 “你真想见她么?”方一问。 李清让自然不假思索,道:“……只要,只要你不为难我妹妹,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为难?”方一捂着嘴笑道:“那看要怎么说。” “怎么说?”李清让紧张地额头上青筋暴跳。 “你觉得,拔掉指甲盖和牙齿,刺破血管包扎,再刺破再包扎,在伤口上做一些料酒和刺激的作料,算不算为难呢?” 李清让听了,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给瞪了出来,他死死盯着方一,奈何身体又动弹不得。 方一见他狰狞的模样,却笑得更开心,仿佛在看一场天大的笑话,她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脸都快笑得变了形,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我劝你别那么冲动。”方一说话很有味道,毕竟在春香醉做了多年头牌,句句话像是一道又一道绵软的剑锋,刺进李清让口里。 “这些么,只不过是讲笑的罢了——”方一笑着说着令人动容惊惧的话,“只是,若是我春香醉迟迟找不到秘密,也就只好委屈她了。” 李清让死盯着方一:“你到底有什么条件?” “聪明人。”方一冲李清让点了个“赞”:“我喜欢说话爽快的聪明人,既然大家都这么聪明,那我就直接翻过去说罢了。” “讲!” “你妹妹,现如今很安全,只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李清让直直盯着方一的眼睛,后者也停顿下来,多看他好几眼,才笑着说道:“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还要是如实的回答,你妹妹才有一线生机。” 李清让浑身上下淌汗,脸变了颜色:“我妹妹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里啊。”方一一笑,话音刚落,隔壁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和喊叫声,紧随着声音其后,锐利的破风声穿墙而来,接着响起让人毛骨悚然的“霹雳”声。 显然,是硬质的皮鞭摔在人身上那脆亮的响声。 而嘶吼喊叫的声音,李清让一听,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啊哟。”方一看着眼前的李清让,忽然笑的更加的灿烂,道:“哎哟哎哟,你瞧瞧我这脑袋——早该吩咐他们,审问一个小小女孩子,动那么重的刑干什么?谁的妹妹不是心头肉啊?” “我妹妹?那是我妹妹??!”李清让惊呆了。 “放心放心。”方一安抚起李清让来:“有我在,你放心,他们绝不敢乱来的。” 李清让正发着愣,方一又问起来:“李侠士,我们并非恶人,只是你身上的秘密,事关重大,系着天下黎民。” 这种话李清让一天要听一万遍,他并没有兴趣。 “我呸。” 李清让气得发抖。 方一一拍巴掌,隔壁的惨烈嚎叫声停住了,她便问:“小妹妹情况怎么样了?” “头儿,不省人事。” “浇醒。”方一回答得很干脆。 “是。” 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隔壁房间的声音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有些回音。 只听“哗啦”一声,女孩儿原本消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哥,哥!!” 无助的哭喊声刺痛了李清让的胸腔,他恶狠狠咬着牙,死死瞪过来的两颗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冲出来,像是两枚钢钉嵌在方一心脏上。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李清让咬牙切齿。 方一眯着眼调笑着多看他一眼,忽然口气一变,道:“哎呀,我又不想知道了。” “上夹板!”她对隔壁说。 “是,头儿!” 那头回应自然也是极快。 很快,惨烈的嚎哭声一阵一阵传来,女孩求饶,恸哭,精神错乱以至于满口胡言,不绝于耳。 这些话飘飘忽忽传到了李清让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枚一枚的钢针扎进心窝里一样,又痛又痒。 女孩儿的叫喊声仿佛是从各个角落里面钻出来一样。 李清让全身被绑的严严实实,还点中身周大穴,只好像是一条鲶鱼似的横卧在地上抽搐,直到那女孩叫“求你们杀了我”之后,两眼通红睁着,静坐起身,不抽搐也不怪叫了,笔直的目光盯着方一。 “够了!”他喊。 李清让的声音有十足的贯彻力。 方一听了甚至略微有些动容,她一抬手,那头声音就戛然而止。 “你想知道什么?”李清让眼睛一眨不眨,干裂的眼光里满是红彤彤的泪痕。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方一盯着李清让看,她并没有说谎,她很清楚。 李清让低了低头,声音有些哽咽:“你别再折磨她了。” “这是命令还是请求?”方一调笑问。 “是……是请求。”李清让道。 “你让我别折磨她,是要我让她解脱,还是要怎么样?”方一转到李清让背后,弯着腰问道。 “……你不能杀她。” “哦?那是为什么?” “你想知道我兄妹二人的秘密,是么?”李清让抬起头,血红色的眸子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可方一不仅不怕,反而伸出纤纤手掌,轻轻抚在李清让的脸上,顺着他弯曲有致的轮廓线,轻轻划到下颚。 “嗯?”方一笑了笑,道:“你肯说么?” 李清让并未直接答复,道:“你杀了我妹妹,你什么也得不到。” “你是说,你妹妹必须活着,是么?”方一眼里闪着光。 “是。” “那你呢?你要死的要活的?”方一问。 李清让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的喉结动了动,表情更加扭曲。方一乘势抓着李清让的肩膀,整个人便骑了上去,缠在李清让硬朗的胸膛前,笑的银铃似的。 “我是死是活,那都不要紧。”李清让咽下唾沫,道:“但是你若是敢动我的朋友一根毫毛,那不光我不会放过你,楚云深也不会。” “你也信他还活着?”方一脸色一变,从李清让身上离开,两只圆滚滚的眼珠子死死盯了过来。 李清让张张嘴,声音收了回去,半晌,又道:“你不会明白我们此时的心情,程姑娘,别听这女人妖言惑众,楚云深不是那种轻易就会去死的人。” 方一冷哼一声,道:“随你们信不信好了,隔天我便要把他本人的骨灰奉回来,楚国人想要拿回去,嘿嘿,只好来跪我。” “到时候,连楚国国君也得信,楚云深?冷面阎罗?呵呵,我呸!”方一一跺脚,隔壁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凄厉的哭嚎声一阵一阵地传来。 方一见李清让倒伏在地面上,整个人像是一只丧失了意志的蛆虫一般蠕动,仍然不肯开口,气得脸色发紫,摔门而去。 方一离开之后,隔壁房内的哭声也小一些,只是断断续续,刮心窝子的嚎叫不绝于耳,别说是自己亲生妹妹,即便是个不相干的人,光是听得声音在胸腔里回荡,都不好受。 李清让翻来覆去,恨不得冲破穴道,奈何内息已经十足不稳,他挣扎着扭动身体,随着耳边传来妹妹的哭声。 他直起腰,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看样子像是虚脱一样,白兮兮的汗渍从脸上使劲滚下来。 “程,程姑娘。”李清让喘着粗气,忽然喊。 缩在角落里的程潇潇和韩咩咩吓坏了,程潇潇抱着手里的玉佩,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李清让见她伤心难过,甚至安慰道: “你别伤心,我相信楚云深还活着。” “可是……可是咩咩亲眼得见。”程潇潇心底里也没有把握了。 “去他妈的亲眼得见。”李清让喘口气跟着笑了笑:“他就是化成了灰,也会回来的。” 程潇潇愣住了。 她实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笃信的根据。 “你就信我把。”李清让扭动着来到程潇潇和韩咩咩身边。 “那玉佩,你们见过的对吧?”李清让忽然盯着程潇潇手里的玉问。 第八百三十九章 重新振作 程潇潇立刻点头,韩咩咩却迟疑了一会儿。 “如果楚云深真的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对你们这么客气?你们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李清让分析道:“放心,这个女人心机很深,反过来说,只有楚云深还有活着的希望,才会这么对咱们。” 韩咩咩一直愣着神,李清让用肩膀顶了顶她。 “你怎么说小子。” 韩咩咩晃了晃神,道:“我……我也拿不准了,当时,当时我的确见到很多尸体,也见到了楚云深——” “你确定是他么?”李清让眼睛眯起来,直勾勾盯着韩咩咩。 “……”韩咩咩低下头不吱声,看来她心里也有些恍惚。 这时候,连雪插嘴道:“我们倒没有真的瞧见什么王爷,但是韩公子说,穿着那件衣服的不会错,而且……而且据说这位尊贵的王爷,就是一直住在那里。” 程潇潇也跟着道:“……是……我们此次行动,便是从那农屋出来的,不会记错。” “好了,你们俩振作些。”李清让安慰二女,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都叫人拿住,他们便说什么也只有信,凡事还是自己去查一查才知道,你男人到底是死是活,不亲眼得见,岂容你在这里哭丧?” 李清让一番话让程潇潇心里有了些希望,她抹干净脸上的泪痕,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我……我要亲眼回去看看才知道的。” 韩咩咩也不好多说什么,她看了看自己的好闺蜜程潇潇一眼,忽然提出一个古怪的要求:“潇潇。” “嗯?”抹干净眼泪的程潇潇一愣。 “玉佩。”韩咩咩指了指程潇潇手里那朱色的裂纹玉,道。 “玉佩怎么了?” “我看看行么?” 程潇潇犹豫了一小会儿,便交到韩咩咩手上。 捏起玉佩,上头肉眼可见的裂纹横生,她透着天光仔细打量,瞳孔微微放大。 “玉佩有什么问题吗?”程潇潇急问。 韩咩咩手一动,捏了捏玉佩,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交还到程潇潇手里:“或许真的是我认错了罢。” 听她这话,程潇潇更是悬着一颗心落了下来,破涕笑道:“你这坏人,怎么也不看仔细了!” 韩咩咩也老老实实道歉,声称自己粗心了。 “韩公子,你,是不是见过这东西?”这时候李清让忽然问。 韩咩咩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着这枚玉佩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古怪。”李清让说道:“就像是我见过的一位故人,难道,这枚玉佩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么?” 韩咩咩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不会。”她说:“只是普通的玉。” “不不不。”程潇潇擦干净泪水,却有话说:“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玉咧,它是楚国王室的信物,这种天然开采的血色又更是少见,听说全天下也找不出相仿的仿品了——真可惜,不知道什么缘故,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程潇潇捧着手里的玉,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韩咩咩则不吭声,既不认同,也不反驳。 李清让盯着韩咩咩看了一会儿,也不再吭声了。只是偏偏这时候,沉默一小会的隔壁那声音,又开始抓耳挠心地响了起来。 李清让脸色一变,又匍匐在地上,牙齿一个劲发抖。 “喂,你没事吧!”程潇潇扶起李清让:“隔壁是……含栀么?” 李清让紧咬着牙关,浑身上下像是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帮,帮我……” 李清让说道。 “怎,怎么做?”程潇潇一愣,没想到李清让这人居然会老老实实向自己求助,也只好满口答应下来。 “我的侧腰上有一把匕首。”李清让道。 程潇潇摸了摸李清让后腰,果然贴身放了一把细细长长,像是钢钉一样,造型别致的匕首。 “要越狱吗?”程潇潇心脏砰砰直跳,大起大落的情绪丝毫没有在她精致的小脸蛋上留下任何痕迹。 李清让苦笑一声,道:“我们要是能逃,也不会轻而易举被人一锅端了,你们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吴国,敌人的大本营,高手如云的春香醉据点,总部。” 冰冷的词汇从韩咩咩嘴里吐出。 李清让有些错愕地看了韩咩咩一眼。 这女孩儿何时变得如此冷静,甚至有些出乎意料的冷漠? 接着,刺耳的啼哭声又打断了李清让的死路。 “快,快!”李清让叫起来。 程潇潇也吓了一跳,手里握着匕首,问:“怎么做?” “扎进来,冲这里!”李清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程潇潇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李清让吓得犯了混,糊涂了。 “你别扯了。”程潇潇狠狠推了李清让一把:“你这是什么意思?” “求你。”李清让眼里闪着光:“……我实在……实在没法听着她这样哭嚎。” 含栀果然在对面么?程潇潇心里苦涩,但是却不同意李清让的做法。 “李清让,你疯了么?” “快!”李清让捂着耳朵,脸色发虚。“你就想让我一直受到折磨么?” 见到李清让瞪着一双浑圆的大眼睛。 实话说,程潇潇也看不下去,见他如此痛苦,身体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不受控制,再加上隔壁屋子里那扯得人心肺功能异常的嚎哭声,活人也能给逼疯了。 同情? 不是。 程潇潇只是觉得,现在轮到自己来劝他了。 “李清让,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程潇潇握着匕首,横到李清让眼前,后者一怔,韩咩咩看得也是心惊胆战。 “你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你把你耳朵撅了,难不成你的妹妹就不用再受苦了?”程潇潇直接指出问题所在。 李清让呆住了。 身体不再颤抖,他咬着牙问: “那该怎么办?” “就像你跟我说的。”程潇潇把李清让双手后的绳索划开:“我相信我们会得救。” “等你的男人来么?”李清让回头问。 程潇潇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闪着熠熠生辉的光,她笑一笑,道:“不是他,是我们自己——这一次,我要自己行动。” “自己?”李清让更加不解:“可是你一点儿功夫也不会,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但总不能坐以待毙。” 程潇潇扶着李清让站直了身体,又扶起连雪和韩咩咩,她把匕首交到李清让手里:“难道你就要这样任人宰割,又让人看笑话么?如果隔壁屋子里真的是含栀,你也准备叫她在绝望中放弃希望?” 李清让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接过匕首。 方一来到大厅,四下里的蜡烛一盏一盏点燃,晃悠悠的灯光一瞬间照亮整个房间。房间里。 一人跪倒在方一面前,全身乌黑,只有眼前两颗眸子闪着紫褐色的光,身前系着赫然阴森白骨,裂成一颗人头形状,他双手捧着这人头,俯身道: “方老板。” “情况怎么样?”方一问。 “那姑娘?” “那姑娘。”方一点头。 “还活着。”这人悠悠说道。 “还活着……”方一一愣,又问:“那她招了什么没有?” “她……”这人微微一迟疑,又道:“她骂了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方老板您不听也罢。” “这可跟我们起初讲好的不一样。”方一眉头一皱:“早先听人说,你们是当今天下最毒辣的刽子手,怎么一个小姑娘也无法对付?这都多长时间了,居然一点儿消息也问不出来。” 这人低头沉默。 “我记得你是吴世子最青睐的手下对么。”方一问。 “承世子错爱。” “他一直想要这女人,我可说的有错?”方一说道。 “是。”这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世子早已经等候多时,他老人家说,只要方老板你乐意,随时随地可以代劳。” 方一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又回到座位上:“他还说什么?” “这李氏兄妹缺一不可,二人身上藏着的大秘密,乃牵动整个吴国未来,乃至天下未来。” “就凭这两个人?”方一摁着下巴,迟疑问:“我怎么瞧不出来?这李清让固然有两下子,可比起真正的高手,还是差不少,他妹妹性子不定,就更靠不住,这两个人如何策定天下?”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这人头压得更低:“小人只是替主子传话,世子大人自有他的考量。” “他要我现在就交人是么?”方一谨慎问道。 “世子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你们世子知道我的身份么?” “小人等不敢枉测,不过世子于天下事多半尽知,即使不知道,他也有办法,天下便没有能瞒着他的东西。” “好一个尽知。”方一冷笑一声:“你回去问一问你们世子殿下,我这儿有三个问题。” “方老板尽管说。” “一,不知道世子对当年国相爷的事如何看待。” “小人记下了,方老板请赐教第二个问题。” “二,不知道世子有什么妙计,讨问出李氏兄妹身上的秘密,若是有,不知道阁下敢不敢赐教一二。” “是。第三问?” “三,楚云深到底是什么人。” “小人记下了。”这人又磕了磕头,叫嚷一句“告退”便要走,方一又想起什么事来,急忙叫住他。 第八百四十章 联通世子府 “别急着走。” “方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世子要是真有心想要得到李氏兄妹,你路上且打听好了,要他亲自到府上来一遭,我们共谋大事。” 这一回,这下人并没有吱声,只是扣头离开。 方一冷着脸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手指噼里啪啦地扭得乱响。 过一会儿,自己手底下一个打手喊着从屋里窜出来,大叫“头儿”! “怎么了?”方一淡然问。 “不好了!出事了!”那人指着屋子里面的方向,叫:“他们逃了!” “逃了?”方一冷笑一声,“好,总算逃了。” 这打手傻眼了,问:“头儿,您这是气糊涂了?” “少废话,赶紧加急指派人手过来。”方一道。 “好嘞,小的这就去办,立刻点了人手去追。” “等着!”方一出手迅速,一手捏住了那壮汉的肩膀,只听到锁骨处咯吱吱地直响,男人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来: “头——头儿!?” “要你去追了么?”方一问。 这壮汉直摇头。 “擅作主张,该掌嘴!”话音刚落,方一手一松,壮汉就要跌倒在地,与此同时,迅疾如电的巴掌一连十八发,从上而下,落在壮汉脸上。 原本落地的脚,愣是被方一这一连串的巴掌扇的离了地,等他捂着嘴满地找牙的时候,方一已经到了他身后。 “头,头儿……”壮汉低着脑袋,再不敢吭声。 “我最恨的便是不听话的人,你,听话么?” “是……是!小的但凭头儿你吩咐!”壮汉捂着嘴,满嘴的血和牙齿裹缠在一起。 “他们这叫调虎离山,肯定没走远,你叫齐几个兄弟,封住咱们据点四面,不留任何人出入,再等我号令排查,快去。” 壮汉听令,立刻领命下去。 “一帮蠢货。”方一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来到整个据点的阁楼上——只有这里能见着阳光——此时已经午后时分,从这里遥遥见到不远处的禁城高楼,一道金黄色的阳光照射而下,直入房间。 方一一招手,一只灰蒙色的信鸽从东边飞过,落在窗沿。 她轻轻抚摸信鸽的羽毛,又用指头轻轻点了三点。 这信鸽有样学样,也在窗沿上“笃笃笃”,用嘴点三下。 方一的眼里露出欣慰的神情,摸了摸信鸽的脑袋,从抽屉里摸出一捧小米,让信鸽吃了个饱,又挥笔启书一封,系在一只腿上。 “走。” 她吹了个口哨,这信鸽便振翅而去,消失在金黄色的霞光当中。 从据点当中出来,面上这地方居然是一家茶楼。 茶楼在第七番街上,身材臃肿的胖男人摇摇摆摆,一路来到紫禁城不远处的裁缝铺。 黑袍男人脱下身上的罩衣,露出内里的真容——胡子拉碴,上身臃肿。他装模作样来到不远处的一家裁缝铺里,裸着上半身——浑身的肥肉堆在腰上一晃一晃,看起来十分邋遢。 一见到他这模样,店家的眉头拧成八字。 “客官,做什么?”店家一伸手,把男人拦在门外。 “草你奶奶的。”这男人出口成脏,从裤裆里摸出一锭裸白色的大元宝,使劲砸在店家面前,脸跟着涨红:“敢,敢,敢拦着你爷爷的去路??” 店家又惊又喜,赶忙收起银子。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客官里边儿请!!” “拿,拿,拿你们家最好看的行头来,老,老,老子这是要去世子府。” 这人竟是个结巴。 店家不敢多话,直吩咐下人前去准备,边同这结巴寒暄,看能不能多捞一些好处。 “客官原来是当差的大爷,小人实在一双拙目,实在抱歉。”店家满脸赔笑。 这结巴冷哼一声,道:“过一会儿我有一个兄弟恐怕还要来,届时你多关照些。” “这是自然。”店家收了钱就好好办事,本是天经地义,只是脸上多有些不情愿的神色,看上去十分为难,见他露出如此深情,结巴动了怒,问: “怎怎怎么?有有又钱还不够,不够,不够你跑个腿?” “不不不,客官您误会。”这店家赶忙赔礼,道:“小人,小人只是不知道阁下您的这位朋友长什么模样,是什么身份,怕弄错耽误您的大事。” “哪,哪,哪那么多废话!”结巴道:“这,这,这事儿也很简,简,简,简单——你,你见了那人,自,自然也就认出来了。” “不知道是如何样式的人?”店家问。 “同,同,同我一样,黑面黑袍,只是,只是消瘦一些——他,他也是世子府当,当差,你只消,只消听了那,那,那人的话,便了。” “是,”这店家仍旧愁眉苦脸,这位客官吩咐的事未免太含混不清,有些夹缠,只怕自己认错了,万一怪罪下来,小铺子可担受不起。 “你,你也不必太挂心,到,到,到时候自会有,有人教你。” “有人教我?” “少,少多问废话,按,按老子的话说,不,不会错。” 这店家无可奈何,也只好一口答应下来。 下人准备好了一套雍容华服,结巴左看右看,上下审视一番,露出满面愁容。 “客官可是不合意?” 这店家正准备大骂下人,要准备再换一身,谁知道结巴一声不响,支起身抓了衣服就往身上套,十分潦草地穿上两开的绒衣后,露出胸口黑乎乎的一团胸毛,显得更加不雅,但他却像是毫不在乎。 “得——得,得了,你们这,这,这么一家破,破,破地方,老子也不指望,能,能出什么好东西,凑,凑合凑合得了。” 说完,结巴把一身肥肉硬塞进衣服里,系上腰带,扭身便出门了。 “客官,还没找您银子!”店家在屋里大喊。 “不,不客气,是,是你的了!”结巴头也不回就走了,临了像是想起什么,放声大喊:“记,记住了!千,千万别跟旁人讲起,老,老子是世子府的人!” 他嗓门有如破锣大小,震得一条街上的人都耳朵嗡嗡响。 店家心里叫苦,您这么大声,倒像是生怕有人没听到似的,哪里像是要保密呢? 目送胖子结巴走了,他前脚才离开,后脚便有一个一模一样,黑袍打扮的男人,行踪十分诡谲地来到店里。 “哟,客官里边儿请。”店家一见到这身打扮就明白他的身份了。 男人解开身上的衣服,声音沙哑地交到店家手里:“处理了。” “是。”店家自然不敢多问,心想这是世子府上的“当差”,肯定是贵人,自然不敢冒犯,让下人去找合适的褂子去了。 男人话很少,几乎不苟言笑。 见他如此冷漠,店家搓着手准备找点话说,毕竟这位爷还没有给赏钱。 “爷。”店家给这男人沏了一壶茶。 “有话直说。”男人声音低沉:“但你让你底下的人快些,我赶时间。” “这是要去世子府么?”店家问。 一听这话,男人紧张地捏住了手里的杯子,愣神看向店家,眉头紧锁,眼里杀气腾腾:“你怎么知道?” “头先也有似您这样打扮的客官,小的乱猜。”店家道。 男人心里想的自然是以任务为先,问:“他怎么说的?” “小的只知道,客官是要来换衣服,交待小人好好招待。” “他真这么说?”男人起身,裸着上身要追出去,店家见他着急,想起刚才那结巴说的话,忙留住他说: “别急客官,衣服来咯!”店家吩咐众人把这客官团团围住,被热情挤满的男人心里火急火燎,正准备动手,忽然外面传来吵闹声。 “怎么回事?”男人压住内心躁动,打听道。 “别搭理他们。”店家自顾自给这男人量体裁衣。 “掌柜的生意看起来不错?”男人从背后抽出刀。 “什么生意。”这店家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些人不过是来凑热闹罢了。” “凑热闹?他们凑什么热闹?”这男人颇感兴趣地问。 “听说世子府的人来了都城这里,自然有些人想要找麻烦。客官,您毋须搭理。” 男人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会知道?” 店家很是无奈地摇摇头,道:“还不是先前那位客官。” 这店家把方才那结巴如何如何散布这话的事说了个遍,男人越听越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把刀从腰间收回,心想在此动手只怕惹麻烦,只好草草选了一身衣服就出门去。 “掌柜的,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客官去了什么地方?” “往那儿走。”店家指给他看。 果然是往世子府的方向去了。 男人没多说什么,放下足数的银两,便换了一身从简的便服,匆匆离开了店铺。 他一路上心里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去世子府?莫非,有人跟踪?那这人又知道多少事?连自己折返于两地的事也都很清楚?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大大的麻烦了。 男人本打算直接去世子府禀报,春香醉的事大有进展,可哪想到半路上遇到这么个怪人,也不知道这个怪人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但不管哪种,男人已经动了杀心。 沿路男人一直关注着身边情况,他戴上厚厚的帽子,脸色低沉,压着步子疾走,四处投来的目光都像是对他指指点点。 男人一瞪回去,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提心吊胆在路上,男人又想起主子的嘱咐,情知不该在半路上横生枝节,惹是生非,也就埋着头,拐过一个小小的岔路口,一条延伸出来的巷道边,一个打扮古怪的胖子站在路边冲他招手。 男人心说该不会又是自己心病发作,走得近了,这男人捂着嘴,直冲他招手。 “你是?”男人站定,抬头看去,问。 胖子的脸登时吓得一惊,忽然掉头跑起来,身上的赘肉一颤一颤。 “等等!” 第八百四十一章 跟踪 男人拔腿飞奔,紧跟在身后,那胖子虽然体型臃肿,但是脚步却出了奇的快,身手居然也很灵活,一不留神就从男人手里溜走了。 这是什么人? 这男人心里顿时充满了疑惑,为什么他在这里,像是一直等着自己出现一样?难道说他就是那个冒充世子府当差的人? 准备一探究竟,黑袍人戴上兜帽遮住脸,确认四周没有什么闲杂人之后,飞快钻进巷道里。 胖子溜得太快,黑袍男跟的十分吃力,看来这胖子对复杂交错的内部巷道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闭着眼睛带路。 但令黑袍男疑惑的是,每当他觉得自己就要跟丢的时候,这胖子的身影又冒了出来,时常从诡异的方向钻出一个脑袋吓自己一跳。 在都城里穿梭好一阵,就在黑袍男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胖子又消失了,黑袍男满头大汗,再加上这一路上神神叨叨的情况,让他心里十分不安。 眼见耽误了工夫,只怕要世子责骂。黑袍男犹豫半晌,决定还是以正事要紧,大不了把此间怪事禀告上去,也总好过遗误上头的安排。 他刚一回头,见到来处的道路边出现黑压压的人群,影影绰绰地遮天蔽日。 人? 黑袍男揉揉眼,再回头,惊叫出声。 “你,你什么人?” 他才出生,就见到砂锅大的拳头往自己面门上招呼过来,只听到一声闷响,黑袍男脸上汗涔涔滚,一出气,就躺倒在地上,连一声也发不出来。 “不是让你下手轻一些么?” 出手的自然是胖子,胖子身后传来的声音训斥着他。这胖子挠挠脑袋,笑了笑,道:“习惯了习惯了。” “可惜了,叫那老头儿溜了。”背后的声音十分惋惜:“行,你把他带进去,好好问问。” 胖子依言,抬起不省人事的黑袍男,抱到半路上,背后那声音又问: “对咯,那几位?” “放心。”胖子一边拖着黑袍男的身体,吃力往角落里抬,一边回复说:“哥几个盯着,别让这小子跑咯,这可是个硬茬。” “那就好,行动顺利么?” “只等他了。” 方一左等右等,吴筱白吴世子的人还没有来,等到快夜里,她才回过味儿来。 出事了! “来人!”方一是春香醉的头牌,也是幕后的老板,但偌大一个春香醉,也并非是她一手把持,明面儿上也得有一个掌柜的人。 这掌柜的自然就是蓝先生。 自打楚云深这号人物来春香醉逗留弥久之后,搞得整个春香醉内部算得上人心惶惶,多少都有些担心这个敌国他乡的“冷面阎罗”搞出什么事端。 没想到,真出事了。 “蓝掌柜人去哪了?”方一见到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心腹掌柜,心里更慌。 “回主子。”底下那人贼眉鼠眼,道:“蓝掌柜早先去查那楚国王爷的事儿,至今还没见着音讯。” “这都两天了?”方一问。 “快两天了。” 糟了。 方一知道情况不对。 楚云深已经死了,这绝不会错——她方一也从来不怕什么楚云深,只是,是谁在里头从中作梗,处处与自己作对? 以蓝掌柜的身手,在吴国也称得上罕逢敌手了,可是如今连他也遇着麻烦。 看来情况比想的还要糟糕。 “人找到没有。”方一问。 “回主子,来路去路都已经封死了,但还是没有找到他们……主子,小的怀疑,这几个家伙会不会已经逃出去了?” “不可能。”方一皱起眉头,“我知道他们玩的什么花样,又是调虎离山,想要引我四处去找他们?嘿嘿,用不着。” “主子的意思是?” “你安排下去,吩咐人手,置办妥善。” “要做什么?” “公审李含栀。”方一直道。 “李含栀。”屋外传来空洞的声音,蜷缩着身子的李含栀像是受惊的小鹿,她略微颤抖,两眼发直,一听到这声音,脑子里的信号就反复传达一个结论: 要遭难了。 因此李含栀捂着脑袋一声不响,就期望能把自己的身体蜷缩的更深一些,最好能钻进墙壁的缝隙里。 然而事与愿违,一道大门吱呀呀扭开,听起来十分费劲,就好像是套上了几十圈扎锁,用金属的架子扭成的大门。 被抽开一条缝隙的门扉方启,掩不住的一道白光透过门缝射来,照在李含栀的脸上——那张姣好面容,此时已经血汗淋漓。 “李含栀。” 又喊一声,从门外一阵阵,嗡嗡直响地进到屋里,钻进李含栀的耳朵里,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身体缩的更加老实。 几个穿着黑袍衣衫的男人进到屋里,手里提着沉重的铁链,走起路来发出金属交击的对撞声,不一会儿就把李含栀围满,几双幽暗的眼睛照射过来,像是打上了浓墨重彩的灯,好似真的有重量似的倾轧过来,让李含栀喘不过气。 “起来,李含栀,主子要见你。”一人一手拽着铁链,另一只手扯起李含栀的臂弯。 后者的脸看上去十分憔悴,惨白,还有些匪夷所思,她两只眼珠子各瞥向不同方向,身体又轻又软,很轻易地就被扯了起来,简直像没有骨头的一件衣服。 “这妞儿怎么回事?”旁的一个看着她这模样,问。 另外几人笑开了,其中一个从怀里摸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铁棍,支棱在李含栀的下巴上,挑起来又放下,好看的下颚线就像是几个男人手里的玩具。 “玩坏了吧。”他打岔似的说:“你也不知道这几天主子要怎么对她的,瞧瞧,啧啧啧,咱是不知道也不敢问,不过嘛,整宿整宿的夜里可是不眠。” 的确。 另两人见这个李含栀的眼角泛红,两颗硕大的眼珠子下,沉重的眼袋一层叠着一层,整张脸面黄肌瘦,全身上下的衣服——她穿了好几层纱衣,却没有一层是完整的,不是被烧得泛起卷儿,就是破的到处是洞,总之没一件好的。 这样的模样,惹人遐想实在是不稀奇。 几个男人一边调笑,一边给李含栀上了镣铐。后者并不反抗,甚至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似乎也已经被消磨殆尽。 “她怎么一声不吭?”有个问:“看她样子,也不像是傻子啊,平时咱们拿人,个个可都是生龙活虎,这丫头怎么死气沉沉?” 咔一声,紧紧扣住锁头,这铁链是春香醉特制的金属,交熔了坚硬的镔铁,十分坚固。 “那可就有意思了。”其中一个说:“你以为这丫头跟平常咱们拿来的那些个是一回事么?” “不然呢?” “这可是咱主子最看重的家伙。”拿着铁棍的男人杵了杵李含栀的脸,柔嫩的脸颊被戳的变了形,仍不肯出声。 “她心里可是藏了秘密。” “什么秘密?” “蠢货。”男人咧嘴笑道:“要是咱都能知道,那还叫秘密?” “也是。” “再说了,你动动脑子想想好了,这妞儿要是真的说了,还能伺候到现在?” “不过她熬不过今晚了。” “那是,主子耐性一直不好,能活着熬过第三天的,从来也没有。” “走吧。” 几人拍了拍李含栀的肩膀,后者眼里泛着微光,跟着几个大汉,拖着发出低沉响声的手铐和脚链在刺痛的光线下闪着浪花一样的色泽,最后一抹夕阳余晖落下,夜色升了起来。 半路上,李含栀破天荒的头一次说话了,嗓音已不像是春香醉的小曲儿那样婉转,不如说,像是鬼哭一样低沉沙哑,还有些阴冷湿滑。 “……这,是去哪儿?”李含栀问,踩住脚底的脚链。 几个男人扯着链子,一直拽着李含栀,悠哉悠哉,谁成想被她一下子扯住了锁链,围转的三个壮汉居然也被拖得定在原地,动也动不得了。 男人们大惊失色,几时见过这样情形:这女子身体娇柔得像水,浑身又是鞭挞的伤,连站着已经算是勉强,却轻而易举踩在链子上,遮挡在发梢下的眼光像是黑夜中的明星,照射过来十分有力度,几人吃了一惊。 “怎,怎么不动了?”其中一个手攥着铁链,使出吃奶的力气,脸颊憋得通红,被踩住的链子却纹丝不动,而踩在链条上的李含栀,披头散发地人立不动。 “去哪儿。”她又低声问。 几人没搭理他。 其中一个上下打量,手开始哆嗦,问:“你们磨什么洋工?使力啊!” 他以为是有人偷懒不出力,却忽略了一点:即便自己,也算是单手八九十斤的力道,轻而易举,而眼前这女人,充其量不过百斤来重,怎么可能让自己手拿不动?更何况,自己身边这几个兄弟,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不喜欢同一个问题问很多遍。”李含栀伸出手掌——惨白的手,又细又长,骨节嶙峋突出,上头没有几两肉,反手轻轻缚住了铁锁,眼睛里散开的红光顺着眼前几个壮汉来回扫射。 “最后一遍。”李含栀问:“这是要去哪儿?” 几人都不吭声。 也不知道是被李含栀的气势吓得怔住,还是另有所图,只是一个个既拽不动铁锁,也都原地愣了神,脸色铁青。 李含栀更不再废话,握住铁锁的手弹簧一样抄起,扯住铁锁的几个大汉还来不及反应,就一个个应声扑倒在地。 这女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不止如此。 第八百四十二章 越狱? 不等惊呼,就听到“噗噗”两声。 当间的壮汉跌坐在地,反身爬起,见到惊人的一幕:这女子脚上还套着几十斤重的脚铐,却健步如飞,一身破破烂烂的纱衣上下飞舞,简直像是百褶裙,手掌沾了一抹诡异的红色。 那不是什么妆容。 是血。 壮汉一回头,自己身边几个兄弟的肚子上,胸口都呲呲出血,一个碗大的疤痕创口赫然在目。 这时候这汉子才反应过来,站在眼前的绝非什么文质彬彬,楚楚可怜的人质。 “好小子!”汉子也不管眼前的大姑娘如何就变成了“好小子”,抄起拳头就要拼命,脚步稳健,直朝李含栀冲来。 李含栀远远俏立着,手里满是另几个躺在地上男人的血,她把血抹在嘴边,权当做是脂粉的红,一股浓浓的杀气灌来。 “纳命来!” 这汉子眼见要得手,得意地一记拳头冲着李含栀的脑门儿去了,岂料这女人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后脚跟闪电式地一蹬,汉子一拳就扑了空。 他整装准备再来一次,却看见李含栀冲着他冷笑。 “你笑什么?”汉子问。 李含栀没有回答,她赤着脚,脚趾一动,衔起地上一颗石子,连手也不动,玉白的脚掌一扬,只听到“嗖”一声,汉子还满脸纳闷儿,发生了什么。 接着,黏稠的鲜血,顺着眉毛滴答滴答地落下,滴在鼻梁上,有些温,又有些冰。 不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汉子就眼前一黑,身体失去了平衡,脸色蜡黄地倒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松懈开来,想出声,竟然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李含栀幽幽走来,盯着眼前的汉子。 这可怜的家伙,脑门上被那石头子洞穿而过,一道血箭这时候才猛地飙起一丈来高,李含栀只盯着眼前东倒西歪一地人,连眼也不眨一眨。 她伸出杏红的小舌头,舔了舔手掌上的血色,眼里锐利的红光才稍显缓和,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一些血色。 她回望四周,像是个庭院,只是自己从没有印象来过这里。 李含栀掐住自己的手腕,脉搏紊乱,显然是受过极刑——复又检查自己的身体——遍体鳞伤。 看到这儿,李含栀冷笑一声,这笑声凄惨当中还有些戏谑。 “含栀,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自顾自这么一问,她把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好,扎起袖子,染血的衣服刺啦一下撕开,露出肉白的肌肤,也毫不顾忌。 打点好这一切,李含栀目测四边高墙,平滑曲直,大约三丈来高,像是一个硕大的牢笼,再好的轻功,恐怕也不可能游墙而上,只好从正门突破。 她信步小跑,从庭院里笔直进了一间厢房,穿廊过院,没见着人。 守备怎么如此松懈?李含栀埋着脑袋一路往外冲去。 来到大门前,紧闭的棕铜色大门上挂着封条。 四周静悄悄的,倒像是一个人也没有。 李含栀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大门,这时候脚步也慢了下来,她缓缓近到门前,双手贴上,附耳在门上静听,屋外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难道整个屋里只有这几个莽夫而已? 不可能! 李含栀收回手,往回退一步。 刹那间风云诡谲,一道凌厉的箭矢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射出,李含栀出了一身冷汗,倘若晚一步,自己就要从上而下,被刺一个对穿。 她喘了口气,身后便传来掌声。 响了三声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精彩精彩,实在是叫人赏心悦目。”李含栀甫一回头,刚才空无一人的厢房里,不知什么时候,稳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女孩儿的脸上写满了诚挚的钦佩。 这人是谁? 李含栀眼里满是茫然,似乎让这女孩儿也有些诧异。 “李含栀,李姑娘。”女孩儿稳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桌边,桌子上只有一个古朴的翠色茶壶,两张茶盏。她抖了抖衣袖,斟起茶壶,缓缓往两个茶杯里倒茶,滚烫的沸水发出好听的声音, “你是……”李含栀眼睛眨了一眨。 女孩儿更吃惊了。 她的确没想到,李含栀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不可能。倒茶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方一。 她转念一想,是了。 这便是隐藏在李含栀身体里的秘密。尽管李清让什么也不肯说,但瞧他的模样,方一能猜出一二来。 作为春香醉的头牌,多年的情报作战让她对这些私隐十分敏感,即便是李清让守口如瓶,光是“李含栀决不能死”这么一种态度,也已经让方一产生了怀疑。 或许秘密就在这李含栀的身上。 方一借着“公审李含栀”的名目,就要试一试这个李含栀。 她故意安排这几个前夜喝了酒的莽夫押送李含栀,让她看出破绽,又引她就范。正所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李含栀,常态下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面。 方一心思缜密,很快就看出其中端倪。 她斟上茶,道:“李姑娘,见坐。” 李含栀一愣。 这人居然认识自己,还像是很亲密一样。她将信将疑,情知这里既然不是什么好地方,那眼前这女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茬儿。 但…… 大门外设有机关,屋里这女人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忽然冒出来,悄无声息,这份工夫定力已然不俗。 若是真的较量起来,李含栀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 她只好屈身坐下,接过方一递过来的茶盏,看了看茶水,一言不发,一口饮下。 “喝茶要慢慢细品。”方一说道。 李含栀嗓音沙哑,低声问:“这是哪里?” “姑娘似乎很在意。”方一拿过李含栀身前的空茶盏,又徐徐满上浓茶,道:“不如陪我多喝一碗茶,我慢慢说给你听?” “你是什么人?”李含栀抬起血红色的眸子,饶是方一,也看的一愣。 她咳嗽一声,道:“我叫做方一,是春香醉的老板。” “方老板。”李含栀眼珠转了转,谨慎地说道。 方一凝神盯着眼前的李含栀,确信她已经不是那个“她”,眼前的李含栀,真的如同换了一个人。 “喝茶?”李含栀转着手里的茶杯,脸色变了变,忽然说道:“方老板就是这样请人喝茶么?先是要人绑着我,如今又拿弓箭射我,现在请我喝茶?说实话,我现在很困惑,莫非是小女子欠了方老板多少银两么?” 方一哈哈一笑,道:“姑娘说的是,本来不应该这么粗鲁,但是这事儿值得玩味,李姑娘,你知道你身上藏着的秘密么?” 李含栀不应声,方一继续说道:“恐怕你不愿意回答,更不想澄清说明白,为什么?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李含栀眉毛抬了抬。 “是啊,李姑娘。”方一品了一口茶,说道:“只因为你体内有两种人格,互相之间独立,此时此刻的你与彼时彼刻的你,截然不同。” 李含栀手里捏着茶杯,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她笑了一笑,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天下哪有这样的奇事?” “这件事本来不可能,天下也并不会有这样的怪事。”方一眼睛死盯着李含栀,嘴角轻启,道:“只不过,有一样东西,恐怕能化腐朽为神奇。” 李含栀的手一停。 “哦?” “传说当中,汲取中州之气,有一样宝物,能有通天彻地之能,世间能的此物者,拢共也没有几人,是以连名字也没有,传闻中,人称“灵胎玉璧”,不知道李姑娘听说过没有。” 方一一边倒茶,茶水沸腾,咕嘟嘟的声音在茶盏里翻涌。 李含栀的脸色一白,笑容僵硬在脸上。 过了好半天,她才说道:“这……这是个传说,方老板。” “传说都是有根据的。你方才讲,寻常人,寻常事,不至于像你这样独特。但是依我看,传说里的这种玉璧,通天彻地之能——岂是寻常事物,寻常人?” 李含栀自顾自喝茶,不吭声。 方一笑了笑,又道:“李姑娘,你看呢?” 李含栀眼光一闪,道:“方老板说笑了,我只是患了些怪病,自己的事有时候都迷迷糊糊,大伙儿也都说我不寻常,但,不曾听过什么玉璧。” “原来是这样。”方一露出笑容,摆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那看来是我弄错了?” “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什么宝贝,真正厉害的,都是人心。”李含栀说道,“方老板真想得到通天彻地之能,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李含栀扔下茶杯,扭过身要走,方一拍了拍巴掌,四周果然已经布置好几十人。 “李姑娘。”方一站起身,把茶具收好:“你不会真打算就这么走吧?” “我为什么不能走?”李含栀红着眼问。 “我来告诉你。”方一打了个响指,身后哼哧哼哧,一行人抬出几具尸体,尸体上有着惨烈的血迹和伤口,被横拽到大门前,横七竖八扔了一地,尸体上的血迹尚未干,这么一路拖过来,遍地是血,看着都叫人头皮发麻。 李含栀一愣。 “你杀了人。”方一指着李含栀,掷地有声的说。 “他们先动的手。”李含栀道。 “那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动手?”方一早料到李含栀会如此说,问道。 第八百四十三章 审问 李含栀一时语塞。 方一接着又说道:“春香醉虽然烧了,但是有些东西烧不掉,李姑娘,我们春香醉一向待你不薄,虽然平日里行事粗鲁一些,但要清楚,我们是开青楼的,若是对姑娘客客气气,那还怎么做营生?” 李含栀眼光微微发亮,手臂不停颤抖。 “正因为李姑娘,你是我春香醉的人,是以我们待你粗鲁一些,霸道一些,不想你竟然发狂起来——你说你体内没有另一种人格,那便是你得了失心疯么?还是说,你蓄谋杀人已久,本是个江洋大盗?” “好。”方一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那这个东西你如何狡辩?”方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卖身契,拍在桌子上。 这是李含栀交托给春香醉的文书。 “这!” “上头有你的画押文书。”方一说道:“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李含栀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几条贱命,死活又有什么分别?本姑娘要走,我倒要瞧一瞧,看谁拦得住我。” 李含栀出手比说话声更快,抄起一脚,把地上的尘土扬起沙来,扭身像是一道水箭射出,直冲门去。 她旋着身,几道箭矢朝她射去。 方一大喊:“切莫伤了性命!” 李含栀冷哼一声,嘲弄似的看向方一:“你有那本领么?” 她足尖在门框轻点,飞快折返而来,几道利箭扑了空,李含栀的身影在半空中又硬生生扭了一个方向,拿肩膀硬撞开了大门,直往外去。 这时候,方一不仅没有急着上前追去,甚至还挽起嘴角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掌,道:“精彩,精彩,好矫健的身手。” 李含栀啐一口,夺门而出,哪知道一脚踏出去,硬生生跌进人堆里。 李含栀惊愕发现,门外挤满了人。 人群堆在大门外,连一步也踏不出去。这些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眼里带着惊恐和惊愕,死死朝自己盯了过来。 李含栀吓了一大跳。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来啊。”方一趁她发愣的工夫,叫了一声“来”,李含栀就听到背后传来滑索的声音。她埋在人堆里,进退两难之际,四周滑索而下,从天上登时出现几道人影,朝她抓来。 李含栀又哪里是束手待毙的主儿?她抓起身边两个百姓作为掩护,而身后的黑影却丝毫不顾忌,直直刺破眼前两道身影,把这两个无辜的人撕成碎片,看的李含栀发了愣。 “拿下。”方一这时候号令。 她一声令下,李含栀愣神的工夫,几道钩锁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箍在她肩膀上,呲地一响,竟然直接凿进琵琶骨里。 李含栀也不喊痛,只是怒焰似的一双血红色眼眸死盯着方一。 “好了好了,这下你可以坐实了吧?”方一笑了笑,道:“现在,你是江洋大盗,大家伙儿都已经有了口实,接下来我代为审理你行凶伤人的案子,也就顺理成章咯?” 李含栀被几人狠狠摁住了肩膀,咬着牙,嘴里汩汩淌着血。 “开审。”方一话音刚落,门口的大钟便被人敲响,聒噪厚重的响声几乎响彻云霄,整个世界好像都沉湎在这种嘈杂的声音之下。 另一方面,程潇潇总算是想办法逃离了方一的视线,事情要从她和李清让的约定开始讲起。 李清让“自残”未遂,程潇潇便赏了他一巴掌,脆亮的响声在李清让的脸颊上奏乐。 “程姑娘?”皱着眉头的李清让被程潇潇狠狠扇了一巴掌,血水顺着嘴里的腥味弥散开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潇潇。 “你要是不想救妹妹就直说。”程潇潇喘着粗气,她横着眉毛,对身旁的韩咩咩交待道:“你拿好。” 韩咩咩接过匕首,一脸懵逼。 程潇潇又冲了过来,像是一头猎食的母狮子,矫健朝李清让飞奔过来。 李清让吓了一跳,连忙拦住这发狂的“母狮子”。 “你怎么程姑娘,你疯了么?” “你不是要自残么?”程潇潇盯着李清让的耳朵,指了指他的匕首,问:“你要对自己做什么?还不如让我来帮你。” “帮我?” “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该打。”程潇潇义正言辞地说:“我帮你弄清楚这一点,你要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好好保护,又说拿什么来救你妹妹?虚伪!” 李清让没想到会被人这么说,也是愣了一愣。 “看招!”程潇潇好心叫嚷一声,以李清让的身手,也原本应该很轻易就能闪躲开来,然而他脚底生了根,动也不动,被程潇潇整个扑在地上,粉拳直揍了上来。 这可吓坏了一旁看戏的韩咩咩和连雪,两人急忙上前拉开两人。 尤其是连雪,见程潇潇突然发了狂,埋怨起来:“我以为程姑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呢?” 程潇潇倒是很干脆,她说道:“要是能好好商量,我才不打他呢,这家伙压根就没打算好好跟人相处。” 李清让被韩咩咩扯开。 “你到底怎么回事。”韩咩咩见他真有“自残”的想法,也教训起李清让:“你这么做,对得起谁啊!退一万步说,到时候真的把你妹妹救出来,到时候她还不责怪我们,说我们怎么不把你看好了。” 李清让仍然固执的很,盯着韩咩咩道:“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你有什么毛病啊!”韩咩咩一推,把李清让整个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算明白潇潇为什么要揍你,你这人轴得很,什么事非要自残才能解决?” 李清让低下头。 “我看你根本没有在反省,你好好想想潇潇的话,她说的难道不对么?”韩咩咩的眼神也有些古怪,一提起程潇潇,她的语气就变得古怪,但很快又被搪塞过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算你让自己受了罪,最后你妹妹还是没有人搭救,可怜的还是她。” 李清让哀怨地低下头,用拳头砸在地上。 “可悲我一个男人,却什么也做不到。” “真是这样吗?”程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李清让面前——韩咩咩捂着脸——她知道程潇潇是拦不住的,连雪,可苦了你。 程潇潇拎起李清让:“咱们现在真到了说永别,写遗书的时候了吗?”程潇潇瞪着李清让,问。 “那倒也没有。”李清让想了想,也只好如此回答。 “既然还没到最后关头,为什么不想办法救人,非要这么做?” “我真的受不了。”李清让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受不了那声音。” 程潇潇目光炯炯射来,笔直照在李清让的脸上,从这男人怯懦的脸色上来看,他似乎真的很害怕听到自己妹妹受苦的声音。 要说的话,这也算是好哥哥了,只是,程潇潇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再怎么说,也怕的有些过头。 怕? 等等!程潇潇眼睛一亮。 这家伙,该不会只是…… “等会。”程潇潇盯着李清让,问:“你别告诉我,李清让,你到头来,只是害怕听到你妹妹求饶哭喊的声音,而不是因为她真的在受苦,才心生愧疚?” 李清让一愣。 “你是个胆小鬼!”程潇潇咬着牙道:“亏你还好意思让我接受楚云深的事,自己却在这里闹这种别扭——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你是懦夫!” 韩咩咩听得有些糊涂,抓着程潇潇问:“什么意思?” “他才不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才在这里作妖。”程潇潇鄙夷的看向李清让,甚至啐了一口:“还空有一身武功,真是懦夫。” “不是担心妹妹?”韩咩咩更听不明白了。 “他只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要把自己耳朵给弄聋了,这样就听不到这声音,可笑不可笑?”程潇潇解释道:“我理解他的感受,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发现问题的人。” 韩咩咩这才恍然大悟,转身看向蜷缩着的李清让,声音也变得硬气了起来:“你真是这么想的么?” 李清让抱着脑袋,要说不是,心里也的确没有更合适的解释了,但是要说是……李清让心里也很不好受,摇摇头。 “那你到底怎么想?” 不光是韩咩咩,就连程潇潇也想问个明白——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要……救我妹妹。” “你是为了自己良心不安,还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全?”程潇潇冷着脸问。 李清让犹豫半天,像是在自己的内心里索求这答案,好一会儿,才从嘴里憋出几个字来:“……我,我想明白了,我要救她。” “这次不会错咯。”程潇潇问。 李清让郑重点了点头。 “那你就管好自己的手,一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二不要再轻举妄动,知道么?”程潇潇问。 李清让点头。 韩咩咩歪歪脑袋,见程潇潇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正想出言吐槽,但是心里一动,她又想起刚才那枚玉佩,到了嘴边的话,竟然又给咽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那就说吧!”程潇潇扶着李清让站起身来,看着韩咩咩一脸纠结的样子,道:“咩咩,咱们见面虽然时间不久,但是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想我还是清楚的。” “清楚个鬼!”韩咩咩吸了一口气,把内心里的疑惑压到底——她很清楚,现下不是讨论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等从这里脱离以后,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第八百四十四章 制定计划 “我是想说——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说什么大话哩——怎么,别到时候又说“没辙”哦!”韩咩咩嬉笑怒骂。“再说了,你就算真有什么主意,把脸上哭成的大花猫洗了再说。” 见到自己的好朋友终于又恢复往日的精神,程潇潇一颗担忧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但自信也不是假的。她擦了擦脸上哭得乱七八糟的泪痕,破涕为笑:“李清让的话倒是让我想通了,他这一折腾,我明白,有些事非得亲眼去弄明白,不然,就算是咩咩你说的,我也不信。” 韩咩咩望着程潇潇坚定的眼神,也才松一口气:“这样最好不过。” “还有。”程潇潇一把揪住韩咩咩的胳膊,道:“可别小看我,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大主播了。” “真的假的!” “反正我有很多粉丝的。”程潇潇拍拍胸脯:“我可不是什么一般人,区区一个方一,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我看你怎么圆吹破的牛皮。”韩咩咩幸灾乐祸地插了插腰。 程潇潇狡黠地一笑,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咱们几个活人难道还能没办法不成?再说了,只要从这里离开,我有预感,就是春天要到了。” “春天该不会是说你的男人吧?”韩咩咩耸耸肩。 “说什么呢!”程潇潇红着脸锤了锤韩咩咩,又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有的没的时候,咱们一定要想一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含栀姑娘很可能就在隔壁。” 韩咩咩撅了噘嘴道:“那是,那声音……想不知道都很难。” “我有个想法。”程潇潇已经想出了金蝉脱壳的计划,她伏在韩咩咩和连雪的耳边,阐明自己的想法。 两人听了之后,脸上都浮现出奇怪的神色。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李清让听了个寂寞,抓耳挠心地问:“怎么样?” “……会不会太冒险了?”韩咩咩听了程潇潇的计划,满脸懵逼。这丫头想出的主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胆,甚至有些不合常理了。 连雪也是一样的态度。 冒险。 只是一说起“冒险”这两个字,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李清让自己。 这听起来有些诡异,李清让不知觉间背后已经爬满了冷汗。 程潇潇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冒险是肯定的,但是不试一试就放弃,那做人也太咸鱼了,是吧。”程潇潇笑嘻嘻地重重拍了拍身边的李清让,后者让她拍得脸色发虚,咳嗽不止。 “行啦行啦,也是,没别的办法了。”韩咩咩无可奈何,又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只好同意。 程潇潇说做就做,一点不带犹豫的。她瞥了眼几人: 连雪姑娘身体凝脂一样好看,韩咩咩虽然大大咧咧,但毕竟是个女孩儿,身体还是纤细得紧,况且也没有受伤,自己也还好说,有伤的——只有李清让。 程潇潇的眼光盯在李清让身上。 注意到程潇潇的视线,韩咩咩和连雪两人似乎也明白过来,跟着看向李清让。 三道视线像是灼灼生辉的火烧在自己的身上,李清让登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抠了抠背,咬着牙:“我脸上有什么么?” 三人整齐划一地摇头。 李清让越看越有意思。 “你们到底怎么样?” 三人都伸出手指头,指在李清让的脸上,身上。 “干嘛?”李清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潇潇舔了舔嘴角,眼光逼仄,道:“借你一用!” “啊?” 根本没有反驳和质问的余地,李清让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写满了“危险”。没等他反应过来,三人从各个方向已经包围了他。 连雪和韩咩咩负责左右,程潇潇则是正面强攻。 三女分别压住李清让,程潇潇只说了一句“得罪”,就从腰间取下手帕,顺着李清让的伤口一点点擦拭下来。 血,满是血。 倒霉的李清让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哪一处好肉,尽都是些看上去瘆得慌的伤口,轻轻一挤,血就汩汩往外渗。 “喂喂喂你们干嘛!”李清让惨叫一声,被韩咩咩喝止。 “你疯啦!你还想不想救你妹妹!”韩咩咩紧紧抱着李清让的一条胳膊,把他整个人扳倒在地上,语气里甚至充满了责怪。 李清让一头雾水,一旁连雪也跟着道: “李公子,请你配合。” 啊?? 还是我不对咯? 李清让真是大眼瞪小眼,跟这几个姑奶奶在一块儿,准没好事儿。 “不是……”李清让压低声音,忍住被几个“姑奶奶”强行扳住身体的痛苦,道:“总得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干嘛,又是为什么吧?” 李清让的哭诉倒是很有道理,也很无辜,只是被几人华丽丽地无视了,韩咩咩还不忘补刀: “管那么多,就一句话,你连耳朵都能不要,牺牲一点怎么了。” “所以到底是牺牲什么啊??”李清让听了韩咩咩的“解释”,更慌了。 “嗨,你这不就知道了么?”韩咩咩使得力气更大。 李清让脸都疼的发了紫,还是强忍着疼痛问: “所以……到底要做什么?我总得有个知情权吧?” 韩咩咩听了,登时松了手,韩咩咩的一条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弹了回去,后者叉着腰不耐烦地问:“所以你不打算救妹妹了?” 李清让哭笑不得,道:“救救救!怎么不救!” “那好,那你就乖乖服从,少说多做。”韩咩咩捋起袖子,似乎比起刚才更有干劲儿了。 李清让这下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一个要求。”李清让被重新扳回刚才那个姿势前,打着商量问。 “赶紧说。”韩咩咩倒还不耐烦了。 “保证我妹妹好好活着。”李清让道。 “啰嗦!” 只听到咯一声,韩咩咩吐了吐舌头:“啊,抱歉,该不会手断了吧。” 李清让露出一副“我特么”的表情,却又压住了内心里的狂怒。 “赶紧!”他催道。 程潇潇尖声喊:“救命!”一脚把遍体鳞伤的李清让踹到正中央,跟着韩咩咩和连雪,三人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屏风后。 李清让很是无奈,他“奄奄一息”地翻滚着蜷缩到门边,似乎连站也站不起身来,只好硬着头皮蠕动到门边,有气无力地“以头抢门”,发出“咚咚咚”,颇有规律的声音。 不一会儿,大门匆匆让人扯开,李清让咚一下顺势倒在门口。 门外登时起了喧闹,哗然一片,其中一个大叫大嚷,说的倒像是吴地乡音,什么“侬瓜不列”之类的话,程潇潇听得糊里糊涂,但很快似乎有人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死了??” “什么!!” 骚乱远没有消弭,几个人把李清让围了一圈,简单在屋里一搜,没见到程潇潇和其他人——他们早已经躲在事先准备好的下层洞穴里,以李清让的能力,开个不让人看出痕迹的洞穴,并不难。 “其他人呢?” “跑了?” 这几个看上去应该就是这据点的下人,多半是负责看守自己的。程潇潇透过事先留下的窥探孔往外看,这些人一个个面如死灰。 一是李清让“死讯”像是一击重锤,把他们一个个弄得灰头土脸,接着连其他人都“不翼而飞”,更是给他们定了“死刑”。 这几人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一开始还在认认真真搜索程潇潇他们的去向,到了后来,已经成了毫无意义的条件反射,只是单纯地转来转去。 直到一个人忽然站定在原地,自暴自弃地一跺脚,扑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嚎。 “完了完了,全完了!”他低着脑袋道:“今儿早上哥几个还说干完这一票回村里娶四姑娘,这……这下可不是全完了么?” 从你立下这“g”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全完了好么!程潇潇恶狠狠在心里吐槽道。 “不至于吧。”有人采取了“侥幸心理”的守势:“不就几个春香醉的大姑娘么?这男的还在,其他的好交差,大不了……大不了再去别的青楼买几个——我去找兄弟们凑一凑,钱还是有的。” “放屁!”另一个喝止了他这“无厘头”的举动:“那有个屁用!这是钱的事儿么!!?” “不是钱的事?”这人显然也已经是早已经乱了方寸,一听“钱没用”,脸上的血色也跟着迅速消退,两手摁着太阳穴,就倒在李清让的“尸体”边。 “可不是没用?!”另一个哭丧着脸,语带哭腔:“你知道这几个娘们儿什么来头?青楼?你去哪家青楼能找到这样的姑娘?” “这姑娘……也不怎么样啊?姿色一般啊。”有一个质疑。 草! 程潇潇听得眼里冒火,什么?难道你对本姑娘的“捏脸美貌”和“审美”有什么意见?程潇潇捋起袖子,这年头,侮辱人格不可怕,侮辱审美那就是大不敬! 韩咩咩无可奈何地摁下这暴躁的程潇潇,冲她摇摇头。 “你个混货!你懂个屁!”另一个稍年长一些的骂道:“眼里只有姿色娘们儿,要你们何用?主子缺的是这么几个姑娘么?动动你们那贫瘠的脑仁儿好好琢磨琢磨,这是姑娘的事儿么?” 几个人都没了声音。 第八百四十五章 妙计 年长一些的继续道:“告诉你们,找不到这几个姑娘,咱们全都算完不说,命不见得保得住——这几个可都是通敌卖国的间谍——我听主子提起过,是跟楚国私通的狗奸贼,你们上哪去买啊??” 一听这话,几人也都变了脸色,生没想到这么几个长相姣好,面容和善的女孩儿,居然是“间谍”。 但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道:“主子也许不会责难吧?毕竟只是间谍,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年长一些的叹了口气,用脚踹了踹躺在地上的李清让:“本来不算,听说那个劳什子楚云深死的惨,这些个娘们儿也就没什么大用处了——但是,偏生这倒霉的混蛋死了。谁知道他怎么死的么?”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一些的,蹲下来探了探李清让鼻息,摇头说道: “这不知道,我们又不是大夫。不过这家伙身上也没有什么新伤,就是原本的伤口一个个全裂开,你们瞧,那地方全是血,一路爬过来……啧啧啧,这么多血,就是干流着,也活不了了。” 这人指向李清让一路爬过来的血迹,尽头处果然有“一滩血”。 虽然那东西是程潇潇的“得意之作”。 他说的容易,年长一些的给他脑门儿上来了一拳:“饭桶!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都不如!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让你们看好,人呢?命呢?你们知道,这家伙非得要活口,主子等着逼问出他口里的绝密,现在倒好,东西没问出口,人被你们看没了!” 说到这里,旁的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干嘛?”年长的见他无端端倒抽气,便问。 “我想起,前几天在底下的时候,主子审问这狗男人,那么使劲抽打,怕不是早已经活不长,今天像那样鞭挞——一般人早就顶不住死翘翘了吧——你们说,要是主子打死的,算在咱们头上……?” 几人都愣住了。 这人说的的确有道理。 他们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是也清楚,主子“方一”是代人做事的,上头自有朝廷做撑腰。可是若这“主子”误了大事,又怕自己承担,把罪责一级一级往下压,压到他们头上来,这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么? 几人愣神的工夫,年长一些的却摇头道: “不,不可能,不会的。”他说道:“咱们跟主子做事也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头一天混江湖做这种差事,主子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做这种事?” “那他怎么死的?”如果不是方一,还会是谁?这就是提问者的言下之意了。 年长一些的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甭管是不是,咱们也不能往上推责任,自古以来,只有遇了事儿往下摊,要是往上推,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嗐——”几个已经抱着必死心的摇摇头道:“反正也是要玩儿完了,还在乎那个?不都是死么?” 几人议论纷纷,也都是一样的想法。 而这时候,有一个人注意到李清让身上的口子,忽然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那几个女人想要逃跑,把这倒霉催的弄死了之后,逃了?” 他这么一说,几人又重新打量回“尸体”。 “这么一说,还真是。”年长一些的说道:“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忽然就死了,不可能是旧伤复发,肯定是这几个臭娘们儿,故意要逃。” “但他们从哪里逃的?” 这地方可是密不透风,连蚊子也飞不进来。 几人都沉默了。 半晌,有人才打着哈哈道:“那就不是咱们的责任了,谁放跑的——自然是那些守门的渣滓,跟咱们守人的有屁关系?” 几人也都纷纷同意。 只是……李清让的“尸体”成了下一个麻烦的所在。 “这家伙怎么办?”有一个用脚推了推李清让的“尸体”。 年长的想了想,说道:“把他先抬回去,咱们装作没发现。” “咦?为什么?”有人不解。 “蠢,当做第一次发现,主子恐怕也没法怪咱们,到时候把责任往哪几个倒霉娘们儿头上一推,万事大吉。”他拍拍巴掌。 “妙计妙计!!”其中一个很是佩服。 几人商量一通,决定把李清让的“尸体”拽回屋里,直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清让就这么被扔在墙角,就像是被扔下来的行李一样,打了几个滚,翻到一边。 哥几个就准备一走了之,临了到了门口,李清让忽然呻吟一声。 几人这时候愣住了。 “大哥,他没死!”一人指着李清让惊呼。 那年长一些的立刻给这小子来了一拳,“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噤声!” 那人赶紧闭嘴。 “你想老子死么?你想哥几个陪你死在这?”年长一些的问。“这小子要是没死,咱哥几个刚才的话,恐怕都让他听去了,万一到时候主子审他,这小子不知道轻重说一些有的没的,咱们这条命是要还是不要了?” 一听这话,几人才急了。 “那怎么办?”其中一个脸色发虚,问。 年长一些的没有吭声,轻手轻脚带着身后的人又折返回屋,蹑手蹑脚回到李清让身边,七手八脚扶起李清让来。 “兄弟。”年长一些的盯着李清让模糊的视线,见他满脸血,眸子里神采已经涣散,看样子就算没死,也是活不长。“你还好吧。” 李清让沙哑着嗓子应了两声,眼光游移。 “哥,这该怎么办?”旁的人急忙问。 “先看看情况。”年长的伸手摁了摁李清让的喉咙,脉搏,心跳。薄弱的反馈,喉咙里的气息也几乎没有,看上去还十分痛苦的脸色。 大概是回光返照。 年长的当即道:“活不成。” “那,要不……咱走吧。”有人提议。 年长的本来也是如此打算,但是见李清让这旺盛的有些可怕的生命力,他又怂了,万一这家伙没死成,光是把他们刚才密谋的那番话交代出来,那也是极大地的麻烦,真说出什么不得了的情况,自己这条命也得搭进去。 想到这,年长一些的沉下脸来,眼光停留在李清让那张虚弱的脸庞上,从嘴里冒出两个字来:“不成。” “哥你说怎么办?”旁的人紧张地问。 “杀。”年长的手掌横握。 “杀了他?”旁的人吃了一惊,没想到年长的这么果断狠辣。 “不杀他,兄弟们恐怕都活不成,”年长的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我也不想啊”的表情:“这么重要的证人,他死了,我们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但是……既然他听到了,也只好——一不做二不休。” 几人商量来商量去,也只好动手。 “兄弟。”年长的颇惋惜瞧着眼前的李清让,道:“别怪老兄心狠手辣,这么多性命捏在你手上呢,连老秃驴都说,救人一命强过多少高塔,你看,别的我也不说了,你懂吧,实用。” 年长的抽出刀,刀反射着闪闪发亮的光辉。 刀才刚比在李清让的脖子上,浸出两道血痕,李清然的眼睛便猛地张开。 “你!”年长的还没出口,脖子上就见了红——被抹了脖子,整个人像是枯萎的烂木头一样倒在地上。 李清让反手抓住刀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灵活,一抓住兵刃,脸色也都跟着变了,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见他横刀出手,在周围四人的脖子上抹去,动作干脆,脚步稳健,几乎没有一丁点犹豫,等到封刀回身的时候,四人应声倒地。 “快!”李清让收刀,程潇潇从他身后的地洞里翻出,小声叫了叫,迫不及待冲上前来,一把抓住躺在地上的人。 “这些人也怪可怜的。”连雪圣母心泛滥似的说道。 李清让抹去刀上的血:“要是不动手的话,现在倒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我们。” 连雪也没多说什么,韩咩咩拉着她,几人实施了原本的计划,把几人的尸体藏进原本的地窖当中,扒下衣服,穿在身上。 韩咩咩不愧是老手,十分细心,给程潇潇和连雪沾上胡子,也不忘了自己的。 乔装完成后,几人偷偷摸摸溜出门去,并大喊大叫,宣扬“越狱”的消息,转眼间,整个据点内的人乱成了一锅粥,奔走相告,不一会儿,消息果然传到方一耳朵里。 接着,据点内开始戒严。 “现在该怎么办?”韩咩咩问。 他们四个走在过道里,四处都是奔走疾呼的人,看样子,方一“严防死守”的命令下来后,据点内也发生了混乱。 围着据点转了一圈,四人注意到这是一个类似环形的回廊结构,四面墙壁并非是石砖,而是土坯,墙面上没有烛火,行动全靠一个一个房间里摆设的烛灯。 通往上方的门口有十几人把守,要想不惊动任何人冲出去显然很难。 “我们不能直接出去。”程潇潇在门口转了好几圈,看出来这是个陷阱。 “为什么?”连雪不解。 “我估计,方一并不相信我们已经逃走了,你看,防守的这么严密,到底怎么溜?插上翅膀也走不掉啊。” 三人往整个据点唯一的出口瞥去。 是。 一条细细的窄道,仅能通过一人,却延边把守十几人,想蒙混过去,难于登天。 “那怎么办?”李清让没主意。 第八百四十六章 计划 “先按兵不动,只要咱们不被发现,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们自然以为我们真的溜走了,一旦放松警惕或是派人出去追查我们——我就不信她春香醉的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有疏漏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偷偷溜出去,要比现在硬闯靠谱。”程潇潇分析的有凭有据。 “看来也只好这样。” 李清让没吭声,也并不反对,韩咩咩点点头,连雪则只听韩咩咩的。 四人在据点里混迹,时不时遇到方一的人,起初十分紧张,还以为蒙混不过去,但是没想到的是,春香醉的这些下人一个个混得很,对四人非但没有怀疑,以韩咩咩市井的滑溜,居然没两下子,跟这些下人“打成一片”。 程潇潇是没这“技能”,只好跟李清让还有连雪一并跟在韩咩咩身后。 韩咩咩则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勾肩搭背跟几个“哥们儿”混得风生水起。 她先是顺手牵羊,从厨房里顺了两坛好酒,接着又用好酒去换班的休息室里转一圈,果然见效,抓来两个馋酒的兄弟。 韩咩咩请两人在石桌上喝了两盅,脸颊都喝得烫红,一聊起来,那就没完了。 “你说你刚来没多久,也是,你这么能说会道,主子知道了肯定器重。”旁的一个被韩咩咩哄上了天,对她赞不绝口。 韩咩咩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我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那帮人溜了是你们发现的?”另一个在意的是韩咩咩刚才吹的牛。“不能吧,要真是你们看漏了,主子肯定要怪罪你们。” “这事儿嘛,是我亲眼见到,但那块儿不是我负责,侥幸躲过一劫。”韩咩咩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有本事!有魄力!”另一个对韩咩咩恭维不断,谁给他酒喝,他便夸谁。 “我还瞧见他们怎么溜得。”韩咩咩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她眉飞色舞,一沾了酒水,故意露出一副得意忘形的神情。 一听这话,两人酒便醒了大半。 “怎么个意思?兄弟?”其中一个问道:“你说,你见到了?” “是。”韩咩咩很确定。 另一个赶紧抓住了韩咩咩的手腕:“这,兄弟,你没瞧错了吧??” “没有没有,那不会。”韩咩咩故意打了个酒嗝——尽管一盅酒她纹丝未动,滴酒不沾,但是却露出一副喝多了的狷狂姿态。 “好家伙,那你可发达了!”两人当即雀跃起来:“兄弟,你快说说,这几个怎么溜走的?” “那男的功夫了得,使得一招壁虎游墙,从天窗游上去,不知道从哪找来绳梯,把剩下的人拉了走,跑得利索。”韩咩咩说的是有鼻子有眼。 程潇潇和李清让、连雪埋着脑袋坐在另一边的石桌上,好家伙,程潇潇直说好家伙,这韩咩咩还真是靠一张嘴“吃饭”,要不是自己亲眼得见亲身经历,只怕还真得信了这家伙的鬼话。 “当真?”但吃酒的两个还没全信。 “那不会错。”韩咩咩道:“我看到的时候也吓一跳,哪里想得到,世上有这么奇诡的工夫,竟然还有人能使得出来,那家伙,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主子未必有那功夫。” 听到这,程潇潇忍住笑,用手肘戳了戳坐在一旁的李清让,后者脸登时红透了,小声埋怨: “扯得远了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潇潇笑而不语。 而吃酒的那两人则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一个立时捂住韩咩咩的嘴,另一个则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没人听得到韩咩咩的狂言,这才冷静下来。 “你疯啦!”捂韩咩咩嘴的那个小声惊呼,眼珠子像是裂开一样,高高凸起,直瞪着韩咩咩,像是在说“你找死别拉上我兄弟俩”。 韩咩咩嘿嘿一笑,给二人倒上酒,赔罪似地说:“抱歉抱歉,兄弟我来得晚,很多规矩不懂。” “你不懂规矩大可以问,这种话再不能说,不然,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你不住。”见韩咩咩态度算是诚恳,两人也并没有往深了计较,端起酒杯,一闻到酒杯里那浓浓的酒气,鼻头一耸,大半火气也早消化了,再听韩咩咩赔了两个不是,又变了脸。 “别怪哥几个没提醒过你,兄弟,在这儿,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咱主子,说话要有分寸。” “那是那是,老哥你说的是。”韩咩咩点头哈腰。 “不过讲真的,你刚才说,你瞧见那帮人溜走,这事儿要是真的——” “千真万确!”韩咩咩拍了拍胸脯。 “那你把这事儿往上汇报,保准儿主子器重你,大大有赏——嘿嘿,兄弟几个那也沾光不是?” 三人一边笑一边共饮。韩咩咩却叹口气道:“可惜,只可惜,这话我不敢说。” “怎么不敢呢?”旁边两人好奇问。 “二位不知道,兄弟我天生性子这样,一到了大是大非的场合,就紧张,紧张得话也说不利索,再说了,万一主子问起来,说我当时既然见到他们溜走,为什么不拦下来,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你为什么不拦?”两人问。 韩咩咩苦笑一声,道:“还能是为了什么,想也知道,就我这两下子,那男的身手这么好,我去岂不是送死,他要是把我也杀了,你们想想,这件事岂不是连一个见到的人也没有。” “你这么做是对。” 两人也点头称是。 “巧了不是。”谁知道另一个这时候偷着笑。 “怎么?”韩咩咩问。 “你算碰上好时候了,一会儿哥几个陪头儿去问审,这事儿你要是不敢汇报,咱兄弟两个可以啊!” “哦?”韩咩咩眼珠子一动,问:“两位莫非是主子身边的大红人?” “那可不敢当。”两人谦虚一番。 韩咩咩可不管这些,又给二人满上好酒,郑重其事地敬酒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认出二位来,实在是很抱歉,自罚三杯!” 韩咩咩一口闷下去三大杯,酒气顿时在胸口里翻腾——这一下可是来真的,两兄弟一见韩咩咩这霸道的态度,登时肃然起敬,也都共饮一杯,道: “兄弟好酒量,佩服佩服。” “既然二位替我汇报,那主子若是有什么赏赐,就都奉送给你们。”韩咩咩放下酒杯说道。 “这怎么行?”两人对视一眼,眨了眨眼,道:“兄弟,你的就是你的,咱们帮你这个忙,那是交情,抢你的功劳,那就是没有德行了!” 程潇潇听在耳里想笑,你们这些个打手又有什么德行了?平日里不为祸乡里,恐怕已经算是好人了吧? 韩咩咩奉酒笑道:“二位哥哥实在太讲究了,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三人又碰一杯,韩咩咩又是一杯热酒下肚,脸上已经翻起红色的潮。 “不过嘛,弟弟还有个想法,”韩咩咩眼睛闪动。 “你只管说便是了。”两人都拍拍胸脯,酒气上了头,顶上来的豪情不浅。 “小弟也就是打听打听,主子一会儿要审问的是个什么情况?”韩咩咩问。 两人一听是这事儿,脸上都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中咳嗽一声,端起杯子,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尴尬一笑,道: “兄弟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咱们春香醉乃是替朝廷办事,是当今吾皇的得力干将,你可知道?”这人颇有些自负,语气也有些嚣张。 “那是。”韩咩咩附和道。 “那你应该知道,近年来朝廷改革朝政,下放权力给咱们的相国大人,落实到都城的刑、兵二职,逐渐让渡给以世子为首的权贵派么?” 权力下移? 韩咩咩没听过这件事,对她而言,庙堂里的权力斗争也离生活太过遥远,几乎与她完全不相交,但此时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咱们春香醉也有实权么?” 这人嘿嘿一笑。 “你来的晚恐怕不知道,咱们春香醉原本只是情报机关。” “情报机关?”韩咩咩听了大惊失色。 一旁程潇潇也傻眼了。 情报机关??? 难怪,难怪他们消息这么灵通,不仅把自己和楚云深的关系识破,还能追究到这么多的私隐,手底下还养了这么多打手,最关键的,居然连李氏兄妹的秘密也都知道了。 方一果然不简单。 “嘿嘿。”韩咩咩身旁那哥们儿一笑,道:“那可不是,咱们现在干的虽然都是些脏活儿累活,但是真正干的事,那都算得上是为国效力。” 韩咩咩点点头。 这时候另一个也接茬儿说:“况且不光如此,咱们春香醉今年还接管了坐堂会审的权力。” 韩咩咩听了直夸牛批,没想到一个青楼,居然有这么高的公权力。 “这么说,咱们主子还真的有给人下判的权力咯?”韩咩咩问。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能在大庭广众给人捅了——那可不是什么帮派械斗,咱们春香醉做事,大凡关乎人命,都讲一个名正言顺的。” 韩咩咩恍然大悟:“那么这次审的什么人?” “这你都不知道?” 两人有些惊讶了。 “不知道。”韩咩咩十分“坦诚”地说道。 两人似乎有点儿无语,对视一番后,对程潇潇道:“前段日子,那个女的。” 女的? “李含栀?”韩咩咩反问。 两兄弟眼一眯,猥琐的眼光浅浅露出,手里掰碎了花生米,笑起来:“兄弟可以啊,你知道那女的?” 那能不知道么!韩咩咩一脸黑线,她有意无意看了看邻桌的李清让。 “知道,知道。” 韩咩咩只好招认。 第八百四十七章 当然是窃取情报咯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锤了锤韩咩咩的背,吓得她脸一愣。 “好家伙,你知道不早说,咱哥几个可遗憾的很。” “怎么?”韩咩咩纳闷儿。 “早先听人说,前段日子咱们楼里进了一个新倌儿,又柔又媚,模样那是俊得很,远见她那模样,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骨子里一股劲儿,兄弟几个那是一见着就魔怔了,尤其是走近了看,哎哟喂,那细皮嫩肉,就跟猪油一样泛着光。” 韩咩咩见两兄弟的神态猥琐,听着描述,反倒是越听越恶心了。 形容完“花容月貌”,两兄弟还不忘杵了杵韩咩咩,问得也足够细致:“兄弟是有福气的人呐,咱俩都没这福气消受——不知道那新来的娘们儿。对对,就是叫含栀姑娘什么的,也不知道她滋味如何,唉,可惜,可惜啊。” 两人看来是真的惋惜。 “你们说,主子要审的是她?” “不然还有谁?” “为什么要审她?”韩咩咩纳闷儿了:“她有那么重要,要主子这样兴师动众的么?”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韩咩咩,一起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个你最好别问了。” “怎么?” “你非要问,咱俩也只好说,不知道,剩下的,您得自己琢磨。” 韩咩咩想了想,道:“不能说?” “不敢说。”两人齐声道。 韩咩咩回头瞥了一眼李清让。 好嘛,这家伙已经快气炸了,双手被连雪和程潇潇死死摁住,不然早就爆发了,看来他的确是个宠妹狂魔。 行行行。 韩咩咩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那再帮你一次。她嘟了嘟嘴。 “两位。”韩咩咩把剩下的酒全推给两兄弟——在这里执勤,酒是稀罕的宝贝,是硬通货,比金子更好使。 “客气,兄弟,有什么话直说。”两兄弟一边掰花生米,一边望着酒坛子里蒸蒸升起蔓延的酒气,眼睛发绿,已经成了快饿死的山间老狼。 “甭客气。”韩咩咩十分大度:“你们往没了喝,这酒就是孝敬您二位的。” 韩咩咩的话在两人听来十分受用,各都笑的喜上眉梢,一边说着“这又怎么好意思”,一边一人一坛揽进怀里,生怕被人惦记上。 “兄弟,咱可是懂规矩的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一坛酒而已,算什么钱财了。”韩咩咩摇头。“拿去喝便了,要是讲条件,岂不是小弟我不会做人?” 两人笑的十分满足,心里乐开了花,但仍然有些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来兄弟,你好好想想,还想要什么,哥几个虽然不是什么大本领的人,但是帮你几个小忙,那应该是绰绰有余。” “小忙?”韩咩咩眼珠滴溜溜一转,咧了咧嘴。 “想到了?” “差不多。”韩咩咩正准备脱口而出,忽然又止住嘴,摇摇头:“算了算了,不提,不提了。” 她扭身要走,两兄弟可不乐意了,把她拦住。 “你这是不把咱哥俩当自己兄弟了?” “就是,你有什么心里话,不妨说出来,咱都是自己人。” 韩咩咩捂着嘴想笑,你们几个小瘪三还配跟姑奶奶一路人?得了吧!她低下脑袋,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沉重:“这事儿啊,你们就是想帮我,那也没门道,说了只是凭空添堵,算了,还是算了。” 哥俩对视一眼,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酒坛子,这代表往后半个月的酒有了着落,不光如此,这么抱着出去那绝对是倍有面儿一事。 可是见韩咩咩如此伤心,两人蹲下身来,拍了拍韩咩咩后背。 “小兄弟,我看你这不是别的事,只怕是情债吧?” 韩咩咩眼睛一瞪,浑圆的眼珠里透出不可信的光:“骗人吧!” “怎么?老哥我说对了?” “你会看相还是算命!”韩咩咩还是不信。 那人哈哈一笑,这韩咩咩说的话在他听来又踏实朴素,又好听顺耳,比起矫揉造作的马屁要受用的多。 “我不会看相,更不懂劳什子算命,不过么,咱们都是过来人,这你有什么心里不痛快的,还不都写在脸上?” 韩咩咩一脸感激,但是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老娘写脸上的东西,自然是为了给你看——给你看的东西,你真道是心里话么? “不瞒二位哥哥……小弟,小弟有个相好的,如今遇着一些麻烦,性命是保不住了,但小弟毕竟跟这姘头有过一段情,心里想着,人死之前,总得见上一面,就算是眼神里道个别,那也足够了。” 一听这话,把这兄弟俩肺差点给气炸了:“谁敢当面欺负老子兄弟!兄弟,你说,有什么不平事,谁惹了我弟妹,老子铲平了他,给你平事儿!” 两人都是一样的驴脾气,一点就炸,根本不留半点余地分寸。 韩咩咩却使劲摇头,道:“不行……不成,这事儿……这事儿没法解决,跟两位哥哥说了,那也是徒增烦恼——还是,还是让我烂肚子里就好。” 这兄弟俩自打混迹江湖开始,便是人上人的梦幻开局,如今又受雇于春香醉,地位是一日一日往上升的,这韩咩咩一番陈词着实戳中两人心里不平的地方。 “你当我哥俩是什么人?见到朋友有麻烦,说什么也不答应!兄弟!”他抓着韩咩咩的手腕,眼里燃起的像是熊熊烈火一般:“你只管说,到底谁欺负老子弟妹!” “就是,反了天了还!我就不信谁有这胆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咱三分薄面吧?” “……你们才说,他不怕天王老子。” “不怕天王老子……等会!”两兄弟脸色一变,问道:“你们说的该不会是那个……” 韩咩咩犹豫半天,低着脑袋眼神游离好一会儿,才悠悠说:“就是,就是她——含栀,她……她就被关在主子那儿——你们方才说,一会儿就要审判,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何时就要动刑了……” 两人听得一愣,这才听明白,原来韩咩咩这“老相好”,说的竟然是含栀姑娘! “怪不得!”其中一个恍然大悟:“这含栀姑娘来咱楼里那是怪得很,咱这又不是什么清水的所在,这丫头居然声称自己“卖艺不卖身”,也是难为了店里伙计,我们几个差点儿为这事打起来,原来早就心里有人了!” 韩咩咩直点头,说道:“也不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事,居然要被主子抓去审——我……我也没办法,她是我老姘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旁的人遗憾的摇摇头,叹一口气说道:“好死不死,你居然跟……跟她苟合,唉,你让我说什么好。” 韩咩咩也应和道:“我也后悔,也担心,怕就此再见不到她——” “那你可真难倒我俩了,像你说的,一旦咱的主子下定决心,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劝不动。现如今已经确定要开审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这……”韩咩咩问:“难不成,一旦开了审,就一定要处极刑么?不会是斩立决吧?” 两人接连叹了好几口气,才说道:“这么跟你说吧,兄弟,斩立决,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韩咩咩腿一软,跌倒在地:“这么狠?” “咱们主子轻易绝不代审,这次动真格的,还不大杀四方?” 这人说的也着实有道理。 韩咩咩咳嗽一声,脸色被她“弄得”惨白。 “既然是这样……”韩咩咩哭丧着脸:“唉,老实讲,我也有这样的打算,既然已经没有转圜余地……我也只好放弃了。” “救人,当然是不可能的,主子决定好的事,至今为止,还从没有人让她改观过。” 也可能只是她固执吧!韩咩咩心想。 “毕竟她永远是正确的。”另一个接茬儿道。“你还是节哀顺变吧,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下一个会更好。” 韩咩咩无视了这“渣男发言”,道:“不管怎么说,还请两位老兄想办法,帮帮忙。” 两人打眼扫视韩咩咩,见她的确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也不好推诿。再说了,审问现场并没有什么限制,不如说,主子吩咐的要求反而是人越多越好。 “小哥你没有当差么?”两人问韩咩咩。 “现在没有。”韩咩咩给身后两人比了个手势,李清让是早已经坐不住了,一见到韩咩咩如此比划,差点没立刻坐起身来。 程潇潇紧紧按住他。 这做哥哥的可一点儿不成熟稳重,自己心跳都差点停了。 兄弟俩领着韩咩咩去审问现场,底下通道十分复杂,但两人记路很熟,不一会儿就到了现场。 “从这里通过就是现场了。”两人指了指后院: 原来从地窖里出来之后,就到了茶楼的后院,这里被几十颗上百年的大树环绕,绿树荫蔽,不远处,见到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被人摁在地上,双手双脚戴着镣铐。 “那就是含栀姑娘!”两人其中一个指了指,喊道。 “多谢。”韩咩咩朝两人拱拱手。 “这有什么好谢的——” “的”字还没出口,两人就被紧跟在身后的李清让点到,软在地上。李清让体内的内息已经恢复大半,他早等候不及要去救人,不是韩咩咩和程潇潇拼死拦着,早已经进去了。 “你先冷静!”程潇潇教训他说:“现在冲出去大家一起完蛋,你就不能有点儿鬼话,想想办法么?” 第八百四十八章 营救成功? “叫我怎么想办法??”李清让不忍直视,远处被缚住的“李含栀”全身上下,白衣染得通红,双手双脚已经拿高台架起,围观过来的群众像是看戏一样叫着好。 “我去救她,今天谁也别想拦我。”李清让捋起袖子,看到这一幕,他实在忍不住了。 韩咩咩拦在眼前,连雪抓住李清让的一只胳膊,程潇潇则拽着他两肩。 但三女都没有练过半点功夫,对李清让来说,抖擞抖擞身体就能轻易摆脱三人。 “你们放开我!” 程潇潇埋头无奈——这混蛋又来了! 她本想再次发威,虽然雷厉风行并不是她的本愿,但也不能任凭这蠢货莽撞害了大家。 就在她准备爆发的同时,却没想到有人替自己做了一样的事。 啪! 一声响。 程潇潇愣住了。 是韩咩咩。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被方一再次抓获以后,韩咩咩的态度和样子都变得很奇怪,一向开朗外向的她,似乎有很多事想要向自己倾吐,可偏偏又事事吞吐隐瞒,不肯吭声。 直到此时,好像是“原来的她”又回来了。 “——咩咩。”程潇潇一愣,韩咩咩冲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潇潇。” “嗯?” “我来解决这家伙!”韩咩咩话音刚落,又是一拳,正正好砸在李清让的鼻头上,一股热辣辣的血箭从鼻孔里激射而出。 哇。 原来咩咩这么厉害。程潇潇没想到时刻一起的闺蜜居然身上还藏着“绝技”。 “你清醒一点!”韩咩咩的“铁拳”下,李清让似乎才恢复了一些冷静,稍显迟疑错乱的回看了韩咩咩两眼,眼里尽是茫然,而没有愤怒。 “我……” “我什么我!”韩咩咩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随性而为害了大家,你又开始自责,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担当?” 李清让一时梗塞,喉咙里说不出什么合理的话,只好听着韩咩咩的教训。 “就不能先跟我们商量商量?!是,我们都知道你妹妹现在受苦,但是大家也不是什么恶魔,又不是成心放着她不管?但是既然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能不能……能不能多给我们一点信任?” 人当然不会被仅仅两句话就说服,李清让也不会。 但他的确是一路上跟着两个自强的女孩儿一路过来,不说生死与共,至少也是经历过各式各样的风雨了,不至于连这都想不明白。 他颓然坐在地上。 “是我不好……”擦掉鼻子边的血,韩咩咩使了个眼色,让连雪递给他一条手帕。 “不管以前,以后有什么事,有什么过节,又或者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你担心的不管存在不存在,至少现在,李清让,你好好想一想,现在,是我们这些弱女子让你值得相信,还是你莽莽撞撞去救你妹妹靠谱?” 李清让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我听你们的。” 韩咩咩咬着牙道:“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潇潇总觉得咩咩说这些的时候,紧紧盯着自己。 “有什么主意吗?”韩咩咩收拾了李清让,缓和了口气,坐到程潇潇身边来。 主意? 程潇潇犯了难。 “我又不是什么高智商天才,别老是指望我好不好?”程潇潇才觉得自己应该找个人倚靠才对吧,再说了,现在这情况,就算是大神秀微操,也未必能翻盘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韩咩咩突然之间开朗许多,她盯着程潇潇,道:“但以我的了解,潇潇,你绝不会就在这里放弃的,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有吧。” “那就是拼命咯。”程潇潇调笑道。 “你肯定有比拼命还要好一些的办法!”韩咩咩盯着程潇潇,眼里的信任仿佛溢了出来。 程潇潇也回瞪过去。 两人的视线对撞在一起,好半天,才分出胜负。 平手! “好啦好啦,不跟你闹,我的确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程潇潇耸耸肩。 “说来听听。”李清让点点头。 “说起来并不复杂,你们看到,街头那边有很多人围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的,但是听刚才两个下人的话,这应该是一场面向城里百姓的公审,审讯的自然就是含栀姑娘,对么?”程潇潇向两人再次确认。 李清让往远处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女孩远远穿着一身白衣,众目睽睽之下,围满的百姓几乎要破门而入,嘴里的话不干不净。 在他们看来,这是官府捉拿的贼人。 韩咩咩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他们的确说过,这是“正大光明”的公审,”韩咩咩皱起眉头,但是她并不觉得,两人口中的“正大光明”是一个体面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至少有这么多人站在我们背后。”程潇潇吸了口气,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正面劫狱??”听了程潇潇的安排,李清让和韩咩咩都目瞪口呆,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商量完战术,李清让立刻提出,自己已经想到了好法子,却迟迟不肯告诉三人他的“妙计”是什么。 不过看他这么自信,就信他一回吧。程潇潇心想,派出李清让之后,原本还一直担心的三人,没想到很快,李清让的“作战”就有了反馈。 作战出乎意料的顺利。 只是…… 程潇潇的计划很单纯,从正面突破,由李清让靠强硬蛮力打开缺口,只不过这一次目标并非针对含栀,而是先在人群当中制造骚乱。 只要能让“公开审理”中断,混入“春香醉打手”的几人就能浑水摸鱼,最好能带着李含栀离开,再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换上,直接扎入人堆里,即便是春香醉,想要在这么大海一样的人群当中找出他们,也不容易。 说起来简单,程潇潇并没指望能够一次就成功,因此让韩咩咩事先备好了两套衣服,实在不行,他们决定分别逃离。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李清让制造的骚乱起了大作用,整个会审直接被中断。 虽然不知道李清让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当程潇潇等人摸到会堂门外,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恐惧的神情冲进大门的时候,也多少有些讶异。 “他到底做什么了?”虽然很想问,但是不能放过眼前的好机会。 程潇潇拍了拍连雪的肩膀,有些不忍,看向韩咩咩:“这孩子……不趁乱逃走真的好么?” 韩咩咩也考虑过这回事, 不过——韩咩咩打量一眼自己这可怜的小姑娘,瞧她瘦弱的模样,再看看一副天真到让人产生莫名怜悯保护欲的江湖经验,“放生”和自生自灭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还是跟在我身后,一会儿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别吱声,也别做任何反应。” 连雪乖巧地点点头。 “好,不要让李清让的牺牲浪费,行动!”韩咩咩叫道。 “你这说法好像是他已经死了一样……”程潇潇吐槽道。 “机会转瞬即逝哦!”韩咩咩提醒她。 “那就不等了,走!”程潇潇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三人埋着脑袋进了屋里。 屋子不大,是一间典型的套间茶楼大厢房,除了一张圆桌和两张方茶几之外,几乎没有能坐的地方。大堂当中临时摆了一张长桌,扯来两张师爷椅,坐在椅子上的两人穿着吴国的官服,别说,还真有公堂的那股气势。 左手边坐的是一个而立出头的男人,两撇细长的胡子是脸上最显著的特点,轩昂的眉毛跟细长的眼睛并不搭,脑袋又长又方,眼光透过不大的眸子射来,一见到程潇潇,似乎愣住了。 “世子爷。”他右手边的一个看上去少说五十来岁的男人,留着长长的胡须,却对左手这人十分恭敬,拱手道:“这女子还不肯招。” 程潇潇有些不自在,两人似乎正在商量如何对付含栀,恰逢此时,有人上堂禀告,把她们几个推到一边。 “报!外头发生了骚乱!”这人匍匐下身,施礼禀报。 左手边的男人抓起桌上的折扇——程潇潇特意抬头多看一眼,扇面上居然是一个妖艳女子,可扇骨看上去模样造型都不像是竹木,反而像是某种牙齿。 拿扇子的男人问:“何事?” “有个男人在外头拿着刀说要自残。” 一听这话,程潇潇差点喷出来。 李清让啊李清让,这就是你的好主意?? 程潇潇想痛揍一顿相信了李清让鬼话的自己。 “是个什么人?”拿扇子的男人皱起眉头。 “说……说……说……”这下人把头磕在地上,额头上起了红印,一连磕了三次,发出三次“咚咚咚”的声音,重复了三遍“说”,往后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好半天后,才犹犹豫豫道:“小的不敢说。” “恕你无罪。”这拿扇子的男人似乎权力大得很。 “谢世子爷。” 听他口气,拿扇子的男人似乎是什么世子。程潇潇一下子便想到吴世子吴筱白——但是不会这么巧吧?再说了,也没听说春香醉和吴世子之间能有什么牵扯联系。 这世子拿起扇子轻轻点了点桌案,下人便道: “那厮在街上大骂,说……说自己是您的祖宗,若是不肯出去接驾,那就是不认这祖宗,是要倒八辈子血霉的。” 这话是够混的。 也不知道李清让的脑子是怎么个构造。 程潇潇捂着脑袋摇头。 “混账!”右手边的男人大骂:“谁叫你说这种浑话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世子爷在的地方,那就是朝堂也一样!来啊,拖下去,杖责四十!” 第八百四十九章 堂审李含栀 “欸——”这世子伸出扇子,拦住右手这人发令的手,道:“别急,张大人,我才答应他不怪罪,现如今您又要责罚,这不妥吧。” “世子爷宽量!”这张大人立刻拱手鞠躬。 好家伙。程潇潇看的都快吐了,这老匹夫真是逮着机会就拍马屁。 这个“世子”,又是个什么来头呢? “让他讲。”世子一笑。 这下人便继续说道:“周边百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这拿刀的男人一起往茶楼里冲,我们布设的人拦不住这阵势,现如今已经冲到院子里来了。” “百姓何故骚乱?”世子问。 “听说……听说是那男人造谣。” “说什么?” “说……世子抢了女人,引得城里百姓骚乱。” 有你的啊李清让!程潇潇眯眯眼,对李清让这魔鬼般的操作也不得佩服,不愧是你啊! 世子还没吭声,身边那张大人已经坐不住了,就像是屁股上有刺儿一样,登时起身,指着眼前这家伙骂了起来:“这种事儿还需要汇报么?甭管怎么样,审理不能中断,世子是什么身份?你想办法处理!” “可是——”下人自然是犯了难,永远不理解下属的上司说的可真轻松哦! “没什么可是啊,你给我想办法!”张大人暴躁地拍了拍桌子。 无奈,下人只好咬着牙退下去。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程潇潇对这倒霉蛋有些同情了。 不过眼下跟她没什么关系。 当务之急还是含栀姑娘。 楚楚可怜的李含栀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高高挂在不远处的高架上,披头散发,整个人像是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还有几分知觉。 “你们几个又是……是春香醉的下人?”张大人眼睛一亮,见到程潇潇和韩咩咩几人还不走,问道。 被看到了。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不肯让几人见到自己,勾着韩咩咩的手,按着连雪的头,两人都压得低低的。 “世子爷,张大人。”程潇潇有样学样,道。 “是方老板的人?”世子挑了挑眉毛。 程潇潇还一愣,心想方老板是怎么一回事,机灵的韩咩咩则反应极快。 “是——正是方老板要我们来的。” 她杵了杵一旁的程潇潇,要她顺着堂上两人的话往下说。 “方老板要你们来,所谓何事?”世子问。 “关于这位含栀姑娘。”程潇潇道:“方老板说怕出大问题,让我们赶紧先把人带回去。” “你是说,含栀姑娘?”世子拦住身旁想说些什么的张大人。 “是。”程潇潇额头上冷汗直冒。 “说的也是。”世子笑了笑:“既然是方老板都发话了,我们换个地方审好了。” 世子摇摇扇子,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拽着张大人便要走。 “世子——”张大人傻了眼。“这,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走。”世子却意外地强硬。 没想到这么好糊弄。程潇潇二话不说,拉着韩咩咩,两人吹了个口哨,急急忙忙到了高架台边,急匆匆放下了含栀姑娘。 放下这女孩儿,李清让就像是看见了培根的二哈一样,从外头嘈杂的人群当中钻了进来。 “快走!” 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含栀的手腕就要走。 然而后者纹丝不动,像是定在地上的石头。 “含栀?”李清让一愣,他顺着手腕掐住穴道,气息畅通,也并非叫人点住了穴道。程潇潇和韩咩咩看两人一动不动,急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准狠快准狠,赶紧的!”二女拽着李清让。 “等等。”李清让抓着这姑娘的手,表情逐渐凝固。 “她不是含栀。”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呢?” 撩开白衣女的头发,散乱的发梢后掩盖的神情麻木,血水灌在眼窝上下,脸颊一道一道的伤痕看起来颇有些恐怖。 “是含栀啊。”程潇潇又看了李清让一眼。 “快,跟你哥哥走。”连雪在李含栀背后使劲推,后者纹丝不动,脚底生了根一样。 “含栀姑娘?”几人围在李含栀身边干着急。 不远处,方一的人来了。 方一是春香醉的花魁,也是实在控制这情报机关的头目,得到上头有人闹事,甚至出了岔子的消息,立刻带着人上来倒也不算是什么意外惊喜了,只是就像是开玩笑一样,矛头直对准了自己,光这一点就让人很难接受了。 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韩咩咩咬着牙,见到李清让那木讷的样子就急,她一咬牙,把戴好的帽子随手扔到地上,捋起袖子,一把揪住含栀。 “走,跟我走,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毛病,我们先走再说。” “还有你!你又发什么疯?好容易到这一步,你要放弃你妹妹了么?”韩咩咩眯着眼狠狠瞪向李清让。 李清让愣了一愣,摇头道:“不,她,她不是我妹妹。” “啊?” “她不是!”李清让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韩咩咩和程潇潇两人搞不清楚,到这地步,这男人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韩咩咩给程潇潇使了个眼色。 她使劲拽住含栀的胳膊,另一个推着后背,加上连雪的帮忙,一直埋着脑袋的含栀才勉强被推动。 而这时候,方一已经出现在几人面前。 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方一竟然是从人群当中钻出来,简直像是幽灵。 方一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身后也跟着几名少女,个个都低着脑袋,脚步轻快地穿梭在人堆里。 糟了! 三女脸色一起变了。 “不管是不是,先带走再说!” 计划实施! 程潇潇脑子里轰一声,也不管李清让的反对,她一把抓住两人的手,朝韩咩咩肯定地点了点头。 韩咩咩眨眨眼,两人不愧是心意相通,很快就领会了程潇潇的意图。 朝含栀的身后来了一脚,猝不及防的含栀姑娘膝盖后边狠狠地被韩咩咩蹬上一脚,整个人就迅速软了下去,还不等她出声抗议,三人就已经从准备好的行囊里抽出披风。 “走!” 乔装成五颜六色的几人,不顾李清让反对,也给他罩上一件花花布衫,给李含栀则是套上了最朴素的马褂。 “来不及汇合了!”韩咩咩惊叫。 方一的脚步轻快,简直就不像是人类,尽管围观的群众人数颇众,把整条街围得满满当当,但是不知道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很快就穿过了重重障碍。 方案b! “分开!”程潇潇大喊一声,她死死抓着李含栀,埋头没入人群当中去,李清让被韩咩咩踹了屁股一脚扔进人堆里,韩咩咩自己则带着连雪滚入人堆里。 这几人就像是没入海洋的浪花一样,转眼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丛当中,连一点儿浪涌也见不到,消失的十分干脆。 “主子,让他们逃了!”方一赶到现场,整个“审问现场”一片狼藉,不光让这些混蛋溜走了,连“李含栀”这个重要人物,也被他们营救成功。 万一这事要是惹毛了方一,负责的几个下人自然都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吓得浑身哆嗦,却又不敢吱声。 方一不紧不慢,来到现场的高架台边——这是专门用来审问重要证人的高台,用铁棍支起,足有两丈余高,有三分之一插入土里,十分稳当。 原本这上面应该囚着李含栀。 不光如此,方一一早也知道有人回来捣乱,所以特意在据点里安排过这件事,却没想到被他们处理得一团糟。 这几人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一见到现场情况,便一个个扑地跪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把青石砖的地面磕得咚咚发响,脆生的不行。 高台之下,留着李含栀剩下的一件白衫,错乱的脚步印迹,以及满地的血迹。 方一蹲下身,用手指点了点血迹,指尖残着余温,血痕黏黏糊糊,是刚脱离身体的血液。 人还没走远。 然而方一似乎并没有立刻追去的打算,她抿着嘴,一言不发,围着现场转了两三圈,两只白皙的手掌背在腰后,长发落肩,整脸的颜色都藏在青丝长发后,即使想揣测她的意图,那也很难。 毕竟动不动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没有人敢轻易出声。 方一踩过白衫,来到摆设的公堂上,一点儿“急切”的意思也没有,她装模作样地贴在师爷椅上,妖娆的身子扭动着坐下,一点儿也没有刚才赶过来时那股子急切感,甚至还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淡然时刻闪烁在瞳孔里。 “啊,”方一摸了摸桌案上的惊堂木,莞尔一笑,道:“你们做什么?” 没有回应,只听到这些人磕头的声音愈发剧烈。 “这是干嘛?怎么没一个人肯说话?”方一又问。 这才有人斗着胆子支支吾吾说:“主子……他们,他们溜了。” “他们?” “就是……楚云深的女人……和……那个李清让。” “哦——”方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并没有想象中倾泻而出的怒火,反而是处之泰然地摆摆手,道:“既然已经溜了,那也没办法。” 咦?? 众人一抬头,与方一瞬间的笑颜对上,又吓得埋下头去。 “……不,不用去追么?” 有人问。 第八百五十章 追还是不追 “啊,是呀,得追。”方一像是“才知道”似的,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那谁!” 她喊一嗓子,叫来两三个东倒西歪的打手:“你们去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找人。” “主子,人往东边去的!”负责看守的其中一个忍不住抬起头来提醒方一。 方一这才有些恼火,瞪了那人一眼:“老娘不知道要你说么?” 这人吓得扑在地上不敢吱声了。 “听我的,分头追。”方一伸出手,细长的胳膊尽头是玉白的手,手掌的尽头,几根葱白的指头上下抖着。 “对了对了。”方一像是又想起什么事来一样,挠挠头发,道:“顺便帮我瞧一瞧,城东那家卖水仙儿胭脂的,进了新货没有。” 方一素来雷厉风行,令行禁止,对公务之事从来不儿戏,如今这番操作着实把在场众人秀到了,要不是方一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恐怕不止一个人要站起来吐槽“您干什么呢”。 然而即使不这么做,鸦雀无声的冷寂也似乎对方一的做法有了不大好的回应。 “怎么?不动?我说的话不好听是么?”方一一边修理手指甲,像是百无聊赖,一边的脸色却迅速冷却了下来。 几名打手立刻遵照方一的命令,肩并着肩挤着赶紧离开了这地方。 “你们慌什么?”被三人推着离开公堂的似乎不大清楚状况。 另两人摇头晃脑给他解释: “主子露出这表情,你知道什么意思?” “什么表情?” “又哭又笑,有想哭又想笑,好像要定下什么事一样,漫不经心但是又让人心底里发寒的模样。” “是说刚才她那样子么?”听了几人的描述,这人似乎也有些瑟瑟发抖。 三人冲他点头,脸上的神色也都一言难尽。 负责南边的咽了咽口水,神经紧张地抽动了嘴角,道:“方老板年幼的时候有很多传说,其他都是假的,但关于她真功夫底下隐藏的别扭性格,那肯定是真的。” “什么传说?” “每一次当她这样露出怪笑的时候,都会死人。” “死人?” “第一次是父母,第二次是战争,第三次第四次……这是第五次我见她那样笑。” “头儿不会是要杀了我们吧?” “不不不,你想多了,哥几个凑一块不够她动一动手指头的。” “那你说是谁?” “那还用问,咱们的主子这么些年了,在谁的手上吃过亏呀?” 众人一合计,哪里会有错,自然就是这个不识好歹的程潇潇。 这女人,三番五次耍的方一团团转。 “真是她?” “错不了,看来城里又要刮起血雨腥风才是真,好自为之吧各位。” “说是这么说……可是,真的要动手,我们才叫——咱们四个?一人一个方向,这比大海捞针还不靠谱!” “嘘——别说丧气话,老大自然是有她的考量。” “可是……” “别可是了,按她吩咐来,我看,她肯定早有想法了,用不着咱们操心。” 几人分成四路,分四个方向开始“搜捕”程潇潇他们。 回到公堂这边,方一果不其然开始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一开始很小,随时间推移,越发肆无忌惮,她皎洁的目光掠过四周,那些匍匐在地上磕头的,都是她手底下的人,此刻却比任何人都恐惧眼前的方一。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加害怕。 瑟瑟发抖的众人脑袋压得更低了,连看也不敢正视方一。 “你们害怕我?”方一以俯瞰众生的模样瞥过众人。 “小,小的们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人不也放跑了么?”方一笑着问。 一听这话,几人把脑袋缩的更深,连多动一下都战战兢兢的。 “你们别怕。”方一笑得更开心了:“这一回,我不仅不惩罚你们,反过来,我还要奖赏你们哩。” 方一的话让众人都听愣了。 这是个什么逻辑? 做错了事,不仅没有惩罚,反而应当奖赏……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况且,还是这个“冷血”的方一老板说的? 几人在地上蹭了蹭,挪个地儿,微微抬头,见到方一的表情既不是戏谑,也不是揶揄,倒是真的像发自内心地兴奋。 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哪里知道方一此时内心里的狂喜。 她一只手攥住桌案的一个角,眼光展露的兴奋体现在了手上,手腕上的血管一扭,纤细的手臂登时垒起筋肉,只听喀的一声轻响,桌角生生被她硬掰了下来。 众人眉弓一抖,都不吭声了。 “我是说,真的很好。”方一原地兜了几个圈子,又是拍拍手,眼里难以掩饰兴奋的光彩。 “世子爷和张大人已经回去了么?”方一坐回到公堂前,门前看审的民众这时候已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于是问道。 “是。两位大人受了惊吓,小的已经差人起轿送他们回府上了!” “那几个丫头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起来这似乎是兴师问罪,但方一的语气里却几乎没有半点责难的意思,这可让跪在地上的几位想不透了。 “——这。”他们面面相觑。 “没有人清楚是么?”方一冷笑一声:“好,你们不清楚,我来替你们回答。” 方一霸道起身,微微一笑,撩起身后的幕布,闪电般地一脚揣在门外的木柜子上,整个踹的稀烂,接着从里面滚出几个东西。 这几个东西把围观的几人看傻了。 原来这几人就是被委派在据点下看守程潇潇他们——只不过此时此刻已经不能算是人,脑袋身体搬了家不说,身体被粗糙地切成数块,不光是切成了几个圆球样的肉块,甚至像是拿什么东西冻住了一样,硬邦邦的,像是圆滚滚的石子,落在地上。 “主子,这,这是……?” “三儿的尸体。”方一平静道:“已经成这样了。” “究,究竟是谁……谁会做这种残忍的事?” “除了从这里逃走的那些人,还能有谁?”方一冷笑。 众人的冷汗直下。 “主子……他们……他们不光是杀了咱们的兄弟,还要羞辱咱们……这口气,我,我可咽不下去。” 方一眼里露出狡黠的光:“你看不下去?” “是!” 跪在地上的几人爬起身,一个个怒目圆睁,眼里像是通了电一样,火光闪烁。 “看不下去又怎么样?人死了,凶手逃了,就这样。”方一淡然地摇摇头,回到座位上,露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神情。 “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方才,方才主子你为什么不叫小的们去追她?”众人义愤填膺,愤愤不平道。 “叫你们去追?”方一笑一笑:“这就奇了怪了,我没叫人去追那些丫头么?” “四,四个么?” “四个怎么了?” 众人的眼里满是焦虑,四个人?还不够他们逃的时候人多哩? 方一却胸有成竹,又问:“刚才有人见到他们怎么溜得么?” “我我我!” “你说说看。”方一背起手。 “这些混蛋跟黄鳝一样,滑不溜秋的,我们哪里知道这几个丫头片子这么机灵,居然伪装成我们打手的模样,来到这高台边救人,他们胆子还不小,冒充我们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是您的命令。” 方一露出一副看戏一样的表情,伸了伸手,示意他继续说。 “后来……”那人挠挠脸,继续说道:“后来那个男的——对,就那个李清让,在后面搞起乱子,让那些看审的老百姓都跟着起哄,一起往咱们茶楼里涌进来,兄弟们根本拦不住。” “于是他们就趁乱救走了——你们看清楚,真的是李含栀,对么?” “千真万确啊老大,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一人盯一点,看的可仔细!” 几人都是信誓旦旦的模样。 方一捂着嘴,还在笑。 “老大你怎么还笑!” “你继续说。”方一命令道。 “是……后来他们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给那个李含栀也换了衣服,几个人滑不溜秋,还没等我们哥几个反应过来,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似的,溜不见了!” “胡扯!我看他们明明打翻了几个我们的人!”有一个不服气,突然硬着脸说道:“你别说的好像咱们都跟废物一样。” 这人一愣,好像才反应过来,连忙支支吾吾说道:“啊啊,是,是这样,我们……我们还是起了作用的,本来,本来想等主子您来收拾他们……谁知道……那,对,是那个李清让太厉害。” “真的么?”方一笑而不语。 李清让再厉害,受了自己雪走的真气所伤,短时间也不可能完全恢复。 “遣散百姓的时候,没有什么发现么?”方一又问道。 “那些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贼精贼精,一听说打杀起来,跑得比谁都快,哪里有人关心?” “不过倒是有所发现。”这时候,一个等着邀功的冒了出来,贼眉鼠眼地指了指门外,刚才那一密密麻麻的百姓所在的地方。 “留下了这样的记号。”原来刚才路中央那里有一颗三四人合围的大槐树,树根旁的角落里有一块翻上了新土。 方一来到树根边,见那人一脸得意地把新土翻开,一边抖落树干上的灰土,一边说道:“本来藏得很隐蔽,不过我心想,这树干只有越长越老,怎么无缘无故有这颜色崭新的土,于是试着挖了挖,就发现这个——我猜,一定是他们逃走用来联系伙伴的记号。” 众人都好奇地跟着看过去,果然,在新土落下的根系旁,有一块用小刀刻出的雪花样记号,显然不会是天然的伤痕,定然是有人在上头做过手脚。 第八百五十一章 奇怪的记号 “真细心呐,”方一表情夸张地拍了拍这发现者,后者脸一红,挠挠后脑勺。 “亏了你,有想法。”方一一边夸,一边道:“顺便再帮我一个忙。” “主子您随便吩咐。” “把坑填上吧。”方一平静如水地说道。 “好——”这小子想都没想,就开始填土,填到一半,似乎才反应过来:“诶???为什么?” “不为什么,让你填你就填。”方一笑了笑,说道。 这小子犹豫半天,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好半天才平复下来,辛辛苦苦把记号挖出来,又老老实实埋回去,哭的心都有了,但还有最后的希望。 “主子,您一定是怕人多眼杂泄漏了机密,这才要小的“填坑”,不愧是主子。” “哦?”方一耸耸肩:“原来我是那么想的么?” “不是吗?”这小个头脸上兴奋的光降了一半。 方一缓缓摇头,仍旧面带微笑:“很遗憾,你想错啦。”方一拍拍这小伙子,安慰他道:“观察力不错,可惜这不是记号。” “动动脑子?”方一歪了歪脑袋,调笑两声,回到公堂上,抓起惊堂木,目送远方,又环视四周,啪一声,惊堂四座,方一早站起身来。 “动动脑子各位?在咱们家门口,放这么一个记号,难道还能是给队友的信号?你们想什么呢?” 众人站成一排,整整齐齐,都低着头,像是一班挨先生骂的闯祸学子,一个二个脸上都是惭愧。 “行了,你,过来。”方一指了指刚才发现记号的那小子。 “我?” “除了你还有谁。你过来!”方一把这小子抓到身边,摁住他的肩膀。 “沿着刚才这小子发现的雪花记号,一路找过去,记好了,留意树根,牌匾,或是一切可以留记号的部分,谁要是看漏了,自个儿把眼珠子剜出来,送给有需要的人!” “是!” “可是……”有人举手质疑。 “还有什么可是的?”方一紧紧皱起眉头,收起了笑脸。 “……老板,可是……”这人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您刚才不是才说,这记号是假的么?” “假的?”方一冷笑:“我几时那样说过?” “诶??”众人心里其实也都有一样的疑问,只是这人胆子大一些给问了出来,但没想到方一率性道: “这记号可不是什么假货。” “不是假的?那难道还能是对方给我们留的记号?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几个人只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谁知道方一居然眼前一亮:“你这话,说对了。” “听好了,谁再跟我这儿墨迹,耽误了正事,那可不是一条狗命能够偿还的,平日里好吃好喝待你们,可不是要你们关键时候在这说闲话打屁聊天的!” 众人肃然起敬,正立不动。 “愣着干嘛?”方一又毛了:“要你们去抓人!” “抓人?” “方才说的,记好了,七瓣雪花记号,少一瓣儿都不是,知道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不知道方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你们点起我春香醉的弟兄,切莫出声惊扰,以六人一组,分组搜索,见到此雪花之后,便设法联系别组,有任何发现,立刻以信号传令给我,知道么?” “是!” 程潇潇直觉得自己几乎要岔气了,带着身后铁坨一样的含栀——这才几天不见,这姑娘怎么变成这样? 虽然心里满是疑问,但此时此刻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硬拽着含栀,专挑小路,往人烟稀少的边缘逃去。 跌跌撞撞钻进一道充满青苔的二层叠墙当间,程潇潇两脚一软,整个人直接栽了进去,跟着她的含栀也被摔得四仰八叉。 肺快炸了! 程潇潇压根不敢往后看,这比玩恐怖vr游戏都刺激的多,肾上腺素拼了命地产出,导致甭管是荷尔蒙还是多巴胺,总之身体已经失调了。 要不是平日里作为猫的感官麻痹,程潇潇恨不得就这样变回去。 不过一想到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自己,程潇潇还是决定识时务。 “含栀,你没事吧!”她艰难爬起来,膝盖背了几座大山一样沉甸甸的,一起身,感觉浑身过电一样酥软,麻痹——不是骂人的麻痹! 扶起含栀。 这小夹层十分隐蔽,一般人看样子还进不来——进口又黏湿又隐蔽,即便发现了,想进来也不容易。 确认四周没有什么追兵之后,程潇潇才松了口气,再跑下去,自己不仅要破了自己半辈子的运动总和记录,甚至还要冲击马拉松了。 不过到终点是死是活,那就不知道了…… 李含栀还是不肯吭声,浑身脏兮兮血淋淋的,程潇潇有些过意不去,也不知道是久患复发,还是自己带着她跌跌撞撞惹出来的新伤。 刺啦—— 程潇潇爽朗地撕开自己的衣角——尽管再往深了撕恐怕就要退化成衣不蔽体的原始人,但是反正这附近也没有人,再说了,自己就特么是一只猫,不亏。 卷起衣角撕成的手绢,顺着含栀的脸一路蹭下来,帮她擦干了脸上的血迹,再经过简单包扎——好嘞,程潇潇真心觉得自己就算是考个卫校,有这手艺,也马马虎虎不赖啦。 只是含栀仍不吭声,就像是嗓子毁了一样…… 等等,程潇潇惊恐地抓住含栀的两手——这两手软的比海绵还柔顺:“你,你没事吧?” 程潇潇问。 李含栀闪躲着惊恐的眸子,瞪着疑惑的光看过来。 不会吧?程潇潇咽了咽口水,盯着一言不发的李含栀,咬紧下嘴唇:“你……嗓子让人撅了?” 摇头。 使劲摇头。 嗐——程潇潇松了口气,可把本姑娘吓坏了,这一身冷汗:“那你干嘛不吭声,不说话?出什么事了?他们是不是虐待你?” 轻轻点头。 看来还能交流,意识应该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低着脑袋,不肯跟自己对视。 程潇潇索性蹲下身,牵着李含栀的手,这才看清一张脸。 “我也不知道你哥他闹什么别扭,但你可别放在心上——说什么你不是你这种怪话,也真是奇了——但是你要清楚哦。别看他那样子,可还是疼你。” 轻轻点头。 太好了,理解,理解万岁嘛。 程潇潇只觉得自己这一番辛苦也算有所回报,算是物有所值吧! “不过兄妹吵架,再怎么说,大家也是家人——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把我当成家人。” 还是点头。 “很好很好,我告诉你,李清让这小子平日里没事碎碎念,除了你就没别人了——我跟你说哦,要不是你是他妹妹,谁都说你比他媳妇儿还受宠——话说他有媳妇儿么?” 摇头。 好家伙,将沉默进行到底? 程潇潇也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肯说话,难道……受刺激了 ?21世纪的大夫可说过,人脑是个精密仪器,易受刺激,该不会是哪块儿缺了什么零件,又或者是心理问题? 那可糟糕,自己可没有这方面的本领,这远古时期估计也赶不上心理大夫,李清让啊李清让,你妹妹要真是一辈子不吭声了,你别怪我! “你是不是……害怕?”程潇潇双手搂住眼前的含栀,后者微微点头,嗓子跟封住了一样,连一丁点儿喘息的嗓音也没有。 “好了好了,我看这里暂时安全了,你先歇会儿,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到你哥他们,当然,最好是能找到楚云深。” 李含栀眼里一片茫然。 “唔……楚国那个王爷——你应该见过的,别看他是什么王爷,没什么架子,虽然这人脾气怪得很,但总体来说算是个及格线以上的好人,找到他,咱就彻底安全啦——”一提到这,程潇潇似乎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那枚朱色的玉佩,脸上的神色落寞了一些,迟疑半晌,又扭成了笑颜:“他们是不是也听他们说,他死了?” 李含栀迟疑一会儿,还是点头。 “骗人的。”程潇潇坚定的摁住李含栀的肩膀:“相信我,这家伙绝不会死。” 李含栀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总之,找他。”程潇潇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对谁讲,手里紧紧握着玉佩,唤出了小鸡。 “想想办法啦!”程潇潇道。 小鸡很是为难,道:“我……我能力有限啊,障眼法之类的还可以,但是真干起来……潇潇,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呢!” 这都什么事啊! 总之还是想办法联系楚云深吧,这该死的男人,指望你的时候偏偏又指望不上,到底死哪去了? 对了……春香醉已经毁了,下一步……或许要进宫? 进宫么? 想到这里,程潇潇远远朝国都的禁城,宫殿的门扉瞧去——即使从这窄小的夹层缝隙里,这么远的距离,也还是能见到那楼宇的恢弘气势,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吴国,跟故旧的中古楼楚国风范还真是不一样。 那么显著的地方……或许可以! 再说了,程潇潇心里想来想去,总归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到哪都是危险,索性去宫里转转,虽然说那也不是什么安全所在,但至少在里头,这些春香醉的打手也不敢太放肆。 好,决定了! 不过,得给咩咩和李清让他们留点信号才行。 第八百五十二章 留下一点记号 想到这里,程潇潇还是准备征得李含栀的同意。 “含栀?”然而一回过神来,这不省心的含栀居然已经跑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夹层里的一棵老树根,整个人伏在树根边,叮叮当当地不知道干什么。 “含栀,你听我说。”韩咩咩匍匐着身体来到含栀身边,道:“咱们接下来,去皇宫里边吧——就往那个方向走,我寻思,去那儿方向性很好,至少不怕迷路。” 原以为含栀会迟疑,谁知道她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真好说话。 “那好,我想咱们留点记号——”话没说完,程潇潇就见到树根边留下了一个雪花样的图案。 “这是什么?” 程潇潇愣住。 含栀拙劣地想要遮住,但是似乎收效甚微。 “别挡着别挡着,我看看——”程潇潇摸了摸树干上的记号,恍然大悟,一把揪住含栀的两手,后者瑟瑟发抖。 “这是留给你哥的传信么??”程潇潇兴奋地问。顺道不忘了感慨:“不愧是兄妹啊,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居然会想到给哥哥留下这样的记号,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唉,闺蜜情还是不如兄妹情。” 李含栀愣愣神,又点点头。 “好家伙,真聪明。”程潇潇揉了揉李含栀的头发,伸手道:“借我。” 李含栀迟疑半刻,交出手里的凿子。 “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么精细的手艺。”程潇潇叹了口气,在树根上叮叮当当地也开凿起来,不一会儿,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连直线都是蛇行一样,看上去就像是在发抖。 “好了!” 树根上除了雪花,还留下一个箭头,箭头指向一个三角形的小屋子,屋子上横七竖八躺一个大字:“皇。” 李含栀眼光复杂地看了程潇潇一眼,摇摇头,伸腿抽出,翻土盖上树根。 “哦?”程潇潇惊呼:“原来还这样,你是怕追我们来的人看见么?” 点头。 “真细致。”程潇潇也帮忙翻了土,盖上土后,抓着李含栀,两人一前一后,从树根另一边钻出来,冒出一个脑袋,就看见临街的一条大路——第一番街。 街对面,就是城宫的禁城。 远看不觉得,到了近到眼前,程潇潇才感受到这恢弘磅礴的气势,硕大的高墙,足有三十丈高,几乎一眼望不到边,压抑的高墙下,第一番街上没有半条人影,自己从一个树坑里翻出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正左右张望,自己的手腕却让人给一下子扯住,紧紧抓着手腕部。 怎么回事? 忐忑的程潇潇一愣神的工夫,扭头回看,看清楚冒出来的这人面部,竟给吓了一大跳。 “是你!!!?” 她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人。 程潇潇深吸一口气,手脚都有些酥麻,把预备冒头的李含栀活生生又按了下去。 眼前这人正死死盯着自己,像是在观摩一件有意思的出展品一样。 程潇潇实在忍不住,撇了撇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姑娘?” 李清让快步穿过花柳巷,这一带是国都附近有名的烟花地,表情十分严肃地进了一家唱戏的小班,在烟花地里算是“清水衙门”,没有浑倌儿。 非得到这儿来,才算是有些放心。 躲在客人堆里的韩咩咩连雪二人神情不安,两张脸,四颗灵动的小眼珠左右来回跳动,一见到是李清让,就死死盯住。 连雪更夸张,她双手按在唱班的桌子上,前牙使劲磕在桌沿,双手扳着桌脚,一见到李清让,激动地浑身颤抖,连带着唱班的桌子都跟着“笃笃笃”抖起来,一时间,几十双听小曲儿的客人恼火的目光刷刷透射而来。 李清让见状,连忙凑到两人跟前,好说歹说把连雪的手给劝松开,安抚这小姑娘一阵,才算解除了“警惕心”。 “她这是怎么回事?”李清让是一头雾水,这丫头似乎对这地方天然有抵触——有抵触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种地方,但闹成这幅样子,也实属罕见了。 “也不能怪这孩子。”韩咩咩抓紧连雪的小手,冰一样凉凉的手心里一丝丝汗渍渗出,浑身止不住抖动的连雪整个人蜷在韩咩咩怀里。 “你去那么长时间,我们俩都很担心你。” 李清让愕然反问:“就算是担心,用得着像那样?姑娘,咱们可是才从虎口里脱险,可才逃出来没多久,你们这样惹人注目,那可很不妙。” 韩咩咩当然也知道,但还是嗔怒一嘴:“这也得怪你。” “怪我?”李清让纳闷儿了。 “你要是不拖拖拉拉,咱们至于分头走么,结果你看,潇潇丢了。”韩咩咩白了李清让一眼,在她看来,计划本是完美的,只可惜这铁憨憨做哥哥的,不称职。 “我怎么不称职了?”李清然不服气。 “若是你妹妹,皆大欢喜,咱们趁早开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以为咱们为什么沦落到这地步!都怪你!”韩咩咩气不打一处来。 “怪我什么?”李清让还觉得自己怪委屈的。 “优柔寡断!”韩咩咩咂咂嘴。 李清让迟疑一会儿,这个……这个倒是挺难反驳。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好咳嗽一声,摇摇头道:“我只是……只是觉得怪怪的。” “你妹妹怪?”韩咩咩闭起一只眼,问。 “……那个,不是我妹妹。”李清让道。 韩咩咩愣了愣,摁住额头——又来了这家伙。 “不是你妹妹?”韩咩咩重复一遍,又问:“那她是别人?” “这个……”李清让却又说不清。“……我只能说,若是含栀站在我身边,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 “也就是说——感觉不对?”韩咩咩两只眼睛一起睁开,敛不住眼里愤恨的光。 “差不多。”李清让侧过脸,不敢与韩咩咩的视线对接,只好扯了扯头发,坐下身来。 三人这时候在唱班拥挤的客人堆里,盘腿在一张矮桌边。店里客人已经没心思看唱,反倒是这几个活宝压着声音不知道在演哪出,越发引人注目。 注意到这一点的韩咩咩揪住李清让,让他更小心一些,又道:“我问你,你老实回答。” “哦,哦……” “含栀真是你妹妹?”韩咩咩阴阳怪气地问。 “当然是!” “真的?” “真,真的!” “你刚才结巴了。”韩咩咩眼神锐利,似乎一瞬间就抓住了李清让的破绽:“你迟疑什么?犹豫什么?” “没,没有。” “李清让啊李清让。”韩咩咩抱着腿缩着身子,勾住了李清让的脖子,两人都低着头,韩咩咩才问:“咱们这出生入死,也算是经过一番风雨了吧?不是兄弟,也是朋友,至少也有点情谊了吧?” 李清让点点头。 “那我就不明白了,出于什么道理,你到现在为止,还不信任我们?” “我没有……” “没有?那你就把话说明白。”韩咩咩义愤填膺。 李清让纠结一番之后,终于有了准话:“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好吧,现在开始,你问我什么,我都如实告知。” “很好。”韩咩咩两眼大大地睁开,紧盯着李清让:“我们救出来的,不是你妹妹李含栀?” “不是。”李清让出乎预料地肯定。 “那她是谁?” “我不知道……” “你的根据呢?” “直,直觉……” 韩咩咩抿着嘴。 “你知道这话很不负责任么?我们千辛万苦把她救出来,你却说,不对?” “我也说不清,老实说,至少要再见到她的面,我好当面问问她。” “你就告诉我,我们救出来的到底对不对?”韩咩咩直截了当地问。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李清让似乎也退缩了:“我只能说,含栀给我的感觉翻天覆地,就像不是她一样……但……我应该不会认错。” 韩咩咩沉吟半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可真会给我们找麻烦。” 李清让也耸耸肩。 “总之,你妹妹现在应该和潇潇在一起,先找到她,也的确有必要。不过……”韩咩咩四面环视,忽然涨红了脸,贴在李清让身边低声问:“你到底什么心思,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这附近是花柳街,著名的烟花巷——我也想给你们找一家清净的去处,但是……不太安全。” “这里就安全了么?”韩咩咩苦笑。 “至少人多眼杂,要找到咱们,还得多费一番工夫。”李清让还振振有词。 “算你说的有道理好了,那你刚才怎么又突然消失了?”韩咩咩捋起袖子,一把揪住李清让的手腕:“把我们俩往店里一扔,你人就消失了?” “我需要打听些事。”李清让皱起眉。 韩咩咩小心问:“你知道了什么?” “怪事。”李清让的脸色古怪。 “说来听听。” “我刚才出去四处打听,这里离春香醉那家茶楼据点不算远——那庄园是春香醉的那个方老板一口气包下来的,依我看,这附近应该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嚯,那可不是小股势力。”韩咩咩耸耸肩。 “没错,这个方老板这些年不仅靠春香醉敛了不少财,还跟朝廷联系非常密切。”李清让道。 第八百五十三章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你去打听春香醉做什么?”韩咩咩还是不明白,都这个节骨眼了,这人还在想什么。 “你还记得咱们溜出来的时候发生的事么?”李清让话题十分跳跃。“从茶楼逃出来,当时我煽动围观的群众从各个方向逃走,咱们借着人多混杂,才从茶楼里逃出来。” “是啊……”韩咩咩点头道。 “当时你拉着这位连雪姑娘,一路就往这花柳巷的方向来。” “等等!”韩咩咩皱着眉头打断:“我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时真是抱头鼠窜——我要知道这是干这个事的,肯定不会来了,更别提是带着我妹子。” “我知道……我只是说,我本打算跟着含栀去问明白,但程姑娘和含栀跑得太快,我没追上。” “所以你就跟在我屁股后面了?”韩咩咩问。 李清让沉默片刻,点点头,道:“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们俩就躲在这家店后的大桶里——你知道这干什么的么?” 韩咩咩有意无意抬头看了李清让一眼,忽然身体里一阵恶寒,心想那不会是用来装那什么的吧,立刻拦住李清让:“别是什么恶心东西,要是的话,你别说了。” “倒也不算恶心,这是店里用来洗澡的木桶。”李清让耸耸肩,道。 那还好。 “我见你俩慌不择路,躲进桶里,还算安全。但毕竟要是方老板大派人力密集搜索,咱们肯定躲不过,于是心想,干脆招摇一些,把人引开。” 韩咩咩不知道李清让这么有绅士风度,听他这话,那是要自我牺牲的派头,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对李清让的态度也总算缓和了一些。 “哈……没想到你还是个君子。”韩咩咩揶揄道。 李清让苦笑一声,摆摆手道:“实在谈不上。” “那你把人引开了么?”韩咩咩问。 “我当时……怎么说,这件事就是让我最觉得匪夷所思的部分——我换了一条路,声明招摇上房顶引路,但是身后并没有追兵。” “没有??”韩咩咩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反应——原以为这姓方的肯定死咬咱们不撒手,谁成想,居然连一路追兵也没有跟上来,我起初以为是他们搜索得慢了一些。” “不是吗?”韩咩咩更惊讶了。 李清让摇摇头,道:“我在那等了半个时辰——再怎么慢,足有半个时辰,怎么样也该搜过来了——可别说是追兵,连春香醉的人,也没见到半个。” “这……这就怪了。”韩咩咩也实在想不通:“会不会他们人手不足,咱们运气好,只是没碰到?”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但我总有不好的预感。见实在没有追兵跟来,我就原路返回,回到店里,见你们俩还在桶里,这才跟你们汇合。” 韩咩咩耸耸肩道:“后来你就三七二十一地把我们强行安置在这里,然后一个人就消失了?” “我是去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到底,有没有追兵。”李清让咽了咽口水,往来的方向看去:“从这里原路返回,只有两三里路,脚程一去一回也不过一炷香工夫就到了,我乔装后去茶楼边查看,结果……” “怎么样?” “事实上,并没有见到春香醉的任何探子出马,问了周边的百姓,也无一人说有他们的人出来查探。”李清让的话让韩咩咩整个愣住。 “会不会是乔装出行?” “我也关注过。”李清让却摇摇头道:“若真是这样,至少街上已经会有搜过的痕迹,但是我沿路找了一圈,除了一些行人,几乎没有什么异常。” “你是说……这个方一,压根就没派人来找我们??”韩咩咩眨了眨眼,这话听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难怪她不好接受。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 “不是离谱不离谱,简直荒谬!”韩咩咩恨不得喊出来,要不是在座听曲的顾客投来的眼神足以杀人,她说不定就要拍桌子了:“那我们到底在躲着什么东西?” “你先别发火。”李清让一早知道韩咩咩性子暴躁,见她果然真的动了怒,也是十足地头疼。“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韩咩咩叉腰问。 “发火之前,先想想一件事,为什么没有追兵追过来?”李清让把脸上的惊异埋在深处,向两人发问。 “我怎么知道?”韩咩咩皱起眉,这问题难住她了。 为什么不追来? 问我干什么,问那姓方的女人去呗。 “也许,他们是追另一边了?” 连雪指出一个可能性,两人“刷”地回头,视线一起落在连雪苍白的脸上,吓得这小丫头抱着脑袋低下头。 “看,我妹子说的不错!”韩咩咩大大咧咧揽着连雪的肩膀,冲李清让龇牙。 李清让的脸色则更有趣一些,沉默片刻后,道: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沿路返还回来,还是不对劲。就算这个春香醉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直追程姑娘,也不至于城里静悄悄的,沿途我回去,他们的人几乎一个也没见到。” 听到这,就连韩咩咩也总算明白不对劲了。 “你说……没人追过来?”韩咩咩冷汗下来了。 “没人追不好吗?”连雪纳闷儿问。 李清让带着凝重脸色又点点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个“方老板”什么目的,但是咱们当务之急有两件事。” “什么事?”连雪见两人的面目如此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首先,咱们要查清楚春香醉的目的。他们若是冲程姑娘去,那……那倒是一个机会。” “机会?” “正好趁次机会,查清楚我妹妹的下落,我想……在此之前,先确保含栀的安危。” 等会! 韩咩咩一拍桌子:“所以说,你妹妹——李含栀不是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么?在潇潇那里!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死心眼,钻牛角尖?” 李清让还想还嘴,但是韩咩咩的攻势却异常凶猛,根本对他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听好了,我不管你怎么看,你要说我们救出来的不是你妹妹,起码拿出点根据来。” 李清让一张嘴,韩咩咩又道:“别说什么我觉得,我感觉,不靠谱!你就告诉我,如果那不是你妹妹李含栀到底在哪!” 李清让委屈巴巴地又想说什么,韩咩咩已经粗暴地蹬鼻子上脸,一把攥过他的衣服,整个人像是被拎了起来一样。 “公子——你先看看李公子要说什么吧,他好像一副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痛苦得死去活来,却老是被你打断的神情哦……”连雪眼巴巴瞅着韩咩咩,迫于这样的“攻势”,韩咩咩也只好折服在这淫威之下:谁叫连雪的表情太过惹人怜爱呢? 李清让对连雪的表情简直可以用肃然起敬来形容,并不为过。 “我冷静想了想,你们听我说,我还真想过这个问题。”李清让道:“冷静下来以后,我发现这件事背后可能有两重陷阱。” “你说。”韩咩咩警觉问。 “你想,兵法讲究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实际上我们救走的的确是我妹妹本人,或许他们对含栀做了什么手脚,让我感觉古怪,目的就是分化我们。”李清让道。 韩咩咩捏了捏拳头,道:“果然狡猾!那我们更不能让他们得逞——走,我们这就去找潇潇汇合。” “但很可能……还有另一样陷阱。” 另一样? “另一样,就是跟在潇潇身后的那位含栀——并非我妹妹。”李清让道。 “怎么可能!”韩咩咩不相信。 世上哪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更何况还是自己亲眼得见? “我也不想这么想,可是……这里,请信任我的直觉。”李清让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底气,还真有本事这么说。 “好吧好吧……”见到李清让如此笃定的眼神,连一向强硬的韩咩咩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叹了口气,道:“姑且就算你的直觉有个准,那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我是想问。”韩咩咩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特意让一个假的“李含栀”被我们救走?这是你的意思吗?” 李清让喉咙一动,显然是要说些什么,但是目光在韩咩咩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闪躲着游移开了,扭过脸的目光低垂,看样子果然隐瞒了什么。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子唱个不停,韩咩咩吐出一口气,摇摇头,道: “你果然是瞒着我们,对不对?这件事,是不是跟方一说的“秘密”有关系。” 李清让抓起茶碗,既没有回答韩咩咩的疑问,也不与她对视,只是假装盯着戏台上的戏子。 “别看了,我看你压根就看不明白。” 韩咩咩夺过李清让手里的茶碗,这让他多少有些尴尬,道:“你怎么知道?” “哪有人看戏像你这样扭扭捏捏的,你要是真的不打算说,老子也懒得问了。”韩咩咩耸耸肩,自顾自喝了一碗茶。 李清让回头看向韩咩咩,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来。 “你比我想象的还聪明。” “恭维我?”韩咩咩挑了挑眉。 “那没有,由衷的。”李清让像是如释重负。 第八百五十四章 真有你的 韩咩咩低笑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不问,只是因为我天生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但是,你可不能瞒着潇潇,你答应过她。” “我知道,我知道。”李清让连说两声“我知道”,倒显得有些局促。 韩咩咩戏谑地放下茶碗,两手展在桌上,扭着眼珠子左右打量李清让,忽然努努嘴,说道:“真没见过你这样守口如瓶的,依我看,就算现在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恐怕你也什么都不会说,对吧。” 李清让平静无声地点点头。 从他决绝的表情不难看出,这家伙可没有讲笑。 “真怪。”韩咩咩嗤笑一声。 李清让叹了口气:“总之,我会把事情的由来告诉程姑娘——只要她保证我和妹妹的安危。” “你这么说可真狡猾。”韩咩咩敏锐地眨眨眼,盯着李清让,细声细气,一字一句的说道:“简直就像是在说,这秘密会要了你的命一样。” 咯噔! 李清让手里的碗咔一下砸在桌上。 “唉呀,不好,摔坏了可就麻烦了。”李清让紧忙检查瓷碗,只道没摔伤了才好。 一旁的韩咩咩看在眼里,竟不再继续提这事了,她把碗里最后一口茶水灌进肚里,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再睁开眼,道:“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查清楚,潇潇身边的究竟是不是你妹妹,对么?” 李清让卷起手边的袖子,在脸颊上蹭了蹭,点点头。 “那我有一个办法。”韩咩咩一把抓起李清让。 “嗯?” “既然没有追兵,我们缩在这种地方听戏唱曲儿也无济于事。”韩咩咩道:“不如把这事查清楚。” “查?”李清让眨眨眼,他放下茶杯:“怎么查?咱们可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跟我来。” 左手抓着李清让,右手捏着连雪冰凉的小手掌,韩咩咩从李清让身上解下一吊钱,豪迈的扔在看戏的桌上,一声不响,拎着两人离开了唱班。 尽管李清让一路上都在问“咱们去哪儿”,但是韩咩咩始终保持神秘,直到连雪也注意到路越发熟悉的时候,两人才意识到韩咩咩的想法。 这是折返回去的路:也就是说,这条路竟然是通回方一所在的茶楼。 “你疯了!”李清让挣开她。 韩咩咩眼睛里有点儿发红,她恼怒瞪着眼前的李清让:“疯了?我是差不多疯了,像你这样胡搞,迟早有一天我也要疯了,你既然不肯说原因,又不愿意告诉我们你的秘密,那还有别的办法么?” “你的意思是?” “如果潇潇身边那个是假的,那么含栀只可能在方一的身边,除了去找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李清让的嗓子眼“咕嘟”一声,咽下去一大口唾沫。 他是没想到,眼前这丫头居然这么勇。 emmm “你可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李清让仔细打量韩咩咩,“你真的不会?” 他有些怀疑。 “我可是跑快一点儿都可能骨折。”韩咩咩毫不吝啬地说:“算了算了,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 “等等等等,”李清让拦住冲动的韩咩咩,道:“你知道你这一去很有可能是送死么?” “说的也是。”韩咩咩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扯过一旁紧跟着自己的连雪,把她的手交托在李清让的手里。 “拿好。” “嗯?” “这是我妹子。”韩咩咩道:“她一个人太危险,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一会儿我就去了,若是回不来,你要负责照顾她,少一根毫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公子!”连雪瞪大了眼睛,见韩咩咩要走,最担心的毫无疑问是她。 韩咩咩眯起眼,转身就要走。 李清让很显然被韩咩咩这气场镇住了。 “喂,等等,”望着韩咩咩毅然决然的背影,李清让迟疑道:“你就这么去,九死一生。”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咯。”韩咩咩轻松地说道,伸了个懒腰。 “你不惜命么?”李清让觉得很奇怪。 “惜命啊……”韩咩咩站定脚步,两手盘起,叹了口气,道:“李清让,我问你,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在你看来都是异类,只有一个人和你心意相通,是一个世界的人,而这个人的生死存亡捏在自己的手上,你是冒死搏一搏,还是当个老阴比,苟着不动?” 虽然韩咩咩的话有一半李清让都听不明白,但是这话让他怔住了。 韩咩咩脑海里又浮现出程潇潇的脸。 她苦涩一笑,道:“总之,我非去不可。” “等等!”李清让吼住她。 “我知道你的感受。”李清让吐出一口气。 “你?”韩咩咩讶然。 “是啊。”李清让道:“按照你的说法,我和我妹妹,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韩咩咩总觉得这家伙看起来,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质。 “那还犹豫什么?”韩咩咩笑了笑。 “正是因为这样,我理解你的感受,所以我……我没法选第一条路——对我来说,妹妹很重要,但是……对你们来说,各自也都有重要的人,不是么?” 李清让这话让韩咩咩惊着了。 卧槽。 这男人居然学会共情了?? 韩咩咩以一种“老母亲看待长大的蠢儿子”的眼光,细细观摩眼前的李清让,不知道怎么,眼泪都恨不得要出来了。 好呀好呀。 她松了口气,脸上挤着的眉头也总算松懈开来。 “那你是说,咱们先去找潇潇汇合,再验明含栀姑娘的正身——你可想清楚,如果那真是假的,那……” “我有心理准备。”李清让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那好吧。”韩咩咩略感欣慰。“我们先分头去打听,看看这潇潇家伙去哪儿了,连雪,你就在店里等我俩……” 话说到一半,李清让对打断了韩咩咩的安排:“不,我们不能直接去找她。” “哦?为什么?” “你知道这都城有多大么?整个都城里错落纵横一十九条大街,其中更有无数小巷,一般人进了里头,不转个晕头转向根本出不来,你俩本来就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别说不知道人在哪里这样大海捞针,就算你知道她在哪,就这样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乱找,恐怕没个三天三夜,你也绝难见到她的。” “李公子说得有理,早先听人说,吴都城是罕见的大都,人口也众多,城里的情况更复杂。”连雪也规劝韩咩咩。 “好家伙,你们俩穿一条裤子了?”韩咩咩歪着眼睛看向两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难道要我们就憋在这里继续听曲儿?咿咿呀呀烦死个人!” 韩咩咩不留神,话声放大一些,不自觉传到戏班里去,屋里那些看戏的狂热者几乎露出杀人的眼光,看的韩咩咩心底里放凉。 “你别那样说……”连雪赶紧朝屋里鞠躬道歉。 李清让抓着两人,来到路边的茶摊上,他压低声音,道:“依我看,两条路都不选。” “你逗我!”韩咩咩眼睛睁得滚圆:“你自己说两条路,结果自己哪条都不选——怎么,逗我很好玩么??” 见韩咩咩要发火儿,李清让赔礼道歉,给她满上一碗茶,说道:“不着急,我有主意。” “说。”韩咩咩也觉得跟这家伙对话实在费劲,至少口舌干裂是真的,连灌了两大碗,才觉得平息了心头的怒火,但也没好到哪去,催道:“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妙计。” “妙计谈不上,但是你刚才鲁莽的行径倒是提醒了我。” “说谁鲁莽!”韩咩咩白了李清让一眼。 “先去方一的茶楼。”李清让不搭理韩咩咩的吐槽,继续道:“我们去那儿。” “你才说我疯了,我看你病的也不轻。”韩咩咩冷笑。 “也许是吧,但是眼下之计,咱们直接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效率低不说,万一这是方一事先设下的陷阱,那咱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想的是,干脆,反其道行之,这方一绝想不到咱们还敢回来,我刚才去打探,屋外的戒严并不严谨,只要想办法混进去——即使不进去,在外面大胆一些,或许能知道他们的计划。” 韩咩咩细听李清让的计划,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或许……还真是这样,咱们搭救出来的若真是含栀姑娘,那便最好。若不是呢,也好先掌握他们的动向。” “正是!”李清让喜道。 “那你还等什么?”韩咩咩翻着白眼,瞪向李清让。 “诶?” “既然想清楚了,大家也没有异议,那就行动!”韩咩咩拍桌而起。 “会不会太草率了?”李清让反倒有些后怕。 “草率?再严谨地排兵布阵收兵买马好了,等咱们准备好,我姐妹的坟头草恐怕都两丈高了!” “不至于吧。”李清让苦笑。 原来韩咩咩是担心自己的闺蜜潇潇。 “不管怎么样,既然想清楚了,这就去打听,走。”韩咩咩二话不说,拽着李清让和连雪,三人重新回到方一所在的茶楼。 茶楼字号名字很独特,叫“婆家茶座”。 “怎么不叫娘家——”韩咩咩还是头一次好端端从外头看,忍不住吐槽。一想到他们不久前就被困在这茶楼的底下,心里还是有些劫后余生的恐惧。 和李清让说的一样,沿街没有见到任何春香醉的打手。 这事儿就怪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 居然没有追兵? 韩咩咩心想,这方一再怎么神经大条,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们溜走,也一点表示也没有吧?不说全城搜捕,至少顺着街区意思意思,还是有必要的吧? 结果…… 三人一路过来,安静的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街上别说春香醉的打手了,好像连路人都少了不少,就像刚才发生在“婆家茶座”的事儿是一场梦一样。 难道……有恃无恐? 韩咩咩也不知道方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既然李清让说“那不是含栀”,或许这女人真的在密谋什么。 “到了!”紧张的李清让喉结微微耸动,他带着二女来到门口,自己像是壁虎一样贴在墙上,对两人道:“你们在这里藏好,我去去就回。” “从哪去?”韩咩咩抬头举目看去,这茶楼的院墙足有三丈高,虽然不是砖墙,大多是篱笆和铜网,但毕竟这么高。 李清让沉下脸色,运气提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放心,我的真气已经恢复大半了。” 真方便。 韩咩咩心里想,要是自己也能这样,肚子里凭空就有这样乱七八糟,或者什么样的“特异功能”就好了,想去哪去哪。 说话的工夫,李清让就是一招“燕子抄水”,两脚如履平地,在拔地而起的栅栏上轻松三点,每一步就掠开丈余,整个人就像是腾空而起一样,转眼间便翻身从高墙翻了过去。 他的身形还出奇地敏捷,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就消失在二女的视线当中。 看到这一幕,连雪才反应过来。 “李公子竟然是个侠客!”她惊呼。 韩咩咩摁住额头。 “不,他是蜘蛛侠。” “啊?” “没什么没什么,我自说自话。”韩咩咩苦笑。 两女蹲在墙角,路上鲜少行人,二人有些百无聊赖,而且就这样爬伏在人家院子外的角落里,模样太奇怪了,要是碰上几个道德心强,正义感高,又行动力颇为不俗的闲人,自己说不定就要让人当成贼抓走了——而就在这琢磨的工夫,好像是为了呼应自己的妄想似的,大街上真的有人喊出那两个字儿: “抓贼!!” 好家伙! 韩咩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算不算实锤自己预言家?? 西街路边窜出两道箭一样飞快的身影,两人手里各捂着包,从两个方向朝二女狂奔而来,带来呼啸的风声嗖嗖刺过,快得匪夷所思。 两人身上穿着都是土灰色的棉服,一个劲往后打量,丝毫没把韩咩咩和连雪放在眼里。 发生什么了?? 还在迟疑与此的韩咩咩被拦腰撞了个正着,差点被撞得飞出去,这两人显然是没注意到脚边还有人,四个人绞在一块儿,飞出几步外。 万幸韩咩咩身子还算硬朗,一把扯住连雪,两人就地滚出好几丈外,醒过来揉着脸的时候,已经被身边几人团团围住。 嗯…………? 韩咩咩一抬起头,自己的领口就被人扯住,身边一圈人有老有少,手里都抓着木棍子,一个个面带不善,看起来对自己颇为恼怒。 “不是……怎么了??”韩咩咩一愣神,问道。 “怎么了?怎么……,老,老头儿,她问怎么了?”揪着自己领口的是个年轻的汉子,脸上的肌肉一块一块垒起,看样子常年风餐露宿的,褪了皮,脑子像是不大好使,憨气十足。 “还问怎么!”一个粗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咩咩急忙扭头看去,一个模样老态龙钟,声音也粗犷有力的男人,一只眼睛冒血,眼珠子被剜了出来,早已经瞎了,另一只眼炯炯有神,模样看上去虽然七老八十,但是说话的口气却像是个壮年人。 “老子亲眼见到的,就是他!” 指头指过来,自然是韩咩咩。 她被撞得七荤八素,好容易起身来,又突然给自己上演这么一出,再好的脑子也运转不过来了。 “什么情况,什么是我?”韩咩咩哭笑不得,问。 她这一问不要紧,周围几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从话里得知,大多是指责刁难自己,只是……为什么? “不,不是的,公子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一旁的连雪帮着解释起来。 “连雪?”韩咩咩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两眼放光,一把捏住连雪的手掌,问道:“你,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连雪抿了抿嘴:“是这样……这些,这些人好像在追刚才那两个人,不知道是小偷还是什么……” “是强盗!”手里拿着石锤的老头儿闷声吼道,吓得连雪嘤咛一声差点哭出来。 到底谁才像强盗?韩咩咩无奈耸耸肩。 “妹子,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护着他。” “我?”韩咩咩傻眼了,这老头儿俨然是把自己当成共犯了,只是,为什么连雪就没事? “像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指定不是坏人,就是这贼眉鼠眼的臭叫花子,肯定是你故意拦下我们来!” “到底怎么回事?”韩咩咩愣了。 连雪赶紧拦下这些人解释:“各位,不是公子有错,不是他的问题。” “那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跟众人来回看了几眼,最后视线定格在眼前的韩咩咩脸上。 “方才那两个……强盗跟我们撞在一起,就那一转眼的工夫,那两人大抵是觉得公子碍事……公子被摔在地上之后,两人就顺着那条路逃了。” 连雪指了指不远处通往城外的小道。 围着韩咩咩的众人迟疑一刻,眼光照在韩咩咩和连雪身上打着转,过了一会儿,几人腾地闪了开来,聚在一块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商量起什么。 见他们放了韩咩咩,连雪紧张地来到她身边,使劲拍了拍韩咩咩身上的灰尘,一脸担忧地盯着她。 “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韩咩咩也扑打身上的灰,重新整冠。 “像是从那边来的。”连雪指了指韩咩咩身后一栋高大的建筑,眯着眼睛看过去,那似乎是一栋塔楼,也不知道是庙堂还是道观修的。 “真是倒了血霉。”韩咩咩吐了吐舌头。 那头几人商量完,又“刷”一下围拢过来,把韩咩咩逼退在角落里,一个个手里杵着棍子,围成一个铁桶阵一样的阵型,把她牢牢捆住。 “小子,你真不是他们一伙儿?”老头儿问。 一伙儿?从哪看出来的?? 韩咩咩无奈地耸耸肩,道:“我哪里像好么?你们凭什么那么说。” 话音刚落,身边两个身体壮硕的汉子已经挤了过来,不由分说,一人一个,抓住韩咩咩两条胳膊,像是抖衣服一样簌簌地给她使劲扑腾,没有一会儿,韩咩咩就像是被人抻开的旧衣服一样,被抖得昏头转向,整个人软在地上。 连雪见两人竟如此粗鲁对待韩咩咩,吓得脸都白了,上前无论怎么劝阻也都无济于事,抱着脑袋缩在墙角里,只是出声抗议,却没有人搭理自己。 “东西呢?”老头儿杵着手里的木棍,就像是拐杖一样。“老夫分明刚才见到,那两个强盗把赃物塞到你身上!” 韩咩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我身上哪有什么东西,你不是搜了么??”她张开双手。 谁知道这话招来了祸患。 两个汉子摇摇头。 “再搜!”老头儿道,眉毛拧起来,皱巴巴的脸拧出汗。 还搜?? 韩咩咩张大了眼,刚才搜的还不够干净么?? 这两人无奈,韩咩咩还没回过气儿呢,两条同样纤细的小腿又让这两个揪起,自己就倒栽葱似的被拔地而起,拎在空中使劲抖。 这下好。 韩咩咩库存的一身行头丁零当啷全给抖了出来,从铜板,书信,几张纸,干粮等不一而足。 “你们干什么!!”韩咩咩又恼又羞,急得不行,然而这伙人显然是没把她放眼里,继续搜。 见“甩”不出东西了,两汉子把韩咩咩就地一甩。 瘦小的韩咩咩整个人滚落在地上,咚一声给撞在墙角,万幸连雪急中生智拦下了她,才不至于磕着脑袋。 韩咩咩七荤八素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墙根,全身上下感觉冒起了泡泡似的,迷迷糊糊,视线里的一切事物都摇摇晃晃,尽管有连雪扶着自己,但是差点哇一口吐出来。 “哇!”连雪扶住韩咩咩,使劲顺着她的脊背拍打:“公子,你没事吧!” “这些人干什么的?”韩咩咩摇摇晃晃,勉强让自己支起身,远看这些家伙簇拥在自己的“收藏品”前,围拢了一圈,一个个匍匐在地上,不知道找些什么,对韩咩咩珍藏的铜板倒是不感兴趣,她身上那些碎纸片或是羊皮一类的东西,一个个反而两眼发光。 “该不会是变态吧……”韩咩咩稳住脚步,来到人堆前,推开这些个熙熙攘攘的家伙,见到几个老头儿扑在地上,煞有介事地翻找着她的书信。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韩咩咩问。 几人压根不搭理她,甚至有的摆摆手,把韩咩咩赶开。 好家伙,居然对自己没兴趣了。韩咩咩啐了一口,正准备掉头离开这群疯子,拉着连雪就要走。 岂料那老头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己没走出两步,搜身的那两汉子已经阴魂不散地围了过来,两道冰冷的视线从两个方向投下。 “干嘛?”韩咩咩抿了抿嘴,心里咯噔一声,握着连雪的手掌更冰凉一些。 “这次要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老头儿道。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一群莽夫来了 揪起韩咩咩细细的手腕,韩咩咩被拽到几人当中。老头儿手里捏着几张纸,斜着眼看向韩咩咩。 “知道你什么事儿么?”老头儿一改不久前的态度,紧盯着韩咩咩。 “什么事儿?”韩咩咩才纳闷儿:“我得罪谁了我?” “这些,哪个是你同伙儿留给你的?”老头儿眼皮一动,手里抓着一张单薄的纸。 “这些都是废纸啊!上面可什么都没有!”韩咩咩道。 “是吗?”老头儿眼一横,身边几人立时围过来,把韩咩咩包在中央,这些人手里也各都拿着一张纸,纸上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江湖当中有一门秘术,可以把字迹隐去,纸上的秘密自然就安全了,现在这些纸上什么也没有,但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了。”老头儿冷笑一声。 韩咩咩哭笑不得,这老头儿怕不是魔怔了吧。 “真的不是我啊……”韩咩咩很是无奈,眯着眼道:“你们搜也搜了,现如今什么也搜不出来,现在又对我动手动脚,我喊了啊!” “喊??”这老头儿狞笑道:“你喊啊,我倒要看看,你喊破喉咙,我看也没有人救你!” 这台词好耳熟! “快说!”旁边有人拿住了连雪,逼问韩咩咩。 此时此刻要是服软,韩咩咩心里很清楚,这帮人绝不是什么附近良善的居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韩咩咩平静心绪,朝连雪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切莫惊慌。 看到韩咩咩一副宁神的模样,脸上是没有半点慌乱,胸有成竹处之泰然,她也压住内心底里的害怕,压着颤抖的嘴唇,一声不吭。 “不说是吧!”老头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把揪起韩咩咩的手腕:“让我看看你有多倔!” 韩咩咩心里是摇摆不定,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只是面上决不能动一分一毫颜色。 老头儿见恫吓威逼都不顶用,竟也不气馁,他伸出手,树皮一样瘦骨嶙峋的手接过递过来的一把小刀,灵活地转过刀刃,反手握住,捏在韩咩咩眼前。 他要干什么?? 韩咩咩心脏砰砰直跳,但是不动声色,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头儿把刀一点点挨近,刚利的刀锋划过一道闪着银光的弧,从韩咩咩的脸上飞快掠过,浸入她不安的眸子当中。 刷一声,韩咩咩下意识尖叫出声,刀刃从她眼前不足一厘的方位划过,叮的一声,钉在她耳边,一张白纸上。 老头儿闷着气笑,像是沉在水底的汽笛声。 “再来。”他动动嘴,韩咩咩就怕的缩紧了身子,不敢再乱动。 只听到一连三声,韩咩咩紧闭着眼,仍听到破风呼啸的刀从脸上掠过的声音,最后一把刺破了脸蛋和下颚,顺着她的发梢切过,像是钢钉一样,没入墙里。 削铁如泥。 韩咩咩恨不得此时此刻把自己的身体嵌进墙里。 “还不肯说是么?”老头儿的声音越发低沉,他一声低笑,道:“老子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浪费,你要是不说,老子便要追人去了,由不得你在这跟我拖延。” 韩咩咩心里一凛。 这家伙……该不会看出自己在拖延时间……?不可能,不会的! 韩咩咩小心翼翼张开眼睛,生怕这老头儿真冲着要害甩刀,谁知道一睁开眼,就发现这老头一颗半睁的浑浊眼眸直戳而来,一见到自己挑开眼帘,他眼里更是惊喜,一把刀朝正面甩来。 韩咩咩惊叫的抱着脑袋蹲下身来,老头儿眼疾手快,一把摁住韩咩咩的左肩,脚步一抻,从韩咩咩两腿间刺出,反手一顶,韩咩咩整个人像是被抛了起来。 这老头儿动作行云流水,接着食指拧成角钩一样,刺啦一声划在韩咩咩身后的青石砖墙上,这不着墙不要紧,只听到一声干脆的厉声,老头儿的指钩在墙面上划出一条深寸余的白道,直冲自己颈子来了。 韩咩咩彻底吓懵了,这一下要是往自己身上来,不知道一次要掉几斤肉。 她眼瞅着性命不保,也不清楚眼前老头儿的真实用意,脑子飞速转动,心想能成活一会儿是一会儿,直报怨李清让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头遇见什么麻烦,忽然心生一计。 “我!我说!”她双手高举过顶,尖着嗓子大喊。 此声一出,耳边凛冽的狂风顿时歇住,闭着眼的韩咩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起头,见到凶神恶煞的老头儿此时却收住了那恐怖的嘴脸,露出太阳初升一般的和颜悦色——尽管她不会再上当,但是这老头儿变脸真是比翻书快得多。 “早说不就是了。”老头儿咳嗽一声,把刀随手甩出——也不知道是这刀本身锋利,还是老头儿技艺非凡,如此坚硬的青石砖墙,竟然老头儿随手一掷,连刃整个没入墙中。 见韩咩咩目瞪口呆,老头儿也十分得意,笑了笑,道:“怎么,说啊。” “……的确……的确是他们俩往我身上藏了东西。”韩咩咩道。 这老头儿并不吃惊,反倒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神情,洋洋得意之余,还不忘回头看了看众位汉子,大方一笑,道:“瞧瞧,我便说了不会看错,看看哪个还敢说,老子年纪老迈,头昏眼花。” 这时候,身旁那憨憨的精瘦男人接嘴道:“那是那是,谁敢说师——” 才说到“师”这个字,老头儿的脸又变了。 这次韩咩咩看得清楚真切,老头儿的眼睛拧成鲜红色,脸上的褶皱像是干裂的土地一样分开,沟壑纵横,嘴里道: “少说这废话!” 那憨憨立刻收声不言语了,他紧绷的脸同这老头儿的威赫神情相映成趣。 “小子,你老实交代,老子自然不会为难你。”老头儿收起那副震慑的嘴脸,对韩咩咩又摆出笑脸。 但这眼神里透露着虚伪。 别说自己真不知道,即便知道,全盘托出了,韩咩咩清楚,以这老家伙一颦一笑的脸色来看,就绝非善类,说不定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能杀了自己。 但要是这时候又食言不答,又怕这老家伙恼羞成怒,当下还会胡诌一些有的没的,最好。 再说了,自己也真不知道,刚才那两个蒙面男人神出鬼没,自己又怎么知道什么纸条去处——咦……?字条? 有这么巧吗?韩咩咩忽然想到,自己和程潇潇就是因为在春香醉的巷子外捡到一张诡异“字条”,才引得后来一系列事情。 这老头儿也追查字条,莫非…… 韩咩咩眼珠子转了转,短短一刹那,脑海里飞速涌过无数的画面,她吸了口气,道:“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过。” 她的眼睛瞥向一旁被紧紧扳住手臂的连雪。 “放了。”老头儿心领神会,一拍巴掌道。 老头儿的话在这些人耳朵里,简直是军令一般,言出必行,说要放了她,那便是当真放了,做不得半点假。 见连雪被松开,瘦弱的她本来就连日奔波疲倦,这时候又因为方才为自己喊苦挨了一下,整个人软塌塌倒在地上,尽管没有晕厥,但是看样子也气血不畅。 韩咩咩使劲挣开身后汉子想去扶她,却无论如何挣不动。 老头儿打个眼色,让韩咩咩身后那人松手。 后者一松开韩咩咩,让她跌跌撞撞来到连雪身边。 “小子,看不出你还颇有情谊,来,你先说你的事儿,说的好了,老子自然放了你俩。” 韩咩咩狠狠瞪了眼前这老人一眼,尽管她不信老头儿的话,但是毕竟话到嘴边,赶上了趟,也只好硬着头皮瞎掰。 “你们要找的这字条,我没猜错的话,是用来寻摸一样东西的,对么?”韩咩咩故作神秘的问。 “嘿嘿,明知故问了。” 话是这么说,但老头儿精明的眼里多了一丝分量。 这件事本来算是重大机密,世上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他原以为这厮只是个跑腿的工具人,哪里晓得,这家伙居然也知道秘密……莫非,眼前这小叫花子,也是什么势力的重要人物? 一想到这,老头儿警惕起来,他叫来围转几个汉子,小声吩咐: “左右两边把手好,叫人回家里把剩下的叫来,就在这里,哪儿别去——见到什么蛛丝马迹,立刻传达。” 左右跟一个送信的领了命,几个燕子抄水,以极为陡峭的姿势上了房,在不远处的屋顶几个起落腾挪,就消失在韩咩咩的视线里。 “看来你还知道一些。”老头儿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又笑的更加和蔼:“来来来,那你还知道什么?” “你就算拿到这些字条也无意义,上头不仅有秘术处理过的地形地势,还有一般人无法解读的秘法文字,就算你从我这里取走了,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废纸一张。”韩咩咩信口雌黄的工夫自然是不啻于谁的。 像这样的瞎话,她可以说是信手拈来,一天一个,整年不带重样的。 听她话,老头儿眼里也有些惊异。 他知道这字条意味着什么,如此事关重大之物,也理应有此机关,不足为奇。只是这小叫花子年纪轻轻,看样子也不会什么深奥武功,行走江湖也绝不过两三年余,再小一些恐怕都不记事。 第八百五十七章 这些都什么人啊 这么一个小鬼,居然知道这件事…… 老头儿有些紧张地冒了一头汗,他小心取出手绢,在额头上擦了擦汗,又问:“再讲,你还知道什么?” “旁的……我也不清楚了。” 老头儿眯起眼,眼里的凌厉如有实质。 “真的不知道了?” 韩咩咩使劲摇头。 打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是从潇潇那里些微捞了一点知识,知道玉璧同穿越来回的关系,自己可就连瞎编的底气也没有了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 韩咩咩仔细观察眼前这老头儿的神情,见他对自己的话一时凝重,一时又深思,来回腹诽徘徊,看样子自己误打误撞,居然说中了不少,反过来也说明,这老头儿果然也是冲着字条来的。 虽然韩咩咩历来对这些事并无兴趣,但是现如今,这字条已成了人人炙手可热的宝贝,那多看一看,也不为过吧? 再说了,要回现代,似乎并无其他办法了,唉,只不晓得,潇潇此时安全不安全。 老头儿自然不知道韩咩咩心里这么复杂的回路,但是见她脸上氤氲颜色,立刻知道她知道的并不少,但是并不急于逼问出来,反倒是更加惊异于这小叫花子的身世背景。 这样年纪,想来绝不是什么正牌儿乞丐,要么是丐帮位高权重的弟子,要么便是兴趣使然的怪才,总而言之,绝非一般人。 老头儿想了想,道:“小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 韩咩咩心里一动,好嘞,机会来了。 她一直等着机会,灵机一动,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老家伙。” 这小叫花子突然之间出言不逊,让当场所有人都是一愣。反应最快的反而是那个憨憨,仗着手里的木棍抡了过来,嘴里大喊: “好小子,胆敢骂我师父!!” 师父? 韩咩咩耳朵一动,心念跟着动,只可惜手脚迟钝,反应不及,眼瞅要挨上一棍,自己非被打得吐血不可,哪知道这老头儿一根手指戳出,笃一声,像是一只铁钻,生生从木棍的横面钻进。 韩咩咩看呆了! 这可不光是硬气工夫到家能做得到,这棍子来势颇凶,且越打越快,常人光是想要躲闪或是格架,都已经算是机敏了,这老头儿居然凭着一根肉指头,快稳准狠,一指戳进木棍当中。 他反手钩指,手掌一动,憨憨手里的木棍嘭一声,从中缝断开,竖着裂成五截,像横劈开的甘蔗。 这哪是木棍?这是法棍吧??韩咩咩吐了吐舌头。 要是这么一根指头往自己身上戳,不一会儿恐怕就成鲜血喷泉了。 韩咩咩脑子里是已经有此等画面,心里只有更怕。 老头儿训斥那憨憨:“谁叫你动手的!” “可是……她,她——”憨憨指了指韩咩咩,急道:“师父,她侮辱你!” 啪一声,老头儿不由分说,手指劲力“突”的一响,一道气劲拦腰顶在这憨憨腰腹上,话才说到一半,憨憨的脸竟然紫了,一时吸不上气,血管都快在脸部爆裂而来。 “老子跟你说过几遍,出门在外,不要叫老子师父,你知道为此事,多担待几条人命了么??” 担待是什么意思,韩咩咩不问,也能知道个七八成。 而这憨憨被老头儿戳了一指后,整个人就怪怪的,身体里的血泵好像被堵住,上半身脸憋得通红,下半身却晃晃悠悠坐倒在地,动也不动。 老头儿背手而立,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憨憨来回扫动。 正这时候,附近几人似乎也都瞅见憨憨那模样,心中或有不忍,竟然一个个跪下求情。 “师父!师兄并无冒犯之意——他……您,您一向知道他是如此。” “管教不得,留着何用?”老头儿压根不领情。 而这时候,人群里一个看上去最瘦弱的男人跪下求情,他的话让老头儿动容:“师父,既然已经暴露,该清理清理,弟子们自当义不容辞,只是希望师父网开一面,饶了师兄——毕竟如今咱们用人之际,在这外头又不比家里,惊动了“他们”,只怕不好。” 这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老头儿闷着脸苦思片刻,似乎也在犹豫。 这时候,陆续几名“弟子”也都跟着跪下,直求道:“师父——” 老头儿转念一想,此间之事,或许真要这憨憨不成,冷哼一声,反手两指戳在那憨憨的腰腹上。 指头劲力所至,犹如蒸汽所过,白烟袅袅,不一会儿,这憨憨的脸色就恢复如常,紫褐色的脸孔消退了下去,挣扎起身的大个子憨憨硬生生被身边几名师兄弟扶起,跪倒在地: “多谢师父不杀之恩。” 老头儿背身,冷声道:“谢你几个师兄弟去吧。” 几人热泪盈眶。 老头儿却考虑的并非此事,他一步步又回到韩咩咩身边。 “怎么样,你要问老子什么?” 韩咩咩正可谓是哭笑不得,骑虎难下了。这老头儿可够厉害,只不晓得比起方一哪一个更强,也不知道比起李清让来说,能不能较量。 心里越发没底,韩咩咩哆哆嗦嗦道:“我……我是问你,你,你来做什么。” “你问老子?”老头儿一笑,脸上的肉都蹙地拧巴起来——这老头子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韩咩咩就觉得自己离死更近一步了。 老头儿捏了捏手,道:“老子来,自然是追查那样东西——既然话已经说开,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本已经到手的图谱让那两个毛贼夺了,不想这里居然还有他们同伙,小子,算你不走运,这东西非是你们这一行能染指的,早交出来,对你有好处。” 老头儿的话已经改了口,此时再不是什么“放你活路”。 “嘿,嘿——”韩咩咩仍然哆嗦着道:“你,你可别说什么大话。” “我说大话?”老头儿眯起眼,这眼里摆明是动了杀心。 “是,是啊!”韩咩咩抿抿嘴,豁出去了!“你不是说大话,那,那是什么——你自以为,说那两个是毛贼飞贼,就显得自己有本事了么?我看你对付自家人有手腕子,怎么,让人抢走了图谱,只敢对自己家里人撒气?” 韩咩咩殊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往后这种行为称得上“雷区蹦迪”。 老头儿起的肺都快炸了,他一伸掌,掌心登时透红,白气蒸腾而起。几名弟子心里清楚,这一掌下去,连金石也能化成浆水。 这飞贼的确身手不俗,能从自己手上窃走宝贝,还是头一次。 不过这丫头说的话倒是不错。 老头儿压住内心的火气,问:“你果然跟那两个毛贼同一伙的。” 韩咩咩早吓瘫了——刚才这老头儿那模样,加上手里闪烁的热气,还以为自己要见阎王了,这时候见他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胡诌的方向没错——看起来非但没错,说不准,还直戳人家心窝子。 不过……现在该怎么掰扯? 是认呢?还是不认? 韩咩咩心里鼓动,见到眼前这老头被自己的一言一行牵动,索性随心出发。 “谈不上一伙儿,但是就你这两下子,我还真瞧不上。” “哦?”老头儿压着心里的火气问:“怎么说?你也要试两下子?” “我!我不行。”韩咩咩急忙摇头:“我就是个办事跑腿的下人,您,您就是一巴掌要了我的命,也就是烂命一条,不光彩,太不光彩。” “少说废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头儿怒了。 “说出来,怕惊惹到你。”韩咩咩贴着墙起身来。 听了韩咩咩挑衅似的话,一众弟子最先不服气了,一个个站起身来指着韩咩咩大骂,称她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我说了可不算。”韩咩咩装模作样地低笑,接着指了指身后的大宅子“婆家茶座”,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众弟子还想继续骂,老头儿伸了伸手,拦住众人的口无遮拦。他眯着眼顺韩咩咩的视线往后看,见到是一间茶楼,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说出来只怕吓着你们。”韩咩咩故弄玄虚地抬起头,这时候的嘴脸真有“狂妄”的模样,见她有恃无恐,老头儿更好奇了。 “你到底什么人?” 韩咩咩眼珠子转了转,道:“咱们城里有一家又大又豪华的青楼,名叫春香醉,这个,总听过吧?” 春香醉? 眼前这小子竟然连春香醉的名头也知道?老头的脸色变了,他支开左右弟子,把韩咩咩带到这茶楼门前,笑问:“这分明是“婆家茶座”,小子,你真当我不识字?” 韩咩咩自然振振有词,反驳道:“那就是你有所不知——这里虽然明面上是茶楼,内里却是我们春香醉的一个大据点。” “你们春香醉?”老头儿嘴角动了动。 “要来坐坐么?”韩咩咩往里头伸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头儿冷哼一声,果断拒绝。 “你说你们春香醉——”老头儿问:“难不成,夺走老子字条的,也是你们春香醉的主意?” 韩咩咩笑而不语。 这话可不是我说出口的哦! 她眯着眼观察眼前的老头儿,见他脸色滚烫地发红,像是气极一般,手掌颤抖起来,喃喃道:“师兄啊师兄,分道扬镳这么多年,你竟然还给同门兄弟使绊子。” 第八百五十八章 金什么门? 什么师兄师弟的?韩咩咩偷眼看老头儿的神情,整个脸部都抽搐着扭出可怖的愤怒脸色,他一招手,把身边那个最机灵最瘦弱的小弟子叫到身边来。 “小七。”老头儿拍了拍这小子:“你师叔伯……” 两人咬耳低语,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几乎是细不可闻,这小子听得真切,脸上的神色突如其来地转变着,甚至惊呼“师叔他……” 老头儿摁住这小七的嘴,使了个眼色,后者十分机灵,领会了老头儿的意思,便不再出声。 “走。”老头儿拍了拍小七的肩。 “是!” 小七脚踏飞燕,身材本来就纤细,腾空而起,更是有如张翅的雏鸟,转眼就消失在眼前的楼宇边。 好家伙,真就人均特异功能呗。 小七走后,老头儿对韩咩咩的态度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你是春香醉的人?” 韩咩咩点点头。 老头儿的眼里还是带着些许怀疑,忽然问:“你可知道春香醉是做什么的?” 韩咩咩一凛。 她原打算利用春香醉的名头压一压眼前的老头儿,却没想到,这老家伙非但没有被这名号吓住,反倒细细打听起来。 若是在这里说春香醉只是青楼,恐怕吓不住人,反倒让人看轻了。 韩咩咩想来想去,此时此刻只有把知道的情报抖出来。 “您不知道么?”韩咩咩先笑了笑,这叫先声夺人,接着道:“吴国可是鼎鼎有名,头号情报机关,这个你总该听过吧?” “略有耳闻。”老头儿撒谎起来那可真是不害臊,从他那气定神闲的态度就能看得出,这家伙绝非“略有耳闻”的程度。 看来这个老头儿跟春香醉的关系还不一般。 韩咩咩寻思如何开溜才妙,不过看起来,这十几号人个个不好惹,自己加上连雪恐怕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就硬逃,跟找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怎么办怎么办? “您手上的字条,不出意外,现在已经到我主子手上了。”韩咩咩道。 “你主子?” “春香醉的花魁,方一姑娘,您听说过么?”韩咩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大头的消息狂轰乱炸似的刨出来。 果然。 老头儿听到方一的名字,显然愣了一愣。 精明的目光在韩咩咩的脸上来回打量。 这小子到底是哪路人马,何以对这些秘闻如此熟悉? “你是说,夺图谱的事,是你主子吩咐的?”老头儿问。 韩咩咩大喜。 对对对,甭管屋里出了什么事,先把这群铁憨憨引进去,再想辙开溜! “没错。”韩咩咩故意露出“有恃无恐”的表情,狂妄到了极点地笑了笑,指着这老头儿的鼻子,道:“我看你们也是没这个胆量,也就欺负欺负我这个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的小喽啰。” “你可不是什么小喽啰。”老头儿却冷笑一声。“我看你能说会道,弯的也能被你扯成直的,是非黑白,在你嘴里,未见得有个交待。” 这人年纪一大,还真就成了精。韩咩咩心想,老头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是不是春香醉的人,很容易知道。” 韩咩咩咽了咽口水,老头儿的眼神不对。 她缩了缩身子,刚要动弹,老头儿的手已经抓过来,那只干柴一样的手腕又细又皱,但是有如风驰电掣的速度直直摁着韩咩咩的肩膀怼到墙根儿里。 还来不及感受肩膀的疼痛,老头儿来了一句惨无人道的指令:“来,把这小子给我扒光了。” 你一个七老八十的狗东西居然好这口??韩咩咩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后半句老头儿的话却让她心凉了半截。 “春香醉的下人,身上必定是有春风图的残骸文身,这小子满嘴流油,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老朽来替你验明正身。” 韩咩咩一听这话,心脏都差点从肚子里蹦出来。 这可要了亲命。 自己身上干净的跟钱包的里子一样,除了油腻子污渍,真的什么也没有,哪怕是个伤痕,也摸不到——这下要是让老头子扒光了看,自己女儿身暴露事小,连雪连同自己两条人命搭进去,那可就麻烦了。 见到韩咩咩脸上氤氲颜色,老头儿更拿定八九分事实,冷笑地看了韩咩咩一眼,问:“怎么,有何不妥?” 不妥?没有没有! 虽然韩咩咩很想这么说,但是这话一出口,接下来可就是当众扒衣服…… 韩咩咩有意无意看了看不远处担忧的连雪,又看了看婆家茶座的门扉。 无论哪个都没有动静! 怎么办…… 韩咩咩抬起头,嘻嘻哈哈冲着老头儿笑了笑,道:“要不算了吧。” “怎么呢?莫非你身上什么也没有?”老头儿语气和善,但是眼里杀念蹭蹭蹭起来。 好家伙,简直就像是从眼里窜出一团火炙在身上,韩咩咩紧咬着牙关,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一关扛过去,其他的以后再想。 “是这样……”韩咩咩道:“我呢……,进春香醉没多久,最近城里又出了事,用人之际嘛,所以还没来得及做记号呢。” “是吗?你才来不久?”老头儿微笑着问。 韩咩咩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啪! 老头儿一巴掌摁住韩咩咩的手腕,两指宛如钢钉嵌在青石墙上。 韩咩咩吓了一大跳,扭头看去,脸都变了颜色——老头儿的指头上缠绕着一层热腾腾的蒸汽,只听喀喀连响,指尖一分一毫地没入墙体当中,而老头儿脸上却只是游刃有余的平淡气息。 “脱。”老头儿的语气平淡如水,但是在这平淡的语气当中敛藏的杀气却实际存在。 韩咩咩咬着牙,揭开外套的长衫,露出光滑细嫩的肩膀和锁骨,接着窘迫地看向连雪。不知道为什么,到这节骨眼儿上,她想的竟然是,啊,终归是暴露了。 衣服脱到一半,门扉打开。 “是谁在外面喧哗!”屋里的声音让韩咩咩眼前一亮,接着大门就被人推开。 这不是…… 老头儿微微愣神的工夫,大门咯吱吱地抬开,一身黑袍的男人从里头出来,朝老头儿拱拱手,脸上带着笑意。 “这位是……?” 老头儿往后退一步,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这人又是从这茶座里出来的,老头儿心里有些讶异,上下打量眼前这人。 倒是韩咩咩情绪最亢奋。 这家伙——李清让长脸了啊!居然学会当面骗人了?还有你这狗东西什么时候换的一身衣服?够飒的啊。 韩咩咩还注意到,李清让身边跟着两个弯着腰连脸也不敢抬的下人——多半是春香醉的人,这家伙什么时候控制住里头的人了? 刚才开门的似乎就是这两个,此时此刻缩在李清让身边,浑身瑟瑟发抖。 好家伙!韩咩咩眼里闪着星星,恨不得让李清让直接出手,把这几个混蛋直接干趴下,还废什么话?只是李清让似乎有自己的考量,并没有冲动而为,反倒是跟这老头儿寒暄起来,有意无意冲自己这里眨了眨眼。 “老前辈,不知有何赐教。”李清让站在门外,又顺着老头儿看到了韩咩咩,眉头一皱,道:“喂,臭小子。” 叫我? 韩咩咩傻眼了,李清让快步来到自己身边,粗暴地扯起韩咩咩,怒道:“让你小子好好办事,怎么,又闯什么祸了?” 韩咩咩起初还有些纳闷儿,此时见到李清让贴在自己脸侧,时时给自己使眼色,登时会意,清了清嗓子,把心里委屈的情绪一股脑堆在了脸上,道:“我……我……实在是这老头儿不讲理。” 李清让撅了噘嘴,问:“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明白。” “是。”韩咩咩咂咂嘴,道:“……我奉命去拿东西……谁想到,半路这些家伙突然冒出来,说我奉主子命取来的东西,还说那是他们的什么图谱!好说歹说,非要我交出来,你看。” 韩咩咩指了指地上自己的私物四处散落。 李清让只瞥了一眼,装模作样道:“这老先生看起来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要什么,你交给他不就是了,何以闹成这样?” 韩咩咩仍旧一脸委屈,缩在李清让肩膀上,趁机偷偷摸摸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刚才有两个小偷从我们这里经过,这些人就不由分说跟我们吵了起来——我看他们来者非善,那老头儿功夫不一般,可能是想要灭口,所以我就装成春香醉的人,里面状况怎么样?” 李清让假模假样拍了拍韩梅梅的脊背,像是在安抚自己的手下一样,声音却细不可闻,附耳在韩咩咩耳边道:“里面没什么人。” “含栀呢?”韩咩咩瞪大眼睛。 李清让摇摇头,脸上难以掩饰失望的神色。 韩咩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下头,这么说,潇潇身边的应该是真的无疑了吧? 李清让似乎也想到这一茬,自言自语道:“是就好了……但我心里总不安生。” 韩咩咩却苦笑道:“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是吧!” 李清让用余光往身后瞥了瞥,围拢一圈的几人不仅人多势众,个个眼里精光不浅,步履稳健,看样子都是练家子。 他推开韩咩咩,低声吩咐:“我会一会这几位,你和连雪姑娘权宜行事,随机应变。” 韩咩咩点点头。 李清让爽朗笑了笑,扭身冲那老头儿笑了笑,道:“惭愧惭愧,是我没有教训好自家下人,对老先生您失礼,实在抱歉。” 第八百五十九章 狭路相逢 老头儿并不拘谨,见李清让老老实实道歉,也只是挥了挥长袖子,冷哼一声,道:“我道你们什么人,居然真是春香醉。” 李清让笑了笑,道:“不知道阁下是?” 老头儿脸上的神色一扭,冷笑:“谅你一条看家护院的狗,也不知道老朽的名号,怪不得你。” 李清让笑而不语。 “老一,告诉给他听。”老头咳嗽一声,取下脑袋顶上的帽子,光瓢似的脑门儿上金光四射,锃光瓦亮。 这老一自然就是铁憨憨,他拍拍宽大的胸大肌,脸上红润着站了出来,沾沾自喜道:“说出来你们可扶好站好,小心跌倒了——老子的师父名号乃是“金鼎门”真人金老。” “金鼎门?”韩咩咩重复一句,心里想起的却是某家连锁餐饮大品牌,再看眼前这老头儿和铁憨憨,别说,真有对家肯老爷和小丑麦叔叔的意思。 李清让却紧张起来。 金鼎门是十余年以前在江湖上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大派,凭空降生竟然就有上百门众,次节不提,金鼎门的武功也十分奇特,脑门发根尽断为善,是以人人都以为金鼎门是个“佛门”,殊不知这家功夫传自道派,行事作风却满是绿林习气。 这门功夫以硬碰硬为长。李清让见到这老头儿脱下帽子,露出光秃秃的脑门儿,就知道老头儿的工夫不浅。 “原来是金老,失敬。”李清让拱拱手,灵机一动,一手拽起韩咩咩和连雪,另一手请众人进屋:“实在是抱歉,让几位在门口久候了,这小子也是在没什么眼力见儿,居然不知道请各位进屋一叙,请。” 李清让这番话说的巧妙,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老头儿的威势,这会儿要是他再发火,似乎就是不给春香醉的面子。 尽管他金老也并不把春香醉放在眼里,但毕竟春香醉一贯和朝廷勾结,也不可不防。老头儿见缩在李清让背后的韩咩咩,也只是鼻孔里哼了一声,立在门外,彷徨却不进屋。 李清让眼珠子一转,道:“老先生,莫非是担心我春香醉对你金鼎门不利么?” 他嗤笑一声,道:“也是,毕竟老先生年迈……” 话没说完,铁憨憨先急了,他一脚揣在大门上,脚上功夫着实不凡,这一腿沉在木门上,门框整个震动着飞起,以一个极扭曲的角度横着飞起,哐一声落在地上。 李清让再往地面看去,门扉裂成四块,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裂痕龟裂之处十分整齐,像是刀口一样。 铁憨憨一句话没说,但是意思摆明了很明显:老子这身功夫,怕你什么? 李清让便顺着意思道:“佩服佩服,好功夫,好功夫。” 铁憨憨听得人夸赞,脸上更是开了花儿一样,还想再秀两手;金老头儿眼疾手快,手指疏忽刺出,搁在了铁憨憨的心口上。 铁憨憨一动不敢动,整个人定在原地,冷汗直下。 “不可卖弄。”金老头儿一笑,手指转成巴掌,轻拍了拍这铁憨憨。 哗的冷汗下来,铁憨憨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金老头儿满意地背起手来,冲眼前的李清让微微一笑,道:“盛情难却,小老儿今日里来,只是向春香醉确认一件事。” “屋里说。”李清让抓起韩咩咩的手腕,把她拖在身后,又道:“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惹着老先生,回头我必定教训,先让他回屋里给老先生敬一碗茶,赔个不是。” 金老头儿似乎也觉得李清让的话有几分道理,再加上盛情难却,也只好进屋里一叙。 李清让踹了身边两位各一屁股,两人一声不吭,默默在前带路。 韩咩咩也好奇跟在李清让身后,心想他们也不过离开一两个时辰,何以这里头如此干净?他们一路上几乎没见到一个人,从前院穿到后厢房,几乎整个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 是李清让全部解决了?还是出了其他什么事?正想到这些,李清让的肩膀碰了碰韩咩咩。 “去奉茶!”李清然的脸色低沉,来到茶室外,他重重拍了拍韩咩咩的后背,脸上的神色很是古怪,挤眉弄眼。 韩咩咩想了想,立刻会意。 这小子,让自己去倒茶,难道是……下毒??韩咩咩转念一想,可是去哪里找毒药啦!自己身上那点儿“家当”,早就让这群野蛮人搜刮得差不多了。 一想到这,韩咩咩就义愤填膺地瞪了瞪这一家子老小,不,准确的说是一家弟子。 “我这就去。”总归先去试一试。 韩咩咩埋着脑袋就要走,却被眼前的金老头儿一把攥住胳膊。 “不劳烦了。”金老头儿道:“今儿来这里不是喝茶,不劳烦各位了。” 金老头儿不愧是老江湖,对这些戏码看样子是司空见惯,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谁知道李清让并不推辞,笑了笑,道:“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了,你给我过来。” 他把韩咩咩又扯回身边来。 令人奉上座,金老头儿也毫不客气地坐到李清让旁边。 “金老先生,我手底下这小子刚来没多久,很多事派不上用,请您千万担待,别太见怪。” 金老头儿冷笑一声,道:“我看不是他不好用,是你们忌惮老子这一点儿好东西吧。” 李清让故意装作不知道金老头儿说的什么意思,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老先生,难道,是这小子偷了您的东西?” 不等金老头儿发话,李清让便冷着脸,抓起一旁的韩咩咩,斥道:“你手脚怎恁的不干净?” 韩咩咩十分委屈地演起了戏:“不怪我。” “不怪你,难道怪我?”李清让道。 韩咩咩点点头。 “好你小子,竟然敢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李清让腾地起身来,揪着韩咩咩的耳朵,眼看就要抡起巴掌往她脸上招呼,一旁的金老头儿居然拦了下来。 “您别拦着我,这种不识抬举,不辨是非的主儿,我非教训他不可!”李清让装模作样。 老头儿却悠悠说道:“你教训他是应该,我也不拦你,只是我怕你们春香醉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演一出好戏戏弄老头子。” 金老头儿何等精明,一眼看出了李清让“护犊子”的门道。 但李清让并不慌,反而借坡下驴,笑了笑,道:“老先生说的是,我只是教教他如何做人。至于说——这东西,不知道老先生丢了个什么,小的这就替您去找。” “是一样图谱。”金老头儿道:“那是咱家家传的宝贝,不值钱,权当做是一样纪念品,只是不知道哪位朋友跟老朽开一个玩笑,偏偏要拿走,你说是不是,小兄弟?” 老头儿锐利的眼光重新浇灌在韩咩咩身上,让她浑身冒着冷气。 李清让哈哈一笑,道:“老先生见笑了,这小子再不识抬举,也不敢做这种事。” 就是! 韩咩咩知道这老头儿鸡贼,但是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狡猾,起先说那东西是“字条图谱和宝贝”,如今改了口,说什么家传不值钱的纪念品,说白了就是准备倒打一耙坑自己。 再有。 韩咩咩偷偷看了看这老头儿,恐怕他也不希望再多人知道秘密。 老头儿恰逢此时也冷眼瞥向韩咩咩,眼神里带着杀气。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韩咩咩心想,自己要是在这里揭了他的底,这家伙恐怕真就要来个斩草除根了。 “适才两个毛贼从我这里夺走这图谱,我便顺路追来,毛贼不见,只见到路边这两位——”老头儿凛冽的目光像是从李清让的脸上穿了过去,射在身后韩咩咩的身上。 “老朽见两人鬼鬼祟祟,就上前询问,这两位前言不搭后语,又说老朽这无聊的东西,是贵酒楼拿去了,正好你来,咱们品评道理,到底谁的不是。” 李清让又是赔礼道歉点头哈腰,又是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道:“老先生明鉴,我管教不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样,老先生您不见的东西,我们替你找,势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由春香醉亲面向您赔个不是,您看如何?” 妙! 韩咩咩恨不得叫出声,李清让这法子太妙了,又好又损。 好的是用春香醉来压人,这老头儿多少会卖个面子也说不定。损么——就是到时候金鼎门和春香醉的矛盾,那就与自己无关了。 韩咩咩正窃喜,这老头儿却冷着脸道: “不必了,人我自己来查,你们不必代劳。”老头儿站起身,伸手往韩咩咩抓来,出手并不快,但是手上的劲道就像是高挂的瀑布逆流而下,韩咩咩看得呆了,面对着枯柴似的手掌,自己却连动也难动。 “诶——”李清让抽出一把折扇抵在老头儿手上,巧妙地化解了这股巨力,两人相持不相上下,乘此机会,李清让把韩咩咩拽到身后。 金老头儿吃了一惊,他这一抓,看似十分笨拙直接,但是化用的内劲十分巧妙,寻常人若不是熟识功法的,碰到非死即残。 这男人何方神圣? 见他居然能够化解,金老头儿把惊疑不定的神情按在心底。 “老先生何苦劳烦自己,这臭小子既是我春香醉的人,我们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韩咩咩道。 第八百六十章 金老头儿 刚才一幕,金老的众弟子也都看在眼里,见到师父居然暗暗吃了亏,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不服气的神情,登时围拢过来,一个个目光死死照在李清让的脸上,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氤氲着一股肃杀气息。 “阁下不给老夫面子?”金老头儿斜抿嘴角,笑。 李清让心里也是剧震,刚才出手,自己几乎是使出全力化解,而这老头子看上去还蕴了几分力,单一个老头子居然有这等功力,若是这几人一起上,自己身上还负着伤,只怕…… 他担心地看了一眼韩咩咩,咬咬牙,道: “不敢,在下只是想讨教讨教,金鼎门的金老儿,在我春香醉这里闹事,算是什么样的挑衅?” 言下之意当然是,你就不怕春香醉报复么? 哪知道,这个金老儿竟是个刺儿头。 “嘿嘿,老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没在哪里做过软蛋。”他五指虎握成爪,脸上的和蔼早已经遁去九霄云外,留下的脸色铁青,一派肃杀之气。 “找死!” 只听“嗖”一声,老头儿一抓,居然抓出了破音的嗖嗖声,宛如一颗穿破胸膛的子弹。 韩咩咩吓得差点喊出声,心想该如何是好之时,李清让折扇一转,高高扬起,紧接着出手,硬接了这老头儿三爪,只听到呲呲三声,李清让两臂的袖子已经让老头儿扯碎。 老头儿正待进一步,却猛然惊觉,脑门上扇子哗地抖开,像是孔雀开屏一样,扇子扇骨当中藏着的箭矢嗤一声由上而下飞出。 老头儿大惊失色,慌忙退一步,李清让反手接过扇子,背面一抖,扇页嗤一声,弹出一股冷冽的气。 糟了! 老头儿惊慌当中,匆忙掩住口鼻,不忘对身后众人道:“小心毒气!” 然而话才出口,身后一众弟子已经软到在地,先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老头儿吃了一惊,正要找李清让算账,这才发现前厅三人在李清让掩护下往后撤去。这变故让他猝不及防。 老头儿气极,转手从桌子上拧下一块桌角,发足击中,这桌角子弹一样促一声,蹬在李清让背上。 李清让脸色一白,一个踉跄,差点击倒在地,他憋了一口气,脸上蜡黄。 “怎么了??”韩咩咩吓一跳。 李清让不发一言,只是摇头,拽着两人,一瘸一拐逃得更快。 见三人已经溜了,老头儿正想跟着追去,才发现自己刚才动怒,没顾及到屋里的毒气,一时吸入少许,胸口里发凉,内劲竟然酥软下来。 再追归去,恐怕要吃亏。老头儿屏息凝神,留在原地,又惊又怒。 惊得是眼前这男人身手了得,心思缜密,竟然还会机关放毒的秘术,看样子身世不怎么简单。怒的自然是自己的弟子居然全部中招,他一时为难。 趁着毒性未深把人带走自然是上策,但是这么多弟子,也不可能一口气全部拎走。但若是此时遁走再回来就更麻烦一些,可一直待下去,这些毒性深了,恐怕回天乏术…… 金老头儿正迟疑,便听到软倒在地上众弟子的呻吟声,一个个朝他呼唤。 “师父……救,救我。”一个个弟子又惊又怕的向自己求救。 金老头儿沉着脸,带多人,自己的气息必然紊乱,势必要吸进更多的毒气。但是……他扫一眼过去,自己最机灵的徒儿老七功夫底子是最差,这时候已经绵软地酥在地面上,一声不响。 老头儿快步来到老七面前,拍醒。 老七悠悠醒转:“师……师父?” 金老头儿一言不发,他正要卷起老七,忽然一愣,转头看向老一——铁憨憨。他这次出山,自然是有要事,若是因为私情误了大事,那可不妙。 他几个弟子里,功夫底子深浅各异,但唯有这铁憨憨一身怪力横练的功夫,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往日或许用得上。 至于机灵的徒儿? 金老头儿的气息紧憋着,脸色通红,心想已经没有时间多犹豫。 “睡吧。”他低声道,伸手在老七胸口连点数下,封住了老七的穴道,反身横抱起魁梧的老一铁憨憨,健步如飞,从窗户钻出,飞快地钻过楼宇房屋,扭个脸就连人也见不着了。 另一边,二女扶着李清让挪到一边的柴屋。 “咯——”李清让咳嗽一声,一口脓血哇的翻上喉咙。 连雪吓呆了。 韩咩咩却冷静一些,她立刻按住胡乱挣扎的李清让,翻开上衣,露出后背。果然,后背上一个深凹下去的印记,一定是刚才那桌子角击中的部位。 “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下就给撂倒了。”韩咩咩抱怨。 李清让翻了翻白眼,道:“你接一个试试——这老家伙估计是毕生功力,以为自己要死了,才气急攻心打出一招,好在当时距离不近,否则我都撑不到现在。” “公子,你别说了……李公子也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连雪温柔地拍了拍李清让的背。 见到李清让脸色发紫,韩咩咩也不好指摘,她其实是由衷地担心这李清让,说实话,这小子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我不是埋怨他,只是恨自己无能。”韩咩咩叹了口气道。 李清让抬起头,抹干净嘴边的血,忽然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韩咩咩见他冲着自己傻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没想到你们俩说的话都一样。”李清让揶揄。 “谁?”韩咩咩觉得莫名其妙。 “程姑娘。”李清让道:“你们俩简直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废话,我不是说了,咱俩心意相通。”韩咩咩还颇为得意。 “好啦好啦,”连雪替李清让包扎了伤口,但是这小子的脸上像是涂了霜油一样,还是色号深邃的款,居然从红润的脸色褪成了酱紫。 “你没事吧!”转过脸看到李清让正面,可把连雪吓了一跳。 李清让苦涩一笑,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背后的脊柱;连通人体的奇经八脉,是关键通路,如今这老头儿一击封死了我的穴道,能撑到现在,算是我运气好了。” 这么严重?? 韩咩咩没想到一向强韧的李清让居然也说这丧气话。 连雪差点哭出来,抹着眼泪道:“那……那没救了吗?” 李清让苦笑:“要是一般人,早就死了,哪还有什么救不救的?” 都这节骨眼儿了,还装。硬撑吧你就——韩咩咩翻了翻白眼,道:“有什么能用的药,我去抓。” “药石已经没用了。”李清让的脸色越发沉重,痛苦,看上去被折磨得不轻,他这伤上加伤,身体的血色愈发消退。 “那怎么办?”连雪更急了。 “这样。”李清让安排道:“你们去正厅看一看,那老头子怎么样了,若是都倒了,你们找一些粗布捆绳,越粗越好,沾上水,把他们捆住,记住要分别捆好,制住他们,我也稍微安心一些。” “那你这身体怎么办?”韩咩咩问。 “放心,我自有法子。”李清让倒是已经有了办法。 “那是最好,不过你用的是什么毒,他们不会已经死了吧?”韩咩咩问。 “那不会,那是软骨的药,用来麻醉神识的,没有致死性。” 韩咩咩耸耸肩,抓起哭哭啼啼的连雪,道:“先忙活事儿吧。” “对了。”李清让额头不住往下冒豆大的汗珠,说话显得也有气无力:“屋里那些佣人可以随便用,我进这屋子里查探的时候,发现方一他们早撤出去,留下这些人,稍微用点手段,他们不敢忤逆。” 最好是这样。 韩咩咩回头看了一眼难受的李清让,有些于心不忍,问:“要不让连雪留下来照顾你?” 李清让苦笑着摇头,道:“你们俩放心,我能恢复。” 韩咩咩很无奈,既然这家伙执意坚持,那也没别的办法。 带着连雪和两个佣人回到前厅,如李清让所说,东倒西歪一片的金老儿弟子都在,但是怪的是,老头儿人却不见了。 “他跑了??”连雪见到破了个窟窿的窗户,掩着嘴大叫。 韩咩咩耸耸肩,道:“估计是的,这老不死的身手厉害得紧,而且十分谨慎狡猾,连我说的话都像是能瞧得出真假一样,简直是个怪物。” “可是李公子不是说,这药性很厉害么?”空气中仍弥散着那药粉,两人不敢进屋,只有从外面打开窗户,让风进来吹散屋内的药粉,再等屋里的情况安定许久之后,才敢进来。 “那老头儿是怪物嘛。”韩咩咩道:“再说了,你没发现,当时李清让出手的一瞬间,那老头子就发现我们用药,然后立刻就掩住口鼻不呼吸了么?这人实在是难搞的很。” 连雪点点头。 等药粉散尽,连同两名佣人,韩咩咩把这几名弟子靠在一块,用事先准备好的粗绳拦腰捆好,各人都赏了一根又粗又大的绳子。 捆住众人以后,按照李清让的吩咐,两人倒了一大桶水,泼在一众弟子脑门上,从头灌到脚。 被淋了冷水,弟子们甩了甩脑袋,一个一个醒过来。 药粉的作用似乎让记忆有些混乱,这些弟子醒过来后,见不到师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似乎对昏迷前的事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捆得结实,这才破口大骂。 第八百六十一章 中了埋伏 骂了好一通,韩咩咩和连雪在旁边看戏似的一言不发,等着这些活宝们表演完,其中一个才忽然大声叫道: “我,我想起来了!” “你他妈想起什么了?”有人急问,他们一回忆,脑子就剧痛。 “我们……我们跟师父来这里……然后中了埋伏。” “师父呢?”有人问。 “师父他……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当时我们被人暗算,现在绑起来不就是明证——?好像,好像是春香醉的人!” 几个人纷纷扰扰,喧闹一番之后,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只有老七一言不发。 “老七,你说说看,你记得什么?”老七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弟子攘了攘老七。 老七沉着脸,他的脑袋似乎也痛的不行,好好回忆一番之后,才幽幽说道:“是……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带着大师兄,就那么走了……留下我们,一声不响。”老七低声道。 “大师兄?对,怪不得,没见到他!” 几人左顾右看,果然没见到铁憨憨。 “师父他,为什么只带大师兄走??”有人抗议道。 “废话,咱们这么多人,他能一个个带走么?” “也是……” “那可说不准。”老七眉毛动了动,吐出一口气,道:“师父他老人家,说不定还真有自己的考量。” “老七,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怀疑师父?” 老七摇摇头:“不,不是怀疑。” 他顿了顿,道:“是肯定。” 众人倒吸一口气,都愣住,静静看着老七。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问:“你说这话,啥意思?” 老七抿了抿嘴,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师父几次三番想要动手,每次咱们犯了错,都会出这种事,对不对?” 老七的话提醒的众人。 “我想起来了,每次任务失败,师兄弟里面总会少一两个人。” “什么??” “你来的晚可能不知道,师父广开门徒,但是最后带走的只有我们几个,时不时人还会变,这是为什么?” 几人想来想去,冷汗直下,有点恐怖。 老七这时候点点头,道:“师父的意思是,门规有一条,弱肉强食,能者生存,便是这个意思。” 登时众人一片哗然,惊叫道: “那这次他也不要我们了吗?” “除非……”老七抿了抿嘴,低声道。 他话说到一半,没往下继续。 众人急忙推搡过来,挤了挤老七,道:“除非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除非,这人对师父他老人家有利用价值。” “……利用价值??”众人一声一顿,问。 “是,没错。”老七点头道:“正是利用价值。” “可是大师兄他有什么利用价值??”有人质疑:“你说他一个铁憨憨,能有什么价值?他可是连出门买菜都分不清钱的主儿?” “是这样没错。”老七道:“可是你们试问一句,有谁单凭力气,打得过大师兄?” 众人冷静下来。 “最后还是看有没有用是吗……”有人冷笑一声,自嘲道。 没有人吭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又道:“也就是说……我们被放弃了?” “你说,我们会怎么样?”这时候,终于有人开始操心自己的处境:“他们是春香醉的人?” “恐怕是。”有人道:“我听人说过,这一带的婆家茶楼就是他们的势力。” “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老七是众人里最冷静的一个,他苦笑一声,道:“也许以前是没什么仇怨,但是往后,可就说不准了。” “这话怎么说?”有人惊异地问。 老七叹了口气,道:“现在如今咱们师父上门找麻烦,这事儿传出去,金鼎门岂不是就和春香醉结了仇?咱们作为人家的弟子,自然是第一个被开刀,这还用问么?” “可是……师父不会不管我们的吧?”有人悻悻道,还抱着侥幸心理:“毕竟,我们可是金鼎门绝大多数的弟子了呀。” “可是你也听到了,刚才不是才说,师父根本就不在乎——他随时可以找到新的弟子。”有人说道。 “……别说师父压根不想救,即便他想,春香醉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老七叹了口气。“大家也别痴人说梦了,师父他老人家是不可能回来救我们的。” 老七的话惹得诸位又吵又闹,闹了一会儿,又发觉实在无济于事,只好一个个唉声叹气,松松垮垮地倒在墙边,再没有追究下去的底气了。 见屋里吵得差不多了,韩咩咩才牵着连雪进来。 一见到他们两个,又热闹起来。 “啊————是,是你们!!”有人认出他俩来,也难怪,毕竟才一会儿工夫,这些金鼎门原来颐指气使的弟子们,就成了“阶下囚”。 韩咩咩也早预料到会出类似的状况,她挑开门帘,手紧张地抓着连雪冰凉的小手,才踏进屋,屋里这些莽撞大汉一个个拧着眉毛瞪过来,起先是疑惑,接着就变成了小声骚乱,直到有人认出来。 “就是你们!好大的胆子!”有人扯着脖子,吊起眼珠子大吼:“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 “金鼎门。”韩咩咩冷静地说道,这态度比起叫外卖时候的颐指气使还冷静的多。 听到这口气和韩咩咩的态度,足让屋内这十几名弟子整个愣住。 众人心里想的也都是一回事:这小叫花子居然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该不会,他其实是个什么隐藏高手? 但是转念一想,高手又怎会下毒?这也太叫人耻笑了,断然不会。 这两人到底何方神圣? 韩咩咩也不心慈手软,她来到窗边,吱呀一声推开窗,指着窗户上大大的窟窿对几人说道:“看到这个没有?这是你们师父的逃走路线。” 几人的脸登时红了,毕竟逃跑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丢下自己心爱的弟子,从窗户一个人溜了,真不愧是一代宗师。”韩咩咩阴阳怪气冷言冷语,说出来的话就像是钢刀一样,冰凉凉阴森森。 被绑在屋里的都是几个热血的汉子,哪里经得起韩咩咩这样挑拨,要不是身体被捆得严实,早已经蹦起来跟她拼命了,只是此时此刻却无可奈何,只好仗着大嗓门吼两声。 “你这臭乞丐,挑事儿是吧!” “我看这狗东西那就是成心挑事儿!你有种的把我们哥几个全杀了,不然迟早有一天——” 放狠话的自然是不少。 望着窗户上的破洞,这些被抛弃在这里的弟子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纾解情怀的方法了,既然用不了拳头,也只好凑合凑合,拿嗓门儿使唤使唤,倒也不赖,只是一直骂下来,嗓子眼儿口干舌燥喷了火,这韩咩咩也无动于衷。 几人当然不知道,韩咩咩自幼摸爬滚打从这些骂声中成长起来,自然毫不在乎,直等这些暴躁的汉子们骂的口干舌燥,总算才放下心头的怒火。 韩咩咩注意到,这里头唯独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紧紧盯过来,像是有话要说,只是迫于这些个嘈杂骂声一直不吭声,等到他们骂的自己都嫌累了,韩咩咩才来到这人面前。 “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一起骂我?”韩咩咩半蹲下身问。 “别搭理他,这臭叫花子不值得你浪费口舌。”瘦小的男人到是一声不吭,反倒是他身旁一个汉子替他答了话。 韩咩咩眼珠子一转。 或许这家伙真有什么话要说,又或者他知道什么。 韩咩咩问:“你叫什么?” “老七,别脏了你的嘴。”不等老七发话,旁边那汉子倒是从实招来。 韩咩咩哭笑不得,蹲下身问道:“老七?你叫老七?老七是你的名字么?” 老七闭口不答话。 韩咩咩盯着他发亮的眸子,又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走了么?” 此言一出,老七抬起头来,正正的眼睛散出炽热的光,与韩咩咩的目光对准。 “你知道?”老七沙哑的嗓子呢喃出声,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他是逃走了,对么?” “不如先告诉我你的名字?”韩咩咩眨眨眼。 老七身边一众师兄弟都冲他摇头。 别啊! 老七似乎也在内心里挣扎,脸上的肌肉抖动扭曲,看他模样,似乎也不好受。 韩咩咩道:“你们大可以抵抗,坚持,我也不勉强,只是动动脑子想一想,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你们师父已经溜了,当着你们的面,他要是真的有什么好办法,自然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徒儿留在这里。” 韩咩咩的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七也愣了愣,心里开始迷茫。 “不如说,我本身对各位并无恶意,说到底,一开始,也是你们先出手针对我的,老实讲我这里还一头雾水没弄清楚状况,你们有谁想跟我说说的么?大家聊开了,其实也是朋友。” 听到韩咩咩一番话,老七的脸色很是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一口气。 眨眨眼,看向韩咩咩:“也没什么名字,我们都是师父捡来的孤儿。” 说出自己的故事。老七似乎已经服了软。 “孤儿?”韩咩咩挑了挑眉毛。 第八百六十二章 老七就是老七 “是。”老七扁了扁嘴:“自小就是无父无母,生来下,长在师父身边,也没有什么名字,师父喊我“七”抑或是“老七”,我就应着,大伙儿也都差不多。” 见到“老七”松了嘴,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放弃了抵抗。 “这么说,你真的叫老七?”韩咩咩也觉得好奇。 老七点点头。 韩咩咩环视一周,起身来,清亮了嗓子,不是对老七,似乎是对屋里众人说的。 “我不知道你们师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各位,本来我也没打算加害你们,只是事出突然,情急巧合之下,才得罪诸位,我自然是没有取性命的想法,只是也希望大家伙儿别为难我。” 连雪听了韩咩咩的话有点儿紧张,扯了扯韩咩咩的袖子问:“公子,你该不会要放了他们吧?” 开什么玩笑! 你当我是潇潇么!韩咩咩白了连雪一眼,哭笑不得道:“这叫权宜之计,这些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我先套话,放是不可能放的,这辈子不可能放。” 连雪这才安心下来。 “你们师父从窗户这里逃走,我看了看,只有那个大块头,长得比较憨的被他救了。”韩咩咩道。 “那是我们大师兄,平常师父叫他老一。” 怪名字。 “只有他被救走,不愧是大师兄。”韩咩咩盘腿坐下身来,真就像是跟一帮丐帮的朋友席地聊天,只是多了一层枷锁。 但是韩咩咩可不敢轻易放了他们。 万一这一个个兽性大发呢? 但是在老七看来,韩咩咩的细微举动却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你们大师兄功夫最厉害?”韩咩咩随性问,简直就像是在茶馆里聊天打屁一样,只不过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汉子,连她也有点儿发怵。 “那倒不是,本门武功最讲天资悟性,来得晚的老七其实才最有建树。”老七身边那汉子似乎也愿意敞开心扉了。 韩咩咩眯着眼笑了笑, “既然你们愿意说,那就再好不过了。”韩咩咩伸了个懒腰:“咱们未必就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斗个你死我活,是不是?” 没人回应。 不过韩咩咩从这些人的脸色上还是能看得出,他们也都或多或少释然了心里的疙瘩,总算是愿意跟自己将心比心了。 “金鼎门厉害么?”韩咩咩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几人问询,一番交流下来,她发现这些个莽撞的汉子并非本来就凶神恶煞,更多像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唔——”老七也不知道如何应答:“不好说,毕竟我们也没出来过,不知道大家伙儿怎么看,我们自己嘛……其实觉得也就那样。” 嚯。 比韩咩咩想的高深莫测还差几个武侠的感觉。 唔唔。 从来没有出来过? 韩咩咩有点儿吃惊:“你们这是第一次下山么?” 老七点头道:“是啊,若不是师父说,此次山下有重大变故,恐怕我们还没机会出来。” 这还真是稀奇。 “他说过,这重大的变故究竟是什么事么?” 老七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当日师父去拜访云座峰真人,说是占了一个什么卦象,才临时起意,带我们下山来。” “之前一次都没有出来过么?” “一次都没有。”老七的回答很决然,又道:“不如说,下山……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咦?” 韩咩咩怀疑自己听岔了,又问道:“再也回不来?” “是。”老七却十分认真地说道:“实际上师父时常下山,每次出入都会带新的弟子回来,按理说我们金鼎门应该人丁兴旺的,但是实际上,一直都是十几人。” “这是什么缘故?” “因为师父定期会带弟子下山“历练”……”老七的表情很难看。 韩咩咩不用猜也知道后续怎么回事了:“是不是下山的倒霉蛋都没有回来?” 老七点点头。 不光他,被绑的扎实的众人也跟着点头,一个个脸上很是惶恐:“……我们心里也怕得很,有些师兄弟索性没人提起,山上的气氛也很压抑,现如今被你这样一窝端了……我们真的……” “好了好了!”韩咩咩叫众人打住。再问下去,再把这几个汉子眼泪给问出来,好家伙,这样一群五大三粗,个个“大佬”相貌的男人要是哭个稀里哗啦七零八落,韩咩咩觉得自己几天恐怕咽不下饭。 她急忙在这个话题上刹了车,改头换了话题:“这么说来,你们此次下山是师父授意的——我估计,他是有大事要办,是么?” 老七没直接回答,忽然变个脸色,哑着嗓音捏着喉咙道:“你们几个废物,整日在山上吃喝玩乐不谙世事,老子见得够了——今日往后,再没这等好日子过,你等随我下山!” 韩咩咩一愣,这老七的口气俨然同那老头儿的臭屁口吻一致,嗓音也有两三分的惟妙惟肖,只是年纪毕竟差的太多,可也有两分神似。 这是…… 模仿秀? 韩咩咩看傻了,接着身后传来其他师兄弟的赞赏,一个个对老七的“表演”啧啧称其,更有人说道: “简直是师父附体!” “就是,我还记得那天夜里吃过晚饭,师父一摔筷子就说这话!” “你记错啦,那天是喝汤——师父摔的是勺子!” 几人七嘴八舌地吵闹起来,韩咩咩连忙稳住众人:“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容易了!我想问的不是你们师父的生活起居细节!咱能不能回归主题?”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 有一个咳嗽一声,道:“其实……当时挺害怕的,师父突然要我们都下山,我当时想说,该不会师父嫌我们好吃懒做,不愿意做山头,把我们赶下去自生自灭了吧?” 韩咩咩本想拦着他,但很快,这家伙话锋一转,如此说道:“哪知道,师父的确是有野心。当时他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等今日。” “那下山的目的是?”韩咩咩问。 没有人回答,脸上一个个都写着茫然。也是,从对话听来,这些倒霉蛋完全被当做任人摆布的棋子,又哪里知道什么目的呢? 不过。韩咩咩还不死心,她心想,既然是朝夕以对的师徒,总会有点儿交集才对,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们到底藏了什么图谱?武功秘籍?”韩咩咩问。 “图谱?”老七眨眨眼,看向身边其他师兄弟,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摇摇头,似乎不大清楚怎么一回事。 哦? 这可就奇了怪了。 韩咩咩见这些人似乎并不知晓图谱的事,难道说只有那老头儿金老知道么?不对。 她决定深究。 “我被你们师父拦下来索要的那图谱,这事儿你们不知道么?”韩咩咩问。 “图……谱?”老七重复一遍,像是真的听也没听过。 韩咩咩想了想,道:“你们真的都从没听师父提起过么?” 众人都摇头。 看来这话不假。 “老七,那你们下山后如何呢?”韩咩咩问:“为什么会突然被什么“强盗”夺了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有头绪么?” 老七的表情十分复杂,看样子他并非不知情,而是不敢说。 “事到如今,你们瞒着我也没有用啊。”韩咩咩道:“说还是不说,你们师父似乎也不会在乎,他已经走了。” 老七咬咬牙,道:“是这样的。” “老七!” 他话说一半,身边一圈师兄弟都立刻变了脸色喝止他——看来,要知道他们的秘密,还有一重最后的“枷锁”,是这金老头儿扣在这些可怜虫脑袋上的。 不解开最后一道枷锁,也许无法抵达真相。 韩咩咩搓搓手掌,好家伙,这是解谜游戏么? 她心里正嘀咕,忽然从屋外传来“叩”一声。 韩咩咩一愣,想起来李清让还在里屋“疗伤”,这声音听上去像是什么落在地上,难道说……?她正准备起身往屋后去,但是一想到身边这些个汉子若没人看着,被人调虎离山,那就不好了。 怎么办? 韩咩咩想了想,也不能放着李清让不管,谁知道这家伙到底出了什么事。 “公子。”见韩咩咩左右为难,急的满头大汗,连雪倒是于心不忍了,扯了扯韩咩咩的袖子:“我去看看李公子。” 啊—— 韩咩咩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行么?” 连雪捏了捏拳头,道:“不能总是拖后腿呀。”连雪的眼睛决然。 尽管担心,但既然李清让在那里,总比自己这里安全。 该死。 韩咩咩心想,该不会是春香醉的人回来了吧?毕竟自己这算是“鸠占鹊巢”,正主回来可有些尴尬。 “你要小心。”韩咩咩松开连雪的手心,小姑娘点点头,扭身就走,踏踏踏地来到门边,回头冲韩咩咩笑了笑,那一笑简直是言笑总总,如花绽开。 连雪一走,韩咩咩就回到这些莽夫的行列当中,一拳头砸在地板上。 “你们还袒护你们师父对么?实话说,我要是你们,我早就交待了,有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么?” 几人都温温吞吞不肯搭话。 到底是怎么了这帮人?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地方,居然死咬着不放,就是不肯交待,难道这老头儿还真在他们身体里下了毒? 不应该啊。 第八百六十三章 你还蛮讲义气 韩咩咩正胡思乱想,老七却给了她答案。 “阁下别发火,这件事怪不得我这些师兄弟。平日里我们忍受师父淫威惯了,但是……但是大家伙儿也是真的都无依无靠,除了师父,世上再无亲人。” 这话里有话啊。 韩咩咩瞥了一眼老七的眼神,很快就能猜得出,这件事果然跟老头儿的密谋有密切关系,是以这些家伙才守口如瓶。 “抢走你们那“宝贝”的,是什么人?”韩咩咩岔开话题问。 “这个真不知道。”众人齐声答。 果然。 韩咩咩抿抿嘴,又问:“你们下山后住在哪里?” “客栈。”老七说道:“但是师父成天出去,听说是要会一会老朋友。” 老朋友。 韩咩咩笑了笑,一拍手掌,道:“好,现在问题来了,我为什么要被你们师父冤枉?” “这个……”老七脸一红,道:“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你是说我真的被当成小偷了??”韩咩咩指了指自己,“我哪里像?” 众人避开视线,尽管没把话说明白,但是一个个的脸色似乎都在默认一个个事实“你就是像!” 韩咩咩咳嗽一声,含糊其辞道:“好吧,就算我穿的破烂一些,看上去有点儿像乞丐——唔,就算我真是乞丐好了,你们怎么能以面目取人?怎么,怎么能歧视不同职业呢!” “乞丐算职业么?”老七问。 韩咩咩挠挠脸,这个问题也太深奥了吧。 “咳咳,不提这个了,总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哈?”韩咩咩又问。 几人慌忙点头,心想说既然澄清了误会,是不是…… “误会啊——”韩咩咩眯着眼睛,站起身来:“那我倒是想弄清楚,一开始扒我衣服的是谁??” 没人吭声,一个个脸上羞愧,估计是或多或少都参与过“行凶”,不过一个个眼睛最终定格在一个身材肥硕的汉子身上,好家伙! 韩咩咩也不客气,腾腾腾飞速来到这汉子面前,扬起巴掌,一派汹涌的气势灌在这汉子脸上,后者哪里敢睁开眼,脸都吓得绿了,被韩咩咩这强大的气场震得直往后退。 韩咩咩笑得很是得意,这巴掌轻轻落在汉子脸上。 “难道你们以为,不说出来,我就不知道了么?”韩咩咩自信地笑了笑。 众人一愣。 老七最吃惊,他嘴唇抖了抖,问:“你……你已经知道了?” “那是自然,糊里糊涂被你们威胁,如果再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我那不是白混了?” 众人哑口无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要找的“宝贝”,是一枚玉璧。”韩咩咩拍了拍身上的土,装作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此言一出,别说老七,整个屋里的师兄弟们都瞪圆了眼睛。 也不用再多说什么,光是这样的表情就足以证明一切了。韩咩咩心里窃喜,脸上却还是那一副高深莫测,不动声色的模样,见到众人的反应,咳嗽一声,道: “所谓的图谱,恐怕也不是什么功法秘笈,而是找到这样宝物的线索,我说的对么?”韩咩咩根据老头儿的话,加上这些倒霉蛋们的话,糅合糅合,居然还整出了新的花样来。 这些师兄弟一时间陷入被动,个个都举棋不定,一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纠结。 韩咩咩倒不着急,双手抱在前胸口,冷哼一声,静等这些家伙交待细节。 而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了连雪的身影。她满脸焦虑,双手双脚似乎都不知道往那儿放,亦步亦趋,往屋里来。 韩咩咩见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出事了,虽然看上去应该不是什么急事,大抵不会是春香醉的人回来“查房”,于是朝屋里众人翻了翻白眼,用脚勾上门来到屋外。 “怎么了!”韩咩咩快步来到连雪身前,双手紧紧摁住她的肩膀,见她脸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已,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如此惊恐。 “李……李……李……”连雪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哆哆嗦嗦道。 “李?” “李公子他……”连雪吞吐气息,捂着嘴,眼泪哗哗往外滚,好半天,等韩咩咩不住给她顺了背后的气,才算是“活”了过来,但是一出声,就把韩咩咩说蒙了。 “他死了!”连雪道。 韩咩咩登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来了一榔头,整个人飘飘忽忽站不稳,大脑一片空白。 死,死了?? 攥紧连雪的手,还想问细节,韩咩咩一愣,给了自己一巴掌,问个屁啊,就在隔壁。她也顾不上里屋那些个莽夫如何如何了,抓着连雪的手就往李清让所在的屋里去,老远就觉得不对劲,心脏还隐隐抽动。 “李清让!”韩咩咩脚步飞快,甚至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快过,几乎是横着夺门而入,差点跌倒在地,她一喊出声,屋里的情形就更加真切。 满地血。 韩咩咩甚至怀疑,一个人究竟身体里有没有这么多的血——宛如一幅娟丽的浮世绘,解开一幕幕深褐色的的血迹就像是立体的。 韩咩咩捂着嘴。 血泊当中的自然是李清让,身体呈一个半月型,横卧在中间,一动不动,一只手摁住胸口,另一只手则贴着下腹,脸上毫无血色。 “你……你特么怎么死了!!”韩咩咩一时间,又怒又懵。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春香醉的人回来了?可是若真的回来了,为什么只对李清让动手?是了!自己没有杀的价值?又或者——是什么刺客? 可是…… 为什么? 就在她踌躇间,脚边,什么东西动了动。 连雪更是一声惊叫,把韩咩咩扯回到现实。 “李公子动了!”她说。 啊?? 到底死没死啊! 不对……血流成这样,肯定是死了吧。 韩咩咩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魔幻和现实往复交错,一时你占上风,一时又我占下风,互不相让,这个李清让,你要死也不死明白咯。 不过…… 韩咩咩这才注意到,尽管出血量惊人,整个偌大的房间里遍地都是血,甚至堆起来薄薄一层,但是她没见到李清让身上有任何出血的口子。 总不能是吐出来的吧…… 韩咩咩蹲下身,李清让的眼睛紧闭,看不见瞳孔,她一伸手,刚刚抵住李清让的咽喉,正准备探查呼吸,就瞧见李清让的手腕闪电似的探出,一把卷住自己的胳膊,接着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不过,一见到是韩咩咩,李清让愣了愣,就松手了。 “你没死?”韩咩咩头一句话就是这个,尽管的确很是失礼,但除此以外,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话能恰当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理感受。 或者加上一句: “卧槽,你当真没死?” 李清让眨眨眼,耷拉着打了个呵欠,对韩咩咩的“问候”显得十分不屑,嗤笑一声道:“怎么,你们巴不得我死是怎么?” “不不不!”韩咩咩又惊又喜,一把揪住了李清让的脸蛋,在他脸上又搓又揉,触碰到血色逐渐恢复的脸孔,再瞧一瞧脸上那弹性十足的胶原蛋白,好家伙,真没死啊。 “你也太吓人了!”韩咩咩感慨:“你不说,我以为你是复活的。” 李清让正准备捡起身边衣服的手,咯噔一声,停了停。 “复活?” “是啊。”韩咩咩扫一眼地上这出血量,道:“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出这么多血——不,我甚至怀疑有没有人身体里面有这么多。” 这有多少?拿接牛奶的铁桶装,也许能装四五桶。 李清让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有点儿复杂。 “我不是说,我叫你们进来之前,别进来么……”李清让脸上满是为难。 “谁想进来?”韩咩咩道:“要不是你屋里有动静,谁会无缘无故来关心你?怎么,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没,没什么。”李清让摇摇头,道:“这是我修炼的功法,恢复真元的时候,确实……唔,会有这样死里逃生的感觉,见怪不怪的人不觉得怪,只怕你们见识少,看到要吓一跳,我也是为你们着想。” 好家伙,渣男发言啊。 韩咩咩耸耸肩,道:“你以为我想管啊,反正你有你的原因咯。” “是啊……”李清让的目光躲向远处。 这家伙。 是不是在隐瞒什么?韩咩咩心想。 “好了,比起这个,我现在功力大部分恢复,寻常高手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李清让岔开话题。看他的脸色,果然很害怕自己往下追究。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韩咩咩斜着眼,又看了看地上这黏稠的血迹——这可不是什么番茄酱或是掺了水的“假血”,货真价实,甚至质量还贼高,有一些已经干了。 如假包换的人血。 不过李清让说的也对,现如今并不是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时候。 “他们随时可能回来,我们不能再这里多待。”李清然表情严肃起来,道。 也是。 尽管心里很多疑问尚未解答,但此地并非久留之地,有什么话也可以日后再问。 “不过那些人怎么办?”韩咩咩指了指对屋里那些莽夫。 “杀了。”李清让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啊?” “开玩笑的——”李清让耸耸肩:“就这样扔在这里,等春香醉的人回来,由他们自己算账不就行了。” “那还是蛮遗憾的。”韩咩咩道。 第八百六十四章 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遗憾?遗憾什么?”李清让不理解。 “刚才我试着去打听他们的来历,问来问去,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最后我诈他们“玉璧”的事,没想到居然有了反应。” “什么!”李清让的反应也出乎了韩咩咩的意料,这家伙居然一把揪住自己的两肩,眼珠子瞪出血丝。 “你说他们是循玉璧来的???”李清让脖子根都彻底红了。 “先放开我。”韩咩咩压着眼皮,眼光恣裂地瞪了李清让一眼,后者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松手。 “不,不好意思。”李清让擦了擦手掌。 李清让自然有些惭愧,韩咩咩倒是大度,并不追究,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我不知道你激动什么鬼,不过这更证明你身上也藏着玉璧的秘密,李清让,怪不得成天我们俩让人追杀,源头就在你。” 这次韩咩咩可不是推测了,这就是敲定的事实。 李清让这回也不矢口否认,只是含糊道:“这件事我会向你们坦白的。” “那是最好。”韩咩咩耸耸肩。 “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都已经知道玉璧的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恐怕是有人专门泄漏这些消息。”韩咩咩道。 “究竟有什么用意??这么做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李清让十分激动地问:“除了……除了让无辜的人受害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韩咩咩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清让一眼,他这句话可就耐人寻味了。 “怎么样,要不要问明白?”韩咩咩指了指对屋方向:“反正人就在里面了,我估摸你指定有用。” 李清让抵着下巴,来回走动,兀自琢磨良久,也没想出好主意。 “不行不行,咱们行动带这么多莽夫,迟早要出事,不行不行。”李清让道:“但也不能直接放了他们,一来咱们好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没有了,二来——这些人功夫也都不差,若是突然发难,我只怕……” 李清让在那穷着急,韩咩咩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笑话似的看他走来走去。 “你在那干嘛!”李清让见韩咩咩百无聊赖的模样,斥问道:“你不如跟我一起想想办法!” 办法? 韩咩咩眨眨眼,笑道:“我这不是早已经想好了,只等你求我了吗?” “什——” 李清让一愣。 “我有办法,既能够问清楚他们的事,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助我一臂之力。” “你是说放了他们?”李清让抿抿嘴,这提案他很认真的琢磨了一阵,很快就摇头道:“不成不成,绝对不成,肯定会出事。” “我几时说了要放人?” “嗯?” “我可不会想那么蠢的法子。” “那你的意思是……?”李清让更好奇了。 “跟我来。”韩咩咩笑着把李清让勾到对屋。 屋里一众莽夫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道这小叫花子突然消失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见她又回来,甚至还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咦,这不是—— 师兄弟里头,其中一个叫了起来:“你不是春香醉的人么!” “嘘!”韩咩咩安抚了众人的激动情绪,面带微笑,道:“各位,你们想的怎么样了?你们的事,我们也都清楚了,再隐瞒下去,意义也不大。” 众人一愣,脸上的表情都是尴尬加犹豫,但仍旧没有人肯站出来。 韩咩咩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道,“唉,既然如此,没办法了。” 她拍拍手掌。 “唉——等等!” 有人大喊。 “别杀我!别杀我!我都说!”一个国字脸,年纪约莫快有三十的“弟子”大喊大叫,引来一众师兄弟的鄙夷目光,他却压根不在乎,继续说道:“大侠饶命,我们也都是混口饭吃。” “嚯。看来你不是孤儿?”韩咩咩问。 “孤儿?我呸!”这国字脸嘴角的胡茬滚动,看样子十分亢奋:“各位,你们真以为自己是孤儿么?” “什么?” 包括老七在内,众人都一惊。 “这话什么意思?” 这国字脸的挣扎着,贴墙起身来,朝众人道:“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老混蛋,你们这些脑子不清醒的,自以为他是爹又作妈?我呸。旁人的情况,老子不知道,但老子清楚得很,当日老子家里绝非什么“瘟疫”,杀人的,就是金鼎门。” “甚——” “收声!”这国字脸的咬着牙,满脸愤恨,不由得他人插嘴,道:“你们以为,他金鼎门哪来如此众多门生,又哪来如此众多孤儿供他做徒弟,还一心驱使?嘿嘿,不知道吧,这个老混蛋本就是官商勾结的败类,他虏杀我爹妈,那时候我才四岁——世人都以为我记不清,才屈居他门下,目的无非一个,杀了他。” 嚯。 韩咩咩眯起眼。 这老头儿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很茫然,对这国字脸突如其来的指控,也都是有些拿不准。 “我知道就算说出口了,你们也还是不信。”他转脸看向韩咩咩和李清让,道: “阁下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既然查到此,在下就把他的丑事抖出来,让诸位评评理。” 这一个“搅屎棍”顿时让屋里的气氛变得诡谲起来。 韩咩咩叹了口气,你早不说,偏偏这时候说,她很忧愁,要是深究起来,这帮人肯定不老实,万一如李清让所说,春香醉的人回来,自己这就是守株待兔的那只“兔子”! 韩咩咩冲李清让使了个眼色,要他赶紧行动。 李清让很无奈,按照韩咩咩的指示,他飞快行动起来,一出手便是诡妙的身形,在这十几人的胸口经脉通处来回点戳,封住了众人的穴道。 “这,这是干什么?”众人一愣。 韩咩咩开始解释道:“各位毋须担心,只是封住你们身上的穴道,不出两个时辰,穴道自会解开,并无性命之虞。” 听了这话,这些人心里才稍显冷静下来。 “连雪。”韩咩咩笑了笑,又叫。 “是。”连雪抓着一包药丸来到众人面前。 “大家伙儿推心置腹,今天一别,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只是我心里实在不放心,毕竟你们也知道了我不少秘密,为了保证我的秘密不流露出去,只好出此下策了。” 下策? 见到韩咩咩心平气和,甚至笑着说出这话,众人心里发毛。 “来来来,送各位一颗药丸。”韩咩咩笑着拍了拍连雪,连雪便顺着众人一颗一颗,掰开嘴喂了下去。 身上封住了穴道,这些人连反抗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怪异的药丸滚入喉咙里。 “这,这是什么?”有人咳嗽着呛出声。 韩咩咩笑道:“毒药。” “啊???” 见到韩咩咩如此轻描淡写,十几人脸都绿了:“你,我们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 韩咩咩不吭声,连雪便继续送药。 来到老七面前,连雪多看了老七一眼,后者则注目在韩咩咩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给我的?” 连雪点点头。 “老七,别上当,那是毒药!” 老七笑了笑,道:“没事。” 咕嘟一声,吞下。 见到众人都服下了药丸,韩咩咩笑着道:“各位别误会,这毒药并不会发作,只要各位不做不利于我们的事,我们自然不会催动药丸里的毒虫。” “毒虫?”有人愣住,有人则开始干呕,试图把吞进嗓子眼里的药丸吐出来,然而身上穴道被封,除了动动嘴,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韩咩咩笑道:“各位也不必惊慌,这虽然是剧毒的药物,但是并不会发作——药丸内是我炼制的一枚蛊虫,这虫子日月积累乃是冬眠状态,如果不用信号催动,它不会复苏。” 有人开始骂娘,而有人则静静等着韩咩咩的“发落”。 “各位放心,若是没有威胁到我的性命,我自然也不会做什么不利于大家的事。”韩咩咩道。 “混账,你这是威胁我吗??”有人大喊。 韩咩咩笑着道:“可以这么理解。” 登时屋里鸦雀无声。 “好了。”韩咩咩松了松手腕,来到众人面前,一一给他们松绑:“现下你们自由了,哦对了,老七,人呢?” 解开绳索,这些莽夫一个个都瘫软在地上,被点中穴道,动也动不得。 韩咩咩找到老七,拎起他对李清让道:“我们走吧。” “就是这小子?” “他知道得多。”韩咩咩扫过一眼众人,笑道:“后会有期了。” 撂下这句话,在众人的骂声当中,韩咩咩带着老七,几人急忙从“婆家茶座”离开。 离开这“凶险之地”,李清让就立刻开始抱怨,“为什么是我?” 他颠了颠肩膀,背后耷拉着老七瘦小的身子,在小巷子里转来转去,看上去十分苦恼。 “不是你是谁?”韩咩咩白了李清让一眼,道:“你看,连雪,我,你,你选谁?” “我受了伤啊!”李清让吐槽道。 “是吗?”韩咩咩眯着眼,使劲拍了拍李清让的肩膀,听到邦邦的声音,身子硬朗得离谱,仿佛在说:就这?就这? 无奈之下,李清让也只好服软。 “你们可真有意思。”老七忽然说道。 “你醒了?”李清让惊讶。 “我也一直没睡吧。”老七悠悠道。 “怎了?”韩咩咩牵着连雪跟在两人身后,扭头问:“他醒了?” “他说一直没睡。”李清让道,站定脚步,跟着身后的韩咩咩和连雪也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向老七。 李清让小心地放下老七。 “你没事吧。”韩咩咩问。 第八百六十五章 老七好身手 “你没事吧。”韩咩咩问。 “我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怎么会有事。”李清让吐槽。 “但是他不是说没睡么?”韩咩咩纳闷。 “我怎么知道。”李清让撅起嘴。 哪知道,老七居然挣扎着动了起来,尽管身体依旧酥麻,但是看起来生龙活虎,哪里像是被点中了穴道,这可吓坏了李清让。 “咦?” “我只是冲了穴道,但是阁下的功力实在厉害,现在虽然能动了,但是内劲一直缓不上来,很遗憾。”老七道。 此言一出,李清让紧张起来,赶忙退后一步,紧盯着眼前的老七,对他居然能够冲开自己的穴道感到诧异不已。 “你,你居然能冲开我封住的穴道??”李清让傻眼了,他是没想到这老七居然能自行冲开穴道,甚至不动声色一直跟到这里。 一想到这,李清让登时皱起眉,屏息凝神,严阵以待,把愣神的韩咩咩使劲拽到身后来,凛冽的目光则照在眼前这老七身上。 老七松了松酥麻的胳膊,笑了笑,说道:“你们安心,我并没有敌意——而且我刚才也说了,你的封穴手法很老练,我虽然冲开了穴道,但是现在也只是勉强能动而已。” 李清让将信将疑。 老七见他还不放心,又看了李清让紧护着身后的韩咩咩和连雪,像是明白他们的担忧,又说道:“再说了,我不是已经被下毒了么?若是真的担心,我的命不也时时把握在你们手上么?” 老七努努嘴,说的自然是韩咩咩。 “你到底什么目的?鬼鬼祟祟的,又是冲我的穴道,又是装睡——还让我背出这么远!”李清让知道这“毒”怎么回事,只好搪塞绕过话题,警惕地问。 韩咩咩白了李清让一眼,好家伙,你只是想抱怨让你背人这么一回事吧,也是半点亏吃不得么! 老七看了一眼李清让身后的韩咩咩,道:“我只是来问几个问题,顺便,还想弄明白几件事。” 李清让还警惕着,韩咩咩早已经推开他,顺道白了李清让一眼,道:“都这份儿上了你还怕什么?怂!” “我这是担心你!”李清让大声抗议。 韩咩咩却不搭理,推开李清让,上下打量老七,眼睛发亮:“你可以啊,没想到你功夫不差。” “过奖了。”老七算是那一群莽夫当中的另类,一点儿没有泥泞庄稼汉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素寡雅淡,若换一身衣服,甚至有一点儿书声弱气。 “你找我来问什么?”韩咩咩开门见山。 老七笑了笑,道:“一是我的同门师兄弟,我替他们问一个问题,关于这毒药。”他眨眨眼,这时候近距离看过去,韩咩咩心想,老七的眼睛可真大啊,忽闪忽闪的,睫毛还挺长。 唔。 韩咩咩有点儿紧张,挠挠侧脸道:“我……我没说明白吗,不就是毒药么,里头有毒啦。” “是毒?”老七走近一步,两人离得更近,老七的气息吹在韩咩咩脸上,像是一阵暖洋洋的风,迎面而来。 韩咩咩拧紧牙关,支支吾吾道:“毒?唔——毒虫,也许吧。” “这毒药是你调制的?”老七又跟着问。 韩咩咩心跳加速,心慌意乱地向李清让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却朝她摇摇头,只苦笑。 “是……”韩咩咩道。 老七眨着眼更进一步,忽然笑了笑,飞快出手,五指酷似五条弯钩比着韩咩咩的三处大穴而来,这一招吓得韩咩咩闭着眼大叫,脖子上一凉: “死了死了死了!” 她眯着眼睛又哭又闹,好一会儿了才听清李清让安慰她。 “没事没事,你没事,活着。”李清让的声音要多苦涩有多苦涩,要多无奈,也就有多无奈。 “可我脖子凉凉的。”韩咩咩还不敢睁眼。 “该不会我身上什么零件被卸了……?”偷偷摸摸挑开一只眼,韩咩咩见到老七的手抵在自己的脖颈上,指甲冰凉——怪不得自己觉得凉飕飕的。 而李清让的动作也不慢,早拦在自己身前,双手抵着眼前的老七,两人陷入僵持。 李清让冷哼一声,扭头看向身后的韩咩咩道:“往后退——” 韩咩咩可不敢动,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了,直拼命捂着嘴摇头。 “放心,他动不了。”李清让道:“这小子说的没错,内息紊乱,看来果然是强行冲穴让他经脉受了内伤,你小心往后挪,他动不了你。” 李清让捂着嘴往后缓缓退去,退出一段距离,身后的连雪慌忙迎上来抱住,两人蜷缩在一块,这才呼出一口气,像是从险境中脱身一般,但是心底里那恐惧倒意犹未尽,仍不消减。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清让出手拦住老七,而这老七显然也没有更进一步攻击的意味,老老实实收回虎爪,脸上仍是那副处变不惊的笑容。 “我说了,我是来搞清楚这问题的。”老七并不惊讶,他的脖子上,李清让的两根手指牢牢锁住了脉门,只消一动手,对李清让来说,要了他的命也是轻而易举。 只是他搞不清楚,使不出内劲的这小子,为什么还敢在自己面前动手,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老七笑了笑,看向身后的韩咩咩,道:“你不会武功,对吧。” 韩咩咩撅起嘴,虽然两腿还不止地打着颤,但是嘴上不服输:“怎么,不会武功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你不会武功,刚才我的手几乎是贴近面门,离你只有咫尺,那时候你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下了死手,对么?” 老七问。 韩咩咩心有余悸。 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玩儿真的啊!她心想,但是压住脸上的惊讶神色,咳嗽一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七道:“只是既然刚才生死一刻,你为什么没有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催动我体内的虫儿分食内脏呢?” 韩咩咩一愣,含糊道:“这……这个嘛……我,我一时大意,给忘了。” “真是这样么?”老七盯着韩咩咩。 韩咩咩避开这视线, “请看着我的眼睛。”老七歪歪脑袋,从李清让的侧面看过来,韩咩咩更加不敢直视,也不肯吭声。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来替你解释好了。”老七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身旁的李清让,道:“你们很担心,我们毕竟都是金鼎门弟子,身手再差,人数多了,你们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又怕我们泄漏你们的行踪给师父或是其他人,于是想出这个妙招,以这种所谓的“毒药”来威胁我,对么?” 李清让的瞳孔猛地一张,赶紧避开老七的视线。 然而这种服软的举动无异于认怂,老七微微笑了笑,已经猜到八九成,又道:“这想法其实很不错,我甚至觉得你的这个主意颇有可操作性——唯一的前提是,你真的有这样方便的毒药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清让道。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老七说道:“你们手里根本没有这样的药丸,也不可能拿这东西来威胁我。” “你亲口吃下去的!”李清让道。 “那是淀粉团,加了一些山参。”老七道:“我常年在师父药房里打下手,虽然算不上郎中,但是对这些药物的敏感度,那还是有的。” 一说到这,韩咩咩登时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无奈地耸耸肩:“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 老七笑了笑,道:“其实要准备毒药也很简单,你们当时也可以这么做,当然——”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清让:“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杀了我们,以绝后患。” 李清让眼一眯,道:“现在也可以。” 他手里的两爪钳得更狠一些,老七却仍不为所动。 “李清让,你松开他把!”韩咩咩忽然壮起胆子道。 “诶??”李清让一愣,“这真的好么?这家伙说不定还会攻过来。” “你不是说他现在没有威胁么?”韩咩咩纳闷儿。 “那说的是对我,虽然他本来也打不过我。”李清让解释道:“但是你俩还是别理他太近。” “你先松开他,我看他的确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再说了,我本来也打算问个清楚。” “说的也是。”李清让把手从老七的喉咙上挪开,转而捏住他的两臂,把他带到韩咩咩身前来。 “我姓韩,你可叫我咩咩。”韩咩咩先是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这是李清让,这位连雪。” 老七抿了抿嘴,道:“叫我老七就可以。” “我跟你介绍不是来跟你联谊。”韩咩咩板着脸,道:“正巧我们也有问题想问你,你也是一样,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交易?”老七有点诧异,没想到能从韩咩咩口里听到这个词,他笑了笑,道:“不如叫合作好了。” “交易。”韩咩咩坚持。 老七摊摊手,也不反对。 “你先问好了。”韩咩咩盯着老七。 “那是毒药么?”老七直截了当地问。 韩咩咩一愣,没想到对方直接抛来一个直球,好家伙,她吸了口气,心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本来也就是权宜之计:“实话说,不是。” “那就好了。”老七松了口气。 第八百六十六章 你还挺重情义 李清让在一边则尽冷嘲热讽之能事:“年纪轻轻这么怕死?” 老七苦笑一声,道:“我死不死倒无所谓,但是我那一帮人,他们毕竟跟我一块儿长大,再怎么憨,也是自家兄弟。” 听老七一番话,韩咩咩对他产生了极大改观:“没想到你还挺重情义。” “总之他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老七道。 李清让也对这古怪的小子产生了浓厚兴趣,他眯着眼仔细打量老七,看的他忍不住往后打退了两步:“你瞪着我看什么?” “你小子。”李清让松开老七的手:“就是为了这个,冲开穴道,还袭击她?”李清让指了指韩咩咩。 老七点点头。 “你小子是真的傻吧。”李清让咂嘴。 “让开让开,你懂个屁。”韩咩咩一把推开李清让。 “你刚才这么做,就不怕他真的下死手杀了你?”韩咩咩眨眨眼,冲着老七问:“又或者你猜错了呢?万一我真的下了毒,情急之下你可就死了。” 老七回答更让两人大跌眼镜:“如果你真的下毒,我迟早也会死。” “你就那么自信?” “这能叫自信吗?”李清让翻了个白眼。 三人哈哈大笑,韩咩咩突然觉得这个老七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忍不住啧啧道:“可惜,实在很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老七问得很真诚。 “虽然你看起来不是个坏人,可惜你师父他不是个什么好人。”韩咩咩道:“至少我感觉是这样。” 一说到这,老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果然。”韩咩咩紧盯着老七那张涂了煤灰样的脸。 “果然什么?”老七又问。 “看你现在这样子,你刚才说有事想跟我确认,除了你师兄弟的性命,恐怕就是这个了吧?”韩咩咩眼里露出狡黠,一眼刺穿了老七面上的伪装。 沉下脸的老七再不笑了,沉默良久后,抬起头,一双明眸皓目闪着光:“哦?你说的这个,是……?” 韩咩咩盯着老七的眼睛看,见他一副心事重重,偏偏又不肯把话说明白的模样,就知道这老七心里恐怕藏了不少的秘密。 “方才给你们下药的时候,你的师兄弟里面有一个特别有意思,他突然爆猛料,说你们的师父其实是个拐卖小孩的恶人,你听了没有一点动容么?”韩咩咩问道。 老七不作声。 “你想知道你师父的真实样貌,对么?”韩咩咩睁大了眼睛,问。 老七松了口气,笑了笑,看向韩咩咩的目光变得颇为柔和,道:“你真的很聪明,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所以呢?”韩咩咩耸耸肩:“你夸我的段落,我就不客气接受啦。” 老七捂着肚子笑得几乎要抹出眼泪,道:“我刚才说了,我之所以要冲开穴道,跟着你们过来,除了为我师兄弟之外,还有一件事。” “还有?你小子怎么毛病这么多?我们又不是什么万事屋,你事情也太多了吧!”李清让甩了个脸色过来,老七也不恼不怒。 “先听听他要说什么。”韩咩咩拦住暴躁的李清让。 “事实上,九师弟——” “九师弟?”韩咩咩诧异,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九师弟来了? 老七笑了笑,道:“就是说师父是恶人的那个。” “哦。”韩咩咩想了想,那家伙看起来年近三十,眼前这个小个子顶多十四五,没想到论辈分居然老七还长一些,这有点奇妙。 “九师弟虽然入门早,但是拜师晚。”老七从韩咩咩脸上很快读懂了那好奇,解释起来。 “好啦好啦,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啦。”韩咩咩对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九师弟说师父的事,不一定对。”老七道。 嚯。 韩咩咩盯着老七看,心想这小子年纪轻轻,已经准备给自己师父洗白,也不容易,且听怎么说吧,于是笑着问:“开始你的表演?” “他说师父故意买来那些孤儿,这话不一定对。”老七说道。 “嗯哼?”韩咩咩双手抱在胸前,已经做好准备,且看看老一辈人如何洗地。 谁知这老七忽然拉下了脸,眼里不安的种子蠢蠢欲动。 “他是杀害我们这些同门师兄弟全家亲人之后,亲自带我们回金鼎山,教授我们技艺,要我们报仇的。” 这话从老七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重磅炸弹一样,砸在韩咩咩心里,咯噔一声,她瞳孔张大,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你小子逗我们呢!”李清让听了这话也心里颇为震动,道:“你说你师父要你们报仇,但是你又说他杀了你们全家,这不搞笑么,那仇人岂不是他自己,哪有人会传授技艺让自己的弟子找自己寻仇的?” 李清让满口不信,但是韩咩咩恢复“宕机”后,脸上血色褪下,忽然道:“不对。” “不对?”李清让撇过脑袋,看见韩咩咩的样子,又重复一遍:“哪儿不对?” “老七说的或许不错。”韩咩咩道:“他的其他师兄弟,未必就知道这件事,即便是那个什么九师弟,也只是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你是说——这老头儿瞒着他们?”李清让舔了舔嘴唇,回头瞥了眼老七。 韩咩咩缓缓点了点头,道:“也许,就是为了让他们为自己所用。我听人说过,仇恨是最好的饵料,用仇恨来督促这些人成为自己的杀人工具……” 老七这时候却轻松地耸了耸肩:“但这事儿我也说不准。” “咦?” 韩咩咩和李清让两人都愣了神,到底是哪边啊? “毕竟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顶多还在襁褓之中,半大孩子有时候都记不住童年往事,我怎么能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从没问过家里亲人?”李清让问。 “家里亲人……?”老七眨眨眼睛:“在你看来,我有这样的东西吗?” “也是你师父杀害的么?”李清让问。 老七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晓得,自己生下来,别说家人,就是沾着血缘的亲人,也从没见过,有人说是因为我们与世隔绝——但是我有感觉,也许在我们降生之后,他们早已经被鲜血沾染,我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们了——所以也从没有想过。” 至此,李清让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种时候,更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安慰,又或者是打抱不平?茫然当中,韩咩咩站了出来。 “所以你跟着过来,就是想弄清楚,是不是你师父,对么?”韩咩咩正色盯着眼前的老七,问。 后者朝她点点头,眼里尽是喜悦和狡黠。 “你为什么会好端端怀疑他?”韩咩咩有点纳闷儿,“这老头儿对我再恶劣,毕竟也是你师父,难道是方才你九师弟——” “不。”老七摇摇头道:“如果只是我师弟随口说了点什么,我不至于会这样。事实上……这件事和我们此次下山有关系。” “果然么。”韩咩咩觉得两件事莫名联系起来。 老七酝酿一会儿,抬起头说道:“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落脚,这里毕竟是外面,人多耳杂。”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想到有去处了?”韩咩咩有些惊讶。“话说你那些师兄弟不用管也没关系么?” “他们身上的穴道自然会解开,尽管时间不一,但也不会各个都要两个时辰,解开穴道,他们会照顾自己。”老七道。 “事实上……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老七突然伸了个懒腰:“决定做这件事前,我也犹豫了很久。” “准备?” “彻查我师父的准备。”老七道。 韩咩咩和李清让两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看?”韩咩咩斜眼看向李清让。 后者耸了耸肩:“听你的。” 韩咩咩吐出一口气:“那你带路吧,老七。” 吴国都城又名江州,是江南一块宝地,富饶水土养一方富饶人。在江州城里,十九条交错纵横的街道把一座城池割成无数星点罗布的不同区域,而这当中最繁华的,自然是围绕在一番街周边的城根。 这里客栈密集,来往都是城内外的旅客商户,十分繁华。 大小客栈当中,数鼎香楼是最豪华贵气,雕梁画栋高额牌楼,简直像是皇宫内院,陈设装潢无一不是精雕细琢,样样事物尊荣华贵,简直颇有皇家贵族气息。 而见到老七带路引到鼎香楼下,韩咩咩心里还有些小兴奋。 再怎么伪装男人,心里果然还是对这一类奢华事物没什么免疫力,这也不是我的错,对吧对吧对吧! 韩咩咩亮着眼睛,满心期待。 整个鼎香楼盘下一条街区,眼看老七带着他们自信地穿过这条豪华长街,然而没有停步。 切。 原来不是啊! 韩咩咩心里白高兴一场,老七似乎已经带路到位,几人被引来到鼎香楼斜对角的一家酒楼客栈,只是…… 韩咩咩抬起头,见到三个字破了俩的牌匾上,蛛网密布横生,前门斜垮下来的木门上还留着没撕干净的封条,看上去落败得有点离谱,甚至不禁让人怀疑,这样一家鬼屋似的酒楼居然还在正常营业,更魔幻的是,这么破烂,居然就竖在鼎香楼家对面。 真的一点儿不觉得相形见绌的吗?韩咩咩咽了一口唾沫,发觉老七的目的地还真是这里。 感到绝望…… 不。 第八百六十七章 这也能叫客栈? 韩咩咩心里由衷对自己的幻想感到羞愧,这群师兄弟一个比一个穷,哪来的钱住什么豪宅? 这么想着,韩咩咩跟李清让等人顺着楼梯往下——这家叫做“云来楼”的客栈看起来比窑洞好点儿有限,不敢信这正门居然在地下。 借着门口微弱的阳光,翻开层层叠叠,扑了灰像是迷障一样的蜘蛛网,几人来到大厅,老七熟练地找到一捧蜡烛,点亮。 唰的一声,火苗腾地照亮整个不大的屋子。 韩咩咩都快被自己吓哭了,这地方借着遥遥的火光勉强能看清楚内部格局,但是整个屋里的陈设哪里像是客栈,说是棺材铺恐怕有人也会信。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地方,角落的几张桌子边还有人喝着酒,只听到碰杯与灌酒的动静,却听不到人的话语声。 前厅这儿静悄悄的,明明见着人,但是韩咩咩总觉得自己像是见着鬼一样,心里惴惴不安。 “老板。”老七叫来老板,后者端着一小铜壶,整个人吊丧似的拉着脸,神出鬼没来到韩咩咩桌前,就冷不丁杵在她身后,凭着沙哑的嗓音幽幽问: “客官,要点什么。” 这声音比午夜十二点的鬼哭狼嚎也就好了一点儿。韩咩咩吓得寒毛倒立,偏偏又不敢出声,只好哆嗦着手紧抱着手里的茶杯,牙齿咯哒咯哒地颤着,渐渐也能听到心跳的剧烈声音。 老七叫了一壶酒,下了三碟小菜,并没有急着跟几人商量计划,只等酒足饭饱了,才说要住店。 “住店?”韩咩咩一听这话,急了,她扭头一看——那蜡烛并不常亮,也许是为了省点挑费,屋里时不时就熄了火,来了人又点上灯,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搞得跟密室逃生一样,就这,还住店? 韩咩咩甚至怀疑这地方哪里有让人落榻的地儿。 就这么一个看上去又阴森可怖,又穷酸落魄的地方,老七啊老七,你也是真会找不自在,咱人穷,志可不能穷啊。 韩咩咩实在忍不了,放下筷子正要说些什么,老七忽然笑着问: “不合胃口?” 不,不是这个问题……韩咩咩忍无可忍,尽管这里的菜出乎意料地还算正常,但这也根本不是重点。 “酒拿走,老板,之前定的客房,还在么?” “客官里边儿请。”这饿死鬼一样的老板伸了伸手,脸上却没有一般客栈里那掌柜点头哈腰的气质,只是指了一条路,顺嘴还说道:“客官您算是本店的常客,恁的要住,不如小的给你换一间上房,那柴房屋里那种地方,实在不是人住的。” 等等。 韩咩咩放下筷子走不动道了,刚才这老板的话让她在意的不行不行的,这老头儿什么意思? 在韩咩咩看来,就这样的客栈已经算没法住人了,如果连他都觉得糟糕,那这柴房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韩咩咩心里一阵恶寒,一把扯住领头走的老七,道:“人家一番好意——”她朝老板那儿努努嘴,给老七拼命递眼色,也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是能不能换间好点的房? 老七抿了抿嘴,笑着回道:“多谢好意,掌柜的,我们就不必了,还是原来那地方住着舒服,照例,这是定钱。” 老七从怀里摸出一颗银锭子,足有巴掌大小,把韩咩咩看呆了,两眼倒竖。 “客官,咱找不起……” “跟以前一样。”老七却一点儿没有要找零的意思:“这间柴房盘下来,其他的,你随手准备一些酒水一会儿送来,其他的便不费心,银子归你。” 这老头儿死一样的脸上居然也多了些许颜色,连连鞠躬致谢,飞快退去。 这操作把韩咩咩看傻了,这么大的银两,别说能去隔壁鼎香楼挥霍,就算要把这间破酒楼整个盘下来也都绰绰有余。 这老七到底什么意思?韩咩咩狐疑跟在身后,虽然这地方又恶心又奇怪,但是当下她一门心思放在老七的身上,寻思这半大小子到底有什么打算? 几人跟着老七一路往下,实没想到这客栈底下这么深,来到最下面的一间柴房,老七推开咿咿呀呀直响的房门——与其说是房门,不如说就是一个半人高的栅栏,门上既没有锁也没有闩,基本只能虚掩。 就这,就这,就这??韩咩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死盯着眼前的老七。 老七自然是不为所动的,照例推开了门,见到屋里情况,甚至还露出颇满意的表情,而一直强行忽略环境邋遢难堪的韩咩咩总算是忍不住了,她要吐! “这这这,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韩咩咩大叫。 “嘘。”老七摁着韩咩咩,四下里瞥了眼,道:“别出声,小心点。” “小心什么?”韩咩咩觉得自己迟早要疯。 “咱们尽可能掩人耳目,切不可让人怀疑身份。”老七说。 “啊??”韩咩咩无语了:“这地方就算给银子让我来,我也绝不来的,谁会怀疑我们身份了,再说,你到底防着谁?” 她总觉得老七比自己还小心,拜托,虽然不是自夸,但好歹韩咩咩还是有一个作为吴国通缉犯的优越感。 虽然这也实在称不上是什么正经优越感。 但是好歹也比起老七这操作溜得多。 “我师父。”老七道。 “他知道这里?”韩咩咩一愣。 “不知道。”老七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你怕个铲铲。” “虽然他不知道,但他会知道的。”老七十分笃定地说道。 这话把韩咩咩说蒙了,李清让和连雪也都一头雾水,这哪儿跟哪儿啊! “他神通广大。”老七总结。 “虽然你说了句貌似很高深的结语,但我们还是不明白,你能说的更人话一点么?”韩咩咩翻了翻白眼,感觉自己在跟一头吃了疯牛肉的奶牛在交流。 老七眨眨眼,道:“进去说吧。” “就不了吧!”韩咩咩脸色变了。 那屋里什么情况?说是柴房,韩咩咩只简简单单瞥了一小眼,就见到屋里琳琅满目的脏污和污水,比起年久失修的下水道也就好不到一点,就这,也还是没细看,别说住人了,让人进去待上两分钟,也算是某种酷刑。 但老七进去了,不光进去,还冲着外面朝韩咩咩招手:“你先进来!” “先?” 韩咩咩拎着嗓子眼儿,生怕自己叫出来,蹑手蹑脚,但是每挪动脚指头一下,就像是跨进了无尽深渊一样,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 “你要我们进来到底干什么!”韩咩咩觉得自己迟早会在这里面崩溃,也就是早晚的事儿。 老七却不急着解释,直目送最后的连雪小心翼翼进来,才踏踏踏来到门边,悄咪咪关上门。 “现在能说了吧。”韩咩咩已经很恼火了,老七却还不着急。 “等等。” “等什么?”韩咩咩叉着腰问。 “你往旁边儿站点。” “什么?” 不等韩咩咩剧烈抗议,老七已经熟练地把她推到一边,一股难闻的怪味儿从脚底传来,几乎让韩咩咩整个晕厥过去,但即使没有昏倒在地,窒息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到底要干什么?”韩咩咩跺跺脚,感觉快哭了出来,直问一旁的李清让。 后者摊摊手,甚至又把锅甩了回来:“我说了听你的啊,是你跟他来的。” 韩咩咩真可谓是欲哭无泪。 就在她开始检讨自己生活中绝望的一件件事的时候,静悄悄的屋里传来“嘎达”一声。 “嗯?” “这是一间密室,我听人说这间客栈原是藏宝的窑洞,后来被改成了地下客栈,这间柴房除了我之外,还没人知道。” 我觉得是除了你还没人愿意进来。韩咩咩冷着脸,看着老七就想吐槽。 然而此时,他用力地拍打湿滑的墙面,也顾不得手上的脏污,只听哒哒的两声,墙壁错开一条缝。轰隆隆挪开的缝隙最后伸展一肩宽窄,老七领头钻进去,对身后几人道: “进来。” “进……?”韩咩咩吃惊地瞥了一眼,里面还有? 老七像是泥鳅,很快就进到里面,开始催促外头的韩咩咩。 无奈之下,心想破罐子破摔,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韩咩咩也借坡下驴,就着裂缝钻入,这缝隙是有点儿巧妙的,多一寸仿佛嫌宽,少一寸恐怕就进不去人。 韩咩咩挤着身子,扭动进到里头,才发现从柴房进来,这里竟然是一间豁然开朗的硕大石室,四面墙壁陡峭平直,好像一直延伸到天上去似的,又高又滑,屋里没有任何陈设,光秃秃的,但是地面冰凉,看样子也是石头。 就这样一间石室,虽然谈不上上房,更不能算舒适,不过比起那恶心人的柴房和地下室来说,已经可算云泥之别。 “哇。” 韩咩咩忍不住赞叹。 老七这时候才说道:“这里来说应当安全了,我师父再神通广大,谅他也找不到这里。” 这时候韩咩咩很疑惑:“你师父很厉害么?” 老七犹豫片刻,抬起头,一脸的笑意全无,尽收在眼里,而这时候的眼光显得很是恐惧:“厉害?以他身手来看,当世敌手也只是屈指可数。” “嚯。”韩咩咩努努嘴,瞥了眼门缝那儿:“这位呢。” 李清让。 他走在韩咩咩后面,整个人几乎被石缝卡死,连雪在后头帮忙使劲推,韩咩咩和老七见状,赶紧上前一个劲地往外扯。 第八百六十八章 罪魁祸首 “早说让你少吃多动,现在进不来了吧!肥仔!”韩咩咩一边骂一边拽,李清让整个人都扭曲起来,感觉快变成了瘦瘦的一条,嘴里嚷着痛,结果“嘎”一声,三人顺着石缝进来,摔在地上倒成一片。 被压在最底下的韩咩咩叫苦不迭,把几个人揪起来后,在李清让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脚。 “让你减肥!”韩咩咩拍拍手,十分恼火。 这时候老七才说道:“李清让李前辈的武功,放在当世,跟我师父可谓不分伯仲。” “刚才你还说屈指可数,可连这货也打不赢么?”韩咩咩拍了拍李清让后背,后者咔咔咔的咳嗽几声,开始埋怨: “什么叫这货?你觉得我很好欺负的么?” “难道不是?方一虐你跟虐菜一样。”韩咩咩努努嘴。 “那,那是……”李清让脸一红,毕竟这是事实,他不好争辩。 “方一?”老七见两人争吵,微微一愣,听到这名字起了很大反应:“所谓方一,是春香醉的里花魁那位。” “咦?”这回轮到两人合不拢嘴了,韩咩咩和李清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能想到连老七也认识方一了。 “不对啊。”李清让琢磨:“这春香醉有这么大名气,你们这种从来不下山的和尚也食人间烟火,也知道花魁了?” “我不是和尚。”老七苦笑。 “不过你怎么知道方一的?”韩咩咩也感到好奇。 老七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喜悦,他看着两人,忽然问:“你们不是春香醉的人,对吧。” 两人愕然。 虽然实在没法反驳,但是老七的确足够敏锐:“虽然你们一出现,就说自己是春香醉的人,但我早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为什么?”韩咩咩不解,总不至于说你未卜先知吧? “那倒没有。”看穿了韩咩咩的想法,老七笑着说道:“只是我师父也一早猜到而已。” “那老头儿?” 韩咩咩大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一的名号,不只是春香醉里花魁这么一重身份而已。”老七道:“她还是朝廷世子爷的另一把刀。” 此言一出,韩咩咩惊呆了。 这个老七,从没下过山,但是对世子以及朝廷的“刀”都熟稔在心。 “这么说……你的师父?”韩咩咩睁大了眼睛。 “没错。”老七点点头:“他的那位老朋友不是别人,自然就是江州的吴世子,世子爷。” 居然是他! 韩咩咩心情久久没法平静。 这下,这下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怪不得。 “这么说,你师父要找的东西果然就是……” 韩咩咩话说到一半,老七已经如实告知:“是玉璧。” 李清让往后退了一步。 “玉璧的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韩咩咩心有余悸,这件事不该是绝密的么? 老七道:“如果说,吴世子在告知密谋前,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但若是现在,恐怕他已经想法设法传达给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但凡有一些势力的人物,不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很罕见了、” “为什么?如果他想要这玉璧,这不是自己树敌么?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不是应该才越好的么?” 韩咩咩实在很难理解。 “本来应该是这样。”老七道:“但是这件事隐瞒了二十年有余,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我想,他应该急了。” “原来罪魁祸首是他!”韩咩咩捏紧拳头:“不行,这事儿得立刻通知潇潇。” “还有含栀。”李清让插嘴道。 “也是,那我们先告辞!”韩咩咩作势要走。 老七虽然没有拦下,但是声音却自有一股魔力:“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现在要去找方一的麻烦,是么?” 韩咩咩站定。 对嚯,这家伙该怎么办?她回头,见到老七气定神闲,于是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劝你们别去。” 韩咩咩有些犹豫,李清让却不耐烦了。 “去不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快步来到老七身边,一把揪住衣领,道:“我们是去算总账的,这女人抢走我妹妹,现在还威胁我朋友的生命,你要我就这么算了?” 老七不怒不恼,只问:“你打得过她么?” 李清让一愣,松开手,嘟哝道:“她不玩儿阴的,总算能招架。” “嚯,那加上我师父呢?”老七又问。 李清让没声音了。 “你们现在去跟送死有什么分别?”老七再问道。 两人也只能面面相觑,哪里想的出办法来。 半晌,韩咩咩小心翼翼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别找他,咱们难道还要寄希望于这个来历不明的敌人?”李清让恼火地瞪了老七一眼。 “也不算来历不明吧。”韩咩咩辩解道。 “是,来历明了,你自己就是那老头儿的弟子,在这里假惺惺卖什么惨?”李清让冷哼一声。 “卖惨?这我倒不觉得。”老七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也说过了我的目的,我想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不是我真正的仇人。” 韩咩咩见他眼里并没有一丁点的犹疑,心想此言非虚。 “你要怎么查?”韩咩咩问。 “就我所知,我师父原本是吴国的一员大将,曾经在沙场立过功。何以晚年隐居山林过这样的生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顺着这个线索,我曾经下过山。”老七道。 “咦?你下过山?可是你不是自己说过,你们师兄弟都从未出山么?” “那是一般情况,像这一次集体下山,也是头一回。”老七道:“但是多年前,我曾随大师兄下山。那一次师父有事脱身不开,大师兄又没有为人处世的能力,只好由我随他下山代为处事——但这次下山是秘密的,师父不许我同任何人说起。” “你是说,就是这一次下山,你发现了很多事么?”韩咩咩问。 老七的脸上出现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抿了抿嘴,盘腿坐在角落里,道:“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愿意听我说了么?” 李清让自当是不乐意,但是韩咩咩狠瞪了他一眼,也算有了效果。 拖着李清让,牵着连雪,韩咩咩道:“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潇潇的位置,就算要去找人,也是瞎猫碰耗子,还不如先打听清楚。” 李清让很无奈,耸耸肩:“我能说什么?听你的咯。” 见几人总算愿意坐下身,老七才缓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以为你们肯定不愿意听下去,就要掉头走了。” 李清让冷言冷语道:“别误会,是看你身上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我就听听你有什么谬论,听完就走。” 老七微微一笑,也不跟李清让抬杠,说道:“头一次下山,我当时的确很兴奋,但是也不敢出格,心里知道是要替师父办事——那年我不过十岁出头,寻常人见我跟大师兄两人的组合恐怕会觉得古怪。” 韩咩咩道:“恐怕会误以为你们是兄弟吧?” 老七笑着摇头:“我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感到高兴。” “那年深冬,我裹着师娘送我的一身鹿皮大氅下山,师兄则戴着师父送他的金钩,下的山来,我们去世子府上受宴,才知道师父原来有一个如此豪奢的朋友。” “吴世子?”韩咩咩问。 “他叫吴筱白。”老七点点头:“我们当时年纪都不大,世子府的人只拿我们当做不开智的孩子,因此没怎么设防备心。” “说到底,你们到底什么事,还非要你俩小孩子出面?”李清让不解。 “名义上只是送信,师父说如今世道颇乱,有些重要的信件,非得要我们亲自送呈才放心。” “神神叨叨的。”李清让嗤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老七继续说道:“原本预计那天当日折返,但是世子府好客,便要我和师兄落榻歇息一晚。其实本来我们不准备答应,因为师父向来脾气都不好,若是拂了他的意思,免不了要被教训。” “后来呢?”韩咩咩是听得津津有味,催道。 老七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有时候也后怕。若是当日没有留下来,或许往后这颗怀疑的种子就不至于种下,也不知道是好是不好。” “你别废话了可,往下说!”李清让道。 没想到连李清让也急了,看来他也被老七的经历吸引,韩咩咩不禁露出姨母笑。 “世子府的人说,会替我们给师父解释,又拿出好多玩艺儿,新鲜的酥果点心,我跟师兄二人一合计,晚一日也无妨,就当夜住下来了。” “只令人唏嘘的是,多住了一晚。”老七眨了眨眼,道:“夜里师兄睡下,我起夜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铿铿铿”地敲打什么,心生好奇,就跟着去了。” 说起以往的事,老七的眼睛变得十足的纯澈。 “世子府的屋子连着大院,不光好看,还像迷宫一样,又大又不认路,只好硬着头皮找。万幸那声音有节律,我听得还觉得熟悉,不一会儿就找到一处庭院。” “庭院?”韩咩咩质疑道:“院落里的院落?” “没错。”老七更正道:“正准确说,应当是庭院入口。我顺着那入口进去,里面是一人多高的栅栏灌木林,修剪地很整齐,一个个像是石柱一样竖着,我那时候才不到四尺高,师兄有成人般高,但我比划,即便他来,也望不到灌木丛对面,他有五尺五。”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世子吴筱白 “那是挺高。”韩咩咩感慨,一般人也就五尺六尺。 “我说外头像迷宫,而这里面,简直就是一座花园迷宫,通路分叉口,弯弯绕绕,让人摸不着头脑,几乎是转的晕头转向,找不见去路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嚎哭。” “哭?” “迷迷糊糊,事实上我至今也分不清,当时那场经历究竟是我的臆想,是梦,还是真的。” “你见到了什么?”韩咩咩问。 “没有。”老七摇头:“什么也看不到,我说过了,那是迷宫。” “那你……” “是听到。”老七道:“听到有人说话。当时我听得不清晰,但是耳边咕嘟嘟泛着响,就好像沸水的声音,接着便听到一个人说起我师父的名字,称了名讳,应当是我师父的一个晚辈。他说:金老何以不赴约?” “赴约?”韩咩咩眉头一紧,问:“那你听得出这人是谁么?” “许多年,我早已经不记得,更谈分得出?” 听了老七的话,韩咩咩有些沮丧。 “但另一个人的声音我绝不会记错。”老七忽然又说。 “谁?” 韩咩咩惊喜问道。 “世子爷。”老七睁圆了眼睛,道。 “吴筱白?”韩咩咩大惊:“这么说,你认识他?” “不好说认识,他是我师父的故友,但我们只是晚辈。在世子府里,照过几次面,只是他一直很忙,我们也没机会好好认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堂堂吴国国姓世子,和我这孤儿又有什么认识不认识的呢?” 老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是话语当中的内涵,又让韩咩咩体味到一丝悲凉。 “那世子说了什么?”韩咩咩问。 “他说:老头儿又去狩猎徒儿了,这是他怪习惯,每三个月正好有一次,咱们不赶趟儿啊!” “狩猎徒儿?”韩咩咩吃了一惊,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于是抿嘴问:“是……什么意思?” “当时他们说的不清,后来又说了一些我记不清也不大懂的事。但是最后,世子爷说了一句话,我记到现在。”老七反复在嘴里咀嚼,这些往事也不知道他珍藏了多少年。 “什么?” “咱们行事,切不可妇人之仁,既然是天下大事,就算是一些不值钱的脑袋,斩了也就斩了,这种小事,今后也不必计较了——至于那块玉璧,你查出线索了么?那可是亿万颗脑袋流血也换不来的。” 听到老七的复述,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后,韩咩咩才道:“怪不得你要说,是世子把这个秘密宣扬开来了,这么说来,还真是他大嘴巴,到处乱讲,怪不得怪不得。” 甚至开始对这小子产生了一丝同情。 “那你当时知道这件事之后,怎么做的?”李清让急问:“你没有去找你师父问个明白?” 韩咩咩鄙夷的瞪了眼前这狗男人李清让一眼,差点忘了,这货也是莽夫一员。 “你傻啊,这事儿能说么?”不用老七吭声,韩咩咩已经把他拽回到身边来,替他回答了。 扭过身,见老七还是一脸局促,她便问:“后来你怎么做的?” 老七的脸一红,侧过身去,道:“后来我睡着了。” “啊?” 显然,这是韩咩咩和李清让都没有料想到的展开。 “睡,睡着??真的?”韩咩咩眨眨眼,这不是她不肯相信的问题,是这有点儿匪夷所思。 “当时空气里一股怪味儿,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但后来我又觉得似乎是什么花香。”老七回忆道。 “不不不,这两个差的也太远了吧,你到底闻到什么了?”韩咩咩苦着脸。 “不知道。”老七摇头:“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我就像是半梦半醒,脑袋沉甸甸的,根本分不清现实梦境,可能真的只是一场梦。” “梦?”韩咩咩挠挠脸,“你醒来之后在哪里?” “房门外。”老七道:“次日醒来之后我大病一场,身体很虚弱,为此师父大发雷霆,亲自来世子府把我和师兄接回山上,并说此事切不可张扬,我本也觉得那只是一场怪诞的梦,但是……” “但是?” “醒来之后,我就在屋外,叫醒我的是大师兄,他表情古怪,我说我夜里做了个怪梦,也不知道是不是梦,他叫我别放在心上。” “你那憨憨的师兄么?”韩咩咩有点惊讶。 “是。”老七道:“他向来不怎么会处理人情世故,而那天他表情让我有点害怕。” “你没问明白?” “问了。” 老七咽了咽口水,道:“当时大师兄的表情就像是说:让我好好闭嘴,什么也别说,笑得神神秘秘,一点儿也不像他。我就问我怎么会在外面。” “他怎么说?”韩咩咩听得津津有味,两手攥着拳,紧瞪着老七。 “他没睬我。” “为什么?”韩咩咩咬咬牙,见老七也是一脸茫然,又问:“那他没说什么?” “他说,师父来了。”老七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在金老头儿面前那份游刃有余的神情早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那之下,真实的畏惧和胆怯。 “你慢慢说。”韩咩咩拍了拍老七肩膀,安慰他说。 后者轻点点头,道:“大师兄告诉我,大清早师父就来了,听说是世子爷有要事商量,特意找师父来。” “他们俩时常这样么?”韩咩咩忽然问道。 “这样?”老七抓抓脸,颇有些困惑。 “就是两个明显的反派脸凑在一块儿商量坏事。”韩咩咩道。 “反派脸?”老七纳闷儿。 “没有没有,我自说自话……”韩咩咩咳嗽一声:“我就是问,他们经常聚在一块儿?” 老七想了想,道:“经常在一起,也是近两年的事。” “你知道他们商量什么么?”韩咩咩疑神疑鬼地问。 老七想了想,摇摇头,这他也不清楚了。 “后来大师兄带我去见师父,见到我之后,很奇怪。”老七回忆道。 “奇怪?哪里奇怪?” “当日师父不仅没有发火,反而对我很是和蔼,模样看上去古怪得很,旁的什么也不问,直问我前一天夜里睡得如何,当时我冷汗都直下,心说莫不是让他察觉了什么,可古怪得很,前天夜里,师父还远在百里外。” “会不会是被吴世子发现了?”韩咩咩问。 老七想了想,低声道:“我一开始也害怕是这样,师父问了我三遍,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过后他没再问,只是拍了拍我的额头,便让大师兄照顾我回金鼎山,吩咐说我虽然生了病,但毕竟是个乖孩子,往后再未提此事。” “这就怪了,无缘无故地,问你夜里的事,你一个字不说,却还夸你好孩子?”韩咩咩盯着眼前老七看来看去,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一拍手,算是下了个结论:“你师父大概有病吧。” 老七苦笑。 “这件事回去之后,我真的耿耿于怀,整宿夜里都梦到师父的脸。” “哇,为什么?”韩咩咩两眼放光。 “那是我记得以来,师父头一次对着我笑,还笑得那么柔和。” “第一次?”韩咩咩不信。 “是仅有的一次。”老七说道:“往常师父虽然会假笑,但那毕竟不一样。” “这得是个什么样人,才能对自己可爱的徒儿居然也笑不出来。” 老七说道:“也就是那件事以后,我开始琢磨那天夜里的话。后来便想,何以寻常家里的孩儿都有父母,而我们生来便是孤苦无依的孤儿。” “这问题你们才想到啊。”韩咩咩难以置信。 李清让倒是能够理解老七,他点点头:“对他们来说,师父宛如生父,打记事起是师父料理他们,一路陪着过来,没有这么一件事,恐怕也不由得他们怀疑自己的师父。” “一想到这,就觉得后怕。”老七对李清然点点头,伸出两手抱紧自己的肩膀,作样子真的抖了起来,声音也冷瑟瑟地,抿嘴缩头。 “越想这件事,就越觉得不对劲。往深了想,究竟师父何时把我们收养起来,又何以大家伙儿都是一样,被各式各样的仇人所杀,又因各种原因,家里亲人一个也不在,再到后来,师兄弟走的走散的散,新人来旧人去,我下山以后听人说,这不是“家”,这是杀手训练营。”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韩咩咩耸耸肩。 “你别这么说啊!大家不都是可怜人?”李清让忽然插嘴进来,不久前还对老七冷面朝天,如今却已经义愤填膺,打抱不平——你个李清让变得还真快,韩咩咩收了眼打量他。 李清让扭头看着老七,捏着他肩膀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后来你怎样,查清楚此事没有?” 老七噘噘嘴,苦笑一声:“谈何容易?我们自幼生长在山上,鲜少离开那里,对外头一切不通也就罢了,师父这人性子又古怪得很,自然不肯允我们四处走动。我好容易打听清楚,正如九师弟所说,师父的确每三月要去忙一件大事。” “大事?”韩咩咩和李清让齐声问:“什么样的大事?” “我不清楚,师父从不与人说这些,山上能知道的事也有限,师兄弟之间更是从不敢议论此事,于是我也一直藏在心里,从不敢与人说起,直到这次下山。” “师父他野心很大,听人说,他早年是有政治抱负的,只可惜遭人打压了一辈子,一直到这个岁数,才开始做大事。”老七说。 第八百七十章 老七的情报 “你听谁说的这话?”韩咩咩很是好奇。 老七双手扯着脸通红,好半天才幽幽道:“春香醉里的小姐姐……” “嚯!”韩咩咩斜着眼,对老七算是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这年纪,也往那种地方跑?” 老七干咳一声:“我打听到,师父、世子还有那间青楼,背地里都是互相连着线,于是想打听打听,后来真听说,师父一直是那里的常客。” “你决定查一查你师父了,也是这个原因,是么?”韩咩咩问。 老七点头。 “这次下山后,时常又想起那件事,沿途路上我查了一些事。”老七表情很郁闷,心情那就更郁闷了。 “你查到了?”韩咩咩问。 老七犹豫了一会儿,只摇摇头,“我师父如果真的要做什么事,小心谨慎,绝非我能揣测出来的。” “所以你就什么也没搞清楚?” 老七犹豫一会儿,道:“也不完全是,至少知道,师父此番下山是有明确目的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跟吴世子的一样计划有关。” “你猜?” “计划?” 韩咩咩和李清让两人接连发问,又各自都面面相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买来的情报。”老七说道:“毕竟多年没有下山,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只有想办法搞来一些不太正经的消息,事实上,一直到你们出现之前,我还在犹豫。” “你是说,我们出现以后,你有把握了?”韩咩咩问。 老七想了想,道:“如果非要说有没有的话,应该还是没有。” “嚯。”韩咩咩是没想到老七的胆子意外的大,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也敢怀疑自己师父,怀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行动。 “那天我们预备去见世子,下山一路兼程赶来,师父说有要紧事,催我们两宿没怎么休息,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破晓。”老七说道: “从头到尾,我也没听说过“图谱”的事。” “那他?”韩咩咩有些恼火:“这是碰瓷么?那后来呢?” “本打算直奔世子府,但是师父半路上好像接到什么消息,于是跟我们去了一间酒楼。” “酒楼?” “说是酒楼,事实上已经是一片废墟。” 莫非是……韩咩咩心里一凛,忙问:“你说的那废墟,是不是在江州城西十几里的镇子里——镇中央那间装修富丽的春香醉?” “你果然知道。”老七笑了笑,道:“没错,正是春香醉。我师父说不擅长与他们往来,要我们也要小心。” “却没想到你们又栽在人家手里。”韩咩咩耸耸肩。 老七苦涩的笑了笑,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没想到整个春香醉付之一炬,午后废墟旁满是官兵,说是来查封。” “官兵查封?”韩咩咩愣了:“春香醉吗?” “是。”老七说道:“师父说,城里恐怕出了大事,朝廷已经出手,还说什么小王耐不住性子一类的话。” “那你们原本去春香醉做什么?”韩咩咩问。 “听师父说,是要替世子爷拿一样东西,只可惜那里已经付之一炬。” “后来呢?” “我们抓来两名官兵逼问,才听说朝廷已经把春香醉的人列为钦犯。” 韩咩咩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她大呼过瘾。 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活像是从当中得到了极大利好,韩咩咩拍手称快,惹得老七皱起眉来。 “好你说,你说。”韩咩咩傻笑着,老七这人就开始絮絮叨叨。 韩咩咩瞧出来,他有点儿神经质,敏感多疑又聪明。谁叫聪明的人多想自我保护,久而久之就变得疑神疑鬼,老七虽然到这密室里头,但还不安心,围着两人兜起圈子,脚下踏圆,一步一停,见着李清让一张脸,眼里缠绕着谜一样的光,转了几个来回,终于肯说。 “八成,不,九成九,我师父跟这世子爷有交集。” “这事儿都已经板上钉钉了吧。”韩咩咩没想到转悠半天,这老七还陷在里边儿,寻思伸手拉他一把好了,这老七居然还这么死脑筋。 “所以你把我们找来到底为了什么?” 李清让百无聊赖,扒着石墙上的缝,自个儿倒是玩的不亦乐乎,手里不闲着,嘴里一边问。 “这是我买来的情报。”老七一哆嗦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纸上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画这玩意儿的大手笔自己能不能认出个所以然来。 铺开,草皮纸泛黄卷边儿,看起来毛毛躁躁不平整,颇有年代。 “这是世子府的图。”老七说。 图? “地图?”韩咩咩下意识想到。 是了,这张卷宗上的线条虽然乱,但大体也是走出一条一条的直线,拼接起来,勉强算得上一张俯瞰的地形地势图,只是,要这东西用来做什么? “我想。”老七摁住脑袋:“去世子府看看。” 他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 李清让一拍桌子:“好,我同意——” 话没说完,就让韩咩咩一把搂住脖子扛了下去,小声扯着李清让嚷嚷:“你干什么?” “这不是正好吗?咱们从春香醉逃出来的时候,不也听到那什么劳什子的世子爷在,正好,去看一看是不是他!” 韩咩咩是气得头痛,脸都给李清让这莽夫气歪了——说你鲁莽吧,你还真不聪明。 “怎么?”李清让着实一头雾水,愣是没想明白,韩咩咩牙痒痒,说道: “我听人说,这个吴国世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咱们还一堆麻烦事没有处理,潇潇他们又不知道去向,你现在答应人家去查什么金老头儿?” “我是想说,既然在茶楼里碰到这个世子,说不定,他跟春香醉有什么关系。”李清让分析。 韩咩咩借着屋里阴冷的光,嘻嘻琢磨一番后说道:“这的确有可能,不,是大有可能。” “那怎么办?”李清让这回缩回脑袋,几次脱险,韩咩咩的确算是智囊,他听这姑娘说的,颇有道理。 “先看这位怎么说。”韩咩咩跟李清让两人勾肩搭背,扭回头去看老七。 老七勾着腰,驼着背,原本俊朗清秀的小生模样,这时候蜷在角落里活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天穹顶的一束光透过来折射在他全身下,嘴里咬着两只大拇指。 “喂。”韩咩咩拍拍老七,后者吓一跳,睁开眼瞪了过来,跟韩咩咩紧紧盯在一块儿。 好半天,他张嘴问道:“商量好了?” 韩咩咩没急着回答,反而问:“你说春香醉和世子府到底有什么关系?” 老七抱着腿,抬起头瞥了韩咩咩一眼,眼里有些许慌张,过一会儿,才说道:“只要你们去世子府,一定能查到。” 盯着老七,韩咩咩从他眼里看到一股愤怒和决绝,但这一切都压在浑圆的眼珠里。 “你这是下居心要跟自己的师父对着干了么?”韩咩咩问。 “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老七说道。 “你跟着我们一路来,就是想让我们也帮你一臂之力,对不对?”韩咩咩问。 老七抿着嘴,直点头。 几人在地下密室里商量了好久,最终决定去一趟世子的吴府。 有老七带路,三人很快便找到吴府。 吴府很气派,从东七街绵延到东八,两条路从内府别苑正当中穿过,宽的足可以走马车,大门朱漆金印,门匾上的大字飞着“吴世子”三字,大门竟然虚掩着。 “走。” 李清让捋起袖子就要冲进去,被韩咩咩死死拽住。 “这叫请君入瓮,你真就这么冲进去找死么?”韩咩咩使劲白了他一眼。 “那怎么办?”李清让心里费解,都到门口了,不进去,等着干什么呢? 韩咩咩咳嗽一声,尽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是很快就软了下来,用肩膀顶了顶一旁纠结脸色的老七。 “喂,就这么直接进去吗?”韩咩咩问。 老七心里自然也是没有主意,到门口了,才觉得这气势恢宏,两人来高的门匾楼宇显得如此巍峨,而自己看上去十分渺小,他捂着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吴世子是不是在里面,咱们总得想个由头才好。”韩咩咩道。 “有人来了!”李清让动了动耳朵。 “走。”机灵的韩咩咩拽着几人,沿着宅子外的高墙一溜跑,从街边的巷子里钻了进去,露出两颗脑袋,远见到几个穿着长袍马褂的男人摇摇晃晃来了,为首一个扶着又长又白的雪花胡子。 “什么人来的?”韩咩咩揉揉眼睛。 李清让努努嘴,道:“看打扮,要么是文人墨客,要么就是达官贵人。” “像是大夫。”连雪这时候冒出一个脑袋插话说。 “大夫?” 几人都擦亮眼睛看去,果然见到有一个戴着药箱的。 “还真是。”韩咩咩吸一口气:“怎么这么多,难道说吴世子府里有人病了?” 李清让似乎想起什么来,急道:“你们记得,咱们刚进城的时候,春香醉的人在城里干什么来着?” 韩咩咩也想起来了。 “你说他们到城里的医馆四处闹事,杀了那么多人?”韩咩咩大惊失色。 “是啊,我就想说,他们怎么就这么针对人家大夫?” “但是,这些大夫怎么会来世子府的?”韩咩咩不解。 “我有办法了。”李清让道:“咱们要进世子府,可以这样。” 府门前的大门空着,几个大夫先后.进屋,下人四处打量,见没有旁的人了正准备关上,忽然一只手插进来,肉做的一条胳膊却硬的很,卡在门前,进到屋里。 这下人抬眼一看,见到是一个模样古怪的男人,身上套着一身不合身的外套,又像是皮衣,又像是大褂,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胡子歪歪斜斜毛毛躁躁的。 “您是?”下人挠挠脸。 第八百七十一章 广招大夫 “叫我李大夫就行。”这“李大夫”不用问,自然是李清让扮出来的,他欠身赔笑,用脚拧开大门,把眼前下人往后推开,招呼后边几个跟上。 “嘿你们几个可真成,让我这做师父的亲历亲为,养你们何用?”李清让发着脾气把韩咩咩等人拎了进来。 下人揉揉眼睛打量清楚,原来是几个药童模样的人。 “哟,小的不好意思,先前没注意到您,您是哪家医馆?” 李清让捋了捋胡子,脸色不大好看,韩咩咩见他傻里傻气只怕要误了事,连忙圆场,皱着眉头扯了扯李清让的衣摆:“师父,您忘性真大,吴大人要咱们来的时候,指明说咱富华堂的药妙得很。” 下人一听,还真是,连忙卑躬屈膝地迎进几人来:“小的失礼,几位大夫也请跟前面几位一起去大厅等候。” 李清让一听,也不打算客气,便拽着几人跟上前面的大队伍。 走得近了看,原来吴府当中已经聚集十好几位大夫,这时候推搡在门外议论纷纷。 韩咩咩等人离近了看,发现原来大厅里也都是大夫,一个个打扮的酷似,大多是老头儿,这时候都看茶问坐,屋里当中一个白衣男子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他便是吴家公子爷么? 正琢磨着。 持扇的那人站起身,一身风度翩翩的白衣十分惹眼,在众人面前彬彬有礼地拜了拜手,语气还客气得很,折起扇子,像是在等人。 “那就是吴筱白?”韩咩咩指了指大堂里拿扇子那人。 老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一开始不肯吱声,韩咩咩逼问得急了,才说道:“多半是他。” “多半?”韩咩咩眼睛都瞪圆了,乖乖,舍命陪君子都到这里了,你别说不认识啊,她扯住老七的衣领,拧着眉毛咧嘴说道:“你可看好了,弄不好咱们都没命。” 老七挠挠脸,说道:“我们先混进去看看情况。” “混进去?”韩咩咩一愣。 “看样子,不知道吴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居然广招大夫,咱们就像刚才混进来一样,装成大夫,且看他怎么说,我近距离瞧见他,一定能认出来。” 韩咩咩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药童样打扮,又想到现如今不知去向的祝容和那药灵,心想混进去也好,至少能瞧瞧有什么线索,比起瞎转悠强。 不过韩咩咩也学乖了,遇见风头不对,先带着连雪溜是最要紧的。至于李清让嘛,这男人用得着担心么? 说干就干,几人簇拥着李清让进到屋里,混进那一帮大夫群中。 一进屋里,老七先愣了一愣,他紧跟在李清让身后.进的屋,背后的韩咩咩和连雪都没敢抬着头,紧跟着就撞了上来,三人差点儿闹出大动静,被李清让推进屋里,各摸了一个座位看座。 “你干嘛?”见到老七刚才的异常和现如今的诧异,韩咩咩心里多少有点儿数,便搡了搡他,问“是他?吴筱白?” 老七点点头,瞥了一眼过去,更确信了。 韩咩咩再回头打量这吴筱白,背后留着一头长发青丝,手里挽着一把折扇,面容颇有几分书生气,至少从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纨绔公子的恶劣粗俗。 光是见这模样,韩咩咩倒觉得讨厌不起来,又多看一眼,吴筱白的眼光刺穿了人群,锐利地射来,在韩咩咩脸上钻了个孔。 “喂,喂!”韩咩咩一愣,身体被老七使劲摇了摇,这才恢复了神志似的,刚才自己怎么恍惚了?发生了什么? 老七的脸上多少有些不满,问:“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 “啊?”韩咩咩走了神。 老七无奈摇摇头:“你别关键时候掉链子,都到这了——” “行行行,别唠叨,说事儿!”韩咩咩翻了翻白眼,她跟老七虽然不熟,但是受不了人唠叨,万一老七是个话痨,那更麻烦。 老七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一个个……现在我确定这就是吴世子吴筱白,他是吴国的郡王世子嫡出长子,他父亲本是先王的兄弟,早年逝世。” “这么说,他不该袭爵,尊为郡王么?怎么还叫他世子?” 李清让看了那吴筱白一眼,不过说起来,这么年轻父亲就丧生了? “问题就出在这。”老七说道:“听师父说,先王同他父亲交好,若是先王在世,自然是要承袭爵位——可是自打先王逝世,朝政就动荡起来,如今上头的承袭令拖了快半年,意思越来越不明朗了。” “是说,有人不想让他继续继承爵位?”韩咩咩问。 老七道:“很有可能,因此这吴世子广交好友,尤其钟爱江湖道上朋友,我师父原本就是他父亲的老友,自然而然,两人也有交集。” “原来是这样。”韩咩咩倒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他如今找来这么大夫,肯定是府中出了什么事……但是会是什么事呢?不知道跟师父大老远下山来有没有关系。”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韩咩咩问。 “依我看,先听听他怎么说。”李清让指了指吴筱白,这一袭白衣的公子哥儿双手扶着扇,见到人差不多来齐了,朝左右都拱了拱手,似乎正要说什么。 几人也都点头,不吭声了。 吴筱白笑了笑,来到正中央,吩咐下人为在座的众大夫奉上好茶,又令人扣上门。 “各位见笑,在下吴筱白,请各位先生百忙当中抽身前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叨扰劳烦,在这儿先行礼了。” 吴筱白这话说的的确客气,他位居高位,眼前这些多是江湖郎中,即便是一些名气颇高的大夫,论地位权势,自然也不是他吴筱白的对手,面对这些人,吴筱白如此态度,也的确是让人惶恐。 “这人没什么问题啊感觉。”韩咩咩小声嘟哝,跟老七形容的可算是大相径庭,看他面也和善,人也和气,不像是老七说的那样。 老七拍拍韩咩咩肩膀,指了指卑躬屈膝站一旁两边的“同行”们。 大多人脸上都是墨绿色的颜神——正所谓面如死灰,韩咩咩这下算是见着实在的了,一个个哆嗦着弓腰驼背,还恨不得要把脑袋埋进土里。 “世子客气了!” 几人先出声,后来者生怕吴世子介怀,争先恐后的脸色滑稽当中还有几分悲凉。 老七指的那几个尤甚。韩咩咩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人是心里恐惧,这吴筱白虽面上和蔼,但是背地里什么样,那就不知道了。 连雪这时候道: “说不定,那些药房里的尸体,也有他的功劳。” “尸体?”老七脸色一变。 这事儿说起来可麻烦,韩咩咩白了连雪一眼,有点埋怨的意思:你跟他说这干嘛啊?吐出一口气的韩咩咩拍拍老七的肩膀: “我们上午发现,城里十几家药铺医馆遭人灭门,里面尸体遍地血流成河,当时猜测是春香醉做的,现如今,看来是不是也要加上这世子爷一份功劳了。” 她话里带着讥讽,但是老七的脸却煞白。 “怎么?”韩咩咩问他。 老七扁扁嘴,道:“没事。”想了想,又摇摇头:“看他到底说什么,要干嘛,这是个好机会。” 果然,吴筱白是个雷厉风行,办事很利落的人,他撇开扇子——扇面上大面积的朱砂染红一大片,看起来有点儿刺眼,老七并不喜欢。 他笑一笑,道:“各位老先生都是咱们城里有名望的老前辈,老大夫,在下请各位过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吴筱白伸出一个大拇指,抱拳在胸。 一双妙目里延伸出来的光像是能刺穿人的心,是以底下这一群老大夫里头,没一个敢跟他对视。 吴筱白的动作很怪,他就这样竖着大拇指,眼睛里的光灵动的飞舞,盯着在场上百号大小大夫的脸一一扫过,最后才回到座位上。 “不知道世子殿下有什么吩咐,我等自当竭尽全力替世子殿下效劳。”有人鸡贼地带头喊,不得已,连韩咩咩等人也只好跟着一起呼应。 “好好好,各位大夫,我们聊正事。”吴筱白眯起眼睛,看得出他的确颇为得意,轻而易举搅的满城风雨,碍于身份,城里自然没有人敢与他叫板。 “我特意找各位先生来府中,目的很简单,近日在下托重金找来一样秘方,是上古传承下来。” “秘方?” 听到这两个字,左右骚乱议论纷纷。 “这是失传千年的方子,传言这方子古怪,是药而不治病,讲究一个炼字。是以小生多有得罪,请城中各个精通炼药的大师一聚,正因为在下手里,碰巧就得到这方子了。” 吴筱白手里有了什么药方子? 韩咩咩细细眯着眼,不知道这个公子哥儿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身旁李清让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看他手心里出汗,韩咩咩调侃道: “怎么,你怕了?” “怕……?”李清让身后擦了脸上的汗,嘴唇哆哆嗦嗦,咬着牙道:“笑,笑话,我,我怕什么?” 鬼知道你怕什么? 韩咩咩撅了噘嘴。 吴筱白话说到一半,侧房里压着脑袋,灰溜溜钻出一个土褐色的东西,揉了揉眼睛瞧得仔细,应当是吴府里的下人,他抬起头看了吴筱白一眼,抖了抖宽大的衣袖,附耳在吴筱白身边说了些什么。 第八百七十二章 这么多大夫干什么? 吴筱白的脸色变了变,朝众人环视一周,忽然拱手说:“各位,在下少陪了,府上有要事商量,片刻便回来,各位先生知情的不知情的,不妨先各自相商。” 拱拱手,吴筱白便跟着这灰头土脸的下人离开了正堂。 见他走了,韩咩咩才觉得压抑的空气多了一丁点儿活力,从胸口里挤出一团炽热的气,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懒洋洋抿了抿嘴。 要说吴世子也怪的很,他放着大堂里众人嚼舌头不止,并不阻拦,甚至在离开之前,还颇有助长风势的兴头。 吴筱白一走,底下乱成一团。 有些老头儿消息灵通,世子爷的什么家长里短他打听门儿清,一番侧耳听下来,恨不得见过没见过的,他都历历在目,油光的一双眸子里也分不出究竟是智慧还是迂腐。 这秘方是上古传下来的。老头儿嘴里振振有词,一帮人也就围了过去,听说书似的,老头儿捋了捋胡须,面上天庭饱满,模样得意,俊采星驰。 他眨了眨眼,本来浑浊污秽的眼睛时不时看到韩咩咩这里,像是挑唆意味挽了挽嘴角。 韩咩咩坐不住了,也抽着板凳到跟前。 “这是宫里太医听闻的一个传言,这药方子确是不治病。” “不治病,那治得什么?”围坐一圈的几个老大夫听的是云里雾里。 “治天下。”老头儿笑道。 “天下??” 这俩字悠悠然从老头儿嘴里冒出来,像是个贫瘠老头儿挑起上千斤担子,处处透漏一个“险”字。 韩咩咩是越听越糊涂。药?什么意思?这世子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病,非要作一味什么药不成么? 听来听去,韩咩咩却更觉得不对劲,反倒是更糊涂了,不对呀,不是说,这药不治病。 不治病,治天下? 这个吴世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几人觉得匪夷所思。 吴筱白没多久就回到大堂,对各位大夫该恭敬的恭敬,模样很是谦逊,见他摇晃扇子的模样,韩咩咩没来由地想起来茶馆里的说书先生。 但吴筱白毕竟不是说书先生。 他拱拱手,脸上收起戏谑,多了两分严肃,这严肃困窘在眼窝里。韩咩咩心想,原来是眼袋又重了,无怪乎她觉得这吴筱白换了一个人。 只见他朝正东方拱拱手,“方才皇上下旨召见在下,也是为这一剂药来。各位大夫,你们都是行家,日里夜里研究的,多半是制药多于救人,现如今皇帝要我参透这味方子,唉。” 吴筱白抽开扇子,使劲在胸前拍打,在屋里转了一圈。 有人便抬头问了:“世子爷何故如此发愁?” “愁?”吴筱白抬起头,晃了晃扇子,道:“可愁死我了。” 他来回转悠。 “世子爷忧愁什么?不妨给老朽几位说一说,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虽没什么本事,但总归人多见识广一些,也能替您分忧啊。” 吴筱白狡黠地一笑,收起扇子,说了声好,脸上难掩兴奋神色,便令人拿来一张卷轴,卷轴古香古色,说是上古事物也的确有几分神韵。 吴筱白拿出这东西,底下几个大夫眼见机会来了,迫不及待上前两步,整顿了衣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眉头都紧锁着,生怕再叫第三个人抢了先。 他们这是干什么?韩咩咩使了个眼色,用肩膀撞了撞老七。 老七附耳过来:“你往后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 “世子爷得逢宝物,实乃天佑洪福。”两人扑一下,整出一副五体投地来。另一个跟着说道:“这宝贝看起来造型古朴,模样有灵,应当是上古的宝物,世子爷得遇如此宝物,实在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两人一个比一个说的有意思,吴筱白却正眼也不看二人一眼,只是顺手卷开卷轴,一言不发。 这可把韩咩咩给看傻眼了,哪儿跟哪儿啊都??她揉了揉眼睛,两人扑通扑通磕起头来,比锻铁声音还聒噪。 不一会儿,骨碌碌被卷开的卷轴露出当中一张字条。 字条只是一张白纸,吴筱白微微笑了笑,把卷轴抽起,扔到一边。 这时,夸下海口赌咒说世子爷拿了宝物的两人,脸上挂不住了,滚烫冒着红。 “啊!”其中一个失声叫道:“世子爷,这……这就是那方子?”其中一个指着吴筱白手里的字条,这字条巴掌大小。 吴筱白小心翼翼抻在手里,点点头。 两人愣了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登时急了眼,双手抱在地上,整个人跪倒在地,开始磕头。 没一会儿,两人脑门上见了红,但不停。 “他俩疯了?”韩咩咩看得眼睛都直了,她离得很远,看不清吴筱白手里的字条到底什么模样,但是这两个老家伙的样子可算是吓到她了。 老七小心翼翼道:“你不知道这个吴世子手里握着多少人生杀大权,这些大夫也不容易,他们只是不想死罢了。” 只是不想死,就要践踏在自己的尊严上么? 吴筱白装模作样扶起两人,脸上带笑,“二位请起来,小生哪能受此大礼?咱们都是蒙皇恩浩荡——你等虽然是草芥布衣,但毕竟在皇城根地儿行医,多少蒙阴。” 这话说出口来,不光是这两个争着磕头的,其余一干大夫中了邪似的,登时从椅子上慌忙下来,有一个笨手笨脚,衣服被板凳扯住,整个人“咚”一声,连脸砸在地上的,根本也顾不得疼,一个个撅着屁股扑在地上,像是排练好的一样,大呼: “皇恩浩荡!” 嚯。 这场面,大抵只有在电影——不,即便是电影里,也没有这种真切的诚惶诚恐,这种感受,脑袋别在裤腰带的感受,韩咩咩可不想体会。 韩咩咩被老七扯下来摁着脑袋:“你疯了?” 韩咩咩心里委屈呀,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吴筱白微微笑着,道:“你们有这份忠心,那便不一样,不像有一些不识抬举的游医,憋着一肚子坏水恐怕是要害人,像那样的,小生斗胆已经替皇上处理了。” 韩咩咩肩膀一震。 “他说的,就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韩咩咩往左右看一眼,道。 老七表情复杂,埋着脑袋,双手颤抖。 就一眼看去,吴筱白这话的确是一枚重磅炸弹,这炸弹从空中扔下,激起万千重浪,只可惜这浪花被压在众人心底里,绝不敢冒出一点儿端倪浪花。 只要打眼看去,见到这些年迈的老大夫肩膀背脊都压着颤抖。 这是愤怒,还是恐惧? 韩咩咩有些茫然。 这种复杂的感情,简直就像是有了实在的形体,在空气里缓缓发酵。啊,韩咩咩觉得透不过气了。 吴筱白扶起几人,道:“各位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众人这才肯站起身,一个一个陆续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吴筱白道:“既然各位都是行家、大师,这件事我也实在无法可施,只好找诸位商量。这是药方,我找到此方子之后,立刻将其上呈宫里,皇上知道之后自然欢喜,也就让我研究此物。” 吴筱白转悠几圈,脸色沉了下来,道:“可是谁想,药方居然用的是人体血炼。” “人体血炼?!这,这可是大忌讳!”一道声音从众大夫当中钻出来,吴筱白眼睛很尖,立刻捕捉到这人。 “老前辈,有何指教?”吴筱白雷厉风行来到这人面前,一只手的扇子抵在他的肩膀手。后者一哆嗦,脸色拉了下来:“回,回世子爷,小的,小的只是个药童。”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韩咩咩也看傻了。 这老头儿没有八九十,少说也是个七八十的古稀老头儿,就这个岁数,还说自己是“药童”?药老还差不多啦。 吴筱白也跟着笑了笑,道:“老前辈过谦了,我适才听您说,人体血炼是大忌讳?” 老头儿闭口不吭声。 吴筱白也不动怒,只是道:“老前辈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实不相瞒,这件事,已经上呈皇帝,他命在下三日内要找到这方子的线索,不惜斥巨力,关乎在下一府的性命,实在不是一件小事。” 这老头儿才悠悠开口:“大人,小的真的只是药童,做了一辈子药,早先也曾听说过人体血炼,但姑且以为只是吓唬人的传说,您要小的帮您,小的实在……实在是无从下手,这里汇集的才是咱城里赫赫有名的名医,他们或许有法子。” “有人知道么?”吴筱白问。 自然没人敢吭气。 这人体血炼,听名字就不大吉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韩咩咩心里也泛起嘀咕。 “大人,小的寻思,既然皇上要这方子,咱们虽然不识得血炼的法子,但这方子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炼药的法子,小的还是会个一二,咱们不如架起锅炉药鼎,焚香炽烤,上报便说“在做了在做了”,如此不知可否?” 这“药老”倒是机灵。 吴筱白摇了摇扇子,嘭一下打在脑袋上:“我怎么没想到,好办法,好办法。”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在屋里兜了几个大圈子,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 “去宫里。” 第八百七十三章 去宫里干什么? 韩咩咩听呆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啊啊啊啊??” 不光是韩咩咩吃惊,整个大堂里的所有大夫都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惨白。 怎么个意思? 这就要去宫里? “药老”道:“大人,咱们不先在府上一试?直接进宫,恐怕不妥吧?” 吴筱白笑了笑,道:“没时间了,皇上答应的日子就在眼前,不容有误,各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挪步了。” 吴筱白起身:“我这里就先少陪了,先一步回宫禀明皇上,各位先生,稍后在下自会安排下属护送入宫。” 要进宫?韩咩咩吓了一跳。 一愣神的工夫,四周这些大夫们纷纷拜服在地上,齐声喊道:“谢主隆恩。” 韩咩咩愣神的工夫,老七这会儿摁都摁她不动,果然引起了吴筱白的注意。 “哦?”吴筱白撇下伏在地上的众人,快步来到韩咩咩眼前,盯着她上下打量:“你居然不跪?” 韩咩咩一愣神的工夫,眼前就突然冒出吴筱白的脸,自己吓了一大跳,往后连退两步,被老七一把手紧紧攥住。 “别慌。”老七说。 吴筱白的脸色沉了下来,盯着韩咩咩看了好一会儿,道:“莫非你对皇上有什么意见?一个小小的药童,居然在这里抗旨不遵么?” 抗旨? 韩咩咩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宕机。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忽然另一个身影站了起来,直直盯着眼前的吴筱白,把韩咩咩拽到身后:“您,您别这么说,我们……我们只是被您吓到而已。” 韩咩咩被扯到身后,她仔细一看,居然是连雪。 这怯生生的小姑娘居然站了出来,护在韩咩咩身前,尽管身体发着抖,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褪了下去,但是仍然紧紧瞪着眼前的吴筱白。 吴筱白本没注意连雪,直瞥了一眼,眼睛就牢牢钉在这姑娘身上,挪也挪不开了,他吃了一惊,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是……你是什么人?” 连雪皱皱眉头,也不知道吴筱白怎么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一样,支支吾吾道:“我,我是公子的妹子。” “你是他妹妹?”吴筱白皱皱眉头,又看了看韩咩咩两眼,冷笑:“别扯谎,你俩根本没一处地方相似的,说,你们到底什么人?” 吴筱白厉声问,整个大堂被他的人团团围住。 这时候,从外进来几个相熟的脸孔,倒像是认出了李清让,大吼:“世子爷,这家伙我认得!在婆家茶座的时候,就是他在街上闹事,让我出囧!” “你?”吴筱白眼光一动,四周簇拥过来的几名属下也都纷纷认出这人——李清让,一根根手指指过来,李清让慌忙掩住脸,一脸窘迫。 “不会错的,就是他——就是他们骗了您,把人救走的!”那人继续喊。 原来这些下人都是原先在茶楼负责看守的亲卫,吴筱白从那茶楼回府,他们自然也应跟着,阴错阳差之下,居然认出了当时在大街捣乱的李清让。 李清让恨不得把脸藏到地底下去,然而此起彼伏的声音像是一堵一堵的高墙,围困了这几人。 眼看四面都是吴筱白的人,如今算得上插翅难飞,韩咩咩心底开始慌了,她扯住连雪的手,又一把攥住李清让,老七躲在他们身后,避无可避。 吴筱白瞪着韩咩咩问:“你们到底什么人?居然胆敢冒充大夫滥竽充数,蒙混过关!知道这是欺君之罪么?” 哇,这么严重? 韩咩咩心里咯噔一声,寻思该怎么逃,岂料这吴筱白针对的好像还不是自己,一把攥住了连雪细长的胳膊。 “你知道么?”他压低嗓音,凑在连雪耳畔,低声问。 连雪浑身一个激灵,拼了命想从吴筱白手上挣脱,奈何手上没劲儿,腕子上被吴筱白一张大手牢牢攥住,别说挣脱,连动弹都显得费劲。 如此攥着,吴筱白还有话说。 “除非。” “除非?”韩咩咩眼前一亮,这吴筱白没把话说死,那说不准还有活路,她抓着连雪的手,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位世子爷。 “这姑娘,我见她身世凄惨,准备收回府里当做看房丫头,若是你们是我丫头的好朋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可以。”吴筱白道。 韩咩咩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连雪,后者惊惶得两眼发直。 “不成!”韩咩咩想都没多想,把连雪扯了回来,也不知道哪里搜刮出来的一肚子火儿跟勇气,胆敢直愣愣站在吴筱白面前,她正要大放厥词,从四面伸出十几柄长长的钩镰枪,横七竖八地刺到眼前来,生生把她隔开。 李清让连忙把她扯了回来。 “不要命了么!”李清让教训。 韩咩咩仍然叫恨:“我这连雪妹子又不是什么牛羊猪狗,什么叫送给他?不成,坚决不成。” “我啐!”不光斗狠,韩咩咩还啐了一口往吴筱白脸上去。 “好!”吴筱白脸色通红,脖颈上的血管一条一条地竖起来,恨得牙痒痒,一跺脚,抽出扇子打在手上,往后退一步,叫:“来啊,给我拿下了!男的剥皮抽筋,女的先留下!” 事情到这一步,也只好想办法硬闯。 老七和李清让摆好架势,直等这四面架过来的钩镰枪刺出,他们也本应该有应对之策,然而就在此时刻,只听到空中一道“嗖”的响声,锐利的破空刺响在吴筱白身后袭来。 他大吃一惊,折着扇子回身,见到原本躲在身后,匍匐地上的两个“大夫”,手里攥着一把白茫茫的药粉,朝自己撒来。 粉末本没有形体,但是这两人手上劲道非同一般,居然能将弥散的灰尘宛如暗器打出,吴筱白的身体登时噼里啪啦犹如鞭炮一道儿地响着,他本尊自当是惊昂鬼叫地摔到地上,一时间又挣扎又嚎叫。 他的护卫见状,奈何分身乏术,长枪在室内本就施展不开,只好调转枪头往那两“大夫”去了。 仔细一看,这两位一个年长一个年轻,年长的身材浑圆,像是酿酒的大缸,又像是木桶。年轻的则身轻如燕,几个起落,架起两杆钢枪,足尖飞点,已经甩开两三名护卫。 两人身手不俗。 李清让和老七也吃了一惊,几时能想到这些大夫里居然还藏着高手,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于是两人十分默契地护着韩咩咩和连雪,急急往屋外撤。 然而吴筱白似乎早料到,他一扯折扇,抖开扇页,叫道:“别让人跑了,走!” “走”字这音儿一落地,屋外响应的信号声一连十几道,个个都应天蹿起,一道一道的浓烟刺鼻滚出,准备冲出去的韩咩咩等人愣是被薰了回来。 接着,烟幕当中,几十名长刀长斧的刀斧手列着方阵,面上带着厚厚的麻布面具,正襟而来,一排一排的刀斧手训练有素,严丝合缝,根本不让韩咩咩他们有逃出去的余地。 好家伙,至于吗??不就是来偷听一下,至于放这么大阵仗么? 韩咩咩心里叫苦。 见四面八方都是涌来的铠甲刀斧手, 这一胖一瘦两大夫见状,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开了杀戒。 旁的那个身材虽巨,但是行动灵敏,来去自如,他先是发足飞奔,朝屋外冲去,接着回勾一脚,从一名刀斧手的身上抽出一把细长的利剑,圆球一样在地上一弹,飞起两丈高,直接抹了前一排人的脖子。 另一个瘦小些的更是不假思索,笔直朝韩咩咩冲来。 这一变故韩咩咩是没想到的,只是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两名“大夫”不知何时换上了黑色面罩,而两人身手,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瘦个子冲过来,眼看就要到韩咩咩跟前了,李清让跟老七两人同时出手。 李清让身手迅猛,一把拦住这瘦子的上半截,他眼光一动,实没想到这男人身手了得,不与他硬碰硬,身体一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收腰下身,眼看就从空隙里钻入,身后老七后发先至,也跟着抵住下半截。 这瘦小些的显得颇吃力,愣是近不了韩咩咩的身。 见他似乎也无意下杀手,李清让只是把他逼到方圆之外,问:“你什么人?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以找我们的麻烦?” 这瘦小的一愣,指着韩咩咩道:“我们是无冤无仇,但这小子身上藏了我们的东西。” 韩咩咩傻了眼:“啊??” “在婆家茶座外,我们当时逃得不及时,眼看就要被人捉住,为了脱身,只好把东西先藏你这里,何以你又拱手送给这姓吴的?” 瘦小些的指了指吴筱白,甚至跺了跺脚:“你可知道,全赖你如此,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他声音听上去十分惋惜,然而韩咩咩更糊涂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发愣的工夫,屋外响起一片叫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瘦小一些的一紧张,被李清让一掌推中胸口,倒返几步跌坐在地,屋外的叫好声更响起。 “怎么回事?”李清让和老七回头看去,吓了一跳。 浓雾当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刀斧手的脑袋登门,他光着脑袋,脸色发紫,身上的一身乌色道袍在浓雾当中显得熠熠生辉。 “金老头儿!!!”韩咩咩捂着嘴大叫,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冤家路窄的金鼎门门主。 第八百七十四章 金鼎门登场 这老头儿气定神闲,腋下夹着一样事物,从刀斧手的脑门儿上踏来,款款落在地上,手上横劲一动,把那“事物”抛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几人眼前。 瘦小个的一瞧,愣住了神,身后也中了一刀,哗啦啦的血箭飚出,胳膊上开始恣裂,他摇摇晃晃翻身一退,把身后那中暗刀的一脚踹出四五步远,呜哇一声嚎出血来,看样子是把内脏蹬碎了。 这瘦小一些的看样子好不到哪去。横着捏了一把刀赶到那“事物”前,揭开裹在上头的衣物一看,差点背过气。 韩咩咩等人离得不远,见到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牙齿外翻,脸上的肌肉涌动,毛发四散,两眼珠几乎是僵直地上翻,眼看像是不成活了,不知怎么,这张脸,韩咩咩竟然觉得有些印象。 这金老头儿落了地,冷笑着见到匍匐地上的一胖一瘦,似乎压根没放在眼里,他抖了抖下摆裙裾,几步跨过两人,朝吴筱白迎面而来,扭头拱手,模样十分跋扈嚣张,不用说,似乎也没把这吴筱白多当回事。 “吴世子,老夫来迟了。”金老头儿道。 吴筱白身上受了伤,正被几名下人搀扶着,勉强站起身,拍了拍白衫上的污渍,嘴里道“好说好说”,给金老头儿叫了座,屋外的刀斧手把韩咩咩同那两名“大夫”围困当中,已经是瓮中捉鳖。 “还得是金老先生出手。”吴筱白令人奉茶,金老头儿冷哼一声,瞪过去,一眼见到了韩咩咩,气得牙痒痒。 “世子殿下,就是这群歹徒强盗,正是这几个宵小动了老子的东西。” 吴筱白笑了笑,道:“竟没想到他们还敢自投罗网。” 他起身来,把手里的那“方子”撕得粉碎。 “早料到你们会来。”吴筱白抻开扇子,来到那“一胖一瘦”面前,指着那年幼一些,还有些气儿的小个子问:“交出来吧。” 那小子才知道上了当,一张嘴,满口牙染了血,朝着吴筱白啐了一口,后者扬起扇子撇开,脸上浮现出愠怒的神情: “你可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扇子!” 这小个子冷笑一声,道:“那又怎么样?卑鄙无耻!” “我卑鄙无耻?”吴筱白一愣,蹲下身来,用扇子顶住这小子的下巴问:“你说我卑鄙无耻,我问你,窃走我宝贝的是谁啊?” “是我!” 这小子居然答应了。 “哦?怎么,偷东西的骂失主无耻?”吴筱白道。 “我呸!”这小子叫道:“这东西根本就不属于你,这方子……这方子不是你们该得到的东西。” “嘿。”吴筱白笑了:“世上东西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这东西先在我手上,我托人重金求来,怎么又不属于我了?” 他用扇子轻轻拍了拍小子,道:“拿来吧。” 这小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不拿?”吴筱白笑了笑,折起扇子,一脚踩在那胖子的腰上,低下头,啧啧道:“哎哟哟,生命力够顽强的,中了金老一掌,居然还活着。” 远处,金老头儿冷笑一声,道:“老夫出手非死即残,是世子要老夫留一条命,这才让他多活一刻。” “你听到了?”吴筱白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的这小子:“对我来说,这药方子很重要,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现在这老头儿的命就在我脚下,你要怎么做?” 吴筱白轻轻踩了一脚,胖子条件反射似的发出呻吟声。 小个子紧咬着牙,全身哆嗦。 “不肯说是么?”吴筱白道:“那你可要仔细看好了,这老家伙从生到死,你要仔仔细细,睁大眼睛,可要看个清楚明白。” 吴筱白一双白雪似的靴子溅上愈发多的血,他一脚轻一脚重,浅一脚深一脚,踩在这胖子肉乎乎的肚皮上,血花似的滋啦滋啦响着。 “——不在我身上!”这小子总算是熬不住,大喊着。 吴筱白停脚,两眼圆睁着瞪了瞪小子,没吭声,就停了片刻,两人都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吴筱白疯了一样加重了脚步,狠狠在这胖子身上又踩起来。 这小子的心理防线这才彻底崩溃,又哭又嚎,拼了命抱住吴筱白的腿,然而后者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愈发狷狂。 “那东西,那东西已经不在我身上了!”这小子大叫:“——那,那老头儿追我们的时候,我们怕躲不过,于是路上碰见一个小叫花子,就把那方子藏在叫花子身上去了。” 吴筱白这才停手。 他居高临下,颇怜悯地盯着这小个子,摊开手,笑了笑,道:“你明白我意思吧?朋友,你不把话说明白,这老头儿可能留不下全尸哦。” 这小个子咬着牙关,指了指一旁的韩咩咩。 与此同时,金老头儿也猛地站起身,一双电一样的眉眼笔直射来,他脚步飞快,转眼便到了韩咩咩面前。 “世子,这就是我说的那叫花子,老子亲眼见到,这两个把那方子塞进这叫花子身上。” 吴筱白再次看向韩咩咩,这一回,他的眼睛里放射出的强光几乎要吞噬了韩咩咩。面对两人笔直的瞪视,韩咩咩缩着脑袋往后退一步,心里凉了半截,这什么梦幻开局啊! “哈,哈——”韩咩咩抬起头,冲吴筱白比了一个“嗨”的表情。 老七和李清让都十分紧张,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面楚歌,除了那上百刀斧手严阵以待,加上金老头一个已经难以对付,这可怎么办? “可他不像是叫花子。”吴筱白重新打量眼前的韩咩咩,眯着眼,见她一身药童打扮,哪里是金老口里说的那叫花子? 这金老头儿似乎也有点诧异,愤恨道:“这小子诡计多端,生性狡猾。老子也是亲信了他的话,误以为他是春香醉下人在,这才着了道,世子千万不可重蹈覆辙。” 吴筱白只看了韩咩咩多两眼,视线又回到连雪身上。 “金老前辈,在下记得你曾提起过,你已经好好搜过他们了。” 金老头儿一愣,冷声道:“不错。” “那东西去哪儿了?”吴筱白摇摇扇子,问。 金老头儿牙呲目裂,冷笑一声,伸手捏在韩咩咩细瘦的脖子上,“世子想知道,那也很简单,我问一句,捏断一根脖子,这里有这么多人,总有人会知道这方子的下落,你说是不是,小叫花子?” 金老头儿的手紧紧掐在自己的脖子上,韩咩咩感觉到一种粗糙的手感,一阵灼热的劲力源源不断地传来,脸色变了几遍,她咳嗽一声,道:“你杀他们做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知道?”金老头儿问。 韩咩咩两眼一转,心想这里要是说不知道,还不直接让人掐死,她又看了看身边的李清让和老七,两人这时候都不敢轻举妄动,得等机会! “知道!” 老头儿听了韩咩咩的“招供”,松开手。 “讲。” 韩咩咩冷笑一声:“我现如今就讲了,你们还不得杀了我?以为我傻么?” 金老头儿哈哈一笑,道:“难道你以为,你一个字不讲,就能活着?” 他嘎嘣一声,一甩手,把手边一杆铁枪砸的稀烂。 妈妈呀,这可是一只肉手?韩咩咩看呆了。 对韩咩咩的反应,金老头儿颇为满意,笑道:“看清楚了吧?怎么样?你要怎么选?” 韩咩咩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该凑老七的热闹,手不住哆嗦,心里一根弦都快绷断了,就在此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个词来。 “白屈,扶桑,大黄——”韩咩咩哆哆嗦嗦地说道。 “嗯?”金老头儿一听,松了手,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韩咩咩皱皱眉,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脑子里忽然出现的词一时间占据了上风,她琢磨一会儿,忽然拧嘴一笑:“嘿嘿,老头儿,你们不是缺一剂药方么?” “是又怎么样?”金老头儿皱皱眉。 “那方子已经没了。”韩咩咩道,“也不知道是被撕成了碎片,还是烧成了灰,兴许叫人吃下肚子里去了,你说还有吗?” 看见韩咩咩嬉皮笑脸这模样儿,金老头儿伸手就要打,屋外忽然传来嘶鸣的马匹叫声。 “怎么回事?”金老头儿脸色也变了。 吴筱白摇摇扇子,道:“怕是皇上催来了。” “这小皇帝到底有什么毛病?”金老头儿出言不逊,收了手,两手照在袖袍里,低着头退到一边。 吴筱白令人开门待客,只见门外拴马进屋的不是别人,竟是宫里大内的几名太监,一个个身着便服,手里又有新的谕旨。 吴筱白还没来得及吭声,那几名太监已把他团团围住,当间一个鄙夷看过来,道:“你就是吴筱白?” “正是……公公这是?” “皇上要小的来催你一件事,你站好了。”这公公上下打量吴筱白,模样有些古怪。 “这,不妥吧?”吴筱白弓着身,他是当今皇帝的同辈宗亲,总算不必下跪,但是要站好了,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皇上旨意,要你站好咯——”这太监亮了亮嗓子叫道,吴筱白当即并脚立正,挺得笔直。 “好,听好了,皇上意思是,要你速速准备的药方子你迟到这么久,居然没有一点儿音讯,传你回宫。” 吴筱白立刻低头哈腰道:“是,臣该死。” 第八百七十五章 太监传旨 他刚准备接旨,那太监又吼一声:“站好咯!” 吴筱白抿嘴立正。 “还有一件事。”太监贼兮兮的一双眼睛在吴筱白的脸上来回打量,看的他冷汗淋漓。 “公公您吩咐。”吴筱白道。 这太监收起谕旨,交到一旁的小太监手里,挥挥拳头,放在手边哈了哈气,冷不丁一巴掌掴在吴筱白的脸上,这一下力道使得足,吴筱白又没有半点预兆,正正好吃了个满怀,整个人转了两圈半被甩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 这太监巴掌上都火辣辣疼,见吴筱白脸上见血,特意展开了颜,几个小太监都围在一块儿嗤笑。 金老头儿见状,大步流星来到太监面前,他人高马大,又秃瓢儿冷脸,看的这帮太监一个个面如死灰,只是一双虎眼瞪来,仿佛就是一道利刃。 为首那太监指了指金老头儿,哆哆嗦嗦道:“吴,吴世子,这,这是什么人?怎么恁的瞪着我们?” 金老头儿捏紧拳头,手指骨上发出嘎吱噶的响声。韩咩咩都没眼看了,心想免不了要见血,哪知道金老头儿最终并未出手,仍是那般盯着。 原来是吴筱白已经一溜烟儿起身——他见金老动了怒,赶忙起身一把抓住他拳头,使劲冲他摇头。 他给金老头儿使了个眼色:计划要紧。 那太监看金老一副杀人吃人的嘴脸,忍不住鄙夷起来,问吴筱白说:“你这又是哪找来的活宝?怎么眼睛有毛病?” 吴筱白赶紧把金老往后一扯,亲自赔个礼,到了正当中,扶着为首的太监,搂着肩膀到一边儿,小声说: “这是在下从乡里捞来的管家,他眼睛的确有患,非得这样看得清人。” 太监眯着眼皱着眉又看了金老一眼,摇摇头:“你说说你,什么人你拿来用不好,偏偏找个残疾,欸——算了算了,公公我有事回宫处理,皇上等着禀奏呢,没空跟你这耽误工夫。” 吴筱白一把拉住公公,问:“刚才这是……?”他指了指自己见血的一边脸颊,现如今还豁开一个口子直直往下流血。 “哦,这个呀?”这太监笑一笑,道:“是皇上特意嘱咐小的,要见了面,赏您一巴掌才好,这也是他的旨意。” “谢主隆恩!”吴筱白登时五体投地。 韩咩咩见到这一幕,也算是领教到什么叫做拍马屁的最高境界了。 太监又要走,吴筱白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摸出两三锭元宝,塞到为首公公的手里,陪上两句好话。 “放心,世子,我肯定向着你。”太监用肩膀顶了顶吴筱白,跟一帮人吆喝两声,便匆匆离开了世子府。 好家伙。 韩咩咩算是见识到了,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甚至出言放肆:“我看你们俩,一个武功绝顶,一个又家大业大,没想到,见着几个奴才,比狗见了主子还好玩儿。” 吴筱白听了韩咩咩的话,声音登时清冷起来,道:“你想起来没有,方子?” 韩咩咩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这里便死鸭子嘴硬:“别说想不起来,就算想起来,我能在这里说么?”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筱白问。 韩咩咩拍拍肚子,舔舔嘴唇。 “嗯?” “都在我肚子里。”韩咩咩调皮道。 “来啊,我刀呢!”金老头儿几次三番被她戏弄,早不耐烦了,正四处找刀要拿人,被吴筱白好说歹说给劝下来了。 “都到这一步,死马也当活马医。”吴筱白说。 金老头儿跺了跺脚,也实在没有法子,便撒手去了。 “老子不管了。” 吴筱白蹲下身拍了拍韩咩咩的脸:“你真不识好歹,我问你,药方子真在你肚子里?” “嘿,怎么你也来剖腹?”韩咩咩大起胆子,她吃定了这帮人不敢动自己。 “别以为我不敢动刀。”吴筱白笑眯眯说道:“只是留你一条命还有用,你想死不想。” 韩咩咩使劲摇头。 “那好说,一会儿你跟我进宫,宫里已经准备妥当,改日就要进献皇上,他老人家亲眼瞧着,到时候你别出差池。” “我?”韩咩咩咽了一口唾沫。 “药方子!”吴筱白狠拍了韩咩咩一巴掌,见她脑袋上剜起一个大包,脸上的表情更拧巴了:“你到底记不记得。” “记得记得记得!” 到宫里再想办法逃!韩咩咩当即有了主意,用脚踹了踹边上的李清让和老七,要这两个莽夫少生事端。 吴筱白眯眼多看了两眼,又对连雪采取了攻势。 “你跟我来么?” 连雪摇头。 吴筱白刚要伸手碰她,被韩咩咩狠狠瞪了回去。 “你等着。”吴筱白还想说些什么,甩了甩手,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他吩咐下人备了轿子,把韩咩咩等人尽数塞进一个轿子里,四周严密看护,金老头儿也跟在队伍两侧,又绑了那两个“假大夫”,再请了百十号的真大夫随行,一条队伍浩浩荡荡进宫去。 午后太阳火辣辣照着,前后长几里的队伍进宫惹来侧目不断。 吴筱白要的就是瞩目,自然风光无限,他前头骑着马,顶在韩咩咩轿子前,手里拿着鞭,那两个“假大夫”就被当做朝廷的钦犯关在笼子里,其中一个半死不活。 韩咩咩坐过两回轿子,比想象中的大,但还是挤得慌,主要是空气压得人透不过气——但实际上她坐在“人上”,只不过这种莫名的置换让心底里的自卑老作祟。 轿子也比想的稳,就跟坐车差不多,甚至还要舒服些。听人说,老练的轿夫会随着劲儿荡轿子,即便晃悠,那也是悠悠绵绵的,很畅快。 畅快归畅快,韩咩咩心里清楚,这一路九死一生。 李清让守在轿子里,眼见皇城根儿越近,他挑起帘子往外看,心里也忐忑不安。 “怎么办,现在逃么?”老七最是怕得要命,他好容易死里逃生逃了出来,没想到又遇到自己师父。 李清让见他胆子原来如此小,忍不住逗他:“你没想过,你跟师父作对,迟早有这么一天?” 老七抱着脑袋,生怕叫师父听见看见,是以一直都低着头不吭声,但是此时按不住了,心里那点儿恐怖简直快溢出来,抿着牙齿打着颤,道: “我想了,怎么不想,但是谁能想到,他来的这样快?” “他俩是朋友嘛,不稀奇。”李清让道。 “现在逃走还来得及,我听人说,宫里皇城根儿是个秘密的地方,蚊子进不来苍蝇出不去,咱们送进去,可就麻烦了。”老七攥着手里的卷轴,那是他用来对付“吴世子”的法宝,听说是世子府的地图。 但韩咩咩觉得那东西大抵是假货,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过她实在没想到,居然一步到位,直接进宫了。 皇宫不愧是皇宫。 这是韩咩咩被押送进来之后的第一个感想,接着就被蒙上眼送入一间乌漆嘛黑的屋子里,她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也就只有用耳朵听。 当然,看不见,也就不敢乱动,只好叫她做什么,她便老老实实做什么。听到什么,也不敢往心里去。 听外面有人说话声,韩咩咩分辨了好一会儿,认出是吴筱白。 听他口气,似乎在宫里也有他住的别苑,但是这里毕竟是皇帝老儿的窝,他虽然是个郡王爷,也还是只好夹着尾巴在宫里厮混,一点儿不敢往外逃窜。 进了宫,果然老实多了。韩咩咩心想,听吴筱白跟外头人说话,她大概了解到,这皇帝委托吴筱白找了十几年的一味“药”算是找到了,这才急着找他入宫。 只是韩咩咩始终听不明白,这所谓的“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延年益寿?还是皇帝老儿患了什么怪病?也是,韩咩咩心想,电视电影里那些个老皇帝多半是纵欲过度,身体难免吃不消。 她被人关押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双眼蒙着,只靠听觉,甚至不知道李清让老七几个去了哪里,是不是关在一处,心里慌是慌,但隐约还有点儿无聊。 接着来来往往,听到一波来请安的声音。 这吴筱白在宫中居然颇有势力。韩咩咩听得来来回回好几拨人,一会儿是皇上那边催人来问,一会儿又是太后跟吴相。 韩咩咩嘴也被堵得死死的,身体像是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几乎没法动弹。 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先锋营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韩咩咩愣了愣,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先锋营……难不成是……?韩东? 韩咩咩心里刚听到这个名字,房门忽然让人推了开来。 急促的脚步声带着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接着韩咩咩就被松了绑,但仍没法出声,背后叫人顶着什么东西。 “走。”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显然是有人压低了嗓音,但饶是如此,韩咩咩还是听得出,应该是小太监的声音。 并不是吴筱白的声音。 韩咩咩心里一凛,但是她哪里敢反抗,只好遵从这声音的指示,像是离开了这间屋子,也不知道会被人带到哪里去。 这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吴筱白的下属?他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里人来人往声音顶多,韩咩咩也不知道自己被送进哪里的什么地方,只被几个小太监摁着走,来来回回在宫里像是钻进迷宫当中一样,这样一去一回,自己没了一点方位感。 第八百七十六章 皇宫里 她就被人摁着一路去,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正当她觉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眼前的黑布被人抽开来,一睁眼,看到同样茫然的李清让和老七,两人都在自己身边,算得上毫发无损。 两人见到韩咩咩,也都惊讶,双手同样被绑着,身后几个太监压着脑袋一声不响。 “连雪呢!”韩咩咩一愣,发现连雪并不在身旁。 “她没一起跟过来?”李清让也吃了一惊,板着脸揪过来一个小太监便问:“你们带人都带不利索呢?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姑娘,人呢?” 那小太监低着头,一言不发,李清让把他拎到墙角,老七默契地守在边儿上盯梢,远看切实没人,李清让刷地一下扯开小太监的帽子,傻了眼。 韩咩咩也看呆了。 这波怎么着也没想到,居然能在皇宫里见到—— 程潇潇。 话说另一边,程潇潇从危险的茶座逃出来以后,慌不择路,专门挑小路走,外加上这里人生地不熟,尽管在地上留了不少记号,但是显然没有让李含栀的哥哥撞见。 她抓着含栀,也不知怎么了,这姑娘哑巴似的一言不发,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两人一路跋涉,从皇城外的一条走水的小渠翻了出来,一出来就碰见老熟的面孔,不是旁人,居然是韩东。 韩东脸上挂着笑,扶着程潇潇从那树洞样的水渠里出来,惊讶发现背后还跟着一个,但不是韩咩咩。 “等你很久了。”韩东手里抓着大杆枪,模样却像是城边巡逻的侍卫,下颚边上染了些许胡茬,看上去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但是程潇潇着实没有心情去想这些,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半边儿的小心脏放在风里吹似的,凉飕飕。 见到程潇潇的眼珠子左右乱飘,背后还跟着一个女孩老实巴交,一声不响,看样子十分狼狈,身上沾着水渠里芬芳的泥,也不提自己到底执行了什么任务,嘴上还是那一套: “要你老老实实在客栈里待着,还得要我满世界找你。” 程潇潇疑惑道:“韩东,你算是个不老小的军官儿了吧?” 韩东点点头,甚至有些自满地炫耀了自己手里的一杆大枪,道:“前锋营小队都是我的人马,怎么?” “那你不觉得,您堂堂一个这样的人物,天天围着我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转悠,无聊不无聊?”程潇潇笑着问:“你想想,那么多国家大事,天下苍生的大事儿您不操心,非跟我过不去?” 韩东歪了歪眉毛,一把靠在枪杆上,斜着眼盯在程潇潇身上。这丫头牙尖嘴利,有理没理都能说成有理,韩东也不打算跟她在这种事情上周旋,索性啪一声,拍了拍她的背。 突然起来一巴掌,吓了程潇潇一跳。 不疼,也不麻。 但是见到韩东从她背上取下什么样的东西,看模样黄黄的一张纸,程潇潇皱起眉头,印象里倒像是在哪见过——嗯? “这,这是什么?”程潇潇确信无疑,韩东从自己背上剐下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张符箓,就跟自己用来变换形体的东西类似,但好像又不大一样。 “这个?”韩东笑了笑,一点儿不知羞耻地承认了:“这是通感符。” “通感符?”程潇潇围着韩东转了一圈,扯一扯衣袖,整一整衣摆,皱起眉:“看你模样,也不像是个道士啊?话说回来,什么叫通感符?” “我不是道士啊,如你所见,我就是个兵。”韩东浅笑,道:“不过这通感符也不是我的,是另有高人。” “高人?”程潇潇皱眉。 “总之你知道,这枚符箓可以捕获五感,贴在什么人的身上,就能共有一部分感官。”韩东道。 “哦——”程潇潇想了想,脸又拉了下来,等会儿:“这不是监视器么!” “监视器?” “没什么……”程潇潇哭丧着脸。“你到底想干嘛?咱们萍水相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程姑娘。”韩东忽然之间非常真诚地盯着自己,程潇潇有点儿不习惯,往后退上一步,正撞在李含栀的身上,再退一步,得,到墙根了。 这墙根儿可不一般,高大笔直,乃是进程皇宫的角落。 眼看是躲都没地儿躲,程潇潇咽了咽口水,双手攥成拳头,眼盯比自己高几个脑袋的韩东,又松开来。 “你,你,你到底想干嘛?”程潇潇担心自己“晚节不保”,抱着胸。 “帮我一个忙。”韩东凑过来,两人贴的很近,这一张一翕的空气喷薄在自己的脸蛋上,程潇潇觉得心痒痒的。 “忙什么?哦,不不不,帮什么?”程潇潇眼光慌乱地四处躲闪,背靠着高墙,缓缓滑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韩东一把揪起程潇潇,两人近乎脸贴着脸。 程潇潇心里砰砰直跳,至于么,这男的想干嘛??她眼珠子左右乱晃,整这时候见到一队拿剑的小队伍匆匆而来,为首一个见到是韩东,又瞥一眼两人正“亲热”,连忙掉头带队走了。 等他们远不见人影,韩东这才松开程潇潇。 一撒手,活像是翻滚的咸鱼一样蹦跶开,程潇潇理了理自己发梢乱糟糟的头发,喘着气都变得粗重,紧咬着唇。 “你最好是别叫人看见,即便是非得引人注目,你得换身衣服。”韩东说。 哦? 程潇潇抬起头。 这厮说话虽然难听,做事也古里古怪,但刚才护着自己,莫非是在保护我?程潇潇心里一紧,也不知道这个韩东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几番见面下来,程潇潇莫名觉得这人还算是正派。 就是…… 只可惜他是吴国人。 程潇潇有意无意扫过韩东的脸,心想,这家伙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确凿了证据,说不定自己也要进吴国的刑部大堂走一遭,一想到这,冷汗直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程潇潇见到韩东模样古怪,甚至还好心提醒自己,问。 “好人。”韩东龇牙笑道。 “敷衍。”程潇潇有点儿扫兴,道:“所以你就是通过这通感符跟踪我?” 知不知道这种行为日后叫痴汉?想到这里,程潇潇白了韩东一眼,把刚才内心里的印象分又打了个折扣,就是,这人八成算是个变态了。 “跟踪?”韩东笑了笑:“我一开始就说了,的确是有人想见你。” “又是皇帝?”程潇潇翻了翻白眼,但是一瞬间脸色愕然,回头看了看偌大的皇城根儿,蔓延到眼睛也看不真切的天际去的高墙,心里咯噔一声,道: “不会是真的吧?” 韩东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 程潇潇腾地一声爬起来,拍了拍裙子。 “见我?皇帝?干什么?”韩东脸都白了。 韩东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要你做妃子?” “扑!”程潇潇差点跌倒,韩东扶起她。 “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程潇潇颇有些愤怒。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韩东不合时宜地笑了笑,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程潇潇整理了头发,牵住身后李含栀的手,眼珠子滴溜溜打了个转,心里还是寻思利弊。自己如今是被春香醉的人追杀至此,这个韩东虽然好像跟方一有关系,但两人之间也未见得便是一条裤子的,唔,还是问一问好了。 “喂。”程潇潇扯了扯韩东,问道:“你是要我进宫?” 她指着身边高耸的院墙。 韩东想了想,说:“现如今只好如此。” 现如今? 面见皇帝不去宫里还能去哪?真怪。 她吸了一口气,又问:“要我跟你走也可以。” “真的?”韩东笑的有点儿天真,一双眼睛发亮。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程潇潇努努嘴,说道:“是可以,不过你得先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韩东想了想,伸出一根指头。 “一个。” “一个?”程潇潇恼火了,这大男人怎么还兴讨价还价的??正准备伸出手把“砍价”进行到底,韩东一把捏住她的手指头,用背后的披风盖住程潇潇。 背后这时候传来几道声音。 “韩兵长,您怎么亲自来执勤了?”远处的声音由远及近,随着踏踏踏几步,程潇潇分明听到是有人接近了,她更不敢动,顺道也把李含栀扯了进来。 韩东的披风里鼓鼓囊囊藏着什么东西,远处而来的是他几个交好的下属,走近才见到这么回事,一个个脸上又是尴尬又是坏笑。 见他们脸上一个个“恍然大悟”的神情,韩东甩甩手,把这些惹人烦的“苍蝇”驱散了,露出程潇潇的脑袋来,透了一口气的程潇潇脸通红。 “哈,哈,哈!”程潇潇大口喘着粗气,扶着墙根站起身,扁了扁嘴,伸出一根手指头。 “好,一个就一个。” 韩东无奈地耸耸肩:“你问吧。” “你跟方一到底什么关系?”这是程潇潇现在最关心的。 “方一?”韩东显然一愣。“哪个方一?” 还哪个! 程潇潇可气的够呛,直跺脚,道:“还有哪个?还有哪个?春香醉的那个!” “哦!”韩东才想起来,道:“她啊。” “就是她!”程潇潇道。 “要说什么关系,有没有关系,大概是。”韩东的眼睛眨了眨:“熟悉但不认识的敌人。” 程潇潇听愣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怎么又是你 “问完了?”韩东道:“太阳下山宫门就闭了,到时候进出都困难,你是在这里等着么?” “等等!”程潇潇想了想,既然已经到这里来了,宫里或许比外面还安全一些。她抓起李含栀,见她仍旧茫然无措的样子,心里就痒痒。 这姑娘到底怎么了。 “含栀。”程潇潇抓着李含栀的手,从袖子里摸出石头碎片,塞到李含栀手里。 “你就在这里划吧。” “什么?”韩东凑过来,见二女行为十分古怪,也好奇地问了问:“你们俩这干什么呢?” 程潇潇把韩东使劲推开,踏踏踏地退出几步外,翻了翻白眼:“跟你没关系,别偷看。” 韩东无奈地摊了摊手。 等李含栀把记号画好之后,程潇潇瞥了眼逐渐下沉的夕阳,照在脸上的阳光从暖洋洋变成了冷冰冰,她吐出一口冷气,道:“好了,进宫!” 一个箭步窜出去,又被韩东无情扯了回来,程潇潇就像是一直蔫鸡一样被韩东提在手里。 “怎么?”程潇潇大惊失色。 “你就这么进去?”韩东摁了摁太阳穴。 “不然呢?” “相信我,两位姐姐。”韩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们就这样大摇大摆进宫,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在被乱刀砍死的路上。” 程潇潇迈出去的一步又蹑手蹑脚收了回去,回头冲韩东扁嘴一笑:“这不是有你么?” “等你被乱刀砍死的时候,我肯定会补刀的。”韩东十分笃定地说道。 “为什么??”程潇潇哭丧着脸。 “难道被套上一个勾结刺客的罪名然后诛九族更好一些?”韩东反问。 程潇潇没话可说了,只能嘟哝道:“我哪里像是刺客?” “你跟我过来。”韩东对程潇潇的鲁莽有了新的认识,一把拎起她,恰如拎起一只小鸡。 “干嘛?”程潇潇眨了眨眼。 “带你换身行头再进去,也好掩人耳目。” 一听有新的行头,程潇潇就两眼放光。 “走着走着!”她紧跟着韩东,两人从宫门外的殿阁穿过,来到一间素雅的单间屋子,屋里有针线针脚,还有大批量的布料染缸,老远程潇潇就看出来,这是一间绸缎布匹坊。 要定做么? 程潇潇心里已经满是期待,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衣服。 “你就在这儿等着。”韩东像是嘱咐小屁孩似的,蹲下身,拍了拍程潇潇的肩膀。 “恩恩!”这回程潇潇没有回嘴了,反倒是一脸期待的闪着眼里的星星,乖巧道。 韩东还是头回见程潇潇这幅样子,甚至有点儿惊诧,也不知道这丫头片子兴奋个什么劲儿,耐不住又嘱咐一遍: “我回来之前,劝你最好别乱跑,这里不比平常,稍不注意你就被当成刺客了。” “好。” 这么容易沟通? 韩东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算了,也是好事。 韩东笑了笑,起身来,撩开这布匹坊的帘门就钻了进去。远远的,程潇潇竖起耳朵,还能听到韩东的声音。 韩东一走,程潇潇的心情有点复杂。 这个人到底是干嘛的?莫非真的是那劳什子皇帝要见自己?可是……也不对劲啊,毕竟如果真的是这样,肯定五花大绑就把自己顺进宫里去了,反而这个韩东对自己还算是彬彬有礼,一点儿不像是有公务。 那…… 难道是陷阱?可是也不对。程潇潇知道,趁现在溜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不过这皇城这么大,自己要去哪里,可一点儿没有着落,至少要先跟韩咩咩还有楚云深汇合,可是这两人的下落自己也是半点头绪没有。 再加上春香醉的人—— 程潇潇想来想去,还真就皇宫里面算得上安全。 既然如此,去去也好。 姑且听听这姓韩的到底在干嘛好了。程潇潇偷偷摸摸来到这布匹坊边,把耳朵贴在门框上,听着屋里的情况,来往嘈杂人声外,很轻易就捕捉到韩东那爽朗清澈的嗓音。 “掌柜的,先前定好的,先取两套。” 定好的?程潇潇眼睛睁圆了,这个当兵的心思还挺细腻,居然老早就订做了?程潇潇心里越发期待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 “好嘞,兵长,这是您定的货。” “这个不用找了,拿去喝酒。” “嘿嘿,多谢军爷!” 两人对话很简短。程潇潇可不想被看见自己在偷听,那可太丢脸了,搞得好像自己才是女流氓一样。她飞快地逃离,连滚带爬地回到墙边,整冠正襟,扑了扑脸上有些滚烫的红晕,咬着牙扭头装作看风景。 嘭。 丢在程潇潇面前的,就是韩东“托人”订做好的一套衣服。 通体蓝色,看上去是罩衣,但是仔细看,蓝色的竖条纹,还有一些水洗的痕迹,看样子用料不算上乘。 程潇潇越发好奇这衣服的造型。 “可以打开么?”话是这么说,程潇潇已经抓着衣服迫不及待。 “最好也能在这里换上,我们可没有换衣服的地方。”韩东说。 程潇潇别扭地皱了皱眉,算啦,也好。她抖开衣服,愣住。 “嗯嗯嗯?”抬起头,程潇潇死盯着眼前的韩东,脸上像是写满了问号。 “兄台。”程潇潇干涩的喉咙抖了抖,说道。 “怎么妹子?”韩东也很能接梗嘛。 “不是!”程潇潇甩甩脑袋:“你是不是拿错了?” “拿错?”韩东凑过来跟看了两眼,道:“不会啊。” “没有?”程潇潇翻来覆去,把手上的衣服折腾了十几遍,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花之后,拿给韩东看:“喏。” “嗯?” “男装。”程潇潇指了指胸前的开襟。 “哦。”韩东点点头。“是啊。” “是?”程潇潇压住内心的一腔火,道“好,男装,我也认了。但是兄台,你看看这个颜色用料款式……” “不好看么?”韩东反问。 这一下把程潇潇给问住了。 “它……”程潇潇“嘶”一声,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奥利给堵住了一样,这话让她如何接啊…… “这是,太监制服对吧……”好半天,程潇潇才把骨鲠在喉的这句话说出了口。 韩东还很不要脸地承认了:“对啊,你还挺识货。” 识货?? 程潇潇鼻孔里吐气,脸都快绿了,一把揪住韩东。 “这就是你说的衣服?” “不然呢?进宫最好不要被人识破,这身衣服最适合你了。”韩东还振振有词。 “扯呢吧?”程潇潇翻了翻白眼:“凭什么这身衣服就适合我了!你才太监!你全家就太监!”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程潇潇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如今要混进宫,想来想去,也就这个主意算是靠谱——得了。 万幸这衣服够大,程潇潇给自己罩上厚厚的一层,宽大的袖袍和开襟直接拢在程潇潇的上下身,看起来格外不协调。再辛辛苦苦地给李含栀也穿上,两名鼓鼓囊囊的小太监就成了! 见到韩东贱兮兮的笑,程潇潇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这厮根本就是想看自己出洋相。 正准备大吵一通,宫门外的钟声已经厚实地响彻云霄,韩东脸色一变,见远处的阳光扯出橙色的影子,连忙推着二女进宫。 “再晚来不及了,跟我走,别乱跑。”韩东道。 程潇潇也知道不妙,立刻拽紧了李含栀,紧紧跟在韩东身后。 来到宫门前,程潇潇看傻了。 直从皇城根儿看,单薄的高墙像是一张薄薄的纸,但是来到正门前,程潇潇才发现这堵墙厚得能站下几十人列成的纵队。 纵队把守大门,正准备应着钟声联手把大门扣上,韩东领着二女来到门前,慌慌张张阻住了众人。 “韩兵长!” 守门的几人都是韩东的旧相识,一见到是他,立刻摆正姿势。 “啊,是你们。”韩东见大门还剩一条缝,就要往里钻,拽着程潇潇和李含栀也要进去,被身后几名侍卫拦在门口。 “韩兵长,您这是?” “进宫啊。”韩东抓着两个小太监的手,这时候已经抽身进来,身后大门吱呀呀的一声响,沉重地合上了门,激起漫天尘埃。 守门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满是狐疑,其中一个凑到韩东脸前,说:“韩兵长,你有所不知,皇上才下旨,往后出入宫门,非要蒙他传召。” 韩东一愣,扯禁程潇潇和李含栀的手,把那侍卫勾着脖子带到边上,低声道:“通融一下呗,我这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侍卫有些诧异。 “是啊,最近朝中乱糟糟的,小皇帝的命令多半是有人代为下的。” “您是说吴相?”小侍卫一愣,韩东立刻堵住他的嘴。 “咱可别说这些浑话,你心里有数就行了。”韩东塞给小侍卫一锭银子,道:“知道兄弟们不容易,但都是为皇上办事,你们守好门,再有人进来,非盘问清楚不可。” 小侍卫犯了难,道:“韩兵长,这……这恐怕不成。” “怎么?”韩东变了脸色。 “是您的话,我肯定不多说什么。”这侍卫努努嘴,指了指韩东身后这两个小太监,道:“但是他们俩……” “他们俩咋了?”韩东脸一黑。 “这第一呢,太监私自出宫是重罪。”小侍卫说。 “重罪?”韩东笑笑:“他们是皇上的人。” 第八百七十八章 你也会这招 “这……这我可保不齐。”小侍卫缩了缩脖子,道:“韩兵长,我不是抬您的杠,只是您想想,若是来个人都说是皇帝的人,我们这还怎么做?” 也是。 韩东耸耸肩:“那你什么意思?” 小侍卫道:“这好办,您的脸小的认清就不必劳烦,但是这两位小太监,非验明身份,再交由宫里的总管大人引出即可——不过您带来的人,叫总管就不必了,总得验明正身。” 嚯。 韩东眼珠转了转,“非如此不可么?” “非如此不可。” “那好吧,”韩东笑笑,勾着这小侍卫来到门前,“既然要查验,咱还是按规矩来,先验我。” “啊?”这侍卫脸色一变,连忙道:“不不不,您就不必了——” “欸——”韩东推了推这侍卫:“既然按规矩办事,我怎么能免俗,来,要我脱衣服么?” 小侍卫连忙拦住:“不必不必,来,你们几个,过来替大人搜身。”小侍卫传唤几个守门的军士。 “这几个人恐怕不够吧。”韩东冷笑。 小侍卫刚顺着韩东的腰往下摸索,听到这话,有些云里雾里,道:“兵长何出此言?只是搜身,小的几个就够了。” 韩东瞥一眼剩下的士兵,道:“唉,太慢了太慢了,你叫剩下几个一起过来,反正现在大门关了也没有外人,让他们搜这两个太监,我还赶着复命。” 小侍卫也不好推辞,只好按照韩东说的办,把剩下几个士兵叫了过来,准备一起搜索。 李含栀被三两士兵推到墙根。 “来,衣服脱了验明正身。”几个士兵懒洋洋嫌麻烦,毕竟这事儿怪异得很,也不知道皇帝老儿吃错什么药,居然下这种命令。 李含栀木讷不动,伸手解开身上的蓝色长袍,露出一件肚兜,脸上面无表情,但是把围观几名士兵都看呆了,几个人直直地盯着不动,半晌没有半点动作。 李含栀手仍不停,再解开帽扣,蓬松的长发瀑布样落下,身体散发出的气味抓人得很,就几人愣神的工夫,韩东的手刀飞快,在几个侍卫的身上连中几下,门前的几人便应声而倒。 韩东抓住机会,抽身行动起来,宛如一阵风,尽管身材高大,但是行事却悄无声息,就在程潇潇一愣神的工夫,门口这几十名侍卫竟然一个个都木讷倒地。 “嚯,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居然这么容易。”韩东嘟哝一声,才看到李含栀的模样“你这丫头怎么这样?” 韩东差点没笑出声,赶紧帮她把衣服罩上。 怪不得门口这些侍卫要把持不住,韩东也啧啧称其。反观另一边的程潇潇,整张脸通红,只张着嘴不出声,显然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不是害怕,是震惊!”程潇潇自说自话,帮李含栀紧上衣服,一边教训说:“你疯啦!我说,不至于吧,春香醉的人怎么你了含栀,你怎么变成这样??” 虽然印象里,含栀本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也不至于变成这幅样子吧。 韩东这时候也凑了过来:“她是智障?” “你才是智障!”程潇潇一跺脚,扭身挥了一拳,韩东笑盈盈往后一退,出手正正好截住,又道: “那她刚才怎么回事?现在也是,一句话不说,感觉整个人木木的,受了什么打击么?” “我也不知道。”程潇潇很是委屈:“她是我一个好朋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春香醉的人追杀。” “就是她?”听到程潇潇的话,韩东吃了一惊,重新打量眼前的李含栀,眼光变得有些奇怪。 注意到韩东的古怪,程潇潇连忙把李含栀护在身后,瞪着韩东:“你干嘛?” “没事没事,总之先跟我过来吧,我带你们去前锋营。”韩东意味深长地瞧了两人一眼。 程潇潇却有点儿担忧地回头看了看宫门口。 “那些你别担心,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就他们有贼心没贼胆儿的样,八成是不敢说出去的。” “你不怕吗?”程潇潇忽然问。 “怕什么?”韩东纳闷儿。 “你不怕他们把你供出来?说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这话什么意思?”韩东更奇怪了。 程潇潇站住脚,没跟着往前走,只是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东见程潇潇很认真的表情,也跟着站住,反问道:“你希望我是什么人?” “我希望?”程潇潇有些愕然:“什么叫我希望?” “那你难道不知道么?我是御前侍卫韩东,跟你做过自我介绍了,统领前锋营的韩兵长,你也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要帮我们?”程潇潇闪动地眨着大眼睛。她几乎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逐渐凝固,不过万事总有法子,程潇潇心想,既然已经进到宫里,想办法抽身也许并不难。 “帮你?”韩东狞笑道:“程姑娘,我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皇帝……” “你撒谎!”程潇潇皱起眉:“怎么可能是奉命呢,若是皇帝真的叫你带我去见他,理应下旨,即便不下旨,也应该让你正大光明带我进来,像刚才那样,表面上看是在救我,其实你背地里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 程潇潇抿着嘴,打算,打算,一想到这,再看看韩东,她赶紧抱着肩膀,忽然大叫。 “啊!!” “啊?” “你!你该不会是对我有非分——” “没有!” “啊……” “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有点失落?” “哪有!?”程潇潇别过脸。 韩东十分难以理解眼前这女人的思考回路,只好无奈地说道:“你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咯?” “你要是不说清楚明白,我,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程潇潇下狠心道。 “但是你打不过我。”韩东道。 程潇潇一想也是,登时急了眼,双手一个劲乱抓,从李含栀的手里抓过一块尖锐的石头,抵在自己的咽喉上,道:“大不了就是死嘛!谁怕谁呀!” “得得得,姑娘,算我怕了你了好吧。”韩东叹了口气。 “肯说了?”程潇潇盯着韩东看,现如今又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对自己这看上去贫弱的威胁,也一一应了。 “算你狠。”韩东道:“不过我能说的有限。” “你先说。”程潇潇道。 “坐下说行么?”韩东指了指前锋营的厢房,“这是我平时休憩所在。” 程潇潇疑神疑鬼地往里伸了伸脖子,左右打量两眼,见到屋里没什么闲杂人等,无声点了点头,朝韩东眨了眨眼。 “我先进去。”韩东解开身上的铠甲,把大枪横放在门口,进屋以后,整个人似乎松懈下来。 厢房十分阔气,毕竟是宫里御赐的住所,与外头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程潇潇两眼闪着光进来,见到正厅大门前的两张梨花木的座椅,看上去高级,十分高级。 而这时候,韩东已经坐在一边等她,甚至贴心地拍了拍远处一张椅子,程潇潇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要喝茶吗,我这儿有……” “不必了!” “糕点呢?这里……” “也不用!” 程潇潇刚说完,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破了功。 韩东看了看眼前的程潇潇,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怎么早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是你,就是你。”韩东说。 程潇潇翻了翻白眼,怎么,你这是要唱起来么?突然怎么了? “你说我救你,你是怎么想的?”韩东.突然问。 程潇潇捂着肚子,忍住内心里的饥饿,道:“想也知道,如果真的是皇帝让你办事,你完全可以用他的名义,也用不着惹这么大麻烦,而且你还特意把我们带进宫,说明你肯定是有什么企图,至于是不是救我——刚才算是你救我一次,但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私人的计划。” “计划倒是真的有。”韩东很老实地承认了。 程潇潇登时站起身指着韩东喊:“好啊,你果然!” “但不是你想的那样!”韩东压住程潇潇的声音,道:“我觉得你可以理解为,我对你完全没有恶意,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救你,那就更好。” 程潇潇却还是一脸不信,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对了。”韩东见程潇潇似乎还是一脸不相信,于是站起身,回到里屋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而程潇潇则望着眼前一盘糕点两眼发直,嘴里却不饶人: “谁知道你有什么图谋呢?你说你没有恶意,我可记得很清楚,当日你见到我的时候,对我的鸟儿……啊!” 程潇潇一愣神的工夫,韩东从里屋里拿出两样东西,程潇潇看的眼睛都直了。 “墨曜??白暇???”她一边喊一边扑过去,韩东手里提着的自然就是这两只鸟儿。 韩东似乎早料到程潇潇要扑过来,侧身横移了一步,程潇潇不光是扑了个空,整个人都软塌塌跌在地上,反身狠狠瞪了过来。 “还说你不是坏人!我刚才想说,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对我的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现在要我信任你,哼!怎么可能!”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程潇潇也真的挂心自己的鸟儿,见到他们被装在笼子里,更是忧心忡忡。 “你又想拿他们要挟我对吧!哼,我告诉你,韩东,别小看我程潇潇,就算算不上宁死不屈,我也……” 第八百七十九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兵长 话没说完,韩东就解开了笼门,两只鸟儿回头看了看韩东,便扑腾翅膀,黑鸟墨曜护着小雏儿白暇,这两小只一下一下飞到程潇潇肩头。 “啊!”程潇潇心里咯噔一下,动容了。她抬起头,再看韩东,心里泛起嘀咕。 “不行,不能被迷惑了!”程潇潇咬咬牙,道:“墨曜,白暇,上!给他点颜色瞧瞧,不能让他看轻了本姑娘!” 程潇潇心想,甭管你什么人了,反正你欺负我在先,让你吃吃苦头,嘿嘿,怕你还不知道墨曜的实力吧。 想是这么想,但是墨曜扭头看了韩东一眼,居然没有遵照命令,反而扬起翅膀扭过脑袋,为难地转了一圈。 “喂!”程潇潇哭笑不得。 那头韩东才是笑出声:“你这样没用的。” “啊?” 说着,韩东反手捏在嘴里,忽然吹响哨声,这墨曜居然听从他的命令,扬翅而起,在空中凌空飞舞,速度极快,几乎肉眼捕捉不住,转瞬间弯成了几个绕空飞行,特技动作层出不穷,直看得程潇潇脸都怔住。 卧槽,还能这样玩儿? 不对不对不对,墨曜,你为什么听他的? 程潇潇直跺脚,韩东一笑,熄了哨声,才说道:“这就是你的墨曜,她原本是我们吴国一种灵鸟,上百年未得一见,没想到居然会在你的手上。” “你……你居然知道?”程潇潇愣了,她记得景姑娘曾说过,这种鸟已经失传上百年,即便是老家吴国,知道它甚至能驾驭它的,绝无仅有。 “其实她并非听令于我,只是感激我罢了,你放心,墨曜还是你的伙伴。”韩东说道:“这种鸟绝不轻易易主,一旦认定了主人,他们不会放弃你的。” 说完,墨曜果真缓缓降落在程潇潇的手心里,柔顺的羽毛蹭了蹭身体,一张明晰的黑眼珠仿佛是闪着锐利的光,与程潇潇的视线结合在一块儿,仿佛看向自己。 程潇潇这才柔顺的摸了摸墨曜,惊讶地发现,原本身上那些伤口都消失了,不仅如此,掂量掂量,好像还肥了不少。 “你对我的鸟做了什么!”程潇潇瞪向韩东。 “也没什么,他们受了伤,我便让他们来这里养伤,期间吃了些好东西,可能还长胖了一点,不过不碍事,墨曜还没有成体,多吃一些对身体有好处。” “不是……你,你当初见了它,不是要杀它么?怎么……怎么……”程潇潇一手抱着两只鸟,一手挽着头发,连说了两声“怎么”,却想不出什么好话。 “怎么却反而帮他们养伤,最后把他们还给你,对么?”韩东笑了笑,替程潇潇问出来她心里的疑惑。 “对对对,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跟我好好解释解释!” 韩东想了想,起身来到一旁的侧屋,从里面端出茶水点心,把程潇潇死死盯着的那些扔了出去。 “喂喂喂,多浪费!”程潇潇一说话,肚子就开始叫。 “这放了很多天已经不能吃了,”韩东说道:“你要吃的话,这个是宫里刚分的贡品。” 珠圆玉润的桂皮糕点和糖果蜜饯,看得程潇潇恨不得流口水,偏偏她咬咬牙,眼前这男人怎么这么会气人! “我,我才不要。”程潇潇扭过头去:“我为什么要吃你的东西?” 韩东笑了笑,给程潇潇面前的杯子里倒满茶,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当初见面我对你的态度和如今完全不一样么?” “我看你怎么编。”程潇潇冷哼一声。 “这么说,我先问你好了,你知道这鸟儿的来历么?”韩东盯着程潇潇,一边喝茶一边问。 程潇潇一愣,心里泛起嘀咕。 这鸟儿是景姑娘送给自己的,算得上遗物,不出意料的话,并非世上凡品,放眼四海,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人到底为什么对此如此熟悉呢? 再说了,这鸟儿也是自己的一个秘密。 “这有什么关系吗?”程潇潇嘟囔。 “大有关系。”韩东盯着程潇潇,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你且仔细想想看,这件事是不是这样——这鸟儿的主人交托给你,你并不知道鸟儿的来历,是以来到吴国也没有大加防范。” “什么意思?”程潇潇愣了愣。“啊!” 她明白了。 这鸟儿虽然神秘,但是在吴国,并非绝密,至少在一些人眼里,她是有意义的。 “看你的反应,你果然知道。”韩东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说道:“虽然你估计不会承认,但是程姑娘,你的喜形于色实在有些过于好读。” 程潇潇气得肺都要炸了! “好好好,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 “送你这只鸟儿的人,是吴国人,对么?”韩东忽然问。 程潇潇心里咯噔一声,咬着嘴唇,没吭声,但显然已经是承认了。 “是吴世子的人?” “……嗯。” “我当时以为这只鸟是吴世子的,所以才出手得罪,还望姑娘见谅。”韩东这时候意外地正式致歉,让程潇潇有点儿受宠若惊。 “唔,唔,你,你不用那么郑重啦……虽然我很恨就是了,不过……不过既然是误会,那就……”程潇潇赶紧扶起韩东,实在没想到这个铁血硬汉居然跟自己道歉了。 韩东站起身,道:“当时我以为那只鸟是世子府豢养的家禽,所以才引队出动一探究竟,当时并不知道那已经是姑娘你的宠物。” 程潇潇拍了拍墨曜的脑袋,顺了顺羽毛,道:“这孩子不是我的宠物,我俩是朋友。” “朋友?”韩东有些惊讶。 是啊。 程潇潇嘻嘻一笑,毕竟自己跟这鸟儿也算是同等级的。 “我看它受的不光是外伤,还中了毒,在宫外捡到它,便带它回来修养。”韩东解释了缘由。 程潇潇有点儿将信将疑,重新打量眼前的韩东,啧啧称其:“看不出来,你一个武将,心还挺细。” “我就不能心细啦?谁规定的?”韩东瞪大了眼。 程潇潇噗嗤一笑,道:“好了好了,算我信你。” “就因为它?”韩东耸耸肩,语气里还颇有些不服气。 “怎么,你还觉得不够?那我再跟你掰扯掰扯。”程潇潇捋起袖子。 韩东两手合十,拜服拜服,道:“姑奶奶,得了,咱们没时间折腾这些了,总之你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绝非是什么恶人,也就够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啦?”程潇潇捂着嘴,把两只小鸟儿抱在怀里,眉眼尽是欢喜,但是嘴巴不饶人。 韩东一听这话,脸就急了,瞪着眼:“你这可不仗义了!”站起身来,激动地飞快到了程潇潇面前:“你不信我?” 程潇潇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墨曜也咧开嘴朝韩东扬了扬翅膀。 “不是我不信你啊,但是……你说的话实在……对了,你说你以为它是吴国世子的鸟儿?”程潇潇指了指墨曜,后者歪了歪脑袋,冲程潇潇咧了咧嘴,看样子见到程潇潇,它很开心。 “当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上一次见到这鸟儿,是在吴世子的府中。”韩东如实答道,他回到座位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如今我已经知道了,这是姑娘的鸟。” 程潇潇挽起臂弯,让两只小鸟依偎在怀里,白暇显得倦达达的,看样子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模样看上去有些憔悴。 顺手拈了些糕点果品的碎渣散在手掌上,细细喂两只鸟儿,白暇扑腾着翅膀支起身子来,一双黑褐色的瞳孔放着亮光,大鸟儿墨曜则用嘴衔起一些,两只鸟也簇在一块儿,凭一只嘴给另一只不断喂食。 真没想到两只鸟儿也撒起狗粮来。 “不不不,我不是问你这个……”程潇潇抿抿嘴,细想该怎么问,又看了眼韩东,这家伙长得虽然一派硬朗,做起事来风风火火,跟楚云深一比,两个世界的人。 “我问你的是,你既然知道墨曜可能属于吴世子,为什么还要伤它?”程潇潇眼光闪了闪,问道:“没有这样的道理吧,怎么说,世子在你眼里,也算是半个主子,哪有下人去伤害主子的宠物,哪有这样的道理?” 韩东一听,脸色也跟着变了,像是觉察自己说错了话,又抿起嘴,抓了抓脑袋,叹口气道:“你比我想的还敏锐。” 程潇潇抱着臂弯里的两只小家伙,就像是抱着孩子一样,不吭声,等韩东继续交待。 “好吧,”像是服软了一样,韩东站起身:“说白了,我跟这位不可一世的世子爷殿下,有过节。” “哦?”程潇潇有些吃惊。 这话不论真假,放进耳朵里都是切实的证据,如果传到别人嘴里,可就不是说说闲话那么简单了,如今韩东说出来,至少说明他的立场还算是可信。 “你就不怕让人听到,这可是以下犯上。”程潇潇道。 “以下犯上?”韩东冷笑一声:“叫我们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以下犯上的,可不就是这位世子爷么?” “什么意思?” “十年前吴楚兵火连天的时候,以下犯上的,就有他吴筱白一家。”韩东捏紧拳头,一拳砸在茶几上,面色如火。 第八百八十章 韩东的计划 程潇潇见他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口来,不论真假,也算是上了同一条船,心里也才稍稍安稳一些,她偷眼看了看这男人,一双滚圆睁着的眼睛像是放出雷火闪电似的,刻意躲了躲,问: “我觉得你还有事隐瞒着我。” “毕竟阴错阳差你跟我到这里来。”韩东道:“现在情况很复杂,你们也被春香醉的人盯上了,对么?” 程潇潇点点头。 “春香醉和世子府的人素来都有勾结,现在恐怕你们这几个小鬼的名头,也终于传到吴筱白的耳朵里了。” 韩东贴脸过来,苦着脸,一双眼睛拉长,面容憎恶,像是板着脸吓唬程潇潇:“你不怕么?传闻他养在府里一些奇能异士的门客不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随时就死在街头,死相说不定很难看。” 程潇潇也是一哆嗦,哪有不怕的道理,只是——她抿了抿嘴,摇头。 “不怕?”韩东有些意外:“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坊间对这个世子大爷的传闻不甚好,尤其是对女人——总听说这风流世子常年不婚,却阅女无数。” 嚯。程潇潇没想到这个词这么早就被开发出来了。 “我才不怕。”程潇潇直言。 韩东笑了笑:“我说的阅女无数,可不是他真的生性风流的意思,比这还可怕一些。”韩东的脸色拉了下来。 程潇潇问:“这什么意思?” 如果是现代,被取个肾什么的,也是有可能。 韩东拉着脸却说:“据传言,跟他走的女人,从没有人再见到过。” 嗐。 都市传说。 程潇潇不以为意。 韩东有点儿诧异。 “你不怕?”他品读着程潇潇脸上一丝一毫的细节神情,后者却压根不放在眼里。 “为什么要怕?”程潇潇反问,“你说的都不切实际,这城里人来人往,没有百万,也有十来万人丁,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说不准去了别国他乡,你怎么知道没人见过?” 韩东一愣,改口称:“我是说没人见她们活着从世子府里出来。” 程潇潇内心里吐槽:本姑娘可就是“活生生”从世子府里出来的哩,听你在这鬼扯! “我这可绝非是什么危言耸听。”韩东松了松手腕,道:“这件事挺出名的,你不信可以去城边问问,城里对这个世子爷大多没什么好感,我也曾听过,最多时候,一个月有十几位女子进入,只进不出。” “只进不出?会不会是有什么后门?”程潇潇问。 “不可能。”韩东有些亢奋:“我们把守在四个方位,守住各个门户,就连窗户也不放过,真真切切没见着人出来,这样的情况少说观察到五回。没有人知道这个世子爷在府里做了什么。” “你们?”程潇潇狡黠地抬起眼,腾腾两个小碎步,飞快来到韩东面前,眼里闪着星星,盯的韩东心里发毛,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嘛?”韩东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也就是说,你们老早盯在人家府邸门口?”程潇潇问。 韩东也只好承认。 “变态,”程潇潇摸了摸墨曜柔顺的羽毛,嘟哝:“没想到还是个跟踪狂,不要脸。” 韩东欲哭无泪。 “这是我的任务啊。”韩东模样看上去很是委屈。 “任务?”程潇潇眨眨眼,不信。“什么任务,这么变态?又是皇帝指使?” 韩东点点头。 “啊——我明白了,这皇帝是个背锅侠吧,反正你做了什么事,都推到他身上就好啦!”程潇潇伸了伸懒腰:“你把我偷偷带这儿来,也是他指使你?” 韩东真真急了,见程潇潇不信,他使劲抓了抓脑袋,原地转悠几圈,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劝,思来想去,只好说道: “你等着。” “等什么?”程潇潇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动了动,韩东就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过了一会儿,他抓着一张羊皮纸出来,面色有些兴奋。 “你又干什么?”程潇潇好奇。 韩东把羊皮纸拍在桌上,铺开,卷着边儿的陈旧纸上写满了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程潇潇定睛看去,觉得有些眼熟,又嘟哝着问:“这……这是?” “我去世子府监守视察,并非是为了那些女人,只是顺便见识到而已。”韩东道。 “那你去干什么了?” “就是这个。” “这什么东西?”程潇潇见到韩东大手一挥,指着面前的羊皮纸。 “地图。”韩东眨眨眼,说。 地图?程潇潇一瞬间想到的便是藏宝图,但是又觉得不大对劲,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是个人就看不懂,程潇潇用手指在羊皮纸上轻轻揩了揩,一层灰。 “什么东西的地图?” 韩东说道:“当年世子府是吴国死战时候收缴的一处藏宝库,听人说藏了不少秘密。” “秘密?” “是。” 韩东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这也是在世子府里找到的,这是上半张药方。” “药方,干嘛用的?”韩东指给程潇潇瞥了一眼,又小心收回去了。 “这是我们吴国的一样传说,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韩东说道:“传闻百年前,有一味集天下奇珍异品制造的药方。” “用来干什么?延年益寿么?” “不。”韩东见到程潇潇天真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想笑:“那有什么用?” “嚯,口气还挺大,延年益寿还不好吗?” “你有所不知,百年前吴楚两国大战,元气大伤之后,吴国一直想要吞并楚国,可楚国不论是兵力民生都超过吴国,你说怎么办?” 程潇潇犯了难,这种问题,自己哪会有什么答案,琢磨好一会儿,也只好随口答:“还能怎么办,只能凉拌。” 韩东很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你说的大差不差,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十年前那场战争,吴国几乎没有胆子挑起战火。而就算是十年前,原本积攒一波优势的吴国士兵,却因为这个吴世子的愚蠢行径,断送了十万众的性命。” “他做什么了?” “勾结当时的吴相黄帆,谋权篡位。”韩东说。 嚯。 程潇潇撅起嘴,这事儿她曾听楚云深提起过,现如今吴国的局势动荡不堪,也和这个黄帆扯不开关系。 “不过真要是篡位,他也还是世子,连郡王也没升上去,这又是怎么回事?”程潇潇不明白了,篡位这事儿吧,也就是成与不成,哪有像这样僵持不下的? 韩东叹了口气。 “所以说,情况很复杂。当年的那场宫廷政变,知道细节的人并不多,因此对外宣称是吴王病故,而并不是篡位。万幸有定国公把持朝政,与这黄帆和吴世子分庭抗礼,才勉力支撑到现在。” “这么复杂啊……”程潇潇听得云里雾里。 韩东说道:“其实情况很简单,势力日益庞大的黄帆和吴世子吴筱白,他们这一次决定再次联手,而朝内除了定国公以外,其他人,从宫廷内外,到调动的近卫部队,他们都有安插,情况很危险。” 那这个节骨眼儿,居然还让楚云深来吴国道歉? 到底什么情况? 程潇潇心里泛起嘀咕。 “吴筱白费尽心思要找到的这味药,据说是当年他谋害自己的叔父——也就是先王的证据,这张方子已经被他毁了。” “那这是?”程潇潇盯着韩东手里的东西,有点儿吃惊。 “复原来的,这个吴筱白死也想不到,他赶尽杀绝的医师里,居然有人出卖了他。” “那既然如此,找到证据,揭穿他不就好啦?”程潇潇眨眨眼,问道。 韩东沉重地叹了口气,没一会儿工夫,程潇潇发现他已经叹了好几口气,看样子情况确实不乐观。 “但是只怕没那么容易,一旦撕破脸,他们很有可能立刻发动政变,届时我们并没有优势。” “没优势?”程潇潇很是敏锐,捕捉到韩东的脸上意犹未尽的表情,显然是话里有话,追问道:“怎么个没优势?” “说的明确一些……”韩东道。 “嗯?” “大概就是宫里九成人已经成了黄帆的亲信。”韩东摊手。 这不是gg了么??程潇潇翻翻白眼,好家伙,亏这兵长还能堂而皇之在自己面前说这么恐怖的话。 “不是……”程潇潇有些丧气:“你这么说,那还不如直接投了,留着干嘛?” “问题在于那药方。”韩东说。 “药方怎么了?不就是毒药么?”程潇潇没想到韩东的重点居然是“药”,有点儿诧异地问:“反正人家也不怕你揭穿,你找到这方子又怎么?” “关键是里面的内容。”韩东脸色沉下来,紧盯着程潇潇看,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跟她交这个底。 “我先警告你哦,我最讨厌的就是话说到一半的人,你可别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又说一半吃一半!”程潇潇早有预感,扯着韩东的衣袖道。 那头韩东自然也拗不过程潇潇,只好点点头:“调查后才知道,这并非是单纯的药剂,大抵也根本不是什么毒药。” “不是?不可能吧!”程潇潇大吃一惊:“那你说先王怎么死的?不是被毒死的?” “那只是推测,事实上接触到先王死亡的,也只有先王身边那几个亲信。” “问问他们?”程潇潇道。 第八百八十一章 吴国的旧事 韩东看了程潇潇一眼,摇摇头:“这十年来,死的死逃的逃,除了黄帆和世子,剩下的还有谁?” “那这不是明摆着,就是他俩干的呗!”程潇潇一拍桌子,有些义愤填膺,这些人办事怎么恁的迂腐? “我说了,问题还不是这个,即使大家心里都有数,也只有敢怒不敢言。”韩东说。 这不是已经被人家吃得死死的了么?程潇潇感慨,就这,还反抗个什么劲儿呢?干脆躺平任嘲好了。 “这件事后来……我让一个朋友调查得知,这张字条不仅仅是一剂药方子那么简单。”韩东拍了拍胸口,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字条,说道。 “朋友?”从韩东的嘴里冒出这个别扭的词,程潇潇总觉得十分怪异。 “他说,这张字条上的虽然是一种药方,但是并非什么毒药,很奇怪,还是一样让嗜睡症的人复苏的药剂,你说这怪不怪?” “嗜睡?”程潇潇也觉得不对劲。“你那朋友咋说的,原话是?”程潇潇特意在“朋友”两字上放了重音。 韩东想了想,道:“他……他这人说话有些粗俗。” 嗯? 程潇潇越听越觉得像是说的一个熟人,更催道:“你说说看,指不定我能帮你分析分析。” “你?”韩东诧异。 “是啊,别小看本姑娘八卦的本领好么。”程潇潇还满是自豪,眼里亮着星星样的光。韩东也无奈了,只好遵从,道: “他说,本大爷什么样式儿的药方没见过?绝错不了,就是嗜睡症,错了脑袋你搬走,招牌砸你手里。” 听韩东复述的样子,程潇潇心里咯噔一声。 “你说的这个朋友——”程潇潇刚想问是不是她相熟的那蠢货,屋外传来的吆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先别吭声,我出去看看!”韩东小声警告程潇潇,用手捂住她的嘴。 程潇潇两颗大大的眼珠子闪了闪,立刻点头。 韩东抓起手边的长枪,想了想,又放回架子上,抽起一柄钢刀折在手里,快步到屋外去了。 程潇潇心里却一团乱麻。 刚才的相处如梦似幻,假作真时真亦假,迷迷糊糊的让她心脏砰砰直跳。手捧着墨曜,程潇潇发起呆。 这韩东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帮自己,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恶意?但是他毕竟是吴国朝廷的人,听楚云深的话说,两国并不友好,算不准哪天自己万一被软禁起来当做囚犯,那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程潇潇小心翼翼放下墨曜,做了个手势,让它千万别出手。 自己则蹑手蹑脚贴到窗边,整个人伏在门框上,静听着屋外的动静。 杂乱的脚步声在屋外乱糟糟响着,天色早已经降下来,灰蒙蒙的月色上头像是拢着一层黄沙,透过明晃晃的纸糊的窗户往外窥视,程潇潇学着电视里的样儿戳了个窟窿,见到人来人往的黑影闪过。 韩东抓着刀一出来,就见到几队侍卫冲了过来把他围住,认清身份之后,这些侍卫一个个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出了什么事?”韩东似乎也没工夫跟这些人纠缠,直问。 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韩东急了眼,正要发脾气,其中一个服了软,道:“韩大人您别发火儿,我们是奉命搜捕刺客。” “刺客?”韩东吃了一惊:“在哪?” “还不清楚,听传,养心殿附近有人见到,后.庭的别苑也有人见到,想来应该不是一拨人,至少是分成一前一后两部分,大人请小心。” 韩东眯了眯眼。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宫行刺? “好了,你们去吧。”韩东驱散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扯上门,见到程潇潇古怪的动作,来到她面前:“看完了吗?” 程潇潇叹了口气,道:“听说有刺客?” “是。” “这时候?”程潇潇盯着韩东,忽然问。 “唔。这时候怎么了?”韩东还没有反应过来,有点儿懵。 “你想想,你是怎么进宫的?”程潇潇提醒他。 “……糟了。”韩东也意识到了:“那帮臭小子醒了,该不会以为刺客就是我?” “难说。”程潇潇幸灾乐祸似的叹了口气。 “你这人啊……”韩东摁了摁太阳穴。 而这时候,程潇潇却忽然语出惊人:“也有办法啊,你也可以说我是潜入宫里的刺客,把我拿去交差。”程潇潇挑了挑眉毛,看向韩东。 后者又是一愣,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这不可能。” 听这话,程潇潇还有些感动。 谁知道韩东下半句是“像你这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带去交差,就算能凑个数,我也要叫人笑死,那还不如让人斩了的好。” 程潇潇气得两腮都鼓起来,狠狠跺了跺脚:“那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不过嘛,你这倒也是一个办法。”韩东忽然低笑一声。 “诶??” 程潇潇吓了一跳,吊着嗓子眼往后直退,心里想自己该不会是错信了坏人吧?见到韩东这厮笑得不怀好意,一副幸灾乐祸的戏谑模样,程潇潇才叹了口气。 又让这家伙耍了。 “你干嘛啦!”程潇潇脸色苍白,这人恁的如此性子古怪?甩开韩东的手,拉下脸来,盯着韩东,眉头紧紧蹙起来,微微抿嘴:“你这人,关键时候怎么如此不正形?” “我没正形?”韩东诧异。 “就是!”程潇潇狠狠瞪了他一眼:“我问你,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不就是刺客么?”韩东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对这种事也算是见怪不怪。“我当多点事,你大可不必操这份心。” “我不操心,但我还有好多事,”程潇潇翻了翻白眼,一想到,玉璧的线索暂且不提,现如今连楚云深跟韩咩咩都搞丢了,心里就怪不是滋味。 似乎察觉出程潇潇的心里,韩东抿了抿嘴,道:“你好像还有什么顾虑,姑娘,你到底怎么惹上的春香醉?你且说一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要你寡,雨女无瓜!”程潇潇脱口而出。 韩东满头大汗,哭笑不得。 “……倒也不是,我……”程潇潇打量韩东,这个痞里痞气的小兵长,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我想找人。” “你要找的人,在皇宫里么?”韩东愣了愣。 程潇潇摇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总该有点线索吧?”韩东又问。“我宫里路子多,你说给我听,或许能帮到你。” 程潇潇一抬起头,见到韩东热切的眼神,心里也一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转念一想,不能,不能,自己切不可再轻易信任他人,万一又是坑呢? 几乎是一步一个坑,程潇潇也怕了。 “这样。”她抿起嘴角,抓着韩东来到李含栀休息的屋里,“我让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老实说,听到有刺客出没,程潇潇还是有些没底的,毕竟李含栀这样,她放心不下。 进到屋里,一片漆黑。 韩东皱皱眉头,发现当间的烛火是熄的,借着摇曳的月光,勉勉强强能见到一个女孩儿的轮廓在床边坐着,一言不发。 “她这是怎么了?”韩东见到这人的古怪模样,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她——”程潇潇转了转眼珠,心里盘算一番,想来想去,李清让的事似乎没必要在此隐瞒,于是点了点头,道:“这女孩儿身世可怜,我跟她哥哥算是有一面之缘,她跟她哥哥都是自幼没了爹妈,两人相依为命的,如今又失散多年。” “所以你要找的,就是她哥?”韩东捧着火,点着了屋里的烛火,只听蹭的一声,闪烁的亮光照在屋里,晃动的灯影摇曳着照在李含栀好看的脸孔上,玉白的娇羞面容却没有半点人的表情。 “算是吧。”程潇潇含糊过去,两人静静瞧着眼前的李含栀,忽然陷入一阵沉默。 沉默半晌,韩东忽然问:“她一直这样么?” 见到有人进屋,没有动静,点灯,依然没有动静,两人攀谈甚久,可这李含栀简直就像是事不关己一样,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这也太怪了。 细细打量着姑娘,面容还不是一般的水灵灵,说是沉鱼落雁自然有些夸张,但是绝不算妄言。 “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沉默了良久,久到程潇潇都觉得麻木的时候,她才脱口而出:“春香醉的人拿了她以后,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总之我们把她救出来以后,就一直这样了。” “或许用了什么药。”韩东来到女孩面前,回头看了看程潇潇,“我能看看么。” “你懂医术?”程潇潇诧异地问。 “不算懂,但是久病成医,我们行伍出身,多少会一些,我看看她到底怎么了。”韩东捏住李含栀的下巴,轻轻一握,像是捏在水上一样柔和,韩东心里一软。 “瞧得出来么?”程潇潇关切问。 韩东松开手,摇头。 “看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总有办法。”韩东出了主意, “什么办法?”程潇潇心里一动,听韩东的口气,倒像是他早已经预料到。 “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韩东忽然扭头过来,看着程潇潇。 “你生日?”程潇潇摇头,她哪里知道,七算八算,不是佳节不是纪念日,还能是什么? 韩东耸耸肩:“很遗憾,并不是。”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程潇潇给了韩东一个暴击。 “总之不是。”韩东叹了口气。 “那是什么?” 第八百八十二章:良心不安? “我不是跟你说,皇帝这一次要跟这个吴世子算总账么?”韩东说。 “就是今天么?” “约定好的最后期限就是今夜子时前,预计子时我们要到大殿一叙。” 韩东借窗往外望去,见到月色浓郁,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春香醉的大老板今天也一并上朝,到时候我便能问个明白了。” “真的?”程潇潇听韩东话里意思,他这是要去算账。 “真的。”韩东起身来,到了房间角落里,从衣柜当中选了一套正装。 “可是有刺客啊?”程潇潇看韩东的意思是要走。 “你以为为什么早一日刺客不来,晚一日刺客不来,偏偏选今日?”韩东眯起眼睛,一下子逼近到程潇潇眼前,问。 后者吃了一惊,吸了吸鼻子,道:“难道是因为算总账?” “不敢肯定,但是狗急跳墙。”韩东随手从房间里取了一副从容的全身软甲披在身上,攥紧先前拿手上的刀,程潇潇这才留意到,这家伙满屋子里都是这些甲具兵器。 “你现在就要走?”程潇潇皱皱眉。 “是啊。”韩东整装束带,紧好手脚的护具,倒不像是去朝见皇帝,像是即将上沙场。 程潇潇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儿,道:“刺客还在宫里,不危险么?” “你放心,这屋子他们不敢来,况且我前锋营的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那我就放心了。”程潇潇起身来,把李含栀放倒在床上,这女孩儿整个像是一块不发一言的木桩子,软身也就倒在床前,两眼定睛睁着。 “我一会儿就回来,乖。”程潇潇轻轻给李含栀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用袖子擦了擦这女孩儿的脸,罩上被罩,还是有些不放心。 韩东看出来了,眯着眼问:“你这是干嘛?” “干嘛?进宫见皇帝。”程潇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让韩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愣了愣,干笑两声,道 “你?见皇帝?行了别扯淡了,你就好好在这儿等我。” 程潇潇却早已经定了决心,瞪着眼一把揪住韩东:“你敷衍我做什么?当初你把我们抓着,不就是说要见皇帝么?” 韩东一脸无辜:“是这没错,但是当时……” “说见面就见面,想不见了就不见,这皇帝莫不是个渣男?”程潇潇冷着脸。 韩东实在拗不过这女祖宗,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刚才也听到了,外头有刺客。” “那怎么了?区区几个刺客,本姑娘怕什么了?但是你说,春香醉的大老板会来?”程潇潇心里自有一副算盘,毕竟楚云深多番前去春香醉,程潇潇知道他不是那种寻花问柳的人,必不可能是为了“那种事”,可事到如今,既然春香醉的幕后黑手要来,那么楚云深也很有可能会想办法找来。 程潇潇是绝不相信,这“冷面判官”会莫名其妙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肯定,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见程潇潇脸色笃定,韩东也不好劝阻了,只能摇摇头,道:“你要去,我不拦着,但是先说好,去了宫里,你就是个太监,注意好自己的身份。” 韩东的妥协让程潇潇都有些意外,毕竟不久前才是个冷脸的兵长,这时候居然对自己的要求百般接受,这前后落差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你没事吧?”程潇潇伸手贴了贴韩东的额头,这家伙该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 “起开。”韩东拍掉程潇潇的手。 这才对嘛。 程潇潇傻乎乎的笑着。 “行了行了,既然是这样,我调两个队的人手把守此处,你跟我走,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记住你的身份,要是记不住,看看自己这身衣服,再说话。” 韩东扯了扯程潇潇这身蔚蓝色的太监服。 后者点点头,抿着嘴,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别做声,你低头别到处看。” 韩东嘱咐两句,便带着她一路到了后殿,。 皇宫里格局十分大,不同的厢房侧殿之间间距也都极大,想在这里面绕清楚,也不容易。 然而韩东就像是装了导航定位一样,还不是缺德的那种,整个人行云流水,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 程潇潇心里还在琢磨这是要干嘛去,该不会这个韩东真的准备把自己卖了?不会把不会吧……一想到这,程潇潇的手心里就满是汗。 她的内心里这种煎熬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忽然被一声尖锐的响声打断。 只听到嗖的一声,刺破夜空的银色强光照在程潇潇的脸上,她忍不住失声叫出。 韩东这时候更加敏锐的动作打破了宁静,他先是扯过程潇潇,两手钳出,电光石火当间,捏住了一枚银镖。 “刺客?”韩东诧异,没想到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找上了自己。 两人这时候还在长廊当中穿梭,韩东斜着眼一瞥,就见到不远处的长廊屋顶上,踏踏踏的脚步声从两个方向分别远去。 韩东带着程潇潇这个拖油瓶,要缠斗实在不利,于是带着程潇潇先躲进一间空屋,竖起耳朵听着屋外动静。 程潇潇这时候脸都已经白了。 “刚才是什么?”她抓着韩东问。 “刺客。”韩东的眼睛死死盯着屋外,耳朵搜寻着空气当中的熹微震动,生怕漏听了什么东西。 “你……你说真的?”程潇潇吃了一惊。 “那还有假?”韩东白了程潇潇一眼,伸手取出刚才钳住的飞镖,拿给程潇潇看:“喏,这还有假么?” “看看上面是不是写了什么字呢?”程潇潇注意到飞镖根部有凸起部分。 韩东这时候也注意到,伸手蹭了蹭,脸色一变。 “怎么?”程潇潇愣了,夜色当空,又是朦胧月光,照在身上固然不清晰,还要看飞镖上的刻字,简直强人所难。 然而韩东却仅凭手指摸出,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定南。” “定南?”程潇潇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 韩东没有直接回答,直呼“不可能,绝不可能。” “到底怎么了?”程潇潇催道,韩东越是一言不发,她越着急。 “定南是国公爷定南公府邸的字号,这上头居然刻着定南二字……不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国公爷!” “哦!”程潇潇恍然大悟:“这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位定南国公么?” 韩东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韩东抓着程潇潇的手往屋外去,后者扯着他问:“你干嘛?外面不是很危险么?” 诚然,即便是韩东这样身经百战的好手,在夜色下贸然钻进敌人的埋伏圈是很冒失的行为,更何况程潇潇自己可惜命。 “我想查个水落石出,把这伙人拿到手,就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来头了。”韩东说。 “你直接冲出去就别查了。”程潇潇板着一张脸说。 “为什么?”韩东吃惊地问。 “废话,你直接冲出去就成了筛子,查个屁。”程潇潇撅起嘴。 韩东傻眼了。 倒不是程潇潇的话让他反应过来,经历过死生战场的韩东不至于想不清楚这一层,还是定国公对他有恩,这种时候更不该惜命。 他惊讶的是这个女孩儿,居然若无其事地口出狂言,脸上甚至没有半点揶揄和惊异的神色,这让他大感惊异。 “放心我不牵连你。”韩东沉下心,拍了拍程潇潇的肩膀:“你就留在此处,扮成小太监,我出去会一会他们,确定没有危险了,再来找你。” 韩东扭身要走,又被程潇潇扯住。 “你疯啦!”程潇潇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动着。 “这也不行?”韩东大感意外,这女子到底什么情况?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程潇潇反问。 韩东差异地歪了歪脑袋:“不然呢?咱们萍水相逢,又不是老相好,你惦念我?” 程潇潇狠狠在韩东的腿上拧了拧:“你把人想成什么样子?我只是觉得,在宫门外是你带我进来,路上也算是照顾我吧,要是就这么没了,我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 第八百八十三章 我跟着你 韩东对眼前的程潇潇更是感到意外,这女孩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她聪明吧,偏偏有时候执拗的要命。 可说她愚钝吧,有时候又看得很清澈。再加上这直来直去的性子,韩东算是开了眼。 “行了,我也没那么容易死。” 见拗韩东不过,程潇潇道:“那也行,你去,我跟着。” “你这不是找死么?”韩东慌忙拦下程潇潇:“咱们又无仇无怨的,姑娘,我本意不是害你。” “我知道啊,我也不想害你么!”程潇潇捋起袖子,道:“你别看我是个女的,真较量起来,我也不差呢?” “怎么不差?”韩东轻蔑问道。 “上大学的时候,我一个人抱着换水桶上的五楼,只歇了三趟。”程潇潇颇感自豪。 “什么乱七八糟的?”韩东却越听越糊涂了。 “总之信我,我能行的!”程潇潇正要动,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她扭头看向韩东。“我有更好的办法。” “啊?”韩东也不知道这女孩一惊一乍是怎么回事,却见到程潇潇已经开始热身。 “你要做什么?”这个看上去身上没有二两肉的女孩,到底能干什么,好奇和复杂的心理让他不知所措。 “你看着就好了。”程潇潇眯着眼笑了笑,末了想起这事儿不好在人前现演,又道:“这算是我一个秘密,你可先说好,别跟别人说。” “秘密?”韩东更匪夷所思。 “好啦,你先发誓。”程潇潇催道。 韩东糊里糊涂发了誓,程潇潇又要他闭紧眼。 “到底什么意思?”韩东彻底被程潇潇搞糊涂了。 “总之听我的做就是了,来闭上眼,我不叫你睁眼,你可别偷看。” “换衣服?”韩东反问。 程潇潇想了想,道:“算是吧。” 算是? 韩东是真的搞不清,眼前这个女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程潇潇才不管,心想这男的既然屡次三番帮了自己,出于人情往来,自己也该助一臂之力才好,从腰间抽出两张符箓,有点儿心疼,心想也没剩两张了,再往后就只好凭妖鬼的力量变身……唉。 确认韩东已经闭上了眼,程潇潇咬着牙关,扭身施咒,轰地一声,身边景物登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自己的身形扑腾一下,扭过头,变成一只毛茸茸的狮子猫,垫着脚踩在落一地的衣服上,喵喵直叫。 哎呀! 程潇潇瞧了瞧自己的猫掌,心里一凛,完了完了,出事了。 变回真身,自己可只会猫叫啊? 喵,喵,喵—— 这该怎么办?没有摩斯电码,自己怎么叫醒这“单纯的傻子”?见韩东还紧逼着眼,程潇潇很是无奈,四肢齐动,猛地往后缩了回来,脑袋压低,前脚掌紧紧扣地。 来咯! 喵—— 只听到一声啸叫,小猫咪直冲韩东撞去,后者被整个人撞懵了,睁开眼,程潇潇不见了,取而代之一只乳白色的小狮子猫骂骂咧咧叫个不停。 人呢? 韩东左右望去。 程潇潇伸出小爪子,摁了摁脑袋,心里想着实在没辙,只好拿出老本行。 她用前爪蘸了蘸附近水池子里的水,在地上写写画画: “韩——” 她写道。 见到这不起眼的小猫咪忽然在地上“写字”,这可吓坏了韩东。 他着实没想到这小玩意儿还有这样的技能,再来来回回看,忽然表情变了,蹲下身来,细细盯着眼前的小猫咪。 “你是谁?”他问。 程潇潇心里一口气这才喘出来,万幸这傻子总算注意到自己。 小猫咪又故技重施,沾湿了前爪,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程”字。 “程姑娘?”韩东大吃一惊。 程潇潇喵喵地直嚷,来回扑腾身体,像是在说“没错”。 短暂的惊讶之后,韩东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诧异,反而意外迅速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原来是这样。” 这回反而轮到程潇潇不满意了。 反应好冷淡!小狮子猫眨眨圆滚滚的、宝石样的两颗眸子,鼻孔里直往外喷气,喵喵嚷了几声,小粉拳就往韩东身上招呼。 “所以呢,你是妖怪?”韩东细细打量眼前的小猫咪,问。 喵! 你才妖怪,你全家都妖怪! 程潇潇真是觉得自己好人没好报。 韩东则搂起猫咪,托着她的前肢抱在怀里。“你变成这样有什么用?” 程潇潇使劲从韩东身上挣脱下来,朝他吐了吐舌头,原地转悠了两圈,抬头看了看屋外的情况,借着月色,一个箭步犀利地穿梭而出。 这一举动吓了韩东一跳。 好家伙你不要命了?韩东原打算也追出去,但是这猫咪狠狠回头瞪了自己一眼,像是在说“别跟来”。 莫非她有什么计划? 韩东依附在门旁,见到程潇潇像是夜色当中一抹纯白的幽灵,飞快地在黑夜里穿梭。 很危险啊! 韩东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几声锐利的破空之声,叮叮叮连续几声,白猫所过之处,几乎是寸步相逼,一枚枚飞镖紧扣在这猫咪的身后。 韩东还在担心,白猫就扭着屁股转起s型。 略微迟疑的工夫,显然这些“刺客”实没有想到会出现一只猫,都愣了愣。 而这一愣神的工夫,韩东已经在夜色当中出现了,根据射出的飞镖,几乎很容易定出这几个刺客的位置,即便不能一网打尽,但是活捉一个,还是容易。 韩东顺着房梁爬上屋,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些刺客的视线盲区,果然发现几个鬼鬼祟祟,倒伏在屋顶四处的身影,好家伙,韩东哪里肯再犹豫了,箭步窜出。 这些“刺客”显然也都大意了,见到韩东的身影后,立刻吹响了口哨,扯破浓浓夜空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些刺客开始四面逃窜。 韩东毫不犹豫,事先已经确定了身位最近的一个,他在屋檐上像一只敏捷的狐狸,翻过两三道拱瓦,就地滚了两三圈,狠狠按住这个房梁上行凶的混蛋。 点住他颈口的穴道,韩东毫不客气地一脚把人踹下了楼,只听劈啦一声,像是尾巴骨着地,这刺客的脸色发白。 韩东跟在后面顺着下了屋檐,见到所在角落里的小白猫,一边伸出舌头舔了**掌,一边眯着眼珠子看过来。 韩东一手夹着“犯人”,蹑手蹑脚一边到小猫前。 老实话,韩东还是有点儿将信将疑,又问一句:“程姑娘?” 小猫咪停住动作,抬起头,眼光一闪,点了点头。 韩东似乎这时候才将将确信了此事,把这犯人先扔到边上,上下打量眼前这小猫咪。小猫咪不躲不闪,伸出脚掌,在地面上又划拉一行字: 背过去! 嗯? 又来一遍:背过去! 韩东别扭地背过身去,心里砰砰直跳。 程潇潇这边才是叫苦不迭,为了吸引火力浪费这么一张票子,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她又看了眼前韩东一眼,算了算了,毕竟人家救过自己。 她吹一口气,手上仅剩两张符箓,要省着用了。催动符咒,程潇潇扭身一变,又复成了人形,只是……身上的衣服。 赤身裸体的程潇潇脸颊通红,就地像是鸡肉卷一样卷起自己的太监服里,扭头再看韩东,万幸还背着身。 算你还识相。 程潇潇系好领口,拍了拍身上的土,吐出一口沉重的气,瞥了眼韩东,道:“行了,你转过来吧。” 韩东表情很是复杂的扭身过来,问:“你……真是猫啊?” 程潇潇想也没想就回答:“如你所见咯。” 韩东的脸色还是很古怪,他上上下下把程潇潇看了个仔细,害的后者还以为自己衣服穿得不齐整,又转过身打理一番,心想也没有露出什么,这男的怎么回事?转过身来,韩东还看着自己。 “你看什么?”程潇潇纳闷儿。 “真的是猫?”韩东舔舔嘴唇,没有回答,却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回轮到程潇潇感到诧异了,她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道韩东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是,是啊,怎么了?” 听到程潇潇的声音有些躲闪,韩东摇摇头:“没什么。” 很显然,这韩东话里有话。程潇潇盯着他耸动的喉咙,这男的把什么话从嘴里咽回到肚子里去了。不过嘛……算了,这事儿跟自己也已经没关系了。 “好了,这刺客你也抓到了,算是我还你的人情。”程潇潇看了看韩东身后抓着的那倒霉蛋,道:“现在咱们两不相欠了。” “不不不。”韩东慌忙摇头。 “什么意思?”程潇潇有些诧异:“我还欠你什么么?” “不不不,程姑娘你言重了,是我款待不周,实在不好意思。” “款待……我又不是你什么客人。”程潇潇愣了愣,见到韩东转过身,从腰间解下什么东西,反手把身后那“刺客老兄”直接绑住,又伸手解开了老兄颈口的穴道。 “程姑娘,你最好哪儿也不要去,我知道咱俩之间还有误会,但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这里。”韩东背着身,一边摆动那刺客,一边说:“你知道,宫里四面都是他们这些刺客。” 程潇潇一想也对,现在溜走,自己恐怕脑袋都保不住,只是面对韩东忽然改变的态度,她还有些不适应,这男人之前跟自己的确算是“萍水相逢”,怎么一晃眼工夫,就变得对自己莫名关切起来? 莫非…… 第八百八十四章 态度变化 程潇潇心里冒出一个词“英雄救美”? 不不不,程潇潇飞快地划掉这个词:反了反了,应当是“美救英雄”。就在她稀里糊涂地乱糟糟想的时候,韩东已经一脚把刺客踹进那间空屋子里,接着韩东对程潇潇笑了笑,道: “请进。” 程潇潇听到韩东这声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这干嘛呢?好好说话。”程潇潇翻了翻白眼。 韩东搔搔脑袋,道:“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程潇潇抿着嘴,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眼前的韩东,露出的是一副老人地铁表情包:“你吃错药了吧韩东,干嘛呢?” “我怎么了?”韩东意识到,程潇潇觉这是得自己有问题,更加诧异:“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直说,姑娘,能满足你的我肯定想办法。” “对对对!”程潇潇叫道:“就是这儿!你现在就很想某火锅店的服务员!” “什么店什么员?”韩东是彻底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别管我说的是什么,把你那智障一样的恭维表情收一收好么,恶心!”程潇潇道。 韩东一愣,这才明白程潇潇说的是语气。 他清了清嗓子:“这样可以么?” “不是你声线啊……”程潇潇无奈了。“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不过我可警告你,决不能把我的事说出去哦。” 韩东立刻点头。 “那他怎么处理?”韩东揪住那刺客。 “你问我?”程潇潇歪了歪脑袋:“韩东你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么,这刺客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问我?” 韩东搔搔脑袋。 “好吧,姑娘你往开站一些。”韩东把程潇潇往后推。 接着又蹲下身,从地上摸起一把飞镖,抓着这刺客的肩膀便问:“这东西你眼熟么?” 那刺客拧着笑道:“呸!” 韩东早料到这家伙没那么容易屈服,一把扭住他肩膀,手上一使劲,骨头吱吱扭扭发出裂开的声音。 程潇潇听得都起一身鸡皮疙瘩,那刺客刚想尖声叫喊,又被韩东冷冰冰的手直掐住了咽喉,再过一会儿,喉咙上开始渗出紫红色的斑点。 那刺客扑腾着求饶,韩东才松开。 程潇潇已经没眼看了,韩东却冷漠地盯着那刺客,道:“小兄弟,我是战场上死过几回的人物,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你在这里跟我玩倔强?那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想体验一回壮烈,我可以换着花样让你玩。” “饶命……饶命……!”那刺客叫嚷着哭嚎,声音俨然瘪了下去。 韩东冷笑一声,按住那人肩膀道:“你现在求饶命,我可以听你喊着,但是如果你什么也不肯说,一会儿喊的大抵就不是‘饶命’这俩字了。” “那是什么?”程潇潇好奇地问。 韩东手指指骨发出响声:“求死。” 这刺客一听,浑身一激灵,冷汗直下。 “大爷,您,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这东西是你的不是?”韩东捡起飞镖,又放在刺客眼前。 “是……是……”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气。 韩东笑了笑,又问:“镖头上喂了毒没有?” “没有。”这人果断说道。 韩东抓着飞镖,呲一声,刺进这刺客的大腿根,黑红色的血珠一颗一颗往外滚。 那刺客变了脸色。 “你,你害我?!” “不是没有喂毒么?”韩东冷声道。 那人一愣,哭丧着脸。 韩东也不急,松开他,回到程潇潇身边,道:“你知道你刚才多冒险么?万一伤着你,中了毒可怎么办?”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 “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了,知道么?”韩东道。 程潇潇耸耸肩:“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你说是不是?” “拿你没办法!”韩东很是无奈。 这时候,那刺客滚在地上大声嚎叫:“大爷,饶命,饶命!” “我几时要害你的命了?”韩东冷笑。 “这,这镖上的毒是炼制的,见血封喉,非得解药不可。”那刺客呻吟着道,脸色已经变了。 “解药?”韩东故意装傻:“我上哪去给你找解药?实在不好意思朋友,没有。” “在,在我的侧囊里。”那刺客哆哆嗦嗦,急声道。 韩东摸索着从那人身上,果然搜出了一包药粉。 “这就是解药?” “外,外敷——劳驾,劳驾您了!”刺客大喊。 韩东却不紧不慢,悠然来到这刺客面前,蹲下身,提着手里的一袋药粉,盯着刺客道:“我还有几个问题——” “您,您给我解药了,我自然告诉您!”那刺客求饶似的大喊。 韩东耸耸肩,伸手撒了撒手里的药粉,忽然又停到一半:“要不你先说两个吧,我这人不喜欢预支。” 那刺客急了眼,两边儿的眼珠子都结满了蛛网似的通红血丝,道:“您,你你快问。” 喉咙一起一伏,求生欲望可真强。 “你们是哪儿的人?”韩东问。 “……定南国公。”那人沉默片刻,道。 “定南国公?”韩东又问一遍。 那人点点头,咬咬牙说道:“是。” 啪的一声,只见韩东一脚踹在这刺客的脸上,后者横着飞出几步远。韩东接连踏步上前,又踩着刺客的胸口。 “我再问一遍,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来宫里行刺?” 那刺客咳嗽一声,浑浊的一双瞳孔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嘴唇哆嗦干裂,伸手想要从韩东手里抓过解药,但是毒素显然已经钻进肺里,他玩命咳嗽,双手在胸口、空中抓挠。 韩东踩的更死,硬逼着他说出背后指使的人来。 “是……”他附耳接近,这男人嘴里沾着血泡,脸色发白,双手在心口抓挠着,脸上的神色就像是一万条蛇虫在心里爬一样,心里防线已经全然崩溃。 眼看他就要全盘托出,恰逢此刻,韩东的耳朵动了动,猛地推开这刺客,耳边窸窣的一声从他面前穿过,一道银色的铁线从黑暗当中延伸而出,直冲那刺客去。 这刺客贴着脸哽咽一声,眼白一翻,腾一声倒在地上。 程潇潇看呆了,韩东凝神屏息,伸手拦住想要过来的程潇潇: “你别靠近我。” “怎么了?”程潇潇紧张地捏住手心。 “还没走远……”韩东咬着牙,尽管一动不动,但是已经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静静盯着眼前倒在地上的这刺客,见他一张嘴猛张,牙齿齿缝里开始渗出汩汩的血迹。 “他,他这是怎么了?”程潇潇也看见那刺客的异状。 然而更奇妙的事情出现,一动不动的刺客面相开始发黑,起初程潇潇以为只是错觉,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觉得脸上这股黑气蒸腾而起,不像是虚假的。 咯噔。 一声。 两声。 气泡刺破一般的声音,在四面响起,程潇潇的神经也随之富有节奏地紧张起来,一点点渗透到心底里,接着又听到扑的轻轻一个动静,这面相凶悍的刺客嘴巴动了。 “他,他没死?”程潇潇愣住。 “嘘。”韩东脚步一扭,在程潇潇两眼一抹黑,什么也没看清楚的情况下,两三步便撺掇到她的面前,一手挥出,像是揽住程潇潇一般,把她整个遮住,从她身后拦了过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程潇潇的注意力就被身后那金铁交击的响声吸引过去,她吓得浑身发虚。 韩东就这么拦着她的身体,手上像是握着一把刀,刀并未出鞘,动作老辣熟稔,程潇潇的耳边不断传来乒铃乓啷的动静。 “往后退。”韩东收起一贯嬉皮笑脸的模样,低声道。 这声音让程潇潇无法抗拒,她猴着往后踏了一步,韩东眼光猛地暴涨,从她眼前迎面抽刀拦住,手臂挥出一个巨大的跨度,从眼前朔风样刮过。 程潇潇直觉得脸前像是沙尘暴一样吹来,生生的狂风招在脸上生疼,殊不知韩东压着这股强力的风压抽出了刀。 远处又传来“气泡”的声音,但这一次伴随着倒抽气的呼吸声,接着听到一个陌生的嗓音,随着逆风而来,飘飘然挂在程潇潇耳边。 “卧槽——你是韩——” 韩字未出口,韩东反手执刃,惹得程潇潇已经睁不开眼,这股压力无形胜过有形,韩东一只手按着刀柄,那刀鞘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反倒像是压不住刀身似的,韩东另一只手扳住了自己握刀的手腕。 眼见到韩东背脊和脖子上的汗水瀑布似的往下滚落,远处静瞧着的程潇潇吓得也够呛,再听到“戗”的一声,白练的巨芒闪烁着笼罩了整个屋子,接着白芒,韩东的身体就像是被这柄刀抽出,扭身劈斩在屋内的一座佛坛边上。 而他的身影也在这一瞬间,仿佛撕裂了空间,几个闪烁已经消失在程潇潇的视线当中,再次见到韩东的时候,他半边衣服黏着稠稠的血,刀仍然发白干净。 这时候程潇潇才发现,这间空屋居然是祭祀用的佛堂,四面都呈着佛像和佛坛。 这一劈斩,清冷的白光闪了闪,韩东已经收了刀,仿佛敛不住的光耀被他一点点没入了刀鞘里,程潇潇看的发痴,也不知道韩东什么时候已经在十几步外。 只听到“格”一声,长刀退入封鞘,韩东身边那十尺高的佛坛应声裂开,从当中迸出的血箭也有半人来高,从头到尾,却听不见半点哭嚎尖叫的声音。 韩东“啧”一声,挑了挑眉毛。 轰。 第八百八十五章 有刺客 身周那一圈佛坛都裂了开来,接着从当中爆出令人震慑的大量脓血,断成两截的尸体翻滚着从佛坛当中飞出,一直滚到程潇潇脚边。 见到这血腥一幕,正准备尖声叫出大喊大叫,韩东却立刻冲程潇潇挤眉弄眼地,小声提醒她:“千万别出声!” 程潇潇这才压着内心的声音,缓缓退开几步,指了指地上本应该“打码”的残骸,脸色发紫。 “本来都已经问出来了,没想到这家伙暗地里居然还准备放冷箭。”韩东啐了一口,道:“可惜死的太快了。” 程潇潇哆嗦着捂住嘴,心里已经慌了神,正准备说些什么,韩东已经快步过来,抓着她便要走。 “快走,不然来不及了。”韩东很急。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程潇潇有些诧异。 “你看刚才那个刺客,”韩东指了指两人背后,张着嘴动也不动的那“刺客”,此时的身体简直魔幻,一张嘴里爬满了黑色蠕动的长虫,发黄的板牙已经耸动,被什么东西顶着推开,肉.缝里爬出的恶心东西一瞬间爬满了全身, 程潇潇看的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直哆嗦。 “快走。”韩东拍了拍程潇潇,后者吓得缩回手,跟着韩东从这空屋子里飞快逃出,沿着长廊直奔西边的宫宇去了。 程潇潇心里还久久没法抹去刚才那扭曲的画面,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机械地跟在韩东身后。见她跟个木偶似的模样,韩东忍不住摇摇头,道: “你见到刚才那死样了?” 程潇潇抿着嘴点头,双手紧搂着自己,面无血色。 “难怪你吓成这样。”韩东眯起眼:“这么歹毒的法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够想得出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某种蛊毒。那个被我拦腰斩的,看样子是个施蛊的高手。” 韩东并不怎么会安慰人,在他看来,也只好小心翼翼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让程潇潇宽心,不想却闹出个适得其反的结果。 程潇潇苦着脸,抬起头,眼里少了些许神色,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来这里做什么的?” 韩东一愣,抓了抓后脑的头发,叹了口气:“这事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啊。” “所以就是无解。”韩东很是随性,似乎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你就不害怕吗?”程潇潇很是好奇。 “怕?”韩东嗤笑一声,道:“怕有什么用呢?” 程潇潇低下头。 对呀,怕有什么用。 “那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程潇潇对这个韩东已经产生了些许改观,虽然谈不上经历生死,但毕竟也是一路过来,遇着这么多怪事,程潇潇自然而然也放松了戒备。 “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么?”韩东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程潇潇。 “今天?”程潇潇一愣,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也不是什么节日吧……难道是你生日?” 韩东笑着摇摇头,道:“今天皇上要召见吴筱白。” “见他?做什么?” “皇帝年幼,上台不久,但是逐渐羽翼丰满,想要探一探这吴筱白的虚实。”韩东说道。 程潇潇听得是迷迷糊糊的,抱怨道:“咱能说人话么?” “是这样。”韩东哭笑不得的开始解释:“先帝驾崩以后,新帝即位朝政并不稳固,很多时候甚至还要看这个世子爷的脸色。皇帝当然不满咯,于是想尽办法揪这个吴筱白的小辫子。” “小辫子是?”程潇潇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先帝驾崩的事件里,始终不明确的,便是先帝真正的死因么?这也是当今皇帝最关心的事。” “所以传召吴筱白?”程潇潇眨眨眼。“难道他有证据了?” “谁?” “皇帝啊,不然还能谁?”程潇潇白了韩东一眼。 韩东有些愕然。 这丫头,说皇帝是一点儿没有敬意,自己私底下已经很放肆了,这女孩却像是压根不把人放在眼里一样。 “证据嘛,不好说,今次传召吴筱白,是让他查一味药。”韩东道。 “莫非就是你们怀疑当年吴筱白杀人的那个??”程潇潇惊声道。 听她就这么轻易说出口来,韩东吓得立刻捂住她的嘴,道:“姑奶奶哟,这话能随便说的么?你还生怕人听不到是么?”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儿得意忘形啦……不过,很奇怪。” “奇怪?” “皇帝如果知道这药方子的事,最不应该叫吴筱白去查才对。”程潇潇开始了推理:“毕竟他是头号嫌疑人,怎么会乖乖去找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呢?真要他找到了,岂不是立刻销毁?” “这就是皇帝的权御之术了。”韩东眼光一动,道:“实际上皇帝对这药方并没有太大的确凿证据,但是佯装敲山震虎告诉吴筱白,这吴筱白自然慌了神,当时他找了个借口,说这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灵药罢了。” “所以呢?”程潇潇还是不解。 “若真是这样当然没什么。”韩东道:“可是皇帝后来便下旨,让吴筱白找来与这方子一模一样,却能够强身健体的药来,由皇帝亲自督人炮制给吴筱白喝。” “啊!”程潇潇一听,绝了!“这样的话,岂不是要他吴筱白自己喂自己喝毒药?” “正是,若是拿不出一样的方子,那足以证明吴筱白欺君,即便不好收拾他,也算是赢了一子——若是拿出来,那便可以以此为突破口,说不定能直接找到证据。” “皇帝真聪明。”程潇潇感慨。 “这主意当然不是皇帝自己想的。”韩东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恩恩?”程潇潇瞥了韩东一眼,问:“莫非是你的主意?” “那倒也不是。”韩东笑了笑。 “那不是你的主意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程潇潇白了韩东两眼,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出这个主意的人,想必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这倒是。”韩东点点头。 韩东这样的家伙居然会承认别人聪明,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程潇潇左转两圈右转两圈,把韩东一把扯到近前来,上下打量这男人,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走,先离开这里。”韩东悄无声息地准备要走,却被程潇潇一把攥住。 “怎么?”韩东皱皱眉头,也不知道血腥味十足的这屋里有什么好待的。 屋里的确气味很浓郁,一股腥臭的气味逐渐扩散在整个屋子里,别说是程潇潇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就算是韩东自持身份,待在这种地方久了,难免也变了脸色:“还待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咱们赶紧走。” 他拉着程潇潇,后者却噘着嘴,缩着胳膊身子,抱着肩膀蜷在角落里,一声不响,脸色冰凉,褪去的一层阴霾覆盖上来。 吓着了? 韩东蹲下身,见程潇潇这样子,韩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仅不觉得怜惜,反倒觉得有些好笑,嬉皮笑脸地戳了戳程潇潇,玩味似的道: “喂,你怎么了?” “第一,我不叫喂——”程潇潇脑子一空,愣了一会儿工夫,赶紧拍拍脸恢复了正常,深吸两口气,盯着眼前的韩东,指了指两人不远处的尸首,准确的说,是已经看不出人形模样的肉块,再加上之前被虫蛀的那一部分,多看一眼,程潇潇的肩膀就多抖一会儿。 “那个——”程潇潇指了指地上一滩。 “那个?”韩东也瞥了一眼。 “不管了么?”程潇潇咽了咽口水,脸色铁青。 韩东这才弄明白程潇潇的担忧,这丫头是害怕叫人发现。 “这里不是皇宫吗么?” 程潇潇抿着嘴,双手紧紧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要是叫人看到,咱们是不是死翘翘了就?” 韩东不以为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污渍,像是之前染上的血迹,又像是尘土。 “你放心好了,这里虽然是皇宫,但是一点也不比外面安全,像今天这样的刺客,更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程潇潇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这吴国皇帝也没想象里好当。 “先走吧,”韩东把屋封死,生拉硬扯把程潇潇拽出了屋,见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数落道:“怎么?吓着了?” 程潇潇也只有嘴硬着,翻了翻嘴皮说道:“怎么会!你才吓着了……我只是担心被人查出来。” “查,怎么查?” “咦?”程潇潇一愣。 “他们行刺不成,自己死在宫里,至多算是个失踪人口,连身份都查不明白,还能查出什么来,哦对。”韩东说着,拍拍身上的行囊,摸出两样兵器,这两样本来是那两个刺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韩东的囊中之物。 “这怎么了?”程潇潇歪着脑袋看过去,没发现什么古怪。 韩东指给程潇潇看,两样兵器上都有刻字,分别是“定南”和“国公”。 “这两都是一个人指使么……?”程潇潇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喃喃低语“定南国公……定南国公……? 咦?程潇潇想起一个这些天总在耳边响起的人物来,是他?劳什子定南国公,真是他? “你也发现了?”韩东手指发劲,大拇指在兵器上那么一推一摁,字迹就像是豆腐的粉末一样,被擦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痕迹也没了。 程潇潇甚至以为自己看走眼了,揉揉眼睛再细细瞧,还是那样,兵器尚在,一个字也没了。 “嘿,神了。”程潇潇惊讶得恨不得大叫,直拍着韩东的背。 第八百八十六章 :证据 韩东的脸上却没有同样的兴奋,只是盯着两样兵器沉思,片刻后,他把兵器随手扔到屋前,起身道:“事不宜迟,不能在路上耽搁了,先去宫中要紧。” 抬头看天色,想来已经迟了。 程潇潇不敢多话,就一路封住嘴,紧跟在韩东身后。 一路上相安无事,再没遇到刺客。 真没想到一过子时,居然已经如此安定。 到宫门前,大殿里的长明灯对向挂着,把整个大殿照得白昼一样亮,很远就见到朝殿里一派剑拔弩张的气焰,两股势力泾渭分明地对峙。 韩东一到,这气氛登时就像是炸开的火星子似的,汹涌地窜了上来,连程潇潇也能察觉到当中燎人的火热。 一到殿门口,程潇潇就见到一个七旬老者正当间,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双手捧着,朝上看去,一张虎脸赫然生威,长长的灰白胡子落在胸前。 他声音底色浑厚,前半截听不清,后半截显然是跟皇帝的进言。 “皇上,切不可听信愚弄的把戏,世子一案,本就扑朔迷离,他们如今更想把这浑水搅得更混,居心叵测,昭然若揭!” “老家伙说什么呢?”程潇潇远远瞥见,扯了扯韩东,细声细气地问。 “你怎么说话呢!他老人家便是朝中一品定南国公——”韩东道。 程潇潇“哦”了一声。 韩东瞪了程潇潇一眼,不是要你不准吭声的么? 翻了两个白眼,韩东收了一肚子的窝火,憋着嗓音说道:“看样子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世子没法自证清白。” “那药方子?”程潇潇问。 韩东点头。 这时候,群臣议论纷纷,显然是定南国公这番话起了作用。 大殿正当中坐的是个青年,红扑扑的脸蛋一度让程潇潇误以为那不是皇帝,但是看样子十三四的模样,软扑扑坐在偌大的座椅前,困乏的脸孔和半睁不睁的两抹细长眼窝更显示出他的颓丧。 毫无疑问,这家伙就是“小皇帝”。 他一脸为难,扭头看向殿中另一位中年男人,一出口,就是稚嫩嗓音:“我……朕也颇感为难,相国你以为?” 相国? 群臣避开一条缝隙,目光切过众人,集中到了正当中一中年男人身上。 这男人头发十分夸张,高冠居然盖不住蓬蓬的乱发,胡子也理得不顺,乱糟糟像是四处开叉的枯草,面部又干又瘦,哪像是什么“相国的丞相”,简直如同落魄的难民。 他懒洋洋拱手,躬身道:“皇上你有所不知,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 “哦?”定南国公铁青着脸,侧身走出来,要跟这“相国”当面对质:“黄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哎。解释起来很麻烦啊。”这相国嗤笑一声,根本就不把眼前的定南国公放在眼里,掏了掏耳朵,嬉笑着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看时间也不早了,皇帝想来也都困了吧。” 他打了个呵欠,这呵欠像是有传染力,小皇帝也跟着呵欠连天。 “瞧,要是耽误皇上休息,影响了龙体,国公爷。”相国懒洋洋地说道:“我就问你好了,你担当得起么?这么一点儿屁大的事,咱们做臣下的,替皇帝分忧处理了不就结了?多大的事?非要操劳咱皇帝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定南国公气不打一处来,满脸通红,指着相国。 “这人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嚣张?”程潇潇问。 韩东道“这就是我提到的黄帆——他是皇帝依仗的宠臣,自然跋扈得很。” 嚯。 程潇潇预感到什么,刚想说些什么,韩东又补充:“我说的春香醉背后的大老板,就是这位了。” 原来是他。 程潇潇更确信这不是什么好人。 这时候,定南国公抖了抖袍子,一步逼宫:“皇上,老臣有几个关键问题要询问黄大人。” 小皇帝伸伸手,权当做许可了。 定南国公还了一礼,回身便指着黄帆,那表情骂架的凶狠,连围观的程潇潇也觉得毛骨悚然。 “世子这件案子株连众多,党羽广布,老夫早知道会有碍事的权臣自以为幸得赏识,就没了分寸,得寸进尺,如今看到黄大人你站在这里,老夫一点儿也不意外。” 黄帆眼睛四处转动,就是不跟定南国公的一双虎眼正对着,扁了扁嘴说道:“老匹夫到底有什么话要说,直言吧,再打嘴仗无济于事,皇帝还等着休息呢!” “哼。”两人针锋相对,定南国公也不推辞,道:“我且问你,黄大人,咱们事先大殿前赌咒起誓,要彻查世子一案,是也不是?” 黄大人鼻子里冒出一声“哼”,甩了甩袖子,道:“那又怎样?” 定南国公又问道:“当日殿前,咱们提起过,先皇一事兹事体大,不查清楚,举国便无宁日,这也是大家伙儿的共识。我且问你,还记得当时的对赌么——若是七日之内,世子能自证当日敬献的御药没有问题,此事便既往不咎,若是做不到,哼哼。” 黄帆眯着眼不吭声了。 定南国公见他有心耍赖,回身请奏那小皇帝道:“皇上当日也是见证,可还记得。” “这……”小皇帝满脸为难,看了看定南国公逼仄的眼神,又打眼看到一旁相国黄帆的神色,眼珠子转了转,磕磕巴巴道:“这个……这个事儿嘛,我……朕,朕也记不大清了,当日朝上议事众多,这……?” 见到小皇帝竟然含混不清,定南国公更气愤,浑身颤抖着瞪了黄帆一眼,又扭头看向身后群臣,道:“当日能做见证的,又岂是老夫一人,当日大家伙儿也都在殿上,如今有谁愿意跟老夫一起启奏陛下,做个了断?” 众人一片鸦雀无声。 没有人回应定南国公的声讨。 就连韩东也一言不发。 死一般的冷寂,程潇潇心里越发不好受,她使劲扯了扯韩东的衣摆,心里想着,你不是跟这个什么定南国公站一边儿的么? 怎么事到如今也不帮他? 韩东也冷汗直下。 如今朝堂之上的气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设想。 众人都不吭声,定南国公气得浑身颤抖,在大殿上,脸色煞白——他拄着手里的拐杖,一路从前走到后,又从后回到前,紧盯着殿上每一个人的脸孔——而几乎所有人都避开了老定国公的视线。 “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不是怕了他黄帆的淫威,就是忌惮世子的手段,再要不便是收了什么好处,是不是?” 定南国公一个人在朝堂上发火儿,却无人搭理。 这时候,群臣当中,站出来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哥儿。 他抱着大扇子,往殿前皇帝一拜,回身笑着看向定南国公,道:“国公爷,依我说,年纪大了,便不宜再上朝从政,以免闹笑话不是?像今日之事,大家都不记得,唯独您一力主张,难不成,是大家伙儿都错了,就您是对的?倘若即便如此,难不成,皇上也错了么?” 一见到他,程潇潇直觉喊出声,脸色登时变了:“吴筱白!” 韩东立马按住了程潇潇的嘴,冷汗直下,这丫头也太不知死活了! 站出来的自然就是吴筱白,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大殿上被一个小太监叫到名字,脸色也是一变,但很快便沉稳了下来,见到韩东护着那小太监,心里明镜似的。 “韩兵长,不知道直呼在下名讳所为何事?” 韩东这是被搁上了台面,想搪塞推脱也不容易,只好站出身来,道:“不管当日有没有赌咒起誓,世子爷,先皇一案难道不该查个水落石出么?” 吴筱白愣了愣,韩东这话无疑是将了自己一军,一张脸拉了下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世子爷。”韩东见他慌了神,道:“既然话已经赶到这儿,我想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大家都知道,当日先皇之死疑点诸多,其中最要紧的,便是查出致死之毒,究竟出于何人之手,很遗憾,世子爷,我们手里已经握住你最要紧的证据。” “哦?”吴筱白展开扇子,嘴角微微抽动,笑得让人心底里发寒,“那我倒想请教了,这所谓要紧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吴筱白凑近过来,来到韩东跟前,见到他身旁遮遮掩掩的小太监,冷笑。 “怎么,没话说了是吧?”吴筱白压低声音,道:“话已至此,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嘿嘿,韩兵长,这可是当着皇上的面,难不成,你想背个欺君之罪么?” “不敢,”韩东也冷着脸,转过身,请奏到小皇帝面前:“皇上,微臣确有证据。” “哦?”小皇帝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嗔怪似的看了看一旁的吴筱白,道:“既然有证据,那便呈上来!” “这……”韩东抿着嘴不吭声。 “怎么?”吴筱白插缝就在一旁煽风点火:“当着皇上面儿你也敢信口雌黄了?” 韩东道:“只是这证据,微臣没有取来。” “在什么地方?”小皇帝忙问。 “就在微臣下属的前锋营当中,微臣特意请奏皇帝陛下,准许微臣去取来证据,再来重审先皇与世子一案。” 吴筱白自然不能落人口实,道:“皇上,休要听这人空口白话了,要是真有什么证据,这人不早该拿出来了?岂能等到如今?” 小皇帝迟疑半刻,从上往下看去,一面是吴筱白笑里藏刀,一面又是韩东咄咄逼人,这小皇帝满脸为难,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道: “既是如此,那你速去速回。” 韩东赶紧扣头谢恩,抓了程潇潇的手腕,扭头就走。 见他来去匆匆,如此焦虑,程潇潇也不敢多问什么。韩东一路笔直走,出了宫门,并不是原路返还,反倒是左拐右拐,顺着西宫一路穿梭,俨然并不是回去的路。 程潇潇纳闷了:“不是说回去拿证据么?” 第八百八十七章 查证 “这不是在路上么?”韩东道。 “路上?”程潇潇听了韩东的话,一愣,连忙站住脚,挤眉弄眼地盯了过来,在这韩东身上上下打量,很快就意识到,这家伙又有想法了。 “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程潇潇问。 她往左右看去,整个宫里没什么人,四处一片死寂,就连树梢头的知了似乎也按住声息,只等着一触即发的肃杀之气。 韩东一声也不吭,紧紧抓着程潇潇的手,两人穿过宫门,一路到了西苑,这里的高楼阔府显然比起东苑要奢华得多。 程潇潇见韩东跟个莽夫似的乱闯乱转,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甩开韩东,冷着脸停在原地,不走了。 见她又闹起别扭,小声道:“小心些,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程潇潇一听,愣愣地想要回头看,被韩东一把揽住,又朝她使劲摇摇头。 “别往回看。” “为什么?”程潇潇自然不明白:“难道是世子的人?” “自然是。”韩东把程潇潇的手夹在自己怀里,埋头往西苑去。 “那为什么……现在怎么办?把他们甩脱?”程潇潇只敢凭余光回看,但是却没见到半个影子。 韩东摇摇头:“我一个人倒还好,咱们一起,恐怕难。” “甩不脱?”程潇潇问。 “如果能甩脱的话,我也不会把他们留到现在了。”韩东的话倒是很有道理。 “那就解决他们!”程潇潇性子也跟着莽起来,她一站定脚步,韩东就扯着她直走,不留步。 “怎么?你怕了?”程潇潇见韩东不乐意留下来硬刚,有些诧异地问。 她觉得以韩东的身手,还有什么好怕的? 韩东摇摇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可是皇宫内院,你想不到的地方,说不定就冒出几十侍卫,连你脑瓜带心眼儿一并砍了,看你那么多话。” 程潇潇吓得肩膀往回一缩,抿着嘴不敢吭声了,时不时抬起头四处张望,看看这神出鬼没的侍卫到底是藏在哪里。 她嘟哝着问:“怎么越走看起来越不对劲了,这里不是你们外臣住的地方吧?”她左右张望,虽然不清楚皇宫里的复杂构造,但毕竟也清楚内院外院的差别。 韩东咧嘴笑了笑:“不对劲那就对了。” “你说话到底有没有谱啊。”程潇潇有些沮丧。 终于到了一间高大的白色建筑物前,韩东止了步,身后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程潇潇抬起头,望到楼宇间提了几个大字: “世子苑……?”程潇潇看向韩东。 “这是皇帝赐给世子宫中的别苑。”韩东解释道。 程潇潇哭笑不得,这么说等于什么都没说啊,她耸耸肩:“我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我只是想知道,找过来什么意思?” “嘘。”韩东没回答,忽然变了脸色,转身道: “朋友,跟了在下一路,还要一直跟到哪里?” 程潇潇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跟踪自己的人,现在居然还在身后尾随——难道又是刺客,她神经紧张起来,抓着韩东的手,紧盯着草丛里。 草丛沙沙声动着,然而什么也没有,从走廊的阴影处,两个太监模样的人躬身来了,见到韩东,立时行礼,道:“韩大人,小的奉世子命令,特意来带路的。” “吴筱白让你们来的?”韩东并不意外,甚至早已经料到吴筱白会这么做,他眉头一紧,冷声道:“我不用带路。”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捂着嘴小声笑了笑:“韩大人说笑了,外臣毕竟不熟悉宫中路数,小的进宫头些年也生疏的紧,您瞧,这世子苑方向跟您府邸正背着,小的给您带路——” 其中一个太监指了指回头的方向,程潇潇也大致估摸出不对劲,韩东却阴着脸,低头看向两个人:“老子几时说过不记路?” 两人一见韩东这表情,魂魄都吓丢了一大半,心里忐忑不安,立时跪了下来,扣头认错。 韩东把两人拽起来:“起身,你们俩觉得老子是小气的人么?” 这两人喘出一口气,但韩东接下来的话,把他们吓得更离谱。 “将功补过,来,带路。”韩东扳着两人的肩膀,让他们掉了个头。 两人交错了两道眼神,齐刷刷便看向一边的白色楼宇——毫无疑问,这是他们的主子吴筱白的住处。 “大人,您,您指错地方了,那是我们主子世子爷的住处……”话还没说完,韩东就瞪了过来,他的脸色铁青,只有嘴唇动了动,脸几乎僵直没有半点动静: “我说,带路。” 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如此顿挫的命令,让这两名小太监哪里敢反抗,哆哆嗦嗦掏出家门的钥匙来,打开了内院的大门,道:“是,是,是……” 程潇潇跟在韩东身后,纳闷了,不是说去拿证据么?怎么好端端,又要去吴筱白的屋里? 韩东一进屋,就动了动眼色,那两太监哆哆嗦嗦反身关了门。 “你俩今天做了什么事,记得么?”韩东问道。 两人先是一愣,过后很聪敏地答道:“大人,小的,小的只记得奉命给您带路,旁的就一概不记得了。” 韩东微微一笑,轻拍了拍两人的背脊,又问:“我且问你两个,如实告知,否则的话,老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立刻点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今儿你们主子是一个人回来的?”韩东问。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面面相觑的工夫,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韩东冷着脸又问一遍,语气愈发冰冷。 见装傻不回答似是不成,其中一个试探着回答:“是……是……” 韩东冷笑一声,出手抓住这太监的手腕,他出手如电,又快又狠,寻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更何谈宫里的小太监。 两人一把被韩东揪住,腕子几乎像是脱臼一样反转过来,整个人都被韩东反扭在地上,挣扎着叫喊。 “收声!”韩东一皱眉,手上力气稍轻,这小太监才哭丧着脸,把一肚子的疼给憋了回去。 “你当老子蠢的么?今天是吴筱白这厮自辩的最后机会,他截然一身过来,不是送死是什么?” 被揪住小太监敢怒不敢言,只好捏着嗓子叫道:“大人,您,您放了我——” 韩东并不搭理他,另一只手又搭上另一个小太监的肩膀,笑了笑:“现在看你了,怎么着,说不说?” 那小太监哆嗦着,冷汗直冒,伸手使劲擦掉脸上豆粒大小的汗珠,道:“大大大大大人,我说,我说。” “少废话,快点。”韩东催道。 那小太监点点头,道:“小的见主子今日心血来潮回宫——平日里他从不回来的,却不是一个人。” “果然如此,你说说那厮怎么的回宫!”韩东道。 “是,是。”小太监连点头:“主子他带着一路轿子,少说有七八顶。”小太监道。 韩东放下另一个倒霉蛋,眼睛发光:“少说?” 另一个只怕是骨头脱了臼,脸色白白的没了血色,见到反正七八成已经交代了,也埋着脑袋道:“主子未必信得过宫里小的几个,来时我值班见有四五顶,他也见着四五顶,是以少算也有八顶,多的那就不知道了。” 韩东陷入沉思,一旁程潇潇插嘴道: “什么来头,他一个人回宫,要那么多顶轿子做什么?难道这个吴筱白妻儿十几房么?” 程潇潇话音刚落,一旁这两个小太监的视线打量过来,见到她无端端地插嘴,很没秉性,便气不打一处来,把韩东洒在自己身上的脾气又返给这不识抬举的小子: “小子,你胡说什么呢?主子的家事,你个臭太监有什么可插嘴的!” “你说谁太监呢!”程潇潇立刻反嘴,一出声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刚想反驳,这两个太监已经骂上来了,没想到宫里的小太监,居然满嘴脏话,骂的程潇潇狗血喷头。 见三人争闹不休,韩东给这俩一人赏了几巴掌。他的巴掌寻常人哪里受得住,两个太监被扇得七荤八素,几乎是满屋子金星,找不着北了,脸上红血丝蔓延四处,捂着脸叫苦不休。 “哎哟喂哎哟!”一个嚷嚷着哭丧脸:“大人,何以如此袒护这小——”他本想叫“小东西”,哪知道韩东一双凌厉的眼光照来,这太监便活生生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小辈儿……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俩。” 韩东懒得解释,道:“少废话,你俩好好交代,老子便放你们一马。” “大人,方才小的也才说了,主子并不见得信得过小的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两个小太监都这么说,看样子的确不怎么受吴筱白信任。 “好家伙。”程潇潇啧啧称奇:“自己人也不信,这个吴筱白是要搞事啊,那,我问你俩,他请来那么多顶轿子,里面坐的什么人,你们总该知道吧?” 两人一听程潇潇这话,连忙摇头,一个二个就跟拨浪鼓一样。 “小的是真不知道——” 韩东怒道:“屁话,你们才说轿子是你们自己迎进来的,里头什么人怎么会见不到?” 两人连忙解释:“回大人,这么回事。主子生怕轿子里的人叫人见到,于是严加看守,尤其是卸轿的时候,还瞒着不让宫里人见到,你们瞧,轿子都是封进屋,现如今还在房门外候着。” 第八百八十八章 拯救小伙伴 两个小太监生怕韩东不信,领着程潇潇和韩东两人进到里屋,如他们所说,大小厢房前还真都塞了一个轿子。 “最后一个问题。”韩东把两人拎起来问:“这里头可有女人?” 一听到女人,不光这俩太监脸色变了,就连程潇潇的脸色也瞬间变了模样,整脸的血色倏地退了下去。 “您,您这是什么问题?” “有女人没有,我问你俩。”韩东眯着眼。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互相交换了两道眼色,吐出一口气,道:“大人,小的要是交代了,您……您可千万别跟旁的说,是谁讲的。” “自然不会。”韩东道。 “是这。”小太监清了清嗓子,道:“情况也不算复杂,我们送轿的时候,的确听到有女人的声音。” 韩东冷笑一声,抓着程潇潇的肩膀,对她耳语:“我估摸,你的朋友多半就在这里。” 程潇潇一听,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你怎么知道?”程潇潇问。 “我猜的。” “……猜?”程潇潇没了脾气。 “那现在怎么办嘛?”程潇潇问。 韩东踹了这俩太监一人一脚,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路!” “带路带路!” 两人点头哈腰,领着程潇潇和韩东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黑蒙蒙的没有半点光,两个小太监掌了烛,不敢有半点声音。灯一亮,程潇潇就见到了韩咩咩和李清让,绑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陌生少年。 程潇潇激动地想要大喊。 韩东被她已经坑怕了,连忙捂住程潇潇的嘴,朝他扭扭头。 程潇潇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说,好说好说,快放手。 韩东这才放开她。 程潇潇也知道,这时候闹出动静来,无异于螳臂挡车自投罗网,于是也不声张,只是解开三人的绳索,推着三人离开了房间。 程潇潇本想把其他几个房间也搜一搜,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发现,哪知道屋外多了脚步声,韩东推测是世子见他们久不回来,又添油加醋不知道说了什么,提议避避风头。 带着韩咩咩离开这是非之地,韩东将众人暂时带到后园附近。这一带离世子苑已经有不小的距离了,总的来说安全不少。 韩咩咩解下眼罩,适应了后园摇曳的灯光,见到身边的程潇潇和韩东,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们!”韩咩咩只觉得自己几乎要哭出来,也不知道心里这份躁动究竟是兴奋还是难过,两人把彼此分开后的经历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倾诉给了彼此,程潇潇才知道,原来韩咩咩就是韩东所说的“证据”。 “他万万想不到,你居然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违,跑到他家里去偷人。” 程潇潇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他为什么叫来那么多大夫?”韩东还是没弄明白。 “管他。”程潇潇却十分乐观:“我才不管他什么由头,反正他把柄已经有了,韩东,一会儿你跟皇上说,直接进府搜查,不就真相大白了?” 韩东眯着眼点头。 这时候韩咩咩忽然一下子站起身,冷着脸四处张望。 “你找什么?”韩东问。 韩咩咩紧锁眉头,双手紧紧捏着:“连雪呢?” “连雪?”程潇潇也愣了愣:“对啊,怎么没见到他?” “连雪?”韩东愣了愣。 “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姑娘,你有见到么?”韩咩咩一把揪住眼前的韩东问。 后者摇摇头。 “糟了!”韩咩咩两眼一空,嘴唇抖个不停:“糟了糟了糟了!这个吴筱白,八成把我们关在不同地方!” 程潇潇一听,连雪居然还在吴筱白手里,登时坐不住了,立刻起身来要回去找人,韩东伸手拦住程潇潇。 “你干什么?”韩东见她一脸焦虑。 “我回去找人啊!”程潇潇道:“我妹子还在他屋里,不管怎么说,也要把人找出来。” “你疯了!”韩东道“你现在去,知道什么后果么?” 程潇潇摇头。 “吴筱白的人已经把他府上围住,这咱们都看到了。”韩东道:“现在去,你还回得来么?一个救不成,到时候还搭进去一个。” 韩咩咩一直不是很信得过眼前的这个韩东,尽管跟自己是本家姓,但是她心里老是打鼓,又听到这男人这样说,语气更冷地回嘴:“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要我袖手旁观?真是,不是自己的妹子,不心疼是吧。” “你误会了。”韩东还想说什么,韩咩咩已经扭头看向程潇潇:“你们就留在此地,还是我去,我信不过这男人,为朝廷办事的,说什么要帮我们?这种事,谁能相信。” 眼看韩咩咩掉头便要走,韩东扯住她。 “你干嘛??”韩咩咩暴躁地回过头来,瞪着韩东:“你不管我还不能管么?你凭什么拦着我?” “这是宫里。”韩东提醒她:“你这样乱闯乱撞,让宫里人瞧见,轻则受刑,重则脑袋搬家。” 韩咩咩冷哼一声,道:“嚯,你这是威胁我咯?” 韩东眯了眯眼,摇头道:“我只是提醒你。” “反正我没法袖手旁观,你要是想捉拿我,就少废话赶紧动手,你要是不管,就撒手,我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东迟疑半晌,过后用另一只手捏在嘴边,吹响了嘹亮的哨声。 “你干嘛?”韩咩咩满脸惊恐,还以为韩东要找人来抓自己。 韩东却说道:“我安排下去,很快前锋营会来人,如果这位连雪姑娘真的是被吴筱白抓了,我有办法让他吐出来。” 听到这里,韩咩咩才稍显安定,她抬起头,看着程潇潇,松开手,回到院子边的座椅上,双手抱着胸口,整个人软绵绵蜷缩在角落里,眼里满是惆怅。 见到韩咩咩这样子落寞,程潇潇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静静等着韩东的前锋营。 片刻功夫过去,把守宫内的前锋营尽数调出,韩东在后院里接到几个下属侍卫的传告,脸色变了几遍,最后已经满脸焦虑,看样子情况进展不顺利。 韩咩咩把脑袋埋在心口里。 李清让找到程潇潇,问:“程姑娘,我妹妹真的平安无事么?” 程潇潇有苦难言,要说是平安,那的确平安,可是要说李含栀一点事儿都没有,那也不对。 见程潇潇一脸复杂的表情,李清让抿抿嘴,道:“我就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程潇潇咬咬牙,道:“你放心,含栀没什么大事,见了你,一切就好了。” 李清让将信将疑。 听了侍卫传告的韩东这时候又来到几人身前,程潇潇连忙问: “情况怎么样?” “吴筱白同意交人。”韩东看了韩咩咩一眼,语气沉稳。 韩咩咩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闪动,但是声音仍然沙哑,甚至还有些动容,她抿抿嘴,问: “那人呢?” 韩东沉默片刻,道:“他有个条件。” 程潇潇露出“果然没那么简单”的表情,狠狠捏紧拳头,道:“果然!” “他有什么条件?”李清让问。 “他说,要当着皇上的面,把这笔账算清楚!”韩东满脸忧虑。 程潇潇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他算账??好家伙?他哪来的胆子跟我们算账——来,老七,你过来!” 程潇潇拍拍手,把老七叫了过来。 几人在韩咩咩的攀谈引导下,早已经混熟,程潇潇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跟老七厮混也算熟悉。 老七被程潇潇抓了过来。 “这个吴筱白,也真是坏事做尽了,真是又当又立。”程潇潇道:“做了坏事,还要倒打一耙,老七,你师父跟这个吴筱白要做的事,你都知道的吧?” 老七沉默片刻,点点头,道:“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世子的情况,我的确不是很了解,但是那药方子大抵不会错,我们上朝给皇上奏明,一比对,自然也就清楚了。” 几人都义愤填膺,程潇潇更是按捺不住,道:“既然他自投罗网,那好办,我们就在宫里办了他,让他被抄家,到时候,连雪姑娘自然也就平安无事了。” 说着,程潇潇用手肘戳了戳木讷不语的韩咩咩,后者只是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话。 见到韩咩咩一脸心里有事的模样,程潇潇就知道她肯定没安下心,于是使劲拍了拍后者的脊背:“放心,我们要他们好看!” 说完,程潇潇就拽着韩东要走。 “别着急,我们不能就这样直接去,一怕打草惊蛇。”韩东指着韩咩咩等人——他们身上还穿着草布衣衫,模样看上去都不像是宫里人。“二来,行事不便,万一被当做刺客那就不好了。” “那就扮成太监。”程潇潇提议,她已经算是轻车熟路,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理上的抵触。 韩东却摇摇头道:“不成,不成。” “怎么又不成?”程潇潇急了。 “这三个倒还好说,这位李兄怎么办?”韩东把李清让像是剩菜萝卜头一样给摘出来,问。 李清让大写的一脸尴尬,程潇潇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别光顾着笑,想办法。”韩东扯了扯程潇潇。 “那好办。”程潇潇鬼主意也不少,打量了李清让一番,说道:“让他扮成你们前锋营的侍卫不就行了,好说歹说你个半大不大的侍卫兵长,带两个手下在身边,正常了吧?” 第八百八十九章 证据 韩东抿了抿嘴,又重新打量李清让一遍,点点头。 让几人乔装一番之后,韩东带着他们再度回到大殿,东边天色隐隐有些发白,这都过了一个时辰,韩东一出现,满朝堂群臣当中,有几个胆子大的指着韩东就骂: “韩东,你好大的架子,居然让我们百官文武连同皇上一起在这儿等你一个时辰?嗯,你好大的官威啊!” 韩东哭笑不得,道:“不敢当不敢当,微臣只是取证据路上遇到一些事耽搁了片刻功夫,正因为这证据十分要紧。” “再要紧的证据,你也不该让皇上等!你们瞧,皇上都困成什么样儿了!” 那人一指,大殿上,小皇帝满脸倦怠,呵欠连天,看样子也是等急了,韩东一来,他算是如释重负,哭笑不得: “韩东,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说你找证据一去不返,我——朕想退朝回寝,这帮居然没一个同意的。” 看样子连皇帝自己都后悔让韩东去取什么证据了。 “微臣该死。”韩东老老实实道歉,按着韩咩咩李清让等人的小脑瓜磕头。 小皇帝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见到韩东这一走,回来居然人多了一倍还多,也有些诧异,问:“韩东,你说你去找证据,朕这证据没看到几个,怎么你人倒是变这么多?你带这么多侍卫太监在身边,有什么意思?” “回陛下。”韩东道:“微臣的证据,就是他们。” “人证?”这小皇帝有些惊讶,连忙道:“你起身,让他们也起身,让朕看一看。” 韩东立刻拽着几个人起来,小皇帝揉揉眼睛,细细打量眼前这几人,有些眯瞪,问:“怎么看也都是寻常太监跟侍卫罢了——韩东,你赶紧给朕好好解释解释,来!” 小皇帝似乎来了兴趣。 韩东却不急着解释,斜着眼瞥了一眼身旁的吴筱白,道:“回陛下,微臣斗胆,还有一件事,请陛下恩准,方才解释。” 小皇帝是明显不耐烦了,挥挥手就道:“准了准了,你快讲什么条件!” “是。”韩东瞥了一眼吴筱白:“吴世子,这件事,还希望你能给臣下一个交代。” 这吴筱白一点慌张的情绪也没有,笑了笑,摇摇手里的扇子,道:“你问罢。” 韩东拍了拍一旁的韩咩咩和老七,小声道:“该你们俩了。” 韩咩咩心里一紧,抬头看了看韩东和程潇潇,心里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她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指着眼前的吴筱白: “吴大人,我亲眼见到你这次进宫,运了十几顶轿子一起来,这是为什么?” “本世子府中人丁众多,轿子多一些,有什么稀奇?”吴筱白道。 “若是这样,这当中怎么会有无辜良民被你强抢回来,当做人质押在府中?”韩咩咩义愤填膺,道:“你可别抵赖。” “陛下,一个太监的话,实在不可取信。”吴筱白并不急着辩解,冷笑着对韩咩咩坏笑。 “皇帝,老子——我,我可不是什么太监!”说着,韩咩咩一激动,把身上的行头去了,露出一脸彪悍的神情。 “你不是太监?”小皇帝吃了一惊。 “刺客,难道又是刺客!”朝堂中有人大喊,四座众人都围了上来,紧盯着眼前的韩咩咩,后者被众人死盯着,只好低声道: “我……我不是太监,也不是刺客。” 小皇帝对韩咩咩充满了好奇,问:“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韩咩咩想了想,指了指身边的吴筱白。 “吴世子?”小皇帝愣了愣神,没弄明白韩咩咩的意思。 “是他把我抓来的,我可以发誓,作证!”韩咩咩指着吴世子,义愤填膺。 吴筱白沉着脸不作声,也不做任何反驳,只是缓缓摇着扇子,盯着韩咩咩。 “你说,是我把你捉拿住的,是么?”吴筱白问。 韩咩咩点头。 “只有你么?”吴筱白笑了笑,看了看韩咩咩身旁几人。 这时候李清让索性也不装了,脱下官帽,狠狠摔在地上,板着脸瞪向一边的吴筱白,道:“我们是装的,怎么着吧!难道不行么?” 看着几人都卸去伪装,程潇潇也主动脱下太监服。 吴筱白腆着脸笑:“这么说,你们也都承认了?” “承认什么?”几人面面相觑,这吴筱白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头的。 吴筱白摇了摇扇子,嘴角笑得十分俊朗:“既然你们都已经承认了,我想,进一步的审问也就没什么必要了,陛下,您说对不对?” 小皇帝这时候才站起身来,冷着脸,面目甚至有些狰狞。 “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韩东等人愣了,怎么皇帝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儿?他们面面相觑。 定南国公这时候从群臣当中站出来,对皇帝恭恭敬敬道:“陛下,这件事匪夷所思,应当从长计议才是,切不可听信谗佞之言啊!” 小皇帝眯着眼似乎犯了难,眯着眼仔细打量两人。 吴筱白吃准了这小皇帝唯有为难优柔寡断,拍拍手,道:“来人啊,把罪证给我呈上来!” 话音刚落,就在程潇潇等人目瞪口呆之下,吴筱白的人拎着一大包兵器来到殿前,被侍卫拦在殿外。 “谁人敢拦驾!”吴筱白怒道。 殿前侍卫交头接耳,上前禀报:“回陛下,世子爷,殿前那帮奴才,竟拿着兵器上来,实在罪该万死。” 小皇帝一听“兵器”二字,脸也给吓得惨白:“世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筱白摇摇扇子,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一点儿不把这回事放在心上,道:“回陛下,在大殿集会前,我们发现刺客的踪迹。” “什么!”小皇帝脸都绿了!“刺客?来人,护驾!” “陛下也无须操心,我和黄大人已经派侍卫守守着东西两宫,层层护卫,就是一只苍蝇,也绝难进出了。” 小皇帝脸色复杂,拍了拍胸口,才露出一副抚慰的心思,道:“不愧是吴世子,行事迅速,还有相国您也是令人佩服,未卜先知。” 吴筱白笑了笑,道:“皇上不知道,眼下刺客身份未知,做臣下的,都是担忧主子的性命安危,因此彻夜彻查,这才惹人误会,以至于连什么毒杀先皇一事,也拿出来老调重弹!” 吴筱白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板着脸瞪着身边的定南国公,摆明了就是挑衅。 这定南国公年纪长了,气性也大,哪里容得下栽赃污蔑,立刻反驳道:“世子何出此言?老臣说话那是有证据,怎么可能信口雌黄?” “陛下,定南国公既然污蔑本世子信口雌黄,在下实在不敢收声不语,心里这一口气憋得也实在难受。”吴筱白道。 “世子的意思是?”小皇帝问。 “我这里有一些证据,要呈送给陛下您看。”吴筱白拱拱手。 “就是那兵器么?”小皇帝问。 “正是!”吴筱白眯起眼。 小皇帝犹豫了片刻,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呈上来!” “是!”吴筱白一边命人呈送上这些兵器,一边冷笑着看向定南国公:“国公爷,您要是现在认罪,念在一朝老臣,我还能向皇帝求求情。” 定南国公冷笑:“老臣要你可怜么?老臣从来正直,又怎么会对不起皇上?” “哦?”吴筱白摇摇扇子,笑道:“那这些东西如何解释。” 说完,吴筱白令人抖开包着兵器的包袱,只听到叮铃啷当的响声,武器明晃晃地闪着亮光,散落一地。 小皇帝张张嘴,声音干涸在喉咙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来,指着一地的兵器,脸色苍白。 这时候有人叫嚷了:“世子!你好大胆,恁的在朝堂当中亮兵刃了!是何居心!” 众臣围拢过来,辐射状把吴世子吴筱白围在人群正中央,见他一派气定神闲,哪一个不都是指指点点。 吴筱白却振振有词:“皇上,这就是我方才提到的证据,请你见谅。” 吴筱白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莫名的高傲。 定南国公的人早与他势不两立,这时候站出来戳脊梁骨的不少,更有些则直接上奏参本,朝中百官也都各自站队,显然是分立成了两派,这些墙头草的原则是谁站上风便跟着谁。 如今定南国公找出了程潇潇等一众人证来,在皇帝面前,这位世子又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俨然是螳臂当车的姿态,自然鼎力支持,眼看几名持重的老臣也都上奏参本,站在吴筱白这边的,除了相国一系,竟没人了。 程潇潇眼见到小皇帝为难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有门,指着吴筱白就破口大骂,捋起韩咩咩的袖子,果然见到一道道紫的发白的伤口。 然而吴筱白却还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轻轻摇着手里的折扇。 “他不怕啊?”程潇潇眯着眼跟韩咩咩商量。 后者也觉得古怪,朝中一番骚乱之后,韩东让程潇潇他们赶紧冷静下来。 “让国公爷来定夺。”他压住几人拼命声张正义的欲望,左右看看程潇潇和韩咩咩,两人好容易才安静袭来,这时候定南国公也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来到殿下,道: “皇上,这件事也无须多言,臣以为,应当立刻彻查世子,查封世子的别苑,搜查别苑当中,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情况。” 第八百九十章 问罪 小皇帝很是为难,像这样两边大臣都拿不定主意的情况相当少见,更何况又是像这样针锋相对,彼此之间剑拔弩张,这简直要了命。 “相国以为如何?”小皇帝眼珠子转了转,机智的把这个锅又重新甩了回去。 黄帆莞尔一笑,似乎也早已经准备落定,料定了小皇帝是处理不了这种情况,更加不假思索,道:“皇上,这件事非同小可,要搜查世子府,传出去,恐怕有辱皇家威严。” 定南国公也早知道这黄帆不是善茬,冷笑一声,不等小皇帝有所反应,便出面跟黄帆杠上了:“黄大人,这话就不对头了吧,真掉面子的事,那谁作为皇室做一些下三滥勾当,把皇上不放在眼里,是也不是?” 黄帆也冷笑:“老匹夫,你死到临头方不自知?” 定南国公只道这黄帆放了句狠话,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老臣倒是想知道,黄帆,你句句指摘老夫,究竟是有什么证据?” 黄帆朝小皇帝躬身请恩,道:“皇上,请您别怕,这些兵刃并非世子府上之物,乃是从刺客身上缴获的。” “刺客?”小皇帝一听到这两个字,脸就变了色。 “这件事还得请教世子——”黄帆朝定南国公比了个眼色,退后几步,来到吴筱白身边。吴筱白也不客气,收起折扇,来到地上这堆明晃晃的兵刃前,随手捡起一样。 小皇帝浑身打了个冷战,定南国公连带韩东等人立刻围拢过来,聚在小皇帝面前,一个个都铁青着脸色紧盯吴筱白,质问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退后!” 吴筱白微微一笑:“我给皇上呈上证物,你们拦我做什么!” 定南国公瞧见吴筱白手里的那柄长剑,剑锋微寒,显然是挑开了刃,只怕见血封喉,绝不是凡品,更是令人护驾。 吴筱白抬起头,亮出掌中长剑的剑柄——他反手握着剑,横在掌中,递到几人面前:“你们仔细看看,剑柄上有铭文字刻。” 听了吴筱白的话,众人果然倾身去看,如吴筱白所说,一把把兵刃上方,各处都各自铭刻有字。 定南国公一见这些兵器上的刻字,脸色都白了。 上头正写着“定南”“公府”字样。 “皇上!” 定南国公吓得不轻,立刻面朝皇上,扣头低语:“这必是有人诬陷老臣,老臣对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又岂敢有半分不敬?” 小皇帝见了兵器上的铭刻也是大惊失色,拿不定主意。 吴筱白这时候冰冷的瞪了定南国公两眼,忽然哈哈一笑,道:“皇上,这件事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定南公说的不错,这若不是有人栽赃,怎么会有刺客大摇大摆拿着公府的东西来行刺?” 众人听了吴筱白的话,都十分诧异。 朝中上下无一不知道,吴筱白跟定南国公是一顶一的死对头,怎么这时候,居然替对方说起话来? 程潇潇也大惊失色,她抬头看了眼韩东,后者也冲她挤眉弄眼。两人在宫中遭遇的那几名刺客,身上果然也携带这样的兵器,只可惜没有留下活口。 但是…… 这吴筱白到底打了什么坏主意? 就在程潇潇一筹莫展之时,吴筱白忽然又道:“陛下,臣虽然信任定南公对您的一片忠心,但是朝堂之上,一切案子自然是要讲证据的,臣以为,这件事还是要说出来,才行。” 小皇帝两眼当间的眉头紧紧蹙起,听这吴筱白的意思,他有什么惊天的证据么? “来,爱卿快讲!”小皇帝几乎坐立难安。 “是!”这吴筱白早预料好了,拍拍手掌,请上来一位小太监。 “你说说看,到底见到什么?”吴筱白伸手,轻轻搁在小太监的肩膀上,后者哆哆嗦嗦,一伸手,指向程潇潇。 “诶???”程潇潇愣了愣。 “我?”她不可置信。 那小太监被程潇潇吓了一跳,连忙藏身到了吴筱白身后。 “你别害怕,朝中大家都是忠心的臣子,你见到什么只管说,大家伙儿给你撑腰。”吴筱白摇了摇扇子,蹲下身,拎起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是……是,世子。”这小太监哆哆嗦嗦,眼光游走闪躲,但还是壮着胆子指向程潇潇,嘴角微微颤抖:“小的,小的不会记错,就是这个人。” 吴筱白故作惊讶的神情,微微张嘴,用扇子指了指程潇潇,转脸问:“不会吧?小兄弟,你不会看错了吧?这位,这位可是无辜的平民百姓。” 小太监异常坚定:“绝不会错。” 小皇帝也被两人这一出激起强烈的好奇心,忙问:“诶诶,你们俩这一唱一和说什么呢?我——哦不——是,朕,朕也想知道,到底你瞧见什么了?快说?” 小太监闭紧口鼻不声张。 吴筱白折起扇子,在这小太监的背上一敲,厉声道:“狗奴才,皇上要你吭声!” “是!是!”这小太监也不知道是被吓昏了头,还是脑子已经过热,只对吴世子吴筱白猛地磕了两个头,回道:“世子爷,小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冲这边。”吴筱白在他面对皇帝的方向敲了敲扇子。 这小太监利索地连滚带爬,冲着小皇帝猛地磕了头,额头砸在地面上砰砰直响,嘴里却仍然是一言不发。 “快讲!”吴筱白踹了这小太监屁股一脚,后者踉跄扑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是!” “刚入夜的工夫,小的在宫里授命,在经过佛堂边时候,见到有一道银光闪闪,天将黑,小的看不大清,又没有掌灯,只瞧见借着反光的那道银色亮光,起初小的还以为是银两,心想是哪位大人遗失在这儿的,就悄咪咪躲在草垛里,谁知道……” “你见着什么了?”小皇帝半坐起身,激动又亢奋,直问。 小太监瞥了眼吴筱白。 “把你见到的原原本本讲出来。”吴筱白摇摇扇子。 “是。”这小太监又扣了个头,脑袋已经一片通红,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小太监也不喊疼,只继续说道:“后来小的看清楚了,那原来是一把刀,这么长——”他比划着,小皇帝一看,大约一尺半,也就是小刀或匕首。 但是按照规矩,宫里是不能见白刃的,既然有这样的白刃,说明……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一地的兵器,又问:“你可看仔细了?” 小太监连磕几个头,又道:“不会错,小的眼睛尖着——借着夜色,小的见到那太监的帽檐儿被风吹落,远远一看,哪里是太监,一头墨玉样好看的长头发,是个女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程潇潇。 小皇帝也瞪着程潇潇。 吴筱白不紧不慢,冲程潇潇露出狡黠的微笑:“我记得刚才这位曾说,自己也不是太监,是个女人。” 程潇潇嘴唇一抖,后悔了。 “皇上,让这位除了帽吧。”吴筱白拱拱手。 小皇帝斜着眼看了看程潇潇,摆摆手:“准了,你,把帽子给朕除下,让朕仔细瞧瞧。” 程潇潇双手紧紧抱着帽檐,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要抗旨么?”吴筱白冷笑。 程潇潇求助似的看向韩东,然而这事儿韩东也没辙。 “脱下来吧,不然现在就可以给你法办了。”韩东说道。 程潇潇无奈,只好除下脑袋上的帽子,卸下一头瀑布般墨色长发,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对程潇潇的容貌长吁短叹,竟然有些惊艳。 程潇潇则脸颊通红。 小太监却指着她大喊:“就是她,就是她!” 程潇潇有些气愤:“什么就是我?” “你!不会错的!”小太监道:“夜里,我见到就是她拿着刀,扔到地上,后来是小的捡回来。” 小皇帝一听,立刻站起身来,“那兵器现在何处?” “小的知道朝堂之上不许带这些,现如今这兵器在殿外的侍卫手上。”小太监说道。 “快传!”小皇帝听了,差点从龙椅上直接窜起来。 不一会儿,殿外侍卫队被叫进宫内,朝堂之中一时间有些人满为患。 “快快快,拿过来比对。”小皇帝催道,令侍卫们交出扣押的刀刃。 呈上刀刃,小皇帝把玩在手里,果然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刃的刃背上也刻着字。 韩东一见到那东西,就直呼糟了。 他没想到,居然在隐蔽之处,还有这样一个小太监盯着。 吴筱白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拱手说道:“陛下,这事儿越发离奇了,方才国公爷还说这些人是无辜百姓,怎么才一会儿,就有人指认他们私藏这些“刺客才有”的兵刃?” 朝堂上一时间议论纷纷。 小皇帝盯着匕首,也陷入沉思。 定南国公这时候满脸羞愧,解释道:“皇上,我看,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吴筱白眯起眼,笑了笑,“真是这样么?国公爷,您真要袒护他们么?”吴筱白很清楚,现如今这些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想要解绑,也没办法了。 定南国公不言语了,吴筱白则步步紧逼,一点儿不给他们机会。 “陛下,臣又想起一件事。”吴筱白收起折扇,忽然上奏。 小皇帝皱起眉,问道:“又是证据么?” “陛下英明。”吴筱白咧嘴一笑。 “方才那小太监提到佛堂,一时间菜让臣想起这事儿。”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世子的反击 “佛堂?”小皇帝显得有些诧异。“这佛堂又有什么问题么?” “佛堂没什么问题。”吴筱白道:“只是也是夜里,陛下的侍卫队在佛堂里有所发现。” 话到这里,程潇潇心里一紧,紧盯着眼前的吴筱白,这个男……莫非早都已经算计好了? 现如今他就像是决胜盘的棋手一般,有条不紊地推平了对手的阵地。 “哦?”小皇帝的视线又回到他的侍卫队上,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这侍卫憨厚耿直,道:“属下等在佛堂中例行巡视,找到两具尸首。” “什么??”小皇帝一听到“尸首”,脸色也变了:“什么样的尸首?也是佛堂么?” “是,陛下,是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现如今已经交由刑部处理,初步鉴定的结果,因为尸首损毁严重,还不清楚身份。身体已经被一种毒虫腐蚀,模样瞧不清了,但是从死亡的时间推定,应当跟方才那位公公所说的,一致。” 小皇帝听到这里,狠狠咬了咬牙,尖酸刻薄道:“国公爷,您怎能袒护这样可恶的刺客!” 一听小皇帝这话,朝堂上的群臣哗然一片,原先站在定南国公这边的几位大臣也都是摇摆不定,纷纷避让开来,整个朝堂上一片死寂,只留下小皇帝的一声质问。 这下,定国公竟然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一片死寂当中,朝堂外传来一声“报!” 小皇帝捏着龙椅,见到宣告的太监凑到身边,道:“陛下,宫门的侍卫队有要事禀告!” “没见朕忙着呢吗?”小皇帝一拍椅子,这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正准备退下,小皇帝的脸色一变,问: “有说什么事么?” 这太监哆哆嗦嗦道:“禁城东门的守卫,说……说,说他们遇见了刺客,特来禀报!” 刺客? 小皇帝一听这个字眼,脸整个就扭曲了:“刺客,刺客,又是刺客!” 他背着手站起身,原地砖了好几圈,道:“那,那谁。” “奴才在!”这太监一直候着。 “传进来!快传进来!”小皇帝一抖袖子。 太监吊着嗓子大喊:“是!传!” 没一会儿,急匆匆的禁城侍卫就已经上了殿,照规矩,卸下身上的一身行头兵器,扣头见了皇帝。 小皇帝却早已经急不可耐,忙催:“快,有什么要事,紧重要些的讲。” “是!”那侍卫带头一个道:“皇上,午后时分,有贼人擅闯禁宫——臣恐怕这伙人危及陛下您的安危,是以急报。” “是什么人?”小皇帝问。 这侍卫队长一时语塞,愣了愣神,抿着嘴不吭声了,好半天才道:“陛下,臣不知道。” 小皇帝急道:“狗奴才,是你跑来跟朕说有人要行刺,怎么,临了说你不知道?” “臣等愚钝,这刺客功夫了得……臣等并不是对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兄弟几个已经受了伤,个个不省人事。” “可笑。”小皇帝却皱着眉头,压根也不信:“若真是刺客,你们几个的脑袋还留得下来么?” 这侍卫又不吭声了。 这时候,吴筱白插嘴道:“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见到什么不该撞见的人,兹怕戳穿了身份,被人怪罪?” 这侍卫队长一脸表情十分复杂,五味杂陈,还是不肯吭声。 吴筱白笑了笑,道:“启奏皇上,这位队长应当知道些什么。” 小皇帝也是气得不行:“朕也瞧出来了,可这厮竟然什么也不肯说,叫朕如何是好?” “陛下,这位小队长,只怕是不敢得罪朝中权贵。”吴筱白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韩东,笑一笑,道:“只求陛下网开一面,给这位小队长一个定心丸。” 小皇帝一愣,问:“定心丸?这什么意思?” “只要陛下您保证,不论小队长检举揭发的是什么皇亲国戚,您一概严办,并保证这小队长个人的安危,微臣想,他没有不交代的道理。” 小皇帝早等急了,道:“准,依你的,都准。” “听到皇上的恩赐了么?还不跪谢!”吴筱白冷声叮嘱眼前的小队长:“你可想好一言一行,切不可有半句差池。” 这小队长抿抿嘴,扣头谢恩,便提到:“小的奉命守在东门外,近日晌午,太阳几要落山的档口,遇见了刺客。” 吴筱白绕在他身前,低头便问:“你可见到刺客的模样?” 沉默片刻,小队长点点头。 “既然记得,那我再问你,这位刺客,此时此刻可就在这朝堂之上么?”吴筱白站定了问。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小队长仍然不发一言,直点头。 “即是如此,你还等什么?赶紧把人指认出来!”吴筱白折起扇子,敲了敲小队长的脑袋。 这人沉默良久,伸出手指:“韩兵长,还有你身边的那女人。” “竟是这样?”吴筱白斜着嘴冷笑。 他站起身,双手拱拳,朝小皇帝躬身一拜:“陛下,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没有讨论的余地了。” 小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国公爷,朕待你不公么?”小皇帝嘴唇苍白,心里自然已经有了认定,质问道。 国公爷无话可说。 韩东却站出身:“陛下,臣等绝非刺客,这事儿蹊跷,多半是吴世子栽赃!” 吴筱白仍旧笑着:“韩兵长,凡事讲究一个证据,如今你拿出来的证据全都是诬陷我的伪证,咱就不说了,我这人向来宽宏大量。” 吴筱白冷笑着摇起扇子,在韩东的胸膛上砰砰打了两下,又道:“你现如今又说我诬陷你,空口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么?” 韩东义愤填膺,道:“陛下,只要您准许臣等搜查世子的府上,一切便可知晓!” 小皇帝还在气头上,听韩东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动念,然而这时候黄帆插了一脚进来。 “陛下,切不可如此,此事有辱国体,传出去,自然让人嗤笑。” 小皇帝还在犹豫,吴筱白又准备好一样补刀来了: “陛下,你可知道这些刺客的真实身份么?” 小皇帝哪里清楚,直摇头。 “听口音,臣等不才,但是大抵能猜出一二。”吴筱白道。 “快讲!”小皇帝道。 吴筱白冷笑:“如果臣等没有猜错,这几位刺客,正是楚国人士。” 说完,他定神看向不远处的程潇潇等人,一双眼睛里像是含着饱满的杀气,氤氲着浓烈的冷漠。 听到这,小皇帝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吴楚两国之间向来关系复杂,如今提到“楚国”,这小皇帝年纪虽幼,但是也早早领略这让人心绪不宁的复杂关系。 “说起来,楚国答应的事,到如今也还没办到。”吴筱白忽然道:“陛下可记得楚国曾答应,让当时的事主到您面前亲自道歉。” 小皇帝眯起眼睛,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朕记得,是楚家的公子,叫什么来着?” 吴筱白笑着提醒:“楚云深。” 小皇帝一提起这事儿,似乎更加愤怒:“这都多少日,这连人影也没有一个,他楚国是瞧不起我吴国么?” “臣等以为,这些刺客,定国公是决计不敢擅自行动的。”吴筱白道。 小皇帝一愣,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筱白笑了笑,道:“皇上,您想一想,这个楚云深会消失到哪里去?偏偏如今朝中这么多刺客出没,这几个楚人又跟韩东韩兵长,定国公有交往,难不成,都是巧合么?” 一听到这里,小皇帝明白了。 “看来这事已经无可争议——” 话说到一半,韩东已经站起身,打断了这小皇帝的话头:“皇上,这件事跟国公爷没有关系,就算你们要治罪,至多不也就是我一个人的过错么?你们治我也就行了!” 若是定南国公也倒下,吴国的朝政,也就成了他黄帆和吴筱白的掌中之物。 小皇帝还在犹豫,吴筱白却说道: “避重就轻,哼,我且问你,要是没有定国公的身份,这些刺客哪敢堂而皇之行刺,又怎么知道宫内复杂的格局地形!” “好了好了!”小皇帝叫住众人:“你们都别吵,朕自有定夺!” “皇上!”韩东还想辩解,小皇帝却压根不领情: “收声!” 韩东不敢吭声了。 小皇帝叫道:“来人,收押下去,先封入宫内的地牢里,吴世子,改日由你待审。” 然而无人应答。 小皇帝又叫了两声,吴筱白摇摇扇子,道:“聋了吗?没人听到皇上的吩咐?” 这时候,宫外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进入大殿,押了程潇潇等人,听候差遣。 吴筱白挥挥手,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 “是!” 押送的侍卫带着程潇潇等人进了地牢,目送等人离开,吴筱白见小皇帝这一夜惊惶不定,一夜未眠,却仍然精神不减。 小皇帝打了个呵欠,一夜的风云诡谲让他不得不提神醒脑,这时候松懈了下来,又开始犯困,他起身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道: “今儿就到这吧,朕要回去早歇着去了,这事儿改日再议。”小皇帝准备起驾回宫,然而殿上却没有一个太监起身。 “干嘛呢都?”小皇帝翻了翻眼皮,视线左右飘忽,最后停了下来,停在这一众打点行头,准备动身的太监身上。 第八百九十二章 你要对朕做什么? 这些人一个个面容僵硬,对着自己皮笑肉不笑,小皇帝又叫了一声:“回宫歇着了。” 仍没有人搭理自己。 小皇帝站起身来,大骂这些狗奴才起来。 “要造反那!”小皇帝站起身,发现所有太监都埋着头,透露着幽森的视线里,一道一道冰凉的目光打量过来,紧盯着自己。 这些目光一个个阴暗中带着一抹杀气,让小皇帝感觉到心底里发凉,不由自主地哆哆嗦嗦问:“你,你们这是干嘛?” “皇上。”吴筱白见到小皇帝如此紧张,忍不住道:“您放心。” “放什么心?”小皇帝纳闷。 “我不叫他们动,他们是绝不会动的。”吴筱白道。 “什么?!”小皇帝吃了一惊,皱着眉道:“莫非,你这是准备威胁我?” “微臣岂敢。”吴筱白话虽这么说,可从他面目来看,却一点没有尊敬的意思:“来人啊,皇上累了,扶他回宫歇息。” “等等!”小皇帝这时候才发觉不对劲,定南国公的嫡系被人带下朝堂以后,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徐徐吹拂,心里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一队连见也未见过的侍卫同太监从殿外涌入,一下子包围了小皇帝,这让他心里越发没底。 吴筱白微微一笑:“这是伺候皇上的奴才啊。” 说完,这些人架住小皇帝左右两边胳膊,他这才反应过来:“吴筱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累了,我不想说第三遍。”吴筱白收起折扇,眼光忽然之间变得凌厉透彻,小皇帝吓得腿脖子连带哆嗦。 他急急忙忙高呼:“来人啊,救驾!吴筱白造反了!” 听到小皇帝的高呼,嫡系的亲卫自然有了反应。 这些侍卫立刻把小皇帝拱卫正中,其中一个光靠手腕就制服了前来“刺杀”的太监,然而与此同时,吴筱白啪啪地拍了拍手,四面八方的太监围拢上来,顺手抓起刻着“定南”等字样的兵器。 而小皇帝宫中的亲卫,早在殿外除去了兵刃甲具,以一副肉身,显然是占不着半点便宜。 吴筱白这时候摇着扇子道:“哎哟,皇上,咱们可别伤了和气,化干戈为玉帛嘛。” 小皇帝如此才警觉,瞪着吴筱白那副嚣张面孔,质问:“你想干什么?” “让你的人退下。”吴筱白动了动眼色,指的自然是拱卫小皇帝的侍卫:“我不想无故流血。” 小皇帝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吴筱白这动静绝不是一天两天的冲动,再看一眼黄帆和众臣的嘴脸,立刻就明白了。 “吴筱白,朕几时亏待与你?” “亏待?”吴筱白笑了笑,道:“不曾,皇帝,你对我自然是极好的,像宫中赏赐,我虽然只是个没有名分的世子,但是得了好处,自然不下于朝中任何一员文臣武将,更别提一些芝麻绿豆的世袭贵族。” “那你!”小皇帝红着眼问:“那你还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吴筱白轻轻笑了笑:“恐怕只有陛下您自己这么认为把,陛下,你姓吴,我也姓吴,为什么你是皇帝,我就是个没名分的郡王?” 吴筱白脸都气炸了。 “你这是公然谋反!” “不敢。”吴筱白躬身道:“小的哪敢做这种事,吴国的大势在您手里,这我们都知道,我对你屁股底下的位置,也没什么兴趣。” “那你要什么?”小皇帝一愣。 “你迟早会知道。”吴筱白斜眼看了看身旁的相国黄帆,命令道:“带下去!” “放开我”,小皇帝愤怒的说。 而回答小皇帝的只有吴筱白冷漠的笑容。 大牢内。 程潇潇几人被推搡着进了牢房,森森寒气瞬间迎面扑来,牢房的味道也甚是古怪,像是雨后的潮湿味道加上血的铁锈味,众人不自觉裹紧了衣领。 牢房走廊上两边的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光,让这间牢房充满了一种阴森的感觉,程潇潇无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地牢中的牢房多数是由木板制成,只有尽头的一间牢房是由一根根手指粗细的铁条围着,像是一个铁笼,牢房的墙面也布满了干枯的血迹。 不难想象,之前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程潇潇几人被带了进去,狱卒快速的给牢房上了锁,逃也似的快步走去,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着他。 进了牢房后的众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韩咩咩一脸失望的看着韩东,语气中满是质问之意。 韩东扫了一眼牢房众人的神色,大家都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太过巧合:“吴筱白的计划都是针对我们的,不像是临时部署,更像是早有安排。” “那我们怎么现在怎么办,吴筱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韩咩咩一张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程潇潇轻轻的拉了拉韩咩咩的衣袖,安慰道:“既然吴筱白没有立即对我们动手,只是关押到牢房,证明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而且他还没有得到玉璧的线索,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不过,吴筱白真的有那么聪明吗? 可以猜出来她们的计划,还是有人通风报信给他? 程潇潇心中暗自猜想。 听到这里,李清让看了一眼妹妹李含栀,眼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见妹妹看过来,他又低头看着鞋面,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因此也错过了李含栀嘴边的讥笑。 因为还在思考刚才大殿内发生的事情,众人也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碍于大家现在心情都不好,程潇潇提议先稍作休息。 “我们大家先冷静一下,着急也没有用,之后我们再商量对策,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吧,韩东!”, “嗯,那大家先休息吧!” 韩东说完就靠着角落闭上了眼睛,连雪也拉着韩咩咩在一旁开始休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程潇潇估摸着大家都已入睡,才悄悄的走到韩东身旁,轻轻的摇了摇韩东的手臂小声道。 “喂,醒醒,韩东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 韩东瞬间睁开了双眼,完全不似刚醒的样子。 “韩东,你说吴筱白真的如此神机妙算?还是.......” “还是什么?你也怀疑我们当中有卧底?” 韩东看着程潇潇认真的说。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们都不会背叛我。” 程潇潇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低。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 韩东话未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他示意程潇潇先闭上眼睛,假装已入睡。 这时来了两个狱卒打开了牢门,恭敬道:“韩兵长,抱歉,之前是我们多有得罪,请容小的在此赔罪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就一起向韩东行了个大礼。 听到狱卒的话,程潇潇睁开了眼睛。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韩东一脸怀疑的看着狱卒,程潇潇更是惊疑,看着狱卒,再看着韩东,心开始沉了下去。难道韩东一直再骗我?程潇潇内心波涛汹涌,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怕大家自乱阵脚,只能暗自思索。 “韩兵长,我们突然接到上面指示,之前是一场误会,您怎么可能和楚国细作是一伙呢!所以特来赔礼道歉,望韩兵长大人有大量,勿要和小人们计较,小人已备好薄酒,韩兵长请。” 说着弯腰伸手,一副恭敬十足的样子。 这时大家也都醒了,纷纷看着程潇潇,都是一脸疑惑的样子。程潇潇悄悄的摇摇头,示意大家先不要激动,自己却是心慌意乱,如果他真的是叛徒,那我真是引狼入室呢! 韩东更是不懂这些狱卒的态度,觉得这是吴筱白又要耍花招,想要离间他和程潇潇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将程潇潇拉到一旁,悄声说道,“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小心,千万不可冲动,潇潇,你信我,我没有背叛你,背叛大家,我一定会将你们救出来的。” 说完就跟着狱卒一起走了出去。 程潇潇看着韩东的离去,一时无话! “潇潇,他……他这就走了?” 看着韩东的背影,韩咩咩不可置信的摇了摇程潇潇的胳膊。 “我.......韩东说让我们相信他。” 李清让沉思了片刻,说道:“之前的事情有很多疑点,我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觉得现在我们大家得先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再说。”程潇潇看着韩咩咩坚定地说。 这时,旁边的牢房突然传出来吵杂的声音,“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大人,大人,求求你了!”一名身着囚服的犯人使劲的摇晃着牢门。 “闭嘴!喊什么喊,你再大喊大叫,惊扰了世子,就将你拖出来打20大板。吴筱白身旁的狱卒嚣张的说道。 程潇潇几人朝着声音望去,只见狭小的牢房走廊走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可不就是那无耻的吴筱白。 “哈哈哈,到了我手中,你觉得你们还能活着出去吗?潇潇美人。” 程潇潇一副作呕的样子看着吴筱白,站在了李清让的身后。 第八百九十三章 午夜惊险 就在大家放下一天的疲惫与心事,鼾声轻起的时候,牢房外来了三个鬼鬼祟祟的狱卒,带头的狱卒看了下程潇潇几人,向身后两人点了点头,一起带上了黑色面罩,只露出了两个眼睛。其中一人拿出了迷烟,吹向了牢房方向。 韩咩咩因为双手刚刚经过太医的一顿不算温柔的医治,疼到睡不着,便闭着眼睛假寐。所以当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牢房内白天都是昏暗无比,晚上更是人鬼难辨。远处的几只蜡烛随着阴风轻轻摇晃,显得门外的几人更是诡异恐怖。 韩咩咩不敢轻举妄动,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轻鼾,也知道其他人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别过来,我们都是好人,不要伤害我们呀! 这时,韩咩咩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还看到其中一个黑影手中一闪而过的红光。心想,不好,这是迷药,借着翻身的动作,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并轻轻摇晃了一下程潇潇的手臂。 “嘶,好痛!”韩咩咩因为太过急切,摇晃程潇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伤口,发出了声音,发现自己暴露的韩咩咩索性站起来大声喊着,“大家快起来,有人要杀我们,”并用脚踢打着李清让的后背。 门外的三人听到后,“怎么办?”后面的一个狱卒惊慌的看着前面大个子。 大个子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示意他们打开牢房。“怕什么?没看只有这一个小妞醒着。”说完,吞了一下口水,摸了摸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一脚踢开牢门。 韩咩咩看到此情此景,急到跳脚,大脑迅速思考对策。余光瞥到角落里放置一盆水,那是刚才大家睡前净手的污水,此刻也顾不了许多,拿起水盆就泼向众人。中了迷药的众人猛然被冰水淋了满头,一个个悠悠转醒,甚是狼狈。 程潇潇揉了揉眼睛,头发上滴着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脏水,湿哒哒的。扭头看了看身旁,见韩咩咩正一脸紧张看着前面,双手渗出殷红血迹,程潇潇一下清醒过来,随着韩咩咩的目光看去,只见有三个身穿狱卒衣服的蒙面人,走向她们。 “咩咩,你还好吗?这些人什么情况?”程潇潇虽然在问着韩咩咩,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三个蒙面人。 韩咩咩也并不清楚蒙面人的目的,摇了摇头,又想到程潇潇看不到她的动作,只好小声说“我不清楚,刚才趁着大家睡着,偷偷进来的,先静观其变吧。” 蒙面人看着程潇潇几人都已清醒过来,也不再蹑手蹑脚,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盯着连雪的目光也开始放肆起来,“你们都退后,我知道你们都是楚国的奸细,我不动你们,把这个人给我就行,说着就指向角落的连雪。” 连雪看了一眼蒙面人,血色全无,满脸都是惊恐。韩咩咩担忧的看着连雪,走了过去,将连雪挡在身后。连雪本想拉开韩咩咩,但是看着韩咩咩的背影,咬了咬嘴角,还是放下了右手。 原来他们中的大个子白天行刑时见到连雪,见其美貌甚合心意,便心起歹意,晚上喝酒的时候就同好友提起此事,经过两位好友的怂恿,当即约好晚上过来带走连雪,不料韩咩咩并未入睡,当场发现他们。 李清让将妹妹李含栀拉到自己的身后挡住,对着蒙面人说道,“你们要干什么?连雪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要她干什么?可是要打听玉璧下落?玉璧只有我一人知道,有什么冲我来吧!”李清让作为一个男人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保护连雪。所以在确定妹妹的安全之后,站出来对蒙面人说着。李含栀看着李清让的样子,轻笑着退后到角落的阴影处。 蒙面人并未出声,只想快速解决掉程潇潇几人,担心被监牢门外的世子守卫看到,那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所以一出手便用了全力。 对付这三个蒙面人,李清让还是游刃有余的,所以蒙面人就算用了全力,打斗没开始多久,就撂倒了两个蒙面人,李清让趁机捡起了地上的剑,准备解决掉大个子蒙面人。 大个子蒙面人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相继被打倒,便趁着李清让不备快速的跑到李含栀的面前,将剑架在了李含栀的脖子上,等李清让跑过去,还是晚了一步,已来不及拉开自己的妹妹。 “放下你的剑,否则我就杀掉她。”黑衣人凶狠的威胁着。 李清让只好放下手中那把剑,负手而立,并安慰自己的妹妹李含栀,“含栀,你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李含栀看了一眼李清让,点了点头。 黑衣人一边用剑威胁着李含栀,一边对连雪说道:“你的朋友现在在我手里,要想让她活命,你就得跟我走。”说完就看着连雪的反应,等她的答复。 连雪望着韩咩咩,似是有千言万语。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外面涌进来一伙人,为首的就是白日被释放的韩东,这下本就不大的牢房瞬间变得拥挤起来,蒙面人看到突然涌进来的这群人,将李含栀推了一把,转身就逃,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全离开的时候,被刚才门外走来的人一掌就劈晕在地,昏死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程潇潇听到声音,转头望向从走近的两个人,虽然距离稍远,昏黄的烛火并不能照亮阴暗的牢房,可程潇潇还是认出了那令他日思夜想的人,他的身形,深深烙在自己的脑海里,以至于那人只走了一步,她便立刻认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能相见。所以此刻,眼泪簌簌滴下,楚云深也第一时间看到了程潇潇,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程潇潇拥在怀中,一时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良久后,楚云深看着众人不自在的样子,只好轻轻地拍了拍程潇潇,安慰她说“是我,对不起,潇潇,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别哭了好吗?我们先出去,虽然我看清楚你的脸,但是我猜你现在一定哭成小花猫了。”楚云深的轻声安慰,令程潇潇噗呲一笑,点了点头,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等到程潇潇、楚云深及其他众人一起出了牢房之后,楚云深便让小五安排大家坐上马车去了城中的一所宅子。刚上马车,程潇潇就被楚云深抱在了怀里,程潇潇张口还未说话,楚云深就抢先道:“潇潇,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我会一一讲给你听,但是现在你先睡觉休息,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等下到了我跟你讲。”看着潇潇疲惫的面容,楚云深不忍的说道。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坚定地眼神,只好作罢,闭上眼睛。本来想着满腹心事,如何睡着,等下就说自己睡不着,楚云深定不会强迫自己。没想到程潇潇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还打着轻轻的鼾声。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的睡容,轻声的对小五吩咐走慢一些,不要吵到程潇潇,于是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另一辆马车上,韩咩咩与连雪各自看着窗外,满腹心事,从前的无话不谈的两人现在如同陌生人般。韩咩咩实在不想如此下去,便放下车帘,主动对着连雪说道:“连雪,你还在生我气吗?”连雪看着窗外,没有回应。其实连雪并不是不想搭理韩咩咩,只是她之前一直以为她是韩公子,自己一直是钦慕与她,现在得知韩咩咩是女人,那自己之前的心思也只能暗暗藏起来,想到这里,连雪就没法直视韩咩咩了。 韩咩咩见连雪没有搭理自己,就继续说道:“连雪,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我是因为觉得在外面男扮女装比较方便处理事情,也不扎眼,后来咱们相熟之后我觉得没有必要说,因为是男是女并不影响咱们的友谊,所以.....” 听到这里,连雪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太过矫情,就回过头来对着韩咩咩说道:“我知道,我没有再生气,我只是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 韩咩咩听到这里开心的笑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在生的气。” 说完,就将连雪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连雪看着韩咩咩的双眼,点了点头,但还是把自己的手从韩咩咩的手中抽了出来。韩咩咩看着连雪这样,也只能劝自己慢慢来,连雪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以后就会好的。 一行人等赶到宅子的时候,程潇潇刚好睡醒,楚云深温柔的看着程潇潇,宠溺的笑着说“潇潇,咱们到了,走吧。”说完率先出去并伸出自己的右手搀扶着程潇潇下马车,程潇潇将手掌放在楚云深的手心,楚云深便紧紧的抓住不愿放开。 此刻天已大亮,昨夜应是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飘散着雨后泥土的芳香,程潇潇深深的吸了一口,开心的笑了起来。天晴的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向被晒化了似的,随着微风轻轻的浮游着。 第八百九十四章:与楚云深汇合 “走吧,我们先进去。”说着便带着大家走向程宅,程潇潇看了一眼门匾,小声的问着楚云深,“程宅?是给我的?”“嗯”楚云深笑着回答。 程宅从外观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坑洼的小路,斑驳的外墙。推开大门,内里却大不相同。只见入门处就是曲折游廊,阶下的白色石子漫成甬路,旁边亦有假山花石,层层叠叠,水流缓缓流过,激起白色的水花。园内精致的亭台楼阁,虽与靖王府相比相差甚远,但众人经历几番波折,难得可以放松心神,就对此处宅子甚是满意。 再往里走只觉异香扑鼻,程潇潇好奇的睁大眼睛望着四周,只看到面前三三两两的屋舍,未曾见到一朵花卉,正想问问楚云深,“小五,去将众人安置好,让慕白也看下韩咩咩的双手。。”小五带领着大家纷纷离去,换衣修整。 楚云深拉着程潇潇走进一间屋子,此间阳光充足,简单的布置显得温馨整洁,穿过大堂,便看到一个小门。小门打开后刚才的那股异香更加浓郁,只见眼前各类花卉争相开放,随着微风在轻轻摇摆,令人心旷神怡。 程潇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瞬间活力满满。提起裙摆,愉快的奔向了花田,惊到了花田中嬉戏的蝴蝶,瞬间五彩缤纷的蝶影环绕四周,楚云深呆呆的看着花海中的程潇潇,心满意足。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现在可以和我讲讲吗?”跑累的程潇潇停下脚步,不顾形象的坐在石阶上,看着楚云深一脸认真的问。 “潇潇,不要着急,你现在不饿吗?我让人做了很多好吃的,先吃点?”楚云深说完,程潇潇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之前在狱中各种惊险,此刻冷静下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一天未曾进食,便点点头,愉快的奔向美食。 程潇潇与周云深从后花园出来的时候,小五刚好带着大家前来用膳。慕白不愧是楚云深御用医师,韩咩咩经过他的诊治,双手已经不再红肿,血迹也已清理干净,换上了洁白的纱布,双手十指动起来也不似之前那般疼痛,脸色看起来也红润许多。 程潇潇担心大家调侃自己的见色忘义,快速的拉过韩咩咩走到桌子旁,不敢去看众人。其实这完全都是程潇潇自己多想了,大家见了楚云深安静的如同鹌鹑,怎么可能会主动调侃程潇潇呢。 大家都入座了后,一道道美味佳肴不断的放在桌子上,饭香扑来,程潇潇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楚云深暗笑了一声,心想这个小馋猫果然抗拒不了美食的,便吩咐丫鬟给大家布菜,一时无话,都在静静的吃着桌上的食物,韩咩咩因为双手不太方便,所以派人专门伺候她的饮食。 等到大家都吃饱之后,小五吩咐下人收拾,自己则带着大家来到一处宽阔的亭子,周围没有建筑,不用担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旁边有一个小湖,湖中有许多的鲤鱼,红色的黄色的,煞是好看,小鱼听到程潇潇走近,争相扑来。 亭子内的桌子上,放了各式糕点,茶水也是温热不烫口。程潇潇看着一路跟来的韩东,心想楚云深和韩东怎么会一起来救我们?刚才眼里只有楚云深,并未想到此处,现下大家都在这里。“你和韩东,你们认识?”程潇潇不解的问到。 “嗯,我们之前就认识,一直没来的及告诉你。我们相识也是很偶然。之前韩东跟着使节拜访楚国时,我们在宴会见过一次,后来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所以也是我在吴国的好友。” 韩东点点头,“抱歉,之前没有照顾好你们。”说完一脸惭愧的看着程潇潇。 “没事,你很好啦!”说完还用手戳了一下韩咩咩。 韩咩咩一脸不情愿的嗯了一声,勉强表示同意吧。 “当日我们在春香醉带走的花魁是一个男人假扮的,后来发现那个男人便是方一的弟弟,发现抓错了人,就在当天夜里,我们的身份和行踪就被暴露了。”李含栀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倾听着,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看向远处的大槐树。 “小五,添茶!”小五撇了撇嘴角,捧起茶壶给程潇潇加了满杯。 楚云深看到程潇潇喝了一口茶,满意的眯起了眼睛。便继续讲到,“后来我带着大家一路躲藏,但是蓝掌柜,也就是春香醉真正的老板,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所以只能伪装假死,骗过了他们。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怕泄露消息,让你变得更加危险。” 小五看着程潇潇说到:“其实主上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们,不然你们怎么可能每次都能侥幸逃脱呢。” 程潇潇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楚云深一直在担心自己,保护自己。默默感动中.... 之后楚云深修整人马,暗中与定南国公私下联系,巧用妙计将春香醉一举拿下。楚云深简略的讲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尽量简略,不想程潇潇为自己担心害怕。 程潇潇深知楚云深的为人,知道真相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轻松,悄悄往楚云深身旁挪了一下,将手放在楚云深的掌心,楚云深也悄悄回握着。两人互相感受着对方带来的能量,相视一笑。 “后来与吴筱白多次交手,偶然间从他的心腹口中得知,吴筱白在找玉璧的下落,于是就将计就计。这些时日,我们一直在小皇帝的周围潜伏着,等待时机。” “吴筱白为什么非要得到玉璧呢?”程潇潇吃了一口桃花酥,慢慢说道。 “相传吴国每一代皇帝在世的时候,都会在同一个秘密的地方放下无数的珍宝,以防自己的子孙后代,走投无路。但这个秘密只有每一代的皇帝知道,不可外传。而老皇帝在死之前还未来得及告知现任小皇帝,所以这笔珍宝具体在哪里现下无人得知,吴筱白想要得到玉璧穿越时空之力,拿到这笔珍宝,谋朝篡位,统一天下” “真是没想到吴筱白有这么大的野心。”程潇潇摇摇头说道。 李含栀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将水倒在自己的衣袖上,假装失手,惊呼一声。“不好意思,惊扰到大家了,我先去更衣,稍后再来。”说完就带着丫鬟匆匆离开。 大家也未曾在意这个小插曲,继续围坐在一起。 “李清让,到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玉璧的事情了吧!”说完轻轻的踢了一脚李清让的凳子。 李清让看着大家,也深知不能在隐瞒下去,决定说出来玉璧的秘密。“好,我可以说出玉璧的下落,但是你们得保证我和妹妹的生命安全,不得伤害我们。如果不答应,我也不便告知了。” 程潇潇连忙保证不会伤害他们。“你放心吧,我们怎么可能伤害你和含栀呢?”对吧,说完看着楚云深,楚云深,点了点头。 李清让放下心来,“其实我和妹妹并不是人,我们本是枕边婆婆宫中的一块普通玉璧,枕边婆婆每夜入睡都会将我们放在手中,轻轻婆娑,并且讲述自己每天遇到的奇闻八卦,慢慢的我们就开始有了灵气,枕边婆婆发现我们的存在非常开心,便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我们,就这样过了200年。有一天,我们突然可以幻化成人型,婆婆开心极了,便给我们取了人间的名字,李清让,李含栀。” 李清让看着不远处已更衣完毕,静静发呆的李含栀,继续说道:“可惜好景不长,枕边婆婆不久之后就不在了,我们兄妹两个就决定偷偷下凡来,替看看婆婆人间景色,没想到就卷入了这场纷争中。因为到凡间不能使用仙力,所以也没能保护好妹妹。” “你的意思是吗,你和你妹妹李含栀就是玉璧?”韩咩咩惊讶的看向李清让。 程潇潇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目瞪口呆。 “嗯,我和妹妹就是玉璧本身,如果想要玉璧的能力,我们就必死无疑了,所以我才一直隐瞒。”说完一脸紧张的看着程潇潇她们,毕竟她们也是想得到玉璧的。 得知了玉璧的秘密,程潇潇与韩咩咩两人就彻底崩溃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还能够回去吗?程潇潇心里十分慌乱。 就在程潇潇拉过韩咩咩准备好好聊一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来是吴筱白发现程潇潇几人从监狱逃走,此刻带着人已将宅院包围了。 “主上,外面已被吴筱白全部包围了,我们只能拼出去了。”小五看着楚云深,等待主上的答复。 “小五、祝蓉。”小五和祝蓉抱拳走到楚云深面前。 “你们带着潇潇她们从密道先出去吧,我和韩东在这里拖着,今夜在城外的兰若寺庙汇合。切记,定要保护好潇潇的安全,不然提头来见。” “可是,主上.....”小五还未说完,便收到楚云深凌厉的眼神,立即闭上了嘴止住了话头。 程潇潇跑到楚云深面前。拉着衣袖不放,“我不要和小五一起离开,楚云深,我们才刚刚相见,我不要离开你。”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楚云深摸摸程潇潇的头,安慰道“潇潇听话,我不会有事的,只有保证你的安全,我才能全力以赴,对付吴筱白。” 第八百九十五章:与吴筱白大战 程潇潇也知楚云深说的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只好哽咽着被小五和祝蓉带走,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别担心,主上不会有事的”祝蓉看着哭成泪人的潇潇,只好轻声安慰着。等到一行人走到后院一间杂物处,小五打开靠在墙面的柜子,墙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洞,小五安排大家一一通过,等到都进去了之后,小心翼翼的将柜子放在原先的位子上,自己也钻进了黑洞。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通道里,小五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种,昏黄的火苗轻轻跳跃着,连雪紧紧的跟着韩咩咩,程潇潇无声的走在前面,祝蓉陪在身边,一言不发。李清让带着妹妹李含栀,同样一脸忧愁,气氛压抑到顶点。 程宅内。 楚云深稳坐在石桌旁,如同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此刻正看向大门方向,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听着外面的叫嚣,楚云深命人将大门打开,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吴筱白看着悠闲的楚云深,轻哼了一声,“楚云深,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品茶!”说完看着四周,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瞬间涌入宅子的四面八方,不一会儿,便相继来报,未曾见到程潇潇几人。 吴筱白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着楚云深,“程潇潇那伙人呢?快点给我交出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楚云深看了一眼吴筱白,并未多言,拿出身旁的剑霹雳一般急飞向吴筱白的方向,吴筱白措手不及,堪堪从剑光旁闪身而过。同时也拿出自己剑,快速的向楚云深刺来,楚云深早已料到吴筱白的动作,利用出色的轻功轻轻一跃,跳在了吴筱白的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朝吴筱白的小腿刺去,吴筱白一时不查,中了一剑,血迹瞬间染红了吴筱白的白色衣袍。 吴筱白嘶了一声,打了一个手势,吩咐手下的人开始战斗。一下子场面开始哄乱起来,韩东也快速的加入了战斗。楚云深轻蔑的看了一眼吴筱白,吴筱白瞬间就被激怒,提剑而上,招招全力。一时间飞沙走石,好不慌乱。早旁人看来,吴筱白招招狠辣,已战上风,之后吴筱白自己知道,持刀的虎口被震得发麻,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家都累到了极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荒凉的土地上,流着殷红的血迹。 吴筱白此时也是狼狈的很,身上的是深深浅浅的剑痕,衣袍也是破烂不堪,毫无形象可言。而楚云深身着月白色衣袍,如同谪仙般站在一边,除了微微凌乱的发丝,丝毫看不出来他也是刚刚战斗中的其中一员。天生皇族骨子里带着的狂傲在此时一览无余,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深沉的双眼好似两条无底的深渊,让人无法直视,只能自行惭愧。 吴筱白自知此时讨不到任何好处,于是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等到吴筱白一行人离开,慕白清点了人数,此战共损失了一十一人,还有十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次带来吴国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强兵,伤亡十几人,对于楚云深来说,这也是极大损失了。 想到程潇潇一定在担心自己,楚云深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便快速的赶去与程潇潇汇合。 程潇潇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兰若寺的石阶上,抬头看着天空一脸愁容。回想起自己与楚云深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舍不得离开楚云深了。想到这里,程潇潇拍了怕自己的都,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回去。 看到孤身一人的程潇潇,韩咩咩走了过去,在程潇潇的身旁坐了下来。 “潇潇,你是在担心靖王爷吗?”韩咩咩表面一副关切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是不愿程潇潇与楚云深有过多情感纠缠的,毕竟她们不属于这个时代,终究是要回去的。 “潇潇,你别忘了,我们是要回去现实的人,怎么能把感情放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现在最主要的是玉璧的事情。” 程潇潇听到韩咩咩的话,看了过来,小小的脸上大大的愁容。“咩咩,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还能回去吗?” 韩咩咩一想到玉璧就是与她们相处已久的李清让、李含栀,就头痛起来。上天这是与她开玩笑吧!还是注定此生她和程潇潇都不能回去来了,一想到终生都要在这里度过,想到这里,韩咩咩坚定地说,“不,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不能就此放弃,潇潇,我们可以的。” “嗯,那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程潇潇心不在焉的说着。 韩咩咩看着神不守舍的程潇潇,无奈的转头走了,只留程潇潇一人。 黑沉沉的夜悄悄到来了,仿佛无边的重墨涂抹在天际,远处的星星闪着微光。寂静异常的兰若寺,仿佛被野兽盯住的猎物,瑟瑟飘摇。在如此静的夜,远处的传来的马蹄声格外明显,程潇潇激动地站了起来,小五早已打探回来,开心的对程潇潇说:“是主上,主上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兰若寺里就出现了楚云深及慕白等人的身影。 程潇潇看到归来的楚云深,快速飞奔过去。拉起楚云深的衣袖,左看看、又看看,确认楚云深毫发无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小五看到许多受伤的侍卫,心疼不已,便和慕白一起带着侍卫们下去诊治。兰若寺是城外很大的寺庙,之前可是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后来因为年久失修,渐渐的没有人气,就连和尚也没有几个了。正式因为如此,楚云深才安排大家在此等候。小五带着伤员忘左边的厢房而去。刚好安排诊治完侍卫就让他们在厢房内休息。 楚云深则带着程潇潇及其他人走到寺内大厅里,大厅正对的地方有一尊巨大的佛像,可能是因为寺中也没有几个僧人,所以佛像上已有不少蜘蛛网,香炉也倾倒在,一片破败的景象。虽然环境有些许简陋,不过大家也都不在意,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开始细细的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程宅是我暗中布置的宅子,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本来以为吴筱白是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咱们的,没想到仅仅半天时间,就追捕到那里,看来我还是小瞧吴筱白了。”说完看着大家的神色。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的眼神,若有所思。 李清让看了一眼妹妹李含栀冷漠的眼神,并没有深想。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中是有吴筱白的人?”程潇潇拉着楚云深的手臂轻声问。 楚云深叹了一口气,“只是一个猜想,最好没有吧!” 这时小五带着人给大家带来了晚膳,众人饥肠辘辘,早已饿的不行。但是看到楚云深未动,其他人也不敢随意站起来过去吃。 程潇潇觉得人是铁,饭是钢,再重要的事情也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于是便开始调节此时的氛围,笑呵呵的说道:“大家都饿了吧?”也不管大家是否有回应就继续说着:“我也很饿了,王爷,咱们要不吃完饭再商议?”说着一把拽着楚云深的手,楚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寺内并没有新鲜的食材,是以还专门派人出去采买了一番蔬菜瓜果,因是寺庙,本着对佛祖的敬畏,今晚大家均是素菜,虽然没有美味珍馐,大鱼大肉,但胜在新鲜味美,所以也都吃的比较满意。 程潇潇对美食天生就没有抵抗力,素菜也能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还给楚云深说:“这道菜好好吃呀,等咱们回到靖王府里,让王大姐也学学这道菜,做给我吃,可以吗?。”程潇潇睁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明澈,对着楚云深兴奋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要溢了出来。 楚云深宠溺的摸了摸程潇潇的头。看到程潇潇口中好好吃的菜叶子,心想这么普通的菜肴也可以让潇潇吃的如此开心,可真是好养活呢。不知程潇潇是不是有魔力,总是能令楚云深忘却烦恼,轻松愉悦,嘴角不自觉的就开始上扬。 半个时辰之后,程潇潇终于从晚膳中抬起头来,见众人都在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众人一起拾阶而下,走向刚才的寺庙大厅。 等到众人坐到这里的时候,气氛又开始冷凝下来。 楚云深不讲话,大家也都沉默着。程潇潇站起来看着窗外,黑夜彻底的笼罩了兰若寺,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嫩叶载着昏黄的星光,唤着归根的影魂。程潇潇不禁想到她现实中的家乡,此时定是车水马龙,灯火辉煌,而自己,也一定是在家中舒服的窝在沙发里,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追着肥皂剧吧。 楚云深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可以听到风儿轻轻的呜咽声,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向大家倾诉。程潇潇从窗边走过来轻轻的拽了一下楚云深的衣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小五极有眼色的安排众人先行告退,韩咩咩回望了一眼程潇潇,希望她不要情根深陷。 第八百九十六章:谁是卧底 待众人走了之后,程潇潇和楚云深依靠在一起,“潇潇,这次吴筱白可以这么快的找到我们,定是有人向他留了线索,现在卧底可能就在他们其中,,所以之后我们就要多加小心了。潇潇,你觉得他们之中谁有可能是吴筱白的人?”楚云深一脸认真的看着程潇潇。其实楚云深已让小五私下查探过了,在他们白天从牢狱将程潇潇等人接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沿途留了线索给吴筱白,所以才能这么快的来到程宅门外。虽然楚云深并未受伤,也击败了吴筱白,但是来的速度之快,也是另楚云深众人措手不及的。 程潇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其实上次我们在大殿上与吴筱白对峙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的,吴筱白像是知道我们的所有计划,所以才狼狈入狱,当时我和韩东正在商讨这件事吗,韩东就被救走了。当时是有些怀疑韩东的,但你现在知道你们的关系,那韩东就一定不是吴筱白的人。” “这个人一直在我们的周围,参与着我们所有的计划,而我们对他毫无保留,不曾怀疑。李清让、李含栀、还是韩咩咩?” 楚云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在程宅的湖边小亭时,大家都未曾离开,只有李含栀因为茶水倒在衣袖上,带着丫鬟离开了。有可能就是她趁着换衣的机会,联系上了吴筱白。” 程潇潇点了点头,“含栀最近和以前是有所不同,不像之前那么活泼可爱,我们一直以为她是因为之前被方一抓走,受到了惊吓凌辱,才变成现如今的样子。” “如果是李含栀的话,那现在吴筱白可能已经得知咱们现在正在兰若寺里。按照吴筱白的能力,大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楚云深若有所思的说。 “可是李含栀为什么要帮吴筱白这个大魔头做事呢?她可不是凡人呢,总不能是被捉住了什么把柄吧!”程潇潇撑着头嘟着嘴,一脸不解的表情。 楚云深没想到,吴筱白那伙人比想象来的更快一些。 就在楚云深和程潇潇各自沉思,还未来得及安排小五注意李含栀的动向。十几盏火把在黑夜中如同鬼火般,幽幽前行。原来寺庙外有一伙人正在鬼鬼祟祟的走近兰若寺,等到兰若寺的外墙边,其中几人守在墙外,另外几人翻墙入内,轻轻落地,几乎没有声响。一看便知,几人的武功都不是泛泛之辈。此时兰若寺内静悄悄的,正当几人准备前往李清让屋子时,恰巧碰到了刚刚看完受伤侍卫的小五。小五发现了这几个此刻,立即拔剑,向领头的男子刺了过去,那男子也不甘示弱,立即迎战,一时间兵器交戈的声音在兰若寺内迅速响起。 祝蓉和韩东听到声音,也迅速赶了出来,加入了战斗中。 “主子,不好了,有刺客偷袭,五统领已带人过去迎战了。”小侍卫抱拳说道。 楚云深听完与程潇潇对视一下,两人心中均已明白,看来李含栀已经通风报信过了。于是便吩咐小侍卫将韩咩咩、李清让、李含栀、连雪一同带过来。这次不像在程宅,让大家可以从密道先行。所以等众人到齐之后,都与程潇潇站在一起,几个侍卫瞬间将她们保护起来。 因为还未确定卧底就是李含栀,并且也不清楚李含栀为何要与吴筱白暗中勾结,所以程潇潇与楚云深商量了一下,暂时先不打草惊蛇,告知其他人李含栀的不对劲,两人只是暗中悄悄观察着李含栀。李含栀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被怀疑,还是如同之前那般,生人勿近的样子。 不一会儿,门外等待的几人见同伴还没有出来,便知此次行动已经被发现了,于是熄灭了火把,翻墙而入。等到几人准备寻着打斗声赶过去,突然才现,早有人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原来楚云深早已知晓门外的几人,特意等候在此处。几人看着楚云深,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下意识的用右手紧紧的握着长刀,好像要将楚云深给开膛破肚似的,众人看了都觉不寒而栗。 几人提刀冲了过来,瞬间刀剑寒光,扑面而来。只见楚云深一个闪身,躲过了刺来的大刀,并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起手中的剑,刺向其中一人的后背,那人只觉凌厉至极的劲风正向自己的后心扑来。噗的一声,那人喷出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已然是一刀毙命。倒地时仍睁着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其他几人看见楚云深一招就解决了自己的同伴,开始害怕起来。都在犹豫着是不是先走,于是匆匆忙忙对战了几招,带着不同程度的伤一瘸一拐的逃走了。其实楚云深是故意在第一招就使出全力的,以防打斗拖的太久等到吴筱白派来援兵,就不好了。所以楚云深才没有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去帮助小五,兵分两路,速战速决。 楚云深很快的解决了这几人,便安排侍卫去协助小五,由他来保护众人。等到侍卫赶到小五那里的时候,便看到地上躺着两个刺客,虽然刺客人数众多,但是对于小五来说,并不太吃力,之所以还未结束,是因为刺客人数较多,实力也不算太差。于是等到侍卫们加入这场战斗之后,刺客们很快败下阵来。一炷香之后,刺客们死的死,伤的伤。 担心吴筱白再来偷袭,楚云深决定带着众人离开兰若寺,去往不远处的一处树林里。一个时辰之后,大家陆陆续续到了树林里。树林里有两间小小的房子,是猎人平常打猎暂时休息的地方,小五安排人将房子收拾整理好。一间给楚云深与程潇潇,一间给了连雪与韩咩咩,还有李含栀。因为只有两间房子,所以剩下的人都在屋外临时搭建的木板上合衣而坐。 趁着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楚云深将小五叫进房间。“你现在安排人注意一下李含栀,看看有什么异动,不可打草惊蛇,现下我和潇潇先商量一下,等下来个瓮中捉鳖。” 小五抱拳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关上门,转身出去了。 “我们要怎么给李含栀设陷阱,让她自投罗网呢?此时程潇潇一袭蓝色衣裙,娇俏可爱的面容中透露出一丝妩媚之感,青丝垂落在肩头,仅用一条丝带轻轻系着。 ”吴筱白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玉璧的下落,我们现在就放出风声,已经得知玉璧的秘密,今晚戌时约定南国公一叙。这样李含栀一定会联系吴筱白,我们就可以借此揭穿李含栀。” 楚云深给程潇潇斟了一杯茶,轻轻的吹了一下,放在程潇潇的手里。 程潇潇一脸崇拜的看着楚云深,“不愧是你,有了你,我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楚云深满脸宠溺的摸着程潇潇的头,“嗯,有我在,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吃就好了。” “我又不是猪。”程潇潇不满的嘟着嘴说。 “哈哈哈,你当然不是小猪了,你是爱吃的小猫咪呀!”楚云深说完对着门外说到:“来人”,门外的侍卫听到楚云深的呼唤,推开门走了进来。抱拳说到,“主上。” “通知五统领,请韩咩咩他们几人来这里吧。。”说完挥手便让侍卫出去传信了。 不一会儿,小五便带着韩咩咩,李清让几人来到了程潇潇这里,“潇潇,五统领说王爷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们?”韩咩咩悄声对程潇潇说到。程潇潇对着韩咩咩点点头,示意她安静,不要说话。连雪进来看到韩咩咩走到程潇潇的身旁,自己也默默的靠近过去。其实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连雪也慢慢的放下了,只是午夜梦回,眼泪总是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所以连雪更加消瘦了,像是一阵风便可以吹倒。 等到大家都在屋子站定后,本就狭小的空间,此时更显的无比拥挤。楚云深与程潇潇对视一眼,回过头来看着韩咩咩众人说到:“大家近日辛苦了,因为吴筱白几次三番的穷追不舍,我们现在暂时也只能在这里躲避,委屈大家了。吴筱白之所以派人多次追杀我们,其实是需要用玉璧得到一笔珍宝,以助他不过稳坐皇位,统一天下。为了阻止他,我已经着人联系了吴国的定南国公,今晚戌时来此。我们现在各自好好休息,等到戌时我们就同定南国公一起前往,将珍宝找到。这样吴筱白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了。”说完用目光扫向了李含栀,果然,李含栀的目光变得焦急起来。 其他人倒是一脸的迷茫,不懂如此高冷的靖王爷为何要告知我们这件事情。但是因为李含栀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一心只想赶紧通知吴筱白,未曾细想。 听完这个消息小五就安排大家各自抓紧时间下去休息,众人分开后,李含栀借口说自己想去一旁看看风景,与韩咩咩,连雪在房间外面分开。韩咩咩看着李含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连雪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韩咩咩,没有说话率先回了房间。 树林里,小五已经按照楚云深的吩咐,在周围安排了侍卫监视着李含栀的一举一动,所以当李含栀走进时,大家都放轻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李含栀,不放过每一个动作。 第八百九十七章:卧底现行 李含栀走到一颗大树下,此时林间薄雾缭绕,白沙般柔柔的漂浮在空中。阳光像一缕缕金沙穿过树叶斑驳的洒在地面上,树叶随着轻风慢慢摇曳,青草伤的露珠闪着夺目的光芒,若是程潇潇看到这样的美景,定要欢呼起来吧。李含栀将手指放在唇边咬破,从裙边撕下来一块布条,快速的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还观察着周围。 等到写完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笛子,轻缓的吹出一串音调。不一会儿,就飞来了一只如同麻雀般大小的怪鸟,之所以称之为怪鸟,是因为此鸟有两个头,浑身的羽毛为墨绿色。怪鸟尖叫一声直接飞到李含栀的手中,李含栀将布条卷好放在了怪鸟的腹部,并对怪鸟说:“绿斑,请尽快将消息送到世子的手中,且不可延误。”说完点了点怪鸟的尾巴。怪鸟看着李含栀点了点头,飞向天空中。不知是因为树木太过茂密,还是因为怪鸟的速度,瞬间就不见那怪鸟了,李含栀见怪鸟离开,自己也快速的走出了树林,等到快到房子的时候,步子才渐渐缓了下来,假装自己刚刚散步回来的样子。 侍卫看到李含栀离开了树林。悄悄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手里抓着的便是刚才那只怪鸟。只是这怪鸟一动不动的躺在手心里,晕死了过去。侍卫将布条从怪鸟的身上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身上,从另一条路奔向了楚云深与程潇潇的房间。 小五自从收到手下汇报的消息,李含栀独自一人走向树林,便等在楚云深的房间门口。这时看到侍卫从远处奔来,小五快速的敲响了楚云深的房门:“主子,有消息了。” “带人进来吧。”楚云深说完,小五就带着侍卫走了进去。 小五从侍卫的手中接过布条,转送到楚云深的手中,楚云深打开布条与程潇潇一起看了起来。务必戌时至,有重要线索,影留。布条上的线索足够证明李含栀与吴筱白勾结的行为。 看完布条后,楚云深将布条放在桌子上,敲了敲桌面,轻笑了一声,“去把李清让,韩咩咩众人请过来吧,” “是,主上。”侍卫领命出去,因为韩咩咩与李清让未在一处,随即安排了几人分头去请。 李含栀刚进房间还未开始休息,就听到门外侍卫的声音:“韩姑娘,李姑娘,连姑娘,王爷有请,麻烦随在下前往。” 李含栀正在整理自己的床铺,听到这里放下了手里的动作,低下头来,表情变幻莫测。韩咩咩和连雪也对视一下,此时申时不到,离戌时还太早,刚刚明明吩咐大家好好休息的。现在怎么又叫大家过去?难道是吴筱白又带着人来了?韩咩咩暗自思衬这,没有说话。李含栀担心韩咩咩与连雪看到自己的脸色有所怀疑,便抬起头来冲她们看过去。看到两个人慌乱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 三人随着侍卫一起前往楚云深的房子,正好遇到同样被侍卫请过去的李清让。李清让看了一眼妹妹,见妹妹还是冰冷着一张脸,心里又开始自责起来。自己这个哥哥实在是太差劲了,没有保护好妹妹,让妹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想到现在就连一个稳定的居所都给不了,让妹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李清让只想狠狠的扇自己几巴掌。 可是如今自己也只能依附在靖王爷的身边,自己与妹妹的身世秘密已经被自己说了出来,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江湖险恶,离开靖王爷,等待自己与妹妹的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虽然整天不是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风餐露宿,至少比自己带着妹妹的独自面对危险的好,所以李清让虽然自责,但是不会背叛楚云深,相反很是感激楚云深与程潇潇,能够遵守承诺,没有伤害他们兄妹。 李含栀不知道李清让看到自己竟然自行脑补了这么的内心戏,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继续跟在韩咩咩的身后,微低着头,一路无话。 因为两个房子离得比较近,所以没走几步就到了。 小五站在门外看到韩咩咩几人过来,面无表情的请几人进了屋内。韩咩咩从小五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低气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开口问道:“潇潇,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今晚我们一起去寻宝吗?难道改时间了,现在就要出发?不对,如果是提前出发寻宝,小五统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表情吧!快快从实招来” “咩咩,不要着急,要想得知此次邀请大家的目的,还需李含栀妹妹告知大家。”程消息哦啊说完看向小五,小五极有灵性的安排手下的侍卫将房子团团围住,自己则亲手关上了房门,和慕白一起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动向, 李含栀听到这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再也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脸。”我要告知什么大家什么?”李含栀说完看向李清让,李清让立即走向李含栀,将李含栀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程潇潇,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含栀怎么了?”李清让愤怒的说到,心里却在暗暗后悔,刚才还觉得楚云深和程潇潇是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人,没想到人心都是贪婪的,这么快就找到理由,要将我们兄妹置于死地。 程潇潇看了一眼李清让的表情与举动,便知道李清让一定是误会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李清让,就算你不信任楚云深你也该相信我呀!我们大家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程潇潇的为人吗?” 李清让此时哪里能都听从程潇潇的劝告,紧紧的将李含栀护在自己的身后,丝毫都没有看到李含栀脸上那诡异的表情。 “李含栀,我问你,这个布条可是你身上的布料?”楚云深说这举起来一块鹅黄色的布条,上面隐隐约约透露出红色的血迹。 李含栀一看到这个布条瞬间慌了起来,原来,楚云深早就在怀疑自己了。只怪自己太过大意不曾发觉。 李清让回头看了一眼李含栀今日的衣裙,确实与楚云深手中的布条颜色相吻合,而且李含栀的裙角下面,可以看到缺了一块。因为只是缺了小小一块,之前大家都没有在意,所以不曾发现。 李含栀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她,就连李清让都开始怀疑自己,便强行辩解道:“这个布条确实是我的,但是是我今日不小心在树林中挂掉的。” 楚云深冷哼一声,“李含栀,不要再跟我装了,从兰若寺中我就开始怀疑你了。所以这次才故意放出消息,引你上钩。当时你在树林中的一举一动,我的侍卫都已看的清清楚楚,不然你认为我是怎么拿到你这告密的布条呢。” 李清让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我的妹妹怎么可能和吴筱白那个混蛋联手伤害我们呢?我绝对不信,我是不可能相信的。”说完拉着李含栀的手臂,“含栀,你跟大家解释清楚,说你不是那个暗中联系吴筱白伤害我们的人。”李含栀像是没听到一般,站在原处,看向楚云深。 “李清让,你清醒一下,不要再给她找借口了,当初在程宅的时候,我们大家围坐在一起,当时只有李含栀借口换衣离开了座位,不久后,吴筱白就围在了程宅外面,如果不是楚云深护着我们大家,现在的你还能活着吗?”程潇潇看着李清让,一脸认真的说到,“还有,之前咱们入狱的那次,吴筱白像是提前知道咱们的计划,所以我们才狼狈入狱。” 李清让听了程潇潇的话,失望的放下了李含栀的手臂,哽咽的说到:‘“含栀,你是遇到什么难言之隐吗?你跟哥哥说,哥哥哪怕豁出性命也会保护你的,我们不要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情好不好?” 李含栀依旧站在原地不说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怎么才能从这间房子逃出去, 楚云深盯着李含栀的方向,以防她逃走。突然,李含栀想到一个好主意,因为连雪离自己比较近,并且不会武功。如果将刀架在连雪的脖子上,那楚云深也只能打开房门让自己出去了。想到这里,李含栀连忙朝连雪的方向奔去。楚云深发现李含栀的异动,连忙抽出自己的佩剑刺向李含栀的肩头。李含栀听到耳边的风声,快速转身,将手中的小匕首架在了连雪的脖子上,“住手,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等在门口的小五与慕白听到房间的声音,快速的推开们,将剑放在李含栀的背上。这一行动激怒了李含栀,李含栀轻轻的在连雪的脖子上划了一道血印,鲜红的血液瞬间从脖子流了出来,连雪感觉自己的脖子如同蚂蚁咬了一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温热的液体已渗透衣领,连雪意识到自己受伤了,就晕了过去。 李含栀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惊吓,自己已经很温柔了,连雪还是晕倒在自己的怀中。因为这个段时间的相处,李含栀也不忍心直接将连雪丢在地上,眼看着连雪就要倒地,只好双手将连雪抱好,小五利用这个机会,快速的将李含栀打晕绑了起来。 慕白也第一时间给连雪安排了诊治,因为只有脖子上轻轻的血痕,并无大碍,晕倒也只是因为惊吓多度。程潇潇和韩咩咩也放下心来。 第八百九十八章:傀儡? 打晕之后的李含栀被带到了门外的木板上躺着,长长的墨发杂乱的散在脸上,脖子上,毫无美感。李清让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脚步如同灌了铅似的,好不容易走到李含栀的身边,跪坐下来帮李含栀整理这头发。 李清让整理着突然发现,躺着的这个李含栀并不是自己的妹妹。于是大喊着叫来了程潇潇:“潇潇,你快来,她不是我的妹妹,她脖子上没有印记。” 程潇潇闻讯赶来,“李清让,你什么意思?” “潇潇,我和我妹妹身上都有一个碧蓝色的印记,合起来就是一个玉璧的样子。妹妹的印记就在她的左肩窝出,你看,她没有”李清让说完激动的指着李含栀的肩膀处。 原来刚才李清让在给李含栀整理头发的时候,发现李含栀的衣领因为刚才的打斗散了开了,李清让想帮妹妹整理好,没想到发现了这个秘密。 于是程潇潇看向旁边的侍卫:“小哥,帮我叫一下楚云深和慕白过来这边,就说有紧急情况”。 楚云深和慕白听到程潇潇这边有紧急情况,赶来现场,目光扫过依旧躺着的李含栀,不解的问到:“潇潇怎么了?” “李清让刚刚发现这个人不是李含栀,他们兄妹身上是有玉璧的印记,而她没有。”程潇潇指着李含栀。 楚云深蹲下仔细的端详,并未从李含栀的脸上看到面具的痕迹。 “慕白,你去看一下。”楚云深走到程潇潇旁边,摇了摇头。 慕白先是围着李含栀的周围转了两圈,又拉出李含栀的手腕继续把脉。估摸着李含栀这会快醒了,就从怀中拿出一个极小的瓷瓶,倒出一粒如同白米大小的黑色药丸,放在了李含栀的嘴里。 “她这会快醒了,我已经喂她吃了一颗我自创的安睡丸,最少可以沉睡八个时辰,不论发生何事。”说完将手放在李含栀的头上,细细摸索着。果然摸到太冲穴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小凸点,慕白按着李含栀的头将小凸点拔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两根小铁钉。 慕白拿过侍卫递过来的白布将小铁钉上的血迹擦干净,露出了小铁钉本来的面目。通体乌黑,只有那细小的尖尖处,有一块芝麻大小的绿点,像是中毒那般。慕白将小铁钉放在一旁的托盘中,仔细的洗去了手上的脏污。伸手又在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瓷瓶,拔出塞子,往李含栀的头上撒了一些白色粉末,头上的血迹奇迹般的就止住了。而李含栀除了刚才拔铁钉的时候闷哼一声,现在已然是熟睡状态。可见这安睡丸果然非同一般。 本来程潇潇还在好奇为何慕白要让李含栀吃下安睡丸,现在却明白了。眼睛不住的看向慕白,不知慕白等下还要拿出什么瓷瓶呢? 楚云深看到程潇潇可爱的样子,噗呲笑了出来,后又惊觉场合不对,忙用衣袖遮住脸庞,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幕恰巧被刚出来的韩东看到,怔楞一下,怎么王爷也有如此一面。 果然,程潇潇是不同于世间其他女子的。 韩东不自觉的看向程潇潇。 程潇潇并未注意到远处异常炙热的目光,还在认真看着慕白的动作。此时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娇俏可爱的气质。而那惊为天人的容貌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想去靠近。 韩东不禁在想,如果可以和这样子的女子在一起,一定是极其幸运的吧,就像靖王爷。而自己......想到这里,韩东收回自己的目光,掉头走向相反的方向。 楚云深看着韩东离开的方向,只想把程潇潇这个小妖精带回靖王府,锁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程潇潇不知道自己因为韩东的出现,此后的人生差点就看不到明媚的阳光。 “主上,此人的确不是李含栀。”慕白的声音换回了楚云深的理智。 “嗯,你继续说”楚云深冷着一张脸。 “她其实是被操控的傀儡,主上,请看”说着慕白拿起托盘上的小铁钉 “这个小铁钉上之前涂满了毒药,所以可以控制她的神智。但是现在毒药经过这段时间的游走,头上的就只剩这一点了。所以属下判断,刚才她之所以只是轻轻的割了连雪的脖子,就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意识,毒药已经不能完全控制她的行为了。” “那她还能救吗?”程潇潇听到这个傀儡因为有了自己的意识,所以才没有对连雪下狠手,就急切的问道。毕竟傀儡也只是被人控制着,自己也没有办法的。 “这......”慕白看向楚云深。 “尽力吧,不可强求!”说完就转头走了。 “慕白,那就辛苦你啦!”程潇潇说完忙提起裙摆追上去。 楚云深察觉追来的程潇潇,将自己的步子放慢了下来。 呼、呼......程潇潇因为着急追上楚云深的步子,用力过猛,还没跑几步,就累的大口喘气。“你就不能等等我嘛!” 楚云深回头看着程潇潇气呼呼的小脸,心满意足。 乖乖站在原地等着程潇潇,并向程潇潇露出大大的笑容,果然潇潇最在意的是我,其他人靠边吧,心情由阴转晴! 小五与慕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非常淡定。其他人连同李清让就如见鬼了一般,低着头看着各自的脚尖。 “你走的那么快干什么?还笑的这么猥琐!”程潇潇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其实心脏跳动的频率早已出卖了她,哼,长得那么帅,简直人神共愤。说完顶着微烫的脸蛋逃也似的奔向了屋子。 回到屋子刚坐下,就看到韩咩咩过来找她。 “潇潇,我刚刚听侍卫说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人并不是李含栀,而是傀儡。”韩咩咩说完拉开凳子坐下。 “是的,刚才慕白已经确认过了,那人不是李含栀。”程潇潇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与韩咩咩讲了一下。 “不过刚才你也看到了,她就算要逃走,也不愿伤害连雪,所以我让慕白帮她解毒,让她摆脱控制,恢复自由,咩咩,你觉得好不好?” 韩咩咩不耐烦的说:“嗯,潇潇你真善良。” 楚云深刚抬起脚,准备追上程潇潇的脚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小五的声音。 “主子,小九刚刚送来的信。”小五一脸紧张的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将信打开仔细的看着,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主子,发生何事了?”小五看着楚云深凝重的表情,便知道一定是楚国那边出事了。 楚云深冷着一张脸:“我还真是小瞧了吴筱白,手都伸到我们楚国了。” 小五接过信纸看了一眼,原来吴筱白连同楚国皇后,要将楚云深设计害死在吴国,这下可真是腹背受敌。“主上,让属下这就去杀了吴筱白吧!” 楚云深看了一眼小五:“去领罚吧!”说完走向程潇潇。 小五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走到一边,半注香之后,小五一瘸一拐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的侍卫看见小五都避而远之,心里也都明白,五统领这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楚云深走到房间门口时,见房门大开,恰好看好韩咩咩一闪而过的敷衍表情。楚云深不想程潇潇伤心,并没有向程潇潇提及。而是转身悄声向旁边的侍卫交代,多多观察韩咩咩。看来这个韩咩咩也不像是将潇潇当好友知己的人,以后还是尽量少来往吧。 交代完之后才再次走到程潇潇的身边,韩咩咩看到靖王爷回来,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不合时宜,就忍住自己的话头,告退出去。 “咩咩,你刚才找我是不是有话要说?”程潇潇看到韩咩咩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明显是因为楚云深来了才不说的。 “潇潇,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下次找你再说吧!”韩咩咩一脸假笑,快步走了出去。 “咩咩今天怎么怪怪的,一见你就走了,是不是你吓到她了?”程潇潇瞪了一眼楚云深,突然想到咩咩刚才的表情,快速低下头,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为了玉璧的事情。”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脸上前一秒还是气鼓鼓的,突然又低下头自言自语,无奈的摇了摇头:“潇潇,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来,说给我听听吧!”,说着一把将程潇潇拉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双眼睛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此时的脸就像红透的西红柿,见楚云深盯着自己目不转睛,深觉此地危险,就要逃离。楚云深见状,用手挑起程潇潇的下巴,轻轻的印下一吻。程潇潇觉得自己的脸此时更加滚烫起来,赶紧用手捂住脸,只露出了自己的双眼,悄咪咪的看着楚云深。 哎呀,好羞涩呀,没法见人了。我一个二十一世纪女青年怎么会被这区区的小王爷所调戏呢!下次我一定要讨回来。 楚云深看着如此可爱的程潇潇,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潇潇看着一脸傻笑的楚云深。 果然美色误人呀。 第八百九十九章:程潇潇的秘密 “潇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程潇潇听到后站起来背着楚云深“成亲?我......” 楚云深以为程潇潇听到他的提议,一定会立马点头同意的,没想到程潇潇竟然迟疑起来。难道潇潇心中另有其人? “潇潇,你心中可是没有我?”楚云深想去抓住程潇潇的衣袖,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不是的,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只是.......”程潇潇一时不知从何讲起。 楚云深听到程潇潇说心中只有他一人,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潇潇,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和我讲的。” 程潇潇站在原地不说话,楚云深亦在背后静默着。 不一会儿,程潇潇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觉得今晚还是应该把事情告知楚云深,不然自己也走的不安心。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在我的那个世界中因为一场意外死亡,灵魂阴差阳错就依附在了狮子猫的身上。刚开始我还不能变成人形,后来黑白无常告知我,是因为他们的错误而导致我不能重新投胎转世,我便将他的宝物玉佩要了过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得知这个宝物可以将我幻化成人形。”程潇潇说着将自己的玉佩摘下来拿给楚云深。 “再后来,我遇到了韩咩咩,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才知道原来她也是穿越过来的,于是我们就开始一起寻找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终于......”程潇潇停了下来。 “所以你们一直寻找玉璧的下落,就是要利用玉璧穿越时空的能力送你们回到原本的世界?”楚云深看向程潇潇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程潇潇怯懦的点点头:“嗯。” “所以你要放弃我,回到原本的世界?”楚云深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不是的,我也不想离开你的。”程潇潇小声说着。 “呵,那你为何一直在做离开的准备?如果我今天不问你,你是不是就会一直隐瞒下去,直到你走了,我再也找不到。”楚云深大声的说完,根本不敢去看程潇潇的表情,也不敢听到程潇潇的回答,抬脚便走了出去。 夜悄然来临,黝黑的天空中缀满了繁星点点,一闪一闪的。 楚云深抬头看着天空,满腹的戾气也渐渐平复下来。刚才自己的情绪竟然失控了,从小到大,在那尔虞我诈的皇宫生活,早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自从遇到程潇潇,生活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每天多了期待,多了笑容,就连回府也变得企盼起来。 可是她要离开我了,大概我楚云深以后的生活也同从前一般暗无天日起来。 “主子,你怎么了。”小五看到楚云深一个人站在路边,走了过去。 楚云深没有转头:“小五,你说一个人突然来到你的身边,给了你所有的希望,让你觉得现在的生活虽然众多困难,但还是对未来的日子充满美好的期许。但是现在她却要离开你,带走你的光明,快乐,还有你的心,你会怎么做?” 小五悄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刚才主子从屋子里走出来,整个人就不对劲,除了程潇潇,也就没谁了。 “主子,如果是我的话,挽留不了她,那我就随她一起离开,既然没有她我的生活将毫无乐趣可言,那我还不如和她一起离开,自在快乐。”小五说完观察着楚云深的脸。 楚云深紧锁的眉头瞬间展开了,对呀,如果她要离开,我就和她一起离开吧。只要有她,我在哪里都可以。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 楚云深想通之后心情无比舒畅,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说的不错,月钱给你多加五十两”,说完就带着笑容就去找出程潇潇了。 小五站在原地蒙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多加五十两,那得赶紧告诉慕白去,让慕白使劲羡慕吧,哈哈哈,一路蹦蹦跳的闯进慕白的临时药房。 ...... 程潇潇自楚云深生气走后,便坐在座位上沉思起来。楚云深这个男人生起气来可真可怕,都不让人家讲清楚。其实程潇潇现在也是很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离开楚云深回到现实世界呢!唉,之前本来听到楚云深已经不在了,伤心欲绝,所以和咩咩说好,一起找到玉璧穿越回去。但是现在楚云深好好的活着,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自己也深深的爱着楚云深,怎么可能潇洒离开呢? 看到程潇潇的小脸都快要皱在一起,一个人抱着双腿缩在凳子上,楚云深也开始心疼起来,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吓到潇潇了。连忙奔过去,将潇潇抱在怀里:“潇潇,对不起,是我不对,刚才不应该凶你,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潇潇好奇的抬起了头,为什么楚云深出去了一下就不生气了,甚至还给我道歉。难道是有人威胁他。 不对,谁还能威胁他呢?他可是靖王爷。 难道是咩咩替我求情了? “楚云深,你不生我的气了?”程潇潇小心翼翼的问道。 “潇潇,我不生你的气了,小五说的对,如果你不能留下来,那我就跟你一起走吧,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可以吗?” 程潇潇此时只想拍拍自己的大腿,大喊一声妙计呀! 程潇潇此时也真的拍了自己的大腿,只不过还没说出话来,腿面上就传来一阵剧痛。程潇潇嘶的一声,表情也狰狞起来。 楚云深被程潇潇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程潇潇指着自己的大腿处,便帮着揉了起来。“潇潇,你为什么要打自己?不对的是我,你要打就打我吧,我是男人,皮糙肉厚。” 切,你这还叫皮糙肉厚,你的皮肤比我好太多好吗! 当然这句话也只能在心里暗歪歪的想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惊讶,小五竟然会帮我说话,我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感谢小五子。”程潇潇说的无比认真。 “不用感谢小五,我已经给他加了月钱。”程潇潇听到话点点头。 “你真的想跟我回我的世界?”程潇潇睁着她的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即将要拐回去一个货真价实的王爷,想想就让人激动万分,等会一定要将这个喜讯告诉咩咩呀。 “潇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程潇潇激动的点点头,连忙说道:“当然不会嫌弃啦,没有人会嫌弃的,你可是楚国的靖王爷呢,又帅又多金,简直是完美男神。” “潇潇,虽然你说的我不是很懂,但是听得出来,一定是赞美我的话,对吗?”楚云深得到程潇潇的认同,开心起来,彻底将提起的心放在肚子里。 “当然是赞扬你的,遇见你我真的很幸运。可是......”程潇潇一想到楚云深这个古人去了现实生活中,能够适应快节奏的都市生活吗?他一定也会想念兄弟姐妹吧。 “潇潇,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楚云深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是的,我是担心我的世界你待不习惯。你会想念的这里,到时候你后悔了怎么办?”程潇潇觉得自己的额担忧很有必要。 楚云深看着慌乱的程潇潇,忙将程潇潇抱在自己的怀里,安慰道:“潇潇,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在哪,我就在哪。不管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可以接受,只要有你。”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的保证,紧紧的回抱过去。 “我的世界是一夫一妻制,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位妻子,不用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另一半。楚云深,你可以接受吗?”程潇潇趴在楚云深的怀中,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又安心。 “潇潇,不管是在楚国还是到另外的世界,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你不要拒绝我好吗?”说完低头将程潇潇眼中还未流出的泪珠吻了干净。 程潇潇哽咽着说:“好,楚云深我相信你。不管我们在哪里,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楚云深终于听到程潇潇对自己的肯定,强压下内心的悸动,将程潇潇拉到床边,吹灭了蜡烛,和衣而睡。程潇潇因为终于说出了内心隐藏的秘密,顿时轻松不少,因此一夜好梦,睁眼间,天已大亮。旁边的人也已不见,程潇潇一时分不清昨夜发生的事情是梦境还是现实? 急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奔了出去。 韩东看到程潇潇从房间出来,迎了上去:“潇潇,你在找靖王爷吗?” “嗯,韩东早啊!你知道楚云深去哪了吗?”程潇潇扭头看看了四周,并未发现楚云深的身影。 “靖王爷一大早就带着小五出去了,应到是找定南国公商量要事。”韩东温柔的说道。 程潇潇一脸失望的转过身,走了一步,又回过头说:“好吧!谢谢你韩东。” 韩东看着程潇潇的背影,直到程潇潇走到房间关上房门。 慕白听到程潇潇的声音,和祝蓉一起捧着煮好的早膳兴冲冲的走来,只看到韩东目光深深的看着程潇潇,两人对视一眼,情况不妙呀,程潇潇可是主子的人,韩东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主子的人都敢惦记。 第九百章:误入瘴气林 两人悄悄的瞪了一眼韩东,躲在一旁的大树下。 “祝蓉,韩东对程潇潇的心思不简单呀,我们一定要帮助王爷,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韩东在自家眼下挖王爷的墙脚。”祝蓉点点头,表示同意慕白的说法,两人一拍即合,快速的将早膳送至程潇潇的房门前。 咚咚咚。程潇潇听到一阵敲门声,无精打采的打开门,发现慕白和祝蓉拿着食物站在门口,看到房门大开,两人立马笑容灿烂的看向程潇潇。 程潇潇不懂这两人为何一大早笑的如此诡异:“你们两个怎么了?笑神附体?” 祝蓉立马甜甜的叫到“潇潇,我们是因为一大早见到你非常开心,你是不是王爷没有陪你,生气了?” 程潇潇刚想回答没有,慕白紧接着说道:“王爷今日有要事,很早就带着小五离开了。走之前担心吵醒你,所以特意吩咐我们小声做事,用膳时也不必敲门。只要你没醒,放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等你醒了第一时间拿给你,怕你饿到。” “潇潇,你看我们王爷,虽然诸事繁多,但是还是将你放在第一位的。”祝蓉见程潇潇并未动容,继续说道。 “祝蓉,慕白,你们今日是怎么了?”程潇潇实在是不懂这二人是怎么了,平常也没有这样呀,难道是今日楚云深外出前跟他们讲了什么? 所以到底楚云深跟我回现实世界是真的吗? 程潇潇烦躁的摇摇头,算了,想不通我就不想了。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于是程潇潇对着桌子上的药粥和糕点,一扫而空。吃完美食心情也由霾转晴,打了一个饱嗝,就准备去树林里转转,看看有什么野味可以抓来,晚上整个小烧烤一起柒柒扒。 一想到晚上可以吃美食,走路都要哼起歌儿了。 于是,程潇潇带着祝蓉一起邀请韩咩咩去树林里捕猎,韩咩咩看到程潇潇根本就没有将玉璧的事情放在心上,不是情情爱爱就是吃喝玩乐。一时也没有好脸色,闷闷的说:“我不去,我要照顾连雪,说完就关上门,” 程潇潇还未解释,就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隔着门板说:“那你照顾好连雪,我做好了烤肉派人叫你。”说完带着祝蓉转身就走了。 这边韩咩咩越想越气,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手心,连手指都发白了。 程潇潇却没有在意韩咩咩的态度,看到一只肥嫩的小白兔,立马开心的追过去。祝蓉却是暗暗记下,准备晚上上报给楚云深。 两人追着追着,兔子没有抓着,却误入一片浓雾中。等到两人发现不对时,浓雾从四周聚拢过来,彻底与外界隔离了。祝蓉只好紧紧的抓住程潇潇的手,“潇潇,你千万不要放开我的手,这里瘴气太重,恐怕是不祥之地,我们尽快找到出路,赶紧离开!” 程潇潇点了点头,想到祝蓉此时也看不到:“好的,我不会松开你的手。咳咳。祝蓉我们尽量不要说话,捂住口鼻,以防瘴气有毒。”祝蓉捏了捏程潇潇的手,表示知道了。 两人在树林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出口。 程潇潇觉得此间林子怪怪的,这么久了,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于是说道:“灵玉听令,欲为汝开天眼。” 程潇潇眼中四周的景物都变了,没有了浓厚的雾气,但天地之前都变成了黑白色。程潇潇紧紧的拉住祝蓉的手,将她带到一颗巨大的老槐树旁。程潇潇快速的说着什么,因为捂住口鼻,声音传来不太清晰,祝蓉只隐约听到“别说话、别乱动。”的字眼,虽然不知道程潇潇要做什么,但是祝蓉知道,程潇潇是不会害她的。于是乖乖站着,不问,不动。 程潇潇看着祝蓉静静的站在那里,乖巧的样子可真可爱呀!低头整理了一下地面,将祝蓉按坐在地上,轻声说:“你先坐在这里,我就在附近,不会走开,你别乱动就是。” 祝蓉点点头:“好的,潇潇你要小心。” “好。”程潇潇说完就朝前面走了两步,对着空气说:“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你为何要用瘴气困住我们?” 说着又朝灰影走近了一步。 灰影看到走近的程潇潇,退后一步,躲在了一颗老树后。只露出自己惨白的脸,嘴里还发出咕噜的声音。像是嗓子里卡着什么,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灰影好奇的歪着头看着程潇潇,这个人类竟然可以看到自己,有点意思呢!不像之前那些闯入此地的家伙,自己稍稍吓一吓他们,一个个就哭爹喊娘的,让人心生烦闷。没办法,只好让他们永远的闭上嘴吧了。 程潇潇听到灰影发出的声音,使劲的搓着自己的双臂,算是加油打气吧! “你不要害怕,我可以帮助你的,真的。”程潇潇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被这扰人的声音所影响。 呵,就凭你一个小女子,不自量力。灰影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灰影听到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程潇潇决定给他来点厉害的看看,于是走到树后变身成了狮子猫的样子。 喵......喵......寂静的树林中传来了几声猫叫。 灰影见到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人瞬间变成小猫的样子,激动的说道:“你你你......” 程潇潇迈着狡黠的猫步慢慢的走近灰影:“看你的样子,已经滞留此地许久了吧,可曾听过猫妖奶奶?” 灰影听到小猫咪讲话更是呆愣起来:“你,还能讲话?到底是人是猫?”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为何还不去投胎?”程潇潇抬起自己的猫头,围着灰影转了一圈,迅速的爬到树上。呼,抬着头讲话也太累吧,还是做人好。 灰影抬着头,看着趴在树上惬意的程潇潇:“你真的能帮我?” “当然,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可是远近闻名,童叟无欺的。”程潇潇舔了一下猫爪,自豪的说。 灰影听到这里开始说道:“我......我本是这附近村庄的一个普通村民,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而充实,家里虽不富裕,但是也不愁吃穿的。家母身体不太好,只能在家多躺着,偶然可以做些简单的饭菜,我和家父只能晚间陪她说说话,日子难免有些孤寂。我就想着赶紧成亲,娶个娘子好有个人能在家陪伴家母。” 说到这里灰影颓然的坐到地上,轻声呜咽。 祝蓉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从茫茫浓雾中听到左侧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似是有人在哭泣。看来果真是有邪物,潇潇还真厉害呢。 程潇潇听到这里,也不发生了何事,急切的问道:“然后呢?” 灰影停下哭泣,继续回忆着:“过了不久,媒婆便带了一个年轻女子到我家中,说是她远房表妹的孩子,刚好过来投亲,见我老实能干,所以特地带来相看。那日我和家父并未在家,并未见到。” 灰影顿了顿,继续说道:“家母见了那女孩,自然十分欣喜,便和媒婆约好要极力促成我们。晚上我和家父回来,看到母亲脸上难得的笑容,也愉快的同意第二日上午空出时间,两人亲自见见。家母还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交给我,那玉镯算是我们的家传之宝,其中深意自不必说。其实看到家母的样子,我也知道,此事如果那女子不反对,大抵就成了。” “能让你母亲初见就如此喜欢,还要送家传手镯,那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女子吧”程潇潇迈着猫步走到一旁的树杈上,找个舒适的位子躺了下来。 “是呀,与她的初次相见我亦是欢喜的,所以我当即将手镯放在她的手心上,她的巧笑嫣然,令我更是迷失了自己。那天下午,媒婆就来通知家母准备彩礼,尽快成亲,越快越好。直到我们成亲前,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像我这般普通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她呢?”灰影嘲讽的笑了笑。 “不久后我们便成亲了,但是......,她从不愿与我同房,我也不想强迫她,所以我们一直分开睡的。生活中也是客气有礼,不曾亲密。直到一个月后,有一天夜晚,家母与我闲谈的时候,悄声问我,妻子是不是怀孕了,我不能告诉母亲我们还未有夫妻之实,只推脱说等下回房问问。母亲见我听见此事不曾开心激动,还以为我不喜妻子,训了我一顿。说道,今日我看你媳妇的肚子怪怪的,而且用午饭时呕吐了两次,以母亲的经验,八成是有了。叮嘱我不要欺负她,也不要对她......,听到这里,我慌乱的站了起来,跑回了房中,本想质问她,但是看到她睁着大眼看着我,一脸单纯的样子,我便问不出口。那天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所以她真的怀孕了?”程潇潇听到这里,急切的问道。 灰影没有回答程潇潇的问题,接着说道:“第二天,我和家父继续外出劳作,母亲和她依旧在家。等到晚间回来时,未曾见到她,却见母亲倒在血泊中,家里一片凌乱。父亲承受不了母亲的突然离世,自己也自刎当场。我突逢双亲亡故,妻子离奇失踪,心力交瘁。等到办完双亲的葬礼,妻子还未归家,我便去寻那媒婆,媒婆自称并不知晓妻子的踪迹,我遍寻不到,以为妻子已是遇害,更是伤心不已。经过一年浑浑噩噩的生活,便暗下决心,誓要报仇雪恨。” 第九百零一章:已嫁他人妇 “但经过一年之久,线索难寻,我开始焦急起来,逢人便问。也许是我的诚心打动了上天,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户人家,正在给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办百日宴,众人祝贺,好不热闹。我正在好奇怎么会梦到这个,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她轻声的哄着哭闹的孩子,那女人的脸正是我失踪一年的妻子,我从梦中醒来,连夜赶了过去。果然城中的这户人家门上高挂着大大的红灯笼,方圆百里张贴喜字,喜气洋洋的街道好不刺眼。”咳咳咳,灰影讲到这里猛烈的咳了起来。 “你还好吧。”程潇潇听到这阵咳嗽,似是揪着她的心脏,呼吸不畅,只想让他赶紧停下来,继续讲故事,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楚云深回来了没,等下不见自己,也不知道能否找到这里。 “我无事。”灰影停息了片刻,回答道。 “我翻墙进去,发现院中的景物与我的梦境一模一样,便知她确实在这里。所以趁着府中填买人口,借机混了进去。等了两天之后,终于等到机会,趁她打发走下人,便带她走到一旁的假山后,她惊呼一声,见到是我,表情异常惊恐。我许久未见她,看到她好好的活着不忍责备她一声不响,改嫁他人。只急切的想知道,为何母亲会惨死在家中,而她却在这里安然无恙。她惊恐过后,向我跪了下来,哭着说。” “夫君,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我急忙否定说:“我已不是你的夫君,你现在已嫁作他人妇,不是我可高攀的。你只需说清楚我母亲是谁杀的,其他的我不在乎了。只要你过的好,我不会来打扰你的。” “我......其实之前家里已经将我许配给这户人家的公子,我们本是情投意合,所以在成亲之前就已经......已经在一起了。没想到成亲之前,我的闺中好友竟与公子私会,被我撞破,婆母与娘亲都劝我说,将我二人一同纳入府中,我自是不愿,便负气离家出走。我孤身来到这里,见一媒婆正在到处说亲,就骗她说自己的亲人都已离世,想找一好人嫁了,安定下来。媒婆没过几天就来找我,到我去见了你的母亲。我看你家中人口见到,人又老实,就同意了此事。可是我毕竟不是完璧之身,所以,一直未同你圆......。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我不敢告诉你,每日都在煎熬着。那天,父亲带人找到了我,见我已与你成亲,当场就要杀了我。你母亲为了护我,当场就被推倒,撞在柱子上,临死前还央求着我爹,不要打我,我已有了骨肉。” “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而我听闻母亲为了她腹中胎儿,不惜失去性命,更是难过不已。她继续说道,父亲质问我腹中的胎儿,我便将我们并无夫妻之实如实告知,不久后,我就嫁到这里。直到孩子出生后,我才被允许踏出房间,在院子活动。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没有想到会害了你母亲,我......” “好了,你不必说了,母亲的为人我了解,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好好活着吧。这时,外面传来下人惊慌的呼叫声,我自知此地久待不宜,就急忙向外走,想离开这里,不料被人发现,当场捉住。那公子以为我与她是在幽会,就拔剑刺来,她为了救我,挡下刺来的一剑,倒在我的怀中,临死前,笑着说可算是还了母亲的人情,我见她死在我的眼前,顿觉生无可恋,也自刎当场。死后的我被我扔在这树林里,飘飘荡荡,成了孤魂野鬼。” “你其实是喜欢那女子吧,你怎么不去投胎呢?转世为人,或许可以再续前缘。”程潇潇好奇的问道。 “我死后并未找到她的尸身,并不知道她被埋葬在何处。我想告诉她,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母亲定然也是心甘情愿的。”灰影黯然的说着。 程潇潇看到玉佩中的女子正在地府的往生池边撑着脑袋发呆,周围还围着三三两两的鬼差,果然是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的女子。 “她已在地府当差,你现在去了,便可见到她。”说着还将玉佩中的情景拿给灰影看。 灰影怔怔的看着玉佩里的场景,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哽咽着道了声谢:“谢谢姑娘,我已无他所愿,这就去地府找她。”说完化作一缕黄光,钻进了程潇潇的玉佩中,玉佩瞬间亮了起来。 程潇潇见事情已了结,从树上爬下来,化作了人身。 这时,浓雾散去。周围也亮了许多。 祝蓉发现四周不再有浓厚的雾气,急忙去找程潇潇的身影。见程潇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潇潇,你还好吗?”祝蓉看潇潇脸色苍白,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我无事,只是有些累了。我们明天再捕猎吧,你先扶我回去。”潇潇虚弱靠在祝蓉的怀里,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这时不远处传来找寻他们的声音,原来慕白见程潇潇与祝蓉久久不归,就派人找回了楚云深,楚云深急忙赶回来,现在正带着人四处寻找她们。 祝蓉听到小五的声音急忙回应:“我们再这里。” 楚云深听到祝蓉的声音急忙带人过去,见到程潇潇苍白的脸,又急又怒,厉声质问道:“祝蓉,你是怎么保护潇潇的?” 程潇潇被楚云深的大声下了一跳“”“我没事呀,只是有些困了,才让祝蓉扶着我的。”程潇潇连忙回话,还给祝蓉使了眼色,让她躲在身后。 祝蓉感激的看了一眼程潇潇,悄悄的站在小五的身后,内心确是自责的。 “你没事?那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楚云深根本就不相信程潇潇的话。 “我......我就是饿了,本来想和祝蓉给大家打点野味吃吃,改善一下伙食的。但是走到林子深处,我们就迷路了,刚才才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唉!一想到今天的时间都用来找路,吃不到美味的烤兔子,我就觉得头晕,我脸色能不苍白吗?” 楚云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拿你没办法,想吃烤兔子,吩咐慕白带着侍卫去抓就是了,何必你亲自去抓,万一出了危险,我可怎么办呢?”说完捏了捏程潇潇的鼻子,程潇潇疼到尖叫起来:“你不要捏我鼻子呀,好痛的。” 程潇潇揉完自己的鼻子:“而且自己打猎多有意思呀,我还没试过呢!今天只是运气不好,下次我一定可以打到猎物。” “好好好,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吧!”楚云深说完便吩咐小五带人垫后,自己则带着程潇潇回去了。 程潇潇回到房间立马就睡了过去,楚云深不放心,特意让慕白看了脉象,除了休息不足,别的都很正常,也放下心来。 小五带着两个侍卫在林中待了一炷香时间,捕回来三只野兔和一只大野猪。 程潇潇睡醒后听到小五捕到猎物,开心极了,迫不及待的吩咐厨子开膛破肚,等到肉切好之后,将其阉了起来。 “楚云深,今晚我们要不吃火锅和烤肉吧。”程潇潇说到这里,手舞足蹈起来。 “烤肉我是知道的,但是火锅是什么?楚某不曾听说过。”楚云深好奇的看着程潇潇,不懂她为何如此开心。 “火锅就是,嗯......你等下就知道了,一定会让你欲罢不能的,不过现在还差些素菜,可以让小五带人去林中找些蘑菇煮菜吗?”说完看着楚云深。 “小五,你带人去林中采些蘑菇吧,记得带上慕白,不要乱采。”小五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的统领当的实在是没有尊严的很,就连采蘑菇的事情,也要带人去做,顿时黑着脸走了。 程潇潇看着小五一脸不开心的表情:“小五是不开心吗?” “小五,你告诉潇潇,你现在是不是不开心?不愿意去采蘑菇?嗯?”楚云深叫住还未走远的小五。 小五听到楚云深最后一字的拉长的尾音,快速转过头来,迅速的换了自己的表情,比起打板子,还是采蘑菇更好一些:“主子,程姑娘,小五没有不开心。小五很荣幸可以给主子们采蘑菇吃。”说完迅速的带人走了。 看到小五这样,程潇潇捧腹大笑。 不远处的小五听到程潇潇豪放的笑声,心中烦闷,走的更快了。 ...... 程潇潇走到临时搭建的厨房,亲自将火锅料底煮好,虽说材料不足,但是口感也不会差太多。不一会儿,大家就闻到从厨房中飘来的香味,就连楚云深都被这神奇的味道吸引着,走了过来。 程潇潇见到一脸好奇的楚云深,得意的扬了扬自己的小下巴。 “潇潇这就是你说的火锅?”楚云深指着炉子上的一大锅红汤问? “对呀,等下把肉和菜放在这里面煮着吃,特别好吃呢。”程潇潇解释完,就吩咐厨娘将素菜和荤菜都切好装盘。 看到这里,程潇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自从穿越到这里,还没吃过火锅呢,今天可算是要大饱口福了,等下叫上咩咩一起,相信咩咩一定会非常开心的。程潇潇一边吞着口水,一边想象着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火锅的场景,真是激动人心呢。 这时小五带领的采蘑菇小分队也回来了,一顿洗切之后,火锅大宴终于要开始了。 程潇潇先让人去请韩咩咩,连雪还有李清让过来,自己则亲自指挥大家圈出一块空地,烧火架锅。旁边的烧烤也在有序的进行中,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香香脆脆的小兔子。 静静地聆听,似乎世间只有锅里咕嘟咕嘟的翻滚声和滋啦滋啦的烤肉声,程潇潇不禁感叹:“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呀!” 第九百零二章:私放傀儡 等到人到齐了,大家围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吃起。除了程潇潇也只有韩咩咩知道火锅是怎样吃了。 连雪坐在韩咩咩旁边,看了一眼沸腾的红汤,准备悄悄起身告辞。 “连雪,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肉包子和菜包子。就坐在这里吃吧,大家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可以吗?”程潇潇看到连雪不自在的样子,扬声问道。 连雪因为脖子受伤,暂时不能吃太过刺激的食物,刚才坐在这里,仿佛自己是多余的,只想赶紧离开。没想到程潇潇还专门给自己准备了不一样的吃食,内心感动不已。 “谢谢潇潇,和大家坐在一起我很开心。”连雪小声说道。 只见丫鬟端着一个大圆盘,走向连雪。白胖可爱的小包子占满了盘子,冒着细细的白烟,香气勾鼻。 看到丫鬟拿出热气腾腾的包子,程潇潇吞了一下口水:“还有我刚才准备的料碗也拿过来吧。”程潇潇将丫鬟拿过来的料碗给大家分好,锅里的食物也可以吃了。 于是程潇潇和韩咩咩一边煮菜,一边指导大家怎么吃火锅,瞬间热闹起来。 连雪从盘子中拿了一个包子,轻轻的咬了一口,咸香可口,鲜嫩多.汁。于是也开始大口吃起来。一连吃了三个,好不过瘾。 大家火锅吃到一半,丫鬟将烤肉也拿了过来。连雪因为已经吃饱了,就主动和丫鬟给大家一起分肉,气氛欢快轻松。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大口大口吃着的样子,自己也比平常多吃了一些。 等到程潇潇这伙人吃的差不多了,烤肉还剩下不少。 小五刚把剩下的肉带给侍卫,就被群涌过来的侍卫哄抢一空。有肉当然得有酒呀,楚云深难得同意大家当差的时候喝酒,所以大家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程潇潇见这边吃饭已经接近尾声,也想和侍卫们一起,试试大碗喝酒,于是拉着楚云深,奔向小五这边,跟侍卫们一起起哄。侍卫们见楚云深过来,一瞬间雅雀无声,拘束起来。 程潇潇完美发挥了自己的控场能力:“今晚咱们没有王爷,侍卫,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来个不醉不归好不好。” 楚云深无奈的看着程潇潇期待的眼神:“好。” 刚开始大家还放不开,经过程潇潇的不懈努力,气氛终于缓解下来。 韩咩咩无语的看着程潇潇的背影,拉过连雪就要离开。连雪本来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到,自己也放松下来。看到韩咩咩一脸生气的样子,只好跟着回去了。、 程潇潇看着两人离开,还以为是连雪累了,也没在意。 李清让因为妹妹的事情本想趁着今晚请求楚云深,看看可不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妹妹李含栀的下落。 眼看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转身独自走了。 韩咩咩回到房间后,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狂欢的众人。想起了自己在现实生活的样子,自己的家人,还有他的好朋友,一时默默流泪起来。 连雪看到韩咩咩伤心的样子,不知她怎么了,只好捧着茶杯递到韩咩咩的面前:“咩咩,你怎么了?今天晚上不开心吗?” 韩咪咪看着连雪关心的样子:“我没事,只是有些想家了!” “那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陪你一起回家吧!”连雪转身坐到韩咩咩的旁边。 “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能不能回去。”韩咩咩想到这里,就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放在膝盖间小声的哭起来了。 “一定能回去的,咩咩。”连雪轻轻的拍着韩咩咩的后背,安慰道。 韩咩咩哭了一会,人也渐渐不再失控。继续看向窗外心想:既然程潇潇不着急,那我就帮她一把吧! 于是韩咩咩拿起衣服披在身上:“连雪,我想出去吹吹风,一个人静静。”说完就向外走去。 “咩咩,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可以陪你的。”连雪连忙说着,走到门口,只看到了韩咩咩的衣角,只好坐在房中等着。 韩咩咩回头看了一眼,见连雪并没有跟上,清舒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闪身进了一间屋子,那是临时搭建的一个柴房,傀儡就被关押在这里。 因为慕白还未研制出解药,所以傀儡暂时被关押在这里,以防她清醒后逃跑。 韩咩咩悄悄的走近傀儡,捧起了旁边的水杯,将冰水泼在了傀儡的脸上,傀儡经过冰水的刺激,悠悠转醒。第一时间就要杀了韩咩咩,但是发现在几被绑在椅子上,只好挣扎起来。韩咩咩举起手中的匕首说道:“你不要挣扎,也不要大喊,我就放了你。” 傀儡觉得不可置信:“你为何要放我?就不怕你的好朋友程潇潇知道吗?” “哈哈。”韩咩咩笑了一声:“为何要放你,你自是不必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放了你的!” “好,我答应你。”傀儡说道,以眼神示意韩咩咩赶快解开自己的绳子。 咩咩举着手中的匕首,开始犹豫起来,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内心挣扎着,最后还是用手中的小匕首,割开了傀儡的绳子。 傀儡得到自由,看了一眼韩咩咩迅速的逃了出去。 韩咩咩看着空空的椅子,心里开始慌乱起来,也急忙夺门而出。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听着远处传来的笑声,心情又很快平复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将鞋底上的木屑处理干净,回到了房间。 李清让躺在木板上,想着自己的妹妹,辗转反侧。只好坐起来,看向天空。想着自己以前与妹妹在天空中无忧无虑的日子,万分怀念。只好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打听妹妹的下落,尽快将她救出来。 酒过三巡,楚云深见夜已深了,就拽着程潇潇回了房间,在程潇潇恋恋不舍,大喊自己还要喝的时候,小五和侍卫们也散了,一夜好眠。 ...... 程潇潇一觉睡到下午,看到楚云深回来。 “啊,我头好痛呀,肚子也很饿,怎么办?”程潇潇坐在床上,撒着娇。 “先喝点粥吧,喝完再喝些醒酒汤,头就不疼了。”楚云深说着,捧起床边的银耳粥,亲自喂给程潇潇。 程潇潇磨磨唧唧用完醒酒汤,坐在椅子上:“你这两天在什么?” “京城来信,皇后已和吴筱白联手,要将我们的性命留在吴国。这两日,我已和定南国公走访了吴国反对吴筱白的大臣,只要收集好吴筱白谋害吴国先王的证据,就可以顺利回国了。至于皇后,等我们回到楚国,她也就不能蹦跶多久了。”楚云深说完看向门外。 “对不起,我这两日只顾着玩闹,都没有帮上你的忙。”程潇潇内疚起来。 “只要你开心心的,我就会满足了。”楚云深将程潇潇拉倒自己的怀中,亲了一下程潇潇的额头。 “对了,今天早上侍卫来报,傀儡跑了。我已让人下去查,根据现场判断,肯定是昨夜有人偷偷放的。” “啊?谁会放走傀儡呢?那我们现在岂不是不安全。”程潇潇担忧的说道。 “没事,我已着人在树林周围布上了陷阱,吴筱白进不来的。而且现在也不知道谁是放走卧底的那个人,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就算我们换了地方,也是不安全的。”楚云深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好吧,反正这里空气很好,我很喜欢,那就在这里吧!”程潇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嗯,听我们潇潇的。”楚云深宠溺的说道。 程潇潇还待说什么,忽然听到侍卫来报:“主上,李清让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楚云深说道。 李清让进来,“靖王爷,潇潇。” “李公子,你可是为了你的妹妹李含栀?”楚云深看着李清让的表情,开门见山道。 “是,靖王爷。我......”李清让一时不好意思起来。 楚云深指着对面的凳子,“李公子,请坐。” 李清让拘束的坐了下来,“靖王爷,可以麻烦您派人打听一下我妹妹的下落吗?” “李公子,不用客气,其实我也准备找你过来聊一下的。”楚云深看着程潇潇和李清让疑惑的表情,认真解释着。 “近日,吴筱白和楚皇后相互勾结,诬陷我们是暗杀吴国先皇的奸细,想要破坏两国的关系。所以吴国和楚国目前都在通缉咱们。以目前的能力,咱们肯定打不过吴筱白,躲藏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楚云深看着李清让,没有再说。 “太过分了,吴筱白可真是无耻。”程潇潇觉得非常气愤。 “靖王爷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李清让意识到楚云深停顿下来,可能是跟自己的秘密有关。 “李公子,目前收集的证据不足以证明吴筱白就是杀害吴国先王的凶手,所以我会尽快找到你的妹妹,利用玉璧的能力,找到证据,将吴筱白彻底铲除。”楚云深说完看着李清让。 李清让其实从刚才楚云深停顿的时候就已猜到,所以也没有很吃惊。 “好的,我同意,只是玉璧使用一次就会损耗我们五十年的功力,届时我们定时许久不能幻化人形,还请靖王爷不要将我们交到坏人的手里,护我和妹妹的周全。”李清让鼓足了勇气,同意了楚云深的提议。 其实不能幻化人形,对于他和妹妹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得到了,那他们绝无活命可言。但是楚云深的为人自己是可以信任的,所以并没有多犹豫。 第九百零三章:营救李含栀 “小五,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楚云深将门口的小五叫进来。 “回主子,李含栀目前是在春香醉,被吴筱白的人控制着。春香醉周围戒备森严,我们的人不好靠近。”小五回复完之后,低着头,等待楚云深的指令。 “让大家今晚做好准备,营救李含栀。”楚云深吩咐道。 小五领命出去部署。 “可是刚才小五说春香醉那边戒备森严,我们怎么营救呢?”程潇潇问道。 “看来咱们只能智取了。”楚云深说完,三人陷入了沉思。 直到入夜的时候,程潇潇还没有想到好的主意,可是肚子已经在抗议了,这才惊觉睡醒之后还没有好好的吃饭呢。连忙睁着大眼看着楚云深。 “来人,备菜。” 程潇潇立马给了楚云深一个大大的笑脸:“你最好了,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呢。” 李清让悄悄的退了出去,将这温馨时刻留给了深潇夫妇。 ...... 程潇潇吃完两大盘红烧鸡块和五份米饭,打了饱嗝之后,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楚云深将程潇潇拉起来,“刚吃完,咱们在院中走走,等下我要去春香醉,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走到院中被冷风一吹,程潇潇打了个激灵,“不要,我也要去。” “潇潇,此去危险,万一有什么意外......” “我可以保护自己的,保证绝不乱跑。”程潇潇拉着楚云深的手臂,恳求着。 “你看,你之前多次遇到危险,都是我救了你,难道你忘了?”程潇潇继续说着。 楚云深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等到丑时,程潇潇已开始昏昏欲睡。 小五在门外轻声说到,“主子,时辰已到,可以出发了。” 楚云深将程潇潇叫醒,帮她系上披风,一行人出发了。 春香醉位于城中最好的地方,五层小楼视野开阔,之前可是达官贵人最喜爱的地方。 此时月黑风高,人们都已进入梦乡。 一伙人悄悄的靠近春香醉,韩东因为本是吴国人,对此地形更加清楚一些,所以就让韩东带着慕白及一队侍卫先行潜入春香醉,将慕白特地研制的“迷药”分散在各处。 这迷药无色无味,极易挥发,只要闻到,就可令人昏睡三天三夜。如此强劲霸道的迷药,解药也是极难配出。 出发之前,慕白已让大家服用了解药。 慕白站在春香醉的门口,用扇子扇着盒中的药粉。只见走廊上的侍卫一个个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见样,也纷纷开始效仿,站在窗子或者小门前,只要轻轻挥几下。 半注香之后,楼内看的见的侍卫都被撂倒在地。 楚云深接到信号,拉着程潇潇走了进去。 程潇潇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天的悲惨经历,心情也低落起来。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程潇潇将程潇潇的表情暗收眼底。 小五摇了摇头,“主上,我们找了所有的房间,没有找到。不过之前属下打探到,李含栀被关押的房子门头写着聚春室。” “聚春室?先看看有没有暗门,暗室之类的!” 楚云深吩咐完之后也带着程潇潇一起找起来。 程潇潇随着楚云深在院子转了一圈,走到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忽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气,程潇潇望向楚云深,“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楚云深摇摇头,“没有。” “很奇怪,我站在这里总觉得怪怪的,空气中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程潇潇沉思着。 “像是什么?” “像是烟花女子身上特有的气息,可是这里已经被吴筱白的人控制了,怎么会有脂粉气息呢?”一想到可能是哪个大男人涂抹着胭脂,程潇潇就整个人恶寒起来。 程潇潇说完走向面前的墙壁,难道李含栀没有在这里? “这里不会有什么机关吧?”说完敲了敲面前的墙壁,没有任何异常。 到底在哪呢?程潇潇烦躁的说着,踢了一脚旁边的柱子,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我去,嘶。”程潇潇此刻只想骂人了,只不过为了自己在楚云深眼中的形象,声声忍住了。 楚云深连忙托住程潇潇的身体,将她扶坐在台阶上。脱掉鞋子,用手轻轻的揉着,“潇潇,以后不可再调皮了。” “我还不是着急嘛,等会天就亮了,我们如果还没找到,打草惊蛇,下次就更难了。”程潇潇撅着嘴说。 “还敢顶嘴。”虽然嘴里放着狠话,手上依旧是轻柔的。 “好啦,现在已经不疼了。”程潇潇推开楚云深的手,穿上了自己的鞋子,在地上蹦了跳跳,以证明自己真的不疼了。 楚云深失笑一声,准备带着程潇潇离去时,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柱子,只见柱子上有一个凹进去的小脚印,俨然就是刚才程潇潇踢的一脚。 楚云深拉着程潇潇走到柱子旁蹲下,“这个柱子有古怪。”说完指着刚才程潇潇踢到的地方。 “咦,这个柱子是什么材料做的?”程潇潇说完用手摸了摸凹槽。 “来人。”楚云深站起来,将程潇潇带到安全的地方,冲着身后喊道。 “主上!”小五带着人跑了过来。 “将这个柱子破开。” 一个侍卫拿着长剑冲着柱子砍了三刀,“破。” 柱子应声而倒,灰尘过后,小五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极小箱子,脂粉香味就是从箱子中散发出来的。 这是一个朱红色的箱子,上面刻着寓意吉祥的龙凤戏珠图案。不像是寻常人家之物。 小五打开了箱子,里面躺着一直精巧的香囊,扑面而来的香气险些让小五晕倒在地。只好将箱子递给旁边的侍卫,自己用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伸出两指拿出了香囊。 慕白拿过香囊,用手捏了捏,“这里面放着的只是普通的香料。” “小五,把盒子拿给我看看。”程潇潇想着自己之前看过的,一般古人都会在小箱子里设个暗盒什么的。 果然,在程潇潇翻来覆去的查看下,终于发现了盒子中隐藏的秘密。 暗格中放着一张小纸条,还没等程潇潇打开仔细端详,一侍卫跑来报告说是找到李含栀了。 大家随着侍卫走到一处暗门。 暗门外观做的极其隐蔽,几乎和墙面的颜色一致,旁边的树木花草挡在门前,是以找了许久。 几人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是漆黑阴冷的长长走廊,在走廊的尽头可以看到一盏昏黄的烛火,在这深夜里轻轻摇曳着。 程潇潇将自己的披风紧了紧,缩在楚云深的身后,慢慢向前挪动着。 其实程潇潇不是害怕,只是这个场景太像之前的监狱了。 小五看到旁边的程潇潇,满脸的嘲笑。幸好现在是在黑暗中,不然就凭这张欠揍的表情,二十大板是不能跑了。 正在前面带头走的韩东忽然站在原地,打了一个手势,让大家停了下来。 随后便听到了几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可以从细微的碰杯声中判断出来应是在喝酒吃菜。 程潇潇没有武力,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从几人的表情中,也大概猜出来了。 原来是在这里面看守的,怪不得刚才外面那么大的声音,这里都没人出来。这也太隐蔽了吧。 程潇潇轻轻的戳着楚云深的后腰,小声的问:“可以用迷药吗?” 楚云深抓住在他背后作乱的小手,阻止程潇潇继续调戏他,强忍着没有说话。 慕白尴尬的看着程潇潇,“迷药没有了,刚才在外面已经用完了。” “哈,呵呵呵”程潇潇也觉得很是尴尬呢! 小五见状带着韩东悄悄摸了过去,楚云深则带着程潇潇原地等待。 就在程潇潇心里默数到一百八十六秒的时候,尽头的拐角处终于传来了声音。 一顿噼噼啪啪的猛.操作,血腥气飘了过来。 烛火跳动的更加猛烈的,有一种随时要熄灭的架势。 透过这恍惚跳跃的灯光,可以看到墙面上人影重重,有的人缓缓倒地,有的人持剑刺向对面。 程潇潇忽然觉得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打打杀杀的生活,养养花,吃吃饭,难道不好吗? 忽然,烛火灭了,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程潇潇急忙去拉楚云深的手,可是摸向刚才楚云深刚才站的地方,只摸到了一只冰冷刺骨的手,程潇潇下的心一下子收缩起来,使劲的甩开了。 不可能,这只手一定不是楚云深的。 可是楚云深不在这里,那刚才的是谁? “楚云深,你在哪里?”程潇潇小声的叫起来,可是周围静静地,没有回复。 这时程潇潇才发现,从烛火灭掉开始,周围就静的可怕,呼吸声,打斗声都没有了。似乎现在只有她一人站在这里。不对,那刚才的那只手...... 这里没有其它人的呼吸声,那么她就不是人咯。为什么将我单独带到这里? 想到这里程潇潇给自己一阵心里建设,“你是谁?” 空气中仿佛传来一声叹息,轻飘飘的不着力,如果不是程潇潇此时精神紧绷,全神贯注的听着周围的声音,大抵也是听不到的。的。 第九百零四章:阮娘 “姑娘!”空气中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程潇潇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找了一个舒适的动作,坐在地上靠着墙。 “我并不是故意吓你的,只是阮娘有事相求。”那女子说着便开始轻轻抽泣。 有事相求也不至于这样吧,你这出场差点吓死我好吗?程潇潇在心里暗戳戳的想。开口却一本正经的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说:“阮娘是吧,你有何事相求?怎知我能帮上你?” “姑娘,你可是在一锦盒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那是你写的?”程潇潇拿出怀中的纸条,本想看一眼,一想现在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看个空气呀! 阮娘回应到:“是我,那是我在临死前偷偷放进柱子中的,又拜托我的好友春生将柱子掩盖起来,所以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直到今夜,姑娘你.....” “哈,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程潇潇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 “姑娘,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放在那里也只是不想被吴世子的人发现。其实我终日游荡在这里,就是为了有人能够拿到它,替我手刃仇人。”阮娘狠狠的说,不同于刚才柔弱的声音。 “你同吴世子有何冤仇?”楚潇潇不再靠着墙壁,坐直身子仔细倾听。 “我本是官家女儿,我爹爹是从三品的太仆寺卿。三月初三那天,娘带着我去城外的广露寺拜佛赏花,我因觉得听佛枯燥乏味,就央求娘独自带着丫鬟出来赏花。娘见我实在不愿呆在佛堂,就依了我。一切的噩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如果不是我非要离开佛堂,就不会,不会......”阮娘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程潇潇不知怎么安慰阮娘,一时手足无措。“阮娘,你,你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阮娘哭了一会,缓了过来。“让姑娘见笑了。” 程潇潇冲着空气笑了笑,不知想到什么,又收回了笑容。只尴尬的说着,“没事。” “我和丫鬟绿倚就前往寺庙的后院,行到半途中。就遇到了吴世子,吴世子见只有我二人,就口出秽言,绿倚气不过,就当场理论起来。吴世子的人就抓住绿要倚扔到寺庙的井内。我又急又怕,恳请吴世子放过绿倚,吴世子接着胁迫我,让我嫁给他。我自是不愿,绿倚就这样眼睁睁在我眼前坠入井中。” 阮娘整个人抖了起来,就连声音也抖得不行,可见当时的场景在她内心留下不小的阴影。 “母亲闻讯赶来,吴世子便对母亲说,让我三月十五日前自己收拾包袱去吴府给他当小妾,我听完当场晕倒在地。回府后,爹爹气不过就去求见皇上,想求皇上做主。可是皇宫里到处都是吴世子的爪牙,消息很快就传到吴世子的耳中。吴世子联合其他大臣诬陷我爹爹,隔天我们就被抄家了,爹爹和娘被斩首,家仆的都被发配只边疆,只有我残喘活下来。吴世子为了羞辱我,将我安排在春香醉接客。” “吴筱白这个王八蛋。”程潇潇小声的骂了一句。 “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是爹娘的大仇未报,我只能在这肮脏的地方活了下来。因为吴世子的关系,我在这春香醉只卖艺不卖身,妈妈也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杀死权势滔天,武功高强的吴世子呢。吴世子隔天差五的过来见我,有一次我见到他约了一位大臣在这里会面,我就知道机会来了。我只好装作顺从他的样子,偷听着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趁着没人的时候就记在纸上。有一次,我看到李伯伯经过门前,他是爹爹生前的好友,两人经常喝酒谈心,于是请人约他前来,将现在所做的事情告知于他,请他帮忙告知陛下,洗刷爹爹的冤屈。李伯伯当场就答应了,带着我准备的证据前去皇宫。” “从李伯伯走后我就非常不安,以防万一,于是就写下了吴世子杀害先皇的证据,放在柱子中。果然,李伯伯当天夜里并没有去面见皇上,而是将证据交给了吴世子。吴世子知道了我的真实目的,将我放在后院的冰库里,生生冻死了。” “我死后,魂魄被困在这里,不能出去。所以一直在等待,直到遇到你。”阮娘的语气急切起来,“姑娘,你能帮我吗?” “阮娘,其实我们这次前来救人,就是为了寻找吴筱白勾结大臣,杀害吴国先皇的证据。所以不是我帮你,是你在帮我。”程潇潇站起来走进阮娘,虽然看不见阮娘的身影,但是从声音传出的方向,就在这附近无疑了。 程潇潇说完之后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还有身旁熟悉的味道,咦,怎么又回来了。 “楚云深,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潇潇你怎么了?不舒服?”楚云深把手放在程潇潇的额头上。 “我很好,只是刚才经历了一件事情。对了,我现在怀中的纸条上是吴筱白陷害吴国先皇的证据,有可能咱们不需要李含栀和李清让的牺牲了。”程潇潇看向楚云深的方向。 楚云深看着周围,依旧昏暗。好奇着潇潇是怎么知道纸条上的内容,但是也没有问,毕竟他的潇潇异于常人,是独一无二的女子。 程潇潇以为时间过去了很久,轻轻靠近楚云深,“怎么小五还没解决完?都这么久了。这里黑漆漆的,我看不见你,有点不安。” 楚云深只觉程潇潇不太对劲,“潇潇,小五他们不是才刚开始没多久吗?” “哈,没多久呀!这时间过的也太慢了。”程潇潇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暗自想着,不可能呀,我刚才和阮娘聊了那么久。哎呀,不管了,先救人要紧。 程潇潇又开始在心里默数时间,大约五分钟后,小五和韩东终于解决了那伙人。 楚云深拉着程潇潇的手走向走廊尽头,小五已经安排人点亮了烛火,昏暗的通道上,小五几人的衣服上都有了斑驳的血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小五,韩东,你们还好吗?”程潇潇看到他们满身的血污,甚至脸上也有丝丝点点。 “没事,这血不是我的。”说完看向身后。 “慕白,给他看看吧。”小五将后面的侍卫拉出来,原来这个侍卫的手臂被划伤了。 慕白将侍卫拉到旁边的作为上开始简单的治疗包扎,其他人开始找人。 “主上,这里有密室。”小五指着拐角处的房子说。 程潇潇抬起头,果然看到“聚春室”的门头。 李清让首当其中,一脚踢开了密室的门。李含栀躺在床上,紧闭眼眸。 “含栀,含栀。”李清让看到躺在床上的妹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下子慌了起来。 “先带她走吧,放心,她不会有事的。”程潇潇看向李清让,安慰着。 “嗯,吴筱白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他还要用李含栀来逼迫你说出玉璧的下落。”楚云深也开口说道。 “好,我们先走。”李清让颤抖着将李清让轻飘飘的身子抱在怀里。 ...... 等到大家赶到林中小屋,李清让将李含栀放在木板上。 “靖王爷,可以麻烦慕白大哥帮我妹妹看一下吗?”李清让满脸着急,刚才一路颠簸回来,李含栀一点要醒的样子都没有。 “慕白。”楚云深看向慕白。 “是,主上。”慕白将手搭在李含栀的手腕上。 “李公子,李姑娘是因为长时间未进食,再加上深思忧虑,陷入深度昏睡,只要之后按时进食,多多宽慰,无大碍的。”慕白说完,退后一步,站在楚云深的旁边。 “谢谢靖王爷,谢谢慕先生。”李清让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呢?”程潇潇看向慕白问到。 “我稍后煎一副药,服下后就会醒来。只是因为李姑娘身子虚弱,这三天只可用粥。”慕白说完就匆匆煎药去了。 “呼,没事就好。李清让,这下就可以放心了吧。”程潇潇拍了拍李清让的肩膀。 “嗯,谢谢你,潇潇。”李清让表情放松下来。 楚云深看到程潇潇与李清让熟稔的样子,吃味起来,看向小五,眼神凌厉。小五只觉一阵劲风略过自己的脸庞,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赶忙说道:“好了,大家忙了一晚上,都歇息去吧,哎,说你呢,快散了。”说完自己带头迅速走了。 李清让坐在床板的旁边,静静地陪在李含栀的旁边。 韩东看着大家都各自散去,也只好快步离去。 楚云深仰着脖子,傲娇的走了两步,“潇潇,还不快来。” “哦,来了。”说完用袖子挡着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困极了。 回到房间,程潇潇躺在楚云深的旁边,哈欠连连。“睡吧,看你困得。”楚云深的声音似是有魔力。随着他的声音,程潇潇闭上了眼睛, 正要深睡的程潇潇,忽然想起来阮娘的嘱托,睁开了眼睛,伸手在怀中去拿纸条。 “别乱动,别说话,好好陪.睡一会。”楚云深说完将程潇潇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后背,程潇潇又迅速的进入了睡眠,打起了轻鼾。 ...... 第九百零五章:探望李含栀 韩咩咩和连雪清早起床,发现今天格外的安静。平常这个时候,侍卫已经开始在外面练功了,厨娘们也会热火朝天的准备早膳,好不热闹。 而今日早膳冷冷清清,只有她们二人食用。韩咩咩好奇的张望起来,怎么今日大家都不在。 韩咩咩觉得事有蹊跷,决定带着连雪出来闲逛,看看情况。 两人走到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厨房门外,听见几个婆子闲聊。 “你儿子的伤怎么样?要不跟慕白先生讨点止痛药煎一碗。”以为穿着深灰色短袄夹的大娘说着,手里还不停的摘着菜。 另一位大娘说道,“没事,皮猴子身体壮着呢!昨晚上救人回来时,我看了一眼,慕白先生已经他给包扎好了,小伤不碍事。”说完笑脸殷殷。 “那你今日早点回去照顾他,可别拉下病根了。”大娘关切的说着。 “嗐,没事,等下起床保准活蹦乱跳的。也是他学艺不精,平常太过懒散。不然昨晚出去了那么多人,怎地就他带伤回来。这次给他点苦头尝尝,看他还不好好跟着五统领学。” “那倒也是,打仗这事,谁也不能保证安全的,还是自己要有本事。”说完大娘叹了一口气。 “好了,咱不说那皮猴子的事了。今中午不知道王爷他们起来用膳不。” “先备上吧。”说着两人手下加快了速度。 救人??昨天晚上难道是去救李含栀了?韩咩咩暗自想着。 “连雪,我们走吧。”韩咩咩拽着连雪的手。 “韩姑娘,连姑娘,可是早膳不可口?”一位丫鬟看到两人,走了过来。 “哦,不是的,我们是出来消消食。今天怎么大家都没出来?”韩咩咩笑眯眯的看向小丫鬟。 丫鬟走进回话:“昨天晚上王爷带着大家将李姑娘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天快亮了,所以今天上午王爷和侍卫都在休息。” 韩咩咩沉思一下,“哦,原来如此,我和连雪都不知道,那我们等下去看望李姑娘好不好?” 连雪点点头,“好。”虽然觉得韩咪咪看起来怪怪的。 两人在周围简单转了一圈,回到房间。韩咩咩就坐在窗边,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连雪觉得韩咩咩有心事,“咩咩,你怎么了?” 韩咩咩的心事却不能道出,“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说完枕着自己的手臂。 连雪知道韩咩咩这是不想聊了,只好坐在凳子上,拿出诗集看了起来。 韩咩咩趴在那里,并没有睡着。 韩咩咩只想立马去找程潇潇,商量回去的事情。但是因为楚云深的缘故,只好强自按下自己的冲动,慢慢等着,祈祷着程潇潇可以快点醒来。 ...... 楚云深睡醒之后看着怀中的人儿,忍不住靠近亲了一口。程潇潇感觉鼻尖呼来的热气,轻轻的呢喃一生,翻了过去,给楚云深留了一个背影。 “潇潇,该醒了。”楚云深温柔的叫着程潇潇。 程潇潇拽紧被子,哼唧着说:“不要,我还没睡够呢!” “潇潇,你早膳没用,肚子不饿吗?”看着时辰都要到午膳时间了。 回答楚云深的只有程潇潇的轻鼾声。 楚云深只好自己起来,整理好衣服,帮程潇潇将房门关好,自己走了出去。 小五看见楚云深走了出来,忙安排丫鬟将吃食拿过来放在简易桌子上。 楚云深吃了几口,不再吃了。果然没有程潇潇,饭菜也没有香味。索性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慕白呢?” “慕白还未睡醒。”小五看向慕白的方向,回答道。 “嗯,让侍卫们也多休息会吧,今天晚上将陷阱加固一下,吴筱白的人这会估计在外面破坏了不少。”楚云深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样子。 “是,主上。”小五见楚云深只吃了几口饭菜,担心的问道:“主上,您不吃了?” “嗯,等潇潇睡醒一起吃吧。”说完走向房间。 韩咩咩看到楚云深站在院子中与小五讲话,猜想程潇潇是否起床。 于是从房间奔了出去。 “王爷好,潇潇醒了吗?”韩咩咩看了房间一眼没看到程潇潇的身影。 “潇潇还未醒,韩小姐是有何事找潇潇,我代为转达即可。”楚云深疏离的表情十分明显,韩咩咩不知为何,只好悻悻的说,“没事,只是好久都未与潇潇聊天了,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找潇潇吧。” 楚云深点点头,看着韩咩咩走向远处,才拾阶而上。轻推房门,走了进去。 丫鬟极有眼色,放下热茶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楚云深喝了一口热茶,沉思起来。 韩咩咩这个女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明明不喜欢潇潇,为什么三翻四次的过来找潇潇,而且是一副有事的样子。 一觉好眠。 “好饿呀。”程潇潇闭着眼睛摸向身旁,没有摸到楚云深,只有冰冰凉凉的床铺,不满的睁开眼睛。看到楚云深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你什么时候起床的?怎么不叫我?” 楚云深吩咐小五准备饭菜,自己则走到程潇潇的窗边坐了下来,“我起床没多久,刚才叫你起床,你不想起的,怎么还怪我不叫你呢。”楚云深一脸宠溺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红透了,扭头说着,“我怎么不知道,你骗人。” “哈哈,我们潇潇是害羞了?”楚云深看到程潇潇这样心情极好。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在笑话自己,将楚云深推了一把,起床下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程潇潇迅速打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飘来,程潇潇完美的表现出吃货人的样子,双眼放光,肚子也合适宜的叫了起来。 楚云深拉着程潇潇坐下,帮她将手擦干净。 程潇潇等到丫鬟将菜全部放好之后,急切的开动起来。 看到潇潇吃的开心的样子,楚云深觉得自己也有食欲了,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等到两人吃完,下人来报,韩咩咩来找程潇潇。 “潇潇,韩咩咩刚才也有来找你,看她的样子,像是有事找你。”楚云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声问道。 “其实,韩咩咩跟我都是穿越来的,她找我大概是想聊一下进度吧!”程潇潇不确定的说着。 “呵,怪不得,我几次问她,都说没事。原来你们有意瞒着我。”楚云深佯装怒气冲冲的样子。 程潇潇一下急了起来,“不是的,之前我不是已经向你坦白了嘛,她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隐瞒了,好不好?”说完睁着自己的大眼,祈求的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对此很无奈,点点头,放弃了。“好吧,下不为例!” 程潇潇没想到楚云深这次这么好哄,还没开始放大招,楚云深就放过自己,简直不像是他本人了。 “那我可以见咩咩了吗?她还在外面等着我呢!”程潇潇小心翼翼的说。 楚云深本想跟程潇潇说韩咩咩心思深沉,以后少来往。但是看到程潇潇的样子,不忍心说出来,“好,去见吧。”楚云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不要跟这个傻丫头说了,免得伤心,还是派人暗中盯着吧。 “咩咩,不好意思啊,刚才楚云深有事跟我讲,就出来晚了。”程潇潇歉意的看着韩咩咩。 韩咩咩笑着说,“没事呀潇潇,我可以理解的。我听说含栀妹妹昨天晚上被你们救了回来?” “是的,你见过了吗?刚救回来的时候还是昏迷的,所以我还未和她说过话!”程潇潇垂着头。 “我也不曾,我们现在去看看她?”韩咩咩捉住程潇潇的手,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被韩咩咩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又开心起来,“哦,好。”咩咩终于不生我的气了,真好,我们又是好姐妹了。 于是两人携手去探望李含栀。 “潇潇,咩咩你们来了。”李清让一脸喜气的样子。 李含栀听到哥哥李清让说潇潇过来了,就急忙坐起来,因为很久都没有清醒,所以先下头还是晕的,所以在刚坐下就差点歪倒。 程潇潇看到就奔了过去扶住李含栀,“含栀,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许久不见潇潇姐姐,太激动了。” “嘻嘻,我也是,我和咩咩都很想你。”说完拉着韩咩咩的手坐到旁边。 李清让看着三个女孩子,自己站在这里像是多余的,“那我先去给含栀煎药,你们聊。” “啊?我还要喝药吗?哥,我已经好了。”李含栀一听到喝药就苦着一张小脸。 程潇潇也在旁边帮腔,“对呀,这人都清醒了,只要慢慢修养就是了,为什么要给她喝药,是药三分毒,不能长期喝的。对吧,咩咩?” 韩咩咩听到程潇潇叫自己,回过神来,“嗯,是的,潇潇说的对。” 李清让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些无奈的说着,“那我去问问慕白,看看是否还需要喝药。”说完就快速走了。 “哈哈,你哥哥看来是在害怕我们,真有趣呀!”程潇潇看着李清让的身影,笑着说道。 “姐姐还是这么有趣。”李含栀说完抱着程潇潇的手臂不撒手。 程潇潇宠溺的摸着李含栀的头发,“嘿嘿,那是必须的。”说完看向韩咩咩,担心自己冷落她,使她多想,就拉起韩咩咩的手,摇晃起来。 韩咩咩只想翻个白眼给程潇潇,奈何时机不对,只好跟着傻笑。 ...... 第九百零六章:姐妹决裂? “含栀,吴筱白那个混蛋有没有欺负你?”程潇潇停止了傻笑,认真的说着。 李含栀看着程潇潇担心的样子,“没有,方一将我交给吴筱白之后,我就一直呆在春香醉,只是每天呆在那个地方,没有自由,我心情很压抑。不想吃饭。每天都在想哥哥,想姐姐,想大家。慢慢的我就开始昏睡了,好多次夜里,我都梦到你们来救我,可是每次醒来发现......。”说着,李含栀哭了起来。 程潇潇想象着李含栀独自一人呆在密闭的空间这么久,就好心疼,“含栀,以后我们会保护好你的,放心吧。”程潇潇拍着李含栀的后背。 韩咩咩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程潇潇怎么还在这里搞姐妹情深?、 难道真的是一点都不着急回家? 还是潇潇只是再安慰李含栀,并不是真心话? 韩咩咩决定等下问问程潇潇。 就这样三个人聊了一会,直到李清让过来,捧着一碗黑漆漆的浓药汤。 李含栀躲在程潇潇的身后,“潇潇姐姐,救我,我不要喝苦兮兮的药。” 程潇潇看到这碗苦药也是头大,“李清让,你问过慕白了吗?含栀这不是好好的吗?真的不能不喝药吗?”说完露出可怜的表情,仿佛需要喝药的是她自己。 “含栀,别胡闹。慕白说了,你的身体很虚弱,还要再喝三天,快点,我给你带了蜜饯,吃了就不苦了。”李清让走近李含栀的身边,将李含栀从程潇潇的身后拽了出来。 “含栀,既然慕白让你喝,你就喝吧。这样身体早点回复起来,就可以和我一起吃好吃的了,你知道吗?前几天我们还一起吃火锅了,又辣又麻,特别过瘾,等你好了,我做给你吃吧。”程潇潇说到这里,自己的口水都要控制不住了。 李含栀也是十足的吃货,只是饭量没有程潇潇的大,听到程潇潇对火锅的形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定很好吃。也就接下药碗,咕嘟咕嘟的喝掉了,喝完之后李清让将蜜饯放在李含栀的手里,这才放下心来。果然,还是吃货比较了解吃货。 程潇潇看到蜜饯,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太过甜腻的味道,程潇潇不是很能接受。“含栀,这个蜜饯不好吃,等我们回到楚国后,我亲自给你做蜜饯吃,保准你再也不会吃别人做的了。” “好呀,谢谢潇潇姐姐,我好期待呀!”李含栀开始的手舞足蹈。 “好了,不早了,你刚喝了药,还是赶紧休息吧。我和咩咩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程潇潇和韩咩咩向李含栀挥挥手,走向不远处。 李含栀依依不舍的躺下,心里充满了小雀跃。就这样辗转反侧,不时还会轻笑两声,本来李清让看到妹妹的样子,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听到她的笑声,就放下心来。 ...... “潇潇,你还有考虑我们回现实世界的事情吗?我看你现在已经忘了咱们的的计划。”韩咪咪和程潇潇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下脚步,对着程潇潇质问着。 “咩咩,你听我说。”程潇潇伸手拉住韩咪咪的双臂。 “好,我听你的解释。”韩咩咩将程潇潇的双手轻轻退掉,俨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咩咩,你也知道,如果我们利用玉璧的能力回去,那么李氏兄妹就必死无疑了。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害死别人,你说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回去了?呵,你现在有了楚云深,楚国的王爷,自然不再眷恋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人。”韩咩咩觉得程潇潇变了心,不再是之前的程潇潇了。 “不是的,咩咩,我也很想回去的。只是我不想以伤害别人性命为代价。所以我们不要着急,再找找其他办法可好。”程潇潇轻声的说着,企图改变韩咩咩的想法。 “哼,找别的方法,你觉得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这只不过是你的推辞罢了,我根本就不相信你的话。”韩咩咩彻底被激怒,推了程潇潇一把,转身就走。 “咩咩,你听我说呀。”程潇潇连忙去追韩咩咩。 程潇潇拉住韩咩咩的衣角,低声说着,“咩咩,你先别生气好不好?我们可以想到更好的办法的,你看,含栀妹妹那么可爱,你忍心杀害她吗?” “所以你忍心让我不能归家,在这个陌生冰冷的世界继续待着?”韩咩咩推开了程潇潇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咩咩。”程潇潇靠在树边无力的叫着。 楚云深听到这边的争执,走了过来。刚好见到韩咩咩气冲冲离去的背影。 “潇潇,怎么了?刚才还开开心心的?”楚云深将程潇潇拉起来抱在怀里。 程潇潇哇呜的大声哭起来,仿佛有无尽的委屈。楚云深还没见过程潇潇如此伤心的样子,一时手足无措。 “潇潇,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来处理好不好。”楚云深安抚的说着。 程潇潇将眼泪鼻涕狠狠的蹭在楚云深的胸膛,抬起头说道,“咩咩生我的气,她觉得我根本就不想回家?可是我......” 楚云深尽量不去看自己的外袍,“其实她跟你做朋友,也只想利用你找到玉璧回家吧,我们不要伤心好不好!” 程潇潇摇着头,“不是的,我们是好朋友,她只是一时着急,因为太想回去了。明天我就去找她,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程潇潇这场哭泣,来的快也去的快。 很快的在楚云深的衣袖上擦干眼泪,停止了哭泣。 “走吧,我饿了,带我吃点好吃的。”程潇潇拽着楚云深另一只衣袖,奔向房间。 楚云深看着如此简单,如同孩童般可爱的潇潇,只想将程潇潇放在自己的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楚云深回到房间先让丫鬟将干净的外袍带来,自己动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的外袍,看着被眼泪鼻涕糊满的前襟,只好将它蜷成一团,放在角落了。然后吩咐人带吃食给程潇潇。 厨房大娘早早就备好吃食,就知道程潇潇这只小馋猫晚上定要再来一餐。所以吃食很快就拿了过来,晶莹剔透的小笼包,还有浓香四溢的鸡汤面条,再加上山林之间的爽口野菜,让程潇潇食指大开,充分的将悲愤化为食欲。不一会儿,桌面的吃食就被程潇潇消灭个干净。 程潇潇吃完打个饱嗝,抬头才发现,楚云深就在自己的旁边,刚才似乎还帮忙夹菜来着,“呃,王爷,你怎么不吃?” 楚云深听到这里只剩满头的黑线了,“潇潇也没给我机会呀。”说完还看向空空如也的盘子。 “啊哈哈,要不我让大娘再给你做一份,那个鸡汤面做的太给力了。”程潇潇说完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楚云深实在想不通自己的潇潇食量怎么会那么大,难道其他女子也是这般吃饭?只是不会在男子面前表现出来? “潇潇,我不饿,晚上还是尽量少食,自己消化不良。”楚云深说完看向程潇潇的肚子,圆鼓鼓的煞是可爱。 “哦,那就明天再吃吧。”程潇潇点点头,又开始期待明天。 “走吧,出去消消食,等会不舒服你又不能好好睡了!”楚云深拉着程潇潇的手向门外走去。 程潇潇看向外面就想起了自己与咩咩刚才的情形,“唉,不知道咩咩可曾用过晚膳!” 楚云深还未答话,程潇潇又继续说,“昨夜的纸条还未看。”说完从自己的怀中拿出昨晚在春香醉找到的小纸条。 “呐,就是这个。”伸手递给楚云深。 楚云深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 原来吴筱白早已收买了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与御林军,在那天晚上暗中潜入皇宫,逼迫老皇帝交代出宝藏的下落,可惜老皇帝宁死不说。吴筱白见老皇帝根本就是老顽固,就吩咐大太监将毒药喂给老皇帝,并逼迫太医说是老皇帝病发身亡。 看完这些,楚云深吩咐小五将纸条带给定南国公,现在有了吴筱白杀害吴国先帝的直接证据,离胜利也就不远了。 “那为什么吴筱白不杀掉小皇帝,自己上位呢?”程潇潇觉得吴筱白不像是有人性的人。 “吴筱白心机那般深沉,不杀小皇帝,大概是觉得小皇帝是扶不起的阿斗,可以任他摆布。而且现在朝上的大臣很多都被他笼络了,与做皇帝没有多大区别。重要的是,他要别人主动请他上位,不能为后人诟病,所以......” 程潇潇听完楚云深的解释瞬间懂了,“哦,原来如此,还是你聪明。”说完一脸崇拜的笑容看向楚云深。 “我们一定要将吴筱白绳之以法,让这些亡灵可以安息。”让阮娘也可以顺利投胎,下辈子和父母亲再续前缘,不要再这般孤苦无依。 “潇潇,在想什么?”楚云深将程潇潇拉到自己的身边,深情的注视着。 “哈,没什么,现在不早了,安歇吧!”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可见是真的困了。 “好” 两人回到房中,自是腻歪一番。但是楚云深自控力非常好,始终不会越雷池一步。程潇潇作为一个现代女子来说,其实还是可以接受婚前那啥啥的,但是楚云深现在这样极力克制自己,证明是很在意自己的,所以内心窃喜着。忍不住给了楚云深一个香吻,用被子将自己的头整个盖住,不让楚云深看见自己羞红的脸蛋。 楚云深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温柔的对着程潇潇说到,“潇潇,头快点出来,捂在被子不好。”说完用手拽掉被子,露出程潇潇红红的小脸,就连脖颈处都变成了绯红色,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强自按压下内心的悸动,“潇潇,睡吧,我不会取笑你的。”说完在床上躺好,佯装睡着的样子。 程潇潇暗呼一口气,该死,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害羞的呢?大街上不是也经常见吗?怎么一到这里整个人也开始古里古气的。想到这里,程潇潇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楚云深,还好还好,他什么都没看。 第九百零七章:误伤小姐妹 连雪看到气冲冲走进来的韩咩咩,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好小心翼翼的走到旁边,“咩咩,你怎么了?先坐下喝口水吧。” 韩咩咩伸手打掉连雪递过来的茶水,茶杯翻滚,将微烫的茶水倒在了连雪的手背上,瞬间红肿了起来。 连雪吓的尖叫一声,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担心招来侍卫,再惊动了程潇潇和王爷他们就不好了。 “连雪,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韩咩咩伸手拉住连雪的手,看着红肿的样子,心里也是万分后悔,“你稍等一下,我去跟慕白要烫伤药。” 连雪有心叫住韩咩咩,还没来得及,就看到韩咩咩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只好坐在椅子上,用凉水敷在手背上。 慕白听闻连雪的手烫伤了,便带着药箱和韩咩咩一起过来。韩咩咩自然十分乐意,毕竟自己也不是很懂这方面。 “连姑娘,在下已将伤处涂膜了药膏,定不会留下疤痕,请放心。”慕白整理着药箱,看着连雪忧愁的面容,安慰着说。 连雪不愿向慕白解释自己的心事,“多谢慕医师,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慕医师,请问这个多久换一次药?多久可以好呢?”韩咩咩看向连雪,满脸的愧疚。 慕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从眼下的韩咩咩的表情也可以大概猜到。“明后日各换一次药,就可痊愈了。在这期间还是不要碰水的好。”说完看向连雪的脖子,“连姑娘,你的脖子可好些?” 连雪摇摇头,“已经好多了,不必挂念。”说完向慕白福了一礼,权当感谢。 “那就好,那在下就告辞了,两位姑娘早点歇息吧!”慕白提着药箱大步走了出去。 连雪见慕白走了,自己走到一旁梳洗,一只手笨拙的拿着手帕,左右为难。 “连雪,我来帮你吧,毕竟是我不好,让你受了伤。不过万幸的是,不会留疤,不然,我只有以死谢罪了。”说完从连雪的手中拿过手帕,将水拧干,帮连雪仔仔细细的将脸擦干净。 连雪听完韩咩咩的话,“哪有那么夸张,还以死谢罪呢!你就会逗我。” “哎呀,我的好连雪,你不生气就好。”韩咩咩见连雪露出笑容,自己也放松下来。 连雪躺在床上,看着一旁坐着的韩咩咩,“咩咩,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潇潇吵架了吗?” 韩咩咩的表情立马变了,刚才还有笑容的人,一下子有了戾气,“没事,这是我和程潇潇的事情,我自会解决好。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出去透透风,一会就回来。” 连雪连忙拉住韩咩咩的袖子,“现在已经很晚了,就不要出去了吧。最近听说吴筱白的人一直在树林外试图进攻进来,还是小心为上。” 韩咩咩在内心冷笑一声,有吴筱白的人更好。现在傀儡应该也已经告知吴筱白李清让与他的妹妹身上的秘密。如果我和吴筱白合作,互帮互助,岂不是...... 韩咩咩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没事的,我就在附近。你知道的,我有了心事就会睡不着,出去透透风,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啦!你早点休息,伤口才能好的快。” 连雪见自己劝不住,只好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就在院子这里转一下好了。” “好,你快睡吧!”韩咩咩给连雪将被子盖好,走了出去。 连雪望着韩咩咩的背影,总觉得韩咩咩心里有着大秘密。 韩咩咩走出房间,看着圆月,心里有了主意。只见韩咩咩假装一脸担忧的走向树林中,低头看向远处的地面,寻找着什么? 一旁的侍卫看见韩咩咩望向树林的样子,心中满是疑惑。这名侍卫其实是小五专门安排在这里的,因为楚云深对韩咩咩有了怀疑,所以在此监视并保护。侍卫走到韩咩咩的身边,恭敬的说:“韩姑娘,此时天色不早,更深露重,还是早点歇息的好。姑娘若是丢了贵重物品,在下可为姑娘寻找。” “谢谢你,我不是找寻丢失的物品,而是在找月见草。”韩咩咩神秘的说道。 “月见草?姑娘找这何用?若不着急,明日在找也是可以的。现在树林中多是危险,还是不去为好。”侍卫担忧的说着。 “非是我不听你的劝阻,而是这月见草只在这深夜开放,香味扑鼻,白日花就谢了,就不好找了。”说完又是一脸愁容,“刚才我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连雪妹妹的手上,听闻月见草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我就想着为她采来,这样就不会留疤痕了。你也知道,女子若是留了疤痕,那就很难嫁人了。此事因我而起,不管多难,我都要为她将花采来。”说完也不再搭理侍卫,走进树林。 侍卫回想了一下,刚才慕白确实带着药箱前去诊治,看来没有说谎。但是让一个女子深夜独自前去树林,也并不是大丈夫所谓,况且自己还要监视她,也就跟在韩咩咩的身后,采花去了。 韩咩咩就知道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一边低头假装找花,一边暗自思索怎样可以甩开这个侍卫。两人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还未找到月见草。这时月亮似是钻进了乌云中,本就斑驳的月光现下没有了,只有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韩咩咩只想说声天助我也,随后惊叫一声,“啊!我的脚,好痛呀!” 侍卫听闻连忙跑到传出声音的方向,“韩姑娘,你是在这里吗?”想伸手寻找,有担心自己唐突了姑娘,畏手畏脚的寻找着。 “我在这里,但是我好像不能走路了,你可以帮我叫祝蓉姑娘来救我吗?”韩咩咩在旁边虚弱的说。 “啊,这......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要不还是我搀扶你回去吧!”小侍卫不确定的说。 “没事,我可以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帮我找祝蓉吧!”韩咩咩坚持的说道。 小侍卫此时也是慌忙的,“好的,那我去找祝蓉侍卫,你把这剑拿上,以防万一。我会速速回来。”说完就迅速跑回去。 韩咩咩见侍卫走了,从地上站起来,跑向侍卫相反的方向。那个方向正是吴筱白的手下驻扎的地方。 吴筱白自从知道李清让的秘密,就安排人驻扎在这里,每日想方设法破坏周围的陷阱阵法。自己也是偶尔亲临,只是现在朝堂动荡不安,自己也没有多少精力亲自处理这边的事情。 韩咩咩跑了不久,就听见外面的谈话声,还有几处火光,定然是吴筱白的人没错了。只是自己现在也不能贸然跑过去,不然小命就没有了。 于是就四处瞅了瞅,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提前准备好的纸条裹起来。这张纸条自然不是空白的,上面写着合作的事情,料想吴筱白定然不会拒绝自己的。等到裹好之后,韩咩咩使出全力将石头抛了出去。只听“咚”的一声,石头便落了地,接着就有人跑步的声音,还一时乱糟糟的,韩咩咩听到这里就迅速的返回去。 途径一处,闻到了浓烈的花香。果然这里是有月见草的,韩咩咩心下一喜,迅速采了几朵。虽然找花是借口,但是有就更好了。回去给连雪,那丫头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时那小侍卫已经带着祝蓉赶了过来,见韩咩咩并没有在原地等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小侍卫有些后怕,都快哭出来了。慌乱的大声喊了起来,“韩姑娘,韩姑娘......。” “你别慌,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证明韩姑娘现在是安全的。”祝蓉安慰了一下侍卫,自己也赶紧找起来。 韩咩咩听到声音,灵机一动,往前走了几步,坐了下来,还故意将自己的衣物弄乱。回应道,“我在这里,祝蓉是你吗?” 小侍卫和祝蓉听到韩咩咩的声音,急忙赶了过来。“韩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刚才不是在......。”小侍卫还未讲完,韩咩咩打断了,“你走了之后,我有点害怕,所以就想着自己慢慢往回走,结果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我本想坐下来等你,结果闻到一股花香,摸索着走到这里,你看,我找到了月见草。”说完得意的举起捧花的右手。 小侍卫见到韩咩咩手中的花,不再怀疑。 “走吧,我扶着你出去,你去前面带路。”祝蓉将韩咩咩手中的剑递给小侍卫,小侍卫一言不发乖乖的带起路来。 “韩姑娘,你可还好,要不我背你回去吧!”祝蓉不知韩咩咩的伤势,若是让程潇潇小主知道,可得伤心呢! “啊哈,我其实已经好多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不用背我。”韩咩咩一想到回去祝蓉一定会找慕白给自己看伤,就拒绝了祝蓉的好意。必须让他们看着自己越来越好起来,不然叫来慕白就露馅了。 “那就好,但是安全起见还是叫慕白来看一下,万一伤到筋骨就不好了。”祝蓉说完看向小侍卫,“都是你保护不力,等下你去叫慕白。” 小侍卫听到连忙低着头回答,“是,我回去就去请。” “嗐,不用了,我真的好多了。刚才是我不小心扭到了,现在已经好了,不用麻烦慕白了,也不要怪小侍卫了,相反,我还要感谢他陪我来着树林中呢!”韩咩咩连忙拒绝着。 “那好吧,有问题一定要及时说,不然潇潇会很伤心的。”祝蓉看着韩咩咩说道。 韩咩咩听到祝蓉说自己受伤程潇潇会伤心,只觉得祝蓉在讲笑话,我才不相信呢。碍于有外人,韩咩咩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祝蓉和小侍卫也因为天色已晚,根本就没有发现韩咩咩嘴角的冷笑。 第九百零八章:你可懂造型? 就这样两人将韩咩咩送到房间门口,看到韩咩咩安全到达,才各自休息去了。 韩咩咩回到房中,见连雪还未入睡。连忙换了心情,开心的将月见草捧到连雪的面前,“连雪你看,这个是月见草,可以美容养颜。等下我就把它磨好,明天给你敷上,保管一丝丝的痕迹都不会留下。还有,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连雪原本以为韩咩咩是因为心事才去林中散步,没想到是为了给自己采花,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咩咩,你对我真好。”说完将韩咩咩抱在怀里。 “哎呀,你不要哭呦,我可不会哄女孩子的。”韩咩咩也将连雪抱在怀中,轻声说着。 连雪连忙将自己的眼泪用衣角擦干,“我没哭,才不要你哄呢!” “真的吗?我不相信,让我看看?”韩咩咩痞痞的说着,就要将连雪的身子板正。 连雪迅速躺下,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 “好啦,我不逗你了。快睡吧!我弄完月见草就会睡了。”韩咩咩说完就带着月见草走向一旁。 连雪看着一旁的韩咩咩,放下心来,睡了过去。 韩咩咩此时想起刚才的事情开始后怕起来,不知道吴筱白的人是否已收到自己的合作请求。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低头开始处理月见草。直到天边快亮的时候,韩咩咩才躺在床上,开始入睡。 ...... 清晨,程潇潇听到外面整齐划一的晨练声,睁开了眼睛,见旁边毫无意外的没人,伸了伸懒腰,起床梳洗起来。 啊,好饿呀!不知道大娘做好吃早餐没,如果早上要吃鸡汤面,这要求会不会有点过分呢?程潇潇正想着自己的美食大餐,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突然意识到昨晚和咩咩吵架,还没解决呢,不对,应该先把咩咩哄好,然后一起吃好吃的。想到这里,程潇潇蹦蹦跳跳的开门出去找韩咩咩了。 “潇潇,去哪?”楚云深一把抓住程潇潇的衣领,将程潇潇拽到自己的身边。 “哎呀,不要这样拉我,弄乱我今天的造型了!”程潇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气呼呼的说着。 “造型?所谓何意?”楚云深表示不懂。 “嗯,就是......你看我今天在样子是不是与往日不同?”程潇潇摸摸自己的发簪。 楚云深睁大眼睛看着今日的程潇潇,说不来哪里不一样了,但是确与往日不同,只好说道,“是不同,可是故意打扮给我看?” 程潇潇说道,“切,才不是给你呢!我这不是准备找咩咩去吗?所以特意整理了一番,你又不懂,别瞎问了。” “潇潇,你为了见她人特意打扮,为何我没有如此待遇,你这般说,我可要生气了。”楚云深在程潇潇的耳边说着,以防侍卫听见,就颜面无存了。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不爽的样子,连忙解释道,“不是啦,咩咩是女人,又不是男人,你干嘛生气呀!再说,男人是不懂上妆打扮这方面的,只有我们女人才懂。你说,你知道我今日与往日有何不同。” 楚云深张了张口,答不出来。 程潇潇一摊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下次有机会我再细细江给你,好不好!”说完摇着楚云深的手臂,开始撒娇。 楚云深最是受不了程潇潇这样,立马就投降了。“好,那我等着,不许骗我。” “当然啦,你学会之后,就可以为我化妆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程潇潇安慰好楚云深就跑去找韩咩咩了。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连雪从里面开门走了出来。看见程潇潇一喜,轻声说到,“咩咩刚睡着,咱们去外面说吧。” 两人走到一旁的木凳上坐下,程潇潇急切的问道,“咩咩怎么刚睡?难道昨晚上真的何时能我的气了?” 连雪冲着程潇潇笑了一下,“不是的,咩咩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确实怒气冲冲,满腹心事的样子。夜里出去转了一趟,就好了。” 夜里转了一圈? “所以现在才入睡?”程潇潇简直不敢相信,韩咩咩一整夜都在外面散心,而自己确没心没肺的睡大觉,实在是太惭愧了。 连雪看着程潇潇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多了,“不是的,是因为昨晚咩咩不小心打翻了热茶,烫伤了我的手背,就去树林里采月见草去了,她说月见草可以美容,担心我手上留下疤痕,就连夜做好给我,所以现在才入睡的。”说完还将自己手拿给程潇潇看。 果然自己只顾着文韩咩咩,都没有注意到连雪手手上还包着药。 “原来如此,那你的手现在还痛吗?慕白有看吗?”程潇潇拉着连雪的手,仔细的看了起来。 “没事,咩咩已经请慕白看过了,过两天就好了。”程潇潇轻轻的放下连雪的手,“那就好。”看来咩咩已经不生我的气了,真好。 “连雪,我们去吃早膳吧,等下吩咐厨房给咩咩留一份。”程潇潇好心情的挎着连雪的手臂前往。 程潇潇先带着连雪去了厨房,“大娘,昨晚上的鸡汤面条好好吃呀,今天早膳可以安排吗?主要是我这好友受伤了,需要鸡汤补一补。”说完将连雪推在自己的身前。 连雪只能弱小无助的看着大娘,尴尬的笑了起来。 “潇潇,明明是你想吃的?怎么能说是我呢?”连雪扭头低声对程潇潇说着。 “怎么能是我呢?你看你这手上,脖子上,都需要好好补呢!”程潇潇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让连雪瞬间无话可说。 大娘看了程潇潇与连雪之间的互动,哪有不懂,“好好好,程小姐,连小姐,请你们移步。我这就做,保准做一大份。” “好的,那我可等着呢。还有给咩咩留一份早膳,她今天会起晚一些。”程潇潇临走前对着大娘吩咐道。 交代完这些,程潇潇拉着连雪走到楚云深的身边,侍卫们看着过来的女眷,都自觉的分散开来,准备结束一天的晨练。 程潇潇清了下嗓子,对着小五说,“今天的早膳会晚一些吃,大家要不多练一会?”小五看着程潇潇的样子,只想当场翻个白眼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碍于楚云深在这里,只好努力的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免得再领二十大板,叫大家看笑话。 程潇潇看楚云深没有讲话,就默认他同意了,“那我先带着连雪去看看含栀妹妹,等下一起用膳啊!”说完就拽着连雪一溜烟的走了。 “主上,那我们现在还练吗?”小五看着程潇潇远去的背影,不情愿的问。 “不练了,去帮忙砍柴吧!”楚云深说完就回了房间,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韩咩咩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来了。见楚云深在房间与小五正在聊着什么,就让李清让带着人先去饭厅,其实饭厅就是在室外搭建的一张大桌子,可以容纳下多人的用饭场地。 程潇潇自己走进房中,“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楚云深摇摇头,“已经说完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那个,早膳好了,走吧!”程潇潇一想到她的鸡汤面条就迫不急待了。 一行人用完早膳,楚云深就带着小五去找定南国公,商议如何拔除吴筱白这个毒瘤。 程潇潇见韩咩咩还没有起床,就让侍卫在树林中找一些薄一点的树皮,并组织大家围坐在一起,“我们要不来玩斗.地.主吧!” 大家异口同声的问程潇潇什么是斗.地.主,程潇潇一时解释不清楚,索性拿起桌子上的树皮,“呐,你们看,把树皮割程这样的大小,上面写上一至十三的数字,总共做两对这样的,咱们就可以玩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程潇潇讲的一点都听不懂,“哎呀,这个和赌坊中的摇色子差不多,不过咱们是良性赌博,纯玩啦,不要那些身外之物,或者谁输了喝一杯酒,也是可以的。”程潇潇说完把树叶分给韩东和李清让。 “含栀妹妹,你这身体虚弱,只帮我们计数就好了,让他们两个大男人做。连雪,你手受伤了,就和坐在一起看着吧。”程潇潇说完往里面挪了一下,让连雪坐在旁边。 连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潇潇,我稍后再来吧,我先回去换一下药。” “哦,好的,我陪你一起吧。程潇潇说完就要站起来。 “不用了,我让丫鬟陪我就好了,潇潇你还是在这里组织大家吧。”连雪连忙拒绝道。 “好吧,那你尽快过来,如果咩咩醒了,就让她也一起过来玩。” 连雪点点头带着丫鬟走向自己的房间。 吱呀,连雪轻轻推开门,见韩咩咩还在睡着,轻手轻脚的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正当连雪吩咐丫鬟拿起托盘,准备在室外换药的时候,韩咩咩坐了起来。 看到韩咩咩望着自己,连雪有写不好意思的说,“咩咩,对不起,是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是我睡眠太浅了,白日总是睡不好的。”韩咩咩冲着连雪笑了一下,表示不要自责。 “那你现在要起来用早膳吗?潇潇专门吩咐人给你留了一份。而且潇潇这会正在组织大家要玩斗.地.主,说你醒了就过去。” 韩咩咩一听到程潇潇的名字,就变了脸色,“我不想去,我再继续睡会吧。” “咩咩,你是不是害怕王爷呀,王爷刚才用完早膳就和五统领外出了,所以用完早膳就和大家玩一玩吧。最近你的心情一直不好。”连雪极力的劝说着,她能感觉到,程潇潇和韩咩咩之间绝对是有问题的,但是咩咩不肯说,自己也不好再逼问了。 第九百零九章:破坏陷阱 韩咩咩听到连雪说楚云深不在,心中便有了计较,“我不去了,我要再睡一会,睡起来再吃吧。你别跟潇潇说我醒过的事情,好好安心玩吧,晚上的时候我帮你敷草药。”韩咩咩说完就躺着,闭上了眼睛。 连雪只好带着丫鬟在门外的石阶上坐下,换了手上和脖子上的伤药。 等到收拾停当,赶过去的时候,程潇潇几人已经做好树皮版的扑克牌,正在认真的给他们讲游戏规则。 “连雪,快快坐到这里,我再给大家讲一遍规则哈,讲完之后咱们就开始喽。”程潇潇狡黠一笑,“还有来一壶酒呀!”程潇潇冲着身后的侍卫喊完,继续开始讲规则。 众人听完依旧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唉,算了,还是不讲了,咱们先玩一局,一上手很快就懂了。” 就这样,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有了程潇潇,便丰富多彩起来。 连雪走后,韩咩咩悄悄的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点小缝隙,房间瞬间传来远处的欢笑声。而这一切让韩咩咩觉得自己与这些快乐格格不入,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果然程潇潇是靠不住的。 此时周围的侍卫听到程潇潇这边如此热闹,也纷纷聚了过去。就连看管韩咩咩的侍卫,见韩咩咩继续窝在房中,也放松了警惕,加入了观战的队伍。 韩咩咩决定趁着楚云深不在,亲自去和吴筱白的人谈谈,相信上次自己的传信吴筱白已收到,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合作。于是悄悄的掩上门,在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潜入了林中。 林中杂草丛生,尽管韩咩咩已经非常小心了,还是沾上了许多枯枝烂叶。韩咩咩一边嫌弃着,一边祈祷等下回去的时候不会被人发现,至少不能是今日发现。 就这样一路坎坷的走到树林边缘,看到了吴筱白的人。几人站在一起,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喂,你们吴世子在吗?”韩咩咩冲着几人的方向喊去。 “小娘子,你这是迷路了?”一人不怀好意的说道。 另一个似乎是领头的,狠狠的敲了一下这人的脑袋,“你傻呀,她能站在那里,就证明是和楚国奸细一伙的。” “小娘子,你找我们吴世子有何事?”领头的问道。 “我与你们吴世子有要事相商,吴世子可在这里?”韩咩咩说完向这几人身后看去,并没有看到吴筱白的身影,便开始焦急起来。自己不能出来太久,再耽误下去恐被人发现,要不还是让这位侍卫转告吧。 刚准备同这位看似是领头的侍卫沟通,便听见那边说,“吴世子先下正在此处,请姑娘告知姓名,看我们世子见与不见。” “好的,劳烦大哥了,我叫咩咩,吴世子定然知道。”韩咩咩说完向侍卫行了一礼。 不一会儿,吴筱白就从不远处的一顶帐篷中走了出来,挥退了侍卫,与韩咩咩遥遥相望。“咩咩姑娘,别来无恙啊。”吴筱白那副嚣张到不可一世的表情让韩咩咩看了只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奈何现在还要商量合作的事情,韩咩咩只好忍了下来。 “吴筱白,哦不,应该称为吴世子,我想我们之前并不是可以互相问候的关系?关于合作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韩咩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冷静的看着吴筱白。 “韩小姐说的提议我当然同意,不过还请韩小姐告知吴某,你要这玉璧有何用?为何不找你的好友程潇潇,她可是靖王爷的人,有什么不能帮你解决呢?”吴筱白退后一步坐在的藤椅上,挑了挑眉毛。 见吴筱白并不信任自己,韩咩咩嗤笑一声,“怎么,吴世子这是怕了?” “我怕什么?大不了大家都在这里耗着,反正你们在树林里总是要出来的。我相信凭我在吴国的势力,解决你们这几个楚国奸细还是易如反掌的。况且,楚国皇后也已派人投诚,你们现在在楚国也不过是丧家犬。”吴筱白不在乎的说道。 韩咩咩担心真的有那一天,那自己回家的计划就要泡汤了,所以自己必须说服吴筱白和自己合作,但是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决不能告诉吴筱白的。 “好吧,我可以帮助你更快的拿到玉璧,而我只想借用玉璧找回我之前丢失的银簪。那个银簪是我母亲生前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可惜在回家的路上被别人偷走,我找了许久都未找到,所以只能借用玉璧的力量。其实这件事我之前的有拜托程潇潇的,但是她总是喜欢做烂好人,我的事情却从不上心,所有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好友了。”韩咩咩说完还用手帕擦了一下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 吴筱白不知道韩咩咩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只要能够帮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更好。“那好,你说你能做什么呢?” “现在楚云深带着五统领外出,只有韩东和李清让守着,是极好的机会。”韩咩咩激动的说道,只要吴筱白这边可以成功,那自己回家就指日可待了。 “你说的到是轻松,能进去我们早都进去了,何必日夜在这里守着。现在这周围遍布陷阱,只可出,不可进。除非......”吴筱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韩咩咩不知吴筱白为何不说了。 “除非你帮我们把陷阱破坏掉,这样我们很快就能杀进去。”吴筱白看着程潇潇的眼睛,鼓励的说到。 “好。”韩咩咩向周围的树看去,之前无意间听见楚云深安排小五布置陷阱,在树上都有做不同的标记。 等到韩咩咩观察到第十棵树,才发现了上面的机关。于是小心翼翼的拿掉卡在上面的绳索,使劲一拽。吴筱白那边的大树瞬间就开了一个口子,仅容一人通过,韩咩咩赶紧放手,不敢再放了,等下招来楚云深的人就不好了。 “吴世子,现在陷阱已经处理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你遵守约定,不要食言可好。”韩咩咩表面镇定,其实内心已经翻腾起来,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好,定不会食言的,韩小姐把心就放在肚子里吧。”吴筱白从外面走进来,站在韩咩咩的对面。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等会再过来。”韩咩咩说完就快步走回去。 吴筱白看着韩咩咩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啊,咩咩,哈哈哈。”说完撩起自己衣袍顺势坐到了地上,“小的们,过上一炷香咱们就冲进去,给我捉住李含栀和李清让,其他人一律不管。” 于是有人为吴筱白奉上热茶与吃食,在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韩咩咩这边焦急的奔回去,想趁大家不注意,回到房间换掉自己的衣裙。走到房间附近的时候观察了四周,果然大家都在围着程潇潇,甚至有两个侍卫也加入了斗.地.主大战。 韩咩咩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连奔波了好久,腿都快要抽筋了。而且一上午水米未尽,就要晕倒了。坐到位子上低头锤了锤腿肚子,准备去拿桌子上的水杯。就看到一双脚出现在的自己的视线中,韩咩咩瞬间抬头向后倒去,幸好来人及时拉住她的手臂,以至于韩咩咩没有摔倒在地上。 “哈,连雪,你怎么在房间呢?不是在外面看斗.地.主吗?”韩咩咩看着低着头,不敢去看连雪的眼睛。 连雪轻轻柔柔的说,“我是担心你饿了,所以去厨房拿了糕点给你,结果你却不在房中,我本想外出寻你,你就推门而入,还未等我跟你打招呼,便见你坐在凳子上捶腿。咩咩,你这是去哪了?你的衣裳......” 韩咩咩看着连雪疑惑又担忧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被怎么了,只好也低下头在身上扫视一圈,拿起身上沾着的枯枝烂叶,“啊,你说这个呀!其实,在你走后,我就睡不着了,听到门外大家的笑声,我觉得很难过,明明和潇潇刚吵过架,但是潇潇怎么可以和没事人一样,所以我就外出走了走。本来想喊上你的,但是又怕过去扫了大家的兴致,所以......好连雪,你千万不要生的气啊。” “咩咩,我不是生气,我是担心你。”连雪说完坐在韩咩咩的旁边的椅子上,为韩咩咩斟了一杯热茶。 “连雪,我没事,就是又饿又渴。一路急匆匆的跑回来,衣裳就变成这样了。”韩咩咩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给连雪看。 “那你先将衣裳换了吧!”连雪站起身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外。 韩咩咩清舒一口气,刚拿起自己的衣物,就听到门外程潇潇的声音。 “连雪,你怎么在外面?咩咩还没睡醒吗?” “不是,咩咩已经醒了,现在在换衣裳,我出来守着门。”连雪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尖,下意识的把咩咩外出的事情埋在心里,并没有跟程潇潇说。 “哦,那我也在这里等着吧!咩咩还未用膳,等下咱们陪着她,好不好。”程潇潇其实是担心韩咩咩还在生自己的气,有了连雪,就不怕韩咩咩闭门不开了。 第九百零一十章:吴筱白的突袭 “好,我已经将糕点带到房中了,等下问问咩咩要吃什么?”连雪点点头,看向房门。 房中的韩咩咩听程潇潇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就有了戾气。韩咩咩不知道为什么连雪没有说出自己刚才外出的事情,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愿告知程潇潇。本来自己已经做好和程潇潇决裂,现在连雪替自己隐瞒,那就先这样吧!韩咩咩一边快速换掉自己身上的衣物,放在不起眼的地方,一边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面对程潇潇的时候,可不能露怯。 处理完这些,韩咩咩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程潇潇,没有搭理。转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拿起盘中糕点,专心吃着。韩咩咩太饿了,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只想好好吃完,等下吴筱白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自己要保存体力。 “咩咩,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你看,含栀妹妹多可爱呀,我们不能为了自己,就伤害别人呀。虽然有时候李清让是挺气人的,我帮你踹他几脚,让他以后在你面前乖乖的,你说一他绝不敢说二。”程潇潇走到韩咩咩的身旁,伸手拉着韩咩咩的衣角,左摇右晃。 韩咩咩闭口不言,只一心吃着手里的糕点。程潇潇见韩咩咩不说话,知道她还在生气,“咩咩,我保证,回去楚国后,我就会积极寻找回家的线索,绝不敷衍。我也很想回家呀!咩咩,你要相信我。” 韩咩咩根本不理程潇潇,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景色。程潇潇真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韩咩咩不理自己,不能真的把他们兄妹两个杀了吧! 韩潇潇决定用上自己的绝招,“咩咩,不要吃这个糕点了。”说着,就去拿掉了韩咩咩手中的糕点。 韩咩咩看着手中的糕点被夺走,气的小脸的红了。 “咩咩,咱们不吃糕点了,我给你做别的好吃的好不好!比如麻辣烫?或者新疆大盘鸡有或者烤串?”程潇潇说完自信的看着韩咩咩,就不相信你不想吃? 韩咩咩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在程潇潇说出这些食物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希翼,自己很快就要回去了,想吃什么没有,还用的着你做。 所以程潇潇的美食诱惑并没有成功。 “什么嘛,咩咩,你竟然可以抵挡食物的诱惑。”程潇潇觉得不可置信,惊讶的表情看着韩咩咩。 连雪看程潇潇一人实在是尴尬的很,只好在旁边问:“潇潇,你说的食物是什么呀?我怎么都没听过,好吃吗?” 程潇潇立马就懂了连雪的意思,笑着一下开口说道:“好吃呀,当然好吃。不信你问问咩咩。” 连雪走到韩咩咩的面前,“咩咩,你觉得刚才潇潇说的食物会好吃吗?我都没有听说过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尝?” 韩咩咩在连雪面前只好放松表情,“嗯,还行吧,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连雪见韩咩咩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那今日不能吃吗?” “嗯,今日不能吃,下次好吗?我很累的,连雪你......知道的。”韩咩咩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了最后一句。 连雪想到韩咩咩刚才回来的样子,只好放弃劝说,“好吧,那就说好了,下次做给我吃,还有潇潇,我们一起。” 程潇潇不知道韩咩咩跟连雪说的什么,但看连雪转变的样子,是要瞒着自己了。“好呀,那我现在去看看午膳是什么?还有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听楚云深最近和小五的对话,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到时候带你们吃更多的好吃的。” 程潇潇说完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直到她们再也看不见才停了下来。慢慢走向一旁的大树后,树后的程潇潇满脸的眼泪,不敢大声哭泣,只好躲在树后轻轻的哽咽。 自己的好友现在不愿搭理自己,甚至责怪自己,还有了自己不能知道的秘密。程潇潇伤心极了,但是不愿表现出来,只好躲在没人发现的地方,悄悄落泪了。 正在程潇潇偷偷抹泪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听声音是从树林中传来的,程潇潇深觉不对,就从树后探出头去。远远看见一群人带着弓箭向房子冲了过来,楚云深的侍卫们已经冲了上去,可是那群人来的太过突兀,大伙还没从斗.地.主的欢愉中清醒过来,所以一时竟有写抵挡不住。 程潇潇立马冲到韩东的身边,“韩东,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不是说我们的陷阱完全可以抵挡吗?” 韩东将程潇潇护在身后,“我们的陷阱自然没问题,现在情况未知,他们人数众多。王爷又不在,可能是专门挑这个时间来的吧。” “专门挑这个时间?你的意思我们又有......”程潇潇不可置信的看着韩东。 “嗯,等到王爷回来,就查查吧。你先和韩咩咩她们呆在我身后,放心,我定会护好你的。”韩东说完就拔出剑,肃杀之气瞬间泄出。 韩咩咩和连雪听到打斗的声音也聚了过来。“咩咩、连雪别怕,来我这边。”程潇潇安顿好她们两个,才发现李清让和李含栀还未过来,忙让几个侍卫过去保护。 正当程潇潇这边隐隐占了上风的时候,吴筱白出现了。只见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抬脚一踢,身边的两人就向对方冲了过去,重重一撞,当场昏迷了。 程潇潇一看到吴筱白就觉得脑仁突突的,按照他的实力,今日恐难收场。 “韩东,吴筱白定然是冲着李氏兄妹来的,你不用管我们了,先去保护他们吧!”韩潇潇冲着如同铜墙铁壁般护着她们的韩东喊道。 韩东摇摇头,不肯离去,但是让祝蓉前去保护李氏兄妹了。 吴筱白眯了眯眼睛,看向祝蓉跑去的方向,心中暗自思量,那两人现在不在这里,那一定是被安排着保护起来,所以祝蓉去的方向一定就是他们藏身的地方。 程潇潇看着吴筱白的表情,就知道吴筱白定然猜到了,只好心里暗骂一声,糟了。“韩东,你保护好她们,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把他们兄妹隐藏起来,让吴筱白找不到。”程潇潇说完就跑了出去,韩咩咩听到程潇潇说话的内容担心今日计划被程潇潇破坏,自己也跟了上去,并且看向吴筱白的方向,这无声的暗示,吴筱白瞬间就懂了。 吴筱白吩咐自己身边那两个得力的侍卫,“给我缠住韩东。”说完也向程潇潇跑走的方向追去。 韩东见程潇潇独自跑走,就想停下战斗追上去,没想到来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缠住了自己,一时不好脱身,只能使出全力,结束这场战斗。 程潇潇这边刚跑出去几步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咩咩,你怎么跟过来了?这里危险,你快躲在韩东的身后去。” 韩咩咩有意拖延时间,就站定在原处,与程潇潇面对面,“你这又是去哪里?难道不危险吗?” 程潇潇听到韩咩咩担心自己的话语,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是也足够程潇潇感动一番了,“咩咩,我没事的,这树林中有一个地方很隐秘,还是我上次打猎迷路的时候发现的。我想趁吴筱白的人不注意将含栀妹妹和李清让藏起来,这样吴筱白找不到人,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而且,时间拖一拖,楚云深回来,咱们就不用怕了。” 韩咩咩盯着程潇潇的脸庞,细细看去,微红眼眶和鼻头,不难猜到刚才的程潇潇一定是哭了。至于为什么哭,韩咩咩心里也清楚。“潇潇,你刚才哭了?” 程潇潇一怔,“啊,没事,我就是被风迷了眼睛。” 韩咩咩强迫自己镇定,你以为你哭我就会心软,我跟过来就是想让吴筱白顺顺利利的找到那两人,韩咩咩在心里暗示着自己。 吴筱白已悄悄的站在了程潇潇的身后,韩咩咩自知到了此时,已不能退了。只好冷笑一声,“程潇潇你可有想到今日。” “咩咩,你......”程潇潇察觉到韩咩咩的变话,还未还得及回头去看,便被吴筱白用剑抵住了咽喉。 吴筱白得意说道:“潇潇,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叛是怎样的滋味?” 程潇潇此时已听不到别的声音,只睁着一双大眼看着韩咩咩,“咩咩,我不相信他说的,你没有这样做,对不对。” 韩咩咩很想说对不起,但是就算说了,大概程潇潇也不会原谅自己,索性就大方承认吧,“他说的没错,潇潇,你知道的,我要回家。” “咩咩,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两条人命的,你和吴筱白合作,是忘记在监狱他用刑具怎么折磨你的事情了?” “潇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是你先断了我回家的路,我现在自己想办法,还不行吗?”韩咩咩实在撑不下去,崩溃大哭,近日来经历的种种,都让韩咩咩觉得心累。现在自己隐藏的秘密被捅了出来,其实内心也轻松许多。 第九百一十一章:程潇潇被劫持 韩东终于解决完那边的事情,就看到程潇潇被吴筱白劫持着。 “潇潇。”韩东刚喊完潇潇的名字,就听到吴筱白说。“站住,不要过来,不然......” “韩东,你不用管我,他不会拿我怎样的,你快去救李清让和含栀妹妹,快走。”程潇潇努力的找回理智,向韩东喊道。 看到韩东犹豫不定的眼神,吴筱白的剑又离程潇潇细嫩光滑的脖子更近一步,“韩东,你再不听话,我可就要让她吃点苦头,放些血给大家助兴了。” 韩东无奈只好顺势放下手中的剑,站在一旁。 这时,祝蓉带着李清让和李含栀一行人出现在了视野中,几人原本在一处角落躲着,听到此处的声音,只好站出来。 吴筱白的侍卫也赶了过来,两方人马又在此地开始对峙。 还未等祝蓉几人说话,吴筱白的声音就从程潇潇的脑后传了出来,“你们未来的靖王妃现在可在我手里,还不快点放下武器。” 程潇潇无奈的闭上眼睛,内心焦急万分,只想快点想各好办法,不然,只能任由吴筱白摆布了。倘若跟大家说不用管自己,保护好李清让兄妹也是没人听的,毕竟都是楚云深的人。 程潇潇深深的叹口气,睁开眼睛,决定把握住最后的机会,“祝蓉、韩东,你们听着,如果今天让吴筱白将人带走,那你们的王爷就走不出这吴国了,我们都要命丧此处。” 祝蓉听到程潇潇的话,表情有一丝的动容,但还是和韩东一起放下了武器,“潇潇,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你,只有你完好无缺,王爷才有活着的念头。不要再劝我们了,潇潇。”身后的侍卫见状,也纷纷放下武器。 吴筱白看着放下武器的众人,“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过来。”李清让见状,拉紧妹妹李含栀的右手,眼睛看着妹妹,似在加油鼓励。李含栀点点头,看起来已经料到有今日了。 “潇潇,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兄妹的照顾,这辈子能够认识你,认识大家何其有幸。记得帮我跟王爷说声感谢,李某与妹妹就此别过。”李清让环视一周,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走向了吴筱白的队伍。 吴筱白安排侍卫押着李氏兄妹,自己则继续劫持着程潇潇,韩咩咩跟着吴筱白的队伍低着头不说话。韩东及祝蓉和侍卫们紧随其后,直到走出这片空地。 “吴筱白,就到这里吧,放开程潇潇。”韩东站定,举了一下手臂,示意大家不要跟了。 “韩东,韩兵长,你一个好好的吴国人,非要跟着楚国奸细混在一起,莫非是为了这程潇潇?”吴筱白不放手,反而站在原地聊了起来。 “你......与你无关,快点放了程潇潇。”韩东一下子涨红了脸,怒喝道。 “哈哈哈,韩东,只要你跟了我,我就将她送给你,怎么样?吴筱白自认自己开出的条件可以打动韩东,只要带走韩东,那这些人就很好解决了。 “吴筱白,你这是要食言?”祝蓉担心韩东真的应了,开始急切起来。 “多谢吴世子的美意,只是韩东不愿夺人所爱,更不愿以诡计要挟,就此谢过吴世子,还请吴世子放了程潇潇,勿要食言就好。”听完韩东的话,众人也纷纷了然,原来韩东真的钦慕程潇潇。就连程潇潇也愣了,作为新世纪的女性,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这些话吴筱白当然不会理睬,如果此时带走程潇潇,那么楚云深就不足为惧。正当吴筱白决定连同程潇潇一起带走时。 “吴筱白,你如果不放了程潇潇,那我们兄妹两个宁愿自毁也不会让你得逞的。”李清让的声音从后面冷冷的传来。 “程潇潇,那就在此处分别吧,我们还会再见的。”吴筱白说完就拿开手中的剑,一把将程潇潇推开,自己带人迅速走了。 韩东和祝蓉赶忙跑过去扶住程潇潇,“潇潇,没事吧!”祝蓉让程潇潇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没事,已经派人通知楚云深了吗?”程潇潇看着吴筱白跑走的方向,无声的流着眼泪。 “潇潇,你别哭啊!我刚才已经让人去通知王爷了,相信王爷很快就能回来。”祝蓉说完上下打量程潇潇,担心是否受伤。 “我没受伤,我只是太难过了,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大家。”程潇潇按住祝蓉的手哽咽着。 “潇潇,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等王爷回来,我们都会去请罪。”祝蓉此刻也满是内疚,出现危险时,应该时刻保护在程潇潇的身旁,一步也不能离开的。 “祝蓉,我好无能,保护不了任何人,还要让别人牺牲自己的性命保护我。还有咩咩,咩咩也离开我了。”祝蓉听到韩咩咩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刚才韩咩咩可是一直跟在吴筱白的队伍后面,现在也不见人影,定是跟着走了。 “潇潇,你别伤心了,我们都会陪着你的。”祝蓉拍拍程潇潇的后背,轻声安慰着,两人顺着路边的杂草坐了下来,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这时,程潇潇看到眼前有一只大手捧着蓝色手帕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给,擦擦眼泪,别哭了。”头顶上响起了韩东的声音。 程潇潇接过手帕却没用,拿在手里静静的看着。刚才韩东的话还历历在目,所以自己可不能给韩东错误的信息,不然楚云深的醋坛子就要打翻了。 祝蓉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但是双眼死死的盯着程潇潇手中的手帕,她可是明白韩东对程潇潇的心思。 “韩东,谢谢你的手帕。我就不用了,祝蓉带了手帕,我用她的吧。还有手帕乃是私人物品,下次可不能随意再给别的异性用了,以免造成误会。”程潇潇将手帕递向韩东。 韩东听到程潇潇这样说,心痛到难以呼吸。其实自己早都知道,程潇潇是楚云深的,自己是没有机会。可是当听到程潇潇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段话,还是难以接受。 “嗯,我知道了。”韩东将自己的表情掩饰的很好,接过手帕放在自己的胸前,转身坐到另一个角落了。 程潇潇看了一眼旁边的韩东,忍住了安慰的话,韩东此时最不想见的就是自己吧。 祝蓉在一旁暗暗窃喜,王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也算是今日不幸中的一点小幸运。程潇潇看到祝蓉的表情,实在是搞不定这丫头在笑什么? 众人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气氛压抑沉重。直到楚云深带人回来,打破了这几乎冷滞的画面。 “潇潇。”楚云深出现在众人面前,先看看程潇潇,见程潇潇一切安好,顿时心安。 “楚云深,对不起,我没有守住,李清让和李含栀让吴筱白带走了。”本来情绪已经稳定的程潇潇见到楚云深又哭了起来。 “你没事就好,别哭了,今日是不是很害怕?”楚云深用手指擦着程潇潇的眼泪,轻声安慰着。 韩东看到这一幕,一个人静静的转后走向树林深处。 “我不怕,就是好难过。楚云深,你知道吗?咩咩也跟着走了。”程潇潇说完这句就更觉得难过了,韩咩咩对于程潇潇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自己一直视她为亲人,不曾想,就这样背叛了自己,还变得冷血无情。 “潇潇,韩咩咩的事情我很抱歉,其实之前我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只是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背叛了咱们。”楚云深看到如此伤心的程潇潇,自己也难过起来。 “都怪我,不曾发现咩咩的执念。如果我好好跟她讲,不和她吵架,那么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的。”程潇潇无比自责,觉得韩咩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自己导致的。 楚云深挥退周围的侍卫,给了小五一个眼神,小五便带着侍卫在一边集合起来。然后将程潇潇抱在自己的怀中,“潇潇,你是因为太善良了,所以好多事情蒙蔽了你的双眼,这不是你的错。人心隔肚皮,很多时候我们是看不懂别人的。好了别难过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阻止吴筱白的计划。” “哦,好。”程潇潇立刻停止了哭泣,用双手胡乱的擦着眼泪。 “你看这一哭,太丑了,幸好你已是我的人了,其他人就算看见也不会笑话你。”楚云深为了逗程潇潇开心,特意调侃了一句。 程潇潇抬起头看了下,除了她和楚云深,四周空无一人。忙将自己的眼睛盖住,“那我先回房洗把脸。” 趁着程潇潇离开的时间,楚云深让小五安排大家尽快用膳,吃完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不能空着肚子。 楚云深则独自拿着吃食走到房间,“潇潇,洗漱好了就来吃饭,吃饱了咱们就出发吧!” 程潇潇现在才惊觉肚子饿的很,忙坐下吃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众人便集结在一起,准备出发去救人,就连韩东也加入了此次行动。 “主子现在可否出发?”小五在门外敲了一声,问道。 楚云深看了程潇潇一眼,“潇潇可吃饱了?” 程潇潇连忙点点头,“好了,走吧!” “那就出发吧。”这句话自然是对着外面的小五说,说完便和程潇潇站起来,向外走去。 一行人走到半路,早有侍卫已提前去打探吴筱白的行踪。所以没有多久,众人就根据侍卫提供的线索,追踪到这个地方,只见门前的牌匾上写着谭拓寺,周围一片荒芜,没有其它建筑物。若方向未错,那定然就是这个寺庙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诡异的谭拓寺 此时天色不晚,但远处的乌云黑压压的,像是黑夜快要来临似的,让人心情压抑起来。 小五带着几人先走进了寺庙内,入门便是一个巨大的香炉,目测六人合抱才能围绕一圈。此时香炉正飘着袅袅浓烟,远处有一座佛像,庄严肃穆,像是冷眼看着众生,让人心生怯意。 “主子,目前未发现异常。”小五看了下寺庙,出来回禀到。 “走吧。楚云深听完小五的话,提脚就往谭拓寺内走。”果然寺庙内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香客,就连寺内的主持与僧人也未见几个,更别提吴筱白和他的侍卫了。 “这里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你们仔细听听,这里太安静了,不该是一个寺庙的样子。”程潇潇看着周围来往的人,一个个目不斜视,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对了,你们有发现吗?这些人看起来都怪怪的?”程潇潇激动的说着。 楚云深其实进来第一眼就发现了异常,此时程潇潇说出来的正是他心中所想,不由的自豪起来,不愧是我的潇潇。不过着小五做事还是太过毛躁,连这个细节都没有注意到,回去还是要打二十大板,长长记性。 “潇潇说的不错,五统领,你刚才可曾发现?”听到楚云深冷冷的声音,小五只觉得毛骨悚然。 “主子!”小五还待解释,楚云深就抬手制止了。 “不必说了,回去自己领罚。”说完就牵着程潇潇的手走向人群。 “是,属下领命。”小五只好无奈领命,在心里暗骂了程潇潇几十次,才出了自己心中的恶气。不过,确实是自己大意了,这程潇潇还是有两把刷子,并不是只中看不中用的闺中女子,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稍微尊重一下。小五想到这里抬起头,发现楚云深已和程潇潇走远,立即追了上去。 “潇潇,你看这个人,虽然手中拿着香火,对着佛祖许愿。可是肢体看着很僵硬,并不是像我们一般,低头自如。”楚云深拉着程潇潇走到寺庙的一间门前,看着里面许愿的香客说道。 “而且咱们站在这里,正常人都是可以听到咱们的声音的,可是这个人一直站在远处,任由我们对她品头论足,这也很不正常。”程潇潇就像打开了任督二脉,灵感不断传来。 正说着,这个人转过头来,程潇潇发现她的眼睛是呆滞的。更诡异的是,那双眼睛是浓烈的红色,初见那双眼,骇人不已。 程潇潇拽住楚云深的衣袖,缩了缩脖子。 “别怕,他们是没有意识的。”楚云深观察了一下,说道。 “哦,好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怕的,你懂得。”程潇潇放开楚云深的衣袖,拍了拍手,无所谓的说着。 “嗯,我们潇潇什么都不怕。”楚云深附和着。 程潇潇觉得楚云深明显是敷衍自己,索性不搭理楚云深,继续观察这人。只见这人围着寺庙,一会上香,一会许愿,总在不断的重复这这几个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程潇潇忍不住问了出来。 “可能是吴筱白为了蒙蔽大家,做出来的假人。这样这个寺庙就显得香火不断,也不会有人怀疑这里了。”楚云深猜测这吴筱白此举的用意。 “大概是吧,但是只有这几个人也不能代表这个寺庙香火很好吧!”程潇潇看着寺内的场景。 “说的不错,可能是因为此时天色不好,恐有大雨。或者今晚就要开启法阵,所以将其他的假人调到别的地方了!”楚云深抬头看着天色,缓缓的说着。 “那我们赶紧救人吧,不要早这里浪费时间了。”程潇潇急切的说。 “潇潇,开启法阵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目前还没有达到条件,所以我们还有时间,不必慌乱。”楚云深拉住就要狂奔的程潇潇。 “哦,那好吧!现在我们也要抓紧时间找,早早找到,就少一分危险不是?”程潇潇看着楚云深的眼睛,那份焦急与不安统统写在脸上。 “潇潇,刚才我已安排人联系了定南国公,相信很快就会派人增援我们,不然我们人肯定抵不过吴筱白的人。今晚吴筱白就要开启法阵,一定会增强人手,所以我们切不可冒进。”楚云深向程潇潇解释着。 “好吧,是我太过意气用事了额,没有仔细考虑挡下情况。还是你沉稳一些,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呢?”程潇潇讨好的摇着楚云深的袖子。 楚云深最喜欢听程潇潇崇拜自己的话,一时喜笑颜开,“那潇潇最好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们携手共度此生可好?” “好,一言为定。”程潇潇爽快的答应了楚云深的请求。 不远处的小五已然听不下去了,恨不得关上自己的耳朵。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统领,一定要做好众人的表率,所以表情依旧沉稳冷静,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些话而面容扭曲。 突然,正在上香的假人,停止了动作,朝一旁倒去。 “怎么回事?”程潇潇下了一跳,看向楚云深。 “不止她一个,你看其他的,也是一样。”程潇潇看向四周,果然其他假人也都倒地不起,双目圆睁,像是极度痛苦的样子。 “小五,派人去看看咱们的援手到了没?”小五收到命令派人出去查看,结果还未等小侍卫进来汇报,寺门突然就关上了,在这安静的空间中关门发出的吱呀声音就显得很突兀了,所以大家都一同看向门的方向。 “楚云深,这门是自己关上的?”程潇潇看着这个普通的大门,总觉得很是诡异呢。 “嗯,吴筱白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楚云深说完就让侍卫尝试打开这扇门,奈何侍卫使出全力也不能打开。小五只好提刀去砍,明明最是普通的木门此时却像是铜墙铁壁似的,任凭刀剑看去,纹丝不动。 有侍卫尝试从墙壁上攀爬,想从外面打开这扇门。可是天空中像是有一层屏障,任凭侍卫怎么尝试,都出不去,想来外面的人现下也是进不来的。 “好了,不用试了。”楚云深命令小五停下来,小五看着眼前的木门,难以置信。 “走吧,去看看吴筱白在耍什么诡计!”楚云深说完拉着程潇潇的手走向寺庙的后上方向。 途径寺庙的屋舍时遇到了一个小沙和老和尚。 老和尚站定,对着楚云深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已观天象,今夜必有大雨,施主还请尽快离去吧。” “大师,多谢您的提醒,只是现在我们有人要救,况且这间寺庙已然处于出不去进不来的状态,在下和侍卫们只能在此叨扰了。” 老和尚听到楚云深的话,看向远处,表情微变,“阿弥陀佛,看来天意如此,一切都是命数。贫僧就和小徒告辞了,施主可往西边走,那里有你要找的人。”老和尚说完就带着小和尚走了。 小和尚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程潇潇,“师父,这个女施主为什么看起来与别的女香客不同?徒儿看她身形缥缈,像是......” “像是什么?”老和尚没想到年仅9岁的小徒儿竟然能有如此天赋。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她的气息不对。”小徒儿歪着脑袋,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情形。 “乖徒儿,不错,她原本不属于这里,之所以现在存在这里,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或者应称为命中该有此劫。”老和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这位女施主以后......”还没等到小和尚说完,老和尚就用眼神制止了,“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哦!师父,徒儿知道错了,要不今晚就罚徒儿不许吃晚膳吧!”小和尚低着头,低声的说道。 “不用,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记住就好了,切不可再犯。”老和尚慈爱的摸摸小和尚的头,便带着小和尚走进了一间屋子。 这件屋子外观看起来和普通的屋舍并无区别,但是打开之后,就可以发现正对着屋门的墙壁上有一尊佛像,不同于外面那尊大佛像,这尊佛像裂开大嘴笑呵呵的,俨然是一尊弥勒佛。鲜少有人会将佛像置于床榻旁,更何况是一尊弥勒佛了。但是老和尚和小和尚并未觉得奇怪,两人跪坐在蒲团上,旁边的香炉里燃着自制的檀香,双手有节奏的敲着木鱼,嘴里还念着佛经。等到小和尚已闭眼沉迷其中,老和尚悄悄起来将几道符咒贴在窗户及门框上,并对符咒施了几句咒语,符咒就像是隐身一般,看不见了。 做完这些,老和尚起身对着小和尚说,“我去拿膳食,你在待在此处,不可走出房间一步。”说完就打开房门出去了。 楚云深带着大家走向老和尚刚才提到的方向,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了不远处人影重重,每个侍卫都举着火把,照耀着中间的那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处血红色的亮光,应是此处的阵眼,中间有一个人在绕着阵眼快速的奔跑着,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淡淡的古怪图案。 老和尚没过多久就回来了,盘子里捧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先过来吃点吧,吃完再做晚课。今夜寺内不太平,等下就早点歇息。” 老和尚说完就将房门关的严严实实,小和尚看着师父严肃的表情,“师父,今夜徒儿给你守夜吧!” “不用,快吃吧,你还小,熬夜和饿肚子都不是你该承受的,以后长大了自然就要守夜了。”老和尚看起来很是疼爱这个徒儿,小和尚听完师父的话笑了笑,愉快的吃了起来。小和尚并未发觉,这个屋子如同被隔绝了一样,外间的声音一丝也不会传进来。 第九百一十三章:阵法 楚云深看向天空,果然天空中出现了与地上相同的红色亮光,与地上的阵眼开始相互闪耀,像是某种暗号。 楚云深叹了口气,“吴筱白已经布置好阵法,很快就要启动阵眼了,看来我们只有拼死一搏了。”本来还是有胜算的,但是现在援兵被挡在外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只能靠自己了。 程潇潇看着众将士,“相信自己,你们可以的。等我们打完这场胜仗,回到楚国,靖王爷给大家每人月钱再多加十两。” 其中一个将士听完程潇潇的话,小声说:“可以安排上次的火锅吗?我想给我老子娘带回去吃。” 大家听完都笑了,气氛也没有刚才那般紧张,“当然可以,回去了我就在咱们京城开个火锅店作为福利,咱们的侍卫每月带家人免费吃一次,怎么样?” 大家纷纷异口同声的说,“好。”众将士士气大增,与之前截然不同。 小五在有旁嘀嘀咕咕的说道,“感情大家都被带偏了,怎么都成了吃货?” 程潇潇翻了个白眼,“哼,你上次吃的最多。” “我才没有。”小五小声说着,才不会承认。 “好了,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小五你带人将那边包围起来。李氏兄妹现在不知被关押在何处,与其四处瞎找,不如在这里静观其变。等下吴筱白开启阵法,定会将人带到这里,咱们借机营救。” 小五留了一队人马,自己则亲自带人去包围阵眼。 其实吴筱白的人在小五带领侍卫走进寺庙时就已发现,并将此事禀告给了吴筱白。但吴筱白正忙着阵法的事情,无暇顾及,直到开始布置阵法,楚云深带人赶了过来。 吴筱白见阵法已成,只等开启,整个人几乎处于癫狂状态了。“去,给我拦住他们,谁都别想破坏我的阵法。”吴筱白对着旁边的将士厉声喝道。 将士得到指令,就带着人前去阻拦小五,随后就有兵器交戈的声音传来,锵,小五与那将士向对方刺来,两把剑在空中交缠起来,火花四溅。后面的侍卫有的持剑,有的举着长枪,场面一度混乱。嘎吱,一把长枪顶不住强大的压力发出难听的声音,随后长枪的主人也应声倒地,动也不动,明显是没了呼吸。 听着四周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程潇潇紧张到手心不停的出汗。毕竟楚云深这边人数太少,不像吴筱白的人马,乌泱泱的,不知多了几倍。 幸好一部分人站在阵中,举着火把,火苗疯狂的窜着,但将士像是没看见一般,一动不动,似乎是排列的阵型,阵法四周也像是围上了一层屏障,任凭楚云深怎么试探,都不能打开屏障。 “潇潇,你看阵中的这些人,身上好像都有一条红绳在连接着他们。”楚云深看着阵中的情形,分析道。 此时四周已经全部暗了下来,树枝狂摆,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如果不是那些火把的照耀,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了。 程潇潇眯着眼睛盯了许久,才隐隐约约看到像是有丝线的样子。不得不佩服习武之人眼力果然厉害。 “嗯,果然是有的,不过这有什么作用呢?”程潇潇反问道。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红绳,红绳的另一端一定连接着可以启动阵法的法器。而阵法一旦启动,不仅李含栀和李清让的性命,就连这些人也难逃一死。”楚云深说完就开始观察阵法,想找到这个事关生死的法器。 吴筱白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阵眼,时机已到,也不愿在浪费时间,以防生变。见程潇潇和楚云深在一旁盯着自己的阵法,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两个,门都没有。 “来人,给我将那两个人带过来。”吴筱白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人带着李含栀和李清让走到阵中。 “给我把人拦住,坏了我的好事,有你好看。”吴筱白狠狠的对着一位统领说着,统领立即点头,拔剑出来将吴筱白护个周全。 “怎么办?吴筱白要开始了。”程潇潇看到被推搡着走出来的李氏兄妹,开始急切起来。 但是看到大家各自忙碌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再添乱,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 程潇潇暗自猜想,吴筱白阵中的人如果离开阵法,那么这个阵法是不是将不成立。想到这里,程潇潇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楚云深。 “应当是可行的,而且吴筱白的人身上定有特殊的通行物品,不然我们进不去这屏障,但是他们的人却进出自如。” 这时慕白走到楚云深的旁边说道。“属下新研制了一种药,一旦吸入这药,人的心智就会异常脆弱,容易放下心防。 程潇潇拍了一下慕白的肩膀,“好样的,那咱们试试?” 楚云深点点头,慕白就带着药走到一边,观察风向去了。 就在吴筱白安排人手反复的调试着李含栀与李清让的站立位置,程潇潇已带好面巾一脸笑意的走到阵法边缘,衣袖里藏着慕白调制的药粉。 将士看到一脸灿烂笑容的程潇潇,太阳穴都开始突突了。这女人笑成这样,定然是没按好心,所以这将士选择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吴筱白正在忙着指挥,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程潇潇这边的情况。 程潇潇见将士闭上眼睛,正合心意,一甩袖子,就将药粉撒了出去。其他人看到程潇潇的举动,也没放在眼里,一介女流之辈,能掀起什么波浪。 “将士大哥!将士大哥!”程潇潇叫了两声,那将士虽然没有应声,但是听到程潇潇甜甜的称自己为大哥,一瞬间有些飘飘然了。所以将士很快就睁开眼睛,望着程潇潇。 “将士大哥,你们身上的绳子你知道有什么作用吗?”将士摇摇头。 程潇潇心里一阵窃喜,不知道就好,这样我就可以乱编了,哈哈哈。 “这根绳子并不是普通的绳子,它本是夺命连锁绳,多用于血阵中。”程潇潇一脸神秘的说道。 “然后呢?”将士追问着,慕白的药粉果然管用,只需一点点,就可以让人变得呆滞起来。 “然后呀!被这根绳子绑住的人,阵法只要开启,瞬间就会夺走你们的性命,你们身上血也会全部聚在阵眼中,成为血阵,这样施法者就能功力大增。”程潇潇观察着将士的表情,看到将士听完自己的话,脸色骤变,看来这个方法是管用的。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快就没命了?”将士看看阵中的吴筱白,又看看周围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无所知的样子,就要哭了。 “是的,不过现在我有一个办法,只要你可以配合我,你和你的兄弟们就可以安然无恙。”程潇潇不再嬉皮笑脸,真诚的说着。 “什么办法,我愿意配合你?”将士颤抖着说着。 “你先告诉我,你们的人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阵法?”程潇潇突然想起来,就算破坏阵法也不能救李含栀和李清让出来,只好先打听好。 “刚才世子让我们所有人都给这里滴过血,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听到将士的回答,程潇潇决定等下找楚云深商量。 这是楚云深走了过来,用手指着吴筱白站立的方向,“潇潇,要开始了。” “不要,我马上就成功了。”程潇潇赶紧看向将士继续说道:“只要你挪动脚步,改变这个阵型,就可以救你自己了。” “真的吗?”将士开心极了,尝试着踏出自己的右脚。 这时刚调好位置的吴筱白却注意到了这边,眼看这个将士要毁了自己的阵型,吴筱白怎么可能允许。只好立即开启血阵,一时间所有的刀剑都开始鸣叫起来,呜呜咽咽的,一齐飞到了空中,发出淡蓝色的光圈照亮了四周。此时狂风席卷而来,程潇潇站立不住,就要摔倒在地。楚云深连忙拉住,稳住了程潇潇的身形。 小五和侍卫因为身上的武器都被阵法吸到天空中,也都停止了斗争,纷纷走到楚云深的身边。 这时大家都察觉到了地面在晃动,呼吸开始困难起来。有武功的人还好,程潇潇此时只想说一声,我太难了。 楚云深将程潇潇搀扶着坐在地上,点了程潇潇身上的穴位,程潇潇才恢复了意识。 恢复意识的程潇潇连忙看向阵中,只见李含栀和李清让分别被绑在阵中的两根柱子上,李含栀的脸色苍白极了,毫无血色可言。李清让闭着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行,我得救他们,程潇潇挣扎着站起来,冲到刚才的将士面前。“只有你能阻止这个血阵,快,离开这个阵圈。” 将士听到程潇潇的话,鼓足了勇气,抬脚站了出去。 因为这个将士的挪动,这个血阵瞬间停了下来。空中的刀剑乒乒乓乓的掉落在地上,没有了骇人的呜咽声,大地不在颤动,就连让人觉得呼吸困难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不见。 四周静的可怕,只有火把还在微微闪动。 “谁?谁干的!吴筱白整个人狂躁起来,简直难以置信。马上就要成功了,在这个时候竟然中断了,要知道这个血阵可是耗费了自己多少心血。” 但是楚云深没有给吴筱白找人的机会,因为刚才程潇潇已告知楚云深进去血阵的方法。此时楚云深带领着小五及众将士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用手指弹进血阵,奇怪的是,这屏障刀剑不入,但是一见血滴,就迅速吸入了。 “小五,你派两个侍卫将门外的屏障打开吧,援兵此时可能就在外面。”楚云深说完就将程潇潇交给祝蓉,自己亲自进了血阵。 第九百一十四章:吴筱白下线了 “楚云深,你果然不简单啊!”吴筱白双目赤红,大声喝道。 “自古邪不胜正,你应当懂得!”楚云深一手持剑,一手背后,怎一个帅字了得。 “呵,可别高兴的太早,谁输谁赢还未定呢?”吴筱白狠狠的说着。“来人,给我上。”吴筱白一声令下,却没人动。 吴筱白回过头去,只见自己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这是反了你们了?怎么?我的话可以不听了?”吴筱白看到手下这样更加狂躁,他不懂这些人是想干嘛? 原来这些人大多是刚才血阵中的将士,血阵开启之后,他们就浑身不适,直到刚才自己的兄弟听从程潇潇的话,踏出了一步,血阵停止,他们才得以拯救。刚才又趁着慌乱,知道了实情。而没有在血阵中的兄弟们,得知此时也是愤恨不已,毕竟大家一同打仗这么多年,这次没有选在阵中,也纯属侥幸。所以现在大家都在内心憎恨着吴筱白,自然没人愿意出战了。 “你们竟敢造反,难道你们忘了,你们的妻儿和老子娘都在谁的手里?”吴筱白不甘心就这样输在自己人的手里,只好威胁着。 众人听了不免慌乱起来,楚云深看着人群,淡定的说“你们现在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指望你们帮他赢了这场战争之后好好对你们吗?你们试想一下,按照吴筱白的性格是不是在解决了我们之后讲你们大家统统灭掉,毕竟你们可是有过造反的心思,你们的家人自然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纷纷接头交耳,议论纷纷。 程潇潇见吴筱白的注意力都在楚云深那边,就急忙带人跑到李含栀身边,祝蓉带人解开了捆绑在李含栀和李清让身上的绳子。 但是刚才血阵已开,李含栀身上的血液几乎被抽了干净。此时面容衰老,白发苍苍,整个人喘着粗气,眼看着是不行了。 程潇潇将李含栀抱在怀里,“慕白,慕白,你快来。”慕白听闻,迅速赶到程潇潇的身边,看了一眼李含栀,遗憾的摇了摇头。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枚丹药,让李含栀服下。“这枚丹药可以让李姑娘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但是属下实在无能为力救回李姑娘的性命。”慕白说完转身离开了,慕白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人难以承受,毕竟大家一起经历这么多。 李含栀吃了慕白的丹药,终于有了力气开口说话,“潇潇,这次我们真的要道别了。不要伤心了,人终有一别,或早或晚。” 程潇潇紧紧地拉着李含栀的手,跪坐在地上,将李含栀抱在自己的怀里。“不,不可以,慕白救不了你,但是你哥哥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你们可是天上的仙子,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李清让从程潇潇的手中接过李含栀,“潇潇,我们兄妹两承蒙你的照顾,在这人间贪恋许久,现在也不过是化为云烟,消散在这人世间。今后有你的惦记,我们也死而无憾了。” 李清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从我们化为人形之后,我与妹妹一直是形影不离。之前妹妹被方一抓走,实属无奈,所以这次我打算陪着妹妹一起,喝孟婆汤,过奈何桥,下一世定要护妹妹一生周全。现在妹妹身上的法力已经被阵法吸收个干净,就差我的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玉璧的下落,这次我就把玉璧交给你,希望你收好。” 程潇潇哭着说,“我不要,我只想让你们好好的活着,含栀还没有吃到我做的好吃的,我之前可是答应了的,不可以食言。” 含栀费力的抬起自己的手腕拍了拍程潇潇的手背,“潇潇,快别哭了。” 李清让将李含栀放在地上,自己则打坐在地上,稍稍运力就将体内的内丹取了出来,“我的内丹再加上刚才吴筱白开阵的法器,就可以助你使用玉璧的能量了。”李清让说完,就将内丹递给程潇潇,然后虚弱的倒在地上,与李含栀刚好躺在一起,头发也渐渐变成了白色,与李含栀并无区别。 李含栀看了一眼李清让,“哥,原来的老了是这个样子的,好丑。”李清让笑了一下,“不过我的妹妹就算头发花白,也依旧好看。” 李含栀听完忍不住哭了起来,李清让牵起李含栀的手,心满意足。 程潇潇看着这感人的画面,不忍打扰。就这样,李清让和李含栀消散在人们的视野中,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 楚云深这边。 “还有,如果你们在这里直接解决了吴筱白,出去了之后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们,你们的家人当然也就安全了。而且你们吴国的皇帝也会犒赏你们,毕竟吴筱白可是囚禁了皇上的,现在你们帮皇帝解决了心腹大患,以后的前程必是光明一片。”楚云深这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直接点到了众将士的心里。 众将士听闻楚云深的话,茅塞顿开,不再受吴筱白的恐吓。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冲了过去。吴筱白本来就因为此番血阵耗费颇多心神,又因血阵中途失败,内息早已不稳,所以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倒在地上,众将士见状纷纷用刀刺向吴筱白,吴筱白终是寡不敌众,身中多剑,当场气绝身亡。 楚云深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走到程潇潇的身边,看着程潇潇独自坐在地上,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李含栀和李清让,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潇潇,我们走吧!”楚云深将程潇潇抱起来,温柔的说着。 “楚云深,刚才李清让给我了这个。”说着张开自己的手心,手心中正躺着一枚内丹,散发着微光。 “这是李清让的内丹?”楚云深拿起内丹看了一眼,又放到程潇潇的手中。 “嗯,他说只要找到吴筱白刚才开启血阵的法器,和这枚内丹一起就可以穿越回去了。”程潇潇看向楚云深,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玉璧。毕竟这个玉璧引出的事情太多了,不仅让李含栀和李清让失去了性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而且韩咩咩也因为玉璧的能力和自己有了隔阂。 “先找到法器吧,放在这里被有心人知道更加危险,以后的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楚云深说完就安排祝蓉和慕白去寻找法器。 “楚云深,你有看到韩咩咩吗?”程潇潇刚刚反应过来,在这寺庙这么久了,并没有看到韩咩咩的身影,她既然能够叛变,就说明吴筱白肯定答应了她的条件,那么今晚这么重要的血阵,她怎么可能不来参加呢? “并没有,我让人找找,应该就在寺内。”楚云深立即安排人手,四下寻找起来。 “谢谢你,楚云深。”楚云深紧紧地握住程潇潇的手,“潇潇,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天空中的乌云此时已散去,月亮悄悄的爬上了枝头,还有几颗遥远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是俏皮。 吴筱白手下的将士们站在原处,不知何去何从。楚云深本不想管这些事情,但一想到群龙无首,万一被别的有心人利用,岂不坏事。 楚云深见韩东坐在不远处,准备说服他接手这些将士。但是韩东最近展露出来对待程潇潇的小心思,还是让楚云深不太放心。所以楚云深独自前去,让祝蓉陪在程潇潇的身边。 “潇潇,我让祝蓉先在这里陪你,我去去就来。”楚云深说完就走向韩东。 韩东见楚云深过来,立即站直了身子,向楚云深的身后探去,果然程潇潇没有跟过来,依旧在原处。 楚云深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假装没有看到韩东失望的表情。“韩东,现在吴筱白已死,吴国这边也没有大的威胁,这些将士们要不你就收入麾下,我明天让定南国公助你一臂之力,相信这次定能拿个护国大将军一职。” “韩东多谢靖王爷,靖王爷这就要回楚国了吗?”韩东将自己的目光移了回来,认真的听着。 “嗯,明日我会去找你们吴国皇帝,解决完这些事情,我们就要回去了。这里已经耽搁太久了。”楚云深说完看向远处,似是有满腹心事。 “好,那就有缘再见。现在解决了吴筱白,今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不用再去树林挤着了。”韩东说完拍拍楚云深的肩膀,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尘埃落定。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接下来吴国朝堂就要有大动作了,我看那小皇帝也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之前有吴筱白压制着,没有自己的发挥机会。这次就可以看看他真正的实力了。越是这个时候人心越是涣散,你可要守住自己。”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做的。”韩东长舒一口气,回答道。 “那你带着人先走吧,我们找到韩咩咩也就离开了。”楚云深抬脚走了出去,回头说了一句,就再也不看了。 韩东怔怔的看着离去的楚云深,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与之前不同了,像是有了隔阂。只好叹叹气,将自己对程潇潇那点旖旎的心思狠狠的掐断。 第九百一十五章:韩咩咩要回家 “所有的吴国将士听令,集合。”韩东走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大声的喊了一句。人群中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将士们立马跑过去集合起来。 “你们之前做的事情,我就不一一清算了。毕竟你们之前也是身不由己,但是从今往后,跟着我韩东,就不要再做那些杀人越货,偷鸡摸狗,强抢民女的事情。我们都是有父母妻儿的将士,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以做到的话就跟着我韩东,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们一口肉,绝不让你们饿着,你们的家人也会以你们为荣。但是做不到的话,就请现在出列,自谋生路吧!” 韩东的一番话,说的将士们无敌自容,纷纷将自己的头低下去。 这时人群中传来细小的声音,慢慢的声音开始变大,由一个人变成多个人,最后所有人都跟着喊起来。 “韩兵长,韩兵长,韩兵长......”韩东听到这里也有些动容,挥手示意停下来。“好,没有人要站出来是吧,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别想离开我的队伍。生是我的家人、兄弟,死了我会把你们的家人当做我的家人,保他们衣食无忧。韩东在此立誓,绝不辜负大家。” “韩兵长,我们永远追随你。”将士们异口同声的说道,声势浩大,大地都为之震撼。 于是处理完事情的韩东就向程潇潇和楚云深告别,带着将士们浩浩荡荡的走了。告别是未曾多看程潇潇一眼,看来是真的要放下了。 程潇潇自从知道了韩东的心思,就在刻意的保持距离。所以此时韩东告别,程潇潇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想给韩东任何误会。 就在韩东刚刚离开,有一个侍卫就来报告找到了韩咩咩。随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程潇潇就看到了韩咩咩,被两个侍卫架着,一副虚弱的样子。 程潇潇见到韩咩咩,往前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着韩咩咩被侍卫带过来。 等到韩咩咩被带到眼前,程潇潇才看到了韩咩咩此时的样子,头发散乱,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脸色蜡黄。 “咩咩,你这是怎么回事?才半天的时间你怎么......?”程潇潇让侍卫将韩咩咩搀扶着坐在一处矮凳上。 韩咩咩冷笑一声,“程潇潇,你现在只想看我的笑话吧!机关算尽,却是现在下场。可是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想回家了,想回去我们的世界,可是你们为什么就连这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成全我,为什么!” 程潇潇看着韩咩咩癫狂的样子,担心她真的失智,“咩咩,我没有笑话你,你别激动,好不好。”程潇潇一把捉住韩咩咩的双手,紧张的看着韩咩咩的脸庞。 韩咩咩看着程潇潇的手,怔在原地,不说话了。 “咩咩,现在我拿到了玉璧,只要找到开启血阵的法器,我们回去的事情不成问题。” 韩咩咩激动的站了起来,反手抓住程潇潇的手腕,“程潇潇,你说的是真的?” 程潇潇吃痛的小声喊了一下,没有回答韩咩咩的问题。 “潇潇,你怎么了?”楚云深闻声向程潇潇看去。 “啊,没事。”程潇潇连忙回答道,悄悄的把自己的手从韩咩咩的手中退出来。 韩咩咩看着程潇潇痛苦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指甲已经陷进程潇潇的肉中,血已经流了出来。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韩咩咩退后一步,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云深看了一眼韩咩咩,忍住打女人的冲动。转头跟旁边的侍卫说:“快去把慕白喊过来。” “我没事,就是有点破皮,不用叫慕白的。”程潇潇看着楚云深紧张的样子,只好缓和着气氛。 “好不好,你说了不算,慕白马上就过来。”楚云深语气不好的说着,程潇潇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楚云深用这样的语气这样对自己说话,虽然是关心自己,但还是有些伤心,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不懂得怜香惜玉。 还未等慕白过来,小五带着侍卫急匆匆的跑来,手里捧着的就是寻找许久的法器。只见这法器通体乌黑,只有手掌般大小,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主子,这个就是启动血阵的法器。”小五将法器交到楚云深的手中。 楚云深看了一眼法器,就递给下小五,你先收着,不着急。小五领命将法器收入怀中,站在一旁,现在已是深夜,事情都处理完了,只等楚云深下令,打击就可以收兵回去休息了。 慕白这时也赶了过来,“慕白,快给潇潇先看看,是否有感染?可会留疤?” “是,主子。”慕白听完就走到程潇潇的面前看了一下伤口,此时伤口还在流血,但是不严重,只需要简单的消毒,明日再敷上药膏定不会留疤痕。所以慕白也放下心来。“禀告主子,伤口无碍。几日就可恢复,不必担忧。我保证绝不会留下疤痕。” “好了,现在着人收拾东西,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整理完咱们就会程宅。”楚云深说完就带着程潇潇坐在一旁。 “潇潇,可还疼?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但是我是因为担心你,一时情急,才。。。。。。” 楚云深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周围都是自己的手下,还有一个韩咩咩,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白,希望程潇潇可以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嗯,我不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以后有话咱们好好说行吗?你一凶我,我就好难过。”程潇潇说这都快哭了出来。 “好,以后我会注意好自己的态度,你别哭,我心疼。”楚云深小声的说出来,如果此时不是深夜,定能看到楚云深此时羞红的脖子与耳朵。 程潇潇见韩咩咩还站在远处,“咩咩,我没事。玉璧和法器都在这里,只要开启了,就能回去了。之前的事情我们就忘了吧,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就一起回去好不好?还没来的及告诉你,楚云深也要和我们一起回去,这是不是就叫拐个王爷回现代?“ 小五等人一脸迷茫的看着程潇潇,这是要把我们王爷拐到哪里去? 小五本想站出来向程潇潇问清楚,但是刚走出来一步,看着楚云深的表情,还是聪明的闭上了嘴。毕竟上次的二十大板还没有打呢?想到这里,小五觉得很有必要商量一下打板子这件事,自己可是王爷的得力助手,在军中也是很有威望的,大家都尊称自己为五统领。若这经常打板子也太丢人了吧!要不以后犯错了,罚个俸禄吧。反正自己也不缺那点银两,尊严还是更重要一些。想到这里小五暗自窃喜,不住的点点头。 慕白看到这一幕,有手肘碰了一下小五的后背,”小五,你这是想到什么了?一脸的坏笑?王爷可在这里呢,你不要乱来!“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想到马上就要回到我们的靖王府,可以好好吃厨娘做的红焖肘子,才笑的。你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样。” “我怎么了?我一心只想研究药材,不像你。。。。。。啧啧啧。”慕白说完还上下的打量起小五来。 ‘一边去,就会胡说。“小五推了慕白一把,掉头走了。 祝融显然是已经见怪不怪了,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继续站在原地。 ”潇潇,我不想等了。之前吴筱白将我带到这里囚禁起来。我就想通了,只要我能离开那个地方,我就要立马回去,这里不适合我。我不想等了,先让我走吧,帮你探探路可好?程潇潇听完韩咩咩的话,只好同意了。 既然留不住,就算了吧,缘尽于此。! 于是程潇潇。楚云深。韩咩咩及小五几个人研究了半天,这个玉璧和法器依旧无动于衷,不知道这个血阵该如何启动。 半个时辰之后。 眼看时间不早了,楚云深提议大家明天打探一下这血阵的开启之法,再行一试。可韩咩咩死活不同意,“世间的事情若不立马执行,总有变动,始料不及。所以不可拖延下去。” 楚云深不是看在程潇潇的面子上,早已将韩咩咩扔到深山老林去。此时也只能忍着,谁让程潇潇在乎呢!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不耐烦的表情,深觉不好意思。但是韩咩咩毕竟和自己关系特殊,不仅仅是朋友,还来自一个世界,当然格外亲厚些。 老和尚见外面没有了刚才喊打喊杀的声音。于是掀起被角悄悄起身,打开了房门。此时天空没有了黑云密布,星星虽然只有几颗,但也还算清亮。一个人自言自语道:“看来转危为安,风平浪静。阿弥陀佛。” 老和尚转身关上房门,走到后院的空地,只见刚才问路的一行人还在原地站着。 老和尚抬脚走了过去,“阿弥陀佛,施主,事既已毕,为何不离去?” 楚云深看到老和尚,丝毫不惊讶。“打扰了,我们要有要事要办,暂不方便离开。还请大师见谅。” 老和尚看看众人,眼睛停留在程潇潇和韩咩咩的身上,“两位女施主,看起来与他们不同。” 第九百一十六章:分道扬镳 小五听完老和尚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与我们不同,她们是女子呀。你这老和尚很是奇怪。” 楚云深一怔,他知道老和尚定是看出什么来了,偏偏小五的笑声充满了嘲笑,只好朝小五喝道““小五,不得无礼。” 小五听到楚云深的声音,立马缩回自己的脖子,站在慕白的身后。 老和尚根本就没有在意小五的话,又说:“施主可是有所求?” 程潇潇拽了拽韩咩咩的袖子,示意她说出来。韩咩咩见老和尚似乎真的有些本事,就不情愿的说:“我要回去,你可知我要回哪里?” “老衲自然知道,只是老衲要奉劝施主一句,一切随缘,切不可强求。不然一切将不可挽回,后悔终生。” 韩咩咩听完嗤之以鼻,“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谁要听你在这里唠叨,烦死了。” “咩咩,不可以这样对大师。”韩咩咩瞪了程潇潇一眼,表情很明显透露出来的讯息是要你管。 程潇潇看到这令她陌生的韩咩咩,心冷到了极点。不禁在想,韩咩咩是突然变了还是这就是她本来的面目? 程潇潇此时也不想插手这件事,随即坐在一旁,和祝蓉聊起来了。 韩咩咩看程潇潇不搭理自己,后悔起来,现在正是需要程潇潇的帮忙,如果她不帮自己,楚云深根本不会管自己的,那自己回家的事情又将怎么办? “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老和尚说完转头就走。 刚踏出一步就看到小五手中的法器,小五还以为老和尚也把自己怎么样,又往慕白的身后藏了些。 “阿弥陀佛,这法器是大凶之物,开启就要见血,若与它时常呆在一起,人也会性情大变。老衲劝施主还是远离为好。”老和尚这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五看着手中的法器,明明普普通通的一块废铁,真有老和尚说的那般厉害? “既然大师这样说,那便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小五,回去就把它收起来吧。”楚云深说完,看向程潇潇。 程潇潇刚才听完老和尚说开启血阵就要见血,想到刚才吴筱白开启血阵的样子,一阵恶寒,立马大消了年头,不管韩咩咩怎样说,自己也不回答应。 其实刚才程潇潇自己的回想了一下,韩咩咩自从认识自己,就一直都是又目的性的,为了回家,不择手段。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韩咩咩执意如此,那就当没有这个朋友吧! 所以当韩咩咩再次要求启动血阵的时候,程潇潇坚定的拒绝了。而且并没有伤心,可见失望次数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韩咩咩见程潇潇不愿帮助自己,负气走了。 程潇潇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擦了一下眼泪,将之前的一切已然忘却。 ...... 一行人到达程宅,天色已快大亮。程宅内不同于上次匆忙离去时的杂乱不堪,此时井井有条,再往里面走去,东间的大桌上已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早膳。 程潇潇此时又饿又困,闻到包子的肉香味,直奔过去。 “小五,你吩咐大家下去用膳吧,用完之后在原地修整。你也去休息去,两个时辰后,你带一队人马,咱们去皇宫。”楚云深说完就走到程潇潇的身边坐了下来。 “王爷,快吃吧,这个包子闻着好香呀!”程潇潇看着面前白白胖胖的包子,吞了一下口水,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在外面不用讲究这些虚礼,饿了就先吃。”楚云深拿起包子放在程潇潇面前的盘子里,示意程潇潇先吃。 “不行,咱们很快就要回去了,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程潇潇咬了一口包子口齿不清的说着。 “都听你的,慢点吃,你看你,吃的满脸都是。”楚云深放下手里的包子,拿起手帕帮程潇潇擦了脸上的残渣,满脸的宠溺。 楚云深一边吃一边想,程潇潇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自己长这么大,虽说没有见过多少女眷,但是家里的女眷在自己的面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细嚼慢咽,吃几口就说饱了。不像程潇潇,大口大口的吃着,不娇柔造作,食量也是大的惊人。想到这里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旁边的丫鬟蔷薇看到靖王爷盯着程潇潇看,还不时的笑一下。悄悄往门外走了出去,不打扰两人的用膳。 “楚云深,你笑什么呢?”程潇潇难得的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当然不能告诉程潇潇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笑,只好假装嗓子不舒服咳了一下,“来人。” 丫鬟听到楚云深的声音,立即进去,福了福。“奴婢在。” “可有丸子汤?”楚云深看了一眼今日的膳食,没有一例汤。 “奴婢这就去厨房问问。”说哇就急急退了出去。 “等等,也不拘是丸子汤,咸汤就可以。”楚云深见丫鬟要走,又吩咐道。 丫鬟见楚云深没有其它吩咐,领命匆匆走了。 程潇潇一听到楚云深说丸子汤,立即双眼放光,将楚云深刚才偷笑的事情一下抛在了脑后。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真是可爱,一点吃的就可以忘却所有烦恼。 “等下歇息一会,我就去皇宫去见小皇帝。可能回来晚一些,午膳不用等我,你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就是。”楚云深见程潇潇还在继续吃着,自己也不自觉的多吃了一个包子,准备等会再喝一碗丸子汤。 和程潇潇一起吃饭,不知怎么,就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不知不觉就会多吃一些。 不一会儿,丫鬟就捧着一大碗丸子汤走了过来。 “哇哦,闻着很香嘛!”程潇潇盯着丸子汤,做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蔷薇,那你快点给你们潇主子盛一碗,让她尝尝。”丫鬟听到赶紧拿起汤匙和小碗,给程潇潇盛了一碗,接着又给楚云深来了一碗。 程潇潇用小汤匙挖了一颗肉丸子轻轻的吹了吹放在嘴巴里,顿时肉的咸香味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口腔。不知着丸子是怎么做的,不像一般丸子那样的松散,这个丸子很是紧实,里面似乎还有汁水,让人口齿留香。 程潇潇又喝了一口汤,汤泽清亮,上面飘着绿油油的香菜和小葱。“这个汤真不错,暖心有暖胃。” 楚云深见程潇潇不住的夸赞丸子汤,也跟着喝了起来。两人将一大碗丸子汤分了个干净。吃完饭,程潇潇摊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 “潇潇,起来在院子消消食,再睡吧!”程潇潇说着就走到程潇潇的旁边,将程潇潇一把扶了起来。 “我好累呀!”程潇潇身体整个倾倒在楚云深的身上,闭上眼睛,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楚云深,这里是你提前派人来收拾的吗?”程潇潇眯起眼睛大量了一下外面。 “这段时日让你住在林子中,委屈你了。”楚云深看着程潇潇困倦的面容,内疚的说道。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的回答,连忙站直身子,“我觉得林子中住着很好玩,可以打猎,还可以采新鲜的野菜。以后等咱们老了,就买个宅子住在林子边上吧,最好有一条小河,能抓鱼就更好了。” “怎么你脑子中都是吃的?”楚云深嘴上这么说,但内心已经开始憧憬自己与程潇潇以后的生活,似乎住在林子边也是不错的,有时间让小五安排一下,有合适的先买下来。 两人说着就走到屋内开始歇息了。 两个时辰后,小五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框,随后附耳倾听,果然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小五放下心来,走到一边的石桌旁,斟了一杯热茶,等着楚云深。 楚云深听到敲门声,知道时辰已到,看了一眼在旁边已经睡熟的程潇潇,悄悄的起身下床。走到隔间,有丫鬟立即前来帮楚云深整理衣物。带收拾停当,楚云深走了出来。 “已经安排好了吗?”楚云深接过小五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小五行了一礼,回答道:“已安排妥当,王爷用些糕点,咱们就可以出发了。”小五说完就有两个丫鬟端着红色烤漆花纹盘走了过来,盘子里摆放着刚出锅的绿豆糕和桂花糕。 楚云深本想拒绝,早膳本就吃的多些,现下还不饿。但是想到等会可能没有时间用午膳,而且程潇潇每次吃到糕点就一脸陶醉,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 随手拿起一块绿豆糕,一口酒咬掉一半,本以为这糕点定是甜腻腻的,女子天生喜爱。不料入口绵软香甜,味道恰到好处。 “这个糕点做的不错。”吃完又拿起了一块桂花糕,也是两口就吃完了。 “小五,你也吃点。怪不得潇潇爱吃,味道还真是不错。”楚云深说完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小五接过楚云深递过来的糕点,好奇的看了看,这糕点府里一直都有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况且做糕点的厨娘还是从王福带过来的,难道手艺增长了? 想到这里小五啊呜一口,将整个糕点放到自己的嘴里。嚼了两下感受到这糕点果然不同,看来不是王爷夸大其词。 “主子,这个糕点的味道确实不同,和在王府吃到的不一样。”小五吃完看着盘子。 “想吃就自己拿吧!”楚云深看着小五的眼神,吩咐道。 小五随即又拿起了一块,主仆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将两盘糕点吃个精光。 看着空空的盘子,楚云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小五。小五忙吩咐丫鬟把盘子收走。 《一只喵妃出墙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一只喵妃出墙来请大家收藏:()一只喵妃出墙来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百一十七章:与小皇帝道别 “走吧,时辰不早了”楚云深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不自在的说着。 小五同样别扭着,脸蛋因为不好意思,红了起来。 出了程宅大门,楚云深上了坐到那车上,小五则和马夫坐在前面,马车行到一半,楚云深撩起帘子对着小五说道:“记得打赏。” 小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云深说的是糕点的事情,呆呆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大声的回答是。 等到吴国皇宫外,立即有人接应。 “靖王爷,请随小的来。”定南国公知道楚云深今日定会出现特意安排手下的人在宫门口等着。现在吴筱白已死在剑下,大势已去。那些被吴筱白拉拢的大臣也纷纷弃暗投明,朝堂上俨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报,楚国四皇子求见。”小皇子听到楚云深来见,激动的站起来。“快快有请。”毕竟自己能够出来,不再被囚禁,主要是靠楚云深。所以此时小皇子已视楚云深为救命恩人,自然激动万分。 众大臣见楚云深跨步而来,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楚云深看到站在高处的小皇帝,微微一笑,还未行李,小皇帝就从台阶上跑了下来,内侍看到小皇帝急忙跑着的样子,吓了一跳,大叫“皇上小心啊。” 小皇帝回头瞪了一眼,内侍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必多礼。”小皇帝激动的站在楚云深的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既然无事,你们便下去吧啊,朕与靖王爷说说话。”小皇帝说完就让内侍带着群臣走了出去,就连定南国公也跟着走了。 楚云深看着小皇帝的样子,“其实这次不是本王的功劳,主要是将士们愿意配合,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他们的好。” 小皇帝点点头,“这是当然,朕自会论功行赏。” “还有韩兵长,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才和我们一起。”楚云深还未说完,小皇帝就打断了楚云深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吴筱白搞得鬼。韩兵长这次有功,朕已经决定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小皇帝笑眯眯的说着。 “靖王爷,别站着了,坐下咱们好好聊聊。”说完又吩咐身后的内侍用上好的雨前龙井泡了两杯茶水。 楚云深看着小皇帝,知道他定是良善之人,只是皇帝之位,不是良善就可以的。所以之后还私下暗自联络了定南国公,定要好好护着小皇帝,切不可再出现吴筱白这类人,到时搅的各国都不安宁,民不聊生,就是天下大祸。 “本王叨扰已久,既然这些事已告一段落。朝堂上有定南国公相助,相信很快就能回归正途。近日本王便要启程回去了,到时就不在专门请辞,这段时间打扰了。”楚云深说完起身鞠了一躬。 “靖王爷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如果不是你,我这会还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密室。所以对我来说,靖王爷有救命之恩。”小皇帝说道这里,眼中已有泪光闪过。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一国之主,就强忍着泪水,没有留下来。 楚云深拿起手中的茶水低头喝了起来,假装没有看到。心想,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骤然失去庇护自己的父皇,又遭奸人胁迫,心中定然是恐慌的。现在坐在高位,也没有知心的朋友可以倾诉,想来自古皇帝自称为“孤”,不是没有道理的。 “日后有需要帮忙,可派人联系我。或者有心事,写信告知与我。”楚云深见小皇帝的可怜样,不忍心直接走,低声说道。 小皇帝听到楚云深的话,眼眸亮了起来。自己不再是孤家寡人,终于有朋友了。 之后小皇帝与楚云深商量之后各个大臣的处置安排,楚云深本想拒绝的,此事不应该与自己商量,自己毕竟是楚国的皇子,难道就不怕...... 但是看着小皇帝的样子也不容许自己拒绝,随即建议将定南国公叫来,一起商议。至于其他的大臣,不便叫来,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免得争执起来,反而不美了。 定南国公此时就在偏殿,并没有回去。所以很快就跟着内侍走到大殿。一通参拜之后,小皇帝就说明了叫他来的原因,定南国公看了一眼楚云深,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楚云深知道定南国公虽然和自己一直合作,但是也不可能全身心信任自己的。 所以楚云深尽量离远一些,也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一会儿让内侍填茶,一会要糕点。根本不理会小皇帝和定南国公的话题。 定南国公此时也放下心来,知道楚云深刻意坐远,只管吃喝,也善意的对着楚云深笑了一下。 楚云深此时看起来风轻云淡,其实早已坐不住了。刚才出门前和小五吃了两盘糕点,肚子早已吃的饱饱。 为了缓和气氛,不得不坐在这里吃吃喝喝,肚子早已撑到不行。偏偏小皇帝以为自己爱吃糕点,让内侍拿了许多过来。 看着满桌不同口味的糕点,楚云深满头黑线,暗自后悔,今日出门,应该带上潇潇的。随即灵机一动,小声的跟内侍说:“刚才尝着这几个糕点味道都很不错,给我都装上吧,我带回去给家人吃。”内侍听完立马通知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提着深红的烤漆食盒走了过来。 “靖王爷,里边已经装好了糕点,这些您尽管用。”内侍悄声说完,立在一旁。 小皇帝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了一眼,示意定南国公听一下,“国公,说了着许久,朕都累了,先稍事休息吧!”说完就走到楚云深的对面坐了下来。 内侍连忙给小皇帝和定南国公拿上早已备好的糕点和茶水。 “靖王爷,你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合口味?来人......”小皇帝说道这里就要喊人去换糕点。 楚云深急忙打断,“味道很不错,刚才已用了几块,现下不饿。我看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本王就先告辞了。刚才内侍给我装好了糕点,我带回去给潇潇尝尝。” 小皇帝看了一眼旁边旁边放的食盒,知道楚云深这是在避嫌,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好吩咐内侍说,“去问问着糕点是谁做的,既然入了靖王爷的眼,那就送给靖王爷。” 楚云深知道道了一声谢,坦然接受了。 内侍领着厨娘找到小五,“五统领,这是阿翠,是厨房的娘子。刚才靖王爷觉得阿翠做的糕点好吃,皇上特意赏了阿翠。以后五统领也有口福了。”内侍说完一脸笑意的看着小五。 小五忙从袖口拿出十两银裸子放到内侍的手中,道了声谢。 内侍拿了银子,说声告辞便离去了。 只留下小五和阿翠在风中凌乱。 小五迫切的想见到楚云深,问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一趟宫中,就领了一个厨娘回去,这是觉得这位厨娘做的更好吃?今天出门前吃了那么多糕点,自己这会还撑着呢,怎么王爷还能吃的下! “阿翠是吧,在这里可有家人?”现在马上就要回楚国了,在吴国待不了几天,万一阿翠的老子娘都在这里,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就这样背井离乡吧。但是如果再带上她的家人,小皇帝会不会觉得我们贪得无厌。小五想到这里就开始头疼。 这靖王爷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要人家的小厨娘。想到这里小五突然一身冷汗,仔细的瞅了一眼阿翠,见小姑娘白白净净,很是喜人的样子。小五就彻底慌了,王爷该不会是看上人家阿翠了吧,这让程潇潇知道还不给闹翻天? 阿翠不知道小五怎么了,表情一会凝重,一会惊恐的。所以只顾着看小五,并没有回答小五的问题。 “五统领,你怎么了?要不要让太医给你瞧瞧?”阿翠看着小五的脸色变得苍白,担心的问。 小五自知失态,忙从自己的思绪抽离出来,“啊,我没事!你还没说在这里是否有家人?”。说完紧紧的盯着阿翠的表情,想从阿翠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阿翠看着盯着自己的小五,拉紧衣领,后退了一步。“阿翠的父母从小就去世了,也并没有兄弟姊妹。” 小五呼出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随即反应过来,觉得不应该这样说,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就不用忍受和家人分离之苦,过几天,我们就会楚国了。” 阿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五看阿翠什么空着手,什么都没有带。难道内侍不给阿翠收拾行李的时间?“你的衣服首饰呢?” “那劳烦五统领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刚才一时着急,忘记了。”阿翠不好意思的笑笑,紧张的看着小五。 小五点点头,表示可以。 阿翠福了福,快速跑向一旁,很快就看不见了。 小五直到看不见阿翠的身影,才回过头来。继续看着不远处的大殿,等下楚云深就会从这个大殿出来,自己要第一时间接应。 小皇帝看楚云深不愿在这里久待,自己也不好太过为难。 “既然靖王爷着急回去,那朕也就不便再留了。来人......”内侍随即捧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内赫然放着一壶酒和三个酒杯。 过几日你就走了,朕不便亲自给你践行,就在这里和定南国公一起喝一杯,权当践行了。说完亲自斟了三杯酒,拿给楚云深和定南国公,三人仰头喝完,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小皇帝放下酒杯说道:“既然我不能去送你,就让韩东去吧。他的身份合适,也算给他一个扬名立威的机会。” 楚云深听完点点头,小皇帝也不算什么都不懂,以前有吴筱白,只好藏拙,让敌人掉以轻心。 第九百一十八章:与小皇帝道别(二) 接着侍卫来禀报,小皇帝给楚云深准备好的金银财宝都已装上马车,整整十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 小皇帝听到侍卫的汇报,开心起来。忙带着楚云深走出大殿,指着外面停着的马车。“靖王爷,这些都是给你的,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但愿还有再见的机会。给你们楚国的礼物会明天就会出发,会比你们早到几天,省的他们惦记你的。” 小五见楚云深和小皇帝走出来,向身后看去,见阿翠还没有过来,就站在原地。 “皇上不用这么客气,我也不是全为了帮您,所以......”楚云深还未说完,小皇帝再一次打断了楚云深的话。“不,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深渊,所有不要再说了。这些不足以感谢你的救赎,只是能让我心安一些。还有,我之后也会经常麻烦你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楚云深只好接受了小皇帝的好意,“当然,欢迎之至。” 小皇帝听了瞬间开心起来,也冲淡了离别的悲伤。 这时阿翠带着一个小包袱急忙跑过来,站在小五的身后。 小五见楚云深这边也快完了,将自己的令牌拿给阿翠,令牌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五统领。“你拿着这个令牌出宫去找咱们府上的马车,上写的“楚”字。将这个令牌交给马上旁的侍卫,他知道怎么做。” 小五说完看阿翠呆呆的,低声问道:“可识字?” 阿翠点点头,“简单的字识得。”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转头走了,期间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小五猜想,阿翠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对于未来一定彷徨不安,所以哭了吧。 但是自己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感叹一个厨娘的命运,看到阿翠已走远,自己也走到楚云深的身后,只是心情突然就压抑起来。 楚云深看到小五在远处和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说话,猜想定是刚才赐给自己的厨娘,一时满头黑线,只想这辈子都不再吃糕点才好。 终于和小皇帝话别完,两人快步走出皇宫。 小五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见侍卫将令牌拿给自己,放下心来,收了令牌放在自己胸口,跟着车夫跳上马车,回了程宅。 程潇潇是被饿醒的,尽管早餐吃的饱饱,但是生物钟很是准时,一到饭点就饿了。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门外的丫鬟听到声音,立即推门而入,帮着程潇潇洗漱完毕。 其实程潇潇之前是不习惯让丫鬟伺候,因为想着总一天,自己还是要回去的。可是自从知道血阵,也就淡了回去的念头,欣然接受丫鬟的伺候。以后如果可以回去,再说吧!反正楚云深是要跟着自己的,大不了让他当明星,长得这么好,一定很受欢迎的。到时候自己还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程潇潇想到这些,不自觉笑了起来。大家本来还担心程潇潇因为韩咩咩的事情,伤心难过,楚云深还叮嘱丫鬟时刻注意着。丫鬟看到好心情的程潇潇,顿时放下心来。 “主子,现在可要用膳?”丫鬟小兰问到。 程潇潇点点头,又摇了一下头。 小兰不解的问到,“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小兰不懂?” 程潇潇本来是想着赶紧吃饭,但是楚云深不在,按照常理来说,自己是要等楚云深回来才能就餐的,这才有了点头又摇头的动作。 “王爷又交代什么时候回来吗?”程潇潇看向窗外,天色还早,估计这个时候还在皇宫呢! “王爷走时未说什么时辰回来,只交代奴婢照顾好主子,不用等饭。”丫鬟恭敬的回答道。 “那好吧,既然王爷交代说不用等他,那就用膳吧!”于是小兰将程潇潇带到饭厅,不一会儿就有几个穿着红色夹袄的丫鬟从厨房鱼贯而出,捧着各种美食,走了过来。 程潇潇仍小兰去叫了连雪过来。 连雪自从程潇潇几人去救李清让和李含栀,就和侍卫一直在树林中等候结果,今天早上才被接了过来。 连雪本来向一时间询问韩咩咩的事情,当得知程潇潇与靖王爷刚刚回府不久,一夜未睡,就认了下来,现在程潇潇派人来请,连雪匆匆忙忙赶来了。 连雪看到潇潇一人坐在那里,并没有韩咩咩的身影,心里大惊,“潇潇,咩咩她?”说到这里,连雪说不下去了,想到昨天吴筱白劫持程潇潇的时候,韩咩咩可是跟在吴筱白队伍的后面,可想而知,韩咩咩已是吴筱白的人了。 连雪见程潇潇没说话,知道继续问到,“咩咩她还活着吗?”说完竟不敢去看程潇潇的脸,怕自己一时接受不了。 程潇潇有些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在吃饭的时候将连雪叫来。好好的一顿饭,就要因为这件事眼看吃不成了。 程潇潇叹了一口气,说道:“咩咩无事,只是因为回不了家,有些失望,自己走了。” 说到这里程潇潇定然知道连雪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又继续说道:“咩咩和我的家都在很远的地方,要回到那个家,就要牺牲掉别人的性命,而我不愿意别人因我而死。所以我和咩咩意见相左,不欢而散。” 程潇潇见连雪呆呆的望着自己,“连雪,我知道你和咩咩关系很好,一时接受不了。可天下无不散筵席,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所以我们要学会放下,好吗? 说完让连雪坐在旁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连雪的盘子中,“先吃饭吧。” 连雪看到程潇潇云淡风轻的表情,知道程潇潇内心也同自己一样伤心。被自己的好友一次次的背叛,还要在大家的面前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一定很难过吧。 想到这里连雪决定好好吃饭,不再提起韩咩咩的事情,免得让程潇潇难过。况且李氏兄妹已遭不测,自己应该多多宽慰程潇潇才是。 “好久都没有坐着这么舒适的环境中吃饭了,这个鱼肉看起来还不错。”连雪那我筷子夹起了程潇潇放在自己盘中的鱼肉,夸赞道。 程潇潇整个人放松下来,开始和连雪两个人吃吃喝喝。 昨日发生的一起,两人都不再提起。 ...... 吃完午膳没多久,程潇潇提议说去院子转转消消食,虽然这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宅子,还没有好好转转呢!过几日他们一行人应当就会离开,趁此之前好好看看自己的程宅。 连雪点点头,站起身来,和程潇潇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刚到院中的亭子,还未开始欣赏,就看到远处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不过倒是一脸喜气。 程潇潇看了一眼,猜想应当是楚云深回来了,但是这小厮也不必这般开心吧,怎么比自己还激动呢! 小厮走近,向程潇潇行了一礼,又看向连雪问候了一声,才说道:“主子,王爷回来了,皇上赏赐了好多金银珠宝,整整十大车,王爷命小人带您过去看看是否有喜欢的。” 听完小厮的话,程潇潇携着连雪就跟着小厮走了过去。 楚云深看到程潇潇走过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温柔的问道:“可用过膳了?” 程潇潇露出灿烂的笑容回答说:“用了,刚刚和连雪一起用的。” 连雪趁机向楚云深福了一礼,“王爷万安。” “连姑娘客气了,你既是潇潇的好友,在我面前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慕白在旁边看着自家的王爷,感触良多。 现在的楚云深整个人看起来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一年前,楚云深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直到遇到了程潇潇,整个人都变了,多了人情味,不再冷冰冰的,这都是程潇潇的功劳。 所以慕白对程潇潇的态度越来越恭敬,只有小五还傻傻的,横冲直撞,慕白觉得要适时的提醒一下小五,不然以后要挨的板子还多着呢! “潇潇你看看这里面可有你喜欢的?”楚云深拉着程潇潇的手走到一旁,只见地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旁边还有小厮不停的从门外往回搬着。 旁边的官家极有颜色,见楚云深带着程潇潇走过来,吩咐丫鬟将地上的箱子一一打开,方便程潇潇查看。 “这些都是皇帝赏赐的?”程潇潇看着地上琳琅满目的珠宝布匹,目瞪口呆。天呐,这小皇帝也忒大方了吧,不会为了感谢楚云深将国库搬空吗?话说在靖王府住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靖王府是什么家底!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吃惊的表情,轻轻的刮了一下程潇潇的鼻子,“小财迷,我是这样打算的。”楚云深看了一眼管家,管家立即吩咐丫鬟拿来小凳子,伺候几位主子坐下。又搬来一张方桌放在旁边,上面放着时令水果和茶点。 楚云深坐下后继续说道:“过两日咱们就要启程回京,到时路上耳目众多,反而不安全。带着这些多有不便,你先挑些喜欢的,带回靖王府。其余的暂时先放在程宅,等到有合适的机会,再一并带过去吧!” “好,那我去挑挑。”程潇潇说完拉着一旁坐着的连雪,“走,咱们一起挑,喜欢什么就告诉我。” 连雪连忙摆手拒绝,“潇潇,我不用了,我的衣物首饰都是你送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还有好多没有穿呢。” “哎呀,客气什么!女孩子哪有嫌首饰衣服多的!快,咱们一起。”程潇潇说着就将连雪拖到箱子旁边,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连雪只好陪着程潇潇一起看起来。 程潇潇知道连雪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在一旁悄悄的观察,见连雪盯着哪个饰品久一些,暗暗记下。 第九百一十九章:这是求婚吗?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程潇潇挑了两大箱,里面多是一些小饰品,准备回去送给家里的丫鬟,还有一些吴国特有的衣料。连雪只挑了两根普通的银簪,说是其它的没有喜欢的。程潇潇看在眼里,待连雪走后,将刚才连雪注意到的饰品让丫鬟放在箱子中,连夜送了过去。 连雪收到程潇潇特意派人送来的饰品,见都是自己喜欢的,知道程潇潇的心意,暗自感动着,离别的伤感也淡了一些。所以收到后也没有让丫鬟退回去,自己好好的保存着。 程潇潇担心连雪不收,想了一肚子的话,准备等会劝劝连雪。结果丫鬟回话说连雪很开心的收下,放下心来。 楚云深见程潇潇只挑了两箱,还以为程潇潇不喜欢。“王府库里这些年攒了很多珍宝朱钗,一直没有女主人去打理,不知道都落了几层灰了。” 程潇潇刚想反驳楚云深,王府那么多丫鬟、妈妈,整日收拾,怎么可能落灰呢! 但是看到楚云深狭促的笑容,立即就懂了,难道这是向我求婚?可是这一点都没有仪式感啊?起码不整一束花,烛光晚餐什么的吗?或者叫上一群好友,来个惊喜啊! 程潇潇脸上飞快的飘了两朵红晕,整张脸也开始滚烫起来。 楚云深见程潇潇不说话,只用目光瞟了自己几眼,借着月光,看到程潇潇脸上的红晕,还以为程潇潇身体不舒服。 “潇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说着就将自己的手放在程潇潇的额头上,程潇潇见楚云深认真的样子,心中懊恼起来,真是一个呆子。 没好气的说道:“我没生病。”说完就推开门自己进去了,留下了楚云深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外,不知所措,刚才明明气氛很好的。丫鬟小兰不知两人发生何事,将自己的头垂的低低的,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回到房间的程潇潇拿起床上的引枕,抱在怀里。自言自语道:“古代人都这样吗?呆子、呆子。这也太不浪漫了吧!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我先说吧,哪有女生给男生表白求婚的!” 想到这里又用力的捏了捏引枕,这引枕不比现代的抱枕,拿在手里重不说,结结实实,很难捏动的,程潇潇捏了几下就放弃了。 程潇潇抱着引枕思考起来,过两日就要启程回楚国,路途遥远,得让人做几个抱枕,在马车里靠着也舒服一些。 楚云深见程潇潇生气进了屋子,虽然不知程潇潇为何生气,但用吃的哄绝对没错。于是抬脚走到书房,让侍卫叫来了小五。 “小五,你吩咐厨房做些糕点过来,还有鸡汤面,之前在树林中做过的,看着随意搭配几个小菜,要快些。”小五还以为楚云深要吩咐过两日启程的事情,原来只是吃食,那专门叫自己通知厨房晚膳,定然是有深意的,难道是要让今日小皇帝赏赐的阿翠做?不然随意指一个侍卫通知就是了,小五暗暗自己的机智点赞。 楚云深并不知道自己的侍卫在自己短短的几句话中,已分析了这么多。叫小五来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分析一下,潇潇到底为何生气。但是看到小五一副我都懂的样子,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算了,还是等下自己去问潇潇吧,小五一直独身一人,没有和女子过多相处,说不定还不如自己呢! 想到这里就挥手让小五下去,“就这些,快去吩咐吧!” 小五赶忙去厨房吩咐,见阿翠正站在一边发呆,没有人和她说话。几个婆子和丫鬟坐在一旁热闹的讨论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八卦,阿翠一个新来的,自然融入不进去她们的话题。 想到今天带她离开皇宫时,小姑娘孤单的背影,决定帮帮她。毕竟年级轻轻的,很快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放在谁身上,都是难受的。 于是小五故意将脚步放重,又咳了几声,几个丫鬟婆子看到小五过俩,具是慌乱起来,一个个站的直直的。 为首的婆子笑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用讨好的语气问着小五,“五统领这么晚过来这里,是王爷那边有吩咐?” “嗯,做一大份鸡汤面,你们再看着弄几个小菜。还有,王爷特意吩咐阿翠做几个好消化的糕点。”阿翠听完,冲着小五甜甜一笑,知道这是小五为自己着想。 几个婆子和丫鬟听完小五的吩咐,拿眼悄悄的眯了一下阿翠的方向。也不敢轻慢阿翠,纷纷答是,行动起来。阿翠身边围了两个丫鬟打扮的人,说是要给阿翠打下手。 小五看到阿翠忙碌的身影,自己的目的已达成,好心情的哼着不知名的调调走了出去。 小五回到书房外,见楚云深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没有过去打扰,静静的站在门外,一时无话。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夹带着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主子,是在哪里用晚膳?”小五敲了敲门,走进去说道。 “放在东大厅吧,派个机灵点的丫鬟,将潇潇请过来,不要说用晚膳的事情。”楚云深吩咐完之后就自己走向东大厅。 小五挠了挠头,怎么今天是让丫鬟去请,平常不是都自己亲自带人?想着这里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因为阿翠? 小五不敢耽搁,叫了书房外的大丫鬟,去请程潇潇前去东大厅。然后又想到既然说了不告知程潇潇用晚膳的事情,那就不要直接说去东大厅,不然程潇潇听着名字就知道要干嘛了。 只好跟大丫鬟说,“你亲自带过去,不说去东大厅的事,只说王爷有请,然后在花园绕一圈,再去东大厅。” 丫鬟不知小五所谓何意,只恭敬的福了福,走向程潇潇的屋子。 程潇潇正吩咐丫鬟小兰怎么做抱枕,就听到书房那边的大丫鬟要见自己,忙停下,示意小兰带着布料出去了。 小兰刚出去,大丫鬟就走了进来,冲着程潇潇福了一礼,“主子,王爷有请。” 程潇潇狐疑道,刚才还在自己身后的楚云深,一会不见,还让丫鬟请自己,难道是开窍了?不过这是古代,大男子主义的古代,怎么可能?不过程潇潇的心情立即明朗起来。 “好,我知道了,你先在外间稍后,我换身衣裳。”大丫鬟便恭敬的走了出去。 程潇潇唤了小兰进来,服侍自己梳洗换衣。待收拾停当,带着小兰走了出去。 大丫鬟一看程潇潇带着小兰,眉头微促,程潇潇不熟悉宅子的布置,但是小兰可是一直住在这里的,所以要想带着程潇潇在院子绕路,万万是不可带上小兰的。 只好开口说道:“王爷吩咐只可带您一人前往。” 程潇潇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明显是要给自己惊喜嘛,带着丫鬟肯定不方便啦! 所以很爽快的同意了,“小兰,刚才吩咐你做的抱枕记得多做几个。”小兰顺从的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大丫鬟想了满腹的理由,没想到程潇潇这么爽快的就同意了,不自觉的脚步就轻快起来,还以为这个差事不好办呢! ...... 大丫鬟带着程潇潇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园子的花开的正好,香气四溢。程潇潇深深的吸了一口,不禁感叹到,“真真是花香四溢,让人神清气爽。” 大丫鬟看到程潇潇的好心情,开口答道:“主子若喜欢,明日奴婢带着人采了上面的露珠明日烹茶给主子喝。” 程潇潇听了颇感兴趣,表示自己也要采集露水,“明日几时?我也和你们一起采吧!” 大丫鬟回复道:“明日卯时。” “啊,卯时。”卯时就是早上五六点,这也太早了吧,自己能爬起来吗? “那你明日卯时过来我这边,若我起床了咱们就一起采露珠,若是没有起床的话,你们就自己采吧。”程潇潇的热情瞬间就失了一半。 大丫鬟捂着嘴巴偷笑一下,觉得自己的主子可爱极了。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东大厅。 此时楚云深正站坐在东大厅,焦急的等着程潇潇。听到门外丫鬟和程潇潇说话的声音,忙坐直身子,说了声请进。 立即就有丫鬟打开房门,程潇潇看了一眼里面,没有鲜花,没有烛光,难免失望起来。大丫鬟看了一眼程潇潇,不知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和自己有说有笑。怎么一看见楚云深表情就变了? 楚云深也发现了程潇潇的异样,内心慌乱起来。摆了摆手,让所有的丫鬟退了出去。自己则站起来亲自去牵程潇潇的手。 “潇潇,你是生我的气了吗?”楚云深将程潇潇带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程潇潇摇摇头,叹口气,终究不是现代,哪有求婚的仪式。不过这里虽然没有,自己可以告诉楚云深,让他现在布置不就成了。 想到这里,程潇潇整个人打起精神,露出笑脸,看了看桌子上摆着各色食物,“咱们要不来点浪漫的?”说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见程潇潇又开心起来,觉得女人真是太难懂了。随即问道,“浪漫一点?” 程潇潇狡黠一笑,冲着门外说道:“来人。” 立即有丫鬟进来,程潇潇便吩咐说:“去花园采一束花来,再找个瓶子装上拿过来。”丫鬟领命就要离去,程潇潇又叫住,“在带几根蜡烛过来,要大一些的。” 吩咐完这些才回答楚云深刚才问自己的问题,“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起了我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有点伤感。” ...... 第九百二十章:浪漫的烛光晚餐 楚云深让程潇潇坐在自己的腿上,将程潇潇整个人拥在怀中。 “我饿了,先吃点?”程潇潇从楚云深的怀中钻了出来,不好意思的说着。 “好。”楚云深让程潇潇坐好,自己亲自捧着碗给程潇潇盛了一碗鸡汤面,因为面条一直煨在小炉上,所以此时依旧热气腾腾。 程潇潇吃到八分饱,停了下来。 “怎么不吃了?”楚云深看着程潇潇突然停下筷子,很明显不是程潇潇正常的量。 “这里有好喝的甜酒吗?”程潇潇不解释,放下筷子说出自己的问题。 楚云深听完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来人。”立即有丫鬟推门而入。 “去找管家拿一壶甜酒过来。”丫鬟听完楚云深的吩咐,快步去找管家了。 “我觉得还差点东西。”程潇潇用手臂支着头,认真的思考。 “还差什么?”楚云深看着程潇潇认真思考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程潇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兴奋起来,“差一份牛排呀!” “牛排?”楚云深知道程潇潇说的定是现代的食物,也不再细问是什么了。 “那这牛排怎么做的?让厨房按照你的想法做了。”程潇潇伸手抱住楚云深的脖子,“你不嫌我烦吗?要求这么多!” 楚云深笑着说了一声,“傻瓜。”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句话楚云深没有讲给程潇潇听。 随后楚云深又吩咐小五将厨房的人带过来,程潇潇细细的吩咐了厨房牛排的做法,虽然食材和大料有限,但程潇潇觉得烛光晚餐,重要的不是食物,是环境和气氛,哪怕不吃,放在那里也是好看的。 吩咐完厨房的厨娘们,丫鬟带着花瓶和一束花走了过来。姹紫嫣红的花束令人看了就有好心情,程潇潇看了看大厅的环境,觉得这里不是很适合今晚的主题,于是带着楚云深去了八角亭。 此时晚风习习,耳边还有不知名的虫叫声,让人一下放松下来。 于是浪漫的烛光晚餐就安排在了水边的八角亭。 “有夜光珠吗?这里有风,放着烛火就不安全了。”小五听到这里不等楚云深吩咐立即带人去拿夜光珠,因为不知道程潇潇要营造什么样的气氛,所以直接用漆红色的盒子装了一盒走了过来。 程潇潇看到满盒的夜光珠,不得不佩服楚云深的豪气,就连小五拿着一盒夜光珠随意的样子,看来着夜光珠对于靖王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程潇潇在里面挑了两颗乒乓球大小的夜光珠,嘱咐小厮放在一旁的柱子上。将刚才采到花朵装在花瓶中,放在桌子的中间。 布置好这些,只差自己要的牛排了,程潇潇满意的点点头。 楚云深挥退周围的下人,在程潇潇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在我们那里,男人若要和这个女人成亲,就会相互约好时间,营造这样的环境,互诉衷肠,表白求婚。女方若是答应了男方的求婚,男人就会送上准备好的婚戒,带在女方的无名指上。择日举行婚宴,告知亲众。”程潇潇解释着自己刚才的怪异。 “当然,这种气氛也不单指求婚。两个人感情好的话,也是会经常单独出来约会,不带朋友,也不带家人和孩子。” 楚云深听到程潇潇的话,看着她向往的眼神。暗暗记在心里,决定以后自己可以经常带潇潇浪漫一下。还有今天自己在程潇潇面前的暗示,她听懂了,只是自己没有给她正式的仪式,所以才伤感吧! 但楚云深假装没有听懂程潇潇的暗示,开始装傻。自己毕竟是楚国的四皇子,靖王爷。成亲不可能像普通人那般简单,所以决定回去之后就着手处理,给潇潇一个惊喜。 “原来潇潇喜欢这样的,是我愚钝了。” ...... 管家听说是王爷和程潇潇要吃酒,思索了一下,拿出来两只琉璃杯,还有上好的桃花酿,亲自拿了过来。 恰好走在拐角的地方,碰到了厨房的几个丫鬟,说是给王爷送菜,索性一起过来。 管家和丫鬟到来,打破了略微伤感的气氛,程潇潇看到盘子中的牛排眼眸亮了一下。因为没有叉子,特意吩咐厨房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状,看起来很有食欲。 托盘中还放了两个小碟子,里面有着黑褐色的酱汁。程潇潇看到酱汁就更满意了。 管家看到程潇潇的笑脸,拿出准备好的琉璃杯和桃花酿,“王爷、主子,这是小人自己酿的桃花酿,入口甘甜不辛辣,适合不常饮酒的女子,主子们尝尝。”说着倒了两杯递给楚云深和程潇潇。 楚云深接过酒杯,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喝这酒不太合适!本想嘱咐管家换一个烈酒过来,话到嘴边忍住了,想着今日潇潇的情绪不对,此时好不容易精心准备,很是期待,自己还是不要扫兴的好。 于是看向程潇潇的方向,见程潇潇听完管家的介绍,很是欢喜的样子。不忍破坏此时的气氛,仰头一口喝掉了。喝完还夸赞了一番,赏了管家二十两银子。 程潇潇小口的尝了一下,自己之前几乎没有喝过酒,只是过年的时候会陪着父母,喝一杯啤酒。白酒只喝过一口,还是被自己的表哥骗着喝的,不过入口的辛辣和呛鼻至今记忆犹新。所以听说有自己酿的桃花酿,还是甜的,又好奇又期待。 程潇潇喝了一小口,觉得管家果然没有夸大其词,入口绵软香甜,有一股桃花的香气,别果汁好喝呢! “管家可真厉害,这酒很好喝。尤其是放在这琉璃杯中,煞是好看。”管家听到楚云深和程潇潇的夸赞,谦虚一番带着丫鬟小厮退了下去,只留了小兰在这里伺候酒水。 “尝尝牛排吧,看着还不错!”程潇潇率先夹起一块牛肉沾了一点酱汁,放在楚云深的盘子中。 楚云深夹起牛排,自己的端详着,这就是潇潇口中的牛排?看着边缘还有红色的血丝,楚云深是在是不知如何下口。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你这是不敢吃?” 程潇潇说完自己夹起了一块,沾着酱汁吃了起来。吃着还眯起眼睛,摇起了头,一副享受的样子。 楚云深只好放在嘴里,细细品尝起来。刚入口的时候自己确实有些担心,不过多嚼几下,牛排的香味就一下子迸发出来。不知这牛排是怎么做的,外焦里嫩,一咬还有汁水噙满口腔,让人陶醉其中,怪不得潇潇吃的都眯起来眼睛。 楚云深很快就夹起了第二块,程潇潇就知道自己一激楚云深肯定会吃的。“怎么样,好吃吧!” 楚云深点点头,“嗯,外脆里嫩,还有汁水,确实不错。” “其实牛排的最佳搭档是红酒,不过我没喝过。以后有机会试着酿一下。”程潇潇继续吃着牛排,刚才吃了八分饱,现在吃了牛排,再喝些桂花酿,就完美了。 “那下次和管家商量一下,我看他做的桃花酿不比外面的差。”楚云深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份牛排,就连桂花酿也连着喝了好几杯。 小兰看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带着小丫鬟收拾了桌面,泡了热茶,又放了两盘水果。退在一旁,看着两位主子还没有回去的打算,又吩咐小丫鬟回房中拿了两条毯子,伺候着两人盖上。 许是今晚的夜色迷人,又难得的安安静静吃了一个浪漫的晚餐,两人断断续续聊了许久,回房安歇时已到子时。 程潇潇到了房间才觉得困倦来袭,闭着眼睛由着丫鬟给自己洗漱。楚云深洗漱完见程潇潇的样子,从丫鬟手中接过,抱起放在床上。临睡前还轻轻的吻了程潇潇的额头,心满意足的躺在旁边。丫鬟见主子都已安歇,吹灭了灯安静的守在外间的榻上。 第二日,程潇潇一觉睡到自然醒,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叫丫鬟过来伺候,发现楚云深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这还是程潇潇第一次睡醒之后在床上见到楚云深,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晚?” “今日无事,索性多躺一会。”楚云深说着也坐了起来。 丫鬟听到主子的说话声,敲了敲门,端着洗漱用品就走了进来。 两人在丫鬟的服侍下漱口、洗脸、换衣。好一顿忙碌,才坐在饭桌上,丫鬟们已捧着早膳走了过来。 “小兰,连姑娘可起了?”程潇潇见连雪还没过来,还以为是丫鬟没有去请,所以准备借机问问。 “连姑娘刚才已派人过来说,不和主子们一起用早膳了,她一个人吃着自在些。奴婢见您还在睡着,就做主让厨房丫鬟把早膳给连姑娘送过去了。”小兰放下手中的活计,屈膝行礼,快速说着。 “也好,这样都自在些。”程潇潇听完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楚云深知道程潇潇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对于韩咩咩和李氏兄妹的事情,还是难以释怀,现在就连早膳的氛围也冷清起来。 “小兰,既然连姑娘不过来,你就坐在这里陪着你主子吃吧!”小兰听了楚云深的话,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拒绝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她一个小丫鬟怎么配?就是府里的奶娘都没有这个殊荣,但楚云深一个眼神看过来,小兰就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第九百二十一 章:小五有了心上人? 很快就换上一张笑脸坐在程潇潇的下首,“主子如果不嫌弃,小兰就斗胆和主子一起用早膳了。” 小兰不愧是大丫鬟,做起事情很有眼色。见程潇潇神色恹恹,就拿起公筷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蒸饺放在程潇潇的餐盘中。 “主子,您尝尝这个蒸饺。昨日与护卫聊了几句,听说您喜欢吃山林中的野菜,特意让人采了一些过来新鲜的菌子,剁成馅做成了蒸饺。里面还放了虾仁和野葱。”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一向对吃的完全没有抵抗力,一听小兰的话,也生出几分兴趣来。拿起筷子夹起了蒸饺,入口果然鲜香美味。 程潇潇满意的点点头,“味道很不错。” 丫鬟又夹了其他的吃食,一一介绍。楚云深见小兰口齿伶俐,决定此番回去就将小兰带上照顾程潇潇。 程潇潇和小兰认真的讨论着吃食,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同道之人,还约了下次一起吃火锅,气氛有热络起来。 楚云深见两人停了下来,感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咱们三日后就启程回去,今日就安排丫鬟们收拾箱笼。我带你去外面转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带回去。” 程潇潇听完心情就更好了,内心小小的雀跃一下,终于可以逛街了。 用完早膳楚云深就叫来小五和管家说了自己的安排,两人通知下去,各司其职,各为其主,务必在出发之前整理好所有的物件。 一时间程宅热闹起来,随处可见穿着大红褂子的丫鬟快步走来走去,但因为管家的指挥,也不算太过忙乱。 程潇潇这边由小兰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收拾箱笼,一时抽不开身,程潇潇也不喜欢出门带一大堆人显得招摇。 索性两人穿了寻常一些的衣裳,只带着小五出门了。 虽说衣裳不显眼,但是只看两人周身的气派就不像是普通人,所以各个老板都是热情招待,不一会儿小五手里就拿的满满当当。 见程潇潇意犹未尽,楚云深便吩咐小五先将刚才购置的东西放在马车上,让车夫先带回去交给管家,顺便说说他们三人不回去用膳,不用准备了。正好大家都忙着收拾,也节约一些时间。 小五交代完之后就快跑追上了楚云深和程潇潇,三人走向城中一间大酒楼。小二见三人的穿着就像婉拒没有包间,小五立即拿出几块碎银,放在小二的手中。 小二当即换上了热情洋溢的笑脸,带着几人走到二楼的包厢。相比大堂熙熙攘攘的人声,包间果然安静许多。 进了包房,小二殷勤的给三人倒上热茶,恭立在一旁,准备报菜名。小五看了看楚云深,见楚云深没有表示,就吩咐小二将店里的拿手好菜都安排上,小二欢快的答应着,快速出去掩上门。 程潇潇这是第一次在吴国下馆子,对于这里的菜色还是很期待的。所以显得略略焦急。正当楚云深准备调侃程潇潇几句,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小五打开房门,见是刚才的小二。小二弯腰行了一礼,说是隔壁的李丞相见到楚云深一行人,问方不方便过来拜见,说着往旁边闪了闪,果然看待一个小厮一脸笑意的站在小二的身后。 小五看到楚云深机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便开口回绝了小二与小厮。“实在是不好意思,请你转告丞相,我家王爷今日不太方便。”俨然一副拒绝的样子。 小厮说声打扰,只好拱手告辞了。 小二听到小五说王爷的时候,微微吃惊,也福了福退了下去。赶紧告知了掌柜,又去了后厨催了催菜,还特意交代了一番,定要给楚云深这桌做好。 后厨的师父听了连连点头,不敢轻慢。 程潇潇听到小五拒绝了李丞相的的求见,歪头看了一下楚云深。 “今日是来陪你的,李丞相过来你少不了得回避,多有不便。”楚云深拿起水壶给程潇潇斟满,漫不经心的说着。 “不耽误你的事情就好。”程潇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这是什么茶,喝起来竟有一股水果的清香。 “李丞相找我不过就是看皇上如此看重我,想来巴结一下,给自己挪个位子罢了。我们过两日就要启程,还是不要掺和吴国的事情。”楚云深刚说完,门外就想起了小二的声音。 小二举着大托盘,酒楼的掌柜亲自热情的过来上菜,并对菜品一一介绍,让人听了不禁食指大动,程潇潇更是掩嘴吞了一下口水。 能在这么大的酒楼当掌柜,肯定不简单。几句话就将菜品的特色和优点讲的清清楚楚,并且并不慌乱。可见是见过市面的。 掌柜的说完就叮嘱小二好好在这边伺候着,不用去外面跑堂了。 小二听完连连点头,送完掌柜就站在门口,做出随叫随到的样子。 “吃吧。”楚云深让小五也坐在一旁,给程潇潇夹了一个蜜.汁鸭脯。 程潇潇就等着楚云深发话了,见楚云深动起筷子,笑嘻嘻的吃了起来。 小五看到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感觉嘴里的肉瞬间不香了。此时只想缩在角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暗自想着,真是的,出来吃饭就不要亲亲我我啊,没看到旁边还坐着人吗? 小五也只敢在内心排腹,表情没有一丝嫌弃的样子。 可吃着吃着就如坐针毡,表情也开始不受控制了。突然想到,阿翠的模样,不知道阿翠现在在厨房过的怎么样?如果阿翠就在自己的身边,会不会...... 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表情一会凝重,一会傻笑。程潇潇猛然一抬头看到小五的样子,用手肘碰了一下楚云深,两人齐齐看向小去,相视一笑。 小五感觉到有人看他,连忙收回心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继续吃饭,脸上却出现淡淡的红晕。 “看来五统领有了喜欢的人了,是吧王爷。”楚云深点点头,表示程潇潇说的对。 “没有,没有这回事。”小五急忙朕起来,摇着手否定。 楚云深示意小五坐着,“小五,是哪家的姑娘还是丫鬟?说出来我给你做主。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 小五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喜欢,但是看到楚云深和程潇潇笃定的样子,也不免慌乱起来。自己就算是喜欢吧,可也要看人家姑娘怎么想,万一这件事捅破了,坏了阿翠的清誉可怎么好。 所以小五决定暂时先隐瞒下来,再相处看看,毕竟才相识两天,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呢! “王爷、潇主子,奴才还没想好。还请主子见谅,以后少不得得请求主子给小五安排了。”小五说完站起来,抱拳施了一礼。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暂且不提,先把彩礼攒好,以后让新娘子风风光光的嫁给你。”程潇潇见小五不愿多说,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三个人才从包间走出来。程潇潇揉着自己的小肚子,对酒楼的饭菜甚是满意。 小二带着三人走到柜台,掌柜的立即迎了出来。见小五过来结账,也不推脱,欣然接受。只在三人转身要走的时候拿出了一个食盒。 “王爷,这是小人准备的糕点,烦请王爷带上当个夜宵。这个糕点我们只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有售卖两个时辰。今日王爷驾临,小人特意请厨子做了一份,您尝尝吧!”说完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糕点。 果然香气扑鼻,晶莹剔透,像是果冻一般,不似凡品。 程潇潇心想果然如此,一般掌柜的见到是王爷,或者品级高些的大官,都会免单或者优惠。这个掌柜的刚才结账的时候如此痛快,原来是备了一手。 楚云深点点头,小五从掌柜的手中接过食盒,说了声多谢。 掌柜的和小二将三人送到酒楼门口才作罢。 “这个掌柜的有点意思呢!”楚云深笑了一下,“现在去哪边逛?” 程潇潇看着前后左右,一时分不清刚才是从哪里过来的。灿灿一笑,“听你的吧,我都行!” 小五没想到,吃完饭还要去逛街,整个人只想石化在原处,这可比行军打仗累多了,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战斗力呀! 就这样,三个人逛到天快黑了才回到程宅。管家赶紧带着丫鬟将马车上的物品搬回宅子,小五见楚云深和程潇潇回了房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回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摊在床上,睡了过去。 此时的程潇潇和楚云深站在隔间的罩房查看今天的战利品,大大小小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 “今日不早了,明日让丫鬟收拾吧!”楚云深带着程潇潇走出罩房。 “去准备一些简单的吃食,还有今日带回来的食盒也拿过来吧。”两人换了一套舒适的衣服,坐在矮炕上。 小兰很快就带着食盒走了过来,后面还带着几个丫鬟,捧着晚膳。 两人俱是逛了一天,回到府里也是极累的。所以晚膳就草草吃了一点,只是吃到糕点时,程潇潇还是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第九百二十二 章:我不是轻浮女子 这糕点也是做的精巧,如小雪白的小兔子、棕色的小马、黑色的小狗。图案各式各样,颜色也不相同,可爱至极。 程潇潇捧起一只小兔子轻轻的咬了一口,瞬间奶香四溢,入口即化,甜而不,堪称绝品。掌柜的果然没有夸大其词,这也太太好吃了吧! 楚云深看到程潇潇眯起了眼睛,就知道这糕点定然好吃。 “楚云深你快尝一尝,这是我目前吃的最好吃的糕点。”楚云深想说自己不喜欢吃糕点,但是一想到自己和小五之前吃完了两盘,就拒绝不起来。 只好拿起糕点咬了一口,果然是不同的。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咱们以后多出来逛逛,看看着大好河山,尝尝人间美味,岂不快哉?”程潇潇说道这里,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好,等回去处理完琐事,咱们就游遍大好河山,吃遍人间美味。”楚云深看着程潇潇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你真好!”程潇潇扑到楚云深的怀中,在楚云深的脸上印下一吻。 楚云深当场楞在原地,丫鬟们都掩着嘴巴低头出去了。 程潇潇突然想到,这里可是古代,自己这样未免显得轻浮,但看到楚云深怔楞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潇潇觉得对自己的行为解释一番,“我刚才一时情急,你可不要认为我是那轻浮女子。我之前生活的地方,民风开放。大街上未婚男女亲吻,拉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连......” 程潇潇停顿了一下,鼓足勇气继续说,“两个人就算没有成亲,也是住在一起,行周公之礼的大有人在,未婚生育的比比皆是。虽然我没有那样开放,但是相比较你们这里的女子,还是稍微不同,希望你不要被吓到。” 楚云深听到程潇潇小心翼翼的对着自己讲话,早已从刚才的旖旎中回过神来,“潇潇。我很开心。等处理完楚国的事情,咱们就成亲吧!这样做什么也名正言顺,不怕别人说什么了。” 程潇潇红着脸应了一声好,两人才叫来丫鬟洗漱完睡了。 程潇潇很快就睡了过去,楚云深却因为刚才的香吻,久久难以平静。只好将程潇潇拉到自己的怀中,程潇潇感受到旁边的热意,靠了过去,在楚云深的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沉沉的睡了。 楚云深过了许久才睡着。 ...... 毕竟是大龄青年,旁边睡着自己喜欢的女子,没有一点心思是不可能的。楚云深现在只想赶快回到楚国,与程潇潇成亲。所以迷迷糊糊中,竟做了一个美梦,两人成了亲,就连孩子都有了。 程潇潇睡醒之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楚云深正在睡着,脸上还有浅浅的笑容,不仅在心里想,如此标志的美人,竟然是我的,哈哈哈。 于是程潇潇悄悄的起了床,在外间悉悉索索的穿着衣物,小兰也轻手轻脚的在一边服侍着。 一炷香之后,楚云深也醒了,见程潇潇没在身边,便快速的洗漱完,出了屋子。很快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从院子传来,于是穿过厅堂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程潇潇和连雪坐在一颗大树下,身旁放着切好的桃子,樱桃等水果。院子中央有一个八九岁的小丫鬟正踢着毽子,还有一个丫鬟在旁边数着十三、十四、十五...... 程潇潇的脸蛋红扑扑的,明显是刚刚运动完,和连雪坐在一旁开心的聊着什么。小兰拿着扇子在旁边轻轻的扇着,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看到楚云深出来,程潇潇站了起来,旁边的丫鬟毽子也不踢了,跟着大家屈膝行礼,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你终于起了,大家还等着你用早膳呢!”程潇潇笑着走过去,连雪跟在后面。 楚云深看到程潇潇精神满满的样子,心里不由苦笑,你倒是睡的好。一想到自己还要过许多这样的夜晚,就开心不起来。 “走吧。”楚云深率先走在前面,不想让程潇潇看到自己狼狈的表情。 “连雪,今日一起用膳吗?”程潇潇以为楚云深是想给自己和连雪说话的机会,才一个人走在前面,所以压根就没有想到楚云深满腹心事。 “我......”连雪看了一眼楚云深,拒绝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哎呀,一起吃吧!明日咱们就要启程了,在路上肯定不比在这里,风餐露宿的,现在难得可以坐下来好好享受,人多热闹。” “好吧。”连雪只好答应,跟着程潇潇一起走了过去。 小兰提前走到东大厅吩咐小丫鬟将食物摆放整齐,楚云深和程潇潇也到了。 今日因为楚云深起晚,所以早餐相对丰盛了些。 煎银鱼、酱肘子、熏鸭脯、丸子汤,更不用提包子,小菜那些。满满当当的摆满了红漆木桌。 刚用完膳管家就来禀报,韩东和几位大人过来府里,给他们践行。 连雪听完就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屋子。 程潇潇想着自己还未和楚云深成亲,再是外男自己也不便去见。就唤了小兰,准备去看看丫鬟们收拾箱笼。 管家见程潇潇要走,“还有两位夫人,是李大人和黄大人带来的。您看......” “我与王爷还未成亲,见他们的夫人不太合适吧!” 楚云深说道:“没有什么不合适,咱们迟早都要成亲,见见也是应该的。府里只有你一个主子,让丫鬟去救很失礼了。” “那好吧,我回去换身衣裳。”程潇潇只好答应。 “嗯,不用着急,让他们先等等,今日你就要辛苦些了。”楚云深拉过程潇潇的手放在自己手掌捏了捏。 “只是我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怕给王爷丢人。”程潇潇有些不安,毕竟自己一个现代人,说话可不会弯弯绕绕。 “你尽管放手去做,这里是吴国,我们可是皇上的客人。再说明日咱们就要启程回去了,山高水远,以后也没机会见了。”楚云深挥手让丫鬟在门外等着。 “再者她们也就是走走过场,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好。管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席面酒水你就不用安排了。” “那我就只打扮自己就好了?”程潇潇放下心来,也不紧张了。 “嗯,也不用太隆重。”楚云深说完就在程潇潇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开门出去了。 程潇潇低头笑了一下,怪不得让丫鬟在外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经过楚云深的解释,程潇潇整个人轻松下来,高高兴兴的带着小兰回了房间,开始梳妆打扮。 半个时辰之后,程潇潇带着小兰才出了房间。 李夫人和黄夫人被安排在花园的一处凉亭内,虽然迟迟没有见到程潇潇,但是两人也没有焦急,毕竟没有提前投递拜帖,来的有些突兀。 管家也很机智,安排了丫鬟在旁边殷勤的端茶倒水。还上了几盘花色不同的糕点。 “李夫人、黄夫人,尝尝这个糕点吧!”丫鬟将糕点放在石桌上。 两位夫人看着丫鬟和管家期待的眼神,互相对视一下,笑呵呵的拿起糕点尝了起来。 “嗯,果然不错,敢问着糕点是哪家铺子的?”李夫人尝了一口问道 管家向前走了一步,回到道:“这糕点是自家做的,不过做这糕点的人原是皇宫中的人,前几天皇上特意赏赐给靖王爷。所以特地让她做了糕点,给两位夫人尝尝。” 李夫人和黄夫人听了又将糕点夸赞了一番,一时间也算是宾主尽欢。 程潇潇带着小兰微笑着走了过来,两位夫人见状纷纷站了起来,互相见礼。 李夫人趁着见礼的机会,偷偷的打量着程潇潇。见程潇潇肤如凝脂,巧笑嫣然。身着嫩黄色的衣裙更是衬着脸色白白嫩嫩,头上带着一只金钗,看着简单素雅,纯白无瑕。 等到程潇潇坐下之后,两位夫人也跟着坐下来。几人之前都没有见过,更何况这里是吴国,所以气氛一下子冷滞下来。 李夫人就率先说:“程姑娘果然年轻,皮肤看着真好,像是能掐出水来。不像我们,整日伺候家婆,管理内务,都变成黄脸婆了。” 黄夫人只好接着李夫人的话,“是呀!不过我年轻的时候皮肤也没有这般好,程姑娘是天生丽质!” 程潇潇听完两人恭维的话,淡淡一笑,“二位夫人真是过奖了,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好。不过......” 李夫人和黄夫人听到程潇潇停顿下来,纷纷侧头过去,问道:“不过什么?” “我这里倒有保养皮肤的秘诀,可以改善你们现在的皮肤。但是此方法需要长期坚持下去,一般人可坚持不了。”程潇潇叹息一声,把玩着手中的水杯。 李夫人和黄夫人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又齐声问道:“什么法子?” 说完两人觉得不好意思,灿灿一笑。 李夫人说道:“还请程姑娘告知我二人,感激不尽。” 黄夫人想到家里的小妾猖狂的样子,还不是因为自己年老色衰。如果自己再年轻个几岁,还有她什么机会。 程潇潇看两人急切的样子,也不买关子了,“将上好的珍珠磨成粉末,加一些蜂蜜在里面,隔两三天用一次,保管皮肤又白又嫩。” 两人连声道谢,“谢谢程姑娘。”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毕竟两人都是当家主母,年龄渐渐大了,皮肤还真是得好好保养了。 程潇潇继续说道:“还有每日再用些羊乳或者牛乳。” 李夫人有些迟疑,“那味道难以下咽,真是让人懊恼。” 黄夫人点点头,“我也用不了。” “可以在煮的时候放些杏仁,放一勺蜂蜜。口感就会很好,回去让丫鬟试试。”程潇潇提议到。 李夫人连忙说,“程姑娘这主意好。” ....... 第九百二十二章:启程 等程潇潇和楚云深送完客人,已华灯初上。 两人回到屋子,聊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真是没想到,待客会这么累。”程潇潇歪坐在太师椅上,手里还捧着一串葡萄吃着。 丫鬟都在外面站着,所以程潇潇才能这么放肆的坐着。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的坐姿,皱了一下眉头。明日让人好好敲打一下这些丫鬟婆子,免得将程潇潇的形象传了出去。 不过这坐姿着实大胆了一些。 “坐好,你这样吃东西容易卡着。”说完将程潇潇从凳子上扶好。 程潇潇趁着楚云深没注意,偷偷瞪了一眼。 “让丫鬟把皮剥掉再吃吧。”楚云深拿过程潇潇手里的葡萄放在盘子中,细心的擦了程潇潇的手掌。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我现在还不习惯丫鬟帮我做这些事情,在我们那里,人人平等,所以我还需要再适应适应。”程潇潇眯着眼睛,嘟囔着。 楚云深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第二日楚云深和程潇潇起了个大早,今日就要正式启程了。管家早早就安排小厮和侍卫将行李装上马车,尽管已经精简了不少,还是浩浩荡荡的装了十多辆车。 此行路途遥远,并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宿在驿馆,所以要做好野外露宿的打算。而且吃饭也是个大问题,就厨房的用具就占了满满两辆车。 除了女眷有马车,其他人都是骑马出行。所以只准备了四辆马车,楚云深当然是和程潇潇一辆。虽然他是男人,可身份在那里放的。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管家昨日已跟楚云深报备过,先让其中几几辆马车先行离去,还有十多个护卫跟着,也没有什么风险。到城外空旷的地方等着,再一起出发。 楚云深当然欣然应允。 等到大家收拾好,已是辰时过半。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连雪带着丫鬟和两个妈妈坐在第二辆马车上,其他丫鬟就在后面的马车坐下,好在都是女眷,也不拥挤,几人互相聊着不知自己知道的八卦密辛,也不算无聊。 楚云深和程潇潇带着小兰在第一辆马车上,小兰不时的撩帘进去添茶倒水,伺候吃食。等到主子们吃饱喝足,自己就坐在车夫旁边看着沿途的风景。 韩东以护国大将军的身份站在城门口,守城的首领畏畏缩缩的站在旁边,见韩东寒着一张脸,噤若寒蝉。 直到韩云深和程潇潇一行人走到城门口。韩东的表情才有了一些变化。 “韩将军。”楚云深下了马车率先和韩东打了一声招呼。昨日韩东已去了府里和几位大臣给楚云深践行了,今日只是走个过场,毕竟是皇上安排的。 “靖王爷,一路顺风。”韩东抱拳施了一礼,眼睛却看向马车。 楚云深说道:“这里人多口杂,潇潇身份不同,就不出来和你亲自道别了。” 楚云深说完走到马车的窗子旁,对着里面的人说,“韩东在外面给咱们践行。”程潇潇说了一声知道了,让楚云深自行处理吧。自己则在车上拿着话本,津津有味的看着。小兰见楚云深下车了,就呆在马车里陪着程潇潇。 韩东见程潇潇没有出来,不免有些失望。开口说道,“王爷说的对。”说着就从身后拿出两杯酒。 “这是皇上亲赐的金华酒,特让小人过来给您践行,还请王爷赏个面子。”韩东将就递给楚云深,大声的说了这段话。 毕竟两个人的身份有别,并且是皇命在身,不得不用着官话说。 楚云深接过酒盅仰头喝了,拍了一下韩东的肩膀,“走了。” 不等韩东回话就转身上了马车,小兰见状从马车中退了出来,向韩东屈膝行礼,坐上马车。 马车得得得开始走了。 楚云深见程潇潇还在看着手中的话本,十分投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果然潇潇心中只有我一个。 等到出城没多久,就见到了先行出发的马车。一行人汇合后并未在原地停留,慢慢的在大道上走着。 楚云深见程潇潇一直专心的看话本,伸手将话本拿到自己的手里,“让眼睛歇歇吧,看了好一会了。”说完又从果盘中拿起拨好的橘子,递到程潇潇的面前。 程潇潇娇嗔一下,张开嘴巴吃了下去。 “刚才怎么不和韩东道别?”楚云深思索了了一下,难道程潇潇知道韩东的心思? “大街上人太多了,我一个女流之辈,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再说了,我和韩将军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哪里用的上话别呀!” 说完就自己去拿楚云深手里的橘子,楚云深不给,程潇潇瞪了一眼,就自己伸手去拿盘子里的。 楚云深见状就将手里的橘子送到程潇潇的嘴边,程潇潇也不生气,张口就吃了起来。恰好马车在这个时候颠簸,程潇潇就不小心咬到了楚云深的手指。 程潇潇大囧,低下头吃着橘子,不去看楚云深。 楚云深只觉得被程潇潇咬完之后,全身开始酥麻,心跳也开始加快。两人坐在马车上,听着对方急促的心跳,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晕染上了两人的脸庞。 楚云深还好,程潇潇可是连脖子都红了。白皙中有着粉红,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探索其中的秘密。 楚云深赶紧撩开帘子,怕自己把持不住。微风吹了进来,还带着莫名的花香。让两人暧昧的气氛得以缓和。 小五见楚云深将帘子掀开,还以为是有事吩咐。立马遣马快步走了上来,“主子。” 楚云深看了一眼小五,故作镇定。 “主子可有不适?您的脸”小五还未说完,楚云深就打断了小五的话。 “没什么,马车里有些热。”说完就要放下帘子,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小五就建议停下来稍事休息,刚好前面有一片树林,让侍卫打点野味,午饭也在此用着。 楚云深看向程潇潇,见程潇潇红着脸低着头,没有说话,就点头同意了小五的建议。 小兰见楚云深下了马车并没有等候程潇潇,只身走到临时搭建的矮桌旁坐了下来。小五和管家站在一旁,指挥着大家安顿。 不由的好奇起来,自己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有听到吵闹的声音,怎么王爷竟不管主子。小兰想到这里,只觉不解,暗暗把自己的猜想放到心里。在外面轻声说,“主子,要不要出来歇歇?刚才路过一片花田,煞是好看。” 程潇潇听到小兰说有花田,顿时来了兴趣,也不管自己此时的狼狈样子。坐着轻呼了一口气,撩起帘子走下了马车。 管家见程潇潇下了马车,立即迎了上来,“主子,王爷在那边等您。”说着就看向不远处的大树。 程潇潇看了一眼楚云深的方向,脸又红了几分。用着细弱如蚊的声音说道:“我和小兰先去看看花田,一会再过去。” 程潇潇说完也不等管家回话,就带着小兰走了。 管家毕竟已是三十大几的人了,孩子都有了两个。看着程潇潇扭捏的样子,在联想到刚才王爷脸上的红晕,哪有不懂得。不仅在心里感叹,还是年轻好啊! 楚云深见程潇潇带着人没有过来,反而去了更远处。就看向管家,管家笑盈盈的回话道:“主子说想去看看花田,等会就过来了。” 楚云深想到刚才自己是曾闻到过一股花香,就让祝蓉带着几个人跟过去保护。自己则坐在原地喝着上好的雨前龙井,看着远处,心情极好。 管家安顿完众人就站在楚云深的旁边,知道楚云深现在心情定然极好,也不去打扰。 小五见管家过来,王爷暂时也没有事情吩咐,就想着去看看阿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帮忙。于是靠近管家,悄声问道:“管家,厨房的用具都安排好了吗?需不需要找几个侍卫帮忙,这样王爷就可以早早吃上午膳了。” 管家眉头一挑心想,五统领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没问过厨房的事情?虽说这件事并不在五统领的管辖之内,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了小五的询问。 “在外面不比在府里,所以只简单的搭建了厨房,刚才几个小厮已经在弄了,这会估计已经完工了。”管家说完又在心里想,既然五统领关心厨房的进度,还要安排人过去,定然是自己想过去瞧瞧。说不定是五统领饿了,但是碍于王爷在这里,只好给自己找个理由下去吃些? 小五见管家说露出茫然的表情看着自己,张了张嘴还待解释,不能让管家误会自己是想从他手里夺权,毕竟分工不同的。管家又露出了然的表情看着自己,小五只好闭上嘴巴,算了,多说多错。 “不过,刚才在马车上,厨房里的丫鬟婆子已经把要用的食材处理好了,想来很快就能吃上午饭。不过糕点还没有安排,不知道王爷想吃什么口味的?”管家说到最后一句,提高了音量,对着楚云深方向询问道。 “你看着安排吧,做些潇潇爱吃的。”楚云深继续看着离开的方向,在这里只能看到远处倩影的大概大概轮廓,五官是决计看不到的。楚云深也是根据衣裙的颜色和走路的姿势判断。 小五一听糕点还没安排,就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去安排吧。” 管家听了一怔,就连楚云深都回头看了一眼小五。 小五顿时手足无措,睁大眼睛就要解释。楚云深却挥了挥手,让他去安排。小五大喜,抱拳施了一礼,就大步走了。 楚云深见状看了一眼管家,管家摇了摇头,只说不知。楚云深只好吩咐管家注意着,小五年龄也到了,有了喜欢的就指给他。若没有喜欢的,就等自己大婚后,让潇潇看着给他安排吧。 管家点点头,笑着应了。 ...... 第九百二十三章:小五的心思 小五步伐欢快的走到厨房这边,大家手下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厨房也已搭建好,就急忙寻找阿翠的身影。 只见阿翠正和一个穿着浅绿色短褂子的丫鬟坐在一起帮着洗菜,两人神色间虽有疲惫,但是表情愉悦,不知聊着什么,两人同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小丫鬟笑完之后还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边,又悄声说起来。 看来阿翠已经适应了王府的生活,小五放下心来,嘴角不自觉的噙满笑意。 阿翠本来低着头和小丫鬟说话,只觉得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连忙抬起头来。小五见被发现了,只好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厨房的婆子见到竟是五统领过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起躬身行礼。阿翠慌张的看着小五,想着小五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看,一定也发现了自己和小丫鬟聊天的事情,会不会告诉王总管。 自己虽然只是帮忙,但是小嫣妹妹确是实打实要干活的。只因小嫣妹妹见自己一个人站在角落,才领了洗菜的活计陪着自己,悄声讲着小时候遇到的趣事,不曾想竟被五统领给发现了...... 阿翠想到这里,一时间脸色煞白,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衣袖。 小嫣见阿翠直直的站在那里,忙从后面拽了一下阿翠的衣袖,小声说道:“阿翠,这是五统领,是王爷手下的第一人。快快施礼,别被五统领发现了。” 阿翠才惊觉,大家都站在原地,慌忙的跟着施了一礼。 小五不知阿翠怎么了,见了自己非但不开心,还一副害怕的样子。只好叫了阿翠过来问话,“阿翠,你过来。你们自去忙吧,尽快把午膳做好。” 小五叫了阿翠之后,其他人便去忙了。也有好事者小声的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小五只当没有看见。 小嫣见阿翠神色不对,小声的对着阿翠说:“阿翠姐姐,你别怕,五统领人很好的。轻易不会责罚大家,而且厨房也不归他管的。定是程姑娘想吃什么糕点,王爷吩咐专程过来说的吧!” 阿翠听了小嫣的话,定了定心神,忙抬脚向小五走去。 小五不知小丫鬟对着阿翠说了什么,但看阿翠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由得看了一眼小丫鬟,看来阿翠很是喜欢这个小丫鬟,自己也暗暗留意起来,此为后话。 阿翠走到小五面前,施了一礼,“五统领好。” 小五忍不住开心一笑,又担心别人看到对阿翠的清誉有损,急忙收敛了自己的笑容。见此时有人看了过来,只好大声说道:“阿翠,程姑娘说你上次做的红豆糕和龙须酥还不错,让我过来问问你,今日可方便做?” 阿翠听到只是要自己做糕点,顿时松了一口气,欢快的回答道:“劳烦五统领,今日可以做,只是食材我得找找,恐怕不能及时做出来了。” 小五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不着急。若是不方便,换个糕点也是可以的。” 阿翠不仅狐疑,不是说程姑娘想吃嘛,怎么像是他在做主一样。阿翠抬眼看了一下小五,又迅速低下头去,轻声说:“可以做的,不麻烦。” 阿翠说完见小五说完也不提离去,一直站在自己的面前。只好又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着:“五统领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心里又开始慌起来,难道五统领是等着自己认错? 想到这里,还未等小五说话,阿翠就急忙说道:“五统领,是我央求小嫣妹妹给我讲一下咱们王府的规矩,不是有意偷懒的。请五统领不要责罚小嫣妹妹,要罚就罚我吧!” 小五听完就用疑惑的表情看着阿翠,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要训她? 阿翠看着小五不说话又想到刚才自己的笑声,内心更加慌了。 “阿翠,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只是”小五说道竟支支吾吾的。 阿翠见小五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不知这五统领是何意。总之不是责怪她与小嫣妹妹,就放下心来,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五统领,您有何事就直接说吧,我一个厨房的丫鬟,也不知道能帮上您什么忙?”阿翠一脸灿灿的。 小五转过身去,不看阿翠。“你和小嫣关系很好?” 阿翠听到小五询问小嫣妹妹,有些诧异,很快回答道:“嗯,小嫣妹妹不嫌弃我是新来的,虽然比我年龄小,但是很会照顾人。” 小五听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慢慢就适应了,有个关系好的小姐妹挺好的。有事情就来找我,你若不方便就让小嫣找我吧,她比你来的时间长,更熟悉一些。” 小五交代完就将一个令牌放在阿翠的手中,不同于上次的令牌。这个令牌更小一些,上面只刻了一个五字。 “如果见不到我,就把令牌交给侍卫,我就知道了。”小五说完也不看阿翠,径直走了。 阿翠看着匆忙离去小五,心里一暖,将令牌悄悄收起来,快速的准备糕点了。 小嫣见阿翠回来,悄声问道:“五统领说什么了?没有凶你吧。” 阿翠笑了笑,“没有,只是交待了王爷和程姑娘的口味,我毕竟是新来的,还不清楚主子们的口味。”阿翠目光闪了闪,把令牌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小嫣轻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可以近距离看五统领,没想到五统领面如冠玉,相貌堂堂。”说完就羞红了脸颊。 阿翠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小五的面容,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五统领可以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随即认真的做起糕点。 ...... 程潇潇带着小兰在花田中看了看,旁边刚好有几个妇人在田间劳作。程潇潇就让小厮过去询问,刚好花田就是那妇人的,索性买了一些,留作做鲜花饼。还让丫鬟将连雪带了过来。 程潇潇见那花田中花朵长势很好,随即请教了一些关于养花的技巧,那妇人见程潇潇与连雪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百姓的样子,定然是那个大官家的姑娘,自然不会与自己抢这种卖花的生意。 于是热情的讲了自己种花的心得,程潇潇与那妇人聊了许久,妇人侃侃而谈,将自己的所有技巧倾囊相授,两人相谈甚欢,一不留神时间过了许久。 小兰见时间不早了,王爷还在等着,就小声问道:“主子,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吗?” 妇人见状也敢打扰了,忙退后两步。 程潇潇只好与妇人告别,临走时又让小兰拿了十两银子给那妇人,妇人连忙感谢。 一行人捧着花开开心心的回来了。 程潇潇见到楚云深一个人坐在树下,管家站在一旁,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纷纷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主子,请这边坐。”管家见程潇潇回来,殷勤的说道。 程潇潇点点头,走到楚云深的面前。将花拿给楚云深看,“怎么样,好看吗?” 楚云深见程潇潇脸上的薄汗,拿出自己的帕子交给程潇潇,“好看,擦擦汗吧。”然后接过程潇潇手里的花束交给管家,“找个花瓶装起来放到我的马车里。” “可饿了?”楚云深温柔的说道。 “饿”程潇潇擦完汗,将手帕还给楚云深,你先收着,等回去了给你洗。 楚云深将帕子折起来,笑了笑。 “那你快去洗漱。”程潇潇笑吟吟的带着小兰走到一旁开始洗漱。 等到程潇潇过来,丫鬟们已经摆好了饭菜。楚云深只留了小兰和另一个丫鬟服侍,其他人各自找了舒服的地方席地而坐,快速的吃了起来。 用完膳程潇潇和楚云深在附近的林子转了转,看着侍卫们从林中打到的猎物,商量晚上给大家烤肉吃。两人说说笑笑,回到了马车旁,准备出发了。 鉴于刚才两人之间的小暧昧,楚云深上马车的动作迟缓了一下。小五看在眼里,还以为楚云深身体有问题,但是刚才王爷分明是说自己没问题的,可能是怕程潇潇担心。所以决定等下趁程潇潇不在,让慕白给看看。 程潇潇一上马车就忍不住困了起来,“楚云深,我困了。你要午睡吗?” 楚云深摇摇头,“你睡吧,我抱着你。”说着坐到一边,张开自己的手臂。 程潇潇也不客气,拿起两个抱枕,抱在怀中,将头枕在楚云深的双腿上。楚云深则拿起程潇潇之前看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期间只有小兰悄悄的进来添了两次茶水,整个马车上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车轮辘辘的声音。 正当程潇潇睡的香甜,马车骤然停下,要不是有楚云深,程潇潇整个人就要滚落下来了。 楚云深将程潇潇护在身前,朝窗外说道“小五,怎么回事?” “王爷,前面有一群杀手。”小五盯着远处的黑衣人谨慎的说着。 “多少人?”楚云深语气冷了下来。 “二十人左右。”小五看了一下,回答道。 “你带着人处理吧。”楚云深说完小五就安排祝蓉守在马车旁,自己带了一批人冲了过去。 程潇潇听到有杀手,也不再睡,坐了起来。 第九百二十四章:借宿老翁家(一) “睡够了吗?”楚云深见程潇潇坐起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乱发,温柔的说道。 “不困了。”程潇潇弯腰穿上鞋子,坐到桌子旁,将小兰叫了进来。 小兰一进来就开始整理程潇潇的衣衫和发饰,程潇潇则问道:“外面什么情况?可看到小五说的黑衣人。” 小兰看了一眼楚云深,见楚云深也露出侧耳倾听的样子,便放心大胆的说起来,“刚才马车正在行走,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群黑衣人。每个人都拿着大刀站在原地,马车只好紧急刹住,奴婢担心您,本来想进来看看您,只是没有听到您的吩咐,怕不方便。”小兰越说声音越小,细弱如蚊。 程潇潇看了一眼楚云深,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不用怕,王爷在这里,我没事。” 程潇潇见楚云深稳如泰山,静坐在马车中也不出去看看。那定然是有信心,于是向小兰说道:“我渴了,你帮我烹茶吧!” 程潇潇吃了两杯茶,又啃了一盘糕点,才停了下来。 一炷香之后,小五在外面禀告,“主子,已处理完,可以走了。” “可有受伤?”楚云深撩起帘子,程潇潇也借机向外看了一眼。 “有一个小兄弟受了轻伤,黑衣人死了十七个,伤了两个,跑了两个。我已经安排人将那两个黑衣人捆了起来,只等晚上用刑审了。”小五牵着一匹黑马,说话间可以听到他微微的急喘。 “好,下去休息吧。”楚云深听完小五的安排,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这时管家来禀告,“王爷,现在出发吗?” “出发吧,让大家都提高警惕。”楚云深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楚云深,咱们这刚出发才半天,怎么就有人开始刺杀了!”程潇潇将用双纣支着脑袋,看向楚云深。 楚云深无奈的笑笑,“看来皇后已经知道咱们离开吴国了,所以才派人刺杀。” “那为什么只派这一点人?”程潇潇听着马车开始咕噜噜的声音。 “既然吴筱白死了,那也就是说,目前没有人和皇后合作要致我们于死地。皇后现在这样做,要么怕人数众多引起吴国这边的戒备,要么就是在拖延时间。” “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程潇潇猜测道,难道是夺位?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明日就可知道。”楚云深叹息一声,看向窗外。 “明日?”楚云深看着程潇潇一副迷茫的样子,可可爱爱。心情也好了一些,“明天楚国的线报就要到了,到时自然知道。” 晚上大家休息在一个村庄,偌大的村庄里面只有几户人家。管家找了一家看着略微干净的一户,外院看起来也很大,足够睡下丫鬟婆子。 当当当,管家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盏不甚明亮的灯光随着主人的脚步一晃一晃靠近过来。 管家见是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翁,忙从袖子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放在老翁的手中。笑着说道:敢问老翁今晚可否借宿一下?” 老翁像是没有听见管家的问话,看着外面的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抬脚就要关门。 管家见状忙用手扶住老翁,大声说道:“老翁别怕,我们只是想借宿您家?” 这次老翁听到了,“你们是要借宿呀!” 管家点点头说,“实在麻烦老翁了,我们一行人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又附近没有客栈,只好到您这里借住一晚,明日上午我们就启程了。” 老翁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浑浊的双眼打量着众人,见众人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守在马车旁边。 “老翁,我们不是坏人。”老翁见管家说话,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管家,见他衣着华丽,举止十分有礼,就同意了借助的要求。 “只是这个宅子只有我和老婆子两个人,还有一件房子空着可以住,你们这么多人......”老翁开始迟疑起来,毕竟自己和老婆老婆子年龄大了,若让他们腾出屋子,怕是身体吃不消。 “我们丫鬟婆子会住在外院,只有主子住在室内。”管家见那老翁又想变卦,只好快速说道。 老翁听完也不再拒绝,将门大开,指了指右边的屋子,“喏,就是那间屋子,我进去给你们收拾一下,太久没住人了。” 管家拉住老翁说道:“老人家,不用麻烦您了,我们有小厮和丫鬟,很快就收拾好了。您歇着吧,您借住给我们住已是感激不尽,不用收拾了。” 老翁听完也不在坚持,回去跟老伴说了说这事,还把荷包塞在老伴的手里。 楚云深见管家迟迟没有过来回复,猜想事情可能没有那么顺利,本想将管家喊回来,换一家。 结果听到管家在窗边说:“主子,已经安排好了,您和程姑娘下来吧。” 楚云深和程潇潇携手下来,见丫鬟抱着被褥走进老翁家,后面跟着几个小厮,手里拿着木盆,恭桶之类的。 程潇潇看向管家,“让他们小声一些,不要吵到老人家休息。” 管家点点头,向众人交代着。 “在那边烤肉吧,再把咱们多的肉明日送给老翁。”楚云深指向路边的一片空地。 管家看向空地,知道是楚云深不愿意在吵到老人家,烟熏火燎的,才让大家在外面做吃食。内心一阵触动,以前的王爷可不会想到这些的,全是程姑娘的功劳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管家就要泪洒现场了。 管家不敢耽误,让小厮把石桌和凳子搬出来给程潇潇和楚云深坐,就去安排晚膳烤肉的事情。 两人坐定,就有丫鬟捧着糕点过来,一时香气萦绕,程潇潇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幸好楚云深离得远,并未听到。 “哇哦,这个糕点闻着很香呢!”程潇潇拿起糕点放在鼻端闻着。 “厨房换人了?”楚云深问向丫鬟。 这丫鬟正是和阿翠关系较好的小嫣,见楚云深询问,立马屈膝行礼,然后脆生生的回答道:“禀王爷,这个糕点是阿翠姑娘做的。” “阿翠是谁?”程潇潇看向楚云深,楚云深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禀主子,阿翠是皇上赏给王爷的厨娘,专门做糕点的。”小嫣本以为楚云深知道阿翠姑娘,所以才专门说了阿翠的名字,现在怎么看着像是不知道阿翠,那小五统领怎么总是将阿翠姑娘叫到一旁说话,难道不是受王爷的命令? 楚云深才想起来,皇上的确是赏给了自己一个厨娘,近来事多,都忘了这事了。看着程潇潇狐疑的眼神,担心程潇潇误会自己,又懊恼丫鬟的多嘴。 楚云深只好连忙解释说:“上次入宫时随口说了一句糕点还不错,皇上就赏了她到咱们府里来,我都未曾见过。若是你今日不说,我还想不起来!”楚云深说完还看可一眼旁边站着的丫鬟。 小嫣见楚云深看向自己的眼神冷冰冰的,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慌忙就要跪了下来,“还不赶紧去看看,厨房是否需要帮忙。”楚云深一时心烦,小声呵斥道。 丫鬟听到楚云深的呵斥声,连忙匆匆施了一礼,提起裙摆走向一旁的人群。 等到阿翠见到她的时候,小嫣已经额头大汗,后背也湿了一片。“小嫣妹妹,你怎么了?”阿翠说完就将手放在了小嫣的额头。 小嫣摇摇头,“我没事。”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阿翠见小嫣并没有发烧,问她怎么了又不愿开口说,只好让小嫣坐在一角,“你先休息休息,剩余的活我帮你做,我这边已经忙完了。” 阿翠是趁着赶路的时候再马车上做的糕点,别人都是四五个人一辆车,只有她和另一人是在一辆马车上,所以并不拥挤。 小嫣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楚云深,可不可以将这糕点给那老翁一些?”程潇潇想到刚才自己撩起帘子看到一幕,那老人微驼着背,骨瘦嶙峋,不知是因为年龄大了还是家境贫穷。 “这些事你做主即可。”楚云深拿起茶杯,递给程潇潇。 程潇潇甜甜一笑,吩咐小兰,“把这几种糕点给那老人装上一些,记得要礼貌一些,不可目中无人,也不要让老人出来专门感谢了。” 小兰听到就去拿了食盒,每样都装了一些,带去给老翁。 老翁和老婆子正在椅子上坐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毕竟家里来了一群陌生人,自己又不知仔细,就怕万一......所以两人迟迟没有入睡,就坐在一起小声的说着家常。 老婆子听到一阵敲门声,示意老翁打开门。 小兰见房门打开,是刚才见到的老翁,于是微微一笑,将食盒递了过去。“这是刚做好的糕点,还是热的,我家主子让我给您送来一些,没有打扰您老人家休息吧!” 老翁耳朵似是不好使,听完看向老婆子,老婆子笑呵呵的看向老翁大声说道,“小姑娘说给咱们带了热乎乎的糕点。” 老翁听完老婆子的话,也笑了起来。“老了,耳朵不好使,听不见你说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兰忙摆手道:“是我声音太小了,这糕点还热着的,您和婆婆趁热吃啊!我要去伺候主子了,您吃完就早点歇着吧!” 小兰说完就把食盒塞到老翁的手中,老翁想前去感谢,就叫住丫鬟,“小姑娘,你等等,我跟着你一起过去谢谢你主子。” 说完就要去搀扶自己的老伴,小兰忙拦住,“不用了,我们主子说不用过去,我们在您家借宿已经很叨扰了,这点心意就接受吧!” 说完也不给老翁说话的机会,笑了一下就匆忙走了。 第九百二十六 章:借宿老翁家(二) 两位老人见小兰坚定的拒绝,只好放弃了。两人借着昏黄的灯光,打开了食盒,一股香甜的气息飘散在着简陋的屋子里,老翁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 “看来她们真的是好人,咱们吃了就睡吧!就算是坏人,凭我们两个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还是别操心了。”老婆子看着糕点叹息一声说道。 “嗯,听你的。”老翁点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的拿起糕点品尝起来,不知是因为老人年龄大了还是糕点的缘故,两人吃的很慢,甚至眼角还蓄满了泪水。 小兰从老翁的房间里退了出来,顺便去看了一眼楚云深和程潇潇今晚住的房间,见小丫鬟们已经收拾的差不多,虽然看起来简陋极了,但是经过大家的收拾,起码很是干净,而且被褥器皿都是自备的,所以还是可以接受的。 小兰确认完之后,就去禀告了主子,“王爷,主子,房间已经布置好了,可要先洗漱一番?” 程潇潇听完站了起来,“坐了一天的马车腰都要断了,我站起来走走,顺便看看烤肉怎么样了?等会在洗漱吧!” 程潇潇说完就带着小兰走向外面。 小五见程潇潇出去了,就走到楚云深的身边,“主子,今日的黑衣人并没有全部杀掉,我担心今晚会有偷袭。” 楚云深沉吟一下说道:“今夜安排一队人马巡逻,其他人都好好睡,养好精神,全力对付白日出现的状况。” 小五不解,为何晚上不用戒备?急忙问道:“主子,为何夜里不用?” “我猜皇后的目的只想拖慢我们的行程,所以杀手只会在白日出现。还有京城出现变动我们却没有及时收到消息,这一点你要尽快着手去查,但愿不是有了内敌!”楚云深说道这里用手指敲了敲身旁的桌子,瞬间答出咚咚咚的声音,小五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心里一股冷意瞬间到了四肢百骸。 能到情报组的兄弟都是千挑万选,一同出生入死过的人,若是背叛......想到这里,小五不敢想下去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背叛,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耽误了。明日老六那边的信就要到了,你亲自去拿。”老六是楚云深放在府里的暗影,和情报组不是一起。 “是。”小五说完,楚云深也站了起来,“咱们也去看看着烤肉做的怎么样了!” 刚走出门口就听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传来了如同银铃般的笑声,楚云深自然听出来是程潇潇的声音,大步走了过去。 众人见楚云深走了过来,忙收敛了脸上放松的表情,纷纷恭敬的施礼站在一旁。楚云深挥手示意大家各忙各的,但是因为有了楚云深,大家都是畏手畏脚,全然没有了刚才欢快的气氛。 程潇潇见状,放下了手里的肉串交给一旁的婆子,小兰立即递上了帕子,程潇潇快速擦完双手走到楚云深的旁边。 “王爷可要自己试试烤肉?”程潇潇打趣道。 众人听到程潇潇的邀请,表情更加难看起来,特别是小嫣,恨不得钻到土里。 “不用了,还要多久可以好?”楚云深故意板着脸回到着,还看向一旁的刘管事。 刘管事镇定心神,鼓起勇气说道:“启禀王爷,最多还要一盏茶的时间。” 楚云深听完点点头,并未说什么,众人都悄悄舒了一口气。 程潇潇见楚云深站在这里很影响大家的工作效率,万一做的不好吃或者时间到了还没做好,那就不好看了,忙善解人意的拉走了楚云深。 两人走到外院坐下聊了几句,丫鬟们就捧着各类烤肉走了进来。 “终于可以吃上了。”程潇潇看到盘子里的烤肉不仅感叹到。 “喜欢吃,明日午时再让厨房做点,晚上不易消化,还是少吃些。”楚云深见程潇潇的迫不及待的样子,有写担心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吃八分饱就好了。”程潇潇赶紧保证着。 说完夹起丫鬟放在盘子中的肉,眯起了双眼还晃着自己的头。 楚云深就知道程潇潇会这样,只要迟到好吃的就会摇头晃脑。 “去将慕白叫来。”趁着程潇潇沉迷在美食中,楚云深轻声吩咐小兰。 慕白正准备叫上小五去吃烤肉,见小兰说王爷叫自己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匆忙赶来。 “王爷。”慕白抱拳行了一礼。 “你那里有什么药吃了可以帮助克化食物?”楚云深看了程潇潇一眼,轻声向慕白询问道。 此事程潇潇全然不知,又夹起了一块烤肉津津有味的吃着。 “有山楂饮子,可以助消化,酸酸甜甜,程主子一定喜欢。”慕白思索了一下说道。 “好,那就拿山楂饮子过来。”慕白立即走向厨房的方向。 楚云深见他与慕白都已聊完了,程潇潇还全然不知的样子,只觉好笑。 自己也夹起一块烤肉尝着,味道还不错,但是也不至于陶醉其中吧,真是一个十足的贪吃鬼。 慕白只想赶紧处理好王爷吩咐的事情,以免等下自己没有吃的了,所以很快就捧着一壶山楂饮子走了过来。 “主子,这就是山楂饮子,还是程主子提了自己的小心思,所以口味更好一些,主子也可以试试看。”慕白将山楂饮子交道丫鬟的手里。 小兰很快就拿来两个琉璃杯,将山楂饮子给两位主子倒上。 楚云深先尝了一口,果然像慕白说的那样,酸酸甜甜,入口略微浓稠一些,很是解腻。 “潇潇,尝尝这个。”楚云深说着就将杯子递给程潇潇,期待的看着程潇潇。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的声音,忙将嘴里的烤肉快速嚼几下咽下去。拿起山楂饮子,一口饮完。 “果然好喝,再倒一杯。”程潇潇喝完将杯子递给小兰。 “啊,慕白你也在这里。”程潇潇这时才看到慕白的。 慕白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也下去吃吧。”楚云深见程潇潇喜欢这个山楂饮子,放下心来。才发现慕白急切的样子,像是有事的样子。 慕白听到楚云深的声音,忙告退走了。楚云深看了一眼,吃个烤肉这么着急,至于吗? 程潇潇夹了一块盘子中的肉,“楚云深,你吃这个,这个肉肥瘦相间,外焦里嫩,是烤肉中的第一名。” 楚云深看看盘子中的肉,“你还舍得把最好吃的肉给我吃?” “我才不像你说的那般小气呢,而且,我还有一块。”程潇潇嘟着嘴说完,夹起盘子中的肉伸到楚云深的面前。 楚云深见状,迅速低头将程潇潇筷子上的肉块吃到自己的嘴巴里。 程潇潇没想到楚云深竟然会从自己的筷子上夺肉,一时怔在原地。楚云深见状,夹起盘子中的肉递到程潇潇的面前,程潇潇看着递过来的肉,看了一眼小兰,不好意思起来。 小兰向后退了一步,转过头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程潇潇娇羞的吃掉楚云深夹给自己的肉块,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楚云深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的坐在位子上,只是在没人发现,此时的左手心满满的都是汗水。 楚云深趁着没人注意,拿出帕子擦了擦。 一盏茶后,两个人吃的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在外面转了转。见慕白一人坐在合抱粗的大树下,慢悠悠的吃着烤肉,旁边还放着一壶小酒。 “慕白,怎么一个人在这吃,小五呢?”程潇潇好奇问道。 慕白发现两人,急忙起来行礼。等到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才回答道:“小五刚才还在这里,听到厨房那边有喧哗的声音,过去看了。” “噢,这可不像是小五的性子,咱们也去看看吧。”程潇潇伸手去拉楚云深的手臂,只想赶紧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楚云深想到午时小五也是主动要求去厨房安排糕点,也来了兴趣,带着程潇潇走了过去。只见小五背对着站在暗处,对面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不知在说着什么。 程潇潇本想偷偷跑过去吓小五一跳,楚云深看懂了程潇潇的意图,轻轻的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在小丫鬟面前还是不要太过顽皮,以后你可是靖王妃,若是这样,以后奴才怎么管理呢?” 程潇潇听完撇撇嘴,不是还要跟我回我的家乡吗?我干嘛要压抑自己的天性。 但是还是听了楚云深的话,毕竟他说的有道理,而且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去自己的世界,还是先按照这里的规则生活吧。如果自己一味将奴才们当朋友,讲究平等。那自己可就将靖王爷的人丢光了,估计还会有人上书弹劾靖王爷吧,毕竟在这里人人平等的言论可谓是惊世骇俗,自己还是不要引人注目好了。 想通后的程潇潇向楚云深甜甜的笑了一下,点点头。 楚云深见程潇潇没有生气,放下心来,袖子下的手悄悄牵起程潇潇的柔夷,忍不住婆娑起来。 “小五。”程潇潇站定,冲着小五的方向喊了一声。 小五听到程潇潇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在地上。慌忙拿好手中的白瓷盘,转过身来。 看到程潇潇和楚云深站在不远处,将手中的盘子递给身后的人,自己则过来弯腰行礼。 “主子,程姑娘。”说完悄悄瞥了一下旁边。 程潇潇见小五的表情不自然,还偷偷的看着旁边,忍不住开始打量起一旁的人。小五见状,身体开始踌躇起来。 第九百二十七章:小五,你是不是小气鬼 “小五你怎么在这里?厨房可是出了什么事?”程潇潇见那女子向自己施礼之后,就站在一旁,低着头,忍不住看向小五。 小五看了一眼阿翠,知道今晚定要被程潇潇打趣,只企盼阿翠不要恼了自己就好,毕竟自己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思,若是王爷......小五想到这里一身冷汗。 “刚才听到这边有喧闹声音,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刚才碰到阿翠,就闲聊几句。”小五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说辞,尽量不要让人感受到自己的心思。 “出了什么事?”楚云深知道若是出了什么事,小五一定会及时告诉自己。小五之所以没说,就表示此事无需禀告。但是看着程潇潇一副八卦的样子,还是主动问出了口。 小五没想到楚云深竟然会主动过问这件事,惊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震惊,缓了一下回到道:“厨房有几个婆子因为刘管事分给她们的烤肉分量太少,就在那里吵闹了。不过刘管事很快就将事情处理好了,所以就没有惊动主子。” 楚云深听完点点头,看向阿翠手里的盘子,里面赫然摆着几块烤肉。看这分量来说,定然是小五的。 阿翠见楚云深看过来,脸色白了白,身子一晃就要跪下去。 刚才自己见厨房几人在因为烤肉的事情争吵,就趁乱走到这里,没想到就看到五统领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烤肉。两人刚刚寒暄了几句,自己看看周围没有人,觉得孤男寡女呆在此处不妥,就提出先行一步,没想到五统领出口留住自己,就要将自己的烤肉递了过来,自己当然惶恐不安,推脱不要,没想到王爷竟和程姑娘过来了。 小五瞥见阿翠单薄的身影摇晃着就要摔在原地,立即开口说道:“主子,是属下见刘管事那边无事,准备回去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阿翠姑娘,所以就问了问她在这里是否还适应咱们楚国的饭食。” 程潇潇刚刚听到阿翠的名字就觉得在哪里听过,现在听到小五的话,瞬间就想起来,原来这个阿翠就是皇上赏赐的糕点师父呀! “哦,原来是阿翠啊!”程潇潇看了一眼感叹道。 阿翠听到程潇潇说自己的名字,慌忙又施了一礼,只是碍于手里的盘子,施礼变得别别扭扭,阿翠一下就涨红了脸,却也不敢将盘子放在地上,就强自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程潇潇见阿翠很是拘谨的样子,知道自己和楚云深还是将小姑娘吓到了,就安慰道:“阿翠,你刚才做的糕点很好吃呢!今日我采了一些花,你明日看看,能不能做成鲜花饼。” 阿翠听到程潇潇的话,慌忙应下来,就像退下去,可是自己又拿着五统领的盘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五大着胆子,走向阿翠,从阿翠手中拿过盘子,算是解了阿翠的尴尬。阿翠感激的看了一眼小五,就要施礼退下。 程潇潇见状,眉头微促了一下,向小五说道:“你吃烤肉多的是时候,何不将这烤肉送与阿翠。” 小五听完脸上一喜,但是又担心楚云深生气,就抬头看着楚云深。见楚云深不说话,站立在一旁,脸上没有表情,小五一时分辨不出,王爷是否同意。 程潇潇看小五盯着楚云深看,还以为小五不愿意,要楚云深给他做主,“怎么,五统领连这烤肉也舍不得?要是你不愿意,就让小兰从我那里拿一些给阿翠姑娘,不能让阿翠姑娘觉得咱们靖王是个小气之人。” 小五和阿翠听到程潇潇的话,都慌了起来。阿翠连忙摆着手,就要跪下来。小五是担心阿翠以为自己是那小气之人,一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楚云深自然知道小五不是这般小气之人,但是看小五紧张无措的样子,也迷惑起来,难道真如潇潇说的这样? “小五,你可是我身边第一人,如此这边,成何体统。”楚云深觉得小五让自己在潇潇面前丢了人,于是对着小五呵斥道。 小五听到楚云深生气的语气,大脑一下清醒,话也可以说出来了。 “主子,程姑娘,属下不是舍不得这烤肉,只是属下一时听到,有写吃惊而已。”小五站直身子,回答道。 程潇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气的,我逗你玩呢!”说完就拽着楚云深走了,给小五和阿翠十足的两人空间。 “阿翠,你将这烤肉拿着吧!记得热一热,自己吃了不舒服。”小五将盘子放在阿翠的手中,喋喋不休的交代着。 阿翠连忙拒绝,“五统领,刘管事已给奴婢分了,还是您带回去吃吧!” 小五佯装愠怒:“这可是王爷和程姑娘特意交代的,不要也得要。不然等下王爷和程姑娘知道了,还以为我真的是那小气之人,我在众人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 阿翠只好点点头,屈膝福礼,又说了些感谢之词才道别走向一旁的马车。 小五看着阿翠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钻进车厢,才收回了眼神,回到慕白暂时歇息的地方。 程潇潇和楚云深回到屋子洗漱一番,躺在了炕上。 “我看那小五怪怪的,平日可不会去主动去问这些琐事的。”程潇潇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楚云深,狡黠一笑。 楚云深就将午间小五主动去厨房的事情讲给程潇潇听,程潇潇听了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一时兴奋,就难以入睡了。 “快睡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楚云深见程潇潇活力满满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快要安寝的样子。 “我现在睡不着,你要不给我讲故事听吧!”程潇潇撅着嘴巴,思索了一下说道。 “故事?”楚云深吃惊的问道,讲真的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讲过故事,所以听到程潇潇的要求很是吃惊。 程潇潇见楚云深震惊的表情,知道楚云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只好好心放过他,要不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楚云深想到自己的小时候的事情,眉头一皱。程潇潇说完就知道自己的失言了,楚云深的父皇和母后都不喜他,童年怎么可能有好的回忆呢! 于是程潇潇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很困的样子说道:“算了,坐了一天的马车,好困呀,我先睡了!” 楚云深知道程潇潇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将程潇潇揽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亲了一下程潇潇的额头,“睡吧!” 程潇潇躺在楚云深的怀中,不敢乱动。只好在心里默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直到数到一千零两百四十只,困意来袭,也沉沉的睡了。 第二日,程潇潇还是在楚云深的轻唤中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赶路要紧,程潇潇很利索的起床,并没有磨磨唧唧。 吃完早膳之后,管家给那老翁送去了吃食和昨日剩下的野味,程潇潇还命人送了两幅被褥,一行人才再次启程。 行至半路,果然就像楚云深所说的,又来了一伙人黑衣人,只是跟昨日相比,人数增加了一倍。 今日小五多带了一队人手,争取快速解决。因为有了昨日的经历,大家见了也不慌张,程潇潇在马车中更是吃吃喝喝,眼睛都没向外看一眼。 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就停止了打斗声,小五回来复命,黑衣人全部已绞杀,侍卫们无人伤亡。楚云深听到这里,轻轻点头,示意小五下去。对于这一段小插曲,大家都不甚在意,于是很快就启程了。 今日运气较好,天黑之前到了一个城镇,所以管家已派人提前包好了一家客栈,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吃个好饭了,可以都很开心,叽叽喳喳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等掌柜的带程潇潇和楚云深去上房的时候,管家也在积极安排大家的住宿,一时间热闹极了。出门在外,楚云深也不想对大家太过约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潇潇更是乐见其成,有时候趁着楚云深不注意还会混进丫鬟婆子的人群中,听听她们的八卦,刚开始大家都很拘束,后来渐渐熟了,也是畅所欲言,所以大家私下都在夸赞程潇潇,善良亲民。 晚上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气氛,程潇潇提议两人在房间的暖阁中吃饭,刚好暖阁中有一扇窗户,打开只有可以看到大堂。 楚云深欣然同意,毕竟难得两个人单独相处。 于是楚云深和程潇潇两人坐在暖阁的炕上,丫鬟小兰带着小二哥上完菜之后就被程潇潇遣下去了,“小兰,你和大家一起去吃吧,难得今日有这样的机会。”平日丫鬟们都是伺候着各自的主子,只能等主子吃完,自己才能吃上饭,路上不比府里,等到可以吃的时候早已是残羹冷炙了。 小兰听了就要拒绝,此刻只有自己在这里伺候主子用晚膳,若是自己下去了,那岂不是让主子亲自动手。 “去吧,我和王爷想两个人静静的吃饭,有些话也不方便在你面前讲,是吧,靖王爷?”程潇潇觉得自己讲的话有点奇怪,担心小兰误会,就把话头抛给楚云深。 楚云深嗯了一声,像是在告诉小兰,你想到没错,你站在这里我们不方便行事。 小兰不知道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还是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碍眼,红着脸施了一礼就关上门出去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你要说什么悄悄话? 小兰关上门之后,先去看了一眼连雪的房间,见连雪和丫鬟也在房间用膳,两人有说有笑的,就打了一声招呼下了楼,毕竟程潇潇交代过自己照顾好连姑娘,自己可不能因为主子好说话而懈怠了。 丫鬟婆子见了小兰此时没有在主子面前伺候,纷纷好奇的转过头看着小兰。小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毕竟自己说个什么她们就会私下畅所欲言,万一传出不好的,再传到主子的耳朵里,那自己的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所以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说,说多错多。 小五见小兰出来,让小二加了一个凳子,让小兰坐在祝蓉的身边。大家都是主子面前的有面的人,当然不能和一般的仆妇坐在一起,所以这一桌是小五、慕白、祝蓉、小兰四个人。 见大家刚才还在热闹的聊着,自己来了就没人在说话,空气一下冷凝起来。小兰只好主动开启话题。 “五统领,听说你们今日将黑衣人全部绞杀了,咱们的人一点伤都没有,可真厉害呀。”小兰喝了一口茶,看向小五夸赞道。 小五不以为意的说道:“是那些黑衣人武艺不精。” 小兰笑容凝滞在脸上,点点头说,“是这样啊!” 慕白见小五这个愣头青,摇了摇头,指着桌子上鱼的说道:“小兰,你能吃辣吗?” 小兰点点头,“奴婢从小就喜欢吃辣。” “快尝尝这道鱼,我听小二说着叫剁椒鱼,是他们店里的特色。”慕白说完看了一眼小五,意思不言而喻。小五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瞪着眼睛看了一眼慕白。 隔壁桌的刘管事也插嘴说道:“对,这道鱼的味道确实不错,就是太辣了,我吃了两口鱼,茶都喝了三壶了。”大家听闻纷纷笑了起来。 慕白在心里不禁想,不愧能做到管事一职,脑子就是比别人灵活。 小五趁着大家都在笑,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桌子坐着的阿翠,此时阿翠静静听着大家讲话,脸上也有着浅浅的笑容。 慕白注意到小五的动作,往小五的注视的方向看去,见是一个眼生的厨娘,眼里有了一丝疑惑。小五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一个小厨娘了。 不过经过刘管事的一眼,大家又开始热络起来。 小兰看着小五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底下了头,若有所思。 程潇潇这边因为遣走了小兰,只好亲自给楚云深斟酒。 “你刚才跟小兰说有话要跟我讲?”楚云深一本正经说完看着程潇潇,眼中隐含着欣喜。 程潇潇一愣,刚才不是想让小兰下去刚大家好好吃饭,之所以说有话要讲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现在真的期待了呢? “刚才不是骗小兰的吗?哪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你讲。”程潇潇嗔了一眼楚云深。 楚云深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以为你真的有不方便给他们听的话给我说。” 程潇潇小声说道:“我的秘密你不是都知道嘛!” 楚云深还待说什么就听到楼下一阵大笑声。两人看向窗外,见到刘管事侃侃而谈,气氛热络融洽。 经过楼下笑声的干扰,两人之前的那点暧昧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楚云深沉着脸坐下来,显然是对这笑声很不爽。 程潇潇狭促的看了一眼楚云深,夹了一块白玉豆腐放在楚云深的盘子中,决定换个话题。“这里的菜还挺好吃的,你尝尝这个菜。”与慕白的话如出一辙。 楚云深闻言很给面子的夹起盘中的豆腐尝了起来,果然入口爽.滑,没有豆腥气。 这时门外响起了小五的声音,“主子,老六的书信到了。” 楚云深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进来。” 小五随即推门进来,向程潇潇施了一礼,就恭敬的站在一旁。 程潇潇本来想着楚云深和小五在此地有重要的事情商讨,自己要不先去内室待着,可是楚云深留了自己在这里,程潇潇只好坐下安心吃饭。 楚云深看完书信眉头就皱了起来,小五看了一眼程潇潇,见程潇潇正在低头吃着饭,根本就没有关注他们,急忙向楚云深问道:“主子,发生了何事?” 楚云深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挥手让小五先下去,明日再说。 等到小五关上门出去之后,楚云深将信放在一旁的矮椅上,拿起碗筷继续吃饭,程潇潇见了也没有开口问,两人静静地吃完饭菜。 吃完饭,楚云深才开口说道:“近日有大臣在朝会上提议让父皇立楚弘毅为太子。”程潇潇听了却在想刚才楚云深看完书信明明是皱着眉头,难道每日的刺杀和这件事情有关? 程潇潇捧着茶递给楚云深,思索了一下说道:“楚弘毅一向爱重你,他若坐上宝座,想来只好咱们的日子一定过的比现在好。” 楚云深捧着茶杯没有喝,冷着脸说:“几位皇子听完蠢蠢欲动,都在动用自己的关系拉拢大臣,朝堂乌烟瘴气。” 程潇潇没有太过吃惊,毕竟自己可是看过不少宫斗片,在上也看过不少。“那楚弘毅现在可好?” “我走的时候安排了人保护他,父皇也在暗中保护,他我自是不用担心。”楚云深想到楚弘毅单纯天真的样子,不知道他以后能否担起统领天下的的重担。还有他不谙世事的性格,真是让人无法放心。 程潇潇知道楚云深一定是在担心楚弘毅,就宽慰道:“咱们快马加鞭,很快就回去了。到时候你在京城,也好将他护着。” “此刻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楚云深叹息一声,嘴巴翕翕。 程潇潇见楚云深张着口却没有说出来,就看着楚云深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楚云深沉吟一下说道:“有风声传出来,说许丞相在朝堂上向父皇递了折子,请求立我为太子,父皇大怒,当场就让许丞相回去面壁思过。” 程潇潇一下气愤起来,就算再不喜四儿子,也不用在这么多大臣面前让他没脸吧,何况四儿子还在吴国给他赚了大大的人情,两国以后自然是携手共进的。 若是其他皇子将差事办成这样,还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夸呢!碰到四儿子,不但没有奖赏,更是不闻不问,启程两天,就有两拨黑衣人过来。不过这个黑衣人只是耽误行程,却没有下死手,难不成这都是皇帝派的人? 程潇潇想到这里,诧异的看着楚云深,不会楚云深就是想到这里才皱眉头的吧,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不敢将难过露出来。 楚云深见程潇潇大大的眼睛里漏出来浓浓的担忧,站起来走到程潇潇的身边,将程潇潇抱在自己的怀中,“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程潇潇也紧紧的抱着楚云深,“我信你。” “只是现在朝中不明朗,咱们还是不入京的好。”楚云深将下巴搭在程潇潇的头顶,程潇潇只觉楚云深的声音透露着疲惫。 “那咱们从明日起就一边玩一边走,碰到好玩的地方,咱们就多待几日,好不好?”程潇潇觉得还是不要想这些烦心的事情。 楚云深听了程潇潇的调皮的话并没有开心起来,只轻轻的回答了一声嗯。 程潇潇还以为楚云深还在纠结许丞相递折子的事情,小心翼翼的问道:“楚云深,难道你也想坐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子?”程潇潇说完又觉得自己不该问的,自己认识了楚云深这么久,楚云深可从来都没有透露出想当皇帝的讯息,不然凭他的能力,还有很有可能的。 楚云深松开怀抱,让程潇潇看着自己,见程潇潇的小脸上有一丝慌乱,又镇定下来。刮了一下程潇潇的鼻子解释道:“后来许丞相又联合几位朝中大臣一起上书,父皇非常生气,就将许丞相罢免官职,现在闲赋在家。几位大臣罚俸一年。” 程潇潇放下心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件事情呀,那等咱们回去之后好好谢谢许丞相。还有那几位大臣,也要” 楚云深将双手搭在程潇潇的双肩上,表情严肃的摇摇头,“许丞相几人的事情我自有安排,我担心是另外的事情。” “啊,还有什么事情?”程潇潇正在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却转了个身,背对着程潇潇。“许丞相几人并不是这般没脑子的人,我猜这次这样做只不过是不堪其他皇子的拉拢,明哲保身吧。” “哦,那你为何还要叹气呢?”程潇潇听了楚云深的解释更加好奇起来。 楚云深鼓起勇气说道:“我本想这次回去就与你成亲,那许丞相是德高望重之人,膝下只有两子,许夫人多次念叨没有个女儿承欢膝下,甚是遗憾。而你在这里没有亲人,若是能够做了许丞相的干女儿,岂不两全其美。” 程潇潇没想到楚云深已经为自己打算了这么多,一时感动不已。自己毕竟算是凭空出现的人,楚云深的身份是皇子,哪是能随随便便就能嫁的人。若是能做丞相的干女儿,能自然是名正言顺,也少了一些流言蜚语。 楚云深见程潇潇没有说话还以为她在恼怒自己,不敢转身去看,“潇潇你知道,我并不是在意这些的,只是我的身份使然,我也不想大家私下去重伤你。” 程潇潇从后面抱住楚云深,“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楚云深身子一下放松下来,“其实我不止是因为许丞相的事情,他这里不可以,我还可以再找其他的人。在京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的,只是现在出了这事,咱们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我......我不想让你不清不楚的跟着我。” 程潇潇听完脸颊红红的,翁着声音回答道:“我不着急。” ....... 第九百二十九章:我还是未成年呢! 楚云深听了程潇潇的回答,心里暗暗叫苦,你不着急,我可着急呢! 程潇潇不知道楚云深内心的想法,只不过认真思量了一下自己的年龄,自己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应该就是十六岁、十七岁的样子,在这里已经算得上大龄未嫁女子了。一般女子十二岁左右就会相看,成亲大概就是十四岁、十五岁的样子。怪不得楚云深着急起来,不过自己的年龄在现代还是未成年呢! 想到这里程潇潇才发现自己虽然是未成年,但是楚云深可是大龄青年了,家里早已经有了几房姨娘。这次出来这么久,并没有带姨娘在身边,也没有安排通房。 楚云深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晚上有时候看着楚云深的眼神还有偶尔在被窝中不安分的手脚,程潇潇只觉得满头黑线,怪不得楚云深刚才一副吃不下饭的样子,原来是欲.求不满呀! 不过之前在府里的时候就没见楚云深让姨娘们侍寝,还以为楚云深那方面不行呢!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自己更是没有考虑到这方面。会想到自己看到的各种宫斗剧,一般女主人身边得脸的大丫鬟都是给男主人准备的,以防小妾恃宠而骄,宠妾灭妻的事情发生。 程潇潇身边只有一个小兰,应该是算大丫鬟吧,毕竟她管着自己房中所有的事情,现在王府没有女主人,一切事情都是由现在的管家处理,所以程潇潇只是猜想小兰现在的地位。 若是楚云深有这方面的需求,自己若是不肯,那自己真的要将小兰送给楚云深吗?一想到这些,程潇潇就心痛到无以复加。 怎么办,程潇潇觉得自己只是想到这里自己就心痛到不行,以后还有更多的莺莺燕燕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能承受吗? 楚云深就算深爱着自己,宠着自己保证不纳妾,那也只是现在,谁能保证以后呢?况且就凭楚云深的身份,怎么可能只有自己呢?那些大臣为了拉拢关系,肯定都会想办法送给楚云深的,就像当初的晚霞,到时候楚云深真的能控制好自己不去碰别的女人吗? 楚云深觉得后背的人儿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话害羞。可是等了又等,察觉到后背湿懦一片,才惊觉程潇潇是在背后哭泣。 楚云深快速转过身去,看着程潇潇的双眼蓄满了眼泪,慌了起来。连忙拿出帕子擦掉程潇潇的眼泪,轻声说到:“潇潇,你别哭。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咱们早些回去成亲,好不好?” 知道楚云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程潇潇也没有去专门解释。这些事情就算讲了又怎么样,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既然自己到了这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过若是有办法回家,就更好了。 回家...... 不知咩咩现在怎么样了? 程潇潇摇摇头,算了,不想这些了,走一步算一步。 楚云深见程潇潇变幻莫测的表情,将程潇潇紧紧的拥在自己怀中。暗暗自责,都怪自己没有早些打算这些事情,让潇潇伤心难过。 程潇潇决定不再去想让人伤心的事情,于是停止了哭泣,“好,不过我是真的不着急,我还想在外面好好玩呢!以后回到京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楚云深见程潇潇不像是说假话,就点点头,只是还是将程潇潇抱着不放开。楚云深觉得此生能够遇到程潇潇一定是因为小时候过的太过苦难,所以为了补偿自己,送给了自己世间最好的礼物,自己可要倍加珍惜才是。 “好了,我让小兰进来打水给你,洗漱一下就睡吧!明日既然不赶路了,咱们就在这里再休息一天,也好好逛逛这儿。”楚云深轻轻的拍了拍程潇潇的后背。 程潇潇靠在程潇潇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内心平静极了,一切不快都烟消云散。 小兰担心楚云深和程潇潇有事吩咐,匆匆吃了晚膳,就坐在离房门不远的台阶上,这样主子只要唤自己,一定能够第一时间听到。 小兰进房间的时候,发现程潇潇的眼睛又红又肿,可是两人只见又不像吵架的样子,也不敢当着楚云深的面去问,只好轻手轻脚的伺候着程潇潇洗漱,什么话都没说。 程潇潇还在担心小兰万一问起自己的眼睛,不知如何回答,见小兰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向小兰小小,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等到伺候完楚云深和程潇潇,小兰就在外间的矮塌上睡着,见两人很快就睡着了,并没有什么不愉快,随即放下心来。万一两位主子有了嫌隙,那受苦的可是她们下人,更何况程主子对下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小兰更是拿程潇潇当亲姐姐看待,自然情分不同了。于是小兰也深深的睡了过去,一夜到天亮。 清晨起床后,见两位主子还在睡着,小兰蹑手蹑脚的去了厨房。 因为管家包下了整个客栈,所以吃食只给他们一行人做,小兰也很快就从厨房中拿到了两颗熟鸡蛋。 怕被丫鬟婆子们发现,便用帕子包起来放在自己的衣袖中,悄悄上了楼。 回去之后小兰就将熟鸡蛋放在滚烫的热水中,只等程潇潇起来给她敷眼睛了,毕竟昨天晚上的眼睛又红又肿,今天起床肯定也是肿的。若是今天让别的丫鬟婆子看见,指不定又传出什么话来,让主子听着生闷气。 况且连姑娘也在,让她知道也是徒增烦恼。 小兰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般小心的准备着主子的洗漱用品。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内室有了说话的声音,小兰站在原地,摸了摸洗漱水,温度微烫,正好合适。 程潇潇刚张开眼睛,就觉得眼睛涨涨的,忙让楚云深帮自己看看。楚云深看了一眼就说道:“我让慕白给你看看,抹什么可以消肿。” 程潇潇小声说道:“不用慕白了吧,万一被别人知道,还以为我怎么了!” 楚云深觉得程潇潇说的对,万一让别人知道,主子的威仪何在。 “主子,现在起吗?”正在思考着,两人听到了小兰的声音,随即出声让小兰进来。 只见小兰进来捧着两颗鸡蛋,楚云深不解的看着小兰。程潇潇却是秒懂了,之前看人家也是用鸡蛋敷眼睛的。 “你不用管了,我看小兰是个机灵的,你快起床安排今日的行程吧!”程潇潇推了一把楚云深,示意他快走。 楚云深见状只好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将地方留给程潇潇和小兰,独自出去洗漱了。 等到程潇潇收拾好下楼时,眼睛果然不再是肿的。 程潇潇正揽着小兰的手臂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下楼梯,见楚云深在楼梯口站着看着她们,小兰连忙停下声音,向楚云深屈膝福礼,一副害怕的样子。程潇潇见状,也不好再挽着小兰的手臂,随即放了下来。小兰偷偷梭了一眼楚云深,见楚云深只盯着程潇潇看,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情,也放下心来。 “怎么在这里等着?”说完又看了一眼小五,意思不言而喻。 小五脸色微僵。忍不住在内心排腹,还不是因为你磨磨蹭蹭一直不下楼,害的我现在还吃不上早膳。让王爷也跟着挨饿,可真是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样子。 程潇潇自然发现了小五在楚云深身后吹胡子瞪眼的神情,不过小五虽然只直男性子,不过倒没有坏心眼,所有有时自己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 楚云深见程潇潇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眼中露出狭促的目光,就知道她心里又有什么坏主意,不由的咳了咳,“本想上去看看你好了没,没想到还没上去,就见到你出来了。” 程潇潇拉着楚云深走在一旁的桌子上,“咱们今日就和大家一起在大厅用早膳吧,不必去包间了,你说可好?”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点头同意了。 楚云深又让管家通知了大家今日放假一天,每天再赏5两银子,大厅轰然热闹起来。这还是顾及着楚云深在这里,不然场面更为宏观。 有的丫鬟婆子索性不吃早膳,只等着主子们吃完,就约上关系相好的出门去外面吃。 程潇潇听到隔壁的窃窃私语,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拿着汤羹却没有在喝粥,楚云深见状,只好说道:“快点吃,不好好吃饭,今日咱们就在客栈待着,不出去了。” 程潇潇小嘴一撇,无奈的低下头吃着雪菜包子,旁边放着几份小菜,虽然看着样式简单,但是我味道还是不错的, 楚云深轻笑一声,觉得程潇潇就像没长大的孩子,随即也将心里话说出了口,“怎么跟孩子似的!”语气中多有宠溺的味道。 程潇潇瞪了一眼楚云深,“我本来就是孩子啊!” 楚云深本想反驳程潇潇,转念一想,她本就不同于常人,现在的生辰和年龄都是未知,只能大概估算着年龄,就连吉笈礼都没有办,也勉强算小孩子吧。 心里满是疼惜,只好温柔的说道:“好好好,你还是孩子。” 程潇潇见楚云深并没有反驳自己,又开心的吃了起来,只是没有平日那般积极了。 楚云深还以为是程潇潇不喜欢着饭菜口味,“可是不喜欢着口味,不如叫店家过来,看看还有什么菜色?” “不是不是,是因为我想出去看看外面可有什么好吃的?万一在这里吃饱了,出去了就不能吃更多的美味了,而且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个机会了。”程潇潇小声的说着,急忙拉住楚云深的袖子,阻止他找店家。 楚云深听完才知道程潇潇的想法,“那你先少吃点,饿的狠了身体会不舒服。” 第九百三十章:收了新丫鬟 程潇潇知道楚云深赞同自己在外面吃,开心极了。瞅了瞅旁边服侍的小兰和坐在左边桌子上的小五,立即一动,看似随口的样子提议道:“既然大家都休息,不如让小兰也跟着大家休息吧!” 小兰听到就要拒绝,“主子,我不休息。” 楚云深并不赞同程潇潇的提议,“身边没有服侍的怎么行?” “哎呀,你们听我说完。”程潇潇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点,保证小五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是这样想的,让小兰和小五都休息,不过休息也是要做事的。昨晚上路过一家脂粉店,本来想逛逛的,可是时间太赶了。今日趁着休息,让他们两个一起去买吧!小兰知道我的喜好,但是她一个小丫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也不放心。”程潇潇说完看了一眼小五。 小五果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此时正看向门口那一桌,阿翠就在那里坐的。可惜离得太远,阿翠并不知道有人再看她,正专心的吃着早膳。 楚云深听了点点头,“好吧,听你的安排。只是你身边由谁来服侍?”堂堂准王妃出行,身边没有个服侍的丫鬟,说出去不是笑掉别的大牙。幸好现在他们一行人低调行事,穿着虽然华贵,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只以为是富家公子。但是就算是富家公子,身边也是有好几个丫鬟小厮的。 “你还记得阿翠吗?我看她很是机灵,就带着她把。况且她现在也没有个关系相好的人,大家出去玩也没人带着,索性跟着咱们好了。王爷,你觉得呢?”程潇潇说完就看着楚云深,自己意欲何为,只怕他也能想到吧! 楚云深果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由得在心里好笑。不过很是给程潇潇的面子,并没有说破这件事,点点头就当同意了。 小五只觉心里发苦,这世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只是不知这程姑娘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若是故意的,那就得好好想想自己是怎么露出马脚的。 见楚云深没有意见,就唐小兰将阿翠带了过来。 阿翠虽然是在皇宫里当值,但是多数是在厨房,并没有机会见王公大臣,所以当走到楚云深和程潇潇的面前,战战兢兢的施了礼。 那天是晚上,再加上站的远,程潇潇并没有看清楚阿翠。 见阿翠一副害怕的样子就轻声安慰着,“不要害怕,多大了?”说完并细细打量起阿翠。 阿翠抬起头,但是并没有因为程潇潇的温柔的问话而放松,“回禀主子,奴婢今年十四岁。” “那比小兰小一岁,以后就叫小兰为姐姐吧。”小兰虽然不知自家主子要做什么,但是身为主子身边的大丫鬟,还是没有将惊讶表现在脸上。 小五却是坐不住了,连忙站在楚云深的身后,竖起耳朵听着。 阿翠猜不透程潇潇的心思,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很快朝着小兰的方向施了一礼,正式的叫了一声姐姐,小兰笑了笑,回了一礼。 “阿翠,你可愿意在我身边当差?”程潇潇见两人互相见了礼,看着阿翠的眼睛问道。 阿翠自然不敢拒绝,自己毕竟是皇上赐给靖王爷的,到了这里自然要听主子的话,不然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奴婢愿意。”所以阿翠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程潇潇见阿翠虽然胆小,但是回答起问题却很是爽快,丝毫不墨迹。不由得心下一喜,本来只是想逗一逗小五,现在看来要真的好好安排了。 “你愿意就好,今日大家都放假了,我安排了小兰和小五去买脂粉。你就跟着王爷和我在身边服侍吧!不过你若是有别的安排,也可以明日再当差。”程潇潇现在是真的喜欢这个小丫鬟了,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莫名的想亲近她。所以又想着要不让她今日休息一天,松快松快。 阿翠连忙说道:“阿翠没有安排,现在就可以服侍主子。” 小五本来还想着阿翠若是今日休息一天,那自己就尽快将脂粉买回来,然后再带她出去逛逛。反正她在这里没有关系要好的小姐妹,自己带着名正言顺。没想到阿翠想都没想,就直接要去当差,小五不由得沮丧起来。 楚云深见事情已商量好,就让管家安排好事情。自己则带着程潇潇出门了,后面还跟着阿翠和祝蓉以及几个手脚利索的小厮。 小五耷拉着脑袋带个小兰去了胭脂铺。 说是给大家放一天假,实际上还有行李需要看管,不可能大家都出去逛街。管家只好安排各位管事轮流出去,并认真的交代好每人需要看管的物品清单,让大家按着单子核对。虽然需要看管物品,但是身旁守着许多的将士,所以一处只安排一位管事,普通丫鬟婆子自然乐的放假了。 “楚云深,你看这把扇子,虽然做工不精细,但是上面的画作还是很精美的。”程潇潇拿起扇子递给楚云深,眼中尽是欣赏。 楚云深拿起扇子认真的看了看,只见上面只用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一副山水画,画的确实不错。 “画的不错,祝蓉。”祝蓉听到楚云深的话就付了银子给小贩。 小贩连声道谢,又积极的推荐程潇潇看看自己的其它作品。 程潇潇见其它扇子画着不同的风景,着实喜欢,“这是你画的?” 小贩腼腆的点点头,见程潇潇还梳着姑娘发饰,就开口说道:“小的谢谢姑娘抬爱,这些扇子是小人晚间无事画的,用来糊口罢了。”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这些扇子我都要了,你不用谦虚,画的很好。若是以后能够坚持下去,说不定在画作上会有更高的造诣,到时就不必守着这小摊过日子了。”程潇潇拿着扇子爱不释手。 小贩感动到无以复加,只重复着道谢,估计还是第一次遇到贵人上是自己吧! 阿翠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只是时刻注意着主子,毕竟刚刚当差,况且是在主子的身边,一个不小心,那小命可就危险了。 楚云深见程潇潇很是赏识这小贩,就让祝蓉多给了小贩二十两银子,算是对他画画事业的资助吧。 小贩接过银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期间程潇潇还让小厮扶他起来。但是小贩执意如此,程潇潇只好作罢。 二十两银子,在这古代可能一家三口好几年才能攒到,所以小贩如此这般激动也是正常,只是程潇潇毕竟不是从小生活在这儿,还是不习惯别人朝她下跪。 等到几人转到不远处的首饰铺子,程潇潇只觉眼前一亮,又想到带着男人来这儿也不妥当,里面都是妇孺之类的,就让楚云深自己去逛逛或者在对面的茶楼等着自己。 楚云深欣然同意,“你慢慢逛,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不要给我省。我让小厮守在铺子外面,你有事就让阿翠喊他们。” 于是程潇潇带着阿翠和祝蓉走进首饰铺子,楚云深则带着两个小厮去了茶楼,要了一个临街的包间,打开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首饰铺子,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程潇潇,心情好极了。 程潇潇进了首饰铺子,瞬间就被各式闪耀的首饰迷花了眼睛。虽说自己平日的首饰也很多,但是女人嘛,谁会嫌这玩意多呢!况且这里的首饰不同于京城,样式奇异,让程潇潇一时迷失了自己。 程潇潇内心欢喜,但是很努力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决不能让这里的女人笑话了自己。所以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走到柜台边。 掌柜的一眼程潇潇的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就连身后的丫鬟穿着都是很讲究的,于是热情的迎了出来,“贵人驾到,真是蓬荜生辉呢!” 程潇潇看着掌柜的露出一口大黄牙,热情的邀请自己坐在一旁的太师椅椅上,心里一阵恶寒,顿时少了购买的兴趣。但是也不好直接拂袖而出,自己本来是打算买些饰品给着两个丫鬟的。于是只好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 祝蓉见程潇潇似是心情不好,只好低声询问:“主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阿翠听闻,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程潇潇,这是自己第一次跟着主子外出。王爷离开没多久,程姑娘身体就不舒服,会不会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阿翠内心忐忑,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 程潇潇见两人紧张的样子,只好悄声跟祝蓉说:“你让掌柜的挑店里时兴的样子给咱们看看,我是不想跟那掌柜的说话。” 祝蓉见程潇潇无事,放下心来。转身去跟掌柜的讲了程潇潇的要求,掌柜的笑吟吟的离开,说是很快就会找来,并让人倒了茶水过来。 程潇潇喝了一口茶水,好了很多。见掌柜的亲自捧了托盘过来,阿翠迈出两步接过托盘捧到程潇潇的身边,不给掌柜的接近的机会。 掌柜的还以为程潇潇是因为自己是外男,要保持距离,当下也没想,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第九百三十一章:今日买买买 程潇潇见阿翠捧着托盘,心里的不适感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阿翠,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给你和小兰一人挑两个。”说完又看向祝蓉,“祝蓉,你平日可用这些?” 祝蓉摇摇头,“主子,我平日用不到这些,您还是给阿翠姑娘买吧!”祝蓉笑嘻嘻的回答道。 阿翠踌躇起来,自己若是决绝主子会不会不高兴,可是直接接受主子会不会不喜?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见祝蓉和程潇潇说话轻松的样子,不禁悄悄的看了一眼祝蓉。 祝蓉知道阿翠是刚来当差,不了解程潇潇的脾性,就开口说道:“阿翠姑娘,要不我捧着托盘,让主子帮你挑挑,在发间试试,那边有铜镜。” 阿翠错愕的看着祝蓉,自己本来只是想求助祝蓉,没想到祝蓉竟然这样建议。 程潇潇一听眼睛一亮,“好啊,我给你看看。” 阿翠只好把托盘递到祝蓉的手上,整个人不安的追着自己的衣角揉搓起来,又突然想到这里不止主子,还有旁的人,自己这样会不会给主子丢人,有赶紧放下衣角,更加不安起来。 程潇潇拿起托盘中的一只梅花钗,让阿翠走近一些。 阿翠还沉浸在自己是否给程潇潇丢人的情绪中,根本就没有听到程潇潇的声音。祝蓉只好用手肘碰了一下阿翠。阿翠一激灵,看了一眼程潇潇,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程潇潇叹息一声,拉着阿翠的手说道:“阿翠,不要害怕好吗?在我面前要自信一些,你看祝蓉,还有小兰,在我面前一直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也是将她们当做好友,当做姐妹看待。以后你也是我的朋友,姐妹。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开始,不要这么紧张好吗?” 阿翠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程潇潇见阿翠没有拒绝,于是将阿翠叫到身边,“来,先试试这个发钗。”说完就将发钗放在阿翠的发间,又将铜镜递给阿翠。 阿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难以置信,眼眶很快就蓄满了泪水。 “嗯,还不错,祝融,你看看怎么样?程潇潇看了一眼,觉得很是适合。 祝融也跟着连连点头。 “那就将这个和那只湖绿色的给你,另外两支拿给小兰吧!”程潇潇将湖绿色的珠钗送给阿翠! 阿翠迟疑一下,伸手接了过去。“谢谢主子。“欣然接受。 程潇潇开心起来,“阿翠,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阿翠闻言就去找了掌柜的,和掌柜的聊了一会,掌柜的便起身离开。 程潇潇一直盯着阿翠的身影,若有所思。 祝融在身后悠悠的说:“你是想让阿翠借此机会试试?” “嗯,本来只想逗一逗小五,但是没想到阿翠就这样入了眼。现在先让她多练练。以后和小兰两个人相互协助,说不定就成了我的助力。 正说着,掌柜的就捧着托盘走向阿翠。不知阿翠跟掌柜的说了什么,掌柜的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恭敬的将托盘递给阿翠。 阿翠毕竟是第一次受此重任,心里忐忑不安,但是看着程潇潇鼓励的眼神,定了定心神。捧着托盘走了过来。 “主子,您看看,这是我让掌柜的挑的!”阿翠小心翼翼的说道。 程潇潇看了一眼,摆放在中间的就是一只粉色蝴蝶朱钗,不同于普通的朱钗,这只朱钗上的蝴蝶像是真的要展翅飞翔,让人难辨真假,所以一眼就相中了这支。见其他两只成色也不错,就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阿翠。 阿翠见程潇潇很是喜欢,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程潇潇与祝蓉,阿翠三人又挑了几只耳饰,见时间不早了,三人才作罢,走出了店铺。掌柜的唇角开心到似乎要裂到耳后去,殷勤的送三人走出去,又笑着说常来。 程潇潇若不是因为店铺的首饰颜值颇高,当时就待不下去了。 见程潇潇带人出来,楚云深也立即下了楼,手里还亲自捧着一份糕点。“怎么样,有买到喜欢的首饰吗?”楚云深见程潇潇的表情不是很愉快,不像是刚刚出来逛街雀跃的表情。 “有,买了好几只,虽说这个掌柜的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但是首饰的品质还是很高的。给连雪和小兰也买了朱钗,她们见了一定很开心吧!”程潇潇见了楚云深心情有好了起来,特别是看到楚云深手中的糕点。 程潇潇说完目光不由得看向楚云深的右手,“这是什么糕点?” “听小二说是店里的招牌,白玉莲容糕。”楚云深将手中的糕点递给阿翠。 “走吧,刚才在茶楼听小二说,不远处有一间铺子的成衣做的别出心裁,很是受欢迎,咱们也去看看?”楚云深携起程潇潇的手,抬脚走去。 程潇潇向后望了一眼阿翠手中的糕点,扁扁嘴巴无奈的跟上楚云深的脚步。 阿翠无意间看到程潇潇孩子气的一面,心里少了许多防备,看来这个主子也不难相处,就连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祝蓉默默上前来,拍了拍阿翠的肩膀,“主子很好相处的,你以后好好服侍,比你在厨房做糕点出路好。” 阿翠点点头,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算是接受了祝蓉的提点。 等到铺子门前,果然像小二说的那般,小小的四间铺面被围的水泄不通,还有人再使劲的往里挤,像极了春运。 “这人也太多了吧!”程潇潇感慨道。 楚云深一时有些尴尬,自己难得向小二打听的,结果白跑一趟。 “要不咱们等人少了再过来看看?”程潇潇见楚云深面色不虞,提议道。 “好。”楚云深派了两名小厮在此等候,带着程潇潇走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程潇潇还记得自己今日此行的目的。为了出来吃好吃的,就连早饭都没敢吃饱,现在逛了一个多时辰,也该让肚子进食了。 “主子,程小姐。”小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等到程潇潇回过头来,就见到小五和小兰站在身后,两人均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小兰也向楚云深和程潇潇见礼。 “你们怎么在这里?”程潇潇狐疑的问道,脂粉铺子离这里不算太近,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个时辰。 小五脸色不自然的看了一眼阿翠,小兰却开口说道:“我们一路疾驰,买完之后并没有回客栈,直接来了街上。”说完还将示意小五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 “我倒是忘记交代你们了,不用着急。”程潇潇自然知道小五的心思,但见阿翠还在身边,自然不能赤裸裸的调侃小五。 “既然回来了,就跟着吧!”楚云深看了一眼小五,沉声说道。 刚好吩咐小厮将之前买的扇子、首饰和胭脂水粉先送回客栈。 阿翠见小兰回来,主动让了位置,一个人悄悄的站在最后。小五见状,也放慢了脚步 ...... 一行人直到天色渐晚才跨入客栈的门槛,程潇潇气喘吁吁,两个丫鬟也没有好多少。晚饭吩咐管家自行安排,两位主子已经上楼安寝了。 直到第二日,程潇潇悠悠转醒,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迈不动。 “昨日走太多路了,腿好疼。”程潇潇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哀怨的表情一展无余。 小兰见状,立马蹲在程潇潇的腿边,轻轻的捏着,“主子,是这里酸痛吗?”程潇潇惬意的眯着眼睛,“小兰手艺不错。” 阿翠悄悄的收回自己迈出去的脚,低头整理着房间,所以程潇潇并没有看到阿翠无措的表情。 “阿翠,昨日咱们买的首饰你整理出来,等下咱们去看看连雪。”阿翠听到程潇潇的吩咐,整个人开心起来。作为一个丫鬟,若是整日无所事事,那主子也就没有必要要你了,所以阿翠才会患得患失。 “是,主子。”阿翠福了一礼,走到隔间去挑选礼物了。 “小兰,你记得收好咱们的箱笼。”言外之意就是等下会带着阿翠出去,自己则留守在房间。 小兰自从阿翠带来之后,自身还是有些排斥的,虽然说主子身边最少应该是有六个丫鬟的,但是大丫鬟的位子只能有一个,况且现在是在路途中,并没有许多事物需要搭理,主子突然从厨房提了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难道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利? 小兰就算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面部也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暗暗下了决心,之后要做的更好,才能不被挤下去。 ...... 程潇潇带着两个丫鬟下楼吃了早膳,楚云深因为有事,吃完就带着小五去了隔间商量事情。 此时大堂上只有店家的小二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小厮和丫鬟们均在整理着箱笼,今日就要继续出发。 程潇潇兴致勃勃的带着阿翠走向连雪的屋子,刚到房间门口,就听见了连雪正在呵斥着丫鬟,程潇潇觉得连雪性子绵软,不像是会呵斥丫鬟的主子,于是示意阿翠站在一旁,不要出声。不知发生了何事,自己贸贸然去探听,怕连雪下不来台,只好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连姑娘,要不你还是和程主子说一声吧。”这是丫鬟的声音,可以听出来是有一丝颤畏。 “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我不想潇潇为难。”连雪叹了口气,似是有满腔的无奈。 程潇潇瞪大了美眸,暗自心想,什么事情会让我为难? 第九百三十二章:神秘的纸条 等到房间没有再传出声音,程潇潇退后一步,让阿翠上前敲门。 丫鬟见是程潇潇站在门外,立即将门开大,躬身行李,两个丫鬟也互相见了礼。连雪听到丫鬟在门外施礼的声音,就知道程潇潇来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定程潇潇刚才是否有听到自己和丫鬟的说话,一时忐忑起来。 但是又怕程潇潇本身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却显了端倪。只好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笑着迎了出来,“潇潇,你怎么过来了?” 程潇潇知道连雪肯定不会自己说出来,自己若是在这里问他,她也不一定会说,说不定打草惊蛇,勒令丫鬟不许说出去。那自己若想知道,只怕还要受一番波折,索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随着连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清饮一口。“昨日出去逛了逛,给你带了些首饰过来,你看看喜欢不?” 阿翠听完程潇潇的话,连忙打开匣子,将匣子递给连雪的丫鬟。 连雪还未看丫鬟手中的首饰,先起身向程潇潇道谢,“潇潇,谢谢你。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无以为报。”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哎呀,连雪,你不要哭嘛!”程潇潇将自己的娟帕从袖子中拿了出来,递给连雪。 “咱们是好姐妹,当然是有福同享啦!况且也不是花我银子,是花楚云深。所以你不用有负担,安心受着吧。”程潇潇向连雪眨着眼睛,说不出的调皮灵动。 程潇潇见连雪还是不安,张口就要说什么,只好急忙打断,“你这两日一直躲在房子做什么,也不出去转转。” 连雪神色微变,整个人变得不自然起来,嘟哝着嘴角小声说着什么。程潇潇没有听清楚,“连雪,你在说什么?” 连雪像是刚刚恢复了神志,“啊,没说什么!” 程潇潇越发觉得连雪有问题,只好不动声色的低头喝着茶水。 阿翠见状主动缓和气氛,“连姑娘,昨日主子亲自挑选了一副耳环,是用粉色珍珠做的,说是非常适合您的肤色,您现在要试试吗?让奴婢们也开开眼界。” 程潇潇看了一眼阿翠,自豪之感油然而生,果然不愧是我亲自挑选的丫鬟,这么快就适应了。而且能够很好的临场发挥,不错不错。 阿翠见程潇潇脸上并没有怒气,恰恰相反,此时脸上正是欣赏的表情,顿时信心大增,眼看着就有了身为大丫鬟的气质。 程潇潇不由的点点头,若不是此时气氛不合适,程潇潇只想大赞一声,做的好。 连雪听完阿翠的话,看着这个陌生的丫鬟,感激的一笑,“好呀!” 楚云深和小五刚谈完事情,就听到门口的小厮敲门禀报,管家有事求见。“王爷,下人们现在已经将所有的箱笼收拾完毕,搬到马车上了。咱们现在出发吗?” 楚云深沉吟一下,“小五,你去跟潇潇说一下,咱们要出发的事情。看看还有什么没处理的,若是无事,一个时辰之后就启程。” 小五走到程潇潇的厢房外,敲了几下门框,并没有听到回应,但是里面却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小五只好继续敲了一阵,门吱呀的一声,被人从内打开。 “五统领,您有什么事情?”小兰打开门,见小五站在门外,声音有些嗡嗡的说道。 小五在小兰的脸上迅速一瞥,见小兰似乎是哭过了,双眼红的像小兔子的眼睛,声音也听着不像之前那么清脆。“你......哭了?”小五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 小兰立刻否定道:“我没有。” “那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小五又说道。 小兰见躲不过去,只好灵机一动,“只是刚才给我整理箱笼的时候不小心被脂粉迷了眼睛,所以眼睛有些不舒服,才流了眼泪。” “那好吧,我来是问一下,你们收拾的怎么样?若是没有事了,咱们很快的就要启程了。”小五说着不由好奇起来,怎么说了这么多话也不见程潇潇和阿翠出来,难道不在房间? “主子带着阿翠去了连姑娘房间,我这就去跟主子说下。”小兰说完就抬脚出来,准备关门。 小五听到程潇潇带着阿翠出去,眉峰一挑,连忙说道:“小兰姑娘忙着吧,我去跟程主子说一声。” 说完不等小兰的回应,就转身快步走向一旁,小兰只好作罢。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温馨。阿翠正捧着铜镜,小丫鬟站在一旁拿着匣子,而连雪正拿着珍珠耳环,照着镜子,准备带上。 听到了敲门声,程潇潇估计是楚云深派人过来找自己,于是说道:“进来吧。”小五随即打开门,朝室内迅速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程主子,王爷说一个时辰之后就启程了,让我问问您还有什么未办的事情。” “不知道小兰收拾好了没,我这就带着阿翠回去看看。王爷忙完了?”程潇潇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 阿翠见状,也放下了铜镜,走到程潇潇的旁边。 “王爷此时应该是与管家在一起。”小五听到脚步声,不由得偷偷用眼尾看了一旁,只见程潇潇的身旁站着一位穿着红色花纹的丫鬟,自己刚刚匆匆一眼,也不确定这个是不是阿翠,不过心跳还是加快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跟王爷说吧,我们很快就收拾好。”小五应声退下,在抬头的时候打量了一下程潇潇的身旁,果然是阿翠站在那,耳根一下子变红了。不过程潇潇和阿翠并没有看到。 程潇潇正忙着和连雪说话,“你们箱笼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今日起床之后,我们就早早收拾了,怕耽误行程。”连雪柔柔的说,神色间却突然变得忧虑起来。 “那就好,我那边只有小兰在收拾,也不知收拾的怎么样,得赶紧回去看看。”程潇潇说完看了一眼连雪的丫鬟。 连雪听闻程潇潇的箱笼可能还没收拾好,想着要不自己去帮忙,可以又担心自己去了,程潇潇肯定不愿让自己动手,还得陪在自己身边,万一王爷进来,岂不是很不方便。便提议说:“要不就让我的丫鬟去帮忙吧,我们屋子的东西早膳时就已经交给小厮放到马车上了。” 程潇潇内心窃喜,正合我意。“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回到房间,阿翠就主动去找了小兰过去帮忙,小丫鬟见阿翠走到隔间,自己也准备跟过去。程潇潇叫住了她:“我带你过来,不是让你去帮忙收拾箱笼的。” 小丫鬟一怔,随即想到今日自己与连小姐的对话,便知道程潇潇带自己过来的真正意思,于是跪在地上。 程潇潇见她跪在地上,无奈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起来坐下吧,你跪着我瞧了头疼。”说着还真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小丫鬟只好半坐在一旁,看起来很是别扭的样子, “你今日在房中和连姑娘说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程潇潇盯着小丫鬟,让我觉得有一种压抑之感。 “奴婢与连姑娘昨日刚走到客栈门外,准备去逛一逛。没想到迎面走来一位小厮打扮的男人,走到我们身旁的时候,将奴婢撞了一下,因为当时连姑娘就在旁边,差点让连姑娘摔倒。奴婢气不过,准备上前理论。连姑娘让奴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奴婢只好作罢,拍了拍衣裳,结果在衣袖发现一张纸条。”小丫鬟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纸条,看有清楚那人的脸?”程潇潇表情凝重起来。 “并没有,那人走的又快又急,奴婢和连姑娘都没有看清楚。”小丫鬟摇着头,遗憾的说道。 “那纸条上写了什么?”程潇潇想到连雪竟然要瞒着自己,莫非是与韩咩咩有关? “纸条上的内容,奴婢不知。当时连姑娘看完,就用火烛烧了纸条。”丫鬟一脸苦涩,让程潇潇内心一慌。 “我当时在门外听到你在劝说连姑娘,可见你已知晓纸条上的内容。”程潇潇不自觉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奴婢见连姑娘看了纸条后,脸色不佳,就让连姑娘有事情来找您。可是连姑娘却说,这事情不能告诉您。奴婢见连姑娘脸色实在不好,就想着悄悄来找您,不然找个大夫也好。”或许是见程潇潇太过惊讶,小丫鬟停顿了一下。 “可是连姑娘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一直安排我做事情,所以便没有机会出来。直到今日上午,连姑娘更加焦虑,我又开始劝说,后来您就来了。”小丫鬟断断续续说完,如释重负。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要跟连姑娘说这件事,我找人私下查查,平日你就多费心照顾她。”程潇潇端起茶杯,丫鬟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小兰,你们收拾的怎么样?”程潇潇无心喝茶,只好放下了茶杯,走向隔间。 小兰听到声音,连忙出来回答道:“回主子,已经收拾完了。” “好,那我和阿翠先下楼去,箱笼放在哪里你看着安排一下。尽快处理完,我在马车上等你。”程潇潇说完就带着阿翠走了。 小兰呆愣在原地,怎么又是我。目光中有盈盈泪水,似要奔流而出。 阿翠刚才在隔间的时候就觉得小兰的情绪不对劲,像是在故意躲着自己。现在自己跟着主子出来,只留了小兰在隔间看着大家搬箱笼,心情一定不好吧! 可是自己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不免有些心神不定。 程潇潇并不知道她身边两位丫鬟的心思,自己还沉浸在纸条的事件当中。 第九百三十三章:偷听被发现 楚云深正坐在客栈大堂和管家说着什么,只见管家在一旁点头哈腰,很是恭敬的样子。不知管家跟楚云深说了什么。楚云深随即抬起头来打量着程潇潇。 程潇潇只顾着想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到楚云深的视线。阿翠只好在身旁提醒,“主子,王爷一直在看您。” 程潇潇依旧无动于衷,木讷的下楼梯,阿翠见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急忙托住程潇潇的手臂,若是主子在楼梯上摔倒,那自己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楚云深见程潇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挥退了管家,向前走了几步,刚好走到楼梯下,从另一侧接住程潇潇,低声说道:“怎么了?” 阿翠轻轻的放开自己的手,退后两步,跟在主子的身后。 程潇潇像是刚反应过来,“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抬眼看着周围丫鬟和小厮忙碌的身影,摇了摇头。 “在马车上跟你说吧,也不着急。”程潇潇抬脚向门外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阿翠站在马车的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之前自己是和丫鬟婆子一起挤在一个车厢中,现在跟了主子,主子还没有安排,所以自己不知改进去服侍还是就站在这里等着。 小五刚才就在寻找阿翠的身影,见阿翠站在马车旁手足无措的样子,便走了过去,开口说道:“主子没让你服侍?” 阿翠见是小五,鼻头一酸,差点流出眼泪,还好理智挽回了情绪。“主子没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小五回想了一下小兰之前的做法,见小兰没在这里,就开口问道:“小兰呢?” “主子安排小兰姐姐指挥小厮归置箱笼,所以没在这里。”阿翠小声说道。 “你是这样吧,你先让厨房那边丫鬟婆子拿一些糕点,还有茶水放在车厢中。我帮你在这里守着,万一有事。”阿翠听完小五的提议,连忙道谢,快速的去找厨房的总管了。 小五望着阿翠的身影,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管家看了一眼小五,会心一笑,喃喃自语道:“臭小子,果然长大了。” 慕白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谁是臭小子?” 管家见是慕白,没有回答慕白的问题,只是哈哈哈的笑了几声,就去忙了。留下慕白一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我今日去找连雪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连雪与丫鬟在争执,便私下找了丫鬟询问,才知道昨日咱们外出的时候,有人给连雪送了纸条。那丫鬟不知道纸条上的内容,只说连雪看完之后脸色很不好,还说不能告诉我,我猜想是不是韩咩咩给的纸条。”程潇潇一上马车就如同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的将自己刚才所知道的讯息说完了。 “有可能,除了韩咩咩也没人会联系连雪。我让人下去查一查,你别担心了。”楚云深拍着程潇潇的手背,沉稳的说道。 程潇潇见楚云深说要派人调查,自己也放松下来,“好,有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程潇潇这时才发现,车厢内的小桌上空荡荡的,连口茶水都没有。 随即撩起帘子说道:“小兰。”刚说完就发现小五站在马车旁,却并没有看到自己丫鬟的身影。 “阿翠呢?”程潇潇看到小五的身影才想到,刚才陪自己下楼的是阿翠。 “阿翠姑娘去厨房拿糕点了,程主子有什么事情,小五愿为您效劳。”小五低着头恭敬的说着。 “那你帮我催一下阿翠,我口渴了。”程潇潇见小五竟然替阿翠站岗,可见很是喜欢阿翠,心里刚才仅存的阴霾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程潇潇放下帘子悄声对楚云深说道:“五统领对我们阿翠很是上心呢!” “等咱们回去就给他两指婚吧。”楚云深难得好心情,想到小五虽然说话欠揍,但是忠心耿耿,早日成婚也可以安定下来。只是想到慕白之前看着小五的眼神,有一些耐人寻味。 “那可不行,还要问问我们阿翠愿不愿意呢!”程潇潇傲娇的说道。 楚云深用手指点了一下程潇潇的额头,“都随你。” 小兰处理完事情,回到马车旁,在马车外喊了一声王爷和主子,就掀起帘子弯腰走了进来,见主子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心想,主子身边没有我,果然还杯热茶都没有。 “王爷,主子,我去拿茶。”阿翠心里一喜,就要下车。 程潇潇开口说道:“你歇着吧,都累了一上午了。阿翠已经去取了额,可能这会大家都忙着归置箱子,顾不上热茶,有点慢。” 小兰听到程潇潇关心的语气,内心却是一寒,主子竟然让我歇着,难道真的不要我了? 程潇潇看见小兰的表情就知道小兰想差了,也不立即解释,只等着阿翠过来了。小兰彷徨不安的退出车厢,与车夫坐在马车的旁边。 “王爷,主子。”阿翠带着两名丫鬟走了过来,将丫鬟手中的糕点茶水一一放在小桌上。想到自己没有提前安排好这些,让主子等了这么久。立即将茶水给两位主子斟满,小心翼翼的跪在一旁。 程潇潇噗呲一笑,“阿翠你跪在这干嘛?”楚云深显然已是习惯了,并没有对阿翠的行为感到诧异。 “奴婢没有安排好这些,让主子等久了。”阿翠想到刚才小兰的闷闷不乐的表情,自己又辜负主子的安排,一时羞愧难安。 “无事,你做的很好。不要老是自我否定,多跟小兰学学就好了,快起来吧!”程潇潇喝了一口茶水,清冽回甘,口齿留香。 阿翠感激的磕了一个响头,站了起来。“奴婢谢谢主子,谢谢王爷。” 楚云深只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让小兰进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们吩咐。”程潇潇考虑了一下,自己没有给她们具体划分工作范围,两个人都很无助不安,索性今日讲清楚。 “小兰,等咱们回府了,事情就多了起来。你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带一带阿翠,以后你们两个就负责我的日常起居。不过你进府时间早一些,所以你的月银在一等丫鬟的份例上再多加二两银子,阿翠就领一等丫鬟的月银。”程潇潇说完就看向楚云深,不知这样的安排会不会不合规矩。 “你做主就好,等下跟管家说一下。”楚云深拿起旁边的小话本,百无聊赖的看起来。 小兰听到程潇潇的安排,一改之前心事重重彷徨不安的的心情,脸上布满了喜意,笑嘻嘻的道了一声谢。 阿翠对于主子的安排更是半点不满都没有,自己可能从有次机遇,全凭主子的好心,不然自己还在厨房混着,脆生生的答了一声是。 慕白见小厮已经放好自己的随身药箱,准备坐上马车,抬眼看到小五正站在楚云深的马车外,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于是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慕白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悄声在小五的耳边说道:“你竟然偷听主子讲话,我要跟王爷告状,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五心里一慌,根本来不及分辨慕白此时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急忙捂住慕白的嘴巴,拉到一旁,所以焦急的小五并没有看到慕白眼中异样的神色。 慕白只觉得放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滚烫极了,像是要将自己的皮肤烫伤。这个动作在慕白的眼里暧昧极了,慕白不自然的就要推开小五的手。 小五还以为慕白现在就要去告状,手捂得更紧了,手心的茧子因为两人的动作将嘴巴磨得生疼,可是慕白此时已顾不了了。 慕白的心跳太快了,身体也因为小五的贴近有了轻微的战栗。 “慕白,你真的要去告状?”小五将慕白拉到一旁的树下,看着周围没有人,低声说道。没办法,马车旁站了许多侍卫,都是有功力在身,难免被听到。 “呜呜呜。”慕白在小五的怀中挣扎着。 “啊,实在不好意思。”小五这才发现自己还捂着慕白的嘴巴,灿灿的放下自己的手掌,态度谦卑的道歉。 慕白整理一下自己衣袍,担心小五看到自己的不自然的表情,故而转过身去,“你刚才为什么站在王爷的马车旁偷听?” “我没有偷听王爷讲话,我......”小五吞吞吐吐,讲不出来。 慕白见小五讲不出来,还以为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急忙转过身来,看着小五。“你到底怎么了?跟我也不能讲吗?” “我只是想知道阿翠姑娘有没有挨骂!”小五快速的说完,不去看慕白的表情,他以为慕白这时候一定会调侃自己。 小五是怎么了?脸上浮起了两朵可疑的红云,难道......想到这里慕白的心沉了下去。 “阿翠姑娘?是程主子身边的?”慕白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之前在厨房做糕点,后来被程主子看中,调到身边做丫鬟了。”小五见慕白并没有笑话自己,语气也轻快起来。 慕白很想问问小五,是不是喜欢阿翠姑娘,可是说不出来。 之前总以为时间还早,并没有表露自己的心迹。也担心万一自己说了,小五生气以后不理自己了,所以只好将这份情意深深的埋藏在心里。没想到,小五竟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自己竟然刚刚发现。 慕白只觉得满腹苦涩,背对着小五说:“走吧,就要出发了。” 小五跟在慕白的身后,小声嘱咐着:“你可千万不要跟王爷说。”见慕白并没有答话,反而步伐踉跄的走向马车。只好喃喃自语,慕白这是喝酒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血雨腥风 慕白回到马车旁,失魂落魄的样子刚好被祝蓉瞧了个清楚,见小五跟在身后,就拉住小五问道:“慕白这是怎么了?” “慕白呀,我也不清楚,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转身走了,像喝醉了似的,我叫他也不理我。”小五一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祝蓉狐疑的看着小五,又看了看和马夫坐在一起的慕白,眉头轻蹙。 小五拍了一下祝蓉的肩膀,“不用管他了,一会就好了。”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小五心想,只要慕白不去跟主子告状,一切都好说。 ...... 小兰和阿翠两人携着手坐在马车外,两人均是一副好心情的样子。小五暗暗咋舌,这两个人怎么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 小兰见小五自从出发到现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往她们这边探头看了好几次,只好趁着这次小五看过来,盯着小五的脸庞。 “五统领,您有什么事情?”小兰装作咬牙切齿的样子,从嘴巴里面说出了这句话。小兰以为自己的样子很凶,不由得意的碰了一下旁边阿翠的手臂。 阿翠轻笑一下,看着小兰的样子,只觉得小兰可爱极了,哪有凶狠的模样。不过还是扭头看向旁边的小五,似在询问,为何一直在这里徘徊。 小五想去挠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又觉得此举动在两位姑娘面前不甚雅观,只好放下自己手臂。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想问问你们。”小五说道这里卡住了。 糟糕,我要问什么呢?我就是老看看阿翠在干什么。可是这话怎么说出口。 “问什么?”小兰见小五说到一半,就一脸惊慌的样子,狐疑道。 “额,就是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糕点吃?我早上没吃饱!”小五鼓起勇气,冲二人说道,说完还担心她们不相信,将手放在肚子上,装出饿极了的样子。 小兰想着小五平常也是这样子,看起来很是不着调。权且相信了他的话,“我这里还有两块糕点,是主子之前赏的。你先拿去垫一下。” 小兰从身后的匣子里拿出手帕,手帕里面包着两块糕点。“你吃完之后把帕子给我,千万不要丢了。” 帕子是女人的随身物品,一定要保管好。若是被男子捡到,对清白有损。 小五见阿翠丝毫没有表示,不由大急,万一阿翠误会了自己和小兰的关系,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能任由她误会我。“不用了,我现在不饿了。”说完就已扬马鞭冲到前面去了。 小兰和阿翠面面相觑,五将军怎么如此反复。 “小兰姐姐,五将军经常这样吗?”阿翠拉着小兰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也不是,可能是不好意思吧,不用管他了。”小兰看着小五的背影,在阿翠的耳边说着。 阿翠点点头,眸子里都是欣喜。小兰姐姐终于愿意接纳自己了,真好呀! 楚云深看了一下车窗外,见马车正在行驶在大路上,已经过了羊肠小道。“睡会吧,这会路已经好走了。” 程潇潇刚才就困了,只是奈何刚才马车有些颠簸,只好强撑着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闻言就脱下鞋子,躺了起来。 楚云深帮程潇潇盖好小毯子,自己则靠在马车一旁,细细的想着京中发生的事情。现在京中的几位皇子都蠢蠢欲动,自己虽然无心皇位,但是谁做皇子可直接影响着自己的生死存亡,只能细细谋划。为了不让潇潇忧心这些事情,楚云深都是避开程潇潇,要么就是趁着程潇潇睡着自己再思考这些事情。 此时见程潇潇睡着了,就起身走出了马车。小兰和阿翠见状,忙要起身行礼。楚云深看了一眼车厢,示意不要惊动了程潇潇。“你们去里面守着,我有事找一下小五。等下潇潇醒了就过来找我吧!” 小兰和阿翠点点头,不敢发出声响。等楚云深下了马车之后,两人悄悄的进了车厢,趁着主子睡觉,偷偷的伸了伸僵硬的四肢。 果然还是车厢舒服,在外面坐着,可太累了。两人也不敢一直懒散,小兰见车厢内有些许闷热,就执起扇子,在程潇潇的一旁打扇。阿翠则跪坐在一旁,剥起了旁边的坚果。两人各自忙着,宁静而愉悦。 楚云深下了马车,立马有侍卫牵来了一匹通体乌黑的汗血宝马。这是楚云深常用的坐骑,马儿见了楚云深,鼻孔中喷着热气蹭着楚云深的手臂,很是乖巧。侍卫见了暗暗咋舌,你这匹马也太谄媚了吧,比我都会。 楚云深摸着黑马的发鬃揉了揉,“破云。”,黑马兴奋的就要扬起前蹄,开始嘶鸣。楚云深为了防止它的叫声吵醒程潇潇,使劲的拽着黑马的缰绳,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不知黑马是真的看懂了还是楚云深的力气太大了,总之黑马很快就收敛了自己激动的情绪,静了下来。 小五听到侍卫说楚云深下了马车,忙驱马掉头赶了过来。“王爷。”小五下了马背,恭敬的叫了一声王爷。 楚云深从侍卫的手中接过饲料,给黑马喂着吃了,算是奖励给它这次的表现。等黑马吃完之后,“走,关于京城的动向,你和我说说。”楚云深说完就上了马背,冲到队伍的前面。 “是,王爷。”小五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几名侍卫跟随在身后不远的距离,以保证随时可以保护王爷。 “楚宏毅最近在做什么?”楚云深见小五跟了上来,开口问道。 “煊王殿下今日一直在府中,前两日有朝中大臣亲自拜访,煊王殿下没有见。让管家直接送了客,说是身体不适。”小五回答道。 楚云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太阳,喃喃自语道,“这个时候装病在家,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以避免在这场争夺中被几个皇子设计陷害。” “不过父皇若是有意让他坐上皇位,怎么都会保全他的。现在他称病在府中,应该是父皇的授意吧!”楚云深思索了一下,说道。 小五见楚云深有些伤感,想到皇帝总是不喜自家王爷,偏爱煊王殿下。而王爷却是文韬武略,在这一众皇子中,算是佼佼者了。若是皇位由自家主子继承,那么楚国将来定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再加上这次吴国小皇帝的对自己王爷的感激,两国强强了手,周边的小国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可是王爷现在一心只想给煊王殿下谋划,根本就没有考虑自己。小五也只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藏起来,不敢透漏半分。 但内心总觉得是不公平的,说话也带了一些戾气,“煊王殿下做事冲动,整天只知道嬉闹玩耍。若是没有皇上在幕后帮衬,此时肯定又在别处闯祸了吧!” “小五,煊王殿下是你可以编排的。”楚云深回头看了一眼小五,大声呵斥道。后面的侍卫们不明所以,见小五被王爷教训,一个个低下了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小五感激下马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大声说道:“王爷,小五知错。但是煊王殿下平日作风,大家有目共睹。王爷您也知道......。” “住口。” 楚云深见小五眸子中虽然有些惧怕,但是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叹了口气,“你若是执意如此,不知悔改,那本王也保不了你。念在你跟随本王多年的份上,此事我就不跟煊王殿下说了,你好自为之。” 小五这才慌了起来,“王爷,属下真的知错了,以后定然不会如此糊涂,求王爷饶了小五这一次。” 侍卫们见楚云深真的动了怒气,虽然不知五统领之前说了什么。但是王爷平日不苟言笑,从未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一个人,能让王爷如此生气,还是第一次见。 众人纷纷下马,跪在小五的身后,齐声喊道:“求王爷饶了五统领。” 慕白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见小五和几名侍卫跪在地上,车队也停了下来。“发生了何事?”慕白向一旁的管家询问道。 “五统领不知说了什么糊涂话,惹怒了王爷,现在跪在那里求饶着。”管家一脸担忧的说道。 慕白想到小五口无遮拦的样子,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慕白走向前去,撩起衣袍跪在了小五的身旁:“王爷,慕白不知小五说了什么蠢话,但是小五的心性王爷知道的,求王爷饶了他这次吧!” 小五连忙说:“王爷,小五这次真的知错了。” 楚云深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小五,并没有真的让小五走。但是小五若是以后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恐怕不禁自己的姓名不保,就连整个靖王府也要陪葬。所以楚云深才决定趁着这次好好敲打一番,让小五涨涨记性。 现在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小五也一改之前的态度,看来是真的知错了。于是让小五和慕白起来,又让那几名侍卫各自起身退后。 “你们两个过来。”楚云深决定跟自己的属下说清楚自己的心思,免得以后又有人因为这件事,伤了情面。 小五和慕白闻言走到楚云深的身旁,“王爷。” “本王今日跟你们两个讲清楚,以后也免得有人在你们耳边诱导,犯下打错。”楚云深看着两人又叹了一口气。 “你们二人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情同兄弟。所以你二人在外面的言谈举止,一言一行皆是代表着靖王府。这次储位之争,京城是血雨腥风。一个个阴狠的手段层出不穷。本王虽然亲情浅薄,但也不愿见手足相残。”楚云深说道这里,想着京城近日的风起云涌,一时百转千愁。 慕白低声叫了一声:“王爷。” “无事。”楚云深回应道。 第九百三十五章:比赛抓鱼 “本王只想安稳的过完之后的日子,不想终其一生,将自己禁锢在那小小的皇宫。而且潇潇向往自由,本王只愿日后楚国一片祥和,带着大家走遍大好河山。你们二人若是有鸿鹄大志,自可离去,本王不会强留。”小五和慕白听完楚云深的话,连忙保证自己以后定会遵照王爷的意思,恪守本分,不会给王爷给靖王府带来麻烦。 “王爷,我不走,属下愿今生追随王爷。”慕白说道。 小五也赶忙说道:“王爷,小五也不走,王爷在哪,小五就去哪!” 楚云深见小五和慕白颇为诚恳表了态度,相信了二人的话。“小五,以后切不可再说出对煊王殿下大不敬的话,否则......” 小五连忙跪了下来,“小五以后不再犯了。” “嗯。煊王殿下虽然年幼,能力不如其他几位皇子。但是单纯善良,等到坐上皇太子之位,父皇定然回请太子太保在他身边辅佐,日后定然是位明君。所以咱们要好好谋划,不容有失。” “是,王爷。”小五和慕白齐声回答。 “走吧,停留太久了,人心惶惶。”楚云深上了马,带头走了。 管家随即安排大家有序出发,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小五和慕白各自坐在马背上,跟在楚云深的身后。 慕白见小五情绪低落,本想安慰一下小五。但是很快意思到自己的动作可能不合适,万一有一天自己的心思被小五知道,那么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的此时的动作很僭越。想到这里便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小五。”小五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回应道:“慕白,我没事。我只是想要好好静一静,很快就好。” “好。”慕白跟在小五的身后,默默陪着。 小五觉得自己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刚才发生的事情,始料未及。不过幸好大家为自己求情,不然王爷真的将自己逐出靖王府,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小五一路上垂丧着头,慢悠悠的跟在楚云深的身后。 楚云深估摸着程潇潇这会快要醒了,就指着一旁的空地说,“好了,就在这里休息吧!小五,你带着几个人,去抓几条鱼。” 这里地面平整不说,旁边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流,哗啦啦的水流声,在这安静的午间响起,好不惬意。 小五听到楚云深的声音,眼眸一亮,立即带着几人走向小溪边抓鱼去了。 看着重新活泼起来的小五,慕白放下心来,收回自己的目光,跟在楚云深的身后,走向马车边。 楚云深还未走到马车旁,就听到了欢快的笑声,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潇潇。”楚云深站在马车的侧边,喊了一声程潇潇的名字。 两个丫鬟立马禁声,不安的看着程潇潇。 原来刚才楚云深走的时候给两个丫鬟交代了,程潇潇睡醒之后立即通知他。可是程潇潇想着楚云深肯定是有事去商量了,就没让两个丫鬟去禀报,现在楚云深已经听到自己的笑声,自然不能再装睡了。 “别怕,是我不让你们禀报的。”程潇潇淡定的说道。 淡定的撩起帘子,“王爷,咱们这是要停在这里?” “什么时候醒的?”楚云深看了一眼马车内两个低垂着头,一声不响的小兰和阿翠。 “刚刚睡醒,小兰和阿翠想去跟你说的,是我拦着没让去。”程潇潇就知道楚云深一定会问,只好解释道。 “下来吧,看看小五他们抓鱼。”程潇潇听完立马在车厢中坐不住了。 亲自撩起了车帘,扶着楚云深的手下了马车,小兰跟着程潇潇和楚云深,阿翠留在车厢内,收拾床铺。 “就说怎么听到了一阵水声,还以为是我听错了。”程潇潇张开双臂,扬起头,静静地站在小溪边感受着微风。 “这里人烟稀少,应当有大鱼。”楚云深随后而来,看着水里。 “小五,你们看到大鱼了吗?”程潇潇想到麻辣鱼,酸汤鱼,剁椒鱼头,有些迫不及待,向小五走了过去。 小五眼看就要抓住鱼了,被程潇潇一打搅,鱼迅速游走了。 想到自己和侍卫打赌,看谁能抓住先第一条,赌金五两银子,不免有些遗憾,难道真的要输给自己的手下。 不过就是再不情愿,还是要好好表现。 “禀主子,有大鱼,我刚才差点抓到。”小五恭敬的回复道。 程潇潇觉得自己的全鱼宴有望,鼓励的说道:“那就好,要不咱们来玩个游戏?” 大家听到程潇潇提议玩游戏,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过来。 “比赛抓鱼吧,看谁抓的第一条鱼,就将王爷身上的这块玉佩赠与给他。谁抓的鱼又多又大,就奖励五十两银子”程潇潇说完就拽了楚云深腰间的一块玉佩,此玉佩乃双龙戏珠,玉质洁白无瑕,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玉,程潇潇说完,人群沸腾,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这场捕鱼之战。 小五听闻也不再怀着抱怨的心态,积极的参与到游戏中,那块玉佩小五势要得到。 鱼儿经过惊吓,四处逃窜,更加不好抓了。 管家带着人搬了凳子和桌子,放置在一旁,小兰又将糕点和茶水放在桌子上。程潇潇和楚云深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观看大家的抓鱼表演。 “小兰,你去问问厨房,能不能做酸菜鱼和麻辣鱼!”程潇潇想到厨房可能不会做,先去让小兰打探一下。 小兰很快就回来了,“厨房说可以做,就是材料不全,怕做出来的不好吃。” 程潇潇小手一挥,“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做,我相信他们。” 小兰过去传了话,厨房的丫鬟婆子刚拿出来需要用的锅碗厨具,闻言立即开始准备材料。其中有一份拿出来大大的铜锅,架在火堆上,准备熬汤。 见一切正在井然有序的准备着,小兰就默默走到程潇潇的身后看起了抓鱼。 阿翠此时也收拾完车厢,寻着声音走了过来,立在程潇潇的另一边。慕白站在楚云深的身后,三个人一起看着小溪里面的小五。 慕白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的看了看阿翠,见阿翠盯着小五,和小兰小声的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看不出来阿翠对小五是什么意思。 若是阿翠对小五没有男女之情,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 慕白想到这里情绪翻涌,迫不急待的想知道他们两人现在是两情相悦还是一厢情愿,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好去问呢?况且自己的身份去问,像是去质问一样。 算了,还是慢慢等吧! 小五总从接受了钓鱼游戏之后,干劲十足,只想赶紧赢得比赛,这样就可以将玉佩送给阿翠,表明心迹。 “慕白,你叫上祝蓉,一起下去玩玩吧!”楚云深见慕白站在自己的身后,提议道。 “是,主子。”慕白喊了一旁的祝蓉,也加入了捕鱼队伍中。 管家在岸边放了需要框子,只等着大家的鱼放进去做菜了。 小五见祝蓉和慕白下了水中,更是感觉不妙。手忙在水中摸索,终于抓住了一条大鱼,小五开心极了,立马捧出水面,举的高高的。 岸上一群人都喊着好,五统领真厉害。 小五得意的看向人群,见阿翠和小兰站在一起,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慌,鱼就从手中脱身逃走了。 人群中有人发出可惜的声音,也有人轰然大笑。 小五只觉得丢人极了,忙低下头,继续抓鱼。 这时,慕白抓到了一条鱼,稳稳的捧在手里,走到岸边,又精准的放在了框子里,成为了第一个抓到鱼的人。 人群中又发出喝彩声,只是这次的声音更大,更整齐。 小五觉得刺耳极了,都怪自己,太过得意嚣张,错失了玉佩。 大家见玉佩已经无望,就开始比拼第二名了。 小五站在水中,看着大家如火朝天的样子,觉得天空都灰暗了许多,蹒跚着从水中走了出来。 自己不仅没有成为第一名,得到玉佩,更是在阿翠面前丢了脸。 “小五这是怎么了?”程潇潇看着小五不对劲,悄声问道。 “应该是觉得丢了脸吧,毕竟可是侍卫统领,这下没了面子。”楚云深看了一眼小五的方向,分析道。 程潇潇可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小五应该是觉得在阿翠面前丢了脸,于是转头装作无意间看了一下阿翠的神色,见阿翠并没有担忧,也没有看向小五。而是关注着水里大家抓鱼的动向,和小兰认真的分析着。 原来,阿翠还不知道小五的心思,怪不得...... 慕白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就当了第一名,一时楞在了原地。刚才看小五积极的样子,应当是想要那块玉佩吧,但他从来都在乎这些身外之物。难道是要送给阿翠姑娘,慕白觉得极有可能,就看向小五。 小五看着行事大大咧咧,其实非常敏感,若是此时自己将着玉佩主动送给他,估计他根本就不会要,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的侮辱他,这可如何是好? 程潇潇见小五和慕白都不抓鱼了,有点失望的说,“小五和慕白都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都抓不了鱼了。今晚的鱼能够大家吃吗?” 楚云深听到程潇潇的话,先是安慰了一下程潇潇,“放心吧,这么多侍卫抓鱼,肯定够吃。”又看向慕白,果然慕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五是因为没有拿到玉佩,觉得自己丢了人,所以心事重重。但是慕白是为了什么?莫非慕白在担心小五。 “那就好,我让厨房等会做酸菜鱼和麻辣鱼,想想都很激动。”程潇潇完全发挥着吃货的本质,提起吃的就开心的不得了。 第九百三十六章:我的就是你的 “我也很期待。”楚云深见程潇潇开心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也喜欢上了美食。若是将来可以带着潇潇走遍大江南北,吃遍人世间所有的美食,也颇有一番滋味。 小兰拉着阿翠退后一步,把空间留给楚云深和程潇潇。 程潇潇和楚云深两人说着悄悄话,气氛轻松融洽。 直到慕白从水中走了出来,楚云深将慕白叫到身旁来,把玉佩给了慕白。 “慕白,这玉佩就不当着众人的面给你了,免得小五觉得丢面子。”程潇潇看着慕白说道。 慕白点点头,表示理解,感激的看着楚云深和程潇潇,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声,“多谢王爷,多谢主子。” 慕白走到小五的身旁,故作轻松的拍了一下小五的肩膀,“你怎么了?”云淡风轻的表面,实则内心苦涩至极。 “没事,你不用管我。”小五懊恼的说道,想到刚才自己失败的全程都被阿翠看到了,更觉得无地自容。 “你是在生气没有得到玉佩吗?慕白见小五沉默不语,主动开口说道。 “不是,我......唉,你不懂!”小五叹一口气,顺势坐在地上。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在看自己,反正也不能更丢脸了。 “你是担心被心上人看到,会嘲笑你,所以才这么沮丧?”慕白低声说道,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可是小五这时只顾着伤心,并没有听出来此时慕白声音的不同。 小五听到慕白的话有些诧异,但是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否定,就点了点头。“嗯,她刚才看到了。”说完心情就更差了。 慕白听完心里一咯噔,果然是这样。 “你不必懊恼,她若是心仪你,就不会和别人一样笑话你的。”小五听完神色一喜,随即想到阿翠怎么可能心仪自己呢? “她并不知道我喜......喜欢她。”小五不好意思起来,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慕白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不想被小五发现。自己就应该暗暗退场,不然以后大家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那你就告诉她,小心后悔了。不要自己在这里黯然神伤,她又不知道。”慕白不想小五和自己一样,等了这么久,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想到之前两人相处的画面,从以为以后都会这样幸福,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也该放弃了,可是光是想到这里,心就好痛。 “可以吗?我刚刚才失败,现在去说,岂不是自找其辱?”小五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听从慕白的建议。 慕白从怀中拿出玉佩,“你是不是想将这个玉佩送给她?” 小五看了一眼玉佩,“嗯,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怎么,你不要这个玉佩?”小五惊讶的站起来,这个慕白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小五吗?枉我还当他是好兄弟,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心事,原来就是为了羞辱我。 小五就要拂袖而去,慕白连忙拉住他。 “咱们是好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为什么要分的如此清楚?”慕白拉着小五的手臂,感受着手里的温度,不舍得放开。 小五看着慕白认真的表情,见他并没有耍自己,而是非常认真的说着。便在心中暗想,好兄弟是这样的吗?不分彼此? 可是日后各自成了家,这么可能不分彼此,大家都要各过各的生活,只不过共事一主罢了。 小五用自己本身不灵光的小脑瓜歪着脑袋头想着,若是以后大家都成了亲,是不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子,不分彼此了。 唉,想到这里,为什么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人觉得不能呼吸。 慕白见小五歪着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一副心事满满的样子,就主动把玉佩放在小五的手心中,像是不舍一般,借机将小五的手握紧。 小五感受到手部传来的热意,像是要烫伤自己,连忙低下头看去,只见慕白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滚烫而有力。 小五睁大自己的双眼看着慕白,慕白察觉到小五的眼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身后,细细婆娑着。 ”慕白,你是不是发烧了?刚才在水里捕鱼,衣裳都没换,一直陪我在这里站着。“小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就将自己的手伸向慕白的额头。 慕白连忙闪身躲避过去,不让小五触碰到自己。 ”我没发烧,你忘了,我可是大夫。“慕白神色不自然起来。 ”哦。也是,我刚才感觉到你的手很烫,还以为你发烧了。不过你也太小气了吧,都不让摸一下你额头。像个小女人似的,就许你摸我吗?“小五对于慕白身体下意识的躲避有些不爽,不由抱怨道。 “那你摸吧。”慕白将自己的头特意伸到小五的面前,看着小五。 小五伸了一下手臂,又放下了。“算了,你说没事就没事吧。! “喏,快拿着吧!”慕白再次将玉佩递给小五。 小五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拿在手中细细婆娑着。玉佩上似乎还有着慕白的体温,让小五觉得温暖又安心。 “谢啦!”小五道了一声谢,将玉佩放在自己的怀中。 “走吧,不早了。”慕白看了一眼楚云深和程潇潇坐着的方向,见众人围在一起,开心的说着什么。 “好。”小五整理了一下心情,跟在慕白的身后,走了过去。 只见众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捕到的鱼儿,互相讨论猜测哪位是第二名,一时间将这片地方围堵的水泄不通。 “怎么样?谁得了第二名?”程潇潇见旁边热闹非凡,也好奇的带着丫鬟张望过去。 人群自动让出了一道距离,方便程潇潇观看里面的情况。 “不错,这些鱼看着肥美的很,相信鱼肉一定很好吃。”程潇潇小声的跟旁边的两位丫鬟说着。 等到过了称,鱼篓很快就被拿到厨房去了。第二名是侍卫中的一个小头领,这会正欢欢喜喜的接受众人的祝福,还扬言邀请大家吃酒,于是大家闹得更欢了。 小五神色淡淡,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慕白静静的陪在小五的身旁,周边的热闹似是与两人无关。 有人见慕白走了过来,就要道贺,毕竟慕白可是这次的第一名,得到了楚云深的随身玉佩。 慕白见状,在那人还未说话之前,一记冰冷的眼神扫射过去,那人立马闭嘴走开了,同时拉住了另一位想去道贺的兄弟。 “你不必如此,我不在意的。”小五知道慕白是为了照顾自己的颜面,开口说道。 “我本身也不喜欢张扬,所以才不让他说话的。”慕白看着小五解释道。见小五不相信的样子,“真的。” 小五此时不想多说什么,就点点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实在是有些累了。 先是被王爷斥责,后来又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更重要的是阿翠也在场。小五只好祈求上苍今天赶紧过去吧,希望大家睡一觉能够忘记今日发生的一切。或者让自己忘记也好,这样就...... “慕白,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去休息一会。”小五看着小五,捂着腹部。 之所以跟慕白说,就是因为慕白是大夫,可以帮自己打掩护。这样别人旺起来,只要是慕白说的,那大家就一定不会猜测自己是因为今日游戏输了,才躲着不见人。 “小五,逃避没有办法,什么都不想,大家很快就会忘记。更何况,你一个统领,还威慑不了其他人吗?”慕白知道小五是在装病,所以很快就拒绝了小五。 “你现在只是担心阿,那个姑娘会多想?”慕白差点就说出了阿翠的名字,连忙将翠字吞入腹中,小五没有告诉自己的是谁,还是不要挑破的好。 “嗯。”小五悄悄看一眼正乖乖跟在程潇潇身后的阿翠,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就去解释啊,在这里想再多都没用,逃避更不是好主意。”慕白建议道。 “解释?我......我该怎么解释?”小五喃喃自语道。 “跟她讲你为什么没有抓住鱼,因为你太在意她的看法,一时不查,所以才失手。”慕白有些恨铁不成钢,口吻有点严厉。 “我不去,我不去。”小五情绪激动起来,后退了两步,差点站不稳。 “你不去,就不要在这里一直多愁善感了,像个女人似的。赶快好起来,你可是五统领。就因为这样的小事一直消沉下去更让人看笑话,到时候在军中没有威严,那王爷留你也没有意义了。”慕白的话如同一道天雷一样,砰的一声,在小五的脑海里炸开了。 “我明白了。”小五听完果然振作起来。 见小五终于不再消沉,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慕白才松了一口气。看到小五皱着眉头,自己的心里就难受,如同针扎一般,让人难以呼吸。 因为已经提前准备食材和作料,厨房很快就做好了鱼。还有一大桶鱼汤,闻着很是鲜香,出锅前又撒上了许多香葱碎与香菜,奶白色的鱼汤点缀上绿油油的青菜,让汤平添了更多的香气和口感=。大家闻着空气中的香味,纷纷盯着厨房那些人的动作,只想赶紧尝尝这不可多得的美味。 《一只喵妃出墙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一只喵妃出墙来请大家收藏:()一只喵妃出墙来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百三十七章:哇偶,磕到了 程潇潇和楚云深也被这香味吸引住了,楚云深还好,毕竟是一国皇子,有着自己的身份和骄傲,只是略微的看了一眼。 程潇潇就不同了,虽然很大几率是四皇子妃,但是骨子里可是十足的吃货,更何况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自然遇到美味的食物就本性暴露,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鱼汤,吞了吞口水,这个味道一定很美妙吧! 于是丫鬟们很快就给程潇潇和楚云深上了鱼汤和麻辣鱼酸菜鱼,以及几道口味清淡的小菜,以免主子只吃口味太重的菜品,身体不舒服。 小兰作为有经验的丫鬟,主动站在楚云深的旁边,开始布菜,阿翠则在程潇潇的身旁,毕竟程潇潇的性格平易近人,万一做错事情,也不会苛责丫鬟。 “小兰,阿翠,你们也去吃吧!我和王爷自己动手就可以了,等会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快去。”程潇潇担心两位丫鬟只顾着自己和楚云深,等会饿肚子,毕竟人数较多,鱼汤又很美味,万一厨房疏忽,到时候没给她们两个留饭就不好了。 阿翠想到上次小兰也是在大堂和大家一起用膳,留两位主子在楼上独自吃着。但是也没敢接话,站在一旁,看向小兰,只等着小兰做出反应。毕竟在自己的认知里,主子在用膳的时候,丫鬟是要在身旁伺候着的。 小兰闻言一喜,没有和阿翠一样,神色间可见隐约的彷徨,毕竟上次已经经历过这种事了。 “谢谢王爷,谢谢主子,那奴婢就带着阿翠去吃了,主子有事就吩咐我们,我和阿翠就在旁边。”小兰和阿翠行了一礼,就欢快的走了。 阿翠感受到程潇潇并不是客气,是真的在照顾她和小兰,心里感动极了。 两人很快就打好了饭食,走到小五和慕白坐的那桌径直坐下,阿翠这几日跟着小兰行事,也不向之前那般畏手畏脚,坐在这里,得体的坐在一旁,微微一笑,向大家打招呼。 慕白见小五自从阿翠来了,整个人就紧张起来,没有刚才的从容不迫样子。相反,阿翠姑娘,到是落落大方,安静在一旁吃着鱼肉。 小兰打完招呼也坐下开始吃了起来,两位丫鬟只想赶紧吃完去伺候主子,想让对方休息一下。 根本就没注意到小五的异样,慕白悄悄将手放在小五的腿上,捏了捏,示意小五放轻松。谁知小五感受到慕白放在自己腿上的热意,全身如同电流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小兰和阿翠面面相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滑稽的小五,惊讶极了。 就连程潇潇和楚云深也听到了动静,两人本来是很愉快的吃个鱼肉,程潇潇还悄声给楚云深讲着自己的现代生活中,是怎么一个人吃光一大盆米饭,是怎么去探店的。 听到旁边动静,都看了过去。程潇潇看了一眼,小声的问道:“小五这是怎么了?见鬼了?” 虽说是小声说话,可是此时安静极了,大家都盯着小五,况且大多都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到了程潇潇的话。 众人眼神凝重起来,纷纷拿起武器,站了起来。程潇潇见状,满头黑线,微微有写尴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家才知道程潇潇是开玩笑的,于是都放下了武器,开始吃鱼。 楚云深眉头一簇,这个小五最近是有些不像话,就连吃饭也要搞个幺蛾子,本来和潇潇聊得好好的,还不知道潇潇最后有没有得一个叫冠军的名称,就被小五打断了。 算了,当着众人就先不批评他了,等会再说。于是也开始吃了起来,并没有询问小五的异状。 程潇潇见小五吃了神色不自然之外,没有其它的问题,也就认真吃起饭来,没有在问了。 小五此时觉得尴尬极了,幸好大家看了一会自己,就埋头吃饭,不然自己今日就要猝死在这里了。 回想起刚才慕白将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就不知怎么了,全身如同电流一般,全身上下一阵酸软,心跳加快。 小五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直觉让自己赶快远离慕白。他虽然不懂自己这些异样是怎么回事,但是陌生的悸动,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慕白自然也吓坏了,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让小五反应这么大。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觉得自己很恶心,所以才这样的? “小五,你......”慕白说不出口了,此时若是询问小五为何这样,岂不是人人得知自己摸了小五,虽然自己本身对小五有异样的心思,但是刚才自己只是为了提醒小五的,没想到小五反应这么大。 小五清醒过来,看了一眼慕白,“我没事。”说完坐下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相比之前,脸色苍白了许多。 慕白瞬间觉得今日的饭菜难以下咽,味同嚼蜡。勉强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离开了桌子。 小五看了一眼慕白的背影,张了张口,没有说话没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小兰和阿翠感受到低气压,苦涩着脸埋头吃着,不敢说话。两人都是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天真少女,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感觉小五和慕白之前似乎有了隔阂,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对劲,而且小五统领的事情,慕白大夫比较关注,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小兰和阿翠快速的吃完,只想离开桌子着,回到温暖的地方。 等到伺候完程潇潇和楚云深,就将刚才所发生的怪异事情告诉了程潇潇和楚云深,楚云深猜测两人可能是因为玉佩的事情不快吧。 程潇潇不认同楚云深的观点。 今日程潇潇观察过几次慕白和小五的相处,两人不像是有了隔阂。刚才用膳之前,两个人还在一起好好的说话,并没有不愉快的表情,变化是在小兰和阿翠过去之后。 小五心意阿翠,按道理是不会主动出丑的。那为什么小五会一脸震惊的表情站起来?程潇潇将自己代入到小五的视角中,若是自己见了心仪的女子在旁边,那么自己会怎么表现呢? 程潇潇手肘撑在桌子上,仔细的思考着。 楚云深见程潇潇竟然认真的思考小五的事情,鼻子轻哼,发出一声不满的声音,见程潇潇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丝毫没有反应,只好起身一甩袖子,走向一旁。 小兰和阿翠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还是让主子好好思考吧!毕竟王爷可是惧内的,万万不能得罪的人是程潇潇。 楚云深见没有人挽留他,就抬脚走向小五,小五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只捧着碗筷在原地发呆。 程潇潇还在继续思考着,若自己的小五的话,见到阿翠,定然激动紧张。那作为好兄弟的慕白,自然是要提醒小五注意自己的举止。当着阿翠的面,不好开口提示,所以只能偷偷用动作提示喽。 那么,小五发现慕白提示自己,为什么会动静这么大呢? 难道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的是慕白,所以在慕白触碰自己的时候,才有了刚才的反应。那为什么之前没有呢? 难道是因为这次喜欢阿翠,所以这感情这方面开了窍。经过慕白的耐心劝慰陪伴,发现自己对好兄弟有了特殊的感觉? 那慕白呢? 程潇潇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慕白最近的表现,肯定了慕白对小五也是同样的感觉。一时间有些兴奋起来,这......这,简直堪比娱乐圈的大瓜呀,而程潇潇就是瓜地里的猹。 这不就是妥妥的情节吗?之前在现代生活中,也有这样的。自己虽然在街上遇到过,但是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着这里居然让自己近距离磕cp,这也太疯狂了吧。 想到这里程潇潇就要控制不知自己激动的小心脏了,不知道楚云深知道了,会不会气晕在马车里,要不还是先不告诉他,再好好观察一下。 小兰和阿翠见自己主子,一会兴奋,一会儿苦恼的样子,有些担忧,偏偏王爷还被气走了,两人不知道要找谁商量。 “要不,我去找找慕先生,给主子看看。”阿翠小心翼翼的向小兰问道。 小兰也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看着程潇潇气色红润,没有一丝病态。就说道:“先不去慕大夫,惊动了王爷就不好了,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程潇潇不知道两个丫鬟差点以为自己是精神失常,差点去请了大夫。好不容易挽回了一些理智,发现楚云深并不在自己的身旁,“额,王爷呢?” 程潇潇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只见楚云深站在小五的身旁,一脸怒气。“你家王爷怎么了?谁惹他生气了。” 小兰回复道:“大概是五统领吧。”小兰决定隐瞒了之前程潇潇的一系列举动,把楚云深生气归结在小五身上,毕竟主子也是因为小五才冷落王爷的。 小五不知自己是怎么就得罪了王爷,只见王爷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浑身一僵,就要跪下来。 “王爷,怎......怎么了?”小五颤抖着问道。 第九百三十八章:二十大板,虽迟但到。 楚云深自己不能说是程潇潇因为小五不理自己,那样显得自己多没有面子。只好咳了一声,缓解尴尬,想到之前小五吃饭时突然跳起来,就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不好好吃饭,跳起来干什么?” 小五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情惹得王爷这边生气,张了张嘴,无从辩驳,总不能说是因为慕白摸了自己,然后自己感到悸动。那样王爷可能会直接一巴掌灭了自己吧! 想到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就不敢说出实话。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楚云深彻底黑了脸,也不管小五刚才是因为什么,“去领二十大板,以后长长记性。”吩咐完就坐在凳子上,俨然一副要亲自观看的样子。 小五不由的苦着脸,趴在已经准备好的凳子上。这顿操作之后,可真的是面子和里子丢了个干净。 小五心一狠,闭上眼睛。随便吧,反正也不能有更丢人的事情了。 这次因为有楚云深的围观,板子大的格外重,小五起身时差点跪在地上,还是旁边的侍卫见状连忙扶着他。 小侍卫一边扶着小五,还抬眼看了一下楚云深的表情。见楚云深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爽,随即放下心来,将小五放在一旁的马车上。 快速去请了慕白,本来以为慕白会亲自过来医治。因为刚才慕白就在旁边,亲眼看着小五挨打,到底有多么严重,想必心里很清楚。可是慕白竟然拒绝了,只给了自己的一瓶金创药和纱布,让自己给小五上药。 小侍卫也不敢多言,只好自己动手给小五简单的上了药。因为之前没有处理过伤口,动作不知轻重,让小五平白吃了很多苦头,但小五都忍住了。 小侍卫就是在一边道歉,一边撒药的动作中,处理完这些。 小五回头笑了一下,向小侍卫道谢。然后无力的趴在马车上,脸色苍白的吓人。小侍卫连忙说着不客气,又见小五对策脸色白的过于吓人,“要不,我去跟慕大夫要一些可以缓解伤痛的药丸吧,这样你就可以好过一些了。” 小五咬牙摇头,因为过于用力,面部有些许的狰狞。额头上也布满了大颗的汗珠,小侍卫用自己的袖子擦完,就离开了马车。 程潇潇听到这边的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小五已经在打板子了。看着一下下板子打在小五的身上,程潇潇觉得自己的屁股大腿也开始疼了。之前也有多次惩罚小五打板子,但是自己不曾如此近距离看过,见小五苍白的小脸,有些心疼。 但是在几不能在这里求情,楚云深大小五自认有他的道理,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让王爷下不来台。好在小五经常挨板子,想来屁股上已经有了厚茧,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自然就好了。 而且慕白可是大夫,伤又在那个地方。想来这一来一往,还能增加一下感情,索性就由着侍卫打完,自己则安静的看着。 小兰和阿翠见小五挨板子,脸上都有了不同的惧色。程潇潇安慰道:“放心,有我护着你们,绝不会打板子的。” 小兰和阿翠悄悄拉着程潇潇的袖子,安全感十足。 楚云深见程潇潇和自己的丫鬟说着什么,并没有替小五求情的意思,脸色微旂。站起身来,走向程潇潇。 “不知刚才的鱼还有剩的吗?我想做些风干鱼,容易储存,这样咱们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程潇潇见楚云深还是一脸臭屁的样子,不知道他还在气什么,只好找了个话题,其实之前抓鱼的时候就想到了,还没来的及说,此时刚好排上用场。 楚云深一挑眉,“沿途都有新鲜的鱼可以买,不用这么麻烦。” “哎呀,你不懂。风干的鱼也别有一番风味,况且这里的鱼又大又鲜,是难得的好鱼。这可是有市无价的鱼,所以我才想着这样做呢!”程潇潇一本正经的说着,楚云深要不是读书多,就要相信了。 “好,依你。”程潇潇叫来了管家,让管家去查看还有多少鱼,若是不多,今晚就留在这里安营扎寨,明天早上抓了鱼,做好风干鱼再出发。 于是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找着平整的地方。就这样大家留在这个美丽的河边,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小五因为受伤了,所以被安排在一辆马车上,这样丫鬟们就没有马车可以坐了。慕白只好将自己的马车让了出来,多余的药材放在稍微不拥挤的货箱里。 慕白在经过小五的马车时,停下了脚步,听着里面传来均匀的轻鼾声。看着周围没有人注意,撩起帘子钻了进去。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总要亲眼看看伤口,才能确认小五的身体是不是可能承受。 见小五睡的踏实,轻轻的拉起了盖在身上的薄毯子。因为伤口在屁股上,上了药之后小五就直接没穿裤子,用毯子盖着。反正女眷们知道自己身体不适,也不会主动过来。 看着小五身上纵横交错的血痕,触目惊心。慕白忍不住抚摸上去,又怕弄疼了小五,随即又收回了手。 伤口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但是因为手法拙劣,还是有很多血迹渗出。慕白从怀中拿出药粉,轻轻的撒了上去。 可能是药粉的刺激,小五很快的睁开眼睛,被疼醒了。见慕白正在自己的身旁,毯子捧在一边。小五大惊,那现在自己岂不是裸.着? 虽然之前自己每次挨板子,都是慕白在帮自己处理伤口,有时候也会一起洗澡,坦诚相见。可是之前的自己对慕白的触碰,完全没有感觉,就像左手碰到右手那般自然,不像现在,跟见了鬼似的,竟然心跳加快。 慕白见状只好按住小五没有受伤的小五来控住小五,“你别动。” 触碰到小五的肌肤,两人均是脸色一变,慕白迅速地放开了手。缓了缓说道:“我只是看一下你的伤口,刚才没有处理好伤口,有写出血。我刚才又重新处理了一遍,是不是很疼?” 小五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还好,又不是第一次挨板子,没有那么矫情。”算了,慕白又不是没看过自己的身体,随意吧。他可是大夫,不是大夫眼中无男女之别吗?不对,我根本就是一个男的,害怕他看不成,想到这里,小五完全放开了,没有任何的顾及,也不敢去想之前的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悸动。 “我这里有止疼的药丸,你吃一颗。这几日我会跟厨房的管事说一下,你的饭菜需要清淡一些,小心伤口化脓发炎。”慕白见小五不再炸毛,身体也放松下来,不在僵硬的坐着。 “好,也只能这样了。”小五丧气的说着,想起了自己再次丢人的事情。真是闻者伤心,听者叹气呀! 自己受伤,只有慕白来看自己,阿翠虽然是女眷不方便,但是也没听说她通过谁打听自己的伤势,看来也就是看了一个自己的笑话,啥也不是。 还是慕白好,陪着自己,也忍着自己的臭脾气。之前自己的举动是不是也伤害了他,让他不敢接近自己。 “慕白,之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小五在为之前自己吃饭的时候跳起来的事情向慕白道歉,慕白红了脸庞,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小五心想,你理解个屁。你根本就不懂我当时的感觉,但是小五没有说出来,只是给慕白一个白眼,让慕白苦思冥想,不知小五为何朝着自己翻白眼。 两人也算是冰释前嫌,虽然不像之前相处那般自然。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等会再过来看你。”慕白将毯子给小五盖好,俯身下了马车。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马车被占用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和小五共乘一辆马车?想到这里,慕白撩起车窗上的帘子,“小五,我的马车被女眷占用了,你的伤势刚好需要照顾,要不我们这几天就共用一两马车吧!” 小五本能的就想拒绝,毕竟自己最近的行为很是费解,但是看到慕白期待的眼神和温和的表情,就拒绝不起来。 “好吧。”小五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 慕白微笑着离开马车,去了厨房。 晚上大家简单的吃了晚膳,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看着天空中得繁星点点,只有厨房中的人还在忙碌着,小嫣也在这群人之中。 等到厨房终于忙碌完,小嫣趁着大家没注意,端着一盘糕点走出人群。 “阿翠姐姐,你最近怎么样?”小嫣讨好的走到阿翠的面前,将刚做好的糕点拿给阿翠吃。 阿翠看到小嫣过来,也颇为惊喜,“小嫣妹妹。”阿翠亲切的看着小嫣,小嫣将手中的糕点递给阿翠。 “小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糕点拿给主子再来和你好好聊。”阿翠说着就要捧着盘子去找程潇潇。 小嫣连忙拉住阿翠,“阿翠姐姐,这个糕点是我给你的。主子的我还没有带过来。”阿翠听完惊讶的看着小嫣,这小丫头胆子可真大。 第九百三十九章:做个米虫就好 阿翠将小嫣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小嫣,你这是要做什么?主子还没有用,你怎么就敢拿过来给我,要是被别人知晓,咱们还有命吗?” 阿嫣瑟缩了一下,没想到阿翠这个人这么轴,不就是一盘糕点嘛,至于这么胆战心惊吗?真是胆小鬼。小嫣这么想着,但是也不敢说出来。 “阿翠姐姐,你别担心,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你悄悄拿着就行。”小嫣说着就将阿翠推到树后面,“你快尝尝,这个是我新学的花样,使用新鲜的桃花做的。” 阿翠沉着脸,将糕点一下子放在小嫣的手中,“这个糕点我不能要,你带回去吧,我就当就你今日没来过。” 小嫣怔怔的看着阿翠不容置疑的样子,有些难以置信。“我只想带给你尝尝,你怎么这么冷情?” “小嫣,你应该知道的,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的话,咱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趁现在没有发现,你听姐姐的,赶紧放回去吧。而且我在主子这里很好,每天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饿不着的,你不用担心。”阿翠见小嫣一张小脸都快哭了,只好轻声安慰着。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小嫣不情愿的走了。 小嫣离开后,阿翠在原地站了许久。她知道现在跟了程潇潇,大家都会巴结她,但是没想到第一个就是小嫣。 其实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说不上多亲近,只是在自己刚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的时候,她是第一个主动和自己交流的,并且有很多共同语言。所以当小嫣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一瞬间是心灰意冷的。 自己虽然有幸蒙主子的赏识随身伺候,但是毕竟主仆有别,自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对于别有用心的人,还是要时刻保持警惕。不然铸下大错,就为时晚矣。 阿翠虽然之前是生活在吴国,但是身边尔虞我诈不分国界的。所以自己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所以阿翠明知道小嫣对自己刚才的态度很失望,很伤心,还是坚持着没有挽留她。 阿翠在外面站了许久,感觉身上有了冷意,小腿也隐隐有了酸意,才慢慢踱步走了回去。等到走到程潇潇的身边,已经将满身的心思隐藏了起来,不想叫程潇潇看到。 程潇潇这边相比较阿翠的落寞就显得热闹多了,楚云深坐在一旁和慕白聊着什么,声音不大,但是听的出来心情很好。 程潇潇身边坐着连雪,小兰和小丫鬟站在身后,也是一脸轻松的样子,阿翠见状提步上去,站在程潇潇的身后。 程潇潇看到阿翠回来,笑着说:“去哪了?刚才找你没找到,快来。”说着,就指着盘子中的糕点让阿翠拿着吃。 “刚才厨房送来的,我尝着还不错,不过跟你的手艺比起来还是差一点。”程潇潇并没有发现阿翠的异样,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热情而温暖。 阿翠乖巧的从盘中拿起一块,小口的尝了一下,“这个冰糖加的有些多,所以显得有些甜腻,奴婢下次给主子重新做,保证比这个好吃。” “你别说,还真的有些想念你做的糕点,要不明日就做一些吧!明日给你放假半天,你做来给我吃吃。” 阿翠连忙应是,退到程潇潇的身后。 连雪难道打趣说到:“听者有份,给我们两也尝尝吧!” 小丫鬟也接着连雪的话,“就是就是,我也听到了。”说完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让人见了就欢喜。 阿翠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向程潇潇。 程潇潇当然不会拒绝,本来也打算明日做好给连雪送的。连雪自从在客栈收到纸条后,整个人就整日不露面,就连用膳也是在车上吃。虽然一行人一直在一起,但是见一面也不容易。 程潇潇有心去看她,但是连雪之所以不出马车不就是因为想避之不见,所以程潇潇正道这里就没去看她。 但是不知今日怎么了,连雪竟然主动出了马车,还与自己攀谈了许久。程潇潇很诧异,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此时竟主动调侃,更是惊奇,但是也开心连雪现在的样子,“好呀,给你们主仆多做一些,吃的饱饱的。” 连雪道了谢,便带着小丫鬟走了,仿佛只是为了过来寒暄。 程潇潇若不是知晓连雪平常的性子,今日也不会怀疑。本来以为连雪会趁此机会和自己提要求或者有事相求,可是连雪什么都没说,径直带着丫鬟走了,让程潇潇有一瞬间的怀疑,难道连雪被附体了。 程潇潇决定等会再问问楚云深打探的如何,暂时先不动声色,和小兰阿翠有说有笑的。阿翠有心事,笑起来很勉强。小兰这几日和阿翠朝夕相处,自然也发现了阿翠的异样。 于是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阿翠,趁着程潇潇低头喝茶的时候,小声的问道:“阿翠,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出了什么事?” 阿翠不知自己的烦恼从何说起,便摇摇头,没有说。 程潇潇一心想着连雪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不然就凭程潇潇的热心程度,自然很快就解决了阿翠的小烦恼。 等到楚云深和慕白两人聊得差不多了,一个侍卫跑着过来,递给楚云深了一封信。程潇潇知道楚云深几乎每日都有京城中传来的书信,早已习以为常。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关注楚云深的方向了。 没想到楚云深看完书信径直走到程潇潇的身边,两人之前坐的也不元,但是讲话就不太方便。小兰见状,忙把凳子搬到程潇潇的身边,让楚云深好坐在一旁。 “你看看这封信。”楚云深将手中的信递给程潇潇。 程潇潇还在感叹楚云深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要和慕白议事?就看到一封信递在自己的面前,楚云深通常都不会让自己参与朝中的事情,那这封信一定是关于连雪的异状。 程潇潇想到这里,连忙打开了信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心中了然,真的是韩咩咩。原来韩咩咩得知自己一行人出现在客栈中,就找人联系了连雪,想让连雪离开自己,去找她。 虽然她与韩咩咩不欢而散,但是韩咩咩也不必这样做吧!索性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就任由她吧。 怪不得连雪近日怪怪的,怕自己看出什么,就躲在马车中避而不见。可是这样子,心里会好受吗? 程潇潇也理解连雪的做饭,毕竟她们两个的关系比较亲厚,之前在树林中艰难的日子里,两个人是住在一间屋子的。所以韩咩咩特意邀请连雪,连雪是心动的。 只是因为韩咩咩之前的行为,让连雪顾及到自己的感受,所以才迟迟不敢下定决心。便有了现在的举动,躲着不妥,试图开始亲近。 程潇潇叹息一声,“随她吧,看她是怎么选择的,我......我尊重她。”说完就将信纸撕了。 “韩咩咩可以打探到咱们的路线,还能买通路人趁着咱们外出将消息送进来。那么她现在一定有了靠山,不然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呢?”楚云深知道这件事绝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开口说道。 程潇潇经过提醒,也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根据楚云深的提醒,深思下去。 韩咩咩在吴国还能找谁? 是谁在幕后一直推动着这些? 程潇潇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算了,不想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楚云深处理吧! “我想不出来,还是你来处理吧!我只适合做一个米虫,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就好了。”程潇潇觉得自己就做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就好,人世间勾心斗角太累了。 “好,我处理。”楚云深交代了侍卫几句,侍卫就匆匆走了。 处理完这些天色已不早了,楚云深就带着程潇潇进了马车休息去了。 早在半个时辰前,阿翠就已收拾好马车车厢,让楚云深和成潇潇住的舒适安心。虽说是马车,但是比普通的马车要大上一倍,所以搬了小桌子,睡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程潇潇简单的梳洗玩,就在楚云深的怀中缩着睡着了。楚云深感受着怀中的小小的人儿,软软的,香香的,让人心猿意马,久久不能入睡。 慕白见楚云深带着程潇潇准备安寝,于是也回到马车上。 小五这会刚好睡醒了,正无聊的看着车窗,虽说外面黑压压的也什么都看不到。这时小五听到有脚步声停到了马车外,猜测应该是慕白回来了。不由得喉头一紧,吞了一口口水。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小五再一次慌了,什么情况呀这是? 慕白却不给小五思考的时间,撩起帘子,左手拿着一盆温水还有一条帕子走进马车,“把衣裳脱了。” 小五大惊,双手捂在自己的胸前,“你要干什么?嘶......”因为刚才动作略微大一些,忘记了自己还有伤在身,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我只是想给你擦洗一下身子,这样你也好舒舒服服的睡觉。你干嘛这么大的动静?之前的每一次,不也是我给你擦洗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矫情?” 第九百四十章:无名邪火 小五就要开口反驳,但是又不知说什么,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慕白拍了一下小五的后背,“快点,不要啰里啰嗦的像个女人一样。你要是不方便脱,我就亲自动手了,也不是没脱过。” 小五一听慕白说自己像女人,急忙辩解说道:“你才像女人呢,我,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男人?是个男人就脱了证明给我看看。”慕白知道小五的脾气,就得用着激将法,才能让小五乖乖就范。 小五顿时哑口无言,只好艰难的脱掉了自己上身的衣裳,露出宽阔的臂膀,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原因,古铜色的皮肤紧致细腻,在淡淡的昏黄灯光下,显得迷人极了。 若是程潇潇见了这样的身材,一定会大喊出来,“腹肌腹肌,六块腹肌,说不定还会流口水。” 见慕白楞在原地,小五微微不快,“还不动手。”说完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不忍心见这情景,像是慕白就要玷污自己的样子,不忍直视。 慕白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之前每次给小五擦洗身子的时候,也没有像今日这样失神过。难道是得知小五喜欢别人,自己才这样? 慕白不敢多想,迅速的给小五简单的擦洗了身子,就狼狈的出了马车。等到出了马车,慕白才觉得可以顺畅的呼吸了。 想到等下还要进去休息,慕白就走不动路,就担心自己不小心把情绪泄露出去,被小五发现。 于是慕白倒了水之后,和小五打了声招呼,坐在马车外,靠着马车睡觉。小五在慕白走之后试着穿自己的衣裳,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穿不上袖子,自己又不敢使劲。只好等着慕白进来,帮自己穿。 可是等了一会,只听到慕白的声音再外面传来,并不进来入睡。小五气急,拿起手边的杯子就砸了出去,杯子并没有砸到慕白,而是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在一边才碎了开来。 慕白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不知小五在发什么火?但是没有小五听到自己,那么自己还是不进去碍眼了,免得火气撒在自己的身上。 于是慕白继续靠着马车假寐,没过多久,又一只杯子被摔出来了。慕白见状也不好不管,毕竟马车里只有两只杯子,现在全摔完了,那么下一个便是水壶了。现在王爷和程姑娘都已经安寝了,若是吵醒了他们两个,那小五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慕白撩起帘子,看着小五衣衫歪歪的搭在后背上,问向小五:“你这是怎么了?摔了两只杯子,是想将王爷吵醒?” “你管我?”小五见慕白进来不关心自己,先责怪自己摔杯子,一股邪火就冒了出来,就冲着慕白吼道。 这一声虽说王爷那边听不到,可是附近的侍卫们肯定是听到了。慕白没有管小五,二十撩起窗帘看向窗外,见侍卫们面面相觑,但是没有过来询问,放下心来。 “你这是生我的气?”慕白小声的问道。 小五扭过头去,不看慕白,也不说话。 看着小五气鼓鼓的样子,慕白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生气,还是耐心的哄着,毕竟现在好歹是伤员,应该让着他。 “再生气也要好好穿着衣服,来,把手给我。”慕白拿起小五身上的衣裳,准备给小五穿上。 “哼,你不用假惺惺的在这里,我不穿,冷死我吧!”小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体内有一团火,非要发泄出来不可。 “你确定?”慕白不知小五到底再发什么神经,自己也有些生气起来,随即将小五的衣裳放在小五的后背,决定出去。 “你刚才怎么不帮忙给我穿,你想想,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不在这里照顾我,还想着自己躲在外面清净。有你这样的人嘛?不管我的死活。现在过来干什么,难道不是假惺惺?”小五霹雳帕里的说了一通,语速有写快,慕白有写应接不暇,但事实听懂了小五的哀怨。 原来小五是不想自己在外面睡才生气的,真是的,有话不会好好说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一只杯子可好几两银子呢! “好,我错了。我现在给您穿上衣裳?”慕白笑吟吟的看着小五,心情好极了。 小五不知道慕白为何会这么开心,但是将内心的话都说完,好受多了。于是很配合的伸手穿衣,总说不暴露了。 慕白脱掉外衫,只着中衣和亵裤,躺在小五的身边。小五睡了一整个下午,此时精神的很,可是面对着慕白,不知从何说起。 慕白主动开启了话题,“明日大家还会去捞鱼,听说程姑娘想将鱼晒干做成风干鱼,这样不容易坏,下次想吃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煮着吃了。” 慕白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小五知道,慕白是为了告诉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停留着不走,小五点点头,担心慕白没有看到,就轻轻嗯了一声。 “这样也好,你的伤暂时最好还是不要赶路,明天早上起床再换一次药。”慕白见小五在认真听着,不像刚才那样暴躁,心里暖暖的。 “好。”小五又是简单的一个字。 慕白也不生气,继续说道:“你的伤不合适吃鱼,明天的吃食就是简单的白粥和青菜。不要嫌弃,要好好吃饭,早点好起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这样的。”小五看着慕白的眼睛,见对方也在盯着自己,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很快就低下头不敢看了。 慕白也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小五突然抬头看自己。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开始怪异起来。 小五见慕白不说话了,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就向慕白开口说道:“我累了,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小五说完就转过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慕白看不见小五的脸,只能看着后脑勺,但是听到小五的呼吸声,知道小五睡着了,就盯着小五发起呆来。 自己很少有机会可以和小五睡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不由得开始庆幸起来,自己要好好珍惜这次难得的共处机会,不然小五以后成了亲,自己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慕白觉得眨眼都是浪费时间,只想好好的看着小五。慕白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里小五更近一些。感受到小五身上传来的体温,慕白心里更难受了。 若是有下辈子,那自己就做个女人吧,这样小五就会喜欢自己了。不对,是个女人小五也不一定喜欢呀! 下辈子做个女人主动去追求小五,相信小五定然拒绝不了自己,不像现在,明明爱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却不能说出口。 “小五,你知道,”慕白喃喃自语道,可是还没等慕白说完,小五便转了个头,离慕白的脸只有一指宽的距离。 慕白还以为是小五醒了,吓了一跳。等他自己的看了一眼小五的脸,发现小五还在静静睡着,放下心来。悄悄起身,将烛火吹灭,就着外面月光,慢慢的躺了下来。 看着离自己这么近的脸,慕白鬼使神差的在小五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轻轻地,仿佛一片羽毛划过。 慕白紧张极了,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来。慢慢的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了眼睛。决定不再看着小五,不然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再做出出格的事情。 小五在慕白闭上眼睛后,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对于刚才慕白的动作,小五觉得很不真实,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经历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境。 小五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疼痛,才知道刚才的事情是真的。 可是慕白真的吻了自己? 小五不确定,主要是哪个吻太轻了,几乎感觉不到。若不是感受到了慕白的滚烫的气息,小五绝不会想到那是一个吻。 所以小五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偷亲了。 小五想摸一摸自己的脸颊确认一下,可是想到慕白还没有睡着,便不敢有所动作。只好忍着,可是这样忍着好难受啊! 小五想着慕白若还不睡着,自己就要憋死了。 终于,小五又一次爆发了,但是这次声音很小,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但是身为同车厢躺着的慕白来说,当然是亲眼见证了。 感受到身边的人动来动去,仿佛是在跳舞,慕白还以为小五梦魇了,连忙睁开了眼睛,坐直了。看是当他看到小五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慕白惊呆了,小五的样子哪里像刚睡醒的样子呀! “你......你,没睡着?”慕白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 “嗯。”小五想看看慕白的反应,来判断刚才是不是亲了自己,于是盯着慕白,不放过慕白的每一个表情。 刚好这会有微微的风吹了过来,小五能够借着月光看清楚慕白的整个脸庞,就连潇潇的睫毛也可以看清楚。 “你刚刚明明就......”慕白想到小五可能是故意骗自己,假装睡着,就诧异到说不出话来,难道被小五发现了?小五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自己还能和小五做朋友吗?慕白开始慌了。 “我也没说我睡着了,是你以为我睡着了而已。再说,我睡不睡着很重要吗?”小五已经看着慕白,看他紧张的样子,小五开始有些确定了刚才自己感受道德那个吻是真实存在的,不然慕白何至于这么慌张。 “没事,夜深了,你赶紧休息吧!”慕白决定逃避过这个话题,说完就躺下来,看着车顶。努力忽视掉旁边探索的眼光,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我睡不着,下午睡了好久了,这会很精神。要不咱们聊一会?”小五见慕白想要避而不谈,于是开口说道,自己还要再验证看看,绝不能这样轻易放过慕白。 第九百四十一章:奇耻大辱 慕白觉得小五今晚难缠极了,自己刚才怎么就这么冲动呢,竟然就在小五的面前放肆的叹气。现在懊悔也来不及了,慕白只好祈祷小五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失落的情绪。 “不要,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慕白担心小五再这样问下去,自己就招架不住了,连忙做出很困的样子,毕竟自己小小的伤感实在是不值一提,特别是在小五的面前,他大大咧咧的性子更觉得自己实在矫情。 “切,我现在可是一个伤员,你也不说照顾照顾我。”小五不知道自己的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是想让慕白陪着自己,哪怕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也好。 慕白心想,又用这个理由要挟我,可是怎么办呢?也不能狠心拒绝吧。“好,你要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慕白依旧闭着眼睛,不去看小五的表情。 “你干嘛不睁开眼睛?真的有那么困吗?”小五看着慕白的脸,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的端详着,原来慕白也挺好看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怪不得在王府里慕白比自己更受欢迎,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的像个原因,没想到是因为慕白长的也比自己好看。 “嗯,很困。”小五听到慕白只简简单单的回复了自己的文化,气的只想原地跳脚,无奈摸了一把自己受伤的屁股,跳脚的动作也只敢想一想,不能真的做出来这的动作了。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啊,刚才我一个人的时候,已经睡了好久了,现在是倍儿精神。”小五见慕白依旧无动于衷,伸手摇晃着慕白的身体,使他不能入睡。 慕白被小五摇晃的头晕脑胀,只好让小五停下来,“小五,你不要晃了,在晃悠我就要吐到你的脸上了。” 小五闻言,立即放开了慕白的手臂。 “好吧,我不晃你,那你也别睡,咱两好好聊一聊。”小五开口说道。 “你到是睡够了,不管我的死活不成。”慕白没好气的说道。 “你那里就没有那种让人吃了就精神百倍的药吗?明天当差的时候给自己喝上一杯,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小五认为自己的主意是在是太棒了,不由的感叹自己实在是太太聪明了,简直千年难遇到呀! “药是能随便吃的吗?是药三分毒,我可不能乱吃。再说了,哪里有那种药,你给我做一个。”慕白看着这小五自作聪明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就不能研制出这样的药呢?”小五调皮的说道。 “哼,在下让五统领失望了,没有这样的能力。”慕白给了小五白眼,可惜马车里面太黑了,小五什么都没看见。 “慕白,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可以骗我,我刚才明明听到了你的叹息声,休想蒙我。”小五认真的说道,不像刚才那般调皮。 慕白静默了好久都没说话,久到小五就要认为慕白已经偷偷睡着了,慕白才张口说道:“其实我是觉得我们都长大了,你看你现在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想来成家也不远了。而我,还依旧沉浸在过去,丝毫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女子会和我共度余生。小五啊,其实很多时候我很害怕面对这样的事情。”慕白说道,话语中说不来的伤感。 “慕白,你莫不是害怕女人?放心,你实话实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小五小声的问道。 慕白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听到小五的这句话,瞬间雷到了。 若是程潇潇在这里,一定会感叹一句,“这小五这孩子的脑洞可真是大呀!只有你说不到,没有他想不到,雷的你简直外焦里嫩。” 慕白不禁开始自我反省,“莫非我刚才表达的意思是这样的?” 小五等了一下,没听到慕白的回答,还以为慕白是因为自己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所以才闭口不言。 此时也是有因为马车内连一盏昏黄的灯盏都没有,才让小五有了深深的自以为是。 “慕白,你不用自卑,我不会嘲笑你的。说实话,小时候我邻居家的一个大哥哥他就害怕女人,我经常可以听到他跟自己媳妇求饶的声音。别说,他媳妇还真的很凶呢!连我见了都发憷,所以我从小就知道不能找长的胖,还吃的多的女人,这种女人一般嗓门都很大,她只要一说话,整条街上的街坊都能听到。”小五根本就不知道此时慕白已经紧咬牙关,双手也紧紧的攥了起来。 “慕白,你怎么不说话呀!你难道又想偷偷睡觉?我告诉你哈,我绝不会允许你现在睡的,咱们必须把话说清楚。”小五又开始晃起了慕白的手臂。 慕白用了极大的耐力才忍住不去狠狠的将小五揍一顿,可是小五完全不知道慕白此时的想法,依旧在叽叽喳喳的说着。 “小五,你闭嘴。”慕白咬牙切齿的说道。 “慕白,你怎么了?你是生气了吗?”小五不怕死的说到。 慕白不由得扶额,这个小五真的是不怕死。 慕白不想在这里听小五的鬼话,只想赶快离开这个狭小拥挤的空间,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于是立即起身,摸索着自己的衣物。 小五见状急忙拉着慕白的手臂,“慕白,你干嘛去?” 慕白不搭理小五,一心找自己的衣物。 “慕白,你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嘛。”小五见慕白不搭理自己,有写慌乐。实在是现在无聊的很,小五暗自后悔白日不应该睡那么久的。导致现在自己非常精神,一丝困意都没有。 “小五,你再乱说话,我就将你打晕,这样我的耳边也就清净了。”慕白狠狠的说道。 “好,我不会乱说话。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呆着这里太无聊了。你如果不想说你的事情,咱们就换个话题。”小五见慕白不再想出去了,连忙跟慕白保证到。 “慕白,你刚才......”小五本想继续再问问慕白是不是真的怕女人,可是刚说了几个字,就感受到身旁的慕白就身体移动,连忙住口不敢说了。 “慕白,你会不会哼童谣啊?我小的时候每次睡不着,都是阿娘在耳边给我哼着歌谣,我很快就能睡着。要不你也给我哼一首试试?说不定我很快就睡着了,这样的耳边也能清静了。”小五担心自己又说错话惹怒了慕白,只好想办法让自己睡着。 “我又不是你阿娘,自然不会哼了。赶紧睡吧,要求还挺多的。等你以后成亲了,让你媳妇给你哼吧!”慕白不耐烦的说到。 这个小五怎么挨了一顿板子,人就变得黏黏糊糊了。 “我阿娘又没在这里,媳妇还没娶。所以只有靠你了,好慕白,你给我哼一个吧!”小五又用上了自己撒泼耍赖的技巧,不时还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在提示慕白自己还是受伤的病人,不可以怠慢。 “不要,我不会哼歌谣,你快睡吧!不然我给你熬一副汤药,这样你就能老实了吧!”慕白知道小五不喜欢喝药,于是威胁道。 “慕白,你真的这般狠心吗?你知道吗?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不好好安慰我,还在这里用汤药吓唬我,你还是不不是我的好兄弟了?”小五委屈的说道。 “说吧,你心情为什么不好?”慕白觉得小五今晚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心情不好呀! “我......唉,还不是因为想不通为什么会被打板子。我当时也就是在大家面前不稳重,挑了起来。除了让大家一愣神,也没有其他的影响啊,为什么王爷就怒气冲冲的打我板子呢?”小五回想到刚才的情景,王爷完全是毫无预兆的怒气冲冲的向自己走来。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待你好了,你亲自去问一下王爷吧!”慕白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帮不上忙,也不知从何安慰小五。 “还有,阿翠今日也看到了我打板子,到现在也没有过来关心关心我,让我整个心都难受,你说阿翠真的不喜欢我吗?”小五说道这段话几乎是带着哭腔。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你们之前的事情,你得亲自去问问才能知道答案。再说,你今日受伤,阿翠姑娘也不能立即来看你啊!万一到时候被小厮丫鬟看到在外面嚼舌根,人家阿翠姑娘还要不要在主子面前当差了,就算喜欢你,也不可能表现出来,人家可是黄花闺女,若是现在跟你眉来眼去,还要不要清誉了。”慕白难得一番话说的这般长,可见是认真分析了。 “你说的对,阿翠现在也不适合过来看我,说不定明日就会带着补品过来看我看了。”小五瞬间挡下心来。 “这下可以放心睡觉了吧!” “不能。”小五回答道。 “还有什么事情?”慕白无奈的问道。 “还有我这两日已经在阿翠面前丢了几次人了,不知道她私下会不会笑我。特别是这次,当着众人打板子,真真是奇耻大辱。慕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小五一想到自己今日发生的事情,心里就发慌。 “没事,以后好好表现,这样大家就会忘了你今日的奇耻大辱。”慕白说道,尾音带着一丝轻快。 “嗯。”小五觉得慕白说的对,不由得的点点头。 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不对啊,莫非你也认为我今晚这个是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不是你说的吗?”慕白反问道,丝毫不承认自己是在打趣小五。 “慕白你......”小五气急的喊道。 ...... 第九百四十二章:棘手的事情 嬉闹到最后还是慕白败下阵来,向小五求饶。 “小五,好了,我认输。”慕白求饶道。 “既然认输,也就要有认输的样子,惩罚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小五高深莫测的说道。 慕白只觉大事不妙,这小五该不会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嗯,你先说说是什么惩罚。”慕白说道。 “慕白,你给我哼一首童谣吧!我现在很脆弱,需要关怀。”小五说道。 “唉。”慕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好同意了。 “慕白,你没有拒绝是不是代表你同意了?”小五雀跃的咨询道。 “睡好!”慕白给小五整理好后背的毯子,因为小五挨了板子,所以是趴着睡的。 峨眉山,峨眉山, 虚无缥渺天地间。 云游四海三十年, 至此方知天地宽。 慕白轻哼着自己知道的歌谣,一遍遍的哼着,直到听到小五沉沉的鼾声,才停了下来。 自己的跟着睡了过去,夜已经很深了。 第二日,程潇潇和楚云深很早就醒来了。主要是住在这里,天色刚亮起来,就有鸟儿开始叽叽喳喳的叫着,让人无法再睡了。两人索性不睡了,准备起来去林中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昨天我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了小五的叫喊声,当时太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差了。要不让人过去看看,昨天挨了板子,估计一夜都没睡吧!”程潇潇想到昨天下午被人搀扶下去的样子,有些担忧。 “嗯,那就让小兰五看看吧!”楚云深扶着程潇潇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小五的方向说道。 程潇潇并没有让小兰去,而是派了阿翠过去,小五现在毕竟受了伤,让阿翠过去,小五也能心情好一些。 小兰没想到程潇潇没让自己去,而是让阿翠去看望小五,疑惑的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虽然不知道主子的用意,但是小兰现在已经心里很平和了,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斤斤计较了。而且主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只要听从就好了。 阿翠很快就走到小五的车厢外,敲了敲窗子,“五统领,您睡醒了吗?” 里面没有声音,但是阿翠也不敢贸贸然撩开帘子,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五统领还伤在特殊的地方。 所以阿翠等了等,又敲了敲窗子,只是这次的声音略微大一些,惊动了马车里的人,阿翠只听到一声男生的轻呼声,接着就有衣料传来的摩擦声音。 “五统领,您还好吗?我是阿翠。”阿翠没有听到小五的答复,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开始焦急起来。 “啊?阿翠姑娘,你怎么来了。”阿翠听到马车里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虽然已经尽量的压抑的很小声了,但是车窗仅仅用一层薄薄的布料隔着,所以还是传到了阿翠的耳中。 “禀五统领,是王爷和程主子不放心您的伤势,特意让奴婢过来看望。”阿翠想从窗外打量一眼里面的情况,但是又怕看到不该看的,还是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哦,原来是这样。麻烦阿翠姑娘专门跑来一趟,我没事,你回去告诉王爷和程主子,等我好一些了会亲自过去谢恩。”小五急速的说道。 又怕阿翠听出什么端倪,引的王爷和程潇潇无端猜想,知道又补充道:“刚才慕白过来给我把脉,说我是气血淤堵,所以施了几针。你来的时候正在施针,所以不方便讲话。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阿翠姑娘了。” 小五这样一说,阿翠果然放在心来,不再怀疑。 “既然五统领没有别的事情,那阿翠就下下去了。五统领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赶快好起来。”阿翠觉得小五是一个好人,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楚国人,虽然没有别的感觉,但是还是希望小五好好的。 小五现在只希望阿翠赶紧离开,不要再说了。于是匆忙说道:“好的,你走吧!” 接着就传来了阿翠离开的脚步声,外面归于平静,只能听到树上的鸟叫声和远处传来的说话声音。 “好险啊,刚才幸好阿翠姑娘没有直接撩起帘子进来,不然我哪还有清白可言。”小五只觉得心脏就快要从自己的胸膛里面蹦了出来。 “怕什么?阿翠姑娘怎么可能会直接进来呢!这事情除了祝蓉可以做出来,其他定然不敢的。”慕白笑着说道。 “昨晚上明明盖的好好的,怎么早上就不见了呢?”小五刚才听到响声,才堪堪睁开自己的眼睛。意识到窗外有人,才发现自己盖着的毯子不见了,此时自己什么都没有盖,幸好来人还知道规矩。 “谁让你睡觉不老实呢!”慕白昨晚可是深受其害,此时不免排腹道。 小五不满的嘟着嘴巴说道,“谁知道自己睡着了的样子。” “好好好,你有理,行了吧!”慕白索性不说话,穿上自己的衣裳准备起身。 “本来就是嘛!” “这下心情好了吧,阿翠姑娘叫你起床,这一天都要美死了。”慕白调侃道。 “才没有呢,你没听到阿翠说吗?她是奉命前来的,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所以也没有什么可开心的。”小五故作淡定的说道。 “那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主动争取来的,毕竟还有小兰呀!”慕白说道。 “慕白,你说的有道理,还真的有可能是她自己主动要来的。要知道程主子一般都是让小兰做这种事情的。”小五开心的分析道。 “嗯,所以你的心情还低落吗?”慕白想到昨天晚上的小五,真让人头疼。 “不了,一点也不失落了。”小五就差欢呼一声,将自己的好心情告知到大家。奈何王爷的马车就在旁边,小五不敢。所以只好在内悄悄的欢呼一下,幸好还有慕白这个好兄弟在身旁和自己分享,不然真的要憋屈死了。 阿翠回去的时候,程潇潇已经和楚云深带着小兰出去了。 阿翠只好在马车旁站着,乖乖的等候着主子们的归来。 此时程潇潇和楚云深却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话说程潇潇和楚云深因为早上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实在无法睡了,所以两人起的很早,简单的吃了几块糕点就带着小兰一起去林子中散步了,按照程潇潇的原话说就是:“呼吸新鲜空气,有益身心健康。” 所以程潇潇在难得早起的这天,活力满满兴冲冲的去了林子中,没想到却没有想的那般美好,几人开开心心的出去,却不容易回来了。 “啊......”程潇潇正在和楚云深说着话,就听到身后的小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即就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小兰华丽丽的摔倒在原地。 “小兰,你怎么了?”程潇潇回头向小兰看去,焦急的问道,楚云深亦好奇的回头。 小兰并没有回答程潇潇的问话,只一脸惊恐的看向一旁,脸色极其难看。程潇潇和楚云深一起随着小兰的视线看向一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 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因为被地上的杂草挡住了,所以刚才程潇潇和楚云深并未发现。 而小兰自从进了林子中,就一心想着给程潇潇采一些花朵,放在马车中装饰一下。所以不同于程潇潇和楚云深,小兰一直低着头看着地上。 结果就看到了几具骇人的尸体,小兰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死了,更何况一下子有好几具,直接就要晕厥过去。 程潇潇连忙将小兰扶起来坐着,只见小兰此时脸色发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看起来骇人极了。 程潇潇扶着小兰,让她的背部靠在树枝,“小兰,别怕,有我和王爷在这里保护你。”也许是程潇潇安慰的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小兰见程潇潇作为一个主子却要安慰自己这个丫鬟,内心过意不去,脸色竟缓和过来,心跳也慢慢恢复了。 小兰感受到自己好多了,挣扎就要站起来。程潇潇按住她的手臂,“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刚才经过惧怕,小心站起来头晕,先好好休息吧!” 小兰这才好好放松下身体,也感受到了自己小腿上传来的战栗。不再逞强,向程潇潇道了一声谢,“谢谢主子,小兰真是无用,还要主子来照顾我。”小兰十分自责。 “不是你无用,是我见惯了这些生死,胆子比你大一些。”程潇潇神色如常,轻声的安慰着小兰。 程潇潇回头看了一眼,楚云深正带着两名侍卫前去查看尸体,“你在这里坐着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小兰本来要跟去,但是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只好点点头,颤抖着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一方手帕,说道“主子小心一些,带上这个手帕吧!万一......”说道这里小兰竟不敢说下去了,程潇潇知道小兰的意思,对着小兰温柔的笑了笑。 “好。”程潇潇接过手帕,就系在了耳后,把自己精致的鼻子和嘴巴全部遮挡住, 要开工了。 《一只喵妃出墙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一只喵妃出墙来请大家收藏:()一只喵妃出墙来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百四十三章:林中死尸 程潇潇走向楚云深的身边,“这些人的尸体看着像是中毒而亡。” “嗯,确实如此。看着地上的印记,应该当时有不少人在这里。”程潇潇闻言看着周围的杂草,有很多都倒在了地上,旁边树干上也有不少划痕,看来这里之前是有一番恶斗。 “刚才检查尸体的时候,在其中一人手中发现了一个令牌。”楚云深看了一眼侍卫,侍卫立即将令牌捧在了程潇潇的面前,只见褐色的令牌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春”字。 程潇潇仔细的看着令牌,见令牌上围绕着丝丝黑气,看着很是魔性。便知这块令牌不简单,“这块令牌上有怨气,看着这些尸体不简单。”程潇潇已经好久没有收鬼了,虽然现在自己可以长时间幻化成人形,但是偶尔还是需要收鬼巩固巩固,所以程潇潇看到萦绕在令牌上的怨气时,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般期待。 “怨气?”楚云深看着侍卫手中的令牌,普普通通,什么都没有。两个侍卫也面面相觑,这程姑娘是什么来路,竟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随即对程潇潇万分敬佩起来。 “是的,怨气,怨气很重。”程潇潇点点头,看着尸体思索着。 “走吧,咱们先带着令牌回去再好好研究。”楚云深不愿待在这地方,更何况是让程潇潇待在这里。 “恐怕带着现在没有这么容易出去了。”程潇潇感受到一阵阴风吹来,赶紧说道。 果然楚云深和两个侍卫都发现了周围环境不同了,一阵阵阴风传来,似乎还带着一声声轻声的呓语。几人脸色大变,楚云深立即将程潇潇拉到自己的怀中,保护起来。 程潇潇回头看了一眼小兰,见小兰看着这边,表情丝毫没有异状。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别把这个小丫鬟吓出个好歹。 这时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刚开始只是手部动了一下,不过其中的一个侍卫因为害怕一直低着头,恰好看着这一幕,长大了嘴巴,指着尸体说道:“他,他,他动了。” “什么动了?”旁边的侍卫不耐烦的问道,毕竟现在大家都很紧张,神经都在紧绷着,旁边的兄弟突然说话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让人更加害怕了,所以不由得焦躁起来。 “尸,尸体呀,我看到他的手刚才动了。”小侍卫紧张的全身发抖,要说打仗流血自是不怕的,可是灵异的事情,还是让人毛骨悚然,不得不怕。 程潇潇和楚云深闻言赶紧看向尸体,“没有动啊,你不要有一惊一乍好不好。”另一个侍卫看了一眼,见尸体还是跟之前见得动作一样,好好的躺在地上。 “是真的,我,我刚才真的看见他动了。王爷,程姑娘,您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绝没有骗您。”小侍卫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胡说,胆子稍微大了一些,说话也没有之前那边磕磕巴巴了。 “你肯定是被吓得眼花了,不要在王爷和程姑娘面前胡说。”另一个侍卫被他说的只觉得后背冷飕飕的,但是看着面前的试题纹丝不动,怎么也不肯相信小侍卫的话,还叮嘱他不要在王爷的面前再丢人了。 程潇潇和楚云深没有搭理两个人的对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尸体。既然小侍卫说他看见尸体动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就在这时,尸体又开始动了,不像之前只是动了动手臂,现在整个身体都在动了。程潇潇连忙看向小侍卫,“你快点将小兰带回去,然后找人过来救我们。” 小侍卫闻言,快速的掉头走开,毕竟面前的画面太恐怖了,所以小侍卫并没有征求楚云深的意见就转身离开了。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就发现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前面明明空空如也,但是小侍卫就像碰到什么坚硬的物体,将头磕得生疼,也没有走出这片地方。 外面的小兰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向,之前程潇潇几人依旧站在原地说着什么,只是看着脸色不太好。突然小侍卫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小兰猜想一定是主子有什么交代,自己一直坐在地上也不好,于是就站起来等着小侍卫的吩咐。 结果小侍卫走了两步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了,手还在空中乱舞着,一会儿又捂着自己的头,一脸痛苦的样子,像是被附体的样子。 小兰看着小侍卫的样子,有些害怕,不敢上前去问。 小侍卫只好站在原地大喊着:“小兰姑娘,快回去找帮手,快去找帮手......”不断的重复着。 小兰听不到小侍卫的声音,只知道小侍卫似乎在大喊着,只好又走进一步,两人的距离本就离得不远,现在可以清晰的看到小侍卫的嘴型,看是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小兰只好努力的看着小侍卫的嘴型,细细分析这。等到小侍卫说了十几遍之后,小兰终于看懂了。立即提起裙摆,往马车附近跑去...... 小侍卫见小兰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悻悻的走到楚云深的身后,继续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看着面前的尸体。 程潇潇,楚云深和另一个侍卫知道现在想出去也出不去了,有写诧异,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侍卫就离开了一会会,地上躺着的尸体就已经站了起来。眼神空洞的盯着众人,最后看向小侍卫。小侍卫害怕极了,躲在另一个人的身后,哆嗦着不说话。 “他应该是感应到令牌的气息,所以才盯着小侍卫。”楚云深猜测道。 “嗯,小侍卫,你把令牌扔在那边,这样他就不会盯着你了。”程潇潇建议道。 小侍卫闻言,连忙将自己手中的令牌扔了过去,果然尸体就不再看着小侍卫了。尸体看着地上的令牌,愣了一下,就弯腰跪在地上,将令牌捧在自己的手心中。 尸体全身都是僵硬的,做出在这个动作实属不易,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难听的咯吱声音,程潇潇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这要是折了一定很疼吧! 小侍卫却没有程潇潇那般淡定,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一阵风吹来,冷极了,只好抱着自己的臂膀,缩在身后。 尸体将令牌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中,不过一直皱着的眉头却舒展开来。看来,这个令牌对于他一定很重要,要想知道答案,就得从这令牌上查探了。 不过程潇潇现在有些不舒服,她睁着大眼看着楚云深,一脸委屈的样子。楚云深还以为程潇潇是担心一直从这里出不去了,于是劝到:“没事,别担心,很快就能出去了。” “哎呀,我不是担心这件事,我是因为刚才出来的太早没有吃早膳,只吃了两块梅花糕,现在都饿了,有些后悔。”程潇潇哀怨的看着楚云深,眼眸分明在说都怪你。 哈,两个侍卫听了纷纷长大了嘴巴,大到可以放下一整只大鸡蛋。程潇潇看着两个侍卫相同的表情和动作,笑了出来。反观楚云深的表情,显然是见多了程潇潇这样出其不意的话语,很是淡定。 “潇潇这般淡定,看来你已经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现状了?”楚云深对于程潇潇的样子,断定程潇潇已经想出了对策。 “不是啊,是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吃最大了,除此之外,就是生命。其他事情在我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太过焦虑。”程潇潇认真的说道。 “嗯,果然是潇潇的信条,与众不同。”楚云深被程潇潇的话语逗笑了,摸了摸程潇潇的头发,说道。 两名侍卫不知是不是被程潇潇不在乎的样子感染了,没有刚才那样害怕。纷纷站直身子,看着程潇潇。 ...... 厨房的刘管事这时走了过来,见阿翠一人站在马车外,脸上有些焦急的样子,“阿翠姑娘这是怎么了?” “啊,原来是刘管事,您怎么来这儿了?”阿翠听到刘管事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发现刘管事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我本想问问看今日什么时辰吃早膳,却不见王爷和程姑娘的人。只好找到马车这边来了,远远的看着阿翠姑娘,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刘管事看曾经在自己手下讨饭吃的小丫鬟,一跃成为了主子面前的大丫鬟,不得不佩服阿翠的手段,所以说起话来多少有些自降身段。 “哦,王爷和主子去了林中散步还没回来,早膳先不急。”主子早上走的时候也咩交代几点吃早膳,自己要不好做主,只好先拖着。 刘管事见自己问了两次,阿翠姑娘都完美的绕过话题,也不好再问,于是抱拳告辞。 等到刘管事走了,阿翠才再次露出焦急的表情,这主子已经出去了好久了,按照主子的性子,早膳还未用,怎么可能在外面带这么久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给耽搁了? 阿翠告诫自己不要瞎想,还是守在这里好好等着吧!看着看着日头慢慢升起来,照在身上有些微微烫人。要搁在平时,程潇潇遇到这样的温度,一定会戴上唯帽,遮住阳光,可是今日,想到这里,阿翠再也淡定不了了,她决定去找慕白商量一下。 第九百四十四章:心思 “慕白,你说阿翠会喜欢我这样的性格吗?”小五站在阿翠走了一会之后,终于想起来问慕白这个问题。 “怎么,现在没有自信了?之前不是说有许多爱慕你的吗?”慕白再次调侃道。 “我这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小五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没有自信, “我猜呀,阿翠姑娘一定,一定......”慕白故弄玄虚,尾音拉的巨长,吊足了小五的胃口。 “一定什么啊?”小五着急的问道。 主要是小五觉得他身边也只有慕白这一个靠谱的朋友,其他的侍卫,那一个个乌泱泱的,很不着调,根本没办法一起探讨。 “我不告诉你。”慕白回答道。 “切,我看你根本就是不知道,也对,你一个孤家寡人,怎么可能懂这些呢!再说了,你昨晚还说自己害怕,呜呜呜......”小五还欲说什么,一下子被慕白捂住了嘴巴,正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小五,话不可乱说,小心我先把你给毒哑了,这样你就能闭上你那不靠谱的臭嘴。”慕白假装恶狠狠的在小五的耳边说道。 “呜呜呜......”小五因为受伤的缘故,一时间挣不脱慕白的钳制。 “你只要不乱说话,我就放开你。”慕白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小五,所以很快就在小五的耳边说道。 小五想说同意慕白的话,但是奈何慕白捂着自己的嘴巴,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慕白很快放开了小五,小五立即大口的喘气,并大声的质问道:“慕白,你怎么这样啊,你是想把我弄死吗?” “让你再乱说,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就不会这样的简单了。”慕白故意沉声道。 “慕白,你这是来真的?”小五看着慕白认真的样子,不由得质问道。 “当然,事关我的尊严。”慕白不去看小五的脸,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药箱。 “慕白,咱两兄弟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小五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慕白说的话。 “切记。”慕白交代了小五一句,就站了起来。 “等着,我去给你拿早膳,顺便把药喝了。”慕白整理了一下小五的伤口,见只是微微出血,不是很严重,提着药箱就要下马车。 “啊?还要喝药?可不可以不喝药啊,我只是挨了板子,又不是生病。”小五说着声音渐渐小声起来,主要是看着慕白的眼神,小五有点害怕。 “我给你开了消炎止痛的药,不然你这一不小心发炎了,到时发热就不好了。”慕白难得的好脾气,给小五解释了一番。 “好吧,既然是你开的药,那我保证喝光它。”小五狗腿的说道。 “算你识相,等着吧!”慕白带着药箱离开,前去厨房了。本来小五受伤,是有专门的人负责伺候小五的吃食的,可是慕白因为不放心别人,便交代了厨房,小五的吃食他亲自过来拿,索性就没有安排特意送去饭食。 刘管事正在厨房看着大家有条不紊的做着早膳,看到慕白过来,立即站起身来,热情极了,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大声说道,“慕大夫早啊,您安排给五统领的饭食已经准备好了。正在这里热着,就等您来取了。” 一旁的仆妇见慕白走了过去,于是很快就拿出了给小五做的早膳,很简单的小菜清粥,只是里面加了一些滋补的药材,闻起来倒也可以,不是很难入口的。 慕白点点头,说了一句“有劳。”将饭盒接了过去,又看向刘管事问道“药熬好了吗?” “药很快就好,要不等下给您送过去吧!”刘管事热情的说道。 “还要多久?”慕白问道。 刘管事立刻回应道:“还要半注香时间。” “那就有劳刘管事安排了。”慕白见药正在煎着,也不多说什么,抬脚就走了。 刘管事见慕白很好说话,对接下来的事情也有了信心。今儿清晨小嫣丫鬟神神秘秘的拉着自己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请求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出路。 这世间的女子嘛,好的出路就是嫁人了。 俗话说的好,女子的一生有两次投胎的机会,一次是决定你的出身,一次是决定你的一生,既然小嫣的出身不好,自然就要改变自己的以后的生活,所以才想走自己的门路。 刘管事见小嫣很是诚心,荷包鼓鼓囊囊的,掂着颇有几份重量。就应了下来,开口说道:“我不能保证这事绝对能成,不过从昨夜就有人想让我安排她去伺候五统领,我都没答应,要不是看你诚心诚意,我也不会给你安排的,要知道,五统领可不是好糊弄的,他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就算这次挨了板子,惹王爷不快,那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我看慕大夫一直亲自照顾着五统领,所以你有没有机会还很难说,过去了就机灵点,别害了你我的差事。” 小嫣知道既然刘管事能开口说这件事,那一定代表有机会,所以只是静静听着刘管事的絮絮叨叨,没有说话。 刘管事点点头,这个小嫣还真是没看出来,很聪明的女子。这样也好,若是这事成了,那小嫣可少不得感谢自己,那么自己的以后在府里还不是顺风顺水,说不等还能在这个位子上挪一挪。一想到这里,刘管事满面春风,喜滋滋的。 于是忍不住再次叮嘱道:“等会见机行事,能不能入了五统领的眼,就看你的造化了。”刘管事交代完,想到慕白在王爷面前也是如同五统领一般,不过慕白这人不好接近,还是五统领好。 “谢谢刘管事,若是小嫣以后有了好的造化,定然会好好感谢刘管事今日的大恩。”小嫣一想到自己以后的人生,脸上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刘管事见小嫣很上道,满意的点点头。 “嗯,不错,我看小嫣姑娘是能成大事之人,就像阿翠姑娘一样,风光体面。”刘管事看着小嫣。 小嫣一听刘管事提及了阿翠,瞬间变了脸色,只是担心刘管事看到,又低下头懊悔自己不该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 刘管事可是人精,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小嫣定然是与阿翠有了嫌隙,之前两人的关系可以很好的。 其实仔细想一想也可以想通,关系挺好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毫无预兆的被主子选中做了大丫鬟,另一个心中定然有了不快,更何况,阿翠可是吴国人,在这群人之中就如同浮萍一样,没有强大的后台,却能被主子一样相中,怎能不让人嫉妒呢! 这女人呀,最善于嫉妒了,不过,嫉妒也是好事,你看,这不就收到了好处嘛! 刘管事不动声色的摸着刚才小嫣孝敬自己的荷包,心思百转。 小嫣不愿意刘管事看出自己的异常,于是开口说道:“刘管事,那我现在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嗯,去吧!记得好好表现,成败在此一举。”刘管事给小嫣加油打气道。 “多谢刘管事。”小嫣施了一礼,就大步走开了。 汤药恰好在小嫣过去的时候,已然准备妥当了。 小嫣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就拿着给五统领的汤药郑重的走了。 煎药的婆子看着汤药被小嫣带走,小声的嘟囔道:“这小丫头,怎么就轮到这样的好事了呢!” 刘管事虽然没有听清楚那婆子的话,但是也能大概猜出来,于是呵斥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多管闲事。” 婆子听到刘管事的话,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唯唯诺诺的说道:“刘管事,女婢知错了,这就去忙。” 所以在慕白走了大约一刻钟后,小嫣就捧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汤来到了小五的马车旁边。慕白这时虽然和小五两人在马车中用膳。 “这药粥的味道也太奇怪了吧,慕白,你确定这喝了对我身体好?”小五又开始矫情了。 “快喝,少说废话。”慕白拿起自己的粥,认真的吃了起来。 “慕白,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试试,看看这个药粥是不是很难入口。”小五用调羹挖了一勺,递到慕白的面前。 慕白也毫不介意这个调羹是小五用过的,面不改色的就一口吃掉了递过来的药粥,“嗯,火候掌握的刚刚好。” “你......”小五睁大了眼睛看着慕白。 “快吃吧,这药粥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慕白耐心的解释道。 “好吧!”小五不甘心的扁扁嘴巴,继续吃。 这时,两人同时听到了马车外面有声音。 两人虽然都在马车中,但是习武之人听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小嫣此时正站在马车外面,整理着自己的碎发,心跳也开始加速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说话,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句男声,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是这声音绝不是五统领的。小嫣猜想这一定是慕大人的,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的,现在在马车里照顾五统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这样,那自己的岂不是没有表现的机会了,毕竟伺候五统领喝药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若是慕大夫在马车中,那自己就没有近身伺候的机会了。 小嫣有些心慌,自己可是花了大价钱讨好刘管事才得来了这次的机会,不能就这样错失良机。 第九百四十五章:被困林子中(一) 小嫣拿着汤药踌躇不前,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不料马车内的两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人怎么还不进来? “目标,这是什么情况呀?难道是哪个小丫鬟要过来跟我倾诉相思之情,所以不好意思?”小五对外面的人十分不满,一直站在外面浪费时间,真是让人无语,于是小声的向慕白问道。 慕白也好奇,外面这人怎么还不进来,按照时间来说,外面的人应该是来送药的,难道是爱慕小五的小丫鬟来了,才不好意思出声打扰? “你咋就不想着是有人拿着毒药来灭你呢?”慕阿给了小五一个白眼。 “唔,怎么可能呢!”小五笑嘻嘻的说道。 “我出去看看吧,应该是刘管事吩咐人送药过来!”慕白无奈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小五叹了口气,嘟囔着要说什么,但是又停下来,只说了一句,“好吧。” 慕白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撩起帘子出了马车,见来人是厨房的一个小丫鬟,手里正捧着一碗药,不由得狐疑起来,“咳咳咳,送药过来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出声?” 小嫣突然听到了慕白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回话道“慕,慕大人,我叫小嫣,是刘管事吩咐我将药拿来给五统领。” 慕白见丫鬟还小,回答起自己的问话显得有些战战兢兢,觉得不与她计较刚才的事情,于是缓和了语气,“好,那你给我吧!” 小嫣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接近五统领,就见慕白伸手要拿过药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小嫣看着慕白诧异的眼神,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慕白决定敲打一下这个小丫鬟,于是说道:“你刚才为什么来了不禀报,站在马车外面徘徊什么?还有,为什么不给我药碗?莫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慕白平日里都是翩翩公子的形象,说话温文有礼,从没有向现在这样,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冷到了极点。 独自躺在马车上的小五突然觉得一阵冷意,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扯了毯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奴婢,奴婢不敢。”小嫣哆嗦着回话。 听到外面有女子的声音还有慕白气急败坏的声音,小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开口说道:“慕白,怎么了?是谁在外面。” 若是气坏了亲亲慕白可怎么好? 慕白想到懒散的趴在马车里的小五就一肚子气,这个小丫鬟看着就心思不简单,定是想趁着小五身体不便钻空子,这种小招数,慕白可听过不少,说到底,还是小五的错,平日里没个正形,跟个花孔雀似的。这阿翠姑娘能看他才怪了。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差事的?”慕白盯着小丫鬟冷冷的说道。 “奴婢叫小嫣,在厨房当差。”小嫣心里一下凉了,这可怎么好? “好了,你走吧!这次就先饶了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慕白从小嫣手中接过了药碗,转身走了。 “奴婢谢慕大夫大人大量,以后绝不会再犯。”小嫣连忙保证,等到慕白走了之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才惊觉自己的整个后背满满的冷汗,紧紧地贴着后背,难受的紧。小嫣不敢耽搁,挣扎着站起来,不顾腿软的不适感,踉跄着走回了厨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来,才开始哭起来。 “刚才是谁呀?听着你语气很不好?”小五很好奇,这世间除了自己,说还能让好脾气的慕白这么生气。 “一个小丫鬟,听了刘管事的吩咐给你送药。不过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你说我值不值当生气?”慕白哀怨的看了一眼小五,因为生气所以整个脸有些微红。 小五睁大了眼睛,又满是自豪的看着慕白,“唉,没办法,谁让我小五就是这么招人喜欢呢!” 慕白冷哼一声,说道:“那刚才真应该让你亲自来解决。” 小五说完就听到了慕白的冷哼,赶紧改了话头:“慕白,我错了,谢谢你刚才帮我处理了不必要的麻烦,幸好是你在这里。不然给了小丫鬟可趁之机,让阿翠误会我了,那就大事不妙了”小五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最好是这样想的,不然你可小心些,阿翠姑娘定然不喜欢朝三暮四的家伙。”慕白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一支药瓶,作势就要倒在小五的药碗里。 小五赶忙将药碗拿在自己的手中,一股脑就喝了个干净,大声说道:“啧,这什么药啊?太苦了。”一整张脸因为喝了药皱在一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慕白觉得自己不能直视这样的脸,转过头去,“晚上还有一碗,别忘了。” “啊?还有一碗?那有没有蜜饯给我吃一个。”小五觉得自己周身都是苦苦的药味,嘴巴里更是苦的不得了,苦的人都要扭曲了。 “我给你找找吧!”慕白准备去找小兰,程姑娘那边肯定会有的。 结果慕白还未离开小五的马车,就听到小兰在外面叫了一声慕白。语气慌乱极了,慕白和小五对视一眼,连忙撩起了帘子,“小兰姑娘,发生了何事?” 只见小兰身上的裙摆有些许凌乱,整个人一副急切的样子,“王爷和程主子被困在了林子中,你快带人过去救他们。”小兰不住的喘着粗气,看见是跑的狠了。 “小兰姑娘不要着急,请告诉我王爷和程姑娘是怎么被困在林中了?我好安排怎么营救。”相对比小五的焦急,慕白显得很淡定,遇事不慌不忙,沉着冷静。 小兰受到了慕白的感染,慢慢缓了过来,说道,“王爷带着主子在林间散步,结果看到了几句尸体。我因为太害怕了,主子就让我坐在一旁。结果王爷和主子带着侍卫查探尸体的时候,里面像是生了屏障,人竟走不出来了,所以我才跑回来搬救兵。” 慕白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知道这件事不是带的人越多越好,于是只带了一队兵马前去营救,其他人原地待命。 小五受伤只好继续待着,在马车上干着急。“慕白,你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慕白点点头,带着小兰快步走了。 小兰因为太过焦急,并没有注意到慕白和小五之间的互动。 阿翠在马车旁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主子的人,不免焦急起来。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人看看,就见到了小兰和慕白带着一队人马向林子中走去,形色匆匆的样子,让阿翠心头一震。 阿翠提起裙摆跑到小兰的身边,来不及施礼就焦急的问道:“小兰姐姐怎么在这里?主子和王爷呢?” 小兰正焦急去林中救人,不能细讲。只好安慰道:“王爷和主子现在都没事,只是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所以我现在要带着慕大人去救,具体等回来告诉你。你就在马车那里守着,别担心。” 小兰说完就带着人走了,阿翠只好苦涩着脸走到马车边坐下来,等着程潇潇回来。只是什么事情的做不了,让人难免焦躁不安,阿翠只好跪在地上吗,祈求上苍一定要保佑主子们平安归来,再磕了几个大大的响头才停了下来。 磕完之后也不管额头怎样了,用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泪,就找了侍卫帮自己守着马车,去了厨房去做程潇潇爱吃的糕点了。主子爱吃自己做的糕点,与其在这里期期艾艾的哭泣,还不如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阿翠很快就振作起来,只是样子稍微有一些狼狈。 刘管事正好在外面坐着喝着热茶,想象着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喜不自胜。见到阿翠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毕竟阿翠现在可是主子身边的丫鬟,那是万万不可怠慢的。 “阿翠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刘管事吃惊的看着阿翠的脸。 阿翠摸摸自己的脸蛋,还会为是刚才磕头的时候弄脏了脸蛋,不在乎的说道:“没事,我洗把脸就行。” “不是,您这额头怎么还有血?”刘管事知道女子很是注重自己的容貌,这阿翠额头怎么破了口子,还这么淡定呢?再说她可是主子身边的丫鬟,谁敢欺负她? 阿翠经过刘管事一说才觉得额头传来火辣辣的疼,不过也不见慌乱,只是笑了笑,打算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免得主子回来看到伤口担心自己。 “谢谢刘管事,我先前倒没注意。”阿翠轻轻福了一礼,走到自己马车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刘管事,上次主子说想吃我做的糕点,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我想现在去做,趁着主子还没回来,暂时不用伺候。”阿翠知道刘管事对自己很客气,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着。 “阿翠姑娘尽管用,需要什么就和我说,别客气。”刘管事要好的说道,不过说出来的话就不太稳妥了,像是在用他的东西一样。不过阿翠也不算计较,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阿翠走到厨房,见大家无所事事的坐着站着聊天,于是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糕点了。有的厨娘想过来给阿翠打下手,阿翠回以微笑拒绝了,不过没见到小嫣还真是奇怪。 小嫣哭的累了,打水洗了脸,有用厚厚的脂粉掩盖了自己哭红的眼睛,才走回了厨房。见到众人对着阿翠谄媚热情的样子,眼里充满了嫉妒,以至于看到阿翠的笑容就觉得刺眼的很,于是二话不说,掉头走了。 所以阿翠并没有见到小嫣以及小嫣嫉妒的眼神。 ...... 《一只喵妃出墙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一只喵妃出墙来请大家收藏:()一只喵妃出墙来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百四十六章:被困林子中(二) 程潇潇这边。 “你可以让这两个侍卫先晕倒一下吗?我要变身了,他们若是看到的话,影响不好,你觉得呢?”程潇潇在楚云深的耳边悄悄说道。 “好。”楚云深说完话就给两个侍卫一人一个帅气的后背杀,两人齐齐的倒了地。 程潇潇看着楚云深行云流水般的放倒了两个手下,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他们还活着吧?” 楚云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程潇潇,那眼神仿佛再说,“你觉得呢?”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回答了。”程潇潇已经被楚云深的眼神彻底震慑住了。 “活着。”楚云深还是好心的回答了程潇潇的问题。 “哦,知道了。你先坐着休息一会,我看看什么情况。”程潇潇指着自己身后的一片空地,上面有一块大石头,看起来不是很埋汰。 楚云深闻言却没有动。 程潇潇挑眉看了眼,不禁暗自排腹道:“这人莫不是嫌脏?”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我给您擦擦?” “我担心你,就站在这里吧。”听完楚云深的回答,程潇潇悄悄吐了下舌头,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吧,那你记得不要害怕哈!”程潇潇说完就变成一只狮子猫。 尽管楚云深知道程潇潇的真实身份,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毕竟好久没见这样的情形了,还有些不适应。 作为一只小猫咪,脖子间的玉佩就略微明显一些了。楚云深只见那玉佩像是有光闪出,程潇潇就可以说话了。 只见狮子猫走到那具握着令牌的尸体面前,“阁下是何人?被谁所杀?” 那尸体听到狮子猫的话,机械得的看向狮子猫,开口说道:“一只猫?现在猫都可以说话了?” “我可是不是普通的猫,我是猫要奶奶,当然可以说话了。”狮子猫无不自豪,将小爪子放在嘴边舔一舔,看起来很是爱干净的样子。 “猫要奶奶,听起来就很厉害了。”那具尸体说道。 “那是当然啦。”狮子猫有写飘飘然的说道。 “潇潇,还记得你要做什么吗?”楚云深在一边听着程潇潇的话,不由得扶额。 程潇潇连忙正色起来,幸好尸体听不到楚云深的话,不然自己可丢死人了。这楚云深都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嘛,真是的。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程潇潇终于回归了起初的话题。 “我吗?我也不知我是谁。”尸体迷茫的看着狮子猫,只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令牌,看着很是在意。 “那你手中的令牌是什么?”狮子猫注意到尸体的动作,开口说道。 “令牌?我也不知。”尸体空洞的看着,像是盲人般,看起来很是怪异。 程潇潇自从以猫妖奶奶的身份纵横江湖,还没遇到过这样怪异的案子,一问三不知。真是的,想在楚云深的面前讨回一些面子,还真的让人从下手。 不想在楚云深面前丢人,程潇潇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很在意这个,令牌,和我讲话的时候也紧紧的攥着?” 尸体这次却不说话了,但是对于程潇潇的问题可见是认真思考了,因为自从程潇潇说完之后,尸体就盯着自己手里的令牌开始发呆。 “我看这尸体是问不出什么了。”楚云深虽然听不到尸体说话,可是听到狮子猫的语气和尸体现在动作已说明了一切。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程潇潇看起来不像刚才那般自信满满了,开始有些焦躁了。 楚云深看了另外几具尸体,于是提议道:“要不,试试问一下他们。” 程潇潇怏怏的走向其他尸体面前,又将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结果那些尸体也是同样的答话,怪异到了极点。 “楚云深你说他们是怎么了?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狮子猫颓然的说道,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自信从容。 楚云深将狮子猫抱在自己的怀中,安抚的说道:“不要着急,潇潇。” 在楚云深的怀中,狮子猫才渐渐冷静下来,舒服的眯着眼睛,任由楚云深摸着腮帮子给自己按摩。喵,太舒服了。 狮子猫休息了一会,又斗志昂扬的从楚云深的怀中跳了出来,走到尸体的身旁开口说道:“这林中的结节是你设的?” 尸体总是慢半拍的样子,口中重复着狮子猫的问话,“结界?啊,是我设置的。” 狮子猫振奋的开口说道:“为何要设这结界?怎么打开呢?” 尸体盯着狮子猫看了看,缓缓说道:“我可以帮你打开结界,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什么要求?”狮子猫开心极了,事情总算有了进展,不然就算小兰带人打开这结界,那自己也给饿死了。 “我虽然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是脑海中有一个强烈的执念,这执念去不了结界便不能打开。”尸体开口说道。 “什么执念?”狮子猫见尸体讲话婆婆妈妈的,正能生生忍住自己的暴脾气,不让自己爆发出来,以免坏事,可是憋的十分辛苦,身上的猫毛都炸了起来。 楚云深伸手温柔的将猫毛摩挲下去,程潇潇十分受用。 “将我几人分别埋葬,写上墓碑,就可以了。”尸体回头看了自己同伴,像是在道别。 “这简单,还有别的要求没?”程潇潇还以为是多难的事情呢,原来就这。 “不要让我们离的太远就行。”尸体表情哀伤极了,其实尸体现在做不出表情,是程潇潇觉得尸体此时便是这个心情。 “好。”狮子猫利落的答应了尸体的要求。 于是回到楚云深的面前,将尸体的要求给楚云深说了,“他两怎么醒来呢?” 程潇潇话已经问完了,就变回来人的模样,免得等下两人醒来,再给吓死了就不好了。 “不用他两。”楚云深一脸淡定的说道。 “不用他两,难道我们两个自己挖吗?”程潇潇震惊的看着楚云深,不会真的让自己上手吧,自己的纤纤玉指呀。 “若是我没猜错,应当是慕白带着人来了。”楚云深看着远处的人影。 “对哦,刚才让小兰出去找人,现在也应该要到了,那就在这里等着吧。”程潇潇靠着楚云深坐在一旁,就等着慕白几人的到来了。不过肚子这时已经发出了几声咕咕的声响,程潇潇闲下来就觉得饿肚子的感觉可真难受呀。 “我好饿呀,等会回去一定要大吃特吃。”程潇潇松懈下来,只觉得头晕眼花,饿的实在是没有了力气。 “好,一会儿多吃点。”楚云深心疼的揉了揉程潇潇的头发,将程潇潇紧紧地拦在自己的怀中。 慕白此时带着人也到了,“王爷。” “听不到声音的,之前试过了。”小兰提示道。 幸好楚云深看了过来,打了个手势,慕白便毫不犹豫的带着人奔了过来。这个屏障虽然让人出不去,但是进来是毫不受阻的。 小兰哭着跑到程潇潇的面前,见程潇潇脸色不好,心里更加难过,主子对自己太好了。“主子,你怎么样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小兰不敢离楚云深太近了额,只好缩在另一边,轻轻的晃着程潇潇。 “哎呀,不要哭哭啼啼的,我没事,就是饿了,头晕没有力气。”程潇潇勉强坐直身子,回答道。 小兰听到程潇潇没事,只是因为饿了头晕,赶紧停下了晃动的小手,自责的说道:“都怪小兰,刚才太过着急了,没有给主子带吃的。” 程潇潇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丫鬟了,“就算你带来了吃的,我在这里也不能吃啊!满地的尸体,你能吃下去吗?” 小兰想到自己看到的尸体,顿时没有胃口,摇摇头说道:“吃不下。” 主仆两人说着话,楚云深已经站起来给慕白交代了任务。 慕白带着几人找了一片稍微大一些,平整的地方开始挖坑起来,因为都是有武功在身,所以就算没有趁手的工具,也很快的挖好了几个大坑。将几句尸体纷纷放在挖好的大坑中,有找了木板,立在大坑前。 “王爷,这上面写什么吗?”慕白指着立在土堆前的木板说。 楚云深也犯了难,刚才程潇潇也没说要写什么,还是问一问。 “潇潇,你看这木牌上写什么?” 程潇潇也不知道写什么,刚才尸兄可没说。于是沉吟一下说道:“那就写上一号、二号、三号、四号吧!” 楚云深听完只感觉自己的脑门上满满的黑线,慕白几人也努力憋着自己的笑容,低下了头。 “那就按照潇潇说的办吧!”楚云深掩袖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慕白几人立马用剑刻了几人的排号,做完这些,四周似乎清明了一些,也可以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看来这几位尸体兄对于自己的作法也甚是满意呢。 程潇潇暗自的心里窃喜。 处理完这一切,大家似乎才发现依旧倒在地上的两人,慕白看着楚云深问道,“这两个是吓晕了?” 小兰立马鄙夷起来,怎么还不如自己一个小丫鬟,这一届侍卫的素质也太差了吧,怎么能留着主子在这里处理事情呢! “嗐,是我让王爷将他们敲晕的。主要是刚才的情形太害怕了,主要是很复杂,说了你们也不懂,总之这样是为他们好。”程潇潇低着头解释道。 但是在慕白和小兰以及各位是为眼里,就显得对程潇潇崇拜了许多。 在这危及关头,女主子为了不让侍卫吓到,只好动手敲晕他们,两位主子独自面对危险与恐怖,真是世间难遇的好主子。 第九百四十七章:饿得头晕 程潇潇不知道大家怎么了,突然对自己很热情。小兰热情的话,程潇潇有还是有些理解的,毕竟是自己让她远离了危险,小丫鬟当然感激自己呀。可是慕白和这帮侍卫是怎么回事? 程潇潇觉得自己饿到头晕眼花,索性不去想这些费脑子的事情,对于大家的热情便安然受之。 “他们两个怎么叫醒呢?”程潇潇想赶紧回去用膳,再不用膳,自己就要疯了。 对于主子面对危险,自己却在这里睡着,什么都不做的人,慕白可是没有好脾气的,尽管他们两个是被迫敲晕的。 慕白选择用脚叫醒他们,于是给两人的屁股上一人来了一脚,那力道着实是大,只见两人哀嚎的悠悠转醒。看到大家都在盯着他们看,连忙站起身来。 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问道:“发生了何事?”虽然脑海中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王爷给了自己一下,然后自己就到了下去,人事不省,但是小侍卫也不管当中去质问王爷呀! 慕白没好气的说道:“这一觉可睡得好。” 另一个侍卫就要争辩,被小侍卫拦了下来,“属下知错。” “咦,那些尸体怎么不见了?” “被我吃了。”慕白恶狠狠的说道。 两个侍卫大囧,低着头跟着回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林子外走去,果然没有了屏障,畅通无阻。 “主子,你怎么了?”小兰感觉到程潇潇靠着自己越来越沉,手心也是湿漉漉的,不知程潇潇出了何事? 楚云深连忙回头看向程潇潇,慕白也第一时间看了过来。 “我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才会这样。”程潇潇忍着头晕在楚云深的耳边说道,不想手下的人知道这件事,从而笑话她。 楚云深从不知道饿了的人会这样,所以没有相信程潇潇的话,还是选择让慕白查看一番,莫不是出了别的问题而潇潇不自知。 慕白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程潇潇真的只是因为饿的原因,但是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隐晦的说道:“程主子身体无碍,回去休息一番,就好了。” “好,你带人先回去安排吧。”楚云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让慕白先回去安排,至于安排什么,想来慕白很是明白自己的意思。 慕白领命快速跑出林子,直接奔向了厨房。 “啊,楚云深你干什么?”程潇潇整个人身体难受的紧,低血糖就是这样,不能饿的狠了,不然就会头晕难受。正难受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子一转,便腾空了,原本中气十足的程潇潇只能小声的喊了一声。 听着平日中气十足的女子现在就连惊吓都是软绵绵的喊出来,楚云深心疼极了。顾不得手下都在这里,大恒抱起了程潇潇,稳稳地抱在自己的怀中。 “你先在我怀中休息一下,闭上眼睛,会舒服一些。”楚云深温柔的说着,大步的朝着马车走去。 “好。”程潇潇乖乖的躺在楚云深的怀中,也不想费力去想自己现在有多丢人,他们又知道多少的事情,静静地享受着温暖的怀抱,祈祷着一回去就可以迟到美味的饭菜。 “慕大夫,您来了。”刘管事正待在厨房的门外,准备派人打听一下王爷是什么时候用膳,往常这个时候都要准备午膳了,怎么今日还没动静。刚站起来就看到慕白带着人匆匆过来了。 “刘管事,早膳可准备好了?”慕白不想和刘管事来那套客气的话,开门见山的说道。 刘管事不敢耽误,急忙点头:“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摆膳。” “好,现在就安排摆膳吧,找几个灵醒麻利的。”慕白也不多话,直接吩咐好,转身走了。 刘管事看着慕白行色匆匆的样子,再结合今天这么久了王爷还没用膳,就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在王府混了这么久,也知道什么事可以打听什么事不该知道,所以很聪明的闭了嘴巴。 “大家手里都麻利点,赶紧把早膳给王爷端过去。记得,都给我小心一些,不要惹主子补考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刘管事敲打了一番,见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带着人亲自去摆膳了。 阿翠正在厨房做着糕点,还差最后两个就可以上锅蒸了。听到刘管事说准备早膳的事情,就猜想主子和王爷应该回来了,只好拜托另一个厨娘帮自己做好,迅速的跑开。 一路不长的路程硬是跑的气喘吁吁,可见阿翠跑的有多着急了。 远远地,阿翠就看到从林子中走出来的几人,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容以及双手上沾满的面粉,就奔了过去。 当阿翠看到被王爷抱在怀里的程潇潇时,心跳都要停止了,整个人怔在原地。小兰见阿翠远远的跑过来却没有行礼,就挤眉弄眼的暗示着阿翠,可是阿翠视而不见,死死地盯着怀中的程潇潇,眼睛瞬间红了。 楚云深自然知道这丫鬟是心疼主子,不过此时他不想做多停留,亦不想解释,径直走过阿翠的身边。程潇潇并不知道阿翠赶了过来,所以依旧闭着眼睛。 小兰见状,连忙挥手在阿翠的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主子没事,就是有些头晕,所以王爷才抱着呢!” 阿翠迟疑的问道:“真的吗?可是主子头晕莫不是受伤了?还是中毒了?可有让慕大人给看看?” 小兰神秘兮兮的在阿翠的耳边说道:”我猜主子是因为饿了,所以才头晕,主子不愿意让大家知道,只悄悄给王爷说了,王爷还不放心,还让慕大人看了。你就放心吧,咱们赶紧回去伺候主子用膳,吃饱了自然就好了。” 其实小兰也很担心的,但是为了安慰阿翠,只好装作信心十足的样子安慰着。 阿翠果然信了小兰的话,不再难过,拉着小兰跑了回去。 两个丫鬟简单的给程潇潇梳洗了一番,就开始用膳,刚开始程潇潇手抖着差点没有力气喝粥。 楚云深就要急的让人叫慕白过来了,还是程潇潇拦住了,“不用叫慕白,你先给我喂几口,我缓一下就好了。” 果然楚云深给程潇潇喂了几口粥之后,程潇潇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手也不再抖了。整个人像是雨后的春笋,一下子活了过来。 不仅说话的声音不再柔弱,眼睛也有了神色。 程潇潇直接吃了比平常还要多一倍的食物才停下,幸好厨房这次准备的多些,不然都不够吃。 楚云深和两个丫鬟亲眼见证了程潇潇几乎席卷了整张桌子上的食物之后,已经不能更震惊了。三人见程潇潇现在完全好了,才相信了程潇潇刚才真的是因为饿才导致的。 平日程潇潇的饭量已经很大了,这次饿的狠了就吃的更多。所以楚云深也就吃了个半饱,不过看着程潇潇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楚云深觉得自己也不饿了。 阿翠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小丫鬟,她知道王爷刚才并没有吃多少,就对着程潇潇说道:“主子,刚才您一直没回来,阿翠闲来无事,就去厨房做了糕点,想来这会已经好了,要不奴婢拿过来?” 程潇潇这会已经饱了,可是听到是阿翠做的糕点,还是欣然同意了,“好呀,好久没吃你做的了,之前不是还答应了给连雪带一些,有多的吗?” “有,刚才奴婢做了很多,只是担心主子的安危,口感可能不好。”阿翠一想到刚才的情形,鼻头酸酸的。 “没事,我们阿翠做的一定好吃,快去拿吧。”程潇潇站起身来,扭了扭自己的腰肢。还是得站起来动一下,不然等会吃不下。于是趁着阿翠去拿糕点是时间,小小的运动了一会,楚云深喝着茶,静静地看着程潇潇在一旁扭动,觉得很有意思。 慕白这边先去了小五那里。 “慕白,你回来了。王爷和程姑娘没事吧?”小五对于慕白这么快就回来还是有些诧异的,本以为事情会很棘手,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事,我到的时候,王爷和程姑娘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就只帮上了一点点,所以就回来了。大家都没事,你安心养伤吧!”慕白将手擦干净,检查了小五的伤口。 “那就好,你走了之后我还一直担心呢,大家没事情就好。”小五趴在马车中,开心的说道。 自从慕白被小兰叫走之后,小五就非常担心,整个人躺在马车里很焦急,冲着外面喊了几声,也没见过来一个侍卫,不禁更加担心了。 这还是小五第一次说这些自认为非常肉麻的话,整个人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似的,颇为不自在。 “那就赶快好起来。”慕白也不好意思起来。 “嗯。” “那我先去看看王爷那边,你先休息着,我等会过来看你。”慕白给小五盖好毯子,不好意思的转头走了。 等出了马车,慕白回头望了一眼,只觉得心里暖极了,缓了一下才抬脚走向楚云深的身边。 看来小五还是有写良心的,知道关心自己。 等到慕白赶到的时候,程潇潇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站起来活动着自己的筋骨。慕白看着一眼程潇潇的动作,只觉得很惊奇,世间的女子也可以这样? 不过看王爷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程潇潇,慕白也不再大惊小怪,淡定的立在一旁不说话。等到阿翠拿来了糕点,几人也跟着主子吃了几块。 “我去给连雪送几块糕点吧,顺便看看鱼弄的怎么样了!”程潇潇吃的实在太多了,不愿意坐在这里,还不好意思说自己吃多了,只好给自己找理由。 第九百四十八章:这件事不简单 楚云深本想和程潇潇连同慕白一起讨论一下刚才尸体的情况,见程潇潇一副坐不住的样子,也猜到了程潇潇为何一直运动的原因,饿的狠了又吃的太多,偏又当着丫鬟的面好面子。 就点点头,表示同意了。“也好,刚吃完膳食,你去转转。” 程潇潇带着阿翠走了,留下小兰休息,毕竟经历了刚才的尸体,也吓得不轻。连雪此时正在看着大家捕鱼,听到丫鬟说程潇潇过来了,连忙转过身来,热情的与程潇潇聊了起来。 程潇潇只想拍手叫好,站在这里刚好可以看风景,还不用坐着,这样别人一定猜不出来自己是吃撑了。 “连雪,我给你带了阿翠做的糕点,你尝尝。”连雪从程潇潇的手中接过了糕点,欢快的道了一声谢,只是程潇潇还是从连雪的眉间看到了一丝忧伤。 程潇潇只当做没看到,与连雪开心的聊了一会。又给大家教了怎样腌鱼,做完这些,整个人已经困得不行,只好与连雪分开,回了马车。 “王爷,刚才您和程姑娘遇到的尸体?”慕白因为去的晚,所以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何事。 楚云深大致的讲了一遍,但是将程潇潇变身成猫的事情掩盖了过去。至于如何得知尸体的要求,如何判断出来尸体的怪异也略过了。 慕白见楚云深并不愿意多讲细节,也不追问。既然主子不愿意讲,那定然有主子的道理,作为属下,乖乖听从就是了。 楚云深很满意慕白这一点,不像小五。 小五躺在马车中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自言自语道:“谁在骂我?” “那这样说来,这些尸体不简单。不知道是不是京城里......”慕白说道这里停了下来。 楚云深自然知道慕白的意思,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其实刚才自己也在考虑,这是不是京城里的哪位皇子干的好事,可是杀了这几个人有什么用?还抹掉了他们的记忆? 不过最近几日都没有见到刺客,也很不正常。 “跟我们京城的人说就要去写信通知京城的人。 “慕白,你等一下,小五现在怎么样了?”楚云深想着那天小五挨了板子,流了不少血,说是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直放不下脸面,不好意思问。现在只有慕白一个人,况且慕白是不会多嘴的人,楚云深站在内心纠结了一下,就开口问了。 慕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利落的答道:“小五的伤已经好多了,王爷不必挂心。” 脸上还有一些温和的笑容,让楚云深很是费解。 楚云深有心问问慕白是怎么了,就听到了程潇潇的声音,只好作罢! “王爷,你们聊完了吗?”程潇潇带着阿翠走了过来。 “程姑娘安好。”慕白趁机对着程潇潇抱拳施了一礼。 “嗯,无事了。”楚云深挥手就让慕白退下了。 慕白领了命令,脚下匆匆的离开。 等到慕白走了,程潇潇连忙放松自己的身体。 “我好困,咱们休息一会吧。”程潇潇强撑着自己的眼睛,感觉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好,走吧!” 楚云深带着程潇潇午休,阿翠站在马车外守着,以防主子有事吩咐。 程潇潇临睡前说道:“林中的尸体不简单,之后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咱们要小心应对。” “今日的事情确实怪异,目前还不能断定死尸是谁的人。最近经常几位皇子频频出手,都在各显本事,所以林中出现死尸也不足为奇。不过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我才不像管呢,就是担心你太辛苦了。”程潇潇困得闭上了眼睛。 “嗯,我知道,我不累的,你快睡吧,别担心这件事了。”楚云深轻轻的拍着程潇潇的后背,让她能更好的进入睡眠。 等到程潇潇睡着之后,楚云深在程潇潇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才躺下睡在旁边。 躺下的楚云深却没有入睡,今日的事情没有弄清楚原委,楚云深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之所以在程潇潇面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也是为了不让程潇潇担心。 一直给她一个名分,让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实在是心里有愧。幸好潇潇说喜欢这样的生活,可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安慰自己呢! 不过也幸好她陪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觉得每日都有满满的活力。 不像之前,如行尸走肉般,或者也没甚意思。 楚云深这样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慕白回到小五身边的时候,小五也正在睡着。也不知道小五是何时睡的,准备转身出去,担心自己不小心将小五给吵醒了。 不过刚准备转身出去,小五就睁开了眼睛,显然是听到了慕白回来的声音。 “慕白,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小五眼神清明的说道。 “吵醒你了。”慕白歉意的说道。 “我现在做不了差事,就剩睡觉了。况且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就担心的不行,所以刚才本来就没睡着,我只是闭着眼睛。倒是你,昨夜没睡好。现在无事睡一会儿?”小五挪开一些地方,让慕白可以躺下来。 “好。”慕白顺势躺下,不过是合衣躺着。 “你这是防备我?”小五见慕白虽然躺着,外衣不脱,手还交叉放在胸前,像是一副戒备的样子。 “我,我才没有。”慕白说完还是将手臂放了下来。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人多口杂,我会忍着的。”小五自顾自说着浑话,不敢去看慕白的神色。 “说什么呢你!”慕白一掌拍过去,结结实实的给了小五一下。小五瞬间吱哇乱叫,像是慕白将他打的多重似的。 “真的有那么疼?”慕白听着小五的声音,问道。 其实慕白刚才的那一个巴掌并没有多疼,只是小五因为刚才闪躲,牵动了伤口,所以趁机喊了出来。 “真的好不,不行你看看我后背,觉得有个超大的手印在。”小五气鼓鼓的说道。 “活该。”慕白本来都相信了小五的话,可是又从小五的脸上看到了狡黠的笑容,便知道小五是在骗自己,于是没好气的说道。 “我看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就跟王爷说,让你当差去。刚好我近日照顾某人太过疲惫,需要休息休息。”慕白说道。 “慕白,不要啊!我伤口还在流血呢,真的当不了差事的。”小五抓住慕白的手臂,央求道。 “那你既然美好,我就叫早上那个丫鬟过来伺候你吧!我看她早上的意思,明显是对你有想法的。趁着这个机会,软香如玉在怀,想来小五统领应该可以好好养伤。”慕白继续吓唬道。 “慕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这样对我,不是有句话说最是难消美人恩,我觉得就没必要交小丫鬟了。我觉得慕大人照顾的就很好,你看伤口好了很多呢!”小五狗腿的说道。 “五统领不要客气呀,我一个大老爷们多粗糙呀,还是小丫鬟照顾的好。”慕白说完作势就要起来。 小五见状大惊,“慕白你要真的?我可是有喜欢的人,要是被她误会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慕白,你就放过我吧!” “哼。”慕白冷哼一声。 小五便不敢再在言语上放肆了,“我错了,好慕白,你就不要生气好不好!” “认错还挺快。”慕白在一边说道。 “今日是怎么回事?王爷和程姑娘怎么会被困在林子里?”小五也不再逗慕白了,老老实实的躺在一边。 “你才想起关心王爷?呵呵。”慕白给了小五一个白眼。 “我这不是见你早早就回来,那肯定就没事嘛!你可别在王爷面前说,不然我可惨了。”小五想起王爷之前毫不留情打自己二十大板,心里就发怵。 “你以为我是你呀,放心吧,王爷和程姑娘都没事,我也不会跟王爷说的。”慕白将刚才了解到的情况跟小五说了下。 “不过,王爷是怎么知道尸体的要求?”小五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王爷没有说。不过王爷那么厉害,总有些厉害的手段,咱们还是不要打听为好,尤其是你,不要好奇心那么重。咱们只要好好待在王爷身边,用心保护王爷就行了,其他事情不要多管多问,知道吗?”慕白语重心长的说着。 “好,都听你的。”小五讨好的说道。 “王爷说那些尸体不一般,所以之后可能还会有别的状况,咱们要小心为上。你赶紧养好伤,早早担起统领之责”慕白对于未来的事情还是很担忧的,毕竟京城现在大乱,主子虽然没有坐上那个位子的野心,但是难保别人会怎么想,这一路上凶险无比,小五还是要赶快好起来的。 “我会好好养伤的,争取早些好起来。”小五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喝药再也没有抗拒,都是一口喝掉,就连蜜饯也不用了。 “睡一会吧,等下你还要去当差。”小五轻声说道。 “好,你也睡会。”慕白其实困倦极了,昨晚上一夜都没睡好,就只顾着照顾小五了。今天又忙到现在,早已经累的不行,若不是小五刚才的举动,自己早都睡着了。 两个人相互蜷缩着,慢慢的睡着了,一时无话。 半个时辰后,慕白悄悄的起了身,他还要去王爷身边当差,见小五还在睡着,动作更加轻缓起来。 睡了半个时辰,精神总算好多了,不像刚才那般整个人的脑子都昏昏沉沉的,精力不能集中起来。 慕白给小五盖好之后就走向了楚云深的马车。 ...... 第九百四十九章:是大人了 程潇潇正睡着的时候感受到腹痛难忍,随即哼唧起来,将楚云深推醒,“王爷,我的肚子好痛啊!” “肚子痛?”楚云深立马坐起来查看。 “应该是我的葵水来了,你帮我叫一下小兰,她知道怎么处理的。你先回避一下,不太方便。”程潇潇疼的难受,整个身体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蜷缩在一起。 其实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每次来例假肚子都是非常疼,每次都要靠着止疼药才能度过。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过例假,毕竟自己是猫嘛,所以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这还是自己变成人之后第一次来葵水,可要了老命了,太疼了。 楚云深虽然是一个大龄男子,但因为之前不近女色,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有许慌乱。“好,我把小兰给你叫来,有事情差丫鬟来叫我。” 但见程潇潇翻身过后,衣裙上出现了一片如同梅花一般的血迹,有心问问还是忍住了。 很快小兰就惊慌的进了马车,因为楚云深说的不清不楚,小兰不知发生了何事。 “小兰啊,我可能是来葵水了,你帮我处理一下。”程潇潇忍着腹痛说道。 “好的。”小兰毕竟大几岁,对于这些事情很是熟练,很快就帮程潇潇处理好了。只是程潇潇现在的身体是第一次来葵水,痛极了,只好神情恹恹的靠在马车的引枕上。阿翠又带了热水放在了程潇潇的肚子上,可是也并没有缓解多少。 楚云深之前也只是在书上大概见过女子来葵水,但是具体也是不知道的。所以见慕过来只好向慕白打听,毕竟慕白是大夫,对于这方面比自己了解多了。 “咳咳,慕白,你过来。”楚云深掩盖袖咳了一声,避开丫鬟,带着慕白走到马车的后面。 “王爷,您不舒服?”慕白见楚云深咳了一声。 “不是。我是想问一下,嗯,女子来葵水是怎么一回事?”楚云深看着树枝轻声问着。 “王爷,是程姑娘来了葵水?”慕白问道。 “嗯,刚才腹痛难耐,正让丫鬟在旁边伺候着。”楚云深想到程潇潇的小脸蛋苍白的样子,心疼极了。 “王爷,女子来葵水是正常的,代表着这个人长大了,可以,可以怀孕生子了。”慕白斟酌着自己的词语,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正常一些。 “还有,程主子若是腹痛,还是需要属下把脉看看。”慕白见楚云深脸色很怪异,只好转移了注意力。 “那就赶快去看看。”楚云深着急的走向马车。 “你主子怎么样了?”楚云深见到阿翠站在外面开口问道。 “主子这会儿好好一点了,不过还是很痛,小兰姐姐正在帮主子揉肚子。”阿翠施了一礼说道。 楚云深听完就撩起帘子进了马车,“潇潇,我让慕白给你看看。” 程潇潇很配合的伸出了手腕,“好。” 但愿慕白有办法调理,之前身边的人也有好多痛经的,吃了中药调理也美好,所以程潇潇是不抱希望,只祈祷着能有个止痛药缓解一下。 “有没有可以止痛的药?”程潇潇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虽然有小兰在身边揉肚子,可是还是好痛呀! 这次不知是因为着身体第一次来还是因为之前自己的一只喵咪。总之这次的疼痛的感觉前所未有,自己就差晕过去了。 “慕白,止痛药可以吃吗?”楚云深将程潇潇揽在自己的怀中。 “止痛药吃了伤身,轻易用不得。程主子这是因为腹部寒凉,所以才导致腹痛加剧。先喝一碗生姜红糖水缓和一下,属下再扎两针,即可见效。”慕白把完脉恭敬的说道。 “好,小兰你即可去熬生姜红糖水。”楚云深吩咐了小兰去熬红糖水。 “潇潇,咱们现在先扎针,扎完就不同了。”楚云深担心程潇潇抗拒扎针,轻声的哄着。 “我不要,我看见针就头晕,还有别的办法吗?”程潇潇想到自己之前在学校体检的时候,一见到护士拿出针管,就晕的不行,还是身后的同学扶着自己。 “慕白。”楚云深看向慕白。 慕白摇了摇头,“扎针效果最好,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那就扎针吧,你先去拿你的药箱。”楚云深当即决定听从慕白的建议。 “可是我真的会头晕,那个针我只要见了整个人就不行了。”程潇潇吓得就快要哭了,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猫妖奶奶竟然会怕这细细的一根针。 慕白转身就出去拿药箱了,至于程潇潇的思想工作当然要留给楚云深了。 “等下扎针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捂着你的眼睛,这样你什么都看不见了,自然就不头晕了,况且慕白的扎针技术我是相信的,保准你只能感受到一丢丢的疼。” “真的吗?”程潇潇从来都没听说过慕白会扎针,不过之前自己到时知道有的人回去中医养生馆这些地方扎针治疗颈椎,头痛这些。 “好吧,姑且就相信你一次。”程潇潇也不再抗拒了,只是将头埋在楚云深的怀中。 等到慕白来了,程潇潇又开始全身紧绷起来。 “王爷,程主子这样不好施针,还是要放松下来。”慕白有点为难的看着楚云深。 “潇潇,咱们放松好不好?很快的就一下下,不痛的,你相信我。”楚云深只好用自己的衣裳盖住程潇潇的脸部,用手拍着程潇潇的后背安慰着。 慕白见状就走了出去,过了半注香的时间才回来。 与慕白一起回来的还有丫鬟小兰,小兰捧着一碗红糖姜水走了过来。 “主子,先喝了红糖水吧。”程潇潇闻言拿掉了挡在自己脸上的衣角。捧起碗光了,顿时一股暖流从腹中划过。 等到一会儿,程潇潇竟然睡着了。听着程潇潇平稳的呼吸声,慕白才开口解释道:“程主子一直害怕,身体放松不下来,属下只好在红糖水中放些助眠的药物,这样好施针。不过王爷请放心,这助眠的药物不伤身子的。” “好,这下快给潇潇施针吧!”楚云深将程潇潇放下来,让她舒服的躺在马车上。 慕白施了两针,明显的看到程潇潇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两针可以管多久?明天还要施针吗?”楚云深问道。 “一次可以管用四个时辰,我晚上再来施针一次,明日再看看程主子的情况。等到这次葵水完了,属下再配些温和的补药给程主子吃吃,以后就没有这般疼了。”慕白收拾完自己的药箱,垂手跪在一旁说道。 “好,那你一会儿再过来一趟。潇潇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我放的剂量小,一炷香时间就可以醒来。” “好,那来了这葵水在饮食上是不是也要注意着?”慕白没想到王爷这么细致。 “是的,这几天不能吃辛辣冰凉的食物,尽量清淡一些。”小五回答道。 “好,你给厨房说交代一下,再让小兰备上些吃食,你自去休息吧!”楚云深担心程潇潇醒来要吃零嘴,只好提前吩咐丫鬟准备好,一般来葵水的时候脾气总会大一些,这件事还是之前在书上看到的。 “那属下就先退下了。”慕白见楚云深点头,就退了出去。 “阿翠。”楚云深撩起窗花边的帘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王爷。”阿翠听到声音,立马走到窗子旁,施了一礼。 “你去跟管家说说,让大家尽快把鱼今天处理好,明日咱们就去镇子上的酒楼住着。在这里不方便,你主子也休息不好。”楚云深说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找管家。” 一炷香之后,程潇潇果然醒了。 “这会感觉如何?”楚云深本来是在旁边看书的,察觉到身旁的人儿动了一下。 “不疼了,刚才给我施针了吗?”程潇潇只觉得浑身轻松。 “嗯,施针了,不过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施针的。”楚云深扶着程潇潇坐好,将大引枕放在程潇潇的身后。 “我怎么就突然睡着了,不过刚才施针的时候一点都没感觉到疼,慕白还真是厉害。”程潇潇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清楚。 “刚才慕白在你喝的红糖姜水中放了助眠的,所以你喝完就睡着了,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了。”楚云深看到程潇潇可爱的样子,耐心解释道。 这会儿程潇潇的脸庞也不苍白了,红润润的煞是好看。 楚云深突然想到慕白之前很自己说道,程潇潇现在经历了葵水之后就变成大人了,就可以与自己...... 一想到这里,楚云深内心有些悸动起来。 成亲的事情还是要赶紧提上日程,不然自己在这样下去,万一不行了,那可就惨了,简直不敢想象。 “晚上还要再施针一次,不然要是要疼的,明日若是不疼了咱们就不施针了。” “好吧,晚上我若是紧张,就照午时的法子,这样我也不害怕了。”程潇潇开心的说道。 “好。”楚云深揉了揉程潇潇的脑袋,很想告诉她,来了葵水之后,就是大人了。既然是大人,当然就要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情了。 第九百五十章:胡搅蛮缠的秀才 第二日,程潇潇在外面转了一圈吃了个早膳就又缩回到马车里了。 肚子经过慕白的施针,今日已经不疼了,只能轻微的感觉到小肚子涨涨的,好受了很多。但是程潇潇不习惯来例假的时候穿裙子,而且这里也没有安全裤,所以程潇潇决定缩在车子里不出来,万一不小心弄到了衣服上,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等到大家都收拾好了,一行人就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依旧是管家打头阵先去包客栈,处理好这些事情,大家也都到了。 出门在外,只要有银子,一切事情都好办,比如说,包下一整个客栈,之前在这里投宿的客人则给了双倍赔偿,大家都客客气气的腾出了房子。 只是这次事情却没有如往常般顺利,有一位书生打扮的人,拒不配合,还在大厅中大声嚷嚷着,说是管家联合店家欺负他。 店家之前也不是没遇过这种事情,于是让管家先坐下,他们来处理。 店家和那人经过一番交涉,却未解决问题。毕竟是读书人嘛,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个店家的老板竟然都趋于下风,可见其唇舌的厉害。 管家见时间不早了,王爷一行人就快要到了,不想与这人多说废话,就多加了十两银子,放在那人的手中。 “你这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你是打发要饭的吧,我可是这里远近闻名的秀才,不是你这区区几两银子就能顺便打发的人。”秀才高傲的说道,根本不把店家和管家放在眼里。 要知道十两银子可是够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这秀才竟然嫌弃银子少,管家知道这次是碰到胡搅蛮缠的无赖了,索性将银子收了起来,不给了。 “这位大秀才,您这是什么意思?十两银子足够在这店家住上两个月了,您竟然说我这是打发叫花子,口气可真大。”管家也不打算再和气的说话,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秀才的穿着,不过穷秀才一个。 “我与旁人当然不同,我现在虽然只是秀才,待我明年考中,那时候你就是给我提鞋都不配,更别提你这区区十两的银子了。”秀才看到管家将银子收了起来,一副再不给的样子,顿时有些着急。刚才不接那十两银子完全是因为看到这人虽然是奴仆,可是周身穿的很是气派,想来是哪个有钱府里的管事,正想好好敲诈一笔。所以准备吓唬吓唬这管事,给自己再多添二十两,这样自己这两年的开销可就有了。 “考不考的中可不是您说了算,现在说这些也不怕闪了您的舌头。”管家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表情如同在看一个小丑。就凭你还敢吓唬我,我可是在王爷手下做事的,就算考中了,能耐我何。 “你这人很是嚣张无理。”秀才气的就要跳脚,指着管家大声呵斥道。 “这就嚣张了?不及您的一半呢!小二,给我沏一壶好茶,再把所有房子给我收拾好。”管家接过小二殷勤递过来的茶水,慢慢喝着。 秀才见说不过管家,店家以及门外的看热闹的百姓都在用嘲笑的表情看着自己,脸色通红,若是寻常人早九受不了这等情形,夺门而出了。 这秀才倒好,通红着脸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耍起了无赖。“今日你休想将我轻易赶出这和客栈,我可是付了银子的,凭什么没有权利住在这里。” 管家见状也脸上丝毫没有吃惊生气的表情,还好心的跟店家掌柜的说道:“那就给这位秀才安排一间房子吧。” 店家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客官,您已经......” 管家打断了店家要说的话:“无碍,只一间房子而已。” 店家连忙道谢,遇到这种,明显不讲理的人,店家也无可奈何,开门做生意,顾客可是千万不敢得罪的。 那秀才却不依了,自己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这管家怎么还不着急,难道真的就让自己住在这里了? 于是说道:“我住店凭什么要你同意,着难道是你开的吗?” 管家没有搭理那秀才,准备起身去安排好事情,就要迎接王爷的到来。对于这件事情,还要汇报给王爷。 “我跟你说说话呢,你怎么这个态度?”秀才见管家真的不管了,暗暗后悔方才没有直接拿着银子走人,现在倒好,没有银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您想让我什么态度,现在不是已经安排您住店了吗?”管家实在是懒得搭理秀才,不管处于礼貌还是开口了。 “不行,我要报官。”秀才大声喊道。 店家一听就急了,报官可不行,虽说自己这方没有错,可谁知道流言会传成什么样,若是生意做不了了,自己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不行,秀才大人,可不能报官呀!”店家急忙说道。 秀才一听,顿时有了底气,心里也不由的开心起来,若是店家和这管事一人给自己十两银子,也不是不可。 “我当然能报官了,像你们这无良的店家,还不知道因为这事情坑了多少人,中饱私囊,黑心店家。”秀才继续大声说着。 店家一听急了起来,自己可是守着良心做生意,一年难得遇上以为大财主可以包下整个客栈,才让自己可以多赚一些辛苦钱,可不像秀才说的那般。 但是若是报了官府,拿自己的客栈这几日是别想开门做生意了。以后也别想有立足之地了,大家饭余茶后最爱嚼舌根了,再以讹传讹下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秀才大人,我求求您了,您不要报官。我给您免了今日的房费,您看怎么样?”店家急的就快要哭了,只好恳求道。 可是秀才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是银子,当然不搭理店家的哭诉。 秀才高傲的仰着自己的头,看也不看店家。 店家无奈只好看向管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管家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品茶,本不想搭理秀才的,像秀才这般贪得无厌的人,管家见得多了。不过店家既然想让自己帮忙,管家也不好狠心拒绝。 “您自去报官吧,我在这等着。”管家开口说道。 “客官,不能报官呀,我,这......”店家一看这客官也不拦着秀才,竟然还支持秀才去报官,更加慌了,只是还未说完,就看到了管家暗示的眼神,不由得吞下了之后的话。 秀才听到管家的话,愣了起来。只站起来说了一句,“你......”就说不出口了。 他看到管家稳稳地坐在一旁,胸有成竹的样子,并未被自己要报官的话吓到。心里暗自猜想,看样子这人的主子一定是个大人物了,不然自己扬言要报官他却一点都不慌乱,莫非?想到这里,秀才才惊觉自己后背都是冷汗。 但是话已经说道这里了,更何况门外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自然不能轻易认怂,不然自己以后在这里怎么立足。 秀才的脑子飞快的思考起来,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直转,思考着眼下怎么办才好! 管家一看秀才的样子就知道秀才肯定又在想什么坏水,不由得有些厌烦起来。这无赖颇为难缠,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让人难免烦躁。 那秀才却不知管家的心中所想,将自己比作了狗皮膏药,若是知道了,那脸色定然会精彩几分。 门外面站着熙熙攘攘人群,均是被秀才的高声所吸引的,将门口围堵的水泄不通。众人正好奇秀才为何站在原地不动,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接下来就看见秀才直接冲到管家的面前,在众人还未看清楚时,就见秀才直接倒在了地上。 人们还未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就见人群中有人高声喊了一声,“打人了,打人了。”大声喊着的人便是那秀才的好友,之前好友过来探望秀才,不料这里被管家包场了。 好友劝说秀才换一家,秀才却不愿,接下来才有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友一直混在人群中,本不愿意插手秀才的事情,怕惹祸上身。可是现在好友眼看走途无路,自己也不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于是趁着大家都被倒在地上的身影所吸引,大声的喊了出来。 果然,大家被这喊声误导了,纷纷指责这管家,眼中多有鄙夷。口中还说着,“不过是仗着主子权势,不把秀才放在眼里。先是赶人,现在见秀才要报官,就出手打人。”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好不热闹。 店家的人因为是站在管家的身后,自然将秀才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小二气不过,只好分辨道:“你们不要乱说,这位客官根本就没有碰到秀才,是那秀才自己倒下去的。” 可是大家根本就不愿意相信小二的话,尽管没人看见管家动手,可是人心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偏向弱者,根本不会去考虑事实。 “你怎么证明?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当然会包庇他了。”人群中有人说道。 “对,就是的,你们根本就是一伙,欺负一个穷秀才。”人群中又有人说道。 小二气急,“你们根本就是不讲理,这秀才明明就是想讹钱。” 店家拉住小二的手臂,示意小二住口,不要再说了。“你闭嘴,你能说得过这些人吗?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份上了,只有赔钱了。” 店家叹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第九百五十一章:装死 管家没有搭理愤懑的观众,而是仔细的观察起了躺在地上的秀才。 只见那秀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昏迷了过去。 只是若是仔细看,就可以看到那不安分的眼睫毛在轻轻的闪动着,管家了然于心。 于是开口说道:“大家稍安勿躁,请问这里可有大夫?” 大家面面相觑,这管家要给秀才看病,看来也不是想赖账嘛。众人也没有刚才那般激动,纷纷看着管家。 “怎么,这里竟没有一个大夫,看来在下只能亲自给这位秀才公子切脉了。”管家说完撸起自己的袖子,学着慕白平日的动作,看起来颇有些大夫的样子。 “来人,给我把这位秀才公子放在桌子上,记得小心些。”管家冲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 小厮听到管家的吩咐很快就将秀才抬了起来放在桌子上,让秀才躺平。 管家拉过一旁的锦凳,坐了下来,亲自将秀才的袖口卷上去,露出一节手腕。将自己的手指放在手腕处,闭上眼睛静静的切脉。 “原来这位客官还是一位大夫?”人群中有人惊叹的说道。 下一秒就有人紧张的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大夫?莫不是在诓骗咱们,好让咱们放下戒心,这样这位秀才公子还不是任由他欺负。”如果大家此时认真听的话,就可以分辨出这声音明显是之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是呀,这秀才万一......”有人接话道。 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了,管家虽然在这里闭目切脉,实则是在认真听着秀才的心跳。秀才显然也听到了人群中的话,知道是自己的好友在帮自己,本来还在窃窃自喜,可是听到好友的话,也是有些担心的。尤其是这人还将自己放在桌子上切脉,这样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让人观察个彻底。 秀才越想越害怕,顿时心跳如雷,导致管家听了个一清二楚。 管家虽不会大夫的望闻问切,但是单凭这有力的心跳声,也敢断定这秀才身体定然康健无虞。 既然他想装晕,那自己何不顺势而为? 管家想到这里,灵机一动。随即神色一变,站起身来。用手翻看了一下秀才的双眼,又趴在秀才的胸口听了一会了。 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唉,天可怜见,这秀才公子竟然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秀才被这一声叹气惊了一跳,明明自己心跳这么大声,这人怎么说自己死了,莫非有诈?但是现在若是自己坐起来说没事,是那老匹夫在这里胡乱说话,不就正好合了这老匹夫的心意,说不定这就是老匹夫的计策。 于是秀才按兵不动,继续装晕。 可是这秀才的朋友急了起来,看着管家说的跟真的似的,而秀才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真的死了。 “张朋,你死的好惨啊!”秀才的朋友跑了过来,趴在秀才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众人纷纷指指点点,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 店家看到死了人,头更大了。这店眼看因为这件事就要关门大吉了,哭丧着脸站在一旁。有心去怪罪管家,可是仔细一想,这事儿也不是管家的错呀!明明是这秀才无理取闹,才有了今日的一出,若是当时拿了那十两银子,哪里又会命丧今日呀! 想到这里,看向秀才的身影有些怨愤起来。 “你怎么能仗着有钱有势就随便杀人呢?”秀才的朋友冲着管家说道。 管家轻蔑的看了一眼,轻飘飘的说道:“哼,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竟然威胁我,我这不过是杀鸡儆猴吧!” 众人吃惊的看着管家,就连店家和小二也是惊讶的样子,没想到管家竟然可以说出这句话,刚才明明是秀才自己倒在地上的,管家并没有动手啊! 大家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只有管家带来的王府侍卫,一言不发,就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你.....你就等着坐大牢吧,我现在就要报官。”秀才的朋友气愤的说道。 管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好啊,再让县令将仵作带过来,刚好直接定案,省的耽误时间。” 秀才的朋友顿时哑口无言,这人怎么都不害怕呢? 难道真的势力如此之大? 管家这样一说,秀才的朋友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嘴巴张了张,竟说不话来。 “怎么?你不敢报官?那我帮你报官如何?”管家表情一变,眼神中充满了狠厉。周身充满了迫人的压力,让秀才的朋友为之气结。 人群纷纷喊着,“报官,不要怕,我们都可以帮你们作证。” 秀才的朋友听到大家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对呀,我为什么要怕呢。杀人的可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为了朋友伸张正义。 于是挺直了自己身形,“好,报官。” 店家这时已经不拦了,毕竟现在出了人命,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阻拦的了。 于是有人匆匆跑去县衙报官去了。 秀才刚才听到要报官,已经很慌了,还要带上仵作,就更加躺不住了。奈何现在门外都是人,自己的朋友还在帮自己据理力争,真真是骑虎难下。 此时秀才真的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不行,绝对不能让人报官。 于是秀才用手拉了一下朋友的衣袖。 秀才的朋友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谁轻轻的拽了一下,还以为是管家想私下求自己,毕竟现在只有秀才和管家离自己最近了。 于是大声的说道:“你不要拽我袖子,现在求我又有何用,刚才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现在,呵,你这是怕了?”说完还怜悯的看着管家,仿佛管家下一秒就要被打入大牢。 管家后退一步,“这位公子,怕不是您看错了,在下并没拽您的袖子,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哼,不是你还是谁,难道是他不成?”秀才的朋友大声的呵斥道,指着秀才。 说完却不由的低头向秀才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真真是吓了一大跳。只见秀才的手指悄悄的动了一下,还真的被管家说中了,刚才拽自己袖子的人,定然是自己的好友无疑了。 秀才的朋友瞬间变了脸色,刚才还高声斥责管家的人,霎时间失了声音,就连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原来这秀才根本就是在装死,这明显是管家挖的陷阱,而自己傻傻的跳了进来。 “这位公子,您这是怎么了?”管家注意到秀才朋友脸色的转变,知道他定然发现了秀才的异样,于是开口说道。 “啊,我......我无事。”秀才紧张的说道。 “不是,在下突觉身体不适,先行一步。”秀才的朋友说着就要离开。 管家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离开呢,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侍卫立即将那人拦了下来,那人挣扎就要走,可是奈何拦住他的可是靖王府的侍卫。 “这位公子,您刚才可是口口声声的要为秀才公子讨公道,这县令和仵作还未过来,您怎么可以先行离去呢?”管家走到观众的面前,大声的问道。 人群中立马就有人开始附和,“是啊,这不是您的朋友吗?怎么能不管不顾离开这里呢?” 秀才的朋友挣扎要离开,却说不出离开的原因。被众人指责完之后,只恶狠狠的看着秀才躺着的方向,紧紧的闭着嘴巴。 众人也渐渐发现不对了,交头接耳猜了起来。 秀才早都躺不住了,觉得自己就像那粘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一步步算计到现在,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的样子,秀才的朋友觉得丢脸极了。看着秀才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只觉一口恶气冲上了脑门,恨不得扑上去将装死的家伙一把拉起来。 事实上秀才的朋友也这样做了,侍卫见秀才的朋友看着秀才凶狠的样子,就都悄悄的松了手,狗咬狗,乐见其成。 所以秀才的朋友很顺利的就扑到秀才的面前,大声呵斥道:“你为何要骗我?要骗大家?” 刚开始秀才还装着不动,秀才的朋友忍吴可忍,一把将秀才拉到地上,只听咚的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秀才刚才装晕的时候,已经磕的很疼了,但是为了不被发现生生忍住了,好在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这次不一样,自己被人一把拉到地上,且不说自己并未有心里准备,就冲着恰好摔在刚才摔疼的地方,这叫秀才怎么忍得住。 于是大堂瞬间响起了一声嚎叫,震得众人耳朵就要破了。 大家被眼前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眼睛瞪得老大,就连嘴巴也合不上了。在场的只有管家和王府的侍卫,还有秀才的朋友,表情淡淡的。 “原来这秀才是装的呀,可真是给读书人长脸啊。”人群中有人说道。 “真是不要脸,怕不是家里过不下去,在这里讹人吧。”有一个声音尖细的女子说道。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秀才无地自容。 只好站起身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就要离开。 管家自然不会同意了,“秀才公子,您不要着急呀,我还给您请了官府的人,仵作也快到了。” 现在想走,没门,管家心里暗想。 就在秀才想要强行离开的时候,官府的人到了。 嚷嚷了一下午要报官的秀才,此时真的见到了官老爷,吓得腿肚子都要软了。 很快,官府的人就将秀才和他的朋友带走。 至于这件事情的是非曲折,自有好事者跟着去了官府,定然说的一清二楚,管家自不必管这些。 店家感激的看着管家,深深的道了一声谢谢。 管家却顾不上这些,他还有更重要事情。 ...... 第九百五十二章:冷面醋王 程潇潇与楚云深虽然稍晚些才赶来,但是也看了这一场闹剧。本来楚云深要直接解决这件事,可程潇潇拦住了楚云深:“咱们就看看管家怎么处理呗,这一路上甚是无趣,咱们就当做看戏。” 楚云深看着眼前堵得严严实实的门口,眉头机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本身就是想让管家提前过来处理客栈的事情,结果倒好。 且说程潇潇和楚云深带着大部队正优哉游哉的坐在马车中欣赏沿途的风景,只等着管家派人来禀告了。结果等了许久,都不见人。 就在楚云深准备派人前去看看发生何事时,侍卫前来禀告有一个秀才耍赖,所以要耽搁一些时间。 楚云深本就是担心程潇潇在这马车中休息不好,想着赶紧在客栈落脚,结果却有了曲折,顿时怒上心头,“什么人这般不长眼,竟敢讹在我的头上。” “王爷息怒,管家正在处理这事,相信很快就能处理好。”侍卫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王爷平日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也不会轻易发怒,侍卫有些害怕。 程潇潇听完却有点好奇起来,“是一名秀才吗?好像还有点意思,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于是一行人加快了进度,很快就到了客栈外。 好在这里马路很宽,程潇潇一行人的车马只占了较小的一边。本身按照预期,当他们一行人到这里的时候会有专门的人过来遣走马匹,整理箱笼。 现在倒好,一行人全在这条道上,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上几眼。 不过因为客栈里面的热闹正在进行中,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毕竟现在有些家底的乡绅出行,也会大大小小仆役不断。 楚云深对于这次的事情很是不满,一下马车就要派慕白去处理秀才这件事,是程潇潇坚持要看热闹,所以才有了管家的精彩应变能力,不然就凭这次办的事情,就足够管家打二十大板了。 程潇潇刚才混进人群之前还特意让人去隔壁铺子买了一身普通的衣料穿在身上,又带上了幕离。是以管家并没有发现人群中的程潇潇。 管家处理完秀才的事情,连忙走出客栈,准备出来迎接王爷的到来。结果一出来就傻眼了,只见门外浩浩荡荡的停着自家的马车,瞬间额头就有了汗意。 管家不敢耽误,连忙跑到王爷的马车前,唤了一声“王爷,程姑娘,奴才已经处理好了,还请现在下车。” 管家看到马车的一瞬间就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别看刚才在大堂那般云淡风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内心是万般焦急的。可是就算焦急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岂不是丢了王府的人。 没想到只听到了王爷的一声嗯,别的什么都没有。管家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度不相信的楞在当场。 直到楚云深踩着马凳走了下来,又伸手亲自扶着程潇潇下了马车。管家才清醒了过来,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管家,刚才表现的不错哦。”程潇潇还穿着刚才的衣裳,带着幕离。 管家一见程潇潇的打扮,一下反应过来,这不是刚才在人群中站的那个女子吗,原来是程姑娘啊! “老奴谢谢程主子的夸奖。”管家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自己这次没有挨板子不是侥幸,而是因为程潇潇所以才免了,顿时对程潇潇有了更多的敬意。 “好了,快进去休息,你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了?”楚云深不耐烦的说道。 真是的,一大把年级了,还在潇潇面前乱晃什么。 程潇潇听完楚云深的话就困惑了,今日的自己可不虚弱呀! 于是好奇的抬头看着楚云深,只见楚云深紧抿着双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不禁好奇起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现在又不开心了。 莫非是...... 程潇潇又看了一眼管家,恰好程潇潇去看管家的时候,管家也刚好接收到程潇潇的目光,看了过来。 管家冲着程潇潇一笑,那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程潇潇刚想笑着挥手,说一句帅气的“不谢。”就感受到身边的温度像是突然降到了零度,冷的程潇潇打了一个激灵。 平日的时候一个激灵对于程潇潇来说,啥都不是。可是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这一个激灵打完,程潇潇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下一股热流如同火山爆发似的喷涌而至。 程潇潇只觉不妙,不敢在门外耽搁,拉着楚云深的衣袖快步走了进去。 管家不知程潇潇为何突然就走了,但是刚才自己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冷意,虽然不像程潇潇那样直接打了激灵,但是还是紧了紧自己的领口。 虽然没有去看楚云深的表情,但是管家还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管家决定这几日还是离王爷远一些,不对,应该是离程主子远一些,太可怕了。 在小二的积极殷切的带领下,程潇潇和小兰先行回了上房。阿翠在外面整理着需要用的洗漱衣物,还未跟上来。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步伐急促的样子,就猜到程潇潇和丫鬟要处理那个,索性就坐在一楼大堂。 店家看到刚才在自家店里智斗秀才的管家正跟在一身华服的男子后面,就知道这位男子定然就是这位官家口中的主人了。 只是没想到,这人家境竟这般殷实,光是奴仆就跟了这么多,不由得暗暗咋舌。 不过也能想明白,府中的一个管事的都穿的这般体面,处理事情来也恰到好处,自然不是一般人家。 店家想到这里,更加热情起来。 主要是管家刚才拯救了自己家的客栈,也是因为这位公子器宇轩昂,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自己也不敢得罪。 于是不等小二有所动作,自己亲自泡好了一壶雪前龙井,放在楚云深的旁边。也不说话,和管家一起站在一旁,一副随时听从指派的样子。 楚云深看了一眼,冷哼一声。 不搭理二人,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店家蒙了,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贵人,连忙瞥向管家。店家不知,管事也不是很明白。 但是根据自己多年来在王爷身边的做事的经历,管家可以断定,这件事一定是跟程主子有关,不然怎么可能让王爷这般生气。 再结合刚才自己种种表现,管家懂了。 原来自己的王爷这是吃醋了。 管家不由得苦笑一下,自己怎么说也算是而立之年了,一把年级了,怎么还吃醋吃到自己身上了。 就凭自己这张脸,也不该吃醋呀! 王爷对自己长相都没有自信吗? 要说程主子的长相世间难有,府里的侍卫小厮见了程主子都会脸红抬不起头。可是王爷也不逊色呀,那可是楚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唉。”管家想到这里,就忘记了场合,一声叹息就从嘴里发出了。 叹息完管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的店家用手肘碰了碰自己,管家才从自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管家刚想对着店家笑一下以示感谢,不料刚转过头,见用余光看到了楚云深探究的眼神,管家脸上的笑容顿时向暂停住了一样,卡在脸上,表情看起来就诡异极了。 “王,主,主子”管家刚想叫一声王爷,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别的人,连忙改了口。 楚云深看到管家的表情,脸上的不似刚才那般紧绷了,似乎还有了一丝笑意,管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果然再去看时,就恢复了之前的表情。 管家确信自己刚才看错了,这个冷面王爷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笑呢。 王爷的笑容只可能是程主子在的时候,别的人根本不配。 事实上,刚才管家并没有看错,当楚云深看到管家表情的那一刻,脸上就控住不住的笑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毕竟楚云深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一面。 至于楚云深为何笑呢? 主要还是因为刚才管家的笑起来也太丑了,所以楚云深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失不见。管家年龄大,长大虽说不丑,但是笑起来可真是一眼难尽,所以楚云深不生气了。 关键是程潇潇喜欢好看的事物,所以管家这样子,一定入不了潇潇的眼。 楚云深对于刚才的不快立马就释怀了。 “你自去忙吧,这里不用你来伺候。”楚云深说道,语气不急不缓。 虽然与平日的语气差不多,但是管家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如沐春风的感觉。感受到楚云深的转变,管家虽然不知道是说那么原因,还是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这时候大家都在收拾着自己的箱笼,虽然有了之前的经验,但是还需要管家来指挥。众人见管家来了,纷纷松了一口气,忙乱的场景顿时变得有条不紊。 店家见管家离开了,有些不知所措。悄悄挪动了一下脚步,又停了下来。 刚才见管家这么惧怕这位贵人,想来是个难相与的,自己现在要怎么做才能降低存在感呢? 店家无语凝噎,绝望的看着屋顶,只后悔刚才自己的莽撞。 怎么能自己过来伺候贵人呢? 刚才就应该让大牛来,大牛虽然是自己店中的小二,但是有胆识,有颜色。 上次有一位自称是知府的大人,都是大牛接待的。当时也伺候的好好的,毫无不满。这位贵人怎么着也没有知府大人地位高吧! 店家站在原地,内心悄悄排腹。 楚云深并没有注意店家,他此时全身心的心思都在程潇潇的身上。 第九百五十三章:窒息的气氛 “小兰,你快帮我看看,裙子上有没有,有没有漏在外面?”程潇潇一进入房间就迫不及待的让小兰关上门。 其实完全是程潇潇多虑了,古代的虽然没有现代的方便,但是操作好了也不会侧漏的。主要是程潇潇之前没有用过这个用布做的,所以很是没有安全感,就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粘在裙子上,那可就...... “主子放心,不会漏的。”小兰一边安慰着,一边带着程潇潇处理好布条。 等换好了这些,程潇潇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今日肚子一点都不疼,总算是做个人了,之前仿佛要死了一般。 “看来慕白对于妇人病这方面也挺懂得,难得的人才。”程潇潇感叹道。 “是呀,慕大人还会诊治疑难杂症,比太医院里的太医还厉害呢!”小兰自豪的说道,仿佛主子在夸耀她一般。 “竟比太医院的太医还厉害?”程潇潇睁大了嘴巴,显然不知道。 “是呀,之前有一位大人中毒了,请了太医却束手无策,结果慕大人开了一副药方子,喝了两副药就痊愈了。”小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程潇潇认识慕白这么久,并不知道慕白竟这般厉害。 小兰脸上一窘,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婢其实是听王府里的管事说的。” “嗯,也应该就是确有其事,不然管事也不可能会为了这件事造谣。”程潇潇相信楚云深,若是慕白没有过人的能力,楚云深也不会这样看中他吧! “主要是咱们府里的丫鬟们好几个都,都钦慕慕大人,就私下说起了。奴婢听了一嘴,应该不会骗人。”小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说道有人钦慕慕大人,多少有些难以开口,真是像极了告状,这让小兰觉得不自在起来。 “哦,有好几个呢?”程潇潇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嗯,我也是听管针线的孙婆子说的。”小兰说道。 “看来慕白这风评不错,也是,慕白和小五都是王爷身边的非常看中的人,况且两人长相也不赖,自然是有很多女子钦慕的。”程潇潇分析道。 “对呀,不过五统领到是没有人私下说过,估计是和五统领平日做事风格有关,大家都喜欢慕大人这样的。”小兰说道。 “哈哈哈,也对哦!”程潇潇想到小五动不动就挨板子,丫鬟们自然也知道,所以在府中也没有面子和里子了。 这人呀,主要还是怕对比。若是没有慕白这般完美的人,小五在府中也算是良配,毕竟身份地位高,薪水多,还年轻帅气,除了他那张损人的嘴。 “那不知我们小兰有没有喜欢的人呀?莫不是也倾心与慕大人?”程潇潇一想到自己的丫鬟过两年也该配人了,于是调侃道。 小兰连忙说道:“不是,奴婢还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只想好好伺候在主子的身边,让家里的老子娘日子过的轻松些,弟弟也能如愿娶到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 程潇潇见小兰一脸认真的说着,眼中并没有羞涩,知道小兰没有骗自己,也不再调侃小兰了。“嗯,你说的对,事业为上。” 小兰没有听明白程潇潇的话语,“主子,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哎呀,是什么意思不重要,总之我支持你,以后也当个管事娘子光耀门楣。”程潇潇鼓励道。 小兰一脸认真的说道:“奴婢会好好表现的,不辜负主子的厚望。” “好了,咱们下去看看。”程潇潇整理好,就带着小兰去了大堂。 见到程潇潇下楼,楚云深的表情才有了变化。像是冰雪消融,春回大地,没有刚才的窒息感。 店家觉得自己一下子活了过来,周围的气温上涨了好几度。于是很是感谢程潇潇的到来,热情的吩咐小二拿自家的招牌糕点过来。 楚云深斜眯了一眼店家,怎么刚才我在这里不见你殷勤,现在倒好,见了潇潇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展示出来。 店家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怎么突然又冷了,这什么鬼天气,还是多加一件袍子吧!店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就嘱咐大牛将各位贵人伺候好,自己则去了后面的房间加衣服去了。 程潇潇并未注意到这里的风起云涌,此时正低着头和小兰讲话,“你等下让阿翠把汤婆子放在床上的被子里。” “好,奴婢记下了。”小兰感觉到周围安静极了,仿佛只有她们主仆在说话,轻声回答道。 说完下意识的看着四周,大家各自忙碌着,除了表情有些许的严肃之外,没有其他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回头的时候看到店家战战兢兢逃走的样子,有些奇怪,但是也未放在心上。 大牛将吃食茶水放置在桌子上,整个人丝毫不见怯场,乖乖的站在一旁,等着贵人吩咐。不像管家似的畏畏缩缩,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刚才管家站在这里的样子,大牛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以前也不是没来过贵人,有什么好怕的,贵人也是人呀,又不会吃人,怕什么。你看现在这两位贵人,郎才女貌,一看就是好说话的人,只是这位公子看着稍微有些凶而已。 不过也不奇怪,贵人不都这样嘛,通常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不过只要你好好在旁边伺候,也不会故意找事的。还是一店之长,连我一个小小的小二都不如。 大牛在内心狠狠的鄙夷了一下自家的掌柜的。 掌柜的加了一件外套才觉得不冷了,等到他来到大堂的时候,就见到自家的小二用一种得意洋洋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是闹那出? 掌柜的不搭理大牛,只是朝着贵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觉得又开始冷了。只好紧了紧自己的衣裳,转身进了自己的柜台,开始看账本了。 既然大牛有本事,那自己就不过去感受这水深火热的气氛了。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呀,还是老喽! 因为包下了整个客栈,所以店里的跑堂小二只需要服务好楚云深一行人就可以了。所有整个店里除了大牛和掌柜的,其余人都去帮忙整理行李了。 这次很快的就整理好一切,留了几个侍卫看守着马车和行李,其余人都在大堂集合。每当这个时候,厨房都是最轻松的,毕竟有客栈提供吃食,她们也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小嫣混在人群中站在角落里,尽量将自己的身形掩藏起来,不被人注意到。 刘管事上次收了小嫣的好处,却没等到小嫣传来的好消息。有心去问问小嫣发生了何事,只是小嫣一直在躲着自己,也没机会好好问。 这次终于逮到好机会。 刘管事悄悄挪向小嫣,见主子没有看向这边,用仅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嫣,上次到底怎么回事?” 小嫣见是刘管事,面上有些不耐烦,但现在自己人微言轻,可不能得罪这个刘管事,只好换了小脸回答道:“上次奴婢没有见到五统领。” 刘管事听闻小嫣的话,探究的看着小嫣的脸,似乎觉得小嫣的话有什么问题。“你没见到五统领?那药是在怎么给的?” 小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主要是想到当时的情形,现在还有些害怕。 刘管事却以为小嫣这是搪塞自己的话,冷哼一声,表情变得很是愤怒,就连语气也有些怪异起来,“莫不是小嫣姑娘攀上了高枝,不愿意告诉我吧!” 小嫣看到刘管事的那张贪婪的脸,就觉得反胃。但是谁叫自己没有阿翠有本事,现在还不能得罪,只好陪着笑脸说道:“不是的,刘管事,小嫣真的没见到五统领。当时,当时......” “好了,你也不用在这里给我编了,我也懒得听。”刘管事看到小嫣这副样子就生气,好心给你机会,你却过河拆桥,于是拂袖离开了。 小嫣有心叫住刘管事好好解释一番,可是刘管事并不给小嫣机会,很快就离开了小嫣的身边,站在另一边和另一位管事一起说话了。 小嫣有点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愤怒,她攥紧了拳头,任凭尖锐的指甲直接刺进了掌心,流出殷红的血迹。 能在这偌大的王府当上厨房管事,管理着厨房的采办与吃食安排,没有些手段肯定不行的,毕竟这差事油水很大,府里很多人盯着的。可是刘管事在这位子上做的稳稳的,想来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要想在成功之前稳稳当当的当差,还是要讨好刘管事,小嫣狠狠心,只能拿出离开家之前娘亲给自己的玉佩。 本来这枚玉佩是自己娘亲给自己作为嫁人的嫁妆,可是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小嫣有所迟疑了,不然刘管事随便给自己使绊子,那么自己这辈子也就别想出人头地,过上想要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小嫣顿时泪眼婆娑。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无忧无虑的人啊,每天觉得过的充实幸福。比起在自己家里,王府可以吃好穿暖,简直是来到了天堂,自己也因为年龄小,厨房各位姐姐妈妈也愿意让着自己,所以从来没有干过重活。 这枚玉佩还是娘亲嫁人的时候陪嫁里最值钱的物件了,娘亲担心自己将来嫁人没有个值钱的物件撑脸面,于是私下悄悄的给了自己,就连哥哥都没说。 只是从何时起,自己有了往上攀爬的想法呢? 小嫣将玉佩放在掌心慢慢抚摸着,很快玉佩就有了温度,同时也染上了鲜红的血迹,看起来妖艳诡异。 ...... 第九百五十四章:莫须有的传言 慕白没想到王爷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心慌,恰好这时嗓子不舒服,急忙咳了起来。 楚云深狐疑的看着慕白,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过是关心一下他的终身大事,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喝口水,你激动个什么劲?”楚云深亲自给慕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慕白。 慕白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水,连忙喝了下去,咳嗽也缓解了不少,只是因为刚才猛然咳嗽的原因,脸色通红。 这一切被下来寻找慕白的小厮看的清清楚楚。 “王爷,我,我。”慕白不知现在要不要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跟王爷说一下,一时犹豫,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别说了。看你这样子定然是心中有了欢喜的人,改日带来给我看看,我给你做主,早日成婚,也好过现在独自相思。”楚云深一看慕白的样子还以为慕白这是不好意思了,也不好逼问,这事情啊,害羞很正常,自己可是过来人呢! 慕白心想我和王爷你可不一样,我现在很迷茫,就连小五现在都有了心仪的女子,自己却内心彷徨不安,不知道是怎么了。 两人都陷入了忧伤里,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厮正鬼鬼祟祟的站在一旁偷听他们的谈话。 这小厮也是大胆,为了可以让小五另眼相看,竟敢偷听王爷与慕大人的谈话。也是因为他的大胆,让小五对慕白生了好大的误会。 楚云深和慕白也是因为知道外面都是自己的人,而聊的事情又是让人苦涩不堪的,一时不查,竟让一小厮听了个干净。 其实吧,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也没什么别人不能听得,所以也没有特意小声交谈,更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小厮见没有人注意,悄悄摸摸的回了小五的屋子,一进去就立即关了门窗,鬼鬼祟祟的样子着实吓着了小五。 小五看到只有小厮一人进来,没有慕白的身影,就知道小厮没有办好自己交代的事情,于是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让你把慕白给我叫来,你叫的人呢?” 小厮带着不得了的秘密小心翼翼的走到小五的身边,“五统领别生气,小的只是刚才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只是担心隔墙有耳,所以才关上了门窗。” “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小五根本就相信小厮的话,只是敷衍的问道。 小厮不以为意,心想,等下你听了就知道这事情有多么的震惊了,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淡定。 “小人刚才遵照五统领的吩咐去找慕大人,结果见到王爷挥退了手下所有人,只有慕大人侍立在一旁。慕大人正在和王爷在悄声讲话,奴才就没敢过去打扰。”小厮说道,只是眼神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王爷和慕白讲话,退了手下的人不是很正常吗?用的着这样大惊小怪吗?”小五生气的说道。 “五统领,这次不已经。”小厮说道。 “少说废话,讲重点!”小五受不了小厮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来气,连一个慕白都叫不来,愚蠢。 “小人不小心,不小心听到了了不得的话。希望五统领知道了,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不然小人可就没有命了。”小厮现在可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了五统领的身上,说完还警惕的看着周围。 “行了,不要神经兮兮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五看着小厮的模样,想来他能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耐烦的催促道。 “小人刚才听到王爷问慕大人是不是有心上人,可是慕大人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后来王爷生气了,慕大人好像说了一句没有,王爷要给慕大人指婚呢!”小厮说道。 “你确定?”小五震惊的问道。 “嗯,奴才确定。但是慕大人还......还抬头看着王爷,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是,像是......”小厮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不敢再说了。 实在是自己刚才看到的场景太过匪夷所思了,让人轻易不敢深思。 “像什么?”小五不耐烦的说道。 小五早已经厌烦了小厮的婆婆妈妈,半天都讲不到重点上,吞吞吐吐的样子真是让人抓狂。小五心想,若不是现在自己身体不便,早都提着剑放在小厮的咽喉了,那还有着小厮啰嗦的机会。 “你到底能不能说?我给你最后机会。”小五双手紧紧的攥着,一看就是在极力忍着自己的暴脾气。 小厮见状,也不敢耽误。心想,许是自己的想法也没毛病。 于是也大起胆子,靠近了小五的耳边说道:“奴婢看慕大人的样子,像是喜欢王爷。不然为什么王爷问话的时候扭扭捏捏的,还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下人。我猜,王爷也是看出来了,不然为何如此看中一个大夫。我听说王爷现在还没有和程姑娘圆房,莫不是喜欢那龙阳之癖。不然怎么可能忍得住这么美的人儿,跟仙女下凡似的。” 小五听完小厮絮絮叨叨的话,再也忍不住了,怒喝一声,“你放说什么屁话,王爷和程姑娘也是你能编排的?看我现在不要了你的狗命。”小五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小厮见状连忙跪在地上求饶,“五统领,小人不敢乱说啊!实在是小人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哼,讲了半天,就讲这些鬼话给我听,我看你是获得不耐烦了。”小五呵斥道。 “五统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小人计较了。小人保证以后绝不再您面前提及此事,也不予旁人说。”小厮连忙保证道。 小五见小厮死到临头还不更改自己刚才的想法,随即怒上心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这里所说的,足够灭了你们全家人的性命。胆子可真够大的啊!”小五站在床边,气喘吁吁的说道。 刚才因为太过生气,一下子用力过猛,此时伤口正如同撕裂般的疼起来了。 小五额头瞬间就布满了冷汗,可是内心的愤怒让他冷静不下来,只想亲手撕了这小厮的臭嘴才能作罢。 “小人不敢乱诌,全是小人今日所见和往日听姐姐们私下讨论的。”小厮依旧在证明着自己刚才所说的并不是无凭无据。 平日里大家私下无事也会在无人的地方悄悄讨论主子们的日常,就拿程潇潇和楚云深来说,两个人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两人近期吃穿住行都在一起,但是程姑娘依旧是个清白之身,怎能不让人怀疑呢! 再说王爷之前府里也是有妾室的,可王爷从未踏足过妾室的闺房,就连正眼都没有瞧过,所以流言就在大家的耳中传来传去,直到有一日,大家见慕大人深夜和王爷从林子中走出来,流言的风向就变了。 若是结合王爷以往的行为,大家想当然以为王爷其实是喜欢男人的,所以就算有了程姑娘这般天仙似的美人,王爷也能坐怀不乱。 但是你若是要问,那为何程姑娘不离开呢?为何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自然会有人解释给你,因为程姑娘在王府里可以为所欲为,明面上是王府的女主人,还不用伺候夫君,简直羡煞旁人,平日只需要配合王爷在大家面前装装样子,何乐而不为呢! 小五自然不知道大家私下竟有这样的传言,一时听到小厮这样的话语只觉气的肝都疼了,“你们私下还敢说主子的事?” “五统领,现在重要的是慕大人很可能这次就会得到王爷的重用,以后王府里,王爷更会器重慕大人了,而五统领您何谈前途呢?”小厮一副我全是为您考虑的语气,谆谆善诱。 小五气急反笑,看着小厮问道:“那据你说的,我此后应该如何?也向慕大人一般去王爷面前搔首弄姿?” “这......小人不敢。”小厮此时才惊觉小五脸上的怒气不减,反而越演越烈,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样子。 只吓得瘫到在地上不住的求饶,“五统领,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小五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听完这愚蠢小厮的回话,半条命都要气没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听到着了,直吓得魂飞魄散,“五统领,小人真的知错了,求求五统领饶了小人这一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小厮匍匐到小五的脚下,双手紧紧的抓住小五的小腿,痛哭流涕。 小五嫌恶的一脚将小厮踢开,“不要用你的手碰我,看在你第一次犯错的份上,我就不跟王爷说了,你自去找管家领罚。不过若是还有下一次,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小厮连忙叩头感谢小五的不杀之恩,“小人保证,再也不会多嘴多舌了。多谢五统领,多谢五统领。”说完连忙起身,跑了出去。直到小厮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惊觉汗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物,刚才简直如同死里逃生。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只是一个王府的统领。自己这不过是想往上爬一爬,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上,稍不注意,小命就要交代在今夜了。 小厮的同伴见小厮慌忙回来,狐疑的看着小厮,“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掉到水里了?” 小厮哆嗦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将头深深地埋在腿上,瓮里瓮气的说道:“你不用管我。” 小厮的同伴见状也不再搭理小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和别人在一旁悄悄的聊起来了,不过余光还是不住的打量着小厮。 毕竟大家每日除了当差也没有别的事情了,空闲下来大多是聚在一起聊聊八卦已打发时间。 小厮知道大家此时在注意着自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可是此时也顾及不上了,死里逃生,足够自己好好胆战心惊了。 ...... 第九百五十五章:尴了个尬 等到小厮离开房子好久了,小五心中的恶气都没有散去,久久徘徊在胸口,只教人烦躁的很。刚才也是因为太生气了,都没顾得上自己的伤口,此时才惊觉,先前受伤的地方这会已经隐隐透着血迹。 “呼”小五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又吐纳出来,想尝试着将胸口的浊气吐出去。 吱呀,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慕白来了。 看到小五手撑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脸色苍白,慕白着实下了一跳,慌忙走过来搀扶着小五,“小五,你怎么下床了?” “没事,刚才被一个小厮气着了,这会这里还难受着呢!”小五叹息一声,揉着自己的胸口。 “小厮不长眼,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发生何事了?”慕白觉得小五平日也不是爱生气的性子,定然是这小厮将小五惹急了。 “算了,无稽之谈,不提也罢!”小五回想起刚才小厮说的话,只觉得可笑极了,这种污言还是不要讲给慕白听了,免得平白污了耳朵。 “既然是无稽之谈,你何来生气之说。你看,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你自己都没感觉吗?”慕白看着小五寝衣上的血迹,无奈的说道。 “刚才还没全然没有感觉,你一说倒觉得疼的厉害,你快给我看看。”小五一听慕白的话语就怂了,生怕慕白生气,赶紧顺势躺下来。 “叫你逞能,有事情派人找我。你这性子,还能让小厮给气着了?快说,是哪个小厮?我带将他带在身边重用,这样以后你再不听话,我就派这小厮在你身边晃悠。”慕白看着小五丧气的样子,调侃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厮,今日第一次见。哎呀,他才没有这大本事,可以回回气我,大不了割了舌头喂狗吃。倒是你,在你慕白面前我都不敢随意说话了,生怕你生气。要说厉害,当然是你最厉害了。”小五知道慕白是想帮自己出气,才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听。两个人整日朝夕相处,自然互相了解。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瞬间就懂了。 小五不想慕白为自己担心,只能暗示自己才不在意小厮的话。 “对了,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没上来?”小五不相信小厮的话,他要亲自问慕白。 “刚才在王爷身边伺候,所以上来的晚了。”慕白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小五本来是不相信小厮的话语,可是自己却从慕白的脸上看到一丝可疑的神情,莫非小厮说的慕白单独和王爷在楼下说的指婚是真的? 哼,好你个慕白,竟然隐瞒我。 “慕白,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小五一把抓住了慕白的手,冷着脸问。 “怎么会如此问?”慕白挣扎了一下,想将自己的手从小五手中拉出来,可惜小五的力气太大了,慕白只好放弃。 “你刚才的表情已经将自己出卖了,说吧,王爷和你说什么了?”小五的表情说不上有多冷峻,但是就是让慕白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惧。 “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是刚才那个小厮?”慕白觉得小五的表情不太对,明显是对自己存着误会。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发了脾气,又是用质问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慕白只能怀疑在自己之前的小厮给慕白说了什么。 “没有,我是从你刚才的不自然的表情观察出来的。慕白,你不要顾左而言他。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好吗?”小五不想牵扯进去太多人,这件事是他和慕白的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 至于小厮说的慕白和王爷之间不可告人的事情,小五觉得纯粹是无稽之谈,不值一提。只是慕白若在刚才没有拒绝王爷指婚的提议,那自己就要与慕白好好掰扯清楚了。 之前明明和自己说害怕女子,当时还惆怅的很,自己还为他担心了好久。没想到这个慕白,竟然转身就跟王爷讨论婚娶的事情,还一脸娇羞,明显是心里有人了呗。 难道是也看上了我家阿翠不成,所以才在自己面前不肯说。 不行这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小五想到这里,淡定不了了。 “慕白,你快点给我老实交代。”小五说道。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才王爷不舒服,找了要我两颗药。然后......”还不待慕白继续说下去,小五就急忙打断了。 “你说,王爷身体不舒服?”小五问道。 “也不算不舒服吧,就是王爷长期忍着,有些肝火旺盛,所以就吩咐我给他开一些泻火的药。”慕白这话说得也不算隐晦,小五作为一个男人,自然一下子就懂了。 “哦!原来如此”小五恍然大悟。 怪不得王爷要屏退左右呢,就连程姑娘都没在身边,原来是这样子啊! 好吧,我就知道,这小厮根本就是在胡诌。 小五给了慕白一个你说的我都懂的眼神。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小五像慕白保证道。 “还问了我有没有心上人的事情。”慕白觉得自己不应该瞒着小五,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若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那可就是大事了。 “那你怎么说的?”小五斜眯了一眼。 “我,我当时不知如何说起,就没有跟王爷如实相告。”慕白低着头,他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不对,只是当时真的开不了口。 “你呀,你当时就应该实话实说。我相信王爷不会嘲笑你的。”小五认真的说道。 “王爷为何要嘲笑我?”慕白就知道小五的嘴里就不能说人话。 小五看着慕白咬牙切齿的样子,突然不敢开口说了。 “就是,就是。”小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慕白对于小五的尿性非常了解,决定不去听小五讲的废话。 小五着急了,他现在可全指望慕白来照顾自己呢?什么小厮,丫鬟啊!当然没有慕白让人放心了。 最起码不会对自己有别的想法,让人安心极了。 “慕白,你刚才有没见到阿翠啊?你说阿翠这几日是在忙吗?怎么都不来看望我。”小五委屈哒哒的看着慕白,指望慕白不要生自己的气。 “没有。”慕白没有去看小五,只一心摆弄着自己的药箱。 “慕白,你说阿翠整日忙什么呢?”小五又开口说道。 “我怎么知道一个小丫鬟整日忙什么?”慕白没好气的说道。 慕白不愿意再搭理小五这些无聊的问题,于是提起自己的药箱站了起来,准备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小五还以为慕白是要离开这里,急忙追过去喊道,“慕白,你别走啊!” 一时情急忘记自己还是一个病人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身子就直直的向慕白扑过去。 慕白听到小五的声音,只来得及转身过去,就见迎面来了一个庞然大物。随即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瞬间两人疼的龇牙咧嘴,小五除了去刚才扯到了自己屁股上的伤口,其他地方还好。主要是有慕白在给自己垫底。 慕白整个人就不好了,刚才被小五整个人扑到在地,背上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地面,此时火辣辣的疼着。 “慕白啊,你还好吗?”小五刚才可是清清楚楚听到了慕白的闷哼声,哆哆嗦嗦的问着。毕竟若不是自己刚才的举动,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闹剧。 “你说呢?”慕白再一次咬牙切齿的说着。 小五只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害怕,便缩着脖子不敢说了。 “你还愣着干嘛,躺着这里很舒服吗?”慕白见小五正躺在自己的身上,丝毫都没有起来的样子。 “哦。”小五这才慢吞吞的起身。 “嘶......”小五刚动了一下,就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瞬间就不敢动了。 “你怎么就不动了。”慕白感受到身上的人儿又继续趴在原地,只有刚才那一声“嘶”可以证明他之前是努力起身的。 “太疼了。”小五委屈的说道。 “那你刚才还逞能。”慕白是在是受不了小五现在的样子,抱怨道。 小五不服气的说道:“我这还不是害怕你走了,所以才着急挽留你嘛!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自己现在的伤势。所以才不小心将你拖倒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怎么,我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五统领,竟然在这个客栈不敢一个睡觉?”慕白好笑的说道。 “才不是呢!我就是害怕你走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别的小厮过来照顾我,我怕自己被他们气死,所以要竭力挽留你了。说让你这么会照顾人的,我当然不会愿意那些粗手粗脚的小厮来这里伺候了。”小五连忙解释道。 “原来,你就是为了使唤我。”慕白听完小五的解释更加生气了。 “哎呀,咱们是好兄弟吗。如果你到时候挨板子了,我也会帮你的,就像你照顾我一样,细心的照顾你,坚决不会把你扔给小厮的,你放心吧!”小五信誓旦旦的说道。 “呵呵,我谢谢你了。打板子的事情是五统领的专属福利,我还是不凑热闹了。再说,五统领可是人见人爱,我怎么敢劳烦五统领呢!那些粗手粗脚的小厮给我用就正好。”慕白说道。 “慕白,你不要太过分啊!”小五生气的说道,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慕白轻轻的动了一下自己的腿,小五瞬间就开始嚎叫起来。 “停停停,慕白你不要乱动啊!”小五扭曲这面部,求饶的说道。 “我错了。”小五再一次没有志气的道了歉。 第九百五十六章:行动不便 慕白歇息了一会,身上没有刚才那般疼了,才尝试着慢慢移动自己的身体。毕竟小五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自己先起来吧,两个人不能就这样躺一夜吧! 当然若是小五愿意的话,也可以让他自己躺着,反正慕白是不愿意的。 “慕白,你不要动来动去的,好疼啊!”主要是慕白动了,就会影响小五身后的伤口,小五不满的说道。 “那你自己就在这里躺着吧,我可要起来了。”慕白并不听小五的话,依旧在尝试着。 刚才一下子摔的狠了,慕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骨头断裂,所以只能先小范围的动一动,刚才也不是故意整蛊小五,也是想试试自己的腿部有没有问题。 “那还是不要了,我不能一直睡在地上。”小五连忙说道。 “哼,我还以为你喜欢睡地上呢!”慕白一边悄悄挪动着,一边说道。 “当然不是了,慕白你不能这样损我。”小五说到。 “那你还不让我起来”慕白只差给小五白眼了。 “我还不是因为疼嘛!” 真是的,现在也不能叫小厮进来,自己和小五现在的动作是在是不雅的很,若是小厮进来误会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小五也靠不上,只能自己努力了。 慕白咬着牙,坚强的站了起来,整个人感觉非常的不好。 刚才为了让自己可以先站起来,就让小五趴在地上。 此时小五正趴在地上鬼哭狼嚎,慕白连忙让小五闭嘴,“别喊了,你是想让大家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好吧,可是我现在是真的疼。”小五只得闭嘴。 “还不是你作的,要是没有你这一出,咱两能这么惨吗?”慕白现在完全是心疼不起来小五,自己身上也疼呢! “好吧,都是我的错!”小五不情愿的说道。 “来,我扶着你起来吧!”慕白勉强弯着自己的腰,其实这个动作对于慕白来说,稍稍有些艰难。 就这样两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到床边趴着,全程都不敢动。 一夜无话。 第二日出现了怪象,一向翩翩公子形象的慕大人今日却极其狼狈。 只见慕大人今早出门时,穿的衣裳都要盖住脚面了,明显不像是他自己的衣裳,看起来很是邋遢的样子,更有好事者悄悄分析说,慕大人身上的衣裳根本就是五统领的。 大家仔细一看,还真有可能,毕竟五统领的身量是要高一些壮一点的,只是没有人见过五统领穿这一身,所以无从考量。 再说慕大人今日走路也甚是奇怪,背挺得很直,显得很僵硬。走路一小步一小步,跟刚成亲的小娘子似的,全然没有平日里潇洒的样子。 这些怪象成了丫鬟和婆子们的饭后谈资,就连几个相好的小厮也在私下兴奋的讨论着。 “唉,你说慕大人是怎么了?”其中的一个小厮用手肘碰了一下旁边的小伙伴,迫不及待的分享着刚才的八卦。 没办法,现在不是在王府里,大家的差事都很少,需要什么直接跟店家小二说就行,所以大家无事都会聚在房子里,要么说着闲话打发时间,要么就是结伴外出转转。 可是外出需要得到管家的同意,也就很少人外出了。 “我猜啊,一定是发生了不可言传的事情,不然,嘿嘿嘿。”另一个同伴不怀好意的说道,表情看起来猥琐极了。 “你们说话小声些。”坐在角落的小厮说道,这个小厮俨然就是昨天晚上被小五挥退的小厮。 自从昨天晚上经历了死里逃生,这个小厮就像吓傻了一般,一直一个人待着,也不和同伴们说话。 “咦,你终于说话了,哥们还以为你被五统领毒哑了。”一名小厮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之前不是也喜欢聊这个?”另一名同伴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好奇了,这会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小厮自然不愿意讲自己昨晚经历的糗事告诉同伴,所以听到同伴的话恍若未闻,继续低着头,一动不动。 “你什么意思?不是哑了就是聋了,有意思吗你这样?”同同伴对于他的态度很是不爽,质问道。 另一个同伴站在从中说和,“哎呀,不要生气,大家都是好兄弟,有事好好说。” “哼,我看他就是被鬼附体了,才会在这里怪里怪气。”同伴生气的说道。 劝架的小厮听完自己同伴的话,竟认真的开始打量起小厮来,“怎么看着就是被附体了呀,莫不被你说中了?”最后一句话,小厮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 那人本来只是一句气话,没想到同伴却当了真,只好嘴硬的说道:“当然,一看他就不对劲的很,你说好好一个人给五统领当了一回差事怎么就被脏东西附了体?” 同伴听完信以为真,霎时间就要夺门而出,角落的小厮是在忍无可忍,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开口说道:“若是你们不听我的劝告,那就等着做真正的鬼魂吧!”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话讲清楚。”好不容压下自己脾气的小厮,这下子又气的跳脚起来。 “字面上的意思,小心隔墙有耳就是。”小厮懒懒的说道,说完也不管两个同伴的表情,起身合衣躺在了床板上,拉过被子,粗略的盖在自己的身上。 “长庚,你怎么就睡下了?你今日不过去伺候五统领吗?”一直劝架的小厮好奇的问道,毕竟当时去伺候五统领的差事可是长庚巴巴的找管事才领到的,怎么现在却不去了。 被叫长庚的就是躺在床上,眼神空泛的小厮。 他这次被小五呵斥完,整个人就神色恹恹的,像是失了魂魄。 “别管他,咱们走。”同伴见长庚对于自己的问话恍若未闻,只好跟着出去了。 等到两位同伴出去了,长庚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闪动着自己的双眼,有了一丝生机。喃喃自语道:“你们啊,若是不听我的劝告,下场就只能和我一般无二。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呵呵呵。” 长庚默默的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住了自己的脸。被子下面,只见长庚的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这是对于未来的忐忑和自己曾经无知轻狂的悔恨。 两个小厮说是出去,只是此时也无事可做,只好出了门站在门口,冷静一下。这时房间里传出说话的声音,两人贴近门扉,只听到了长庚的只字片语,还有一句苦笑。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与震惊。 其中一人做了一个手势,两人便离开了房间门口,齐齐下楼,站在客栈的楼梯下,这里刚好此时无人,又比较隐秘。 “长庚疯了?”两人站定之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怎么办,要不要跟管家说一下?”小厮开口说道,这个小厮就是刚才从中说合的人,名叫长顺,比长庚小两岁,乖巧利索,大家都愿意和他一同做事。 “不行,若是给管家说了,长庚说不定就被发买了。”另一个小厮说道,这名小厮是三人中年龄最大的,名叫长柱。虽然和长庚刚才有了嫌隙,可是说到底大家一同做事也好几年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不管吧,管家迟早都会知道的。”长顺说道。 “别急,让我想想办法。”长柱靠着楼梯,沉声说道。 这时,恰巧慕白从楼上走了下来。 两人听到动静,一齐抬头看去,只见慕白一人从楼梯上缓缓走来,一身白衣显得仙气飘飘,纤尘不染。 衣袍随着下楼的动作,在空中飘动着,煞是好看。 只是今日的慕白下楼的步伐缓慢的很,像是花甲老人般小心翼翼。若是再仔细观察一下脸上的表情,你就会惊奇的发现,慕白的脸上随着步伐的移动还会有微微的抽搐。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一喜,这就是妥妥的命运呀! 平日两人见到慕大人,都是同王爷一起的,要么就是同五统领在一起。今日难得只有慕大人一个,有些话更好开口一些。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王爷是面冷心冷,五统领是面热心冷,而慕白是面热心热,是谪仙一般的人儿。 所以大家平日有个头疼脑热,若是遇到慕大人,也会鼓足勇气讨要一些药丸,慕大人从未拒绝过。 两人站在客栈大厅的楼梯口,冲着慕白露出了讨好的笑容,静静地盯着慕白下来。 慕白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小厮,虽说从面相上看陌生的很,但是看穿着明显就是府中的下人。 不过两人笑的这般样子,定然是有事相求了。 慕白站在楼梯上,停下了脚步说道,“你们二人站在这里可是有事?” 两人见慕白停在了楼梯中间,没有再下楼的意思,就向上走了几阶说道:“小人确实有事相求,不知慕大人方不方便。” “说吧,何事?”慕白刚才匆忙回了自己的屋子换了衣裳,之前穿了小五的衣裳出门,被好几个丫鬟看到,真的是丢死人了,现在慕白只想一个人坐在大厅好好冷静一番。至于为何大清早穿着小五的衣裳出门,那自然要去问问小五这个始作俑者了。 慕白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站的自然一些。 第九百五十七章:妙计 “是这样的,昨日长庚伺候完五统领回来整个人就怪怪的,像是中邪似的,刚才一个人在房中还自言自语,甚是害怕。”长柱说道。 “昨晚上去伺候了五统领?”慕白问道,昨晚上小五说有一个不长眼的小厮,莫不是就是这个小厮口中的长庚。 “是的。”长柱答道。 慕白心想,长庚这不是中邪了,是被你们的五统领吓到了吧! 不过面上不显,略微沉吟了一下,“带路吧。”慕白转身上了楼。 等到上完台阶,只觉得身上那处更疼了。不过幸好自己刚才担心这两个小厮看出来什么,并未走完楼梯,而是选择站在原地,否则...... “你。”慕白看着长柱身后的人,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这个小厮一直乖乖的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让人觉得很舒服。 “小人名叫长顺,慕大人有什么吩咐的,尽管说吧!”长顺低着头恭敬的说道,语气中隐约有着激动。 慕大人答应诊治长庚,真是菩萨心肠,长顺感激极了。 “你去在我房中拿一下药箱。”慕白吩咐道。 “奴才这就去。”长顺说完抱拳施了一礼,快速跑了。 “慕大人还请见谅,长顺年龄还小,做事情不免有些毛躁。”长柱担心慕白因为长顺的举动不爽,赶紧解释道。 “无碍,这年纪就是这样的。”慕白看了一眼长顺的背影,轻轻说道。 “慕大人,长庚这病没事吧?”长柱问道。 “这要看了才知道,走吧!”慕白抬脚往下人的房子方向走去。 长柱连忙带路,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在回话的时候好像用词不对,又开口解释道。“奴才刚才的意思并非是想说长庚的病是五统领导致的,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给我,快快带路吧!”慕白轻笑了一下,有心走快一些,奈何一走动就传来钻心的疼,只好慢慢踱步。 “慕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小厮看着慕白走路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 慕白没想到还是被小厮现了自己的异常,面上瞬间布满了红晕。小厮已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盯着慕白的脸看痴了。 “咳咳咳......”慕白不自然的咳了咳。 长柱听到了慕白的咳嗽声,像是才醒了过来,忙过来扶着慕白的手臂,“慕大人,您还好吗?” 慕白借故整理自己的领口,将自己的手臂从长柱的手中拿出来。 不是慕白瞧不起小厮,只是这小五看着大大咧咧,实则醋劲大的很,可不能被他知晓,不然下一个中邪的人就是这名小厮了。 慕白心思百转,终于想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不至于让下人胡乱猜测,嘲笑就嘲笑罢,不过现在就要坏一下小五的名声了,反正自己这副样子也是小五害的。 想到这里,慕白反而放松了身体,很坦然的样子看着小厮。 “唉,不瞒你说,其实昨天晚上你们五统领发了好大的脾气,我现在这副样子就是他害的。”慕白说完还将手扶在腰上,引的小厮浮想联翩。 长柱看着慕白的样子,想到今天早上大家口中的传言,不由信了几分。再者,长庚不过是伺候了五统领一次,怎地就失神落魄,莫非是五统领强迫所致。长庚受不了自己“失身”的事实,才变成今日模样。 小五瞬间在长柱心里变成了强抢良男的恶棍,可恶,就连慕大人也逃不过魔爪。长柱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冲过去狠狠的将小五揍一顿。 见小厮的表情和眼神都不太对,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有点吓人。慕白有些慌了,自己说的这样说,这小厮是不是想道别处去了?不行,我还是得找补一下,将他拉回来。 慕白趁着长柱还有些神志,赶忙说道:“其实,昨日我见五统领站在地上,满屋狼藉,猜想他定然是跟下人发了脾气才这样的,你知道,五统领脾气不好。” 像是怕小厮不相信,慕白特意看了一样小厮的神情。 长柱认真站在一旁听着,闻言说道:“是的,五统领确实脾气不好,小人都见过好几次小丫鬟被他吓哭了呢。” 慕白心想,这主意果然好用。 “五统领被打了板子的事情你知道吧。”慕白问道。 长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点完头之后又想到慕白可不是长庚,长顺,得恭敬一些。于是开口说道:“小人当日亲眼所见,打的可重了,真是活该。” 慕白右眼跳了一下,表情也不自然的抽动了。不禁在内心说道:“小五,这可不赖我,你看你平日的人品,真是差到极点。” “嗯,打得很重,所以这几日我都在五统领身边照顾他。”慕白继续说道,一边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小厮的表情,好根据小厮的反应修改自己之后的话术。 “慕大人真是心善。”长柱恭维道。 “也不是,我和你们五统领关系本身就很好,照顾他也是应该的。我见他站在地上,后面血迹斑斑,自然生气,就忍不住呵斥他,将刚养好一点的伤口就裂开了,白费了我这几日的心血。只是这次不知被何事气恼了,五统领竟对我大打出手。”慕白叹息一声说道。 “啊,这,您是被五统领打了?”长柱吃惊的说道。 “是呀,不然你以为呢?”慕白就知道小厮肯定想歪了,不由得暗暗后怕,幸而自己将这件事圆了回来,不然今后这流言蜚语就要将人压死了。 “奴才想岔了。”小厮低着头,不敢去看慕白澄明的眼神,唯恐自己亵渎了。 “哎,我也是一时不查,让你们五统领钻了空子,不然我怎么会被他打了。”慕白大言不惭的说道,谁不知道王府里,除了王爷的武艺,最厉害的就是五统领了。 可是长柱自然不敢反驳,狗腿的说道,“那是自然。” “你们五统领别说,蛮力挺大的,我新做的衣裳都被他撕坏了。”慕白顺便将自己今晨的穿着做了一通解释,相信之后奇奇怪怪的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长柱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慕白心下大定,面上淡定,实则内心狂喜。 “那您这伤到哪了?我看您走路......”长柱自认自己和慕大人已经很相熟了,毕竟慕大人将这种话都与自己讲了,俨然当自己是亲近之人了。 “无事,就是屁股摔了一下,休息几日就好了。”慕白再次叹息了一声。 “怪不得呢!”长柱喃喃说道。 “什么?”慕白没有听清小厮的话,于是问道。 “啊,小人说,怪不得您今日走过来看着怪怪的。”长柱大着胆子说道。 “呵呵呵呵。”慕白不知改说些什么,只呵呵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恰好这时长顺带着药箱跑了过来,暂缓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你跑慢些,别把慕大人的药箱摔了。”长柱说道。 “无碍,走吧!”慕白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刚才聊着聊着就站在了原地,所以现在还未走到长庚的房子。 长顺听了长柱的话,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冒失,囧着脸跟在后面,不知如何是好,只机械的跟在慕白与长柱的身后。 慕白像是身后长着眼睛,安慰的说道:“我知道你是着急给你同伴看病,所以并不会怪罪,你也不必介怀,放松些,我可不是你们的五统领。” 长柱紧接着就回话:“那是自然了,慕大人体恤下人,真真是好主子。” 长顺并不知道刚才两人之前的对话,只好奇的看着长柱,暗自心想,“五统领怎么了?” 几人离开后,身后有一扇门悄悄的打开了。 “原来如此,潇姐姐,这五统领可真是不讲理的很。”一名丫鬟探出头来,见慕白几人已经走远,向着门内的人说道。 “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呢?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另一名被称为潇姐姐的丫鬟叹息的说着。 此后,关于慕白与小五的桃色绯闻消散不在,只有五统领目下无人,性情不定的传言流落出来。 等到慕白发现的时候,流言已经来不及制止了,直到传到了王爷的耳中。 长柱连忙跑去跟慕白解释,不是自己传出来的,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 “慕大人,您怎么来了?”长庚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懒得去看,只将被子捂得更紧了。这时间能来屋子也就是那两个人,长庚索性假寐,省的又起冲突。 只是自己想睡,那两人却不给自己机会。一进来就走到床榻前拉开被子,长庚待要发怒,猛然发现慕白站在面前,只好声声忍下来。 不止忍下了怒气,还利索的下床跪了下来。 “小人,小人不知慕大人前来,请慕大人勿要怪罪。”长庚大声说道。 长顺和长柱好奇的看着长庚,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还神志不清的样子,怎么一见慕大人就清醒了,莫非这鬼怪害怕大夫不成? 长顺张大嘴巴,忍不住问道:“长庚,你好了?” 长庚跪在地上不答话。 “你且先起来回话。”慕白让长庚站起来,而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实在是站的太久了,身子支撑不住啊! 只是慕白坐下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不适,有缓缓的站了起来。 长顺和长庚不明所以,长柱确是了解内情的人,二话不说,抱着床上的被子放在椅子上,“慕大人,您现在坐下试试?” 慕白自然不好意思坐在人家的被子上,只好拒绝了长柱的好意。“不必如此,我站一会也是一样的。” 长柱却不依,“您受苦了,还是坐着吧!” 看着长柱殷切的眼神,慕白只好坐了下去。果然有了被子,舒服了很多。 现在换长顺和长庚不懂了,看着长柱殷勤的样子,仿佛慕白昨晚上真的经历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第九百五十八章:三头六臂? 慕白就担心别人会瞎想,现在看着长顺和长庚毫不掩饰的表情,心里不由苦笑,这不会还要自己再解释一次吧! 慕白下意识的向长柱看去,长柱心下了然,给了一个不必担心的表情,慕白才稍稍放下心来,开始办正事。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听你的同伴说你身体不舒服?”慕白看着长庚委婉的说道,不能真的当本人的面说他神志不正常吧。 “奴才身体无碍,只是身体有些困倦,所以才躲在屋内睡懒觉,请大人责罚。”长庚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大大的响头,吓了众人一跳。 还不待慕白说什么,长柱先开了口:“可是你刚才明明很怪,不对,从昨晚上回来就这样了。你还是让慕大人给你看看吧!” 长顺也开口说道:“是啊,慕大人这会儿难得无事,给你瞧瞧。” 于是长顺和长柱两人搀扶着长庚就要起来,长庚不愿起来,奈何一人敌不过两人的力气,就被架着走到了慕白的面前。 “坐下吧。”慕白开口说道,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探索。 这个小厮与小五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谢谢慕大人。”长庚颤颤巍巍的坐在一旁。 “将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看看。”慕白一看长庚的样子,就知道长庚并没有中邪少魂,只是人已经到了这里,还是例行公事的给他看看吧! “小人真的没有不舒服,慕大人......”长庚自然知道自己身体没问题,长顺和长柱两人,根本就是多管闲事。只不过自己也不能真的生气怪他们,他们肯担心自己并叫来了大夫,不是正好证明,他们其实是在关心自己嘛!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慕白说道。 “对呀,让慕大人给你看看,没有病最好。”长顺和长柱在一旁附和道。 ...... “就像你说的,身体无碍,只是有些许思虑过重,注意一下,不用吃药。”慕白把完脉说道。 “谢谢慕大人。”长庚站起来再次施了一礼,感激的说道。 “长庚你真的没事呀,我还以为是鬼神害怕大夫呢!”长顺开心的说道。 “长顺,不许胡说。”长柱看了一眼慕白说道。 “哈哈哈,那大概是吧!”慕白觉得长顺说话很有意思,并没有怪罪于他。 长顺见慕白开怀大笑,胆子大了一些,不服气的冲着长柱说道:“慕大人才不会怪罪呢,你们,慕大人多开心呀!” “你说的对。”慕白看着长顺,心情好了很多。 长柱不好当着慕白说什么,只瞪了一眼长顺。 “长庚,那你从昨晚到刚才,明显不对劲,是因为什么呢?”长顺说道。 长顺想趁着慕大人在这里,还是将话问清楚,若是五统领欺负人,还可以找慕大人做主。你看,慕大人多好说话呀,对待下人完全没有脾气好不。 长庚站在一旁,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本以为昨夜的事情就这样被自己混过去,正想着慕大人现在没事是不是要走了。结果长顺这样一说,自己瞬间又成了满屋子的焦点。 长庚感受到大家投在自己身上探索的目光,紧紧的抿着嘴角就是不张口。 “算了,既然他不愿意说,便不问了罢。我先走了,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可找我。”慕白慢慢起身,准备回房。 长柱看到慕白的样子,想到这一切可都是拜五统领与长庚所赐。自己身份低微,不能将五统领怎么样,但是长庚这个臭小子还是可以收拾的。 “长庚,慕大人专程来给你看诊,你怎么可以这样?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真的不可说吗?”长柱拉着长庚的双臂,神情激动的说道。 “我......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奴才做了错事,让五统领勃然大怒,就被赶了出来。”长庚见躲不过,只好说道。 但是依旧没有说是因为何事,慕白也不是非要知晓,所以谈不上失望与否。 “那你怎么一直不说,吓得我们竟连慕大人都亲自请了过来。”长顺看着长庚的样子,嘟囔了一嘴。 可长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长柱知道,慕白现在这样可都是因为长庚做的好事,自然不能轻易放过长庚。 慕白却示意长柱,不要再说了,长柱不甘心平白让慕大人遭罪,但是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不在提,只咄咄逼人的说道:“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之前是因为怕说了你们笑话我,大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说了不就代表全府的下人都知道了,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长庚大声说道。 长顺点点头,表示长庚说的有理,若是自己丢了脸面,也不愿意告诉他们两个的,长柱知道此事不像是长庚说的那般简单,只是碍于人多,也不再开口问了。 “今后要吸取教训,不要再惹你们五统领生气了。还有,没事就多看看书,要么回府了就去我院子种种药田,识药理,比嚼舌头强。”慕白看着三人说道。 “奴才谨记教诲。”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了,你们自去忙吧,我回去了。”慕白慢条斯理的走了。 回房的路上,慕白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情。 走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之所以告诉长柱的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是想让长柱私下聊天的时候帮自己散播出去,澄清现在的谣言。可是刚才临走时,自己偏偏又交代了不要嚼舌根,真真的多此一举。 有心回去再暗示一番,可是这已经走了一半了,再回去交代,那就是明晃晃的明示了,慕白只好放弃,一脸萎靡的回去了。 ...... “长柱,长顺,你们今日是怎么回事?”长庚在慕白走了之后,就冲着面前的两人吼道。 “你既然好好的,为何要吓我们?”长柱见长庚并未说一句感激,怒上心头,也大声的喊道。 “对呀,你以为请慕大人过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我们可是鼓足了勇气才请到的,你不说感谢我们的话,竟然怪罪我们,有没有良心啊你?”长顺年龄虽然小,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于是也开口说道。 长庚被说的哑口无言,沉默片刻,才开口道谢,“谢谢你们,是我错了。” 长顺见长庚认了错,也不好再咄咄逼人,立刻就原谅了他,“你以后若是有事就跟我们说说,不要憋在心里,这万一憋出个好歹,家里人可怎么办?咱们都还没有娶媳妇呢,太可惜了。还有,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讲的。” “嗯,我知道了。”长庚低着头说道,尾音有淡淡的哽咽。 “哼,知道错就好,你都不知道,慕大人因为你,受了多大的罪。”长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想捂着嘴巴时已经来不及了。 “慕大人到底怎么了?”长顺说道。 “慕大人被五统领怎么了?”长庚问道。 “哎呀,我刚刚答应了慕大人不说道,所以你们就不要问了。总之,你要记住慕大人现在这样可都是有因为你。”长柱看着长庚认真的说道。 长顺到底是因为年龄小,好奇的问道,“那慕大人和五统领之间?” “不是你想的那样,两个人关系清白的很,因为昨晚的事情,甚至会有些嫌隙。”长柱肯定的说道。 在长庚和长顺面前,长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慕大人为何选择告诉自己真相呢?还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稳重可靠,不乱嚼舌根子。是有意自己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谁也不说。 “你们两个今后谁也不能将这个事情说出去,以免给慕大人带来麻烦。”想到五统领那竟然将慕大人打伤了,就一阵后怕。幸好自己昨晚上没有去伺候他,说不定自己也要挨上一阵胖揍。 “我听长柱哥的话,绝不说出去。”长顺保证道。 两人见长庚没有出声,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你怎么不说话?”长顺问道。 “哦,我也听长柱哥的话。”长庚说道。 “好,那咱们就约定好了。”长柱见一切都处理好了,开心的说道。 三个人也因为这件事情,关系变得更好了。 另一个房间里,有几个丫鬟正围坐在一起,讲着悄悄话,不时还会传出一阵唏嘘的声音,接着又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了。 不多时几个丫鬟就都散了开来,各自回房去了。 只见最后留在房间里的就是刚才无意间听到谈话的潇儿,她将慕白与长柱的话稍稍润色了一下,当然很多细节之处略微的夸大了一些,以至于各个丫鬟耳中听到的已然的另一个版本了。 这些丫鬟又将刚才听来的消息讲给了另外的丫鬟,小厮,以至于最后演变成的脚本已经将小五变成一个无法无天、胡作非为、阴狠毒辣的伪君子。 就连王爷都被蒙在了鼓里,大家纷纷为慕白打抱不平。若不是慕白之前是从小五的房间站在走出来的,流言的版本说不定会更加离奇。 估计说慕白被小五打的半死下不来床榻的都有吧。 慕白听到这些流言,不由扶额,这什么情况? 让你们私下帮我澄清不必要的流言,怎么还超额完成了呢? 现在流言传成这样,难免不惊动王爷,到时候可怎么解释呢? 这几日因为一直在客栈休息再加上慕白的细心照顾,小五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只要不是剧烈的运动,走起路来已与常人无异。 小五一大早就睡醒,一番洗漱后就去当差了。这几日因为受伤的缘故,自己一直歇着,害的慕白两边跑,眼下都有了青影,小五可是很心疼呢! 第九百五十九章:流言 于是忙活完了之后就在楚云深身边伺候了,只是今日出门的时候,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小五没有多想,猜测大家可能是这几日没有看到自己出门,所以才多看自己吧! 恰好迎面碰到了慕白,小五过去热情的打着招呼,只是慕白的表情却不是很自然,小五见状问道:“慕白,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累了。”慕白不敢去看小五的眼睛,眼神躲闪着,看向别处。 “慕白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小五狐疑道,这慕白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吧! “没有,我没事,你赶紧当差吧!”慕白说完急忙走掉。 小五还想追上去问问慕白,不料小兰姑娘匆匆走来,“小五,王爷请您过去问话,请尽快过去吧!” “王爷叫我?”小五疑惑的问道。 毕竟小五最近都是躺在房子,闭门不出,今晨才得以出门,王爷便派人过来叫自己。 “嗯,五统领快去吧!”小兰焦急的说道。 小五更好奇了,好家伙,这个小兰又是什么情况?刚才还小五小五的称呼着,怎么又突然叫五统领了。 小五有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周围,见大家看到自己都绕着走,疑惑的问道,“小兰,你说大家都怎么了?我不过是被打了板子,又不是生了瘟疫,做什么避着我?刚才就连慕白也这样子。” 小兰不好多说,眼睛翻了翻,“您还是先跟奴婢走吧,到了王爷那里您就知道了。” 小五听到小兰对自己的又换了尊称,就更加好奇了。 为什么这些人都跟自己打哑谜,烦死了,莫不是自己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小五黑着脸跟在小兰的身后,更像是下人口中的坏人了。 “慕大人,您在屋子吗?”长柱站在慕白的屋外,轻轻的敲了几下门。身后还有长顺和长庚,三个人的表情此时看起来都不是很美妙,一个个紧张的在门外站着。 慕白刚才小五的屋子回来,正想好好睡一会儿,听到门外有小厮的声音,颇为耳熟,于是问道:“是谁?” “奴才是长柱,有事情禀报。”长柱听到慕白的声音,精神为之一振。不管如何,一定要为兄弟三人澄清,可不能做失信的小人。 “进来吧。”慕白听到是长柱,隐约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一个了。于是从床榻上站起来,让他们进来。 接着门就被长柱推开,三个人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慕大人。”三个人一起说道。 “原来是你们啊,我还当是谁呢,就说听着声音很熟悉。不过你们三个人怎么一起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慕白客气的说道。 “奴才们深夜打扰其实是有事过来跟您说。”长柱率先开口。 三个人局促的站在慕白的房间里,全然不像上次那般。 “先坐吧,有什么事坐下说。”慕白看着三个人不安的样子,不禁对接下来的事情好奇起来。 “奴才不敢。”随着长柱说不敢,三个人竟齐齐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慕白就要将他们三人拉起来,可奈何一人难抵三人。 “慕大人,您还是奴才们跪着说吧!”长顺说道。 “好,我也不勉强你们,你们想跪着就跪着吧!先告诉我发生何事了?这样我才能给你们做主。”慕白看着三人的表情,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让他们这般惶恐。 “最近不知是谁私下在传慕大人与五统领之间的事情,竟然越传越烈,现在都说五统领......”长柱说道这里,看了一眼慕白,之后的话不敢说出口。 “说什么?”慕白急切的问道,又暗自心想,自己不是已经跟这个长柱说清楚了吗?怎么他没有自己传吗? 现在三人若是仔细听的话,就可以听到刚刚的问话带了些颤抖的意味。 “长庚,你说吧!”长柱用手捅了一下长庚。 长庚无奈,只好开口说道:“大家私下都在传,五统领其实是有怪癖,习惯虐待下人,上一次被打板子,就是因为王爷发现在,所以在惩治他。这次您受伤,也是因为您发现了五统领的怪癖,所以才受伤的。” 长顺见慕白的怔楞在原地,赶紧解释道:“慕大人,我们三个绝没有将您之前说的话私下告诉别人,所以这件事跟我们三个无关,您定要明察秋毫。” 慕白怎么也没想到,这流言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过慕白却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你说你们三个人没有跟别人讲?” 三个人皆坚定的说道:“奴才们绝没有说出去。” 长柱接着说道:“您不是让我们不要没事就去嚼舌根子,所以我们已经改邪归正,这几人都在房中待着。刚才要不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几个丫鬟在一处偷偷说着,我们还不知道呢!” “这么说,除了你们,还有别的人知道,所以传言演变成现在这样。”慕白分析道。 “是的,慕大人,您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谨记您的教诲,不曾跟别人吐露一字一句,若是骗您,愿遭天打五雷轰。”长顺说道。 “我相信你们。”慕白说道。 那日自己奔着让他们给自己洗脱流言的目的,便编造了谎言,没想到竟被别人听去,换了版本,真是流言骇人啊! 慕白不由苦笑,这可怎么好。 “只是这流言怎么变成了这样?”慕白喃喃自语道。 三人都看到了慕白苦涩的笑容,还以为是慕白在担心五统领的报复,毕竟这话最初是慕大人说出来的,演变成这样,已是换了副面孔。 五统领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对慕大人呢! “慕大人,要不奴才现在无五统领面前认罪,就说这话是我乱说出来的。”长庚说道。虽然长庚这几日话很少,但是刚才组织大家过来澄清就是他说的。 “不用,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慕白拒绝了长庚的提议。 本来想将自己的异状掩盖过去,不要闹大了,传到王爷的耳中。却不想流言竟然传成这样,难保王爷不会听说。 真真是弄巧成拙。 慕白觉得头疼,不过看着三人担心自己的样子,便忍着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来想办法。反正你们五统领不会将我怎么样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长顺一直盯着慕白的表情,毕竟在长顺心中,慕大人是极其飘逸的人儿,怎么会被这些俗事所困扰呢! 只是慕白最后在说到五统领时,眼中流露出来的表情,却是长顺不能懂的。 是无奈还是包容呢? 长顺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慕大人不管怎样,也不会提起五统领是这种的眼神,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长顺摇摇头,再次看向慕白,果然没有了刚才的表情,长顺越发觉得自己就是看错了。 “奴才告退。”三个人纷纷告退走出慕白的房子。 与来的时候一样,三人满腹心事的回去了。 慕白在他们三人走后,一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直到天色隐隐泛着鱼肚白时,慕白才浅浅的睡了一个时辰。 一大早,就是刚才那一幕,慕白一出门就遇到了小五,鉴于昨日听到长柱说的最近流言,所以才不敢去看小五深情的眼神。慕白自以为可以先瞒着,然后再找机会找补,却没想到小五很快就知道了。 小五跟着小兰急急走来,却看到楚云深和程潇潇两人在慢条斯理的吃早膳。小五不禁有些狐疑,王爷和程姑娘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啊,这小兰难道是在诓骗自己? 程潇潇已经几日未见小五,上次小五打板子,其实还是楚云深因为自己从而有些迁怒于他,所以程潇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小五啊,你来了。”程潇潇难得在吃饭中途放下筷子打招呼。 “王爷万安,程姑娘好。”小五按下内心的狐疑,认真的施了一礼。 “伤好的怎么样了?”程潇潇关心的说道。 “多谢主子点击,伤已好了大半,无碍了。”小五回答道。 “今日的流言你可听说了?”楚云深开口说道,声音中却隐隐有些怒意。 “流言?属下不曾听说。”小五对于王爷的怒意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的看了一眼小兰。 只见小兰在小五回头的瞬间就退后一步,保持着一定距离。 阿翠虽然没有小兰那般明显的避着,但是也同往日不一样了,同小五疏离得很。 “今日本王听到一则流言,是关于你和慕白的。”楚云深也放下筷子,转过身来,看着小五。 小五一听,脸色微变,怎么自己和慕白的事情就传了出来?怪不得刚才慕白的表情怪怪的。 “属下可以解释,烦请王爷请属下一个解释的机会。”小五脸色通红的说道。 “原来真的有此事?”程潇潇惊呼一声,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嘴巴。 楚云深也惊疑的看着小五。 “怎么大家的表情奇奇怪怪,难道不是这件事?”小五看着大家奇怪的表情,再结合刚才碰到的丫鬟小厮表情,觉得自己一头雾水,不免在心里狐疑。 “王爷,属下......”小五不知如何开口,关键是这件事情还没有和慕白商量,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现在说。 “小五,你真的打了慕白?”程潇潇开口说道。 “我打了慕白?”小五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的话,瞪大了眼睛重复着程潇潇的话语。 “那你要跟王爷要解释的事情不是这个吗?”小兰忍不住说道。 “所以流言传的是这个?”小五像是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这几日大家都在传,你趁着慕大人不备,偷袭了慕大人,导致慕大人第二日差点起不来床,就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小兰继续说着自己听来的流言。 第九百六十章:蜚语 难道是那一日慕白从自己房中出来,被大家看到了,所以才这样猜测? 小五还在低着头回想着。 程潇潇和楚云深对视一眼,怎么这竟是真的? “小五,这传言可是真的?”楚云深问道。 若是真的,这小五可是要好好管教了,实在是无法无天了些。不过这流言也不能尽信,小五再怎么说,也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不了多过分的事情。但是他将慕白打的行动不便丫鬟小厮有目共睹的,并未捏造。 “王爷,小五有事禀报,可否单独跟王爷说。”小五觉得不能继续在王爷面前隐瞒,过了明路,以后下人们私下再传,有王爷撑腰,谁也不敢将自己怎样,名声坏一些也无所谓。 “先将这件事情说清楚。”楚云深也是动了气的,所以开口拒绝的小五的请求。 “王爷,小五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只是各中详情不便细说给给程主子和两位姐姐听,怕,怕......”小五的脸又开始囧了,后面说的话,细弱如蚊,几乎听不到了。饶是楚云深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也险些听不见。 程潇潇自己的观察着小五的脸,自然发现了小五脸上的红晕,瞬间之前两人之间的互动闯入了程潇潇的脑海中,瞬间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楚云深正生气小五的吞吞吐吐,真被呵斥小五,程潇潇伸出柔夷拍了拍楚云深的手背,“我先带丫鬟们出去,王爷和小五好好聊聊,务必弄清楚慕白是怎么被小五伤到的。” 程潇潇带着一丝挪逾的语气说道,在场的几个人除了小五皆是一脸疑惑。只有小五,震惊的看着程潇潇,这程主子的表情怎么像是已经知晓了一切。 楚云深对于小五的大胆狂妄很是不爽,心想本王的女人什么不能听,用得着为了你的事情暂避出去,真是大胆的很。 “你若说不出让本王满意的理由,今日的板子就挨定了。”楚云深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尽数朝着小五扑面而来。 小五瑟缩了一下,之前打板子的痛意还留在自己脑海中没有消散。听到从王爷口中说出打板子三个字,首先屁股就抽搐了一下。不禁暗暗心想,自己刚才的决定是不是草率了一些,可现在小五也没有机会后悔了,只好硬着头皮顶着王爷的怒气缓缓开了口。 “王爷,小五那晚并没有打慕白。”小五艰难的开口说道。 “那是慕白自己摔的?”慕白生气的呵斥道。 “是属下和慕白一起摔的,不过是属下不小心,所以才导致慕白给狠狠的摔了一下。”小五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竟这样难说出口。 “你和慕白一起摔了?”楚云深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五,像是小五说了一句笑话。 “是的,属下当时,当时没有站稳,就随手拖着慕白,结果给......这件事本想早点告诉王爷,只是奈何属下行动不便,怕王爷见了心烦,是以拖到今日,没想到大家私下竟有了这样的传言。”小五鼓足了勇气说道,说完心里堵着的心烦一下子消散不见,通体舒畅的很。 只是有些小小的不安,王爷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惩罚自己呢! “行了,下次做事别这么毛毛懆懆的,稳重点。”楚云深看着小五窘迫的样子,不忍心再惩罚他。 “是,属下遵命。”小五见楚云深并没有提惩罚自己的事情,总算是放下心来。 “只是这外面的流言传的也太过了一些,你听说了没?”楚云深问道。 “属下只是见刚才大家看过来的眼神很奇怪,想来这个流言定然传的很难听。现在连王爷都惊动了,属下真是该死。”小五一想到刚才大家看自己眼神,就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就连慕白也是奇奇怪怪的,不行,等下还是去问问慕白,刚才是什么意思。 别人不清楚具体情况,误传自己。可是他当时亲身经历的,怎么能跟被人一样呢。他这样的表现,岂不是想做实流言不成? 小五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找慕白理论一番,不就是不小心将他拽到在地,至于这样记仇吗? 小五抬脚就要走,忽然感受到旁边的目光,才猛然惊醒,自己身在何处。 “王爷,那个......”小五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很着急?现在气势汹汹的出去,难道是怕别人不信你脾气暴躁的话?”楚云深看了一眼小五,冷声说道。 小五表情灿灿的站在一旁,“属下不急。” 哼。 楚云深眼皮翻动一下,不搭理小五。 ...... “主子,咱们去哪儿呀?”小兰见程潇潇出了房门就站在楼梯口,一脸沉思。小兰只好问道,毕竟楼梯口一个不小心,摔了可怎么好。 程潇潇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楼梯口发起呆来,连忙收回脚步站定,“咱们在就大厅坐一坐吧。” 阿翠立即上前搀扶着程潇潇,小兰则是先行一步,去吩咐小二上点心和茶水了。 两个丫鬟搭配得当,一点儿都不用程潇潇操心。 程潇潇一直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偶尔听着小兰和阿翠的谈话回复上一句,但大半是不知所云。 小兰和阿翠相互看着对方,知道程潇潇这是在想事情,便不再谈话,只乖乖的侍立在一旁。 “小五,你和慕白都是我信重之人,在这个偌大的王府里,只有你们二人,我可以全身心的信任,所以自身的形象还是要注意的,特别是不必要的流言,一定要查清楚。还有,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属下。”小五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但是对于王爷刚才推心置腹的话,小五内心还是很激动的。 “你不用说,我看的出来。现在既然长大了,就要能肩负起更多的责任,做事情三思而行。这样她才能跟你过的幸福,你现在的样子,能给她好的日子吗?” “是,王爷。”小五听完这句眼睛更红了,一直极力忍着的眼泪在开门的一瞬迅速流了出来。 感受到面上一凉,小五才知道自己的眼泪终究没有忍住,用袖子匆忙一擦,快步走了回去。 只是心里酸酸的,这感觉很陌生。小五努力的回忆着上一次自己流眼泪的时候是多大呢?一路上就这样满腹心事的回了房间。 小五自然不想自己流泪这般狼狈的样子被慕白看见了,所以打算回房子先修整一下在过去找慕白。 不料,小丫鬟无所事事,都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所以小五从楚云深的房间第一时间出来,大家就发现了。 接着另一个流言就很快传了出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大家今晨都在翘首以盼,等着看王爷是怎么惩罚五统领。特别是有人看到小兰将小五请到了王爷的面前,大家就纷纷猜测王爷会怎么惩罚小五。 很快,小五被王爷惩罚,罢免了统领之职的流言瞬间四起,就连程潇潇也很快就知晓了。真真是古今中外,吃瓜人无所不在。 “被罢免了统领之职?”程潇潇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兰。 小兰因为刚才看到了几个小丫鬟在一起悄悄说着什么,就主动去打听。结果得到了这样的消息,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是的,奴婢亲耳听那几个小丫鬟说的。”小兰肯定的说道。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和小五相处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可能啊!”程潇潇根本就不相信,刚才小五的表情明明透露的不是这样的讯息呀,作为新时代人类,程潇潇觉得自己刚才观察的不会有错。 “是真的,她们中有人亲眼看见小五是双眼通红,流着眼泪出来的,浑浑噩噩的回了房子,谁都不见呢。”小兰见程潇潇不信,继续说道。 反正不管怎样,小兰是信了。 “难道这次王爷生了大怒?”阿翠难得一次开了口。 “我看不尽然,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这个流言蜚语,不可尽信,你们还是不想乱想,等下我去问问王爷就知晓了。”程潇潇不相信,决定自己亲自去问问。 小五不过是简单回房间换了衣裳,洗了一把脸,却不知流言再起。 等到小五收拾妥当出门去寻慕白的时候,就见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变成了同情,甚至有的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小五若不是此时心情复杂,不想搭理别人,早就一个过肩摔过去,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放肆,你这是干什么?”小五懒得再跟这些下人演这种哑剧,对着拍自己肩膀的小厮呵斥道。 小厮一愣,浑不在意小五的呵斥。 “五统领,啊不,现在应该称为小五。不要难过,守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厮安慰道。 “你叫我什么?小五?”小五那双浑圆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大胆,你是吃了熊胆不成,在我面前瞎叫什么呢?”小五只觉满肚子的火气,这是什么情况,流言还未处理,这就有人在自己面前撒野了。 不过是养伤几日未出,怎么在下人面前都没有威严了? 此时,小五并不知道,关于他被革职的流言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客栈悄悄传开了,就连店家和小二也在不经意间听闻了这件事。 小厮本来是不怕的,看是看着小五气势汹汹的表情,呵斥起自己来很有威严。表情绷不住,竟有些害怕起来。 “奴才,奴才......”小厮憋了半天堪堪说出四个字,脑子就像是卡住了,再也说不出其他分毫。 第九百六十一章:定力不足 “楚云深,我想等会儿回房中休息,今天肚子不疼,就是觉得有些累。”程潇潇吃了块糕点,觉得有些甜腻,吃不下去了,于是用手帕擦了擦手指。 “好,我陪你。”楚云深见程潇潇竟然不吃糕点了,有些好奇。 “你今日没有公事?”程潇潇担心自己现在来了葵水,楚云深离自己太近了万一问到气味气味,就不好了。 况且古人不是都很介意这件事?难道是没人告诉楚云深?还是他真的不在意? 程潇潇觉得楚云深和自己意识中的古人不一样,并没有那么古板。 而且这些王爷还有达官贵人向来都是姬妾成群,从未见过向楚云深这样的,洁身自好,不给其他女人机会。 若不是每次亲吻的都能感受到楚云深身体的变化,都要怀疑楚云深是不是不行,所以才对别的女人退避三舍。 但是楚云深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从没有越雷池半步,只是有时候会亲吻自己之外,从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 自己可不是真的古人,对此事虽然之前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多少还是懂得。毕竟比起古人来,现代可是开放很多。 没有结婚却住在一起的比比皆是,也不见得住在一起了就一定会结婚,有的人还会喜当爹呢! 所以楚云深的定力是相当厉害了,不过每次都忍着不会出毛病吗? 程潇潇悄悄的看向楚云深,看着楚云深一本正经的坐在旁边喝着茶水,探究起来。 “潇潇是有什么疑惑?”楚云深注意到程潇潇的眼神,不解的问道。 “啊,这个,没事。”程潇潇发现被楚云深抓包了,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只好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庞,感受到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若是被楚云深知道了自己刚才脑中的想法,定要羞死人了。 楚云深看着程潇潇捂着自己的脸庞,却露出了通红的耳朵,心下了然,这个傻丫头定是想到了什么羞羞的事情,才会如此害羞吧! 于是看向周围的丫鬟小厮,只见众人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人。 于是不耐心的冲着管家挥了挥手,管家立即心领神会,带着众人退下去了。 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这管家越来越不中用了。看来回去了之后还是要好好物色一个机灵点的管家。 管家并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已经引来王爷深深不满。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王爷的不爽,都静静的低着头离开了大厅,只有小嫣闪动着大眼睛,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五因为身体不适,早早的就在房子休息。 终于可以睡到大大的床上,不用在逼厌的马车里缩着了。小五开心的简直想在床上打个滚。虽然不比王府里的床铺,但是也很柔软。 按照小五在府里的等级,今晚住在客栈是可以一个人拥有一个房间的,另外还会配一名丫鬟和小厮在身侧伺候。 小五自然不想让小厮晚上睡在自己的脚踏,这样自己与慕白岂不是不能住一起了。小五当即拒绝的小厮,“晚上不用你伺候,自去找个屋子睡吧!明日养好精神再伺候我。” 小厮就要劝说小五让自己留下:“五统领,您看您的伤还未大好,奴才晚上就在这里照顾您,给您端茶倒水。” 小厮还以为小五是嫌弃自己笨手笨脚,要让丫鬟留下来呢!自己当然要争取了留下自己了,要是这次能五统领面前混个眼熟,说不定回去就能留在五统领的院子了。 给五统领当差那是再轻松不过,白日基本是无事可做,只是晚上值夜需要操劳一下,不过五统领可是行武之人,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所以这工钱就相当于白拿呀! 要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肥差呢,所以自己还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不用了,你现在看看慕大人在忙什么?若是手里没事就让他过来一下,就说我伤口疼,需要他过来看看?”小五冲着小厮吩咐道,根本不知道小厮丫鬟们为了伺候自己,在自己身边当差都纷纷摩拳擦掌,施展各自的本领。 “五统领您伤口疼,可是要紧?要不要奴才去禀告一下王爷?”小厮担忧的看着小五,又自作聪明的建议道。 其实小厮的想法很简单,这次小五惹怒了王爷,才导致王爷大怒,被打了二十大板。现在这个时期就应该好好示弱,这样王爷也不会再生小五的气了,又可以得到王爷的重用。 不然以后就只有慕大人的能在王爷面前得脸了,既然自己现在选择站在五统领的队伍中,那自然要做好身为小厮的职责。 小五一脸茫然的看着自作聪明的小厮,“为何要跟王爷讲?” 小厮一时间楞在原地,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主要是小厮不确定五统领是不是像自己这般有野心,和慕大人一较高下,争夺王爷身边第一人。 平日看五统领与慕大人来往密切,不知是故意在人前做做样子还是真的关系那么好。 幸好小厮不敢贸贸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怯懦的看着小五。 “好了,你自去办我交代的,不要自作主张。”小五不想费脑筋和一个小厮比心眼,只交代完挥手让小厮离开了。 ...... 程潇潇终于将自己埋在手里的小脸露了出来,只是脸颊红扑扑的,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让人见了想要一口。 楚云深难得一次绷不住自己的表情,连忙拿起茶杯,遮掩自己偷偷吞口水的举动。只是慕白就正正站在王爷的身旁,将王爷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倒显得王爷此时的举动有些欲盖弥彰了。 慕白自然知道王爷为何这样,心下了然,担心被王爷发现自己看到了他的窘迫,忙抬起头假装看着屋顶。 小兰和阿翠此时正在楼上整理着程潇潇的衣物首饰,管家岗位带着众人退下了,所以此时王府的下人只有慕白陪在身旁。当然还有一个店家小二侍立在一旁,但是看着样子,也是大大咧咧的,并未发现异样。 慕白开始有些羡慕起来,若是自己可以像他这般什么都不懂,该多好啊! 一个王爷,身边有这般美貌的女子,而且两人两情相悦,却至今还未同房。不敢想象,王爷现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与诱惑。 作为一名男子,实在是佩服的很。 慕白想到这里,看向了二楼某一个房间,这房间正是小五的房间。 小五和自己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忍得下来。小五那天晚上竟都不顾身上有伤,狠狠地恼了一通。 两人虽然都是第一次,但还是凭着本能,成功的纾解了。 所以王爷不愧是王爷,自是与常人不同,慕白由衷的佩服起来。 对于慕白的这些小动作,楚云深自然没工夫搭理,只一心看着程潇潇,像是要将自己灼热的眼神直接贴在程潇潇的身上才善罢甘休。 程潇潇被楚云深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只窘着脸颊怪瞋的看着楚云深,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楚云深果然收敛了自己的眼神,现在终究是在外面,不如闺房中方便。况且潇潇现在这样子也不能和自己...... 想到这里楚云深黯然神伤,到底还要忍多久。京城那边此时正是兵荒马乱,回去了也不能立即筹备婚事,真是恼人。 今日楚云深越发的感觉到自己暴躁了,看这些男子越发的不顺眼,只要将她们统统打二十大板才能解气,尤其是管家和这店里的掌柜。 掌柜的正在盘算自己的账目,冷不丁的感受到一阵杀气,惊慌的看着四周,见周围没有异状,抱着算盘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云深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妥妥的欲.求不满呀! 可惜现在看得着,却吃不着,这才最磨人。 可是看着潇潇懵懂天真的样子,只能在内心悄悄叹叹气,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样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总不能让自己堂堂一个王爷自己纾解吧?这被下人们知道,岂不是会笑掉大牙,那自己今后有何威信。 还是让慕白给自己开几副清心的汤药来的管用,索性潇潇这几日身体不舒服,熬药也没有那般显眼。 楚云深决定等会趁着程潇潇不注意,悄悄吩咐慕白给自己开药,还有一定要避开程潇潇吃药,不然自己就没脸了。 至于慕白,想来不用明说,他也是懂得。 “潇潇你先上去休息吧,我有事和慕白说,随后就来。”楚云深决定今晚就喝一碗汤药,随意特意支开程潇潇。 “好。”程潇潇不疑有他,红着脸上了楼。 见程潇潇离开了,楚云深挥退了大牛,对着慕白窃窃私语道:“你那边是不是有清心静心的汤药?” 慕白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楚云深,点点头,“王爷,不用汤药,我这里有制好的药丸,比汤药更方便,对王爷的身体也没有危害。” 果然自己一讲慕白就懂了,看来这事情在医者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楚云深这样一想就坦然的接受了慕白并不吃惊的事情。 慕白既然这么懂,想来也有这方面的困扰吧! 于是用探究的表情看着目标,只是慕白表现的相当坦荡,让自己一时看不出来,只好开口问道:“慕白,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啊?” 第九百六十二章:都是误会 “行了,快滚一边去。下次若是在我面前放肆,就不要怪我拿你操练了。”小五懒得的小厮在计较,匆匆茫茫离开了。 小厮待小五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被扁了职吗?怎么还能这样意气风发的呵斥自己,难道流言有误? 按照小五之前的脾气,有人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那定然是要好好修理一番的,不过现在小五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刚才若不是那小厮的态度太过大胆,小五连眼神都不想给他一个。 咚咚咚,慕白的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就连门扉也跟着跳动起来。 不用猜想,定然是小五,其他人也不敢这般无理。 “进来吧!”慕白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自己当时实在是没有想到流言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头疼。希望小五会相信自己的辩白。 正当慕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向小五坦言自己是如何将小五打人的流言释放出去,还未开口,就被小五冲进来一把抱住。 “慕白,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小五一心先与慕白分享好消息,将流言与刚才不愉快统统按下不提。 慕白只好随口问道,“什么好消息,坐下说吧!” 两个人站在门口,刚才小五匆匆一抱,慕白还未来得及关上门,此时若是有人路过,定然一眼就会看到两人相拥一起的画面。慕白一阵恶寒,若是被被人看见,还不知道这流言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的呢? 但是小五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导致慕白不敢直说。这个时候说出来,岂不是找不痛快吗! 于是慕白只轻轻的推了一下小五的的身子,到底是心里有所愧疚,都不敢使劲推开。 算了吧,就这样! 小五只顾着与慕白要分享他带来的好消息,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致末梢,立即松开手跟着慕白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慕白,你先关上门吧!”小五拿起桌上放置的水杯,杯中还有半杯水微微温热,仰头就喝了下去。 一早上忙活到现在,刚才又被不长眼的小厮气到,嗓子渴的都要冒烟了。现在就想狠狠的喝上一大壶酒才来的快哉。 但也只是想想,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小五还是清楚的。且不说青天白日被王爷知道就不妙了,但凭自己伤口还未彻底痊愈,每日汤药不断,慕白也不会允许,所以小五只砸吧一下嘴巴,佯装刚才喝了一口陈年佳酿。 慕白眼睁睁的看着小五将自己还未喝完的茶水一饮而尽,目瞪口呆。 有心提醒小五这是自己的茶水,但是又忍住了。 更何况,小五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这可是自己的房间,桌子上的茶水也只堪堪半杯而已,想来用脚趾也可以想到的,此时若是点出来,小五恐是要不快的。 慕白很聪明的闭紧了嘴巴,将自己惊讶的表情也隐藏了下去。 害,这有啥,我们可是好兄弟呢,之前喝酒也经常这样的,不必大惊小怪,自己还是太过小心翼翼了,小五现在还没成亲呢,以后等他成亲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会注意的。 “慕白,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呀,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看你眼神躲躲闪闪的,这可不像是你平日的作风?” “没有,是你看错了。”慕白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不敢去看小五的眼神。 “你刚才不是说有好消息告诉我吗?怎么现在不说了,莫不是在骗我?”慕白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只好提醒小五刚才来的目的。 “啊,对,我刚被王爷叫过去,问了你是怎么受伤的,我就将那天晚上的事情给王爷说了。其实我还担心王爷会打我板子,没想到只是呵斥了几句。”小五开心的说道。 “就这事?值得妮兴冲冲的跑过来说?”慕白惊讶的问道。 “这件事当然值得我开心好久,我现在还能清晰的回想起之前打板子有多痛。不过,不止这一件事情,还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小五闪动着大眼看着慕白,眼神中像是有着星辰,灿烂夺目。 “还有什么事?”慕白好奇的问道。 “王爷知道我有了心上人,还鼓励了我。看来这件事情王爷是表示支持的态度,让我信心十足,王爷的态度不就代表着程姑娘的态度吗?到时候有两位主子为我说好话,想来阿翠姑娘不会不考虑我的。”小五喜滋滋的想着。 “嗯,这件事情确实值得开心。”慕白说完,脸上却没有开心的表情,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慕白,你不对劲?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小五站起来走到慕白的身边,指着慕白,审问道。 “我有吗?”慕白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低着头摆弄着茶杯。 “你现在明明就是心不在焉啊?”小五说道。 慕白不由苦笑,自己之前的举动确实不该。现在小五在阿翠姑娘的心里还有好印象吗?还有程主子真的会愿意吗? 现在流言传成这样子,小五未来的日子实在堪忧啊!慕白由自想着,所以刚才显得心事重重。 “啊,这件事情毕竟是你的喜事,我有什么好反应的。你开心就好,我会为你加油呐喊的。慕白说道。 “慕白,咱们可是好兄弟呢!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为我开心的样子啊!”小五没想到慕白竟然无动于衷,还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开心呢!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慕白看着小五气的就要跳脚的样子,解释道。 结果倒好,越解释越生气。 没顾得上休息就连忙过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就连路上有人大不敬都没空搭理,没想到慕白竟然这样对自己。 “当然,听到这个消息我很开心。小五,你知道的,我不善于表达,但是我的心意你懂得。”慕白难得耐心的再次解释道,希望小五不会觉得自己在敷衍他。 “算了,就这样吧!”小五失落的说道! “小五。”慕白说道。 “我走了。”小五转身走了出去。 ...... “王爷,小五和你说什么了?我刚听丫鬟们说他出去的时候像是哭过了?”程潇潇不久之后就回到了房子。 “你们先下去吧!”楚云深看到身后的丫鬟说道。 小五和慕白的事情现在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到底什么事情?这样神神秘秘?”程潇潇见楚云深挥退了两个丫鬟,不免好奇起来,什么事情竟然都要避着丫鬟说。 “你来,我细细说给你听。”楚云深拉着程潇潇的小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 “什么,就只是摔在地上了?”程潇潇听完慕白说的事情,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只是霎时间听到,有些惊讶罢了。 “嗯,小五做事情总是毛毛躁躁的,所以才导致慕白给摔了。想来是有人看见慕白那个样子从小五的房中出来,所以添油加醋的传了出来。”楚云深分析道。 “嗯,没想到小五还这么依赖慕白啊!”程潇潇感叹到。 “他们的关系自小就好,慕白做事稳重踏实,和小五截然相反。所以小五有事情总是去找慕白解决,这次肯定是让慕白夜里照顾他,所以才不让慕白离开。”楚云深想到之前小五总是这样,有事情就去跑着找慕白了。 “我还以为小五和慕白是,咳咳,看来是我误会了。”程潇潇说道这里,急忙收住,没敢把自己大胆的想法说出来。 “是什么?”楚云深见程潇潇正说着,就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于是好奇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程潇潇坚决不说。 “还有,我看小五那小子,是喜欢阿翠的。找机会要不探探口风,给他们安排了。”楚云深想到刚才和小五聊的时候,小五的脸蛋明显是很羞涩的。 “好吧,不过若是阿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她的。”程潇潇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可是妥妥的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做不到包办婚姻这样的事情。 “到时这两个丫鬟你看着安排就是,这是你的人,你说了算。”楚云深说道。 “嗯,到时候再看他们的发展吧。”程潇潇见楚云深没有否决自己的想法,还是很开心的。 “好了,不说他们了,你今天感觉如何?”楚云深看了一眼程潇潇的肚子。 “今天完全感觉不到疼了,太舒服了。”程潇潇这是第一次在生理期时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觉神清气爽。要不是担心侧漏,早都蹦蹦跳跳给楚云深看了。 “不疼就好,之后还是让慕白给你开药调理一下。”楚云深又看了一眼程潇潇的肚子,小小的,平平的,就是这里将来会诞育着自己的孩子。 再从头到尾打量着程潇潇,瘦瘦的,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还是不要想的太多了。 “你在看什么?”程潇潇看楚云深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只好问道。 “没事,就是看你每日吃的不少,怎么还是这么瘦呢?”楚云深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慕白。 “这还不好,胖了就不好看了。有多少人羡慕我这样的呢,只吃不胖,简直是神仙体质。”程潇潇自豪的说道。 看着喋喋不休樱桃小嘴,楚云深.喉结一动,就将自己的头靠了过去,在程潇潇涂满口脂的小嘴上轻咬着。 第九百六十三章:有点尴尬 “呜......楚云深,你......。”程潇潇双手放在楚云深的胸前,想推开这个炙热的身体,奈何力气太小,推了几下纹丝不动,只好放弃了。 “潇潇。”楚云深感觉自己再亲吻下去就要坚持不住了,只好将程潇潇紧紧在拥在自己的怀中。 程潇潇感受到楚云深喷洒在自己耳边的热气,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从心脏的地方一直传到了脚趾。 “嗯,我在。”程潇潇回应着,声音有小许的颤抖。 “我想赶快成亲。”可能是受了小五和慕白的影响,楚云深越发觉得自己躁动不安,静不下心来。 “成亲?为什么这么着急?”程潇潇疑惑的问道。 “我快要等不及了。”楚云深在程潇潇的耳边耳语道。 “啊?”程潇潇只来的及说了一个字,就感受到了楚云深身体的异样,看了一眼楚云深,瞬间脸蛋红了起来。 “刚才的是?”程潇潇喃喃自语到,意识到可能是不可描述的物件,赶紧挣脱楚云深的怀抱,羞涩的跑开了。 “潇潇,你听我说,刚才的情况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楚云深没想到竟然不小心让程潇潇碰到了了不得的东西,连忙追在身后解释道。 程潇潇却已经羞的见不了人。 ......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我现在有些饿了,你能给我拿些吃的吗?”程潇潇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说道。 “好。”楚云深说道。 于是开门走了出去,两名丫鬟闻声齐齐抬头看向楚云深。 “王爷。”两人向楚云深施了一礼。 “嗯,你们就在这里守着,我去给潇潇带点吃的。”楚云深步伐不太稳当的走着,趁着没人注意,还悄悄的看了一眼下面,总算没有丢人到外面。 “要不奴婢去拿吧!”阿翠说道。 “不用了,你们就在这里吧!”楚云深拒绝的阿翠的提议。 笑话,程潇潇明显是想把自己支棱出去,这一点不要太过明显。 楚云深见自己没有失仪之处,才大步流星的朝楼下走去。 恰好这时遇到了店家的掌柜的,于是说道:“店家这可有什么特色招牌?” 掌柜的看到楚云深就发憷,也不知怎么了,站在楚云深的身边就觉得冷的很。 “回贵人的话,小店有鸡汤混沌,是最受欢迎的。这鸡汤混沌啊,是由最少两年的老母鸡炖足足六个时辰。混沌的馅料也是......”店家说起自己家的混沌,那是侃侃而谈,大有一直说下午的趋势。 “行了,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楚云深不愿意看着唾沫横飞的场景,只好打断了店家的话。 “有的,有的。除了鸡汤混沌,就是我们家的焖鲜笋,味道也是一绝。这个焖鲜笋讲究的是......”掌柜的不自觉又开始了长篇大论。 “好了,那就给我来鸡汤混沌和焖鲜笋,再来几个时令小菜,等下拿到房子去。”楚云深急忙打断店家的话,把自己的要求说完之后,不给店家再次短话长说的计划,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贵人怎么走路也慌里慌张的。”掌柜的挠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分头发,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贵人明显是不想听您这废话好吗?您刚才直接报菜名不就行了,非要说上那么许多,贵人自然恼您的。”大牛悄悄的来到掌柜的身后,挎着手臂老神在在的说道。 “谁说的废话?胆子也忒肥了,让我今天好好收拾收拾。”掌柜的拿起柜台边上的鸡毛掸子,追了上去。 “掌柜的,您先别急着打我呀,先把贵人点的菜先报给厨子呀!”大牛抱着头一边乱窜,一边说道。 “小兔崽子,竟敢管你爷爷的事情,活得不耐烦了?”掌柜的急忙追上去,在大牛的背上敲打了一下,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去跟厨子报一下,我得好好歇歇。”掌柜的换了一口气,扶着腰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到底是年龄大了,跑上几步就累到不行,不像大牛,十几岁的小伙子,到底年轻力壮,皮实的很。 “好,那掌柜的不可以再打我了,我都长大了。”大牛冲着掌柜的嘟囔一句,欢快的跑走了。 “这个兔崽子,顽皮的很。”掌柜的看着大牛跑远的背影,笑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楚云深抬脚去了慕白的房间,现在回去时间尚早,若是再想起刚才的事情,两个人都会尴尬。 “王爷,您怎么过来了?有事情让人找我过去就是。”慕白打开门发现是王爷站在门外,有些吃惊。 “这会无事,过来看看。”楚云深边说边走,直到坐在慕白的椅子上。 “王爷是有什么心事?”慕白看着楚云深的样子,询问道。 楚云深心思百转,猛然想到之前想着让慕白给程潇潇调理身体的,于是灵机一动,开口说的说道:“是这样的,潇潇的身体你之前把脉不是说要调理吗?你抓紧时间开个药方子,熬了给她服用吧!早点调理好身子,不然下个月又得疼了!” “原来王爷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王爷且稍安勿躁,这件事情不能着急。现在程姑娘还不能喝这个药,得等到过了这几日,属下再开方子调理。”慕白还以为王爷有什么事呢,心下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来程姑娘的身体健康对于王爷来说也至关重要,着急一点也情有可原。 “那好吧,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务必调理好就行。”楚云深拿起慕白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 “是,属下一定会给程姑娘好好调理的,王爷放心便是。”慕白说起自己的医术,那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楚云深刚才进来也没仔细看,这会和慕白说话,见慕白的嘴唇像是肿了一般,红的过分。于是好奇的问道“慕白,你嘴巴是怎么回事?” 慕白想起刚刚才离去的小五,恼怒的表情立即爬到了面上,“没事,被虫子叮了,我等会抹点药膏就可以了。” 慕白不自然的说道,还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楚云深自然不相信慕白的话,他回想到上次自己和程潇潇亲吻的时候,程潇潇的嘴唇也是这样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只是不像这么肿的这般厉害罢了。 毕竟是过来人,细细一想,便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一下子心情更是低落了。 怎么一个个的发展的这么快呢。 只有自己看的着,吃不着。 顿时对京城中发生的事情更是烦躁,只想快速赶紧处理好这些事情。 “小五刚才来过了?”楚云深沉声说道。 “是,刚才来了一趟,说了一些事。”慕白低头回应道。 “这几日有京城的消息就尽快拿给我处理,早日处理好,咱们就可以早日回去了。”楚云深叹息的说道, “是,王爷。”慕白恭敬的说道。 说起公事,慕白还是很专业的。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楚云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从慕白的房中走出来。 回到房中,只见阿翠正在帮着小二在房中的桌子上摆着饭菜,浓郁的鸡汤香味飘散出来,让人食指大开。 不知是美食分散了注意力还是两人可以不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总之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主子,您回来了。”阿翠率先问候了一声,因为有小二在身边,所以并没有称呼楚云深为王爷。 程潇潇正和小兰在内室,闻言走了出来。 “回来的刚刚好,本来想着派人去找你呢!”程潇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表情自然的说道。 其实作为现代人,程潇潇接受能力还是好一些的。若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真的遇到刚才的情况,估计会羞愤而死吧! 不过这个也是程潇潇猜测的,两个两情相悦的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所以这个时候的人大多成婚早一些。 不像在现代,三十好几的女人没成婚的比比皆是。 不过更开放一些。 “我刚才去找慕白讨论了一些公事,耽误时间了。”楚云深也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坐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小二和阿翠已经放好了饭食,几样清粥小菜,还有店家推荐的几个招牌菜,两人简简单单的吃了一顿。 “这个鸡汤还挺好喝的,味道不催,完全不输之前吃的鸡汤面。”程潇潇吃完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满足的说道。 “那就让管家安排人去跟店家的厨子学习学习,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喝到鸡汤了。刚才慕白跟我说,你这个时候需要多喝鸡汤,对身体好。” “好。” 于是就有下人自告奋勇的领了这个差事。 “刘管事,这个差事你一定安排好,在今天一定要学会。”管家叮嘱道,不是管家不放心刘管事的能力,实在是时间太紧张了,若是做不好,惹王爷发怒那可就不妙了。 “是,小人一定安排好。”刘管事恭敬的说道。 “那你等下安排好人带过来给看看。”管家留下这一句话就带着人走了,虽然大家都在这里休息,无所事事。可是管家很忙,毕竟管理这偌大的队伍,自然要操心很多事情。 “是,小人这就下去挑选。”刘管事告别管家后,快速的去让人将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召集了过来。 第九百六十四章:巴结 “大家听着,现在有这么一个差事,是刚才主子亲自吩咐下来的。”刘管事站在椅子上,高声说着,没办法,身高有限,人又很多,为了显出自己的威严,只好站的高高的。 大家一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跃跃欲试。 一时间整个大厅热闹了起来,虽说楚云深包下了整个客栈。但是大家这次都乖乖的躲在自己的房中,毕竟流言四起,大家害怕王爷的火气烧到自己的身上,一个个噤若寒蝉。 特别是今日传出来五统领被革职的事情,但是更是两股战战,害怕极了。 所以整个大厅除了店里的小二哥和店家,竟然一人也无,大家就连用饭也是拿到自己的房间吃的。 现在大家听到有新的差事,一个个都好奇极了,是什么差事呢? 刘管事看着底下的众人都用企盼的表情看着自己,故作高深的看着众人。但是也不敢太过了,毕竟刚刚管家说了,时间紧迫,尽快安排。 这个时候就看谁有眼力见了。 刘管事从容不迫的看着大家,手指下意识的搓了搓。 小嫣瞬间就懂了刘管事的这个手势,心里冷哼,“真是贪得无厌,恶心死了。” 刘管事正趾高气扬的站在凳子上,准备接受大家的吹捧和心意,自然没有注意到底下小嫣鄙夷的表情。 “刘管事,到底是什么差事呢?”有人开几口问道,这人是在厨房负责准备面食的婆子,正笑嘻嘻的看着刘管事,露出了满脸的褶子。 刘管事看着这婆子,恶寒的退后一下,人就差点摔了下去,幸好旁边走过的大牛,伸手扶了一下。 “吓死我了。”刘管事一阵后怕,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这才看了一眼身旁刚才扶着自己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刘管事见是大牛站在这里,疑惑的问道。 “哦。我还没有见过这阵仗,所以特地过来瞅瞅。”大牛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脸红的说道。 “你走开,现在这里可不是看热闹的地方。”刘管事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直接就要赶走的大牛。 “切,什么人嘛,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早都摔在地上给大家表演狗啃屎了。还是一个管事,一点礼貌都没有。”大牛看刘管事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说,对自己更是没有礼貌,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刘管事因为大牛的话,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用手指着说道:“你这人,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哎呀,刘管事,您就不要和这个小二哥生气了。还是和我们说说主子吩咐了什么新差事?” “是啊!小二哥,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听了,我们是在说差事安排,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另一个小厮劝慰道。 掌柜的听闻这里你一眼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只好赶来,拽走了大牛。 “大牛,你还是好好的在我这里待着吧!”掌柜的见大牛很不服气,劝慰道。 “哼,真是没有礼貌,还是管事呢!掌柜的,刚才若不是我出手,他指定要摔的”大牛臭着一张脸说道。 “好啦,是他不对,不过你也确实不该过去。”掌柜的拿了刚才厨房给吃食放在大牛的手中。 “给,快尝尝,刚才给贵人做的时候,多做了两块,我都没舍得吃。”掌柜的像哄小孩一样,慈爱的看着大牛。 大牛见了美食果然来了兴趣,也不再纠结刚才发生的事情,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掌柜的心想,小孩果然好哄,一点吃的就开开心心忘记了烦恼,不像大人一般,烦恼呀,就如同牛身上的虱子,数都数不清楚。 “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着我摇头叹气的?”大牛囫囵的吃完手里的美食,就见到掌柜的看着自己,不停地叹气。 “没事没事,去玩吧,记得不过再过去那边了,小心再惹了事,我可救不了你。”掌柜的拍着大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哦,那我能不能去找隔壁的小生子玩?”大牛见此时无事,冲着掌柜的讨好的说道。 “你这小子,去吧!记得只能玩半个时辰,等下就要忙了。” 于是大牛欢快的走了,刘管事这边还没完。 “是这样的,现在咱们要派一个人去和店家的厨子学习鸡汤混沌的做法,尤其是那鸡汤,主子是赞不绝口。所以日后若是将这汤做好了,在主子眼中自然是另眼相待。”刘管事终于将此次的目的说了出来。 “刘管事,我可以,对于煲汤面食我最拿手了。”人群中有人立即举起了手臂,大声说道,。 这个人平日主要是负责煲汤的,算起来这差事给她也算正合适。 可是这人平日很是抠搜,别说给刘管事好处了,就连给自己都舍不得。 刘管事暗自排腹,“这人没有家室,没有亲人的,也不知道攒下那些银子是干啥,莫非是给自己赞棺材本?” 众人眼观鼻鼻关心,知道刘管事定然不可能这样轻松给了差事的。 “刘管事,您看我可以吗?我也会煲汤的,况且混沌的肉馅我也擅长做呢!上次我包的大包子,程姑娘还夸我来着。”另一个婆子从人群中使劲的挤到第一排,露出两排黄黄的牙齿,上面还沾着一截韭菜,一看就是用了饭没有漱口。 “刘管事,选我吧!选我,哎呀,别挤呀!”众人纷纷开口,你推我搡。 刘管事大声说着,“大家排好队伍,都别吵!” 有人见状,排起队伍来,可是一下就被挤在后面,仿佛站在前面的人就能选上似的,大家拼命的往前挤。 刘管事见自己控制不住这场面,连忙从凳子上下来,别等会将自己推到了。 小嫣冷眼看着这一切,露出大大的嘲讽。 待从人群旁走到刘管事的身边,就立即换上了乖巧的笑容说道:“刘管事,您看我可以吗?上次没能入了五统领的眼,小嫣很是自卑,就没敢在刘管事的面前晃荡。这次我一定会好好抓住机会的,当然,若是我小嫣有一日可以出人头地,定然不会忘了刘管事的大恩大德的。” 小嫣这一番恳词让刘管事觉得妥帖不少,还是年轻人懂事。这些老婆子,眼里怎么都没点眼力呢?光想着要差事,差事是那么好到手的吗? “小嫣啊,你之前可没有做过汤羹,能在半天时间学会吗?咱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到时候若是学不会,那......”刘管事觉得小嫣虽然很是上道,可若是这次的差事办砸了,那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嫣之前已经在厨房看了好多次王婆子煲汤,心里默默记下了。再说小嫣这次一定会认真学的,哪怕今夜不睡觉,小嫣也要学会,定不会给刘管事带来麻烦的。”小嫣信心十足的说道。 “好,那就将这个差事给你吧!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要知道这次的机会可是有很多人抢的,我却给了最没有经验的你。”。刘管事觉得很有必要再次敲打一下小嫣,于是又叮嘱警告一番。 “小嫣谨记刘管事教诲,这就下去跟厨子学习。”小嫣早就受够了刘管事的啰里啰嗦,尤其是看到刘管事贪婪的表情,就浑身难受,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别急,等下我带你先去见过管家。”刘管事说道。 “还要给管家看?这事儿您做主不就行了?”小嫣好奇的问道。毕竟平日这种事都是刘管事做主的,自己可以收买刘管事,但是管家就不一定了。 自己比起那些婆子还是年轻太多,万一管家不同意自己怎么办?于是小嫣一开口就给刘管事带了高帽。 “哈哈哈,说的不错,这事我确实可以做主,只是这次管家特地交代的。走吧,不用怕。”刘管事抬脚率先走开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刘管事在哪?” 大家在发现挤了半天,争得口干舌燥却不见刘管事的影子了。 四下一看,刘管事正带着小嫣上了楼梯。 众人急忙跟在身后叫到,“刘管事,您怎么走了啊?” “你们吵的我头疼,我自然要走了。”刘管事说完就要继续离开。 “不对呀,刘管事您还没选出是谁呢!”有人说道。 大家纷纷点点头附和。 “哦,忘记给你们讲了,我已经选好了,就是小嫣。”刘管事只好停下脚步,面向众人,开口说道。 人群仿佛炸了一般,大家都不相信这个结果。 “刘管事,小嫣只是一个小丫头,之前做的都是打杂的事情,怎么能去学煲汤呢!”王婆子很不服气,大声说道。 “你怎知道她不可以呢?她年轻勤快,说不定很快就能掌握煲鸡汤混沌的要领。况且,这事若是做不好,自有主子惩罚我,我不都不担心,你们着急个什么劲。赶快回去,不要都聚在这里,让王爷见了,下场自不必说。”刘管事恐吓道。 尽管不情愿,大家还是因为刘管事的话散了开来。 之后便有话传出来,刘管事定然是看小嫣长的年轻漂亮,想吃人家豆腐罢了,不然怎么会把这次的好机会派给小嫣呢! 等刘管事听到这个流言,气的脸色都变了,这让自己以后怎么在府里混呢?气煞我也。 小嫣听到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本来得到这个机会就不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又何惧人说呢?再说,背后嚼舌根,根本就是嫉妒而已。自己只要不去回应,时间久了自然就没人说了。 小嫣跟着刘管事见了管家,在刘管事的极力推荐与保证下,管家还是勉强点了头。 第九百六十五章:想方设法 “小嫣啊!”刘管事带着小嫣出了管家的房门,见周围没有人,就准备敲打一下小嫣,顺便再了解一下小嫣准备给自己的好处是什么? 上一次小嫣没有成事,见了自己就爱答不理的,自己这次为她可是劳心劳肺的,说什么都要的得到好处的。 “刘管事,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我会跟着厨子好好学的,也会好好报答您。刘管事您就放心吧,我先走了,时间紧迫,就不听您细细的叮嘱了。”小嫣说完匆忙行了一礼,敷衍极了。 刘管事见状不禁有些后悔,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在管家面前吹嘘了这么久,再过去说把小嫣换掉,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再说了,其他人跟个木头庄子似的,偏偏看不懂自己的暗示,非要讲话说得明明白白。真是的,这事是能摆在明面上说的吗?一个个年龄不小了,在王府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怎么没有一点巴结管事的想法呢? ...... 小嫣丝毫不担心刘管事会换掉自己,信心十足的去找了掌柜的。 “掌柜的,我是小嫣,是这样的,主子派我过来跟您家的后厨学习鸡汤混沌的做法,您看现在方便带我过去吗?”小嫣看到掌柜的,一脸甜笑的说道。 “哦,可以可以。”掌柜的看着面前的小丫鬟,一脸无害的样子,却不敢轻视。刚才大家一争我抢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个小丫鬟能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看到还是有些手段的。 这时恰好大牛回来了,开心的走了过来。 “掌柜的,您这是要去哪里呀?”大牛看到掌柜的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好奇的问道。 “哦,我带小嫣姑娘去跟陈大厨学习鸡汤混沌的做法,你在这里守着,看贵人还有什么吩咐不?”掌柜的不欲多说,抬脚就要走。 大牛急忙拦住掌柜的的脚步,“掌柜的,让我带这位姐姐去吧!厨房地面湿滑,您去了危险的很,再把您的老腰摔着了,那可怎么好!”大牛调皮的说道,不过厨房地面确实湿滑,掌柜的平日是极少去的。 听到大牛的话,掌柜的坚定的拒绝了。 原因无他,这个大牛还是小孩心性,说话做事不经大脑,这个小丫鬟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凭她的手段,难保背后无人。若是大牛得罪了这小丫鬟,只怕是自己也救不了。 “臭小子,快忙你的吧,我这身子用不着你操心!”掌柜的抬起左脚就踢向大牛,可是大牛早就预料到掌柜的此时的动作,轻轻一跃,就躲过了掌柜的的有影脚。 掌柜的一时不查,没有提到大牛,却差点扭到自己脆弱的老腰,只好连忙稳住身形,手扶在了自己的腰部,还不忘给大牛一个白眼。要不是有旁人在侧,掌柜的早就开骂。 这个大牛,平日没大没小,调皮惯了,这次真真是没有眼色。 “嘿嘿,没踢着。”大牛没有理睬掌柜的白眼,开心的说道。 小嫣看着掌柜的和大牛的互动,不禁有些羡慕起来。这样平凡简单的日子看起来无忧无虑的,自己若是他的年纪也能这样,该有多好。 小嫣看着大牛,开始出神,一时忘了身在何处,一行清泪随即落了下来。 “小嫣姑娘,你怎么了?”掌柜的不去搭理大牛,就要带着小嫣走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小嫣怔怔的站在远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小嫣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感受到脸上的凉意,急忙转过头擦掉脸上的泪水。“我没事,你们商量好了是谁带我过去吗?” 小嫣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急忙跳过话题。 “掌柜的,还是我去吧,我腿脚利索。”大牛极力推荐自己,主要是能和这么漂亮的丫鬟姐姐多相处一些。 但大牛面上不显,一副我完全是为了掌柜的着想。 “不用,我来带就是。”掌柜的坚持的说道。 小嫣有写不耐烦了,时间紧迫,这两个人却因为这一点小事情争执不下,真是烦人。 于是开口说道:“好了,你们商量好了没?要不是这样吧,你们告诉我厨房怎么走,我自己去找吧!” “小嫣姑娘别生气,我这就带您过去。”掌柜的立马赔笑道。 “不用了,让这个小二哥带我去吧!就像他说的,厨房地面也适合你,万一再摔倒了,岂不是还要怪罪我。”小嫣不耐烦的说道,刚才温柔谦卑的样子完全不见了,仿佛她的本性就是如此。 “啊,这个。”掌柜的为难的说道,主要是现在小嫣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和刚才完全是判若两人。这大牛不知深浅的,万一得罪了...... 掌柜的还待坚持,小嫣就一口否决了。 “就让他跟着我去吧,掌柜的自去忙吧!”小嫣开口说道,完全不给掌柜的再次开口的机会。 掌柜的有心给大牛交代几句,可是见小嫣面色不善,大牛又是单纯懵懂的样子,只好闭嘴不言了。 “走吧!”小嫣看着大牛说道。 大牛猜想可能是丫鬟姐姐等的久了,对他和掌柜的墨迹的行为很是不爽,所以才生气了,一路上步伐走的很快,丝毫不敢耽搁。 刚才还想着和丫鬟姐姐聊一下,在大宅子里面当差是什么样子的,可不可以将自己引荐进去,见一下世面,现在紧紧地闭着的嘴巴,一个字也不敢说,仿佛身后跟着的是吃人的妖怪,安静的像是一个鹌鹑一样。 此时小嫣却主动开口了,“小二哥,你来这里多久了?” 甜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让大牛为之一振,立马回头看向小嫣。 大牛回答道:“我可以叫您小嫣姐姐吗?我刚才听掌柜的叫您的名字。”大牛说着还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当然可以。”小嫣微笑的说道。 “小嫣姐姐,您叫我大牛就好。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了,是掌柜的看我憨厚老实,留我在这里跑堂。”大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嫣听了点点头,“我看你手脚麻利勤快,掌柜的很是重用你呢!” “嘻嘻,掌柜的是看我年龄小,格外照顾我。小嫣姐姐,刚才的事情您不要生气啊,我是担心掌柜的万一滑倒了......”大牛说完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仿佛自己的小心思被小嫣看了个通透。 “没事,我已经不生气了。”小嫣说着竟上前摸了摸大牛的头发。 大牛一时呆住了,之前阿娘对自己的说的话仿佛就在耳边,“男子的头千万不可以给别人摸,不然就没有好运气了。” 大牛当时还好奇的问阿娘,“那阿娘也不可以摸吗?”大牛想到阿娘总是慈爱的摸着的自己的大脑袋,舒服极了。 “这世间,除了阿娘和媳妇,其他人自然是不可以摸的。”大牛的阿娘解释道。 大牛立即后退一步,看着小嫣的手还尴尬的伸在半空中,于是解释道,“我阿娘说,男子的头除了媳妇和阿娘,其他人不可摸的。” “噗嗤,大牛不好意思啊,我并不知道这个习俗。在我们楚国,这样的动作代表是喜欢一个人,是有美好的祝福在里面的。”小嫣笑着解释道。 “真的吗?”大牛睁着大眼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行你等下可以问问其他人的,我是觉得你很可爱,想把祝福送给你。”小嫣认真的说道,并抬脚继续走着。 大牛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说的是,小嫣姐姐真的喜欢我吗?” “哈哈哈,小屁孩想什么呢,你才几岁呀!”小嫣看着大牛通红的脸庞,知道大牛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只觉好笑。 “我才不是小屁孩呢,我十五岁的生辰已经过了,阿娘说我明年就可以开始说亲了。”大牛嘟着嘴巴,不服气的说道。 “好好好,大牛是大孩子了。”小嫣挪逾的说道。 经过这个闹剧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大牛也不害怕小嫣了。 “大牛,你和你们店里的后厨关系好吗?”小嫣装作随意的说道。 “当然了,后厨的陈大厨就是我舅舅,是他带我来这里的,陈大厨就是等下要教姐姐鸡汤混沌的人。”大牛自豪的说道。 说着两人就走到了厨房门口,小嫣却不着急进去,拉着大牛走到一旁的连廊,连廊上有一排可供人休息的长椅,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来。 “小嫣姐姐,您怎么不去厨房了?”大牛好奇的问道。 “我其实是有些担心我学不会,所以才拉着你坐在这里,平缓一下心情。”小嫣心不在焉的说道。 大牛看着小嫣的神情不似作伪,尽管他知道大堂现在已经开始忙了,掌柜的需要自己,还是陪着小嫣坐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舅舅人好的,再说姐姐这样聪慧,一定可以很快就学会的。”大牛安慰的说道。 “但愿吧!大牛,你舅舅还有其他拿手好菜吗?”小嫣问道。 “其他拿手好菜?”大牛认真的想了起来。 “大家都喜欢舅舅做的鸡汤,除了鸡汤混沌,就是凉拌的山野小菜,大家都喜欢吃的,尤其是我们掌柜的,每次都要吃一大份。不过因为野菜太常见了,大家通常都不会点这道菜,所以掌柜的只给我们店里的吃,客人是没有的。”大牛兴奋的说道,看来他和他的舅舅关系很好。 小嫣听完眼前一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姐姐呢!姐姐想吃吗?现在厨房应该还有这个菜,现在正是这个野菜的季节。”大牛问道。 “那我们快走吧!”小嫣拉着大牛,大步的朝着厨房走去。 大牛差点跟不上小嫣的步伐,踉跄一下急忙站稳,心想,“这女子走起路来,也挺快的,全然不像平日见到的模样。” 《一只喵妃出墙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一只喵妃出墙来请大家收藏:()一只喵妃出墙来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百六十六章:有预谋的离别 真是奇怪,小嫣姐姐刚才还是一副不安的样子,甚至到了厨房门口不敢进去。怎么现在听了野菜,就全然不顾女子的形象,真是教人费解的很。莫不是女子都是这样子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小嫣姐姐别着急呀!”大牛一声惊呼,就看到小嫣走到了厨房。 ...... 房中。 “你的身子已然大好,咱们明日清晨咱们就出发吧!”楚云深说道。 “要不今夜咱们去逛逛吧,我都好久没出去玩了。”程潇潇期待的说道。 “好!” “那我去问问连雪要不要出去玩?”程潇潇提议道。 楚云深自然不愿意带着连雪,随即脸色一沉。 程潇潇却说道,“连雪还不一定去呢,况且她可是很有眼色的,不会故意凑到咱们面前的,你就放心吧!” “你随便,我在这里等你。”楚云深拿起一旁的书本看了起来。 程潇潇带着小兰去了连雪的房中,阿翠则开始收拾晚上外出需要穿的衣物和首饰。 “连雪,你在屋子吗?”程潇潇在连雪的房外轻声问道。 过了许久,门内的无人应答。 “奇怪,连雪去哪了?”程潇潇自言自语道。 “要不,奴婢去问问小玲?”小兰问道,小玲就是伺候连雪的丫鬟。 “连雪不在,她的丫鬟应当是跟着出去了,你去找也没用,算了,咱们走吧!”程潇潇说道。 两人刚转身准备回去,就看到了连雪的贴身丫鬟小玲。 只见小玲一个人从远处走来,脸上还有些慌乱,见了程潇潇和小兰,小玲连忙镇定下来,微笑的福了一礼。 “小玲,连姑娘呢?”程潇潇狐疑的问道。 “连姑娘正在后院赏花,奴婢,奴婢是回来给连姑娘拿披风的。”小玲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程潇潇不相信丫鬟小玲的话,主要是小玲表现的很奇怪,眼神躲闪着,口齿也不清晰,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小玲,你说实话,连姑娘到底在哪里?” 小玲连忙跪了下来,“奴婢真的没有骗您,连姑娘现在是在后院赏花的。” 看着小玲战战兢兢的样子,程潇潇看向小兰。 “主子,要不就让奴婢和小玲一起过去给连姑娘送披风,顺便再说一下晚上出去玩的事情。”小兰提议到。 “好,你去吧,务必跟连雪好好说说。”程潇潇说道。 话里隐含的暗示小兰一下子就懂了,冲着程潇潇点点头说道,“奴婢晓得。” 小玲听完也没有拒绝,温顺的跟着小兰走了。 程潇潇看着两人的背影,心悄悄的放下了一半,既然小玲没有拒绝小兰的提议,证明连雪是安全的,至于为何小玲神色紧张,也不一定是和连雪有关,希望只是自己多想吧! 之前连雪收的纸条的事情过去没多久,况且连雪现在表现的样子也很奇怪,由不得程潇潇怀疑。 小兰带着小玲去了后院,见到了正站在树下发呆的连雪。 “连姑娘安好。”小兰见到连雪也是轻舒了一口气,看来是她们想多了。 “小兰姑娘怎么过来了?”连雪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玲,才从小玲的手中接过披风,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兰见状伸手帮忙整理了一番,“连姑娘,王爷和程主子等下想出去到处转转,刚才特地去您的房中找您,接过恰好遇到了小玲,就只好在这里跟您讲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还麻烦小兰姑娘专门跑一趟。我想在这里赏花,看看能不能做出好的花样子,到时候给潇潇绣一方锦帕。” “连姑娘客气了,您可是程主子的朋友,也是我们的主子,绣帕子的事情就要交给我们丫鬟吧,怎敢劳烦您呢!”小兰见连雪还有心思做花样子,看来是没有什么事情,这下也好给主子交差了。 “承蒙潇潇不嫌弃,我也得好好表示感谢才行,不过我的绣技确实不佳,勉强只有画作看的过眼,要不就如小兰姑娘所说,我来执笔,你来执针如何?”连姑娘不似平日话不多说的样子,今夜很是热情。 “好呀,小兰一定尽力而为。”小兰没有推辞,开心的说道。 “那就麻烦小兰姑娘了,今晚上我会让小玲将花样子交给你的。”连雪说道。 “连姑娘这是有灵感了?”小兰问道。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现在就回房去画,今夜我就不跟着出去晚了,你帮我给潇潇说一下。”连雪说完就要走。 小兰不知怎的,只感觉连雪周身都带着离别的气息,有心问问,却不知从何开口。 “连姑娘怎么这么着急。明日再画也是可以的。”小兰开口劝说道,本来小兰只是抱着告知一声的准备,并没有真心想邀请连雪的。毕竟王爷和主子二人同游,若是加上连雪岂不是很不方便,王爷也不会开心的。 不过现在小兰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极力的挽留。 “画作是讲究灵感的,若是明日再画就画不出来现在的想法了。再说,明日咱们应该就要出发走了,在马车上也不方便画,还是今夜就画了给你吧!”连雪微笑着说道。 小兰听完连雪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也不再劝说。 “连姑娘辛苦了,请仔细眼睛些,若是画不完,也可以下次再画。”小兰劝说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兰姑娘也赶紧回去吧!晚上出去要照顾好潇潇,外面毕竟不安全,不过有王爷护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是我多虑了!”连雪自嘲一声,转身走了。 ...... “怎么样?连雪还好吗?”程潇潇看到小兰回来,急忙问道。 主要是小玲表现的就像是有很不好的事情,所以程潇潇回到房间还是惴惴不安。 “主子放心,连姑娘没事。奴婢去的时候,连姑娘正在赏花,还说要画花样子给您做帕子,今夜不去玩了。现下有了灵感,急忙回去了。”小兰将刚才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给程潇潇说了一遍。 “那就好,那我就不担心了,可以放心玩了。”程潇潇这下才完全放下心来。 小兰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程潇潇刚才自己的感觉,主要是自己也没有把握刚才的感受是不是真的。 正在小兰犹豫的时候,阿翠走了过来:“小兰姐姐,主子晚上出去,是带哪一件披风好呢?” “嗯,我看看。”小兰就这样跟着阿翠走开了,所以也没有说自己之前的猜测。 等到整理的差不多了,小兰和阿翠过来禀告:“主子,都准备好了,现在要出发吗?” “嗯,早些出去吧!”程潇潇说道。 “阿翠,你去将小五叫过来,今晚出去就带着小五,慕白留在客栈。”楚云深说道。 “是,王爷。”阿翠很快就出发去找小五了。 小五现在还在屋子独自生着闷气,刚才慕白的反应着实让小五伤心。 听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小五没好气的说道:“谁呀,一直敲敲敲,没看我烦着呢!” “五统领,我是阿翠。王爷和主子现在要外出,请五统领随行。”阿翠小声的说道。 主要是小五的口气是在是太冲了,这让阿翠还有些不能适应。小五之前和自己说话都是温暖和煦的,从来都没有这个样子。 小五一听,外面竟然是阿翠,一时有些慌神。 心里默默想着:“真是该死,刚才嘴巴说话怎么不经过脑子呢,这下又得让阿翠误会了。” 阿翠见屋内没有声音,也没有给自己开门,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就算害怕,也得把差事办妥当,不能让主子久等。所以,阿翠给自己在心里默默打气之后,又再次敲了一下门。 小心翼翼的说道:“五统领,您能开一下门吗?” 小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懊恼了,阿翠姑娘还在外面呢! 于是快速站起来,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脸笑意的看着阿翠,“不好意思啊,阿翠姑娘,我刚才其实是因为别的事情生气,不是给你发脾气的。” 阿翠现在有点惧怕小五,所以听完小五的话只点点头。一看就是在敷衍小五,根本就是害怕的样子。 小五有心解释一下,奈何看着阿翠的样子,分明是不想听的。 “五统领,您现在可以跟随奴婢出发了吗?王爷和主子还在等着呢!”阿翠继续小声的说着。 “哦,好的,我现在就跟你走。”小五随手关上房门,跟着阿翠走了。 一路上,阿翠都没有跟小五讲话。 小五试图向阿翠解释一下,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两人就这样走到了程潇潇和楚云深的面前。 于是程潇潇和楚云深在天还未完全黑透的情况下,带着小五和阿翠离开了客栈。 其实刚才程潇潇让阿翠跟着一起出来的时候,阿翠还试图和小兰换一下,主要是出去了,主子们肯定是走在前面的,那自己和小五岂不是要走在一起。 小五这个人看起来阴晴不定,阿翠觉得害怕的很。 而小兰就不同了,他们之前会更熟悉一些,小五也不敢给小兰发脾气。 可惜小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说她要等连姑娘花样子,已经说好了的。阿翠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出来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悄无声息 程潇潇之所以安排小兰在客栈守着,一是因为之前小兰与连雪约好了,最重要的是因为她和楚云深商量过了,多多给小五和阿翠一些相处的机会,看两个人到底能不能碰撞出火花。 此时,程潇潇还不知道阿翠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一路美滋滋的和楚云深手挽着手,完全不用阿翠伺候,所以阿翠现在正在和小五不远不近的跟在主子的身后。 “阿翠姑娘,你是不是有些怕我?”小五见阿翠一路上都在和自己努力的保持着距离,脸上也是惧怕自己的样子,小五实在是忍不住了。 “啊,没有,五统领想多了。”阿翠拘谨的对着小五笑了一下。 小五看了一眼,忍不住蹙眉,心里暗自想着:“这阿翠姑娘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怕自己的样子,看来还是要好好表现,扭转一下自己的阿翠姑娘心里的形象。” “看样子他们两个还不错,小五应该是有戏的。”程潇潇刚才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阿翠在对着小五微笑。 “嗯,看来小五这小子,还是有人欣赏的。”楚云深说道。 “对呀,倒是慕白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还没有个消息呢!”程潇潇感叹到。 楚云深说道:“慕白不着急,上次问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说不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好吧!” 程潇潇很快就被旁边的景色吸引了,这个话题没有再谈下去。 ...... 客栈内。 连雪与丫鬟正在僵持着。 “连姑娘,程主子对您这么好,您怎么能忍心不打招呼的离开呢?”丫鬟小玲紧紧的拽着连雪的衣裳,不让连雪离开半步。 “小玲,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说话。”连雪劝慰道。 “我不,我不放开您。我知道,我一旦放开,您就会立马走掉的!”小玲不相信连雪的话,依旧紧紧的拽着不撒手。 “小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连雪觉得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今夜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程潇潇和楚云深都不在,这样的话更有利于自己的离开。 只是这个消息不小心被小玲知道,现在要快速的给小玲做好思想工作,不然等下他们回来了,自己想走也走不成了。 小玲听到连雪的话,只是摇着头,根本不听。 连续无奈,只好板着脸呵斥道:“小玲,你只是一个丫鬟,不要太过分了。” 小玲惊讶的看着连雪,不相信这话是从连雪的口中说出来的。 要知道这段时间,连雪虽然和自己是以主仆相称,但实际上,连雪丝毫没有架子,,两个人说是姐妹也不未过。 有好处的一起吃,睡觉也是一起睡。也会同自己将心事,那些心事连雪从来都没有跟程主子讲过。 所以两个人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不过以前终究是自己高攀了,你看,现在连姑娘不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该忘记了身份,主仆终究有别。 小玲的手渐渐的放开了,在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之后。 “小玲,这些话不是我真的想说的。我只是想让你放手,抱歉,这些话伤害了你”连雪看着小玲失神的样子,心里有的很难过。 “您说的对,是我错了,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小玲泪眼婆娑,只能看到面前模糊的人影。 连雪不知如何安慰她,就算现在再说什么也让人于事无补,刚才的话确实太伤人了。但是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让自己好好想办法了,所以,连雪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给小玲道歉了。 “小玲,我真的有非离开的理由,你能放我走吗?”连雪恳求道。 小玲让开一步,“您自便,您是主子,哪里是我一个奴婢可以左右的了的!” “小玲,你不要这样!我刚才真的是口不择言。”连雪看着小玲瞬间就哭红的双眼,没忍住就再劝说了一遍。 小玲却不听她的话,径直往外走了。 连雪见状,只好叹了一口气。在房间找了纸和笔,匆匆写了几行字,放在了桌子上,用一个精美的朱钗压住。又拿着自己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包袱,打开了门。 门外,并没有刚才哭哭啼啼的身影,不知去了那里。 连雪只好落寞的离开,算了,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一路畅通无阻。 其实小玲一直站在角落,看着连雪因为没看到自己而失落的脸旁,最后身影消失不见。小玲再也忍不住,急忙跑回房间,嚎啕大哭。 ...... 小兰因为在房间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过来找自己送画,趴在桌子上竟睡着了。 还是阿翠回来的时候将自己拍醒的。 “小兰姐姐,你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阿翠忙完回到房间,才发间小兰已经睡着了,因为是在桌子上趴着的,所以阿翠只得将小兰叫醒。 “刚才因为无聊,所以不小心睡着了。”小兰揉着眼睛说道。 “那你快去床上睡吧!”阿翠催促道。 小兰这才想起来,连雪还没有给自己送画。 “主子们都逛回来了?”小兰这才反应过来,阿翠是跟着出去伺候的。 “是呀,我回来之后见你没在,已经伺候完主子梳洗了。”阿翠说道。 “今晚本来连姑娘说画好了给我送过来,让我帮她绣呢,可是怎么现在这个时辰了还没送过来。”小兰疑惑的说道。 “那肯能是有事情耽误了,现在很晚了,明日要不去问问?”阿翠打了一盆水,一边洗漱一边说道,还给小兰递了帕子,让她擦擦脸。 小兰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一擦,只觉神清气爽,脑子也清明了。 “不对,我今日见连姑娘感觉就怪怪的,我现在去看看。”小兰放下帕子,急忙走了出去。 “可是现在很晚了,说不定连姑娘已经睡了。”阿翠在身后说道。 小兰回头说道,“我就去看一眼,不然我不放心。” 等走到连雪的屋子门前,果然里面已经熄了灯火。小兰心想,看来真的是我想错了,连姑娘已经睡了。 小兰转身回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哭声,像是从连姑娘的房中传出来的。小兰以为自己的听错了,就站在原地仔细听着,果然,又传出了哭声。 现在小兰非常确定是房间中传出来的哭声,于是抬手敲了敲门,说道:“连姑娘,您睡了吗?”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小兰再次敲响门,“连姑娘。” 此时只剩下死一般的静寂。 小兰见没有回应,也不顾是不是不合规矩,一下子推开了门,又快速的点亮了油灯。 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小玲一时不适应,眼睛有些睁不开。 小兰看清楚房间的小玲,却没见连雪的身影,在结合今天下午连雪的话语,小兰便知,连姑娘现在不在这间客栈了。 只怪自己下午的时候没有和程主子说自己的感受,不然,定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惜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小玲,你在哭什么?连姑娘呢?”小兰看着小玲苦衷的眼睛,哪有不懂的。只是抱着一丝希望,询问道。 回答小兰五问话的只有一串呜呜呜的哭声。 “小玲,你别哭了,先说清楚。”小兰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张白纸,走了过去拿了起来。信上没有写别的,只有渺渺几句离别的话语,最后还请求程潇潇不要责罚小玲。 小玲现在只有哽咽,什么话都说不出。 小兰只好拧了一张帕子,让小玲将自己的脸擦洗干净。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一切处理好之后。 “走吧,咱们去给王爷和主子说说吧,不能就让主子这样蒙在鼓里。”小兰拉着小玲走向程潇潇的房间。 此时程潇潇和楚云深已经入睡了。 小兰见状只好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 程潇潇今夜逛的很累,几乎是闭着眼睛进的房门,只让阿翠扶着自己匆匆梳洗完之后就迅速的上床了,倒在床上就立马睡着了。 楚云深不知是受了程潇潇的影响还是也累了,跟着程潇潇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两人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只觉得烦人极了,程潇潇嘤咛一声,就钻在了楚云深的臂弯里,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了起来。 只是门外的人并不想放过他们两个,有笃笃笃的响了起来。 楚云深无奈,只好将程潇潇安顿好,自己随意批了一件衣裳吗,打开了门缝。见小兰和另一个丫鬟站在门外。 楚云深知道小兰不会无故在这个时候敲门的,只是好好的觉被打搅了,让人心情很不爽,于是沉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兰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小玲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想来是被楚云深的样子吓到了。其实小兰也是害怕的,不过她知道程潇潇一定会给自己撑腰,所以不断的给自己加油打气。 “是这样的,连雪姑娘失踪了。奴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才这么晚来向您禀报。”小兰说道。 “连雪失踪了?”楚云深疑惑的看着小玲。 小玲知道自己再不回话,王爷可没有小兰姐姐那般有耐心,于是连忙说道:“不是失踪,是连雪姑娘自己走的。” “小兰,你先带着她去大厅等着,我和潇潇稍后就来。”楚云深说完就关上了房门,去叫程潇潇醒来。 “潇潇,潇潇,别睡了,快醒一醒,有一件不好的事情和你说。”楚云深在程潇潇的耳边说道。 “嗯?什么事情啊?不能明天说吗?楚云深,你好讨厌哦,我看你就是想吃我的豆腐。”程潇潇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太吵了,只想挥手赶走这个声音。 楚云深也不像将程潇潇叫起来,只是连雪这个人对于程潇潇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等到明日再跟她讲。 第九百六十八章:一生一世一双人 “潇潇,快起来,连雪不见了。”楚云深没办法,只好在程潇潇的耳边说道。 “什么?”程潇潇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除了凌乱的头发,程潇潇简直不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强行叫起来的人。 “连雪不见了是真的吗?”程潇潇急促的问道。 “嗯,刚才小兰带着连雪的丫鬟过来,我让她们现在在大厅等着,咱们收拾一下赶快过去。先了解一下情况,才知道。”楚云深没有说太多,而是将程潇潇扶着下了床,两个人简单的换了自己的衣物,头发都来不及处理,就匆忙下了楼。 “小玲,到底是什么情况?”程潇潇一下楼,就急忙问道。 小玲立即跪在了地上,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小兰也上前递上了连雪走之前留下的信纸。 “你是说连雪之前在与外面的人联系?” “是的,奴婢昨日亲耳听到的。”小玲说道。 楚云深呵斥道:“那你之前怎么之情不报?” “奴婢担心王爷怪罪连姑娘,所以想私下好好跟连姑娘说说。没想到,奴婢终究没有拦住连姑娘,奴婢该死,求主子惩罚。”小玲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真是一个衷心的奴才,那你怎么现在都说了?”楚云深冷哼道。 “奴婢担心连姑娘上当受骗,所以将自己所知道全部说了出来。只希望王爷能够将连姑娘赶紧找回来,以免发生危险。”小玲哭着解释道。 程潇潇自然懂小玲的心思,就像小兰和自己的感情一样,怎么可能做出告状的事情呢!不过理解归理解,还是不认同这种做法。 不过眼下也不是责罚她的时候,于是程潇潇开口劝说:“王爷,就饶了她吧,想来她也只错了。” “王爷,主子,其实这件事情也有奴婢的错。奴婢下午奉命去邀请连雪姑娘外出游玩,当是就觉得连雪姑娘神情不对,只是当时没有在意,才导致连雪姑娘就这样走了。小兰跪在一旁,一脸愧疚的说道。 “你们快起来吧!要说是谁的错,首先一定我的。今日见小玲神色不对,我却没有仔细盘问,才有了这样的事情。”程潇潇难过的说道。 “好了,潇潇,不要难过。我现在让人出去找吧,很快就能找到连雪的。”楚云深将程潇潇揽在自己的怀中,温柔的安慰着。 “不用找了,我知道她去了哪里。就算找到了,她也一定不会情愿的跟着回来的,算了吧!”程潇潇转身上了楼,看起来伤心极了。 程潇潇回到房间就开始反思,自己之前对连雪实在是太不关心了,所以连雪就连离开也没有告诉自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 楚云深看程潇潇自从回到房间,一句话也不说,只呆呆的坐在原地。像极了之前李含栀和李清让离开的那一晚,也是这样,静坐着不说话,让人心疼。 楚云深将程潇潇紧紧的抱住,说到:“潇潇,不要伤心了,连雪姑娘离开这里不是你的问题。不要自责伤心好不好?你这样,我心里也很很难受。” “云深,我是不说做人很失败?”程潇潇沮丧的说到,双手掩面,轻轻的抽泣。 “不是的,潇潇你很好。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你是最好的。是她们有自己的追求,哪有不散的宴席,人终将离别的。我想,连姑娘之所以没有和你高倍,一定是有别的苦衷。再说了,你若是知道她要要走,你能同意吗?” “可是韩咩咩,连雪,甚至还有含栀妹妹,她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我。我大概注定是没朋友的吧!”程潇潇眼泪留的更快了,就系那个断了线的珠子,看着楚云深心里一痛。 此时任何语音都显得苍白,楚云深只得让程潇潇看着自己的眼睛: “潇潇,我永远也不回离开你,直到我死去。”楚云深说完用自己的嘴唇轻轻的吻掉了程潇潇脸上的泪珠。 “那你可不能食言,我会当真的。如果你将来离开了我,那我就离开这里,让你永远也找不到。”程潇潇认真的说到。 “一定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楚云深说到做到。我还想和你走遍这大好河山,生儿育女,让你以后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楚云深深情的看着程潇潇说着。 “谁要和你生儿育女?想的美,我才不生呢!”程潇潇破涕为笑,终于没有刚才那般伤感了。 “当然是你,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楚云深郑重的说着。 “潇潇,你若是不信,我就在这里发誓给你看。”楚云深作势就要站起来给程潇潇发誓看。 程潇潇连忙拉住楚云深的手臂,“不用发誓,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从此以后,我们不离不弃。我再也不要为其他人伤心了。” “好,那潇潇以后眼里心里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我一定会让你没天都过的开开心心的。”楚云深见程潇潇终于不难过了,随即放下心来。 “那你现在就好好赚银子,以后咱们还要游山玩水,这么能没有家产呢!”程潇潇一想到之后不用困在潇潇的一方之地,可以到处游玩,开心极了。 只想现在赶紧就安排好一切,早点开启无忧无虑的旅途。只是因子的事情比较重要,要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别提堂堂楚国王爷,那衣食住行海了去了。 没有银子那自然是寸步难行,现在楚国大乱,未来是什么样子也不可知,还是赚银子要紧,这件事情简直就是迫在眉睫。 “放心吧,银子有的是。足够你花上一辈子了。并且给咱们的子女也是绰绰有余的。”楚云深好笑的说到。 “唉,你不懂,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谁还会嫌弃银子多呢!多多益善。”程潇潇冲着楚云深眨着眼睛,看起来调皮极了。 “潇潇,你真好看。”楚云深简直看迷了。 程潇潇自豪的说到:“这件事你不用提醒我,我早都知道了。”说完还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起来魅惑极了。 楚云深.喉结一紧,沙哑说到:“潇潇,你在玩火。” “我哪有?”程潇潇嚣张的说到。 接着就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潇潇,我可以吗?”楚云深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崩溃的边缘,刚才程潇潇的动作与表情无疑是致命的毒药,让自己一下子就失控了。 “啊?什么?”程潇潇睁着大眼看着楚云深的脸,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 楚云深不给程潇潇装傻的机会,立刻就亲了上去。 程潇潇觉得这个吻和以往的都不同,可是到底那里不同,程潇潇说不上来。 可能是这个吻力气太打了,也有可能是楚云深今晚里体温太高了。程潇潇只觉得自己被吻的七荤八素,浑身无力。想抬起自己的小手推开楚云深,奈何没有力气。 手臂挡在楚云深的胸前,颇有些欲拒还迎。 楚云深眸色一缩,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楚云深,你在干什么?”程潇潇说到,可是程潇潇的话尽数被楚云深吞人了腹中,只余下一点点轻轻的娇嗔,给此时的气氛添了一丝色彩。 这是,程潇潇的口中不小心溢出了一声娇。喘,像是给了楚云深极大的鼓励,双手越发的开始不老实了。 程潇潇是感觉到一阵凉意,才从意乱情迷中稍稍有了一些清明,“楚云深,你在做什么?程潇潇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被拉到了肩下,露出了粉嫩的肌肤。 “潇潇,对不起,”楚云深说完就将程潇潇的肩膀上的衣服给拉上去。 自己则站起来,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手臂上的青筋也尤为明显。 程潇潇注意到楚云深的异状,拉住了即将要出去的楚云深,“你要去哪?” “我去洗一洗,你先睡吧,不早了。”楚云深沙哑着嗓子说到。 程潇潇自然明白楚楚云深现在要去洗一洗是什么意思,小脸一窘,小声说到:”你不要走。“ ”潇潇,我现在不适合在这里待着,我处理好之后很快就要陪你好不好。“楚云深劝说道。 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楚云深极力忍着,不愿意程潇潇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怕把她给吓到了。 程潇潇知道,楚云深这么长久以来,对自己都是尊重有加,从没有逾越半分。 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这么久了,身体自然吃不消,更何况每日都与自己在一起,是个人都会忍不了吧! 所以程潇潇想通了,既然注定了自己将与这个男人一辈子在一起,这种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何必让他这么辛苦呢! 于是程潇潇很快就想通了,并没有让楚云深出去自行解决。 “云深。”程潇潇将楚云深拉到自己的身边,抬起脖子,给了楚云深轻轻一吻。 “潇潇。”楚云深努力撑着自己身体,汗水流的更快了,有一滴竟滴落在程潇潇的脖子上,让气氛更加暧昧起来。 “云深,您能把灯灭了吗?太亮了。”程潇潇说完已经害羞的不行,连忙用被子将自己的脸盖住。 “好。” 灯火暗了下来,直到黑夜彻底笼罩了这个夜晚。 不知哪里来的小风,将窗户吹开了一角,漏出了摇曳的床幔,像极了外面迎风招展的细柳。 ...... 第九百六十九章:阴晴不定 第二日,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小厮说话的声音,星星和月亮在天空中守了一夜未睡的人儿,这会儿也困的不行,急忙唤出好友太阳姐姐,才匆匆歇息去了。 程潇潇被折腾了一夜,这会天色隐隐漏出了鱼肚白,才有机会入睡,几乎是几秒钟时间,程潇潇就沉入了梦想。 楚云深爱怜的摸着程潇潇的头发,将她耳边的乱发整理好,又俯身给了一吻。 楚云深不似程潇潇,整个人容光焕发,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帅气了。 小兰和阿翠早早就起了床,今日要出发离开这个客栈,所以两个人已经将自己的衣物和行李已经收拾好房子的行李放在马车中了。此时准备去守在程潇月楚云深的门外,等着主子的吩咐。 两人刚管好房门,就听到了楚云深的声音:“你们两个不必过来伺候,去通知管家收拾好行李,随时待命。还有,潇潇刚睡着,有什么事情过来找我就好了。” “是,王爷。”两人刚走了一步,就被楚云深叫住,“等等,你们先去叫慕白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尽快过来。” 于是兵分两路,阿翠去找慕白,小兰则去找管家了。 “咦,阿翠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小五一大早就睡醒了,今日要启程出发,小五需要安排好队伍中各个侍卫队长的责任。这刚一出门,就见到了阿翠,自然开心的很。 小五还以为阿翠是过来找自己,小鹿乱撞似的,紧张极了。 “五统领安好,奴婢是奉王爷之命过来寻找慕大人的。”阿翠施了一礼,恭敬的说到。 小五自然感觉到了阿翠的疏离,再听到阿翠根本就不是过来找自己,心里一下子失落极了,刚才喜悦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翠不知道小五的心思,之间小五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会儿脸上却阴云密布。果然像大家所说的那样,自己还是离五统领远一些,免得不小心得罪了五统领,就不好了。 “哦,好,那我帮你去看看慕白睡醒了没,你一个小姑娘也太方便。”小五说完就走向慕白的房间,大力的敲着慕白的门扉,像是要将这门拆了似的。 阿翠有心说,不用麻烦五统领,自己可以的,再说,自己也只是在门外敲,又不进去,有什么不方便的。 可是看到小五夸张的敲门动作,阿翠选择了闭嘴。 “慕白,快起来了。”小五见门久久没开,于是冲着里面喊道,像是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不爽都要洒在慕白的身上。 阿翠见状只想将自己隐藏起来,就担心小五的火气引到自己这里。 慕白从刚才就知道是小五在自己的门外,之所以不出声就会死不想搭理小五。一大清早就这样敲着自己的门,没有给他一剂毒药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听到小五大声的叫喊,慕白是在忍不住了,只好打开自己的房门说到:“小五,你今天是不是疯了,我的门就要被你卸下来了。” “对,我就是疯了。”小五没好气的说到,虽然是王爷让阿翠过来找慕白,可小五还是止不住的嫉妒起来,所以只好像不明所以的慕白发火了。 “你既然病了,我就给你看看吧!像你这样子,扎伤几针就可以控制住了。”慕白拉着小五的手臂,作势就要拉着小五去治疗了。 阿翠全程站在一边听者,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慕白才发现阿翠站在不远处,于是放开小五的手臂,说到:“阿翠姑娘见笑了,我与小五经常这样玩闹,实在是不好意思。” 阿翠刚才的一声笑实在是没控制住,其实笑完就后悔了。她担心的看着小五,就怕小五在这里发作了。 “奴婢不敢。”阿翠说到。 “好了,慕白,王爷找你有事,你快去看看吧!”小五见慕白还要说什么,急忙打断。 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在这里聊什么聊,不怕我被当场气死吗?小五暗戳戳的想。 “王爷有说是什么事情?需要带上药箱吗?”慕白一听是王爷在找自己,看着阿翠说到。 “王爷倒没说是因为什么事情,慕大人带上为好。”阿翠说到。 “好,那阿翠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等到慕白拿了药箱之后,见小五还在这里站着,不说话,也不动。 “小五啊,你这么还这里,今天不是要去找侍卫长谈事情?”慕白问到。之前因为小五受伤,都是慕白在帮忙处理事情,现在小五好了,自然就接手过去。 “我这就走,用不着你催我。”小五气冲冲的走了,都没给阿翠打招呼。 实在是小五不知道该这么和阿翠讲,所以低着头匆匆走了。 慕白笑了笑,也不生气,说到:“阿翠姑娘,咱们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慕白想到刚才小五别扭的样子,觉得帮一帮小五,毕竟那个传言还是因自己而起,还有有必要给小五挽尊的。 “阿翠姑娘,我看你似乎有些害怕小五,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慕白问到。 “慕大人,您多虑了。阿翠没有害怕,只是作为一个小丫鬟,自认在五统领面前要尊敬一些。”阿翠解释道。 慕白不相信阿翠的话,主要是阿翠刚才表现的太明显了,现在说这些慕白这么可能会相信呢。于是说到:“阿翠姑娘,小五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兄弟讲义气,对朋友也是照顾有加,就连新来的丫鬟小厮,小五也会偶尔给予帮助。至于最近的流言,那都是一个误会。” 慕白停顿了一下,见阿翠正在忍着的听自己讲话,于是又继续说到:“其实你也能感觉到,小五这个人很单纯,没有什么怀心思。不开心或者委屈都会表现在脸上,情绪不回隐藏起来。所以很容易就才出来他的内心所想。” 阿翠想到自己被皇上御赐下来,心里慌张无措。虽然自己在吴国也没有亲人,但是那里毕竟呆久了,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猛然间听说自己要去一个全然未知的环境,怎能不怕呢! 可是在皇宫中,阿翠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小五,此后也一直在默默的帮助自己,让自己能更快的融入在这个环境中。之前在厨房的时候,刘管事就是因为看在五统领的面子上,对自己也没有刁难过,甚至总是安排最轻松的差事,这些都是五统领的功劳。 阿翠想道这里,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自己不该听从莫须有的流言,就这样误会五统领。将他之前对自己的好抹杀掉。 “慕大人,您说的对,是阿翠误会五统领了。以后不会再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五统领了,我会找机会跟五统领道歉的。”阿翠歉意的说到。 “其实不用道歉,只要你主动跟小五讲话,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慕白笑了笑,说到。 “啊?为什么?”阿翠好奇的问到。 “你倒是就瞧好吧,看我说的对不对。!”慕白神秘的说到。就这样,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楚云深的门前。 此时楚云深正坐在桌子旁看书,可以书页半天都没有翻动一次,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看向程潇潇,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刚才其实楚云深已经下了楼,觉得自己待在房中,会影响潇潇的休息。可是下了楼之后,见大家都在忙碌。晃的人眼晕,只好又上来了。索性程潇潇睡的很死,自己在这里喝茶看书,完全不影响她的入睡。 于是就安然的坐在这里了,只是平日及喜欢的文章,今天怎么都看不进去。 心里想的只有昨夜的情形,于是眼睛就粘在了程潇潇的身上,一刻也停不下来。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将楚云深的心思拉回了。 担心自己出声会吵醒潇潇,楚云深决定自己亲自前去开门。 “阿翠就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搅道潇潇。慕白,咱们出去说话。”楚云深小声的说到。 两人走到客栈的后院,看到一间亭子。亭子旁又小桥流水,假山盆景,还有一个小池子,里面蓄满了水,小鱼儿欢快的游着,是一个绝好的赏景地点。有一些文人墨客喜欢的诗情画意。 楚云坐定,看着周围的风景,心情好极了。 “慕白,上次说给潇潇调理身子的药方开好了吗?”楚云深问到。 “已经开好了,是从今日就开始给程主子煎药吗?”慕白问到。 “嗯,今日就开始吧!我看她身体若不经风的样子有些担心。今后若是有了身孕,身体可能吃不消。”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所以调理身体是第一位。 “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慕白说完,就要准备去安排人煎药了,早点煎好药,早膳完了之后就可以喝了。 “不着急,咱们出发之前喝了就行。还有这药给她喝一些温和的,玩意那天有了身孕,对孩子不好。”补药都需要长期喝,万一哪一天有了身孕,喝了药反而不好了。 慕白觉得现在需要换掉里面的几味药材,所以很快就和楚云深告别了。 第九百七十章:回京 程潇潇一觉睡到了午时,还是楚云深担心她睡的太久,肚子饿坏了,才亲自叫醒了她。 “潇潇,醒醒,起来吃些饭菜。”程潇潇嘟哝着,明显是没有睡饱。 “起来吃完咱们去马车上睡吧!”楚云深将程潇潇拉起来,温柔的说着。 “可是我好困啊,身上也好疼。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怪你。”程潇潇用自己的小拳拳捶打在楚云深的身上,只是这力道太小了,砸在身上就像挠痒痒似的。 “我刚才已经帮你身上涂了药,过一会就不疼了。你若是还想继续睡,那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楚云深说着就放下程潇潇,准备脱掉自己的衣裳。 程潇潇的瞌睡一下子醒了一大半,立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楚云深挪揄的笑容,才知道,楚云深原来是骗自己。 “你太坏了。”程潇潇气鼓鼓的说到,但是也没在睡了。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奈何一动,身上又开始酸痛起来。 “楚云深,你帮我穿吧,我身上难受。”程潇潇伸长自己的手臂,配合着楚云深将自己的衣物穿好。 还没等程潇潇下床,楚云深一把抱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程潇潇就这样坐在了楚云深的大腿上。 幸好此时没有别人在这里,不然程潇潇就要羞死了。 “楚云深,你现在越发大胆了,你就不怕被别人看见吗?”程潇潇看着楚云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 “看就看去,我抱的可是我的王妃,我爱抱就抱,干别人什么事情。来,乖,感激吃饭吧!”楚云深那帕子给程潇潇将双手擦干净,又漱了口,就开始安排吃饭了。 “我的双手还是可以夹菜的,没有断掉。”程潇潇见楚云深一副要喂自己吃饭的样子,害羞说到。 “你不是困了吗?现在闭上眼睛,乖乖张开嘴巴就可以了。”楚云深用调羹盛了一勺鸡汤,放在程潇潇的嘴巴边上。 程潇潇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 只是堂堂王爷,自己也不能这样说,不然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于是委婉的说到:“楚云深,你不吃吗?” “我等会在吃,先喂你吃饱。”楚云深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了程潇潇的嘴巴里。 “可是你这样我很不习惯,还是我自己来吧!咱们一起吃饭,不然等会饭菜都凉了。”程潇潇还适应不了这样肉麻的动作,再说了,自己的饭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像楚云深这样喂饭,等自己吃饱,轮到他的时候,饭菜早都凉透了。 程潇潇不给楚云深拒绝的机会,直接从楚云深手中拿了过去,开心的吃了起来。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阿翠和小兰就站在门外,等着主子的有事吩咐。 启程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之前因为程潇潇还没有睡醒,所以一直耽搁着没走,后来还是王爷说等吃完午饭再启程,这一下就等到了现在。 等到两人吃完后,楚云深才将两名丫鬟叫了进来,“小兰,阿翠,你们尽快收拾。咱们半个时辰之后就启程吧!” 时间紧迫,两人不敢耽搁,立即开始收拾起来。期间小兰还偷偷的瞄了一眼程潇潇,见她坐在王爷的腿上小脸通红,也不敢再去看了。 程潇潇在楚云深的耳边说到:“你看你,为什么不让我下来,小兰和阿翠都看到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笑话我呢!你这样让我有何颜面再见下人。” 楚云深不以为意,“谁会笑话你,你放心吧,小兰和阿翠只会为怎么开心,不回笑话你的。不行,我将她们两个人叫来问问。” 楚云深声音不小,两名丫鬟都听到了王爷的话,只是只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哎呀,你干嘛生意那么大,都被听到了。哼,我不要理你了。”程潇潇扭过头去,不去搭理楚云深。 “小兰,将围帽给我拿来。”程潇潇刚刚睡醒的头发还没有打理,这样出去确实不行,不过两名丫鬟现在都在忙碌,所以楚云深决定给程潇潇带上围帽,这样等下在马车中也舒服一些。 “带帽子做什么?”程潇潇好奇的问到。 “我不想被人看到你现在娇羞的样子,只能用围帽将你遮住,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欣赏了。”楚云深大言不惭的说到。 还利索的将帽子戴在了程潇潇的头上。 “我才不是娇羞好吗?明明是恼羞成怒,你什么眼神?”程潇潇气鼓鼓的说到。 楚云深听者程潇潇的可爱的语气,趁着程潇潇没反应过来,快速的在程潇潇的嘴巴上亲了一口,之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开始喝了起来。 程潇潇气急,小手在楚云深的腰上拧了一下,只听楚云深发出“嘶”的一声,就迅速的抓住了不安分的小手。 对于两人的互动丫鬟们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谁在外面?”楚云深问到。 此时门只是虚掩着,程潇潇还没从楚云深的腿上下来,就听到了小五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王爷,属下刚接到京城八百里加急。“小五说到。 “你进来说话。”楚云深一听立即让小五进来,看来京城中发生了大事。 程潇潇刚站起身来,小五就走进来了。 顾不上其他,小五直接说到:“王爷,信上说皇上驾崩了。几位皇子还隐瞒这消息,不让您知道。是煊王殿下偷偷派人送来的。” “煊王殿下有没有说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楚云深眉头紧缩,之前的好心情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 “京城的官员还不知道皇上驾崩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皇子的爪牙知道。现在是由皇后坐镇,对外只说皇上身体欠安,皇后暂代。”小五将自己所知道的尽快说了书来,请王爷做主。 “该来的总会来的。”楚云深叹息一声说到。 “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在客栈外集合。半柱香之后就出发。”楚云深略感交集,立即吩咐道。 虽说自己的父皇一向都不疼爱自己,但是毕竟是给了自己身影的人,就这样不再在。却没有人为他伤心难过,只一心争着他的皇位,真不知他现在看到自己这样的结局,是否会感到难过,会为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败而感到后悔呢! 这一切楚云深不知道,只是现在也容不得自己伤心难过,只能尽快赶回去,将伤害减少到最低,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皇后的奸计得逞。 此行不再耽搁,快速的向京城赶去。期间遭遇了几次的违杀,让一行人比预期迟了几日才抵达了京城。 这时人困马乏,正是需要好好休整的时候,又出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见京城的街道上荒无人烟,看着凄凉萧条,就连之前繁华似锦的永昌街道,现在也只是开着几间店铺,门可罗雀的样子实在是与楚云深离开京城时大相径庭。 “王爷,这街道看着不似平日,属下要不去问问,怎么回事?”小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嗯。”自从楚云深知道了皇帝驾崩的消息,整个人的眉头就没有放松过。 现在又见到京城变成了这个萧条的样子,心里更是揣揣不安。 不一会儿,小五过来回话:“王爷,店家说两日前这里发生了瘟疫,现在大家都在家里闭门不出。只有少数的商户还在店里坚持着,以保证大家可以买到日常所需。” “什么?瘟疫!”楚云深和程潇潇同时惊讶的说到。 “是的。”小五说到,同时给了阿翠一个安心的表情。 这一路上,阿翠和小五已经可以像朋友般相处了,至于那些流言,大家之前早已经不再相传了。毕竟小五现在和慕白的关系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像传言那般,所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至于说小五被罢免了统领之职,更是无稽之谈。大家现在私下已经不再谈论这些有的没的。 刚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的,对于沿途的景色纷纷赞叹。等到快到京城的时候,大家思想的情绪渐渐蔓延,一个个激动万分,就连一路匆忙回来的疲惫也淡化了。 只是现在看着曾经繁华的街道变成了这个样子,大家难以置信。本来以为王爷只是有事想早些回府,没想到是京城出了变故。 至于是什么事情,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小嫣闪动着自己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想着,并不参与这些人的讨论。 之前小嫣跟着大牛的舅舅学习了鸡汤馄炖的做法,另外还学了几道可口的小菜。都是府里没有的口味。 所以小嫣觉得自己又充分的自信,可以以为这个技能坐上人上人。这一路上都在找机会,可惜不知怎的,这次的路程走的特别赶,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 小嫣只得耐心的等待,等着自己出人头地的一天。 没曾想,回来的时候京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小嫣心思百转,看来京城出了大事。 回想起之前的京城,恍如隔世。 ...... 第九百七十一章:瘟疫肆虐 楚云深和程潇潇被小五带来的震撼的无以复加,程潇潇问到:“京城怎么回突然出现瘟疫呢?”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可有问到,那些得了瘟疫的人现在都在哪里安顿着?”楚云深问到。 “属下已打听过,这些人都已经被安排在京外十里的破庙中,据说,现在已经有两千多人感染了。”小五这段话简直难以说出口,是在是这个数字泰国庞大,让人一时难以接接受。 “两千多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呢?这才两天的时间,传播速度不可能这么快的,云深,这一定是有预谋的。”程潇潇根本就不相信两天时间可以感染这么多人,一定是有人捣鬼。 楚云深也觉得奇怪,特别是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捣鬼的?还有上次在林子中见到的死尸,不知这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 若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一定是一个棘手的事情。 “走吧,这么先回府去。”楚云深说到。 现在大家都停在这里只会人心惶惶,还是回去了再商量对策吧! 马车拐了几个弯就到了王府,因为事先已经打过招呼,所以早早就有人在门外接着了。 程潇潇和楚云深回到了久违的家,可是一点都没有喜悦之情。一想到还有几千人现在都在处于水深火热中,两人就觉得寝食难安。 所以回府后,只简简单单的洗漱,吃了一顿简餐。楚云深就召集幕僚去商量对策了。 程潇潇也没有闲着,急忙安排管家去外面采购石灰,越多越好。管家不知程潇潇要石灰做何用,但也不敢反驳,急忙带着人就要出去采购。 “等等,小兰你去找一些素色的手帕给管家。”程潇潇吩咐道。 “程主子,这个手帕是作何用的?”管家疑惑的问到。 程潇潇并没有回答,而是让管家等着小兰拿着手帕过来。 见小兰捧着一摞手帕走了过来,程潇潇拿起一方递给管家,然后就将手帕折叠了几下,给管家做了掩饰。 “你看明白了吗?这个手帕压迫这样折叠带着自己的脸上,在瘟疫过去之前,大家外出都需要这样带上。另外这个手帕在带之前需要放在醋里浸泡一下,里面在放一些水。水和醋是一样多。”程潇潇边演示一边说到,就担心自己说的太过复杂,管家操作不来。 “程姑娘,这些都要泡过之后才能带吗?”管家好奇的说到。 “是的,全部都要泡,并且回来之后必须用白酒兑水将手帕和手都清洗一下。这件事你一定要跟大家叮嘱好,不能偷懒,每次外出回来都要清洗消毒一次。最重要的是大家一人一方手帕,不能转借。”程潇潇交代道。 “好,奴才这就安排下去。”管家带着手帕急匆匆的去了厨房,准备按照程潇潇的方法现将手帕泡好。 “小兰,你现在吩咐府里的绣娘,抓紧时间赶制素色手帕。颜色尽量淡一些的,方便外院的小厮带着外出。还有统计将所有的小厮名字都统计好,每人现在十方手帕,以防他们拿错,在帕子上都绣上小厮的名字。”程潇潇说完才接过阿翠递过来的茶水,一口饮尽。 对于府里的事情,小兰比阿翠自然熟悉情况,所以小兰主要负责联络和传达程潇潇的吩咐。 而阿翠主要是照顾程潇潇的衣食住行,现在程潇潇处理完了几件紧要的事情,稍微可以缓一缓了。 “主子,您要吃点糕点吗?”阿翠问到。 “不用了,我吃不下。等会再说吧!”程潇潇没想到一回来竟忙的人仰马翻。 唉,真是不知道是那个坏蛋这样折腾人,被她知道了,一定要楚云深将他撕成八半,扔到湖里喂鱼,程潇潇恶狠狠的想着。 楚云深直到也深了才回到房中,脸色沉重,看来今日并没有商量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面对这程潇潇,楚云深还是将自己的忧愁收敛了一些,不想程潇潇担心自己。 “我刚回来的时候,见管家正带着人子啊府里洒着石灰,说是你安排的。石灰有什么用?”楚云深直到程潇潇平日古灵精怪的,这次的举动他就没看懂,但是这样的特殊事情,潇潇不可能胡闹,所以楚云深决定好好问问,这个是有什么用。 “石灰可以消毒,这样可以避免大家感染。”程潇潇说到。 “石灰竟然有这样的妙处?”这个消息对于楚云深来说无疑是很好的消息,一时激动起来。 “但是对于已经得病的人来说并没有用处,所以现在只在咱们府里用了。不过我让管家买了很多,你看明日要不要安排人在京城里都撒上,这样也可以避免有新的人受感染。”程潇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真不愧是我的潇潇,和我想到一处了。明日我就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但愿不回再有人出现这样的病症了。”楚云深想到刚才了解到的情况,心里有些难过。 “我还有一个建议,你先听听看,若是不对,你就当我和你聊天解闷了。”程潇潇忐忑的说到。 “好,潇潇要和我说什么?”楚云深拉着程潇潇在自己的身边,将自己的头放在程潇潇的肩窝处,安心极了,像是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明日可以面对一切困境。 “因为那些生病的人都在一起,但是没有按照他们病情的严重性来隔离开,难免都会加重病情,最后可能不治而亡。所以我觉得应该把他们按照病情的严重程度隔离开,那些身体强壮,症状不严重的可以单独分在一起,说不定还有救治的希望。”程潇潇今日听说太医院还没有研制处治疗瘟疫的办法,所以先要隔离才行。 “潇潇此法甚好,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按照这样的方式执行。”楚云深眼前一亮,觉得这个方法正合心意。 “别急,还有让慕白开一些可以增强能力的药方,就算不能治愈,也给了大家一些与病魔斗争的能量,不至于很快就会死掉。”程潇潇说到。 “嗯,潇潇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安排好这些事情,等下就回来来。还有你那个带手帕消毒的方式,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们借鉴?”楚云深想到刚才回来的路上见到的情形,顺便问问。 “是的,这样照顾他们的人就有了一些保障,不过我这个方子不知道对于他们贴身照顾的人是否有用,估计要问问慕白吧!”程潇潇的方子是根据目前没有生病的人说的,所以还不清楚对于每天和病人打交道的下人来说,是否管用,还是需要大夫确认的。 不过楚云深能够认可和采纳自己的建议,程潇潇还是非常感动的。 “嗯,我和慕白商议一下。”楚云深迅速走了出去,和慕白商量。 第二日,慕白带着人去了城外的寺庙,之前的病情只是听人汇报的,具体的情况慕白还是需要自己看过之后才能知道是否可以医治。不过昨夜楚云深已经提前告知慕白要准备好药材,所以慕白到了之后先命人将病人按照病症的严重性给隔离开了。 期间这里的官员躲得远远的,根本就没有人管理这里。还是慕白到了之后着手安排的,那官员是皇后的远方亲戚,丝毫不把慕白放在眼里。 “吆喝,慕大人这是已经研制好治疗瘟疫的药方?”那官员离得远远的,根本不靠近寺庙一步,只让人将慕白叫出来,在门口说话。 “属下暂时还未研制出解药,不过今日带来了缓解症状的要务,稍后就会给大家服上。”慕白一看这个官员,就忍不住蹙眉。 之前就知道是这个马大人在这里管理,在心里已经做了诸多心里暗示。本以为自己可以云淡风轻的,没想到一见到马大人,身体就本能觉得不适。 原因无他,只因这个马大人说话一向横眉怒目,看着就不像好人。并且颇为难说话,因为他是皇后的远方亲戚,大家平日都对他多有忍让,现在皇后监国,大家在他面前更是敢怒不敢言。 “你这都没研制出解药,在这里瞎指挥什么呢?若是让他们服药之后病症更严重了,你如何负责?如何像皇后和万民交代?”马大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更是展露无疑。 慕白冷冷的说到:“马大人,且不说我今日过来是奉王爷之命,就算小人今日没有带来解药,便不能在这里给他们安排更合理的处理方式吗?您看周围这些伺候病人的丫鬟小厮,之前根本就没有做保护措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会是命了吗?” 期间有小厮路过这里,将慕白的话从头到尾听了个全部,于是匆匆进去,给自己的兄弟姐妹全部转达了慕白的话。大家在感动的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好好听从慕大人的安排。 马大人冷哼一声,“哼,这么说来,慕白人是有法子喽。那我就看看,慕白人是怎么让这些人可以不被感染的。” “来人,给本大人我搬一个凳子过来,大人我要在这里好好瞧瞧慕大人的本事。”马大人好整以暇坐在远处的树下,茶水糕点一应俱全,看起来就像是在悠闲的度假。 慕白也不和他多计较,现在救人要紧。“那就辛苦马大人了,您自便,小人现在要去忙了。” 说完慕白就很快离开了。只留下马大人和他身后的小厮,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第九百七十二章:两看相厌 因昨日回来的太晚,宫中已经落钥,所以楚云深没能第一时间去宫中探望,也是因为没曾想回来之后竟然还有瘟疫,是以现在才有时间入宫。 楚云深和程潇潇用完早膳之后就带着小五去了皇宫,而程潇潇依旧好似留在王府里,处理琐事。 程潇潇命人拿了医用古籍,想从上面查找治疗瘟疫的方法。只是进度非常慢,因为这里的古籍字迹都是晦涩难懂的字体,看的程潇潇脑仁都疼。 最后不得已还是小兰拿起书本在一旁给程潇潇念着里面的内容,可惜,忙活了一上午还是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皇宫中。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楚云深到了宫中,皇后很快就接见了他。 “四皇子何时回来的?”楚皇后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说到。没办法,自己派出了诸多杀手,都没能将这个讨人厌的皇子给杀了,怎能不让人恨的牙痒痒呢! “劳母后担心了,儿臣昨夜回来,因为太晚,就没过来打扰母后的安息。”楚云深同样好似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可惜客套的话还是得说。 “你父皇的事情可听说了?”皇后不带一丝的感情说到。 “儿臣已经听说了,所以才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若不是路上的刺客一波接着一波,儿臣本可以早几日就来问候母后的。”楚云深看着楚皇后,同样是面无表情的说到,仿佛天生就是这般冷情。 “嗯,那就去看看吧!之前你没在京城,所以皇帝仙逝的消息暂时没有向外透漏,现在你回来了,找个锲机就昭告天下吧!”楚皇后说道。 从话语中透漏出的讯息,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之所以闭塞消息是因为楚云深还没回来。若是心思单纯的人,说不定还会相信楚皇后的话,可楚云深从小就受人欺凌,皇帝不爱,兄弟不爱,皇后多次构陷,所以早已看透了这些小把戏。 其实皇后之所以将皇帝已然不在世的消息封锁,还不是因为想趁着楚云深还没有回来,在皇宫内和大臣之间都布置好自己的人手,毕竟几位皇子中,楚云深是实力最强,众望所归的。尽管皇帝不喜,也还是有大臣上书欲立楚云深为太子,这让皇后怎能不忌惮。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恰好楚云深回来,皇后便顺水推舟,讨好一下楚云深。虽说皇后现在底气十足,并不害怕楚云深,冰晶楚云深已离开京城许久,之前和他关系相近的大臣都相继被自己清理了干净。但是能不废一兵一卒,就尽量和气相处。 既然弄不死他,那就和他假装做朋友,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表面上相安无事即可。 “是,母后,儿臣告退。”楚云深这才从宫殿中出来。 小五见楚云深脸色不虞,静默的站在一旁。 “走吧!”楚云深说道,抬脚走向了放置皇帝冰棺的偏殿,自然是有小太监在一旁殷勤的带路。 小太监带路期间还偷偷的看了几眼楚云深,皇后让他过来带路,其实是让他监视楚云深。不过小太监是刚被提拔上了不久,监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尝试,做得不能再明显了。 小五见小太监带路还鬼鬼祟祟的,不像样子,只好呵斥道:“看什么看?好好带路。”小太监吓得直哆嗦,唯唯诺诺的在前面带路着,再也不敢乱瞅了。 楚云深哪里不知道皇后的小把戏,只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与她计较罢了。所以就任由小五呵斥,只当没看见。 ...... 还未开门进去,就感受到了丝丝寒意。小太监冷得缩了一下脖子,又觉得自己的样子实在不雅,随即又伸出脖子。 “王爷,就是这里了。奴才在外面等您,有事情您尽管吩咐。”小太监将门打开之后,就和门外的侍卫站在一起,俨然是不敢进去的样子。 小五冷哼一声,也不说什么,和楚云深一起走了进去并很快就关上了门。 “你就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以防有人偷听。”楚云深小声的说道。 这个小太监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跟随着进来,不然有些事情还不好办。 楚云深走到皇帝的面前,只见自己的父皇静静的躺在冰棺上,丝丝的寒气包裹着他。此时面色狰狞,嘴唇也毫无血色。看起来苍老极了,完全没有生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样子,这让楚云深还有些不适应。 这就是人死后的样子吗? 楚云深心里想着。 人生前不管是多么的高高在上,死了之后都是这个样子。凄凄凉凉,无人问津。你看,这个地方多么的冷清,想来父皇生前定然想不到自己死了之后是这个样子。 楚云深没有多少时间伤春悲秋,他要查探自己的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今日没有带慕白进宫,其实也是为了让皇后不会对自己过多戒备,不然可就不是一个小太监那样简单了。 昨天晚上楚云深和慕白商量完瘟疫的处理方式之后:“慕白,我怀疑父皇不是病死的,之前父皇身体一直康健,所以这次进宫我要查探一番。” “可是您不是让属下明日去寺庙那边吗?若是去皇宫,恐怕时间上来不及的。”慕白有些不明白楚云深的安排了。 “你不用去,你若是去了皇后定然会安排许多人手在身旁监视,反倒容易打草惊蛇。你明日照旧去寺庙,我带着小五去,你只需要告知我怎么判断人是否中毒呢?”楚云深不想让皇后有所防备,所以只带着小五,这样皇后自然不会怀疑自己此行的目的。 “凡服毒死者,尸口、眼多开,面色呈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口、眼、耳、鼻间有血出,王爷可从这些地方所观察。” “好,那你明日万事小心,那个马大人不好相与,只可智斗。”楚云深吩咐道,现在时间紧迫,也只能分头行事了。 “是,王爷也小心一些,皇后在宫中定然已经部署好一切,若是被发现......”宫中现在如同龙潭虎穴,稍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不过之后的话慕白没有说出口,因为后果不敢想象。 楚云深回想到昨夜慕白告知自己判断中毒的几个地方,一一查探起来。因为已经死了好几日,尸体早已经僵硬,现在触手都是冰冷至极。脸部上面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被子下面的指尖却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紫色,明显是不正常的。不过楚云深也不能判断是否是中毒,只暗暗记下来。 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过久,楚云深随即决定晚上写信给慕白问一问,再做判断。 “走吧,咱们现在和皇后告辞,先回府里。”楚云深像是强忍着似的,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了一场。 小五还在旁边若有若无的搀扶着,见小太监转过头看过来,小五虽然不爽,但还是紧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只是手肘悄悄地放下了,明显是不想被小太监发现王爷现在伤心难过,就连走路都需要人在旁边协助。 小太监看在眼里,一言不发。不过心里确是暗喜的,这下可以在皇后面前邀功了。 小五唇角漏出一丝愉悦的笑容,这个小太监心思果然简单,自己和王爷不过是在他面前做一下戏,没想到这个小太监就深信不疑。 来到皇后的寝宫门外,只见大门紧闭,门外站着两个丫鬟。 “劳烦姐姐禀报一下,王爷现在身体不适,特来和皇后辞行。”小太监心情颇佳,主动走向前去交涉。 楚云深乐的如此,就由他去了。 “参见王爷。”两名丫鬟像是才发现楚云深的带来,施施然的行了一礼。 这才慢吞吞的答话道:“回禀王爷,是在是不好意思,皇后身体不适,刚才才服了药,正歇着呢!现在恐怕是......”小丫鬟为难的说到。 “啊,这......”小太监显然没想到见不到皇后,害怕的看着楚云深和小五二人。 楚云深混不在意的说到:“那本王就不进去打扰母后安歇了,想来有太医会好好照顾母后,母后凤体定会尽快安康。”楚云深稍稍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保证里面装病的人足够可以听到自己的话语。 “奴婢一定会将王爷的话带给皇后的,想来皇后知道您这样担心她的身体,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小丫鬟说到。 “嗯,若是需要本王的,尽管派人过来,不用客气。”楚云深一脸担忧的说到,做戏嘛,自然是要全套的。 就这样楚云深带着小五出了皇宫,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这才松懈下来。 进了一趟皇宫,小五觉得比打仗还累。 幸好不用每天面对这样的人和事情,不然小五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死掉。 “王爷,您要喝点茶水吗?”小五见楚云深自从进了皇宫之后滴水未沾,连忙倒了一杯清茶。 “不用。”楚云深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是污气,需要回去好好清洗一番,再此之前,什么也不想用。 “王爷,这皇后也欺人太甚了,刚才明显是为了给您下马威。”小五想到刚才的情形,忍不住抱怨道。 楚云深闭上眼睛,像是疲惫极了,“无碍,我早已经习惯了。既然她想继续装下去,那咱们就配合她。反正本王也不想见到她的脸,正好深得我心。” 两个互相讨厌的人,也没必要勉强相见。 第九百七十三章:闹事 楚云深回府之后,并没有先去找程潇潇,而是命人准备热水好好地泡了热水澡。仿佛在皇宫中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楚云深泡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小五先去禀报程潇潇,顺便看看阿翠,“禀告程姑娘,王爷先下已经回府了,此时正在沐浴,稍后便来见您。” “沐浴?”程潇潇重复道。 “是的。” “好的,我知道了。这一番还顺利吧?”程潇潇命阿翠将糕点拿来,想来小五这半天在皇宫中定然没有吃食。 “挺顺利的,只是王爷出了皇宫之后心情不是很好,看起来很疲惫。”小五回想了一下刚才王爷在马车中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 “大概是见到了自己的父皇躺在哪里,心里难过吧!”程潇潇理解,父母就算再不好,那也是父母,哪里有不伤心的道理。 小五不知该怎么回答,木木的拿着糕点,站在原地。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等下让阿翠给你把糕点送过去。”程潇潇见问不出什么,让小五下午歇息了。 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 慕白此时正在吩咐大家带上自己准备好的手帕,刚好草药也熬制好了。 “这草药是给大家强身健体的,所有的人都需要喝,我会让人煎好,每日午时大家都来这里喝上一碗,听到了没有。”慕白站在院子中央,大声的说到。 期间还有马大人的安排的探子在这里捣乱:“这是什么烂草根啊,猪都不吃,慕大人竟然给我们吃,就这还能强身健体,糊弄鬼呢!” 人群中鸦雀无声,探子本以为自己这样一说,肯定会有很多人在一旁附和自己,没想到自己说完之后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还是你们喝药喝傻了?”探子努力镇定心神。 若是刚才没有人告诉他们慕大人为了他们才和马大人在外面据理力争,大家也不会这样齐心力挺慕白。 这个探子是刚才才混进来的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大家也都是聪明人,探子这样一说很明显就暴露了自己是马大人的人,专门来捣乱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附和他的话。 “你若是不愿意喝,大可不必来这里。我不会强迫谁必须喝,只是若是你出了什么问题,就不要怪罪我。”慕白不悦的说到。 “哟呵,那慕大人的意思是,这药果真能让人不感染瘟疫?”这人见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撒起泼来。 慕白见这些人都围在这里,刚好借此机会都说清楚。 “既然你问到了,我就借此机会跟大家讲清楚。这份汤药只能让大家身体有了抵抗病毒的能力,所以不是绝对可以病毒不侵。所以还给大家准备了手帕,这个帕子大家要每日带好,晚上休息的时候记得清洗消毒,至于怎么消毒,稍后会有人过来教大家。还有,大家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瘟疫通过肢体接触不会得病的,但是接触之后需要认真洗手,这样才能大大的减少得病的风险。至于怎么洗手,稍后也会给大家教。” 慕白环顾四周,继续说到:“瘟疫扩散的很快,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着想,大家用膳时最好也分开食用,不要挤在一起。” “照您说的,我们连洗手都不会了,还要专门派人来教?”探子继续挑衅道。 慕白却是不理了,也没有必要搭理了。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了,接下来只要按照自己说的执行就是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害虫大动肝火,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研究研究怎么才能治疗瘟疫。 “慕大人,那我们就先去忙了。”其中一个人高声说道。 “好,大家有事情自可找我。”慕白开口说道。 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去搭理这探子,探子不免心灰意冷。本想现在就出去跟马大人汇报这里的情况,可是堪堪挪动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不行,就这样出去还不得和给马大人给打死,我还是留在这里好好看着,就不相信大家真的都相信这个慕白的话。 更何况马大人还说,这个慕白根本什么本事都没有,刚才说的那些指定是故弄玄虚,所以之后肯定会有好戏看。 探子这样想着,就留在了这里。但是他并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虽然避的远远地,但还是难免会接触到这里的人。 所以很快不幸就降临到他的身上。 第二日下午,探子正百无聊赖的站在一处观察着众人,突然觉得胸闷气短,一口气差点就喘不上气了。 探子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不过也只来得及说了一声:“救我。”随后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马大人昨日等到很晚都没有等到里面的消息,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所以今日久久不见探子的归来,就忍不住要发火。 旁边的一个看似小丫鬟的女子甜甜的劝说道:“大人,您不要着急嘛,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看来这么久了,那个叫慕白的大夫也没有让大家的病有什么起色,不然小狄早已经出来跟您禀告了。” 这女子平日跟随这马大人外出,如同侍女一般,但是夜里就会卧榻一旁,是马大人及其宠爱的丫鬟。 而口中的小狄就是她的亲弟弟,现在跟随着自己也水涨船高,做起了得脸的差事。 “说的有理,那咱们就继续等着。”说完就用自己的肥硕的双手去抱丫鬟,身后的下人仿佛见惯了似的,一个个低下了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哈哈哈,给本大人唱个曲儿。”马大人被小丫鬟哄的高高兴兴,多喝了几口小酒,竟要在这里听曲儿。 一旁的年龄略长的侍卫立即提醒道:“大人,不可。” 马大人不悦的回头看去,又是这个讨人厌的侍卫,其实这个侍卫马大人已经对他不满很久了,只是奈何父亲非要自己出来带着他,每次自己开心的时候,他就会蹦出来。 “放肆。”小丫鬟知道马大人对他不爽很久了,所以她仗着马大人的宠爱,冲着侍卫呵斥道。 呵斥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马大人,见马大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插嘴不悦,随即胆子更大了。 小丫鬟心想,若是这个侍卫的位子给自己的弟弟坐,那么自己以后在府里地位就更稳固了,毕竟再过几年,自己的颜色不再,那时候马大人定然不会像现在疼爱自己了,所以小丫鬟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你是什么身份,敢和大人这样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小丫鬟说道,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样子。 其他下人见状将头埋的更低了,生怕把自己牵连进去。 侍卫站的笔直,一句话也不说。 笑话,自己的身份是一个丫鬟可以呼来喝去的吗。 小丫鬟见侍卫根本就不搭理自己,气的脸色通红,推搡了一下侍卫“怎么不说话?你竟敢不把大人放在眼里,我一定会给你好看。” 旁边的下人见状,连忙后退几步。主要刚才这丫鬟的气势太像自己家里的母老虎了。 马大人见侍卫依旧一动不动,开口说到:“娇娇,不要生气,来,咱们一起听曲儿!”这侍卫主要是自己父亲的人,闹得太僵也不好。所以马大人决定饶过他这一次。 小丫鬟名唤娇娇,真的是娇气蛮横的很。 听到马大人竟然又放过了侍卫,不满的嘟着嘴巴! 马大人相信这侍卫经过刚才娇娇的闹腾,定然不会再管自己了。 没想到,侍卫听到自己还要听曲,立即就阻拦上去。 “大人,不可。” 马大人瞬间变了脸色,刚才还笑吟吟的脸庞一下子就成了冷若冰霜的样子,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侍卫,仿佛是吐着芯子的毒蛇,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小丫鬟见状还有些害怕,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马大人又不是对自己这样,有什么好怕的。 “来人,给我将他带下去,关在柴房,不得我命,休要放出来。”马大人冷冷的说到。 “大人,您真的不可以在这里听曲。”侍卫对于马大人的吩咐丝毫不慌乱。 马大人看了更加生气,随即一挥手,侍卫就被带走了。 “大人,他在您的面前实在是没大没小的,您就不应该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娇娇娇嗔道。 马大人寒着一张脸,冷冷的说到:“那按照娇娇的意思,应该怎么处置他好呢?” 娇娇一听马大人的语气,就知道大事不妙,哪里还敢去看马大人的脸,瑟缩着站在一旁说道:“娇娇不敢。” “哼!”只见马大人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开始吧!”马大人继续舒服的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娇娇跪在一旁恭敬地捶腿捏肩,丝毫没有刚才那般跋扈的样子。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顿时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马大人津津有味的听着,听到精彩处,还会大声的叫好,流水般的赏赐也相继拿来。 戏子连忙道谢,气氛欢快热络,全然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的样子。 此时只有娇娇在低着头的时候,才漏出自己森然的脸。 等着瞧吧,迟到有一日我会坐上枝头,再也不要像现在这般,受人折辱。 娇娇咬咬牙,殓着眸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自己贪婪的面目。 第九百七十四章:感染 和外面相比,里面的情况就没有那般惬意了。 此时大家正排成一圈,交头接耳。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慕大人来了。”人群后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人群变自动让了开来。 “怎么回事?”慕白正在忙着搭配草药,突然有一个小厮跑来叫自己,说是有人晕倒了。然后自己就跟着跑了过来。 “禀告慕大人,小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见有人晕倒了,就大声叫了几下,没有回应。”有一名小厮说道。 “慕大人,您看看他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莫不是死了?”有一个丫鬟哆哆嗦嗦的躲在一旁,害怕的说道。 “咦,这不是昨天闹事那个小子?”人群中有人惊呼。 大家定睛一看,果然是昨天在这里闹事的人。 “不过我之前怎么没在这里见过他?” “是呀,你这样一说,我也没见过。”有一个管事说道。 按道理这里的所有人当值都会在管事这里领差事,听从安排。 但是这个人管事却没有印象。 “难道是安插在这里的细作?” 噗嗤,人群中发出一声轻笑:“什么细作?应该是叫卧底。” “啊,对对对,是卧底!”这个人尴尬的笑了一下。 “既然是卧底,咱们就不要救他了。直接扔到外面去,给那些想使坏的人看看。” “对,咱们这就将他扔出去。” “慢着。”慕白说道,及时制止了情绪激动的人群。 “慕大人,我们知道您宅心仁厚,可也不能对什么人都施以援手啊!这个人昨天还试图挑衅您,现在晕倒在这里,是天命所归,您就不要管了。”大家纷纷附和着:“是啊,慕大人您就不要管了,去歇着吧!” “大家先不要激动,听我说。”慕白对于大家对他的维护,还是很感动的,但是这个人还真的不能任由他躺在外面不管,负责会出大祸。 “咳咳,大家先离开这里,不要靠近。”慕白指挥着大家。 等到大家都站定,慕白才开口说到,“刚才那个人我观察了一下,应当是中了瘟疫,所以才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 “啊?这才不到一天时间就被感染了。”人群中有不少的人都是昨天才加入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害怕。 “大家不要害怕,按照我说的防护做好就无须担心。至于我不同意将他放在外面自生自灭,想来大家现在也明白是为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慕白环视人群,见大家没有刚才那般激动了。 “我们都听慕大人的。” “好,那大家现在分头行动,先整理出一个房子给他住,他的病症是刚出现的,还不是很严重,我看看从他的身上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好。” “还有,尽快去拿石灰将这里洒满进行消毒,明日之前,这里不可以靠近。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是,慕大人。” “很好,那现在谁能帮我将他搬到房间?” “我来。”很快就有人挺身而出。 “现在大家就各自去忙吧,有事情我会吩咐的。”慕白将大家遣散后,就进去研究了。之前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治疗瘟疫的办法,但是慕白没有亲自试验过,所以还需要仔细斟酌,毕竟谁的命都不是随便可以试探的。 所以慕白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包括楚云深。主要是担心自己说出来给了大家希望,到时候若是不行,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期待,空欢喜一场。 慕白先给探子灌了一碗草药,这药物可以使探子气息不再翻涌,呼吸顺畅一些。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探子才悠悠转醒。 探子看了一眼周围,是这里的屋舍。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默的室内让探子无所适从。刚才频临死亡的感觉似乎又来了一般,让他大张着嘴巴,拼命地呼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氧气吸进体内。 探子不由得慌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 他大力的瞪着腿,激烈的挣扎着。 慕白本来正在外面开着药方,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是他醒了,连忙走了进来。 “你不要激动,慢慢平静下来。越激动,呼吸越不畅。”慕白见探子现在情绪很是激动,只好在旁边劝道。 探子本来不想听慕白的话,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此时能够躺在这里,定然是慕白安排的,所以还是照着慕白的话去做,果然好了很多。 “先喝一杯水。”慕白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指着一旁的水杯说到。 “我这是怎么了?”探子焦急的问道。 刚刚开口,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出现了,探子连忙放松自己的心态,镇定下来。 “你感染了瘟疫,不过目前看来你的身体素质还算太糟糕,最起码没有出现咳嗽和咳血。”慕白手上还捧着医术,并没有放下,看来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 “瘟疫,你说我得了瘟疫?”探子刚说完,脸色就变得通红。 “我想你应该感觉到了,你现在不能激动。”慕白一看探子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不好受。 “原来,你说的是真的。慕大人,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探子后悔的说到,痛哭流涕。 “知错就好。” “慕大人,那我还有活的希望吗?”探子沮丧的问道。 其实他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抱希望了,若是能够治疗,马大人也不会坐在门外嘲笑慕大人了。 探子此时只觉得悔恨,自己不应该为了讨好马大人来到这里,到了这里不听劝说,我行我素。才有了今日的下场,可是,自己现在十八岁,媳妇都还没有讨到,就要丢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探子竟然嚎啕大哭,慕白因为离得很近,还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 为了自己的耳朵可以清静一些,慕白只好耐心说到:“也有治疗的机会,不一定会死的。” 探子闻言,瞬间抬起头看向慕白,“真的吗?慕大人,您没有骗我?” 慕白为自己一时心软开始后悔,“只是有可能,现在还没有用这药,说实话,我只有五成把握。” “五成?”探子没有像刚才那般神采奕奕,萎靡起来。 “嗯,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胡思幻想。”慕白不能为了给他希望儿撒谎,所以只尽可能的给他一些关怀。 “慕大人,我愿意一试。”探子想到自己刚才差点窒息的感觉,觉得难受极了。与其这样担心自己迟早会死,还不如试试,说不定可以早日康复呢! “可是我现在之后五成把握,万一......”慕白没有说出口,万一失败了,很有可能就丢了性命。 “慕大人,我知道,若是失败了。我就会死是吗?”探子问道。 “是的,很有可能会死的。”慕白说道。 慕白以为自己这样说,探子就会放弃刚才的想法,于是准备离开这里,“你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事,稍后再来看你。” “慕大人,我愿意一试。之前我跟着马大人做了很多坏事,虽然很多事情非我所愿,但终究是我做的。而今日的种种,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所以我现在愿意为大家一试,希望老天看在我这次做好事的份上,让我死的舒坦一些。”慕白的身后响起了探子的声音。 慕白迟疑的说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慕大人,我想好了,若是不好,也绝不会怨恨您的。”探子坚定的说道。 “好,那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不可告诉别人。以免造成轰动,你知道的,大家病了许久,心态早已经塌了,什么冲动的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慕白担心大家听说有法子救他们,会在这里闹事。 “我明白,慕大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再说了,我就算说,大家也不会相信我的。”探子自嘲的说。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等下我会再给送一碗药喝,这个药是增强你身体的抵抗力的。”慕白说完感激的看着探子,他也是为人民群众做好事的好人儿。 “好。” 慕白这天夜里却久久都没有入睡,用活人做实验是在是今生第一次。心里终究是难以接受的,可是若不进行试验,大家都要死在这里。总是靠着普通的草药维持也不是办法,总要治病的。况且,这个病越拖越严重,草药也只能病发作的慢一些,可再慢也有死的那一天。 所以当探子说出自己愿意为自己试药的时候,慕白有一瞬间是激动的,可是待自己冷静下来,又为自己之前的欣喜儿感觉到惭愧。 就算他之前做了坏事,可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唉!”慕白深深的叹着气,不知明日该不该进行试药。 “慕大人,慕大人,不好了,老张头刚才咳了好多血,现在晕倒了。”慕白听到外面的声音,急忙打开门。 只见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自己开门,开口说到:“慕白人您现在有时间吗?能过去看看吗?” 小丫鬟殷切的看着慕白。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箱。”慕白转身回了屋子。 刚才纠结了许久的事情,就在小丫鬟的一声呼救中,迎刃而解。 试药。 是要为了救人。 慕白坚定的想着。 ...... 第九百七十五章:试药 第二日一大早,慕白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慕大人昨夜没有睡好?” “无事。”慕白昨天虽然心里不再纠结,可到底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名,心里总会有些许担心,所以昨夜忙完之后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不得不强迫自己睡了一会。 “真是烦人,那个马大人又开始在外面听曲了?” “是啊,昨日听了一下午,今天这样早就又开始,他都不嫌耳朵听出茧子吗?”有人嘟囔道。 “咿咿呀呀的,像个什么样子。我们在这里忙前忙后,担惊受怕,他却倒好,在外面潇洒快活,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那可不是,人家背后可有大靠山的。就算是在这瘟疫肆虐的时候,也这样明目张胆的喝酒享乐。” “大家不用搭理,做好自己的事情。”慕白听到大家对于马大人的不满,立即却说道,毕竟现在是先要治疗好大家的病情,至于马大人,自然有人收拾他,用不着操心。 “是,慕大人。” “今晨刚送过来的四十一人,都安排好了?”慕白问道。 刚才又送来了四十多人,是新感染上的。需要给他们做区分隔离,至于他们之前住的的地方和用具,也要统一消杀。 “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慕大人过去看了。” “好,我先去看看昨天晕倒的那个人,应该是叫小狄没错吧?” “是叫小狄,可是慕大人为什么要先去看他呀?他之前还在这里闹事,咱们应该不管他才对。” “他的身体特殊,我需要先去看看。还有他之前的行为完全是听从主子的吩咐,相信这一次事情经历之后,他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慕白暂时还不能透露试药的讯息,所以只能这样解释了。 “但愿他会知道感恩。” “还有,今日我要两个老实忠厚的人在一旁协助我。”慕白想到今日试药之后,小狄可能会出现不适,自己又不能一只守着,所以要有人守在一旁。 “没问题。”一旁的管事说到。 很快就安排了两名看着这就不错的小厮。 慕白将他们带到一旁,悄声吩咐着:“是这样的,我昨日在给小狄诊治的时候,发现他身上还有别的病症,我想先给他治疗一番,不然他很可能很快就会丧命。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你们能做到吗?” “慕大人,我们都听您的。” “好,切记不论出现什么状况,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可惊动他人,知道吗?”慕白见两人没有多余的话,更不需要自己解释什么,顿时觉得很满意。 “知道了。”两人齐声说到。 “走吧!” 小狄这时候还正在睡着。 昨天晚上可能是因为慕白熬得那碗药,小狄很快就睡了个踏实。本来还以为会睡不着,没曾想直到慕白来了叫醒了他,才知天已经大亮。 “慕大人,您来了。”小狄今日起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大概是睡足了的缘故。 “看来你睡得很好,真的不担心吗?”慕白再次问道。若是小狄想后悔也来得及。 “慕大人,我准备好了。”小狄不知怎的,对慕白莫名的有着信任,所以也很放松,根本没去想之后若是失败自己该如何。 慕白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今日来照顾的你,我等会有事要忙,他们会在这里守着你,若是有任何不适,记得让人通知我。” 慕白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让小狄很是感动。 “好,谢谢。” 慕白拍了拍小狄的肩膀说到:“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等下会有人送早膳给你,你吃完就好好休息,我去煎药给你。” 慕白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狄,仿佛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小狄像是没有看懂一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像是全然不担心等会试药的事情。 慕白只好离开这里,自己若是再说些别的,以免引起别人怀疑。 其实小狄之前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一想到若是成功了,那自己就是有功之人,大家一定会感谢自己的。那么,自己就可以顺利离开马大人的魔爪,姐姐也不用再伺候那个纨绔子弟。 所以小狄心甘情愿,也不会惧怕。 楚云深简单和程潇潇说了一下,宫里发生的一切。 “让管家吩咐下去,先将素衣尽快做出来。”楚云深捏着自己的眉心说到。 “好,皇后有说什么时候昭告天下吗?”程潇潇主动上前给楚云深揉着眉心。 “按照皇后的意思,就是这一两日吧!” “那咱们就要抓紧时间做了,我怕来不及。”程潇潇想着府里这么多人,紧赶慢赶都不一定来得及。 “没事,之前已经安排人悄悄做了,来得及。” 咚咚咚...... “怎么了?”楚云深说到。 “王爷,慕白派人送了信过来。”小五在外面说到。 “进来吧!” 楚云深尽管很是担心瘟疫的蔓延,但是却不能亲自前去。 现在皇位继承人未定,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处理。所以还不能亲自前去探望情况,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以此为借口,自己近日便不能出入皇宫。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好处理...... 索性慕白做事稳妥,就算暂时没有解决瘟疫的办法,也可以有效的压制下来。先让太医院尽快研制解药,到时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迫在眉睫的是皇位的事情,搞不好这次会损伤惨重。 慕白的来信很简短,只是大概说了一下现在众人的情况,还有门外挑衅的马大人。至于治疗瘟疫的法子,还未能得出。 “你去查一下这个马大人,尽快解决掉他。”楚云深本身心情就不好,见慕白来信着重提了一下姓马的,看来是仗着皇后的权势在外面作威作福。自己若不好好敲打一下皇后党派,看来是说不过去了。 “是。”小五面上一喜,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了。 “还有,你去叫张大人和刘大人去书房,我有事和他们商议。”楚云深继续吩咐道。 程潇潇听到楚云深的话,担忧的说着:“你还要去忙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明日再商议也不迟。” “不用了,我一会就回来,眼下皇后一派在外面行事丝毫不顾及,看来是皇后默许的。我要尽快连同其他大臣一起上书,不然皇位真的可能就要落入皇后的手中了。你想想,这么多皇子,若是让皇后坐上了位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她一向心狠手辣,坐上位子咱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天下的百姓也会遭殃的。” “好,那我让丫鬟煮参汤给你,你记得要喝。”程继续研究医书,虽然程潇潇不是很懂医理,但是大概的意思也可以揣摩出来。 现在大家都在忙碌,自己也带找一些事情来做,这样才安心才是。 “主子,煊王殿下来了,正在花厅等着。”小兰进来说到。 “我去看看。”程潇潇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医书,走了出去。 两人许久未见,见面先是互相打量了一番。 “潇潇,你终于回来了!”煊王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跑过来拉着程潇潇的手臂。程潇潇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就任由他拉着。 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楚云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咳咳咳......”一阵咳嗽的声音响起。 “潇潇终于舍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走了这么久,我都无聊死了,每天都盼望着你回来。”煊王继续拉着程潇潇的手臂说着。 程潇潇淡淡一笑,“煊王看着长高了。”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的声音响起。 煊王不悦的看了一眼说到:“这四哥也太不近人情了,这丫鬟都生病了还在当值,也不怕把病气过给了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是的。”程潇潇好笑的说到,不过还是拉开了自己和煊王的距离。现在毕竟是古代,况且楚云深根本就是一个醋坛子,若是被他知道,那可就不得了了。 “潇潇,你要不去我宫里玩吧,我之前看到好看的朱钗都买回来,放在我的私库里,就等着你回来送给你了。”煊王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不用了,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心情,以后再说吧!”程潇潇坐了下来,阿翠很快就拿来一杯茶水轻轻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不过给煊王殿下的茶水就没有那么温柔了,只听蹬的一声,茶水溅了出来。 阿翠做完这一些就站在程潇潇的身后,丝毫不惧怕的样子。 其实是昂刚才出门之前,小兰已经跟她交代过了,所以阿翠才敢这样做的,谁让他一直拽着主子的手,不撒开。 “你是新来的丫鬟?胆子还挺大。”煊王看着阿翠面不改色的站着程潇潇的身后,有心吓唬她一下。 阿翠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站立在原地。 “潇潇,你看这丫鬟。” “好了,阿翠,快给煊王殿下重新上一茶水,态度好一些。小心煊王治你的罪,我可护不了你。”程潇潇打趣道。 阿翠很快就重新上了一杯茶水,这一次果然好了很多。 书房外。 “王爷,煊王殿下来了。”管家说到。 “让他等一等,本王一会过去。”楚云深说完,就要管家出去。 “程姑娘正在花厅接见,王爷您不用着急,老奴就是过来告知您一声。”管家说完就快速的离开了。 只剩下两位幕僚面面相觑。 ...... 第九百七十六章:玉玺 程潇潇在花厅待了不久,就有人过来说楚云深请煊王去书房。 “让我去书房?你确定没听错?”煊王不可置信的问。 主要是四哥从没有在书房和自己谈公事,所以煊王听到下人的禀告很惊讶! “是的,煊王殿下快随小人去吧,王爷还等着呢!”管家说到。 “潇潇,那你帮我安排几样小点心送过来,我四哥肯定不会轻易放我出来的。”煊王无奈的说到。 “好,您放心去吧!”程潇潇挥手说道。 煊王这才不安心的跟着管家走了。 至于楚云深是不是真的要和煊王殿下探公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潇潇吩咐了阿翠去厨房通知做吃食的,自己则继续拿起医书研究。刚才经过煊王的闹腾,程潇潇觉得医书看起来也没有那般乏味了。 突然一行小字吸引了程潇潇的目光,“风邪入体,若高烧不止,咳嗽头痛。可使连翘,金银花以驱散邪气,清热解毒。” 程潇潇立即给慕白写了信,让人带给慕白。 主要是书中写了几例治愈的症状,和现在正在肆虐的瘟疫症状及其相近,具体如何还是要慕白看过才知道。 就在慕白准备好药材,要亲自煎药的时候,收到了程潇潇的信。 “慕大人,程姑娘说这个药房可能会对这次的瘟疫有帮助。”慕白一听,立即放下手中的药材接了过来。 “这个药方确实比我的更适合现在的症状,这样小狄活的把握就更大一些了。”慕白开心的说道。 “帮我和主子说一声,这个药方很好。”慕白激动的说到。 于是也不管那人说了什么,就急忙去抓药去了。 直到药煎好了,慕白的心情还是很激动。 “小狄,药好了。”慕白难掩脸上的喜色,捧着药走了过来。 “谢谢慕大人。”小狄接过药碗,面不改色的说道。 “记住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和我说。”慕白看着小狄喝完药就离开了。 主要这里只有他和两个太医在这里,病人那么多,根本不得空闲。不然慕白肯定是要守在这里亲眼看着的。 “好。”小狄喝完药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 慕白一只在担心小狄这边的接过,有好几次都心不在焉的,还被身后的小厮提醒了好几次。 “慕大人,您今日怎么了?心事重重的,要不您先休息一会,我也可以在这里给太医帮忙。”一个热心的小厮说道。 “抱歉,没关系,我可以的。” 一个时辰之后。 “慕大人,不好了。”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这个小厮正是刚才自己安排在小狄身边的。 慕白一看是他,立即问道:“小狄怎么了?” “他现在全身都是烫的,像是烧糊涂了,嘴里还说着胡话,慕大人赶紧回去看看吧!”小厮显然被小狄现在的样子吓到了,催促道。 “两位太医,我先去看看,稍后再来。”慕白想身后的太医说到,没等太医回复就急忙带着小厮走了出去。 这几日大家与慕白朝夕相处,还没见识过慕白这样急切的时候,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等到慕白赶到小狄的房中时,小狄已经烧得脸色通红,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快打一盆温水过来。”慕白吩咐道。 两个小厮不断的在给小狄擦洗身子,一炷香之后,小狄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呼。”慕白这才稍稍放心一点。 刚才真的吓到了慕白,还以为适得其反了。 过了一会儿,小狄艰难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全身酸酸软软的,难受极了。 “慕大人,我刚才怎么了?”小狄刚才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是能够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额头上放着凉凉的东西。 “没事,你刚才发热,现在已经好多了。”慕白见小狄已经清醒过来,温柔的解释道。 “慕大人,我觉得全身没有力气,但是头不痛了,胸腔也不似之前的感觉了。你说,我是不是好了?”小狄开心的说到。 “这个还不确定,等到明日才能知道。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慕白不敢打包票小狄现在身上的病毒已经驱散了,万一给了小狄希望,再次出现什么意外呢! “我觉得我好了。”小狄自信的说道。 “但愿如此。”慕白摸了摸小狄的头,微笑的说道。 “想不想吃点什么?”慕白知道现在小狄正是虚弱的时候,还是需要好好补一补。 “我可以吃烧鹅吗?之前小人有一次路过正阳街上的酒楼,听到他们就在讨论,说那里的烧鹅很好吃。”小狄期望的看着慕白,就怕慕白会拒绝自己。毕竟他们之前本就素不相识,而且自己还曾经冒犯过。 “好。”慕白本想说现在并不适合吃这些,但是看着小狄渴望的眼神,嘴里硬生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 打发走煊王,楚云深才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今天晚上就会来人报丧,明天我就要进宫了。”楚云深说完将程潇潇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那明日就要开始了吗?”程潇潇问道。 “嗯。” 明天就要决定一个新帝的诞生,明天也是一个朝代的更迭变换。但愿一切顺利吧!程潇潇在内心祈祷着。 “我今日在书上看到了一个治疗瘟疫的药方,已经让人慕白送了过去,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程潇潇想到还在寺庙中承受着病痛的人们,心里难受极了。 现在朝廷众人只顾着自身的安危,还有各个皇子,一心想要登上那个至高位上的皇位,至黎民百姓于水火不顾,简直妄为人臣。 “想来结果明后日就可以知道了,若是传来消息,记得让小五将消息想办法递给我。”楚云深从明日开始就要每天去宫中了。 “明日会有危险吗?”程潇潇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楚云深见程潇潇还是很担心的样子,只好将自己最近收集到的信息细细说与程潇潇听。 “什么?皇上是被皇后毒杀的?”程潇潇惊讶的说道。 怎么楚国的皇帝也是被毒杀的? “其实之前吴国的老皇帝被毒杀一事,也有皇后的参与,这次不过是用同样的手法用在了父皇的身上。”楚云深想到皇后的恶毒,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掌。 “怪不得呢,皇后心也太狠了!”程潇潇想到自己之前还曾悄悄看过皇后一眼,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没想到杀人时候,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放过。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管家在门外说道:“王爷,程姑娘,宫里来人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招待,我换个衣裳很快就来。”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晚上吗?”程潇潇看着天色尚早,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云深被程潇潇担心的样子逗笑了,“不要瞎猜了,放心吧!皇后是翻不了什么花样子的,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 “哦!” 楚云深走了出去,见了来人才知道原来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此前这个王公公可是不待见自己的,怎么来了这里。 “奴才参见靖王殿下。”王公公刚到楚云深就满含热泪,作势药跪下去。 楚云深看向一旁的管家,管家立即将王公公搀扶着不让他真的跪下去。 “王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饶是楚云深,也想不到王公公为何见到自己这样激动,热泪盈眶的样子,仿佛是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王公公看了一眼周围,不放心的说道。 “王公公放心,这里有暗卫守着,没有人可以偷听到的!” 管家听到这句话,很自觉的退后好几步。知道只能看到远远地两个人影,完全听不到声音才放下心来。 “王爷,老奴知道王爷一直在找皇上被皇后毒杀的证据,所以今夜特地来此。” 楚云深听完面色一变,还未说什么,就听到王公公说道:“王爷且先不要动怒,老奴只是想为皇上报仇,奈何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自从您回来之后就多方观察,终于能够确定,王爷才是真的关心皇上。” “哼,我才不是关心他,我只是不想看到坏人逍遥法外罢了!”楚云深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父皇才去努力调查。 “不管怎样,王爷现在是老奴唯一信任的人。其实老奴自从皇上死了之后,就一直被皇后的人监视着,这次之所以能够出来见您,还是因为老奴趁着看守之人不注意,逃了出来,可是皇后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说不定现在已经派人开始找了。” 王公公说完就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玉玺放在楚云深的手中。 “王爷,这个玉玺是老奴拼死藏起来的,希望王爷不要辜负老奴的一片心意。老奴只愿王爷能够为皇上报仇雪恨,老奴就心满意足了。至于王爷是想坐上那个位子还是让给其他人,那就不关老奴的事了。” 楚云深震惊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玺,怪不得皇后将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全部都监禁了,原来是没有拿到玉玺。 “王公公。” “王爷,恕老奴不敬,先行一步。”王公公说完,擦掉脸上的泪水,毅然决然的走了,这一走,在没有相见的机会,没想到父皇一生喜怒无常,却又这般衷心的奴才无怨无悔的跟着,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也算在地底下不寂寞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潇潇,将这玉玺收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玉玺?”程潇潇看着手中手掌大小的物件,觉得不可思议。 “嗯,刚才父皇身边的王公公冒死给我的,事关重大,一定要收好。” “哦!” 程潇潇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至于样子嘛,就很普通了。要不是楚云深说它是玉玺,程潇潇还真看不出来。 皇宫内。 “人呢?找到了没?”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公公,冷冷问道。 “回皇后,奴才还没有找到王公公。”小公公两股战战的说道。 皇后冷笑一声:“你们是怎么看着的?守卫如此森严的皇宫竟然让他能够悄无声息的逃走,莫不是你们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奴才,奴才就是打了一个盹的时间,就被他逃走了。” “呵,打盹!我看你是想一直睡下去吧!”皇后看着自己自己手上的蔻丹,缓缓的吐出这句话。 “皇后娘娘饶命,奴才这就去找。”小公公不住的叩头,额头上已经显了丝丝血迹。 “哼,没用的蠢东西。” “皇后饶了奴才吧,奴才一定会找到王公公的。” “本宫想,他能在皇宫中顺利逃走,其中定是有人在帮助他。不然,凭他的本事定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皇后紧紧地攥着自己的粉拳,仿佛王公公的脖子此时就在掌心。 “皇后娘娘,奴婢猜想,王公公现在一定还在宫中,就凭他那副虚弱的样子,根本就要不出去的。”一直站在皇后身后的小丫鬟说到。 “那还不加派人手,赶紧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后恶狠狠地说道。 “是,奴婢现在就安排人手。”丫鬟打了一个手势,小公公立即跟着出去了。 “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小公公感激的说到。 “别说废话,快去找吧。下次再出岔子,我可救不了你了。”小丫鬟说完就带着小公公迈入了一旁的林子,安排人手。 ...... 半个时辰后,有人在荷花池里发现了王公公的尸体。 “啊!”随着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有瓷盘打碎的声音相继传来。 侍卫听到这一声尖叫,很快就赶了过来。 “何人在此大声喧哗?”侍卫见是一个丫鬟,正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瑟瑟发抖着。 小丫鬟见到来人,立即指向荷花池的方向。 两人顺着小丫鬟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池子上方飘着一具尸体,此时正惨白着一张脸漂浮在水中,看那身形,便知是王公公无疑了。 两个人合力将王公公打捞上来,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刚才咱们不是搜查过这个地方吗?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名侍卫气喘吁吁的说到。 “哎,可能是因为王公公太胖了,刚才沉下去了吧!赶紧禀报给皇后娘娘,不然有你我好果子吃。”另个侍卫催促道。 “咦,那个小丫鬟呢!” “哎呀,这个是哪还有心情去管小丫鬟,忙正事要紧!” “我不是,我只想想问问她刚才的具体情况,你想到哪里去了?” 小丫鬟此时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刚才两人只顾着打捞尸体,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小丫鬟的长相,至于是否看见王公公是怎么跳下去的,已无从得知。 尸体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由此可以看来王公公是自杀身亡,至于原因嘛,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去了,王公公也没有留的必要了。 “皇后娘娘,找到王公公了。” “在哪里?赶紧给我带上来,我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从我的眼皮底下跑出去的。”皇后冷笑一声说到。 “王公公已经,已经死了,是侍卫在荷花池中捞上来的。”小公公害怕的说到。 “死了?” “真是便宜他了,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他可真是会挑时候,跟皇上一天日子,真是一个忠仆!”皇后娘娘嘲讽的说道。 “是,属下遵命。” 皇后想到玉玺现在还是下落不明,又交代说:“还有,晚上继续给我好好审问其他人,一定要找到玉玺,不然,你们都别想活着出去。” “是。” “秋菊,现在就去跟雷公公说,皇上仙去的消息可以放出去了!” 很快,宫内就出发了大量的精兵,围在了皇宫内外。 寺庙外。 马大人正惊慌的看着面前的侍卫。 “你们是什么人?”马大人被吓得一个趔哧,差点摔在地上,还是身后的娇娇将他搀扶住,才没有在众人的出丑。 “马大人,现在正值国丧,您却在这里饮酒作乐,胆子可真大啊!”吏部尚书的声音缓缓的从队伍的后面传来。 “什么国丧,皇上驾崩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呢!”马大人一时情急,说话便不过大脑了。 史部尚书向前一步,在马大人的耳边说到:“看来马大人知道皇上已经仙去的事情,却还在这里听曲享乐,日子过的可真快活啊!” “不是,我并不知道。”马大人急忙否认道。 “我们众兄弟刚才可都听到了,容不得你在这里狡辩。何况,马大人之前可是领了管理瘟疫一职,现在却在这里饮酒,难道是瘟疫已经解除了?”史部尚书问道。 史部尚书早都看不惯马大人嚣张的样子,这次终于可以好好地整治了。 马大人脸色青红交加,直接给大家表演了一次变脸。 “尚书大人,您也不看看我身后的人是谁,就敢来找我的不痛快!”马大人见史部尚书根本就不给自己丝毫面子,决定先搬出皇后来恐吓一下。 “您的身后?我看看。”史部尚书果然移步,看到马大人的身后正站着一名丫鬟的模样,此时正害怕的缩着自己的脖子,拽着马大人的衣袖。 “你......”马大人气急,一甩自己的衣袖,娇娇就被甩在了地上,顿时一声娇呼! “马大人可真够翻脸无情的,刚才不是还在这里你侬我侬的,现在怎么就忍心将娇滴滴的弱女子甩在地上呢!”史部尚书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立即就有侍卫将娇娇搀扶起来。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这就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到时候,我看你会不会跪在地上求我。”马大人根本就不去看娇娇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史部尚书似乎觉得马大人讲了极其好笑的笑话:“哈哈哈,马大人,你是在给我讲笑话吗?你现在要去见皇后娘娘,你觉得自己是什么东西,皇后娘娘会见你?” “你,你竟然敢骂我?你不知道我们家和皇后娘娘的关系?皇后娘娘可是我......”马大人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相信,之前在自己面前还唯唯诺诺的人,怎么敢。 可是史部尚书根本就不给马大人继续说话的机会:“来人,给我将马大人的嘴巴给塞住,太聒噪了。”说完还用手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仿佛真的被吵到了。 “唔唔唔。”马大人拼命的挣扎着,可是身旁两个侍卫紧紧地箍着他的手臂,让他无法挣脱。 任凭马大人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也没能逃脱半分。说到底还是平日自己只顾寻欢作乐,身体早已经是一副空架子,有什么力气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这里,徒留下娇娇和一众奴仆站在原地。 娇娇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征楞在原地。 “娇娇姑娘,您看现在怎么办才好?”有一个婆子壮着胆子问道。 刚才的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若是马大人这次获罪,那他们这些人是不是也难逃一死?大家心里都没了底。 “是啊!现在可怎么办呢?”娇娇喃喃自语道。 “要不咱们现在跑吧,反正那些大人也不会因为我们这些下人四处抓捕,怎么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谁也不会知道的。”有一个平日经常跟在马大人身后的小厮说道。 “可是咱们的行李还在马府,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被抓个正着。” “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惦记着自己的行李。你回去只有一死,可是咱们若是现在趁着大人们没有反应过来,逃走的话,还有一线生机。再说了,咱们有手有脚,在哪里都能赚到工钱。”那个小厮继续鼓舞着大家。 “娇娇你说呢?”一个小丫鬟拍了一下娇娇问道。 娇娇平日虽然跟着马大人比丫鬟们体面一些,可以为人还不错,有好吃的也会惦记着姐妹们,所以大家并不讨厌她!没办法,谁让她有一个弟弟,为了能够让弟弟出人头地。娶到媳妇,娇娇只好委身于马大人。 大家纷纷看着娇娇。 “我不能走,我的弟弟还在里面,他还没出来,我不能走。”娇娇语无伦次的说道,显然是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到了。 大家见娇娇心意已定,也不再劝说。 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这里,去找自己的生路。 而娇娇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没等到自己的弟弟出来,自己也不能贸贸然进去找弟弟。 所以娇娇找了一个决定。 她要回马府,给马大人通风报信。 或许还能给弟弟搏一个好前程。 于是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奔回了马府。 ...... 第九百七十八章:药方 “慕大人,您来了。”小狄正在用早膳,见到慕白过来,开心的打了招呼。 “嗯,今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慕白见小狄今日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对之前的药房又多了几分底气。 “我感觉轻松多了,之前觉得身体都是沉得,胸口难受的紧,可是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小狄一手捧着碗,一手拍着自己胸口给慕白展示。 “好啦,你赶紧用饭。” “现在就是身上没有力气。”小狄今天睡醒之后,就像自己站起来活动一下,可是依旧没有力气,像是病了很久的人。 “这是正常的,过几日就好。既然你现在没事了,那我就可以着手给大家治疗了,小狄,你可是大家的救命恩人,是我们楚国的大功臣。”慕白真是的在内心非常的感谢小狄。 小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哪有那么好!” “小狄很好。”慕白摸摸小狄的头发,觉得可爱极了。 “慕大人,我可以求您一件事情吗?”小狄见状,不好意思的说到。 “好啊,什么事情!” 小狄窘迫的说道:“是这样的,我和姐姐都在马大人的府里当差,这次的差事就是马大人安排的。可是我这次没有给他办好差事,回去只好一定难逃一死,所以慕大人可不可以将我和姐姐的卖身契买回来,您的大恩大德,小狄就算做牛做马也会答谢您的。” 小狄说完就将自己的碗放在一旁,掀起自己的被子就要给慕白磕头。只是身体还没有恢复,起身太猛了,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慕白连忙扶住他,“你小心点!” “慕大人......”小狄祈求的看着慕大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让慕大人很为难,可是没有办法,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和姐姐丢了性命吧! 自己活不活不重要,自己的姐姐可不能为了自己丢了性命,毕竟姐姐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照顾自己,还从来都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能就这样死了。 “好,我答应你。”慕白坚定的说到。 若是平日里这件事情还有点棘手,毕竟打着靖王府的名号去跟人家讨要两个下人,有点仗势欺人了。 不过眼下看马大人的所作所为,也嚣张不了几天。所以两个下人还是不足为虑的。 小狄激动的快要哭了,急忙又要下跪. “好了,快吃吧!等会饭菜就凉了,吃了肚子不舒服,可没人管你!”慕白好笑的看着小狄。 “慕大人,我以后能跟着您吗?”小狄大着胆子问道。 “当然可以,所以你感觉好起来吧!这样就可以早些帮我了。” 小狄听完果然拿起饭菜快速的吃了起来。 “你们照顾好他,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慕白交代完就走了出去,只见天空明朗,万里无云。 慕白迈着松快的脚步走到药房。 “去请两位太医,就说有要事相商!” 于是两位太医匆匆赶来。 “慕大人,您有何事要说?老朽手边还正在忙着,离不开人啊!” 另一位太医也说道:“是啊,眼看着病情加剧,这些药也快要控制不住了。还是要尽快想办法,不然京城就要沦陷了。” “两位太医不必着急,在下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房子,请过目。”慕白将药方拿给两名太医。 “这是?”两名太医拿着药方疑惑的问道。 “太医不必担忧,这个药方绝对没有问题,其中的用药想必您们也知道,对于病人多表现出的症状,这些药都可以缓解的。至于重症的人,可能会需要加大用量。” “王太医您看?” “那就姑且用这个方子吧,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是这是你一人想的主意,出了事情,我们可不负责的!” “好,慕白愿意用性命担保。”慕白脸色一沉,没想到这两个太医竟然贪生怕死,在这时候要撇清关系,那若成成功了,也别妄想分一杯羹。 “口说无凭啊!”王太医说道。 “这样吧,若是签字据我觉得于两位颜面有损,显得您是在欺负小辈。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讲这些丫鬟和小厮叫到一起,将这件事情说清楚。万一有了差池,也有了诸多人证不是。再说了,这事情目前来说也是喜事,大家听了高兴之余,也更有动力了。” “这......”两位太医却犹豫起来。 慕白根本不给他们二人机会,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大家先停下手头的活计,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大家宣布一下,也算是给两位太医做一个见证。”慕白站在大厅门口说道。 大家纷纷走了过来,还有两名小厮去叫了不在这里的伙伴,一时间这里站的满满的人,放眼望去,竟看不到头。 两名太医神情尴尬的看着众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慕大人,怎么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慕白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是这样的,现在有一个药方可以治疗瘟疫。”还没等慕白说完,人群就开始沸腾起来。 “太好了,他们有救了,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慕白再次呼吁大家:“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目前这个药不能保证是完全可以治愈的,因为药方是我无意间在一本古籍上找到的。两名太医也无法确定会不会有不良的反应,所以等下大家需要回去询问到每个人,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喝药。还有,请大家过来,需要做一个见证,药方的事情与两名太医无关,不管出了任何问题,都是我慕白一人之责。” “啊?怎么是慕白一个人的责任,那两名太医都没有看过药方吗?” “是啊!慕大人辛辛苦苦给大家煎药,治疗,甚至还熬夜找到了药方,太医现在却想撇清责任,真是有够无耻的。” 人群中大家的讨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没办法,大家都是在各个府里伺候的人儿,对于这些事情,稍微一想就可以想通了。 两名太医听完更是将头埋的更低了。 “慕大人,那若是治好了,是不是也算您的功劳,跟太医们无关?”果然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王太医抬起头就要说话,就被身旁的太医拉住了。 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说话,更不要妄想治好了分一份功劳。 “当然不是了。”慕白慢慢的说到。 两名太医纷纷抬起头,惊喜的看着慕白,也顾不得大家鄙夷的目光。要知道,处理好这次的瘟疫那可是大功劳呢。升官发财自不用说,脸上也有光了。 “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好帮手。若是有了赏赐,人人有份。”慕白看着大家大声的说道。 人群中出现了欢呼声。 “慕大人真是好人呀!” “我相信慕大人一定可以治好他们的。” 就这样,两名太医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吹胡子瞪眼的相继离开了。之后煎药和治疗,两人再也没有出现。 慕白只好安排几个机灵的小厮和丫鬟煎药,又在门外安排了侍卫,以防有人趁机捣乱。 管事的也很卖力,将大家的工作安排完之后,就一直在药房巡逻,就怕有人偷懒懈怠。 就这样,大家的做事效率更高了,一个个脸上就洋溢着笑脸,仿佛过年一般热闹,再也不见之前的丧气的样子了。 可能是有了这些人鼓舞,生病的人都接受了治疗,对于活着有了一丝希望。 其实他们也别无选择,若是不尝试的话,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眼睁睁的等死了。况且看着慕大人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也多了一份信心。 “大家喝完这个药之后,可能会出现发热无力的症状,都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的,到时会我会再给大家开一副降温的温和药材没很快就会恢复的。不过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我会安排人到时候在这里守着大家,若是有什么不适,可以随时找我。”慕白的身后跟着几名侍卫,抬着一口大锅站在一旁,浓浓的药味飘散过来。 大家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毕竟最近一直都在服用汤药,不管多苦,仰头一口就能喝掉。 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服用了药物。渐渐的出现了发热的症状,不过也有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人,此时正在一旁帮忙照顾发热的病人。 过了两个时辰,大家的发热症状都得到了缓解。 还有人已经可以活蹦乱跳的在一旁溜达了。 大家更加有了信心,出了之前重症的病人,其余的人都感觉到轻松了不少,胸口堵着的难受的感觉的消失不见。 果然像慕大人说的那般,身体有些无力的感觉。 “慕大人,我现在感觉好了很多,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家了。”有一个妇人哭着说到。 自从自己生病了之后,就再也不能见自己的儿子,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了,没想到喝了一副药之后,身体竟奇迹般的好多了,慕大人简直是神医在世。 “具体过两日才能知道,一副汤剂肯定是不行的,连服三日的话,应当是没有问题了。”慕白虽然早就知道着房子有用,可是亲眼见到这些人被自己治愈,内心还是很震撼的。 “慕大人真是神医啊!” “对对对,慕大人,您就是神医。” “大家情绪不可激动,这两日还需要好好休息。神医在下愧不敢当,只是凑巧在书中看到了解决瘟疫的办法。”慕白惭愧的说道。 其实这的药方还是程姑娘给的,可是之前信中有交代,不能说跟靖王府有关,所以木啊比只好厚脸皮的承认是自己在医书上看到的。 “您在我们心里就是神医。” 两位太医打听到这里的消息,顿时后悔不迭,可惜时间不能倒流,白白的错过了一个升职的机会。 ...... 第九百七十九章:绣荷包 慕白很快就将这里的好消息告诉了楚云深与程潇潇。 两个人还没有开心多久,就听到了沉闷的钟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看来,就是今日了。” 皇上大丧,各寺庙与道观许连续鸣钟一个月。 “那宫里?”程潇潇依偎在楚云深的怀中,担忧的问道。 “今日王公大臣都要进宫,我作为皇子,很快也要进宫去。” 程潇潇从房间里拿出一对素色的护膝递给楚云深,“我听说要跪好几日,担心你的膝盖受不了,你将这个带上吧!” 楚云深本想拒绝程潇潇,自己毕竟跪的是自己的父皇,况且习武之人,也没有那般矫情,可是看着程潇潇担忧的眼神,只好接了过来,当着程潇潇的面就绑了上去。 果然很快,宫里就来人过来请了。 “今夜,你就自己睡吧,若是害怕,就让两个丫鬟陪你。我恐怕是能不能回来了,照顾好自己!”楚云深将程潇潇拥入怀中,温柔的交代着。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在宫里一定要万事小心。” “等这件事情了了,咱们就成亲吧!”楚云深吻着程潇潇的额头,神情的说道。 程潇潇小脸一红,小声说道:“人都是你的了,还说什么婚礼呢!” 楚云深假装没有听到,“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你快走吧!”程潇潇窘迫着脸,将楚云深推了出去。 楚云深自程潇潇关上门那刻起,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 小五早已经在门外等着,正值阿翠在当差。 “阿翠姑娘,可否请你帮一个忙?” 阿翠见是小五,笑了一下问道:“五统领有什么事情?” “你可以和小兰一样,叫我小五的!” 阿翠红着脸说了一声好。 “是这样的,你看肯我的荷包,实在是用了太久了,都掉色了。你能不能麻烦阿翠姑娘帮我做一个新的,不然那群臭小子总是笑话我。”小五拿下自己腰间的荷包,递给阿翠,果然是想小五说的那般,洗的发白了。 阿翠有些犹豫,“我的针线不好,要不你去找一下小兰姐姐,她的女红做的最好了。大家要做什么,都是找小兰姐姐的。” 小五一听大惊,连忙说道:“我不要她做的!” 阿翠狐疑的看着小五,“为什么?” 这时小兰恰巧走了过来,见两人似乎是在争执,有心过来劝说。 “你们怎么了?” “小兰姐姐,是这样的,刚才小五过来说......” 还没等阿翠说完,小五就急忙打断了:“没说什么!” 小兰看着小五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决定还是好好问问阿翠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小五看到出来的王爷,如释重负。 两名丫鬟闻声,齐齐施礼。 就这样,小五跟着王爷进了宫。 “阿翠,刚才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小五威胁你,有事情不要瞒着我,我帮你出气!” 阿翠摇摇头说道:“小五没有欺负我,是他刚才让我帮他绣荷包,可是我的女红绣的不好,所以就让他找你帮忙,可是他不肯,随后小兰姐姐你就过来了。” “绣荷包?”小兰看着阿翠的脸,便知道这傻丫头根本就不懂小五的意思。 “小兰姐姐,你说小五是不是生气了?”小兰琢磨不透小五刚才走的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会生气了,他现在不是在求你帮他绣荷包,所以不会和你生气的。”小兰笑了笑,肯定的说道。 “可是刚才,” “阿翠,你真的以为小五是因为荷包旧了才来找你绣荷包吗?”小兰决定还是帮小五一把,不然靠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难道不是吗?我刚才看他的荷包确实旧了。”阿翠对于小五刚才的举动丝毫没有怀疑。 “他可是侍卫统领,想要荷包多的是人给他绣,再说了府里的绣娘也可以绣的,为何偏偏找了你呢?” “难道他知道我绣的不好,专门要看我出丑?”阿翠说完就否定了,相处了这么久,小五是什么样子的人,阿翠还是了解的。 “哎呀,你怎么就是不懂呢!小五不就是喜欢你,才让你做荷包嘛!”小兰说完就捂着嘴偷笑。 阿翠听完脸就涨的通红,“小兰姐姐就会打趣我,小五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你若是不信,自己大可以问去,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我才不问呢!”阿翠捂着脸跑开了。 直到下午,阿翠觉得自己脸都是烫的,见了程潇潇都不好意思起来。 “阿翠是怎么回事?”程潇潇自然也感觉到了,拉着小兰偷偷问道。 于是小兰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小五这小子,磨磨唧唧的。合着喜欢了这么久,阿翠还不知道。我看这次若不是你说,小五还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程潇潇看着阿翠现在的样子,才知道原来阿翠心里也是有小五的。 “小兰,你说我是不是也得给楚云深绣一个荷包?”程潇潇想到楚云深若是知道自己给他绣荷包,该有多开心呀! 正好趁着这几日他有事在忙,偷偷给他一个惊喜。 “主子可以试一试,奴婢那里有很多花样子,等下带过来给您看看。”小兰鼓励道。 “好,那我就和阿翠一人绣一个。” “阿翠,你过来!”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商量了许久,总算从花样子里面找出了最简单的图案。 程潇潇的是一副山水画,符合楚云深的气质。而阿翠的则是一轮月亮与星星。 起初阿翠是不愿意绣的,主要是小兰说了之后,阿翠也觉得小五对待自己是不同,所以更加害羞起来。 可是架不住程潇潇的劝说,小兰也在一旁协助,就这样两个平日里最喜欢钻研吃食的人,竟同时拿起了绣花针。 皇宫中。 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之前虽然封锁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但是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消息一放出来,宫中的人并没有多惊讶。 几位皇子均被邀请到了宫中。 大家从前相见还能笑一笑,算作打招呼,而现在一个个怒目相视,就连表面的功夫也不做了。 大殿上气氛涌动,剑拔弩张。 煊王殿下一来就很自觉的和楚云深站在一起,悄声说到:“四哥,我怎么感觉三哥好像要吃掉你啊!” “我让你考虑的事情想的怎么样?”楚云深依旧站的笔直,仿佛感受不到旁边的风起云涌。 “四哥,我不行。还是你来做这个位子吧!,你知道的,我一向性子跳脱,根本就不适合。”煊王殿下皱着眉头,悄声恳求道。 “放心,我会给你安排好的。到时有人会辅助你,不会太辛苦的。况且,等你做了皇帝,你的母后可就是皇太后,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誉。” 煊王依旧皱着眉头:“四哥,母后她可以理解我的。以后,就算我做一个闲散王爷,也可以接她出宫荣阳。到时候在封地上,还不是她老人家说了算。” “你不懂,若是你不坐这个位子,你的母后和你,怕是生的机会也没有吧!”楚云深冷冷的说道。 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一直虎视眈眈的皇子。 煊王听到这里,不服气的说道:“四哥明明有这个能力,为何不去做。若是四哥登上这个位子,那母后和我性命不都保住了。四哥,你就行行好吧!” “我,无心皇位。” “可是兄弟几人只有四哥有这个能力啊!” “等你长大了,自然可以和四哥一样。你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造福百姓,开疆扩土。做一个盛世明君。”楚云深看着煊王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煊王还待说什么,内侍大声的传唱声突兀而至:“皇后娘娘驾到。” 等到众人行完礼之后,皇后哭红的双眼就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还有大臣讨好的说道:“皇后一定要要保重凤体,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啊!”于是众人纷纷附和。 楚云深闭上双眼,仿佛这样的就可以见不到将这些虚伪的人都屏蔽掉。 “今日招来众位皇子及大臣来这里,一是因为皇帝仙逝,二是要尽快抉择出皇位的人选,这样皇上才能在九泉之下安歇。” 皇后,皇上可曾留下诏书?”有大臣问道。 立即有人旁边小声的嘟囔道:“蠢货,若是有传位诏书,还需要咱们在这里抉择继承大统的人选吗?” “你......”先前说话的大臣气急,用手一直。但是看到皇后不虞的表情,立即噤若寒蝉,站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皇后似乎虚弱至极,身子摇晃着就要晕倒下去,立即有眼明手快的丫鬟搀扶住了皇后,顺势就坐在了龙椅上。 大家有心指责皇后,这于理不合,奈何皇后一副随时否要晕倒的样子,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所以,大家交换了一下各自的眼神,就当没有看到吧! 但是楚云深可不惯皇后的臭毛病,对于皇后拙劣的演技更是不削。 第九百八十一章:真相(一) 楚云深见皇后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于是开说道:“就算是这样,能够说明什么问题呢?七皇子提前知道了父皇的病情,然后拖着太医院不给父皇诊治?还是......” 大家静静听着楚云深的话,就连皇后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还是七皇子在父皇病危的时候,趁机推荐父皇将苏贵妃赐死,一并安葬了?” 去皇子听到楚云深说的话,眼前一亮,不顾之前的嫌隙,开口说道:“是啊,四哥说的对,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这声四哥叫的很是顺口,仿佛之前兄弟之前本就这般亲密。 皇后一时被问住了,不过还没想到对策。 刘公公也嘟哝着说不出来。 “看来刘公公说不出来啊!本王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问刘公公。你既然是王公公身边伺候的下人,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了皇后身边的红人,还站在了这个大殿上。要知道,以前这个位子可是王公公的。”楚云深每说一句,刘公公的身体就低一寸,直到彻底贴着地面。 “看来刘公公说不上来,要不就麻烦皇后给儿臣解释一下吧!”楚云深看向高台上的皇后。 “怎么,本宫可是堂堂皇后,后宫的事情本宫不能做主了?还是这些事情要经过四皇子的同意?”皇后看着楚云深说到,表情苦楚,说不上来的柔弱。 大臣们敏锐的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所以都没有去看皇后矫揉造作。毕竟官场上明争暗斗,你来我往。若是连这件事看不出,那早都身首异处了。 楚云深冷笑一声,“皇后娘娘不必如此,事实是怎样的,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想来父皇的死不是这样简单吧!” 要想扳倒皇后一党,就得稳准狠,不能给他们留一丝喘息的机会。所以楚云深早都计划了好了一切,之前所表现出的样子,也只是为了让皇后放松警惕罢了。 “四皇子,你是什么意思”皇后惊讶的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看着背对着皇后,看着众位大臣,拿出了袖中的证据,“本王自从接到父皇仙逝的消息,就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并且一直着手暗中查探,但是奈何没有线索。本来已经相信了父皇是生病仙逝的事实。可是,前几日回宫去看父皇的尸体时,无意间从他的指甲上看到了中毒的迹象,因为这件事太过骇人,所以本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忍者悲痛回到府中。” 众大臣一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有人小声的说着,“皇上已经仙逝好久了,是皇后让压着消息不说的。” 大家纷纷露出了了解的表情,用愤怒的眼神看着皇后。 皇后见并没有人解释自己为何没有公布皇上仙逝的消息,开口就要哦为自己编辑,奈何楚云深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回府当夜就受到了暗杀,本王不知得罪了何人,但是坐以待毙不是本王的作风。于是便又开始多方打探。直到有一日,本王受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关于父皇如何被毒死的信。” 楚云深说到这里,哽咽起来。 楚弘毅叫了一声,“四哥。”然后将楚云深抱在自己的怀中。 七皇子见状也想过去,展现一下兄弟情深,可是又觉得别扭的不行,只好放弃了。 这时就有大臣私下说道:“四皇子对皇上还是有儒慕之情的,但是之前皇上对四皇子,啧啧啧,那就不好说了。” “是啊,四皇子真是一个孝子。”有人附和道。 七皇子狐疑的看着四皇子,眼里多了一份计较。心里暗想:“四哥之前不是说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吗?现在表现城主合格样子,是要闹哪样?难道之前说的都是骗自己的?那刚才帮自己说话也只是为了在大臣之前搏好感?可真是有心计啊!” 楚弘毅并没有搭理身边的人说的话,只一心安慰着楚云深。 楚云深缓和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封信因为不知是何人送的,但是上面说的有理有据。本王只好根据上面的线索,开始查探。没想到昨日本王约了父皇身边的王公公今日在荷花池见面,就听到了王公公的死讯。这一切,冥冥之中像是被人窥探,不能查明真相。” “楚云深,你少含血喷人。”皇后气急败坏的说道。 “皇后娘娘,儿臣并没有说是您派人暗杀我,您为何这样激动呢?”楚云深疑惑的问道。 “你......”皇后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楚云深气炸了。 “皇后娘娘,为何父皇仙逝之后,之前伺候父皇的人都被关了起来?”楚云深继续问道。 “因为本宫不想看到他们,看到他们本宫就会想起皇上,心里就空落落的,所以才让人安排他们去偏僻的院子住着。”皇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气喘吁吁的说道。 “是吗?那怎么有人跟儿臣说,每当夜里就能听到院子里传来哭喊声和求饶声?” “本宫不知。” “那好,那就将他们带过来,询问一番可好。毕竟他们可都是伺候父皇的得力奴才,可是要好好赏赐的。现在夜夜哭喊,让父皇如何安歇呢!”楚云深提议道。 “是啊,他们也算是有功的。若是有奴才误会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滥用私刑,那可就不好了。”李丞相紧接着说道。 皇后自然不愿意,恶狠狠地看着楚云深,没想到这个人如此难缠,当初就应该多派一些暗卫,结果了他,今日也不至于让自己这般难堪。 “本宫觉得不舒服,今日先这样吧!”皇后说完就要扶着丫鬟的手离开。 “慢着。”楚云深开口说道。 “楚云深,你是疯了不成,竟然阻拦本宫的去路。”皇后再也忍不住,朝楚云深呵斥道。 众位大臣皆被皇后的大呵声震慑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皇后娘娘身体欠安,儿臣早知此事,所以刚才来的时候偶已经拜托苏贵妃请了太医院的医正,此时正在殿外等着,要不现在让人宣进来?” 皇后娘娘眉头一跳,心想:“楚云深什么时候竟和苏贵妃那个狐媚子关系这般好了?之前可是水火不容的。” 楚弘毅也很好奇,自己的母妃一向是不喜欢四哥的,怎么会给四哥帮忙呢?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小丫鬟见皇后娘娘半晌都没有说话,大家还都等着呢,于是硬着头皮叫着。 皇后狠狠的腕了一眼小丫鬟,懒懒的说道:“那就请进来吧!” 于是皇后娘娘就由着小丫鬟扶在一旁的椅子上,苏贵妃带着太医也走了进来。 进了大殿之后,苏贵妃首先看了一眼楚云深,然后才望向自己的儿子楚弘毅。 “母后,您怎么来了?”楚弘毅拉着苏贵妃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苏贵妃看了一眼儿子,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气,幸好四皇子对于皇位并没有什么野心,不然怎么可能轮的到自己的儿子。 光看站在这里的气势和做事情的头脑,就相隔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楚弘毅有本宫这样的母妃为他打算,也算是有了一争到底的底气了。 “别说话。”苏贵妃说道。 虽然有楚云深的保证的帮助,但是大臣的主动支持也是很重要的。为了能给他们有好印象,那就少说话,俗话说的好,少说少错。 “哦!”楚弘毅不知为何,扁扁嘴巴,闷声说了一声。 傻孩子,苏贵妃只觉得自己的孩儿现在还是天真无邪的样子。之前自己将他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遇到事情就会找四皇子,并不能独立面对,以后坐上了那个位子,想来很辛苦吧! 别怕,母妃会好好帮你规划的。 苏贵妃暗暗想着。 “医正,有劳你给皇后娘娘诊治一番,刚才身体不适,像是头痛的样子。”有个小公公积极的带着太医走向皇后娘娘的身边。 皇后盯着要以,冷冷的不说话。 太医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气,顿时跪了下来,哆嗦着说道:“皇后娘娘,可否容小人为您诊治?” 皇后娘娘依旧不为所动,坐在椅子上。 “皇后娘娘是不满意的医正的诊治?那儿臣再帮您换一位太医。”楚云深说完,就冲着身旁的小太监说道:“去将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太医都请过来。” “胡闹。”皇后娘娘呵斥一句,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极不情愿的将自己的手臂搭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一眼太医,像是无声的警告。 楚云深见状也不生气,跟随大家静静的等着太医的诊治。 片刻后 太医诊治完成,先是跪着给皇后磕头,然后才转向众人说道:“回四皇子的话,皇后的病无碍。老臣开一副汤剂,喝下去便可缓解症状。” “你可看好了,皇后娘娘刚才可是疼痛难忍,面色苍白,你的一副汤剂确定能缓解症状?” “这......”太医看了一眼皇后,为难道。 “要不是这样吧,本王见府中的大夫缓解头痛都是扎针,听说此方法可以立即见效,比你的汤剂管用多了,医正可会扎针?”楚云深问道。 几乎是楚云深刚说完话,皇后娘娘的目光就锁定了楚云深,像是毒蛇一般,吐着芯子。 可是奈何楚云深根本不惧,皇后再恨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的手藏在袖子中,绞着帕子。 “在下可以一试。”那医正竟没有拒绝,开口说道。 皇后听完再也忍不下去,不顾形象的说道:“楚云深,你处心积虑的针对我本宫,到底是为何?莫非你也想坐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第九百八十章:祸水东引 “皇后娘娘,恕儿臣大胆。这个位子不是您该坐的,若是身子实在不适,还请先去休息,尽快安排太医为您诊治。至于皇位的事情,我想这座大殿中,这几位三朝元老还是可以主持的,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楚云深一番话说完,皇后险些当场吐血出来。 而几位元老,及时的站了出来,像是极其满意楚云深的建议。 “皇儿不必担心,母后现下觉得好受多了。”皇后说完就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只是在众人看不到地方,狠狠的拧了一下丫鬟的后腰,以示愤怒,皇后煞白着脸,自然不敢发出声音。 “皇上的病是突然发作的,所以临死前只有妾身一人在身前。因而皇上弥留之际只说要本宫我先暂代朝堂,待人选推举出来之后,在行交接仪式。”皇后哽咽的说着,哭的那是个梨花带雨。 朝堂的上的大臣都是男子,见到了皇后这个样子,一时心都乱了,那还能思考国事。 “父皇真的没有钟意人选吗?”楚云深冷冷的问道。 大臣们只觉得心神又清明了起来,立即全神贯注的看向皇后。 “并没有,只是皇上说,说......”皇后看了看一眼煊王殿下,迟疑了起来。 煊王被她看的毛骨悚然,直接躲在了楚云深的身后。 楚云深皱了一下眉头,将煊王直接拉了出来。 “皇后娘娘,皇上说了什么?” “是啊!到底说了什么,竟让皇后这样那个难以启齿吗?” 大臣纷纷在后面问道。 皇后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心,开口说道:“皇上说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就是贵妃,就赐了贵妃给他殉葬。” 煊王一听大惊,脱口而出:“你胡说,父皇不可能会让我母妃殉葬的。” “煊王殿下,这件事情真的是皇上亲口.交代下来的,母后并没有在这里胡诌,不信的话,你大可去找之前伺候你父皇的王公公询问。” “不,不可能。”煊王失神的说道,明显是被皇后这一招打击到了。 “那就请王公公来作证吧!”楚云深将煊王拉在自己的身旁,轻轻的拍了一下。趁着皇后没注意,悄声说道:“不要中了皇后的圈套。” 煊王这才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楚云深,紧紧地拉着楚云深的衣袖,这个时候,煊王才体会到了地位权势的重要性。 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要了自己母妃的性命。 那自己是不是也是任人宰割? “你信四哥吗?” “我......”煊王却不敢信了。 皇后既然说了这话,那四哥有什么办法呢! “信我。”楚云深盯着煊王的眼睛。 良久后,煊王终于平静下来,点点头说道:“我信四哥,四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 皇后哑然,,半晌后才开口说道:“王公公刚才被人从荷花池中打捞出来,现在已经不再人世了。” “不知母后这是何意,先前不是说有王公公可以为您作证吗?”楚云深冷冷的问道,没有先前尊敬的样子了。 皇后一脸尴尬的站在殿上,扶了一下自己的发髪财回答道:“母后一时心急,所以刚才并未反应过来。” “好一个一时心急。”楚云深冷笑道。 “皇儿你......”皇后见楚云深竟敢站在这大堂上反驳自己,霎时变了脸色。 “皇后娘娘勿急。” 皇后听到楚云深连母后都不愿意叫了,看是是要在这些大臣面前彻底的撕破脸了,那也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无情了。 皇后用帕子擦着自己的眼角,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到:“好呀,你父皇刚刚仙去,你们就这样对我,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煊王殿下狠狠地瞪着皇后,要不是楚云深先一步拉住他的手臂,还不知道煊王殿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儿臣做了什么事情?” “你......”皇后气的牙呲嘴咧,一点端庄也无。 大殿上安静极了,众大臣个个缩着脖子安静的像是个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楚云深丝毫不惧怕,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请问父皇是怎么仙去的?儿臣回来之后还特意去了太医院看了父皇的每日问诊脉案,上面并没有记载父皇有何不妥!” 皇后看了一眼台阶下站立的刘公公一眼,刘公公立即会意。于是身体站的笔直,态度并不谦卑开口说道:“回靖王殿下的话,皇上是中风了,所以之前太医们并没有问诊出来。而这次等丫鬟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皇上已然不行了。所以奴才们只匆忙通知了皇后娘娘,待要通知大臣时,皇上就已经仙去了。” “哦?你是哪位?”楚云深看着角落站着的公公,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奴才名叫刘栗,是在王公公手下当差。”刘公公回答完问话,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原来是刘公公,怪不得之前也没有在宫中见过你,原来是伺候王公公的,上不了台面的奴才。” “靖王说的是。”刘公公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脸笑肉不笑的说道。 楚云深向前走了一步,转身面对着众人说道:“那这样说来,刘公公先前是没有在父皇的宫中当差的?” “是的。” “那你是如何得知父皇生病的细节,莫不是王公公告诉你的?” “这......?”刘公公看了一眼皇后,低着头没答上来。 “刘公公,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为何要看皇后?难道是皇后娘娘亲口告诉你的?”楚云深盯着刘公公,不放过刘公公脸上的细微变化。 果然在自己说话这句话之后,刘公公的脸色大变,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要不是自己一直在观察,可能就见不到这一幕。 刘公公很快就跪了下来,哆嗦的说道:“奴才是偷听到的。” “偷听?” “是王公公和别人说的时候,奴才听到了。”刘公公将自己的头埋的更低了。 “和谁说?”有大臣问道。 “是和,是和......”刘公公偷偷的看了一眼七皇子。 说是偷偷看,其实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刘公公的身上,所以答案不言而喻。七皇子见大家的目光都向自己投来,生气的说道:“你休要话说。” 皇后见状,生怕大家饶过七皇子一样,开口说道:“七皇子,你不要恼羞成怒,还是让刘公公讲话说完吧!” 七皇子听完气的七窍生烟,奈何还不能将她怎样,只好将气都撒在了刘公公的身上。“你个阉人,竟敢在这里污蔑本王,你给我等着,看我稍后怎么收拾你。” 平日里有小厮在一旁劝说,至少不会在大家的面前这般失态。等到说完之后,就感受到了大家的皱眉,才知道自己是上当了,不由得恨得牙痒痒。 “七皇子,不可这样无状。还是让刘公公将话说完吧!”皇后微笑的说道。 说完又看向刘公公,“刘公公,你不要害怕。你照实说吧,本宫自会保护你的周全,不会让七皇子将你怎么样的。” 皇后看似是保护刘公公的一番话,其实是为了做实七皇子在皇上宫中安插人手一事,更是告知大家,王公公其实已经被七皇子收买了,一箭双雕。 所以当皇后说完,看到大家对这七皇子指指点点的时候,心情愉悦极了,嘴角便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楚云深并没有多说什么,并且乐见其成,这样楚弘毅的赢面更大了一些。 “当日,奴才正要给王公公送他早上拉在房间的帕子,因为王公公很是喜爱那方帕子,每日都不离身的,所以奴才就自作主张,起身前往。结果就在皇上寝殿外的拐角处见到了王公公,奴才正要上前开口说话,就见到阴影处还有一个人正和王公公悄声说着什么,于是奴才就趁着他们没有注意,连忙躲起来偷听。” “你可看清那个人是谁?”李丞相问道。 “奴才看清楚了。”刘公公低着头,像是害怕极了。 楚云深看了一眼,鄙夷的想着。“不愧是皇后的走狗,说起谎来如此逼真。” “是谁?”人群中有人问道。 “正是七皇子身边的人。”刘公公快速的唆了一眼七皇子,担心七皇子不顾身份,朝自己扑上来。 其实七皇子是真的想立即扑过来,先将刘公公狠狠的掌嘴,奈何自己身边的人将自己紧紧地禁锢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好啊你,连主子都敢污蔑了,谁给你的狗胆?”七皇子挣脱不了,就挣扎着就要踹过去,面红耳赤的样子与之前的翩翩公子截然不同。 众大臣见状,在心里默默的打了一个叉号,看来皇位是不能让七皇子的继承的,这般沉不住气的样子,成何体统。 然后众人默默的看向靖王殿下,顺带有观察了一下煊王殿下。 两者相较,大臣们还是更倾向楚云深的,不过里面也不乏楚云深之前交好的人,知道楚云深只是想让楚弘毅坐上皇位,只好集体支持楚弘毅了。 “七皇子,不要闹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皇子的礼仪可言,若是让你父皇泉下有知,怎么安歇呢。你看看你身后弘毅,再看看你,真是不成体统。”皇后见七皇子出丑出的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皇后说完这一番话,七皇子果然安静了。 只是大殿上的气氛更微妙了。 本身大家都在为皇位的事情,少不得厮杀一番,这下七皇子更加视楚弘毅为眼中钉了。 ...... 第九百八十二章:真相(二) “皇后娘娘,您误会了。本王只想知道,父皇的死是不是皇后娘娘一手策划的?虽然父皇一向不喜欢本王,可是骨肉至亲,总得知道真相如何。至于皇位......” 皇后娘娘讥笑的看着楚云深,根本不相信他能对皇位不肖。 七皇子听到这里,也激动起来。没办法四皇子实力强大,虽然父皇不喜,但是朝中大臣却相当看重。 “父皇早就属意煊王殿下继承大统,本王并不想争。” “什么?”七皇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其余人也纷纷看向楚云深,就连楚弘毅也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皇后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哈哈哈,靖王殿下,我看你才需要看看太医吧!” “皇后娘娘不信?” “空口无凭,自是不信。”皇后高傲的说道,她有足够的自信心,皇上是绝对没有机会去立皇位的继承人的。 “那就给皇后娘娘和各位大臣看看,到底是不是本王在这里大放厥词。”楚云深恕我按就看向苏贵妃。 只见苏贵妇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中俨然放着的就是皇后处心积虑寻找许久的玉玺。 “不可能,不可能。”皇后娘娘像是被这个消息惊吓到了,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皇后娘娘,这个玉玺可是千真万确的,不信的话,您可以让朝中大臣亲自查验。”苏贵妃高举着玉玺,坚定地说道。 “皇上是不可能将玉玺给你这个狐媚子的。”皇后尖声说道。 “皇后娘娘,请您注意言辞。若不是皇上给臣妾玉玺,玉玺怎么会在臣妾手中?要知道皇宫中到处都是您的眼线,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的。”苏贵妃说道。 “不对,王公公的死一定和你有关,是你将玉玺抢了过去,王公公才投湖自尽的。”皇后指着苏贵妃厉声说道。 “可笑,皇后娘娘还真是高看臣妾了。自从皇上仙逝之后,之前伺候皇上的人都被您看管起来,就连同各宫的姐妹也是没有自由,整日只能在宫殿中活动,大门半步都不能出,外面更是有御林军把手,臣妾就吃插翅难飞,怎么能害死王公公呢?”苏贵妃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大臣们已然信了八成。 “可是......”皇后依旧想不通。 “皇后娘娘是好奇皇上是什么时候将这玉玺给臣妾的吗?”苏贵妃嘲讽的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恨不得将苏贵妃的双眼挖掉,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掌,早已没有之前端庄大方的的样子。 “皇上早都怀疑皇后娘娘,所以在很早之前就将玉玺给了臣妾保管,就担心若有一天出现意外,没想到皇上竟一语成谶,真的惨遭毒手,撒手人寰了。”苏贵妃说着就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跟皇后比起来,自然更能博取大家的同情。 “看来,皇后娘娘是早有预谋。”楚云深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皇后觉得这次自己是真的头痛了,不禁往椅子上靠了靠。感受到口中的铁锈味,才有了一丝清明。没想到这次竟是苏贵妃与四皇子联手,要致自己于死地。 皇后不敢掉以轻心,除了在心里恶狠狠地大骂着贱人,只能让自己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靖王殿下,口说无凭,就凭苏贵妇的话就判定皇上就是本宫害死的?更何况,皇上死了对于本宫有何好处,本宫可没有虎视眈眈盯着皇位的儿子。”皇后苍白着一张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强撑着。 不过大家现在已经被苏贵妃带来的消息震撼到了,一个个都在交头接耳,并没有人关心皇后。 “你......”苏贵妃气急。 虽说这个玉玺不是皇上亲手给自己的,但是皇上在世时,众多皇子中最喜爱的皇子便是自己的皇儿,皇位自然也是给自己皇儿,哪需要虎视眈眈,皇后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苏贵妃请先冷静一下。”楚云深挡在身前,开口说道。 “母妃。”楚弘毅也开口欧说道,拉着自己母妃的袖子。 “皇后娘娘,儿臣有几封您与吴国叛军的私信,不知是否要给众位大臣传阅?”楚云深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信,抬起手晃了晃。 皇后见了,更加慌乱起来。刚才还安慰自己说,楚云深并没有自己杀害皇上的证据,也不可能说服众位大臣是自己杀害皇上。 毕竟自己在这深宫中,并未和各位皇子来往。在大家眼中,皇位对于皇后来说,并不重要。 可是现在,楚云深竟然掌握了自己和吴国来往的信件。这些信件只有自己身边的人知道,楚云深是如何拿到的? 皇后想到这里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只见丫鬟深深的埋着头,瑟瑟发抖。 “是你?”皇后指着丫鬟,不敢置信的问道。 “皇后娘娘,奴婢实在是不敢在隐瞒下去了。”小丫鬟立即跪了下去,哽咽的说道。 “你怎么敢?本宫对你这么好,你竟敢串通外人,吃里扒外,真是好大的胆子。” 小丫鬟抬起清秀的脸庞,脸上此时布满了泪水,“皇后娘娘,奴婢不想每日带着伤痛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也不想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这些可都是拜皇后娘娘所赐。” “呵呵呵,不就是拧了你几下,怎么,你一个小丫鬟到还比主子金贵了,碰都不敢碰了吗?”皇后状似疯癫的说道,眼神死死的盯着小丫鬟,让人见了毛骨悚然。 小丫鬟咬着嘴唇,将自己的衣袖拉了上去,露出了青青紫紫的掐痕,还有一些陈旧的伤疤,看着像是鞭子抽打过的,伤口虽已大好,可是印记还是很狰狞。 “皇后娘娘,这样的伤在您眼里只是拧了几下吗?您知道奴婢每次挨了打之后,晚上都会梦到挨打的场景吗?还有之前一起当差的几位姐姐为何而死,您以为奴婢不知情吗?所以奴婢并不是背叛您,而是为民除害而已。”小丫鬟大着胆子将自己一直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大家见了纷纷摇头,虽说各大世家中也有这种殴打下人的事情,可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国之母,天下人的表率。这下皇后的形象在众位大臣的心中彻底颠覆了。 “皇后娘娘,您为何杀了父皇,还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哈哈哈哈哈哈,本宫没想到,今日竟是败在了一个小丫鬟的手中,真是可笑之极。”皇后状似癫狂的在大殿上说道。 笑完之后才看向众人,喃喃说道:“皇上他死有余辜,当年若不是皇上,本宫的孩儿怎么会流落人间。本宫苦苦找寻这么久,才总算找到得以相认,难道我不该杀了他吗??” “皇后娘娘的孩子不是已经薨了吗?”有大臣小声的说道。 这件事情也只有年老的大臣知道,立即就有人围了上去开始打听其中曲折。 “可怜我的孩儿在外面吃了许多苦楚,而今本宫也只想想将本该属于她的,还给她吧!”皇后说到自己的女儿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温柔。 原来不管是多坏的人,都有舔犊之爱。楚云深看着皇后的表情心想着,只有自己生下来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 楚云深不允许自己过多伤感,很快就欧聪思绪中冷静下来,“所以皇后娘娘,便和吴国的余孽联手一起,杀死父皇,谋朝篡位?” “不。”皇后大声喊道。 “不是谋朝篡位,这个位子本就是本宫孩儿的,只是奈何她是女儿身,也算不得已为之。”皇后睁着猩红的双眼,和她的脸色比起来,像是从阴间来的鬼魂,浑身充满着怨气。 大家再次被这个消息震慑到了。 楚国的皇后要将皇位拱手送给吴国余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已经疯了!”丞相说道。 “皇后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该当何罪。” “给皇上下毒,这本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大家正在激烈的谈论着如何处置皇后。 “想要处置本宫,先看看你们今日是如何出的了这个宫门吧!”皇后拿起了手边的茶杯,使劲往地上一摔,顿时发出了一阵瓷片破碎的声音。 可是等了片刻,场内并没有什么变化,和皇后之前预想的不同。 皇后觉得难以置信,抓起手边的杯子准备再摔一次。 “皇后娘娘是在好奇为何没有禁卫军进来是吗?”楚云深看向台阶上惊慌错乱的皇后,冷冷的开口说道。 皇后听到楚云深的话,睁大了眼睛看向楚云深,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再也不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六宫之首。 “您的人自然是在他们该待的地方,这里不属于他们。”楚云深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似乎是担心皇后听不清楚。 “怎么可能?”皇后不相信的喃喃自语。 换来的只是楚云深同情的眼神。 “楚云深,我的孩儿呢?”皇后颤颤巍巍的走到楚云深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楚云深的衣袖,尖细的指甲穿透衣料,刺痛了楚云深的手臂。 自己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怎么就这样轻易的功亏一篑。 楚云深嫌恶的拿掉抓在自己衣袖的手掌,并退后一步。 “您说呢!” 皇后听完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 第九百八十三章:卖身葬父 很快,关于皇后勾结吴国余孽,毒害皇上,意图谋害皇位之事,在楚国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之前因为和皇后沾亲带故的大人,此刻都人心惶惶,生怕会牵连自家。再也没有了沾沾自喜的模样,一个个紧闭府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吩咐府中的小厮各路打听着。 皇宫内 自皇后气急攻心,晕倒之后,就被人抬进了旁边的寝殿,派了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医正也为其诊治一番,确保不会就这样去了。 只是皇后这次受的打击着实打了一些,好几日都在昏迷中度过,未曾清醒。 朝堂上 “既然皇上已经属意煊王殿下继承大统,咱们还是尽快准备登基事宜吧!”军机大臣看着吵闹的公堂,大声建议道。 “是啊,皇后之事还是等新皇登基之后再行处置。”李丞相也附议道。 所以楚弘毅算是赶鸭子上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尽管他不愿意坐上皇上的宝座,可是奈何皇兄和母后已经为自己铺上了康庄大道,任自己怎样反抗都无济于事。 楚弘毅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勉强开始每日节奏紧凑又颇为乏味的帝王生活。批奏章,主持早朝,断定官司。 楚弘毅每日都是咬牙坚持,其实刚开始接触这样的生活时,楚弘毅是想逃避的。可是看到苏贵妃那饱含期待的目光和四哥鼓励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上手了。 因为之前楚弘毅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朝堂上的事情,所以几位朝中大臣每日都会在早朝结束后自觉留下来给楚弘毅私下授课。 楚弘毅欲哭无泪,“四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只见楚弘毅拽着楚云深的衣袖,皱着眉头哀嚎道。 “皇上,还请注意您的仪态,现在可不是撒娇讨好的时候。”楚云深拂开黏在自己衣袖上骨节分明的大手。 “四哥。” “刚开始可能不会适应这样的生活,毕竟皇上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的责任。可是时间久了,自然就适应了,对于那些繁琐复杂的事情,也会迎刃而解。况且,有这么多的大臣都在帮你,相信自己。”楚云深拍着楚弘毅的肩膀,鼓励道。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每日睡醒之后我都会反问自己,是不是还在噩梦中没有清醒。”楚弘毅对于皇位的事情还是很抗拒。 “走,四哥带你出宫,等回来之后你再好好考虑吧!”楚云深拉着楚弘毅,两人很顺利的出了宫门,美名其曰,微服私访。 街上此时放眼望去,皑皑白布,在微风中飘飘荡荡,显得格外凄凉。路上行人皆是步履匆匆,满面愁容。 与之前繁荣的景象天差地别,楚弘毅一时呆在了原地。 直到一阵哭声传来,才堪堪拉回了思绪。 只见不远处,有一对母子头上带着白布,正跪坐在地上相互抱着痛苦,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悯。 “这位大婶,请问您是怎么了?”楚弘毅忍不住走过去问道。 自从有了瘟疫之后,楚弘毅再也没有来过这条繁华的街道,没想到竟荒凉成了这个样子。 “公子,求求您。!”那妇人见两位打扮贵气的公子迎面而来,后面还跟着几名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连忙放开手中的孩子,抓住楚弘毅的脚裸。 “这位大婶,您有什么难处,尽管道来,先放手好吗?”楚弘毅被吓了一跳,拉着自己的四哥不放手。 后面的侍卫就要上前制止那妇人的接近,被楚云深一个眼神就吓得退回了脚步。 妇人担心自己放开手之后贵人就要离开,于是并未放开,相反抓的更紧了。 楚弘毅无奈,只好任她抓着了。 “公子,您一看就是大好人。求求您帮帮民妇吧!”民妇眼泪流的极凶,像是有道不完的委屈。 楚弘毅只好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一旁的小女孩,让她帮忙擦干净民妇的脸庞。此时民妇视线迷糊,根本都看不清楚面前的公子是何模样。 擦干了眼泪,民妇继续说道:“民妇家中贫寒,偏偏夫君在外又染了夫君瘟疫,无钱医治,如今死了也无钱安葬,所以只能在这儿祈求好心人帮帮我。” 楚弘毅看着楚云深,不知如何是好。 那妇人还以为楚弘毅不愿意帮她,开口说道:“这是民妇的女儿,若是贵人不嫌弃,就将她带走吧,也算是全了今生的父女之情。” 妇人说完之后,就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推搡过来。 小女孩猛的一受力,摔倒在了地上。哭着喊道:“母亲,不要啊!” 面对这样的状况,楚弘毅只觉馒头黑线,无措的看着楚云深,奈何楚云深根本不搭理自己的求助。 “这位大婶,您先不要着急。”楚弘毅只好安慰道。 有吩咐后面的侍卫,“来人,将银子给她。” 妇人收了银子,并没有喜出望外的表情,而是双眼泪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而小女孩也同样看着自己的母亲,期期艾艾的哭着,依依不舍的模样引来了围观。 众人自以为小声的指指点点。 “这不就是卖身葬父嘛!” “刘二,你也在这里看热闹。” “可不是,真是可怜,这么小就被卖掉了。进了那些高门贵府,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呢!那些贵人,我跟你说......”刘二自以为见识颇多,正准备跟一旁的好友细细分说,就感受到身后一股杀意。 于是连忙止住话头,回头看去。 就见到一旁的侍卫,已经将佩刀拉开了一半,冷着脸看着自己。 刘二见势头不对,急忙跑开了。 只留好友在一旁迷茫的挠着头,不知刘二是怎么了。 是以并未看到一旁气势凶凶的带刀侍卫。 楚弘毅见周围聚拢了越来越多的人,只想快刀斩乱麻。“这位大婶,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不要你的女儿,只是想帮助你而已。” “啊?贵人,您说真的?”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那小女孩,听到楚弘毅的话快速的跑到自己母亲的怀中,泪眼摩挲。 “当然是真的。” 楚弘毅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连忙拉着楚云深离开了。 等走了一段路,又遇到了三三两两在外面哭哭啼啼的人,个个头上身穿白色的丧服,有的还是粗糙的麻衣,跪在地上,各种祈求着。 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没有之前闲庭信步的样子。 “四哥,他们都是因为瘟疫的事情?”楚弘毅这才知道,虽然瘟疫已经平息,但是带来的伤害却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是的。”楚云深回答道。 尽管自己事先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场景,但是亲眼进到,还是让自己狠狠的震撼了。 先前以为就算是有瘟疫,但是很快就解决了,大家的生活也不会受过多的影响。没想到却是如今的这幅场景。 百废待兴也不未过。 何况现在新帝刚刚上位,人心惶惶。米价疯涨,就算设立粥棚,也只能解决一部分人的温饱问题,何况也不可能这样长期下去。 所以楚弘毅必须尽快定下心来,解决现在的困境。 “我未曾想过,现在他们正是处于水深火热中,正需要一个明君好好带领他们,让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楚弘毅感慨道。 “所以,你现在的怎么想的?”楚云深问道。 “四哥,我会好好做一个明君的。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母妃,也为了四哥为我做的努力,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楚弘毅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现在咱们回宫吧!”楚云深说完就带头走了。 楚弘毅见这里离楚云深的宅子也不过是隔了两条大街,于是提议道:“四哥,我好久都没有见潇潇了,好不容易出宫,能不能让去你府里坐坐。” “不行。”楚云深拉着脸说道。 “还有,不许叫她的名字。” “那我怎么称呼她?”楚弘毅嘟着嘴巴说道。 “叫四嫂。” “什么,四嫂,潇潇同意嫁给你了?”弘毅如同炸毛的公鸡一般,大声说道。 “怎么,你在怀疑我不成。”虽然楚弘毅是做了皇帝,可是在楚云深的面前,没有丝毫威严可言。 “不敢。”楚弘毅立即回话道。 “走,回宫。” 楚弘毅不情不愿的跟在身后,还不舍的看向楚云深的宅子方向,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归处。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刚才说的话?”楚云深不满的说道。 “不是的,只是今日难得出来嘛,况且,也不能一下子就让我改变吧!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四哥你说是也不是?” “慢慢适应的过程?等你慢慢适应了,百姓早都饿死了。”楚云深不给面子的说道。 楚弘毅只好锤头丧气的跟着回到了宫里。 再也没有提去靖王府中的事。 白日用工,比之前敷衍懒散的态度好了不少,只是在夜深人静的夜里。 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之前和程潇潇相处的点点滴滴,也只有那个时候,楚弘毅才能感受到一丝快乐。 《一只喵妃出墙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一只喵妃出墙来请大家收藏:()一只喵妃出墙来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百八十四章:天末凉风 皇上登基之后,先前的皇后,也就是本该称为太后娘娘的楚皇后,还在大牢中关押着。 早朝上,李丞相激动的说道:“皇上,臣认为楚皇后罪该万死,请皇上即刻下令处斩首。” 李丞相说完之后,立即有大批的大臣随后齐声开口道:“臣附议。” “毒害皇上,本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也只是将楚皇后族中位高权重的大臣关押在监狱里,臣觉得还是尽快下令抄封楚皇后九族府邸,全部斩首示众。” “全部斩首?”楚弘毅一想到到时人山人海,满是无头尸体,晚上做梦不得吓死吗? “皇上,自然是要斩首的。这是要给未来的皇亲国戚一个警醒,切不可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楚云深见楚弘毅不赞同的样子,便开口说道:“皇上刚刚登基,就进行大批量的屠杀,难免百姓恐慌,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对,对,四哥说的对,明日再议。”楚弘毅立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咳咳。”太傅掩袖假装咳了两声。 楚弘毅听到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改口说道:“靖王说的对,咱们再议。” 楚云深唇角擒了一丝笑容,不让楚弘毅看见。 等到下了早朝,楚弘毅就在自己的大殿上焦急的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等到楚云深,连忙拉住楚云深的手臂,“四哥,你终于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做了皇帝就不可这般毛毛躁躁了,就算着急也不能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要做到遇事波澜不惊。不能让别人光凭你的表情就猜到得你心中所思所想,不然......”楚云深还待说什么。嘴巴里立刻被人放了一枚剥好的荔枝。 “四哥,我知道了,我会慢慢改的。”楚弘毅讨好的说道。 楚云深像是不相信楚弘毅的话,狐疑的看着楚弘毅。 “四哥,真的,我保证。我也就是着急见你才这样的,平日可不会这个样子的。不信,你大可以问问我身边的小李子。” 楚弘毅说完就看向小李子,小李子急忙点点头,表示楚弘毅说的没错。 “今日朝中大臣的提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楚云深问道。 虽说之前都是自己在拿主意,可是现在楚弘毅做了皇帝,也该学会凡事自己做主,这样自己才能放心离去。 “四哥,我不想将他们都斩杀了,虽然他们和楚皇后是一宗同脉,但是有许许多多的人并没有见过楚皇后,更不可能一起同谋。皇后在位时也没能给他们带来任何荣华富贵,现在也不能牵连他们吧!” 楚弘毅说完才意识到楚云深正认真的看着这自己,不好意思的问道:“四哥,我说的不对吗?” 楚云深感慨说道:“你说的对,无辜的人没有必要为楚皇后的错误买单,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单凭皇上的恻隐之心是不能让大臣们闭嘴的,也不利于皇上之后的管理。” “四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都斩首吗?”楚弘毅急切的说道。 “眼下你刚登基,本应大赦天下,这次便是一个好机会。至于赦免哪些人,斩首哪些人,还是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楚弘毅听完眼前一亮,“不愧是我的四哥,这个法子好极了。明日上朝我就宣布,总说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楚云深看着楚弘毅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同情。 傻弟弟,哪里有这般简单,更难的还在后面呢! “可是楚皇后,也要斩首吗?”楚弘毅问道。 “你觉得呢?”楚云深反问道。 “我觉得斩首对于她来说太轻了,应该让她好好活着,受尽苦楚,这样才是惩罚,谁叫她之前对四哥那般不好。”楚弘毅气鼓鼓的说道。 “好啊,你说了算。只要想好理由说服朝中的大臣支持你,想来也不是难事。”楚云深算是同意楚弘毅的做法。 现在要多多的鼓励楚弘毅,让他有自信来处理这些事情,不能一味的打击,这个是程潇潇在自己临行前特意交代的,目前看来成果不错。 楚弘毅果然在自己的鼓励下,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明日四哥就在殿上帮我一起说服那些大臣好不好?”楚弘毅见楚云深今日极好说话,连忙讨好的说道。 “好,不过我只会从帮协助,主要还是看你的本事。” “谢谢四哥。” 楚弘毅见楚云深就要离开,立即说道:“四哥,今日能不能多留一会,我还有好几个折子拿不定主意,要与你商量商量。” “今日不可,我去牢里看看故人,你若是不明白,可以派人将太傅叫来,或者丞相也可以。或者,” 楚云深看着楚弘毅瞬间垮下来的脸庞,拖了一下尾音继续说道:“或者,明日下了朝之后,我再过来一起商讨。” 楚弘毅立即露出了笑脸,“那我就等明日四哥过来一起商讨吧,那些折子不着急。” “好。” “那四哥赶快去忙吧,等到这些日子处理完事情,四哥能不等带潇潇来宫里玩?”楚弘毅在期待的说道。 “到时再说吧!”楚云深模棱两可的说道。 楚弘毅只当楚云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兴冲冲的让小李子去库房将好看的朱钗耳坠都登记在册,以免潇潇来得时候,手忙脚乱,不知怎么挑选。 只是这次,楚弘毅在宫中没有等来程潇潇,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监狱里 楚皇后正披散着头发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旁边的矮桌上放着残羹冷炙,正原封不动的躺在桌子上。 楚云深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并未搭理,径直走向里面的监牢。 听到脚步声,楚皇后难得的抬眼看过去,结果发现正是楚云深,立刻激动的爬过去,双手抓住牢门,一开口说话嗓子便像被刀子割破喉咙一般,尖锐刺耳,难听至极。 楚云深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没有一掌劈晕她。 后面的侍卫嫌恶的后退了两步,像是有多嫌弃似的。 楚皇后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楚云深,我的女儿呢?” “自然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你快说,你把她怎样了?”楚皇后再也不顾形象,歇斯底里的吼道。 侍卫长明显被皇后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迅速的拦在了楚云深的面前,作势要保护楚云深。 小五嫌弃的推开侍卫长,心说,“我还在在这呢,用的着你吗?哼,不自量力。再说了,楚皇后那病歪歪的样子,除了嗓子难听点,根本就没有任何杀伤力好不。” 侍卫长被一把推开,觉得丢脸极了,努力的稳定身形之后,看向一旁,想确认一下刚才是谁推的自己。 待看清楚小五的脸色以后,心里的火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讨好了的笑了一下,尴尬的站在了身后。 “既然本朝公主多年以前就已经薨了,现在也没必要告诉世人,她还在世。所以,你觉得她现在是在哪里?”楚云深不欲多说,说完这句就抬脚离开了。 徒留下楚皇后一个人,将饭菜统统摔在地上,菜汤淋得满地都是,就连楚皇后的衣服上,也难逃一劫。 随后矮桌也被掀翻,楚皇后颓然的倒在了地上,身子恰好躺在了刚才的碎片上,殷殷血迹从身下流了出来。 守门的侍卫见状,只怜悯的看了一眼,就继续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值守。 只要皇后没死就成。 楚云深来到韩咩咩的牢门前,看着相依偎的两人,眼里徒然多了一些火气。 “韩咩咩,连雪姑娘,别来无恙。” 这便是楚云深口中说的故人。 原来皇后口中的孩儿,便是韩咩咩。 而这次和皇后一起谋害皇上的人,就是韩咩咩和方一,至于连雪在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楚云深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既然两人关系这么好,韩咩咩和方一连同皇后所做的一切,连雪不可能无所察觉。还有那次,悄无声息的从客栈离开,想来就是两人串通好的。 一想到潇潇还为此伤心了好久,一度消极,楚云深就觉得怒火中烧。 “最终还是败给你了。”韩咩咩看到楚云深,两行清泪瞬间从脸颊流了下来。 连雪也跟着哭泣起来。 楚云深一见女人哭泣,就觉得烦躁,不过除了程潇潇。 “潇潇并不知道是你们连同皇后布的局,本王也不打算告诉她,本王不想因为你们再一次让她伤心。这次之所以过来,只是代潇潇与你们告别。哦,还有一句,你们不配和潇潇做朋友。” 楚云深说完,就准备离开监狱。 这个地方阴冷压抑,让楚云深觉得喘不过气来。 此时此刻,楚云深只想赶快回到程潇潇的身边,仿佛那样,才能呼吸通畅。 “楚云深,帮我跟潇潇说一声对不起。等到来世,我一定会好好弥补潇潇的。”韩咩咩悔恨的说道。 接着就有一声巨响传来,韩咩咩躺在地上,额头上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涓涓血迹不停的流出来。 “咩咩,来世咱们一起给潇潇当牛做马。”连雪哭着将韩咩咩的身体抱在怀中。 接着,连雪也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楚云深本来想着给她们活着的机会,不想让潇潇难过。 没想到她们竟然当场撞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饶是见惯了死人的楚云深,还是被震撼到了。 “小五,给她们安葬好,记得不能被潇潇知道。”楚云深看了一眼,捏着自己的眉心走了出去。 “是,王爷。”小五利落的安排好了两人的身后事,才一脸疲惫的回府。 第九百八十五章:我哥私奔了 是夜。 此时距离楚弘毅坐上皇位已月余时间,尽管还是有诸多的琐事让他烦躁,但是总算是做出了一些名堂。京城中原先因为瘟疫而导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已经有了新的住所,京城中隐隐有了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的气息,这让楚弘毅多少有了一些成就感。 楚弘毅觉得总算是可以缓一缓了,可是经过一段忙碌的生活,突然闲下来,心里就空落落的,不知为何。 这日夜里,楚弘毅躺在床上,心浮气躁,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就悄悄的起了身,准备趁着小公公睡着之际,偷偷溜出去。 人啊! 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内心若是有了执念,就再也难以放下了。 所以,楚弘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趁着夜色渐浓,溜进靖王府。 总从做了皇帝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去过靖王府。唯一一次和四哥出去,也没能进了靖王府,被四哥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现在总算是有了机会,说实话四哥除了刚开始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坐稳皇位,后来就慢慢的懈怠了,现在更是连续好几日都没有进宫,朝堂上更是不见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整日在忙什么,难道还能比我一个皇帝还要忙吗? 楚弘毅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再好好质问四哥,最近为何不进宫了。 更重要的是,好久没有见潇潇了。 而且,潇潇还没有好好参观过皇宫,趁着今天晚上好好跟潇潇说说,让她明日进宫好好住上几日,宫里的朱钗绫罗也任她挑选,相信潇潇一定会喜欢的。 皇帝的私库那可比王爷的富足不少。 楚弘毅怀着激动的心情,偷偷摸摸的出了宫。 等到顺利从狗洞中钻出来之后,气喘吁吁之余,楚弘毅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待整理自己之后,才看了一眼刚才的洞口。 “之前钻这个洞口的时候也没觉得这般狭小呀,莫不是我又长高了不成。待明日跟小李子说一下,这个洞口还是要扩大一些,不然也太难钻出来了。”楚弘毅自言自语的说道。 等爬上墙头,却发现楚云深的院子漆黑一片,安静极了。 “四哥今日这么早就睡了?”楚弘毅实在是太诧异了,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口。 接着他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犬吠声,还有忽明忽暗的火把,将自己团团围住。 楚弘毅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无奈的撇了撇嘴,跳下了墙头。 王府中的侍卫见到楚弘毅并没有很惊讶,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到底是老熟人了,经常翻墙头,楚弘毅也没有因为被人发现而尴尬,再说了现在身份地位不同了,谁敢笑话他呀!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等侍卫齐刷刷问好,楚弘毅急了。 “免礼,快免礼。你们声音小一点,别把四哥吵醒了。”楚弘毅急忙让侍卫们起来,就怕四哥冷着一张脸突然站在自己面前。 这时,管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身上的衣裳因为太过着急,扣子扣错了三颗,显得不伦不类。倒也很好的展示出来,情况是多么的紧急。 “老奴参见......”管家刚准备跪下行礼,就被楚弘毅拦住了。 “好管家,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不用这么多礼的。”楚弘毅将管家扶起来之后,用手指了指楚云深的院子。 “四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楚弘毅小声的说道。 完全忘记刚才自己一出场,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我家王爷不在府里。”管家退后一步说道,至于为什么小心的退后一步,紧张的看着楚弘毅,唯一的解释应该就是心虚吧! 谁让自家的主子,一声不响的带着美人浪迹天涯,还没有告诉一向依赖自己的弟弟。所以管家还是有着自知之明,心虚且谄媚。 “不在府里,那是去了哪里?”楚弘毅这个时候并未意识到,自家的哥哥带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潇潇私奔了。 “皇上,此事说来话长,要不咱们找个明亮的地方说吧!”管家朝着身旁的侍卫挤眉弄眼,仿佛是早有安排。 楚弘毅见状,越发狐疑,“将火把举近一点,就在这里长话短说吧!” 管家一时为难,“这......” “管家这是当着众人的面子不好说?” 管家看了一眼楚弘毅,心想,“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子不好说,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丢了面子。” 不过这话可不能让楚弘毅知道。 “不是的,老奴只是刚才起的极了,这会头重脚轻的,怕说错了话,让皇上您生气。再赏奴才几十个板子,这条命就悬了。”管家故意卖老,眉头一紧,果然露出了不少褶子,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老了。 楚弘毅这才注意到管家身上的装束,果然是急匆匆的赶来。心里顿时有了一丝动容,脱口而出,“好吧,那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等到两人坐在了花厅,身边只留了两名伺候茶水的小丫鬟,管家这才开口说道:“禀告皇上,王爷和程姑娘于四日前已经出发,说是,是要看遍大好河山。” “什么?”楚弘毅拍案而起,大声问道。 一旁的桌子颤巍巍的摇晃着,杯中的茶水不知是未放稳还是因为拍桌子的人力气太大,一下子就滚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暗黄的茶渍将上好的毯子染了大半。 管家见了,暗暗皱眉。 上好的毯子就这样被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过碎了的茶杯并不是王爷平日惯用的那一套,所以对于管家来说也算是一些许安慰吧! 管家看着地上茶杯的碎片,心情竟奇迹般的好受了许多。 还在内心好好地将自己夸奖了一番,“果然,和预料的差不多,幸好自己够机智,提前吩咐小丫鬟换了茶杯,不然......” 楚弘毅见管家不回话,一直盯着地上的茶杯碎片。顿时心里一怒,“怎么,管家这是觉得朕不能打碎一个破杯子吗?” 管家很敏锐的听到了从楚弘毅口中的“朕”字,立即回过神来,顾不得地上的碎片,连同丫鬟们就要一起跪下来。 楚弘毅见状,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不要跪了,赶紧如实说来。” 管家感激的看了一眼楚弘毅,“其实是王爷和程姑娘在这次回京的路上就以商量好了,待京城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会云游四海,浪迹天涯。” 丫鬟一看气氛不妙,立即和自己的姐妹对视一眼,迅速的捡起地上的碎片走了出去,并且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生怕楚弘毅的怒气泄了出来。 “云游四海,浪迹天涯?”楚弘毅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的皇上。”管家只觉得站在这里不断的有冷气在身边萦绕,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奈何对面可是当今皇上,步子就像僵在了原地,不得动弹。只得悄悄悄悄的搓了搓仿佛冻僵了的手臂。 管家悄悄在心里排腹,“两人果然是亲兄弟,就连释放冷气也是一样的,是想把人冻死不成,要不要趁着现在让小丫鬟给自己拿一件披风。” 于是管家扭头看了看四周,哪还有小丫鬟的身影。 “怪不得四哥极力劝我坐上皇位,还不惜和母妃合作,原来是早有打算。若不是我今日内心不安,偷偷出来,还不知何日才能得知。”楚弘毅难过的说道,身子深深的陷在太师椅上,缩成一团。 管家张口张口,想去安慰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默默的出去。 良久,又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个匣子。 “皇上,这个是王爷走之前托老奴交给您的,王爷说,他早都料到您近日就要过来,所以特意安排暗卫人每日都会在城门下等着,就是担心您一人悄悄出宫,路上遇到歹人。”管家说完就打开了匣子,捧在了楚弘毅的面前。 楚弘毅看了一眼匣子,里面赫然放着的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和一把精巧的匕首。 楚弘毅看到匕首,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刚才心里的各种委屈,就随着这把匕首的出现,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管家又一次在心里为自己默默点赞,刚才若不是自己的坚持,现在丑状岂不是给那些侍卫看完了。 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会笑话他嘛! 不对,看到了皇上现在的样子,不会将我杀头吧! 管家后知后觉,惊恐的看着楚弘毅。 楚弘毅没有注意到管家这些小表情和动作,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哭的那叫一个认真,仿佛要将这十几年的委屈哭个干净才好。 管家踌躇在原地,不安的看着楚弘毅,就担心楚弘毅一个冲动,将自己的头搬家了,那自己岂不是冤枉死。 管家迅速的想着自己活命的办法,任由楚弘毅哭个惊天动地。 外面的丫鬟很自觉的稍稍站远了一些。 这一夜 许多丫鬟都听到了延绵不断的哭声自王爷的院子中传来,可是府中的人都知道王爷和程姑娘根本不在府里,至于是谁在哭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有人猜测,可能是哪个冤魂,在故意恐吓众人。 但是之后再也没有传来哭声,流言也无疾而终。 哭声也渐渐被大家忘却了。 ...... 第九百八十六章:兰梦之征 “呕......”程潇潇今日觉得身体疲乏不堪,还总是莫名的想吐,这不,刚吃了一口鲜肉月饼,就难受了起来。 “主子,要不让慕白来给您看看吧!”小兰捧着一杯清水递给程潇潇,担忧的说道。 “不要,若是叫了慕白过来,楚深那个家伙晚上肯定就不带我出去看花灯了。今日可是中秋节,听说夕水街那边可热闹了,我还要去看呢!” 楚云深自从这次数来之后,就改了名字,叫楚深了。至于身边的下人,也都尊称为四爷。 程潇潇嘟着嘴巴说道。 “可是主子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要硬撑的好。若是被王,被四爷知道了,奴婢可少不得惩罚呢!主子不能为了个人私欲,就让奴婢难做!”小兰跺着脚说道。 程潇潇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小兰无奈,只好看向阿翠。 “主子,若是王爷打奴婢板子,奴婢可好久都不能伺候您了。”阿翠愁眉苦脸的看着程潇潇说道。 “好吧,真是那你们没有办法。你们说说,谁家的丫鬟向你们这样,竟敢要挟主子了。” 小兰和阿翠纷纷吐着舌头,相视一笑。 “主子真好,舍不得奴婢挨打。”小兰给程潇潇捏着肩膀,开心的说道。 “我事先声明啊,叫慕白过来可以。但是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他知道。还有,若是慕白诊断完没有什么问题,你们的月银就要扣一半给我,让我今夜多吃两个酥饼。”程潇潇刚说完,那种恶心的劲又立刻窜了上来,立即小脸煞白。 小兰见状,也不再和程潇潇说笑,赶忙去请慕白了。 等到慕白过来,程潇潇已经被阿翠安排在床上躺着了。 其实刚才听到小兰在路上的形容,慕白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所以并不慌乱。只是小兰一度催促,慕白也不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好跟着小兰一路疾行。 诊完脉像之后,慕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程潇潇看着慕白的笑容,不明所以。 只好无措的抓着小兰的手,心里慌乱极了。 内心不住的反问自己,“我还能出去玩吗?” “慕大人,主子怎么了?你这个时候怎么还能笑出来呢?”小兰拍了拍程潇潇的手背,无声的安慰着。 “还是请王爷回来,在告诉程主子吧!”慕白决定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讲给王爷听,所以先买了个关子。 电光石火间,程潇潇仿佛知道了。 想吐,嗜睡,这不就是妥妥的怀孕症状啊! 真是枉费自己读了多年的言情,遇到这件事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 程潇潇想通之后就更慌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还小呢,生孩子不会要了我小命吧!还有,若是楚深知道了,今晚的中秋节狂欢夜还怎么逛呢! 不行,眼下生孩子的事情不着急,先要解决了慕白,讲这件事情隐瞒到明日再说。 此时小兰还在不懈努力的问着慕白,“慕大人,你快说吧,主子都难受成这样了,你怎么能隐瞒呢?再说了,你先给主子治疗,也不用非得等王爷来了再说吧!” 阿翠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慕大人,您看主子试药喝药还是扎针,先治疗吧!” 程潇潇无声的白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小丫鬟,“好了,好了。吃什么药,扎什么针。我不难受好不好,你们不要添乱。” 程潇潇训完两名丫鬟,就全然不顾目瞪口呆的两人,小心翼翼的朝着慕白说道:“慕白啊,咱们商量一件事情呗!” 那模样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两个丫鬟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到自家主子这样子,都觉得丢人极了,根本没眼看。于是很有默契的低下了头,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慕白一听程潇潇的语气,拎起药箱拔腿就要走。 程潇潇这样子一看就是有事相求,现在不跑待何时? “慕白,你这么着急是想去哪儿?”程潇潇看着就要逃跑的慕白,哪能轻易放过。 慕白小脸抽动一下,低声问道:“程主子有何吩咐?” “这才乖嘛!”程潇潇狡黠的笑了一声。 “是这样的,之前你家四爷答应了我今天晚上逛夜市看花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为了你家四爷的名声着想,我觉得这件大喜事还是先不说了,等到明日再说,你觉得呢?”程潇潇半是劝说半是威胁的看着慕白。 好死不死,楚云深这时候恰巧回来了,还听到了程潇潇的后半句话。 其实也不能说是恰巧。 刚才程潇潇身子不适,小兰在去请慕白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小五身边的侍卫,于是这话就很快的传到了楚云深的耳中。 媳妇身子不适,楚云深自然也没有在外面打理店铺的心思,急忙赶了回来。 “什么大喜事?”楚云深听到程潇潇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里便放心了大半。 再看到气色红润的本人,还有丫鬟们虽然尴尬但不慌乱的表情,对于这件大喜事就更加好奇了。 程潇潇看到楚云深回来,无语扶额。直接躺在被窝里,没有了先前狡黠的样子。 慕白轻舒了一口气,仿佛逃过了一场大劫。 “四爷,确是有大喜事。”慕白拱手说道。 楚云深看着躺在床上的程潇潇,再看一眼慕白,最后指着自己的肚子。 慕白点点头,“四爷,就是您想的那个样子。” “潇潇,我要当爹爹了。”楚云深走到床前,一把保住了程潇潇。 “四爷,小心为上,程主子刚刚才有身孕,还是不要进行的举动,以免受到惊吓,胎像不稳。”慕白站在一旁叮嘱着。 “对,我不能吓着潇潇了。”楚云深这才反应过来,轻轻的放下程潇潇。 小兰和阿翠两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家主子是怀孕了。 只是现在房中也不适合她们待着,于是很有默契的默默退下了。徒留着两名刚刚晋升为父母的两人,慢慢详聊。 房门外,慕白正细心的交代两名丫鬟,之后的注意事项。毕竟都是小丫鬟,对于这方面来说是一窍不通的。 楚云深见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于是也脱掉自己的靴子上了床,将程潇潇揽在自己的怀中。 “潇潇,我们有孩子了。”楚云深亲吻了一下程潇潇的头发,手放在程潇潇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 程潇潇虽然被怀孕的消息震撼到了,但是也不算很意外,毕竟自从......之后,两个人更加亲密了。 现在令人沮丧的是不能参加中秋节狂欢夜了。 相比楚云深的激动,程潇潇简直欲哭无泪。 “是的,你要做爹爹了。”程潇潇嘟着嘴巴说道。 “你也要做娘亲了,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庆祝一下。”楚云深觉得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儿,务必要好好操办一下。 一说到庆祝,程潇潇两眼放光。 “那咱们今天晚上就去夕水街上庆祝吧,还可以看花灯。”程潇潇不遗余力的推荐道。 “潇潇,你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你想啊,那里人多嘈杂,熙熙攘攘的,吓到咱们孩儿怎么办!”楚云深一听就否决了。 “怎么会吓到他呀,他现在也就是一颗小种子。听不到也看不到的,所以不用担心。”程潇潇看着楚云深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笑的说道。 “那也不行,你现在身体虚弱,刚才不是还觉得不舒服吗?咱们今夜就在家里好好过,明天晚上咱们再去,好不好?” “可是明天就不热闹了,还有什么意思啊!”程潇潇皱着小脸,她就知道楚云深不会同意的。 “那就明年,咱们明天带着孩儿一起逛,一家三口,想象就觉得很有意思。潇潇,你说是不是。”楚云深说完就开始憧憬以后的日子了,想到程潇潇的肚子里,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心里就觉得特别满足。 楚云深还计划着明日要去写信给京城的好友,让他画一幅寓意美好的图案,好给自己的孩儿刻一个玉佩,等他出生的时候送给他。 程潇潇这边就没有那般美好了。 “不行,我就要去。之前咋那么可是约好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程潇潇说完就快哭了。 程潇潇也没想到,自己现在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情,委屈到想哭。也不知是之前楚云深对自己是有求必应还是因为自己怀有身孕,就开始矫情了。 总之,程潇潇觉得楚云深再不答应自己,眼泪就真的要流下来了。对于自己现在的变化,还是有些许惊慌失措。 楚云深也同样惊慌无措,忙将程潇潇埋在自己的胸前,轻声安慰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为了这个哭鼻子?” “我也不知道,就是委屈的想哭。”程潇潇说着,就真的哭了出来。 并不是小声哭泣,而是呜呜咽咽的哭着。 站在门外的三人,不明就里。有心进去看看,可是王爷还在里面,怕现在进去不妥当,只好焦急的在外面听着动静。 只到听到楚云深无奈的说道:“好啦,依你就是。” 哭声才渐渐停了。 “主子这是以哭要挟?”小兰看着阿翠,难以置信的问道。 “按照目前的样子,是这样没错。”阿翠闪了闪睫毛,艰难的说了出来。 关键现在慕白还站在这里,真是丢人丢到慕大人面前了。 不过慕白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表情,淡定的解释道:“怀有身孕的人就是这样的,易怒易喜,所以不必惊慌,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小兰这才释然的说道。 第九百八十七章:小心翼翼 夜晚 果真如了程潇潇的愿,天刚擦黑,一行人就已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等到程潇潇兴冲冲的出了房门走到院子的时候,就见到了院中停着一顶大轿子,小兰正拿着食盒准备放在轿子里。 “楚云深,这是什么情况?”程潇潇心想,不会等会是要坐轿子出门吧,,天哪,谁来救救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潇潇,怀孕之人最怕累了,所以咱们今晚坐轿子看花灯。” 程潇潇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喃喃自语道:“我滴个乖乖,果然如此。” “走吧,轿子上准备了你爱吃的糕点。” 就这样,程潇潇和楚云深坐进了轿子中。 “楚深,咱们不会一直坐在轿子里赏花灯吧?”程潇潇不满的说道。 楚云深迷之一笑,开口说道:“当然不是啊,等到了咱们就下轿,不然街上人太多了,轿子不好过的。” 程潇潇这才高兴起来,等会不坐轿子就成。 于是开开心心的吃起糕点。 等到了街上之后,程潇潇看到到处都是红彤彤的景象,还有很多才子佳人相携着一同游玩,两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楚云深,咱们就在这里停下吧!”程潇潇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气氛了,一时摩拳擦掌,仿佛要去做什么大事。 “不急,咱们就在前面的那家店停下来。”楚云深撩开帘子,指着前面的大酒楼说道。 “好。”程潇潇并没有多想,开开心心的回应道。 阿翠和小兰跟在轿子的旁边,也是一脸开心的样子。 小五和慕白跟在两人的后面,表情却不是那么开心了。 实在是小五觉得小兰忒没有眼色了,这种有特殊意义的节日当然要跟喜欢的人一起过了。可是小兰偏偏霸占着阿翠,让自己没有接近的机会。是以一路上都愤恨的攥着拳头,丝毫不放松。 “慕白,要不你就要帮帮我吧!这眼看着咱们就要道地方了,好歹让我和阿翠说上两句话吧!万一她们两个等下相约逛街,我就更没有机会了。”小五看着身旁的慕白,恳求道。 “我想要......”慕白故意逗弄小五,拖长了尾音说道。 小狄立刻上前来问道:“慕大人想要什么,小狄现在就去买来。” 慕白好笑的说道:“小狄自去玩吧,我和五统领的事情,不用帮忙。” “哦,那慕大人有事情叫我。”小狄开开心心的退下了。 娇娇拉着自己弟弟的手轻声说道:“小狄这里人太多了,你不要乱跑。” 小五豪气的说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快帮帮我吧!” “好吧!”慕白挑眉说道。 至于想要什么,还是等会回去好好想想。 慕白疾步走上前去,叫道:“小兰姑娘。” 小兰和阿翠同时停了下来,看向慕白,“慕大人有何事?” “有事相求,不知小兰姑娘现在有空吗?”慕白不好意思的说道。 阿翠见状也不好意思站在原地听这话,于是跟小兰和慕白说了一声,就先走了。 小五追了上去,还悄悄的给慕白竖了一个大拇指。 “阿翠,总算是能和你单独说说话了。”小五开心的说道。 阿翠吃惊的看着小五,“所以刚才慕大人是故意叫走小兰姐姐?” “对啊,是我请慕白帮忙的。”小五自豪的说道。 “小五,你怎么能这样呢!”阿翠只觉得自己的脸烫极了,只好捂住脸不让小五看见。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看四周,大家都和心上人逛街,你不能撇下我不管啊!”小五哀怨的说道。 阿翠听完跺了一脚,更加不好意思了,“小五,你乱说什么呢,真是孟浪。” “我才没有呢,我是实话实说。”小五嘿嘿一笑。 “阿翠,等下咱们一起出来逛街吧!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都买给你。”小五举着自己的荷包对阿翠说道。 阿翠的脸色好不容易能见人了,就看到小五手里拿着自己之前做的荷包,又害羞起来。瓮声说道:“这个这么丑,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呀!” 小五拿着荷包看了看,“丑吗?我觉得不丑啊!相反,我觉得这个是世间上最好看的。所以我要日日带上它。” “真的吗?” “真的。”小五一脸认真的说道。 “小五,你那边磨蹭什么呢?赶快过来。”楚云深和程潇潇已经下了轿子,却不见小五和两名丫鬟,一回头却看见小五正和阿翠旁若无人的说着话。 小五和阿翠这才发现,大家都停在酒楼的门口看着他们两个,饶是小五是个男人,也架不住这些的目光,更不提阿翠了。 两人快速走到主子身边,小五还想问问阿翠等会逛街的事情,奈何看到自家王爷的表情便不敢再说了。 “小五,你快去看看,包间安排的怎么样了?” 程潇潇还以为安排包间是今晚吃饭,所以也没在意。 “那就让小五和阿翠留在这里安排咱们的吃食,我们先去逛逛吧!”程潇潇刚才在轿子上已经吃了许多,现在还不饿。 “街上人太多了,为了你和孩儿的安全考虑,咱们还是就在这件酒楼赏景吧。之前我已经派人安排好了,现在也不过是让小五去看看。”楚云深揽着程潇潇的肩膀,生怕旁人碰到程潇潇。 没办法,今夜人实在是太多了。 “啊?不能去街上吗?”程潇潇就知道是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潇潇,听话,酒楼上面的景色很美的,一点也不比这里差的。” 程潇潇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色,心里发苦。 孩儿啊,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王爷,已经安排就好了。”小五很快就过来回话。 楚云深打横抱起程潇潇,直奔三楼。 程潇潇无语,“楚深,你不会在我生孩子之前,都不让我走楼梯吧!” “好主意,那以后都让我这样抱着你吧!”楚云深并没有否认。 “可是这样不好,我需要多多运动,到时候才好生呢!”程潇潇想到之前在现代遇到的的孕妇,人家每天都会专门出去转转,说是这样可以顺产。 在这里,又不能剖腹产,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程潇潇想到这里就觉得害怕,以后还是要多多运动的。 “是吗?那我明日找慕白好好问问。” 等到房间之后,见到满桌的美味,程潇潇因为不能去逛街的怨气也消了大半。只是待自己走进之后,平日喜欢吃的糖醋鱼,烤鸭,现在却让程潇潇望而却步。 “呕......”程潇潇还未坐在位子上,就问到了美食不断散发的香味,顿时恶心的不行。 “慕白,慕白。”楚云深焦急的叫到。 “我没事,就是闻到烤鸭的味道有些难受,这样是正常的,不用找慕白过来。”程潇潇就着阿翠的手喝了一杯温水,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来人,快把烤鸭撤下去。” 等到小二慌忙进来的准备拿走烤鸭时,程潇潇虚弱的说道:“还有鱼。” “哦,将鱼也拿走。” 小二被楚云深紧张的情绪所感染到,进来之后颤颤巍巍的,就怕得罪了这个贵人。等拿着这两菜走到房门口时,立即逃也似的离开了。 “楚深,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放轻松。”看着明显被自己紧张许多的楚云深,程潇潇忍不住安慰道。 也对楚云深小心翼翼的保护,有了一些理解。 “那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程潇潇摇摇头,“没想到有了身孕是这样的,太神奇了。之前喜欢吃的食物,现在竟是连闻都不敢闻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楚云深想到之前听别的大臣闲聊,说是自家妇人有了身孕竟想吃树上没成熟的梅子,当时只觉是疯了不成,那么酸,如何能吃。 现在却有些理解了。 “我刚才还不饿,也没有想吃的,等会若是有我再告诉你。”程潇潇绕过桌上的美食,走到窗户前,看着楼下人影重重,万家灯火。 内心万分平静,尽管身体不适,但是想到楚云深对自己的细心呵护,就止不住的甜蜜。 楚云深看着站在窗边的人儿,小小的一只,就像天上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让人只想拥入怀中,窃窃私语。 事实上,楚云深也这样做了。 他将程潇潇拥在自己的怀中,小声说道:“但愿下一胎你可以舒舒服服的坐胎,不要像现在这样,恶心想吐。” 程潇潇正享受这份旖旎,就听到楚云深来了这么一段。“什么,下一胎?” “是啊,我想了,咱们最少得有一儿一女吧!若是四个五个那就更好了。” 程潇潇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是老母猪吗?这一个还没生呢,你就想到四五个了。” “好吧,那咱们就先生两个吧!太多了也而不好,若总是缠着你,我岂不是不能独自霸占你了。”楚云深一想到到时候一个个娘亲叫着,自己的妇人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分给自己,那可就太惨了。 “从今往后,你可要好好努力赚钱养家,我们母子就要靠你了。”程潇潇拍拍身后的男人。 “好,夫人放心交给我吧!” 小五见此时王爷和程潇潇心情都很好,就小心翼翼的挪上前去,开口说道:“王爷,眼下无事,属下能不能带着阿翠姑娘去街上转转,这可是她来咱们楚国的第一个中秋节,想来好奇的紧。” 楚云深和程潇潇纷纷回头,看到小五讨好的笑容,只咬牙启齿的说出了一个滚字。小五连忙道谢,拽着门外的阿翠就奔了出去。 ...... 第九百八十八章:入梦 “小五,你干什么呀?我还要伺候主子呢!”阿翠气喘吁吁的跟在小五身后,奈何拽着自己的大手力气太过强悍,所以未能挣脱。 “我已经跟主子说好了,今夜带你出去玩,所以不用伺候。”小五拉着阿翠,直到街上才停了下来。 “只有我们两个吗?小兰姐姐不和咱们一起逛吗?” “小兰不是和慕白还有事情相商嘛,再说了,主子身边还得有人伺候,所以只有你我二人。走吧,难道你不想看看这繁华的夜景?” “可是......” “你只需说想不想和我去逛?” “想。” “那就不要可是了,走吧!”小五也不再给阿翠说话的机会,牵起阿翠的小手向前走去。 阿翠还不适应与他人如此亲密,就要挣扎着让小五放开她的手。“你看着人来人往,若是被人流冲散了,你我怎找到对方呢!再说了,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万一碰上歹人,后果不堪设想。” 阿翠听完果然不再挣扎,乖乖的跟在小五的身后。 “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买给你。”小五看着琳琅满目的货物,于是开口问道。 “没有。”阿翠说完,眼睛却看向一旁的蝴蝶朱钗。 小五暗暗记到心里,准备等会趁着阿翠不注意,将它买了。 两人逛了约是一个时辰,怀里抱着一大堆吃的用的才回到客栈。 结果发现门外的轿子和侍卫统统不见了,问过掌柜的才知道,楚云深和程潇潇早在他们二人出发没多久就回府了。 阿翠暗暗瞪了小五一眼,都怪小五一直买个不停,不让自己早早回来。说什么要买给自己家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母亲和妹妹。现在倒好,主子都回府了。 “奇怪,今日怎么早早就回去了?”小五小声的说了一句,眼睛却偷偷的看向阿翠。 阿翠没好气的说道,“主子身体不舒服,当然早早回去了。还不是赖你,一直买个不停。等咱们回去了,看四爷怎么收拾你。”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不过今夜能和你一起夜游夕水街,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小五说完,难掩喜悦。 阿翠却没有那般放松,只担心今夜二人的举动会惹怒了楚云深。所以一路上都踹踹不安。 两人很快就雇了一辆马车,笃笃笃的匆忙赶回去。 结果回去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责罚,而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审问。 “阿翠,今夜玩的开心吗?”程潇潇就着楚云深的手吃了一口葡萄,看到阿翠和小五双双走了进来,金童玉女的样子很是般配。 “主子。”阿翠娇嗔一句,急忙走到程潇潇的身后。 “小五不知王爷和主子早早就回来了,所以在外滞留到现在,还请责罚小五一人,饶过阿翠姑娘。”小五作势就要跪下来。 阿翠本来看气氛轻松活跃,已然忘记了主子会惩罚自己和小五的事情。 于是也跟着小五一起跪了下来。 “这是求着让咱们赐婚不成?”程潇潇噗嗤一笑,看向楚云深说道。 小五和阿翠两人听到程潇潇的调侃,一个满脸的喜悦简直就要溢出来,一个满脸娇羞,耳廓红的就要滴血。 “那就择日成婚吧!”楚云深轻飘飘的说道。 小五喜出望外,立刻就要磕头致谢。程潇潇一句话就让小五冷静了下来,“还没问过阿翠,你怎知阿翠愿意嫁给小五?” 小五立即忐忑的看着阿翠,就担心心上人说一句不愿意,那自己就凉凉了。 要知道,刚才在街上买的东西,可都是买给阿翠的。若是阿翠拒绝了,拿自己岂不是日日要睹物思人,孤独一生。 阿翠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慌张的地下了头,不知如何是好。小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心口跳动的声音,吵的人更加慌了。 小五见阿翠半天都没说话,还以为阿翠不愿意,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忐忑不安换成了灰心丧气,怅然若失。 眼看着小五就要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这里,大家才从阿翠的口中听到细弱如蚊的一声“愿意。” 小五简直不管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拉住阿翠的手臂,问道:“阿翠,你刚才是说愿意吗?” 因为小五的动作太突然又太用力,阿翠吃痛的发出一声“嘶。” “你看你,至于这么激动吗?”程潇潇不满的说道。 一见程潇潇动气,楚云深心情也不美丽了。 只想直接来上二十大板,才能解气。 不过还是稍稍冷静了,毕竟今天可是好日子,不能吓到孩儿了。 小五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有血光之灾,不过还是很快就放开了阿翠的手臂。整个人还是处于兴奋的状态,就连楚云深不住放出的眼刀子也没有成功接收到。 “小五,不知这些年聘礼攒的如何?阿翠可是我身边的大丫鬟,这若是聘礼太过寒酸,那就是打我的脸了。” 小五张口就要说自己这些年攒的家底,瞥到阿翠羞红的脸庞,。堪堪住了口。只简短的回答道:“不会让阿翠姑娘委屈的。” “那就好。” “你今夜太过劳累,这些事情还是明日再说吧,你们两个先下去。”楚云深见程潇潇虽然不笑容满面,但是还是难掩疲惫的样子。 “好。” “是,属下告退。” 阿翠还想着在一旁伺候完主子再休息,结果也被楚云深打发了出来。 “你也下去吧!” 所以这一夜。 小五先是兴奋的睡不着,后来终于有了睡意,却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中的他和一名女子身着红衣站在高堂上,四周站满了祝福的亲朋好友。只是奇怪的事情是,自己怎么都看不清楚那名女子的脸,越是急切,越是模糊。 所以小五很快就从梦中惊醒。 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小五一时分不清自己与阿翠的婚事到底的是自己臆想的还是真实发生的。 小五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打开门之后才发现月光皎洁,此时也不能直接去找阿翠问个明白,只好奔向了慕白的屋子。 将自己的一腔心事说了个彻底,还问了慕白二十三遍,婚事是否是真的。 慕白被这人烦的厉害,拉着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隔绝身旁聒噪的声音。 “咦?慕白,慕白,你怎么不说话?难道睡着了。哎......哎,你别睡啊,我还没说完呢!”小五执着的拽着慕白的被子。 慕白实在是受不了,抬手就给了小五一个睡穴,这才让夜安静下来。 可是窗外的天俨然已要大亮,除了将小五狠狠地踹一脚,别无他法。 程潇潇这边也和小五一样,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黑白无常,你们怎么来了?”程潇潇惊讶的问道,要说这两个人,自己可是好久未见了。此时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事。程潇潇说完,还往身边看了一下,只见四周都是雾茫茫的,根本没有楚云深的身影。 “潇潇,好久不见。你放心,这里是你的梦境,所以只有你能看见我们二人。”黑白无常连忙解释道。 “怪不得呢!” “潇潇,你怀孕了?”小黑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程潇潇惊讶的说道。 “我们自然有法子知道,也幸好我们时刻关注着你,不然这次你就要性命难保了。”小白接着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是跟我的猫身有关?”程潇潇一听自己差点小命就没了,连忙问道。 “是的,不过你现在不用怕,我们找回了你前世的魂魄,所以你不会死了。” “那你们怎么不早点说?”程潇潇气鼓鼓的说道,知道自己为了保持身形,不得不一次次的抓鬼时多么辛苦吗? “我们兄弟还不是看你很是享受猫妖奶奶的威风,所以才没有过来打搅你。”小黑委屈的说道。 “什么,我那是享受吗?”程潇潇一听就要炸毛。 小白急忙劝说道:“你先不要激动,你现在可是有了身孕的,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程潇潇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其实,你前世的魂魄我们也是刚找到不久,恰巧知道你有了身孕,才着急忙慌的过来。你这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我们计较了。” “好吧,原谅你们了。” “还是潇潇好,不想那个书生,咱们不就是不小心,唔唔唔。”小黑正说着,就被小白捂住了嘴巴! “你干嘛捂着我的嘴巴,不让我讲话。”等到小白放开小黑的嘴巴,小黑迫不及待的说道。 “所以,你们又闯祸了。” “没有,小黑乱说的。”小白尴尬的说道。 “对,本鬼刚才瞎说的。”小黑看到程潇潇严肃的表情,连忙否认道。 “哼,信你们才有鬼。”程潇潇看着他们二人的表情,就知道有猫腻。 “我们本来就是鬼啊!是吧,小白。”小黑一脸认真的说道。 小白小声的说道:“蠢鬼,别说了。” 程潇潇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一个鬼碾压个彻底,一时哑口无言。 “那个,现在咱们要不谈一谈怎么换魂的事情。”小白见气氛略微尴尬,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程潇潇只想赶快打发了这两个人,只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快说吧!” ...... 第九百八十九章:焕然新生 第二日。 楚云深在院子中打了三套拳,吃了早餐还未见程潇潇睡醒。 只好急匆匆的去了自家的铺子处理琐事,等到回来的时候,程潇潇还依旧睡着。楚云深不敢贸然叫醒程潇潇,只好让人叫来了慕白。 “慕白,你快去给潇潇把脉看看。从昨夜睡到现在,还没睡醒,实在是让人不放心。王爷不必担心,有了身孕的人,就是这般嗜睡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还是看看吧,看了我才好放心。” 架不住楚云深的担忧,慕白只好听从安排。 只是本来以为就是走个过场,结果还真的被慕白察觉出一些不同之处。期初慕白还以为是自己昨夜未睡好,心思恍惚。于是又认真的再一次把脉。 楚云深见慕白不似刚才那般淡定,还吩咐确认着,心里更慌了,奈何现在还不能问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就怕有个三长两短。 终于等到慕白忙完之后,立即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见楚云深很是担心,慕白现行安慰道:“王爷不必担心,只是今日属下把脉发现,程主子的脉像较之前相比,脉搏欢快有力,像是一夜之间注入了不少的精力,使之脉像极佳。” “所以现在是很好的意思是吧?” “是的,所以王爷大可放心。” “那就好,可是她现在还有身孕,一日三餐须得按时服用吧!现在还未睡醒,对孩子是不是不好?” “王爷,您要放松一些。” “对,我不能这样神经紧绷,不然潇潇会被我的情绪感染,到时反而对胎儿不好。”楚云深一时手足无措。 “王爷,您就和平日一样就好,程主子的吃食会有丫鬟伺候的。您只要多关心程主子就好,还有怀孕期间,你们还是不要,不要......”慕白突然觉得这话难以启齿。 “不要什么?” 慕白只好鼓足勇气说道:“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以免伤了胎儿。” 堂堂冷面王爷头一次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囧红了脸。 慕白见状,立刻离开了这里。 废话,现在不赶紧离开,是等着被王爷灭口吗,再说了,昨夜小五那个小子扰了自己的清梦,现在自个儿还好好地睡着。 想起来就一肚子的气,得赶紧将这货弄醒,去祸害别人吧! 程潇潇听到外间不停地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想着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在打搅自己。 奈何眼皮重的如同千斤压着,不一会儿,声音消失了,程潇潇又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午饭时刻,若不是慕白之前诊脉说是脉像比之前还要好,还重复的告诫自己不可太过激动,楚云深早都过来将程潇潇叫醒询问身体了。 程潇潇只觉得这一觉睡的舒服极了,满足的伸了伸懒腰。幕然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仔细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果然,很契合。 只是那只狮子猫的魂魄,自己还未来得及问问黑白无常会不会重新给它安排投胎事宜,就见两人急匆匆的走了,像是赶着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程潇潇叹息着,心想只能下次见了他们再问问了。 楚云深一直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古籍。因为程潇潇一直睡着,楚云深不放心就守在这里。 奈何心里有事什么书都看不进去。 正心烦意乱的时候,猛然灵光一闪,何不趁此机会给自己的孩儿起个名字。 于是便认真的看起数来,总算是不再焦灼。 直到听到了程潇潇的叹息声,楚云深才惊觉,程潇潇已经睡醒,而自己还沉浸在取什么名字为好,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潇潇,你终于睡醒了。”楚云深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走向程潇潇。 “我睡了很久吗?”程潇潇迷茫的问道。 “现在都要午时了,你说呢?”看着程潇潇迷迷糊糊的样子,楚云深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就程潇潇的唇上亲了一口。 不过也真的只是一口,因为之前慕白交代过了,所以楚云深很有分寸。 程潇潇还好奇今日这个人是怎么了,平日若不是自己求饶是绝不放开的,今日怎么这么自觉。 不过这话自己也不好问出口,所以就很自然的略过了。 “我饿了。”程潇潇摸摸自己的肚子,肚子很神奇的配合着叫了一声。 “燕窝粥一直给你炖着,我这就让人给你拿去。” “我还是起来吃吧,这样还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于是大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楚云深搀扶着程潇潇的手臂,而程潇潇极不情愿的拒绝着,原因是自己现在对于身孕的感受还只停留在孕吐这些反应上,走路还是丝毫不影响的。 可是楚云深不依,“你难道忘记了自己上次被饿的头晕那件事情?” 程潇潇只好认输,任凭他搀扶着走完那条花廊,也努力无视着府里下人纷纷投来的注目礼。 楚云深仿佛没有察觉到大家的目光,一脸淡定的样子让程潇潇又好笑又无奈。 终于到了饭厅,程潇潇这才得以逃脱魔爪,安心坐了下来。 “昨日咱们不是说了小五和阿翠的婚事,你准备让他们什么时候完婚?”程潇潇一大碗粥,今日不知是身体得到了另一种重生还是因为今日的饭菜没有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味道,总而言之。程潇潇很愉快的吃完了两大碗粥,一丝丝的恶心感觉都没有。 肚子现在总算得到了一些慰藉,可以开始关心别的事情了。 “你先好好吃饭,这些事情不着急,咱们慢慢来。”楚云深正说着,就听到小五的声音传来。 程潇潇笑了一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太邪门了。” “不见。”楚云深向门外说到。 小五迷茫的看着四周,今日的王爷也在生气吗? “哎呀,你干嘛不见他呀。他两的婚事说不好,我还得继续操心不是,还不如一股脑的说完,我就放心了。”程潇潇劝说道。 楚云深一想也对,于是又说到:“进来吧!” 小五对于自家王爷在女人面前便反复无常的性格简直嗤之以鼻,不过谁叫他是王爷呢!小五只敢在心里偷偷嘲笑有一番。 这下闻言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恭敬地向程潇潇施了一礼。 “我和王爷正说你呢。” 小五狐疑的看了一眼楚云深,真的只是一眼,再多看就怕楚云深将自己的眼珠子给挖了。暗暗心想,怪不得王爷刚才心情不佳,原来是吃醋了。 可是自己只喜欢阿翠一个人好不好,有必要这样子吗? 再次在心里鄙夷着王爷。 楚云深自然不知道小五的内心真是想法,不然估计就一掌了结了小五,让他无法再嘲讽自己。 “昨夜太晚了,没有仔细商讨你们的婚事,今日趁着阿翠没有当值,咱们细细说说。”程潇潇说道。 一提婚事,小五的小心脏就狂跳起来。 “劳主子挂心了。” 楚云深难得听到小五嘴里说人话,“这话不像是小五说的。” “王爷,我是法子内心的感谢,天地可鉴。”小五立即说道。 “我相信小五,毕竟想娶我们阿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程潇潇打趣道。 “那就说说吧!” “首先成亲的日子要尽快定下来,我看下个月的九号就是吉日,小五这日子你觉得如何?”程潇潇问道。 “但凭主子安排。”小五面上一喜。 “不行。”楚云深立即说道。 “为何不行?”程潇潇好奇的问道,小五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楚云深。 “日子还是选在三个月之后吧,我听慕白说怀有身孕之人满三月之后胎像才能稳固,所以下个月不行。况且,临时要给你身边添加丫鬟,也得慢慢跟着学上一阵子,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程潇潇觉得楚云深说的很有道理,是自己太过着急,没有考虑到这些。“那小五这边有什么意见吗?” “不用考虑他,现在首要的是你的身子,更何况,阿翠是你身边的大丫鬟,嫁人自然不能委屈的。三个月时间筹备婚礼,时间刚好。” 小五只好撇撇嘴吧,不过也不得不承认,王爷说的相当有道理,“王爷说的是,自然不能委屈了阿翠姑娘!” “好,那就这样办。你现在先慢慢规划,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和王爷给你们置办。还有宅子,我看城东的那处宅子闹中取静,还离这里近一些,就给你们买了吧!” “谢谢王爷,谢谢主子。”小五更加感激了。 “不过就买一个小一点的,毕竟咱们也不常住这里,等生了孩子,可能就换地方了。”程潇潇继续说道。 毕竟之前约定好的,要去看遍大千世界。 于是小五和阿翠的婚事就这样安排好了,此后的日子,阿翠在府里极少见到小五的身影。 小五每日忙着置办彩礼和新屋子的布置,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还会拉上慕白一起,总之忙碌极了。 阿翠还不知自己的婚礼近在眼前,只是好奇小五为何现在经常不来找自己,有些许失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忙碌而充实。 程潇潇更是踏实极了,毕竟自己现在是真正的人了。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瞒着阿翠悄悄进行的,所以小兰这些日子不当值的时候都是在和小五,慕白一起商量需要购买的物品。 毕竟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知该买什么,而小兰就是很好的人选,因为她和阿翠的形同姐妹,对于阿翠的喜好自然了如指掌,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加入了惊喜小分队。 第九百九十章:长乐未央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小五将宅子也布置的差不多,三人这才兴冲冲的往府中走去。 三人行至半路,正商量着要不要去看看喜饼,就见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的冲着三人的方向奔来。 车夫本来好好地行驶在路上,马儿不知为何突然狂躁不安,马车如同利剑一般冲了出去,对于突如其来的惊马马夫随即吓得大惊失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任凭马儿疾驰在这繁华的街道。 小五见状立即飞了过去,坐上了车架,马夫见有人过来帮自己,一时间大哭起来,像是吓傻了似的。 小兰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站立在原地,脸色煞白。 尽管有小五的帮助,马车还是向前疾冲了十几米,堪堪停在了小兰的面前。若不是慕白早早就将小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所以小兰还是在周围人的一片叫好声中才发现自己还被慕白牢牢的拥在怀中。 随即脸色红了一大片,就连脖子也变得绯红。 慕白也才反应过来,立即放开了手。 “小兰姑娘,实在是失礼了,方才情况紧急,不容多想。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小兰姑娘不要生气的好。”慕白低着头拱手说道。 “没事,是我刚才吓坏了,谢谢你及时相救才对。”小兰郑重的向慕白施礼。 不过因为刚才经过一番惊吓,心跳突突的,身子就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还是慕白眼疾手快,很快就扶住了小兰的手臂,这才没有让她摔倒在地。 这下两个人脸上,肉眼看见的布满了红晕。 慕白紧张无措的放开了小兰,小兰也不敢去看慕白,只低着头,绞着手帕,站立在一旁。 还是小五处理完惊马的事情,叽叽喳喳的走了过来,说着刚才的惊险才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那么奇奇怪怪。 也是小五的神经比较大条,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之前奇怪的气氛。 就这样一行人回到了府中,喜饼也因为刚才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今日,距离小五的和阿翠的婚期只余一月。 程潇潇觉得是时候该让阿翠知道了,随即趁着阿翠当差,讲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阿翠本来对于这段时间小五的冷落,心里酸酸的,无处去说。现在才名表,原来小五这段时间并不是故意疏离,整个人一下子豁然开朗,脸上很快就映出了笑容。 “看来我们的阿翠迫不及待的想嫁人了,一提婚事这么开心。”程潇潇看着阿翠的表情,调侃道。 “主子,您又打趣我,不理您了。”阿翠笑着躲在了茶水间,不敢出来见人了。 此时正好小兰过来,看见阿翠一张脸上难掩喜色,“阿翠,你怎么在这里?” “小兰姐姐,现在还没到你当值时间,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阿翠见小兰过来,开心的说道。 “我来看看青竹那丫头,已经在这里当差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是毛手毛脚的。一点也不像你刚来的时候,做事情有条不紊的,一点也不用操心。”小兰口中的青竹,便是新提上来的小丫头,今年才十二岁,是刚从府外买来不久,但是入了程潇潇的眼缘,便提了上来暂代阿翠的位子。 “青竹年龄小,性子自然跳脱一些,过些日子就好了。”阿翠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小兰。 “但愿吧!” “小兰姐姐刚才出去了吗?”阿翠现在才发现,阿翠穿的衣裳不是在府里穿的衣服。 “是啊!”小兰回答完就想起了刚才自己和慕白发生的一幕,心跳就无端的加快了。只是想到自己之前跟主子说的,永远留在主子身边不成亲,心里又暗淡起来。 两人正闲聊着,青竹过来喊人,“小兰姐姐,阿翠姐姐,你们在这里太好了,省的我还得跑一趟。” “怎么了,青竹。”阿翠询问道。 “主子有事情找姐姐们,快跟我走吧!”青竹说着就转身走了。 两人只好跟在青竹的身后,去了程潇潇带着正厅。 等到了正厅之后,两人才发现这里还有一名相貌堂堂的男子,见到二人还微笑的拱手施礼。 小兰和阿翠不知此人来路与身份,只好恭敬的施礼时候快步走到程潇潇的身后。 “小兰,阿翠,这位是腾风公子,是腾老先生的独孙。今日前来是特意求娶咱们府里的大丫鬟为妻子。” 两人皆惊讶的看着自家的主子,不知是何意。 阿翠就更加好奇了,自己的婚事不是已经定了吗? 整个大殿安静极了,只有几人的呼吸声。 青竹见状,不好意思站在殿内再听下去了。只好悄悄走了出去,站在门外,百无聊赖的看着远处的太阳。 “根据腾风公子的形容,我也不好判断腾风公子口中的人是你们两位中的哪一位,所以就将你们二人都叫了过来。至于是否接受,还需你们自己做主。”程潇潇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其实是头疼的,但是也不好拒绝来人。 只因疼老先生在这里颇有威望,与楚云深私交甚好。而面前的腾风公子,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洁身自好,更是这里难得的好儿郎。所以程潇潇一听就犯了难,只好将她们二人都叫了过来,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吧! 两人看着腾风公子,虽说面前的公子看起来真的很不错,但是两人心里都有了心上人,只好对着腾风公子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此行确实是在下唐突了。” 腾风公子先是面向小兰和阿翠两人,再次施礼,然后开口向小兰说道:“只是在下自从见了姑娘一面后,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整日脑子中都是姑娘的身影,挥之不去,寝食难安。所以只好多方打听,才知姑娘是在这里当差。在下,咳咳,在下想问问姑娘,可否能给在下一个机会。” 阿翠悄悄的向一旁挪了挪,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门外。 “咦,青竹,你怎么在门外站着?”小五和慕白一起走了过来。 慕白是因为每日这个时辰,都会过来给程潇潇把脉,而小五则是估算着阿翠这时候该下值了,特意过来献殷勤。 “五统领,慕大人。刚才来了一位公子,向主子求娶姐姐,此时正在里面商谈。”青竹说道。 小五一听,开口问道:“怎么都听过青竹的姐姐还在府里当差呀?” 青竹连忙否认道:“不是我的姐姐,是小兰姐姐和阿翠姐姐。” 小五大惊:“什么,你说那人求娶阿翠?” 青竹摇摇头。 小五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是想娶小兰姑娘啊!” 自从青竹摇头之后,慕白的表情就变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哎,慕白,你说会是谁求娶小兰姑娘呢?”小五说完看向慕白,之前慕白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怎么知道。”慕白没好气的说道,说完就死死地盯着门扉,像是要盯出一个洞似的。 “慕白,你怎么了?”小五看着慕白很是反常的样子,突然福灵心至,开口说道:“难道,你对小,唔唔唔。” “不用你管。”慕白及时的捂住了小五的嘴巴,不让他说出来。 这时只见青竹走到他们二人面前,继续摇摇头。 “什么意思?”小五被青竹的行为搞糊涂了。 “刚才只听到那位公子要求娶,但是没说要求娶哪位姐姐。” “什么?”小五再次大惊,拉着慕白不由分说的走到门扉前,还未敲门,就听到了里面的人正询问着小兰。 “在下想问问姑娘,可否能给在下一个机会”腾风公子话刚说完,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哐的一响,门被两位少年踹开了。 小五见自己的阿翠站在一旁,那位公子明显就是对着小兰说话,心里这才放心下来。一脸灿灿的低着头,站在一旁,等着慕白解释。 结果慕白径直走过去,牵起了小兰的手说道:“她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位公子不好意思。” 在场的人除了慕白本人,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慕白。 且不说刚才踹门的行为不像是慕白能够做出来的,就是现在当着众人表白,就很像被附体一般。 程潇潇捂着自己的肚子,幸好刚才声音不是很大,不然这会儿自己就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了。 不过这个慕白,什么时候也这样冲动了。果然从古至今,爱情都使人头脑发热,不能思考。 就凭今日这般做事,一顿毒打是少不了了。 “小兰姑娘,这是真的吗?”腾风公子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身子晃了晃。 小兰还怔怔的看着慕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但是在腾风公子眼里,这妥妥的就是眉目传情啊!感情自己这是一腔深情,付诸东流,给别人做了嫁衣啊! 于是再也忍不住,踉跄着走了出去。 “慕白,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程潇潇看着腾风公子走了,站起来问道。 “就是刚才。”慕白牵着小兰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程潇潇此时只有一个大写的佩服送给慕白。 接着,府里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五统领和慕大人要在同一天娶亲,现在婚房都布置好了。 等到有人前去求证流言真假,慕白回应道:“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婚房吗?” 楚云深这段时间可谓是忙到焦头烂额,两位属下都要去忙自己的婚事,需要事情就要自己处理。可是眼看着自己的孩儿就要出生了,名字还未想好,晚间好要给孩儿进行睡前故事胎教,日子好不充实。 就这样,直到孩子呱呱落地,楚云深才轻舒了一口气。 只是想象中的轻松生活并未来到,有了孩子,才是忙碌的真正开始。 “楚云深,你还要二胎吗?” “要。”楚云深抱着孩子坚定的说道。 ...... 《一只喵妃出墙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一只喵妃出墙来请大家收藏:()一只喵妃出墙来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