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沉迷事业日渐暴富》 第一章:今日之辱他日必报 正月初六,大雪纷飞,青山一夜白头,寒意席卷整个大陆。 “给我狠狠的打!”妇人犀利又狠辣的嗓音传来,陈锦瞳身上猛地一阵剧痛,被鞭笞的疼痛密密麻麻传到四肢百骸,使得她挣扎着睁开疲惫的眼睛。 模糊中,只见一抹藏青色夹裹着几抹正红色的身影,细细看去,那妇人生的珠圆玉润,锦衣披狐裘,钗环满青丝,显得十分尊贵,身后跟着四名窈窕貌美的小丫鬟,其中一人扶着她的手,弯着腰,十分恭敬。 这是什么地方? 这些人怎么穿着古装? 她记得自己正在出任务,眼看着要成功离开,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接着便人事不知了。 这是,穿越了? 一道鞭子再次落下,陈锦瞳反手下意识去挡,却没有想到这具身体出乎意料地虚弱,只是直起身体便喘息地厉害,那鞭子狠狠落在她胳膊上,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 “哟,醒了?”妇人上前一步,步伐袅娜做作,擦着脂粉的面容显得有些僵硬,“给我把她的衣服扒光,再去端盆冷水过来。” 一名丫鬟同情地看了一眼几乎奄奄一息的陈锦瞳,弯腰行礼:“是,大夫人。” 一人却端水,还有两名丫鬟上前捉住陈锦瞳的肩膀,抬手去脱她的衣裳。 陈锦瞳脑海中一片迷茫,身为雇佣兵的本能,却让她下意识竖起防备,哪怕满布鞭痕的破败身子躺在雪地里,眼神依旧冷酷:“别碰我!” 奈何这身体备受璀璨,只剩下一口气强撑着,两名身体强壮的丫鬟将她压制的动弹不得,很快便被脱得只剩下一件贴身小衣,还被冰雪湿透,比不穿还要冷地刺骨。 “你找死!”陈锦瞳喘着气,狠狠抓了一把雪,想要拼尽最后一口气袭击妇人,谁知刚抬头,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从头发丝儿冰到脚底跟。 这冷水仿佛一道开关激活了这具身体的记忆,过往的画面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播放: 原主陈锦瞳本是武安侯庶女,生母身份卑微又早亡,在府中不受宠,从小被扔出门,却因为长相极佳被一老地主收养,养父无儿无女,待她极好。 近来养父病逝,原主便顺理成章继承万贯家产,结果因着孤身一人倍觉清冷孤单,便想着要上门认亲,却被武安侯府的大夫人安排人扔到门口狠狠抽打,就这么活生生被人打死了。 这时,大夫人尖酸刻薄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中:“被扔弃的就是被扔弃的,十六年前如此,十六年后依然如此,你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能重回武安侯府?” “今日武安侯府如此待我,他日我必——”消化掉原主的记忆,陈锦瞳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狠狠瞪向嚣张冷漠的大夫人,手掌握了好几次都没能收紧。 这身子彻底没力气了! 大夫人上前狠狠踢了她一脚:“他日你当如何?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臭丫头,我还怕了你不成?” 陈锦瞳胸口一闷,喉咙闷出一股血气,不禁暗道不好,这身体可禁不起再一脚了。 索性她不再折腾,闭上眼睛积蓄生命力。 多撑一口气是就多活一会儿,只要能活下来,今日之辱,必然能报。 丫鬟上前探了探鼻息,微微摇头:“大夫人,她撑不住了。” 大夫人冷笑:“算你有自知之明!瞧你这样子,你就在这雪地里闭上眼睛,就再也别睁开了。” 说罢,她吩咐丫鬟:“谁都不许管她,在这里冻几个时辰,尸体硬了就扔到乱葬岗喂野狼。” 大夫人带着下人关门进府,陈锦瞳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苍茫雪色,冷地嘴唇发紫,肤色青白,那些脱掉的衣服也被人拿走了。 如果没有衣物保暖,就算她蓄力爬起来,也走不远的。 正含着最后一口气,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车轱辘压过雪地的声音不禁让人精神一振。 陈锦瞳费力地偏过头,越过茫茫雪色,只见一架深紫色的精致马车停在武安侯府门口,一双白皙无暇的大手撩开紫红色的车帘,衬得肤色愈发晶莹白皙。 紧接着,男子那张美的模糊了性别的脸露了出来,凤眸狭长,薄唇殷红,五官美的挑不出瑕疵,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女气。一身紫衣锦缎,外披银色狐裘,在雪色当中泛着银色的光芒,贵气逼人。 好美的男人! 陈锦瞳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刚想求救,却见那人身后跟着下来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着青衣,五官周正,眉眼之间同大夫人有些相似,唇角常带三分笑,两颊还因此有了浅浅的纹路。 陈荣安。 武安侯府的嫡长子。 大夫人视若珍宝的独子! 这人和陈荣安一伙的? 陈锦瞳心口狠狠沉了下去,只听得陈荣安对那男子说:“东方兄,你惯懂风花雪月,擅诗词歌赋,近日我得的那好几幅名画,有幸得你鉴赏,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他爽朗一笑,伸手邀请,“府里请。” 东方玄泽笑了笑:“我自入京便多得武安侯府照料,陈兄看得起,邀我前来,东方很感激。” 那笑意看着极为撩人心神,可陈锦瞳却看得出,他只是面皮在心,骨子里却是高傲冷漠的,这人和陈荣安必然不是一丘之貉。 她费力地咳嗽一声,在漫天风雪之中,显得十分微弱,不仔细根本听不到,陈荣安和车夫都自顾自往前走,只有东方玄泽回过头,诧异地看过来一眼,脚步停下。 “东方兄,怎么了?”陈荣安见他停下脚步,也跟着回过头,看到近乎赤裸地埋在雪中的女子也未曾在意,只以为是得罪了府中主子的小丫鬟,连忙吩咐车夫:“还不赶紧把人扔远点,这么丢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唐突了贵客!” 车夫正要动作,只见东方玄泽上前一步,脱下价值不菲的银色狐裘盖在陈锦瞳身上,期间不发一言,眉眼清贵,甚至绅士的不往陈锦瞳身上多看一眼。 “东方兄,那可是您最宝贝的一件狐裘……”陈荣安愣了一下,东方玄泽摆摆手,不在意道:“不过一件狐裘罢了,陈兄,我们进去吧。” “还是东方兄心善。”陈荣安也不把一个记不住脸和名字的丫鬟放在心上,自然乐于卖给他一个面子,转身带着东方玄泽进了门。 银狐裘质量上佳,陈锦瞳裹在身上传来阵阵暖意,夹杂着男子身上散不去的冷香,有梅花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和东方玄泽一样。 清冷高贵,绝然出尘。 身子暖了,陈锦瞳意识回转,一丝丝力气慢慢回到身体当中,她挣扎着咬牙慢慢爬起来,冷冷看着武安侯府气派的大门,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一定会! 似有所感,东方玄泽微微回首,看着陈锦瞳拖着血痕的身影离去,背影单薄弱小,仿佛要和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不禁摇了摇头。 也是个苦命人! 第二章:最底层的垃圾最恶心 又饿又冷浑身是伤的陈锦瞳在大雪中走了一夜,全靠着多年雇佣兵生涯锻炼出来的强悍意志坚持下去,可最后还是头脑一阵阵发昏,终究晕倒在一个肮脏的破庙前。 再醒来,耳边是劈里啪啦的稻草燃烧的声音,四周风雪呼啸的声音弱了不少,身上还有药草的苦味。 “你醒了?”一道稚嫩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锦瞳下意识警惕回头,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顶着一头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一张蹭满了泥土和草屑的小脸看不出本来面貌,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灰色布衣,哪怕是如此寒冷的冬天,她穿的依旧很单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手里还捧着一把嚼烂的药草,和她身上的味道相同。 “你受了好重的伤,血迹都干了,晕倒在雪地里,还好我爷爷乞讨回来,瞧见你这样,就把你捡回来啦。喏,我还去挖了点可以止血的草药,帮你敷药了哦。”小丫头很活泼,伸出手里的药草往她胳膊上揉。 虽然冷地哆嗦,还是很无忧无虑的样子,“这破庙就是我们的家,你要是没地方可去,就先住下陪我玩吧。” “谢谢。”陈锦瞳开口,嗓子哑的厉害,伤口又疼又麻,可她还忍得住,倒是小姑娘吓得不行:“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四喜儿,她病着,你别这么多话,吵到姐姐了。”这时,破庙的木头门被人推开,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推开门,打扮和四喜儿如出一辙的破破烂烂,一张褶皱满布的脸饱经风霜,眼底却噙着慈祥的光芒,“丫头,身体感觉怎么样?” 他手里还抱着一大堆湿漉漉的干草枯枝,一边瘸着腿往火堆那边走,一边招手让四喜儿帮忙。 “我还好,谢谢老人家援手相救。”陈锦瞳勉强坐起来,这才看到老人在背风一角生了火堆,约莫是湿柴火点燃不着的缘故,大部分都是干草在燃烧,烘烤着湿柴火,勉强可以取暖,但是火堆维持的时间肯定长不了。 记忆中,这个时代的煤矿资源由朝廷掌控,一般的贫民百姓自然用不起,冬天只好用干柴取暖,但是这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没有自己的田产,如果去别人地里山里偷干柴,被发现了免不得一顿毒打,年轻人还好些,跑的快,可四喜儿爷孙俩这种情况,就是乞丐中的弱势群体,只能硬扛过寒冷的冬天了。 哪怕是这样,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了自己! 陈锦瞳心下感激,起身想要帮忙,被四喜儿爷爷按下了:“你可别乱动了,就靠在火堆边儿好好养生取暖,先安心住下,等伤好些再说。” 陈锦瞳感激地点点头:“大恩不言谢。” 四喜儿开心地抱着她的手,见她蹙眉,又连忙放心:“对不起,我太高兴了!终于有人陪我玩了。姐姐,我今日还乞讨来一块木炭,等夜里为你添点碳,咱们能暖和些。” 这在冬天,特别是穷人家的冬天,这块木炭是莫大的恩赐了。 “没关系,先留着。”陈锦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扯动了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姐姐有你陪着,不冷。” 四喜儿怕她疼,没敢乱动,眼睛却亮晶晶的。 火堆上还架着一口破了一角的铁锅,里头煮着野菜,还有爷俩讨来的馒头,四喜儿爷爷先给她盛了一碗:“喝一口,暖暖身子。” “谢谢。”陈锦瞳感激地接过来,见老人家把干货大多放进了自己碗里,眼眶有些热,不过是萍水相逢,这爷孙俩不为任何利益,只是因为心善便如此待她,怎么能不让人感动? 陈锦瞳喝下热汤,感觉身体回暖,靠在墙角整理原主记忆,除了武安侯府那些糟心事,原主记忆力最多的便是养父陈冲和他的万贯家财。 耳边传来打呼噜的声音,陈锦瞳回头看去,只见四喜儿倒在爷爷怀里睡得正香,老爷爷身体不好,歪倒在火堆边,睡梦中还在打瞌睡,却紧紧抱着孙女替她挡风。 陈锦瞳心下一动,抬手拔下自己头上的木簪,造型并不多别致,簪子是紫木雕刻,颜色很深,和头发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簪头平平无奇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朵花的形状,再普通不过。 陈锦瞳却暗道万幸,这是明月山庄的家主之钥。 当时被脱光了衣服,兴许是这簪子太不起眼,这根簪子作为家主的证明,倒是保住了。 她看着爷孙俩,暗中打主意:等过了今晚就回明月山庄,到时候将爷孙俩一起带回去,必然让他们不再这般风餐露宿。 正要休息一下保存体力,陈锦瞳忽然耳朵动了动,兴许是身体养了些元气的缘故,听力忽然灵敏了些。 有人来了!还有不少! 陈锦瞳警惕地抄起身后一根木棒,慢慢靠着墙角坐起来,不动声色地挡住爷孙俩的位置,牙关紧咬。 这时,木门被推开,冷风灌进来,老乞丐猛地一阵咳嗽,连带着把四喜儿也吵醒了。 一群衣着灰扑扑的乞丐聚众讨饭回来,听到老乞丐的咳嗽还骂了一句,关上门才有人发现陈锦瞳的存在。 “哟,来新人了?”乞丐群中走出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穿得在其中算是好些,身上披了见深色的破棉袄,又脏又乱的头发挡住了眼睛,嘴角咧开一个恶心的弧度,盯着陈锦瞳虽然苍白但是细嫩的小脸看了半晌,露出嘿嘿荡笑:“还是个美人啊,瞧这细皮嫩肉的,朱老三你哪儿捡来的小丫头?” 身后一阵哄笑声,乞丐们常年被人践踏脚下,对有钱人点头哈腰惯了,心里难免积压怨气,看到孤身落难的富贵千金,不禁心生歹意,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容。 陈锦瞳沉下脸,看来今晚也不得安生了。 朱老三还没开口就灌了一口冷风,连忙爬起来,断断续续道:“小宋,她,她一个小姑娘……可怜……” “她可怜?”为首那领头人乞丐正是朱老三口中的小宋,仗着身体强壮些,平时在乞丐群中恃强凌弱是家常便饭,见状推开朱老三,盯着陈锦瞳身上的银狐裘,“这件狐裘一看就是上等货色,一般的达官贵人都用不起,小姑娘身份不低吧?” 四喜儿连忙从朱老三怀里爬出来,伸出细嫩的胳膊挡在陈锦瞳面前:“她,她是我刚认的姐姐,不许你们欺负她。” 她动作激烈,怀中一直宝贝藏着的木炭掉了出来,刚要伸手去捡,便被小宋踩住了小手狠狠推了一把:“居然藏了这好东西私吞?你们一老一小不想活了吧?” “啊!好疼。”四喜儿眼泪都疼下来了,“你还我木炭,那是给姐姐救命的。” “四喜儿。”朱老三想要去帮孙女,却被两个乞丐按住了:“老东西,消停点。” 陈锦瞳连忙上前抱住四喜儿,捧着她的手吹了吹,把她拉到身后:“别怕,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如果只是小宋一个,她还能招呼得了,可眼下十多个乞丐,她需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 小宋不但抢走了木炭,还招呼几个乞丐:“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哥几个平时累得慌,也没个消遣,今晚就拿她开荤。” 说着,陈老三便脱掉棉衣朝着陈锦瞳走过来,一边发出恶心人的笑容。 朱老三看到柔弱的陈锦瞳护着四喜儿像是吓傻了一般没有反应,一咬牙扑过去伸开手保护陈锦瞳:“宋生,你还有没有良心!人家小姑娘又没招你惹你,你会遭报应的!” “个老不死的东西,由得你管我!”宋生恼羞成怒,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朱老三的身体狠狠摔了出去,脑袋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身体抽搐了几下,却不会动了。 陈锦瞳脸色一变,唇瓣都咬出血来了:“你们这群混蛋!” 竟然杀了朱老三! “爷爷!”四喜儿瞪大眼睛,手脚并用地就要爬过去,宋生一点不慌,抬脚踩住四喜儿的手羞辱道:“这小丫头也八岁了,瘦弱是瘦了点,勉强也够塞牙,你们几个先上,这丫头——” 他弯腰去摸陈锦瞳的脸:“我先来——啊啊!” 只听得咔嚓一声,宋生抱着被拧断的手腕满地打滚,陈锦瞳怒地红了眼睛,一把捂住四喜儿的眼睛:“乖,闭上眼睛。” “爷爷……”四喜儿只顾着哭,撕心裂肺地往朱老三那边爬,其余的乞丐们见状冷笑着往陈锦瞳这边扑:“小娘们还挺有劲,都给我上。” 陈锦瞳自从当了雇佣兵,喜怒不形于色是必备功课,喜怒哀乐都比常人平淡许多,可眼下看到这一群生活在底层的垃圾,忍不住升起浓郁的杀意,身体里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力量,让她疯狂的挥舞着木棒,三两下跳进人群中,打地这一群乞丐毫无还手之力。 就算现在身子虚弱,她记忆中的雇佣兵训练活生生刻在脑子里,她多的是技巧让这一群只会用蛮力的乞丐只能被动挨打,哭爹喊娘。 没多久,地上七零八落躺了一地的乞丐,全部伤痕累累昏死过去,宋生吓得直哆嗦,打开门就要跑:“魔鬼!你是魔鬼!” “想跑?”陈锦瞳拎着木棒追上去,用尽力气朝着他胸口和下半身狠狠砸了下去,虽然不致命,可这以后他就是半个残废了。 宋生惨叫一声,两眼一黑便晕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姐姐……爷爷,爷爷为什么不动了?”四喜儿猛地嚎啕大哭,“爷爷死了!” 陈锦瞳忍着眼泪走回去,将四喜儿抱在怀里,抬手合上朱老三的眼睛,哑声道:“四喜儿,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我会好生照顾你,我们葬了爷爷好么?” 她哽咽道:“然后,姐姐带你回家。” 第三章:秸秆煤球 两日后,明月山庄。 陈锦瞳一身碧蓝绣花镶银边的狐裙,外搭粉梅小袄,正站在窗边看雪,她面容精致,身材出挑,全然不见前两日狼狈,只走动之间还能看出她身上旧伤未愈。 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推门而入,穿着低调,头上连根玉带簪子都没有,整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异常沉静,有种看不出年龄的成熟气质。 “小姐,外头风大,还是关上窗户吧。”他冲陈锦瞳颔首行礼,便亲自进来挑炉火,陈锦瞳转身问:“九星,四喜儿可醒了?” 九星回:“大夫看过,说她心神受创,这几日又总哭,眼睛受不住,身体乏得很,刚醒了一刻钟就又睡下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特质的铁钳子挑煤炭加炉火,火烧得旺,屋子里慢慢又暖和了几分,陈锦瞳看到热炉中的煤炭,眼神忽然亮了一下,“九星,你去让人找来一堆烂稻草,搬到煤炉房里,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一块过去。” 九星是养父陈升为陈锦瞳特意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年纪虽然不大,可却是个心思机灵的,闻言挑眉:“小姐要烂稻草做什么?冬日里稻草积水气,烂的差不多了,引火无用,为何要搬去煤炉房?” 陈锦瞳勾唇:“我要制作秸秆煤球。” 九星有些迷茫:“秸秆煤球是何物?” 陈升不同寻常的土地主,名下产业众多,年少时在自家地里发现了一块煤矿,便作私矿开采,转向名门贵族贩卖,故而九星对煤矿再了解不过。 “煤之所以珍贵,因为它形成时间长,资源有限,是由植物残骸经过复杂的生物化学作用和物理化学作用转变而成的。”陈锦瞳亲自过来挑了挑炉火:“秸秆煤球便是变废为宝,用田间废弃的麦秆,稻秆,稻草之类的农作物残留,经过一系列技术手段压制成一种可以直接燃烧的棒状固体颗粒燃料。” 九星听得入神,最后不禁眼睛亮了:“世间还有这样的法子?那咱们又要开发一个赚钱的大路子了!” “自然。压块成型后的煤球颗粒燃料比重大、体积小,便于储存和运输,是优质固体燃料,其热值可达是现有煤炭燃烧之后的一点五倍左右,具有易燃、灰分少、成本低等优势,可广泛用于取暖、生活炉灶、锅炉之类。”陈锦瞳眸光发亮,“以后,煤炭也是老百姓可以用得起的普通燃料了。” 更重要的是,她要利用秸秆煤的出世,引陈家入套。 煤炉房里捶捶打打一下午,十多个大力家丁还用了些简单的碾压工具,也才做出十来斤看似煤的秸秆煤球,样子看起来和普通煤球没什么两样,黑漆漆的不规则一团,表面凹凸不平,捏起来却没有普通煤球那么重。 可九星用残料烧起来和普通煤球等量的燃烧效果相比,便知道陈锦瞳什么意思了:的确,秸秆煤球比普通煤球燃烧地热度更高一些,关键是成本极低,农业乃民生之本,田间每年大量秸秆农作物壳之类的废弃物都没法废物利用,作燃料燃烧又太快,不经烧,所以秸秆煤的出世必然是件利民生的好事。 “如何?”陈锦瞳出现在门口,却吓了九星一跳,门口立着一名身材臃肿妇人,头发盘在脑后,露出蜡黄粗糙的面颊,唇角还有一颗大黑痣,挺着五六个月的大肚子,丑的完全看不出陈锦瞳本来水灵灵的样子。 “小姐?”九星疑惑道。 陈锦瞳打量一眼成品煤球,拍拍肚子:“九星,带着这煤球,咱们上武安侯府卖煤去。” 九星一脸懵逼地被陈锦瞳拉走,直到两人站在陈府门口,他才面色复杂地看过来,“小姐,我们为何要将秸秆煤卖给武安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一般都有固定的采买渠道,秸秆煤是咱们新研究出来的秘方……” “嘘,人来了。你先躲在一边。”陈锦瞳却用手指抵住唇,看着一名十几岁的门童开门出来,裹在棉衣里只露出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谁啊,大冷天的敲什么敲!” 门童打量陈锦瞳两人一眼,看他们衣着普通,还拎着一篮子黑漆漆的东西,脸就垮了下来:“你们有什么事?” 陈锦瞳将篮子往前递,扶着腰叹道:“小哥,这些秸秆煤是我家老头子留下来的秘方,比市面上的煤炭好用,你买些吧。” 门童脸色黑得彻底:“原来是卖煤的!呵呵,什么狗屁新秘方,大家用的煤炭都是一样的,你家的还能烧出花儿来?去去去,没事别乱敲门,小心我揍你。” 说罢,他就要关门。 陈锦瞳连忙挤上去,悄悄摸出几两银子塞给他:“家里实在是不好过,我肚子里这个日后还是要花大钱养着的,小哥,你行行好,只买十斤也成。” 门童捏了捏银子,怀疑的看着她:“你家日子不好过,你还有这个钱?” 陈锦瞳抹了抹眼角:“不瞒你说,这是家里最后的家底了,准备为孩子备新衣的,可我们一家子没别的营生,就指望着这新的秸秆煤能本大户人家认可,只要您用着好,给老妇宣传宣传,我以后就有生意了。” 门童被说动,答应道:“成,我看你可怜,就帮你一回,不过你们赶紧走吧,若是主子回来了,我可说不上话。” 他收下秸秆煤关了门,陈锦瞳冲暗处点点头,准备离开,谁知这么巧,陈荣安和东方玄泽正一道从外面回来,且陈荣安不知道说什么,十分兴奋地倒着走,脚步还挺快,没注意身后的孕妇,待反应过来,已经把陈锦瞳撞倒在地。 “啊,我的肚子……”陈锦瞳顺势到底,打手势让九星不要轻举妄动,拽着陈荣安的裤子不让他走,“我肚子好疼。” 东方玄泽脚步一顿,下意识拉住陈荣安,免得他失去重心砸到地上那人,视线下落,变得幽深了一些。 陈锦瞳捧着肚子对上男人的视线,微微一愣,很快垂下眼睛。 那日之人,就是他! 她回到明月山庄之后,便让九星查过这人的底细。 宣王世子,东方玄泽。 宣王是异姓王,东方玄泽从小被养在京城,看似矜贵,实则是人质一般的存在,世人皆说他无欲无求,青衣拂袖不闻窗外事,又生的容颜无双,才情盖世,故而世人称——无双公子。 “谁啊——你……”陈荣安正要发火,见是个捧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孕妇,害怕事情闹大,连忙扔下一锭银子,看都不看一眼:“是你自己不长眼往我身上撞,别想赖上我,赶紧拿了银子走!” 说着,他还想抬脚把人踢开晦气,东方玄泽以一个关心他的动作把人拉了回来:“陈兄没事吧?” “我没事,咱们先进去吧。”陈荣安狠狠瞪了一眼地上那孕妇,这才拉着东方玄泽往回走,嘴里还在嘀咕,“真是晦气。” 陈锦瞳看了东方玄泽一眼,紧握双手从地上捡起银子,低声道谢:“多谢公子。” 她刻意压低了嗓子,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陈荣安懒得多看,东方玄泽却看向陈锦瞳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 第四章:放长线钓大鱼 陈锦瞳离开陈家,转过一条街才恢复了正常的姿势走路,九星从人群中走过来,跟在她身后:“小姐,你没事吧?” 陈锦瞳摇摇头,“没事。” 九星方才也看得分明,握紧了手中的信纸才犹豫一下:“小姐是想对武安侯府做什么吗?” 小姐这一次回来,却满身是伤,多半是武安侯府的人干的。 “九星,我与武安侯府,势不两立。”陈锦瞳冷下眼神,“若非四喜儿和她爷爷,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九星这还是这几天第一次听到陈锦瞳说起武安侯府和四喜儿的事情,不禁心中一震,抿唇道:“我明白了。” 他拿出信纸:“咱们的人送信来了,您让我查的消息,都在这里。” 陈锦瞳接过信,打开。 御史大夫容元渺为人忠厚老实,在朝堂上几乎是最中正的存在,也是唯一敢凭借一腔孤勇驳武安侯面子的人。 但他有个憨包儿子,平时游走于京城各个茶楼酒肆之中,明明御史大夫恭谨清廉,家里穷得叮当响,容延君却在外充阔气,是御史大夫的心头病。 陈锦瞳只不过是个商贾,单凭一己之力很难和武安侯府一教高下,她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强有力的同盟。 陈锦瞳看完,抬头问:“容延君现在何处?” 老九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忘忧茶馆,还有几个贵公子。” “去看看。”陈锦瞳脱下表面的衣服,抽出肚子里的枕头,露出里面茶青色的小袄,放下一半秀发,又是一个貌美窈窕的小姑娘。 她带着九星前去茶馆,正听到一人嚣张的喊:“容延君,谁不知道你家里穷的叮当响,你在这里跟小爷我装什么阔!今日这桌子招牌菜,再加上这琴女的价钱,一共五百八十六两七钱,看在你爹和我叔叔同样在在朝为官的份儿上,我把零头给你去了,五百八十六你有吗?” 陈锦瞳和九星进门,迎面一个椅子飞了过来。 “小心!”九星用手格挡,那椅子撞到墙角碎成两半,打人的那位一身月牙长袍,对襟处围着一圈软狐毛,生的细眉大眼小嘴唇,有股风流女相,面上噙着怒容,指着房中一蓝袍少年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苏成宇!老子有钱也不给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叫的琴女你也敢抢?” 九星小声说:“苏成宇是户部员外郎的侄子,家产丰厚。和容延君一向合不来。” “真巧啊。先看着好戏。”陈锦瞳拉着九星站到一边,心道: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容延君是个憨头憨脑的二愣子,壮阔备揭穿,顿觉丢人,抄起椅子冲上去朝着苏成宇的脑袋砸了过去。 苏成宇没想到他真的赶动手,原本想躲,谁料那虎小子竟然躲过家丁跳上桌子,将椅子狠狠砸向他脑袋,把下人都吓傻了:“少爷!” 苏成宇也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容延君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蠢,顿时手心冒汗,想到这小子若是受了伤,自己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容延君顿时有些腿软。 千钧一发之际,九星拔出桌子上的一根筷子,带着千钧之力丢了出去,神奇的是,那椅子竟然被筷子打歪了方向,堪堪擦过苏成宇的衣角,落在了他脚下。 苏成宇脚一软跪在地上,家丁连忙过来扶着他:“少爷,没事吧?” 容延君也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嘀咕道:“笨死了,居然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苏成宇回过神,大骂道:“容延君,你是不是想死?” 容延君看了眼方才出手的九星,有些心虚的梗着脖子:“大不了我给钱,你当我给不起吗?你喊什么喊!我又没伤着你。” “你以为我缺你那几两银子?你别磕碜我了!”苏成宇蹦起来,一拳砸过去,眼看着两人又要掐起来, 陈锦瞳出面,九星也拦在了苏成宇面前,颔首恭敬道:“苏公子息怒,这家茶馆怎么说也是员外郎的产业,在这里闹事,对苏家不利。” 苏成宇认出这是方才的救命恩人,火气也发不出来:“还不是那王八蛋闹事!” 容延君瞪大眼睛喷唾沫:“你骂谁王八蛋——” “容公子。”陈锦瞳闪身挡在他面前,身形很快,那一瞬间九星都没有看清楚她怎么绕过两个家丁冲到了容延君面前,“令尊近些日子为了冬日大寒,灾民增加一事烦恼不已,您确定要在此闹事花钱,要他忧心吗?” 容延君犹豫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令尊忧国忧民,在下有所耳闻。”陈锦瞳示意九星掏钱,“二位都是世家子弟,有身份有地位,何必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今日我路过此地,也算是有缘,不如这顿饭就算是我请两位公子消遣,如何?” 九星掏出一包银子:“七百两,剩下的当作是破坏的桌椅赔偿。” 掌柜的看了一眼苏成宇,见他没什么表示,连忙收下银子,对陈锦瞳笑脸相迎:“姑娘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小的这就去准备。” 苏成宇一向好面子,闻言朝着陈锦瞳行了一礼,笑着说:“方才还多亏姑娘相助,今日姑娘在茶馆里不管吃什么,都由在下请客。” 陈锦瞳也不推辞:“多谢苏公子。” 这时,掌柜的忽然上前在苏成宇耳边说了什么,他顾不得再和容延君斗嘴,连忙带着下人离开。 容延君这才哼了一声,“装模作样,伪君子!”他转身感谢陈锦瞳,“姑娘,方才多谢你了。” 他倒是没心没肺,道了谢就要走,被陈锦瞳拦下。 “等一下。”陈锦瞳拉开篮子上的绸布,露出里面的黑漆漆的煤球,“容公子,今日你和苏公子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你现在回去,也少不得一顿打,不如你给令尊带点好消息回去,说不定能让御史府光宗耀祖啊。” 容延君挑眉,嫌弃地看着她的篮子:“就这黑乎乎的煤炭,我们御史府里也有!”他面色不善,“你不会也以为我没钱吧?” “当然不会。”陈锦瞳笑了笑,将秸秆煤的好处一一说了一遍,末了小声道:“当今圣上为了寒冬灾民忧心不已,令尊如果能用这秸秆煤为君分忧,令尊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到时候容公子自然能一举扬眉吐气了。” “真的?这玩意真这么好用?”容延君还有些不信。 陈锦瞳不在意他磨磨唧唧的样子,镇定说道:“公子可以拿回去试试看,如若不行,你们不采用这法子,也没什么损失。” 容延君觉得可行,又掏出了一锭买下煤球,“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这银子就当买了你的煤球了。” 说着,他绝口不提那七百两银子的事儿,也没怀疑为何陈锦瞳这么有钱还要卖煤球给他,当时兴高采烈走了。 九星不解:“小姐,您把煤球卖给武安侯府便罢了,为何要将咱们好不容易研制出来的东西轻易送人?” 陈锦瞳道:“放长线钓大鱼,且等着吧!” 第五章:豆腐渣工程 翌日,朝堂上,百官朝拜之后,例行上奏。 果然,苏员外郎第一个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奏,参御史大夫教子无方,昨日在无忧茶馆闹事,挥霍无度不说,还出手伤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生活不易,见他此骄奢行为,纷纷生了怨言。” 皇帝一身明黄绣龙纹的龙袍高坐在上,闻言蹙眉:“有此事?” 御史大夫容元渺立马跪下认错,“陛下恕罪,是老臣教子无方,让容延君闹了这般笑话,污了龙目,臣该死。” 苏员外郎见他居然不反驳一遍,有些怀疑地看过来,总觉得有诈,显然皇帝也是这么想,“容爱卿,你那儿子,这一次又是为何撒泼?” 容延君名声在外,御史大夫刚正明廉,在朝事上几乎挑不出错处,那些看他不顺眼的官员便每每利用容延君的事儿参到御前,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这还是第一次容元渺这般淡定认罪,而不是恼羞成怒无言以对的。 容元渺压着官帽扫了眼苏员外郎,慈善地笑了笑,又抬头看着皇帝:“老臣请求陛下能够给犬子一个赎罪的机会。” 苏员外郎冷哼:“你儿子纨绔奢侈是出了名的,你还想做什么?” 容元渺从袖子里拿出秸秆煤球,引得众人惊讶的看过来,苏员外郎蹙眉:“容大人,你就算是年纪大了,身子再冷,也不至于将煤炭拿到大殿上来,成何体统?” 皇帝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容爱卿,你这是何意?” 容元渺当众将昨晚儿子对他说的那番话重复一遍,最后总结道:“陛下,现今百姓遭遇寒冬大雪之灾,多少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皆因煤炭资源不多,分配不均,若是能将秸秆煤批量生产,那么家家户户都能烤上煤炭火,且用于农业生产也是极好的,还能将农建作物废弃残留物废物利用,这是一举多得。” 众臣震惊:“真的有这么便宜廉价的东西?” “秸秆也能做成煤炭?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秸秆一烧,一会儿就没了,压根不耐用啊。” “容元渺该不是故弄玄虚,欺骗陛下想要为自己儿子脱罪吧?” “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皇帝果然大喜,激动地从龙椅上走下来,震惊地看着那煤球:“果真有如此省料又干净的东西?” 容元渺点头:“老臣昨晚已经尝试过,确实比现在的煤炭耐烧热量大。” “这要是用于民间,成本低,人人都能用得起,将是四方百姓之福啊。”皇帝大笑,“若这秸秆煤能广泛推用,荣爱卿,你可是大功臣!” 苏员外郎咬牙,不甘心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毕竟从未有过前例如此,御史大夫突然拿出一块煤炭说得冠冕堂皇……” 这时,武安侯站了出来:“陛下,苏员外郎所忧也有道理,毕竟御史大夫拿出来的秸秆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果要推行使用,还是要先检验一番,为保民生康健,使用之后没有任何危害才行。” 武安侯年逾五十,身材高大英武,早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一代英杰,后来周旋朝堂之上,少了几分少年意气,多了些圆润滑头,说起话来精明算计都写在眼底,和容元渺算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所以他站出来说这话,大家一点也不好奇。 “爱卿说的也是。”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吩咐太监:“来人,拿火种来,让御史大夫当众在朝堂上点这秸秆煤,大家也好一辨真假。” 太监连忙领命去拿了火盆,苏员外郎冷哼一声,蹲在容元渺身后小声道:“什么秸秆煤,你就在这里故弄玄虚吧!” 容元渺不搭理他,众目睽睽之下,将秸秆煤丢进火盆里,里面只有一块燃烧的火种,其余的煤炭都没有烧着,而秸秆煤扔进去须臾,慢慢烧的通红,热量也不输给原来的煤炭。 “确实比煤炭容易点着,还带着草木的香味。”皇帝负手而立,哈哈大笑,“确实比煤炭好用很多,容爱卿,你立大功了。” 陈百现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带头上前恭喜:“容大人忧国忧民,得此有利民生之物,功在百姓,本候应当好生向大人学习。” 众臣见风使舵,连忙跟着夸奖容元渺,苏员外郎讪讪地围在人群之外,都不敢看皇帝的眼睛,生怕他想起自己找事再教训几句。 皇帝大赏,下《利民书》,要将秸秆煤广传民间,鼓励百姓制作秸秆煤谋过寒冬腊月的风雪天气。 容元渺精神奕奕地下了朝,打算回去夸夸那个向来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只见武安侯陈百现迎面走来。 “容大人,恭喜了!”陈百现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为了替令公子开脱罪名,你也算有心了。” 容元渺冷笑:“武安侯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我藏私?” 陈百现只是笑,很有内涵:“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这时机实在是巧了些,近日陛下一直为雪灾霜冻一事忧心,容大人既然知道有秸秆煤的存在,为何憋到现在才说?说来也是,这秸秆煤的利益空间相当大……” “住口!”容元渺动了怒,“武安侯不必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秸秆煤正是昨日犬子带回来的好物,今日就算是没有苏大人和侯爷一唱一和拉扯犬子,我也已经把秸秆煤带上朝堂,打算和陛下上奏的。” 说罢,他拂袖而去,愤愤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满身铜臭,不可理喻!” “……”陈百现笑意僵了僵,冷哼道:“老东西!” 陈百现带着一肚子气刚下朝回府,陈荣安便闻讯赶来,神秘兮兮地关了门:“爹,今日听说朝堂之上,容元渺进献了秸秆煤给陛下?” 《利民书》虽然还没有正式下诏传开,但是有点门路的,这件事早就心知肚明,有心思的,如陈荣安之辈,也就开动起了小脑筋。 陈百现冷眼瞪他:“你又想做什么?” “爹,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陈荣安愣了一下。 陈百现蹙眉,喝了一口茶降火:“还不是容元渺那老东西,这次让他抢了先机,得了陛下重用,以后怕是要压我一头了。” “原来如此。”陈荣安满不在意,他正有一肚子抱负想要施展,小声说,“爹,您别气啊!犯不着,那秸秆煤不止容元渺有,我们府上也有。” 陈百现惊了一下:“什么?” “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的,门童小丁从一个孕妇那里买了一篮子秸秆煤,他收了好处,所以在主子面前各种推销这秸秆煤,刚巧被我瞧见了。”陈荣安眼底都是得意,“爹,这可是天赐良机,咱们家虽然暗中插手了矿产,可是毕竟煤矿产业明面上受朝廷管制,约束颇多,油水就相对少了。趁现在秸秆煤还没普及,咱们借机先捞一把吧。” 陈百现回过神,脸色沉下,训斥道:“住口!此事不可。如今陛下已经下了《利民书》,秸秆煤推行只是时间早晚,这个时候谁敢借秸秆煤发小财,那就是打了陛下的脸面。” 他警告道:“你不要重小利失大利,这几日安分点,别让容元渺抓到了把柄。” 陈荣安满腔热血被冷水浇灭,本还想争取一下,可是看到武安侯难看的脸色,只好表面顺从,“爹,孩儿明白。” 出了门,陈荣安面上的谦恭消失殆尽,脸色变得难看:“胆小如鼠,难成大事。” 贴身侍卫苦竹一直守在门外,见状连忙跟上来:“公子,您打算怎么做?” “你去找小丁问清楚那个卖秸秆煤的下落,那个孕妇那天我还撞见过,身上确实有一股煤味,见了那人就用点手段,让她以后再也卖不了秸秆煤。”陈荣安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小声道,“另外,派人去打听秸秆煤的制作,能够想到前占先机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但是我们要抢在所有人面前,大赚一笔。” 苦竹回道:“属下明白。” 明月山庄,陈府中,四喜儿换了身素白的孝衣,头上扎着孝带,精神看着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正托着下巴看陈锦瞳熏茶,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因为前些日子哭得很了,现在还有些红肿。 “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会?我昨儿还见你教厂子里的工人搭建奇怪的打制工具,九哥哥说,那是秸秆煤压片机。”四喜儿好奇,“那是什么?” “就是制作秸秆煤的机器,独家秘方,只有我们知道的。”陈锦瞳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那里搭建的只是个模子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制煤厂。” 四喜儿惊讶:“费了这么大劲儿搭的,只是个模子?” 这时,九星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四喜儿。 陈锦瞳摇头:“你说吧,无碍。” “小姐,制煤厂的消息放给陈荣安了。” 陈锦瞳给四喜儿添了一杯茶,回她的话:“嗯,确切的说,也不是模子,是我的鱼饵。” 第六章:制煤厂 没多久,陈锦瞳再次扮丑作孕妇上门送货,开门的还是小丁。 这一次看到她,小丁却变了脸色,连忙把人推出去:“你以后都别来了,这秸秆煤由不得你卖,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关上门,把陈锦瞳关在了门外。 陈锦瞳拎着篮子冷笑,看来陈府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陈荣安没有寻找她去要秸秆煤,而是想要斩断所有贩卖秸秆煤的来源,早日寻到制煤厂,然后一举垄断秸秆煤先期产业链,大赚一笔。 不过她还以为,以陈荣安的心狠手辣的程度,会直接让小丁杀了自己这个销售过秸秆煤的孕妇呢! 看了眼侯府大门,陈锦瞳眼神一暗,打算离开,却在街角被一人拦下来。 那人依旧是一袭紫衣,外披雪色狐裘,贵气不减,立在她面前,俊秀出尘,“收手吧,秸秆煤是个好鱼饵,可武安侯府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东方玄泽一言戳破陈锦瞳的整个布局,眉眼清冷出尘,立于风雪之中,仿佛要与这天地合为一体,眼底噙着谁也看不懂的深意:“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送死。” “世子殿下。”陈锦瞳抿唇,“我很感谢世子殿下相救,但是我与武安侯府的仇恨不止那一日鞭笞之痛,此中件件伤痛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子不会明白的。” 她深吸一口气,颔首以视感谢:“有恩我会报,有仇亦然。还请世子殿下就当今日没有见过小女子吧。” 她冲东方玄泽点点头,抬脚和他擦肩而过:“他日若有世子用的上我的地方,陈锦瞳必当在所不辞。” 女子渐行渐远,青色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东方玄泽才缓缓转身,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微微摇头:“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他身后,一道稚嫩却清冷的声音响起:“世子殿下。” 东方玄泽并未回头,负手而立,声音带着淡淡的压迫:“记住,今日她没有来过陈府。” 那人愣了一下,很快点头:“属下明白。” 陈锦瞳回到明月山庄,刚沐浴更衣完毕,四喜儿就抱着一件大氅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姐姐,九哥哥在外面等着,说是鱼儿上钩了。” 陈锦瞳挑眉,拿过大氅慢条斯理地走到镜子前披上,又将头发挽起来:“四喜儿,帮我把柜子里的青色面纱拿过来。咱们去会会这条心急的鱼。” 四喜儿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拿了面纱过来。 两人来到客厅中,九星正在招待陈荣安,今日他特意装扮地很低调,墨色大氅和墨发混为一体,眉眼间噙着一抹不耐之色,正在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 “公子久等了。”陈锦瞳声音清雅,仿佛冰雪消融后的水流声,让人如沐春风,陈荣安回头只见一身姿窈窕的曼妙女子戴着面纱走出来,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你们老板居然是个女子?” 九星毕恭毕敬:“没错。制煤厂也是小姐一手打造的。” 陈荣安打量陈锦瞳一眼,挑了下眉,心下有几分轻视:“姑娘,在下就不和你绕弯子了,那制煤厂我很感兴趣,你开个价,我买了,自此以后,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制煤厂一事,也不得私自销售秸秆煤。” 陈锦瞳撑着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说话,似乎满不在意的样子,以退为进地劝说道:“公子可要考虑清楚!如今陛下已经下了《利民书》,秸秆煤推行是早晚的事,您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买下制煤厂?” “呵呵,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吧。若是没有制煤厂,秸秆煤广泛推行还不知道要到哪一日,在这之前其中有多大的利益,大家都心里清楚。”陈荣安冷笑,“可你也要想清楚,不要以为其中利益太大,你们就不想卖。” 陈锦瞳挑眉:“公子此话怎讲?” 陈荣安嘲笑陈锦瞳道:“你一女子,实难经营这么大一家制煤厂,就算是没有我,还会有无数达官显贵用尽手段去收购或者强买强卖,甚至强抢你的制煤厂,到时候你就一分钱也收不回来了。” 陈锦瞳几乎立刻就开口反问:“煤矿开采的利益之大,也不止我这一家,还是保守产业来得稳当些,公子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如公子所说,您购买了制煤厂,岂不是把所有风险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陈荣安已经有些不耐烦,几乎不假思索地回:“那些人能斗得过我,那南安山煤矿就不至于——” 陈锦瞳不动声色地挑眉:南安山煤矿?那里可是朝廷管辖地,侯府居然私自参与开采? 陈荣安胆子看真够大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猛地一拍桌子,“少废话,你卖还是不卖!” 苦竹拔剑向前一步,冷冷看着陈锦瞳,似乎一言不合就要血染当场。 九星立刻拦在苦竹面前,四喜儿也紧张地抱着陈锦瞳的胳膊:“姐姐!” “没事,”陈锦瞳拍拍她的小手,吩咐九星,“退下,不得无礼。” 九星冷冷看了眼苦竹,这才退守到陈锦瞳身边。 “公子,制煤厂天下只此一家,卖也可以。”陈锦瞳站起身,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恕不还价,若公子出得起钱,那就一起前去看制煤厂,一手交钱,一手交厂。” 陈荣安本来看到那数字还有些震惊,听到她这话,才犹豫着:“好,只要制煤厂当真值这个价,这些钱也不是问题。” 九星却心惊:这个败家子!这钱,可相当于侯府一半身家了。 陈锦瞳亲自带着陈荣安主仆去了她精心打造的制煤厂,单从表面上看,秸秆煤压片机采用平模块状与压轮之间挤压力和模孔摩擦力相互作用原理,使物料获得成型。 厂子里已经有几台铡草机,几名工人正在切割秸秆,使其物料粒长度和含水量均在规定范围内;再由人工将物料均匀送到成型机上方料口内,利用巨石和杠杆原理,由人力拉拽,进行压制成型即是成品。 陈荣安看得叹为观止,“果然奇思妙想,这般高效生产,日进斗金也不是问题。”他走了一圈,便豪爽掏钱,一下子拿走了陈府一半身家,眉间带着倨傲:“姑娘,在下很有诚意,所以一个字也不讲价,还请姑娘信守诺言。” “陈公子大方,我很欣赏。既然拿了钱,秸秆煤的生产销售流水线都归陈公子所有,我不会再插手。”陈锦瞳笑,“既然陈公子这么爽快,那也不能让你做亏本买卖。我就送你五百旦秸秆煤作为答谢,稍后让下人送到府上。” 陈荣安得意一笑:“那就劳烦了。” 制煤厂都到手了,这源源不断的钱还会远吗? 第七章:一封告诫信 回到家,陈荣安美滋滋地打算喝杯酒庆祝一下,谁知道陈百现突然踹门进来,脸色难看:“账房说你支取了一大笔银子,你干什么去了?” 陈荣安见瞒不过去,连忙毕恭毕敬地把人请到座位上捏肩捶背:“爹,您先别生气,我已经拿下了制煤厂,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天下独一家的秸秆煤生产商,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得掏银子跟咱们买煤,南安山那块不好赚,一旦被发现就是杀头的罪名,咱们也可以暂停一下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陈百现听罢,猛地把手中的茶杯砸了过去:“混账东西!我怎么和你说的?我不许你打秸秆煤的主意,你聋了吗?赶紧把厂子退了,钱能拿回来多少是多少。” 陈荣安进功之心旺盛,见他大发雷霆,也不由生气起来:“爹,您能不能别这么固执!这到手的利益您还要我退回去?连南安山煤矿您都敢动,这秸秆煤制煤厂现在不过是在一个商贾手上,有什么不能动的?” “你!”陈百现扬起手就要打他,大夫人推门匆匆闯进来,心疼地抱着儿子,“你干什么啊侯爷,荣安做错了什么,您居然要动手!” 陈百现气得脸色发白:“都是你惯的他!陈荣安,你长脑子没有?秸秆煤一事是陛下亲理的,眼下灾民遍野,陛下早就忧心非常,谁在这个时候打秸秆煤的主意,就是打陛下的脸!” “爹,只要您不说,谁会知道这件事?”陈荣安甩袖冷声道,“等到咱们赚够一大笔钱,再把制煤厂无偿上供,到时候皇上嘉奖您还来不及。” “你给我滚出去!”陈百现脸色铁青,抄起椅子就砸了过去,“蠢货!赶紧把这事儿给我按下去,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陈荣安当没听见,气呼呼地出门。 大夫人还想劝几句,陈百现没好气道:“你也给我出去,好好劝劝你那蠢儿子,别掉进钱眼里出不来。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大夫人不想看见儿子受苦,当即满口答应,出去就找到陈荣安私下说话:“你爹那个臭脾气你也知道,干什么不让着他一点?硬扛着你可捞不着好处。” 陈荣安冷哼一声:“娘,我看爹是老糊涂了,送上门的钱他都不赚。” “可你爹也是为你好,咱们不能要钱不要命啊。”大夫人忧心忡忡,陈荣安却不屑道:“什么要钱不要命,咱们开采私矿不就是要命的买卖吗?爹说什么了?” 陈荣安又说了秸秆煤的好处,愤愤道:“陛下都为此下了利民书,足以见得秸秆煤未来肯定会取代原始煤炭推行全国,这个时候咱们不抓着先机发财,还等到什么时候?” “陛下都属意推行的,肯定是好东西,日后官宦和百姓都会大力推崇,咱们是稳赚不赔啊。”大夫人被说服了,“你爹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就算陛下知道了,咱们也只是提前奉行陛下的旨意推行秸秆煤而已,何罪之有?” “娘,还是您通情达理,就是这个道理啊!”陈荣安得意道,“总之,这件事我肯定不能放弃。” “那当然不能放弃!”大夫人悄悄去房中拿了一个镶金边的木盒子,神秘兮兮地交给他,“这是娘这些年攒下的钱,还有些以前留下的嫁妆……” 陈荣安心头一动:“娘——” “儿子,你爹现在不支持你,娘贴补你,”大夫人笑眯眯地说,“等你赚了钱好孝敬娘。” 陈荣安抱了抱大夫人,保证道:“娘您放心,儿子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很快,陈荣安在民间广收秸秆大办制煤的消息传到明月山庄,陈锦瞳收下信件丢进火炉中:“真是一尾听话的鱼。” 九星站在一旁守着:“还是小姐筹谋周全,陈荣安急功近利,不听武安侯劝阻,殊不知大难临头了。” 他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过来:“还有一封今早传来的信,没有署名,信封上一片空白。” 陈锦瞳蹙眉,拿过这一封信,看来看去果然没有一个字,而信封纸质很好,应该是宫廷御用的宣纸。 她招招手,朝着正趴在书桌上学认字的四喜儿道:“四喜儿,帮姐姐把墨水拿过来。” 四喜儿正看字儿看得头疼,闻言连忙把墨盒端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拿来了。” 陈锦瞳把信封和信都铺展在桌子上,将墨水泼了上去,信纸上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信封一角却显出一个大半圆形,像是太阳跃出了海平面的感觉。 陈锦瞳心下了然:是东方玄泽的信。 可信上什么也没说,只有一片空白。 陈锦瞳略一思索,便立马懂了东方玄泽的意思,神情有些恍惚。 他再三劝阻自己继续报仇,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九星担忧道:“小姐,怎么了?这信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陈锦瞳将信纸撕碎,犹豫了一下扔进火炉里,仍然狠下心来吩咐道:“让这几日跟着我学习制作秸秆煤的工人将这技术传出去,速度要快。” 九星又疑惑了:“小姐,您难道真不怕这技术真被学了去,咱们就亏了吗?为了制作秸秆煤,前前后后咱们花了不少银子了。” 陈锦瞳只是笑,“是亏是赢,且看咱们运作了。” 她挥手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交给九星:“让人临摹一百份。” 九星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咱们还没有拿到切实证据。” “不需要证据,南安山煤矿一事,是陈荣安自己说漏嘴的。”陈锦瞳不屑一笑,“私下收购制煤厂,大肆购买秸秆煤的人也是陈荣安,到时候东窗事发,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与我何干?” 九星沉默了一下,看着她眼底的恨意,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在五日之后的夜晚,给京城各大小官员都送去一份。”陈锦瞳站起身,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恨意,“这一次,我要武安侯府再无翻身之地。” 第八章:家底都赔光 五日后,一夜之间,陈荣安私自采煤的消息遍布整个京城,皇帝震怒,将陈百现秘密召入宫中好一番收拾。 若非陈皇后及时赶到,怕是当场就要降罪了! 因为陈皇后的关系,皇帝没有实证之前并未降罪武安侯府,下令禁闭侯府众人,严令彻查此事,很快查到陈荣安买下的制煤厂。 陈荣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在皇帝没有查到实证之前,连忙带着苦竹朝着明月山庄赶去,却发现陈锦瞳消失了。 “走,去制煤厂看看!”陈荣安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脸色难看,转身带着苦竹快马加鞭赶到制煤厂,今日的制煤厂格外安静,之前他请来的工人也不见了。 陈荣安心下不妙,连忙翻身下马,踹开门进去,却惊得站在原地,原来的铡草机和压片机都不见了,只剩下几块破铜烂铁,依稀能够看得出压片机的原型,除了大量囤积的秸秆,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贱女人!我他妈被骗了!”陈荣安反应过来,狠狠一拳砸在门口,拳头都出了血,眼底汹涌着恨意,“一定给我找到她——” 狠话还没有放完,一队兵马疾驰靠近,御史大夫容元渺骑在马上,蹙眉看着陈荣安:“陛下令武安侯府所有人禁足,大公子怎么在这里?” 陈荣安意识到不对劲,面色讪讪:“容大人,我是被人算计的,今日特意来找那人算账……” 容元渺才不买他的帐,大手一挥:“陈荣安违抗圣命,私自出府,先给本官拿下。其余人,都去这制煤厂里搜。” 陈荣安被两个官兵押着,苦竹也只能束手就擒。 陈荣安质问道:“容大人,虽然你和武安侯府素来不和,但是也不能公报私仇,就算是我买了一家秸秆煤制造厂,也是为了造福百姓,又没有触犯国法,更没有谋财害命,你凭什么抓我?” 容元渺软硬不吃:“制裁你不是我的事,我只是奉命追查制煤厂一事,孰是孰非,待本官找到证据,你且去陛下面前分辨吧。” 陈荣安心下冷笑:就算是制煤厂一事属实,他还有皇后娘娘撑腰,这制药厂还没有赚钱,他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皇帝还能怎么发落他! 容元渺这个老家伙,他日一定要先除掉这个老东西,武安侯府才能心安。 这时,官兵从制煤厂里搜出一堆黑框子,面色凝重地抱过来给容元渺:“容大人,我们从制煤厂里搜到的——” 他看了一眼毫不害怕的陈荣安,“不是秸秆煤,而是真正的煤炭。看材质货真价实。” 陈荣安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这里是制造秸秆煤的煤炭!” “把他拿下!”容元渺厉声呵斥,几个官兵立刻就把挣扎的陈荣安绑起来,可他还在大喊大叫,目光里都是不可置信。 容元渺翻身上马,冷笑道:“你以为陛下为何要我来搜查制煤厂?全京城大小官员都收到密报——武安侯府私采南安山煤矿。只是陛下没有证据,所以只是将你们侯府上下禁足,你倒好,自投罗网来送证据来了!” 陈荣安脸色煞白,连‘冤枉’都喊不出来了。 电光火石间,他总算是明白,这就是那个女人的计谋! 南安山煤矿的事情至关重要,除了心腹,就只有那一日在那女人那边说漏了嘴。 这个该死的女人! 居然敢这么算计他! 城郊,锦绣别庄。 “陈荣安被降罪,革职江南湘州,陈百现降职处理,陈府这一次损失惨重,连陈皇后也受到了连累,短时间内,武安侯府怕是很难恢复元气了。”九星松了一口气,“小姐的心愿总算达成了。” “罪有应得。陈皇后和武安侯府平日里树敌众多,这一次遭遇重创,敌人闻风而动,自然会打得他们抬不起头来,倒是用不着我费心了。”陈锦瞳勾了勾唇,捏捏四喜儿的脸蛋,笑着说:“四喜儿帮姐姐看看,今日穿粉色的这件好看,还是青蓝色这件的好看?” 九星诧异地看了一眼,见陈锦瞳唇角噙着一抹舒适的笑意,细长的眉,狭长的眉,都写着无与伦比的喜悦,莫名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四喜儿撅起嘴巴好奇的问:“姐姐今日打扮得好生漂亮,要出门吗?” “姐姐今日要去见贵人。”陈锦瞳挽起一头青丝,将那银色大氅披在身上,看着镜子里唇红齿白的娇美脸颊,唇角溢出一抹美到极致的笑容来。 锦绣别庄临水而建,临川江畔四季风光好,哪怕是如今大雪覆盖,依稀可见岸边的青翠之色,多了几分生趣。 东方玄泽身着一袭紫色锦衣,这一次披了玄色大氅,垂手站在江畔,背对着陈锦瞳的方向,声音波澜不惊:“来了?” “久等了。”陈锦瞳上前一步,每见他一次,总是不由自主被他惊艳当场,她收敛心神,盈盈上前,“世子殿下,我一直欠你一声道谢。” 东方玄泽回头,轻轻笑了:“我什么都没做,谢我为何?” 陈锦瞳笑着摇摇头,将手指抵在唇边,轻声道:“公子安排在陈荣安身边的人,可真是得力啊。” 东方玄泽眸光纹丝不动,状似疑惑:“嗯?” 陈锦瞳勾唇,“如果不是公子的人帮助,陈荣安在南安山煤矿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容易泄露出来呢?如果不是公子推波助澜,陈荣安又怎么会轻易信我一介女子呢?若非是公子的人刻意隐瞒,那一日我怕是无法安然离开武安侯府吧?” 陈荣安生性多疑,若非是小丁‘无意’让他看到了她卖到府中的秸秆煤,怎么会生出想要垄断制煤厂的想法? 那个门童小丁,那一日明明可以杀了她,或者将她拿到陈荣安面前请赏,可最后竟然警告她不要再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况且,那一日东方玄泽来得太过巧合,仿佛是特意在那边等着她。 由不得她不多想。 陈锦瞳上前一步,看着江畔茫茫雪色,言语间呼出一阵阵白雾,模糊了她的面容,“所以我能走到今日,其中必有公子的一番心血。” 东方玄泽看着她俏生生的眉眼,清冷的脸颊终于没绷住,放声大笑,“丫头,你这么聪明,应该不难猜到这次真正的结局。” 陈锦瞳愣了一下,寒冷似乎让她变得迟钝了一些:“世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东方玄泽叹了一口气,抬手指了指武安侯府的方向:“陈皇后贵为中宫,能够走到今日,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一个武安侯府底下藏了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你又知道多少? 你以为陛下下了旨意,陈荣安就真的被治罪然后永无翻身之地了吗?” 陈锦瞳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忍不住浑身发冷:“你是说——” “陈荣安性格睚眦必报,他如果这一次一旦逃脱,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东方玄泽悲悯地看了她一眼,“或许,你的明月山庄即将迎来一场浩劫。小丫头,年纪轻轻,行事切莫过于张狂,万事还是收敛些好。” “你……”寒风一阵阵,吹落了头顶枝桠的雪堆,落在陈锦瞳头顶,冻得她一个激灵。 陈锦瞳似乎想到些什么,浑身倏然变得冷冰冰的,拔脚疯了一样朝明月山庄奔去。 第九章:明月山庄惨像 一路疾行,陈锦瞳心里不禁阵阵担忧,还未进门,寒风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一阵一阵的传来,陈锦瞳拳头紧握,眉间都簇满了寒意,疾步进了院子,放眼一看,死尸遍地,一滩滩血迹已经开始凝固,花坛边的白雪也被鲜血染得通红,整个院子凌乱不堪。 听见自己的房间方向还有打斗声,她忙朝前奔去,才刚走两步,就在转角处看到满身是血的九星在与两名黑衣人厮打,眼见已经落了下风。 来不及询问,陈锦瞳直接从黑衣人身后发起袭击,自觉这身子不是很够用,已经养了好些日子,还是达不到她原来的水平,但这些专业实用的招式,对付这两人也是完全够用了。 院子里的惨像如此触目惊心,陈锦瞳无心与他们缠斗,就想速战速决直接杀了他们,手腕一翻连带着她专门请人打造的防身利刃就向其中一人胸口刺去。 另一人与九星缠斗占着上风,眼见这边不敌一个回头将剑锋转向陈锦瞳,陈锦瞳眼眸一沉,身子往旁边避了避,手上的力度却是一点也没减轻,一瞬间便在眼前那人身上留下个血窟窿,又顺着那人胳膊刺去,活生生挑断了他的手筋,可惜没能一击致命,但见那人已经大伤,鲜血从面纱下流出来,只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捂着伤口向后退。 身形一闪,陈锦瞳一把便将剩下的这人拿着剑的手生生扭折了,一个回旋踢出去,那人便远远的飞出去砸在墙上,一口血吐在地上。 两人来不及喘息,对视了一眼便撒开了腿往外逃“不用追了!两个废人!”陈锦瞳双眼猩红,语调虽平静,却透着丝丝寒意。 九星正要蹒跚的跟上她的步伐,墙角处一声大哭传来:“姐姐!”陈锦瞳收了收眼里的寒意,心里一个激灵,暗想此时两人一定回去报信了,见没杀死她,陈荣安定会再次谋划而来。 走向墙角,只见四喜儿小小的身子蜷在花盆后面,满脸都是泪水,嘴唇咬得青紫,衣服也是被一大片血迹染得腥红,想是怕得狠了,又一直不敢出声,直到这时候才大哭出声。 陈锦瞳走上前抱起四喜儿,温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回来了。”怀里的小人还在止不住的啜泣,陈锦瞳担忧的问道:“有没有受伤?身上疼不疼?”却只听得一声声呜咽,断断续续的听不明白。 “小姐,四喜儿没有受伤,那些血是别人的。”九星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轻声答道。 “先回屋再说。”回头看了一眼九星,那满身的血迹不由得让人担忧,陈锦瞳转身抱着四喜儿就往正厅走去。 回廊上又遇到几具尸体,陈锦瞳眉头越皱越深,回了正厅,把四喜儿放在椅子上,陈锦瞳才回头询问:“你还坚持得住吗?” 九星却忽然跪了下去:“小姐,属下无能,没能守候好明月山庄,请小姐责罚!”九星从小到大,心内都把陈锦瞳、把明月山庄当成信仰来守护,此刻愧疚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陈锦瞳。 “是我轻敌了,你先起来!”想到明月山庄百来口人命,陈锦瞳心中像压了千斤巨石,一阵阵的喘不过气来。 就算她被几十人围攻,遍地尸骸时,心中的触动也不如眼前,她虽收钱办事,但从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杀得尽是本就该死之人。 “找人把尸体收拾了,好好安葬了,把确切的人数统计好。”陈锦瞳冷静的吩咐完,看了看门外的天,早晨出门时还是还有太阳,现在却昏昏沉沉的,像是又要落雪。 九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陈锦瞳,姣好的面容却意料之外的未见愁容,只有他从未瞧见过的阴冷。心中怔怔的疼,从前的小姐是个温暖的小姑娘,虽然话少些,却总是甜甜的,快快乐乐的。老爷去世后,小姐改变了很多,整个人气场都不太一样,叫人有些捉摸不透;可瞧着这脸,明明还是他年年月月熟悉的美好。 收起没用的情绪,九星出去了,脚步却不像平时的沉稳,微微带了些趔跄。 陈锦瞳坐着缓了缓神,看了看一旁的四喜儿。小姑娘眼眶还在红红的,许是哭久了身上有些发冷,又受了惊吓,偶尔打着哆嗦。 陈锦瞳叹口气,带着小姑娘回了房间,本来是要带她回来享福的,却让她见识了从未接触过的恐惧。 常穿的衣物已经带到了锦绣别庄,只剩下一些平时不常穿的,大多比较繁琐,轻便的也是有些陈旧。 为四喜儿梳洗完毕,陈锦瞳也换了一身便衣,打量了一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回忆,她失神片刻,便携着四喜儿回了前厅,九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前厅待命。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见她来,九星收回失神的眼眸,低下头说道。“还剩多少人?”随身在旁边的椅子坐定,陈锦瞳平静的问道。 “小姐,”九星顿了顿,“只有我了。”虽然心知凶多吉少,陈锦瞳还是心内一冷,明月山庄虽说是近年靠煤炭才盛极一时,可祖上都是做生意的,就算没有煤炭这门生意家产也颇为丰厚,宅子里不下上百号人,老老少少,未见奸小,一派安然。 虽然作为一个顶级雇佣兵,杀伐决断必不可少,可是百来号人,几近灭门,连家仆也不放过,还是青天白日就敢如此,陈锦瞳心内再一次认识了这个时代权势所代表的一手遮天。 “该安葬的安葬了,该抚恤的抚恤了,再去找个实在的看门人吧!收拾一下随时准备离开!”陈锦瞳开口道。 话毕,她起身回了屋子,四喜儿已经恢复过来,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回了屋子,替四喜儿收拾了些衣物,又带上手头上大把的银票,陈锦瞳便安静的等着九星来回话。 不多时,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没等九星禀报,陈锦瞳已经把门打开了,“小姐,一切安排妥当。”九星身上挎了个小包袱,抬手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 “走吧。”陈锦瞳回屋拿起收拾好的包袱,便牵着四喜儿朝后门走去。九星已经套了车在此等候。 “不要马车,先走一段,到下个村集买马,挑小道走,半个时辰就能到了。”陈锦瞳打 发了车夫,继续朝前走,这段路她只走过一次,但是原主走过。 陈锦瞳走得很快,四喜儿体力有些不支,陈锦瞳一手把她捞了起来背在背上。 不多时,到了村集,三人买了马继续赶路。 第十章:报仇 策马狂奔了约莫一个时辰,到了进村的小道,到了贫瘠的槐花村。 陈锦瞳带着两人到达村庄,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村里总的人家也不多,不多时就围着村子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家虽然看着外墙都垮了一半,但院内积雪扫的干干净净,算得上干净整齐的人家。陈锦瞳心知利落人做利落事,院子利落主人也该是个好相与的。 敲了敲门,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大哥来开门,屋内是其妻子以及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陈锦瞳只道他们是边城上京城寻亲的路人,见天色晚了本想要循着儿时的路挑个近路进京,没想到实在赶不及了,只能沿着小路进来找了住处。 九星四更天刚过就去便去敲了陈锦瞳那房间摇摇欲坠的门,可是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还是没人回应,心内暗叹不好,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了,直接推开了门进去。果然,陈锦瞳已不见踪影,床上只剩四喜儿躺着,床边还放着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勿念,静待便可。拿起纸条,又见纸下还压着一叠银票。 陈锦瞳一早便到了城门对面的高地,天还未完全亮,夜间的风比白日更加肆虐,一阵一阵的抽打在她脸上,此刻她格外冷静。 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此是因为陈家唯一的继承人没了,现在陈家没了,原主本身从未想回去要过什么,只是孤身一人想多个挂念罢了。而那武安侯府,却是贪得无厌,毫无人道;受了她这身子,便是承了她的恩,这仇,怎么说也是要报的。 晨曦微露时,城门缓缓打开了。陈锦瞳拢了拢头发,混在人群中往里走,前方的士兵依次排查,一切看上去都没异常。 随着身后的队伍渐渐变长,终于要轮到陈锦瞳了,那士兵看了看陈锦瞳,神色稍微一变,对着身后的人耳语了几句。 陈锦瞳心里一惊,但面色不改,只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观八方准备随时行动,却见士兵并未为难,就放她进城了。 陈锦瞳心里舒了一口气,心想按理来说,武安侯虽妄自尊大,玩弄权势,但此时定不敢再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陈锦瞳正要随着人群往里走,却被人拦住了,一行七人,其中两人横眉怒目,看着不是良善之辈。陈锦瞳不想惹事,正想从一边避开,却见对方依然换个方向拦着她,不禁了然,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 陈锦瞳当机立断准备动手,却见对方并未动手只是拦着她并未出手,反而统一的把目光看向了她身后的城楼。 她回头一看,只见城楼之上一个黑衣打扮的男子握剑而立,浓密的眉毛,眼睛的尖尖细细的,见她回头目光忽而变得凌冽,招了身边的男子耳语的几句,一招手,那人便领命退了下去。 陈锦瞳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确认此人她并不认识,正想开口询问,确认另一边刚领命下去的人已经带了一人回来。 陈荣安!陈锦瞳也没想到陈荣安就在此处,“他倒是胆大!就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吗?”事实上,陈荣安并未和她亲自交过手,又恨她恨得牙痒痒,四周安排了暗卫等着抓她,此时刚好巡游到此处,两人就这样撞上了。 “这个贱人,给我把她拿下!”一见陈锦瞳,陈荣安似是比她还怒上几分,脸都气得扭曲了,见下边人一动手便立马从城门另一边下去了。 眼见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陈锦瞳也不含糊,不仅动作迅速,出手更是快、狠、准,论找痛处拿命门,她可比这些人有优势得多,很快,便有男子被踢飞出去。与此同时,陈荣安也出现了,陈锦瞳露出腕间的短刀,直冲陈荣安而去,陈荣安身边的侍卫倒是尽责,纷纷群起而护之。 陈荣安见陈锦瞳身手不凡,诧异之情溢于言表,眼见着又一个暗卫受了重伤,一大口血喷在地上,心里有些慌张。身边这些人都是武安侯府培养多年的暗卫,不说功夫数一数二,但都是留下来保命的,自然精心培养,一般人都难近身。 眼见身边开始有大量百姓围观,陈荣安又愤怒又慌张,一边退一边大叫:“把她给我杀了,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刺杀朝廷重臣亲眷,胆大妄为!实在胆大妄为!” “呵,明明是你在天下脚下为所欲为,还非要贼喊捉贼,这不要脸的劲儿,也不知到底是随了谁”,旁边的暗卫已经自发的把陈锦瞳围起来,却不敢近身,陈锦瞳语气讽刺,阴冷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暗卫身后的陈荣安。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见打起来了,城门的士兵忙派了两拨人过来将他们都围了起来,又碍于不明所以不敢轻易上前,身边的百姓一边躲得远远的,一边又伸长了脖子想听个一二。 “好像是武安侯家的大公子!”,“贵人的事可别多嘴!”“这是谁啊,胆子真大,上面的那位可是武安侯的亲闺女,这下怕是要倒霉了......”人群中开始有人认出了陈荣安,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话语断断续续的传到陈荣安耳中,陈荣安有些心虚,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惹事,却又舍不得错过这个杀掉陈锦瞳的好时机。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五次害我?您是谁?不,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饶你不死!”陈荣安稍稍冷静下来,站稳了身子想要和陈锦瞳讲条件。 看陈荣安像个胆小鬼一样不敢上前,陈锦瞳心里嫌弃。 “我只是为民除害!看不下去你这仗势欺人的行径为世人讨个公道!”陈锦瞳怒极反笑,死死的盯着陈荣安,看得陈荣安一阵毛骨悚然。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我还能饶你不死不然......”陈荣安一边吩咐手下人围了上去,一边大放厥词。 “不然怎么样,不然你就要安个罪名把我砍了,免得抖落了你那些龌龊事是吗?”陈锦瞳讽刺的打断了陈荣安的话,顺势向他逼近。 第十一章:遭到暗算 “你别信口雌黄,妖言惑众!”说的越多陈荣安心下越是不安,毕竟是在市集上,人多口杂,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要是这时候再被人参了一本,就算不出大事他老爹也是饶不过他了。 陈荣安眼珠一转,当下便改口:“是你要找死的,我就成全你,全部上,格杀勿论!”话语落,所有暗卫摆了架势就朝陈锦瞳杀去。 “呵呵!”陈锦瞳心内冷笑,面对真枪实弹她暂且没怕过,况且只是利刃,他陈荣安真觉得她是个傻子,绕了一圈又专门回来送死不成。 尽管心内已有忌惮,这些暗卫仍是没想到,陈锦瞳速度奇快,再加上那为她定制的短刀,还没看清楚从哪里拿出来的,就已经明晃晃的到了自己面前,纵是见惯了生死,还是冷汗直流。 陈锦瞳神色轻松就把两人直接丢到一边,围观的群众反应倒是神速,乌泱泱的就把圈子又扩大了一圈,更有甚者一边惊恐的大叫一边无意识的赞叹拍手。 陈荣安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这伙混账,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女人就算了,还败的那么丢脸,他武安侯府的脸都要被丢尽了。还有那些围观的,是找死吗,他武安侯府的笑话也是他们能看的,眼看人群不仅不散,甚至还越来越多,陈荣安气血上涌,怎么着,当他们是耍杂技的吗? 陈荣安挽了袖子就亲自上手,与众人一起围攻陈锦瞳,陈锦瞳脸色不明,心内却想着:终于等到这个王八蛋亲自上了,反正现在孤家寡人,今天就将这狗贼杀了为明月山庄上下百十号人报仇。 这样想着,动作便越来越快,离陈荣安也越来越近,虽是短刃,丝毫不输长剑,分分钟已是抹了几人的脖子,一刀毙命。见出了人命,百姓才纷纷慌乱的奔走,只有那胆大的还在躲在一边的石墙边偷偷的观察着。 周围的士兵中也开始上前帮忙,转来转去只扰的人烦躁。陈锦瞳不善长剑,看着这些人出招只觉花里胡哨,而她只是神色冷淡,轻松的找出破绽一击即中。再看陈荣安,陈锦瞳出招他根本就躲闪不及,堪堪几个来回身上已是血迹斑斑,要不是那些暗卫全是以他为中心,他怕是已成了刀下亡魂。 见根本得不到好处,陈荣安记上心来,挥手招来一人便继续朝陈锦瞳靠去。陈锦瞳眼角将一切看看清清楚楚,只是暂时想不到陈荣安又在出什么阴招。 看陈荣安鬼鬼祟祟正要接近她,陈锦瞳正要上去擒住他,突然一阵浓烟夹杂着异味弥漫开来。 “烟雾弹!”毫无准备的被呛了一嗓子,陈锦瞳下意识捂住口鼻,突然一阵“嗖嗖”的声音传来。 弦无虚发,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陈锦瞳汹涌而出,靠着敏锐的听觉,她成功的躲了开来。人还未平复,下一波箭雨又铺天盖地而来,终是躲闪不及,一枚箭矢实实在在的穿过了左肩,鲜血直流,巨大的冲力差点将她带倒。 受了伤,行动就变得越来越艰难,不多时,身上就带了两箭,终是支撑不住,倒地不起。 见陈锦瞳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陈荣安挥了挥手叫停正在射箭的人,对面前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谢了啊!”男人一直行着礼不敢起身,谄媚的回到:“能为公子效力是小的八辈子休不到的福气,公子这样说便是折煞小人了!” 陈荣安不再回话,眼神示意男人站一边去,再次拔了佩剑走上前,手上用剑指着陈锦瞳,却是用脚把她全身踢了个遍,“你不是很能打吗?能呀,怎么不能了?你倒是起来杀了我啊!” 陈锦瞳身上的血汩汩的往外冒,陈荣安似乎很是满意,朝她身上裸露在外面的箭矢踩了下去,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陈锦瞳冷汗瞬间又留了下来,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硬是没发出一声惨叫。 见陈锦瞳不出声,陈荣安反倒觉得无趣,不去踩箭又铆足了力一脚朝陈锦瞳胸口踹了下去。 嘴边早已鲜血淋漓,这一脚下去陈锦瞳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在陈荣安青蓝色的袍子上。 “呸,真晦气!”陈荣安抬起脚来,身边的小厮立马送了帕子上来为他擦拭。 “说吧,再不说话以后都没机会说了!”陈荣安侧了侧身,目光阴森的看着陈锦瞳。陈锦瞳把脸迈向另一边,她现在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和他废话,只是心内有些惘然,“抱歉,用了你的身子却没为你报仇,今日怕是要将这身子还了给你了!” 见陈锦瞳不配合的态度,陈荣安一下子怒火中烧:“给脸不要脸!那就用你惯用的手法送了你上路!”一边咒骂一边拿剑朝着陈锦瞳的脖子抹了去。 “剑下留人!”千钧一发之际,陈荣安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收了力。 “东方兄?”陈荣安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来?”东方?是他吗?”陈锦瞳脑海中恍然出现一双狭长的凤眸,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意识变得有点不清明,眼前的人却越看越明朗,陈锦瞳瞳孔突然一骤,不对!这不是梦,是他来了,就站在她面前,面色却轻轻浅浅,带着例行公事的敷衍。 东方玄泽微微颔首与陈荣安打了招呼,便往后退下。这时,本在他身后的一个太监走上前来,手上捧着的,竟是那高堂之上九五之尊亲笔手书。 没想到,那秸秆煤虽然没有给武安侯府造成重创,却在阴差阳错之下救了陈锦瞳一命;陛下得知秸秆煤出自陈锦瞳之手,不仅给予高度褒奖,还下旨亲自召见。 陈荣安心中真是悔恨不已,要是再晚半注香的时间,他就可以把这个恨之入骨的女人大卸八块了,或者他再快一步,只要一剑下去,任他大罗金仙转世也是惘然。 看着陈荣安恨恨的表情,东方玄泽唤了唤:“陈兄?”正出神的陈荣安马上回了回神,收下脸上的愤恨,出言道:“东方兄,可是这人已经这样了!我本不知此事,犯了误会,还请东方兄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两句。” 第十二章:又救了她一次 “不知者无罪,陈兄无需担忧,我自当将此事禀告给陛下。”东方玄泽还是面色不变,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担忧,话一说完就走到陈锦瞳面前将她轻轻扶了起来,见她身上扎的跟个刺猬一样,只好伸手把两边的箭矢都折断扔掉,才轻身抱起她上了马车。 “世子殿下,旨意已传到,老奴就先入宫禀告,还请您护送姑娘入宫。”大太监要忙着回宫复命,看那姑娘的伤势怕是不能把车赶得快了,便禀了东方玄泽准备离去。 “劳烦公公!我会及时将姑娘送到陛下面前的,”马车内传来东方玄泽不冷不热的声音。那大太监也没带多少人,原本想着一道就带回去的,结果出了这种岔子。看了一眼马车放下心来,带了自己的人就先离去了。 知道她的性子,定是不肯罢休的,只是没想到她硬是把自己伤成了这样,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准备好的软被铺好,东方玄泽才轻轻把她放了下去,断箭还在她身上插着,生怕又碰到了她,只好拢了软被让她斜靠在一边。 外面又下起了雪,马车里却很暖和。鼻尖清冽的气息渐渐消失,陈锦瞳费力的理了下思绪,明明感觉耳朵什么都能听到,眼睛却总是看不真切。 她费力的睁开眼皮,把眼睛睁得老大,入眼均是绛紫色的帷幔,车里还有一个铁质的小火炉正煮着什么,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方才又痛又冷,身体已经麻木,进来接触到温暖,反而打了个哆嗦。 东方玄泽却是背对着她又掀了帘子探出头去,只听见他用不大的声音说了声:“陈兄,不管你悔与不悔,我都要告知与你,今日你差点杀了的人,是你的亲妹妹。” 陈荣安心里却一阵揶揄,看着马车已缓缓走了,又站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倒是听了母亲说过那从小送出去的庶妹回来要认亲,只是入耳只听见谩骂声,确实不知那人身形样貌。 “悔吗?”陈荣安问自己,不,要杀她一点儿也不后悔;不就是个送出去庶女,白担了一个兄妹之名;就是后悔没有刚才没有杀了她,要是今日觐见向皇上告状或者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那才是要叫他悔青了肠子! “呵呵!”东方玄泽入了马车刚端起火炉上的药罐准备倒药,就听见陈锦瞳冷笑出声。“你笑什么?”端了药汁朝陈锦瞳走去,看她那样还笑得出来,心中更是感觉好奇。 “世子殿下是问他后不后悔没把我杀掉吗?”陈锦瞳还在咧着嘴打趣他,仿佛前一秒还奄奄一息的人不是她一样。 “陈荣安,他对他的妹妹很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东方玄泽用小勺轻轻搅动了下碗里的药汁,犹豫要不要吹一下让它凉的快些。 “前提是那是他的妹妹,他不会觉得我是他的妹妹的。”陈锦瞳语气凉薄,犹如在讲别人的故事。 “那是你想要的东西吗?”第一次看到她被大夫人凌辱,她是回去认亲的,最后奄奄一息,再一次看到她受伤,又是来自亲哥哥之手,要是他来了再慢了点,她小命都没了,可是听她这语气,也不像是很受伤的样子啊,东方玄泽感觉这个小姑娘身上真是充满了故事。 “我从来没想要过他们的东西,不过他们欠下的人命,是一定要还的。”说话间,药冷的差不多了,东方玄泽过去把陈锦瞳扶了起来,准备给她喂药,她身上的箭伤是个大问题,虽然血不再汹涌,却还是丝丝的渗出来,软被也渐渐被浸湿了。东方玄泽眉头微拧,喂药的动作也快了点。 喂完药,东方玄泽探出头问了车夫,准备先把陈锦瞳送去医馆。 “不必,直接去皇宫!”陈锦瞳突然出声阻止,“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小丫头。”东方玄泽回头去看陈锦瞳,觉得她就是一腔孤勇,不计后果。 “世子殿下可带有止血药?”陈锦瞳没去反驳,转了话题询问。“有。”东方玄泽掏出出门前特意带上的金疮药递给她,本来刚才第一时间就想要先给她止血的,可是终究碍于男女授受不亲,她这伤又一定要撕开了衣物才能上,他便要去寻医馆。 陈锦瞳准备给自己上药,可是一只胳膊像撕裂般的疼,根本拉不开衣服,更别提上药了。 纠结了一瞬,陈锦瞳决定求助,她以前受过多少伤,自己都记不清了;过得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活一天算一天,心里总觉得只要没有直接死了就能挺过来,就算真的死了多活一天就算赚的。 眼前的男人却看破了她的意图已经背过身去,“世子殿下!”陈锦瞳开口喊了他一声,他立马转过身来,“烦劳殿下!”不等他回答,陈锦瞳直接把药瓶递给他。“这样不合适!”原本没多想什么,一直平静的心却泛起阵阵涟漪,东方玄泽忽然紧张了起来,脸上有微微的泛红。 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陈锦瞳一瞬间想大笑出声,却因为胸口的伤剧烈的咳了起来,这一下身体就更受不了了,眼见伤口又冒出了血来。东方玄泽立马收起心里的羞涩,一把按住陈锦瞳的另一边肩膀,轻轻的给她顺了顺气,便准备给她上药。 看一个未婚姑娘的身子似乎不是君子之风,更不是东方玄泽会做的事,可是要是闭着眼睛又怕一不小心碰了箭矢加重伤势,让她痛苦。东方玄泽忽然又顿住:“还是先去找医馆吧!” “我赌皇上会站在我这边。”陈锦瞳终于不咳了,呼吸却还是有些不顺畅,“世子殿下说的对,武安侯府已经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光凭我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何况她现在清楚她的伤势,两箭都没在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又生生挨了陈荣安几脚,受了内伤,疼的岔了气。内伤不急在这一下子,而箭伤,这里距离皇城不远,就算感染了回来也来得及,再悲观一点,实在来不及,进了皇宫还有御医,皇上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死了。 第十三章:从长计议 陈锦瞳心中突然看得透彻,也仿佛重新读懂了东方玄泽的话。陈升是个生意人,虽然在生意上颇高建树,可是却不注重培养家丁,有点身手的侍卫远远不够,而且只能应付一下小贼,这也才导致偌大的明月山庄硬是被几个杀手灭了们。 陈锦瞳身手倒是不错,可是这个时代不像以前的单打独斗,平时动不动就是几十人几百人跟在陈荣安身后,还不去计算被安排在暗地里的暗卫,这样她很吃亏,想要一个人去杀了那一家狗东西简直难上加难。 更何况她现在不想就这样杀了他们,有时候死亡只是一种解脱,他武安侯位高权重是吗?一家子都在仗势欺人,那就让他们永无倚仗,低到尘埃里,才能到对得起那些枉死的生命。 “好,得罪了。”东方玄泽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瞬间便把陈锦瞳的想法摸得清清楚楚。 东方玄泽尽量轻柔的撕开箭矢旁边的衣物,见少女白嫩的脸庞因疼痛变得扭曲,却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心内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他常在京城,虽然身份特殊,但因长相出众,总是有娇滴滴的富家小姐喜欢凑上来,比起那些娇小姐,陈锦瞳这种一声不吭的性子,就是一股清流,不过不要说那些小姐,就是出来几个男子,也没几个这么能忍的。 虽说非礼勿视,可是就算是伤口满是鲜血,周围也还是零星的露出一点点白嫩的皮肤,东方玄泽已经尽量专心的去上药了,耳根还是微微的泛红。 奇怪的静谧后,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连陈锦瞳受了伤后一直没有血色的脸颊都有些泛红,感觉自己的脸升温越来越烫,陈锦瞳哑声问道:“好了吗?”谁知正努力集中注意力在上药上的东方玄泽却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手就碰上了陈锦瞳的皮肤,两人都愣住了。 虽说是活了两世的人,陈锦瞳其实并未经历过情爱,只觉得上药并非大事,在这个时代虽说不太妥当,但没人知道也不会坏了清誉,何况现世那么多男医生,妇产科还很多男医生呢! 可是,她却忽略了东方玄泽本就不是医者,不存在医者父母心,而且他本身也真的没接触过女色。 “好了。”幸好,东方玄泽很快就冷静下来,迅速的给她上好了药,扶她靠定便坐回另一边去。“多谢世子殿下,”陈锦瞳轻轻地回道,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当没发生过。 感觉怎么开口都不太合适,两人相对无言,东方玄泽干脆起了身,掀了帷帘与车夫坐去了一块儿。 马车里又恢复了静谧,只听得见车轮压着积雪的吱吱声,不多时,陈锦瞳就感觉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一会儿,帷帘又被掀开了,陈锦瞳警觉的睁开眼睛,东方玄泽俊美的脸庞又出现在视野中。 “殿前不可失仪,此处有一家客栈,你得去换身衣服。”圣意难测,东方玄泽可不想他刚把人救下就让她又因为殿前失仪被责难。 “世子殿下,”陈锦瞳声音有些嘶哑,喊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东方玄泽以为她是无法起身,便上前搀扶,却听得她再次开口:“我若此时换了衣服,那我这么些时候便是白疼了,我就是要让陛下看见,我这样子是我最大的诚意。”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殿前失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惹了龙颜,别说报仇了,你的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东方玄泽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想着解决之策。 “殿下,必须是亲自看见我的伤势,才能真的相信我,我不想今后因小人与陛下失了信任白费心神。”陈锦瞳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东方玄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虽然外面雪越下越大,这附近还是人来人往,底层人的生活,往往都是不论风霜雨雪,只要一停下劳作,就会直接影响到生活。 “我先让人打水来给你梳洗,”东方玄泽说完,不等她回话又跳下马车去客栈安排了。他此时就是个闲散世子,在这京城又不碍谁的眼,他要是出事又会影响到朝廷,这质子的身份倒让他少了些困扰,明面上只不过身边只带了一个随从入京,清晨忙着救人,连随从都没带,就只有车夫跟着他出来,车夫向来寡言少语,他只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客栈打发了一个小姑娘端了水上了马车,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穿着一身青花棉袄,看着有些臃肿。抬眼看见陈锦瞳一身的血吓了一跳,不过也是在京城见过世面的,片刻便冷静下来认真的给她梳洗着。 梳洗完毕,才见东方玄泽回来了,手上搭了件浅紫色的低领狐裘斗篷,毛色黄白相间,看起来品相一般,但缎面上的白梅绣的逼真、零星散布,也算添了几分雅致。 坐定刚要说话,抬眼看见已收拾完毕的陈锦瞳,东方玄泽心中闪过一丝讶然。初次见她,她满身凌乱,都没关注过她的正脸,只觉怜悯;再次见她,她故意扮丑,眼睛里狡黠的光他却是一点也没错过,不自觉的便被她吸引;到她赴约时神采奕奕,满面春光的的样子,倒是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而此时,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庞,虽然一副冷清孤傲的神情,却楚楚可怜的让人心疼,她似乎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穿上吧,”将斗篷递给她,见她没精打采的未伸出手来接,东方玄泽不禁出声提醒。 陈锦瞳不禁惊诧于他的细心,从上马车后就看见的药罐,再到一言一行透出的讲究,他面上波澜不惊,却又事事周到细心。可是,此刻,她还是不想披上那件斗篷,好像在和自己较劲,心内总是觉得只要身上的伤被遮住了就对不起扛过的痛。 看出她的犹豫,东方玄泽提醒道:“身披斗篷不可见礼,不会影响到你的。”陈锦瞳心想,“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这种礼仪,还真是没有听说过。”虽然奇怪,她终究伸出手去接了过来,看她穿的费力,东方玄泽微不可察的帮了下她。 第十四章:进宫面圣 “进宫步步都是规矩,你可准备好了?”东方玄泽有些不放心,毕竟陈锦瞳从小便被送出武安侯府,一直都是养在商贾人家,有些规矩,怕是不懂。 “我这一身,想行个正式的礼怕是艰难。”陈锦瞳回想了一番,陈家虽然富甲一方,但毕竟是商贾,不比朝臣,虽说礼仪习得不少,却未曾得见天颜。 “够用了吧,不碍事。不过,世子殿下,您是如何讨得的圣旨?还这么快就找到我了。”陈锦瞳话锋一转,出声询问,她总感觉这位眼前的人越发神秘,说他有权,他这身份又如此尴尬,京城重地,是不容得他拥有权势的;可若说真是表面一样人畜无害,她是不信的,毕竟他本身就长得一张艳绝众生的脸,怎么看都不像的平庸之辈,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平凡的。 见她问得毫不遮掩,东方玄泽也大方回答:“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和立场,是容延君,他向陛下替你请功了。”陈锦瞳紧盯着东方玄泽的脸,不肯错过任何一个表情,她曾在组织里学习过一段时间心理学,虽说她是以身手闻名,但是看出一个人撒谎并不难,谁知,还没等她看出点什么,东方玄泽又再一次开口:“你不用这样盯着我,我是跟容延君稍微提了下。” 他如此坦诚,到衬得自己像个小人,陈锦瞳感觉有点尴尬,清冷的神色也消失殆尽,“我知道不会那么巧的,容延君受了嘉奖,少不得要高兴上几天,一时间想不起来我的。” “你现在倒是聪明,一点就透。”东方玄泽一如既往的声音响起,陈锦瞳简直瞬间恼怒,那一点尴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明摆着说我之前蠢,怎么点都点不透吗?”陈锦瞳想直接出口反驳,话到嘴边却又感觉人家说的没有错,只好小声的嘟囔一下,结果看见一边的东方玄泽居然还在马车上放着茶壶,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陈锦瞳默默的在心里吐槽“这是得有多悠闲,走到哪连家都搬到哪,也不怕烫着。” 东方玄泽嘴角却浮现了一丝丝笑意,方才那一番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却是难得的没有出口反驳她,“此时的小丫头,才是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 离皇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东方玄泽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待到皇城脚下,便噤了声。 皇上还在勤政殿处理政事,传话的小太监掂着步子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两个小宫女,向东方玄泽行了一礼后,手一扬就打发了小宫女去搀扶陈锦瞳。 陈锦瞳身上有伤,有些直不起身子,两个小宫女看着清瘦,力气却极大,有她们托住了大部分重量,步子倒是比之前快了不少。 一进殿内,一阵清香就传进鼻子里,让她意识更加的清明了。长期培养的观察力让她十分直观的感受到周围的气氛与外面截然不同,深深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陈锦瞳马上解了斗篷递给右边的小宫女,心里有些慌乱,眼见东方玄泽行了一礼便跟着他要行礼,却见东方玄泽往地上一瞟,她立马回神跪下去行了大礼。 “微臣(民女)参见皇上!”不闻回应,陈锦瞳心中微寒,因为有一处箭伤在胳膊上,就算是尽力,她还是做不到标准的行礼。 早就知道面圣是一件关乎生死的事,陈锦瞳却觉得自己向来是无所畏惧的,毕竟她从不怕死;亲自经历,那种威严的气息却让她真的有些窒息,害怕自己会赌错。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一声浑厚的男声;“起来吧!” “谢皇上!”陈锦瞳下意识的跟着东方玄泽回到。行完礼起身时却暗道不好,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起来,身边已经跟着行完礼的宫女立马会意上前搀扶。 “让你把人帮我带回来,怎么带回来成了这样子?”陈锦瞳不敢应声,有些局促的立在刚才站的位置,便听见刚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在质问东方玄泽,却又是语气平淡,听不出责备之意。 “是臣失职,赶到之时人已成了这样。”东方玄泽还是不卑不亢的回答。 “行了,赐座吧。”本就是才下的令,出现这种情况实属意外;况且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子,就算真的没把人带回来也不一定就把帽子安在东方玄泽身上,皇上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有深究。 “多谢皇上!”陈锦瞳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这才看清了面前的皇帝。她本以为高位之上的人,要么是像一代枭雄曹操一样细眼长髯,身材健硕;要么就是像汉武大帝面含慈悲,宽厚大方的。 出乎意料,没有她想得那么凌冽,也没有那么和善,眼前的皇上面像介于两者之间,脸上算不上棱角分明,反而有些瘦削,倒是一双剑眉十分威严;身著一身明黄龙袍,就一根木簪绾了乌发,斜斜的倚在背后的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只狼毫,似是还在忙碌。 “怎么伤成了这样?”在对陈锦瞳一番打量后,皇上才开口询问,小太监来回话时就已告知他人受了伤,却没想到受了这么重伤,全身都是血迹就算了,那两支箭矢居然都没拔出,让人触目惊心,并且根本没做处理就这样来了。 陈锦瞳就着椅子扶手便要站起来回话,一用力伤口好像又开始流血了,看得皇上一番皱眉,“行了行了,伤成这样就不要在乎那些了,寡人免了你的礼,小德子,去传了太医过来替这位姑娘诊治。” “多谢皇上!”陈锦瞳不再推辞,在皇上的示意下坐回去了。 “你是从何处学的这法子?秸秆煤,倒是历朝第一次出现。”见她精神尚可,皇上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一边合上手中的折子一边问道。 “回陛下,民女养家祖上是做生意的,民女长期耳濡目染,知道煤炭珍贵,带人多次尝试,终有所得。”陈锦瞳有心靠面圣替自己谋划,但更清楚高堂之上的人能坐稳这天下,自然是不可能被她所糊弄的。况且...... 这法子的真实来源是异世,她虽不能全盘托出,但寻个相近的说法,总是可以的。 第十五章:你很聪明 许是刚才用力扯到了伤口,陈锦瞳身子又有些发虚,以为皇上还要继续问话,她强打起精神,却见皇上收回了她身上的目光,又拿了一本折子草草的看着,陈锦瞳感觉有些摸不清头脑,看了看一旁的东方玄泽,对方回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收到这个信息,她也不在着急,反正她坦坦荡荡,有什么事听着就是了。这样想着,便艰难的端了宫女早就呈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暖暖身子。 刚放下茶杯,就见小太监领了御医进了殿内。 皇上头也不抬,就吩咐道:“带她去偏殿先处理下吧!” 太医一行人也不多话,行了礼就起身往外走。 微微俯身行了个礼,陈锦瞳也不多言,再加上身体确实支撑不住,便任由旁边的宫女搀着跟了出去。 “她是陈百现的女儿?”殿内重新安静下来,皇帝才放起手上的折子,虽然这些消息早就了然于胸,却还是要跟东方玄泽确认一下细节。 东方玄泽忙起身回话:“回陛下,确是如此!” “你和她很熟?”皇帝还是语调平静,静静的看着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心内却是大惊,皇上先是问陈锦瞳是不是武安侯的女儿,再问他们是否很熟,难道是怀疑他与朝中之人勾结?不对,既然知道是她是武安侯的女儿,那也应该知道了其中的纠葛,于是镇静的回道:“回陛下,臣碰巧遇到她几次,”顿了顿,见皇上不言,于是接着回答:“正月初六,我应侯府大公子之邀到侯府赏画,正好撞上这位陈小姐回去认亲被赶了出来。” “嗯。”皇上并未多问,看着东方玄泽的目光却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宣王这个儿子,倒是个能成大事的,可惜了,不是自己的儿子,就怕他真的成了大事,只能给他扣在了眼皮子底下。 东方玄泽不去看他的脸色,慢条斯理的又坐了回去。 “你先回去吧,看那小姑娘的样子,怕是支撑不住,等下我会打发人送她回去。”说完话,皇帝的目光又回到了案几上的折子上。 “是。”闻言,东方玄泽便起了身准备回去,却听见门边有了声音,已经包扎好的陈锦瞳脸色比早上还苍白,却硬挺着又来了。 看见有人进来,皇帝抬头看了看,他倒是低估了这个小姑娘。 “有什么事,让你这么不要命?”听见皇上开了金口,东方玄泽顿住了脚步,观察着殿内的情况。 “回皇上,民女有冤,请求陛下做主!”陈锦瞳好似被突然戳中了痛点,声音中略带哭意,凄凄惨惨的就要跪倒在地上。 “坐着回话吧!既是事情还没说完,世子也跟着听听这是怎么个冤屈法。”皇帝很是不喜女人哭哭啼啼,有些烦闷的按了按太阳穴。 陈锦瞳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东方玄泽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旁的宫女十分识趣的换了热茶上来。 本以为耳边有得聒噪,皇帝都心情快要转变得不耐烦了,陈锦瞳却迅速的收敛了情绪,柔柔弱弱的开口:“民女母亲是武安侯爷陈百现的第三门妾室,在民女年幼之时就已撒手人寰;后民女被人送出,幸得商贾之士所养,养父母待我恩重如山;后养父母病逝,怜我一人孤苦无依,便告诉了我身世让我去寻了武安侯爷。可是,却在武安侯府被人百般羞辱打了出来,差点丢了性命。”说到这儿,陈锦瞳有一丝的踌躇,犹豫是否要将设局害陈荣安的事和盘托出,说了,有理也会变得不够充分,可是不说...... 她又想起东方玄泽的嘱托:“皇上坐拥天下,耳目无数,你说出的,他早就知道;你不说的,他也会知道;想报仇就不要隐瞒。”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问他:“那我说了报不了仇呢?”东方玄泽回她:“你可以不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说了可能报不了仇,不说却一定不会如你所愿。” 确实,感受过那种威严,再看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心内了然,说吧,反正现在她没有选择;不过,她可以换一下先后顺序,大事说在前面总不会错,有些事也会变得理所当然。 于是,她再次开口:“算起来,我两次丢了性命都是在我原本最亲密的人身上,上次幸得世子殿下路过施舍了我一件披风,让我才能活着逃到外面被一个乞丐相救;此次又得皇上相救,民女不胜感激!”她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皇帝和东方玄泽行礼道谢。 皇帝却不为所动,出声质问:“陈荣安私自挖煤之事暴露与你有关?” 迎着皇帝审视的目光,她大大方方的回答:“是!”把整件事事无巨细的的说完了,见皇上听得认真,她喝了一口茶水,又补充道:“陈荣安下狱次日清晨,派人杀了我养家上下一百多号人,上至耄耋,下起婴童,一个活口没留;我今日这般,也是为了一直以来庇护我的亲人报仇被伤。” “你很聪明!”皇帝难得开口夸人,对她却是十分欣赏,她那点小心思他看的十分真切,但也承认这十分受用。 “小德子,去把陈百现和陈荣安召来,我有话问他们。”小德子领了命令就要出去吩咐,又听得皇上又开口道:“顺便把皇后也请过来。”皇上担心皇后又过来为她父兄求情,干脆一起过来说个清楚,他也捡个清净。 “你那秸秆煤朕亲自看过,确实很不错,推广怎么样?”等人的期间,皇上又出声询问。 “回陛下,这秸秆煤用传统的人力去制造比较耗时,不宜推广;但是我已基本上掌握简单的器具,生产起来比传统人力快、质量优,专人组织起来生产的话,要供应不难。”陈锦瞳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既是如此,你伤好些便着手这件事,把所需之物列举出来,要事无巨细。”沉了沉声,皇上看着陈锦瞳开口。 雪从去年一直下,即使偶有停歇温度却仍然不见回暖,虽然世道渐渐安定,可这个时代,人力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尤为渺小,要不是看陈锦瞳实在伤重,皇帝是准备宣了人进来直接扣下开始投入制造的。 陈锦瞳起身应了下来,正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外面传话的小太监跑了进来,传到小德子那之后小德子才禀告道:“陛下,武安侯父子来了。” 第十六章:看他演戏 听见通报,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进来的人。 只见陈百现一脸惶恐不安的样子,一进大殿就要扯着陈荣安蹒跚往地上跪去,“罪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那高位之上的人确实扯了扯嘴角,仿佛一无所知的开口问道:“武安侯何罪之有啊?” 陈百现眼角一颤,腿有些发软,帝王心比海深,即使跟随多年仍是看不透其中之一。 旁边的陈荣安倒是松了一口气,知道陈锦瞳入了宫,随后又宣了他们父子,只想着她如今有功,怕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定是向皇上告状了,如今听这上面的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放轻以为没事了。 “罪臣未尽到人父之责,让亲生骨肉在外流落多年;未尽到人夫之责,使内人犯下言行不状之罪,差点打死自己的女儿;而且犯下治家不严之罪,让犬子起了贪念,犯下如此大错。”陈百现心知自己逃不掉惩罚,便开口拣了几件明面上的事列举着。 皇帝不动声色的在心内冷笑:“这个老狐狸!”这话说得的简单,像是真的认了错什么都没落下,其实却简化得什么罪都不大,说来说去,就是他一个疏忽的问题。 这时候,又听得小太监传话,陈皇后带着一众婢女款款而来,只听得环佩叮当,便见最前面之人解了一身胭脂红的貂裘,露出一席浅红烟罗裙,斜插一对龙凤钗,乌黑浓密的长发绾成髻,神态端庄稳稳的走了进来。 这是个三妻四妾的时代,虽说女人没有实权,但是胜在男主外女主内分工明确,家中主事的都是正妻,正妻一般出身颇高,看不上那些狐媚娇弱,惺惺作态,可有的人却就好这一口,因而得宠的多是小妾。 这是陈锦瞳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后,在她的认知里,古代皇后一般是贤妻良母的存在,然而早听闻当今圣上异常宠爱皇后,她心下已经默认陈皇后是个“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绝世佳人。 那身影确实称得上“腰若流纨素,指如削葱根”,只是面庞看的不够清楚。 还没看清皇后的尊荣,她又在宫女的搀扶下行了礼,这会儿歇下来,乍一起身,伤口倒是像比方才更揪心的疼,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儿,却见那皇后直冲她而来,她心下有些惘然,这是干什么? 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迅速的握了她的手问候道:“这就是妹妹吧!姐姐真是对你不住,让妹妹平白受了这么多罪。” 陈锦瞳此时的身体只有十六,又加上幼时体弱多病,比陈皇后整整矮了半个头。 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方才只见身姿绰约,如今细看,鹅蛋脸,柳叶眉,鼻梁中上,不算天人之姿。胜在肤若凝脂,一双瑞凤眼,眼睛细长,眼尾优雅的微微上翘,眼有光而流而不动,迷人且有魅力。 “皇后娘娘万金之躯,是民女有罪,惹了娘娘伤心。”看见皇后眼中并无像她所话语中所说的那样担忧,陈锦瞳不冷不热的回道,借了行礼之便抽出手去。 却见陈百现也舔着块脸凑了过去:“瞳儿,是爹没用,没能及时制止你娘(大夫人),瞳儿受苦了。”说着说着好像真是十分动情,伸了手去抚了抚陈锦瞳的脸颊。 陈锦瞳可不是原主,还会期盼陈百现的父爱,看着他那虚假的面孔,对他那手更是嫌弃的紧,用了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将他的手隔开,不客气的回道:“我娘已经死了,那不是我娘!” “瞳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小娘死了,大夫人是主母,于情于理也是担得起你一声娘的。”陈百现装作苦口婆心,心中却是算计着就要戳了陈锦瞳的痛处,要是能让她大骂出声,惹得皇上动怒才好。 谁知,未能如他所愿,还没等陈锦瞳开口,高堂之上的人就开口冷冷的打断,“侯爷,这些事既是国事也是家事,可否容我一言?” 陈百现吓得腿一软,立马就跪了下去,颤巍巍的回道:“皇上您此话可是折煞老臣了,此事因臣而起,若能得皇上主持,老臣感激不尽。” “侯爷且先起来吧!”皇上大手一挥赐了座,众人谢座,皇上才再次开口道:“依我看,此事既是属实,就先让人认祖归宗了才是!”陈百现心里却是一黯,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副顺从的样子,开口谢恩:“多谢陛下体恤,待老臣回家便立马叫人迎了回去。” 陈锦瞳心里却十分郁结,那个侯府有什么好待的,她可不想回去。默了默,她扯出一个痛苦的样子跪倒:“皇上,民女不想回去,民女只求武安侯饶我一条生路,把我除了宗籍,天高路远,两不相欠!” 陈百现一瞬间气血上涌,要是放在以前,不除宗籍他也不会管她,可是现在,这事闹得连皇上都知道了,外面更是满城风雨,要是真如了她的意,那他岂不是要成人众人唾弃的负心凉薄之人,让她死了娘还不得照顾;况且,要是她这回真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对他陈家也是颇多裨益;可是,她是个什么身份,让她回去她还不感恩戴德,居然还在圣上面前出口拒绝。陈百现越想越气,但是很快换了个态度,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瞳儿,我知道你心里怨爹,是爹没有照顾好你......”陈百现一副慈父形象,巴不得挤出几滴泪来应景,“可是瞳儿,你是陈家的骨肉,爹怎么可能放任你在外面受苦,瞳儿你放心,待你回去爹一定好好的补偿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陈百现情绪酝酿了上来,看着越来越情真意切。 陈锦瞳看的头疼,想出言拒绝,又有些犹豫,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下人都是低了头面无表情;陈荣安来之前刚被他爹打了家法伺候了一顿,心知理亏,跟个鹌鹑一样的站在陈百现身后;而皇帝皇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坦然的喝着茶水;有看了看一旁看了半天戏的东方玄泽,只见他眼神清明的像一潭湖水,微微对她摇了摇头。 第十七章:同意回陈家 只一下子,她就静下了心。 “我可以回去,但请父亲给我一个公道,”想到回去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可以摸摸陈家的底,陈锦瞳松了口,心中却明白有些事一定不能松口,在皇上面前陈百现装的这么纯良,过了时候可没这么好拿捏了。 陈百现不再言语,求助的看向了皇后,皇后接收到这样的目光,心下一权衡,觉着这事也不算大事,便扬起笑脸要开口,偏此时皇上压根没注意她,而是放下了茶杯直勾勾的看向了一旁的陈荣安。 “这事确实需要一个交代!陈县尉似乎并没有吸取教训!”皇帝突然正色道,陈荣安被发配湘州,做了个三百石的小官,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启程了的,却因为又出了这事不甘心,誓要抓住陈锦瞳,硬是一番打点暂时留了下来,这事对他们武安侯府来说都是小事,官员之中也时有发生,却没有一个人这番明显的捅到了金銮殿上。 陈荣安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知错了!臣真的知错了!” “那你倒说说你是错在了哪里?”皇上似笑非笑,就这样看着陈荣安。 “臣错在不该被猪油蒙了心,私自开矿赚钱,不该私自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还延误了到湘州上任,皇上,臣真的知错了!”想着灭了明月山庄之事皇上定是抓不到确切的证据的,陈荣安不敢透露半分,一百多条人命,早就够他血洒当场了。 见他求饶,陈百现也跪倒帮着求情。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好像两个事外人,只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还有一个该求情了吧!”陈锦瞳心内想着,一旁的皇后应该是坐不住了,她倒想看看陈皇后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能总是劝得皇上放过陈家。 出乎意料的是,陈皇后虽然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没有开口求情。 听着陈荣安心急如焚的认错声已经变得颠来倒去,皇上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后才缓缓的开口:“既是家事,我不想重罚于你;可这也是国事,不罚你于理不合,”殿内一片安静的听着,他却似乎很是为难,顿了顿才又说:“打你三十板子你可服气?” 总算能留下一条命,陈百现舒了口气。陈荣安却心内打鼓,“三十大板!”他可见过之前有个侍卫冲撞了皇上,二十大板就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瞬间打了个寒颤。 “还不快谢恩!”陈百现猛地推了他一下,他忙匍匐趴在地上谢恩,大殿之上的人又缓缓开口,“既然你也不想去当那县尉,干脆就不要去了,在家好好反思吧!” 陈荣安一连又忙着谢恩,反正他也不稀罕当那个小官,完了才抬起头来,看向一边的陈锦瞳,眼里的恨意满的像是要漫出来,陈锦瞳也不遮掩,狠狠的瞪了回去。 “起来吧!”皇帝示意两人退下,看向陈锦瞳:“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公道?” 其实陈锦瞳看得十分明白,皇上摆明了就是要偏袒陈荣安父子,本来灭门之最完全可以杀了陈荣安,甚至直接削了武安侯的爵位也是不冤枉的。可是,陈荣安没有说那件事,皇上也提都不提,众罪叠加却就这样轻轻的盖过了。 刚想回答但凭皇上安排,久不出声的东方玄泽却抢在她前面出声:“既然都是一家人,不如让陈大人风风光光的接了陈小姐回去,既不坏了父女情深之名,又能让其他人不会轻视陈小姐,陈小姐意下如何?” 陈锦瞳虽然不乐意回去,但眼下这已经成了她必须走的路,风风光光的回去总比偷偷摸摸的好,最起码也能打击一下大夫人,这样想来,便禀了皇上:“民女觉得尚可。” 眼见尘埃落定,皇后也不再顾忌,想着要不留了陈锦瞳在宫里,也好探探她的虚实,便躬身回话:“陛下,锦瞳身上有伤,不如就留了她暂时陪我在这宫里,养的好些了再让荣安来接了去。” 陈锦瞳连忙推辞:“谢皇后娘娘好意,只是民女粗鄙,恐留在宫内不懂规矩让皇后娘娘落人话柄,出宫随便寻了客栈便是。”明月山庄是暂时不能住了,锦绣别庄又有些偏远,想着客栈还是要方便些。 “不如请陈小姐到我那里暂住吧!”东方玄泽向皇上行了礼,欠了欠身接着说:“今日得了几幅字画,我与友人都常聚在清荷书斋,还请陈小姐放宽了心先住着。” 这“无双公子”的称号倒不是白来的,东方玄泽诗文行云流水,画作别具一格,为人所津津乐道,流连在书斋也是常事。 “既如此,便这样吧!”宫女新添了灯油,已是晚膳时分,皇上也觉乏累,说完便起身示意他们各自散去,众人纷纷退了下去,只剩下皇后自然的跟在皇上身边,吩咐宫女将早已准备好的膳食摆了上来。 因着有伤在身,陈锦瞳走得极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不过却因为满地的白雪,也不觉得昏暗,陈荣安父子应该是去领罚了,也没和他们一道出来。 东方玄泽的小厮已经来了,和车夫并列在马车旁等候。 东方玄泽和小厮一同扶了陈锦瞳上车,这才缓缓的回了世子府。 “多谢世子殿下,今日之恩,自当铭记在心,没齿难忘。”陈锦瞳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僵硬的靠在软被上,气若游丝的说道。马车里一如既往的暖和,火炉又添了新碳,烧的正旺,软被也换了新的,软软的让人放松。 “你先养好了伤再说吧!”东方玄泽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陈锦瞳感觉自己虽然受了伤,可是还是有点饿了,可看对面的人,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难道他出门前吃了东西? 东方玄泽把火炉微微向陈锦瞳那一边靠了一点,旁边的小厮看看他又看看陈锦瞳,一脸的八卦,看得陈锦瞳有些好笑:“你叫什么名字?”“东方。”东方心里可是有千言万语要蹦出来,见陈锦瞳开了口打破这沉默,立马接话道。 “你叫东方?”东方不是姓吗?“对啊,我是东方家的,就叫东方!”说到东方家,他心里有些刺痛。 东方玄泽不参与谈话,也不阻止,陈锦瞳突然对东方玄泽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和东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第十八章:与皇上达成一致 到了世子府,天上竟然十分难得的出现了一弯弦月,若是天气回暖,很快便是春季了。 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虽然感觉饿,真正吃起来胃口却是不好,喝了小半碗鸡汤,又吃了几口清粥,陈锦瞳就草草睡下。 翌日,陈锦瞳被丫鬟唤醒,昨夜她倒是比想象中睡得安稳。 梳洗一番,早膳还在准备,东方玄泽不见身影,陈锦瞳便打发了丫鬟准备自己出去转一转,看屋内陈设,东方玄泽似是对梅兰异常钟爱,屋子里的屏风是清冽的墨梅图,置物的朱红小柜和房间内的四方小桌摆了青郁的岁兰;此处似乎是客房,虽说物品一应俱全,却不见什么看起来比较私人的物品。 出了房间,回廊下是一排梅花,多是红白两色,此时虽说已是冬末,但因着气温迟迟不见回暖,也还是算开的烂漫。 早膳时分,陈锦瞳应了丫鬟招呼便去用膳,一早不见身影的人此刻倒是已经坐在桌前等她。 正想要开口,东方玄泽却是抢在她前面熟稔的招呼她坐下,见她落座便率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陈锦瞳话头还没说出口就被掐灭,见他只专心吃饭,连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只得硬生生把所有的疑惑咽下肚子里,沉默的吃起饭来。 谁知,东方玄泽虽然吃相优雅,速度却不慢,还没等她吃完就已经站起身子,还是那样我行我素的说了句:“待会儿会有大夫过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都问了他便是。” 闷声回了个:“嗯。”陈锦瞳忍不住问他:“世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的,就算她受了伤,也不至于要他照顾,虽说在皇后面前颇有种解围的意思,直觉却不像那么简单。 “没什么意思,你且安心住着,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东方玄泽像是完全没听出她话中的疑惑,说完便拂身出去了。 既是如此,那便再找个时间问吧,见他出去的那么利落,陈锦瞳干脆不再深究,继续有条不紊的吃着饭,睡一觉起来,身子倒是感觉爽利了不少,吃的也比之前多了点。 吃完饭不一会儿,东方玄泽的请的大夫也来了,是京城有名的回春堂的老先生,经验老到,许是在宫中的御医处理的很好,倒是没有感染,听他说只要细细养着就不会有大事,陈锦瞳也放下心来,由于东方玄泽不在府内,她到像个女主人似的等老先生开完药又送了出去。 一连二三日,东方玄泽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一直都没露过面,眼见天气都渐渐好了起来,陈锦瞳的伤也微微好转,开始着手绘制制造秸秆煤所需的机器。 第四天的中午,微微出了些太阳,雪也开始化了,房檐上偶尔滴滴答答的落了雪水下来。 多日不见阳光,陈锦瞳本想出门去晒晒太阳,见见光,可才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却还是觉得寒意侵人,又回了书房接着画图纸。 世子府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身便衣的皇上居然亲自来了,径自去了书房,也没让人通报。 即使在世子府待得安然,长久以来的警惕力还是不曾松懈,皇上刚进了屋子,陈锦瞳连忙起身行礼,皇上倒是没在意,微微抬了手示意她起来便坦坦荡荡的环视了整个书房一圈。 东方玄泽的书房并不大,藏书字画倒是不少,幸好空间格局做得很好,没多少压迫感,满满当当的让人只觉得充实。 片刻,皇上打发了侍奉的人下去,直接在主位坐定。 观摩了一番陈锦瞳刚才在画的图纸,才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至少还要休息几天,既然已经差不多了,那就给你三天的时间一并整理好了送进宫去。” “是。”陈锦瞳立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回答,心中有些疑惑,眼看天已经开始回暖,目前秸秆煤的用量不会太大了,皇上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事亲自出宫一趟的,不过,既然不可妄测圣意,干脆闭口不言,问什么答什么。 “陈百现应该快来接你回府了!”皇上继续开口,虽然不像之前见的那么严肃,却还是眼神犀利。“是。”陈锦瞳还是一样的应和。 “你是聪明人,应该大致猜到我来找你的目的。”此刻书房内就他们两人,书房外还有高手守护,皇上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说了他的目的:“我知道你冒着失仪的风险浑身是伤出现在我面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倒是乐意成全你。” “皇上圣明!臣女多谢皇上成全!”陈锦瞳跪下行礼,既是已经在皇上面前认祖归宗,只差了一点仪式,她也应该要改口了。 她一脸的虔诚,心中却在窃喜,终于可以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了,权倾朝野又如何,她就要看着整个陈家被踩在脚下! “待回去武安侯府,你只需要静静的等着就行,我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自会有人告诉你,”皇上还是面色不惊,不冷不热的吩咐道。 “是!臣女定时刻谨记皇上教诲。”陈锦瞳依旧跪在地上,受伤的胳膊虽然有所好转,却还是不得动弹,只用一只手行礼似乎有些滑稽,不过没人在意,两人皆是神态自若,却异常严肃。 “你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皇帝猛然骤了目光,一双眼睛里透出警告的意味,紧紧的盯着陈锦瞳。这要是个普通人,此时怕是要被这气息吓破了胆,陈锦瞳也是感觉有些阴冷,但没到恐惧的地步,还是简短的回答:“臣女知道。” 对眼前的人反应倒是还算满意,皇上收了目光,也不看她了,起身便要离开了。 陈锦瞳跪在地上换了个方向送皇上离开,又听得冷冷的话音传来:“你若是真聪明,想要什么我定不会亏了你;你若是想不通,也别指望我会放了你。” 陈锦瞳低着头应了声,听得这声音越来越远,知道皇上已出了书房。果然,抬起头来已经不见皇帝身影,门外世子府侍候的丫鬟倒是快步出现在门口,三步做两步的把陈锦瞳扶了起来。 第十九章:回武安侯府 晚膳时分,收起手边的画稿,陈锦瞳熟门熟路的去前厅用饭,到见了那个几天没出现的男人又是像之前一样在饭桌上等她。 这人消息倒是灵通,白天皇上来了晚上他就回来了,不然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人影,陈锦瞳对他这种态度十分不满意,明明他什么都能算到,却咬死了一个字也不多说。 陈锦瞳可从来不是一股气憋死自己的人,在入组织之前,还是个路都走不稳的孩子,她就敢一个人拎了根比自己还高的棍子,把墙角盘踞着的一条毒蛇打的奄奄一息,把孤儿院的妈妈都吓得够呛。 人们都说小孩子是没有记忆的,其实不然,虽然有些模模糊糊,但那个片段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和另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沿着墙根摘野花,小女孩在前面摘花递给她,她就晃悠悠拿着花跟在后面,一条青绿的竹叶青被她们惊扰,向着她们就吐了吐信子,那个小女孩被得摔倒在地上,膝盖上摔破了皮,血就流了出来。看见平时护着她的小姑娘受伤大哭,她在一旁捡了根枯枝就上去,使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的打,等被发现时,毕竟是蛇,见到此情的大人难免大喊大叫,这一幕也令她永久的印象深刻。 而此时,虽说和皇上达成一致是她早就想好的,如今得偿所愿,可是也多了诸多束缚。陈锦瞳心内明白这都是正常的,但见东方玄泽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她也不管东方玄泽什么脸色,坐下就直接开口堵住他的话:“世子殿下倒是免了不少麻烦,得了不少好东西吧,乐得如此乐不思蜀!” 东方玄泽神色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的呛他,但随即恢复如常,轻描淡写的回答:“我自然是要替陈小姐免了许多麻烦的,毕竟借住也是住,我一个并未成婚的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府也总是会招人话柄的。” 陈锦瞳可不相信就是这么个理由,可是看他说的有理有据,再说下去,反倒显得她胡搅蛮缠了,心里压了一股火,饭都少吃了点。也不知为何,明明心里素质良好,在东方玄泽面前总是会被扰的乱了阵脚。 干脆不再搭理东方玄泽,陈锦瞳出去走了走,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梅花也开始有颓败之相,天气逐渐回暖了,她也要回陈家了,再过些日子,这些美景便没得看了。 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感觉身边多了个人,那股清冽的气息离得近了些,陈锦瞳觉得烦躁。拢了拢丫鬟新买回来的青蓝色披风,她瑟缩了一下脖子,做出突然感觉很冷的样子,装作不知身边有人就朝回廊另一头走去。 东方玄泽像是完全没把她这些小动作放在眼里,忽而很惆怅的开口:“我总是寻不到机会同你说话。”陈锦瞳从未听过东方玄泽如此忧郁的语气,似是沾满了愁绪,浓的化不开,心内瞬间放下了所有的别扭,回头站定,与他比肩而立。 东方玄泽并未回头看她,仿佛无论她走不走,他都是一样的。 突如其来的沉重,两人站立良久,久到陈锦瞳都已经隐隐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才听见东方玄泽再次开口:“这府中几乎没有我的人,可是他还是不放心,终究要亲自来一趟;就好像就算扣了我在他眼皮子下,他也还是不放心一样。” 陈锦瞳很快明白过来,她曾经让九星去查过东方玄泽,大略知道宣王一门在东方玄泽入京两年后被流寇灭了门,因着不熟,她又忙着其他的事没有深究,如今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 其实,她心里别扭就是因为觉得东方玄泽这样一声不吭,像是把自己都算计进去了,可自己怎么琢磨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当下这么一听,瞬间了然,原来就是顺水推舟借她随了皇上的意。 抬头看那清冷的面容越发的冷寂,陈锦瞳叹了口气,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但说到底,她虽对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一切感同身受,但她不是终究原主;而东方玄泽,出事的都是与他留着同样的血且朝夕相处的家人,这种痛苦,谁也不能代他承受。 心内怅然,站了许久只能默默离去。 次日,是陈百现该接陈锦瞳回府的日子,按照礼节来说,陈百现理应老早送了谢礼赶着来接她的,可是等到日上三竿了也不见得过来,陈锦瞳倒是不急,他要真是那么爽快的来了到显得不正常! 等到用完早膳,陈百现才带着六七个家丁姗姗来迟。 小厮通报完后,东方玄泽陪了陈锦瞳出去,陈锦瞳今日穿了件翠水绿的宽袖绕颈曲裾身衣,稍作粉饰,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见两人出来,陈百现上前与东方玄泽行礼,下人捧了一个升子大小的锦盒上前做谢礼。 陈锦瞳看了一眼,加上车夫不到十个人,心里觉得讽刺,却还是一副乖顺的样子。 一番人情寒暄,陈锦瞳上了马车,随后陈百现也坐了上来。 陈锦瞳坐在陈百现对面,陈百现此次是从陈锦瞳送出之后第一次见陈锦瞳,一阵沉默后目光直白的落在她脸上。 这张脸,像极了那个女人,特别是那双眼睛,一双柳叶眼,行如柳叶,半含秋水。然而,上次遇见,陈锦瞳对着他一副杀父仇人的样子,让他不寒而栗。 “父亲,”见陈百现盯着她不语,陈锦瞳出声打断,她不喜欢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瞳儿,你这名字,还是你娘娶的。”似是想起往事,陈百现有些失神,到没了之前故作可怜的样子看着叫人恶心。“我娘走得早,我没有印象。”陈锦瞳压了压嗓子,尽可能装的温良纯善,穿越也是靠的缘分,她前世今生都是这个名字,只不过以前其他人知之甚少。 陈百现又随便说了几句,突然转了话锋责备陈锦瞳在皇上面前说了供出陈荣安的事,原以为陈锦瞳会暴怒,谁知她只是语气淡淡的说着不认同却也挑不出理的话。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到叫人意兴阑珊,又看着陈锦瞳的脸庞在眼前晃来晃去,陈百现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很多多年的往事,干脆托有事下了车让陈锦瞳自己回去。 陈锦瞳斜着身子掀了车帘子楚楚可怜的看着陈百现:“爹,我是第一次真正回府,您不和女儿一起回府吗?” “你自己回去吧!”陈百现胡子一抽,差点怀疑之前见的人和现在的不是同一个。 第二十章:被为难 晌午十分,马车在武安侯府停下。 马车停定,陈锦瞳起身掀了帘子刚要下车,一声尖酸的女声想起:“老周,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了,这种人哪里配从这里进去,带她去后门。” 陈锦瞳直了直身板没去管,却见老周犹豫了一下,没有拿马扎过来。受伤前后也就是几天的事,要是跳下去难免扯到了伤口。 “我再不济也是个小姐,不用对人点头哈腰,”还是调整好姿势,直接跳下去,伤口有点扯到,陈锦瞳蹙了下眉头,不客气的回道。 老周面色有些不好,陈锦瞳也无意责怪他,直接摆了手让他先下去,陈百现也当真是无所顾忌,下马车后直接把其他家丁一并带走了,这会儿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 那丫鬟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名唤宝珠,是大夫人的贴身侍女。大夫人嫁过来时其实是带了两个贴身侍女的,只不过另一个叫光珠的前些年使了些手段傍上了陈百现,便被收了做通房丫头。大夫人气急败坏,至今提起她都没有好脸色,都是陪嫁侍女,自然拿来一起比较,骂一个捧一个,渐渐的,宝珠被捧得越发骄纵。 见只有陈锦瞳一个人了,宝珠更是无所忌惮,大夫人可是特意给她派了人手,七八个人往身后一站,瞬间气势就上来了,继续说道:“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没人撑腰还在那里硬气,装给谁瞧啊?” 面对这种跳梁小丑,陈锦瞳瞅都不愿意瞅,掂了裙边就往里走,谁知那宝珠也是个没脑子的,上来就推了陈锦瞳一下,陈锦瞳本想着毕竟是大夫人身边的,多少应该懂点规矩,顶多就是拿话揶揄她,谁知这人见她不吭声,以为她软弱,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动起手来,正好推在受伤的左肩。 武安侯府所在的位置本就在繁华地段,又因着天气好了,街道上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动静不大,暂时没人注意。 宝珠这女人身板本就壮硕,直接把陈锦瞳推一趔跄,伤口一阵疼痛,陈锦瞳一言不发,出腿直接一个回旋踢就将人踢下台阶去,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宝珠就躺在了台阶下的地板上。 还是离陈锦瞳稍远的一个小丫鬟先反应过来去扶宝珠,一大伙人才慌慌张张的去一起把她扶了起来。 好不容易起来,宝珠伸手扶着腰,怎么也站不直,看她那样儿,应该暂时消停了。陈锦瞳便不再想管她就要往里走,谁知那人腰都还没直起来嘴里又开始骂个不停,陈锦瞳干脆不走了,转了个身就回去,一屁股坐在她们旁边的地上,大雪初融,地上还湿漉漉的,陈锦瞳又是穿了件容易有水印的料子,一下子大半边外裙都湿了。 眼见有人陆陆续续的被宝珠的大骂吸引过来,陈锦瞳娇滴滴的挤出了眼泪,站在一旁抽泣,伤心的不能自已。 旁边的小丫鬟眼见不对,赶紧拉了拉宝珠的袖子让她别骂了,宝珠见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抬手便要给陈锦瞳一耳光,虽说是要演戏,陈锦瞳可没想真让她打到了,右手直接压下她的掌风,装作委屈的样子就要顺着她的手跪下:“宝珠姐姐,我虽说只是一个庶女,但我娘也是办了正经手续,有了名分的,就算大夫人不喜,我总归还是老爷的女儿啊!” 陈锦瞳借助宽袖的便利,使了劲往宝珠手上招呼,宝珠疼的脸都要变形了,见身边又有看不下去的百姓上前搀扶,又疼又气,使劲儿甩动要把手抽出来。 “哎哟,”陈锦瞳瞬间倒下,还连带上前搀扶的大姐摔了个屁股蹲,这下子,连宝珠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劲儿真的太大了。 “宝珠姐姐,我真的知错了,我身上还带着重伤,求求宝珠姐姐不要打我了!”陈锦瞳一边求饶,一边掩面而泣,哭的梨花带雨。勤政殿一事之后,陈锦瞳可是想得明明白白,这个世道光有身手还不够,演技一定要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又有两个嫂子上前搀扶二人,看着人渐渐多了起来,宝珠又辩白了几句,还不等陈锦瞳开口,围观的百姓早就纷纷出口指责:“这是欺主啊!”“唉,真是可怜,娘都没了,再也没有人护着了!”“我就说着武安侯府的大夫人不是善类吧,心这么狠!”...... 人多口杂,身边的丫鬟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宝珠见事情越惹越大,有些不受控制,心内打鼓没了主意,也顾不得腰疼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陈锦瞳就跑回去向大夫人禀告。 陈锦瞳仍旧站在一旁抽泣,其他丫鬟都跟着宝珠回了府内,就剩下的两个小丫鬟,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要提醒宝珠的那个,人机灵些,低头挤出了人群跑远了,剩下一个胆子小的站在一旁头都快垂到膝盖上了,一点声都不敢出,就怕火突然烧到她身上了。 “多谢几位嫂子大恩,我无以为报!”陈锦瞳也不再扯那些,作势就要跪下去感谢刚才搀扶她的人,几位嫂子忙拉住她:“姑娘本是千金之躯,又怎能向我们行礼?只可惜这侯府容不下你啊!”陈锦瞳一听,更是哭的停不下来,落到众人眼里,纷纷觉得可怜,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虐待,才让她这么卑微的见人就跪,本来也该是千呵万护的小姐啊! 片刻,大夫人又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来了。 见已经围了那么多人,大夫人也一下子不好发作,端着面子沉声呵斥:“我什么时候让你不要进侯府,只是让你从偏门进去罢了,你在这里闹什么?” “大夫人,是皇上同意了让我光明正大的回侯府的啊!侯府连像样的马车都没备一套就算了,我为什么不能从正门进啊!”陈锦瞳谢绝了嫂子们的搀扶,直接跪倒在大夫人面前,眼泪跟不要钱的往下掉。 本来因为大夫人那一句话消停的人群瞬间又沸腾起来,连皇上都同意了的,侯府还是如此不当回事,就这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这帽子盖下来,简直不能深究啊! 大夫人心下一横,准备蛮横的直接把这件事给按住了,立时就要让人去把陈锦瞳揪起来。幸好,小丫鬟跟着陈百现回来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陈百现阴着一张脸,沉声问大夫人。 “老爷,我只是让她从偏门进而已。”大夫人一脸委屈,不知真假。 “胡闹,皇上都允诺过此事的,再说她怎么说也是上了宗籍的,难道走不得正门?你就是妇人之见,妇人之见!”陈百现心知此事不可闹大,冷声说了大夫人几句便搀起跪在地上的陈锦瞳要往府里走。 陈锦瞳也不拖拉,见好就收,起身对着人群行了个礼才跟着陈百现进了府。 围观的众人对陈锦瞳的印象便更加好了,可是武安侯已经回来了,他们不敢再妄言,也没热闹可看了,便缓缓的散去。 第二十一章:麻烦不断 武安侯府是当今京城最大的官员府第,本朝尚武,武安侯封号还是陈百现的父亲多年前挣来的。 陈百现早年也算骁勇善战,也是得了皇上信任的,不仅席了老父亲的爵位,还在出了陈皇后之后拿下了丞相的高帽,位列三公,虽说后来因为年老归还了不多的兵权,但在朝堂之上说话也是掷地有声的。 入了侯府,陈百现甩甩衣袖就朝前厅走去,整个院落错落有致,树木葱郁,一看就是历史悠久。陈锦瞳对侯府不熟,沉默的跟着陈百现,光是进门的回廊都走了好一段,又绕过一方假石,过了拱门,才到前厅。 一盏茶毕,陈百现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看向大夫人:“让人带她去安置吧!”大夫人放下茶盏,一边挥手让丫鬟上前,一边轻声询问:“老爷可有比较中意的院子?” “你不是早就在安排了吗?你看着办吧!”陈百现不以为意的说。 “老爷,荣安的伤......”大夫人愤愤的看了眼陈锦瞳,想要陈百现出头算账。 “住嘴,休要再提!”陈百现说完就站起身来,甩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陈锦瞳不出声,扮演着一个小透明的角色,对着陈百现乖巧的行了个礼,便跟着丫鬟出去了。 转了几个弯,房屋变得越来越矮小,远远不及一进门的富丽堂皇,又过了一道小门,才到了大夫人话中安排了几天的院子,倒不像陈锦瞳想象中的狭窄,也不算脏乱,院内比较宽敞,不过极其简陋,一眼看去都能把屋中东西数个干净,不用想都知道又是大夫人的手笔。 陈锦瞳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指望什么,位置清净点倒是正如了她的意。 进屋环视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个矮几和床榻,其他顺手的物件再难看到。 她坦然的在矮几旁的小榻坐定,却见大夫人派过来的几个丫鬟一行排开,全部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这儿不用人伺候,你们回去吧!”陈锦瞳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让她们回去,便回到床榻想躺会儿。 “二小姐,我们是大夫人特意指给你的丫鬟,以后就在这院内侍候了。”一个看着年岁不大的小丫鬟低着头答道。陈荣安下面还有个妹妹叫陈玉莹,两人人是一母同胞,都是大夫人嫡出的,其他人是庶出,向来没什么交集,陈锦瞳也没细致调查。 “嗯,也行,我初来乍到,你们都自我介绍一下吧!”陈锦瞳搓搓手掌,留下就留下吧,反正院子里还要很多房间,真不留下那女人又要借题发挥,她懒得麻烦,干脆看看她又要打些什么鬼主意。 大夫人送的丫鬟一共八人,刚才回答的小丫鬟叫果儿,比她还小,虚岁才十三,其余还有两三个也是年纪小不更事的,剩下的有一个叫小翠的,眉眼都是趾高气昂看不起人,剩下三个倒是一直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来。 “你们自个儿分了靠东边的两间屋子,就在外面伺候吧!”身子还是养的不够,折腾半天有些疲倦,陈锦瞳暂时不去想其他的,收了包袱就躺着睡去。 “大哥,那个贱人回来了,”侯府的另一边,一个年岁与陈锦瞳差不多的女子一身粉色广袖流仙裙,未梳发髻,只在头顶打了小髻,插着两个纯金蝴蝶簪,容貌昳丽,却是一脸的愤恨。 挨了三十大板,虽然请了宫内的御医为他诊治,陈荣安依然还是起不了身,听旁边的陈玉莹说完,恨的牙痒痒:“这个小贱人,她还敢回来,我不弄死他我誓不为人!” “哥,你别激动,你先养伤,我去给你报仇。”看陈荣安一边气得不断哆嗦着要翻身爬起来,陈玉莹连忙安抚着他。 “你别去,她有功夫在身上,你伤不了她!”陈荣安为人做事虽然狠辣恶毒,但是确实像东方玄泽所说,对他这个妹妹向来爱护的紧。 “哥,这里是武安侯府,她难道还敢打我不成,我就去骂她一顿给你出气!”比起陈荣安,陈玉莹更是从小被手心上,就连陈百现也向来舍不得责罚她。陈荣安一想也是这个理,杀不了她骂一顿也解气,便没再阻拦。 陈玉莹带着丫鬟一行人声势浩大的就去找陈锦瞳的麻烦,而此时,陈锦瞳睡得正香。 “小贱人,我今天非要给你点颜色看看!”陈玉莹骂骂咧咧的一脚就把陈锦瞳的院门踢开,里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又见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去了陈锦瞳的屋子。 让下人粗暴的把房门搡开,陈玉莹抬脚就往屋子里走。谁知才看见一个影子闪过,陈玉莹直接飞出门外,幸好砸在身后的丫鬟身上,没有受伤。 一切来得太快,院子里一众人都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人上前搀扶,陈玉莹就这样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嘴巴张的老大,毫无形象。 陈锦瞳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的问跟着陈玉莹后面赶过来的丫鬟:“果儿是吧,这谁啊?你们怎么什么人都一声不吭的放进来,这还有规矩吗?” 果儿也是个反应快的,立马上前回话:“二小姐,奴婢知错,大小姐来的太快奴婢实在来不及通报,请二小姐恕罪。” 一语毕,身后的人也七手八脚的把倒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陈玉莹哪受过这种气,瞬间把陈荣安的话忘得干干净净,抬手就要上去打陈锦瞳。 陈锦瞳往后一退,没事人似的赔礼:“原来是大小姐,方才以为是贼人,多有得罪,还请姐姐原谅妹妹!” 陈玉莹压根不搭理她,又抬手要打下去,陈锦瞳直接收了声,目光冷冷的盯着陈玉莹。陈玉莹本来心中就一个念头:一定要打一巴掌才能出了这口气,被她盯的一下回了神,开口就骂:“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贱人,跟你娘那个狐媚子一样不要脸,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陈锦瞳不怒反笑:“我干的事可是受了皇上金口褒奖的,容得你来说?我和我娘又没抢了你男人,狐不狐媚由得你来说?”这时代哪有人未出阁就把男人挂在嘴上的,陈玉莹涨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娘抢了我爹。” “你爹要是你娘一个人的能被人抢走?你怎么不挨个问问那些姨娘她们和你爹到底是谁先动的手?”陈锦瞳可是阅人无数,什么人没见识过,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陈玉莹这点段位还不够她看的,何况她可比陈玉莹放得开。 果然,本来酝酿了满腹的恶毒语言来骂人的陈玉莹被她几句话就堵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女人骄纵惯了,说不过她就要再动手。 陈锦瞳两个手指就把近在眼前的手捏着挪开,又拿起身后矮几上的一方陶砚,举到陈玉莹面前,捏的粉碎。 “啊!”陈玉莹大叫一声,风风火火的又带着一众丫鬟跑了。 第二十二章:丫鬟 “唉!”陈锦瞳坐回矮几上,这房间缺的东西还挺多,这砚台用不了了,得重新添置,干脆看看缺什么,一并添置了好了。 房门口,大夫人送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全部堵在那,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敢上前,陈锦瞳招手让她们全部进来,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推了半天,还是那个叫果儿的壮了胆子回了句:“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陈锦瞳此刻倒是对这个果儿高看了一眼,要是不是大夫人有心放在这里的,那倒是个可用的人,可惜啊!陈锦瞳心内一转,既然安顿好了,可以寻个日子先把九星和四喜儿接过来了,九星是用惯了的,身边是自己的人要做什么事才能伸的开手。 “你在这里多少年了?”陈锦瞳出声询问。 “二小姐,我四岁时来到侯府的,如今已经十个年头了。”果儿定了定心,心里想着这小姐看着虽然是个不好相与的,但没惹到她应该不会一把就把她捏的粉碎。 “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陈锦瞳一开口,其他人忙着往外走,陈锦瞳又开口道:“各位既然分到了我这里,就别老想着旧主,我这人不找事,但也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各位回去就好好想想往后,毕竟要是在我这留下点什么,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听完这句话,又想起刚才那一幕,有人忍不住一哆嗦,加快了步子出去了。 其实陈锦瞳也不指望这样就能真吓住谁,不过好歹能压制一点,少出些幺蛾子烦人。 “我这里列张方子,你带人出去采买,要是谁不听你使唤,你直接过来回了我就是!”陈锦瞳瞧着果儿是个能用的,但也不好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大夫人的,暂时不适合深究,就先这样用着。 拿了银票让果儿出去买东西了,陈锦瞳又琢磨着想在院子里搭几个锻炼的架子,原主这幅身子用着总是缺了点劲儿,方才那陶砚,要不是才来的时候偶然发现底部有裂痕,她还真不敢保证能把它捏碎;还有养父的那些生意,剩下的可用之人,都要一件件的理顺了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原主自身也不熟这些事,只有九星熟悉一些,想到这,陈锦瞳想接他们的心更急切了。 “嗯,要赶紧把他们接回来才行,”陈锦瞳仰着头正在盘算,却听得一阵喧哗,陈玉莹带着大夫人又来了,还真是跟苍蝇一样挥之不去,惹人厌烦。 没人通报,陈锦瞳就当没看见,继续发着呆。 “娘,你看她那样!”陈玉莹抱着大夫人的手撒娇,一边跺脚一边微微摇晃大夫人的胳膊,陈玉莹已经换了一身天蓝色留仙裙,挽了一条浅蓝薄纱,姿色确实上乘,眉眼和陈皇后如出一辙,又比陈皇后多了灵动。 “不知大夫人到来,有失远迎,还请大夫人恕罪。”果儿才出去不久,这屋子里只有一人的物品,连凳子都没有,只有矮几旁的那一个小榻,陈锦瞳起身后大夫人不客气的坐了上去,陈玉莹也跟着挤在旁边,陈锦瞳只能站着。 “没有茶水,恕我招待不周。”看见大夫人满脸的嫌恶,陈锦瞳也懒得再装,反正怎么着她们都要来找事,那倒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给我跪下!”大夫人搬出当家主母的架子,指着陈锦瞳,“你目无尊长,居然打你姐姐,你看看你姐姐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我不给你点记性你以后要嚣张到什么程度!”大夫人一早才碰了一鼻子灰,又听得陈玉莹告状,又想起趴了几天的陈荣安,怒不可遏,干脆新账旧账一起算,带了家法就过来了。 “我无错,为何要跪,是她无礼闯门在先,我只是误伤了她,已经给她道过歉了!”陈锦瞳现在处理这些事已经是游刃有余了,你装纯善,我比你纯善;你要动武,我随时恭候。 “出言不敬,我倒要治治你这目无尊长的臭毛病,给我跪下!”大夫人见陈锦瞳一动不动,眼神示意身后的丫鬟去按住陈锦瞳。 陈锦瞳一个闪身绕到上前的两个丫鬟身后,对着两人膝盖位置就踢了下去,一脚一个,两人就跪了下去。 “自己不懂礼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主人没开口就动手,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还真是上行下效!”陈锦瞳初验讽刺道,大夫人张了张嘴,一下子没说出来话,陈玉莹明显是有错,而她,丫鬟是受她眼神示意的,她总不能反驳说她使了眼神了。 气急无言,干脆直接示意剩下的人一起上,陈锦瞳冷笑,母女就是母女,连吵架都是一样吵不过就打。 “打,你们全部都上,把我打伤了入宫呈事我就全部告诉皇上,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陈锦瞳退到一边,其他人顿住了不知该如何。 “朝看不到的地方打,你要是不要脸就在大殿上解了衣裳告御状!”大夫人也是个狠的,这样都没吓住她。 离陈锦瞳最近的那个丫鬟就是宝珠,她倒是扛得住,腰都没好又出来了,听得这话伸手就去抓陈锦瞳的头发。 女人打架总是喜欢一把揪住头发一招制敌,陈锦瞳刚睡起来,瀑布般的的长发还披散在身后,自是不能让她碰到的。 右手一把抓住宝珠的右手,一扭就背到了宝珠身后,宝珠动弹不得,陈锦瞳一个前踢就把人踢到矮几旁边,伸脚踩住宝珠胸口,用一种近乎邪魅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矮几对面的大夫人:“大夫人怎么知道怎么样最能伤人于无形呢?不妨让我来教教你!” 言罢,大夫人只听得几声脆响,陈锦瞳直接将宝珠的肋骨踩断了。 一时间,房间内静的能听见针掉下来的声音,大夫人心内大惊,对陈锦瞳的恨意又多了几分,见得不到好处,一身冷汗的带着剩下的众人背了宝珠回去了。 不多时,果儿回来了,想着这里应该暂时清净下来了,陈锦瞳心内也轻快了许多,帮着一起收了东西,又拿了些物什到院子里搭了几个常用的器材,准备时不时练练,力道才使得上来。 日落时分,收拾的差不多了,离进宫的日子还有两天,陈锦瞳准备明天一早就套了车先把九星和四喜儿接回来,便早早的睡了。 第二十三章:做准备 天还未亮,陈锦瞳就让人去套了马车,也没有让人跟着,就和车夫两个人就往槐花村赶去,结果到城门口,还未开城门,耽搁了一会儿,到达槐花附近时已经是阳光明媚。 未防旁生枝节,她留了车夫在上个村子出村的路口等待,自己步行到了槐花村。进村的小路树木葱郁,雪融化的不多,好像这几天都没有人经过,原本的脚印已经被后下的雪掩盖的模糊不清,白白的小路像挂在山间的玉带,而她一串脚印如同绣花点缀。 到槐花村时,村里的人倒是稀稀拉拉的遇到了几个,见她衣着不凡,也没人打扰。 “九星!”刚到农家大哥家门口,就见九星正在帮农家大哥做桌子,旁边围着一圈木屑,九星面无表情的拿着刨子在平木板。 见到陈锦瞳,九星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嘴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站起身来:“小姐!” “你还好吧?”陈锦瞳提着昨天让果儿买的一点礼品进去递给一旁的农家大哥,满屋子搜寻四喜儿的身影。 “小姐客气,还买那么多东西!想是寻到了你那亲戚了吧!”农家大哥脸上挂着憨厚的笑,一边说着就领了他们回去屋子。 “是寻到了,我今日就是来接了他们回去的,叨扰大哥了!”陈锦瞳接了大哥递过来的凳子,语气诚恳的说道。 “四喜儿还在睡着,我这就叫她起来。”九星要敲门去叫四喜儿,农家大哥忙阻拦:“让她再睡会儿,等吃完早饭你们再离开。” 陈锦瞳谢绝了农家大哥的好意,允了九星去叫四喜儿,也不见那嫂子,估计也是还在睡着。又递了早上准备好的银票给那大哥,他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要了,说是之前那些已经足够了,见如此,陈锦瞳干脆把上次给九星买的马送给了大哥,反正她们坐马车也用不着,又换来大哥一阵感谢。 一见陈锦瞳,睡得迷迷糊糊的四喜儿瞬间高兴起来,过来抱着陈锦瞳不肯撒手,陈锦瞳也不恼,拜别了大哥就和九星带着四喜儿回了京城。 进城时已经中午,三人在外面吃了饭,陈锦瞳想着要给两人置办点随身用品便提出去逛逛再回去。 “九星,不然你顺便待我去陈家的铺面认认人,混个脸熟。”反正也要逛逛,陈锦瞳干脆顺带着了解一下养父留给她的东西。 “小姐,老爷吩咐过,待他走后就关闭煤炭倒卖的生意,他担心你负担不起,反而惹上祸事。”陈家在背后倒卖煤炭的事陈锦瞳是知道的,这事做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由于煤矿属于官营,属于出事了就是大事,不出事就是大利的那种,陈家之前确实在这上面赚了不少钱。 “九星,这事不是大事了,以后秸秆煤一推广使用,煤炭的价值受到挤压,没人能揪着这个事说理了,咱们也不做了,安心守着其他的生意赚安心钱。”陈锦瞳知道报仇之事势必会得罪他人,要是自己被人盯上了,那便又要被人拿来做一番文章。 “其他的生意我也不熟悉,不过我知道谁熟悉,”九星是本来就培养跟在陈锦瞳身边的人,最紧要的是保护她,不管生意,但是熟悉陈家整个人脉关系,这也是为了陈锦瞳准备的。 九星带了陈锦瞳走了三间铺子,陈家是靠茶叶生意发迹的,京城三大茶庄有两个是陈家的,另外还有几家丝绸铺子,不过只有一家规模大一些,陈升是准备把铺子顺着商道向西边延伸一直到边关的,只不过功未成而身先死,还没到一半路程便撒手人寰。 他们进的第三间铺子是个当铺,九星对着陈锦瞳交代:“小姐,此处当铺的老板是陈家众多商铺的大领事,小姐以后可以直接去找他。” 这倒是陈锦瞳没想到的,不过也合理,管家是管理陈家事务的,陈家外面的生意肯定也有人在管,不过她以为权利多一点的会是茶叶生意的老板,谁知会隐藏在这个小当铺中。 九星为陈锦瞳一一引荐后,已经是暮色西沉,东西买的反而不多,三人又坐了马车回侯府。 让人做了一桌子好菜,三人好好的吃了一顿,待到饭菜已经开始发冷了,陈锦瞳还在有一筷子每一筷子的夹了菜往嘴里送,自明月山庄被灭门后,她就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今日吃得比往常多了些。 见陈锦瞳还在吃,九星唤了下人热菜,一见要重新热,她又不想吃了,撤下饭桌围着炭盆说话。 四喜儿靠在陈锦瞳身上,时不时的喊着姐姐,又不说其他什么。陈锦瞳有些心疼,四喜儿没了亲人,又受了惊吓,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留下阴影。 “九星,等我从宫里回来,我们去祭奠下他们吧!”面圣的日子是后天,图倒是画的差不多了,陈锦瞳准备明日再规整一下,等处理完了这事正式去祭奠明月山庄的上百口人。 次日,一大早,四喜儿还在熟睡,在陈锦瞳身边她似乎安心不少,陈锦瞳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进宫,又安排了九星把外面的院子平了,想着以后再摆点有用的东西。 又到了雄伟庄严的宫墙外,官员还未下早朝,陈锦瞳被小太监领了到偏殿等候。陈锦瞳料想朝中应是出了点事,这个时候本来已经是离下早朝不远了,大可不必让她到偏殿等候。 有宫女送了食盒过来,直到用了午膳,陈锦瞳才被宣往勤政殿,在殿外正遇见撤膳的宫女排的整整齐齐的从身边路过。 “这个皇帝倒是挺勤政爱民的,”陈锦瞳在心内嘀咕,可惜据她的了解,真是没有在哪里听过这个朝代,也不符合历史上的某个朝代的史实,对会发生的事,陈锦瞳和他们当代的人一样,两眼一抹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行完礼,小德子便把她所绘制的资料呈了上去。她所绘制的秸秆煤生产工具,材料等一应俱全,皇帝看了之后,好似脸色好了许多。 “你这是大功一件,想要什么赏赐?”皇上眼睛还在盯着画卷,把话说完了才抬起头来,脸上居然带了点点笑意,陈锦瞳第一次看见皇上这个表情,恍惚间竟然觉得有点慈祥,陈锦瞳更疑惑了,明明气温都回暖了,她还有些懊恼这个时候算不上雪中送炭了,看这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立了大功 小德子常年跟在皇上身边,早练得一副好眼力,微微打量皇上的神色就一脸喜悦的对陈锦瞳说:“陈二小姐可解了燃眉之急了,凉州至幽州一带闹起了冻灾,冻死牛羊无数。” “原来如此!”陈锦瞳心内了然,应该是闹起了倒春寒,防冻措施不到位立马就能造成巨大损失。 原主的记忆中没多少有凉州、幽州的,根据这些描述,陈锦瞳依稀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幅景象,冻死大量牛羊的地方,应该是类似现在的草原,她心内突然想到如果是像现代的蒙古包一样,真是普遍的使用秸秆煤,很可能引起二氧化碳中毒。 “德公公,请问那片地区房屋建造与京城可有不同。”陈锦瞳行了一礼向小德子请教,京城这些大户人家房屋大多修的敞亮;穷人又烧不起煤,不会一宿一宿的烧,倒是很少出过问题,不过她的资料没注明这种情况,要是不说清楚出了事,以后可就惹了大麻烦。 “陈小姐不知,幽州一带以放养牛羊为生,每个季节都随着牧草移动,住的多是毡房,与京城区别很大。”小德子虽不知陈锦瞳为何有此问,但也不多话,恭恭敬敬的回答她。 得到印证,陈锦瞳忙在皇上跟前提醒道:“皇上,煤燃烧会产生一些对人和动物有害的东西,虽不会直接影响到身体,但是如果房子不通风可能会导致人中毒。” “你懂得倒是挺多!”皇帝此时倒是对陈锦瞳改观不少,君主喜欢有能力的人,首次见陈锦瞳觉得她虽聪明却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见她确实有些能力,倒是比较欣赏。 陈锦瞳正要开口回答,皇上又开口问道:“想要什么赏赐?”欣赏归欣赏,皇上还是比较想知道陈锦瞳会怎么选择,明月山庄之事他早就叫人查的清清楚楚,想起她为了报仇伤的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挺想知道陈锦瞳会不会倚了功劳请他彻查明月山庄的事,便没有许诺她什么,只是问了她想要什么。 “皇上,臣女想斗胆向皇上讨一个恩泽,让我有监督指导之权,全程跟进秸秆煤的制造之事。”听见皇上两次询问她想要什么,陈锦瞳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讨赏。 这倒是不在皇上的意料之内,不过此法他也曾想过,有了陈锦瞳亲自指导本身就比较稳妥,只不过,考虑到她是女儿身,本朝既没有女人为官的先例,一个女人混在男人堆也不好看。 “陈二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混在男人堆里算什么事,再说了,丞相大人知道也不会准的。”皇上似乎在思考,小德子可是瞬间会意,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德公公,丞相大人担忧之事是家事,为私;我所做之事是一心为民,为公;公私之分,孰轻孰重?”陈锦瞳说着瞟了瞟一旁的皇上,见皇上脸上并无异色,又接着说道:“况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陛下首肯,我必全心全力做好这件事。”末了,干脆双膝着地行礼: “还请陛下首肯!”她看的明白,皇上是有这个想法的,可是犹豫了片刻,现在正需要一个台阶。 “既然如此,那便准了!”皇上捋了捋胡子,十分满意,对小德子说道:“这事交给你去安排。” 皇上又问了一个关于秸秆煤的细节问题,心里敲定了做这事的人选,便打发了陈锦瞳下去。 谁知,出了勤政殿,还没绕过两道宫墙,陈锦瞳被一行人直接堵了,是陈皇后,正坐着金黄的步辇正对着他们而来。带路的小太监忙带着陈锦瞳行礼,行礼之后却久久不见人让她们起身。 直觉陈皇后不是个简单的人,而且与她绝对不是一路,陈锦瞳只想赶紧离陈皇后远点,早早的回了她的小院子,然而,陈皇后可没想让她如意。 “是瞳儿吧!”之前没细听过陈皇后说话,如今听起来嗓音清浅,却自带一股威严之风。“是!”要扳倒陈家,陈皇后就是一棵大树横在眼前,皇上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能如此宠爱陈皇后,陈皇后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陈锦瞳虽对陈皇后没有好感,但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又乖巧的行礼道:“臣女陈锦瞳,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你不必如此生分,说起来,你是我的亲侄女,若是叫我一声小姑姑也是合情合理的。”陈皇后高高坐在辇轿上,陈锦瞳看不见她的表情,何况见了皇后抬头直视,本来也是大不敬。 “谢皇后娘娘!”有些拿不准陈皇后的路数,陈锦瞳也不敢像她说的那样贸然攀亲,干脆除了行礼便闭口不言。 “玉莹也好久没有进宫来了,本宫闷得慌,你陪我走走吧!”没给陈锦瞳拒绝的机会,陈皇后说着话就示意小太监抬着辇轿向前走去。 好像真的只是让她陪着走走,陈皇后也不问她其他杂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简单的家常话,陈锦瞳按照礼仪有条不紊的答着,心里却越来越不对劲,陈皇后来的方向是勤政殿的对面方向,都是用晚膳的时间了,她不在寝宫来这里干嘛,难道是来找皇上,可是皇上还没见着又带着她随处走走,难道真是解解闷? 又走了一段,陈锦瞳的脚都好似起了水泡,火辣辣的疼,抬辇轿的小太监看着身板不壮,力气到很大,一直就匀速在前面走,进宫要遵守各种礼仪,陈锦瞳脚上穿着的鞋鞋底厚厚的,十分笨重,又加上是不常穿的,越走越费力。 终于,陈锦瞳估摸着应该不止一个时辰了,陈皇后才开了金口让她回去,幸好带路的小太监一直跟着,要不然绕来绕去的她都不知道要从哪里走了。 坐上马车,她本来想倚着打个盹儿,却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以为是搞不清楚陈皇后的心思让自己有些烦闷,还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 到了侯府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陈锦瞳也没在前边院子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谁知,一进远门,只见一大堆木材等东西堆在地上,九星却不见人影。 第二十五章:求助世子 一把把房门推开,四喜儿也不见人影,她脑子里哄的炸开了,他们肯定出事了! 正要出门寻找,果儿听着声响进了房门,也顾不得礼仪,连忙上前告诉陈锦瞳:“二小姐,大夫人带了人把九星公子和四喜儿带走了!” 陈锦瞳迅速冷静下来,一把拉住果儿的手问道:“你细细说,为什么会被大夫人带走的?”她心里清楚,九星有功夫在身,就算身上有伤,这府上的人也不至于那么轻松的把人带走的,而这院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二小姐,大夫人说他们二人来历不明,又没有证明身份的文书,把他们卖给牙婆了!”果儿看出陈锦瞳对二人的在意,拣了重点告诉她。 “哪个牙婆?你认识吗?”九星的身份证明应该是在明月山庄管家手里,可是管家已死,一下子找不到,而以九星的性子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个事的,接二连三的事弄得陈锦瞳也没想起来,而四喜儿,她本就是乞儿,庶民之下的底层人物是没有身份证明的。 见果儿摇头,陈锦瞳立马拿出一双轻便的鞋换上就直奔大夫人的屋子,这会儿才搞明白陈皇后整这么一出原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还没走进到屋门口,就听到里面陈玉莹甜甜的笑声,大夫人时不时的插一句嘴,陈锦瞳怒不可遏,阴骘的眸子里充满了杀气。 “哟,来的挺快嘛!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见了长辈一点晚辈的样子都没有。”大夫人好不容易将了陈锦瞳一军,又料定了陈锦瞳不敢对她对手,看见她满脸的愤怒竟然生出了一种快感,使劲儿的刺激陈锦瞳。 陈锦瞳可不是来听她家长里短的,直接掀了她面前的茶水点心,眼睛直直的锁住大夫人的目光,逼问她:“你把她们卖给谁了?” 看着这双阴冷无比的眸子,大夫人吓得哆嗦了一下,还是死咬着:“我,我是主母,卖侯府的下人理所当然,你最好消停点!” “我再问一遍,你把他们卖到那里去了,”因为愤怒,陈锦瞳眼睛充血,睁得老大,就这样瞪着大夫人,像极了沙漠里杀红了眼的孤狼。 “你,你,你就算杀了我,我,我也不会说.....”大夫人虽然做了不少坏事,可是也很少有人能够直接与她当面对峙的,见她这样慌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大夫人这样,现在又不能直接对她动手,陈锦瞳知道问不出来什么情况了,干脆出门直接骑马去了当铺。 当铺的老板姓张,叫张兴。看着有些肥胖,但眼神精明,九星说过,是个可以相信的人,让她有事可以直接找张兴,幸好,当铺还没打烊。 张兴毕恭毕敬的把陈锦瞳接到里屋,又让人奉了茶,陈锦瞳无意喝茶,简洁明了的说了事情始末,张兴一边安抚她不要惊慌,一边打发了人去找。 明月山庄虽然被灭门,但是当时还有很多伙计和生意都在外面,没人接管的时候都是当铺老板在打理,不管现在明月山庄的人势力怎么样,但是多几个人找总比她一个人来的快些。 做了这事,陈锦瞳也没闲着,又出了门在她觉得可能在的地方挨个的找,然而,都快到宵禁了,还是一无所获。 找了她能找到的最后一个牙婆,陈锦瞳准备随便找家客栈对付一夜,便拖着沉重的脚步沿街找着去,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一个书斋,明明是在大街上,却像是在深山里一样的装扮,院门爬满了藤蔓,要是夏天肯定是郁郁葱葱的,如今看起来却是有些荒凉,心里觉得有点奇怪,陈锦瞳抬起头看了下匾额-清荷书斋。 觉得熟悉,她想了下,忽然想起那个人,眼眸一亮,“说不定他有办法,”打定主意,陈锦瞳拔腿就走,赶在宵禁之前赶到了世子府。 没了白雪的覆盖,又撒上淡淡的月光,世子府显得格外出尘,到有点世外高人的感觉。 门童见过陈锦瞳,也没通报就直接将她领进去了,东方玄泽倒是鲜少的没有外出,正和东方你来我往的下棋。 “公子,你换个人和你下吧,明知道我不敌你,还就要拉了我下棋。”东方嘴里碎碎的念着,正在布棋,刚才的残局他又输了。 陈锦瞳出声打断道:“世子殿下好雅兴!” “你怎么来了?”东方玄泽有些奇怪,东方的棋艺他清楚得很,一边下棋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也赢得毫无悬念,外面的天已经黑定了,月亮都出来一会儿了,陈锦瞳却一个人从漆黑里来了这里。 “世子殿下,我有事相求!”陈锦瞳也顾不得让下人出去,反正她不像东方玄泽需要隐藏,早就什么都被皇上查的清清楚楚。 “说吧!”倒是东方玄泽直接借着陈锦瞳说事儿的名头把下人支出去了。 “大夫人把我的贴身侍卫和妹妹给卖了!”陈锦瞳又把那些事详细说了一遍,外面应该已经宵禁了,她也不指望东方玄泽可以现在出去找人,便慢慢的说。 东方玄泽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棋盘,听她说的差不多了就对东方耳语了几句,东方收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就消失在外面的漆黑里。 “小丫头,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因为我曾经帮你多次吗?”东方玄泽面色轻佻,似笑非笑,陈锦瞳却听出了他话里的严肃。 也是,人家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帮你,不可能因为人家好心帮你几次你就赖上人家了吧!陈锦瞳在心内问自己,可是又更坚信东方玄泽真的可以帮到她了,这番话的意思...... “你帮我找到他们,我就无条件帮你做一件你想要做的事,”陈锦瞳咬了咬下唇,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就算再有心,没有能力,连自己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报仇,她既下定决心就要求得东方玄泽的帮助,同时又告诫自己,一定要使自己变得更强大! “你想好了!就算我杀人放火你也会无条件帮我?”东方玄泽唇角带笑,竟无由来的想逗一下她。 “你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因为这句话,气氛变得活跃起来,陈锦瞳都忘了自己在这里的身份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连尊称都不用了,直接给了东方玄泽一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东方玄泽一阵尴尬,正了脸色,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压低声音了说:“我帮你找他们,你帮我查宣王府的惨案。” “好。”陈锦瞳爽快的答应,其实她隐隐有些猜到东方玄泽要做的事,那个夜晚长廊下的男人,她印象深刻。 虽然知道这件事困难重重,但是就算凭着人家帮过她多次,这份恩情,她也是要还的。 第二十六章:黑市寻人 “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不介意的话,你先在这住下吧!”提起宣王灭门之事,东方玄泽明显情绪不佳,做了安排便准备起身到院子里走走。 “世子殿下!”陈锦瞳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几日伤好了不少,胃口也好了起来,她回侯府之后一路追着出来,还没用晚膳呢!方才不觉得,现在到有些饿了。 “还有事?”东方玄泽凝眉看她,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 见他这么正式的出声询问,陈锦瞳微微有点尴尬,难不成在这具身子里面久了,心智都变得不成熟起来。“没事,我就是想讨顿晚膳,”陈锦瞳低下头,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道。 沉郁的忧伤被莫名打断,东方玄泽心内的压抑少了很多,叫了屋外的丫鬟进去听她使唤,便回房休息了。 一连两日,陈锦瞳不是在医馆就是游走在各个鱼龙混杂的街道,幸好身体争气,恢复的挺快。东方玄泽倒是义气,十分耐心的陪着陈锦瞳找了大半个京城,却还是不见踪迹。 第三天一大清早,陈锦瞳起床就没见到人,问了丫鬟才知道,东方玄泽昨夜就带了人去了黑市,看这样子,应该是九星他们有着落了,她忙骑了马往丫鬟说的地方赶去。 到了那地方,见东方正在门口,一看就是在等她,门口有专人把守,没有熟人根本就进不去。 跟着九星走进去,没有她想得熙熙攘攘的样子,反而十分安静,鲜少有人。穿过一个走廊,里面越来越黑,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人十分压抑,陈锦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东方直接把她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才看见东方玄泽一身黑色深衣,倚窗而立,见她进来,收了目光在木桌旁坐定,缓缓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世子殿下,九星他们是在这里吗?”陈锦瞳心急如焚,坐定便直接开口询问。 “只有九星在这里,四喜儿被那牙婆卖到望春楼了。”见她毛毛躁躁的,东方玄泽也不责怪,纤长的手指端了茶杯送口中送去。 “可是还有其他隐情?”见他这样悠闲的样子,陈锦瞳差点就来了脾气,转念一想,东方玄泽既然昨天夜间就已经来了,没理由会是她现在所看到的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便出声询问。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黑市,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要救九星,必须要打赢了擂台上的人之后光明正大的花钱带他走,不然就粘上了狗皮膏药,会惹得你烦不胜烦。”东方玄泽冷静的给她分析,陈锦瞳听得认真,要是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救出九星,她也不想再闹得一身腥。 有人敲门,东方打开房门,见一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对东方玄泽行了一礼,东方玄泽随他走了出去,陈锦瞳看了看,来人不像一般鼠辈,倒像是个正经能干大事的人,陈锦瞳有些奇怪,那人似乎对东方玄泽很是恭敬。 东方没跟着出去,反而盘腿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陈锦瞳问他:“什么时候开擂台?” 陈锦瞳知道这种黑市。有人把奴隶和许多不明身份的人送到这里来,上了擂台比武,有些达官贵人或者赌徒一边在桌上下赌注,一边围观,若是合了眼缘,就会把人花钱买了在身边做打手,她之前就猜测那牙婆会不会把人往这些地方卖,可是没有势力,她根本就进不了内部打听。 “天黑以后,擂台要看什么时候来的人多了,让这背后的人满意了才会开,最晚会在午夜之前。”东方倒是不和她嬉皮笑脸了,不过还是语调轻浮,丝毫不稳重。 “那我先去找四喜儿,”陈锦瞳饮驴似的将茶杯里的茶水仰头喝完,起身就要出去。 东方看着她毫无形像的样子嗤笑出声:“你能想到的我家公子能想不到,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今天的擂台可能会提前开。” 果然,擂台开的不算晚,大约晚膳时分就熙熙攘攘的聚了不少人,东方玄泽也回来了。 这里的设计比较玄妙,门口是走廊,窗外就是擂台,陈锦瞳早就看了一圈,除了他们所在的这个房间,窗外目光所及之处也是窗户,围成环形,楼下是擂台,擂台边还要一大块空地,是供人下注和围观的,有点类似古罗马的斗兽场,虽说不算气势恢宏,但在这个时代,也能说是风头无二。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比窗而站,幸好她这几天为了方便出入那些场所都是以男装示人,出现在此处也不算突兀。 可是,擂台上的人已经换了两拨,还是没看见九星的身影,眼见又一拨人换了下去,她手心都已经湿了。她看的清清楚楚,现在这擂台上所剩之人是个狠角色,这人身材异常魁梧,力道极大,虽说不灵活,但是身材有优势,又因为被收了武器,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别人打他不会造成他多大的伤害,他打别人却是几下就打的人家吐了血。 这时,新来的奴隶像牲畜一样被赶上了擂台,陈锦瞳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九星!”来不及细想,陈锦瞳抬起脚步就往楼下走去,东方玄泽不出声,也跟在她身后。 待到擂台周围,陈锦瞳这才看清,比赛还没开始,九星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还没开始怎么九星就已经成这样了?”陈锦瞳转头询问。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打了,或者是在被关着的时候就受了伤,他是新来的,这很正常。”东方玄泽刚说完这句话,台上已经宣布开始了。上面一共六七个人,一开始是毫无规律的乱打,谁先倒下谁就会被抬走,只有最后留在台上的人才可以被人买走,就算没有被买走,打赢了在这里也能得到特殊的照料。这里的生活如同地狱,除了自己,所有台上的人都是敌人,为了自己能过得好一点,上去的都是不遗余力。 九星很聪明,并不准备与人正面冲突,只是不断闪身避让不分敌我的奴隶,尽量保持体力。 不多时,台上只剩了三个人,九星,和那大汉,另外还有一个眼光狠辣,脚步却有些打颤的男子。 第二十七章:我替他打 虽说厉害,一连打了三场,那大汉也是满身大汉,粗喘不断,打擂每天一共三场,这会儿已经要分出了胜负,明显已经到了白热阶段,周边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三人沉重的呼吸。 九星和那男子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出手,前后打起了配合,准备合力打败台上的大汉,有人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不少人都是买了那个大汉赢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说他们二人不合规矩。 黑市的人适时敲了铜锣,说上了擂台就是玩命,本来就没有规矩,只论结果。 陈锦瞳不管这些,紧紧的盯着台上的三个人,九星本来就还有旧伤,又在上台之前受了新伤,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另外那个男人也是一样,两人并不是那大汉的对手。 果然,不过几个回合,那大汉直接把另外那个男人从擂台上抡了一圈就丢到了擂台外,那男人直接没有直起身子,被人抬了下去,台上就只剩他和九星了。 九星并未发现陈锦瞳,打起了精力,以退为进,终于,几个回合之后找到了时机,直接往那大汉脸上招呼,谁知,那大汉不去回防,任由九星打在自己脸上,忍着疼痛将他一直攻击不到的九星高高抬起来,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陈锦瞳大喊一声,“手下留情!”便借了力跳到台上。 看似乎有人闹事,出来不少里面的打手来阻止,唰唰的一片把擂台围了起来。陈锦瞳不慌不忙的抱拳行礼:“实在无意打扰诸位,只是台上之人于我有恩!我自请替他打擂,以还恩情!” “没有这样的规矩!”很多人眼看钱都要赢了,纷纷出言指责。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也出来了,倒是彬彬有礼的先向她行了还了一礼,这才出声:“这位公子有心报恩谭某佩服,只是开门做生意,定要给大家一个公平!还请公子海涵。” “谭先生,今日一共有多少人压那大哥赢?”能来文的就不动武,陈锦瞳也不想惹麻烦。 那位谭先生捋了捋山羊胡,示意旁边的人去查看。 “一共一万二千两!”那小伙子也不遮掩,查看清楚就大声的回答。 “谭先生,诸位,这样可好,大家都是玩个开心,我替我恩人打擂,我要是赢了,我赔给大家押在这位大哥身上的银两,还请大家赏脸全了我这报恩的心。”这样算下来,不管谁赢,压了两人的都有钱,甚至看这样的形势,原本庄家要血亏这会儿要赔的钱,也有人替他出了。陈锦瞳又抱拳围绕一周,对众人都行了礼,态度十分谦逊,到渐渐没了反对之声。 谭先生微微颔首示意,表示可以,陈锦瞳再次开口,直接问谭先生:“先生,若是我赢了,可否让我赎了恩人出去。”谭先生不回答,反问她:“若是你输了呢?” “我若是输了,便留在此处,任凭先生处置。”陈锦瞳十分认真的说。 谭先生不言,微微一笑就背着手走了,不反对等于默认,这到解决了一个麻烦,众人散开,九星已经被人带了下去,陈锦瞳准备好了和那大汉交手。 “公子,陈二小姐这样可不像是那人的对手。”东方附耳对东方玄泽说。 东方玄泽微微转头回他:“你看着就是!”,对陈锦瞳的身手,他倒是不熟悉,但见她那笃定的样子,他也不必担心,再说,她能吃什么亏,再不济她也是丞相府的千金,现在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陈百现捧着她还来不及,可不会不管她的。 一交上手,陈锦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人力气虽大,但行动笨拙,并不难对付。 简单几个擒拿术,陈锦瞳就占了上风,东方玄泽还是波澜不惊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陈锦瞳的招式有些陌生,不像他平时练的剑法,倒像是专门为了近距离搏斗而习得的。 不久,陈锦瞳成功的把那个大汉按到在地,倒地要一定的时间的时间才能判断输赢,陈锦瞳身板不大,要这样静止压制住他有点困难,右手虽然已经死死的按住了那大汉的脖颈,但是眼见那大汉又要翻起身来,她只好忍痛用还没好全的左臂狠狠的直接往他后颈部敲下去,那大汉终于被劈晕了,安静下来,只剩陈锦瞳得胳膊一颤一颤的疼。 皆大欢喜,跟谭先生沟通起来很容易,陈锦瞳钱却没带够,只好向东方玄泽又借了钱付清承诺的赌约和赎金,这才把已经晕过去的九星送去了医馆。 等到医馆的郎中去把了脉,开了药,得知九星虽受伤颇重但不危及生命,陈锦瞳才缓了口气,问向一旁已经回去换了一身白衣的东方玄泽:“世子殿下,四喜儿可找到了?” 东方玄泽少有的面露难色:“买她的望春楼嫌她年纪小,又不听话,又把她卖了。” “什么?”陈锦瞳的心一下子又沉回了谷底,眼见峰回路转,面前居然还是山;她沉默了一阵,恨不得立马回去把大夫人大卸八块。 幸好,东方出去查看消息,此时已经回来了:“殿下,知道人在哪了!” 陈锦瞳瞬间回神,抢先东方玄泽一步问:“带回来了吗?她在哪里?” 东方难得正经,直言道:“我们从望春楼一路找出来,打听到她被卖往城北的万花楼了,我们就在那里分开了,他们接着去找,我回来回话。” “劳烦世子殿下着人照顾九星,我亲自去接四喜儿!”听完了消息,陈锦瞳起身做礼就要去找人。 东方玄泽看了一眼东方,知道他会了意,便跟着陈锦瞳出去,两人骑马直往城北而去。 陈锦瞳其实并不善马术,只是来这里后才略微的学了学,出了街道东方玄泽就骑在了她前面,他看起来对道路十分熟悉,走的都是人少的道路,陈锦瞳咬了牙紧紧的跟着他,可是稍不注意就落下一大截,幸好,从城北到城南不到半个时辰。 到万花楼下,陈锦瞳都有些怔住,门口的几个女子穿红着绿,言笑晏晏,一派平和。“难道你的人还没到这里吗?” “到了。”东方玄泽无视她的疑惑,平和的说:“城北偏僻,很多有钱的公子哥都会来这里,特别是官员之子,我的身份不方便在这里暴露,行事有些顾忌。” 第二十八章:大闹万花楼 “就是个藏污纳垢之地,我到看看有什么好顾忌!”陈锦瞳怒上心头,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东方玄泽顿住,站了一会儿,才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晃悠着进门去。 才靠近门,陈锦瞳就被团团围住,“公子,叫上奴家陪你喝酒去啊!”,“小女子房中有好茶美酒,公子不妨上去一叙啊!”陈锦瞳生得貌美,换了男装,不出声站着就是一副美男子的样子,她现在正烦不胜烦,厉声喝道:“滚开!” 她语气中怒气冲冲,有人还想不知死活的黏上去,这时有个有眼色的明白过来,这怕是个女子过去抓自家男人的,万花楼常有公子哥来,偶尔也有有胆色的过来捉奸,又怕失了自家颜面,便换了男装过来。想着有人惹事,那人便立马小跑着去找老鸨。 陈锦瞳直接进了大堂,老鸨满脸堆笑从楼上小跑下来,过来就牵着陈锦瞳的手亲昵的不行,搞得陈锦瞳一阵犯恶心,直接甩开她的手厉声问道:“你这两天买来的小姑娘呢?” “什么小姑娘?爷可不要说笑,我们有的是各种类型的姑娘,都是规规矩矩在这做生意的,爷说个类型我马上给你带上来,包您满意!”这老鸨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就算没有得到好脸色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是唱的带劲儿。 “你少跟我装傻,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是不想说实话就别怪我砸了你这万花楼!”陈锦瞳一脚把大堂的桌子踢到墙上,有客人听了声响已经借故溜了,老鸨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开门做生意几十年了,你要么好好在这玩,要么就出了我这楼打哪来的从哪去!”老鸨双手叉腰,脸上擦粉擦得僵硬,表情都看不明显,眼神倒是凶狠的像个刽子手。 陈锦瞳再次逼近她,一眼揪住老鸨的领口,直接把她抵到挂着红绸的墙上,一字一顿的开口:“我、再、问一遍,那个小女孩儿在哪里?”老鸨胸间鼓着一口气,她这万花楼素来得人照拂,这几年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你可知道我老板是谁?你就来这里撒野?”老鸨可不信陈锦瞳真的能直接把她给杀了,还在咋咋呼呼的。陈锦瞳直接换了位置掐住老鸨的脖子,作势要掐死她,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王,王妈妈......”有人哆哆嗦嗦的想上前把人拉开,这时,楼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二十多个年轻男子手持棍棒冲了下来。 陈锦瞳一把把老鸨丢到一边,几个招式夺了一人的棍棒便和他们对打起来,方才在擂台上用了力,左肩越发的疼痛,幸好在一旁观望的东方玄泽也紧紧跟在她身后,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陈锦瞳最大的优势在于速度奇快,其实不管什么招式,只要速度够快就占了很大优势,何况她拳脚功夫也没少练。可是,棍棒终是解决不了问题,总有人被踢到一边还要歪歪斜斜的站起来缠着她,陈锦瞳烦不胜烦,也不顾这是什么情况了,直接把棍棒扔了就换上自己趁手的短刃,准备直接将人给解决了。 东方玄泽一看不好,要是闹出了人命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忙低低的唤了声:“小丫头,不可!”陈锦瞳满眼通红,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杀气,听见他的声音才默默调整呼吸,深吸了一口气,打手们也生了防备,不敢轻易上前。 僵持中,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还有依稀的唾骂声。 “是四喜儿!”陈锦瞳一个下劈腿将眼前的男人踢倒,顺着楼梯就爬了上去。 循着声儿,陈锦瞳很快找到了囚禁四喜儿的房间,一脚把门踢开,眼前是一个胖成个球的男人,居然没有听到声响,还在一边骂一边用鞭子抽打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四喜儿。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哭的气都喘不过来了,脸憋得通红,全身衣物没一处是好的,全是鞭子打出来的痕迹,血肉模糊,陈锦瞳一阵自责,直接拿了刀背从此刻正站着喘气的男人身后死死抵住他的脖子就往后拉,那胖子脖子一凉就忙着求饶:“英雄饶命!好汉,好汉饶命。”乖乖的跟着陈锦瞳的步子往后退。 陈锦瞳松了刀,右手肘一个用力就把胖子打倒在地,胖子这才正面看见陈锦瞳,一松了桎梏,又开始咋咋呼呼的大叫:“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刘贵兴可是当朝丞相,武安侯爷的侄子,你伤了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陈锦瞳没管他,慌忙走向瑟瑟发抖的四喜儿,四喜儿眼神空洞,一见有人过来就吓得大叫,拢了四喜儿在怀里,陈锦瞳轻声安慰:“四喜儿不怕,是姐姐,我是姐姐。” 哄了一会儿,四喜儿微微的回神,躲在陈锦瞳怀里一直发抖。陈锦瞳心疼万分,抱起四喜儿放在床上,拉了被子让她裹在身上,这才回身看刘贵兴。 刘贵兴不敢惹陈锦瞳,猫着身子要跑,刚好跑到门口,陈锦瞳用出全力,一脚踢在刘贵兴身上,木质栏杆被连带踢断,刘贵兴像个皮球一样直接滚到了楼下的大堂中间,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楼下正和东方玄泽缠斗的众人见到此景瞬间停了下来,万花楼的老板是太常卿刘自直的儿子,和刘贵兴沾亲带故,两人好的像穿一个裤子。太常卿掌宗庙礼仪,自视甚高,而刘贵兴向来打着武安侯府的招牌,这万花楼倒是办得红红火火,如今这刘贵兴被打成这样,有人生了退意,畏畏缩缩的不再上前。 老鸨早就清醒过来,又恨她又害怕因此事担责,越看陈锦瞳越觉得面目可憎,见众人退缩就在一旁大喊:“抓住她!别让她给我跑了,待她进了官府我给你们三倍的赏钱!” 陈锦瞳本来想着先送四喜儿去医治,日后再来算账,谁知这人如此喋喋不休,干脆回去抱了四喜儿,迅速绕过众人交到东方玄泽手里,交代道:“此事与殿下无关,还请殿下代我照管我妹妹一段时日!日后定当亲自上门拜谢!” 楼上已经围了越来越多的闲杂人士,东方玄泽也不好久留,只好接了四喜 第二十九章:把事情闹大 见东方玄泽抱着四喜儿出去,陈锦瞳不再分心,与剩下的人缠斗在一起,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对方又人多势众,应对得有些吃力。 打斗声越来越大,楼上的客人也担心事情闹大了让自己颜面扫地,渐渐的猫着腰跑了,剩下的花楼姑娘挤成一堆的站在门后的位置哆哆嗦嗦的不敢出声,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已经醒了还在装死不动的刘贵兴,还有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的老鸨刘妈妈。 “刘妈妈,你说你是安安分分在这做生意的,你倒是自己想好你这生意是不是真的干干净净?你那背后的人是不是想把这生意捅到上面去让别人看看他的光明磊落?”本来正和那些人打得起劲儿,刘妈妈一直在那嚷嚷,真当她是吃素的吗?她也不与他们过招了,谁上前直接打他打晕便是,对方二十多人只剩下七八个,十分警惕,不敢轻易上前。 “你管不着,难不成你在这捣乱伤人还有理了?”做这种生意的哪能真正算得上干净,但刘妈妈也不能真被她吓住了,虽然怕她怕得要死,离她离得远远的找了棵柱子躲着,还是不服输的探出头朝她吼。 “我算我的账,你算你的账,我乐意赔了你的损失,你也想好你该当什么罪责。”陈锦瞳身上挂了彩,干脆不再啰嗦,晃了个身,直接朝楼上跑了。 刘妈妈以为陈锦瞳要跑了,一下子从柱子后面窜出来,颐指气使的对着那几个人吼到:“你们这些蠢货,那么多人连一个人都抓不住,赶紧给我追!” 那几个人早就无心恋战了,他们可没比陈锦瞳好多少,那么多人都没占到便宜,不禁心里打鼓,他们只想挣点钱,可不想丢了性命。可是要是不上他们以后也混不下去了,不得不上,硬着头皮一个推一个的往楼上挪。 “你们不要命就继续往上走!”万花楼是小楼结构,一共三层,他们才上到二楼,陈锦瞳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与众打手对面而立,眼神却冷冷的看着楼下的刘妈妈。 “怎么办?”打手们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最前面离陈锦瞳最近的人,看起来,那人应该是里面的小头目,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上!” 正要出手,陈锦瞳却是完全不理他,直接越过他跳到了楼下。众人唏嘘,又跟着往楼下跑,这时,一股浓烟从三楼冒了出来,在门后的女人门先看到,几声尖叫声响起:“走水啦!” 刘妈妈彻底慌了,捻着帕子一拍大腿,拉长嗓子大喊一声:“造孽呀!”便指挥着清醒的人忙去救火,有好多里面的姑娘都是把家底都藏在房间里的,也忙着也往上跑,整个楼里混乱成一团。 陈锦瞳硬撑到现在已经是不易,看着里面乱成一锅粥,她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方才来的匆忙,下了马就进了万花楼,也不知道马哪去了,她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微风里还带着一丝凉意,似乎换了个世界,生活却没变,还是一样的危机四伏。果然,就算能重活一世,也不会轻轻松松,自由自在。 “陈二小姐!”有人上前向她行礼,她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困惑的看过去,这人她未曾见过,那人见她不回话,继续说道:“世子殿下在前面路口等您!” 陈锦瞳疑惑更深,她素来知道东方玄泽绝不可能仅仅是别人眼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不过,这人到底有多大的神通?而且还能隐藏的这么深? 顺着那人指的路口,陈锦瞳拖着疼痛不已的身体前行了一段,果然见东方玄泽牵了马车等在一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与方才打斗之时判若两人。 经过此事,陈锦瞳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很陌生,看起来,找她帮忙,东方玄泽似乎很吃亏,至少现在,她不仅帮不了他的忙,还会成为他的累赘。她走上前,一时竟忘了该说些什么,先不说她能不能真的为他查出宣王府之事,就算真的查出来了,她也还是欠了东方玄泽很多很多。 “你无需多想,剩下的事我会帮你解决!”东方玄泽向她扬起一抹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我没有多想,”东方玄泽的面容本就惊为天人,这一笑,陈锦瞳似乎被他那笑闪花了双眼,心里一动,弯下头去,又在心里看不起自己,不就是一个笑嘛,怎么这般没有出息!幸好,东方玄泽没有出声嘲笑她,就这样看着她,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眼睛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世子殿下准备怎么解决?”稳了心神,陈锦瞳猛一抬头看向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瞬间收了笑意,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薄唇轻启,缓缓的说:“也没什么,就把你们家的事公布出来,让别人去评说。” 这到与陈锦瞳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既然敢放火烧了万花楼,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不过还有一事,她要先抢个先,先礼后兵不成,那就来个悔不当初,弥补过错,要把场面做足了。 “世子殿下可否先送我去个地方?”东方玄泽没有带车夫,反正已经麻烦他那么多了,陈锦瞳干脆毫不客气的请东方玄泽送她去当铺。 东方玄泽也不多说,眼神示意她上车,上了车,陈锦瞳才出声询问:“殿下,他们二人如何?” “九星已经醒转过来,养着就好了,四喜儿受了惊吓,比较麻烦,你自己去看下吧!”东方玄泽直接就往医馆赶,看陈锦瞳第一眼他就知道,那小丫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必须要去医馆包扎。 “世子殿下,先送我去东街。”陈锦瞳掀了帘子向外看,见这是回医馆的路,忙出声提醒。“你现在不适合乱跑!”东方玄泽不理她,自顾自的赶车。 “殿下,我还挺得住,必须把这事做完了我才能安心养伤!”陈锦瞳丝毫不退让,她也想回去歇着,可这是一定要去做的事,做完了这件事就可以歇着等待,不用再起来折腾一遍了。 东方玄泽不再坚持,掉转马车去了东街。 第三十章:人尽皆知 东街是明月山庄当铺的位置,东方玄泽可是名动京城的“无双公子”,带着他去实在有些招摇,到时候人家直接把明月山庄的老底给挖出来就不好了;可是直接让东方玄泽在此等候的话,又好像直接把人家当成了车夫,好像有些不妥当。 到东街口时,陈锦瞳终于想好对策,毕竟拿人手短,自己不占理,忙摆出十分恭敬乖巧的语气向东方玄泽解释:“多谢世子殿下送我至此,我需要在此停留一会儿,可否请殿下先行离去?” “我去医馆。”东方玄泽像是没听出陈锦瞳话中的驱逐之意,说了一句就准备驱车离开,到像陈锦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心想,白纠结半天! 张兴不在当铺,店铺里只有他的副手和一个新来的小伙计,新来的小伙计没见过她,但态度还不错,见她一身伤也不多问,把她迎进去就去叫张兴的副手了。 张兴的副手其实是张兴的亲弟弟,叫张富,虽是哥俩,性格却截然不同,张兴比较老道,有什么事不会往外露,张富就是一张巧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人家心里舒畅,不过机灵归机灵,也是个能守住底线的人,两人配合倒是把陈家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出了灭门那事也没让生意出多大的纰漏。 一见陈锦瞳,张富俯身欠礼,礼还没行完又忙着询问陈锦瞳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陈锦瞳简短说了整件事,张富气得咬牙切齿,他是陈家的老管事了,亲眼看着陈家一路走来,因为一个认亲的事到了这幅田地,但是心里也明白,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陈锦瞳是现在陈家的唯一继承人,他不能也不会责怪陈锦瞳。 “庄主是如何打算的?”听完这些话,张富心里也十分沉重,看向陈锦瞳的眼神变得多了一丝怜悯,转而又十分佩服,看着弱弱小小的小姑娘,竟然背负着如此大的血海深仇而不慌乱。 “张管事,生而未养,割肉可还;不生而养,来世难还;武安侯府如此待我,且平时惯会仗势欺人,作恶多端,我必与他们死磕到底,不死不休!一定要为明月山庄众人报仇!”陈锦瞳十分镇静,眼神里是毫不避讳的恨意。 “庄主,还请您一定要保重自己,老庄主可就您一个念想了。”张富在京城摸爬滚打多年,对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有见识,也受明月山庄庇护多年,还是担心陈锦瞳不能堪此大任。 “张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来这里一共有两件事,你且听着。”陈锦瞳现在没有时间和他细说,只得先把要紧事说掉,张管事立马噤了声,静静的听着陈锦瞳交代:“第一件事,你让张大管事,明天以明月山庄的名义,让茶楼的人出面,带了礼品和银两去万花楼道歉,记得宣扬一下我重伤不起的事;第二件事,记住,一定要秘密去做,从黑市里相看,买了我们自己的打手养着。” “此事......”张管事有些犹豫,此事不知祸福,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行礼应了下来:“但凭庄主吩咐。” 陈锦瞳没有多待,起身要离开,末了忽然又想起来这么一耽搁,也没时间回侯府,干脆又从当铺拿了钱去还给东方玄泽。 把事情都如愿办好,她便应东方玄泽之约去了医馆。 和东方玄泽说的情况一样,九星稍微有了点精神,而四喜儿的状况很差,陈锦瞳怕回了武安侯府,又被人算计出事,便要拖着病体去官府办两人的身份证明和收买文书。 “你是独来独往惯了吧!不用让自己那么累!”东方玄泽拦下陈锦瞳,朝东方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处理这些杂事。 万花楼,陈锦瞳一走,刘贵兴眼睛睁开一条缝,确认安全之后便连滚带爬的跑了,混乱中也没人注意他。万花楼主楼大部分都是木材,大火蔓延得很快,万幸那刘妈妈还算沉稳,救得比较及时,没有造成人死亡,但也吸引了官府的注意,不知是不是因为刘自直在朝为官不想把事情闹大,也没有人真的去找陈锦瞳的麻烦。 只是,街头巷尾开始出现传言,直言此事与丞相府有关,说得有理有据,又因为有许多人亲眼目睹,此事越传越飘忽,几乎人尽皆知。 次日,武安侯府的下人已经听闻此事,很多人都是亲自看见大夫人把人绑了卖掉的,不禁窃窃私语,慢慢的有人报告了上去。 “我说过多少遍,叫你不要惹她,不要惹她!还有你那边宝贝侄子......你是不是要整个侯府败在你手上你才满意?”陈百现怒不可遏,指头都快戳到大夫人脸上了。 “老爷,我不也是为了我们侯府吗?有她在我们侯府怎么安宁得了啊?”大夫人坐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她心里还委屈呢,一出事就说怪她,那刘贵兴呈上的银子他也没少用啊! “现在安宁了?你满意了?”陈百现捶手顿足,重重的坐回椅子上。 “爹,这就是个传言嘛,她闯了那么大祸,不敢去找谁讲理的,过段时间就没事了嘛!”陈玉莹见陈百现生了气,忙绕到他身后帮他捶背。 “糊涂,这么多年多少人在等着抓我们的错处,你以为这事这么简单。”陈百现气急攻心,手抖的连茶杯都拿不住,坐了半天带人出去疏通关系了。 而另一边,医馆不留人住宿,陈锦瞳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干脆应东方玄泽之邀去了世子府。 白日里,就有小太监换了便服来了世子府。 东方玄泽不在,前面的小丫鬟回禀之后,小太监直言,他是来给陈锦瞳传旨的,小丫鬟便领了小太监直接去了陈锦瞳的屋子。 尽管陈锦瞳回来寸步不离,就这样带着伤陪在四喜儿身边,可是四喜儿还是浑浑噩噩的,只要她离开一步就会尖叫崩溃,还不许让人开窗开门,陈锦瞳只好关了门窗一直和她待在屋子里。 小丫鬟一敲门,四喜儿条件反射的抱着头,一边往里躲一边喊着不要打我,陈锦瞳无奈,直接抬头问:“我不方便出门,有事吗?” 小丫鬟毕恭毕敬的回道:“陈小姐,有贵客登门,还请您亲自出门见客!” 这样一说,没办法了,只好抱着四喜儿去开门,一用力,肩上包着的绷带又冒出了血丝。 第三十一章:对簿公堂 开门一看,有些熟悉,陈锦瞳立马认出来,这可是御前侍奉的小太监,连忙赔礼:“公公恕罪!不知公公到来,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公海涵!” 小太监是大太监小德子的徒弟,叫做小允子,常在御前侍候,自然也见过陈锦瞳,知道皇上对她的看重,连忙回礼:“二小姐有礼了,咱家不知小姐情况冒昧打扰,只是圣上口谕,还请二小姐即刻随我入宫,不得延误。” 陈锦瞳犹豫了,皇上的圣旨不能抗拒,可是四喜儿怎么办,她现在一步也离不开这屋子,见她不出声看向怀里的小女孩,小允子问道:“二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公公海涵,我自当随公公前去,只是我这妹妹受了惊吓,一下也离不开人,还请公公稍作等待!”见小允子开口询问,陈锦瞳也不敢忤逆,权衡之下还是暂时哄了四喜儿睡着,换了身衣服才跟着小允子去回话。 又是一样的红墙绿瓦,叫人心生畏惧。陈锦瞳这次倒是没有被召去勤政殿了,微风习习,皇上正由小德子陪着在御花园赏花。 陈锦瞳按部就班的行礼,皇上转过身来,目光深不可测。 “朕听说了你的事!你倒是很有胆子!”皇帝说话直奔主题,直直的看着一旁脸色惨白的陈锦瞳,四喜儿睡得不踏实,常常梦魇,连带着她也没睡好,本来就受了伤,这样一来气色就更差了。 陈锦瞳听皇帝如此说,知道这里是安全的,也不顾面前就是青砖路,腿一弯就直直的跪下去,向皇上深深的一拜,趴在地上回话:“臣女请皇上做主!” 皇帝示意跟在她身后的小允子扶起她来,才说了句:“细细说吧!” 陈锦瞳膝盖磕的不轻,险些有点站不稳,皇帝说完此话却迈步向前走去,她便也不说话,硬撑着跟在后面回话,皇上是知情者,她只补充了没有人知道的那部分,还完美的把东方玄泽给择了出去,说的差不多了,皇上忽然站定,问她:“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路会比这个艰难百倍,你还要走下去吗?”这话似是在问她方才走的路,陈锦瞳却很清楚皇上说的是什么。 “臣女从未后悔!今后也不会后悔。”陈锦瞳语气坚定,倒不像是重伤在身了,听着颇为铿锵有力。 “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说完这句话,皇上又继续向前走去,陈锦瞳强忍疼痛要跟上,却听得皇上微微的摆了摆手,吩咐小允子:“把她好好的送回去吧!” 陈锦瞳照原样回了世子府,一进前厅,却见一天没看见的东方玄泽正坐着喝茶,见她进来,顺手给她倒了一杯。 “你昨天说要做的事就是这事?”东方玄泽喝了口茶,他今天可是中途被拉去看了场热闹。 “嗯?”陈锦瞳以为他问的是她刚才出去的事,有些不解。 “我今天去万花楼了。”东方玄泽斜眼看她反应,陈锦瞳觉得全身累得慌,只是她才进来东方玄泽就已经为她倒了杯茶,她也不好意思视而不见,听着他这句话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啥意思,心里清楚了,东方玄泽已经知道了,现在也只是随口问问,便不去回他,而是反问道:“世子殿下去万花楼干嘛?您也不像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啊!” “在书斋被人拉过去的,有人说武安侯府的二小姐被大夫人欺负的满地找牙,还是养父母家为她去伸冤的呢!”回想起万花楼热闹的场景,东方玄泽由衷的觉得陈锦瞳确实聪明,明月山庄的茶楼去了不少人,说是倾尽了家财想求得万花楼原谅,大大小小的箱子真像到处凑出来的一样,不规则的摆了一地。一边求着刘妈妈原谅一边各种可怜他们的庄主,话里话外的亲生父亲还不如外人,硬是把他们山庄宠成宝贝的小姐给逼的没了活路,现在还重伤不能自理。明月山庄灭门之事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一下子,谣言四起,搞的百姓纷纷倒戈,替素未谋面的二小姐可惜。 陈锦瞳大概想到了那个场面,但她心里明白,要扳倒陈百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听着这个心情也好了不少,看着东方玄泽那灼灼的目光,鬼使神差的来了句:“那世子殿下可看到我在找哪个牙呢?” 东方玄泽顿住,不知如何作答,陈锦瞳难得笑出了声,那笑脸晃得东方玄泽有些出神,等反应过来,陈锦瞳已经起身回了房间,东方玄泽摇摇头,脑子里满是刚才的笑颜,他轻叹口气:“确实是个特别的小丫头。” 旭日东升,朝堂上重臣齐聚,今日的朝堂,气氛却有些凝重,皇上似是烦恼万分,用胳膊支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看着下面争吵不休的众人。 本朝御史大夫是出了名的铁板,多少人背地里骂着他,说他冥顽不灵,可是皇上心里最清楚,江山的稳定可离不得这冥顽不灵的人。 只见御史大夫一身正气站在前面,干劲十足的汇报着:“老臣早就听说武安侯家宅不宁,后来了解了原委,原来是新接了二小姐回府正在磨合,这是武安侯府的家事,老臣本不该插嘴。可是,近日不仅不见好转,还惹得京城鸡飞狗跳。” 陈百现抵赖不过,黑着一张脸不言语,皇上也不出声阻止,慢慢的下面的人就一片混乱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听了一会儿,和他猜想一样,各个挂着一幅义正言辞的面容,其实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党派到和暗中调查的差不多。 “咳,咳......”皇帝佯装咳了两声,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 “陈爱卿,既是你的事,那你说说你怎么看?”皇上直起身子,看向颜色铁青的陈百现。 “小女顽劣,是臣教养不力,请皇上恕罪!”陈百现已经一整夜没睡好了,嗓音有些沧桑。 “臣有疑问,”御史大夫和陈百现向来不和,人又古板,立马接了话头问道:“听说陈家二小姐一直也就在这京城里头,养家是商贾,财力丰厚,怎么那么顽劣的人这么多年不出岔子,一回到武安侯府就顽劣的满城皆知呢?” 这话过于尖锐,此话一出,谁也不好轻易出言了,稍微一错便要结下梁子,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陈百现气得脸红脖子粗,皇帝善解人意的说:“既然这事有纷争,不如请了当事人当面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都是一家人,可不要因误会生了嫌隙,可好?” 早就见识过陈锦瞳的伶牙俐齿,陈百现急的冷汗直流,可是皇上此言一出,谁敢说不好,只得随了众大臣行礼附和。 小德子立马安排了熟门熟路的小允子出宫接人。 第三十二章:众生平等 小允子奉旨去带人,带的都是脚程快的车马,不多时,就把人接了回来。 进了大殿,却是看见小允子身后只跟着世子殿下一个人,众臣行了礼,又翘首看着后面。等世子殿下进了大殿行礼站定,才见两个宫女左右各一个搀住陈锦瞳,陈锦瞳面容惨白如纸,步履蹒跚,一步一步重重的走进来,像是随时会倒地不起。 皇上有些意外,其他大臣更是面色沉重,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头磕下去,陈锦瞳脚如千斤重,膝盖更是疼的像是要脱落下来。 “起来说话吧!”皇上抬了抬手,看她也有些不忍。陈锦瞳无法起身,昨天晚上她就开始发起高烧,伤口又复发,新伤旧伤一起,这幅身子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直到清晨才稍好一些,可是身子发软,全身只感受到疼痛,不听她的使唤,一下起不来,干脆又伏低身子说话:“皇上!臣女有罪!臣女被逼无奈,伤了他人!”头深深的埋着,感觉稍微好受点。 “那你就把这件事详尽说说吧!”皇上开了金口,不再让她起来,只让她禀明原委。 陈锦瞳声音虚弱,却有条有理,将整件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听着这声音,众臣倒是难得的十分安静,毕竟那声音好像一打断就再难接上来。最难熬的当属陈百现与太常卿刘自直,生怕陈锦瞳一个点名就被皇上听到,当场跟他们算账! “皇上!整件事情就是这样!臣女说的一切属实!若有虚假甘愿受罚!”陈锦瞳撑着直起身子,刘自直松了口气,整件事中没有明指他的部分,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万花楼就是他儿子开的。 “宣王世子,此事果真如此?”皇上突然点名,东方玄泽连忙上前回话:“回皇上,应是如此!臣在机缘巧合之下经历了一部分,如陈二小姐所说并无二致!” 东方玄泽向来不涉朝廷党争,在京城里,因才华颇有盛名,他的话可信度很高。 皇上不说话,朝臣开始渐渐议论起来:“这陈二小姐倒是算有情有义!”有人出口称赞,也有人立马反驳,“为了个下人闹得鸡犬不宁,算什么有情有义?”,也有人摆明了看热闹:“武安侯府倒是真的热闹!一家人的事都闹到大殿之上来了。”...... 看他们热闹的差不多了,皇上才一脸淡然的再次开口:“众卿觉得如何?” “皇上,臣以为这陈二小姐虽然做事有事偏颇,但事后也做了弥补,况且,这事本就有缘由,不能一味的怪在这二小姐身上,”铁板就是铁板,御史大夫说话从不看人脸色,爽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倒真是一片赤诚。 “御史大夫这话说得不对,几个下人而已,怎么就值得这样大动干戈?”曹太常本时不显山露水,此刻倒是难得的出声,估计是陈百现暗中使了大力。 “下人也是人!”陈锦瞳突然直起身,转头看了曹太常一眼,又回身行礼:“皇上,每个朝代都是千千万万的人民组成的,不仅有官员官眷,还有黎明百姓;甚至于乞丐奴隶,每个群体都是组成这个朝代的一份子。” “这说法倒是有趣!”皇帝觉得心喜,朝中官官勾结已成常态,哪个朝代都无法避免,要想彻底杜绝这种做法,需要一种新的灵魂注入,他想过无数次,却不得而终,见陈锦瞳不说了,抬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陈锦瞳回道:“皇上,我说的话可能有些惊世骇俗,还请皇上能饶恕我大不敬之罪!” “无论你今日如何语出惊人,朕都不与你计较!”皇上捋捋胡须,正耳倾听。 “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自己的职责,虽然每个人职责不一样,但是他们都在发挥自己的作用。没有下人,身份再尊贵,也得自己动手料理,便不会显得尊荣;没有百姓,无人劳作,享受这荣华富贵的人就要亲自去耕地种植,没有生存基础,便不会有荣华富贵!人们只是在发挥不同的作用,就好像再奢华的宫殿,也是一砖一瓦垒起来的,宫殿雄伟,但不能说转头就卑贱。”陈锦瞳在脑海中酝酿了一下,有些观念直接说出来他们未必理解得了,只好通俗的用比喻的方式说明这个问题。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不受控制的喧哗起来,这话直接冲击到他们的传统观念,引发人的深思。 历史上早有人提过民贵君轻的理论,但是很少有人真正能融入进去思考,大部分只是笼统的接受君要为君,前提是要受万民拥戴,至于怎么个拥戴法,与他们的生活如何相关,未有人带领进行深入思考。 “继续说!”对朝臣打断陈锦瞳的话颇为不满意,皇上出口让她接着说。 陈锦瞳知道话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这些官员沸腾起来多半是把话听了进去,便简单的补充道:“世间需要有大智之人领导普通人将生活过的更好,但是这并不是普通人不如他人,每个人有自己的岗位,能者多劳,多劳者多得;多得的是自己的财富,却也是普通人累积起来的。”顿了顿,她换了个说法:“就像做生意,有头脑的人可以挣的家财万贯;然而,如果没有普通人,他的生意变成了一个人做,不可能进行下去,也不可能获得财富。” 众臣沉默了,连心内一直打鼓的陈百现都静下心来去思考这个问题。大殿之上突然想起掌声:“哈哈哈!不错,武安侯生了个好女儿!解了朕多年的疑惑!” 众臣回神,这话不仅解了疑惑,更让人开了眼界,有多人开始出声称赞,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不服,此话对传统观念冲击太大,不是每个人都接受得了,但是,皇上一开口,也没人敢出声诋毁。 “你是聪明人,我直接将秸秆煤之事交给你去操办!务必给我办好!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像不像你的人一样出色!”此言深得皇上的心意,陈锦瞳伤人之事忽然变成了微乎其微的小事,皇上直接掠过此事,操办起了早就在准备中的大事。 “多谢皇上信任,臣女定不辱使命!”陈锦瞳知道此事已经有了结果,身上也渐渐有了些精神,皇上却看着她,若有所思。 第三十三章:封为县主 “陈百现管理家宅有失,罚半月俸禄,并赔偿万花楼修葺银两;二女陈氏发明秸秆煤有功,为人重情重义,深得朕心,朕拟封其为兴宜郡主,众卿以为如何?”皇上对陈锦瞳确实喜爱有加,又想趁机再抬一下武安侯府的风头,说完就静静的看着殿中众人的动静。 本来听着对陈百现的处罚都觉得轻了,又听到皇上对陈锦瞳的册封,好多人都红了眼睛,拼了那么大的劲儿闹到皇上跟前,武安侯府不仅安然无恙,居然又受了褒奖,郡主是什么身份,皇上之女才可封为郡主,异姓王之女否只可封为县主,武安侯府本就风头无俩,再这样下去,朝堂都是他们一家的了。 以御史大夫为首的一干臣子纷纷跪下:“陈二小姐虽发明秸秆煤,目前未见成效,还请皇上三思!”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对视一眼,也瞬间回道:“臣女资质浅薄,恐辱没郡主之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本就已经惹了风头,陈锦瞳也不想再招人红眼,徒增麻烦。 见此,皇上也不勉强:“那就封你为兴宜县主吧!众卿可还有异议?”皇上已经退让,谁还敢有异议,又是叩首:“皇上圣明!” 早朝结束,众臣退朝,不少巴结之人上前,陈百现难得的一脸慈父形象等着陈锦瞳一同回府,东方玄泽被皇上留下下棋了,陈锦瞳也不拒绝陈百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脸春风得意的应承着那些上前巴结的人。 御花园,东方玄泽静静的着看皇帝的手,心里默默盘算,皇上手中的棋子却久未落下,皇帝抚了抚袖子,雄厚的声音响起:“陈家那丫头确实伶俐。” 东方玄泽懂了这个意思,是怕他和陈锦瞳走到一条道上了,本来想借陈锦瞳之手让他放松警惕,陈锦瞳表现却实在亮眼,旧的危机还没过去,又来了新的。 不过,这样还好,要是这样子皇上还不怀疑,估计就早已经在暗地里动手脚了,东方玄泽面色不变,像是谈论身边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确实聪慧有加,可惜报复心太重!” “你从一开始就看着她一路走过来,她为何这样做你不是很清楚吗?”皇帝并不想放过他,落了手上的棋子,话语还是咄咄逼人。 “我确实亲眼目睹,可是陈二小姐好像没有分清楚,她是庶女,侯爷夫人针对她是正常的,武安侯爷似乎对她不薄,她却为了外人不给亲生夫亲留面子,未免有些绝情。”东方玄泽又落下一子,细细观望着棋盘上的布局。 “可你帮了她不少?”对付东方玄泽,要是问的不够直白,他总是能避重就轻的混过去,还不容易抓到错处,皇帝干脆丝毫不避讳,跟聪明人说话不必多绕弯子。 “一个小女孩,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看着有些可怜。”东方玄泽似是感觉不到皇上对他的针对,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皇帝手下的棋子,平平淡淡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的十分明白。 皇上收了目光,直接一子横于棋盘中间,棋盘上,东方玄泽的棋子紧追不舍散布各处,却还是差着点火候,一子落下,皇上赢了。 “微臣输了!”东方玄泽叹口气,似是要回味一下刚才的棋局,定定的观看者眼前的棋盘,时不时摆弄一下属于自己的棋子,却是怎么样都是输。 皇上心内已经了然,他倒是不是很信东方玄泽只是出于怜悯,不过,根据他手下的人回禀,以及看他刚才的表现,这无双公子是以为遇到了知音,结果失望了。而且,以他的了解,陈锦瞳一身傲骨,受不得委屈,最不会要的就是怜悯,两人最终走不到一起去。 放下了心思,皇上也不在这逗留,像以往一样任由东方玄泽在此研究棋盘,背着手走了,而还在那摆弄的人,忽而变换了几下棋子,局势大变,反败为胜。 侯府,大夫人一见陈百现亲自领了陈锦瞳回来,脸色就不好看了,她不仅被陈锦瞳将了一军,甚至坏名远播,经常有人传武安侯府的大夫人天生善妒,连没了亲娘的庶女也容不下;这事还闹上了朝廷,在一众贵妇人面前,她是彻彻底底的没面子了,多少人一边碍着侯府的风头来巴结她,一边又卯足了劲儿在背后骂她。 “老爷回来了!”大夫人一边迎出来一边示意下人赶紧去扶陈锦瞳,当这个家的人是陈百现,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摆出个认错的态度来,好让自己免了责罚。 “哼!”陈百现从鼻孔中冷哼了一声,虽然在朝堂上得了便宜,陈百现还是对大夫人没个好脸,参他家宅不宁的折子都直接在他脸上招呼了,不怪大夫人是不可能的。 “你现在知道安分了?你知不知道,武安侯府家宅不宁的事已经传遍京城了,家事闹到朝堂上,我真是如你所愿,变成千古以来第一个受此侮辱的丞相了!”陈百现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气急败坏的想要对大夫人动手。 大夫人一把抱住陈百现的手,大哭道:“老爷,我知道错了!” 陈百现虽然想动手,但是并没有真的打下去,毕竟是当家主母,丢了脸也是让外人笑话,便拉着大夫人转向一边看戏的陈锦瞳说道:“你去给她道歉!” 大夫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老爷啊!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我在你身边陪伴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却要叫我像个庶女道歉!你是直接要拿了我的命让我去死啊!” 陈百现也沉默了,他只是觉得陈锦瞳不简单,如今又受了皇上器重,不想真的与她为敌,干脆示示好;但是大夫人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可是堂堂宰相,要是真的让大夫人给她道歉了,那他脸上也不好看了。 陈锦瞳不开口,陈百现是以为她还会装懂事,在那拉着大夫人唱双簧呢!她身上疼的要命,撑着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出口气的,哪能便宜了他们,干脆就装没看见,明目张胆的忽略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低下头开始玩指甲。 大夫人气急,起了身子就要上去讲理,她得了消息,陈百现并未被过多责罚,明面上认了错,那就差不多了。 第三十四章:受封 “圣旨到!”一声悠长尖细的声音响起,三人连忙正了衣襟站起来,大夫人又忙着差人去把在陈荣安屋里的两兄妹叫过来。 片刻,一屋子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氏有女锦瞳,聪慧机敏,性姿敏慧,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从三品兴宜县主!钦此!”小允子宣读圣旨时声音倒是比平时阳刚许多,宣读完毕看着面前的一家人。 “臣(女)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领旨谢恩之后,陈锦瞳忙起身打点,此次来的还是小允子,上次就因为匆忙没什么表示,现在册封是喜事,万万不能少了人家的跑腿,身上没带碎银子,陈锦瞳直接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往小允子手里塞。 “允公公辛苦了,小小心意,还请公公笑纳!”陈锦瞳满脸笑意的看着面前的人,素昧平生,他们师徒俩对她算是礼遇有加。 “兴宜县主真是客气!”历来传册封旨意都少不了打赏,陈锦瞳这打赏算是重的了,小允子迅速收好银票,忙不迭说:“那我就却之不恭,沾沾县主的喜气!” 两人寒暄几句,陈百现也上前招待小允子喝了茶,小允子也不久坐,一杯茶下肚就告辞了。 热闹过去了,大夫人也不说话了,领了陈玉莹就要搀着陈荣安回房去,陈锦瞳微微一笑,开口喊道:“姐姐要回去不给我行个礼吗?” 大夫人本来一肚子的火生生被那道圣旨压了下去,这会儿一下“噌”的冒了出来,回头就指着陈锦瞳大骂:“你这种人也配?我家老爷可是正一品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别在那里犯贱!惹人不痛快!” “大夫人,您怕是听错了,此事与父亲大人无关,我是让姐姐给我行礼,姐姐身上既无官职也无诰命,陈家重礼,纵使叫她一声姐姐,这个礼,我也是受得的!”陈锦瞳丝毫不恼,陈玉莹可比陈荣安受宠多了,让她难堪就是让大夫人和陈百现难堪,得了这封号而不用岂不是浪费。 “爹!”陈玉莹一跺脚,松开扶着陈荣安的手,跑过去抱住陈百现就哭:“爹,你看,她一回来就要让我难堪!” 陈荣安早就按捺不住,只是身上有伤不敢与陈锦瞳硬碰硬,这会儿陈玉莹打开了话匣子,他也在一边附和:“那么多年不死在外面,还要回来闹得家宅不宁,你就是个祸害!” 陈锦瞳手边没人,一旁放着的圣旨还没送回去,直接拿起来举着说:“我就是个祸害,就要陈家大小姐向我行这个礼,是行还是不行?” 陈百现本就偏爱陈玉莹,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可是又没办法,只好让陈玉莹去行礼,陈玉莹不情不愿,微微弯腿就想起身,陈锦瞳却不让她如意,直接开口:“你要是一定要对我不敬,那我就教教陈大小姐,请陈大小姐行礼到我满意为止!” 陈玉莹眼泪都要出来了,知道陈锦瞳真的会说到做到,带着哭腔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 陈锦瞳出了口气,心情舒畅,拿了东西要回去小院休息,陈百现见大夫人母子三人走了,终于装不下去,跳脚连着说了几句:“小人得志!小人得志!......” “爹,还请您保重身子!”陈锦瞳不与他废话,说完转身就走,气得陈百现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回了院子,却没有人出来招呼,走进去了,才见果儿在屋内收拾屋子,见她进来连忙行礼:“二小姐,你回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陈锦瞳看看屋子,收拾的还算整洁,估计从她走后就只有果儿会进来收拾了。 “二小姐要吃点什么吗?”果儿不回答,反而将话题绕开,陈锦瞳看得明白,那些人多是跑到哪里偷懒去了,果儿倒是比较内敛,不说好话不说坏话,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我要睡会儿,就这样吧,先不用收拾了,一个时辰后你把我叫醒。”陈锦瞳本想去把九星他们接回来,身上却实在累得慌,想想外面虽然还不是太热,太阳却很好,犯了懒准备躺会儿。 一个时辰后,果儿很是准时的去把她叫醒,又伺候着她更衣洗漱。休息一会儿,身上倒是轻松了点,可是,想着自己现在怕是连四喜儿都抱不起来,干脆带着果儿一起去了世子府。 东方玄泽刚回府喝了盏茶,陈锦瞳就带着果儿到了前厅,知道皇上十分警惕,他干脆暂时不动,什么也不做了,就抬眼看着陈锦瞳看她要干嘛。 “叨扰世子殿下多日,我过来接九星他们回去。”看东方玄泽面无表情,陈锦瞳也一本正经起来,客气的说道。 “嗯。”东方玄泽又叫人上了茶,也不跟过去,就静静的坐着喝茶,陈锦瞳也自顾自的就带着果儿去了客房。 到了九星的房间,里面却没人,她又到四喜儿的房间,打开门,四喜儿的立马缩成一团,九星就坐在床边守着她。见她进来,立马起身行礼:“小姐。” “四喜儿还是这样吗?”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四喜儿,陈锦瞳心里一疼,应该是果儿在面前,四喜儿连她也不要,见她来了还是缩在角落里不出声。 “小姐,是我没有......”九星心里内疚,说着就准备跪下,陈锦瞳连忙搀住他:“九星,你我不必如此,在我心里一直都把我当做哥哥,我是来接你们的,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好。”九星黯然,准备去抱四喜儿,陈锦瞳却快他一步抱住四喜儿轻轻的哄着说:“四喜儿,姐姐来接你回去,不怕啊,姐姐在这......” 怀里的四喜儿突然哭了起来:“姐姐!”这是这几天她第一次开口说话,陈锦瞳心里松了一口气,开口说话说明四喜儿稍微好了点了,“姐姐在啊,四喜儿不哭,姐姐带你回家!”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陈锦瞳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四喜儿,哥哥姐姐身上有伤,实在抱不住你,你听话,让这个姐姐抱你回去,姐姐一直在你身边好不好?”四喜儿不回话,陈锦瞳把她微微的靠近果儿,果然,她是听得进去的,也不再那么抗拒,乖乖的趴在果儿身上。 稍作告别,东方玄泽也没什么反应,陈锦瞳没多说话,带着几人出了世子府。 第三十五章:新浴者必振衣 回到武安侯府,早有耳报神将消息告诉了大夫人,大夫人气的咬牙切齿,陈玉莹怒发冲冠,凑近大夫人道:“她是什么正经八百的主子,竟如此蹬鼻子上脸了,娘,不给她个教训,以后可怎么样呢?” 大夫人也知,此刻不给个下马威,将来恶战会愈演愈烈。 “莹儿,你不要轻举妄动,找你贵哥过来,我和他商议。” 听到这里,陈玉莹马不停蹄去找刘兴贵,因青楼被打砸一事,刘兴贵一蹶不振,早伺机报复了,但现如今的陈锦瞳可不是好欺负的。 “夫人这是要下猛药吗?”刘兴贵恶狠狠的看了看窗外。 大夫人语声平静,但眼神却很锐利:“你觉得不下猛药,将来这府上可还有我这夫人的立足之地?” 那刘兴贵原本是夫人的表侄,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坏人,更兼同仇敌该,是以一拍即合。自青楼给打砸后,刘兴贵日日在抓陈锦瞳的小尾巴。 他总以为现如今的陈锦瞳摇身一变已做了兴宜县主了,好歹是个从三品的官,经手的事情数不胜数,势必会闹出点笑话。 哪里知道陈锦瞳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头头是道,竟一丁点儿的错处都没有。 “现如今且不要着急,夫人!就连侯爷也都让着她呢,她也不该继续回来!既人已来了,我们且静观其变吧,这仇,我是说什么都要报的。”刘兴贵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很响亮。 这么一来,夫人没了主张,也只能告诉陈玉莹,不要着急,且慢慢儿观察。 第二日早朝后东方玄泽找了几个医官过来给四喜儿和九星看病,其实这哪里是什么“病”啊,不外乎是被毒打的创伤罢了,有东方玄泽这么个朋友,也让陈锦瞳欢喜。 四喜儿和九星看到东方玄泽来了,两人急忙要起身叩拜。 “都不要起来了,我也就过来随便看看。”东方嘘寒问暖了会儿,看陈锦瞳闷闷不乐的,过去安慰了两句。 陈锦瞳道:“真是长安大,居不易。” “哪一个府上不是表面风平浪静,内中无数的鱼鳖虾蟹在兴风作浪,现如今他们也都快好了,且对你忠心耿耿,你也要快乐点儿。”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 陈锦瞳点点头,她哪里有时间能去“不快乐”,秸秆煤一事还悬而未决呢,皇上将一切都丢给了自己,她需大包大揽,操心的事多了去了。 两人聊了会儿,东方玄泽起身准备离开,陈锦瞳送他到门口,看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这才回身。 路上遇到了陈玉莹。 “二妹妹好自在,早听说你和宣王世子不清不楚,如今可实锤了。”陈玉莹智商本来就不高,一张口总是闹笑话。 “大姐姐站稳点儿,”陈锦瞳指了指自己的头,“容易洒出来。”一开始陈玉莹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锦瞳这是什么意思,但等陈锦瞳一走开,她顿时满头黑线。 这陈锦瞳分明辱骂自己,说自己一脑子的水容易洒出来,陈玉莹杏眼圆瞪顿时气鼓鼓的跟在了背后,“陈锦瞳,你给我站住。” 陈锦瞳压根不予理睬,陈玉莹还要到陈锦瞳面前去刷一刷存在感,陈锦瞳已冷笑一声离开了。 “玉莹,还不快给二妹妹道歉?”两女背后,飘来一声夫人的话,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平日里大夫人不教唆陈玉莹和自己掐架已了不起了,今日怎么还反过来让陈玉莹给自己道歉。 “不敢当!”陈锦瞳是真的不敢当。 “瞧瞧你,”大夫人立即走到了陈锦瞳的院子,“现在还在生气呢,到底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这是门牙咬住了舌头,你就得过且过吧。” 听大夫人这么说,陈锦瞳冷漠一笑,大夫人拉陈玉莹到了自己的背后,柔声对陈锦瞳道:“瞳儿,侯爷昨日让给你们姐妹做两件衣裳,安儿那边已不消说,莹儿也做了,就你了。” 好快的速度啊! 陈荣安和陈玉莹的衣裳都做过了,最后的假冒伪类产品被用来以次充好,准备在她身上废物利用呢,大夫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给陈锦瞳做衣裳? 如今四喜儿和九星狼狈极了,武安侯已倒了口碑,眼瞅着陈锦瞳带了人从世子府回来,她表面的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 陈锦瞳本是聪明伶俐之人,听夫人这么说,冷笑一声:“料子呢,拿过来我过过目。” 旁边的婆子已送了托盘过来,陈锦瞳盯着托盘里的布料看了看,邪气的一笑,歪了嘴巴酸溜溜道:“不过一般的粗布罢了,夫人就不要将这驴肝肺当做好心看来糊弄人了,这样的衣裳穿出去,别人该笑我武安侯府揭不开锅了。” “你!”陈玉莹大动肝火,“你什么人啊,你难不成还要和我穿一样的衣裳吗?” “和你穿一样的?”陈锦瞳做出一个干呕的动作,“你穿的不过一般的锦绣罢了,大夫人你听到了,我要西川的贡缎,蜀锦,南国的缂丝,一样都不能少,不然,啧啧……” 陈锦瞳口中啧啧连声,谁也不知她下一步会做什么,那意味深长的啧啧声结束后,陈锦瞳已进入跨院。 夫人无计可施,看了看托盘。 结果一刹那之间陈锦瞳倩女幽魂一般的飘了出来,从那婆子手上将粗布拿走了。 大夫人还以为陈锦瞳刚刚在开玩笑,此刻已决定穿粗布衣裳了,正在沾沾自喜呢,陈锦瞳又道:“这些布料印染的不错,都是我喜欢的花花草草图案,透气性也好,可以做窗帘和门帘,我就笑纳了。” “对了,不但我要穿衣服,”陈锦瞳掰手指头,“喜事儿呢,九星呢,还有小丁和果儿,大家一人一套,夫人还要早早的备办呢,眼看就春暖花开了哟。” 陈锦瞳盯着大夫人看。 大夫人差一点跌倒,陈锦瞳再一次施施然进入院落,门在她身后“嘭”的一声闭合,陈玉莹急忙去搀扶老娘,“娘亲、娘亲您没事儿吧?” 陈夫人捂着胸口,好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旁边的婆子也六神无主,许久后才靠近陈夫人,“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第三十六章:生产一条龙 “照办啊,还能怎么办?”大夫人是一百万个不情愿,但又能怎么样?现如今的陈锦瞳可是兴宜县主,她不招惹她就高高挂起了,她可也不敢无缘无故去撩拨。 未来的三天,陈锦瞳果真用那布料做了窗帘和门帘,东方玄泽日日找医官过来给四喜儿和九星看伤,医官是精细人,一一检查了他们的炊具和茶具酒具,所有的器皿都看过了,还用银针检查了蔬菜等,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些,我也都检查过了啊。”陈锦瞳笑了笑。 “但凡事谨小慎微总没错的。”门口,是东方玄泽的声音,陈锦瞳窃喜,邀请东方玄泽到内室。 两人就秸秆煤的厂址以及设施等等聊了聊,陈锦瞳这几天都在画设计图,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在前世作为一个雇佣兵,她经常去看各种地图,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设计图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这周边一圈蓝色是什么,水源吗?”陈锦瞳满以为自己画的微缩地图东方玄泽不会看懂,还傻乎乎的准备解释呢,那东方玄泽已点了点蓝色的标识。 “世子爷您看得懂这个?”陈锦瞳瞠目结舌。 “本是一目了然的东西啊。”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陈锦瞳回目看看旁边送了茶水过来的果儿,嘟囔道:“我刚刚让果儿他们看了,大家都看的一头雾水。” “哦,是吗?”东方玄泽一笑,“我可不在这个大家的范围之内。” 又道:“这水源不错,一来可保障煤炭的安全,而来也杜绝了某些偷窥者学习。” “他们就算是看了也未必能看出个子丑寅卯。”陈锦瞳对自己的核心技术有一定的保护措施,他采取的是流水线作业,别看是简单的煤炭,但从选材到出厂,这一系列环节竟很繁琐,很多。 每一个流程结束,就送到另一个作业区内,大家首尾相衔,但中间有高墙阻隔,谁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手续结束后下一个流程会是什么。 陈锦瞳送茶水给东方,东方玄泽握着茶杯,还没有喝呢,蓦地看到陈锦瞳额前一缕发丝晃动,伸手为其掠到了耳后。 向来波澜不惊的陈锦瞳竟面红,刚刚电光石火之间发生了什么啊?她为什么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尴尬的吃了一口正山小种,吃过了后,笑道:“世子是将一切都看明白了?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请“不耻下问”啊。” “我算是请教了,”东方玄泽的确有疑惑,并且疑惑的点还很多,他发现陈锦瞳的思想太古怪了,他一一问出,陈锦瞳一一解答。 他发现,陈锦瞳竟完美的规避了不少弊端,按照陈锦瞳目前的安排,很快秸秆煤就可以大批量的生产了。 接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聊了聊异姓王被灭门的事,陈锦瞳早怀疑此事和武安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边问一边做笔记。 她在前世资格雇佣兵,拥有自己的一套语言和文字,这些文字属于最高机密,只有长官和团队的人可以看懂,东方玄泽盯着陈锦瞳的鬼画符,念叨:“这个妇好是重点标记的意思,这个是疑问,这个是总结,是也会是?” 陈锦瞳已不觉得惊讶了,眼前的东方玄泽本就没有众人看到的那么人畜无害,他可聪明极了。 陈锦瞳暗忖,将来他们合作起来,没准儿还需要用到这一套秘密交流的体系,索性一五一十将七百个符号的用途交给了东方玄泽,那东方玄泽是过目不忘之人,料不过三天两天就记住了。 第二日中午,陈锦瞳会和了朝廷工部来的几个人,以及东方玄泽去郊外了,厂址是陈锦瞳自己挑选的,皇上看了也拍案叫绝。 那小德子道:“这里山环水绕,说远离帝京,但道路却四通八达,且就如计算过一般,距离周边几个大的县城都遥遥在望,圣上看了也拍案叫绝了,敦促您早点儿开工。” “那是,那是。” 陈锦瞳连连点头,这是受命于天子,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至于小德子口中的“仿佛是计算过的一般”,实际上应该取掉“仿佛”两个字儿,本来就是经过周密的核算啊。 朝廷毕竟有搬山填海的力量,大兴土木,才不过两天,厂房的轮廓已经出来了,规模之宏伟,让人望而生畏。 那小德子和小允子两人也不遗余力,各种帮忙。陈锦瞳找的工匠也是老实巴交的苦力,这些人被朝廷来的一群羽林卫带领着上工,而那些羽林卫都是皇帝精挑细选的,并不会有任何泄密机要的风险。 才一天,秸秆煤就源源不断的出厂了,后院堆积如山,陈锦瞳严格的管控质量,产品需要经检测,一切都没有问题后,这才送到了朝廷。 皇帝一看,龙颜大悦,立即赏赐,并且让陈锦瞳抓紧做,陈锦瞳也不怠慢,尽管她和工人们的速度已马不停蹄,但还供不应求。 真是如火如荼。 傍晚,陈锦瞳才回来,看陈锦瞳回来,果儿立即安顿肴馔,陈锦瞳是真饿坏了,吃了东西后问九星和四喜儿的情况,九星惭愧极了:“现如今我们成了小姐您的负累了,等九星好起来,也要到煤厂去帮忙。” “都去,都去,但不要着急嘛,今晚吃了鸡腿吗?” 陈锦瞳这边有小厨房,她自己的银子多了去了,完全不需从府上支取,之所以陈锦瞳显得各种事都有求于大夫人,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给答复人添堵罢了。 “我们都吃了,小姐您也要吃好点儿才有力量做事。”弱弱的声音来自于四喜儿。 聊了会儿,果儿让他们休息去了,陈锦瞳道:“看你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呢?说吧。” “二小姐,今日大夫人送了这个过来,”果儿朝床上努努嘴,陈锦瞳一看,有几个托盘,里头都是全新的衣裳,她伸手准备去拿,旁边的果儿却立即道:“小姐,不要动,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阴谋。” 第三十七章:让陈荣安做同盟 陈锦瞳警惕了一下,用筷子夹起来看了看发觉并没有什么问题。 “说是给我们量身定做的,一人一件。”果儿讪笑,大夫人会这么好心,连她一个丫头都看穿了阴谋,“这衣裳我是不敢穿的,但也不敢扔掉。”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先消毒吧,丢在滚水中煮一煮。”古人的衣裳本就是用各种染料做出来的,见个水也没有什么坏处。 看果儿消毒杀菌去了,陈锦瞳这才去休息了。 第二日,她还没有起身呢,听说大夫人已在外面等了,陈锦瞳一面用盐水漱口,一面问:“她来做什么?你偷偷在门口看看。” 那果儿很快去而复返,讶然道:“是给您送衣裳来了呢。” 陈锦瞳这才想起前几日大夫人约定给自己做衣裳的事,她磨磨蹭蹭不去开门,直等到大夫人的耐心都快消耗殆尽了,此刻才懒洋洋的到门口去了。 那大夫人耳目很多,早听说陈锦瞳最近干的风生水起,秸秆煤比煤炭价格便宜,很快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宝贝,目前正在帝京瘟疫一般的大规模流行着。 陈锦瞳想必已盆满钵满了,这么一来,她羡慕嫉妒恨,刘兴贵也羡慕嫉妒恨,俩人聊起来。 刘兴贵道:“我那万花楼经上一次他们这么一闹,生意一落千丈,几乎要关门大吉了,现在帝京最赚钱的就是秸秆煤了,我们也要插一手。” “哎哟哟,那陈锦瞳哪里会让我们插手?” “姑姑!刘兴贵道:“我们不能靠近煤厂我们难不成还不能在外面喝点儿油水了,你且听我说……”那刘兴贵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还是属于那种一肚子坏水的无奸不商之人呢,很快就分析到了怎么做可以赚钱 两人商量完毕,夫人有点为难,刘兴贵却道:“如果谈不成,赵老爷压她一头,且先去试一试。” 接着,给陈锦瞳做了几乎半个月的衣裳,在一瞬间竟做好了,接着大夫人亲自登门拜访。 陈锦瞳吃了早餐后,让果儿开门去了,迎面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大夫人,两人这一碰面,大夫人唯恐被拒之门外,一把压住了门板,“瞳儿,夫人是过来给你送衣裳的,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且过目。” “丢在那里吧,再按照这个规格做一套,一套怎么换洗呢?”陈锦瞳道。 大夫人的表情顿时难堪到了极点。 陈锦瞳忍俊不禁,大夫人急忙点头,又道:“瞳儿,听说你最近日进斗金。” “你听错了,不是日进斗金,而是日进十斗金,现在有钱!就是花不完,也发愁啊。”听陈锦瞳这么财大气粗,夫人上前。 “你也提携提携你哥哥,苟富贵无相忘呢,依照我说,你们做秸秆煤不是要秸秆,你大哥哥也素常做点儿生意,你让他在十里八乡去收购秸秆,怎么样?” 不见陈锦瞳点头,旁边的果儿已杀鸡抹脖子一般给陈锦瞳比划,示意陈锦瞳千万不要同意,那陈锦瞳却不管三七二十一。 “之前也就罢了,一笔勾销吧,看夫人您为我不惜工本做了这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可见你也有悔改之意,我呢就将这一门生意交给陈荣安了,只一件,这是朝廷的事,让他可认真点。” “哎呦,大公子什么事情做不好?”眼看着陈夫人就要吹嘘,陈锦瞳立即摆摆手,指了指门口。 “本县主要到煤厂去,就此别过了。” 那陈夫人得了陈锦瞳的准允,欢喜的如叫花子捡到了狗头金似的,急急忙忙将此事说给了陈荣安,那陈荣安听到这里,更是欢喜。 “我现如今可要大展拳脚哪吒闹海了!” 陈夫人该叮嘱的话一句都没有少。 另一边,陈锦瞳已上了马车,果儿急忙追在陈锦瞳身旁,“我的好小姐,您真是不要命了,那陈荣安是什么人?平日里奴婢等避之惟恐不及呢,您竟让他加入了我们,这收购秸秆的事情本有人负责,让他插手做什么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今我不怕他坏事,就怕他不坏事呢,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你放心回去照料九星和四喜儿,我走了。”陈锦瞳胸有成竹一笑,人已策马远去。 厂子已在陈锦瞳的安排之下欣欣向荣,她此刻可以做甩手掌柜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需要操心。 人人都以为陈锦瞳鲜花着锦烈火烹了不得了,但只有陈锦瞳自己知道,一旦有丝毫的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表面上看起来她很是云淡风轻,但却也日日忧心忡忡提心吊胆,到产区内走了一圈,发觉众人都很勤谨,陈锦瞳自掏腰包给每个人赏赐了五文钱,众人干的更是热火朝天。 闲来无事,她准备到周边去看看风景,才刚出了厂门,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 “世子爷,知道您今日要来,前几日已小的已让人将周边好生清理了一下,该备办的也都在马车里了。”是小丁的声音,陈锦瞳乍然听到熟悉的嗓音倒是感觉奇怪,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那马背上的东方玄泽听到了背后杂沓的脚步声,急忙回头,看到是陈锦瞳,急忙笑着兜了马儿靠近她,他朝着她伸手,那陈锦瞳也不是忸怩作态的女子,纵身一跃已坐在了马背上。 “世子爷这是到哪里去?”陈锦瞳咂摸道:“我还以为您今日到我厂内视察呢。” “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乌七八糟倒是将本王弄的和你一样了。”陈锦瞳倒是没有注意,实际上她已是花脸猫儿了,脸上有斑驳的黑。 之前她还取笑几个羽林卫呢,此刻被东方玄泽伸手擦掉了鼻梁上的黑,这才尴尬的缩了一下脖颈子,没话找话道:“世子爷这是到哪里去走马儿啊?看你们这兴致勃勃的模样?” 旁边的小丁听到这里,急忙对她眨巴眼,陈锦瞳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一定说错了什么。 “再往前走哪里,何苦多问呢?”陈锦瞳惴惴不安。 往前走,眼前一片荒郊野岭,有几只狐狸在草丛中跳动,看他们到了,作鸟兽散。这里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放眼望去,几个卫兵正在罗列什么东西,陈锦瞳再看,发觉那几个卫兵一脸的凄然。 第三十八章:死者不为大 “做啥呢?”陈锦瞳一头雾水。 东方玄泽已轻咳了一声,跳了下去。陈锦瞳只能下马,看东方玄泽将马缰绳捆绑在了乔木上,陈锦瞳跺跺脚,“到目的地了吗?” “到了。”东方玄泽的声音有点疲困,陈锦瞳也感觉气氛诡异,只能三缄其口,乖乖儿的跟在东方背后。 接着,陈锦瞳看到了一片片连绵起伏的土丘,她赫然明白了什么,原来这里是个不具名的乱葬岗。 触目所及都是一片土丘,不封不树,没有墓碑来证明墓主人的身份,陈锦瞳心头嘀咕,莫不成这九泉之下的孤魂野鬼竟是他的什么亲眷吗? “瞳儿,你我日日聊异姓王,这里就是他们一家人埋骨的地方了。”东方玄泽指了指远处。 小丁已将纸钱和祭奠用的东西送了过来,陈锦瞳侧眸看看周边,只能约略猜到眼前是个规模宏大的墓葬区,但却不能找到究竟哪里是哪里。 “你既挂心,为何不,不为他们正名呢?”陈锦瞳向来精敏,但也问出了驷不及舌的话,以至于问过了后才明白过来。 不是他东方玄泽不去为他们正名,而是这无头公案已板上钉钉,那异姓王是被天子灭的口,今日他能来祭奠祭奠也铤而走险的了。 东方玄泽没有说话,两人靠近土丘,有人送了香蜡纸表过来,陈锦瞳握着一沓纸钱,心头默诵一些祈祷的话,在每一个土丘上都压了一些,再一次靠近东方玄泽,发觉他半蹲在一土丘前在焚香。 两人祭奠完毕,陈锦瞳提议到周边走走,一是纾解一下压抑的心情,二是想要和东方玄泽聊一聊其余的事。 秸秆煤的事已闹的人尽皆知,此时此刻中京不少富户已开始选用秸秆煤了,东方玄泽道:“你那煤已做的很好了,但越是这个节骨眼上,越是不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 “我知道。”陈锦瞳点点头,将自己如何管理偌大的厂区,如何严密的保护流程,如何分割流水以及如何做产品检测等等都说了。 这么一说,听的东方对陈锦瞳也钦佩:“想不到你孤零零一个弱女子竟这么厉害?” “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老兄拭目以待吧,将来还有的看呢,”陈锦瞳道:“那异姓王死于非命,此事也不能草草了之,等我稍微忙过了这一段,我就要好生调查蛛丝马迹了。” “一起!”东方玄泽阴柔一笑,陈锦瞳转眸看了看他,发觉他的五官标准极了,剑眉星目,眼深邃而浩瀚,好像日月星辰都在里头。 陈锦瞳本是现代人,哪里有什么还避讳的,在她看来美色就是用来看的,东方玄泽倒是满不在意的笑了笑。 两人在外面游玩了会儿,一天已接近尾声了,陈锦瞳打了个呵欠,“我要回去看看了,真是白驹过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那就此别过吧,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东方玄泽是护照习惯了分别,一面说一面将陈锦瞳的马缰绳递给了她,陈锦瞳上马离开了。 到厂区内,陈锦瞳看到了前来送货的陈荣安,陈荣安自得了收购秸秆一项事,连日来都在奔波,今日份的秸秆已送了过来,陈锦瞳让张富检查了,发觉成色和规格都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让人搬运到了里头。 那陈荣安踮起脚尖,好像个猫儿一般手搭凉棚看着里头,他知道里头在热火朝天的加工,真恨不得立即到里头去一睹为快。 陈锦瞳看陈荣安这心痒难搔的模样,兀自笑了笑,拍一拍陈荣安的肩膀:“大哥哥这是想要到里面去参观参观了?” “怎么,允许吗?” “都是最佳合伙人,不要见外嘛,什么允许不允许,来的都是客,来吧。”陈锦瞳竟破天荒的邀请陈荣安到里头参观去了。 再怎么干净,毕竟也是煤矿业,才走了一小会,陈荣安就弄的灰头土脸,至于陈锦瞳发明的机械,在他看来简直如木牛流马一般,能看出个什么门道儿。 “我就不看了吧。”陈荣安知难而退。 “别嘛,既来之则安之,都看看,都看看。”陈锦瞳彻彻底底满足了陈荣安的好奇心,带领陈荣安到前面处理污水的蓄水池去看,一个硕大的管道七拐八拐出了墙。 “一切的诀窍都在这里,这里的水净化后,渣滓就沉降了,还可废物利用,您别看这个管道,这可厉害极了。” 陈锦瞳伸手拍了拍一个竹筒,那竹筒中空,一头埋在污水里。 此刻,远处的张富朝陈锦瞳挥了挥手,陈锦瞳回身找张富去了,等再一次回来,看到陈荣安一脸的污泥浊水。 “啊呀,大哥哥这是做什么?怎么搞的如此灰头土脸?” 原来,陈锦瞳故弄玄虚的目的就是想让陈荣安看看那管道里有什么秘密,那管道是个液压装置,水位线到一定的位置就会喷出来,陈荣安哪里知道这些原理,才一挪动,一股子臭水已喷了出来,搞的浑身湿漉漉脏兮兮。 送了陈荣安出来,陈锦瞳和众人哈哈大笑。 回到府上,陈锦瞳一马当先去看了九星和四喜儿,两人已能起身做力所能及的事了,最近倒是累坏了果儿。 主仆几人聊了会儿,陈玉莹叩门,“妹妹在家吗?” 陈锦瞳示意果儿去开门,刹那之间,陈玉莹已到了,那陈玉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好听点儿是过来“看望”陈锦瞳和他几个下属的,但实际上是挂羊头卖狗肉过来偷窃煤矿设计图的。 那陈玉莹也是傻了吧唧,厂子的设计图就摆在面前,她竟一点都没能看出个门道儿来,聊了会儿陈锦瞳准备下逐客令。 “听说最近你那秸秆煤做的很好,辛苦了你。”陈玉莹没话找话,“到底是座煤矿的,有大哥哥帮你,一切也事半功倍。” “你知道什么是煤。”那陈玉莹最近也好生做了做功课,和陈锦瞳雄辩起来,但她没有什么真正的学说,不过胡搅蛮缠罢了,倒是被陈锦瞳杀了个措手不及,灰头土脸的去了。 第三十九章:巧取豪夺 煤厂生产的很快,逐渐稳定了市场,秸秆煤很快就代替了传统煤,最主要的,这些秸秆煤的成本低廉,又是朝廷推广的,是以连一般的老百姓都可使用。 大家都很喜欢秸秆煤。 这也是陈锦瞳意料之中的,皇上看陈锦瞳不辞辛劳,唯恐陈锦瞳身体吃不消,找了个督工来帮忙,那督工也是小德子的朋友,是个正气凛然的太监。 她和陈锦瞳见面,两人一拍即合,这些太监无欲无求,只一心一意为朝廷做好事,这样的人因四大皆空也不存在什么弱点可以被人攻击,因此将最高的职务交给此人,那实在是好极了。 此人记忆力好,手腕圆滑,为陈锦瞳减少了不少的压力。 这日,陈锦瞳才到煤厂,张富就到了,“庄主,事情骨肉安出来了,这多日来陈荣安都在强买强卖,您这边让她五文钱收购一斤秸秆,他目前已降低到一文钱一斤了,有老百姓不同意就大打出手。” “好啊!”陈锦瞳早料到陈荣安不不是个善茬了,但却想不到陈荣安手段竟这么恶劣,他一斤秸秆上就要吃掉四文。 而每天收购的秸秆至少也有一两吨,如此一来,他可真是赚了了盆满钵满。 “好好儿盯着他,我自有主张。” 那张富派遣了几个明月山庄的老部下去探听,但却袖手旁观,一点不暴露行迹。 陈锦瞳回到侯府后,看九星已经痊愈了,让九星也去探查。 那陈荣安本是胆大包天之人,因自己的爹爹是侯爷,欺压良民的事做的多了,一点不避忌,一开始仅仅是骂人,借朝廷的职权来恫吓老百姓,后来发现这群老百姓似乎很好欺负,索性挨家挨户去抢夺。 “哎呦,哎呦!这是做什么吗?公子爷,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样啊!”有个老人苦苦哀求,但陈荣安呢,却一把推开了那老人。 “我做什么,我是朝廷来收购的皇商,如今要买你的秸秆,多少斤?一百斤?你看看吧,一点不短缺你。”陈荣安强买强卖,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这些人都知陈荣安的爹爹是武安侯,只能忍气吞声。 下午,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已到了附近几个县城,老百姓怨声载道,东方玄泽和众人聊了聊,才知这陈荣安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大家要告状去吗?来个联名信,朝廷来日自然会调查此事,但还需大家配合,到跟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朝廷会将短缺了大家的都给大家。”这群老百姓一看有人声张正义,但也不敢相信。 陈锦瞳看众人狐疑不定,拉了一下东方玄泽,“你那个金光闪闪的腰牌呢,给他们看看?” 东方玄泽缓慢从腰际将一枚金牌摘下来,丢给了那村子里的里正,里正算是见多识广之人,托举了起来伸手抚摸了一下上面镌刻的字儿“海晏河清,既寿永昌”。 他举起来对老百姓道:“所谓不平则鸣,今日有这大人帮助我们,我们就是碰个头破血流也要告状去,来来来,我先来。” 那里正撺掇,众人七手八脚开始写状纸,联名信也写了,自己家的状纸也都写了。 两人离开之前,陈锦瞳统计了一下大家被收购的秸秆数量,看望了几个被陈荣安的刁奴痛打的人,这才去了。 大家将此事都寄托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身上。 回去的路上东方玄泽道:“他最近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了,也是时候敲警钟了,明日吏部侍郎吴淮在醉扶归酒楼吃酒,他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向来和武安侯不睦,你可如此……” 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陈锦瞳听了后嬉笑一声,“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荣安哪里知道自己巧取豪夺一事已被调查了,还沾沾自喜呢,看众人都忍气吞声,他那一群家奴比之前还耀武扬威了,一路上风卷残云过去,谁人不服气就教训谁,哪个不顺从就打哪个。 这么一来,收购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抢夺,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 他哪里知道自己前脚一走,后脚九星就去取证了。 到晚间,陈荣安送货完毕,张富看陈荣安还没有走,说了陈锦瞳约谈陈荣安的事。 那陈荣安也不知东窗事发了,但碍于目前自己和陈锦瞳的合作关系,并不敢不去。 时间约在戌时,陈锦瞳到之前已打听到了吴淮在对面和三五知己吃酒,那几个生张熟魏之人都是朝廷里的,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醉扶归是因为这里比较僻静。 陈锦瞳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吴淮等在这里。 她需要露个口风给吴淮,让他们抓一抓陈荣安的小尾巴。 古代的建筑不比现如今的铜墙铁壁,隔音效果不怎么好,陈锦瞳进入隔壁屋子后,还听到了对面几个白衣卿相在聊朝廷的事,聊到动情处,竟有人哽咽了,“如今那陈锦瞳发明了秸秆煤,真是有利于老百姓啊。” “可不是怎么说,这小丫头倒是聪明绝顶,如今被朝廷器重,她却也不骄不躁,是个知道遵养时晦的人。” 几个人夸会儿陈锦瞳,骂会儿陈百现,“都说龙生龙子,豹养豹儿,但武安侯却是一蟹不如一蟹了,据说那陈玉莹是个泼妇,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体面都没有,至于那陈荣安,真正是纨绔子弟,坏极了。” 众人一拍即合。 在骂声里,陈荣安已到了隔壁,陈锦瞳看陈荣安到了,让人准备了果品和菜蔬过来,陈荣安倒是开门见山。 “县主大人找我有何贵干?”虽然是单独的会面,但礼节上还是不敢有丝毫的蠲免。 陈荣安知陈锦瞳是个不好招惹的人,此刻表现的很是彬彬有礼,毕竟秸秆煤的事还没告一段落呢,先等他中饱私囊,且不着急撕破脸皮。 将来这一段利益吃尽了,才是他们一拍两散的时候。 “坐吧。”陈锦瞳指了指对面,陈荣安坐在对面,端详了一下陈锦瞳,蓦地竟发现这个妹妹很好看。 或者陈锦瞳的杏核眼不怎么让人惊异,或这陈锦瞳的眉形不怎么与众不同,但这么一些略显遗憾的五官凑合在一起,竟呈现出一种惊为天人的美。 第四十章:东方玄泽遇险 这几个月陈锦瞳都在调养自己,身体早今非昔比,她和那苦哈哈的宿主也不同,浑身带着点儿勃勃然的英气,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那种不同于众人的气质。 之前,他怎么就没有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陈锦瞳盯着陈荣安看了看,斟酒一杯:“今日我找你来,你想必也知我这是什么目的了?” “我、”陈荣安握着酒杯,一饮而尽:“委实不知大人你找我来这里有何贵干。”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哥哥!你最近也太嚣张了,你以为你瞒上不瞒下吃亏空大家就都不清楚吗?我听说你闹得民怨沸腾,这是你好不容易才从我这里谋求到的职务,如何就不好好儿的珍惜呢,非要闹到身败名裂你才满意吗?” 陈锦瞳可没有规劝陈荣安浪子回头的意思,她这样说的目的不外乎是提醒对面的人。 吴淮啊!你可竖起耳朵好好的听一听,重头戏在我们这边呢。 那吴淮等人一听到声音,立即停止了喝酒,各个面面相觑,内中一个叫魏镣的,乃是吴淮心腹之人,他指了指墙壁。 “今日可真是晦气极了,想那陈荣安竟在对面呢。” 吴淮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听。 “吃亏空?”陈荣安被将揭穿了,立即抵赖,一脸的无辜,“大人可不要乱说啊!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该相信我!” “你要还认我这大人,还请你从实招来,之前吃了多少亏空,得罪了多少百姓,你都给人将钱送回去,莫要等朝廷追查下来了,临时抱佛脚。” 陈锦瞳怒道。 陈荣安看瞒不住了,冷笑一声:“朝廷委派给了这么个事,你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这些年来朝廷下发的事,桩桩件件只要是我武安侯府插手的,燕子飞过还拔毛呢,这送上门的买卖有不做的吗?” “陈荣安,岂有此理,你竟果真吃了不少的亏空,你该当何罪?” “陈锦瞳!”看陈锦瞳拍案而起,陈荣安也不甘示弱,起身恶狠狠的瞪视着陈锦瞳,“吃多吃少,那是我的事!你难不成就两袖清风一干二净吗?责人先责己,做好你自己吧。” 那陈荣安气煞,用力掀起来桌子,搞的满地狼藉这才罢休,气鼓鼓的去了。 对面的吴淮等早听到了,也知是陈锦瞳和陈荣安之间发生了矛盾与分歧。 那陈锦瞳哪里是软柿子啊,刚刚那一幕是她自导自演的,可怜愚昧的陈荣安不能看出陈锦瞳的居心,倒是老老实实客串了一把。 等陈荣安去了,陈锦瞳也买单离开了。 对面,魏镣急忙道:“吴大人,现如今我们几个人可都听到了,不如就参他一本,让陈荣安身败名裂。” 其实这也是吴淮想做的事,但此刻一来证据不足,二来朝廷很关心秸秆煤的事,倒是不好在在和风口浪尖参一本。 “不着急,且再等等看看。”吴淮本不是急功近利之人,但经过这一闹,吴淮却也介入调查了。 演戏完毕,陈锦瞳吃了一碗粳米粥,这才畅怀,转身离开。 下了醉扶归的楼梯,人没有到侯府呢,老远看到府门旁边有一马车,那马车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马车旁边却有几个劲装疾服之人,这几个人好像雕塑一般,冷冰冰的站在雾蒙蒙的夜色里。 他们……看起来好像地狱使者,好像孤魂野鬼,四个人拱卫在马车四个边上,人人面无表情。 陈锦瞳却不怕,已靠近了马车,马车内走出一个穿着锦缎服装的男子,陈锦瞳上前,那男子已先一步跳出了马车,身手矫捷好像个通背猿。 “大人!”陈锦瞳早料到是那督工了,笑道:“原来是杜大人到了,什么事啊,还要在这里截我,不到里头去坐坐吗?” “侯府也是我这等下里巴人能去的吗?且里头乌烟瘴气隔墙有耳,有的事情且不好聊。” “说吧,什么事情?”那督工聊了聊煤厂的事,原来陈锦瞳离开后,那督工遇到了不少疑难杂症。 此刻陈锦瞳一一拆解,完毕后陈锦瞳准备回去,“对了,最近陈荣安送了货物过来,一批次一批次都要好生检查,且让他在空白页上签署姓名,知道吗?” 陈锦瞳唯恐督工忘记,到马车里将一账本拿出来,指了指下角的空白,“就在这里落款,此事不可马虎,知道你要问问题,照办吧,我可不会回答你。” 陈锦瞳丢账本给督工,督工点点头上马车离开了。 等督工离开,陈锦瞳推门准备回去,但却听到背后有人呻吟,她诧然回头,一手握着衣袖中的匕首,一手摸着墙壁循声靠近。 黑暗中,墙角处,一人蜷缩在哪里苟延残喘,陈锦瞳看那人要死不活,蓦地想到了穿越来的那个自己,真是同病相怜,她急忙蹲在那人面前。 “公子,你……”陈锦瞳自然而然握住了那人血糊糊的手,那人抬起头和陈锦瞳对视了一下,陈锦瞳微冴,“小丁,怎么是你?” “世子爷、爷被人狙杀…失踪了。” 那小丁已在这里等了许久了,地上氤出了一团暗红,陈锦瞳听到这里,有点焦虑,她伸手在衣袖中拿出自己的刀伤药,将白药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她本是雇佣兵,日日做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所以理智的选择随身携带一部分药,这些药时常在紧要关头能派上用场。 而雇佣兵出生的陈锦瞳也明白,越是遍体鳞伤越是不碍事,真正要命的是内伤,一个人看似浑身完好无损,很有可能此人五脏六腑已遭遇了重创,她握着小丁的脉息听了听,发觉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了不少。 “快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原来,今日东方玄泽因公干到外面去了,回城的路上过启夏门遇到了一群拦路虎,这群人人多势众,将他们主仆二人围攻,那小丁死里逃生回来了,但后续发生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姑娘,瞳姑娘您一定要帮一帮世子爷啊!”小丁攥着陈锦瞳的手哀求。 第四十一章:寻找东方 陈锦瞳早将东方玄泽当做蓝颜知己了,这一段时间东方玄泽也时常帮助她,此刻听闻这噩耗,心揪住了。 “姑娘,您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除了您谁也不能帮他了。”小丁看陈锦瞳似乎面上有犹疑之色,急忙叩头。 “起来,快起来!” 她之所以犹豫,倒不是说他们两人之间的友情不足以让自己出手,而是目前煤厂还在运作,此间大事小情无不需自己料理,她可不敢一走了之。 “大人!”小丁急切的叫着,陈锦瞳唯恐小丁的伤口撕裂了,忙安抚道:“放心好了,此事包在我身上。现在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一问,你且随我来,我们先回去。” 侯府内耳目众多,陈锦瞳被算计的次数多了,早有了本能的提防,因此带了小丁从后门进入。 她搀扶着小丁,回去后才发觉小丁伤痕累累,惨烈程度早超过了自己的预想。不过话说回来,陈锦瞳毕竟是雇佣兵出生,他们那一行,全面发展。 因此前世的陈锦瞳学习过不少得打损伤的理疗,这点伤还不在话下,为小丁包扎后,果儿送了吃的过来。 小丁也早饿坏了,此刻接受着他们温暖的亲切的优待与治疗,不禁胃口大开狼吞虎咽,他与千言万语要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陈锦瞳自然知道死里逃生小丁要说什么,但也不着急,示意小丁先吃。 小丁大快朵颐,看的旁边的果儿等人都在吞口水,好像今日份的饭菜非常不同凡响。 “看什么看?陈锦瞳发觉他们几大惊小怪,呵责道:“吃啊,快吃,明日开始大家各司其职,需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众人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吃光了桌上的食物,当此刻,陈锦瞳才再一次看向小丁,“你说说,究竟是什么人刺杀你们?” 原来,今日皇帝安排东方玄泽到灾情严重的某个县城处理政务去了,国库内的金银总被贪污,这么一来,这么一来,皇帝愁眉苦脸,早想找个妥当人去一探究竟了。 他忧心忡忡了许久,思前想后依旧觉得害死东方玄泽胜任这么一个艰巨的使命,首先,东方玄泽比较阴鸷,做事不夷不惠,不偏不倚,帮理不帮亲。 其次,东方玄泽和皇帝一般对贪污受贿一事深恶痛疾,因此安排他去走访调查,措置裕如。 东方玄泽也算是临危受命了,知自己肩膀上的千钧重担,他做事情本和其余人就不同。 要是其余人,势必会大张旗鼓,但他就不同了,东方玄泽得到了号令后,不过带领了自己的几个贴身侍卫和小丁到那县城去了,那贪污受贿一事,核查起来并没有什么好麻烦的。 朝廷下拨了多少款项,款项都用在了哪里,什么时候用的,此乃一目了然之事,他们固然坐好了一阴一阳两个账目,但只需要到百姓那边去求证就知道究竟欠款到哪里去了。 如许多的银子不翼而飞,调查起来可谓不费吹灰之力,那府尹大人东方玄泽到了,也并不敢隐瞒,当即率领了一群家丁过来迎接。 “世子爷啊,”他膝行到了东方玄泽面前,哭声惊天动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东方玄泽在仗势欺人,“世子爷啊,卑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那县太爷眼看东窗事发,不但不隐瞒,还竹筒倒豆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东方玄泽认真的听,时不时的问几个问题,发觉他的答案和自己思考的竟很是吻合。 “那吞朝廷银钱一事也不是卑职一人所为啊,世子爷,还请您一个一个的抓起,等银钱到卑职这里,卑职已没有什么了,还请世子爷多调查调查他们啊。”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浓眉拧着,他当然明白这样的大事不是那样如表面看起来一般。 “拿下!火速送到中京!”东方玄泽狠戾的瞪视了一下那府尹大人,几个如狼似虎的卫兵已风驰电掣而来,三两下将这府尹大人来了个五花大绑,这府尹大人鬼哭狼嚎被带走了。 事情处理的过程很简单,他做完了这一切后,和小丁离开。 这一上路,一切也还风平浪静,但马车风驰电掣,眼看就要到中京了,两人却遭遇了伏击,这是一群早就埋伏好了的人,他们偷袭的本领也不错,先是用藤条绊倒了马儿,接着几个起落就靠近了他们。 东方玄泽也是武功高强之人,但奈何寡不敌众,他丢给小丁一个眼神,小丁已是莫逆于心的了。 后来的后来,小丁成了漏网之鱼,然而东方玄泽生死未卜,再后来的一切,陈锦瞳已心知肚明。 “所以说,你怀疑是哪一群贪官污吏要杀人灭口了?”陈锦瞳听了事情的原委,再端详了一下小丁的模样,不禁胆寒。 东方玄泽看起来是个好好先生,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他就好像正在打盹的鹰隼一般,看起来在睡觉,大那双敏锐的眼却在滴溜溜的盯着四面八方。 他这多年来树敌无数,但也左右逢源得到了很多的支持,根据小丁的推理,偷袭他们的人一定是那些被查的乱党。 但一切都基于推理,竟一点证据都没有。 “武器呢?”陈锦瞳又道:“他们用了什么武器?” “一般的燕翎刀,鬼头刀。”这也太一般了。 朝廷人多用绣春刀,江湖人才用鬼头刀,陈锦瞳百思不解,“好了,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就找你家主子去。” “还请大人您快点儿,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啊。”她陈锦瞳当然夜香争分夺秒,但此职务在身,哪里能掉臂离去。 依然故我还是说了两句劝勉鼓舞的话,陈锦瞳这才到另外一个屋子休息去了,第二日,她起来的很早,一起来就到煤厂去了。 张富看了看天,晨光熹微,东边才约略出现了一抹鱼肚白,然而陈锦瞳已在煤厂门口等了片时了,远处,一群人陆陆续续顶着朝阳到了,陈锦瞳找了督工和张富以及其余几个头目开临时会议。 安排众人各司其职,如若有事立即停产云云,其实煤厂已进入正常的运转过程,且是朝廷关照的,等闲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四十二章:蛛丝马迹 看陈锦瞳急急如律令要走,张富急忙追在了背后,他料定陈锦瞳是有大事,“庄主,明月山庄里的人还在待命呢,您带着他们吧。” “我知道。”陈锦瞳自然会调兵遣将。 从煤厂出来后,陈锦瞳看了看站在远处等自己的九星,九星最近都在养伤,早想跟陈锦瞳大干一场了,厂区内的事他不怎么喜欢,也不怎么擅长,但明察暗访一事,却是看家本领。 “这就走,”陈锦瞳带了九星往前走,一面走一面吩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九星很快联络到了明月山庄的一行人,众人很快就出了启夏门。 因还是早上,所以启夏门外并没有很多人,他们开始寻找蛛丝马迹,这里显然已被人清理过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条路过去是哪里?”陈锦瞳指了指驰道。 驰道相当于现代社会的高速公路,驰道很宽广,两边绿树成荫,中间道理笔挺僵硬,是朝廷给小商小贩修筑来专门用来运载货物的。 “这条路过去是万年县,那是个物阜民丰的地方。”旁边的一个家丁对路况了如指掌,挺身而出为陈锦瞳做介绍。 “我们到那边去吗?”另一个家丁已跃跃欲试。 “不用!”陈锦瞳在脑子里已模拟了一次昨日的凶杀,一个聪明人被偷袭后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也一定会找有利的山形地貌来隐藏自己,规避风险。 这样宽阔而一目了然的地方,连个藏身之所都没有,他东方玄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到附近的农庄去问一问,看看昨日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快去快回。”陈锦瞳安排的井然有序。 “你去买一条大狼狗,快。”陈锦瞳看向旁边的一个家丁。 那家丁两眼一抹黑,结结巴巴:“买一条狼狗?” “要你去你就去!”陈锦瞳面色不怿,她讨厌被人质疑自己,昂仁显然也感觉到了陈锦瞳眼神带给自己的无形压力,急忙做事去了。 “九星,我们一起往前走。”陈锦瞳估摸自己已到了昨日恶战的地方,站在这个位置,她浮想联翩。 观察了周边的山形地貌,似乎都不能看出什么线索,他蹲在地上,就看到了什么似的。 “九星,你看看这里。”陈锦瞳用力扫开一片尘埃,地上有凄艳的红,“鲜血。” 鲜血已凝固了,红里带着点儿暗沉的黝黑,九星本是机敏之人,“小姐,看这个鲜血喷射的角度和方位,大概是小腿受伤。” 九星起身,将脚落在鲜血痕迹的前几寸处,做出了一个砍的动作,将手掌徐徐落在自己的小腿内侧。 陈锦瞳看到这里,蓦地明白了什么。 接着他们两人一筹莫展了,这里的确被清理过,而启夏门外本就是个热闹的场所,人来人往不说且还尘土飞扬,这么一来各种痕迹都被无形中销毁掉了。 就在此刻,远处的家丁已呆了一个老农过来,陈锦瞳急忙凑近,先是点头哈腰的行礼,接着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她从头至尾就没有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但那几个看似无关痛痒的问题,却逐渐解开了心头的结。 跟着,陈锦瞳看到另一个家丁已牵了一只狼犬过来了,她一把揪住了铁链,带狼犬到刚刚发现了血迹的地方。 那狼犬嗅了嗅,顿时兴奋的抽起来鼻孔,示意往前走,陈锦瞳兵分两路,一路人马依旧在周边打听消息,一路人马和自己、九星到远处去。 再往前就是郊外了,这里比较荒僻,不过烟村四五家,那狼犬忽然发现了血迹,顿时嚎叫起来。 “好狗儿,继续找。”狼犬嗅到的血迹是沾染在草叶上的,血液早凝固住了。 那狼犬得到了食物奖励,顿时兴致勃勃,摇头晃脑带他们继续往前,走了也不知道多久,陈锦瞳看到更多的鲜血。 九星尾随在后面,他比较警惕,一面走一面观察周边的蛛丝马迹,唯恐有怎么歹徒偷袭。 陈锦瞳已到了前面,她索性解开了铁链,任凭狼犬带领自己寻找。 “汪汪汪!”那狼犬每每寻找到血迹就叫数声,陈锦瞳急忙靠近,接着狼犬狂奔起来,过了一片山毛榉,眼前有不少的荆棘,哪里有什么路径,连狼犬也裹足不前了。 但却昂起头朝着对面声嘶力竭的吼叫,“在里头吗?”陈锦瞳回身摸了摸狼犬的头,那狼犬叫的比刚刚还声大了。 “好,你等我。” 陈锦瞳硬着头皮钻入了荆棘,地上果真有了血痕,她发现了线索,小心翼翼往前走,但此地危险极了,脚下一空,她跌到了陡坡之下,尽管已在自救,但这悬崖坡度大,高峻极了,要不是两边有茂盛的植被减少了缓冲,她可真是必死无疑。 几个翻滚,陈锦瞳已落在了一片茂盛的草丛内,她倒抽一口凉气,再抬头看看刚刚自己站的位置,俨然已模糊不清。 那狼犬本是他们买来的,此刻看陈锦瞳许久不上来,叫嚣了一声,早忘记了自己的使命,逃之夭夭了。 后面九星等人紧锣密鼓的赶过来,却哪里还有陈锦瞳的蛛丝马迹。 在前世,陈锦瞳也经常翻山越岭,那时候还要带一百二十斤的辎重,可谓苦不堪言,野外求生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题,此刻她准备求救,但叫了两声却发现自己已处在了一个峡谷的最低点。 此地好像个漏斗似的,要是周边没有茂盛的参天大树,他的喊声会传播很远,但这些树木形成了屏障,形成了回音壁,声音被恰到好处的吞没了。 陈锦瞳可不能将离奇浪费在呼喊上,她当即闭上了嘴巴,她继续往前走,看到了地上沾染的血痕,接着陈锦瞳看到倒不远处的东方玄泽。 这也就罢了,她还看到几只虎视眈眈的鬣狗,那几只鬣狗显已在此间晃荡了许久,但他们却似乎在忌惮什么,并不敢向前。 陈锦瞳心跳加速,野外的动物可多了去了,这些鬣狗本不足为惧,但鬣狗是群居性的动物,一旦联合作战,力量就不容小觑。 陈锦瞳想到这里,当即躲避在了不远处的蒿草之内,接着捏着嗓子模仿了一声狼的叫声,得亏现在是大白天,不然那惟妙惟肖的叫声势必会引来一群大尾巴狼。 狼群在自然界高踞食物链顶端,小动物避之惟恐不及,那叫声落幕后,陈锦瞳发觉一群鬣狗没了命的逃窜,那鬣狗一逃,远处秃鹫也都飞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救人如救火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她看风平浪静,当即靠近东方玄泽,所谓救伤先救命,一路上陈锦瞳看到不少血液,东方玄泽失血过多,倒是担心他死了没有。 “世子爷?”陈锦瞳扳正东方玄泽的身体,支起来大腿,让东方玄泽的身体依偎在自己的大腿上。 “世子爷?” 她伸手试了试鼻息,气若游丝,微弱极了。 人还活着! 她当即起身,手搭凉棚看了看远处,发觉五百米范围内有一户人家,此刻也不能做他想,只能去投奔。 她检查了一下东方玄泽的伤情,发觉出了小腿上的伤比较严重,其余也没什么致命。 她背着东方玄泽,一边摸索一面下山,继续走,眼前爱你豁然开朗,显然是有樵夫在这里砍过柴,路径开阔了不少。 到坦途后,陈锦瞳也不敢掉以轻心,将东方玄泽放在地上,她从衣袖中拿出药膏,这药膏是镇痛的,为其涂抹在伤口处,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两人到远处去了。 陈锦瞳估算的分毫不差,直线距离的确是五百米,不远不近,但对她来说,这五百米的求生线想要靠近却难上加难。 且不说山路哟多崎岖复杂,就后背上那奄奄一息的人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折腾了许久,等那农庄映入眼帘,早汗流浃背。 最让陈锦瞳意料之外的是……这农庄被她敲响后,里头的家丁瞅了瞅他们就将他们拒之门外了。 不是说古人都热情好客的吗? 那家丁的眼神凶狠极了,恨不得将他们发射到护城河对面去,陈锦瞳一想,对啊,钱可通神,何不用银子做敲门砖。 “这位小哥,还请您行个方便,我们是中京的药材商,本是过来收购何首乌的,哪里知道遇到了豺狼,小哥啊。”陈锦瞳去而复返,第二次将门拍开。 那家丁劈手一把提住了陈锦瞳的衣领,这野蛮的动作触怒了陈锦瞳,要是放在平日里,她早折断了此人的臂弯,但此刻还要求人,不得不低声下气。 “小哥,我们受伤了,如今已走投无路了,您给个方便。”陈锦瞳笑靥如花,一面说,一面拿下自己的白玉簪。 那家丁也是火眼金睛之人,盯着那白玉簪一看,犹如蚊子见到了鲜血,一把就抢夺了过去。 “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快搀扶了你相公进来吧,刘员外本是乐善好施吃斋念佛之人,来吧。” 那家丁帮忙陈锦瞳将东方玄泽给弄了进来,他也看得出来,东方玄泽似乎并不是被豺狼所伤,但却也不好问。 陈锦瞳拿掉自己的金耳环,“小哥,麻烦您送点儿酒水过来,还要一把锋利的牛耳尖刀。”那家奴得到了不少的馈赠,此刻明白陈锦瞳非富即贵,更是百般殷勤,以期将来得到更多的回报。 陈锦瞳最了解小人的心,给点儿小恩小惠让他们去摸一摸老虎屁股他们都会去,不一时半刻,那人将东西已送了过来。 她看了看东方玄泽的伤口,小腿皮开肉绽,有一些坏事掉了的息肉需要切掉,此时此刻哪里还能继续麻烦人家找麻沸散过来?且麻沸散还需烹调,而眼下的东方玄泽早昏迷不醒体质衰弱,即便是有麻醉的东西也不敢用。 “世子爷,委屈您了。” 陈锦瞳将牛耳尖刀用酒水反反复复的洗涤,然后在火焰上消毒,做好了这一切后,当机立断切掉了他伤口上坏死的部分,东方玄泽早疼到麻木不仁,期间并没有呻吟一声。 弄完了一切,陈锦瞳去沐手了,门口,那家丁已经带了一个老气横秋的人进来,家丁介绍:“这是我们刘员外府上的医官,我让他过来给你丈夫看看。” 丈夫? 陈锦瞳带那医官过去看病,那医官开了药,让人送了过来,陈锦瞳倒是暗忖,难不成果真遇到了好心人不成?结果才一小会,那家丁就过来敲诈了,陈锦瞳尽管怒不可遏,但却不能表示出自己的愤慨。 “我也就实不相瞒了,小哥,我们是中京人,我们找到了一张藏宝图,那是当年异姓王的宝藏,就埋在附近呢,我们是遇到了一群歹人的追杀才沦落到这里,那地形图虽然丢了,但我夫君却记住了一切,等他醒过来就可带我们去寻宝了。” 那家丁一听竟还有这事,喜的无可不可,再也不敲诈他们了,殷勤伺候,陈锦瞳吃了东西,也抱起来东方玄泽,喂食了两口粳米粥,他状况很糟糕,勉勉强请吃了两口。 陈锦瞳用手背抚摸了一下东方玄泽的额颅,吃惊道:“怪道你没精打采,原来在发烧。” 是低烧,但其实陈锦瞳知道,低烧比高烧还要危险。 她立即为东方玄泽冷敷,但降温效果不佳,倒是让她坐困愁城,少停,那家奴再一次带了刚刚的医官进来,“您老人家也给看看,到底看好了也是您积德行善。” 那医官年迈,有点昏聩,并不能药到病除,还好陈锦瞳有医药学相关的常识和知识,为东方玄泽冷敷的同时,已征询了医官的意见,开了一帖药。 接下来,她更是忙到不可开交。 药材没能煎好呢,东方玄泽脸色比刚刚还红了,一开始的低烧转而成了高烧,那医官握着东方的脉息听了听,掰开眼帘看了看眼瞳,盖棺论定:“姑娘,尊夫这样下去要不久于人世啊,今晚若不降温,可就危险了。” 天呢,这是一个医官该说的话吗? 陈锦瞳也知轻重缓急,药煎出来后,当即将药碗坐在冷水里降温,以便于第一时间送到他口中,至于那家丁,他心心念念藏宝图,也过来帮忙。 冷敷了会,陈锦瞳过来伺候东方玄泽吃药,但此刻的东方玄泽已有气无力,一勺子药水好不容易才送到口中,结果他一咳嗽,一半咳了出来,一半呛了进去。 看到这里,陈锦瞳也无计可施。 “我说姑娘,您要想一想办法啊,这一位可是您的夫君,快想办法啊。”旁边的家丁还在说风凉话,陈锦瞳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办法? 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措施。 第四十四章:不辞冰雪为卿热 “哎呦,我说!”那家丁焦虑的很了,“可不要出岔子死在了我们这里,这瓜田李下的,姑娘哟,您让我怎么说的清楚呢?” 陈锦瞳气煞,只感觉浊气上涌,一股烈焰摧枯拉朽已燃烧到了胸膛,“你放心好了,不过伤风感冒罢了,有什么了不起,人就挂了?” “挂了?” 那小厮疑惑不解的瞅了瞅陈锦瞳,陈锦瞳嫌恶的道:“我给你的银子只多不少,你也不要敲诈勒索了,我的人我自己会照顾。” “那请姑娘倒是想个办法来啊。” “你出去,我就有办法了。”陈锦瞳指了指门,那小厮也不知道陈锦瞳有什么办法,但看陈锦瞳胸有成竹的神情,点点头离开了。 等那小厮离开,陈锦瞳靠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时而低烧,时而高烧,昏迷不醒,面上的表情很痛苦,肌肤都变成了红萝炭。陈锦瞳玉白的手指落在东方玄泽的脸颊上试了试,只感觉一股辛辣的气流通过手指头传递了过来。 她几乎错觉自己的手指头也被染红了,看到这里陈锦瞳开始想办法,不成!不能让东方玄泽完蛋! 这样下去,人即便保住了,只怕也要变成二傻子。陈锦瞳第一个是搀扶他起身,让他尽可能的将喉管打开,脖颈子九十度抬起,陈锦瞳的手握着东方玄泽的的下颌,一手将药小心翼翼的灌下。 这自然是不成的了,他是个大活人,又不是容器,才喝下了一口,立即咳嗽起来,陈锦瞳眼看计划失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折断了旁边瓶子里的麦管插在了药碗中,意欲让东方玄泽啜饮。 他昏昏沉沉的,不过胡乱吸了一口,已作罢。 “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陈锦瞳有点儿气恼,皱眉盯着他。 东方玄泽看起来羸弱极了,在这个没有温度计的时代,陈锦瞳只能根据“肌肤相亲”来判别究竟他的体表温度是多少。 “不成!”陈锦瞳感觉太烫手了,顾念东方玄泽几次三番帮助过自己,此刻将心一横,想了一个最无厘头但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她自己喝了一口药汤,忍着剧烈的苦楚,口对口将一口药汤送到了东方玄泽的口中,他顿时吞咽了下去。 看方法可行,陈锦瞳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此刻救命要紧,一口一口度给了东方玄泽。 她在前世是个冷漠的雇佣兵,一个高冷的御姐哪里有男生会追,因此陈锦瞳的感情经历几乎是空白。 此刻她本着救人一命的菩萨心肠,用割肉喂鹰的悲壮来喂药,一碗药喂食了多一半,忽然面红耳赤。 初吻! 初吻啊!陈锦瞳暗骂了一句“你好占便宜”,接着继续实施。那熟睡的东方玄泽出现了梦魇,他发烧的时候本就口干舌燥,此刻梦见一团火从天而降,烧灼了胸膛,他一头扎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那四面八方覆盖过来的冷意已让人舒服极了,但却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撬开自己的嘴巴,梦境里的他能有什么七情六欲,于是用力的咬了一口障碍物。 陈锦瞳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东方玄泽竟会狠狠的啃自己一下,很快嘴巴就痛了起来,一股绯红的血液已混合了药被东方玄泽吞了下去。 “放开啊!”陈锦瞳用力一推开,那东方玄泽变本加厉,似乎将陈锦瞳当做了降温的冰块,一把用力的将其抱住了。 “啊!”陈锦瞳向来是安之若素之人,如今“初经人事”,很是方寸大乱不知所措,打不是,骂不是。 那东方伸手,抱住了陈锦瞳的腰肢,手好像一条蛇似的逐渐移动,最终……陈锦瞳真想让他永垂不朽。 她忍着!一碗药好不容易才送了下去,看东方玄泽服用了,陈锦瞳这才满意的退后,然而就在此刻,东方玄泽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算了,也亲过了,还斤斤计较什么? 到后半夜,东方玄泽再一次萎靡,低烧绵延,她无计可施只能脱掉自己的衣裳在中庭去站会儿,然后冲进来用骤降的体温来为东方玄泽降温,这么折腾了一晚上,东方玄泽终于醒过来了。 陈锦瞳这一副不堪的躯体真可谓如释重负,以至于早上东方玄泽都起来了,她自己还在呼呼大睡。 直到外头那昨日小厮送了吃的进来,陈锦瞳才醒过来。 “哎呀!”那小厮看东方玄泽已好了,人欢马叫:“公子爷您竟好了呢,昨天晚上您可将尊夫人折腾坏了。” “为了你,尊夫人真是上蹿下跳,想了不少的办法……”那小厮还要油嘴滑舌,陈锦瞳已僵尸一般的弹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他。 那人毕竟怕,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将小米粥放在桌上,离开了。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已好了,她抓起来衣裳就穿。 “反了。”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慌乱的模样,轻咳了一声,陈锦瞳回过神来,发觉衣裳果真穿反了,尴尬的面红耳赤,调转了后继续穿。 “我们……”东方玄泽看着凌乱的床铺,看着陈锦瞳那被丢在地上的外衣,有点难言之隐。 陈锦瞳当即否认:“世子爷,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我昨晚伺候你,看到你高烧不退,我只能……”陈锦瞳将自己如何为其献身,如何如何等事说了,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笑了。 “我就是逗你玩儿,过来吃东西吧,我已全好了。” 不需要解释也知他老人家是全好了! 陈锦瞳急忙凑近,才刚握着瓷勺要吃,却被东方玄泽扳正了面颊,他好像在看艺术品一般盯着她的脸颊看,让陈锦瞳莫名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待价而沽的拍品的错觉。 “嘴,怎么了?”阴柔的语声带着迷惑的调调问,陈锦瞳叹息,“这个,不小心咬到了。” 但却没有说是谁“不小心”咬到了自己。 两人吃了这早餐,东方玄泽的记忆逐清晰了,“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 “这是一个叫桃源村的小村,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到这里来。”陈锦瞳的观察力很敏锐,判断力更是无与伦比。 但她好生奇怪,究竟谁这么如此明火执仗毒害东方玄泽。 陈锦瞳直直的盯着东方玄泽的眼睛看去,被对方逮个正着,她稍微错了错视线,正巧望见他脸颊上蕴了一抹醉酒似的嫣然,这一看,让陈锦瞳心移神骇,竟一瞬不瞬的忘了呼吸,险些背过气去。 蜻蜓点水的一吻,令人心神荡漾。 良久东方玄泽收手,轻轻咳了一声,将饭碗放在了桌上坐下,眸上闪着狐狸般狡黠的光泽。 “瞳儿!” 东方玄泽叫了一声,唇齿之间保留着一种情侣才有的暧昧,目光炽烈如流火,那火也点燃了陈锦瞳的心。 “呼吸。”东方玄泽朝陈锦瞳勾勾手指,鬼使神差的,莫名其妙的,陈锦瞳竟将脸颊凑了过去,他研判的目光审慎的盯着她嘴角的伤口看,好像在观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傻丫头。”他的语声很低沉,醇厚好像美酒,陈锦瞳那鸦黑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帘,紧抿的唇瓣一开,空气猝不及防的涌了进来。 他居然,居然这么轻易地吻了自己,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 第四十五章: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瞳儿,你若是害羞到不愿同我讲话了,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东方玄泽洞若观火,嘲谑的一笑。 陈锦瞳回神,面颊上猛地爆出一跌一跌的惨红,急忙胡言乱语,将方才一事一笔带过,所幸东方玄泽见她有意回避,也不再追问,留有余地好整以暇的望了她一眼,便埋头进眼前的饭菜之中——几乎都凉透了。 前世她饱经风霜,以至于有了一种求生的经验,就好像螃蟹面对潮汐一般,危险到来后,陈锦瞳知道自己用什么办法可以化险为夷。 “对了,谁对你下手了,武安侯吗?”说真的,陈锦瞳完全不能调查到究竟是谁对他下了手。 他在朝廷里的对手不是很多,他本是个好好先生,很会左右逢源。东方玄泽凝视着院子里一棵树,他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连我都不知道,他们显然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在天子脚下发动袭击,这也真是胆大包天。”陈锦瞳已预料到了,偷袭东方玄泽之人,一定权势滔天,人家压根就不怕暴露。 但奇怪的是,东方玄泽竟没能看出究竟对方是哪一路的人? 然而,果真没有看出来吗?他刚刚几乎要将怀疑的人说出来了,能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獗的人,除了天子还能有谁呢? 他是太厉害了,一个总崭露头角之人,想要在中京顺风顺水似乎并不容易,对面的陈锦瞳太了解了。 前世,她在集团内部,也是个拔头筹之人,她太厉害了,以至于树敌无数,还被人漠视,被人孤立。 陈锦瞳心情糟糕,感同身受,“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树大招风,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去好生研究。” “小丁呢?” “死了半条命,还有半条命被我从阎罗王手中给抢夺了过来,哈哈哈。”陈锦瞳没有炫耀的意思,更不指望得到东方玄泽的涌泉相报,不过实事求是的一说。 她其实很乐于助人,更喜欢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多谢。” “生分了不是?”陈锦瞳翻白眼。 下午两人准备离开,然而陈锦瞳还是谨小慎微,她先出去走了一圈,看了看昨日自己做的记号,发觉并没有任何人破坏,而村落里依旧静悄悄的,这才带了东方玄泽出来。 “你用什么换了一辆车?” “你的玉扳指,你的一根毛笔,还有你那花里胡哨的外衣,这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按照以物易物的标准,无疑陈锦瞳做了个亏本买卖。 “那是田黄,一两田黄三两金,至于我那毛笔,是老字号的,还有我那霓裳,用的是孔雀金线做的。”东方玄泽有点纳罕。 “我哪里知道这些?我只知道现在我们没有马车,就回不去了,走吧,不要斤斤计较了。”马车风驰电掣朝着中京的方向而去。 眼瞅着过了芙蓉关,东方玄泽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一把拉住了陈锦瞳的手,“瞳儿,我们在这里分道扬镳。” “在这里?”陈锦瞳略微挣扎了一下,“为什么?” “有人在前面迎接我,我不想让他看到你我在一起。”陈锦瞳朝着远处看了看,嘿嘿一笑,“世子爷您开玩笑呢,远处一望无际哪里有个人?” “真的有。”陈锦瞳发现,她在东方玄泽脸上完全找不到一点点的幽默,他的眼神凝肃,目光冷峻。 看到这里,陈锦瞳急忙将马鞭给了他,“你不要太用力打马儿,我看你手臂上伤口很严重,这马儿是识途老马,会自己走,你让他优哉游哉走,我就先去了。” 她叮嘱了一声,朝着对面去了。 这芙蓉关是入京的最后一道关卡,这里的贸易不错,之所以将煤厂选定在这,其实也是陈锦瞳看上了附近得天独厚的地理,此刻她急急忙忙到煤厂去。 消失了两天,谁知道有没有天下大乱呢。 等到了煤厂后,那督工已迎接了过来,大概是天气热,那督工面颊红红。 陈锦瞳问:“可有什么状况吗?” “啊,小姐,您可回来了。”不等督工回答,张富背后的四喜儿已越众而出,拉住了陈锦瞳。 “我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陈锦瞳转圈给督工和大家看,四喜儿看陈锦瞳果真千好万好,这才点点头。 陈锦瞳唯恐自己离开这一段时间煤厂有什么不好的事,急忙到里头巡查,机器还在笨重的作业,人还在勤勤恳恳的奋战,一切都检查完毕,这才回身。 “那送秸秆的人来过了?”言下之意自然是陈荣安了。 “大少爷来过了,这个也签署了,您看看。”之所以督工脸上有愤然之色,完全是督工和陈荣安吵嘴后导致的,陈荣安也比较精明,怎么会在莫名其妙的纸张上落款? 这督工好说歹说,最后不得已将皇帝老儿的饬令都拿出来了,才说服陈荣安签署了姓名,那陈荣安气鼓鼓的离开了,此刻陈锦瞳已握着书卷在看,一笔一笔龙飞凤舞。 都说字如其人,但陈荣安此人的字儿和品貌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貌,陈锦瞳将那本子收了起来,“督工,他来一次就让他在上面签署,就说这是在做交接,明白了?” “是。”那督工连连点头。 陈锦瞳看煤厂也没有什么异常,上马车回去了。 另一边,东方玄泽的马车才刚刚过了芙蓉关,一群朝廷的飞骑卫就到了,那群人早打听到了他会走这条路似的,有个膀大腰圆的武侯,左手叉腰,右手握着刀柄拦在了马车面前。 “兀那马车内的人,可是宣王世子?” “是孤。” 东方玄泽掀开车帘,目光炯亮,盯着对面人,那人也死死的盯着他,确定身份后,那人立即率领扈从跪在了地上。 “末将李宁,迎接世子爷班师回朝。” 众人山呼海啸,簇拥了东方玄泽朝着皇宫去了,尽管,他遍体鳞伤,尽管这每一个伤口都在剧烈的疼痛,但他表现的依旧云淡风轻,好像谪仙一般的风采。 回到了朝廷,皇上正在金銮殿踱步,看侍卫报说东方玄泽回来了,他急忙回身。 “微臣,见过吾皇万岁。”每一个简单的动作对此刻的他来说都需竭尽全力,他难受极了,但却要表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干练与无关痛痒的果敢。 皇上低眸康磊看东方玄泽,眼神变得很犀利很复杂,“玄泽,你可没有受伤?” 第四十六章:君子争座位 “还好,不过一群小蟊贼罢了,不济事。”东方玄泽眼神沉静,好像一泓秋水。 “朕还是找太医来给你看看。”皇上似乎对他的伤情格外关心,不当嘘寒问暖问长问短,还准备找医官过来,但东方玄泽却婉拒了。 两人在金銮殿内聊到六下午,终于皇上疲困了,倦怠的摆摆手,“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你我就到此为止吧。” 真是酷刑一般的折磨,一切也终于结束了,东方玄泽回去的路上,有人跟踪在背后,他早察觉到了。 等回到了世子府,才一进门,小丁就迎了过去。他在东方玄泽身旁听差多年,两人已培养出一种微妙的默契,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与微动作,小丁都能最快弄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刻,小丁已明白了他要他关门闭户,等门户关闭后,东方玄泽刹那就倒在了地上。小丁急忙搀扶他到里头去,那伤口得亏是陈锦瞳料理过的,不然他可撑不到这个时候。 小丁不动声色找了医官过来,那医官在府上听差多年,眼睛里除了伤口和病痛,再也没有其余的东西,他知如何明哲保身,庆幸自己的铁饭碗依旧还在。 他发觉陈锦瞳包扎伤口的手法奇怪,真是从所未见,那种方法杜绝了感染,且有利于伤口的弥合。 闹腾了一个时辰,更换了纱布后,东方玄泽才和小丁聊起来。 第二日,他依旧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任何人不能看出究竟他有什么伤。第二日,陈锦瞳准备到煤厂去,结果外头有一群人进来了,这群人欢天喜地的笑着,送了请帖过来。 头一张就送到了陈锦瞳手中,陈锦瞳可不喜抛头露面,我这拿请帖看了看,不免想到了“衣香鬓影,名媛美姝,香车宝马”等等词汇,“这伯安府是个什么路数?” 陈锦瞳摇了一下请帖,旁边的四喜儿握着看了看,道:“这个只怕您不去都不成,这伯安府是个名门望族,那柳老爷柳峰,在朝廷身兼数职,很是吃得开,小姐!依照我说,你多认识认识这些人也有好处。” 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点点头,暗忖,也是啊!在这时代,没有几个狐朋狗友可不成,她不能一遇到任何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方玄泽啊。 这么思量了片刻,已经做好了决定。 邀请的日期是明日,宴会从早到晚,此刻陈锦瞳依旧还去煤厂看看,下午回来,四喜儿已到内室去准备衣裳了,不得不说,在内务上,四喜儿总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她给陈锦瞳挑选的是一件端庄大气儿的衣裳,一点不哗众取宠,那衣裳简约但不简单,看起来与众不同。陈锦瞳就喜欢雍正风,不喜欢乾隆老爷非要搞什么什锦,审美就好像拼盘一般。 两人在这一点上不约而同,至于九星,他从来不管这些事,他们以柔一刚,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陈锦瞳几乎准备为这俩人做媒了。 “小姐,是不合适吗?”四喜儿看陈锦瞳在发呆,急忙喑哑了嗓问了一声。 陈锦瞳却一笑,“就这样,我觉得很好。”四喜儿得到了认可,欢喜极了。 夜幕降临,前院邀请陈锦瞳过去共进晚餐,这也是陈锦瞳最讨厌的社交活动,每个礼拜他们家都有一场聚会,陈锦瞳既然回府做人家的“乖乖女”,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给陈百现个面子。 因此,她只能到前院去吃饭,众人都在等她,她这一去,陈百现的嘴角抖了抖,陈荣安不屑的冷笑,陈玉莹已站了起来。 “啊,小妹你来了。” “让姐姐和诸位久等了,朝廷事情多,我那煤厂又是刚刚修筑起来的,爹爹也知道,朝廷里有不好烂了心肝脾肺肾的家伙等着我栽跟头,还要给我穿小鞋呢,没办法啊,朝廷事多!” 一句“朝廷事多”赛过了千军万马,陈玉莹皱眉,吃东西。 陈锦瞳一看,自己的位置已放在了女眷的最后,她看了看四喜儿,那四喜儿已明白了,上前去将陈百现面前的龙舌凤尾汤已一锅端,放在了最后那位置附近。 “放肆,瞳儿不知教训教训你这丫头吗?你看看她都在做什么?” “做什么?”陈锦瞳道:“我过来吃饭,自然要吃点儿自己喜欢的了,这一锅汤距离我太远了,我够不到,只能如此。” “您!”夫人咬牙切齿,蜡烛陈百现的衣袖,“老爷,她怎么还是这样啊,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抱歉了各位,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尊卑有序,长幼呢有别,爹爹您是侯爷,这点儿规矩其余人不知道,您是一清二楚的。”陈锦瞳一面说,一面大步流星靠近陈玉莹。 陈玉莹正在吃鸡骨头,被陈锦瞳抓着后背提了起来,她诧异的瞪圆了眼,“喂喂喂,你做什么呢?” “你和大哥哥调换一下位置,你坐错了,要好好排列一下次序,免得传出去人家笑话我们。”陈锦瞳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她本是雇佣兵出生,身体恢复了后,力量也回来了,她提溜了陈玉莹,将张牙舞爪的陈玉莹往陈荣安身旁一丢。 “你!”陈荣安早想发飙了,此刻怒不可遏起身,“你做什么呢?” “夫人,您刚刚说我们是一家人,”陈锦瞳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这是哥哥要欺负妹妹了吗?这是我们的家风吗?” “安儿,不可无礼。”陈夫人无计可施,咬着牙齿命令陈荣安后退,那陈荣安已叹息一声,搀扶起了妹妹。 “这个位置,”陈锦瞳一脚踩在了陈荣安刚刚享用的位置上,宣布道:“是我的!爹爹您老人家是朝廷一品大员,女儿我呢,是从三品,我还年轻,赶明儿就长江后浪推前浪了,所以啊,这是我的。” “老爷啊!”陈夫人已彻底落败,再什么说人陈锦瞳现在是朝廷的人,她可不敢以卵击石,只能拼了命的拉陈百现的衣袖。 第四十七章:舍我其谁 “好,是你的!”陈百现气坏了,瞪圆了豹眼,一脚踢开了板凳转身就走。 看陈百现去了,陈锦瞳一笑,“爹爹不吃了吗?晚膳做的花团锦簇的,爹爹又是劳命伤财铺张浪费了。”陈锦瞳冷嘲热讽。 陈夫人狠戾的目光不怿的瞪了一下陈锦瞳,率领了自己的婆子去了。 陈锦瞳挽留道:“夫人呢,怎么也风风火火要走了,好一桌子佳肴美味,可惜可惜啊。” 那陈荣安最讨厌陈锦瞳,看老爹和老娘相继铩羽离开,自己也只能狠狠的瞪视了一下陈锦瞳,然后转身去了。 陈锦瞳以不变应万变轻而易举驱赶了一群位高权重之人,等这群人都去了,陈锦瞳坐在对面,可怜兮兮的嘬牙花子。 “啧啧啧,今晚的酱牛肉做的好吃极了,这个玲珑水饺也不错,最好的还是油炸松茸了,咦!大家都不来一饱口福的吗?”一面说,一面找口袋装。 打包完毕,回到自己的院子,九星看陈锦瞳这么快就回来了,急忙过去问:“怎么个情况?” “吃吧,大家一起。”陈锦瞳将战利品拿出来,放在桌上。 在那个时代,讲究个尊卑有序,她这么一邀请,倒是让两人有点不知所措,“小姐,我们怎么能和您一起吃东西呢?” “怎么就不能了呢,吃吧吃吧。”陈锦瞳拉住了四喜儿的手,几个人坐在这里将所有的东西都吃了,陈锦瞳吃过后有点腹胀,对四喜儿道:“我教你三拳两脚,以后就没有人欺负你了,过来学。” “奴婢笨手笨脚的,怎么可能学得会啊?”听这话,四喜儿是要放弃了,但陈锦瞳却鼓励道:“不要夸张嘛,还没有学呢就说自己不会。” 陈锦瞳从基本功开始教,那四喜儿并非练武奇才,但却很是刻苦,教授了会儿,陈锦瞳已汗流浃背,“学习武功啊,不是一蹴而就之事,还需循序渐进呢,中间有一个复杂的过程,你慢慢儿来吧。” 从那日后,四喜儿果真开始学起来,有吃不透的地方立即去问九星,那九星也很乐于助人。 第二日,陈锦瞳依旧去煤厂,赶巧了,一去就遇到了陈荣安,陈荣安送了秸秆过来,陈锦瞳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一批次不成啊,没有上一次的好,你要保质保量,不能捡到篮子里就是菜。” “你不要刁难我,陈锦瞳。” “兴宜县主,什么陈锦瞳不陈锦瞳,公子爷也是做事做老了的,如今昏聩了不成?国事家事都要混为一谈了?”陈锦瞳这么一说,陈荣安气坏了。 看陈荣安火冒三丈,陈锦瞳转身就走。 过了会儿,东方玄泽到了,陈锦瞳倒是非常放心东方玄泽,为东方玄泽介绍了不少的东西,东方玄泽看过了这些东西,不禁赞许道:“你果真是厉害,竟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也没有什么好厉害的。”陈锦瞳笑了笑,看向旁边一群忙碌的工人,“这里脏兮兮的,拖泥带水,我们到后面去,我有个雅间呢,可好了。” “恭敬不如从命。”东方玄泽到后院去了,后面安静极了,是陈锦瞳用来办公的地方,地面上铺了一层水磨石,屋子里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不过几个蒲团,一张桌一个水缸罢了。 水缸里还有一朵娉娉婷婷的红莲,此刻那妖冶的红为这屋子平添了一种生机勃勃之感,在很多人看来,这屋子简直有点穷酸了,但东方玄泽却宾至如归,看了看蒲团也说好,看了看桌子也说好。 最后看向了水缸里的莲花。 “喝茶吗?我这里有碧螺春,可好了。”反正闲来无事,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如和东方玄泽饮茶。 “喝。”陈锦瞳一拉抽屉,各种茶具琳琅满目,茶盏光彩夺目,熠熠生辉,放在桌上,一下子就抓住了东方玄泽的眼球。 这审美,真是别具一格,也真是绝妙了。 茶水很好,两人喝了会儿,陈锦瞳道:“你伤怎么样了,可好多了吗?” “还好。”东方玄泽掀开袖管给陈锦瞳看,陈锦瞳握着他的手臂看了看,“还要重新包扎一下,你等等。”她三下五除二将药膏和纱绵拿了出来,一小会就弄好了,东方玄泽笑了。 “最近不要胡吃海塞,很快就好了。”又道:“现如今你可调查出来了,谁在放冷箭呢?” “难说。”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东方玄泽并不会随意去猜测。 两人聊了会儿,天迟暮了,陈锦瞳送了东方玄泽出来,两人分道扬镳。第二日,是伯安府应邀的日子,陈锦瞳更换了衣裳,揽镜自照,“九星,你今日就不要陪同我了,你到煤厂去盯着。” “是。” “四喜儿,我们一道儿。”陈锦瞳道,四喜儿早准备好了马车,送陈锦瞳上了马车,旁边那陈玉莹也出来了,陈锦瞳看陈玉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禁菲薄一笑。 参加宴会罢了,何苦来哉?定要将自己弄的如此光彩夺目,那陈玉莹已靠近了陈锦瞳,陈锦瞳打开车帘一看,发觉陈玉莹摇摇晃晃,她的头顶别了不少的金簪子,好像唯恐谁不知道她有饰品似的。 那金簪子上的宝石波光潋滟,红的是石榴石,黑色的是黑曜石,黄的是猫儿眼,蓝的是蓝宝石……在阳光之下,看起来俗不可耐。 明明都是名贵的东西,但这么多名贵的东西堆砌在一起,却形成了一种莫名低端的感觉。 两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陈锦瞳道:“你是爵士时代的重金属发烧友吗?” “妹妹你这是什么形象,好生勤俭持家,竟一点饰品都不要了。”陈玉莹不理解陈锦瞳,陈锦瞳也不理解陈玉莹。 天气逐渐热了,陈锦瞳的衣裳透气性好,发型也端庄大方,一点不感觉难受。那陈玉莹就不同了,她汗如出浆,一股一股汗水争先恐后从发际线冒出来,擦都来不及。 伯安府坐落在奉天街,其实直线距离不远,但也走了许久。 第四十八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那伯安府向来喜欢办宴会,其实,在封建王朝,稍微有钱的人都爱搞个什么雅集什么茶话会之类,这群人不外乎是借酒宴之名来拉帮结派罢了。 她陈锦瞳因秸秆煤一事早名噪一时,中京不少的达官贵人想邀请她还怕她不赏脸呢,陈锦瞳也想见识见识究竟宴会是怎么个玩儿法,因此准备去。 “啊,贵客登门,来来来,走这边。”有个家童在迎接,笑的一团和气。 “哎呦,王老爷,您这么来了?里面请。” “刘大人,您来就来吧,我们还提溜了礼物?”不少人都送了礼物,也有打赏小厮的,反正热闹的很。 陈玉莹下马车后抢先一步朝着门口去了,那家童看陈玉莹站都站不稳,急忙过去搀扶,才搀住手,这一抬头吓得家童两股战战。 原来陈玉莹脸上的胭脂水粉花了。 “是侯府的玉莹姑娘吗?里面请吧。”大夫人已迎接了出来,客客气气的邀请。 陈锦瞳看众人陆陆续续都进入了门厅,此刻她才将贴给了四喜儿,四喜儿将请柬拿给夫人,柳老爷看陈锦瞳到了,急忙过来行了个平辈礼。 “县主大人到了,很是蓬荜生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那柳老爷谈笑风生。 “怎么好不来,要请我是您看得起我,我来是尊重您,宾主尽欢之事,焉能怠慢?”陈锦瞳娓娓道来,旁边的夫人听到这里,欢喜极了。 都说陈锦瞳是个冷面女阎罗,这么一看,陈锦瞳完全和外界描述的不同,她美极了,是那种不施粉黛依旧可惊艳岁月温柔时光的女子。 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女孩是如何让那么庞大的煤厂自如运转的。 但陈锦瞳和陈百现不睦,在中京也不是什么新闻,她打量了一下她,更感觉陈锦瞳非凡。 宾客陆陆续续都到了,陈锦瞳一看,原来伯安府也是有规矩的地方,那些送了礼的在一边,那些没有送礼的在另一边,安歇纯粹进来打秋风的他们也来者不拒,安排在最外场。 太阳当空照,鬼知道那些人怎么受得了。 至于陈锦瞳,她就不同了,她被安排在一个塔楼内,这塔楼外围是个水榭,风这么一吹,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芬芳进入了鼻孔,好生自在。 陈玉莹和几个高官家的女孩也都到了,结果人交头接耳聊的不亦乐乎,陈锦瞳看过去,清一色都是重金属发烧友,头上明晃晃的金簪子好像武器一般耀目。 似乎在告诉众人“老娘有钱啊”。 陈锦瞳看着看着,竟有点恶心。 接着送了拼盘进来,作为东道主,柳老爷率了夫人过来和众人打招呼,众人落座,然后陆陆续续的吃的东西就都送了过来。 陈锦瞳全程很安静,那柳老爷却时不时的盯着她看,似乎全场人就她最需要照顾。 然而陈锦瞳……你别研究我了,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 “县主大人,您尝一尝这个鹌鹑,还有这个果子狸。”陈锦瞳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饕,这么一吃,三六九等就出来了。 “这鲫鱼汤好是好,但鲫鱼最好挑选山沟沟里的,池塘里的鲫鱼活动量小,不怎么丰腴。”算是语出惊人了,旁边的夫人微冴,“县主大人果然是厉害,竟然能吃出来鱼儿是池塘的还是湖泊的。” “这也没有什么好夸张的。” 陈锦瞳对中华源远流长的雅文化也烂熟于心,早就看过袁枚老爷子的几本著作了,她不但喜欢吃,会吃,且能说到点子上。 这么一来,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才一小会,后厨的人都到了。 有人要刁难陈锦瞳,“你说我烹调的不好,想必你是比我厉害了,我倒是要请教,做小黄鱼,怎么才能肉是肉,骨架是骨架?”这分明是在为难人了,就好像问“先是有的鸡,还是先是有的蛋”这么一个未解之谜。 好在陈锦瞳完全不怕,兵来将挡:“这也简单,我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试验成功了,你可要在这里给我下跪行拜师礼了呢。” “你且说来。” “秘诀,怎么可能告诉其余人,大家都学去了,我们还如何“一招鲜”呢?”听陈锦瞳这么说,那庖厨来了兴趣,立即凑近。 陈锦瞳耳语了两句,那厨师的眼睛顿时变亮了不少,陈锦瞳继续说,等她嘀嘀咕咕完毕,那庖厨已“哗啦”一声掀开了裙摆,跪在了他面前。 老天!众人都吃惊极了,要知道伯安府是个日日都开宴的地方,这些庖厨也都是中京远近驰名的人,如今竟会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心悦诚服。 过了片刻,后厨果真送了小黄鱼过来,鱼肉清洁肥美,一根骨头都没。 众人津津有味的享用,赞不绝口。 主餐欢快的完毕,柳老爷看了看旁边几个大人,凑近过去聊天去了,众人将中京的新闻等说了说,那老爷子急忙记。 能爬到今日可不是单单凭借运气。 陈玉莹早憋了一肚子的气儿,此刻看茶水和点心送了过来,陈玉莹道:“姐妹们,平日里我们在家都在学习女红,今日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就写两句诗来玩一玩,怎么样?” 陈玉莹是选择对手的弱点来下死手,她观察陈锦瞳许久了,并没有看出陈锦瞳有什么过人的才艺,因此料定诗词歌赋陈锦瞳是来不了的。 因了这个,起身笑嘻嘻看向陈锦瞳:“妹妹也来吗?” “不了吧,我一出手,你们容易吧唧。”陈锦瞳指了指地面,还不忘记给陈玉莹竖中指。 虽然陈玉莹的确不知竖中指是什么意思,但此刻冷哼了一声,冷笑:“有本事的就参加,我们一人一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玉莹先来:“如今正好是初夏,就按照一年四季的季节来吧,我来一句春天的,王姑娘是夏天的,以此类推——” 众人全票通过,那陈玉莹满足极了,其实她刚刚就和几位姐姐妹妹在商量怎么对付陈锦瞳了,因此她们算是背诵:“花枝弄影照,窗纱映日斜。” 这一句也还好,但没能让陈锦瞳拍案叫绝,陈锦瞳摸一摸眉毛,古人也不过如此啊,有什么好怕的。 第四十九章:一人向隅 那王姑娘嫣然一笑,“该我了,我是夏天——莲新长水贴,青钱数点圆。” 那王姑娘一结束,另一女孩已经迫不及待:“悠云白雁过,南楼半色秋。” 最后一姑娘总结陈词,“梅枝几点雪,花开春信来。” 这几个姑娘本就在争奇斗艳,此刻一斗诗,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柳老爷也是高手,此刻立即凑近。 “到县主大人了呢,请县主大人也来一首,这首诗也有要求,既然是从春天到冬天,还请你从春天打头。” 陈锦瞳听到这里,不禁一笑,这也太简单了吧。 “最好有点难度,与众不同。”王姑娘也不是善茬,别看人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大美女一张口玫瑰的刺儿就暴露出来了。 陈锦瞳道:“那就顶针吧,我几个字儿重复使用就好了,春天的吗?诸位听好了。”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众人听到这里,简直难以置信,陈锦瞳真的只用了几个字儿。 “这定是爹爹做的诗词,你给记住了,不成,还要夏天的。”陈玉莹讶然,指了指陈锦瞳。 “别说夏天的了,就是二十四节气,也是张口就来!”得亏这是个和现代平行的时代,不然陈锦瞳就贻笑方家了,因为她不是在杜撰,而是在背诵。 这回文诗都是小学时候选读的内容,她记忆力好的要了命,随便一看就可过目成诵。 “就这莲花,我来!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陈锦瞳简直思考都没有,张口就来。 这一作出,众人急忙后退,那王姑娘脸上的笑在逐渐消失,其余几个女孩急忙后退,好像在这一瞬间陈锦瞳幻化成了妖魔鬼怪。 陈玉莹震惊极了,唯恐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可不是什么回文诗啊,急忙硬着头皮赞美了一句。 此刻陈锦瞳准备离开了,对众人笑了笑。 “县主大人,这都是小儿女语言,不如来一个大气磅礴的?”挽留的声音来自于东道主柳老爷。 陈锦瞳点点头,将烂熟于心的“将进酒”背了出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她不能背的太快,以免引起众人怀疑,一面伪装冥思苦想的神态,一面继续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等一首将进酒作完,众人相顾无言,万马齐喑,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喝彩声以及经久不息的掌声。 有人立即靠近,“县主大人真是厉害,文武全才啊,小可佩服啊。”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啊。”说真的,陈锦瞳有点脸红,她也知道这些文人墨客向来酸溜溜的,要是任凭他们起哄,得闹到明天早上去。 因此,陈锦瞳准备到庭院内走走,那柳老爷顿时感觉蓬荜生辉,准备做向导。 陈锦瞳婉拒道:“探索才有佳趣,不然哪里知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呢,您先去伺候其余人吧。” 陈锦瞳和四喜儿往前走,连四喜儿都目定口呆:“小姐,您怎么什么都会啊。” “这才哪里到哪里啊,难不成我和陈玉莹一般要将自己会什么不会什么都和盘托出吗?那样岂非将自己的长短都暴露了出来,那长也还罢了,那短!岂非被人攻击?” 四喜儿恭聆教益,陈锦瞳又道:“就如你会武功一般,你日日都不要炫耀,当你遇到危险,没准儿就救了你一命,而你日日都炫耀,人人都知你会武功,大家就开始提防你了,也知道怎么对付你。” “是,是。” 两人继续往前走,却冷不丁遇到了一个慌里慌张的丫头。那丫头似乎刚刚做了贼一般,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以至于一头撞在了陈锦瞳身上。 “啊!陈大人,奴家孟浪了。”拿小丫头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给陈锦瞳行礼,陈锦瞳本是好好先生,二来,也的确同情这些最底层的丫头侍女,伸手将那丫头拉起来。 “没事,没事。” 那丫头匆忙将托盘里的碗盏捡起来行礼告退了,陈锦瞳一看,发觉碗盏里是杨梅和果脯,不禁有点奇怪。 “小姐,到这边走走,您看那边有曲苑荷风呢,倒是风景如画。” 两人过了九曲回廊,陈锦瞳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弟弟的啜泣,那哭声不怎么大,但陈锦瞳的听力比一般人好,她思量是什么人受了欺负,决心管一管。 “你等等,我到那边,去去就来。”陈锦瞳脚尖轻轻一点,一招凌波微步,人已经到对面去了,对面的莲花更茂盛,简直美不胜收。 陈锦瞳看到莲花中,有个船只,那画舫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张脸可爱极了,明媚的眼忽闪忽闪,有泪水好像晶莹剔透的珍珠一般扑簌簌的滚了下来。 陈锦瞳看这样的天生尤物在哭,倒是不知究竟靠近为是,还是疏远的好。 那女孩大概哭的厉害了,竟干呕了一下,干哕后握着杨梅吃了起来,陈锦瞳看了看那盘子,知这杨梅就是刚刚那丫头送过去的,倒是感觉奇怪。 大夏天的躲在这里吃杨梅? 陈锦瞳出了荷花荡,站在廊桥上,笑嘻嘻的看了看那丫头。 那女孩也笑着对陈锦瞳点点头,正面一看,这女孩的女官似曾相识,陈锦瞳想了许久才发现,这女孩的眼睛和脸型和柳老爷很有相似度,她从后面退下,折到曲苑荷风处,拍了拍四喜儿的肩膀。 四喜儿还在担忧朝着前面看呢,冷不丁回头看到陈锦瞳竟从背后出现了,骇异道:“小姐您神出鬼没的呢,怎么人到这里了?” “这就是习武之人的好处了,想要去哪里都可御风而行,所以啊,你还要加把劲。”鼓励完毕,又道:“那边有个女孩在哭,那女孩……” 陈锦瞳将那女孩的容貌和服色说了,四喜儿道:“之前奴婢听说,这柳老爷有个女儿叫芸香,那柳芸香很是漂亮,小姐您看到的一定是她了。” 陈锦瞳也没有当一回事,就是感觉奇怪。 古代社会,家庭聚会也要将女眷给剔除掉,但现代就不同了,女孩子抛头露面已算习以为常。 第五十章:芸香姑娘 陈锦瞳才一出来,就遇到了几个清流,这几个山羊胡的人一见陈锦瞳就溜须拍马:“哎呦,县主大人果真是厉害,不像我们这些死读书的,脑袋都生锈了,关键时刻竟是一句好词佳句都没有。” “赶明儿还请县主大人到我府上盘桓两日,好请教请教呢。” 几个人已开始邀请,陈锦瞳尴尬极了,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说完后立即拉了丫头四喜儿离开,两人不准备原路返回了,唯恐再遇到一群老学究,但她们毕竟是第一次来这庄园,而这庄园何其大,两人竟找不到通往前院的路了。 陈锦瞳也算方向感和机动型很好的人,饶是如此,竟在后院也兜了许久,“小姐,您说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啊?” 旁边的四喜儿走的汗流浃背,一面走一面判断周边的风景,陈锦瞳自然是迷路了,但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会迷路。 前世,她在雇佣兵内,大名鼎鼎,乃是龙头老大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府衙给困住。她看了那周边的风景,转动了一下滴溜溜的眼睛,“走这边,不会迷路的,相信我。” 原来他们此刻已经来到了后院,陈锦瞳知道,在古代的社会,东西南北都是有讲究的。 这东边,讲究个“紫气东来”,因此一般家庭的老人都选择住在东边的屋子,西边有西厢房,这西厢房一般是老爷和夫人的起居室,至于北面,里头是暖阁,一般情况客人到来后会留宿在北面。 再往后,就是家里人的房子了,公子爷和小姐的屋子,这些屋子就好像不对外开放的风景区似的,陈锦瞳和丫头完全是在误打误撞的前提下进入的。 两人走了会儿,陈锦瞳捡到了什么东西,凑近看了看,“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个造型别致的玉佩,一般的玉佩都雕镌的是什么“双喜临门”啊什么“龙凤呈祥”之类的,唯这个玉佩不同,上面竟是鸳鸯戏水的图腾。 “这只怕是柳芸香小姐的,我们先收起来,待会儿给了她就是。” 眼看着前面有个月洞门,此刻已快黄昏了,隐隐约约能听到月洞门另一边飘荡过来的低柔婉转的音乐声,那丝竹管弦之声已为他们主仆二人指点了一个正确的方位。 两人刚刚到月洞门附近,却再一次听到了女孩的抽噎声,陈锦瞳拉住了四喜儿的手,两人屏息凝神躲避在一棵芭蕉树后。 接着柳芸香和丫头进来了,芸香姑娘看起来娇不自胜,娉娉婷婷好像豆蔻花开一般,“豆蔻,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天! 陈锦瞳摸一摸额头,差一点晕倒,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好好儿的小女孩竟开口就来这个负能量的调调,陈锦瞳几乎恨不得现身去给她说一说道理。 “小姐,上吊太丑了!割腕太疼了!吃蒙汗药似乎很好,但奴婢听说啊,吃了蒙汗药后死的最痛苦,奴婢也不知什么死了。” 听到这里,陈锦瞳用力咬了一下牙齿,世界上怎么有这样坏的丫头,竟在给主子出主意让主子去自杀。 “我死了也就罢了,”柳芸香伸手抚摸了一下肚子,“只可惜一尸两命,我虽全了高德楷的名誉,但却毁了我自己。” “小姐,不如还是让老爷提亲算了,好生和问武安侯说一说,有可能还会两全其美呢。”旁边的丫头出主意。 陈锦瞳听到这里,感觉奇怪,那柳芸香道:“都怪我当日自己不小心,竟被陈荣安这纨绔子弟给糟蹋了,如今我未婚先孕,我嫁给高德楷,算是侮辱了他,我已是个不干不净的残花败柳了,我不如死了干净。” 听到这里,陈锦瞳彻底明白了,他的推理能力本就不错,约莫已总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高德楷乃是和东方玄泽一般的人,两人都惊才绝艳,最主要的,这高德楷状元及第后,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且其家里也很不错,两人不算什么两情相悦,但门当户对是一定的。 在古代社会,这已经算是天造地设的好姻亲了。 但伯安府的柳老爷却一门心思想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陈荣安,尽管陈荣安一点都不好,但一旦他可以和武安侯形成裙带关系,将来更是平步青云。 说白了,在柳老爷看来,柳芸香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此事她也在酒宴上旁敲侧击过,哪里知道人家武安侯不过一笑了之,陈百现始终感觉三品的柳老爷是自己的下级。 一寻常的权贵怎么能攀高枝和自己联姻呢,这是他不容许的,但却也不好不给伯安府面子,约定让陈荣安和柳芸香私下里见一面。 这陈荣安本就是好色之徒,他一看柳芸香长得漂亮立即下了媚药,那柳芸香稀里糊涂就成了陈荣安的人,这一面以后,却埋下了祸根。 此刻这事只有丫头和柳芸香知道,因腹中胎儿,柳芸香思前想后都放弃了自杀,但眼看着孩子一日比一日还要大,早晚会暴露,她最怕葬送了爹爹的清誉,因此难受极了。 同样一件事,每个人的看法和做法也是完全不同,这样的事要是落在陈锦瞳身上,她会当机立断和陈荣安打官司,步步紧逼的算账。 但可怜楚楚的柳芸香就不同了,这臭丫头并不敢捅娄子,竟准备忍气吞声接受。 两人并没有看到躲在花木旁边的陈锦瞳主仆,朝着卧房去了,等这两人回去,陈锦瞳怒不可遏从花木里出来。 “又是陈荣安,他怎么这么坏?” “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知道这秘辛就好了,且不要声张。”四喜儿拉住了陈锦瞳的手。 “你去归还玉佩,此事我管定了。”这也是制裁陈荣安的好机会,为什么不管?那四喜儿向来对陈锦瞳言听计从,她知道了这秘密后第一感觉就是让陈锦瞳敬而远之,但当发现陈锦瞳要逆水行舟的时候,她第一个选择了陈锦瞳相同的立场。 四喜儿归还玉佩去了。 第五十一章:傲娇与偏见 陈锦瞳坐在月洞门外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落在乔木上,将乔木的剪影拉长在了地面上。 “你是?”屋子里,柳芸香看着四喜儿,四喜儿对她来说完全是不速之客。 “我是兴宜县主家的丫头,今日我们早曲院风荷处去玩儿,捡到了这玉佩,我们大人一打听,有丫头认识是您贴身的东西,主儿说您一定着急,让奴婢给您送过来。” “兴宜县主?”毕竟柳芸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人,此刻眨巴了一下眼睛,征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丫头身上。 那丫头凑近柳芸香嘀咕了一声,柳芸香顿时明白。 “那秸秆煤就是你们大人做的?那煤可好极了,怎么,你们大人竟也到了吗?”柳芸香瞅了瞅眼前人。 但一想,能捡到这个东西,是不是也听到了自己的秘密看到了自己的丑态呢,她有点惶恐。 “我们大人让给您送过来呢,她还在远处等奴婢,奴婢就失陪了。”送了玉佩后,四喜儿走了出来,在月洞门外和陈锦瞳会和。 两人到宴会那边去,今日是流水席,本已散,但外面的人很多,川流不息这么一来,里头的酒菜也要预备,倒是比下午还热闹了。 看陈锦瞳出来了,柳老爷急忙迎了过来:“陈大人,您那一首诗可真是厉害,大家谈论到此刻还感觉津津有味。” “哎呦,我不过胡诌罢了,难登大雅。” “要是陈大人胡诌都如此厉害,这要一本正经起来,我们这些人哪里还有活路啊?”说着话,有人已拿过了一本书给陈锦瞳。 陈锦瞳一看,那是公子无双的一本奇侠传,这本书里头的故事跌宕起伏缠绵悱恻实在是太扣人心弦了,也是陈锦瞳的枕边书。 “公子无双就是小可了,这一季眼看就要出版了,还请陈大人雅正,不吝赐教呢。” 陈锦瞳一看,对面站着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儿,她实在不能将此人和“公子无双”联系在一起,在没有见到著作人之前,她还以为公子无双是和东方玄泽一般的无双公子呢。 “呵呵呵,久仰久仰,好说好说啦。”陈锦瞳尴尬极了。 别了此人,后面一群人又到了,有人谈论陈锦瞳的诗词,有人将自己的“杰作”拿出来让陈锦瞳来品,陈锦瞳品、细品,只感觉那简直还不如小孩儿的涂鸦,但嘴上却在赞美。 “大人,大人们。”眼看着众人还要追赶过来请教,四喜儿立即挡在了陈锦瞳和大家之间,“让我们大人休息休息吧,她一到这里就和你们谈论诗词歌赋,还没能好好的尝一尝这里的酒水呢。” 听到这里,几个人才兴味缺缺的去了,陈锦瞳看他们意兴阑珊的模样,也感觉不舒服。 “下个月我要出一本太白全集,里头都是我的诗。”陈锦瞳举杯,哈哈大笑。 “兰陵美酒是郁金香,玉碗盛来兮!琥珀光!” 才喝了一杯,陈锦瞳就看到了小丁,小丁是过来送礼的。 “我们世子爷原本说是要来的,已准备了马,这才一出门,帝京那边来了口信,说今上找,世子爷只能先到乾坤殿去听宣了。”小丁一面客客气气的说,一面彬彬有礼的将礼物送了过去。 那柳老爷急忙让人将盒子拿走,仆人掀开盒子一看,好生珠光宝气,里头竟是一个半尺长短的玉雕,水头很好,在灯光之下,有萝卜丝一般的纹路,莹润可爱。 大家都罕见这样的珍宝,凑过去看了。 陈锦瞳对小丁勾勾手指,小丁急忙弓腰靠近。 “小姐,您找属下?” “东方呢?怎么果真不来?我在这里来来回回找了他许久了,今日宴会上的糟鸭不错,可惜他没有口福了。”陈锦瞳一面说,一面拔掉池塘里的荷叶,将一盘子糟鸭光明正大的包在了里头。 然后…… 然后用力一拉小丁的衣裳,将糟鸭一整个丢在了小丁的胸口处,小丁被一冰,呀的怪叫了一声。 “世子爷果真到皇宫去了?最近皇上怎么这么频繁的找他?”陈锦瞳诧异。 “这能有假的?县主大人不要问了,隔墙有耳。”小丁警觉的吐吐舌头,指了指旁边。 不远处,是一脸凛然的陈玉莹,那陈玉莹冷笑一声,“我难道会偷听你没说什么不成,陈锦瞳,你到底是小门小户来的,看糟鸭也喜欢。” “姐姐到底是大家闺秀,一头的金银珠宝,午宴过了是夜宴,姐姐可受得了吗?脖子疼不疼啊?”陈锦瞳笑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夜宴开始了,有人已准备离开了。有人纯粹是来白吃白喝的,自然不会离开。 一会儿后,柳芸香到了,她这一来,也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芸香姑娘,听说您和广高德楷高大人已好事近,届时还记得请我呢。”旁边一人哈哈笑。 那柳芸香面红耳赤。 陈锦瞳发现,柳芸香似乎很惧怕对面的陈玉莹,两人目光一接触,柳芸香就急忙闪避,脚步也有点后退的感觉。 “都说伯安府的芸香姑娘琴棋书画都会,如今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好宝山空回,请姑娘跳个舞怎么样?”陈玉莹挑衅的看向柳芸香。 “大小姐快不要取消,我许久不跳舞了,不好献丑。” “快来吧你,磨磨蹭蹭什么?”那柳芸香毕竟也是名门之秀,按理说她陈玉莹不可如此放肆。 但柳老爷毕竟是武安侯一手提起来的,她多少有点看不起人。在场的几人,除了柳芸香和她的丫头,知柳芸香怀孕的就是陈锦瞳和四喜儿了,因此陈锦瞳得想办法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那柳芸香身体何等样的羸弱,何苦百上加斤让她跳舞? “柳老爷,我这里又有了一首诗,诸位可要听?”陈锦瞳偷笑一下,看了看柳芸香。 那柳芸香已知众人口口声声的“陈大人”其实就是陈锦瞳,她更知陈锦瞳这是在帮助自己,老远给陈锦瞳行了个礼,陈锦瞳起身,来了一首短歌行,担重任听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时候,全部肃立起来,场面莫名的悲壮。 陈锦瞳再一次燃爆了全场,众人继续过来“请教”,陈锦瞳看柳芸香从后门离开,也看到了陈玉莹走了出去,料定陈玉莹不安好心,她急忙丢给四喜儿个眼神。 第五十二章:仗义巾帼 那四喜儿急忙追了出去。 陈锦瞳依旧侃侃而谈,她说的天花乱坠,众人一听,都感觉自己的诗词完全是小儿科,再也不能拿出来“献丑”了。 陈锦瞳倒是想不到,古人竟让她在古代社会狂肆的装逼了一把。 四喜追在柳芸香背后,走了会儿,看到陈玉莹已靠近了柳芸香。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陈玉莹一脚踩在了柳芸香的裙摆上,目光不依不饶的盯着柳芸香。 那柳芸香胆怯极了,但还是问了一声。 “你爹之前是七品芝麻官,如今在我爹爹的帮助之下成了三品的人,你就认不清自己了,竟要和我们家沾亲带故吗?有这么好的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我奉劝你啊。” 陈玉莹抱着手臂,轻鄙的神色一览无遗,“最好还是嫁给那高德楷高大人,最好没不要胡乱打我哥哥的主意,上一次你们在一起吃东西,那已算侍卫们侯府格外的开恩了,仁至义尽了,你这骚狐狸以后再勾引我哥哥,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你!”柳芸香向来就懦弱,二来,她爹爹的确是被武安侯提起来的,如今陈玉莹气焰嚣张的府对付自己,她除了落泪,竟无言以对。 远处的四喜儿看到这里,唯恐那陈玉莹伤到了柳芸香,她一个人微言轻的丫头自然也不能去帮忙了,急急忙忙折返回去对陈锦瞳耳语了两句。 陈锦瞳还在和清流们推杯换盏呢,听到这里,急忙起身撤离。 走出去两步,她回身一把拉住了诰命妇人,“刻不容缓,和我走一趟。”陈锦瞳觉得,不将此事告诉夫人和老爷,那柳芸香势必会稀里糊涂自杀,岂非死的冤枉。 那柳芸香是哥胆小如鼠之人,宁肯自杀也不敢指证陈荣安,而这样下去,不外乎是在助长陈荣安的气焰罢了。 “柳老爷,一起。”那柳老爷也不知究竟陈锦瞳抓了夫人的手急三火四要做什么去,他急忙跟在了背后。 另一边,柳芸香已气坏了,“陈玉莹,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了,这里、这里不是你武安侯府,这里是我伯安府啊。” “哟呵!”陈玉莹冷笑,“伯安府怎么样了,我爹爹能让你爹爹平步青云,就能将你爹爹踩在脚下,你如今该和你那臭丫头一般下跪给我,我看在你爹爹的面子上,没准儿还会饶恕你大不敬,不然……我可不会罢休。” “小姐!”旁边下跪的丫头竟楚楚可怜的扫视了一下自己家的姑娘,大概在催促柳芸香下跪。 那柳芸香再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下跪认错! 这陈玉莹本就骄奢淫逸,一旦今日下跪,以后日日见到她都要下跪,那日子可怎么过? “大小姐,你竟如此不讲道理吗?那一日我也不想和你哥哥见面,谁知道你哥哥竟是那样的人,我那一日……”柳芸香忍无可忍,“我那一日喝了你哥恶搞准备的酒,你哥哥竟将我……如今我怀孕了,还要欺负我吗?” 柳芸香本就委屈,这么一说,更感觉自己委屈极了,泪水扑簌簌争先恐后滚落了下来,看柳芸香这模样,那陈玉莹怒道:“我哥哥是正人君子,是好人,怎么可能会和你那个?” “即便是有,也是你在勾引我哥哥,你这骚狐狸。”陈玉莹怎么可能不知陈荣安是衣冠禽兽,但此刻就算是实锤了,陈玉莹也还要为陈荣安脚边一句。 “我不要和你说了,他日我找你爹爹好生聊聊,反正我也是视死如归之人了,你们不要脸,我也不要脸了。”那柳芸香恼羞成怒,握着裙摆用力拉了一下。 “放开啊。” 陈玉莹也知哥哥闯祸了,这柳芸香乃是皇帝指婚过的,大概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就要嫁给状元郎高德楷,如今这么一闹,哥哥岂非身败名裂,武安侯府也要倒霉了。 她急忙警告道:“你可不要含血喷人,谁知道你那肚子里的野种究竟是谁的。” “你放开我,陈玉莹!” “我不!” 两人僵持了起来,就在难解难分的时候,柳芸香忽然一踉跄,黑灯瞎火的不小心踩在了一片青苔上,那绿苔滑腻腻的,她这边一趔趄,导致陈玉莹也栽了过来。 “哎呦,小姐小心啊。”眼瞅着两人跌落在了池塘旁边,那池塘本事人工湖,两边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景观石,柳芸香趑趄了一下,撞在了石头上。 “啊!”柳芸香没有叫呢,陈玉莹先叫了起来,陈玉莹这一叫,后面一群人都追了过来。 陈锦瞳听到叫声,急忙追赶,过去后看到柳芸香已经跌倒在了地上,那丫头哭哭啼啼,抱着柳芸香。 柳芸香伸手抱着小腹,右手用力指着陈玉莹。 “怎么了,没事吧?”陈锦瞳第一个赶到了事发现场,急忙准备搀扶芸香起身,那柳芸香已浑身没有了力量,左手悲催的放小肚腩上。 接着,陈锦瞳看到了殷虹的血液渗透了白纱裙,而就在此刻,柳老爷和夫人也到了。 “芸香啊!”夫人急忙握住了柳芸香的另一只手,“你不要吓娘亲啊,这是怎么说,这究竟是怎么了啊?”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啊!”陈玉莹本意不过是给柳芸香个下马威,哪里料到事情会愈演愈烈。 这世界上有一类人秀换惹是生非,但却没有处理事的本领,很显然陈玉莹就是这类人的代表了。 陈玉莹转身就要走,但后面闻讯而来的一群人却密密匝匝的站在了对面,大家对陈玉莹指指点点,那陈玉莹羞愤极了,瞪圆了宝光四射的大眼睛,咆哮道:“你们盯着我看做什么?是她自己不小心啊,与人无尤。” 自己不小心? 要是没有陈玉莹恐吓作难,她怎么可能会跌倒在景观池旁边。 “四喜儿,快找医官去,快!”大家都方寸大乱,连惯会处理突发情况的柳老爷此刻也傻了眼,那陈玉莹呆愣愣的梭巡了一下众人,准备逃之夭夭,但此刻容元渺那边的女眷却将陈玉莹给拦住了。 那御史大人容元渺向来和武安侯过不去,此刻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家怎么可能放过。 第五十三章:不能死啊 “既是不小心,你做贼心虚什么?你还站在这里!等医官过来看,要芸香姑娘没有什么事情也就罢了,她一旦有三长两短,你也难辞其咎。” “起开,起开啊!我爹爹是武安侯,你们竟要构陷我害人吗?”陈玉莹此刻也怕极了,对一圈女眷怒目而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武安侯纵女行凶真正罪加一等~!” 人群里也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他这么一说,众人被提醒,立即将那“纵女行凶”几个字提取了出来,那四个字简直比任何锋利的武器还厉害。 陈玉莹向来智商短缺,此刻被众攻讦,实在是惶恐极了,竟六神无主的看向了对面的陈锦瞳。 “妹妹,你倒是帮帮忙啊。”陈玉莹抓耳挠腮,看起来很焦虑。 陈锦瞳刚刚就发现这俩女之间有什么矛盾了,至于陈玉莹,她寻常时候顶多就是仗势欺人装一装大尾巴狼罢了,她远不如大夫人心狠手辣。 因此,此刻柳芸香一蹶不振,事情未必是陈玉莹“做”出来的,但陈玉莹却的确难辞其咎,她是名副其实的罪魁祸首。 陈锦瞳怎么可能放陈玉莹离开啊? 那几个女眷唯恐陈锦瞳会放了陈玉莹,当即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起来:“喂,县主大人啊,此刻你可要六亲不认啊,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放了陈玉莹,这笔账我们算在你头上。” “县主大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不要乱来啊。”三姑六婆已经瞎嚷嚷起来。 陈锦瞳看向陈玉莹:“她没事你自然可以走了,但她如果有什么事,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陈锦瞳这么一说,众人幸灾乐祸,有人甚至已在哈哈大笑。 那陈玉莹愣住了,许久后这才扑向了陈锦瞳,她想不到陈锦瞳会如此恶霸,会如此落井下石。 而陈锦瞳呢,她做事情向来冷静,有一种超然的决断,此事不要说和她陈玉莹有瓜葛了,就算是和她陈锦瞳自己有瓜葛,她陈锦瞳也不能遽然离开。 大家笑嘻嘻的,似乎巴不得那芸香姑娘会出点儿意外。 陈锦瞳起身,“四喜儿,让大家暂时后退,给个安全范围。”那四喜儿起身,彬彬有礼要求众人后退。 但那群人非要凑热闹,一点不肯后退,以至于柳老爷亲自上场也不起作用,此刻陈玉莹指了指旁边一个马夫,那马夫的脚比咸鱼还要臭,以至于刚刚陈锦瞳就在屏息了。 “那个香港脚,你过来。”陈锦瞳指了指那人,那马车夫凑近,慢条斯理的指了指自己。 “大人,啥是香港脚。” “你脱了鞋子熏一熏他们,我们还要救人呢。”那马夫听到这里,尴尬极了,老爷立即丢给马夫一个眼神,一会儿后,人们作鸟兽散,终于被隔离到了远处。 接着,医官到了,那医官担忧的握着柳芸香的手,听了脉息后,虬结起来的眉才逐渐散开了,“哎呦,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众人听到这里,有人急忙上前,“您老人家可看清楚了,人都这样了,都流血了,怎么就是虚惊一场呢?” “小姐是后背着地,不是肚子着地,不然孩子就……”这医官说到这里,众人交头接耳,而这医官已知道说漏了嘴,顿时捂住了嘴巴,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柳老爷已恶狠狠的丢了一个眼神。 倒是陈玉莹轻松了不少,急忙跑掉了,毕竟那陈玉莹是武安侯的女儿,谁敢将她怎么样呢? “这种美一回事啊?”众人变成了麻雀,吱吱喳喳,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等蒙羞之事,一时之间就弄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 女人天生就喜欢八卦,而男人天生喜欢听八卦,看到众人这么沸反盈天,柳老爷面子上挂不住了,对众人一揖到地:“抱歉了,今日原本是个不错的雅集,哪里知道会闹出这样的事,抱歉,抱歉。” “小女原本许配给了高德楷,这也是吾皇早就下的饬令,说好的明年开春就结婚,我伯安府能和金科状元联姻,也是好事,但如今!哎,真是家门不幸啊!”柳老爷跺跺脚。 夫人已一把抱住了柳芸香,“香儿啊,你这不是要了娘亲的命吗?你且告诉娘亲,这腹中胎儿究竟是谁的孽障啊?香儿啊?” 这么一闹,众人才知道。原来柳芸香怀孕的事是夫人和老爷都不知情的。 看情况有点不好收拾,众人也都灰溜溜的去了,那柳芸香苏醒了过来,她刚刚就看到了这一群人朦朦胧胧的轮廓,看他们这么离开,柳芸香难过极了,“芸香,起来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那柳芸香起身,目光傻愣愣的,要不是陈锦瞳眼疾手快,那柳芸香就寻短见了,一头差一点就撞在了旁边的假山石上。 “柳芸香!”陈锦瞳一耳光丢了过去,那柳芸香想都想不到陈锦瞳这陌生人会对自己掴耳光,她也是娇生惯养之人,顿时被这一耳光打的浑浑噩噩。 “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你自己!你爹爹含垢忍辱多少年了,一辈子都被人家看不起,陈玉莹算是什么阿物?她欺负到你们头上来了,如今你怀孕了,却要自杀!你死了也就罢了,你让状元郎一家怎么看你?你带着这么一个谜团去了十八层地狱,你没事了,你解脱了!你的父母呢?伯安府呢,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一耳光打的狠,眼瞅着那柳芸香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一开始柳芸香的眼神是迷糊的,但随着陈锦瞳的解说,她那痴痴呆呆的眼神组合件拨云见日了,逐渐恢复了纯澈和炯亮。 是啊,陈锦瞳说的句句在理,她不怕死,甚至于热衷死亡,但她和状元郎高德楷还有婚姻没有解除呢。 而一旦她自己死了,朝廷那边自己的爹爹该怎么去解释。 “我、我不能死!”那柳芸香想到了刚刚陈玉莹的恶形恶状,是的,陈玉莹这黄毛丫头压根就没将自己看在眼里。 第五十四章:鸡毛之信 甚至于也从来没有将爹爹看在眼里。 “你要好好的或者,人生才刚刚开始,芸香。”陈锦瞳用力攥着柳芸香的手。 那柳芸香一下跪在了陈锦瞳面前,她非但没有责怪陈锦瞳,反而对陈锦瞳感激不尽。 柳老爷和夫人送柳芸香回去后立即套问,很快柳芸香就将自己和陈荣安见面并被陈荣安玷污的事说了,柳老爷听到这里,气的差点昏死过去。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陈锦瞳自然不方便参与,老早就离开了。 天几乎要黑的时候,有个侍卫来到了伯安府。 那夫人还在责骂老爷呢,“之前我就说这陈荣安不成,你非要让他们见一见,如今我伯安府的颜面扫地,明日可如何面对帝王呢?”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灌入皇帝耳朵里去的。 要是柳芸香没有婚约也就罢了,但柳芸香和高德楷又是被指婚过的,如今这么一闹,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刻,那侍卫已进来了。 两人停止了争论,夫人退到了屏风后,侍卫跪拜了老爷,柳老爷看那人面生,“你是?” “送个匿名信给老爷,老爷也不需知小人是什么人,小人不过是阿猫阿狗一般的角色罢了,您且看看这个,明日该当如何,也就不言自明了。”那侍卫将一封信送到了柳老爷手中。 柳老爷接过一看,发觉那封信上插了一根鸡毛,此乃陈锦瞳的鸡毛信是也。 他此刻心烦意乱,也没有留侍卫用茶,他打开后一浏览,顿时看出了门道。 “夫人,夫人啊!我们有救了。” 那夫人急忙从屏风后出来,握着那封信也看了看,看过后,表情变得很复杂:“这怎么可以啊,一旦那陈荣安反噬过来,我们没有足够而充分的证据,岂非是构陷了?” “夫人!有高人指点,自然有高人相助,如精武门还要脸面吗?说真的,我连命都不要了,此事一旦处理不好,你我人头落地,夫人,说不得明日你也要和我一起走走了。” 鬼知道那封信里头写了什么内容,两人想要凭借字迹来断定来信者究竟是谁,但也没什么可能。 当晚,陈锦瞳回去了,才走在院落里,就看到了大夫人,夫人看陈锦瞳回来,怒道:“你今日怎么能帮助外人欺负自家人?” “欺负谁,怎么个外人内人的,夫人说什么呢?” 你不是要胡搅蛮缠,我陈锦瞳也会胡搅蛮缠,听陈锦瞳这么说,夫人气煞,“陈锦瞳,那事情你可不要推波助澜了,是他们家的孩子做了伤风败俗的事,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夫人已知道那边的事情了吗?”陈锦瞳冷笑:“那夫人知道她的孩子是谁的吗?” “我、我不知道!”从陈夫人的表情就能看出,她不但知道,还知根知底呢。 陈锦瞳今天不想和她们吵架,胡乱聊了两句也就回去了 回去后陈锦瞳立即写匿名信,并且第一时间让自己心腹将匿名信送给了柳老爷。 第二日,是个朔望之辰,循例,每一个月的初一十五是百官必须上朝的时间,一品到六品的人都要到,一个不能少。 皇帝从五更日天就起来了,问闻鸡起舞后还要念诵大学中庸之类,到寅初,天还黑咕隆咚呢,天子就来到里乾坤殿。 而比皇帝老人家来的早的多的就能属陈锦瞳他们这群人了,那些六品左右的官员没钱在奉天街买房子,都住在启夏门外,他们唯恐迟到,几乎是连夜奔赴过来。 外面那一群人很是油腔滑调,而陈锦瞳一时之间已成了宠儿,“哎呦,陈大人您早啊,您昨日哪一首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妙哉妙哉啊。” “陈大人好。” “你好,你好。”陈锦瞳的记忆力很好,她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就能记住那人在朝廷是什么职务,众人都过来问好,问过后,有个人立即过来拉扯了一下陈锦瞳的衣袖。 “昨日伯安府出了那等是大事,就说老大人气的差点死了过去,究竟在吗个情况,你知道吗?” 陈锦瞳急忙道:“我哪里知道啊,我看人芸香姑娘楚楚可怜又是个女流之辈就让人看顾了一下,具体怎么一回事,还要请教柳老爷呢。” 这么一说,陈锦瞳慧黠的转动了一下瞳眸,在人群中寻找柳老爷,但却始终不见究竟柳老爷在哪里,大家面面相觑了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老爷子今日压根就没有来啊! 到是陈锦瞳看到了东方玄泽。 “世子爷,您今日也到了?”在朝会上,陈锦瞳鲜少看到东方玄泽。 不是他不来,而是皇帝有特殊的癖好,一旦被皇帝认准了与众不同之人,将会得到单独的觐见与应招,所以东方玄泽实际上是编制内的人物,但却不做编制内的事。 至于陈锦瞳,她隔三差五就要过来和皇帝聊一聊秸秆煤的事情,对她来说,到这乾坤殿来开会,已是必修课。 “昨日写诗了?”东方玄泽笑,他的笑美丽极了,让人想到清冽的泉水,让人想到九球的明月,带着一种不可亲近的禁欲感。 “不过胡诌了一句半句的,怎么,入了您老人家的尊耳?” “那也是胡诌的?我看你准备了许久呢,还准备了什么?今日状元郎高德楷你也没来,”东方玄泽扭过头看了看班部,按照庚齿和次序,人人都应该到了,但实际上缺席的还有好几个。 “伯安府的人也没有到,似乎有点奇怪啊。”东方玄泽自然知道是陈锦瞳在弄鬼。 “等会儿就来了,还好戏连台呢,不过倒是希望你也能友情客串一把。” “台本呢?”东方玄泽伸手,做出一个问陈锦瞳要东西的动作,那陈锦瞳摊开手一笑:“您还需要什么本?剧情会怎么发展,您应该也知道了走向。” 东方玄泽再一次笑了,眉眼弯弯,可真是太吸引人了。 陈锦瞳盯着那秀色可餐的脸,向来冷若冰霜的她,竟有点莫名怦然心动。 过了会儿,天子到了,驻跸一到,有太监已经拉长了公鸭嗓:“文武百官,入正殿!” 第五十五章:一唱一和 这个流程很紧凑,之前他们已排队了,此刻众人进入,需要正一正自己的医馆,还有个太监握着磁铁检查每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兵器之类的。 安全指数很好,而到大殿后,金銮内是天子,大臣们距离天子很远,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神明一般正襟危坐的对望轮廓,此刻铜雀之灯已经点燃了,大殿内逐渐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鹅黄色。 陈锦瞳起来的有点早,人有点犯困。 她站的位置有点远离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回过头时不时的看看陈锦瞳,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陈锦瞳很是吃味。 “有事奏报,没事卷帘退朝。”一个老太监握着拂尘轻轻咳嗽了一声,挥舞了一下。 接着,文武百官开始奏事,帝京内大事小情可多了去了,紧要的事情奏完毕,帝王或当即就给出决断,或沉吟不决,深思熟虑。 等一切事情几乎都告一段落了,皇帝指了指空缺的位置,“柳爱卿呢,还有真的智多星高德楷怎么不见?” 老天,陈锦瞳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皇帝终于发现柳老爷人不在这里了。 有人开始嘀嘀咕咕,皇帝怒了,“这柳爱卿和高德楷向来不会如此,来啊,给朕去看看究竟怎么了?”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殿前武士已出门去,那奉天街距离这里不很远,很快就到了。 那状元郎高德楷一到就跪在了乾坤殿,“皇上,皇上啊。” “你家中有事吗?朕三令五申提醒过大家,如果家中有事,需要提前一日来告假,你怎么知法犯法啊?” 本朝的吏治很是廉明,一切都很上纲上线,连陈锦瞳这离经叛道之人都不敢随便迟到早退,更不要说被皇帝青眼有加的状元郎了。 那高德楷跪在地上许久不起来。 “皇上,只怕高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陈锦瞳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看向了东方玄泽的背。 老天的,你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啊! “高大人有什么事情,说吧,朕自然会为民做主。”皇帝向来精敏,皱眉看了看高德楷。 状元郎起身:“请吾皇赐微臣一死!”那高德楷也是语出惊人:“微臣已没有颜面在人世间苟活了。” 皇帝听到这里,狐疑极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么一问,高德楷立即将“未婚妻”未婚先孕一事说了。 “如今瓜田李下,微臣解释不清楚,昨日晚间伯安府来人将微臣之家给打砸了,但那事不是微臣做的啊,如今微臣也解释不清楚,哎。” 众人听到这里才明白,高德楷这小狐狸压根就不想死啊! “皇上,昨日伯安府开宴,微臣也去了,本是其乐融融后来却不欢而散,那柳芸香是知书识礼之人,断不可能与光风霁月的高大人没能拜堂就吃了禁果,此事里头还有个拳曲呢,请吾皇明鉴!” 陈锦瞳这么说。 旁边的陈百现却知自己儿子做的荒唐事,听到这里,急忙道:“女子未婚先孕,乃是有辱门楣的事,皇上,柳老爷也该革职查办啊。”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菲薄一笑:“此事连调查都不曾,竟要稀里糊涂过去吗?依照本王看,不如找了柳老爷来,没准儿事情里头还有事情呢。” 皇帝向来聪明,看了看高德楷那一心要寻死觅活的模样,安抚道:“高大人起身,朕相信你的清白,朕这就找柳爱卿过来以证明你之清白。” 过了会儿,柳老爷没有到,夫人到了。 “皇上啊,妾身是柳宗的糟糠贱内,夫家昨晚气煞,已几乎死了过去,小女也寻死觅活,我一个妇道人家真正是不知道做什么好了,不如两脚一蹬去了算了,如今我伯安府已成了藏污纳垢之地,我们一家人都百口莫辩啊,我的天,我的天子哟。” 陈锦瞳看向夫人,对那夫人声泪俱下的表演给了满分一百! 她一面哭,一面挥舞手帕,好像哭灵之人在挽留列祖一般,看到这里,陈锦瞳作为大殿上唯一的女官,急忙靠近了夫人。 “夫人,您如今可糊涂了,此事怎么能不不了了之,女孩儿家家的名誉可比性命重要多了,伯安府的尊严也比一切都重要,宁可不能想不开啊。” 陈锦瞳这么一说,皇帝发话了,“柳爱卿呢,无恙吧?” “皇上啊!”殿宇外,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接着几个太监搀扶了柳老爷和爱女到来,那柳芸香被陈锦瞳昨日一耳光打清醒了,虽然是第一次来到稠人广众的殿宇中,但神态却不卑不亢,似乎并不感觉未婚先孕是什么丢人的事。 是啊! 稀里糊涂的自杀,莫名其妙的死亡这才是丢人的事。她已是一个被伤到体无完肤之人了,如今还有什么是比名节和家人的尊严还重要的事呢? “皇上,微臣有苦难言啊。” “朕在这里,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那柳老爷还要说话,旁边的陈百现已坐立难安了,这等事情一旦暴露出来,他可怎么办呢? 于是,陈百现惴惴上前,忐忑道:“皇上,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等后院起火的事情,还请自家人解决,怎么好将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放在朝堂上来议论呢?” 那陈百现这么一说,立即朝着后面挥挥手,他后面这一群都是自己的骨干精英,一看到陈百现请求支援,一群人七零八落都跪在了地上。 “臣等附议。” 这么一来,对面的御史容元渺不乐意了,“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皇上,微臣看,这已不仅仅是家丑了,此事不脑个水落石出出真相大白,只怕要出人命。” 御史大人容元渺想要喜欢和陈百现对着干,同样一件事情,陈百现说是白的,容元渺就说是黑的。 今次,容元渺盯着陈百现一看,发觉这老狐狸有点紧张,料定柳芸香一事势必和陈百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索性就来了这么一句。 “再说了,”班部里也有支持容元渺的,那人道:“即便是家丑,这也是伯安府的家丑,并非武安侯您的家丑,何不让柳大人娓娓道来,众人也好评断啊。” 第五十六章:尊严和名誉 历朝历代,每一个朝廷内都暗中分为了两个集团,表明的风平浪静,催生的往往是湖底的汹涌暗潮,这朝廷内部,有不少的龙争虎斗。 这么一说,东方玄泽接下了话茬儿。 “皇上,自古来女子的名节就大过天,这等未婚先孕之事如何能草草,天子在上,神目如电,倒不如问问究竟伯安府有什么委屈?”东方玄泽的话完美的囊括了容元渺党派之人的意思,众人立即点头哈腰,拍着衣裳。 “臣等附议。” 这么一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陈百现还要说什么,皇上已经不情愿听了,他对陈百现挥挥手。 “武安侯可平身,家事国事天下事,哪里有什么小事情?既事已闹到朕跟前来了,朕可要你弄清楚。” 皇帝金口玉言,两帮人也顿时停住了争论,“柳爱卿,且说说吧,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柳老爷终于等到了此刻,他以头抢地,“皇上,都是微臣糊涂啊!”柳老爷将自己如何稀里糊涂安排了自己的爱女柳芸香和武安侯的儿子陈荣安见面的事情详细的说了,皇上一听,龙颜震怒。 他习惯性的锁眉,黑漆漆的剑眉下那双冷厉的眼瞳在寻找班部中陈荣安的影子。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切进行到这里,故事的主角也该出现! “皇上,犬子目前在负责秸秆煤的事,已日夜兼程在收购秸秆了,此刻只怕……只怕没有时间过来呢。”陈百现兵来将挡,给出一个很合理很微妙的借口和理由。 大概这样也可拖赖的过去了,哪里知道,皇上已雷霆震怒,“立即带过来!快!羽林卫呢,快!” 一切进行到这里,陈锦瞳已基本操控了一切的剧情,自然是满意极了,有皇命在,不一时半会那陈荣安就到了。 但此刻,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却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与想法,只东方玄泽并没有说出口。 他想要靠近陈锦瞳,然大庭广众衮衮诸公济济一堂,如何才能靠近? 那陈荣安面如死灰,他压根不知东窗事发,此刻从外面被带进来,吓得浑身瑟瑟。 而当他的视线锁定在柳芸香身上的时候,更是抽搐了一下,但陈锦瞳看到这里的时候,骤然满意了不少。 “陈荣安!”金銮殿内,皇帝怒目而视,这就是我朝天子了,他允许自家后宫一片乱七八糟勾心斗角,但却不允许其余人后院起火。 曾几何时,皇帝为得到一个女子,闹得满城风雨,后来金屋藏娇的事情发生了,那女子一家人因不同意帝王豪横的安排,竟投河自尽。 天子真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呢! “微臣在,微臣在!”在陈锦瞳看来,陈荣安简直好像吓怕了的狗,好像被猎人一枪杆打折了尾巴的狐狸,他就那样苦楚的撅起来屁股,不同的朝拜。 “那柳芸香一事,究竟如何?”皇上审讯,任何人不的胡言乱语,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那陈荣安思量了刹那,匍匐在地上颤抖的目光寻找自己老爹的支持,陈百现就站在陈荣安背后,但当陈荣安回头准备寻找陈百现的时候,糟糕了…… 左右看不到陈百现的目光,能看到就是陈锦瞳那不识时务的人影,她这分明是用自己的肉身做了屏障,以便于阻隔两人。 陈荣安气坏了。 另一边荡气回肠的哭声已盘桓在了金銮殿之内,而旁边的高德楷也悲愤的大吼大叫,气氛顿时被烘托了起来。 陈锦瞳表示很满意。 “微臣,微臣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在大庭广众之下,陈荣安将自己如何勾引诱骗少艾的女子,如何给妙龄少女投毒一事说了个巨细无遗一清二楚。 众人听了后啧啧连声,陈百现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差一点倒在了地上,还好旁边的人搀扶住了。 “逆子!逆子啊!”陈百现愤怒极了。 “事情也已清楚了,此事还需解决。”皇上瞅了瞅陈荣安,那陈荣安哪里敢抗议,不要说他了,皇帝的决断如高山坠石一般压了下来,众人也不敢有任何争议。 “高德楷!”皇上挥一挥衣袖,目光和蔼可亲,语重心长。那高德楷起身,“吾皇万岁。” “朕想要撮合你们,原本是好意,你当明白朕躬!然今日事发突然,仓促到不成体统,说真的,连朕也还意料之外。此等不名誉的事情发生了,朕只能要你割爱了。” “是,是!”状元郎刚刚还寻死觅活呢,此刻已施施然起身,眼睛也炯亮了不少,“说来说去,还是芸香姑娘的名誉最为重要,是微臣没有福气了。” “好,你识大体,不愧为朕最器重的心腹。”皇上对他的表现很满意,高德楷已回到了班部中自己的位置。 此刻,陈锦瞳回眸对高德楷胜利一笑,高德楷嘴角也有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弧。 “陈荣安,你明日就负荆请罪,征询柳爱卿的原谅,并将芸香姑娘明媒正娶,如何?”这番话,皇上思虑了许久才说出口,每个字儿都掷地有声。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上前一步,“皇上,依照微臣看,莫不如还是作罢了这婚姻吧,芸香姑娘并不喜欢陈荣安,大少爷又是胡天胡帝之人,两人如何能珠联璧合?” 陈锦瞳就站在东方玄泽背后不远处,听东方玄泽这么说,诧异极了,明明事情已基本成功了,他老人家怎么竟和自己反弹琵琶了呢? 陈锦瞳讶异极了,皇帝闻声,捻须道:“朕已做好了决定,就这样吧,陈百现,你感觉怎么样?” 这一句问候真可谓如雷灌顶,陈百现什么都不敢说,急忙叩头。 “柳爱卿呢?”皇上看似在征询每个人不同的意见看法,但实际上刚刚那“朕已做好了决定”就在暗示众人,你们的意见已可忽略不计。 事情已板上钉钉。 陈锦瞳得意洋洋。 其余也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事,一切到此为止了,退下来后,陈百现怒冲冲的瞪了一眼陈锦瞳,此事要没有陈锦瞳在背后推波助澜,陈荣安才不会万劫不复。 第五十七章:分歧 多年来,陈百现和柳老爷的关系都不怎么好,人人都知是陈百现在“提拔”柳老爷,但其实不过是柳老爷最近这几年官运亨通罢了。 陈百现乃嫉贤妒能之人,之前推荐了柳老爷去做苦差事,满以为那一件事会被办砸,哪里知道柳老爷的人生开了挂,竟将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爹爹生气呢?其实爹爹也不要气坏了身子,毕竟哥哥向来喜欢做荒唐的事情,如今奉子成婚,您又有了小孙子,多好啊。”陈锦瞳冷嘲热讽。 陈百现哪里是在生陈荣安的气儿,分明是在生她陈锦瞳的气。 但此刻,陈百现已理屈词穷,一时半会也不知究竟说什么好,叹口气朝着远处去了。 看陈百现远离了,陈锦瞳这才捧腹轩渠,哈哈大笑。 “到蓬莱客栈,一起吃点儿东西。”背后飘过一声低柔的召唤,陈锦瞳立即回头,看到了玉树临风的东方玄泽。 “刚刚还多谢谢你。”陈锦瞳凑近。 “等会儿再说吧。”怎么搞的,明明这一场官司是他们获胜了,但东方玄泽看起来却一点儿都不开心,好生奇怪。陈锦瞳心有疑窦,然此刻陆陆续续有朝臣已出来,他们两人只能保持距离。 “好,我知道了。” 蓬莱客栈是中京数一数二的酒楼,里头的菜品丰富多彩,老少咸宜,只不过就是价钱昂贵了点儿,但陈锦瞳向来喜欢美酒美食,一掷千金也常有的事。 今日还是她第一次私下里和东方玄泽吃东西,东方没有到之前,陈锦瞳已点了水晶玲珑蒸饺、清蒸鲈鱼、白灼虾、油炸松茸等招牌菜,东方玄泽很快就到了。 他换了一件寻常的衣裳,那衣裳很是普通,但奇怪的是,在他身上却表现出一种少见的美艳。 大概一个俊逸之人并不会因一件衣裳而增光添彩,反而是衣裳因了那人而显得华贵。 陈锦瞳斟酒一杯,送到了东方玄泽面前,她的心在骚动,暗忖:东方玄泽啊!你只要主动一点,我们之间就有故事。 但东方玄泽一点都不主动,他看起来忧郁极了,好像日日都生活在刀光剑影的明争暗斗里,每时每刻都要留意身边的危险,不然会死于非命一般。 这和陈锦瞳不同,陈锦瞳比较睡意,从朝廷退下来后,陈锦瞳就好像打道回府的刺猬一般,将浑身的刺儿都收敛了起来。 东方玄泽握着酒杯,表情凝重,喝过了一口后,慢悠悠道:“你为什么要建议陈荣安娶了柳芸香呢?” 这事情有错? 在朝廷上,陈锦瞳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和他有分歧,但难道这不是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案,最妙的结局吗? “女孩子的名誉大于天,再说了陈荣安负荆请罪,这么一闹势必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啊。”陈锦瞳觉得,这已两全其美。 不然舍弃了这个方案,又怎么搞?让那柳芸香含垢忍辱将孩子生出来吗?再不然就是让柳芸香堕胎了,这样残酷的建议她可不能说出口。 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不同,一个被糟蹋过的女子等同于被棺材钉盖棺论定了的黑历史,这丑闻会十里八乡八百里加急一般的传出,这么一来,情况可糟糕极了。 “你没有看出来吗?那柳芸香一点都不喜欢陈荣安,甚至有点怕。”不是有一点怕,而是很怕。 毕竟,她命运的悲剧是他造成的。 “我知道。”陈锦瞳点点头,黯然神伤,但事情已发生了,该去解决的还需立即去解决。 “她不会幸福的。”东方玄泽道。 “这……”陈锦瞳将重心都放在了如何折腾陈百现一事上,未尝钩深致远想到这里,此刻这么一说,陈锦瞳也动了恻隐之心。 “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陈锦瞳摊开手。 “堕胎,在家颐养天年其实也比一脚踏入火坑的好,将来的她更是万劫不复水深火热。”东方玄泽斟酒一杯,他一点责备陈锦瞳的意思都没有,一切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陈锦瞳懊恼极了,虽然她今日让陈荣安身败名裂了,但实际上陈荣安本就是一个出了名的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如今也不过开掘出了另一段不为人知的黑历史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皇上今日看起来很开明,但实际上一思忖,他这么一做,让柳老爷和陈大人之间更有了矛盾!其实,皇上早就在担心他们两个名门望族合纵连横了,所以,今日这么一闹,间接算是瓦解掉了他们凝聚的可能。” 果然是皇帝之心不可测,事竟是如此这般。 陈锦瞳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看似开明的背后,竟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安排,此刻她几乎想要单独觐见,希望皇上能“收回成命”了。 但才一起身,东方玄泽那温厚的手已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一切已板上钉钉,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的声沧桑而疲倦,带着一点莫名的悲壮与辛酸。 “哎!”陈锦瞳鲜少唉声叹息,“我竟将她送入了火坑,我自己在府上都生活的如此艰难,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局的。” 陈锦瞳还在伤感呢,忽然听到楼下一片嘈杂,人们在热烈的讨论什么,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哎呦,真是想不到啊,竟是这样的事情。” “大少爷真是膏粱纨袴,如此伤风败俗。” 自然了,任何一件相同的事情都有不同的看法,有人竟在分析陈荣安是如何轻而易举就勾搭上柳芸香的。 陈锦瞳恶化东方玄泽在二楼的雅间里,此刻陈锦瞳推开了窗户,接着就看到陈荣安被几个金吾卫推搡着朝前面去了。 那陈荣安果真赤裸了上半身,且果真背负了一根金荆条,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切正在进行时,任何人无力回天,陈锦瞳颓败的坐在东方玄泽对面,发觉自己饭碗里已有了不少的菜。 但此刻的她却已没了胃口。 吃了东西后,陈锦瞳回去了,武安侯府上正在讨论聘礼一事,发生了这样乱七八糟的事,真的气坏了陈百现。 第五十八章:负荆请罪 陈夫人咬牙切齿,“竟又是陈锦瞳,她疯了不成,日日和我们作对,老爷!” 发生了此事后,陈夫人再一次对陈锦瞳有了杀意,竟伸出手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其实,陈百现也不是没有想过,“不可,不可啊!” “为何?” “你可知那陈锦瞳为何要选择住在这里,这里可是老夫的眼皮下啊!这第一,我们这里不能发生命案,一旦发生,皇上势必会追查个一清二楚!二来,那陈锦瞳现如今已是兴宜县主,在朝廷也算独当一面身兼数职,一旦有了三长两短,皇上怎么可能不调查个水落石出?” “夫人啊!”陈百现握着拳头:“有的事情哪里是你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皇上从来就不放心我啊,毕竟我是个侯爵。” 陈百现还要说什么,但却心知肚明,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那陈夫人气坏了,“等会儿她回来了,我定要找她说道两句去。” “夫人,现在和她计较什么,来日方长!且看看彩礼一事该当如何?” 这么一说,陈夫人立即道:“他们不让我们好,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这彩礼势必不能以正室之礼来,就用纳妾的礼金!老爷,此事交给妾身就好,老爷也不需耿耿于怀。” 那陈夫人才不希望柳芸香做儿媳妇呢,索性送了最寒酸的彩礼过去,这个姻缘是朝廷准允的,因此即便是柳老爷看彩礼不对劲,也不敢过来闹腾。 倒是陈玉莹,她等了许久了,看陈锦瞳一回来,急急忙忙就凑近。 “陈锦瞳,你今日真是太过分了,你如此落井下石对你自己有什么好?我们武安侯府一旦有什么问题,你也一损俱损,你还高兴呢?” “那是你们武安侯的事,和我兴宜县主有什么关系?”陈锦瞳冷漠一笑。 “我哥哥才不喜欢柳芸香呢。”陈玉莹闲闲的一笑,似乎很欢迎柳芸香的到来。 “等她柳芸香下嫁到我们家啊,”陈玉莹从衣袖中拿出一枚准备了许久的桂花糕,用力的蹂躏,将之捏成了粉末,“我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治愈者孩子,我才不会让这孽种出生呢,哈哈哈哈哈哈。” “陈锦瞳啊陈锦瞳,你现如今可知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吧,哈哈哈,哈哈哈。”陈玉莹笑的不可收拾。 “那柳芸香是可怜人!”陈锦瞳凑近陈玉莹,厉眸中闪烁过一抹冷光,那冷光好像笼罩在雪山上的极光一般,“你要果真乱来,我也要你陈玉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陈锦瞳这几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平静的背后却是汹涌暗潮,让人惶遽,那陈玉莹本就惧怕陈锦瞳,看陈锦瞳这不慌不忙处变不惊的模样,顿时目瞪口呆。 陈锦瞳转身就走。 另一边,大家都围观陈荣安去了,金吾卫押了陈荣安,让陈荣安跪在了伯安府的府门口,大家指指点点,面面相觑。 “说!快说啊!”有人痛打落水狗,嘬牙花子指了指陈荣安,吃瓜群众已经围拢了过来,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小婿陈荣安拜见岳父大人,如今负荆请罪,还请岳父,大人不记小人过。”陈荣安皱眉,表情看起来很懊恼。 “放开心点儿,不要愁眉苦脸的,此乃双喜临门之事。”旁边的吃瓜群众显然不满足一张苦瓜脸的求饶,他们希望看到的是陈荣安“乐淘淘”的接受了帝王的任命,心甘情愿来迎娶自己的下堂妻柳芸香。 “声音,声音也不对,大点儿声音,让大家都听到嘛!”有人说了一声。 那陈荣安哪里遭遇过这等奇耻大辱,他愤怒极了,但因碍于朝廷的金吾卫,并不敢发泄自己的情绪,缓慢拉长了语声,“小婿陈荣安拜见岳父大人,如今负荆请罪,还请岳父,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婿陈荣安拜见岳父大人,如今负荆请罪,还请岳父,大人不记小人过。” 过了许久,柳老爷才从屋子出来,他的表情看起来尴尬极了,从陈荣安手中将荆条拿走。 “打他,打这登徒子啊。” “狗贼玷污了柳老爷的女儿,唧唧复唧唧,少女变大嫂!一个好好儿的黄花闺女冰清玉洁的,硬生生给作践成了残花败柳,老也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啧啧啧,还没成婚呢,老爷!您快大义灭亲吧。” 众人一面参观,一面添枝加叶胡言乱语,按照皇上的意思,这可不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作秀,所以在众人沸反盈天的声音里,柳老爷的手逐渐的抬起来,沉痛的落下。 虽那动作的确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带给陈荣安的欺辱却是一辈子都洗刷不干净的。 一切眼瞅着结束了,陈荣安颓败的起身,在金吾卫的押解之下离开。接着就是朝廷那边的意思了,皇上已找了钦天监,钦天监道:“本月的月末乃是良辰吉日,是婚丧嫁娶的黄道吉日,皇上您看?” 那钦天监将玉匣记送了过去,皇上握着看了看,点点头,已开始写圣旨。 朝廷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了,司礼监已握着明黄的绢帛低着头你进入了武安侯府和伯安府,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帝王的饬令。 一切再也不能更改了,陈百现只能强颜欢笑,苦哈哈的接旨。 至于柳老爷,自柳芸香从朝廷回来后,日日以泪洗面愁眉不展,他也心如刀绞,人人都明白这不是好的婚姻,不是正确的搭配,但有了朝廷的意思,真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切只能如此。 那夫人痛哭流涕,进入柳芸香的卧房,说了不少推心置腹的话,“芸香啊,你要觉得委屈或者他们给你下绊子了,你就找县主大人,为娘看她是个好人,在武安侯府上你只能指望她了。” 另一边,武安侯府,那圣旨下来后,陈荣安气的咬牙切齿,等司礼监前脚一离开,后脚关门闭户,破口大骂。 “今日真是丢人啊,我何尝有过这等奇耻大辱,老天啊!真是气煞我了。”那陈荣安用力的拍胸脯,好像一只随时准备进攻对手的黑猩猩似的。 第五十九章:破碎的时光 “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陈百现皱眉,“该发生的也不可阻挡,如今还计较什么,早做什么去了?叫你色胆包天胡作非为,叫你恶贯满盈学那花花大少?” 陈百现怒极,从仆人手中将马鞭拿过来,对着陈荣安劈头盖脸就教训,马鞭飞一般落下,好在陈百现向来舐犊,也不过小惩大诫罢了。 后院,陈锦瞳含笑听四喜儿报说前院的新闻,听到陈荣安被教训,连九星这项来面无表情之人,此刻也忍俊不禁。 “小姐,这才叫自相鱼肉,相煎何急呢。”四喜儿笑了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感觉,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自作自受。”旁边的九星露出一个嘲谑的冷笑,陈锦瞳旋即也笑了,但却叮咛道:“过几天就是良辰吉日,那芸香姑娘就要过门了,我日日都在外面忙碌,倒是你们要操心一下内室。” “小姐放心好了,九星会保护芸香姑娘,奴婢这边一旦听到她被陈荣安欺负了,立即到煤厂去找您。” 陈锦瞳也无需多言,他知道,自己这一侍女一侍卫会将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三天后,月末,是钦天监看的好日子,在一片吹吹打打的热闹里,朝廷的卫兵硬生生将柳芸香给送了过来。 轿厢内的柳芸香哭的肝肠寸断,实际上,柳芸香自己也一点都不像嫁人,他的意中人是高德楷。 从第一次和高德楷见面,她就被高德楷征服了,如今虽时过境迁,但她对高德楷的爱意有增无已。 尤其是自己被登徒子陈荣安玷污后,她有千言万语要和高德楷说,甚至于委屈到希望高德楷带自己离开这里,两人到一个世外桃源去,过那种隐姓埋名的生活。 然而高德楷呢,却并没有那种感觉,当他知道柳芸香已是“残花败柳”后,对柳芸香一点亲近感都没有了,甚至于想要尽快的和柳芸香划清关系。 因此,他才配合柳老爷等演出。 此刻,芸香已在热热闹闹的氛围里送到了府上,看起来宾主尽欢,但在这笙歌燕舞之下究竟有什么样的不得已和什么样的辛酸,陈锦瞳一清二楚。 作为主角柳芸香,她只能强颜欢笑!这一场不见硝烟的婚姻保卫战中,柳芸香是胜利的,尽管,武安侯府上并没有安排什么大礼来迎接她,但人尽皆知,这不但是“天赐良缘”且还是皇帝指婚的,谁也不能违拗,只能按部就班的接受。 至于其余人,配合在一起去演出,真可谓粉墨登场。 朝廷那边的人直等到柳芸香和那陈荣安“高高兴兴”“喜气洋洋”的拜天地了,他买菜离开。 陈锦瞳自然也送去了祝愿,希望他们和和美美。两人被“送入洞房”后,那陈荣安立即变了一张脸。 “柳芸香,你这贱人,你也配做我的妻子吗?你真是痴心妄想!今日你即便是做了我夫人,又能怎么样?你就算是怀孕了,又能怎么样呢?哈哈哈,哈哈哈。” 陈荣安冷漠的盯着红盖头,红盖头之下,气势汹汹的一双手伸了出来,一把将红盖头丢在了桌上,那柳芸香早已破釜沉舟,此刻有什么好怕的? 她知道,她愈发表现的惶恐,就愈发被欺负的可怜,思及此,她索性豁出去了。 “陈荣安,当日你设计了我,如今我已怀孕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武安侯的儿媳妇,不管怎么说我柳芸香从今日以后都是你陈荣安的结发妻子,你同意也好,你不同意也罢,此事板上钉钉天经地义。” “你这登徒子,当日要不是你玷污了我,我今日会嫁给你这方方面面都不如高德楷的人吗?”柳芸香也什么都不怕。 “好个牙尖嘴利的贱女人啊!”那陈荣安向来欺软怕硬,看柳芸香不怕自己,他更加气愤。 “我打不赢陈锦瞳,我今日连你打不过了吗?”陈荣安怒冲牛斗,上前去一耳光就丢在了柳芸香的脸上。 那柳芸香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教训过,顿时蒙住了,接着就疯狂的反抗起来,屋子里各种器皿都被打碎了,有那武安侯准备的礼物,有陈锦瞳送过去的玉璧,还有皇帝送的瓷瓶。 那陈荣安毕竟会一丁点三脚猫的功夫,柳芸香这女流之辈哪里是对手,结果被一把卡住了咽喉,陈荣安逐渐用力,柳芸香翻白眼,人眼看着就昏死了过去。 陈荣安猖獗的大笑,他此刻早疯狂了,哪里会理睬柳芸香的死活。 结果柳芸香的手摸到了一个蒜头瓶,用力一下打砸在了陈荣安的头上,说时迟那时却快,陈荣安只听到一股劲风,还没有来得及躲避,头上就有了鲜血。 “你!”陈荣安用力一拉,柳芸香已逃窜到了门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陈荣安,我这才一过门你就如此欺负我,我不要在你们家了,我此刻就回去,我找爹爹评评理去,爹爹明日找皇帝聊一聊,你问武安侯府就完蛋了。”柳芸香哈哈大笑。 “芸香,芸香啊!”门口是大夫人憔悴的叫声,之所以大夫人会到这里来,还会因为侍女听到了后院的吵嚷。 “芸香,夫人给你赔不是了,这时请怎么好闹到朝廷去,这么一闹对我们武安侯府和你们伯安府有什么好处呢?芸香,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我来为你做主。” 接着,门口一声阴测测的吼声,武安侯陈百现到了,他一把就住了陈荣安,推推搡搡将陈荣安弄到了屋子里。 “安儿,你疯了不成!这是皇帝指婚!你不喜欢她也就罢了,让她自生自灭有何不可?你非要撩拨她,如今她一旦回去这么一闹,你和爹爹都毁于一旦,我儿啊,你竟这么糊涂吗?” 经陈百现这么一说,陈荣安才逐渐冷静了下来,但依旧用力的咬着牙齿。 陈锦瞳眼瞅着柳芸香到了后院,倒是心满意足,但刚刚回去,四喜儿就飞奔了过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啊。” “怎么?”陈锦瞳一边剔牙,一边笑嘻嘻看向四喜儿。 “您让奴多多留意那芸香姑娘,那芸香姑娘如今已到了,此刻挨打了真是苦不堪言呢,武安侯和夫人都到大爷那边去了,您……” 第六十章:被侮辱被损害的 听到这里,陈锦瞳拍案而起,“好啊,好啊!好个陈荣安!” 她立即起身到前院去了,下人们都知陈锦瞳的厉害,看陈锦瞳盛气凌人过来,一个个急忙闪避,让出了一条路。 陈锦瞳在前,四喜儿和九星在背后,主仆三个人风风火火到了陈荣安的跨院,陈锦瞳盯着陈荣安看了看,几乎是老母鸡保护小鸡一般用力将柳芸香保护在了自己背后。 然后指了指陈荣安的鼻子。 “大哥哥今日是要做什么呢?非要将此事闹皇上面前去才称心如意是吗?如今竟打了刚过门的新娘子,好得很,我们也不要在这里了,九星!还不快备轿吗?芸香要打道回府了。” 看陈锦瞳来,陈百现知道没好事。 他那恶狠狠的目光不悦的狠狠瞪了一下旁边的侍卫,暗骂一句“不是要你看着点儿吗怎么还让她来了?” “老爷,她是没笼头的野马儿,会武功也就罢了,又是个有官职的,老奴等不敢为难啊。”那奴才瑟瑟发抖跪在了陈百现面前。 此刻,陈玉莹从外面进来了,她哪里知道是什么情况,“要滚吗?我看要滚的话,连你陈锦瞳一起都滚,有多远就滚多远,滚滚滚!” 陈玉莹这么一骂人,正中了陈锦瞳的下怀。 “诸位可都听到了吗?陈玉莹竟然要将我和柳芸香给驱逐出境了,如今大家都听到了,等我找皇帝来评评理,谁要是到跟前胡说八道,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一家人的。” “哎呦,哎呦。”陈夫人吓到了,唯恐陈锦瞳果真闹,一把将陈玉莹给推开。 “你喝醉了不成,今晚你大哥哥喝醉了,连你都喝醉了,还不快回去休息吗?”那陈玉莹本就是个低智商的女子,被老娘狠狠的瞪视了一下竟也没能明白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娘亲!”陈玉莹跺跺脚,还准备死磕一把。 “奚姑,还不快将二小姐待下去吗?”陈夫人怒了,那奚姑到底是办事情办老了的,急忙搀扶陈玉莹离开。 看陈玉莹去了,陈百现也过来,他算是领教了陈锦瞳的厉害。 “瞳儿你怎么过来了,这是个误会,你大哥哥喝醉了,今日是他的好日子,多喝两杯也是情理之中。”陈百现立即丢给陈荣安一个“快装醉”的眼神。 那陈荣安此刻骑虎难下,也明白事情继续下去对谁都不好,当即浑浑噩噩的点点头。 其实,陈锦瞳哪里是真的想要闹啊,她更知这事情闹到最后不好收场,看陈荣安已认了事,陈锦瞳转动了一下慧黠的星眸,“那也罢了,到从今日开始我却要监督大哥哥的一言一行。” “你!”陈荣安怒瞪了一下陈锦瞳。 旁边的老狐狸陈百现已皱眉,示意陈荣安忍气吞声,他自己却道:“那自然是要好生监督监督的,当年就是他的错,如今可不能耽误了芸香姑娘呢。” “爹爹所言甚是,那么女儿就告退了。”陈锦瞳临走前叮嘱了柳芸香两句,意思让柳芸香不要忍气吞声,果真闹到不可开交也不要第一时间去找皇帝,最好先和自己聊一聊再说。 那柳芸香也是聪明人,立即点点头。 闹了个鸡飞狗跳乌烟瘴气,陈锦瞳这才回去睡觉了,但从今日后,陈锦瞳却明白了,那陈荣安的确是个不负责任的浪荡子,也暗悔自己不该顺水推舟安排柳芸香嫁给陈荣安。 这事情她一开始就该好生和东方玄泽聊一聊的。 第二日,依旧还要到煤厂去,陈锦瞳离开之前将四喜儿留在府上,“你放心好了,如今你虽无官无禄,但他们也怕你,你毕竟是我兴宜县主的奴婢,那大夫人再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今日就多听一听看一看,能帮助的地方要义不容辞去帮一帮芸香。” 那四喜儿是穷苦人出生,最会同情弱者,听了陈锦瞳那一席话,连连点头。 今日煤厂也没有什么事,陈锦瞳倒是想要在外面“偶遇”一下东方玄泽,哪里知道最近朝廷的事情很多,东方玄泽日日都在应招,倒是分身乏术。 她在煤厂转了一圈,检查了设备和账目,开了一个临时会议,也就回去了。 回到府上,今日倒是少见的风平浪静。 到第二日,依旧风平浪静。 但陈锦瞳却感觉意外,他们果真就偃旗息鼓了吗? “今日是不是要到正厅去和老爷等吃饭?”例行公事,每个礼拜的最后一天,陈锦瞳都需要到前面去和大家伙一起吃东西,自从那一次被陈锦瞳闹了个不欢而散后,府上也蠲免了这一项活动。 但今日陈锦瞳让四喜儿去打听了,说老爷果真已在备办了,听到这里,立即点点头。 “我就当一当这不速之客,走啦。” “啊!”四喜儿愕然,九星吃惊:“小姐您要到前面去共进晚餐啊?”陈锦瞳真是想一出就是一出,平日里最深恶痛疾和陈百现一家人吃东西,此刻却要到前面去。 “说走咱就走,走吧。”陈锦瞳才不管四喜儿和九星多么震惊呢,一刻钟后,陈锦瞳已大摇大摆进入了正厅,再一小会,已正襟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的是,陈锦瞳虽已错过了很多个例行公事的聚会,但经上一次的口水战后,稳坐第二把交椅。 看陈锦瞳到了,陈玉莹做出一个干呕的动作,然后摸一摸肚子:“我已经吃饱了,再吃就恶心了,失陪。” 这陈玉莹分明是在挑衅自己,陈锦瞳冷笑:“二姐姐竟也恶心的厉害吗?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给二姐姐看看,那等不名誉的事可不能接二连三的发生啊,否则我们府上可怎么抬得起头。” “陈锦瞳,你收回你的话,否则我!”陈玉莹怒极了,竟做出一个要掴耳光的动作。 九星立即保护在了陈锦瞳面前。 那陈夫人看到这里,急忙闪身,“哎呦,你们姐妹这是闹什么闹?瞳儿,你来晚了,快吃吧。”夫人示意陈锦瞳离开。 那陈锦瞳每一次非但不能占上风还要落下风,落下风就罢了,还被陈锦瞳彻底完胜,陈夫人已见怪不怪,陈玉莹气鼓鼓的离开。 第六十一章:偷听到的秘密 看陈玉莹去了,陈锦瞳目光梭巡了一下餐桌,疑惑的扬起来眉毛:“大哥哥呢,嫂子呢,都不来?” “你大哥哥今日到桃源县收购秸秆去了,你也知道!如今他们夫妻真正是小别胜新婚,也就都没有过来。” “哦,我知道了。”陈锦瞳才不相信谎话连篇的大夫人呢,点点头抓了两把花生米,端走了一盆涮羊肉,优哉游哉的去了。 四喜和九星跟在背后,两人笑逐颜开,今晚可以开荤了。 陈锦瞳才刚刚离开,陈百现就狂怒,起身一把将桌子给掀翻了,“不扑杀此獠,我如何扬眉吐气。” “老爷不要着急,且等等看。”陈夫人立即过去给陈百现顺气。 那陈百现气坏了。 陈锦瞳回来后左思右想都感觉不对,看四喜儿在吃涮羊肉,立即问道:“最近要你盯着那边看,你可没有松懈吗?” “小姐,奴婢知道您要问什么,那芸香姑娘很好,日日有人送吃的过去,那送吃的的奴婢,我认识呢,吃的东西也还过得去。”四喜儿本是尽职尽责之人。 听他这么说,陈锦瞳点点头。首先排除了柳芸香被害的推理,莫不是他们夫妻两人果真已和好了,情浓似水你侬我侬,因此躲在小楼成一统了? 陈锦瞳一想到这里,倒是想要过去看看了。她起身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今晚是毛月亮,不怎么明媚,但却很有诗情画意。 “我到那边去看看,你们吃你们的。”陈锦瞳怕柳芸香受委屈,临走前还装了一口袋的干牛肉。 这牛肉干最扛饿了。 她轻身功夫本就不错,蹿房越脊不在话下,轻而易举就到了对面的屋子,侍卫一个都没有惊动,陈锦瞳蹑足潜踪往前走,一会儿就没入了后。庭,结果人没有到婚房呢,就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池塘旁边垂泪的李云祥。 “芸香?”陈锦瞳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柳芸香失态的回头,目光躲避陈锦瞳的眼。 “瞳儿,是你呢?这半夜三更的你来做什么?”陈锦瞳突如其来的造访,实在是柳芸香意料之外的事。 陈锦瞳靠近,发觉柳芸香刚刚哭过,“你怎么还以泪洗面啊?”她慢吞吞道:“你不要哭了,快乐起来!既然我们不能改变这些,就要去适应这些,这也是你的命!就好像我的命一样,我日日和他们决斗,都疲倦了。” “我啊,我日日告诉自己,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可不能输给他们,你也一样。”鼓励完毕,陈锦瞳问了问他的生活和饮食,发觉的确还过得去,这才满意了。 “那就好,看来是我多虑了,但这个还是给你。”陈锦瞳将牛肉干给了柳芸香,那柳芸香本已吃饱了,但却没有拒绝,一边吃一边道:“瞳儿,承蒙你照顾了,我于心不安。” “那有什么,我们是摸石头过河,互相照顾。”陈锦瞳从来都是功成身退之人,更不会炫耀自己的能耐,那种弄矜功自伐之事,她不会做。 这也让陈锦瞳获得了不少的友情。 “好了,怀孕的女子要有一个乐观的阳光的积极心态,不要熬夜,更不要胡思乱想,毕竟稚子无辜,我去了。”陈锦瞳转身就走。 她今日过来主要是看看柳芸香,看柳芸香千好万好,也就放心离开了。 但陈锦瞳才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陈荣安跌跌撞撞的回来了,口中还在唱十。八。摸:“这第一摸啊,摸到个软……”真是不忍卒睹,不忍直视。 陈锦瞳看陈荣安回来,人已灵猫一般的出去了,陈荣安压根就没注意到陈锦瞳。 而在前世,陈锦瞳甚至于连红外线都可躲避,更不要说人的眼了,这些技能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就出来的,这是经年累月千锤百炼后内化了的能耐。 陈锦瞳站在蜀葵后,心头却惴惴,这陈荣安如此大醉酩酊,等会儿要是故态复萌欺负起来柳芸香可怎么样呢? 不成! 她不决定走了!且在这里等等看! 那陈荣安人没有进入屋子呢,就哇啦啦的吐了起来,看那模样的确是不胜酒力,他用力拍门,一面拍打,一面破口大骂。 “柳芸香,你这个贱人,你夫君回来了!你还闭门不出在里面偷汉子吗?仔细我捉奸啊,柳芸香啊!柳芸香!你等着吧,我们来日方长,我定要想个毒计将你弄死,神不知……神、神不知,哈哈哈,鬼不觉!鬼不觉哟。” 陈锦瞳听到这里,大吃一惊,所谓酒后吐真言,原来他们夫妻两人已如此天崩地裂了吗? 陈锦瞳准备上前去说教两句,结果就在此刻,大夫人从后面走了过来,她恨铁不成钢的拉住了陈荣安,“到哪里去了,可不是又道醉春楼去了?” 大夫人的嗅觉很敏锐,从陈荣安身上那茉莉花的香味就猜出他去了哪里,醉春楼是帝京数一数二的销金窟,且还是刘兴贵开的,真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娘亲,孩儿心里堵得慌,如今真可谓作茧自缚,那柳芸香不是个善茬,陈锦瞳不是个省油的灯,孩儿真是苦楚!不然为什么到醉春楼去喝酒呢?” “安儿,你是我们府上的顶梁柱,其余的话为娘也不多说了,为娘就希望安儿你能肩负起该有的责任,如今也该早点儿回来才是!”夫人责备了两句,转身去了。 陈锦瞳听到那一句“赶明儿我要想个毒计将你弄死,神不知鬼不觉”顿时心里发憷,将那醉春楼是陈荣安娘舅刘兴贵开的,如今他日日沉迷在醉春楼里,想必那刘兴贵又是给出了什么阴谋诡计。 第二日,陈锦瞳并没有去煤厂,看陈荣安前脚走,她后脚立即跟在了背后。 那醉春楼之前她闹腾过,如今也不好正大光明进入,只飞身上了屋顶,对醉春楼内的格局与体系,陈锦瞳高下在心。 那陈荣安已在喝酒了,对面作陪的却不是刘兴贵,而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那女子翘起来二郎腿,正在吃瓜子。 “我说,你日日说要休了那贱人,杀了那陈锦瞳,怎么日日也不见你行动,还说要让我做你的夫人,总要我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哎。” 第六十二章:倒霉催的户部尚书 陈锦瞳想要骂三字经,她和这女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臭丫头竟在催促陈荣安谋杀自己,陈锦瞳气的牙根痒痒。 那陈荣安道:“陈锦瞳这臭丫头厉害极了,我之前就暗算过她,她会武功啊,厉害极了,依照我看,千军万马都打不过她一人,你要我怎么样?” “那就忍气吞声一辈子吗?陈大爷?”那臭丫头涎着脸靠近陈荣安,陈荣安叹口气:“且走一步看一步。” 他色眯眯看看那女孩的衣领,那女孩也不介意,反而是腻味到了陈荣安的身上,恨不得和陈荣安做连体婴儿。 陈锦瞳看到这里,生怕下一刻就会少儿不宜。 “依照我说,”那臭丫头左手在抚摸陈荣安的鬓角,右手已解开了陈荣安的纽扣,浪荡的一笑,道:“你下毒就可以了,他们日日都要吃东西,自然防不胜防!用点儿见血封喉的毒,连她们自己个儿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呢。” 陈荣安听到这里,犯难道:“这陈锦瞳可厉害极了,你莫要低估了她,一般的毒药她嗅一嗅就知道了,屡试不爽,什么鹤顶红什么砒。霜,我何尝没有尝试过,都被识破了。” 陈锦瞳趴在瓦面上骂娘,老娘前世经过特殊训练好伐,陈荣安用的毒药不是具有刺激性的特殊气味就是具有放射状的奇怪颜色,一丢在茶杯里,好像开了一朵五光十色的花儿,不要说陈锦瞳了,就是一般人也感觉那杯水诡异,谁敢胡乱饮用? 陈荣安这低智商犯罪,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此刻,他和这青楼女竟准备谋害自己,也有点让陈锦瞳不可思议。陈锦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丫你要下毒就早点儿动手,非要找这么个人来商量擘画,此刻可算是让热哦抓住了。 “那么你说,究竟怎么办吗?” “这个,你看好了,无色无味,任何人都不会识破的,吃了这药丸子后,那人立即完蛋了。”那青楼女古怪的笑了一声,瓷瓶里的药丸子摇晃了一下,倒出来一枚。 那一枚骨碌碌的滚落在手掌心里,陈锦瞳居高临下一看,发觉那是个麦丽素一般的黑色药丸子。 那陈荣安如获至宝,攥在手掌里哈哈大笑,“见血封喉吗?” “自然。” “妙计,妙计啊!你果真是个妙人儿。”陈荣安抚掌大笑,陈锦瞳气的牙根痒痒。 “可有解药吗?”陈荣安继续问,显然已准备用这毒药来对付陈锦瞳和柳芸香了。 “哎呦!”在胸口画圈圈的手一刻也没有停下,贼眉鼠眼看看陈荣安,“大爷啊,这怎么可能有解药吗?你以为我是你吗?在我们青楼里啊,女孩的手段可多了去了,我的好大爷。” “如若毒不死,会怎么样呢?” “会全身麻木不仁,”那女孩笑的花枝乱颤,完全不像是谋划害人的节奏,“还会半身不遂,总之啊,后半辈子是完蛋了,所以你放心好了,即便是没能将陈锦瞳和柳芸香这一对儿贱人弄死,只怕那种感觉也不见得会很好。” 陈荣安听到这里,响亮的亲吻了一下这青楼女,那女子一把抱住了陈荣安,眼瞅着两人就要颠。鸾。倒。凤。 陈锦瞳在他们打得火热的时候,心头大怒,好你个登徒子陈荣安,你竟在这里谋算害我呢,我焉能要你得偿所愿? 陈锦瞳扒拉掉一片瓦,瞄准陈荣安的后脑勺丢了过去,陈锦瞳心知肚明从什么角度击打,用什么样的力度,一切把控的天衣无缝,所以,那一片瓦嘭的一声打在了陈荣安的后脑上,那陈荣安当即就昏了过去。 “大爷?”那青楼女上一刻还洋洋自得欢欢喜喜呢,下一刻但是变了脸色,“大爷?” 她用力摇晃了一下陈荣安的身体,发觉陈荣安竟——睡着了,真是扫兴极了。 接着,屋子多了一个人,那女子笑嘻嘻的靠近陈荣安,用力一把抓住陈荣安的发丝,提了一下后,将陈荣安丢在了远处。 陈锦瞳一脚踩在陈荣安的脸上,一手已拉住了那青楼女的衣裳,那女子当即花容失色,声音喑哑,惶恐的大叫起来:“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呢?” “嘘!”陈锦瞳手下移,在这女孩咽喉下两寸处用力一捏,这女孩当即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她知道在哪里下手,可以完美的锁定声带,这女子惶恐极了,对陈锦瞳拳打脚踢,但在陈锦瞳看来,那简直太小儿科了。 陈锦瞳不禁冷笑一声,点住了这女孩的穴道,那青楼女大惊失色,想要叫但却不能发声,想要动,但浑身上下一丁点儿力量都没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锦瞳将瓷瓶拿出。 然后,她慢条斯理的倒出一枚药丸子。 “哎呦,”陈锦瞳笑嘻嘻,“听说你要谋害我呢,我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陈锦瞳!” 听到这里,那青楼女面如死灰,愕然的眼内蕴了一抹恐惧的光芒,接着,那一抹恐惧变成了求饶,陈锦瞳看到这里,冷漠一笑。 “这毒药究竟好不好啊,告诉我是怎么提取出来的吗?还无色无味,还吃了后会半身不遂,我就是不相信呢。”什么是笑面虎?她就是了。 她笑的自自在在,反正胜券在握。 “所谓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啊,那个小妹哟,抱歉的很,我要测评一下毒药的效果究竟怎么样了。”陈锦瞳一面说,一面掰开那女孩的嘴巴,将毒药丢在了那女孩的口中。 那青楼女抗拒着,陈锦瞳却不管这么许多,她用力在那女孩下巴之下一掌,给了这一掌后,青楼女顿时昂头。 接着,她的食道已扩张,那药丸子哗啦一下就滑了下去,陈锦瞳嘿嘿一笑,坐在哪里吃东西。 “真好吃,还是熊掌?”陈锦瞳握着玉著,品尝了起来,一点做坏事要逃走的感觉都没有。 “这个是什么?梅花鹿的尾巴吗…只可惜九星和四喜儿没有口福吃了,这个呢,不会是牛鞭吧?”陈锦瞳每一种小菜都吃了一口,大概过了一刻钟,料定即便是这女子催吐,毒药也已在消融了。 第六十三章:我是吴淮 她是好人。 所以,毒药仅仅吃喂下去一小半,如此一来只能是“麻木不仁”、“半身不遂”但却不会“见血封喉。” “大少爷,大爷?”门口有了敲门声,陈锦瞳警觉的靠近,站在了门背后,她捏着自己的嗓子,娇嗲的声音让人的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大爷在喝酒呢,你们略等等。” 那人顿时后退,但似乎感觉不对劲,用力推开门,结果一把茶壶滴溜溜就打在了那人的头上。 “哎呦!”那人眼前一花,但也临危不惧,陈荣安时常喜欢招灾惹祸,因此府上也豢养了那么一群比较厉害的打手。 那人忍着剧痛,一把将鬼头刀拔出,“好啊,这屋子里有贼了,哥儿几个,还不快动手吗?” 接着陈锦瞳看到一群人包抄了过来,要是硬碰硬这绝对要吃亏,她武功是很好,但架不住车轮战啊。 陈锦瞳握着桌上的花生米丢了过去,“来来来!来的都是客,请你们吃油炸花生米咯。” “来来来,红烧肥肠!” “毛血旺啊!”陈锦瞳哈哈大笑,马不停蹄将东西丢过去,那几个人已跌在了远处,乱作一团。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呢? 陈锦瞳一把将窗帘掀开准备跳下,一看下面……竟是碧波粼粼的秦淮河,哇呀怪叫了一声,朝着东面去了,那东边是街道,此刻人类人王络绎不绝。 但落差有点大,高度有点让人不可思议,陈锦瞳咳嗽了一声,抓住了窗帘,在那几个握着鬼头刀的人到来之前,已轻盈如云中鹤,飘飘然下了窗口。 那几个人气急败坏的追了过来,有人看陈锦瞳快降落到地上,一不做二不休,斩断了陈锦瞳手中的窗帘,眼看着面前走过来一人,陈锦瞳待要躲避,已实在是来不及。 那人也想要躲避,但眼瞅着是来了个亲密接触。 “呱嗒”一声,武功绝好的陈锦瞳硬生生撞在了那人的身体上。 “啊,抱歉了您!”陈锦瞳准备搀扶那人,结果窗口上几个人已飞落了下来,这几个人武功牛逼轰轰,让陈锦瞳很有“望尘莫及”之感。 陈锦瞳也来不及看看昂仁是死是活,急忙去搀扶,那人也天旋地转,一头撞在了陈锦瞳的衣裳上,偏巧那人头顶的白玉簪挂在了陈锦瞳的衣裳上。 “糟糕!”陈锦瞳用力一越,把白玉簪已滚落在地上,陈锦瞳看看完好无损,立即离开。 后面那几个家奴吆喝着追了过来,他们距离远,并没有看到陈锦瞳已逃离,不巧的是,刚刚被陈锦瞳撞到的倒霉鬼竟也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裳,那几个家奴一把卡住了那人的肩膀。 “哈!你这是狗急跳墙呢,从这么高的位置跳下去,没有哦折断你的脚吧丫子吗?”那人狂笑一声二话不说锁住了那男子的肩膀。 另一个人一脚踢在了那男子的后背上,可怜该男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这恶人,贱人,此刻可知道我们的厉害了?”那几个家奴一一追了过来,七七八八凑了过去,将之横拖倒拽弄到了二楼去,准备接受处罚。 此刻的陈锦瞳早逃之夭夭了,看左近没有什么人,将那药瓶拿出来看都不看就丢在了护城河内,这药再什么剧毒,河水也会不动声色的消融掉,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陈锦瞳伸懒腰得意洋洋准备回去,想要坑害我?老娘给人下毒的时候,你们哥儿几个还不知在哪里玩儿呢。 陈锦瞳嘴角挂着个自得其乐的弧度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刚那被自己撞到了的男子是……那男子竟如此面熟,但一时半会却想不到究竟那男子是谁。 “吴淮!” “哎呦,是吴大人。”这吴淮是户部尚书,是个清流一派,平日里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看起来似乎闲云野鹤。 但陈锦瞳却知道这吴淮是皇帝的心腹之人,这吴淮做事情不偏不倚不夷不惠,譬如某人错了,他立即对此人下手。 他可以说是帝王放在朝廷内的晴雨表,别看吴淮年纪轻轻,现如今已是三品的户部尚书了,官阶要比陈锦瞳正不少。 陈锦瞳看看后方,暗忖……刚刚可没有伤到吴大人? 另一边,吴淮已被几个家奴带到了屋子里,岸陈荣安还在昏迷不醒呢,有人过去为其舒压理疗去了,那家奴的首领冷笑靠近吴淮,一桶水就泼在了吴淮的身上。 虽然已开春了,但春寒料峭,谁受得了这个? 那吴淮顿时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苏醒了过来,惶恐不已的盯着眼前人,:“你们——你们做什么呢?我可是朝廷命官,封疆大吏!” “好你个朝廷命官!好你个封疆大吏!”那家丁立即对吴淮动手,左右开弓就教训他。 那吴淮偏是个不会武功的,此刻被两耳光打的找不着北,差点儿闭气,吴淮本不习惯带侍卫出来,而今日他不过是路过这里到别的地方去走走,哪里知道会遭遇这等飞来横祸? 那吴淮诧异极了,声音都在颤抖,“你们,你们竟敢对本官大不敬,本官要让你们后悔,你们可知道本官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 “姓甚名谁?你还能是皇帝老儿不成?”那人嚣张的靠近,嗤之以鼻的冷笑。 吴淮忍着脸颊上那火辣辣的疼,冷笑道:“我可是三品户部尚书吴淮。” 其实吴淮在帝京也是出了名的人,但大家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此刻几个人看向了吴淮,发觉这吴淮竟是个年轻而英俊的男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朝气蓬勃之感。 这完全和老学究模样的“尚书大人”不同,那家奴本孤陋寡闻之人,他们几个都没有见过吴淮,此刻盯着吴淮打量了一下,更感觉此人在信口开河。 还要继续打呢,旁边的陈荣安已苏醒了过来,他刚刚就听到几个家丁在咋咋呼呼教训谁了,但却没能听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此刻睁开惺忪的眼一看,视线立即锁定在了吴淮的面上,当看到吴淮脸颊上有肿胀后,顿时明白了什么。 “哎呦!”陈荣安现如今处于被革职查办的敏感期,不要说三品的大员了,就是一般的朝廷命官也是断乎不敢得罪的! 第六十四章:锦瞳之意 此刻一看吴淮竟被自己的家丁来了个不折不扣的五花大绑。 吓得他急急忙忙奔了过去,一把将吴淮拉了起来,“我的乖乖,吴大人,没伤到您吧?” 众人哪里知道这白面书生果真是吴淮吴大人,此刻看陈荣安那胆小如鼠的模样,他们顿时面色苍白。 “哎呦,吴大人饶命啊,草民等有眼不识金镶玉,竟打了您。”那两耳光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却伤到了吴淮的自尊。 “本官真是要杀了你们。”吴淮气恼,几近于咬牙切齿。 那几个家奴忙不迭叩头,嘟囔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陈荣安一看吴淮的脸,知今日事要处理不好,自是没完没了。 “吴大人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您赔不是了。” “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给吴大人叩头吗?”大家平日里看到的都是陈荣安盛气凌人的时候,几曾见过陈荣安这么俯首帖耳? 而那吴淮别看是个户部尚书,但却是皇帝最器重的人,吴淮弹劾攻讦人简直是家常便饭,这朝廷里没有几个人不谈虎色变。 只要他们在作风上有丝毫的问题,经吴淮弹劾,那人等同走上了死亡传输带。 这多年来,年纪轻轻的吴淮,早不知道折腾走了多少自以为是的官员。 “吴大人啊,是小人错了,小人有眼无珠啊!”那带领教训了吴淮的家奴此刻双膝跪地,不停的抽自己的耳光。 “那就打自己一百下,快!要稳重很,不然本官可不依不饶!”那家丁也明白,这已算是对自己最大的恩惠了,他可不敢表演,一耳光一耳光变本加厉的抽打自己,一张脸肿胀起来如面包。 其实也是那家奴多虑了,吴淮是嫌恶他们,但却不怎么对付他们,毕竟这群小喽啰是不够格的。 那陈荣安立即找了医官过来,说什么都要给“吴大人”看看,唯恐吴淮和自己“来日方长”,竟还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塞了三百两银子,那吴淮最讨厌私相授受的事,一把用力的推开了陈荣安。 那陈荣安尴尬极了。 等那吴淮去了,陈荣安一脚踹开了那几个家奴:“你们真是有眼无珠了,这戴着金龟的人也是你们能碰的吗?那吴淮平日里大家都怵他,没事儿还躲避的远远的呢,你们竟去撩拨这条龙?” “大爷啊!是小人有眼无珠啊,这吴淮的确好像是刚刚进来闹事的人。”那几个家丁面面相觑。 “吴淮可不会武功!”他咳嗽了一声,摸一摸后脑,摸到了一个圆鼓鼓的包,顿时感觉苦痛。 “刚刚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啊?”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作为当事人,他被打昏了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至于那几个家奴,大家也都云里雾里,等他们冲进来,肇事者就离开了。 那陈锦瞳武功高强,以至于他们几乎没能看清楚那张脸,真正亲眼目睹了事情发生和发展的只有云榻上那女子。 但此刻那女子吃了一小粒药丸子后,已几近于奄奄一息,她用力的眨巴美丽的大眼睛,求助的看向陈荣安。 陈荣安凑近那青楼女,“你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吧,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那女子舌头已麻木不仁,那毒药的确厉害,麻木感传递的很快,一时半会整个人都没有知觉了。 至于半身不遂,她也感受到了,此刻她身体已僵,不能移动一分一毫。那种感觉可真是难受极了。 “说啊?”陈荣安凑近那青楼女。 那青楼女有苦说不出,唯有泪,但哭着哭着,泪水却变成了红色,陈荣安且不理睬,伸手在衣袖中摸了一下,发觉药瓶子不翼而飞。 再看看这女孩的模样,顿时明白了什么。 “快走,顺便通知阿舅过来,这女子中毒了,将来不言不动会影响生意,丢到南山喂猛虎去。”说完大步流星去了。 刚刚他们还缠绵悱恻柔情蜜意呢,此刻陈荣安已冷冰冰的离开了,那女子看陈荣安走开,真是心如刀绞,她几乎想要咬舌自尽,但舌头硬邦邦的,连自杀都成了奢靡。 那陈荣安回去后,日日都忧心忡忡如临大敌,他知晓这吴淮不是个好相与的,早晚会东窗事发。 但过了三天,一切风平浪静,吴淮日日在面圣,但却并没就这事多说一句,这才让陈荣安放了心。 而关于下毒一事,只能草草了事偃旗息鼓。 这日下午,陈锦瞳从煤厂回来,路过花鸟市场买了两只虎皮鹦鹉和八哥,此刻笑嘻嘻提着鸟笼送到了前院。 “嫂夫人在吗?”陈锦瞳和柳芸香始终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这也给了柳芸香一份慰藉。 她听到陈锦瞳的声音,慌忙出门,几乎是望眼欲穿了,“瞳儿你来了,到里头来。” 柳芸香亲手为陈锦瞳斟茶,陈锦瞳瞥了一下旁边的陈荣安,阴阳怪气道:“你这里的茶水我是不敢用的,连你自己用起来都要小心点儿呢,我听说啊……” 陈锦瞳一惊一乍的提高了声音,假装色厉内荏:“这世界上有一种毒药啊,无色无味,见血封喉!吃的少呢,人就半身不遂麻木不仁,吃的多呢,人就死翘翘嗝屁了,你自己个儿注意点儿。” “我会的,”那柳芸香看向了旁边正襟危坐的陈荣安,陈荣安一脸“你盯着我看干嘛”的表情,柳芸香却一本正经问:“陈荣安,你可不会用那种毒药来对付我吧,我这一尸两命,我爹爹不会不调查的。” 陈荣安此刻气坏了,早料定之前偷袭自己的人是陈锦瞳了,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去了。 看气走了陈荣安,陈锦瞳大笑一声,接着将鸟笼子交给了柳芸香,介绍道:“这里头是黄鹂鸟,这个是八哥,这个是鹦鹉。” “瞳儿,你送我的?”她喜欢极了,但手轻轻抚触了一下鸟笼子,却道:“我能不能放走他们呢?” 看到鸟笼子也让她感伤了,这些鸟儿岂非和自己一样,它们对广阔的天地也一定有向往,一定希望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但又能怎么样呢? 看柳芸香竟想要将鸟儿放走了,陈锦瞳立即道:“这些鸟儿送给你有两个用途。” 陈锦瞳做事情都有各种不为人知的出发点,那柳芸香也知陈锦瞳对自己好,听陈锦瞳娓娓道来。 第六十五章:一身病 陈锦瞳道:“这第一,这些鸟儿吱吱喳喳的,日日可以陪伴你,你也不很寂寥,至于你可怜它们,谁可怜你呢?再说了这是被驯化过的鸟,这群鸟儿只能吃好吃的五谷杂粮,放了它们出去,它们必死无疑。” 柳芸香也的确感觉这侯府的生活太枯燥了,需要点儿活跃的声音来调剂调剂日常生活,欣然点点头,“瞳儿,还是你对我好。” “这第二,陈荣安心术不正,我前日……”陈锦瞳将自己偷听到的一切都说给了柳芸香,那柳芸香也没表示出惊愕和惶恐的模样儿,接着陈锦瞳续道:“你日日吃东西之前,用这几个鸟儿做实验,它们没事儿你就没事儿。” 刘玉香看陈锦瞳凡百的事情都为自己考虑,顿时喜上眉梢,竟有一种白胡子从何说起的感觉。 她正在经历着的撕心裂肺的痛,绝望,等等等等,因了陈锦瞳的到来,就好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抚慰住了。 她并没有放大自己的惨痛遭遇,对陈锦瞳,她感激极了。 “我知道了,”柳芸香留恋的握住了陈锦瞳的手,黑漆漆的眼锁定在陈锦瞳的身上。 陈锦瞳倒是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了。 她是大摇大摆进入柳芸香庭院的,其实,她几近于在和人叫嚣了,我今日就做定了柳芸香大小姐的守护神,且看看你们能将我怎么样。 自从柳芸香到了这,那些侍卫们对她也敬而远之,这陈家人就更是爱搭不理了,唯独陈锦瞳可以让她看到全新的希望。 “好了,你可不要难受了,我过几天又来看你,我走了。”陈锦瞳嫣然一笑,辞别了柳芸香。 那柳芸香看陈锦瞳去了,起身送了她出来,其实陈锦瞳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呢,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却不知究竟说什么,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是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的血雨腥风。 她希望看到她自己振作起来。 从柳芸香这边出来,陈锦瞳感觉有点疲累,回到自己的院子,九星看陈锦瞳回来,面带喜色。 “怎么,看你喜气洋洋?”陈锦瞳开门见山,九星笑着靠近陈锦瞳,行礼后道:“小姐,陈荣安今日闯祸了。” “怎么?” 九星将陈荣安“暴打”吴淮一事说了出来,其实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但他讲故事的水平很高,说的绘声绘色,就如亲眼目睹的一般。 陈锦瞳听到这里,兴味盎然,“但依我看,吴淮并不会弹劾他。” “何以见得?”九星脸上立即堆积起失落和遗憾的表情,那表情很快就转为惊讶了,眼盯着陈锦瞳看。 陈锦瞳慢吞吞道:“这吴淮是公私分明之人,如若那陈荣安果真不曾手下留情,他想要教训他,也会安顿这么一群人去暴打一顿陈荣安。” “似乎没有听说他挨打的消息。”九星露出了追忆的神情。 “所以说,此事已小事化无了,毕竟也无关痛痒。”陈锦瞳道。 那九星却失落极了,他几乎是做梦都想要看到陈荣安挨揍,“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还要到煤厂去一趟。” 九星陪同陈锦瞳到了煤厂,陈锦瞳对产品的把控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看着煤块从流水线滚了出来,黑溜溜的,她随手抓过来一个查验。 测评后发觉并没有什么问题,嘴角上这才有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工人看陈锦瞳到了,继续热火朝天忙碌他们的,期间也并没有人因陈锦瞳的到来而怠工亦或者方寸大乱。 陈锦瞳每一处都检查过了,发觉一切都如常,这才满意了,笑着准备离开。 在门口遇到了督工,那督工看陈锦瞳准备走,急忙辟易在旁边给陈锦瞳行礼,陈锦瞳淡淡一哂,“免礼吧,最近一切可都好呢?” 之前陈锦瞳已让这督工做数据了,譬如日产量是多少啊,每一个时辰产量是多少云云,都必须一一报上来,陈锦瞳握着那账目看,发觉机器运转的正常了,众人得心应手了,产量竟也在节节攀升。 这无疑是让陈锦瞳最满意的,她眯缝眼睛满意的笑了笑,“很好,坚持不懈,最近这些煤球都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来,他们的客户已逐渐遍布了五湖四海,一开始仅仅是朝廷就供不应求,最近春暖花开了,朝廷那边已全然都充足了,坊间开始采买,出现了代理商和经销商。 接着有远方的商人也过来了,这煤厂毕竟是国家的,还需将银子提交给国家,再不然陈锦瞳真正是盆满钵满,不可思议了。 “我交代你做的事情,你也都做好了?”陈锦瞳已不理会经销商的事了,毕竟作为甲方的开发商来说,是别人对接自己,而不是自己对接别人,所以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人请过目。”那人将空白的卷册拿出来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握着看了看,“他倒是写的龙飞凤舞的,最近却没有问你为什么要他落款吗?” “大人,您是高估了他,大少爷并没有您想的那么聪明。”那督工笑嘻嘻。 “好像也是,哈哈哈。”陈锦瞳满意极了,“好了,我要回去了,这里的事还交给你们,辛苦辛苦,赶明儿给你们加鸡腿。” 陈锦瞳说到做到,第二日早起,她果真采买了鸡腿,从上而下,每个人都吃到了鸡腿,虽然不过是小恩小惠,但大家却感受到了来自于陈锦瞳的切实的好。 最近,陈荣安安分守己不和自己闹腾,那陈玉莹也不挑衅自己,没有人在陈锦瞳面前刷存在感,这对陈锦瞳而言,也是无聊透顶之事。 所谓无事生非,此刻的陈锦瞳蓦地想要去找一找东方玄泽,他们两人已七八天都没有见面了。 说真的,她还有点想他呢。 陈锦瞳也是世子府的常客,早熟门熟路了,也不需要人报,已登堂入室。东方玄泽很有品位,从屋子的格局和装饰就可见一斑,在这个人人推崇繁复精美的时代,东方玄泽反其道而行之,他喜欢简约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我也会看病 人家都在用错金的东西,他选择用比粗糙的东西,同样一个紫砂壶,人家用上面镌刻了梅兰竹菊的,他呢,用的是残破品。 那紫砂壶的品相的确不怎么样,甚至于看起来是粗糙的了,但他却很喜欢。包括桌椅板凳,乃至于屋子里的壁画,地上的地毯,都简单到了极点。 陈锦瞳被家丁带到了一个会客厅,“陈大人且略等等,世子爷最近身上不怎么好,还在休息呢,过会儿就出来了。” 那家丁说完急匆匆离开了,陈锦瞳听说东方玄泽抱恙,倒是有点着急,看人慢条斯理按部就班过来送茶水和点心了,急忙起身,婉拒道:“不在这里吃茶,我要去看看你们爷。” “世子爷身上不怎么好呢。”那家丁显然不赞同此时此刻陈锦瞳去看望东方玄泽。 但眼看陈锦瞳已经飞去不可的了,那人只能尾随在背后,两人往前走,眼瞅着到都东方玄泽的卧房了,陈锦瞳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往前走。 人没有进入内庭呢,就听到了剧烈的响亮咳嗽声,陈锦瞳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有哮喘的病,此刻那病情似乎在不停的加重。 那一声一声剧烈的咳嗽,好像敲击在陈锦瞳胸口的重拳,让陈锦瞳有点莫名的难受,“我到里头去看看,不会打扰到他,你放心好了。” 其实,这些家丁或许也不明白,看似冷冰冰不可一世的世子爷,实际上并非和他们看到的一样。 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他是很脆弱的,需要个人去嘘寒问暖。而这个人的身份最好是红颜知己,最不济也该是朋友。 陈锦瞳进入屋子,迎头看到那医官已出来了,陈锦瞳急忙避开,那医官垂头丧气,那表情凝重到让陈锦瞳意外。 她等那医官走远了,才慢吞吞迈步进入屋子,这还是陈锦瞳第一次进入东方玄泽的卧房,里头的一切一览无遗。 桌上有一个瓷瓶,瓷瓶暗黑,里头有莲蓬,纱帘和窗帘都是寻常的雪白,衬托的更是窗明几净。 他就那样披头三方坐在罗汉床上,陈锦瞳乍然看到东方玄泽这模样,不禁有点难过,但也很意外。 他人都如此萎靡不振了,但竟还是很帅气,让人不可思议。看陈锦瞳到了,他似乎要说话,当差一张口,咳嗽声更是剧烈。 在陈锦瞳的观察里,他的咽喉之内就好像埋了一串鞭炮似的,正在接二连三的爆破,小小的爆破后是剧烈的核爆,然陈锦瞳惊心动魄。 原来,他是果真生病了,而并非是杜门谢客的借口。 原来,他的病比自己料想的还要严重不少呢。 “世子爷!”门口一个家丁立即冲了进来,准备让东方玄泽躺在床上,那东方玄泽微微摆手,示意此人退下。 他早看到陈锦瞳了,但却不能开口问。 陈锦瞳知他在经历着折磨和苦楚,急忙靠近,那家丁也愁容满面,站在罗汉床旁边。 “你退下吧,我伺候你家主子吃药。”陈锦瞳义不容辞的握住了药碗,用白瓷勺微微搅动了一下,给东方玄泽喂药。 那东方玄泽已病骨支离,自然不会拒绝,一会儿后一碗药已全部都喂了下去,东方玄泽吃了药后,面色从灰败恢复了红润,胸口微微的起伏着。 “我能不能给你请脉?”陈锦瞳前世是雇佣兵,各种本领都学过,对岐黄之术不能算“炉火纯青”,但却也“略知一二”。 此刻看东方玄泽病的蹊跷,准备为他看看,东方玄泽用力的咳喘了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他已不能说话了,以至于只能用眼神来提示她。 陈锦瞳握着东方玄泽的脉门听,约略过了片刻,逐渐听出了门道儿,微微笑了笑。 东方玄泽呢,从他那蹊跷的笑容里似乎看到了希望,“说说看,本王是不是不久于人世了呢?” “我掐指一算啊,老人家您还有八十年的阳寿呢,哈哈哈。”陈锦瞳哈哈大笑。 “那也是一件痛苦的事。”东方玄泽已能说话了,陈锦瞳准备看看药材,以便以对症。 陈锦瞳时常给他惊喜,从她那胸有成竹的神情就能看出,这病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症候。 陈锦瞳听了脉息也看了东方玄泽的状态,还要求东方玄泽张嘴,她看了他的扁桃体后,一切已了然于心。 接着,那医官进来了。 “先生,您断的是什么病?”陈锦瞳显得很权威,就那样问,那医官捻须,沉吟道:“这是痨病,不怎么好呢。” “哦,原来是痨病。”陈锦瞳知道古代的医学没有现代发达,“痨病”两个字其实是对很多疑难杂症的总结,就好像现代人所谓的“肿瘤”“癌症”一样,一听就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痨病两个字,陈锦瞳再看看对面的东方玄泽,“药呢,我能看看吗?” 那医官也知陈锦瞳乃是闻名遐迩之人,忙不迭将药递了过来,他现如今已岌岌可危,就东方玄泽每况愈下的状态看,很有可能会要命的,而一旦他有哦什么三长两短,就不是他能解说的明白的了。 陈锦瞳将药渣子看了看发觉里头有枸杞、西洋参和红枣当归干草等物,唯独不见柴胡、竹叶陈皮等,看到这里,陈锦瞳已彻底明白了。 “我们明日商量商量,这不是什么太厉害的病。”陈锦瞳这不是信口开河吗? 她这么一说,那医官讶然瞪圆了眼睛,俩大眼睛顿时变成了鸡蛋。 至于东方玄泽,他也诧异的很,明明是九死一生之病,这病明明很要命,但在陈锦瞳看来,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 其实,陈锦瞳根据目前的一切已发现了,东方玄泽的病就是肺结核,还是初期,为什么时好时坏,那完全取决于郎中的虎狼之药。 肺结核是最怕滋补的,而这郎中呢?给东方玄泽吃的药里有不少的红枣和西洋参,不要说一个患者了,就是个正常人这么吃,十天半个月也会吃个毛病出来。 但陈锦瞳也不好直叱其非。 “你果真能看病?” 第六十七章:化身为医 “你现如今已这样了,自不会介意我为你看病,你只要听我的,一个月后就好了。”陈锦瞳胸有成竹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今日的神态有点娇憨,有点可爱。 东方玄泽看到这里,竟意外的开心,屏退了那医官后,陈锦瞳又给了东方玄泽一个定心丸。 “在我们的老家,你这个病叫做肺结核,肺结核分为一期二期三期,愈到最后,愈是难以处理,你这个还是早期呢,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这个需要消炎,就这里。”陈锦瞳压了压自己的咽喉,东方玄泽什么都厉害,但唯独对医药学一窍不通,也从来没有学习和研究的兴趣。 至于陈锦瞳,她就不同了,她喜欢研究各种不同的艰深的东西,这医药学很难,所以陈锦瞳更喜欢。 此刻,她将“肺结核”从头到尾说了,东方玄泽听了后,的确发现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二日,陈锦瞳继续过来,已将药材更换过了,此刻东方玄泽的药换做了陈皮、川贝、玫瑰、枇杷、柴胡等等。这么一来,那药可以说一点疗效都没有,因为陈锦瞳安排的这这些药俯拾即是,一点都不值钱。 连东方玄泽都开始怀疑这药的效力了,但陈锦瞳却了笑。 “不要看这些药很寻常,但寻常的很多药聚合起来,力量就不可思议里面,一个疗程后,你自然会看到效果。”这些药的药效不是很厉害,所以不会立即有哦是吗立竿见影的效果。 除了吃药,还需调节一下饮食,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已吃了药,在旁边闭目养神去了,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的面上,让他看起来俊逸极了,那鸦黑的睫毛蜷曲在他的眼睛上,就好像栖息着两只黑天鹅一般。 陈锦瞳道:“我要为你开一个食谱,从今日开始未来的一个月之内,你不要吃其余人给的东西。” 那东方玄泽已很信任陈锦瞳,尽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一份信任是从哪里来的。 “好。” 看东方玄泽点头,陈锦瞳濡墨,开药,这个时代流行的文体还是繁体字,陈锦瞳自然记不住某些偏旁部首了,也不能用拼音来代替,此刻只能找府上的先生来,她一面说,一面让那先生写。 早中晚,一日三餐。 下面之子栏目,咸菜馒头加稀饭,粳米粥、南瓜粥、瘦肉粥等等,这简直是在虐待人了,那先生写着写着都不敢进行下去了,唯恐被东方玄泽老人家误会他在和陈锦瞳谋财害命。 倒是东方玄泽,他语声平静极了,睨视了一下那先生。 “陈大人要你些什么,你写什么就好,不住的盯着孤是几个意思?” “是,是。”那先生汗流浃背,等一切都写好了,陈锦瞳摇晃了一下,“这个你请过目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送到小厨房去,必须严格的按照我的规定来摄取能量,这一次我要你药到病除。” “而一旦中间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这小小的故障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知道了吗?”陈锦瞳煞有介事的看向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盯着纸张看了看,“就吃这个?一个月?”实话说,都是素菜恶化稀饭,一点新意都没。 就在陈锦瞳以为东方玄泽会放弃治疗的时候,东方玄泽竟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本世子同意了。” “那就好,我会日日过来监督的,你可不要胡乱偷吃什么。”陈锦瞳几乎将他看作了小孩儿。 东方玄泽点了点头。 起初这几天的确进行的不好。府上的厨娘已找到了陈锦瞳,整个人好像一把茶壶一般拦阻在了陈锦瞳的必经之路上。 “陈大人,您不能这样啊,我一天还要吃荤菜呢,您怎么日日都让世子爷吃素菜,世子爷最近身体不好,吃这些粗茶淡饭身体会更不好的啊,我的天。” “您放心好了,您只需要兢兢业业做吃的,其余事情都包在我身上。”陈锦瞳叮嘱,那厨娘只能唉声叹息。 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效果显露了出来,东方玄泽已不怎么咳嗽了,大家这才明白了陈锦瞳的用意和能耐,都在密切的配合。 连东方玄泽都想不到,陈锦瞳用那么简简单单的药材就处理掉了自己多年的沉疴,这个痨病已和他纠缠了五六年了,每一面的夏天和冬天天气干燥起来,这病就比寻常时候要沉重不少。 但经陈锦瞳这么一料理,竟似乎要好了。 “怎么样?之前你还半信半疑呢,此刻却无话可说了吧?”说真的,东方玄泽的确已无言以对。 之前他是在怀疑陈锦瞳,用这简单的药材怎么可能拔除生长在自己身体内部的大毒草呢? 但此刻这么一来陈锦瞳逐渐明白了,事情竟也不如何糟糕。 “还要谢谢你。” “继续遵守就好了,你我之间说什么谢谢?”陈锦瞳笑不可抑,终于扬眉吐气了,终于府上这群不学无术之人不作难自己了,“你我都是自己人。” 东方玄泽除了陈锦瞳,再没有一个朋友,那“自己人”三个字,就哈泼向一束光,带着温暖但却无坚不摧的力量,将他心头那积雪组合件融化掉了,他自己能感觉到七情六欲变成了一条河,在流淌。 他是快乐的。 接下来第二个疗程开始了,人们已全面按部就班,在陈锦瞳的建议下,送入屋子里的红茶已换做了绿茶,饮食比之前还清淡了,这一个礼拜后,东方玄泽已可以到处走动了,一点咳嗽声都没有了。 “但实际上也不可掉以轻心,此刻我们的攻坚战还方兴未艾呢,我呢,闲来无事给你做了这个,”陈锦瞳将两个瓷瓶拿了出来,分别倒出来里头的药丸子给他看。 一颗瓷瓶里的药丸子是黑色的,一个瓷瓶里的药丸子是白色的,陈锦瞳握着黑色那个介绍道:“这个是川贝琵琶含片,加了不少的蜂蜜做出来的,效果很好。” “这个是薄荷含片,清热解表的,你可以日日吃一点,很快就彻底好了,固本培元也一样的重要啊。” 陈锦瞳将这东西给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道:“我不吃糖果。” “这是药,不是糖果。”陈锦瞳几乎在命令。 第六十八章:手到病除 东方玄泽吃了一片薄荷味的,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一股沁凉与舒爽,彻底缓解了咽喉的干涩与麻痒,让人舒服极了。 后面的半个月,其实已不需要陈锦瞳日日过来提醒让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医嘱已在严格的遵照了,陈锦瞳也可放松放松。 这日,陈锦瞳再一次到了东方玄泽这里,两人聊起来柳芸香的事情,陈锦瞳自然唏嘘不已,当初就此事她其实还应该和东方玄泽认真探讨一次。 找一个更两全其美的办法,如今送了柳芸香做了武安侯府的大少爷夫人了,但她的日子却水深火热难过极了。 “最近有人欺负她?”东方玄泽转动了一下茶盏,眼睛落在那天青色的瓷釉上,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茶盏上,而那一句不过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哎!络绎不绝!”陈锦瞳一脸从何说起的表情,现在她感觉自己已做错了不少的事。 现在她懊悔,但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后悔药来吃。 “意料之中罢了。”东方玄泽将天青色的茶盏凑近嘴边,呷了一口后,放在了旁边,陈锦瞳盯着他的侧脸看,发觉他正在默默无闻的恰到好处的权势了什么叫做“盛世美颜。” 那已美到不可思议了,陈锦瞳有点犯花痴。发觉陈锦瞳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后,东方玄泽嗤笑了一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看我?” “没,没。”陈锦瞳尴尬的眨巴了一下眼,手握住了桌角,她向来是个冷静自持之人,但想不到竟会如此这般。 她是快要沦陷了,他的眼里有星辰大海。 “她的腹中胎儿是保不住的。”良久,东方玄泽冒出来这么一句,陈锦瞳听到这里,眸色一黯,“皇帝都指婚了,且连皇帝都知这个孩子,怎么就保不住呢?” 从未婚先孕到奉子成婚,天子都看了个一清二楚,难不成他们还要作妖不成? “且拭目以待吧。”东方玄泽好像不准备介入这些事情了,陈锦瞳看了看东方玄泽,“我许久没有为你号脉了,你最近在吃什么呢?” 陈锦瞳将自己的左手腕落在桌面上,示意东方玄泽将手放在上面,听了脉息后,陈锦瞳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熙宁的微笑。 “你已好多了。”想不到,他的身体已好过了预想陈锦瞳笑逐颜开,启唇又道:“最近你在吃什么呢?” “萝卜缨子啊,还能是什么?真是苦不堪言。”东方玄泽笑眯眯,其实哪里有什么“苦不堪言”。 这一点苦楚对她来说小菜一碟,而比这还苦的东西,他也从来不会抱怨。 “你快好了,我还要为你重新开药。”陈锦瞳松开了手,但东方玄泽却反手一把将陈锦瞳的手握住了,两人相顾无言,陈锦瞳面无表情。 毕竟她是个现代人,这样亲昵的小动作,对他来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东方玄泽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随后将陈锦瞳的搜松开了。 “你要和我谈恋爱吗?”陈锦瞳天雷勾动地火的来了这么一句,东方玄泽自然没能第一时间闹明白那“谈恋爱”是什么意思。 “什么?”待要细细的追问。 陈锦瞳却哈哈大笑,“好了没有什么,我为你再开药。”东方玄泽还以为自己可以不吃药了,哪里知道陈锦瞳林林总总又开了不少。 他握着药方看了看露出个苦不堪言的神情,“和之前一样,日日吃吗?” “自然是和之前一样了,日日吃。”陈锦瞳笑着摸一摸下巴,东方玄泽皱着眉,似乎有点不情不愿,但陈锦瞳又道:“不要着急,从今日开始你可以吃点其余的东西了,但要慢点儿,我还给你开个菜谱来。”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露出了个笑靥,陈锦瞳手挥目送,才一小会已开好了菜单,陈锦瞳交东方玄泽,“让小丁给厨房,他们会给你做的。” “这鸳鸯双炙肉是个什么东西?”想不到,高冷的东方玄泽竟会对这陈锦瞳的菜谱感兴趣,眼睛瞪的溜圆。 “你府上有鹌鹑吗?要是没有我们去抓,回来做这个吃。”陈锦瞳得意洋洋,抖动了一下纸。 “走。”东方玄泽拉了一下陈锦瞳的衣袖,陈锦瞳立即点点头,两人到后山去了,那后山一片绿油油的,陈锦瞳握着弓箭,“我先走一步,你在这里等等。” “哦,也好。”东方玄泽点点头,坐在了一棵松树下,风这么一吹就差一把古琴了,要是东方玄泽能有一把古琴,那可真是相得益彰。 陈锦瞳的目光也流连忘返,如今,她对东方玄泽的了解已经更上一层楼,她发觉东方玄泽并没有自己估量的简单,但也并没有自己估量的复杂。 那种简单和复杂构成了一种少见的平衡,她胡思乱想着脚步却逐渐远离了他。 陈锦瞳告诉自己,这里是古代!这里有不少的飞禽走肉,这些飞禽走肉还没有被人们当做盘中餐,陈锦瞳上蹿下跳,大概才半个时辰已打到了不少的鹌鹑。 那些鹌鹑也聪明绝顶,但和陈锦瞳比较起来就相形见绌了,她简直百发百中,但她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技能。 毕竟……咳咳咳……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时代啊。 陈锦瞳将鹌鹑捆绑了起来,提在一起,沉甸甸的。她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以便于防备东方玄泽那突如其来的质问,毕竟,一个女孩儿哪里来的这么高超箭术啊。 她需要提前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可靠的借口。 陈锦瞳整顿了一下衣裳,发觉周边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视线,哼着歌儿从树林里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老远就看到了东方玄泽,她一面往前走,一面笑着道:“鹌鹑可多了去了,热闹极了呢,我弄了十几只,足够我们吃了。” 其实,鹌鹑看起来很大,但拔毛洗濯清理后,大概只有一丁点儿,十来个也不过塞牙缝罢了。 “哦,”东方玄泽眼神不辨悲喜,一点波澜都没有,如果淡淡从一双眼睛来判断他的情绪,对方是没有暴露一点儿情绪的。 亦或者说,他已能完全的调整自己的情绪,将各种各种都掩藏在了表象之下。 第六十九章:芸香小产 “回来了?”东方玄泽的眼神也没有任何期待。 陈锦瞳已习惯,往前走,靠近东方玄泽,发觉他脚下竟有一大堆串起来的鹌鹑,数量之巨,让陈锦瞳目瞪口呆。 当时,训练有素的陈锦瞳就露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神情,嘴巴张大了。 “你怎么做到的?”陈锦瞳讶异,他寸步不离的坐在这石头上,怎么去“打猎”啊。 陈锦瞳一脸请教的表情,那东方玄泽笑了笑,“那也简单,撒了秕谷,鹌鹑就到了,等鹌鹑到了后,就用这个。” 东方玄泽摇了一下手中的树叶,陈锦瞳过去一看,那是棕榈树的树叶,一边柔软的叶片已抽调了,他将叶子硬的一边放在手指头上,用力一抽柔软的部分,样子就如一支箭似的射出。 远远近近的鹌鹑都稀里糊涂被一网打尽了,东方玄泽抽了一下叶片,一支箭已嘭的一声命中了对面的树。 “厉害啊。”陈锦瞳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当即也学了一下。 她本冰雪聪明之人,这才一学就过目不忘。 两人上马车回去,将鹌鹑丢给了后厨,厨娘清洗干净,陈锦瞳将鹌鹑焯水,加姜片和料酒,出锅后用胡椒粉腌制,大约过个把时辰,陈锦瞳将鹌鹑装盘,从屋子里送了出来。 接着陈锦瞳做了一个简单的炉子,很显然,在这个民风淳朴到三餐一宿都简单到极点的时代,人们压根就不知道食物料理的手段除了爆炒清蒸油炸外还有烧烤。 陈锦瞳捆绑了铁丝做好了架子,接着将红萝炭点燃然后开始做鸳鸯双炙肉。 旁边面沉如水的东方玄泽眼角稍微抖动了一下,接着再抖动了一下,再接着,陈锦瞳做好了吃的,握竹签已送到了他的嘴边 东方玄泽见多识广,但对这样的美味佳肴也孤陋寡闻,以至于望而却步,“这个可以吃?” “卖相是不怎么好啦。”陈锦瞳笑道:“但外焦里嫩,你放心吃好了,色香味俱全呢。”看东方玄泽不情愿吃,陈锦瞳已自顾自吃了起来。 东方玄泽实在是禁不住美味的诱惑,竟也叽里呱啦的吃了起来,他才吃了一口,就彻底被这奇奇怪怪的料理给征服了。 那气味馥郁极了,香喷喷的,看东方玄泽胃口大开,陈锦瞳急忙将做好的送过去,那东方玄泽大快朵颐,简直在过瘾。 以至于陈锦瞳有点手忙脚乱,供不应求,东方玄泽看到这里,立即过去帮忙,两人闹了个不亦乐乎,眼看着将那么多的鹌鹑一扫而空。 吃饱了后,陈锦瞳道:“怎么韭菜啊,黄瓜啊,茄子啊,都可以烤着吃。” “果真?” “自然,自然。”陈锦瞳为表示自己没有信口开河,立即准备了蔬菜过来,东方玄泽吃了后,开心极了。 陈锦瞳在世子爷府上盘桓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之前她准备回去了,但却发现自己和东方玄泽在一起竟是很欢喜的生活,才刚刚上马车,人都没有从院子里离开呢,四喜儿就到了。 她看起来有点焦急,急三火四靠近陈锦瞳,“小姐,祸事了,真糟糕极了!芸香姑娘小产了,吓死奴婢了,到处都是血。” 陈锦瞳听到这里,回头看了看东方玄泽,那东方玄泽无奈的摊开手,一切都未卜先知,不是吗? 他一点参与的意思都没有,握着烤茄子慢吞吞的吃,但陈锦瞳就不同了,她急忙拉了四喜儿上马车了解情况,那四喜儿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柳芸香确乎小产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武安侯府,陈锦瞳来不及等马车停靠,已飞奔进入了屋子,柳芸香这边已人满为患。 “让一让,快!让一让!”陈锦瞳推开了围观者,众人急忙闪避放陈锦瞳到里头。 陈锦瞳看到柳芸香气息奄奄,此刻已被人放在了云榻上,但她紧紧的闭着眼睛,洁白而致密的牙齿用力的咬着下嘴唇,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陈锦瞳诧然,“找医官啊,还不快找人过来看?”陈锦瞳的眼睛几乎在喷火,怒冲冲的瞪着对面的陈夫人。 那大夫人早“找”过了医官,但也仅此而已!那医官早得到了命令,磨磨蹭蹭不肯过来。 陈锦瞳也料到是大夫人在暗渡陈仓了,而此刻,他有点莫名的感伤,这群人可真是冷漠极了。 她封闭住了柳芸香的脉息,抱起来柳芸香就走,众人看到这里,神态各异,有那心地善良之人黯然神伤。 柳芸香都这样了,陈锦瞳竟还不抛弃不放弃,实际上大夫人就在等陈锦瞳,一旦刘柳芸香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家都会明白,一切和陈锦瞳密不可分,且众目睽睽都亲眼目睹了。 她陈锦瞳百口莫辩。 但陈锦瞳显然已忽略掉了这些,她一门心思想将她治好。 “瞳儿,不、不要。”被陈锦瞳一抱,柳芸香立即反抗了起来,几乎用全身的力量在抗议,她那苍白的手用力的抓着跋步床上的栏杆,说什么都不情愿往前走。 “瞳儿,我没事的,就是需要休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需要的哪里是闭目养神?休息?在没有正确料理的情况之下,休息等同于自杀,陈锦瞳可不情愿看到她一命呜呼一意孤行将她抱了起来。 “快到我那边去,不然一尸两命。”从众人那幸灾乐祸的冰冷神情中,陈锦瞳已预感到了什么,他们是不会找医官过来的。 “陈锦瞳,她已经不中用了,诸位也都在这里,”首先发言的是陈荣安,那陈荣安气壮山河,几乎是在演讲了,且还要人人都听明白他的每一个字。 “今日,丫头打扫了庭院,本就湿漉漉的,她才一出门一不小心就跌倒了,真是家门不幸,有什么办法呢?此刻孩子没有了,连我也痛苦不堪,哎,哎,诸位可都看到了,伯安府那边来了人还请诸位帮忙陈说一二。” “至于皇帝,今上是实事求是之人,但也请诸位将事情前前后后都说清楚。” 陈锦瞳听到这里,缓慢的将柳芸香放在了云榻上。 第七十章:朋友 就在此刻,陈玉莹已挺身而出,支持自己的哥哥。 “向我们家也的媳妇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这是芸香嫂子运气不好了,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有什么办法呢?”陈玉莹瞅了瞅柳芸香,“大家也不要大费周章了,她眼看着就不成了,依照我说,还是找伯安府来人带回去的好。” 陈锦瞳听到这里,几气炸了肺,世界上竟有这么恶毒的一家人。 陈夫人听陈玉莹说的有点不堪,急忙描补道:“你退下,这里有你什么事,小孩儿家家。” “哦,娘亲。”那陈玉莹急忙后退,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刚刚的表达太浮夸了。 “嫂子是因路面湿滑跌倒的吗?”陈锦瞳疑惑的问。 “是呢,就在门口。”一个侍女指了指门口,陈锦瞳靠近,发觉那青石板的确油光水滑,在日光里隐隐约约放射出一抹淡淡的幽光,看到这里,陈锦瞳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靠近了柳芸香,将柳芸香的绣花鞋脱掉了,“四喜儿,你来。” “大人,您、您做什么呢?”私下里,四喜儿叫陈锦瞳为“小姐”但大庭广众之下,四喜儿就要强调一下陈锦瞳的身份了。 “拿着。”陈锦瞳将绣花鞋交给了四喜儿,四喜儿不明就里,只能握着,此刻陈锦瞳从衣袖中拿出火折子,划亮了后凑近绣花鞋的鞋底,轻轻一烘烤,一股白蜡燃烧过的气味已扑面而来。 众人顿时明白了情况。 陈锦瞳冷笑:“这一双鞋子就是呈堂证供了,陈荣安!你为毒害柳芸香,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真是衣冠禽兽。” 看伎俩被拆穿了,那陈荣安恼羞成怒,“陈锦瞳,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啊,人人都看到她一个人跌倒的,我们都没有推她啊。” “头上有青天,你我现在用得着争辩吗?有你百口莫辩的时候。”今日也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府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那武安侯竟“出门去了”。 陈锦瞳冷漠的盯陈荣安,那陈荣安明白,一旦陈锦瞳果真闹起来,自己势必百口莫辩。 他想了很多天才想到了给柳芸香鞋底打蜡,此事安排的天衣无缝,但想不到陈锦瞳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阴谋。 “陈锦瞳,你不要胡说八道含血喷人,鞋子给我留下,人带走!”陈荣安已步步紧逼靠近了陈锦瞳。 而陈荣安背后有几个家丁也都对其虎视眈眈,陈锦瞳看陈荣安靠近,一把反扣住了陈荣安的手腕,一个过肩摔,稳准狠的将陈荣安丢在了地上。 陈荣安只感觉天旋地转,接着陈锦瞳的手肘已亚子啊了陈荣安的咽喉上,“我真想要弄死你这衣冠禽兽。” “大人!大人!”九星凑近陈锦瞳,“不可因小失大啊,大人。” 陈锦瞳也明白救人要紧,点点头抱着柳芸香离开。 “她要好,万事大吉!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家一起陪葬!”陈锦瞳阴测测的警告了一声,离开。 到自己屋子后,四喜儿已带领了一个医官到了,这医官还是之前东方玄泽介绍给陈锦瞳的。 陈锦瞳其实也是医道高手,对岐黄之术很有心得体会,但对妇科却一窍不通,此刻那医官进来看了看,放心的舒口气。 “大人放心好了,芸香姑娘虽小产了,但本人却没有什么问题,那孩子还没成模样呢,吃点儿药就好了。”那人立即开药。 陈锦瞳凑近柳芸香,此刻的柳芸香已逐渐睁开了眼,那双憔悴的眼缓慢的转动着,在寻找陈锦瞳。 “在,我在!” 陈锦瞳感受到了那殷勤的视线,急忙回过头。 “瞳儿,你送我回去,你听我说!”柳芸香早感觉到了陈锦瞳对自己的好,自然了,过门后的她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恶意。 尤其是来自于大夫人的轻鄙和陈玉莹的不屑,至于陈荣安,他已完全不将她看在眼里了,阴谋诡计信手拈来。 “不!”陈锦瞳自然明白柳芸香要说什么,她的手轻轻放在柳芸香的胸口,让她不能起身。 “你听我说,你已脱险了,但孩子……”陈锦瞳的视线逐渐移到了柳芸香的小腹上,有点一言难尽,孩子一事该怎么说呢? “孩子?”柳芸香冷漠一笑,那笑容也冰冷极了,她的手抚摸着孩子,“这孽障本就是屈辱,我早不想要了,如今也是得偿所愿。” 这孩子的确不是她想要的,此刻孩子是没有了,但好在柳芸香并没什么太悲痛的感觉。 “好了,你权且休息休息,这府上日日有鸡飞狗跳的事情,我这里还比你那边安全一点,你最近就在这里养精蓄锐吧,他们还不敢到这里作妖。”陈锦瞳现如今已是兴宜县主了。 他们是讨厌她,对她恨之入骨,但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轻声细语安慰了两句,回身对四喜儿道:“接下来还劳烦你好生照料,她在这里是一点儿问题都不能有,一点错处都不可,知道了吗?” “小姐放心好了,芸香姑娘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四喜儿丢给柳芸香一个鼓励的眼神。 “九星!”陈锦瞳盯着柳芸香的鞋子看了看,目光微微一闪。 “你好生调查调查,究竟这馊主意是谁出的?” 九星连忙点头。 陈锦瞳情绪低落,她是想要保护好柳芸香的,但柳芸香却在自己眼皮下被人给算计了,那种失意和挫败感已彻底打败了她,伺候欧柳芸香吃了药后,陈锦瞳一人到后院去了。 她坐在月光地里目光寥落的盯着天空看。 “小姐。”背后是四喜儿的声音,陈锦瞳闻声,急忙回头,强颜欢笑:“你也来了,她吃了药吗?过来坐。” 陈锦瞳拍一拍旁边的位置,四喜儿伤感的嗟叹了一声,凑近了陈锦瞳,两人似乎都有千言万语说,接着四喜儿闷声道:“奴也知道,奴不该贸然过来,奴该要您一人静一静。” “没事。”陈锦瞳一笑。 “小姐,那柳芸香也真是可怜。”之前四喜儿已感觉自己可怜极了,但和柳芸香的命运比较起来,自己遭遇过的天灾人祸已不值一提。 陈锦瞳却一笑,攥住了四喜儿的手:“我们应该帮一帮她。” 第七十一章:耦合 “奴婢竭尽全力照应好她就成了,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四喜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嗫嚅了一句。 第二日,伯安府来了人,那来人早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代表的是伯安府,但明知小姐遭遇了毒害,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等小姐您好了,就可回去住一段时间了,夫人惦念您很久了。”那来人瞅着柳芸香看,柳芸香淡淡一笑:“告诉娘亲和爹爹,我很好呢。” 她咬着牙齿振奋精神,“我如今在瞳儿这边,瞳儿对我很好很好。”柳芸香气喘吁吁。 “您不要说话了,且听属下说吧。”那男子是代表了柳老爷而来,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来之前柳老爷让传达的意思一层一层的表达给了柳芸香。 其实,千言万语不过汇成一句话,“小姐要擅自珍重,莫要自寻短见”云云,柳芸香是眼前一片黑,但的确没有自杀的念头。 “你回去告诉爹爹,香儿不会。”那人看柳芸香精神头的确不怎么好,也不好在这里继续损耗她的精神,行礼如仪,唉声叹息离开了。 陈锦瞳再次看向柳芸香,更能感同身受她的苦楚,她有那么多长篇大论要说,有千言万语要去安慰,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这种情况,似乎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显得那样轻飘飘的,那样不切实际。 她明白,任何一句温暖的话都不可能绝对温暖到她的内心。 “瞳儿,你也回去吧,去吧。”柳芸香振奋了一下,艰难的起身,后背靠在了云榻上,那双失去了光彩的眼缓慢闭上了。 他的手微微摇摆着,做出一个送别的动作,陈锦瞳自然还希望和柳芸香在一起,但看柳芸香这模样,也只能离开。 从柳芸香的香闺出来,陈锦瞳看到站在外面的陈荣安,“大姐姐铁石心肠吗?自己的孩子都小产了,还如此云淡风轻。” 其实,他已不是云淡风轻了,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真是个不可理喻之人,陈锦瞳恨透了他,真希望立即下手弄死他算了。 柳芸香的悲剧命运,是他一手创造的,这刽子手应该付出代价。 陈锦瞳咬着牙齿,冷厉的目光盯着陈荣安,那陈荣安一句话都没说。 “适可而止吧,伯安府那边也不是没人。”陈锦瞳只能点到为止,她不求陈荣安可浪子回头,只希望陈荣安不要变本加厉。 实际上,她凭空里生出了一种念头,要是可能,她希望凭借自己一己之力能带柳芸香离开这里,永远再也不要回来了。 但能吗?但她同意吗? “哎。”远处,有一声响亮的啼哭,那哭声可真是浮夸极了,让人头皮发麻,陈锦瞳循声看过去,顿时看到了朝着自己翩跹走过来的陈夫人,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刚刚出了事,也不见夫人这么哭啊,此刻是缓过劲来了吗?”陈锦瞳冷冰冰的盯着陈夫人。 夫人泪水涟涟,看起来绝对的苦楚,豆大的泪水坠在湿漉漉的睫毛上,陈锦瞳总以为自己是名副其实的演技派,但当她看到夫人的表演的时候,真可谓大开眼界茅塞顿开,甘拜下风是五体投地。 世界上还有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演,还有这么夸张的表现力,可真是牛逼极了。 “我难过极了,瞳儿,眼看着我就有孙子了,如今我却一无所有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啊!我已和老爷商量过了,明日负荆请罪去。” “哦,也好。”陈锦瞳哂笑:“去的时候记得招呼我一声,我呢,带着那双绣花鞋,咱们一起。” “瞳儿啊,那绣花鞋给了夫人吧,我还给她做一双更好的。”陈夫人伸手索要绣花鞋。 作为呈堂证供,绣花鞋早被陈锦瞳拿走了,交给了九星,有的东西此刻并没有什么特别,但逐渐的,效果就表现出来了。 陈锦瞳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好生乌烟瘴气,她厌烦的皱眉,“四喜儿,我们回去了,现如今嫂夫人还好好儿的呢,等我们去了,这嫂夫人要一旦出什么问题,我们就提着绣花鞋去面圣去。” 陈锦瞳这句话不高不低,不软不硬,不但屋子里的柳芸香听了个一清二楚,院落里的陈夫人以及她的扈从等都听到了。 她说完后,带领了九星和四喜儿离开了,看众人离开,陈夫人气坏了,咬牙切齿用力跺脚。 众人陆陆续续远离。 回到屋子,九星神情有点苦楚,盯着陈锦瞳看了看,“小姐,您说我们走了,他们会不会变本加厉的毒害芸香姑娘啊?” “不但不会,他们还会很好的伺候芸香姑娘。”陈锦瞳的口气很笃定,四喜儿却有点不敢苟同,“小姐,此刻只需要稍微动一动手指头柳芸香就完蛋了,依照大夫人那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不对芸香姑娘下手呢?” “按理说,她的确会对柳芸香下手,而此刻也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然而柳芸香才刚刚小产过了,她反而不会继续毒害!四喜儿,九星,你们想一想,如火大夫人果真有斩尽杀绝之意思,何不一尸两命,早早的处理掉她呢?” 两人一想,道理果真如此,不禁点点头。 到第二日,四喜儿再次去看柳芸香的时候,发觉柳芸香已经好多了,精神头也逐渐健旺了,看柳芸香这模样儿,四喜儿开心极了,依旧还是握着柳芸香的手说了不少安慰的话。 从柳芸香这边退下,四喜儿却没能第一时间找到陈锦瞳,她是想要将柳芸香的现状转述给陈锦瞳听,但哪里知道陈锦瞳居然不在。 此刻的陈锦瞳已到了东方玄泽府上,她开门见山将武安侯府那鸡飞狗跳的事情说了,一切都说了后,目光落在了东方玄泽的脸上。 那是…… 那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啊,这么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竟没能牵引到他任何一根神经,就好像发生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意料之中的,都是早料定了会发生的。 他可冷静的真是可以。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陈锦瞳只能转移话题,经过两个月的理疗,他的危险期已过了,此刻浑身散发出一种朝气蓬勃之感,那双冷锐的眼好像匕首一般锋利极了。 第七十二章:小产 但他却能恰到好处的控制好眼内的情感,不让人看出过多的疏离与冷漠,陈锦瞳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吸引人的眼睛了。 她看过大海,而盯着大海看会产生海洋恐惧症,好像人会被那一片深沉的色彩给吸纳似的,而陈锦瞳奇怪与自己的感受,原来盯着他的眼看,竟也会产生那种被彻底吸引了的感觉。 “我已经好多了。”东方玄泽微微一笑。 “那就好,我还有事情和你商量呢。”陈锦瞳本不准备开口,毕竟话说回来东方玄泽还在修养阶段呢,不要将这些烦心事带给他才是好的。 真是鸡毛飞上天。 “之前已和你说过,陈荣安每一次运货回来都会在空白纸上签名,此刻我已经将一切都准备的天衣无缝了,你过目。”陈锦瞳从衣袖中将一些纸张拿出来。 一册货物的清单,陈荣安落笔的位置,朝上,陈锦瞳已写好了不少的内容,譬如某年月日,在什么地方采购了什么等等。 接着,还有相对应的诉状,这些诉状都是那些老百姓写的,有匿名信有哦联名信,陈锦瞳为搜罗这些证据,已经耗尽了不少的力量。 此刻,她想要借用这些诉状来给陈荣安个当头棒喝,让陈荣安死无葬身之地,于是,陈锦瞳将诉状拿出来给东方玄泽看。 东方玄泽盯着看了看,既没有深究的兴趣,也没有阅读的欲望,不过依旧还是顺着平顺的桌面给陈锦瞳送了过来。 “为啥?”陈锦瞳目光有点迷蒙,弄不明白这是几个意思,伸手将纸张拿过来看了看。 “这个不能将他怎么样的,朝廷里的人才采购东西是十有八九都如此,即便是这个送到了吾皇手中顶多也不过鞭笞一顿罢了,该补偿补偿,该退款退款。仅此而已!” “就这样?” “不然呢?”东方玄泽饶有兴味的扬起来一边眉毛,陈锦瞳认真一思虑,发觉裁决的结果好像不外乎如此,只能将纸张拿回。 “这些内容,等必要的时候拿出来,想要弄倒他,需要更多的东西!瞳儿,你知道朝廷最担心的是什么,皇上最怕的是什么吗?” 陈锦瞳已单独见过很多次皇帝了,她发现,今上是个权利的野兽,对强权非常热衷,而最怕的就是让他们这些明明有建树之人得到相对应的职务。 说白了,皇上喜欢留一手,做任何事情都在提防他们。见微知萌,想一想,陈锦瞳是何许人也,精明不可一世。这煤厂明明是陈锦瞳一人苦心孤诣操办起来的,但皇上呢却安排了个督工过来。 那督工可不是个简单人,明面上是过来帮助陈锦瞳的,但实际上陈锦瞳比谁都清楚,督工到来的目的仅仅是在监控自己罢了了,非要看她安分守己且账目一清二楚,吾皇才放心。 陈锦瞳是精敏人,早看出皇帝的意思了,但却看破不说破,甚至于还顺水推舟将核算账目款项一事彻底交给了督工。 如此一来,就可满足皇帝偷窥的欲望,其实一切的一切,陈锦瞳都心知肚明。 “今日接下来的时间,你没有什么事情吧?本王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时说着话,已经站了起来。 陈锦瞳能有什么事?来来回回也不过小事罢了,此刻听他这么说,不禁点点头。 出门上马车,方向是朝着帝京外去的,陈锦瞳人虽坐在了马车上,但思想却活跃极了。 “我们到哪里去呢?”陈锦瞳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奉天街一点都不要热闹,要说喜欢,陈锦瞳还是比较喜欢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在朱雀街上,做买做卖之人都多了去了,他他们吆喝的声音也热闹极了。 “不要东张西望。”东方玄泽提醒了一声,陈锦瞳及没那个丢开了车帘,视线落在东方玄泽的侧脸上。 他发现,他真是具有盛世美颜的人,虽然是在黑暗中,但一点儿不能阻挡那种呼之欲出美。 而这马车也寻常极了,一点儿王孙公子该有的风范都没有,但这格外低调的马车里,装潢却非常美丽,内中的空间也很宽敞,有锦缎包裹的软垫,有一张钉在马车内的桌子。 桌面乌溜溜的,摸起来冰凉沉寂,上面放着的茶具,无论马车多么颠簸依旧还一动不动。 陈锦瞳握着茶杯看了看,那是紫砂做的,茶杯第底儿上镶嵌了一圈黑铁,这黑铁和桌面一接触,顿时吸附在一起。 陈锦瞳且看到马车内有不少的按钮,这是一个很有设计感的车子呢。 “那个不要动!”看陈锦瞳准备掀动一下旁边的按钮,东方玄泽立即呵了一声。 “做什么的?” “暗器。”东方玄泽微微一笑,陈锦瞳这才明白,看似寻常的马车内竟有如此独一无二的设计,厉害极了。 “你设计的?” “没事儿自己做出来玩儿的。”东方玄泽显然没有自命不凡的意思,饶是这马车已如此匠心独运,但对他来说不过是生活中一个寻常的道具罢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陈锦瞳好奇极了,此刻外面的风景已变更了,出现了绵延不绝的群山,这里已是荒郊野岭了。 “我们到这里来旅游吗?”陈锦瞳索性拉开了车帘,任那一片流动感十足的绿色肆无忌惮的撞到眼睛里来。 那绿色的群山高低起伏,间或可看到一片黯绿中的桃红,鲜艳的色泽让人目眩神迷。 “快到了。”东方玄泽指了指远处,过了一片山谷,老远可看到一个宅院,说是庙宇,但修筑的位置却不是在山顶上,说是民宅,但就那飞檐斗拱的建筑群,看起来也好像和住宅没有什么区别。 且此间乃荒郊野岭,谁没事儿竟会在这里居住呢?陈锦瞳狐疑不定,而马车已到了目的地。 小丁笑嘻嘻凑近,将车门打开,双手交叉放在了东方玄泽面前,他落脚踩在了小丁手掌心,纵身一跃已站他在了路边。 看陈锦瞳准备下车,小丁已将后背给了陈锦瞳。 陈锦瞳可不忍心踩小丁的后背,“你可少来这个,我自己可以下来。”那小丁只能后退,陈锦瞳下来后,眺望了一下远处的宅院。 第七十三章:百风阁 距离逐渐拉近,可以看到宅院是那样宏丽,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高峻的高耸入云,一切看起来都别开生面。 “这里是?”陈锦瞳手搭凉棚看了看,陷入了全新的迷惑之中,这是一个修筑在荒郊野岭之内的宅院,但这个宅院附近却有不少的道路。 而那些四通八达的道路上,都有深沉的车辙痕迹,说明来这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这里是百风阁!”东方玄泽说了这几个字,就不准备说了,陈锦瞳吐吐舌头,靠近小丁。 “你来给解释解释,百风阁是吃饭的地方吗?”陈锦瞳自然是故意的了。 小丁笑着摇摇头,“这百风阁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地方,百风阁是做生意的地方,我们只要满足对方的要求,就可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秘密。” “这些秘密他们都知道?” “都知道,”小丁的笑容有点奇怪,压低了声音:“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他们连皇帝老儿穿什么颜色的龙内裤都一清二楚。” “不该是黄色吗?”陈锦瞳呱唧一笑,旁边的小丁也忍俊不禁,“不!别看皇上四平八稳的,龙内裤却是根据日子来更换颜色的,今日明日以及大后天都不尽相同呢。” “我们满足他什么要求,他会回答我们的问题?”陈锦瞳摸一摸下巴。 “这个不好说,但大多数时候他们给我们一个情报,也需要我们给他们另外一个情报来交换。”陈锦瞳自然明白,如此曲高和寡的事业,自然有自己的经营模式,而他们一定不可能用金钱来衡量什么。 “你们,聊够了吗?”前面东方玄泽已咳嗽了一声,站在原地回目看向他们,陈锦瞳立即上前,三个人朝着里头去了,逐渐靠近的过程,也是陈锦瞳认真观察的过程。 陈锦瞳盯着远处看,发觉这宅院广阔,有几个人欢欢喜喜的出来了,一个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啊,这红颜祸水怎么如此不知检点呢?哎,女人那么不成都是水性杨花的吗?” 显然,这是来问婚外恋的。 另外几个人从里头走了出来,“现如今我们已有了今年科举的重要答案,哈哈哈,只可惜他们不将每一道题都给我们,不然今年的状元郎,你我探囊取物。” 两个儒生一面哈哈大笑,一面出门。 陈锦瞳听到这里,不禁有点小吃惊,这百风阁叶果真是厉害极了,竟连科举的答案都有。 有人问婚礼,有人问前途,真是五花八门,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愁眉苦脸的进入,喜笑颜开的离开。 陈锦瞳也推测到了这百风阁的神秘,三个人进入内院,里头也不见任何人过来迎接,陈锦瞳跟在东方玄泽背后,眼瞅着他带领自己进入了一个大殿。 “去年五月多,武安侯和李将军在雁鸣关密谋造反,此事不了了之,详细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可奉上吗?”这屋子里是用屏风格挡开的,这也是百风阁的规矩。 这屏风是绢纱上绣花的,活色生香的牡丹开的好像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红到不可思议。 透过那薄如蝉翼的屏风绣花依稀仿佛能看到对面,那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影子似乎是个娉婷之女。 “我要另一个秘密交换。”那屏风背后的主人几乎连迟疑都没,可见他们的情报果真收集的广泛极了。 东方玄泽也给了他们一个秘密,接着屏风背后那神秘的女子噗嗤一笑,削葱根一般的手送了一个竹筒出来,要的秘密早写好在这竹筒内了,东方玄泽拿走了竹筒。 三个人依旧出来。 “那一定是个大美人。”陈锦瞳的兴趣点已经转移了,那种挥之不去的神秘感完全吸引住了她。 “大美人吗?”东方玄泽已经笑了,“只怕未必吧,要是那女子果真美丽,为何从来不现身?说明是个丑八怪。” “她对您动情了,刚刚那笑声我能感觉到。”陈锦瞳笑了笑,但东方玄泽却道:“言归正传,你看看这个。” 陈锦瞳立即接过来看,她阅读的速度很快,才一眨眼的工夫就一目十行浏览完毕了,这是证明武安侯和李将军造反的证据,但大概他们两人也感觉胜算很低,在即将展开计划的时候,改变了主意。 陈锦瞳看过了这个,心悦诚服。 “果真这样的证据比我搜罗起来的可更厉害一些。”陈锦瞳笑了笑,东方玄泽也笑了。 看看时间还早,东方玄泽没回去的打算,指了指远处,远处有一条波光粼粼的河,碧波荡漾美丽极了,山里的气候似乎和中京也完全不同,中京已热辣辣不可一世了,但这里呢,却怡人极了。 到前面去,陈锦瞳安顿东方玄泽坐在一棵树下休息,自己已和小丁抓鱼去了,这里绝对安全,一来不会有飞禽走肉,二来不会有杀手要挟。 “要用这,小姐。”小丁已经握着两根竹木走了过来,那竹木的一段被削尖了,丢出去就可射杀鱼儿,这些鱼儿优哉游哉的生活在这里已多年了,因此压根不能感知危险。 一会儿后,陈锦瞳和小丁就大丰收了,两人洗剥干净后小丁去点火了,陈锦瞳找到一块石片,将之洗濯干净,支在旁边,将燃烧过的火种丢在下面,等那石头均匀受热后,陈锦瞳这才到了远处。 她发觉岸边有生姜,拔出来后清洗,切了姜片,将姜片放在石头上,接着放鱼儿,这种烹调的手段是见多识广的东方玄泽也不常见的,只可惜没有更多的调料。 陈锦瞳将那一条略微大一点的鱼儿反反复复的烘焙,两面都酥黄了,这才拿下来,她将鱼儿用力一丢,丢在哦了提前准备好的荷叶上。 那鱼儿的肉已烘烤的恰到好处了,这么一丢,几乎骨肉分离,这么一比较,小丁那插在木棍上正在烟熏火燎的鱼儿实在是不堪入目,相形见绌。 “吃吧,这个才好吃呢。”陈锦瞳笑着将鱼儿凑近,东方玄泽一笑,慢条斯理的吃起来,陈锦瞳如法炮制,一会儿后将一大堆鱼儿都烤了。 说起来那东方玄泽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饕,对各种食物有自己的见解和品鉴,但吃过的东西很多,真正吃到如这个一般的美味佳肴却少见极了。 第七十四章:烤鱼 他逐渐发现,陈锦瞳的某些行为很让人费解,她做的某些事情也好像在不断的开先河一般,陈锦瞳是冰雪聪明之人,从东方那苦思冥想的表情里已洞穿了他的心。 所以,不等东方玄泽问问题,陈锦瞳已笑了,不打自招:“我一有时间就看烹调方面的书,这是我偷学的,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高端的食材只需要经过简单的料理就色香味俱全了,嘿嘿嘿。” 自圆其说的还可以吗?且看看东方玄泽的表情,他不过淡淡一笑。 “总感觉你好生奇怪。” “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啊,哈哈哈。”陈锦瞳搔搔头皮。 她不说话也就算了,她这一说话就更显得怪上加怪了。陈锦瞳做东西的手段很奇特,奇特到古往今来他竟都没有见过。 “吃吧吃吧,原生态无污染零添加。”陈锦瞳挥挥手,将手中的烤鱼递了过去,东方玄泽很香大快朵颐,但今日已饮食过量,只能适可而止。 “你带给我不少的快乐。”东方玄泽看了看陈锦瞳。 陈锦瞳也不知究竟说什么好,眨巴了一下眼睛耸耸肩,其实,和东方玄泽在一起,她自己也很快乐。 他们两人一静一动,一张一弛,东方玄泽属于那种刚毅木讷但却聪明绝顶之人,至于陈锦瞳,她是那种看是寻常,但实际上奥妙无穷之人。 “那就经常约我出来玩一玩。”陈锦瞳的眼睛眯起来一条线。 东方玄泽连连点头,他发觉陈锦瞳完全不像其余女孩那样小家子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清宁随和,但却恰到好处的干净气质。 此刻,陈锦瞳忽然听到了背后的马蹄声,那得得得的马蹄声似乎很焦急,越发靠近,越发让陈锦瞳紧张。 她起身,眺望着背后,今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心神不宁。远处,马背上的骑士已经逐渐靠近,几乎不等马儿靠近,已一骨碌栽倒在了地上,陈锦瞳一看,来人是九星。 “糟糕!”陈锦瞳暗道不好,急忙凑近,将气喘吁吁的九星拉了起来,旋即启唇问道:“怎么?煤厂出事了?” 九星是名副其实的江湖人,一般的事情对来说,不贵哦风轻云淡,但今日九星的状态看起来一点都不好,似乎大难临头。 “大人!大人啊!”九星一个头磕在了陈锦瞳面前,“大人,不是煤厂的事,是关于芸香姑娘的事啊。” 陈锦瞳听到前半句,忽然放心,只要不是煤厂出来事情,天大事情也不过如此。 但蓦地听到后半句,那刚刚落地生根的心走软再一次跳动,急忙迫问:“怎么,出了什么事?” 事情追溯起来竟是如此这般,话说,自那柳芸香小产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陈夫人和陈荣安已暗示过丫头了,非要给少夫人这边来个下马威不可。 这边缺衣少食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柳芸香要是身体好也就罢了,折腾折腾不为过,但柳芸香身体一点都不好,状态糟糕极了。 因此,目前欺侮她的人也很多,她不但吃不好,甚至于也睡不好,那陈玉莹竟然养了一群画眉鸟,她将这画眉鸟打起来,一到晚上叽里呱啦,谁人能睡得着? 真是糟糕极了! 要仅此而已也就罢了,偏陈荣安这边还要变本加厉,你不是要做我的夫人吗?我就要你做我的夫人! 这日,陈荣安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青楼女,那艺伎唇红齿白,脸上少肉,一看就是个不好欺负的角色,带回家之前陈荣安就暗示过这艺伎,“秋香啊,我现如今告诉你,我家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管家婆呢,赶明日她一旦撒手人寰了,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下堂妻。” “这她要日日还好好儿的,你就是个一般的娘子,小妾,知道了吗?”那秋香老早就听说过陈荣安和柳芸香一事了,此刻听到这里,唇畔蓦地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痕。 “您就放心好了,妾身有自己的办法。” 那陈荣安从外面带回来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也就罢了,结果那女人回来后陈玉莹还跟在那女人背后一口一个嫂子,叫的那秋香心花怒放,几乎错以为是陈玉莹很喜欢自己。 其实,陈玉莹那一句“嫂子”不外乎是叫出给旁边的女子听的,似乎陈夫人对这秋香也很是满意,送了不少的东西。 有几个丫头在窗台下聊天,一个道:“说起来也是秋香姐好命,这才一到,大夫人就送了不少的东西,什么珍珠项链了玛瑙翡翠了,都是你我没有看过的稀罕物。” “可不是怎么说呢?”另一个女子浮夸的一笑,“要说啊,没福气的永远都没福气,可能怎么样呢?” 柳芸香自然知道,这是说给她听的,他们以为他们这些话可以震动柳芸香,但实际上柳芸香早心如止水,谁在这里做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一点儿影响没有,目前她最最想要做的就死安安静静的生活,养伤。 结果天不遂人愿,第二日大家看柳芸香实在是偃旗息鼓一点闹腾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将鬼把戏变本加厉。 这日,已半个月都没有到柳芸香屋子的陈荣安忽然过去看她,柳芸香冷笑:“你这是来做什么?送殡吗?我还好好儿的呢。” “芸香,你不要总感觉我这么坏好不好,我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我现如今找了个小妾,带来给你认识认识,实不相瞒,刚刚你听到的锣鼓声和鞭炮声,就是我们在办事,如今你是大夫人,她要过来给你行礼。” 柳芸香面无表情。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子,柳芸香乜斜了一下那秋香,发觉秋香脸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一层怒气,但却控制的很好,引而不发。 那秋香从丫头手中接过一杯茶,“主母,妾身是过来给您奉茶的。”秋香半跪在柳芸香面前。 柳芸香伸手准备接过来,却哪里知道那秋香竟忽然起身,结果一杯茶硬生生全部都倒在了秋香的身上,秋香大呼小叫,“夫君,大夫人害我呢,这滚烫的茶水给我弄得浑身都是啊。” 第七十五章:欺负人 “夫君!大夫人害我呢。”那秋香哭的很是肝肠寸断,此刻陈荣安终于找到了收拾柳芸香的好机会,二话不说提起来病弱的柳芸香就下手。 芸香一介女流之辈,连一点正当防卫都不会,又不会武功,任凭陈荣安拳打脚踢,一会儿就昏死了过去。 那四喜儿还是从旁人口中知道的此事,她想要过去帮忙,但奈何她仅仅是这么一个小丫头,在这虎踞龙盘的侯府里,时常还自身难保呢。 将事情说给了九星,九星马不停蹄立即开拔,打听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散步去了,三下五除二就来找了陈锦瞳,那陈锦瞳听到这里,早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快走,快走!” 她看东方还坐在石头山休息,忙道:“世子爷,柳芸香被人欺负了,我要先走一步了,您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一人看看湖光山色吧。”那家伙竟一点离开的意思都就没,陈锦瞳点点头上马车离开了。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府上,侯府内一片乌烟瘴气,大家都在表演,看陈锦瞳回来,就表演的更可出色了。 “我那可怜的儿媳妇啊,哎,哎。”大夫人看陈锦瞳到了,按压住了眼角,哭的比刚刚还肝肠寸断。 “我那可怜的儿媳妇啊。” “真是家门不幸啊,哎。”其实陈百现不想让陈荣安去对付柳芸香,他只希望陈荣安假装没真恶人存在就好,但陈荣安就完全不同了,让她做梦都想将柳芸香给弄死。 因此才有了这一幕。 “嫂子啊,你这是怎么了吗?”陈玉莹也在猫哭耗子。 看到陈锦瞳到了,众人立即回头,云榻旁边有个医官在给柳芸香看身体,刚刚被陈荣安教训过,此刻伤已淤青,看起来情况一点不好。 那医官故意慢吞吞的,陈锦瞳看到这里一切已心知肚明,她看到陈荣安“焦急”的在床边走来走去,一边踱步,一边还道歉:“都是我不好,我管不住自己,但芸香啊,你怎么能给秋香一个下马威呢?她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啊。” 陈锦瞳听到这里,回头一看看到了秋香,那秋香也不是个善茬,一双贼眉鼠眼骨碌碌的转动着,她最多观察的就是陈锦瞳。 陈锦瞳发觉柳芸香不过是外伤比较多,她凑近看了看,催促了那医官一声,让他快速去开药。 接着,陈锦瞳回身,她看准了那委顿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秋香,暗忖,你不是喜欢哭?那就要你哭个够。 陈锦瞳瞄准了那放在地上的手,一脚狠狠的踩了下去,你这狼心狗肺的衣冠禽兽,且请品尝品尝火辣辣的滋味啊。 “啊!”陈锦瞳急忙过去搀扶,“我不是故意的啊。”她在搀扶的时候,有了一个小动作,一下子捏在了秋香右臂之下的一个穴位上,将那穴位只要一点,人顿时倒地不起,抽搐起来。 看秋香倒在地上浑身颤抖,陈锦瞳也吓到了,“哎呦,原来这秋香有羊癫疯呢,真是可怕极了。” “陈锦瞳你做什么呢?”陈荣安虽然没看出陈锦瞳用了什么手段,让好好儿的秋香竟浑身抽搐了起来,但明显还是感觉到了,一切都是陈锦瞳在作妖。 她急忙过去探看,结果陈锦瞳用力一推,“哥哥不要过来,仔细会传染呢。” 陈锦瞳推陈荣安的位置是个火炉,上面此刻还有一壶水呢,那一壶水要是酣畅淋漓洒在身上,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陈荣安人虽然是个恶霸,但武功却的确不怎么样,眼瞅着就要一屁股做菜茶壶上,陈锦瞳一把将陈荣安拉了回来。 “大哥哥小心啊,扶稳站好了呢。”那陈荣安才算是站稳了,但下一刻就从陈锦瞳脸上看出了诡异的微笑。 那笑痕可古怪极了。 “大哥哥,休息休息吧。”那陈荣安感觉陈锦瞳不对劲,立即后退,因看后面有个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才一屁股刚刚坐上,就闪电一般的弹跳了起来,且还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 就好像被一条毒蛇给咬到了一般。 听陈荣安“啊”的一声叫,众人都不明就里,打眼一看,陈荣安却怒骂:“哪个不要命的,在椅子上放了绣花针啊。” 大哥啊,那可不是绣花针,而我是我陈锦瞳发明的专利图钉,这图钉还是前一段时间为订东西陈锦瞳特别让铁匠做出来的,她本是心眼儿多的人,将多余的放了一些在钱袋里,刚刚自然是故意要教训教训他了。 到底是奇怪,丫头侍女都不明就里,为啥好好儿的,陈锦瞳一到,一切都乱七八糟了呢? 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大哥哥,二嫂子你们都还好吗?”陈锦瞳眨巴着天真无邪的水汪汪大眼睛,这眼神任何人都不会看出阴险狠毒。 那陈荣安可怕极了陈锦瞳,人家的算计都是明面上的,唯陈锦瞳下起手来不留余地,且一招一式都无可琢磨。 “瞳儿,我们都还好,你去看芸香吧。”陈荣安急忙指了指柳芸香。 陈锦瞳点点头,转身去看柳芸香了,她声音很大:“芸香嫂子,你放心好了,这府上谁要是欺负你,我就会帮你消灭她,赶明儿她是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呢。” 众人听到这里,秋香看了看自己的手,陈荣安摸了摸臀部,都感觉惶恐。 陈锦瞳为柳芸香涂抹了药膏,又道:“今日我还有其余的事情,就不在你这里了,芸香嫂子放心好了,我是眼观六路之人,一旦有人谋害你,我就显然她痛不欲生,我的办法可多了去了。” “另外一个,大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的大夫人和……和二夫人呢。”陈锦瞳瞅了瞅秋香,不动声色一笑,她才一靠近那秋香就害怕。 接着陈锦瞳靠近了陈夫人陈百现,“爹爹,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瞳儿你说吧。”其实陈百现也觉得今日陈荣安有点过分了,如果不小心打死了柳芸香,事情就大了。 “爹爹是聪明人,何苦如此斩尽杀绝,今日这事一旦不胫而走落入了有心人手中,只需在皇上耳边吹吹风,爹爹可就危险了,多余的话女儿也不想说,但愿爹爹您明白。” 第七十六章:吴淮的邀请 陈锦瞳的确不想说太多的话,那陈百现一脸的惭愧。 “爹爹还要纵容下去吗?我今晚有个饭局,准备和容元渺吃饭去呢,我整个人一喝酒就喜欢胡说八道呢,这事情一旦落入了御史大人耳朵里,需不好看呢,我吃了东西还想到柳老爷家里去走走,爹爹。” 陈锦瞳这句话轻描淡写,甚至于来你每个字的语气都是那样寻常,但这句话却敲响了陈百现心头的警钟。 陈百现心知肚明,一旦陈锦瞳果真闹起来,情况可就糟糕透顶了,他大步流星靠近了陈荣安,“逆子,逆子啊。”一个大耳刮子就丢了过去,打的陈荣安痛彻心扉。 眼看着陈荣安已气喘吁吁陈锦瞳才离开,接下来你们要怎么表演我才不管呢。 陈锦瞳回到屋子,心情也不好,对九星道:“你找几个明月山庄的人过来,最近让他们伺候柳芸香。” “小姐,您的意思是让那一群人直接出现在她的身边吗?”之前,陈锦瞳安排的都是影卫,但此刻却要让那群人站出来去明目张胆的保护柳芸香了。 “是!” 九星立即去安排。 第二日,陈锦瞳一起来就过去看柳芸香,发觉柳芸香的身体已好了不少,“你安安心心吧,我安排给你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有什么需要就大大方方说给他们,都会为你鞍前马后。” “瞳儿,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柳芸香终于落泪了,陈荣安痛打她的时候,她没有落泪,大夫人冷嘲热讽的时候,她没有落泪;被陈玉莹作践侮辱的时候,柳芸香依旧没有落泪。 但就在此刻,她的泪水哗啦啦的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了下来,陈锦瞳看着这眼泪,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不要哭泣,我还有其余的事情要做呢,就先走一步了。”其实,她是讨厌看女孩儿哭哭啼啼的。 相比较于自己,那柳芸香已经幸运极了。 又过了七八天,柳芸香已全部都好了,这日,陈锦瞳刚刚从煤厂回来,四喜儿送了一盆伺候陈锦瞳净面,陈锦瞳虽然没有参与做煤球,但身上也不怎么干净,一洗脸,半盆黑色的水。 陈锦瞳笑了笑。 “府上有什么事吗?”一面笑,一面接过来干净的毛巾擦拭,四喜儿已送了切片的芦荟过来,这芦荟用来敷面是最好的。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户部尚书吴淮那边送了请帖过来,说邀请您到他们府上去玩儿呢。”四喜儿急忙将请帖递给了陈锦瞳。 陈锦瞳躺着在料理皮肤呢,就请帖一看,“蹴鞠,是不是踢足球呢?” 她这么一说,四喜儿倒糊涂了。 陈锦瞳急忙改口,“是不是一群人分为两个群体,踢一个用尿泡做的球儿呢?” “小姐,那是藤球,玩儿起来人要坐在马背上,可以用脚踢,担任不能下马,每个人手中会发一根曲棍。”四喜儿没有玩儿过,但却看到过。 “我知道了,你找柳芸香过来,问问她明日去不去?” 一会儿,柳芸香已过来了,她怯生生道:“我就不去了吧,我可不会玩儿蹴鞠,赶明儿过去给你丢了人就不好了。” “我也没玩儿过,但我可不怕丢人,有什么好丢人的,你日日在家里,这样下去呀也该生病了,我们且出去玩一玩。” 实际上,那柳芸香也是个十七八的大姑娘,怎么可能不喜欢玩儿,此刻她身体也好多了,立即答应了下来。 到第二日,陈锦瞳安顿张富好生注意煤厂的事,自己已经到户部尚书吴淮家去了,今日那吴淮邀请的人很多,与会者非富即贵。 陈锦瞳将请帖交给看门的,那人一看来人是个女眷,也不知眼前人是陈锦瞳,邀请陈锦瞳到里头去。 庭院内,吴淮抱着拳头欢迎,其实吴淮下邀请,不过是就帝京王孙家的人都邀请了,至于别人是什么身份,他似乎不能很快就对号入座。 至于别人来不来,或者什么时候来,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此刻,吴淮抱着拳头欢迎陈锦瞳,“哎呦,这是……”虽然同样在朝为官,但实际上陈锦瞳和吴淮不过点头之交,此刻那吴淮盯着陈锦瞳打量了打量,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 醉春楼!这就是醉春楼那从天而降的女子,不过那日这女孩穿着男装,今日却穿着一件简便的女装。 “吴大人好,我们到里头去了。”陈锦瞳尴尬道,那吴淮也不能十分肯定究竟陈锦瞳是何方神圣,只能笑着点点头,“随便坐,随便吃喝,不要客气。” 陈锦瞳带了柳芸香进来,芸香跟在陈锦瞳背后,“那吴大人刚刚的眼神好生奇怪啊,瞳儿你不觉得吗?”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这里邀请的清一色都是男人,女孩子本身就比较少,因此好奇罢了。”陈锦瞳怎么可能将那一档子事说出来。 两人进入内院,那内院竟很开阔,树荫之下是联排的桌椅板凳,人们可以随便坐,陈锦瞳一看,每一张桌子上都有吃的水果,而每一张桌子之下都有垃圾桶,陈锦瞳看到这里,蓦地想到了“自助餐”几个字。 难不成这老成持重的吴淮竟这么前卫这么时尚时尚最时尚吗? 陈锦瞳严重的怀疑这吴淮竟十有八九也是穿越者,此刻,找寻了一片树荫坐下,古代人讲究个先来后到,还讲究个男左女右,因此陈锦瞳并没有到对面去,而对面呢,已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熟面孔。 那边朝着陈锦瞳不住的抛媚眼的是慕容大人的宝贝儿子,那人肥嘟嘟的好像个肉球似的。 “瞳儿,你也在呢,等会儿和我一组玩儿。”鬼才要和你一组,你人都那样肢端肥大了,和你等于败绩。 但陈锦瞳却连连点头。 “陈、陈、陈大人啊!”那富家子弟身旁是一个结巴,这人是结巴,但相貌却不丑,“你、你也、你也、你……你。” “我在,我在呢,你好!”陈锦瞳对对面每个人都友善的打招呼,众人也都很喜陈锦瞳,至于陈锦瞳左右两边的女孩,一点点的存在感都没有,好像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 此刻,一个女子和另一个女子更换了座位,陈锦瞳看到陈玉莹已靠近了自己,陈玉莹一笑,对对面的男子也露出个闭月羞花的表情,大多人都笑着问候了两句。 第七十七章:名利场 但不怎么热情,和他们面对陈锦瞳时候的雀跃与激动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陈玉莹已心满意足。 “你怎么到了,你会不会玩儿蹴鞠啊,陈锦瞳,你是被人收养的,小时候吃苦太多了,你只怕连蹴鞠是什么都没有见过吧。” 呵呵呵。 呵呵你一脸。 陈玉莹一到就有腥风血雨,旁边的柳芸香已生气了,愠怒的起身,“陈玉莹,她可是兴宜县主,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哎呦,嫂子也在呢,我刚刚还没发现。”陈玉莹一句话让利用你无言以对,旁边的陈锦瞳却笑了,施施然握住了柳芸香的手,这等胡搅蛮缠自以为是的人,你是对手的,且看我来。 “二姐姐也到了,听二姐姐这么说,是对蹴鞠有深入研究了?” “那可不?”陈玉莹笑道:“那蹴鞠可好玩儿了,你没有见过不要紧,今日后啊,你就都知道了。”陈玉莹说完,还骂了一句“少见多怪”。 陈锦瞳非逞口舌之快之人,最好是在战场上击败陈玉莹,看她还颐指气使吗? 啊哟哟!什么了不起!陈锦瞳是穿越者,未穿越之前特别喜欢运动,什么足球、篮球、保龄球、高尔夫都不在话下。 当年,她的朋友十有八九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她何曾怕过什么。 “小姐,您看看,就是这个。”还在浮想联翩呢,四喜儿已气喘吁吁送了一个圆溜溜的藤球过来了,那藤球是实心的,大小比如今的篮球小一圈儿,重量也差不多,因这藤球是用柔韧的枝条编做的,所以灵活自如。 陈锦瞳就用这藤球先热身,将之在地上拍打,运了会儿球后,将之轻轻一抛掷,准确无误的进入了旁边的竹筐内。 陈荣安看到这里,眉毛朝着眉心紧急集合,百思不解。 这陈锦瞳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竟好像对蹴鞠深有研究。至于陈玉莹,她才不管呢,她已更换了一件短打,且将头上那金碧辉煌的各种东西都拿下来了。 “哥哥,等会儿我们一组,我还有两个朋友,他们寻常在家里也喜欢玩儿这个,大家组合起来。”陈玉莹挥挥手,为陈荣安介绍背后的两个朋友。 这两个朋友一个好像矮冬瓜,一个好像竹竿儿,那矮冬瓜的眼睛诡异的眨巴着,好像一只刚刚从洞穴。里出来准备觅食的老鼠。 至于那竹竿儿,他手握着马缰绳,竟是个有麒麟臂的人,大概是运动量很大的缘故,手掌竟很宽大。 吴淮已经出现了,看到东方玄泽到来,吴淮急忙彬彬有礼的过去迎接,陈锦瞳在才知道,原来东方玄泽也是被邀请的人。 这两人,一般情况都一本正经,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弧,如今两人一碰头,竟谈笑风生,很是快活。 也不知道那吴淮说了一句什么俏皮话,以至于东方玄泽用力的拍了拍吴淮的肩膀,笑的前仰后合。 陈锦瞳看到这里,一马当先靠近,东方玄泽蓦地一回头,就看到了凑近的陈锦瞳,但见她亭亭玉立出水芙蓉一般站在自己旁边,殷虹的脸颊上带着两个对称的梨涡,可喜的眼珠黑黝黝的,“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不速之客咯?”东方玄泽收敛了笑容,微微靠近陈锦瞳。 陈锦瞳心跳加速,“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今日究竟邀请了多少人啊?”陈锦瞳指了指吴淮的背影,那吴淮握着藤球玩儿了起来。 想不到那吴淮竟也会是个中高手,藤球在手中如影随形,听话极了。 陈锦瞳顿时感觉到了压力。 “不管他今日邀请了多少人,本王都是座上宾。”东方玄泽笑了笑。 过了会儿,家丁等送了果蔬过来,众人随意取用,游戏开始之前陈锦瞳之感觉无聊,在这庭院内东张西望,就在此刻,陈锦瞳又看到了柳芸香,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诧异的起身。 “你怎么也到了?”陈锦瞳讶然扬起来一边眉毛,探寻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柳芸香,芸香身体已逐渐痊愈,杏核眼内出一抹沉静的静水深流的温柔。 “不瞒你说,瞳儿!我和吴淮多年前就认识了,算是个故交,今日听说她这边有游戏玩儿,我也见猎心喜过来凑个趣。” 陈锦瞳闻声,再看柳芸香的精神面貌,心头喜欢,低声道:“那就照顾好自己。”将盘子里吃的东西给了芸香,“吃点儿果脯。” 柳芸香感激的一,安静的陪伴在陈锦瞳身旁。 今日的聚会主要是年轻人之间的联谊,有几个陌生的男女已热络的开始聊天,男人在一起聊女人,女人在一起聊衣服和鞋子,尤其是那爱慕虚荣的陈玉莹,张口闭口就要压别人一头。 一开始她那边还凤尾蝶绕,很快众人就判断出此女不可深交,一一疏远了他。 陈锦瞳看到这里,叹息了一声,为什么武安侯如此老成持重聪明绝顶,竟有两个如此草包的孩子,陈荣安和陈玉莹都肤浅到了极点,硬生生将一把好牌给打成了烂牌。 “吃吧,看什么呢?”东方玄泽长指握着一枚樱桃,凑到了陈锦瞳的唇边,陈锦瞳有点尴尬,唯恐被别人发现,急忙吃了下去。 结果就在这一刹那,高德楷也到了。 都说吴淮交友广阔,如今陈锦瞳算是明白了,就刚刚她见到的一群人,三教九流有之,富家子弟有之,甚至还有几个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江湖豪杰。 吃了果品和点心后,陈锦瞳却听到了抽噎声,回目一看,发觉柳芸香正在拭泪,而柳芸香的视线始终都落在高德楷身上。 那状元郎高德楷和几个登徒子正在聊天,握着一根木棍在逗弄蟋蟀,几个纨绔子弟显然将高德楷当做了挚友,他们聊得入垄,人高德楷压根就没有多看柳芸香一眼。 甚至于陈锦瞳发现高德楷时不时丢过来的眼神是怀有敌意的,那冰冷如利刃一般的眼神,将柳芸香的芳心脔割的四分五裂。 哎,少女情怀总是诗,豆蔻花开的柳芸香和才高八斗的高德楷只能是尘埃中的过去了,他已忘记了她。 第七十八章:蹴鞠 而她呢,对他却恋恋不舍。 陈锦瞳看到这里,轻咳了一声,一把拉住了柳芸香的手,“别东张西望了,忘掉他。”你们已云泥异路了,还牵肠挂肚什么? “是,是。”她嘶声道。 还好,游戏开始了。听吴淮宣布了游戏规则后,陈锦瞳发觉,这蹴鞠足球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之处就是篮球是用脚来踢,而蹴鞠用的是一根檀香木做成的曲棍。 那曲棍很称手,手柄被磨的油光可鉴,下端镶嵌着一块生铁,陈锦瞳上马,试着敲了一下藤球,那藤球骨碌碌飞旋到了远处,还算得心应手。 吴淮笑道:“我们可以任意组团,三局两胜,怎么样?今日我是东道主,就不和诸位闹了,且来裁判。” 众人闻声,自由组合,那陈玉莹挑三拣四,诛锄异己,一会儿后八个人组合已成立。 至于陈锦瞳,她认识的人不是很多,回头看了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颔首:“自然是我们一起。”陈锦瞳继续回头,“芸香,你许久没有出来玩儿了,今日我带一带你,随我上战场。” 柳芸香急忙起身,挑选了球杆。 “四喜儿,你算一个。”四喜儿讶异,惶遽的指了指自己,“啊,小姐,unbiased玩儿都没有玩儿过,会拖累你的。” “你守门就好,我知你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人,记住了,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个球入门!”那四喜儿立即点点头,挑选了球杆,不动如山站在了门的位置。 其余几个人都是东方玄泽的朋友,十六个人已一分为二站在了后花园,这吴淮很喜运动,而他的后花园也大到不可思议,玩起来一定酣畅淋漓。 陈锦瞳一上场就发现了陈玉莹的短板和陈荣安的策略,但也发现自己低估了陈玉莹,这陈玉莹的确熟能生巧。 此刻,陈玉莹和陈荣安配合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将藤球送到了柳芸香眼前,芸香不知自己中计,追追赶赶,眼瞅着一群马儿簇拥了过来,陈玉莹立即拔掉银簪子,用力在柳芸香的马背上来了一下。 那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打着响鼻人立了起来,要不是陈锦瞳快速救助,此刻的柳芸香已跌了下来。 “哎呦,暗箭伤人呢,谁不会啊。”陈锦瞳策马靠近陈荣安和陈玉莹,那两人准备夹击自己,陈锦瞳身轻如燕,后背一平躺,服帖在了马背上,一球杆轻点陈玉莹的球棍,就那四两拨千斤一下,陈玉莹已握不住球杆了。 嘭的一声,球杆重重的打在了脸上。 对面的陈荣安怒不可遏,准备教训陈锦瞳,陈锦瞳来者不拒,待陈荣安的曲棍过来,早冷笑一声用球棍敲了一下,那轻描淡写的一下,却让陈荣安很是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陈锦瞳瞅准了马的膝盖,用力在膝盖后一敲,那马儿的前腿顿时下跪,将陈荣安送了出来,陈荣安仰面跌倒在陈锦瞳面前,那丑态百出的模样真是一言难尽。 “进了!进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东方玄泽一杆进洞,笑吟吟的握着曲棍欣赏着自己的战果,众人欢呼起来,围观的吃瓜群众更是热情洋溢。 陈锦瞳尝试了一下额颅上的香汗,暗忖,等会儿可不能和陈荣安他们闹了,她也要进球。 “真是不同凡响,厉害!”陈锦瞳为东方玄泽竖起大拇指。 “自然比你们厉害多了。”东方玄泽目无余子,竟接受了陈锦瞳的赞扬,陈锦瞳无言以对。 第二局开始了,一切和之前一模一样,但当陈荣安和陈玉莹领教了东方玄泽的高招后,两人就明白了,凭借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是没有可能胜利的。 既然今日注定了一败如水,倒不如将精力用来对付陈锦瞳,陈锦瞳可不知他们这兄妹俩的歹毒之心。 依旧还是不动声色上了马儿,这一局从一开始就险象环生,一群人已围拢了过来,陈锦瞳到哪里都会被围追堵截。 “三妹,玩儿蹴鞠经常有人跌断腿脚,你可注意点儿安全啊。”陈玉莹飘然靠近陈锦瞳,说话的同时竟一把推向了陈锦瞳的后背。 陈锦瞳前世是雇佣兵,九岁那年就拿到了跆拳道黑带,十岁以后练习散打这中国武术,早训练的随机应变,看那禄山之爪靠近,身体略微往前,顿时躲避了过去,倒是让他陈玉莹目瞪口呆。 结果就在此刻,陈荣安的球棍已“失手”超这陈锦瞳的面颊打了过来,这一下,她要硬生生接住了岂非毁容,要略后退,陈玉莹就得偿所愿可以使坏了。 这兄妹俩配合上的天衣无缝,就在这危险到来的一刹那之间,一藤球带着千钧之力已飞了过来,那藤球撞在陈荣安的球棍上,陈荣安只感觉手掌心火辣辣的,球棍已不翼而飞。 至于陈玉莹,此刻已明道明抢的暗算陈锦瞳了,那一曲棍打响了陈锦瞳的后背,就在此刻,陈玉莹的马儿发了疯一般的叫了起来,陈玉莹哎呦了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 那陈荣安看小妹落马,急忙过来救助,陈锦瞳眼瞅着藤球已到了陈荣安马儿之下,一棍发射给了柳芸香,芸香距离对手球门不过咫尺之遥,轻而易举就中了。 那陈荣安回护陈玉莹,同时还不忘记使诈,结果被东方玄泽一棍打在了马儿眼睛上,陈荣安再一次栽倒在了陈锦瞳面前。 三局两胜,游戏已结束了。 陈锦瞳“受宠若惊”,急忙下马,“大哥哥这是做什么,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大哥哥不用行此大礼,以后再接再厉就好。”陈锦瞳“忧心忡忡”将陈荣安搀扶起来。 那陈荣安真是一肚子苦水。 至于陈玉莹,她笨娇生惯养之人,此刻只感觉膝盖疼,起身就要骂陈锦瞳,但却感受到了侧方一道诡冷的视线,她回目,顿时发现了来自于东方玄泽那冷厉的目光,他的眼是深不可测的黑洞,冷冷的盯着她。 第七十九章:来自东方玄泽的保护 陈玉莹怵头,只能唉声叹息,那陈荣安眼瞅着小妹受伤了,急忙过去搀扶,一面搀扶一面埋怨道:“瞳儿你这是做什么,我知你急功近利,但你怎么能暗箭伤人呢?” 场内的众人都看的分明,明明是陈荣安和陈玉莹在暗箭伤人,此刻陈荣安却恬不知耻竟反诘了起来,恶人先告状,顿时几个陈玉莹背后的人也指指点点。 “是啊,兴宜县主,你好歹是个人物,怎么能暗箭伤人呢?” “适才我看到陈大人握着曲棍球打我们少爷的马儿。”众人七嘴八舌已开始胡说八道。 看大家胡搅蛮缠,陈锦瞳也有自己应对之策,“且不要胡说八道,你们当时要是看到我使坏了,当时为什么不说,我们听听裁判怎么甄别?” 众人已靠近吴淮,那吴淮早看到陈荣安和陈玉莹眉来眼去了,且两人还勾连起来暗算陈锦瞳。 “陈大人并没有暗箭伤人,倒是陈荣安和陈玉莹二位,你们倒是天衣无缝的很啊。”吴淮冷嘲热讽。 他本一身是胆,且正义感十足,说完后抓着陈锦瞳的手:“陈大人获胜!” 众人立即欢呼起来,陈锦瞳获胜乃众望所归,倒是陈锦瞳自己,不过淡漠一笑。 “裁判啊,您只怕是在偏袒他们,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要不然重新来过!” “那有什么,保证要你们输个心服口服。”陈锦瞳好整以暇的盯着对方。 “陈锦瞳,你使诈!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机关算尽的恶女。”在府上陈荣安背后地里没有少骂陈锦瞳,以至于今日她冲口而出就责骂,已忘记了周边还有一群人。 大庭广众之下,陈锦瞳被责骂了,她顿时委屈极了,指了指陈荣安:“哥哥,你未免太铁石心肠泯灭人性了,我到你侯府后你什么时候将我看作妹妹了,你心疼的只有陈玉莹,你怎么能这样?” 众人早将陈荣安的嚣张看在眼里了,同时,也极爱给你陈玉莹的委屈和楚楚可怜尽收眼底,陈锦瞳太会表演了,选泫然欲泣。 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冤枉就有多冤枉。 众人看到这里,有人仗义执言,“大少爷,也不是我说你,我们大家都在这里围观,兴宜县主哪里使坏了,你也是个大男人,愿赌服输几个字你也该知道。” “哎,大少爷啊!即便是陈锦瞳使坏了,你是个长辈,你也要包容她,和十来年陈大人在房间含辛茹苦容易吗?如今好不容易认祖归宗了,你们也不能如此排外,不说你了,连我也感觉陈大人可怜。”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之间陈荣安被陈锦瞳莫名其妙就送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陈荣安偷鸡不成蚀把米,俨然已成了被攻讦,被挖苦,被起底的对象。 那陈玉莹听大家在责难陈荣安,急忙反驳,结果才一张口,陈玉莹又沦陷了。 “这武安侯府究竟怎么搞的,侯爷如此一个人竟有这么个泼妇骂街的女儿,好生肤浅啊。” “二小姐,论理您也该让一让陈锦瞳,你是姐她是妹,你怎么这样呢?” 陈荣安气坏了,唯恐愈演愈烈,一把拉住了陈玉莹转身就走,只可惜人虽然走了,但众人的唾沫星子依旧在飞舞。 陈锦瞳表示的很冤屈,既被“哥哥”给冤枉了,还被哥哥给“欺负”了,有人急忙过来游说,“罢了,兴宜县主,您今日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也是兴宜县主您如今位高权重,不然生活何等样水深火热啊?听说侯府内乱七八糟的,究竟怎么有呢?”竟有人想要八卦侯府的内幕,陈锦瞳适可而止。 她可不是牙尖嘴利胡说八道之人,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就好,流言蜚语还是不要外泄。 比赛结束后,那吴淮送了战利品给陈锦瞳,是个白玉做的菩萨,吴淮盯着陈锦瞳看了看,彻底想起来陈锦瞳和自己那糟糕透顶的邂逅了,意有所指道:“也不该怪你,原来你哥哥竟是这么个人?” “好人,好人啊!”陈锦瞳正话反说,吴淮将白玉的菩萨交给了陈锦瞳,“这是我去年从灵隐寺求过来的,佩戴她,可延年益寿百毒不侵。 “妙哉。”陈锦瞳拿走了礼物,转手就给了柳芸香。 柳芸香的视线还木呆呆的落在对面高德楷的身上,奈何我本将心照明月,明月从来不顾我!那高德楷被盯得不耐烦了,终于丢过来一个怒冲冲的不怿的眼神。 那眼神几乎在冷冰冰的警告柳芸香了。 柳芸香胆怯,躲避在了陈锦瞳背后,陈锦瞳斟茶一杯,热茶送到柳芸香手中。 “芸香,喝一杯暖暖身子。”柳芸香乖乖女一般接过茶杯,慢条斯理的啜饮。 此刻,陈锦瞳已悄然无声凑近了东方玄泽,“王爷,我们还有事情就失陪了。”陈锦瞳指了指柳芸香,示意自己要带柳芸香临阵脱逃了,她可不能放任自流局面继续发展下去。 东方玄泽是聪明人,知道陈锦瞳意欲何为,点头伸手在陈锦瞳鼻梁上刮了一下,“那你先走吧,我们改日再约。” “好的。” 陈锦瞳回身拉住了柳芸香的手,两人从后院到前面去了,那柳芸香依旧还在回头瞥高德楷。 陈锦瞳道:“之前云英未嫁,如今罗敷有夫,你就不要随便看人家了,仔细那好事者胡说八道!一旦传到武安侯耳朵去,又是事。” 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尽管陈锦瞳的确很喜欢吴淮府上社交的氛围和活动,但也不得不先带了柳芸香离开。 “最近我总梦到他,梦里的他如梦外的他一般意气风发。”柳芸香畅所欲言,得亏旁边没有人,陈锦瞳急忙道:“芸香,适可而止,人生总有那么多的破缺和遗憾,其实这也是一种美。” “我这颗心早千疮百孔了,瞳儿,要是他能答应带我离开这里…”柳芸香的眼内有了闪烁的泪花,声音断断续续,“我们到一个穷乡僻壤去,隐姓埋名就好,我是很开心的,什么天涯海角都可以!粗茶淡饭也是甜。” 柳芸香心事重重,陈锦瞳成了她最忠实的听众。 第八十章:子非良人 “今晚的葡萄不错,味道很好。”陈锦瞳将话题岔到十万八千里的分水岭去,结果那柳芸香还在嘟囔:“瞳儿,侯府内的生活我真的受够了,我真希望他能带我走。” “苹果也好吃。” “瞳儿,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今晚柳芸香喝酒了不成,竟有如此高涨的倾诉欲望,陈锦瞳希望柳芸香能悬崖勒马,而陈锦瞳也发现了,即便是柳芸香当初没嫁给陈荣安,那高德楷也未必是她的两人。 高德楷此人是一根筋,书读的太多了,以至于冥顽不灵,那事发生后,在高德楷看来竟是柳芸香水性杨花道德败坏,柳芸香成了被侮辱被谴责的对象,而他从来没有发现,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陈荣安。 事情发生后,陈锦瞳也在观察高德楷,发觉高德楷无动于衷,早明白其人不怎么喜欢柳芸香了。 “好了,回去吧,别哭哭啼啼的,谁生活的容易啊,我也在逆来顺受。”陈锦瞳苦笑了一下。 “抱歉,瞳儿,是我失态了。”柳芸香从梦境里走了出来,陪同陈锦瞳离开。 两人从吴淮府上出来,这宴会一开就到了下午,黄昏的余晖已经涂抹在了街巷上,让古旧沧桑的老街道呈现出一种分外的安详,陈锦瞳看柳芸香面色不大好,对远处的四喜儿挥挥手。 四喜儿动如脱兔一般过来,“小姐找奴婢呢?” “伺候芸香姑娘先回去,我和世子爷还有两句话说。”陈锦瞳眨巴了一下灵慧的星眸,那四喜儿最是乖觉,乜斜了一下柳芸香,但见柳芸香花容惨淡,知她心情不好,握着柳芸香的手道:“芸香姑娘,我们先回去吧。” “那瞳儿,”柳芸香慢吞吞道:“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是最多规矩的,繁文缛节自不在话下,朝着陈锦瞳行了个礼,陈锦瞳噗哧一笑,点了点头。 朕准备上马车呢,却听到有人在骂街,“真是水性杨花的浪荡女子,得亏我高德楷心明眼亮没有和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瓜葛,否则姥姥的我不是地润丢到家了?” “我高德楷一世英名几乎毁于一旦……” 这高德楷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陈锦瞳侧耳聆听了会儿,示意四喜儿急忙行动,但那柳芸香早听到了,她说什么都不走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眨巴着。 一股纯澈的泪水已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她难受极了。这世界上除了父母,真正能理解她,设身处地为她考虑的人就是陈锦瞳了。 她曾以为这高德楷是百里挑一的良人,如今一看,幸运的应该是自己! 陈锦瞳瞥目一看,发觉柳芸香竟还在“津津有味”的品鉴着那高德楷的污言秽语,怒道:“四喜儿,还不快送芸香姑娘回去吗?” “啊!”四喜儿急忙点头,拉扯了一下柳芸香,“芸香姑娘,我们走吧,快走。” 两人几乎是逃难一般的,柳芸香定了定神,“他说的也没错,他喜欢说就让他说吧。”此刻,柳芸香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用力的擦拭掉要眼内的泪水,目光冷肃的盯着远方。 “高大人,您喝多了,下官送您回去吧?”远处,几个人拉拉扯扯走了过来,一个官阶略微低高德楷的人担忧的看看左近,伸手揽着高德楷那东倒西歪的身体。 “喝多了?我才没有呢!”高德楷用力推开那人,“你知道什么,我这是酒后吐真言,那种有辱门楣的事她柳芸香敢作敢为,我高德楷就不敢说了吗?我说的哪一个字儿是错的,你且说说看?” 那高德楷看起来是真的喝醉了,他自己污蔑柳芸香就够了,竟还准备组团来中伤。 那下级官员此刻真横是骑虎难下,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准备寻找马车送高德楷回去。 “高大人,这里碍事奉天街呢,”另一个大人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高德楷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可不要乱说话,有道是隔墙有耳,这要是落入了有心人耳朵里,又是事。” “我怕?我怕吗?她当初口口声声都说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的,如今却好的很,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里已有了陈荣安的孽种,这孩子从何而来?从天而降吗?” 听高德楷说的不堪,那大人也不准备听了,急忙示意那官员送了高德楷离开,但高德楷说什么都不走,咿咿呀呀胡言乱语。 真是疯魔极了,陈锦瞳早怒发冲冠,用力的攥着拳头进入了马车。 “快走,走!”她刚刚打败了陈荣安等人,本来心情还不错,但此刻因了高德楷的谩骂那好好儿的心情被打发到九霄云外去了。 “瞳儿,不妨事,他喜欢说就说吧,反正我早就臭名昭著了。”旁边的女孩嫣然一笑,柳叶眉下那双美丽的眼平静极了。 但陈锦瞳却分明能感觉到她的委屈,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在这个年代,柳芸香这样的人不该苟且偷安继续活下去,而应该在口诛笔伐里被人浸猪笼,再不然就要投河自尽,但柳芸香呢,依然故我的生活。 不要说投河自尽了,她连一点轻生的念头都没有,但今日以后,只怕情况就不同了。 造成柳芸香失足乃至于身败名裂的事和芸香自己有什么关系,这都脱离不了某人的算计啊。 陈锦瞳一开始还以为这高德楷是个正人君子,此刻一看,竟是个渣男了。 “这样的臭男人,要多少有多少,咱们不稀罕。”陈锦瞳攥着柳芸香的手。 “也得亏当初我没有和他成婚,日次斗筲之器,偏狭极了,要果真在一起了,只怕一辈子的委屈是少不得的。”自从身败名裂后,柳芸香似乎对很多事情有哦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走吧。”柳芸香竟意外的笑了笑,陈锦瞳看芸香状态还好,唯恐那高德楷不要命追上来继续谩骂,吩咐四喜儿立即离开。可谁知道,一马鞭下去,车轮“嘎达”一声,众人朝着前面一倾,差一点被丢了出去。 第八十一章:演戏者博取同情 陈锦瞳皱眉,纵身一跃跳下,随后四喜儿也下来了,陈锦瞳发现车轮被人动了手脚,且动手脚的痕迹很明显。 “好个陈荣安,陈玉莹!”敢在吴淮家门口弄这个鬼蜮伎俩的,除了陈荣安兄妹,再也不会有第二人。 “四喜儿,找马车。”陈锦瞳攥着柳芸香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府门,今日也真是霉运当头,两人还没有到呢,不远处的高德楷就推开了搀扶自己的两个官员,一路小跑冲了过来。 陈锦瞳见状,老母鸡保护小鸡仔一般将柳芸香保护直了背后。 “哈,哈!”那高德楷嘲谑的冷哼道:“想不到你这水性杨花的贱女人竟也还敢抛头露面,如今还要丢陈荣安的人吗?今日你又看上谁家的公子爷了,你这猎艳的骚狐狸。” 本来……他高德楷偃旗息鼓也就罢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但陈锦瞳做梦都想不到,作为一个男人竟可以如此明火执仗的抨击一个女子。 且这个女子是曾经和他海誓山盟过的,当陈锦瞳听到这里的时候,顿时咬住了牙齿。 她愤怒了,一股无明业火燃烧了起来。 “四喜儿,你带芸香姑娘到里头去。”陈锦瞳语声平静,但四喜儿和陈锦瞳相处日久,她对陈锦瞳的脾性一清二楚。 这位主子要也跟着嚷嚷起来,说明问题不大,一旦陈锦瞳显得特别风平浪静,说明要“大开杀戒”了。 四喜儿为高德楷默哀了一下,拉扯拉了一下准备躲,偏那喝醉了的高德楷是个不明就里的,稀里糊涂伸手就拉柳芸香。 “你这淫.娃荡妇,你当初坑了我,今日我们在这里狭路相逢了,你倒是说说看,当日你是有什么企图?”那高德楷叉开双腿,站在陈锦瞳和柳芸香面前大有“你今日不解释清楚我不放你走”的意思。 四喜儿唯恐局面会恶化,看远处几个人指指点点已走了过来,拉扯了柳芸香进入了吴淮府中。 那高德楷还要再接再厉呢,结果后脑勺一疼,接着杀猪一般的嚎叫了起来,声音太大了,以至于一群人从府中冲了出来一探究竟。 “头发,头发啊!陈锦瞳,我的头发。”原来,陈锦瞳一怒之下拉住了高德楷的头发,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用力一拉扯将高德楷就丢了出去。 那高德楷刚刚还醉醺醺的,此刻吃陈锦瞳这一偷袭,早魂飞魄散,冷汗热汗徐虚汗一股脑儿丢流了出来,转眸一看,陈锦瞳已闪电一般靠近,活像个发狂了的金毛狮子。 她一个窝心脚将高德楷发射了出去,旁观者看到这里,都目瞪口呆。 “哇呀,陈大人武艺高强啊,竟有这么一手?” “哎呦!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你老兄还插科打诨不过去帮忙吗?” “拉偏架吗?谁要去谁去,要我说也是高大人的错,人芸香姑娘即便是错了,哪里有他胡言乱语的份儿。”众人一点上前帮忙或者劝阻的意思都没有。 陈锦瞳打得很过瘾,毕竟她武功本就不错,而且知道分寸,将高德楷踢飞到远处,健步如飞靠近,一把将高德楷的头发提了起来。 众人看陈锦瞳如此悍勇,不禁瞠目结舌,陈锦瞳却微微一笑,半蹲在了高德楷的面前,调侃道:“这药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呢,高大人,您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背后这个诋毁一个可怜的女孩儿,只怕有点说不过去呢。” “陈锦瞳,你……你打我!”刚刚一连串要命操作让高德楷难受极了,此刻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给陈锦瞳教训了。 “哎呀呀呀,”陈锦瞳嘬牙花子,“我打你怎么了,你以后还疯疯癫癫的,我见一次就打一次,打你满地找牙,打的你七窍生烟!” “你!”高德楷本是文弱,但此刻也愤怒了,拳头挥舞了起来,对陈锦瞳的头就是一下。 满以为陈锦瞳一定会哀嚎一声,哪里知道陈锦瞳不动如山,硬生生接下了这一下。 “小拳拳砸人家小脑袋呢,”陈锦瞳嘴角有了一抹阴鸷的笑弧,“你这该死的家伙也来和我叫板。” 说完后,噼里啪啦给了一通拳头,那雨点一般的拳头落下,敲的高德楷同学痛彻心扉苦不堪言,陈锦瞳真希望柳芸香也能出来发泄一下,但柳芸香呢,却死死的攥着拳头在庭院内看着。 众人唯恐出人命,想要出来阻挠但却不敢,有人急中生智,立即找了东道主吴淮出来。 那吴淮且还在和东方玄泽聊天呢,听人说高德楷被陈锦瞳“狠狠的”“教训”了,他急忙起身朝着门口就走。 “吴大人,”背后是东方玄泽的声音:“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狠狠的教训一个男人呢?二来,好男不跟女斗,你放心好了,这两人不过在玩闹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听东方玄泽这么一说,吴淮放慢了脚步。 东方玄泽根据现有的讯息已推理到了,定是那高德楷胡言乱语激怒了陈锦瞳,否则陈锦瞳怎么可能主动去攻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至于陈锦瞳,他一点都不担心,十个高德楷也是陈锦瞳的对手。 陈锦瞳教训的很爽,完毕后啐了一口:“呸,你这家伙!以后你们就一清二楚了,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胡乱造谣,我要你好看。”陈锦瞳说完,转身去了。 看陈锦瞳已耀武扬威离开,四喜儿急忙从屋子出来,结果走的太快,慌里慌张的还一脚踩在了高德楷的手掌上,那高德楷疼的吱呀咧嘴。 四喜儿要过去道歉,却被柳芸香一拉。 “走吧,这里已是是非之地了,快走。”到路口,遇到了小丁,小丁本事过来接东方玄泽的,看她们几个姐妹花嘻嘻哈哈从巷口出来,急忙过去打招呼。 “那马车借给我们用一用,我们闯祸了,此刻准备临阵脱逃。”闯祸了还这么理直气壮,也是少见。 陈锦瞳上马车,挥舞马鞭离开。 至于宴会后面还有什么花絮,至于宴会是什么时间曲终人散的,陈锦瞳已不去注意不去理睬了,黄昏转为黑夜,陈锦瞳已送了柳芸香回到那凄凄惨惨戚戚的屋子里。 天知道! 要是可能,她柳芸香希望暴毙在外面都不情愿回到这虎狼窝里来。 “好了,不管在哪里总要生活的风生水起,你不要怕他们,要让他们怕你,再怎么说你还有我呢。”陈锦瞳指了指自己。 第八十二章:告状者被污 “瞳儿,谢谢。”也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柳芸香对陈锦瞳道谢了,陈锦瞳笑眯眯转身,女流氓一般吹了个口哨离开了。 柳芸香艳羡极了,有朝一日要是自己也能和陈锦瞳一般野蛮,一般敢爱敢恨喝黑白分明就好了。 她一定生活的更好。 此事看似已结束了,但征途一枚石头丢在了风平浪静的湖面,涟漪一点一点的扩散。 到第二日,事情后续已掀开了全新的篇章,那遍体鳞伤的高德楷已删了朝堂,参谒了天子后,开始弹劾陈锦瞳。 是不哦陈锦瞳行凶,差一点结果了自己,这么一闹,陈锦瞳也有点怵头,但她乃是随机应变之人,委屈巴巴的盯着皇帝看。 皇上向来知陈锦瞳是个稳重人,哪里知道他看得到仅仅是披着羊皮的狼最绝妙的伪装。 “你就不要诉苦了,朕且问问你,陈大人,昨日你果真对高大人动手了?” “是他先动手的。”什么叫反咬一口,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这一次,高德楷也品尝到了被人污蔑被人中伤的那种委屈。 陈锦瞳在无中生有。 “高大人,你喝多了怎么能对个女孩儿动手?”皇上研判的视线索性在高德楷身上,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男一女的决斗,陈锦瞳毫发未损,但高德楷却遍体鳞伤看起来状态很糟糕。 “你慢慢儿说。”皇上让人送了一把金交椅过来,高德楷告罪后坐在了上面,他将自己昨日如何喝醉如何和陈锦瞳发生了矛盾等等都说了,等一切都说过了后,皇帝带着疑惑的神采,瞅了瞅陈锦瞳。 “高大人描述的是真情实况咯?你有什么要修正和补充的地方吗?”这句话问德科有意思极了,陈锦瞳是聪明人,知自己如果没有什么“修正”和“补充”今日就要完蛋了。 她当即跪在了地上,嘟囔道:“皇上,昨日是微臣教训了一下高大人,但状元郎避重就轻,他到底没有说为什么我们会有矛盾,为什么会大打出手,还有,皇上,微臣是个弱女子,他是男人,您更应该同情弱势群体。” “哦?”皇上盯着弱势群体看,怎么让他老人家同情嘛,陈锦瞳浑身毫发未损,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皇上,昨日微臣准备和芸香姑娘上马车呢,那高德楷就过来骂人了,他说、说……”陈锦瞳吞吞吐吐。 “直言不讳就好,朕准了!” 陈锦瞳闻声,一鼓作气将高德楷昨日骂的每句话都原封不动的“骂了”出来,陈锦瞳前世是雇佣兵,她记忆某些东西有自己不二的法门,众人听到这里,不约而同瞅了瞅旁边的高德楷。 高德楷已在瑟瑟发抖。 她陈锦瞳是怪物?怎么能将每个字都重复出来,真了不起!昨日有那一起参加了宴会的,看到这里,对陈锦瞳露出了五体投地望尘莫及的表示。 一切都重复完毕了,陈锦瞳咳嗽了一声,“这也就罢了,所谓酒可乱性,昨日状元郎竟做了斯文败类才会做的事。” “他做什么了?”皇上开始关注陈锦瞳。 陈锦瞳咳嗽了一声,“他趔趔趄趄靠近芸香姑娘,说什么要用五指山镇压一下芸香姑娘,还要用金箍棒……最后见色起意,伸手就猥亵微臣,微臣呼天抢地眼看这就要被吃干抹净,不得已才下了手。” 陈锦瞳这么一说,反而是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听陈锦瞳这么一说,那高德楷急忙摆摆手。 “皇上,陈锦瞳在胡说八道啊,皇上,还请您明鉴。” “昨日,可有人证在?”天子也不夷不惠,龙目看向堂下,衮衮诸公内,东方玄泽出现了,他清越的语声好像微风振箫一般。 “昨日,高大人的确有点儿不知检点,不但小王看到了,其余人也都看到了。” “都是微臣不好,微臣不知状元郎有喝醉了风花雪月的癖好,那两杯酒应该提前劝阻的,哎,微臣才是罪魁祸首。”吴淮下跪。 事情已明晰了,皇上看高德楷遍体鳞伤,他愠怒道:“你这是贼喊捉贼了,如今不管怎么说,你和柳芸香已是过去了!怎么能欺辱芸香?至于陈大人,她向来是个好好先生!如今人家不找你事就算是高高挂起了,你这心胸狭隘之人竟还挑衅到朝堂上来了,内侍监!叉出去!” “啊,皇上,就不劳动内侍监了吧。”陈锦瞳可怜楚楚起身,娇滴滴靠近高德楷,“让微臣来。”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高德楷被陈锦瞳提溜了出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高德楷大头朝下地面来了个密不可分的亲吻,陈锦瞳拍拍手继续回去早朝。 那高德楷有苦难言,一时之间倒成了被众人群嘲的对象,真是自食恶果。 朝堂会议结束,大家鱼贯走出,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聊了两句,应还有其余的事,早早的去了。 陈锦瞳一把逮住了吴淮,笑道:“谢谢你为我解围。” “哎呦,真是一点没有诚意,口头道谢啊?不来点儿真材实料吗?” “到玉壶春却喝一杯,怎么样?”陈锦瞳热情的邀请,吴淮却一笑,“算了,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不过你也让我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按你说,我那拳打脚踢是很正确的了?”陈锦瞳玩味着东方玄泽面上的表情。 “太正确了。” “吴淮,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学究,原来你也如此黑色幽默。”陈锦瞳笑眯眯,“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我,你也说一声,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陈大人言重了。”吴淮丢给陈锦瞳一个心有灵犀的笑,两人分道扬镳。 陈锦瞳从宫内出去,进侯府,忽然想到了什么,找了九星过来聊天。 “前段时间我就准备组建明月山庄了,如今那些旧部可都召唤的怎么样了?”这事,许久之前陈锦瞳就安顿让九星去做了。 她深深的感觉到独木难支的危机感,自明月山庄灭了后,遇到不少事她总不能很好的处理。 第八十三章:准备做生意 “能联络到的几乎都联络到了,听说大人您要东山再起,大家也情愿发共襄盛举,但我们捉襟见肘,缺钱,事情不怎么好办。”九星将障碍说了出来。 陈锦瞳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员,要说贪污受贿,她轻而易举就可搞到不少的钱,但来路不明不干不净的银子她陈锦瞳不稀罕。 是的!陈锦瞳有自己的骄傲。 “不要着急,容我想想办法。”陈锦瞳陷入了沉思,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切实的好办法,她心烦意乱,“我们出去走走,且看看如今的中京做什么生意可日进斗金。” 陈锦瞳上马车,四喜儿和九星一前一后。进入,此刻已是午后了,街面上路络绎不绝哪里都是人,陈锦瞳东张西望了会儿,视线定焦在了一座青楼上。 “你说,”陈锦瞳隐晦的问:“这开窑子的,是不是赚钱很多?” “多是多,但这青楼里日日有各种事,且三教九流之人最喜欢在里头扎堆,似乎欠妥。”九星已经排除了这个选项。 陈锦瞳一想,可不是怎么说,他们组建成功后,就要打听情报等等,后续的事情需要在秘密的环境中进行,这青楼内日川流不息,似乎不怎么好操作。 二来,开青楼需要人力资源,美丽的女子都在待字闺中,美丽有内涵的女子早已登堂入室做了别人的掌中宝,至于那丑陋还自命不凡的女子,那可真是一抓一大把,但无济于事。 陈锦瞳也排除了这个选择。 才走了一小会,堵车了!陈锦瞳想不到在这古代社会遭遇了现代社会上班族才会遭遇的苦头,她探头看了看前面,发觉一条长龙长到不可思议,大概没半个时辰不可能恢复秩序。 “算了,”陈锦瞳起身,“马车丢给驭手,我们下去走。” 九星一马当先下来,搀了陈锦瞳和四喜儿出马车,几个人穿过热闹的人流,到对街去了,陈锦瞳早饥肠辘辘,指了指一家客店。 “到那酒楼中去吃点儿东西,我饿了。”三个人不谋而合,到对面的酒楼去,那酒楼坐落在帝京一个得天独厚的位置上,莫名其妙将自己开成了心脏店,此刻正好是午后吃东西的食客往往来来。 陈锦瞳他们好不容易才进入二楼,小二哥忙的脚不沾尘,带领他们落座后,殷勤的问他们要点什么。 陈锦瞳对饮食比较注重,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大饱口福的机会,点单完毕,安安静静等。 一来是天气有点热,二来是上菜的速度实在是蜗牛到了极点,不免让陈锦瞳心浮气躁。 她起身东张西望了一下,发觉邻座的几个儒士也在等,而他们那饥肠辘辘的敲鼓声,连陈锦瞳都听到了。 “这酒楼的生意不错啊。”陈锦瞳托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九星和四喜儿也搞不懂陈锦瞳在琢磨什么。 九星道:“据说酒楼都是日进斗金,这些人有时候并非是按照顺序上菜的,而是根据点单的金额。” “原来如此。”陈锦瞳长吁短叹。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前那小二哥去而复返,将吃的给送了过来,距离老远陈锦瞳就闻到了一股香馥馥的气味,打眼一看,色香味俱全。 陈锦瞳刚刚点的是淮扬菜,不算很辛辣,而众所周知淮扬菜的招牌就是鱼,那鱼儿送了过来,肥嫩丰腴的鱼肉上装点了葱花和茴香,还有一把香菜,真是美妙极了。 主仆三个人吃了个一干二净,扫荡完毕出来后,发觉这酒楼内依旧有不少人,陈锦瞳去屈指一算,“二两银子呢。” 在那个时代,一两银子相当于八百多块钱。一般坊间的民众消费的水准清客的酒宴也不过一两银子罢了,动不动就“黄金万两”那是影视剧在瞎编乱造,误导。 陈锦瞳出来后,回味无穷,饭菜的味道也恰到好处,而此刻她想到了一个主意,要是自己能开这么一家酒楼就好了。 一来可以赚钱,二来可以将酒楼作为据点搜查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酒楼内来的都是五湖四海的三教九流之人,消息俯拾即是。 “我们也开一家酒楼。”之前,陈锦瞳的明月山庄因有田产,所以运作如常,但现如今明月山庄毁于一旦,如若没有流水,偌大的家口人人都吃什么呢? 陈锦瞳本思想活络之人,此刻已彻底做好了决定。 至于九星和四喜儿,他们早处变不惊,两人很赞同陈锦瞳的决定,四喜儿道:“要奴婢说,小姐早该做生意了,以后忙起来也不需要日日在侯府。” 四喜儿早想逃离了,至于九星,他向来是无可不可之人,只要陈锦瞳让他做什么,他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陈锦瞳在奉天街徘徊了会儿,忽然看到有家酒楼在摘灯笼,门口还打出了一个低价转让的告示,看到这里陈锦瞳引领了九星和四喜儿到里头去瞅瞅。 她不知这闹市中的酒楼为什么说倒闭就关门大吉了,不是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吗? 但陈锦瞳一进入酒楼顿时明白了,一是人力资源,那小二哥模样的男子看陈锦瞳进来了,乜斜了一下她们,阴阳怪气道:“你们不长眼睛吗?瞎眼狗,我们早不做生意了。” 陈锦瞳对那小二哥怒目而视,“我们是过来接洽生意的,你放尊重点儿。” 那小二哥依旧还是老样子,挥手指了指二楼,语气很是嗤之以鼻,“就你们几个也能接我们的店,九百两银子呢,可不是小数目,卖了你们也不值这个价。” 那小二哥可真是狗眼看人低,就这鬼样子怎么能服务大众,陈锦瞳愤怒极了,但最终还是冷漠的笑了笑。 狗咬了你,难道你还咬会去吗?最高贵的轻蔑是不屑一顾,陈锦瞳早修炼过了,上楼过程中陈锦瞳举目四望,发觉这酒楼的卫生条件更是糟糕透顶,柜台上的灰尘足足有一寸,木地板上的油污大概经年累月都没有认真处理过了,好像文玩上的包浆。 如若这些还不足以让一个鼎盛辉煌的酒楼彻底毁灭,那么再加上难以下咽的东西,这酒楼势必寿终正寝。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进入二楼,二楼的屋子,有个抠脚大汉,那人五短身材,真正是三寸丁枯树皮,那是个皱纹满面的男子,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灰色衣裳,几乎和这脏兮兮的屋子合二为一了,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第八十四章:借钱做生意 陈锦瞳和九星四喜儿等都不约而同的捂住了鼻孔,陈锦瞳黛眉微蹙,有点不可思议,就这么一波骚操作,酒楼的声音能进行相爱去才怪呢。 “你是掌柜的?”陈锦瞳终于寻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抠脚大汉回头笑了笑,笑容里写满了一个中年男子无言的辛酸,“是,姑娘呢?” “我过来盘店。”陈锦瞳要言不烦,要是可以,她真希望不和这个掌柜的接触。 “九百两雪花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店是我自己个儿的,地契在我手中,姑娘可回去考虑考虑。”陈锦瞳穿越过来后就计算过银子和人民币的汇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两银子等同于八百人民币,也就是说这个店面需要七十二万才能买下来,这可真是天文数字。 陈锦瞳是个光风霁月的清官,做官虽然一年多了,但却从来没有偷奸耍滑贪污过,毕竟位高权重之人更需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她是从三品,一个月拿四十两的银子,这和人民币不过三千多,按照这个收入来计算,几辈子不吃不喝也不可能买下,这让陈锦瞳望而却步。 她后退了一小步,凑近自己的后勤部长,压低了声音道:“四喜儿,我们现如今存了多少钱,将每个银号里的都拿出来看看够不够。” 四喜儿道:“小姐,您清正廉明,没有一点外快,如今将我们存在广荣和路路通里面的全部要划拉气流也不过二百两,杯水车薪呢。” 看陈锦瞳和小丫头在交头接耳,那抠脚大汉已有点不耐烦了,“没钱?没钱你过来消遣大爷?”那人起身,握着鸡毛掸子就挥舞,硬生生将陈锦瞳给赶走了。 “这个店我拿定了,你不要和其余人继续聊了,你等我一个时辰。”陈锦瞳之所以决定拿下这个店,其一,这点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这里是朱雀大街,中京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 其二,这店四面八方都是道路,来往之人络绎不绝,采集情报比较容易。 这第三点,这店规模很大,一共有三层呢,按照陈锦瞳的计划,一层和二楼可以做酒楼来用,第三层可以做客店。 而按照当时的水准来看,那掌柜的并没多要,下楼后陈锦瞳道:“九星,你护四喜儿去路路通和广荣,将我们的钱拿出来,还有你们自己的钱,都拿出来。” 陈锦瞳口中的广荣和路路通是银号的名号,就和邮政啊中行一模一样,这里不做赘述。 两人完全不问陈锦瞳要去做什么,约定一个时辰后在这里见面,陈锦瞳和他们分道扬镳,这里距离奉天街已近在咫尺,陈锦瞳准备去找财神爷。 才一小会就到了东方玄泽这边,侍女送了茶水点心过来,陈锦瞳一笑,凝视了一下东方玄泽。 看陈锦瞳笑的好生奇怪,东方玄泽立即问:“你老盯着我笑什么?好生奇怪?” “我看上了一家酒店,准备开店做生意,现如今遇到了困难,资金周转不过来,需要借您一点钱。”陈锦瞳将自己的实际困难是说了出来,东方玄泽一听,眨巴了一下眼。 “需要多少?” “六六大顺,”陈锦瞳用手指摆出个“六”的模样,又道:“你先准备个六百两,接着准备二百两,我借你八百两,快点!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命令本王?”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 “我果真有急用,”陈锦瞳故而知道东方玄泽有钱,但她狮子大开口这么一请求,东方玄泽还是要问一问具体的用途,陈锦瞳将自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念头这么一说,东方玄泽深以为然。 “你以后果真能经营好?”陈锦瞳人是聪明伶俐,但在商业方面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让东方玄泽耳目一新之感,实际上八九百两的银子,对东方玄泽来说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他这几年招兵买马巩固自己的势能,钱财虽然很多,但来得快去的也快,鲜少存下。 “本王帮你。” 一刻钟后,东方玄泽更换了一件寻常的衣裳,让小丁背起个布口袋跟在背后,众人会和了九星和四喜儿,一群人朝着酒楼而去。 那掌柜的倒是想不到陈锦瞳这么快就去而复返,“怎么,已经凑够了吗?”掌柜的回目看了看东方玄泽。 那东方玄泽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让他有一点移不开目光。 “自然是凑齐了。” “不!”东方玄泽截口道:“还差一百两,所以过来和掌柜的您议价,这一百两要不然就抹去了吧,您也急着用钱,我们也急着做生意,南来北往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啊……” 陈锦瞳想不到东方玄泽会讲价,他的每一句话每个字听起来似乎都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掷地有声之感,但仔细一听,每个字都至当不易。 原来,东方玄泽有自己的攻略和自己的套路,滴水不漏,以至于让掌柜的不好反驳,聊了大概一刻钟,一百两银子谈下来了,接下来就去办手续,陈锦瞳是朝廷官员,自不好落款到自己名下,这就楼最红还是以九星的身份拿下。 从那边出来,陈锦瞳并没有立即到酒楼去,而是让四喜儿雇佣了一群婆子去清理了。 九星去找工匠和泥瓦匠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闲庭信步,一个道:“你倒是做事情一点不拖泥带水说盘店就盘店。” 一个道:“要不是有王爷您鼎力支持,就卑职?哪里有这么多钱?” 陈锦瞳对东方玄泽感激不尽,依旧还写了一张借条,“既是借钱,那也该有个规矩,这个还请王爷您拿着,我们人手一份,我有钱就还给你。” “可以不还的。”东方玄泽玩味的笑着。 “不,王爷何苦来哉,定要侮辱小可。”陈锦瞳语气很认真,东方玄泽倒是鲜少见到这样好玩儿有思想的女孩。 第二日开始,陈锦瞳就在设计草图了,她需要用剩余的三百两的二分之一来做装修,其余二分之一来招聘和运转,其实预算上来看还有点紧张。 那工匠是张富介绍过来的,也算是陈锦瞳一个部下,两人一见面,那工匠差一点就下跪。 第八十五章:百风阁的规矩 “金昭木,不要如此,我给你画草图,你且看看。”陈锦瞳将自己画出来的一张草图给金昭木看,那金昭木是做事情做老了的,才一看就明白了陈锦瞳的意思。 别人家的酒楼是白天做生意,陈锦瞳的酒楼是昼夜不分的做生意,按照陈锦瞳的计划,酒楼外要有雪亮的灯,务必哗众取宠。 至于酒楼内,一楼大厅自然是吃饭的场所,桌椅板凳都是老榆木的,一楼还需装修一个雅致的小小的包厢,搞起来都不是很简单。 二楼是个喝酒的地方,现代的酒吧是怎么设计陈锦瞳就怎么来,至于顶楼,顶楼需加装隔音的木板,要保障客人的睡眠质量,让客人宾至如归。 这设计在当时是前卫的,以至于做了一辈子装潢的金昭木还有点措手不及,陈锦瞳继续聊了聊自己的理念,那金昭木已融会贯通,满口答应自己会从选材把控。 “多久可以好,我要你马不停蹄的搞,我相信你才全权委派给你,因此不要以次充好,我们这酒楼是明月山庄的内务,你定要弄得好好儿的。”陈锦瞳提醒。 “日夜兼程的做,一个月就成了,庄主,您放心好了,做不好这个,我的人头给你!”军令状已下的如此血腥陈锦瞳也没有什么好叮嘱的了。 今日,东方玄泽到了,他可看了看那酒楼,不得不佩服陈锦瞳的大手笔,“这个就是设计图,一切都按照这个来王爷您看。” 陈锦瞳口沫横飞,将自己的设计理念和将来每一个趋于的用途介绍给了东方玄泽,满以为这设计图东方玄泽不会看懂,哪里知道东方玄泽握着随便看了看就心知肚明,顿时嘴角有了如沐春风的笑靥。 “真好,真好啊。”陈锦瞳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东方玄泽赞美什么,不禁喜上眉梢。 “王爷感觉怎么样,有需要添砖加瓦的地方还请王爷不要太吝啬呢。”陈锦瞳笑睨东方玄泽。 “本王看,一切都很好,现如今已可以招聘厨师了,这些人也要用熟悉的,不可找陌生人进来。”接着东方玄泽将自己的人推荐了几个过来,陈锦瞳将自己的人也说出来几个,两人七拼八凑竟发现其实不需要很多外来人,就他们自己也已的人力资源也绰绰有余。 金昭木忙的上蹿下跳,看陈锦瞳过来也不打招呼,陈锦瞳示意众人继续忙碌,发觉那金昭木的确是个厉害的工匠,做地板的老榆木已在开料了,那榫卯竟和现代的手段一模一样。 陈锦瞳心跳加速,不免怀疑可以随便看懂设计图的东方玄泽莫不是个穿越者?而金昭木这滴水不漏的家伙,似乎也不简单呢? 东方玄泽仅仅是聪明罢了,倒和穿越没有关系,他和她在酒楼里走了一圈,东方玄泽给出了一些合理的建议陈锦瞳立即记住,找金昭木去聊。 下午,两人分道扬镳,陈锦瞳准备到百风阁去走走,她此刻需要得到点儿关于陈百现的情报。 那百风阁内的人都戴着面具,陈锦瞳进入后,有人也殷勤的送了一张面具给她,这是为了保护客人和东家隐私,陈锦瞳自然入乡随俗,进入内堂,接见陈锦瞳的是一个男子。 那人正襟危坐在对面,透过薄如蝉翼的屏风可以看到那男子的轮廓。 “要什么情报?” 听那志得意满的口气,好像你要问皇帝老儿的龙内裤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他老人家都能立即说出来似的。 陈锦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学习学习百风阁,这百风阁人多势众,但每一个人负责不同的版块,他们不需要留下关于文字记载的任何东西。 他们的人就是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且还是那种一抖擞都是黑历史的那种。 “陈百现大人在中京有什么部署,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回答?”陈锦瞳直来直去,反正也戴着面具,怕什么。 那屏风后的人朗然一笑,许久后一道语声好像匕首一般划破了屏风,“一万两。 “白银?”陈锦瞳想不到陈表现的清白这么值钱。 “黄金。”对方语声淡淡,陈锦瞳听到这里,很是怒不可遏,多么想回敬一句“您老人家怎么不去抢?”但转念一想,那陈百现是武安侯,他的势力怎么可能简单。 而为集合起来这情报,只怕百风阁也“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么一算,人家开口也还算合情合理,但陈锦瞳现如今最稀缺的就是金银珠宝。 两人谈的很不愉快,陈锦瞳只能退而求其次,“帮助陈荣安为虎作伥之人都有谁,有部分是我调查到的,但真正没能调查到的力量才是让人可怖的,你能告诉我?” “世间之事,你找到这里就算得到了一切的答案,但我们之间是买卖,陈大人也该知道人情世故。”那人道。 陈锦瞳翻白眼,“你知道我的来历?” “陈大人刚刚从朱雀大街过来,早上吃了避风塘的糖葫芦,去过一次绸缎庄,还去过一次煤厂……”不但对方将陈锦瞳的一切行动了如指掌,甚至于连什么时间她去的都说的一清二楚。 陈锦瞳听到这里,有点难以置信,咬着牙齿。 “多少钱?”既然人家这么牛掰,想必会给出她想要的东西,陈锦瞳八字打开,进入最后的环节。 “我们堂主需要一枚夜明珠,最心仪的夜明珠是南海千年河蚌生产的,朝廷的珠子我们已经都寻过了,总没有武安侯大夫人妆奁内的一枚光彩夺目,这个就算作我你的代价了。”陈锦瞳想不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坐地起价。 她恍惚记得大夫人有个夜明珠,之前大夫人给她炫耀过,说着夜明珠是从南海来的。 那大夫人是官宦之家,她老爹当年是淮南将军的文书,告老还乡之前老将军特特送了一些礼物给他,那一枚价值连城的南珠就是礼物里的一个。 后来流离转徙,那南珠伴随大夫人来到了武安侯府。 “好,隔几天我就过来。” 陈锦瞳说完离开,没有什么好讨价还价的,存在即合理。从百风堂出来,陈锦瞳有点困乏,上马车一鼓作气回到了侯府,说来也无巧不成书,今日某个君王的夫人到了,那诰命妇人正在前院和大夫人聊天呢。 第八十六章:做贼心不虚 陈锦瞳可没偷听偷窥的意思,但才过花厅就看到了两人。 为以后便宜行事,陈锦瞳只能早早的做铺垫,看大夫人在和那诰命妇人赏花儿,陈锦瞳笑吟吟过去行礼。 那刘夫人瞅着陈锦瞳看了片刻,笑道:“果然是不同凡响,美人胚子啊。” “夫人可比瞳儿好看多了,想当年夫人一定也是花骨朵一般娇嫩,真是倾城倾国的好颜色。”陈锦瞳自然是在胡说八道了。 大夫人倒是诧异,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陈锦瞳一反常态,态度好到不可思议。 随即她明白了,陈锦瞳不过不希望自己臭名昭著罢了,唯恐这三姑六婆会出去说闲话,因此伪装出一种纯良无害的小乖乖的模样。 接着,大夫人的丫头到了,送了一个锦盒,陈锦瞳准备走,但却被那锦盒吸引住了目光,大夫人也有心卖弄,“瞳儿,你也看看,这盒子里的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还是我爹爹在南海得到的呢,当年虎贲将军送了家父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车载斗量多了去了,唯这夜明珠罕觏。” 陈锦瞳听到这里,立即凑近去看看。 现代普遍认为夜明珠内有一种矿料,这种矿料可储备光能,但夜明珠美是美,却具有辐射,不适宜放在屋子里。 古人哪里知道这个,还在物以稀为贵呢,富家千金会用绢纱做的口袋将夜明珠装起来,悬在罗汉床上,夜幕降临,屋子里一片缥缈的光芒。 陈锦瞳脑补到这里,剧情立即变味,聊斋啊,有木有! 但此刻,陈锦瞳却立即收敛心神,不着痕迹的靠近夜明珠,大夫人小心翼翼将夜明珠拿出来,双手托举起来。 要说陈锦瞳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她在皇宫内,在东方玄泽府上,看到过不计其数的宝贝,就连陈荣安这登徒子也经常搞点儿收藏品来提升提升品位和审美,陈锦瞳都看过,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珍珠。 那既不是雪白色如同凝脂一般的白珍珠,也不是黑曜石一般黑色的珍珠,这是一枚带着粉红色的足足有拳头一般的大小的珍珠,虽然花厅外有日光,但这珍珠一拿出来,鲜艳夺目到让日色也相形见绌。 那刘夫人看的目瞪口呆,羡慕极了,恨不得一把据为己有。 “我能看看吗?” “您看,凑近点儿。”很显然,刘夫人没有幸运可以握着看看了,陈锦瞳看到刘夫人靠近,两人认真观察去了,她急忙后退。 老天,她也想要啊!尽管这夜明珠百无一用! 陈锦瞳有了这念头后,夜半三更逾墙而过,准备偷窃,她鲜少做这等掠美的事情,但为了情报也不得不铤而走险了,一边腹诽自己,一边早靠近了大夫人的闺房。 此刻已夜深人静,一勾月悬在天空,气氛烘托的恰到好处,月亮也朦胧的诗情画意,在这毛月亮之下,偷东西更容易的手。 陈锦瞳发觉庭院里黑黢黢静悄悄的,几个起落已凑近了屋子,屋子里更没一星半点光芒。 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大夫人定会将夜明珠装在绢纱做的口袋里悬起来,此刻一看,黑灯瞎火的,鬼知道夜明珠藏在哪里了。 但陈锦瞳依旧记得那个为夜明珠而量身定做的锦盒,她轻轻推开窗户,“吱呀”一声,猫儿一般跳跃,进入了屋子。 屋子里安安静静,让陈锦瞳意外的是,陈夫人熟睡竟不打呼噜,靠近床边看了看,发觉并没有宝物。 这么一来让陈锦瞳有点焦急,莫不是这好东西还藏在其余的地方呢?她在暖阁内搜寻了一圈儿,压根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她只能继续到旁边的斗室去找,一个博古架上放了不少的器皿,有那和田玉做的摆件,有寿山石,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想不到这里竟大有乾坤,但陈锦瞳一一都甄别过了,发觉自己要的东西压根就不在这里。 这让陈锦瞳比较着急。 接着,陈锦瞳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也好像猫儿一般。 陈锦瞳一个翻滚,人已躲避到了旁边廊柱后,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黑暗,她在黑暗中已许久,瞳孔适应了黑暗,反而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走进来的是一个握着木棍的女子,显然那女子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这才举起来木棍进来一探究竟。 必要的时候,给窃贼当头棒喝,让窃贼死无葬身之地,陈锦瞳何许人也?她的五官统统比一般人敏锐不少,当她听到脚步声,人已躲避了起来。 那丫头提心吊胆进来,狐疑不定的在各处寻找了一圈,然后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出贼了,真是吓死我了。” 说完朝着门口去了,陈锦瞳准备再一次展开行动,但哪里知道那丫头竟去而复返,她一面走一面拍一拍自己的额头,“也是我粗心大意,既来之何不到宝库中去检查检查?” 宝库?什么东东? 陈锦瞳视线寸步不离的盯着那丫头,只见那丫头已靠近了博古架,手在意器皿上移动了一下,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看到,但紧随而至的是“嘎达”一声,接着那丫头拔掉了墙壁上的烛台进入了里头。 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那丫头心满意足的出来了,陈锦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才明白原来这屋子还有个宝库。 接着,那丫头在那器皿旁边动了动,门悄然无声关闭,她狐狸一般警觉的看了看周边,确定不会有哦什么偷窥者,这才离开。 等那丫头去了,陈锦瞳就地一滚,人已靠近刚刚那个位置,她发觉架子上是一个碗盏,伸手略一活动,果真嘎达一声那扇门打开了。 地狱一般的门洞内黑漆漆的,好像通往的是另一个世界,陈锦瞳向来胆大心细,料定这丫头是内庭一把手,她既已检查过了,势必不会卷土重来。 短暂的思虑后,陈锦瞳安安心心进入里头,人进入后立即关门。里头还有木架子,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井然有序,左边是青铜器,右边是陶瓷,还有那不世出的老古董,乃古玩字画数不胜数。 第八十七章:秘密之书 陈锦瞳看的有点目眩神迷,老天的,陈百现日日表现的清正廉明,原来自己竟有这么一个宝库。 再往里头有一些古籍善本和一些字画,陈锦瞳自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继续往前走,发现自己想要的锦盒了。 她掀开盒子看了看,那柔和而旖旎的光晕顿时笼罩在了黑漆漆的室内,她终于近距离领略到了什么叫珠光宝气。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百风阁想要将稀世珍宝据为己有了,那夜明珠的光和烛光灯火之光完全不同,和白昼的自然光也不同,夜明珠的光晕淡淡的,带给人一种诗情画意的想象。 “好,就你了。”陈锦瞳将锦盒你拿了起来,就在准备溜之大吉的当口,忽然看到锦盒之下是一本书。 按理说这一本书应该也没有什么好让陈锦瞳好奇的,但她发觉这一本书的封面上并没题写恶化正文有关的任何内容,这不免让陈锦瞳好奇。 他打开第一页看了看,发觉里头触目惊心全部都是朝廷命官的名字,再看,陈锦瞳心跳加速。 难怪陈百现官运亨通长袖善舞,原来他早将朝廷内部复杂的好蜘蛛网一般的人际关系研究过了,且还做出了一份研究总结。 里头图文并茂,画出各种标签与箭头,陈锦瞳直觉这是个好东西,一不做二不休,顺手牵羊。 从地下室出来,陈锦瞳将门恢复到了原有的状态,几个起落就离开了。 她武功高强,轻身功夫也不遑多让,安全进入自家的屋子后,四喜儿这才大惊小怪的迎接过来,“小姐,您穿着夜行衣做什么去了啊?” “穿这个能做什么?自然是做贼去了。”陈锦瞳一面解释,一面笑了笑,将战利品晃动了一下给四喜儿看。 四喜儿惊骇极了,一屁股坐在了陈锦瞳对面,将那夜明珠握着,爱不释手的观察看,翻来覆去的看,眼睛里顿时燃烧起一片贪婪的光。 陈锦瞳却在看那本书,此刻她认真浏览,发觉里头记录的东西太有用了,如果这本书上的内容是真实可信的,那么就让人回味无穷了。 明明两个平日里毫无联络的人,私下里却过从甚密,明明两个称兄道弟之人,私下里却势如水火。还有一些三品官竟做的比一品官还要厉害,以至于下朝后一品官竟还要去谄媚三品官。 还有几个太监更是了不起,白天做小伏低,晚上却有筵宴,不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官员竟是他们的座上宾。 陈锦瞳记忆力本就很好,在一目十行浏览后,已将不少的东西都记住了,继续看,下面还有子栏目,子栏目之下有不少的名字,其中容元渺和吴淮这些难搞的清正廉明之众官员赫然在目。 接着出现了宣王,记录宣王的内容最多,几乎连篇累牍,变态到连悬望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样的颜色和星座都有,内容奇葩引起舒适,陈锦瞳看的哭笑不得。 继续看,发觉后面的内容十有八九和宣王有关系,简直是一本日记,但却是在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横空出世的。 陈锦瞳有点心跳加速,看过了这一切后,天已逐渐亮了,陈锦瞳看九星起来了,将自己昨夜顺手牵羊的几本书和一些东西交给了他。 “今日找个当铺当掉,将银子布施到西市去,让这些民脂民膏服务与大众,手脚要快,动作要干净利落,去吧。”这也就是陈锦瞳为什么“日进斗金”而到头来一穷二白的主要缘故了。 陈锦瞳报着个“兼济天下”的原则,如此“天下为公”怎么可能发财吗? 早上还必须到煤厂去看看,到煤厂检查了一遍,一切安堵如常,这才让陈锦瞳略舒口气,在马车上打了个盹人已回到了侯府。 到自己屋子后九星已兴高采烈的回来了,示意陈锦瞳借一步说话,来个男人一前一后到屋子,九星笑嘻嘻:“小姐,我化妆成一个年迈的老太爷,说自己儿子赌博债台高筑需折变一点东西,将这些东子给卖了,换做铜子儿后救济了一下西市的穷苦老百姓。” “他们可不知你是何人?” “自然不知。”九星做事情滴水不漏,能预见到不可知的危险,这一点让陈锦瞳很满意。 “对了,”陈锦瞳急忙道:“我有个东西还要你拆解一下,随我来。” “这黒风崖是个什么去处?”原来,陈锦瞳昨晚认认真真看了看那本书,发觉那本书上记载了不少陌生的地名,而“黒风崖”几个字出现的频率很高,光宣王一年之内就去了六次。 相当于两个月就要去一次黒风崖,这可奇哉怪也,九星毕竟是江湖人,看了这几个字后,笑道:“小姐,您要找别人,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的,这黒风崖,我可略知一二。” “说来听听?”陈锦瞳的眼神几近于在催促,九星也知兹事体大,并不敢掉以轻心,他缓慢起身,“这黒风崖是个不为人知的所在,里头豢养了一群刀头舔血之人,这群人厉害极了,可出生入死不在话下。” “直白点儿说,”陈锦瞳的理解力的确很厉害,她盯着九星的眼睛:“大概就是个雇佣杀手的地方,你可以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对也不对?” 九星听到这里,立即点头。 “黒风崖训练出的杀手一定很厉害了,对吗?”这是画蛇添足的废话,连陈锦瞳自己都知道。 九星的眼神内蓦地有了紧张的变化,呼吸似乎都凝滞了一下,“小姐觉得属下的武功怎么样?” 按照段位来说,九星的武功其实也不错,目前来说是陈锦瞳接触过的高手中比较上乘的。 “还算勉强过得去。”陈锦瞳向来不会赞美人,那九星点点头,“如若让我和他们的杀手比较起来,那就小巫见大巫了,我简直连个蚂蚁都不如。” 九星这么说。 陈锦瞳闻声,深吸一口气,“备马去。” 九星自然知道陈锦瞳要去哪里,半个时辰后,陈锦瞳在外面兜兜转转,然后到了目的,东方玄泽的王府。 第八十八章:黒风崖 至于为啥在外面要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原因也很简单,她是怕被人跟踪怀疑,到王府后,陈锦瞳略微松口气,求见了东方玄泽。 他倒闲来无事,还在里头看“茶经”呢,看陈锦瞳进来,微微咳嗽一声,“怎么这早晚过来了?”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发觉他面色潮红,相比较于之前,他的气色已好多了。 “我过来看看你。”陈锦瞳笑了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东方玄泽一针见血,一面说一面为陈锦瞳斟茶,“这是今年的春茶,味道很好,你尝一尝?” 陈锦瞳对茶道也并非一窍不通,但就是品鉴不出子丑寅卯三坟五典云云,随便啜饮了一口,为表示感谢和尊重,还是赞美了一句。 东方玄泽自然知道陈锦瞳的赞美是不走心的,黑瞳盯着陈锦瞳看了看,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倒是让陈锦瞳有点怕,接着,东方玄泽慢吞吞道:“这龙井是西湖特有的,今年的春茶都是十八九岁的姑娘用嘴巴叼着采下来的。” “采下来后还用脚丫反反复复的踩,接着九蒸九晒,真是奥妙无穷。” 话没有说完呢,陈锦瞳已靠近一棵盆景橘子树开始催吐了,看到陈锦瞳这手忙脚乱的尴尬模样,东方玄泽当即哈哈大笑。 他不怎么喜欢笑,也不怎么笑,但为其如此,他的笑就显得格外的珍贵,这么一笑,好像三月春花都在一刹那之间开了,笑声结束后,清越的语声又道:“我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信以为真了。” “王爷以后还是莫要开这等要命的玩笑。” “好吧,告诉本王你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煤厂今日没有什么事吗?那柳芸香最近可还好?你竟有时间来看看我这孤家寡人?”听这调调,似乎有点怨怼呢,陈锦瞳上前,讨好的一笑。 献宝一般将那脏兮兮的一本书放在了东方玄泽的面前,实际上东方玄泽是有点轻微的洁癖,那本书也不知被陈百现翻阅过多少次了,又因经年累月都丢在地下室里,自然气味和相貌都不好。 “里头写了不少关于你爹爹的事,你确定不感兴趣?”这句话说完,东方玄泽的眼神表达呢意味深长,然后慢慢儿的将书卷打开看了看,一开始他是随便看,但很快动作就变得缓慢了,最后眉峰微蹙,眉尾微微抖动了一下。 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内习惯过一股飓风,陈锦瞳几乎要被那双眼给冰封住了。 “哪里来的?” “偷到的。”陈锦瞳索性和盘托出,坦白了自己一人去百风阁并且答应了百风阁的恳求云云,至于得到这个秘宝,那完全是意外之喜,在东方玄泽看来,这本书可比夜明珠厉害多了。 “爹爹向来谨小慎微,想不到这本书里连他吃什么,喜欢什么都一清二楚,真是让人恐惧。”如果这本书落在了有心人手中,宣王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习惯于去哪里喝酒,习惯于在每天或者每个礼拜的某天去哪里消遣都被人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可真是让人恐惧。 “那黒风崖是哪里,你爹爹去年去过六次。”陈锦瞳道:“我已打听过了,这黒风崖可能是个雇佣杀手的地方,你爹爹只身一人到黒风崖做什么去?且你看,这后面再也没有记录了,这本书的全部内容结束日期是在去年的十一月。” “没有下一册了?” “就这一本已弥足珍贵,哪里还有?”陈锦瞳当时的确还找过,但也的确没有下一卷了。 “我得查一查黒风崖。” “祝旗开得胜。”其实陈锦瞳也感兴趣,但一来这黒风崖这等机密的机构,不可能设在中京附近,二来她还有自己的公干,还要应付天子三不五时的心血来潮的召见,自然不能撒丫子和东方玄泽去找什么传说中的地方。 东方玄泽却想要让陈锦瞳和自己一起上路,陈锦瞳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狠戾起来也让人不可思议,在她,时常有匪夷所思的看法。 但陈锦瞳自己呢,却不想卷入这一桩调查中。 “书呢就借花献佛送给你了,我先走一步。”陈锦瞳回来后,才到晚上小丁就到了,小丁耷拉着眉毛,哭丧着一张脸,神情看起来萎靡不振,好像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怎么?”陈锦瞳看向小丁那如丧考妣的表情,不禁有点紧张。 “陈大人,您到底和我们世子爷聊了什么啊?您走了后我们王爷的病况就加剧了,此刻死去活来还请您去看看。”陈锦瞳倒是感觉奇怪,只能马不停蹄过去。 到府上后发觉东方玄泽的状况的确不怎么好,她忙前忙后伺候东方玄泽吃了药,这才道:“怎么中午还好好儿的,此刻就旧病复发了呢?” “我急着要去黒风崖,这么一着急,就,就,就……”其余的话已不用说了。 陈锦瞳担忧极了,“这孩子们去黒风崖啊?” “势在必行!”东方玄泽叹口气,旁边的小丁已道:“世子爷,这事还是缓一缓吧,属下并不会看病,这路上要是有哦什么闪失,属下可怎么办呢?” 放东方玄泽却生气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锦瞳格外殷勤,三不五时过去看看,那东方玄泽装的惟妙惟肖,以至于骗取到了陈锦瞳的信任,到第五天,在东方玄泽软磨硬泡之下,陈锦瞳终于答应陪同他一起去找黒风崖了。 那黒风崖究竟在哪里,又是个堪舆图上没有坐标的,上路之前东方玄泽道:“最近这几天我已感觉自己好多了,倒是你,你这么大喇喇的走了势必不安全,本王还需为你绸缪绸缪。” 陈锦瞳点点头,任凭东方玄泽去绸缪。 第二日下午,小丁到了,送了陈锦瞳一个药丸子,叮嘱陈锦瞳如此这般,到第二日,是朔望之辰,今日文武百官都要早朝。朝堂会议上,陈锦瞳的身体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故障,先是汗流浃背,接着身体发痒,再接着皮肤上赫然起了一层红疹子。 皇上看到这里,急忙从金銮走下,“爱卿,你可不能有问题啊,煤厂还需要你呢!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一刻钟后,几个老态龙钟之人到了。 第八十九章:可爱的天花 陈锦瞳忽然出了状态,平日里那些讨好她的官员都靠近了,东方玄泽也靠近了,看医官到了,诸位打开个豁口以便于让医官去检查,刹那之间结果出来了,那医官面如死灰,让陈锦瞳错觉自己一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那医官惶恐的趔趄了一下,唯恐自己靠近陈锦瞳自己也会完蛋似的,“皇上,是天花啊!天花!” 听到这里,刚刚还凑近的一群人急忙后退,再后退,再再后退,方圆五步之间,唯东方玄泽一人,那医官捂着鼻,“皇上,需要立即将陈大人给隔离起来治疗,老臣这里有药,只要陈大人按时按量吃了,一个月后也就好了。” “天花?”在那个时代,天花是最可怕的,毕竟一传十十传百,没钱人家不少人因天花而丧命。 至于有钱人,这等瘟疫也不能撼动他们,不过隔离后好吃好喝好好预防也就罢了,皇上盯着陈锦瞳看了看,急忙下令:“既如此,从明日开始陈大人就不要上朝了,至于煤厂那边……”皇上欲言又止。 陈锦瞳咳嗽了一声,“微臣愿意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怎么能因为这些微的小病就临阵脱逃呢,微臣祈求皇上不要放弃微臣。” 陈锦瞳顿时丢给东方玄泽一个眼神,“烦请王爷扶我起来,我还能干。” 皇上看到陈锦瞳人都要死不活了还一心一意记挂朝廷,感动不已:“陈大人,你可真是文武百官之表率,然这天花也是厉害的瘟疫,朕并没有放弃你,朕的意思不过是需要隔离你一段时间,你安安心心养精蓄锐就好,等你好了,依旧还官复原职。” “哦,那就隔离吧。”什么叫翻脸如翻书,陈锦瞳给了大家一份教程。 就在次恶口,东方玄泽也咳嗽了两声,那症状几乎和陈锦瞳类同,看到这里,医官恐惧道:“只怕世子爷也需要隔离一下,毕竟世子爷刚刚距离陈大人太近了,小心总没有错的。” “孤也要被隔离?”东方玄泽费解的看向那医官,其实,那太医早被买通了,此刻也不过是在友情演出,听东方玄泽这么一说,那太医立即描述了一下天花的严重性与毁灭性,简直比洪水猛兽厉害了一百倍。 皇上立即下令让两人居家隔离,这不是正中下怀? 陈锦瞳这才一回去,就遇到了陈玉莹,她急急忙忙热情洋溢的过去打招呼,那陈玉莹指了指陈锦瞳靠近的脚步,“哎呦,你不要靠近我啊,我警告你,我警告你!” 你警告我我就听啊,我是小白兔啊! 陈锦瞳冷笑一声,“二姐姐,咳咳咳,小妹有话说。”不但陈玉莹,连陈荣安和陈夫人等都一一的躲避了起来,顿时之间众人鸟兽散,一个偌大的侯府硬生生千山鸟飞绝。 “喂,我、我真的有话说啊!”陈锦瞳心里苦,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早不知所踪。 陈锦瞳只感觉面颊发痒,有点说不出的难受,等回到庭院揽镜自照,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啊!什么鬼啊?”陈锦瞳一把将菱花镜丢了出去,她修炼多年的道行轻而易举就破功了,说真的,镜子里面那个自己,的确难看到不可思议。 也难怪众人会逃,原来都在“以貌取人”,倒是四喜儿噗嗤一笑,“小姐,难看是难看了点儿,但难看有难看的好处,如今您可休班了,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个鬼样子能去哪里?”陈锦瞳不忿的指了指自己的大花脸,她是果真不知道世界上竟有如此灵丹妙药,会将自己根正苗红一女子弄成这么个丑兮兮的模样。 “王爷那边会想办法的啊,您放心好了。”倒是轮到四喜儿来安慰她了,因损毁了美丽的外表,陈锦瞳有点说不出的沮丧,懊恼。 第二日,陈百现过来嘘寒问暖了,那医官踅到了陈百现的屋子,讪笑准备靠近,陈百现立即摆手示意他不要往前走了,两人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侯爷,的确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花啊。”那医官面带喜色,又道:“您放心好了,小人已为侯爷您筹备好了,明日开始您用生石灰铺地,每天用西柚木泡水来消毒,注意点儿自身的饮食起居,不会哟偶什么问题的。” “我知道了,陈百现毕竟是老狐狸,他倒是感觉这病也病的太突如其来了,“可看清楚了,这是一点儿都不能错的。” “小人行医多年,这点病是不会看错的,她如今身体上已生出了水痘,这水痘一破,就危险了。” “哎呦,真是家门不幸。”陈百现跺跺脚,等那医官离开,陈百现紧锣密鼓安排起来,生石灰铺在了地上,武安侯家顿时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好像下了一场雪似的。 陈锦瞳倒是好,反正自己的独院内有小厨房,她也鲜少和他们一起用餐,所以一点不妨碍她的正常生活。 离开之前,陈锦瞳叮嘱以后要怎么做,要做什么,煤厂的事还需九星多去看看,那张富和九星是老朋友,两人可互通有无。 至于内务上,依旧还一股脑儿交给四喜儿,四喜儿需要“照顾”陈锦瞳,时不时的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手段来表演“我们小姐在呢,已病入膏肓”这么个事。” 陈锦瞳使用他们已如臂使指,只是说不出的好,四喜儿一点即通,九星做事牢靠且忠心耿耿,这两人是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一切都安顿好了,众人考试吃东西。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响起,九星站了起来准备去应门。 “不要理睬,这个点儿谁会来?准没好事。”古代虽然没有计算时间的机械,但陈锦瞳前世是雇佣兵,她对时间很敏感,凭借每天的光线几乎可以断定准确的物理时间。 此刻已夏夜的八九点了,不是走亲访友最好的日子,但那敲门声却比刚刚还要大了,九星只能丢下鸡腿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外面却是娇滴滴的柳芸香,柳芸香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几乎要闯进来。 第九十章:救场如救火 “夫人,半夜三更您找我们小姐有事吗?”九星可不希望柳芸香进来。 “我过来看看她。”柳芸香踮起脚尖朝着里头看了看,陈锦瞳蓦地一回头,也看到了门口那楚楚可怜的身影,她倒是感觉心一刺痛,真正是遭难的时候才能甄别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天花在那个时代是不治之症,只要宣布得了天花,十有八九等同于诏告给众人,她必死无疑,且在死亡之前还会疯狂传染,因此人人敬而远之。 倒是柳芸香,她非但没有闪避,且还准备过来看看自己,要不是有特大的事情需要做,陈锦瞳真希望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此刻,她毕竟还是愁肠百结,因此站起身来组合件靠近了柳芸香,那柳芸香看陈锦瞳到了,笑着拭泪,“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好好儿的你怎么就得了天花呢?” 柳芸香本就憔悴,这么一哭更是梨花带雨,海棠泣露,让人没来由的伤感。陈锦瞳就搞不明白了,人柳芸香相貌也过得去,家世背景也独一无二,这么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陈荣安竟不屑一顾,眼睛瞎了不成? “很快就好了,你放心嘛。”陈锦瞳真希望降真香和盘托出。 她几乎萌生了那种冲动,但却理智的将那种冲动给压了下去。 “瞳儿,我知你生病后就回去了一趟,我爹爹也很焦急,如今为你调配了一帖药,这是老大夫开的药,保证会药到病除的。”柳芸香一面说一面将一个用桐油纸包裹起来的正方形物体送了过来。 陈锦瞳一把握住,“还是芸香你对我好。” “瞳儿,让我摸一摸你的手。”柳芸香几乎在恳求。 “不!你回去吧。”陈锦瞳拒绝亲昵,话一说完用力关门,将李仲宣给拒之门外,那柳芸香隔着门板嘟囔道:“瞳儿,他们都怕极了,但说起来我是一点都不怕的,你我毕竟是好姐妹,是朋友。” “你休息吧,早点儿休息,我明日且来看你。” “芸香,保持距离,这是要命的病。”陈锦瞳咬着牙齿道,那柳芸香却淡漠一笑,离开了。 陈锦瞳自然没有吃柳芸香送过来的药。 到第二日,陈锦瞳偷偷摸摸从后门离开,进入马车后看到东方玄泽已在里头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裳,显得比平日更俊逸,手中握着一把泥金的折扇,挥舞起来动作风流极了。 看陈锦瞳进来,东方玄泽立即用扇子将两人隔开,而后慢条斯理从衣袖中拿出一物,交给了陈锦瞳。 “啥?”陈锦瞳握着那瓷瓶。 “解药,吃了后就恢复过来了。”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一根正经的埋怨:“你真丑。” “你好看,你全家都好看。”不就是怼人吗?这才是最高境界。 东方玄泽并没有生气,吃了东西后,陈锦瞳闭目养神,“已打听清楚了?” “自然。”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陈锦瞳忽然感觉眼皮一黑,知有人靠近,待要睁开眼看看,却发觉东方玄泽暧昧的凑近了自己,距离之近,匪夷所思。 “王爷做什么,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本王是想要和你玉石俱焚来着,”东方玄泽摸一摸陈锦瞳的鼻梁骨,笑了,“下午你就好起来了,这几日你一定日日都在骂我,对也不对?” “王爷果真是妙人儿,什么都知道。”陈锦瞳哈哈大笑。 马车上路了,陈锦瞳不问方向,依旧养精蓄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不简单。至于东方玄泽,他也不主动说话,恢复了之前那冰山可谓的模样,马车一点拨,陈锦瞳的身体前窜,哗啦一下和东方玄泽撞了个满怀。 “乖,坐回去。”东方玄泽搀扶了一下,眼神却洞若观火,好像洞察了一切陈锦瞳的心。 她老人家似乎是故意要靠近他。 陈锦瞳回到原来的位置,心头却在骂人。 另一边,天一亮府上就忙碌了起来,主人各司其职,至于陈锦瞳这屋子,已严格的被疏远,门口有一层白霜一般的生石灰,四喜准备出门去,大夫人那边伺候的婆子已捏着鼻子靠近门板。 四喜儿一拉,发觉门从外面被锁住了,只听那老婆子阴阳怪气的低喃:“从今日开始你们小姐需要什么,我们供应就好,且不要乱跑,一旦传染到大家可不好。” 那婆子一面说一面在生石灰内跺跺脚,看到这浮夸的动作,门板后面的九星和四喜儿都忍俊不禁。 “我们也不要什么,最近养病呢,不出门也就罢了,但一日三餐的食材还需你们送进来。”四喜儿道。 原来陈夫人早为她们将一切都备办的妥当了,这也是陈夫人唯一的一次善良,其实善良不是有感而发,而是怕陈锦瞳挑三拣四,所以门口放着一个竹篮子,里头都是新鲜干净的食材。 那婆子挑起来一根长长的竹竿,那竹竿的另一边有个小铁钩,她用力一提起,将竹竿的另一头已探入了庭院内,四喜儿拿下一看,里头不但有各色的蔬果,还有点心什么的,反正一应俱全。 四喜儿拿下有,将空竹篮挂在上面,那婆子收走后扭一扭水桶腰离开了。 等那婆子离开,四喜儿和九星面面相觑,两人都哈哈大笑。 到中午,那婆子又到了,依旧用之前的办法将所需的东西送了过来,临走前又道:“姑娘下午需要什么就摇铃铛,如若还需要太多,请姑娘拟定个单子过来,总为你们安排妥当。” 为啥陈夫人会这么做?只因为她需要满足陈锦瞳,一面陈锦瞳出来闹腾。 这么一来,四喜儿和九星倒是开心极了,两人按照自己口味分别开了两张吃的东西,那婆子连看都没有看,但下午竹篮子里已有了他们需要的一切。 眼看就要入夜了,四喜儿和九星正在埋头吃东西呢,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那敲门的声音还不小呢,着实让两人大吃一惊,四喜儿群应门,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呢,外面已走进来一个满面堆笑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脸色很白,好像有什么不治之症,嗓音很尖细,好像秋天的蝉,稀疏的眉毛扬起来,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第九十一章:我们开一间房 “咱家是朝廷差遣过来的,”那老太监说着话朝着东边抱了抱拳头,接着道明了来意,他老人家的语速很慢,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皇上担心陈大人身体,指派了咱家过来给瞧一瞧。” 糟糕! 四喜回头一看,发觉这太监后面还有几个太监,一个个都有一张麻木不仁的脸,不知他们是如何修炼到如今这千篇一律的表情的。 四喜儿后退,靠近九星,九星也心乱如麻。屋子里就他们两人,次恶口带了这太监去闺房参观,岂非露馅? 而欺君之罪是会株连九族的。 打发了他们?人家是朝廷来的,他们两人何德何能竟可打发掉人家?两人还在胡思乱想呢,门口又是一连串叩门声,真是祸不单行啊,随着那敲门声结束,多愁善感的柳芸香到了。 “三妹妹在吗?”柳芸香的声音很好听,但听得出语气里的哀伤。 那柳芸香长驱直入,因看到朝廷的太监在,急忙行礼,她本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所以繁文缛节一向恪守的一丝不苟,那太监露出个欣慰的笑痕。 “是大夫人了?您也过来看陈大人吗?” “我们关系可好了,我早上还来过呢,只瞳儿今日身体看来不怎么样,公公要一起去看看吗?” 九星听到这里,如坠冰窟,柳芸香这分明是来搅局的嘛,她怎么能明目张胆就撒谎呢?她早上可没有过来看过陈锦瞳啊,四喜儿也焦虑万分,按照这剧情推演下去,等会儿那“欺君之罪”几个字是在所难免的。 “那就一道儿过去看看。”几个人朝着香闺去了,四喜儿想要说什么但却不敢说。 到香闺门口,那柳芸香回头对着朝廷来的太监一笑,善解人意道:“我日日都过来,倒是身体安然无恙,据说天花有的人生来就有抗体,是不怎么怕的,千岁您是中京人,紫微宫里行走的,且要注意点儿。” “瞳儿如今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依我说不如我到里头去看看,给您带个话就是了,这儿来……”柳芸香不紧不慢道:“毕竟男女有别,最近她蓬头垢面的,衣裳也许久没更换了,惨不忍睹极了,难免会吓到您。” 那老太监本是例行公事过来走过场的,天花啊!他也怕,听到这里,深以为然点点头:“既然如此,请姑娘到里头看看,咱家就在这里等。” 那太监点点头,柳芸香和四喜儿已进入了屋子,少停,屋子里有了几个人的交流。 “瞳儿感觉怎么样呢?”一声关怀飘入了外面几个人的耳畔。 接着,一道虚弱到随时可能折断随时可能消失的声音急促道:“已好多了,咳咳咳……” “瞳儿不要说话,看看你这气喘吁吁的模样儿,”柳芸香才真真是戏精闪身,开启了一波名副其实的无实物表演,握着被子盖在了枕头上,情见乎辞道:“既不舒服就休息休息,朝廷也来了人,连皇上对您也关心极了,此刻我就去给人家回个话,也好让帝王安心。” 嘀嘀咕咕了会儿,柳芸香起身告辞,那老太监其实将一切都听到了,但看柳芸香出来,且还担忧的靠近,“芸香姑娘,这陈大人可怎么样呢?” “看情况不太好,但要和早上比较起来且好多了,千岁您放心好了,胃口还很好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太监离开,四喜儿慌忙靠近柳芸香,“芸香姑娘,救场如救火,大恩不言谢。” “四喜儿,最近遇到什么事情就来找我,照顾好你们姑娘。”实际上柳芸香也不敢太在这里逗留的时间长,以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四喜儿和九星送了柳芸香出来,一场意料之外的风波在意料之外的安排之下也算是过去了。 “芸香姑娘这是个大好人。”一想到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事,四喜儿冷汗直流。 “可不是怎么说,”九星笑了,“人们都说她胆小如鼠,但在我看来她可厉害多了。” 两人赞美了会儿,继续回去用膳。 而陈锦瞳呢,已远离了帝京,此刻他们出关了,朝着更远的地方去,路径变得狭小了不少,陈锦瞳掀开车帘一看,外面一片湖光山色,倒赏心悦目的很。 “还要走啊?”陈锦瞳挑眉,在马车内她已在暗暗的计算了,今日他们走的路的确不少,但似乎距离目的地还很远呢。 “快到了。” “那就好。”陈锦瞳喜滋滋。 “明日这时候就快到了。”东方玄泽慢悠悠开口,用那种习惯了的口吻道,陈锦瞳听到这里忽然想打人。 眼看着天黑了,继续赶路自然会很危险,陈锦瞳提议找个客店休息,这也是东方玄泽目前最关心的事,未尝到这里来之前小丁已打听过了,哪里有客店,客店是不是黑店等等。 东方玄泽气定神闲,挥舞马鞭抽了一下马儿,马儿一鼓作气往前,刹那后已到了一个客店。 这客店明日也很诗情画意,叫个“太白遗风”,想必里面的酒水很出名,陈锦瞳下马车后只感觉腿脚不灵便,跺跺脚后朝着那客店去了,那客店看起来生意不错,大概周边都是荒郊野岭,这才让他们这独一门儿做的很是风生水起。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疲累了,当他们看到一个肥嘟嘟的蒜头鼻的小二哥笑嘻嘻靠近后,两人都有了宾至如归之感。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呢?小店有上好的客房,还要招牌菜,物美价廉,您到里头瞧一瞧看一看?这是您的马儿吧,啊呀,可神骏极了呢。”不得不说这小二哥是个油嘴滑舌之人。 他不动声色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还不动声色的赞美了他们,陈锦瞳嬉笑了一声,靠近了东方玄泽。 此刻,东方玄泽却回头,清越的语声灌入陈锦瞳的耳朵内,陈锦瞳微冴,“为、为什么啊?” 看陈锦瞳略微惊愕的神情,东方玄泽却不解释,丢给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陈锦瞳只能乖乖女一般跟在东方玄泽背后。 第九十二章:有人图谋不轨 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回身一把将陈锦瞳的手抓住了,二人到了柜台,账房先生是个山羊胡,看两人凑近,他顿时眼前一亮。 他们两人看起来登对极了,男的惊为天人,女的也美丽,山羊胡道:“二位是住店呢?” “是。”东方玄泽点点头。 山羊胡握着手中的本看了看,露出个为难的神色,“今晚鄙店人满为患,客房都满员了,只有个天字号的屋子还空着呢,但价钱,这……”那山羊胡咂摸了一下嘴巴,露出个吃味的表情。 “不拘多少钱,就这个了。”东方玄泽将一枚金饼放在了山羊胡面前,那山羊胡握着立即咬了一口,实验过真伪后欢喜的屁滚尿流:“那二位菜品也需要一等一的?” “废话。” 一会儿后,那小二哥也到了,送了吃的过来,其实也不过山肴野蔌罢了,但这山肴野蔌加美酒却打开了两人的胃口,两人吃了个不亦乐乎,陈锦瞳吃东西的动作比较生猛,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都没。 吃过了后,陈锦瞳尴尬了,跟在东方玄泽背后,“我还没有和那人能一起睡觉过呢。”她本来要表达的是:我没有和男人在一个屋子里休息过,但hauler一出口,陈锦瞳就发觉了歧义,然而也驷不及舌。 东方玄泽好脾气的一笑,“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 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 陈锦瞳想将东方玄泽大卸八块。 两人进入屋子,那屋子果真窗明几净,也果真很大,小二哥贴心极了,不但给他们准备了细巧的典型,还为他们准备了沐浴用的水,浴桶内乳白色的水一定是兑了炼乳的,而上面飘荡的花瓣一定是红玫瑰。 陈锦瞳跋山涉水而来,此刻也身心俱疲,她想要沐浴,但身旁有个男子,这却让陈锦瞳难堪。 “好了,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东方玄泽躺在了床上。 “你起来!”陈锦瞳双手叉腰。 “哦?”东方玄泽一骨碌起身,目光不怿,“做什么?” “你睡地上,我睡床上,你我男女有别。”陈锦瞳还要说“万一你存心不良对我图谋不轨,我陈锦瞳一世英名岂非毁于一旦云云”,但从陈锦瞳那委屈兮兮的表情里,东方玄泽已经能猜想到她后半句要说什么。 他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旁边的条案,凑近离开条案。 两人相安无事的睡,其实陈锦瞳也比较愧疚,但让她和东方睡在一起,委实有点做不到。 两人都累了,因此并没有谁说话,夜深沉,客店里逐渐安静了下来,能听到一声声鸟鸣,那可真是最好的催眠曲。 大概睡到后半夜,走廊上有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盈,显然是内家功夫已臻化境,但陈锦瞳何许人也?这一星半点的声音,她也还是完美的捕捉到了,她缓慢起身,凑近了东方。 她伸手戳了戳东方玄泽,她还以为东方玄泽已经睡着了,哪里知道某人眼睛瞪的大大的。 “外面有人,杀人越货的,这是个黑店,”陈锦瞳在黑暗中压低了声音,“他们要用完美做人肉包子,就是那种皮薄馅大十八褶的那种。”都火烧眉毛了,陈锦瞳还能开玩笑。 东方玄泽起身,淡淡一笑,墨黑的眼盯着外面看了看,聆听了片刻,凑近了陈锦瞳的耳朵,用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淡淡道:“本王从三岁开始就被人毒害,如今已二十多了,竟还好好儿的,这可不是运气啊。” “那是什么?”陈锦瞳显然不着急。 “那是因为我心狠手辣啊,那些暗算我的人都自食恶果自取灭亡了,死状不怎么好看呢,啧啧啧。”东方玄泽的话很耐人寻味,陈锦瞳立即脑补出了一些血糊糊的画面。 和东方玄泽在一起,果然万事不担心。 接着,那脚步声比刚刚还轻了,若非陈锦瞳生来五官比常人敏锐一些,此刻哪里能捕捉到那逐渐破迫近的杀机,东方玄泽嘴角挂着一抹古里古怪的笑,似乎猎人在等待猎物似的。 接着有人凑近了窗口,陈锦瞳心跳加速,她此刻在想,来者何人?目的是谋财还是单纯的害命? 那人是什么时候就跟在他们身边的呢?老早的预谋吗?如果他们一上路就被人锁定了目标,那么此刻他们该多么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在陈锦瞳脑袋里横冲直撞,让陈锦瞳百思不解,刹那后,陈锦瞳看到有一根肥嘟嘟的手指头瞬间戳破了窗户纸,显然那人做此事已行云流水,紧随而至的是一根竹管。 陈锦瞳急忙看过去,蓦地看到那竹管中冒出了一缕雪白的迷迭香,此刻东方玄泽已将一枚药丸子塞在了陈锦瞳口中。 “啥?”陈锦瞳才不要胡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呢。 “吃了这个,不怕迷烟。”东方玄泽轻笑,陈锦瞳吞下去后,继续等。 大约过了一刻钟还不到,有人靠近了门口,那人的脚步声变大了,连声音也大胆了不少。 “客官,送热水过来,客官睡了吗?”那小二哥一行呼喊,一行推门,动作冒昧而无礼,一点不客气。 接着,小二哥靠近了他们,陈锦瞳此刻和东方玄泽黏在一起,这状态有点莫名的色。情。 算了,他愿意怎么推理就怎么推理吧,那小二哥先靠近东方玄泽,试了试呼吸后,嘎声一笑,“哈哈,且让爷们看看你有多少金银财宝,今日遇到我也算是你们倒霉。” 那人一面说一面凑近,但下一刻,那人就后悔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呢?”某人睁开了眼睛,那宝光四射的眼冒出一股疑惑的光,视线锁定在小二哥身上。 “大爷,您,您,您醒着呢?”那人吞咽了一口唾涎,有点忐忑,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东方玄泽。 他料定东方玄泽吸的烟雾不很多,此刻还是半昏迷状态,不然他早起来逃之夭夭了,就这么一想,反而不怕了。 “我自然醒着呢,你的动静儿太大了点儿,去把门关了吧,冷飕飕的呢。”东方玄泽指了指门,那小二哥笑嘻嘻过去关了门,然而此刻他手中已多多了一把吹毛立断的匕首。 第九十三章:害人者人恒害之 但关了门回身,却不见李东方,某人已不翼而飞,小二哥瞠目结舌,这屋子是很大,但没有隔断,因此一目了然。 这样的屋子里,不要说藏一人了,就是藏一只大象也老远就一览无遗,当他发觉屋子里并没东方玄泽后,立即感觉到了危险,准备撤离。 “哎呦,小哥哥这是去哪里啊?不谋财害命了吗?我们的金银财宝可多了去了呢,啧啧啧。”黑暗中是一声嘲弄的调谑,接着火镰闪烁了一下,那生硬的主人将蜡烛点燃了。 而那声音主人的眼睛却将夜几乎都点燃了,那是雪亮的一双眼睛,眼神里有一种不属于女孩的冷静与默然,她握着烛台亭亭玉立在门口,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感。 小二哥惶恐,胆怯的盯着陈锦瞳。 “你、你们!”他急忙后退,结果却感受到了后方的杀气,再一回头看到东方玄泽已直挺挺站在背后了,他是如何腾挪瞬移的,他就暗自没看到。 那小二哥握着匕首刺向了东方玄泽的胸口,此刻阴谋已败露,即便是不能谋财害命也肉搏一下,否则这两人一旦逃离,他们这客店十有八九经营不下去了。 说起来这小二哥也是武人,平日里以一当十也不在话下,但今天就奇了怪了,明明身旁只有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却如此离开。 东方玄泽的武功已臻化境,等闲不可能落败,那小二哥才打斗了几个回合,顿时气喘吁吁,翻白眼道:“小人错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完后,丢下匕首就跪在了东方玄泽面前。 “东方哥哥,他说他错了呢,我看他怪可怜的。”陈锦瞳好心好意的提醒一声,希望唤醒沉睡在东方玄泽心头多年的恻隐之心。 但东方玄泽呢,却诡异的笑着。 陈锦瞳再接再厉,又道:“看他这么可怜,又知错能改,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让他自杀吧,东方哥哥。”那小二哥听到陈锦瞳打头那句话仿佛看到了希望,但陈锦瞳这小魔女后面那一句话才是埋伏。 当他听到这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栗了一下。 “也好。”东方玄泽将那人的匕首捡起来丢在了面前,“你听到了?下手吧,之前也不知道你究竟谋害过多少人的性命,如今算是我为他们报仇了,下手吧。” 那小二哥两股战战,缓慢的从东方玄泽手中将匕首拿了过来,“好,愿赌服输,二十年后又是个好汉。” 那小二哥破釜沉舟,匕首用力刺向了自己,就在此刻,陈锦瞳却一把扼住了小二哥的手腕。 “苦衷!”陈锦瞳道:“看你老实巴交的模样,你一定有苦衷,说说吧。” “哎,”那人死里逃生,汗流浃背,他用力擦拭汗水,接着泪水也汹涌了出来,他用手背将扑簌簌的泪水抹掉了,“我有个老母亲需要赡养,我娘亲生病了,是不治之症,现如今我千方百计……” 那人说到这里,东方玄泽冷漠一笑,丢给陈锦瞳一个“你相信吗?反正我不信”的眼神。 陈锦瞳却似乎在认真听,听过了后又道:“百善孝为先,我相信你了,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怎么能为了你娘亲一人一条命就毒害我们的性命,这样不可啊。” “我知错了。” “下不为例吧。”陈锦瞳靠近了东方玄泽,索要了一百两银票,丢给了那人。 那人跪着不肯起来,陈锦瞳指了指那人的膝盖,“起来吧,不要跪着接银票,你给我记住了,这一百两是解救你燃眉之急的,不是我给你的施舍,你以后还要还钱呢,钱就送到……” 陈锦瞳将张富家的方位说了,东方玄泽却一笑陈锦瞳啊陈锦瞳你这分明是在与虎谋皮,这人怎么可能会送银子到你家去。 但那人却握着毛笔,将陈锦瞳说的地址一丝不苟的写在了衣裳内,声明自己一定会还钱。 “就着急走吗?我还要和你打听个地方呢。”东方的声音,那小二哥急忙回头,恭恭敬敬给东方玄泽行礼。 他虽然不知道究竟他是何方神圣,但却可看出东方玄泽不一般,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诡谲的气息,而举手投足之间是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几乎让人不自想要靠近。 他竟然莫名折服了,虽然他压根就不知道究竟对方是何许人也。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东方玄泽道:“黒风崖在哪里,你是本地人,自然知道了,告诉我们。”这其实不是疑问句,而是祈使句。 那小二哥思量了刹那,眼睛逐渐瞪大了,他还想再观察观察东方,而东方玄泽视线已逐渐阴狠,小二哥急忙后退。 “客人找黒风崖做什么,小可是本地人,倒是可以告诉您们黒风崖在哪里,但那地方还是奉劝两位一句,不要去了。” 啧啧啧! 陈锦瞳潜台词:你要我不去我就不去啊? 她更感兴趣了,眉毛都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目光饶有兴味的盯着那小二哥,催促道:“你快说怎么走。” “那黒风崖在龙虎山呢,也不是什么秘密,本地人都知道,呶!”泥巴小二哥推开了窗户,指着外面的黑暗,“你们出了客栈后朝着西南方向去,走大概一里路,看到东西南北路迢迢,有一边群山环绕,顺着那条路……” 得亏陈锦瞳是雇佣兵出生,得亏陈锦瞳记忆力好到爆棚,不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介绍,她怎么可能记住。 “好了,我知道了。”陈锦瞳等那人说完,慢吞吞重复了一遍,每一个方位都很具体,竟丝毫不差,那人顿时露出个肃然起敬的神情。 陈锦瞳却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啊,好了,我再问问你,那黒风崖究竟是做什么的?” “一个雇凶杀人的地方,只要你有钱,就可以让他们杀任何一个人。”那小二哥的眼变亮了不少。 “杀皇帝呢,也可以?”陈锦瞳故意这么问,旁边的都东方玄泽听到这里,表情不怿。 “自然可以,不过今上不是什么坏人,想必也不会有人去要求杀了皇帝。”那小二哥道。 第九十四章:买凶之地 “好了你退下吧,我们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了。”陈锦瞳打发掉了那小二哥。 那小二哥急忙行礼,一揖到地,感慨一般:“您二位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有什么诉求,您二位说就好,小人知无不言,能帮到您二位的时候,也一定不会藏着掖着。” “滚!”东方玄泽摆摆手,粗鲁的喝令,那小二哥急忙离开。 等小二哥离开后,陈锦瞳才道:“知道你讨厌他,但人家毕竟已悬崖勒马了,我之所以相信他,是因为我们吃东西的时候我看他神情很悲伤,他家里真的有困难。” “哦。”东方玄泽习惯性的伸手,轻轻刮了一下陈锦瞳的鼻梁骨,“这就是一个人胡作非为的主要原因了?” “你!不要和我抬杠啊。”陈锦瞳拿出桌上一张纸,画了一怔地形图,虽然前面的路径他们都是陌生的,但根据那小二哥刚刚的描述,陈锦瞳已完全将地理给描摹了出来。 他是按照现代的地理观念画的,比例在缩小,山峦用黑色来代替,湖水用波纹来代替,树木等等都有一定的代表。 看到这里,东方玄泽眼神复杂极了。 “你会画这个?” “我还会画其余的东西呢,”陈锦瞳自卖自夸,东方玄泽已一把将陈锦瞳画的地形图拿了过去,他盯着看了会儿,竟看明白了。 陈锦瞳比他发现她会画地图还要意外! 第二日两人早起,那小二哥也塞给了他们一张地图,模样和陈锦瞳的不同,但看得出也是认认真真的杰作,陈锦瞳卷起来塞在了衣袖里,那小二哥送过来吃的,饭菜都很可口。 陈锦瞳也很满意,吃了东西后,俩人上路了。 两人刚刚从客店出来,一个人跌跌撞撞靠近了他们,“救命!救命啊!” 那人求助的拉住了东方玄泽的衣袖,东方玄泽眼神漠然,目光转过那人落在了陈锦瞳身上。 “怎么?人家找你救命呢,你盯着我看?”东方玄泽指了指那人的手,陈锦瞳无奈,只能凑近那人。 “我夫君啊,向来是个铁石心肠之人,他从来都是见死不救的,走你。”陈锦瞳用力一推,那人踉跄了一下,一个狗吃屎已滚在了地上。 就在此刻,后面一群人已追赶了过来,打头的是一个独眼龙,那人指了指远处,暴躁的招呼后面一群打手。 “好家伙,竟在前面呢,给我上!” 接着一群人靠近了那人,那人抱着头迎接拳脚,但就在此刻东方玄泽推了一下陈锦瞳,陈锦瞳“哎呦”了一声撞在了那独眼龙的身上。 “走路看着点儿啊,你弄疼我了。”陈锦瞳是真的疼,但却不敢朝东方玄泽发飙,只能将怨气发泄在陌生人身上。 那独眼龙用力推了一下陈锦瞳,“大爷们在做事了,你这臭丫头,哪儿凉快到哪儿呆着去。” 听到这里,陈锦瞳已怒,那人也诧异眼神逐渐惊恐,刚刚他那一推之力已经很大,哪里知道陈锦瞳岿然不动,整个人好像被钉在了地上似的。 陈锦瞳反手也推了一下那人,昂仁却飞出去老远,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了指陈锦瞳。 “教训这个臭娘们!” 一群家奴已山呼海啸一般靠近,陈锦瞳却排山倒海将他们一一都打败了,众人躺在地上雪雪呼痛,看众人横七竖八躺倒了,陈锦瞳才笑了笑。 她靠近那独眼龙,一把用力将独眼龙的眼罩拉起来,当弹力到了一定的极限后再用力的丢出,吧唧一声那人痛苦的嘶鸣起来。 “哎呦,吃不了苦中苦,怎么做人上人嘛,今日就饶了你们,滚蛋吧。”众人领教了陈锦瞳的厉害,他们满以为陈锦瞳一个女孩儿没有什么牛逼的,直到一一倒地不起才明白厉害。 众人急忙鸟兽散。 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淡淡一笑,“好了,上路吧。” “那倒霉孩子呢?”陈锦瞳满以为东方玄泽已救助了那人,东方玄泽却淡淡一笑,“他遇到本世子,也算不上倒霉了。” 听到这里,陈锦瞳知自己无意中又帮了别人,但想着想着却不对了,回头蹙起来远山眉,“不对!你刚刚推我了。” “本王也是不小心。”鬼才相信。 两人顺着那条路走,小二哥提供的地图和陈锦瞳自己描绘的一模一样,很快两人就找到了黒风崖,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黒风崖并没有那么讳莫如深,甚至于好像还怕谁找不到似的。 在峡谷内,那是一群宏丽的建筑,好像个庙宇似的,两人才刚刚到这里,有个人就迎接了过来。 “二位是来谈生意的吗?里面请?” 陈锦瞳还不放心,但东方玄泽已经笑着点点头,那人带领他们往前走,进入宅院后,两人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花厅,这花厅里陈列了不少的老古董,有哦管家送了天青色的瓷碗过来,里头的茶味道很浓郁,迥然不同外界。 陈锦瞳轻啜了一口,发觉里头有西洋参的味道,不觉诧异。 他们不过是随便过来看看,按理说还算他们的准客户呢,但他们呢?已经送了如此名贵的茶水过来,接着一个白衣卿相模样的男子靠近了他们,那男子大概二十岁上下,一双精明的眼轻描淡写的扫射了一下他们。 接着,男子行礼,坐在了对面。 “二位是找我们解决麻烦的?”那人开门见山,一句都不寒暄。 “你们解决麻烦通常只有一种办法吗?”东方玄泽笑着摸一摸下巴,那白衣公子也笑了,陈锦瞳发现,他的笑竟很好看。 “自然,杀人通常来说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呢。” 东方玄泽报出了一个名字,那白衣公子笑了笑,从脖颈上拿出一个吊饰,陈锦瞳一看,那是食指长短一个金算盘,别看那算盘小,但珠儿却一个不少,实用性大过来装饰性。 那人噼里啪啦拨动了会儿,报出了相应的价钱,东方玄泽点了点头,起身道:“今日没带银子,等我考虑好了,还会再来。” “随时恭候,不过今日有特价,公子爷可以杀一刀,买卖不成仁义在嘛。”陈锦瞳听到这里,忍俊不禁。 第九十五章:档案室 原来杀人竟还可“买一送一”。 离开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在送他们,为他们介绍眼前色彩斑斓的植物和花卉,陈锦瞳感觉,这不是个杀人的地方,二十个他谈天说地最好的场所。 而那白衣公子也不是和他们谈生意的买卖人,而是他们一个很好的朋友,就这么稀里糊涂被白衣公子送了出来,两人上马车后,东方玄泽道:“晚上来。” “怕兮兮的,我才不要。”陈锦瞳拒绝,她在等那一句“怕什么,有我在呢”,结果什么都没有等到。 “我和你一起吧。”陈锦瞳举白旗投降。 回到客店,那小二哥殷勤的送了吃的过来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但今晚东方玄泽似乎胃口不怎么好,随便扒拉了一口就离开了。 “我到外面走走,去去就回。”东方玄泽指了指外面,已近黄昏了,外面一片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光线交织起来,看起来灿烂极了。 陈锦瞳盯着外面看了许久,发觉东方玄泽这家伙似乎有什么秘密,还发现自己竟有点恋恋不舍,明明他是“去去就回”,明明他们说好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 东方玄泽到了另一个客栈,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屋子,那屋子里,一个人正在等他,此人就是今日被营救下的人。 那人瘦削的好像个青竹似的,看东方玄泽进来立即下跪,一口一个“恩公”,东方玄泽将一包药材交给了他,那人更是感激不尽。 “说说吧,那群人为什么追你?” “我是叛徒,我是黒风崖的叛徒,他们所以要将我斩尽杀绝,我在黒风崖做了两年的杀手,他们不为我晋升,我发狂了,所以准备逃离!但只要进入黒风崖,哪里能顺利离开?他们明面上是在追赌棍,但实际上却是为了灭我的口。” 今日,之所以选择救此人,只是因为那人脖子下一个奇怪的刺青,那是一个旋风的图案,黑色的旋风。 当东方玄泽看到那人的刺青后,料定此人和黒风崖有什么未解之谜,为解开内心的疑窦闹明白此人的渊源,东方玄泽这才推了一把陈锦瞳。 “我是杀手,但仅仅是黑铁杀手,我想做黄铜杀手!” 从此人口中,东方玄泽了解到,黒风崖内豢养的杀手段位完全不同,劣等的就是黑铁杀手,黑铁杀手接的是一般人的单,他们的水准不怎么高,想要从黑铁变黄铜,需要杀一百个普通人。 以此类推,黄铜上还有白银,白银上有黄金,黄金上以后水晶,水晶杀手拿到的提成最高。 “告诉我他们存放档案的地方在哪里?”将一切的人事构架都弄明白了,东方玄泽准备了解一下他们的账目。 这么一个庞大的体系要如常运作起来,一定有很周密的安排,那人犹豫了片刻,道:“那是很危险的,恩公您可要小心点儿。”那人说了一个地方给东方玄泽,东方玄泽记住了。 “好了,你早点休息,我去了。”从这客店出来,她几乎热血沸腾,攥着的拳头也是潮热的。 父亲究竟经历了什么,父亲究竟是如何被人谋害的?他间隔两个月就到一次黒风崖究竟是来做什么?父亲究竟杀了多少不义之人呢? 一开始他心头的问题并不多,而事情发展到现在,问题却滚雪球一般了。 回到屋子,陈锦瞳还没有休息,她已百无聊赖的等了许久,地上是被蹂躏到惨不忍睹的花瓣,此刻她一回头看到了东方,她顿时笑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问候的同一时间,一个不可遏止的哈欠已油然而生,东方玄泽看到这里,笑道:“你一个人睡就好了,非要等我。” “你我同气连枝嘛,自然要等你了。”陈锦瞳自圆其说,又道:“到底做什么去了。” “本王知道了个秘密。”东方玄泽并没有道明自己如何打听到的秘密,陈锦瞳听了那秘密后,顿时明白了什么,“什么时候我们去夜探呢?” “今晚!” 这一天,陈锦瞳等的有点焦虑,而糟糕的是今日的天气也不怎么晴朗,在这一片山雨欲来的多云天气下,等待比寻常还要焦灼,不过,略微抚慰了她狂躁之心的却是一盘一盘品相不错的菜蔬。 那小二哥很是殷勤,送过来的餐点日日在更新,色香味俱全,吃了下午饭后,东方终于准备行动了,“好了,看你心不在焉一天了,现在我们就走吧。” 陈锦瞳终于开心了,两人到峡谷,停车后天已黑了,东方玄泽将马车送到了丛林内,指了指前面,“我到哪里你就跟好了,那里头高手如云,有点儿问题就不好了。” “我省的。”陈锦瞳连连点头。 陈锦瞳认识东方玄泽至今,鲜少见到他老人家显山露水,他看起来好像一只奄奄一息的老虎,困兮兮的鹰隼。 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注意,但陈锦瞳却一清二楚,他心细如尘,完全不亚于一个最合格的雇佣兵。 两人进入了白日里来到过的庭院,这里花木扶疏,隐蔽起来轻而易举。而根据那小二哥和之前救助过的那人线报,两人已过了中庭。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武功已臻化境,但陈锦瞳认识他到现在,鲜少看到他动武,但凡是口才能解决的障碍,他都不会大动干戈。 以至于,连陈锦瞳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多么厉害。过中庭后,两人继续往前走,这里有一棵芭蕉树,东方玄泽带陈锦瞳躲避在了背后,不远处,目所能及的范围内走过来一群人。 这一群人正在往来巡查,打头的是个矮冬瓜一般的独眼龙,那人背后跟了一串握着鬼头刀的男子,他们的高低胖瘦几乎一模一样,这几个人就好像黒风崖内量身定做的几个木雕泥塑一般。 他们和一般巡逻的卫兵也完全不同,他们走的很慢很慢。 “就在这里。”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的耳畔低喃了一声,陈锦瞳只感觉耳朵一热,复又一凉,那种奇特的体验让她凭空里竟产生了一种欲罢不能之感,她立即聚精会神。 第九十六章:陈荣安的杀人证据 陈锦瞳立即提醒自己:陈锦瞳啊陈锦瞳,虽然美色当前,但也不能心猿意马啊,啊啊啊。 陈锦瞳稳固了内心后,继续往前走,那一群人已到了中央一个位置,迎面也走过来了一群人。 那是另外一群造型和模样儿都和他们大相径庭的同类,打头的是一个竹竿一般高挑的男子,那男子面容阴沉,好像一块棺材板,矮冬瓜和竹竿碰头了,矮冬瓜道:“西南无事。” “东北也太平。”两人的话语不多,聊了一席,分道扬镳。 “我们还要再等等,很快他们就要交接班了。”东方玄泽是看了看手掌,陈锦瞳不知他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手掌看过去,发觉东方玄泽手掌心竖了一根犀利的银白色绣花针,此刻纯澈之月落在手掌心内,那绣花针看起来熠熠生辉,在他手掌心内投射出一根细细的黑影。 凭借那黑影,他已约略推算出了时辰,陈锦瞳诧异极了。 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她观察,这矮冬瓜和高个子的青竹都不是什么善茬,过了大概一刻钟,人群骚动了起来,原先那一群人分列两队,一半离开,另一半已到远处去了。 在某一个时间段,侍卫需要代谢更新,而每当这一个点儿,前一班的侍卫通常都比疲累,自心不在焉。后面那一群人心烦意乱,还没能立即调整到一级警备的状态,所以这个点儿是趁虚而入最好的时间。 等那一群人离开了,东方玄泽用力拉住了陈锦瞳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再一次进入黑暗中,陈锦瞳发觉东方玄泽的速度很快,耳边呼呼风声不绝如缕,再看时,他们已来到了一个绝密而偏僻的位置。 “这里是档案室。” 东方玄泽道。 门口,一群卫兵来来回回,人人严阵以待,但这个时间点的确有点骚动,人来人往,彼竭我盈。 约略过了一刹那,东方玄泽带领了陈锦瞳浑水摸鱼进入了一个狭长的甬道,一般情况作为陈锦瞳而言,这等地方是最危险的,不彻底排雷,她不会进入。 但今日也就奇了怪了,她只要和东方玄泽在一起就有点方寸大乱,仿佛他让他做的事情她并不会去拒绝,两人一前一后过了甬道,内中是无数个环环紧扣的屋子。 这里安安静静,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到声音,陈锦瞳因紧张而吞咽了一口唾涎,她发觉这屋子的照明设备并不是灯烛,而是一中农个可以散发出光源的矿石。 那石头晶莹剔透好像水晶一般,陈锦瞳并非少见多怪之人,但看到这里,不免也诧异。 再等了会儿,外面已彻底风平浪静了,揆情度理,大概一切的转换已经彻底完成了,两人放松了不少。 东方玄泽从衣袖中拿出一根细细的红色绳索,就好像阴阳生用来抓鬼的绳索一般,他将绳索轻轻缠绕在门两端,然后在两端各捆上了一枚小小的银铃。 “小心驶得万年船,”东方玄泽解释了一下,人已灵猫一般的滑到了旁边,陈锦瞳收摄心神急忙跟在背后,眼前是一本特别大的书,那书紧紧闭合。 “这是什么?”陈锦瞳指了指那巨大的一人高的书。 “目录吧,且看看。”东方玄泽已用力将书打开,果不出所料这的确是一个可用来索引的提纲目录类书,东方玄泽聚精会神在看书,发觉陈锦瞳扎煞手站在不远处,如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你怎么不过来看书?” “你看书,我看你。”陈锦瞳开启了一波撩汉操作,东方玄泽不以为忤的笑了笑,过片刻闭合了这本书。 “他们的生意很多,我找到了买。凶。杀。人的部分,随我来。”带领了陈锦瞳往前走,进入一个小小的斗室,这屋子内有书架,书架上堆放了不少书本,有的已发黄,有的却一尘不染,似乎很新鲜。 原来这些书卷也还有一个提纲挈领之书,东方玄泽将那一本拿出来看了看,陈锦瞳也看了,里头密密麻麻都是文字,她才一看,一种扑面而来的痛苦已击败了她。 好在东方很是厉害,已按照指引寻找到了重要的几本书,他左右采获将这几本书都拿到了,两人蹲坐在地上,“且看看这几本,要是没猜错,这几本当是最重要的了。” 陈锦瞳蹲坐在晶石旁边,尽可能不弄出一点声音,她一目十行的浏览,飞速的阅读,看过后丢开了一本,继续去研读另一本。 经过观察,这里头并没出现宣王或者和宣王有关的任何字眼,两人都很焦灼,陈锦瞳瞥目一看,发觉东方玄泽已心浮气躁。 他们两人都知道,此刻在铤而走险,久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危险指数越高。 “不管了,偷走再说。”陈锦瞳起身,抓着一卷书就要打包。 结果不小心撞倒了几本,其中一本已摊开在面前,陈锦瞳这么一看,赫然发现了内页上竟有陈荣安几个字,看到这里,陈锦瞳唏嘘不已。 抓起来津津有味的阅读,上面可不是糊涂账,蝇头小楷写的工工整整,某年某月某日陈荣安到黒风崖用多少钱买了某个杀手杀掉了某人,一切巨细无遗,看的陈锦瞳心跳加速。 陈荣安这孽障,竟前前后后陆陆续续来过这里六次,动用白银九百两雇佣了七个杀手杀了十六口人。 透过浅灰色的字儿,陈锦瞳彷如看到了血腥,看到了阴霾。 “好个陈荣安,真好啊。”陈锦瞳将那本书拿了起来,她情绪太激动了,胸口都在起伏。 “来人了。”东方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陈锦瞳。 “到里面搜,快!”甬道外,是一声洪亮的指令,接着凌乱而杂沓的脚步声已回荡在了甬道之内,这群人握着火把气势汹汹,竟也不怕会不小心烧毁了这些珍贵的历史。 两人急忙往里头走,这里头屋子是很多,但每一个屋子里头都是书架,书架是镶嵌在四面墙壁上的,屋子里不很大,简直一目了然。 两人继续朝着里面去,陈锦瞳顿觉危险。 外面那一群人已紧随而至,“兵分两路,你先走,带着这个。”到了存亡绝续的紧要关头,陈锦瞳当机立断,她将自己意欲带走的那本书丢给了东方玄泽。 “走?”背后几个人已靠近…… 第九十七章:双双落网因祸得福 那几个人握着只有武侠小说中才会有的奇形怪状的武器。 一个老大模样的男子面容狰狞,他恶狠狠的盯着陈锦瞳恶化东方玄泽。 “进来偷看了我们的机密就要离开吗?这里也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给我上。” 按照陈锦瞳的推理,一般使用奇怪兵器的人武力值都不怎么样,但今日却颠覆了陈锦瞳的观点,这几个人不但武功很好,而且好到让陈锦瞳五体投地。 他们配合的太默契了,一个攻上盘,一个立即攻下盘,陈锦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平日里她还感觉自己很厉害,今晚却闹了个险象环生,而这些人不但攻击起来坚不可摧,防御起来竟也无坚不摧,饶是陈锦瞳已偷袭了过去,但这几个人依旧毫无畏惧。 他们身上穿着纯钢锻造的铠甲,陈锦瞳非但不能放过伤害他们,用力一击反弄的自己浑身难受。 东方玄泽已拉住了陈锦瞳的手,一个轻灵的起落,两人已纸鸢一般飞过了众人头顶,落在了让他们背后。 “快走!” 东方玄泽提醒了一声,陈锦瞳急忙追赶,但才到门口,两人就退了回来。 门口不远处,有人驾着一张庞大的床弩,弦索已紧绷,几个卫兵虎视眈眈站在床弩旁边,那儿臂一般粗壮的弩箭已放在了架子上。 陈锦瞳早了解过古代的冷兵器,这床弩虽榜上无名,但却该是无冕之王,床弩一旦射出,随便可洞穿门板与墙壁。 其有效射程有一百米左右。 此刻,一群握着鬼头刀的人已步步紧逼,陈锦瞳看情况不妙,急忙将那本书朝着衣裳内压了压,倒是东方玄泽,他冒昧的一把将那本书拿了出来。 “书我们留下,让我们离开。”他握着那本书开始讨价。 “拿下!”对方可不是生意人,此人铁面无私,阴鸷的冷哼了一声,一群人七手八脚上前,顷刻之间将两人给包围住了,一群弓弩手已凑近。 此刻他们哪里敢轻举妄动。 “书给我们,快!”首领模样的男子阴狠的瞪视着他们,陈锦瞳发觉这本书对他们也举足轻重。 “哎呦,我们有话好说嘛,一手交货,一手放人,怎么样呢?” “拿下!”一刹那之间,握着鬼头刀的男子已将他们团团围住,真是四面楚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背靠背,两人很快和他们打斗起来。 刹那之间,一片刀光剑影。 等战斗止歇,两人已落败,书也被拿走了。有个男子横眉怒目过来,他用力翻开书看了看,发觉并没有污损,这才小心翼翼将书放在了原本的位置。 “让主儿过来发落这俩小蟊贼。”那首领不怿的睨视了一下俩人,陈锦瞳做贼心虚,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东方玄泽倒是没事人一般。 少停,外面走进来一男子,那是个穿白衣目光冷峻之人,他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陈锦瞳微微抬眸,眼神尴尬的和这男子对视了一下。 老天的! 她陈锦瞳因偷窃一本书即将面临残酷的裁判,说出去可真丢人啊。那白衣男子的眼死死的盯着东方玄泽,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莫测高深,视线复杂极了。 他盯着东方玄泽打量,视线最终落在了他的腰肋上,陈锦瞳随着那人的眼也在梭巡,最终发觉那人在看东方玄泽的玉佩。 那是二龙戏珠的图腾,白璧无瑕。 “啊!”那人吃惊的大叫了一声,旋即竟匍匐在了地上,这一幕不但让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吃惊,连那背后的首领众人也百思不解。 陈锦瞳俨然已成了丈二和尚。 “少主啊,怎么是您大驾光临。”那人涕泪交流,看到这里,陈锦瞳大惑不解。 东方玄泽仔仔细细盯着对方看,确定对方和自己连一面之缘都没有,那么此人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少主啊!怎么能是您呢?”那人哭号了一声,急忙示意众人下跪,众人目光迷惘,但一一都跪在了地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少主!”那人靠近了东方玄泽。 “乖!”陈锦瞳看局势莫名其妙就扭转了,嬉笑一下起身,“怎么还沾亲带故了呢,跟我们说说?” “您是宣王世子东方玄泽吗?”那人视线移到了东方玄泽的脸上。 “是本王。”东方玄泽研判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人,那人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少主借一步说话。” 接着,两人从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宾,接着,他们进入了一个窗明几净的屋子。 茶水和点心都陆陆续续送了过来,此人也殷勤极了,端茶送水忙了个不亦乐乎,从那人口中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算是明白了,怪道这些档案内都不存在宣王的名字。 却原来这黒风崖本是宣王生前组建起来的,他无意中组建了这个机构,初衷不过为了持盈保泰护卫自己周全,而之所以没有将此事告诉东方玄泽,不外乎是为避免不必要的算计罢了。 此刻那人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两人听了后都感觉诧异。 “算是王爷您因祸得福了,哈哈哈,那这本书就送给我们了。” “这位是?”那人抱拳,“还未请教?” “兴宜县主陈锦瞳,就是你用的这个煤炭的创始人,开发商和运营商,都是我一人。”陈锦瞳冒出两个现代词汇,那人立即l露出个五体投地的表情,郑而重之的给陈锦瞳行礼。 一切进行到这里,那人让外面的首脑都进来了,当那人宣布了东方玄泽的身份后,大家进来叩头,东方玄泽一一回礼,倒是闹了个手忙脚乱。 那人和众人略微一商量已跪地,“世子爷,今日您从天而降可见是机缘巧合,世间之事,这一饮一啄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现如今我黒风崖群龙无首全凭我一人撑持,如今您回来了,这权还要交给您啊。” 陈锦瞳还以为东方玄泽会婉拒,会推辞,至少他老人家也应该会含蓄的表示自己“受之有愧”,哪里知道下一刻东方玄泽已笑,“既是父亲的产业,我就继承了,不要有一点且要声明,你们如今什么生意都接,不免乱了套数,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该杀的人一刀两断,不该杀的人一概放过。” “有您的金口玉言,属下等见微知萌。” 第九十八章:寓居不快乐 他们算是因祸得福了,不但调查到了宣王历史,还间接得到了陈荣安买。凶。杀。人的证据,这也就罢了,东方玄泽还荣膺了黒风崖的主人,一切之事,都是意料之外。 离开之前东方玄泽也有了硬性规定,从今日以后,半个月为期限,他们需要整理一桩账目送到世子府来,让他过目。 “真是意料之外的剧情,一举三得,哈哈哈。” 陈锦瞳本是乐天派,踌躇满志的笑着,以后有了黒风崖来做后盾,也算是多了一重坚不可摧的屏障。 倒是东方玄泽,始终是那一张苦大仇深的脸,那脸上始终萦怀着一种苦思冥想的表情,在陈锦瞳看来,他就是个苦行僧。 一路上也的确无聊,到客店已经是正午了,那小二哥看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立即容光焕发的迎了过来。 “两位这是旗开得胜了吗?真是厉害,可喜可贺呢。” “不要乱说话,送吃的过来。”东方玄泽说完,进入了屋子,吃了东西后陈锦瞳百无聊赖,仔细的阅读了一下那本书,发觉实际上黒风崖也不是毫无原则,天没杀掉的不少人都是独。夫民贼一类。 看过了这本书后,陈锦瞳看向外面,长街上有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一派车如流水的喧嚣,“我的假期还有许久才到呢,事情业调查的八九不离十了,明日开始我们在这里游山玩水,怎么样?” 陈锦瞳笑眯眯,征询的目光胆怯的瞥向东方玄泽,满以为东方玄泽会拒绝,但再一次出人意表,他竟点了点头。 “这里湖光山色也的确不错,美味佳肴也数之不尽,明日就暂且盘桓盘桓。”反正事情已经处完毕了,能游玩游玩也是一种娱乐。 这一天,东方玄泽似乎都不怎么开心,到第二日,两人吃了早点后陈锦瞳提议到外面去走走,昨日就看长街两边都是星罗棋布的店铺,她昨日就想要采买点儿东西做纪念品了。 这小镇子是千年古镇,环境优雅,历史悠久,她哪里能不心向往之。 此间靠海,小镇居民都“靠水吃水”,因此卖珍珠和奇石的人比比皆是,更有五颜六色的鱼儿,奇形怪状的水族,还有那色彩缤纷的砗磲和扇贝之类,美丽到不可思议。 陈锦瞳看的爱不释手,小镇上居民们做的工艺品也比比皆是,有用螺蛳粘连起来做的诸如孔雀、大熊、小狗之类的动物,还有用海螺做的项链等等。 她爱怜的握着,将那大海螺凑近东方玄泽的耳边,“你听,有大海的声音。”他早先也提说过将海螺凑近耳朵会听到潮涌的声音,此刻果真听到一连串震荡之声。 “这是我千里之外故乡的声音。”陈锦瞳平心静气道,但语声分明有点难言的惆怅,东方玄泽也听得出陈锦瞳的意思,淡淡笑了笑。 “你之前的爹爹好,还是现在的爹爹好?” “现在的爹爹?”说到陈百现,陈锦瞳面前立即浮现出一张冷峻的、阴鸷的面庞,好?这个爹爹有什么好的,他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衣冠禽兽。 他竟准备毒害自己的女儿,这等爹爹也是让人不可思议,陈锦瞳用冷笑来回答东方玄泽的疑问,东方玄泽适可而止,也不问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陈锦瞳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王爷和我一起吃东西吗?鳝丝面呢。” 陈锦瞳的判断很准,至于这鳝丝面,在前世雇佣兵生涯里,是陈锦瞳爱不释手的美餐,想不到在这架空的时代,竟也有一模一样配料的面条。 陈锦瞳已大喇喇靠近了摊位,掌柜的笑的一团和气,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庖厨,他过来给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上茶,茶也是闽南特有的红茶,色香味俱全。 “两碗鳝丝面,多放辣椒,重口味的那一款。”陈锦瞳点单,静悄悄的等,东方玄泽看了看陈锦瞳,“本王最近在观察你。” 他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她的面上,陈锦瞳听到这里,先是呼吸一窒,接着眨巴了一下眼睛。 “观察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好观察的?”反诘出两个问题给他,东方玄泽的眼神依旧意味深长,依旧一言难尽,让陈锦瞳的心跳加速。 他好端端的观察自己做什么。 “你的一言一行,”终于,慢吞吞的开口了,竟还很是字斟句酌:“一举一动,都奇怪极了。” “怪?”陈锦嘎声一笑:“人都是有性格的嘛,千人一面怎么好?再说了,我是从穷乡僻壤长大的,本就是个无依无靠的野孩子,所以就更奇怪了。” “也许吧。”但东方玄泽还是感觉奇怪,陈锦瞳经常会冒出来一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词汇,而陈锦瞳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使用的技巧和韬略,手段和阴谋,时常让东方玄泽措手不及,大跌眼镜。 他可奇怪极了。 鳝丝面上来了,油汪汪的面汤上飘荡着嫩绿的葱花和香菜,一股食物独有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已将陈锦瞳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陈锦瞳当仁不让,握着竹筷开始吃起来,她吃的乐不可支,反观东方玄泽,好像任何时候他都在思考什么问题,他举筷的动作很慢,纯澈的黑瞳炯炯有神,一边吃一边沉思默想什么问题。 真是莫测高深极了。 陈锦瞳已消灭掉了一大碗,感觉意犹未尽,当即招呼送一碗过来,吃了两大碗后,心满意足的起身,好像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一般慈爱的抚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 “好吃。”陈锦瞳畅怀的笑着,美丽的眼眨巴了一下。 “还好。”果然同样东西有不同的评价,陈锦瞳拿出银子买单,那掌柜的笑嘻嘻的靠近他们,“这是给您的零钱,客官收好了。” 他将找零已送了过来,陈锦瞳伸手去接,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陈锦瞳忽然发觉手感不对,日光耀目的落在银钱上,银子竟反射出了一种奇怪的光芒。 东方玄泽的视线也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来。 陈锦瞳思想一开小差,几枚宝通已落在了地上,地面是青石板,但银钱坠地之声却有点喑哑,这让人感觉奇怪。 东方玄泽弓腰将铜子儿拿起来,他就这么一掂量已感觉不对劲,“老丈,这铜子儿不对劲啊。”东方玄泽厉眸闪烁过一抹冷光。 “怎么,找少了吗?我们做生意都是一言堂,童叟无欺的啊,要不您再算一算?”那掌柜的依旧笑的一团和气。 第九十九章:铜钱案 “换一换吧,我不喜欢这几个铜钱。”从陈锦瞳手中将铜钱接过来,东方玄泽一把握着放在了桌上,他是在提醒那掌柜的,不要鬼蜮伎俩骗人了,这低级骗术很很容易就会拆穿的。 但那掌柜的一点被识破的窘况都没有,他慢条斯理的握住了铜钱,慢条斯理的靠近了自己的储藏柜,更换了几枚崭新的铜子儿,然后礼貌的笑着将铜子儿送了过来。 陈锦瞳一看,发觉那铜子儿光泽不对,一般的铜子儿是用黄铜锻造出来的,铸造完毕铜币会放射一种淡淡的珠光宝气,那是属于银钱独有的一种光泽。 而此刻她看到的铜子儿颜色偏白,说明材质很可能是一种合金体,但究竟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东方玄泽已有点愠怒了,目光恼恨的盯着那老人,陈锦瞳接铜子儿的同一时间,踮起脚尖极其快速的盯着老人的盒子看了看,发觉里头的铜子儿千篇一律。 当她看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 “东方。”陈锦瞳示意东方玄泽不要发飙,她从老掌柜手中将铜子儿接了过来,笑眯眯道谢,两人已上路。 “这铜子儿不对。”东方玄泽眼神凝肃,握着铜子儿反复的看,合金和黄铜的重量不同,合金略高与黄铜,密度也不同。合金的松散一些,黄铜致密的多。 谁也不知何人做出了这么多的假钱,这些铜子儿竟可鱼目混珠在这穷乡僻壤流通,到前面,陈锦瞳看到有卖糖葫芦的,过去买了两串,她忐忑不安的将铜子儿拿了出来,满以为对方会拒绝,哪里知道人家不过略微一看就收下了。 陈锦瞳用假钱继续做实验,竟发觉并没有一人看出问题,接着,在来来往往的交易里,陈锦瞳悚然而惊,这个小镇上的人用的都是假钱。 所谓假作真是真亦假,此刻的假钱已经代替了真钱的存在,大家使用假钱已经习以为常。 “真是可怖!”陈锦瞳只感觉汗如出浆,在这阴谋的背后,是怎么样一双贪婪的手操控着。 有人锻造了假钱币,然后将之大量的投放到市场,接着自己收走了真正的铜币,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查一查,反正也不着急回京。”东方玄泽是最讨厌这等弄虚作假的事情,此刻他早怒不可遏,但他惯常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因此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到下午,黒风崖那边来了人,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将此事絮聒给了他们,那几个人一听,不禁目瞪口呆,“属下等虽然是这县城内人,属下等鲜少出门,少主您也知道属下等的身份。” “胡说八道,”陈锦瞳很快就找到了此人话语内的漏洞:“你们不出门,庄园内人吃穿用度都从哪里来?” “少夫人,”那人俨然已在乱点鸳鸯,在他看来陈锦瞳就是东方那至当不易的福晋,“您有所不知,我们做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谁都不肯抛头露面,至于衣裳,我们内部有裁缝,一年一年算账的,年前就给了他们银子。” “我们庄园外有良田千顷这都是自己的,实在需要东西才出来采办,但即便是去买东西去的也是老字号,从来不会银货两讫,我们签单,一年到头才算一次账呢,大家也都知我们黒风崖的作风,因此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等铜子儿呢。” 那人握着看了看,用后槽咬了一下,发觉那铜子儿上顿时出现了淡淡的痕迹,而黄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痕迹的,这让人匪夷所思。 “查!究竟是谁在作案。”东方玄泽下了命令,那男子肃然起敬,立即点头,“少主放心就好,三五七日势必会有结果,一旦有雪泥鸿爪立即汇报给您。” “好,着落在你身上。”东方玄泽闭上了眼。 陈锦瞳这边却有话要说,拍一拍那人的肩膀:“你过来,我们聊个五毛钱的。” 那人凑近陈锦瞳,眼神有点怯懦,有点与生俱来奴性的尊敬,陈锦瞳道:“别怕我,我们平起平坐的,我问你附近有什么铁匠铺或者矿场之类的?” “出我们小镇朝着东边走二里路,有个锻造铁矿的地方,小镇上不好老少爷们都在里头做事,倒也风生水起。” “好,知道了!此事后续也还交给你,调查的时候注意安全,去吧。”陈锦瞳对那人挥挥手。 等那人去了,陈锦瞳开始整顿东西,看陈锦瞳这蓄势待发的模样,东方道:“到哪里去?” “铁矿就在附近,我看他们在挂羊头卖狗肉,且过去一探究竟,你去不去?”陈锦瞳用眼神在无声无息的邀请,东方玄泽起身,“你的意思,这矿区内有秘密了?” “十有八九不单纯,且去看看。”陈锦瞳觉得,此事应该从源头抓起。 这等买卖只能在小的闭塞的小镇上才能流通,一旦到了人多势众的地方,大家都能慧眼识宝,谁会上当受骗。 眼看着夜幕降临,两人更换了夜行衣上马朝着白日里那黒风崖负责人描述的地方找了过去,小镇本不很大,地形也不很复杂,才一小会两人已找到了那人口中的矿场。 从古至今,人们上工的时间都很规律,现代社会是朝九晚五,从陈锦瞳穿过来后她也发现了,古代社会上工的时间是每天早上的卯时到下午的酉时。 八点到五点。 一模一样! 但此刻他们却看到矿场内在挑灯夜战,一片灯火通明,这让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好奇极了。 两人本身轻如燕,在围墙外盯着看了看,两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陈锦瞳指了指里头。 “这些人真是奇了怪了,半夜三更不睡觉的,太值得怀疑了,走进去看看。” “矿区都有狗,仔细里面有獒犬。” “不怕的,我自有安排。”陈锦瞳拔地而起,上了高墙,那墙壁很高峻,两人飞到里头果真有獒犬冲了过来,但很快给陈锦瞳打晕了。 陈锦瞳降落下来后不慌不忙从衣袖中拿出一根鸡肠橡皮筋,她叉开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形成了一个弹弓的发射器。 第一百章:后院起火 然后“嗖、嗖、嗖”射中了黑暗中几个跃跃欲试的黑影,狗儿悲鸣了一声倒在了暗影里。 东方看过各种偷袭人的暗器,怎么铁蒺藜啊什么金钱镖暴雨梨花针之类的,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一招。 “那是?” “一个小伎俩罢了,回头和你解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利用橡皮筋将事先涂抹过麻醉的银针发射出去,这橡皮筋做好的支架有效射程是九米,陈锦瞳使用这种小武器早习以为常,嗖嗖嗖,让獒犬们呼呼大睡去了。 两人进入沉寂的庭院,陈锦瞳发觉这里的路径四通八达,地形看起来也复杂的很,回身立即握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二人一前一后朝着远处去,靠近工业区后,听到了里头捶打声音。 接着陈锦瞳看到了一群恶狠狠的督工,有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左手握着紫砂壶,右手叉腰,一面吸吮一口紫砂壶内的茶水,一面恶狠狠的盯着前面那劳动的一群人。 那群人显然很恐惧他的眼,不停的劳作,陈锦瞳恶化东方玄泽已距离工作区很近很近了,他们看到有人在冶合金,大概这是一种用铅锌矿和低纯度的青铜来做出的一种东西,乍一看黄灿灿的的确和黄铜一般无二。 但仔细一观察,毕竟大同小异。 有人在冶炼,有人在倒模,有人在打磨,大家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看得人目瞪口呆,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流水线的末端,有个人将铜子儿用桐油纸包裹起来,五十个一卷,还押上了朝廷的花押。 “去偷一点,走走走。”陈锦瞳准备顺手牵羊,以便于将来做呈堂证供,东方玄泽自然支持。 两人偷窃了铜子儿后从来路返回,出来后他们打开了一卷,认真一看,发觉的确和真品没有很大的差别,陈锦瞳感慨系之“谁人竟这么异想天开,真是不要命了,我们明日且联合府尹大人也调查调查,他们明目张胆锻造假钱,真是破坏市场。” 第二日,陈锦瞳还悬心此事呢,结果第二日九星到了,九星是披星戴月一路马不停蹄过来的,陈锦瞳看九星累坏了,急忙给如饥似渴的九星端菜倒水。 “我的个乖乖,你慢点儿喝,慢点。”一壶茶彻底下肚后,九星终于感觉舒服了,他这才气定神闲的喘口气,“小姐不好了,东窗事发了,侯府失窃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陈百现如今报官了,日日有仵作和皂隶川流不息。” “找夜明珠?”陈锦瞳看向九星。 “明面上是找夜明珠,但实际上那本账才是重中之重啊!” “哦,知道了。”陈锦瞳可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撤离,他们这一走,那群人可伊于胡底呢? “此间的事情暂且交给黒风崖去处理,追风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如今我们且回去吧。”相比较于陈锦瞳而言,东方玄泽并没有一点遗憾,很是逆来顺受。 上马车后离开,很快就到了中京。 还没到后侯府呢,大街小巷内就有人在窃窃私议了,“那江洋大盗可厉害极了,什么都不要,就取侯府内的夜明珠。” “此乃探骊得珠,那夜明珠硕大滚圆,纯澈晶莹,连我看了也喜欢呢。”三姑六婆的新闻很多,聊起来没完没了。 “侯府还缺这夜明珠吗?侯爷非要找到,只怕里头还有夹带呢。”有那想象力丰富的已开始畅所欲言。 陈锦瞳示意九星放慢点儿速度,反正已回京了,反正侯府距离他们已咫尺之遥。 陈锦瞳满以为刚刚那女子已脑洞大开,结果还有更上一层楼的,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嘴道:“诸位你们说,是否陈夫人给侯爷戴绿帽子了,所谓家神引外鬼,一般人怎么知道老爷将宝贝放在什么地方的呢?” 众人听到这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将屎盆子已经叩在了夫人的身上。 陈锦瞳听到这里,真可谓为忍俊不禁。 过奉天街后,人烟稀薄,这里简直好像人间炼狱似的,东方玄泽不想参与他们府上乱七八糟的事,在王府附近下车了,陈锦瞳这才道:“我走后门回去,你先回去给我开门。” “好。” 两人在这里分道扬镳,陈锦瞳很快就到了侯府后门,发觉后门外竟有一群在巡逻的卫兵,这群卫兵雄赳赳气昂昂的,很显然,她如若想要到里头去,那是难上加难的。 陈锦瞳还在想妙招呢,如何在不惊动侍卫的前提下悄然无声的进入侯府。 但她哪里知道,此刻的侯府内早一团乱麻。 陈百现是在取银钱的时候发现了那本书不见的,这宝库内其余的东西固然也重要,但最最最重要的还是那本书,那是一本与很多人性命攸关的记录,里头有他苦心孤诣的研究,还有朝廷官员的喜好和嫌恶,当初为调查整理这个,她真是皓首穷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那夜明珠丢了也就丢了,这本书一旦落日有心人手中,他势必要倒霉。 “刘大人,此事还要尽快结案啊,这悬着一天,老夫的心就暓乱。”陈百现对面是府尹大人,那刘大人胆战心惊,他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罢了,如今却要凭自己的力量来破获这等无头公案,说起来的确不容易。 话说,向来聪明绝顶的陈百现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找了这么个鸡毛蒜皮之人来协理自己呢?只因他树敌无数,四面楚歌,明白自己一旦有什么大动作,势必会被人盯着看,为避免节外生枝,找一个低级的官员来配合自己,却是一举两得。 最主要的,这官员自己可以任意去差遣,有什么第一手的情报和消息,他也能第一时间获取。 “后也不要着急,按照卑职看,卑职办案多年到底还有点见地,此事只能是您府上人偷窃了啊,其余人焉能在壁垒森严高手如云的侯府来去自如,竟悄然无声就拿走了东西?还请您回想回想,究竟东西是什么时间丢了的啊?” 不得不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第一百零一章:能奈我何 这芝麻官也有点道行,听到这里,陈百现微微闭上眼睛,他思忖了许久许久,掐指一算,“我是前天下午到宝库去的,那时节就发现东西不见了,而贱内五天前还拿出夜明珠把玩过,大概就是这么一段时间了。” 偏这么一段时间府上风平浪静,陈百现怒冲冲的质问家丁,那家丁急忙将夜巡的情况说了,压根就没有发觉有什么可疑人等靠近了宝库。 接着排查外来的闲杂人等,按照这个区间段来筛查,很快就将每个人都过滤掉了,最近来侯府的人寥寥无几,大夫人并没有闺中密友,至于陈玉莹,她是个嫌贫爱富之人,怎么可能有朋友? 矛头逐渐指向了府内的人。 这么一闹腾,众人都沸腾了,那些为表清白之人比比皆是,个顶个的出现在陈百现面前赌咒发誓,众人这么一喧嚷,排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爹爹,”陈玉莹摸一摸峨眉,她的眉峰好似变成了陡峭的山峦似的,“府中能查的人都查了个一清二楚,此刻还能是谁呢?” 终于到了陈玉莹奇思妙想的时候…… 大夫人其实并没有注意到那本书,她只知道金银珠宝,怎么可能理会这些?这一次失窃的东西不是很多,除夜明珠外,其余的东西金额总和也不是很大。 但那夜明珠的确是稀世珍宝,因此,她错误的以为老爷暴跳如雷原本是因了这夜明珠一事。 “老爷,都是我不好啊,哎,我不该炫耀的!我本不该将夜明珠拿出来给人看,定是那贼人那日看准了才下手的。”大夫人哼哼唧唧。 陈百现听到这里心烦意乱,“你们平日里一个比一个还要精明,今日果真遇到事情了却一个比一个都糊涂,究竟怎么说呢?且都好好儿的想一想办法啊,如今都成了锯了嘴巴的葫芦。” “爹爹不要着急,既已经确定是府上人做的案,找起来到底比较容易,如今我们已不算是没头苍蝇了,不如让孩儿带着人挨个找过去,势必会将一切都找出来。” 听到这里,陈百现沉痛的叹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此间的利害远远超过了夫人的想象,搞不好府上还会损兵折将呢,她哪里知道这个? 那陈荣安也是说一不二之人,平日里他就耀武扬威习惯了,此刻更是了不起,他很快就带领了自己的一群人开始盘查。 首先,陈百现和陈夫人以及陈荣安和陈玉莹是嫌疑外的人,其次,那日没能到庄园内的人也是嫌疑外的人。 “得罪了,府上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需各处盘查盘查,诸位且配合配合。”陈荣安带领了几个刁奴进入了下人的房子,这些下人都清苦极了,一清二白。 搜检的结果,并不见什么夜明珠,倒是什么“金瓶梅”什么“玉蒲团”之类的书出现了个不计其数,腌臜极了。 府上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很快将每个人居住的地方都找遍了,然而并没有任何状况,屋子里检查完毕,并没有适可而止,每个人身上也都检查过了。 接着,府上枯井以及假山石甚至于案上经年累月都未尝移动过的瓷瓶也都检查过了,都……没有。 这么一折腾,眼看着就到黄昏了,再继续找下去势必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众人都一筹莫展。 聚合在正厅内,夫人焦虑,老爷伤怀,陈荣安沮丧,陈玉莹气急败坏,唯独旁边的柳芸香,她冷眼旁观了一天,嘴角倒是出现了个幸灾乐祸的冷笑。 “柳芸香你笑什么?莫非此事是你做的吗?”陈玉莹盯着柳芸香看,她可太讨厌柳芸香嘴角那浮泛出的冷漠一笑了。 “我笑了吗?”柳芸香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冷嘲热讽道:“如今每个人都找了,就连府上的蚂蚁都翻起来看了看肚皮,竟还是没能找到,小妹果真以为作案的人是府上的吗?” 众人丢了爱物都比较难过,这柳芸香竟分明在调侃他们,在挖苦他们,但这句话似乎打开了众人全新的思路。 那陈荣安伸手就要教训柳芸香,结果陈百现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阻挡住了那动作。 大夫人欲言又止,狐狸一般的眼狡狯的转动了一下,旁边的陈百现已不耻下问:“芸香,你想必是有别样的看法了,你且说说究竟是什么人偷窃了我们这重要的宝物?” “爹爹可知道江洋大盗?”柳芸香指了指天花板,“他们飞来飞去,武功高强,我们府上当年就遭过飞贼,如今东西不翼而飞了,府上的人都排查完毕了,只能是江洋大盗。” 那夜明珠丢了也就丢了,固然是稀世珍宝,然而顶多是个不可多得的秘宝罢了,但那本书里头的秘密可多了去了,有心者一旦将这些秘密集合起来继续罗织罪状,他们就要满门抄斩了。 但好的一点,失窃案已发生了三天多了,并没有任何状况发生,这么看来似乎情况不怎么糟糕。 “或许吧,”老爷已经心力交瘁,右手伸出来捏着眉心,左手轻轻敲击一下太阳穴做舒压。 此刻,陈玉莹诡异的笑了笑,“嫂夫人,各处都找过了,唯你那边没有找呢。” “还请诸位去翻箱倒箧呢。”柳芸香才不在意呢,对她来说,除了自己的性命以及自己和陈锦瞳的友情,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众人面浩浩荡荡进入了柳芸香这边,陈荣安一声口令,众人七手八脚将柳芸香的妆奁都翻了个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但却没能人赃俱获。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连陈荣安也怀疑是柳芸香偷窃了东西,但此刻一切都找过了,一无所得后,他就郁闷了,既芸香两袖清风一尘不染,那么又能是谁呢? “可找过了,有没有呢?没有的话,还请诸位继续找一找呢,我床头下有个蟋蟀,那蟋蟀吵吵闹闹的,说起来只怕是那西蟋蟀吃掉了也未可知呢。”柳芸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好你个幸灾乐祸的贱人,你这分明是胳膊肘子往外拐了,瞧我不给你厉害。”陈荣安劈手就要掴耳光。 第一百零二章:来得早来得巧 “安儿!”旁边的陈百现喝令了一声,陈荣安这才将手缩了回来。 “爹爹!” “再想一想。”众人集思广益,老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夫人愁眉不展陈荣安忐忑不安,兹事体大,里头的内容关乎到府上每个人的性命,尤其是他自己,他去黒风崖买。凶。杀。人的事一旦光天化日,后果不堪设想。 陈百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是一圈,陈玉莹却一语点醒梦中人,“爹爹,还有个地方没有找呢,只怕就在里头。” “还有个地方?”陈百现似乎看到了希望,眼也晶亮了不少,顿时感兴趣的凑近了陈玉莹。 陈玉莹吐语如珠,不过说了三个字:“陈锦瞳。” 陈百现听到这里,骤然道:“瞳儿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是她呢?” “爹爹,她果真这么简单吗?”陈玉莹旁敲侧击了一下,陈百现顿时明白了什么,“快,快去盘查,但爹爹是个长辈,爹爹和你娘亲却不好过去,你带了家丁早去早回。” “哥哥,我们走。” 一刻钟后,众人已经出现在陈锦瞳的屋子外面,此刻黄昏最微末的一点天光已经被黑夜吞并了,远远近近一片黑黢黢的,四喜儿和果儿听到外面骚动,急忙到门口去看。 “糟糕,是二小姐到了。”果儿一惊一乍,她是最怕这仗势欺人的陈玉莹。 “别怕,我去应对,他们这深更半夜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四喜儿冷静的靠近了门口。 前面盘查的事进行的很快,四喜儿和果儿压根就没打听到,此刻外面严阵以待,那陈玉莹竟大喇喇靠近了朱门,用力一拍,黄鹂鸟一般的喉音冲口而出。 “三妹妹可在休养生息?府上丢了一个要紧的东西,挨个都盘查过了,如今到了三妹妹这边,请妹妹大开方便之门,让家奴到里头去搜查搜查,去去疑。”那陈玉莹说的合情合理,条理清晰。 “二小姐,是奴婢。”说话的是四喜儿,四喜儿的声音从门板后飘了出来,但人却岿然不动,保持了一个相对来说安全的距离。 “四喜儿吗?”陈玉莹听出了声音,“开门吧,让我们进去,我们已经全副武装,是不怕天花的。” “小姐糊涂了,天花传染起来猛烈极了,您这一进来多日来我们的隔离都将满盘皆输,请二小姐三思而后行,要果真找什么要紧的东西,明日早上来也是一样的。” 果儿早吓坏了,陈锦瞳人压根就不在啊,连九星都不在!一旦被识破了,那陈玉莹焉能善罢甘休? 听到这里,陈玉莹可不会浅尝辄止,越发料定她们有鬼了,催促道:“真是没大没小的,我过来查个东西竟还要活得你们俩丫头的批准不成?快给我开门,快。” 陈玉莹愠怒了,一抹恼恨的光划过眼底,她不骄不躁挥挥手,旁边俩家奴已用力拍门。 “再不开门我就让他们拆卸了门板,快!” 外上面如此闹腾,也不见陈锦瞳的声音,没能听到陈锦瞳仗义执言之声,陈玉莹更明白事情不对劲,她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几乎在谩骂了。 “快开门,快!” 果儿个四喜儿面面相觑,两人都无计可施,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锦瞳悄然无声飘落到了后院,她是准备到前院去说道两句的,但此刻人是回来了,衣裳还没能更换呢,更容易露出破绽。 且先回到病房去卧病是正经事。 此刻陈锦瞳已经进入了自己的香闺,她紧锣密鼓的更换了衣裳,随便抓了一把发髻,让自己看起来病骨支离。 “嘭”的一声,门板已经重重的砸落了下来,要非四喜儿躲避的快,此刻已被压成了肉饼。 “你这刁奴,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恭叔,还不快让你的人行动起来!”陈玉莹拱拱手,那家丁已经急如星火上前。 陈荣安跟在陈玉莹背后,太他们好不容易能在陈锦瞳这里豪横一把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县主大人,得罪了呢。”陈玉莹装腔作势,在陈锦瞳屋子外面拜了拜,明黄色的烛光透过窗纱落在陈玉莹的脸颊上,让陈玉莹看起来多了三分冷峻。 “县主大人?”陈玉莹古怪一笑,脚步已经凑近屋门。 “大人?”步步紧逼。 “二小姐,您不能继续靠近了,里头有瘟疫呢,您快回来吧。” 看到陈玉莹凑近,四喜儿一马当先挡在了门口!那果儿也是无计可施,此刻只能不同的咳嗽,一面咳嗽一面道:“我好疼啊,这胸口窒闷的厉害,定是天花感染了,好生难受啊。” 她表演的惟妙惟肖,陈玉莹也不怕,挥挥手道:“恭叔,将这臭丫头关押在对面的屋子内,让她不要咳嗽了。” “是。”于是果儿被恭叔抓走了。 “二小姐,奴婢这是为您好,您要固执己见有什么后果却不好担负,这里头是天花病人,您不要不知轻重了。”四喜儿据理力争,“我们怎么可能偷窃您的宝贝,府上宝库的门儿在哪里我们还不清楚呢。” 陈锦瞳此刻就躺在被窝里,她听到了四喜儿的辩论声,她发觉四喜儿已有了处变不惊之能,这可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因此得意洋洋很有成就感。 不知下一刻陈玉莹发觉她陈锦瞳人已经在屋子里,可会怎么样呢? “起开,你算是什么东西,也在这里装腔作势了,今日大爷我还就要到里头你去看看了。”陈荣安简单粗暴,一把将四喜儿推开了。 陈玉莹示意恭叔控制四喜儿,几个人已踌躇满志的进入了屋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啊。” “咳咳,咳咳咳。” 屋子里,陈锦瞳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人胆战心惊,听来就如夏天的闷雷一般,陈锦瞳装作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模样儿,“是大哥哥和二姐姐到了呢,这是做什么来?来来来,随便买你坐,坐啊,喝茶,喝茶嘛,咳咳咳。” 陈锦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四喜儿和果儿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三章:丢东西也丢人 而此刻,晚一步出现在众人背后的是柳芸香,柳芸香看陈锦瞳回来了,高悬起来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地了。 她一点都不怕天花,早大步流星凑近了陈锦瞳,两双手温情脉脉的攥住了。 “瞳儿,你还好吗?” “我只怕命不久矣呢,咳咳咳,最近胸口比之前还窒闷了,哎哎哎。”陈锦瞳一面说,一面蜷缩了一下身体,似乎在遮挡什么东西。 那陈玉莹一不做二不休,暗忖,人已经到了,反正已得罪了陈玉莹,不不如索性就得罪到底。 至于陈荣安,他是阴险狡诈之人,他自诩前程远大呢,自不可能十分靠近,将锦帕压在口。唇上,炯亮的眼死死的盯着陈锦瞳,好像在研究陈锦瞳究竟是在演戏还是果真已病入膏肓。 “那背后是什么东西,交出来!快!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了,快交出来!”陈玉莹向来得理不饶人,此刻明显感觉陈锦瞳踧踖不安,她可不管什么天花不天花了,说查就查。 众人也跃跃欲试,要不是陈锦瞳平日里不好招惹,此刻他们已不等陈玉莹下令了,早开始翻箱倒箧。 “既然大家伙儿都到了,也就委屈县主大人了,我们要找了,来啊,给我找!” 欺负人呢不是?”陈锦瞳欠身,黝黑的眼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陈玉莹,“你今日要找出来什么东西了,也就人赃俱获,你要找不出什么东西,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你要做什么?”背后的陈荣安上前。 “在案件没能破获之前这府上每个人都是嫌疑人,爹爹连我们都找过了,如今找到你这里自不在话下,怎么?你还要抗拒不成?”陈荣安提高了声音。 “找就找吧,这要找不到什么东西,”陈锦瞳直起了身子,眼睛顿时变得冷漠了不少,以至于旁边的柳芸香都站了起来,陈锦瞳不紧不慢道:“我卧病在床你们三番五次过来捣乱,显是想要我的命,我好歹是朝廷命官、封疆大吏,我可要到帝王面前告状!” 听到这里,陈玉莹和陈荣安快速的交流了一下眼神,目光触碰又分开。 “什么大家都找过了,就你没有找,三妹妹,委屈你了呢。”那陈玉莹断定赃物一定在陈锦瞳这里,索性强烈要求。 “芸香,我口渴了,我要喝口水。”陈锦瞳指了指旁边的盖碗,柳芸香急忙将盖碗送了过去,陈锦瞳喝了一口,故意露出后面的锦盒给陈玉莹看,那陈玉莹距离很近,早心痒难搔,伸手就去抢。 陈锦瞳“受惊”,一口水酣畅淋漓的喷到了陈玉莹脸上,然而陈玉莹也已经得手了,目瞪口呆的握着锦盒。 “啊,抱歉!二姐姐快回去沐浴更衣,记住了,要用各种解药来浸泡身体,不然明日就要死了呢。”陈锦瞳胆战心惊的表情,陈玉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一把将锦盒打开,顿时脸色苍白,旁边的陈荣安也凑近,两人一看,发觉那锦盒里头是个玉雕的小人,一男一女正在少儿不宜。 结果就在此刻,陈锦瞳又咳嗽了一声,她好像草泥马一般,一股口服液就喷了出去,那两人并没有躲避过,搞的落汤鸡一般落魄。 陈荣安戟指怒目,“陈锦瞳,你疯了吗?” “我的好玩意儿给我,你们搜查吧。”此刻众人已将陈锦瞳不少的东西都查找了。 前院的大夫人也到了,她也断定赃物一定就在陈锦瞳这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找了自己的嬷嬷过来。 那嬷嬷姓王,王嬷嬷是个不苟言笑之人,眼角眉梢的褶痕可以将苍蝇蚊子夹死,嘴角深沉的法令纹表示她是个经常吊着脸的主儿,那双冷漠的眼睛显得很无礼。 王嬷嬷已示意人检查了陈锦瞳的被褥,陈锦瞳起身,任凭他们检查。 被褥检查完毕,罗汉床之下也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了,渐渐的大夫人也感觉事情再这么下去她们会吃亏,这陈锦瞳哪里是好招惹的?一档等会儿没能搜查到罪证,陈锦瞳可就要到皇上面前去闹了。 之前柳芸香一事,他们已吃尽苦头,此刻夫人是心有余悸,她丢给王嬷嬷一个眼神,这主仆二人是默契度很高的组合,那王嬷嬷已经心知肚明,点点头去了。 大夫人假装和陈锦瞳套近乎,“瞳儿,你感觉怎么样呢?娘这几日也没过来看看你,如今看你面色寡淡,娘也真是难过极了。” “想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吗?夫人可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如今已快痊愈了呢,夫人还以为我会英年早逝吗?会天妒红颜吗?”陈锦瞳怼人的境界很高,高的夫人向来能花言巧语,此刻却败下阵来。 “都是我的错,瞳儿,你回来许久了,我竟没能经常过来看看你。”大夫人准备来苦情戏。 “可不是你的错!”陈锦瞳一句台词改变了剧本,大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此刻陈荣安却看出了端倪,“不对啊,你府上的九星到哪里去了,我们进来到现在也不见九星的面儿。” 九星给陈锦瞳安排做一件相当重要的事去了,陈荣安这么一问,陈锦瞳立即道:“为我买药去了,怎么?哥哥对九星有意思吗?只可惜九星没有断袖之癖啊。” “你!”陈荣安气煞,攥着铁拳。 正在说话,九星已经气喘吁吁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果真握着个药包,“小姐,好容易给买了来,属下这就去煎药。” “去吧。”陈锦瞳挥挥手。 “芸香,你搀我起来坐一坐,我休息休息。”陈锦瞳看起来的确很虚弱,柳芸香急忙去搀扶,陈锦瞳落座后,目光阴测测的在他们两人面上梭巡了一圈。 看你们还有什么蛇耍? 过了会,内室几个豪横的刁奴已铩羽,一一退下,看着神情不怎么愉悦呢,陈玉莹的几个丫头侍女也都黯然失色的退了出来。 她陈锦瞳是讲究个断舍离之人,府上的东西本就不多,众人检查完毕后都发觉要吃瘪一一退下。 陈锦瞳发言了,“我目前还在负责秸秆煤的事情,如今吃了你们这一吓,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好起来了,届时煤厂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吾皇一旦问起来,我可就顺水推舟了啊。” 第一百零四章:赃物花落她家 “瞳儿,今晚是夫人的错,夫人给你赔不是了。”大夫人到底会见风使舵,对着陈锦瞳卑躬屈膝。 “起来吧,明日我就到朝廷去将今日的事情和盘托出,真是个倒霉的家,连养精蓄锐都不成!”陈锦瞳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柳芸香看到这里,也感觉到了胜利的喜悦,放松的吐口气。 至于四喜儿和果儿等,都逐渐靠近了陈锦瞳。 陈锦瞳的精神头已健旺了不少,反观一下对方,大夫人和陈荣安等都没有理会,那陈玉莹向来是喜欢闹事但不会平事之人,此刻唯恐陈锦瞳果真闹到朝廷去,急忙准备溜之大吉。 “走到哪里去?好像我不认识你们似的,今日的事,明日在朝堂上且理论,今晚我也筋疲力尽了,就到此为止吧。”陈锦瞳赌气一般的挥挥手,屏退众人。 大夫人叹口气,朝着门口去了。 “啊,娘亲!”陈玉莹紧赶慢赶,一边还在洗白自己,“我都说了三妹妹是两袖清风之人,你们非要过来盘查,如今可膏火自煎了吗?” 陈锦瞳听到这里,只感好笑,竟有这等临阵倒戈之人,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经过这么一闹,陈锦瞳也火冒三丈,她怎么可能让她们就这么大张挞伐而来,腥风血雨而去? 以后他们势必会变本加厉,于是陈锦瞳虚弱的起身,剧烈而响亮的咳嗽了一下,旋即镇定道:“这该搜的也都搜了,该查的也都查了,你们可是一无所获吗?” 大夫人和陈玉莹回头,两双意味深长的眼落在了陈锦瞳的面上,他们发觉陈锦瞳眼神凌厉极了,那鹰隼一般不屈不饶的目光又出现了。 大夫人就不明白了,一个女孩儿怎么就会拥有这么狠戾而诡谲的眼,那是一双让人无言以对的目光,那是猎豹或者高等动物在掠食之前才会出现的视线。 陈玉莹和陈锦瞳斗智斗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早领教过了陈锦瞳的厉害,此刻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回头看,发觉陈锦瞳目光分明在挑衅她们,思及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大夫人也知今日骑虎难下,倒是弄了个倒绷孩儿,不禁也头皮发麻,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大夫人只能回头。 “瞳儿,这府上每个人都搜过了,连老爷和本夫人都概莫能外。”言外之意不过是提醒陈锦瞳,你可仔细点儿吧,兹事体大,人人都可能会被怀疑。 陈锦瞳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生病了,如今略有点起色,你们就拍门进来搜查,惊了我不说,还粗豪的对付我的丫头,这传出去让我以后怎么做人?二姐姐呢,刚刚你气势汹汹,真可谓猛于虎呢。” “妹妹,那不过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妹妹切不可如此,到底我们是一家人。” 陈锦瞳听到这里,冷漠一笑。 “一家人?”他们几曾将自己看做过“一家人?”他们这是分明过来捉贼拿脏的,想当然尔,那出主意的一定是陈玉莹了。 在这府上,陈玉莹向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就在此刻,内室搜查的嬷嬷却忽然靠近了陈锦瞳身旁的条案,她瞅着桌上的瓷瓶看了许久,蓦地凑近。 “大人不介意老奴查一查这瓶子,”那王嬷嬷可丝毫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是征询的态度,但脚步却很焦急,人已勇猛的靠近了那瓷瓶,陈锦瞳看此人势在必得,只能顺水推舟,“我本人光风霁月两袖清风,你愿意查哪里就查哪里吧。” “有县主大人您这句话就好了。”那王嬷嬷哈口气,挺着腰朝着那瓷瓶走了过去,旋即她伸手将瓷瓶摇晃了一下,发倒出来一串南珠。 此刻,陈锦瞳屋子里内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傻眼了。 这南珠不是她们屋子里该存在的,夫人看到这里,蹙着黛眉逐渐靠近那南珠,她终于抓住了陈锦瞳作案的证据,纤纤素手指了指那南珠。 “你刚刚说府上失窃一事和你们没有关系,如今夜明珠是没能找到,但这南珠怎么就到你这里了?”夫人眼神冷厉,几乎可以将陈锦瞳冰封。 陈锦瞳自然还是相信自己府上的人,大家都不可能潜入宝库去偷窃,那这个南珠十有八九是刚刚有人丢在里头的了。 怪她粗心大意,刚刚人来人往,她早该想到陈玉莹和大夫人有后手的,此刻,那半边身体已出了门槛的陈玉莹此刻去而复返,嘎声一笑,斗士的精神再一次重燃。 她指了指陈锦瞳,“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这里的人都“两袖清风”“一干二净”呢,如今人赃俱获了呢,三妹妹可要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这事情可没完没了。” “来啊,送册子过来。”大夫人回身吩咐了一句。 少停,有人送了册子过来。那名册被记录了不少的东西,内容驳杂极了,很快大夫人就找到了南珠,将相对应的内容给陈锦瞳看。 “看吧,我们宝库内的东西除了金银财宝其余的都是画影图形过的,这南珠还是当年草原的达。赖王到中京来朝觐时候下榻在我们家他送给老爷的,这东西不是中原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陈锦瞳盯着那南珠看了看,珍珠一粒一粒滚圆而纯澈,晶莹而美丽,每一颗珍珠之间穿着一枚同样经过打磨做的牦牛骨颗粒,一看就不是中原人该有的。 陈锦瞳也百口莫辩。 大夫人和陈玉莹鲜少看到陈锦瞳吃瘪,如今陈锦瞳智商着急,众人自然幸灾乐祸,互相丢给对方一个莫逆于心的表情。 此刻事情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饶是陈锦瞳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解释,大家盯着陈锦瞳在看。 “找老爷过来,快去!”大夫人可不准备独断专行,立即让人去找陈百现。 此刻陈百现一来,陈锦瞳可要倒霉透顶,她深吸一口气,仔细想脱险的办法,那陈玉莹已喋喋不休起来。 然而就在这半晚上,朝廷竟来人了,来者是一个嬷嬷和一个公公,那宦官叫福生,是在乾坤殿伺候的,那嬷嬷叫眉寿,是在宣室殿听差的,这二人带着皇上的口谕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嬷嬷来救场 福生迈着苍老的步伐,慢吞吞靠近了陈锦瞳,“天子有话,让老奴过来看看陈大人的天花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痊愈了,让皇上不要惦念,三五七天后本官就可上朝了。”陈锦瞳回话。 那福生盯着陈锦瞳上上下下的打量,过许久后才慈爱的笑了,旁边的眉寿却明显感受到了室内紧张的低气压,片刻,陈百现和他的人已到了。 那陈百现好不容易才等到陈锦瞳栽跟头,此刻自然得理不饶人,有皇宫里来的人更好呢,让他们也可亲眼目睹顺便指点一二。 一群人已经到了,陈百现一把将南珠握住了,劈头盖脸就问:“瞳儿,府上失窃了,丢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如今这赃物怎么就到了你这里,且说说看?” “府上失窃了吗?”福生和眉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那是咱家来的不是时候了,既然如此,咱家就先走一步了。” “千岁且留步,府上是丢东西了,但您二位这才来,自不存在瓜田李下之嫌疑,我们丢了两件要紧的东西,此刻已在陈锦瞳大人的屋子里找到了,这可说明了什么呢?” 那福生听到这里,转动了一下黑漆漆的眼,他盯着陈锦瞳看了许久,似乎在追忆什么,他想到了,陈锦瞳压根就不是乱来的人,也没有可能偷窃东西。 她在负责煤厂,算是个真正的过路财神,如若她果真是见钱眼开之人,捞外快的机会可多了去了,陈锦瞳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至于眉寿,她彻底相信陈锦瞳的清白,在皇宫里她没有少听侯府的风言风语,这陈锦瞳本是从天而降的“女儿”,那陈百现本是狠毒之人,自然不希望完全接纳陈锦瞳。 思及此,眉寿嬷嬷倒是决定理会理会。 “侯爷,”眉寿施施然一笑,温和道:“这南珠可否借给老奴看看?” 看眉寿对事情感兴趣,陈百现立即将南珠送了过去,还在骂“家门不幸”云云。 那嬷嬷握着南珠翻来覆去看了看,等一切都看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也荡漾出一朵美丽的微笑,目光也晶莹了不少,她似乎在赞许什么,接着小心翼翼的将南珠交给了陈百现。 “这可是五年前草原达。赖王来我国时进贡的东西?” 听眉寿识货,陈百现立即点头,眉寿又道:“那达。赖王送的礼物的确精妙绝伦。” “本就是稀世珍宝,要不是今上念在老臣劳苦功高的份儿上,怎么可能送给老臣呢?” “老奴这么一来,倒来的是时候了,实际上这南珠是南海来的,至于这牦牛骨,只要接触过的人,是可以证明的,既来之则安之,虽说这是您的家事,老奴也未必不能参与,您说,是吗?”陈百现此刻自然只能点头。 眉寿丢给陈锦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让人准备艾草过来。”眉寿说完,目光在室内每个人脸上都梭巡了一圈,这屋子里有大夫人那边的人,有陈荣安和陈玉莹那边的人,有陈锦瞳自己的人,此刻还多了陈百现带来的人。 真可谓济济一堂人满为患。 这二三十人之内只有一人是嫌疑,此刻眉寿究竟意欲何为?有人是送了艾草进来,眉寿冷笑:“那牦牛骨是草原来的,经过密宗锤炼而成,只需要用艾草一熏。” 眉寿一面说,一面将艾草点燃,袅袅的香烟已升腾了起来,她将手轻轻放在艾草那缥缈的烟雾上,略晃动了一下,手掌心已开始发黄。 眉寿这才不慌不忙续道:“动过了南珠的人,手会发黄,如今这也是个甄别的办法,县主大人,你可过来尝试一下。” 陈锦瞳感受到了这家庭的凝聚力和破坏力,他们可以合起来折腾自己,这就是他们核心的价值观和凝聚力。 他们的破坏力也不容小觑。 至于眉寿,这个老嬷嬷带给她的竟是一种来自于陌生人的温暖和体贴。 陈锦瞳以身试法,左手握着艾草,将燃烧的艾草举起来。 “今日我陈锦瞳就证明给诸位看!”她凑近手掌熏了一下,周而复始,但手掌心依旧洁白如玉,众人看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九星、果儿、四喜儿,都过来!”陈锦瞳喝令了一声,其余几个人一一凑近,陈锦瞳料定他们未尝触碰过,果不其然每个人手掌都一干二净。 事情进行到这里,可轮到陈锦瞳得理不饶人了。 她的处事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哎呦,可有点儿意思了呢。”旁边沉默寡言了许久的宦官福生此刻已靠近了陈锦瞳,“县主大人,既有这么个试金石在,咱家也不走了,且也给你们主持公道。” “那再好也没有了,辛苦千岁和嬷嬷。”陈锦瞳让人挨个排队,排查一人,那人就出门,很快一屋子的人已去了小部分。 接着,检查到了大夫人面前,大夫人也临危不乱,陈锦瞳满以为这玩意儿是大夫人偷偷摸摸丢进去的,但经过检查发觉并非如此。 接着陈锦瞳检查了陈玉莹和陈玉莹的侍女,大家都没有什么嫌疑,就在陈锦瞳有点难堪的节点,忽然看到刚刚那王嬷嬷正在靠近花盆,手马上就要触花盆内的土壤了。 看到这里,陈锦瞳立即丢给九星一个眼神,九星眼疾手快,一脚踢在了那嬷嬷的手腕上,那嬷嬷锐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王嬷嬷,那嫌疑人不会是您老人家吧?您老人家在府上做事情也是做老了的,此刻再犯糊涂吗?”陈锦瞳不管三七二十一已凑近了,那王嬷嬷抗拒极了,但陈锦瞳也是习武之人,绕是你百般的不情愿,实验还是顺理成章的继续了下去。 这屋子里,除了眉寿和陈百现,第三双发黄的手已经呈现在了众人面前,竟是王嬷嬷。 “爹爹,福生公公,如今你们可都看到了,此事竟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呢。”陈锦瞳冷漠勾唇,似笑非笑。 “这事,老爷还要处理处理,传出去可不好听。”福生提醒了一句。 第一百零六章:所谓运筹帷幄 “王嬷嬷!”这一声几乎是当头棒喝了,让王嬷嬷目瞪口呆,“你如何能如此丧心病狂,你儿子是如何进学堂的,你忘记了吗?这二三十年来你在我们府上伺候听差,我何尝对你说过一句严重的话,如今轮到你乱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聪明人都能听出来陈百现的意思,此刻是在暗示王嬷嬷一人兜揽了算了,莫要将夫人咬出来。 “是老奴的错,老奴罪该万死啊,老奴罪该万死。”如今已东窗事发,王嬷嬷准备接受这一切的裁决。 此刻,福生冷漠一笑,“那就!去死吧。” 但下一刻,大夫人却啜泣了一声,对福生和陈百现行礼:“老爷,这王嬷嬷在府上已三十年了,当初生二小姐的时候妾身死去活来,当时还多亏了王嬷嬷,如今还请老爷您从轻发落啊,这王嬷嬷在府上含辛茹苦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看夫人这么哀求,福生丢给陈百现个眼神,接着凑近了陈锦瞳,他道:“皇上让过来问问煤厂一事,此刻府上乌烟瘴气的,老奴看县主大人已痊愈了不少,不如就和老奴进宫去吧。” 这福生如此一说,眉寿立即帮腔,“大人是有所不知了,大人生病这一段时间,皇上也心急如焚,原本准备明日找医官来给大人瞧病,如今看大人气色已好多了,倒是希望和大人您聊一聊。” 离开? 此刻能顺顺利利的离开陈锦瞳还求之不得呢,她冷漠一笑,微微点了点头,“那可好极了,我们现如今就走吧。” 一会儿后,陈锦瞳出了门,离开之前她叮嘱了九星几句,让九星看家护院。 至于那王嬷嬷,最终不过发卖了事,陈锦瞳已不追究了,再追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结果。 这还是陈锦瞳平生第一次半夜三更入宫,到乾坤殿后陈锦瞳整顿了一下仪容仪表。 “在花厅呢,大人随我来。”福生笑着带路,陈锦瞳跟在福生背后,两人七拐八拐靠近来了花厅。 那花厅是修筑在太液池上的,雕梁画栋美不胜收,陈锦瞳此刻也不需要装病,她眨巴了一下眼,很快就看到了花厅里的两个人。 这花厅内陈列了不少的花花草草,有那八九月开的芍药,有那二三月开的的芙蓉,有那十一月开的水仙,有那七八月开的寒梅,物态都是反着来的,各种奇怪。 但此刻一片姹紫嫣红里,却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人在对弈,陈锦瞳小心翼翼靠近。 她这么一看,已看到了花厅内的东方玄泽,此刻皇上在笑,“朕怎么一遇到你就成了臭棋篓子呢,不成不成!定是朕坐的位置不对劲,今日是你那边顺风顺水,我们得换一个地方来。” “皇上还要换吗?刚刚您说是棋子的问题,棋子已更换过了,如今又成了其余的问题。”东方玄泽好脾气的笑着。 “皇上,县主大人到了。”福生虾着腰靠近皇上,他看地上有一枚黑色棋子,急忙捡起来,托举在手掌心里,高高的举给了天子。 皇上将棋子捏着,回头看向了背后,陈锦瞳急忙福一福行了个礼。 “微臣见过皇上,世子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陈锦瞳感觉古代社会的繁文缛节可多了去了,有点懊恼,但却不得不入乡随俗。 毕竟那不懂规矩的都做了刀下亡魂。 “是瞳儿啊,你快过来,你杀他个片甲不留给朕看,朕真是心悦诚服了,平日里朕还很厉害,福生陪朕下棋十几年连一次都没有赢过,附近朕却成了他的手下败将啊,怎么办,怎么办啊!你快来为朕讨回公道吧。” 今晚皇上兴高采烈,神情愉悦到了极点,陈锦瞳行礼后凑近了棋盘。 “适才的事,谢谢你了。”陈锦瞳嫣然一笑。 “谢?你谢本王做什么?”东方玄泽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究竟该走哪,他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雪白晶莹棋子,将棋子放在了嘴边,眼盯着棋盘。 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发觉他这是一个打破了禁欲的动作,竟有点分外的诱人,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住了。 皇上已后退喝茶去了。 “来发呆的吗?还是本王太好看了,让你欲罢不能?”东方玄泽调侃的一笑,将棋子轻放在选择好的位置上。 陈锦瞳被“调戏”了,只感觉方寸大乱,一时之间也不知究竟说什么好。 一盘棋很快就结束了,陈锦瞳输了个惨不忍睹,她也知是自己芳心大乱才导致的,“皇上,王爷的确是厉害,臣下是甘拜下风了。” “啊!”皇上凑近,盯着败局看了看,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他捻须道:“联瞳儿你都输了,罢了罢了,朕今晚要不能将他下赢,朕可不会去睡觉。” 话说到这里,皇上让陈锦瞳掠阵,自己已再一次和东方玄泽下了起来,这一次显然是东方玄泽有心在礼让,皇上终于扳回一城。 此刻,皇上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沾沾自喜的笑着,东方玄泽已下了许久,告饶后到旁边饮茶去了,皇上指了指对面。 陈锦瞳指了指自己。 皇上道:“就是你,也过来陪陪朕,朕和你才算棋逢对手将遇良材。”陈锦瞳一点都不喜欢下棋,坐下后一句话就说穿了海底眼,“皇上,您和其余人下棋不是他们技不如人,而是他们压根就不敢赢您,他们都怕极了。” “朕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朕在作茧自缚呢?”皇上咳嗽了一声。 陈锦瞳淡淡一笑,可不是您老人家在作茧自缚,这点儿道理都想不明白吗?过刹那,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告辞,说真的,折腾到此刻她已经困乏了,但就在此刻,皇上却用眼神示意陈锦瞳稍安勿躁。 “尽快打压一下陈家人,朕已快没有耐心了。”皇上明目张胆的提醒。 “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陈锦瞳用力点头。 原来半夜三更宣召自己进来的确有事,接着皇上又道:“你这几乎一个月都没有到煤厂去了,那边可还好?” 第一百零七章:造假案后续 陈锦瞳自信满满,娓娓道来:“那边的事有魏镣在督工,魏镣是您的龙禁尉,他做事情很是一丝不苟,臣下的下属有个叫张富的,此人也忠心耿耿很是厉害,因此并不会有什么问题,皇上您高枕无忧就好。” 煤厂在陈锦瞳的带领下早走上了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并不会有任何问题,听到这里,皇上略微满意了不少,“朕当初没有看错你。” “皇上算是慧眼识珠嘛,哈哈哈。”气氛不适合开玩笑,但陈锦瞳依旧不尴不尬的开口,她比较讨厌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好像山雨欲来随时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那种绝对的压力让陈锦瞳感觉难受,郁闷。 “皇上还有其余的事情吗?”陈锦瞳的确是心力交瘁,疲惫的迹象从进入皇宫就如影随形,在家里闹抓贼,出来还要皇亲贵胄下棋,她可真是难受极了。 “朕在等人,那人很快就到了,”皇上丢下棋子,一脸的苦大仇深,忧国忧民极了,“京外有案子了,瞳儿。” 陈锦瞳内心啧啧,表面却看起来风轻云淡,帝京外日日都有案子,哪天风平浪静过。 但从皇上那略微焦虑的神情看,这案件似乎有点“大”,陈锦瞳侧眸瞥向皇上,蓦地看到他也早鬓已星星也,不禁产生了一种辛酸。 其实,皇上也很辛苦。 “来,继续。”皇上握着棋子,心不在焉的一笑,陈锦瞳才不喜和帝王下棋,赢了叫大不敬,熟了是窦娥冤。 保持局面的整体水准,那实在是无聊透顶,陈锦瞳心思活络,她已在想究竟等会儿来的会是何方神圣呢?而帝京外究竟发生了什么棘手的案件?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蓦地听到了花厅外有急骤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好像雷阵雨前的雷声一般,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黑黢黢的夜里。 那人距离他们并不很远,陈锦瞳瞟了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谁。 吴淮到了! 旁边的东方玄泽眼神微冴,他早就知皇上在等人了,但却想不到在等吴淮。此刻吴淮站在花厅外,有个老宦官已迈着小碎步不紧不慢的靠近了吴淮,和吴淮交头接耳了两句。 两人嘀嘀咕咕了两声,那老宦官急忙带领吴淮进入花厅,花厅内,皇上已含笑,看吴淮进入,眸色里映衬出一片淡淡的欣慰之光,“起来吧,不必多礼。” 那吴淮闹过了繁文缛节后,这才将视线锁定在了其余两人面上,“王爷和陈大人也在?”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皇上一笑,指了指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们也是我的客人,你且说说案件究竟调查的怎么样了?” “是!”吴淮的语气很激进,面上的肌肉在跳动,愤慨极了,好像有一团火燃烧在了胸膛之内,但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吴淮依旧是条理清晰目光睿智的。 他逐条将自己最近的调查配合中京外发生的事情说了,两人听到这里,东方玄泽依旧面无表情,陈锦瞳目光炽烈,心跳乱了频率。 皇上果真是千手千眼,原来皇上已在调查中京外那造假案了,吴淮条理清晰的将事情说了。 “下官在那桃源县蹲点了几天,该调查的事也都一清二楚了,但到底也是下官粗心大意,如今竟不小心暴露了,只怕下官再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吴淮感慨系之。 暴露? 那些人都是老狐狸,自然一个赛过一个精敏,调查人的事情本就难上加难,而吴淮需要调查的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那是一个由聪明人组合起来的机构、集团。 在他们的合作关系里,有智囊团,有财团,反正各种聪明人都济济一堂。听吴淮那惊心动魄的讲述,这家伙差不多自投罗网,此刻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其实之前陈锦瞳和吴淮有过接触,她欣赏吴淮,吴大人是个经天纬地的大丈夫,吴大人做事情也绝对不马虎,但饶是如此也还是暴露了,可见对方更是魔高一丈。 皇上始终没什么变态,等吴淮将一切都陈述完毕,皇上的龙目眨巴了一下,“你们可都听到了吗?” “是,是。”两人点点头。 皇上对旁边宦官道:“吴大人跋山涉水而来,人已疲倦极了,准备肴馔过来让他在这里随便用点儿,快去。”皇上倒是很体惜会办事的人,这吴淮忠心耿耿本是个做事不遗余力之人。 此刻一招呼,几个太监立即去备办了,吴淮也的确已疲惫,轻轻咳嗽了一声朝着远处去了。 “朕的意思,”皇上终于要宣布自己的安排了,陈锦瞳对此事义愤填膺,说起来倒也跃跃欲试,铜钱造假案实在是流毒很快,至于东方玄泽,他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的调调,实际上也希望参与破获这样的案件。 皇上目光在二人身上兜转了一圈,轻咳了一声,“吴大人既已暴露了,自不能继续去调查,倒是容易陷入危险,此事就交给你们两人去做,怎么样?” “唐雎不辱使命。”东方抱拳,已满口答应。 陈锦瞳倒也有忧虑,一旦自己离京去调查铜钱造假案,那煤厂的事可交给谁呢?她忧虑在怕顾此失彼。 看陈锦瞳沉吟不决,皇上一笑,飒然起身道:“瞳儿你放心就,煤厂的事朕会安排的清清楚楚,不需你十分惦念,如今你只需料理停造假案就好,将假的铜钱全部收回,不要让案件继续扩张下去了。” 皇上的剑眉朝着眉心紧急集合,而眉峰已好像打开的匕首一般朝着两边飞扬,这还是陈锦瞳认识帝王到今日唯一一次看到皇上生气,他的神态看起来有点狰狞。 陈锦瞳看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连连点头,许诺道:“皇上放心就好,如今臣下和王爷强强联合,势必将造假案调查个水落石出,但臣下有言在先,希望地方上那些人能配合我们,而我们需要什么人的时候,还请皇上您能大开方便之门。”陈锦瞳还没有行动呢,已在讨价还价。 第一百零八章:天子谋 皇上锐利的目光落在陈锦瞳面上的一刹那,骤然温和了不少,恢复了长辈的关怀和慈爱,“瞳儿你放心好了,只要你需要他们配合,他们一定主动地积极的投靠你,还有一点!这事情要做的干净利落!不择手段。” 那“不择手段”四个字儿掷地有声,好像从天而降的闷雷炸响在了陈锦瞳的头顶,陈锦瞳听到这里,连连点头。 接下来就此事皇上叮嘱提醒了两句,因看夜深人静,也就屏退了众人。 陈锦瞳出了皇宫,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幕,苍穹上只有一轮明晃晃的月,那月明媚极了,果真如白玉盘一般。 狂风一吹,七叶树开的花儿全部都坠落了下来,好像纷纷扬扬下了一场雪似的,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 “我们明日就行动?” “嗯。” “你不期待吗?没有蠢蠢欲动之心?”为什么陈锦瞳很希望早点儿和恶势力作斗争,早点儿进入风暴中心呢? “本王只期待和你在一起。”东方玄泽笑了笑,陈锦瞳竟无言以对。 到侯府后,九星和四喜儿迎接了过来,两人都惴惴不安,当时陈锦瞳是被那嬷嬷带走的,哪里有半夜三更面圣的?甚至于九星已经穿好了夜行衣,“主儿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已在商量了,如若再过一刻钟您还不回来,我们就杀到皇宫去。” “不要心浮气躁,告诫你多少次了,你总当做秋风过耳,多少人都因了心浮气躁而栽跟头的,皇上如若真的想要我的命,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借口什么不成文的规定我就倒霉了。” 可不是嘛。 莫须有呗! 九星听到这里,这才释怀,问了陈锦瞳两句,陈锦瞳将宫内的交谈说了出来,九星轩眉,神情似乎很不愉悦,“怎么您又要到穷乡僻壤去了啊,您这一走慢的事情可怎么办呢?” “你三不五时过去看看就好,煤厂已步入正轨,二来有天子坐镇,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陈锦瞳笑眯眯的。 到第二日,陈锦瞳早起,今日也不用早朝,也不用到煤厂去,这是陈锦瞳穿越以后最快乐的日子,她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无案牍之劳形”了。 从侯府出来,陈锦瞳就催马去找东方玄泽了,东方玄泽也早起,看陈锦瞳到了,笑道:“走吧。” 陈锦瞳倒是很喜欢和东方玄泽在一起,他们两人的性格是完美的互补,陈锦瞳虽然不跳脱不是个话痨,但却可以完美的寻找到合适的话题来弥补两人之间的空白。 至于东方玄泽,他是个刚毅木讷之人,向来聆听的时候多,倾诉的时候少,其实陈锦瞳还蛮喜欢这不显山露水的性格。 大概奔波了多半天,两人到了之前去过的桃源县,这里就是窝点了,一切的铜钱都是从这里扩散出去的,这里是罪恶的渊薮,是玄幻的波心。 “如此说来,只有我们两人在行动了?”陈锦瞳下马车后看了看背后,其实一路上她就在注意了,背后并没有任何人盯梢。 “你只怕忘记了吴淮是怎么栽跟头的了,”东方玄泽不鸣则已,言必有中,他的语速很慢,务必让每个字都被陈锦瞳捕捉到,务必让陈锦瞳明白他的意思,“二来,瞳儿你果真以为当地的父母官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清楚吗?” “有两种可能,”陈锦瞳下马车,一边朝着前面的客店走,一边娓娓道来,“第一,这父母官和他们在同流合污,要腐败一起腐败,大家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好。” “这第二,人家给了他什么好处,他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按说,本王比较倾向于你第二种猜想。” “英雄所见略同嘛,哈哈哈。”陈锦瞳拍一拍东方玄泽的肩膀,两人已靠近了客店,今日两人装扮的稀松平常,并不能看出是身份。 陈锦瞳瞥目乜斜了一下东方玄泽,发觉东方玄泽是个妙人。 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他的尊贵是在珠光宝气的生活里培养出来的,而他的气质实际上也是优渥生活中长久影响出来的,现如今这么一看,蓦地发觉他的一切都是与生俱来。 和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进入了客店,这客店也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地方,但却是个老字号。 今日初来乍到,两人都力倦神疲,毕竟长途跋涉是比什么都消耗精气神的,陈锦瞳才一到,开了房躺在屋子里四仰八叉就睡着了,至于东方玄泽,他精神头倒是很健旺。 看陈锦瞳睡了,他安安静静坐在桌子上,握着之前吴淮交给自己的那张纸看,不得不说吴淮调查事情也有一套,他通过手段已经获取了对方不少的讯息。 而这吴淮本身不是好大喜功之人,最难能可贵的是,吴淮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一切调查线索都贡献给了她。 东方玄泽认真的看,认真的记录,背诵,只可惜此刻陈锦瞳已经呼呼大睡,不然倒是可以看看东方玄泽一丝不苟的模样。 等陈锦瞳醒过来已是下午了,屋子里安安静静不见一个人,倦怠的感觉已不翼而飞,又是元气十足的一天。 陈锦瞳起来后,东方玄泽和她一起吃下午饭,共进晚餐的时候陈锦瞳这才发觉,送餐点过来的伙计她之前见过。 “怎么搞的,你买通了客店的人吗?” “确切的说,”东方玄泽的笑容有点神秘,“这客店已被我们买了,就在你睡觉的时候,所以!”东方玄泽指了指对面那忙碌到马不停蹄的小二哥,“这些伙计都是我从中京带过来的。” “我们一前一后来,神不知鬼不觉咯?”陈锦瞳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也都是自己喜欢的。 那一边东方玄泽已笑了,将一双筷子递给了陈锦瞳,陈锦瞳细嚼慢咽,“到底是王爷,这么快就安排好了这些。” 东方玄泽却一点没有笑。 吃了东西后,两人到外面去玩儿,已是下元节了,街上热闹非凡。这小镇子比中京还要热闹呢,在中京需要“宵禁”,过了戌时武侯就要将外来人口赶走了,不允许他们出现在中京。 但这小镇子就不同了,各种热闹。 第一百零九章:应聘到铸造厂 陈锦瞳看有舞龙舞狮的,还有在河边放河灯祝祷神明鬼魅之类的,有人泛舟湖上,有歌姬在引吭高歌,反正看起来热热闹闹。 两人去买东西,发觉不少人都在用假的铜子儿。 “这个是假的,这个也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知道这些是假的呢?”陈锦瞳将刚刚卖东西后被人找的铜子儿摊开在面前,她用手指头拨弄了一下。 “现如今才是假作真是真亦假了呢,你信不信,我们拿出真的给他们看,反而会被怀疑我们的才是假的?”李仲宣这么说。 陈锦瞳听到这里,噗哧一笑,“我去试一试。”她也算是童心未泯了,陈锦瞳买冰糕去了,这冰糕就是冰淇淋的前生,鬼知道古代人是怎么做的并且保存的。 陈锦瞳看到有个男子推着平板车,这平板车内以后各木箱子,那木箱子上罩着一张棉被,沉甸甸的。 里头就是冰糕了,陈锦瞳为东方玄泽和自己挑选好了两个口味和品种的,将铜钱拿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笑脸迎人的摊贩在陈锦瞳拿出铜子儿后顿时勃然变色。 “你怎么能忽悠我呢?姑娘,我这是童叟无欺,你怎么能给我假的铜子儿,快换一个。”陈锦瞳只能更换。 实际上她给出的是真的,此刻更换的才是假的,但又能怎么样呢?挫败沮丧极了,她回到东方玄泽身旁,将一个兔子倒模的冰糕递给了东方玄泽。 “王爷吃吧,这小玩意口感好极了,保证是您平生仅见。”陈锦瞳说完,粉嫩的舌头灵活的舐了一下冰镐,天气本就炎热,那冰糕保存的方式不怎么科学,此刻已在融化。 陈锦瞳将一根送到东方玄泽面前,东方玄泽也并没有接,结果一股雪白的汁液已顺着木棍流窜到了陈锦瞳的手上。 东方玄泽后知后觉,一口咬住了冰糕,他微凉的嘴唇触到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难为情极了,“王爷你……” 两人吃了冰糕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牙行,看到有人在里头讨论什么,那牙行的老板娘是个精明极了的女子,她嘴角绽笑,目光悠然如春水,但却算计的滴水不漏。 真是个笑面虎啊。 “哎呦公子,您也是我们的主顾,我们怎么可能不为您着想呢,赶明儿您到了铸造厂后您就知道我的好处了,那边的事情不很多,一天才做三个时辰的工,您要去就去,您要不去我们可找其余人了,您再去打听打听。” 那老板娘神气活现的笑着,其实已经拿捏住了来人之心,看出的,这是个荆棘窘迫的男子,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已点了点头,那老板娘当即准备了卖身契过来。 “这一进去就三年啊,我可有言在先,我们厂子的工钱比一般的高一些,但管理也比较严格,比较规范一些,因此是不可以和外界书信往来的,或者说你的书信我们会检查,其余的注意事项都在上面了,你可以认真看看。” 那男子太缺钱了,哪里可能“认真看看”,一个养家糊口的人,实在是没有可能深思熟虑。 签订了协议后,牙行的老板娘也打了花押,将预支款给了那人,“这五两银子就算是聘用你的预付款了,你可以回家和家里人说道说道,小伙子,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牙行的老板色眯眯的笑着,陈锦瞳路过也不禁为那人捏了一把汗。 “我们也去。”东方玄泽提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自然要去。”陈锦瞳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下决定的过程很快。 看陈锦瞳这样,东方玄泽立即笑了,一刻钟后两人更换了一件更脏更破旧的衣裳。 这衣裳还是他们从过路的穷人手中买来的,那俩穷人大眼瞪小眼,想不到他们的好福气会从天而降。 鹑衣百结的两人再一次进入屋子,牙行老板上上下下打量,竟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鼻孔,“臭要饭的吗?我们这里是牙行不是施舍你的,去去去去去去。” 那掌柜的连连挥手,恨不得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送到火焰山去,只可惜她没有铁扇公主的芭蕉扇。 此刻到了陈锦瞳大戏精表演的时候了,陈锦瞳将奥斯卡夺冠的精神拿出来。 “那啥,我们不是过来乞讨的,我们听说有个铸造厂很需要人,且工钱还比较多我们准备到那边去做事,这位是我表哥,您别看我表哥瘦弱,但却力大无穷,我呢从小就在私塾里学过算盘,做账是一把好手,可以做库管员。” “您放心好了,我们都有工作经验。”陈锦瞳说的天花乱坠,她故意变粗了一点声音,让人能听出她的沧桑,她也故意用一种苦恼的语声来强调现实,让人明白自己的无奈和辛酸。 那铁石心肠的老板娘盯着他们看了看,终于笑了,“你这么一说啊,连我都感觉你们可怜,谁让我心软呢,那铸造厂的事情也不怎么苦楚,如今还海量要人呢,你们要是同意就签约,且看看福利。” 那老板娘随手将一张纸递过来,那张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文字,陈锦瞳发觉这福利的确比一般的机构要好很多,但她也不能让老板娘看出自己未卜先知,因此拉扯了一下东方玄泽的衣袖,两人嘀嘀咕咕了会儿。 那东方玄泽早下定决心要去了,此刻也跟着表演了起来,问了几个问题,岸掌柜的都回答了,两人苦大仇深的签了卖身契。 “明日早上来报道,我们就送你们到铸造厂去。”那掌柜的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是很困乏了。 陈锦瞳故意问道:“那铸造厂不在帝京吗?” “你这不是画蛇添足,那么大的铸造厂怎么可能在中京,这里人山人海寸土寸金,不可能开设那么个厂子,好了,不要问东问西呶呶不休的了,你明日到了铸造厂一切也就一目了然,回去吧。”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两人兴冲冲到了牙行,那牙行生意不错,一波一波人已被马车送走了,陈锦瞳看送他们的马车还没有过来,急忙见缝插针去打听,发觉其余人都被送到了五湖四海。 第一百一十章:按劳分配 “这掌柜的生意做得不错,牛逼轰轰。” “什么红?”东方玄泽时常听到陈锦瞳口中冒出的奇怪词汇,不禁有一点诧异,陈锦瞳道:“表示此人盖世无双,那是一份独到的赞美。” 好不容易浑水摸鱼,东方玄泽也不问了。 “东方兄弟呢,在哪呢?过来报道了。”旁边,一个驭手握着马鞭进入了人群,人头挤挤挨挨,好像绽放了的向日葵,齐刷刷朝着那人看了过去。 陈锦瞳急忙举手,雀跃极了,“我们在这里呢,小爷。” “上车吧,轮到你们了。”那管事的靠近了他们,此人先检查了他们的衣袖和身体,发觉并没有携带什么诸如匕首之类的危险品,这才送他们进入了马车。 陈锦瞳这演技派的大戏精又来了,一上马车就挪动屁股,赞美道:“这可是锦缎的座位呢,我娘亲一辈子都没哟偶坐过车,我现如今可真是幸福极了。” 东方玄泽发觉陈锦瞳的演技不错,完美的诠释了一个是穷乡僻壤中出来的少见多怪的穷人形象,也好也好,这样他就不需要表演了。 东方闭目养神。 外面那管事的凑近,看了看他们,接着进入了马车,坐在了两人之间。 “大爷您也跟着我们去吗?辛苦辛苦。”陈锦瞳很会谄媚人。 “是啊,和你们一道儿。”那人咳嗽了一声,拿出了两个黑漆漆的布条,“需要蒙着你们的眼睛,路也不远,颠簸会儿就到了,这是我们的规矩,还请两位配合。” 陈锦瞳急忙将头凑过去,怎么乖觉怎么来,她知道一个善于服从的人在集团里是很就可长袖善舞得到机会的,而她现在太需要机会了。 东方玄泽无可不可。 蒙住了眼后,两人眼前一抹黑,马车的质量不怎么好,等摇摇晃晃到某个地方停顿下来后,陈锦瞳骨头都要四分五裂了,拖着疲倦的身体和即将分崩离析的骨架,陈锦瞳咳嗽了一声。 “到了,你们到那边去登记吧。”那管事的带领了两人到远处去,陈锦瞳强颜欢笑,两人登记了假名假姓后走过来一个瘦高个男子,那男子眼睛神采奕奕,目光深邃极了,盯着他们两人看了看。 “听说你念过书?” “什么四书五经不在话下,倒背如流。”陈锦瞳信口开河,她自然知道人家不可能让她背诵四书五经。说完后,安分守己的后退,看起来文质彬彬,很识大体。 “以后你就在库房工作了,恭叔,这个小帮手给你了,好生调教。”那瘦高个咳嗽了一声,不远处一个男子鸭行鹅步过来,那人看起来倒是老成持重,带了陈锦瞳离开。 “听说你力大无穷?” “还好。”东方玄泽才不“力大无穷”呢,那人指了指地上几个大石头,“你自己试一试能扳动哪一块,我给你安排相应的岗位。” 东方玄泽看向远处,发觉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头上分别贴着一些重量,最大最沉的那个足足有六百磅。 她走向没那三百磅的石头旁边,妆模作样看了会儿,朝手掌心吐口唾沫,缓慢的将石头举起来,看那石头冉冉升起,管事的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温和的拍一拍东方玄泽的肩膀。 “不赖,不赖啊!你就挑选矿石吧,在里头上工。”东方玄泽憨厚的笑了笑。 但另一边,陈锦瞳已进入了库房,她被安排做盘库一事,这库房内寄存的是铜钱,所有铸造好的铜钱都是二十个一筒用桐油纸包裹起来的,码放的整整齐齐。 只需略微一点就能弄清楚生产量,这事不如何困难,但却需要心细如发之人来做,一旦粗心大意,将会产生无穷尽的错误。 陈锦瞳适应性很强很强,很快就习惯了这一份工作,她记录东西有自己一套不二法门,也可在短时间内将账目弄的一清二楚。 一切都弄好了,陈锦瞳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来休息,那管事的过来一看,本还要责备陈锦瞳消极怠工,哪里知道打开账目一浏览,顿时心悦诚服。 “好,以后也这么做。”陈锦瞳嫣然一笑不要矜功自伐。 这边的事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但苦的是陈锦瞳想要见一件东方玄泽就难上加难了,他们分配到了完全不同的工种。 陈锦瞳倒是有点思念东方玄泽。 终于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家济济一堂,下工后不少人都灰头土脸,想要从这么一群泥猴子一眼锁定东方玄泽那实在是难上加难。 吃了东西,陈锦瞳主动要求去见一见自己的发小,那管事的倒通情达理,这一次来的两个人显然他很中意。 一个有过目不忘之能,可以将账目做的以井井有条,一个刚毅木讷,少说话多做事,相比较于这里的其余人,他们这两人确乎已臻完美。 见了东方玄泽,两人随意的聊了两句,听来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但其实交流中碰撞出了不少的花火,只可惜不被其余人知道。 陈锦瞳本以为所谓的“朝九晚五”会严苛的执行,她的生物钟已经在跃跃欲试,毕竟距离下班的时间已很近很近了。 却哪里知道……哪里知道……哪里知道……这是一个黑作坊,并没有上下班这么一说。 被通知还要继续工作,陈锦瞳有点难以置信,其实难以置信的大有人在,有人立即反抗,雄辩道:“不是说到酉时就收工了吗?你们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诓骗我们?” 一个愣头青显然不满,皱眉呵责了一声,管事的冷笑一声,也不说话,朝着背后打了一个响指。 有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凶巴巴的靠近那愣头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拳打脚踢,那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那管事的冷冷的凝视着那愣头青,蓦地对众人一笑,“诸位可都看到了?这就是不服从的下场,拖出去吊起来以儆效尤,让人人都观瞻一二。” “哎呦!”陈锦瞳看到这里,立即去斡旋,这大夏天的将人吊起来岂非要人命,“大爷,所谓不知者无罪,您就不要为难他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不同,陈锦瞳内心还有一片温暖圣洁的净土,因此不怎么习惯看普罗大众被折磨,这也注定了她的命运坎坷,更注定了将来不同凡响。 第一百一十一章:夜听 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对这些事不关己的东西完全忽略不计。 那人的马鞭还要挥舞下来,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他看到陈锦瞳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后,手中的马鞭也适可而止,用力踢开了那愣头青。 “罢了罢了,要不是东方兄弟为你说情,今日必打死你!” 那愣头青急忙爬起来,众人也知这黑作坊的厉害,过了会儿,有两个人累死了。 是的!累死了!过劳死。 这两人已被人放在平板车上送了出来,众人看尸体被送出来,都鸦雀无声,有人落下了凄苦的泪水,有人唉声叹息,陈锦瞳倒是一点不意外。 这么不舍昼夜的干活,是个正常人都吃不消! 大概到了子时,种语言偃旗息鼓了,熔炉内的火焰已逐渐熄灭,一切转动的机器等也都停止了运作,终于到了休息的时间。 得到了命令后,陈锦瞳准备离开,但她刚刚从屋子走出来却蓦地想起来一件事,她好像忘记锁门了,当她原路返回的时候,发觉一个黑衣人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库房。 乖乖!有情况啊! 陈锦瞳不动声色跟在那人背后,蹑手蹑脚进入,今日她在这呆了一天,此刻早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陈锦瞳不动声色躲避在那人背后,屏息凝神的盯着那人看,黑暗中唯一的一团光晕来自于管事的手中烛台,烛台上的蜡烛在缓慢的燃烧着,即将寿终正寝。 “主人那边来了消息,让我提醒你。”那黑衣人背对着陈锦瞳,陈锦瞳好奇心重,特别想要看看那人的模样儿。 但此刻的方位注定了她不能看到那人的脸,不过奇怪的是那男子浑厚的声音却似乎是陈锦瞳似曾相识的,这让陈锦瞳约略明白了什么。 那管事的连连点头,态度很恳挚,“主人那边说什么?” “主人说,”那人准备开口,但他很警惕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发觉周边的确没有什么危险,这才又道:“主人说,让你小心谨慎,最近似乎有什么人查我们,二来,招工的时候一定要严格的检查来人的履历表,在一个,杀了人要处理干净,知道吗?” “明白!”回答仅仅是两个掷地有声的字儿。 “主人还说,一个铜钱溶解掉做两个就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一旦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管事的连连点头,沉默了片刻,来人吃了一口茶,管事的道:“现在就装货吗?这是今日做的。” 那人点点头。 门口走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他们站在了两边,手中握着戈矛,接着几个老实巴交的工人进来了,这几个人手忙脚乱将今日份做的铜钱装在了马车内。 那马车毕竟载重还有一定的负荷,因此装了多半车后,其余的铜钱一一装在了背后的马车内,陈锦瞳一看,首尾相衔竟有十二辆车,这是骇人听闻的。 那人随手握着账本看了看,发觉上面更换了一种计算和核对的方式,陈锦瞳选用的是现代的表格式的记录方法,那账目比之前还明晰了。 “今日换了人记账吗?这个不错,不错呢。”来人笑嘻嘻点点头,目光里满满都是赞许。 “今日来的那后生之前就学过记账,倒也算是个活学活用之人,记的还不错呢。”他衷心的赞美了一句。 就在此刻,那黑衣人忽然起身,“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气味儿?”那管事的立即举起来衣袖嗅了嗅,“没有啊。” “胭脂水粉的气味,好生奇怪,这里都是一群老少爷们,哪里来的胭脂水粉?”陈锦瞳诧异,世界上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不去做缉毒犬都可惜了。 她再不走很有可能会暴露目标,思及此,陈锦瞳急忙转身准备离开,但才一回身,咔吧一声踩断了脚下的一根枯枝,那枯枝折断的声音在中夜听起来很明亮。 糟糕! 陈锦瞳知自己暴露了,而就在此刻,那黑衣人已怒吼了一声,指了指声源。 “快!快抓回来!快!”他已动如兔脱一般的冲了出去,那人武功很好,已寸步不离的跟在了陈锦瞳背后。 相比较此人,后面那一群小喽啰就没有什么好厉害的了,一群人山呼海啸已追在了陈锦瞳背后,陈锦瞳七拐八拐出了铸造厂,那黑衣人已飘然降落在了她前面。 陈锦瞳今日应征之前已做过了面庞上的部分修饰,画的眉毛比寻常时候粗壮了不少,眼袋也明显了一些,所以一般人不会很容易就看出她的庐山真面。 而那黑衣人显然更是谨小慎微,此人带着一张面具,那面具是傩,看起来狰狞极了。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造次吗?” 那人问。 陈锦瞳才不回答,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逃,那人已狠戾的追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肩膀,陈锦瞳准备一个过肩摔将此人给丢下去,哪里知道这人下班功夫很好,就好像一枚钉子钉在了地上一般。 他纹丝不动。 陈锦瞳看此人岿然不动,手肘用力撞了一下那人的胸膛,哪里知道那人胸膛钢铁一般的硬,凭借那一撞击的触感陈锦瞳已明白了,那人一定是穿了一件隐形的铁甲。 那人用力想要将陈锦瞳的双手拿下,陈锦瞳一脚飞了出去,那人急忙后退,陈锦瞳伸手用力一挑,面具不翼而飞。 此刻外面有朦胧的月光,凭借那一缕薄薄的光线陈锦瞳已看清楚了对方,那是…… “五老大!”陈锦瞳竟果真认识那人,那人是五老大,是陈荣安的手下。 陈锦瞳叫出了五老大的名字,那五老大也吓到了,蓦地咳嗽了一声,陈锦瞳发觉此刻他的人已经都到了,她也慌不择路朝着远处去了。 那五老大武功好的不可思议,陈锦瞳唯恐吃亏,只能豕突狼奔,到前面的位置,陈锦瞳不跑了。 悬崖! 再跑就要命了,一块石头被踢了下去,许久后才有回身传上来,而背后那一群人已攒三聚五靠近了陈锦瞳。 第一百一十二章:坠谷 “你是什么人?谁要你来调查我们的,说清楚讲明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说不明白,事情就不好办了呢。”那人冷厉勾唇一笑,残酷的盯着陈锦瞳。 “吗丧尽天良竟在这里胡作非为,朝廷早晚会查过来的,你们等着吧。” “朝廷?”那黑衣人听到这里,蓦地警觉,眼内闪烁过一抹冷厉的精光,“你原来是朝廷的人?来啊,给我拿下,快!” 一群人已经迫近,陈锦瞳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和这么多人抗衡?打斗的过程中不小心失足跌落了下去,那五老大也不善罢甘休,看陈锦瞳已跌落,急忙追了过去,站在悬崖边沿撒谎能够看了看。 下面高峰浩荡,一片黑黢黢的,不能看到人。 “大概也九死一生,走吧。”那黑衣人率了其余人离开。 陈锦瞳刚刚已体力不支,她更怕落入五老大之手后情况会糟糕,因此宁肯危险的时候跳崖都不肯投降。 此刻她只感觉身体撞在了柔软的枝条上、坚硬的石头上,悬崖很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跌落下去,意料之外的惊喜,悬崖之下是个水塘。 陈锦瞳只听到嘭的一声,身体已硬生生砸到了水中,等浮起来后浑身都失去了力量,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视线逐渐模糊,一蹶不振。 悬崖上,那五老大刚刚回头,人都没来得及进入铸造厂呢,就看到了一群卫兵守在他的车架旁边,接着东方玄泽出现了。 “你是何人,这些铜子儿是送到银号还是送到哪里去,快说?” “呵呵呵,你又是何人呢,在这里坏事?来啊,上!”那五老大从来不怕,尽管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们,尽管那调查他们的人不计其数,尽管眼前有不少的敌人,但又能将他怎么样呢? 五老大喝令了一声,一群人已七七八八靠近,两军很快搏斗起来,一片刀光剑影,东方玄泽带的人自然身手不凡,很快就擒拿到了一群人。 那五老大看情况不妙,准备逃离,东方玄泽也不追赶,他拿出一根鸣镝,将那鸣镝点燃。 鸣镝燃烧后天空一片姹紫嫣红,顷刻之间山脚下的一群人已闻风而动,包抄了过来。 那五老大武功的确不错,但架不住这么一群人敌对,到底也败下阵来,擒拿了五老大后,东方玄泽靠近了他。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但本王折磨人的办法会很多,刑部尚书那点手段,在本王这里还小巫见大巫呢。”他蹲在五老大身旁,锐利的目光放射出一抹邪佞而阴柔的光。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五老大闭上了眼气喘吁吁。 旁边被擒拿到的一群人竟都死了,一个个口吐白沫,原来他们的第一枚纽扣是有毒的,被猎捕后咬掉第一枚纽扣就自杀了。 那五老大也准备自杀,但却被制止住了。 “本王?你是东方玄泽?”那五老大本和东方玄泽就有过节,此刻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知道就好。”东方玄泽笑着点点头。 “你们来了?王爷您也真是厉害啊,那刚刚跳崖的是您什么人呢?我就是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我们日日都在小心翼翼的提防,但想不到你们还是到了。” “跳崖?”东方玄泽回目,阴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人,“什么跳崖。” “哈哈哈,哈哈哈。”五老大就是不说,但下一刻一把钢刀已架在了五老大的肩膀上,五老大恐惧极了,面色煞白。 “所以,还是不说咯?”东方玄泽依旧邪佞的笑着,那五老大也不敢不说,|“呸,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告诉你就是。”那五老大将刚刚的事情和盘托出,东方玄泽听了后,转动了一下眼。 “带本王过去看看。”他本能的预感到了什么。 众人再一次靠近悬崖,东方玄泽果然看到了悬崖上的碎布,那是陈锦瞳的衣裳,看到这里东方玄泽的表情终于发生了最明显的变化。 “你将她逼迫的从这里跳下去了?”东方玄泽握着拳头,老虎一般的靠近了五老大。 “是!”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已怒不可遏,要不是这五老大是案件的关键人物,他真恨不得此刻就杀了他。 “来啊,随本王下去找一找。”东方玄泽率了小丁等人已下了悬崖,峭壁之下什么都看不到,众人竭尽全力的寻找。 他们并没有找到陈锦瞳,但一路上找到了不少蛛丝马迹,有陈锦瞳掉落的鞋子和碎裂的衣裳,当一切进行到这里,他不安极了。 天亮后,东方玄泽带领人下到了悬崖之下,这里有瀑布,怪石嶙峋,石头缝隙之间生出了不少的绿色植物,众人在悬崖之下地毯式的搜索。 “陈大人!” “瞳儿,瞳儿!” “县主大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叫喊,但他们的声音很快被大山给吸纳了,一点回应的都没有,众人继续往前走,东方玄泽看到了一个农家,准备过去打探一下消息。 陈锦瞳满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她对死亡倒不惊悚,经历过两世为人的经验后,陈锦瞳甚至于在想,要是自己再一次睁开眼睛有没有可能就穿越回去了呢? 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内,这显然是一个贫寒之家,屋子里的陈设和器皿都很斑驳很陈旧,触目所及惨不忍睹,有点莫名的狼藉。 “咳咳咳咳咳。”陈锦瞳只感觉胸口疼,她咳嗽里一声,疼的就不仅仅是胸口了,浑身都疼。 而此刻她发觉自己的伤口已被人包扎过了,每一处都包扎的很悉心,大概是自己那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惊动了人,接着外面走进来一个黄发垂髫的小姑娘,那丫头喜上眉梢,看陈锦瞳已经苏醒了过来,笑着靠近。 “啊!姑娘您醒了啊?您可真是福大命大呢,我们一家人都以为……以为姑娘您……您要死了呢。” “谢谢,谢谢你们。”陈锦瞳获救了,自然感恩戴德,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那人看起来有三四五六岁,大概是那小女孩的长辈了。 “爹爹,姐姐醒了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再次死里逃生 那花蝴蝶一般的小女孩已笑嘻嘻的凑近了陈锦瞳,陈锦瞳露出个苍白的微笑从花蝴蝶手中将茶盏握着,她喝了两口才感觉神志清醒了不少。 “姑娘已经昏睡三天了,这三天内,我们都在等姑娘醒过来,委实惴惴不安啊,你醒过来就好,姑娘不要乱动!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还要好生休息休息。”那人一面说一面笑了笑。 陈锦瞳刚刚已偷偷活动过了,发觉自己的关节没有什么问题,损伤都是软组织,自然不需要休息一百来天,这一次的灾厄竟还能化险为夷,算是她的运气好了。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牛家村,我叫牛老三,我女儿叫牛鲜花。” 鲜花?牛? 算了算了,一看对方都是一个老实巴交古道热肠之人,陈锦瞳自然不能耻笑人家的名字,那人送了吃的进来,山肴野蔌荤素搭配,的确很好。 下午,小丫头和老爹帮忙为陈锦瞳更换了纱布,上了秘制的药膏后,那人问起来陈锦瞳坠谷的事,陈锦瞳自然想要一五一十将秘密和盘托出,但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兹事体大,一旦一句话说不好就会带给他们灾厄。 “我得罪了几个不好的人,让他们追杀我,那几人恶贯满盈,我、我一人如何能和他们对垒,被他们打落了下来。”好几天了,那群人也没有来调查她的生死。 说明他们不会来了,陈锦瞳杜撰了这么一个故事,老人听了后感慨系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过姑娘放心好了,您稍微休息休息,等您身体好了,我们爷儿俩就送您出去。” 陈锦瞳千恩万谢,这父子对她很好。 翌日,东方玄泽找寻到了这里,他才一打听那人就带了他进入屋子,跨入门槛的是后东方玄泽还在惴惴呢,有可能他们援救的也并非是陈锦瞳,但进入屋子后,却没大失所望。 “瞳儿?”陈锦瞳侧卧,正好也盯着门口在看,此刻看东方玄泽进来了,开心极了,“你怎么到了?你怎么到了啊?” “来找你,你已经感觉好多了吗?”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陈锦瞳连连点头。 东方玄泽问东问西问长问短,陈锦瞳都一一回答,东方玄泽自然不愿陈锦瞳留在这里,他和陈锦瞳的想法如出一辙,早点儿开溜的好,免得给这农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上上路后,陈锦瞳说了五老大一事情,东方玄泽冷笑一声,“那人已被拿下了。” 陈锦瞳倒是感慨,东方玄泽的手可真是快极了。到客寓中,已是下午了,陈锦瞳来不及吃东西,匆忙洗漱后去找五老大了。 那五老大已被关押了起来,他今天都没有休息好了,精神头欠佳,似乎准备绝食,陈锦瞳回来后,送了酒水到里头去。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嘛,好好儿的非要协助人家作奸犯科,你的才能和胆略放在哪里不能发光发热,非要做遗臭万年的事情。”陈锦瞳斟酒一杯,送到了铁栏杆背后。 她抓的很准,人在悲伤的时候是比较习惯喝酒的,酒水来的恰如其分,那五老大几乎是在狼吞虎咽,他的手颤抖的厉害。 喝过了酒水后满以为陈锦瞳会问问题,结果陈锦瞳并没有问一个,这可让五老大诧异。 陈锦瞳不过淡淡然一笑。 “放心好了,我是来陪你喝酒的。” 从那以后,五老大每每看到陈锦瞳总可一饱口腹之欲,陈锦瞳不但送了美酒,还有佳肴,玉盘珍羞直万钱。 她可明白的很,想要搞定一个冥顽不灵之人,需要时间去感化,想要矫正一个人的认知,那更如拔掉一棵根深蒂固之大树一般,复杂到了极点。 陈锦瞳依旧一个问题都没有,那五老大依旧诧异,但逐渐的五老大那被冰封了的心已逐渐在陈锦瞳的嘘寒问暖与倾盖如故之中得到了温暖的慰藉,一切正在冰消雪融。 至于东方玄泽,他对他,大张挞伐。不斩尽杀绝,已算仁至义尽。 两人悄然无声押解了五老大回京,面圣后将小镇子这边的事情说了,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因他们抓了五老大后打草惊蛇,所以那制造厂内的员工被遣散了回来,其余人不翼而飞。 小镇子山环水绕,内中环境叵测,更有山路十八弯,所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朝廷的人虽乌泱泱去了一群一群,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进展。 这日,皇上召见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陈锦瞳将铜钱拿出来码放在皇上面前,这宝通铜钱是他下令铸造的,之前就铜钱上的花纹和重量等等他专门和朝臣探讨过,如今假的来了,皇上自慧眼识宝,辨伪存真。 “好个不知其死的家伙,他们竟如此不要命吗?明目张胆就作奸犯科了,可有什么线索吗?” “皇上,”看皇上暴跳如雷,陈锦瞳急忙道:“您不要担心,重要线索还在我们手中呢。” 陈锦瞳将五老大一事说了,皇上大喜过望,本拟将五老大抓起来让刑部尚书来审,但听陈锦瞳介绍,那五老大也是方头不劣之人,一旦果真严刑峻法,此人即便是咬舌自尽都不会将实情和盘托出。 因此,皇上到底还是将此事交给了陈锦瞳,那陈锦瞳欣慰的点点头。 从乾坤殿退下后,陈锦瞳舒口气迈着小碎步靠近东方玄泽,倒是东方玄泽,他深邃的眼始终盯着远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问题。 “怎么了?”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 “没事。”看得出,他心事重重。 那五老大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陈锦瞳冰雪聪明见微知萌,从他惴惴不安的表现里已约略猜测到是什么事情了。 “今晚我们去审问,一起。”陈锦瞳露出个大大的笑,东方玄泽立即点头,从紫华城出来后,他明显轻松了不少。 当晚,两人来到深牢大狱,陈锦瞳让人解开了吴老大的手铐脚镣,那五老大桎梏的时间太长了,手脚不灵便,此刻正在活动。 第一百一十四章:线人之死 旋即,陈锦瞳让人送了一个寿桃过来,四喜儿还做了一碗长寿面,葱花嫩绿,面条雪白,汤汁丰腴,香飘十里。 小丫头笑吟吟的将长寿面放在了五老大面前,那五老大瞠目结舌,陈锦瞳却一笑了之,她将寿桃送给了五老大,“今日是你生辰,你是寿星公,吃吧。” 那五老大自己都要忘记自己是何年何月出生的人了,因此当长寿面和寿桃送过来后,他可真是五味杂陈。 尽管他明白陈锦瞳对他的好是建立在他还有可利用的基础上,但这一刻他高还是感动极了,五老大大喇喇的蹲坐在监牢内,他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吃掉了长寿面,几乎连一片葱花都没有错过。 吃过了长寿面五老大又吃了寿桃,一切就绪,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问吧,我已决定弃暗投明,我将知无不言。” 东方玄泽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茅坑里的石头也有被感化的一天,看东方玄泽起身,陈锦瞳立即丢给东方玄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那东方玄泽一切也都明白,轻轻点了点头。 陈锦瞳一马当先,不卑不亢道:“你虽助纣为虐多年,但我明白你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的家人或者朋友一定被陈荣安控制了,对吗?” 这本事陈荣安利用人的手段,看似他对他下属的家人很好,但实际上不过是在变相囚禁他们罢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控制他们的命运。 那五老大咬着下嘴唇,用力点点头,他的表情很苦楚,很无奈,陈锦瞳感同身受,续道:“你放心好了,朝廷向来都是坦白从宽,你只要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了,我们会宽大为怀,我保证不会伤害你,还会援救你家人脱离苦海。” “谢谢,谢谢。” 那五老大果真顽石点头,竟扑通一声跪在陈锦瞳面前,涕泪交流。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们现在要问问题了,你既选择和我们合作就不要胡言乱语,这第一,那铸造厂究竟是谁的,是武安侯的产业吗?” 虽然他已投诚了,但实际上陈锦瞳一点儿不放心,只要五老大反馈给他们一个错误的讯息,他们顺藤摸瓜调查下去可就泥足深陷了。 那五老大从沉默中站起身来,拧着的眉毛逐渐舒展开,“我一五一十都告诉你们,王爷,陈大人。” “说吧。”东方玄泽等这一日已等了许久,他几乎是迫不及待要洗耳恭听了,陈锦瞳表面看起来泰然自若处变不惊,但内心也好像一瓶水在晃荡。 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焦在了五老大身上,五老大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缓慢的张开嘴巴,但就在此刻空气中却多了一声金铁交击的碰撞,接着黑暗中哑光一闪,陈锦瞳瞪大了眼睛。 “王爷小心。”她本雇佣兵出生,躲避暗器也是家常便饭,好在东方玄泽也厉害的很,他矫捷的转动了一下身体,那暗器已射中了背后的墙壁,入木三分。 再看时,刚刚还魁梧的五老大此刻已委顿在了地上,他的手捂住了胸口,倒在地上抽搐。 “快抓贼人,快!”众人抓刺客去了,陈锦瞳一脚将门踹开,再看五老大,他已经死了。 陈锦瞳试了试脉搏,“哎,功亏一篑。”她倒是想不到,有人竟浑水摸鱼到了这刑部的大牢,竟还刺杀了他。 至于东方玄泽,他也很生气,本案的重要线索已被敌手消灭掉了。 陈锦瞳看了看那尸体,发觉胸口上有一根雕翎箭,下手之人很会找准星。 没能审问出任何线索还赔上了五老大的一条命,此事陈锦瞳立即转告给了皇上,皇上勃然大怒,“怎么搞的,有人竟能混到刑部大牢去吗?” 这说起来好像天方夜谭,但现实竟是发生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皇上教训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两句,两人灰头土脸的出来。 “都是我的错,带他回来我就应该特别的看着他,都是我的错。”陈锦瞳后悔极了,伤感极了。 “都是本王的错,本王向来深谋远虑,但在此事上却失去了韬略,要不是本王急于求成,事情不会这么糟糕。”东方玄泽忏悔。 “哈哈哈,”陈锦瞳没心没肺一笑,“罢了罢了,你我下不为例就要,谁以后还如此粗心大意,对方就好生教训教训他,怎么样?”陈锦瞳道。 “自然是好。”东方玄泽释然点点头。 五老大自然是被陈百现的人刺杀的,杀了五老大后,那杀手已经回到了侯府。 “爹爹,大事不妙了。”陈荣安几乎是闯入了陈百现的屋子,陈百现看陈荣安风风火火到来,他倒是镇定的很,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 那伺候在屋子里的听差一一都离开,陈百现对陈荣安怒目而视:“隔墙有耳的教训要我提醒你到什么时候?” 陈荣安噤若寒蝉,急忙后退。 “说吧,”陈百现捻须,语气变得柔和了不少,“究竟怎么一回事?” 陈荣安立即将自己差人好不容易杀了五老大一事说了,陈百现赞赏的点点头:“自那五老大失踪后,老夫日日提心吊胆,如今已灭了口,纳税再好也没有了,让铸造厂那边偃旗息鼓,其余事且走走看看。” “是,陈荣安立即全排。” 可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第二日,朝堂会议讨论的就是此事,老宦官将铜子儿已经分发给了每个人,衮衮诸公都握着铜子儿,那铜子儿雪亮,中京人打眼一看就可辨伪存真。 人人如寒蝉仗马并不敢说一个字,皇上龙目梭巡了一下众人:“此等事情竟发生了,还是我中京前所未有的呢,朕已拿到了罪魁祸首之一,来啊,送上来。” 陈百现听到这里心跳加速,擂鼓一般的频率,虽然说他们已差遣杀手杀了那人,但实际上果真灭口了没有,而是否五老大获救等等消息他一无所知。 因此,但皇上示意太监送五老大进来的一刹那,他的心紧紧的揪住了。 片刻,有人搬运了尸体进来,将五老大丢在了众人面前,那五老大人是死了,但却死不瞑目! 第一百一十五章:和侯爷的博弈 他那一双失去了光彩的铜铃大眼死死的盯着上方,好像在控诉命运的不公一般。 陈锦瞳上前去为五老大遮蔽了眼帘,此刻皇上冷哼了一声,“所以,诸位也该明白点儿什么!这是朕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线索,侯爷看看,此人面善吗?” 皇上今日是要大兴问罪之师了,陈百现临危不惧,她大步流星靠近了尸体,盯着尸体大惑不解的看了看,这才匍匐在了地上。 “皇上,此人是多年前老臣提拔起来的,但此人为何不在朝廷办事却出现在了铸造厂,老臣也一无所知。” “总会有真相要你看到的,督钱官唐英呢,找唐英过来。”那督钱官是朝廷工部的官员,这官员主要负责铜钱的铸造和流通,他的官阶比较低,等闲不可在乾坤殿听差。 皇上这么一说,顿时有人去寻唐英,结果那人到唐英家里,却没能带来唐英,那人返回,两股战战跪在了乾坤殿内。 “怎么?”天子回目看了看跪在面前的人。 “皇上,”此人苦大仇深的眼落在了皇上面上,许久后才长歌当哭:“唐大人已悬梁自尽了。” “悬梁自尽?”可真是新鲜事,事情一发生,唐英紧赶慢赶的悬梁自尽了,里头可有值得商榷的内容啊。 “东方玄泽,你和陈锦瞳走一趟,去看看案发现场。”皇上话说到这里,那之前人已继续叩首,慢条斯理道:“皇上,您看看这个。” “呈上来。” 皇上不悦的皱眉,一封信通过太监之手送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打开一看,发觉竟是自杀之前悔过的一封剖白,看到这里,皇上震怒。 “好个唐英!” “吾皇,那是什么?”武安侯心头在笑,因此事是他一手张罗的,皇上怒极,将那张纸丢给了太监,太监送了喜书信给武安侯,侯爷和众人传阅后,他武断的掷地有声道:“如今看起来,是唐大人畏罪自杀了。” “是!”皇上点头。 “案件已迎刃而解,真想不到这五老大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竟在助纣为虐,要不是当初我猪油蒙了心提拔了他青云直上,断乎不会有今日之祸,皇上,是老臣的错,是老臣的错啊。” 大家眼瞅着陈百现跪在了地上。 皇上也准备发落,但就在此刻,几个朝臣已齐刷刷跪在了陈百现背后,七嘴八舌起来。 一个和陈百现关系最好的官员当先道:“皇上,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况且提拔他的那些年,这五老大也的确做了不少让人刮目相看的事,谁能预料到今日?还请皇上您慈悲为怀,从轻发落。” “皇上,将心比心,”另一个人拿走了前一人的接力棒,“发生了这样的事,侯爷也伤怀,还请皇上不要大张挞伐雪上加霜啊。” 皇上自然不能稀里糊涂就发落了武安侯,这些年他早想要扳倒他了,但情况却不允许。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朕难道会糊里糊涂要你连坐吗?那是没有哦可能的,起来,起来!”终于,他朝着武安侯挥了挥手。 武安侯急忙起身。 一切风波化解的高招无形。 此刻,陈锦瞳东方玄泽两人已到了唐英之家,那唐英家里看起来有点寒酸,完全不像是官宦之家。 此刻唐英的夫人早哭的死去活来,陈锦瞳安抚了两句问了几个问题,那夫人压根就不知任何,陈锦瞳指了指外面。 “你到那边去哭,哭的人心烦意乱。”那夫人被人送到了门口,坐在一张椅子上大放悲声,哭的天旋地转,哭的天昏地暗,哭的陈锦瞳有点儿恶心。 等那女子离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将失态拿下。 果真是名副其实的“悬梁自尽”一根白绫穿过了横梁,尸体脚下是一张歪斜的凳子,陈锦瞳看了看尸体,唐英穿着一双白袜子,她毕竟是雇佣兵出生,很快就还原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她蹲在尸体旁边看了看。 “不是悬梁自尽,而是被人掐死的,真是疑点重重。”陈锦瞳已开始分析,“这第一,王爷你看,他咽喉上的伤口。”其实那也不能算伤口,那是一处血污。 根据痕迹可判断死亡的时间。 “昨天晚上子时后被杀的,王爷您看,依旧是死不瞑目。”陈锦瞳从那双死鱼眼中发现了惊悚和难以置信。 那唐英在睡觉,结果有刺客闯入了屋子,那刺客二话不说就捏住了唐英的咽喉,唐英剧烈挣扎,以至于抓破了对方的面颊或者其余什么地方。”陈锦瞳有有力的证据,“你看,指甲缝。” 东方玄泽凑近一看,果真看到指甲缝内的红血丝。 但昨晚那下手之人手段很是高明,竟没有留下任何事蛛丝马迹,其实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都心知肚明,一切都是都是侯爷在闹鬼,但又能怎么样呢?在没任何证据的前提下,他们并不能乱咬。 一切化解的天衣无缝,陈锦瞳即便是恨的牙根痒痒又能怎么样呢? 事情竟悄然无声过去了,陈锦瞳发觉陈百现这老狐狸可比自己估量的厉害多了,至少他们几个人一时半会并不能将他怎么样。 风波过去后,忽一日皇上宣召了陈锦瞳,真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陈锦瞳实在不想去紫华城,但却无计可施,君臣见面,陈锦瞳头皮发麻。 他们败北了,并且是那种一败如水的落魄。 “真是岂有此理!”皇上怒极拍案。 “是微臣粗心大意了,不过皇上您放心,微臣哈辉继续调查。” “狡兔三窟,如今我们已打草惊蛇了,他更可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折磨你真该好好的责罚你和他。”陈锦瞳心知肚明,皇上口中的“他”代指的是谁。 陈锦瞳灰心丧气,一下子跪在了皇上面前。 “起来吧,此事到此为止了,但朕勒令你早点儿行动,否则你的明月山庄……”皇上欲言又止,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让陈锦瞳不寒而栗。 她重新筹建明月山庄一事是暗戳戳进行的,孰料这等些微小事皇上竟也心知肚明。 “微臣知道了,”陈锦瞳趁机会立即道:“微臣以为,明月山庄筹建也是为天家服务,还请皇上高抬贵手。” 皇上威慑到陈锦瞳,以至于陈锦瞳从乾坤殿退下,脑子里一团乱麻。 第一百一十六章:天上人间之楼 想要对付陈百现可真是责任重于泰山之事,她今日后更要提高警惕,切不可掉以轻心。 从乾坤殿退下,陈锦瞳心烦意乱,她走着走着到了自己开的酒楼这里,几个人正在忙碌呢,看陈锦瞳到了,果儿立即迎了过来。 “小姐,酒楼已经彻底装潢完毕,只差个名头,您看乌木的牌匾都做好了,就在等您了。”果儿笑嘻嘻的。 “就叫天上人间,让人做了来。”陈锦瞳这么一说,果儿连连点头。 那牌匾做起来也很快,下午就有人送了过来,真正是金字招牌,每个字都熠熠生辉大到不可思议,在日光之下,放射出一种璀璨的珠光宝气。 “还要找厨师呢,且去招聘。” 其实,早在决定开酒楼的时候,果儿就在物色厨师了,此刻带领了几个脑袋大脖子粗的人过来给陈锦瞳过目,陈锦瞳不是外貌协会的,因此长相如何已不需考究。 “诸位有什么拿手菜,做了上来。”陈锦瞳准备甄别一下众人的命运,他们何去何从都取决于接下来的一道菜。 大家陆陆续续送了自己的拿手好菜过来,陈锦瞳一看,发觉千江有水千江月,果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拿手的菜都完全不同,但根据考核,陈锦瞳也发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并没有什么菜系,大家会做的基本都差不多,这么一来倒是满足了众口难调的忧患,但菜品却很贫瘠单调,眼前有六个大师傅,这也是按照需求招聘的。 此刻陈锦瞳咳嗽一声,将考评的等级提高了点儿,“接下来你们用这三种食材来做吃的,第一个我来限令,其余的大家自由发挥。” 陈锦瞳让众人挑战的第一盘菜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油炸花生米”,这看似简单到不可思议的一道菜实际上却很难,油炸花生米讲究冷油下锅,花生米要脆爽但不可太干,不可太潮,这往往是考验厨师技能的一道菜。 第二道菜是用豆腐来做的,豆腐也高难度的食材,料理的太嫩口感不好,太老容易僵。 第三道菜是茄子。 厨师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此刻的陈锦瞳已摆出一张考核官的面孔正襟危坐,大家忙忙碌碌,一片蜩螗沸羹之声,接着锃光瓦亮的杯盘碗盏中已盛上了炼乳一般的豆腐,美丽的开花茄子以及鲜艳欲滴的花生米。 各种佳肴层出不群,陈锦瞳看到这里,食指大动,但为了保证考核官的公平公正,陈锦瞳一人板上钉钉还不够,同时还找了几个中京出了名的老饕。 这几个大爷游手好闲极了,平日里专一的斗鸡走狗,闲来无事最喜吹毛求疵,是出了名的。 众人闻风而动,其中一个叫随园先生的人更是被陈锦瞳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但喜欢吃,且会吃,不但会吃,且会品。 这先生面容清癯,黑黝黝的眼珠看起来神采奕奕,但面前多出无数的炸花生米后,他的眼神顿时警觉了不少,身体超前倾,手已经握住了白瓷勺。 他后面几个人也不约而同起身,在等陈锦瞳发号施令,陈锦瞳看到这里,不禁好笑。如此看来,似乎他们也在参赛,好生蠢蠢欲动。 为表公平,陈锦瞳在盘子下面张贴了标签,谁的菜动筷的频率最多,最所剩无几,那就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厨师们都紧张极了,大家团团坐,盯着对面的评审团,此刻几位大佬已开哦是吃起来,随园先生吃的不多,但却很精细。 他每一次试吃之前会先用清水漱口,吃过后,或点头或摇头,但不会说什么,接着,将一根牙签丢在自己心水的菜内。 比赛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每一道菜结束后,票数居高之人晋级,票数打底之人淘汰,但陈锦瞳也不会不给人家面子,那些淘汰了的选手依旧会得到丰厚的奖励,且陈锦瞳此刻并不会让他们离开。 她要找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日子,让他们悄然无声的隐姓埋名的离开。 “这一盘花生米很好,掌柜的你看,色彩鲜艳,饱满极了,说明油温把控的恰到好处,而且炸到了一定的程度毫不犹豫就出锅,这是最好的。” “这个就差强人意了,有一点焦糊,吃起来口感大打折扣,真是暴殄天物。” “这个也还好。” 陈锦瞳认真听取每个人的意见,毕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天上人间酒楼试营业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老百姓闻所未闻,竟还有考核厨师的,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到了。 其实朝廷规定官员是不可私下里开店赚外快的,而陈锦瞳也确乎并没有抛头露面的意思,因此一切都在暗中进行,陈锦瞳躲避在一块雕花的屏风后做裁判,众人对掌柜的很感兴趣,探头探脑。 但有几个小伙计坚决不允许靠近,众人倒是被陈锦瞳弄了个心痒难搔,比赛还在顺风顺水的进行,淘汰赛本就严酷,才一会儿已不少师父光荣下岗。 “我的好掌柜,”果儿到后厨走了一圈,发觉有人洋洋得意,有人垂头丧气,有人还在做菜,有人却收拾了铺盖卷儿准备离开,她有点伤感,毕竟这些五湖四海的人都是自己招聘过来的,如今却要撵走人家了,“那些淘汰了的人多没有面子啊,说走就走了吗?” “抱歉的很,我这里不养闲人,再说了,每个参赛者都可得到十两银子的奖励!其实果儿啊,淘汰他们并非因为他们做的不好,而是因为口味或者技能上有点偏差,生活本就残酷,我已仁至义尽。” 陈锦瞳这么说,那果儿听到这里,凝思了会儿,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是啊,陈锦瞳这里可不养闲人。 进行到下午,外面的人已将天上人间给包围了,真正水泄不通。 至于后厨,留下来的厨师们已所剩无几,经过一轮一轮残酷的选拔和淘汰,大浪淘沙一般剩余的都是精品,陈锦瞳到后厨去看了看,点了点人头,发觉也还好,当面就和他们谈薪水。 第一百一十七章:特殊的营销模式 众人有讨价还价的,陈锦瞳也和他们就事论事,一切都聊好了,陈锦瞳想到了什么,摸一摸眉毛坐在了众人对面。 众人眨巴眼瞅着陈锦瞳,陈锦瞳咳嗽一声,“我还要你们做其余的菜。”陈锦瞳将菜系按照现如今的体系给分了出来,川菜、湘菜、潮汕菜、等等。 众人各司其职,这些厨师走南闯北过,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陈锦瞳需要让他们断舍离,丢弃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接受一些革命。 众人学习的很快。 陈锦瞳在此之前早做过市场调研了,就目前的观察看,在中京还不存在一家酒店会如此细化的分门别类,但陈锦瞳就不同了。 当顾客一脚进入这客店后,想要吃的菜品都很齐全,口味也奇特无比,至于装修,那就更精彩丰呈了。 等天上人间从试营业变更到“正式营业”后,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品鉴菜品之人有之,过来投宿之人有之,过来参观者更是络绎不绝。 陈锦瞳这酒楼也是主体化的,所以新颖极了,至于陈锦瞳的客店,里头有仪表昂藏的保镖,有笑脸迎人的门童,还有那穿花蝴蝶一般美丽的女孩跑堂儿,虽然这酒楼并非占尽了天时地利。 但因了陈锦瞳别具一格的经营理念以及五花八门的菜系等等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上流社会的人,那些人挥金如土,早对帝京的菜品习以为常出现了免疫。 陈锦瞳这酒楼一开,真可谓平地一声雷,大家近悦远来交口称誉,才刚刚开战,订单就排列到下个月去了,如今想要到天上人间去吃东西竟还需预约。 忙碌起来后,陈锦瞳找了四喜儿和九星过来,九星向来神出鬼没,因还要照应煤厂,所以也算身兼数职。 看陈锦瞳的天上人间如此人满为患,九星开心不已,也不觉得累。 至于四喜儿,她的有点是心细如发,陈锦瞳吩咐四喜儿每日查账一次,四喜儿这里是不会出任何纰缪的。 陈锦瞳白手起家,俨然已经成了有钱人。 酒楼开张一个月,债台高筑的陈锦瞳已偿了部分,这日拿了银票去找东方玄泽。 “怎么,果真还钱来了?”其实,自从借钱给陈锦瞳后东方玄泽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他是真想不到陈锦瞳果然还钱来了,并且借用的周期很短。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再说了,我也不是全部都还给你,每个月还一小部分,跨度一年,当王爷也放心好了,利息不会少一个字儿。”陈锦瞳笑着将银票送了过去,示意东方玄泽点一点。 满以为东方玄泽会一笑了之,毕竟他习惯了为求助者慷慨解囊,哪里知道东方玄泽竟一本正经坐直了身体,守财奴一般一张一张的点,点过了后,让人存了起来。 “生意怎么样?”显然是在画蛇添足多此一问了,但东方玄泽毕竟还是开口,这天上人间还是装修的他有幸亲眼目睹,但也不过管中窥豹罢了,如今要非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陈锦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送了银票过来? “还算过得去,马马虎虎咯,赶明儿王爷也过去尝一尝菜,我是真心实意邀请您过去做客。”陈锦瞳笑靥如花。 “还什么赶明儿?此刻本王已迫不及待。”陈锦瞳知,那东方玄泽也是金堂玉马家庭出来的,锦衣玉食极了,如今拉扯了他过去品鉴,更是可听到最好的建议与意见。 东方玄泽去了后,专点招牌菜,他吃的不很多,但给出的建议却不少,陈锦瞳一一记住,一一矫正。 吃过了东西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出来,两人投闲置散,一前一后走着,陈锦瞳道:“如今我可以用这里的收入来稳定明月山庄那边的平衡。” “那可好极了,你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本王的时候,尽管开口。”东方玄泽打开折扇挥舞了一下。 因看陈锦瞳鼻梁上有汗珠在滑,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为陈锦瞳扇风,陈锦瞳只感觉心花怒放。 其实,他们两人都不怎么会谈恋爱。 陈锦瞳的酒楼已经遐迩闻名,但陈锦瞳自己却默默无闻,人人都知天生人间的掌柜是个貌美如花之女子,但却没有什么人见到过本尊。 一开始只是中京一些贵族经常出入天上人间,接着也不知什么人送了一盘菜到天子嘴边,皇上吃了后龙颜大悦,竟三不五时找小太监过来预定。 生意好到不可思议,陈锦瞳还让人发宣传单,贵宾室管理和服务,一切和现代酒店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做生意的确属于奇葩,但效果却立竿见影,有人将陈锦瞳这天上人间的营销模式说给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眨巴了一下灵慧的黑瞳,“怎么?每个月还有抽奖活动吗?中奖之人可以免费住一个礼拜的天字号屋子?” “对呢,王爷,倒是好玩极了。” “可不是。” 再一日,东方玄泽去了酒楼,小二哥是认识他的,知他是陈锦瞳最好的蓝颜知己,带了东方玄泽到后院去,后院独辟蹊径,里头有梅兰竹菊,清幽极了,这是陈锦瞳的办公区域,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一般。 东方玄泽到后院,看到陈锦瞳睡在他一棵开花的树下面,用来做桌子的是一个碾盘,那粗糙的碾盘很有历史感,饱经忧患的纹理每一条都是历史的见证。 “小姐,小姐,世子爷到了呢。”看陈锦瞳还在呼呼大睡,果儿立即过去摇晃了一下陈锦瞳的肩膀。 一来是的确到了午睡的时间,陈锦瞳的生物钟已开始催眠,而来者酒楼的内务多了去了,陈锦瞳不来万事俱休,这一来需要处理的业务枚不胜举,才闹了一早上陈锦瞳已经下线。 看陈锦瞳睡得香甜,东方玄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好了,你退下吧。” 果儿只能退下,东方坐在陈锦瞳背后等,看陈锦瞳睡的大汗淋漓,急忙打开折扇为其扇风,一股股凉风吹的陈锦瞳舒爽极了,在这沁人心脾的清风里陈锦瞳逐渐这边给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熟悉的笑脸,陈锦瞳一骨碌起身,“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本王来也一小会了,看瞳儿你熟睡,自不好相惊伯有。” “哦,我是累了,累了。”陈锦瞳面红耳赤低喃,东方玄泽笑了笑和陈锦瞳聊天,当聊到酒店管理问题的时候,陈锦瞳开怀极了,将自己的设定和韬略说了出来,真是引人入胜。 第一百一十八章:邀芸香吃饭 她是个名副其实的生意经,还是个了不起的演说家,经陈锦瞳这么一说,东方玄泽只感觉心旷神怡。 “到底是瞳儿你厉害,你啊,可化腐朽为神奇。”东方玄泽一面说,一面轻拍陈锦瞳的肩膀。 陈锦瞳连连点头,笑的前仰后合。 “我自然是厉害了,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陈锦瞳前世是雇佣兵,因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所以陈锦瞳拼了命的对自己好,她吃过各种佳肴美味,且本是个八面玲珑之女,因此才有了酒楼的今日。 “本王真好奇。” “这也没有什么好奇的,在我们那个地方啊,酒楼不都这样?”陈锦瞳的时代,“酒店管理”已被纳入大学内一个学科。 “你们那个地方?”老天。东方玄泽开始抠字眼了。 “对,我是土生土长的穷苦人嘛,但我爹爹对我很好,他虽然也清贫,但我从小就和爹颠沛流离,去的地方多呢,经历过的也是就多了,所以能有今日的思想也是无可厚非。” 自圆其说起来可真是难上加难,还好陈锦瞳懂得举一反三,一切已回答完毕,东方玄泽满意的笑了笑。 陈锦瞳只感觉冷汗淋漓,拜托您老人家不要一个劲儿问这个了。 最近陈锦瞳都起早贪黑披星戴月,这一晚回去后路过前院却看到了柳芸香,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芸香了,此刻两人乍然一见面都喜上眉梢,芸香笑逐颜开,“瞳儿你回来了啊,最近我时常过来看你。” “哎呦,我最近不得空,倒疏远了你,走!”陈锦瞳热情的邀请,“到我屋子里去坐一坐。” 陈锦瞳和柳芸香是好闺蜜,好到即使不说话也不会感觉到尴尬,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陈锦瞳的屋子,陈锦瞳笑嘻嘻,“我最近是真的好累,朝廷有一本账,我自己还搞了一本账,我太难了。” 柳芸香听到这里,嫣然一笑,人已经站在了陈锦瞳背后,她那绵软的小手罗在陈锦瞳的肩膀上,轻轻的为陈锦瞳捏弄了一下,“这不一切都在渐入佳境嘛?都会好起来的。” 柳芸香太感谢陈锦瞳了,她在这侯府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陈锦瞳就是注入她生命里的一道光,给了她无穷尽的希望与憧憬。 也给了她信仰的力量,陈锦瞳对她的影响力是空前绝后的,她欣赏她,对她可谓是五体投地。 “我明日带你去个地方,你也不要总待在家里,多无聊啊?”陈锦瞳的剪水秋瞳看向柳芸香。 芸香微冴,“到哪里去呢?我许久没到外面去过了。” 那陈荣安不是什么好人,因了收购秸秆一事更是声名狼藉,作为陈荣安的家属,柳芸香没能“与有荣焉”然而是提心吊胆,一出门总害怕有人会暗箭伤人。 但陈锦瞳就不同了,陈锦瞳鲜少回来,即便是回来也闭门不出。 “反正是去玩儿,跟我就好了,不会出门的。”陈锦瞳巧笑倩兮,那柳芸香听到这里,欣慰的点点头,泪光闪闪。 “瞳儿,就你对我最好了。”柳芸香触动了情绪。 “啧啧啧,”陈锦瞳立即为柳芸香擦拭泪水,“这才哪里到哪里啊,就哭起来?你我不都是苦命人?” 柳芸香连连点头。 自造假案后,陈锦瞳逐渐不去煤厂那边了,治安上有哦张富在管理,销售被朝廷彻底垄断,生产方面有九星敦促,实在是不需要陈锦瞳东奔西走。 因此陈锦瞳将生活重心逐渐潜移默化到了酒楼上,她本事独立自主之人,经济独立后就更厉害了。 芸香也不知究竟陈锦瞳今日会带自己到哪里去,她早对镜贴花黄了,此刻揽镜自照,发觉镜子里的自己明艳不可方物,而一想到目下和未来的生活,真是心如刀绞。 正在浮想联翩呢,陈锦瞳已大喇喇来到了柳芸香的屋子,芸香看陈锦瞳到,立即让丫头端茶送水。 “我也不是过来喝茶的,”其实,陈锦瞳最讨厌来到这里,一旦到这里就避免不了要和语言乏味面目可憎的陈荣安会面,因此陈锦瞳当机立断握住了芸香的柔荑,循循善诱:“走了,上马车,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俩女很快就进入了马车,除了奉天街后很快就到了九嶷大道,陈锦瞳先带了柳芸香在外面遛弯,到中午饭时间两人已经到了天上人间。 柳芸香拉了一下陈锦瞳,“我向来都简朴,还是不要到里头去了,听说这酒楼都是挥金如土的地方,我们去做什么?” “你跟着我就好,其余的问题一概不要问,”陈锦瞳指了指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能来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来呢?” 陈锦瞳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因此小二哥也好后厨也好跑堂儿的也好账房先生也好,他们看到陈锦瞳进来都摆出一张迎接客人的笑容。 “二位贵客登门,伺候着。” 一楼的大厅已人满为患,陈锦瞳带领了芸香到了二楼,这里有个雅致的包厢,打开后可看到那穿城而过碧波粼粼的护城河,还能看到热闹的人间烟火,陈锦瞳的品味和芸香不谋而合。 “其实外面比里面更热闹。”柳芸香感慨系之,视线笼罩在一家三口身上,那是个管家婆一般的女子,她正在喋喋不休的责备自己的小孩儿,那小孩儿也不知在哪里闹腾去了,浑身上下一片污泥浊水。 背后跟着一个握着柳条儿的中年人,那男子面带微笑恨铁不成钢。 正是这些市井小人物凑成了帝京的勃勃生机,陈锦瞳也希望自己将来可有这么一个大同小异的家庭。 “芸香,点菜,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今日我做东了。”陈锦瞳看柳芸香沉浸在思想内,将菜单递给了芸香。 “啊!”李仲宣终于从魔障内挣脱了出来,她客气的一笑,“我鲜少在外面吃东西,点菜当是你的拿手好戏,你点就好,客随主便。” 陈锦瞳听到这里,自不会强求芸香点东西,且这酒楼本是自己的,她对菜品如数家珍,她闭合了菜单,对侍女招招手。 那女孩儿已花枝招展的过来了,陈锦瞳说了几个菜叮嘱那侍女早点儿送过来,那丫头自然不敢耽误,一溜风一般去了。 “大哥哥最近对你可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真是冤家路窄 “他?”蓦地听到陈锦瞳那温柔的声音,柳芸香笑了笑:“他夜不归宿是家常便饭,不过我也一点都不喜欢他,大家相安无事罢了。” “他可没欺负你吧,如若有,你告诉我。”陈锦瞳已经投袂而起,老虎离山一般。 “瞳儿,自从上一次后他就投鼠忌器,他知我是不好相与的,其实更怕你,所以并不靠近我。”真是一对儿貌合神离的夫妻,陈锦瞳一想到这里真是噬脐莫及。 “都怪我,芸香!”陈锦瞳感慨万端,此刻想到东方玄泽和自己聊的话题,不免赞叹其深谋远虑,“当日我竟还怂恿你嫁给这个举世无双的人渣,如今你过得不好,都赖我。” 陈锦瞳真情流露,她对芸香动了恻隐之心,柳芸香日日生活在风口浪尖之上,真可谓提心吊胆。 陈锦瞳将错误的矛头指向了自己,芸香看陈锦瞳情绪一落千丈,当即吓到了,“瞳儿,你要这么来就是怪我了,当日要不是你促成了此事,如今我含垢忍辱可怎么办呢?爹爹呢?也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如今我一人委曲求全雀稳固了大局,真正深谋远虑的是你啊。” “芸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失算了,但你放心好了,在侯府内任何人都不敢将你怎么样,有我陈锦瞳在保护你呢。”陈锦瞳信誓旦旦的保证,芸香连连点头。 因这一桌是陈锦瞳点的,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菜品满满当当陈列在了八仙桌上,芸香微冴,愕然道:“我们是大胃王吗?吃这么多?” “吃不了也没事儿,会有人打包了送到我们府上的,芸香,这荷叶饼一口香,是不可错过的美味。”陈锦瞳将肉末香椿舀起来放在了荷叶饼内,邀请柳芸香尝鲜。 那柳芸香笑吟吟的吃起来,不得不说这天上人间的菜品的确色香味俱全,芸香对很多菜品都爱不释手,至于陈锦瞳,她看到芸香胃口大开自己也开心。 “不够就再加一些。”陈锦瞳笑。 两人吃过了后准备离开,才从里头出来就听到对面的包厢内有人在大呼小叫,陈锦瞳顿住了脚步,“芸香,你在刚刚那包厢内等一等,我要抱打不平了。” 柳芸香知陈锦瞳平日里最喜狗拿耗子,嫣然一笑后退,陈锦瞳看对面几个纨绔子弟在吃东西,那几个人桌上已罗掘具穷,其中一个女孩双手叉腰杏眼圆瞪,“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我们点了许久了,你们瞎了眼睛不成,竟还不送我们的菜过来吗?” “我们是来消费的,你们怎么能如此怠慢客人?”那女子刚刚叫嚣完毕,一男子已握住了接力棒,朝着外面怒吼。 侍女不慌不忙进入,不卑不亢解释道:“大爷,小姐!我们做菜都是按照顺序和流程来的,天上人间能有今日绝非浪得虚名,你们前一单都没出来呢,所以还请诸位耐烦等一等。” 那小丫头也是口齿伶俐之人,她已经解释过了,之所以“怠慢”了他们,并非因酒店的失误导致,而是一切都在循序渐进。 “这样吧,小姐少爷也不要着急,且略等等,小人送一壶茶给你们,免费的。”要知道天上人间消费不低,送一壶茶已表示在赔礼道歉了,但那女子却得理不饶人,她风风火火靠近侍女,用力一推。 “送一壶茶?我稀罕你这一壶茶?我带着朋友过来在你这里吃东西她已算是你们三生有幸了,如今怎么说?这个是逐客令了,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那女子冷笑一声,陈锦瞳刚刚就听此女声音熟悉,此刻那女孩一回头,陈锦瞳就看到了那张讨厌的脸……陈玉莹! 说真的,陈锦瞳可正不希望接到这么一个让自己“三生有幸”的主顾,她宁肯一辈子和她和他们家老死不相往来。 然此刻局面多少有点不可开交而自己又不好当头对面处理此事,她回头,瞅了瞅旁边的小二哥。 “找掌柜的过来处理,赶快送走,快!”明面上,陈锦瞳确乎是天上人间的掌柜,但因了朝廷有明文规定,朝廷官员不可有私产,所以为谨慎起见,陈锦瞳还特别找了一个人来伪装自己。 那掌柜的轻咳一声,已大步流星进入了屋子,“这位姑娘,”他老人家也太出处理事情了,一句话噎得陈玉莹哑口无言,“我们家要打烊了,请小姐和您的朋友离开吧。” “打烊?”陈玉莹听到这里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削葱根一般的手指已经毫不客气的戳了戳那掌柜的,“你说什么呢?你骗鬼呢,大白天的就打烊了?” “是已打烊了,真正打烊了啊。”那掌柜的歪理邪说,陈玉莹不免明白遇到对手了,她向来泼辣,此刻听掌柜的这么说用力一推,那胖嘟嘟的掌柜顿时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陈玉莹向来胆小如鼠,她是个惹事精,但事到临头却是不会处理,此刻看那掌柜的滚倒在了面前,不禁连连后退。 “你使诈,你做什么?”陈玉莹惊慌失措,“你、你这个人,你……你们快帮帮忙啊,快!” 陈玉莹一面说一面跺脚。这边一闹起来,她的狐朋狗友撒丫子就跑,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陈玉莹没了同盟,更是胆战心惊,“哎呦!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气死我了。” 看陈玉莹惊慌失措的去了,小二哥急忙起身来搀扶掌柜的,那掌柜的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好了,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众人各司其职,陈锦瞳和柳芸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掌柜的淡淡一笑,对陈锦瞳和顺的点点头,掀帘子到内室去了。 两人吃光了残羹冷炙,柳芸香盈盈然起身要去买单,陈锦瞳当头棒喝,“来之前已买过了,我是这里的老主顾,他们对我有折扣,贵宾嘛。”陈锦瞳弯唇笑了笑。 柳芸香恬静的点点头,两人从天上人间出来,柳芸香在等马车,陈锦瞳却握住了柳芸香的手,“不要等了,此刻时间也还早,我和你就徒步回去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柳芸香早将陈锦瞳当做自己最好的,最独一无二的朋友了,此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陈锦瞳发觉柳芸香的手腕盈盈然不足一握,柔润极了,但却不健康。 第一百二十章:女儿情 柳芸香抓着陈锦瞳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陈锦瞳真是有千言万语要表达,但却布置从何说起,她想要安慰柳芸香,但却发觉自己发自肺腑的话竟也有点轻盈。 自从嫁给了陈荣安后,她那水深火热的生活就开始了,且这等被侮辱被损害的生竟是可持续发展的,毕竟很多事都是家务事,以至于陈锦瞳爱莫能助。 陈锦瞳心事重重,柳芸香也看出来了,放缓了脚步,淡淡笑着,“瞳儿,你可在想什么呢?你放心好了,我会照料好自己,再不济到底也还有你,不是吗?” “芸香,遇到困难不要一人去扛,毕竟有我。”这一刻,陈锦瞳有点大男子主义,她虽然也羽翼未丰,但却情愿和柳芸香同甘共苦。 柳芸香连连点头。 两人往前走,芸香思忖了许久,唇畔浮现了一个甜蜜的笑痕,“瞳儿,呢客店是你的,你才是老板娘对吗?” 柳芸香向来心思缜密,陈锦瞳听到这里也不意外,只有如陈玉莹一般的蠢才才看不出自己的强大和秘密,闻声,陈锦瞳哈然一笑,“你蕙质兰心,聪明极了。” “不过在胡乱猜罢了。”接下来已靠近了奉天街,两人都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真正不想回去。 但再什么说,毕竟也不能避免要进入侯府,陈锦瞳和柳芸香手挽手。 这边他们才一到家,另一边陈玉莹就在找陈荣安告状,陈荣安也是血气方刚之人,巧的是她还是个护妹狂魔,听到这里早火冒三丈,一拳头落在了桌上。 “我这就找他们这掌柜的去,真不识抬举了,要了命!”陈荣安气愤填膺,怒不可遏。 旁边的陈玉莹看到这里,也同样火冒三丈,当时还不怎么生气,此刻退下来后越发想越发感觉胸口堵得慌,怂恿了哥哥就要去找闹腾。 “还等什么,哥哥?此刻就走,我们让他们做不成生意,怎么样?”陈玉莹横眉怒目。 这边一闹起来,柳芸香出现了,她看起来依旧柔弱,好像个纸片人儿一般,“二妹妹不要虚张声势了,此刻看看都什么时间了,非要过去闹腾闹腾?今日我也去天上人间吃东西了,的确是你的不是,他们酒楼生意本就很好,再怎么说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柳芸香在维护陈锦瞳的客店。 “反了你了,你胳膊肘子朝着外面拐啊!”陈荣安听到这里更是冲冠一怒,上前去就卡住了柳芸香的脖颈子,那柳芸香也早领教过了,家暴的结果就是学会了七十二变,柳芸香转身就走,陈荣安一把抓住了柳芸香的头发。 “贱人,做什么去?”那陈荣安本是个青年人,力量可大极了,这么一拖拽,柳芸香疼的龇牙咧嘴,到饶是痛不可挡,但芸香就是不哭一声。 “你这臭、贱人,你怎么能帮着人家说话?这即便是我们错了那也是他们有错在先,怎么就不能去理论理论了?”陈玉莹恶狠狠的瞪视着柳芸香。 “对了啊!”陈玉莹也喜欢欺负柳芸香,而柳芸香在府上很明显已沦为了弱势群体,看哥哥折磨李仲宣,陈玉莹也靠近。 “你到人家天上人间去做什么?快说,快说啊。”陈玉莹疯狂的摇晃柳芸香的肩膀,柳芸香被这一通摇的七荤八素苦不堪言,她娇。喘微微,很快一败如水。 这俩兄妹本就是魔鬼,她怎么可能获胜? 这边蜩螗沸羹起来,声音鼎沸,四喜儿过来查看,当即将事情汇报给了陈锦瞳,陈锦瞳还在核查账目呢,一听说柳芸香被家暴,一个箭步就重出了屋子,她到门口一把将门闩握着,风风火火就到了陈荣安这边。 那陈荣安之前是不惧怕陈锦瞳的,但后来不可同日而语了,他发觉自己这个妹妹火爆很,不但会武功,且还武艺高强。 此刻陈锦瞳一到,立即扭转了优劣势。 陈玉莹看陈锦瞳到了,急忙瑟缩在了陈荣安背后,“你过来做什么?大半晚上的不睡觉吗?” “大哥哥这又是做什么?大半晚上不睡觉吗?”陈锦瞳反唇相讥,目光凌厉,两人面面相觑,旁边的陈玉莹唯恐事情闹大了,胆怯的拉扯了一下陈荣安的衣袖。 那陈荣安起初还不明白陈玉莹的意思,旋即明白了过来,涎着脸道:“是我的错,我们这边闹了点儿小小的误会,怎么就兴师动众到你那边了,如今夜深人静了,仔细吵嚷到了爹爹和娘,罢了,罢了吧。” 说真的,这还是陈锦瞳第一次看到桀骜不驯的陈荣安承认错误,她也并非过来挑衅的,陈荣安说的也是,大晚上的闹起来需不好看,陈锦瞳急忙凑近柳芸香。 她为柳芸香整顿了一下鬓角上滚落的珠花,“到我那边去。” “瞳儿,不了,你先回去吧。”都这风口浪尖了,柳芸香竟还不决定到陈锦瞳那边去避祸。 “要你跟我走就跟我走,听话。”陈锦瞳已习惯了发号施令,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拖拽了芸香之手就走。 那柳芸香深吸一口气,目光哀婉极了,微微拨开了陈锦瞳好意的手,缓慢的吐语如珠道:“瞳儿你去吧,他们不会将我怎么样的,我都习惯了,再说了,你焉能保护我一辈子,贵在自立。” 陈锦瞳听到这里,逐渐明白了什么。 “他们如若欺负你,你明日告诉我就好。”她威慑的跺跺脚,阴狠的目光飓风一般在陈玉莹和陈荣安面上席卷了一下,那陈荣安最讨厌陈锦瞳这抹杀一切的眼神,顿时别过了头。 “哥哥,我、我先回去了。”核爆一触即发,陈玉莹自然是怕极了,转身就走。 看陈玉莹离开,料定风波已熄,陈锦瞳也回去了。 但后半夜的事陈锦瞳就不得而知了,她满以为陈玉莹果真走了,哪里知道陈玉莹在她离开后竟去而复返,她进入屋子后,一反常态,“哥哥,这柳芸香贱人欺负我呢,呜呜呜。” 这边一啜泣,那边陈荣安立即下手,他用力一拉芸香的头发,竟硬生生给柳芸香拉下了一缕,顿时头皮上血肉模糊,看到这里陈玉莹非但不去阻挠还鼓掌叫好。 “给你来个竖蜻蜓啊,哈哈哈。”陈荣安一脚将柳芸香发射了出去,柳芸香大头朝下栽倒在了地上。 “好玩好看吗?”陈荣安哈哈大笑,那陈玉莹自然感觉好玩了,他们是好玩,但柳芸香却被折腾了个七窍生烟苦不堪言。 第一百二十一章:坚决不能自杀 到第二日,柳芸香已一动不动,疼痛从四肢百骸如泉涌一般一点一点的炽烈起来,一点一点吞并了她,丫头伺候了柳芸香疗伤。 “芸香姑娘,不如我们找县主大人主持公道。” “公道?”听到这里柳芸香兀自冷笑,“公道,这里有什么公道不公道的,公道自在人心罢了,况最近瞳儿忙内忙外的,不要搅扰她。” 但丫头毕竟还是气不过,偷偷摸摸去找了四喜儿,将昨晚发生的悲剧描述被来四喜儿,那四喜儿也是嫉恶如仇之人,听到这里立即去找陈锦瞳。 陈锦瞳听说昨夜柳芸香被折磨了一晚上不免有点怀疑消息的可靠性,她一边走马观花在看设备,一边闲闲的回头,“莫不是有人在挑拨离间?这怎么可能?我昨日是看着陈玉莹走了我才回来的。” 陈锦瞳一面说,一面拍一下衣袖上的尘土,在这煤厂讨生活,能穿什么一干二净的衣裳吗? 那四喜儿穷追不舍,“小姐,您还是回去看看,奴婢看那丫头老成持重,说起话来又是哭哭啼啼到底不像是个胡言乱语之人。” 陈锦瞳转眸思忖了须臾,点点头去了。 两人回到芸香这边,陈锦瞳倒抽一口冷气,她想到李仲宣被家暴了,但却想不到家暴的等级已等同于变态了。 “昨天晚上我走了后他们到底还是欺负你了,是也不是?”陈锦瞳痛心疾首,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她真希望自己守护在她舍旁或者能将柳芸香带走。 芸香唯恐给陈锦瞳惹事,立即摇摇头,“并没有,我昨晚自己跌跤了,丫头大惊小怪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听他们说。” “跌跤?”陈锦瞳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自己被人欺辱的时候照单全收,从来没有哭,四喜儿和九星差一点死于非命,两人九死一生回来,陈锦瞳没哭,但此刻陈锦瞳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 “瞳儿,你不要哭,我真的没事儿。”柳芸香一面说一面轻轻伸手准备为陈锦瞳擦拭泪水,陈锦瞳握住了柳芸香的手。 “芸香,你要反抗啊,如今你听之任之他们只能是变本加厉。”其实柳芸香何尝不明白呢,此刻她也不嘴硬了,慢吞吞道:“我爹爹还是他爹爹提拔起来的呢,如今在朝廷里两人势如水火一般,我怎么能给爹爹添堵呢,不如罢了吧。” 不得不说,柳芸香是个好姑娘,这等事要是落在陈锦瞳身上,陈锦瞳可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但芸香呢,真正是一笑泯恩仇。 “我知道了,芸香,你好生休息。”陈锦瞳为芸香看了看伤口,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以至于芸香已如此苦不堪言? 陈锦瞳难过极了。 回到自己屋子,陈锦瞳黯然神伤,“不成!”她越想越气,“我要到伯安府去,此刻就找柳老爷聊一聊。” “小姐,快走!快走!”那四喜儿太同情柳芸香的,一面说一面催促,主仆两人很快就出了门,轻裘缓带,一会儿就到了伯安府。 夫人和柳老爷听了女儿那举步维艰的生活后,夫人嚎啕大哭,柳老爷伸手用力握着陈锦瞳的手。 “瞳儿,如今我们想要照顾她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了,唯你还在她身边,老夫恳求您帮帮忙看顾看顾我那、我那可怜的女儿啊。”柳老爷情见乎辞,说着话竟卑躬屈膝。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何苦行此大礼,我们要连起手来让芸香脱离苦海啊。” “是,是,是啊。”这边陈锦瞳一走,那边夫人就和老爷闹了起来,当日夫人是一万个不同意让柳芸香嫁给陈荣安,但形格势禁为了面子柳老爷却一意孤行,硬生生将自己的孩子推入了万劫不复的火坑里。 其实自芸香嫁人后,夫人时常和柳老爷打嘴仗。 陈锦瞳回到府上,她从外面抓了药准备去看看芸香,芸香这边也一片哀鸿遍野,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打翻了一地。 显然这都是陈荣安的杰作。 当陈荣安知陈锦瞳来探病后顿时闯入了柳芸香的屋子,他将这里的每个丫头都责骂了一顿,勒令众人不要进来伺候。 说白了,陈荣安想要让柳芸香自生自灭。 陈锦瞳来的恰到好处,因她这一到,骤然发觉柳芸香在自杀,她手中的匕首已划破了皮肤。 “芸香,你做什么呢?你不要胡思乱想啊。”那柳芸香万念俱灰,早不想活了,如今陈荣安不但责打自己,还动不动就发落她的几个丫头。 那几个丫头也苦不堪言,其中一个嘟囔了一声“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条狗,也不如一头撞死的好”,那柳芸香听到这,思前想后了许久,一把握住了桌上的水果刀。 一来那水果刀并未打磨过,因此迟钝极了,这二来,那柳芸香被责打过手臂上没有足够的力量,因此蓄谋已久的自杀在陈锦瞳撞破后以失败告终。 陈锦瞳盯着芸香看了许久,“芸香,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我且问你,你连死亡都不怕了,你竟会怕活下去吗?” 是啊,死亡是生存的对立面,她柳芸香死亡都置之度外了,连身体都不要了,她难道就怕继续活下去吗? 真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第一来认亲戚的时候遭遇了毒打,被大夫人丢在了冰天雪地里,从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要活下去啊,芸香。”陈锦瞳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芸香听了后目光逐渐不在萎靡。 “是,是!”陈锦瞳的话,似乎为芸香注入了全新的生机活力,她的目光变得纯澈晶莹了不少。 “芸香,你愿意换一种方式生活吗?我去安排?”陈锦瞳眼神很笃定,她势必要帮芸香脱离苦海,甚至于要不择手段。 这不幸的婚姻毁灭的不仅仅是两人的幸福还有两个家庭,陈锦瞳既不能力挽狂澜,但也要做无愧于心之事。 毕竟柳芸香是自己的朋友! 李仲宣重病的消息已人尽皆知,不胫而走,柳老爷那边也来了人询问病情,芸香病歪歪的,连说话都成问题。 那陈荣安看了一下要死不活,竟还立即过来伺候芸香吃药,现在他知道表演了,而现在他也知道,凭借柳芸香目前的状态她是不可能将自己的状况描述给伯安府人听的。 时间! 他需要的是时间!继续煎熬下去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帮她脱离苦海 这日,柳老爷那边来了人说是要接芸香回去小住两日,芸香到家里后却发觉陈锦瞳也在,芸香一下子就扑入了陈锦瞳的怀抱,陈锦瞳长吁短叹,抱着芸香爱抚,“我的好姐姐,芸香啊。” 夫人和老爷都知这小半年多亏了陈锦瞳照顾,几个人抱头痛哭称谢不已,陈锦瞳却道:“现如今芸香必须离开了,那是一群人面兽心的魔鬼,他们会要了芸香的命。” “瞳儿,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陈锦瞳的办法可多了去了,此刻最天衣无缝的已拿了出来,经过商量,众人拍案叫绝。 “好,好!那就这样,就这样啊。”柳老爷生赞同。 等柳芸香再一次回去,柳芸香被家暴的事已不胫而走,甚至于很快成为了街谈巷议大话题。 众人聊起来都很津津有味,一个道:“那陈荣安本就是十恶不赦的魔鬼,倒是可怜了如花似玉的柳芸香。” 一个道:“这就叫登高跌重,谁要柳老爷和陈百现秦晋之好来着,哈哈哈,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嘛。”众人越发传的离谱了。 谣言是陈锦瞳传出的,她自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芸香的病情是日复一日沉重了,这日终于撒手人寰。 “夫人,夫人啊!”伺候芸香的丫头准备给芸香换药呢,哪里知道进入屋子就看到柳芸香在抽搐,在一小会芸香已死了过去。 “芸香啊,我的好夫人。” 一刻钟后,幸灾乐祸的陈荣安到了,他擅长于表演,他抓着柳芸香的脉息听了听,发觉芸香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下降,芸香的脉息已彻底在衰竭,顿时开心极了。 但却还要表示出依依不舍和苦大仇深等等表情,一时之间一张脸几乎成了万花筒。 “夫人,夫人啊!谁想得到您这一跌跤人就死了呢,呜呜呜。” 消息好像瘟疫一般的在蔓延,成块阖府人人都知道了,陈玉莹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试一试柳芸香的呼吸,经过真被发觉芸香果真已死了,忍不住竟哈哈大笑。 “陈玉莹!”夫人晚一步到来,因看陈玉莹竟在格格格的笑着,急忙喝阻了一声,陈玉莹急忙收敛,笑脸变哭脸。 “嫂夫人,嫂子啊,您怎么就去了呢?” 此事也惊动了陈百现,按照陈百现的意思,这柳芸香虽然不是他最中意的儿媳妇,但却也不希望柳芸香有什么三长两短,要是寻常日子,府上纵然是死一百个柳芸香又能怎么样? 但这柳芸香是陈锦瞳的好朋友,两人时常如胶似漆,这等暴死的事发生了她陈锦瞳怎么会善罢甘休。 陈百现一看芸香的确已硬邦邦,此刻也没看到陈锦瞳,不禁也明白了状况。 “快,医官呢,快啊!”陈百现找医官的目的并非是治病救人,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柳芸香之死不能归类为“疑难杂症”,那么无论后果怎么样,都和他们家脱不了干系。 须臾,府上的医官到了,那医官听说柳芸香暴卒,也战战兢兢。他急急忙忙靠近伸手掀开柳芸香的眼皮,反角瞳孔早已散光,眼皮就那样肆无忌惮的耷拉着,那双泯灭了生命之源的黑瞳悄然失去了艳丽的色彩。 看起来就如对这个世界有数之不尽的控诉一般,他旋即握住了可怜人的脉息。 柳芸香刚刚嫁到府上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丰腴之人,此刻容貌已大不如前,她的手腕纤幼而羸弱,听了手腕的脉息后,那医官将耳朵贴在柳芸香的胸膛上去探听心脏。 结果可想而知。 而此刻,陈锦瞳早闻风而动,她已悄然看了许久了,暗忖,得亏这个时代医学不昌隆,要是有听诊器或体温计一类的金手指,随便一测验,结果可想而知。 陈锦瞳亲眼目睹医官仵作一般检查了尸体,接着那医官慌忙凑近陈百现,尽管他对生老病死早司空见惯,但此刻暴卒了的却是伯安府的掌上明珠,自然意义非凡。 一想到这里,那医官惶遽的匍匐在地上,当他缓慢的抬起头来的一瞬间,那让他产生无穷尽压力的黑瞳已让他心头发慌,他恐惧的颤栗了一下,瞬息就明白了武安侯的意思。 “侯爷,是暴卒,这病啊,是,是,”众目睽睽,非要将谋杀案变成自然而然的死亡案,那可真是胡说八道,“是胎里带的病,如今少夫人已芳魂去了,还请大家……”那老医官回目瞅了瞅众人,慢吞吞道:“还请大家节哀顺变呢。” 话说到这里,大夫人当即抽泣起来,真是哭的肝肠寸断,让人一听几乎会误以为她果真有多关心多爱护自己这刚过门没有许久的儿媳妇一般。 “芸香啊,你怎么好好儿的就去了呢?”大夫人抚尸痛哭,“芸香啊,你怎么能遽然去了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让夫人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芸香,芸香啊!” 大夫人表演的淋漓尽致,她眼角余光凝睇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陈玉莹,那陈玉莹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她也逐渐靠近了柳芸香,哭哭啼啼起来:“芸香啊,芸香姐姐,你死的好苦啊。” 这边一哭,院落里众人也都一一饮泣,其实哪里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那些嬷嬷和丫头都聪明绝顶,试想想吧,在这么一个环境里想要生存下去简直难上加难。 优胜劣汰,能居留到最后的都是有点儿真材实料的,众人这么一哭,再外院那一群人压根就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听到里头在哭也就不约而同的哭了起来。 众人都在哭。 “芸香?”陈锦瞳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她显得那么难以置信,她脸上的表情复杂莫测,两分对逝者的缅怀,两分意料之外的愕然,更多的是愤慨,一种毁天灭地的感觉已笼罩住了她。 陈锦瞳继续往前走,一把拉住了柳芸香那低垂下的手,一开始她的确是为表演而表演,但当陈锦瞳的柔荑接触到另一双粗糙而伤痕累累的手的一刹那之间,眼泪竟不由自主的变成了断了线的珍珠。 “芸香啊,你怎么就死了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哭灵 “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死了,好生处理后事也就罢了,听你这意思,难不成她是我们弄死的不成?”大夫人轻蔑的冷笑,逐渐站起身来。 “大家就没有感觉她走的蹊跷吗?”陈锦瞳到底是陈锦瞳,听到这里众人神态各异,但就在此刻陈荣安已凑近陈锦瞳,那冰冷如刀锋一般的声音落入了陈锦瞳的耳朵内。 “不要胡说八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身体本就不好,如今每况愈下,死了就死了,难不成你还要为她打抱不平吗?”陈荣安一面肆无忌惮的警告,一面握住了醋钵儿大小的拳头。 这拳头威风凛凛,府上多一半的人都领教过,大概他以为陈锦瞳会惧怕,但陈锦瞳不过一笑了之,漠然道:“难不成是大哥哥做贼心虚吗?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陈锦瞳!”陈荣安提高了语声,他那威慑的目光居高临下的落在陈锦瞳身上。 背后是陈百现的声音,“既然人已死了,大家就不要伤心了,且操办起来。”一行说一行命令府上管事的过来,他吩咐了一些环节,这才似乎想到了什么。 陈锦瞳缓慢起身,她凑近了武安侯。 “爹爹不要忘记了,柳芸香虽然是您的儿媳妇但也是爹生妈养的,如今不找了伯安府那边人过来就稀里糊涂下葬,事情只怕欠妥呢。”其实话说回来,不管陈锦瞳是居心叵测还是善意提醒,其实实在是太有必要找伯安府那边的人过来了。 那陈百现沉吟少顷,立即点点头吩咐人去奔丧。 这等事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切勿拖延,其实伯安府的老老少少早准备好了迎接噩耗。 既然是表演,那么你方唱罢我登场,众人在这个环节内都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夫人和老爷就到了,柳老爷老泪纵横,夫人也哭的肝肠寸断。 “我那可怜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夫人之所以这么哭不外乎是看到了柳芸香那疮痍满目的一双手罢了。 曾几何时她是那样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掌上明珠啊,这错误的婚姻却葬送了她的一切。 夫人哭哭啼啼,老爷也陪伴在夫人旁边哭,陈锦瞳看到这里准备凑近,那陈百现已明白了什么,急忙凑近了柳老爷。 “贤弟,事情已发生了,人死如灯灭,俗话说得好,黄泉路上无老少,自从令爱生病后我们也日日都在寻医问药,奈何天妒红颜,这是不能更改的事情啊。” 啧啧啧! 恶心! 陈锦瞳看的目瞪口呆,陈百现这老狐狸表演起来不亚于府上任何一人,陈锦瞳扯一扯嘴角,真该给陈百现颁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奖项。 “是,是!世兄说的是啊,还要早早的入土为安,是我老糊涂了。”柳老爷不再哽咽了,默默的看了一眼了一下后,用衣袖用力的摁压了一下眼角。 那陈夫人听到这里自然喜上眉梢,平日里这柳老爷都是仰人鼻息而生活,因了他是陈百现的下级,所以对陈百现可谓是言听计从。 大夫人和陈玉莹都料到了事情不会轻而易举就结束,柳老爷这一来必然会有闹什么大动作,哪里知道情况竟是这样的。 大家都在沾沾自喜,但他们窃喜的热情还没有维持一刻钟呢,旁边的夫人忽然惊讶的大叫了一声。 这一叫,不少人的目光都凑了过去。 “不对啊,不对啊!”夫人起身,目光仓皇,她眼神里的凄凉已荡然无存,此刻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亟需去解决的难题一般。 “不对,不对啊!”夫人掀起来芸香的衣袖看,“我家女儿究竟是什么病啊,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老爷,你可要做主啊,你且看看孩儿的手腕啊,老天!” 夫人一面说一面顺手将柳芸香的衣袖掀起来,顿时胳膊肘上出现了不少的伤痕,那些淡紫色的伤痕比比皆是,以至于任何人一看都明白柳芸香的死背后有哦隐衷。 “世兄,这作何解释?”刚刚风波几乎都过去了,但因了那密密麻麻的淤青和伤口,状况变了,夫人虽然继续还在哭,但哭声里已经少了凄凉多了控诉。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你死的好惨啊,我的乖女儿。” “世兄,你倒是说话啊?”柳老爷咄咄逼人的目光笼罩在陈百现的脸上,此刻局面逐渐翻转,陈锦瞳嘴角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 陈百现急忙暗示医官上前,那医官急匆匆跪在了两人身旁,开口就胡说八道:“这是一种病,这种病就会出现疤痕。”那医官只能胡言乱语。 陈锦瞳看到那医官这句话才刚刚说完,脸颊上的汗水就哗啦啦的滚落了下来,看到这里,陈锦瞳冷漠的勾唇。 “这是什么病?究竟是什么病啊?”好家伙,柳老爷今日锲而不舍孜孜以求了。 听到这里,那医官也说不上个子丑寅卯,旁边的陈百现立即道:“贤弟,这只怕是什么奇怪的病呢,莫不如早早的处理了尸体,要是令爱果真生的是不好的病,如今传染给其余人就不好了。” 要不怎么说陈百现是老狐狸呢?但局面急转直下的时候,他已立即随机应变,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站得住脚的借口。 但柳老爷却不买单,他三两步就凑近了柳芸香,顿时也哭了,“事情都没有处理清楚解释明白呢,我这可怜的芸香就好入土为安吗?前几日回家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呢。” 那柳芸香一个礼拜之前才探亲过。 看柳老爷这么强横,陈百现唯恐事情继续闹下去对自己不好,急忙挥挥手,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已三下五除二凑近柳老爷,他们就好像拉偏架一般就胡乱拉扯,意欲将柳老爷给带走。 这么一群人自然力大无穷,柳老爷很快就败下阵来,陈锦瞳瞅了瞅,发觉柳老爷发狂了一般想要靠近柳芸香。 另一边,夫人也准备靠近,但就在此刻陈锦瞳看到大夫人靠近了蚊帐,那里点了一根蜡烛,此刻蜡烛已在熊熊燃烧,大夫人的胳膊肘子故意触碰到了烛台,那烛台摇摇欲坠。 第一百二十四章:死无对证 陈锦瞳本是冰雪聪明之人,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大夫人是什么怎么想的,这分明是要毁尸灭迹啊。 就在此刻,情况发生了变化,陈锦瞳健步如飞,就在那蜡烛险乎滚落下来的一刹那之间,她的手已握住了。 “夫人,小心点儿呢。”陈锦瞳一语双关,一是在提醒陈夫人,你老人家可不要乱来,我全程在监控您呢。 二不外乎是想要提醒柳老爷的夫人,快不要在这里继续哭了,这事情需要滚雪球一往大了闹,且需要立即搬走柳芸香的“尸体”,不然节外生枝的事情接踵而至。 之前陈锦瞳已和柳老爷夫人等聊过了,此刻眼瞅着情态要恶化,那夫人立即凑近了柳老爷。 “老爷啊,情况不对劲啊,我们不能让芸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啊,老爷。” “是啊,是啊!来人!”原来柳老爷也是有备而来,他这一招呼,外面走进来几个如狼似虎的男子,这几个人武功高强,在众人看来,他们不过是柳老爷的保镖罢了,但唯有陈锦瞳心知肚明,这是她明月山庄里的人。 那几个人已将芸香搬了起来,柳老爷趁热打铁,“我此刻就要找仵作进来看看究竟是这么一回事,来啊,报官去。” 虽然府尹大人的官职远不如陈百现荣耀显达,但这毕竟不是鸡毛蒜皮的事,因此这边一闹腾,街坊邻居都跟出去看热闹。 陈锦瞳也带了九星和四喜儿去看,带四喜儿是为传递指令,至于九星,她需要九星来维持局面,必要的时候打群架九星也是一个顶俩。 尸体很快就运到了府尹大人这边,这县太爷不过是七品芝麻官罢了,他是做什么都不敢裁决的,那仵作却是陈锦瞳早早儿就买通了的,那仵作观察了尸体后缓慢起身。 “大人,这是毒打的伤痕,用的是马鞭。” “哦?”府尹大人提起来衣袍,声音疑惑:“你可不要看错不要说错了,毒打?这怎么可能?” “小人并不会看错。”那仵作沉重的点点头。 众人看到这里,心都咯噔了一下,陈锦瞳看时间差不多了,此刻皇上午睡也快结束了,她急忙让四喜儿过去提醒,那四喜儿在柳老爷眼前爱你一晃荡,柳老爷立即明白做怎么了。 “不成,不成啊!此事我要找皇帝去,我找万岁爷去。”他一面说一面让人将柳芸香抬起来送到紫华城去了。 皇上一般是不予理睬这些事情的,此事再怎么说也是家务事,再讲,在那个时代一个小妾的死亡实在是稀松平常,完全唤不起大众的意识。 但今日就不同了,一听说死了的是李仲宣,皇上明白里头有关窍。 “怎么,这是这么一回事?”皇上看了看尸体,雷霆震怒。 “皇上,”柳老爷跪在地上,“小女两个月前嫁给了陈荣安,当时您也看到了,小女身体康健,如今莫名其妙就暴死了,事情有蹊跷啊,还请皇上为民做主,老臣命苦啊。” 之前已说过,这柳老爷膝下只有柳芸香这么一个独生女,一旦芸香死亡,他算是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皇上,妾身也感觉蹊跷,请皇上看看啊。” “去刑部,找个仵作过来。”此事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上公允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伤感难过,且略等等。” 少停,外面走进来一仵作,那仵作看过后笃定的告诉皇上,柳芸香的伤口的确是毒打出来的,听到这里,皇上冷哼了一声,责备道:“朕将芸香赐婚给你们武安侯府,不外乎是想要让你们秦晋之好频繁往来更好为国争光为国效力,如今这是怎么说?” 皇上这么一问,陈百现立即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看到陈百现吃瘪,皇上眨巴了一下龙目,视线落在了陈锦瞳身上,“县主大人呢,你也在武安侯府上生活,令兄和你嫂子之间有矛盾吗?” 这问题问到了陈锦瞳身上,陈锦瞳可开心极了,她上前一步,敛容道:“皇上,微臣早出晚归,时常半夜三更才回去,但哥哥的房子和微臣的房子也相距不远,微臣时常听到芸香姑娘在哭。” “大哥哥时常眠花醉柳,夜不归宿,至于毒打没有毒打,臣下也没有亲眼所见,是不敢胡说八道的。” 陈锦瞳虽然没有强调什么,但从她字里行间人人都揣摩到了陈锦瞳那不为人知的隐秘和暗示。 皇上握着拳头,他慢悠悠的靠近了柳芸香,将罩在柳芸香面上的白色纱布拿走了,他依次看了看柳芸香的脖颈和手臂,那的确惨不忍睹。 “岂有此理,究竟怎么一回事?”皇上终于抓住了陈百现的小辫子,他的眼睛里喷出了显而易见的怒火。 陈百祥一怔,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弃卒保车了,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概是微臣教子无方了,微臣这就传唤了犬子过来了解情况。” “宣陈荣安!”皇上回身,他看着背后那一张镶嵌在墙壁上的山川地理图。 一会儿后,陈荣安被带来了,陈荣安倒是镇定极了,行礼完毕,皇上声音和顺,“且说说吧,那柳芸香姑娘是如何暴卒的,朕看情况不对劲。” “皇上,您有所不知啊。”陈锦瞳听到这“有所不知”几个字,心跳顿时增加了频率,这陈荣安要闹什么鬼? “朕要是知道也不会问你了,且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退回到了刚刚的位置,正襟危坐。 “是!”那陈荣安不卑不亢,慢条斯理道:“那伤的确是我打出来的,是我的错!” 听到这里陈锦瞳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今天这是怎么搞的?难不成陈荣安竟是要负荆请罪不成?众人听到陈荣安话说到这里,都不约而同露出了百思不解的神色。 “好个陈荣安,朕当日赐婚的时候你如何给朕保证的?如今你竟闹出了这个人命,岂有此理!按照律例,你也该知究竟你会怎么样?”皇上义愤填膺,准备下旨让刑部那边抓走陈荣安。 第一百二十五章:死有对证 但就在此刻,陈荣安道:“皇上,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这夫人的病也会生斑点,二来她闷闷不乐鲜少按时按量吃药,那斑点就更多了,二来,皇上您从头至尾没有问微臣为什么会教训妻子啊。” 陈荣安再一次跪在了皇上面前,看那表情似乎很痛楚。皇上听到这里,微微愠怒,“说,朕倒是要听听。” “皇上见您有所不知,我们武安侯府是最乐善好施的,前日有臭和尚打门口经过,这和尚到我们府上来化斋,偏巧娘亲是个佛教信徒,和这臭和尚就聊起来,两人聊起来金刚经真是一见如故,后来我就留这老和尚留宿了。” “哪里知道、这、哪里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那夫人柳芸香竟和这臭和尚睡在了一起,我给人戴了绿帽子我如何能开心的起来,因此就打了夫人,要说夫人是被我弄死的,那就冤枉我了。” “皇上!”陈锦瞳看向陈荣安,发觉陈荣安也有备而来,他消失的这一段短暂的时间,想必已经和大夫人酝酿成熟了一整个计划,“要是柳芸香姑娘果真是被我毒打死的,当日就死了,为何今日才死呢?这里头的关窍,还请皇上您明鉴。” 是啊,要是毒打身亡,怎么会相隔如许长的时间,陈锦瞳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已安排的天衣无缝,此刻听到这里,蓦地明白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到底技不如人。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锦瞳立即抓住了另外一个症结,她诡异的一笑,“前几日连我听到了木鱼的声音,既然大哥哥说芸香姑娘和那臭和尚之间有什么,不如拿出个证据来,否则就是污蔑死人了,那可有损芸香的清誉。” 陈锦瞳如此一说,柳老爷和夫人立即顺着杆儿往上爬,柳老爷道:“我女儿向来安分守己,如今不将事情闹明白,岂非抹杀了我这可怜的女儿,皇上,既然说有和尚和芸香通奸,那一定也被安儿抓住了,安儿,你且说是吗?” 那柳老爷这么一说,陈荣安一切的伪装可就都要掀开了。 陈锦瞳听到这里,也催促陈荣安那证据来说话。 “陈荣安,你可不能含血喷人啊,我女儿向来守身如玉冰清玉洁,你怎么能千方百计去玷污她呢?” 伯安府那边炸开了锅,索要证据,众人的目光麇集在陈荣安身上。 陈锦瞳看陈荣安这模样,知一切已十拿九稳。柳芸香太可怜了,如今大难临头,竟连一点结果都没有吗? “好吧!”陈荣安目光一凛,“皇上,事情闹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微臣也只有将证据和盘托出了。” 好家伙!果真是有备而来!陈荣安一脸深思熟虑红藕破釜沉舟的狠戾,他的手用力攥着,好像内心有怒火在蔓延。 “带证人。”皇上早想要削爵了,如今机会已酝酿到这程度,继续发酵下去岂非更好。 过少停,有武安侯府人押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和尚从外面走了进来,陈锦瞳是做梦都想不到陈荣安竟有这么一份安排,此刻倒是轮到她目瞪口呆了。 众人梭巡的目光好奇的在那和尚身上打量,皇上龙颜震怒,雷霆万钧道:“你可就是那偷香窃玉的登徒子了,佛门乃是一干二净的地方,你的清规戒律呢?” 皇上怒从斗牛,戟指怒目,那和尚吓到了,一下蜷缩在了地上,结结巴巴道“是,是,是那柳芸香先勾引我的,小人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 从这臭和尚和陈荣安的口中,柳芸香倒成了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了,柳老爷气坏了,差一点昏厥了过去。 夫人早气喘吁吁,她几次三番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翕动的嘴唇好像被丢在岸上的鱼儿在寻找可贵的水源一般,陈锦瞳也在思考如何帮助他们。 她忽然越过众人凑近了那和尚,那和尚只感觉一股清风铺面,微微一抬头就看到了陈锦瞳那双冷峻的眼,那是一双本不该属于女子的眼睛。 陈锦瞳的眼内有星辰大海之光,黝黑而深邃,带着各种复杂的莫测的情感,陈锦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那和尚,忽然诡异的掀唇笑了。 “皇上,卑职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这和尚。” “陈大人问就好。”皇上捻须笑了笑,陈锦瞳步步紧逼,那和尚呼吸一窒,本能的躲避陈锦瞳那狠戾的眼。 陈荣安却完全不怕,甚至于嘴角上还肆意的绽放出一缕不可思议的冷笑。 “小沙弥,我寻常闲来无事一人在家也喜看佛经,却不知小沙弥你今年是第几年做和尚?在哪一个寺庙内修行呢?有度牒没有?” “废话,你这不是画蛇添足,”旁边的陈荣安冷厉的瞪视了一下陈锦瞳,陈锦瞳丝毫没有畏缩和恐慌,那双眼依旧熠熠生辉。 “兹事体大,关乎到芸香的名节和伯安府的声誉,自然要谨小慎微,你怕什么?”陈锦瞳好像个斗士,喷火的黑瞳已怒瞪了一下陈荣安。 陈荣安冷道:“好得很!你问你问就是了。” “你回答吧,快说!”陈锦瞳在催促,几乎不给这小沙弥思忖的时间,那小沙弥也没酝酿很久,已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开腔。 “我是十八里铺外那孕璜寺内的和尚,如今做和尚已经第九个年头了,昨日因夫人家里要做法,就到了夫人家……”这和尚看并没有人阻挠自己,索性一泻千里道:“那柳芸香姑娘见了小和尚后就拉拉扯扯,小和尚哪里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乎……” 看来一切的剧本在他们粉墨登场之前就都背诵过了,他连磕巴都没有打。 陈锦瞳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其实陈锦瞳此刻在拖延时间,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流逝之中陈锦瞳已找到了全新的切入点。 等那小和尚说完,陈锦瞳却笑了笑,“好的很,既是第九年做和尚了,那么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一问。” “陈大人但讲无妨。” “这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是什么意思,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又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想不到陈锦瞳竟弯弯绕开始问题外话了,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依旧表达的恰到好处。 第一百二十六章:死无对证 每个字依旧让每个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从那和尚走进来陈锦瞳就看到了这和尚头皮上的刀痕,这说明此乃陈荣安一忠心耿耿之手下,此刻不过是来滥竽充数罢了。 自古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小沙弥顿住了,他对佛经可没有做什么工作,今日他料定自己必死无疑,索性一点都不怕。 陈锦瞳所料不差,为让这和尚表演好设定的角色,陈荣安已安排过了一切,他心甘情愿当这阴谋中的牺牲品。 “陈锦瞳,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陈荣安嫌恶的皱眉,恼恨的跺跺脚。 “回答我!”陈锦瞳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向来是目的性很强的人,那小沙弥胆怯的后退了小半步,“这个,这个、” “快回答我,”陈锦瞳这么一问,柳老爷和夫人也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和尚果真是个冒牌货,陈锦瞳咄咄逼人,势必要掀开此人伪装,“你至少应该指导者两句出自于哪里,不是吗?” 这是心经结尾的一句咒语,而心经是和尚入门的必修课。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豆大的汗水已滚入了衣领中,看那人惊弓之鸟一般,陈锦瞳嗤笑,转而严肃道:“皇上,您也看到了此人不学无术,他压根就不是和尚,他连心经里面的句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做了九年的和尚,此人定是什么人安排来遮蔽真相的,还请皇上明察。” “朕知道了。”皇上居高临下,威慑的目光冰冷的落在那和尚身上,昂仁战战兢兢苦不堪言,时不时的将求助的眼神落在陈百现和陈荣安身上。 那陈荣安也心急如焚,他万万想不到陈锦瞳竟会问关于佛教某些典籍内的东西,眼看着就要穿帮了,但作为阴谋的擘画者,他竟也爱莫能助。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百现却出现了,他上前去愤怒的质问道:“你竟不是个和尚吗?那么你潜入我府中有什么目的?” 局面又变了! 陈锦瞳倒抽一口凉气,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可真是刁钻古怪极了。 那一切正在不攻自破,陈锦瞳略一紧张,狭长的凤眸内有了一缕淡淡的惆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等等看看。 “小人、小人、”那人结结巴巴,总结不出个所以然,看到这里陈百现因势利导:“定是我冤枉了我那苦命的儿媳妇了,定是你筹谋已久想要玷污芸香了,是也不是?” 那人听到这里,眼前的阴霾一扫而空,顿时心明眼亮,随机应变道:“侯爷侯爷啊!说起来的确是小人的错,小人早就对少夫人垂涎三尺了,如今机会终于到了,小人怎么能错过呢?小人浑水摸鱼好不容易进入了侯府,接着小人就找准了靠近少夫人的机会。” “继续说,继续!” 陈百现连连催促。 陈锦瞳听到这里暗暗的咬着牙齿,对手可比自己料想的厉害多了,看起来他们安排了不少的计划,以便于让谎言臻于至善,天衣无缝。 “小人丧心病狂,就糟蹋了芸香姑娘,倒不是芸香姑娘主动勾引小人,小人是怕罪过太大了,因此胡言乱语。”那小沙弥用力的叩头。 陈锦瞳听到这里已知今日他们是要铩羽了,芸香已一命呜呼,此刻死无对证,凭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证据一点不充足,但毕竟也是证据。 陈锦瞳再三再四的思考反败为胜的韬略,但还是败下阵来,然而就在这愈演愈烈的当口,那小沙弥已站起身来蛮牛一般的一头撞在了金殿的廊柱上,顿时血流如注。 “哎呀!” “老天!” “啊!血!” 众人急忙后退,唯恐晦气的血会沾染到他们身上,此人也死,如今真正是死无对证。事情变成了一团乱麻,皇上对此人自杀一点都不意外,等那人嘭的一声触到了廊柱的瞬间,皇上的眼已垂落。 他几乎在责备陈锦瞳。 陈锦瞳内疚极了,这个人一旦死了,剩余的事情就更难以处理,他的话将作为呈堂证供永久性的盖棺论定。 众人逐渐从六神无主恢复到了刚刚的状态,武安侯已经跪在了地上,“老臣家里出了这等事情都是老臣的错,老臣心甘情愿领受责罚。” “微臣也负荆请罪,原来事情竟是这样的,倒是微臣错怪了芸香。”那陈荣安跪在了陈百现背后,响亮的啜泣起来。 陈锦瞳看了看他们,发觉他们简直是表演系的,如今她已彻底失败了,她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一切都随风而逝了,过去了。 “那柳芸香毕竟是你结发妻子,这婚约又是朕这里指的,你怎么能那样狂肆的伤害她呢?不要说是柳老爷了,如今那好好一个人竟香消玉殒了,朕怎么能饶恕你,内侍监,拖出去杖责三十。” 几个内侍监进来不由分说带走了陈荣安,陈锦瞳没有亲眼目睹行刑的一整个过程,等那噼里啪啦的声渐次落幕后,陈锦瞳微微叹口气。 她败了! 这一局也让她逐渐明白了对手是强大的,她落落穆穆的退下。内庭,皇上依旧在发号施令——“事情已真相大白,那芸香你毕竟是你女儿,还不要为此事伤了两家的和气就是,逝者已矣,大家节哀顺变还早早让芸香入土为安才是。” 皇上微微摆摆手。 朝堂会议结束了,陈锦瞳调整了一下心绪,在马车内等着,许久后陈荣安被几个侍卫搀扶着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有侍卫早将马车准备好了,殷勤的催马儿过去迎接自己那得胜归来的主儿,陈荣安看到陈锦瞳站在远处,他用力的推开了搀扶他的人。 “起开!让我和陈锦瞳说两句。” 陈锦瞳看到陈荣安跌跌撞撞靠近自己,她也不躲离,安之若素。 “陈锦瞳,你和我玩儿呢?你败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准备的天衣无缝,你和我斗,哈哈哈哈哈。”大概是一笑牵扯到了他某些疼痛的点,因此陈荣安的表情看起来狰狞极了。 “来日方长!”陈锦瞳面无表情。 第一百二十七章:最大的敌手 这不过暂时的扳回一城罢了,未来可期,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陈荣安闻声,冷道:“你最好不要和我和爹爹做敌人,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陈锦瞳才不会后悔,更不会还是你们同流合污。”陈锦瞳转身上了马车,驭手催促离开之前,陈锦瞳那双黝黑的眼已经再次投射在陈荣安身上。 “举头三尺有神明,好自为之吧你。” 陈荣安冷漠的勾唇,看着陈锦瞳的车架渐行渐远。 晚一点,大概过了酉时前后,陈锦瞳带着愤慨的情绪到了柳家,伯安府女儿暴毙一事已人尽皆知,最快的时间以瘟疫席卷的速度开始蔓延,逐渐的成为了街谈巷议的话题。 众人都议论纷纷,各种流行的版本不一而足,但不管怎么说,事情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陈锦瞳也偷听了两句。 好在有句话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明白是陈荣安这纨绔子弟变相折磨死了柳芸香,伯安府此刻已披麻戴孝开始准备后事。 陈锦瞳作为柳芸香唯一的一个朋友,也过奔丧。 柳老爷主持大局,夫人几次三番昏了过去,陈锦瞳到后搀扶了夫人到后。庭去,前院一事着落在老管家身上。 大祸临头,人人都心力交瘁。 “夫人不要担心,”陈锦瞳盯着沉睡的柳芸香看了看,亲密的握住了芸香那伤痕累累的手,“让人准备温水进来,我立即给芸香解毒。” “瞳儿,今日多亏了你,日后你有用得到我伯安府的地方,你开口就好,风里来雨里去不过你一句话。”柳老爷情见乎辞。 然而陈锦瞳在未来也并不像动用他们这一层关系! 毕竟伯安府也岌岌可危燕巢幕上,外面送了温水进来,内室柳老爷和夫人陪伴着陈锦瞳,解毒的过程不很复杂,吃了解毒丸后大概有一刻钟柳芸香就逐渐醒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她一概都不知道,但当芸香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自己慈爱的爹娘的时候,她顿时跪在了众人面前。 陈锦瞳看他们骨肉。团聚,倒感觉自己继续留下算是碍手碍脚了,忙道:“我就先走一步了,日后怎么安排且还要谨小慎微,一旦行差踏错是要掉脑袋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陈锦瞳不想叮嘱太多,到好像是自己在倚老卖老似的。 那柳老爷送了陈锦瞳出来,陈锦瞳依旧哭灵,表演的荡气回肠惟妙惟肖,表演完毕这才飒然离开。 但陈锦瞳并没有回去,出了伯安府后,她心情愤懑,从马夫手中将马接过一口气催到了很远很远的护城河边,此刻夜幕已经逐渐降临,远远近近荡漾出一片柔和的旖旎之光。 几乎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陈锦瞳丢下马儿,迈着机械的脚步朝着前面去了,护城河边有大石,她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托着腮帮看向远处。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陈锦瞳难受极了,胸臆之间好像有一股气流在冲撞,让人难受极了。 陈锦瞳在总结失败的原因,陷入了长时间静默的思考,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逝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锦瞳忽然看到面前的水波震动了一下,谁丢了一枚小石子儿。 陈锦瞳警觉的回头,发觉背后站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啊!是王爷您啊。”陈锦瞳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东方玄泽。 “怎么一人在护城河边?”东方玄泽语气不善,好像在责备,那双黑黝黝的目光深邃极了,要说这双眼也比天空之皓月星辰要美丽不少。 陈锦瞳早释放过了自己过剩的戾气,目光温柔了些许,“我今日心情不好。” “因为那事?”王爷就是王爷。 “你已知道了,何苦继续问?”陈锦瞳翻白眼,靠近了东方玄泽,她伸手握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东方玄泽并没有抗拒,眼内燃起一层难以辨别的光,他抱住了陈锦瞳。 他在她额颅上蜻蜓点水一般落下一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陈锦瞳只感觉心花怒放,一切的负能量逐渐转变为正能量,他总可以带给她全新的东西。 陈锦瞳快乐了不少。 “不要难过了,”今晚的东方玄泽比平日里温暖多了,“想要扳倒陈百现,哪里是轻而易举的事,树大根深,最好是从树叶开始一片一片的处理,接着折断枝条,接着……” 陈锦瞳自然明白,她将脸颊落在东方玄泽的心口上,只感觉他的胸膛坚固的好像城墙一般,而那种踏实的安全感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从其余人身上获取来。 自柳芸香“死于非命”后,两府逐渐恢复了平静,但已不再算敦亲睦邻,那柳老爷因了芸香一事也逐渐靠近了陈锦瞳,很是开诚布公,陈锦瞳倒也经常和柳老爷往来。 芸香已被安排到了郊外一个庄园居住,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其实不需要打听芸香的情况,芸香也会三不五时给陈锦瞳写信。 那个时代不但有飞鸽传书,还有绿衣使者专门负责送信,因此陈锦瞳每隔两天会看到如约而至的信笺。 芸香并没题头也没落款,发件人地址不详,这也最大程度的保全了隐私和人身安全,陈锦瞳回信的内容很简短,不过闲话家常说两句鸡毛蒜皮的事。 最近陈锦瞳也在思考东方玄泽提醒自己的话,是啊,陈百现如今就好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想要将在这颗树连根拔起,直接挖掘树根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不但不能损到他一分一毫,反而让自己自伤八百。 如今她还需寻找更完美的突破点。 这日,陈锦瞳从煤厂回来路过朱雀大街发觉车架被堵在了路上,陈锦瞳让四喜儿下去看,须臾四喜儿惊惶的回来,“小姐,外面有一群家丁在打架呢,看起来倒是要闹人命的模样,武侯正在拉架呢。” 这么一说,陈锦瞳倒是感觉津津有味,“走,过去看热闹去。” 陈锦瞳看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另外几个人包围在了里头,有人摇旗呐喊,“打起来啊,和这家伙讲道理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群殴事件 “哎呦,你也真是愚笨,出左勾拳嘛。” “过肩摔!快!过肩摔啊!” 吃瓜群众向来唯恐天下爱不乱!陈锦瞳进入挤挤挨挨的人群,朝着里头瞅了瞅。 很明显,是某两大户人家的家丁在群殴,地上有拔掉的头发丝,扯断的裤腰带,还有一双鞋子,至于那打架斗殴的两群人都受伤了,战局如今已两平。 旁边有几个拉偏架的人,还有几个骂骂咧咧的人,几个巡逻的武侯正在饶有兴味的盯着,他们虽然负责的是中京的治安,但他们也喜欢看这等简单粗暴的决战。 真是自古以来吃瓜群众从来不怕事情闹大。 “打啊,何苦心慈手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打起来。” “苏大爷,你如此胆小怕事怎么可以?上,快上!” “押大押小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此刻竟还有人就此事准备押宝。 陈锦瞳本准备一走了之,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多到不可思议,大家喜跃抃舞欢欣极了,这哪里是打架斗殴的现场啊。 “让一让,让一让啊!”陈锦瞳准备开辟一条路逃遁,两边人山人海,路没能走出来呢,脚背上已是一片脚印。 看到这里,陈锦瞳目瞪口呆。 “让一让啊!”今日陈锦瞳本就在气头上,如今在路上又是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她自然感觉糟糕,这么咆哮了一声,终于有人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她。 内中有个武侯是见过陈锦瞳的,此刻两人一打照面,那人立即灰溜溜的走了过来,“县主大人到了。” 到底还有慧眼识宝的,那武侯这么一问,陈锦瞳立即点点头,“闹什么呢?你们也是片区上治安管理的,助长不正之风呢?”陈锦瞳的声音有点严厉。 虽然这群人不隶属于自己管理,但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陈锦瞳的每个字儿每句话他们也需掂量掂量分量。 那武侯闻声,顿时凑近陈锦瞳,踧踖不安道:“大人这是有所不知了,这等事情是小人等能管的?大人直至其不知其二,您且看看是谁人和谁人在这里较量呢。” 听这武侯语声奇怪,陈锦瞳不免诧异,她朝着漩涡中心瞟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容廷君。 这容廷君虽然和陈锦瞳不外乎是点头之交,但容廷君的爹爹容元渺却和陈锦瞳在朝为官,御史大人方头不劣,谁都敢弹劾。 真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在朝廷里陈锦瞳向来钦佩三个人,第一顺位的自然是皇帝,皇帝之心不可测,鬼知道他会做什么。 第二个让陈锦瞳五体投地的是东方玄泽,他做事情从来不循规蹈矩,但仔细看看,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却推动的总是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后果。 至于第三人就是容廷君了,那容廷君谁都敢弹劾,好几次因皇帝后宫起火这老头儿还说道了两句,一开始皇帝自然不开心,但后来该纠正纠正,该接纳接纳,依旧和容廷君的关系很好。 至于容元渺,此人是容廷君的独生子,他生在金堂玉马的官宦之家,用陈锦瞳这一代的形容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在纨绔子弟中,这容元渺却并非游手好闲。 之前陈锦瞳做生意的时候,九星还告诉过陈锦瞳这容元渺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是以陈锦瞳记忆犹新。 另外一边指挥了家奴打斗的是另外一个公子爷,陈锦瞳也认识,此人是户部员外郎苏大人的儿子苏成宇,这苏成宇专一的眠花卧柳斗鸡走狗,什么强抢民女夜黑风高杀人放火之事都做,是个恶贯满盈的败类。 陈锦瞳本不准备理会此事,但一想到容廷君和自己的关系,一想到户部员外郎和陈百现的关系,顿时准备介入。 那户部员外郎,他和陈百现同流合污多年,两人在朝廷几乎一手遮天,陈锦瞳盯着远处嘈杂的人群看了看,脑子里却浮现出了东方提醒过自己的一句话。 他说:“如今的陈百现就是一棵根深叶茂的树,想要推倒,还需从每一片树叶开始。” 其实,户部员外郎已不算是陈百现的树叶了,而是树枝,还是比较粗壮的可遮天蔽日的那种。 其余几个武侯也注意到了陈锦瞳,那些人处理不了这些纠纷,但也怕山头怪责下来。 毕竟这是打架斗殴,这可不是在看热闹呢,而群集的吃瓜群众有增无已,也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县主大人到了。” “陈大人到了。” 几个武侯闻风而动,很快一一凑近了陈锦瞳,行礼问安,陈锦瞳立即点点头,她假装自己刚刚路过,懵懂的眼神扫视了过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这怎么一回事啊?” 陈锦瞳鲜少打官腔,她又是个女流之辈,加重了鼻音后也带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众人一一回头,当大家看到来人是陈锦瞳的时候不禁松一口气。 “哎呦,是做秸秆煤的陈大人呢,走走走,过去看看。” “呀,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去看看去。”一开始一群人的注意力都被打斗之人吸引了,等陈锦瞳到来后,众人已全部都围拢了过来。 大家指指点点,很是肆无忌惮。 “大人,您来处理处理这事,我们人微言轻的,您也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身份。”武侯的千总凑近陈锦瞳,干巴巴的恳求着。 陈锦瞳立即点头,“那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苏成宇和容廷君也看到了陈锦瞳,陈锦瞳如今好歹四品大员,算是位高权重之人,别看她是个女流之辈,但身份地位却高高在上。 两人灰溜溜的盯着她。 “别打了。”陈锦瞳吐出口一个命令,那两边的家丁大概也精疲力竭了,被陈锦瞳这么一吼,顿时后退。 众人撤退后陈锦瞳往前走,那众人都盯着陈锦瞳,“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大人!”看陈锦瞳准备主持公道,容廷君立即上前,“大人,我们今日打架也是事出有因啊,您看看这个您就明白了。”容廷君悲愤交加,目光在喷射火焰。 第一百二十九章:陈锦瞳解决事情 他似乎已经等人主持公道等的太久了,他几乎是急切的将手中的东西送了过来,陈锦瞳这么一看,发觉是一个画轴,知这画轴里头大有乾坤,连连点头。 “什么东西?”不接,眼神兜在容廷君的身上。 “事情还要从一个礼拜前说起,”那容廷君愁眉苦脸,慢吞吞道:“我是比较喜欢古玩字画的,尤其是吴道子的人物画,苏成宇说自家有个吴道子的传世之作洛神赋图卷,并且还辗转联系到了我。” 陈锦瞳是雇佣兵出生,推理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经过千锤百炼本就有别于常人,此刻话听到这里已了悟了什么,大概是苏成宇用赝品来欺诈了容廷君。 “后来我约了古月轩老先生过去帮忙鉴定,这老先生一看顿时明白果真是好东西,立即撺掇我买下,平日里我也经常看古玩字画,不敢说火眼金睛,但多少有点儿能耐。” “因此,我情愿出六百两雪花银,那日不过是随便过去看看,尚且没准备那么多,等我送了银票过去接了这幅画过来回家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就在我准备银票的这么一刹那,这苏成宇竟掉包了。” 陈锦瞳气定神闲,告状的人越激动她是越平静。 实际上陈锦瞳心头在骂妈卖批,到底是纨绔子弟啊,一幅画就花费六百两。 那个时代一两银子等同于八百块人民币,听起来不多不少,但古代的生活节奏慢,消费水平低,举例说明,这容廷君的爹爹容元渺,他老人家的俸禄也不过一个月三十两银子。 但容廷君这败家子却花了老爹两年的俸禄买了一张赝品,也难怪某人会暴跳如雷了。 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咳嗽了一声,“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那容廷君明白陈锦瞳会为自己主持公道,微微点了点头,旁边的苏成宇已涎着脸走了过来,“陈大人,您来的好极了,那日我的确将吴道子的真品给了他,如今为什么真的变成了假的连我还不可思议呢,还请大人明鉴。” “首先我要看看赝品。”陈锦瞳让人协助打开画卷,自己“欣赏”了一圈,发觉这吴道子的人物的确衣带当风,飘然而轻盈,美丽到不可思议。 虽然这是个赝品,但也画工精湛到了极点,那洛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看起来栩栩如生。 看到这里陈锦瞳去看了看后面伪造的印章,一切都高下在心,陈锦瞳让人卷了画轴,“这是个真的啊。” 那苏成宇本是个低智商之人,听陈锦瞳这么一说,料陈锦瞳对字画是一窍不通了,当下心也镇定了下来。 容廷君立即瞪圆了眼睛,“陈大人,这!” 拜托啊!我是求助您老人家来鉴定宝物的不是让您老人家胳膊肘子往外拐的。 陈锦瞳道:“所谓衣带当风,此乃吴道子的本色,这幅画的确是真东西,我不会看错。” 前世,陈锦瞳有个任务就是押送国宝到华人街去参展,巧合的是那一批次的文物中就有吴道子的真迹,随行的专家洋洋洒洒给陈锦瞳上了一节必修课。 陈锦瞳汲取到了宝贵的知识,他明白吴道子老人家画人物的时候用的全部是中锋,为了防伪,吴道子全部都用中锋,而这幅画内勾线的收发是册封对哦过了中锋,很显然有问题。 “那赝品一定还在你府上,是他们自己出的乌龙。”陈锦瞳这么说。 那苏成宇一激动已抓住了画轴,“不成,我看看。” 陈锦瞳笑:“买定离手,如今还看什么?已是覆水难收了,你们一定等比例伪造了一张,结果不小心自己留下了赝品而将真的送到了这里。”陈锦瞳这么。 “我们明明给他的是赝品,那真迹……”苏成宇一激动瞎说了大实话,等自己驷不及舌后才明白中了陈锦瞳的圈套。 “苏大爷不打自招了呢,”陈锦瞳一笑,回目看向了旁边的容廷君,容廷君脸上也有了释然的表情。“大家也都听到了,你亲口说你给他的是赝品,如今处理结果二选一。” “这第一!”陈锦瞳步步紧逼,昂首阔步靠近他,“这第一,此事交给本地的大老爷处理,这第二,我来处理,你二选一。不过不管谁处理,我都会参与,我最见不得这等事。” “还请大人帮忙处理,那县太爷人微言轻,并不敢撼动他,我倒是容易吃哑巴亏,请大人就在这里发落吧。”那容廷君发觉陈锦瞳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却一身是胆,且正义感十足,自然希望此时此刻从头到尾都由陈锦瞳操办。 他的反射弧很短,当陈锦瞳介入后就明白陈锦瞳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大人,如今箭在弦上,还请大人看着处理。”旁边几个武侯也开怂恿,陈锦瞳立即点点头。 “那我就发落了,”陈锦瞳威严的瞅了一下苏成宇,那苏成宇此刻好像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恨不得将自己蜷缩起来,“你将真迹给了他,此事就一笔勾销了,不然可还要纠缠下去。” 那苏成宇已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了,此刻只能点点头。 一刻钟后,真迹送了过来,那苏成宇还准备说索要赝品呢,陈锦瞳却怒了,“留下这个继续祸害人吗?今日我当街就销毁了。”陈锦瞳说干就干,抓着画轴左右开弓,顷刻之间搞了个四分五裂。 众人看陈锦瞳销毁了字画,都悻悻然离开了,其实他们还想要看人命案发生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陈锦瞳离开之前凑近了容廷君,“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将来买东西的时候,你要看清楚,知道了吗?”陈锦瞳这么一说,容廷君立即点点头。 “多谢陈大人。”容廷君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陈锦瞳而已心知肚明,今日自己的义举一定会被容廷君带到容元渺耳中,她需要表示出友好。 陈锦瞳优哉游哉回去休息了,但苏成宇却气了个七窍生烟,“要不是那陈锦瞳是个朝廷命官,此刻我定要弄死了她。” 当日容廷君果真将事情说给了容元渺,那容元渺听了后立即责骂容廷君,容廷君倒是对陈锦瞳千恩万谢,说了不少的好话。 第一百三十章:红颜赌坊 从那以后容元渺见了陈锦瞳也会有事没事过来打招呼。 这日,陈锦瞳去找东方玄泽了,两人一会面东方玄泽就道:“你还会鉴定古玩字画?” “一知半解罢了,其实我哪里会?听容廷君说这东西有问题,我就自吹自擂了一把,那是故作高深,我会什么?”陈锦瞳笑嘻嘻。 “今日可有空?” “约。有空!”陈锦瞳可太喜欢和东方玄泽在一起了,东方玄泽魅惑一笑,“我带你去个地方,此刻苏成宇就在里头呢,既然将苏大人当做了反败为胜的棋子,那就一鼓作气吧。” 陈锦瞳听到这里,连连点头,但却不知究竟东方玄泽会带自己到哪里去,入夜了,帝京一片万紫千红。 不要总以为古代社会就是黑咕隆咚的,在陈锦瞳魂穿的时代,有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那是一种矿石。这矿石被中京人叫做晶石,晶石可吸纳太阳之光。 简言之,晶石内有如电池板一般储备能源的某些东西。帝京人用晶石采光照亮,所以进入夜晚的中京,一派欣欣向荣,美不胜收。 陈锦瞳可喜欢极了幽眇的夜,两人徜徉在温暖的春风里,下马车后,东方玄泽道:“先去吃点儿东西暖暖身子。” 夜生活也开始了,从酉时到亥时这三个时辰之内卖东西的小商小贩比比皆是,陈锦瞳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却喜欢什么都看看,只看而不买。 东方玄泽跟在陈锦瞳背后,只感觉心情愉悦极了,她的快乐可以感染他,两人找到了卖馄饨的,吃了馄饨后,陈锦瞳摸一摸远山眉,沉思道:“王爷究竟要待我做什么去啊?” “本王准备卖了你。”东方玄泽笑。 “好是好,只可惜我是个河东狮是个恶婆娘,人家会退货的呢,到时候王爷您就得不偿失了。”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过了会儿,大概亥时前后,路边摊已在撤离,东方玄泽带领陈锦瞳七拐八拐,两人已进入了一个小巷子,小巷子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有个弓着腰的老人在不紧不慢的扫地。 远处一屋悬挂了一个风中摇摆的木牌,上写“红颜”二字。 有人进入了那屋子,陈锦瞳略微有点诧异,奇怪感已油然而生,到这里做什么?这红颜是个什么玩意儿?客店?酒楼?吃喝玩乐的地方?青楼? 但看起来都不像。 就在陈锦瞳百思不解的时候,门打开了,里头两个如狼似虎之人架起来一个瘦削的被扒光了的男子丢了出来,那男人倒在了长街上顿时嚎啕大哭。 陈锦瞳虽不明就里,但看到这里却动了恻隐之心,她三两步就靠近了那男子,“怎么?你没事儿吧?” “我要翻本,姑娘!借给我五十两啊,我要翻本。”陈锦瞳好心好意搀扶他,想不到此人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好,好啊。” 那人手无缚鸡之力且武功也不怎么好,陈锦瞳轻而易举就将此人给提了起来,而后用力一丢,那人已滚倒在了地上。 “您老人家还是自己清醒清醒。”真是不该在败类身上浪费时间和同情心啊,陈锦瞳靠近东方玄泽,那人在地上也如尺蠖一般的蠕动了过来,一面蠕动还一面恳求:“大爷,大爷,小姐!您们就行行好,行行好啊,帮一帮可怜人。” “可怜人?”东方玄泽凑近了那人,那人的手来不及抽离,被东方玄泽一脚踩下,那可怜人大吼大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我也没钱。”那人嘶声叫了两下,声音逐渐消失了,看到这里,陈锦瞳不免哈哈大笑。 “我们也去做可怜人吗?”陈锦瞳指了指自己。 “走。” 两人很快就进入了赌坊,那赌坊是个地下室,大概怕扰民,因此设定的隐秘极了,东方玄泽却好像经常来似的,熟悉极了。 过了甬道后,是一个大厅,里头汇集了不少人,有人面色凝重的在摸骨牌,有人在掷骰子,几个后红光满面的堂倌已经蜂拥而至。 “大爷,小姐,到里头玩儿吗?”那堂倌笑的美丽极了,东方玄泽拿出铜子儿赏了那人,那人急忙改口:“财神爷,您到哪里。” “我们随便玩儿,你忙你的。” 陈锦瞳只感觉这里乌烟瘴气,但奇怪的是她似乎很喜欢这种乌烟瘴气,那堂倌刚刚转身就不小心踩到了一人,那人和陈锦瞳他们在赌坊门口看到的一模一样,那是一丝不挂的男子,身体瘦削极了。 啊堂倌一开始还很惧怕,但才一刹那表情就变了,“你这穷鬼,快出去出去,真是好生晦气。” “我是张大爷啊,昨日我来的时候你还免费送了我一杯茶呢,怎么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呢?我虽然一穷二白了,但我们之间的交情也一笔勾销了吗?”听到这里,陈锦瞳忍俊不禁。 交情? 那交情很明显是建立在彼此利益上的,如今你老人家已穷到铃儿响叮当了,你还交情什么? 那堂倌怒不可遏,揪着那人老鹰捉小鸡一般的去了陈锦瞳可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理会也不理会。 这片刻,东方玄泽带了陈锦瞳到大厅内一个最显眼的位置,陈锦瞳立即收摄心神,顺着东方玄泽的视线看过去,陈锦瞳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苏成宇。 这纨绔子弟显然经常在这里出没,他口中咬着一块槟榔,左胳膊不知什么时候已从肩膀伸了出来,光溜溜的。 他手中握着竹筒,就那样用力的摇晃,里头的骰子已丁零当啷,接着他用力反扣,“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啊。”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静观其变,陈锦瞳倒是很钦佩这苏成宇,都说在一行练一行,行行出状元,这话果真不假。 眼前爱你的苏成宇可厉害极了,才一会儿已将对面几个神气活现的纨绔子弟弄成了手下败将,众人看情况不好,望风而逃。 很快就一片千山鸟飞绝了。 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你会玩儿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博弈的规则连三岁小孩一听也都明白。” 第一百三十一章:野蛮游戏 但东方还是解释了一下,从他们今日赌坊到现在,陈锦瞳的眼神好奇而惊讶,显然这是她之前没来过的地方。 其实一言以蔽之,不过比大小罢了。 “比如比大,我是五个点!”东方玄泽握着手边的竹筒摇晃了一下,竹筒落地后五个点已经面朝上。 陈锦瞳看到这里,不禁笑了笑,“那么我就是个六了。” 她前世就很喜欢玩骰子,此刻见猎心喜,握着竹筒摇晃了一下,抬起来的时候,六个点已赫然在目,大概这一段时间陈锦瞳带给了东方玄泽太多的意外和惊喜,以至于东方玄泽已完全不吃惊,眼神平静极了。 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果然看到陈锦瞳已竹筒之下是六个小红点,他欣慰的笑了笑,“好,我们去赢钱去。” “好极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往前走,远处赌桌上有几个掷骰子的人,他们吆五喝六喝雉呼卢,手中的色子已噼里啪啦,有个人输了,正在脱衣服。 问:为咩输了要脱衣服。 答:赌债。 看到这里,陈锦瞳拿出钱袋,“你是霉运王吗?”此刻想要一战成名,最好找那最最最输的惨烈的人来施以援手,这样才能让人看出她的能耐。 那正在脱衣服的人已经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舒口气,“我就是霉运王,尊驾是?” “我是你的福星高照,他是你的四季发财,我们来帮助你了,我和夫君今晚决定帮一个最最最倒霉的人扭转其乾坤,就是你了。”陈锦瞳灵慧的凤眸闪了一下,剪水秋瞳盯着对面人。 “帮助我?”那人口气漫不经心,在赌场内各种千奇百怪的人都很多,因此并没有让人感觉太诧然,他缓慢而郑重道:“你怎么帮助我,我现在可一穷二白了,我也没有可能会赢了。” “如今你已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了,对也不对?”陈锦瞳指了指那人。 那人黯然神伤,沉痛的点点头,看到这里,陈锦瞳笑了,她从钱袋内拿出银子丢给了对面的人,“这位大哥的赌债算在我头上了,你也不要斩尽杀绝,这个算作衣服的钱。” 陈锦瞳向来不知米从何来,出手很是阔绰,一枚十两银子已丢给了对面人,那人握着银子咬了一口,晓得不可收拾。 “好得很,好得很。” 他用力瞪圆了眼在打量眼前人,心头也有过无穷尽的猜想,但无论如何都不知道究竟眼前人是什么身份。 “还赌不赌了,你们?”陈锦瞳看向对面的人,那对面男子早知对手不中用,不然也不会闹得连衣裳都押进来了,顿时一笑,“只是他不敢了,他已连一毛钱都没有了。” 陈锦瞳听到这里蓦地一笑,“不!现在他腰缠万贯了,等会儿你的钱就全部是他的钱了,还有你这一件好看的衣裳。”陈锦瞳微微笑了笑,指了指那男子华贵的鹤氅。 那男子嗤之以鼻的笑笑:“姑娘说笑了,但话说回来只要他果真赢了我,这些都好说。” “那就好。”虽然他们是赌棍,但这群人却不是道德败坏的小偷,他们有自己的原则和能耐,即便是拖欠,也很快就会去处理,断不会闹得鸡飞狗跳。 “但前提是,这一把我们要帮他。”陈锦瞳话间轻移莲步靠近了那人,霉运王慨叹道:“我已没有一毛钱了,哎。” “我们有的是钱。”陈锦瞳冷笑。 那霉运王闻声,感激不尽点点头,对面的男子今晚赢的很多,早红光满面。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放心好了,有我们在,你输了的都会赢回来。”陈锦瞳似乎很有自信,霉运王连连点头。 既已协商好了,那么两方立即展开角逐,规则依旧很简单“比大小”,第一局是比大,陈锦瞳在那人掷骰子的时候手肘碰了一下那人,霉运王感觉自己没能发挥好,还准备再摇一摇。 但陈锦瞳的小手却好像一把伞一般撑开在了那竹筒上,“自信点儿,我们一定会赢的。” “好!”那人硬着头皮点点头。 陈锦瞳是雇佣兵出生,各种技能都旁学杂收,赌博也不在话下,她可以根据骰子在竹筒内滚动的声音来判断究竟正面朝上的是几个点,屡试不爽。 “好!那就开!”对面那人冷然一笑,一把将竹筒掀开,旁边有几个好事者已盯了过去,发觉是五个点。 陈锦瞳扯了扯嘴角,“这一次该开我们的了,你是五个,我们就是六个。”那霉运王此刻还顾虑什么?反正也一穷二白了,反而是一点都不怕了,他一把将竹筒掀开,果不其然下面竟是六个点。 霉运王嘬牙花子,“啊~!果真是六个大啊。” “啊!”众人诧异极了,目光麇集了过去,对面庄家只感觉不可思议,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银子推了过来。 “我看看这骰子。”那庄家此刻已怀疑骰子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一面说一面上前去检查,但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成!更换一把。”那人唯恐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玩儿手段,立即这么说,陈锦瞳向来是好好先生,你要换什么就配合你。 更换了竹筒和骰子后,继续摇,“这一次就比小,一个点。”一个点就是最小的了,那庄家也是个中高手,他从小就浸淫在此道理,因此几个点都可信手拈来。 她竹筒刚刚落在桌上的一刹那,对面的东方玄泽手指轻描淡写的在桌角点了点,那动作就好像一个老师在点小童的头一般,轻而亲切。 “我们也最小一个点,和他较量起来,快!”陈锦瞳看起来已很不耐烦了,催促了一声,霉运王急忙伸手,摇晃了片刻,一切尘埃落定。 伴随着那玎的一声,众人急忙看了过来,“开!” 那庄家骂骂咧咧,他还就不相信了,今晚果真好运气都被对方给占尽了,催促了一声后,对方将竹筒打开,里头果真是一个点。 而庄家也打开了竹筒,他向来十拿九稳百不失一,但今日就奇了怪了,掀开竹筒后,里头竟是两个点。 第一百三十二章:豪赌 他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抓耳挠腮,“这、这、这怎么可能?” 但败局已有目共睹,刚刚他几乎怀疑陈锦瞳在出老千了,但摇骰子的人依旧还是那霉运王,陈锦瞳不过站在旁边略微指点了一下,情况就逆转了,这可真奇哉怪也。 “可能是我这个位置不好,来来来,放马过来,我们换个位置。”那人要求调换位置,自然了,在赌棍眼中,财神爷就在这边,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风水轮流转一说了。 立即更换位置,陈锦瞳这里是没有异议的,但调转了位置那庄家也没能时来运转,反而是比刚刚还糟糕了,此人一败如水。 众人的目光已经凑了过来,那刚刚还一蹶不振之霉运王,此刻已盆满钵满,但却不敢拿钱,陈锦瞳爽朗一笑,指了指桌上小山一般的银子。 “都是你的,你只欠我们一两银子,给我一两银子就好。”那霉运王做梦丢想不到自己竟会遇到这么慷慨仗义之人,他当即点点头。 陈锦瞳拿走了一两银子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众人看陈锦瞳果真转身去了,都难以置信。 “喂,那边的,有本事的过来和大爷赌一把。”就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准备离开之前,背后出现了一道儿洪亮的挑衅的招呼。 陈锦瞳回眸一看,发觉叫嚣之人乃是苏成宇,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原来是你,怎么,你不怕我吗?” 那苏成宇自然一点不怕陈锦瞳,“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怕你做什么?”苏成宇看起来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陈锦瞳闻声不过淡淡一笑,“那就赐教了。 “来来来。”陈锦瞳已经站在了苏成宇对面,那苏成宇握着竹筒道:“还是最简单的,比大小,怎么样?” “规矩你来定,我今日要你倾家荡产。” “谁倾家荡产还说不定呢!”苏成宇冷厉一笑,陈锦瞳见招拆招。 依旧还是比大小,陈锦瞳第一把就赢了,这让苏成宇气愤,好在第一局押的仅仅是少部分的筹码罢了。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东方玄泽轻咳了一声,“要玩儿就玩儿大一点的。”她说着话拿出了一枚双鱼玉佩丢在了旁边。 “这是和田白玉做的,”明眼人都知价值不菲,那玉佩无困死材质形质还雕工都属于上等的,众人一看就看出了门道儿。 白玉晶莹剔透,两条龙活龙活现,栩栩如生。 “这个价值连城了,苏公子,只怕你这边也要拿出点儿值钱的东西来。”旁边有人怂恿,其实哪里需要其余人来撺掇啊,苏成宇本就好勇斗狠之人,平日里最喜和人夸多斗靡了。 此刻他挥挥手,“堂倌,送笔墨纸砚来,我打一张三百两的欠条。”这欠条只要一打出,情况就不好了。 在赌局中的欠条,不但有甲方乙方还有中间人,其实无论是什么时代,能开这么个赌坊之人本就不简单,那老板黑白通吃,有的是银子。 此刻苏成宇文不加点已写好了欠条,写好了后送了过来给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过目,两人都点了点头。 确定并没有什么问题后,陈锦瞳淡淡一笑,“打手膜吧。”有人送了朱砂过去,苏成宇已打上了自己的手膜。 这么一来,就具有效力了,将来追责的时候也算是强有力的证据,欠条上,赌坊的老板也签署了真名实姓接下来的一切就小心翼翼了。 众人还以为陈锦瞳十拿九稳,哪里知道陈锦瞳才一开局就败了,但那双鱼玉佩已经都拱手送人。 众人看到这里更感觉好玩儿,苏成宇握着玉佩看了看,开心的抓耳挠腮,他已在催促陈锦瞳了,“还来不来,陈锦瞳,还来不来?” 陈锦瞳自然还要再接再厉,但赌桌上每一把比前一把都要多押一些,此刻陈锦瞳也找了堂倌过来,她模仿刚刚他的做法也写了一张五百两的欠条,众人在赌坊多年,倒是鲜少看到这么大手笔的赌局,人群不约而同都凑了过来。 “来吧,继续。” 结果陈锦瞳再一次落败。 陈锦瞳一落败就写欠条,如今两张欠条都送到了对面,眼看着陈锦瞳就要彻底玩儿完了,但陈锦瞳不着急。 继续继续! “最后一把了,我还有九百两的欠条,我已不敢继续了,所谓久赌必输,今日算是我运气不好了,这最后一把决生死,大家可检查一下我们的骰子,以免等会儿大家搜我陈锦瞳作弊。” 既然陈锦瞳已主动邀请大家监督,那么自然有好事者过来检查,陈锦瞳的骰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有人到对面去检查他的骰子了,都没有什么问题。 一切检查完毕后,陈锦瞳微微笑了笑,“开始吧。” “开始!”大获全胜的苏成宇已稳操胜券了,他十拿九稳一笑,握着竹筒在耳边摇晃,这一把是比较小。 他最擅长的就是摇小了,此刻用力一摇晃,竹筒罩在了桌上,落下的同一时间对面桌也落下了一双手,那是东方的手。 他什么都没有做,看似不过轻轻的抚摸拍打了一下桌面,但当对方将竹筒拿起来后顿时傻眼了。 “是个二,是个二啊。”这是苏成宇做梦都没想到的,他向来在摇骰子这方面很是厉害,刚刚接二连三的胜利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将获得永久性的胜利。 哪里知道骰子仅仅是个“二”。 “可以看看我们的了。”陈锦瞳身体后退,神情看起来很是紧张,堂倌已经上前一步,为表示他也没有左臂,这里的堂倌都是清一色的露肩,那堂倌打开了陈锦瞳的竹筒。 众人这么一看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红毯上竟是个一字,看到这里众人都吃惊了,怎么能是个一呢? “这一句陈锦瞳胜。”堂倌宣布了一声,在这里都是愿赌服输,且刚刚有人已认真检查过陈锦瞳和苏成宇双方的骰子了,此刻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这、这、这、”苏成宇连连后退,表情惊恐极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啊!” “我要求继续检查,检查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欠债 苏成宇高叫了一声,他只是感觉骰子有问题,却没有看出陈锦瞳自从和他对垒就在玩儿战术。 这一把算是比较大的了,因此那堂倌不但要让输家心悦诚服,还要让众人做个见证,他上前一步将骰子从竹筒内拿出。 “磁石召铁,诸位是明白的。”一般来说如果果真有人在骰子上动了手脚,也就是里头装了磁铁。他说完后众人都点点头,接着他将陈锦瞳的骰子举起来给众人展示了一下。 接着,他将骰子丢在了口中用力的咬了一下,赌坊内的骰子都是用象牙做的,因此一口下去顿时惨不忍睹,里头没有任何夹带。 他接着咬碎了苏成宇的骰子,也没有任何问题,苏成宇看到这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公子,愿赌服输,现如今大家都看明白了,这些东西……”那堂倌用遗憾的语气和眼神表示对苏成宇的悲悯。 苏成宇只能嗟叹一声,连同自己三百两的赌债和自己的本金等等都交给了陈锦瞳。 陈锦瞳当众人之面销毁了自己的欠条,“苏公子,这三百两的借条就是我的,了,不日就要到府上去索要,届时可要大开方便之门呢。”陈锦瞳笑的好像老狐狸。 她的手段本就很厉害,此刻更是厉害到不可思议!众人羡慕的盯着陈锦瞳,陈锦瞳却回身,“奉劝你诸位也适可而止,小赌怡情,大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你们总以为你们厉害,那是人外有人天上有天,你们没有遇到我们。” 陈锦瞳说完,握着竹筒摇起来,“一二三四五。”陈锦瞳数一个数字就摇一下,摇一下就数一个数字,五个数字已戛然而止,众人也不知道究竟她要做什么。 接着陈锦瞳将竹筒拿开,众人一看,五个骰子已经累了起来,最上面一个是五,以此类推最下面一个自然是一,一二三四五,没任何错漏。 看到这里,有人胆怯的捂住了自己的钱袋,暗自庆幸得亏刚刚没有和陈锦瞳玩儿。 “都是一。”离开前,东方玄泽也准备小试牛刀露一手,她那“都是一”完毕后,手中的竹筒已经拿开,众人这一看,骤然看到竹筒之下是五排列的很奇特的骰子。 中央是一个,其余四个边角上都是骰子,但如出一辙,每个骰子都是一个小红点。 众人还在唏嘘不已,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雌雄双煞一般离开了,众人目送两人离开,表情都很惊叹。 从红颜赌坊出来,陈锦瞳如释重负一笑,“三天的期限,这三百两的确也不怎么多,但加上苏成宇今日其余败给我们的,他想要凑够这三百两却难上加难了。” 的确如此,三百两对苏成宇来说不算什么,但最近败家败的太厉害了,以至于这三百两也是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本王刚刚看到他也有个玉佩。” “嗯?”陈锦瞳倒是没有注意人家的配饰,刚刚她一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赌博一事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其余的东西。 东方玄泽将一枚玉佩拿了出来,陈锦瞳接过一看,那玉佩上一边用镂空的竹节花雕镌了一个“苏”字儿,一边雕刻了一把刀。 那一把刀的模样儿倒似乎让陈锦瞳记忆犹新,两人都微微沉默了,“那异姓王灭门案里,也有这样的图腾。”陈锦瞳记忆力本就不错,此刻看到这物,不免追溯了一把记忆。 “是!” 但里头究竟有什么别开生面的秘密,理论无济于事,还需要去调查。 “想不到这事情和苏成宇有关系。”陈锦瞳咂嘴。 “不,和苏家人有关系,至于这苏成宇,他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并没什么好厉害的。”其实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看法几乎一模一样。 第二日,陈锦瞳让九星过去要钱,九星离开之前陈锦瞳道:“钱一时半会是要不到的,我的目的可比要钱还更重要,你最好将他弄疯掉。” “放心好了,属下就让他做一把惊弓之鸟。”九星离开了,他很快就到了苏成宇这边,最近这几天苏成宇已在想办法。 他本是大手大脚之人,又是个没有进账的登徒子,他老爹凭贪污受贿弄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但也架不住这无穷无尽的挥霍,此刻苏成宇正在变卖东西,但不少的东西都送到了当铺,距离陈锦瞳的赌债还有差。 如此一来,苏成宇也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的就九星已经到了苏成宇家。 “大少爷在家吗?我是红颜赌坊那边来的,因大少爷在我们赌坊内有点未了的官司,因此今日特特的过来和少爷聊一聊。”九星大喇喇到来,他人来了还带来了赌坊内几个专门要债的。 这几个人可厉害极了,他们的脸好像麻石雕镌出来的,一点表情都没有,一个个看起来都冷冰冰的。 家丁哪里知道厉害,急忙将消息送到了里头。 内室,苏成宇焦躁的踱来踱去,屈指一算,已是欠债的第二天了,今日他们是过来拿钱来了。 “这才第二天他们怎么就到了呢?不久几百两的银子?”苏成宇气坏了,“你先让他们离开不要在我这府上闹腾,爹爹知道就不好了,告诉他们我会尽快的为他们准备。” 那家丁跋来报往,满以为九星等会离开,哪里知道九星等从背带中将凉席子已经拿了出来铺在了府门口的大槐树地下,众人开始吃喝玩乐。 就这么度过了一天,内室,苏成宇依旧一筹莫展,他变卖了不少的古董,但也奇了怪了,平日里这些东西炙手可热,上今日和昨日,他的东西甩卖、贱卖都有点不好出手。 这多少让苏成宇难受。 这两日,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有了二百两,但距赌债还差一百两,如此一来情况还很糟糕。 他让人迎了九星等人进来,“我现如今只有二百两,还有一百两明日势必会给你们,你们可先离开,此事一旦让爹爹知道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快走吧你们。” 九星却固执的不肯离开,至于其余几个人也都得到了九星的暗示,依旧缠在府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圈套 “那就不好意思抱歉了,我们是过来要债的,少一个子儿!回去都是我们的错处,名头一旦出去了,以后还怎么要债呢?因此只能找老爷去商量了。” 这几个人立即去找苏老爷,那苏成宇平日里在外面很是兴风作浪,但在家里却很是做小伏低,他老爹日日教训他,父子俩关系向来水深火热。 如今这一句“找老爷商量”真一石掀起千层浪,吓得苏成宇顷刻之间面无人色,“哎呦,别!” 此事怎么能闹到爹爹面前去,苏成宇虽已罗掘具穷,但也并不敢就此事折腾到爹爹跟前去,他一把闪电一般扼住了那人手腕,“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算是哪门子闹得,来来来,二位大哥也走累了,喝一杯碧螺春。” 事已至此,向来心高气傲的苏成宇无可奈何,竟只能低声下气,俩大爷看苏成宇的态度在逐渐软化,面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这也已是第二日了,我的好少爷,您也要理解理解我们的困难!”不就是倒苦水?谁不会? 那大爷忙道:“我们不过是跑路的,谁想要得罪你来?这样吧,今日我老着一张脸给您擅作主张宽限一天,但话说回来,我们也是老鼠子钻风箱,如今差不离就得了,少爷您是财大气粗之人也不要让我们裹挟在里头遭罪,好吗?” “哎,知道,知道。”听说还有一天的期限,苏成宇顿时如释重负,连嘴角也荡漾出一抹轻松的笑痕。 “来来来,二位爷尝一尝我们的茶。”苏成宇俨然将他们看作了好人,真是识人不明。 两人也不过分叨扰,知苏成宇还要筹备银子,匆忙交代了两句也就回去了,接着两人七拐八拐到了陈锦瞳这边。 陈锦瞳在天上人间的库房内呢,旁边的架子上有各种调料等等,东方玄泽在陈锦瞳身旁,两人一个在盘库一个在看书,真是难能可贵了,这等嘈杂的环境也不影响东方玄泽看书。 “王爷真是寒窗苦读,泰山崩于眼前而目不瞬,哈哈哈。”陈锦瞳清点了一圈,握着毛笔打钩。 她很会做账目,采取的是现代化酒店管理的一套手段,这和之前的账目不同。陈锦瞳将手边的烛台移了过去,让明媚的光晕笼罩在他的面前,东方玄泽面前顿时一片暖洋洋的色彩。 东方玄泽自然感觉到了陈锦瞳的善意,将看了多一半的笑林广记反扣在了桌上,伸手刮了一下陈锦瞳的鼻梁,陈锦瞳微眯眼笑了笑,倒是一点都不抗拒。 “你这是冷嘲热讽呢,别以为本王听不出来。” “怎么可能?”陈锦瞳急忙解释,“怎么能是冷嘲热讽呢,您听听外面的声音,真是吵吵嚷嚷,但您就沉浸在津津有味的故事里不可自拔,其余人可不能。” 陈锦瞳一面说,一面执壶给东方玄泽斟茶,将一杯碧螺春送了过去,东方玄泽已一饮而尽,陈锦瞳坐在了她的对面整顿刚刚的讯息。 “那是什么?”东方玄泽的角度看过去,发觉陈锦瞳每一栏的结余都写着一些蝌蚪文一般扭扭曲曲的奇怪文字,他饶是见多识广,但对着灯奇形怪状好像蠕动蚯蚓一般的文字还是诧异。 二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用手指点了点文字,不觉一笑:“这是阿拉伯数字。” “什么字儿?” “区别于一二三四,”老天!阿拉伯数字也是源远流长,在现代社会早普及了许多年,但在这个明智未开的架空时代,大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诧异。 陈锦瞳只能现身说法,他一面用毛笔在纸张上写了大写的一二三四,一面在另一边写上了小写的1、2、3、4。一面做比照,一面因势利导继续写下去,又道:“从右往左,这个是个位数,这十位数。” “用这样的数字来记录会很简单也很快捷,可好了。”陈锦瞳洋洋得意,看陈锦瞳笑嘻嘻的模样,东方玄泽竟也笑了,“本王看,这数字是很有用的。” “还可轻而易举就加减乘除了,王爷我给您算一个。”陈锦瞳继续举例说明,说完后又背诵了一下九九乘法表。 实在是朗朗上口,东方玄泽听到这里简直要对陈锦瞳刮目相看,他觉得陈锦瞳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那双深邃的如同寒潭一般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陈锦瞳,两人都笑了。 这一刻,时光浓淡相宜,他竟有一种想要亲吻陈锦瞳的错觉,陈锦瞳闭上了眼,但却心跳如同擂鼓,但却可感受到面颊上那丝丝缕缕的潮红与温热。 老天!陈锦瞳破天荒的发现了两件事,第一,她陈锦瞳冰冷的心被东方玄泽炽烈的情逐渐融化了,有暖意一泻千里。 这第二,陈锦瞳产生了依赖感,对东方玄泽真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至于东方玄泽,一竟也有同感。 两人都有一样的念头和希冀,此刻他伸手温柔的扳正了陈锦瞳的脸,那双含情脉脉的眼已落在了陈锦瞳的脸上,陈锦瞳被那双美丽的眼这么一看,顿时手足无措,那种失衡之感,是陈锦瞳从未有过的。 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然后在这一份独特而新奇的快乐中缓缓地闭上了眼,他的吻已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陈锦瞳的额头上,转而一寸一寸的下移,一点一点的凑近了菱唇。 陈锦瞳只感觉心跳加速,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裳,尽管她多么想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啊,但完全不能。 她惶悚极了,恐惧极了,东方玄泽绵延如同海潮一般的呼吸已落在了陈锦瞳的面颊上,一时之间陈锦瞳也不知究竟做什么好,整个人手足无措。 就在他们渐入佳境之时,外面有了一酸砸他的脚步声,东方玄泽缓缓地推开了陈锦瞳,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外面,陈锦瞳尴尬的离开了她的怀抱,那双美丽的眼里蕴出了一抹淡淡的嫌恶。 “进来!” 伴随着那威严的命令,从外面走进来了俩家丁,这俩家丁就是苏成宇那边的讨债鬼,他们两人刚刚从苏成宇家出来。 “事情怎么样了?”东方玄泽问。 第一百三十五章:借贷容易 陈锦瞳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她握着毛笔依旧在记录东西,忙东忙西,但是她的耳朵却逐渐竖了起来。 “已按照原计划在进行了,一切都和您预料的一模一样。”那人这么说,东方玄泽听到这里,唇畔荡漾出一抹新月一般的笑弧。 “那就好,你们明日还依旧过去不停的催,必要的时候就去找苏老爷。” “属下等知道。”这两人对东方玄泽的安排言听计从。 “好了,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总到天上人间来,让人看到了不好。”东方玄泽这么说,这两人急忙点点头离开了。 眼看着两人走开,陈锦瞳这才将账目丢开,怯生生的看了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已继续去看书了。 气氛有点诡异。 但消失了的和谐和融洽已被忽然闯入的两个人给破坏掉了,陈锦瞳只能偃旗息鼓,看东方玄泽已笑着看书去了,她只能闷闷不乐的坐在东方玄泽旁边。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这对备受煎熬的苏成宇来说,时间似乎生了翅膀的,但对其余人来说这一日还是和昨日一般的寻常日子。 这全新的一日到来了,俩人天一亮就去找苏成宇了。 “怎么,贯通银号已不给我们借贷了,这怎么可能?”昨日这俩催债鬼离开后苏成宇立即让人去银号内贷款。 但想不到和他们合作了多年的贯通银号竟已经不借贷给他们了,苏成宇气冲冲的盯着自己的下属。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同样都是属下,你们看看人家!人家这催债的两人是多么厉害?你们!你们呢?”他几乎在大呼小叫。 听到这里,那两人也垂头丧气,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当口,那贯通银号的人已到了一位,“少爷,少爷。” “哦,干事?您来了,快快快!里面请。”苏成宇看到那人笑的一团和气顿时以为看到了希望,但那干事却不进入屋子,隔着门扉表情为难道:“就不进去了吧,有句话要说道说道。” 听到这里苏成宇眼内重燃起一片激情,“请说,请说。” 那干事缓慢道:“抱歉的很了大少爷,按理说你们这边求助我们,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慷慨解囊的,但目下不要说一百两了,连五十两银子我们拿起来都难上加难。” 苏成宇听到这里,额角的青筋顿时跳了跳,血管骨突了起来,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紧张道:“这是怎么说,之前我借你们一千两也不会推辞我啊,干事?” “哎,”那人开始倒苦水,“今年我们做了一桩大买卖,这大买卖没做成呢,每一分钱都投进去了,真是不可思议。” 人家话都说到这里了,苏成宇也只能心灰意冷,其实他哪里知道,不但是贯通银号,连广大银号和广荣广发都不可能有任何人借贷给苏成宇。 否则银号的老板就要惹麻烦,且还是那种“你摊上事儿了”的大麻烦,开银号的最怕的就是麻烦。 接着,他让家丁到了寻常去的几家银号打听,发觉不是资金链断了就是周转不过来,苏成宇只能去求助狐朋狗友,这些朋友平日里也还罢了,胡吃海塞起来一个顶俩,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对苏成宇采取了“避之惟恐不及”的态度。 苏成宇打听到爹爹今日会友去了,暗忖着还要到外面去想一下办法,一来躲避俩讨债鬼,二来也的确需外援。 从屋子出来,那俩人果真不在,苏成宇急匆匆往前走,才过了一个转弯,就看到了一个人举着一面蓝色的旗帜朝着他们这边洋洋得意的走了过来。 “放债咯,无需担保抵押,放债咯。”此人几乎要和苏成宇擦肩而过了,然而就在此刻,苏成宇福至心灵一般回头。 “那人,你等等。” 苏成宇真正是病急乱投医了,其实平日里这些放债的人都在走街串巷,但他从来不屑与之为伍,然而今日就完全不同了。 今日他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求助的冲动,“那放债的,我需要一百多两银子,你能不能借给我。” “公子爷找我算是找对了,但我们这放债和银号内是完全不同的,我们放债是有期限和一定的管理,每天还要……”那人利率和百分比说了,苏成宇一听,发觉果真点数比较高。 但此刻苏成宇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思忖了少顷,抓住了那人的衣袖。 “快快快,等不了许久了,此刻快给我一百两吧。”他就好像是瘾君子一般,那人巴不得给他放债呢,一百两银票轻而易举就交给了苏成宇。 “公子爷,如今我们的条约您是知道的,这个只要一落款就不得了了,我们虽然是放债之人,但也是府衙内允许的,所以将来如若出什么事情,公子爷可不要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苏成宇连忙摇头。 看事情已成,放债之人过了连个转弯进入朱雀大街,上了天上人间,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吃酒,看那人到了东方玄泽舒眉一笑。 “成了?” 那人毕恭毕敬跪在两人面前,将那张纸举起来,“唐雎不辱使命。” 东方玄泽并没有看,只是将那张纸拿过来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是什么人?她可厉害极了,三两下一目十行将一切都看了,看过了后发觉并没有什么漏洞和错误,不觉噗嗤一笑。 “这一次他是完蛋了,只怕苏成宇做梦都想不到你也是我们安排的。” 下午,讨债之人很轻而易举就将几百两的银子追讨了回来,过程毫无悬念。 送银子到陈锦瞳手中,陈锦瞳一下子丢在了盒子内:“真是幸福感爆棚,好极了,好极了。” 那放高利贷的人却不着急去回笼资金,至于苏成宇,他看人家不来还以为人家已忘记了此事,晕陶陶的。 事情大概过了有一个月前后,和软有一天苏成宇出门去喝花酒被人给拦住了,他此刻定睛一看发觉阻挠自己对面的是放贷之人,此刻才有点惊惶。 “大少爷,是小人呢,也不知道大少爷您在闹什么,小人如今也揭不开锅了,到大少爷这边乞讨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借贷容易还贷难 那人依旧笑的一团和气,看那人的模样儿似乎果真有点“揭不开锅。” “好说,好说,到里头来。”苏成宇带领了那人到屋子里去,岁月如流,这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我给您去准备。”才一小会,一百两就到了,送到了那放贷之人手中,那人也不着急拿,乜斜了一下对面的苏成宇,“大少爷莫非是记错了,借用一百两,这还钱也是一百两吗?我们是放债之人啊,指望着这一门生意来养家糊口呢。” “那是多少?” “我的好少爷,您这不是和我们开玩笑是什么?您仔细看看,我们白纸黑字都写了一些什么,一个周期有一个周期计算的功率和套路,如今已是个周期了,到第二个周期就会累积第一个周期的数字,您是不知道是没有看啊?” 这人诧异的瞪圆了眼睛,投注在苏成宇脸上的眼神有点凶狠,那苏成宇也回瞪了过来,“你可不要忘记了,我爹爹在朝为官,我今日能将本金给你你就快快乐乐滚蛋吧,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那人含笑起身,“好得很,好得很,我今日就滚蛋了,但还有句话必须提醒大少爷,”那人脾性很好,任凭你怎么辱骂折腾我,我都还是这个笑脸迎人的模样。 “还请大少爷早早的准备银子给我,大少爷您朝廷里有人,您以为我们放债的朝廷里就没有人了,我那朝廷里的人姓王,可是个风云人物呢。” 那人说完后离开了,连一百两的本钱都没有要。 看此人大摇大摆离开,苏成宇暗暗的想朝廷里的王大人是做什么的,究竟是做什么的?思前想后许久,并没有后想到三品之上有什么王大人。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那人果真消失了一般,一切都偃旗息鼓了,寂灭了。 大概又是过了一个月,那讨债鬼再一次到了! “大少爷,天涯何处不相逢呢,我们再一次见面了呢,别来无恙?”讨债鬼一面说一面靠近了苏成宇,那苏成宇一把推开了那人。 “哪儿凉快到哪儿去,少在这里碍眼。”那人被苏成宇用力一推,倒在了地上,旁边几个过路人急忙搀扶,那人起来后立即回头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几个人,群人都凑近了他。 深吸一口气,“乡亲们啊,父老乡亲!苏大人的儿子苏成宇一个月前找我借贷,那时候不过借了一百两银子,我隔三差五过来要钱,他就是不给,如今我也要养家糊口啊,再一次过来他竟大打出手,父老乡亲啊,谁给主持个公道啊,乡亲们?” 这人如丧考妣一般的哭着,他本是个比较凄苦的形象,如今这么一哭,看起来更憔悴更可怜了,断断续续的哭声顿时笼罩在了周边。 有那好事者立即过来评理,要求苏成宇将欠的钱给老人家,那苏成宇豪横习惯了,怎么可能会理论。 那讨债鬼也气坏了,带领了一群人就进入了府门内,“这宅院已是我的了,我的啊!” 这么一闹看热闹的看热闹,看笑话的看笑话,苏成宇自然不同意这么个人进入府上乱搞,立即让家奴教训。 那人立即去复压哭诉。 到下午,东窗事发了,那时节苏大人也不着急,只不过怒瞪了一下苏成宇:“你这家伙,臭毛病又犯了,真是岂有此理!还不快给人家还债去,等人家告状了我们家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次恶口被苏大人一骂,苏成宇立即整顿了银两过去,结果那人已不要银子了,那人躺在县衙门口就不走了,说什么都要说法。 “我这是命苦人啊,不就是一千一百两的银子,如今我也不要利息了,本钱能给我就成了,连个本钱都没有了啊,老天!我那正大光明的青天大老爷啊,您是铁面无私的包青天,您给处理处理啊。” 这么一说,府尹大人立即升堂。 那苏成宇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般情况在朝廷内折腾的风起云涌,谁都不敢将他怎么样,如今竟有人将苏成宇给告到了府尹大人这里,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大家都来看热闹。 “带了苏成宇过来,本府此刻就要见人,”府尹大人的确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他捻须朝堂下看了看,眼神让人不怒自威。 “是!” 几个捕快已风卷残云一般离开了,看捕快走掉,那府尹大人命人给他看伤,朝一小会捕快就回来了,几个人胆战心惊跪在地上,府尹大人横眉怒目:“怎么?那苏成宇竟拘捕不来吗?” “回大人,那苏成宇拒捕啊,口口声声说借了苦主一百两,如今只给了一百两银票罢了,准备草草了事呢,还让家丁教训奴才等,奴才等也是苦不堪言啊。”听到这里,府尹大人雷霆震怒。 “继续去拿人。” 按理说,府尹不过七品芝麻官,捉拿个一般人是轻而易举,但想要捉拿位高权重之人,真是难上加难,那苏成宇向来目无余子,怎么可能会就犯呢? 但事情巧合就巧合在了这里,那府尹正在发怒的时候,却看东方玄泽和户部尚书吴淮两人路过这里,东方玄泽和吴淮本就是好朋友,两人今日去天上人间吃饭了,此刻才刚刚意犹未尽的退下来。 “别说,那糟鸭吃起来就是好吃,在中京能将糟鸭做的如此肥而不腻的,天上人间算是第一家了。”吴淮对天上人间的厨艺钦佩极了,一肚子的流连忘返。 “那都是中京数一数二的厨子呢,他们做的菜很是出名,厉害极了。”东方玄泽笑了笑。 两人刚刚路过县衙,忽然看到一群乌泱泱的人头,众人都在幸灾乐祸,准备看府尹大人如何收场,也是合该出事,这吴淮向来是个喜欢抱打不平的人,虽然审讯一事和吴淮不挂钩,但此刻看这里乱七八糟的,吴淮自然有心过去看看。 凑近这么一打听,竟是有人不配合父母官办案子,听到这里吴淮冷漠一笑,“大家让一让,这事情今日就交给我了。”吴淮进入县衙,那县太爷是认识吴淮和东方玄泽的。 如今看两人到了,不禁喜上眉梢,立即恳切的请求他们帮助自己,东方玄泽本不喜这些事,但吴淮却大包大揽了。 “什么事情就这么复杂,来来来,此事让我来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铁面无私 吴淮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炯亮的目光里爆射出一簇寒星,这么吴淮看起来和刚刚谈笑风生的吴淮是完全不同的。 他瞬间好像机敏了,警觉了,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眼好像两口井一般,至于东方玄泽和府尹大人,他们两人旁听。 吴淮威严的一拍惊堂木,动作就如演练了千百次一般,惊堂木一落,顿时亚鸦雀无声,连趴在妇女胸口的小孩都安静了下来,一片秋风过境的万籁俱寂里,吴淮起身。 他恭恭敬敬的将自己腰间的金龟拿下来,缓慢而庄严的放在桌上,“皂隶,拿了这个去抓人,他来最好,他要还不来,就大刑伺候!” “你告诉那苏成宇,”旁边的东方玄泽声音很平静,但和吴淮的声音竟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微风振箫一般的声音让人蓦地感觉到一股子阴暗,“就说本王和吴大人在这里处理案件,自古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笔账拖到何年何月是个头儿?” “是!是!” 那皂隶连忙点头,手握着金龟就离开了。 朝廷内,三品之文官才可佩金龟,麟凤龟龙本是祥瑞之物,在古代,配饰有严格的讲究,那金龟一到,不过一刻钟前后,苏成宇已垂头丧气的开到了衙门内。 那苦主看苏成宇到了,颤抖的手指指了指他,苏成宇才不怕那人,用力的跺跺脚,冷漠的跪在了织金地毯上。 他是不怎么怕东方玄泽和吴淮的。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吴大人、刘大人。”苏成宇对每个人都行礼,接着竟大摇大摆的站了起来。 “本大人要你站起来了?”吴淮向来讨厌陈荣安这一群人,在他看来他们就是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无事生非的瘾君子,鱼肉百姓的恶棍。 而吴淮自己就不同了,其实吴淮年岁也不怎么大,但却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了今日赫赫扬扬的位置。 他虽然仅仅是户部尚书,但在皇朝内却是数一数二之人,皇上经常狐疑不定的时候就会找东方玄泽和吴淮聊,巧的是无论是吴淮还是东方玄泽,两人都属于那种临事而惧好谋而成的人。 因此他们很被帝王器重赏识,这两人今日珠联璧合经过这里自然不是巧合。 其实,世界上哪里有绝对的巧合?只可惜愚昧如苏成宇怎么可能参悟到表层之下的本质? “小民冤枉,一个负屈衔冤之人难不成还要在大人您面前卑躬屈膝吗?”他分明在顶撞他,那双傲然而冷漠的眼黑漆漆的,射出不屈不饶的坚毅之光。 “此案暂且往后放一放,”吴淮起身,“左右,上夹棍。” 那府尹大人听到这里,蹙眉小碎步靠近了吴淮,胆战心惊嘟囔:“吴大人,这怕使不得,苏成宇的爹爹是户部员外郎啊,大人。” 那刘大人额头有一枚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发际线滚落了下来,接着,那晶莹剔透的汗珠和其余的汗水回合起来,争先恐后的滑到了鼻梁骨上。 苏成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扳倒的人,期间一旦出任何问题,他这七品芝麻官就不要做了。 “那巧了,本王是个王爷。”看局面有点儿僵持,东方玄泽微微启唇笑了笑,他的声音不怎么大,但却好像炸响在苏成宇头顶的闷雷。 东方玄泽是个顶顶难以对付之人,苏成宇早有耳闻,这大概是他们平生第一次的交锋了,他缓慢而镇定的抬头,视线投注在了那双黑而灵慧的眸子上。 他见过不少的眼,但如眼前人一般黝黑晶亮的眼是他从所未见的,他看了一眼那双眼,竟然蓦地产生了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这……这个。”那刘大人踧踖不安,他做县太爷已多年了,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离奇的事。 势态在朝着失态的局面不停的攀升,局面很显然已有点儿失控,“来,大刑伺候。” “王爷。”有皂隶已靠近了苏成宇,那苏成宇用力一挥舞衣袖,“王爷这是要官大一级压死人吗?您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对草民大刑伺候了吗?” “苏成宇,本王念在你爹爹和本王是同僚,因此早存了放你一马之心,如今是你非要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的,本王好歹是个王爷,吴淮是户部尚书,还是你丢而跌的顶头上司呢,至于刘大人,他是父母官,你眼高于顶,何尝将我们每个人放在眼里了?” 东方玄泽厉声问。 “所以啊,”他的声音几近于妖媚,语速很缓慢,但每个字都表达的很清晰,且具有一种拿捏住了全局的逻辑性和主动性,以至于让任何人想要反驳都没有可能,“所以啊,是你先藐视公堂的,因此处理案件之前,想处理处理你的态度问题。” “你们!你们!”苏成宇咄咄逼人,“你们这是欺压良民,你们这是假公济私啊。” “旁听之人多了去了,谁在无理取闹还需本王说道吗?”东方玄泽目光幽冷,这苏成宇是个出了名的恶霸,这等纨绔子弟能做什么好事?因此,苏成宇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旁听之人看到这里,每个都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苏成宇知不可继续发飙,只能都垂头丧气,吴淮怒道:“上夹棍。” 众人屏息凝神,几个皂隶握着夹棍已从后堂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来,夹棍很快就上在了苏成宇的手指头上,两边一用力,苏成宇痛彻心扉,顿时大吼大叫起来。 “救命!救命!救命啊!” “妈妈呀,爹爹救命!我要回家,我要回去。”别看苏成宇刚刚盛气凌人,此刻一上夹棍顿时死去活来,才小惩大诫了一下,顿时昏厥了过去。 东方玄泽挥手,“冷水泼醒,审讯!” 皂隶早将事情做成系统化的流程了,因此堂内准备的冷水可多了去了,此刻一桶水泼下来苏成宇逐渐睁开了迷糊的眼,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再一次看到那放大在自己面前那张脸的时候,顿时大叫了一声。 然后火速的后退,恨不能变成一只百足之虫,看到这里,东方玄泽和吴淮相视一笑,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钢铁硬汉,其实不过这么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东方玄泽审案 “救命!救命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苏成宇转身朝着门口蠕动,看起来楚楚可怜。 “高德楷,你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东方玄泽让人将苏成宇拖拽了回来,锐利好像匕首的视线笼罩在了苦主高德楷的身上。 那高德楷看已进入下一个环节,心头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王爷,吴大人刘大人,事情还要从前段时间说起来。” 那高德楷也是铁齿铜牙之人,没上公堂之前早将一番说辞酝酿的滚瓜烂熟了,此刻叽里呱啦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明白了情况,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立即议论起来。 有人很快就站在了高德楷这边:“这既然是放债的,那也是朝廷允许的,你要是果真周转不过来,你签署了协议就要按照人家的规定来,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是啊,”一个山羊胡慢悠悠的捻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沸反盈天的交流起来,东方玄泽淡漠一笑,“高德楷,本王问你,欠条可在吗?究竟欠了你多少钱?” 那高德楷哆哆嗦嗦,神情紧张,慌忙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他将那张纸送给了皂隶,那皂隶握着毕恭毕敬送到了刘大人面前。 那刘大人可不敢提前过目,丢给皂隶个警告的眼神,那皂隶将文书送给了东方玄泽,他看了一眼,交给了旁边的吴淮。 吴淮阅览过后转给了刘大人,几个人都看过了,东方才道:“苏成宇,你欠了阎王债,两个月了,这是确有其事了吗?” “是两个月了,但小人已还过了啊,不就是区区一百两?至于给小人大刑伺候,至于三位大人大发雷霆,咬牙切齿吗?小人这就还。” “如此甚好,免伤和气,不过,”东方玄泽咳嗽了一声,身体前倾,“这可不是一百两银子的事,而是一千一百两呢。” “什么一千一百两啊,本金的确是一百两啊。”此刻轮少苏成宇瞠目结舌了,怎么就一千一百两了? “什么一千一百两?”苏成宇目瞪口呆。 “拿过去给被告看看。”东方玄泽轻咳一声,皂隶握着文书靠近,但为了防备苏成宇恼羞成怒销毁证据,不过是远距离让苏成宇看了看。 苏成宇看到上面数字儿的时候,冷汗热汗双管下气,一股恐惧的情感催生了一股酣畅淋漓的热尿,一股酣畅淋漓的尿已从裤管中流窜了出来。 距离苏成宇较近的皂隶急忙捂住了鼻孔,其余众人看到这里表情也都发生了变化。 “本金是一千一百两,现如今利滚利已是多少了,推事,给算一算。”吴淮看向旁边的男子,推事抖了抖算盘珠,“按照我朝的律例是……” 推事后来报出了一个“八千两”的天文数字,的确骇人听闻,这大概是中京欠阎王债最大的数目了。 “所以,八千二百九十七两了?”东方玄泽看向苦主。 那高德楷的眼神似乎点燃了的烛火,刹那之间变亮了,“小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也不要这么多了,就把零头二百九十七两给蠲免了吧,毕竟大家伙儿都不容易。” 众人听到这里,倒是感觉这高德楷挺不容易的。 “听到了?苏成宇,那就是八千两了,现如今本王准允你一日之内必须偿还清楚,否则此事就要送到朝廷去了,你爹爹是朝廷命官封疆大吏,在皇上面前这么一闹,几辈子的老脸可就要不得了。” “王爷,他使诈啊,怎么可能是八千两呢,是八百两啊。”其实一个官宦之家一口气拿出八百两也不是简单的事。 苏成宇的爹爹苏大人是户部侍郎,户部侍郎的俸禄是一个月三十两银子,一年不吃不喝也就只能存三百两。 而官宦之家的开销本就很大,且还有这么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不停的消耗。 “白纸黑字是八千两,怎么就成了八百两,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东方玄泽目光遽然变冷了不少。 “八千两?八千两啊。”有人啧啧称羡,这八千两的银子垒起来,该死多大的一座小山啊。 “我只欠债一百两,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成了八千两了,真是岂有此理啊。”苏成宇哑巴吃黄连。 “这个文书一式三份,王爷,我们放债的您也知道,还有中人呢,我找了中人来。”其实所谓的中人就是牙行。 牙行那边专门负责周转此事,一会儿后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这女子穿着一件黑衣裳,看起来更显亭亭玉立,女子当即跪在堂下,胆怯的乜斜了一下东方玄泽等人。 “你就是牙行的老板了?”东方低头瞅了瞅那女子,他发觉这女子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感受到来自于她内心的真诚。 “回王爷,吴大人、刘大人,小女子的确是牙行老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女子叫薛春娥。” “说说经过。”东方玄泽催促,那薛春娥点点头,“两个月前,小女子保了这一单,小女子满以为苏成宇好歹是官宦之家,大概三天五天就会给人还钱的,哪里知道他竟拖赖到了现如今,这也就罢了,上个月高掌柜过去要钱还被打了出来。” “小女子找了不少人过去说事,哪里知道这苏成宇居心不良,竟动不动就用自己的爹爹来压我们,小女子人微言轻,一听说官场上的事情就胆战心惊,也是小女子无能,竟让高掌柜收不回来银子,哎。” 薛春娥一面说一面嗟叹。 “这文书是一式三份的,你那边那一份可带过来了?” “今日王爷和大人受理此事,小女子就感激不尽,因此上也知将证据拿过来,在这里呢。”薛春娥起身将文书递给了旁边的皂隶。 东方玄泽看了后交给旁边的俩人看,众人看了一圈,吴淮怒了。 “白纸黑字填好了是一千一百两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一百两了,那一千两不翼而飞了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构陷与证明 “哎呦!”薛春娥酸溜溜一笑,“大少爷,您也是玉堂金马之家出生的,怎么能胡说八道,那高掌柜为了你这一单一家人连房屋都典出去了,我们都相信您的人品才让您欠债,如今可好得很,一千两变成了一百两!” “是一百两啊!”苏成宇有口说不出,激动而愤慨,他咆哮道:“王爷,王爷!吴大人,我要看看!我要看看啊!” “给他看。” 有人上前去,左右开弓站定在苏成宇背后,两人一招大鹏展翅已卡住了苏成宇的肩膀,有人送了文书过来,苏成宇看了后顿时面如死灰。 一百两的借据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千两?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有人在借据上动了手脚,但究竟是谁用什么千奇百怪的方式作弊,一时半会儿他的确参悟不出个所以然。 “如今铁证如山,来啊,通知苏大人去准备银两来。” “是!”一群皂隶握着水火棍风风火火的去了。 另外一群皂隶已上前一步,他们将枷锁准备好了,八千两可不是容易筹备的数目,苏成宇很有可能因此事而身陷囹圄。 片刻后,外面响起来一连串急骤而不安的脚步声,一群人众星拱月一般将一个大人送了进来。 苏大人到了。 苏大人抬头看了看东方玄泽和吴淮,急忙跪在了两人面前,“回王爷,回吴大人和刘大人,犬子给诸位添乱了,真是罪大恶极!但他欠的的确是一百两,如今怎么凭空利多出了一千两这真是奇哉怪也,现放着我们的文书在这里呢,请几位大人过目。” “呈上。” 不得不说,苏大人来的也恰如其分。 皂隶从苏大人手中将文书递了过来,那苏大人闻听苏成宇落网了,急忙一路小跑过来驰援,手掌汗津津的,以至于捏在手掌心内的文书都湿漉漉的了,送了那文书过来,东方玄泽挽起来袖管,示意两边的人凑近。 三颗脑袋已触到了一起,三双眼已经定焦在了纸张上,众人看过后,东方玄泽道:“如今看来果真是八千两了,白纸黑字断不会有问题。” “什么?”那苏大人弹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是八千两呢,王爷,刚刚出门的时候微臣看了,欠的的确是一百两啊。” “一百两?”跪在苏大人旁边的高德楷冷漠一笑,“就为这区区一百两您财大气粗之家也会找到牙行这里来?” “哎呦,听苏大人这么说竟是小女子和高掌柜在做假的文书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王爷,小女子是开牙行的,今日这事不剖析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小女子以后可怎么开门迎客呢?” 薛春娥越说越委屈,泪水零星的滚落了下来。 “苏大人,你也老眼昏花了不成,明明是一千一百两,如何到了你这里竟成了一百两,您老且自己看看吧。”东方依旧让人将文书转了过去。 他盯着那文书一看,顿时皱眉,刚刚出门的时候他的确已看过了,是一百两,但那一百前面却多出了两个等大的“一千”字眼儿。 这“一千”从何而来?一时之间让人百思不解。 “这、这、这岂非白日见鬼了,这怎么可能呢?”苏大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的叹息。 他开始追忆起来,因这衙门距离奉天街很近,所以当苏大人知祸从天降后立即让人在屋子里找,不一会就找到了借据。 一般来说,苏成宇这个混世魔王大活宝经常闯祸让苏大人来善后,他料理的烂摊子多了,也竟没有什么好特别的,但今日的事苏护比平常时候难以处理的多。 他是确乎看清楚借据上“一百两纹银”的字眼儿才急匆匆赶过来的,哪里知道竟多出了“一千”两个字儿。 他苦思冥想,究竟路上发生了什么?是的,路上的确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个不关痛痒的小事。 他因行色匆匆而撞倒了一个乞丐,苏大人本来不准备去搀扶,但如若就这么扬长而去了,势必惹非议,于是苏大人回头将乞丐搀扶了起来。 那乞丐千恩万谢的去了,但也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文书已被掉包了。 “天呢!天呢!”他终于想清楚了什么,“我遭人暗算了,我遭人暗算了啊,王爷!我这文书是被人调包了啊。” 但此刻苏大人再怎么理直气壮的解释挺起来都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东方等耐着性子听,当听苏大人说自己的文书被个乞丐给偷梁换柱后,倒是连旁听者都忍俊不禁。 “我说苏大人,那乞丐竟还会准备这么个东西,按照你这么说,是乞丐提前安排好的了?” “这乞丐要是如此未卜先知何不去算卦呢,一日里就算一算谁丢了钱袋,也日进斗金呢。” “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在朝为官的人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啧啧啧。”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一人的立场是站在苏大人一家背后的。 “白纸黑字已证据确凿,事实胜于雄辩,苏大人,苏成宇,抱歉了。” “王爷,您这是要助桀为虐吗?事情不对劲啊,有问题啊。”那苏大人顿时拔地而起,恼怒的眼内燃烧出一片红色的光。 “本王看案件已梳理的一清二楚,人证物证都在,大人这是要咆哮公堂藐视官威吗?还是大人竟要不承认此事?”东方玄泽这么一问,旁边牙行的掌柜薛春娥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 “王爷,大人啊,你们要为民做主啊,我们是做小本买卖的,大家都不容易,苏大人怎么能胡说八道呢,这是栽赃陷害啊我的妈。”薛春娥有表演欲,这一哭诉简直没完没了,跌宕起伏去了。 跪在薛春娥旁边的高德楷也气坏了,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吹胡子瞪眼,“没天理了吗?为接这一单,我将自己的屋子也典当了进去,差不多要闹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王爷啊,您要为民做主啊。” “你们含血喷人,胡说八道啊。” 旁边的苏成宇立即咆哮。 而苏大人明显感觉事情不对劲,这一切的一切竟好像是一个提前设定好的圈套,难不成是东方玄泽在守株待兔吗?错就错在苏成宇不长进,竟欠什么阎王债,如今利滚利已两个月过去了,哪里来八千两去偿还啊。 第一百四十章:落惊堂 “王爷,这事情有问题啊,文书一定有问题啊,王爷。”苏大人大声疾呼,双手抗议的摇晃。 “可让大家去传阅。”东方玄泽挥挥手,皂隶握着文书,将文书放在一个特定的木盘内送到了人群面前,大家都好奇的探头探脑,任何人都没能发现疑窦。 其实文书的确是动过手脚的,那牙行掌柜薛春娥以及债主的文书乃是后来伪造出来的,只要肯花钱,在黑石雇佣人,可制造出惟妙惟肖的东西。 至于苏大人手中的,的确被那个乞丐给偷梁换柱掉包了,而扮演了那乞丐的不是别人,乃是陈锦瞳。 事情已板上钉钉,民众看过后都气愤填膺,大家虎视眈眈盯着苏成宇,开始了新一轮的口诛笔伐。 “苏大人,您是朝廷命官,您怎么能欠债不还?这边您一闹起来,坊间上行下效,以后开牙行的岂非不敢做生意了?” “苏大人,还请大人早早的回去给准备准备,送了瘟神去吧。” 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人笑眯眯道:“苏大人您会没有钱?您早早儿的准备了为是,继续闹下去鸡飞蛋打两败俱伤,有什么好看。” “尔等刁民,尔等知道什么?”那苏大人气煞,只感觉怒焰已毁天灭地焚烧在了胸膛之内,她用力的咆哮了一声,结果这一声咆哮换来了一顿毒打。 鞭笞完毕,苏大人已遍体鳞伤,东方玄泽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事出有因但也该承担起来责任,那苏成宇,你在欠债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苏大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如此这般,明明他拿着文书离开之前还检查过了,不过区区一百两的欠条罢了,折磨这“一百”前面就多了个“一千”呢。 “自古以来钱财还钱,天经地义,如今若说她苏成宇无力偿还,那也只能子债父偿了。”东方玄泽给出了最后的裁判。 他手中的惊堂木啪啦一声响亮的落在了桌上,老百姓早想要打倒土豪劣绅了,因此有人振臂一呼:“子债父偿!子债父偿!怎么能便宜了苏成宇呢,难道我们穷苦人就是天生该被侮辱被损害吗?” “子债父偿,子债父偿啊。” 吃瓜群众向来不怕事情变大,此刻陈锦瞳也已涌入了人群,群情激奋,天时不时的也跟着叫两句。 “肃静!肃静!”刘大人低呼了一声,真可谓一呼百诺,堂下众人逐渐安静起来,骚动结束后,刘大人道:“今日有王爷和吴大人秉公办理,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 但主动权毕竟还在他手中,毕竟在这府内坐镇的是自己,“本府保一方黎民百姓,自然要将此事处理个一清二楚,如今也只好子债父偿了。” “查抄家产!”东方玄泽语声格外的冷峻,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喜跃抃舞,恨不得能跟着皂隶一起行动。 事情滚雪球一般的酝酿,逐渐变大,并且有点不可思议。但那苏大人听到这里却不怕了,反而是镇定了不少。 “王爷!”苏大人起身,不卑不亢道:“不就是银子吗?不就是欠债吗?您宽限两日就好,后天一大清早我一定到高掌柜那边去偿还债务,何苦兴师动众。” “再说了,卑职好歹也是三品,怎么能此是就查抄卑职呢?”在那个时代,除非官员有作风问题否则任何情况都不能查抄家产。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笑了笑,“你放心就好,本王做事情向来让人心服口服,那查抄家产是龙禁尉做的事,本王也不会越俎代庖,此刻就写一封信让人送到帝京去,皇上审阅后自然会定夺。” 东方玄泽不动声色的盯着苏大人。 苏大人冷漠点点头。 他还就不相信了,不过是欠债罢了,怎么就上升到查抄家产了?东方玄泽奋笔疾书,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明白了,着人将那封信加急送到了朝廷。 接了那封信的是御前伺候的老宦官福生,这福生是宦官内数一数二的走狗,西局里的顶头上司,此刻他迈着小碎步将那封信送到了帝王面前。 皇上握着那封信看了看,嘴角却浮出一抹诡异的笑,“福生,你怎么看?” “是王爷一片好心了,这苏成宇的确顽劣不堪,连老奴也经常听说他的丰功伟绩呢,苏成宇平日里斗鸡走肉鱼肉百姓,真可谓无恶不作,他啊,和这陈荣安是一条藤上的两个葫芦,如今王爷千方百计抓住了苏成宇的小辫子,倒是该继续闹一闹。” 听到这里,皇上笑了笑,习惯性的伸手。 那福生已伺候天子多年,作为一个称职的御前行走,皇上任何一个微表情微动作都可让福生心知肚明。 此刻,福生已心照不宣的将朱砂笔递给了皇上,皇上在那类似于状纸的信笺上落下“朕知道了”几个字儿,已经挥一挥衣袖,“此事还交给龙禁尉成万凌去查。” “是!”福生毕恭毕敬将信笺接过来,但皇上并没有松开手,他的力量很大,以至于福生疑惑的目光顿时落在了皇上的黑瞳上,那厉眸中掠过一抹少见的刀光剑影。 “务必查出来点儿什么,知道了吗?”这句话不但是暗示,而且还是赤裸裸的警告。 福生闻声,连连点头。 县衙内,众人都心急如焚。有人看县衙外这么多旁听者,都感觉好奇,这一打听乃知是苏成宇闯祸了王爷和吴淮准备查抄其家产,不禁都想要看看。 至于苏大人,他面沉如水但实际上早惴惴不安,这几年他已格外小心谨慎了,但一步一小心,一不小心却载入了自家人手中。 究竟苏成宇欠了多少钱?究竟苏成宇为什么会负债?这些问题好像阴云一般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他只感觉胸窒闷,等待的时间很漫长,那一份窒闷已变成了复压在胸膛上的石头,一时之间沉甸甸的。 他伸手不动声色轻抚一下胸口,或者皇上那边也在深思熟虑,一旦皇上考虑的多,很有可能说明事情也不会急转直下。 苏大人斜睨了一下苏成宇,发觉苏成宇的手用力的攥着衣袖,手肘在低频率的颤动,好像已承担不了那一份压力。 陈锦瞳看了看堂上,东方玄泽好像冰雕雪塑一般,唇抿陈了一条线,目光坚毅而硬朗,他已算准了皇上那边会批准。 第一百四十一章:天意人意 吴淮正襟危坐,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在这万籁俱寂里,眼神仓皇不安的却是刘大人,作为一个县令大人,他实际上早逾越了规矩,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将堂下人怎么样的,但实际上他在雪上加霜百上加斤不停的施加压力给他们了。 今日一旦苏大人败北,一切万事大吉,一旦皇上那边顾念苏大人的地位,刘大人就处境堪忧了。 至于陈锦瞳,他自然提前就揣摩到了天子会做什么决断,皇上一定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焦虑的等待终于落幕,伴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群卫兵已众星拱月一般和一个老太监到了。 大家目光麇集在老太监身上,他的动作很慢,毫无雷厉风行之感,但却带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进入内堂后,福生轻轻撩起曳撒的裙摆,依次给东方玄泽、吴淮、刘大人行礼,一切礼节过后,这才从侍卫手中将那封信递给了东方玄泽。 他握着信笺看了看,落款位置有醒目的朱批,上写“朕知道了”四个字儿,这四个字看起来轻飘飘的,但表达的意思却格外隆重。 接着福生靠近了苏大人和苏成宇,他的视线是高傲而幽冷的,好像完全对苏大人不屑一顾。 “苏大人,因你这事,皇上龙颜震怒!”苏大人听到这开场白,顿时犹如一个焦雷硬生生炸在了头顶,他恐怖的抬头,眼神怯懦的盯着福生,福生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又道:“天子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如今皇上是不会助长歪风邪气的,皇上还说,正因为苏大人位高权重,在此事上才更应该做个表率,所以抄家一事,已势在必行,咱家不过是个狗腿子,过来提醒提醒苏大人。” 听到这里,后面响起雷鸣般兴高采烈的掌声,真是普天同庆大快人心。 这苏大人是个贪官污吏,在民间早就臭名昭著了,那苏成宇比老爹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正是青出于蓝。 此刻苏大人听到这里,讷讷不能言,他想反驳,但这是来自于中枢的命令,他想要强颜欢笑假装镇定,但实际上心跳如擂鼓,暓乱极了。 他的表情苦楚,犹如不小心吞下去了一百只活生生的苍蝇一般。 陈锦瞳发现东方玄泽握着的拳头自如的松开了,暴风雨终于到来了,任何人都料想不到今日的局势竟是他们在完成催化。 吴淮冷漠一笑丢给刘大人一个莫逆于心的眼神,那刘大人恢复了常态,眼神逐渐凶狠冷漠不近人情。 他们三人刹那之间似乎变成了猛兽,就那样虎视眈眈的盯着脚下一行人,众默契的停止了议论。 那福生已逐步靠近了苏大人,“苏大人,那就得罪了,不过查抄点儿东西罢了,一旦凑够了八千两银子给了人,事情也就过去了,您万不可因此事而担心。” 福生一面说一面拍了一下苏大人的肩膀,轻蔑的笑已在昭示内心的得意。 接着,几个虎虎生威之人已从外面雄赳赳迈步进入,打头那人是个国字脸卧蚕眉的男子,那男子虽赤手空拳,但看起来力量很大。 后面那几个套马杆的汉子也不遑多让,众人身上盘虬卧龙都是蜿蜒起伏的肌肉。 “龙禁尉成将军!”东方玄泽握着令箭丢下,那成万凌气壮山河应了一声,一把将令箭握住了。 “查抄家产,立即执行。” 此刻虽然已有了天子之命,但苏大人依旧抱着幻想,“王爷,王爷,稍微等一等,等一等啊!不就是八千里暗银子的事,卑职找人处理,找人处理。” “哦?”东方玄泽意味深长道:“大人找何人呢?此刻大人已孤立无援啊。” “武安侯,我要求助武安侯啊。”苏大人擦拭了一下脸上的冷汗,此刻一旦让龙禁尉去查抄,他可就要原形毕露了。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压抑住了激动,和吴淮交流了一个眼神后,淡淡然道:“也好,但你不可离开这里,有什么话找了人去传达就好。” “是,是!” 接着,苏大人找了自己的心腹之人过来嘀嘀咕咕了几句,那人急急忙忙到武安侯那边去了,这苏大人是陈百现的左膀右臂,平日里没少帮忙做坏事,此刻听说陈百现要沦陷,急忙让人准备了八千两的银票。 结果才刚刚准备出门,陈锦瞳就回来了。 “爹爹行色匆匆这是到哪里去呢?”陈锦瞳料定老狐狸懒得理睬自己,索性一语中的,“听说苏大人那边遭罪了,爹爹这是上赶着去看热闹吗?皇上准备查一查他呢。” “你刚从县衙回来?”陈百现顿住了焦急的脚步,回目瞅了瞅陈锦瞳,陈锦瞳嫣然一笑:“不但惊动了官府,还惊动了朝廷。” “明面上不过是子债父偿,但我听说啊,皇上是借这个机会在打压他,今日苏大人是彻底完蛋了,想要咸鱼翻身,下辈子吧。”陈锦瞳啧啧幽深,好像对局面早洞若观火。 她的回答是如此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但却撼动了陈百现的决定,陈百现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苏大人的处境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不少。 而一旦自己将这八千两的亏空给填补上了,皇上一定会追问这八千两的来历? 朝廷明令禁止官员做生意,而按照俸禄来算,八千两需要赚许久,且官宦之家向来人多势众寅吃卯粮,有那不会理财的官员,每个月都饔飧不继,此乃人之常情。 前段时间夜明珠丢失一事已闹的满城风雨,早有人怀疑他财大气粗了,此刻陈百现这么已考虑,竟不决定去冒险了。 “老爷,老爷?”家丁礼貌的提醒了一声,陈百现已勾唇一笑,“老爷我要读书了,回吧。” 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锦瞳看陈百现回去了,击掌冷笑,再一次回到了衙门,谁也不知在这短暂的一刹那之间陈锦瞳已将即将到来的劣势继续变成了优势。 而这边厢苏大人被拿下的事已人尽皆知,苏大人为尽快可凑够银子急急忙忙开始写信,安歇同僚平日里和他作威作福坐而论道,都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此刻听说东方玄泽准备查抄苏大人的家,大家都敬而远之。 他找家丁出去求援,那家丁毕竟还是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苏大人已失落极了,恶狠狠的瞪视了一下苏成宇。 第一百四十二章:抄家魔 那苏成宇也万万想不到情况会如此恶化,一时之间竟有点无言以对,天目光惶遽,眼神胆怯,用力的咬着下嘴唇。 一派听天由命的模样儿。 苏大人盯着苏成宇看,那眼神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恨铁不成钢”。 “侯爷呢?找侯爷啊,不停的去找!本官就不相信了武安侯也见死不救吗?”苏大人已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他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 “侯爷那边已将小人拒之门外了,大夫人缩小人若还过去一次,就找人拧断小人的脚脖子。”平日里这家丁也时常到那边去,两边关系和睦而融洽,以至于苏大人还以为他们果真不分彼此。 哪里知道如今真正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苏大人,既没能借到一两银子,查抄一事只好按照原计划进行,你……”东方玄泽眸色阴冷,“没有什么异议的,对吗?” 他这么一说,苏大人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成将军,此事就交给你了。”这成万凌是龙禁尉里头数一数二的千总,平日里专门负责查官员之家,这等事早做的如家常便饭一般。 听闻命令后成万凌抱着拳头,“王爷放心好了,末将并不勇敢惊动府上的嘉宾,不过随便一检点就出来,够了八千两就好。” 那成万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过了头。 陈锦瞳听到这里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于是她决定和龙禁尉一起去查抄,成万凌这边一行动,陈锦瞳立即尾随。 成万凌回头,“县主大人,怎么?您也有兴趣看末将翻江倒海吗?” “成将军如蛟龙出水一般,你去兴风作浪也带着我开开眼界。”陈锦瞳很是“少见多怪”。 按理说查抄一事只能是龙禁尉去进行,但陈锦瞳身份地位不一般,她老人家是帝京屈指可数的女官之一,又是御前的得力干将,此刻听陈锦瞳毛遂自荐要去观摩学习,成将军料定里头必然有个缘故,因此连连点头。 一行人如狼似虎一般到了苏大人府上,苏夫人早知大难临头,已打开了前后府门,龙禁尉到了后成万凌不过抱着拳头傲慢的行了个礼,接着迈步进入庭院。 “本将军是龙禁尉千总成万凌,我的名头诸位也都听说过,然今日大家也不要惊慌失措草木皆兵,大家都退下,等本将军查到八千两,自会离开,与你们秋毫无犯。” 成将军说完对龙禁尉挥挥手,外面一群穿着玄甲的人已气昂昂进入,他们后背的披风都紫色的,他们头顶有绯红的缨。 众人如狼似虎一般进来,家丁带领了婆子侍女和小厮马夫等等不相干的人退下,众人胆战心惊站在庭院外等着。 内室,走出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中央那个女子看起来比两边的几个女子要年长一些,她的柳眉抖动了一下,再看向陈锦瞳和成万凌的时候,那女子用力摇了摇牙齿。 “是县主大人和成将军到了呢,舍下简陋,要招待不周了呢。”苏夫人是个笑面虎,这是陈锦瞳第一次见到苏大人的内宅,但就这匆匆一瞥,陈锦瞳已明白此人不好对付。 “我们不是过来吃茶的,请夫人带了诸位家眷在外面走走。”成万凌也不敢说太重的话,指了指外面。 苏夫人点点头,“大人是来查银两的,我们诸位姐妹就是闹个倾家荡产也要将亏空给填上,因此本夫人情愿将嫁妆拿出来,至于其余的姐姐妹妹,大家有志一同。” 苏夫人笑靥如花。 陈锦瞳睨视了一下苏夫人,发觉此人才是最难以对付的呢,原来这苏夫人是个幕后高手。 接着苏夫人朝着后面挥挥手,几个侍女抬着几口沉甸甸的木箱子已到了,苏夫人亲自上前去,她半蹲在木箱子旁边,用力的吹了一口气,尘埃沸沸扬扬,显然这木箱子已多年没有打开了。 里头是尘封了若干年的记忆,她伸手让人将锁扣打开,“这是我的。”天介绍完毕也丝毫不留恋,继续往前走,指了指其余的几个木箱子,一一做介绍。 原来这苏大人除了原配苏夫人外竟还纳妾十二,这十二个女子各有不同,但大多数都来自于官宦之家。 每一口木箱子里都是这些女孩曾经的记忆,也是她们的财宝,陈锦瞳看了看,十二口,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里头的东西如若果真折合起来,也超过了八千两。 陈锦瞳暗骂一句老狐狸真聪明,这是她们这群女孩七拼八凑来的,这压根就不属于府上的财宝,自然不会引人注目。 苏夫人又道:“你们来之前我们已预感到大祸临头了,因此博古架上的东西,这都是皇上或者其余官员送给老爷的,我们也都拿了下来,如今算是毁家纾难了,成将军和县主大人请过目。” 不得不说苏夫人的动作很快,做事情也很有条理,她先很有韬略的将嫁妆拿了出来,接着告诉众人你们不需要到里头去了,我们老爷能折变的东西都给你们提前预留好了。 难不成你们还要冒昧的到里头去研究研究吗? 扯苏夫人笑了,“县主大人,您看看差不多了吧?”苏夫人的确准备的天衣无缝,她冷漠的笑着,回身从一家丁手中将一张清单拿了出来,“来,念一下让成将军和大人听听。” “我看八九不离十了。”陈锦瞳顺杆儿爬,将那清单交给了成将军,成将军来之前皇上已三令五申告诫,不可草草了事,一定要查出来点儿可以扳倒苏大人的东西。 但此刻银子人家已经变着法准备好了,他自不能继续查。 而陈锦瞳呢,看她这意思竟是要掉臂离去了,看陈锦瞳这么一走,成将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将军,清单给您。”那苏夫人落落大方一笑从家丁手中将名录拿出来交给了成将军,成将军有意拖延,让人去清点了。 此刻他靠近了陈锦瞳,陈锦瞳其实也在深思熟虑,为安排今日这个发展,她和东方玄泽已耗损了不少的智慧和力量,焉能半途而废? 但一时半会陈锦瞳竟也不知究竟说什么好做什么好,就在成将军一筹莫展准备求助的时候,陈锦瞳忽然捂住了右肩,“啊呀!刺客!有刺客!成将军,有刺客偷袭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污吏之证 陈锦瞳一把侍卫手中将绣春刀拔出来转身就冲入了庭院,这显然是表演给苏夫人看了,苏夫人的眼抽动了一下。 她看起来依旧冷静自持,但背后一群女子却骚乱了起来,都慌忙抱着云鬓花环蹲在了地上,有那胆小如鼠的已钻到了桌子下面,陈锦瞳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已拔足狂奔。 “刺客,我看到你了,你这缩头乌龟休要藏头露尾,你给我出来,有本事的你和我单打独斗!”陈锦瞳一路吆喝进入了屋子,看陈锦瞳被刺客“暗算”了,成将军当仁不让冲了进去。 他立即指派众人跟踪,大家乌泱泱一群如狼似虎一般的进入了庭院,那苏夫人急忙追在了众人背后,她能说“没刺客”吗?那自然不能,陈锦瞳其实也很着急,那苏大人的小金库究竟在哪里呢? 成万凌倒是很上道儿,看陈锦瞳惊慌失措的跑入了内庭,立即尾随。 “还不快去看看?”苏夫人眸色遽冷,丢给旁边家丁一个眼神那家丁点点头准备到内庭去看看。 结果几个如狼似虎的卫兵已一哄而上,“查抄期间,任何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走动,还请配合。” 那卫兵铁面无私,炯亮的目光寒霜一般落在苏夫人面上,苏夫人急忙解释:“他是我们这里的家丁,已在府上听差二十来年了,既遭遇了刺客,我们也有风险和责任啊,因此还恳请将军网开一面让我们也到里头去帮帮忙。” 理由的确无懈可击! 但那卫兵却道:“兹事体大,实在不是末将为难夫人您,而是末将人微言轻并不敢放了您到里头去,这一旦出什么问题,末将就人头落地了,还请夫人不要胡搅蛮缠。” 那卫兵说完后挥挥手,四个人已经并并排走了过来,他们就那样横亘在了苏夫人的面前,那苏夫人气坏了,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结果那几个人依旧一堵墙一般的挡在了对面,苏夫人无计可施,气恼的跺跺脚。 内庭,陈锦瞳一边大叫“刺客啊,抓刺客”,一边在地上敲敲打打,她已经找寻了许久,但却不知道究竟宝库在哪里。 亦或者说,这里有没有所谓的“宝库。”所谓“有备无患”,按照一般达官贵人家的习惯来说,毕竟大家都还有“深挖洞广积粮”的打算因此地下宝库是每个官宦之家必备的。 但陈锦瞳说什么都不能找到,成万凌也到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陈大人,快找啊,时间不等人,等会问题出来就不好了,我们虽然是龙禁尉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折腾人。” “别吵!”陈锦瞳目光凝肃,“光说不练假把式,有你心急如焚的时间你也该各处找一找看看怎么一回事,不要着急。” 陈锦瞳自己也焦虑万分,“你不是龙禁尉?你一年到头日日都在抄家,如今竟连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吗?”陈锦眼神内有了清澈的责备。 成万凌咬着牙齿踱来踱去,是啊,他的老本行就是查抄家产,如今这些事已经做的顺风顺水了,却怎么搞的竟一点儿都没能找到线索。 他们已经在银号内查过了,挂了苏大人或者苏夫人,乃至于他们旁枝户头的几乎没有。 也就是说苏大人并没有存款,他是个名副其实的貔貅,一切金银财宝都隐藏在家里,那么势必有个地窨子。 “真是岂有此理啊!”成万凌暴躁起来,手中的狼牙棒用力一挥舞已砸在盘改变的石壁上,顿时那石壁天塌地陷一般爆出了一个缺口,一股滚滚浓烟熄灭,陈锦瞳和成万凌面面相觑。 陈锦瞳眼神从惊讶变做了惊喜,成万凌搔搔头皮眼神也很是匪夷所思,“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里就是地下室了。” 这里固然不是地下室的入口,但这里的确有个地下室,陈锦瞳眯缝眼狐狸一般的笑了,带头走进,“走,到里头去看看。” 一刻钟后,陈锦瞳率领了成万凌和其余龙禁尉出来了,从他们那雀跃兴奋的表情已看的出他们截获了不少的东西。 那苏夫人还在门口等着呢,忽看陈锦瞳喜气洋洋出来了,知秘密毕竟还是暴露了,她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迎了陈锦瞳之面过去行礼。 “县主大人、将军。” “你刚刚就该坦白从宽的,如今还是让我们找到了,今日合该你们老爷倒霉了,神仙都救不了。”陈锦瞳凑近苏夫人,笑容满面,语调魅惑:“这苏大人看不出啊,几乎要网漏吞舟了呢,好多好多好多的银子呢。” 陈锦瞳笑的无限诡异,苏夫人的拳头用力攥着,在袖口中几乎发出了折断的声音,她气坏了,但如今也只能认栽。 “陈大人,妾身从来不知道老爷竟还在存钱,妾身从来都不知道啊。” “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说呢?朝廷但凡对谁下手,一切可不是突如其来呢,势必已经盯你们许久了呢,啧啧啧。”陈锦瞳的手轻轻落在苏夫人肩膀上,这么一拍,苏夫人身体短时就矮了不少。 看陈锦瞳踌躇满志的笑着,转身准备离开,苏夫人已急如星火的追了过来,她急切的一本正经的跪在了陈锦瞳面前。 “大人!”苏夫人跪在了陈锦瞳面前,“大人,此事和妾身果真没有关系啊。” “要不是你这贤内助,就凭苏大人他能有这么厉害吗?如今要玩儿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鬼把戏了,苏夫人,这一招在这里不好发挥呢。” “成大人呢!”苏夫人泪流满面,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她只说了这几个字。 陈锦瞳闻声,触动了心头隐秘的情愫,“我知道了,好了,等候裁决吧。” 一会儿后陈锦瞳就到了衙门,东方玄泽和吴淮看陈锦瞳到了,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落在了陈锦瞳身上。 “王爷,大人。”陈锦瞳拱拳拜了拜,“今日查出来点儿好东西,给二位过目。” 盘改变的苏大人面色变了变,额角的青筋已明显极了,暴了出来,隐隐约约可看到激越的红色血液在流窜。 第一百四十四章:生意之害 那苏成宇虽不明就里,但看爹爹焦躁而如临大敌的模样显也知事情非同一般,陈锦瞳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握着看了看,面沉如水,接着将小册子移交给了吴淮,吴淮看了后却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老刘,你看看。”吴淮将小册子丢给了刘大人,那刘大人握着小册子看了看,一张脸顿时变成了万花筒。 他看过了这一切,顿时变了表情,请示道:“王爷,吴大人,这是什么东西,小人得找懂得的人进来看看,给解读解读。” 这小册子内记录了不少的东西,好像是一本糊涂账,上面分别用一种奇形怪状的符号和文字记录,几个人都看过了,但却不知那究竟是什么。 陈锦瞳看大家表情很困惑,讪笑道:“王爷,查抄家产的时候,臣下不小心参与了,原来苏大人腰缠万贯呢,地下室的金银珠宝可多了去了,只可惜苏大人竟不肯拿出一部分来救急,以至于让自家的孩儿惨不忍睹。” “什么,我那地下室已被你打开了?”苏大人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滚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而苏成宇是不知爹爹还有小金库的,看苏大人倒抽一口凉气,他嘬牙花子道:“爹爹,都说破财免灾,早一点您将银子拿出来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非要闹到现在如此不可开交吗?” 苏成宇颓败的委顿在地上。 陈锦瞳听苏成宇这么说,不禁暗暗好笑,真是个愚昧的家伙!要是苏大人轻而易举就能拿出八千两的亏空,那才有鬼呢,更容易玩火自焚。 “那都是我多年来千辛万苦积攒起来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苏大人气愤填膺,因为激动他差不多都要起来了。 看苏大人已起身,陈锦瞳冷锐一笑:“那就奇了怪了,你一个月的俸禄不过三十两罢了,你是如何从九牛一毛变成腰缠万贯的,这里头必定有个缘故,你且说说看?” 陈锦瞳咄咄逼人,阴沉沉的目光死死的笼罩在苏大人身上,苏大人也有自己的办法,此刻展开了困兽犹斗。 事情发生后、不!或者说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苏大人已在考虑结果了,一旦陈锦瞳这边过程查出什么秘密,自己用什么借口和理由来搪塞呢? 此刻眼瞅着东窗事发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解释,“我虽是官宦之家,但也有一门生意,这一门生意是我夫人祖上留下来的,这是本官做官之前就有的生意,怎么?竟然不可以吗?” 按照律法来说,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其实官员做生意的比比皆是,但大家都要找合理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这么一说就算是闹到朝廷去,最惨烈的结果也不外乎是革职查办罢了,陈锦瞳闻声,淡淡的笑了笑。 “王爷,那么此事就翻篇了,让过去吧。”东方玄泽闻声,微微点点头。 “这个呢,你作何解释呢?”陈锦瞳伸手,抖动了一下手中的册页。 东方玄泽的目光也阴测测的落在了陈锦瞳手中,听陈锦瞳问,苏大人默然一笑,眼睛里有了胜利的光。 “这是我练气功时候用的。” “哦,原来是武功秘籍吗?”东方玄泽笑睨苏大人,真是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陈锦瞳从头至尾不相信这是武功秘籍。 她将那册页举起来,随意的打开了一页然后退后靠近了人群,让大家看看册页里头的内容,众人浮光掠影这么一看,有人已道:“大人,那是吐火罗文,我们找崇文馆的人过来看看。” “大人,不是不是,这是蝌蚪文。” “不对!”众人议论纷纷,“分明是大马士革的文字。”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一笑,目光继续落在苏大人的后背上。 苏大人如芒在背,“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练气功用的,你紧张什么?既然是武功秘籍,我陈锦瞳也很习惯练武,所以啊,我呢需要多研究研究,只可惜啊!”陈锦瞳笑了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册页,“人人都知这里头是文字不是符号,因此我还要找崇文馆的侍郎大人过来看看。” 这边一审查,情况逐渐错综复杂,关乎到苏成宇和苏大人的命运,因此朝廷也格外重视。 一会儿后,崇文馆的侍郎已到了,此人殚见洽闻博古通今,在朝廷时候,只要其余的方国有什么人过来,此人总能舌灿莲花做翻译官,陈锦瞳之前和此人有过一面之交,在外交一事上,陈锦瞳很是心服口服。 “王爷,吴大人!陈大人!刘大人。”崇文馆的侍郎大人抱着拳头给美俄个人行礼,东方玄泽点点头,几乎是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给看看吧,那是什么东西。” 那侍郎大人颠来倒去看了许久,竟发觉里头的字儿自己完全就不认识,他顿时冒冷汗,但也只能叹口气将事实和盘托出。 “王爷,大人,微臣自诩见多识广,是个博学多才的鸿儒,但这等字儿还是微臣第一次见,因此微臣也不知究竟这是什么。”听他这么说,众人的心同时咯噔了一下。 一切箭在弦上,但却不能解读究竟这册页上是什么内容,这可究竟如何是好啊?如此一来就不好结案了。 那苏大人听到这里暗暗冷笑,这是南蛮子使用的蒙文,这种文字具有地域性的代表,和藏文看起来大同小异,这些文字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流动性,因此想要短时间内破译难上加难。 而此刻的他,需要的就是无穷尽的时间来拖延。 “既然大家都不认识,”陈锦瞳莞尔一笑,从崇文馆大人手中将那封信拿过来,微微抿唇一笑:“那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了,这是草原上突厥人的文字,这一类文字叫蒙文。” 听陈锦瞳一句话说穿了海底眼,苏大人后背挺直,幽冷的目光研究的盯着陈锦瞳。 他想不到陈锦瞳竟什么都会,连这一类冷僻的文字她都认识?其实倒不是陈锦瞳夸夸其谈,她是的确认识这一类冷僻的文字。 前世的陈锦瞳是个雇佣兵,而巧的是陈锦瞳的好闺蜜就是草原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苏家绝脉 陈锦瞳因感觉蒙文好玩儿就学了学,当时也不过随便学了七百个常用字罢了。 这些蒙文写出来华丽极了,带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感,陈锦瞳是那种记忆力很好的人,因此轻而易举就掌握了关窍。 刚刚握着那文书看的时候陈锦瞳就感觉文字似曾相识,她一开始试图用蒙文的方式来解读,发觉竟轻而易举就破译了出来。 之所以自己不挺身而出是因为证据是自己查的,而破译工作也是自己进行的,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因了这个,陈锦瞳所以找了崇文馆的大学士过来。 但哪里知道这大学士也能遇到了难处,此刻只好陈锦瞳自己来研究了。 “本月的八号,草原西突厥的可汗苏赫巴鲁来了,他和您有买卖,您将五谷杂粮卖给了他,他会给您等价的氆氇、兵器、獒犬和马队,是也不是?”一开始,苏大人还以为陈锦瞳在胡说八道,但听陈锦瞳分析的头头是道,顿时明白了什么。 陈锦瞳是一点点的错误都没有,她握着那册页读诵起来:“六月六,出粮二百石,换千里马五匹。” 其实,苏大人对权利没有什么野心,但他犯了个和其余人一般的通病,他喜欢上金银珠宝,钱财是万恶之源,而一旦人有了贪欲就更喜铤而走险,这么一来情况更是糟糕。 “这一笔一笔的交易,金额可庞大极了,如今苏大人还要告诉我们您那小金库里的钱是夫人的吗?”陈锦瞳微微一笑,她已将苏大人给吃死了。 “这个,这个……”苏大人张口结舌,竟什么都不能说出口了,陈锦瞳看到这里,极快速的丢给堂上东方玄泽一个眼神。 东方玄泽早和陈锦瞳如八拜之交一般了,两人的眼神略一触碰,顿时大家都明白了什么。 “此案已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了,只怕不是府尹大人能处理的,先断一断前面的案子。”东方玄泽起身,“那八千两的事需要做个了结。” “回王爷,已用苏夫人和家眷的头面以及零零星星的嫁妆典当过了,八千两已到。”那人一面说一面将八千两的银票送了过来。 东方玄泽正襟危坐,数了数银票,面额从一百两、二百两到五百两比比皆是,交给了高掌柜。 “如今你这案件已水落石出了,自己看看是否是八千两。”东方玄泽说完让人将银票送了过去,那高掌柜握着银票就如苍蝇看到了血一般,眼睛顿时直勾勾的。 接着他响亮的在手指头上吐了一口,接着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才一小片刻,已数了个一清二楚,数过了后感激涕零。 “多谢王爷和陈大人、吴大人、刘大人为民做主,如今小人已得到了自己分内应该得到的,就告退了。” “可点清楚了?”看高掌柜和牙行的女掌柜准备离开,东方问了一声,那高掌柜急忙回头,“是,是,王爷!已点清楚了,一点错误都没有。”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满意的挥挥手屏退了他。等高掌柜和牙行的人离开后,陈锦瞳已经淡淡一笑,凝眸看了看堂上的东方玄泽。 他们两人是整个闹剧的导演,为了剧情按照他们的剧本来进行,两人简直耗费了不少的能量,这事看起来是陈锦瞳在出谋划策在多方的跑、运作,但实际上在进行之前,编剧却是东方玄泽。 他不想因此事暴露自己的才干,因此不过淡淡一笑。 “其余的案件牵扯到了朝廷的利益,要移交给大理寺了,大家可散。”东方玄泽一面说一面挥挥手,众人七零八散都离开了。 接着成万凌进来押了苏大人和苏成宇离开。 “救命!救命救命啊!” 苏成宇声嘶力竭的吼叫,他满以为会有什么人过来救助自己,哪里知道看热闹的居多,施以援手的竟一个也没,苏成宇几近于崩溃了。 很快案件就丢给了大理寺,朝廷办事情需要证据,需要走规规矩矩的程序,每一个环节都不能省略,因此调查取证的过程非常艰辛。 但朝廷的人很多,专项负责某事的人也尽心竭力。 苏大人落网后立即想方设法去联络自己的同僚,他第一个联系到的就是曾几何时做自己保。护。伞让自己为所欲为的武安侯陈百现。 但陈表现却一点帮助的欲念都没有表现出来,实际上,陈百现是非常非常讨厌他的,毕竟事情一闹起来很有可能自己也会被牵扯进去。 因此在调查期间陈百现静观其变,他是帝京出了名的老狐狸,因此绝对不可能靠近苏大人,众人明哲保身,看连武安侯这等位高权重之人都不去帮忙更不要说其余人了。 这事情惊动了天子,听说苏大人竟勾连了番邦,他立即命人去调查,三两下就调查了个水落石出。 案件在一点一点的进行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不去理论。 这一晚陈锦瞳到了王府,东方玄泽看陈锦瞳到来,兴味盎然一笑,深邃的眼内有湖泊一般宁静而深远的光。 陈锦瞳盯着那幽冷的眼瞳,只感觉安心极了,大多数人是怕这双眼的,但陈锦瞳却感觉这双眼会散发出各种坚定的能量,她再一次想到了冰天雪地里朝着自己施舍的那双手。 想不到他们已经成陌路人变成了如此亲密无间的朋友,他们联合起来将苏大人给搬到了,等同斩断了陈百现的左膀右臂。 “王爷,喝一杯。”这一杯酒是用来祝贺的,东方玄泽来者不拒,今晚的酒是上好的梨花白,酒水晶莹剔透浓香飘散,连陈锦瞳向来自律之人,遇到这等十里飘香的美酒竟也缴械投降,失去了免疫力。 她不但斟酒给东方玄泽,也自斟自饮,两人看起来情绪都很高昂。 “明日那苏大人的家眷就要到岭南不毛之地去了。”东方玄泽微微叹口气,似乎很惋惜。 “是他们咎由自取,神仙都不能救助,有什么办法?”陈锦瞳摊开手,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动作。 “我们虽变相除掉了苏大人,但却未能将武安侯给揪出来。”按照朝廷最终的审判和裁决,覆巢无完卵,苏大人要完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灭口之嫌 但想要对付武安侯却如蚍蜉撼树一般,其实当初查到了苏大人生意的时候陈锦瞳就知道了这案件背后牵扯到的一定还有很多人很多秘密,而陈百现就是重中之重。 但她也遗憾的很,虽然斩断了陈百现的一条命脉,但也仅仅是间接的伤害到了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慢慢来吧。”此事自不可急功近利。 第二日,艳阳高照,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陈锦瞳早早的就到了刑部,大理寺的案件完毕后转给了刑部,如今的苏大人和苏成宇乃至于一家大大小小的人口都被关押在了天牢中。 苏大人已被反反复复的审讯过了,之前的盛气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众人的荼毒,已消失殆尽了,他看起来颓唐极了,一瞬间也苍老了十来岁。 他此刻早遍体鳞伤,不知道受过了多少苦楚的鞭笞,陈锦瞳看到这里不免嗟叹一声,她对苏大人一点不同。 毕竟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此刻她的脚步声已在回廊内回响,而她的视线已笼在了苏大人的身上。 “是我!是我!是我啊!求你们不要动手啊!” 陈锦瞳还没有靠近苏大人呢,苏大人已愁眉苦脸哀嚎了起来,他用手挡格在面前,似乎面对的不是陈锦瞳而是魔鬼。 陈锦瞳回目看了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平静极了,那镜湖一般纯澈的黑瞳神采奕奕,对这一切也算是了如指掌。 陈锦瞳蓦地观察到一个年迈之人成了目下这等状况,那颗心也有点痛楚,她隐忍住了自己的恻隐之情,黝黑的眼已经微微落在对面人身上。 “苏大人,是我们。”陈锦瞳靠近一步,苏大人依旧还蜷缩在监牢里头,他的眼透过凌乱的发丝投射出一种嫌恶的冷光,接着他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野兽,几乎是狂奔向了他们。 他鸟爪子一般粗糙的手牢牢的抓住了铁栏杆,“陈锦瞳,东方玄泽,我不会放过你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陈锦瞳做梦都想不到影视剧里面用烂了的台词竟会被人发挥到自己身上,她慵懒一笑,完全不惧怕。 “既然苏大人喜欢做鬼,那么苏大人就请去做鬼吧!”东方玄泽的声音幽冷极了,彷如从十八层地狱里节节攀升而出,那苏大人听到这里心神一凛,急忙后退,躲避着滚在了干稻草中。 真是软的怕硬的啊,陈锦瞳后退一小步,东方玄泽前进,那双丝毫没有七情六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监牢内的男子,二人面面相觑。 “苏大人是一点不怕死了,只可怜了一家老少,让他们为此事而陪葬,似乎有点不划算呢。”陈锦瞳听到这里,暗道:到底是对症下药,恶人还要恶人磨。 这句话好像晴天霹雳炸响在了苏大人的头顶,他缓慢回头,打量了他们许久,终于他说话了。 “你要将他们怎么样?快说!你要将他们怎么样啊?”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听东方这么说,他顿时拔地而起用那双黑洞洞的眼死死的盯着东方玄泽和陈锦瞳。 陈锦瞳一脸“这阴谋诡计和我没关系啊”的表情,东方玄泽却凑近了铁栏杆,他几乎和里头的家伙头碰头了,但两人却始终保持着秋毫无犯的距离。 “怎么样?”东方慢吞吞道:“此刻不是本王要将他们怎么样,决定权在你,分明是你要让他们怎么样,大人,有的事情吃了你不说,将来只怕就没有机会了呢。” 显然东方玄泽意有所指了,陈锦瞳听到这里目光闪了闪。 “你要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啊!”苏大人急不可待。 “你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但你却是我们的切入点,本王要什么……”他顿足了语声,眼聚焦在那披头散发的脸上,“你就果真不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苏大人刹那就明白了东方玄泽的意思,他惶恐不宁的后退,损失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苏大人可以想一想,如若情愿将功折罪,告诉牢头就好,”东方一点强迫的意思都没有,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发生,“如若情愿一死了之,那么本王也没有办法。” 东方玄泽说完后,阴测测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陈锦瞳狗腿子一般的跟在背后,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过了片刻,陈锦瞳打破了沉默。 “他其实也、也、”陈锦瞳准备说“也怪可怜的”,但那句话却因东方玄泽那冷幽幽的眼而收了回去。 “可怜?”东方玄泽愠怒,掀唇道:“有可怜他的时间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如今胜利者是我们,如若失败者是我们,局面可就颠倒过来了。”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攥住了拳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你说他会不会改过?” “几乎不会。”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回去喝茶了,而回到家后东方玄泽就不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似乎一切复杂繁难的事情都可放一放了。 “喝茶吧,不好喝吗?”看陈锦瞳心不在焉,东方玄泽将茶杯顺着桌面往前推了推,陈锦瞳握着茶盏吃了一口,表情依旧漫不经心。 “果真不还吃?”东方玄泽拿过陈锦瞳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有了褶痕的眉峰逐渐舒展开来,“味道还不错呢。” “你想入非非什么呢?”东方玄泽问。 “心头有事。”陈锦瞳指了指心脏。 “所以一想那事情就解决了?”东方玄泽摊开手,陈锦瞳噗嗤一笑,“那也未必,但想一想也不妨碍什么。” 等他们两人离开,苏大人却开始犹豫不决了,万籁俱寂的监牢内,唯一能听到的声源来自于头顶一条石头缝内的水,那水滴滴答答砸下来,给这寂寞增添了一抹生机。 他盯着那滴滴答答的水滴许久,他似乎在数,但实际上他早心猿意马了。 苏大人在思考两件事,第一,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实力和心,他们果真能救助自己吗?而会不会在自己将一切坦白后他们会雪上加霜顺水推舟弄死自己呢? 第二,自己和陈百现同室操戈,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这两个问题都比较严重,也的确需要好好的思量思量。 他还没能思考到结果呢,一个老太监已慢悠悠的进入了监牢。 第一百四十七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两人对望了一下,那老太监干巴巴的脸上绽放了一个雏菊一般的笑,“哎呦,是苏大人呢。” “你是?”苏大人的确记不清楚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太监了。 或者毋宁说,在苏大人眼中每一个太监都是一模一样的,高低胖瘦都一样。 “大人果真是贵人多忘事了,不过这都不要紧。”那老太监缓慢靠近监牢,那双机警的三角眼死死的盯苏大人。 许久后慢慢儿道:“老爷已知您在受苦受累了,放您放心就好,此事我们老爷看在眼里,会为大人您好好儿善后的。” “你们老爷是?”苏大人语气急迫。 “大人将手给小人用一用。”那老宦官伸手,苏大人将手从缝隙里送了出来,那老宦官缓慢的在他手掌心写来了一个字儿,左右结构,是个“陈”字儿。 写完后握住了苏大人的拳头,“大人,不需要老奴说大人您也都知道一切究竟该怎么做,不是吗?” “大人可千万不要糊涂到敌我不分呢。”那老宦官慢吞吞说完,鸭行鹅步一般离开了。 看老宦官离开,苏大人却坚定了决心,他不要去帮助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了。 因此,流放之前苏大人什么该说的都没有说,陈锦瞳还准备继续去问,东方玄泽却道:“他活不成了!” “为什么?”陈锦瞳疑惑的看向东方玄泽,她发觉自己的推理能力远远不如东方玄泽,东方淡漠一笑:“陈百现不会留下他的,早晚贻人口实,倒不如早早的杀了为是。” “哎!”说真的,陈锦瞳一点儿帮助他的意思都没有。 那苏大人上路了,从中京一路出发,流放之前官员还要进行巡游,巡游的目的很简单,一来威慑贪官污吏,看你们还敢不敢效仿,今日的他就是看来日的你们。 每当巡游结束,官员都会安分守己一段时间。 第二个目的不外乎是让老百姓知道皇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这群独。夫民贼只要稍微一冒头,朝廷立即痛打落水狗。 众人看囚车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靠近他们,他们就将提前准备好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丢出去,脏东西噼里啪啦不断的打在他的脸上,苏大人含垢忍辱,只为将来反败为胜。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去观瞻了,那画面的确太惨不忍睹了,也不知道民众和苏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无数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从天而降,数量之巨,竟在那一颗头颅面前竖立起来了一道儿高耸入云的保护层。 两人都感觉无聊,观察了会儿也就远离了。 巡游到下午才结束,苏大人上了囚车朝着芙蓉关去了,芙蓉关是帝京第一雄关,出芙蓉关就逐渐离开了中京。 在这关隘附近,陈锦瞳出现了,她拦住了马车,然后纵身一跃飞落在了囚车旁边,那双幽冷的眼盯着苏大人。 “最后一个机会,要是不要?”为了点儿证据和线索,陈锦瞳在他身上消耗的时间已太多。 “陈大人,你为何总纠缠着下官不放过呢,我已是阶下囚了啊,如今我和你云泥异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竟开始挖苦陈锦瞳了。 “你若说点儿我想要的,或许我还能保你命,你执意如此,那是你咎由自取了。”陈锦瞳不解释,就那样说。 苏大人阴狠的笑着,微微闭上了眼,陈锦瞳已心知肚明,如今无论说什么苏大人都不可能坦白了。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回去了,虽没能问出来点儿什么,但流放了苏大人,这对陈百现也是打击。 出芙蓉关后,远处有一群人在迎接他,苏大人瞅了瞅,他的视力很好,轻而易举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群人。 打头那人就是陈百现,陈大人显也已等了许久了,面上的表情略微有点难言的焦灼。 看囚车一寸一寸的靠近,苏大人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侯爷,我来了。” 他好像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般。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陈百现握着拳头笑了笑。 “侯爷放心就好,一切守口如瓶,小人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字儿都没有说。”苏大人缓缓道。 “那就好,那就好!”陈百现凑近苏大人,伸手轻轻拿掉了苏大人脸上的菜叶子,端详了会儿道:“我为你准备了水酒一杯,你喝了这杯酒很快就会假死过去,其余的事情本侯会安排。” 苏大人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对陈百现的安排他深信不疑,陈百现眼睁睁看着苏大人吃了那一杯酒。 等酒到杯空后,陈百现道:“今日大人就可脱险了,前面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放心就好。”他用力的拍了拍苏大人的肩膀。 苏大人大喜过望感激涕零。 饯别完毕,马车继续往前走,大概才过了半个时辰,囚车内的苏大人就大呼小叫起来,好像有一条硫磺线埋在了胃袋和喉管以及食道内,那硫磺在疯狂的燃烧,一路摧枯拉朽。 疼的他撕心裂肺的哭叫。 “救命!救命!救命啊!”苏大人不停的喊叫,那些卫兵才不会理会一个囚犯呢,自苏大人倾家荡产离开芙蓉关后,他就再也没有可能回到中京了。 这多年来一旦是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中京的,到头来都客死他乡了,这群卫兵心知肚明。 他们还以为是苏大人在玩花样企图哗众取宠呢,哪里知道苏大人是的确痛彻心扉。 而那一群女眷才刚刚过了一个山头,远处就来了一群如狼似虎之人,这群人好像在守株待兔。 这群人好像在这里已埋伏了许久许久了,只在等他们自投罗网,打斗的场面异常激烈,这群人悍勇极了,他们闯入了队伍中,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只是动手,一时之间打的卫兵节节败退。 而那些女眷全部都被杀了,砍瓜切菜一般对付完毕这群女眷,那群人呼噜噜全部都离开了,他们出现的快,离开的比出现的还快。 苏夫人和一群女子已全部被杀了,血流漂杵,惨不忍睹。 第一百四十八章:毁于一旦 这案件以一种诡异而凶残的结局收场,很快的,消息不胫而走,人尽皆知。接着,苏大人一安已成了帝京内最臭名昭著的案件,苏大人被灭口了,女眷也无一幸免。 他们这一脉彻底死了个一干二净。 案件结束后,皇上宣召了一下陈锦瞳,此刻已进入了盛夏,天气有点热,大美女陈锦瞳进入乾坤殿内,依旧出了一身冷汗。 乾坤殿内,皇上正襟危坐,奋笔疾书,手中的朱砂笔笔走龙蛇,似乎文不加点在批阅什么东西陈锦瞳看皇上在忙碌,只能硬着头皮等。 “爱卿到了?”结果皇上还是注意到了她,结果完全不需要陈锦瞳说什么,皇上那威严的声音已纶音佛语一般从天而降,陈锦瞳再次行礼。 “瞳儿平身就好,这次事你处理的很好,朕心甚慰。”皇上丢下朱砂笔缓慢起身,那双晶亮而黝黑的眼落在陈锦瞳身上,陈锦瞳微微咬着嘴唇,黑漆漆的眼睛逐渐瞥向了皇上。 “皇上,事情也多亏了宣王世子。” “朕心知肚明,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出类,朕赏赐你们。”陈锦瞳已无欲则刚,要什么?金银珠宝?名誉和地位?似乎这一切都不是陈锦瞳想要的。 “臣下这里别无所求,如今可参倒苏大人,臣下已幸甚至哉,歌以咏志。”陈锦瞳这么说。 “只可惜虽铲除了苏大人,但也不过九牛一毛无关痛痒,瞳儿以后还要再接再厉,知道吗?”陈锦瞳闻声连连点头。 一切都结束了,但陈锦瞳却紧张极了,其实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役内,真正的无冕之王是皇上,而真正的受益者也是皇上。 对一切,无论是苏大人还是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他们的所作所为,皇上都了如指掌,从乾坤殿退下,陈锦瞳越想越是感觉恐惧。 下午,乾坤殿那边已赏赐了东西过来,陈锦瞳本没有怎么参与这案,因此赏赐东西找的是其余旁的借口。 至于东方玄泽就不同了,皇上就此事顺理成章给了他不少的赏赐,东方照单全收,喜气洋洋。 事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聊了聊,两人都不约而同产生了统一的想法,是的,真正厉害的是皇上啊。 苏大人被流放后,东方玄泽准备到宅院内去寻找寻找蛛丝马迹,他从苏成宇身上那特殊的玉佩就看出情况非比寻常了,那苏成宇一定和异姓王被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此刻也早失去了线索,东方玄泽和小丁已进入了宅院,他明白在这个宅院内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那小丁一心都在东方玄泽身上,而他是完全不清楚究竟东方玄泽要找什么证据,不免焦躁。 “分头行事,你还在外面早早,任何让你感觉奇怪的线索都告诉本王,我去地下室一探究竟。” 一定还有秘密。 而同一时间,地下室内已多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似乎熟门熟路,进入地下室,他对旁边的杂乱完全不理不睬,如履平地一般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这里有个书柜,那人在一个位置拿出了一卷书。 他盯着那一卷书看了看,继续找,很快的找到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书,那人握着两本书就要离开。 而与此同时,东方玄泽已一溜烟进入了地下室,他很快就发现了这里有人来过的痕迹,门口有脚印。 东方玄泽划亮了火折子,幽微的烛火映衬的周边一片明亮,“尊驾不出来是等在下到里头去吗?”东方玄泽握着火折子笑了笑。 里头那人用力抱着书卷,似乎经过了短暂的思考,那人拿下墙壁上辟邪剑已冲了出来。 东方玄泽看那人来势汹汹,刹那之间吹灭了火折子,两人打斗起来,二人功夫都很好,不相伯仲之间。 那人不恋战,转身就跑。 “想到哪里去?”东方玄泽鸟爪一般的手已卡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急忙回头,东方玄泽看到那人戴着面纱,不能看到面色遮蔽住了的其余位置,只能看到那人拥有一双鹰隼一般的眸子。 那眸阴柔而诡冷,放射出一种经久不息的厉色。 那人也不说话,再次打斗,小丁听到了他们的打斗声,急急忙忙追赶了过来,小丁准备拦住那人去路,哪里知道那人衣袖中黑光一闪,有暗器已丢了过去,小丁身体一矮,剥啄两声有什么东西已死死的钉在了树干上。 “小丁闪开。” 东方玄泽显然看出了危险,厉声一喝,小丁也知道了此人的厉害,急忙躲避,那人武功很好,几个起落已上了屋顶,东方玄泽料定那本书里头大有乾坤,焉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逃离。 他脚尖在树木上点一点,人已紫燕穿云一般上了屋顶,两人继续打斗,想不到那人浑身上下都是暗器,衣袖内、手臂上依旧裤管内,暗器多了去了。 他躲避都来不及,忽然肩膀一疼,站立不稳从屋脊上滚落了下来,而那黑衣人显然也没能讨到便宜,他也从另外一边屋脊上滚了下来,刚刚给要不是东方玄泽想要看看那面具之下究竟是什么一张脸,他也不会急功近利。 此刻,东方玄泽手中多了一张黑色面纱,那面纱滑溜的很,触手有一种少见的冰凉。 看东方玄泽从屋顶滚落下来,小丁急忙追赶了过来。 “王爷,您没事儿吧?”小丁急忙将东方玄泽搀扶了起来,他顿时发现了伤口,“这?” 东方玄泽伸手,拔掉了刺在肩膀上的铁蒺藜,他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发生变化,好像拔掉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刺儿。 小丁立即拿出药膏,但东方玄泽却道:“不着急,收起来这个,你也受伤了我们找个人给看看。”小丁闻声,急忙将铁蒺藜包裹在了碎布内,搀扶东方玄泽的起身。 他不准备去找那人了,他握着面纱看了看,只感觉那面纱奇怪。 “王爷,起火了。”两人才刚刚给出了宅院就看到浓烟滚滚,那宅院已翻腾在了火焰中,巧的是今晚有西北风,这西北风一吹顿时一片摧枯拉朽。 “走吧。”东方玄泽封闭住了脉息,尽可能让血液流通的慢一点儿,两人相辅相携看起来很是狼狈。 第一百四十九章:奇怪的面纱 马车拉了两人来到奉天街,东方玄泽并没回去,而是径直来到了陈锦瞳的天上人间酒楼。 那小二哥是认识东方玄泽的,看他这半夜三更过来,不免诧异,“王爷,里头请。” 那跑堂儿的眼力见好,很快就注意到了东方玄泽肩膀上的伤口,“王爷,找个医官来给您看看吗?” “找你们掌柜的过来,快!”已经夜深人静,此刻他竟有这样冒昧的要求,那小二哥也不敢不从命,立即去找陈锦瞳了。 今日也运气使然,正好赶上陈锦瞳查账,陈锦瞳听说东方玄泽受伤了,丢下账本急忙去搀扶。 东方玄泽已站在门口了,“你紧张什么,不过无关痛痒的小伤罢了。”话间东方玄泽瞟了一下肩膀,那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在他说来,竟“无关痛痒”。 “快进来,九星,帮忙啊!”陈锦瞳方寸大乱,她恨不得受伤的那个是自己,她迫切的搀扶了东方玄泽进来,东方玄泽自然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逐渐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陈锦瞳和九星搀扶了东方玄泽进来,九星立即去准备纱绵等物去了,等纱绵的过程中,陈锦瞳命东方玄泽趴在自己的软塌上。 东方玄泽依计行事,一点不拘谨,陈锦瞳剪开了他肩膀上的布料,布料应声而碎,东方玄泽反手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 “怎么?”陈锦瞳诧异的盯着他看,他那动作太雷厉风行了,竟似乎有点责备自己。 “没,继续吧。”要是没有看错,陈锦瞳似乎看到了他脸颊上淡淡的潮红。 陈锦瞳继续,东方玄泽再一次拉住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怒怼:“究竟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啊?” “你是第一个主动扒掉本王衣裳的人。”都什么节骨眼了,东方玄泽竟还开这种玩笑,陈锦瞳一愣,旋即点点头。 “不害臊吗?” “害臊?”陈锦瞳面红过耳,被东方玄泽这么一提醒,顿时只感觉心跳攀到峰顶,那的确是害臊极了。 “你别撩拨我了,我还要做事呢。”陈锦瞳只感觉心乱如麻,她提醒子哦几切勿胡思乱想,接着按部就班为东方玄泽处理伤口。 酒水倒在碗中,一把火点燃后伸手涂抹在伤口附近,消毒完毕,用纱绵一点一点的清理干净,接着包扎起来,整个过程缓慢而小心翼翼。 东方玄泽始终趴在床上,他随手抓过陈锦瞳放在枕头上的一本书看,实在是百无聊赖极了,看过后嗤笑一声,“我还以为这是春宫图。” “什么图?”陈锦瞳扬起了声音,手也抬起来,巨灵神一般的手掌随时可能落在东方玄泽的身上。 “就是那个图,一男一女情投意合你中有……”东方玄泽还要说什么,陈锦瞳从盘改变盘子里将一块红烧蹄膀已洒在了东方玄泽口中。 “我!”东方玄泽显然不想吃,但却不得不吃,吃过后叼着一块骨头准备吐出来,陈锦瞳急忙笑脸相迎,将自己的柔荑送上,东方将骨头吐在了陈锦瞳手中。 “早知受伤有哦这么好,本王恨不得多受伤几次。”包扎完毕了,陈锦瞳在整顿冷冰冰的器械,东方玄泽却冒出这么一句。 “不允许,以后不允许你受伤。”陈锦瞳握着拳愤怒的挥舞了一下,“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过去收拾收拾他。” “哪里有什么人欺负我?并没有!”东方摊开手,“搀我起来啊,眼睁睁看着我在你面前苟延残喘吗?” 陈锦瞳不知东方玄泽准备套路自己,急忙伸手去搀扶,结果哪知道某人要使坏,在她身体倾斜她的一刹那之间,他的菱唇已贴在了她的面颊上,陈锦瞳愣住了。 “你!”陈锦瞳的眸内窜过惊澜,不可思议的盯着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笑道:“怎么,不同意吗?” “同意是同意就是你这也太、太、太突如其来了。”突如其来到陈锦瞳还没准备好,突如其来到陈锦瞳还没来得及心花怒放就结束了,突如其来到陈锦瞳没有调节好相应的情绪来应对。 但其实那蜻蜓点水的亦喜爱已足够让陈锦瞳回味无穷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火速的擦拭了一下面颊。 “对了,”她急忙将话题牵扯到他受伤一事上,嘟囔道:“你究竟怎么搞的,就受伤了?” 在陈锦瞳的印象里,东方玄泽很是厉害,这个常胜将军也能失败吗?此人也会遭遇算计吗? 东方玄泽简略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陈锦瞳听了后,诧异的扬起来黛眉,“你说,有黑衣人?那么此人一定是销毁证据去了,他竟比我们还要快?你说他是陈荣安的还是陈百现的人,再不然就是其余人的人了?” 陈锦瞳对那人的猜想有很多很多。 “不好说,证据不确凿。”确切的说,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但东方玄泽还是知道,自己的对手很是强大。 陈锦瞳淡淡笑了笑,最小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好了,王爷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到这里就宾至如归吧,好好儿休息休息。”一切都停当了,看东方玄神完气足,压在陈锦瞳心头的石头也算是不翼而飞了。 “陈锦瞳?”东方玄泽笑了,他此人向来冰山可谓,笑容是那张脸上最稀缺的表情,然而这么淡淡一笑,却犹如春花绽放了一般,那是非常美好而生动的表情。 只可惜,他自己不知道,他魅惑的笑已彻底吸引住了陈锦瞳,陈锦瞳点点头,“王爷直抒胸臆就好,有什么疑点吗?说出来你我共同分析分析。” 陈锦瞳摊开手。 满以为东方玄泽会说出什么疑点,结果东方玄泽不过淡淡一笑,“陈锦瞳,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呢?”这不是意有所指是什么? “特别喜欢的人?”陈锦瞳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对面的东方玄泽正在用津津有味的眼神盯着她看,“好像没有。” 他脸上刚刚给还有兴奋的色彩,因了陈锦瞳那句话,顿时浮现了黯然神伤的表情,陈锦瞳蓦地观察到这里,不禁淡淡笑了笑。 第一百五十章:歪点情郎 两人都沉默了,这一切,就单纯沉浸在一种恰到好处的沉默里,也是快乐,也是富足看,时光浓淡相宜。 陈锦瞳叮嘱了两句注意事项,伺候东方玄泽休息去了,他既来之则安之,的确也不着急离开。 这里是绝对安全的,陈锦瞳从东方玄泽手中将那玉佩拿过来,她认真仔细的看,翻来覆去的研究,其实也不能看出个所以然,一切都看过了,总结陈词道:“你是说,苏大人也和灭门案有关系?” “有点儿无关痛痒关系,但具体是什么,此事也未免太扑朔迷离了,瞳儿,”东方玄泽的口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的眼神坚毅极了,“或者一切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其实,陈锦瞳也感觉到了,这一切的确比她想的还要复杂的多。 “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此刻且不要剖析这个,你先养精蓄锐,我到隔壁去休息,有什么事你招呼我。”陈锦瞳离开了。 自从开了天上人间后陈锦瞳就忙碌了起来,时常是夜以继日不可开交,这酒店还不怎么成熟,在陈锦瞳的酝酿和长足计划里,这酒店还需开连锁,而每一个酒店还需形成牢不可破的人事构架。 首先,要有一群忠心耿耿之人,其次饭菜一定要色香味俱全,再次,服务一定要有别于其余的客店。这些都需陈锦瞳一一去安排,这也罢了,最让陈锦瞳忧心忡忡的是,目前的酒店内部管理混乱。 她还需借鉴现代的管理方式,成立客房部餐饮部采购部以及会计部等等,这些事纸上谈兵倒是简单,真正一一脚踏实地的去做,却难上加难。 现如今是摸石头过河,一步一个脚印,但却不敢出任何问题。 陈锦瞳让九星做了酒店的二把手,九星可以全权代表自己裁判一切的事,诸如食客和东家之前的矛盾,人员的调动和薪水的发放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然而九星也是第一次做管理人员,难免顾此失彼,因此十有八九的大事还要找陈锦瞳商量。 陈锦瞳又是怕被打扰到清秋大梦,因此做了一简单的装置,用一绳索将一铜铃捆在自己床头,那边如若果真有事,一摇铜铃,陈锦瞳就警觉了。 此刻,为避授受不亲之嫌,陈锦瞳让东方玄泽住在自己的屋子,而她呢,已经轻移莲步到了九星的屋子。 至于九星,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一晚上东方玄泽也没有少麻烦陈锦瞳,他老人家饭来伸手衣来张口已习惯了,吃喝拉撒上各种大事小情总要不厌其烦的叨扰陈锦瞳。 陈锦瞳向来脾气不怎么好,但对东方玄泽却好到不可思议,闹腾了半晚上,陈锦瞳也精疲力竭了,送了一碗羊奶给东方玄泽,接着自己就休息去了。 天亮后小丁过来伺候东方玄泽离开。 伤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东方玄泽的事向来比较多,耽误下去好起来就难上加难。陈锦瞳不怎么放心,中午的时候去找东方,意欲解开纱布看看情况,哪里知道从下人口中得知,东方玄泽进宫去了。 “他人都那样了,进宫去了?”陈锦瞳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难不成宫里有十万火急之事需处理吗? 然而最近陈锦瞳也没有听说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啊。 “陈大人,听说东胜国的嫣然公主要和使者到我朝觐见,如今人已在路上了,到底那东胜国也是九州内一大国,事情还不敢掉以轻心呢。” 这消息陈锦瞳之前也略有耳闻,陈锦瞳穿越到的国家就叫“中京”,中京目前是诸侯国和方国内首屈一指的,就陈锦瞳的观察,中京人的生活比较毕肖宋代。 人们生活的清闲极了,慢节奏,有情调。但在兵戎上,中京却当仁不让是个举世无双的大国,皇上看起来是个好好先生,但却哪里不服就打哪里,直教训的周边寸草不生。 周边那些方国已宾服,至于各国来的公主和王子也是络绎不绝,有的是过来学东西的,有的纯粹是经济行动,也有那贸易活动,其中一提到“公主”,那势必是联姻了。 “找他去商量什么?”陈锦瞳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在了九霄云外,目前的东方玄泽还没有婚配呢,这公主一事,似乎是过来给东方玄泽牵线搭桥的。 “大人放心好了,我们王爷才不会和东胜国的嫣然公主联姻呢。”那家丁胸有成竹一笑,眼神很怪异的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们王爷临走之前已知道您一定会过来了,特特的叮嘱了小人将这句话务必带给您。”那家丁也是伶牙俐齿舌灿莲花之人,陈锦瞳听到这里,唇上顿时有了笑。 “那就好,我放心了。”陈锦瞳准备离开,但那家丁却追在了陈锦瞳背后,“县主大人,王爷还有其余的事情安排给您。” “给我?”陈锦瞳翘起来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琼瑶鼻,她和东方玄泽已在一起很久了,但基于“命令”云云,却还是从未有过。 “是呢,请大人到里头来。”那家丁一马当先带了陈锦瞳到花厅,陈锦瞳果真看到桌上有一封信,信笺上还压着一枚薄如蝉翼的玉佩,那玉佩看起来美丽极了,陈锦瞳握玉佩端详了一下。 那玉佩是东方玄泽无数次给她描述过的,那玉佩雕镌的手段很复杂,两边单独看都很美观,一边是栩栩如生的老虎,一边是凶残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狼,取“如狼似虎”之意。 玉质莹润透亮,看起来美丽极了,陈锦瞳将玉佩悬在自己腰际,伸手从家丁手中将那封信接过来。 那家丁也是识时务者,看陈锦瞳已拿走了玉佩,拆开了信封,这才悄然无声的退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开口说什么。 陈锦瞳抖了抖书信,发觉的确是东方玄泽亲笔,大概是走的匆忙,字儿也潦草极了,但交代的意思却简单明了,内容要言不烦。 她已完全明白了意思,并且准备遵照东方玄泽的安排去做,信上说希望陈锦瞳的明月山庄来参与调查此事,陈锦瞳自然没有异议。 第一百五十一章:朝觐一事 “好了,你传达的话我听过了,这封信我也看过了,无论你们王爷什么时候回来都无所谓,你告诉他一句,我陈锦瞳已经来过了,知道了吗?”陈锦瞳笑着准备离开。 “是,老奴送一送您。” 陈锦瞳经常到东方玄泽这里来,俨然已将这里看作了自己第二个家,因此很有宾至如归枝干。 “我来这里就如家常便饭,也不需你送我,你忙碌你的,我打道回府就是。”陈锦瞳向来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搞得好像自己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似的。 看陈锦瞳离开,那家丁眼神里也有了赞许的光。 林过一遍东方玄泽已经进入了皇宫。 紫华城,乾坤殿。 皇上和东方对面而坐,殿宇内有几个女子正在倾尽全力的表演哀丝豪竹,音乐声很是急促,但却没打扰到喝茶的两人。 “茶是君子,酒是小人,至于这正山小种,这是从闽南来的,一路八百里加急过来,正山小种可是最早的红茶呢,”皇上好像的确是邀请东方玄泽过来饮茶的,席间对外界的事挂口不提,他向来如此,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内寻找一个微妙的切入点来聊一聊国家大事。 “你看看这胚芽,怎么样?都是三片,一年也就这么多了。”皇上笑嘻嘻的赞美,他闭上眼睛享受的轻啜了一口,似乎那一股清甜已渗透到了四肢百骸之内,温暖极了,舒畅极了。 以至于皇上的眉都逐渐的打开了,形成了一种交织了快乐和满足的情绪。 “果真是上用的,的确不同凡响。”东方玄泽也吃了一口,其实今日他心头有事,在狐疑不定的情绪之下能品鉴出茶的三六九等才怪呢。 “朕等会儿就让福生送一盘给你。”皇上笑了笑:“算是朕割爱了。” 聊着聊着,终于牵涉到了东胜国的事,皇上慢吞吞道:“那东胜国使者的事你想必也都全部知道了,朕也就不说具体情况了。” 东胜国是距离中京最近物产最丰饶也最大的一个王国,东胜国的生意人比比皆是,每个人似乎都有一段美国梦一般传奇的白手起家的履历。 东胜国是贸易大国,他们的生意在中京遍地开花,而中京的生意有不少都是和东胜国有联系的,东胜国靠近海边,海鲜数量很多,在其国土之内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陶瓷泥,而茶具餐具等等都是中京不停朝东胜国求。购的。 他们的版图比中京小不少,国防和中京也不可同日而语,但贸易却超越了中京,这也就是皇上为什么从来不会对东胜国下手的具体缘故了。 非但不下手,皇上还笑了笑,“这一次国王让嫣然公主到中京来,表面上不过是看风土人情,实际上你也知道,她是过来联姻来的,倒是需要在文武百官中物色一个很好的给她搭配指婚,朕想要问问你,可有这样的才俊?” 一开始东方玄泽踏入乾坤殿还以为皇上的意思是拉拢他和嫣然公主,但话逐渐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算是彻底明白了。 皇上知道留着他将来还有大用,因此和亲一事完美的和他擦肩而过。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厌烦和素不相识的人联姻,最最最主要的,这样一来也就不需和陈锦瞳解释了。 “这样的人也该百里挑一,皇上您且不要着急,臣下会去寻找,且静观其变就好。” “此事就交给你了。”皇上起身,拍一拍东方玄泽的肩膀,赞许道:“向来你做事,朕都很放心。” 两人又聊了一些不着四六的话题,分开了。 东方玄泽回去后立即让人为自己再次处理伤口,那几个人虽然也还算灵巧,但和陈锦瞳比较起来就笨手笨脚了,以至于东方玄泽全程黑脸对待他们,众人也吓到了。 好不容易包扎完毕,东方玄泽宣召了小丁进来,嘱托让小丁最近多留意留意外面,那嫣然公主什么时候来,是带队前来还是单枪匹马而来,如今人已到哪里了等等都还需提前掌握和处理。 因此还需未雨绸缪。 至于陈锦瞳,她将信笺和玉佩交给张富后让张富去安排了,接着她就回到了家里,才刚刚给到中庭就看到了陈荣安和陈玉莹。 陈玉莹咬牙切齿道:“如今那柳芸香已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哥哥可不要一直都单着吧,听说东胜国的嫣然公主就要到了,这是哥哥反败为胜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将这好机会握住了。” “小妹你所言甚是,如果果真可以和东胜国牵线搭桥,我们将来可不是平步青云尾大不掉吗?”陈荣安似乎已稳操胜券。 “哎,但愿陈锦瞳不要插手才好,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在陈玉莹看来,陈锦瞳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只要陈锦瞳插手某事,某事势必糟糕。 两兄妹还聊呢,陈锦瞳已阴测测的靠近了他们。 “你以为皇上会同意这个?你当日怎么将柳芸香弄死的,如今还要弄死一个邻国的公主吗?”陈锦瞳撇唇。 “陈锦瞳,你不要乱说话,那柳芸香命苦罢了,怎么这笔账就要算在我哥哥头上?那柳芸香嫁过来倒是欢天喜地的,可坑苦了哥哥和我们家,如今因了那贱人的事,哥哥差点儿就身败名裂了,如今你还提她做什么?” “当初可是你哥哥下了媚药,如今算起来竟成了人家在勾引你们了。”陈锦瞳实事求是道。 “陈锦瞳,你不要含血喷人啊,话说回来当初要不是你在里头擘画,那柳芸香会嫁给我哥哥会香消玉殒吗?我们侯府是什么人家,他们是什么门楣,这本是门不当户不对,奈何你竟还千方百计要撮合哥哥和那贱人。” “那贱人那贱人,”陈锦瞳怒气冲天火冒三丈,“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张口闭口贱人贱人,成什么规矩?” “这还需要什么规矩不规矩?”陈玉莹冷笑,转身就走。 “贱人骂谁?”陈锦瞳向来不喜和陈玉莹一般见识,但今日陈玉莹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陈锦瞳的底线,那柳芸香过门后生活的如此水深火热,一天一天都如在十八层地狱中煎熬一般,陈锦瞳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第一百五十二章:公主已成棋 她和陈玉莹向来没什么和睦,反而是和柳芸香有惺惺惜惺惺之感,此刻听陈玉莹张口闭口辱骂柳芸香,她就陈玉莹在辱骂自己似的。 “贱人在骂柳芸香了,不然贱人在骂谁?”陈玉莹虽古灵精怪,但和陈锦瞳比较起来就差强人意等而下之了,陈锦瞳轻而易举就挖了一个埋伏,而陈玉莹呢,已经落在了彀中。 “原来贱人在骂柳芸香啊,原来……”陈锦瞳感觉好笑,凑近陈玉莹,嘀咕道:“原来是贱人在骂柳芸香啊。” “那自然是贱人在骂柳芸香了。”陈玉莹跺跺脚,不厌烦极了,但此刻却分明感觉到了什么,她立即杏眼圆瞪,柳眉倒竖。 “陈锦瞳!”陈玉莹指了指陈锦瞳,“好你个陈锦瞳,你、你、你、”陈玉莹张口结舌想要说什么,但却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 反正唇枪舌战本不是她的强项,面对陈锦瞳那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之能,陈玉莹只能瞠乎其后一败如水。 “陈荣安,”陈锦瞳老实不客气的叫了一声陈荣安的声音,陈荣安皱眉不予理睬。 “柳芸香的事还没过去呢,你现如可不要乱来。”陈锦瞳并没有警告,不过实事求是一句话,陈荣安已黯然。 “莹儿,我们到内室去聊。”陈荣安皱眉,陈玉莹急忙靠近哥哥,两人有说有笑离开了。 与此同时,邻国的使臣已带领了马队朝着中京催发,一路马不停蹄。邻国叫吴国,多年前就东胜国,赤县神州之意。邻国之所以差使臣过来,说白了,做两件事情。 一件是明面上必须去做的,那就是学习,一个国家想要强大,必须去学习效法另一个更强大的国家。这叫取法乎上,近年来中京已俨然成了泱泱大国,是炙手可热寸土寸金的存在。 另一件事情也将在隐晦的表象下不动声色的进行,那就是为公主俨然挑选乘龙快婿。古时代女孩十三岁开始就谈婚论嫁了,而今年待字闺中的嫣然公主已芳龄十五岁。 按照这个年岁,如无意外孩子都呱呱坠地了,看着嫣然公主一天比一天还要亭亭玉立,吴王也心急如焚。 在朝廷中选取一位吧,一时半会并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去其余的方国寻找一个吧,但周边远远近近能去的都拜访过了,以至于遍寻不获。 如今吴王安排了皇子凤庆尧来中京朝觐,其实也是暗暗的观察究竟有没有合适嫣然公主的东床坦腹。 但吴王唯恐一路上不方便,在太子凤庆尧离开之前和他促膝谈心:“如今也算你离家的第一次远行,一定要带好你妹妹,路上要多打听多学习,将来我们吴国也要和中京一样,你可明白?” 吴王寄希望于凤庆尧,那凤庆尧彬彬有礼的点头:“父王您放心好了,儿臣一定会努力学习。” “自你大病痊愈后,朕看你是一日比一日还健朗,也一日比一日活泼了,朕心甚慰,但不管怎么说,这一行还要多多注意你和妹妹的安全,知道了吗?”吴王语重心长道。 这凤庆尧身体向来不怎么好,从小就缠绵病榻,天太冷不能出门,天太热也不能出门,您老要说不冷不热出门?那也不成,凤庆尧一出门就五劳七伤,一回来就缠绵病榻,药吃个没完没了。 凤庆尧自己也吃的郁闷,他是吴国唯一一个太子,也是第一顺位的皇储继承人,但实际上他从小就体弱多病,皇上时常都惴惴,唯恐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要早撒手人寰。 但自前一段时间凤庆尧身体逐渐痊愈后情况就改观了,之前的凤庆尧胆小如鼠,现如今的凤庆尧一身是胆。 之前的凤庆尧对国事家事天下事完全不关心,但现在的凤庆尧特别喜欢国政和策论,每常和皇上谈论起来,连吴王老人家也感觉自叹弗如。 一开始吴王还在担心凤庆尧的病会不会反反复复,而凤庆尧忽然变聪明了,有能耐了,会不会是长时间的回光返照呢? 但逐渐的吴王将自己的焦虑已打散,凤庆尧身体逐渐好了起来,并且开始主动要求习武了,在他,理由也很简单。 习武就可强身健体,曾几何时,吴王也不知多少次规劝凤庆尧,让他学一点防身术,但凤庆尧就是不学。 无奈凤庆尧身体不怎么样,吴王也不敢百上加斤,但如今就不同了,大病初愈后的凤庆尧变得自律起来,他为自己严格的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并且!他可以严格的遵守这个计划!这计划展开的每一天凤庆尧都要认真对待,哪怕是大雨倾盆,凤庆尧依旧要完成今日份的一切制定。 他生病好了后简直好像伐毛洗髓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至于吴王,他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惊喜,他期盼了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开心极了。 这一次到中京去游览,此等事自然落在了凤庆尧的头上,嫣然公主却是个比较迟钝的人,她本是个胸无城府的小女孩儿,哪里知道这一次到中京去竟是要为自己择婿呢? “路上要多小心,注意你阿妹的安全,孤会找最好的侍卫保护你们。”其实,这还是体弱多病的凤庆尧和足不出户的嫣然公主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远足。 因此,于情于理吴王都比较担心,叮嘱的话说了不少,嫣然公主已有点不厌其烦,她倒是感觉哥哥耐心很强悍,竟将父王的牢骚全部都记住了。 宣室殿内,吴王和凤庆尧聊了不少的东西,“父王您就放心好了,孩儿一定会安安全全早中京去,且顺顺利利为小妹择一门好的姻亲。” 尽管凤庆尧再三再四的允诺自己一定会做好这些安排,但吴王还是比较担心,之所以让凤庆尧以“将军”的身份去巡游,其实也是杜绝了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毕竟凤庆尧是太子,他真实身份一旦暴露,一路上必然会有数之不尽的危险。两人言来语去了许久,凤庆尧这才从宣室殿出来,人刚刚给走出广场,迎面就看到了笑嘻嘻的嫣然公主。 第一百五十三章:凤庆尧和嫣然公主 “哥哥,父王要叮咛的可都说完了?”嫣然公主向来比较离经叛道古灵精怪,说真的,她是最讨厌父王那井井有条的说教。 “父王太倚老卖老了,好像我和你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一般,然而实际上我们已是成年人了。” “才不是呢,”嫣然公主撇唇。 在那个时代,男子成人礼是在十八岁举行,而女子的话十五岁就及笄了,这么一算,那嫣然公主的确是成年了。 但每个刚刚给成年的人都希望自己是小孩儿,两人往前走,嫣然公主沉思默想了会儿忽然回头一把拉住了哥哥的手,“皇兄,父王究竟是吗意思啊?” “为你择婿啊,不然你以为果真是做外交吗?我还要扮演将军的角色呢,你这一路上可不要和我太亲密无间了。”凤庆尧笑着掰开了嫣然公主握着的手腕。 嫣然公主一笑:“那也好得很,中京一定很好玩儿吧?我记得上一次我去中京还是五岁时呢,父皇带回来不少玩具,有竹蜻蜓有不倒翁,还有完全叫不上名字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说起来中京真是个物阜民丰的好地方呢。” 五岁那边嫣然公主就到中京去过了,虽然年深日久记忆已逐渐的蒙昧,但对中京一切的东西似乎闭上眼睛还能若隐若现追想起来。 “这一次离开之前,皇兄还要和你约法三章呢。”兄妹俩一面走一面聊,忽然冷不丁的凤庆尧丢了这么一句。 “连你也倚老卖老了,快说,快说。”嫣然公主回身一把拉住了凤庆尧的衣裳,凤庆尧好脾气的一笑,“这一次是我们远离吴国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远的地方,一路上究竟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危险谁也不能预料。” “所以哥哥要提醒皇妹注意事项咯?”嫣然公主笑眯眯的抬眸,看着玉树临风的凤庆尧。 凤庆尧点点头,伸手在嫣然公主鼻梁上刮了一下,慢吞吞道:“这第一,一路上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我们吴国虽然比中京要小一些,但到底也是了不起的方国,这一次外交上你不但代表了你自己,你还代表了吴国。” “啧啧啧,”嫣然公主听到这,不胜其扰的摆摆头,“真是无聊死了,这些话我早就听过了,如今已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你掐头去尾说一说其余重要的点,我记下。” 嫣然公主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自己太阳穴,催促起来,凤庆尧点点头,“这第二,我是凤将军,上路后我就不是你哥哥凤庆尧了,这个你要记住。” “好,已记住了。”嫣然公主连忙点头。 “这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在路上我说什么你就要遵守什么,千万千万不可以乱来,无规矩不成方圆,知道了吗?”这样一说,嫣然公主不免生气。 “哥哥,你竟还将我当做小孩子呢。”此刻嫣然公主忽然变成了大人,气鼓鼓的去了。 看嫣然公主远离,凤庆尧也无计可施。 而千里之外的中京,大家已热烈的开始讨论,有那达官贵人已和自己家里的适龄未婚青年聊好了,他们都想要第一时间拿下嫣然公主。 要知道,吴国是贸易大国,一旦形成了牢不可破的政治联姻,这对一个家庭乃至于一个国家来说不仅仅是荣耀,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 因了这个,吴国的队伍来都没有来呢,那些富家子弟已开始租赁他们车队很可能会经过的屋子,依旧周边的茶楼和酒楼,都人满为患。 至于陈玉莹和陈荣安,这两人也早和陈百现商量过了,陈百现还特别找宫廷画师画了一张嫣然公主的丹青,等他们这一落地,陈玉莹和陈荣安就能追求。 “这一次一定要旗开得胜,一旦我们有了吴国的支持,以后想要做什么就如臂使指了。” “是,爹爹。” 因此,车队没有到来之前,众人早开始等待着了。 至于陈锦瞳,她也逐渐得到了消息,其实明面上说是朝觐,实际上人人心照不宣,朝觐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嫣然公主百里挑一,从帝京无穷尽的达官贵人里挑选一个乘龙快婿。 吴国在准备。 而中京已早准备完毕。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聊起来,东方玄泽道:“这一次大家都着急了,但依照本王看事情最终还会落在皇叔的身上,皇上一锤定音,什么都千好万好,大家着急什么呢?” “听说嫣然公主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容,自然人人都心向往之,”陈锦瞳说到这里,眼神内盛放了憧憬之光,笑嘻嘻道:“不要说他们了,我一个女子还想要一睹为快呢,怎么?古井无波的宣王世子果真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你摸摸看。”东方玄泽已展开了撩妹的骚操作,一把将陈锦瞳的手拉着摁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人人都趋之若鹜,人人都开始阴谋诡计,人人都如过江之鲫一般,但唯东方玄泽不动如山,简直安静到不可思议,似乎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没一丝一缕的关系。 “届时,皇上一定会邀你去迎接他们的,说什么,怎么说,你可都打好了腹稿吗?” “那就胡说八道吧,这个本王如数家珍。”陈锦瞳一开始认识东方的时候发世子爷是个一丝不苟的认认真真的人,随着认识时间不短的增加,陈锦瞳发现某人也闷骚的可以,真可谓可逗逼,可高冷。 “还是认真点儿好,”陈锦瞳将江河日下的话题给拉到了正轨上,闷闷不乐道:“陈百现已安排陈荣安去邂逅了,真是狼子野心。” “不要怕,本王会竭尽全力的破坏。”东方玄泽嘴角露出一个阴柔的笑,陈锦瞳看到这笑,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这一日,皇后从宝华殿到了乾坤殿,看皇上还在忙碌,立即过去红袖添香,皇上在批阅最近的奏疏,眼前放了一大堆,他在批阅这些东西的时候需要一个明亮的完全密闭而安静的空间。 在这样的环境内,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伺候他的是一个年迈的几乎老眼昏花的太监。 但你若果真以为这太监已老,你就真正是糊涂蛋了,此刻皇后娘娘站在乾坤殿门口朝着里头看了看,那老太监福生已发觉了端倪,急忙靠近了陈皇后。 第一百五十四章:陈皇后的心计 皇后东张西望了会儿,看福生已过来给自己行礼了,微微一笑,朝着殿宇内努努嘴,“里头除了你还有其余人么?有没有什么钦差大臣?” 最近,嫣然公主要入京了,帝京进入了名副其实的骚动之秋,皇上对此事相当重视,他和不少大臣都聊过了。 而那些大臣也早就准备好了角逐,因此他们很情愿将自己家里适龄未婚的青年名单给提供出来,最近皇上忙碌起来真真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里头没有其余人,待老奴去通报。”福生已一溜烟准备离开。 “千岁,”好那陈皇后笑了笑,“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好。”陈皇后悄然无声进入内室,她慢条斯理的为皇上研磨郴州朱砂,皇上要什么,陈皇后就准备什么。 天子并没有回头,只一个劲儿的在批阅东,很快左手边一大堆的东西已转移到了右手边,皇上伸手,这是要茶了。 一般情况这等时候福生都会默契的送一杯茶过去,此刻陈皇后自然也琢磨到了天子的意思,参茶送到了皇上手中。 皇上喝了后这才嗅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顿时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就来吧也不打招呼,倒是吓到了朕。” 皇上似乎并没有嗔怨的意思,他的口气很寻常,但却有点莫名的宠溺,陈皇后已经失宠多年,她之所以现如今还是皇后,一来当年陈皇后之家的确为皇族的崛起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这二来,陈皇后一脉已全部都是皇亲国戚,连陈百现都做了武安侯,现如今不少是可以看到的势力,还有那瓜瓞绵绵多年来暗中滋生的各种力量更是盘根错节不停的生长。 以至于这多年来皇上酝酿了不少废后的计划,就是不能勇敢的进行下去,现如今的陈皇后是陈百现这一脉的保。护。伞,然而除掉了陈皇后却有可能会面临天下大乱的结局。 因此,皇上即便是对陈皇后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但却要用最最最高明的伪装术来让陈皇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 两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貌合神离”,但两人这貌合神离是富有层次感的,最少一般人看不出来。 “皇上,您累了。”陈皇后握着锦帕为皇上擦拭了一下汗水。 陈皇后的温柔细腻让皇上追想到了当年中原逐鹿的战争,说真的,陈皇后在当年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也是名副其实的一匹黑马,要不是陈皇后的爹爹前兵部尚书的鼎力支持与力排众议,如今他也的确没有可能做帝王。 但自陈皇后做了皇后后,就开始隐隐约约的培养自己的力量,这让皇上难过极了。 “朕还还,日日这样,早习惯了。”其实陈皇后想要说,“皇上您膝下荒凉云云”但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皇后只能巧妙的转移话题,“听说吴国那边有使臣要来了,皇上准备在哪里开宴,有什么活动和臣妾说说,臣妾也提前安排。” 外务上,一切都是天子在操劳,但所谓“女主内”,内务上还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来安排。 皇上第一个想到的最中意的人选是陈锦瞳,但陈锦瞳聪慧绝伦是的确,然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些事,皇上唯恐陈锦瞳处理不得,无奈之下只能选其余人。 如今皇后娘娘这分明是在毛遂自荐了。 “嫣然公主要来了,吴王那边也来了书信,索然朕物色一个年轻有为之人给她做乘龙快婿,怎么?皇后这边已有当行出色之人了?” 果真是老狐狸,一句话就说穿了海底眼。 偏陈皇后急功近利之下还要不停的表演,她是一点都不敢让人看出自己在想什么,因此慢吞吞道:“之前臣妾感觉那状元郎季胜平和高德楷不错,但高德楷柳芸香一事已冷了这颗心,至于季胜平,他是个刚毅木讷之人,只怕有点不登对。” “说来你还有其余人了?”什么高德楷,什么季胜平?这不过是在抛砖引玉罢了,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要说什么,果不其然皇后娘娘张口就来。 “如今皇上且看本家的侄儿陈荣安怎么样呢?”皇上听到陈荣安这里,心情顿时不好了。 但陈皇后也不示弱。 老娘就是来推荐陈荣安的,你能将老娘怎么样呢?他们两口子从来没有翻脸过,也不会翻脸。毕竟都是皇族,而皇上跟清楚明白,即便是自己拒绝了陈荣安,但陈百现和陈皇后狼狈为奸也一定会有途径送了陈荣安出现在嫣然公主面前。 因了这个,他只能点点头,看皇上在捻须认真思考,陈皇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已再接再厉道:“让他们见个面,都是年轻人,事情成了,这也是你我脸上贴金,这事情要是不成,让他们多认识认识,切磋切磋,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陈皇后已将候选人的名位给陈荣安预定下了,最主要的是笑面虎皇上竟还心悦诚服,似乎很赞同似的。 这就是皇上非比寻常之处了,高招无形,完全让你捉摸不透究竟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其实,陈皇后也料定皇上会点头,她的事情已做完了,该说的该表达的也都全部说好了,表达结束了,因此陈皇后施施然离开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相关到自身利益的事,陈皇后是不会过来的,如今切肤的事情已几乎处理好了,她转身就走,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皇上盯着陈皇后的背影瞅了瞅,心头燃烧起了炽烈的怒火,他对着她那傲慢的背影冷漠一笑,旋即道:“福生,宣了兴宜县主来。” “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都不到,陈锦瞳已快马加鞭到了皇城,她是聪明人,没有到呢就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而这一次的会晤基本会聊到什么,她不动声色进入乾坤殿,不动声色给皇上行礼。 皇上也多日不见陈锦瞳了,此刻低头一看,发觉陈锦瞳衣冠楚楚,更比前一段时间看起来光鲜亮丽,不禁笑了笑。 “朕看你是常看常新,很好,很好。”得亏皇上没有纳妃之意,也算是陈锦瞳运气好。 皇上怎么可能看不上陈锦瞳?她年岁小,貌美如花!琴棋书画精通不说还是个妙趣横生的解语花,和陈锦瞳生活在一起,他一定会笑口常开,但皇上更清楚,陈锦瞳这般正儿八经的聪明人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在皇宫里兴风作浪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皇上的要求 这么一来,杜绝了他辣手摧花的可能,而陈锦瞳也明白,她和皇上是合作关系,不会滋生出超越了这个的一切另外可能。 “臣下看皇上也是龙精虎猛,今时不同往日。” “朕不过实话实说,”皇上摸一摸自己的鬓角,感慨道:“你就不同了,你已在大吹法螺。” “是皇上在抛砖引玉嘛。”陈锦瞳嘿嘿一笑,皇上看到这里,对陈锦瞳勾勾手指,陈锦瞳已大步流星靠近了天子。 “坐下吧,朕有事情找你谈。”皇上如今和陈锦瞳已泯灭了君臣关系,私下里他们似乎相处的很好。 啧啧啧! “私下里”“似乎”!然而陈锦瞳始终提心吊胆,皇上那鹰隼一般的厉眸盯着自己的时候,让陈锦瞳有点不寒而栗,“那嫣然公主要来了。” “臣下听说了。”这事情已不算什么新闻了,吴国那边的车架一行动,消息就不胫而走,得亏吴王隐瞒了凤庆尧的消息,不然这一路上没准儿还会有不少的狙杀正在进行中呢。 皇上看了看陈锦瞳,笑道:“这一次他们来,是要给嫣然公主物色个对象的,这朝廷内达官贵人很多,适龄未婚的就更多了。” “是,比比皆是。”陈锦瞳心知肚明,皇上召见自己可不是为了聊这个,还有更深入的东西需要去探讨,他等着皇上开口。 “刚刚皇后来过了,就坐在你这个位置。”皇上指了指陈锦瞳的座位,哈哈哈,陈锦瞳心头苦笑,面上却如常,“哦?”主角拉出一抹扣人心弦的狐疑,“娘娘来聊什么了?难不成娘娘已经物色到了才貌双全的了?” “陈锦瞳,你要朕说你糊涂好呢还是要朕说你难得糊涂好呢?”皇上目光一凛,咳嗽了一声。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陈锦瞳不继续伪装了,在这么一条大变色龙的身边,自己还是不要表演的好,她慢悠悠道:“臣下如果没猜错,皇后娘娘一定过来推荐了陈荣安做这乘龙快婿,是也不是?” “瞳儿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好。”皇上赞许的一笑,陈锦瞳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她的心跳已在增加,所以说——皇上急三火四宣召自己,要让自己做什么呢? 陈锦瞳等待着。 “皇后觉得好的,立即会有一群人拥戴,但这多年来她觉得好的,朕可未必觉得好,就这姻亲来说,瞳儿你感觉怎么样?”皇上啊皇上,您如此放浪不羁让陈锦瞳好难以回答啊。 揆情度理,陈锦瞳只能道:“您的立场始终是臣下的立场,朝廷的利益也是最高利益。” “朕要你千方百计去阻挡这一门姻亲,朕拭目以待,瞳儿知道了吗?”这……遗大投艰,责任重于泰山啊,陈锦瞳哭笑不得。 他为什么每一次给她安排的都是如此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但陈锦瞳也丝毫不敢去胡思乱想,只能连连点头。 皇上没和陈锦瞳继续聊什么,今日宣召陈锦瞳的目的已明,挥挥手让陈锦瞳去了,从乾坤殿出来,那福生已经追在了陈锦瞳背后,小声嘀咕道:“皇上说了,陈大人需要什么力量就提前说,朝廷竭尽全力的配合您。” “福生,你感觉我有能力破坏这个?”在上有不可一世目无余子的陈皇后,母仪天下的她也一言九鼎,让陈锦瞳怎么去反对。 而陈皇后之下有陈百现,那陈百现是陈锦瞳名义上的老爹,这一年多陈锦瞳日日和陈百现对着干,但他们两人的矛盾都是草蛇伏线一般鬼鬼祟祟在进行,暗搓搓的在算计。 如今,这一切竟要挑明吗?陈锦瞳需要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一般强悍的对手啊。 “县主大人,最近煤厂的秸秆煤已滞销了,皇上早上还和老奴聊了这个话题呢,还有,也不知是哪个长舌妇已将天上人间的秘密告诉给了皇上呢。”福生阴测测的笑着。 看着福生那古里古怪的诡笑,陈锦瞳气儿不打一处来,“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啊?天上人间能有什么秘密?” “天上人间的老板,”那福生老母鸡一般的笑声让陈锦瞳松弛了的神经再一次绷紧,且很有可能一刀两断,“是个大秘密啊,难道县主大人不觉得吗?” 陈锦瞳觉得皇上和福生这俩糟老头子一般的坏! “是!是!是!那的确是个秘密。”陈锦瞳只感觉自己嘴角都笑的有点儿僵硬。 历史,乃是吃人的历史啊!被拿住了小尾巴的感觉可真是难受极了,陈锦瞳只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 破坏人家的婚姻,这哪里是陈锦瞳能完成的任务?二来,此事人家势在必得,她陈锦瞳何德何能吗? 福生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幽冷之笑,那笑让她内心莫名产生了一种抵触和恐惧。 “县主大人也不要仇恨咱家,咱家是个过来跑腿的传话筒罢了。”他这么说,陈锦瞳闻声,真是哭笑不得。 两人“不欢而散”,等福生得意洋洋扬长而去后,陈锦瞳还在思考,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破坏这一桩未完成的婚姻。 这可是陈百现和陈玉莹陈荣安等处心积虑的安排啊,她一想到这里,蓦地只感觉心乱如麻。 这日,她回到了庄园,才一回去就看到了九星,从九星的表情看,似乎是遇到了怎么疑难杂症。 陈锦瞳上前一步,看九星要开口,指了指盘改变的位置,截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那边去。”两人一前一后走,片刻后。进入了屋子,陈锦瞳率先开口,“到底怎么一回事?” 从九星的表情看,事情似乎有点糟糕。 那日陈锦瞳安排了九星去调查面纱的材料,因那面纱的材料太特殊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就将这面纱材料当做了一个突破点。 那日九星和明月山庄一行人到了不少的店铺,终于他们在郊外一家店铺中寻找到了那黑色纱布的原材料,但实际情况却比陈锦瞳想的糟糕多了。 九星等仅仅找到了原材料的制造,还没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什么呢,情况就发生了变化,那作坊就被人付之一炬,大火熊烈的燃烧,很快就将一切都燃掉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面纱与火 “快去救人。”九星等看情况愈演愈烈,也不去调查了,众人几个起落终于到了后院,但只可惜他们毕竟去晚了,眼睁睁看着烈焰将作坊内的老工匠给烧死了。 陈锦瞳听到这里却不寒而栗,“他们总是比我们快了一小步。”陈锦瞳蓦地产生了一种被掌控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你坐在凳子上忽然被人摁住了脑门儿一样,可真是难受极了。 她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既然证据已彻底销毁了,让张富那边也不要轻举妄动,全员都撤回来。”陈锦瞳现在担忧的是,那人还有三十六计,而其后的计谋一定和他们有莫大的关联。 这是让陈锦瞳惶遽的。 “已都撤回来了。”九星伸手将额颅上滚落的汗水擦拭了一下,看九星累得慌,陈锦瞳道:“事已至此,就更不要担心了,目前张富负责煤厂那边,我们无需操心。” “至于你,”陈锦瞳指了指九星,九星肃然起敬,炯亮的目光盯着陈锦瞳,“至于你,我们这边的饮食起居你要注意好,客店那边不需要着急,那边我已安排了人。” “是,是。”九星连连点头。 这等事陈锦瞳自然也不好藏着掖着,立即到王府去找东方,陈锦瞳才刚刚给将此事说了个大概其,东方玄泽已一笑,“我说我已猜测到了会有这么个结局,你相信吗?”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陈锦瞳摊开手,“您老人家向来料事如神。” “最近也不要干着急,照顾好自己就好。”东方玄泽沉吟道:“我这边也会安排人去调查,你不要着急上火的。” “知道。”一言以蔽之。 陈锦瞳其实很依赖东方玄泽,他和东方玄泽在一起后就不情愿到别处去了,但她无论多么眷恋他,都不会表现出来。 他们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不会尴尬。在东方玄泽这里玩儿到了下午,陈锦瞳驱车回去了,已是下午了,车如流水马如龙,经过天上人间的时候,陈锦瞳朝着里面看了看。 最近生意很是火爆,是人来人往户限为穿履舄交错,陈锦瞳看生意蒸蒸日上,心情也好。 而在外人看来天上人间仅仅是个做的比较好的酒店罢了,但陈锦瞳这酒店里头还做其余的生意,譬如收集情报倒卖情报云云,一切波谲云诡之事都在那种默默无闻的进行着。 陈锦瞳在酒店外略逗留了一下,视线投注在来来往往之人的身上,这么一盯,随从立即道:“大人要下去看看吗?” “不去了,就在这里随便看看。”陈锦瞳很喜欢这烟火人间的气氛,看到人来人往,陈锦瞳的耳边似乎也听到了丁零当啷的声音,那是清碎而喜悦的声音。 真是日进斗金啊! 等陈锦瞳回到侯府,天都快黑了,她本不准备在前院逗留,但偏偏有人要用家长里短来刺激自己,陈锦瞳才刚到家就看到了陈玉莹,那陈玉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头顶戴着很好看的配饰。 朦胧的月光之下,看起来美丽极了,陈玉莹看陈锦瞳回来了,双手叉腰已拦在了陈锦瞳的面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怎么,你回来了?” 陈锦瞳倒是不喜欢打扮的金光熠熠的,太庸俗,太难看了,但偏偏有人以丑为美,明明这是不入流的打扮,但在陈玉莹看来却似乎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审美似的。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陈锦瞳只感觉无聊,“这是做什么?给我炫耀吗?” “大人知道什么是点翠,你看看握着点翠,你快看。”陈玉莹一面说,一面指了指自己的配饰。 陈锦瞳自然知道点翠了,点翠是一种高级工艺,想要做配饰还需是现杀翠鸟,将翠鸟的羽毛剪裁成相对应大小,放在金片上面,然后上一层釉彩,接着用各种奇技淫巧结束整个流程。 点翠的头面看起来颜色繁复美丽,你说那工艺品是蓝色,但却紫着,很有点奇异的深度,你说那是紫色,但却蓝的不可思议。 反正的确是很好。 但陈玉莹穿衣裳真正是搭配的一言难尽,如若头面精彩,身上的衣裳就要简单一些,这样才和谐。 但陈玉莹就不同了,她佩戴了这样美轮美奂的头面,同时还配了一种长长的耳针,这也就罢了,还戴上了红宝石的璎珞,衣裳是缂丝的。 陈锦瞳盯着陈玉莹打量了一下,实在是忍俊不禁,内心提醒自己“我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除非实在是忍不住才笑”,但一缕邪魅的笑的确已浮上了陈锦瞳的菱唇。 这轻蔑的笑,不免让陈玉莹受伤,愠怒的眼内顿时燃烧了一蓬火光,干巴巴的叫嚷起来——“陈锦瞳,你笑什么呢?你笑你也不会有这样美丽的衣裳,美丽的头面,你有吗?你没有,这可是我娘亲给我的。”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陈锦瞳表示出一种黯然和凄凉,差不多都要呜呜咽咽了,看陈锦瞳这模样儿,陈玉莹才算放过了她。 “你自己去买吧,不过你哪里有钱去买?”陈玉莹真是操心,还给陈锦瞳算上了经济账,“你现如今虽然是兴宜县主,但那也是朝廷给你的个名位罢了,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过路财神,至于这点翠的东西,凡夫俗子就是掏钱也买不到的,我真替你悲哀。” “悲哀悲哀,一起悲哀。”偏陈锦瞳今日一点儿也不想和她动怒,嘴角荡漾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那陈玉莹已自认为杀了陈锦瞳之威风,笑嘻嘻准备离开,然而下一刻,门口走进来一行人,打头的是个太监,太监背后跟着东方身旁的小丁,几个人浩浩荡荡而来。 那一行人每人手中都握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有隆起,上覆一张红色的布帛,白月光之下,依稀仿佛能看到熠熠生辉之光。 “大人,最近宫廷内有夜宴,这是我们王爷让给您送过来的头面和礼物。”陈锦瞳笑吟吟的靠近,“那多不好意思啊,也不知你们王爷究竟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她一面说一面靠近,伸手将第一张红布打开,描金的托盘上是一个很别具一格的冠冕,陈锦瞳看了看,那是纯金做的,上面点缀了不少熠熠生辉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七章:斗气 小丁已开始介绍,“大人,这是我们王爷苦心孤诣为您挑选出来的,您看看,这红色的是第三国朝贡来的红宝石,这绿色的是绿松石,这个呢叫石榴石,这个不需要介绍您也知道了,这是猫儿眼……” 那小丁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陈锦瞳满意的点点头,小丁又掀开了第二个托盘上的红布,里头是衣裳,美丽极了,最主要很符合陈锦瞳的审美,材质和裁剪都无可挑剔,深黑色上面有几朵儿活灵活现的寒梅。 那梅花看起来楚楚动人。 在那个时代,女子都比较喜欢明艳色彩,唯独东方玄泽反其道而行之,竟给陈锦瞳准备了这么一件黑漆漆的衣裳。 但那黑衣裳也看的陈玉莹目瞪口呆了,那可真是美丽极了。 至于什么珠履璎珞冕毓之类已足够让人目瞪口呆,后头还要许多太监源源不断走进来。 陈锦瞳也困乏了,不准备一一去看了,乜斜了一下小丁,“我累了,就不闹腾着去看了,随便挑选一个都好。” “那可不?”小丁得意洋洋一笑:“我们爷的审美那是无可挑剔,东西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和那些妖艳贱货喜欢的不同。”小丁没有骂人,但却笑里藏刀,小丁的确没有骂人,但他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睨视了一下陈玉莹。 那陈玉莹满以为自己的衣裳已足够哗众取宠,此刻这么一看,发觉自己的衣裳和陈锦瞳的相比较,她这个衣裳有点寒酸而拿不出手了。 顶多她的衣裳够上了“好看”但还远远没有到“精致”的程度,但陈锦瞳的衣裳就不同了,一辞莫赞。 她可难受极了,压抑着情绪的低潮,一种彻彻底底被打败了的感觉包裹住了她,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笑了笑,故意问小丁:“我们也有点翠的东西吗?我听说啊,那凡夫俗子见都见不到好的点翠呢。” “大人,”小丁顺杆儿爬,眼神依旧有意无意的轻鄙一下陈玉莹,嗤之以鼻道:“那点翠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吗?我们这里就有,大人且看。” 那小丁一鼓掌,一个小太监急急如律令捧着一个和陈玉莹的头面差不多的已靠近。 陈玉莹已感觉自己的头面巧夺天工极了,但此刻这么观察,发觉陈锦瞳那个点翠无论是从颜色还是形质上都超过了自己的。 而陈锦瞳的眼神却很是漫不经心,盯着看了看又道:“这都是送给我的吗?” “是,大人。” “既然是我的,我想要将这头面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对不对?”陈锦瞳耐人寻味的眼神落在小丁脸上,小丁连忙点头,解释道:“我们这些头面都是王爷给大人您送的,您喜欢就留下,您要不喜欢,属下就送走,设若您有什么修改,属下这就送到尚宫局去让给您弄一弄。” “不敢当了。”陈锦瞳笑了笑,“这个给我吧,我啊!”她将那头面拿起来,当着陈玉莹的面用力一丢,丢在了地上,旁观者无不耸然动容,这在陈玉莹口中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但在陈锦瞳这里就成了一文不值的破铜烂铁,陈锦瞳上前去,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一脚落在了冠冕上。 “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我不喜欢就毁掉。”说完后,将脚收回来,“好了,睡觉去了,就刚刚那几个你给我留下了。” 陈锦瞳做完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切,笑眯眯的离开了,她这一系列动作,完美的震撼到了那一群太监,而至于小丁,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陈锦瞳本身就是个古里古怪之人嘛。 那陈玉莹炫耀不成,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无可奈何的跺跺脚去了。她认为了不起的好东西,在陈锦瞳这里一文不值。 第二日就要开宴会,夜宴。 因此一整天陈锦瞳依旧还忙东忙西,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还好陈锦瞳也知延揽人才。 陈锦瞳将他们量才录用,安排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酒店已步入正轨,几乎不怎么需要陈锦瞳操心。 她要做的不过三不五时过去看看账目罢了,这做账的也是个一点即通之人,他用的就是陈锦瞳之前教授过的阿拉伯数字。 小写的数字可以节约空间,看起来也一目了然,陈锦瞳想不到自己可以找到这么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倒是沾沾自喜。 至于内部的事情,专项有专项的管理,压根就不需要陈锦瞳去操心,他逐渐的从明月山庄那边调拨过来一群人,这群人白日里穿梭在酒店中,大家看起来都是灰头土脸的小二哥。 但等夜幕降临,他们就变成了另外的模样,酒店和茶楼内往往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他们各种讯息都掌控,众人将一整天听到的打听到的消息都记录了起来。 至于明月山庄那边,还是丢给张富去处理,这张富做事井井有条,是个出了名的老学究。 而至于煤厂,自然还是交给九星和果儿去看管,其实也不需陈锦瞳着手,朝廷那边没少差人过来看顾。 之前陈锦瞳重新组建明月山庄、成立天上人间以及煤厂的时候,的确日日都兵荒马乱,唯恐自己一人之力不能管理好这些,一旦有一点儿问题都不仅仅是经济方面的损失,而是不可估量的蚀本。 但逐渐的,陈锦瞳一一按需分配,按劳分配,让某人专项去负责某事,一来二去的一切就都成了。 天黑之前,皇宫里已一片骚乱,但却乱中有序。大太监福生率领了一大群小太监往来于水绿南薰殿,大家将干干净净的杯盘碗盏陈列在桌上,这将会是一个很别开生面的宴会,而来人也一定会多到不可思议。 因此每一个细节都经得住考究。 食物更是精妙绝伦,那雕了龙飞凤舞的拼盘已经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两边的凉菜色香味俱全,食物从门口送进来就有太监用银针一盘一盘的去查看,完美的规避掉了某人下毒的事。 至于糕点之内就更是美轮美奂了,那些糕点做的细巧美观,各种馅料更独特极了。 皇宫里骚乱起来,那些受邀者也都朝着帝京奔赴,无论在此之前他们对皇城内的夜宴有过什么样不切实际的猜想,一旦当这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和衣冠济楚的男子到来后都熄灭了自己的好奇,以免会让人发觉他们大惊小怪。 第一百五十八章:小意外和小确幸 受邀者陆陆续续都到了。 侯府。 陈玉莹精挑细选,终于还是将自己最喜欢的金钗和璎珞乃至珠履等等都拿了出来,各种层出不群的装扮将陈玉莹整个儿弄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模特,看起来非但不好看,连颜色也各种莫名其妙的冲突,让人看一看只感觉难受。 “小妹,我就先走一步了,告辞。”几个侍女搀扶了陈玉莹上马车,陈锦瞳在夜色中看了看自己那二姐姐,没感觉到一分一毫的美,倒是为陈玉莹的脖子和颈椎暗暗的担心。 二姐姐啊,你这样很容易生病的啊。 陈玉莹却对自己的装扮感觉满意极了,她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看陈玉莹和一群奴婢离开,果儿和四喜儿已到了,陈锦瞳不需要他们搀扶和照料已上了马车,“你们看家护院就好,不要跟着我,你们连宝华殿都进不去,况且即便今晚浑水摸鱼到里头去了,到底人多势众,出什么事情不是闹着玩儿,不如还是不去的好。” “是。”四喜儿和果儿都是聪明女孩,她们两人当即点点头。 陈锦瞳喜欢策马的感觉,握着马鞭抽马儿,朝着帝京去了。 才过了朱雀大街陈锦瞳就被外面一群热热闹闹的人包围住了,今日也不逢年过节,但外面却人声鼎沸,平日里一小会就能穿行过的道路,此刻走了许久许久竟还是堵塞在最后面。 大概过了一刻钟还要多,陈锦瞳的马车才终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到正街上,陈锦瞳立即催马,那枣红马也知情识趣,四蹄翻飞朝着紫华城去了。 移步换景,此刻在飞驰的马车内,陈锦瞳倒是将帝京的全貌尽收眼底了,帝京美丽极了,此刻华灯初上,就如荡漾在黑色湖面上的一艘船似的。 美丽,华贵,帝京是个名副其实的不夜城。自陈锦瞳到了这个时代后才发现,其实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并不亚于现代人。 他们已经知送外卖和做灯箱广告了,而古代的手工业遥遥领先,让人不可思议。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马车发出了“咯吱”一声,那刺耳的声音结束后,马车顿时前倾。 陈锦瞳哪里想到马车会发生意外啊,最主要的是马车外面还有一对母女,那妇女手中握着一个兔儿爷的糖糕给自己的女儿吃,“小毛子,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兔儿爷呢。” “真好看,娘亲,我要吃。” 但就在此刻,陈锦瞳的马车已撞向了她们,眼看就要凶多吉少,“让开!快让开!快让开啊!陈锦瞳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在吼,那母女显然也惊呆了,两人迟滞的回头,顿时看到了陈锦瞳那砸过来的马车。 此刻陈锦瞳即便是不下车去查看也明白了,是马车承载轮毂的横木折断了,这么一折断顿时重心不稳。 “快让开啊!” 其实距离和势能已注定对面两人避不开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马车忽然顿住了,陈锦瞳回目一看,一左一右两根马鞭已捆在了马车的两个角上,小丁和一个老太监两人用力的拉扯着皮鞭。 这么一来,马车算是稳固住了陈锦瞳无暇细想,她纵身一跃急忙靠近那母女,用力一拥将两人抱起来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哎呦,姑娘,你可吓死我们了,您以后出门也最好检查检查您的车。”那女子受惊过度,死里逃生后一把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那叫小毛子的女孩也用力抱着娘亲。 “是我不好,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陈锦瞳急忙道歉,今日算是遇到好说话的了,那母女也不计较,离开了。 陈锦瞳看他们母女离开,急忙后退,她的马车已寿终正寝了,歪歪的倒在道路中间,有几个武侯在疏导交通,嘴上骂骂咧咧,指手画脚。 小丁涎着脸过去赔不是,相当配合,等陈锦瞳回头,那老太监已朝着她挥了挥手,陈锦瞳嫣然一笑,凑近了那老太监。 “王爷在后面等着您呢。” “知道。” “王爷说,这可不是什么意外。”那老太监砸了咂嘴,陈锦瞳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意外”了,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意外,此刻陈锦瞳凑近马车看了看。 她蹲在马车前面,因距离比较近,她轻而易举就看到了横木上锯齿痕迹,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的马车被人提前锯了横木,虽横木没有折断,但实际上距折断已八九不离十。 一旦超负荷顿时会遇险,真是用心良苦啊。陈锦瞳的心砰砰砰的跳了两下,刚刚给也得亏是遇到了神出鬼没的东方玄泽,否则自己可闯祸了。 跟着那老太监往后走,东方的马车就在后面,距离她的马车不远不近,他在马车上笑着对陈锦瞳伸手:“上来吧,我带你一程,吴大人也在呢。” 陈锦瞳一点不拘谨,纵身一跃已进入马车,那吴淮就坐在陈锦瞳身旁,看陈锦瞳进来,吴淮彬彬有礼的抱拳头,纯澈的眼内荡漾出一抹淡淡的柔情。 “和陈大人已许久没有见面了,最近可过的好?”吴淮微微笑。 “好,好!”陈锦瞳笑:“可好极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看刚刚给危险不危险,遇到了两位也算是我陈锦瞳福星高照了,轻而易举就化险为夷了。” 陈锦瞳竟还笑得出口。 要是一般人遭遇这等死里逃生之事,此刻只怕要泪流满面了,但陈锦瞳感受到的仅仅是一份消失了的恐惧。 “怎么,吴大人也要去看看吴国的太子咯?”陈锦瞳笑,今晚的夜宴,那吴国的太子是主角,大家心照不宣的。 其实还有更心照不宣的事,这一次的聚会,主要的目的是为吴国的嫣然公主择婿。 东方玄泽之所以受邀,完全是因为帝京凡百的事都需他参与,一切大事小情都不可蠲免…天子需要他的智慧。 至于吴淮,吴淮属于“适龄未婚青年”,因此需要过去参加。几个人随口聊了聊,陈锦瞳发觉这吴淮看起来是个老学究,但在私下里却是个很好相处并且好生幽默的人。 陈锦瞳就喜欢有趣的灵魂,两人也是一拍即合。 第一百五十九章:极乐之宴 至于东方玄泽,他本是沉默寡言之人,虽然他不怎么说话,但却不会让陈锦瞳感觉到气氛是尴尬的。 死里逃生后,陈锦瞳几乎已将刚刚给的一幕险情给彻彻底底忘记了,要非东方玄泽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所以说,一定是府上那群人动的手脚。”东方玄泽推理。 陈锦瞳自然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府上那些人在算计自己,不外乎是陈玉莹和陈荣安之流在下手罢了。 陈锦瞳也不焦急推翻他们。 “以后我会多一个心眼儿,总不然他们阴谋得逞。” 几个人说说笑笑,脚下的路似乎也逐渐缩短了,一行马车井然有序进入紫华城,城内肃然极了,人虽然多,但却连一点儿声响都。 有人已套住了马嘴,有太监已陆陆续续过来拉了马缰绳到马厩去,将马全部都捆起来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下车,有那小太监已过来谄媚,笑嘻嘻给两人行礼。 “太子可到了?”东方玄泽问,那太监是个百事通,笑弯了眼,“还没有到呢,等会儿和皇上一起过来,听说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至于那嫣然公主,真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呢。” 他这么说。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听到这里都笑了笑,宴会没有开始之前,陈锦瞳已成功的吸引力众人的视线。 她的衣裳是东方玄泽精挑细选来的,没有什么要光彩夺目的设计,但经陈锦瞳微微一改良,状态可就好多了,衣裳上也没有多余的饰品,但却很能抓别人的眼球。 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她,倒是让陈锦瞳不好意思,“你们盯着我看什么?”面对虎视眈眈的眼,陈锦瞳踧踖不安,“等会儿嫣然公主到了你们看她就好,我是个过来滥竽充数的。” 但不管陈锦瞳怎么说,那些麇集过来的视线竟没有一点离散,如此一来陈锦瞳可郁闷极了。 过了会儿,竟还走过来一个兵部的侍郎,那人舔舐了一下肥嘟嘟的厚嘴唇,笑嘻嘻道:“陈大人如今还待字闺中呢,可不能自毁长城耽误了自己啊,所谓男主外女主内,等陈大人婚配后就知道好处了,我这里有个亲戚是从东瀛回来的,东瀛你知道吗?” 那好事者已滔滔不绝为陈锦瞳介绍起来,陈锦瞳自然知道东瀛,她也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不外乎就是想要告诉他,我家有个在外面留洋过的海草,如今和你也算是门当户对云云。 陈锦瞳想不到,自己莫名其妙就沦为了“大龄未婚”的单身狗……哦!不!单身贵族! 而在现代社会,女生三十岁左右结婚的比比皆是,但在这个架空时代就完全不同,女孩儿的法定结婚年龄在十二岁,过十二岁后,都可谈婚论嫁。 更有甚者,发展什么童养媳之类,从小就过继给了男方家,这样没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让陈锦瞳不寒而栗。 “啊!嘻嘻嘻嘻。”陈锦瞳不好拒绝,但也不能接受,只能打哈哈:“会考虑,会考虑的,但奇哉怪也,您那青年才俊这么牛逼轰轰,怎么就没有找到女朋友呢?” “这是高不成低不就嘛,现如今下官将此事说给陈大人听,没准儿您两人王八瞅绿豆就对上眼了。” 陈锦瞳内心飞过一百只中华神兽,但嘴上却文质彬彬,对面的东方玄泽在喝酒呢,忽然看这边有人为难陈锦瞳,他立即出现。 “陈大人也在呢?”东方玄泽握着酒杯笑了笑,陈锦瞳却分明看得出那是坏笑。 “在这里喝酒呢,王爷您到了啊?来来来,敬酒一杯!”陈锦瞳笑了笑,“我就以茶代酒了,王爷您自便。” 两人喝了一杯后,东方玄泽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聊的热火朝天的?” 那大人急忙对陈锦瞳摆手,杀鸡抹脖子一般比比划划,陈锦瞳彻底的忽略掉了此人的微表情与微动作,依旧笑不可抑。 “这刘大人说他有个侄儿是个动东瀛来的饱学之士,如今也不知道光明顶了没有,说我和那侄儿般配极了,准备给我吗牵线搭桥呢。”陈锦瞳笑嘻嘻的说。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微皱眉头,露出了冥思苦想的表情,那旁的刘大人已准备开溜,却哪里知道陈锦瞳冷漠一笑,“刘大人,您到哪里去啊?既有这么杰出的优秀青年,您也不要藏着掖着了,快说出来让王爷和帮助我参谋参谋啊。” “刘大珠,你给本王回来。”东方握着拳头叫了一声,那刘大人急忙撤过来,乖觉的好像三孙子看到了二大爷似的。 陈锦瞳盯着那刘大人一看,发觉刘大人脸上的汗水哗啦啦的滑落下来,湿漉漉好像个落汤鸡似的。 “王爷。”刘大人硬着头皮行礼。 “分明是刘大人您在信口开河了,您怎么能如此胡言乱语呢,您那侄儿是什么德行本王会不知道吗?他要是果真有您说的一半杰出,至于到现在还茕茕孑立吗?”东方玄泽向来不给人面子。 那刘大人听到这里,胆战心惊,急忙给东方玄泽心里,给陈锦瞳赔礼道歉,承认自己刚刚给在信口开河大吹法螺。 陈锦瞳倒不很在意这些,不过淡淡一笑,至于东方玄泽,他就完全不同了,他狠戾的目光盯着那刘大人看了许久,那刘大人终于两股战战离开了。 如果视线可以杀人,此刻的刘大人已被杀了个千疮百孔,等那刘大人离开,东方责备的眼神落在陈锦瞳的身上。 “怎么不说自己有意中人?”东方玄泽盯着陈锦瞳。 “哪里有什么意中人?此事微臣还要麻烦王爷给微臣好好儿物色物色呢,有那合适的还请王爷给牵线搭桥。”陈锦瞳咯咯咯的笑着。 “本王才懒得管这个事。”东方玄泽也笑了。 两人闲聊了一下到了水绿南薰殿,不少朝廷命官家里的诰命妇人和小姐也都到了,按照帝京优良传统男左女右坐在不同的角落和位置,宴会没有开始呢,简单的联谊已在展开。 有那互相看对了眼的已留下了联系方式。 第一百六十章:凤庆尧 自然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有那身份地位略低人一等的官员家眷,只能叨陪末座,他们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陈锦瞳到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吃。 “这个点心不错,吃!吃啊!你们大老远好不容易来宫里一次,就不要拘束自己了嘛,这点心水御膳房内做的最好吃的东西了,今日皇上做东道主,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吃啊,吃啊,不要客气嘛。” 大家一点宾至如归的感觉都没有,一来他们心头有事,他们都在忧心忡忡的等太子和嫣然公主,二来,据说皇宫里的繁文缛节数不胜数,他们可不敢放浪形骸,以免惹火烧身。 这第三点,他们这一次到皇宫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吃东西啊!陈锦瞳看这群人版版六十四古板到不可思议,也不理会了,她知道,等会儿真正的联谊开始后,情况就不同了,敬酒的人会有很多,她又是来者不拒,所以此刻多吃点儿东西垫一垫也是好的。 吃东西的过程中,果真走过来不少攀谈的人,众人一看这丫头倒是个左右逢源的。 “王大人,这一杯就不喝了吧,你我闲话家常就好,又不是日日不见面。” “李大人,来来来,浮一大白。” “啊呀,是刘大人啊,许久不和你说话了,半个月之前听说你八大姑的隔壁表兄弟的邻居二狗子养的狗半身不遂了,如今可好多了吗?”陈锦瞳之所以能收获很多的友情,那完全说明陈锦瞳是个举一反三聪明绝顶的女子。 众人闲聊了会儿,眼瞅着酉时就要到了,夜宴的主角也即将浓墨重彩而来,大家刚刚给还在骚乱,此刻已安分守己了,乖乖儿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着,皇上身旁的老太监福生到了,他一张口就是公鸭嗓,宣布道皇上和太子以及嫣然公主就要到了,众人急忙回头看,发觉天子的确已到。 皇上今日穿的不很隆重,背后跟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他如沐春风的笑着,再背后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似乎很喜欢笑,以至于嘴角两边的痕迹也很明显,一行人鱼贯进入一个殿宇中。 陈锦瞳忽然起身,她的视线被太子吸引住了,天呢,这个人的出现瞬间就打开了陈锦瞳连接前世的触媒,此人和自己一个朋友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倒三角脸,一模一样浓黑的眉毛以及五官,陈锦瞳紧张极了,她用力推开了桌上的东西,抓起来纱裙就要靠近。 “凤哥哥!”陈锦瞳激动不已,神情古怪。众人看陈锦瞳往前走,还在低喃什么话,都感觉奇怪,连东方玄泽的眼神也诧异极了。 “瞳儿?”他叫了一声,没能就爱那个陈锦瞳给叫回来,接二连三叫了三声,陈锦瞳终于缓慢回头。 “你没事儿吧?”任何人从陈锦瞳的神态都看出陈锦瞳有事。 “没、没事。”陈锦瞳不去看凤庆尧了,她提醒自己世界上不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前世,陈锦瞳有一个蓝颜知己叫“凤山”,他们两人是那个组织里出类拔萃的人,陈锦瞳还记得,那是一个天高云淡的早上,凤山约了她出去玩,他手中握着一朵向日葵。 陈锦瞳道:“你送礼物也如此别出心裁,可真是有意思极了,这礼物我就照单全收了。”她笑着从凤山手中将向日葵拿了出来。 “瞳儿,其实我有句话已思量了许久,到底不知究竟当讲不当讲。”看陈锦瞳收了礼物,凤山踯躅了许久,慢吞吞的开口。 “你是雷厉风行之人,今日怎么表达呢吞吞吐吐的了,有话就直抒胸臆吧,你说错了难不成我会教训你吗?”陈锦瞳说着话,一个左勾拳已打在了凤山的肩膀上。 疼是不疼,但却将凤山那句话给打了回去。 “算了,以后再说吧。”凤山笑了笑。 但当陈锦瞳知道他为她准备的礼物是求婚戒指的时候,他那短暂如昙花一现的生命已结束了,而最讽刺的是,凤山的牺牲完全是因为陈锦瞳。 他们在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陈锦瞳遇到了强悍的对手,凤山挺身而出为陈锦瞳挡住了枪林弹雨,她是活下来了,但他却舍生取义,再也不能将那礼物送回来了。 “好了,瞳儿,让他入土为安吧。”旁边众人看陈锦瞳黯然神伤,急忙安抚,轻拍陈锦瞳那颤抖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啊。”陈锦瞳在什么事情上都很敏锐,但唯独感情一事,简直麻木而迟钝。 她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那事说过去就过去了,但却好像滚烫的烙铁在心上烙出了一枚朱砂痣一般,让陈锦瞳想起来就隐隐作痛。 “凤哥哥,凤哥哥啊。” 凤庆尧却没有听到陈锦瞳的叫声,倒是陈锦瞳盘改变的女眷发觉了异常,一个女子用手肘撞了一下陈玉莹的手腕,冷笑道:“你快看看你妹妹,陈大人眼睛都直勾勾的了,一个女子怎么能如此不知检点呢?” “起开,我过去说道两句。” 这多年来陈玉莹都有个心结,她想要在朝廷里物色一个才貌双全的达官贵人来做配偶,只可惜事与愿违。那些真正腰缠万贯且饱读诗书之人十有八九已上了年纪。 而初出茅庐的青涩之少年,正在经历水深火热的宦海浮沉,他们的前程完全不被自己主宰,而被冥冥中的命运拿捏住了,而命运向来不会眷顾一个心高气傲壮志难酬之人。 曾几何时有个愣头青“一封朝奏九重天”结果换来了“西贬潮州路八千”,这也就罢了,据说那人压根就没有到目的地就死在了风餐露宿之中。 这等年轻人比比皆是,所以陈玉莹擦亮了眼在寻找聪明绝顶家世煊赫的,朝廷里符合陈玉莹指标的男子寥寥无几,这群人中有的还是出了名的歪瓜裂枣,因此陈玉莹到如今还是一个人。 凤庆尧入京之前陈玉莹早打听过了,听说凤庆尧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此刻这么一看,的确r如此。 连陈锦瞳这古井无波之人今日都兴奋紧张了,雀跃激动了,更不要说其余人,女孩都心花怒放,等待着凤庆尧那偶一为之的温柔眼神。 当凤庆尧的眼风有意无意落在她们身上的时候,总会引来一群快乐的议论,此刻陈玉莹已踅到了陈锦瞳旁边,看陈锦瞳直勾勾盯着凤庆尧,陈玉莹笑了笑。 第一百六十一章:故人不相忘 “三妹妹也不要如此恬不知耻了,大家都知太子爷秀色可餐,但你这么盯着也的确太不礼貌了。”陈玉莹提醒了一声。 “要说凤庆尧,他在吴国可是出了名的英雄人物,武呢?能征战沙场稳天下大局,文呢,能安邦定国,真是个不世出的人才!” 陈锦瞳听到这里,笑道:“你都打听过了?要说就说明白说清楚,开始吧。”陈锦瞳几乎在催促了。 那陈玉莹的确做过了文章,要说关于吴国太子的履历,她可谓倒背如流,就差星座和血型没纳入研究的范围了,而武安侯陈百现也老早就研究过了凤庆尧,因此将不少关于他的事都告诉了陈玉莹。 婚姻也是保卫战,恋爱更是攻坚战,因此需要严格的遵守兵法的韬略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陈玉莹自然想让凤庆尧对自己刮目相看,一旦如此,一切情况就不言而喻。其实这也是陈百现的意思,想一想女儿一年大过一年,陈百现也缘愁似个长。 如若陈玉莹能拿下凤庆尧,而陈荣安能拿下嫣然公主,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一举两得。 “他可厉害极了。”陈玉莹笑的与有荣焉,从她那明媚的笑容里,似乎可以看出立场,她已完全将自己当做了他的枕边人。 前提是,人家压根就不认识她,连她是哪根葱都不得而知,陈玉莹向来盲目自信,她笑的睫毛弯弯,礼赞一般道:“他啊,多年来都在韬光养晦,不少人还以为他是个平庸无能之人呢。” 陈锦瞳听到这里,问题逐渐多了起来,她对男色向来不很要紧,因此即便是惊为天人的他要来了,对陈锦瞳而言,也不过当做个马路消息来听听。 但陈玉莹就完全不同了。 从陈玉莹那饶有兴味的讲述中,陈锦瞳看到了一个逆袭历史,三年前的凤庆尧一无是处,除了吴国太子的光环,其余什么都没有。 就这太子之位也差一点保不住了,但三年前某一天他大病一场,等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后,一切另当别论了。 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忽然好转了起来,从一个一无是处之人变成了一个聪明绝顶之人,他参加了朝堂会议,首先建议王一定要精兵简政。 “如今,多少人尸位素餐,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来要裁掉一些不相干的人,二来安歇滥竽充数之人也都要弄走。” 王听了太子凤庆尧的话,一口气裁掉了不少尸位素餐之人,凤庆尧亲自从兵部去挑选团练使,这团练使很厉害,很快军队就实现了完美的军事化管理。 接下来凤庆尧提醒吴王杯酒释兵权,在朝廷里三种人不可要。这第一,因裙带关系而身居高位之人需立即刷掉,这种人对朝廷的发展非但没有好处,反而还会弄性尚气恃宠而骄。 吴王自然也不舍得将自己的亲戚一一都搞下马儿,但凤庆尧的态度很坚硬。 第二类人,遗老遗少,这群人已对朝廷一点点帮助都没有了,但她们却还要倚老卖老,经常出一些耸人听闻的怪点子和馊主意,那些后起之秀始终被她们压着一头,哪里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群人必须弄掉。 还有一群人,宦官!这群人距离天子太近,俨然已是名副其实的千岁,她们不造反也就罢了,如若她们造反,那可真是一呼百诺。 这几类人在凤庆尧的建议下,逐渐远离朝堂,结果朝廷果真好管理了,蒸蒸日上指日可待。 崭露头角后的凤庆尧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拿出了国库中多一半的银子来加固和拓展了王都,让其在原面积上扩张了不少。 等王都拓展完毕,凤庆尧开始鼓励商业贸易,他很快将下九流的生意人变成了上九流。 接着废科举制,轻徭薄税等等。盘改变的陈玉莹已滔滔不绝将凤庆尧这多年来做的一切都说了,陈锦瞳听了后肃然起敬,她追想了一下前世自己的朋友凤山死亡的时间,惊诧的发现,那个时间和凤庆尧醒过来后性情大变的时间竟是吻合的。 这说明了什么? 这十有八九说明两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她不敢去想了,她盯着凤庆尧仔细的看,认真的打量,面容是一般无二,就连举手投足的神韵也毕肖极了,有那么一刹那,陈锦瞳萌生了激动的心,差不多准备到前面去打招呼了。 但这是国宴啊,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字自己出头,她时不时的去观察凤庆尧,旁边的东方玄泽已看出了陈锦瞳之意,“你在看什么呢?” 陈锦瞳回目,发觉他用困惑的表情看向自己,她忙道:“那凤庆尧和我一个朋友简直一模一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那朋友……”东方玄泽似乎有点醋意,平日里陈锦瞳的视线都黏在他身上,如今陈锦瞳始终盯着对面在看,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这让东方玄泽有点受伤。 “我那朋友,当年为了救我被人杀害了。”陈锦瞳直言不讳,东方玄泽想到的却是陈锦瞳当年那无家可归的生活。 可不是嘛,连四喜儿的爷爷都能被恶人给杀掉,更不要说其余人了,他本是宽宏大量之人,此刻听陈锦瞳如此说,倒是凭空里萌生了恻隐之心,他的手轻轻的落在陈锦瞳的肩膀上,轻拍一下道:“瞳儿不要难过了,往事不可追。” 陈锦瞳将头索性落在了东方玄泽的肩膀上,他们两人向来是放浪形骸之人,眼中只有彼此,哪里会顾虑其余人怎么看?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大概是形貌有点相似罢了。”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坠入回忆的魔障,笑握着陈锦瞳的手。 陈锦瞳认真一想,只怕一切都是巧合吧!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事? 她按捺住了骚动之心,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宴会结束了,皇上和凤庆尧相谈甚欢,皇上眉开眼笑,“朕想不到,朕和你这么个初出茅庐之人竟如此倾盖如故,要知道啊……哈哈哈……” 皇上哈哈大笑,指了指对面一群老头子,“朕和她们聊起来还好,朕一旦和你们这群年纪轻轻的晚辈聊起来就很吃力了,但奇怪的是,朕接触你后竟好像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一般。” 第一百六十二章:他来了 “皇上将外臣引为同调,外臣也和皇上您的感情一般,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外臣还要多多努力。”想不到那凤庆尧竟也是个彬彬有礼的谦逊的君子。 皇上转了转心念,微喟道:“听说太子如今还未谈婚论嫁了,连嫣然公主也都待字闺中,是他们送了假消息给朕呢,还是确有其事?” 凤庆尧早想到了,今日一到中京皇上势必会就婚事大张旗鼓,他来之前也和吴王商量过了,如若文武百官之家的确有那适龄未婚合适的女子就会答应下来,因此听到这里即便是不情愿皇上在婚事上指手画脚牵线搭桥,但表面上还是爽朗的答应了下来。 凤庆尧连连点头:“外臣向来是个孤家寡人,倒也习惯极了,但小公主就不成了,臣妹的婚姻才是重中之重啊。” 听到这里,皇上连忙点头,身体前倾,浅笑道:“不知道嫣然公主要个什么样的男子,我朝男儿成千上万,朕倒是有心做这个冰人呢。” 皇上看向嫣然公主,其实他刚刚已注意到了,嫣然公主的视线始终撇着东方玄泽,但在帝王,他却不能准允这一桩婚姻。 如若嫣然公主看上的是其余男子,此刻他就可一锤定音为嫣然公主和哈人指婚。 但东方玄泽早已功高震主,如今要和嫣然公主珠联璧合,这二人一旦私相授受狼狈为奸,他的朝廷可就岌岌可危。 而好的是,今日陈锦瞳无数次的和东方玄泽耳鬓厮磨,任谁这么一看都知两人是热恋中密不可分的情侣,老远瞅着这两人看,嫣然公主倒是有点失落,很明显他的世界里很少能容纳第二个后来居上之人了。 “小妹的婚姻,还要拖赖皇上您指点鸳鸯呢,眼瞅着小妹已到了适婚年龄,臣下这做哥哥的说起来也心急如焚。”凤庆尧话间伸手一把握住了嫣然公主的手,示意小公主不要东张西望。 “朕一定会为小公主在朝中物色一个才貌双全年岁也相当的男子,这个你放心好了。”此事他早在思量了。 今晚的夜宴不过是为迎接她们的到来而尽地主之谊罢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在这夜宴上,皇上始终在观察凤庆尧和嫣然公主,凤庆尧从来不东张西望,他看来老成持重,那一份老气横秋的模样儿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 凤庆尧就如饱经忧患的智者一般,他对一切都冷眼旁观,但却不予置评。 其实,这样的人是很危险的,他不下手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懒洋洋的云豹,一旦认准了目标,就会火速前行,将对手置于死地。 至于那嫣然公主,她完全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脸上始终洋溢着明媚而端丽的微笑,好像心头有反刍个没完没了的快乐一般。 联姻一事既已有意无意的带出,皇上也就放心了,其实无论是凤庆尧还是嫣然公主,只要能成功一桩,日后获益匪浅。 “臣下就告退了。”宴会接近尾声,凤庆尧给皇上行礼后转身离开了,看两人和扈从渐行渐远,皇上的眼神却失去了焦点。 刚刚给凤庆尧的表现让他感觉到了危机,而这种危险已很多年都没有被激活了,之前已经说过中京是国家里最物阜民丰的,中京占天时地利,得天独厚极了。 无论是从兵力、财力、民力还是其余的力量来说,中京都很是厉害!但最近逐渐如旭日东升的吴国却逐渐成了皇上的心头病,他表面上非常欣赏吴国,但背地里却已将吴国纳入了需要对付的阵营。 看凤庆尧和一群人离开,皇上让福生找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单独见面,陈锦瞳刚刚压根就没有留意皇上具体和对方聊了什么。 至于东方玄泽,在他看来,那凤庆尧也没有什么很厉害。 “所以,皇上让我们在朝廷里给帮忙找一找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陈锦瞳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嫣然公主择婿的事,之前吴王和朕已书信联系过了,朝廷的确人多势众,但此人也还需百里挑一,既要位高权重还要听话点儿的,你们两人有什么举荐直抒胸臆就好。” 什么举荐不举荐? 陈锦瞳谨言慎行,即便是心头有中意的人选,此刻也不会说出来!至于东方玄泽,他还真没有考虑此事。 两人婚论吞枣一般答应下来,皇上这才喜上眉梢:“好了,朕今日也困倦,就先走一步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跪安,一切流程都井然有序的结束了。 对面的陈玉莹眼神还痴呆的盯着凤庆尧远去的方向,陈锦瞳靠近陈玉莹:“啧啧啧,这就一眼万年了?只可惜你距离他这么近,人家就没有对你刮目相看嘛,我的老姐,还任重道远呢。” 陈锦瞳一点冷嘲热讽的意思都没有,但这么一开口,调谑的况味却昭然若揭,那陈玉莹其实很漂亮,但连她自己都感觉奇怪,为何在宴会上,他压根就没有看自己一眼呢? 其实,陈玉莹刚刚给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凤庆尧吸引了,如若她冷眼旁观,她就会发现,凤庆尧是个目无余子之人,在宴会上,他谁人都没有多看。 外面已华灯初上,从皇宫出来后,陈锦瞳心痒难搔,急忙和东方玄泽道别,“我先回去了,我困了,要回去睡觉。” 这是最站得住脚的理由,任凭谁都可轻而易举的敷衍过去,东方玄泽点点头:“坐我的马车吧,不然你怎么回去?” “你别担心我了,我有办法回去。”此刻有了靠近凤庆尧的机会,陈锦瞳可不想失之交臂。 他要去找凤庆尧,要去认识和了解,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一切事情都隐含了秘密,不是吗? 看陈锦瞳这模样,东方玄泽自然知道陈锦瞳这算是心驰神往了,他从马车上下来,拉了陈锦瞳就往前走。 “你干嘛啊?王爷王爷做什么啊?东方玄泽?”陈锦瞳被野蛮的抓住了手腕,被豪横的拉到了马车旁边,她只感觉手腕疼痛极了。 “上车!”东方玄泽指了指马车。 陈锦瞳本要拒绝,但那迫人的眼神已在提醒自己,你这毛丫头不熬踩我的底线啊,唯恐东方玄泽会发飙,陈锦瞳急忙胆战心惊进入了马车。 第一百六十三章:缘起 才刚刚给进入,东方玄泽也走了进去,他一把抱住了陈锦瞳,接着一个绵延不绝的吻已凑了过来,在这异时空,陈锦瞳还没被人强吻过呢,此刻只感觉心乱如麻。 “你!”陈锦瞳心跳加粗,她发觉东方玄泽对自己已并非浅尝辄止了,这野蛮人动情了,似乎要在这马车里……一想到这里,陈锦瞳立即用力推他。 哪里知道这是个玩火自焚的动作,她这么一反抗,东方玄泽已用力摁住了陈锦瞳的肩膀,接着十指扣,将陈锦瞳的手压在了马车的板壁上。 陈锦瞳被征服了,只感觉浑身乏力,东方玄泽已松开了陈锦瞳的手,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盯着陈锦瞳,那狭长的桃花眼内闪过一抹柔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本王不允许。” “他的确好像是我那朋友。”陈锦瞳气喘吁吁,见缝插针道。 “你那朋友竟起死回生了吗?”东方玄泽没好气。 “这……”陈锦瞳气馁,“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要是之前有人告诉陈锦瞳这一类的事,她定会一笑了之,但借尸还魂两世为人之事已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么一来陈锦瞳就不那样认为了。 “本王不要你去勾搭他,知道了吗?”东方玄泽松开了陈锦瞳的右手,陈锦瞳准备起身,结果东方玄泽一膝盖压在了陈锦瞳的手掌心,略微有点疼,马车一颠簸,就更是疼了。 陈锦瞳的眉峰虬结在一起,看起来很痛苦,但却一点求饶的欲念都没有。 “我知道了!我就是好奇而已,单纯的好奇。”陈锦瞳忙不迭的解释。 “好奇嘛?”东方玄泽的右手轻轻摁压了一下陈锦瞳那帮忙的菱唇,他发现,陈锦瞳的嘴唇生的恰到好处,简直好像熟透了的樱桃一般。 那是可以让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子犯罪的诱惑,陈锦瞳已不能反抗了。 “好奇害死猫。”东方玄泽邪魅勾唇,陈锦瞳只能闭上眼睛,求饶道:“你放了我,好不好,放了我。” “好,但你不要忘记你答应了本王什么。”东方玄泽的确放了陈锦瞳,但一个吻却翻江倒海在惩罚陈锦瞳一般,一切终于结束了,陈锦瞳纵身一跃下了马车。 此刻她要去看看凤庆尧。 而凤庆尧呢,他从宴会上退下来后心情就很复杂,他也看到了对面的陈锦瞳,在看到陈锦瞳第一眼的时候,他的心跳就失去了正常的频率。 他记得很清楚,在执行任务的某一个危险内,她们不小心落入了对手的圈套,陈锦瞳一脚踩在了定时炸弹上,危险的警报声已响彻,计时器上的数字在一一的蜕变。 “我来,你走!”绝对危险的境地内,他从陈锦瞳手中将定时炸弹拿了过来,他一瞬不瞬盯着上面倒退入流的数字在看,每一次声波的减少,预示着危险更进一步的逼近。 陈锦瞳向来义薄云天,她知道凤庆尧暗恋自己多年,如今更没可能让他为自己去死。 “你走,我留下!”来不及解释,不过短暂的六十秒倒计时罢了,哪里知道凤庆尧一把从陈锦瞳手中将定时炸弹拿了过来,“你快走,来不及解释了,走啊!” “快走!” “三哥!”前世,凤庆尧叫凤山,自认识凤庆尧开始,他就是自己的师哥了,陈锦瞳将凤庆尧叫“三哥”也已多年,“快走!” 她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他也不是,陈锦瞳难过极了,但她知道他是个偏执狂,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会一条道而走到黑,就拿此事来说,她继续纠缠下去,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全军覆没。 所以,陈锦瞳在紧要关头只能跑开。 她的脚步声远离,而他却轻微叹口气,“瞳儿,为你我心甘情愿,只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我爱你啊。”这句话成了凤庆尧临终遗言,只可惜陈锦瞳一辈子都听不到了。 浓烈的爆炸声几乎让地面都抖了抖,陈锦瞳才跑出一百米,内室响亮的爆破已炸裂,地动山摇,顷刻之间浓烟滚滚。 陈锦瞳只感觉后背被什么飞来的物体撞到了,她的身体远远飞了出去。 等她醒过来已是六天后的早上,一切物是人非,凤山牺牲了,废墟里找到的和他息息相关的东西不过是一个腕表罢了,那腕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仅仅是陈锦瞳送给凤庆尧的一个礼物。 大家将凤山生前穿过的衣裳和用过的东西放在了棺木中,在献花的时候陈锦瞳悲不自胜,嚎啕大哭,她无数次的呼喊他的名字。 然而,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爆破结束后,一股剧烈的疼痛让他错以为自己死去了,凤庆尧只感觉身体变得轻盈好像羽毛,五官都迟钝了,似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等再一次睁开眼睛,他看到一切都变了,这是一个纷争不断的时代,中原逐鹿,群雄割据,你方唱罢我登场。 不巧的是,他魂穿在了一个废柴的身上,他发觉,做太子的凤庆尧完全没有一星半点存在感。 大概凤庆尧本尊是个体弱多病的人,因此苏醒过来的前一段时间他需要吃不少的汤药来强身健体。 他一开始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毒害自己,结果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明白了,一个废柴在没有逆袭之前,谁人都不会留意他。他疯狂的吃药,而在这一段时间内,他通过各种途径闹明白了本尊的履历和这个架空朝廷的历史。 时代! 我来了! 大病痊愈后的凤庆尧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开始没完没了的革故鼎新,而吴王此刻也发现了太子的厉害,他做怎么,他都会去支持。 三年了,他从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变成了吴国不可或缺的砥柱中流,曾几何时有不少人轻鄙他,嘲谑他,冷漠他。那些人陆陆续续都死在了各种环环紧扣的阴谋里,而那些认为凤庆尧是“傻子”的人,她们也都遭殃了。 此刻的凤庆尧早不可同日而语。 他出使中京,一来是为学习中京的管理,二来的确需要为妹妹物色个乘龙快婿,来之前对中京也有过一定的了解,但层次感很模糊,不过约略从太监手中接过几张纸看了看。 第一百六十四章:风月花鸟 那是一些所谓才貌双全的君子,中京什么都少,唯独君子简直一抓一大把,凤庆尧对这些人不感兴趣,也就丢开不理论。 真正的君子要经得起推敲和考量,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辨伪存真,百里挑一,取精用弘。今日,他本要好好儿的观察一下这群人,哪里知道却有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陈锦瞳? 这怎么可能? 在异时空遇到陈锦瞳,这不符合常理,这一点儿都不现实,但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遇到了。 一模一样!外貌一模一样也就罢了,连举手投足一娉一笑之风韵竟然也一模一样,这太奇怪了,让人百思不解。今日宴会上,陈锦瞳时不时的在盯他看,然而他也在无数次的盯着陈锦瞳在看啊。 是她,的确是她。 多少次,他跃跃欲试,多少次,他想要起身凑近她。但多少次他都按捺住了内心的澎湃和激动。 终于到打道回府的时间了,坐在颠簸的马车内,但他的思绪却跟着陈锦瞳飘到了无何有之乡。他在闭目养神,看起来似乎今日的一切让他疲惫,让他人仰马翻,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他兴奋极了,雀跃极了,只是不能表示出来。 “皇兄,我们没有来之前您还口口声声说中京的青年才俊俯拾即是,今日这宴会上原谅我连一个看得上的都没有,中京哪里有什么青年才俊吗?”蛮远的声音来自于小妹嫣然公主。 他急忙睁开眼,笑道:“今日你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小部分人罢了,明天呢?后天呢,每一天都有流水一般的宴会,总会让你看到过目不忘的。” 实际上,择偶是民主的,也是双方的,今日的宴会,实际上除了东方玄泽她的确没有看得上的任何一个男子。 “许地山呢,妥妥的金科状元,你看不上?”凤庆尧咂摸了一下嘴,眼瞅了瞅嫣然公主。 嫣然公主嗤之以鼻,甚至有点愤怒:“就他,那人看起来老气横秋,一板一眼,皇兄!不要说我了,就是您老人家以后找这么一个无趣的妃,只怕都要郁闷死。” 似乎也是! “那高德楷呢,怎么样?你应该多看看,我就不相信了,偌大一个帝京,你竟连一个瞧得上的人都没有吗?”这怎么可能?今日出席的男子多了去了,看得出来,皇上对嫣然公主择偶一事已很是关心。 而今日能出现在宴会上的男子,十有八九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软硬件都可和嫣然公主匹配的。 但嫣然公主已每个人都看过了,竟一个都没有看上,这让凤庆尧有点生气,“那高德楷呢?也是名副其实的金科状元,今年才二十二,怎么样?” 她既然一个都没有看上,索性他就推荐,嫣然公主听到“高德楷”三个字的时候,表情瞬间变了,“那高德楷是什么人?皇兄,您不要见捡到篮子里都是嘛,这高德楷是个毒蘑菇,我才不要呢。” 嫣然公主嘟唇,扭动了一下肩膀,看起来的确是一点都不想要和高德楷有什么。 “那算了。”凤庆尧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明日继续看吧,你如若不嫁到中京来,回去后老爹还依旧会为你安排,主动和被动,依照我说还是主动点儿好,在不怎么样,挑选个才貌双全的还绰绰有余。” “等你回去了,”凤庆尧乜斜了一下嫣然公主:“爹爹会随随便便给你安排一个,到时候你就找后悔药去吃吧。” “啊,这!”显然吓到了嫣然公主,她的表情很扭曲,神情很激动,“到时候还要情感哥哥美言两句,我可不要随随便便将自己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不要!不要啊!” 凤庆尧闭上了眼,从这里到客寓其实直线距离也不很远,但坐在马车上,那曲线距离就很远很远了。 外面已华灯初上,一开始这兄妹俩到了中京,他们也还为中京的照明设备惊讶过,凤庆尧第一眼看到路灯的时候,不免目瞪口呆。 他机会以为那是穿越者的设计,他还在思考太阳能电池板的功效等等的时候,有人已善解人意的提醒凤庆尧:“君上,那是晶石,中京的晶石多了去了,将晶石固定在灯杆上,夜幕降临自己就亮了。” 后来凤庆尧才知道,中京的晶石的确多了去了,寻常一个老百姓家里也用晶石来照亮。 知道了这个后,凤庆尧淡淡的笑了笑。 中京发展的的确比吴国快多了,他此刻是真的有点倦了,差不多要睡过去了,而陈锦瞳呢,人已七拐八拐来到了四方馆,这里是接待贵宾的地方,陈锦瞳特别想要邂逅一下凤庆尧。 这么相似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前世今生?仅仅是容貌上的毕肖吗?陈锦瞳一肚子的疑惑,问题多了去了。 怀揣了这些秘密,陈锦瞳准备寻找答案,但到四方馆后,向来脸皮厚的陈锦瞳今日却惆怅,退缩了。 明明她该冲过去抓住凤庆尧就问的,但却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她甚至于连问一问究竟凤庆尧逐在哪一个馆阁的勇气都荡然无存了,这可真是奇怪极了。 此刻,凤庆尧的马车已进入了四方馆,马车驶入了高峻的城楼,朝着里面去了,依陈锦瞳的身份地位想要到里头去也简单极了,但陈锦瞳却并没有迈步到里头去,甚至于也一点没有打听。 她将狂跳的心压了下来,她就那样等着,等着…… 远处,一个小太监看陈锦瞳在门口发呆,急忙凑近给陈锦瞳行礼:“陈大人,您这是找什么人呢?您说说看,小人给您找一找。” “不,不!”机会到了,但陈锦瞳却不决定去寻找凤庆尧了,一旦找错了,可多尴尬啊?陈锦瞳一想到那一幕顿生一种退缩之意,她急忙对那小太监摆摆手,那小太监看陈锦瞳这样,只能点点头退下。 陈锦瞳畏缩了,裹足不前了会儿,回去了。 到家后,陈锦瞳依旧魂不守舍,以至于九星那边拿过的账目陈锦瞳看都没有看,以至于张富那边送过来的情报和消息陈锦瞳也并没有看。 “掌柜的,您究竟在想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有所思 看陈锦瞳目光痴呆的盯着庭院,九星终于忍不住了,挥手在陈锦瞳眼前如刀一般斩落了一个横截面。 “没、没有,早点儿休息吧。”陈锦瞳说完后,转身到自己屋子睡觉去了。 留下几个目瞪口呆的人,张富看陈锦瞳回去休息了,目光微微呆滞,“今日大人究竟怎么了啊,看起来好生奇怪。” “的确是奇怪极了,”九星握着账本,“之前她总要不厌其烦的看个一清二楚,但今日压根就没有看,让人百思不解。” 一切的一切的确让她百思不解。 三个人也想不明白究竟陈锦瞳这是怎么样了。 夜半三更,陈锦瞳做梦了,她梦到了前世自己和凤庆尧在一起的生活,一起的点点滴滴。在组织的时候,他们两人关系很好,如若说她陈锦瞳是太阳,那凤庆尧就是向日葵,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围绕在陈锦瞳的面前。 凤庆尧简直就好像宠物对主人的依恋似的,他压根就不能离开陈锦瞳,但现实却让他们分开了。 陈锦瞳并没有谈过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而凤庆尧呢,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两人做任务的时候配合的天衣无缝,但也仅止于此。他们两人一个不主动一个不拒绝,一个不表白,一个不追问。 那看似恋爱的关系实际上友情的成分占的更多,而直到有一天陈锦瞳和凤庆尧双双遇到了危险,在生死存亡的面前,凤庆尧毅然决然将逃遁的机会留给了陈锦瞳。 那一刻陈锦瞳才终于明白了,原来凤庆尧是那样深爱着自己,那是赤诚天真的爱啊。 陈锦瞳三年后也死了,她是做梦都想不到命运会安排自己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更想不到在这异空间内会遇到一个和凤庆尧几乎一模一样的了。 是冥冥中命运之神让他们再续前缘?还是这两人仅仅是形貌毕肖,似曾相识呢?陈锦瞳不敢去想了,梦境里,凤庆尧拿走了定时炸弹,那定时炸弹上的计时器在一秒一秒宣布死亡的来临。 “叮叮叮!”声音清碎好像心跳,“凤山,回来!回来啊!” 陈锦瞳在那心跳一般的旋律中逐渐的苏醒了过来,梦魇终于过去了,但陈锦瞳脑海中却逐渐浮现出了凤庆尧音容笑貌。 是的! 她未来还要找机会好好儿的靠近凤庆尧,好好儿的研究研究这两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第二日,陈锦瞳起来后很是无精打采,但绕是如此,一大清早睁开眼睛还是让张富和九星等将煤厂的流水和酒店的出入账拿给自己看了看,她净面后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陈锦瞳。 如精神抖擞的云豹一般,那眼深邃如云豹,一把攫过张富和九星送过去的账目就看,别看陈锦瞳看似粗心大意,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只见她就能这么随意的胡乱的扫视一下,但却可以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一下子就能看穿账目里头的错漏和问题,哪怕是一丁点儿,“这里错了,还有这里,少算进去了一文钱,让账房先生自己将亏空补上。” 仅仅是一文钱罢了,但陈锦瞳却要小题大做。 “只是一文钱啊,”九星自掏腰包,将一文钱拿出来放按在了账本上,“我来吧。” “九星,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陈锦瞳看九星要乐于助人了,顿时生气,掉下里面一张脸,“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九星,今日错漏一文钱事小,明日?就是一两银子了,我们的生意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陈锦瞳强调了一声,九星顿时也明白了陈锦瞳的意思。 “不小惩大诫已算是我对仁爱了,好了,张富你过来,我看看你那边的!你那边的账目还要送到朝廷去呢,这如若错个一文钱,你我的项上人头可还要是不要了?”陈锦瞳责备。 张富急忙将自己的账目送过去,然后木头人一般站在陈锦瞳背后。 陈锦瞳面前放着一个算盘,她看了看结余后认真的算盘……拿开了,然后开始在纸张上列算式,张富只感觉那算式奇怪极了,但陈锦瞳每常只需一列出,各种问题也就推算出来了,屡试不爽。 看陈锦瞳算出了答案,张富的心也组合件落地,“这个没有任何问题,还要保持下去,再接再厉,明日奖励一下他们。”陈锦瞳的原则,信赏必罚,该激励扶掖的时候不会错过,该惩罚责备的时候也更不会。 “是!”张富点点头,接过了账目张富准备离开。 看张富要走,陈锦瞳突发奇想,朝着张富的背影挥挥手,道一声“回来”,那张富急忙回身,“大人您呼唤小人?” “让明月山庄给我调查一个人的档案,要详细点儿的。”陈锦瞳将自己的指令发了出来。 张富一听,“调查他?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去调查就好,你不需要知道太多。”陈锦瞳生硬的拒绝了张富的提问。 等那张富离开了,陈锦瞳起身准备到庭院去走走,“四喜儿,最近家宅可安宁?” 最近这一段时间陈锦瞳可谓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因此宅院内的事是一点都没有注意也一点都不知道,似乎自柳芸“死了”后,陈百现和陈荣安等已知陈锦瞳的厉害。 他们已不会主动过来挑衅了,四喜儿一笑:“奴婢和果儿在这里,日日都好,您放心好了。” “知道了。”陈锦瞳一听万事大吉,也欣欣向荣。到庭院去走,一会儿就遇到了陈荣安和陈玉莹,那陈荣安瞅了瞅陈锦瞳,冷漠一笑,转身就走。 陈玉莹却不同,她早就注意到了陈锦瞳第一眼看到凤庆尧时那魂不守舍的眼神,那坐立难安的神态,此刻在这里遇到陈锦瞳,陈玉莹勾唇一笑,“爹爹已在安排我和他的事情了,这一次我们可一点没有损害到你陈锦瞳的权益和利益,还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不要随意折腾我们。” 陈玉莹一面说一面给陈锦瞳行礼。 “别!”陈锦瞳止住了陈玉莹的动作,“我怕折寿。” 陈玉莹匆忙起身,“陈锦瞳,反正你以后不要捣乱,你现如今已有东方玄泽了,我可还孤零零一个人呢,等我和他好了,以后我们也就远离了,强如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有所忆 其实,陈玉莹早想要离开府上自力更生了,其实陈玉莹很讨厌和陈锦瞳同住屋檐下,但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她远走高飞的唯一一个机会,陈百现前天晚上就给陈玉莹和陈荣安仔细认真的分析过,根据陈百现的推理,吴国的王已逐渐好了,一年不如一年,将来吴国的君主一定会是凤庆尧。 这几乎是不需要去认真思考的命题,至于那嫣然公主,她是吴国王的掌上明珠,真是含在口中怕化掉了,顶在头上怕跌下。 如若他们兄妹两人可和他们那兄妹两人珠联璧合,未来就不言而喻了,听了爹地的分析后,陈荣安已心花怒放,他准备找各种既不会去靠近嫣然公主。 而实际上陈荣安游手好闲,日日都在青楼楚馆出没,他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情场高手,在他自己看来,只要自己肯努力,没有挖不到的墙角。 因此,陈荣安将目标锁定在了嫣然公主的身上,虽然到目前为陈荣安还没能和嫣然公主单独见面,但他并不担心,似乎事情已十拿九稳。 至于陈玉莹,她是不担心的,关于那凤庆尧的婚姻,其实凤庆尧不可自作主张,王子和皇子的命运通常都不被自己主宰,也完全没有可能被自己主宰。 所以,对陈玉莹来说,她和凤庆尧的关系已是一层窗户纸,目前就看谁先下手去捅破。 就爹爹和皇帝的关系,不过三言两语就可推他去做凤庆尧的世子妃,但目前她却感觉到了陈锦瞳的压力。 “你不要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你已有东方玄泽了,就不要和我明争暗斗了,等明儿我们婚配了,我陈玉莹就离开这里到吴国去了,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你此刻欢送我就好。” “不欢送!”陈锦瞳其实对那盘菜没有兴趣,但看陈玉莹兴趣高,顿时准备给陈玉莹添堵。 “不好意思的很,我陈锦瞳已移情别恋了,据我看,那凤庆尧是很好很好的。”陈玉莹听到这里还能说什么? “你在忙什么都和我抢啊,连男人都不放过?” “是你们先和我抢的嘛,现如今我就要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你陈玉莹喜欢的呢,我陈锦瞳也喜欢!你陈玉莹想要的呢,抱歉的很,我陈锦瞳也想要据为己有嘛!再说了,那凤庆尧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说真的,我陈锦瞳一见倾心了呢。” “你!”陈玉莹虽伶牙俐齿,但面对陈锦瞳的铁齿铜牙就有点等而下之甘拜下风了。 陈锦瞳最喜欢刺激陈玉莹,陈玉莹不如陈百现的修为,明知陈锦瞳在那自己逗闷子寻开心,但每一次她还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看陈玉莹这模样儿,陈锦瞳忍俊不禁。 二人逐渐分开,陈锦瞳依旧在偷笑。 陈锦瞳忘记了一件事! 到第二日,皇宫内的请帖依旧到了,邀陈锦瞳去参加宴会,昨日是接风洗尘,今日是联谊,让他们互相认识。陈锦瞳和陈荣安陈玉莹等都在被邀之列,至于东方玄泽和高德楷等一样也在被邀请的行列里。 此刻陈锦瞳上了马车准备离开,之前那一辆马车已接近于报废,陈锦瞳其实也喜欢旧物,但的确不能用了。 这一辆马车是九星采买的,看起来很低调,但里头却很奢华,陈锦瞳无论是风格还是性格乃至于审美等都和陈玉莹判若两人,因此陈锦瞳这马车的表面看起来都寻常极了,至于马车内的装备却让人眼前一亮。 那陈玉莹就截然不同,即便是马车内寒酸极了,也要让人将马车外装潢的焕然一新。 在陈玉莹的马车四个角上还悬挂这铜鎏金的马儿,风一吹,那马儿下一连串的铃铛也叮铃铃的响起来,声音清越极。 陈玉莹的马车上工匠做了不少的东西,木雕丰富多彩,上面还有描金的人物和山山水水,看起来有点……怎么说呢,有点诡异。 其余人的马车就不同了,陈锦瞳追求的是端稳和大气,因此马车看起来很寻常。 陈玉莹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朝着远去去了,陈锦瞳看陈玉莹这模样,不禁微微一笑,摆谱给谁看呢? 她微微错后点儿也离开了侯府,过奉天街后,和前几次一般,赶上了上下工的高峰期,外面一派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场景。 陈锦瞳的马车被拥塞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里,陈锦瞳看了看外面,两边都是马车,真是要了命了,“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好夺目,好绚彩。” 陈锦瞳摊开手,将手掌当做枕头枕在头上,瞥目看看远处,发觉前面一辆马车遥遥领先,那马车内伸出了一只手,那手上悬了一个金牌。 里头的人什么都没有说,那金牌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任凭谁看到都会闪避,陈锦瞳早知那人东方玄泽的马车了,眼看着两人已拉开了距离。 前面有人去输导交通了,逐渐恢复了常态,陈锦瞳往前走,结果才刚刚给走出去两步,嘎啦一声,悲剧了! 陈锦瞳在前天晚上马车横梁出问题的地方,再一次跌跤。 “九星,快下去看看怎么一回事?”运气可真是糟糕透顶,陈锦瞳喝了一声,九星急忙去查看,看了会儿起身擦汗道:“大人,横梁断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竟提前据锯了我们的横梁。” “算了,你先修补马车去,我走了。”陈锦瞳跳下了马车,她瞅准了前面风驰电掣而去的陈玉莹的马车,其实陈锦瞳已知道了,马车上的鬼是陈玉莹闹出来的,此刻她急急忙忙去追赶,刹那之间已阻在了陈玉莹马车面前。 陈锦瞳二话不说一掌落在马背上,那马儿鸣叫了一声,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陈玉莹,我和你没完!要不是今日上赶着有事,我非和你算一算这笔账!”陈锦瞳狂怒,转身离开。 “陈锦瞳,你欺负人,我要告你去。” “快去快去,衙门还是朝廷,我照单全收。”陈锦瞳才不怕呢,衙门里的人不敢受理一个无事生非的姐姐状告妹妹的事情,至于朝廷,一切的案件最终会落实到吴淮和东方玄泽手中,他们两人是她的结义金兰,她陈锦瞳走路都感觉腰杆子硬朗,怕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王爷很生气 陈玉莹气的火冒三丈。 陈锦瞳已哈哈大笑,转身离开。 前面是东方玄泽的马车,他似乎已料定陈玉莹的马车会遇险,似乎已在这里等了许久了,陈锦瞳施施然靠近东方玄泽的马车,敲击了一下,“王爷这是在守株待兔呢?” “你是兔吗?” “瞳儿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不是兔是什么?”陈锦瞳眯缝眼睛狐狸一般的笑着,跳到了马车里,东方玄泽正襟危坐,占用了不少的空间和面积,陈锦瞳宾至如归极了,伸手推了推东方玄泽的膝盖。 “朝那边去点儿,我难受。” “瞳儿你又让人暗算了?”东方玄泽皱眉,盯着陈锦瞳看了看,陈锦瞳微微一咳,掩饰住了尴尬,“是他们千方百计要弄死我,可惜我是百足之虫的命,他们能将我怎么样呢?”陈锦瞳嘴角浮现了笑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更何况说真的,陈玉莹和陈荣安他们的手段拙劣极了,原没有什么让人不可思议的。 “好了,还大吹法螺呢,安安心心坐着,本王有几个问题迫不及待要问你呢。”东方玄泽咂摸了一下嘴,陈锦瞳摊开手,“问就是了,王爷您直言不讳就好了,怎么还藏着掖着拐弯抹角呢?” “是,是。”东方玄泽缓慢点点头,一句话问的陈锦瞳掩哑口无言是无言以对,那句话问的扎心了老铁——“前天晚夜宴上,你死死的盯着凤庆尧在看,老实说,你那禄山之爪莫不成伸出去吗?你可是有夫之妇呢。”东方玄泽捏着陈锦瞳的手。 “有夫之妇?”陈锦瞳假装懵懂,诧异的眼神宣告内心的困惑:“臣下怎么就有夫之妇来了,对方是谁?臣下可没有另一半呢,还是说王爷您要介绍个才貌双全的君子给臣下?” 陈锦瞳脸不红心不跳,东方听陈锦瞳这话,不免气恼,“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可不要果真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啊。”东方玄泽愠怒了,那眼放射出一种抗拒和抵触的光。 陈锦瞳忍俊不禁,不决定继续表演了,“我对他就是好奇,此刻我就实言相告了,那凤庆尧和我一个朋友简直一模一样。” “哪里一模一样?”东方玄泽咂嘴,瞥目看看陈锦瞳。 虽然说“一模一样”,但具体而微,陈锦瞳也不知究竟哪里相似。她并不敢去想象,世界上果真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吗? 然而单是人形貌毕肖也就罢了,连某些政令都如此清新脱俗,可见不一般,连陈锦瞳都诧异极了。 “反正就是一样,从上到下一样。”对此事,陈锦瞳不知道从何说起,丢给了东方玄泽囫囵吞枣的一句。 东方玄泽显然在斟酌陈锦瞳话语里的微妙,许久后嘟囔道:“怎么个一模一样?你那朋友呢,目前在做什么?在哪里呢?” “我那朋友多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很疑惑。” “会死而复生?”东方玄泽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深邃的眼落在陈锦瞳身上,陈锦瞳连连点头,但唯恐东方玄泽感觉自己白痴,急忙又道:“我是说,也有可能。” “好奇怪。”不知道怎么搞的,东方玄泽语声却有点酸溜溜的,很快就将凤庆尧纳为了假想敌系列,就差没有写在袍子下面了。 眼看着到四九城了,陈锦瞳准备下马车离开,但东方玄泽却咳嗽了一声,这一生微妙的咳嗽让氛围顿时变得有点莫名的尴尬。 “怎么?”陈锦瞳已知是东方玄泽要发号施令了,哑然失色看着他。 东方玄泽道:“也不怎么,你过来。”朝着陈锦瞳一通坏笑,附带一个勾手指的动作,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熟的很了,急忙凑近。 就在陈锦瞳以为一枚香吻会从天而降的刹那,东方玄泽却一把蹂躏到了陈锦瞳的发髻上,那发髻可是陈锦瞳耗损了不少的时间让四喜儿弄出来的。 “你!”陈锦瞳怒不可遏,黑漆漆的眼喷出一片火光,死死的盯着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盯着自己的杰作欣赏,此刻陈锦瞳的云鬓已凌乱,头上的金钗更是摇摇欲坠。这模样儿一看就如刚刚给从被窝里给抓出来似的。 “这样就好了,凌乱中带着点儿形。”东方玄泽恶作剧完毕,还不忘记赞许一句,饶有兴味极了。 似乎经过自己刚刚给那一通猛如虎的操作,陈锦瞳比刚刚给还好看了似的,但陈锦瞳可就不同了,她愤恨的从衣袖中将铜镜拿出来,认真的端详铜镜里的自己,顿时生气了,“你!” “所以说,你要打人了?”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冷漠的嗤笑了一声。 “不敢不敢。”陈锦瞳烦躁了,用力将金钗戳到了发丝里,转身就走。 “不要随便勾引男人啊,”耳边是东方玄泽的声音,陈锦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连滚带爬下马车的,她好像还不是东方玄泽的人啊,但为什么他做这一切事就如在宣告所有权呢。 下车后陈锦瞳过乾坤殿,老远就看到了陈玉莹,那陈玉莹似乎也等了许久了,看陈锦瞳过来,笑嘻嘻的靠近。 “三妹妹今天的发型,啧啧啧……”终于找到了嘲谑陈锦瞳的契机,她爽朗的笑着,那笑声几乎可以吸引到远远近近的人侧目,“这真的是好看极了,今日你啊,一定会引人注目。” “好看就行了,不需要赞美。”陈锦瞳庆幸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虽然穿越到了这异时空,但模样儿一点都没有变。 她本事沉鱼落雁,如今依旧是沉鱼落雁,发型?真正的美女颜值高的是不需要发型来增加平均分的,她本就是百里挑一的绝色,有没有什么发型,重要吗?完全不重要啊。 “让大家也过来看看嘛,真的好好看哦。”那“好好看哦”几个字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傻瓜都知道一定不好看,陈锦瞳在原地跺跺脚,切齿道:“你可不要乱来,薅恼了我我将你弄得和我一样好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你不配 陈锦瞳说动手就动手,她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陈玉莹也知陈锦瞳放浪形骸习惯了,别说给自己调整一下发型,就是她陈锦瞳在这里胖揍自己一顿也稀松平常。 看陈锦瞳似乎要下手,陈玉莹急忙后退,“我只怕自己驾驭不了,三妹妹倒是相得益彰,好看还好看极了。” 此刻,陈锦瞳诡异的笑声已吸引了远远近近不少的人,有侍女在驻足观望,有太监凝眸瞧着,还有几个受邀者也在看,一开始大家的确感觉陈锦瞳这尊容有点不堪入目。 但奇了怪了,风一吹,那松松垮垮的头发轻盈曼妙的飞舞,却别有风韵,看得人心情激荡,众人逐渐感觉到情况非同一般。 那发型和端庄没有一点关系,但却很“好看”,陈锦瞳看来了一群人,明知道自己成了群嘲的对象,但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堪,笑着摸一摸自己最新款的发型。 “这个发型是当年花蕊夫人用过的,你们就不要少见多怪了,知道个什么啊?难道是我不小心将自己的发型弄的这么乱七八糟吗?”陈锦瞳摊开手笑了笑。 众人一想,也是啊!如此肃穆的场合,陈锦瞳怎么可能粗心大意到将自己弄得这么乞丐来参加呢? “我看,这发型好看。”果然人们的审美各有千秋,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已凑近了陈锦瞳,“那花蕊夫人的发型怎么弄的?陈大人给我也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好简单。”陈锦瞳想不到自己鬼使神差就要引领潮流了,面对那强烈要求同款的女子,陈锦瞳淡淡一笑,不分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在那女子发髻上揉捏,松开手后,那女子只感觉天旋地转,昏天黑地。 “成了,怎么样?”陈锦瞳握着铜镜,将铜镜凑近给那女子看,那女子这么一看,顿时面若桃花,娇羞的笑了笑。 “哎呦,陈大人同款的发型就是好看,我今日要成为焦点了呢。” 看得出,那女子的确很欣赏这清新脱俗的发型,陈锦瞳憋着笑,旁边的陈玉莹做梦都想不到,陈锦瞳这乱七八糟的发型竟还有人欣赏,她表情骇异极了,如吃了八十八斤的苍蝇。 “呵呵呵。”除了冷笑,陈玉莹已忘记了一切的表情。 这边,一人认可了审美,其余人也接受,接二连三走过来要求陈锦瞳弄一个同款,陈锦瞳不分皂白,三七二十一,一会儿后,庭院里多了不少鬓角凌乱的女子,风一吹大家风中凌乱。 别说,远看出去还的确好看。 陈玉莹本想将陈锦瞳一军,哪里知道陈锦瞳用花蕊夫人做了挡箭牌,她顿时感觉索然寡味,无奈之下只能轻移莲步离开。 “二姐姐不需要弄个花蕊夫人同款吗?”陈锦瞳的声音比脚步还快,已追在了她的背后。 “不用!” 陈玉莹冷漠的回头,声音冰冷极了,几乎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休要动我。” “不会的,我胃不好。”这分明是在告诉陈玉莹,老娘在不动你呢,恶心。偏那陈玉莹走出去许久才反应过来,“胃不好”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两人分道扬镳,但都从另一个方向朝着水绿南薰殿去了,今日的宴会依旧还开在风荷举的水绿南薰殿,殿宇内有清风吹过,冰凉的风吹的人心旷神怡,荷花的香味一股脑儿都扩散在了空中,真别提多舒服了。 陈玉莹和陈锦瞳分开后,心头怒火炽烈,越想越是咽不下着口气,赶巧了,看到前面有几个叽叽呱呱的碎嘴,这几个婆娘有的是诰命妇人,有的是皇亲国戚,陈玉莹立即靠近他们。 众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谈论陈锦瞳同款的发型,“那发型看起来可伤风败俗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一个女子酸溜溜的语声几乎可以酿山西老陈醋,“那还能怎么想的,不过为哗众取宠罢了,还能怎么样?” “大概也是,但陈锦瞳向来和宣王世子关系比较密切,大概他们才是那种关系,如今竟又要勾引那吴国的太子爷了吗?” “啧啧啧,”另一个女子啧啧连声,“你知道什么?你真是一窍不通了,如果真的和凤庆尧有什么关系,她后半生不是好极了?那凤庆尧是什么,他是个王子,是个正儿八经名副其实的太子爷呢,将来……将来十有八九就是吴王,吴王啊,她陈锦瞳岂非可以做王妃了?” 得亏陈锦瞳没有听到她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不然真可以找一根针将他们的大嘴巴给缝起来。 大家看陈玉莹靠近,急忙闭上了嘴,但陈玉莹实际上比他们还讨厌陈锦瞳,听大家在胡说八道,她非但不阻挠反而是变本加厉。 “哎呦,姐姐妹妹们聊什么呢?诸位一定是在聊同款发型的事情了,其实这同款发型也还有个秘密呢?” 众人都八卦极了,恨不得有什么人透露点“秘密”出来,她们本事胸无大志的女子,就指望着帝京这些道听途说来存活呢,听陈玉莹“秘密”,众人急忙凑近。 陈玉莹笑了笑,“你们可真的以为东方玄泽会看上陈锦瞳吗?那是陈锦瞳这水性杨花的人喜欢勾引人,男人谁受得了这个?我们这些端庄的女孩是不会做那些事情的。” “哎呦,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说话。”听到这里,一个女子急忙为陈锦瞳打掩护,但却嘿嘿嘿的笑着凑近了陈玉莹,“你快爆点儿了出来,让我们也听一听嘛。” “可不是怎么说?”其余的耳朵也吹响了集结令一般的凑近,陈玉莹看诋毁陈锦瞳的机会到了,急忙造谣中伤。 说什么陈锦瞳打扮的花枝招展专门为了引逗东方玄泽,说什么东方玄泽一点不喜欢陈锦瞳,但架不住陈锦瞳潘金莲一般的引逗云云。 这话不小心让东方玄泽听到了,几个女子急忙暗示陈玉莹不要乱说了,因为东方玄泽那修长的身影已经站在陈玉莹背后许久了。 “陈玉莹!”有人对着陈玉莹挤眉弄眼,示意陈玉莹不要乱说。 “陈玉莹!” 第一百六十九章:不小心引领潮流 几个人都在叫陈玉莹的名字,但陈玉莹这一瞎编乱造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哎呦,反正都是潘金莲和西门大官人那点儿事情,大家都是敢作敢当的人,他们什么龌龊事情都做了,我陈玉莹就不能说吗?啧啧啧。” 陈玉莹可真是会排喧人,在她的故事里,不但陈锦瞳是个主动的,连东方玄泽都主动到不可思议,就差没有描述他们两人是如何被翻红浪欲罢不能的。 听到这里,大家急忙转身准备离开,陈玉莹倒是不明就里,好好儿的怎么大家就要走了,但很快陈玉莹就感觉到了压力杀气,那一股浓郁的压力是从背后贯过来的,而那浓郁的杀气也同样来自于一个方向。 当陈玉莹发觉的时候,再回头为时已晚。 “啊!”陈玉莹急忙行礼:“王爷,您老人家怎么到了,嘿嘿嘿,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呢?” 陈玉莹在笑,但那久违了的笑却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 众人的确想看陈玉莹哭,因此他们明明已离开了,但此刻竟还是笑眯眯的回过头来,大家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陈玉莹。 “你刚刚给说的那些话……”东方玄泽看向陈玉莹,似乎在讨要说法,陈玉莹盯着东方玄泽看了看。 之前就传说东方玄泽是个冷漠无常之人,在他的世界里,是有原则没有男女,换言之,有那女孩做错了事得罪了他,他老人家也不会放过。 这么一来,陈玉莹不免为自己捏一把冷汗,话再说回来,陈玉莹爹爹陈百现是一品,而东方玄泽也是一品,且还是名副其实的王爷,连爹爹都不得不给人家面子,更不要说陈玉莹了。 陈玉莹恐惧的盯着东方玄泽,生怕东方玄泽下一秒就变成猛虎一口咬断她的咽喉,但此刻东方玄泽似乎很安静。 “我要说,你说的都很对,”东方玄泽反其道而行之,既然造谣的话已出去了,辟谣最好的办法只两种。 这第一,自然是不闻不问,这第二,自然是承认。要是平日里,东方玄泽自然会选择前者,但如今关乎到陈锦瞳的名誉,因此东方玄泽竟选择了后者。 “是啊,我们就这样狼狈为奸在一起了呢,也得亏是陈锦瞳勾引本王,本王喜欢陈锦瞳那惹火的身材和大大咧咧的性格,陈锦瞳是从来不会在后面说三道四的,但有的人就不同了。” 东方玄泽盯着陈玉莹看了看,那“有的人”之一,就是陈玉莹了。 “也得亏是陈锦瞳勾引我,如若那勾引我的人是陈玉莹你,本王就不会就犯了,你看看你自己,你有哪一点可以和陈锦瞳比的呢?要身材你没有身材,要模样你没有模样,倒是有个地方比较软。” 大家听到这里,狐狸一般笑了,竖起来耳朵听那暧昧的下文,“就是你的舌头,翻来覆去都会说,胡说八道起来真是没完没了,本王府上曾经也有一个和你一般能说会道的丫头,后来那丫头……” 东方玄泽说到这里,回目看了看小丁,“小丁,后来那丫头怎么样了?” “回王爷您的话,那臭丫头贱女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是要被阎罗王和牛头马面压在地上拔舌头的,属下想着那贱女人喜欢说话,能说话,属下就让厨房将那贱货的舌头给切下来做了一道菜,叫凉拌舌头。” “然后将这一盘舌头亲自送到了那女子眼前,属下想,那贱货吃了后一定会比之前还能说会道。” “小丁,你倒是好心好意呢,好,好啊!”东方玄泽笑嘻嘻的,但陈玉莹听到这里却浑身起了一层毛栗子,她急忙伸手去抚摸,哪里知道抚摸也不起作用,毛栗子依旧成片成片。 看陈玉莹这模样,大家忍俊不禁,显然小丁在指桑骂槐了,什么“臭娘们”“贱女人”“骚蹄子”都在骂陈玉莹,只陈玉莹自己也心知肚明却不敢去发火罢了。 就在此刻,陈锦瞳也出现在了陈玉莹背后。 “二姐姐。”其实陈锦瞳出现的和东方玄泽一样的早,听陈玉莹在胡说八道,她早火冒三丈准备冲过来丢俩大耳刮子了,但一来这里是帝京,二来人陈玉莹的话很具有煽惑之力,倒不如不要在这里闹腾的好。 索性也就罢了。 她亲眼所见东方玄泽为维护自己的名誉而据理力争,而不让陈玉莹离开,百般的去刁难她,而陈玉莹也惭愧极了,神情懊恼的很。 “二姐姐也在呢?”陈锦瞳拍了一下陈玉莹的肩膀,陈玉莹回头,哀叹一声“冤家路窄”。 今天怎么搞的啊,在哪里都能遇到陈锦瞳。 “谁刚刚给放屁了啊,臭烘烘的。”陈锦瞳捂住了鼻孔,“以后放屁的时候最好不要在大人庭广众之下,免得狭隘十八层地狱啊。”陈锦瞳本就粗鲁,这么一说,大家都露出了了悟的表情。 “梁姐姐,我们走了,在这里看怎么热闹?” “是啊,苏小妹,我们走吧。”很明显,几个聪明绝顶的女流之辈都嗅到了危险,在核爆没能完全覆盖之前,急忙离开。 看大家都去了,陈玉莹也想走,但却不敢。 她盯着陈锦瞳胆怯的看了看,哪里知道陈锦瞳压根就没有理会她,陈锦瞳已昂首阔步靠近了东方玄泽。 “谢谢!”陈锦瞳真心地道谢,他到这异时空来,真正为她无条件付出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明月山庄的老管家张富算一个,无家可归被自己收留了的四喜儿算一个,楚楚可怜的果儿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九星了。 陈锦瞳被保护了,心头有暖流,口角有春风。 “不用。”东方玄泽笑了笑:“不要理会她们,这群人惯会胡说八道,哪一天他们不胡言乱语才怪呢,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倒是连累了你。” “那陈玉莹以后还胡说八道,本王抓住后一定要揪着他到陈百现面前去问个端的。”东方玄泽似乎的确会样做,然而陈锦瞳早将流言蜚语丢开了。 她和东方玄泽两情相悦,不存在什么水性杨花的勾引云云,因此也不会有特别的感受。 另一边,被刁难了的陈玉莹一离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视线,人就哭哭啼啼躺倒在了太湖石上,那一群女孩听到陈玉莹的哭声,急急忙忙回头,好心好意道:“我说姑娘啊,您斗不过就不要造谣生事了,如今可弄得好,吃亏了不是?” 第一百七十章:和我玩不好玩 “那陈锦瞳是什么人?人家可是朝廷命官,秸秆煤的事情你忘记了吗?我们这些女孩儿是她的对手啊?” “我说,你不要哭哭啼啼的了,甘拜下风吧,反正我是五体投地了,谁让人家有王爷撑腰呢,我们又是没有什么好的亲戚在朝廷里。”这群人哪里是过来安抚的,分明是来干柴烈火挑拨离间的。 陈玉莹这么一听,表情逐渐变了,眼神里闪过一抹恨意,“你们都以为我就这样认输了吗?我找姑姑去。” 陈玉莹经不起撩拨,一口气就到了凤坤宫,陈皇后正在喂鱼呢,蓦地一回头看陈玉莹风风火火到了,还没说话呢,就发觉陈玉莹眼睛湿漉漉的,“你哭什么呢?” 陈皇后向来比较偏袒陈玉莹和陈荣安,多少次陈荣安那边出了事都是陈皇压下来的,她是个刚愎自用的女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舐犊情深,她本是皇后,就该站在自家人身边。 倒不是陈皇后昏聩,而是陈皇后很喜欢这一家人,看陈玉莹哭的肝肠寸断陈皇后立即让嬷嬷送了一盆水进来,“还哭?你哭什么哭,看看你的模样儿,可难看极了,再哭下去胭脂水粉都乱了,人本来就不好看,越发难看了。” 陈皇后不安慰还好,那哭声已戛然而止,陈皇后这么一安慰,那哭声变成了扶摇直上的风筝。 “快说!”那哭声让陈皇后叫心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玉莹立即道明了来意,说什么陈锦瞳在背后贬损自己云云,分明是她在诋毁陈锦瞳,此刻剧情说变就变,陈皇后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对伺候在旁的嬷嬷道:“你这就找陈锦瞳过来,谁本宫这里准备了礼物送给她,不来也要来。” “是。” 一刻钟后,陈锦瞳笑嘻嘻过来领礼物了,既然陈玉莹可以将陈皇后叫姑母,那么自己也可以啊,索性陈锦瞳一脚进入凤坤宫,声音就变大了,“皇后姑姑,您找我呢?” 到这里,应该自称“奴婢”“属下”“微臣”,但是在陈锦瞳,一切却都变了,“什么姑姑不姑姑,本宫是皇后。” “是啊,您是皇后,臣下是陈大人,县主大人。”什么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锦瞳已亮出了自己的招牌,言下之意是:皇后娘娘啊,你老人家可睁开眼睛看仔细了,站在您眼前的可不是您家里人,我是兴宜县主呢。 没有什么朝廷的事情,我若没有什么错误,你是不能惩罚我的,不然矛盾就不是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而是阶级敌人之间的矛盾了。 那陈皇后才一说了那句话就明白自己上当了,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陈锦瞳蓦地变成了朝廷命官,自己可不能惩罚。 “罢了,瞳儿,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了,你还没有喝茶呢?过来喝一杯。” 此刻皇后娘娘准备好好儿为难一下陈锦瞳,陈锦瞳早知这俩人的意思了,她笑眯眯的靠近,“多谢皇后娘娘了,臣下来请茶。” 皇后示意嬷嬷斟茶,那自然是滚水了,用的器皿也不是茶杯,而是一个大碗,陈锦瞳早知道陈皇后的鬼主意了,上前去的同一时间,哎呦了一声跌跤了,用用力一推,陈皇后手中的茶飞溅了出去,部分洒在了地上,部分洒在了陈玉莹的身上。 那陈玉莹还幸灾乐祸呢,哪里知道飞来横祸说到就到,顿时傻了眼。 “哎呦,臣下今日路走多了,好像踩到了柠檬一般酸溜溜的,疼极了。”陈锦瞳急忙解释,听陈锦瞳这么说,陈皇后气坏了。 “陈锦瞳,你是故意的吧。” “怎么故意的,姑母您说什么呢?不就是一杯茶的事,姑母难不成会因一杯茶来责罚臣下吗?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姑母!难不成您用有色眼镜来看臣下?陈玉莹是您的侄女臣下就不是了吗?臣下是捡来的啊,臣下命苦极了!” 陈锦瞳说哭就哭,这一哭倒是让陈皇后方寸大乱,这么一来陈皇后就解释不清了,她母仪天下的人设很快就要被陈锦瞳的泪水给洗刷掉,看到这里,陈皇后可不敢继续下去了,深明大义道:“你快起来,哭哭啼啼让外人看了笑话,你自然是姑母的好侄女儿。” 陈锦瞳听到这里,顿时止住了哭声,陈皇后和陈玉莹一看,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演员,连一滴泪水都没有,但刚刚给那嚎啕大哭的一场戏却表演的可圈可点,陈玉莹气咻咻的。 她怎么就模仿不到精髓呢? 陈玉莹已不哭了,抽抽搭搭的模样,委顿在地上,用那双纯澈的黑瞳盯着皇后看,“皇后娘娘心口不一,表面上虽然还是承认了我是您的侄女儿,但实际上却并没,呜呜呜呜,呜呜呜。” 陈皇后在此之前已听陈百现说过陈锦瞳是个出了名的鬼见怕,是个顶顶难以对付的角色,此刻她终于领略到了。 “哎呦,瞳儿你怎么还哭个没完没了了呢,本宫的确将你看作了侄女儿,你就不要哭了,你这么哭,他们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呢。”陈皇后立即赔不是。 糟糕! 谁让她老人家是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呢,陈锦瞳之所以选择用眼泪来攻击陈皇后,不外乎是明白那陈皇后是个爱惜羽毛的孔雀,陈皇后已经将陈锦瞳搀扶起来。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想办法送陈锦瞳离开。 但陈锦瞳呢,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臣下就不相信姑母,不相信姑姑会一视同仁啊!臣下在外面风餐露宿多年,自然是疏远了和您之前的关系,您不亲热臣下啊,呜呜呜。” “那你要怎么样呢?”陈皇后缴械投降了,她只感觉被陈锦瞳哭的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我要给姑母奉茶,这叫负荆请罪,希望姑母能原谅臣下的孟浪,”陈锦瞳笑着看向陈皇后,你们不是想要用开水来对付我,我就不动声色的见招拆招,看你们将我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一章:故人还是非故人 “这个,本宫今日不想喝茶,你没到本宫已经喝了一壶茶了,此刻腹胀,就罢了吧。”陈皇后含蓄的拒绝了陈锦瞳的“好意”。 她逐渐明白了,想要对付陈锦瞳需要提前去安排,不能随机应变,这臭丫头随机应变起来可不得了。 陈玉莹似乎早知道皇后娘娘会如此这般了,她灵慧的清眸落在了陈玉莹身上,陈玉莹一怔,眼内蕴出一抹恐惧,“你看着我做什么?” “二姐姐喝茶吧,这叫礼尚往来嘛。”陈锦瞳狡猾的笑着,那陈玉莹听到这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准备逃窜,但陈锦瞳已唉声叹息,“说来说去,皇后姑姑还是不喜欢微臣,呜呜呜呜。” 陈锦瞳得亏不是学表演的,不然专业演员得没饭吃,她这一哭,草木为之含悲,陈皇后见过奇葩异卉,没见过如此不按照常理来出牌的,此刻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送瘟神,她急忙对陈玉莹道:“喝了吧,快喝了。” 陈玉莹瞠目结舌,“姑姑,不能、不能喝啊。” “啊!”陈锦瞳反应更剧烈,“原来还是不认可我,呜呜呜,呜呜呜。”这边一鬼哭狼嚎,外面太监侍女等已凑近看了看,陈皇后向来“端娴”,唯恐惹人非议,顿时瞪圆了眼睛:“陈玉莹,要你喝你就喝。” 陈玉莹憋着小嘴巴,凑近了陈锦瞳,那表情吃味极了,陈锦瞳打蛇随棍上,“二姐姐,我们以茶代酒,二姐姐喝了吧。” 陈玉莹无计可施,握着茶杯骨碌碌的喝了起来,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说真的,陈锦瞳握着那茶杯都能感觉到茶杯传导过来的温度,更不要说喝茶人是什么感受了。 喝过了茶后,陈玉莹连连咳嗽,但陈锦瞳那狐狸一般狡狯的诡笑已再一次浮现在了面上,“好事成双,二姐姐,喝一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姑母!” 陈玉莹求助的看向陈皇后,陈皇后瞪了一下陈锦瞳,那眼神很意味深长,陈锦瞳顿时明白了,但就是不适可而止。 剧情才刚刚给开始呢,怎么可能戛然而止?陈锦瞳送了第二杯茶过去,茶水凑近了陈玉莹,陈玉莹难堪的表情再一次出现。 看陈玉莹不想喝茶,陈锦瞳顿时准备鬼哭狼嚎,陈皇后看到这里急忙催促陈玉莹,那陈玉莹忍耐着巨烫,咕噜咕噜将茶水吞了下去。 本以为陈锦瞳要收敛了,哪里知道陈锦瞳又道:“事不过三,这第三杯一喝,就算瞳儿认祖归宗了,娘娘。”陈锦瞳天真无邪的举杯,斟茶一杯送到了陈皇后手边。 陈皇后急忙扫视了一下陈玉莹,可怜那陈玉莹今日出门不看老黄历,本来还准备给陈锦瞳挖陷阱呢,哪里知道陈锦瞳反将了陈玉莹一军,闹得陈玉莹一败如水。 此刻陈皇后也知传说中的陈锦瞳的确不同凡响,她倒不是示弱,而是不知陈锦瞳还要做什么,希望通过时间来了解陈锦瞳的战术。 此刻几杯茶喝过了,陈玉莹只感觉口腔发炎各种难受,“那么,臣下就不打扰了,臣下到宴会厅那边去了。”陈锦瞳终于见好就收。 那陈玉莹要哭不哭的,表情难过极了,陈锦瞳不想继续为难了,笑了笑转身去了。 看陈锦瞳终于离开,陈玉莹立即找冷水漱口,陈皇后轻拍一下陈玉莹的后背:“这陈锦瞳果真是厉害。” “姑母!”陈玉莹诉苦,“我让她欺负了啊,一切的一切您也都看到了,我们可不能让陈锦瞳如此甚嚣尘上逍遥法外啊,我们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宴会上让陈锦瞳出丑,出丑啊!” 陈皇后自然是偏向陈玉莹的,但一时半会还不了解陈锦瞳,只能转移话题:“你在家里过的也不好吧?” 之前,陈皇后还以为生活的水深火热的那个一定是陈锦瞳,此刻盯着陈玉莹看了看,却忽然明白,生活的不尽如人意的竟是陈玉莹。 陈玉莹夸大其词,描述了自己家庭生活中的“水深火热”,希望皇后姑母能助一臂之力,改变一切。 陈皇后立即对陈锦瞳怀恨在心,握着拳头怒道:“想不到那陈锦瞳竟是这个一个货色,真是岂有此理,你放心好了,此事还要慢慢绸缪。”看自己轻而易举就拉到了同盟军,陈玉莹立即点头。 接下来两人聊起来如何让陈锦瞳吃亏,如何让陈锦瞳出丑。 其实陈锦瞳哪里不知道她们准备陷害自己啊,她从凤坤宫优哉游哉出来的同一时间就在思考了,问题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 在陈锦瞳看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陈皇后不挑衅我,不踩我陈锦瞳的底线,大家都好说。 如若你陈皇后仗势欺人恃强凌弱,那也不要怪我陈锦瞳了。陈锦瞳继续往前走,因看九曲回廊两边荷花开的旺盛,但是吸引住了脚步。 算了算了,此刻此心烦意乱倒不如先不去宴会厅,且在这九曲回廊盘改变徜徉一下也是好的。 她慢慢儿举步往前走,进入穿廊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芬,那香味是如此沁人心脾让人过目不忘,陈锦瞳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里好,好极了。” 陈锦瞳感慨系之,黑漆漆的眼盯着眼前扶摇的荷花看,她可喜欢莲花了,“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她一面走一面吟诵,忽然之间进入了藕花深处,接着,陈锦瞳听到了有人交谈,那几个人的声音已被陈锦瞳完美的不小心的捕捉到了。 “君上,如今我们要看的都看过了,依照臣下说,倒是需要先给嫣然公主找一个乘龙快婿,这么一来我们以后到中京来也有充分的借口和理由了。”一个男子开口。 陈锦瞳听到这里,顿时明白大事不妙,她恐惧的后退。 糟糕,一群吴国人在这里谈天说地呢,大概他们也以为在这里不会被人听到,因此畅所欲言。 接着另一人咂摸道:“依照臣下看,那宣王的世子爷是个不错的,如若能让嫣然公主和世子爷在一起,事情可就好极了。” 这一声结束,立即有人热烈响应,“是,是,是啊。” 陈锦瞳决定离开,再不离开可就有窃。听之嫌,但她才一转身竟没留意不小心踩在了一个破碗上,顿时玎玲一声。 众人火速回头,凤庆尧丢给众人一个包抄的眼神,自己飘然而起,兔起鹘落已一把擒住了陈锦瞳的肩膀,变故斗生,陈锦瞳来不及去想三七二十一,立即打。 第一百七十二章:你不是他 哪里知道这凤庆尧武功可比自己想象的厉害多了,她陈锦瞳被三招两式就克制住了,陈锦瞳恐惧极了,气喘吁吁的被压在了芦苇上。 脸颊刮在芦苇上的感觉可难受极了,陈锦瞳扭动身体准备起身,而此刻一群握着武器的吴国人已逐渐迫近了自己。 “慢、慢着!”陈锦瞳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示意众人不要突袭,凤庆尧对众人摆摆手,大家稍安勿躁,依旧还站在那边。 “谁人偷听我们谈话,是不要命了吗?” “我是过路人,”陈锦瞳继续挣扎,“我刚刚给到凤坤宫去了,和皇后娘娘聊了两句,出了凤坤宫因看这边一一风荷举,感觉风景不错,就、就、就走过来了。” 陈锦瞳咳嗽了一声,挣扎的比刚刚给还剧烈了,“凤庆尧,你放开我,我才不要偷听你们谈话呢,你们到中京有什么目的我会不知道吗?”陈锦瞳一针见血。 “哦,你且说说什么目的?” “表面上看是为你小妹或者你自己完成政治联姻,实际上是放过卧底在这里让他们将中京的一举一动传递给你们吴国,你们怕我们中京人,你们想消灭我们中京人,但你们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因此只能选择用卑鄙龌龊的手段。” 陈锦瞳声音比刚刚还大了,那凤庆尧听到这里,缓缓地点点头,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你知道的倒很多。” “放了我啊。”陈锦瞳扭动肩膀,那尴尬的动作简直和狗吃屎没有区别。 “哦?”对方玩味的一笑,逐渐卸掉了力道,陈锦瞳感觉肩膀上的压力逐渐消失了,这才气鼓鼓的坐在了美人靠上。 “让她们退下啊。”陈锦瞳指了指周边那一群虎视眈眈之人,凤庆尧倒是感觉陈锦瞳有意思,对众人挥挥手,众人鸟兽散。 此刻这九曲回廊中只有两个人,凤庆尧那乌黑的眼瞳已落在陈锦瞳身上,他他盯着陈锦瞳认真看了会儿,发觉陈锦瞳的那张脸和自己印象中的那张脸毫无二致。 一模一样的五官也就罢了,连神韵也一模一样,这不免让凤庆尧感觉诧异。 而陈锦瞳呢,视线也正在肆无忌惮的盯着凤庆尧看,她也在搜寻记忆库里那少的可怜的关于凤庆尧的素材。 是啊,长相毕肖是微妙的雷同,但除了长相之外呢,神韵怎么可能也一模一样,包裹举动,习惯性的动作以及语气助词等等,怎么能全部都一样呢?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陈锦瞳豁然起身,眼死死的盯着凤庆尧,这一刻,凤庆尧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却跳的好像在擂鼓,噗通噗通汹涌极了。 那心脏跳动之声传递到了耳洞内,回荡出一种金戈铁马之感,自从来到这异时空后,凤庆尧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大概也猜想到了眼前的陈锦瞳就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陈锦瞳,但却不知道什么巧合陈锦瞳也通过黑洞到了这里!两人心头都有不同的疑窦,听陈锦瞳这么说,凤庆尧笑了笑。 “原来你是这样的陈大人,真是有意思极了。你见到每一个男人都这样调侃搭讪吗?哈哈哈,哈哈哈。”看他这么哈哈大笑,陈锦瞳怒了。 “凤庆尧,你不要胡言乱语,你是吴国王子就了不起吗?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像极了我记忆中的那人。”陈锦瞳说到这里,心脏剧烈一疼。 “一红一黄,剪哪一个呢?”陈锦瞳这几个字看似莫名其妙,但其实却别有深意。 凤庆尧舍己为人,生命最后关头伸手握着定时炸弹,计时器提醒时间的不断流逝,红色和黄色两条只有一条是生命线,但此刻已不允许他认真去靠考虑了。 “陈锦瞳,你快走!”他决定先送队友离开。 “不,不!我不能走,凤山,我不能走啊。”在这一刻陈锦瞳表示出大义凛然,真正巾帼不让须眉。 “你快走,要不然我们都要同归于尽!”他用野蛮的力量推开了陈锦瞳,陈锦瞳纠葛了许久,终于还是放弃离开。 几秒钟后,强烈的爆破声响彻云霄,敌人太狡猾了,无论红色还是黄色都是她们的伪装,稍微触碰任何一根,一切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 那些陈年旧事在心头辗转了多年,一切似乎也烟消云散了。后来陈锦瞳请命一定要为凤庆尧报仇,事情进行的不怎么顺利,但经陈锦瞳那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还是消灭掉了对手。 一切都结束了,但陈锦瞳也因疏忽大意死在了另外一个对手手中,谁知道冥冥中会有什么安排,他们两人竟还会在这异时空不期而遇。 “红色和黄色,二选一,你选择哪一个?”陈锦瞳起身,明星一般的眼死死的盯着凤庆尧,凤庆尧自然知道“红色”和“黄色”意有所指,自然也明白这是什么选择。 而他更清楚,眼前的女子就是如假包换的陈锦瞳,他从来不敢想象,陈锦瞳会穿越,而自己也能借尸还魂。 “怎么红色和黄色,陈大人说什么呢?”他从情绪的魔障中一点一点挣扎了出来,黑漆漆的眼落在陈锦瞳身上。 “陈大人说什么呢?”很显然,他很困惑很迷惘。 “红色和黄色,凤山你究竟选择了哪一个呢?”陈锦瞳的视线咄咄逼人,似乎非要让凤庆尧做个选择出来,凤庆尧轻笑:“陈大人究竟说什么呢,怎么红色什么黄色之类,倒是说个一清二白,让我也好选择啊。” “你究竟是不是他,快说?”陈锦瞳蛮牛一般用力揪住了眼前人的衣领,这不礼貌的冒昧动作很快就触怒了凤庆尧,反看得出这一刻凤庆尧眼内顿时生出一种嫌恶。 “本王子最讨厌人家这么对我了,真是岂有此理!”凤庆尧警告的视线已落在了陈锦瞳的手上,陈锦瞳嗟叹了一声,缓缓地将手松开了。 “抱歉,”陈锦瞳漫不经心道:“抱歉的很,只是我误会了,你不是他。” “陈大人究竟什么意思啊?” “我一个朋友,”陈锦瞳八字打开准备说穿海底眼,声音缓慢,“和你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他为救我而去世了,当我看到你那一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已扑面而来,凤庆尧,你快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他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胡思乱想 显然,陈锦瞳太想知道答案了,但目前的形势有点严峻,不是凤庆尧立即亮出身份的时候,凤庆尧痞子一般的笑了,一把将陈锦瞳垂落在胸口上的发丝握住了。 “陈大人说是就是了,看陈大人这追忆的表情,俨然是恋恋不舍咯,好,好,好得很呢。” 陈锦瞳看到他骤然靠近,竟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发丝,还登徒子一般的调侃起来,顿时冷笑,“想不到你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哎呦,什么伪君子不伪君子,陈大人言重了,顶多不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凤庆尧还要动作,陈锦瞳已用力一推。 “你的武功和你的生神韵都像极了她,简直太具有相似度了,但你的人品却和我那朋友南辕北辙,大相径庭,罢了,算我眼瞎。”陈锦瞳说完后飒然离开了九曲回廊。 两边的风依旧在吹,一股浓郁的带着荷香和泥土潮湿气扑鼻而来,让人顿时产生了流连忘返之心,但陈锦瞳却不情愿留在这里了,她火速离开。 陈锦瞳并没回头,否则乍然一回头就会看到那呆立在背后的男子,他玉树临风的身条在风中激荡,衣袂无风自动,看起来美丽极了。 “君上?” 背后一男子警惕的靠近凤庆尧,凤庆尧的视线凝聚在陈锦瞳那远离的背影上,两人已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其实这一刻,大家也都感觉到了凤庆尧的异常,凤庆尧的眼神很凄凉,很悲伤。 等那陈锦瞳彻彻底底消失在了视线内,凤庆尧才低喃了一声陈锦瞳的名字:“瞳儿,是我,是我啊。” 这群属下跟随凤庆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们的眼睛里,凤庆尧是个心如止水之人,他做什么都平静极了,就好像经历过九死一生之人。但今日,他的眼波和神情都因邂逅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变了,一切都变了…… “君上,这里不安全,我们出去吧。”那属下急躁的抓耳挠腮,唯恐陈锦瞳会将她们的谈话内容反映给谁。 一行人急忙从回廊内离开。 陈锦瞳胡思乱想,说凤庆尧不是凤山,但容貌和神态简直一模一样,说凤庆尧和凤山是同一人,但仔细看看却似乎完全不是,胡思乱想着,比照着,陈锦瞳人还在走路,却早心猿意马了。 忽然之间,冷不丁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哎呦了一声跌倒在了陈锦瞳对面,陈锦瞳大惊失色。 要知道,这宫里不小心撞到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她是个与人为善之人,实际上不想和任何人发生类似于口角和其余的争辩。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那倒在地上的女子一面揉捏肩膀一边起身,陈锦瞳本想道歉,但却看到了那女子手中握着的风筝线。 老天! 这都是什么路数?竟在深宫内院放风筝呢?陈锦瞳发觉那女孩并没有怎么受伤,视线顺着风筝线移动去寻找风筝,发觉那风筝挂在了树杈上,十有八九是个女孩在拉扯风筝线希望风筝能滚落下来了。 “你说话啊,你眼睛长在哪里啊,你撞到了我啊。”那女孩儿用力皱眉,死死的盯着陈锦瞳,她忽略掉了自己的唐突,将责任一股脑儿都推到了陈锦瞳身上。 陈锦瞳也去打量这女孩儿,发觉这女孩儿发型和中京的完全不同,这女孩儿穿着一件正宫红的旗装,穿着长靴,要是陈锦瞳没有猜错,要是风土人情和现代社会一模一样,这是个草原上的人。 “我们互相撞在了一起,难道是我一人的错?”陈锦瞳还感觉疼呢,她不碰瓷就算对方高高挂起了,她怎么还虚张声势起来。 “你这臭丫头,你是什么人啊,在这闲逛?”那女孩儿揉捏胳膊,横眉怒目问。 “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在这宫廷内放风筝呢,放风筝就放风筝吧,这对面是朗润园,里面都是参天大树,是放风筝的地方?” “那到哪里去?”女孩似乎已忘记了刚刚的冲撞,笑嘻嘻的问,陈锦瞳听到这里,淡淡一笑指了指外面:“你要果真喜欢放风筝,车马到郊外去,那里荒无人烟,辽阔极了,做什么不成?” “哦,我知道了。”那女孩儿惊喜的点点头,旋即黯然失色,指了指树杈上悬挂的摇摇欲坠的风筝,“你帮帮忙,这怎么办啊?给我弄下来啊?” 那女孩已彻彻底底将刚刚的不愉快丢到了九霄云外,目光温和的看向陈锦瞳,陈锦瞳明白那姑娘势必没有遭遇过这事。 她从那姑娘手中将绳握着,轻轻拽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什么,那风筝并没有和树木有亲密的纠缠,仅仅是一圈罢了。 “这还不简单?”陈锦瞳笑了。 “简单吗?”女孩儿蹙眉,表情比刚刚给还困惑了,“你能弄下来我就服了你,我在这里已拉拉扯扯许久了,不起作用嘛。”女孩儿耸耸肩,“这还是我舅舅早上从西市给我买的呢,宫廷里不让人放风筝,可真是毫无生机活力。” 陈锦瞳听到这里,抿唇笑了笑,“你看我的。”她将风筝线拉到了口角,轻轻牙齿一咬,风筝立即陨落了下来,顺顺利利跌在了不远处。 那丫头看到这里急忙过去捡,“哎呦,这大姐姐你好生厉害啊,你真是聪明极了,怎么就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陈锦瞳其实也不是聪明,而是习惯成自然。 “说真的,我小时候放风筝的时候和你一般,遇到这等事情也不知所措,不是我聪明,而是我都经历过,再说了,我是中原人你呢是草原人,你没有遇到过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嘛。” 陈锦瞳也比较喜欢这个女孩,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这是一个娇生惯养动不动就喜大发雷霆之人,此刻逐渐发现这女孩是个大大咧咧的草原人,胸无城府,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一丁点儿的坏心眼都没有。 “以后啊,要么到乾坤殿广场去,要么就到郊外去,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嘛,不知道路?我带你去。”陈锦瞳一把拉住了那姑娘的手。 第一百七十四章:郡主白落落其人 “哎呦,光顾着和你聊了,都忘记做自我介绍了。”那姑娘松开了陈锦瞳的手,表情一瞬间凝重了起来,老气横秋道:“我叫白落落,我也是土生土长的中京人,我爹爹和娘亲战死沙场了,后来我和舅舅生活在一起,舅舅因有戍边的任务,所以我和舅舅几乎都生活在草原,最近是舅舅一年一度回来述职的日子,我就到了。” “原来如此。”陈锦瞳感慨系之,果真都不简单啊。 “白落落?”陈锦瞳重复了一声白落落的名字,她回想起来什么,她刚刚给进宫时候因人生地不熟,东方玄泽曾给了她一份资料,那一份资料里头有不少的秘密,和朝廷挂钩的人都在里头。 甚至于不少还是彩页装订,图文并茂,其主要目的就是希望陈锦瞳记住某些人,某些事。 陈锦瞳天生记忆力敏锐,此刻很快就搜索到了记忆中关于眼前妙龄少女的一切。 白落落:父亲永庆侯,母亲觉罗夫人。这一对爱侣是中京出了名的战神,两人都武功高强,十年前,永庆郡主白落落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们就战死沙场了,等永清公主长大,被舅舅牧王收养。 那牧王本是勤王之师,被从中京不远千里差到了柯尔克草原,永庆郡主多半的时间都生活在草原上,因此对中京的风土人情很陌生。 她自诩是个草原儿女,套马杆的汉子,大概是遗传基因作祟,她本是个敢爱敢恨之人,和舅舅一般嫉恶如仇,喜打抱不平。 他的亲生父亲和都东方玄泽的爹爹是兄弟,因此这永庆郡主人虽不怎么在中京活动,然而实际上情况却不同,人人都不敢惹她。 一来她的亲生父母已威名赫赫,二来,如今守护他的是牧王,他可是勤王之师内最悍勇的,因此大家更不敢将永庆郡主怎么样。 她已快速的在脑海中回顾过了关于永庆郡主的一切历史,此刻已心知肚明,笑道:“最近你在宫里,想要玩儿什么,喜欢什么,你和我说就好了,我很会玩儿,我可以指导你。” “那可太好了,瞳儿姐姐。”永庆郡主是个自来熟,而建到陈锦瞳第一眼就和陈锦瞳一拍即合。 陈锦瞳也觉得好极了,两人一面走,陈锦瞳一边介绍中京的玩意儿,“你看啊,有九连环!你会玩儿九连环吗?” 陈锦瞳一面说,一面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铜鎏金的玩意儿,那九连环熠熠生辉,沉甸甸的,上悬无数个玲珑的铜环,摇晃起来丁零当啷,那永庆郡主一直都生活在草原上,其舅舅是个战场上的神,又是个粗枝大叶之人,从来不会带给永庆礼物。 就连中京人喜闻乐见的九连环,永庆郡主都没有见过,一把抓过去后好奇的看着,陈锦瞳从永庆郡主那大惊小怪的神情与动作里,已判断了个八九不离十。 真是个可怜的苦孩子,竟连九连环都不会?甚至于好奇到闻所未闻的地步,看到这里,陈锦瞳可要言传身教了。 她咳嗽了一声,指了指旁边,永庆郡主瞥目一瞧,发觉两人已到清凉殿了。 “走,到里头去,我教你玩儿。”从永庆郡主那稚拙而陌生的动作陈锦瞳已看出,她压根就不会玩儿九连环,甚至于连接触的契机都没有。 到清凉殿后,发觉里头没有人,陈锦瞳席地而坐:“这个还是我前段时间买的,这后宫里皇亲国戚也比较多,我如若遇到什么王子啊之类就送他玩儿这个,如今倒是便宜你了,你跟着我的教程来。” 陈锦瞳说完,手好像翻飞的蝴蝶一般起舞,一小会已解开了几个铜环,将那铜环整整齐齐放在了地上。 那永庆郡主看到这里,感慨系之,“瞳儿姐姐,你敢是变魔术呢?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你好厉害。” “解连环罢了,寂寂深宫内你皇叔那些被冷落了的妃嫔一个比一个厉害,我和她们比较起来简直是个入门级,她们已进阶版了。”陈锦瞳一笑,道:“你回去自己个儿慢慢儿的研究,还有其余好玩的。” 陈锦瞳平日里之所以生活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就是会说话情商高,会处理事,她平日里准备了不少这样那样的小礼物,见到皇亲贵胄富家子弟就送出来。 按理说,那些皇亲贵胄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但只可惜他们对宫外的玩意儿没玩儿过,因此每常陈锦瞳拿出这些东西,就可收买一大票小孩儿的心。 此刻陈锦瞳从衣袖中再一次拿出玩意儿,“这个是万花筒,你握着转看,里面的内容可多了去了。” 陈锦瞳笑了笑。 永庆郡主用惊世骇俗的目光欣赏的盯着陈锦瞳,仿佛陈锦瞳是打开新世界的一扇窗,而当永庆郡主逐渐转动竹筒的时候,那眼神就比刚刚给还惊世骇俗了,陈锦瞳油然而生一种恻然。 其实,永庆郡主蛮苦的,连小孩儿的玩具都没有玩儿过。 “好玩啊,真好玩,你这从哪里买的啊?我给你银子,瞳儿姐姐你给我买一口袋去?”永庆郡主恳求道。 陈锦瞳笑道:“你我如此投缘,就这鸡零狗碎的东西我府上可多了去了,等你到草原去的时候我让四喜儿送你一马车。” “哎呦,那就感激不尽了。”永庆郡主盘膝坐下,握着万花筒不停的看,不停的看,开心的手舞足蹈。 “这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还有呢。”陈锦瞳将一个竹蜻蜓拿出来在手中搓动了一下,而后竹蜻蜓起飞了,扶摇直上,接着,到了一个固定的高度后顺着原来飞行的轨迹滚落了下来。 永庆郡主握着竹蜻蜓看了看,凑近嘴唇亲了一下,声音极其响亮,陈锦瞳看永庆郡主这模样,不禁哈哈大笑。 “你玩儿,搓一搓就飞起来了,可好玩。”陈锦瞳介绍。 “还有这个,”永庆郡主盯着陈锦瞳,看陈锦瞳源源不断从衣袖中拿出了东西,有五子棋,有木头做的人偶,有沙袋,总之都是一些永庆郡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永庆郡主开心极了,睫毛弯弯眼睛眨呀眨。 陈锦瞳一出生就是独生子女,她羡慕人家有哥哥的,暗忖哥哥是个参天大树可以保护妹妹,又羡慕人家有弟妹的,暗忖姐姐是顶梁柱,可以保护弟弟妹妹。 第一百七十五章:恃强 如今,看到永庆郡主那天真无邪的模样,陈锦瞳哈哈大笑,原来快乐和傻竟是可以传染的,“我以后救认了你做妹妹怎么样?” 那永庆郡主自然有知人之智,盯着陈锦瞳看了看,发觉陈锦瞳那双灿亮的美眸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那是一双一点儿渣滓都没有的眼,二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就在陈锦瞳以为之高攀,就在陈锦瞳以为永庆郡主会拒绝的时候,那永庆郡主竟开心坏了。 “那你以后可要经常来草原看我。” “好,好好!我有的是时间!”陈锦瞳的时间只要经过压缩,碎片化的还是很多,且草原也是陈锦瞳心驰神往的地方,因此决定到草原玩一玩。 “这皇宫里的坏人多了去了,你别看她们脸上笑嘻嘻的,其实都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他们这些人的话不要轻易去相信,我可吃亏太多了,现如今要提醒你,倒不是倚老卖老。” 永庆郡主闻声,连连点头。 “除此之外,不要吃喝任何人给你的东西,连我给你的都要用银针试一试,银针你有没?”陈锦瞳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想要去关怀这个大丫头。 似乎冥冥中已有了什么不解之缘,“就知道你没有,我给你个银簪子,你最近用这个戳一戳,食物一旦变色,说明不能入口。” 陈锦瞳一把豪爽的将自己头顶那唯一一根银簪子拔掉插在了永庆郡主的发髻内,“这都是注意事项,你不经常回来,但心眼儿是要有的。” “好,好,多谢姐姐。” “不用,我明日还采买一些玩意儿给你,今日这些都足够你玩儿两天的了,好了我们还要离开这里……”虽然身份上来看,永庆郡主高高在上,比她陈锦瞳可厉害。 但陈锦瞳却自认为她是永庆郡主的长辈,在思想和行为上他成熟到完完全全可以去引导她,去带领她。 “此刻外面开宴会呢,我们两人在这里却不好,你的丫头和我的丫头大概都在寻我们呢,走吧。”陈锦瞳将意犹未尽的永庆郡主拉起来。 两人往前走,才出门就看到了陈玉莹和陈荣安在嘀嘀咕咕,俩人看陈锦瞳到来,立即凑近。 陈荣安怒不可遏,“陈锦瞳,你日日和我作对,现如今那凤庆尧来了,我们家要和凤庆尧联姻,你不要总出乖露丑来欺负你二姐了,我警告你。”陈荣安恨不得将眼睛瞪到眼眶外。 陈锦瞳看到这里,一股笑意变成了压抑不住的飓风从咽喉里喷射到了鼻孔,被陈锦瞳一嗤笑,旁边的陈玉莹已狂怒。 “陈锦瞳,他可是我们的哥哥,你不听大哥哥的话。” “放你的屁!”陈锦瞳鲜少爆粗口,但野蛮起来却当仁不让,一句粗话吓得陈玉莹退避三舍,她一把胆怯的拉住了陈荣安的衣袖,似乎眼前的陈锦瞳刹那之间变成了张牙舞爪的云豹,随时会择人而噬。 陈荣安也怕陈锦瞳,无论是身份还是武功,他都不能和陈锦瞳较量,此刻的陈荣安后退两步,皱眉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这里是皇宫,拜托你好好儿说话!”陈荣安冷漠的盯着陈锦瞳。 “不要拿皇宫来压我,你们在皇宫里就可为所欲为了,你要说这里是皇宫,我陈锦瞳就不得不教训你们两句,你们这是以下犯上,陈荣安,我是谁?我是兴宜县主,我可是从三品,你呢?你是七品芝麻官,你刚刚给还咆哮我呢?” “你!” 打嘴仗,陈荣安向来不是陈锦瞳的对手,此刻饶是已怒火填胸,但却连对付陈锦瞳的方式都没有。 “我?我什么我?”陈锦瞳摸一摸眉毛:“你妹妹想嫁给谁和我陈锦瞳有什么关系?人家嫣然公主会不会看上你是我陈锦瞳能左右的事吗?” “反正你在从中作梗。”一声孱弱的狡辩就如地缝里冒出来的一般,陈锦瞳狠狠的瞪视了一下陈玉莹。 “哥哥,她瞪我!”陈玉莹怕极了,指了指对面的陈锦瞳。 “是啊,我不但瞪你,必要的时候还教训你呢,快起开吧。”陈锦瞳冷漠一笑,拉着永庆郡主就要走。 永庆郡主刚入宫就听说了陈荣安的恣行无忌,听说了陈玉莹的弄性尚气,如今算是亲眼所见了,看这俩兄妹咄咄逼人,永庆郡主的确侍卫陈锦瞳捏了一把冷汗。 哪里知道情况竟完全和自己料想的不同,陈锦瞳一一杀了个回马枪怒怼了回去,很快让这俩兄妹哑口无言。 那陈玉莹不能对付陈锦瞳,立即将战术准备运用在眼前永庆郡主的身上,看永庆郡主朝着自己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那陈玉莹当即使坏,将右脚伸出,准备将永庆郡主给绊倒。 那永庆郡主从小在爹爹和养父舅舅的调教之下,早是个武功高强之人,此刻被人一偷袭,下盘稳扎稳打,竟一点摇晃的感觉都没有。 而那出其不意偷袭自己的陈玉莹就惨兮兮了,陈玉莹只感觉自己肩膀一疼,接着苍天和大地已调换了个位置,再接着,一个完美的过肩摔,陈玉莹嘭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你!”陈荣安咬牙切齿,嗔怨的指了指陈锦瞳和永庆郡主,永庆郡主冷笑:“是你们先恶作剧的,不服来战。”她刚刚给还是个胆小怕事的小丫头人设,此刻已恶狠狠的靠近陈荣安。 那陈荣安是不怕永庆郡主的,“好男不跟女斗,你算是哪根葱?” 的确从永庆郡主的妆容难以界定其身份,永庆郡主冷笑:“你就是陈荣安了?你可是个臭名昭著的垃圾人,我在草原就听说了你,如今可终于亲眼目睹了,你竟欺负人欺负到皇宫里来了,跪下。” “呸!”陈玉莹已缓慢而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苍白的指了指对面的永庆郡主。 “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给你下跪,我爹爹可是武安侯!”终于到了放大招的时候了,陈玉莹准备仗势欺人。 “他爹爹是什么人?”永庆郡主假装没有听清,诚惶诚恐的问旁边的陈锦瞳。 陈锦瞳忙道:“是武安侯啊!” “啊呀,原来你爹爹是武安侯啊,你不早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再一下马之威 永庆郡主凑近陈玉莹,陈玉莹还以为永庆郡主好心好意来拉自己,料是那永庆郡主已心悦诚服,哪里知道依然故我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你!” 陈玉莹再一次被猝不及防的丢在了地上,当后背和大地母亲温柔接触的时候,她只感觉痛彻心扉灵魂出窍,颤抖的手指控诉一般的指了指对面的陈锦瞳和永庆郡主,竟什么都不能说了。 “我什么我,你爹爹见了我也还要下跪呢。”永庆郡主懒得和她们纠缠,握着陈锦瞳的手,“瞳儿姐姐我们走了。” “慢着!” 陈荣安不着急将妹妹拉起来,疾步靠近永庆郡主:“你是什么路数,我爹爹看到你都要下跪?” 才问过,那永庆郡主已没心没肺的笑了,鬼知道永庆郡主嘀咕了一句什么,那向来高傲的陈荣安已面如死灰,大喇喇的跪在了地上。 背后的陈玉莹鲜少见桀骜不驯的哥哥这么听话,诧然的靠近,还没发作呢,陈荣安已拉住了陈玉莹的手,对永庆郡主陪笑道:“这位是舍妹,刚刚给多有得罪了,还请小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知道自己是小人就好。”永庆郡主本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而她也最讨厌仗势欺人。 从草原到中原来的时候舅舅就提醒过她,莫要乱来!此刻,她倒是担心自己作威作福会被人告诉了舅舅,这天不用怕地不怕的永庆郡主其实也是个纸老虎。 “什么郡主啊?哥哥,您怎么莫名其妙你就下跪了啊?听她们一面之词呢?”陈玉莹不解的皱眉。 “快跪下!此刻来不及多解释。”陈荣安用力拉扯了一下陈玉莹,那陈玉莹顿时点点头,跪在了永庆郡主面前。 看她们服软了,永庆郡主的惩罚告一段落:“起来吧,我们还要去玩儿呢,你们也去玩儿吧。” 雷霆风暴都轻而易举过去了,而陈锦瞳更没有在帝京胡作非为的意思,再说了,她和陈荣安、陈玉莹之间的恩恩怨怨已不是纠葛三天五天了,此刻不是一较高下的时候。 远离来了两人,陈锦瞳一点沾沾自喜的感觉都没有,走远后,永庆郡主用手扇风,“瞳儿姐姐,你怎么生在了这么一个家庭?” “出生是不能选择的,再说了,我能有今日凭借的是我自己。”陈锦瞳解释。 “我自然知道。”真正让陈锦瞳扶摇直上的转捩点是“造假案”和“秸秆煤”,这两件事让皇帝刮目相看,因此才有了陈锦瞳的荣升。 “哎,这陈荣安猥琐极了,那陈玉莹又是个恃宠而骄的疯子,瞳儿姐姐,这多年来真正是委屈你了。”永庆郡主唉声叹息。 “习惯了,”陈锦瞳摊开手无所谓的一笑,“你放心好了,就这俩能欺负我?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我们到宴会上去。” 永庆郡主一回想,的确发觉那俩人似乎不能对陈锦瞳构成威胁,不免高悬的心也坠了下来。 两人到宴会厅去的路上遇到了四喜儿,四喜儿看陈锦瞳和一个草原女孩到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过去叩头,“我的好姑奶奶,您真是神出鬼没,知奴婢对这里的路径一窍不通,丢下奴婢人都不见了。” “怎么?”陈锦瞳微微笑,刚刚有关于陈荣安和陈玉莹的小插曲已被从脑海中彻底的剔除掉了。 其实类似于这等插曲,时有发生,陈锦瞳已强悍到拥有了抗体和疫苗,四喜儿凑近陈锦瞳,缓慢道:“世子爷找您呢,您还不快过去?” “我这就去。”陈锦瞳往前走,这才留意到还抓着永庆郡主的手呢,急忙回头笑道:“你表哥在找我呢,想必有什么事情,我去去就来,记得吃东西要严格的遵守我的步骤来,刚刚已给了陈玉莹一个下马威,她们一定会寻衅滋事去报复你的。” “我明白!”那永庆郡主不笨。 “对了,”看陈锦瞳准备离开,永庆郡主笑靥如花:“五天后我准备在校场举行一场蹴鞠,此刻邀请你参加,姐姐可会玩儿?” 蹴鞠,在那个时代又叫做“曲棍球”、“马球”,道具是一个藤球,游戏规则和现代的足球竞技并没有什么差别!陈锦瞳之前就在吴淮府上玩儿过,且还大放异彩。 此刻听永庆郡主这么说,笑道:“我还是个中高手呢,届时一定奉陪到底。” 两人分道扬镳,四喜儿一面走一面转眄风景,看看这里也说宏丽,看看那里也说堂皇,反正心旷神怡极了,移步换景,两人很快就到水绿南薰殿了,看四喜儿这大惊小怪的模样,陈锦瞳道:“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故宫才好玩儿呢。” “故宫,是什么宫殿?”四喜儿对掌故不很熟悉,立即迫问,陈锦瞳诲人不倦,当即展开了回答:“故宫是历朝历代帝王修筑的皇宫,规模宏大极了,那才是真正金碧辉煌的地方,历史都在里面呢,只可惜你不能去了。” “那也是,奴婢人微言轻,一个草芥一般的人怎么能到故宫里去?”四喜儿嗟叹了一声,遗憾极了。 “非也非也,”陈锦瞳道:“凭票入内,但话说回来……反正就是我们不能去。” 那四喜儿越听越是糊涂,但料陈锦瞳是经常去故宫的,立即打听,陈锦瞳舌灿莲花的介绍:“在故宫里,光花园也比我们中京的花园多,有畅春园、有颐和园、有朗润园、有圆明园。” 陈锦瞳记忆很好,复述起来这些个东西真正如数家珍,连一年四季草本植物和木本植物的表现期陈锦瞳都一清二楚,两人一行走一行聊,四喜儿问题多多,陈锦瞳一一回答,听的四喜儿欢欢喜喜,心向往之。 “只可惜不能带你去了,深以为憾。”自然不能去,时代不同,她陈锦瞳自己都不能回去呢,四喜儿听到这里,幽微的嗟叹了一声。 两人还没到水绿南薰殿呢,一人斜刺里杀了出来,横亘在了俩人面前,陈锦瞳一看,那拦路虎竟是七皇子。 帝京游手好闲的皇子帝姬多了去了,这七皇子就是其中之一,但七皇子仅仅娇生惯养,人还不算坏到一败涂地。 第一百七十七章:七皇子 之前和陈锦瞳有过交流,他很欣赏陈锦瞳,但也很嫉妒陈锦瞳,毕竟陈锦瞳比他还见多识广。 刚刚给七皇子在假山石后面玩儿呢,蓦地听到了来自于陈锦瞳那舌灿莲花的介绍,不觉心生向往,他向来喜欢巡游揽胜,料这故宫不在中京,刹那之间已冲到了两人面前。 “陈锦瞳,你不能走,你告诉我故宫在哪里呢?”那七皇子拦路虎一般出现,张口就来。 解释故宫的来龙去脉,这对陈锦瞳来说实在是难上加难,只能敷衍了事:“怎么故宫不故宫的,您听差了,是皇宫!” “就是故宫!”七皇子怒:“本皇子耳聪目明怎么可能听错呢,你口口声声说有个比紫华城还热闹的地方叫紫禁城,那紫禁城在哪里呢?你可不要瞒着我。” “真的没有什么故宫什么紫禁城啊,无何有之乡的东西七皇子您为什么要让臣下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呢?臣下是的确说不上啊。”陈锦瞳眨巴了一下眼。 “四喜儿,你主儿刚刚给和你说什么呢?你听的津津有味的,此刻说不上了?”那七皇子看陈锦瞳油盐不进,只能软硬兼施,瞪圆了豹眸盯着是四喜儿。 他满以为这四喜儿是个好欺负的,但哪里知道四喜儿跟随陈锦瞳一年多,这一年多内早对陈锦瞳忠心耿耿了,连忙道:“奴婢刚刚给听的都是皇宫内的典故,至于什么紫禁城倒是没有的,七皇子是您听错了呢。” 四喜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七皇子眨巴了一下眼,皱了皱眉,“不对不对,你们刚刚给就在聊什么故宫什么紫禁城,此刻竟全然变了,快给我从实招来,坦白从宽!” 啧啧啧,好一个坦白从宽,好一个从实招来。 吓得陈锦瞳浑身瑟瑟发抖有木有? 看似乎不好敷衍了事,陈锦瞳只能正色,那琉璃一般的黑瞳转动了一下,慢吞吞道:“的确是有个故宫!” “好呀,好呀,”那七皇子抚掌大笑,眼睛都眯缝成了一条线,“好呀,竟果真有个故宫,在哪里呢?你们不带我去玩儿?” “在遥远的文明古国瓷器之乡中国,在团结有爱的地球村。”你老人家不是要问,陈锦瞳怒瞪一下七皇子,抱歉的很,我只能全盘回答了。 听到这里,七皇子脸上的表情略变了变,“那究竟是哪里啊?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地球村?” “那就是一个小村庄,多年前我小时候去过,如今年深日久的我怎么可能记得啊,要是七皇子您果真想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陈锦瞳神秘一笑。 被那笑感染到了,七皇子连连点头,凑近了陈锦瞳,陈锦瞳忙道:“你去朝廷查档,看看具体位置和坐标,就成了。” “好。”终于骗过了七皇子,陈锦瞳看七皇子转身离开,这才松口气。 等七皇子走远,盘改变的四喜儿感慨系之,“这宫里的精怪可多了去了,七皇子就是其中之一。” 陈锦瞳为符合身份,她之前从东方玄泽那边已得到了关于深宫内院中的一切秘密和讯息,谁人是什么身份,哪个人有什么背景,谁是谁人的后盾等等。 此刻陈锦瞳也如数家珍,听四喜儿浩叹,陈锦瞳慢悠悠道:“这七皇子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主儿,他的母后是雪妃,说起来雪妃其人,那可真是厉害极了。” 这雪妃厉害在惯会曲意逢迎,在这深宫内院谨小慎微生活,日子虽平淡如水,但雪妃却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能在这皇宫内保持无性命之忧已算是厉害的人,雪妃就是其中之一,奈何雪妃生养七皇子的时候已人老色衰,和之前自不可同日而语。 这还不算最倒霉的事,祸不单行的是,雪妃生养了七皇子后,颜值下阪走丸,一发不可收拾,本就不怎么漂亮的她,比之前还难看了,比之前还一言难尽了,饶是用了不少珍珠粉,但还是遮挡不住逐渐苍老的现实。 如今的雪妃已比之前还糟糕了,她日日盼望能重启自己华丽丽的生活,但帝王呢,几乎已彻彻底底将其抛诸脑后了,真是多么痛的领悟。 自古来天子果真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是忘一个。 陈锦瞳只是庆幸自己没有穿到某个倒霉鬼妃嫔的身上,不然此刻还不在临风洒泪,以泪洗面,泪水涟涟,要死不活?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陈锦瞳心情有点郁闷。 “小姐,我们此刻到哪里去呢?”四喜儿问了一声,陈锦瞳转眄一下四喜儿,微微一笑,指了指水绿南薰殿。 “还能到哪里去?自然是到水绿南薰殿去咯。” “奴婢的意思,”四喜儿不紧不慢跟在陈锦瞳背后,老气横秋道:“如若可以不到宴会厅去,我们不去就好了,那边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什么好玩儿?” 老天,难不成是陈锦瞳想要去玩一玩吗?说真的,陈锦瞳也无计可施,陈锦瞳也想要逃之夭夭呢。 “不成,我是从三品,如若到时候皇上查岗恰不见了我,我就糟糕了,这是宫宴不同其余的宴会,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若让陈锦瞳去选择,说真的,陈锦瞳的的确确不想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有什么办法呢? 四喜儿只感觉皇宫里危机四伏,一个劲儿的叮咛陈锦瞳多长一个心眼儿,谨慎小心,陈锦瞳连连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举目远眺已几乎可以看到金碧辉煌的水绿南薰殿,水绿南薰殿是构架在太液池上的,建筑虽不怎么好看,但借了山山水水之势头,却凉快清新极了,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还没到呢,一股沁凉的风吹了过来,顿时带给人一种舒爽之感,那凉风中还有泥土和水的潮湿气息。 陈锦瞳举步往前走,眼瞅着就要到水绿南薰殿了,却听到一片哗然,接着陈锦瞳往前走,蓦地看到远处几个人花枝招展的官家小姐在玩儿。 那几个女孩快乐极了,有的哈哈大笑,有的起哄,四喜儿眼睛尖,笑嘻嘻道:“小姐,她们在玩儿隔板猜物呢。” 这隔板猜物是个流行在文人雅士之间的游戏,所谓隔板猜物就是将一物体放在特制的一个木盒子内,然后让人伸手去抚摸并且叫出那物的名字,大家轮番上阵,有时候里头放的会是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诸如榴莲之类。 但众人却会猜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答案,一来二去可有意思极了,陈锦瞳也喜欢玩儿这个个游戏,但那是多年以前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隔板猜物 此刻看这群官家小姐疯疯癫癫,嘻嘻哈哈,陈锦瞳避之惟恐不及,结果也算是运气不好,她才刚刚给走开,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就风风火火的凑近。 “那啥,陈大人我们在玩儿游戏呢,你来不来?”那女孩儿陈锦瞳认识,确切的说也不过一面之缘。 那女孩儿的爹爹是陈锦瞳一个同僚,两人倒是很聊得来,有一次因公务之故,陈锦瞳下榻在了他家,因此认识了这女孩,此刻她也不好驳人家面子,点点头朝着隔板猜物那一群女孩而去。 女孩儿们看陈锦瞳来了,有的过来行礼,有的问好,还有那自来熟的,上前一步走就攥着陈锦瞳的柔荑说长道短,那模样儿活像是八拜之交。 陈锦瞳凑近那木盒观察,发觉那木盒上有一个洞,那洞口周边用皮质包裹着,可容纳一只手到木盒里面去,那木盒是放在一个紫檀木桌上的,这一局如若某人赢了,某人就可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去放,接着让其余人来猜。 赢家可以避开众人去放各种自认为不会被猜中的东西,这本事一个高雅的游戏,因此也不会有人将士们臭袜子了,破衣裳了丢在里面。 陈锦瞳此刻已靠近,她先不参与,观望了起来,几个女子欢呼雀跃,此刻隔板猜物的是一个小丫头,那小姑娘伸手在木盒中抚摸了一下,表情顿时呆滞了。 “哎呦,这敢是一只大刺猬啊,圆溜溜的上面还有刺儿。”说完后继续抚摸,喃呢道:“是一双鞋吧,闻一闻?” 那丫头是个大戏精,一面推理,一面探头探脑的去看,看过后还笑嘻嘻的猜,那摸着下巴的深思熟虑的表情真是滑稽极了。 陈锦瞳看到这里,撇唇一笑,接着众人继续,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有一个聪明的女孩终于猜中了。 接着那女孩儿放过了东西进入,大家继续猜,闹腾来闹腾去,陈锦瞳本身不喜欢和这群娇滴滴的美人儿玩,索性准备离开,但此刻那群女子却已邀请陈锦瞳玩儿。 也不知什么时候,陈锦瞳发觉好事者陈玉莹也到了,那陈玉莹面带微笑,讽刺道:“有的人就是不合群,要我怎么说才好?总感觉自己与众不同,目无余子,啧啧啧。” 陈玉莹分明在指桑骂槐,众人也都看出来了,当陈锦瞳听到这里,已有点薄薄的愠怒。 “小姐!”四喜儿拉了一下陈锦瞳,示意陈锦瞳离开,但陈锦瞳却不准备一走了之,“我也和大家玩一玩。” “大人~!” 四喜儿语声焦急,恨不得将陈锦瞳给抓走,四喜儿如今也算是明白了,有陈玉莹的地方,一定充满了阴谋诡计,而陈玉莹一旦遇到陈锦瞳,两人之间没一点交锋是不可能的。 要是陈锦瞳的性格属于那种习惯于做小伏低的也就罢了,奈何陈锦瞳势如破竹,是个非常悍勇之人,这么一来,情况就糟糕极了。 “那就请陈大人来玩儿吧。”陈玉莹看似热情洋溢的在邀请,那狐狸一般狡狯的眼内燃起一簇诡异的火光,四喜儿只感觉恐惧。 “陈大人,我们走吧。” “不!”陈锦瞳已靠近,她可不能在陈玉莹面前铩羽,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她是怕陈玉莹的,还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和陈玉莹那紧张兮兮的关系。 陈锦瞳靠近了木盒,将衣袖挽起来准备猜一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一声喝令让陈锦瞳顿住了动作。 陈锦瞳急忙回头,瞥见了朝自己走过来的白落落,永安郡主到了,众人有认识永安郡主的,有不认识的,顿时沸反盈天窃窃私议。 这群女子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大家互相这么一交流,已有人过来谄媚,问好,那永安郡主不过对众人一笑,随便一梭巡已经靠近了陈锦瞳。 “瞳儿姐姐。”永安郡主甜甜一笑,“你在这里玩儿呢?这个怎么玩儿啊?” “这个叫隔板猜物。” 倒不是说白落落愚,而是白落落从小就生活在草原,对中京的游戏自然一知半解,此刻看白落落求教,陈锦瞳但这众人的面将游戏规则说了一遍,那白落落在认真仔细的听,脸上顿时洋溢出了一种快乐和兴奋的光芒。 “啊哈,”她听过了游戏规则,已跃跃欲试,“我要玩儿。” 但手才刚刚给触到洞口,却忽然顿住了,“不成,这悬念太大了,我只怕等会儿会吓出病来,不如不玩儿的好,瞳儿姐姐,走吧。” 白落落忽然介入,忽然感兴趣的问东问西,但忽然又要带走陈锦瞳了,这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但她是草原人,又是帝京内很得宠的小郡主,她要怎么玩儿,想要怎么玩儿哪里还需要其余人来指派,但陈锦瞳从白落落的眼神里却看出了事情不对劲。 似乎,这一局有危险。 而陈玉莹呢,那狐媚的眼一瞬不瞬盯着两人的背影,她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面上有了凝思的表情。 “三妹妹,这一局到你了,你怎么能半途而废,不就是个游戏,难不成……”陈玉莹飘风一般已越到陈锦瞳和她的面前,眼盯着两人。 白落落回身,在陈锦瞳没开腔之前,已扼住了陈玉莹的手腕儿,“劳烦请陈二小姐玩一玩,怎么样?” “我?”陈玉莹面容纠结,一时之间表情丰富多彩到词穷也描摹不出,“我吗?我刚刚给已玩儿过了,无论是规则还是顺序都轮到了三妹妹,怎么还能是我呢?” 陈玉莹大摇其头。 “那就我替姐姐摸一把。”白落落笑了笑,人已轻灵靠近,她和陈锦瞳一般有男人气,挽袖的动作很快,刹那之间已伸手探入了木盒子,抚摸了会儿后,面上凝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但手却不着急出来:“乖乖,只怕是个小白兔。” “小白兔,白了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嘿嘿嘿。”白落落好像对那小白兔很感兴趣。 “我猜了,里头是一只绵软可爱的小白兔。”白落落的手放入的动作很快,但抽离的动作却很慢,似乎在安抚木盒内的动物似的。 “这怎么能是小白兔呢?”旁边的陈玉莹诧异的瞪圆了眼睛,峨眉还在跳跳跳。 这怎么可能? 她刚刚给和上一局的那个姑娘眉来眼去许久了,那姑娘是苏成宇的表妹,和陈锦瞳关系紧张极了,苏老爷死在了流放途中,因此帝王不再耿耿于怀,也算是对他们网开一面,因此没有彻彻底底消灭这群残渣余孽。 第一百七十九章:银环蛇 但他们毕竟对陈锦瞳含恨在心,会千方百计去毒害陈锦瞳,按照正常的逻辑和做法,这木盒里头一定是要人命的东西。 尤其是刚刚给白落落的动作,不会武功之人哪里知道她刚刚给是在擒拿,而抽出的动作很快,这是多么举重若轻? “不是吗?”白落落狐疑不定的皱眉,“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甄别就是个小白兔,要不然陈二小姐自己试一试吧。” 那陈玉莹显然有点惧怕木盒内的生物,但毕竟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她就奇了怪了,那木盒内的东西是自己亲自暗示那臭丫头放在里面的,怎么就变成了“小白兔”。 “你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白落落摊开手,无奈的耸耸肩。 看到这里,陈玉莹鼓起勇气将手探入了盒子,结果谁知道那木盒子里空空如也,但就在陈锦瞳准备将手抽离出来的时候,糟糕了…… 一股钻心刺骨之疼,已让她止不住恐惧的大叫了一声,据诶这仰面躺倒在了地上。 “啊!救命,救命啊!” 众人分明看到伴随着陈玉莹尖叫,从她手指上落出了一物,黑溜溜的竟然是一条银环蛇。 那银环蛇咬人后会将毒液通过獒牙释放,如若紧张,蛇头咬住了物体后身体会拼了命的缠绕在物体上,之所以陈玉莹刚刚伸手到木箱子里去并没有失声尖叫,那完全是因为毒蛇喜欢阴凉,那时节银环蛇还躲避在角落呢。 二来,刚刚给白落落的擒拿手很是厉害,已对毒蛇构成了迫害和威胁,所以毒蛇在观望,哪里知道陈玉莹会主动撩拨,这才被咬了一口。 那陈玉莹大叫一声已滚落在了地上,翻来覆去,这群女子都大惊失色抱头鼠窜,唯陈锦瞳白落落和另外几个女孩没有逃离。 一开始陈锦瞳和白落落还很欣赏对面几个女子,但却听一个女子道:“刘姐姐,快搀我一把,我吓得腿儿都僵硬了。”陈锦瞳轻鄙的一笑,暗忖,真是少见多怪,这才哪里到哪里啊,就僵硬了。 接着,陈锦瞳她们对面那女子竟哭哭啼啼起来,一股子酣畅淋漓的热尿顺着那女孩的裤管就流了出来,看得人一言难尽。 陈锦瞳和白落落对望一眼,两人似乎都主动忽略掉了呼救的陈玉莹,那银环蛇的毒很是霸道,中毒之人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 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从中毒到死亡需要两小时。 而按照现代的医学理论去分析,银环蛇的毒液是神经毒液,这种毒液进入血液后会阻挠血液循环,接着破坏中枢系统。 陈锦瞳和白落落眼瞅着陈玉莹死去活来,就是不理会,一个道:“这游戏一点儿都不好玩呢。” “谁将毒蛇放在了里面,居心叵测。” “可不是啊,各怀鬼胎,瞳儿姐姐,你说她们怎么这么表里不一呢?还是我们草原儿女好,做什么,算计谁都是明面上来,真刀真枪的才过瘾,这暗箭伤人的事,说什么我草原儿女都不会去做的,坚决不会。” 两人这么一聊,许久的时间过去了,远处几个气喘吁吁的太医到了,援兵到来,白落落才似乎发现了倒在地上抽搐的陈玉莹。 那毒蛇依旧咬着陈玉莹的手指头,一点放松的概念都没有,蛇的身体已一圈一圈缠绕在了陈玉莹的手腕上,陈玉莹翻白眼气喘吁吁,看情况真糟糕极了,口腔和鼻孔中已经有白色的液体涌动。 “哎呦,二小姐这是被银环蛇给咬伤了,医官您退后,让本郡主抓了这银环蛇。”白落落上前一步,她用力一拍银环蛇的尾巴。 那银环蛇吃痛,被这猝不及防一打,身体抽搐了一下,头已恶狠狠的扭了过去,就在陈锦瞳还在为白落落担忧的时候,那白落落眼疾手快,已一把捏住了毒蛇的头。 然后她很快就将毒蛇放在了旁边小太监送过去的口袋里,铮儿流程镇定自若,动作行云流水,甚至于慢镜头一看,竟还风流倜傥的不行。 陈锦瞳翘起来大拇指,“真是想不到你如此出人意表,厉害厉害啊!你竟是这样的永安郡主。” “小意思罢了。”永安郡主诡笑,“在草原,帐篷里的蚰蜒多了去了,我每天都抓蚰蜒,就练出了刚刚给那擒拿手。” 这边陈玉莹中了蛇毒,另一边不少人闻讯赶来,大家都嘘寒问暖,有那希望陈玉莹一蹶不振的,有那担心她的,最奇葩的是一个姑娘凑近陈玉莹,竟偷偷摸摸拿走了陈玉莹的一个戒指。 看的陈玉莹肃然起敬,合着真有人喜欢金银珠宝啊? 但对陈锦瞳这死而复生之人来说,世间更重要的是怎么精彩绝伦的活一次,而不是握着个金银珠宝讨生活,无聊也无聊死。 闹腾了许久,连陈皇后都来了,此刻陈玉莹看姑母到了,情况似乎因陈皇后的到来略有了起色,好转了不少。 之前已介绍过,那陈皇后是个不分皂白之人,此刻因看陈玉莹要死不活,势必要将那放毒蛇之人给揪出来,她蹲在陈玉莹面前看了看,开始滔滔不绝的问问题。 第一个问题到了。 “为什么不起来,躺在的地上?” “皇后娘娘,中毒之人是一点都不敢移动的,否则血液循环会增加,毒液就到心脉去了,怎么一个错误的理疗会将她送上断头台啊。”那太医咋咋呼呼。 “刚刚最后一局是谁在放东西?”陈皇后起身,锋锐的眸梭巡了一下背后那一群女孩,女孩们都默契极了,不约而同指了指盘改变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陈皇后面前。 她顷刻之间声泪俱下,“娘娘,皇后娘娘啊!臣女是最后一个玩儿的,但臣女放在里面的是一只小白兔啊,这个永安郡主也可以证明,她刚刚摸到了的。” 陈锦瞳冷眼旁观,想不到牵涉到这闹剧中的每个人都如此聪明绝顶,因了白落落一句“里面是小白兔”,这臭丫头竟果真让里面的毒蛇变成了小白兔。 小白兔? 看这丫头声泪俱下,那陈皇后睨视了片刻,眼神变得凝肃了不少,那聚焦在那丫头面上的视线几乎可以烧着她,她恐惧极了,露出来惶悚之色。 那陈皇后却温和的笑了笑,这群女孩只要宫里有宴会都会到来,虽不少都是滥竽充数,然而不少女孩也和陈皇后混了个低头不见抬头见,陈皇后本是母仪天下的人设,因此从来不肯轻易地去得罪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章:如意算盘 她太长袖善舞了,能迅速甄别什么人值得利用吗?什么人究竟怎么样云云,此刻她已认出了眼前人,那是苏成宇一个表妹。 根据“敌人敌人是朋友”这个理论来算,那小丫头也是自己的友人,陈皇后顿时有了包庇之意,道:“既然是小白兔,那就和你无关,你紧张什么?” “是,臣女不紧张。”说不紧张,但声音却颤抖的连她自己都诧异,陈皇后示意眉寿嬷嬷去搀扶,那眉寿急忙过去将其搀扶了起来。 此刻,陈皇后又道:“刚刚给都是谁在玩儿,一个不要走,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让那人都可能是凶手,二来,此地已有安全隐患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毒蛇,御林军,查一查。” 一群铁甲的卫兵从远处过来,陈锦瞳看大家都忙碌了起来,这才淡淡的笑了笑。 “东方玄泽呢?去找一找,让他帮忙调查一下。”皇宫内日日有层出不群之事,然不少事东方也能处理的一清二楚,此时此刻,自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过了约莫一刻钟,东方玄泽已到,他的背后跟着七皇子,两人有说有笑而来,当逐渐靠近现场的时候,东方玄泽的笑消失在了面上,他对七皇子说了什么,七皇子当即点头,风风火火去了。 陈锦瞳本准备靠近东方玄泽,但一来他是来查案的,她不好靠近,二来,她们在皇宫里向来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此刻瓜田李下,她只能望而却步。 但陈锦瞳却认真盯着他看,他从容不迫的靠近,先对陈皇后行礼,陈皇后看东方玄泽到来,歉然道:“此刻你到了,本宫也就放心了。” 从那逐渐舒展开的眉峰就能感受到皇后娘娘内心的释然和平静,“事情本宫也不说了,想必一路上小太监已转述过了,此刻就等着你解决,且劳烦你吃酒了。” “娘娘多虑了,酒是日日都可吃的,但案件却是重中之重,既娘娘相信臣下能处理此事,请娘娘作壁上观即可,让臣下来吧。”两人彬彬有礼,一点亲戚之间应该有的温柔和煦亲切都没有,真看的陈锦瞳“好尴尬”啊。 真是一段奇妙的关系,而皇宫里谁和谁的关系不奇妙呢? 事情很快就一脚给了东方玄泽,大家都感案件扑朔迷离,因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今日参加了“隔板猜物”之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嫌疑人,因此一个也不能走。 陈锦瞳拉了白落落,“郡主,我们也去看看。” 那白落落早想去凑热闹了,笑握住陈锦瞳的手,感慨系之:“真是可怕极了,什么蛇蝎心的女子竟将毒蛇放在了木箱内,说来说去是我运气好,竟一点没能咬到我,现在回想,只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从她那恐惧而担忧的神态看,似乎的确对突发情况产生了过激行为,之前陈锦瞳未尝结识永安郡主白落落,她自诩为普天下第一大戏精。 自认识了永安郡主后,她亲眼目睹了一个人如何诠释了那“可怜虫”的角色,真是自叹弗如,小郡主的演技硬生生甩了自己十二条街。 两人勾肩搭背已准备离开,就在此刻,陈皇后死死的瞪了一眼陈锦瞳,她瞬间就明白了,事情和陈锦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亦或者说,是陈玉莹在用某种手段算计陈锦瞳,但情况发生了反逆,被陈锦瞳反杀了一把。 陈皇后越想越气,峨眉颤抖了一下,脸色比刚刚还白了,她凛然起身,头顶那熠熠生辉的凤翅颤动了一下,这才靠近了陈锦瞳和永安郡主。 那永安郡主一点不喜陈皇后,但眼瞅着人家主动过来了,她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过去给行礼。 “皇娘娘。”永安郡主道了一声万福金安,那陈皇后点点头,视线却春水一般掠过了永安郡主。 “陈锦瞳,你也在呢?”陈皇后的视线咄咄逼人,似乎已找到了元凶,那眼神是笃定的,似乎在说:“陈锦瞳,你就是罪魁祸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但拜托,陈锦瞳可是冷眼旁观她们这一群人在玩儿,她连参与都还没来得及呢。 “在啊,娘娘。”陈锦瞳不卑不亢,凡事都要以德服人,都要以理服人。虽然陈皇后只手遮天,但众目睽睽之下,你有你的政策,我陈锦瞳有我的对策,怕什么? “究竟怎么一回事?”陈皇后盯着陈锦瞳看。 陈锦瞳发觉自己如若不重述一下实情,怕想要离开已不可能了,连忙点点头,“这个事情还要慢慢儿说起,我和小郡主路过这里到水绿南薰殿去……” 她描述完毕,陈皇后已经点点头:“那你们也不要都走了,跟着世子,让世子给调查调查。”看陈锦瞳的表情似乎要反抗,似乎有话要说,她冷漠的丢给了一个眼神。 陈锦瞳可一点儿不敢抗争了,吞咽了一口唾涎,急忙点了点头。 众人才刚刚准备到太医院去,后面环佩叮当,陈锦瞳回目,看到一个丰容靓饰的女子到了,那女子的身材很曼妙,步态很端娴。 她靠近众人后,停顿住了脚步,陈锦瞳距离这女子已咫尺之遥,这个距离可以让自己好生的去观察一下她。 她发觉,这女子有一种冷峻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有点凶残,最主要的,这女子面容不是女相,没错……而是男相。 这女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目光漆黑,让人一看顿时产生一种凛然之感,陈锦瞳再看这女子身旁的男子。 怎么说呢? 七皇子的长相完美的规避掉了皇上的基因,恰到好处的继承了娘亲的容貌,那来自于遗传的黑眼睛,那略微薄情的脸,那冷漠的眼神以及那张脸上的纹路,这俩人不需做亲子鉴定也能看出是一个血统。 电光石火之间,陈锦瞳已火速将这两人打量了一圈儿,最终她还是将视线定焦在了远处。 “哟,雪妃来了?”问候的声音来自于皇后,陈皇后的语声多少有点轻鄙,然而实际上陈皇后非常讨厌宫廷里的妃嫔。 第一百八十一章:雪妃 那些没有孩子的妃嫔一个个模样都倾国倾城,她们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那些已生儿育女的妃嫔,她们正在扶摇直上。 那些新近入宫的女子年轻极了,个顶个都是三月的豆蔻,她总感觉自己和任何人比都自叹不如,除了她拥有一把年纪以及高不可攀的身份,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做皇后后就预谋要生皇子,但真是奇哉怪也,她从十三岁开始就在完成这个憧憬,却哪里知道一切源自于不可能。 不过陈皇后如若晚生五百年,事情就好了,陈皇后就会明白宫斗戏中太后娘娘会给皇后娘娘下毒的,再不然太医院的人会给皇后娘娘下毒的。 还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剧本,皇上会给皇后娘娘下毒的,啧啧啧!陈皇后没有被宫斗剧熏陶过,当知道自己是“不孕不育”的体质后,有那么好些年的时间都在吃药调养。 这哪里是调养就能旋乾转坤的,一来二去药吃的多了,皇后娘娘不但没能怀孕,身体还胖了一圈儿。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思量如何让自己怀孕了,而是养精蓄锐将全部的精气神都用在了诛锄异己一事上。 其实雪妃也不怎么厉害,这多年来雪妃从来和她谋而不和,两人的关系很紧张,雪妃是个特立独行之人,而七皇子眼看着就成年了,那寂寂深宫内的雪妃也静极思动,知在自己宝刀未老的年岁一定要绸缪绸缪。 否则七皇子怎么可能有未来呢? 至于皇后,她讨厌雪妃正因为雪妃有了七皇子,真是怀璧其罪。 “娘娘,”雪妃对着陈皇后行礼,整个过程陈玉莹看在眼里,动作敷衍塞责,完全是为了走流程而走流程,几乎是在一笔勾销了,随便福一福也不等皇后那边有表示,雪妃娘娘后背已变成了笔挺的标枪。 至于雪妃身旁的七皇子,他和娘亲一般,随意行礼后已退下,好像一颗白杨树似的。 “怎么,你们怎么也到了?”核爆现场正在紧锣密鼓的营造气氛,众人也都感觉到了。 她们看起来在认认真真的聊天,然而唇枪舌战已一触即发,陈锦瞳蓦地想起来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接着,转身后退。 两人已拉开了一段距离,陈锦瞳后退的途中还不忘记拉一下永安郡主,我那小郡主啊,你怎么还在发呆呢,就没有看到俩拈酸吃醋了一辈子的老女人要开战了吗?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滑稽,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妾就不能来看看吗?”雪妃不冷不热的丢了一句。 “自然能来看。”陈皇后袖中的手已经不由自主握住成了拳头,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娘娘日理万机累坏了,这皇宫里出了事,让臣妾为娘娘排忧解难,这二来,七皇子也逐渐长大了,这些事情也都需要好挣学着点儿去处理,娘娘……”雪妃一面说,一面为七皇子整顿了一下衣裳。 她习惯性的拍一拍七皇子的肩膀,将那看都看不到的尘埃轻轻扫落,接着微微一笑,目光凝望了一下皇后。 皇后娘娘只感觉锋利的护甲几乎要嵌入手掌心了,好个雪妃,有皇子就了不起吗?真是岂有此理! “那就劳烦了。” 陈皇后不能继续看他们母子了,转身就走,看陈皇后气鼓鼓的离开,永安郡主这才靠近了雪妃,“母妃,您日常深居简出,今日怎么出来了?” 看得出草原来的永安郡主对雪妃很有好感,一面笑嘻嘻的问,一面伸手已经握住了雪妃的手。 作为一个女子,尤其是宫廷内的女子,一进宫就会错误地以为自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因此雪妃渴望自己儿女双全,哪里知道自己艰难困苦的生了一个七皇子后,皇上就再也没有和自己做过一次“自己人”。 她最喜永安郡主那大大咧咧的模样儿,看惯了宫廷内不计其数的斗争,蓦地看到这么一个纯天然的胸无城府之人,她自然喜欢极了。 “今日出了事情,我带你七哥出来看看。”其实也早该到了让七皇子独当一面的时候了,陈锦瞳却成熟到完全理解雪妃。 因那些管家女子都不能离开,且还要到太医院去接受询问和质疑,这对众人而言是比较糟糕的,他们怨声载道,敢怒敢言,但声音却如同蚊蚋一般。 陈锦瞳伙同这一群女孩儿到远处去了,很快就到了太医院,太医院这边陈锦瞳也经常来,她自接触了药材后就产生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兴趣。 至于太医院那群人,有年迈的老医官看陈锦瞳来了,笑嘻嘻给陈锦瞳行礼。 “供奉大人不可多礼,我和您都平辈的,怎么能给我行礼?”陈锦瞳也急忙给医官行礼,这皇宫里什么都要,唯独繁文缛节多了去了,真是胶柱鼓瑟。 众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不远处敞开的花厅内,有个太医为陈玉莹扎针放过血,接着喂陈玉莹吃了解毒药。 一来陈玉莹在最关键的关头送过来了,二来,太医已甄别了毒蛇,知不过是银环蛇罢了,因此解毒药很快就调配了出来,那陈玉莹吃了解毒药,逐渐平静了下来。 陈皇后已经开始催促东方玄泽,“如今那一群女孩子都来了,你且调查调查,本宫作壁上观。” 闻声,东方玄泽点点头,人已凑近了这一群女子,这群女子虽然都参与过刚刚给隔板游戏,但东方玄泽很快就排除掉了一群人。 首先,输家是没有可能放过道具的,因此这群女子暂时避免怀疑。其次,胆小怕事之人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东方玄泽有知人之智你,从她们那或真或假的惊慌失措中能一眼看穿谁在伪装,谁是真的恐慌。 经各种办法的推理和甄别,此刻不少女子已拜摆脱了嫌疑,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两人相视一笑。 只要可以和东方玄泽在一起,做什么,在哪里都很好,七皇子和小郡主从他们那惊鸿一瞥之间已恍然大悟,原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之间果然千丝万缕。 “娘娘,现如今就这些人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蛇蝎女子 “快查啊!”皇后似乎很着急,再次催促,她怕等会儿事情滚雪球一般闹大了,乾坤殿那边会来人。 一旦消息不胫而走,乾坤殿那边来了人,势必节外生枝。如今事处理起来已算难上加难,她需要速战速捷。 “娘娘不要着急,且等微臣去问。”东方玄泽也不以为忤,他靠近众人问了几个问题,陈锦瞳侧耳聆听,发觉东方玄泽问的似乎都和本案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 但这些问题细思极恐,东方玄泽之所以可以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主要是因为他处理事情处理的干净利落,自出机杼。 如若用陈锦瞳的话来说,东方玄泽的行为很反常理、反本能,但却非常符合逻辑。 这一点很对陈锦瞳的脾胃,只因陈锦瞳做事也完全打破了陈规陋习,一点不循规蹈矩。 问题问过,几个女子又一次被排除,现如今嫌疑人更少了。 “怎么还不好?”此刻,陈皇后凑近了陈玉莹,忧心忡忡的问。 旁边医官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娘娘不要着急,蛇毒和其余的毒药不同,过去的很慢。” 闻声,陈皇后皱眉,视线锁定在了医官身上,“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立即醒过来?” “娘娘稍等,微臣用针刺醒神大法。”这针刺醒神大法听起来很玄幻,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却简单粗暴,简言之,人体的承受极限中,哪里疼就用银针戳一下哪里。 那疼会传导,人就逐渐醒过来了,那医官握着银针二话不说就刺入了陈玉莹的指甲缝中,什么太阳穴百会穴也缺一不可,来了个大满贯。 刹那,陈玉莹痛叫了一声,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她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迷惘极了。 陈皇后看陈玉莹已醒,忙道:“你被毒蛇咬伤了,此刻那群女子,你且看看谁是嫌疑人你给指证出来,本宫为你做主。”陈皇后不卑不亢,一面说一面温柔的握住了陈玉莹的手。 这含情脉脉的动作暴露在众人视线之内,有那肤浅之人已露出羡慕的眼光,唯陈锦瞳齿冷。 陈玉莹深吸一口气,在皇后娘娘侍女秋瞳的搀扶之下坐直了身体,皇后娘娘的另一个侍女红玉已送了热水过来。 陈玉莹缓口气将热水喝了个一干二净,此刻只感觉活力倍增。 而今日的闹剧是陈皇后配合陈玉莹演出的,在陈皇后的安排里,今日本是毒死陈锦瞳或毒死永安,但哪里知道这两人如今好好儿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中毒之人怎么就成了陈玉莹?中间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亦或者说是陈锦瞳在从中作梗了。 七皇子和雪妃已经靠近了陈玉莹,陈玉莹也知机会到了,她那骨碌碌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刹那后指了指陈锦瞳。 “姑母!”陈玉莹已泣不成声,“是陈锦瞳,是三妹妹,是陈锦瞳放了毒蛇啊。” 陈锦瞳看陈玉莹醒过来就知事情糟糕,此刻陈玉莹指证了自己,这让陈锦瞳一点不意外。 “就是陈锦瞳啊,是陈锦瞳。”陈玉莹指着陈锦瞳。 陈锦瞳也指了指自己,“拜托,二姐姐是昏聩了吗?二姐姐,我从头至尾就没有参与,事情怎么就落在了头上,你含血喷人也要找个合适的对象啊。”陈锦瞳一点不怕。 她是真的没有参加,更没靠近木盒子,怎么可能偷梁换柱?盘改变有个弱弱地声音已开始支援陈锦瞳,“陈大人的确未尝靠近木盒,二小姐,您还需再认真考虑吗考虑。” “就是陈锦瞳,陈锦瞳是习武之人,她还会障眼法,人家在外面眼前变戏法我们能看出来吗?” 陈锦瞳听到这里,暗暗皱眉,我会妖术吗?我要果真会变戏法,为什么不变死你陈玉莹呢? 陈锦瞳气儿都不打一处来,雪妃今日是过来让七皇子查案的,哪里知道案件才一开始,七皇子就陷入了扑朔迷离之中,他的眼神很困惑,内心好像千头万绪的麻团一般找不到解开的线头。 “就是你陈锦瞳啊,是你陈锦瞳!”逐渐的,大多数人都看出了陈玉莹居心叵测,这完全是在胡乱指证,含血喷人。 陈锦瞳也解释不得,旁边的小郡主却愤怒了,疾步靠近病床,“陈玉莹,那毒蛇一定是你让什么人提前放在里头的,你故意让瞳儿姐姐去动,我老早就看出情况不对劲了,因此我才介入。” 听到这里,陈玉莹脸颊抽搐了一下,眼看着不能陷害,陈玉莹有点着急,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看陈玉莹这么一哭,陈皇后方寸大乱,抱着陈玉莹安抚。 “陈锦瞳,你还雄辩呢,还不从实招来吗?”陈皇后怒不可遏,指了指陈锦瞳。 向来有不少奇思妙想的陈锦瞳此刻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推脱,不免有点焦灼,此陈皇后势在必得,陈玉莹虎视眈眈,众人用同情的眼神盯着倒霉鬼陈锦瞳。 在座的诸位,十之八九都成证明陈锦瞳压根就没有靠近木盒子,但她们都是明哲保身之人,而聪明绝顶的已看出了案件背后的阴谋和秘密,一切都是算计!算计! 谁人敢仗义执言?而永安郡主的话并不能帮陈锦瞳摆脱嫌疑,反而还会越描越黑。 就在这难解难分的当口,东方一句话让问题迎刃而解。 “毒蛇是银环蛇,”他从地上缓慢起身,将笆篓的盖子落下,毒蛇已被打死了,但东方唯恐吓到了众人,还是盖上了盖子。 “怎么?世子对银环蛇多有研究吗?”陈皇后不明就里,眼神有点诧然,追问了一句。 东方玄泽连连点头,娓娓道来:“当年在荒郊野岭作战,我军经常遇到银环蛇,这银环蛇是毒蛇内出了名的,但也并非一点消灭的办法都没有。” “此刻我们讨论的不是如何消灭银环蛇呢,世子。”陈皇后瞥了一下病床上的陈玉莹,两人火速的交换了一下视线。 “是啊,但银环蛇和其余蛇不同,为证明在场诸位的清白,本王只能用那个办法了。”根据东方玄泽说,如若动过银环蛇的人手掌用艾草一熏会立即变色。 他这边一下令,外面立即有太监走了进来,点燃了艾草,众人表情各异。 陈皇后背后的侍女红玉胆战心惊的后退,转身就准备逃离,但陈锦瞳已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欲擒故纵 事情发展到这里,陈玉莹早猜到了,八九不离十一切和皇后娘娘有关系。 此刻,丫头红玉嘭的一声撞在了陈锦瞳的胸膛上,陈锦瞳乃习武之人,自不动如山,倒是那丫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东方玄泽丢给小丁一个眼神,小丁上前去一把将那丫头拖了起来,“姑娘得罪了。” “啊!不!”那姑娘浑身颤栗了一下,立即躲避。 然而小丁已用力将那姑娘的手拉到了众人面前,陈皇后看到这里急忙起身,她想要阻挠,但已来不及。 燃烧的艾草上有一缕绵白的烟水荡漾起来,青烟袅袅,熏在了红玉的手掌上,顿时红玉洁白的手变成了姜黄色,看到这里,小丁熄灭了艾草。 “得来全不费工夫,”小丁一把提起来那红玉就丢在了众人视线中心,“世子爷,就是这红玉了。” “哦,红玉吗?”东方玄泽撇唇一笑,纯澈的眸子剔透好像宝石,他盯着那女孩看了看,红玉已胆战心惊,垂眸不语。 “为什么要害人?”东方玄泽问,他这边一开腔,背后的雪妃也靠近了,“快说,不说就给你一顿大嘴巴子,你小小一个丫头和陈大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快说!” 一个个问题连珠弩一般。 红玉瑟瑟发抖,惊恐万状。她求助的盯着皇后,陈皇后怒骂:“你这贱婢,竟做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还不快从实招来,究竟是谁在指派你?” 陈锦瞳听到这里,啧啧连声,皇后到底是皇后,打蛇随棍上,真是八面玲珑!那侍女大概也知皇后娘娘是决计不可能保护自己了,当即软塌塌的跪在了陈锦瞳面前。 大家也都盯着眼前人。 “其实真正丧心病狂断子绝孙之人不是你红玉,而是红玉你背后那人,那坏人是要七窍流血而死的,出门被马车撞死,在家被瓦片砸死,走路掉井里,反正各种死。” 事情推演到现在,已不需更多的证据了,一切的一切定和皇后娘娘有关。陈锦瞳这边一咒骂,那边皇后娘娘就变成了黑封脸。 但为表示此事和自己毫无关联,她只能忍气吞声。 “陈大人停止谩骂,这里是皇宫。”终于忍无可忍的皇后娘娘喝令了一声,陈锦瞳急忙点头。 “红玉,你快说吧究竟幕后黑手是谁?我陈锦瞳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暗算我?”陈锦瞳自然明白,红玉她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罢了。 她和自己能有什么仇恨? 真正报复自己的人当是红玉背后那摇鹅毛扇的,那还用想吗? 红玉面如死灰,陈锦瞳也有自己的办法,见威逼不成,当即利诱,“我给你一次口吐真言的机会,今日世子爷和七皇子也在呢,我们三人会禀明皇上,如若你知过能改,我们既往不咎,今日之事只要你告诉我们幕后黑手是谁……” “我们非但既往不咎还会奖励你,包括……”陈锦瞳自然知道,之所以这丫头对陈皇后如此俯首帖耳那定是她的家里人落在了陈皇后手中,因此诱惑的条件多了一重。 “包括你的家里人,只要你告诉我们幕后黑手是谁,我们立即救助你家里人,你自己想想清楚。”该说的陈锦瞳都说了,她还就不相信了,在生与死之间,这臭丫头会义无反顾去选择死亡。 听到这里,那丫头已恐惧了,陈皇后也靠近了她,阴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和陈锦瞳一般提醒道:“快说啊,你家人的命不要了吗?” 话说到这里,陈锦瞳已算彻底明白了,原来自己是陈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啊,但追根溯源陈锦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陈皇后。 陈皇后是陈百现的表妹,这两人兄妹情深,因了这一份关系,陈皇后一定会用自己的手腕来对付陈锦瞳。 想到这里,一切迎刃而解。 “陈大人,大人啊,还请大人救我家里人一把,那人……那人、”红玉胆寒,似乎有刀锋已不知不觉放在了脖颈上。 “那人位高权重,”她的视线始终笼罩在陈皇后身上,十有八九之人都看明白了,幕后黑手不是陈皇后就是和陈皇后有千丝万缕,“奴婢不可能将她怎么样的,不但奴婢,连世子爷和陈大人您们也无济于事。” “哦?”陈锦瞳轻咳一声,“那是谁呢?难不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究竟是谁啊?” “陈大人,拜托了。”红玉凄凉一哭,接着身体弹跳了起来,嘭的一声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一股艳若桃花的鲜血已开在了墙壁上,有星星点点的污秽弄到了陈锦瞳的衣裙上。 陈锦瞳叹口气,“真是死的不值得,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变故斗生,红玉死无葬身之地,但却用自己的死亡捍卫了皇后娘娘的尊严和清白,等红玉死了许久,陈皇后才失心疯一般的大叫了一声。 盘改变的嬷嬷眉寿急忙去安抚,大家看到这里,陈锦瞳冷道:“让人处理处理尸体吧。” 事情不了了之,其实陈锦瞳也一清二楚,如若幕后黑手是别人,她陈锦瞳想要对付还有可能,但这幕后黑手竟是陈皇后。 她是母仪天下的中宫,手下的力量盘根错节,背后的力量不计其数,连天子也投鼠忌器更何况自己了。 看太监将尸体搬运去了,四喜儿忙凑近:“大人,奴婢伺候大人去更换一件干净衣裳吧。” 现如今,连四喜儿对死亡也已看的稀松平常了,这是好现象,但其实也是坏现象。 看陈锦瞳准备离开,陈皇后上前,“瞳儿,抱歉了,查来查去事情竟是因本宫而起,改日本宫请你喝茶压压惊。” “多谢娘娘。”喝茶?啧啧啧!我才不要和你喝茶呢,不然连自己怎么死都不清楚。 看陈锦瞳离开,众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等陈锦瞳走远,眉寿急忙靠近陈玉莹,担忧道:“二小姐可感觉怎么样呢?有没有不舒服?”那蛇毒本剧烈,而陈玉莹中毒的时间比较长,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我还好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恨意敌意恶意 陈玉莹缓慢起身,陈皇后靠近陈玉莹,冷漠的视线锁定在了陈玉莹脸上,那视线让人不寒而栗,姑姑从未用这种眼神瞪视过自己,陈玉莹心里发毛。 “这事究竟怎么搞的?”此事幕后策划是陈皇后,本是天衣无缝之事,但却出了不大不小的纰缪,真是不可思议。 陈玉莹怒。 “都是那草原来的白落落从中作梗,若不是这个贱人,事情就成了,现在躺倒在这里的将是陈锦瞳而不是我。”陈玉莹狠狠的咬着牙齿,用力的攥着拳头。 看陈玉莹这咬牙切齿的模样,眉寿连忙为陈玉莹说好话,“娘娘,罢了吧,今日算是我们运气不好了,倒不是二小姐的事。” 思来想去也的确是如此,有陈锦瞳一人在,她就霉运当头了,更何况还多了个蹑手蹑脚的白落落。 “罢了,”风暴毕竟还是过去了,尽管差不多掀起了惊涛骇浪,“以后做事情更要小心谨慎,今日这红玉得亏是自杀了,不然本宫……”陈皇后顿住了语声,她几乎不敢去想了。 是的,不敢去想。 她能走到今日万分艰难,刚刚的一切差点儿彻底的毁了自己,叮嘱了两句后,陈皇后飘然离开。 事情过去了,陈锦瞳更换了一件外衣,和四喜儿出来,众人还没有走呢,陈锦瞳老远看到东方玄泽在和雪妃聊天,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东方玄泽给雪妃行礼后,雪妃带了七皇子去了。 “东方哥哥,”看雪妃去了,永安郡主甜甜的声音元气十足的叫了出来,她似乎早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雀跃了,兴奋的拉住了东方玄泽的手腕。 “越发没大没小了,才一年不见就成了这模样,仔细以后嫁不出去。”东一面说一面伸手在白落落头顶比了比。 他们两人是最完美的身高差,白落落的头顶刚刚到东方玄泽的下巴,陈锦瞳老远看到这里,很有一种自己宝贝被人侵夺的危险,她急急忙忙道:“世子爷,郡主。” 两人回头看向陈锦瞳。 “怎么?” “我们聊一聊啊。”三个人边走边聊,原来永安郡主和东方玄泽关系很好,两人从小就认识,这一份和睦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两人一年一度的分离而有所改变,而是越发历久弥新。 陈锦瞳一开始还将白落落的当做了感情上的假想敌,此刻一看,他们两人是名副其实的兄妹关系,这才放心不好。 另一边陈皇后已气咻咻的回到了凤坤宫,老嬷嬷眉寿跟在陈皇后背后,两人一般的咬牙切齿,进入凤坤宫后,眉寿忙为皇后端茶送水。 “娘娘渴了吧,用点儿茶水。” “真是岂有此理!”陈皇后用力拍案,锋利的指甲哗啦一声折断,飞了出去,凌厉如匕首,看陈皇后这气鼓鼓的模样,眉寿急忙将桌上的团扇拿起来为陈皇后扇风。 “娘娘不要着急,对付这贱人非一朝一夕的事,还要从长计议呢,今日之事也是二小姐粗心大意,哎。”那眉寿倒是不夷不惠,批评了一句陈玉莹,又慢吞吞道:“不过话说回来,若没有白落落从中作梗,事情断乎不会如此。” “哎!”陈皇后叹口气。 “假以时日,本宫要亲手拔掉这一根眼中钉肉中刺,真是讨厌极了!”从皇后娘娘那声色俱厉的动作和神情看,真是恨不得杀了陈锦瞳。 另一边,陈锦瞳等人已进入了水绿南薰殿,殿宇之中热热闹闹,两国之人不不亦乐乎,天子正襟危坐,高踞如座山雕。 他好像猛兽一般占领了一个制高点,那双看似温柔实际上阴狠的瞳眸是不是的盯着四面八方的每个人看,皇上可真是厉害,那一份眼力见是让陈锦瞳都望尘莫及的。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一看,就能看出谁的酒樽空了,谁需要吃点儿什么,谁将什么多吃了一筷子,可谓高下在心。 如若看到有人多吃了一筷子某菜品,皇上立即让福生为那人准备一盘,至于酒水自是源源不断添满。 看似宾主尽欢,其实也暗流涌动,毕竟是晏子使楚的故事人尽皆知,朝臣之间一群酸溜溜的家伙已开始不动声色的唇枪舌战。 皇上作壁上观,不帮任何一人的忙,就那样侧耳聆听。目前为止,只要是吴国人问出的问题,中京人就会完美的回答或规避,而中京人问出的问题,吴国人也对答如流。 不得不佩服凤庆尧,他带过来这一群人很是辩才无碍,陈锦瞳到了后,皇上笑着对他们挥挥手,“你们来了就好,且坐下来听听吴国如何治国的,这韬略手段,朕也要好生学一学。” “是。” 陈锦瞳等人急忙行礼。 按照男左女右的庚齿和顺序,陈锦瞳坐在了女眷那边第一位,在她下首是一些面容模糊的女子。 面容模糊倒不是说这群女子丑陋,而是陈锦瞳下首这一群女子更新换代的太快了,以至于陈锦瞳搞不清楚谁是谁,对方正在辩论,听起来口若悬河很有道理,但仔细一分析,很多事情都是纸上谈兵。 如若真正按照他们的手段来,胜算几乎是个零,但古往今来总有那么一群纵横捭阖之人,他们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可说服帝王。 真是无聊极了。 陈锦瞳偷瞄了一下对面的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正在支起来耳朵津津有味的听着,似乎对他们的谈论很感兴趣,时而面带微笑,时而目瞪口呆,很配合对面那一场酸腐的表演。 陈锦瞳越发听越发感觉无聊,比刚刚给还置身事外了,下下首是白落落,白落落和陈锦瞳一般听的索然寡味。 连她一个草原来的女子都清楚,如若按照对方那办法去治理国家,国家一定乌烟瘴气苦不堪言,她和几个妃嫔偷摸摸的更换了位置,此刻已到陈锦瞳跟前。 “说话好像放屁一样。”白落落出口成脏。 但不得不说,陈锦瞳很喜欢听这一句脏话,“要是可以走,我早逃之夭夭了,真是岂有此理。”陈锦瞳微微皱眉。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如跳舞 “要是治理国家果真如此简单,还要武将做什么?要是他们果真如此厉害,会甘于雌伏吗?只怕一个个都要沸反盈天犯上作乱了。”很显然,永安郡主对这群人嗤之以鼻。 陈锦瞳倒是怕她埋怨的话被人听到了,忙岔开了话题:“你射箭功夫怎么样,我们有时间切磋切磋。” “那还找什么时间,这就走!”她白落落来去自如,恣行无忌,到底是草原来的,一点不给皇上面子。 但陈锦瞳就不同了啊! 她陈锦瞳是个朝廷命官,今日这等宴会是早就通知过必须出席的。 你可以摸鱼,但不能溜号,其实陈锦瞳清楚的很,旁边这一群男男女女比自己还如坐针毡,他们的人还在这里,但他们的思想早到九霄云外去了,又能怎么样? “我自幼骑射,可谓弓马娴熟,姐姐你呢?”白落落侧眸打量了一下陈锦瞳。 “马马虎虎,但对付对面那几个人还绰绰有余。”陈锦瞳指了指对面那几个人,捂着嘴巴笑了笑,那一群人看陈锦瞳在议论他们,还以为是欣赏他们呢,顿时挺直了腰板儿。 大家言来语去一点不知疲倦,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陈锦瞳也想要找理由开溜了,但却发觉对面的凤庆尧似乎在看自己,事实证明,陈锦瞳的第六感很准确。 当她回头去凝注他的时候,发觉他的的确确在看自己,陈锦瞳对着他微微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在询问他缘何这样锲而不舍的盯着自己? 结果凤庆尧那边而已丢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同样仿佛在强调:“本太子就盯着你看了,你能将我怎么样。” 陈锦瞳一看到凤庆尧就想到前世,好心情顿时一落千丈,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住他,在危难关头她临阵脱逃了,他为她才如此万劫不复。 不不不! 陈锦瞳遏制住了信马由缰的思想,的确不能去想了! 陈锦瞳默然吃茶,众人神态各异,这可真是备受煎熬的气氛,就在陈锦瞳做好了一走了之决定的时候,嫣然公主道:“皇上,依照外臣看,大家也不要这样打闷葫芦了,什么治国平天下,这要果真聊起来三天三夜也完不了呢。” 真是童言无忌,但却“童言无忌”的恰到好处,要陈锦瞳来说,早该结束了。 真正的交锋应该放在战场上,不服来战!而不是在这里言来语去,真是实干兴邦,空谈误国! “不如让我来跳舞给大家看?”众人都知吴国美人多,而舞蹈都是从吴国流行过来的。 什么惊鸿舞、金盘舞、天魔舞、胡旋舞等等都是从吴国来的,中京女子也身轻如燕,但和吴国的美人儿比较起来就等而下之了,众人也感觉这么下去会无聊。 皇上立即点头,不等嫣然公主登台已经笑道:“朕早听说吴国的舞蹈不错了,今日倒是要大开眼界。” “皇上言重了,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她一面说一面笑了笑到后台更换衣裳去了,再一次出现,人已经穿了一件修身版的五颜六色的衣裳。 那表演服上点缀了不少的羽毛和珍珠,真是美丽极了,众人眼看着一群舞伴和上了舞台,不得不说嫣然公主的表演很成功,在座的衮衮诸公,包括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被吸引住了。 那美丽的舞蹈让人拍案叫绝。 轻歌曼舞,将全场的气氛烘托的热烈而融洽,接着嫣然公主退下。 一片洪亮的赞美和响亮的掌声作为谢幕的奖励,的的确确,嫣然公主的舞蹈可圈可点,她不仅仅是人漂亮,舞蹈更是出神入化,完美的秒杀到了那一群婀娜多姿的伴舞。 陈锦瞳来到这个异时空,她也看过不少的舞蹈表演,但如嫣然公主刚刚给那轻盈曼妙的,却从所未见。 那舞蹈美丽极了,让人回味无穷,中京的音乐一概都是豪放派,如大江东去。但吴国的音乐都是靡靡之音,都是一些“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刻,陈皇后已到了,陈锦瞳等人回头,发觉陈皇后已更换了一件正宫红的衣裳。 二人对视了一下,陈皇后淡淡的笑了,但陈锦瞳明白,那笑也不怀好意。 “怎么才来?”皇上不悦的锁眉,浓眉下是一双因愠怒而瞪圆了的黑瞳,陈皇后急忙下跪,“是臣妾的错,一个时辰前臣妾就要来的,奈何宫里出了银环蛇,咬伤了几个人,臣料理了此事才过来。” 皇上听到这里,也不去了解事情,讷讷道:“你也辛苦,起来吧。”有人为陈皇后准备了座椅,就在皇上身旁。 陈锦瞳这么一看,发觉陈皇后坐在皇上身边,两人真是登对极了,郎才女貌的很。陈锦瞳想,如若陈皇后不是蛇蝎妇人,不是包藏祸心的恶毒女子,可能这还是一桩奇妙无穷的姻亲。 “外臣还有节目,皇上和诸君还要看吗?”气氛已急转直下。 嫣然公主这么一说,皇上立即道:“朕和群臣拭目以待。” 那嫣然公主准备去了,片刻后出现,这短暂的时间内,又是换了一件橙红色的衣裳,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让耳目一新。 “我这个叫金盘舞。”嫣然公主嫣然一笑靠近了陈锦瞳的桌子,陈锦瞳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已将金盘内的一抓提子放在了桌上,众人也不知究竟嫣然公主要表演什么。 陈锦瞳看了看那金盘,那金盘还不足一个女孩手掌大小,放东西已算物尽其用,更不要说在上面跳舞了。 正常女子一只脚放在上面还很困难呢,陈锦瞳之前就听说过吴国的女子跳舞很有哦造诣,如今听她夸海口,倒果真拭目以待。 “福生,接着!” 嫣然公主将金盘丢了出去,御前的太监福生握住了,放在了手掌心,接着嫣然公主握着绸缎已纵身一跃上了金盘,陈锦瞳和众人屏息凝神,唯恐他们的呼吸声会中断了这危险的表演。 陈锦瞳一看,那嫣然公主上了金盘立即将脚尖竖在了金盘上,她飞速旋转跳跃,动作轻灵曼妙美不胜收,陈锦瞳见过各式各样奇妙无穷的表演,但如今日一般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那金盘已小的可怜,哪里知道饶是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嫣然公主的发挥,她跳起来如燕子一般,美丽到不可思议。 第一百八十六章:陈锦瞳不会跳舞 那表演结束了,连陈皇后这嫉贤妒能之人都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轻拍了几下手掌,此刻陈皇后凑近皇上耳边嘀嘀咕咕,皇上也立即和陈皇后交头接耳。 陈皇后乃工于心计之人,此刻就做好了算计陈锦瞳的准备,“皇上,嫣然公主这么表演是在抛砖引玉了,如若我们不接受挑战,显得我偌大一个中京竟没有个厉害人。若是我们比赛,就要找个比她还厉害人。” 皇上敛眸,似在凝思什么——“我朝也有能歌善舞之人吗?朕三宫六院中妃嫔也多,她们舞蹈也不错,但如此富有活力可预知挑战的百里无一啊。” 皇后嫣然一笑:“皇上,臣妾自有妙计。” 看嫣然公主退下,陈皇后祝祷了一句,邀众人举杯,大家一饮而尽,陈皇后道:“吴国的舞蹈引人入胜,我中京也不差,难能可贵的是,我中京人才辈出,今日宴会厅内就有一个舞蹈跳的出神入化之人,那人可厉害极了。” “哦?”众人好奇,他们认为吴国的舞蹈已惊世骇俗,但听陈皇后这意思,只要那女子一出手,吴国的舞蹈就不值一提了。 “何不请出来,让臣女也领教切磋一下呢?”大千世界,人人都喜寻衅滋事,人人都是好事者啊! 那嫣然公主已料定自己的舞技炉火纯青,天下无双,想不到有人当面会叫板,这可让她有了争强好胜之心。 陈锦瞳自己也在想,中京皇宫内何时有这么一个人了?她倒是有点迷惑,自她进入皇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从来没有发觉谁的舞蹈竟可以和嫣然公主并驾齐驱的。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也不是光你们吴国人才济济我们中京就没有个人儿啊。”陈皇后凝望着嫣然公主。 那嫣然公主凤夕瑶倒是有点气鼓鼓的,目光挑衅的盯着皇后,“如若果真有这么个人儿,你何不让她出来呢,让她出来给大家看看我才心服口服。” “自然是会让她出来的,”陈皇后笑了笑,凑近皇上,在其耳边嘀嘀咕咕,天子龙心大悦,“想不到她竟如此深藏不漏,真是虚怀若谷了。” 话听到这里,陈锦瞳逐渐感觉到奇怪,紧随而至的是皇上那奇怪的眼神,这眼神让陈锦瞳顿时心跳加速,黑云压顶。 而下一刻,陈皇后已掩唇而笑,原来说来说去这么一个举世无双之人不是别人,竟是陈锦瞳啊。 陈锦瞳准备尿遁,但人才刚刚起身,皇上已朗然一笑,“嫣然啊,你看看,已有人毛遂自荐了呢。” 那嫣然公主眨巴了一下灵慧的清眸,彷如野兽在寻找入侵者一般,目光很快就定焦在了陈锦瞳身上,陈锦瞳尴尬的一咳。 “是你?”嫣然公主起身,诧异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陈锦瞳犹如在挑衅一般。 此刻陈锦瞳只能点点头,倒不是说她的确有厉害的绝技,而仅仅是顺水推舟罢了,陈锦瞳心头雪亮,如若自己这边一拒绝,那边陈皇后自会有折腾自己的办法。 且还会层出不群,总要让你陈锦瞳惨不忍睹,大概陈皇后也没有料到陈锦瞳竟果真点了点头。 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难看极了。 “那你就跳舞给我们看,”嫣然公主凤夕瑶抱着手臂,不悦道:“口说无凭啊,在做的衮衮诸公都是见证,如若你跳的舞果真比我厉害,我就服了你,但如若不如我,说明你中京还是没有人嘛。”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嫣然公主这么一说,旁边的凤庆尧咳嗽了一声去提醒,她才不理会呢,可惜的是陈锦瞳什么都会,唯独不会劲歌热舞。简言之,陈锦瞳唱歌五音不全,跳舞动作不协调,如若果真表演,难免会贻笑方家。 但此刻如若不登台,那情况将会更糟糕。 思前想后,陈锦瞳决定转换比赛方式,找自己擅长的来。 “比跳舞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如若能比武,那就更好玩儿了。倒不是说我中京人不会舞蹈,而是我中京自古来武功就比较出名,武学上人才辈出,厉害极了。” “说得好像你陈锦瞳会武似的。”呵呵呵,强大的心理学。 陈锦瞳已成功了一小半,她至少摸准了一点,对面的嫣然公主凤夕瑶是个争强好胜之人,想要和一个争强好胜之人斗,其实一点不困难。 “略知一二罢了,不算很会。”陈锦瞳轻描淡写一句。 那嫣然公主凤夕瑶听到这里,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旋即伸手摸一摸下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其实吴国人也都尚武,至于嫣然公主自己,她虽不是什么武学奇才,但却也厉害的很,“我难道就不会吗?” 此刻,她心头滚油在烧一般,暗忖:如若不让陈锦瞳见识见识自己那出神入化的武功,只怕陈锦瞳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呢。 思及此,淡淡的笑了笑。 “那就比一比?”皇上瞅了瞅两人,针尖对麦芒,形势很紧张,几乎一触即发,他这么一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了。 那嫣然公主还唯恐皇上会收回成命呢,忙道:“皇上,外臣恳求和陈大人切磋切磋,打断了胳膊腿儿也在所不惜。” 老天! 陈锦瞳心头一紧,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吗你?你竟要和我决一死战? 她左手握成了拳头,紧紧的攥在右手掌之内,拳头发出了残暴的嘎巴声,她老人家在活动指关节,陈锦瞳听到这里,心头火已起。 她提醒自己:陈锦瞳啊陈锦瞳,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等会儿你可要手下留情啊,不能让嫣然公主输的太难看了。 她陈锦瞳前世乃是雇佣兵,从十岁之前就在学习武功了童子功扎实极了,后来更是千锤百炼,要不是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了算计,此刻还在二十一世纪呢。 她的偷袭、防备以及近身格斗等等在组织内都独一无二,此刻竟被一女子嘲笑了,真是岂有此理。 陈锦瞳点头,表示自己完全同意嫣然公主的提议,事情发生到这里,一切已不需去说了。 “那就去更衣,换戎装吧。”皇上一声令下。 分别有太监敦促陈锦瞳和嫣然公主更换戎装去了,换衣的过程很快,一会儿后两人就结束完毕,这是一身的玄甲,黑乎乎的,重量有点超负荷,然陈锦瞳很喜欢。 第一百八十七章:舞不如武 还有人送了面罩过来,以备不时之需,陈锦瞳才不要面罩呢,当初击剑的时候都不要的装备,此刻赤手空拳随意一打斗怎么需要? 两人面对面,嫣然公主对陈锦瞳行了个礼,陈锦瞳礼尚往来,抱着拳头挥舞了一下。 众人神态各异,陈皇后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陈锦瞳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要是输了,这是给中京抹黑的勾当,会遗臭万年的。 要是赢了,不能赢啊! 毕竟嫣然公主是来我国和亲的,人家一来就给个下马威,这似乎不怎么好。孰轻孰重,对璇玑图来说都是个难题,她现在只能随机应变。 陈锦瞳看那嫣然公主已准备和自己决战了,急忙又道:“这样打斗未免有失体统,您是公主殿下,我也是个朝廷命官武斗起来多难看啊,不如文斗,怎么样?” 陈锦瞳急忙提议。 “怎么个文斗?”陈锦瞳解释了一下“文斗”,所谓文斗不过“点到为止”的闹一闹,见个高低罢了。 过程是陈锦瞳想出来的,两人握着卸掉了枪头的戈矛来打,墙头上捆绑了纱绵,将纱绵厾在生石灰水中,然后和对方去打,到最后谁身上白色的点多,毫无疑问那人输了。 “好!接受!” 好在那嫣然公主平日里看起来优柔寡断,但在此事上却斩钉截铁的很,一会儿后有人送了戈矛过来,两人面前分别是一桶石灰水,接着两人打了起来,陈锦瞳发觉,嫣然公主实际上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 但嫣然公主有弱点,陈锦瞳太善于发挥自己的有优势了,那就是观察,她很快就看出了嫣然公主的弱点。 嫣然公主太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她的武功变化很多,但显然运用的不精纯,基本功不够扎实。 说白了,嫣然公主的武功是死的,这也和临敌经验有关系。 但陈锦瞳就不同了,陈锦瞳的武功太灵活了,且生生死死的打斗经验多了去了,如此一来二去哪里有不厉害的呢? 那嫣然公主已强弩之末,气喘吁吁,她绯红了一张小脸,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发觉身上多了不好白点。 按陈锦瞳寻常时候的本领来,势必将嫣然公主打个落花流水,但毕竟人家是吴国的使团,不可让人家输的太难看,因此勉力和气周旋。 接着,陈锦瞳的动作快了不少,而嫣然公主就不成了,她一开始还可以,但逐渐的力量消耗殆尽了,而陈锦瞳完全不同,她越战越勇,力量越来越大。 嘭的一声,嫣然公主的身体已飞了出去,电光石火之间陈锦瞳将戈矛丢掉,一把将嫣然公主搀扶住了。 公主凤夕瑶花容失色,站稳后道:“你倒是很厉害!本公主甘拜下风。”说完后冷哼了一声,显然也没“心服口服”。 陈锦瞳忍俊不禁,道一句“承让”,这一幕都是陈锦瞳在自编自演。 也就是说,刚刚给看似陈锦瞳也没有讨到便宜,然实际上陈锦瞳很是厉害,不过权宜之计罢了。 打斗结束了,二人重新去穿衣服了,再一次到来,嫣然公主果真就安分了不少。 皇上作为东道主自然要赞美两句,在他的话语中,俩女平分秋色,都很厉害。但明眼人都知,刚刚是陈锦瞳在礼让嫣然公主。 而嫣然公主自己也想到了,但却对陈锦瞳的礼让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看气氛有点微妙,皇上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了凤庆尧身上:“太子,这一次你们到中京来,是为嫣然公主和亲而来,如今皇亲贵胄、达官贵人,这群人家内的孩儿都为你们物色到了,朕让宫廷画师画影图形,你们自己个儿看看。” 皇上一面说一面将一册页递给了太监福生,福生弓腰将一空托盘举起,皇上将册页放在了上面,福生毕恭毕敬送到了凤庆尧身边。 凤庆尧并没有立即去打开,唇畔弯出一抹好看的笑弧,声音犹如微风振箫:“皇上,舍妹从小就有主见,一切事情都自己拿主意,这样就反为不美了,不如让舍妹自己来吧。”在中京,女子在择偶一事上,是所谓的父母亲一手包办。 但在吴国就不同了,女子也有追求人的权利,至于嫣然公主,她对和亲一事很感兴趣,自然要找自己很喜欢的了。 这是最正确的三观,连陈锦瞳自己都很赞同。 “那名录就不看了吗?” “搬来我看。”嫣然公主小手挥舞,福生急忙送了册页过去,嫣然公主将册页漫不经心打开,盯着看了看后,很快就闭合上了。 “这些画工也的确是厉害的很,但话说回来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在外面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很好看呢?但年深日久呢?容颜会憔悴的,美丽会变丑陋,是也不是?” 这观点很好,皇上第一次从女子口中听出这样的话,略微有点叛逆,但叛逆的恰到好处。 “所以,外臣想要比武招亲,既中京的武功比我吴国厉害,臣自然要找可以征服我的了,皇上意下如何呢?”嫣然公主凤夕瑶说话的时候眼始终落在东方玄泽身上。 陈锦瞳从那缠缠绵绵的视线已推理出了她内心的悸动,什么比武招亲啊,不就是看上东方玄泽了吗? “好一个比武招亲,好一个比武招亲啊!”皇上赞许一笑,立即让鸿胪寺那边去安排,嫣然公主得寸进尺,洋洋自得道:“这朝廷内每一个未婚男子都要参加,一个都不能少,皇上意下如何呢?” 显然,嫣然公主有点过分了,但碍于两国之间的和睦与长治久安,碍于很多环环紧扣的政治因素,皇上不得不点点头。 “朕准了。” 事情谈到这里,一切板上钉钉,接下来只需鸿胪寺去安排,这嫣然公主有点娇生惯养弄性尚气,但如若不尊崇她的意思将来只怕会后患无穷,因此朝廷顺从极了。 接下来不外乎吃吃喝喝罢了,席间陈锦瞳时不时的偷瞄一下东方玄泽,哎,好看就是好看,这皮囊! 无论陈锦瞳什么时间段去看他,在那时间段他在吃饭还是喝酒,动作总如此圆满,看起来总这么好看。 似乎任何一个慢镜头的定焦,都是那样那样的美丽。 他和凤庆尧坐在一起,两人都玉树临风。 在座的诸位比她们年轻的不如她们学识渊博,比她们博学多才的不如他们形貌优渥,反正这两人就算是不说话也能成为众人的焦点。 第一百八十八章:夜色撩人 事情谈到这里,一切板上钉钉,接下来只需鸿胪寺去安排,这嫣然公主有点娇生惯养弄性尚气,但如若不尊崇她的意思将来只怕会后患无穷,因此朝廷顺从极了。 接下来不外乎吃吃喝喝罢了,席间陈锦瞳时不时的偷瞄一下东方玄泽,哎,好看就是好看,这皮囊! 无论陈锦瞳什么时间段去看他,在那时间段他在吃饭还是喝酒,动作总如此圆满,看起来总这么好看。 似乎任何一个慢镜头的定焦,都是那样那样的美丽。 他和凤庆尧坐在一起,两人都玉树临风,而且都年轻极了,在座的诸位比她们年轻的不如她们学识渊博,比她们博学多才的不如他们颜值高,反正这两人就算是不说话也能成为众人的焦点。 陈锦瞳发觉东方玄泽也会时不时的看看自己,那眼神缠绵极了,很有恋爱的错觉。 还有一双偷瞄之眼来自于凤庆尧,他盯着她看的时候,让陈锦瞳只感觉事成现实,如若有什么机会能证明证明凤庆尧的真实身份,陈锦瞳是很乐意的。 宴会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逐渐的接近了尾声,一切结束后,陈锦瞳和四喜儿离开了,鬼知道等会儿陈皇后和陈玉莹还有什么陷阱。 今日宫宴是她必须出席的,而此刻宫宴已结束了,也是陈锦瞳该离开的时候了。因天气炎热,陈锦瞳准备过乾坤殿后走清凉殿那一路,然后从永巷出。 满以为宫宴结束后就能走了,哪里知道皇上那边竟还有项目,福生已走了出来:“陈大人且不要着急离开,皇上说还有娱宾的舞蹈呢,您也过去看看,皇上还说……” 虽然左近没有人,但福生依旧还是凑近了陈锦瞳的耳朵,谨小慎微道:“等会儿很有可能会聊国事,那是需要陈大人您大展拳脚的。” 陈锦瞳闻声,连连点头。 陈锦瞳硬着头皮再一次回去,路上却遇到了准备出来的嫣然公主,凤夕瑶走在前面,她的侍女跟随在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逐渐靠近了陈锦瞳。 出于本能和礼貌,陈锦瞳象征性的福一福,嫣然公主冷笑,“得了吧,别折煞我了。” 陈锦瞳也不予理会,此刻不需给嫣然公主面子,这里已不是宫宴了,这里也没有众目睽睽之人。 两人逐渐分开,一前一后。 就在陈锦瞳要进入水绿南薰殿的时候,嫣然公主的侍女急急忙忙冲了过来,“做啥?” “公主殿下让将这把刀送给您,让奴婢状告您,”那丫头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似乎不敢继续表达了,陈锦瞳却丢给那丫头一个鼓励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说吧,我在听”。 那丫头急忙点点头,缓缓道:“公主说今日自己疏忽大意了才会败给您,来日方长,还要和您决战呢。” “哦,”陈锦瞳笑嘻嘻:“那我就等着了。” 再一次进入水绿南薰殿,东方玄泽竟然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看陈锦瞳去而复返,东方玄泽道:“你小心点儿。” “什么?小心点儿什么?”陈锦瞳问。 “这两人都不简单,他们在吴国独一无二,如鱼得水,都有自己的本领,不要掉以轻心。”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会吃亏,其实,嫣然公主落败后东方玄泽就看出了嫣然公主对陈锦瞳的敌意。 此刻自然要提醒陈锦瞳小心谨慎,在一个二十四孝男友面前,自己的女朋友总是粗枝大叶的。 但不得不说,陈锦瞳心头还是有过一抹暖流。 两人逐渐分开,舞蹈的节目乏善可陈,但陈锦瞳和众人一般,即便是硬着头皮也都要将节目从头至尾看完,节目在欢声笑语中落幕了陈锦瞳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我真的困了,走也。” “去吧。”东方玄泽笑了笑。 陈锦瞳还没有到永巷,就遇到了凤庆尧,凤庆尧似乎在守株待兔,看陈锦瞳快靠近自己,急忙追了过去,“县主大人?” “哦,”陈锦瞳假装邂逅的惊喜,挑眉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呢,天下有何贵干呢?” “并没什么特别的事,送一送陈大人。”凤庆尧邪魅的笑,陈锦瞳诧异极了,就连他脸上那微表情的变化都和自己印象中的凤山一模一样。 陈锦瞳本要拒绝,但那柔情似水的微笑却让她不能婉拒,她只能点点头,陈锦瞳发觉凤庆尧的步履很缓慢,似乎有意无意在拉长送别的时间和剧烈,她本很困乏,但不知怎么搞的,此刻月下一漫步,被凉风这么一吹,竟逐渐清醒了不少。 陈锦瞳看着他们那委落在地上的人影,一会儿靠近粘连在一起,一会儿疏远,心头有无数的问句。 终于,陈锦瞳问了。 “殿下,你果真是吴国人?” “不然呢?”似乎凤庆尧已经料到了陈锦瞳会问这么奇葩的问题,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么一来倒是让陈锦瞳有点无言以对。 她的高情商聊天术呢,哪里去了啊? “瞳儿你呢,是中京人吗?土生土长的?”原来试探是相互的啊,陈锦瞳闻声,笑眯眯道:“我可不是怎么中京人,我是北京人啊,我生活在灯红酒绿的首都,你知道的。” 陈锦瞳一针见血,回答问句的同时还在观察对方的表情,他的表情平静极了,死水微澜,压根就看不出一点儿问题。 “你和我一个朋友太像了,我在看到你的一瞬间,几乎以为他回来了。”前尘往事已云烟过眼,但陈锦瞳并不能忘记,不能忘记…… 某一些不愉悦的记忆,非但不能忘记,反而被岁月逐渐的风干成了一个僵硬的茧。 陈锦瞳一脑子都是凤山。 “我是从另一个次元来的,你也是,对吗?”既然要试探,何不将话题登峰造极呢?陈锦瞳继续。 她相信,自己这些词汇他一定可以听懂,但凤庆尧度吗那是露出了费解的表情,当陈锦瞳看到这里,心也落下,“或者,是我胡思乱想了。” 她无力的笑了笑。 “就此别过吧。” 陈锦瞳试探未果,准备早早的出宫,谁知道天子还会有什么饬令,一来二去倒是不能回家了,但才刚刚到凤坤宫,就看到一个丫头蹑手蹑脚的从凤坤宫走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毒箭木之毒 那丫头鬼鬼祟祟靠近廊檐,她瞥了一下左近,发觉并没有什么人,然后从衣袖中将一个人药包拿了出来。 陈锦瞳和凤庆尧距离那丫头很远,但今晚的月色提升了能见度,他们很容易就将一切一览无遗。 “下毒?”两人异口同声,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那丫头做完了这一切,诡异的笑了笑,将药包的纸团成了一个小球儿丢在了旁边的花丛中,等那丫头离开,陈锦瞳健步如飞已靠近花丛,一把将药包拿了出来。 上面还残余一点点粉末,白皙,自然不会是白砂糖或者其余的什么调料了,陈锦瞳用枝头厾了一点嗅了嗅,凤庆尧也一般,“哈,这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毒箭木的粉末。” 毒箭木陈锦瞳是知道的,那是温带一种参天大树,这棵树从头到尾都是宝,树根是治疗风湿病的良药,树叶少量食用可以驱寒,而用树叶煮水洗澡可以除人和动物的的螨虫。 至于这棵树的种子,经过研磨可做毒药用,人吃后会七窍流血死亡,那么问题来了,凤坤宫的丫头要做什么呢? “那是绿萝,皇后娘娘身边心腹之人。”陈锦瞳一眼就认出了她是皇后娘娘的人,此刻眼前笼罩的疑云比刚刚给还多。 绿萝要用这毒害什么人?皇后娘娘授意绿萝做什么?此刻已更深人静,能走的人都走了,莫不是? 陈锦瞳蓦地想到了东方玄泽,“走,去看看。” 撒丫子往前走,凤庆尧看陈锦瞳如此焦急,也急忙追在了背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水绿南薰殿,他们追的快,目标还没有全新动态。 陈锦瞳已算速度很快了,一路上还隐蔽自己等等,回目一看,发觉凤庆尧也不慢,她有点想不明白,一个深宫内院里的太子怎么跟踪人也如此一把好手。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到殿宇内,脸不红心不跳,可见凤庆尧不但会武功,而且还是武功高强的那一款。 陈锦瞳气定神闲站在远处,此刻殿宇内一片乱七八糟,那些不足齿数的官员早溜之乎也,皇上一走大家都走,但无论多么累,无论什么人逃之夭夭,东方玄泽是不能走的。 陪同东方玄泽的是吴淮,两人对面是几个清流,此刻状元郎高德楷喝醉了,哭哭笑笑,唱什么“杨柳岸晓风残月”之类的。 陈锦瞳的眼一瞬不瞬注意着绿萝,今晚入殿来伺候的丫头多了去了,谁也不会注意到谁要做什么,而此刻曲终人散之前更是乱糟糟的,自不会有更多人留意什么。 那绿萝慢吞吞移步,慢吞吞靠近了陈锦瞳的位置,陈锦瞳看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的很是丰富多彩。 那绿萝偷瞄一下左近,发觉并没有什么人注意,急忙将陈锦瞳的酒樽和自己托盘内的酒樽调换了一下,酒樽一模一样,任何人都不会看出端倪。 陈锦瞳目瞪口呆,原来因自己和陈玉莹之间那不愉快的事皇后娘娘对自己包藏祸心竟安排人投毒来了,凤庆尧看到这里举步就往前走,看他这风风火火的模样儿,似是要将那丫头揪出来了。 陈锦瞳却不这样做,在她看来,如此这般反为不美,倒不如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别轻举妄动,”陈锦瞳当机立断一把拉住了凤庆尧的衣袖,缓慢道:“这一次外面如若阻挡住了,皇后娘娘还会有全新的阴谋,当愤防不胜防,不如就将计就计。” 凤庆尧听到那“将计就计”几个字儿,瞳眸微微闪了闪,“怎么做?” “简单极了,”陈锦瞳嘴角浮现出那习惯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弧,“你看我怎么做就好了。” 那丫头更换了酒樽后笑嘻嘻退到旁边,看没有人注意火速将手中的酒樽丢在了一盆栽内。 此刻陈锦瞳已大摇大摆到了自己的位置,你会表演我陈锦瞳就不会表演吗? 事实上陈锦瞳不但会表演,而且表演欲和表演的本领还很高杆,她假装和凤庆尧聊着,两人一边走一边笑,刹那之间已靠近了桌子。 那丫头伸长脖子变成了长颈鹿,准备看陈锦瞳自食恶果,一旦陈锦瞳这杯酒下毒,自然死个神不知鬼不觉。 “哎呦,”陈锦瞳落座后,轻轻一笑:“出去一走回来就口渴,来来来,太子爷我们喝一杯?” 凤庆尧点点头温柔举杯,那丫头死死的盯着陈锦瞳,就在她满以为陈锦瞳会一饮而尽的时候,陈锦瞳却将酒杯放下,顿时出现了文人墨客才有的酸腐,“有酒水没有诗词歌赋,就如有月亮没有美人一般,那是很无聊的。” “所以?”看陈锦瞳将酒樽放下,对面的凤庆尧扬眉感兴趣的笑着。 “所以我写一个清平调,太子爷听一听怎么样?原本班门弄斧不值一提,但今晚月好,氛围也好,就来一个吧。”陈锦瞳哪里会诗词歌赋啊,所谓原创不过抄袭罢了。 之前在柳老爷家的时候陈锦瞳已闻名遐迩,她张口就来,哟偶倚马可待的文采,众人一听陈锦瞳这边要做诗词,都停下了玉著和咀嚼的嘴巴,洗耳恭听,一时间万籁俱寂,让陈锦瞳惭愧不已。 李太白啊李太白,此刻要对不起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泉下有知全当我陈锦瞳为您打广告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陈锦瞳这惊为天人的清平调一出,举座皆惊,顿时对面礼部尚书热泪盈眶,一膝盖就跪在了陈锦瞳面前,带着三五分的醉意说什么都要拜陈锦瞳为师父。 陈锦瞳闻声,顿时惊诧! 唯独有陈荣安皮笑肉不笑,他陈荣安才不相信打打杀杀的陈锦瞳有这么牛掰,说填词就填词说赋诗就赋诗,一个私塾都没读过两年的臭丫头哪里来这么多钩深致远的学? 但陈荣安左思右想却不知历史上究竟谁人创作过这么悦儿的辞章,如若果真有,势必也脍炙人口。 下去需好生翻看翻看,以便于下一次陈锦瞳诗兴大发的时候杀个回马枪。 第一百九十章:一壶毒酒喜相逢 大家都过来敬酒,陈锦瞳看陈荣安冷漠的笑着,道:“要说我这学问员,原本不值一提,自我到武安侯府后,大哥哥向来诲人不倦,送我左图右史诸子百家,我陈锦瞳又是过目不忘之人,看着看着就融会贯通了,诸位不如朝我大哥哥去请教?” “但我大哥哥向来不喜舞文弄墨,倒不是大哥哥不会,而是大哥哥不屑玩儿这雕虫小技。” 陈荣安一想,陈锦瞳初初到武安侯府自己确乎也送了陈锦瞳一些礼物,那些书卷还是大夫人让陈荣安送过去的,一来用图书来熏陶一下这野丫头的性情,二来,他陈荣安这辈子对讨厌的就是书卷,但听陈锦瞳这么说,自己却是无意中做了顺水推舟的事。 大家一听原来陈荣安才是无冕之王,都过去请求赐教,那陈荣安此刻装腔作势起来,“不过微末伎俩罢了,外面了不起,非要闹个不开开交?” 陈锦瞳看条件成熟了,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给陈荣安敬酒,她握着酒杯也起身亦步亦趋靠近了陈荣安。 皇后啊,抱歉了呢,您想要我陈锦瞳心甘情愿赴死,只怕不能呢!既然是下毒害人,那就让您楚弓楚得自作自受吧,反正这酒不是我准备的。 看陈锦瞳握着酒杯靠近陈荣安,绿萝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去找陈皇后了,合该今日陈荣安命不该绝,绿萝才一转身离开陈皇后已经进入了水绿南薰殿。 听说陈锦瞳要敬毒酒给陈荣安,陈皇后心浮气躁,连连催促从人快点儿。 陈锦瞳已靠近陈荣安,那陈荣安不知好歹,向来他和陈锦瞳关系就比较紧张,今日难得陈锦瞳会敬酒给自己,于情于理算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陈荣安怎么可能不喝? 一声“大哥哥”也叫的陈荣安心满意足,看酒杯过来,陈荣安不疑有他,先干为敬。 毕竟此间稠人广众,的确不怕陈锦瞳使坏,看陈荣安一饮而尽,陈锦瞳锦心绣口继续说了两句什么等因奉此之类的话而后退下。 对面的东方玄泽似乎已看出了小九九,但笑不语,陈锦瞳回眸一笑,东方玄泽还以为她会走向自己,哪里知道陈锦瞳那笑竟是给凤庆尧的。 而后陈锦瞳轻移莲步靠近了凤庆尧,两人都笑不可抑,似乎有什么很值得欣慰的东西,看他们这么笑着,东方玄泽糟糕透顶,握着酒杯啜饮。 怎么搞的? 说真的,连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怎么搞的,当他看到陈锦瞳和凤庆尧走得很近的时候,一股酸涩之感竟侵袭上了心头,一种强烈的情感支配了他,他几乎差不多想要将陈锦瞳带走了。 是的!不能让陈锦瞳留在这里!陈锦瞳和凤庆尧交头接耳,两人看起来都实打实的开心,似多年不见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亲密无间的关系,简直不容许任何人搅扰。 东方玄泽越看越是生气,索性别过了都不去看。 陈锦瞳哪里知道东方玄泽那幽眇的眼神,那微妙的内心?说真的,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此刻的陈锦瞳还沉浸在胜利者的喜悦中呢。 两人推杯换盏了下,陈锦瞳道:“准备打道回府吧,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其余事不用操心,走啦走啦。” 说完后,陈锦瞳准备离开了,但那惊慌失措的丫头已狂奔到凤坤宫,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给了皇后。 陈皇后本已准备安眠,当听到这里,她霍然起身,来到了水绿南薰殿,此刻陈锦瞳和凤庆尧已准备离开,此刻陈荣安已喝了毒酒。 “安儿,”陈皇后向来舐犊情深,此刻听说毒酒已置换且陈锦瞳敬酒给了陈荣安,她魂不附体急忙赶了过来,看陈荣安状态还好,陈皇后当即放了心。 “姑母?”陈荣安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什么会忽然杀过来,大舌头道:“姑母,您怎么来了?” “安儿快过来,你今晚贪杯了,这怎么是好?”陈皇后黛眉微蹙,提醒陈荣安适可而止。 “今晚?”陈荣安起身,他的确喝多了,虽然他日日都在青楼楚馆流连忘返,但今日也确乎不同,今日陈荣安从早到晚都在喝酒,流水席不断,酒水就不断,喝的陈荣安很有点东倒西歪的感觉。 “今晚啊,”陈荣安大舌头拒绝陈皇后的好意,“今晚孩儿还没有喝酒呢,怎么会喝醉呢?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模样儿,还说自己没有喝醉,陈皇后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冷哼一声,“眉寿,让侍卫搀出来,丢人现眼极了。” “诺。” 那膀大腰圆的眉寿朝着后面挥挥手,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已靠近,侍卫都会武功,他们强迫陈荣安离开,陈荣安骂骂咧咧造次极了。 有侍卫唯恐陈荣安冲撞了天子,捂住了陈荣安嘴巴,将之横拖倒拽嗨哦不容易才从水绿南薰殿弄了出来。 外面,陈皇后已和太医在聊了,陈皇后道:“可如何是好呢,想必已吃了毒药了,此刻吃解药还来得及吗?” “娘娘放心好了,”黝黑的静夜里,陈皇后对面是个木雕一般的男子,他面无表情,好像来自于地狱的阿修罗一般,声音也冷硬没有丝毫温度,犹如从幽冥界席卷的一股飓风,“这毒箭木是慢性毒药。” 听到这里,陈皇后明白了,虽陈荣安已吃了毒药,但一时半会不会死人,急忙道:“解药呢,快给安儿吃解药。” “娘娘不要着急。”那太医从衣袖中拿出备用的解药,打开瓶塞摇了摇,发觉里头是滴溜溜的黑色药丸子,有侍卫已搀扶了要死不活的陈荣安过来。 那陈荣安此刻也感觉自己头晕目眩有点莫名的恶心,他很配合大家,那太医当头棒喝,“大少爷,您还没有憬悟呢,您中毒了啊,中毒了。” “什么?”陈荣安不可思议的挑眉,醉醺醺的感觉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恐惧,那恐惧感让陈荣安后背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的树了起来。 “我中毒了吗?”陈荣安是个纸老虎,看是天不怕地不怕,然而实际上胆小如鼠,当听到自己中毒后,整个人都懵了,恐惧的眨巴着眼睛。 第一百九十一章:看穿 “我中毒了?”陈荣安用力摇晃眼前的太医,将那太医硬生生摇成了拨浪鼓。 “似的,大少爷,但不要着急,不会有事的,快吃了这个。”太医催陈荣安服用了解药,那陈荣安吃了解药,坐在美人靠上休息。 陈皇后看陈荣安已吃了解药,料会转危为安,但顿时还是冷了一张脸过去呵责,“安儿,你今日是糊涂了,那陈锦瞳和你是冤家对头,她送过来的酒也是你能喝的?” 陈皇后倒是比较奇怪,陈锦瞳啊陈锦瞳,你怎么就识破了呢? 之所以选择用毒箭木做毒药只因那毒箭木的毒易溶于水,在水中一时半会不会被人看出,她自认为已安排的天衣无缝,哪里知道会被陈锦瞳误打误撞看到了下毒的现场。 今日也算是陈锦瞳命不该绝。 “孩儿以后不敢了。”陈荣安惭愧的低下了头,神情看起来很恐惧,陈皇后还有一肚子的牢骚和教训呢,但一来碍于这里是皇宫不好有感而发,这二来,陈荣安还醉醺醺的呢,即便是批评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对侍卫道:“伺候大少爷在这里吹吹风,让他不要再回去了,休息休息早点儿打道回府。” “是。” 陈皇后是形与神俱灭,累坏了,回去休息去了。而宴会厅内,大家也林林总总走了个七零八落。 因不知帝王还有没有其余的安排,因此陈锦瞳不敢贸然离开,只能硬扛着,至于东方玄泽和凤庆尧等就更没有立即开的意思了,那些打道回府的都是一些龙套货色,一点不知察言观色。 而皇上比较喜欢善始善终之人,他将权力的游戏拿捏的很到位,通常能陪伴自己到最后的那一群人都会得到高官厚禄。 倒不是说能陪到最后就证明这群人忠心耿耿,而是他喜欢有耐心而又能独立思考的人,这群人可比那些早早离开的人有思想极了。 陈锦瞳抬头看了看天,刚刚她和凤庆尧在外面走的时候看到的仅仅是一片藏蓝色的天,此刻天的颜色已变了,白昼的蓝色已被一种深沉的黑替代了,那是一种洁净和彻底的黑色。 黑色天幕之下间或有流云浮动,看起来美丽极了,苍穹之上,有满月一轮,明媚的月光落下,让庭院里很是诗情画意。 但陈锦瞳也不准备去享受这一刻的诗情画意了,说真的,陈锦瞳犯困了,凤庆尧也准备离开。 东方玄泽也有了打道回府的意思。 就在曲终人散的时候,陈锦瞳看向旁边一个正在慢悠悠喝酒的山羊胡,“刘大人,您怎么还不走啊?” 那刘大人似乎很喜欢皇宫内的琼浆玉露,一面喝一面丢起来一枚花生米然后孩子气的接住,一口咬碎,这才慢吞吞道:“走?到哪里去?回去睡觉吗?他们都不会揣摩皇上的意思。” “那么说来刘大人您是行家里手了,吾皇是什么意思呢?”陈锦瞳迫问了一声。 “皇上是什么意思?”那刘大人一笑:“今晚月色如此撩人,皇上一定要出来赏月,这一上赏月就要何人聊天,他们那群人已早早的回去了,前年就硬卧不小心逗留到了最后才有了头顶的乌纱啊。” 刘大人一面说一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陈锦瞳听到这里,豁然开朗,原来做官到底还有门道儿和套路啊。 就在此刻,福生果真到了,皇上也到了,陈锦瞳倒是有点目瞪口呆,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啊,那刘大人果真猜准了。 大家看天子再一次出现,急忙过去行礼,陈锦瞳也和众人一般单膝跪地,三呼万岁,起身后她一把拉住了刘大人。 “高!实在是高!刘大人你可真是厉害!” “也没有陈大人厉害啊,下官复姓欧阳。”陈锦瞳听到这里,一时之间羞惭到无地自容。 皇上再一次到来,他正襟危坐,在居高临下的位置这么坐着,犹如座山雕一般,视线在众人身上梭巡完毕,似乎很满意似的。 他笑了笑。 “今晚月色撩人,朕想要和诸位爱卿到外面去看月,谁和朕去。”皇上这么说。 那欧阳大人的确很会谄媚,听天子这么说,他激动极了,“皇上,老臣情愿陪同您啊。” “你们诸位呢?”大家几乎山呼海啸在抢答,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是不需要问也知会跟在背后的。 众人朝外面去了,外面月光的确不错,是那种通透纯澈的雪白,好像轻纱,好像匹练。 说真的,陈锦瞳喜欢月色胜过了喜欢日光,日光是凛冽的,是恬不知耻的,是处处都普照的,野蛮而霸道。 但月光就不同了,月光是情人的眼,是情人的眉,是有情人的温暖。 而今晚的月亮竟是如此与世无争,美轮美奂。从内庭出来,有人诗兴大发,凑近天子,“皇上,陈大人诗词歌赋上很是厉害,今晚月光这么好外面何不让陈大人赋诗呢?” 陈锦瞳听到这里,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骂娘!好个老奸巨猾的欧阳大人啊,你想要取悦龙心,你奶奶个熊自己不去赋诗,折腾我陈锦瞳做什么? 陈锦瞳有七步成诗的才能,这个在柳老爷家的宴会上已表现过了,大家还回味无穷呢,此刻被某人一撺掇,陈锦瞳只能硬着头皮。 “起光皎皎影团团,”思前想后此情此景还是比较适合用红楼梦里的诗词,陈锦瞳屏息凝神,握着衣袖,一面吟诵一面看向天空的月。 她庆幸极了,在做雇佣兵那一段时间文化课没落下,否则此刻她是拒绝好呢,是拒绝好呢? 众人听了一句就拍案叫绝,有人已知陈锦瞳很是厉害,索性找了毛笔开始记录,陈锦瞳低头看了看地面,那月光好像落霜一般宁静安谧,让这夜变得也一般旖旎,一般柔情似水。 “满把晴光护玉栏。”第二句应运而生,其实不过是照搬罢了,陈锦瞳记忆力好,又是很会装腔作势,这么一吟,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视线。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最后两句大气磅礴,吟诵完毕后,大家都愣住了,许久才回味。 第一百九十二章:色欲迷墙 “好个,“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好个“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那礼部尚书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 陈锦瞳不过淡淡笑了笑。 皇上赞许极了,立即鼓掌,“陈大人果真是厉害,她啊,是我朝中数一数二之人。” 大家看连天子都龙心大悦,更是各种曲意逢迎。 大家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了草丛中有女子呻吟声,一开始还以为某人喝醉了在花丛中呕吐,但那声音暧昧极了,似满足似幽怨似痛楚似欣慰,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让人脸红心跳。 可想而知,这草丛里有两人在做……爱做的事。 陈锦瞳后退一小步,对凤庆尧和东方玄泽无奈的耸耸肩,东方玄泽在思忖陈锦瞳刚刚给的诗词,他现在对陈锦瞳越发感觉奇怪了,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厉害的人,诗词歌赋竟都如此高杆? 至于凤庆尧,他的表情也很精彩,陈锦瞳刚刚给吟诵的一首诗是红楼梦里头的,此刻他已完全确定陈锦瞳就是穿越者。 他确定这一点后更决定以后好好儿的保护陈锦瞳。 而众人已靠近了声源,据说皇宫里的太监和侍女最喜在后花园做那些事,那太监是不能的,但却会用道具,此事被隐晦的叫做“对食”。 此刻莫非他们撞破了吗?如若是一般情况,皇上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让一切随风而逝,毕竟太监虽然少个零部件,但也是个具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至于皇宫里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婢女,她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男人呢? 但今日情况却有别于之前,皇上后面跟着朝臣也就罢了,还跟着来自吴国的太子,如若此事让凤庆尧知道了,中京还什么抬得起头? 连皇宫里都如此歪风邪气,外面的世界呢,是不是更恶心呢?因此,天子怒了,丢给福生一个眼神,那福生心知肚明,几个起落就靠近了花丛,几个侍卫将俩野鸳鸯给丢了出来。 “饶命饶命啊!”两人丢在了地面上,那男子急忙用手保护住了头,喊救命。 那侍女早吓坏了,一骨碌起身跪在了皇上面前。 今晚月光很好,陈锦瞳这么一看,发觉野。合的不是别人,竟是陈荣安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侍女,此刻众人也都看到了陈荣安。 背后的陈百现还在和人有说有笑呢,忽然发觉气氛很诡异,大家的视线先落在陈荣安身上,接着越过陈荣安看向了自己。 他感觉到了众人的诧然,自己也多少有点惊愕,旁边的家丁凑近,将前面的事情说了,陈百现听到这里疾步上前。 他还以为众人看错了呢,但此刻一看,的的确确是陈荣安在皇宫里和一野丫头在做那事,那姑娘吓到了,浑身瑟瑟发抖。 陈百现皱眉,一个大耳刮子就打了过去,他知道,此刻自己不发飙不教训,皇上可就要让侍卫下手了。 “你个不肖子孙,列祖列宗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啊,我要杀了你,我今日要杀了你啊。” 陈锦瞳听到这里冷漠一笑,真是雷声大雨点小,陈百现啊陈百现!你口口声声要杀了陈荣安,你倒是下手啊! 诅咒完毕,一个窝心脚就踢在了陈荣安身上。 此刻,皇后娘娘的确已睡了,但丫头绿萝从外面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将事情汇报了,陈皇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现在怎么处理呢?皇上是什么态度啊,这节骨眼上他怎么能如此乱来?” 皇后气坏了一边诅咒一边起身。 “侯爷在教训呢,依照奴婢看侯爷教训是假的,实际上不外乎是在等您过去罢了,娘娘不可迟疑啊。” 说真的,此刻的陈皇后倒是羡慕陈锦瞳,她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人,一路从外面摸爬滚打上来,白手起家开了秸秆煤的煤厂,后来做了三品的官员。 别看这女孩儿平日里嘻嘻哈哈,然一丝不苟起来也让人望而生畏,但陈荣安和陈玉莹就不同了,陈荣安缺少陈锦瞳身上那坚忍不拔的精神,他做事情中是顾头不顾尾。 陈玉莹就完全不能和陈锦瞳比了。 一想到这里,陈皇后心头酸楚,她多么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来拉扯一下陈荣安和陈玉莹,但此刻情况特殊,压根就不允许自己帮忙。 等陈皇后赶到,有人已为那赤身裸体的丫头披上了一件斗篷,然而那丫头却还是跪在地上在啜泣,陈百现已愤怒极了,不停的收拾教训陈荣安。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侯府竟有了这么一个胡天胡帝的人,我要杀了你啊!列祖列宗,我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你们,哎,我丢人,丢人啊!” 其实陈锦瞳一看就知陈百现有自己的战术,问题发生后他始终都拿捏的主动权,他先是不分皂白就去教训陈荣安。 一来,他让人明白,他自己的三观是不会有问题的,错就错在陈荣安。二来,他一下手教训,皇上那边就会容忍,国事就会变成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三来,实际上陈百现在等,等陈皇后过来救援。 说好听点儿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陈锦瞳早看穿了。 接着,陈百现开始左右开弓打自己,众人都看得出,他悲伤极了,那不可遏止的痛楚似乎要压垮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都是我不好。我不好啊!养不教父之过,父之过啊!” 陈百现用力打自己耳光,仿佛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皇上立即示意侍卫去阻挠,并且准备审讯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在他眼皮下发生这样的事,他坚决不允许。 但就在此刻,陈皇后到了,她衣衫不整而来,老远就看到地上啜泣的丫头,也顿时看到了跪在不远处的陈荣安。 “皇上,饶恕了安儿吧。”陈皇后本还在想用什么办法什么说辞来打动天子,但此刻看得出皇上已雷霆震怒,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截了当将自己的诉求说出来。 “皇上,还请您网开一面啊,安儿喝醉了,又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再说了这等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如若这丫头没有那色心,安儿也不会有色胆啊。”陈皇后看起来憔悴极了,她一面说一面跪在了天子面前。 第一百九十三章:有所思长相思 “皇上,今日是使团到外面中京来考察的好日子,不适宜见晦气,你牛大人不记小人过吧,臣妾给您赔礼道歉了。”陈皇后高贵的厉害,向来不喜低垂那高贵的头,但此刻却乖顺的跪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也不想将事情闹大,“那丫头,你是什么人?是公子爷勾引你还是你主动,从实招?亦或者说,你们在这里苟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丫头也知自己会被浸猪笼,最好的结果是的带了赦免,但赦免后又能怎么样呢?后半辈子的清誉没有了,生活的一定惨不忍睹,陈皇后已靠近那丫头,“姑娘你说就好,不要怕,有本宫在这。” 陈皇后摊开手掌给那丫头看,满月之下,那丫头赫然看到小小的一行字,“救陈荣安,给你家人荣华富贵”,意思一点不隐晦。 那丫头暗忖,自己反是比死之人了,此刻何不大包大揽了呢?忙道:“是奴婢的错,多年来奴婢都很觊觎陈大少爷,今日看到阿少爷喝醉了一人在此间萌萌进步了发呆,奴婢就过来了,奴婢看大少爷一人,就有了那种心肠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的错。” 陈锦瞳和众人听到这里,都不可思议,然陈锦瞳也看出了蹊跷,此事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陈锦瞳不情愿在此事上百上加斤,落井下石。 “陈荣安,朕今日如若不是看在侯爷和皇后的面子上,是无论如何不会要到龙庭来丢人现眼的,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侍卫听到这里,如狼似虎靠近将陈荣安弄走了,顿时外面有了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那声音一落幕也有陈荣安死去活来的哭声。 陈锦瞳眨巴了一下眼睛,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对面的东方玄泽,东方玄泽面沉如水,从他的面上并不能看出任何表情。 倒是白落落冲着陈锦瞳同样诡异的笑了笑,真是恶有恶报自讨苦吃。 陈皇后听外面有了哭声,急急忙忙到外面去了,皇上怒不可遏,不情愿因此事而扫兴,“罢了,刚刚给聊到哪里了,继续继续。”他这么一说,有人笑道:“是陈大人在吟诗作赋呢。” “哦,对对对,刚刚那个罢了,今晚的月少见的柔媚,陈大人就用这月来创作一首,怎么样?” 皇上老人家都发言了,她陈锦瞳哪里能端着啊,不就是月?陈锦瞳握着衣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这脍炙人口的妇孺皆知古诗,在现代社会将毫无用武之地,但在古代这个异时空,竟一出口就镇到了众人。 那几个尚书大人已吃惊极了,差不多要给陈锦瞳下跪了,他们听也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诗词。 “真是绝妙了,想不到陈大人管管理矿区是一把手,诗词歌赋也不遑多让啊!” 陈锦瞳心理活动:不然你丫以为?但表面上陈锦瞳却很平静,甚至于有点莫名的委屈,因她那委屈表示的恰到好处,竟莫名给人一种惺惺惜惺惺的感觉。 “陈大人真是厉害啊,这床前明月光当为千古绝句,至于陈大人您!您是谪仙人的风采啊,当载入史册,让千秋万代都瞻仰您。”陈锦瞳听到这溢美之词,再也小笑不出口了。 此刻,伴游的史官已握着毛笔准备记下这一笔,陈锦瞳大惊失色,“哎呦,握着班门弄斧的也不好写进正史,您老人家手下留情让稗官野史来记录我吧,这才相得益彰。” 皇上看陈锦瞳的确不怎么想青史留名,示意史官不要为难了,史官丢开了毛笔,陈锦瞳这才满意极了。 有人还要起哄,陈锦瞳知道今晚不放大招只怕不成了,她靠近了浩淼的太液池,盯着那汩汩的池水,“此刻我文思泉涌,不如就用这太液池的水来书法内心的感受!” 陈锦瞳咳嗽了一声,“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水波千万里……”那自然是《春江花月夜》了,沉醉的刺儿,柔媚的风,听的人心旷神怡。 这是一首长诗,陈锦瞳怕自己忘记了,然而事实证明雇佣兵的记忆力值得自傲,陈锦瞳一字不差的将之背诵了出来,众人哪里见过如此一气呵成又辞藻华丽的古诗。 听到这里,连皇上都震惊了,凤庆尧的心却抽疼,如若说之前他还不能肯定眼前人就是穿越者陈锦瞳,那么此刻,当这《静夜思》和《春江花月夜》背诵完毕,他就再也不可能不相信了。 结束了,宴会因陈锦瞳而增光添彩,因陈锦瞳而圆满,陈锦瞳自己也明白,“她”的诗词将会钩深致远被人无数次的谈论和推敲,自然有好也有不好。 从宴会厅出来,东边若隐若现有了鱼肚白,快乐的永夜似乎已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快乐的一天。陈锦瞳也有点疲累,准备回去了,在宫门口和凤庆尧道别。 那凤夕瑶却一点不喜欢陈锦瞳,几次三番暗示要和陈锦瞳单打独斗,陈锦瞳碍于凤庆尧的面子,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她知道,自己才不要和凤夕瑶打架呢,这臭丫头能有什么本领? “舍妹有点孩子气,陈大人不要介怀?”凤庆尧指了指远去的凤夕瑶,带着歉意开口。 陈锦瞳却微微一笑,“那有什么?什么孩子气不孩子气,我和令妹一般大小的时候也不怕天高地厚,但话说回来,武功可不是闪念之间就能学会的,需要天长地久的锤炼。” “我知,谢谢。”凤庆尧的黑眸胶着在陈锦瞳身上,“这是个愉悦的夜晚,我不会忘记,陈大人,再见了。” 显然还要抒发什么,但背后那双凌厉的眼神已打断了一切,陈锦瞳诧异回目,看到东方玄泽已冷冰冰靠近了自己。 他那双黑洞洞的眼冷漠极了,冰冷极了,简直让陈锦瞳从心眼儿里胆寒。 “你……” 陈锦瞳还要说什么,一个意料之外的吻已落在了陈锦瞳的菱唇上,那吻辗转了会儿,似乎不满于蜻蜓点水的挑逗,大刀阔斧长驱直入,让陈锦瞳心慌意乱。 第一百九十四章:借典故的女孩 倒不是不可以接吻,实际上陈锦瞳能和东方这高冷生物耳鬓厮磨是非常乐意的事!但这里人来人往且还是丁字路口,东方怎么一点儿形象都不要了呢,最主要的,在陈锦瞳被强吻的时候,凤夕瑶恶狠狠的朝着她跺了跺脚。 有几个大人从宫殿出来,老远就看到两个如饥似渴之人,大家还没有凑近呢就知是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众人目瞪口呆。 我朝虽民风开放,但如此这般旁若无人肆无忌惮接吻的现象可少见极了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快融化之前,陈锦瞳急忙推开了东方。 她气鼓鼓的懊恼的盯着他,“你做什么呢?还嫌外面事情不多吗?” “你刚刚给做的那首诗,分明在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你莫以为本王和他们一般酸腐,不能透过字里行间看到你陈锦瞳的心。”东方玄泽皱眉,迫问陈锦瞳诗词背后的玄妙。 “那不是我的诗。”陈锦瞳摇摇头,怎么解释给东方他才能一清二楚呢,似乎不好答疑解惑呢,“那……”陈锦瞳再三再四的斟酌,终于笑嘻嘻:“那是我前段时间看古籍,在里头寻章摘句记下来的,因朗朗上口就印象深刻,记住了啊。” 陈锦瞳笑吟吟。 “你以为本王不是博览群书之人,本王从来没有看哪一本书上有这么一首诗,如若果真朗朗上口,为何大家都不会。” “这!”陈锦瞳刚刚给还想化繁为简呢,此刻东方玄泽就来一招“以简制繁”,这让陈锦瞳怎么解释? 她的来历?诗词的历史?这些源远流长的东西如若说清楚,只怕是班车三天三夜都说不明白呢,陈锦瞳放弃了,“我以后会慢慢儿给你说,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我要回家了呢。” 天晚了,而明日还要早朝,这是最后最宝贵的一个时辰,陈锦瞳可不能牺牲在莫名其妙的争论上。 外面有不少的马车,飞扬来去,但陈锦瞳找不到四喜儿,暗忖莫不是四喜儿已回去了?再不然就是堵在了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此刻逃离是非之地是正儿八经之事。 她这边还在东张西望呢,一辆马车已靠近了她,陈锦瞳一看,驭手是小丁,知是东方玄泽的马车,嘻嘻一笑:“一起咯?” 反正侯府和王府都在奉天街,反正酒阑歌男人送女人也是家常便饭,不是吗?陈锦瞳这么一说东方玄泽从背后走了过来,“上吧。” 陈锦瞳听他那不怿的声音却不情愿上车了,然东方玄泽可不允许陈锦瞳东张西望,他一把拉住了陈锦瞳,用力这么一拽,陈锦瞳拔地而起已被硬生生丢在了马车里。 其状况看起来多少有点狼狈,陈锦瞳四仰八叉倒在了里头,东方玄泽已掀开车帘后一步进入。 陈锦瞳揉一揉酸楚的手臂,撇撇嘴,“你怎么了啊?你今天就是想欺负我。” “刚刚给那诗不错。”也听不出东方是赞美还是诋毁,语气凉到莫名其妙,陈锦瞳闻声,用力咬下嘴唇。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陈锦瞳没好气。 “听陈大人这首诗,是在思念什么人了?”东方玄泽皱眉,陈锦瞳再一次解释,“我说呢你怎么稀奇古怪的,什么叫思念谁不思念谁,那仅仅是我我从故纸堆中扒拉出来的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意思,你不要望文生义断章取义啊。” “本王自作多情了。”东方玄泽嘟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陈锦瞳知道东方玄泽气恼,但却不知究竟他为什么生气。 她向来也是比较傲娇要强之人,不就是僵持下去,谁人不会呢?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俩人都陷入了被动。 因此在回去的马车上气氛逐渐酝酿出微妙的氛围,到侯府后马车停靠在了路边,陈锦瞳咳嗽了一声下了马车,东方玄泽目送陈锦瞳进入府门这才扬长而去。 原来,四喜儿已先一步回来了,四喜儿在那边遇到了小丁,小丁告诉她,他们会送陈锦瞳,让四喜儿先走。 此刻四喜儿听到马车轮毂的声音,急忙出来探看,这才和陈锦瞳撞了个对头,她发觉陈锦瞳表情很不好,“小姐,谁欺负您了吗?看看您这模样儿?嘴巴都能挂尿桶了。” 四喜儿皱眉看看陈锦瞳,陈锦瞳指了指背后,“东方玄泽欺负我呢。”她将东方玄泽邀自己上车然后莫名其妙的吼自己又莫名其妙缄默的情况说给了四喜儿。 那四喜儿一听,顿时旁观者清,“小姐,是您当局者迷了,情况不是这么个情况啊,哎。” “那是怎么个情况?”陈锦瞳摊开手,一面往回走一面问,四喜儿道:“很显然是王爷关心您,今日宫宴上您一定和什么人,尤其是男人都砸太近了,王爷在吃醋吗?您看不出来?” “吃醋!”陈锦瞳重复了一声,冷漠的大笑起来,“王爷在吃醋,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吗?”陈锦瞳有点心虚,就刚刚那傲娇的模样,的确好像是吃醋。 陈锦瞳明白,是注意自己言谈举止的时候了,但仔细转念一想,真正和自己走的太近的,似乎除了凤庆尧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这么一联想,倒是同条共贯了,“哎哎,他也不提醒我,或者就是我那一首诗写的不好了,但我的确是在寻章摘句,他就是不相信。” 那首诗的确厉害的很,一语既出,满座皆惊,可见中华上上下下五千年的文化的确不容小觑呢。 还没有到后。庭去呢,陈夫人已率了几个嬷嬷拦阻住了陈锦瞳的去路,“你大哥哥回来了,怎么忽然就中毒了?你二姐姐也回来了,差一点就死在了皇宫里,陈锦瞳,你如此兴风作浪的吗?” 大夫人一脸阴气,她狠戾的攥着拳头锋利的指甲几乎都嵌入了皮肉中,为什么陈锦瞳看起来如此人畜无害,但却如此难以应对呢? 他们都有全盘的计划,然而这些计划对陈锦瞳却于事无补,究竟是陈锦瞳聪明过人还是陈锦瞳运气好呢? 再不然就是他们太驽钝了,竟不小心被陈锦瞳反杀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拿她没有办法 “大夫人?”陈锦瞳瞥目看了看陈夫人,冷然一笑,“为什么他们会栽跟头,您心里头没有一点逼数吗?您如若不让他们来作践我,他们会自食恶果吗?”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嘿嘿嘿。 想要对付我,你们全家总动员都不好使,不好使就是不好使。陈锦瞳冷漠勾唇笑着,好整以暇的盯着对面火冒三丈的大夫人,来来来,放马过来,我陈锦瞳皱皱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 看陈锦瞳这模样,大夫人也气坏了。 “陈锦瞳,安儿可是你哥哥,陈玉莹可是你妹妹啊,你正要如此对付他们吗?你让母亲寒心了。” 寒心? 是你们一家人先让我陈锦瞳凉透了心的好不好啊?陈锦瞳冷漠的笑着,“现如今吃败仗后知道是一家人了,全家连起手来折腾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呢?” 陈锦瞳冷冰冰的笑着,陈夫人气恼极了,三两步就凑近了陈锦瞳,她看到这里,不怒反笑:“怎么,娘亲这是要教训孩儿咯?您来吧,反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明日还有宫宴,在宫宴上我陈锦瞳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不好的地方,皇上问起来,我可就……” 陈锦瞳凑近陈夫人,出言不逊:“竹筒倒豆子将你们这多半年来如何对付我的事情和盘托出了呢。” “你!你!” 陈夫人气急败坏,差点儿昏死了过去,夫人的侍女急忙追过来搀扶住了她那摇摇欲坠的娇躯。 陈锦瞳看到这里,兀自哈哈大笑,和四喜儿离开了,“就这小身板还学炮仗呢,真是岂有此理。” “但大人您也要注意点儿,周边人人都这么对付您,您还笑的如此开心呢。”看得出四喜儿很担忧。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放心好了。”陈锦瞳爱怜的揉一揉四喜儿的头发,主仆回去休息了。 这边,因陈锦瞳出言不逊却气煞了夫人,“真是岂有此理,她一个庶出女竟这么厉害,也是老爷糊涂,怎么就看上了她这野蛮人的娘亲,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从陈锦瞳身上我也看出她娘亲是什么人了。” 大夫人气坏了,胡乱咒骂,听大夫人这么说,对面的奴婢连忙安慰:“夫人,对付陈锦瞳不能明着来,她好歹十二个朝廷命官,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事情就不好了,您可要掂量个明白啊。” 这情况,大夫人早揣摩透了,压住了腾腾腾的怒焰,从老奴手中借过一杯茶轻啜了一下,神闲气定道:“倒是你,你们也要为本夫人排忧解难啊,如今陈锦瞳才到我府上小半年就闹的如此鸡飞狗跳!” 大夫人气煞,一掌用力打在桌上,“这以后呢?以后还怎么说呢?哪里有我容身之地,我看再以后我这夫人也要被弄死了,皮之不存,毛将焉?” 大夫人气鼓鼓的,大家看大夫人这模样儿,知是急怒攻心了,连忙上前去,“夫人,对付陈锦瞳不要急于一时。” 闻声,夫人冷漠一笑,正要责备这老奴呢,老奴已含笑,“夫人,今日是十号,十五号的时候我们要到佛光山去祈祷,是也不是?” 这十五号是还原的时候,阖府都要行动,大夫人听到这里,似乎咂摸出了味道,眯缝眼睛微微一笑,“是,是,笨鱼十五号的确要到佛光山去。” “夫人,那就是外面消灭陈锦瞳最好的机会啊,她要出事一定出在外面这才是好的呢,如若在府上遭遇了算计,皇上那边来人,东方玄泽那边来人,吴淮那边来人……所谓纸包不住火,情况到最后就愈演愈烈越描越黑了呢。” 听这嬷嬷如此一分析,大夫人清眸内有了纯澈之光,她嘴角在韩范了动一朵笑弧,真是美丽极了。 “本夫人知道了,知道了。”大夫人连连点头。 另一边陈锦瞳才刚刚给将头放在枕头上天就亮了,睡觉?怎么可能啊,又要到皇城去了。 陈锦瞳却一丁点儿埋怨都没有,按部就班起床,按部就班洗漱,四喜儿困顿极了,一口一个哈欠。 “你今日就不要随我去了,看家护院吧。”陈锦瞳向来比较疼惜自己的奴才,而四喜儿日日和自己东奔西走,这也的确很损耗人的精气神。 她睡眠的时间不论长短都是舒适的,反正前世已经过各种训练,师父曾告诉陈锦瞳,雇佣兵要学会随时随地休息,见缝插针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契机。 走路的时候怎么样调动某些肌肉,站着的时候怎么样让让某些神经麻痹,这都是经过系统的教学,所以陈锦瞳在这方面是比较厉害的。 但四喜儿就不同了。 听陈锦瞳要自己“看家护院”,四喜儿的神情立即变了,恐慌的抓住陈锦瞳的手,“小姐,您单枪匹马到中京去,奴婢可不放心,奴婢就是不到里头去在外面单纯等着,奴婢的心也稳一些。” “你要跟着我就跟着我,我啊,就是心疼你累。”陈锦瞳盯着四喜儿看了看。 “那有什么累不累的,呵呵呵。”四喜儿笑靥如花。 今日要到昆明池去游玩,那昆明池是古代文人雅士流觞曲水的地方,什么叫“流觞曲水”呢,这也是个风雅的典故。 话说,文人墨客之间有个雅集就会将地点选择在昆明池,他们用白玉杯斟酒,从上游就这么放下,酒杯停顿在谁的手边,谁就吟诗作赋。 久而久之,民间这么一玩儿,惊动了皇上,皇上也来玩儿,天子一来顿时千山鸟飞绝,大家都躲避。 今日游湖是皇上提出的决定,但他老人家此刻还呼呼大睡呢,游湖一事自然就落在了东方玄泽身上,他们并没有禁绝老百姓的走动。 等他们到昆明池的时候,不但看到了几个打情骂俏秀恩爱的伴侣,还看到了一群酸溜溜的文人雅士,这群人蹲坐在石头上,握着白玉杯。 陈锦瞳他们到的时候只听一人引吭高歌,“一碗酒啊一口干,干不了啊是坏蛋。” “好酒好酒真好酒,吃了好酒想好久!” 第一百九十六章:昆明池流觞曲水 陈锦瞳见过歪诗熟话,但这等粗粝的精神食粮还是让陈锦瞳有点应对不来,我的个老天啊,就你们这幼儿园水准的中文也拿出来丢人现眼吗? 旁边有雕龙舫,是游湖用的,东方玄泽已凑近,有不少朝廷命官在和管家小姐都到里头去了,那些男人也还罢了,攒三聚五胡乱聊天,班荆道故说什么朝廷里的大事小情,自己家里的鸡毛蒜皮。 而另一边呢,女孩子们不是盯着凤庆尧看就是盯着东方玄泽看,有人甚至还故意将自己的手帕很锦囊丢在了地上,等凤庆尧或东方玄泽来物归原主。 她们等啊等,陈锦瞳看到一股风吹了过来,发觉地上锦囊和钱袋乃至于香袋等等太多了,暗暗一笑。 等着去吧,东方玄泽和凤庆尧不是肤浅之人,怎么可能捡起这个呢?果不其然,两人已上了甲板,站在了上面盯着远处的太阳看。 他们今日起来的早,因此可以亲眼目睹太阳一寸一寸从地平线上跳起来,柔柔的绯红色覆盖在了雕龙舫之上,也覆盖在了两人的身上,从陈锦瞳这后方看过去,只感觉那两人缥缈极了。 两人都挺拔,都玉树临风,一个代表的是不远千里的吴国,另一个代表的是中京,世界上怎么有这样不相伯仲的美男子,陈锦瞳看着看着,暗忖,好在这俩人自己只喜欢一个,不然就和其余女孩一样左顾右盼恨不得将他们都据为己有了。 陈锦瞳嗤笑了一声。 船只启动之前,有老学究过来拱拳,“陈大人,他们在横槊赋诗呢,倒是很有意思的呢,您为什么不吟诵一首?” 陈锦瞳闻声,微微笑笑点点头,“那边的几个家伙给我竖起来耳朵听好了。”陈锦瞳这边一呐喊,那一群流觞曲水之人骤然起身,朝着声源的方向看了看,顿时看到了陈锦瞳在对他们挑衅的挥手。 众人横眉怒目,“大人要做什么啊?” “送你们一首诗,不然你们哪里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啊。”陈锦瞳继续喊,不就是打油诗,张口就来。 “采石江边一堆土,李白名声高千古,来来往往一首诗,鲁班门前弄大斧!” 陈锦瞳以文会友,讽刺的鞭辟入里,骂的酣畅淋漓,这就是骂人不带脏了,那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一个个都转身离开了。 陈锦瞳再看东方玄泽和凤庆尧,两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她。 “我脸上开花了吗?”陈锦瞳朝着两人迈步走了过去,船只已启航,摇晃的很是厉害,这自然不能和现代化的邮轮比较了。 东方玄泽和凤庆尧让开中间的位置给陈锦瞳,陈锦瞳踩着一地花花绿绿的锦囊和钱袋汗巾子靠近了二人,这俩人对地上的一切显然也不屑一顾。 三个人并排站立在船只的甲板上,举目远眺,能隐隐约约看到浮云之下的山峦,崇山峻岭盘虬卧龙,看起来连绵起伏美丽极了,一时之间陈锦瞳凭空里生出了无限的遐想。 东方凤庆尧聊起来,两人聊会儿兵戎聊会儿政治,总之一言以蔽之聊的都是陈锦瞳一点不感兴趣的话题,陈锦瞳看四喜儿给自己招手,意欲让自己过去,她别过了俩人朝着四喜儿去了。 四喜儿已面带微笑,“大人,出门在外要吃这个,这个吃了就不晕船了。” 在外面四喜儿张口就叫“大人”,但一回到侯府,“大人”就变成了“小姐”。此刻四喜儿笑嘻嘻将一枚药丸子递给了陈锦瞳,陈锦瞳嗅了嗅,拒绝的丢向了昆明池。 “什么死猫烂狗的味道,我才不要吃呢,我也不会晕船,我自己就是定海神针呢。” 但很显然陈锦瞳高估了自己,等陈锦瞳发觉自己似乎有点晕船征兆的时候急忙来求助,然而四喜儿已将晕船的药丸子送给其余的丫头和奴婢了,因此陈锦瞳只能忍着。 “哎呦,好难受啊,天昏地暗的。”陈锦瞳抓着阑干,盯着浩淼的水平面,有落花和落叶,看起来美丽极了。 船只又是踉跄了一下,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差一点给甩出去了,那丫头惊慌失措抓着阑干就如脚下是悬空的玻璃栈道似的。 陈锦瞳看到这里,微微笑了笑,她知道人在晕船或者晕车的时候盯着后方看就会缓解症状,于是回过了头。 当差一回头就看一女子对自己嫣然一笑,“哎呦,是嫣然公主呢。” 不错,来人是凤夕瑶。 “怎么?晕船了?”吴国本是南方,嫣然公主凤夕瑶从小就生活在水上,对船只驾轻就熟,此刻的颠簸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但对陈锦瞳和永安郡主白落落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看陈锦瞳晕晕乎乎,嫣然公主笑不可抑,“陈锦瞳,昨日我和你就约定了要打斗,是也不是?” “是是是!打呢,怎么说?”陈锦瞳笑眯眯盯着对面的人,凤夕瑶缓慢伸手,他从腰际将马鞭抽了出来,用力一甩,脆生生一响。 “那就来吧!”原来凤夕瑶早准备好了,而此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利于陈锦瞳,教训陈锦瞳易如反掌。 陈锦瞳暗忖,你丫的会挑时间!何不等老子上岸,等老子神完气足后,你丫的再和老子决一死战? 说时迟那时快,凤夕瑶的鞭梢已蛟龙出水一般打了过来,陈锦瞳只感觉头晕目眩,连躲避都不知究竟左右。 就在陈锦瞳意识里暓乱的时候,斜刺里杀出了一人,那人一把拉住了鞭梢。 哈哈,救命恩人。 陈锦瞳瞥目一看,好事者竟是东方玄泽,“王爷?”无论是陈锦瞳还是肇事者,都瞪圆了眼睛!那凤夕瑶是找准了机会才算计陈锦瞳的,本以为一切天衣无缝,是再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了。 哪里知道情况竟是如此这般的糟糕! “小妹!”凤庆尧想不到凤夕瑶对陈锦瞳还葆有敌意,并且竟在船只上就算计了起来。 在吴国,凤夕瑶就属于娇生惯养的温室里的花朵,从来不会有人说一句重话给她,以至于凤夕瑶不知天高地厚。 而那些负责给凤夕瑶传授武学的,虽然说他们个个儿都身怀绝技,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还要“从心”(怂)! 他们都唯恐一不小心“打败了”凤夕瑶情况就糟糕了,只能放任自流听之任之,甚至于有的人还鼓吹凤夕瑶的武功已天下第一。 第一百九十七章:棋局和人心 那凤夕瑶满以为自己果真独步天下,哪里知道情况是这样的,此刻凤夕瑶气鼓鼓的将鞭子收了起来。 “你今日糊涂了不成,非要在这里较劲,过去休息休息。”凤庆尧骂了一句侍女,那侍女急忙强迫凤夕瑶离开。 “抱歉了。”凤庆尧过来给陈锦瞳道歉,靠近的同一时间将一枚药丸子给了陈锦瞳,“看陈大人这模样,是不经常泛舟湖上了?这是我南国的药,你吃了后就会好一点。” 陈锦瞳盼晕船药简直久旱逢甘霖,此刻得偿所愿一口就吞了下去,连个滋味儿都没有品出。 吃了晕船药后,陈锦瞳依旧还凑近了甲板盯着远处看,凤庆尧看陈锦瞳笑嘻嘻的,自己也开心。 瞳儿,想不到隔着前世今生,隔着死亡的黑暗与穿越,我们毕竟还是相遇了。 永安郡主亲眼看到凤夕瑶为难陈锦瞳,此刻那凤夕瑶远离,她急忙靠近陈锦瞳,为陈锦瞳撑腰一般,“你放心好了,那家伙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有我呢。” “对了,你感觉怎么样啊?”那永安郡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水草原人,自然不习惯乘船了。 “我找晕船药给你吃。”陈锦瞳急忙去找凤庆尧,好在那凤庆尧竟还有,从他手中将晕船药接过,陈锦瞳回头去找白落落。 发觉此刻白落落竟和凤夕瑶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一想到这两人的矛盾是因自己而起,一想到她们可能还会酝酿风暴,陈锦瞳急忙凑近。 “药来了,快服。”不由分说将药丸子丢在了白落落口中,拉了白落落到远处去。 四喜儿已送了茶壶过来,伺候两人吃了茶水。白落落依旧愤愤不平,“那臭丫头始终盯着你,似要伤害你,瞳儿,你真心别怕,我在帝京一天,这帝京就不会有人欺负你。” 原来果真有一种友情叫“倾盖如故”,陈锦瞳感激不尽,泪水差不多都要涌出了。 心头滚过无数个谢谢,但“谢谢”两个字是不能轻易对关系特别铁的人说。 陈锦瞳和白落落盘膝坐在甲板上休息,有小太监已做了烤鱼过来给两人吃,陈锦瞳这才发现自己和白落落在美食上竟很是志同道合,陈锦瞳外表文秀楚楚动人,但实际上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饕。 而想不到那白落落也是个骚操作的大胃王,俩丫头盘膝而坐,太监川流不息将鸳鸯双炙肉和烤鱼送了过来,陈锦瞳来者不拒,白落落却横挑鼻子竖挑眼,“这烤肉怎么能和外面草原的比嘛,真是差远了。” 草原人的烤肉的确别有风味,因此陈锦瞳和白落落已约定了,什么时候如若有时间陈锦瞳就去科尔沁草原品尝一下地地道道的烤肉,两人在吃肉的时候,船只停在了风平浪静的昆明池上。 此刻放眼望去,不远处有接天莲叶,再不远处有菡萏和芙蓉,真是美到不可思议,陈锦瞳暗暗笑着,什么诗文,真正的美景是诗词歌赋都不能表达的。 看陈锦瞳诡异的笑,白落落也笑了。 白子握在东方玄泽手中,他笑着研究了一下棋局,白玉一般的手指将白子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角落看起来不可反败为胜,但却凶险的很。 对面的凤庆尧似乎已看出了东方玄泽有什么念头,他急忙下一枚黑子围追堵截,东方玄泽在用智慧和凤庆尧较劲。 “太子殿下也有喜欢的人吗?亦或者一见倾心不可或忘的?”对面,东方玄泽纯澈的黑瞳感兴趣的盯着凤庆尧看。 “自然有。”凤庆尧摸着黑子,将黑子在食指上辗转。 “在我中京亦或者在你荆楚?”东方玄泽是要刨根问底了,凤庆尧也已知道东方玄泽的意思,此刻他的确是确认陈锦瞳就是前世的陈锦瞳了,但却不着急将陈锦瞳立即拿下。 其实,他习惯于做一个旁观者和保护者,其实他知道她不会喜欢自己,而陈锦瞳的一娉一笑都如花一般在给东方绽放,她盯着他看的那种神情,让任何人一看都知道那是千丝万缕斩不断的情。 而她盯着自己就不同了,眼神略有点低迷,枉然。 她也在证明他就是凤山吧。 “怎么不说话呢?”等不到回应,东方玄泽握着白子轻轻落在一个格子内,他老人家就是会一心二用,明明在问问题却可以大获全胜。 旁边的凤庆尧很有点儿目瞪口呆。 “你输了。”东方玄泽凉声道,凤庆尧无奈一笑,“重新来过。”又道:“我是喜欢过一个女子,大概有三年没有见她了,我几乎以为我这一生一世是再也不可能见她了,但现实证明我错了,在生离死别后我们终于见面了。” “哦?”东方玄泽眼神探究,意味深长。 “哎。”凤庆尧却嗟叹了一声,“我是情愿为她去死的,不计后果,当年闹的满盘皆输。” “后悔?”看凤庆尧嗟叹,甚至于流露出追悔的神情,东方玄泽这么说,凤庆尧大摇其头:“为自己一生一世喜欢的人牺牲,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可能后悔,如今想起来还很欣慰呢。” 是啊!他死了,但却换到了她的光阴,他自然不后悔。但他疑惑极了,后来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以至于陈锦瞳也满盘皆输死无葬身之地。 亦或者说,雇佣兵的结局都大同小异英年早逝吗?怪自己当初没有提醒陈锦瞳早早的退隐,怪自己啊。 这边两人还在下棋,那边陈锦瞳已指了指水面,“看到了吗?那叫猪婆龙。” 昆明池内有扬子鳄,之前陈锦瞳到这里就发现过,但这些短吻鳄长不大,一点也不凶猛,有那好不容易脱胎换骨长大的,但却从肉食性动物变成了素食主义,因此不是扬子鳄吃人,而是人吃扬子鳄。 下游那些人肚子饿了,就到上面来抓,一抓一个准儿。 那个时代扬子鳄不叫鳄鱼,甚至于和鳄鱼一点关联都没有——猪婆龙。 那白落落是草原来的,见到荷花还大惊小怪呢,陈锦瞳却是半个土著,因此乐于为白落落介绍,白落落瞪圆眼睛一看,那猪婆龙“欸乃”一声已没入了黝黑的水内,搅动的小鱼小虾成群结队乱窜。 第一百九十八章:朋友拔刀相助 “好大的个头啊,草原可没有这个。” “最大的可比你的坐骑都要大一些呢,不过这些短吻鳄要到几千年以后才会主动攻击人。”究竟是什么让短吻鳄变成了凶残的掠食者,陈锦瞳还不知道,这问题想要答案,大概需看看物种起源和进化论。 “好玩极了,舅舅说用猪婆龙的皮做的靴子经久耐用,我倒是想拥有一双。” “这好办极了,我家里就有一双呢,之前我在煤厂去总是将鞋子弄脏,我那管家张富就给我连身定做了一些,想必你我尺码相同,我明日邀请你到舍下去坐一坐喝杯茶,怎么样?” 陈锦瞳很喜欢永安郡主,早有邀请她到府上去盘桓的意思了,那白落落在草原上倒是有一群狐朋狗友,然到中原后这些朋友一个没有来,陈锦瞳算是她误打误撞认识的最好的一个朋友。 因此,两人聊起来快乐极了。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那小魔女又到了,她也羡慕女孩儿之间的友情,而刚刚白落落因陈锦瞳而给自己翻白眼了,此刻凤夕瑶气恼,解开马鞭靠近了她们。 “喂,小魔女你别乱来啊,你哥哥还在不远处呢,我们有话好说。”不是陈锦瞳求饶,而是在这客舟上不算是绝对的最佳场所。 二来,凤夕瑶这家伙毕竟是吴国的公主,陈锦瞳也知自己下手势必没轻没重,一旦伤到了凤夕瑶,结果可想而知? “你不要管我哥哥,我此刻是来挑衅你的,有本事的就放马过来。” “你运气不好,”陈锦瞳准备做缩头乌龟,暗忖,要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我今日不教训的你满地找牙才怪呢,“我就是那个没本事的呢,我认输了,公主殿下称霸武林一统江湖武功是极好极好的,下官甘拜下风五体投地。” 陈锦瞳谑而不虐。 “陈锦瞳,你冷嘲热讽我?”反正,小魔女凤夕瑶是要和陈锦瞳决一死战了,所以无论陈锦瞳是乐意接受挑战还是抗拒,有什么办法?马鞭已飞舞了过来,白落落看到这里气急败坏,准备帮助。 陈锦瞳道:“你作壁上观就好,我让她缴械投降。” 就她的武功,打败眼前人该不在话下,但陈锦瞳低估了两件事,第一,对方是有武器的,且那鞭被使用的出神入化,第二,对方是南国人,习惯了海浪上奔波,而自己呢,总感觉不能如履平地。 马鞭往来,陈锦瞳躲避,鞭梢如毒龙,落在扶手上那扶手“啪啦”一声就打碎,陈锦瞳已险象环生。 旁边的四喜儿看到这里,急忙来保护陈锦瞳。 “兀那公主,你不要在此间放刁,”四喜儿胆子很小武功较之于陈锦瞳更是等而下之,但四喜儿一旦看到有人欺负陈锦瞳,顿时就不同意了,怒冲冲挺身而出挡在了陈锦瞳面前,“你好歹也吴国的公主,一个金枝玉叶的人怎么能这样刁蛮?” “你算是什么狗东西,在这里口出狂言?” 那凤夕瑶此刻已怒从心头起,说什么都要给陈锦瞳点儿颜色看看,她满以为陈锦瞳独木难支,哪里知道千钧一发陈锦瞳竟再一次获救了,而救陈锦瞳的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她越看越气恼,她这一次过来中京也带了不少的侍女丫头,为什么她们就没有一个如此忠心耿耿的呢? 与其说她对陈锦瞳有与生俱来的嫌恶,她讨厌陈锦瞳,倒不如说她羡慕嫉妒恨。 那四喜儿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此刻横着一条心要保护陈锦瞳,“小姐,您快走,快走啊!” 那马鞭已毒龙一般抽了过来,之前是陈锦瞳礼让,不情愿因打架斗殴一事伤了两国之和气,此刻看那小魔女凤夕瑶变本加厉起来,竟果真要将他们主仆二人置于死地了,陈锦瞳凭空里生出一股蛮力。 她一把拉住了对方抽过来的马鞭,鞭梢一下子缠绕在了她雪白的小手上,顿时啪啦一声,手背上形成了一道暗暗的血红。 “够了!凤夕瑶!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非要将我主仆二人斩尽杀绝吗?四喜儿命途多舛,你欺负我也就罢了,怎么能雪上加霜欺负她呢?我之前已发誓过,谁对我仆从不客气,我就变本加厉。” 陈锦瞳冷漠的靠近凤夕瑶,那凤夕瑶自然胆怯,她此刻感觉到了陈锦瞳身上的杀伐之气和戾气,准备逃之夭夭。 奈何马鞭还在陈锦瞳手中呢,而陈锦瞳力量之大,让她很有点招架不住。 “陈锦瞳,你放开我!”凤夕瑶怯懦的低喃了一声,陈锦瞳道一声“让你得偿所愿”,微微伸手,依照四两拨千斤已丢了马鞭,那凤夕瑶刚刚给在用力,此刻力量竟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她打了一个转而,滚倒在了地上。 陈锦瞳撇下凤夕瑶就走。 四喜儿看自己闯祸了,无端端激化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她惭愧的无地自容,“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真的就想要保护您,奴婢想不到会越描越黑。” 她的错? 她的错! 不!怎么能是四喜儿的错呢?她对四喜儿感激还不尽呢!陈锦瞳看四喜揉揉眼睛就要啜泣,急忙上前去给了四喜儿一个温柔的拥抱,“你哭什么呢,挨打的是我,你又不疼。” “呜呜呜,呜呜呜。” 四喜儿被陈锦瞳这么一安慰,哭的比刚刚给还汹涌澎湃了,泪水夺眶而出,“小姐,您的手,您的手啊!让奴婢看看您的手!一定很疼,都是奴婢不好,如若今日是九星和您一道儿出来,您怎么会被人欺负嘛?” 陈锦瞳喜欢四喜儿,喜欢她的纯真与善良,在这明争暗斗波谲云诡的时代里,能有这么一个出水芙蓉实在是凤毛麟角。 但说真的,陈锦瞳一点儿不喜欢四喜儿那哭哭啼啼要死不活的模样儿,她希望自己的属下是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在困难和障碍面前决不低头。 然而此刻看到的是什么呢? “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了,什么了不起?”陈锦瞳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主仆关系 “对了你欺负我侍女做什么?”陈锦瞳黛眉微蹙,质问道。 那凤夕瑶早看陈锦瞳不顺眼了,不能欺负她难不成还不能欺负她的侍女吗?但想不到陈锦瞳先发制人,竟完美的将一切躲避了过去。 她有点愤恨,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狡辩道:“是你那侍女先招惹我的,不然我没事找事吗?” 要是凤夕瑶承认错误就罢了,然而凤夕瑶却开始无理取闹,恰巧陈锦瞳最讨厌无理取闹的人,此刻不禁火冒三丈。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和白落落不约而同上前,“你别以为你是吴国的公主就能在我国为所欲为!我们两国的国情可不同,你定要在这里仗势欺人吗?” “哎哟呵!”嫣然公主凤夕瑶色厉内荏,尽管已在后退,但却做出一个迎难而上的动作,拍一拍自己的胸脯,“看你这意思,竟是要和我对着干了?” “凤夕瑶,你好歹是个公主,且不说四喜儿不会无事生非了,即便是她招惹了你,你作为一个公主也不该和丫头为难,这是体面。” “你!”凤夕瑶被堵得无言以对,只能对其怒目而视。 陈锦瞳挑眉,“好了,今日的事一笔勾销了,你如若不喜欢我,我们不说话就好,犯不着伤和气。” 她忍着勃发的怒意,告诫自己万不可和吴国的公主闹别扭,毕竟这的确关乎到两国的和睦,如若那凤夕瑶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此刻早已被陈锦瞳收拾过了。 陈锦瞳忍气吞声,一言不发准备离开,但永安郡主白落落却不同,一来她本是草原上的女子,多少有点儿草原人风风火火的习性,二来,看陈锦瞳被人欺负竟还要好好先生一般息事宁人,这多少人小郡主有点受伤。 思及此,小郡主怒极了,一双眼骨碌碌的转动,“瞳儿,你还娇惯她呢,我们和她非亲非故的,这么下去她对我们只能是变本加厉,不如好好儿的对付一下她,让她也知什么是天高地厚。” “小郡主,算了吧,如若不为我国长治久安做考虑,我……”陈锦瞳咬牙切齿,她相信,如若没有这个前提,她真的可能将眼前女子一刀两断。 白落落看陈锦瞳这模样,微微叹口气,也是!也是啊! 这边一闹,下棋的两人也不约而同出现了,东方玄泽急忙靠近陈锦瞳,“瞳儿,你没事儿?” “有什么事情?”陈锦瞳将受伤的手下意识的躲了起来,一开始她握着马鞭纯属情急之下无计可施的动作,哪里知道那凤夕瑶的马鞭和一般的武器不同,那马鞭上可能有刀片还是什么其余的东西,反正陈锦瞳血流不止。 此刻东方玄泽骤然低眸,准备看看陈锦瞳的手,陈锦瞳竟还在笑,那表情让人乍一看有点傻兮兮,再一看,就楚楚可怜苦兮兮了。 东方玄泽是那样喜欢陈锦瞳,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嫣然公主在这里为所欲为呢?思及此,顿时靠近了陈锦瞳,“手。” “什么手?”陈锦瞳认怂,准备一走了之。 从东方那生气的表情里,陈锦瞳预感到了风暴,也知危险如影随形。如若不是顾虑到两国之间的熙宁,她陈锦瞳会如此忍气吞声吗?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要离开,一把握住了陈锦瞳的手腕,顿时看到那陈锦瞳那鲜血淋漓的手。 鬼知道陈锦瞳是怎么忍耐的,竟连眉头都没有皱。 看到这里,东方玄泽阴鸷的视线落在了对面人的身上,那嫣然公主凤夕瑶对东方玄泽是一见倾心,她只感觉东方玄泽规行矩步之间有一种难能可贵的温柔。 这种温柔几乎是不属于男子的,然而却完美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四目交投,但此刻那寒潭一般的黑瞳却好像在控诉自己,他步步紧逼,在那咄咄逼人的动作里,她怕极了。 “你、你要做什么啊?”恐惧让凤夕瑶连声音都变了,东方玄泽没有理会,他将衣袖举起用虎牙轻轻一咬,用力一撕,那衣袖应声而落。 陈锦瞳卡闹这里大惊失色,我的王爷啊,您这样破坏朝服是要治罪的啊,且如如此大庭广众,您老人家这是闹哪样啊? 只见东方玄泽将衣襟清浅缠绕在了陈锦瞳的手掌上,捆绑好后,对陈锦瞳低声道:“之前本王有言在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丢下了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陈锦瞳一把拉住了东方玄泽,“喂,别乱来啊,她是公主,是吴国的公主啊!” 陈锦瞳可以的去强调那“公主”两个字儿。 “本王知道。”东方玄泽冷漠的点点头。 那凤夕瑶看自己闯祸了,急忙准备逃离,结果才一回头看到了凤庆尧,凤庆尧看上去似乎也很愠怒。 “哥哥救命啊!”凤夕瑶扑入了凤庆尧的怀抱,本以为凤庆尧会保护自己,哪里知道凤庆尧也生气了,“来之前我怎么说的,你怎么答应我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在挑事。” “哥哥,哥哥。”一切的确是凤夕瑶在闹腾,凤庆尧已全部都看到了。 那凤夕瑶退无可退,东方玄泽已靠近,怒道:“凤庆尧,你吴国人到我中京来,我们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除了你们到来其余什么国来人我们全体都陪同?” “皇上的流水席开了个川流不息,什么好玩儿的好看的好吃的都给了你们,如今你们怙恶不悛是越发没有体统了,瞳儿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能无理取闹?这是你们有意在破坏两国之间的和平,今日之事能一笔勾销吗?” 东方玄泽目光幽冷,眼神复杂。 “这边究竟怎么一回事,谁能客官的如实的解释解释?”东方玄泽振臂一呼,准备处理处理此事。 他明白如若再不给凤夕瑶个下马威,事情就更糟糕了,被东方这么一怒吼,凤夕瑶已吓坏了,愁眉不展。 没有得到陈锦瞳的暗示和提醒,那四喜儿已跪在了东方玄泽背后,“王爷,连奴婢也不知究竟公主为什么对我们大人充满了敌意,大概是她的武功不如我们大人,因此嫉贤妒能日日准备挑衅,刚刚给奴婢……” 第二百章:王爷怒不可遏 不得不说,四喜儿描述的的确是客观事实,一点没有增加,一点没有减少。东方玄泽听了后,比刚刚给还愤怒了,“凤夕瑶,果真如此吗?” “这个……这……”实情的确如此,但她老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且还是无果独一无二的公主,王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说承认错误就承认错误呢? “还不快承认错误吗?”旁边凤庆尧也怕情况愈演愈烈,意欲让妹妹好汉不吃眼前亏。 想不到凤夕瑶被逼迫后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锦瞳看到这里方寸大乱,眼瞅着船只距离岸边已咫尺之遥,陈锦瞳抓住了四喜儿的手,“走啦。” 四喜儿只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接着看陈锦瞳缥缈身影晴天点水一般在水面点了点,两人如履平地到对面去了,白落落看到这里凶巴巴的攥着拳头示威一般在凤夕瑶面前摇晃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好了,不要难过了,多大点儿事。”发生了这事,陈锦瞳一言不发往前走,白落落看陈锦瞳这模样儿,急忙追在了陈锦瞳背后。 “不是事儿不事儿,哎。”陈锦瞳心情可的确不好,这事可大可小,按理说今日自己的的确确该息事宁人的,但她并没有!一股浊气上涌,让她坐立难安。 四喜儿身世可怜,跟着自己才吃了两顿饱饭,如今她连四喜儿都保护不了啊,真是惭愧极了。 “大人,都是奴婢的错。”背后飘过一道致歉的声音,弱弱的。 陈锦瞳听到这里险乎生气,你的错?难不成人家要拿下你的头你还心甘情愿不成? “四喜儿,这怎么是你的错呢?”陈锦瞳慢吞吞的语重心长道:“她想要折腾我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情况随时可能会爆发,不过提前了一点儿罢了,你放心好了,任何事情都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此事就是闹到皇上面前去,也是我们的道理。” “大人,大人。” “好了,别给我哭哭啼啼的,一有事就落泪,收起你的泪水吧,眼泪如若能解决问题,我当酷哥要死不活。”说真的,陈锦瞳一点不同情弱者的泪水。 此刻下了雕龙舫陈锦瞳才隐隐约约感觉手腕疼,嘬牙花子道:“那凤夕瑶用的武器可刁钻极了,好疼啊。” “骨头没事儿吧?”白落落担心的打量了一下陈锦瞳那被包裹了的手掌,陈锦瞳活动了一下,疼是疼,但感觉得到一切仅仅是皮外伤,“骨头应该没事儿,一切还好呢。” 看陈锦瞳这么说,白落落欣慰的点点头,小郡主送了陈锦瞳回去,之前陈锦瞳就约白落落在自己这里玩儿,此刻白落落得偿所愿。 没到来之前永安郡主就听说陈锦瞳住在侯府,而一家人鸡飞狗跳气氛很紧张,等到侯府后给白落落呈现出的却是另外一种景象,从上到下,大家对陈锦瞳似乎…有点恐惧,有点怕。 侍卫和侍女,以及太监和嬷嬷大概都曾撩拨过陈锦瞳,但一个个都败下阵来却惨不忍睹,当他们意识到陈锦瞳的厉害后,一个个也恐惧极了,看陈锦瞳回来无不退避三舍。 当白落落看到这情况后,顿时明白陈锦瞳在侯府一点不吃亏,到后院,陈锦瞳让九星将之前为白落落准备的小礼物拿过来,白落落兴奋极了,将盒子的各种礼物倒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看。 “啊,这个好,这个怎么玩儿呢?”四喜儿也知这白落落是陈锦瞳最好的朋友之一,立即将小玩意的玩法教给了白落落,那白落落玩儿不亦乐乎。 陈锦瞳还是感觉手疼,让四喜儿准备了医药箱过来,她挑开了衣襟,解开一看发觉伤口红肿且情况不容乐观,急忙用消毒的东西涂抹,一切终于弄好了。 第二日,东方玄泽凤庆尧带着凤夕瑶到了陈锦瞳这边,看这么一群人大驾光临,府上的男女老幼都驻足观望,情况很诡异。 一个说:“他们怎么来了?” 一个道:“好生奇怪,这群人怎么到了?” 众人迤逦到后院,恰巧赶上了陈锦瞳在更换纱绵,旁边的四喜儿送酒过去,陈锦瞳自己为自己消毒清理伤口,经过一夜的保养和休息,今日看起来情况已改观了不少。 忽然之间陈锦瞳看到一双手凑近了自己,那手的主人似乎很关心她,轻轻的将纱绵握住了,一点一点为陈锦瞳包裹,陈锦瞳乍然抬头,看到了东方玄泽。 “哇你老人家从天而降啊,你老人家来这里有何贵干呢?”其实陈锦瞳很激动。 其实……不见他的时候,她对他日思夜想,那是一种不可描述的是思慕与爱恋。 其实……陈锦瞳正在想东方玄泽,而东方玄泽呢,已到了。 “本王来看看你。”东方玄泽眼睛晶亮,陈锦瞳几乎差不多想要亲一下东方玄泽的脸颊了。 但她毕竟还是忍住了。 两人视线微微交。合,目光里带着点儿猝不及防的温柔,就在陈锦瞳“动手动脚”准备亲吻一下东方玄泽的时候,东方却恰到好处的眼神制止住了陈锦瞳的冲动。 “本王带了公主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我?”陈锦瞳起身,这才明白原来东方玄泽并非是单枪匹马过来找自己道歉的,后面竟然还有凤庆尧和凤夕瑶?听到这里,陈锦瞳急忙眨巴眼睛看了看后面。 顿时看到了凤庆尧和凤夕瑶,那一刻陈锦瞳从凤庆尧那双大大的眼内看出了温柔和宁静,看出了同样的悲天悯人和惆怅。 至于那凤夕瑶,大概她最近这两天已被凤庆尧责备过了,此刻表情多少有点难堪,陈锦瞳看到这里一口气也消了不少。 既然人家是看来走台阶的,自己也不好当仁不让。 “抱歉了陈锦瞳,我不该挑衅你,是我。”道歉?老天,这一点不恳挚的说辞竟是在道歉,陈锦瞳刚刚还决定放他一马,此刻那熄灭了的火苗一点一点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啧啧啧,话都让能给你说完了,我简直该说对不起了。”陈锦瞳冷嘲热讽,语气里的讥诮已昭然若揭。 “这里不欢迎你,给我出去!” 第二百零一章:王爷柔情似水 这哪里是道歉啊,连旁边的白落落都受不了,她本是郡主,因此一点不怕善后,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好不好,永安郡主都不怕。 凤庆尧将凤夕瑶那道歉的态度尽收眼底,自然也有点不悦,“阿妹,有你这样道歉的吗?” 说真的,凤夕瑶不怕哥哥凤庆尧,毕竟他们兄妹是一个屋子长大的,但却比较惧怕不动如山的东方玄泽。 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你从他的表情压根就看不出他内心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与阴谋,尤其是那双冷锐的眸子,好像匕首一般凛冽,随时可能杀人于无形。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凤夕瑶再一次道歉,“对不起陈锦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挑衅你了,我还带了金创药过来呢,你用了就好了。” 这一次的道歉,态度比刚刚给却好了不少,听到这里,陈锦瞳嘴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弧,但又道:“话说回来,你无需给我道歉,我这手算是自作自受,如若我不接这一下,这一下就落在了四喜儿的身上。” 陈锦瞳话说到这里,凤夕瑶再一次愠怒。 说真的,如不是为了在东方玄泽面前留下个淑女形象,她凤夕瑶早怒不可遏了,“你有完没完啊?我是个公主啊,我如今已给你道歉了,该说的该做的都已到位了,你究竟还要做什么?” “你给四喜儿道歉啊,这叫冤有头债有主。”陈锦瞳摊开手。 “什么?”凤夕瑶顿时炸毛,声音都变了,颤抖的手指指了指旁边的四喜儿。 在她的世界里,主人就是主人,仆人就是仆人,就算是主人想要杀了仆人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更不可能存在主人去给仆人道歉一事。 “道歉吧。”陈锦瞳几乎在催促和命令了。 那四喜儿也无计可施,忍无可忍的前提下,只能给对方道歉,道歉完毕,凤庆尧叮嘱了两句,带了妹妹凤夕瑶去了。 看这兄妹俩人离开,陈锦瞳皱眉看了看东方玄泽,“王爷以后不要为我操心了,得罪他们做什么呢?” “今日他们欺负你,明日呢,岂非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东方玄泽明明喜欢陈锦瞳,出发点明明是陈锦瞳,但却傲娇到不可思议,竟找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以至于陈锦瞳听到这里隐隐约约想笑,但毕竟憋住了,那四喜儿和九星等看两人含情脉脉,急忙退下。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聊了一小会,两人分开了,结果第二日一整天东都在陈锦瞳这里,有他在,陈锦瞳就变成了不能自食其力的人,吃吃喝喝都有东方玄泽去伺候。 “我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咯?”陈锦瞳被伺候的有点过火,指了指自己。 “本王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 发昏章第十一,他老人家也会表白了,听的陈锦瞳心花怒放,用那健全的左手对东方玄泽勾勾手指,他凑近她后,陈锦瞳一笑:“好得很呢,我也稀罕您。” 东方玄泽是善始善终之人,接下来的五六天日日都在陈锦瞳这里,陈锦瞳如今已被伺候的有一点“难受”了,她最大的希望就是睁开眼睛可以看到东方玄泽人间蒸发。 说真的,他太小心翼翼了,以至于让陈锦瞳无所适从,明明不过是小小的伤口罢了,但在东方玄泽看来却好像不及时处理会死人似的。 好在七八天终于还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东方收到了来自于凤夕瑶的求爱信。 “什么啊,看你乐不可支的模样?”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在阅读,一把将那封信拿了过来,才一看就知不妥,再一看怒了。 用力将那张纸拍在了桌上,“好呀!好呀!不自量力不知廉耻的凤夕瑶竟和我陈锦瞳抢男人了来了,王爷呢,你怎么看?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了这刁蛮公主吧?” “鬼才喜欢她。”东方玄泽握着将那张纸丢开,“我心头只有你一人。” “那就好,那就好!”陈锦瞳凑近了东方玄泽,气氛很微妙,而说真的,陈锦瞳是那样喜欢和东方玄色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到第九天,拆线了,因用了特效药外加东方的照料,伤口已全部都好了,他握住了她的手掌,“活动活动看怎么样?”陈锦瞳攥着拳头缓慢的松开,感觉很自如,嘻嘻嘻一笑:“已全好了,多日劳烦您老人家伺候,整治无以为报。” “来日方长吧,”东方玄泽的长指已落在了陈锦瞳的下巴上,那桃花眼盯着陈锦瞳看,看的陈锦瞳心痒难搔,“大恩不言谢,以后,以后再说咯。” “本王此刻就要!”东方玄泽已凑近了陈锦瞳,陈锦瞳真要起身,他这么咄咄逼人的凑近,完全是……这体位让人有点不可思议啊。 陈锦瞳恐惧极了。 “王爷看流星!”大白天的陈锦瞳指了指头顶,撒丫子就跑,东方玄泽却在笑。 听说陈锦瞳已好,白落落第一个过来探病,还带了一些草原的藏红花和冬虫夏草,看的陈锦瞳后背一紧。 “那啥,我们能不能愉快的玩耍,怎么一言不合还送了这些东西过来?滋补我呢?” “瞳儿姐姐,你受伤了,我这聊表心意罢了,我们是朋友嘛,你收下吧,我草原可多了去了不足齿数的。”原来是个小礼物啊,闻声,陈锦瞳这才情愿将冬虫夏草收下。 “明日我举办的蹴鞠就开始了,地点在皇城的校场内呢,瞳儿姐姐你虽然不能参加,但你能去看一看想必也是很好的。” 蹴鞠就是马球,陈锦瞳之前玩儿过,草原和中原的游戏规则其实一模一样,人手一根马球棍,人骑在马背上,其余的一切和足球一模一样。 陈锦瞳哈哈大笑,“小瞧人了不是?我哪里就不能参加了,我还要夺冠呢。”陈锦瞳在前世就很喜欢体育和竞技的项目,在这事上有得天独厚的本领。 现如今更是玩儿的炉火纯青,听陈锦瞳要参加,白落落盯着陈锦瞳看了看,眯缝眼一笑,“那可好极了,有你在,游戏才增光添彩呢。” 第二百零二章:马术和蹴鞠 到第二日,四喜儿送了旗装过来,华硕这血红色的旗装还是白落落送给她的见面礼呢,这旗装上有金线做的一些图腾,不是中原的江崖海水,而是草原人喜闻乐见的几何图案和马匹的轮廓。 陈锦瞳向来都在穿中原的衣裳,宽袍广袖,那是最隐藏人身材的,时常让陈锦瞳郁郁寡欢,好好儿的玲珑有致、前凸后翘的身材经这衣裳一包裹,看起来成了直挺挺的搓衣板。 但这旗装就完全不同了,旗装是草原人设计来骑马射箭的,和现代的旗装其实也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马靴家短裙,箭袖。 陈锦瞳上马,只感觉雄赳赳气昂昂,旁边的四喜儿等看陈锦瞳这模样儿,都笑了。 “真好看。”四喜儿托着下巴盯着陈锦瞳。 “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看。”陈锦瞳一点不谦逊。 到校场后,陈锦瞳看到了不少人,里头有生面孔,也有司空见惯的,几个官家小姐看陈锦瞳到了立即过来嘘寒问暖,并且不住口的三妹陈锦瞳的穿搭和审美,闹得陈锦瞳果真感慨自己独树一帜。 这群女子有的穿着短打,有的还是之前的衣裳,但她们在皇宫里后都选择了比较素雅的衣裳,倒不是说女孩们不喜欢鲜艳夺目,而是在深宫内院上头还有陈皇后呢,已然喧宾夺主,嫉贤妒能的陈皇后那一关可不好过。 陈锦瞳看起来美丽极了,那种美是不需要化妆品来表现的,倒是让那衣裳有点黯然失色,仿佛那衣裳因了陈锦瞳才焕发出活力与美感,而不是陈锦瞳因了衣裳才光彩夺目。 那白落落穿着藏蓝色织金的衣裳,一看就是草原人,低纬度的紫外线让白落落的脸颊上有两团婴儿红,看起来很是明显。 但却一点儿不影响白落落的颜值,她依旧是个美不胜收的女孩,陈锦瞳盯着白落落看了看,又是看了看不远处迎面走来的东方玄泽和凤庆尧。 东方玄泽白衣胜雪,一派富家子弟的悠闲与潇洒。 旁边与之齐头并进的乃是陈荣安,两人有说有笑,状亲密无间,陈锦瞳还看到刁蛮公主凤夕瑶见缝插针在找机会和东方玄泽搭碴儿说话。 东方玄泽始终彬彬有礼,之前马鞭一事显然大家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竟似乎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大家依旧亲密无间,依旧快乐。 凤庆尧兄妹后面的是陈荣安和陈玉莹,陈玉莹一看到陈锦瞳眼神顿时变了,不屑一顾里带着点儿莫名其妙的讥诮,“哥哥,我们走这边,今日真是没有看玉匣记就出门了,在哪里都能遇到扫把星。” 扫把星你娘个头! 陈锦瞳隐忍着怒意,暗忖,此刻我才不要和你泼妇骂街呢,那是最没有动感最没有层次没有艺术性的吵架,等会玩儿蹴鞠开始了我要你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后面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富家子弟,他们不是王孙公子就是白衣卿相,反正非富即贵。 白落落是主家,之前并没有邀请这么多,但眼瞅着如今来了这么多人,她也欢喜。 大家刚到,乾坤殿那边太监福生也到了,托盘内是一瓶酒,白玉做的壶,酒水香馥馥的。 “皇上说了,每一局赢了都有相应的彩头,这第一局就是一壶梨花白。” 这梨花白陈锦瞳是一清二楚,所谓梨花白乃是用四五月之间的雪白梨花酿造的酒水,那酒水馥郁喷香,喝一口让人流连忘返齿颊留香,单就这么闻一闻,已如此让人心旷神怡。 大家再往后看看,福生指挥了一群太监从外面走进来,每一个太监手中都有托盘,而那描金脱盘内放着各种不计其数的东西,那东西上罩着红布,让人不能看出究竟是什么内容。 这礼物倒是搞的人心痒难搔了,陈锦瞳乘机凑近东方玄泽,邀请东方玄泽和自己一组,王爷早有此意。 凤夕瑶气坏了,她比陈锦瞳慢了一步,她还在思忖如何开口才不会被东方玄泽给拒绝呢,陈锦瞳已笑吟吟的冲着她眨巴了一下星眸,意思直截了当。 这个鱼塘我陈锦瞳承包了,和你没有关系。 那凤夕瑶看陈锦瞳得意洋洋的模样,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愤怒的跺跺脚。 此刻大家自由组合,其实一切和踢足球并没有什么区别,这边按照人数已组合完毕。 不过古代蹴鞠又叫做曲棍球,有一个弯曲的木棍来做道具,其余诸如比赛规则和禁令等等和足球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大同小异的是,蹴鞠可以分为很多组合,不存在对方的球门和我方的球门,看到球门就可投球。 陈锦瞳摩拳擦掌,握着曲棍上马,一派英姿飒爽西风烈。 那永安郡主白落落和一个女子组合,大概两人经常玩儿这个,竟很是开心,很是勇者无惧。 至于凤庆尧,自然和凤夕瑶在一起,其余某些人有陈锦瞳素不相识的,有陈锦瞳过从甚密的,大家此刻并不敢掉以轻心。 “出球儿了!” 老太监福生咳嗽了一声,将一银灰色藤球丢起来,而后抱头鼠窜,白落落当仁不让一曲棍已打了过去,她那队友更是厉害,硬生生从陈锦瞳手中将球儿抢了过去。 这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简直不给人大展拳脚的机会,因这是个不能使用武力和轻身功夫的场所,所以陈锦瞳只能屏蔽外挂,这么一来和一个寻常的运动健儿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才和东方组合起来,还不能如臂使指游刃有余,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不同,她做事急功近利快到不可思议,而东方玄泽就慢多了,属于一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战术。 因此两人一开始完全没有默契,陈锦瞳善于谗言观色,她发觉无论是自己还是东方,两人的耐力都超群绝伦,且两人都很矫健灵活。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契合,当陈锦瞳了悟到这里,急忙策马飞驰到了东方身旁,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过来,欣慰的笑了笑。 但第一局两人还是眼睁睁看着白落落一杆进洞,看到这里,大家欢呼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精诚所至 白落落和对手欢喜的击掌,而后策马飞驰拿到了梨花白酒。 那太监福生亲眼目睹战局悄然无声的结束,他急忙要求旁边的人记档,那人手中握毛笔,在一纸张上龙飞凤舞记录起来。 白落落拔头筹自然是大喜过望,和那女孩儿喝酒去了,草原人本就豪迈,而这梨花白本是低度数的酒,两人推杯换盏,在中场休息的短暂时间内,已喝光了一壶梨花白。 “酒壶也好看,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嘻嘻嘻。”带着胜利的喜悦,永安郡主白落落的嘴角都扯到耳垂去了。 陈锦瞳看到这里,心头也舒服,其实不管谁赢了,只要赢家不是小人得志的陈荣安和陈玉莹,陈锦瞳都会为他们加油打气摇旗呐喊。 第二局说来就来,白落落和那姑娘和之前一般无二,依旧迅疾无伦,两人准星不错,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众人只看到藤球在半空中飞舞,接着只听到“啪”的一声,那球儿接触木棍已被打飞了老远去。 陈锦瞳终于等到了机会,曲棍一迎,手微微后撤,那球儿就如紧贴在藤球上似的,再接着朝东方玄泽的位置一丢,那藤球已滴溜溜从搬空飞了过去。 东方玄泽很快就接住了,两人或在口中传球,或在地上传球,一开始陈锦瞳还不得要领,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玩儿的不亦乐乎。 东方和陈锦瞳都是习武之人,两人无论是武力值还是膂力都比一般人厉害,因此藤球看来竟如有了灵魂一般。 第二局自然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赢了,陈锦瞳累的气喘吁吁,还不忘记过去要彩头。 “这是什么,红珊瑚?”陈锦瞳一把将托盘上的红布拿走了,下面是一个一尺高低的红珊瑚,红珊瑚上色彩斑斑点点,在灿亮的光照之下美不胜收,精妙绝伦。 众人看他们得了红珊瑚,各种羡慕嫉妒恨,但这是公平公正的比赛,即便是啧有烦言又能怎么样? “王爷,您能不能和我一队啊,我们吴国人都不会怎么会玩儿的,我如还和哥哥一队,会输的。”中场休息,东方玄泽听到了这么一句弱弱的恳求。 他回头,蓦地看到一张含羞带臊的脸,说话的人是一脸娇羞外加楚楚可怜的凤夕瑶,陈锦瞳就在旁边呢,一双眼内的表情复杂极了。 算了!她才不要从中作梗,且看看王爷作何选择。只见东方玄泽依旧高天流云一般的笑了笑,“既然你们吴国人不怎么玩儿蹴鞠,我怎么能和你一队,那样你会拖累了本王的。” “王爷,您要教我啊。”凤夕瑶竟将无知当借口,陈锦瞳听到这里,顿时感觉尴尬,且继续观望一下究竟王爷作何选择。 “今日就算了吧,要不就以后?”以后?遥遥无期还是来日方长,陈锦瞳却知东方玄泽口中的以后乃是猴年马月的事。 那凤夕瑶尴尬极了,知东方玄泽一颗心都在陈锦瞳身上,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冷冷的跺跺脚,转身气鼓鼓的去了。 看这臭丫头去了,东方感慨系之,对陈锦瞳道:“和她哥哥完全不同。” “怎么能一样?不但不同照我看还是俩极端呢。”陈锦瞳不屑一顾。 第三局开始了,夺魁的既不是陈锦瞳也不是白落落,而涌现了一个后起之秀,陈锦瞳和白落落都比较吃惊,这女孩爹爹是兵部侍郎从小就在学习马术,马背上的功夫精妙绝伦,厉害到不可思议。 陈锦瞳眼睁睁看到藤球被她们抢走了,这“奇耻大辱”哪里是她能忍受的,接着陈锦瞳展开了发奋图强的操作,至于白落落那边,也当仁不让,一群人如火如荼的比赛,常米昂不可开交,很白热。 持续的战斗耗损了人们的精气神,而记下来的竞技里,陈锦瞳也赢过,白落落也赢过,陈锦瞳这么一看,发觉有时候进球靠的是运气。 而陈锦瞳还发现,托盘内的彩头伴随着蹴鞠往后,更不可思议,有那吴道子的人物,有那和田玉做的百玉观音,有青铜器,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众人都发现最后一个盘子里的东西最大,都想做最后的赢家以便于据为己有,连陈锦瞳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都想要看看那珠光宝气的东西是什么。 此刻眼瞅着一个时辰已过去了,而福生那边送过来的彩头也正在疯狂的消失,还剩余一半体积比较大的,大家都知后面那些彩头更比前面的引人注目。 又一轮的中场休息,陈锦瞳笑了笑,给东方玄泽端茶送水,东方玄泽本是王爷,这些事自不可能亲力亲为。 吃了茶水点心,众人稍事休整,在这间歇,凤夕瑶又到了,她似乎盯着东方玄泽已魂牵梦萦看了许久了。 她本是到我国来择婿的,因此看到心水之人自然不会望而却步,此刻看东方玄泽已饮茶完毕,凤夕瑶轻移莲步靠近了他。 “王爷!” 他这一叫,倒是吓到了正在凝思的东方,他诧异回头,眼已落在了凤夕瑶身上,“怎么?” 那凤夕瑶羞人答答的凑近了东方玄泽,咬着牙齿,“王爷,这蹴鞠多没有意思啊,话说前几日皇上赏赐了我一个礼物那也是稀世珍宝,此刻我邀请王爷到我那边去看看,王爷您意下如何?” 女追男,啧啧啧。 陈锦瞳低咒了一句,暗骂道:你追就追吧,怎么还追的如此清新脱俗寡廉鲜耻,你丫的也不看看人家名草有主了吗? 而凤夕瑶压根就忽略掉了陈锦瞳的存在,亦或者说她纯粹就是过来挑衅陈锦瞳的,眨巴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冲陈锦瞳古里古怪的笑了笑。 陈锦瞳忍着怒气,攥着拳头。 “你的意思,要本王这就离开和你去看那宝贝吗?”东方玄泽挑眉问。那凤夕瑶本胡说八道,在她看来此刻当下即便是不能带走东方玄泽如若能给陈锦瞳添堵,此事也要做一做。 哪里知道东方玄泽竟反诘了一句,还用那种感兴趣的眼盯着自己梭巡,那眼甜蜜蜜的,让凤夕瑶心痒难搔,于是也不去细想连连点头。 第二百零四章:兄妹情不深 “这蹴鞠是小郡主发起的,但我是什么人?我是这群人里头拿着俸禄的,如今掉臂离去是爽,明日里朝堂上吾皇责备起来,我用你做挡箭牌吗?” 那凤夕瑶听到这里,竟不知东方玄泽在正话反说,竟嬉皮笑脸的点了点头,看到这笑脸,东方玄泽真是一言难尽。 “自然咯,您就说和我出去闲逛了嘛。”凤夕瑶甜兮兮的笑着,哦,不对,傻兮兮的笑着。 陈锦瞳将他们的交流每个字儿都听到了,以至于哟偶迪昂愤怒,老天的,你们这是闹那样啊? 此刻的陈锦瞳怒意已昭然若揭,将用来对付陈玉莹的精力分了一小半给凤夕瑶。 “王爷和我有约呢,您就不要处心积虑带走王爷了,他才不会和你去。”陈锦瞳轻鄙的一笑。 东方玄泽啊东方玄泽,拒绝一个死心塌地的女子可不要如此婉约派,搞不好人家还以为你半推半就呢,最直截了当狠戾的办法就是豪放派的,一句话将她高的顿口无言。 “你!” 果然陈锦瞳风风火火这么一应对,那凤夕瑶有点难以招架,脸上露出了和陈玉莹一般挫败的表情,大概作为一个吴国的公主,鲜少有人这样和她说话,以至于她这表情看看起来古怪极了。 “你……陈锦瞳,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难道是和你争风吃醋抢男人吗?我和王爷是挚友,我们关系密切极了,好极了,你算是哪根葱,你要插进来?” “啊呀!”嫣然公主凤夕瑶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陈锦瞳,“你怎么能这样强词夺理呢。” “他!”陈锦瞳大拇指后翘,“我的,你休想染指,看我亲他。”说干就干,陈锦瞳似乎很喜欢看对面凤夕瑶那“我就是讨厌你但就是不能干掉你”的不爽表情,她的菱唇蜻蜓点水一般在东方玄泽脸颊上来了一下子。 东方倒是感觉甜。 那凤夕瑶气煞,转身就走,看打败了凤夕瑶,陈锦瞳笑了笑,“小样儿,和我斗智斗勇呢,别看你年龄大我个成百上千岁,人就厉害许多。” 另一边,陈荣安贼眉鼠眼的看了看陈锦瞳,陈锦瞳彷如阳光下的太阳花,脸笑的表情都晕开了,显然得意洋洋。 “看看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不就是会蹴鞠吗?什么好兴奋的?”陈玉莹今日连一把都没胜,气馁极了,话也说的酸溜溜的。 然而实际上只有陈玉莹自己心知肚明,她也有糊涂心思,她也喜欢东方,但却明知两人青鸟飞鱼绝无可能。 陈荣安冷冷道:“她一出门就得意忘形,倒是吉星高照的很。” 陈玉莹听到这里,怒道:“哥哥,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要不是受伤了,你会输给她,会输给这一群阿猫阿狗?” 陈玉莹跺跺脚。 不过话说回来,陈荣安的确是纨绔子弟内首屈一指的翘楚,要不是因之前被陈锦瞳算计人让人打了屁股,此刻陈锦瞳和白落落未必能赢。 那陈荣安也愤愤不平,他本蛇蝎心肠之人,顿时笑了笑,指了指旁边优哉游哉吃草的马儿。 “小妹,那是陈大人的马儿呢,我们何不……”贼眉鼠眼的陈荣安将嘴巴凑近了陈玉莹,鬼知道两人嘀嘀咕咕了什么,反正陈玉莹的表情骤然变了,看来很是欢喜,而后她东张西望观察了一下周边,靠近了陈锦瞳的马儿。 中场休息完毕,最后几轮如火如荼开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培养了无穷尽的默契,两人都厉害极了。 凤庆尧似乎比刚刚还厉害了,伙同了几个队友过来抢球,每一个动作都让陈锦瞳拍案叫绝,也让陈锦瞳惊诧。 这分明是和之前形成了反差,而凤庆尧的动作和现代的足球运动员动作简直一模一样,这让陈锦瞳不停的肯定他就是他。 但凤庆尧一心都沉浸在运动中,基本上没有什么看陈锦瞳,此刻白落落的队友已在走下坡路,至于陈锦瞳,他已和白落落拉开了距离,此刻唯一一个能和陈锦瞳相提并论的就是凤庆尧了。 从在最后的最后陈锦瞳决心打败凤庆尧,但却成了平局,陈锦瞳气坏了,而凤夕瑶却笑嘻嘻的,显然在对陈锦瞳耀武扬威。 就在此刻,凤夕瑶踉跄了一下,凤庆尧看妹妹险乎落马,急忙凑近搀扶了一下,陈锦瞳看到这动作,悚然而惊。 前世雇佣兵生涯里,他和她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他们学习的不仅仅是近身格斗和散打,不仅仅是跆拳道和武术,还有一套不足为外人道的本领,这些本领都经由师父一招一式传授。 其余人完全不可能学到,而刚刚凤庆尧那动作掌握了一定的精髓,陈锦瞳只感觉心跳加速,他果然是!他果然是啊! 就在陈锦瞳胡思乱想的时候,藤球已被什么人一棍子打过了她的头顶,接着陈锦瞳听到一声元气十足的叫,“三妹不玩儿了吗?在这里发呆呢?” 陈锦瞳回目,一张放大的笑脸竟是陈玉莹的,他气鼓鼓的冷笑。 最后一局了,一脚定江山,陈锦瞳用力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了一声,神经质的朝着前面去了,陈锦瞳诧然,这马儿是识途老马,进退有度,此刻竟似乎受了什么苦痛一般。 看那马儿嘶鸣,陈锦瞳用力抱住了马儿的脖颈子,脸颊贴在了马儿那稠密的鬃毛上,奈何东方玄泽也看到陈锦瞳遇险了,但距离比较远,哪里来得及救护。。 说时迟那时却快,旁边和陈锦瞳并驾齐驱的乃是凤庆尧,凤庆尧纵身一跃一脚踩在了马儿头上,一个轻灵的转身,已上了陈锦瞳的马儿,手如大鸟一般抓住了陈锦瞳的肩膀,将之斜刺里一拉,两人就地一滚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陈锦瞳急促的喘息,惊呼不定。 那陈荣安和陈玉莹都在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盯着陈锦瞳看,奈何陈锦瞳没有发现。 原来中场休息的时间陈荣安和陈玉莹商量在陈锦瞳的马儿身上做一做文章,陈玉莹在马鞍背面钉了一根银针,那银针经陈锦瞳用力一抵,马儿吃痛,已飞驰了出去。 第二百零五章:马失前蹄 此刻,陈锦瞳气喘吁吁,迟到的疼痛顿时让她冒汗,刚刚那一下跌落,扭伤了足踝,让她痛不可挡。 陈锦瞳倒抽一口凉气,旁边的凤庆尧看陈锦瞳这模样,急忙握着陈锦瞳受伤的足踝一探究竟,“脱臼了,不过不严重!”凤庆尧宣布:“我为你上卯!” 凤庆尧的手下拉一下,陈锦瞳只感觉自己的皮下组织什么韧带啊,奇经八脉啊骨头啊都被凤庆尧给拉断了,一股子要命的力差点让陈锦瞳失声尖叫,接着凤庆尧的手温柔一推开,陈锦瞳只感觉说不出的舒爽,足踝已没有什么大碍了。 但扭伤的位置一片红,凤庆尧急忙搀扶陈锦瞳起身,“不要坐着,稍微活动活动,不然会肿起来。”看得出,对这一切他都处理的游刃有余,经验丰富。 陈锦瞳自然知道当即的扭伤不可剧烈行动,更不可坐以待毙,缓慢起身。 “谢谢,刚刚太危险了。”酿成这一桩悲剧的主要原因或者说罪魁祸首是什么,陈锦瞳还要深究,她不相信马儿会莫名其妙嘶鸣。 不远处的陈荣安和陈玉莹也到了,这俩人自然是来幸灾乐祸的。 “三妹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刚刚还春春风得意马蹄疾呢,此刻就败下阵来了,可见能够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呢。”陈玉莹话说的很过分,笑弧逐渐放大。 “语言乏味,面目可憎,”陈锦瞳怒了,“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陈锦瞳这一骂,旁边的陈荣安顿时不乐意了,指了指陈锦瞳,“你说什么呢陈锦瞳,她可是你二姐。” “我说什么了啊我?你们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吗?”陈锦瞳非逞口舌之快之人,但今日她实在是气的晕头转向。 凤庆尧握着陈锦瞳的手腕,意欲带陈锦瞳远离是非之地。 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幽凉的手已经凑近陈锦瞳,“起来吧,你受伤了不适宜继续留在这里。”言外之意是“我送你回家”。 但陈锦瞳怎么能“说走就走”,这么一来岂非被陈荣安和陈玉莹笑话,因此东方玄泽这么一叫,陈锦瞳立即抗拒的朝着反方向去跑,“我才不要回去呢,我还要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是挺厉害的,呵呵呵。”陈玉莹用手帕捂住了菱唇,但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依旧从手指缝中旁逸斜出。 “还是回去吧,不要扫兴了,接下来看你还怎么玩儿?”陈荣安幸灾乐祸,陈锦瞳站在原地,“王爷,劳烦您老人家抱着臣下上马车,今日臣下算倒霉透顶,我们来日方长。”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送了陈锦瞳离开,但刚刚给走出一段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已拦在了他的面前。 马车趑趄了一下,以至于马车内的陈锦瞳重心不稳,哗啦一声前倾,脸颊朝东方玄泽的胸膛上来了个亲密接触。 陈锦瞳“哎呦”一声,只感觉牙齿撑到了嘴唇,嘴唇有点莫名的疼。 至于东方玄泽,他也难受极了,伸手不动声色的摁了一下胸口。 “啊,抱歉!” 最怕空气忽然沉默,而此刻空气骤然沉默了。 “什么人,胆敢拦世子爷之驾?”催马的驭手是小丁,他朝着眼前人怒吼了一声,陈锦瞳一开始还以为定是路上有个泥坑沼泽之类,此刻掀开帘子一打量,发觉对面出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马夫。 那马夫穿着旗装,草原人的装扮,陈锦瞳看到这里,倒是百思不解。 “你有话说?”东方玄泽瞅了瞅那马夫,那马夫声音在颤抖,“刚刚,刚刚给那马儿被陈荣安和陈玉莹兄妹俩动了手脚,他们看陈大人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有点羡慕嫉妒,因此用了这个。” 那马夫握着一枚银针,送了过来,靠近小丁他就不继续往前走了,这是规矩。 小丁诧异,小心翼翼将一枚银针接过来,但东方玄泽却看都没有看那银针,对那人挥挥手,“你靠近点儿,本王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无需怕任何人,不要说陈荣安不敢将你怎么样,就是后偶也本尊驾到,凡事也还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是,是。”看得出,这句话微妙的安抚了那人紧张的神经,那人的表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可亲眼所见?此事不可胡言乱语,如若你亲眼所见,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东方玄泽眼神内蕴出清澈的责备,眼死死的盯着那人。 那是可以让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的眼,那眼让人心生恐惧。 “王爷,小人人微言轻,上有老是下有小,小人是个马夫啊!怎么敢去撩拨侯爷,但小人是个好心人,不情愿看王爷您和陈大人蒙在鼓中,小人老娘已七老八十了,去年如没有陈大人的秸秆煤,早冻死了,小人对大人您感激不尽。” 陈锦瞳听到这里,非但一点不责备此人知情不举,还非常同情理解他,是的,他能将一切和盘托出已非常了不起了。 “这一根银针就放在这里。”那马夫上前,缓慢的掀起来马鞍子,轻轻将银针压在里头,这样一来表面上任何人不会看出问题,而催马之人一旦用力亦或者屁股下压,银针顿时刺入马儿身体。 那马儿不疯狂才怪呢。 “好个陈荣安!”陈锦瞳气坏了,从小丁手中将银针拿走,说真的,她此刻想找陈荣安好生算账,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陈锦瞳之所以息事宁人是不想让这马夫太为难,至于东方玄泽,他不想让陈皇后太为难,毕竟五天前陈荣安才挨过五十大板! 而陈荣安呢,此刻爱蒙在鼓中,以为众人早被其蒙混过去了。 “既已决定放弃,其余的事情且不说他,回去后好生将养着。”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 陈锦瞳只能勉为其难点点头,哪里知道东方玄泽握住了陈锦瞳的下巴,眼内蕴出一抹认真的神色,“不要和其余的男人走的太近。” “几个意思?”陈锦瞳耸耸肩。 “你是我的!”东方玄泽宣布主权一般咬着牙齿,陈锦瞳连连点头。 到府上后,陈锦瞳要下车,东方玄泽已伸手准备抱陈锦瞳,这里毕竟是侯府,陈锦瞳自然不同意,但他凌厉的眼风让陈锦瞳不寒而栗,惶遽不宁。 第二百零六章:勒令养伤 万般无奈之下,陈锦瞳只能纵身一跃跳入了东方玄泽怀抱,两人闯堂过户,旁若无人到了陈锦瞳的后院,饶是陈锦瞳自诩厚黑学琢磨的很到位,此刻脸上也蕴出了一抹潮红。 “让本王看看。”东方玄泽蹲在陈锦瞳面前,陈锦瞳哪里能拒绝?任凭东方玄泽握着脚脖子看了看,其实伤口本不怎么严重,但在他那大惊小怪的眼神里,却让陈锦瞳惶恐极了。 “明日本王会给你告假,秸秆煤那边就不去了吧。”其实陈锦瞳已许久没有到煤厂去了,她那流水线的产业链弄得顺风顺水,现代化的生产成批成量,有张富和九星在,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好。”陈锦瞳迫于淫威,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她本跳脱女子,日日龟缩在巢穴内坐井观天这怎么可能呢? “朝堂那边也不用去了,”东方玄泽冒出来这么一句,陈锦瞳冷不丁一怔,指了指自己,“您不去了还是下官不去了,卑职如若不去了,皇上会杀头的呢。” 朝堂会议日日都要参加,即便是重病缠身,也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哪里能戛然而止,曾几何时兵部尚书奄奄一息还被人抬到了金銮殿呢。 “那凤夕瑶不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东方皱眉问。 “自然能看出来。”陈锦瞳点了点头。 “但那凤庆尧却特别喜欢你,这样下去本王只怕你会被拐带走了,因此最近你就不要到朝廷去了。”东方玄泽话已说到了这里,朝廷自然是不用去的了,陈锦瞳闻声,心头难受极了。 “本王明日会送药过来,最近几天深居简出,不要和他们闹腾,要让本王知道你偷偷溜出去了,连你右脚也一并打断。”分明是个宠溺的玩笑,但东方玄泽的声音银子,表情残忍,看的陈锦瞳心一凛,一股恐惧的阴霾已从天而降将她包裹了个一干二净。 “好不好,听到了没有。”东方玄泽胁迫的视线死死的盯着陈锦瞳,陈锦瞳连连点头,屈从如一只宠物狗。 在再三再四的检查了伤口,东方玄泽叮嘱了注意事项这才去了,等东方玄泽离开你,陈锦瞳蠕动了一下嘴唇,咒骂道:“我又不是一只兔子,不让我动就算了,还要我吃萝卜缨子,我才不呢。” “小姐,最近您就忍一忍嘛,您如不吃萝卜缨子,奴婢等可苦不堪言了,那王爷的视线四面八方都是,知道奴婢等伺候的不到位,将来怎么折腾奴婢呢?”四喜儿差不多要挤出来两滴鳄鱼眼泪了。 “罢了罢了,”陈锦瞳丢枕头打四喜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丘之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和看法吗?想要拘谨我,将我陈锦瞳画地为牢。” “那也是为您好嘛,呜呜呜。”四喜儿开启了有泪无声的哭泣模式,陈锦瞳唯恐隔壁听到哭声还以为他们主仆之间发生了矛盾,忙道:“别哭了吧,小小的伤口也值得你如丧考妣这一嗓子?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命不久矣呢。” “哦,小姐。”四喜儿眨巴了一下清澈的大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对陈锦瞳而就有点困难重重了,煤厂那边的确不用去了,朝廷也不用去了,因听说陈锦瞳扭伤了足踝,皇上还特地让首席太监福生过来看了看,本小小的伤,哪里知道大家会如此小题大做。 陈锦瞳也得偿所愿不用去朝廷了,然而实际上朝廷向来也并没有什么十分需要注意的事,但陈锦瞳却快乐不起来。她本是动如脱兔之人,如今静若处女那真是让人郁闷。 不但九星和四喜儿将陈锦瞳“圈养”了起来,那边小丁还三不五时过来看看,如若陈锦瞳有什么异动,立即汇报给东方玄泽,他老人家一旦杀过来,可有陈锦瞳遭的罪,一时之间陈锦瞳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安分守己好好儿的养伤。 日子过得沉闷无枯燥乏味,整日正当陈锦瞳怨声载道之时,永安郡主白落落到了,她隔三差五也过来看看陈锦瞳。 一开始听说陈锦瞳“伤痕累累”,白落落愧疚极了,在她看来一切都因她而起,如若她不提议玩儿什么蹴鞠,就不会酿成恶果。 所谓“三人成虎”,大家都在传说陈锦瞳已怎么样怎么样,听的白落落心惊肉跳,不得不及时的过来看看。 怀揣着那小鹿乱撞的惭愧之心,才一脚进入后院就看陈锦瞳雷霆震怒,而导致陈锦瞳愤怒的主要原因竟是下人们要求她吃红烧蹄膀。 白落落盯着那盘子里肥而不腻的一块蹄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我们一起吃,一起消灭?” “油腻极了,日日要我吃这个,在破坏我的减肥计划。”陈锦瞳自然希望自己身轻如燕,她才不管本朝的审美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姐姐本就苗条,怎么还减肥呢?” “减肥是每一个女子的必修课,怎么能不减?”在陈锦瞳看来,即便是自己瘦骨嶙峋也要减肥。 那白落落却不理解中原女子为什么好好儿的要塑身,“你不吃我就吃了。”她坐在陈锦瞳对面,左右开弓吃的异常生猛,陈锦瞳看到白落落那要了命的吃相,顿时感觉肘子好吃极了。 吃过了东西,陈锦瞳和白落落商量怎么样到外面去玩一玩,这边才一开腔,那边四喜儿已听到了,“小姐,我说郡主殿下,王爷有言在先,您不能出去的啊。” “张口王爷,闭口王爷,你究竟是王爷的人还是我的人呢?”陈锦瞳郁闷极了,究竟东方玄泽用了什么手段让那忠心耿耿的四喜儿竟折节成了他的人。 “奴婢是你们的人,奴婢这不也都为了您好吗?”四喜儿苦口婆心,眼看着不能劝说陈锦瞳收回成命,她立即转身准备去搬救兵。 九星还在呢,她还就不相信了,有九星和自己好言相劝,小姐竟还要一意孤行吗? 结果这边四喜儿才一行动,情况就糟糕了,她只感觉肩膀一麻,接着那麻木之感闪电一般传到了身体的其他部位,顿时浑身麻木不仁。 陈锦瞳使出了必杀技点穴神功。 第二百零七章:王爷的爱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陈锦瞳嬉笑一声抱了四喜儿将之温柔的放在了云榻上,接着拉住了白落落的手。 那白落落早做好远走高飞的准备了,看陈锦瞳已在善后,不禁莞尔一笑,和陈锦瞳手挽手蹿房越脊去了。 嘿嘿嘿! 会武功真好。两人出了奉天街,陈锦瞳如脱缰的马儿一般撒欢,看得出拘谨的久了,人已有点疯魔。 “我最近大鱼大肉吃的太多了,真是肠胃也吃的不好了,现在我要吃清淡点儿的东西,清爽一些的……”陈锦瞳屈指一算,将此地作为了起点,将这条街最后一家铺子作为了终点。 从起点到终点,中间这一段有各种历史悠久的美味佳肴,零嘴小吃,目前最让陈锦瞳心向往之的其实还是鳝丝面,陈锦瞳早锁定了目标和白落落两人享用去了。 把白落落别看吃得多,但却从来不长肉,两人肆无忌惮的吃,白落落真是舍命陪君子,陈锦瞳吃什么,她白落落也同样来一客。 两人有的是银子,吃了七八家后,陈锦瞳眼前一亮,指了指远处一条修长的背影,“你看那是谁,是不是东方玄泽和吴淮呢?” 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好基友,啧啧啧,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要了命!陈锦瞳指了指夜色中远离的轮廓给白落落看,白落落这一看,顿时连表情都变了,“那是啊,怎么办,我们绕着走吗?” 在陈锦瞳看来,相请不如偶遇,而实际上她也的确很思念东方玄泽了,因此笑了笑:“过去打个招呼嘛,来都来了。” 两人追赶在两人背影背后,这条街人来人往,她们又是无意中看到的,此刻追寻起来人早不见了。 两人才过了转弯,就两眼一抹黑了,白落落急中生智,拉着陈锦瞳的手,“你说王爷喜欢吃什么,喜欢享受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不能去了啊,前面是醉春楼,红星楼,怡红院啊。”陈锦瞳提醒,那白落落少不更事,哪里知道中京有一门最古老的生意——青楼啊。 此刻被陈锦瞳这么一说,扬起来一边眉毛,“什么红星楼啊,你话说清楚点儿吗?” “那是卖春的地方,一切男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和那些女子发生风流韵事。”这等事让陈锦瞳难以启齿极了。 “哎呦,男人是种。马吗?女人呢,又是什么?给钱就可以吗?”白落落吃惊极了。 而古代和现代不同,现代的律法已明文规定,灰色行业是会坐牢的,而古代呢,他们提倡用这个活跃经济,在陈锦瞳她们正前方是一排一排的建筑,此刻还没有上夜呢,追欢买笑之声、吆五喝六掷骰子摸牌九之声已充盈在和这条街上。 有女子在迎来送往,“大爷常来啊,大爷好手段。” “喂,林大人,里头坐啊。” “真是个薄情郎,一穿衣服就不认识妾身了。” 欢喜的声音有之,幽怨的声音有之,真可谓穷形尽相,应有尽有,看这一群男子和女子勾肩搭背,而这女子笑嘻嘻的,看的陈锦瞳真是一言难尽极了。 “不管了,过去看看。” 陈锦瞳倒是奇怪了,难不成吴淮和东方玄泽竟也好这一口吗?两人红着脸进入了醉春楼这条街,走了一程子,发觉对面有个叫“太白遗风”的酒楼,陈锦瞳顿时了悟。 她拍一下光洁的脑门子,感慨系之:“原来他们是慕名而来喝酒的啊。” “我们进去吗?”白落落指了指金字招牌,陈锦瞳知道这太白遗风里头的酒水很好,但菜品却褒贬不一。 二来,她此刻已腹胀的厉害,焉能继续吃?因了这个,武断的拒绝前行,看陈锦瞳不决定往前走,白落落指了指对过一个茶肆。 “那就过去喝茶,你中原的茶水可好喝了,就红茶就有什么正山小种什么金骏眉,名色也好听。”陈锦瞳听到这里忍俊不禁,唇畔的笑弧逐渐增加。 “我就做这个东道主邀你喝茶了,不过此刻我们不能喝美容养颜的红茶,喝一点炭烧乌龙茶吧。”陈锦瞳这么建议,那白落落客随主便,两人喝茶去了。 他们就坐在太白遗风对面,两人没能看到东方玄泽和吴淮,倒是看到了不速之客陈荣安。 陈荣安就坐在二楼一个包厢内,窗户洞开,凉风习习,那古代建筑物本不恨高峻,因此陈锦瞳和白落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两人在聊什么话题,凤夕瑶哈哈大笑,“文质彬彬”的陈荣安在给凤夕瑶夹菜,那凤夕瑶连连道谢。 接着,陈锦瞳看到一个贼眉鼠眼之人靠近了马儿,那人似乎对一匹枣红马下了手,陈锦瞳想到了自己马背上的银针,此刻起身顿时要一探究竟去。 “那枣红马是小公主的。”就在陈锦瞳准备行动之前,白落落一把扼住了陈锦瞳的手,示意陈锦瞳不要轻举妄动。 凤夕瑶和陈锦瞳向来不睦,而陈锦瞳此刻也有了骑驴看唱本的意思,那就拭目以待究竟会发生什么吧。 其实陈锦瞳已想过了,左不过是什么英雄救美然后每人“以身相许”罢了。 楼上,看似小公主凤夕瑶很开心,但其实心头焦虑又难过,她喜欢的那个人可不是对面的陈荣安,而是东方玄泽。 “王爷究竟婚配了没有啊?”凤夕瑶看向陈荣安,暗忖他们都是朝廷命官一般来说一定有接触。 要说东方玄泽没有婚配,但他已到了适婚年龄,且他是这么一个聪明绝顶举世无双之人,感情上怎么可能有空窗期? 坊间的女子一定成群结队想要嫁给她,而朝廷命官的家眷也一定抓破了手背都希望和东方玄泽在天愿为比翼鸟。 凤夕瑶生恐自己不能后来居上,焦虑极了,陈荣安自然看得出凤夕瑶对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但却生搬硬套希望能取悦她,希望能促进两人之间的深情厚谊。 如若能和凤夕瑶联姻,有了这源远流长的关系,将来不要说陈锦瞳了,就是东方玄泽也要对他敬而远之,陈荣安自然也不喜欢嫣然公主凤夕瑶了,但此刻却要表现的很积极很雀跃。 第二百零八章:陈荣安弄巧成拙 “王爷自然还没婚配呢,但已有了意中人,你也知道的,他和陈锦瞳早暗结珠胎了。”陈荣安不过在陈述事实,但听到“陈锦瞳”三个字儿到底绝还是无形中刺激到了她。 凤夕瑶攥着拳头,表情逐渐变得阴狠了不少。 “好个东方玄泽,好个陈锦瞳,他们两人真是太讨厌了。” “何止呢?自陈锦瞳做了从三品的大人后就目中无人极了,做生意欺行霸市,在府上目中无人,你看看我这伤口,这里……”陈荣安一点不觉得和陈锦瞳斗智斗勇被陈锦瞳“游戏结束”有点羞惭,反而是如数家珍。 “这里、这里、”他手挥目送,指点自己额颅上的伤口和手臂上的痕迹给嫣然公主看,接着急转直下,指向了自己的足踝,“看到了?这些伤口可都是陈锦瞳弄的,坏极了。” 那嫣然公主对陈锦瞳了解的不多,但陈锦瞳带给她的影响就如利剑出鞘一般凛冽,她鲜少见到如此敢爱敢恨飒爽英姿的女子,而这女子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做的每一件看似奇怪的事情后都有一定的安排和规律。 她是那种看起来哟偶迪昂傻兮兮,但实际上聪明绝顶之人。 两人聊了会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落落看了看窗外的苍穹,只感觉太晚了,有点困倦。 她起身伸懒腰,打哈欠,“我要走了明日和你一起玩儿。”之所以靠近陈荣安,不外乎是穷极无聊罢了。 和陈荣安和亲,不不不!嫣然公主凤夕瑶压根儿就没有这等念头,对面男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乃至于带给她的感觉都不可和王爷同日而语,她怎么可能退而求其次看上他呢? 二人从二楼下来,想不到那陈荣安已床头金尽,竟到前面赊账去了,看的凤夕瑶大惊小怪。 这等男人就跟不适合做驸马爷了,出门连点儿银两都不带。 那老板显然已被折腾过无数次了,听陈荣安不厌其烦的要赊账,老板一把揪住了陈荣安的衣袖,诉苦道:“大爷,大爷!您经常来赊账,我们到您府上去要钱,总无功而返,今日也不过几十文罢了,就请大爷您慷慨解囊吧。” 陈荣安听到这里多少有点要愠怒,一把推开了那老人,看陈荣安连风烛残年之人都欺负,凤夕瑶心头的平均分更是到了水平线之下。 她急忙搀扶住了老人,算了酒水钱。 两人出来后,凤夕瑶上马准备道别。 而在他们隔壁的房子里,此刻东方玄泽正在和吴淮聊天,他们聊天的内容不外乎是凤夕瑶和凤庆尧的事,在东方玄泽看来,一起的事情都是因果论,他很好奇凤庆尧为什么会到中京来。 纯粹因为简单的外交?这怎么可能呢?学习?似乎也站不住脚。为妹妹择婿,然而凤庆尧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此事从来都消极应对,这让东方玄泽感觉奇怪。 吴淮的猜想和东方玄泽几乎如出一辙,两人不断的推理,吴淮又道:“依照下官看,此事不如让陈大人也参与进来,她向来是聪明绝顶的。” “瞳儿吗?”东方玄泽皱眉,“她如今还在养伤呢,遽然让她过来可怎么是好?” 两人聊了会儿,忽然听到楼下有女子在撕心裂肺的呼救,东方玄泽纵身一跃,轻盈的身体好像云中鹤一般已从天而降。 原来,陈荣安的确居心叵测,在邀凤夕瑶吃酒的时候,陈荣安指派自己的心腹之人下来在马鞍上动了手脚,那凤夕瑶只要一催马,连接马鞍和马儿脖颈的什绳子就会折断。 这么一来人就就会跌落下来。 听凤夕瑶惊慌失措的大叫,陈锦瞳和白落落已知一切都是陈荣安的安排,要是别人的马匹受惊陈锦瞳会义不容辞去救助,但受难之人是凤夕瑶,她就一点不关心了。 “你信不信,我此刻如若救了凤夕瑶,凤夕瑶非但不会道谢,搞不好还会反咬一口。” 自凤夕瑶到中京后,她就感觉到了哥哥对陈锦瞳那想要据为己有的心,那节节攀升的保护欲,因此她不断的去恶化陈锦瞳在凤庆尧心目中的美好印象。 陈锦瞳推理的很对,你帮助了某些人,某人对你无以为报就会恩将仇报。 此刻,陈荣安握着马鞭催自己的小黑马朝着枣红马去了,“公主莫怕,我到了,我来了。” 孰料陈荣安弄巧成拙了,一来这里是长街之上,自是人来人往不计其数,二来,这马儿受惊了,如若不追赶枣红马道歉一个路口很可能就会戛然而止。 但正因了这提提塔塔的追逐之声依旧眼前缤纷的灯笼和色彩让马儿产生了恐惧心理,因此横冲直撞。 “让开!让开啊!” 凤夕瑶恐慌的大吼大叫,马儿算是控制住了速度,但凤夕瑶唯恐出事,歇斯底里的叫着。 “其实也不用担心,抱着马儿脖子轻轻抚摸一下就好,”白落落是草原人,对驯马有心得体会,且炉火纯青。 在她的见解里,马儿之所以会惊慌失措,那不过是缺乏安全感罢了,一旦给了马儿安全感,那马儿就会停顿下来。 而能带给马儿安全感的唯一办法就是轻轻的抚摸马儿的鬃毛,陈锦瞳也是活到老学到老,道一声“谢谢。” 就在此刻,一道黑影已朝着马儿冲了过去,他的动作很快,但饶是如此陈锦瞳还是看得出那人是东方。 “我也要去看看。”陈锦瞳丢下白落落就走。 “喂,等等我啊。” 掌柜的看白落落似乎要逃之夭夭,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白落落:“这位小姐不可吃霸王餐啊,小店举步维艰,还请小姐掏了钱再走。” “给你。”白落落向来对金银珠宝没有概念,拿出二两银子就给,那掌柜的急忙去找零,结果一回头白落落就不翼而飞了。 那马儿进入了闹市区,此刻陈荣安已心慌意乱,在他的原计划里,自己只需要往冲,然后找个恰当的机会一把蜡烛马缰绳就好,决计不会想到马儿竟然如此不禁吓。 第二百零九章:凤夕瑶芳心暗许 此刻陈荣安有点想要抱头鼠窜的意思,至于东方玄泽,他的动作很快,眼看着到一家五金店,东方玄泽抓起来一根锁链道:“借用一下,去去就来。” 抓了那锁链就飞,前面的马儿上,凤夕瑶被颠簸的厉害,此刻求助的声音已彻底变成了哭腔,“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东方的速度很快,他手中锁链更快,已一下子套在了马儿的脖颈上,那马儿嘶鸣了一声,被东方这用力一拉,人立了起来,凤夕瑶“哎呦”一声,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东方玄泽眼疾手快,一个弓步上前已站在了凤夕瑶面前,顿时凤夕瑶从天而降,东方玄泽抱住了她。 凤夕瑶想不到英雄救美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想不到那救了自己的竟是自己认定了的真命天子,她那乌溜溜的大眼睛已一瞬不瞬的盯住了东方玄泽。 “公主!公主!”危险已过去了,东方玄泽摇晃了一下怀抱内的凤夕瑶,凤夕瑶啊了一声,急忙站直了脚跟。 “王爷。”她急忙行礼。 “注意安全。”马儿已被驯服了,东方玄泽收了锁链,将马缰绳缓慢的递给了凤夕瑶,这一刻凤夕瑶的手和东方玄泽的手略微触碰了一下,却带给了凤夕瑶一种无可名状的奇怪感觉。 情窦初开了!她仿佛希望时间就停顿在刚刚给那交接的动作里,东方玄泽的手指有点淡淡的微凉,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和体验,是她十九年的芳华里从所未见的。 这难道就是美好的爱情吗?她只感觉心头开了一朵一朵的花儿,“王爷。”她的声音柔媚了,连同表情都有点不言而喻的温婉。 “安全了就好,我走了。”东方连个道谢的话都不需要听,转身就走。 看东方离开,凤夕瑶急忙追了过去。 “王爷您这是要回家吗?” 三缄其口,高冷的东方玄泽压根就没有给出答案。 “王爷,您等等我啊。”他走的可太快了,几乎在特特的拉扯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自尊无数次的被他的冷漠打击,但不管东方玄泽过分到什么程度,凤夕瑶总安慰自己,没事的,人各有志,他本就是这样对什么不屑一顾之人。 刚刚给那英雄救美的一幕被陈锦瞳尽收眼底,其实刚刚给危险猝不及防,陈锦瞳已坐好了出手相助的打算,却哪里知道情况竟是如此这般。 亲眼目睹东方玄泽救凤夕瑶,她的心难受极了,撕扯一般的苦楚着,病痛着,但东方却交了一张满意的答卷给陈锦瞳。 他老人家对凤夕瑶的态度冷冰冰的,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这多少让陈锦瞳舒心。 到前面的五金店,东方归还了锁链后拔足狂奔,丢下了风中凌乱的凤夕瑶,那凤夕瑶的眼神依旧痴迷,不管怎么看都感觉东方玄泽好看。 “啧啧啧,”嘲弄之声已叩响了耳骨,她急忙回过神来,哪里知道这一回神就看到了白落落,俩女交恶,如今见面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公主怀春呢?”白落落讥嘲一笑,“看上了宣王世子爷吗?人家早名草有主了,还请公主有点知人之智呢,他会喜欢你?人家救了你就证明人家喜欢你啊,啧啧啧,话说回来你若不是公主,人家只怕也不会救你。” 此刻陈锦瞳虽姗姗来迟,但却恰到好处的听到了白落落的话,想不到白落落是这样的白落落。 她骂起来人竟如此出口成脏谑而不虐呢,陈锦瞳忍俊不禁,那凤夕瑶已狂怒,挥舞了一下马鞭,“你不要挑衅我啊,我可是公主。” “你是公主我是郡主,你是吴国的,我是本国的,我们半斤八两都是皇亲贵胄,你要将我怎么样呢?难不成你想教训我吗?”白落落一点不怕,甚至于咄咄逼人靠近了凤夕瑶。 那凤夕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自己一般胡搅蛮缠之人,此刻唯恐白落落为难自己,知难而退道:“本公主今日心情好,不想和你一般见识,我们就此别过吧。” “本郡主今日心情也很好,分道扬镳吧。”其实白落落也不想惹是生非,毕竟不管怎么说,那凤夕瑶也代表着吴国的使团。 众人分开,陈锦瞳还在暗笑,旁边的白落落道:“我都是为你才得罪她的,你还笑。” “你们气场不和,”陈锦瞳坏笑:“即便是没有我,你们也不可开交。” “算了,吵架也费人精气神,前面有吃糖水的,我们去吧。”白落落笑嘻嘻握着陈锦瞳的手,两人吃了糖水后早早的回去了,陈锦瞳消失的快,出现的也快,回去后被四喜儿“教训”了个狗血淋头。 陈锦瞳不停的赔礼道歉。 到第二日,陈锦瞳的足踝彻底好了,东方玄泽也来了,他也在暗暗的计算时间,其实前三天陈锦瞳已痊愈了,早蹦达的好像母蝗虫似的了。 为陈锦瞳捏骨甄别后,陈锦瞳笑了笑,“王爷,你脸上有点东西?” 东方玄泽一本正经抚摸了一下白玉一般的脸颊,一时半会也没能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再抚摸,陈锦瞳已忍俊不禁,一针见血道:“王爷你脸上有点漂亮。” 东方玄泽终于明白了,陈锦瞳在“调戏”自己,他悠悠然一笑,在陈锦瞳耳边嘀咕了一句:“既然漂亮,你为何不亲本王一下呢?” 陈锦瞳也想不到东方玄泽会反客为主,不禁愣住了,眼内蕴出一抹诧异的光,结果东方玄泽的嘴唇已贴了过来,陈锦瞳手足无措,颇有点惶恐,那吻已让陈锦瞳沉溺,陶醉。 她放心的闭上了眼,东方玄泽抱着陈锦瞳将之放在了柔软的云榻上,她早意乱情迷,一缕旁逸斜出的黑发落在了红色的床单上,看起来好生触目惊心,好生动人心弦。 他一口咬住了陈锦瞳的发丝。 “王爷。”陈锦瞳是具有现代灵魂的古代人,因此思想前卫也无可厚非,而东方玄泽却是名副其实的古代人,他发觉陈锦瞳非但不惧怕自己,反而似乎还想要扑倒自己,当此刻他立即后退。 第二百一十章: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我不啊!” 啊!激情燃烧的岁月,老天! 东方玄泽被陈锦瞳的主动吓到踧踖不安五体投地,陈锦瞳看东方玄泽要临阵脱逃,一把抱住了他,“王爷,你今日无论如何不能走,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有见过如此寡廉鲜耻的,东方玄泽面对蹬鼻子上脸的陈锦瞳,转身就走。 陈锦瞳倒是有点失落。 某人算是落荒而逃咯?等东方玄泽离开,四喜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发觉陈锦瞳还盯着某个方向用失去了焦点的眼探索着什么,四喜儿唯恐陈锦瞳灵魂出窍,一句话唤回了陈锦瞳那优哉游哉的三魂七魄。 “小姐,您现如今可好了吗?”她日日在伺候她,她痊愈没有她自然是知情人咯,陈锦瞳嘟唇不情愿回答,四喜儿看到这里面上的表情变了变,“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明日是十五号啊,大家伙儿要成群结队到佛山祈福去呢?” “所以呢?”陈锦瞳明白了过来,伸手在四喜儿脑门上来了一个爆栗,“要说什么呢?他们难不成还不带我吗?” “奴婢的意思,”四喜儿揉一揉脑袋,老气横秋慢吞吞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要到佛山去,那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什么时间去,怎么去,凡此种种都要有个计划嘛。” “我和他们一起去。” 事实证明陈锦瞳的固执己见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她老人家力排众议,终于也加入了佛山祈祷的队伍,她有这计划后第一个不怿的就是陈玉莹了。 要知道,这是她唯一一个和王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没准儿东方玄泽会邪门到看上她呢?然而有陈锦瞳在,那可真是天大地大无处不是她陈锦瞳的舞台,她光芒卓著极了,以至于所到之处唯我独尊。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人都不喜欢和陈锦瞳出行的主要缘故了,为陈锦瞳出游,一大清早后院就张罗了起来四喜儿折了不少的衣裳塞在了包袱里,九星已握着堪舆图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 在他们看来,陈锦瞳不是去玩儿,简直是九九八十一难的取经之路,陈锦瞳看大家像煞有介事的模样,倒是忍俊不禁。 “四喜儿,我还带着你,这既然都是你准备的,一路上衣食住行还是你操心,怎么样?”别说,陈锦瞳还喜欢四喜儿这个胆大心细的管家婆,要是她能稍微不那么喜欢碎碎念就更深得陈锦瞳之心了。 “让属下也跟着您。”另一边,九星已将堪舆图收拢了起来,用那黑黝黝的目光盯着陈锦瞳。 “你去?你去了煤厂的事情交给谁?”在陈锦瞳的管理条例之中,一切事都严格的按照人事构架来,缺一不可。 煤厂虽然明面上是朝廷的人和管家张富在看管,但实际上朝廷那些人最会消极怠工浑水摸鱼,至于张富,张老大如今年事已高难免有照料不周的时候,因此在陈锦瞳这里,工作还需补位来。 “如今大家知道我陈锦瞳准备去佛山祈祷了,总会有人铤而走险打我们的主意,现如今又是天上人间的酒楼又是明月山庄,还有一个摇摇欲坠的煤厂,那一处不让人心惊肉跳?九星,你去煤厂,我和四喜儿就好。” 陈锦瞳抓住了四喜儿的手,四喜儿内疚极了,喟然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要是会武功就好了,处处在在都能保护您。” “又多愁善感了不是,天黑后再煽情不觉得情绪和氛围更融洽吗?”陈锦瞳嘀咕了一句,四喜儿面红过耳嘟囔了一句什么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准备好了一切,准备上马离开,但陈百现那边却来了人说佛山上有舍利子,还有世外高人在隐居,不适宜车马喧阗,按照侯爷那边的安排,府上只能出动两辆车子。 其中之一是他和大夫人的,另外一个自然是前院的,四喜儿将这消息告诉了陈锦瞳,陈锦瞳很被动,颇有点儿客随主便的意思。 前院的马车已准备好了,陈锦瞳一把掀开了车帘,搞的坐在里头的陈玉莹大呼小叫。 “做什么呢?咋咋呼呼的,你吓死我了。”陈玉莹做出一个浮夸的动,手瞬息放在了胸口上,眼神不怿的盯着陈锦瞳看。 “做什么?”陈锦瞳已大喇喇进入马车,眼神比陈玉莹可阴鸷多了,狠戾多了,“自然是坐车到佛山去看舍利子啊,不然做什么?” “哎呦,那可委屈了您老。” “哎呦,委屈的怕是您老啊。”陈锦瞳笑的不可收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陈锦瞳怕过谁啊? “来,挪一下。”陈锦瞳轻咳一声将屁股在座位上蠕动了一下,那陈玉莹气煞,一双眼狠狠的瞪过来,结果发现陈锦瞳那鹰眸内的光可比自己的眼让人退避三舍多了。 坐好了后,陈锦瞳杜绝一切和陈玉莹交流的机会,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她决定了,虽然空间比较局促,虽然气氛不怎么和睦,但只要陈玉莹不主动撩拨自己,她陈锦瞳也点到为止不会让陈玉莹太难堪。 哪里知道陈玉莹会没事找事,盯着陈锦瞳看了看,竟破天荒的来了一句粗话,“三妹妹,帝京有个女孩最不要脸了,你听说过了没有?” “啊,有这等事?”来了来了!开始第一回合的交锋了,斗智还是斗勇,文的还是武的,你放马过来就好,姑奶奶我照单全收。 陈锦瞳这一眨巴眼睛,顿觉血槽已满,“说啊,到底谁不要脸啊?” “有个女子啊,看上东方玄泽了,日日勾引人家,哪里知道王爷冰清玉洁,对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呢,三妹您说搞笑吗?自古来皇亲贵胄的婚姻都是政治的砝码,难不成谁还能改变什么吗?” 陈玉莹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了,陈锦瞳连连点头,顺杆儿爬,“所以说有的人就不要恬不知耻了嘛,到最后弄得两败俱伤什么好呢?王爷除了喜欢我,我还就不相信了,她会喜欢上其余的人?你且说说那最不要脸的女子姓甚名谁,我以后见到她,我见一次就教训一次。” “我怎么知道是谁,我也就是听说。” 第二百一十一章:陈锦瞳迎接挑衅 陈玉莹向来从心,尤其是单独和陈锦瞳相处的时候,她又想指桑骂槐,又怕什么话说不好会被陈锦瞳吊打。 这陈锦瞳可不好相与,“那道听途说的马路新闻小道消息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胡乱宣传的好。” 陈玉莹闭上了眼睛酝酿全新的风暴,此刻马车已骨碌碌转动了一下出了庭院,一股晨风吹过来让陈玉莹昨晚没有来的纾解的困意一扫而空。 陈锦瞳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陆陆续续有人上街了,叫卖声不绝如缕,形成了一条河。 烟火人间之气扑面而来,其实,陈锦瞳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与状态,热气腾腾的活着,说的不就是这个吗?接下来这一路,陈锦瞳决定安分守己,只要陈玉莹不很过分,她今日都息事宁人。 但陈锦瞳显然高估了陈玉莹,马车这才一上路,陈玉莹又开始了。 “瞳儿,陈玉莹阴阳怪气道:“那佛山是佛门圣地,出家人修行的地方,有的女子啊,身上不干不净,到里头去会冲撞了菩萨的。” 陈锦瞳听到这里,压制了熊熊燃烧的怒火,赤裸裸明火执仗的人身攻击啊!有你个陈玉莹的! “在这帝京里,伤风败俗的女子多了去了,还有那未婚先孕,再不然就是奉子成婚的,女孩儿啊还是冰清玉洁的好,将自己弄得不干不净的,以后可怎么样呢?”陈玉莹意有所指。 好个不动声色的指桑骂槐啊。 陈锦瞳闻声,那压抑住了的邪火已在胸膛内燃烧了大森林,“你到底要胡说八道到什么时候,没完没了了你还?” “哎呦,”陈玉莹看陈锦瞳暴跳如雷,似乎心情很开心,“我说谁了呢?大姐姐,我可没有说你,你这么对号入座是几个意思啊?” “我陈锦瞳连指桑骂槐我都听不出来了,你这一招隔山打牛力量用的恰到好处啊,陈玉莹。” “三妹妹也真是的,我不过说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给你听,你就对号入座了呢。”陈玉莹摸一摸保养得宜的手指甲。 陈锦瞳看到这里,忍无可忍,一把拔掉了头顶的金钗,黑暗中哑光一闪,嘭的一声金钗已插在了陈玉莹背后的木板上,陈锦瞳抱着手臂恶狠狠的盯陈玉莹。 “黄牌警告一次,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少在这里满嘴喷粪,我脾气好不好你是知道的!”一般情况陈锦瞳不和陈玉莹一般见识,但如若陈玉莹死活要和自己来一竿子,陈锦瞳自然来者不拒。 那陈玉莹吃陈锦瞳这一吓,短时魂不附体大喊大叫,连马夫手中的马鞭都下的落在了地上,他急忙掀开车帘看,还以为陈玉莹挨打了。 “看什么看,没有见过坐马车的吗?我让你看了吗我?”陈锦瞳怒吼一声,那马夫恐惧极了,讪笑了一声握着马鞭急忙赶路。 出了启夏门,过十里长亭,半时辰已经消耗在了路上,那陈玉莹被陈锦瞳黄牌警告后此刻安安静静的,她防备的盯着陈锦瞳看,似乎陈锦瞳随时可能再一次对自己下手。 那种恐惧如影随形,她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她哪里知道陈锦瞳更芒刺在背一点不舒服呢,如若可能,陈锦瞳宁肯走路都不和陈玉莹在一起。 过十里长亭后,逐渐接近了郊外,这里是中京和郊区的临界,说白了就是城乡结合部。 从这里陈锦瞳可以看到远处的耕牛和一群人,那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他们在进行大规模的农事活动,漫山遍野都是愉悦的歌声。 陈锦瞳听到这里,竟心向往之,暗忖:如若东方玄泽不是王爷就好了,如若他们都是普通人而不是心高气傲的人生主角,他们完全可以和这群民众一起昼出耘田夜绩麻,那种自给自足的生活一定也优哉游哉。 但陈锦瞳清楚的很,她永远都不可能和尘同光了,永远都不可能和这群欢乐的人一曲欢乐了,日出阳谷,淡金色的光芒在车帘上跳跃,陈锦瞳只感觉气闷,掀开了车帘看外面倒退的风景。 前面有十里长亭,那是送别朋友的地方,周边有不少的柳树,在朝阳里就如婆娑的新娘一般,老远的陈锦瞳看到前面有人,她视力本身就很好,发觉是小丁和几个帮闲在聊天。 看到这里陈锦瞳明白了,东方玄泽和凤庆尧等人一定早在前面休息或者等他们了,一想到这里陈锦瞳回身一把将插在陈玉莹背后板壁上的金钗拿走了,对那马夫冷哼了一声。 “看到了吗?就那十里长亭,给我全速前进。”那马夫一听陈锦瞳的话顿时吓到了,挥舞马鞭,响亮的抽打了一下马背吆喝了一声,马儿撒开腿儿已豕突狼奔。 才一小会就靠近了十里长亭,不等马车停靠好陈锦瞳已纵身一跃跳下去了,指了指远处的东方玄泽对陈玉莹道:“我伤风败俗去了,你就望梅止渴吧。” 陈玉莹柳眉倒竖,嗔怒的跺跺脚,她就想不清楚了,论身份,她是侯爷的嫡女,而陈玉莹呢?是从坊间来的不明不白的庶女。 论相貌,她陈玉莹可比陈锦瞳看起来好看极了,就连才学和衣品在她陈玉莹看来也都比陈锦瞳厉害,然而在东方玄泽的世界里,他始终目不斜视,只能看到陈锦瞳。 陈锦瞳欢呼雀跃的靠近了东方玄泽,王爷正在和凤庆尧聊天呢,看陈锦瞳飞奔了过来,也喜笑颜开。 “你们可来的真是早啊。”看到了东方玄泽,一肚子的气儿已消了一半。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此刻我们在喝茶呢,瞳儿也喝一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锦瞳向来是自来熟,不管三七二十一握着茶杯就喝茶,咕噜咕噜一杯茶已一干二净,东方玄泽看陈锦瞳已喝过了一杯,面上才绽出一抹美丽的笑。 “你慢着点,难不成有大老虎和你抢吃的吗?”看陈锦瞳喝了茶,伸手就拿栗子糕且还在没有品相的狼吞虎咽,东方玄泽笑了笑。 “好吃啊,怎么?”陈锦瞳看碟子里的栗子糕原封未动,倒是奇怪极了,诧然道:“怎么,你们不吃啊?这是用来看的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恰似温柔 实际上,在皇城不成文的规定里,很多菜的确是用来看的,但陈锦瞳从来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她自己大开大合的吃,吃了后还要求东方玄泽和凤庆尧也吃。 凤庆尧可喜欢陈锦瞳这大大咧咧的性格了,在那笑不露齿的古代社会里,陈锦瞳形成了唯一的一股清流。 或者……泥石流。 吃东西的时候,凤夕瑶的马车也到了,嫣然公主一道排场也到了,有个扛着红地毯的太监已凑近,慢吞吞认认真真将肩膀上的红地毯铺在了地上,有几个提着花篮的女子已风摆杨柳一般的站在了红地毯两边。 接着,马车内传出一声矜持的咳嗽声,而后一双白玉一般的手伸了出来,一个太监急忙上前,将自己的后背举起来放在了一个适宜的高度。 那两边的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车,车帘掀开后凤夕瑶出场了,两边的侍女急忙将什么红石榴花瓣,什么金盏花什么乱七八糟的花瓣儿都丢了出来,一片轻舞飞扬的纷红骇绿之中,凤夕瑶轻移莲步靠近了他们。 这出场,看的陈锦瞳莫名其妙想笑,第一,这里是山野之间,您老人家矫情什么呢?第二,这不过是中场休息又不是在这里安家落户,还铺了红地毯准备结婚? 陈锦瞳忍俊不禁,而刹那之间凤夕瑶已到了,“啊!好浓郁的茶香啊,我也饥肠辘辘了。” “小仙女也吃东西吗?小仙女也上厕所吗?”不知道为什么陈锦瞳就是想抬杠,这么一说凤夕瑶皱眉,“陈大人也在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看都看到了,自然在,问东问西做什么?”陈锦瞳撇一下对面女子。 凤夕瑶微微皱眉,一屁股坐在了陈锦瞳对面,“奉茶啊?”凤夕瑶和陈锦瞳向来不睦,奉茶一事自然要陈锦瞳代劳了。 陈锦瞳握着茶壶斟茶一杯,放在了凤夕瑶面前,就在嫣然公主准备拿起来啜饮的时候,糟糕了! 陈锦瞳一把将茶从她面前拿走自己喝去了,“你如喜欢喝,自己给自己倒茶,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为难其余人呢?” “哥哥,”凤夕瑶愤怒极了,但却无计可施,用力一拍案,将求助的目光锁定在了凤庆尧的脸上,哪里知道凤庆尧一点不站在凤夕瑶身边,“本殿下举得陈大人言之有理,小妹,也不是我平日里数落你讥诮你,你看看……” “同样是女子,你怎么就越发娇滴滴的了,你看看陈大人,她是多么入乡随俗啊?” 平生第一次,凤庆尧非但没有站在凤夕瑶的立场,竟还反唇相讥了,陈锦瞳听到这里忍俊不禁,“好了,这可不是三娘轿子的地方,呵呵呵。” 凤夕瑶起身断然离开,陈锦瞳继续饮茶不以为意,过了会儿休息的差不多了,东方玄泽这边要起身了,陈锦瞳一了解才发现东方玄泽一人一马车而来,至于凤庆尧,他也拥有自己单独的马车。 看东方要上马车,凤夕瑶已凑近,脚步倒是比任何时候都快,声音也有点尖,“王爷,我马车的轮毂坏了,只怕不能走上坡路了,就让我和您坐在一起吧。” 那凤夕瑶翕动了一下嘴唇,看起来楚楚可怜,似乎很无助。 “我的!”陈锦瞳拥有疯狂的占有欲,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将东方“据为己有”呢,她靠近了东方玄泽,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我要和王爷在一起。”陈锦瞳直率到出人意表,直率到不可思议。 “本王也正有此意,瞳儿你话比较多,本王沉默寡言,最近中京有什么新闻典故你等会儿也说给本王听一听,”东方玄泽笑嘻嘻的,他们完全无视众人那各种奇怪的目光。 陈锦瞳进入马车,头靠在东方玄泽的肩膀上。 “你刚刚给多看了她一下,她有什么好看的,比我还引人注目呢?”陈锦瞳的目光怒冲冲的。 “瞳儿不如就挖了本王的眼睛,让本王除了你什么都看不到,如何呢?”东方玄泽摸一摸陈锦瞳的鬓角,看陈锦瞳的金钗有点不正,为其端正了一下。 陈锦瞳嘴角有了清浅之笑,那笑很快就进入了眼睛,“我知道了,看我九阴白骨抓。” “哈哈哈。”两人丢下一片肆无忌惮的欢声笑语,陈锦瞳知道,自己彻底将东方玄泽带到沟里去了,在这古代社会,男女之间在未婚之前是需要保持距离的,但陈锦瞳呢,和东方玄泽亲密极了。 其实她也没想过,如若他们没有以后,将来……她会怎么样?她本是活在当下的人。 马车继续往前走,陈锦瞳有点困倦了,和凤夕瑶、陈玉莹斗法也很损耗人的精气神,而东方玄泽呢,他是陈锦瞳唯一一个敢将后背交出的男子。因此陈锦瞳很放心的抱住了东方玄泽。 一股子淡淡的类似于青松一般的气息已扑面而来,那气息让陈锦瞳迷恋极了,她安安心心的闭上了眼睛,坠入了梦乡。 看陈锦瞳已呼呼大睡,东方玄泽这才笑了笑,陈锦瞳的梦一定是甜美的,从她面上那轻松自在的笑靥已能看个一清二楚。 马车继续驰骋,山路十八弯,走起来困难极了,颠簸的很厉害,陈锦瞳梦到自己从弹簧床上在蹦达,此刻苏醒了过来。 “啊呀,”陈锦瞳这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大事不妙,刚刚她就融考拉一般抱着桉树,脸放在东方玄泽胸口上就睡,哪里知道口水稀里哗啦就流在了他的胸口上。 “抱歉了啊,抱歉,抱歉。”陈锦瞳惭愧极了,她这做的都是什么事情啊。 “以后不要道歉,太生分了。”东方玄泽亲了一下陈锦瞳,陈锦瞳快乐极了,但却发觉自己有点意乱情迷,她唯恐自己会虎狼一般扑东方玄泽,立即笑了笑,“以后不说就好了。” 她看向外面,外面的山峦已高耸入云,陈锦瞳虽面面俱到,但对风水学还是一窍不通,然而饶是如此,陈锦瞳也明白这里是个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 第二百一十三章:同乘 在那一片崇山峻岭之内,有一座佛堂诗情画意的耸立在云雾里,陈锦瞳在闹市区生活的时间长了,此刻耳边也没有了车流的声音,也没有了闲言碎语,安静极了。 在这一片万籁俱寂里,众人的视线都神往的落在了对面,那是多么雄壮啊,那阁楼缥缈极了,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 “那就是佛山寺了?”陈锦瞳指了指远处。 她是初来乍到,自然不怎么明白,东方玄泽点点头,“是了,走吧。” “你说寺庙修筑在这深山老林之内,有人会来吗?和尚吃什么,有香油钱吗?”陈锦瞳一瞬间成了问题儿童,旁边的东方玄泽一一答疑解惑。 “和尚自然自给自足了,至于香油钱,这佛山寺内应有释迦牟尼的佛骨舍利,因此来人络绎不绝,每一年皇上还会拨款呢。” 陈锦瞳顿时想到了某产业链,也想到了某名扬四海的老法师浑身珠光宝气,呵呵呵,有钱人! 一会儿后,众人到了佛山寺,有一群和尚已等了许久了,其中一个慈眉善目胖嘟嘟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在迎接他们,大家进入佛山寺,到大雄宝殿随喜完毕,陈锦瞳拉了东方玄泽看风景去了。 这寺庙修筑的很有美学,陈锦瞳在现代社会目睹过不少古建筑,但现如今这么一看陈锦瞳顿时明白了,现代化的古建筑是翻修过的,加入了流行元素以及现代设计师的主观意识。 而真正的古代美学是工匠们的经验和双手荟萃出来的人文景观。 前面,凤庆尧和凤夕瑶也进入了佛堂,礼拜完毕后,有知客僧过来奉茶,那凤庆尧不怎么会和和尚聊天,问了两句诸如风调雨顺的问题也就打发了知客僧离开。 那知客僧实际上也不怎么喜欢和皇亲贵胄聊天,乐得开溜,等那和尚离开了,凤庆尧看了看凤夕瑶,“你今天究竟怎么搞的,为什么好好儿的非要去折腾陈大人呢?她怎么你了?” “皇兄!”凤夕瑶差不多要哭了,泫然欲泣道:“从小到大你都站在我这一边,现如今你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你和陈锦瞳一起欺负我呢,我固然有不好,但那陈锦瞳就很好吗?” “我们是外国使臣,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让人笑话吗?你少学一点陈玉莹和陈荣安,莫要和陈锦瞳做对,我言尽于此了。”凤庆尧说完后愤恨的握着茶杯一饮而尽。 “哥哥!”凤夕瑶一怔,眼神是不在涣散,“哥哥,莫不是你已喜欢上了陈锦瞳吗?还是她已拿走了你的心?” 凤庆尧拒绝回答,沉默着离开了。 另一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参观了不少的建筑,真目不暇给眼花缭乱,陈锦瞳有点累了,靠近了东方玄泽,两人相视一笑。 因东方玄泽还要安顿其余的事,只能在这里和陈锦瞳分道扬镳了,实际上他在陈锦瞳这里牺牲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疏忽了不少的事。 陈锦瞳也理解他,对他挥挥手。 才送别了东方玄泽,陈锦瞳就遇到了陈玉莹,看到陈玉莹在池塘旁边,陈锦瞳原本要去看锦鲤呢,此刻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她转身就走,结果陈玉莹却追在了背后,“三妹妹这是着急做什么去啊?” 陈玉莹一回头,看到陈荣安竟也在,不禁冷笑,撇嘴道:“你们都在呢,好极了好极了。” “这里是佛门清净的地方,陈锦瞳,你可不要和东方玄泽乱来啊。”陈荣安已听说了陈锦瞳刚刚“欺负”了陈玉莹的事情,自然情愿为陈玉莹出头。 “既然知道这里是佛门清净地,大哥哥在贼胡说八道什么呢?不怕下拔舌地狱吗?那地狱内有阎罗王呢,专门长舌妇。”陈锦瞳笑。 “陈锦瞳,我们是你的长辈,还不能训诫你两句了?”陈玉莹气鼓鼓的,那双乌溜溜的眼一瞬不瞬刀子一般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眼刀也回敬了过去,一样的锲而不舍,一样的百折不挠。 三个人分开了,陈锦瞳游玩了会,倒是感觉百无聊赖了,这庙宇很大,里头的装潢初一看还好,但再看就索然寡味了。 此刻陈锦瞳准备找东方玄泽去玩儿,知客僧带了陈锦瞳往前走,进了一个禅房,陈锦瞳看到了东方玄泽。 他对面坐着一个面容高古的和尚,这和尚是名副其实的出家人,他的面颊瘦削极了,一双浓黑的眉毛长长的垂落下来,眼神温润好像宝玉,目光慈爱极了,这老和尚握着一串黑黝黝的佛珠,正在和东方玄泽聊什么。 “天下大事,原本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外乎如是。”陈锦瞳也不好贸然闯入,等两人聊的差不多了,陈锦瞳才靠近了屋子。 东方玄泽出来了,陈锦瞳躲避在门后,笑嘻嘻准备吓唬一下她,呔一声恫吓,手已经契合成了一个完美的圆,一把抱住了东方玄泽的腰,“瞳儿你闹什么呢?” “想你了啊,过来找你。”陈锦瞳也知此间是佛门,拉拉扯扯卿卿我我自然不好,丢开了秀恩爱的手,笑嘻嘻的看向东方玄泽。 “本王也想你,”东方暧昧的凑近,用自己的鼻梁在陈锦瞳鼻梁上触了一下,“我们再溜一圈?” “自然,自然。”其实陈锦瞳想要说,外面风景有什么好看?你眼里有千山万水,我陈锦瞳眼里只有你,但只要是东方玄泽的邀请陈锦瞳都照单全收,她觉得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都有不言而喻的柔情蜜意。 出来后在佛堂溜达了一圈,前院的知客僧去而复返,看他们两人形影不离,那人似乎有话要说,但却不好靠近。 还是陈锦瞳知情识趣后退,“你过去看看那沙弥有什么要说的吗?” 问了才知道原来到了下午饭的时间,庙宇内的斋菜比较简单,一般来说就地取材有什么就吃什么,但今日毕竟不同,庙内来了一群皇亲国戚,最最最主要的还有吴国的太子和公主,饮食上自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百一十四章:同吃同住 那知客僧不敢掉以轻心,因此提前找东方玄泽绸缪绸缪,东方却一笑。 “平日里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这叫客随主便,这是庙子不好吃大鱼大肉,更不好铺张浪费。”那知客僧早听说东方玄泽是光风霁月之人,从这句话更肯定了他的品行和操守,讷讷连声退下。 下午饭果真香甜,陈锦瞳胡吃海塞习惯了,此刻看到精巧的菜品,红红白白倒也是喜欢。 在前世陈锦瞳是雇佣兵,他们有一项技能训练,在严苛的野外求生,她是草根和树皮都吃过,甚至于弹尽援绝的时候师父还引她吃蚯蚓,陈锦瞳也来者不拒。 此刻吃这些东西,对陈锦瞳来说,完全是优化自己的肠胃。坐在陈锦瞳旁边的永安郡主白落落,她和陈锦瞳一般不挑食。 毕竟她是草原来的,草原的糌粑和马奶子酒等等吃起来味道都不怎么好,她此刻发觉小菜的味道别具一格,倒是吃了不少。 至于凤庆尧,陈锦瞳发觉凤庆尧吃的和自己一般多。 那凤夕瑶和陈玉莹就不同了,两人很是同仇敌忾,几乎将桌上吃的东西当做了对手,陈玉莹道:“这是兔子吃的吧,萝卜缨子、韭菜、黄瓜,寺庙里这是给我们做什么呢?知道什么是尊重人吗?” 尊重? 人家已十分尊重他们了,从黄瓜切片的刀工和拼盘无不匠心独运,旁边的凤夕瑶听到这里,也冷嘲热讽了起来。 “不吃了不吃了,真是岂有此理,太怠慢我们了,我休息去了。”凤夕瑶这一走,陈玉莹立即丢给陈荣安一个眼神。 她是太想要让凤夕瑶做自己的嫂子了,有了凤夕瑶撑腰,将来陈锦瞳就不敢欺负她了。 至于陈荣安,他迫切的希望得到凤夕瑶的芳心,骤然之间追赶了出去,如风卷残云,陈锦瞳凝睇了一下对面的东方玄泽,发觉他老人家也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了东西,知客僧来了,因祈福一事还放在明日,所以今晚他们需要借宿,寺庙后面一排排都是独栋的禅房,如公寓一般。 陈锦瞳也犯困了,希望早点儿倦鸟归朝,看陈锦瞳打哈欠,东方玄泽道:“就这个院落吧,本王和陈大人在一起。” 那知客僧听到这里,下巴几乎没有滚在地上,要知道寺庙里是杜绝男女混住的,而东方玄泽和陈锦瞳时不时眉来眼去,这么一来岂非有点让人为难。 陈锦瞳面红耳赤,一想到将来要和东方玄泽在一起黏糊,说不出的奇怪,对面的凤庆尧手中的筷子“玎玲”一声落在了桌上,看不出他的表情究竟是惊骇还是意外,奇怪极了。 陈锦瞳待要拒绝,东方玄泽已道:“煤厂那边还有事,本王晚上和陈大人还要聊一聊,怎么?不可以在一起吗?难不成你们出家人竟一肚子那种念头?” 见过玩儿太极的没见过如此无缝对接以邻为壑的,高!实在是高! 就这话术,让陈锦瞳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您老人家是卡耐基的关门弟子啊,那知客僧讪笑一下,灰溜溜点点头。 等知客僧退下,东方玄泽握住了陈锦瞳的手,“陈大人,我们聊天去。” “聊——天?”陈锦瞳讶异的扬眉,这样丢下凤庆尧似乎有点不好啊,毕竟他们是东道主啊。 那凤庆尧却起身,“那就曲终人散,明日再会了。”他潇洒转身离开,但谁也不知道他眼瞳内一缕凄凉之光愈演愈烈,等陈锦瞳被东方玄泽拉拉扯扯弄走了后,凤庆尧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其实他也知道,他不适合陈锦瞳,前世的悲剧今生今世还要上演,一开始他误以为东方玄泽是玩世不恭的花花太岁,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发觉东方玄泽对陈锦瞳是真心实意,那种情感不言而喻,他也放心了。 罢了! 只要陈锦瞳找到真爱,他宁可悄然无声退出。 东方玄泽和凤庆尧分开后并没有立即回去,他进入了一个禅房,在那禅房内慧尘大师已在等他了,他并没有休息,这似乎有点违背和尚的生活规律。 “大师。” “进来吧,何苦行此大礼?” 其实众人都知东方玄泽聪明绝顶,但却不知这慧尘大师乃东方玄泽的良师益友,每当东方玄泽遇到什么难以决断的事都会给慧尘大师飞鸽传书,甚至于生活上的疑难杂症只要说给慧尘大师,他总能给出个让人心满意足迎刃而解的答案。 肖宸宇此刻内心也有困扰,且那困扰他的事变成了春蚕吐丝绵延不绝,将他缠绕在了里头。 他们开始下棋,其实这已是一项不存在输赢和任何功利性的休闲游戏,东方玄泽握着白子,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 慧尘大师时不时的用那清澈的眼斜睨一下东方玄泽,他只这么一观望已能看到他内心的杂念,“有的事情还需要时间才可水到渠成,欲速则不达。” 慧尘大师认识东方玄泽已多年,两人关系和睦极了,此刻他即便是不开口,他也明白他要说什么。 沉默了刹那,东方玄泽落下了一枚棋子,声音犹如微风振箫,“弟子知道了。” 他在皇族内也是佼佼者,在人群中更是亮色,甚至于在很多场所都是执牛耳之人,但在慧尘大师面前却是自认为是个不足齿数的小弟子。 他心甘情愿折服在他的足下。 回到庭院,刚刚进入老远就看到陈锦瞳在托腮发呆,鬼知道她这是在等他还是在想他,亦或者仅仅是单纯发呆。 看东方玄泽回来,望夫石幽幽起身,“你回来啦?” 田园牧歌,君子于役。这生活带给东方玄泽一种陌生的全新的体验和感受,在之前他和她半夜三更也见过面,但不是在侯府就是在王府,总感觉没有此刻的遗世独立别致。 而现在,他们的观众只是万籁俱寂的夜,陈锦瞳这么一问已自自在在的走向了东方玄泽。 “做什么还不睡?”他的声音依旧邪魅慵懒,似乎在责备,但任何人都听的出来,并非责备和调侃,而仅仅是温柔和宠溺。 第二百一十五章:粗茶淡饭 靠近后,东方玄泽伸手在陈锦瞳额颅上来了一个爆栗,一点都不疼,陈锦瞳摸一摸被袭击的地方,大惊小怪,“做什么嘛?真是岂有此理,王爷不是说皇上那边有事情安排我们聊,此刻你我何不开诚布公聊一聊呢?” “有事情?”糟糕,从东方玄泽那困惑的表情陈锦瞳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有什么事情?”倒是反诘了陈锦瞳一句。 “王爷不是说有事情?”陈锦瞳挑眉,黛眉之下是讶然的眼,视线锁定在了东方玄泽身上。 说真的,如若不是他提醒自己“有事情”,她早呼呼大睡了,一句“有事情”让他空等了大半夜。 陈锦瞳打哈欠,揉一揉眼睛,这动作纯良无害,一点攻击性都没有。陈锦瞳并不知道自己留给东方玄泽的刻板印象是什么,她是要强的人,阳刚的女子,甚至于不怎么需要男人的呵护和温柔就可野蛮生长欣欣向荣。 然而此刻她这么一揉眼睛,看起来就如此纯良无害,“王爷不是贵人多忘事了吧,之前王爷说有事情嘛,此刻就没事了啊?” “本王,”东方玄泽步步紧逼,逐渐凑近,“说过有事吗?” “算了,大概是我记错了,那我回去休息了。”陈锦瞳已知是东方玄泽借“夜谈”之名来顺理成章的和自己约会了,但今日陈锦瞳累了一天,早想要休息了。 她捏着自己的肩膀扬长而去,在古代社会马车仅仅是代步工具罢了,今日劳碌了一天,陈锦瞳再怎么精力旺盛也有点抵挡不住了。 跟何况明日是十六日是祈福和参观舍利子的时间,那一定非常非常累,累到不可思议。 所以陈锦瞳需要养精蓄锐,看陈锦瞳往前走,东方玄泽追在了背后,一般哈抱住了陈锦瞳,将下巴搁在陈锦瞳的肩膀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陈锦瞳微冴,顺手摸一摸东方玄泽的耳朵,嬉笑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吗?” 今天的东方玄泽好粘人啊,陈锦瞳内心喜欢极了这样的东方玄泽,但却要表示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东方玄泽的菱唇凑近陈锦瞳的耳朵,慢悠悠道:“不要太靠近凤庆尧,你看他的眼神让本王吃醋。” “啊!”陈锦瞳彷如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咧嘴:“王爷竟也会吃醋吗?” 老天,怪道他此刻这么粘人,原来是缺乏安全感啊?陈锦瞳立即回身抱住了东方玄泽,两人面对面拥抱。 “知道了呢。”陈锦瞳点头,好像听话的小孩儿。 第二日是十六日,据说是佛山文殊菩萨的生日,今日寺庙对外开放,不但皇亲贵胄连一般的平头百姓普罗大众都可随意往来,大家和尘同光不再有什么三六九等,都是善男信女。 陈锦瞳一早起来就看大家在忙碌了,和四喜儿聊起来,俩人都没有见过什么舍利子,陈锦瞳问四喜儿,“那舍利子是个珍珠吗?” “奴婢听说好像是一块玉,再不然就是一截玛瑙了,说不清楚呢。”其实陈锦瞳也说不清楚究竟舍利子是什么东西,主仆二人满怀憧憬去看。 今日寺庙内的善男信女比比皆是,陈锦瞳又不好太靠近东方玄泽,两人各自参观各自的。 那东方玄泽和凤庆尧在一起,两人聊起来话题似乎很多,似乎很愉悦,他说天南海北的事,凤庆尧也搭茬能说上。 陈锦瞳看他们这惺惺惜惺惺的模样,心头不住的在念三字经,男人这种生物可真是奇怪极了,明明一点都不喜欢对方,却还要暗处十二万分的热情来应对,真是不可思议的很呢。 陈锦瞳和四喜儿手挽手往前走,原来那舍利子放置在一个佛塔之内,今日被那拿了出来放在供桌上,人们都可随意参观,但却不能抚触,不少人到了舍利面前都虔诚的闭上了眼睛,低低的念诵咒语。 她也到了,盯着舍利子看了看,回头对四喜儿说:“也不是珍珠也不是翡翠白玉,这是一块化石嘛。” 在陈锦瞳看来,舍利子的确是一块活化石,神秘感顿时消失了,那四喜儿当年受苦受累时常念叨什么“南无观世音菩萨”,结果一点不能逢凶化吉,自爷爷被恶霸杀了后,四喜儿一点都不信仰宗教了。 两人嘻嘻哈哈插科打诨,陈锦瞳就更不相信什么菩萨之类的了,她笑闹了会和四喜儿回来。 大家对舍利子有自己不同的看法,在餐桌上聊起来,首先发言的是东方,接着一个一个讨论起来,陈锦瞳不参与,冷眼旁观。 饭菜上来了,一点推陈出新的概念都没有,和昨天一模一样,昨天陈锦瞳吃的时候还感觉味道可以,但今日这么一吃,发觉吃不太下去了。 反而是昨日骂骂咧咧的陈玉莹和凤夕瑶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陈锦瞳不自然有“不喜欢吃就不吃”的权利,所以仅仅是吃了一点点,看陈锦瞳不怎么喜欢吃,东方玄泽挥了挥手。 背后的小丁已凑近,他说了一句什么,小丁连连点头,而后不动声色后退。 过了会儿,陈锦瞳告辞了,一出门白落落也跟着出来了,白落落本是心直口快之人,对那和尚道:“你们做的吃的不好吃呢,除了一点盐巴什么都没有,难以下咽极了呢。” 陈锦瞳听到这里,急忙凑近,从那尴尬的和尚面前拉走了白落落,“不要胡说八道,人家能款待我们已非常不错了。” “但就是不好吃啊。”白落落跺脚,寺庙里讲究吃素菜,不但是完全的素菜,而且还是那种调料都不多的素菜。 回到陈锦瞳下榻的禅房,那白落落竟还在埋怨,听的陈锦瞳哈哈大笑,“好了,忍一忍吧,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何苦为这事不开心?” “反正不好吃。” “那就不要吃了,光喝水,哈哈哈。”陈锦瞳开玩笑,谑而不虐,哪里知道白落落跺跺脚,一本正经道:“连水也不好喝。”那陈锦瞳可无言以对了。 两人正在聊天呢,忽然有人敲门,陈锦瞳急忙去开,嘟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来人?” 此刻黄昏了,虽然夏天的白昼比较长,但山里面的日子和山脚下的日子完全不同。 第二百一十六章:锦瞳偷腥 山里面似乎黑的比较早一些,周围一片万籁俱寂,陈锦瞳开门放了来访者进来,一打量愿挨是小丁。 “做啥?”陈锦瞳审讯小偷一般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丢给小丁一个非常不好的眼神。 小丁似乎有话要说,但却难以启齿看,转身就朝陈锦瞳的院落而来,结果被陈锦瞳一把揪住了脖颈子,差不多给提溜了起来。 那小丁武功高强,但陈锦瞳毕竟身份特殊,他只能求饶。 “姑奶奶,快放了我,是王爷让我给您送吃的来了。” “什么吃的,荤素?拿出来我看看。”那小丁抖了一下衣袖,里头滚出两条鱼,因在夜色里,陈锦瞳倒是没有注意到小丁那鼓囊的衣袖,两条鱼还活蹦乱跳呢,竟还很大。 “调料在这里呢,王爷怕您吃不好,特意叮嘱了让送过来,这里安静且距离前院比较远,您快料理,属下去给您望风。”那小丁说完一溜烟就去了,陈锦瞳哈哈大笑,抓起来鱼儿就去收拾。 “真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东方玄泽是也。” 白落落早嘴馋不已,此刻和陈锦瞳收拾了鱼儿大快朵颐,两人吃的不亦乐乎,吃饱了后陈锦瞳送了白落落出来,路上叮嘱白落落要注意安全,其实完全看得出,那陈玉莹和嫣然公主凤夕瑶对白落落也葆有一种敌意。 白落落才不怕,冷笑道:“她们想要为难我,放马过来就好,我竟会怕他们吗?” “小心为上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陈锦瞳笑。 此刻夜深人静,陈锦瞳却不着急回去了,她在庭院内各处走了走,蓦地看到远处是凤庆尧的背影,陈锦瞳立即追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想印证一下这凤庆尧究竟是不是前世的凤庆尧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凤庆尧并没有注意背后的脚步声,此刻早进入屋子。 陈锦瞳蹿房越脊,一个鲤鱼打挺人已到了凤庆尧的屋子,凤庆尧一看竟是陈锦瞳,欢喜极了,举步就靠近,但在逐渐靠近的过程中,他脸上的笑容却逐渐的消失了。 要是白天她主动来找自己就好了,但此刻偏偏是半夜三更,凤庆尧已决定将陈锦瞳看作小妹了,自然不希望瓜田李下。 无论是凤夕瑶还是陈荣安那一群人总在心怀鬼胎算计陈锦瞳,因此他希望这几天以及未来的几天陈锦瞳都能规行矩步,一旦她自己安分守己任何人都不能将她怎么样的。 “陈大人半夜三更到这里做什么?”凤庆尧问。 “瞧瞧您这话问的,半夜三更自然是来找你聊天找你玩儿了。”陈锦瞳凑近凤庆尧,指了指自己的脸,“床前明月光,美人睡的香,凤山,我来了。” 听到陈锦瞳那一句“床前明月光”,自然勾到了凤庆尧全部记忆力,只有现代人才知道这一句李白老先生那脍炙人口的句子啊,好一句床前明月光。 “这是陈大人前今日做的一首诗,韵律不错,格调也高雅,说真的,连我都很喜欢,我还找了人写了出来呢。”凤庆尧这是不肯承认了,但陈锦瞳从凤庆尧保护凤夕瑶的那个招牌动作里已看出了凤庆尧的一切。 “我早看穿了,凤庆尧,你就承认吧。” “承认什么呢?”凤庆尧不规避了,目光直视着陈锦瞳,陈锦瞳道:“你怎么还要装聋作哑,我真是太讨厌你了,你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凤庆尧似乎听的很糊涂,明显是一头雾水的表情,“什么前世今生的,陈大人是在梦游吗?” “少来!”看凤庆尧作势要试探自己的体温,陈锦瞳愤怒了,用力一打,打在了凤庆尧的手掌上,凤庆尧急忙后退。 陈锦瞳转身就走,“来日方长吧,你这家伙总是如此,上辈子这德行这辈子也还是这模样儿。” 两人分开,陈锦瞳才刚刚给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有了杂沓的脚步声,才一推开门就看到陈荣安率领了一圈和尚和家奴朝着这边来了,众人如狼似虎表情很凶猛,他们好像以群分野兽。 凤庆尧也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立即靠近陈锦瞳,为陈锦瞳指了指背后“不要说话,快藏起来,快。” 陈锦瞳只能进入凤庆尧的屋子,而至于究竟半夜三更陈荣安这是闹什么鬼,陈锦瞳完全不知。 进入屋子后陈锦瞳为更好的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伸手戳破了窗户纸,接着雄赳赳的一群人已经进入,打头的是陈荣安,背后是几个家奴,再背后是一群表情恶狠狠的和尚。 那一群和尚握着八卦棍跟在背后,陈荣安示意大家顿足,他往前走,对凤庆尧打躬作揖,态度看起来很恭敬,但这恭顺里却有点不言而喻的轻鄙。 凤庆尧冷静极了,别说你进来了一群和尚,就算此刻进来的是千军万马,他凤庆尧也冷眼旁观。 “太子,半夜三更过来的确是打扰了您,但庙里的舍利子丢了,大家挨门查找过来的,我们要到您这里找一找。”陈荣安用了祈使句。 此刻陈玉莹也从外面不礼貌的闯进来了,其实他们哪里是找什么丢失了的舍利子,而是借找舍利子的机会来找陈锦瞳。 陈锦瞳在打牙祭,其实凤夕瑶和陈玉莹也一样,昨日吃了那粗糙的东西后凤夕瑶就耿耿于怀,于是找了凤庆尧商量。 那凤庆尧虽实际上不是凤夕瑶的哥哥,但名义上却做得很到位,毕竟他们兄妹俩形单影只从吴国不远千里到了中京,说什么做哥哥都要照顾妹妹的生活和情绪。 因此凤夕瑶反应了事情后凤庆尧让人也下山去弄吃的了,这一晚凤庆尧的人去送吃的给凤夕瑶了。 那人撞上了陈玉莹的丫头,结果合该是陈锦瞳倒霉了,到这边来的路上被那丫头跟踪了,这里本是寺庙,陈锦瞳自然想不到会有人跟踪自己,因此她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压根就没有回头。 当他前脚进入凤庆尧这边,那侍女就急吼吼回去将事情告诉给了陈玉莹,那陈玉莹一听顿时明白自己抓住了最好的机会。 她这就让人开始导演。 “殿下,外面都查过了,此刻人人都朝着您这边来了,似乎您也要配合一下,”陈玉莹少见的伶牙俐齿,凑近凤庆尧彬彬有礼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并非是险要查您。” “我会偷舍利子,用来看?用来许愿?” 第二百一十七章:栽赃嫁祸 陈荣安步步紧逼,双眼黑洞洞好像古井一般盯着陈玉莹,陈玉莹从凤庆尧的眼神内看出了敌意。 但陈玉莹更明白,此刻她势要让陈锦瞳身败名裂,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凌驾在陈锦瞳之上。 思及此,陈玉莹已靠近了凤庆尧,“得罪。” “本太子是贼了?”看那一群人要贸然闯入,凤庆尧挺身拦在了众人面前,他毕竟是皇亲贵胄,且还是吴国的太子,众人看到这里,并不敢对峙,求助的盯扫视了一下陈荣安。 陈荣安上前,“太子殿下,此事事关重大,首先我们的初衷不是怀疑您,您老人家自然是光风霁月,在您吴国什么东西没有非要偷窃我们的舍利子呢?” “那你咋咋呼呼过来做什么?”凤庆尧开始语言上的攻击,身体依旧当仁不让的阻挠在众人面前。 屋子里的陈锦瞳看到这里大为感动,凤庆尧啊凤庆尧,你到底还和前世一模一样,到底一点儿都没有变化。 她在这一瞬间心乱如麻,前世每当有人欺负自己凤庆尧就会挺身而出保护自己,一切和今日一模一样,记忆开始搅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重复和上演,陈锦瞳眼眶湿润了。 你他妈的还说你不是凤山,你不是才怪呢。 就在陈锦瞳多愁善感的时候,忽然背后有人迅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结果一双手捂住了陈锦瞳的嘴巴,以至于将那一声惊呼都吞了下去。 陈锦瞳回头在黑暗中一看,发觉竟是东方,“你怎么来了?”陈锦瞳压低了声音。 “别说话,和我快走。”这屋子有后窗,还有后门,那陈荣安急吼吼过来,他哪里知道这个?而此刻陈锦瞳在东方玄泽的保护下已出了后门,外面有凉风这么一吹,陈锦瞳只感觉冷。 东方看陈锦瞳瑟瑟发抖,抱住了陈锦瞳的肩膀。 “半夜三更你偷汉子呢?” “半夜三更你跟踪我呢?”陈锦瞳皱眉指了指眼前人,东方玄泽皱眉,声音一点不愉快,“我此刻不来让他们找到你陈大人和吴国的太子在一起情况会怎么样?” 情况自然不堪设想,连陈锦瞳自己都不敢去想象,陈锦瞳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上来,看她这模样,东方玄泽倒是感觉自己太严厉了。 他安抚的摸一摸陈锦瞳的头,“好了,回去了。” “不要摸头杀,我不喜欢。”陈锦瞳拍来了东方玄泽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入屋子,东方玄泽又道:“为什么到凤庆尧那边去?” 陈锦瞳明显感觉到了东方在吃醋,她觉得实在是太有必要解释解释了,站在东方对面慢吞吞道:“之前我和你还说过,他像极了我那一个朋友。” “是!”东方玄泽点头。 “我就是去试探,验证这两人究竟是不是一人。”陈锦瞳这哪里是理由啊,虽然是实话实说,但怎么听怎么感觉好像是个敷衍了事的借口,说真的连陈锦瞳都感觉到了,这是个很难以自圆其说的借口。 “所以呢,他们是一人了?”东方玄泽选择相信陈锦瞳,但却一点不赞同陈锦瞳的做法,毕竟这样太危险了,且还很容易暴露自己。 “不知道呢,”那实验陈锦瞳压根就没能得出结论,“我人才刚刚一到,情况就糟糕了,陈荣安就咋咋呼呼到了,我真是烦透了,陈荣安就是这样,日日都准备算计我。” “陈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东方将一个木盒拿出来陈锦瞳这才近距离观察到了舍利子,诧异道:“你偷了这个做什么?快放回去。” 这东西对陈锦瞳来说有点毛骨悚然,对她来说不名一文,毕竟陈锦瞳可一点都不信仰佛教,但佛骨舍利子对佛教的徒子徒孙来说却是舍命都要捍卫的宝贝。 陈锦瞳讶异极了。 “瞳儿以为本王会偷这个?”东方玄泽反问了一句,自然了,陈锦瞳也不相信东方玄泽会偷窃这个,“那一定是陈荣安和陈玉莹这贱人在算计我,如此说来这东西是从我陈锦瞳的屋子里找出来的了,是也不是?” 寺庙里和外界不同,只有和尚才恪守什么清规戒律,这些东西是不会用来约束其余人的,而这一次朝廷差遣的人多。 二来,外界的善男信女也不少,因了这个,有什么人偷了舍利子也情有可原,但那人将“赃物”放在陈锦瞳的屋子里一切就不好了。 “自然是陈荣安,就在我们刚刚出去的时候他竟丧心病狂做了这等事出来,气煞我,现如今我们放回去。” “走走走,快走。”陈锦瞳拉住东方玄泽的手,两人从屋子出来用了轻身功夫,倒是快的很,寺庙里因丢失了舍利子,顿时骚乱了,和尚们各处寻找,闹的热火朝天。 “你等着,我放回去。”东方玄泽掰开了陈锦瞳抱着自己腰肢的手,纵身一跃到了之前放置舍利子的地方。 这神坛上此刻已空空如也,而自丢了舍利子后,和尚们都各处去寻找了,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人了,将舍利子归位后,东方回到了刚刚给藏身的树上。 陈锦瞳看到东方玄泽做了这一切,“回去吧,等会儿他们该查我们了,等陈玉莹和陈荣安发觉我不是小偷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异彩纷呈。” 陈锦瞳已在脑补那画面了,忍俊不禁。 “走吧。” 又是一记摸头杀,两人跳下树朝着禅房去了。而那凤庆尧的庭院内一群和尚已开始据理力争,发言的是一个年高德劭的老和尚,这老和尚七老八十了,自然是陈荣安搬的救兵。 你老人家不是吴国的太子殿下吗?我找一个老人家过来和你讲道理,这叫以毒攻毒。 凤庆尧一辈子遇到不少奸恶之人,然陈荣安这等的却也是少见,那老和尚慈眉善目,几乎露出了恳求的意思。 “殿下,舍利子事关重大,乃我佛山之宝,老衲就带人到里头去查一查,如若没找到老衲负荆请罪赔礼道歉,此刻那盗贼可能还逍遥法外呢,请太子爷您理解理解老衲啊。” 那老和尚焦急的快哭了。 “殿下,如今大家都搜查过了,让他们去一去嫌疑也是好的。”陈荣安开始帮腔,不动声色的丢给和尚一个眼神,那几个和尚也心知肚明,逐渐靠近了他。 凤庆尧暗忖,陈锦瞳是雇佣兵一定会根据有利的地形和位置来选择自己藏身的地方,索性就让他们到内中去搜查。 第二百一十八章:洗疑 “好吧,”凤庆尧让开一步,闭上了眼,那老和尚得偿所愿也不敢急吼吼就到里头去,“殿下放心就好,我们这些沙弥都不是见钱眼开之人,您的贵重物品一样儿都不会少,否则您可唯我是问。” “请师父速战速捷,本殿下困了,要休息。”凤庆尧其实不是困了,而是讨厌这么一群川流不息之人,他本是个吴国人,如今中京的舍利子丢了,他的嫌疑势必比其余人要多一些。 陈荣安看凤庆尧答允让大家到里头去查了,一溜风带了从人进入,这才发觉这禅房有后门,悔不当初。 毕竟没能找到陈锦瞳,大家讪讪赔礼道歉,凤庆尧关门闭户理睬都不理睬,看众人迤逦远去,凤庆尧的随从走了进来,怒冲冲道:“殿下,他们欺人太甚,我们怎么就是贼?” “他们说我们是贼了吗?”自从到了中京,似乎凤庆尧的忍耐度攀升了一个新高,那群野蛮人无礼的举动,他竟不以为忤。 “我们是客,而看那老和尚的模样儿,似果真丢了舍利子,找一找也是好的,休息去吧。”凤庆尧不想继续纠葛了。 那侍卫嗫嚅了一下嘴唇,显然有话要说,但凤庆尧却怒斥道:“出去!”侍卫只能叹口气离开。 另一边,无边无尽的夜色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一前一后朝着禅房去,寺庙之内一片乱七八糟哀鸿遍野,他们选择了一条非主道儿的路,这条路安静宁谧,除了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就是二人剥啄的跫音。 说真的,脱离了前世快节奏的生活,来到这异时空以后陈锦瞳习惯于这里的缓慢从容,时光浓淡相宜,而她和东方玄泽在一起即便是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闲庭信步也自有一种喜悦。 那喜悦是从心内冉冉升起的朝阳。 “你说他们是不是已搜查到我们屋子了?”陈锦瞳冷不防冒出来这么一句,如若人家果真搜查到他们的屋子了,她和东方玄泽都不在,这会不会惹点儿流言蜚语。 她陈锦瞳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在府上陈夫人一家人没有少的诽谤她,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是王爷,一旦羽毛被玷污将会失去天子的圣眷,这么一来他的将来就举步维艰了。 “怎么,你怕人误会我们出来做坏事了吗?”东方玄泽星眸潋滟好像星海,笑看向陈锦瞳。 “我怕人家在后面乱说,对你不好。”向来吊儿郎当的陈锦瞳难能可贵的一本正经了一次,她是关心他,但这一份关心是小心翼翼呵护的,有的事情何必要说出来呢?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自然理解陈锦瞳之意,“你放心好了,有本王在,这小事处理起来很简单。” “我真想下毒弄死他们算了。”陈锦瞳攥着拳头愤愤不平的低咒,东方玄泽淡漠一笑,只听陈锦瞳又道:“但这样一来王爷就糟糕了,你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了,所以我只能放他们一马了。” “瞳儿说的是。”东方玄泽就喜欢陈锦瞳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却有男人的格局,在某些事情上有一种让人不可思议的看法和观点,角度格外不同。 陈锦瞳走到前面,发觉臭水沟里有石头,抱起来一块抚摸了一下,东方玄泽的还以为陈锦瞳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凑近一看,乌溜溜一块大石头罢了。 “怎么?”东方玄泽不知陈锦瞳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博物了,竟对一块石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哪里知道下一刻陈锦瞳握着石头就砸向了自己的脚背,这一下猝不及防,这一下突如其来,以至于向来镇定自若的东方玄泽声音都变了。 “你疯了不成,你做什么呢?” 不疼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寸一寸都疼,陈锦瞳已疼的汗流满面,看东方玄泽蹲在旁边看自己的足踝,陈锦瞳这才笑了笑:“此刻他们一定已查到我们屋子了,看你我两人夜不归宿,他们会怎么想呢?” 陈锦瞳虚弱的喘息,“我是无所谓的,但王爷您不同,我陈锦瞳不能害了你。” “瞳儿,你说的哪里话?”东方玄泽叹口气,急忙为陈锦瞳包扎,好在仅仅是皮外伤,但血却顺着伤口流淌了出来,陈锦瞳坐在一块太湖石上休息,大概过了一刻钟,她缓慢起身,艰难的靠近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已为陈锦瞳做了简单的包扎,陈锦瞳深深的吸口气,涎着脸笑嘻嘻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稳如磐石,给陈锦瞳一种安全感,好像抱着他,全部的负能量都逃遁了个一干二净,陈锦瞳从未有过这样舒心的感觉,他在她的额头上烙印了一枚勋章,“走吧。” 东方玄泽将陈锦瞳抱了起来,两人逐渐靠近禅房,果真好事者已围绕在了外面指手画脚,打头阵的依旧还是陈荣安,“好个陈锦瞳,你竟还在里头装聋作哑呢,给我出来,出来。” 四喜儿听到这里,焦急的连连跺脚,陈锦瞳向来跳脱,此刻鬼知道在哪里去了,她为难的踱来踱去,思忖应对的办法。 “我们大人送永安郡主出门就没有回来,你们不要在外面叫嚣了,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舍利子,就那古里古怪的东西,我们可怕极了,避之惟恐不及呢,求大少爷到别处去寻吧。” 四喜儿可太讨厌陈荣安了,那陈荣安也不好和一个丫头一般见识,丢给陈玉莹一个眼神,那陈玉莹花枝招展一笑,轻拍了一下门扉。 “三妹,在里头吗?倒不是半夜三更要来打扰你们,这寺庙里丢了舍利子,老主持都着急上火呢,此刻王爷人不在,哥哥只能越俎代庖处理处理了,各处可都查找过了呢,若三妹这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且请打开让我们看看。” 在和陈锦瞳进行过无数次的斗智斗勇后,陈玉莹都变聪明了,知道怎么样才能打蛇打七寸。 内庭的四喜儿焦虑极了,默祷让黄天菩萨送陈锦瞳回来,而此刻,的确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突如其来 如若陈锦瞳执拗不开门,势必会让人以为那舍利子果真是她偷窃的,但四喜儿更明白,如若自己开门他们没看到陈锦瞳,其实也是事。 再怎么说,陈锦瞳毕竟是女流之辈,她半夜三更夜不归宿,即便是将嫌疑洗了个一清二白,但毕竟也解释不清楚明白。 一想到这里,四喜儿比刚刚给还着急了。 “三妹妹,你还要装聋作哑吗?那就恕我们冒犯了。”陈荣安早胸有成竹,因此急功近利。 那舍利子虽然不怎么大,但却会放射出一种极其清透的柔光,藏是藏不住的。 之所以他们不开门,大概在商量将舍利子怎么处理,陈荣安招呼过后,回头对背后那一群家奴和和尚吩咐道:“砸门!此刻非常时期,也不能瞻前顾后那许多了。” 陈玉莹洋洋得意凑近了陈荣安,两人一般小人得志,那家奴和侍卫等蓄势待发靠近了门扉,屋子里的四喜儿焦虑极了,遭遇这等霸凌她将如何处理? 此刻竟连个可以商量的对象都没有,外面一叠声嚷嚷起来,七手八脚就打砸,瞬间那木门就不翼而飞,接着几个凶巴巴的人已出现在了四喜儿的眼前。 “将这臭丫头给我拿下好好的拷问。”陈荣安一马当先进入,指了指正准备逃离的四喜儿。 四喜儿明白,陈荣安是有备而来,更知她如若不金蝉脱壳,等会儿就倒霉了,但她本就不会武功,如今只能受制于人。 “陈荣安,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四喜儿怒吼起来,用力的挣扎,抗议。 陈玉莹笑了笑,状似温柔,但目光却毒蛇一般盯着四喜儿,“四喜儿,再等等吧,等我们检查过了这里确信这里没有舍利子就会放了你,但凡事也还要循序渐进,因此先从你开始做检查。” “你,你们——你们做什么啊?此间不是你们仗势欺人的地方,我们大人是兴宜县主啊,王爷……王爷救命啊。” 四喜儿疯狂的求救,其实陈锦瞳早听到了,她怒不可遏准备到里头去理论,但东方玄泽却似乎不着急,甚至于还拉住了陈锦瞳的手。 陈锦瞳气急败坏,“他们在欺负人呢。” “庙宇里也有清规戒律,不可随便欺辱人的,他陈荣安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东方玄泽胸有成竹的提醒了一句。 陈锦瞳一想也是。 那一边,四喜儿被几个人拉扯到了角落,不由分说就搜查,且还是陈玉莹监督了众人进行搜检。 只可惜那舍利子早让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物归原主了,因此陈锦瞳怎么搜都不见个影踪,将四喜儿从里到外都检查过了,四喜儿几乎已眼泪汪汪。 “二小姐,你欺人太甚。” “我今日……”陈玉莹沉声道:“还就欺负你了,看你能奈我何?”话说到这里,挑衅的冷笑,锋利的指甲掐在了四喜儿的下巴上,声音凉薄,“如今舍利子呢,还不快交出来吗?藏在哪里去了?” 被陈玉莹这么一问,四喜儿懂装不不懂,“二小姐您说什么啊,什么色舍利子不舍利子。” “少给我装蒜,哪里呢?快说!”一切都是陈荣安和陈玉莹的安排,她确定舍利子一定在陈锦瞳这屋子里。 此刻家奴和和尚已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在里头寻找去了,但却不见任何线索,她不免气急败坏。 “舍利子自然在佛塔内啊,怎么能在我们这里?我们大人腰缠万贯,你也知道啊!难不成是王爷偷了那东西,但王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这个死人骨头做什么?” 院墙外的陈锦瞳听到这兵来将挡的话,忍俊不禁,笑痕已非常明显。在不断升级打怪的过程中,连四喜儿也逐渐变聪明了。 “如若二小姐不相信,随便找就好了,”四喜儿满不在乎,方丈这禅房是寺庙的,反正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 “快给我拿出来,快!”陈玉莹准备速战速捷,也不知道是踩上了四喜儿还是掐上了四喜儿,以至于四喜儿恐怖的大喊大叫起来,一瞬息闹得人尽皆知。 听四喜儿鬼哭狼嚎,陈锦瞳忍无可忍,“王爷,搀扶我到里头去,我找他们算账!” 两人从外面进入庭院,陈锦瞳老远就看到陈玉莹在对付四喜儿,她狂怒,若不是受轻伤了,此刻势必踢个板凳过去示威。 “二姐来了呢?”陈锦瞳丢出不冷不热的一句问候,那陈玉莹闪电一般回头,因看到亭亭玉立的陈锦瞳背后是衣冠胜雪的东方玄泽,她当即后退,“王爷,你们、你们回来了呢。” “我如若再不回来,这里就要天翻地覆了呢,四喜儿,你快过来。”陈锦瞳对四喜儿伸手,那四喜儿急忙一溜风靠近了陈锦瞳,揉眼睛诉苦。 屋子里的陈荣安找寻了个翻天覆地但终究没能找到舍利子,他就奇了怪了,明明自己让家丁偷窃了舍利子放在这屋子里的,但为什么舍利子会不翼而飞? 这可是今日份最好的契机啊,栽赃陷害,让陈锦瞳身败名裂,但哪里知道陈锦瞳这边竟一点线索都没有。 此刻看陈锦瞳回来了,陈荣安怒:“三妹妹到哪里去了?因了这舍利子已闹的鸡犬不宁,你此刻却去了哪里?” “我刚刚送白落落回去,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不小心扭伤了脚,怎么?每一件事都要给你解释吗?大哥哥?”陈锦瞳有意加重了“大哥哥”那称呼,众人都听得出语气里的讥诮与嘲谑。 被陈锦瞳一调谑,陈荣安当即暴跳如雷,“那舍利子呢,交出来!” 摊开手掌索要。 “废话,我怎么知道舍利子在哪里?你找舍利子不在佛塔里面找,你找到我这里来了。”陈锦瞳在四喜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石凳上,众人这么一看,发觉陈锦瞳足踝上有纱绵,纱绵上还有斑斑点点的红。 伤筋动骨一百天,而皮外伤不过三五七天罢了,陈锦瞳前世是雇佣兵,知伤口形成的过程和痊愈的过程。 “小姐,您还疼不疼呢,奴婢准备药棉。”四喜儿转身就走。 “回来,已基本全好了,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百二十章:锦瞳宅心 陈锦瞳微微一笑,“让他们找一找,看看那舍利子究竟在我这里吗?看看那做贼心虚的究竟是不是我陈锦瞳?” 陈锦瞳锐利的眼刀落在了陈玉莹和陈荣安身上,那陈荣安焦躁如热锅上的蚂蚁,越想越是感觉奇怪,明明那舍利子的的确确是在这里的,但为什么就不翼而飞了,为什么就找不到了呢? 这让陈荣安郁闷不已,看陈荣安这模样,大家也各自焦急,该找的能找的地方都一一找过了,舍利子不翼而飞。 “算了,只怕不在你这里呢,我们撤。”陈荣安看了看陈锦瞳背后的东方玄泽,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就走。 放东方玄泽可不允许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小丁,人家都欺负到门上来了,你做什么的?” “陈大少爷,这就走吗?”小丁挥手指了指屋子,“你们风风火火来口口声声要捉贼,将我们屋子里弄了乱七八糟说走就走了,这只怕多少有点目中无人呢。” “喂,挨门挨户过来的,不是独独的找你们一家啊。”陈荣安此刻没能找到舍利子,声音也不怎么理直气壮了。 其实,在和陈锦瞳很多次的交锋里,东方玄泽都在从中作梗,他是比较怕东方玄泽的,看起来似乎对此事漠不关心,但只要一旦牵涉到陈锦瞳,他就格外不同。 他狠狠的瞪视着陈荣安,那眼神让陈荣安自惭形秽,那眼神让陈荣安无所遁形。 “陈荣安,你找到舍利子了?”看陈荣安两手空空,东方玄泽故意曼声问,陈荣安急忙单膝跪地,“挨门挨户过来找的,因王爷您和陈大人这里最偏僻,因此我们来的最迟。” “看你们咋咋呼呼的,可吓坏了本王呢,本王好怕。”东方玄泽表示出一种被惊骇到了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了心口上。 小丁看到这里,急忙凑近去搀扶,“王爷,您会不会被吓晕啊,这要是吓晕了,属下要不要八百里加急将您和陈大人被人欺负的事情告诉天子呢,皇上听了会不会勃然大怒呢?怎么办啊,我好矛盾啊。” 听到这里,陈荣安的表情逐渐变了,糟糕!眼看是东方玄泽要从中作梗了。 “王爷,您息怒!您也不要怕!千错万错都是我陈荣安的错。”惹不起躲得起,陈荣安这么一说,小鸡吃米一般的道歉。 “我倒是好说话,陈大人你呢?”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说真的,陈锦瞳想要折腾一把,但毕竟忍住了。 第一夜深人静不适好勇斗狠,这第二,这里是寺庙,庙宇之内还是安静点儿,陈锦瞳道:“你们诚恳的道歉,此事就一笔勾销了,不然今晚不但是吓到了王爷,连我陈锦瞳也吓到了呢。” 那陈荣安知道真正的大戏精是陈锦瞳,看陈锦瞳摇摇欲坠的模样,顿时惶恐,“三妹,你别得理不饶人。” “哎呦,刚刚是谁说我偷舍利子呢,此刻我就一清二白了。” “陈锦瞳,你不要得理不饶人啊我给你讲。”陈荣安到底经历的风波多,到该做缩头乌龟的时候也知唾面自干的道理。 虽然陈荣安搞不明白这舍利子究竟怎么搞的就不翼而飞了,但此刻毕竟还是奇怪。 “小妹!”陈荣安唯恐陈玉莹坏事,示意陈玉莹过去道歉,陈玉莹缓慢的靠近,不情不愿的垂眸,“是我错了。” “这就诚恳了?”陈锦瞳不依不饶。 “还要我怎么样啊?”陈玉莹火速抬眸,喉管里炸了一枚炮仗似的,陈锦瞳看陈玉莹这模样,心头火起。 “不行了,我被吓晕了。”看陈锦瞳的表扬欲望已彻底激活,旁边的陈荣安用力一陈玉莹。 “小妹,今晚的确是我们的错,快给王爷和陈大人道歉。”陈荣安无计可施,只能拉了陈玉莹道歉。 陈锦瞳不想为难他们看他们叽叽歪歪道歉完毕,示意他们滚蛋,一群人才浩浩荡荡离开。 “今晚,你腿脚不方便,我们就住在一起吧。”看众人扬长而去,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暧昧的说了一声。 陈锦瞳心跳加速,当机立断拒绝,“我不啊,我不要和王爷您在一起。” “这是命令。” 东方命令陈锦瞳和自己在一起,同吃同睡,但两人的关系还依旧冰清玉洁一干二净,到第二日大家都知舍利子是个乌龙。 昨晚舍利子的确丢了,但至于是什么人偷偷摸摸的放了回去就不好说了,等后半夜大家都找的七荤八素时,却看到佛塔内。射出一抹莹莹烁烁的绿光,大家凑近一看,那不是舍利子又是什么呢? 所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是被冤枉的,陈玉莹和陈荣安百思不解,谁将舍利子送回来的,用什么途径和办法呢? 今日,陈锦瞳受伤了,只能在家养伤。 陈锦瞳生性活泼好动,这样怎么可能安静的起来,总想着出幺蛾子,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要走,不知道咒骂了多少次。 陈锦瞳发觉,在某些时候某人还很凶巴巴的呢。 午饭前,听说陈锦瞳受伤了,凤庆尧和凤夕瑶急忙过来看,凤庆尧自然是想看看情况怎么样,至于凤夕瑶,那自然是幸灾乐祸了。 “陈大人也真是,这寺庙是祈福的地方,人人半夜三更都在外面走人人都好好儿的,就陈大人您出问题了,可见您,而这则……”欲言又止,意味深长。 “不要冷嘲热讽啊,就是走路跌跤而已,此事可能发生在人人的身上。”陈锦瞳不想和凤夕瑶说话,那凤夕瑶微微冷笑。 凤庆尧盯着陈锦瞳看了看,“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很轻柔,态度很亲切,陈锦瞳忙道:“已好多了。” “那就好。”原来凤庆尧是有备而来,他一外出马车上就准备了不少跌打损伤之药,一挥手有太监就送了过来,其实陈锦瞳轻伤不下火线,更何况这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伤,人体可自愈。 然毕竟也是凤庆尧好心好意,陈锦瞳并不敢违拗,顿时握住了。 两人闲聊了两句,凤庆尧依旧叮咛陈锦瞳小心注意云云,那凤夕瑶站在凤庆尧背后,看凤庆尧这等殷勤而綦切的态度,眼神迷惑极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灵魂拷问 她从来没有见过凤庆尧对哪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在吴国,吴王经常和凤庆尧商量择偶一事,他对一切花枝招展的女子都不屑一顾,但今时今日一切却完全不同,对眼前的女子,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眷恋与呵护。 凤夕瑶讶异极了,要非自己亲眼所见,她还以为哥哥是个同的呢。 凤庆尧喜欢谁自然是他的自由,但在凤夕瑶看来,一切都好,何苦喜欢陈锦瞳这么一个老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子。 “哥哥,慧尘大师还约了您下棋呢,我们走吧。”看凤庆尧已完全沉溺在照顾陈锦瞳的快乐之中了,凤夕瑶急忙提醒了一句。 凤庆尧点点头起身,依样画葫芦还嘱托了许多,这才转身去了。 兄妹从陈锦瞳这别院出来,凤夕瑶终于忍无可忍,缓慢开口道:“哥哥,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你难不成对陈锦瞳一见倾心了吗?” 从凤庆尧第一次看到陈锦瞳至今,那缠缠绵绵的眼神就证明了凤夕瑶的猜想。 而在凤夕瑶看来,这群男人难道疯了不成?一个个眼睛里都只有陈锦瞳,和陈锦瞳相比较,她凤夕瑶有什么差的呢? 甚至于,凤夕瑶自认为自己可比陈锦瞳要厉害不少。 从家世来说,她凤夕瑶是吴王的掌上明珠,正儿八经名副其实的公主,而陈锦瞳呢,仅仅是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养女做的官儿罢了。 从容貌来看,陈锦瞳也就中上之姿,而她就不同了,她自诩是个大美人。 反正从哪一个角度比较,她都感觉自己比陈锦瞳厉害不少,然而人人都喜欢陈锦瞳而不喜欢自己,注重陈锦瞳而忽略自己。 现在好了,连唯一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也沦陷了。 “不会。”凤庆尧用两个字回答了问题。 “但我看哥哥就要万劫不复了,我到底还奉劝您一句,那陈锦瞳早名花有主了,您没有看到昨天晚上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已不言自明,哥哥可不要以卵击石画地为牢了。” 凤夕瑶也不知道怎么说,语无伦次的嘀咕。 看凤夕瑶转身准备离开,凤庆尧忙道:“小妹,适可而止,那陈玉莹和陈荣安不是什么好人,莫为人作嫁让人害了你。”陈荣安提醒了一句。 凤夕瑶跺跺脚,不动声色离开。 另一边,送别了凤庆尧后,陈锦瞳对四喜儿道:“这个人像极了我一个朋友,或者他就是我那朋友。” “小姐,”四喜儿正在叠衣服,听陈锦瞳这么一说,急忙凑近摸一摸陈锦瞳的额颅,愕然道:“您发烧了不成?您是中京人,他是吴国人,您之前在乡村里生活,他金堂玉马,这怎么可能有交集呢?” 是啊,绝对不可能产生一星半点的联系。 “这可不好说呢。”陈锦瞳握着药看了看,打开嗅了嗅发觉是青霉素的气味,这一轻嗅更确定此人就是凤山了。 尽管,就此事凤庆尧已摇头否决过,但青霉素就是青霉素啊。 再按熟悉的淡淡酸涩气息里,陈锦瞳的记忆穿越了时光无涯的隧道,那是梦境,那又是曾几何时发生过的现实…… 记得又一次陈锦瞳和凤庆尧在某个保护区内执行任务,队友不是被杀就是逃走了,陈锦瞳受伤了,小腿中弹后皮开肉绽惨不忍睹,那凤庆尧对他不离不弃。 大夏天人受伤后如若没得到正确而及时的处理很容易皮肤就会溃败,陈锦瞳自然难受,但他们已学习了不少的养护常识。在那弹尽援绝的窘境里,凤庆尧并没有放弃陈锦瞳,他找了腐败的橘子,给陈锦瞳做青霉素消炎。 一切都过去了多年,但陈锦瞳却不可或忘。 有的事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忘怀。 此刻陈锦瞳堕入了记忆的魔障内不可自拔,以至于背后粗鲁的脚步声靠近陈锦瞳都没有听到,一双野蛮的手一把从陈锦瞳手中将药瓶子抢夺了过去,用力丢向了墙角。 陈锦瞳看到气急败坏的一张脸。 来者不善! 东方玄泽到了!陈锦瞳怒,“你做什么呢?那是人家给我的药,你知道提炼青霉素要经过多少千辛万苦的煎熬吗?”陈锦瞳蹦蹦跳跳到前脚去捡,发觉那景泰蓝的药瓶子已扁,但好的是药还凝固在里头并没有什么损害。 陈锦瞳生气了,但却不知道东方玄泽为什么这么反应激烈,他为什么生气。 看陈锦瞳抱着那药瓶子如珠如宝一般,东方玄泽更是浊气上涌,他只感觉自己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一根一根的骨突了起来,着呢个人天旋地转,耳廓中是激越的血流声,如万马奔腾。 “陈锦瞳!” “在!”陈锦瞳唯恐药成了被攻击的对象,急忙藏在了衣袖中,看核爆即将发生,四喜儿准备打圆场,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却异口同声:“四喜儿你退下。” 老天! 四喜儿胆战心惊的离开,室内逐渐安静了下来,东方玄泽道:“你究竟和凤庆尧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人太稀奇古怪了。” “什么关系,能是什么关系?点头之交啊,和你就不同了,八拜之交。”陈锦瞳还有一肚子的俏皮话,但看得出东方玄泽已的确生气了,他靠近陈锦瞳,几乎是火冒三丈的嘶吼。 抓着陈锦瞳肩膀的手暗暗用力,让陈锦瞳苦痛,两人对视着,对峙着。 “你们的关系可不一般,陈锦瞳。”东方玄泽势要刨根问底。 “算了,我一切都告诉你,东方玄泽。”陈锦瞳知道,她喜欢他,而更知道她一切的秘密在未来都将不是秘密,与其等到将来自圆其说,布不如此刻主动缴械投降。 “我从另一个时空而来,简言之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宇宙。”陈锦瞳怀疑东方玄泽听不懂,道:“那依旧是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我想不到自己会来到这里,我的职业是杀手。” “我有一个同门和凤庆尧长相一模一样,我们两人经常合作,后来啊……”陈锦瞳的表情苦楚而凄凉,自凤庆尧为自己牺牲后陈锦瞳不止一次两次的在想,如果时光倒流,她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那爆炸夺走凤庆尧的性命。 她几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故事讲述给了凤庆尧,一切一览无遗不存在一点弄虚作假,陈锦瞳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这些借尸还魂的事说出来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七皇子的轮椅 但听了陈锦瞳两世为人的经过以及陈锦瞳如何和凤庆尧结识的复杂过程后,东方玄泽却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就在陈锦瞳满以为一切已被东方玄泽融会贯通后,哪里知道东方一怒起身,“真是一派胡言,你以为这舌灿莲花荡气回肠的故事就能欺骗本王。” “呀!”陈锦瞳只感觉心累。 “我是认真的。” “本王不允许你们往来,尤其是私下里。”东方玄泽气鼓鼓的离开,陈锦瞳无言以对,他认认真真将他们的过往说了出来,就如一次一次挖开了伤口,哪里知道人家压根不相信,还以为她在敷衍塞责胡言乱语呢。 去你姥姥的,不信拉倒。 陈锦瞳也知这完全不存在科学立场的解说难以服众,更不要说游说聪明绝顶举一反三的东方玄泽了,算了算了,此事她成了话题终结者。 陈锦瞳还在浮想联翩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胆战心惊的四喜儿看了看屋子,发觉桌上的器皿还周正的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架子上的古董一样不少,这才放心的将实现探照灯一般落在了陈锦瞳的脸上。 发觉陈锦瞳面颊依旧白里透红,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才舒口气,“真是吓死奴婢了。” 那一位生气起来天下缟素了不得啊了不得,说真的一看到东方玄泽弹眼碌睛连陈锦瞳自己都惶恐。 此刻两人已分开。 “小姐,不过话说回来,您如若果真喜欢他就要对他好点儿,您怎么能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呢?”四喜儿胳膊肘子往外拐,听的陈锦瞳眼内蕴出了诧异之光。 四喜儿啊四喜儿,我陈锦瞳才是你正经儿主子,你怎么不分轩轾了你?陈锦瞳给四喜儿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但四喜儿哪里感受得到陈锦瞳的错愕,急忙道:“还是远离太子殿下,您就一心一意对王爷好,这样才好呢。” “好吧好吧。”陈锦瞳不想四喜儿的碎碎念了,唯一能杜绝耳提面命的机会就是假装全盘接受。 那四喜儿看陈锦瞳已知过能改,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四喜儿送了吃的给陈锦瞳,陈锦瞳细嚼慢咽,才吃了一个芒果,门口就有了笑声,陈锦瞳诧然回眸,映入眼帘的是婀娜多姿的雪妃和七皇子,七皇子手中还推着一个木质的轮椅。 “娘娘?”陈锦瞳无奈,只能起身迎接,那雪妃看陈锦瞳行此大礼,慌忙上前扼住了陈锦瞳的手腕,柔声道:“好好儿的,你我之间也繁文缛节了,好生见外。” “瞳儿,母妃最近几天都在祈福,我也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 “那个?”陈锦瞳指了指七皇子手中的轮椅,眨巴了一下灵慧的眼睛,“是送给我的咯?” “自然,自然,快试一试怎么样?”七皇子过来搀扶,在陈锦瞳这里可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清”,握着七皇子的手已坐在了轮椅上,那轮椅舒服极了,上有包裹了锦缎的蒲团,软软的。 陈锦瞳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但忽然一想不对劲,“四喜儿,你快来,搀扶你家主儿起身。” 那四喜儿也乖觉,早知道雪妃不请自来有一定的原因,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无端端的示好背后通常是糖衣炮弹,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陈锦瞳急忙起身。 “瞳儿,本宫知道你在琢磨什么,放心好了,本妃和老七就是单纯过来关心你,这轮椅也不是为你做的,七皇子身体不好马车内时常预备有轮椅,如今算是借花献佛了。” “果真?”陈锦瞳研判的目光梭巡在这母子脸上,雪妃能在深宫内院存活到现如今,已是活化石一般的人物,陈锦瞳可不敢小瞧了此人。 “自然,自然,本宫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瞳儿你需要什么,吃的用的玩儿的你告诉本宫就好。”雪妃笑逐颜开,还蹲在陈锦瞳跟前半真半假的看了看他的伤,看的陈锦瞳不寒而栗。 这才一回头陈锦瞳瞥到了永安郡主白落落,白落落此人向来桀骜不驯,她看到宫里的人除了皇帝她会叫一句“皇叔”,其余人都自动屏蔽,但雪妃却知这白落落的后台也了不得,非但不敢得罪,还笑着问好。 “你好我好,满打满算的好,大家都好。”白落落笑了笑。 “七哥也在这里呢,最近你倒是和瞳儿姐姐过从甚密啊,说说吧,居心叵测的老狐狸,有什么坏心眼儿呢?”永安郡主白落落这一张口顿时让人无言以对。 七皇子脸色一红,好像熟透了的荔枝,复又一白,好像切开了的甜瓜,白落落哈哈大笑,“哎呦,和你开玩笑呢,看你这紧张兮兮的模样?” 白落落还要和陈锦瞳聊两句呢,后头的丫头频频挥手说礼康王要见她,白落落无奈的耸耸肩辞别了陈锦瞳。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陈锦瞳轻咳一声,“老七,你有事情求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别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说吧?” 七皇子早被雪妃授意过了,不停的对陈锦瞳好不停的赞同陈锦瞳,以便于拉陈锦瞳做同盟,但却不能让陈锦瞳感觉这“好意”是特殊化的,是特别的。 “陈大人这是让人无言以对了,上一次您给我解围,我还记忆犹新呢,如今也算投桃报李。” “那好得很,你不求我办事情我就开心了。”陈锦瞳莞尔一笑,“这里闷得慌,我自受伤后日日不方便到远处去,听说后山有个龙泉,你带我去看看如何?” 那七皇子巴不得谄媚陈锦瞳呢。 别看陈锦瞳仅仅是三品的县主大人,但陈锦瞳的智慧却抵的过千军万马四海潮生,至于陈锦瞳的生意和暗门子那更是五花八门了不得,雪妃和七皇子早调查过知道明月山庄和天上人间的秘密了,此刻七皇子更显亲厚。 陈锦瞳倒需要这么个狗腿子,“四喜儿,你还在这里呆着,免得有人又在我屋里动手脚说我偷东西,我和老七到后面撒丫子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无事献殷勤 “好的,大人注意安全。”其实从七皇子那殷勤的态度四喜儿就放心极了。 四喜儿也放心让七皇子和陈锦瞳在一起,两人到后山去了,路上七皇子有意无意说起皇宫内的争端云云,陈锦瞳听到这里自然知道七皇子要拉自己站队了。 她巧妙而含蓄的将话题扯了个十万八千里,但贼心不死的七皇子总有本领将话题再一次拉回来,陈锦瞳也真有点无言以对。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老七你未免太急功近利,这样反为不美。一切带有功利色彩的事都让陈锦瞳无比的反感,在七皇子小心翼翼的护送下陈锦瞳到了后山。 后山风景如画,真可谓重重似画曲曲如屏,崇山峻岭都是绿色的,且绵延不绝如同一条卧龙似的,陈锦瞳看的心旷神怡,两人从国政终于讨论到了山川地理。 原来这佛山自古来就是圣地,每一年此间都会来不少善男信女,他们留下自己难以启齿的不可能实现的秘密,他们来瞻仰佛骨舍利子,然后欢欢喜喜或黯然神伤离开。 陈锦瞳是一点儿宗教信仰都没有的,在前世,陈锦瞳的师父告诉她,一个有主见的人是不需要信仰的。 而无论前世的陈锦瞳还是今生的她,都多灾多难到不可思议,自然不可能将一切的障碍都诉诸于佛教,她通常是枪杆子下面出政权,拳头下面出威信。 陈锦瞳正在和七皇子看山川地理呢,她发现了出来游玩的东方玄泽,大概东方玄泽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巧遇陈锦瞳。 他的眼神略微有点诧然,待看清楚对面人果真是陈锦瞳后他表情变的很奇怪,但最终还是朝着陈锦瞳走了过来。 对七皇子而言,能同时在一个场所遇到他们两位高人,这是再好也没有的事,他目前形单影只势单力薄,实在是太需要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加持与帮助了。 “王兄也在呢?”看东方玄泽靠近,七皇子殷勤极了,急忙去问好。 东方玄泽看七皇子和陈锦瞳很亲密,倒是有点难过,在他看来,陈锦瞳从头至尾都该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但此刻的陈锦瞳却和七皇子不伦不类的在一起。 “你们……”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的轮椅,倒是觉得七皇子用心险恶了,他自己虽居心叵测,但对另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却很是嫌恶和反感。 这就如我们有一个怪癖自己习焉不察或者自己能接受自己有这么一个怪癖,而坚决不同意看到别人也有这么一个怪癖一般。 “你们怎么在这里?”许久,东方玄泽嗫嚅了一句,闻声七皇子忙不迭解释:“臣弟看陈大人腿脚不便,送了轮椅给她,因她说后山风景如画,意欲出来走走,臣弟就跟着出来了。” 原来是她拐带了他?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点点头,“好了,老七就回去吧,我和瞳儿走走。” 七皇子好不容易撞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焉能说走就走,自然笑道:“我也对后山风景心仪了许久了,今次到这里来,也是要看看的。” “哦,那你就多看看,我们到那边去了。”东方玄泽硬生生从七皇子手中将轮椅抢了过去,推着陈锦瞳到旁边去了,那七皇子一看东方玄泽这俨然是要走远啊,慌忙追赶。 “皇兄什么时候回去呢,最近吃的东西也一清二白寡淡极了,到中京后我预备酒宴为皇兄您接风洗尘怎么样?” 哇呀!真是见缝插针的狗腿子,那七皇子一面谄媚的笑着,一面伸手,将手当做了蒲扇这么摇晃,东方玄泽看到这里,转移了话题。 “目前还不准备走呢,那红彤彤的果子是什么,看起来分外诱人呢。”东方玄泽指了指远处,七皇子抬头这么一看,视线锁定在了那“红彤彤的果子”上。 原来那是紫叶李成熟了,紫叶李的产量很低,一般来说也鲜少有人会注意这个。 “王兄要吃吗?让我摘下来给您?” 天呢,是什么力量在作祟,让一个手无寸铁且完全不会武功的人竟去爬树了,等七皇子成功的将紫叶李摘下来后,东方玄泽交给了陈锦瞳。 陈锦瞳握在手中把玩,转动。 “王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七皇子一心都在政权上,反感极了。 东方玄泽道:“此刻我怎么知道呢,不都在等皇上的意思,怎么老七你着急了吗?” “也不是着急了,早点儿回去总是好的,不然又要天翻地覆了。”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好不容易才甩开了七皇子,等那七皇子远去后两人都开心的笑了。 “他太急功近利了,一针见血。”陈锦瞳指了指七皇子离开的背影。 “我才不要帮他,他这种满打满算的性格最不容易成功。”东方玄泽嘟囔了一声,等七皇子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东方玄泽温柔的半蹲在陈锦瞳面前。 他伸手小心翼翼将陈锦瞳受伤的足踝看了看,明明是自己弄伤的,明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在东方玄泽那大惊小怪的动作里,就如陈锦瞳受伤程度很大简直不及时处理就会要了命一般。 “可感觉怎么样呢?”终于,还是忧心忡忡问了一句。 “已好多了,并没有任何不适感。”陈锦瞳实话实说,其实让她站起来走路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诚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陈锦瞳怕自己失当的举动会引的自己痛苦难当,因此并不敢轻举妄动。 他检查了陈锦瞳的足踝,发觉的确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笑了,两人又是聊了一些杂七杂八毫无中心思想的话题。 两人还要就这话题胡扯呢,结果小丁急匆匆到了,原来慧尘大师要找东方玄泽下棋。 其实东方玄泽也知道,所谓的“下棋”不外乎是一个由头罢了,这老和尚一定有什么话要暗示自己,他叮嘱小丁一定要照顾陈锦瞳安全,这才离开。 看东方玄泽离开,陈锦瞳倒是对那慧尘大师有点儿神往。 “他怎么走的比兔子还快?”陈锦瞳鲜少见到东方玄泽为什么人为什么事跑的这么快。 那如得到了召唤一般的步履快极了,一会儿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第二百二十四章:慧尘大师开坛 “那慧尘大师据说是得道高僧,其实他们明面上是下棋,也并非的的确确的下棋,这慧尘大师能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大概是他们有什么事情要聊。” “哦。”陈锦瞳不免遐想,这慧尘大师究竟是个什么人,竟让东方玄泽如此趋之若鹜,要知道,他可不是这样的人呢。 在后山流连了会儿,一开始到后山那种扑面而来的新鲜感与神秘感已一扫而空,此刻带给陈锦瞳的是一熟悉感,当风景看出熟悉感的时候也的确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小丁快人快语,已看出了陈锦瞳的意思:“大人我们回去吗?” “扯呼。” 一会儿,陈锦瞳就到了禅房附近,因担心小丁还有什么事,朝着大雄宝殿的位置努努嘴。 “去吧,他还在等你回话呢,就说陈大人千好万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闻声,小丁笑嘻嘻一溜烟去了。 看小丁去了,陈锦瞳准备早点儿回去,此刻看看左近也没有什么人,索性端端正正站了起来,推了轮椅往前走,结果才刚刚给走出去一段距离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陈玉莹。 陈玉莹和几个官家女子走在一起,谈笑风生逐渐靠近陈锦瞳,为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和唇枪舌战,陈锦瞳握着轮椅朝着太湖石的未必闪避了一下。 何苦来哉? 不是她怕,而是在陈锦瞳看来,和陈玉莹的争斗是毫无意义也毫无悬念的。 但那陈玉莹就不同了,她老远就看到陈锦瞳一人在艰难困苦的推轮椅,此刻靠近后睨视了一下陈锦瞳,唇畔的笑已逐渐扩大,“哎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三妹啊。” “陈大人!”陈锦瞳纠正了一句。 那陈玉莹闻声,哈哈大笑,阴阳怪气道:“不管是三妹还是陈大人,不都是一个瘸子吗?怎么,需要帮忙吗?”陈玉莹靠近了陈锦瞳,陈锦瞳知来者不善,冷漠一笑。 陈玉莹倒是望而却步了,她知陈锦瞳武功高强,看陈锦瞳表情很奇怪,自然也不敢上前去撩拨,只微微一笑,目光冷凝。 “大家快看看,这就是半夜三更夜不归宿的陈大人,也不知究竟陈大人在闹什么鬼,消失的那么那么快,等她神出鬼没的时候,大家再看,她的腿儿就成这样了。” 众人自然是不敢调侃陈锦瞳的,说真的陈锦瞳本身就不好惹,此刻有那胆小如鼠的早灰溜溜的消失了,有那中立派就那样盯着她们看,还有那幸灾乐祸的,竟不要命的靠近了陈锦瞳。 陈锦瞳冷笑一声坐在了轮椅上,陈玉莹看陈锦瞳不解释不反驳,态度被动到了极点,她准备再接再厉,索性将陈锦瞳征服。 陈锦瞳的手缓慢的移到了发髻上,轻轻的抚摸着,而后手中多了一枚银簪子。 在马车上陈玉莹若非运气好,那银簪子已结果了自己,在她看来陈锦瞳这等疯魔之人完全有可能做出杀人的举动。 “你做什么啊,陈锦瞳我警告你这里是寺庙,你可不要乱来啊。”那陈玉莹吓得连声音都变了,旁边众人却还不知陈锦瞳要做什么。 “既然知道这里是寺庙以后就积点口德不要胡说八道,今日也不要你道歉了,滚蛋吧。”陈锦瞳骂了一句,那陈玉莹唯恐陈锦瞳会算计自己,惶恐的逃窜了,动作比兔子慢不了多少。 陈锦瞳复又将银簪子插在了发髻内,忽然听到了急骤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永安郡主白落落到了。 白落落看陈锦瞳矜持的笑着,就那样坐在轮椅上,她开心极了,“我还以为他们欺负你呢,八百里加急就赶了过来。” 白落落本是风风火火的女子,说着话还握了握拳头,示威一般的晃了一下,陈锦瞳不过淡淡一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就他们那小喽啰竟还想要将我怎么样呢。” “没事儿就好,我们回去吧。”白落落推轮椅往前走,到禅房后四喜儿急忙整顿吃的,偷偷摸摸做了荤素搭配的东西,陈锦瞳和白落落都吃的很愉悦。 夜幕之前,陈锦瞳一人闷坐,那四喜儿还要收拾碗筷,忙碌去了。 陈锦瞳能听到蜩螗沸羹之声,此刻内心空寂,倒是开始思念东方玄泽了,她保证,如果东方玄泽此刻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就给他个不折不扣法式长吻。 但事实证明是陈锦瞳异想天开了,她等到了月上中天,等到四喜儿过来提醒陈锦瞳该休息了,陈锦瞳这才不情不愿进入屋子。 到第二日,寺庙里来了小沙弥,说是今日慧尘大师要讲经说法呢,陈锦瞳一听要讲解的是什么《地藏菩萨本院经》什么《文昌帝君阴骘文》之类的,听到这里陈锦瞳就有点反感。 她其实也倾向于相信因果论什么的,但却不喜欢去听,此刻那小沙弥的态度很殷勤,“陈大人是去不去呢,如若去,就给陈大人留一个合适的位置,毕竟您腿脚不好。” 你这睁眼瞎,明知道本大人腿脚不好你还邀本大人过去听什么地藏经之类,真是讨厌极了。 陈锦瞳待要不去,但却想到了什么眯缝眼睛一笑,“那王爷呢,王爷是去不去,位置在哪里呢?如若王爷也去也听,你安排座次的时候将我和他安排在一起,怎么样?” 那小沙弥连连点头,说准了时间后一溜风去了,据说想要听一听这慧尘大师讲经说法还不容易了。 要不是有凤庆尧到老慧尘大师还不会开坛。 其实这也是昨日东方玄泽呢和慧尘大师聊的内容,众所周知宗教其实是收买人心的法宝,宗教可以让人产生一种凝聚力,而博大精深的佛法甚至于可以让人浪子回头,缴械投降。 开坛的证主要目的是去一去凤庆尧心头的戾气罢了! 开坛的具体日期是第二天的早上到中午,陈锦瞳倒是好奇这慧尘大师是什么人物,因此一大清早就起来了。 那慧尘大师还没有出现,这边已人山人海,在佛教是众生平等的,因此除了陈锦瞳这准“残废人”有权特别靠近慧尘大师,其余人都是通过排队来安排顺序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陈锦瞳神游太虚 但饶是如此会场也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四喜儿和小丁好不容易才将轮椅上的陈锦瞳送到了东方玄泽身旁。 东方看陈锦瞳到了,微微一笑点头致意,陈锦瞳却大喇喇道:“我都想你了,你昨天晚上也不来和我说晚安,我们住在一起,我却还没看到你。” “本王也想你看,本王昨日有事。”东方一言以蔽之,瞅了瞅陈锦瞳,发觉今日的陈锦瞳似乎挂着黑眼圈。 那黑眼圈好像车轮一般,眼袋也比平日里明显了不少,他倒是有点内疚,大概那一句晚安没有说,这才导致了陈锦瞳的失眠。 然而实际上陈锦瞳之所以没有休息好,诱因完全是今日她想要亲眼目睹慧尘大师的风采,从小丁的口中,陈锦瞳已勾勒出慧尘大师那仙风道骨的模样,据说慧尘大师不轻易说经典。 等了片刻,卯时过后,一群小沙弥从后面走了出来,接着一个老和尚口宣佛号出来了,陈锦瞳盯着那和尚一看,发觉这和尚面容高古竟很是慈祥,那双眼黑漆漆的,一点“人老珠黄”之感都没有。 那是琉璃一般纯净的颜色,而连陈锦瞳都不具备这样浓黑到不可思议的眼睛。 慧尘大师穿一僵半新不旧的袈裟,看起来很有鹤立鸡群之感,就算是将他丢在芸芸众生之内,也能一眼就找出来。 但讲经说法的过程却是不少人都难以忍受的,那果真有善根有慧缘之人可以听的津津有味,而至于那听不进去的人,倒是感觉头大如斗。 这慧尘大师说经典的时候一气呵成,中间一个趣味性的小故事都不穿插,陈锦瞳听了个开头,就明白了慧尘大师说金殿的主要目的不外乎是:重要事情说三遍,“做好事!做好事!做好事!” 陈锦瞳不感觉深奥,倒是感觉肤浅,感觉无聊。这群人能做什么好事,他们慈悲到在路上不忍心踩死一只蚂蚁,但却狠毒到可以对一个拾荒者视而不见。 这就是陈锦瞳看到的大多数宗教信仰之人一贯的德行,陈锦瞳才听了一会儿就犯困了,她昨天晚上葆有的热情此刻消失殆尽。 看陈锦瞳呼呼大睡,四喜儿急忙摇晃了一下,陈锦瞳才一睁开眼睛只感觉眼前似乎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顿时又昏睡了过去。 那四喜儿也无计可施,只能用身体挡在了陈锦瞳面前,她早就说经文是世界上最无聊透顶的东西,但陈锦瞳偏偏不相信,偏偏要过来听,此刻算是心知肚明了,但为时已晚。 旁边的东方玄泽也看到陈锦瞳睡着了,不过宽容的笑了笑,她实在是太困了,他看得出来。 听讲坛之人大多数都在集中心力看老和尚,竟一点没有留意到陈锦瞳的一举一动,陈锦瞳却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出窍了,似乎产生了一种不能形容的灵异现象。 其实这仅仅是一种梦境而已,那似真似幻的感觉竟还很清晰,陈锦瞳似乎“看到”自己的灵魂和驱壳脱离了,那轻盈如风一般的灵魂已到远处去了,接着眼前是前世的记忆。 逼仄的小屋子,自己和凤庆尧在一起执行任务,两人小心翼翼往前走,她不小心踩到了定时炸弹,而他呢,毅然决然从她手中将引爆装置拿走了。 那“叮叮叮”倒计时的声音将成为陈锦瞳一辈子的噩梦。 “你快走,不要管我。”大概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这还让人暖心的话了,危难关头有人情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成全另一个人,这不是崇高的爱情又是什么呢? 陈锦瞳左右为难,只感觉心跳比那倒计时还要快,“走啊!快走!” 他朝着陈锦瞳用力的喊了一声,陈锦瞳权衡了许久当机立断转身离开,但没有人知道她才一冷冰冰转过身,泪水就猝不及防滚落了下去,接着,万籁俱寂中陈锦瞳听到了毁天灭地的响亮的爆破声。 那声震动的天和地都摇摇欲坠,背后的厂区顿时变成了一条喷火龙,饶是陈锦瞳跑的很快,但那背后的火焰也已舔到了后背的衣裳,陈锦瞳大面积的皮肤都烧伤了,惨不忍睹。 若非前世有高明的医官为自己调理,她一定会留下疮痍满目的伤口,此刻一切都过去了。 “不、不!不!你不要管我,不啊!” 大家都在听经典,在这肃穆而庄严的氛围下,陈锦瞳竟失心疯似的喊了这么一声,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陈锦瞳的身上,此刻陈锦瞳梦魇了,但终于还是苏醒了过来。 那慧尘大师并没有因为陈锦瞳的干扰而结束授课,他甚至于一点都没有被陈锦瞳波及到。 旁边的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发觉陈锦瞳眼神似乎隐含了一种恐怖,惊悚。 “做噩梦了?”近水楼台,东方伸手温厚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了陈锦瞳颤抖而冰凉的小手上。 一开始东方玄泽还以为导致陈锦瞳做恶梦的罪魁祸首一定是陈荣安和陈玉莹了,毕竟他们两人三不五时就折腾一次陈锦瞳。 现实生活中陈锦瞳是完全不怕陈荣安和陈玉莹的,但梦境毕竟和现实还格格不入,大概陈荣安和陈玉莹在陈锦瞳的梦境里已变成了凶猛的魔鬼,奇怪的野兽。 “没事儿,有本王在任何邪祟和坏人都不能靠近你。”东方玄泽微微用力,陈锦瞳点了点头。 好在那经文不是很长,好在和尚的讲说已接近尾声,众人领悟到的涕泪交流,没有听明白的正在咂摸意思,唯陈锦瞳和白落落两人全程心不在焉。 但从白落落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却可以看出白落落似乎比陈锦瞳的态度可认真极了。 然而实际上白落落正在思忖的是一个让她委决不下了半个月的选择题,前一段时间舅舅聪慧大马士革得到了两匹马,一匹是纯然的白马,一匹是枣红马,好像炭火一样,舅舅早让白落落二选一了。 那白落落看似一本正经在听经,实际上却在嘀咕,究竟是枣红马好呢,还是小白更胜一筹。 终于一切结束了,大圆满、皆大欢喜。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一边走一边还交流心得体会,陈锦瞳只听了个开头,还是很不精彩的开头,大意为佛陀的弟子朝佛陀问法,接着就是连篇累牍的比裹脚布还要长的某些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锦囊妙计 说真的,这些话对陈锦瞳来说真是一知半解,而陈锦瞳对东方哲学和伦理学辩证学之类又一点不喜欢,因此什么都没有听。 那慧尘大师盯着陈锦瞳看了看,对陈锦瞳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不怪陈锦瞳课上开小差睡觉。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四喜儿推陈锦瞳的轮椅准备离开,但背后却有个小沙弥道:“师父老人家要留陈大人聊一聊。” 陈锦瞳微冴,指了指自己,糟糕!开小差果然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这分明是要问各种问题了,她陈锦瞳哪里知道师父会问什么,一面走一面将前世关于什么仓央嘉措啊什么达。赖班禅之类的名言警句都巩固了一句,还好温故知新。 陈锦瞳到禅房的时候,正赶上东方玄泽出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东方玄泽和慧尘大师聊了什么,是个未定之天。 陈锦瞳看他们过从甚密基情满满也不去问,刹那后陈锦瞳人已进入了禅房,那慧尘大师已等了片时,看陈锦瞳到了,他满意的笑了笑。 “阿弥陀佛,施主到了。” “不敢当。”陈锦瞳准备起身,背后的四喜儿看陈锦瞳举步维艰急忙上前去搀扶。 “让他们丢退下吧,老衲有两句话想要和陈大人单独聊聊。”闻声,陈锦瞳心一沉,糟糕!糟糕!这老和尚一定要考校自己了,奈何她不会神机妙算,不知道究竟慧尘大师要聊什么。 “大师傅,弟子向来佛缘浅,什么般若之类弟子是完全不懂的,弟子只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是金刚经里面的一句话,熟悉到烂大街,陈锦瞳信手拈来。 “既要作如是观,为何还念念不忘呢?”慧尘大师起身,步履靠近了陈锦瞳,这么一刹那,陈锦瞳惶恐了。 要不是此刻她人在轮椅上,她差不多就要后退逃离了,陈锦瞳怯生生盯着慧尘大师,他那双洞若观火的厉眸死死的盯着陈锦瞳,然陈锦瞳蓦地心跳攀升到了警戒线。 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白云苍狗,陈大人,过去了就要放下啊。”陈锦瞳听到这里,只感觉浑身的汗毛一根一根都竖了起来。 她穿越的秘密连四喜儿都不清楚呢,此事她也就随意的插科打诨一般和东方玄泽说了一遍,彼时东方玄泽还以为是陈锦瞳胡言乱语呢,但此刻,却被一个素不相识素未谋面之人给说穿了海底眼。 “瞳儿莫怕,我的确知过去未来,佛法秀味道一定的境界,知六道轮回,开了天眼。”陈锦瞳闻声,惶恐极了,深吸一口气。 开天眼? “你也是穿越者?一定是!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故弄玄虚啊,我陈锦瞳最不怕牛鬼蛇神了。”陈锦瞳握着拳头警告,他这老和尚竟似乎要警告自己什么。 接着,慧尘大师缓慢开口,将陈锦瞳多少岁参加的雇佣兵,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陈锦瞳到了这里等等都说了,听的陈锦瞳不寒而栗。 要说他在胡说八道,的确不可能这么精准,甚至于连时间和年代都准确到令人发指,“凤山的事早就过去了,瞳儿,该忘记就要忘记,人看着自己的影子是无论如何都走不远的。” 但前世今生一切一切的秘密都被掀开后,陈锦瞳骤然明白了,他的确是知晓过去未来,“师父,您的意思是忘记吗?” “不要执着,顺其自然就好,其实记得和忘记都是一种痛苦。”话说到这里,慧尘大师轻生叹口气,很显然他也是凡夫俗子,很显然他也有不少难以忘记的事。 “我知道了。”陈锦瞳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慧尘大师盯着陈锦瞳看了看,发觉陈锦瞳眸内阴翳了一层伤感,“我知道你还想要问什么,还想要知道什么,但有的事情天机不可泄露。” 陈锦瞳只能点头,她完全折服在了这神秘的氛围里。 “你的未来,”慧尘大师踱步到陈锦瞳身旁,“将会有三个大的劫难。”陈锦瞳唯唯连声,“可祈禳吗?” 他的确是世外高人,如若果真劫难在未来,现如今可不可以想办法规避呢? 慧尘大师闻声,高古的脸上有了皱纹,“自然是可以,因你来历不俗,有撼动天下之可能,所以未来更是多灾多难,我给你三个锦囊,每遇到一件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打开一个,福寿绵绵。” 话间,慧尘大师将三个锦囊给了陈锦瞳,陈锦瞳小心翼翼接过,那锦囊上刺绣有次序。 这慧尘大师的确能预知什么,这是毋庸讳言的,陈锦瞳只感觉有点怕,“您老人家为什么要帮我?天下受苦受难之人比比皆是。” “我佛慈悲,这也是一段缘分啊,施主将来就知道了。”什么镜花水月的东西总能用“缘分”来解释,这就是宗教的好处。 慧尘大师说完,睨视了一下陈锦瞳的足踝,发觉肿胀的厉害,又道:“我为你看看伤口。” 陈锦瞳蓦地有点害羞,顿时面红过耳,但慧尘大师完全不在意这个,为陈锦瞳涂抹了一种药,那药膏带着一点沁人心脾的幽香,那淡淡然的香味让陈锦瞳心旷神怡。 似乎涂抹了药膏的位置皮肤也凉飕飕的,过了会儿,那种疼痛感已彻彻底底消失了。 陈锦瞳试了试,竟如履平地可以自由来回了,慧尘大师看陈锦瞳如此急功近利,忙道:“还需要再休息休息,否则适得其反。” 她点了点头。 但这个秘密却不敢告诉任何人,陈锦瞳得了锦囊妙计后从禅房出来,她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灵异的事。 下午,佛堂那边来了消息说明日是祈福的最后一天,大家要到飞来峰去拈香,那飞来峰处在悬崖峭壁上,平日里人迹罕至,比较危险。但祈福是皇族例行公事约定俗成的安排,不但要去,且还要一丝不苟。 第二日众人一路躜行,白落落看陈锦瞳状况不好,伺候在陈锦瞳身旁。她本嫉恶如仇之人,因此两人一面走一面排喧陈荣安和陈玉莹,自然,心直口快的白落落骂的时候多,陈锦瞳开腔搭碴儿的时候少。 在白落落口中,陈荣安和陈玉莹都是包藏祸心的魔鬼,如若不是有陈皇后在撑腰,她将将他们“碎尸万段”了,陈锦瞳忍俊不禁,她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玩儿的女孩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画皮之心 这分明是在暗示她做什么了,闻声,凤夕瑶冷漠的笑了笑。她发现陈锦瞳独自一人徜徉在最前面,看不出是在看风景还是在思考什么。 哥哥凤庆尧在和东方玄泽聊天,两人谈笑风生。 这岂非最好的毁尸灭迹的机会,那铁索桥两边的孔隙很大,不要说人类了就是大象也轻而易举能跌下。 她阴鸷的笑了笑加快了脚步,陈锦瞳听到后面有急骤的脚步声,还以为是白落落到了,急忙回头。 这一回头看到的不是白落落却是从天而降的凤夕瑶,两人真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凤夕瑶却特地伪装出一种纯良无害的表情,陈锦瞳心头已在擂鼓,好端端的凤夕瑶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想要…陈锦瞳瞅了瞅悬崖,悬崖之下风声呼啸,让人头晕目眩。 “陈大人,我们聊一聊,你不要紧张。”凤夕瑶先发制人。 陈锦瞳貌似放松,但手却还抓着铁索。 “陈大人,你看那是什么?”凤夕瑶指了指山崖下某个地方让陈锦瞳看,陈锦瞳下意识这么一看,凤夕瑶的已用力的推了一把陈锦瞳,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陈锦瞳足踝受伤了,打了个大大的踉跄。 她差一点就跌了下去,要非东方玄泽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此刻陈锦瞳已不翼而飞。 “做什么呢?”东方玄泽阴鸷的眼爆射出一抹厉色,质问凤夕瑶。 凤夕瑶连忙道:“我刚刚给脚底下打滑了,危险极了。”自圆其说的里有都如此敷衍了事,东方玄泽不是傻子,他早将一切尽收眼底了。 “好自为之吧。” 东方玄泽嫌恶的锁眉,对凤夕瑶比之前还痛恨,她即便是不喜欢凤夕瑶,但也喜欢如陈锦瞳一般心头光风霁月一干二净的女子。 凤夕瑶和陈玉莹一般,有一副不为人知的蛇蝎心肠,而陈锦瞳就不同了,陈锦瞳一片冰心,在别人不伤害她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去损害别人的利益。 但如若某人要伤害她,她就当仁不让了。 “你没事儿吧?”东方玄泽问,浩荡的旋风吹的他发丝都凌乱了,陈锦瞳闻声,笑道:“还好,就她也想将我从这里推下去,真是自不量力。” 陈锦瞳嗤笑了一声。所以是不如少一事,且对方是吴王的掌上明珠,可以不喜欢,但绝对不能讨厌。他和她丢失封疆大吏朝廷命官,且两人还肩负了朝廷的使命而来,因此大多数情况下不过一笑了之或置之不理。 凤庆尧看凤夕瑶眼神呆呆的,急忙靠近,刚刚给发生的一切虽然很快,但凤庆尧却都看到了,此刻恶狠狠的怒骂起来:“这里多危险啊,你怎么能在这里算计人?” “皇兄,我并没有算计陈锦瞳。” 凤庆尧狂怒,指了指自己那喷火的黑瞳,“我是连看都不会看了吗?我是瞎子吗?皇妹,你我一举一动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是吴国,我不允许你不爱惜羽毛。” 被教训后的凤夕瑶伤感极了,诚然连她自己都知道他在晓以大义,他的话都是正确的,但心头依旧难受到了极点。 她鲜少见到凤庆尧生气,尤其是这样气壮山河的狂怒,此刻两人已分道扬镳,凤庆尧朝着庙宇去了,而凤夕瑶还滞留在原地。 “公主,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您竟失之交臂了,哎!以后哪里有这样千载难逢的契机呢?”背后是陈玉莹的声音。 陈玉莹言若有憾,毕竟这的的确确是算计一个人最好的机会,刚刚给凤夕瑶明明可以成功的。 如若东方玄泽不从中作梗就好了。 “以后再看吧,皇兄为此事已教训过我了,今日适可而止。”凤夕瑶愤愤不平的握着拳头,用力的咬着丹唇。 但凤夕瑶这样,陈玉莹一点到为止,“以后再接再厉吧。” 此刻东方和陈锦瞳已到了对面,两人双手合十为帝京祈福,其实这也不过是个仪式感罢了,陈锦瞳做这动作的时候时不时的偷瞄一下东方玄泽,她心头的愿望很快就置换了。 “求大慈大悲的神明保佑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能克服困难走在一起,我佛慈悲。”她念叨的是和什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完全没有关系的话。 至于一本正经的东方,其实心头的冤枉也和家国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默诵完毕,将香插在了香炉内,陈锦瞳长长的浩叹了一声。 一切都结束了,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最近忙的不可开交,陈锦瞳似乎已看到了香馥馥的热水澡以及一桌子丰盛的佳肴美味。 “我先走,你们聊。”为杜绝危险,陈锦瞳准备一马当先离开,其实她的足踝隐隐作痛,陈锦瞳是想要到对面去让白落落给自己看看。 好在慧尘大师送的药还有一点,对付对付暂且不会有什么问题。 庙宇这路径危险极了,两边依旧是铁索,陈锦瞳折返的时候和迎面而来的凤夕瑶以及陈玉莹狭路相逢,陈锦瞳撇唇冷笑,用肩膀撞击了一下凤夕瑶和陈玉莹。 两人敢怒不敢言,尴尬的看着陈锦瞳远离。 白落落从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因此看他们一秉虔诚的在念诵自己的憧憬,她第一反应是笑。 看陈锦瞳已回来了,白落落上前去将陈锦瞳的手握着,“姐姐许愿了?” “自然,自然。”陈锦瞳也不卖关子。 “和王爷有关的那种,喜结连理?”白落落糊涂起来一塌糊涂,精明起来却聪慧绝伦,举一反三。 陈锦瞳哈哈大笑,心照不宣。 白落落是很好的女孩,也是陈锦瞳值得深交的朋友之一,她看陈锦瞳苟延残喘无以为继,急忙送了陈锦瞳过去,到对过,四喜儿也到了,送了吃喝的东西给陈锦瞳。陈锦瞳劳碌了这一早上早饥肠辘辘了,吃的喜笑颜开,四喜儿看陈锦瞳开心,自己也其乐无穷。 餐后,众人原地集合,除陈锦瞳受伤,其余人完好无损,按照原计划今日他们就要离开了,大家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第二百二十八章:夕阳无限好 其实,在祭司之前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此刻只欠东风,约定下山后众人七零八落离开,陈锦瞳看看左右,发觉四喜儿去旁边为自己寻找拐杖去了,白落落看东方玄泽到来,默默无声的离开。 单身狗伤不起啊。 一会儿后四喜儿那边折了一根硬朗的手杖给了陈锦瞳,陈锦瞳握着笑嘻嘻的起身。 “不要乱动!”最喜小题大做的东方玄泽又到了,她一把轻轻握住了陈锦瞳的手,“我背着你下山,安全点儿。” “怎么能如此兴师动众,人家的闲言碎语本就很多……”其实,陈锦瞳对流言蜚语一点不在意,她这几年遭遇的冷眼和算计,造谣和中伤还少吗?简直比比皆是。 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是皇亲贵胄,且还是皇族里最首屈一指之人,他的安全与名誉,在陈锦瞳看来比自己的重要成百上千倍。 “瞳儿是提醒本王人言可畏吗?”东方玄泽说着话已半蹲在了陈锦瞳面前,慢条斯理又道:“离宫之前,本王已得到了天子的准允,在佛寺内要好生照顾你,你是个女孩儿,需要这个。” “但是?”陈锦瞳欲言又止,她自然开心。 “没有什么但是不但是,好了,到此为止。”东方玄泽的手指压在了陈锦瞳的唇瓣上,将她那一切欲言又止的话压到了九霄云外。 陈锦瞳窃喜,趴在了东方玄泽宽阔的后背上,这一刻舒服极了,陈锦瞳发觉自己竟不能描述那种心心相映的感觉,她向来是感情方面比较细腻的人,但今日却粗枝大叶。 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她沉溺在这不可自拔的温暖和柔情里吧。 到寺庙后,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按道理说陈锦瞳本该和四喜儿同行,但东方玄泽坚决要求陈锦瞳和自己在一辆马车上。 陈锦瞳自然一点违拗的意思都没有,上了马车回头一看,发觉慧尘大师送礼物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外乎土特产云云,但却隐含着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与关心。 自慧尘大师说破了陈锦瞳的前世今生后,陈锦瞳对他也亲切极了,慧尘大师送他们出了门,双手合十道:“一路顺风,路上还要注意蛇虫鼠蚁。” 其实,陈锦瞳也清楚,这“蛇虫鼠蚁”不外乎是在暗示他们卑鄙小人罢了,陈锦瞳早是惊弓之鸟,寻常时候除了是四喜儿等人是放心的,对其余人都有戒备之意,因此连连点头。 至于东方玄泽,他在行动之前总有那么一群人走在前面保障安全,大家鱼贯离开了寺庙,山路九曲十八弯有点颠簸,陈锦瞳将头靠在东方的肩膀上,他在看风景,但陈锦瞳却在一瞬不瞬的看他。 他的五官立体极了,真是个吸睛的美男子,只可惜东方玄泽完全不知道自己竟是这种体质。 暮色苍茫,将西边的天空渲染的美轮美奂,绯红绝艳的晚霞好像一碗红色的岩浆泼溅在了西边,西边那柔白的云团此刻已幻化出各种形状。 “好美丽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陈锦瞳感慨系之,最近天太热了,日日的阳光都具有无与伦比的杀伤力,但唯独到此刻夕阳柔媚极了,似乎是个病态美人儿。 为更好的观赏到夕阳西下的风景,陈锦瞳索性将马车的车帘固定了起来,她发觉自己无论多么大惊小怪,似乎东方玄泽都处变不惊,甚至于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屑一顾的轻鄙。 “怎么?”陈锦瞳指了指对面的山峦,此刻的余晖星星点点路在了山峦上,层峦叠嶂看起来都血红一片,说不出的妖娆性感,说不出的江山如此多娇。 “不好看吗?”陈锦瞳骇异的问,她从来没有加过这样壮丽的夕阳,白昼和黑夜在更替,这是一种伟大的牺牲和代谢。 但大概古代社会的夕阳都是如此,东方玄泽实在不知道看个夕阳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鼻孔里有了一声淡淡的嗤笑,似乎在讥诮陈锦瞳。陈锦瞳将手放在下巴上,托了下巴盯着夕阳看,“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可真是太好看了。” 她想要将这美不胜收的场景留存在记忆里,东方玄泽盯着陈锦瞳看了看,发觉陈锦瞳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让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看起来宁谧好像雪白的鹅卵石,而那熠熠生辉的黑瞳因晕染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辉光,看起来竟呈现出了一种少见的红。 东方玄泽感觉陈锦瞳好像变成了一只慵懒的猫咪,但却是那种讨人喜欢的猫咪。 马车继续往前走,忽然前面发生了暴乱,一群黑衣人不分皂白就握着兵器将他们围拢了,谁也想不到在这当口会遇到攻击,侍卫各个六神无主,等他们将武器找到,早已人头落地。 看得出,这是一群早就埋伏在这里并且训练有素之人,马车停了下来,东方玄泽将陈锦瞳保护在了后面,他也不知道从哪里一伸手就拿出了一把刀,看的陈锦瞳瞠目结舌。 原来这马车是武装过的,别看其貌不扬,里头却大有关窍。 此刻亚群黑衣人风起云涌一般已席卷了过来,几乎差不多将他们已包围住了,陈锦瞳看到这里不免后怕。 她看看前方,今日也是流年不利,东方玄泽为照顾她,马车早和前面那一群人掉队了。 “躲起来,有什么好看?”看陈锦瞳扬起来脖子在看,东方玄泽压低了陈锦瞳的头,让陈锦瞳躲起来。 但陈锦瞳还是很好奇。 “杀啊。”对面有人一声令下,一群黑衣人已骁勇善战席卷了过来,一片刀光剑影,陈锦瞳只看到什么东西飞了起来然后快速的滚落在了地上,而后听到了某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嘶鸣。 有湍急的血液已喷溅在了陈锦瞳的脸上,一切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认识东方玄泽已快一年了,他看起来始终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哪里有今日之凛冽之凌厉。 天昏地暗之间马车已冲撞了不少人,众人跌在了地上,七荤八素,东方玄泽犹如握着镰刀的死神,他武器所到之处风雨雷电都为之规避。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第二百二十九章:被算计 陈锦瞳多么想要起来帮忙啊,但一来东方玄泽不允许她冒险,二来对方人多势众,陈锦瞳还没有痊愈,自不能挑衅。在这九死一生的环境内,陈锦瞳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看。 但实际上她也看不到什么,她耳边能听到的是风声,死亡的凄厉吼叫,人们滚地的声音,马儿吠叫的声音。 她心乱如麻,也不知前队遭了埋伏与偷袭吗?前队究竟怎么样了呢?为什么也不见有人来驰援他们。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黑衣人数量很多,简直不可思议。 “到远处躲起来。”陈锦瞳提醒了一声,此刻东方玄泽已不能策马,唯恐顾此失彼,他只能握着武器和人对垒,而对方将他们控制在了这里自然洋洋自得,车轮战的结果早晚他们要完蛋。 他再怎么厉害也是肉体凡胎,且还只有一人,而对方就完全不同了,对方人多势众风起云涌,陈锦瞳为东方玄泽捏一把冷汗。 但好的是,到此为止他还保持着充沛的战斗力,一点不畏缩,但陈锦瞳更清楚,如此煎熬下去,人家并没有什么,但他们就不同了。 想到这里,陈锦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骨碌起身握住了马缰绳,周边环境陌生,但陈锦瞳前世经过各种学习,很快就能从野外复杂的环境里找到有利于自己藏匿和攻击的有利地形。 她发觉顺着这条宽绰的路往前走就可进入一片毛树林,那毛树林未必是最好的容身之所,但却是目前对他们对有利的方位。 她也不敢多思考,用力一挥马鞭,响亮的一声呼哨,马儿就朝那边去了,众人看他们这是要望风而逃,比刚刚进攻的还激烈。 “弩!”此刻,如若陈锦瞳还没有行动,那就真正是坐以待毙,东方玄泽指了指马车一个角落,陈锦瞳找到了弩箭,她调整好了坐姿,让自己的胳膊可以放直,可以瞄准远处,拈弓搭箭给了对方一下。 对面一人披着一片披风,浑身黑色的毛发很旺盛,就如魔鬼一般,陈锦瞳给了那人一弩箭,那人栽倒在了地上,后面一群人大呼小叫凑近了他们的首领。 接着更多人开始围了过来,东方玄泽使武器,陈锦瞳用暗器,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厉害极了。 “到那边去。”陈锦瞳拨转马头示意东方玄泽坐稳扶好,东方玄泽左手抓着马车,右手握着弯刀和那围过来的人打斗,不少人都被杀退。 陈锦瞳看着面无表情的阿修罗,暗忖:真是海水不可斗量,原来你之这样的东方玄泽啊。 平日里的东方玄泽看起来文质彬彬,多少有点羸弱,甚至于可以用病怏怏来形容,但今日的东方玄泽简直变了个人一般。 别人进攻他,他反攻起来动作迅疾无伦快到不可思议,而偷袭对方的时候也不遑多让,陈锦瞳瞠目结舌。 东方玄泽就犹如一个多面体,每一次的转动都会展现给陈锦瞳不同的他,此刻陈锦瞳见到了另一个东方玄泽,真是始料未及出人意表。 狂飙电涌的鲜血中,两人已到那毛树林去了,众人依旧穷追不舍,但这里的有利地形对他们来说的确比刚刚给好多了,良驹也是千里马,驰骋的很快,不一会儿已拉开了众人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陈锦瞳目不斜视,握着弩箭射杀那最奋勇之人,她拈弓搭箭的速度和动作都很协调很熟练,其实,陈锦瞳诧异东方玄泽的同一时间,他也感觉惊诧极了。 陈锦瞳带给他的也是源源不断的惊喜,那弩箭可果真厉害极了,后面一群人已倒地不起雪雪呼痛。 但今日和他们对垒的对手实在是源源不断,射杀一个来一群,很快陈锦瞳就发现她弹尽援绝了,雕翎箭已没有一根。 现在,从远距离的射杀再一次变成了近距离的格斗,陈锦瞳找到一把刀,握着也杀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甚至于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在这里拦阻住了他们。 在他们的心头,只是一个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方看他们要逃之夭夭,也不敢麻痹大意,握着弩箭就射杀,陈锦瞳一看危险急忙将身一矮,拉了东方玄泽躲避,但那弩箭已射中了他的肩膀,陈锦瞳哎呦了一声。 “王爷您没事儿吧?” “没事,快走!”东方玄泽一把拔掉了弩箭,似乎中箭的压根就不是血肉之躯,那种痛楚不言而喻,血液标射了出去,他竟有点恶心,有点头晕。 “没事儿的,我们没事的。” 危难关头,陈锦瞳自欺欺人,此刻她蓦地想到了前世那义无反顾为自己牺牲了的凤庆尧。 老天,对方人多势众弄,他们单枪匹马,真是危险极了。但一切还算好,两人已躲在了一个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的避风港。 这是一个转角,这里的毛树林很茂盛,马车一进入就踪影全无,后面那一群人陆陆续续追了过来,他们急切的交流着,愤怒的谩骂着。 “别出声。”陈锦瞳抱着东方玄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就地一滚已躲避直了一片长林丰草之中。 其实,此刻他们的直线距离和对方已很近很近了,但对方来来往往却并不能看到他们,终于他们那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去了,陈锦瞳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对方至少有上百人。为什么他们选择追杀他们?为什么他们对他们下手?这一切是谁在安排,始作俑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同的问题在陈锦瞳脑海中盘桓,她盯着东方玄泽看了看,“王爷,您感觉怎么样?” 东方玄泽的脸色变了,笼罩了一层隐隐约约的黑气,陈锦瞳从那骤然变化的面色已看出了玄奥,糟糕!那箭一定有毒。 “王爷,王爷!”看东方玄泽心神逐渐在涣散,陈锦瞳立即摇晃,将东方玄泽摇了个七荤八素。 “王爷,您可千万不能睡觉啊,不能!不能啊!” 东方玄泽终于逐渐苏醒了过来,看他唇色苍白,陈锦瞳担心极了。 “有毒,只可惜我不能看出是什么毒药。”东方玄泽握着箭簇,这也就是刚刚给为什么没有丢开箭簇的主要原因了,他知道这箭簇有剧毒。 第二百三十章:中毒 陈锦瞳可以说将很多技能都博采众长百花齐放,但说到底毕竟在医学上还有点差别,到此刻为止,陈锦瞳也到底没能弄明白究竟那毒是什么。 她并不敢轻易用药尽管在她的衣袖中有一种药丸子是用来解毒的,但毒和毒有特大的区别,一旦用不好,反而是自杀。 陈锦瞳担忧极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大喜大悲,我先封你心脉。”陈锦瞳点了几个穴道,将心脉封闭住了,让东方玄泽盘膝趺坐。 已坐好了,陈锦瞳为他找水去,伺候东方玄泽喝了后,陈锦瞳这才闭上了眼睛休息,此刻才大中午,蝉噪林逾静,能看到火辣辣的阳光好像毒箭一般锐利穿透了绿莹莹的乔木,将一片浓黑的暗影涂抹在地上,涂抹在两人身上。 经过刚刚给的打斗和太阳的炙烤,陈锦瞳已困倦了,放松了警惕后竟呼呼大睡,东方玄泽只感觉眼皮沉甸甸的,眼前似乎有俩小人儿在打架,很快也脖颈子一歪,昏睡了过去。 另一边,四喜儿死里逃生,拔足狂奔到前面去了。 凤庆尧和众人左等右等都不见陈锦瞳他们马车尾随上来,这倒是让凤庆尧诧然,“怎么一回事?”凤庆尧在马背上眺望了一下远方,但却什么都不能看到。 一片茂盛的绿完美的遮蔽住了他的视线。 此刻太阳已一竿子高低了,绯红的光带着炽烈的热量,这火辣辣的毒日头已杜绝了众远行的计划,大家在没有任何人提议休息的前提下不约而同的寻找属于自己的树荫去了。 那永安郡主白落落是个草原人,几曾经历过中京这流金铄石的夏天,此刻自身难保昏昏欲睡。 至于凤夕瑶,她看陈锦瞳掉队了,幸灾乐祸的冷笑着,时不时的和陈玉莹聊两句。 两人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开心的话题,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在这爽快的笑声里,夹杂了一声惊慌失措的求救和哭声。 等那求救和哭声逐渐迫近,众人看到对面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看起来狼狈极了,整个人好像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去看看。” 老远的距离,凤庆尧已认清来人是四喜儿了,他急忙丢给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策马狂奔,一会儿后载了四喜儿已到了他身旁,看四喜儿这以泪洗面的模样,凤庆尧顿觉不好,立即打听。 “小姐和王爷被人围攻了,两人生死未卜,还在后面呢,呜呜呜呜。”四喜儿是吓到了,也担心,各种千奇百怪的思绪逐渐凝成了一条绳索,这一条绳将她捆绑了起来。。 一时之间她想到了很多,一股辛酸的热泪已源源不断涌了出来,凤庆尧听到这里,急忙问伤情。 “努力逃命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发觉王爷和我们小姐还很好呢,他们都骁勇善战,并没有落败,但对方人多势众,此刻就不清楚了。” “呜呜呜。”听四喜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凤夕瑶和陈玉莹起身靠近,两人也去了解情况,发觉陈锦瞳遭遇了偷袭,凤夕瑶冷漠扯了扯嘴角嘲谑道:“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不是平日里咋咋呼呼很厉害吗?此刻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 “公主,我们主儿遇险了,您怎么还说风凉话呢?” “哎呦,四喜儿,”听四喜儿埋怨凤夕瑶,旁边的陈玉莹立即去帮腔,“这怎么能是风凉话呢,我们啊……是实话实说呢,照你说你家主子和王爷遇到了那一群杀人不瞎眼睛的狂魔,那可真是三长两短九死一生了呢。” 听到这猖獗的笑声,四喜儿连连后退,她们可真肤浅。 另一边,黑衣人再一次潮涌了过来,陈锦瞳想不到他们来的这么快,竟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此刻已经没有弩箭了,好在陈锦瞳刚刚给休息的时候已折断了一些毛竹做了箭簇。 这些箭簇固然无毒,但射中人杀伤力也惊人,在陈锦瞳前世的记忆和训练里,绝地求生是一种。 而在绝对的困境中,一切信手拈来的东西都将是武器。 此刻陈锦瞳将竹木做的箭簇压在了驽匣内,对着来人就发射,真是百步穿杨弹无虚发,众人滚落在了远处的蒿草之内。 陈锦瞳看到这里,急忙拉扯东方玄泽后退,这里山形地貌很复杂,陈锦瞳已不知道究竟去哪里好。 她祈祷着凤庆尧和七皇子或者白落落能来救助他们,但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一个人都没有过来。 “王爷,您感觉怎么样啊?”东方玄泽已被封闭了脉息,此刻并不敢过量的运动,因此每走一步都好像蜕变成人类的小人鱼一般需要和痛苦作斗争,还需要不停的休息。 “死不了,”东方站稳了,目光盯着远处看了看,提醒陈锦瞳:“你走吧,不要管我了,快走!” “我陈锦瞳到头来成贪生怕死之人了,呵呵呵,”陈锦瞳冷笑,“你以为我是陈玉莹还是凤夕瑶呢,你要我走我就走啊,那样岂非很没有面子!” “我非但不会离开你,我还会和你相濡以沫,和你同甘共苦,共同消灭他们,怕什么?”陈锦瞳的确不怕,用力的拍了一下胸脯以表示自己坚毅的决心。 看陈锦瞳这样,东方微微叹口气。 “到前面去,天无绝人之路。”陈锦瞳话虽如此,但却很担心,此刻她蹲在了东方玄泽面前。 “什么?”东方玄泽看着陈锦瞳那奇怪的姿态,“你要背着我不成?” “自然,难道王爷会害羞吗?此刻您已不能走路了,等会儿毒液逼迫到了心脉就不好了,说好了同甘共苦的,”陈锦瞳大而化之,一点不难为情,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来吧,今日恩情来日记得报还就是了,哈哈哈。” 难得的是,九死一生的危难关头陈锦瞳竟还笑得出口。 东方自然拒绝陈锦瞳的好意,怎么能让陈锦瞳背负自己呢? 但陈锦瞳却固执己见,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生生将东方玄泽背负了起来,唯恐背上人会执拗会尴尬,陈锦瞳一面走一面嘟囔:“你也不需要难为情,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你之前不也帮过我?” “本王知道。”东方玄泽亲吻了一下陈锦瞳的脸颊。两人已到了一个开阔点的地方,前面似乎是一条绵延不绝的道路,这条路不怎么宽绰,杂草丛生,看起来已多年都没有什么人走过了,地上有茂盛的车前草茵陈。 陈锦瞳看到茵陈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呀,太好了。”她将东方放在了一块石头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困兽犹斗 陈锦瞳如获至宝一般握住了茵陈,“王爷快看,这是茵陈,五六年的茵陈是最好的解毒药,给您敷上后你没准儿就好了,此刻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快试一试。”东方玄泽一点不担心,还有比这状况更糟糕的吗? 陈锦瞳采了茵陈,将之打碎后贴在了东方玄泽的伤口上,撕碎了自己的衣襟为其做好了防护,看一切都顺利好了,陈锦瞳也累坏了,四仰八叉倒在了这里。 她看着天空,发觉太阳依旧似乎笔直的垂落在她的头顶,那是明晃晃的太阳,美丽似的光耀目极了,让陈锦瞳难受。 “走,找路离开。”陈锦瞳尽管已筋疲力尽,但她知道没补课坐以待毙,在色人迹罕至的山峦内多的是野兽,两人都受伤了,自身的气味自然不能规避野兽的追踪。 只要天没有完全黑下来,他们就有希望。 她将东方搀扶了起来,两人走的很慢,一面走一面各处看看,这条路的目的地在哪里陈锦瞳不清楚,但依旧没有尽头,而后面那一群人也没有追过来,他们两人只能继续往前走。 陈锦瞳之所以分辨出黑衣人来了完全是一种直接,这直觉是准确的,“糟糕!他们来了!” 因她忽然看到左边那乔木上飞了不少的鸟儿,那一群鸟儿吱吱喳喳铺天盖地。如若没有遇到强敌,鸟儿是永远都不会这样的,接着后方和左右都有鸟儿惊飞了出来,当陈锦瞳看到这,一切都心知肚明了 糟糕,至少有三个方向有敌人追来,他们唯一能逃的只能是正前方。 另一边,可谓按图索骥,凤庆尧带了从人拨转马头就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他根据打斗的痕迹找到了这里,蓦地看到地上的血液,他的心一紧。 “糟糕,瞳儿!王爷?” 他叫了起来,但空山寂静,回答他的仅仅是自己那荡气回肠的回音,众人也都呐喊起来,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凤夕瑶蹲在地上看了看,指了指那一团绯红的血迹,笑嘻嘻猜测:“陈玉莹你看,这一定是你家三妹妹的血痕,看起来很可怜呢。” “可不是嘛,”陈玉莹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伪装出一种特假的关怀,“可不是怎么说呢,三妹的确可怜极了,怎么就遭遇了这等寻常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灾害?” “不是之前还祈福过了吗?这才多久啊,就有飞来横祸了?”两人真可谓是一唱一和各有千秋。“只怕是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勾当,所以菩萨就不保佑你三妹妹了呢,依照我说,大家引以为戒的好。” “可不是怎么说呢,三妹妹本是水性杨花之人,没准儿这一次的刺杀还是三角恋导致的呢,谁知道呢?” 既然没有人知道,你俩还在这里热火朝天的造谣吗?那陈玉莹只感觉开心极了,哈哈大笑。 她在祈祷,让那恶人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大开杀戒,你们两人不是厉害的很吗?此刻就让你们全军覆没,毁于一旦。 你们不是真心相爱不容我陈玉莹介入吗?此刻你们接修到同生共死的命运了呢? 此刻,陈玉莹只感觉后背被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她一个狗啃泥就飞了出去,要不是旁边的老嬷嬷保护的快,一张脸就和大地母亲做亲密接触了。 “谁啊,谁?谁暗箭伤人?”陈玉莹站稳了后,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变成了茶壶的造型。 她看到人群中一张笑嘻嘻的脸,“四喜儿,定是你刚刚给推了我一下,你给我出来,出来?” “奴婢?”四喜儿指了指自己,“二小姐不要开玩笑,您刚刚给祈福完毕百毒不侵,百无禁忌,怎么就是奴婢推了您,奴婢可没有。” 陈玉莹也不好在此间和一个毛丫头一较高低,只能自认倒霉。 另一边,凤庆尧已率了一群卫兵原路返回去找陈锦瞳了,看凤庆尧折返,凤夕瑶气鼓鼓的道:“我们也去看看?” 她一把拉住了陈玉莹的手,她们两人自然希望看到血肉模糊的陈锦瞳,再不然至少也要坐山观虎斗。 循着后面那条路走,路上有不少的尸体,凤庆尧蹲在尸体旁边研究一般的看着,前世他们的技能是循序渐进的,有专门的师父来教授他们,陈锦瞳和凤庆尧师出同门薪尽火传。 他看到这群人的致命伤,又看到有人竟是用竹木做的弩箭射杀的,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陈锦瞳的杰作。 但此刻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呢,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陈大人,王爷,王爷啊!陈大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叫起来,但周边万籁俱寂,一点回音都没有,凤庆尧心情低落,默默的不停的祷告,希望得到他们的回响,但什么都没有。 另一边,左右两边的马队已风驰电掣一般出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择路而逃,哪里知道后面那必经之路上也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里将是王爷和陈大人的坟墓,明年今日将是你们的忌日。” “喂,不要着急啊。”陈锦瞳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大喇喇保护在了东方玄泽身前,“有什么就说什么对不对,我能不能问问诸位是给谁做事的,毕竟谁也不想死一个不要明不白不是?” 那尖嘴猴腮之人垮了一张棺材脸,冷漠一笑:“陈大人就要到黄泉路去了,知道是谁害死的有什么区别?那么不成要找我们报仇了吗?” “是啊,在阎王爷面前告状呢。” 陈锦瞳这么说,其实她此刻准备拖延时间,凤庆尧前世也是雇佣兵,对一个雇佣兵来说同伴的性命也是自己的性命,他可以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不祥,可以轻而易举就察觉到诡异。 他只需要一回头就会发现陈锦瞳和东方已不见了,陈锦瞳也存了侥幸心理,在灾厄到来之前她和四喜儿走散了,有没有可能四喜儿已汇报了消息呢? 东方玄泽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自然知道陈锦瞳在浪费时间,他也参与了进来,盯着对面岸丑八怪,“说吧,谁要你们来的?他给能卖多少钱,我就给你们十倍!” 第二百三十二章:一出锦囊 “这个,这个嘛。” 陈锦瞳斜睨一下那群人,那几个人竟果真商量了起来,但嘀嘀咕咕交头接耳了会儿还是拒绝合作,鸠形鹄面的首领道:“怎么能这样,盗亦有道,我们不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事情,既已答应了一家就为这一家破财免灾。” “今日你们和本王合作,大家都可幸免于难,如若不……”东方玄泽冷漠一笑,垂眸看了看脚底,“那就没有第二次合作机会了呢,本王会将你们斩尽杀绝,悬尸午门让人瞻仰。” 他一面说一面倨傲的抬起来下颌,看着天空某一个点,陈锦瞳看到这里心头怒骂,我的个王爷啊,您老人家这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呢? 您不是谈判转件就不要揽瓷器活嘛,陈锦瞳唯恐触怒了对面那一群人,她拉了一把东方玄泽,“小心驶得万年船,让我来。” 她其实已在默默的计算时间了,按照目前的消耗的点来算,一刻钟已过去了,按照马车的速度和四喜儿走路的速度来算,十有八九已传了消息,她只需再浪费一点时间就获救了。 “我这几年,”陈锦瞳笑着往前头,一点不怕那对面几个凶巴巴的人,“贪污受贿不少呢,去年的造假案是我检举的,我呢从中中饱私囊弄了不少的钱。”陈锦瞳半真半假的说,旁边的东方玄泽瞠目结舌。 “好你个陈锦瞳,你连朝廷的钱都敢动,不是说好了光风霁月两袖清风来着?” “皇帝老儿的钱也是钱,民脂民膏,他老人家能动我就不能动了,天下有这莫名其妙的道理吗?我陈锦瞳心有不甘,因此弄了一万两黄金。” “啊!”旁边的东方玄泽皱眉。 “除了这个啊,”陈锦瞳唯恐自己的谎话编的不够好,一面之脑子里运转着一面冲口而出,“我还有一个庄园,这都是不动产呢,你们知道什么是不动产?就是地皮啊,握着地皮可值钱了去了,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我还有一个酒楼,实不相瞒,中京那天上人间就是我陈锦瞳的呢。”陈锦瞳话说到这里,竟小心翼翼从脖颈上拿下了一个算盘,那算盘金光熠熠,看起来小巧玲珑美不胜收。 那算盘不过五六厘米长短,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头的珠儿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陈锦瞳拨弄了会儿,纯澈的眸内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我现在保守估计有九百两黄金呢,你们知道九百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吗?” 陈锦瞳浮夸极了,“这九百两黄金不得了的很呢,都给你们你们下辈子都花不完,我们此刻何不推心置腹的聊一聊,你们做这刀头舔血的买卖不都是为了两个臭钱?我如今将银子给了你们,还请你们放过我们。” 陈锦瞳一面说一面抱了一下东方玄泽的肩膀,嘟囔道:“不要信以为真,此乃韬略,胡说八道耳!凤庆尧已在路上,智圆行方,你老人家也吹两句。” 东方听到这里,咳嗽一声,“本王也有钱,却比陈锦瞳的多了不知道多少,你们想要本王就都给你们,只是有一点,你们不要伤害本王就万事大吉了。” 那众人一听,发觉这俩货还是炙手可热的,顿时熄了灭口之心,那几个人热烈的交流起来,陈锦瞳的心跳却比刚刚还快了。 她看到了丛林后扑腾扑腾的飞鸟,听到了狂风骤雨一般的马蹄声,接着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呼哨。 “何人在此聚众闹事,吴国殿下车架已到,让开!”那凶猛的一句提醒让众人逐渐回头,两帮人的视线顿时聚焦。 陈锦瞳一看,这一群侍卫不是凤庆尧的又是谁的呢?顿时欣慰极了,他们将她和东方玄泽来了个包饺子,而陈锦瞳呢,不也将他们反来了个包饺子吗? “真好,猴子请来的救兵到了。”陈锦瞳握着东方玄泽的手,维儿安全起见,两人退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处所。 “吴国的太子吗?本大爷在这里杀人越货,奉劝太子殿下绕道,莫要薅恼了大爷,免得大爷狂刀所向,天下缟素。” “好个狂刀所向,天下缟素。”凤庆尧已从马车里出来了,嘴角绽放了一朵宁谧之笑,那笑悠然如曼陀罗一般妖媚极了,他一伸手,旁边的太监已过去搀扶,接着一条玉树临风的影子就靠近了那众人。 那众人一看,倒惊为天人。 “不放人,孤将你们碎尸万段。”凤庆尧冷冰冰的盯着他们,那视线是邪恶的,和魔鬼一般。 他一点幽默都没有,对面那群人不寒而栗,但有人却道:“大哥,今日我我们能知难而退吗?他们不会放了我们的,不要听他们花言巧语,真刀真枪干他娘的。” 这人的话太具有煽惑力了,语声刚落幕,两军就火拼了起来。 陈锦瞳能感觉到有人来救助他们了,能感觉到两军在打斗,但却不能看到究竟对方是什么人,她也焦虑的很,踮起脚尖在眺望。 那训练有素的对手已兵分两路,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这里,忙道:“杀了他们,快!” 众人急忙围了过来,此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已伤痕累累,已然是朝不谋夕,任何一点力量都会轻而易举的毁灭他们,至于陈锦瞳那纵横捭阖之术已无济于事,她再什么舌灿莲花的说,人家都不会相信她们了。 陈锦瞳放弃了不切实际的谈判,而此刻东方玄泽和他们已打了起来,对方人多势众力大无穷,且无与伦比的训练有素,两人已被逼到了悬崖口。 陈锦瞳不小心将一枚小石子踢落了下去,罡风浩荡,竟许久许久没有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那是如此让陈锦瞳心惊肉跳。 如若人从这里摔落下去,岂非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她的后背顿时起了一层冷汗,而此刻那群如狼似虎之人进攻的比刚刚给还凶猛了,简直不可一世。 陈锦瞳看到这里,蓦地想到了什么,在后殿面容高古的慧尘大师给了她三个锦囊,叮嘱她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打开,那是指点迷津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三章:死里逃生 此刻俨然已是难解难分的危难关头,更不打开一探究竟,还等什么呢?思虑到这里,陈锦瞳拉了一把东方玄泽,两人心有灵犀已躲避到一块石头背后。 陈锦瞳看东方玄泽汗流满面,立即伸衣袖为其擦拭了一下,此刻终于明白了相濡以沫的可贵,终于品尝到了那种彼此之间难解难分的温柔,陈锦瞳言简意赅,将锦囊妙计一事说了出来。 东方玄泽早知那慧尘大师是不世出的世外高人,听到这里又看了看对面那乌泱泱的一群人,“打开吧,看看第一个锦囊里头是什么内容。” 陈锦瞳依计行事,将第一个锦囊打开了,“遇水则生”,看的陈锦瞳一头雾水,“王爷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陈锦瞳将里头那张纸拿出来捧给东方玄泽看端端正正的几个字儿呈现在他的面前。东方玄泽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他指了指那深不可测的悬崖:“真正有水的地方就是悬崖之下,此刻他是提醒我们壮士断腕,绝处逢生。” 东方玄泽似乎看到了希望。 但陈锦瞳眼内却有哦了失落之光,老天爷啊,不是吧?从这高高的悬崖上跳下去吗?这一单跳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但此刻那群人再一次杀了过来。 “还不缴械投降吗?还要负隅顽抗?”背后,凤庆尧也已杀了过来,对方人多势众武功高强,但实际上他也不遑多让,手下也比比皆是如狼似虎。 两方人的数量差不多,因此短时间之内想要一决雌雄的确难上加难,陈锦瞳看到这里只能唉声叹息。 等他来救他们脱困,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那群人在步步紧逼,差不多要毁了他们。 当此刻,东方玄泽一把拉住了陈锦瞳,两人纵身一跃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下了悬崖,他们早弹尽援绝了,而如果选择等待,势必死无葬身之地,背后那一群人已如狼似虎一般攻杀了过来。 陈锦瞳能看到眼前极速变化的色彩,能听到呼啸的风声,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嘭的一声水花四溅。 饶是下面的确有水源,但这从天而降的重力势能还是砸开了水面,形成了一种不可说的冲击力,那飞溅的水花犹如沸腾。 前世,陈锦瞳是雇佣兵,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十八般武艺都会,游泳和潜水都不在话下,此刻两人已沉入了水中,那水冷而深邃,放射出一种刀锋一般冷眼的幽蓝色。 人体的浮力并不能让陈锦瞳立即浮上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玄泽的嘴凑了过来,将一股气流输送到了陈锦瞳口中,然后两人慢慢的浮出水面…… 一切惊心动魄,置之死地而后生,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而另一边,凤庆尧是眼睁睁看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被迫跳崖。 “不,不,不!”凤庆尧看到那一句,震惊不已,几乎要精神错乱了,疯狂的吼了起来,歇斯底里不可一世。 他那悲怆的叫声犹如陈锦瞳和自己是八拜之交,犹如他们之间的友情从上辈子就绵延到今日了,众人看凤庆尧如此肝肠寸断都有点不理解。 那凤夕瑶日日诅咒陈锦瞳“不得好死”,今日终于算是眼睁睁见证了陈锦瞳死亡的过程,一旦陈锦瞳死了,她心头的戾气也一点一点随风而逝,此刻留给他的是大仇得报后的安稳。 但此刻,她也难过极了,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哥哥这么被伤过,这么为一个人大吼大叫过,蓦地看凤庆尧呈现出这种模样凤夕瑶急忙靠近。 “杀!杀光他们啊,给我杀了他们!” 此刻,劣势已变成了优势,所谓哀兵必胜,他们这一群人已猛烈的追了过去,对面那群人看到这里几乎都吓到了,而他们呢,视生命如草芥,砍瓜切菜一般杀光了对手。 有人已靠近了他们坠谷的位置,那人哀矜的视线盯着下面看了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当然了也有人惋惜的浩叹。 此刻,凤庆尧终于靠近了悬崖,说真的,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的力量被一点一点抽空了。 “瞳儿,瞳儿啊。”他崩溃的倒在了悬崖旁边,颓败的大喊大叫,凤夕瑶之前就感觉哥哥和陈锦瞳在眉来眼去,但做梦都想不到哥哥情深几许,竟已如此这般? 此刻看到凤庆尧已哭的荡气回肠死去活来,凤夕瑶真酝酿了安慰的千言万语,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众将士自己也被凤庆尧那一股浓郁的伤感笼罩住了,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 “殿下。”背后是七皇子的声音,那声音如从天而降的霹雳惊雷一般,但饶是形声音这么大,凤庆尧也没有回头。 “殿下,节哀顺变啊,事已至此,还请您保重龙体为是。”七皇子自然也伤悲,但他的情绪是收放自如的,他并不会因这悲痛而毁灭了一切,他也多么难受,但却忍耐住了那一份不可说的难受。 “哥哥!” 凤夕瑶从来没有见过凤庆尧这模样儿,此刻她想要拉回来哥哥,在悬崖上,他的身体已摇摇欲坠,看起来危险极了。 “哥哥,您注意安全啊!”凤夕瑶看情况不妙,唯恐一个不小心凤庆尧会滚落下去,急忙示意卫兵过来保护。 众人已靠近,但孰料那凤庆尧竟魔症了一般起身,“瞳儿,瞳儿啊,我来了!我来了!” 要不是距离近的七皇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凤庆尧的手腕,此刻的凤庆尧已跳下了深不可测的悬崖。 这一幕真看得众人胆战心惊魂飞魄散,他们想不到完全不动声色的凤庆尧竟对陈锦瞳葆有那么一份奇特的爱,那是润物细无声的,那是神秘但却真切的情感。 此刻看到这里,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凤庆尧是死里逃生给救了回来,但情况却糟糕透顶。 他疯魔极了,饶是众人在奉劝,但他还想要再度自寻短见,看到这里,凤夕瑶哭哭啼啼,“哥哥,人死不能复生,况此刻您就算是跳下去了也无济于事啊,我们要做的是为陈大人报仇,而不是稀里糊涂就去死啊。” 为“陈大人”“报仇?” 不,不不!凤夕瑶可不是如此宅心仁厚之人,所谓“报仇”云云,不过彻底胡说八道罢了,但这句话也逐渐让凤庆尧稳定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悲痛欲绝 “瞳儿,瞳儿啊。”只他依旧在撕心裂肺的吼叫着,痛苦着,那一份痛苦好像瘟疫一般已流窜到了众人身上。 大家看他这悲戚的模样,都不禁悲从中来。 而悬崖之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飘了起来,大概东方玄泽受伤比较严重,此刻已昏昏沉沉奄奄一息,但陈锦瞳却犹如浪里白条一般,她单手游,轻而易举就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是一个泉,一边连接了浩浩荡荡的大河,一边靠近悬崖,他们就是从悬崖上落下的。 此刻陈锦瞳已游动到了边上,她发觉东方玄泽昏昏沉沉,萎靡不振。她立即用最快的时间为其检查,发觉东方玄泽并没有受特别厉害的内伤,而皮外伤并没不会要命。 检查过了这一切,陈锦瞳点起来篝火,脱掉了东方玄泽的外衣,做了支架去烘烤。 遇险后如何脱困,在绝境中怎么生活,这是一个雇佣兵的看家本领,必修课,此刻陈锦瞳可冷静极了,她选择休息的地方是个制高点。 一边靠近河水,一边靠近树木,在这里她可瞭望一切,将周边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接着,陈锦瞳还需要搭建一个简简单单但却可遮风避雨的窝棚。 这一切之前也学习过,此刻重温起来倒一点不费力,她知道在野外什么木柔韧性好,什么木可作栋梁之才。 几乎不需要人帮助,陈锦瞳在半个时辰内已将窝棚搭建好了,而此刻东方玄泽的衣裳也已经烘干了。 看他还没有醒过来,陈锦瞳立即过去用手背测体温,温度不是很高,低烧!其实东方玄泽已在转危为安,她撕开了自己的衣襟为其降温,不停的更换冷水,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东方玄泽已彻底好了。 看他终于好了,陈锦瞳眼内有了希冀之光,笑吟吟的趴在了他的身旁,“你可终于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好多了。”东方一骨碌起身,后背靠在了树木上,这么一看才发现陈锦瞳竟围绕了这棵树修筑了一个鸟巢一般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简单的很,但搭建的手法却精妙绝伦,从某个点看出去周边一切都一览无遗。 陈锦瞳看东方玄泽眼神痴呆,还以为他在怀疑屋子的坚固程度。 别看这小木屋没有用一根铁钉就搭建了起来,但这小木屋却是用榫卯结构来修筑的,在前世,陈锦瞳将这些本领早学了个滚瓜烂熟。 她用力拍了一下木屋,笑嘻嘻道:“王爷放心好了,我之前生活在农村经常搭建这一类的小木屋,牢固极了。” “本王不是在担心这个。” “那就是担心野兽了,王爷大可放心,池塘里我已检查过了,没有鳄鱼,我们的危险只存在后面这一半儿,您看到这个藤条了吗?这个藤条我放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防备野兽,野兽一来,我就感觉到了。” 陈锦瞳在外面轻轻触碰了一下藤条,顿时放在木架子上的一个石头滚落了下来。 她回来后将机关重新部署好,目光依旧笑吟吟的:“王爷您感觉怎么样呢?对了,我做了一些套索和弓箭,虽然杀伤力不可以和军用的比较,但也很是厉害,这个先给您,我还要到外面去找吃的去呢。” 是的,他们两人都饥肠辘辘了。 东方玄泽执拗起身,非要和陈锦瞳一起,但才一起身,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已让他浑身不知不觉颤栗了一下,陈锦瞳看东方这模样,立即道:“您等等就好,我去找吃的,你要跟着我反而是我的累赘了。” 陈锦瞳临走之前在他面前放了不少东西,他这么一看,有藤条做的套索,有柘木做的弓箭,有其余各种东西,看起来是如此不可思议。 竟还有一把用石片做的刀具,那刀具看起来锋利无比,将这把刀交给他后吗,陈锦瞳屁颠颠的出门去了。 她点了篝火在帐篷的前后左右,而后转身哼着小调离开了,其实陈锦瞳是在故作轻松。 其实,她也早伤痕累累,但她需要让东方玄泽知道,你救了我,此刻也轮到我照顾你了,你放心在此间呆着就好。 陈锦瞳举步,朝着不远处去了,此刻能吃的东西就是鱼鳖虾蟹,这里的鱼儿原生态,大概是没有被人类荼毒过,看陈锦瞳到来鱼儿依旧优哉游哉,这给了陈锦瞳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一会儿后就满载而归,陈锦瞳在水中将鱼儿洗濯了个一干二净,用木棍戳到鱼儿肚子里,坐在火旁烘烤起来。 山谷内的夏夜已和外面的世界不能比较,这里潮湿阴冷,将那篝火只能温暖胸膛,但陈锦瞳后背凉飕飕的,她的衣裳也湿漉漉的,东方玄泽走向了陈锦瞳,一把拉住了陈锦瞳的肩带。 “干嘛?”陈锦瞳惶遽,闪电一般的回头一把拉住了东方玄泽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吃我豆腐吗? “放在架子上略烘烤一下,”东方玄泽这么说,陈锦瞳这才放心一笑,将外衣脱掉交给了他。 他已休息的神完气足了,将陈锦瞳的衣裳架好了后坐在了陈锦瞳身旁。 这才是相濡以沫,这才是相依为命呢,陈锦瞳已不想推理究竟这一群丧心病狂的杀手是谁安排来的了,也不想刨根问底究竟刚刚给东方在想什么,竟会义无反顾和自己跳下万丈深渊。 似乎这一切的问题都不成问题,而此刻她和他在一起,她的心头就好像撑开了的风帆,随时可以乘风破浪,快意恩仇。 陈锦瞳嗅到了手中的余香,笑嘻嘻将一个给了东方玄泽,“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啊,我才不吃这个呢,我喜欢这个鱼儿,颜值高。” 其实说真的,陈锦瞳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给他一头牛他都能吃下去,更何况仅仅是一条鱼。 但谁让陈锦瞳有我佛如来那割肉喂鹰的奉献精神呢? 东方玄泽握着鱼儿吃了起来,这是没有盐巴和辣椒粉的鱼儿,吃起来味道大打折扣,但奇怪的是虽然味道不上佳,但对东方来说却绝对不难吃。 第二百三十五章:山谷一夜 看东方玄泽已左右开弓吃了起来,陈锦瞳急忙提醒,“王爷慢着点,万万不可着急。” 随后,陈锦瞳的烤鱼也告一段落,这是今日份最好吃的晚餐了,陈锦瞳尽管已饿得头晕眼花。吃过了东西后,陈锦瞳闭目养神开始休息,东方靠近陈锦瞳,将自己的重裘脱掉了,“瞳儿,你躺在我身边来。” “不去,这里一样温暖。”陈锦瞳笑了笑,东方已将重裘罩在了陈锦瞳身上,“你如若怕我不规矩,本王不靠近你就好。” “不!”陈锦瞳嘟囔道:“我怕我对您不规矩。” “那就都安分守己吧。”两人躺在了一起,从这里可以看到天空,可以看到干云蔽日之下的天,那苍穹看起来一点儿不美丽,黑漆漆的,压抑人心。 此刻东方却来了精气神,问道:“你怎么什么都会?诗词歌赋你如数家珍,野外生存你也会,就连朝堂上和他们斗智斗勇你竟也游刃有余,你可真是厉害极了。” 东方玄泽盯着陈锦瞳,陈锦瞳一笑,“我是异时空来的嘛,这些都会。” “又来!”关于借尸还魂一事,陈锦瞳已一本正经的严肃的解释过了,奈何此事听来实在是空穴来风的厉害,以至于完全不能让东方玄泽相信。 “我小时候养父教育过我,女孩子啊,做什么都要自食其力,所以我学会了不少的本领,家里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你老人家放着真心实意推心置腹的话不听,非要听我陈锦瞳瞎咧咧,我能怎么样呢?只能胡说八道了,听陈锦瞳这么说,东方倒是信以为真了。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养父母的事情。”东方似乎兴致勃勃。 说真的,陈锦瞳两世为人成功穿越后,见过养父母的契机也为数不多,他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 至于养母,那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拥有同样老实巴交的性格,不是陈锦瞳故意要疏远他们,而是她的身份逐渐水涨船高后就不适合和他们在一起了。 这是俩对自己恩深似海之人,她可不能让陈玉莹和陈荣安算计了养父母,所以当陈锦瞳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养父母后,两人都很情愿按照陈锦瞳的意思来。 他们隐居去了,还是那种“隐姓埋名”的隐居。 陈锦瞳对他们所知不多,但此刻却渲染出一种伟大而崇高的情操,瞎编乱造了不少关于养父母的事。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王爷您也看到了那陈百现是什么人,他啊,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算计我,我能侥幸存活到今日,真是夹缝中生存,难上加难。”陈锦瞳嘟囔了一句。 “都理解。”有的话点到为止,对一个醉心她故事起承转合之人来说,一切都理解。 “啊哈哈哈,”陈锦瞳笑,“那真是太好了,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王爷呢,宣王对您怎么样呢,您从来也没说起过您的家庭呢。”陈锦瞳其实也想知道东方玄泽的事。 闻声,他嘴角有了一朵看似隐晦实际上已无所谓的诡异笑容,“皇亲国戚之家,一点都不好,我不知道什么是家庭的温暖和和睦,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父母健在游必有方,什么是天伦之乐承欢膝下。” 陈锦瞳之前看过一本自传,末代皇帝写的,其实人人炙手可热的皇权并非很好,甚至于皇帝的生活也有其余人在主宰。 历朝历代除昏庸无能的帝王不再其列,其余的帝王无不起早贪黑,五更天就“闻鸡起舞”了,天亮之前还要诵读什么帝鉴图说、格言联璧、四书五经,乃至经史子集,佛教经典都要背个滚瓜烂熟。 这也就罢了,皇帝还要学习书法和美术,对陈锦瞳来说,其余的事也还可忍受,唯独文绉绉的事敬而远之,当陈锦瞳阅读完毕那自传后,感慨系之五味杂陈。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做人难,做一国之君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的婚姻,身不由己,我们选择的不是自己喜欢的,而是恰如其分的最适合自己的,最能帮助自己的那个人,我们的命运从来不在自己手上,就我来说……”东方玄泽鲜少这么滔滔不绝。 而陈锦瞳呢,也鲜少听他这么说,一种神往之意油然而生,他的话为她打开了另一个遐想和畅游的空间,让陈锦瞳通过这一扇窗户将帝王的生活一览无遗。 其实帝王又有什么好呢? 陈锦瞳一骨碌起身,盯着东方玄泽看了看,“如若可以选择,你会选贩夫走卒的生活吗?” “自然喜欢烟火人间,处江湖之远。”东方玄泽道,“只可惜朝廷里的事一点都不能离开我,就如你陈大人一般,有了你有了秸秆煤解决了多少老百姓的问题?如若我们都远离了,肉食者鄙,天下岂非要完蛋。” 听到这里,陈锦瞳心头冒出了一股柔然的感动,是啊,他和自己的念头完全不谋而合,他们是最志同道合之人! 此刻一动不如一静。 陈锦瞳看了看东方,倒是想起来一句“你眼里有星辰大海,我眼里只有你”之类的话。 “你之前经常在也野外生活吗?如若弹尽援绝既抓不到兔子,也抓不到鱼儿那么吃什么呢?”东方玄泽茶眸中漾出一抹异色,瞅了瞅陈锦瞳。 说真的,陈锦瞳这一路上带给了东方玄泽不少的惊喜。 似乎这些技能是千锤百炼来的,而并非是陈锦瞳口中说的幼年学到的,他发觉陈锦瞳外表看起来粗枝大叶是个毛糙的人,但实际上心细如尘,总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别看陈锦瞳是个臭丫头,但和陈锦瞳在一起,带给他的竟是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这个问题之前师父早教过,陈锦瞳一笑,“兔子自然不是到处都有,就连鱼也未必能吃,有一种黑鱼吃完后就毒死人,在野外生存鱼类并非第一选择。” “如若我们在没有鱼和兔子的情况下就吃草根,你看看这个草儿,这个啊叫梭梭草,草根里面很有糖分,那个是一种菌类,白色的不可以吃!还有一些块状根的植物都可以吃,都是给养。” 陈锦瞳如数家珍,对一切信手拈来之物谙熟极了。 “若这些都没有,那就只能吃蛇和蚯蚓了,但吃蚯蚓有技巧,要速度快,不然蚯蚓会分泌出一种粘稠的……”听到这里,东方玄泽嫌恶的皱眉,后悔自己太好奇。 第二百三十六章:求生之技 陈锦瞳看东方玄泽这表情,不禁抚掌大笑,“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感觉怎么样?还热不热?” 其实陈锦瞳最担心的就是东方玄泽发烧的问题,山峦有瘴气,潮湿且气温不稳,一旦发烧,又缺医少药,自然生病发热都是九死一生。陈锦瞳固然担心,却不敢将自己的担心表露万分之一。 她的手落在了东方玄泽的额颅上,轻轻的试了试,发觉一股高热已传导了过来,“糟糕!” 周而复始,果然又开始了!陈锦瞳打湿了锦帕将之放在了东方玄泽的额头上,他此刻早七荤八素了,隐隐然竟还有呻吟,今晚想要睡觉是没有可能了。 陈锦瞳点了篝火,将之布置在了四面八方,以便于恐吓野兽。她无数次的往返于池塘和草棚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逐渐从昏迷状态中挣扎了出来。 但那眼依旧扑朔迷离,在陈锦瞳看来那是可怜楚楚的眼神,她轻柔笑了笑,抚摸了一下他墨一般黑浓的发丝,“略等等就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退烧了,天也亮了,陈锦瞳鞍前马后伺候了一晚上,此刻早精疲力竭,四仰八叉倒在了旁边。 他醒过来后倒是神完气足,拿掉额头上的手帕一看,周边俨然还散落了不少,这手帕都是陈锦瞳用那一件御寒的披风做的。 东方盯着陈锦瞳看了看,狭长的凤眸中有了淡淡的柔情,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陈锦瞳的发丝。 孰料这轻微的动作却惊醒了陈锦瞳。 陈锦瞳略觉尴尬,一骨碌起身盯着东方玄泽。 他嘴角噙着一抹宁静致远的笑,那是让陈锦瞳不可自拔的笑。 然而他却不知自己这魅惑一笑的冲击力与感染力,以及杀伤力。 “可感觉好多了?”陈锦瞳打量了一下东方玄泽,晨风这么一吹,垂落在他胸前的发丝轻舞飞扬,拉扯出一种耳鬓厮磨的妩媚。 真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东方玄泽抿唇,“自然是好多了。”不但好多了,而且似乎还疗愈的很快,陈锦瞳也一骨碌起身,奇怪的是她自己竟也感觉身轻体健。就如奇经八脉全部都打通了一般,那种近燕燕于飞的自在感,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犹如修习到了上乘的武功,及锋而试,身体内形成了一股奇异的气流。 陈锦瞳修习的这一门功夫总要登峰造极,到一个维度后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提升自己了,但此时此刻,却似乎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血脉,将之前不能打开难以索解的迷局一一处理了个一干二净。 大概连东方玄泽也感觉到那种存在感很强的变化了,他斜睨了一下她,两人都微微沉默了。 陈锦瞳起身,盯着地上看。昨日他们露营,她找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制高点,在这制高点上有一块石头。 因石头可隔热防潮,所以户外露营,石头作为首选,此刻陈锦瞳忽然感觉这石头似乎和寻常的石头不同。 想必,东方玄泽也感觉到了,“看看。”两人围绕石头看了刹那,忽然不约而同瞠目结舌,“这是冰雪石?” 陈锦瞳之前听九星说过,人世间有一种石头叫冰雪石,那冰雪石初初看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躺在上面却可帮助人修习上乘的功夫。 陈锦瞳向来是“好奇宝宝”,特别让九星描述了一下冰雪石的模样儿,九星道:“那也是寻常人能见到的吗?在江湖上我就见到一块……” 接着陈锦瞳记住了九星的描述,刚刚给这么一看,这一块石头自然就是罕见的冰雪石了,上面的纹路和奥妙简直和九星说的一模一样。 东方玄泽也想到了什么,昨晚他高烧不退,要不是拖赖这石头的能量,只怕早危险了。 “的确是冰雪石。”江湖上关于冰雪石的传闻数不胜数,他也听了不少,此刻半蹲在石头旁边认真的研判,得出了一个完全的结论。 “要是能搬回去就好了,哎哎哎。”面对如此“庞然大物”陈锦瞳不禁望洋兴叹。 这石头个头太大了,大到不可思议,就算是用装载机都没有可能搬运回去,陈锦瞳欲哭无泪,“算了,记住这个位置,等我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带走,怎么样?” 陈锦瞳贼眉鼠眼的瞅了瞅那石头,笑痕已盛放在了脸上,东方玄泽闻声,连连点头。 “这冰雪石来之不易,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番好的际遇,不如乘此机会打通你的任督二脉,等奇经八脉都都打通了,将来就可修习最上等的武学。” 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坐下吧。” 东方玄泽已坐在了石头上。 看东方玄泽敷座而坐,陈锦瞳依样画葫芦坐直了东方玄泽对面。他开始传心法,按照东方玄泽传授的技能来调整自己,片刻后一切已渐入佳境,陈锦瞳感觉一股强悍到不可思议的力量进入了血脉,那力量犹如一只横冲直撞的小老鼠一般。她明白,此刻到了突破的紧要关头,丝毫不敢麻痹大意。 那一股冲突之力几乎可以扭转乾坤,如若没有东方玄泽的倒影,陈锦瞳此刻势必走火入魔。 那一股疯狂的力量进入了心脏,逐渐分解成各种柔柔的力,一股一股朝着四面八方的筋脉发散了出去,实在是舒服极了。 周而复始,一个又一个的小周天后,终于结束了,陈锦瞳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东方玄泽的手从她的后背上拿了下来。 “已为你打通了任督二脉。”东方玄泽累的气喘吁吁。 陈锦瞳也感受到了身体不同的变化,只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作祟,只感觉身体比之前还轻盈还自在了。陈锦瞳对东方玄泽感激不尽,她此刻力量消失殆尽,犹如泥牛入海,只能好好闭目养神来休息。 他也累坏了,在他身边,她能听到那清浅的呼吸,过了许久许久,两人都从疲惫中挣扎了出来,那冰雪石的确对人练功有裨益。 “好了,不要恋恋不舍的了,走吧。”看陈锦瞳似乎还流连忘返,东方玄泽笑了笑。 天亮这一段时间非常宝贵,他们必须离开这里,尽管这冰雪石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陈锦瞳本是贪婪之人,盯着那冰雪石看了看,一声不响朝着远处去了,就在东方玄泽以为陈锦瞳远去的时候,陈锦瞳回来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冰雪石 她手中多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我们砸下一块带走,不然多可惜啊?”陈锦瞳不费吹灰之力打了一个边角,她也知前途凶险莫测,因此并不敢带太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陈锦瞳握着木棍,远眺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此刻他们身处在一个葫芦形的峡谷之类,无论是上游还是下游都郁郁葱葱,眼前全然都是纯度很高的绿。 那铺天盖地的绿色迎面而来,形成了一张视觉冲击力很强的网,看得人心旷神怡,陈锦瞳前世就学习过荒野求生,在野外寻找路径也家常便饭,此刻她上下游都看过了,还是决定往上走。 下游一定水流浩大且潮湿,所谓百川归海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上游就不同了,陈锦瞳等待东方玄泽的意思。 其实,他之前行军作战深入不毛之地,也经常为选择路径而烦恼,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对自己的安排似乎并没有异议,笑道:“那就这样走。” “你好像对野外生存了如指掌?”陈锦瞳不置可否一笑,伸手拉了东方玄泽两人跋涉到了一一个山丘上,她为他指了指下面那叵测的绿色:“王爷您看,那树叶茂盛的一面就是东边,东边的日照和水源乃至于风都比较充沛,至于西边,您再看看,叶片蔫头耷脑无精打采。” 东方玄泽莞尔一笑,“倒是受教了,我一出门时常找不到东西南北,尤其在这等环境中。” “其实甄别方向的方法多种多样,我陆陆续续都告诉你。”陈锦瞳如数家珍,前世,这都是需要去学习的,并且是系统化的去学习。 陈锦瞳是个称职的雇佣兵,她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悬崖上,凤庆尧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他命士兵漫山遍野寻找下悬崖的路,甚至于让人编缀了藤条自己要下去。 看凤庆尧这魔症了的模样儿,旁边几个人都震惊不已,凤夕瑶已开始哭鼻子,她倒是想不到哥哥会这么在意陈锦瞳。 明明即便是哥哥和陈锦瞳在一起的时候,他表示出的也是一种冷眼旁观和漠视的态度,但此刻陈锦瞳遇难了,他这局外人却崩溃了。 “死了就死了嘛,公主,你也让你哥哥节哀顺变就好,怪什么?怪也只能怪陈锦瞳时乖命蹇咯。”眼睁睁看着陈锦瞳遇险,这是多么美妙的体验啊。 陈玉莹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想要消灭的人如今竟死在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上,那悬崖峭壁高峻而陡峭,不要说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两个大活人了,在她看来就算是黄鹤和猿猴也将凶多吉少。 听陈玉莹说风凉话,凤夕瑶不情愿理会,“你也省省吧,此刻又说这些。” “你看看令兄成了什么模样?去说道两句嘛。”陈玉莹指了指旁边的凤庆尧。 凤庆尧颓败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在喃喃自语,看那模样儿就如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一般。 陈玉莹看凤夕瑶无动于衷,倒是感觉自己的好机会到了,她慢吞吞小心翼翼靠近凤庆尧。 “殿下,舍妹的命合该如此,您也不要伤心了,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呢。”陈玉莹凑近凤庆尧,准备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展开自己酝酿已久的温柔攻略。 为让这攻略大得人心,她拨弄了一下发丝,用左手做扇轻轻拂动了一下,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已飘荡了过去,满以为凤庆尧会心旷神怡,但凤庆尧却一骨碌起身准备离开。 “殿下,您不要对臣女视而不见嘛,如今也到了您退而求其次的时候了,陈锦瞳算是玩完了,但臣女始终如一,永远都陪伴在您身边。” “那陈锦瞳有什么好的?脚踩两只船还朝秦暮楚,这么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是怎么得到您的心的嘛。” “殿下,我的好殿下,您就忘记了她算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您最好看看您身边人。” “所谓有花折直须折至,莫待无花空折枝嘛,我的好殿下啊。”就在陈玉莹涎皮赖脸再一次靠近凤庆尧的时候,凤夕瑶在心头为陈玉莹默哀了一声。 哥哥如若情绪悲伤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特别靠近的好,但陈玉莹哪里在意这个,还准备趁热打铁呢。 “来啊!将陈二小姐叉出去!” 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已将陈玉莹抓住了,陈玉莹花容失色,求助一般的看向不远处的凤夕瑶,那凤夕瑶也无能为力。“哎呦”一声响亮的哀嚎,陈玉莹硬生生被凤庆尧的士兵给丢了出去。不爱就是不爱,饶是千辛万苦到底没能转圜其心。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遇害后大家都在疯狂的寻找,甚至于有部分人已选择了放弃,但雪妃却完全不同,她此刻拉住了七皇子的手语重心长道:“他怎么可能好好儿的就跳崖呢?王爷武功高强,陈大人也非等闲之辈,两人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所以母妃的意思?”七皇子早洞烛其奸,但却不敢一鼓作气说出来,其实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母子连心,看法和想法都一样。 但做法却还需要老娘来倡导儿子。 皇上那边得到了消息,已准备班师回朝,但雪妃却不准备放弃,“此刻我就去找天子,你好生部署军队去找他们,如若我们能找到他们,能救助他们将来何愁大事不成?” “老七,任重道远,看事情要一去二三里,莫要鼠目寸光。” 尽管雪妃已失宠多年,但雪妃却依然故我准备去碰钉子。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事发后,皇上也没有停止寻找,此刻日陈皇后坐在皇上身边,看皇上一筹莫展,她立即凑近。 “皇上,您也要节哀顺变啊,事情已过去一天多了,现如今且不说他们活着没有,就这山里头的豺狼虎豹也多了去了,哎。” 陈皇后自然完全而彻底的站在陈荣安他们这一边,虽然还和陈荣安交谈过,但她十有八九已一清二楚了,事情想必是陈荣安安排的。 此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动摇军心让天子离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这千军万马果真将东方玄泽找到了,岂非又是让人头疼之事。 第二百三十八章:死中求活 皇上心头的希望早鞭痕了熄灭的灰烬,此刻尽人事听天命:“皇上,您就不要着急上火的了,我们问心无愧了。” 陈皇后几乎要说服天子了,但就在此刻,行宫外太监报说雪妃到了。这雪妃多年来和陈皇后关系不睦。陈皇后暗暗咬着牙齿,果不其然两人的意见相左,陈皇后听到这里恶语相向,而雪妃呢,开始据理力争。 “姐姐,”一句姐姐既拉近了两人之间那疏远的关系,又暗示陈皇后你老人家已人老珠黄了,“皇上,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我们草草了事,回去后老百也不会答应啊,要让臣妾说,这事情里头还有不少玄妙呢。” “干老百姓什么事?”陈皇后阴阳怪气。 “自然有老百姓的事了,”雪妃条分缕析,“这秸秆煤是陈大人发明的,而造假案呢,是陈大人和王爷处理的,其实在坊间他们两人很出名,如此扬名立万之人忽然莫名其妙的死了,我们就这么大喇喇回去了,老百姓怎么可能会不怀疑呢?” “皇上,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您可不要被不三不四不稂不莠的haunted冲昏了头脑,我们该找还是要找的啊,就算是找到骨头渣滓也不算我们做了无用功。” 雪妃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好半天不起来,看雪妃这长跪不起的模样儿,皇上只能点点头。 安排的很快,一群人继续寻找。 七皇子也跋山涉水到处寻找,雪妃本人也不辞辛劳,这日一行人和母子俩已到了峡谷中,雪妃从寻找一开始就满怀希望,她始终相信陈锦瞳是大富大贵之命。 此刻到峡谷中因看到有清澈而深的河水,她的希望比之前还炽烈不少。 是的,有水源就有希望。 “母妃,如今你我要找不到蛛丝马迹那陈皇后会饶恕您吗?孩儿果真是担心极了。”七皇子一面走一面用木棍拨弄草丛。 他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老七,这多年来皇后并没有饶过我,如今也不过变本加厉罢了,倒是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又道:“放心好了,老天爷会保佑他们的,他们一定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是,是。” 话虽如此,但七皇子没有不担心的,一群人继续往前走,有人惊喜的发现地上有熄灭的篝火,还发现了有烤鱼的木棍,一切看到这里雪妃喜笑颜开,“看看吧,老七,我们的好运气到了。” 其实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已弹尽援绝,在这环境里找吃的实属不易,两人虽经过冰雪石的锻造已逐渐好了,但在荒郊野岭内跋山涉水本就是最消耗体能的事,两人时不时还要做记号唯恐迷路。 时不时还要提防周边会否有野兽之内,无论是身体还是神经都遭受极大的压力,虽然陈锦瞳这一路头没有停止插科打诨,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其实不过是在用玩世不恭来对付危险罢了。 距离他们遇险已过去了三天,就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以为搜救队早撤离中京后奇迹发生了。 这一夜七皇子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们,陈锦瞳看七皇子到了,哈哈大笑,“可算是运气好极了,走走走,回家。” 众人欢欢喜喜,雪妃摁了一下湿漉漉的眼角,叮嘱了七皇子三两句,自己一马当先离开了,七皇子殷勤极了,让卫兵将早准备好的牛肉干送了过来,陈锦瞳最近饿坏了,将那牛肉干吃了个一干二净。 到天亮,一行人已从丛林到了之前的地方,“好兄弟,你可算九死一生回来了,连日来我担惊受怕极了,回来就好啊。”凤庆尧激动的拍东方玄泽的肩膀。 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担心的哪里是东方玄泽啊,而是背后垂眸似乎思索问题的陈锦瞳。 哎,陈锦瞳想,不知道最近这一段时间他是怎么挨过来的。 天子看他们平安归来,也喜上眉梢,“朕饬令七皇子定要找到你们,七皇子不遗余力的找,倒是得偿所愿,朕也欢喜。” 旁边的雪妃听到这里,面色不怿,皇上啊皇上,你老人家一意孤行要离开,要不是臣妾据理力争各种闹腾,你老人家会找他们才怪了。 陈锦瞳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 原本该好生调查一下刺客,但刺客都被杀了,且尸体都被陈荣安等人扔到了悬崖峭壁之下,真正完成了毁尸灭迹,陈锦瞳也明白,他们消失的这几天足够陈荣安等消灭证据了,因此对此事也挂口不提。 祈福在惊心动魄的谋杀案里逐渐落幕了。 回到帝京后,陈锦瞳单独会见了七皇子,七皇子在饮茶,陈锦瞳看着窗外,“实话实说,那是什么人安排来谋害我们的,你一定都心知肚明了,是也不是?” 七皇子自然调查的一清二楚,但此刻一来没有足够的证据,二来一旦说不好就有挑拨离间之嫌,索性道:“还没有调查清楚呢,不过一旦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您。” 陈锦瞳干巴巴的冷笑,“连你也回到息事宁人了,好吧,不得不说你变聪明了。” 送了七皇子出来,陈锦瞳打了个响指,四喜儿和九星进来了,因了陈锦瞳遇险一事,四喜儿连日来都愁眉苦脸,连做梦都是陈锦瞳被人谋害。 至于九星,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良性的发展,陈锦瞳看九星进来,道:“我既死里逃生,这事自然没完没了,如今不是我们纵容他们的时候,此刻竭尽全力给我查个水落石出!”陈锦瞳动用了明月山庄的力量,让他们去查。 七皇子给他的答复是“山贼”。 但陈锦瞳却完全不相信。 到夜幕降临,陈锦瞳准备到王府去,她此刻已可修炼更高阶的武学了。 而东方玄泽回来后凤夕瑶也骚动了,立即过来看他,说真的要不是她是吴国的公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来探看自己的。 “呜呜呜,王爷,您真的不知道我对您是多么担心,”哭的真心实意,泪水说来就双管齐下,陈锦瞳看到这一幕真佩服的五体投地。 “臣妹太担心王兄了,王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如今既死里逃生已回来了,您为什么就不能和皇上好好儿的讨论讨论我们之间的事情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死中求活 哥哥如若情绪悲伤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特别靠近的好,但陈玉莹哪里在意这个,还准备趁热打铁呢。 “来啊!将陈二小姐叉出去!” 一声令下,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已将陈玉莹抓住了,陈玉莹花容失色,求助一般的看向不远处的凤夕瑶,那凤夕瑶也无能为力。 一刻钟后,“哎呦”一声响亮的哀嚎,陈玉莹硬生生被凤庆尧的士兵给丢了出去,屁股疼,心更疼。 不爱就是不爱,饶是千辛万苦到底没能转圜其心。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遇害后大家都在疯狂的寻找,甚至于有部分人已选择了放弃,但雪妃却完全不同,她此刻拉住了七皇子的手语重心长道:“他怎么可能好好儿的就跳崖呢?王爷武功高强,陈大人也非等闲之辈,两人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所以母妃的意思?”七皇子早洞烛其奸,但却不敢一鼓作气说出来,其实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母子连心,看法和想法都一样。 但做法却还需要老娘来倡导儿子。 皇上那边得到了消息,已准备班师回朝,但雪妃却不准备放弃,“此刻我就去找天子,你好生部署军队去找他们,如若我们能找到他们,能救助他们将来何愁大事不成?” “老七,任重道远,看事情要一去二三里,莫要鼠目寸光。” 尽管雪妃已失宠多年,但雪妃却依然故我准备去碰钉子。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事发后,皇上也没有停止寻找,此刻日陈皇后坐在皇上身边,看皇上一筹莫展,她立即凑近。 “皇上,您也要节哀顺变啊,事情已过去一天多了,现如今且不说他们活着没有,就这山里头的豺狼虎豹也多了去了,哎。” 陈皇后自然完全而彻底的站在陈荣安他们这一边,虽然还和陈荣安慕交谈过,但她十有八九已一清二楚了,事情想必是陈荣安安排的。 此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动摇军心让天子离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这千军万马果真将东方玄泽找到了,岂非又是让人头疼之事。 皇上心头的希望早鞭痕了熄灭的灰烬,此刻尽人事听天命,该找的地都找了,该做的一切也都做了。 “皇上,您就不要着急上火的了,我们问心无愧了。”陈皇后几乎要说服天子了,但就在此刻,行宫外太监报说雪妃到了。 这雪妃多年来和陈皇后关系不睦,此刻听说雪妃到了,陈皇后暗暗咬着牙齿,果不其然两人的意见相左,陈皇后听到这里恶语相向,而雪妃呢,开始据理力争。 “姐姐,”一句姐姐既拉近了两人之间那疏远的关系,又暗示陈皇后你老人家已人老珠黄了,嘻嘻嘻,接着雪妃一本正经道:“皇上,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我们草草了事,回去后老百也不会答应啊,要让臣妾说,这事情里头还有不少玄妙呢。” “干老百姓什么事?”陈皇后阴阳怪气。 “自然有老百姓的事了,”雪妃条分缕析,“这秸秆煤是陈大人发明的,而造假案呢,是陈大人和王爷处理的,其实在坊间他们两人很出名,如此扬名立万之人忽然莫名其妙的死了,我们就这么大喇喇回去了,老百姓怎么可能会不怀疑呢?” “皇上,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您可不要被不三不四不稂不莠的haunted冲昏了头脑,我们该找还是要找的啊,就算是找到骨头渣滓也不算我们做了无用功。” 雪妃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好半天不起来,看雪妃这长跪不起的模样儿,皇上只能点点头。 安排的很快,一群人继续寻找。 七皇子也跋山涉水到处寻找,雪妃本人也不辞辛劳,这日一行人和母子俩已到了峡谷中,雪妃从寻找一开始就满怀希望,她始终相信陈锦瞳是大富大贵之命,此刻到峡谷中因看到有清澈而深的河水,她的希望比之前还炽烈不少。 是的,有水源就有希望。 “母妃,如今你我要找不到蛛丝马迹那陈皇后会饶恕您吗?孩儿果真是担心极了。”七皇子一面走一面用木棍拨弄草丛。 他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老七,这多年来皇后并没有饶过我,如今也不过变本加厉罢了,倒是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又道:“放心好了,老天爷会保佑他们的,他们一定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是,是。” 话虽如此,但七皇子没有不担心的,一群人继续往前走,有人惊喜的发现地上有熄灭的篝火,还发现了有烤鱼的木棍,一切看到这里雪妃喜笑颜开,“看看吧,老七,我们的好运气到了。” 其实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已弹尽援绝,在这环境里找吃的实属不易,两人虽经过冰雪石的锻造已逐渐好了,但在荒郊野岭内跋山涉水本就是最消耗体能的事,两人时不时还要做记号唯恐迷路。 时不时还要提防周边会否有野兽之内,无论是身体还是神经都遭受极大的压力,虽然陈锦瞳这一路头没有停止插科打诨,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其实不过是在用玩世不恭来对付危险罢了。 距离他们遇险已过去了三天,就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以为搜救队早撤离中京后奇迹发生了。 这一夜七皇子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们,陈锦瞳看七皇子到了,哈哈大笑,“可算是运气好极了,走走走,回家。” 众人欢欢喜喜,雪妃摁了一下湿漉漉的眼角,叮嘱了七皇子三两句,自己一马当先离开了,七皇子殷勤极了,让卫兵将早准备好的牛肉干送了过来,陈锦瞳最近饿坏了,将那牛肉干吃了个一干二净。 到天亮,一行人已从丛林到了之前的地方,大家完美会师后,凤庆尧激动极了,但却不能将这一份激动表示的太引人注目。 “好兄弟,你可算九死一生回来了,连日来我担惊受怕极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凤庆尧激动的拍东方玄泽的肩膀。 第二百四十章:荣归 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担心的哪里是东方玄泽啊,而是背后垂眸似乎思索问题的陈锦瞳。 哎,陈锦瞳想,不知道最近这一段时间他是怎么挨过来的。 天子看他们平安归来,也喜上眉梢,“朕饬令七皇子定要找到你们,七皇子不遗余力的找,倒是得偿所愿,朕也欢喜。” 旁边的雪妃听到这里,面色不怿,皇上啊皇上,你老人家一意孤行要离开,要不是臣妾据理力争各种闹腾,你老人家会找他们才怪了。 陈锦瞳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 原本该好生调查一下刺客,但刺客都被杀了,且尸体都被陈荣安等人扔到了悬崖峭壁之下,真正完成了毁尸灭迹,陈锦瞳也明白,他们消失的这几天足够陈荣安等消灭证据了,因此对此事也挂口不提。 祈福在惊心动魄的谋杀案里逐渐落幕了。 回到帝京后,陈锦瞳单独会见了七皇子,七皇子在饮茶,陈锦瞳看着窗外,“实话实说,那是什么人安排来谋害我们的,你一定都心知肚明了,是也不是?” 七皇子自然调查的一清二楚,但此刻一来没有足够的证据,二来一旦说不好就有挑拨离间之嫌,索性道:“还没有调查清楚呢,不过一旦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您。” “呵呵呵,”陈锦瞳干巴巴的冷笑,“连你也回到息事宁人了,好吧,不得不说你变聪明了。” 送了七皇子出来,陈锦瞳打了个响指,四喜儿和九星进来了,因了陈锦瞳遇险一事,四喜儿连日来都愁眉苦脸,连做梦都是陈锦瞳被人谋害。 至于九星,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良性的发展,陈锦瞳看九星进来,道:“我既死里逃生,这事自然没完没了,如今不是我们纵容他们的时候,此刻好生查一查。” “是。”陈锦瞳动用了明月山庄的力量,让他们去查。 七皇子给他的答复是“山贼”,但陈锦瞳却完全不相信。 到夜幕降临,陈锦瞳准备到王府去,她此刻已可修炼更高阶的武学了。 而东方玄泽回来后凤夕瑶也骚动了,立即过来看他,说真的要不是她是吴国的公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来探看自己的。 “呜呜呜,王爷,您真的不知道我对您是多么担心,”哭的真心实意,泪水说来就双管齐下,陈锦瞳看到这一幕真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演技不给个奥斯卡小金人真正是屈才了。 “臣妹太担心王兄了,王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如今既死里逃生已回来了,您为什么就不能和皇上好好儿的讨论讨论我们之间的事情呢?” 之前,凤夕瑶仅仅是旁敲侧击,但此刻已锐意进取了,东方玄泽早想将这爱哭的桃金娘给打发了,她哭的心烦意乱。 “好了,我现在还有点事情,我要认认真真给皇叔写一封信提醒他不要忘记了你我的事,此刻专心致志起来难免会忽略你,不如还请公主先走一步?” 那凤夕瑶向来不会察言观色,明明东方玄泽在敷衍了事,但在她看来某人却似乎很认真,听到这里,她风摆杨柳一般起身,言笑晏晏的去了。 在门口遇到了陈锦瞳,陈锦瞳不避让也不行礼,要说之前凤夕瑶将自己看做了假想敌,此刻就是真正的敌人了,两人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陈大人?想不到在王府也能与陈大人狭路相逢呢。”凤夕瑶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陈锦瞳忽略掉了那语气里的鄙薄和敌意,笑嘻嘻:“什么陈大热不陈大人的,要交嫂夫人呢,我和你哥哥势必喜结连理,那才是天作之合呢,呵呵呵。” 其实陈锦瞳对凤庆尧压根就没有感觉,爱情是培养都培养不出来的感情默契,一种安全感的归属。 但此刻陈锦瞳就是想要看凤夕瑶花容变色,她这么一调谑,对方立即变了脸,“陈锦瞳,你如今想要做我嫂夫人?真是异想天开呢,哥哥可一点都不喜欢你。” “你哥哥喜欢不喜欢我,你心里头没一点儿逼数吗?啧啧啧。”陈锦瞳咂摸了一下嘴。 “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疯丫头呢,起来。”凤夕瑶皱眉准备推开陈锦瞳,陈锦瞳冷漠一笑,使了一招“离地为王”,她的身体顿时变成了砥柱中流,似乎任何力量都不能撼动。 明明她已用推了一下陈锦瞳,然而陈锦瞳竟纹丝未动,这不免让凤夕瑶震惊,她蓦地一愣,“你、你、你怎么?” “哎呦,我的好公主,快回去好好吃东西,您太羸弱了,这一下对我来说就如挠痒痒一般,哈哈哈,哈哈哈。”陈锦瞳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 凤夕瑶跺跺脚,骂骂咧咧的去了,陈锦瞳看她那背影离开,嬉笑了一声迈步进入了东方玄泽屋子。 才一进入就看到了玉树临风的某人已站在了门口,似乎他在这里已许久了,陈锦瞳料定他已亲眼目睹了自己对凤夕瑶的挑衅与嘲弄,尴尬的摸一摸眉毛。 “女人都这样,王爷是在看戏呢?” “本王怕你被她欺负,过来给你助威的,哪里知道你压根就不需要。”东方玄泽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八仙桌,“进来吧,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呢?” 此刻早到了送客的时候,但他这边却“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呢。 “王爷为瞳儿打通了任督二脉,您说瞳儿半夜三更过来做什么?”陈锦瞳笑的有点奸邪。 看到这笑,东方玄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靠近了陈锦瞳:“今晚就开始吗?”那瞳眸里闪烁过一抹捉弄的况味,陈锦瞳缓慢点点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今晚开始吧。” “那好,本王传授就是。” 陈锦瞳是过来拜师学艺的,她自打通了任督二脉后就决定学习更高阶的武功,而东方玄泽也乐意调教陈锦瞳。 她天资聪颖不说还是触类旁通的女子,教授一个会举一反三之人可比教授一个零基础的人有趣味的多。 陈锦瞳是亦庄亦谐之人,谐谑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但真正严肃起来简直和那个陈锦瞳判若两人,她认真学习技能,从来任劳任怨。 作为一个合格的雇佣兵,本就应该学习各种技能,陈锦瞳前世就会飞檐走壁,但却需借助某些鲜为人知的工具,有了这些工具她才能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 第二百四十一章:婚事 但在这个异时空,轻身功夫已不算新鲜,而陈锦瞳钱眼所见东方玄泽会轻身功夫,因此才过来叨扰。 学习轻身功夫是最容易伤筋动骨的,陈锦瞳来之前还发明了一些护具,必要的位置,诸如后脖颈子、肘关节膝关节等等都需全副武装,看陈锦瞳这奇怪的发明,东方玄泽难免目瞪口呆。 “接着?怎么做啊,你不要发呆嘛,继续继续。”陈锦瞳早累的汗流浃背了,实际上连传道受业的东方玄泽也有一点气喘吁吁,但陈锦瞳却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学不到今日份的东西,她才不要早早的回去睡觉。 “这样,重心往前,视线也要朝着前面看,始终记住视线的焦点在寻找远方一个点,记住了吗?” 东方玄泽问,陈锦瞳连连点头。结果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陈锦瞳遇险了,她“哎呦”了一声从高处滚落了下去,东方玄泽饶是眼疾手快但也没能将陈锦瞳拉住。 嘭的一声陈锦瞳栽倒在了地上,听那声音只怕受伤了。 他从天而降,伸手,“习武本就循序渐进,你着急什么?这也有速成?” “我是陈锦瞳,”陈锦瞳将手放在东方玄泽手掌心,“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陈锦瞳啊。我不能失败,只能做到最好。” 但疼却不能忽略,东方玄泽知道她要强,搀扶陈锦瞳坐在旁边的位置,柔声道:“从明日开始每一天学习一点,一个礼拜将这些全部都学完,知道了吗?” 按照陈锦瞳的原计划,她一天之内就要将武功和心法学个滚瓜烂熟,其余的时间用来温故知新融会贯通,但按照东方的课程安排,时间的跨度可太长久了,陈锦瞳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胛骨。 “怎么?不同意吗?”得不到回应,东方玄泽有点气恼,嘀咕了一声。 “自然同意,不过未免太慢了,”陈锦瞳嗟叹了一声,东方玄泽嗔怒,“我是师父你是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做了你的师父我的话就是纶音佛语,容不得你辩解安排,就这样吧。” 陈锦瞳鲜少看到东方玄泽如此暴跳如雷火冒三丈,她几乎被他这态度给吓到了,恐惧一如小孩儿。 “我、”陈锦瞳黛眉微蹙,嗫嚅了许久,那句酝酿的话才说了出来,“我才不要你做我的父亲呢,怎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我不要!” “那你要本王做你什么?” “夫君啊,不然呢?”陈锦瞳语不惊人死不休,东方玄泽也有点略微吃惊,她的确与众不同,她的确是女孩里最具有思想和主动性的。 “可以不可以一句话?”陈锦瞳跺跺脚,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的衣领,他几曾见过这样泼辣凶悍的女子,一时之间竟不能表达。 东方玄泽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女子,此时此刻他盯着那逐渐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脸,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不可以啊?”得不到东方玄泽的正面回答,陈锦瞳再接再厉,反正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自然可以。”东方玄泽邪魅一笑,桃花眼内盛放了缱绻柔情,陈锦瞳看到这里欢喜极了,抱着东方玄泽就亲。 东方玄泽笑着回吻过去,两人沉醉在了美妙的氛围内,陈锦瞳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沦陷了,彻彻底底的折服在了他的风度、气度之下。 从此以后,两人见面的更频繁了,亲密的小举动也层出不群,并且完全不必忌讳任何人。 朝廷中有清正廉明的官员自然希望他们早一点珠联璧合,只有他们两人佳偶天成,朝廷才会真正海晏河清。 但那觊觎这一份情感的人也比比皆是,想要破坏掉这一份情感的就更数不胜数了,其中尤以陈百现最咬牙切齿。 这一晚,陈百现召了陈荣安和陈玉莹见面,切齿道:“你们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爹爹已给你们修桥铺路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你们学一学陈锦瞳,看看人家多么厉害!” “爹爹,”被一呵责,掌上明珠陈玉莹当先发话,“您总拿我们和陈锦瞳做比较,那陈锦瞳是个地地道道的野蛮人,是个毛丫头啊,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她看来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但女儿就不同了嘛,女儿还要安分守己呢。” “好个安分守己!”陈百现怒冲冲跺脚,“那凤庆尧才和她见过几次面?陈锦瞳一遇险你看看凤庆尧成了什么模样?但你呢?你的机会可比陈锦瞳多了,他对你又是什么感觉呢?没感觉!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要吹毛求疵,毛病就出在你自己身上,你还不悔悟自己呢,仔细的想一想都错在了哪里!” 陈玉莹也委屈极了,连陈玉莹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凤庆尧会那样担心陈锦瞳,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比她和凤庆尧认识的时间还要短呢,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 究竟陈锦瞳给凤庆尧下了什么迷魂汤啊,怎么就让凤庆尧屁颠颠的围绕在陈锦瞳背后不能自拔了? 陈锦瞳压根就想不清楚,闹不明白。 看陈玉莹有点愠怒,似乎还要狡辩,陈荣安唯恐陈玉莹和跌得闹矛盾,心平气和道:“爹爹教训的也是,问题都出在我们身上,你闲下来也要好好的琢磨琢磨。” “是,哥哥。” 陈玉莹喜欢陈荣安比喜欢陈百现多不少,如若陈百现说什么,她未必会去做,但陈荣安用同样的态度去表达同样的意思,她就全盘接受了。 “还有你!”陈百现皱眉,“你怎么搞的啊?那凤夕瑶已来这里许久了,她和你妹妹关系这么好,你竟还没有成功!我们翻身的机会就这一个,你是要眼睁睁失之交臂吗?” “爹爹,那凤夕瑶一点都不喜欢我,我已用尽了一切办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是爹爹的错了?”陈百现怒冲冲,“爹爹能安排的一切都安排了,现如今这条路就看你们怎么去走,横竖竟都是爹爹的错了,哎,气煞我也。”陈百现的气坏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坏人坏事 如若陈荣安和陈玉莹有陈锦瞳一半儿的智慧,他该多么开心呢?罢了罢了,龙生九子各个不同,还能怎么样? 他只能去安慰自己,转而又道:“时间和机会还有,你们看着好生把握,爹爹会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也会去找皇后娘娘好好儿聊一聊,你们这不争气的家伙,哎。” 说真的,此刻陈百现的态度只能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了。 其实看得出凤庆尧喜欢陈锦瞳,想要和陈锦瞳在一起,哪怕仅仅是单纯的聊一聊玩一玩,但陈锦瞳呢,对凤庆尧就不同了。 在她看来,他就是自己一个转世投胎的,比一般朋友还要亲切一些的朋友罢了,但归根结底也仅仅是朋友。 而凤庆尧就不同了,自见了陈锦瞳后,对其日思夜想,竟睡不着觉了。他多么想和陈锦瞳在一起,但却又不能。 当他看到东方玄泽对陈锦瞳那样好的时候,蓦地产生了另一种感觉。 如若能看着陈锦瞳得到爱情,得到他的保护,他也会很开心。 但凤夕瑶就不同了,她属于那种锐意进取的精神,此刻更希望能和东方玄泽喜结连理,而每当她看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一起,浑身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外加有陈玉莹在旁边添油加醋,感觉就更不同了,兄妹俩都很难受。 这日,陈锦瞳出门就看到了凤夕瑶,那凤夕瑶气咻咻的站在门口,指了指陈锦瞳。 “王爷是我的,你怎么能染指呢?”那染了艳蔻丹的手用力的指着陈锦瞳,陈锦瞳一点不感觉怕,倒是感觉可笑、滑稽。 “他是你的你领回家就好咯,和我计较什么?既然是你的,你难不成会怕我将他给勾引走吗?啧啧啧!”陈锦瞳每个字都不伤人,但每个字都具有比武器还锋利的杀伤力。 这句话杀的凤夕瑶后退了半步,“陈锦瞳,你如若还这样,我就和你没完没了。” “已经没完没了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注意安全了,毕竟你和陈玉莹是一丘之貉嘛,从今日后我就要分外的留意自己的饮食起居,额呵呵呵。”陈锦瞳干笑一声。 老实说,她特别喜欢看凤夕瑶那难受到爆棚的表情,她想要杀了她,要她的命,但她呢,却一点都不怕。 凤夕瑶实在是气坏了,陈锦瞳看到这里急忙后退,唯恐凤夕瑶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家丁,四喜儿,九星,过路的君子啊!你们大家可都做个见证,都看清楚了啊,我可没靠近她,她昏过去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锦瞳申辩起来,背后的家丁等连连点头,至于那过路人,大家盯着恨铁不成钢的凤夕瑶看看,又看看陈锦瞳。 “哎呦,陈大人啊,什么时候赏光到我们家来吃个饭嘛,我们八辈祖宗都喜欢你。”一个农民模样的男人笑嘻嘻的给陈锦瞳打招呼。 “好说好说。”陈锦瞳同意赴约。 “陈大人,您答应了他就不能不答应我,不能厚此薄彼嘛,对了!我今日杀了猪,这是前腿肉,陈大人您尝一尝,味道可好了。” “好,好!”陈锦瞳来者不拒。 从来人家送礼物她都不会拒绝,但陈锦瞳的手刚刚握住了礼物,旁边的四喜儿已笑着将银子送了过去,大家皆大欢喜。 看到陈锦瞳如此八面玲珑得人心,凤夕瑶朕一言难尽。 到下午,凤夕瑶忍受不了,大喇喇来到了皇宫,声明自己有事找皇帝。她这么一闹,值班的太监福生急忙转告给了天子,皇上多聪明啊,人都没有见呢已知道凤夕瑶是什么目的了。 “奉茶。”终于有单独和皇帝见面的机会了,凤夕瑶落座后,皇上让福生冲茶去了。 茶水没有送过来呢,那凤夕瑶就道:“皇上,我们不远千里过来是来和亲的,如今我看上了谁、喜欢上了谁您也都一清二楚,现如今我就一句话,您到底帮助不帮助我们指婚吗?” 天子向来都指婚的权利,任何连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通过皇上的指婚都只能在一起。 这是捆绑式的一手遮天的婚姻,一切从头至尾一手包办,不存在任何起承转合,流程是帝京的流程。 而在此之前,皇上已“稀里糊涂”为不少人指婚过了,凤夕瑶来之前就打听过了。 “哦?”皇上呷一口茶水,凝神似乎在思索什么,“但朕不清楚究竟你看上了谁家的青年才俊呢?” “皇上,您怎么可能不清楚嘛,您一定一清二楚!我爱上的是东方玄泽啊,此刻唯一的目的就是和他在一起。” “唔,这样啊。”皇上慢吞吞点点头。 看天子这态度,凤夕瑶的心凉了,“男未婚女未嫁,如今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就秦晋之好了,这对两个国家和我们来说都是好上加好的事,皇上您就不要犹豫不决的了,好不好好不好吗?” 凤夕瑶一面说一面摇晃皇上的手腕,看起来是在无理取闹了,皇上此刻骑虎难下,只能找理由来搪塞,“小公主,此事也不要着急,朕呢,此刻就答应你朕会紧锣密鼓的去安排。” “嘻嘻嘻,那就提前感谢皇上您老人家了。”凤夕瑶看机会已到,开心的手舞足蹈,只要他天子有金口玉言,事情十有八九也就成了。 “但,”皇上那边果然还有关联词,“但毕竟他呢是次天子一等的王爷,他是有爵位的,你既然喜欢他,想必你也打听过了,这多年来她是什么性格,他不喜欢做的事情朕这也无能为力,因此还要你多多接近他,培养一下感情。” 皇上的话也的确有道理,凤夕瑶连连点头。 等凤夕瑶离开,皇上对福生挥挥手,内阁的首席太监凑近了天子,没人知道他们两人嘀咕了一句什么,片刻后东方玄泽进入了乾坤殿。 “知道朕找你来是做什么呢?”皇上轻轻握着一根木棍逗弄笼中鸟,那笼子里有一只百灵鸟,叫声青翠欲滴,婉转极了。 “皇上找臣下一定是和亲的事了。”皇上听到这里,丢下了木棍,回身看向了东方玄泽。 他在想,得亏他是自己的下属,得亏他并没有什么坏心,否则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的关系只怕会反目成仇,皇上点点头,“至于此事,你也一定有你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怎么样?” 第二百四十三章:婚不由己 “臣下不同意。”东方玄泽的反应是干脆的,直接拒绝,一点儿借口和余地都没有。 “好,朕知道了。”其实,皇上也不希望让那凤夕瑶留在帝京。 其余两人再也没有聊什么,东方玄泽离开后,陈锦瞳也接到了召见的命令,说真的半夜三更到中京去,这对陈锦瞳而言是非常危险的。 当她一脚进入乾坤殿,就失去了安全感,皇上看陈锦瞳到了,蓦地笑了笑,挥挥手:“坐下吧。” 陈锦瞳木讷的坐在那位置上,从这位置看过去能看到皇上的表情有点愁眉苦脸,究竟是什么事竟让他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感觉。 “朕找你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皇上将凤夕瑶恳求自己的事情说了,陈锦瞳听了前半段只感觉心跳加速,她唯恐天子会促成此事,毕竟在他这位置上,仅仅是一句话就可让他们合二为一。 但皇上呢,竟一五一十将自己的谈话记录说给了陈锦瞳,陈锦瞳这么一听,顿时明白了什么,“那么皇上您的意思是,这一桩婚事您是一点儿都不同意了?” “朕怎么可能会同意?”皇上反诘了一句,“这凤夕瑶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又是个吴国人,陈锦瞳,朕找你来有目的,破坏掉她苦心孤诣安排的一切,怎么样?” “哎呦!”陈锦瞳大喜过望,说真的,她的的确确做好了破坏他们情感的一切准备。 “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皇上您放心就好了,臣下是个地地道道的破坏大王,保证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在一起的,嘻嘻嘻。”这是中枢交给陈锦瞳最让陈锦瞳哭笑不得的命令,其实就这差事,不需要任何人提醒自己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毕竟,此事已威胁到自己的一切利益了。 陈锦瞳窃喜,之前还害怕自己“破坏”他们的关系,天子会为难自己,但今时今日陈锦瞳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了,既有了皇上的话,她就可明目张胆的去搞一搞了。 最近这几天陈玉莹和凤夕瑶闹的陈锦瞳火冒三丈,让陈锦瞳早有了反噬之心,奈何并不好下手。 此刻机会可终于到了。 下午,凤夕瑶去找陈玉莹了,他们两人的关系等同于塑料姐妹花,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但经不起推敲。 “明日我邀请王爷泛舟湖上,到时候陈锦瞳一定也要去,二小姐你要帮帮忙,你要和我在一起,知道了吗?” “哎呦,我的小公主,我的好殿下!”陈玉莹道:“你不会知道的,这陈锦瞳可厉害极了,我可不是她的对手呢,要是果真要去,还要带着哥哥,哥哥可比我们都聪明。” “那也好,就带着陈荣安大哥哥。”凤夕瑶哪里知道陈玉莹的意思是出京陈荣安和她的关系。 得偿所愿后,陈玉莹再接再厉,“再怎么说,那陈锦瞳是朝廷命官,只有她欺负我,我哪里敢欺负她啊,此事还麻烦的很呢。” “有我在,我给你撑腰啊,你放手去做好了,最好弄死陈锦瞳,那样大家都好。”凤夕瑶说“弄死陈锦瞳”几个字的时候面无表情,就如在说弄死一只蚂蚁一般轻而易举。 陈玉莹还找了陈荣安出来,将凤夕瑶的意思表达给了陈荣安,陈荣安盯着凤夕瑶看了看,没了命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帮助凤夕瑶等等。 看凤夕瑶好不容易来一次,陈玉莹自然不会让凤夕瑶就这么离开,下午饭是大家一起吃的,吃了饭后陈玉莹忽然“头晕”自己去休息了,让陈荣安送凤夕瑶离开。 凤夕瑶假装关心实际上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问了两句,陈玉莹点点头“让大哥哥送一送您,我此刻太难受了,去吧去吧。” 看陈玉莹这要死不活的模样,凤夕瑶也不好多说什么,任凭陈荣安送自己出门,路上陈荣安说了不少暗示的话,意思他们来个男人联姻的好处是大过了她和东方玄泽联姻的。 但凤夕瑶呢,一点没听出来他的意思,不过随便点点头草草了事罢了,那陈荣安也不敢太急功近利,只能安全的护送了凤夕瑶离开。 第二日,九星那边来了消息,说凤夕瑶邀请了东方玄泽到太湖去玩儿。 “好啊,太湖一日游呢。”陈锦瞳听到这里笑了笑,“九星四喜儿,你们去准备我们也租赁一条船去游湖。” “是。” 中午,东方玄泽的船已经到了太湖正中央,周边都是浩浩荡荡的莲花,朝着远处眺望,可以看到茂盛的芦苇和菖蒲,不得不说太湖的风景还是可圈可点,但前提是……如若没有一个七嘴八舌的女孩儿就好了。 从上船后那凤夕瑶就在嘀咕聒噪,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有的话东方玄泽还回应,但听她的话低能而无脑,东方玄泽终于明白了,眼前人就是美丽的壁花,除了美丽空无一物。 她的脑容量小也就罢了,还装满的都是不切实际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一脑子的阴谋诡计。 她说的话都无聊透顶,此刻面对这么一个家伙,东方玄泽只感觉难受极了,若不是她的身份限制了自己的行动自由,他真想早早的离开。 “太湖里头的鱼儿也好吃,我们已准备好了,王爷动筷子就好。”不得不说,为今日游湖那凤夕瑶也下了功夫,竟找了人提前做了鱼。 东方玄泽也的确饥肠辘辘,握着筷子就吃,旁边的凤夕瑶还在介绍这条鱼有哦什么与众不同呢,东方玄泽那边已吃了起来。 “什么同不同,在本王看来也不过大同小异罢了。”显然,东方玄泽对鱼儿一点都不感兴趣。 吃了鱼儿后,凤夕瑶在想其余的项目,如若在这一碧万顷的海面上遇到什么危险,他会不会英雄救美呢? 一旦东方玄泽英雄救美了,她岂非顺理成章就可“以身相许”了,一想到这里,凤夕瑶立即去和陈玉莹商量。 陈玉莹听到这里,神情诧然极了,她想不到事情竟如此这般,想不到为了一个男人,凤夕瑶竟要奋不顾身跳到这浩淼的太湖里头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险情也是安排 要知道这太湖深不可测呢。 但陈玉莹听到这里也旋即明白了,机会是相互的,几乎也是给有准备的人留下的,一想到这里,她连忙笑嘻嘻的出主意。 那凤夕瑶满以为事情已预谋了个十拿九稳,怕什么?一来她本南方来的女子,水性很好。二来周边的侍卫多了去了,能有什么危险?如若他们连她都不能救助,也忝为御前行走的。 这边,陈玉莹已凑近了陈荣安,看陈荣安还在喝酒,急忙将酒杯抢过去重重的丢在了太湖里,“做什么?”陈荣安愤恨盯着湖面那消失了的涟漪。 “哥哥,我们的机会到了,您可不能坐失良机啊。”陈玉莹急忙将自己和凤夕瑶的计划和盘托出,陈荣安一听,果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若他成功救助了凤夕瑶,即便是凤夕瑶不会嫁给自己,但却也无形中促进了两人的关系。 而此时一旦被天子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指婚了,他曲线救国的目的就达到了,一想到这里,陈荣安立即振奋了精神,“你放心好了,你们去安排,此刻我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有什么危险立即奋不顾身。” “好!”陈玉莹格格格的笑着,好像一只下蛋了的老母鸡。 然而他们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渡口慢悠悠的出现了一条船只,那是一条小小的船只,和他们的雕龙舫比较起来简直微不足道,那船只上九星在摇橹,四喜儿在烹茶,陈锦瞳坐在乌篷船的船舱里,盯着远处的风景看。 这太湖两边都是崇山峻岭,美丽极了,隐隐约约都是黛色,此刻是大中午,周边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太湖更安谧极了。 远处,有打渔船在浮动,艄公的声音响亮悦儿,带着一种古色古香的亲切感,陈锦瞳的船只已靠近了东方玄泽他们的雕龙舫。 “好,我们喝我们的茶,九星,注意跟近一点,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经过陈锦瞳锲而不舍的教诲,如今的九星和四喜儿都和一般的奴才奴婢完全不同了,他们两人拥有鹰隼一般的眼睛和猎豹一般明锐的爆发力和判断力。 九星摇橹,轻轻的跟在雕龙舫后面,陈荣安的心思都在凤夕瑶身上,凤夕瑶的心思都在东方玄泽身上,唯独有陈玉莹心思放空,时不时的去看看周边翱翔的白色飞鸟。 “听说前面就到燕子矶了呢,我好想看看啊。”那燕子矶是燕京八景之一,这燕子矶之所以闻名遐迩是因,太湖上有个殿宇,这殿宇内每一年都会有哦不少的海燕。 海燕从这里飞到对面跨度太大了,因此需要找地方休息,燕子矶是一块长方形的大石头,大概有五米左右,之前是用来做拦河大坝的,后来只能用来观察水文。 那燕子矶上降落了不少的燕子,燕燕于飞,看起来倒赏心悦目的很,船只很快就到了,凤夕瑶也雀跃了不少。 至于东方玄泽,他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甚至于感觉到时光蹉跎的太慢了,如多一眨巴眼睛再一次睁开就到下午,那可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王爷哥哥,你过来,我们在这里看。”凤夕瑶靠近了围栏,指了指远处的燕子矶。 今日风和日丽,天空有幸行云太湖有流水,一片天光云影看起来美丽极了,陈锦瞳微微笑了笑,追随在了背后。 “王爷,那是雨燕还是海燕还是一般的燕子啊,怎么看起来小巧玲珑的呢?”很快,凤夕瑶就变成了一个“问题少年”,对什么都有求知欲。 好在东方玄泽是个博物学家,此刻将雨燕、海燕和燕子的特征列举给凤夕瑶听,凤夕瑶听了后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爽朗的笑痕。 “那我们到燕子矶去玩一玩,一定很好玩的。”催促了一声,艄公和水手立即摇橹,一鼓作气将船送到了燕子矶,潮水平静极了,蕴出一种淡淡的腥味,就在此刻,凤夕瑶给了陈玉莹一个眼神。 在即将驳船的一瞬间,凤夕瑶大惊失色,“哎呦”一声从围栏上翻滚了下去,只看水面砸出一个大大的水花,凤夕瑶人已跌了下去。 这一切变数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陈玉莹失声尖叫,陈荣安摩拳擦掌,剖通一声已经跳到了太湖中。 东方玄泽自然也怕有什么危险,急忙丢给小丁一个眼神,无论这一切是阴谋还是意外,他都需要在第一时间将落汤鸡给救出来。 此事无关乎爱与不爱,实际上他只能去做,毕竟人家是吴国的金枝玉叶,独一无二的刁蛮公主。 其实凤夕瑶本会水,她溺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东方玄泽来救自己,哪里知道自己“噗通”一声后,真正奋不顾身跳下来的竟是另外一个人。 可惜凤夕瑶驽钝是驽钝了点儿,但还是看出了陈荣安居心叵测,她准备假装喝两口水,然后在小丁的救助下上岸。 至于陈陈荣安,凤夕瑶选择视而不见。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背后的乌篷船已靠近了他们,那乌篷船里的女子大惊失色,“哎呦”了一声,二话不说就躬身跳入了水中。 四喜儿和九星一开始还担心呢,虽然说陈锦瞳的他各种技能都嫩出类拔萃,但毕竟他们俩没有见过陈锦瞳游泳。 而陈锦瞳下水后也不过嫣然一笑,前世她是个雇佣兵,在雇佣兵的世界里,什么东西不是家常便饭?游泳就是一类,陈锦瞳游泳的本领很强大,且拥有各种层出不群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哎呦,我们大人怎么这么厉害啊,这是浪里白条嘛。” “大人总给我们惊喜,真可谓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呢。”九星和四喜儿看的目瞪口呆。 九星是习武之人,但洑水能力却有限,四喜儿是个地地道道的旱鸭子,看陈锦瞳在水里头游来游去优哉游哉简直好像一条活生生的锦鲤,那可真羡慕极了。 陈锦瞳已游到了凤夕瑶身旁,那凤夕瑶看陈锦瞳到了,知陈锦瞳不怀好意,急忙道:“陈锦瞳,你不要靠近我啊!你不要靠近我!王爷救命,救命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破坏之王 刚刚给还娇滴滴要死不活呢,此刻看到陈锦瞳噗通一声跳水,凤夕瑶顿时吓到了。 “去去去,去去。” 凤夕瑶狂乱的击打水面驱赶陈锦瞳,陈锦瞳浪里白条一般已凑近了凤夕瑶。 “哎呦,小公主不要误会嘛,我是来救你命的,你不是溺水了吗?来来来,不要驱赶我,好心疼我的小乖乖。”陈锦瞳阴阳怪气的靠近了凤夕瑶。 “啊,陈锦瞳!你撒开,你弄什么呢?你……呜呜呜,你……啊啊啊,你……” “嘿嘿嘿,哈哈哈,呵呵呵。” 在众人看来陈锦瞳的确在奋不顾身的救人,但凤夕瑶和陈锦瞳却心知肚明,陈锦瞳借救人之便在折磨凤夕瑶,每当凤夕瑶冒头,陈锦瞳卡在凤夕瑶腰肢上的手就用力下压。 等凤夕瑶挣扎的时候,陈锦瞳立即上提,才一小会,凤夕瑶就成了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啊!陈锦瞳,本公主和你没完,本公主要杀了你!” “没完没完!杀了我,杀了我。” 陈锦瞳调侃一句,用力一压,凤夕瑶只感觉污浊的水轰隆隆卷入了鼻孔,接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看凤夕瑶翻来覆去被折腾的差不多了,陈锦瞳终于将要死不活的凤夕瑶抱了起来。 水浮力很大,陈锦瞳用力一丢,一个咸鱼翻身,嘭的一下凤夕瑶的身体就如如麻袋一般在地上撞了一下,从那声音都可判断她疼不疼。 “哎呦,救命啊,我腿脚窜麻没有力量了,我不要舍己为人永垂不朽啊!”将凤夕瑶丢在了甲板上后,陈锦瞳已“累坏了”在水中扑腾着。 四喜儿哪里知道陈锦瞳在表演啊,看到这里揎拳捋袖就要下去,结果却被九星一把拖拽住了,“仔细观察,大人那样厉害怎么可能溺水呢?这是在渴望有人救。” “王爷,王爷啊!”四喜儿到底灵通,转过头就吆喝,东方玄泽也看了一小会闹剧了,此刻看陈锦瞳全力以赴倾情表演,知是渴求自己下去“鸳鸯浴”呢,笑了笑不着急动手。 另一边,陈荣安慢了一步虽然没能救到凤夕瑶,但此刻看陈锦瞳似乎溺水了,急忙朝着陈锦瞳游了过去。 陈锦瞳看陈荣安游了过来,“哎呦”了一声,人已没入了深不可测的水中,此刻那陈荣安靠近这一片安静的水域,看了看左近不见陈锦瞳,倒是奇怪了。 难不成陈锦瞳罹难了?就在陈荣安一面观察一面浮想联翩的时候,忽然感觉双脚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接着身体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拉扯,直挺挺朝着水底而去。 “救命啊!”陈荣安大声疾呼,但声音却淹没在了汹涌的海潮里。 “救命!”陈荣安再一次冒头,其实刚刚那一下自然是陈锦瞳拖了他朝着深水区而去,当她看到陈荣安不怀好意凑近自己,她就准备先发制人,自古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但陈锦瞳也不好果真将陈荣安弄死在这里了。 如若朝廷查办起来,她是不怕的,但东方玄泽势必解释不清,陈锦瞳思量到这里放弃了捉弄,丢开了陈荣安的足踝。 她前世是雇佣兵,水下作业不在话下,此刻箭一般的射出,真让人不可思议,“救命啊!” 陈锦瞳表演的方兴未艾,东方玄泽再也看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将“奄奄一息”的陈锦瞳给抓了上来。 另一边,也有人将陈荣安救到了甲板上,四喜儿看陈锦瞳获救了,揉着湿漉漉的眼睛步步紧逼,“大人,大人啊,您真是宅心仁厚,为救公主殿下您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您是奴婢的楷模和学习榜样啊,大人,大人啊!” “噗”的一声,陈锦瞳喷出了一口污水。 表演需谨慎啊,这太湖的水咸涩极了,陈锦瞳冒着穿帮的危险喷了一口,此刻对面的凤夕瑶已逐渐复苏了,她邪恶的瞪视了一下陈锦瞳,“王爷,那陈锦瞳是个奸宄,刚刚她可不是在救人呢,她在害我,在害我啊!” 众人听凤夕瑶这么说都感觉凤夕瑶人品极差,人人都看到是陈锦瞳奋不顾身在救她,哪里知道此刻的凤夕瑶竟含血喷人。 “听殿下的意思,竟是我们大人在谋害您了?那我们大人也糊涂,竟没能将殿下您弄死在水中。”四喜儿口无遮拦,揉了揉发红的眼,怒冲冲的跺脚。 “你这臭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了?”凤夕瑶暗忖,本公主不能奈何你陈锦瞳,难不成连你的侍女都无计可施了吗?此刻倒是有了杀鸡儆猴的想法。 “这叫不平则鸣,”九星雄狮一般起身,阴鸷的眼盯着对面,“再不然是什么呢?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这几句话冒昧无礼,顶撞的恰到好处,以至于让向来雄辩的凤夕瑶也哑口无言。 “殿下,您就不要无理取闹了,刚刚若不是陈大人您此刻已去黄泉路了,殿下,你们就休息休息,何苦又要雷霆震怒?” “是啊,公主您且休息休息,莫要胡搅蛮缠。” 糟糕!陈锦瞳这害人精此刻莫名其妙被人塑造成了崇高的英雄,而她凤夕瑶呢,她明明是个受害者,但在却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她和“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这些字眼儿联络在了一起,凤夕瑶听到这里又急又气,一张脸变幻了无数次的颜色,终于忍气吞声跺跺脚,“算了,来日方长!我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陈锦瞳看凤夕瑶怒不可遏,不禁叹口气,幽幽道:“算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此事不了了之,但经过此事后,凤夕瑶更明白,陈锦瞳是明目张胆从中作梗,故意在破坏在捣乱。 就她和东方玄泽的婚事,她之前已找天子聊过了,皇上并没有什么意见,那是一份被默认了的高贵的婚姻,而陈锦瞳呢,大概她太喜东方玄泽了,竟会出此下策来折腾她。 到第二日,凤夕瑶继续去约东方玄泽,结果才屁颠颠从屋子出来已遇到了守株待兔的陈锦瞳,陈锦瞳好像个山贼土匪一般,她呸的一口将叼着的狗尾巴草吐了出来,傲慢的上前去站在了凤夕瑶面前。 “他!”陈锦瞳用肩膀撞了一下凤夕瑶,无礼道:“我的,知道了吗?”似乎在宣布主权一般。 第二百四十五章:破坏之王 刚刚给还娇滴滴要死不活呢,此刻看到陈锦瞳噗通一声跳水,凤夕瑶顿时吓到了。 “去去去,去去。” 凤夕瑶狂乱的击打水面驱赶陈锦瞳,陈锦瞳浪里白条一般已凑近了凤夕瑶。 “哎呦,小公主不要误会嘛,我是来救你命的,你不是溺水了吗?来来来,不要驱赶我,好心疼我的小乖乖。”陈锦瞳阴阳怪气的靠近了凤夕瑶。 “啊,陈锦瞳!你撒开,你弄什么呢?你……呜呜呜,你……啊啊啊,你……” “嘿嘿嘿,哈哈哈,呵呵呵。” 在众人看来陈锦瞳的确在奋不顾身的救人,但凤夕瑶和陈锦瞳却心知肚明,陈锦瞳借救人之便在折磨凤夕瑶,每当凤夕瑶冒头,陈锦瞳卡在凤夕瑶腰肢上的手就用力下压。 等凤夕瑶挣扎的时候,陈锦瞳立即上提,才一小会,凤夕瑶就成了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啊!陈锦瞳,本公主和你没完,本公主要杀了你!” “没完没完!杀了我,杀了我。” 陈锦瞳调侃一句,用力一压,凤夕瑶只感觉污浊的水轰隆隆卷入了鼻孔,接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看凤夕瑶翻来覆去被折腾的差不多了,陈锦瞳终于将要死不活的凤夕瑶抱了起来。 水浮力很大,陈锦瞳用力一丢,一个咸鱼翻身,嘭的一下凤夕瑶的身体就如如麻袋一般在地上撞了一下,从那声音都可判断她疼不疼。 “哎呦,救命啊,我腿脚窜麻没有力量了,我不要舍己为人永垂不朽啊!”将凤夕瑶丢在了甲板上后,陈锦瞳已“累坏了”在水中扑腾着。 四喜儿哪里知道陈锦瞳在表演啊,看到这里揎拳捋袖就要下去,结果却被九星一把拖拽住了,“仔细观察,大人那样厉害怎么可能溺水呢?这是在渴望有人救。” “王爷,王爷啊!”四喜儿到底灵通,转过头就吆喝,东方玄泽也看了一小会闹剧了,此刻看陈锦瞳全力以赴倾情表演,知是渴求自己下去“鸳鸯浴”呢,笑了笑不着急动手。 另一边,陈荣安慢了一步虽然没能救到凤夕瑶,但此刻看陈锦瞳似乎溺水了,急忙朝着陈锦瞳游了过去。 陈锦瞳看陈荣安游了过来,“哎呦”了一声,人已没入了深不可测的水中,此刻那陈荣安靠近这一片安静的水域,看了看左近不见陈锦瞳,倒是奇怪了。 难不成陈锦瞳罹难了?就在陈荣安一面观察一面浮想联翩的时候,忽然感觉双脚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接着身体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拉扯,直挺挺朝着水底而去。 “救命啊!”陈荣安大声疾呼,但声音却淹没在了汹涌的海潮里。 “救命!”陈荣安再一次冒头,其实刚刚那一下自然是陈锦瞳拖了他朝着深水区而去,当她看到陈荣安不怀好意凑近自己,她就准备先发制人,自古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但陈锦瞳也不好果真将陈荣安弄死在这里了。 如若朝廷查办起来,她是不怕的,但东方玄泽势必解释不清,陈锦瞳思量到这里放弃了捉弄,丢开了陈荣安的足踝。 她前世是雇佣兵,水下作业不在话下,此刻箭一般的射出,真让人不可思议,“救命啊!” 陈锦瞳表演的方兴未艾,东方玄泽再也看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将“奄奄一息”的陈锦瞳给抓了上来。 另一边,也有人将陈荣安救到了甲板上,四喜儿看陈锦瞳获救了,揉着湿漉漉的眼睛步步紧逼,“大人,大人啊,您真是宅心仁厚,为救公主殿下您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您是奴婢的楷模和学习榜样啊,大人,大人啊!” “噗”的一声,陈锦瞳喷出了一口污水。 表演需谨慎啊,这太湖的水咸涩极了,陈锦瞳冒着穿帮的危险喷了一口,此刻对面的凤夕瑶已逐渐复苏了,她邪恶的瞪视了一下陈锦瞳,“王爷,那陈锦瞳是个奸宄,刚刚她可不是在救人呢,她在害我,在害我啊!” 众人听凤夕瑶这么说都感觉凤夕瑶人品极差,人人都看到是陈锦瞳奋不顾身在救她,哪里知道此刻的凤夕瑶竟含血喷人。 “听殿下的意思,竟是我们大人在谋害您了?那我们大人也糊涂,竟没能将殿下您弄死在水中。”四喜儿口无遮拦,揉了揉发红的眼,怒冲冲的跺脚。 “你这臭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了?”凤夕瑶暗忖,本公主不能奈何你陈锦瞳,难不成连你的侍女都无计可施了吗?此刻倒是有了杀鸡儆猴的想法。 “这叫不平则鸣,”九星雄狮一般起身,阴鸷的眼盯着对面,“再不然是什么呢?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这几句话冒昧无礼,顶撞的恰到好处,以至于让向来雄辩的凤夕瑶也哑口无言。 “殿下,您就不要无理取闹了,刚刚若不是陈大人您此刻已去黄泉路了,殿下,你们就休息休息,何苦又要雷霆震怒?” “是啊,公主您且休息休息,莫要胡搅蛮缠。” 糟糕!陈锦瞳这害人精此刻莫名其妙被人塑造成了崇高的英雄,而她凤夕瑶呢,她明明是个受害者,但在却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她和“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这些字眼儿联络在了一起,凤夕瑶听到这里又急又气,一张脸变幻了无数次的颜色,终于忍气吞声跺跺脚,“算了,来日方长!我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陈锦瞳看凤夕瑶怒不可遏,不禁叹口气,幽幽道:“算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此事不了了之,但经过此事后,凤夕瑶更明白,陈锦瞳是明目张胆从中作梗,故意在破坏在捣乱。 就她和东方玄泽的婚事,她之前已找天子聊过了,皇上并没有什么意见,那是一份被默认了的高贵的婚姻,而陈锦瞳呢,大概她太喜东方玄泽了,竟会出此下策来折腾她。 到第二日,凤夕瑶继续去约东方玄泽,结果才屁颠颠从屋子出来已遇到了守株待兔的陈锦瞳,陈锦瞳好像个山贼土匪一般,她呸的一口将叼着的狗尾巴草吐了出来,傲慢的上前去站在了凤夕瑶面前。 “他!”陈锦瞳用肩膀撞了一下凤夕瑶,无礼道:“我的,知道了吗?”似乎在宣布主权一般。 第二百四十六章:一厢情愿 凤夕瑶多么希望东方玄泽会选择自己的立场,但东方玄泽呢,不过莞尔一笑已站在了陈锦瞳身旁。 一切行云流水,明明他们才是天生一对,这么一来倒好像是她在插足他们的恋爱,在破坏他们的关系了。 “王爷,您说好今日和我踏青去呢?”看东方玄泽竟果真和陈锦瞳离开了,凤夕瑶气煞,在他们背后用力的跺跺脚。 东方玄泽回头,丢出一个完全可以自圆其说的借口,“今日就不去踏青了吧,以后有的是时间,今日本王和陈大人还有点事情要聊。” 朝廷的事情重于泰山,作为一个局外人,且她还是中京系统外的吴国人,自然不能干涉。 明明知道这是借口,但凤夕瑶竟连驳斥辩解都不能,那可真是难受极了。 他是眼睁睁看着陈锦瞳在横刀夺爱,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走出老远,依旧能看到望夫石一般站在王府门口的凤夕瑶。 “望夫石,意悠悠,哈哈哈。”陈锦瞳取笑她,摸一摸自己的眉毛。 “她日日都找我,我已不能拒绝,今日终于同意出来踏青了,就遇到了你。”东方玄泽伸手刮了一下陈锦瞳的鼻梁,陈锦瞳一把将那不安分守己的手握住了,警告道:“别乱动啊,乱动我咬你。” 东方玄泽将黄牌警告视若等闲,那手一把卡住了陈锦瞳的后脑勺,硬生生将陈锦瞳一扳,让她凑近自己。 他的鼻息好像青松一般宁谧而悠闲,又好像雨后的空气一般带着一种淡淡的微凉气息,两人的鼻息很快交织在了一起,两人的视线也凝结在了一起。 “不如本王先开始咬陈大人吧,不过从哪里开始呢?”东方玄泽吊儿郎当的笑着,态度很是玩世不恭。 陈锦瞳习惯与征服别人,但却不习惯被人征服,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在他那熠熠生辉的眼神之下,陈锦瞳竟缴械投降了。 如果说恋爱也是一场攻坚战,那么陈锦瞳则是心甘情愿的落败了,她闭上了眼睛。 他盯着她看,能看到那清浅颤动的长睫毛,其实这么距离去看一个人,很容易将那人脸上一点点细微的瑕疵给放大,但他竟一点不在意,他的吻已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过来。 陈锦瞳只感觉自己心乱如麻,那种被占有的感觉竟也是一种甜蜜,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的倾听来自于内心深处的鼓点之声。 砰砰砰! 砰砰砰! 许久后,东方玄泽终于停止了,而陈锦瞳早春心萌动面红耳赤,她感觉眩惑,抱住了的东方玄泽,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他那强健有力的健康心跳声好像鼓声一般激越。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也不知道多久,陈锦瞳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你会负责吗?对我善始善终一辈子。” “自然会,不然为什么要亲你呢?”亲吻就好像盖章一般,宣布那是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陈锦瞳只感觉甜兮兮的,笑了个一发不可收拾。 从这日开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关系日复一日亲近,而凤夕瑶呢?她始终冷眼旁观,就那样疏离的盯着他们,说真的,凤夕瑶也想如陈锦瞳一般冷眼旁观且搞破坏,但却不能下手。 东方玄泽看起来很被动,似乎完全对自己没有感觉,她就奇了怪了,怎么他眼睛里都是陈大人陈大人呢? 这日,东方玄泽又一次被约了出来,如若不是看在两国的和平之上,他是没有可能和她出门的。 两人刚刚出门,神机妙算的陈锦瞳就到了,陈锦瞳趔趄到两人身边,她指了指东方玄泽,又指了指自己的足踝。 “王爷,卑职刚刚在这里玩儿呢,忽然就扭到了足踝,此刻钻心刺骨的疼,连路都走不得了呢,还请王爷行行好送了卑职回去吧。” “陈锦瞳!”看陈锦瞳脸上的表情浮夸,她顿时明白了什么,怒冲冲道:“你竟非要这样闹一闹才满意吗?今日东方玄泽是我的,你哪里扭伤了你让本公主看看?” “哎呦,公主莫要大发雷霆,你吓唬到臣下了呢。”陈锦瞳当即表示出一种被恐吓到了的表情,伸手保护住了自己的胸口和头部,看陈锦瞳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她难受极了,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陈锦瞳,连日来你这样,你究竟什么意思?我是吴国的公主,我和东方玄泽的婚姻是和亲,是皇上都准允的,你怎么总要破坏呢?” 哎呦哇哇哇,我的好乖乖小公主!皇上准允的?皇上默认的?皇帝之心不可测,他看你那样沉迷他,当着你的面怎么可以不息事宁人,但皇上老人家却安排我千方百计来破坏呢。 如若没有皇上纵容,我陈锦瞳只怕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陈锦瞳不过微微一笑。 “你不要没完没了的,不要脸的人才插足人家的恋爱,”凤夕瑶恼怒极了,一把拉住了东方玄泽的手,“王爷,我们不要在这里了,朕是晦气极了。” “陈大人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聊了,你可不要无理取闹,中京日日有不少的事。”想不到东方玄泽竟干脆利落的掰开了卡住自己的那双手,目光盯着陈锦瞳。 “陈大人有什么事情呢,本王洗耳恭听。” “我有个恋爱想和你谈一谈,走走走,我们边走边说。”陈锦瞳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东方玄泽的手就往前走,两人和凤夕瑶南辕北辙,气的凤夕瑶七窍生烟。 她是吴国的金枝玉叶,在吴国,多少王孙公子对她趋之若鹜,简直如过江之鲫一般络绎不绝。 不夸张的说,在吴国,只要她凤夕瑶振臂一呼,那些男人都会为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时移俗易,当她到中京后,疯狂迷恋上东方玄泽后,这才体验到了失恋的落魄与无奈,体会到了命运的无情与陈锦瞳对自己的迫害。 她难受极了,时时刻刻想办法准备捍卫自己的恋爱与尊严。 第二百四十七章:爱与不爱 但陈锦瞳呢,她是如此神出鬼没,就如什么都算准了一般,一切毒破坏的天衣无缝,此刻凤夕瑶气鼓鼓的回家,路上却遇到了陈荣安和陈玉莹。 原来,今日这兄妹俩是特特过来在哦凤夕瑶促膝谈心的,话说回来,他们几个人实在是太有必要就陈锦瞳一事掰扯掰扯了,他们总不好眼睁睁看着陈锦瞳迫害他们而无动于衷? 当了解到凤夕瑶生气的主要因素竟是被陈锦瞳撩拨到后,邪恶的陈玉莹立即出谋划策。 “公主,您是金枝玉叶,您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她陈锦瞳会将你看在眼里?实话说,在我们府上陈锦瞳连娘亲和爹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横说竖说人家毕竟是朝廷命官,在我们中京啊……这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还是公主呢?”凤夕瑶跺跺脚,脸色绯红。 看凤夕瑶这模样,陈玉莹又道:“对付陈锦瞳这种人,四个字就足够了,您要谨记于心。” “什么?”凤夕瑶的眼睛都变亮了,她想不到竟还有克敌制胜的法宝,竟还有锦囊妙计,那双眼顿时晶晶亮。 “什么啊?”拉住了陈玉莹的衣袖追问。 此时此刻,凤夕瑶真正是病急乱投医,她早忘记了陈玉莹其实是陈锦瞳的手下败将,那陈玉莹看凤夕瑶追问的楚楚可怜,娓娓道来。 “四个字儿,以暴制暴,这等人你用权利怎么能压榨的住?这种人需要去打,狠狠的教训,只有彻彻底底的征服了,将来也就怕了你了。”陈玉莹好像对陈锦瞳了如指掌似的。 然而果真如此吗? 如若她这战术果真能胜利,此刻陈锦瞳早被收拾了,那凤夕瑶一听,垂头丧气道:“我怎么能折腾她吗,如你所言,人家陈锦瞳是朝廷命官,是封疆大吏,三品呢,我也不好无理取闹啊。” “公主,您果真是糊涂了。”陈玉莹示意凤夕瑶附耳低言,凤夕瑶将耳凑近了陈玉莹,陈玉莹嘀嘀咕咕了两句,凤夕瑶的眼顿时亮了一双,“好好好,倒是个好办法。” 鬼知道又酝酿出了什么阴谋诡计,凤夕瑶更不可能知道自己被陈玉莹和陈荣安当枪使了,他们不方便和陈锦瞳起正面冲突,倒是将这机会给了凤夕瑶。 最近几天,凤夕瑶也不去纠缠东方玄泽了,她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陈锦瞳都了如指掌,她只要一到那边陈锦瞳也后发制人到了,她只要按兵不动,陈锦瞳也在家不出门。 过了五六天,东方玄泽也安静了五六天。 这日下午,陈锦瞳在家睡午觉呢,忽然被四喜儿用力摇醒了。一般来说,陈锦瞳恪守的是黄帝内经里的养生技巧,过午不食,而每天中午一段时间陈锦瞳都要午休,这已是例行公事了。 在陈锦瞳呼呼大睡的时候,天大的事情都不去处理,陈锦瞳醒过来后盯着对面四喜儿看,“怎么一回事啊,这么闹腾我?” “凤夕瑶到了,在外面和陈大人聊呢,说要见一见你,大人,怎么办吗?”四喜儿看起来很为难。 “那就拒之门外,说我最近生病了。”反正一见面就有摩擦,还不如不见的好,她能过来看自己,势必有什么阴谋诡计。 陈锦瞳刚刚给提醒完毕,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还是见一见,让我齐一气她,谁要她过来捣乱我睡午觉的。”陈锦瞳将被子推开,一骨碌起身。 四喜儿急忙将冷水送了过来给陈锦瞳净面,一会儿后一些都弄好了,陈锦瞳淡淡笑了笑。 外面,凤夕瑶已和陈百现聊了许久,两人的话题从山河地理竟一口气料到了十二生肖,话进行到这里,老谋深算的陈百现当即推荐起自己的犬子陈荣安。 之前他就无数次的提醒陈荣安,让陈荣安好生勾引凤夕瑶,但他也冷眼看了许久许久了,凤夕瑶的一颗心都在东方玄泽身上。 在她世界的大门内,东方玄泽是个长期的租客,而陈荣安呢,一直以来都被拒之门外。尽管此刻陈大人已草原舌灿莲花为陈荣安话说八道了不少好处和优点,但凤夕瑶呢,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两人聊了会儿,凤夕瑶准备去挑衅陈锦瞳了,说走就走,那陈百现看凤夕瑶到后院去了,微微一笑,“公主和陈大人关系也亲厚的很,这陈锦瞳自回来后就和我冷漠,哎,哪里有什么天伦之乐啊。” “怎么,她在府上竟果真不听您的话吗?再什么说,您可也是她的爹爹啊?”看起来流言蜚语在进一步得到证实。 外面流传说陈锦瞳是个怙恶不悛之人,一点不听陈百现的话,此刻听陈百现这么说,凤夕瑶倒是感兴趣了。 “哎,说这个做什么?不过让公主床嗤笑罢了,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陈百祥用力跺脚,看陈百现这模样,凤夕瑶笑了笑。 其实,陈百现老谋深算老奸巨猾,今日已算准了公主从天而降是来做什么的,此刻他先撇清自己和陈锦瞳的关系,以免以后出问题怪责到自己头上。 “我才不会笑话您呢,我会同情您,不过对付陈锦瞳这样的人,还是以暴制暴的好,我不和你聊了此刻要到后院去会一会她。” “是,是是。”陈百现礼让凤夕瑶离开,眼睁睁看着凤夕瑶走远了,陈大人这才笑了笑。 这公主是个有胸无脑的人呢。 凤夕瑶到陈锦瞳这边,陈锦瞳正在对镜贴花黄,四喜儿握着铜镜给陈锦瞳看前后,陈锦瞳惬意一笑,伸手轻轻摁压了一下耳后的一朵小黄花,“你倒是将我打扮的好看。” “大人,您是女孩儿嘛,自然是要打扮的好看点儿,鲜艳夺目总比黯然失色要好很多。”四喜儿间或铜镜放在了旁边,仔细的去打量陈锦瞳。 此刻的陈锦瞳就是四喜儿的杰作,她并没有看出什么挑剔和指摘的地方,淡淡的笑了笑。 陈锦瞳也笑了,她才一起身就看到门口的凤夕瑶,凤夕瑶黧黑脸,看起来很生气,“陈锦瞳,你在呢?本公主到你府上了,你就是不出来和本公主聊,真是岂有此理?你一直都是如此目中无人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发起挑衅 看公主来势汹汹,四喜儿急忙躲在了陈锦瞳背后,但一想,她一个奴婢竟不知道保护主儿了吗?一想到这里,反而是勇敢的站在了陈锦瞳面前。 “起开,真是岂有此理!”凤夕瑶指了指四喜儿。 “想要挑衅我们大人,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四喜儿瞪圆了愤怒的眼睛。 凤夕瑶吃惊的盯着四喜儿看,鬼知道陈锦瞳是用什么巫蛊之术来驯化四喜儿的,她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在遇到危险的当口会这样义无反顾的保护自己,挺身而出。 看到这里,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已进入了鼻孔,她难受极了,“我和你家主子说话呢,轮到你这人微言轻的奴婢插嘴了吗?” “你不能总欺负我们主儿,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人家东方玄泽不喜欢骂你,那是他的人身自由,你就算是欺负了我们主儿人家不喜欢你也还是不喜欢你。” 凤夕瑶想不到陈锦瞳身边随随便便一个小丫头竟也如此的牙尖嘴利,冷漠无常。 “好个目中无人的贱奴,来啊,给我叉出去狠狠的打。”凤夕瑶怒火填胸,她什么时候竟被一个丫头责骂过,折腾过? 看矛盾已经无形中激化了,陈锦瞳叹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但她不希望承担这一切后果的是四喜儿。 实际上这后果也太沉重了压根就不是一个丫头能承担的,陈锦瞳叹口气,“四喜儿,你退下,你和九星到屋子去,不要在这里闹。” “公主说的对,你们都是奴婢,到里头去吧,公主不会将我怎么样的。”陈锦瞳下令,但四喜儿和九星就是不走。 “到屋子去,立刻!马上!”陈锦瞳再一次下令,看起来四喜儿是一点都不情愿,但却被九星深明大义的带走了。 两人进入屋子,陈锦瞳微微笑了笑,睨视了一下对面的女子:“怎么说呢,嗯?” “陈锦瞳,我今日是过来教训你的,我们长话短说,你为什么总要捣乱?我和东方玄泽的事已板上钉钉了,就差皇上一锤定音了,你怎么能从中作梗?” “那不皇上还没有一锤定音吗?世界上最不变化的其实就是变,谁知道会怎么样呢?有句话叫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凤夕瑶。” 陈锦瞳连名带姓的叫,此时此刻连对一个天潢贵胄的尊重都蠲免了,那凤夕瑶听到这里,对陈锦瞳怒目而视,“有本事的和我打斗一场,快。” “你武功不好,我可怕极了,你是金枝玉叶,到时候这要一不小心擦伤一点皮,我陈锦瞳就有谋害公主的嫌疑了,奉劝公主还是好自为之么,不要让臣下这么为难嘛。” 其实陈锦瞳向来都是见招拆招之人,看凤夕瑶这么挑衅自己,她也早有了迎战之心! 看起来她们之间的决斗一触即发了,那凤夕瑶脱掉了外衣,丢给了背后的嬷嬷,“陈锦瞳,今日我如不给你个迎头痛击,你这是一辈子都不会怕我的了?” “好吧,所以说您老人家要做什么呢?”陈锦瞳冷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她陈锦瞳的世界里,一点都不怕对面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凤夕瑶愤怒极了,“我此刻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那我也正有此意,放马过来吧。”陈锦瞳前几日还好生练习了一下轻身功夫,此刻武功已全然都有了套路,倒是想要小小试牛刀。 那凤夕瑶握着拳头就偷袭,陈锦瞳动作很快,躲避的快进攻的更快,这是让凤夕瑶绝对意料之外的。 两人拳脚在空中飞舞,眼花缭乱,陈锦瞳也的确低估了凤夕瑶,想不到凤夕瑶的武功的确可圈可点。 其实无论这么说,凤夕瑶的武功都等而下之,如若凤夕瑶面对的仅仅是陈锦瞳本尊,那么打败陈锦瞳自然不在话下。 但凤夕瑶面对的是一个枪林弹雨中实战过来的雇佣兵,她拥有多年的临敌经验,想要教训她一个弱女子自然不在话下。 陈锦瞳飘然往来,折腾的凤夕瑶左支右绌,他才看到陈锦瞳在左边呢,结果陈锦瞳就到右边去了。 “哎呦,在您这边呢,这边这边!”陈锦瞳已开始做游戏了,大家都看出了凤夕瑶要落败,想要帮忙去,但凤夕瑶却让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将陈锦瞳一鼓作气打趴下更让凤夕瑶愉快的事了,两人拳来脚往左冲右突,陈锦瞳简直将凤夕瑶当做了斗鱼,而凤夕瑶呢,她哪里知道陈锦瞳比她的武功可厉害极了,她始终在钓鱼,在玩儿。 “真无聊,我还以为你是武林高手呢,我们就点到为止吧。”陈锦瞳轻轻一脚踢在了凤夕瑶的胸口,那凤夕瑶“哎呦”了一声,娇滴滴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陈锦瞳力量把控的恰到好处,所以凤夕瑶一屁股观音坐莲一般蹲坐在了地上,就这状况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陈锦瞳,你!”凤夕瑶好不容易在侍女的搀扶下才起身,怒冲冲的盯着陈锦瞳。 “愿赌服输,还能怎么样呢?”陈锦瞳皱眉一笑。 “好,好!你好啊!”凤夕瑶技不如人,此刻被陈锦瞳教训的五体投地六神无主七窍生烟,她转身就要走。 “很好很好我很好呢。”陈锦瞳微微点点头。 凤夕瑶哪里有这么灰头土脸过,她好歹是个公主啊,怎么能说输就输呢?当此刻凤夕瑶转过身,朝着陈锦瞳后背就去偷袭,只要胜利就好,只要打败陈锦瞳就好。 什么胜之不武云云,在凤夕瑶这里都不讲求。陈锦瞳身经百战,在雇佣兵里也是数一数二出类拔萃的,偷袭?你放马过来就好了,陈锦瞳将身一矮,一脚飞出去踢在了凤夕瑶的手腕上。 那凤夕瑶想不到陈锦瞳这么厉害,她只感觉手腕一疼,接着陈锦瞳的身影已经靠近了自己,她的身体被提溜了起来,这才看到陈锦瞳的手已提在了她的衣领上,她惊惶极了,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九章:手下败将 “不要自不量力,自取其辱了,滚开。”陈锦瞳用力一丢,将凤夕瑶丢在了远处,但她今日真的无意去冒犯凤夕瑶,毕竟凤夕瑶无理取闹的很,此事闹下去将伊于胡底呢? 她只想要教训教训凤夕瑶,让凤夕瑶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让凤夕瑶知难而退,这就成了。 她是讨厌凤夕瑶,但讨厌的程度还没有上升到“仇恨”,哪里知道看似弱不禁风的凤夕瑶竟也拥有习武之人的精神,那就是永不言败,她大概琢磨到了陈锦瞳所思所想。 今日已交锋了无数个会和,但陈锦瞳一点伤害她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凤夕瑶有隙可乘,好家伙!你既不敢打伤我,我可要卷土重来了。 屋子里的四喜儿看的心惊肉跳,她发觉凤夕瑶摇摇晃晃起身,竟朝着陈锦瞳的背影展开了第二次的偷袭和攻击,当她看到这里立即出声示警,“大人,您小心,小心啊。” 陈锦瞳早感觉到了背后飒然的风声,回头用刚刚如出一辙的招数克敌制胜,明明一招一式都一模一样,但陈锦瞳呢,竟一点儿都不能躲过,哗啦一声玉山倾倒。 “上武器啊,你们傻愣着做什么,眼睁睁看着本公主被人欺负吗?”凤夕瑶回头,喷出怒焰的瞳眸恶狠狠的扫射了一下背后那一群侍卫。 那一群侍卫可不敢和凤夕瑶瞎胡闹,他们主动到朝廷命官府上来生事已是错误极了,此刻还对陈锦瞳这女子群起而攻之,将来说出去颜面何存。 “殿下,我们回去吧,仔细等会儿太子爷来了。”一个侍卫缩头缩脑弱弱的说。 另一个狠狠鼻孔嘟囔:“世子爷让照料好您的,您可倒好,日日都要惹是生非,我没回去吧公主?” “哎呦!”听到这里凤夕瑶愤怒极了,“你们、你们这些吃里爬外的走狗,你们怎么能这样胳膊肘子往外拐?” 她此刻已点燃了情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转身就从侍卫腰上拔下了绣春刀,陈锦瞳也想不到这刁蛮任性定要来个输赢。 她是不怕打斗,就怕打斗变成了家常便饭,就怕打斗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且这种打斗完全失去了意义。 “陈锦瞳,有本事的我们重新来过?”凤夕瑶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对陈锦瞳步步紧逼,陈锦瞳深吸一口气,举白旗投降,“我的好公主,我的千岁殿下啊,您厉害,您厉害!下官微不足道,下官不足齿数行了吧?下官输了,下官输了啊。” “哟呵,你以为这认怂就成了,我还没把你打趴下呢。”那凤夕瑶满以为陈玉莹对陈锦瞳很了解,竟果真准备以暴制暴。 陈锦瞳唯恐继续纠缠下去不好,自己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何苦和这样一个人胡搅蛮缠,且对方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这要一不小心伤到了对方情何以堪?该作何打算呢? “我真的认输了,我们不玩儿了好不好。”虽然陈锦瞳已认输了,但那凤夕瑶却不予理会,握着绣春刀就狂砍,陈锦瞳看凤夕瑶来势汹汹,并不敢招架,急忙躲避。 她如今轻身功夫已更上一层楼,哗啦一声已飞到了屋顶上,陈锦瞳居高临下一看,凤夕瑶的脚尖在地上也点了点,竟也会腾云驾雾,虽然上来的动作很狼狈,但握着绣春刀依旧在追赶陈锦瞳。 “我的乖乖,”陈锦瞳抱头鼠窜,“这是玩儿命啊,我的好乖乖,那东方玄泽我不要了,我拱手相送好了吧!你还要什么你说就好,只要你不要玩儿命我都尽可能的答应你。” 陈锦瞳唯恐有什么三长两短,实际上她已经在循循善诱凤夕瑶离开屋顶,那凤夕瑶的轻功仅仅是入门,而陈锦瞳虽不算炉火纯青,但也已和过去大相径庭,此刻脚下倒腾的厉害,刹那至今已飘然飞落。 那凤夕瑶看陈锦瞳待要离开,怒吼一声,从屋顶上追了下来,此刻庭院内的下人们都吓到了,陈锦瞳投降也不是,打也不是,狼狈极了。 “给本公主关门闭户,让本公主关门打狗。”看陈锦瞳要出门,凤夕瑶命令了一声,此刻那几个鹄立的侍卫倒是听话了,将门关闭。 陈锦瞳一看,只能回身,“凤夕瑶,我和你哥哥关系不错,中京和你吴国也是敦亲睦邻,你我今日大打出手无论谁胜谁败传出去好听吗?皇上听到后会怎么样呢?” “少废话,我今日就要你满地找牙,做我手下败将。”凤夕瑶再拔了一把绣春刀,两把刀分握在左手和右手,行动起来金光熠熠,放射出耀目之光。 陈锦瞳看到这里,暗忖,此女今日已崩溃,若不能力战将其制服,只怕将来还要寻衅滋事,事已至此此事早不胫而走,还等什么呢?不如给她点儿颜色让她瞧一瞧,也好让她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陈锦瞳气壮山河吼了一声。握着兵器架上一根木棍冲向了凤夕瑶,那凤夕瑶看陈锦瞳终于要和自己打斗了,开心的无可不可,攥着绣春刀就打,一时之间火化飞溅,爆出一种惊心动魄之光。 大概是凤夕瑶已全力以赴,武功竟非常好,以至于陈锦瞳一时半会不能克敌制胜,大家都看的心惊肉跳,此刻之前那俩竭力反对的侍卫已交头接耳起来,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一句什么,一左一右离开了。 陈锦瞳并不敢分心,那凤夕瑶的爆发力是可以,但耐力却差远了,若论起来持久战她远不及陈锦瞳,一开始的强悍结束后,此刻她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眼看在节节败退。 陈锦瞳纵身一跃,一闷棍打在了凤夕瑶的手腕上,凤夕瑶趔趄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已滚在了角落,她还没有捡起来呢被陈锦瞳一脚踢飞。 “好啊,陈锦瞳!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快,快!放马过来,我好怕啊。”陈锦瞳嬉笑,引逗的凤夕瑶满世界追她,到底是凤夕瑶略逊一筹,陈锦瞳再一闷棍,打的凤夕瑶心力交瘁,倒在了陈锦瞳面前。 但那凤夕瑶今日疯了一般,说什么都不认输,抓起来一把黄沙就朝陈锦瞳丢,陈锦瞳猝不及防但是迷了眼。 第二百五十章:陈荣安的恶意 “大人小心啊。”屋子僻静角落中的四喜儿在观战,忽然看到凤夕瑶使诈将沙子洒向了陈锦瞳,她立马准备出去保护,但却被九星一把拉住了。 “我去,你还在此地。”四喜儿连武功都不会,高手的巅峰对决中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安全,她怎么能? 四喜暗自着急,为陈锦瞳捏了一把冷汗,陈锦瞳学习了不少武功,此刻早烂熟于心,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当陈锦瞳看到眼前一片飞沙走石已明白危险。 她纵身一跃躲避了过去,那凤夕瑶一招饿虎牢门已抓向了陈锦瞳的胸口,陈锦瞳急忙后退。 “凤夕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一声威严的嗓音让两人同时回过了头,陈锦瞳一看,发觉凤庆尧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忙后退。 “你哥哥来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不玩儿了,不好玩。”如此这般纠缠续爱去势必有危险,因此陈锦瞳决定早早儿的分开。 凤夕瑶回头,眼神有点错愕,“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你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和陈大人在这里大打出手,还不快和我回去?”凤庆尧看起来很生气,开口就责备。 大概他这些话是凤夕瑶没有想到的,在吴国,凤庆尧就是凤夕瑶的保护。伞,她在外面再怎么闯祸,他都会为她摆平,但凤夕瑶想不到哥哥竟会这样。 自从陈锦瞳莫名其妙闯入了哥哥的生命后,凤庆尧变了一个似的,她关注的重心移到了陈锦瞳身上。 此时此刻,他不是更应该先看看自己的妹妹受伤了没有吗?但并没有,他上来就责备谩骂,以至于要拖她离开了。 “哥哥,你、你、”凤夕瑶目光不可思议的盯着对面人,声音逐渐变的浑浊了不少,“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分皂白就要带走我。” “跟我走,快!”凤庆尧的声音响亮,目光狠戾,已完全没有善良的余地。 “还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吗?你是吴国的公主,怎么能打打杀杀?这要伤到了自己怎么样?伤到了她呢?”凤夕瑶指了指对面的陈锦瞳。 陈锦瞳忙道:“不妨事的,我皮糙肉厚。”说完后,躲到了屋子里。 凤夕瑶产生了短暂的眩惑,那晕眩的感觉让凤夕瑶难受极了,她脚步趔趄了一下,摇晃了一下,最后一把扶住了墙壁。 饶是如此,但那种晕眩之感依然故我,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用力的挤压。 那种痛楚之感,是她之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最爱她的哥哥如今已一点不在意她了。 从头至尾,他舍本逐末去问究竟矛盾是怎么引发的,究竟一切是什么情况,但哥哥啊哥哥,你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你压根就没有多问一句我受伤没有,究竟是谁挑起来的事端。 “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凤庆尧怒道。 他早就想要说道凤夕瑶两句了,当凤夕瑶凑近陈锦瞳,和陈锦瞳闹起来的时候,凤庆尧就想要阻止妹妹这行为。 哪里知道情况并非如此。 “走吧。”看妹妹无动于衷,他再次强调了一声,凤夕瑶终于败下阵来,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在哥哥内心衡量的准则和天平上,他压根就不在意自己的生生死死。 “哥哥。”凤夕瑶双手捂住了脸庞,一口气就离开了这里,看凤夕瑶仓皇逃离,凤庆尧才靠近陈锦瞳。 “你没事儿吧?”其实话说回来,当陈锦瞳知道凤庆尧就是自己前世的朋友后,真五味杂陈,她现如今依旧选择疏远他。 凤庆尧啊凤庆尧,我树敌无数,谁靠近我都会危险,所以我们还是泾清渭浊的好,看凤庆尧关切的靠近自己,陈锦瞳咧嘴一笑。 “我自然千好万好了,你看看我哪里不好?”为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陈锦瞳原地旋转了一下,那飞扬起来的石榴裙看起来美丽犹如一朵刚刚给绽放的雪莲花。 他盯着她看,目光是专注的,是欣赏的。 瞳儿啊瞳儿,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最亮眼的一道光,都是最美丽的神话,都是最迷人的那个啊。 “好了,快追你小妹去,我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一切到此为止就好,去吧。”陈锦瞳挥挥手。 那凤夕瑶是弄性尚气的刁蛮公主,此刻眼睁睁看着凤夕瑶悲伤的离开,陈锦瞳倒是唯恐出什么事情。 凤夕瑶走了出去,几个太监侍女等急急忙忙追在了背后,大家鱼贯跟随,一个道:“公主,她就是个贱人,您消消气儿。” “贱人?”凤夕瑶回过头,一个耳光丢在了那侍女脸上,打的那侍女惊慌失措,一时之间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但那侍女却从头至尾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贱人?”凤夕瑶怒了,“你的意思我连个贱人都不如了?”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啊,公主,我们来日方长嘛,不要和她争长论短,我们有的是时间嘛。”那侍女忙不迭的解释。 “滚开,你们这群马后炮!刚刚情况那么危险,不见你们一个帮忙,此刻大道理说起来倒连篇累牍!怎么?说到底还是我错了,对也不对,是也不是?” “公主!” 众人都感觉到了凤夕瑶的无理取闹,大家只能连连致歉,“公主,是奴婢等的错误,是奴婢等的错啊。” 他们这么说凤夕瑶也不满意,只感觉他们是墙头草两面倒,她愤怒的一把推开了眼前人,那几个人跌在了地上。 “不要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凤夕瑶火冒三丈,她此刻好像激怒了的野兽一般。 众人看凤夕瑶这狂怒的模样,谁敢尾随?大家黯然神伤,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夕瑶离开。 而另一边凤庆尧追赶出去后,陈锦瞳的目光也微微失神,终于走了,终于走了啊。 看凤夕瑶气咻咻的去了,四喜儿这才靠近了陈锦瞳,她大惊小怪道:“真是想不到这公主的武功竟这么好,大人,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护城河边 “还好,她挑战我只有她吃亏的份儿。”其实也不仅仅是凤夕瑶,那些不自量力的鼠辈来挑战陈锦瞳,几乎可以说个个儿都铩羽而归。 嘿嘿嘿,你们这群虾兵蟹将,都是我陈锦瞳的手下败将。 陈锦瞳看那凤夕瑶和凤庆尧一前一后离开,整顿了一下衣裳,“我要休息休息,累坏了。” 四喜儿一看时间,循例到了陈锦瞳午休的时间,她伺候陈锦瞳休息去了,陈锦瞳很快就进入了黑甜乡。 然而在这梦境里,陈锦瞳依旧在和凤夕瑶打架,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用力的挥舞,看起来不像是在做梦。 而那凤夕瑶呢,她跑出去一段距离回头一看,一群侍女和侍卫被丢在了远处,这么一来她倒是满意极了。 她多么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啊。 但此刻她却也开始反躬自省,其实哥哥说的也对,她好歹是吴国的公主,作为一个金枝玉叶一般的存在,她不应该和泼妇一般和陈锦瞳搦战,这是最不体面的行为。 但事毕竟已发生了,真噬脐莫及。 此刻凤夕瑶有点难受,她的心隐隐作痛,她回头看了看背后,希望可以看到追赶过来的凤庆尧,但哥哥的影子都不见。 算了算了,皇兄,今日你只要良心发现你来找我我就原谅你!凤夕瑶这样想,她一面想一面靠近了护城河,没有寻短见的意思,只是路的尽头就是护城河。 那护城河内的,水波浩淼,静影沉璧,时间已不知不觉进入了黄昏,八九月的天气早暮云合璧,有点黑漆漆。 背后,一群侍女和侍卫跟丢了凤夕瑶,他们惶恐极了,点了灯笼火把就呼喊,其实凤夕瑶和他们的直线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她这一回头就能看到对面究竟来了几个人。 但此刻她就是不回头。 “公主!公主啊!” “公主!” 此刻,凤庆尧也追了过来,他唯恐凤夕瑶会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而凤夕瑶呢,当她听到背后凤庆尧那焦急的询问声后,她笑了笑握着一枚小石头丢在了湖水中,那护城河烟波浩渺,这一小石头落在了里头顿时激荡起来一片绵延不绝的涟漪。 她心头逐渐萌生了幸福感,一种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的温暖促使她起身,她准备回去,投入哥哥的怀抱。 “谁?”放就在此刻,凤夕瑶听到了脚步声,似乎刚刚还看到了水面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倒影。 “谁啊?”凤夕瑶是无神论者,但蓦地似乎发觉背后有人,那种惊怖不言而喻,但她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环顾了一下周边也无风吹草动,大概是虚惊一场了。 “我什么时候也一惊一乍疑神疑鬼的了,哎。”凤夕瑶拍一拍胸口,但就在此刻忽然有人从背后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就在凤夕瑶挣扎的时候那人已捂住了凤夕瑶的嘴巴,让她不能求救。 就在下一刻,另外一人将一手帕压在了凤夕瑶的鼻孔上,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因陈锦瞳的嘴巴被捂住了,因此只有鼻孔吸气,她只感觉一股子臭烘烘的气息猝不及防冲撞到了鼻孔里,接着就头晕目眩人事不省。 远处凤庆尧已追了过来,那几个刚刚被责打的人看凤庆尧到了,急忙与之交流。 “怎么?公主呢?你们好生糊涂,跟丢了吗?”凤庆尧看了看西边逐渐降落的日色,又看了看那几个侍卫和侍女。 那被教训过的一个丫头鼻青脸肿,带着哭腔道:“公主给了奴婢一耳光,警告奴婢等都不要跟着她,否则会杀奴婢等的头,太子爷,奴婢等不敢跟。” “人呢?” “刚刚还在这里呢,但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奴婢等无能,并不知道公主在哪里去了,但奴婢等已在周边找了,请太子爷您息怒啊。”一个老太监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跪在了凤庆尧眼前。 那凤庆尧也知自己的妹妹是什么德行,此刻焦虑归焦虑,但却不责备其余人,“大家快都在护城河附近找一找。” 尽管凤夕瑶游泳的本领不错,但这也让凤庆尧担心极了。 众人朝着前面去,但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大家都心急如焚,凤夕瑶是公主,且是吴王唯一的掌上明珠,这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这群人都要祸移九族。 此刻,凤夕瑶被人捂住了嘴巴丢在了一个屋子里。 也合该是凤夕瑶倒霉,她误打误撞竟靠近了陈荣安的一个宅院,这宅是陈荣安买来喝茶的地方,寻常时候他不怎么来。 宅子里有一些人在值班,这群人几乎都被陈荣安忘记了,内中有个叫七猴儿的,此人最是人情练达。 他早看出陈荣安喜欢凤夕瑶了,但却不知道凤夕瑶究竟是什么身份,之前在街上他经常看到陈荣安和凤夕瑶在一起,两人看来关系难解难分,竟还很不错。 但陈荣安毕竟还未尝染指凤夕瑶,此刻那人看凤夕瑶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护城河旁边,暗忖,不如将其打晕了带到宅子里,将其孝敬给了陈荣安。 那女孩儿固然也不情愿,但只要和陈荣安生米煮成熟饭,以后的事情不都是顺理成章的吗? 这七猴儿自作聪明打晕了凤夕瑶,将其丢在了内室,他一马当先就去找陈荣安去了。 天没有黑呢,陈荣安已在赌坊内买大买小了,今日也是他运气不好,一连开了五局,竟连一个都没有中,真让人难受极了。 此刻那七猴儿凑近了陈荣安,嘀嘀咕咕了两句,陈荣安听到这里丢开了骰子,“怎么?你这糊涂蛋,你可真是不要命了!” “那女孩是否这样……”当陈荣安听七猴儿将凤夕瑶弄昏后丢在自己内室,他呆若木鸡,他之前也想过木已成舟云云,但唯恐风流快活后凤夕瑶会闹腾。 而这一闹腾,情况就可想而知了,强暴公主是什么罪过,该怎么判刑,她简直不敢去考虑,不敢去想。 “大爷,人已在屋子里等着您了,倒也是个活色生香,走吧。”七猴儿笑着看了看陈荣安。 第二百五十二章:误杀公主 陈荣安知此事需自己去料理,丢下了骰子转身就走,等他到屋子后,看到几个嬷嬷已脱掉了凤夕瑶的衣裳,将其四仰八叉丢在了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层单薄的毛毯。 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凹凸有致犹如绵延起伏的山峦一般,美丽而惊心动魄。 陈荣安本是男子,还是男子中最好色的一类,此刻看到躺在面前的凤夕瑶如此诱人,哪里还忍得住不吃? “你将你都退下,快退下。”陈荣安脱了衣裳靠近了凤夕瑶。 当她一想到凤夕瑶是吴国公主,当他一想到自己在和吴国公主发生关系,那种满足感就更难以形容。 一波一波直击天涯海角的撞击结束了,有红色蔓延在了床单上,好像绽放的虞美人,陈荣安擦拭了一下嘴角,将放在她心口的逐渐收了回来,刚刚实在是太累了,此刻他想要休息休息。 终于,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但却被一声惊心动魄的吼叫声吓醒了,陈荣安睁开眼睛就看到凤夕瑶抱着胸口盯着自己看,凤夕瑶醒来后发觉自己浑身不着寸缕,先是吓到了,接着看到了躺在旁边同样一丝不挂的男子。 她几乎以为在做梦。 噩梦! 但旋即陈荣安翻了个身,凤夕瑶看到这里顿时明白了一切,“陈荣安,你!”凤夕瑶用被子包裹住了身体,那陈荣安一看事情已暴露了,只能好言相劝,但有什么办法呢?那凤夕瑶恶叉白赖,说什么都要杀了陈荣安。 “我是公主啊,陈荣安你这死人骨头,你可知强暴公主是什么罪过啊?你要被杀头的啊你。”凤夕瑶对陈荣安指指点点。 那陈荣安本以为女子被自己征服后一定会委屈,但过激的反应完毕后一定是顺从自己,但哪里知道凤夕瑶竟一点都不怕自己,反而口口声声要让凤庆尧杀了他。 陈荣安听到这里,怒从心头起,“来人啊,给我捆起来。” 外面进来了几个人,将凤夕瑶捆绑在了椅子上,那陈荣安盯着凤夕瑶看了看,“此刻只有一条路,你除了嫁给我别无选择,凤夕瑶,你已被我玷污过了,将来的你犹如残花败柳一般,不要说你觊觎人家王爷了,就是一般人你想要和人家过日子,人家未必都同意。” “一个这样的女子没有人要,你自己考虑吧。”哪里知道凤夕瑶才不同意,破口大骂,陈荣安气煞,“好,那我就在你清醒的时候做给你看,哈哈哈。” 陈荣安食髓知味,再一次后,凤夕瑶昏睡了过去。过了许久凤夕瑶终于醒过来了,她以泪洗面,看起来悲痛欲绝。 此刻陈荣安一靠近,凤夕瑶握着一把蒜头瓶就打他,那陈荣安本事习武之人,二来精力充沛,而凤夕瑶呢,被折磨了无数次,体能消耗的很厉害,因此陈荣安一把就克制住了凤夕瑶的手。 “公主,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陈荣安狠戾的推开了凤夕瑶,那凤夕瑶靠近陈荣安,“你以为你占有了我我就是你的了?我依旧会将你这事情抖露出去,我要让父王杀了你,我要你胜败泯灭,我要彻底的毁了你。” “凤夕瑶,你可不要激怒我。”陈荣安看凤夕瑶竟还牙尖嘴利,而且刚刚凤夕瑶偷袭自己,竟一点不留余地,可见其对自己是没有一点情感了。 “本公主今日还就激怒你了,看你能将我怎么样,本公主还要杀了你呢。”那凤夕瑶握着瓷片就攻杀,陈荣安躲避不及,锋利的雪白瓷片顿时划破了肌肤,一道儿鲜艳的红已猝不及防的冒了出来。 看到这里,两人都怔住了。 那陈荣安也是狠人,他盯着胸口看了看,伸手将血抚了一下,然后品了一下,顿时恼恨,背后墙壁上有辟邪剑,他一把拔掉了剑鞘。 “好你个凤夕瑶,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是要杀了我,我就先杀了你。”那凤夕瑶也吓得脸色苍白,但说什么都不求饶,反而还和陈荣安战斗起来。 那陈荣安不算武艺高强,但对付一个女子还绰绰有余,就在两人推推搡搡的时候,和软陈荣安的长剑刺入了凤夕瑶的胸口,这一下变故斗生,说真的,意外来临的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让陈荣安胆寒。 “糟糕,我杀了你了。” 凤夕瑶被杀了,她那美丽的眼逐渐失去了光芒,微微闭合住了,身体倒在了云榻上,接着那创口上无数的鲜血喷涌了出来,将被子都染红了。 陈荣安之前也杀过很多人,但那些人的身份地位都微不足道,杀一百个都不怕,如今却错手杀了吴国硕果仅存的一个公主,此刻他只感觉心乱如麻。 外面听不到里头争执的声音了,几个人急忙推开门看,他们看陈荣安杀了人倒还比陈荣安恩公冷静。 那七猴儿笑了笑,“大爷,这女孩儿也是命不好,竟自杀了,不过您放心好了,奴还会为主儿物色更好的。” 可见在此之前这等事也屡见不鲜了,用“自杀”来解释案件,最合情合理了,一般情况,善后的流程是,这七猴儿找到该女子的家里人,胖揍一顿他们,让他们不要胡说八道,然后半夜三更送了死人到苦主家里去。 那陈荣安是中京出了名的混世魔王,等闲是不敢有人撩拨的,而女子被那个后又杀了,说出去也丢人现眼,这也是陈荣安为何屡屡得手都波澜不惊的主要原因。 此刻,听七猴儿这么说,陈荣安面如金纸,“老七,你闯祸了,我也闯祸了,我们这宅子算是倒门了!老七,这是公主啊,吴国公主凤夕瑶!我们完蛋了,你不如现如今就去投案自首,我……我随后就来。” 陈荣安还有良知,他看了看楚楚可怜的尸体,他抱着脑袋懊丧的叹息,那七猴儿一听当即呆愣。 好家伙,他竟将公主给绑架回来了,这也就罢了,陈荣安这人渣竟还玷辱了她,此刻公主已死,追究起来那的的确确是要人命的勾当。 第二百五十三章:移祸江东 但七猴儿本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此刻很快就想到了更多的解决方案,阴沉沉一笑:“大爷,您什么时候也这么胆小如鼠了,我们为何要投案自首呢?此刻谁看到她到您这里来了,谁看到您杀了她呢?我们有的是时间善后,大爷不要怕,老七给您出谋划策。” 陈荣安向来倚重七猴儿,看七猴儿镇定自若,忙道:“她可是公主啊,现如今你要我怎么?此事有一点点风声,侯府要全军覆没了。” 那后果,不是陈荣安能承担的,甚至于连想都不敢去想。 “大爷,什么公主不公主,”七猴儿老神在在一笑语声变得阴测测的,“她此刻也和之前那些倒霉鬼一样,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快说,有什么阴谋诡计既可以摆脱我的嫌疑还能嫁祸给人家?要知道这可是吴国的公主,今年是过来和亲的,她这莫名其妙一死,皇族一定会查,那凤庆尧是宠妹狂魔,很快也就杀过来了。” 陈荣安虽然做过无数的坏事,但谋害公主一事说起来也让人恐惧,他盯着七猴儿看。 那七猴儿固然也怕,但此刻却情愿为凤庆尧出谋划策排难解纷,慢悠悠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大爷,此事就交给小人吧,小人来办。大爷早早的撤退静观其变就好,小人来。” “哦?”陈荣安想不到自己手下竟还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不禁道:“猴儿,你要成全了大爷这事,大爷让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坐拥荣华富贵,怎么样?” 那七猴儿当陈荣安的狗腿子也有好多年了,饶是抓破了手背往前走,但也没能得到陈荣安的青睐,此刻他明白,这事一旦处理的天衣无缝,自己果真就可平步青云了。 “你且说说有什么阴谋诡计,大爷手头要干干净净,”陈荣安惧怕极了,将一百两银票毫不吝啬的交给了七猴儿。 那七猴儿也一点不见外,一把就握住了,嘟囔道:“大爷,想要处理好这事情还需花费时间和金钱,这区区一百两……只怕杯水车薪呢。” “只要能料理好这事情,花五百两何足道哉?”陈荣安脱掉靴子,抖了抖拿出了一张臭烘烘的银票。 那七猴儿上前去一把将银票接了过来,凑近陈荣安的耳朵嘟囔了两句,那陈荣安一听当即眉飞色舞,“好,好,只这宅院是我的,将来查起来就不好了。” “大爷,您是贵人多忘事了,这宅院的确是您的,但却不是您名下的啊,当年这宅院的主人早让小人料理了,这是那老大爷送给我们的宅院,您放心好了。” 是啊,人家“送”他们一个宅院,他们送人家“上西天”,那老人家也真是时乖命蹇。 那七猴儿诡计多端,出的点子的确很好,深得陈荣安之心,那陈荣安此刻慌里慌张亦不敢多问,感觉七猴儿的话很在理儿,灰溜溜转身去了。 等陈荣安离开后,七猴儿盯着凤夕瑶的尸体看了看,“好姑娘,就委屈你在这里继续躺着了,谁让我是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坏人呢?” 那七猴儿桀桀怪笑,笑声犹如枝头的夜枭。 是夜风,风清月白,东方玄泽已休息了,但忽然听到庭院内有脚步声,他武功向来不错,在内庭一般不设防护,为保障安全,饮食起居都自给自足,小丁一般在外苑。 此刻内庭有人的脚步声,他顿时苏醒了过来,推开窗户这么一看,满月之下一个黑衣男子正朝着自己这屋子走过来,大概这男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世界上竟有如此警惕之人。 他已暴露了。 “凉风有意,秋月无边,兀那汉子,本王敬重你是个汉子,和我喝一杯?”东方玄泽话间丢出一杯酒,他此刻正在执壶,一杯酒飞出去后竟被那黑衣人握住了。 但那黑衣人却不敢喝,将酒用力丢在了墙角,“东方玄泽,陈锦瞳遭我们抓了,你想要救助陈锦瞳就随我来,识相的此刻就走,不要经官动府免得我们卸磨杀驴。” 那黑衣人说完使了轻身功夫纵身一跃上了墙头,这一闹腾惊动了外苑听差的小丁,小丁握着弩箭就要射杀,其实黑衣人固然飞的很快,但毕竟还在射程之内。 小丁拈弓搭箭要射杀的同一时间,旁边的李仲宣压住了驽匣,“不要轻举妄动,陈大人在他手中,你们按兵不动,本王去去就来。” 一牵涉到“陈锦瞳”三个字儿,不管真真假假他已蠢蠢欲动,看东方玄泽离开小丁急忙去追赶,但东方玄泽却下令不允许他尾随。 他很快就追上了黑衣人,要果真射杀,轻而易举。 “到底带孤到哪里去?本王要杀你易如反掌,你还不快停下来?”不见得陈锦瞳在此人手中,但此人一定怀揣了一个什么秘密而来。 东方玄泽做梦都想不到小公主会被杀,自然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人家在设计他。 他很快靠近了陈荣安的宅院,此人推开了朱漆大门朝着里头去了,东方玄泽人到了这里却不进去了。 “雕虫小技,想要诱骗本王进入你们这龙潭虎穴你们以为本王会去吗?困了,回去睡觉也。” 老天,那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引逗东方玄泽而来的人,此刻才发觉原来东方玄泽竟是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眼瞅着一切就要前功尽弃,那人怒吼道:“陈锦瞳在里面呢,有胆量的就过来,否则此刻就杀了她。” 东方玄泽冷笑一声,禁不住那人激将,已飘然进入宅院。 那庭院内安安静静,如入无人之境。他向来谨小慎微,但今日也不知怎么搞的,竟二话不说就进入了庭院。 远处的走廊处,一条黑影闪了一下,发出了一连串桀桀怪笑。东方玄泽灿若繁星的眸子盯着那位置一看,飘然跟随。 “哈哈哈,哈哈哈。” “想救陈锦瞳,随我来。”那人语声缥缈,前半段还在走廊,后半段已传堂入室。 他继续跟在那人背后,接着那人进入了北面的屋子,而后屋子里燃起了红烛,亮堂堂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东方玄泽上当 “尊驾这是做什么呢?”东方玄泽向来谨小慎微但今日却马失前蹄,他看那人进入了屋子,料这屋子里有什么秘密,二话不说已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朝着两边洞开,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剖面而来。东方玄泽和其余的以王孙公子截然不同,他是真正带兵打仗过的,对一个从血雨腥风中求生过的人来说,这敏感的血腥味让他心头一怔。 而窗口,那条黑影已闪电一般的离开了。 他循着那血腥味往前走,他以为受伤害的一定是陈锦瞳,接着,他看到了地上一团一团的血液,那热烈的血好像燃烧的火焰,好像绽放的花儿。 接着,东方玄泽看到了床上那一丝不挂的尸体,那尸体不着寸缕,她的脸被偏到了里面,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凝结在一起的黑色发丝,背后有个血洞,源源不断的鲜血还在缓慢的从创口渗出。 仅凭借一尸体怎么可能看出究竟是谁?况凤夕瑶身高和体形都和陈锦瞳一般无二,东方玄泽只感觉难受极了。 那是一种彻彻底底被消灭了的挫败感,那是一种不能形容的难受,他鼓起勇气扳住了女子的肩膀。 “瞳儿,本王来了。”他的声音干涩。 那手在止不住的颤抖,陈锦瞳那样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就被人莫名其妙毒害了呢?她竟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吗?对方是用什么方式引诱了陈锦瞳自投罗网的? 他们怎么样了她呢?他此刻已愤怒到了极点,但伴随着那尸体正面的呈现,东方玄泽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想到这尸体并非是陈锦瞳,当他看到那僵硬而灰败的面容时,他的五官也发生了变化。 她诧异极了,眉峰情不自禁的挑了起来,“凤夕瑶?这怎么可能?” 然而死者的确是凤夕瑶,看得出她是被人折磨死的,看得出她死的一点都不安详。她胸口的血洞惨不忍睹,染红了床铺,好像染缸一般,东方玄泽看到这里,疾步靠近尸体。 他虽不是仵作,但对死亡也有一定的判断,他的手凑近轻轻试了试体温,在这凉爽秋夜里,尸体已发冷。 接着,点了一点您举得血液凑近鼻孔嗅了嗅,那血液上的末子已消散了变得好像糖浆一般的浓稠,至少事发在一个时辰之前,甚至还要更长。 揆情度理,那是黄昏刚刚给到来的时候。他看到这里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敞开的门被什么人敲击了一下,东方玄泽离弦之箭一般狂奔了出去。 结果头顶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从天而降,等他明白过来有人泼他黑狗血的时候为时已那黑漆漆的血液已让他浑身都臭烘烘的。 而此刻,东方玄泽也知了那人良苦用心。 他此刻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宅院,否则瓜田李下势必解释不清,他才刚刚给到门口,远处就出现了一行人,他准备拔地而起,结果屋顶上又是一群人。 他们彻底而完美的切断了他的退路,接着一个男子下令让包抄过去,东方玄泽一人挑战大家,对垒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敌强我弱的境地,接着有人用飞虎爪一把用力的卡住了他的肩膀。 那人用力一扯,他的身体急忙后退,接着有人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下,他遭遇了偷袭,眼前一黑一蹶不振。 黑暗中,七猴儿笑着靠近了东方玄泽。 “你们退下,你和你跟着我,我安排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七猴儿镇定自若,他现在也有点钦佩自己,想不到这样复杂的事情被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处理好了,且还是如此天衣无缝。 东方玄泽谋杀凤夕瑶的凶案现场已伪装好了,那俩人一左一右带了东方玄泽进来,按照七猴儿的安排,他们将东方玄泽丢在了云榻旁边。 “王爷,抱歉的很,此事是你做的呢。”七猴儿看了看尸体,感觉不怎么满意,他扳正了凤夕瑶的面庞,让痛苦的正面可以让从外面进来的人一览无遗。 接着,他摆出一种凤夕瑶挣扎时候不小心打到了东方玄泽的模样,将一瓷瓶放在了凤夕瑶手中,瓷瓶的下半部分已碎裂。 混合了浑浊的血液和灰尘,白色的瓷片变成了红色,七猴儿托着下巴看了看,发觉美中不足。 “匕首呢?大爷用来杀人的匕首?”终于看出什么地方不尽如人意了,手下将匕首送了过来,那匕首尚未清理,血糊糊的。 七猴儿小心翼翼将匕首接过来,放在了东方玄泽手中,接着他朗然一笑。 “好了,其余人都撤离,刚刚那俩武功高强之人再跑一趟。” 不得不说,七猴儿是个很厉害的人,只可惜他太坏了,从来也没有将厉害用在正经事上。 陈锦瞳今晚休息的比较早,最近凤夕瑶屡屡挑衅她,弄的她很烦躁,今日莫名其妙的倦意让她瞌睡极了,因此天才刚刚黑下来陈锦瞳就睡了。 四喜儿看陈锦瞳睡了,笑着吹灭了蜡烛出来。 “怎么、果真早早的就睡了?”陈锦瞳是晚睡早起之人,别看她是个女子,但一天也日理万机,处理的事情驳杂极了。 好在陈锦瞳有统帅能力,她知道将什么人放在什么位置上才算是恰如其分。那煤厂有督工,明月山庄有张富,天上人间有果儿,内务上有四喜儿,不怎么需要操心,只一日里需得到大家的汇报就好。 此刻她呼呼大睡,连个梦都没有,奢侈的深度睡眠往往是没有梦的。 “刚刚睡下呢,九星,你也去休息,这里不需要你轮值了。”四喜儿冲着九星笑了笑。 九星不辞辛劳,但唯怕自己吵醒了陈锦瞳,和四喜儿悄然无声退,两人在外面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凤夕瑶。 他们是陈锦瞳最忠心耿耿的仆从,自然说到凤夕瑶的时候没有什么好话,“那凤夕瑶也真是无理取闹,这样的女孩王爷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不喜欢也就罢了,她还投怀送抱,她用什么和我们大人比较?长得丑极了,真是不自量力蚍蜉撼树。”在九星和四喜儿的审美观里陈锦瞳才是独一无二的美人儿。 第二百五十五章:陈锦瞳也上当 其余人,即便你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一一都靠边站。两人怨声载道了会儿,四喜儿也准备休息了,但此刻却有人叩门,这让四喜儿不得不去应门。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太监,“王爷让我来的,”那小太监开门见山,语声不卑不亢,“王爷在别院喝酒呢,邀请陈大人聊点儿事,且不知陈大人有时间没有呢?” 那人探头探脑看看屋子。 按理说这个点儿东方玄泽也已睡了,但今日倒是奇怪,他竟邀陈锦瞳促膝谈心?听到这里,四喜儿料有什么事情发生,急忙点点头去进入了屋子,她将陈锦瞳从睡梦中叫醒。 陈锦瞳还有点迷瞪,眨巴着扑朔迷离的醉眼,声音朦朦胧胧,语焉不详,“什么人找我,找我做什么?不见我在睡觉吗?你推了去,我不要这个局。” “大人,要是其余人来找您,奴婢早将他们拒之门外了,但关键找您的不是其余人啊,而是王爷。”四喜儿瞅了瞅陈锦瞳。 陈锦瞳闻声,顿时来了精气神,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在这一瞬间,眼瞳都灿若繁星了,看陈锦瞳这雀跃的模样,四喜儿哈哈大笑。 她急忙将外衣交给了陈锦瞳,“大人这就走吗?他邀您把酒言欢去呢,说在什么外苑,不知道呢。” “没事儿,今晚也凉爽,我此刻被弄醒了睡意全无。”陈锦瞳打了个哈欠,用力揉了揉肉惺忪的睡眼,穿了四喜儿递过来的衣裳。 四喜儿还准备为陈锦瞳装扮,但陈锦瞳已拒绝,在她看来,她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之人,实在是不需要用金银珠宝等等来伪装自己,画皮一事更是删繁就简。 门口那太监也等了一会儿了,见了陈锦瞳后,急忙打躬作揖,陈锦瞳看那太监面生,倒是奇怪。 一般情况,东方玄泽身旁的太监都是陈锦瞳的熟面孔,十有八九她都见过,但眼前这太监却是个例外。 她压根就没有见过,此刻两人一觌面,陈锦瞳玩味的笑了笑:“他在哪一个别院呢,找我做什么?” “回陈大人的话,王爷在护城河旁边的一个宅院呢,这是王爷饮酒作乐的地方,今日那凤夕瑶在闹腾,说是要给王爷表白,王爷既不能拒绝也不能接受,思前想后就让老奴过来邀您也过去。” 这么一解释,一切合乎情理了,这太监是在外苑伺候的,因此对陈锦瞳来说是个陌生人。 陈锦瞳不疑有他,一会儿就到了那宅院,但宅院里却很安静,陈锦瞳一进入就感觉气氛诡异,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王爷果真在里头?”陈锦瞳已半信半疑,她紧紧跟在那太监背后,那太监并没有逃走,而是慢吞吞的靠近了陈锦瞳。 那太监这么友善的一靠近,陈锦瞳倒是放心了不少,“果真在这里呢,就在这个屋子,老奴进去看看。” 话间,那太监一溜烟一般进入了北面的屋子,陈锦瞳等了刹那不见有人出来,再等,一股晚风吹拂过一片浓郁的血腥味。 那腥臭味让人想到了死亡,她后退了一小步,糟糕,情况和气氛都很诡异,陈锦瞳退回两步,但到底不甘心。 “算了,看一看就走!”陈锦瞳进入了屋子,原来这屋子有后窗,那太监早溜之乎也。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顿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东方玄泽以及早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凤夕瑶。 说真的,陈锦瞳对凤夕瑶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但没有好感不等同于讨厌,她盯着凤夕瑶看了看,目光顿时凝聚在了伤口上。 陈锦瞳是雇佣兵出生,她轻而易举就可根据尸体上的伤口来判断死亡的过程等等,此刻她眼前浮现出了一幕,某人和凤夕瑶争执打斗,那人给了凤夕瑶一下,而后凤夕瑶就香消玉殒了。 至于东方玄泽,他是替罪羔羊,尽管他手中的匕首很可能是作案用的凶器,但这并不能证明东方玄泽就是杀人凶手。 盯着尸体凝视了一下,陈锦瞳已感觉恐惧,她急忙去摇东方玄泽,哪里知道他昏厥了。 她萌生了一种将他带走的冲动,但一来东方玄泽此刻昏了过去,那人高马大的,哪里是陈锦瞳能搬运走的。 二来,说真的,陈锦瞳想要调查一下究竟对方还有什么安排,有什么目的和居心。 她索性等一等,此刻如若带走东方玄泽那才是畏罪潜逃呢,让让陈锦瞳百思不解的是究竟什么人杀了凤夕瑶,下午凤夕瑶还和她比武了呢,怎么就死于非命了呢? 陈锦瞳看不能弄醒东方玄泽,她纵身一跃上了云榻,仔仔细细看了看尸体,她那鹰眸里立即有了了然之光。 十有八九是某人对凤夕瑶用强了,她的肩膀和胸口上都有瘢痕,大多数都是抗拒中形成的,也有少部分来自于暧昧。 血液已凝固如糖浆,根据陈锦瞳的判断和推理,案发应该在两个时辰之前。而凤夕瑶是下午酉时前后气鼓鼓离开自己宅院的,这么一算,陈锦瞳倒是后怕了。 究竟对手还有什么神秘莫测的安排呢? 而另一边,一群人还在盲人瞎马的寻找凤夕瑶呢,他们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但唯独不见。凤庆尧已着急上火,连连催促,最后连枯井和芦苇荡都成了搜查的目标。 就在大家齐头并进地毯式搜索的时候,来到了陈荣安的外苑,们大开着,清冷的月穿过了云层,将清辉笼罩在了庭院内。 众人面面相觑。 此刻,不远处有两个人开始打架,一个抢夺了另一个手中什么东西,“这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你怎么能抢我的东西?” “你先看到的就是你的?那皇后还是你先看到的呢,怎么不是你的?这东西谁捡到的就是谁的,给我。”两人骂骂咧咧靠近他们。 “那是我的,我的啊。” “你欺负人呢见面分一半。”两人一面斗嘴一面靠近,在他们推推搡搡的过程中,一枚发钗不翼而飞滚落在了凤庆尧的脚边。 他一把将发钗捡起来,目光里顿时蕴出了疑云,那发钗是吴国的式样,他记得一清二楚小妹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但那发钗上却有红色的血痕。 看到这,他的心狂跳。 第二百五十六章:天衣无缝的安排 “那大爷,这是我们的东西,还请您原物奉还。”一个人靠近了凤庆尧,要求他将那东西归还给他们。 “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这东西的主人呢,你们可看到了?”凤庆尧攥着发钗的手暗暗用力,说不出的恐惧就好像一团冷冷的潮湿的雾气一般笼罩在了他的身旁。 “这个嘛?”其中一个人也看出了凤庆尧眼神的奇异,指了指背后的宅院,“刚刚在这门口捡到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凤庆尧并没有回答,他转身就率了一群人朝那屋子去了,而这群人也忽略了那两个人。 这两人其中之一就是七猴儿,另一个是临时演员,但两人的演技还算可圈可点。 凤庆尧迈步进入屋子,顿时看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此刻东方玄泽已被陈锦瞳搀扶了起来,但却没有站直身体,而是斜靠在墙壁上。 他嗅到了地狱一般的血腥,接着就看到了躺在云榻上的人,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找寻了一下午的小妹已惨遭毒手。 “阿妹!”众人听到他歇斯底里的爆发出了一声野兽一般的吼叫,伴随着那悲怆的叫声,他缓慢的举步靠近了小妹的尸体,尸体已硬邦邦的了,但看得出她她是在痛苦和绝望中无助的闭上了生生不息的眼。 “不是我们。”当他的视线落在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身上的时候,陈锦瞳感觉到了惊惧。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这般的神情,那表情是凶残的,是阴狠的,透露出一股子凌厉的狠劲儿,那是让人一看就退避三舍的眼。 那眼内。射出的光,让人不寒而栗,在那恐惧里,陈锦瞳抱昏厥了的东方玄泽躲避了一下。 “此事固然和你陈锦瞳没有关系,但他呢?你要告诉我此事也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凤庆尧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手指颤动的厉害,指了指陈锦瞳呵护在怀抱里的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还没有醒过来,刚刚那一下当头棒喝让他彻底的陷入了昏厥状态,陈锦瞳想要解释,但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完全不利于他们。 以至于她解释的话只能吞咽下去。 “来人啊,拿下!”凤庆尧的理智已被彻底的焚烧了,她低沉的怒吼了一声,背后一群侍卫已靠近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 “不是我们,我们到这里现场已如此狼藉,凤庆尧,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陈锦瞳解释了一声。 “亲痛仇快?”凤庆尧已完全被伤痛淹没了,沉陷在了一种完全不可理喻的情绪之中,此刻任何一句解释都是多余的借口,都是欲盖弥彰的理由。 “拿下!” 外面那侍卫一哄而上要从陈锦瞳手中将东方玄泽拖走,陈锦瞳看那群人如狼似虎,她心知肚明,只要自己东方玄泽交给他们,他们势必会伤害。 “凤庆尧,事情不是他做的,你听我解释。”陈锦瞳无力的起身。 “解释?”凤庆尧冷笑,盯着陈锦瞳看了许久,“瞳儿,给你个机会,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面对那双悲痛欲绝的眼,陈锦瞳也难,这等选择陈锦瞳只能给东方玄泽,她冷静了下来,此事需要还原真相,需要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 “凤庆尧,你不要乱来,我选他。”陈锦瞳义无反顾的抱着东方玄泽,手犹如枯藤绕树一般永恒。 看到这里,凤庆尧颓败的一屁股坐在了原地,声音比刚刚给还颤抖的厉害了,“既然如此,那就和他同归于尽吧,我已给了你机会!” “拿下!” 凤庆尧再一次下令,一群人已从外面包抄了过来,其实陈锦瞳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她束手待毙,很轻而易举就被一群人拿下了。 “谁敢对我们大人下手我就让他好看!”此时此刻,门口一声威严的恫吓惊扰到了众人,大家齐刷刷回头,看到了夜色里的九星。 原来陈锦瞳前脚刚刚给走开,后脚九星就到了,他总感觉刚刚的事情很奇怪,其实也不过是跟来随便看看,哪里知道竟是有人在算计陈锦瞳。 此刻看陈锦瞳腹背受敌,九星奋不顾身握着长剑准备搦战,凤庆尧怒道:“也都拿下。” 九星才不怕呢,即便是对方有千军万马,他的命都是陈锦瞳给的,今日即便是不能获胜,但千钧一发之际也要和陈锦瞳同生共死。 “九星!”陈锦瞳唯恐九星乱来,她咳嗽了一声,“你过来。” 他回头看了看旁边那一群虎视眈眈凑近的人,明白即将迎来玉石俱焚的惨剧,在靠近陈锦瞳的过程中,九星道:“大人放心就好,我护送大人长安。” “长安你个头,你护我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此事一定是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做的,此刻我还有一步棋,你帮我跑这个。” “大人还有一步棋?”看到面前围拢过来的千军万马,九星已认定了今日势必鱼死网破,却哪里知道陈锦瞳竟还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九星,答应我,无论是煤厂、山庄还是酒楼,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一定要保全!我一旦被查处,陈荣安就蠢蠢欲动了,你定要保护好这些,答应我。” “奴婢和果儿、张富、四喜儿就是粉身碎骨都会保全这些产业的,大人您放心就好,但至于大人您口中的最后一着棋究竟是什么啊?”九星疑惑的抓耳挠腮。 “九星你过来,再凑近点儿。”陈锦瞳示意九星附耳低言,九星急忙将耳朵凑了过去,陈锦瞳嘀嘀咕咕了两句,看九星似懂非懂,又压低了声音去解释,直到九星一切都弄明白了,他神情貌似有点激动,“这……” 看九星还要说什么,陈锦瞳忙道:“九星,我的话你都给我记住了,千万不要忘记,知道了吗?法不传六耳,此事你和张老大去做,知道的人越少我越安全。” “好,好。” 九星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陈锦瞳这才看向失魂落魄的凤庆尧,“太子爷,此刻我们情愿配合您一切的调查,但九星是我奴才,他和此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恳求您放他一马。” “九星,你可以走了。”凤庆尧对九星挥了挥手。 第二百五十七章:陈锦瞳也有安排 虽然凤夕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在吴国那寂寂深宫里,她却是他的解语花,而他呢,是她的参天大树,向来在为凤夕瑶遮风挡雨。 虽然不敢肯定究竟是不是东方玄泽杀了小妹,但此事无论如何和东方玄泽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不管怎么说也要将东方玄泽抓起来。 至于陈锦瞳,他多么想让陈锦瞳置身事外啊,但陈锦瞳非要参与! 九星得了陈锦瞳的指令后早早的离开了,有人将陈锦瞳和昏迷不醒的东方玄泽送到了牢房。 这边一出事,那边立即惊动了中京,天子龙颜震怒,他不可思议的抓着回报消息的太监,“什么?” 皇上的手用力抓着那太监的衣领,那弱不禁风的太监衣领上已绽放了一朵雏菊花,她用力的推了一把,那太监踉跄了一下,“你说凤夕瑶被人杀了,案发现场只有东方玄泽一人最有嫌疑?” 这几年来,皇上不少的事都依赖东方玄泽,如今果真出了这等不名誉不体面的事,他可如何给吴王解释呢? “福生!”皇上拍案,“朕前段时间就要你帮着给小公主物色个下家,如今许久了也不见你那边有个动静儿,朕且问问你,那凤夕瑶和东方玄泽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福生是冷眼旁观之人,之所以能在天子身旁伺候多年,也并非全靠运气,福生有自己的能耐。 她被皇上怒吼了一声,但依旧处变不惊,眼神内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惊澜,他务实的将凤夕瑶来到中京后对东方玄泽的追求说了,皇上才知道原来东方玄泽果真对陈锦瞳情有独钟,并且也逐渐知道了东方玄泽一点都不喜欢凤夕瑶。 关于小公主一事,悲剧虽和陈锦瞳没有直接联系,但却有间接联系,毕竟下午她和小公主打斗了,下午苦果就酿成了,陈锦瞳此番果真是瓜田李下了。 皇上预感到未来陈锦瞳会被千夫所指,急忙拉住了福生,“你快让刑部那边不要太用刑,要好生保护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国栋梁之才,朕看这小公主一事里头还有蜷曲,朕要自己去调查调查。” “是,是。” 那太监小鸡吃米一般没了命的点头,离开了乾坤殿。 此时此刻,在陈锦瞳一个同僚的帮助之下,九星已装扮了个太监混入了中京,他心急如焚目不斜视,按照陈锦瞳的安排去找长宁宫了。 帝京珠宫贝阙,处处建筑都大同小异,想要找到长宁宫那也难上加难,九星误打误撞进入一院落,蓦地就看到了七皇子,这七皇子正在这里赏花呢,蓦地看到了九星,惊异道:“你家主子呢,你怎么一人到这里来了?” “主子,主子啊……我家主子。”九星向来独立自强,是个天塌下来都波澜不惊的人。 但此刻事情一团乱麻一般,他人微言轻,明明知道陈锦瞳是被冤枉与陷害的,但却无能为力,此刻又在中京乱闯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七皇子,顿时一股脑儿委屈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而来,带着一种诚惶诚恐的敬畏与托付,九星泪水都蹦了出来。 “我家主子遇到祸事了啊,七殿下。” “慢慢儿说,不要着急,这里是我西宫,没有闲杂人等。”那七皇子和陈锦瞳的私交本就不错,此刻看九星崩溃的嚎啕,立即问起来三七二十一。 九星急忙将事情说了,七皇子一听,表情顿时肃穆,“老天,真骇人听闻。” 这消息若不是九星递过来的,他几乎要怀疑真实性了,凤夕瑶被杀了,还是迷某后被杀,现场惨不忍睹。 他哪里有这能力来收拾残局? “所以说,谁要你来的?”七皇子也知兹事体大,不怎么好处理。他盯着九星看了看,九星忙道:“是我们大人要我来求助您的,如今一切事都拜托给您了,大人手边人虽然很多,但能纵横捭阖的有几个?” 九星趁机忙给七皇子戴高帽子,“您到底是皇子,您是深谋远虑的,九星在这里就先给您打躬作揖了。”九星急急忙忙叩首。 七皇子看到这里,转动了一下墨瞳,“你这一路到宫里,可安全?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吗?” 九星早在陈锦瞳那边学到了一个雇佣兵该有的本领,因此他算是一路走一路在看,情况绝对安全。 听七皇子这么问,九星连忙点点头。 “好,好!”七皇子又道:“此刻他们人呢,是否已被送到了大理寺手中?” “大概是的,或许已送到了刑部大牢,哎,谁知道呢。”九星虽然也遭遇过不少的大风大浪,但关于这种事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经历过的,九星盯着对面人看了看,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九星,你莫怕,你们的事情就是我老七的事情,此刻你先退下,我这就去找母妃。”多年前七皇子就想出人头地了,但在中京他始终找不到绝佳的机会,此刻契机从天而降,他自然要一把握住了。 看得到了七皇子的同意,九星这才怯生生道:“属下这就走了,您可不要忘记了?” “兹事体大,我不会忘记,此刻要你离开是为你安全,我要大展拳脚了。”其实,到此为止九星也没看出那七皇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既是陈锦瞳百里挑一的人,势必有什么过人之处,陈锦瞳有知人之智,他相信陈锦瞳的安排不会有疏漏。 九星看七皇子情愿设法,依旧胆战心惊退下。 此事发生后,天子龙颜震怒,气坏了。他想不通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么个结果,他固然不希望东方玄泽和凤夕瑶联姻,但却也不希望凤夕瑶会香消玉殒。 陈皇后此刻已进入了养心殿,看天子愁眉苦脸,知是那事在影响皇上心情,她行礼后凑近了皇上,“皇上,您还在为那事伤怀呢?说来也是,好好儿的怎么就出了这事,此事一旦送到了吴王耳朵里,岂非要和我们短兵相接吗?” “你有什么要说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天意与天子之意 皇上掐了一下眉心,陈皇后忙道:“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不过提醒皇上您不夷不惠罢了,此事不如就交给臣妾去办,臣妾一定会给她个天公地道。” “这么大的事也是你妇道人家能料理的,皇后啊皇后,你这是要越俎代庖了吗?”多年来,要不是敬畏陈皇后的爹爹是武将,要不是为权衡利弊,皇上早将陈皇后休了。 此刻听陈皇后这么一说,皇上哂笑了一声,他也明白,一旦陈锦瞳落入了陈皇后手中,一切也就盖棺论定了。 很显然,那事没有可能是东方玄泽做的,就福生的描述,皇上仿佛已看到了,那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女追男现场。 对一个投怀送抱之人,他怎么可能用药?即便是用药,东方玄泽如此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可能用了药竟还昏厥在了当场,一切岂非太让人不可思议? “这不是你能做的事,退下。”皇上从来没有和陈皇后翻脸过,但必要的时候语声冷峻那也稀松平常。 陈皇后看皇上这模样,一肚子的千言万语都被风吹走了,并不敢说一句话,皇上还依旧坐在刚刚的位置。 他依旧在梳理事情,依旧在考虑究竟找什么人才能将此事处理的天衣无缝,但脑海中已闪现过不少人,那些面孔在脑袋里犹如走马灯一般,但在他看来,在他的筛选里,似乎也都差强人意。 “那么,臣妾这里有几个人推荐,他们一定会处理好这事。”陈皇后本是工于心计之人,既自己不能亲手独揽大权,那么无论怎么说也一定要让其余人来兜撘此事,只要事情到头来弄到自己手中就好。 皇上听到这里,不厌烦的皱眉,“朕已说过了,此事不要你插手,皇后你是左耳进右耳出吗?还是你压根就没有听到朕刚刚给强调了什么。” 皇上这么一教训,陈皇后犹如霜打的茄子,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陈皇后已安分,皇上这才叹息一声,示意退下。陈皇后也只能知难而退,暗忖,既我不能就此事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置于死地,但我也会想方设法的,不着急不着急。 孰料她才刚刚给回头,就看到养心殿门口走进来一人。 她的死对头到了,深宫寂寂,陈皇后唯一的死对头就是七皇子的母妃雪妃了,这雪妃多年前就失宠了,她忌惮的自然不是雪妃的人际关系,她一个徐娘半老之人怎么和自己斗? 但陈皇后大半辈子无儿无女,大概是之前斗的太厉害了,如今终于斗到独孤求败,她也日日找医官给自己看身体,哪里知道情况一点儿都不好,她竟是个不孕不育的身体。 这雪妃就不同了,雪妃算是踩了狗屎运的人,雪妃仅仅被天子宠幸了一次,但就这一次的鱼水相谐竟让雪妃怀孕了。 你说你怀孕就怀孕吧,生个帝姬也还好,但好命的雪妃偏偏就生了个皇子,虽然七皇子已排行到了老七,但这一点儿不影响七皇子的身份地位。 该受到的礼遇和尊荣她雪妃一样儿都没有落下,皇后做梦都想不到之前灰头土脸的七皇子如今也崭露头角了,在养心殿门口看到了雪妃,陈皇后的心提起来老高,她自然明白雪妃的到来不过是为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一事。 她准备旁听一下,以便于在必要的时候好对付他们,哪里知道看雪妃到来了,皇上却咳嗽了一声提醒道:“皇后今日后宫里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吗?” “啊,这!”陈皇后想不到皇上会下逐客令,蓦地一呆,急急忙忙道:“臣妾宫里还有事情呢,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起来可多了去了,臣妾先走一步。” 看陈皇后灰溜溜的去了,皇上瞅了瞅雪妃,雪妃跪在了皇上面前,不卑不亢将七皇子愿意请缨调查此事说给了皇上。 皇上一听,表示此事交给七皇子的确赛过了交给其余人,于是点点头。 再于是,此事就落在了七皇子身上。 尽管见凤庆尧都知此事不对劲,但此刻却心乱如麻无论如何都理不清个头绪,那凤夕瑶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毕竟在一起时间长了,这么忽然死了,心头也难过。 死也是人类的归宿,但凤夕瑶还是那样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就犹如刚刚绽放的花卉一般,正开的姹紫嫣红美轮美奂呢,悲剧就降临了。 此刻这消息甚至于需要杜绝,不能被吴王听到,因此他非常为难,眼前的纸篓内已丢弃了不少的纸张,他依旧还是不知用什么方式和语言来将灭顶之灾告诉给吴王。 有谋士看凤夕瑶这蹀躞不下的模样,急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世子爷,我们两国本就有矛盾,如今发生了这等事,不如就提醒吴王用兵,这倒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其实凤庆尧并不想让吴王吞并中京,要说地理方面,中京的确比吴国大一些,但要说兵力和民力以及武力和财力能,中京和吴国几乎不相上下。 换句话说,这两国一旦果真闹起来,未必是好事。战争没有开始呢,他已几乎看到了两败俱伤的场面。 他顿时将自己的观点和盘托出,“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怎么能穷兵黩武呢?要是我们有把握能打胜仗也就算了,但偏偏我们并没有这么个把握,又能怎么样呢?” 那谋士之恩三缄其口。 “那太子爷您看,此事的元凶究竟是谁呢?”那谋士嘬牙花子,他现在是一点点的用武之地都没有了,而实际上她是非常希望能在此事上帮助一把他。 “此事费解极了,但绝对不可能是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做的,而案发现场只有他们两人,此刻某些情况也解释不清楚。”其实,他是旁观者清,但对于某些迷雾背后隐藏着的东西,毕竟还说不太明白。 那谋士也不好继续建议。 下午,大理寺那边来了人,他们看了尸体后将尸体放在了水晶棺里,这水晶棺可以长时间保存尸体不腐败,放入之前,伺候嫣然公主凤夕瑶的一群太监和宫女哭了个肝肠寸断。 第二百五十九章:危险的建议 凤庆尧倒是感觉奇怪,明明平日里也不见他们对她有多么眷恋,如今我们搞的各个都失去了依托如丧考妣的模样? 问了才知道,原来公主死亡后到地下去还要找自己熟悉的人伺候呢,简言之,大家是怕殉葬。 凤庆尧被那群人哭的心烦意乱,皱眉道:“你让他们不要哼哼唧唧叽叽歪歪的了,哭什么哭?不需要他们去殉葬。” 那众人一听不需要殉葬,哪里有不开心的呢,顿时又嘻嘻哈哈起来,但死亡的场景应该是庄重而肃穆的,所以很快大家也不哭了。 过一时半会,朝廷那边来了人,凤庆尧一看竟是七皇子,七皇子道明来意,凤庆尧也决定全面的去配合。 而另一边,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已被丢在了刑部大牢里,一来是运气好,二来陈锦瞳在中京帮助过不少人,想不到这监牢里头的牢头竟也是陈锦瞳之前恩泽过的。 那牢头才不相信陈锦瞳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呢,按照陈锦瞳的套路,想要杀人就下手,完全没有暴露自己。 但此刻真正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陈锦瞳帮助的人多了,已有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习惯,她并不知道那盯着自己看的牢头竟也是自己帮助过的对象之一。 “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开花了吗?”陈锦瞳从来都是乐天派,别看此刻已被明确的“打入天牢”但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她几乎将这牢房当做了自己的家,整顿了一下干枯的稻草就睡。 “大人,小人敬仰您啊,这事不是您做的,小人相信您。实际上不瞒您说,已有人给了小人五百两让小人在您饭菜里下毒解决了您和王爷,但小人坚决不会做这事。” 陈锦瞳一听,原来自己的确遇到好人了,“你为什么帮我?” “大人,小人一年到头都回不去家,大家轻徭薄税且还做了秸秆煤,去年冬天小人一家人都依了大人才存活,我那妻子有病治疗了许久都不好,吃了大人您的药后立竿见影就好了,大人,您是个活菩萨啊。” “哈哈哈,现在是地藏王菩萨了。”陈锦瞳看了看周边,三面墙壁都黑溜溜的,一点儿光都没有,唯一能看到的光源就是对面悬挂在牢头背后的一盏灯。 陈锦瞳现在切断了和外面一切的消息,她此刻就在不停的祈祷,但愿九星可以顺顺利利到中京去,可以看到七皇子并且说服七皇子让他来处理这事。 此刻看陈锦瞳脸上有了思索的神情,那牢头道:“我叫夏荣恩,陈大人,您有什么问题,您问我就好,小人知无不言。” “好!”陈锦瞳一骨碌起身,刚刚的她慵懒的就好像犯困了的猫咪一样,身体已软塌塌的趴在了干稻草上,但此刻呢,他的身体已彻彻底底的好了,完全的健康换来了各种问题。 她其实也不抱希望,但想不到这牢头的的确确是自己的朋友,这牢头微微一笑,“您问就好了。” “皇上什么态度,你知道吗?” “天子龙颜震怒,但他相信事情不是王爷和您做的,暗示小人在监牢里也一定要保护好你们,但天子的意思……”那人朝着紫气东来的方向拱拳,慢悠悠又道:“也是说一不二之人,如若事情果真是您和王爷做的,也不会姑息养奸。” “我陈锦瞳做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早早的逃走,我这里有水呢?”陈锦瞳指了指头。 那牢头自然也相信陈锦瞳。 “这第二个问题,事情交给谁处理了?”在这风口浪尖之上,陈锦瞳已想到了,陈皇后一定会据理力争。 而皇上呢,虽然不情愿将事情交给陈皇后,但皇后一定会软磨硬泡,或者说皇后也该有自己的意思,她会通知陈百现,让陈百现尽可能的安插自己的人来处理这事。 而一旦事情果真被陈皇后车陈百现掌握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必死无疑。 她问到这里,只感觉心跳加速,但下一刻,那牢头已屏退了左右,慢吞吞道:“这事情已被七皇子弄到手了,这也是您的安排对不对?” “哈,聪明绝顶,要不要以后我也安排你个差事做一做呢,嘻嘻嘻。”陈锦瞳是的确什么都不怕。 “那就提前感谢您了,大人想吃什么,小人这就让人去给您做?”陈锦瞳万万想不到自己在坐牢的期间竟还可以点菜。 “不可太招摇,就随便什么吃的来一点就好。”陈锦瞳是的确饿坏了,那牢头送了吃的过来,陈锦瞳吃饱后休息了会儿,指了指东方玄泽。 “王爷还没有醒过来呢,此刻你找嗅盐过来。” 那牢头始终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陈锦瞳的帮助,一会儿后嗅盐就给了陈锦瞳,陈锦瞳凑近闻了闻,唇畔有了淡淡的笑痕,“你搀扶王爷靠近我。” 原来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关押在一起,但中间却是隔开的,闻声那牢头立即准备,不过刹那搀了东方玄泽依靠在铁栏杆上,陈锦瞳一看,发觉他还昏昏沉沉,叹息道:“这不但是吃了迷药而且还被人给打了一顿。” “所以说,你以后也该注意点儿,小心点儿呢。”陈锦瞳瞅了瞅对面的牢头。 那牢头立即点点头。 东方玄泽吸了嗅盐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但看到自己和陈锦瞳已关押在了监牢里,却逐渐迷瞪了。 “这里是哪里?”果然每个人乍然一醒过来的问题都大同小异,真是灵魂拷问啊。 陈锦瞳懒得回答,丢给夏荣恩一个眼神,那牢头急忙靠近东方玄泽,“王爷,这里是监牢,大理寺在调查您的案件,这案件处理起来可复杂极了,您如今感觉怎么样呢?” “本王还好。”此刻他也明白了,自己一定是被人陷害了,而看了看对面的陈锦瞳,发觉陈锦瞳还在用干稻草折小动物,不禁笑了笑。 “怎么,陈大人这是和本王同甘共苦呢,也被人陷害了吗?” 第二百六十章:彷徨之刃 “哎呦王爷,”不等陈锦瞳作答,旁边的夏荣恩已道:“实在不是陈大人要和您同甘共苦,陈大人是怕您昏厥后被人毒害,因此尽管此事和大人关系不怎么大,但大人却情愿和你一起受罪。” “那么你以为我喜欢这总统套房吗?”陈锦瞳指了指监牢。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感动极了,“本王一定会对你好。” “空口无凭的,谁相信啊,此刻我已安排了七皇子处理事情,你且回想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引了你到那宅院去?”陈锦瞳开始问问题。 而东方玄泽也有问题,“你呢,谁引了你到那宅院去?” “我?”陈锦瞳轻咳一声,“我算是运气不好的,一个陌生人就引了我到那宅院去了,她说你在里头。” “那人也说你在里头。” 事情看起来是很简单了,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两人都是如此聪明绝顶之人,但人家一招化繁为简以简制繁,他们两人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但到目前为止,两人还不能索性案件的嫌疑人究竟是谁。 其实在陈锦瞳的喉舌之下一个名字早蠢蠢欲动了,陈荣安?一定是陈荣安了,但一点儿证据都没有,此刻怎么能说空穴来风的话? “九星在调查事,暂时我们是安全的。”这是陈锦瞳能给出肯定答复的连个问题。 实际上出了这事后,九星和四喜儿他们都在跑,连张富那边也活动了起来,但毕竟事情移交给了朝廷,纵然在坊间陈锦瞳权势滔天,但这事一旦到了皇宫里他们也一一都毫无用武之地了。 不但九星他们在不分昼夜的跑,王爷那边小丁等也都在忙碌。 到下午,七皇子到了,问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几个问题,陈锦瞳回答完毕后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你此刻要打听一下找一找看谁有不在场证明,死亡时间我已推理出来了,在昨天黄昏之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酉时前后。” 陈锦瞳到了这异时空后,北京时间就不好使了,但也习惯了十二个时辰,酉时大概就是五六点之间,陈锦瞳根据墨一般逐渐黑下来的天空来判断了。 既然死亡的时间已界定了,那么一切也就简单了。 “那宅院呢,在谁的名头之下,就这人调查下去。”东方玄泽这边也给出了建议。 那七皇子早调查过了,“之前是缙绅录里面一个员外爷的宅院,这员外爷叫郑邱意,是个家底儿殷实之人,但此人去年六月多就消失了,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后来家奴换掉了,没有人知道那宅院的真正主人是谁。” “我打听了左邻右舍,他们说时常有一群人在轻歌曼舞,看模样儿似乎是富家子弟,大家还以为那是员外爷的远房亲戚呢。” “不过这员外爷也的确有个亲戚,此人也都调查过了,他说之前员外爷一家人似乎得罪了什么人,后来员外就销声匿迹了,大家贫富差距很大,那穷亲戚已许久没有到中京来看过他了。” 事情果真比他们料想的要困难。 “员外爷一定早就被杀了!”在中京,这样的案件数不胜数,并不会引起人的高度注意,古代对户籍的普查远不如现代,因此死一个半个人或者一家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大家看来都是很稀松平常的。 “不要着急,继续去调查,你联络一下小丁,本王这里有几句话要说给他听。” 那七皇子离开了会儿,小丁也到了,东方玄泽提醒小丁此刻全面去配合七皇子,小丁立即点头。 就在此刻,夏荣安闯了进来,“乖乖,吴国的太子凤庆尧到了,这可怎么办呢?” “他来的正好,本王早盼望他来了。”东方玄泽一点不怕,他有什么好做贼心虚的人,事情本身就不是他做的啊。 说时迟那时却快,小丁刚刚给退避到黑暗的角落里,凤庆尧就到了,凤庆尧看了看关在里头的东方玄泽,“事情果真和王爷没有关系吗?” “有关系,我没有接受令妹,没有提前保护令妹这是我的错。”一码归一码,但东方玄泽还是感觉自己疏忽大意了。 “往事不可追,”凤庆尧倒也是知书识礼之人,但在没有弄明白嫌疑的前提下,他还是坚持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关了起来,“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了,王爷可以回想一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昨日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小妹还是早上,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至于本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小院子……”东方玄泽就围绕着自己而发生的不少问题都说了,凤庆尧听了后心情越发沉闷。 他没有找到突破口,原来连王爷这边也无计可施。 “你果真没有对舍妹下手?” 一想到凤夕瑶那死不瞑目的痛苦表情,一想到她将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凤庆尧的心情糟糕透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意思,本王竟连责任都担负不起了?实话实话,令妹是喜欢我,但我从来将她看作妹妹,并无邪念和非分之想,多少次我都提醒过我们云泥异路,可令妹哪里适可而止了?” 是的,在此之前东方玄泽已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凤夕瑶了,他们两人不合适,但凤夕瑶呢,尽管不合适又能怎么样呢? 她追他,追的太英勇了。 “小妹从来没有任何人这样孤注一掷过。” “我未尝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会协助你调查,万不可让凶手逍遥法外。”东方玄泽愤怒极了,用力攥着拳头。 此刻,凤庆尧早已不难过了,他思忖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该如何告诉爹爹?吴王年纪大了,他是那样舐犊情深,如今好端端的一花枝招展的丫头说香消玉殒就香消玉殒了,吴王哪里经受得起这个? “凤庆尧,不要说你妹妹了,就是我们想杀你也易如反掌。”陈锦瞳沉默了许久,她再也不能继续听下去了,她站了起来,用语言来表示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第二百六十一章:最后的审判 他恨不得变个寄居蟹彻底的躲避在螺壳之内。 看到这里,陈锦瞳怒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陈荣安!这一次你必死无疑,今日朝堂上你爹爹恳求过了,但皇上龙颜震怒,太子铁面无私!” 陈锦瞳看陈荣安哆哆嗦嗦不成个模样,唯恐自己话说的太过了,会吓到陈荣安,离开了。 从始至终,东方玄泽谨言慎行,他本就比较沉默。 第二日,要录口供,此事交给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处理,全程有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等陪同,因必要的时候还需陈荣安签字画押等,所以在这个过程中陈荣安的锁链和脚镣都被解开了。 “你就望峰息心吧,不会有人救你了,这是我们整理的证据和口供,一切板上钉钉证据确凿,还请你老人家签署。”陈锦瞳公事公办,手一推,一沓即将改变陈荣安命运的纸跃入了视线。 陈荣安冷笑一声,大概他也料定自己再也不能反抗了,竟乖乖儿的签署了性命。 “很好,这文书很快就会送到大内去,陈荣安,你罪有应得,朝廷已调你很久了,之前的秸秆案、铜钱造假案以及你欺压百姓强买强卖作奸犯科等等都爆发了!你已死无葬身之地。” 陈锦瞳快速说完起身准备离开,那陈荣安却忽然昏了过去,旁边一侍卫胆战心惊急忙去搀扶,哪里知道陈荣安一把抽了他腰上的匕首顺手给了他一下。 那卫兵当即倒了下去,陈荣安纵身一跃,猿猴一般矫捷,云豹一般迅猛,短剑已刺向了旁边人,那七猴儿短促的悲鸣一声,倒在了血泊里。 陈荣安已杀红了眼,攻向了陈锦瞳,旁边侍卫看陈荣安竟爆发出一股狠劲,都围拢了过去,但陈锦瞳却临危不乱,她看陈荣安攻击过来,一脚踢在了陈荣安的手腕上,疼的陈荣安厉声大叫。 陈荣安倒在了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接着一招“力劈华山”劈砍了过来,陈锦瞳左闪右避,拳头打在了陈荣安的手腕上。 “哗啦”一声,电光石火之间陈锦瞳打落了那匕首,但匕首却划破了膝盖。 “拿下!” 左右急吼吼上前,将陈荣安制裁。陈荣安再一次被捆到了监牢里,气喘吁吁破口大骂,有人塞上了陈荣安的嘴。 东方玄泽见状,急忙过来看,还好不过是皮外伤,随便一处理也就罢了,但刚刚给那一幕惊心动魄,实在是让人胆寒。 从刑部大牢出来,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交流了两句,两人分道扬镳,陈锦瞳回去休息,东方玄泽推波助澜,他来到乾坤殿将刚刚给的变故说了。 其实在他来之前刑部那边已送了签署的文书,皇上丢下文书,目光阑珊,“已可结案,早点处理为是,但朕此刻也不敢杀他,陈荣安固然是小角色,但纤芥之疾处理不好就会形成一个血洞,将来可怎么样呢?” 皇上握着拳头,东方玄泽道:“太子那边的意思呢?” “此事上,他只看朕怎么做。”皇上凝望着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已心知肚明,为安全起见,吴国不会提任何建议意见,但却要中京给出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大家都怕陈百现会人急造反,东方玄泽道:“微臣等会儿和陈大人商量,吾皇先过目这些卷宗。” 说完后离开。 陈荣安签字画押后,一切板上钉钉,再也不能更改,等待他的是律法。 但此刻无论东方玄泽还是陈锦瞳都忐忑不安,陈皇后和陈百现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陈百现已恳求了不少官员,那些官员平日里也还罢了,但今日这事一出,各个都退避三舍,陈百现孤掌难鸣,独木难支。 无可奈何,来带乾坤殿找皇后,陈皇后也绞尽脑汁,“现在皇上不见本宫,你让本宫又能怎么样,大内那边看的可紧了,本宫也无计可施。” 第二日一大清早,陈锦瞳刚开门就看到了尘满面鬓如霜的陈百现,陈百现思来想去一晚上还是听了陈夫人的建议,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不但陈百现,他背后还跪着大夫人和陈玉莹。 大夫人泪水滂沱,陈玉莹娇。喘微微,怯生生跪在地上,一派花容惨淡! 该来的都会来,但陈锦瞳想不到陈百现会折节过来求助自己,“爹爹这是?” “安儿的事拜托你了,瞳儿,爹爹是对你不好!还请你不计前嫌,如今你救了安儿回来,爹爹改过自新吧。” 这等话? 之前的陈锦瞳或许会相信,但年前的大雪已斩断了那本就不牢靠的亲情,陈锦瞳未开腔,旁边的陈玉莹已涕泪交流。 “三妹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关系再怎么不好,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之前姐姐做事有失偏颇公允,三番五次挑衅你,以后姐姐再也不那样做了。” “瞳儿啊!”演技派轮番上阵,一个个都表演的情真意切,好像未来可期,好像他们的确希望和陈锦瞳家和万事兴,但陈锦瞳河灯冰雪聪明,怎么会上这当。 “爹爹,您让娘亲和二姐起来,如今兹事体大,我只和你一人聊。”陈锦瞳回身进入了小院,陈百现想不到陈锦瞳会心慈手软,急急忙忙进入。 二人聊了会儿,陈锦瞳起身送了陈大人出来,陈百现对陈锦瞳的话半信半疑,陈锦瞳已善解人意道:“爹爹放心就好,此事十拿九稳,我不但会去恳求皇上还会恳求太子,大家共襄盛举吧。” 陈锦瞳本是说一不二之人,一语既出自会千方百计去“帮忙”,下午,陈锦瞳已来到乾坤殿。 殿宇内,天子一筹莫展,自然为陈荣安一事,陈锦瞳最会谗言观色,早心知肚明。 “瞳儿来了啊?”皇上目光缥缈,示意太监福生赐座。 陈锦瞳落座,“臣下为皇上您排忧解难来了。”陈锦瞳这么说,皇上笑了笑,疲倦的手指落在了太阳穴上,轻轻摁压了一下,这才徐徐道:“怎么说?” 陈锦瞳就陈荣安一事讨论下去,首先,出了这等大事,陈荣安必死无疑,其次,杀陈荣安的同时要稳住陈百现,以免其怒发冲冠做极端之事。 两人讨论了会儿,陈锦瞳已为皇上答疑解惑,并且给出的建议确乎让人刮目相看。 第二百六十二章:杀局 皇上大乐,“好,此事还交给你!” 陈锦瞳从乾坤殿退下,一出来就看到陈皇后,原来那陈皇后已在这里守株待兔很久了,看她出来,陈皇后轻移莲步,环佩叮当靠近了她。 “娘娘万福金安。”如若可能,她真希望对陈皇后视而不见。 “我能安泰?”陈皇后声音隐约有点恼怒,“你到乾坤殿做什么去了?快说!”陈皇后步步紧逼,她看到了陈皇后黑瞳内的红血丝,看到了陈皇后明显的眼袋。 为陈荣安一事,陈皇后大概也没有怎么休息。 “您误会臣下了,今日爹爹和卑职商量过了,无论如何都要救大哥哥一条命,臣下虽然和大哥哥关系不怎么亲厚,但将其置于死地这怎么可能?”陈锦瞳一本正经的解释。 “所以呢?”删繁就简,陈皇后只需要结果。 “所以啊,我们聊完了啊,大哥哥已不会人头落地了。”陈锦瞳这么说。 但很显然陈皇后不会相信,她还要说什么乾坤殿内一小太监已拔足狂奔靠近了她,“皇后娘娘,您来了?” 那小太监帮陈锦瞳解释,说的苦口婆心,陈皇后倒不相信陈锦瞳会有好心,但陈锦瞳已经掉臂离去。 “那么说来,竟是真的了?”从太监口中陈皇后得知,为救助陈荣安陈锦瞳的确据理力争过了。 “娘娘,您是东宫,奴才怎么敢胡言乱语来欺骗您嘛!”太监抓耳挠腮,希望被信任。 “好,本宫知道了。”陈皇后得意洋洋点了点头,“算她陈锦瞳做了一件好事,倒是千载难逢。” 陈皇后眉飞色舞,将此事转述给了陈百现,“哥哥放心就好,侄儿只要还好好的,我总有办法,我们也暗暗的安排着……” 最后一日,大理寺那边的律法也下来了,经陈锦瞳缓颊,陈荣安死罪可免,从“杀头”变成了“流放”。 发落陈荣安那日,皇亲贵胄乃至于中京百官都在现场做了见证,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站在一起,两人好生郎才女貌。 对面是凤庆尧,他的眼神愤恨,有阴郁的火光在燃烧,似乎对这结局不怎么满意,但却不能表态或抗议。 其余人也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赞同的,神情各异,不一而足。那陈荣安日日被拷打,已是不中用了。 要非陈百现大费周章去安排,此刻的陈荣安只怕还更凄凄惨惨,圣旨下来了,陈荣安将被发落到宁古塔去。 宁古塔乃苦寒之地,自古来犯人有去无回,那是个劳动改造最好的地方,但陈荣安能去宁古塔而不被杀,已算命好了。 堂下众人都在听,圣旨宣读完毕后,天子起身,攥着拳头:“陈荣安,你就去吧,将来你如若果真有什么能耐,朕还召你回来,这叫将功折罪。” “是,是罪臣明白!” 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连陈荣安自己都心知肚明,陈皇后和陈百现交流了一个眼神,两人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陈锦瞳看了看陈荣安,又看了看东方玄泽,嘴角多了一朵诡异的笑。 至于皇上,自然苦口婆心说了不少让陈荣安改过自新的话,“这一次要非陈大人求情,朕怎么可能从轻发落,来人,带走。” 说流放就直截了当流放,一点悬念都没有,有殿前武士凑近,将陈荣安给抓走了。 陈荣安出门后,陈皇后借故离开,陈百现也要走,奈何天子还有话要说,让其给凤庆尧赔礼道歉,凤庆尧道:“如若不是瞳儿恳求,如若不是看在两国邦交的份儿上,陈荣安必死无疑。” “是,是,是,多谢太子大恩大德,多谢陈大人宅心仁厚。”陈百现感谢了陈锦瞳又去感谢凤庆尧,倒是忙了个不亦乐乎。 陈锦瞳大而化之挥挥手,“相信大哥哥改邪归正,未来可期,指日可待,爹爹也不要耿耿了。” 闻声,陈百现点了点头。 陈荣安这边才一上路,那边陈皇后就安排了一群人去阻击,“等囚车出了芙蓉关立即下手,救了大少爷你们也不用回来,在外面隐姓埋名生活就好,三五个月后,本宫还安排你们入京。” 上面政策教条一下,这边陈皇后就开始应对,她安排的一群人都是好手,那群人很快就出芙蓉关做好了狙击的准备。 陈荣安上了囚车,一路到芙蓉关去了,到下午饭时候,众人到了客店,稍事休整后已出来。 不同的是,陈荣安被送出来后头顶罩上了一个黑口袋,众人继续往前走,出芙蓉关后果然遭遇了狙击,卫兵抵挡不过,被杀了个猝不及防,那是陈皇后安排的拦路虎。 结果哪里知道她们一掀开黑布口袋,看到的并非是陈荣安本尊,那囚车内竟是个稻草人。 而就在此刻,漫山遍野的卫兵已包围了过来,对陈皇后之人进行了围剿,杀戮生猛的进行,才一时半会就尸横遍野。 战争结束后,陈锦瞳笑着拍一拍手,“真好,一网打尽,不过弯也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芙蓉关出现?” “按照陈皇后的思路来推理的,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东方玄泽薄唇微勾,笑容浅淡。 第二日,陈皇后忧心如焚,既不见陈荣安回来竟也不见自己的人回来,这让她坐立难安。 下午陈百现进宫和陈皇后商量,两人继续还差遣人出去作难,哪里知道今日陈荣安的囚车一出芙蓉关就遭遇了偷袭。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押解陈荣安的士兵遭遇了剧情老套且匪夷所思的抢劫,囚车内的陈荣安吓坏了,嘶声道:“官爷救命,官爷救命啊!” 那一群当兵的立即和土匪“打斗”起来,然而那一群土匪很是“厉害”,才几个回合士兵都挂彩了,有人跳上了囚车,飞起一刀将陈荣安的人头已斩落。 那人几个起落兔起凫举,已消失在了黑黝黝的赤松林里,士兵怎么敢去追赶? 陈荣安被流放的第二日,才一出芙蓉关就被土匪给狙杀了,这事情听来犹如天方夜谭,但却真实可信,士兵将囚车送了回来,陈百现抚尸痛哭,“孩儿,我苦命的孩儿啊。” 真是苦命极了,不得善终也就罢了,连人头都不翼而飞。发生了这意料之外惨剧,陈大人和陈皇后都痛哭流涕,以泪洗面。 第二百六十三章:皇上之心不可测 自然了,两人都是心思缜密聪慧绝伦之人,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事是天子的安排?不过话说回来,无论天子有什么举措,她们也只能全盘接受。 陈锦瞳也表示很痛切,很无辜,还过来“慰问”了两句,陈百现一夜之间多了不少白头发,至于陈皇后,她本舐犊情深,发生了这意外后她死去活来,昏厥了过去。 最苦楚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事,因那陈荣安是罪臣,所以丧礼都没有,一切只能草草了事。 陈百现自然知道陈锦瞳那日并非是帮助自己求肯帝王了,而实际上不外乎是建议皇上用什么办法杀了陈荣安才会神不知鬼不觉。 陈锦瞳这一招才真正是杀人不见血。 陈百现哭,陈锦瞳也哭,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自己哭也就算了,还要让九星和四喜儿也哭,大家开始了一通浮夸的演技,大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早被人搀扶去休息了。 有人做了沉香木的棺材过来,结果还没有将陈荣安的尸体放进去呢,朝廷那边已过来了几个公公。 打头的那个是御前行走福生,福生的到来自然代表的是王之命,看大家要收敛福生连忙抓住了陈百现的手。 “侯爷,他现如今已不是您的儿子了,他是个戴罪之人,您如今为个有罪的人如此铺张浪费,皇上那边追问起来,您岂非因小失大?” “那怎么做?” 陈百现想不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到头来竟为陈荣安做点儿力所能及之事都不能。 另一边,乾坤殿内,天子已召见了东方玄泽,“今日陈荣安要下葬了,朝廷的意思,你是明白的。” 朝廷的意思是什么,东方玄泽哪里“明白?” 但帝王之意,东方玄泽却揣摩的一清二楚,“朕不好去看他,现如今朕要你代替了朕去看看他,你意下如何?” 闻声,东方玄泽的心一凛,犹如风平浪静的湖面被什么人丢下了一枚洗石头,接着激荡起无穷尽的涟漪。 这个风口浪尖陈百现自然在追查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儿子,究竟是什么人建议了帝王做这等残酷无情的事情?但追查来去似乎都不能解开千头万绪。 此刻天子的意思很明白,让东方玄泽过去“幸灾乐祸”一把,有了东方玄泽过去闹腾,势必拉开陈百现和王爷之间的罅隙。 其实,皇上对东方玄泽一点也不放心,尽管到目前为止,东方玄泽是你压痕安分守己。 得了号令,东方玄泽也不敢逗留,马不停蹄到了侯府,大家一片压抑的哭声,那福生正在和陈百现就棺木一事聊。 至于陈玉莹,她哭的梨花带雨很悲伤。 陈锦瞳也在哭,她的哭声是这样的,“啊大哥哥,你死于非命真是太可怜了,我那大哥哥啊了,你死的太惨了,呜呜呜。” 陈锦瞳拉开了合唱,她这边一卖力表演,后面那一群人跟着哭哭啼啼,壮观极了,旁边的陈玉莹早看出陈锦瞳在表演,怒冲冲靠近,用力的推了一把陈锦瞳。 “三妹妹有完没完,还怕左邻右舍都不知道此事吗?” “呜呜呜,呜呜呜。”陈锦瞳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陈玉莹一把拉住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你别以为我们都蒙在鼓中,你想要瞒天过海这怎么可能?此事是你和东方玄泽在暗中安排,是也不是?” “二姐,你怎么能说这无凭无据的话,你让小妹多寒心啊,虽然说大哥哥死于非命死有余辜死不足惜,但毕竟和我陈锦瞳有什么关系呢,那是一群土匪将大哥哥杀了的嘛,冤有头债有主,二姐姐再怎么伤痛欲绝也该有的放矢才是啊。” “你在说我无的放矢了?陈锦瞳,你那日皇上天子聊了什么,只有你心知肚明,这里是大哥哥的葬礼,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陈玉莹用力推了一把陈锦瞳。 陈锦瞳愤恨的蹙眉,就在这难解难分的当口,东方玄泽到了,他看陈玉莹在欺负陈锦瞳,二话不说急忙靠近将陈锦瞳搀了起来。 “哭灵呢,怎么还龃龉了,二小姐如今连体面也没有了。”陈玉莹向来是怕东方玄泽的,看东方玄泽从天而降,她只能忍气吞声。 “并没有斗嘴,也不敢。”陈玉莹支支吾吾。 东方玄泽一来,福生急忙将主导权和决定权交给了东方玄泽,涎着脸靠近,挥舞了一下沉甸甸的拂尘给东方玄泽行礼,“王爷,您来的正好,刚刚我们在聊葬礼的事呢,侯爷的意思竟是用沉香木做棺材。” “侯爷,你大错特错了,如今这沉香木也是给他用的吗?朝廷人多眼杂,一旦被有心人看到,此事再调查起来攀扯上侯爷您岂非得不偿失了?”他这么说。 闻声,陈百现只能连连点头。 处理的结果是,陈荣安被草席卷起来埋到了乱葬岗,送殡之人前脚刚刚给离开,一群,一群鬣狗后脚就靠近,噼里啪啦将陈荣安给扒拉了出来。 盘中餐! 一切都结束了,陈百现也不敢出幺蛾子,早早的休息去了,陈锦瞳和四喜儿她们却张灯结彩,四喜儿还特特的做了好吃的来庆祝。 为除心头大患陈荣安,可谓耗费了不少的精神,陈锦瞳的确有不少的计划,但这计划里并不包括凤夕瑶。 凤夕瑶的事是误打误撞,却因了这一事,让陈锦瞳推波助澜顺顺利利的除掉了陈荣安。 吃了东西,大家休息去了,陈锦瞳忽然很思念东方玄泽,决定去看看他,其实能灭掉陈荣安,东方玄泽也功不可没。 陈锦瞳翻墙来到王府,里头的侍卫对陈锦瞳视而不见,她犹如猫儿一般进入东方玄泽的寝殿,王爷还没有休息,正在写什么东西。 “做啥?”陈锦瞳好奇的靠近,拿过那张纸一看,发觉东方玄泽在抄写经文,都是骇异。 “你抄经做什么?” “这是心经,超度亡魂的。”东方玄泽从陈锦瞳手中将朱砂笔拿过来,陈锦瞳却坐在了他的对面,就那样含情脉脉看着他。 第二百六十四章:鸟尽弓藏虎尾春冰 “我走了你再抄,此刻我们聊会儿,怎么样?”闻声,东方玄泽点了点头,陈锦瞳将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皇上的意思大概不外乎是想要激化你和陈大人之间的矛盾,让你们永远不可能合作,对不对?” “你真是会举一反三,对!”东方玄泽点点头,皇上的确是那样想的。 陈锦瞳又道:“现如今我也岌岌可危,皇上最会借刀杀人,我帮助他除掉了陈荣安,就要帮助他继续除掉陈百现,一旦陈百现被除掉,我也要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 皇上才不会留下陈锦瞳。 自古来上位者都如此,只因帮助过他的人太了解他了,因了她们这巨细无遗的了解,他必须除掉她们。 “你要和我合作起来,皇上自然不会将你怎么样。”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陈锦瞳一愣,盯着他那幽深叵测的眼,那眼犹如深不可测的海洋,盯着看的时间久了,会给人一种眩惑之感。 因了那眼神,陈锦瞳颤栗了一下,恐惧感如影随形。 “怎么合作?” “珠联璧合。”东方玄泽拉住了陈锦瞳的手,起身凑近,他的嘴唇几乎要触到陈锦瞳的额头了,这亲切的动作让陈锦瞳有点惶遽,他鼻孔内微微潮热的气息吹乱了陈锦瞳的发丝,也吹乱了陈锦瞳波澜不惊的心。 自遇到东方玄泽后,她那古井无波的心啊,她那冰封的心业已逐渐消融。 “婚?”陈锦瞳说了一个字。 “大婚!”东方玄泽似乎在纠正,但实际上却是在和补充,陈锦瞳讪笑,“王爷何苦开这等玩笑?” 她是喜欢东方玄泽,但陈锦瞳也知自己喜欢他性格里的阴暗面,喜欢他的不择手段与心狠手辣,喜欢他做事不留余地等等,她承认她是恋爱最好的选择,但如若和东方玄泽谈婚论嫁,只怕半夜三更睡不着。 就如袖内有毒蛇,那种被攻击的不安,随时如影随形。 “你如若不早早的决断,很快就陷入危险了。”东方玄泽在陈锦瞳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般触了一下,那触感竟很好,陈锦瞳怦然心动。 她意乱情迷了,然而在他看来这仅仅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似乎是日常生活里的家常便饭。 “我才不怕危险!” 陈锦瞳自然不肯同意将自己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嫁出去,此事毕竟还需从长计议。 即便是嫁,也要慢慢儿的去安排,天衣无缝才好。 第二日,朝堂会议结束后,陈锦瞳想要东方玄泽聊一聊,结果人还没有走远呢,背后福生就召唤了一声,“陈大人留步啊,皇上有请。” “找我?”陈锦瞳翘起来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乖乖!皇上莫名其妙找自己做什么?这里头有什么秘密,皇上还要说什么,怎么安排? 陈锦瞳一肚子疑惑。 进入西暖阁,皇上看陈锦瞳到了,朗声道:“那陈荣安已处理掉了,朕看你手段辛辣,做事很契合朕的脾胃,现如今斩断了陈百现一条腿,你还要再接再厉啊,朕已不能再等了,就这一个月之内,你帮朕除掉他。” 陈锦瞳做梦都想不到,皇上竟是这样的皇上,为除陈荣安这纨绔子弟,陈锦瞳预谋了多个月,光罗织罪状以及各种安排耗损的时间跨度很长,结果陈荣安才刚刚被杀,皇上这边就迫不及待要陈锦瞳下手处理陈百现了。 陈百现哪里是轻而易举就能处理的?陈百现这人有的是能耐,他登高望远,脚下踩着的不但是累累白骨,还有权利和人脉。 陈锦瞳看似厉害,但和一个千年修行的老狐狸比较起来多少还差一点火候,听皇上这么说陈锦瞳只能晓以大义,“皇上,那陈百现厉害极了,一个月怎么能处理掉?” “你想一想办法。”皇上的意见不容置喙,陈锦瞳还要说什么,皇上已道:“福生,送客。” 逐客令下了,陈锦瞳也不高涎着脸继续留在这里,从西暖阁出来,八九月之间的阳光升起来一竿子高低,陈锦瞳看着自己脚下那一团墨汁一般的黑影,只感觉心情烦闷。 皇上啊皇上,如若陈百现那样轻而易举就可溃不成军,您老人家不是早将他消灭掉了,何苦又要闹腾我? 真任重道远。 陈锦瞳被这么一逼迫,惶惑不宁,午饭也不吃直接去找东方玄泽去了,东方玄泽看陈锦瞳到来,一点不意外,他本是那种神秘庙算之人。 此刻看陈锦瞳垂头丧气的模样,东方玄泽一笑:“皇上找你聊了什么?” 陈锦瞳本准备说,但忽然从东方玄泽脸上看出了促狭的笑,那笑且还在逐渐放大,以至于陈锦瞳看到了他嘴角两边对称的梨涡,“我都怀疑是你在提醒皇上重用我了,只可惜我无凭无据。” 陈锦瞳气冲冲的摊开手,无奈的耸耸肩,东方玄泽斟茶一杯,送给了陈锦瞳,“本王只会保护你,怎么可能置你于死地,皇上是什么人他惯会做什么,你比我还清楚,不是吗?” “这个……”陈锦瞳搔搔头皮无言以对。 她本就是危机意识极强的人,当陈荣安落马、乃至帝王紧锣密鼓安排的时候,她就明白连锁反应最终算计的目标是自己,此刻忧心忡忡。 “所以说,”他起身,琉璃一般黑的眼颤动了一下,魅惑的笑已攀爬上了嘴角:“你我还要谈婚论嫁。” 陈锦瞳也知此刻自己孤掌难鸣,独木难支,不依靠东方玄泽可怎么办呢?思及此,靠近了书桌,她一面研磨墨锭,一面在计划如何写一张合同! 对! 合同! 他是机关算尽的枭雄,她也工于心计,因此在合同上批示的一清二楚,他们两人合作起来保全自己和对方,但成婚后两人不可越雷池半步,东方玄泽握着合同看了看,“这是合同?为什么本王看来似乎是本王的卖身契。” 陈锦瞳干涩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 “皇上不会同意的,你我都太厉害了,你我强强联合皇上怎么可能同意?”是啊,皇上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能看两股势力凝结? 但东方玄泽却不以为意一笑:“多也就一个月,少不过三五七天,皇上就同意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王爵回京风云再起 “你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陈锦瞳觉得,想要和东方玄泽秦晋之好,简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但某人不过邪魅一笑,握住了陈锦瞳的下巴,那探寻的视线之直勾勾盯着他湖泊一般的瞳仁,“拭目以待吧,我总有办法。” 陈荣安一事偃旗息鼓,除了大害虫后,中京老百姓都扬眉吐气了,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因破了这连环案,一跃成为了话本小说里的主人公,以至于陈锦瞳去哪一个客店都有人在编纂那故事。 故事的版本大同小异,但在他们的故事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变成了神话,这让陈锦瞳自己都哭笑不得。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过一个月,边疆来了书信,勤王建安王顾准的儿子顾恒准备回京述职。 我朝有个惯例,帝王登基后会差其弟到五湖四海去勤王,那些王爵平日里悄然无声,唯中京有暴乱就会回来救助。 那顾准是皇上同父异母的胞弟,其人老实巴交,对权利一点兴趣都没有,二十年前顾准离开时,说了不少肝脑涂地的话,去岁劳苦功高的顾准身体逐渐不好了,心心念念还要回帝京一趟。 皇上哪里知道虚实,唯恐建安王借入京的机会闹腾,索性三番五次拒绝,据说建安王临死前还握着当年皇兄送的宝剑,真可谓春树暮云。 顾准死后,其子顾恒需到中京汇报情况,按理说是要是世袭罔替的,顾恒入京的消息一传开,皇上就对其起了杀意,这日下午让御前太监福生找了东方玄泽聊天。 东方玄泽早知顾恒要回来了,那宣王也是顾准的表弟,两人向来投契,算来顾准是东方玄泽的叔父,去年顾准大病,东方玄泽多次差人送了鹿茸和人参过去,但到底死生有命,没能留下。 “朕希望你带领一路人杀了他。”这是皇帝给的命令,此刻东方玄泽恐惧,想不到皇上竟十分不放心顾准的儿子。 其实,今上皇子虽然众多,但各个不成体面,除七皇子外,其余都油头粉面,只知安富尊荣,不知国家大事,而这顾恒就不同了,据说他是个神童。 “皇上果真要杀了他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上冷笑,摁压了一下太阳穴,他似乎很疲倦,“此事就交给你来做吧,要干净点儿。” 东方玄泽瞅了瞅皇上,慢吞吞道:“建安王在南疆已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敉平了不少战乱,突厥、女真以及回鹘对南疆都敬而远之,说明他的兵力不容小觑。” 听到这里,皇上眸色一黯,“难不成他果真有哦谋逆的意思?” “皇上,顾准虽老实巴交,然却深谋远虑之人,南疆的动。乱多了去了,他能二十年如一日维护和平,这里头也有一定的关窍啊。” 东方玄泽并没有说穿海底眼,但恰恰是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皇上后背发毛,一股寒意从脚掌心侵入到了骨髓,顺着天灵盖飘了出去,皇上攥着拳头,捻须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朕这里你也学会拐弯抹角了,就一五一十说了吧。” “来的都是客,小王子更是客,圣上应该开门迎客,至于他反不反,相机行事罢了。”东方玄泽这么说。 接着,迎小王子入京一事交给了东方玄泽,鸿胪寺那边也来了官员,大家在十里长亭等候,满以为顾恒不过带了几百人,哪里知道顾恒竟浩浩荡荡带了三千人,这千余人穿黑甲,乃是让突厥人闻风丧胆的“玄甲卫。” 卫兵到十里长亭,古城下马车觐见天子,皇上“龙颜大悦”,“起来吧,你这一入京,朕心头的石头也落下了,你父病入膏肓,朕日日准备去看看他,哪里知道,哎。” 皇上摁压了一下眼角,将生离死别表现的淋漓尽致。 传闻建安王顾准中风而死,他在临死前心心念念返回帝京,但皇上的奏疏却一道一道下去,让其安心养病。 其实哪里是养病,不过是怕顾准在弄虚作假,退一步说,如若故障建安王果真病入膏肓,在这节骨眼上也最有可能异军突起来造反。 因此皇上有自己的预谋和阴谋。 此刻这么一说,顾恒脸上也露出了凄苦和同情的色彩,悲凉道:“父王一辈子戎马倥偬,临走前叮嘱臣下一定要回京,他没能见上您,但却希望臣下能好好儿和你聊一聊。” “父王一辈子孜孜矻矻,忠心耿耿,如今蓦地撒手人寰,留下的也不过是一群玄甲卫罢了,除此之外别无长物。”顾恒叹口气。 皇上听到这里,转动了一下鹰眸,想起来顾恒入京时候带来的成千上万玄甲卫。 他入京就罢了,是什么动机驱使他带千军万马而来?是为保障自己的安全吗?再不然就为起兵造反了,难不成这就是建安王那未了的心愿吗? “你父王驯的玄甲卫,就是尾随你入京的那一群精兵强将了?”皇上画蛇添足问。 “然也,他们都很厉害。”顾恒志得意满的点点头,皇上听到这里,陷入了情绪的低潮。 这一天,顾恒回来,阖宫闹得人仰马翻,明日里皇族会开家宴为顾恒接风洗尘,但自顾恒回来后,不少人都产生了猜想。 其中最忧心忡忡的就算七皇子了,七皇子在陈荣安一案上崭露头角,好不容易才让皇上看到才干和胆略,哪里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顾恒? 目前,最有可能成为帝王的继承者就是七皇子和顾恒了,他人才一回来就被七皇子列位了拒绝往来户。 至于东方玄泽,他本准备今日就去见一见顾恒,但一来时间有冲突,二来,未尝得到天子准允,他并不能私下里去见顾恒,以免有私相授受之嫌。 此刻夜深人静,太监送了吃的进来。 “顾恒回来了?”东方玄泽瓮声瓮气问,他的视线落在碗盏内,白瓷勺轻轻的搅动了一下玫瑰花粥。 “是,声势浩大而来,据说……”那太监声音低沉,“带来了千军万马,那些马兵都穿黑衣,叫玄甲卫。” 东方玄泽虽没有出门,但多年来消息却灵通极了,这玄甲卫是士兵里百里挑一成立起来了,自建安王组建了玄甲卫后,再也没有什么人挑衅边塞了,可以说玄甲卫的存在捍卫了边疆的安全与尊严。 “退下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帝京宴会天子之防 至于陈锦瞳,他也听说了顾恒回来的消息,四喜儿和九星等都没有见过顾恒,但此刻他们都听说了,小王爷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人。 “争吧,将来龙争虎斗才有意思呢。”陈锦瞳皮笑肉不笑。 是啊,届时龙争虎斗,皇上哪里有时间来对付自己,她的使用率越高,寿命也就相对应的越长。 到第二日,东方玄泽去了馆阁,见到了顾恒,那顾恒已十年没有东方玄泽了,当年随爹爹建安王顾准入京,他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毛孩子。 但他和东方玄泽很投契,两人无话不谈,自回到南疆后顾恒大概三五个月也和东方玄泽通信一次,两人关系若即若离,顾恒此刻看东方玄泽到了,开心的行礼。 “王兄,你到了啊,真好,真好啊。”顾恒神情激动,几乎有点语无伦次。 “过来看看你,一路车马劳顿,可休息的好吗?”她东方玄泽笑吟吟问。 “南疆日日飞沙走石,那样恶劣的环境都休息的很好,中京安安静静,自然安眠的很,我这一次回来才发现中京日新月异,一切都和当年面目全非了呢。”他的眼内闪烁过炽烈之光,看起来兴奋异常。 “你有时间也可出门去走走,算是吐故纳新了。”东方玄泽笑着拍一拍顾恒的肩膀,两人一点都不生疏、拘谨。 但东方玄泽却也看出来了,顾恒是深不可测之人,他的神情看起来平淡极了,但这一份波澜不惊之下隐藏了更惊心动魄的巨浪。 两人匆忙一会,东方玄泽就离开了。 中午,陈锦瞳和四喜儿出门,她今日原本是到天上人间去查账,二来听说还人手不够,她还需要招聘几个跑堂的。 路过朱雀大街,看一个瞎眼的人在卖东西,面前箩筐内有母鸡和小鸡,那人在兜售,一群人围拢了过去,但片刻后一个人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嘿嘿嘿,”那人将一个灰扑扑的钱袋丢了起来,“今日算是满载而归咯,那老太太,对不起您了。” 那人走到僻静的角落,从衣袖中拿出另一个锦绣的钱袋,打开来看了看,顿时他的眼亮了。 陈锦瞳瞅了瞅四喜儿,四喜儿欲言又止。 “此人妙手空空,一定偷窃了老人家的钱财,那瞎眼的人一天能赚几个钱?”陈锦瞳一面说一面揎拳捋袖已靠近了那人。 那人自然想不到自己被盯梢了,接着他肩膀上出现了一双手,那手雪白好像冰玉,显然是女孩的柔荑。 那手轻盈的落在他的肩膀上,但不知怎么搞的,那手带来了前千钧的重量,让他一边的肩膀低了下去。 “哎呦,公子爷青天白日的偷东西呢?”陈锦瞳笑。 那人回头,发觉是俩女孩,更不怕,“怎么?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我告诉你不要胡言乱语啊,否则我报官去。” “拿出来!少废话!”陈锦瞳一个擒拿手已锁住了那人肩膀,那人也会武功,用力一摆,左手已打向了陈锦瞳的肘关节,陈锦瞳手肘一抬起,顿落那人下巴。 她用。力。一。顶,那人踉跄两步,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接着两只脚一左一右落在了那人胸口上。 “交出来!”陈锦瞳和四喜儿异口同声。 那人将钱袋给了陈锦瞳,转身就走。 结果此刻拐角外也来了一群人,那一群人已气咻咻的追了过来,“抓住那球囊,他竟连我们爷也敢偷,真是马王爷头上动土。” 一行人追小偷去了,一行人却将陈锦瞳包围了起来,此刻陈锦瞳手中拿着人家丢失的赃物,这可谓黄泥巴落到了裤裆里。 “不是我啊,我也准备物归原主。”陈锦瞳将钱袋摇晃了一下,竭力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拿下!”锦衣华服的男子恫吓了一声,几个黑甲的男子不容分说就靠近,四喜儿抱头鼠窜,大概是经常出门遇到意外,此刻四喜儿跑的比兔子还快。 她不过不想成为陈锦瞳的累赘罢了,而陈锦瞳呢,已和那几个玄甲卫打了起来,众人想不到一个小蟊贼既武功高强不可一世。 “不是我啊,我刚刚给看人偷窃!我特特过来追讨东西,呶,都在这里了,大家如若不相信可以报官啊!抓了那人过来当头对面的问一问。” 结果那人灰头土脸的到了,狼狈极了,嘴角挨了一拳头血液飞流直下。 那富家子弟俨然明白了过来,陈锦瞳的确不是同伙,陈锦瞳也不打斗了,将钱袋丢给了那小蟊贼。 “你这扒手,害死我了!怎么偷来的给人怎么还回去,姑奶奶走了。” 陈锦瞳说走就走。 她哪里知道那富家子弟就是顾恒?此刻四喜儿急忙凑近陈锦瞳,“小姐,刚刚给恐怖极了,他们好野蛮啊。” “彪悍,野蛮,不可一世,幸亏解释清楚了,否则我会被他们吃掉。”陈锦瞳一天的好心情葬送在了这个小插曲上,以至于到人间天上去小伙计送了她最喜欢吃的阳春面,她都没有吃出个味道。 午前,东方玄泽被皇上召见,到御书房后,看皇上还在批阅奏疏,东方玄泽急忙屏息凝神在下手叩拜。 皇上不动声色,将朱砂笔落在笔架上,“你来了?起来说话。” 两人聊到了顾恒,皇上语重心长,“如今这帝京,朕能用的人是越发的少了,你算是中流砥柱,顾恒回来了,你也要多个心眼儿,给朕看看究竟这顾恒是有什么意思。” 不过暗示东方玄泽留意看看顾恒有没有狼子野心罢了,东方玄泽心知肚明。 到下午,开宴了,宴会开在昆明池。文武百官里倒是有一部分都受到了邀请,陈锦瞳因是三品,所以有权利参与,宫廷宴会,陈锦瞳喜欢的很。 她偷了吃的给四喜儿,四喜儿蹲在僻静的角落,两人开了个石榴吃,陈锦笑逐颜开,四喜儿眉飞色舞。 “小姐,这石榴是攀枝花来的,您看看一粒一粒都饱满极了,红艳艳的,味道也好。”四喜儿是乞丐出生,吃什么都“味道好”。 陈锦瞳也不吹毛求疵,连连点头。 两人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四喜儿起身看了看,表情有点石化,“哎呦,大人您看,那是谁啊?他怎么也在这里?” 第二百六十七章:天意君意 陈锦瞳一看,那就是刁难过自己的富家子弟,她想起来那一群黑甲的家奴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玄甲卫!顾恒。” 宴会开始了,说真的陈锦瞳希望坐在东方玄泽身旁,就连人家的席面也比他们的色彩缤纷种类齐全。 但位置是之前就排列过的,需严格的恪守,连走路都不能随意,更不要说调换位置了。 陈锦瞳盯着远处的东方玄泽,他笑着举杯:“王弟,你远道而来车殆马烦,这杯酒算你接风洗尘了,我先干为敬。” 这边,顾恒来者不拒,酒量很好。 喝过了后,两人都笑了笑,天子瞅了瞅顾恒和七皇子,似乎在做对比,七皇子也算翘楚,但和顾恒比较起来少了一些主动和凛冽,多了一份安然与从容。 两人高下立判。 顾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一切正在发生的事都能掌控,七皇子看起来很气馁。 “这一次到中京,也要好好的玩一玩,在南疆,只怕你日日都提心吊胆吧。”皇上开腔,旨在套问边塞的治安问题。 “我们当轴处中,那些匈奴人是不敢靠近我们的,皇上放心好了。” 皇上点了点头,又道:“现如今,你们的卫兵可都是玄甲?都独一无二吗?” “也还好,但玄甲卫还需要优胜劣汰,就他们这一群也要经过龙争虎斗才能留下来。”很显然,在答非所问。 皇上想要问一问具体有多少玄甲卫,结果数据没有统计出来,人家顾恒还给了他个糊涂账。 接二连三,皇上问了不少问题,都没能试探出虚虚实实,这顾恒很会打太极,要么将问题偷换了定义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要么完全牵扯到另一个点上。 天热了,外面也不吃了,撤到水绿南薰殿去品茶,皇上凝眸看着远处的顾恒,发觉其言谈举止很让人赏心悦目,别看他刚刚到这里,但却大得人心,真是和太监能聊吃苦人的命题,和达官贵人能聊金堂玉马。 这一点不要说七皇子了,连东方玄泽也瞠乎其后。 听说太液池有七彩花,顾恒在太监福生陪同下去看花了,留天子和众人继续饮茶,皇上忽然凑近东方玄泽。 “你看他怎么样?”皇上握着双手,凝目看向东方玄泽。 “是个八面玲珑之人,真可谓面面俱到。”东方玄泽吸口气。 “仅此而已吗?” “还未见微知萌,皇上也不要稍安勿躁。”东方玄泽道。 陈锦瞳陪同了会儿深感无聊,也准备去看看所谓的七彩花,还没有到太液池呢,就看到一个嬷嬷端着一盘子的糕点急匆匆走了过来,结果却不小心撞在了一个华服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急忙帮助收拾,结果那深宫老嬷竟责备起来:“我说小郡主,这可是皇上刚刚点的,如今弄脏了怎么处?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啊?” 那女孩娇怯的后退,手足无措。 陈锦瞳一听,冷笑:“这宫里的新鲜事就是多,这个郡主竟被嬷嬷欺负了。” 她距离已不是很远,发觉这郡主花容月貌竟是个风流人物,只是胆小如鼠,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大人,明明是那嬷嬷风风火火撞在了郡主身上,此刻竟反咬一口顶撞郡主呢,我们过去理论理论。”四喜儿是最有哦正义感的人,尽管她自己都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却一点不怕黑恶势力。 陈锦瞳正有此意,但还没到呢,斜刺里却杀出了另外一个人,顾恒到了,“闹什么呢,在这里喧哗?不过一份糕点罢了,你快去重新做一份,皇上如若果真嫌你怠慢,你就说我路过看到好吃给吃了,去吧。” 顾恒将这嬷嬷三言两语就打发掉了。 “哎呦,荣安郡主,你怎么连她也怕啊,您好歹是个郡主啊。”福生凑近荣安郡主,那荣安郡主叹口气。 “多谢王爷,公公,他们向来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我虽是郡主,但册封的和与生俱来的身份毕竟还有区别,何苦为了这些事和他们一般见识?”那郡主疲弱的笑了笑。 “在这宫里,谁欺侮你就是和我过不去,最近还有人欺负你你就记他的名字给我,对了,我叫顾恒,小妹你呢?”顾恒本就自来熟,笑着看了看面前胆怯的女孩。 那女子嫣然一笑,自我介绍:“我叫刘雨凝,父亲是礼部尚书,因去年父亲病故了,皇上册了我做郡主。” 等那顾恒离开老远,那小郡主依旧望眼欲穿,眼神追陪在其背后,陈锦瞳笑嘻嘻靠近了郡主。 “喜欢就去追啊,所谓旁观者清,我看他对你也有意思。”陈锦瞳一笑。 “啊,这!”大概荣安郡主刘雨凝再也没有见过犹如陈锦瞳一般的女孩了,此刻哭笑不得。 “以后谁欺负你你也不需要找他,你找我就好,我叫陈锦瞳,专门对付难缠鬼,我有哦个诨名叫鬼见怕,哈哈哈。”陈锦瞳这诨名来之不易,之前她刚刚给做女官,不少人都面和心不合不怎么服气。 结果后来人人对其敬而远之,毕竟陈锦瞳可是“母老虎”,不是荣安郡主一般人人善被人欺的。 两人携手去看莲花了,陈锦瞳这才知道荣安郡主其实不是皇室,而是被册封的,这女孩胆子很小。 宴会结束了,陈锦瞳在路口等了会儿东方玄泽,看他没有出来,倒是小丁来了,“陈大人,王爷说您不要等了,他和皇上还有几句话要说。” “我在等他?”陈锦瞳冷笑:“我才没有等他呢。” 宴会完毕,人人都很累,那太监侍女等跑的脚不沾尘,自然怨声载道。高一等级的官员觥筹交错,也很累。 其实最累的还要算东方玄泽,人去楼空后他还要到乾坤殿去和皇上聊,看得出皇上对顾恒一点都不放心。 等东方玄泽从乾坤殿出来,夜幕已降临,周边黑洞洞的,小丁握着灯笼来迎接,主仆两人渐行渐远。 皇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慢吞吞开口:“福生,今日他那风采你也看了,如今他快二十岁了,也要做建安王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天心九重不可猜 这是不能更改的事,除非顾恒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人,除非顾恒压根就没有才能的人。 “还要操心他的婚礼,如若能送个好掌控的人过去,朕心甚慰,这如若再和什么权贵珠联璧合,朕怎么能睡得着呢?”皇上杞人忧天道。 “万岁,今日老奴看荣安郡主和小王爷似乎有点意思,莫不如就……” 说真的,要不是老太监福生提醒,皇上几乎快将荣安郡主给忘记了,此刻他一回想,顿时笑了:“朕看这刘雨凝不错。” 是啊,孤苦伶仃的女孩是最好把控的。 翌日,东方玄泽去见顾恒,那顾恒准备去太湖玩一玩,他自从入京后对什么都感兴趣,而帝京发展的也的确太快了,灯红酒绿焉能不迷惑人? 顾恒来中京后除了没有去青楼,其余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此刻船只已到了太湖,东方玄泽和他泛舟湖上,两人聊一些中京的政令和律法,竟很有话题。 顾恒眼界高,格局大,聊起来有主张有见解有思想,东方玄泽和顾恒一般,因此聊的不亦乐乎。 有人送了剁椒鱼过来,两人动筷子,远处一艘船靠近了他们,原来是陈锦瞳,话说今日的确是巧遇,之所以到太湖来,不过是散散心罢了。 最近朝堂的事摩肩接踵忙的陈锦瞳人仰马翻,高强度终于告一段落,因此她出来玩一玩,结果看到东方玄泽和顾恒出现在了雕龙舫上。 “王爷,是我啊。”陈锦瞳乜斜了一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俯瞰了一下,丢出一根绳索拉了陈锦瞳上来陈锦瞳瞅了瞅旁边的顾恒,“哈,冤家对头也在呢,我中京的剁椒鱼好吃不好吃?” “要是有点孜然有点胡椒粉就好了。”南疆人烧烤做的很地道,因此一张口就是烧烤的料理,陈锦瞳鄙薄一笑,“这剁椒鱼是清蒸的,因此才能保证鱼儿原汁原味,又不是炙肉。” 陈锦瞳说完,一把拉住了东方玄泽,看起来两人很亲密,旁边的顾恒盯着陈锦瞳看,“早就听说中京有个很厉害的女官叫陈锦瞳。” “那就是区区在下了。”陈锦瞳笑嘻嘻。 听说你琴棋书画都会?”顾恒没到中京之前听说中京的女孩都比较谦逊,比较知书识礼,但从陈锦瞳身上似乎看不到这些性格特征,陈锦瞳点点头:“自然都会,诗词歌赋也一流。” 顾恒被噎住了,完全无言以对。 陈锦瞳是顾恒到中京后遇到的最有意思的女孩。 三个人聊了会儿,东方玄泽才知陈锦瞳结识顾恒的过程竟是如此不可思议,两人此刻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宴会结束了,顾恒还准备和东方玄泽聊什么,但东方玄泽却被陈锦瞳抓走了,两人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 陈锦瞳今日本没有回府的意思,午膳还是在天上人间吃的,饭菜吃了一多半张富到了。 张老大在门口斜睨了许久并没有靠近,陈锦瞳知张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但她更欣赏张富,张富和九星不同,任何情况下张富看起来都老成持重,一点不着急。 这是陈锦瞳比较欣赏的性格,吃过了东西,陈锦瞳对四喜儿挥挥手,四喜儿才召了张富进来。 “怎么?找我有事?”实际上张富已找了许多个地方了,听府上说陈锦瞳去王府了,张老大急忙奔赴,结果陈锦瞳压根就没有去。 有人说陈锦瞳去太湖了,张老大去后陈锦瞳先一步又到了天上人间,此刻两人会面,真曲曲折折。 但张老大却气定神闲,他从来是奔波劳苦之命,更不会怨天尤人,“最近明月山庄门口出了个怪人,一个卜卦的老头子,他日日在庄园外走动,似乎在偷窥我们。” “似乎?”陈锦瞳对这词汇很不满,起身责备道:“你张老大也是暗探,怎么能说这些空穴来风的话,调查就要调查清楚,那算卦的究竟是何许人也,果偷窥我们了没有?” “那老头子神出鬼没,我们跟踪他的时候他就忽然消失了,我们不找他的时候他就到了。”陈锦瞳听到这里,知情况比自己想象的可能还复杂。 “我明日到庄园去看看,最近你们也不要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喜欢看就开门给他看,这叫空城计知道吗?” 明月山庄虽然有暗门子的生意,但实际上也和一般庄园一般,大家都各司其职以农业为主,乍一看也并没有什么秘密。 第二日,陈锦瞳到山庄去了,压根没看到那糟老头子。陈锦瞳找了张富,张富再一次描述那人容貌,陈锦瞳得罪的人车载斗量不计其数,哪里知道那人是谁的眼线? “他们勘察我们,我们也反侦察,此事依旧着落在你头上,我日理万机有时间和你闹这个?”陈锦瞳已不情愿的很了。 连日来并没有什么事,陈锦瞳有时间就找顾恒聊天,两人关系并没有因为时间而亲厚,但陈锦瞳知道在帝京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这顾恒神秘极了,她想要挖掘一下他那深藏不漏的各种秘密。 顾恒似乎对陈锦瞳很感兴趣,也问各种问题,陈锦瞳故意说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某日两人聊到了晶石,陈锦瞳道:“那石头里头有矿物质,就如夜明珠一般不是什么宝贝,不但不是宝贝用的多了还会被辐射,要命呢。” “什么叫矿物质?” “一种或者很多元素,这些元素构成了物资。”陈锦瞳解释,结果那边问题又来了:“什么叫元素?”陈锦瞳不敢继续回答了,唯恐某人问个没完没了。 过了几天陈锦瞳做了个风力发电机,叶轮将势能转化为电能,不但可以亮“灯”还能点火,看起来好玩极了,现下陈锦瞳准备发明个蓄电池以便于让电能可以储备起来。 她完全不吝啬展示自己的才能,而那顾恒呢,不懂就问,自己也学习。 过了八月多,农历九月的一天,眼看着到老人节了,宫里预备了菊花酒和大闸蟹,筵宴邀请了陈锦瞳,她去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陈大人抄经 结果宴会上皇后娘娘昏厥了过去,起来后非说有什么天兵天将给自己托梦,要她注意注意女德。 女德是什么?来到这异时空后陈锦瞳不小心看到了一本“女论语”顿时目瞪口呆,刷新了自己的认知。那女论语里头阐述的是陈锦瞳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学习接受的内容,什么“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什么“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还有什么“笑不露齿,行不漏足”之类。 都是约束女子天性的行为,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陈锦瞳哂笑一声不理睬,她哪里知道这是皇后娘娘针对自己下的一剂猛药啊。 “本宫是中宫,自然要做表率,就让坊间每个女子都抄一遍《地藏经》来祈福吧。”陈皇后真是会出幺蛾子,好好儿的非要让天下女子抄经祈福。 “我皇宫里的女子也不可蠲免,都抄一下,心诚则灵!这抄经要一丝不苟,不能有错误,坊间的送到礼部去,谁写的好有奖励,这要写的乱七八糟就惩罚!至于官员家女眷的经文就送了来给本宫过目。” 不过轻而易举一句话,就兴师动众。陈锦瞳完全不将抄经一事放在心上,而朝野竟似乎很喜欢这种风气,第二日礼部那边就收到了三马车的经文,那地藏经有八九百个字呢,鬼知道这些女子怎么这么快就写出来了。 官家女子可比坊间那些女孩更快,她们得到指令后立即写,陈锦瞳路过文渊阁到里头去看了看,几个老学究正在挑选精品、神品和隽品,优胜劣汰,那些写的特别精美的会被装裱起来送回,并且奖励银子。 那些写的不好的会被责骂,人人见面讨论的话题都逐渐变成了抄经,果然是封建时代,对祈福一事深信不疑。 陈锦瞳才刚刚给回家,陈玉莹便得意洋洋离开了,临走前还调侃了一声:“陈锦瞳,你我同人不同命,我是侯府的千金小姐,真正的小家碧玉,你呢?你是外面的野丫头,我从没有见你写过簪花小楷,今日你完蛋了!” 陈锦瞳就是不抄经,我行我素。 到第五天,九千万女子的经文都如约而至,唯陈锦瞳那边遥遥无期,陈锦瞳是不着急,但四喜儿和九星却焦头烂额。 “我的好大人啊,我朝最信仰这些臭和尚和牛鼻子道士,你如今也要随分从时好好的抄一卷去,明日皇后索要起来我们拿不出东西可如何呢?”四喜儿焦虑极了,跺脚催促。 旁边的九星也一脸欲言又止。 还没有等到明天,下午凤坤宫那边就来了执事的太监,看陈锦瞳还无动于衷,那太监道:“皇后娘娘说了,官家女子里头就陈大人一人没有送过来,敢是已写好了还藏着掖着呢?” “正在写,不要着急。” 这是一个非常有信仰的时代,人人趋之若鹜,而这也是一个书法横行天下的时代,陈锦瞳的世界里人们早将毛笔秋扇见捐束之高阁了,不要说毛笔字了,就是端端正正的钢笔字对她来说也难上加难。 才写了两行字,四喜儿就震惊了,说真的,她知陈锦瞳书法不怎么样,但却想不到会如此拙劣。那一排排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字儿就如抽掉了骨头架的人似的,凌乱而没有分寸,丑陋到不可思议。 “大人,这不成啊,这要送到陈皇后手中可不是把柄是什么?”四喜儿以手加额。 “那怎么办?你来吧!” “我的好大人,我怎么能作弊?再说了奴婢自己的也送上去了,皇后娘娘届时会比照的,一旦知道您找了代笔,我们两人都要连坐了。”四喜儿蹙眉。 “那我自己来。” 陈锦瞳做任何事情都精力旺盛,但只要一握住毛笔就开始打瞌睡,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字儿全部都是繁体字,对一个用惯了简化字的人来说,这些笔画如此繁盛的字儿简直就如天书。 眼看着还有七八天就到约定的日子了,陈皇后为对付陈锦瞳竟迫天下女子都写了经文,但唯陈锦瞳那边杳无音讯。 “那陈锦瞳果真是个白字先生吗?”陈皇后冷漠一笑,看了看旁边的嬷嬷,这嬷嬷早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慢条斯理道:“娘娘忘记了?这陈大人是因了秸秆煤才做了三品大员的,她没经过科举。” “好生奇怪,”陈皇后口气诧异,“她日日出口成脏,竟不会写毛笔字?” “娘娘,最了解敌人的往往也是敌人,这是二小姐那边来的消息,断乎不会错的,依照老奴看,那陈锦瞳离经叛道,自没耐心寒窗苦读了,如今且就此事好生钻下去,要她在帝京做不得官。” 说真的,为对付陈锦瞳,皇后娘娘真可谓煞费苦心。听眉寿这么说,皇后娘娘道:“明日收上来看看。” “老奴明白。” 要说陈锦瞳,她也聪明绝顶,学什么就像什么,但唯独端端正正一笔一划的毛笔字对她来说难上加难,饶是她已废寝忘食在学习在努力,但写出来的字儿看起来依旧惨不忍睹。 她气馁极了,用力将纸张推开:“算了不写了,我放弃了。”四喜儿看陈锦瞳有打退堂鼓的意思,立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的娘娘,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您可不能掉链子啊,皇后娘娘那边等着我们犯错呢。” “我的确不会写,她喜欢等就等着吧。”陈锦瞳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死猪不怕开水烫。 结果到下午凤坤宫那边的嬷嬷就到了,眉寿进入侯府,一点不客气,“东宫差遣奴婢过来看看陈大人这边写的怎么样了,中京每个女子都送了经文过来,唯陈大人这边杳无音讯,且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最近本大人忙的焦头烂额,有时间写这个?你且在等等。”陈锦瞳打发眉寿离开,那眉寿阴测测一笑,扯了扯嘴角离开了。 不写显然已没有可能,她不能拉任何人后腿,但写起来实在难上加难,陈锦瞳一人写字儿,四喜儿弄得一身墨汁,连九星也惨不忍睹。 下午,东方玄泽闻讯赶来,看陈锦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伸手捏住了陈锦瞳的鼻孔,她只感觉呼吸窒闷,起身盯着恶作剧的肇事者。 第二百七十章:发明个铅笔用 “做什么呢?”陈锦瞳摸一摸鼻子。 “听说你横竖都写不好,本王过来帮帮忙。”东方玄泽笑。 陈锦瞳闻声犹如大旱望云霓,胜利的叫了一声,几乎弹跳了起来,“那可太好了,王爷倒是帮帮忙啊。”陈锦瞳还以为他是过来代笔来的。 结果一腔热情很快被浇灭了,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那猫儿画一般的字儿,郁闷道:“我是过来纠正你笔法来的,你看,这样写。” 陈锦瞳也逐渐认识到了毛笔字的重要性,毕竟这是古代,既有师傅在自然宁愿照猫画虎好生学一学,她握着毛笔跟在东方玄泽后面琢磨,但写出来的笔顺和笔画依旧歪歪扭扭看起来少气无力。 书法本是千辛万苦才能学会的本领,怎么可能一蹴而就?看陈锦瞳写成这样,东方玄泽也灰心丧气,暗忖:如此聪慧绝伦的女子怎么写的字儿竟这么难看? 不要说送过去给人传阅了,就陈锦瞳自己一看也感觉拿不出手,她深吸一口气,“要是有碳素笔或者钢笔就好了,再不然就是有铅笔也好啊。” 陈锦瞳叹口气。 “什么笔?”东方玄泽自然没有听过那些文具,有点好奇,陈锦瞳解释,“那碳素笔是在笔管里放了油墨的,写出来的字儿乌黑亮泽,至于钢笔,原理也简单,唯铅笔和它们都不一样。” 陈锦瞳解释在三,但东方玄泽完全不明白什么笔什么笔之类,陈锦瞳盯着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字儿,不禁焦虑。 时间快到了,皇后娘娘亲自去验收,就他这字儿完全不合乎指标,陈锦瞳深吸一口气,“不成,我要发明铅笔。” 她说干就干,在那张纸上画出了一张草图,东方玄泽一看,上面画着一根从中间一分为二的滚圆木棍,里头有黑色的笔芯,该标注的都一清二楚,从理论上来说,的确硬朗的笔尖似乎比柔软的笔尖好用一些。 “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东方玄泽好奇。 “石墨而已。”陈锦瞳解释了石墨的形状等等,让东方玄泽差人去寻找了。” 古代资源充沛,找这些东西应该易如反掌,陈锦瞳放弃用毛笔了,坐在那里翘起个二郎腿闭目养神,最近为这抄经一事陈锦瞳已累坏了。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养精蓄锐,握着折扇为她扇风。 下午,铅笔没发明出来呢,张老大到了,四喜儿接应了张富进来,那张富看到陈锦瞳立即行礼,“主儿,那算卦的到了,我们这一次已盯紧了。” 陈锦瞳到明月山庄,终于看到了算卦的瞎子,那人果真就在外面转悠,一行走一行朗声道:“算卦算卦,婚丧嫁娶,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咯。” 陈锦瞳盯着那算卦的人看了看,推理他的瞎一定是伪装出来的,那人步态健康极了,他踱步来到了门口,陈锦瞳看看左右,发觉此人形单影只并没有什么伴侣,立即下令让张富抓起来。 张老大自见了这神神叨叨的老人后就暗暗的留心了,此刻得了命令后率了一群人扑了过去,那算卦的也会点儿功夫,奈何寡不敌众硬生生被拖拽到了内室。 陈锦瞳开始三堂会审,她正襟危坐,幽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被人推进来的算卦人。 “你会被抓,这个算准了吗?”陈锦瞳冷凝的视线让人发憷,那算卦人缓慢抬起头,他凝望了一下陈锦瞳,逐渐低垂了头,一语不发。 “哪里来的人,说道说道。”陈锦瞳从侍女手中将盖碗拿过来,轻啜一口西湖龙井。 从头至尾眼神平静没有波澜,目光始终有意无意胶着在那人身上,看得出此人很落魄,但却看不出此人有什么叵测的居心和目的。 沉默了片刻,那人忽然起身,恼怒道:“你们要杀就杀吧,鸠占鹊巢的东西,我怕你们做什么?”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但陈锦瞳却似乎听出了什么,“鸠占鹊巢?你可不要胡言乱语,这明月山庄本是我的产业!” “你这强盗,这是我们夫人的产业啊,夫人,夫人啊!”那老头儿仰天长啸,看起状况竟似乎很悲恸。 他涕泪滂沱,泪水扑簌簌滚落在衣襟上,“夫人,您在天有灵您看一看啊,这群贼子竟这样欺负老奴,老奴打不过他们如今束手待毙,不如就和夫人您一道儿去吧。” 那老头儿悲愤填膺,气壮山河的咆哮完毕竟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廊柱,哪里知道张富早有准备,在后头一把抓住了他的发辫,老人跌在了地上气喘吁吁骂不绝口。 从他的话里,陈锦瞳恍惚明白了什么,她急忙起身,从台阶上下来凑近了老人,“大叔,你口中的夫人可是我娘亲吗?我是陈锦瞳啊。” 陈锦瞳接手这明月山庄后就没有声张,毕竟明月山庄做的是暗门子的事,她又是朝廷命官,焉能被人抓住小尾巴? “陈锦瞳?”那老人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陈锦瞳,神情从沮丧变为了激动,再从激动变为了兴奋和惊喜,“陈锦瞳?你是夫人的孩子了,对不对!对不对呢?” “那是自然,娘亲去世后这庄园就我一人在管理,这位叫张富,目前是这里的一把手,我们这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起来起来。”陈锦瞳蓦地遇到娘亲的部下,也喜上眉梢。 尽管,陈锦瞳对宿主的娘亲一点都不了解。 那老人叫吴凯,伺候了夫人多年,算是忠心耿耿的忠犬。但自夫人去世后,他就被赶了出来,净身出户后他已年迈,无可奈何这才开始给人算卦。 算卦自然是胡说八道,所以一天赚不到多少银子,最近路过夫人的坟茔去祭拜,回来的路上忽然看到明月山庄灯火辉煌,他纳闷极了,走近一看竟发觉里头外头一片热火朝天。 自夫人去世后,吴叔日日为生计奔波,从不曾追溯陈锦瞳和夫人之间的渊源等,此刻听陈锦瞳这么说,不禁半信半疑。 但等陈锦瞳光明磊落的说了一切后,他终于开悟了,“原来你竟是夫人的孩子啊,瞳儿,你、你长大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夫人的心腹之人 吴叔激动的语无伦次。 “您以后也不要到处算卦吃西北风了,在我这里就好。”看吴叔忠心耿耿,陈锦瞳倒比较欣赏,虽他已年迈,但姜桂之性不改初衷,到是陈锦瞳比较放心的一类人。 吴叔闻声,连连点头,欷歔道:“也不知夫人当日究竟在想什么,如花似玉名满京华一美人儿竟莫名其妙就嫁给了陈百现,那陈百现是枭雄啊,十恶不赦的坏蛋。” 从他口中,陈锦瞳推理,自己的娘亲一定很美丽。 “哎,那时节你还小呢,你怎么知道这些前尘往事?”吴叔本沉默寡言之人,但聊到夫人的时候却眉飞色舞,聚精会神。 从吴叔口中陈锦瞳知道了,夫人叫梅兰竹,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她十三岁就出名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待人接物又恰到好处,有人看夫人犹如娉婷的花骨朵,送了个诨名叫“花蕊夫人。” 夫人貌美如花,是不少帝京男子的梦中情人,有人应多看了一眼夫人竟终身未娶,这丧心病狂。 但到今日为止,夫人为何会忽然之间决定嫁给陈百现也还依旧是个未解之谜,按理说这样的女子眼界很高,她的择偶标准一定不是陈百现那样的。 陈锦瞳将一切事情都听了,心头的疑窦有增无已,目光阑珊,“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去休息休息,这事情里头只怕还有蜷曲,我来调查。” 张富带了吴叔去休息,看张富去而复返,陈锦瞳打听夫人的情况,原来那张富基本上没有见过夫人,对夫人的事更一知半解。 “调查一下,追本溯源。”陈锦瞳说完起身离开。 回到府后,陈锦瞳有点困倦,吃了东西睡觉去了,才一醒来东方玄泽就到了,陈锦瞳喜欢的一笑:“怎么,铅笔已坐好了,怎么样,好用不好用?” 她这么一说,东方玄泽笑了笑,他拿出陈锦瞳的发明,陈锦瞳一看,除了橡皮擦,这个铅笔竟和前世铅笔没有什么区别,但东方玄泽却嗤之以鼻,“这个更难发挥了,你好自为之。” 陈锦瞳习惯了用硬笔,此刻写起来行云流水倒提高了速度,且字儿也周正等大,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她认真起来一丝不苟,一口气将地藏经抄写完毕,这才丢开了铅笔,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喃呢道:“这铅笔倒是很耐用,最主要还不占地方节约能源,不用清洗,我看时代需要。” 陈锦瞳暗示东方玄泽大批量生产,但东方玄泽不过淡淡一笑。 写好了经文后,陈锦瞳只感觉心头的大石头也搬走了,尽管和其余人比较起来她的字儿还是差强人意,但和自己比较已有了质的飞跃,她相信在东方玄泽谆谆教导之下,不久的将来她也会写出流畅美丽的字儿。 此事丢开不提。 夜幕降临,晚餐桌上迎来了明月山庄的张富,那张老大等陈锦瞳吃了东西才靠近,“庄主,调查出个秘密,之前伺候夫人的贴身侍女丝丝如今尚在人世间。” “查。” 陈锦瞳只说了一个字。 其实陈年旧事查起来谈何容易? 第二日,朝堂会议结束后陈锦瞳准备到天上人间去一趟,也要将指令一一下达,众擎易举。结果才刚刚进入客店就看到有几个人大打出手,这明月山庄内鲜少出现打架斗殴的事,陈锦瞳到的时候,几个堂倌正在追那两人。 陈锦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在追一个瘦削犹如竹竿一般的男子,后面那个一边追一边怒骂:“东西放下,你这丧心病狂之人,你怎么能偷老弱妇孺呢?今日被我撞到了,势必理会。” 几个人看陈锦瞳到了,急忙凑近。 “什么情况?”陈锦瞳问,问话的时候那前一人上了桌子,顿时杯盘碗盏被弄了个稀巴烂,后一人追过去,顺手拿起来东西就到打。 两人龙争虎斗,吸引了不少看客,陈锦瞳想要让人去阻挠,但此刻竟无从下手只能任凭她们破坏。 不过情况还算好,那后面的男子一脚踢在了前一个男人的后背上,从他手中将钱袋拿了过来,众人看到这里都欢呼起来。 “好汉饶命啊,好汉。”地上被辖制了的男子已气喘吁吁,要死不活。 一会儿后官府来了人,几个皂隶将人带走了,留下那披头散发的男人收拾烂摊子,陈锦瞳丢给领班一个眼神,那领班笑吟吟靠近他,“公子爷是打抱不平给人追讨到了赃物,但这里的残局还需公子爷料理善后,刘老爹,过来算账。” 那掌柜是陈锦瞳指派来的,这女孩最是八面玲珑,天上人间能如此户限为穿人来人往和这女孩也有莫大的关系,那刘老爹已过去算账了。 陈锦瞳准备上楼,结果被那男子发现了,“陈大人?怎么这么巧?” “哦,是小王爷啊?”陈锦瞳想不到此人竟是王爷顾恒,两人面面相觑,陈锦瞳欲言又止的指了指他。 他一笑,一面从钱袋里拿出金叶子放在账房先生的手掌心,一面跟在了陈锦瞳背后,陈锦瞳是天上人间的掌柜,这一层身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此刻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包间,那掌柜的小二哥等都将陈锦瞳看作客人对待,规规矩矩,一点马脚都没有。 点了吃的后,陈锦瞳听顾恒吓丝丝道:“刚刚倒是没有注意,此刻肩胛骨疼,似乎受伤了。”顾恒喜欢路见不平,但却没有路见不平的本领。 陈锦瞳看他表情因痛苦而拘挛,老大的不忍心,看看饭菜还没有上来,道:“我学习过筋脉和骨科,我看看。” 那顾恒放心的将身体倾斜,陈锦瞳握着顾恒的肩膀,微微提了提,手指头一触就知是脱臼了,她笑着转移话题,“最近中京有个男人怀孕了真是月亮掉在了井里,稀奇古怪。” “男人怀……啊!” 顾恒还在疑惑难问题呢,陈锦瞳已当机立断将脱臼的位置还原,顾恒疼的一脑门汗,此刻才知陈锦瞳的用意,自嘲道:“我以后可不敢随便见义勇为了,真疼死个人。” “没有武功就不要闹,有的事还是视而不见的好。”话虽如此,但陈锦瞳从来没有一次对黑恶视而不见。 第二百七十二章:巧遇顾恒 这等事遇到了她的身上,她也和他一样。陈锦瞳虽不情愿和顾恒一起吃东西,但偶然邂逅也不好不打招呼,从顾恒口中得知,最近他都在东游西逛。 反正是个富贵闲人,比陈锦瞳这当牛做马的人好多了。 一边吃一边聊,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陈锦瞳出去了,因顾恒最近住在四方馆,两人还要同路,到四方馆后顾恒道别离开,陈锦瞳怏怏不乐回去。 她哪里知道,当了一辈子雇佣兵今晚还被人给跟踪偷窥了。 偷窥陈锦瞳的人是乾坤殿那边安排来的大内高手,此人老早就跟在陈锦瞳背后了,得亏她今日规行矩步,否则情况不堪设想。 那人回到乾坤殿,将此事奏报给了天子,皇上缓慢抬头,“你是说,陈锦瞳和顾恒在一起?” 陈锦瞳和顾恒该是萍水相逢才是,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这让皇上很费解,他丢开朱砂笔,“继续盯着看看,这两人倒是郎才女貌的很,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 皇上不但盯着东方玄泽,也三不五时看一看陈锦瞳,他本事机关算尽之人,对身旁为自己鞠躬尽瘁的人一个都不放心,唯恐有人倒戈。 其实不光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是被监控的对象,连七皇子雪妃等都被监控了,雪妃是心照不宣,陈锦瞳是想都没有想到。 夜色笼罩了帝京,皇上站在窗口看了看头顶那穿梭在白莲花一般云内的月,看着看着嘴角有了一抹凉薄的笑:“起驾到东宫去吧。” 他已经许久没有到陈皇后那边去了,而自陈荣安去世后陈皇后日日郁郁寡欢,听伺候她的人说,陈皇后经常落泪。 到凤坤宫,皇后还没休息,我这个熏香炉在发呆,狻猊香炉内的袅袅香烟青云直上,笼在了屋子里,福生准备高唱一声“皇上驾到”。但皇上却对福生柔柔的挥了挥手,“朕今晚就在这里留宿了。” “然。” 福生退下,陈皇后这才听到了脚步声,她盯着外面的明月看的时间长了,只感觉脖颈子僵硬,此刻蓦地回头看到了皇上还以为幻觉,再一看,发觉皇上果真含笑凝睇了自己,且还在一步一步靠近云榻。 “啊,皇上?” 自陈荣安一事后皇上对陈家人恨之入骨,喜怒已逐渐表示在了表情上,行为里,他冷落陈皇后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刻凑近陈皇后,皇后呆愣了,手中的香炉落在了地上,里头的香丸子还在燃烧,陈皇后落泪了,似乎看到了少艾的自己和刚刚登基为帝的君王。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要是时光倒流就好了,他温润的目光含着淡淡的笑,逐渐靠近了皇后,陈皇后跪在了皇上面前。 “朕许久没到你这里来了。”皇上感慨,而在陈皇后的记忆里,天子造访已是千秋万代之前的事情了,她哽咽道:“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没有时间过来陪一陪臣妾。” “今日,朕来了。” 成年人之间没有太多起承转合,两人被翻红浪颠鸾。倒凤,皇上老夫聊发少年狂倒是撩拨的陈皇后欲罢不能轻嗔薄怨,事情结束后皇上轻轻拥抱着陈皇后,目光比之前还仁爱了,但却说出一句让陈皇后始料未及的话。 她还以为他是真的思念了自己这才过来的,哪里知道皇上满足了她以后竟道:“最近,朕看陈锦瞳似乎和顾恒过从甚密,朕为一国之君有的事也不好去调查,你跟踪着看看。” “臣妾明白。”陈皇后的心冷却到了冰点,她用力的握着拳头,那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她唇色上的嫣然已变成了雪一般的白色,只可惜在夜色里皇上并不能捕捉到什么。 天亮后皇上离开,陈皇后紧锣密鼓去安排,虎尾春冰,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这日下午,皇上闲来无事召了顾恒进宫,说是下棋,但很显然有事情要聊,顾恒是个臭棋篓子,一出手就败北,皇上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让顾恒误以为他仅仅是一个和蔼的长辈。 但他那明澈的眼内却有刀锋一般生杀予夺之光。 “建安王就你一个孩子,他是我王弟,我也将你视如己出,如今你快二十岁了,隔日就要加冕,那南疆的事情还要丢在你头上。”皇上漫不经心开口。 顾恒忽然明白,皇上似乎在暗示什么。 “南疆有玄甲卫,昨日按万无一失,父王在的时候,在我们南疆,太阳能照耀到的地方都是我们的领土,敌国也秋毫无犯,儿臣自然遵循父王的遗命运将版图守护的金瓯无缺。” 顾恒不得不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 其实,为顾恒加冕已是义不容辞的事,按理说顾恒这一到中京就要得到加冕和慰问,但却拖赖到了现在。 皇上自然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朕记得你是昭和十二年的,如今……”皇上掐指一算,吓丝丝道:“也快二十岁了,及冠后也要物色一下中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女子,看上谁就和皇叔说说。” 顾恒自然知道皇上的心,看似不动声色,但每一个问题都有目的性,每一个环环紧扣的问题都有不为人知的内容。顾恒急忙打哈哈,“帝京钟灵毓秀,女子层出不群,倒是美轮美奂。” “那更要好好儿的找一个了,不瞒你说,朕就因为婚配的晚了才有现如今的尴尬,朕的皇子多,但他们死的死,犯错的犯错,如今只有一个还让朕欣慰的,那就是七皇子了,朕年老体衰,还希望他能独当一面。” 顾恒听到这里,更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帝京的女孩儿多,要么朕就为你操心看看,你有个王妃,也可收收心,不是吗?”当顾恒明白皇上的用心后,立即打算拒绝。 但皇上怎么看都是“好心”,以至于让顾恒无言以对。 “皇上,我那爹爹还尸骨未寒呢,这时候怎么能考虑姻亲一事,贻人口实岂非不好?”顾恒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推辞。 皇上也不继续讨论,两人还依旧下棋,但顾恒的心却早不在这里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红尘策马 之前爹爹也讨论过婚事,奈何爹爹精挑细选的女孩都不是顾恒喜欢的,为此事,父子两人没少龃龉,说真的连顾恒自己都不知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但遇到陈锦瞳后,似乎茅塞顿开了,他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想到陈锦瞳,一开始还罢了,后来想念的频率比之前还高,倒是想要和陈锦瞳见面。 奈何陈锦瞳“日理万机”神龙见首不见尾,设若巧遇,也不过随便聊两句,倒是撩拨的顾恒日思夜想,忧思难忘。 陈锦瞳哪里知道自己不小心竟成了顾恒难以忘怀的那个人? 自消灭了陈荣安后,帝京逐渐安定了不少,连陈皇后和陈百现也安分守己,倒是没有什么事需陈锦瞳奔波。 这日陈锦瞳在纸张上画出了一支钢笔,准备去做,四喜儿啧啧连声,“大人,这个做出来怎么用啊,硬邦邦的?” “可比毛笔好用多了,你给我负责督造,有奖励。”那四喜儿原本是忠心耿耿之人,她从来不会问陈锦瞳命令背后的目的,只要是陈锦瞳的话,都奉为圭臬去严格执行。 才到门口遇到了风风火火跑进来的白落落,陈锦瞳从脚步声就判断出来人是谁了。 “瞳儿姐姐,你在呢?”永安郡主白落落一脚进入屋子,兴奋的擦拭了一下鼻梁上的汗水,笑着握住了陈锦瞳的手。 “快擦一下,看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下雨了呢。”白落落是跑过来的,虽然时令已过两重阳节,但帝京夏季却还方兴未艾,这也就是陈锦瞳闭门不出的主要原因了。 但白落落却不同,她是草原上桀骜不驯的马儿,受不得中京礼教的束缚,两人面面相觑,陈锦瞳发觉白落落穿着一血红色的旗装,衬托的整个人朝气蓬勃,飒爽英姿。 吃了冰粥后,白落落拿出来两根一模一样的马鞭,交给陈锦瞳去鉴赏,陈锦瞳不是博物学家,哪里知道马鞭有什么非比寻常,再怎么看也还是马鞭,但还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不学无术和肤浅,莫名其妙的赞美。 那白落落志得意满,“自然是好东西了,是用荨麻做的呢,苎麻做的就远不如这个柔韧性好,送你一根,我们去赛马。” 陈锦瞳接受了挑战,但却将时间安排在了下午,她此刻还要规规矩矩的抄经呢,白落落一看陈锦瞳写的字儿,只感美不胜收,“姐姐的字儿可真好看。” 她是草原人,自然不会品鉴字儿的好坏,只从大小和模样来判断优劣,陈锦瞳推了一下白落落,“你和四喜儿去踢毽子,我还有一张,写过了我们去赛马。” 那白落落是女孩儿心性,拉着四喜儿离开。 陈锦瞳抄了许久,只感觉手腕也酸麻肩膀也疼痛,丢下笔就走,出得门来,白落落已迎了过来,二人携手到马场去了。 马厩里的马儿多了去了,陈锦瞳在意太监的推荐之下上了一匹千里马,“这个叫狮子骢,雪白雪白,您看看这牙口?这耳朵,鬃毛?哎呦,纯种的就是不一样。” 陈锦瞳哪里理会这些?策马朝着远处去,白落落挑选了一匹黑马,那黑马也神骏的很,扬起来马蹄就追了过去,一会儿两人就消失在了绵延起伏的草坪上。 陈锦瞳的平衡能力还可以,但骑马射箭的功夫和白落落不可同日而语,才跑出去一小会就累坏了,想要勒马儿回头,哪里知道那狮子骢被拘束的厉害了,此刻到了广阔天地竟没有回头的意思,带了陈锦瞳就往前走。 眼前还是绵延不绝的草场,陈锦瞳被颠簸的七荤八素,跑了一程子那马儿开始使坏,前腿人立起来意欲将企图驯服自己的陈锦瞳甩掉。 陈锦瞳惊慌失措,她是不怎么惧怕人类,但和动物之间的拉锯战却让她心生恐惧,且那马儿疯魔起来让人如此不可思议。 “啊!哎呦。”陈锦瞳几曾这么狼狈过,情急之下她一把抱住了马儿的颈项,背后娇叱了一声,陈锦瞳抬头一看,眼前飞过一根套索。 那套索准确的套在了马儿的脖颈上,白落落用力一拉,马儿才慢吞吞停了下来,刚刚给那一幕惊心动魄,倒是吓到了白落落。 安全后,白落落哂笑,“就说要挑选一般的好教训的马儿,你非不听,这马儿如今多厉害,你看看?” “我哪里知道这么厉害,不过野性难驯的也比那一上去就能骑的好嘛。”陈锦瞳竟还笑得出口,白落落无奈的皱眉,丢给陈锦瞳个大大的白眼儿。 这马场风景很好,风吹草地见牛羊,陈锦瞳第一次来马场,倒是心旷神怡。远远近近也没有几个人,但见丘陵之上,几个身姿笔挺的男子牵了马儿往前走,动作缓慢。 马儿优哉游哉,这里是马儿的天堂,是人类世外桃源,陈锦瞳只感觉有点热,起身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那边有帐篷,我们进去找水喝。” 白落落也累坏了,丢开了马缰绳任凭马儿驰骋去,两人手携手朝那帐篷去了,路上白落落叮嘱陈锦瞳骑马的技巧等等,陈锦瞳也知自己的短板,一一牢记在心。 少停,两人已进入帐篷,这帐篷都是朝廷的,俩人也没有什么避忌,到里头去,陈锦瞳竟看到两个谈笑风生之人。 她是想不到会在这里和东方玄泽巧遇,更想不到还能看到顾恒,那顾恒在东方玄泽面前变成了少不更事的小迷弟,一张口就是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东方玄泽不但不感觉腻烦,还各种解说。 “咦?”顾恒回头瞅了瞅他们,讶然扬起眉,问候道:“怎么是你们啊,你们也来骑马吗?” “两位王爷?”陈锦瞳急忙卑躬屈膝,这就是做下级的不好了,在哪里看到上峰都要行礼。 倒是白落落,她已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陈锦瞳过去,她行礼完毕,凑近白落落。 白落落倒水给陈锦瞳,两人喝水的时候,听东方玄泽给顾恒介绍中京各种趣闻轶事,那顾恒初来乍到,对中京还很模糊,犹如盲人摸象。听东方玄泽这么说,时而哈哈大笑,时而黯然神伤。 第二百七十四章:落马被救 看得出,他其实也是个忧国忧民之人。两人聊了会儿似乎这才注意到陈锦瞳了,问了问她最近在做什么,陈锦瞳唯恐被王爷误会玩忽职守,急忙胡说八道,乍一听,她似乎也日理万机。 两人笑着起身。 “到外面去吧,大家一起赛马才好玩儿。”东方玄泽提议,陈锦瞳立即点头,大家很快到了外面。 原来东方玄泽和顾恒本就是骑马而来,马缰绳捆缚在木桩上,陈锦瞳也牵了马儿,几匹马齐头并进。 “这白马雪白雪白,好看。”顾恒欣赏的盯着陈锦瞳的马儿,陈锦瞳有点怵头,白马脾性不怎么好,但愿今日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一起吗?”白落落发出了挑战,对一个草原人来说,骨子里的争强好胜不允许她退缩。 至于东方玄泽,他从十三岁开始就领兵打仗了,骑马射箭不在话下,那顾恒从南疆过来,据说南疆本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如今一看,真正比较生疏的就是陈锦瞳了。 陈锦瞳自叹弗如,但既来之她也不好扫兴告诉人家值就会骑马云云,到一视线开阔之处,众人勒住了马儿,东方玄泽视线落在了远方,“那就从这里开始,输赢没有惩罚和奖励,今日但求开心就好,大家也不要有什么压力,怎么样?” 其余几个人同时点点头。 说到底还是东方玄泽会护短,毕竟他知道陈锦瞳马术不怎么精良,索性一句话板上钉钉。 陈锦瞳已笑了笑。 “一!二!三!”赛马在白落落报数中拉开了序幕,几匹马似乎也知它们的使命感,离弦之箭一般的飞了出去。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很近,他轻轻拍了一下陈锦瞳的马儿,“瞳儿注意点儿安全。”叮嘱完毕,风驰电掣到远处去了。 那白马一点不好驾驭,众马都齐头并进离开了,唯陈锦瞳之马开始撒野,那马儿先在原地做回旋,接着怒吼了一声朝着反方向去了,马儿似乎在深深的恐惧着什么东西。 一人一马远离了大家,白落落看了许久不见陈锦瞳跟上来,忙指了指背后,“哎呦糟糕,瞳儿姐姐落伍了,那马儿可厉害了,我们过去看看。” 旁边的顾恒和东方玄泽也发现陈锦瞳落伍了,急忙追了过去。 “喂,老兄,你!”陈锦瞳故技重施,被马儿搞的魂飞魄散,一把拉住了马缰绳。 那马儿就犹如受伤了一般,身体开始抽搐,用力的摇摆,企图将陈锦瞳弄下去。 她武功固然好,但也唯恐一个不小心跌下去会被马儿踩断了腿骨,她恐惧极了,用力抓了马缰绳。 此刻,顾恒已追了过来,他手中拿出套马杆用力一丢,准星索在了马儿脖颈上,用力一拖拽,那马儿终于安分了下来。 陈锦瞳重心不稳,只感觉眼冒金星,哗啦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她气喘吁吁,“真好危险啊,要命!” 地上绵软,保证狼犬,但接二连三的挫败却扼杀了陈锦瞳骑马的兴趣,她喘了会儿,眼前一闪一闪的星星终于不翼而飞,这才在顾恒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 “不玩儿了,你们玩儿我静观其变就好。”陈锦瞳不是畏惧,胆怯,而是感觉没有意思。她瞅着那马儿看了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恍然大悟。 过刹那,风风火火风白落落到了,看陈锦瞳坐在草坪上休息,她急忙滚鞍下马朝着陈锦瞳飞奔了过去,“瞳儿姐姐,你感觉怎么样啊?没事儿吧?” “还好呢,没事啊,你玩儿你的。”陈锦瞳柔柔的笑,看那白落落实在是太担心了,陈锦瞳急忙起身转圈给白落落看,意思简单明了。 你看吧,我身强体壮,就刚刚给那一下跌,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白落落和东方玄泽看陈锦瞳状态还好,这才放了心。 接下来,陈锦瞳是死活不赛马了,连骑马都不骑,就那样作壁上观,东方玄泽和白落落以及顾恒比起来,陈锦瞳盯着他们看,时而顾恒拔头筹,时而白落落获胜,接着就是东方玄泽的马儿跑的最快。 后来陈锦瞳一追想,似乎明白了什么,东方玄泽始终在照顾顾恒,务求让他们玩儿的最好,务求让大家平局。 结束后已下午了,夕阳西下,一天的燥热被凉风给驱赶了,一股湿润的气息让陈锦瞳只感觉快乐。 她躺在草地上看着藏蓝色的天空,顾恒靠近她,丢了个苹果给她,“吃吧,等会儿要开饭了,那边太监过来邀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呢。” “那感情好。”陈锦瞳一骨碌起身,大家吃了果子和晚饭后各自分开,东方玄泽看陈锦瞳似乎不大开心,凑近安慰了两句,说什么再接再厉之类的话。 白落落看他们在一起腻味,笑着对顾恒道:“人家情人眼里出西施呢,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了,走这边。” 两人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第二日,早朝完毕,文武百官风流云散,走了个一干二净,陈锦瞳走在最后,忽然冒出个太监给她行礼。 “干嘛?”突如其来的太监是皇上跟前的太监总管,叫福生。 “皇上召见您呢,在养心殿。” 到养心殿后,陈锦瞳依旧忧心忡忡,尽管这一路上陈锦瞳左思右想在推理究竟皇上召见自己有什么目的,但就是想不明白。 进入养心殿后,太监凑近皇上耳语了一句,皇上爽朗一笑,笑声穿过了珠帘翠幕,这笑声解除了陈锦瞳的警铃,接着内室飘出一句“陈大人到了?进来吧,朕在赏画呢,你也来看看。” 陈锦瞳急忙凑近,发觉皇上握着个卷轴在看,陈锦瞳赫然发觉卷轴上画着四个在赛马的人,她暗忖,坏了,昨日竟被人监视了,但当时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赛马的一张画呢,瞳儿你看看。”皇上卷住了画轴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手都在颤抖。 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也是豺狼监控的对象,陈锦瞳有点结巴,不知说什么好。 第二百七十五章:天心十九重 “你也没有必要支支吾吾,朕问你一句,你实话实说就好,你对顾恒有感觉吗?莫不是你看上了他?” 老天! 皇上的目的是这个!陈锦瞳忙道:“皇上,顾恒和微臣就是一般的关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这看上两个字从何说起呢。” “那就是朕揣测的不是了。”皇上低眸,“朕要你在中京也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女孩是适合他的,那刘雨凝怎么样?” 什么叫“留意留意”?分明是他早有雀屏中选的目标,只不过随意提醒提醒陈锦瞳罢了,陈锦瞳敛眸,连连点头。 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样从养心殿走出来的了,此刻一出来倒是提高警惕,站在垂花门门口被冷风这么一吹,只感觉浑身的毛栗子都起来了。 她自认为反侦察能力很好,但却想不到人家将自己穿了什么衣服,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都观察到了,而他自己呢,竟一无所知。 一股恶寒,彻底驱赶掉了署意。 从养心殿出来,已夜幕降临,陈锦瞳慢吞吞的走,心头在制定未来的计划,她不但要和陈百现斗智斗勇,甚至于还要注意皇帝的一举一动,真是无限的危险。 出永巷,从仪门离开,迎面看到了一辆马车,车帘被人掀开,陈锦瞳看清楚里头的人。 东方玄泽。 “上来。”他只说了两个字,是问候,但更像是命令。 陈锦瞳进入马车,东方玄泽示意小丁赶车,他盯着陈锦瞳看了片刻,“你看起来垂头丧气。” 陈锦瞳将皇上召见自己的事情说了,东方玄泽闻声,憋着一个笑。 “怎么?你未卜先知啊?你怎么知道皇上就怀疑我对他有感觉了?还有啊!”陈锦瞳一肚子的戾气,亟待发泄,手一把抓住看了东方玄泽的衣领。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昨日我之所以会从马儿上滚下来那都是你使坏,你一掌落在了马腿上,那马腿受伤了。”陈锦瞳休息的时间就观察了马腿,那马腿受伤的位置恰就是东方玄泽手拍的位置。 是疼痛才让马儿对人类产生了莫大的敌意。 他那轻描淡写的一下,才是陈锦瞳落马的关键,东方玄泽看陈锦瞳一句话说穿了海底眼,淡淡一笑:“下不为例。” “以后不要乱来,有什么也要和我商量啊,让我也参与参与。” 到底,东方玄泽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使坏,护了陈锦瞳到侯府,眼看陈锦瞳要下车,东方玄泽又道:“最近不要和顾恒太亲密。” “我就和他亲密,你能奈我何。”陈锦瞳气鼓鼓的掀开车帘,结果却发觉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腰肢,她已被蛮横的拉了回去,手腕被东方玄泽压在了板壁上,他强迫她看向自己。 陈锦瞳做出投降的动作,表情很无所谓,“你刚刚说什么?”他的嘴唇凑近了她的耳朵,一股灼热的气息喷涌出来,让陈锦瞳无所适从,颤栗的躲避了一下。 但那气息却似乎点燃了毛孔似的,说不出的怪异,接着,他警告道:“瞳儿只能是本王的瞳儿。” “啊,好!”陈锦瞳只感觉心慌意乱,唯恐意乱情迷,急忙起身要求离开。 回到府上,已夜深了,哪里知道阖府似乎都在等她,看陈锦瞳姗姗来迟,四喜儿板着面孔,几乎在教训她了。 “大人可回来了,大人让奴婢好等,说好的下午抄经呢,您看看。” 原来陈锦瞳约好了下午抄经,结果哪里知道忙到了此刻,九星已点了蜡烛放在了书桌上。 陈锦瞳不敢怠慢,加班加点将剩余的经文写完,铅笔字妙趣横生,和众多女子的毛笔字一比,真拿不出手。 但仔细一看,每个笔画都很有弹性,每个字都很笔挺,倒妙趣横生具有艺术性,酷刑终于结束了,陈锦瞳饭都没有吃就呼呼大睡。 第二日又是全新的一天,过了重阳节后,帝京安静了下来,这是十月的第一天,气温已降,不怎么难熬。 下朝后,陈锦瞳遇到了陈皇后那边的嬷嬷眉寿,眉寿笑着道:“娘娘十五号要开菊花会呢,邀请了官家小姐和您,这是请帖。” 陈锦瞳能拒绝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至于菊花会,鬼知道背后有什么秘密。 眼瞅到了十五号,菊花开了,连茱萸和芙蓉也开了,帝京一片姹紫嫣红,在那分外妖娆的花色里,一群争奇斗艳堪比花卉还要美丽的女子聚合到了后宫。 大家跟在皇后娘娘背后看花儿,陈锦瞳对花儿不感兴趣,不过漫不经心跟在众人背后,也不知道她身份特殊还是大家得到了某人的暗示明示,竟疏远了自己。 陈锦瞳也不喜欢低质量的社交,你们不理会我,我也不主动打理你们,就那样慢吞吞走在背后。 众人笑吟吟,陈皇后一面走一面摘花,“这个叫金盏菊,别看个头小,但颜色却好看。” 她似乎很会照顾这一群女子,顺手将菊花插在了一女孩的发髻上,那女孩心花怒放,“多谢娘娘簪花。” “花面交相映才好看呢,这个叫金丝菊,也很好。”陈皇后拿压根金丝菊插在了另一个女孩的头顶,那女孩笑逐颜开,说了不少感激不尽的话。 陈锦瞳忍俊不禁,和众人保持了若即若离的关系,大概每个女孩都得到了赏赉,皇后娘娘可真太会照顾人了。 她这才看到了陈锦瞳一般,对陈锦瞳柔柔挥挥手,“这个叫黑心菊,搭配你今日的白衣裳那是相得益彰的。” 话间,一朵菊花已插在了陈锦瞳的发髻上,众人佩的花儿都是五颜六色的,形态也舒展,唯陈锦瞳墨玉一般的发丝上押着一个沉甸甸的黑心菊。 那黑心菊好像太阳花一般,不但体型大,而且花盘也长的别出心裁,竟是纯黑色的,让人一看,顿觉造物主的可恶。 其实陈皇后这样做不外乎是想要让陈锦瞳变成群嘲的对象罢了,但陈锦瞳自己呢?一点不感觉黑心菊的丑陋,反而是笑眯眯的点点头。 第二百七十六章:菊花之会 众人一看,发觉那黑心菊难看是难看,但却似乎和陈锦瞳的确很登对,那黑色隐晦在了墨发里,盈盈然只能看到一大片舒展的金黄色花瓣,倒好看的很。 两皇后都发觉失算了。 “再往前走就是佛堂了,大家的经都在里头呢,至于那些坊间女孩的,都送到骑龙寺给焚烧了,今年大家都很认真。此刻已经来到这里,不如就到里头去拜一拜。” 宫里自然有庙,里头供了菩萨,这是个大杂烩的庙子,里头不但有水月观音、提篮观音、还有送子观音等等。 陈锦瞳进入后,嘴角顿时有了古怪的笑,她可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对这些观音也不感兴趣。 大家礼拜的很虔诚,唯恐错漏一个神明,唯陈锦瞳不予理会,在她看来真正具有信仰的人应该“日行一善”应该“但做好事,莫问前程”,而不是日日用仪式感来说服自己,朝拜后继续做坏事。 那不要说世界上没有菩萨了,即便是有,焉能保佑一个包藏祸心之人。 陈皇后靠近经文,拿出来看了看,“今年的经文大家都倾尽全力,一丝不苟,其中写的最好的就是这几张了,”她随手拿起来一沓交给众人去传阅,有的女孩发现自己的杰作在里头,开心的无可不可。 “但也有极个别人的态度不怎么端正,写出的经文乱七八糟,一头雾水。”皇后娘娘拿出了另外一些劣等品。 几个女孩一哄而上摊开来看,陈玉莹已从一大堆里准确的将陈锦瞳的经找到了,一切竟如早有预谋,接着她爆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笑,“哎呦诸位姐妹,诸位姐妹啊!” 她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你们快看看,这经是谁写的,糟糕透顶嘛。” 众人凑近一看,都嘲谑起来,唯陈锦瞳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你们看看,这比三岁小孩写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哈哈哈。”一女子恶毒的笑着。 另外一个女子道:“只怕三岁小孩还写的比这个好呢。”众人谈论起来,将陈锦瞳的笔法和字儿批评的一无是处,当着众人的面被人评定拙作,那种感觉的确不舒服极了。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发现”了落款,“哎呦,原来是陈大人您的字儿呢,您怎么搞的啊,能写的这么稀里糊涂,这怕也是一种本事呢。” 本事你个头。 陈锦瞳恨不得握木鱼敲破那女孩的脑袋,但她忍住了,笑着点点头:“不是我写不好,只是术业有专攻,我们在坊间生活,想要写字儿就要去买墨锭和毛笔,那好一点的羊毫一两银子一个呢,我们穷苦,爹爹只能烧了柳条儿给我代替。” “久而久之,我就不怎么熟悉毛笔了,后偶来进宫后忙碌起来,总将社稷之事放在第一位,哪里有时间去练书法,不像是诸位姐姐妹妹一门心思闭门不出……对了,大家该不会嫌弃我吧?这里是寺庙,菩萨还讲究个众生平等有教无类呢,哎,算了!有的人嘴上阿弥陀佛,却心狠手辣的厉害。” 陈锦瞳巧妙的用菩萨来压众人,这群人竟哑口无言。 “那么说来,”良久的沉默,被陈玉莹打破,陈玉莹还要刁难陈锦瞳:“陈大人用柳条儿就能写出颜筋柳骨了?” “颜筋柳骨有什么意思,真正好的是张旭的飞白,王羲之的飘逸,米南宫的洒脱,苏东坡的豪迈,乾隆爷的轻灵。” 前世,陈锦瞳虽不怎么接触艺术,但有一次接到的任务就是护国宝兰亭集序到欧美去参展,师父临阵磨枪,教了陈锦瞳不少欣赏和鉴定的法门,为让陈锦瞳身临其境师父还写了四个字讲解。 陈锦瞳这才知道原来好的书法罢免出锋,好的字体不拘一格,她感受到了书法的魅力。 此刻讲解起来不外乎照搬了师父的理论,但那些女子却感觉陈锦瞳所言极是,尽管脸上不屑一顾,但心头却很支持认同。 “陈大人最会纸上谈兵,话说到这里不小试牛刀,只怕难以服众呢。”陈皇后挺身而出,幽暗的目光冷峻的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但凡敢大吹法螺,就想好了被挑衅后哦如何善后,此刻不过冷漠一笑,“大家果真要看吗?只怕好的书法诸位未必看的出门道。” “大人莫要门缝里看人啊,贫尼从小练习书法,也很有心得体会,那褚遂良还是贫尼的舅老爷呢,大人写一笔让贫尼看看,他们不能鉴赏,连贫尼也不会了吗?” 陈锦瞳回目一看,一个文雅的尼姑已经倨傲的走了过来,这太庙内的尼姑都不是等闲之辈,要么是前朝的公主不情愿嫁人才在太庙里带发修行,要么是老太妃不情愿殉葬。 眼前的尼姑叫“六安师太”,是前朝的太妃,她的书法冠绝天下,陈皇后也忌惮她,听六安这么说,急忙下坡赶驴,“既姐姐这么说,那我们就考校一下陈大人,看看她到底怎么样。” “正有此意。”六安师太慈眉善目一笑,将一张纸交给了陈锦瞳,也将她抄经用的毛笔给了陈锦瞳。 还没等陈锦瞳下笔呢,旁边的陈玉莹已幸灾乐祸一笑,“三妹妹如今要露馅了,说嘴打嘴不如不说嘴。” 她理睬都不理睬,旁边几个莺莺燕燕也凑了过来,听说陈锦瞳要写字儿,顿时嬉笑,在她们看来,陈锦瞳势必出丑。 陈锦瞳气定神闲,丢开那毛笔,“既然是书法,就要不拘一格,何苦用毛笔,我用这个吧,毕竟我自幼都在用这个,这是燃烧的杨柳枝做的,行吗?” 陈锦瞳唯恐六安说不行,但那师太却道:“真功夫用什么都可体现,何苦非要用毛笔。” 闻声,陈锦瞳镇定了一下,在纸张上写出了四个字,“纵横驰骋”。那四个字单看一个似乎没有什么特色,但聚合在一起一看,竟有铁马金戈的气派。 六安师太握着那张纸看了看,好半天不说一句话,陈皇后已焦急,准备催促,但此刻六安却激动了,攥着纸的手颤动起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为帝王忌 “真梦笔生花也,陈大人这几个字气壮山河,不但意思好,连字儿也好到一辞莫赞,皇后你看,这一撇一捺是魏晋风骨,这铁画银钩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断不能够,想不到陈大人非但年轻有为,连字儿也如此美观。” “看到了?听到了?”陈锦瞳用铅笔敲了一下陈玉莹的脑袋,就犹如和尚敲木鱼一般,敲的陈玉莹巨疼。 陈皇后从六安师太手中将字儿拿过来,端详了会儿,她也是书法界的高手,但这四个字儿的确很耐看,任凭谁都不能吹毛求疵。旁边的陈玉莹凑近瞅了瞅,准备找毛病,但抚摸了一下头顶逐渐明显的包,退了回去。 “真妙极了,不知大人可能写其余的东西?贫尼要请教。” “不敢当,”陈锦瞳得到了尊重,立即扬眉吐气,但却也不敢“赐教”,这几个字是前世时候一个博物馆馆长教给陈锦瞳的,她哪里知道什么铁画银钩啊,不过凭记忆力付之笔端罢了。 其余的字儿她可写不出“魏晋风骨”,唯恐言多必失,唯恐被人纠缠,陈锦瞳找个理由尿遁。 从庙子出来,她拍一拍心口,真太危险了!不过人生不都是在险象环生度过的? 从太庙出来,陈锦瞳去东方玄泽,听小丁说陪同什么亲王去看什么莲花了,陈锦瞳也懒怠去寻找,找个宫殿去休息。 睡了一小会,御前太监到了,摇了一下陈锦瞳的肩膀,她本在浅眠,早感觉有什么人靠近了,就在准备攻击的时候回头一看发觉是御前走动的福生,忙俏皮一笑:“您老人家做什么呢?扰我做梦?” “大人,皇上请您到养心殿去坐一坐。” 陈锦瞳细细思量,这个点儿到养心殿去做什么?她随机应变,“是要找本大人做什么呢?”顿时“本大人”几个字说了出来,福生闻声,道:“找您过去聊私事。” 陈锦瞳没能触类旁通,点点头跟在福生背后到了养心殿,皇上握着念珠盘膝坐在云榻上,打开的袍服笼罩了膝盖,一缕江崖海水纹层层叠叠铺陈在云榻上,他犹如乘风破浪的真龙一般。 “找你来,有话说。”压力感倍增,这样的对白来的莫名其妙,让陈锦瞳摸不着头脑。 向来皇上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会如此旁敲侧击转弯抹角,但今日却不同,他话里有话,笑里藏刀。 陈锦瞳的心警备的提了起来,目光复杂。 “皇上,您、话里有话。”陈锦瞳缓慢抬起头,看向天子,皇上面容冷肃,眼神诡异。 她既然离题万里,她就要直奔主题了,一句话落地,皇上皱着的眉逐渐打开,一张纸已丢了过来。 陈锦瞳一看,豁然明白了,她的心砰砰砰的跳动着,皇上啊皇上,您老人家未免太会望文生义了,我写这“纵横驰骋”不过是玩儿罢了,怎么您就要发虎狼之威,雷霆之怒呢? “纵横驰骋,陈锦瞳!你写的?” 皇上的声音低沉,但却具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恐惧,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其余的气儿我写不好,就这几个字还、还略看得过去。”陈锦瞳只感觉后背紧绷,如坐针毡。 有冷汗冒出。 “好个纵横驰骋啊,陈大人,朕已多年没有见过如此气吞山河的字儿了,你好,你很好啊!”皇上每个字都重锤一般砸向了陈锦瞳,让陈锦瞳气儿都喘不过来。 她想要解释,但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陈锦瞳后悔了,后怕了,她真不该在那样的场合卖弄自己,当初就该将冷眼和讥诮照单全收,含垢忍辱。 她那卧薪尝胆的性格呢,哎!陈锦瞳的头垂落的比刚刚给还低了,犹如下午的向日葵,皇上气喘吁吁,他其实很希望陈锦瞳申辩两句,亦或者以头抢地来证明她的无辜与自己的无理取闹。 但陈锦瞳呢,她一点女子的任性和幽柔都没有,她更像一个刚毅果决的男子,在这事情上,听命于帝王的裁决,不说任何一句不合适的话。 天子横眉冷对,陈锦瞳索性“甘为孺子牛”,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我朝天子本是疑神疑鬼之人,无论对陈锦瞳还是对东方玄泽,他需要的是最完全的占有欲,希望他们从头至尾对自己言听计从。 也算陈锦瞳运气不好,今日里要写个什么“花好月圆”之类的也就罢了,但陈锦瞳偏就写了个“纵横驰骋”,那几个字铁画银钩,很有金戈铁马之气。 “朕真要被你气死了!”皇上对陈锦瞳怒目而视,幽冷的眼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刻,御前太监忽报“皇上,王爷到了。”帝京的王爷固然数不胜数,但实际上经常到这乾坤殿来的不过东方玄泽一人。 “罢了,让他进来,看看他有什么事。”皇上撇下了陈锦瞳,但怒火依旧没有熄灭,陈锦瞳如芒在背,暗暗的祈祷。 另一边,东方玄泽已玉树临风到来,渊渟岳峙站在殿宇之内,皇上将那张纸放在手边,东方玄泽行礼如仪,恭恭敬敬。 “这时节,你来做什么?” “因中书省有点事过来请教请教皇上。”东方玄泽这么说,皇上的眼亮了亮,微微颔首,波澜不惊道:“什么事?” 他说了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皇上和陈锦瞳听了,两人都感莫名其妙,但皇上还是拆鱼头安排了安排,东方玄泽这才似乎发现连陈锦瞳。 “哟,巧了,陈大人也在呢?”东方玄泽瞥目看向陈锦瞳,陈锦瞳嘴角弯出个非常难堪的弧度,忸怩点点头。 东方玄泽瞅了瞅皇上,“皇上和陈大人有事吗?”东方玄泽丈二和尚一般开口,皇上知他们关系匪浅,皱眉道:“也没有什么事,不过随便和陈大人聊两句。” “哦,原来如此。”东方玄泽点点头,转而看向陈锦瞳,“陈大人,前日本王给你做的铅笔涌起来如何呢?可还如臂使指,龙飞凤舞?” “好着呢。”陈锦瞳面色灰败,不自在的点点头。 东方玄泽啊东方玄泽,你这么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就看不出来皇上在训我呢,此刻还不走,难不成要殃及池鱼才满意? 陈锦瞳咳嗽一声。 但她疯狂的暗示并没有被东方玄泽索解,东方玄泽又道:“那几个字儿你可学的怎么样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不动声色的救援 陈锦瞳诧异,但也当即明白原来东方玄泽并非“突如其来”,而是过来救自己脱离虎口的,她也是聪明人,忙道:“什么字儿?” “本王前日不是教了写了纵横驰骋几个字,那字儿怎么样?”东方玄泽这么问,陈锦瞳心略定,想不到东方玄泽的消息竟如此之快。 “还、还、还好。”陈锦瞳结结巴巴,一面说一面观察皇上的脸色,皇上那皱着的眉逐渐舒展开了,似乎风暴已逐渐结束。 东方玄泽一笑:“皇上,您倒是没有看到她写的那几个字,铁画银钩可美丽极了,前日有人送了臣下一张赵孟頫的牧马图,上面的字儿就是纵横驰骋,因陈大人看的心潮澎湃,臣下就教授了一下笔法的奥妙。” “朕已看到了,敢是这几个字儿?”皇上起身,伸手将桌上的那张纸拿起来交给了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一看,立即点头:“真是青出于蓝,是比之前写的还张扬了不少。” “不过信手涂鸦罢了,当不起王爷夸奖。”陈锦瞳下坡赶驴。 此刻皇上似乎已相信了一切,打哈哈道:“原来如此,瞳儿你也不早说,退下吧。” 陈锦瞳从乾坤殿出来,两人刚刚出来,东方玄泽就责备了一声:“你说说你,你写什么不好,非要写个纵横驰骋,让本王为你担惊受怕,那天子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皇上消息灵通到让人发指。”陈锦瞳翻白眼。 东方玄泽已不生气了,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了?我就明说了吧,皇上找两人在监视你,今日风暴算是过去了,但明日怎么样?未来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多多考虑。” “她们欺负我,我能怎么样,任凭他们欺负我吗?的日恩要杀我,是我跑不快还是敌人的刀子锋利呢?”陈锦瞳皱眉看了看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其实也理解陈锦瞳,在那种情况之下,她实在是没有必要任凭人霸凌。东方玄泽更清楚,目下不是建议或者提醒陈锦瞳做什么,怎么做的时候,而更应该让陈锦瞳明白事体。 但却需润物细无声水滴石穿循循善诱,一想到这里撇开了前一个话题,“最近可过的怎么样呢?那陈荣安已为刀下亡魂,府上人还欺负你?” “之前雪上加霜,此刻已好多了,谁欺负我做什么?除了你有这个恶趣味,谁还有啊?”陈锦瞳皱眉。 东方玄泽有点生气,前面就是他的马车,他气冲冲上了马车,用力拽了一把陈锦瞳,“走啦,回家。” 他们两人就犹如刚刚冷战又和好的小夫妻一般,陈锦瞳不情愿和东方玄泽同行,“我还要等我朋友呢,刚刚给和白落落约定在这碰头呢,你先走吧,谁能欺负我啊?” 东方玄泽冷漠轩眉,离开。 陈锦瞳等了片刻,看白落落过来了,她和一个女眷在聊,那女孩儿似乎在说什么俏皮话,引逗的白落落嘻嘻哈哈,靠近陈锦瞳后,那小姑娘行了个礼抿唇一笑离开了。 白落落看陈锦瞳在等自己,笑着一拳头打在了陈锦瞳的胸口上,陈锦瞳也笑了笑,回敬了一拳头。 “今日可怎么样?扬眉吐气了吗?” “差点自讨苦吃了,皇上也真会深文周纳。”陈锦瞳自有了白落落这闺中密友后,多了一个倾谈的对象,有的女孩儿之间的话题不适合告诉东方玄泽的她就和白落落聊。 “听说刚刚皇上找你到养心殿去了,聊什么呢?”白落落兴味盎然。 “聊什么?还不是因那字儿的事?”陈锦瞳将自己差一点因为那几个字就获罪的事情说了,顿时听的白落落一愣一愣的,等陈锦瞳说完,白落落一把攥住了陈锦瞳的手。 “以后我们也要互相保护对方了,算是我贪玩。不然我就带你离开了,不过今日也还算好一切都过去了。”白落落摸一摸胸口。 陈锦瞳连连点头。 两人在宫门口分开,白落落忽福至心灵,眨巴了一下灵慧的眼眸,“过几天我们到后宫去赏花儿,怎么样?” “今日不是才看过了?又看?来来回回不过茱萸和虞美人什么的,实在是无聊透顶。”陈锦瞳摊开手。 “不是,”白落落卖关子,“后宫有个颐和园荒废了,前几日我不小心钻到里头去了,那可真是美不胜收呢,反正是人间仙境,你记住就好了,不会要你宝山空回。” 听白落落铮儿信誓旦旦,陈锦瞳只能点点头,有白落落在,即便是“撒野”,到底也不怕。 纵观皇上对诸位女眷的态度,为白落落别具一格,毕竟白落落的娘亲和爹爹都是为国捐躯的,且她的舅舅此刻还在戍边呢。 那一份宽容与殊荣,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陈锦瞳和白落落交朋友那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她们被互相吸引,不过是志同道合。 倒是没有利用的关系,白落落也正因为陈锦瞳没有险恶的居心才更喜靠近她。 出了皇宫,白落落准备催马儿火速离开,陈锦瞳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天空,天幕已变成了豆沙色,花骨朵一般的云团连绵不绝,点缀在宝蓝色的天空上,让人一看顿生一种莫名的欣慰与满足。 马车才走出去一小会,背后一辆马车追了过来,驭手大声疾呼,“陈大人,陈大人留步,留步啊。” 陈锦瞳回头一看发觉那驭手面生,但料人家有什么事,等了一下,那马车已靠近,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掀开了车帘,一张活色生香的脸看起来美丽极了,那女孩冲着他们腼腆一笑,落落大方行礼。 “郡主,陈大人。” “嗯哪,怎么?”陈锦瞳哪里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三七二十一做好一切准备。 “有个事还要请教请教,今日大人用的铅笔从哪里买到的,我也想买点儿用一用那铅笔写的字笔挺靓丽,可比毛笔用起来好多了。” 陈锦瞳闻声,顿时撤了心防。 第二百七十九章:奇异的曼珠沙华 总而言之时代需要科技感强的东西,那女孩盯着陈锦瞳,“陈大人不说也没事,我也用量不大,就买十来根就好了,多少钱呢?” 那女孩还唯恐陈锦瞳不会告诉自己从哪里买的,准备从陈锦瞳这里买。 她略微凝思了一下,如若将这铅笔推销出去,势必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文具,这么一来自己岂非赚大发了,看陈锦瞳脸上有了思索的色彩,那女孩催了一声“大人”,陈锦瞳立即收摄心神。 “那个你要多少也无所谓的,只可惜我那不是中京买到的,我有个朋友在做批发零售,他才是发明者和供应商,最近他准备在中京来呢,等她来了我买了来给你。” “那我就预定了。”那女孩感激不尽一笑,“等大人那朋友到了,我立即送银票到您府上。” 陈锦瞳闻声,大而化之一笑,“我们之间谈钱做什么,俗气。” 回去的路上陈锦瞳还在想,是否需要开辟个基地来专门做铅笔,如若成批量的制造,如何去销售,这铅笔果真供不应求可以让自己财源广进吗? 还在想呢,马车已经到了侯府,白落落一笑:“下去吧,明日我们见面,去后宫看看万紫千红。” “就我们两人,带其余人我就不去了。”陈锦瞳一阵风一般进入了屋子,回去后立即和九星商量铅笔一事,九星给出了不少的建议,最终圈出来不少的方位给陈锦瞳看,陈锦瞳百里挑一,选了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就这里吧,靠近街面也好销售。” 铅笔制造的过程一点噪音都没有,因此陈锦瞳选定的厂址距离中京一步之遥,要的工人和匠人也不是很多,在古代,奇技淫巧之人多了去了,做铅笔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陈锦瞳说干就干,毫不犹豫。 到第二日,下了早朝后白落落就找到了陈锦瞳,“我带着你,你没有到这边来过,还找不到呢。” 其实,要不是白落落邀请自己,陈锦瞳是无论如何不会到颐和园去的,那颐和园本修筑在后宫之后,之前是为游山玩水构筑,后来因地方偏远,逐渐被帝王遗忘了。 陈锦瞳跟在白落落背后,两人越过好多个墙头,终于降落在一个花园内,那颐和园的风采已不复当年,但满目疮痍中开放了不少花儿,有不少还是陈锦瞳见都没有见过的。 那白落落是草原人,对花儿更是不清楚品种和类型了,她只是笑,只感觉快乐,两人走了会儿陈锦瞳有点疲累,“我在这里休息休息,你先自己个儿看看。” 白落落点点头去看了,陈锦瞳忽然感觉头晕,一股奇异的气体飘荡到了她的鼻端,那种敏锐的气息初初一闻让人心旷神怡,但再轻嗅就会感觉头晕目眩,要非陈锦瞳用内力与之抵抗,此刻已一蹶不振。 她起身看看面前,面前有一片开阔的草坪上面绽放了一些秋英和不知名的花卉,在那一片花儿里头陈锦瞳看到有一棵没有叶片的花儿,直挺挺的草本上是一个炸开了的花球,那花蕾血红血红,格外与朱红不同。 陈锦瞳越发凑近,那种奇怪的靡丽的香味越发浓郁,一时间也不好索解,索性连根拔了抖了尘土放在了衣袖中。 古人的设计是宽袍广袖,因此藏个东西轻而易举,白落落倒是没有发现陈锦瞳的举动,召唤陈锦瞳去看其余的花儿,两人看到一重金盏花开的洋洋自得,白落落急忙要去采摘。 “别动!那花儿下面有尸体,快走!”陈锦瞳虽然没有闻到尸体腐败的气味,但她对这些东西太敏感了,抓了白落落就走。 白落落采了不少花卉,路上给自己簪花也给陈锦瞳簪花陈锦瞳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刘姥姥。 回去后陈锦瞳将那花儿拿出来,交给九星,九星凑近闻了闻顿时感觉昏沉,“大人这是从哪里来的?” “宫里。”陈锦瞳很奇怪,花园里怎么就有这个?这是什么植物,是否是什么有心人培育起来害人的? “查一查是哪里来的,其余什么地方还有栽种,去吧。”陈锦瞳下令。 九星很快到了明月山庄,下午线索就反馈了回来,明月山庄做事果真让陈锦瞳刮目相看,“大人,这花儿叫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原西域来的,但我中京也有人培育,一般来说这种花儿生在比较潮湿的泥地里,但宫里环境干燥就不知怎么还能存活了。” “品种一样?” “不,截然不同!这一个应该是和什么其余的花儿杂交出来的,那花儿一定也有毒性。”来人慢条斯理解释。 虽然没能查出其余的名堂,但毕竟也为陈锦瞳答疑解惑了,陈锦瞳点了点头。 那人离开,陈锦瞳又想起来铅笔厂的事,此刻还没开腔呢,九星就到了:“大人,我们现如今已寅吃卯粮,饶是天上人间那边在辗转腾挪,但此刻也拿不出银钱去让人做铅笔了。” 按说这些事不该搅扰陈锦瞳,但没前会打乱陈锦瞳一切的计划,她有点诧异,“向来不是都日进斗金,怎么说没钱就枯竭了?”陈锦瞳起身,似乎希望九星给个合理的解释。 九星急忙道:“那秸秆煤那边是没有什么油水的,只不犯错已天下大吉了。” 九星如此说,获得了陈锦瞳的认可,她默默点点头继续听,九星又道:“我们主要的收入都从天上人间来,最近酒店生意也大不如前,至于明月山庄,那是最消耗银子的地方,一旦去调查事,花费起来就没完没了,我已知会了一声张老大,让他那边尽可能开源节流。” 也就是说,陈锦瞳的资金链断了。 做生意怎么就遇到了这等晦气的事情?最近陈锦瞳已许久没有去明月山庄和天上人间了。 酒店进入了淡季的确在惨淡经营,陈锦瞳也知这群人都尽心竭力了,安抚九星道:“稳固住就好,庄园那边我会采买一些地,让大家自己栽苗木和果蔬,很快就中和过来了,不要太操心,让大家也休息休息。” 第二百八十章:老太君要驾到 陈锦瞳从来不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奴隶主,她这几门生意都是股份制,还要给大家红利和彩头,因此账目上自己吃点亏捉襟见肘也寻常。 还在聊呢,忽然听到外面闹嚷嚷的,陈玉莹大惊小怪:“哎呦我说,你们倒是慢点儿,老太君回来看你们这样毛手毛脚早发落了你们,这也就是我更好说话。” 好说话的陈玉莹一把揪住了一个女孩的耳朵,接着隔壁有了杀猪一般的鬼哭狼嚎之声,陈锦瞳实在想要视而不见,但天生的正义感就犹如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疯狂蔓延,她推开了椅子不顾四喜儿和九星的阻挠已到隔壁去了。 对面,陈玉莹捏着那丫头的耳朵,看那模样儿真恨不得将那丫头给提溜起来,那丫头是疼坏了,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看陈锦瞳到来,她想要求助,但却并不敢。 “你们也都仔细点儿,不要学这个没能耐的。”陈玉莹丢开了那丫头,那丫头瑟瑟发抖,看都不敢去看陈玉莹。 陈锦瞳看那丫头已平安,转身准备离开,哪里知道陈玉莹一笑,人已轻盈到了他的身旁,挥舞折扇的手摆动了一下,目光毒箭一般盯着陈锦瞳。 “怎么,要打抱不平吗?” “你弄死她和我有什么关系,但弄死她,传出去不好听罢了,大姐也要为自己的以后着想。”陈锦瞳讥诮一笑,以后是什么?自然是谈婚论嫁找个金龟婿了。 今年的陈玉莹已十九岁了,在中京,女孩子十三岁开始就到了适婚年龄,陈锦瞳比陈玉莹小三岁半呢,自然还不着急。 但陈玉莹却名副其实成了大龄剩女,她家世背景又比较强大,一般人谁敢过来提亲。 “你!”陈玉莹气煞,手指头在空中轻颤,陈锦瞳看到这里,淡漠一笑:“好自为之吧。” “陈锦瞳,你的好日子来了,哈哈哈,老太君快回来了。”陈玉莹笑嘻嘻。 老太君?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原来陈玉莹在找人清理老太太的屋子,话说陈百现的娘亲原籍在闽南,当年陈百现到中京做官后十天里有八九天催老太太到中京来享清福,但老太君一来嫌中京齐后干燥,二来安土重迁,此事就因循到了今日。 此刻却是什么目的忽然就到中京来了?不巧的是,陈锦瞳因是被侮辱被损害的庶女,所以人是回归了,但府上分配给她的却是最偏远的小院。 当初陈锦瞳并没有感觉什么不便利,反而有“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意思,倒是给个前院还不换呢。但此刻麻烦到了,她这后院距离老太君的院子不过两道墙罢了,这以后鸡飞狗跳的日子指日可待。 且说那老太君乃非常恶毒的女子,是蛇蝎妇人的冠名词,当初为让陈百现做侯爷,为送陈皇后到中京,耗费了不少的力量。 按理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是该被儿子和孙子逐渐遗忘的,但这老太君却不同,不但陈百现,连陈皇后都对她很尊敬,可见其手腕。 陈锦瞳回到后院,还在咂摸陈玉莹话里的意思,“九星,让明月山庄查一下这老太君是什么路数。” 九星去调查了。 前院。 陈百现和陈夫人聊,夫人笑的满面春风,“前几年就要娘亲到中京来,娘亲总推诿说身体不好,如今可终于答允要到中京来了,老爷,老夫人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要什么东西您也都告诉妾身,妾身早早的准备。” 陈夫人对老夫人的到老已充满了期待,那老太君是不折不扣的坏人,而陈夫人呢,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志同道合极了。因陈夫人第一胎就是男婴,所以得到了老太太的认可,因此婆媳关系还不错。 但两人也多年没有见面了,这若干年内,大夫人逢年过节总会写一封信问候娘亲的身体,两人从来没有断绝联系。 忽然之间老太君听说了陈荣安的事情,哭道:“竟是我白发人黑发人,我如今和陈锦瞳势不两立。” 那老太君已做好了要收拾陈锦瞳的准备和打算。 九星那边的消息也再一次送了过来,根据九星的调查,那老太君年轻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她聪慧绝伦,是个女子里不世出的聪明人。 后来大选的时候送了陈皇后去选妃,至于侯爷,也都是一步一步被扶持起来的,自夫君亡故后,她始终没有回京的打算,但现如今忽然动念,可见心思不怎么单纯。 “还请大人小心谨慎,以后的危险将如影随形。”九星提点了一下。 “知道,兵来将挡。”陈锦瞳不会为没有到来的明天而殚精竭力,但却会对未来有安排和举措。 第二日,陈锦瞳看到了大夫人和陈玉莹,那老太君人没有到呢,似乎已将八面威风传递给了陈夫人和陈玉莹,两人看到陈锦瞳竟也不怕了,甚至于还有挑衅的意思。 “娘亲,太君回来了一定会问哥哥的事,哥哥死于非命,那罪魁祸首是谁老太君可不会轻纵了她,是吗娘亲?” “母亲宅心仁厚一定会给那人留一个全尸的,谁让母亲是吃斋念佛的人呢?” 老天!陈锦瞳听她们母女这阴阳怪气的交流,不禁心头有气儿。 早朝结束,今日也不过例行公事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弊端,朝廷日日有不胜枚举的破烂事,陈锦瞳已司空见惯。 有的事情明明一蹴而就可以处理,但皇上却视而不见,有的事情诸如大兴土木修筑祠堂和宗庙,本可蠲免但皇上却抓的很紧,陈锦瞳在这异时空也生活了快一年,早习惯了相机行事,是她范围内的事,自然首当其冲做个尽善尽美,要不是范畴内的事,理会都不理会,视而不见也是一种明智。 她一面走一面琢磨店铺的事情,中午这一段时间比较清闲,陈锦瞳带了四喜儿在附近文房四宝的店内兜撘了一圈,发觉里头的毛笔花样繁多,种类齐全。 四喜儿也不知道陈锦瞳这是在做什么每每到一个文房四宝的店铺就要问不少问题,问问题的时候她还不停的眨巴眼睛,似乎在思虑。 第二百八十一章:陈锦瞳的生意经 每每问过问题都要买几个镇店之宝,那些东西还很贵。走出来后,四喜儿忍无可忍了,嗫嚅道:“人家将我们当做冤大头呢,大人,开店都没钱呢,您怎么有钱去买这个?” “我开的是加工厂,和秸秆煤一样,但秸秆煤是朝廷的,所以我们不能火中取栗!然而铅笔厂是自己的,我们需要一级批发商和二级经销商,你别看这些人门庭冷落,但他们一定有自己发财致富的门路,等外面的铅笔大批量出来了,唯利是图之人也都是朋友。” “但大人您看起来好好骗啊。”四喜儿为陈锦瞳打抱不平。 “第一,我是个女子,自然要在示弱,让他们看出来我好骗生意就好做了,第二,我们需要他们这群人共襄盛举,你拭目以待吧。” 陈锦瞳是个鬼精灵,怎么可能吃亏啊?此刻花高价采买了一点人家的镇店之宝,不过是为将来在做打算,当他们都举得陈锦瞳是个初出茅庐的生意人时,上当的就是他们了。 两人到厂区去看了看,陈锦瞳将昨晚连夜画出来的施工图拿出来交给了九星,“你和张老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更改和补充的地方,务求一次性弄好。” 陈锦瞳做事总有那么多人倾心吐胆帮忙,因此大家即便是不懂陈锦瞳要做什么,但对一切都很上心,那张老大做事一丝不苟,握着设计图就研究。 一时之间倒提出了诸如垃圾如何处理,供货的马车如何往来,出库时候如何计算等等,这些的确不是陈锦瞳考量到的,“你随意修改,再和庄园的师父看看,立即找木匠和泥瓦匠过来。” “这个,”张老大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尴尬道:“我们已债台高筑了,大人,如今找木匠只怕还为时尚早呢,得想办法弄点儿银子。” “还有,要果真做起来,面积也还不够。”张富提出的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陈锦瞳点点头,处变不惊,“你放心好了,银子我已准备妥当了,情况好的话下午就送到你手中。” 那张富信以为真。 他从来不怀疑陈锦瞳的办事能力,陈锦瞳看大家各司其职去了,一把拉住了四喜儿,“你不要忙,你找小丁,让王爷到天上人间来一趟,就说我开宴等他光临,过时不候。” 陈锦瞳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就是没钱?她会草船借箭。 过了半个时辰还不到,东方玄泽应邀,陈锦瞳在雅座内已等了许久,看东方玄泽到了,立即让后厨操办起来,东方玄泽看大家热火朝天上菜,且菜名目繁多,顿觉不好,转身就要走。 “王爷,我有事和您商量。”陈锦瞳八字打开。 “哦?何事?”其实,东方玄泽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中京的饭菜都比较清爽淡雅,而陈锦瞳这里的饭菜都口味浓烈,一吃、回味无穷,二吃,齿颊留香。 陈锦瞳的料理更是天下无双,那可不是有钱就能享用的,东方玄泽已看向了盘子里食物,陈锦瞳明显发觉王爷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有门儿! 她娉娉婷婷起身,温柔一笑,嫣然的目光落在东方玄泽身上,“王爷,我真正是有事情恳求您,希望您祝我一臂之力。”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酒是梨花白,宴是按照满汉全席给您做的,海陆空都给您面面俱到了呢。”陈锦瞳深吸一口气,指点江山一般。 东方玄泽的视线在饭菜上梭巡了一圈,龙舌凤尾汤上飘荡着绿油油的香菜和韭菜末,旁边的东坡肘子发出无声的邀请,再旁边的翡翠白菜显然在诱惑,东方玄泽抿唇一笑。 “算了,我选择上当!”他落座后陈锦瞳立即过去服务,东方玄泽解馋后这才笑眯眯:“说吧,有什么是本王可以帮你的。” “我缺钱。” “目的?”东方玄泽不问清楚陈锦瞳的行为不可能资助,这是他的习惯。 “做生意。” “要多少。” “九百两!”陈锦瞳狮子大开口,之前开店欠东方玄泽六百两,小半年后才陆陆续续还清,如今一开口又是九百两,东方玄泽虽然没拒绝,但好奇心却炽烈起来。 “做什么生意?”知己知彼才好施以援手,这是他做人做事的准则,即便求助自己的是陈锦瞳。 陈锦瞳的生意大辂椎轮,还未尝展开,自不敢夸海口大吹法螺,只道:“反正不是什么刀头舔血的生意,如今还没想好究竟做什么呢,您的银子一步到位,其余的好说。”陈锦瞳拿出外交官的架势涎着脸嘟囔,三分恳求加二分无奈被表演的淋漓尽致。 “小丁会联系你,现如今我们好好吃饭。”东方玄泽动了动筷子,两人吃过了中午饭陈锦瞳就让人催款项去了,东方玄泽是说一不二之人,在陈锦瞳经济窘迫的局势下,情愿纾解她的压力,银子很快就送了过来。 这从天而降的九百两让张富再一次对陈锦瞳刮目相看,九星诧异的扬眉,语无伦次:“大人真是厉害,莫不是偷来的?” “非也,骗来的。”陈锦瞳的声音从门口飘到了内庭,两人急忙回头,原来张老大已紧锣密鼓找木匠和工匠设计了,大家给出了一个最佳的设计图,陈锦瞳认真的看,条分缕析。 张老大解说,为其答疑解惑,最终陈锦瞳一锤定音,“就这个了,立即开工!” 鸿门宴不动声色的进行着,东方玄泽漫不经心的享用美食,压根不问陈锦瞳究竟这一笔款项到哪里去了,用途是什么。 他早知陈锦瞳是罕见的商业奇才,金融巨鳄,有的是本事日进斗金。陈锦瞳看东方玄泽这样,立即展望远景,将可能出现的障碍和“万事开头难”的道理说了出来,东方玄泽压根就不理睬。 两人坐在窗口,从这里远眺,可以看到远处那瑰丽的万紫千红的山,夕照将那盘虬卧龙的上染上了一层绚烂的色彩,看起来美轮美奂,漂亮到不可思议。 陈锦瞳人虽然还坐在东方玄泽对面,但心早跟生意去远了,东方玄泽忽看向了对面,对面也有一个酒楼,里头有几个人在谈笑风生,但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对面有人在偷窥他们。 第二百八十二章:偷窥者 那人鬼鬼祟祟,已盯着他们许久了,东方玄泽固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又是谁让那人来的。他产生了一种将那人揪出来的冲动,但一想,还是算了。 “吃这个,鲤鱼的鱼唇,好吃极了!还有这个,王爷你看这个,这个味道也不错。”陈锦瞳夹起来一筷子肉干给了东方玄泽。 他吃了一口,淡然一笑,沉浸在美食带来的喜悦里。 “这个也好吃,吃什么补什么嘛。”陈锦瞳笑着为东方玄泽夹菜,东方玄泽诙谐幽默,“那么你刚刚给给本王吃鱼唇,是想要让本王变愚蠢咯?” 这句话问的陈锦瞳无言以对,静默了一下,陈锦瞳尴尬道:“那大概是补嘴巴的。”东方玄泽哈哈大笑,加起来一筷子土豆丝塞给了陈锦瞳,陈锦瞳吃了一口面上浮现了美丽的笑。 “鱼唇,你也来一口。”东方玄泽的态度忽然之间变得亲昵了不少,当他从高冷变亲昵,倒是让陈锦瞳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不过这一款的东方玄泽善解人意温柔可亲,倒也不错,陈锦瞳暗忖:百变魔君啊,你犹如多面体,然而哪一面才是您老人家的正面呢? 两人吃了东西,小丁腾腾腾上楼,在东方玄泽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他笑了笑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在陈锦瞳的头顶落下了一枚意犹未尽的吻。 等东方玄泽离开,陈锦瞳还没能回过来味,四喜儿上楼找她,看陈锦瞳有点发愣,忙道:“大人,已走远了,您怎么还如此恋恋不舍了?” 下楼后,陈锦瞳对加工厂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规划。 这一天,兵荒马乱的过去了,第二日是万里无云的日子。侯府为迎接远道而来的老太君而忙碌的不可开交。 一早上起来陈锦瞳就听到大夫人在指派人做事,“这边,这个东西放在这边。” “灯笼怎么能用白色的?那多不吉利,全部用红色,不然母亲看了不喜欢。”陈锦瞳人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墙壁后的骚乱,但也已想象得到这群人隆重的态度,那老太君究何许人也,没有到来也已如此这般? 她已经敏锐的嗅到了危险,上早朝之前的餐桌上,陈锦瞳敲了一下四喜儿的碗,“你和果儿注意点儿,厉害的角色就要从天而降了,不要去招惹他们。” “奴婢日日闭门不出,警备极了,大人您放心早朝去就好。”四喜儿和果儿如此这般保证,但陈锦瞳其实还不怎么放心。 你不去撩拨他们难不成人家就按兵不动也不理会你吗?陈锦瞳准备下朝后抽调明月山庄那边的人过来保护保护四喜儿和果儿。 几个人愉快的吃完了早膳,接下来九星和张富到了,两人汇报了一下加工厂那边的情况。 进度完全在陈锦瞳的掌控之中,一切朝着好的方面去发展,陈锦瞳闻声,得意洋洋点点头,“老张,还要批发木头,最近你要多多比照看谁家的性价比高,既要便宜的还要木质比较致密气味比较芬芳的,这事情交给你了。” “是,是。”张富连连颔首。 她发觉这一群人都能很好的发挥效力,都能各司其职,看大家一切都做得很好,陈锦瞳笑了笑心无挂碍上朝去了。 朝廷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早朝结束东方玄泽凑近连陈锦瞳,两人依旧有说有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东方玄泽似乎要将他和陈锦瞳的关系广而告之,陈锦瞳想要隐晦,但却欲盖弥彰。 反正是个人就能看出两人的暧昧,东方玄泽现如今也算陈锦瞳的投资方,人家说什么陈锦瞳就要做什么,期间并不敢出任何错误,不敢有任何耽误。 言来语去,出宫门后两人分道扬镳,从皇宫里一出来,东方玄泽立即变了一个人似的,转身就走,甚至于吝啬给陈锦瞳挥挥手。 “莫名其妙!”陈锦瞳低咒了一声上马车离开,唯恐有人跟踪自己,她让马车在某烤鸭店门口徘徊了许久这才到加工厂去了。 不得不说张富和九星实在是厉害,他们两人已将地基都弄出来了,这加工厂一旦落成,里头需要的东西将会数不胜数,张老大看陈锦瞳到来,急忙迎接,带领了陈锦瞳在白石灰画出来的框架内走动。 “这里是库房,大人看面积可还中意?” “这里堆放石磨,至于这里,这里说是上色的。”张富是上了年岁,但正因为上了年龄,所以更什么都清楚。 陈锦瞳尾随在张富背后,一个滔滔不绝的说,一个聚精会神的听,张富和九星连供应商都找到了,中京的木料多了去了,而做铅笔用一般的柏木、松木或者香椿木以及其余的木头就好,并非栋梁之才。 在这个时代,山里头木头比比皆是,一点不值钱。陈锦瞳看了人家送过来的样品,满意的点点头。 回到府上,她已经累坏,四仰八叉倒在云榻上就睡了过去,尽管隔壁还在忙碌,但那热火朝天的声音已经不能撼动陈锦瞳了,她在和周公老人家下棋。 午后,乾坤殿内。 皇上终于批阅完毕今日份的奏疏,小憩完毕,接过太监福生送过来的六安茶享用,呷了一口后,漠然的龙目瞅了瞅福生,“昨日朕安排的事情可做的怎么样了?” 那福生是天子面前的得力干将,任何事情都做的顺风顺水,听皇上这么说,福生急忙凑近,“老奴已让人跟踪他们许久了,皇上,您说的是,那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关系果真太微妙了。” 原来那日酒楼对面探头探脑的人竟是皇上安排的。 皇上是怕陈锦瞳和顾恒有一腿,别看顾恒看起来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但外表的现象却不能隐瞒他的内心,天子饱经忧患一辈子,凭一双世故的眼已能看出某人是什么路数,某人有什么心路历程。 此刻,话题聊到了陈锦瞳的婚事上,“你说,陈锦瞳嫁给谁才合适?侯府那边为陈锦瞳安排了姻亲吗?”他心头翻滚了不少的问题。 第二百八十三章:有点暧昧 而这些问题,那福生早差人弄明白了,听皇上这么问,顿时笑了笑,“皇上,那陈锦瞳桀骜不驯,在府上和大家面和心不合,只有她安排人家的事情,谁人能安排她?别看侯爷似乎很厉害,但在陈锦瞳那里,她依旧我行我素,不停任何人指派。” 其实,皇上和陈锦瞳认识已许久了,自然知道陈锦瞳的心,轻轻点了点头,面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她是宁肯看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暗结珠胎也不情愿看到陈锦瞳和顾恒暗送秋波。 此刻,已酉时前后,陈皇后过来送吃的,结果将那蟹酿橙才刚刚送到乾坤殿外殿,忽然就听到里头嘀嘀咕咕,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发觉皇上竟的确在和福生讨论关于陈锦瞳的婚事。 她听到这里心头一紧,握着托盘的手微微用力,指骨发白。 天!听天子这意思,陈锦瞳是要和东方玄泽珠联璧合了,那东方玄泽本就是陈百现和她的冤家对头,他们两人没结合之前都算计的他们要死不活,如若让他们两人永结同心,未来又会怎么样呢? 她颤栗了一下,也不到里头送东西了,转身就走。 夜色一点一点笼罩过来,陈百现也策马进入了西宫,陈皇后已等了片刻,此刻看陈百现进来,陈皇后深吸一口气起身将今日偷听到的内容说了,催促道:“她陈锦瞳再怎么不同意,再怎么不服管束,但毕竟也是你的女儿,婚姻大事要的是媒妁之言,这事情我们可要比皇上捷足先登。” 她攥着拳头,盯着陈百现。 陈百现自然不希望陈锦瞳嫁给东方玄泽了,她希望陈锦瞳的另一半是个籍籍无名并且一辈子都不可出人头地的人,“姐姐放心好了,阿弟回去后会好好的为陈锦瞳物色一个最好的对象。” “那就好,你早点儿回去,最近听说娘亲要来了,人到哪里了?”陈皇后聊过了大事后,随意问了这么一句。 原来从闽南到中京还未修筑宽阔驰道,又是秋天,路上并不敢太着急唯恐老太太身体受不了,因此人还没有走一半儿呢,陈皇后得到了消息后欣慰的笑了笑,姐弟俩聊了一些有的没有的,临别之际陈皇后依旧语重心长道:“这事情你要快点儿,既然是给自己家的孩子物色对象,那一定要品学兼优的美男子,一定要百里挑一啊。” 正话反说,陈百现怎么可能听不懂,闻声,阴鸷的冷笑一声点点头离开了。 回到侯府,已经半夜三更,陈百现和下属聊了聊,那人已为其出谋,“一般的人,譬如您找一个歪瓜裂枣,不说三小姐那边不会同意,只怕连朝廷都不会同意,毕竟她现如今是个官儿。” “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侯爷,”那下属凑近陈百现的耳朵,嘀嘀咕咕了两句,陈百现茅塞顿开,连连点头,“你去安排,一定要提前准备。” 那老奴得意洋洋去了。 已到朔望之辰,今日和明日可双休,不需到朝廷去打卡。陈锦瞳连日来累坏了,早希望好好儿的休息休息了,但因铅笔厂那边还在忙碌,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依旧还早起到那边去瞄了一眼。 回来路过天上人间,想不到最近酒店生意逐渐的好了,压在陈锦瞳心头的石头也不翼而飞,她甜蜜蜜的笑着,人还没有到府上呢,就看到了顾恒的马车。 原来顾恒到侯府来找她了,一般情况陈锦瞳是最不喜欢在侯府内迎接谁的,和他们碰面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陈锦瞳唯恐被不怀好意的陈百现盯梢了,在外面等。 等了会儿,顾恒失落的叹口气跺跺脚从里头出来了,背后四喜儿还在尾随,一边送一边道歉,“我们主儿好容易休息一天,您打听她到哪里去了,云深不知处!连奴婢也不知道呢,不过您放心好了,我们大人一回来,奴婢立即江宁来过的消息说给她。” 顾恒也无计可施,上马车准备离开,刚刚拐弯就看到了陈锦瞳,陈锦瞳在吃甜瓜,看顾恒到来,笑着将一片递了过去。 “你上来说话,我今日得到个好玩意,你看看。”顾恒眉飞色舞的笑着,陈锦瞳看过去,顾恒拿出衣袖中一个木鸟,转动了一下机关,那木鸟噼里啪啦飞了起来,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不过才刚刚给飞起来就掉了下来。 顾恒在马车内,陈锦瞳在马车外,她笑着将木鸟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埃,发觉这木鸟轻盈的很,上面涂了各种颜色,乍一看还有点不舒服。 “王爷怎么也玩儿这个,这个没有什么好玩儿的。”陈锦瞳想不到顾恒会如此孩子气,帝京的玩意儿他竟看什么都如获至宝。 那木鸟是小孩儿玩儿的,帝京卖木鸟的人多了去了,顾恒接过木鸟却不感觉自己散上当受骗了,乜斜了一下陈锦瞳,“那陈大人说什么好玩儿?” “你不是喜欢鸟儿,不如我们去抓活的鸟儿,那才好玩儿呢。”陈锦瞳一笑,那股很入京来是述职的,他已等一个多礼拜了,但皇上那边从来不见为其加官进爵,甚至于连让顾恒承袭爹爹王爵之位的欲念都没有,这让顾恒比较郁闷。 但朝廷毕竟财大气粗,安排顾恒住在四方馆内,依旧郝超好喝的伺候,顾恒俨然成了个富贵闲人。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中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陈锦瞳门儿清,但两人还没有到后山去抓鸟儿呢,马车抛锚在了九嶷大道上,本以为是小问题,但哪里知道马夫修理了许久还没有好。 陈锦瞳看看距离自己的天上人间已经近在咫尺,一来是的确饥肠辘辘,二来也希望能得到顾恒的光顾,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顾恒现如今拿着朝廷的钱吃吃喝喝作践,以后多送点儿银子给她,陈锦瞳自然感激不尽。 顾恒命人继续修马车,人已和陈锦瞳说说笑笑到天上人间去了,顾恒的家奴跟在背后,时不时的看看陈锦瞳,时不时的看看顾恒。 第二百八十四章:完美假想敌 那眼神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两人进入,那家奴依旧穷追不舍,顾恒给其打发掉了,家奴还叮嘱“不要喝酒啊”,陈锦瞳忍俊不禁,等那家奴离开,她才道:“我一个女子都不怕喝酒,我和你在一起我家奴都不担心,倒是他,似乎很担心你。” “习惯了,”顾恒叹口气,“那是爹爹留下来的人,向来如此。” 两人吃了东西,自然了陈锦瞳点的都是招牌菜,她这天上人间里头的菜花目多了去了,顾恒从南疆过来,那南疆哪里有什么可口的吃的?除了哈密瓜比中京甜,至于的一切都和中京不能比较。 每常陈锦瞳带了人过来消费,大家都将陈锦瞳看作这里的“常客”,但却不会让客人看出陈锦瞳和客店的渊源。 “这个怎么样?这个春卷做的很好,肥而不腻,里头是虾仁和酒菜,新鲜极了,这一家酒楼里头的菜都是早上才买的。”陈锦瞳为顾恒介绍,希望顾恒能圈定了天上人间做他最近必须来吃的一家。 那顾恒吃了东西,赞不绝口,两人还在谈笑风生呢,忽然陈锦瞳看到了不远处也在和朋友吃东西的郡主刘雨凝。 她看到她,急忙抓起来一块煎饼挡住了自己,哪里知道那刘雨凝已二话不说冲了过来,她毫不客气的将陈锦瞳桌上的食物推了一把,怒道:“你不要用这个遮挡自己,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顾恒完全不知道刘雨凝和陈锦瞳之间有什么过节或者仇恨,但从刘雨凝那咄咄逼人的态度里似乎已看出了什么。 “王爷,”刘雨凝一把拉住了顾恒的手,“您怎么能和她在一起,这陈大人是帝京的风流人物,日日无事生非,连皇后都不怎么喜欢她,你如今和这样一个不爱惜羽毛的人在一起连你自己都要给玷污了,起来,到我桌上来。” 陈锦瞳想不到这刘雨凝竟会这样说自己。 她生气极了,如若今日没有顾恒在场,她真的要轰赶刘雨凝这不速之客离开这里了。 那刘雨凝不过是郡主里头最不足齿数的,因皇上中意她和他的婚事,所以最近给她提了提身份地位,这小人得志的女子竟是不得了了。 “顾恒哥哥,皇上已准备给你我牵线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快过来,免得人家在后面说三道四就不好了。”刘雨凝想要牵顾恒离开。 顾恒和刘雨凝不过一面之交罢了,两人的交情远远不如他和陈锦瞳亲厚,此刻顾恒冷漠的甩开了手,“什么叫说三道四?你起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了?” “顾哥哥,我们才是一回事啊?皇上很快就要指婚了,你怎么能这样呢?”那刘雨凝气坏了,故意提高了声音,似乎希望得到大家的声援。 但她哪里知道这里是陈锦瞳的天下,旁边有嗤之以鼻,“没有成亲呢就这样,这要以后在一起了,这位笑王爷的人身自由也是把控的死死的了。” 另一个人随声附和,“那可不是嘛,那笑王爷啊,如此刁蛮任性的女孩,最好还是不要考虑,将来河东狮吼就来不及咯。” 刘雨凝本就脸皮子薄,被这几个人这么一说,顿时气坏了,掉下了一张苦瓜脸,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你们、你们可知我是谁啊?我是郡主,我是郡主啊!” “哎呦,是郡主就了不起了?是郡主就高人一等财大气粗了,今日大家在这里吃东西,大家都是天上人间的客人,我们没有犯错难不成小郡主要杀人吗?”这句话噎得刘雨凝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她本不是十分牙尖嘴利的女子,被人这么一说,她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泫然欲泣道:“顾哥哥,今日你是选择她呢还是选择我呢,你让我这么丢人真的好吗?外面那走不走啊?” 反正不管顾恒走不走,她刘雨凝是一点都呆不下去了,她已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群嘲的目标,她死死的盯着顾恒,眼神里逐渐有了希冀的光,但顾恒却道:“我和你不熟,至于谈婚论嫁云云,此事即便是有皇上的命令,我顾恒也只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成亲。” “顾哥哥。”那刘雨凝听到这里,已涕泪滂沱,但饶是她这样哭也不能哭回顾恒冷漠的心,“顾哥哥,我们走吧,走吧!” “还请小郡主离开。”哭也没有用,顾恒对刘雨凝是一点点兴趣都没有,甚至于他比较嫌恶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 那刘雨凝无计可施,哽咽了会儿转身离开了,看刘雨凝离开,陈锦瞳唯恐对方出什么事,催顾恒去追,顾恒耸耸肩膀,“刚刚说到哪里了,帝京的面究竟谁家做的好,继续继续啊。” 陈锦瞳担心的看了看门口。 那顾恒的确对刘雨凝一点兴趣都没有,刘雨凝从二楼下来,跌跌撞撞推开了站在楼梯口的人,离开了。 顾恒的家奴早听到楼上的动静了,此刻看顾恒无动于衷,急忙上楼去催促,但顾恒却连他也咒了个狗血淋头,陈锦瞳可不敢继续和顾恒在一起了,急忙找理由离开。 “我今日几乎忘记了,崇文馆那边还有公文要看呢,我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啊!”陈锦瞳撒开脚吧丫子就走,顾恒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自然将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归到了刘雨凝的身上。 从今日后,他对刘雨凝更是不可能有好脸色了。 而从今日起,陈锦瞳多了一个敌人……刘雨凝!连陈锦瞳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总能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多一些敌人? 回到馆阁,老奴苦口婆心劝说顾恒去给刘雨凝道歉,顾恒也置之不理,左耳进右耳出,那家奴着急的跪在地上,“王爷,我们初来乍到怎么能得罪那小丫头,您别看那小丫头仅仅是个郡主,但她背后有天子,有皇上在撑腰啊,那是我们能得罪的人吗?” “似乎的确不是,但我今日还就偏偏得罪了她,你将本王怎么样呢?”顾恒的怒火终于点燃了,他对这家奴忍无可忍,尽管理解家奴刚刚那一席话的意思。 第二百八十五章:婚不由己 家奴看顾恒这模样,叹口气,“王爷,您莫非喜欢上了陈锦瞳陈大人吗?”那家奴早看穿了顾恒之心。 其实,帝京的男子喜欢陈锦瞳的大有人在,陈锦瞳是中京唯一一个女官,且还是那种智慧和美貌并存的女官。 顾恒闻声,沉默了,一想到陈锦瞳,一股淡淡的和风细雨一般的温柔就滋润到了心田里,他产生了一种超然的宁静和快乐,和陈锦瞳在一起,一说话他就被陈锦瞳的观点给感染了,即便是沉默着,但那种舒泰的安心感却也让他快乐 顾恒默认了。 喜欢陈锦瞳并非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在他看来,那些不能挖掘到陈锦瞳闪光点的人才无聊呢,那群人愚昧而蠢笨,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王爷!”家奴看顾恒无动于衷,接着以头抢地:“王爷,您可不能看上陈大人啊,不能,不能啊!” 他已经不想让任何人设计自己的未来和婚姻了,而当他看到家奴这样竭力的去反对,心情更糟糕。 “王爷,陈锦瞳树敌无数,老奴没有到中京的时候就听了她的斑斑劣迹,您如若果真和她在一起,将来的血雨腥风有的是!然即便是你们两情相悦,障碍也是无穷尽的啊。” 家奴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他并没有给顾恒主动提问的机会,而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要说的都说了出来。 他希望顾恒至少认真的听一听,“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顾恒心乱如麻,他的内心多少年都古井无波,如今遇到陈锦瞳,陈锦瞳就犹如跃入了生命里的一道光,丢在了心湖内的一枚小石头。 她是第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但就家奴这么一分析,他们两人竟是青鸟飞鱼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在一起的了。 顾恒气恼,挥手屏退了家奴,他一个人闷声不语喝酒,倒是将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顾恒哪里知道,自己才一入京,皇上就安插了眼线在他身边,不但他,连他的玄甲卫以及身旁的老太监和谋士都一并在观察和监控的范围。 此刻,有人已将家奴和顾恒的聊天内容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天子,“吾皇,这些都是小人听到的,小人都如实的客观的讲述了出来,并不敢胡言乱语,至于小人没有听到的,也不敢管窥蠡测。” “朕知道了。”皇上攥着拳头。 “福生,那顾恒才到中京几天,怎么就和陈锦瞳情投意合了?”皇上摸一摸剔羽一般的长睫,有点困惑。 陈锦瞳就有这样的属性,不管是谁,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能打成一片!顾恒如此,白落落如此,凤庆尧如此,连东方玄泽也概莫能外。 他自然不会同意顾恒和陈锦瞳喜结连理。 “今日在蓬莱客店看到了什么?”皇上松开了拳头,看向另一个人,那人也是探子。在帝王这里,探子数不胜数,他们各司其职。他们肩负了窥探每个朝臣的任务,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这样翘楚,更是监控的主要人物。 那尖嘴猴腮之人主要负责监控东方玄泽的一举一动,他满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事情办的滴水不漏,但哪里知道东方玄泽早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了,但依旧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今日,他看到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吃酒,餐桌上两人举动暧昧,他将这话说给了天子,皇上一听,倒是咂摸不出究竟陈锦瞳和谁才是“一回事”了。 “计息监视,有什么消息立即汇报。”皇上拂袖,那一群人陆陆续续退下,风流云散。 皇上和老太监福生聊,相比较于让陈锦瞳和顾恒成婚,以及让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成婚,皇上比较倾向于后者。 毕竟东方玄泽虽然厉害,但目前为止一切都规行矩步,并没有什么狼子野心,而远在天边的顾恒就不同了。 他荣膺了王爵后,将会甚嚣尘上,不可一世。聊不出个所以然,还要以监控的线索作为评断的基准。 皇上从乾坤殿出来,就看到了躲避在石狮子背后啜泣的小郡主刘雨凝,看到刘雨凝,皇上这才想到,此女才是最是和顾恒的人选,两人一会面,刘雨凝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皇上,那顾恒已移情别恋了,他是个朝秦暮楚勾三搭四的人啊,呜呜呜,呜呜呜。”看刘雨凝这么哭,皇上道:“不要哭哭啼啼,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也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那刘雨凝得到的不过是皇上口头上的支持罢了,她听皇上如此说,知皇上希望她和顾恒在一起,“皇叔,不如就指婚吧,男人一成婚后就收了心了,以后就可安安心心给朝廷效力,那些莺莺燕燕也该飞走了。”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皇上摆摆手。 旁边的老太监福生用眼刀狠狠的乜斜了一下刘雨凝,刘雨凝被那眼神一威慑,顿时目瞪口呆,什么都不敢说了,转身离开。 看刘雨凝背影离开,皇上长长的叹口气,这刘雨凝竟一点主心骨和手腕都没有,“身为一个女子,不知皮相为何物,竟连美人计都不会,真让人失望。” 不但皇上遗憾,连福生都遗憾,“皇上放心,最近老奴还会物色更适合王爷的人选,至于其余几个方面,老奴也都会抓紧。” 陈锦瞳时常有被跟踪的感觉,但她十有八九会甩开后面的尾巴,如若那人果真跟上了陈锦瞳,他能看到的不过是陈锦瞳在吃喝玩乐,关于陈锦瞳一切的秘密讳莫如深,并不被曝光。 陈锦瞳时不时的暴露点儿“愚蠢的小聪明”给他们看,让他们发觉她其实和一般的女孩并没有区别,时不时的还展露出私生活给他们看,削弱他们的好奇心,降低自己的神秘感。 这日,陈锦瞳回到府上,看府上已张灯结彩布置的热热闹闹了,遥想自己初来乍到被人拒之门外的场景,真同人不同命。 她也不知这老太太是什么角色,但未尝见人已猜其人势必厉害。 这日,侯府迎来了新客人,此人做读书人装扮,看来穷酸落魄,是那种壮志未酬的学生模样。但向来狗眼看人低的陈百现对这人却很好,一口一个“贤侄”,两人在书房闲聊,话说着说着这男子就涕泪交流。 第二百八十六章:贤婿驾到 “世伯,侄儿这多年来风餐露宿苦不堪言,之前多少次寻到侯府,总被人拒之门外,如今您终于宅心仁厚准备收留侄儿了,侄儿感激不尽啊。”那男子哭的涕泪滂沱。 陈百现听到这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你爹爹去世后你竟三番五次求助过我,奈何世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啊!” 陈百现看了看那穷酸的鞋子,发觉那双鞋子已经开了线,大拇指尴尬的露了出来,陈百现看到这里,满意的笑了笑。 陈锦瞳啊陈锦瞳,这样的人和你在门当户对呢,当初的你不也是从泥泞里挣扎出来的吗?你们这才旗鼓相当、将遇良才呢。 “都是这群家奴不知道事体,我现如今就去发落他们。”陈百现火冒三丈,作势就要去闹。 那穷酸看到这里,一把拉住了陈百现的手腕,慢悠悠道:“世伯,您这又是何苦来哉,毕竟已过去了,且不知道世伯今日找了侄儿来要做什么呢?” 那男子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陈百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捻须慢条斯理道:“我找了你来,也的确有事情要和你聊,如今我怎么忍心看你落魄,看你壮志未酬?从今日以后,你就住下来,将我这侯府当做你自己的家。” 那穷酸听到这里,瞠目看向陈百现,按照他对陈百现的刻板印象和认知,似乎这不是陈百现该做的事。记忆中的陈百现尖酸刻薄,唯利是图,怎么?如今时移俗易,连人之心都变了吗? 他盯着对面人看了看。 陈百现自然知道对方在忖度什么,目光逐渐变的深沉,“贤侄儿,最近我家里发生了变数,你是全部都知道的,真家丑不可对外样,我如今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儿子了,”说到这里,陈百现装腔作势哭了一鼻子。 听陈百现哭,他也难受。 “厉无畏,我和你爹爹情同手足这你是知道的,如今你爹爹已撒手人寰,你是他唯一的孩子,而我的孩子呢?我已没有孩子了,如今我就希望你做我的孩子。” “啊,此乃喜从天降的事,喜从天降啊。”厉无畏嘟囔了一声,感激不尽的盯着陈百现,且等等看他老人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百现立马又道:“如今,我多了一个女儿,你也知道的,我那女儿叫陈锦瞳,她也到了适婚年龄了,我从今日起就认你做个儿子,将来你们珠联璧合,也不枉我对你好一场,你们也好给我养老送终啊。” 厉无畏听到这里,感动的无以复加,原来时光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之前的陈百现狠戾而诡异,现如今的陈百现呢?他已彻底变了,他变得舍己为人了,拥有了不可言状的胸襟,闻声,厉无畏连忙点头。 “只我这第三个丫头和我关系不睦,你也知道她是从外面来的,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今你放开手去追求就好,怎么样?你需要什么,老夫都会配合你,知道了吗?” “世伯,呜呜呜呜。” 那厉无畏已感动到涕泪交流,趴在地上好半天不能起身,看厉无畏这样子,陈百现攥住了厉无畏的手,叮嘱说陈锦瞳是个火爆脾气,此事需滴水穿石循序渐进,断不能一锤定音云云。 那厉无畏自然明白,连连点头。 下午,陈锦瞳从铅笔厂出来,怕被人跟踪,在外面东张西望了会儿这才选了一条路回家,才刚刚走到侯府门口就看到一个打扮的灰头土脸的男人。 那男人大概是陈百现什么朋友,人是萎缩的心是猥琐的,他看陈锦瞳到了,过来阻挡在了陈锦瞳的必经之路上。 “你就是陈锦瞳吗?”厉无畏一马当先靠近了陈锦瞳,陈锦瞳虽不认识厉无畏,但从他靠近的动作她已经预感到了不祥。 陈锦瞳是雇佣兵出生,一旦有人打破了她的安全范围,她会立即给那人一下子,犹如睡觉,她看起来睡着了,但云榻周边两米之内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连四喜儿也不例外。 此刻那人涎着脸屁颠颠凑近连陈锦瞳,陈锦瞳略后退一小步,咳嗽了一声,“你是谁?” “瞳儿,你既然不认识我我就要给你做个自我介绍了,”厉无畏瞅了瞅陈锦瞳,慢吞吞道:“我是厉无畏,瞳儿,不瞒你说侯爷已准允了你我的婚事,将你许配给我了。” 陈锦瞳听到这里,心顿时提了起来,闹什么?什么叫“将你许配给我了”,物权法怎么说来着?即便是“许配”,此事也该经过她本人的拍案啊。 陈锦瞳不着急立即发火,盯着厉无畏上上下下的打量,看了许久,似乎在猜想这人的身份,她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厉无畏那破鞋上。 厉无畏此刻还没有来得及更换侯爷准备的干净衣裳呢,如今阻挠住了陈锦瞳,又道:“我们需要了解了解,也不着急,下个月就结婚,怎么样?” 想不到这厉无畏竟把如意算盘打到陈锦瞳头上来了,陈锦瞳含笑靠近厉无畏,一拳头打在了厉无畏的肋条上,疼的厉无畏站都站不稳,陈锦瞳已凑近了他。 “不管谁要你来的,我警告你不要撩拨我,你如若以为我是一块软豆腐,我看你就错了!”陈锦瞳料定这厉无畏是陈百现安排来折腾自己的,但目前却没有证据。 那厉无畏瞪圆了眼睛,吃惊的倒在了地上,好半天不能起来。 他的手放在刚刚给挨打的位置,气喘吁吁,恨铁不成钢,“你、你河东狮呢?我们这才一见面你就将我……你,你……” 厉无畏还要骂呢,陈锦瞳已完全不予理会朝着远处去了。 陈锦瞳到屋子后,朝四喜儿打听那厉无畏的来历。四喜儿在绣花,将疑惑的眼看向陈锦瞳,眨巴了一下,“大人说府上出现了个厉无畏,那是什么路数什么货色?” 四喜儿握着自己做的绣品方在陈锦瞳的肩膀上比划,“最近大人您说什么老太君要回来了,您叮嘱让奴婢不要外出,奴婢日日闭门不出还为空祸从天降呢,却不知究竟那厉无畏是什么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无理取闹的厉无畏 陈锦瞳一点不怪责四喜儿消息闭塞,听到这里倒是欢喜的笑笑,自己的任何一个指令或者命令,四喜儿都会言听计从,并且执行的很好,善始善终。 “那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个糊涂虫在跑龙套罢了,我自己能对付,最近你还是不要出去,我倒是怕我不在的时候陈玉莹为难你们。”陈锦瞳看向四喜儿。 “奴婢不怕他们,奴婢行的端坐的正,奴婢怕什么?” “哎,你哪里知道他们的钻营。”陈锦瞳一提到这些卑鄙龌龊的事情就感觉恶心,提醒四喜儿留意安全后,她休息去了。 四喜儿最近闭门不出,除非必要的事情要行动,其余时间都在房子里,连菜都买了不少,陈锦瞳喜欢吃什么四喜儿就做什么给陈锦瞳,她吃的很开心,目光朗然。 吃了东西做了运动后陈锦瞳休息去了,从下午竟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因翌日是朔望之辰,不需要早朝,倒是可以赖床。至于铅笔厂那边,她完全不需要操心,银子是东方玄泽的,融资成后,前期的发展的确如履薄冰,但陈锦瞳相信未来的未来自己可以做个无所事事的甩手掌柜。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她自然不情愿早早的起床。那四喜儿看陈锦瞳今日香梦沉酣,也不过来捣乱。 但才一小会,外面就有了唱歌的声音。 是的,唱情歌声音,陈锦瞳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在唱歌。 “陈锦瞳啊三小姐,人生若只如初见,我那心早飞到你身边,我爱着你……”唱腔诡异,声音粗豪,什么叫五音不全陈锦瞳今日终于体会到了。 她被吵醒了,用力抱着被子捂住了耳朵,但任凭自己再怎么动作,那魔音贯耳的魅力依旧很大,接着九星和四喜儿都进入了陈锦瞳的卧房。 “大人怎么办,这家伙是过来挑衅的,要不要过去打一顿?”九星摇晃了一下醋钵儿大小的拳头。 “晚上再打人,此刻我去周旋。”这要没有得到陈百现的暗示或者安排,他怎么可能这么嚣张嘛。 陈锦瞳冷哼了一声到外面去了,靠近了那厉无畏,厉无畏已知陈锦瞳的厉害,此刻看陈锦瞳怒冲冲过来,撒丫子就要跑。 陈锦瞳站在原地看了看那仓皇离开的背影。 “陈锦瞳啊,我爱你。”厉无畏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陈锦瞳懒得理会,握着拳头,拳头发出了一连串骨骼碰撞的声音,厉无畏恐慌,带了那一群人豕突狼奔去了。 中午,厉无畏又到了,给陈锦瞳送礼物。 下午,厉无畏又到了。 结果才一天,陈锦瞳和厉无畏的“关系”已不胫而走,她下午才上街就听到有人在谈论他们的事情了,一个老大娘道:“所谓姻缘是上天注定,就如陈锦瞳大人,你们看看,如喜欢谁不好,偏偏就喜欢这么一个寒门来的人。” “陈大人从来不会以貌取人,不过陈大人的眼光向来不错,大概此人以后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就那怂样子能飞黄腾达?”另外一人不屑的笑了笑,可惜他们不认识陈锦瞳,不知道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就是陈锦瞳。 陈锦瞳充耳不闻,等她到天上人间去,一路听到了不少的流言蜚语,故事的起承转合已完全不重要,但梗概却大同小异。 一个落魄的书生看向连陈锦瞳,而陈锦瞳呢,竟也和人家两情相悦很快就要珠联璧合云云,陈锦瞳自然知道这是有人在造谣中伤。 “大人不要生气了,让属下去教训教训这个寒门。”九星气鼓鼓的握着拳头。 “拖到人迹罕至的地方黄牌警告一次。”陈锦瞳也忍无可忍,只要那人适可而止她一定不会将他怎么样,但那厉无畏可了不得了,竟如此变本加厉。 九星离开。 四喜儿陪在陈锦瞳身边,没话找话道:“不过话说回来,大人您也的确该注意注意自己的婚姻问题了,如今帝王那边虽然还没有怎么样,但您自己个人也该有个准备,免得让老爷乘人之危啊。” “我知道。”陈锦瞳心情复杂极了。 她知道自己的婚姻需要慎重,更知道自己的婚姻还要帝王拍板,事情并不会一蹴而就。至于那厉无畏,她一点都没看上。 吃了东西到铅笔厂去,连张富看到陈锦瞳都追问起来关于厉无畏的事,张老大要给陈锦瞳辟谣,但陈锦瞳不过一笑了之。 “谣言止于智者,我自己无动于衷,他们能将我怎么样呢?” 从铅笔厂出来,陈锦瞳巧遇了顾恒,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顾恒倒是挂口不提陈锦瞳的婚姻,两人说到了顾恒的玄甲卫,顾恒介绍南疆的风景给陈锦瞳。 陈锦瞳一听,南疆和现如今的吐鲁番差不多,是个真正的不毛之地,难得那样一个干巴巴的地方竟还能生出这么一个水汪汪的王爷。 两人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互相损对方,也互相夸对方。 等陈锦瞳回去,已天黑了,九星比陈锦瞳回来的还早,告诉陈锦瞳他已警告过了一次那厉无畏。本以为厉无畏已知难而退,哪里知道厉无畏挨打了也不折损士气,晚上用力的拍门。 “陈锦瞳,你怎么能将我拒之门外,你放我进去,快!” 真是活宝一只,陈锦瞳懒得理会。但一切都被有心人安排着,以至于陈锦瞳即便是不动如山,流言蜚语还是不胫而走。 这些流言蜚语发酵的很快,东方玄泽和皇上都听到了,东方玄泽看向小丁,疑惑的问:“那厉无畏是什么人?” “王爷,厉无畏是个寒门子弟,每一年都做梦考状元,但每一年都名落孙山,是个最无聊透顶之人。”这么说。 “我明白了,去警告警告厉无畏让他不要无理取闹。”如何个警告?自然是打一顿了。 但别看那厉无畏是个穷酸,但却很有骨气,他自己的也明白这一切是她发生转变的契机,他知道未来的未来自己会更厉害。 因此,即便是挨打了,也甘之如饴,甚至于还变本加厉。 事情每天还在继续,很快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和福生聊起来,“那厉无畏是什么路数,你查过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打铁要趁热 福生是鬼精灵,早知天子要过问过关于陈锦瞳的事了关于那厉无畏的一切福生都了如指掌,皇上听了后,沉默了片刻,缓慢开口:“说来,那厉无畏如今是孤苦伶仃一人了?” 他最近是在为陈锦瞳婚姻大事在头疼。 陈锦瞳必须嫁人,但必须嫁给一个自己选中的人!听说陈锦瞳和顾恒打得火热,天子就有点不开心。 顾恒手握重兵,陈锦瞳机智过人聪明绝顶,这两人一旦珠联璧合,将来纵横驰骋起来,中京岂非摇摇欲坠? 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们两人联合起来,倒为自己形成了一面盾牌,让他可以用他们来对付陈皇后和陈百现。 如若说在婚姻上的安排,在他看来陈锦瞳嫁给东方玄泽更恰到好处。 如今又来了一个劳什子的厉无畏,当天子知道厉无畏更好控制以后,顿时笑了笑,是啊,如若能将陈锦瞳嫁给厉无畏岂非更好呢? 厉无畏还日日靠近后院,虽然并没有直接见到陈锦瞳,但在下人们眼中他们两人是多少有点暧昧的。 这么一来那些三姑六婆又开始有鼻子有眼的杜撰了,竟将陈锦瞳和厉无畏生搬硬套在了一起。 陈锦瞳听了,不过一笑了之。 这日下午,东方玄泽差了小丁到陈锦瞳这里,说是要催款,陈锦瞳一怔,哗然:“什么催款啊,第一个月的利息都没有到呢,我是按揭啊!我还没月供呢就催款了啊?” 陈锦瞳诧异盯着小丁。 小丁转述了一下东方玄泽的意思,原来东方玄泽最近也缺钱,自然要过来敲竹杠,只可惜陈锦瞳的钱都压在了铅笔厂里头,一时半会捉襟见肘拿不出来。 “你让你家王爷宽限几天,不要着急,说了会还钱就会还钱,我陈锦瞳是说一不二之人。” “王爷那边也好说,但属下跑这一趟,毕竟也不能白走,还请您给个重要的东西当做信物呢。”陈锦瞳想了想,将自己的一枚发钗给了小丁。 “就这个了,我目前最贵重的东西,拿好点。”陈锦瞳对头面不很热衷,但奇怪的是这个金簪子她却格外的喜欢,那金簪子样式已不是当下最流行的了,但做工却很考究,最主要的是应用型的。 陈锦瞳将金簪子给了小丁后,在一起去了铅笔厂。 第二日,那厉无畏竟求婚来了,陈锦瞳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跪在门口的厉无畏,看的陈锦瞳目瞪口呆,“你负荆请罪来了,一大清早?” “这叫程门立雪,我那未婚妻,你就乖乖儿的嫁给我吧,将来我不会要你吃苦受累的呢。”他一面说一面朝着陈锦瞳行礼。 陈锦瞳冷笑一声,干净利落的拒绝,将厉无畏送的东西丢到了墙对面,厉无畏大呼小叫,这才知道陈锦瞳的确不好相与。 陈锦瞳拍拍手,得意洋洋的去了,在门口遇到了侯爷,陈百现已凑近,“最近你和厉无畏打得火热啊,要说这厉无畏,条件虽然不怎么好,难能可贵在人是个老实巴交之人,依照我看,竟是千载难逢的好姻缘呢。” “连瞳儿也这样认为。”陈锦瞳顺杆儿爬,“爹不觉得她穷吗?” “不要看男儿穷啊,谁能穷一辈子呢?”陈百现很语重心长,陈锦瞳闻声,又道:“那么爹爹也不觉得他身份寒微了?” “瞳儿,你怎么能狗眼看人低呢,身份是可以转变的,人的一辈子很长,难不成爹爹一从娘胎里出来就已是如今的侯爷了吗?”陈百现倒是不悦,瞅了瞅陈锦瞳。 陈锦瞳貌似赞同的点点头,但下一句一启唇,却让陈百现无言以对,“那么爹爹自然也不会狗眼看人了,二姐姐现如今还名花无主呢,就是按照大小来也应该是二姐姐先嫁人,有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人,爹爹还是留给二姐姐的好。” “这个,这个——”陈百现抓耳挠腮,这才明白陈锦瞳刚刚给的几句话竟是在诓自己,此刻很有点不能描补。 “明日我不想见到他了,爹爹。”陈锦瞳的声音很平静,一点应该有的波澜都没有,但这种平静却形成了一种重于千钧的压力。 “你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杀人灭口吗?”陈百现攥着拳头。 陈锦瞳嘤咛一声笑了,“爹爹倒是提醒了我,不过爹爹放心好了,瞳儿做事一定一干二净,并不会给您带来任何困扰,放心,放心啊。” 必要的时候陈锦瞳会采取相对应的极端手段,但杀人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她会让九星一马车将厉无畏送到各不毛之地去,让他好好儿反省反省。 陈锦瞳和陈百现分道扬镳,两人分开后陈百现去了朝廷,他准备觐见皇帝,早早儿的将事情一锤定音,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乾坤殿内。 皇上盯着陈百现看了看,“按照你说,这厉无畏竟是不错的人了?” “皇上,后生可畏啊,虽现如今他还籍籍无名,但将来指日可待,依照臣下看,这是很好的婚姻。”陈百现准备竭尽全力的牵线搭桥。 其实老狐狸也猜透了皇上的心,毕竟将陈锦瞳嫁给一个籍籍无名灰头土脸之人可比嫁给顾恒和东方玄泽要好多了。 他们都怕危险,皇上也不着急答应,继续问了几个问题。 其实,他的羽林卫早暗中调查过了,那厉无畏是个茕茕孑立之人,如此形影相吊,将来势必很好掌控。 “朕看,这事情倒不错,朕就指婚吧。”现如今的陈锦瞳已是兴宜县主了,作为一个朝廷命官,婚姻大事也需帝王去安排。 那陈百现虽是陈锦瞳名义上的“爹爹”,但他并并不能对陈锦瞳的人生大事指手画脚。皇上从福生手中将朱砂笔握着,福生为陈锦瞳默哀了一下,哎,好白菜让猪作践了。 皇上的朱砂笔还没有降落呢,外面报说东方玄泽到了,他不请自来做什么?然而东方玄泽已长驱直入,他看起来似乎很着急。 “皇上,皇上,”看东方玄泽心急火燎到来,陈百现唯恐是过来阻挠他们的,恨不得帮助帝王来草拟圣旨,语声急切的催促着。 第二百八十九章:他们的爱 “吾皇万岁!”东方玄泽已跪在了皇上面前,他的视线盯着正襟危坐的天子,陈百现也站在皇上身旁。 “哦?”皇上居高临下看向东方玄泽,和颜悦色道:“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急三火四的?” 向来,东方玄泽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鲜少如今日一般焦虑,皇上放下了朱砂笔,东方玄泽面色稍霁,凝神道:“皇上,听说您最近准备安排陈大人的婚姻大事。” “然也。”皇上不避讳,甚至于露出了讨论的兴趣,“今日此事终于要尘埃落定了,朕已为陈锦瞳大人找到了最恰如其分的婚姻。”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瞅了瞅旁边的陈百现。 他不着急拆穿陈百现的阴谋诡计,但却要让天子明白这婚姻背后的波谲云诡。“皇上,微臣也听说了最近有人在追求她,但那人怎么配得上陈大人?实不相瞒,臣下早想要让您为臣下和陈大人指婚了,我们一见如故,早已入骨相思。” 难得一本正经的东方玄泽今日竟也语无伦次,他将自己对陈锦瞳的拳拳之意表达了个淋漓尽致,还编了不少荡气回肠的故事,那故事一波三折,真是引人入胜。 半真半假,听过了他们之间的故事,陈百现立即道:“王爷,陈大人是我的闺女,父亲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况且您是皇亲贵胄,我们如何好彩云追月,还请王爷莫要自误啊。” 陈百现最怕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联合,之前就让陈玉莹和陈荣安挑拨离间百般阻挠过,哪里知道他们的迫害竟成了他们感情的试金石。 此刻,陈锦瞳也得到了消息,说陈百现入宫去了。 陈锦瞳急吼吼赶到紫华城,在共门外看到了穿戴整齐的厉无畏,那厉无畏已做好了朝圣的准备,一双眼骨碌碌的打量陈锦瞳,陈锦瞳滚鞍下马。 “陈锦瞳,侯爷已到里头和皇上商量你我的婚姻大事了,你我眼看就要喜结连理了。”陈锦瞳闻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对面人。 厉无畏看来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一派势在必得的模样。 “厉无畏,你就死了这条心,你以为我会啊嫁给你?真是痴心妄想,你以为侯爷果真将你视如己出?他那样一个工于心计之人怎么可能接受你,让你娶我不过是个阴谋诡计,如今你还不悬崖勒马竟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将来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陈锦瞳想告诉厉无畏他的愚蠢和错误,但奈何智力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因此也只能适可而止。 那厉无畏被陈锦瞳这么一说,眼神凌乱,好半天找不到反驳的话。 此刻陈锦瞳已大步流星进入了皇宫,有侍卫过来阻挠,他火冒三丈,“让开!” 众人看陈锦瞳今日在怄气,也都退避三舍,很快陈锦瞳就到了乾坤殿,人才一到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陈百现和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还在据理力争他们的情感归属,而陈百现呢,他眼神凝视着放在天子面前的空白黄绢上,一切还未盖棺论定,还好陈锦瞳来的及时。 看陈锦瞳到了,皇上爽然一笑,“朕这算是说曹操曹操到了,瞳儿,朕和侯爷王爷在商量你的终身大事,按理说这等事女孩儿家家不好参与,但你既来之也就旁听一下。” “皇上,”陈锦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动作大刀阔斧,皇上微微挑眉盯着他看,陈锦瞳盯着他,眼神黑漆漆的,“微臣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如今只有一句话,微臣要的婚姻微臣要心甘情愿,那些强买强卖的捆绑式的微臣都概不接受。” 陈锦瞳一脸“宁死不屈”的倨傲,看到她那桀骜不驯的表情,皇上也有点为难。他也知道陈锦瞳在朝廷里的分量,唯恐物极必反,思量了片时,目光在再一次定焦在陈锦瞳面上。 “那厉无畏你如何看?” 皇上开腔,他选择尊重陈锦瞳的意见和选择,陈锦瞳哂笑,“厉无畏?此人獐头鼠目完全没有男人该有的体面,对微臣步步紧逼,毫无思想,倒似乎被什么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似的。” 陈锦瞳太会说话了!她知道语言运用的好甚至于比武器还厉害,一句“提线木偶”说明了厉无畏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皇上的视线果真偏移到了陈百现身上,陈百现急忙道:“贤侄儿的人品是很好的,瞳儿,你不可以貌取人啊,再说了有我帮衬,以后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皇上听到这里,眼神变得诡异了不少,陈百现情急之下只一个劲儿的去推荐所谓的“贤侄儿”。哪里知道自己口口声声这么一说出人头地,皇上那边顿时有了其余的念头。 老天!要等你那贤侄儿出人头地了,只怕朕的江山也风雨飘摇了。 就在情况已如此乱七八糟的时候顾恒竟也不请自来了,他进入乾坤殿,行礼后看向皇上,“皇上,听说您要给陈大人赐婚?”顾恒日常看起来犹如陈锦瞳的小跟班似的,但今日却格外不同。 今日的顾恒看起来庄严肃穆,表情和动作都很认真,陈锦瞳订车顾恒看了看,示意顾恒不要捣乱。 顾恒竟也不管皇上要说什么,表述了自己的内心:“皇上,自外臣进入中京就看上了陈大人,陈大人早吸引了外臣,既是赐婚,不如就让他和外臣在一起吧。” 顾恒跪在了织金地毯上,陈百现看顾恒来闹,立即咳嗽:“王爷,您是王爷,我这女儿不过是草莽之间出生的,此刻嫁给您算是辱没了您啊,这过了门人家也会说三道四的,我老了,最怕听那些不好的话。” 陈百现老态龙钟的叹口气,哪里知道顾恒接下来的一句话毫不留情。 “陈大人是要阻挠了?我想过你会推三阻四,但我想不到你竟如此包藏祸心!如今我求婚,皇上答应不答应是一件事情,瞳儿同意不同意又是一件事,至于侯爷您说的什么说三道四,据我看,您是一点都不怕的。” 第二百九十章:顺理之婚 顾恒从来不将陈百现放在眼里,这么一抢白,陈百现顿时无言无语,顾恒又道:“您如若果真怕,当年陈荣安作恶多端,犹如过街老鼠,那时候的流言蜚语您是如何承担的,如今却说自己听不得这个,真让本王情何以堪?” 顾恒这么一说,陈百现后退了一小步,他真的快气坏了。 局面难解难分,陈百现求助的盯着堂上的天子,“皇上啊”,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皇上面前,开始倒苦水:“皇上,不瞒您说,贤侄儿是故人之子,之前就有过约定的,如今故人已去了,我反悔的话,他泉下有知如何能开心的起来?百年后我下了黄土,见了故人该作何感想啊?” 陈百现本是大戏精,有模有样的哭起来,看陈百现这么嚎啕,皇上道:“现如今的陈锦瞳已不仅仅是你的女儿了,他是兴宜县主,她的婚姻大事也是朝廷的事,你怎么能如此独断?” “瞳儿是我的。”顾恒据理力争,看了看旁边的陈锦瞳,陈锦瞳跪在顾恒的右手边,她唯恐顾恒会失心疯一般抓住自己的手,急忙移动膝盖朝着东方玄泽移动。 东方玄泽此刻也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微臣和陈大人两情相悦,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们两人早在许久之前就决定在一起了,皇上,您明察秋毫,一定也早看出端倪了。” 东方玄泽一面说一面激动的握住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看他情绪亢奋,准备抽离,但柔荑才一滑动,竟被东方玄泽更用力的拉住了。 陈锦瞳有了安全感。 就犹如一个溺水的人得到了救赎。 她的心慌乱的跳动着,犹如一团乱麻。东方玄泽从未如此激进过,攥着她手的力量在逐渐增加,似乎也是一种暗示。 皇上垂眸盯着他们看,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头早翻江倒海。如今,陈锦瞳的婚姻大事硬生生从单选题变成了多选题,他用那颗运筹帷幄之心不停的算计着,研磨着。 三选一。 究竟谁会雀屏中选,而谁是最恰如其分的呢?陈百现看他们情投意合,唯恐皇上一糊涂会点头同意,急忙道:“皇上,自古来身份地位不同的人在一起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有不好的预见,不如杜渐防萌呢,且瞳儿向来桀骜不驯,如何能和王爷您在一起?” 陈百现似乎对陈锦瞳了如指掌。 “侯爷此话差异,”东方玄泽已开始辩论,他慢条斯理道:“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没有大婚之前瞳儿或许的确有点落拓,但等瞳儿嫁给本王后,近朱者赤一切也就改变了。” 听到这里,陈百现咂摸了一下嘴巴,准备继续找理由,但他的障碍没设定呢,东方玄泽叹息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瞳儿愿意更改是最好的,如若不能,却也没有什么。” 陈百现叹息,凉薄道:“王爷,您不能这样啊!您这是在横刀夺爱。” 陈百现已无计可施,只能一面拖延时间一面搜寻更好的理由和借口,东方玄泽闻声,讷讷道:“怎么就是横刀夺爱了?” 他说话的时候,黑瞳依旧不忘记扫视一下陈锦瞳,那纯然空寂的黑色,那琉璃一般带着色泽的眼瞳,本就是陈锦瞳百看不厌的东西。 她今日表现的有点被动,但东方玄泽的话却犹如蜜糖一般让陈锦瞳心花怒放,欲罢不能,且不着急,等等看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爷,圣上!厉无畏早对瞳儿情根深种了,别看他们认识的时间段,但所谓倾盖如故白头如新,他们两人才是天生一对啊。”陈百现将配角也拉进来了。 陈锦瞳闻声,急忙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厉无畏,他日日在我门口晃悠,也不知有什么目的,我是一点不喜欢他的。” “瞳儿,爱情是可培养的。”陈百现已扳回一城,他至少将话题牵引到了厉无畏身上,陈锦瞳听到这里,顿然明白了,但就是不上当。 “是啊,爱情是可以培养的,”说着话,她看向了旁边的王爷,东方玄泽站在自己身旁,他的侧脸看起来立体极了,是那种每一个角度都可付之笔端的好看。 “所以我和王爷的关系会更上一层楼。”陈锦瞳此刻也在据理力争,如若今日必须进行下去这三选一的命题,那么,他希望选择东方玄泽。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东方玄泽心满意足一笑,目光很柔和。 接着,陈百现又丢出了另外一个话题,他竟呜咽了一声,“皇上,之前我和厉无畏的爹爹有过媒妁之言啊,如今他爹爹已英年早逝,我怎么能履行自己的诺言呢,故人泉下有知,让我情何以堪啊,我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事情啊,皇上。” 最损的一招已经到了,活人不够,死人凑数。似乎将陈锦瞳和厉无畏生搬硬套在一起竟是他不得不尔的选择,是他代替故人完成一个允诺。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准备反驳,但皇上似乎已做好了决定,慢慢儿道:“朕记得,你似乎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这么一问,陈百现的心狂跳预感到不好,手用力抓住了袍子,皇上又道:“当年只怕连你自己都不知你还有瞳儿这么个意外惊喜如今你二女儿不也没有婚配,就让陈玉莹嫁给厉无畏吧。” 皇上这么说。 陈锦瞳笑了笑,陈百现啊陈百现,今日你要自食恶果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百现还要再接再厉,但皇上已下定决心,“朕看,王爷和陈大人也的确天生一对,无论从哪里看都相得益彰,以后成婚后,瞳儿也要收一收心,知道了吗?” 陈锦瞳虽然不想过早的谈婚论嫁,但她知道自己如若不早早的嫁人了,婚姻早晚会被陈百现拿捏,不如此刻顺皇上之理进行下去,陈锦瞳甜笑,“皇上放心好了,跟王爷在一起,耳濡目染,只怕也会潜移默化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珠联 “东方玄泽,你毕竟是王爷,”皇上似乎还不怎么放心,欠身盯着东方玄泽,“对瞳儿,你是真心实意吗?可不要是心血来潮啊,毕竟他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可始乱终弃。” “皇上,微臣喜欢陈锦瞳已非一日,如今好不容易据理力争才得到您的媒妁之言,微臣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又会始乱终弃,微臣要陈锦瞳做正妃。”东方玄泽器宇轩昂,宣布道。 大家听到这里,神态各异。 陈百现犹如败了的公鸡,懊丧极了,旁边的顾恒嗫嚅了一下嘴巴很明显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了许久,毕竟还是将心头的话吞了下去。 其实他也感受到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密不可分,他们的情投意合。 一切尘埃落定,皇上道:“那朕就不乱点鸳鸯谱了,朕这就给你们赐婚。”皇上威严的声音一落幕,旁边静候的太监福生已准备了黄绢和朱砂笔过去,皇上奋笔疾书一张圣旨已经写好了。 赐婚一事紧张落幕,圣旨上并没有标明什么时间通婚,但却奠定了他们的关系,才乾坤殿出来,顾恒就气咻咻的靠近了东方玄泽,“你并不喜欢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其余的目的,你居心叵测。” “哦,是吗?”东方玄泽不过邪魅一笑。 “东方玄泽,瞳儿是我的,你横刀夺爱,我不相信你喜欢她。”顾恒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的手,警告的盯着他。 陈锦瞳尴尬的走在他们旁边,嗅到了浓郁的火药味,一切一触即发。顾恒转眸看向陈锦瞳,“瞳儿,你并不喜欢他,对吗?你不要怕,你将一切都告诉我,我会为你处理这事情,定是王爷在要挟你了,对也不对?” 真正是无与伦比的想象力,陈锦瞳无言以对,唯恐他们两人果真在这里大打出手,陈锦瞳道:“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其余的事情,就恕不奉陪了,告辞告辞。” 脚底抹油,说走就走。 “东方玄泽,你这是何苦来?你为什么要让瞳儿牺牲自己和你在一起,你太心狠手辣了。” “是。”东方玄泽来者不拒。 吵架最害怕孤掌难鸣,顾恒满以为东方玄泽会和自己言来语去,会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自己,但哪里知道东方玄泽会逆来顺受。 当一切进行到这里,他却不知究竟说什么好了。 躲离了这俩人,陈锦瞳拔足狂奔,一口气出了永巷老远就看到了不速之客厉无畏,厉无畏踮起脚在等消息,看陈锦瞳花枝招展出来,急急忙忙迎了过去,“陈锦瞳,我们的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我们的事情?”陈锦瞳懂装不懂,指了指自己的鼻梁。 “侯爷在恳求皇上将你嫁给我呢,现如今可怎么样了?”厉无畏傻里傻气的看向陈锦瞳,他竟一点没发现陈百现其实在利用他,世界上也有这样愚昧不堪的蠢才。 陈锦瞳自然不喜欢这样愚笨的人,莞尔一笑:“只怕事情八九不离十了,等陈大人出来你自己个儿问一问,我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到底不好在这事情上言三语四。” 陈锦瞳故意含羞一笑,那笑牵动了厉无畏的神经,他恨不得就那样跟在陈锦瞳背后。 陈锦瞳在等马车,此刻娉娉婷婷站在路口,倒美成了一条一道风景线,只可惜陈锦瞳自己一无所知。她和帝京柔若无骨的那些女孩截然不同,她不但有独立的经济还有独立的思想,我行我素也是最好的性格。 此刻,厉无畏终于等到了陈百现。 陈百现算是千呼万唤使出来,厉无畏急忙抱拳作揖,“世伯,您可出来了,侄儿的婚姻大事可板上钉钉了?”某人恬不知耻的追问。 哪里知道陈百现的视线直接忽略掉了厉无畏,进宫之前,他还是棋子,但此刻局势已明,厉无畏从棋子变成了弃子。 陈百现不会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一句话,而厉无畏还没有预感到自己已要在陈表现的臣民里退席了,“世伯,究竟怎么一回事啊,您说说话。” 厉无畏追赶在陈百现背后,陈百现挥挥手,旁边的几个家奴已豪横的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厉无畏。 厉无畏几曾识干戈,如今恐惧极了,“你们、你们做什么呢?” “哪里来的不三不四之人,竟骚扰我们侯爷呢,有多远就滚多远,以后不要出现在侯爷面前,否则见一次就打一次!”家奴警告,沙袋一般大小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看到这里,那厉无畏只能转身离开,荣华富贵犹如过眼云烟,来到了,又消失了。 陈锦瞳还没等到马车,陈百现已经到了,他冷漠的站在陈锦瞳身旁,“好个机关算尽的人,我低估了你们。” “爹爹也不要火冒三丈,今日爹爹推波助澜为人作嫁,倒是让女儿要感谢感谢您了,如若没有您,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婚约了,瞳儿嫁的好,以后对爹爹更感激不尽。” 陈锦瞳绵里藏针的讥笑了两句,看马车已过来,纵身一跃上去,离开了陈百现的视线。 “老爷!老爷啊!” 陈锦瞳这一走陈百现的身体顿然摇晃了一下,旁边的家奴急忙凑近,一把握住了陈百现的手。 急怒攻心! 他也想不到自己英明神武一辈子,如今竟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今日她没有到铅笔厂去,从朝廷出来已心力交瘁,实在是疲于应对那些事了,好在张老大那边已差了人过来汇报情况,有了东方玄泽的银子,一切进行的顺风顺水。 陈锦瞳追问了两句进度之类,发觉心细如尘的张老大竟比自己原计划还提前了一点,自然也快乐,至于另一边,九星也在热火朝天的采购了。 做铅笔的原材料很多,在古代,木料俯拾即是!石磨需要开采,但这黑乎乎的东西价钱很便宜,陈锦瞳很快就找了专业人士来负责这两个板块。 四喜儿也听说了陈锦瞳皇上东方玄泽的事,此刻率了果儿和几个丫头过来贺喜,陈锦瞳赏赐了他们东西。 第二百九十二章:人逢喜事 晚饭也很可口,都是陈锦瞳喜欢的小菜,她食指大动,竟不小心多吃了一些,而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隔壁的陈百现就气坏了,他将乾坤殿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妻子,大夫人当即丢下了饭碗,“老爷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成婚吗?他们一旦在一起,我们岂非燕巢幕上?” “如今早岌岌可危,以后更要规行矩步,不但是老爷我,连你和宝贝女儿都要注意点儿不要去撩拨她。”陈百现叮嘱完毕,扫视了一下陈玉莹。 陈玉莹气鼓鼓的,她和陈锦瞳斗智斗勇无数个会和,竟连一次胜利的历史都没有,此刻被老爷一警告,更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她陈锦瞳如今可以嫁给万众瞩目的王爷了,而自己呢,婚姻还遥遥无期,之前她对凤庆尧一见钟情,然而人家凤庆尧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后来她在不同的时间段分别看上了东方玄泽和顾恒,这两人对陈锦瞳趋之若鹜,连理会都不理会她,一想到陈锦瞳无意中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她难受极了。 “不吃了!” 陈玉莹丢下碗筷,气冲牛斗的离开。 夫人不悦的扫视了一下陈玉莹的背影,“老爷,还要等娘亲回来对付这臭丫头,娘亲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们将如意算盘打在了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然而已等了许久了,还不见老太君姗姗来迟。 “母亲已经到哪里了?” 陈百现屈指一算,焦虑的眉已经朝着眉心紧急集合,问了后还没有得到陈夫人的回答呢,已又道:“找个人在远处迎接一下,务求娘亲安安全全的到府上来。” “如今已到昌德了,如若没有什么耽误,三天后就回来了,我让下人已去迎接了,且不可催促老夫人,毕竟娘已上了年岁。”陈夫人善解人意,贤妻良母。 陈百现今日不愉悦,也没多说什么,早早的休息去了。 晚上,陈锦瞳还在睡觉呢,忽然听到脚步声。她是雇佣兵出生,对这轻盈的脚步捕捉的很好,她急忙一骨碌起身躲避在了云榻的黑暗处,接着有个人影鬼鬼祟祟进入了屋子,那人极快的关闭了门扉,不怀好意的靠近了云榻。 今晚有菲薄的月光,透过这纯澈的光,陈锦瞳看清楚了来人。 真让陈锦瞳大跌眼镜,来人竟是顾恒,顾恒在陈锦瞳的云榻上摸了一把,“瞳儿,你……” “在,在,在这里呢。”陈锦瞳笑靥如花,傅恒的出场方式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陈锦瞳明白顾恒不会伤害自己,她笑着出现,伸手点燃了蜡烛,烛火刚刚点燃,屋子里顿时明亮。 “王爷怎么这时候来了?”陈锦瞳自在一笑,一点没有因为他的突如其来而有任何的变化。 “过来看看你,”顾恒叹息一声,似乎心事重重,“你怎么就选择了他呢?瞳儿,如若再给你一个机会,是他还是我?”顾恒带着孩子气开口,陈锦瞳叹口气,“设若还有第二次机会,依然故我,还选择他。” 这话太伤害人了,他的心和自尊都受到了打击,顾恒呆愣了一小会,这才似乎回归了该有的神态,“为什么?” “我的好王爷,我和东方玄泽认识已一年多了,这一年里头我们密切的合作,不过有的事情你们不知道罢了,但我们呢?”陈锦瞳就事论事,“我们两人才刚刚认识没有几天,虽一见如故,但我陈锦瞳也只将王爷您看作了朋友,哥哥,仅此而已。” 陈锦瞳补刀,实际上希望他看明白局势和自己的内心,希望顾恒悬崖勒马不要这一场不期而遇的意外继续下去了。 顾恒苦笑一声,犹如吃了一口黄连,他懊恼的叹息,“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看,这和时间没有多大的关系,喜欢就是喜欢。” “那王爷就慢慢喜欢去吧,未来您还会遇到您爱的人,爱您的人,爱情本就应该是旗鼓相当的,不是吗?”大道理一箩筐,但陈锦瞳此刻不想拘泥于说道理,而希望顾恒能幡然醒悟。 不过,这需要时间。 外面是四喜儿的脚步声,她已靠近了门扉,催促一般的敲了一下,“大人,您还没休息呢,明日还要早朝呢,不要熬夜。” 顾恒知道,这哪里是规劝陈锦瞳来了,分明是给自己在下逐客令。 他起身准备离开,但却听到了一连串拍门的声音,紧接着陈锦瞳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那是陈玉莹的咆哮,“好你个陈大人,陈锦瞳!半夜三更你在偷男人呢,你给我开门开门啊!” 陈玉莹闻讯而来。 陈锦瞳听到这里无可奈何的一笑,耸耸肩:“此乃家常便饭。”说着话,四喜儿已推开了门,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结果这门一打开,四喜儿瞠目结舌。 “怎么?”四喜儿指了指对面玉树临风的顾恒,“里头不是东方王爷吗?怎么会?” “不要大惊小怪,一个篱笆三个桩呢,我陈锦瞳就不能有几个异性朋友蓝颜知己了?”陈锦瞳笑了笑。 门已被蛮横的撞开了,九星急匆匆靠近陈锦瞳,“大人,他们已封闭了后门,如何是好?让王爷藏起来吗?” 陈锦瞳却一笑:“来的都是客,更何况我们本就一干二净,怕什么?” 陈玉莹从外面闯了进来,他一下就看到了对面的人,“怎么?我就说阿妹怎么半夜三更不睡觉,原来在偷男人,你在这里风流快活呢?” 陈锦瞳闻声,瞅了瞅陈玉莹,“狗嘴里到底吐不出象牙,我小王子聊一聊,怎么到你这里就不干不净了?他下午就到我这里了,我们聊的是朝廷的事。” “朝廷的事情?聊着聊着就到屋子去了,你可省省吧,不要以为我不知你们这脏兮兮的关系。”陈玉莹咬牙切齿,之前的她是那样喜欢顾恒,但发现顾恒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此刻再也不理会顾恒了。 中伤的话让顾恒也愤怒,“陈玉莹,本王可以不追究你诽谤,但你还要给你妹妹道歉,你怎么能胡言乱语?什么叫脏兮兮的关系?” 第二百九十三章:羡慕嫉妒恨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的关系如若果真干净,为什么不白天见面呢?”陈玉莹终于逮住了陈锦瞳的尾巴,自然不依不饶。 哪里知道顾恒也不是好惹的,他眼看着就要教训他们了,要不是陈锦瞳奉劝两句“息事宁人”的话,今晚此事一定不会轻而易举结束。 陈玉莹落败,跺跺脚回去。每一次和陈锦瞳斗智斗勇,她都元气大伤,唯陈锦瞳好好儿的,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会这样? 第二日,赐婚的圣旨已到,皇上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同意了这一门婚姻,圣旨下来后,陈锦瞳安心了。 现如今找钦天监算一算黄道吉日就好,以后她就是王妃了,众人想要欺负她却也要掂量掂量。 但赐婚的圣旨一下来,陈玉莹当时就震惊了,她想不到一个身份地位都微不足道的庶女竟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而自己就不同了,她孜孜矻矻为自己谋求前程,谋求金玉良缘,却不想人家东方玄泽看都没有看自己。 她是羡慕、嫉妒陈锦瞳,真是同人不同命。但陈锦瞳呢,似乎对这事并没有什么期待,俨然一派顺其自然的嘴脸,该做什么依旧还做什么。 “这又是要出去呢?看你春风得意极了,可不要栽跟头。”陈玉莹没话找话,死死的盯着陈锦瞳。 “那也比某些人望梅止渴的好。”陈锦瞳损人利己,一针见血。 陈玉莹明知道自己不是陈锦瞳的对手却还闪出,此刻对陈锦瞳一怒怼,顿时火冒三丈,偏陈锦瞳不想一大清早就唇枪舌战,凑近陈玉莹道:“你可不要闹,今日我心情很好。” “你、你、”陈玉莹狠狠的跺跺脚,气的差点昏了过去,陈锦瞳看陈玉莹身体打摆子,更开心的无以复加。 前面一辆马车已不疾不徐到来,陈锦瞳早认出那马车是谁的了,因陈玉莹在这里,所以她希望陈玉莹能亲眼目睹她和王爷的爱情。 她太清楚了,有的行为比武器还具有杀伤力。 “王爷,您来了啊,奴家等您许久了,奴家都要变成一块望夫石了,想您。”车帘一打开,东方玄泽就听到了陈锦瞳装腔作势的声音,他的手轻颤了一下,车帘险乎垂落。 陈锦瞳健步如飞,一马当先已靠近了马车,一把将车帘拉住了,面上的笑动人心魂,好看极了。 “王爷,您这么早就来找我了。” “瞳儿忙忘了吗?本王今日要和你到帝京去找钦天监看良辰吉时。”东方玄泽也很会配合演戏,他笑着轻抚了一下陈锦瞳凌乱的厉害。 其实那触感是陈锦瞳反感的,但此刻为伤一把陈玉莹,陈锦瞳坦然接受了爱抚,并且慵懒的好像猫儿似的凑近了她,尽量让自己那“柔若无骨”的身体跌在他的身上,东方玄泽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打败了,犹豫再三白玉一般的手指落在了陈锦瞳的腰肢上。 鼻息已喷在了陈锦瞳的耳边,“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今日就配合你表演一下。” “感激不尽。”其实能嫁得好,也是让陈锦瞳扬眉吐气的筹码,毕竟东方玄泽无论从相貌还是人品都比中京不少达官贵人优渥。 陈锦瞳的择偶目标并非利用和利益的权衡,她始终将喜欢放在第一顺位,然而三观不正的陈玉莹就不这样了,她之所以时而对东方玄泽痴心绝对,时而看上顾恒,不过在权衡嫁给他们后自己将会得到什么。 这一点险恶用心,陈锦瞳压根就没有。 “好了,不要腻味了,走吧。”东方玄泽绽放一朵邪魅的笑,伸手将陈锦瞳搀到了马车里,从头至尾陈锦瞳都表演的可圈可点酣畅淋漓,那是让目睹之人羡慕不来的情感,果真,陈锦瞳进入马车后,陈玉莹更难受了。 那种万箭攒心之感,让陈玉莹痛楚了,她失魂落魄的回去了,内心却第一百零一次问自己,陈玉莹啊陈玉莹,论品貌你和陈锦瞳旗鼓相当,论家世和身份,你为嫡女她为庶女,高下立判!但为什么陈锦瞳稀里糊涂就收获了最好的婚姻和爱情,而你一无所有呢? 陈玉莹越想越难过! 她祈祷上天降灾祸给陈锦瞳,然陈锦瞳死于非命。 另一边陈锦瞳上马车后立即丢开了东方玄泽的手,东方玄泽也知情识趣靠在板壁上,马车在颠簸,气氛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小丁!”陈锦瞳有了临阵脱逃的意思,“前一个路口放我下车。”小丁点了点头。 东方玄泽邪佞的笑声犹如晴天霹雳,这一笑,吓到了陈锦瞳,同时也让小丁胆战心惊,“下一个路口谁敢下去,本王就捏死她。”话间,东方玄泽用力捏了一下荷包,陈锦瞳估算了一下那手指上的力量,当即沉默。 “那、”许久许久,陈锦瞳开腔了,“我们去哪里呢?”这一问,东方玄泽邪魅一笑,笑如春花绚烂,手已落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到皇宫去,找钦天监看日子。” “婚期?”陈锦瞳诧然。 “再不然呢?”东方玄泽似乎着急将陈锦瞳据为己有,陈锦瞳固然也喜欢东方玄泽,但那种文火煮红豆的情感更是陈锦瞳渴慕的,她还不想稀里糊涂将自己嫁东方玄泽,因此意欲让东方玄泽先冷却冷却。 “王爷您确定不是因为心血来潮才求婚的?” “至死不渝,久处不厌,细水长流,海阔天空。”陈锦瞳听到这里,咽喉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一下,真可怕! 其实认识东方玄泽已许久,但陈锦瞳未必就彻底了解了他,他总是那么出其不意,那么厉害,她不停的刷新陈锦瞳对他的认知,也逐渐让陈锦瞳看到他的另一面。 “成婚?”陈锦瞳唇畔噙着一抹凉薄的诡笑,她的语气微凉,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讥嘲,“你从头至尾都在利用我,你拉我站队,皇上就对你放松警惕了,东方玄泽,如果是这目的是你娶我的目的,那你就太可恶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龙颜之怒 “一个女人!”陈锦瞳刚刚轻嗔薄怨,但此刻一想到之前的利用,发觉自己的剩余价值竟被东方玄泽压榨的一干二净,一股怨恨的怒意已升如烈火,“一个女人能有多少花样年华任凭你作践,我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没有感情的一把刀。” “我。” 之前他们刚刚认识,他的确在她身上挖掘到不少的闪光点,的确也利用过陈锦瞳,但等关系层层递进后,他除了保护她,再也没有第二个年头。 但此刻却依旧还是被陈锦瞳误会了,东方玄泽不是巧舌如簧之人,让他舌灿莲花去解释自己的初衷,那不是他能做的。 他沉默了,陈锦瞳发怒,“你从头至尾都在利用我,还要伊于胡底呢?东方玄泽?你什么你,你不用解释,你司马昭之心。”陈锦瞳说完,准备离开。 “瞳儿!”看陈锦瞳气愤填膺,他也难过,蓦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两双眼狙击找在了一起。 利用!是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燕巢幕上,如履薄冰。虽然每一次都可遇难成祥,化险为夷,但有的伤痛是如此刻骨铭心,沦肌浃髓。 听到这里,他有点懊恼,心似被锋利的匕首脔割了一下,剧烈的痛楚让他呈现了呼吸上的障碍,陈锦瞳看到这里也知自己过激,更准备溜之乎也。 她在追想他们的曾经,他们的相遇,以及那些美好的时光与不美好的误会,看陈锦瞳怒气冲天,东方玄泽沉沉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对你一如既往,不要生气。” 说着话将一枚玉佩拿出来交给了陈锦瞳,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陈锦瞳握着玉佩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盯着玉佩,有点不明所以。 定情信物?道歉的礼物?封口费? 陈锦瞳表情错愕,精彩丰呈,东方玄泽缓慢道:“这是我母妃生前留下的玉佩,意义非凡,我送给你,但这玉佩之面许诺不会伤害你。” “一、一言堂?一言为定?”其实陈锦瞳的内心也在沦陷,她不敢与那双稳定的双眸对视,否则会产生一种不安感,一种罪恶感。 好像她对他内心的管窥蠡测是错误的,是不该的,而东方玄泽呢,已微微蹙眉,似乎在等待陈锦瞳的回答,她心慌意乱,握着那玉佩看了看。 那玉佩不算是上级的好玉,但轻灵感,通透感都很好,大概东方玄泽的确是乃母念念不忘以至于时时刻刻都在把玩,那玉上沁出一抹淡淡的包浆,犹如美好的油脂一般。 陈锦瞳自然不好拒绝,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东方玄泽的内心,她刚刚似乎有点无理取闹了,但让她去道歉,显然没有可能。 “好,我收下了,你可不要食言而肥。” “我母妃会加持你,瞳儿。”东方玄泽道。 陈锦瞳不想听下去了,也不知道他还会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她掀开车帘看看外面,已可看到帝京那被殿宇咬破了的犬牙交错的澄澈蓝天,那藏蓝色美丽极了,一切号厦门出现在布景上的最完美的画面。 就连殿宇的比例与大小似乎都是严格规划出来的一般,那美不胜收,陈锦瞳看看目的地到了,道:“我先走一步,你随后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一个人梳理一下疯狂跳动的内心,陈锦瞳逃一般的离开了,走在日色里,陈锦瞳的心犹如饱胀了风的帆一般,即将乘风破浪到不可知的未来去。 她再看了看呐玉佩,忽然想到似乎经常也看到东方玄泽在把玩,此刻距离皇宫已咫尺之遥,她放慢了脚步,将那玉佩悬在腰带上,这才往前走。 其实今日到皇宫来美其名曰“找钦天监看良辰吉时”,实际上也不过随便来走走,此事是天子在擘画,在操控。 所谓的“黄道吉日”,皇上早已为他们圈定好了,只需陈锦瞳按部就班去做事就好,她和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约定俗成云云。 陈锦瞳也无聊,她的心跳已恢复了正常,此刻人却不知不觉已到了乾坤殿附近,蓦地里头的太监福生轻咳了一声。 陈锦瞳被那响亮的咳嗽声打扰到了,急忙涎着脸凑近,福生看陈锦瞳到了,笑着行了个礼。 “公公起来的好早啊。”陈锦瞳没话找话,盯着福生那阴鸷的三角眼。 “早啊!”福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泡,“皇上已在里头等你许久了,知陈大人您会来了,请了。” 啊!这!神机妙算的皇上啊,机关算尽的皇上啊,工于心计的皇上啊!陈锦瞳不得已只能尴尬的点点头,甚至于在一脚进入乾坤殿的刹那,她脑子里已设想到了天子要说什么要问什么。 她求助一般的回眸,视线的尽头是远处开阔的路径,有几个羽林郎握着戈矛来来回回在巡逻,她在找东方玄泽,但哪里有东方玄泽的人影? 她缓慢的进入乾坤殿,看了看金銮,果不其然看到了天子,皇上正在批阅奏疏,朱砂笔落在黄绢上,一个“朕知道了”写的龙飞凤舞,批阅了后瞅了瞅从外面迈步进来的陈锦瞳。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锦瞳急忙行礼,道一声“吾皇万岁”后,皇上面色稍霁,疲倦的手伸出轻轻摁压了一下太阳穴,“陈锦瞳,你来了,你可知朕找你来做什么?” “不、不知!”陈锦瞳心知肚明,但却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一种伪装。 皇上瞅了瞅欧陈锦瞳,“你好大胆,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和东方玄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按理说朕不应该答应你,你竟和他私定终身了。”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皇上,”陈锦瞳也不管那么多了,她需要为自己想要的一切拼尽全力,她冒着风险跪在了皇上面前,“臣女就喜欢他,从喜欢到爱,现如今已是不离不弃难舍难分的了。” 皇上正襟危坐,表情变了变。 他做天子多年,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一个女子,她勇敢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且硬语盘空。她的目的性与方向感都太强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必须为自己想要的一切努力。 第二百九十五章:他们陈情 闻声,皇上的拳头握住了,他低眸一看,视线凝固在了陈锦瞳的玉佩上,那玉佩也是皇上眼熟的东西,瞅着玉佩看了刹那,皇上沉声质问,老气横秋。 而陈锦瞳呢,自进入乾坤殿破釜沉舟,一了百当!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自己的情爱彻彻底底的表达了再说,至于皇上同意亦或者不同意已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了。 “你可知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皇上这么问,其实,高高在上的天子并没有可能获得爱,甚至于喜欢对他来说也是凉薄的东西,喜欢?爱? “皇上,”陈锦瞳嘴角漾出一抹自然的,和谐的笑,声音也甜蜜,“喜欢一个人呢,会感觉很温暖,爱一个人呢,会时时刻刻想他在做什么,他在吃什么,他此刻也在想我吗?喜欢一个人,老远看一看就好,爱一个人就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相信,她对东方玄泽的感觉是爱而不是喜欢,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强烈的希望两人之间有将来,有未来,有一切。 “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久处不厌。”算了,今日陈锦瞳就触怒天子又能怎么样呢,她表达了一切后,皇上似乎也明白了他们的爱情。 其实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在一起已许久了,之前她还以为这一切不过宫里人空穴来风的谣传,如今终于看到他们珠联璧合,他终于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很坚固,并且从很久以前他们就已“喜欢”已在“爱”了。 “朕从未见过如你一般的女子。” “如臣一般豪横、恬不知耻、为爱痴狂的人吗?” “你!”陈锦瞳还在找词语给自己锦上添花呢,皇上已真正愤怒,眼看着就要怒骂,陈锦瞳急忙低垂粉颈,一个字都不说,失去了表达能力。 空气静默了,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尴尬的气氛在蔓延,陈锦瞳跪着,不敢说话。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福生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声对陈锦瞳来说也是拯救,陈锦瞳转移注意力和视线,眼瞅着老太监七上八下到了金銮殿,“皇上,王爷到了。” 他的声音不大,特别的压低了只能让皇上听到,但哪里知道陈锦瞳内宫深厚,尽管这么一说,但陈锦瞳已经彻底捕捉到了。 她骨碌碌的转动了一下眼睛,暗忖,爱情也是孤掌难鸣啊,既您要批评,何不将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一起批评呢? “宣吧。”皇上不耐蹙眉,接着沉稳的脚步声从后面敲响,东方玄泽走的很慢,进入金銮殿后选择了陈锦瞳下跪的方向,走向了陈锦瞳。 陈锦瞳顿时获取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刚刚明明内心是恐怖的,但此刻一切已过去了,仅仅是看到他,她就会感觉到无穷尽的各种力量。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玄泽的每个字都很沉重,陈锦瞳再也没有听到过比这声音还魅惑人的了,当即嘴角有了淡淡的笑痕。 他是我的! 这是陈锦瞳最真实的感受。 “你也来了,”皇上漫不经心看向他们,“朕正在和瞳儿聊你们的事,说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私定终身的?”皇上咳嗽了一声。 东方玄泽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室内的低气压却被他敏感的捕捉到了,“大概还要从上辈子说起。”东方玄泽这么一说,顿时凑近了陈锦瞳。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把握住了陈锦瞳的手,“微臣喜欢瞳儿,我们两情相悦,难解难分。” 什么叫默契?什么叫默契啊!连台词都一模一样!陈锦瞳欣慰极了,这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就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恰好喜欢你。 在波谲云诡的权力中心,在尔虞我诈的金字塔内,他竟一点居心和目的都没有,他希望保护她,希望和她在一起。 而巧合的是,陈锦瞳也有这么一个共同的目标,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的心跳比刚刚给还快了,但面上却宠辱不惊,没有一点惊澜。 “上辈子,我们就相遇了,皇上,微臣是来求钦天监看良辰吉时的。”东方玄泽已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对陈锦瞳那无以复加的爱。 遇到陈锦瞳之后,其实东方玄泽也更爱自己了,他明白自己是她的依靠,故而不敢哟偶任何的危险问题,皇上盯着他们看,自能明白他们那绵延不绝的能量。 他做天子多年,身旁莺莺燕燕一大群,但真正喜欢自己,真正愿意为自己牺牲的呢?寥寥无几吧。 皇上居高临下一看,发觉他们两人已自自在在的依靠在了一起,似乎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泰山,他除了成全还能怎么样呢? 皇上深吸一口气,好的是,东方玄泽的确没有什么狼子野心,否则他杨嗯呢同意他们在一起?在这寂静里,他们等到了希望,皇上对福生道:“去鸿胪寺找钦天监过来,说是朕的意思,让他看个好日子,知道了吗?” 他说话的时间已手握着朱砂笔在纸张上写了“月半”看两个字,那福生老奸巨猾,身体都没有移动一下,但却早明白了天子的意思,点点头立即离开。 康福生离开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放了心。 少停,福生带了鸿胪寺那边的官员过来,鸿胪寺和礼部挂钩,主要做的是中京礼节性的事,什么帝王的婚配了,什么祭祀庙宇和神明了。 那人走了进来,手中握着一本“玉匣记”,陈锦瞳伸长脖子看了看,东方玄泽还跪在原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泰山崩于眼前而目不瞬。 陈锦瞳已有点激动,似乎明日就可成婚一般,那钦天监看了看玉匣记,对天子道:“皇上,这成婚是要找百里挑一的黄道吉日,目下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在半个月以后了,就二十二吧。” 二十二? 那钦天监说完,握着玉匣记就要走向天子,福生示意不必,皇上又道:“你将最近的日子都说出来,哪一天适合婚娶,朕再为他们挑选一下。”皇上这么说,那钦天监点点头,他一口气说出了不少的日子,一个日子和一个日子都遥遥无期。 第二百九十六章:黄道吉日 除了半个月后那个日子还“指日可待”,其余的都排到猴年马月去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才这么一听顿时心知肚明。 这一切都是天子在操控,不是吗? “那就半月后,你们呢?怎么看?”皇上垂眸,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两人异口同声,“微臣没有异议。 其实也不是没有,而是不能有,不敢有!皇上看事情已处理好了,看他们的确很听话,一点反叛的心思都没有,这才欢喜一笑,点了点头。 “好了起来吧,可怜见的。”既“可怜见”您老人家为何在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就让人起来呢?陈锦瞳一来就下跪,一下跪就挨批,真可谓身心俱疲,而最近已经到秋天了,那水磨石凉飕飕的,跪了会儿已苦楚不堪。 此刻听天子这么一说,当即起身,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身体倾斜,一把搀住了。 “朕和王爷还有其余的事情要聊,瞳儿你就先去吧。”皇上示意陈锦瞳离开,有了这逐客令陈锦瞳急忙转身准备溜之大吉。 她才不要在这里遭罪呢。 皇上看陈锦瞳离开,和东方玄泽聊起来,他们之间的话题多,秘密也多,不外乎是中京各种琐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罢了。 陈锦瞳也不参与,也懒得知道。 从龙庭出来,只感觉心头压着的石头不翼而飞了,连脚步都轻盈了不少,她这一出门,人人都知道他们在乾坤殿做什么去了。 陈锦瞳本是很厉害的女子,独一无二,数一数二。 东方玄泽更是百里挑一的男人,厉害到不可思议,两人结合,真乃强强联手。此刻有人过来拍马屁。 “陈大人真鸿运当头,竟和王爷通婚了,此事可喜可贺,什么时候邀请您二位贤伉俪到我府上吃一杯水酒。” “呵呵呵,去去去,去。”陈锦瞳打哈哈,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 “陈大人,我府上有人送了一个寿山福海的摆件,那是用和田玉做的,还是和田玉籽料呢,我准备送给您和王爷做个礼物,预祝你们和和美美,快快乐乐。”陈锦瞳闻声,连连点头。 谄媚的人比比皆是,她头疼极了,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一头扎了进去,果真和东方玄泽说的一样,在帝京生活的人都戴着面具。 平日里有的人似乎压根就不理会陈锦瞳,但今日呢,那些人削了脑袋都要和陈锦瞳说两句,这让陈锦瞳觉得似乎自己并没有什么十分了不起,而真正非常厉害的是东方玄泽。 她嫁给他,是彻彻底底的高攀。 然而,东方玄泽那边比陈锦瞳还热闹,看东方玄泽欢欢喜喜从乾坤殿出来,大家从她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就猜想到了皇上的意见,众人急忙凑近,祝福语说了个连篇累牍,犹如祝酒词似的咿咿呀呀,显而易见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东方玄泽不听还不成,他准备找一找陈锦瞳,然而陈锦瞳已离开了。 出了皇宫后,宫门口还站着几个慕名而来的小官员,这些官员也不算陈锦瞳的下级,但在帝京里他们的身份地位微不足道。 大家看陈锦瞳出来了,浩浩荡荡犹如一窝蜂一般的靠近,差不多要将陈锦瞳给包围了,看到这里,陈锦瞳撒丫子就走,逃了个一干二净。 众人面面相觑,道一声“追啊”朝着前面去了,好在四喜儿在拐角已准备好了马车,陈锦瞳纵身一跃进入了马车,两人看着那一群浩浩荡荡的人朝着远方去了。 “哇呀,大人,他们是来送祝福的吗?” “天真!”陈锦瞳赏给了四喜儿一个爆栗,“一看都知道是来找我办事的,现如今我眼看就要做王妃了,等做了王妃后办事能力也提高了,他们是地方官,芝麻绿豆一般,他们遇到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有个靠山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事情。” 四喜儿听懂了,皱了皱眉。 “以后,”陈锦瞳叮嘱:“能挡驾就挡驾,不然我的好日子到头了。”四喜儿连连点头,马车驰骋到朱雀大街,这里是闹市区,陈锦瞳示意四喜儿放慢速度,一来她喜欢这烟火人间的气息,二来,她饥肠辘辘,此刻要吃点儿东西。 本是要到天上人间去,但距离还有点远,陈锦瞳只能选择其余家,看远处店铺林立,里头有一家倒招摇的很,酒帘壮观极了,是陈锦瞳青睐的风格。 “奴婢吃饱了,就在这里给您看人,您去吧。”四喜儿道。 陈锦瞳也不邀请,准备买点儿栗子糕什么的给四喜儿打包解馋,她进入了客店,到二楼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却遇到了买醉的白落落,原来这客店里头有不少的厨师,他们的牛羊肉和料理都做得不错,因此吸引了草原上来的白落落。 永安郡主正在吃筒子骨,回头一看看到了陈锦瞳,欢喜的将她筒子骨放在了盘子里,笑眯眯道:“你怎么来了啊?快过来,快过来。”两人不期而遇,陈锦瞳一笑,到白落落旁边去。 白落落已吃了一会儿了,对小二哥道:“我这位朋友比较喜欢油炸松茸,红焖大虾,还有……”白落落是真心实意将陈锦瞳当做了朋友,不但知道陈锦瞳偏好什么也知道陈锦瞳忌口什么。 她一口气点出了很多菜竟然都是陈锦瞳喜欢的,陈锦瞳唯恐贪多而嚼不烂,杜渐防萌:“不要这么多,随便来几道菜就好了。” 那小二哥急忙去备办,此刻白落落斟酒一杯,笑眯眯道:“先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如今我这个祝福只怕比其余人都迟,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多么好的姐妹情啊,陈锦瞳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要嫁人,如今不是我遇到了你,你可还要瞒天过海呢?” 其实不要说白落落想到半个月后陈锦瞳就要变做“他人妇”了,话说这一切的事情连陈锦瞳自己都错愕,一切都是意料之外,但又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 “我刚刚打听了你在这里,我就来了。”陈锦瞳开始了半真半假的旁白,那白落落这么一听,顿时快乐了,点了点头。 第二百九十七章:异香扑鼻 “还有呢?” 看小二哥送了菜品过来,陈锦瞳一边吃一边道:“我之所以怎么快让自己“名花有主”也是有原因的。”陈锦瞳将陈百现和陈玉莹的安排说给了白落落。 那白落落本是嫉恶如仇的女子,听到这里骤然起身就要去教训陈百现,陈锦瞳看白落落极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我的老天爷,我就怕你这样才不敢将实情说给你,如今和盘托出了,你竟要和他们叫板去了,事情已被我处理过了,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你可不要惹是生非。” “瞳儿,委屈了你,我刚还埋怨你呢,此刻一看,你确乎可怜。”白落落生出了同情之意,但陈锦瞳却一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可怜”的,“我都抱得美人归了,我有什么好可怜的,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帝京你也要擦亮眼睛找个如意郎君。” “我知道,但谈何容易呢?”如若果真有心水之人,她也不会一人到这里来喝闷酒了。 两人聊了会儿,陈锦瞳忽然抽了一下鼻孔,起身道:“你有没有嗅到什么气味?” “饭菜啊,还能有什么?”白落落笑了笑,但看陈锦瞳骤然变的紧张而肃穆的神情,她知道陈锦瞳捕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顿时也有了危机感,攥住了拳头。 陈锦瞳趴在窗口,盯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看,古建筑和现代的高楼大厦不同,古建筑的高度不是很夸张,他忽然看到高车驷马飞驰了过去,大概这一股神秘的香味就是那马车里人飘散出来的。 陈锦瞳警觉的起身。 “你买单,我先走一步。”白落落急忙点头,陈锦瞳从二楼跳下,追逐那缥缈的气息去了,那气味恍恍惚惚,时而浓郁时而消弭,过连个转弯后,马车不见了,气息也荡然无存。 要不是陈锦瞳刚刚给嗅的真切,此刻甚至于要怀疑是否自己的嗅觉出了什么障碍,她停顿在这巷子口,但一丝一缕的气息都不存在了,她只能唉声叹息退了出来。 远处有一家生药铺,陈锦瞳看里头有堂倌在忙碌,她一脚进入,乘对那气息的敏感记忆力还鲜活,她需要甄别一下究竟那是什么气味。 如若不是中草药,那一定是什么香料了,但带着中草药气息的想要寥寥无几,她进入药店,堂倌笑脸迎人,陈锦瞳拿出一两银子。 “我找个药材,要不了很多,我自己来,你忙你的。”那堂倌也是见钱眼开之人,示意陈锦瞳自便,陈锦瞳撕开了衣襟捆缚醉了眼睛,让视线屏蔽,果然嗅觉比刚刚给还敏感了,她靠近木架子,一个抽屉一个抽屉拉开去闻。 那堂倌看的可笑,但因拿了陈锦瞳的钱,却不敢调侃,陈锦瞳一筹莫展,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在一个抽屉内嗅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气味。 “对了!就是这个!” 陈锦瞳拿掉了眼罩,盯着那抽屉里的粉末看了看,抓了一把。 “哎呦!”正在给人号脉的郎中弹跳了起来,大喇喇靠近陈锦瞳,啪啦一声打在了陈锦瞳的手掌上,“死人骨头,没有朝廷的命令谁敢给你这么多的曼陀罗粉,你这小丫头要这个做什么?快给我住手,你如若想买,到你说在的户籍地去开一个证明,有县太爷的九叠篆我就给你卖。” “曼陀罗粉?”陈锦瞳沉吟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姑娘,姑娘过来,借一步说话!”之前迎接陈锦瞳的人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那人善于察言观色,知道陈锦瞳并非真的想要曼陀罗粉,其目的不在这里。 陈锦瞳也人情练达,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人诡异的一笑,陈锦瞳的一两银子已丢给了那人,“说,这曼陀罗是做什么的?” 陈锦瞳这么一问,那人急忙解释,原来在中京曼荼罗主要当做镇痛剂来用,但点燃后气体会致幻,有不少达官贵人沉迷于这个以至于嗅的多了竟神经错乱杀了人。 “退一步说,这曼荼罗有毒,不燃烧的时候香远益清,但那香味闻的多了会损害人的呼吸道,姑娘,是这样。”那人结结实实给陈锦瞳卖弄了一把医药学。 陈锦瞳点点头。 从药店出来,陈锦瞳默然无声往回走,老远看到了白落落,小郡主跑的气喘如牛,她还以为陈锦瞳抓贼去了,毕竟她是那样一个喜欢打抱不平之人啊。 “做什么啊,可安全?”白落落靠近陈锦瞳,关切的追问,陈锦瞳强颜欢笑,“刚刚给我闻到了一种奇怪的气味,这气味经常出现,根据我的经验,这气味只要一出现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迷信,哈哈哈。”白落落看陈锦瞳完好无损,自然也放了心,两人手牵手往前走,陈锦瞳看了看路边一个木牌,上面镌刻了一个什么图案,她指了指,“那木牌上画着个马车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白落落笑吟吟,“这里是朱雀大街,一般人的马车是不能靠近的,只有皇族的马车才能驰骋,大意就是警示众人不要逾越规矩。” 陈锦瞳追想了一下,蓦地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马车,似乎逐渐明白了什么。 那气味一定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回到侯府,陈锦瞳依旧愁眉不展,张富和九星双双到来,张富的托盘里是铅笔,已和现代的铅笔几乎一模一样了,张富笑嘻嘻,“附近的文具店都进了我们的铅笔在售卖,京中的小姐和开蒙的小孩儿都喜欢用这个,生意很好呢。” 陈锦瞳丢开萦绕在脑海里的疑惑,将那铅笔拿过来看了看,发觉样品做的很好,石磨填压的紧凑,色泽乌黑,外观流畅,因使用的是松木和白桦木边角料做的,竟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很好,以后稳中求进,你先退下。”按理说陈锦瞳本该表演两句,但她不过就事论事的点了点头。 那张富从不渴求得到陈锦瞳的赞扬,他胜不骄败不馁,提说了一句后也就早早的去了,陈锦瞳看张老大去了,对九星挥挥手,“我这边有事,你找明月山庄的人去调查,还有……” 第二百九十八章:曼荼罗 陈锦瞳凑近了九星的耳朵,嘀嘀咕咕了两句,那九星急忙点点头。 明月山庄已是陈锦瞳的情报局,他们里头运作的游刃有余,刹那之间已有了线索,夜幕降临,九星送了一盆花进来。 四喜儿将笼在花盆上的黑布拿走了,陈锦瞳一看,那是一株绿色植物,看起来好像接骨木一般,但枝干脆生生的,叶片肥硕而大,稀稀拉拉。枝头顶起来一些铜钟一般形状的花儿,炸开的端口旋转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花蕾的形状是对称的,有点淡淡的清甜的气味。 “大人,这就您要的曼陀罗了,这花儿还有果子,果子也有毒。”九星一面介绍,一面小心翼翼将一个刺球儿拿给了陈锦瞳,陈锦瞳一看,那球儿圆鼓鼓,棕褐色,她也不动,“具体说说。” 九星早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此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曼陀罗的来龙去脉说了,陈锦瞳津津有味的听,时不时的问两句。 原来这曼陀也不是想要买就能买得到的东西,虽然在市场上没有什么垄断,不过曼陀罗作为止痛药不可批量买卖。 陈锦瞳仔细观察了曼陀罗和果实后,将之收了起来。根据九星的调查,这曼陀罗的中毒症状如下:初期中毒之人会头晕恶心,食欲不振,中期中毒之人会高烧不退,谵妄,晚期无药可救,那人会精神错乱胡言乱语。 反正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到第二日,白落落来找陈锦瞳玩儿,两人为闺中密友,聊起来没完没了。白落落邀请陈锦瞳到宫里去玩儿,陈锦瞳蓦地想到了之前嗅到的那一股缥缈之香。 “那好,一起去。”陈锦瞳笑了笑,两人一小会就到了宫里,因今日心头有事,陈锦瞳并不决定跟白落落去玩儿。 “你能不能想办法带着我到凤坤宫走走去?”陈锦瞳扬起来眉毛,笑吟吟的看着白落落。 白落落本妃心思缜密之人,但却古道热肠,从来对陈锦瞳有求必应,她摸一摸鼻梁,露出了凝思的表情。 就在陈锦瞳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白落落忽然笑了,“但也不能空手去,陈皇后喜欢花花草草,我们到皇叔那边去要一盆,那样才好。” 说干就干,白落落找福生从尚宫局要了一盆花过来,那是一盆茶花,待开不开的,颜色缤纷,色彩绚烂。 白落落抱着花盆,“我可有言在先啊,那陈皇后脾性不怎么好,你我在里头玩儿一小会就离开,不要触怒了娘娘就好。”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落落也有惧怕的时候,看白落落如此胆怯,陈锦瞳却暗笑,“放心好了,去去就来。” 两人都提心吊胆,但陈皇后果真也是“母仪天下。”对一个表演系的天才来说,她非但没有将突如其来的白落落和陈锦瞳扫地出门,甚至还笑脸相迎,握着那茶花也赞赏不已,“本宫在这宫里见过的花不计其数,如这一盆一般好看的却所见不多,到底是落落你孝顺。” “姑母说的哪里话,我们本就亲上加亲,如今人人都说姑母日理万机,后宫里的事不计其数,落落是想要日日过来陪一陪姑母,然打扰到了姑母落落毕竟过意不去。” 白落落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怕打扰你还来? 陈皇后却一笑了之,淡淡道:“你喜欢来这里随时来就好了,本宫又不是第一年做皇后,周边多少还是有一些得力干将,什么事情不迎刃而解。”陈皇后看起来温柔和顺极了,彻底推翻了“相由心生”的定论。 要不认识陈皇后的人此刻看到她对晚辈如此和蔼可亲,如此和颜悦色,几乎会认为他是心口统一之人。 两人同时笑了笑,陈皇后也斜了一下陈锦瞳,尽管她对陈锦瞳恨之入骨,但那温柔妩媚的眼神却写满了关切,“瞳儿也来了,你也是,日日在朝廷走动只不到本宫这里来,似是本宫得罪了你似的。” “怎么会,”不就是演戏,你会我也会,你不嫌恶心我也不嫌,“这里毕竟是后宫不是前朝,瞳儿也不好经常过来叨扰您,再说了瞳儿又是朝廷命官更不要和姑母您过从甚密。” “哎,瞧瞧你们,这一掰扯大半天都过去了,”陈皇后慈爱的眼乜斜了一下陈锦瞳和旁边的白落落,“本宫让人安排肴馔过来?” 陈锦瞳是查案来的,自然希望延长会面的时间,连连点头,那白落落单纯的将陈锦瞳到凤坤宫的行为理解为猎奇,这么一来不等陈锦瞳提出,白落落已笑了笑,“姑母,您忙您的,不用理会我们,我们参观一下。” 两人果真是在参观,几乎凤坤宫内每一处地方都看了,陈锦瞳每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嗅一嗅,然那种淡淡的清幽始终遍寻不获,难不成那日看到的车架并非是皇后娘娘的?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在疑神疑鬼了,她胡思乱想了会儿,已回到了花厅,花厅内,陈皇后侧卧,有个小丫头用锦缎包裹了金丝楠木的锤子轻轻的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敲击陈皇后的小腿,大概是女人那敏感的第六感作祟,陈皇后已缓慢的睁开了迷离的睡眼。 看她们到了,温和的笑再一次放大在了嘴角,眼神比刚刚还蔼然,“饭菜已准备好了,吃吧,我们娘儿们难得聚在一起。” 陈皇后安排了肴馔过来陈锦瞳却不敢吃,她还没有修炼到一下就看出什么菜有问题,什么菜没有问题。 她的视线紧随陈皇后的手,那白玉兰一般的手开始动筷子,她吃什么,陈锦瞳就照猫画虎。 那白落落没有进宫之前,就听说了臭名昭著的陈皇后当年“宫斗那些事儿”知陈皇后多年来用层出不穷的手段对付过不计其数的人,有的妃嫔死因仅仅是一盘菜。 至于陈锦瞳,她想到的更多是慈禧太后对付慈安的手段,因此暗示白落落和自己吃一样的食物。 白落落反应远不如陈锦瞳,但却不是愚蠢之人,小心翼翼的吃,吃的很是提心吊胆。 第二百九十九章:会皇后 “怎么,这蜂蜜燕窝怎么也不见你们吃?女孩儿家家的,吃这个最美容养颜。”陈皇后一面说一面捧着自己面前的蜂蜜燕窝,陈锦瞳敬谢不敏,至于白落落,她看陈锦瞳一口不吃,又发觉那蜂蜜燕窝的罐子是单独的,急忙道:“我在草原是从来不吃蜂蜜的,如今到中京也还如此。” 至于陈锦瞳,她说自己对燕窝过敏。 两人找借口拒绝享用,好在陈皇后倒“善解人意”,话说到这里已不继续了,陈锦瞳和白落落沾沾自喜。 从凤坤宫退下来后,白落落依旧还提心吊胆,眨巴了一双墨黑的瞳眸,“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催吐啊,会不会要命?”白落落摸一摸肚子,舌头灵活的在嘴边舔了一下。 虽然胆怯,但话说回来,皇后娘娘为他们准备的盘中餐倒是色香味俱全。 “放心好了,人人都亲眼目睹你我今日到凤坤宫去了,她就是再怎么对我恨之入骨,到底也不敢明目张胆下毒,不要担心。”陈锦瞳也算自我安慰。 所谓观其所由、察其所安,那白落落也不是等闲之辈,早从陈锦瞳诡异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了端倪,此刻两人站在十月份暖融融的太阳下,白落落道:“现如今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刚刚给你好像老似的在找什么呢?” “郡主,”陈锦瞳看看左近并没有什么人,但依旧还是本能的凑近了白落落,“我怀疑上一次嗅到的那奇怪的气息来自于凤坤宫,但今日却没找到证据。” 白落落已触类旁通,“哎呦”了一声,“你竟有这心思呢,你利用我啊?” “交朋友不就是为了利用嘛,再说了,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陈锦瞳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白落落也哈哈大笑,“将来我也利用你,不然怎么算两肋插刀?” 真正的友情是互相帮衬和协助的,幸运的是这种友情存在于陈锦瞳和白落落之间,两人还在这里闲聊呢,陈锦瞳忽然看到了熟面孔。 不远处七皇子焦躁的跟在一个太医背后朝着长宁宫去了,从七皇子那形态似乎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百感交集。 之前陈锦瞳得益于七皇子的奔波这才从监牢里出来,如今事情虽早过去了,但陈锦瞳却记忆犹新,拉了一下白落落。 “老七对我有恩,我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七皇子虽然是目前最得力的王储继承人,但围绕着他的算计与阴谋却比比皆是,陈锦瞳是尽可能的去帮他,倒鱼水相谐。 白落落眼瞅也没什么事,倒是情愿跟在陈锦瞳背后,她健步如飞,一会儿就站在了七皇子背后,七皇子看陈锦瞳来了,刹住了脚跟问好。; 陈锦瞳从七皇子的眼神已看出事情非比寻常,他焦虑极了,脸上的表情也很气馁,看到这里,陈锦瞳立即问:“七殿下这是做什么去,怎么还有忧心忡忡的呢?” "瞳儿,这!”七皇子拉住了陈锦瞳的手,她斜睨了一下周边,压低声音道:“我母妃生病了,倒是个奇怪的病,医官已开了不少药材,却无济于事,如今我哪里有不担心的?” 陈锦瞳急忙追问,七皇子将母妃的病情一五一十说了。 陈锦瞳一听,发觉的确是个怪病,又朝旁边的医官打听具体情况,那医官详略得当的说了说,她又一思索,这症状倒似乎契合了曼荼罗中毒后的某些模样儿。 因她和七皇子私交不错,所以也准备过去看看雪妃,七皇子点点头,“你也和母妃说说话,没准儿她就好了。” 其实,雪妃很尊重陈锦瞳,在波谲云诡的前朝后宫里,在看不到风云变幻中陈锦瞳始终保持着龙争虎斗的人情,竟是一点危险都没有遇到。 两人很快就到了长宁宫。 另一边,凤坤宫内,皇后娘娘看陈锦瞳和白落落远去,这才冷漠一笑,“你说,她们这是做什么来?”这两人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让人猜想到他们有目的性。 背后的黑暗中,一个老态龙钟之人出现,此深宫老嬷乃皇后娘娘心腹之人,她上前一步,缓慢道:“大概是来找什么东西,不过我们这能有她们什么东西?” 听嬷嬷眉寿这么一说皇后娘娘提醒:“小心谨慎总是好的,一旦有什么问题,伊于胡底呢?” “是,老奴会谨小慎微,娘娘放心。” “那事情已安排好了,切勿露馅,那陈锦瞳眼睛里可容不下沙子呢。”陈皇后意有所指,虽然话没有挑明,但老嬷嬷已明白娘娘之意,连连点头。 两人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另一边,陈锦瞳和七皇子等已进入了长宁宫,这里安静极了,不但七皇子脸色不怿,伺候在这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忧心忡忡,那几个丫头愁眉苦脸,看七皇子到来,她们连行礼都来不及就忙不迭的反馈情况。 七皇子在认真的听。 刹那后,焦急的到内室去了,陈锦瞳和白落落也走了进去,此刻正赶上雪妃翻来覆去雪雪呼痛,一会儿竟开始胡言。 陈锦瞳看到过吃了毒蘑菇后自说自话之人,这么一比照,竟发觉和眼前女子一模一样,“这是中毒了,老七。” “是,是。”七皇子认可的点点头,“可太医已看了,没有人看出是什么毒,母妃的症状还在加剧呢,这如何是好?让我做儿子的真恨不得代替母妃受罪。” 陈锦瞳看出了七皇子的孝心和勇气,也从七皇子那车轮一般的黑眼圈看出了他的煎熬,她靠近了雪妃。 那雪妃的症状比刚刚给略好了点儿,看陈锦瞳到了,强支病体就要起身,声音哀感顽艳,“瞳儿你来了,如今本宫说只怕是不久于人世,本宫倒是希望以后你能多多帮衬一下七皇子。” “娘娘不要这样,”陈锦瞳用力攥着陈皇后的手,将一股真力灌输了过去,陈皇后发觉手掌心发烫,正要抽离呢,一股绵延不绝的热气通过对方的手掌抵达了自己的掌心,那是一股沛然之气,那一股气流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瞳儿,好,真好啊。” 陈锦瞳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急曼荼罗的气息,她已猜到了究竟雪妃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您这病有原因,瞳儿已查到了,娘娘,让她们退下。”陈锦瞳有话说,雪妃自然也看出了。 第三百章:帮雪妃解毒 其实作为病患当事人,她自己也诧异,她本身强体壮之人,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她仔细的研究了入口的东西,甚至于一口清水都要看看,哪里知道竟然还是中招了。 此刻,陈皇后屏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侍女和嬷嬷,留陈锦瞳、七皇子和白落落在这里,陈锦瞳看看雪妃,“雪妃娘娘,您中毒了,这是曼荼罗的毒。” 雪妃有点意外,眼神愕然的看向陈锦瞳,但却不震惊,其实自卧病在床后她就在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给自己下毒了?但思前想后却不清楚给自己下毒的究竟是谁,谁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投毒。 七皇子听陈锦瞳这么说,已拉住了陈锦瞳的手,“陈大人到底帮帮忙。” 陈锦瞳搀了雪妃坐直了身体,她示意关窗,此刻屋子里的气息不再流通,很快她就闻到了淡淡的婆娑的香味,不但陈锦瞳闻到了,连白落落也嗅到了。唯日日在长宁宫行礼问安的七皇子什么都没有嗅到。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白落落指了指雪妃的枕头,陈锦瞳上前去将枕头翻了个面儿。 在古代,讲究个高床软枕,这枕头软绵绵的,里头填充有绿豆和荞麦还有决明子,中空,那里头也填有花卉和香料。 陈锦瞳用手一掏,一枚干枯了的曼荼罗硬生生被陈锦瞳拽了出来,大家急忙凑近。 雪妃似乎被吓到了,她这宫里的人都是自己十拿九稳的,怎么就有人将曼荼罗放在了枕头里头,那人手段也太卑鄙,动作特太快,行为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是什么?”在场的诸位,除陈锦瞳外,其余都是第一次见曼荼罗,不免诧然,陈锦瞳却很镇定,“这叫曼荼罗。” “好呀,有人竟给母妃下毒了,我这就去找父皇!”七皇子考虑欠妥,但他向来比较孝顺,因知母妃的病果真不是突如其来,立即准备拿证据去找父皇研究。 此刻陈锦瞳心头却窜过一抹悲凉,老七,何苦去找皇上?皇上又怎么会给人主持公道,再说了,皇上最厌烦的大概也就是皇宫里的勾心斗角与自相鱼肉。 雪妃俨然也明白这样做非但于事无补还会打草惊蛇,立即道:“七皇子,你回来!” 七皇子回头,不悦的看向母妃,雪妃到底聪慧,“这仅仅是一朵花罢了,即便母妃中的毒就是这花儿散出的,但你此刻无凭无据怎么好闹到乾坤殿去,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我希望你明白。” 七皇子被一教训,惭愧的低下了头,陈锦瞳道:“也未必就是什么人下毒了,这曼荼罗有可能是被什么人不小心放在里头的,不要担心。”陈锦瞳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 “你且退下反躬自省去,这里母妃和陈大人聊一聊,去吧。”雪妃下了逐客令,七皇子抱愧离开,知自己心态远不如陈锦瞳,急忙离开。 等七皇子离开,雪妃这才将视线凝注在了陈锦瞳身上,“皇后害我,我已料到是皇后!”她的眼内逐渐有了藤蔓一般纠缠的恐惧,握着的拳头铿锵有力。 陈锦瞳却寻常心,“不要激动,激动也于事无补。” 她将最近嗅到的香气以及各种推理和猜测都说了,等陈锦瞳将一切都表述完毕,雪妃这才胆战心惊,“今日也得亏是你到了,如若不是瞳儿你,我岂非稀里糊涂死于非命?” “不用感谢,我们本是朋友。”陈锦瞳甜笑,握着雪妃的手,雪妃也抓着她的柔荑,这一刻有的话是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的。 尽在不言中。 陈锦瞳将九星找人调配的解药给了雪妃,雪妃服用后,这才再次去休息,陈锦瞳看一切都处理的七七八八,让人召了七皇子进来。 “怎么,母妃的病可究竟怎么样呢?”七皇子担心极了,这也让雪妃感觉慰藉。 他们相依为命多年,各自明白各自的心。看七皇子进来,陈锦瞳含笑,“已全好了,毕竟我有个土方法,这方法也百试百灵,已为你母妃治疗过了,但在我看来,这屋子里的东西还要更换一下。” 陈锦瞳算是因人而异,对雪妃,她一五一十将怀疑和目标说了,但七皇子不同,他是那种风风火火血气方刚之人,他急功近利而低估对手,一旦果真去撩拨皇后,结果可想而知。 听了陈锦瞳的话,七皇子才放心不少,雪妃催促七皇子道谢,老七说了一车子感激不尽的话。 陈锦瞳不以为意,也回礼。 她依旧叮嘱雪妃注意饮食起居,提醒雪妃多留意身边人,雪妃连连点头,表示了感谢后,让七皇子送陈锦瞳出来,路上七皇子问了不少问题,陈锦瞳终于忍无可忍,竟训斥:“老七,你也多和你母妃学一学,如若果真有人下毒,你母妃才是受害者,然而你母妃一点意外都没有,你要泰然自若。” “那么说来,果真是投毒了?”七皇子攥着拳头,声音低沉。 “不好说,在没有证据之前我怎么好盖棺论定,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这边有什么线索会第一时间和你商讨,此刻按我的话回去立即更换一切的东西,从罗汉床到器皿,吃喝的东西更要留意,再会了。” 陈锦瞳不情愿和老七掰扯太多,七皇子有点孩子气,动不动容易冲动。 从长宁宫出来,白落落拉住了陈锦瞳的手,她本沉默寡言之人,刚刚给搜罗出曼荼罗后,她心惊肉跳,此刻算是见微知萌,“瞳儿姐姐,你说我父母死于非命是否也失意后被人毒害的呢,这皇宫里的人怎么能这样?” “无知者最幸福,不要胡思乱想了嘛,放松点儿。”危险如影随形,要她怎么放心,其实陈锦瞳自己也放松不下来。 走出去老远,七皇子追了过来,笑嘻嘻道:“母妃此刻情况看起来好多了,真是虚惊一场,到底多亏了瞳儿你,要还是让那群老糊涂虫来治疗,鬼知道会耽误母后到何年何月去?” “小事一桩,到此为止啊,以后不要提了,无聊。”陈锦瞳耸肩膀,七皇子也不道谢了,将自己的令牌从腰带上拿下来郑重其事的交给了陈锦瞳,之前她们是“八拜之交”但经过刚刚一系列的事,七皇子已和陈锦瞳变成了“刎颈之交”。 “以后,你要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到王府来找我,陈大人如若遇到什么事情,我也首当其冲义不容辞。”七皇子笑了笑。 第三百零一章:锦瞳之疑 陈锦瞳掂了一下那金牌,笑着丢在了衣袖里,再三再四的叮嘱,“你母妃虽吃了解药,但一时半会还不会好起来这段时间都需养精蓄锐,你也不要各处寻衅滋事,至于中毒不中毒,更不可让局外人知道,依我看还是你们宫里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不可打草惊蛇,知道了吗?” 陈锦瞳是真的想留在雪妃身边帮雪妃调查个水落石出,但她一个女官也不好太频繁出现在后宫,皇上最讨厌植党营私之人,如若今日没有白落落陪同,只怕明日里天子又要找陈锦瞳“推心置腹”了。 “是,是。” 七皇子对陈锦瞳言听计从,连连点头。 “用点燃的白酒多擦拭你母妃的额颅,不可松懈,未来的一个月要多注意她的饮食起居,有什么反常你立即到天上人间客栈找九星,切不可到侯府去,明白了?”陈锦瞳将如何攻关危机告诉了七皇子。 七皇子感激不尽。 陈锦瞳和七皇子话别,白落落攥着陈锦瞳的手,两人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说话,白落落瞬息变成了小迷妹,她发觉陈锦瞳是有惊喜的人,时时刻刻会带给自己意外。 而和陈锦瞳相处,就如打开了一本百科全书,她犹如博闻强识的鸿儒一般,可以回答她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两人手携手到前面桂花树下休息去了。 “瞳儿姐姐,你果真厉害,一闻就包治百病了,我当日认识你就知你非同凡响,原来你比他们说的还厉害的多呢。”白落落笑吟吟的攥着陈锦瞳的手。 “今日后,雪妃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如今焉能说雪妃就不是你我前车之鉴,你以后也要注意点儿,这宫里的算计可多了去了,你今日也算亲眼目睹了,是也不是?”陈锦瞳攥着白落落的手。 “是,是。” 白落落胆寒的点点头,那美丽的眼落在陈锦瞳的身上,陈锦瞳又怕白落落会杞人忧天,“如若下次你中毒了,吃了我这个解毒丸就,但用量不可太多,毕竟是药三分毒,这个也不要让其余人知道了。” “哇!瞳儿姐姐,你对我真好。” “视如己出,哈哈哈。”陈锦瞳谑而不虐,白落落一听自己蓦地变成了巨婴,还是陈锦瞳的晚辈,追了陈锦瞳就打,两人嘻嘻哈哈跑来跑去。 “好啦,情同姐妹,情同姐妹!”陈锦瞳举双手求饶,白落落在才饶了她,因王爷那边有事要和白落落聊,白落落意犹未尽的去了。 看白落落离开,陈锦瞳也准备出宫,但才刚刚给走到永定门就看到了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老太监和老嬷嬷,那老太监好像一杆标杆一般站在永巷口,那深宫老嬷嬷抬起头用白多黑少的眼瞅了瞅陈锦瞳。 那一看,看的陈锦瞳心里头发毛。 “怎么?找我有事情?”陈锦瞳后退了一小步,此刻有风吹过,吹动了对面俩人的衣裳,要非如此,陈锦瞳几乎要以为对面两人是剪纸了。 他们两人浑身都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两人逐渐靠近,眉寿声音低沉,犹如幽冥界敲击的丧钟一般:“娘娘找陈大人到凤坤宫去坐一坐。” “什么事?”陈锦瞳才不去呢,抗拒的问。眉寿冷漠的撇唇,诡谲的眼看起来黑漆漆的,好像充满了智慧,“主儿差遣老奴过来拦阻您,至于是什么事情,主儿也没有说,只怕陈大人心头雪亮雪亮。” 陈锦瞳骂娘,但也知此刻不去是断乎不能了,跟在这俩人背后。进入了凤坤宫,实际上她的心七上八下,那种不好的预感伴随着脚步的移动比刚刚还炽烈了。 已进入屋子,陈锦瞳看向皇后,陈皇后眼神淡漠,表情凶狠,她似乎咬着牙齿,腮帮平滑。 “来了?”没有主谓宾,问的莫名其妙,陈锦瞳一头雾水,急忙趋前去行礼,笑吟吟的,“外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有什么事吗?刚刚王爷找外臣呢,那边也有点火烧眉毛的事。” 陈锦瞳很会说话,在这里表现出了自己的高情商,皇后娘娘自然也知道陈锦瞳的意思。 “你放心好了,本宫可没有加害于你陈大人的意思,保证还让你等会儿安安全全的出门去,此刻本宫就是好奇……”陈皇后并没有赦免陈锦瞳起身,她靠近陈锦瞳,轻移莲步在她身旁兜转,犹如一只凶猛的鳄鱼锁定了包围圈内的动物一般。 “本宫就是好奇啊,陈大人,你说说你又不是医官,你怎么比太医院的那群人还厉害呢?你这么一去,雪妃就不药而愈了,好生奇怪!正好本宫这里也有多年的宿疾,所谓“一客不烦二主”,陈大人也给本宫看看。” 陈皇后的声音冷漠,陈锦瞳抬头看向陈皇后,她并不怕,尽管她的心七上八下,但嘴角却蔓延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痕,“娘娘,那病来的蹊跷,去的也奇怪,七皇子现如今已在查了,雪妃娘娘也不是吃素的呢。” 陈锦瞳的话意犹未尽,恰到好处,陈皇后凑近陈锦瞳,声音锋利好像匕首,似乎每个字都可将陈锦瞳凌迟。 但陈锦瞳也不甘示弱,抬起来清澈的眼,回敬道:“娘娘要做什么?” “别以为本宫不敢将你怎么样,本宫要对付你,有的是办法。”陈皇后握着拳头,她施施然一笑,忽然又被一种强烈的悲伤包裹住了,拘陈锦瞳知道,陈皇后没有儿子,因此很喜欢弟弟陈百现的儿子陈荣安。 据说就连陈荣安的名字都是陈皇后起的,但却哪里知道陈荣安竟被陈锦瞳害死了,她抽搐了一下鼻息,“陈锦瞳,安儿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吗?安儿就稀里糊涂的白白葬送了自己吗?” “稀里糊涂?”陈锦瞳不等陈皇后命令,她直挺挺起身,好像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带着一点倨傲和冷漠,“那凤夕瑶是怎么死的,如若陈荣安不血债血偿,娘娘有没有想到人家吴国的公主是怎么稀里糊涂死的呢?” 陈锦瞳这句话问的厉害,以至于陈皇后浑身几不可见的颤栗了一下。 第三百零二章:悍不畏死 “娘娘还是好自为之,莫要自己耽误了自己。”陈锦瞳已和陈皇后彻底识破了脸皮,陈皇后听到这里,转身气急败坏就掴陈锦瞳的耳光。 陈锦瞳好整以暇看着她。 她是雇佣兵出生,敌人的一举一动乃至于接下来会做什么,她都了如指掌,在陈皇后转身的一刹那,她就预感到她要丢耳光了,所以那手一过来,就被陈锦瞳一把卡住了。 陈皇后眼神邪佞,锐利犹如毒箭,似乎可以将陈锦瞳射个千疮百孔。然而陈锦瞳竟一点恐惧感都没有,她用超然物外的平静来面对猝不及防的压力与危险,她那熠熠生辉的黑瞳同样凛冽,冰冷。 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倨傲与蔑视,陈皇后抽回了手。 “陈锦瞳,你是非要和本宫对着干了?” “公义,道义,我跟在这背后走,至于对着干不对着干,我可没有想那么多。”陈锦瞳的确可以和陈皇后握手言和。 但前提是她必须放下屠刀,做一个真正表里如一的母仪天下之人,而不是如此挂羊头卖狗肉,生活在各专业红层出不群的表演里。她可以表演来征服一切观众,但却不能用表演来说服陈锦瞳,让陈锦瞳心悦诚服。 “好,好,”陈皇后气坏了,气若游丝一般:“陈锦瞳,你好得很,你好得很啊。” “娘娘也不孬,如若没有什么事情,臣下就先走一步了。”陈锦瞳转身就走,并不给陈皇后应有的面子。 “回来!”今日陈皇后可不会让她轻而易举离开,她暴喝了一声,左右几个侍卫侍女已挡在了陈锦瞳的必经之路上。 说真的,陈锦瞳不想惹是生非,更不想在凤坤宫大打出手,这一刻,当她看到那一群人迫近的时候,深吸一口气,锐利的眼已经直勾勾的落在了众人身上。 “做什么,要和我动手吗?”陈锦瞳向来隐藏的很好,从来不让人知道自己本领如何,武功怎么样,因此在他们看来她是那种顶多会一星半点儿拳脚功夫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三脚猫罢了。 气氛僵住了,陈锦瞳能听到自己沉稳的呼吸和心跳,回头飒然看了看陈皇后,陈皇后肩膀在颤抖,头顶的凤冠在波动,她面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一股燃烧的怒焰填满了她的胸膛,“反了你了,今日陈锦瞳大闹凤坤宫,着即拿下。”陈皇后的理智已被那熊熊烈焰吞并了,一切燃烧的一干二净。 陈锦瞳打鼻孔里哂笑了一下,握着拳头做了个礼尚往来的动作,她不想用武力来解决任何问题,但如若情况危殆,当只能用武力的时候,她会义不容辞。 然而就在这求一触即发的战斗里,一声尖锐的嗓音敲碎了这一切,“报,报,报!祸事了,娘娘,祸事了啊。” 陈锦瞳看到门口横冲直撞进来一个女孩,那侍女惊慌失措,表情看起来很焦急。 陈皇后睨视了一下那侍女,表情也顿时变了变,她急忙凑近那侍女,“怎么?快说,快说啊。”她催促那侍女。 该女子连连点头,恐惧的颤栗了一下,这才吞吞吐吐道:“小皇子骑马,从马上跌下来了,如今昏迷不醒。” “啊!” 陈皇后差点昏厥,要非旁边的太监眼疾手快,此刻只怕已一蹶不振。陈锦瞳只知今上有十来个皇子,除了那被发配到边疆做勤王或者死于非命的,目前的孑遗生物就是七皇子。 而七皇子也是第一顺位的皇储继承人,至于其余的皇子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此刻听那侍女这么报,眼睁睁看着陈皇后连自己都不发落而朝着外面狂奔而去,陈锦瞳似乎推理到了什么。 这侍女一来顿时凤坤宫乱做一团,大家一窝蜂一般朝着外面去了,因没有明确下令要将陈锦瞳怎么样,因此她也跟在了人群背后朝外面去了。 因小皇子落马的事,众人都骚乱了起来,陈锦瞳到庭院后,看到一群人走向自己,一个个都紧张极了,他们抱着一个肥嘟嘟的简直好像肉球一般的男子从外面冒冒失失走了进来。 从那男子的衣装来判断,当是众人口中的“小皇子”了,他打扮的珠光宝气,身体很高大,陈锦瞳老远这么一看,还以为小皇子是个胖乎乎的大人,等小皇子靠近,陈锦瞳蓦地警觉,这可不是什么大人,而是一个孩子。 养尊处优的生活彻底改变了一个本该苗条的皇子,但此刻呈现在陈锦瞳面前的是一个丑陋到不可思议的男孩,他的脸胖乎乎的,苹果肌很丰满,鼓鼓囊囊,两边的脸颊犹如肿胀了起来,而肥嘟嘟的嘴巴好像深陷在山峦内的峡谷一般。 这沉睡过去的男孩看起来表情有点痛苦,几个人七手八脚将这男孩送到了凤坤宫,后面是同样惊慌失措的陈玉莹,一群人哪里有谁注意到陈锦瞳了。 从外面进来后,大家急急忙忙靠近陈皇后,陈皇后怒极,“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就好好儿的摔了下来,要你们是做什么的,连个小孩儿也不会看了?” 陈锦瞳从未见过陈皇后抽噎,但此刻陈皇后看起来脆弱极了,就犹如那小孩儿是陈皇后的软肋一般,完全经不起袭击。 “究竟怎么搞的啊?”陈皇后质问,旁边众人万马齐喑,在这尴尬的沉默里,一个太监模样儿的男子缓慢的出列,依旧还跪在陈皇后面前。 根据这太监的话,是小皇子死活骑马但大家拦阻不下,而小皇子又是那种不得要领之人,因此跌了下来。陈皇后听到这里,抽噎了一声,擦拭掉了潸然的泪水。 看陈皇后这模样儿,陈锦瞳跟奇怪了,难不成这小皇子是陈皇后的血亲,让她牵肠挂肚吗?但奇怪了,她穿越过来也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光,她了解了不少宫掖内的趣闻轶事乃至不为人知的丑闻等等,从来不知陈皇后竟有这么一个孩子。 这是好生奇怪的事情。 第三百零三章:傻皇子 陈锦瞳只感觉奇怪极了,眼神也变得怪异。另一边陈皇后终于平静了下来,责备了两句后叫着“心肝儿肉儿”之类的到屋子去了。 片刻后,当陈皇后再一次出现在陈锦瞳面前,表情已恢复了端庄和温婉,亦或者有人已和她说过了什么话,她从内庭出来后,皱眉叹息了一声,“陈锦瞳,今日本宫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回去吧,本宫不作难你了,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你如若果真要和本宫对着干,本宫也不妨告诉你,本宫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好自为之。”说完后瞅了瞅陈玉莹。 那娇滴滴的陈玉莹急忙上前叫了一声“姑母。” 今日一切事都因“曼荼罗”而起,因此陈皇后唯恐陈锦瞳会继续调查,喝令让陈玉莹带陈锦瞳“回府”,陈锦瞳也不想在这里爆发什么冲突之内,毕竟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陈玉莹和陈锦瞳上马车回去了,在马车上,陈玉莹冷着一张脸,似乎一点聊天的欲望都没有,但陈锦瞳就不同了,她扫视了一下陈玉莹,“怎么,二姐姐大姨妈来了吗?身体不舒服?” 陈锦瞳调侃。 那陈玉莹臭美,黛眉抖了抖,预感那“大姨妈”是陈锦瞳在骂人,但却从不知这“大姨妈”是什么意思,怒冲冲道:“你不要乱说话!” “我怎么会乱说话呢?看你这表情,好生难过啊,二姐姐,宫廷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皇子啊?”这才是陈锦瞳欲言又止的核心,这才是陈锦瞳想知道的绝对秘密。 小皇子?这小皇子是什么路数,为什么陈锦瞳从来就不知道呢? “陈锦瞳,”那陈玉莹显然也有避讳,眉梢抖动了一下,“不要随便打听。” “我看小皇子也到了该继承皇位的时候了,自然是要打听打听嘛,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如今想要巴结人谄媚人就要早一点,好像个会摇尾巴的狗一样,不然到跟前就不好了呢。”陈锦瞳笑眯眯。 那陈玉莹的智慧时常不在线,而陈锦瞳呢,她和陈玉莹交锋的时候多了,知陈玉莹是个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之人,话说到这里,陈玉莹已嘎声一笑,“皇位?那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太医如今已在给小皇子看病了,早晚会好起来的。” “太医?看病?”陈锦瞳听到这里,知道的讯息更多了,但还期望一鼓作气都搞明白,又道:“怎么一回事?看小皇子肥嘟嘟的模样,是身体不好吗?” “陈锦瞳,要不是小皇子智力低下,如今早做好继承人的准备了,以后有你的好日子。”陈锦瞳问到这里已约略明白了什么,她面无表情,一点三姑六婆的意思都没有,但心头却已在无数次的推理了。 她逐渐推理到了一些秘密,并且这些秘密在陈锦瞳心头放大,此刻,需要验证一下,问:“到底怎么说呢,倒似乎情况不怎么好似的?” “你可不要乱打听了,要让皇后娘娘知道我将她儿子的事告诉了你,姑母明日见了我我可不好交代!”陈锦瞳的谈话是有技巧的,陈玉莹的回答是跟着陈锦瞳的问题走的,那愚蠢的陈玉莹已此地无银三百两间接的回答了陈锦瞳的问题。 陈锦瞳顿时了悟。 原来这小皇子是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啊,但奇怪的是宫廷内并没任何人提说过此事,陈锦瞳为小皇子嘘唏了一声,又道:“姑母也是好命女,将来小皇子长大成人了也就聪明绝顶了,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叫肯堂肯构。” “承你吉言吧,但这小皇子也真是奇怪,陈锦瞳你说奇怪不奇怪?”那陈玉莹虽不喜陈锦瞳,但却有倾谈的欲望,竹筒倒豆子一般幽幽道:“真奇怪极了,我竟有点不能琢磨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皇后英明神武,皇上睿智卓越,这么小皇子就这样?” “如若小皇子在聪明点儿,皇上也不会如此冷落娘娘,哎。”说到这里,陈玉莹终于刹车,然而陈锦瞳已知道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秘密,表情也变了变。 事情其实已逐渐明良,陈锦瞳也不继续问了,含笑说了两句祝福语。 陈玉莹对小皇子“智力低下”一事百思不解,但作为局外人的陈锦瞳却一清二楚,还能有什么?还能是什么?说白了不过是宫斗的怪胎罢了,陈皇后乃蛇蝎妇人,她给不少女子下毒过,那些女子也知反其道而行之,自然会变本加厉。 两人回到府上,陈玉莹警告陈锦瞳不要胡说八道,陈锦瞳举双手保证自己不会乱说,那陈玉莹这才气鼓鼓的回去了。 第二日,陈锦瞳约了白落落又到皇宫去,白落落说起昨天的事情不免皱眉,“好好儿的,我这一走你怎么也不见了,我下午那会儿过来找你,不见四喜也不见你跟前伺候的嬷嬷,倒是吓了我一跳。” “我能怎么样?”陈锦瞳嬉笑,“他们谁能将我怎么样呢?你啊你,”她爱怜的回头,在白落落的心口上顺了顺,“谁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那就好,”白落落点点头,她看了看前面,嘴唇蠕动了一下,很显然是有什么问题,但却止住了,拉住了陈锦瞳的手。 “到前面去做什么?那是荒废了的冷宫,据说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我们就和不干净的东西去打招呼,说起来似乎也蛮好玩的呢。”陈锦瞳哈哈笑,白落落听到这里只能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刹那后就进入了那冷宫。 那冷宫有点荒僻,陈锦瞳之前来过这,而之所以今日又踅到了这里是因她想要看看这里的曼荼罗到哪里去了? 她往前走,在之前发现曼荼罗的地方看了看,一点香味都没有了,之前发现过曼荼罗的位置此刻只有一未尝填埋的土坑,因那曼荼罗块状的根系,且发达的不得了,所以挖掘过的地方土坑也很大。 白落落看陈锦瞳在琢磨什么,也蹲在了陈锦瞳面前,“找什么呢?” 第三百零四章:消失的曼荼罗 “那东西你也看了,在雪妃娘娘的宫里,然而那东西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说明什么?”陈锦瞳起身,幽幽道:“有人在算计她,并且手段很奇异,而那人就是宫里人。” “陈皇后?” 任谁都能将陈皇后想出来,陈皇后嫉贤妒能,这多年来算计的宫里女子苦不堪言,算计的皇上几乎断子绝孙,此刻连胸无城府的白落落都猜到了是陈皇后在导演这一切,陈锦瞳却是谨言慎行之人,尽管也猜想到了大概是陈皇后再闹,但语言上却很平静。 “此刻还不好盖棺论定,此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冷眼旁观就好,不要参与进来。” “那怎么可以啊?”白落落嘟唇,“你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反正说说一千道一万,如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开口就好。” 白落落算是陈锦瞳那“两肋插刀”最好的朋友。 两人离开了皇宫,陈锦瞳还在想那事。白落落早忘怀了,别了陈锦瞳去玩儿了。 从皇宫回来,陈锦瞳将在雪妃枕头下找到的曼荼罗干花交给了九星,让九星联系七皇子去好好儿调查调查,九星点头退下。 九星离开,四喜儿上前,“大人,那雪妃的事您倒是热心的很,宫里多危险啊,您今日也去了,明日也去了,奴婢总为您担惊受怕,昨日您去了,王爷来找您了,说带着您去梨园看戏呢。” 梨园陈锦瞳是知道的,那是一个坊间很有声誉的戏园子,里头的一些女孩儿还曾到皇宫里登台过呢,这梨园的人一般来说是不怎么情愿去表演的,他们一个比一个还孤僻,一个比一个还清高,一个比一个还自命不凡。 只可惜,他们是下九流的戏子。 在古代,没有什么太多的娱乐,男人总喜欢到戏园子里去往,那青楼楚馆里不干不净,但却拥有不少的观众,陈锦瞳到这异时空来,说真的还未尝到戏园子里玩儿过呢。 “王爷也经常去看戏,他喜欢哪一个角?小桃红吗?”陈锦瞳嘎声一笑,四喜儿道:“不知道呢,反正是邀请您去,昨儿个来了,今天一大早小丁又到了,您到底去不去吗?” “去去去,去。” 陈锦瞳主动去找东方玄泽,在府上吃了东西。现如今的陈锦瞳已是东方玄泽的未婚妻了,不管她喜欢不喜欢到他这里来,情愿不情愿到他这里来,表演还是势在必行。 皇上的眼线可多了去了,经过上一次的事,陈锦瞳明白,自己的周边很可能一大群看不到的眼。 她之前在皇上面前将自己和东方玄泽的爱情渲染的可歌可泣,惊天动地,如若以后没有了下文,皇上那边不怀疑才怪呢。 因此必要的联谊也需早早的进行下去。 “看戏呢?我没有去过梨园,那好玩不好玩呢?” “还好,不过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在表演罢了,你没有去过我们何不此刻就走呢?”东方玄泽握住了陈锦瞳的手。 这亲密接触让陈锦瞳心旌摇曳,连忙跟在了东方玄泽背后。 那梨园距离王府还很远,在闹市区,朱雀大街中轴线最显耀的位置,从这梨园的规模和装修以及热闹程度来看,陈锦瞳都断定梨园的生意好,且老板是个很长袖善舞之人。 其实真正能到梨园来看表演的十有八九都是达官贵人,那些没钱的人怎么可能到这里来?陈锦瞳在外面感慨了会儿,被东方玄泽一把抓下了马车,道一声“走了”,朝着里头去了。 梨园的声音好,里头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有堂倌看客人到了,笑着迎接他们的财神爷,大概东方玄泽是这里的常客,因此那堂倌笑的好像一朵雏菊,“大爷您来了,还在之前的位置吗?那天字号的位置给病留着呢,呵呵呵。” 天字号? 留? 陈锦瞳顿时不悦了,讥诮起来,“呵呵呵,想不到王爷都快成婚了,还在外面才彩旗飘飘呢。” “本王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出来玩儿。”东方玄泽并不多作解释,然而陈锦瞳也知道,就凭东方玄泽的人品和格调断乎没有可能和角儿之间发生什么,至多不过胡乱聊一聊罢了。 这也是他的解压方式,两人在堂倌的带领下到了天字号的位置,那是戏台子正对面,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台上演员的一举一动,之前陈锦瞳还以为东方玄泽是个清心寡欲之人,此刻却蓦地认识到了,原来冰山也有情动的时候。 这位置显然是东方玄泽包了的,看两人坐下,堂倌送了瓜子和干果过来,陈锦瞳越想越生气,一想到东方玄泽在这里直勾勾的和一群油头粉面的男子对戏台上的女孩儿评头论足,她起身就要走。 “无聊,我要走了。” “别乱走,带你来就有必要,沉住气。”东方玄泽话里有话,陈锦瞳只能气馁的坐在旁边,嗑瓜子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左近一个男人不悦,指了指陈锦瞳。 “看什么看,我今日怨气冲天,见过带着未婚夫来看别的女人的吗?没见过就多看看。”陈锦瞳愤怒极了,那人瞅了瞅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立即丢给此人一记眼刀,那人知难而退。 陈锦瞳还没有走呢,看到了老熟人,顾恒到了,在这里和顾恒不期而遇,让陈锦瞳意外,但东方玄泽却显得很寻常。 “王爷过来坐,来来来。”陈锦瞳礼让顾恒过来,她和顾恒关系本就不错,但这么一来却让东方玄泽有点不悦,好在那顾恒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他并没爱着陈锦瞳坐,而是绕到了陈锦瞳的左边,坐在了东方玄泽的左手边。 两人絮聒起来,俨然是忘记旁边还有个陈锦瞳了,被当做人肉背景的情况可不好,陈锦瞳吃了瓜子和果脯后,已枯坐一刻钟了,她本是猴儿一般的性格,立即催问究竟什么时候表演。 那堂倌涎着脸过来,将单子给了陈锦瞳,陈锦瞳微冴,这才明白了原来是点啊,她手指在烫金的贴上看了看,指了指“风筝误”,“让表演这个,让你们的角儿表演这个,可不要糊弄我们。” “姑娘放心好了。” 第三百零五章:风筝误 陈锦瞳点的节目深得东方玄泽和顾恒之心,两人一票通过,一刹后结果盛装华服的人已出现在了台上。 古代的表演和现代的表演完全不同,现在的节目司仪会提前介绍某人的来龙去脉,但古代就不同了,他们稳扎稳打先给你来一段,谢幕的时候才告诉大家他们的身份和名字,陈锦瞳看台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的角色。 有千金小姐,有苦命书生,有恶婆婆还有公公等,人物还蛮多的。铜锣敲响了,各自开始扮演自己的角色,这风筝误讲的是一个女子日日做梦会梦到一似曾相识的男子,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发觉这男子是隔壁寒窗苦读的穷命书生。 两人经历过分分合合后终于皆大欢喜的圆满故事,这故事让人产生无穷尽的遐想,而演员们的演技很精湛,台下有人竟伴随着剧情还发出了响亮的啜泣,而当他们分手的时候陈锦瞳的心也疼了。 这本是个精妙绝伦的呃表演,看得人欲罢不能,陈锦瞳一看旁边的东方玄泽和顾恒,这两人也很安静,盯着台上在看,终于结束了。 陈锦瞳发表议论,“有道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颓垣”两知情人能走在一起也的确不容易,说明爱情也需要男女一起努力,偏这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为什么就不能女子主动出击呢,遇到喜欢的男人啊就好像拾黄金一般要抓住了,捏紧了。” 陈锦瞳不说也就罢了,她这一语既出,众人大惊失色。 那是个三从四德将女孩严重约束的时代,一般的女子连出门卖菜都不敢,但陈锦瞳就不同了,陈锦瞳的观点可谓奇葩而诡异,她大言不惭的告诉众人,女追男是正确的,是一种风尚。 旁边的顾恒忍俊不禁,凑近陈锦瞳,“按照陈大人的意思,这帝京都不会有单身汉和大龄未婚的女子了,然而如若果真和你说的一般,要那媒婆做什么呢?那些能说会道的人岂非完蛋了,他们也要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啊。” 顾恒和陈锦瞳的观点完全不同,看得出顾恒是被封建礼教熏陶的最厉害的接班人,陈锦瞳理睬都不理睬,嘴角扯了一下,发出一个诡异的笑。 她认真看向东方玄泽,“王爷你说,究竟我刚刚的话对是不对?”刚刚的话,观点明晰,论述的精妙绝伦,东方玄泽也听到了。 陈锦瞳唯恐东方玄泽的观点也和自己背道而驰,问出后还有点紧张,期待的眼深情款款的瞅了一下东方玄泽。 但下一刻,登峰造极的默契让陈锦瞳心头一暖,“要说女追男,这也没有什么,王弟的话有点言过其实了,女孩为什么就不能主动呢?非要让家里人一手包办自己的婚姻吗?要知道嫁得好是天堂,嫁的不好就是地狱啊。” “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二对一,顾恒被他们两人攻击的体无完肤,没话找话来了一句,陈锦瞳已知顾恒被封建主义之思想荼毒的滚瓜烂熟了,懒得理会,要扭曲一人只思想就如将骆驼从针眼儿里穿过去,何苦来哉? “你固执己见吧,反正我们心有灵犀。”陈锦瞳笑着起身东方玄泽,笑的甜蜜蜜。 东方玄泽拢在袖内的手已攥住了陈锦瞳的柔荑,陈锦瞳宁谧一笑,将头靠在了东方玄泽的肩膀上。 “爱情就如《牡丹亭》之游园惊梦,爱情啊,本就是梦到醒不来的梦。”陈锦瞳说完笑睨了一下顾恒。 顾恒对陈锦瞳的爱引而不发,他一到中京就对她情根深种,哪里知道他这边还未下手那,东方玄泽已捷足先登。 此刻看涂抹着情投意合的模样,顾恒的心早千疮百孔,但竟还要强颜欢笑。 两人言来语去的时候,有个堂倌握着一面铜锣走向了他们,陈锦瞳急忙示意顾恒给钱,两人都给了银子,那堂倌却拉了一下陈锦瞳的衣袖,动作鬼鬼祟祟,陈锦瞳道:“做啥?”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那堂倌涎恳求,陈锦瞳本是好好先生,点头尾随那人而去,那人带陈锦瞳到后堂去,陈锦瞳一行走一行问:“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凤哥儿要见你,姑娘,刚刚给姑娘崇论宏议惊天地泣鬼神,您这边一开口我们今日登台亮相的角儿就听到了,凤哥儿在中京声誉鹊起,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见一件还不可能呢,姑娘倒是运气好了。” “呵呵呵,”陈锦瞳才不去呢,她可不想和梨园内某些人有瓜葛,如若不是东方玄泽邀请,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到梨园来。 朝廷的官员有明文规定,不可沉迷于声色犬马,听一听那靡靡之音就罢了,但那堂倌已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楼,“凤哥儿在里头等您呢,不过是邀请您喝一杯茶罢了,他表演这风筝误多年,除剧目编剧外,其余人哪里知道音乐里头那细腻而伤感的东西呢?” 陈锦瞳待要不去,但却似乎有伤人自尊,待要去又怕有危险,是以蹀躞不下,然而那红楼内已有了一声缥缈的琴音。 那弦索之声缥缈极了,听一听犹如人间四月的樱花在坠落,纷纷扬扬,又好像春闺梦里人的叹息,带着一点意犹未尽的伤感,陈锦瞳抬头一看,看到红楼的二楼上刚刚那戏目里的演员在弹奏。 他手中握着琵琶,妆还来得及卸掉,丰腴雪白的手指头上下移动,一串一串美妙的音符已流淌了出来。 陈锦瞳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神秘感,那神秘感伴随着琴声已兜揽住了她,她此刻对楼上人笑了笑。 “那位姐姐,你等等啊,我来了。” 陈锦瞳很快到了二楼,二楼装潢的金碧辉煌,地上贴着油光可鉴的水磨石,屋梁上有螺壳和玳瑁、珐琅,窗帘是简单的绉纱,上没有图案,完美的中和了珠光宝气带来的媚俗。 她看到这里先自喜欢上了这屋子,再看那背对着自己的女子,那女子纤腰楚楚,个头很高,在那个时代这样海拔的女子毕竟少见。 第三百零六章:凤哥儿 陈锦瞳立即打招呼,凤哥儿闻声已回头看了看陈锦瞳,“姑娘来了,冒昧邀请姑娘过来,真正是出于一种仰慕,姑娘看不起我们梨园内的子弟,对也不对?” 陈锦瞳想不到这丫头是读心理学的,一针见血就说穿了自己的心理活动,急忙吞咽了一口唾涎,否决道:“怎么会,我如若看不起您,就不会眼巴巴过来看您了。” “姑娘喜欢什么茶,我烹给你?”凤哥儿柔媚一笑,指了指旁边的茶壶,陈锦瞳一看,茶具都是紫砂器,带着点儿古旧斑驳的痕迹,一股子茶叶特有的魅香已扑面而来。 没有到这屋子之前,她几乎以为自己会讨厌这女孩儿,但进入这屋子以后,她瞬息就改观了,原来这女孩儿竟和自己如此合拍。 “其实,喜欢什么茶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一起。”陈锦瞳淡笑:“你我倾盖如故,自然客随主便。” “那可再好也没有了,”闻声凤哥儿点点头,靠近了那精美的紫砂器为陈锦瞳烹茶,两人距离逐渐拉近。 陈锦瞳发觉那凤哥儿竟有喉结,看到这里不禁一怔,“你是?”她诧异的眼不礼貌的盯着对方,凤哥儿却不以为忤,淡然一笑,“我是男的,怎么?很意外吗?” 这怎么能不意外呢? 刚刚那深入人心的表演赢得了陈锦瞳以及在座的每个观众的好评,凤哥儿的身形步法都妙到不可思议,她将一个女子对一个男人缠绵悱恻的思念表现的淋漓尽致,将一个女子百转千回之心更表现的可圈可点。 孰料,此人竟是个男人? 陈锦瞳敛眸,看着他为自己烹茶,凤哥儿偏道:“世人只见皮相不见骨相,难不成连姑娘您也如此吗?” “怎么会?”陈锦瞳口是心非。 不管怎么说,不管凤哥儿是男是女,他带给陈锦瞳的是一种宁静致远的,淡泊明志的感。而进入凤哥儿这洞天福地,可以让人将一切负能量的东西都忘记,她自如而自满,至于凤哥儿呢,他似乎是那种将生活也过成了一场戏的人。 她每一个动作都表现的淋漓尽致,斟茶一杯送了过来,陈锦瞳忙不迭过去接,那紫砂的茶盏温热,带给人一种特殊的触感,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属于胭脂水粉的香味。 陈锦瞳呷了一口,只感觉这一口茶也与朱红不同,真奇妙无穷。 “好喝。”她自穿越以来鲜少有时间四平八稳坐下来与人喝茶,然今日这么一饮,忽然感觉这茶水好喝极了。 被赞美,凤哥儿也不过淡淡一笑,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谦逊,陈锦瞳吃的心旷神怡,凤哥儿也吃,两人将一壶茶很快就吃了个一干二净。 陈锦瞳叨扰的时间也长了,准备离开,起身告辞。 “陈姑娘,明日我休息一天,如若姑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能否邀姑娘到醉扶归吃点儿东西?” 那醉扶归是一家酒楼,在中京闻名遐迩,几乎和陈锦瞳的天上人间并驾齐驱,分庭抗礼。 陈锦瞳之前也去过几次,对人家的招牌菜倒是恋恋不忘,她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凤哥儿的邀请,凤哥儿抿唇一笑,起身送陈锦瞳出门。 她笑眯眯从后院走了出去,只感觉后院的风也因了凤哥儿的存在而变得柔软了,陈锦瞳喜欢和精致的人一起生活,从别人的身上可以看出人家的格调与态度。 出了垂花门,凤哥儿盈盈然对陈锦瞳行礼,陈锦瞳回礼,怕东方玄泽等太久,抓了个堂倌打听。 凤哥儿抿唇一笑,转身回去了。 然而凤哥儿才一回头,表情就变了,刚刚那宁静致远的微笑荡然无存,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冷漠和凛冽,他的背后跟着一个年迈的老奴,那老苍头走路的动作却很快,显然会内家功夫。 “可调查清楚了,她果真是陈锦瞳?陈大人?”她迟疑的开口,似乎不能将陈锦瞳和记忆中那兴风作浪翻江倒海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陈锦瞳发明秸秆煤,破铜钱造假案,借刀杀陈荣安,这些富有传奇色彩的事情都为人所津津乐道,然见过陈锦瞳的人却寥寥无几。 “公子,的确是陈锦瞳大人,如假包换。” 那凤哥儿听到这里,叹息了一声,表情有点颓败,“我等她许久了,不成想如此机缘巧合就遇到了她,一切比原计划进行的还快呢。” “公子安排的一张一弛,老奴自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据说这陈大人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您也要注意点儿。” “知道了。”凤哥儿微微点点头,重新回到了屋子。 而自陈锦瞳被堂倌带走后,顾恒就凑近了东方玄泽,“你可不能对他不好,我警告你。”大概连东方玄泽自己都万万想不到顾恒会“警告”自己。 他没有被威慑到,眼神里有了促狭之光,“你,”他盯着对面的顾恒,唇畔噙着一抹古里古怪的笑,“要说什么呢?要警告本王什么呢?” “她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要利用她。”显然,连顾恒都先入为主认定了东方玄泽之所以同意和陈锦瞳在一起居心不良。 东方玄泽冷漠勾唇,“本王怎么可能会利用自己的心上人?” “如若你对她不好,我可就要和你分庭抗礼了,咱们八字打开实话实说,我自见瞳儿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她,如今依旧不可自拔,如不是她对我毫无感觉,怎么会要你捷足先登呢?” 闻声,东方玄泽不过轻蔑一笑,他的警告变成了小孩儿过家家。 “怎么?你怎么这表情,我说错了什么话?”看东方玄泽理会都不理会自己,顾恒气恼,抓耳挠腮。 “不要随便警示别人,”东方玄泽幽幽开口,语声沉凉,“本王最讨厌被人警告的滋味儿,再讲,你如若果真想要乱来就青放马过来,本王拭目以待。” “你!”顾恒气的一张脸雪白,胸口剧烈的起伏,看起来随时可能炸掉,看到顾恒这模样东方玄泽却笑了。 第三百零七章:飞醋 顾恒气咻咻起身,指了指东方玄泽离开了。 陈锦瞳刚刚给从后院回来就看到顾恒远去的背影,她诧异指了指远处,“这怎么说?怎么一回事呢?” “做什么去了?”东方玄泽不答反问。 “我刚刚到后院去了,台上那表演风筝误的主角儿是个不错的男子,他邀我明日到醉扶归去吃饭呢。”陈锦瞳心怀鬼胎,但却不怕将一切都说出来,东方玄泽闻声,对陈锦瞳怒目而视。 “所以说,你答应了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吃饭?” “我们已不算陌生了,再说,”陈锦瞳没话找话,“再说了,我也是一言九鼎的女君子,既人家盛情相邀我能拒绝啊?既已答应了,就更要言诺重了,我不管,我要去。” 时间都没到呢,陈锦瞳竟隐隐约约有点期待,看陈锦瞳这跃跃欲试的样子,东方玄泽唯恐因此事而闹的不开心,蹙着的眉逐渐舒展。 “也是,本王也不好总将你捆绑起来,我们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 “理解万岁。”陈锦瞳几乎在欢呼,她还以为东方玄泽会臭着一张脸教训自己呢,但很显然东方玄泽并没有这样。 她快乐了不少。 “那我们回去吧。”主动凑近东方玄泽,如考拉遇到了面包树一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东方玄泽无可奈何一笑,伸手点了点陈锦瞳的鼻。 “那顾恒喜欢你。” “我不喜欢他,他和你比差远了。”日常表白开启,陈锦瞳油腔滑调,“他好是好,但不是我的菜。”东方玄泽听到这里倒感觉开心。 两人从戏园子出来,到朱雀大街。陈锦瞳很喜欢这里,朱雀大街将帝京一分为二,这条街最宽阔的地方横可容十五辆马车并驾齐驱,按照测算少说也有六十多米。关于这条商业街的规划,很有现代的思想。 这条街上应有尽有,朝廷将买卖人的生意规划的巨细无遗,譬如一段距离是吃吃喝喝的地方,那地方就有酒楼、客栈、茶肆等等。譬如一段距离是卖日用品的,渣滓那一段距离就可采买到各种生活必需品。 因时间还早,两人在马车内漫不经心的聊着,马车也走的很慢,算是走马观花。东方玄泽向来不怎么喜欢说话,但陈锦瞳就不同了,她不能容忍恋人之间的沉默寡言,她对外面指指点点,好像对一切都好奇。 东方玄泽呢,他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中京人,聊起来中京的美食和娱乐,头头是道,此刻过了拐弯,陈锦瞳看到一家破败的面店,那面店灰头土脸。 而过这转弯后,生意自然会萧条不少,里头的一些店铺也在惨淡经营,有几个小二哥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在玩儿猫。 陈锦瞳看到这里,嗟叹了一声,接着看到那空落落的店铺门口张贴了一张布告,“我要下车去看看,你等等我。” 陈锦瞳一溜烟下去了,站在门口好奇的看了看,根据那布告上的内容可以看出,该店铺“位于黄金路段”“日进斗金”因“掌柜的家中有事不能继续经营”因此“低价转让。” 她诵读完毕,急忙去叩门,按理说这等存亡绝续的店,转让费也不会很高。她叩击了一下门板,里头走出来个同堂灰头土脸的男子,那男子肥嘟嘟的,一走路身上的肉有节奏的动荡,陈锦瞳真怕他一不小心会弹起来。 “喂,你!” 东方玄泽还以为陈锦瞳是对那布告感兴趣才下马车去阅读,哪里知道陈锦瞳这一看顿时不得了了,转身就往里头走。 他也不好追赶,而陈锦瞳呢,已和那掌柜的攀谈了起来,根据那胖子的话,这和店铺的确生意很好,而导致自己转让的唯一一个因素是自己家里有事情。 陈锦瞳伸手抹了抹桌上的灰尘,“这就是生意好啊?”她可以精明的生意人,她准备速战速决,其实从第一眼看到这店铺陈锦瞳就知道这里做什么生意才能将地理发挥的淋漓尽致。 “二百两转让费,里头的桌椅板凳都还是你的。” “出去!”那掌柜的气坏了,见过杀价的,没见过如此一刀杀到让人无言以对的,“至多不过二百八,您感觉可以我们就办手续走流程,这要不成,算我叨扰。”陈锦瞳转身就走。 二百八的转让费,陈锦瞳没有赔损的很厉害,而那人也没有任何甜头,那人唯恐将陈锦瞳这过路财神给错过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露出一张无可奈何的苦瓜脸。 “二百八就二百八吧,姑娘早早的送银子过来,我有急用。”其是陈锦瞳早看出此人心急如焚了,她拔掉自己的玉簪丢给了那人。 “这个算是送你的礼物了,也算是认购金,我明日送银子过来。”那掌柜的一看玉簪,也知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笑嘻嘻送了陈锦瞳出来。 实话说,自陈锦瞳没入那客店,东方玄泽就心慌意乱。其实他明知陈锦瞳仅仅是谈生意去了,但那种焦虑与忐忑,那种不安与惶悚却形成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此刻看陈锦瞳从里头出来,他急忙正襟危坐,假装一点不在意。 陈锦瞳与掌柜的话别,亲眼看掌柜的将布告撕毁了这才掀开了车帘。 “回来了?”东方玄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寻常极了。 “回来了。”陈锦瞳笑着坐在刚刚的位置,马车一启动,陈锦瞳就腻歪到了东方玄泽面前,一屁股大喇喇的坐在了东方玄泽的大腿上,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打败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从后面抱住了陈锦瞳的腰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东方玄泽已聊到陈锦瞳会做什么一般,“几个意思呢?” “我刚刚看了那个店,很好很好,价钱也谈下来了,很合理很划算。” “所以你坐在本王的腿上?”东方玄泽指了指陈锦瞳,示意“你冒犯我了”,陈锦瞳哈然一笑,急忙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看来美人计不好使呢,算了,我不要当祸国殃民的貂蝉西施,此刻我需要点钱,你借给我。” “多少?”东方玄泽轻咳一声。 陈锦瞳怎么总喜欢做生意啊,之前的天上人间酒楼,后来的铅笔厂,此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东方玄泽屏息凝神盯着陈锦瞳。 第三百零八章:再来一单 她之前还负东方玄泽之债务九百两,如今按照约定还在走月供,本钱是一毛钱还不上,如今又开口要筹钱了。 “三百两。” 说真的,东方玄泽也不知究竟陈锦瞳一开口就索要“三百两”是要在这里做什么生意,但纵观陈锦瞳生意场上的风生水起的经验,料定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也好,这么一来你就欠本王一千二百两了。”东方玄泽得意洋洋一笑,陈锦瞳也笑了,“情况好下个月就还给你了,不要孜孜以求,我不会跑掉。”聊好了借贷问题后陈锦瞳回去了。 第二日事情不多,下午要和凤哥儿去吃饭,这个局陈锦瞳一言九鼎不会错过。早上翻来覆去的想问题,起来吃了早点后让九星将张老大找了过来,这张富在装修和人事上是个万金油,陈锦瞳有什么事情喜欢和他商量。 张老大到了,陈锦瞳也不迟疑,从后院套了马车和张老大以及九星到朱雀大街去了,颠簸了一刻钟已到了那客店,陈锦瞳签字,将其余的手续都委派给了牙行去处理,将银子交给了原房东,胖子心花怒放离开。 其实一直到今天早上他还在怀疑陈锦瞳是否一言九鼎,是否会去而复返呢? 看那人去了,陈锦瞳将自己的创意和设计说给了张老大,张富认认真真的听时不时的握着毛笔在纸张上比比划划,一会儿后草图就出来了,陈锦瞳盯着看了看,不甚满意的地方一一修改。 两人无数次交流和讨论,截长补短,终于在一张全新的纸张上重新画出了草图,陈锦瞳心满意足,“九星,未来几天装修的事你和张老大操心看好了,让师父认真弄。” “大人,我们这又是做什么生意呢?”九星越发钦佩陈锦瞳了,陈锦瞳历经宦海浮沉依旧风生水起,官儿做的好也就罢了,还在做生意,那生意做的头头是道也就罢了,竟还要遍地开花。 “天机不可泄露,如今你多帮衬张老大就好,将来开门大吉,你自什么都一清二楚。”陈锦瞳笑了笑。 事情一丢给张老大和九星,她就彻底放安心了,这两人做事都一丝不苟。 那设计图一分为二,陈锦瞳带了一张回去看,在工匠和泥瓦匠还没各就各位之前,前东家还要腾自己的东西,那还需浪费时间。 在这一段弥足珍贵的光阴里,陈锦瞳还需仔细看看自己的草图,她这是一张居高临下的等比例图,哪里该放什么东西,哪里该做什么,什么地方是收银台,什么地方是活动区域等等都涉及到了。 她此刻还在批注呢,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 然而专心致志做事情的人压根就不会留意到身旁的动静儿,其实东方玄泽早来了,早在她背后站快乐许久,她愁眉苦脸思索的状态他都尽收眼底,此刻看陈锦瞳脑袋朝右边去看了,东方玄泽立即站在了左边,陈锦瞳再看左边的时候,吧唧一声响亮的吻在了东方玄泽的脸颊上。 两人都愣住了。 “啊!”陈锦瞳慌忙行礼,“王爷怎么在这里呢?您来就来吧怎么还无声无息的,吓死我了。” “过来看看你,店铺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东方玄泽不经意开口,陈锦瞳夷然一笑,将自己的设计图交给了东方玄泽。 她的设计图一目了然,东方玄泽这么一看,已明白哪里是哪里,什么是什么了,竟一口气问了几个尖锐而内行的问题,陈锦瞳一听,立即回答。 “很好,很好啊。”每一次陈锦瞳都可带给东方玄泽一种惊喜,那是鲜花逐渐绽放的喜悦,那是的打开一本书获取到不同的内容。 陈锦瞳对空间的利用以及各种表现的,都让东方玄泽拍案叫绝,她的才干让人叹为观止,盯着纸张看了会儿,东方玄泽嘴角也逐渐上扬。 因他知陈锦瞳接下来还要废寝忘食去做设计等等,那百端待举的事多了去了,而实际上他不怎么熟悉怎么做生意,也就不参与,唯恐扰乱了她,东方玄泽早早的告辞回去了。 陈锦瞳有大把的闲时间来选购器材等等,将自己的要求写在了另外一张纸上,让四喜儿送了给张富。 午休结束,刚对镜贴花黄呢,九星急匆匆回来了,陈锦瞳还以为是店铺那边出了事,看九星背后带着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农进来,表情立即变了变。 “怎么?进展的不顺利?”在她看来,生意场也复杂多变,鱼龙混杂,莫不成有人竟在为难他们不成? “大人,此人叫花半田,是个花农。”陈锦瞳听到这里立即触类旁通,明白九星的意思,她示意四喜儿到外面去望风,斟茶一杯交给了花半田。 那花半田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但怎么就和曼荼罗有了关系? “那曼荼罗是你栽的?”陈锦瞳瞅了瞅花农,花半田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虽然看起来干瘪,但眼神却明亮极了。 他的动作很沉稳干练,是那种具有工匠精神的人,陈锦瞳盯着花半田看了看,微喟:“既来之则安之,难不成您还不情愿说吗?” “非也,非也,”花半田道:“半年前,有人找了我,所费不赀要我培育一种曼荼罗出来,大人有所不知,这曼荼罗喜通风,喜骄阳,不可在寻常的泥土里生根发芽,我看那笔钱给的多,也就去杂交,三个月之前,实验结果出来了。” 花半田说到这里,陈锦瞳俨然已知道接下来的一切了,她脑海中印象在回放,似乎看到了深宫内院内那绽放的娉婷袅娜的曼荼罗,那潮湿的冷宫庭院,自不适合任何职务的生长,但曼荼罗却可欣欣向荣,让人不可思议。 事情一经道破,她彻底明白了。 “那要求你栽花儿的人是谁,你可还记得那人的相貌,因我这边有一桩悬案需要了解,还请老丈您慷慨配合。”陈锦瞳抓了自己储物柜里一把金瓜子给了这老人花半田握着金瓜子,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嘴角都开到耳垂的位置去了。 第三百零九章:曼荼罗和凤哥儿之谜 “实不相瞒,我之前是不想给他们培育的,毕竟这曼荼罗是有毒的,但一来他们要的分量不多,二来,他们就是您这武安侯差过去的人,为保险起见我还看了与我交接那人的铜牌,断乎不会错。” 这老丈做事也谨小慎微,毕竟曼荼罗是朝廷明令禁止坊间栽种的植物之一。 “原来果真和他有关系。”尽管在此之前陈锦瞳已有预料,但被花半田说穿了海底眼,一时半会竟还是有点愣怔。 陈百现啊陈百现,你还有什么险恶用心呢? 花半田自然不敢胡言乱语,他一面说一面看看九星,一旦他打一个磕巴九星就捏一次拳头,警告的况味很明显。花半田将自己如何接这一单,如何费九牛二虎之力去培育种子,如何大功告成将曼荼罗交给陈百现等等都说了。 陈锦瞳分析力不错,早判断出这花半田没有扯谎,但她也没有就此事追查下去,反而是好好先生一般一笑,命九星送花半田去了。 “规规矩矩送老人家离开这里,路上注意安全,走后门。”陈锦瞳唯恐线人被灭口,如是提醒。 九星做事本就瞻前顾后,一切都弄好了后,九星去而复返,陈锦瞳望着窗外凋零的秋色,许久没有回神。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九星小心翼翼开口,唯恐扰乱了陈锦瞳的思绪,陈锦瞳回目一笑,“你还照应铅笔厂和新开店的事,这事我来。” 九星颔首。 看看时间,到约定的点儿了,陈锦瞳催马离开。那醉扶归酒楼乃中京数一数二的酒家,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之前陈锦瞳也来过几次,但因他们生意火爆所以想要在这里吃饭需要提前预定或预约。 陈锦瞳还在徘徊呢,二楼那老苍头就走了下来,此人就是陈锦瞳在梨园内看到的那个,老人家笑逐颜开。 “我们公子已在云阁等您了,大人请吧。” “大人?”陈锦瞳越发疑窦丛生,在看戏的时候他和东方玄泽都是寻常装扮,两人一句朝廷话题都没有聊,她连自己什么时候泄漏的都不得而知,此刻一句“大人”叫的陈锦瞳无言以对。 “这里怎么冷冷清清的?”按理说,已到了下午饭之间,酒楼内该当人满为患才是,但今日气氛很古怪,酒楼内没有一个食客。 “姑娘,您有所不知,”旁边一个慈眉善目的小二哥温厚的回答:“凤公子已经包场了,今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只做您一家的生意。” “那要多少钱?”这凤哥儿太大手笔了,这一定是一笔脂粉铺张浪费的巨款,陈锦瞳几乎不敢去估算,那小二哥一笑准备回答,但却被老苍头捂住了嘴巴。 “别乱说话!”老头儿喝令了一声,那小二哥急忙惭愧的后退,变成了陈锦瞳刚刚给进入客店时候的泥塑木雕。 陈锦瞳心头的疑惑比之前还多了,第一,别看这凤哥儿在帝京仅仅是下九流的戏子,但却很有钱,二,凤哥儿人际关系网错综复杂十分牢靠,不然他也没有可能包场,第三,他对陈锦瞳很重视。 她想不明白的疑问比比皆是,跟随老苍头进入屋子,凤哥儿手握古琴,正在调试琴弦,那细长而洁白的手好像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出来的一般,指节上每一个螺纹和凸起就好像一朵金盏花,陈锦瞳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手。 “你这手可真好看。”陈锦瞳伸手攥住了凤哥儿的手,其实她有自己的目的,他想要看看凤哥儿会不会武功,一般来说习武之人手掌心都有一层茧子,百不失一,凤哥儿被陈锦瞳握住了手,但却一点儿不抗拒。 “不过一双手罢了,什么好看不好看。” 陈锦瞳丢开不说,神秘一笑:“你倒是有钱,包场了?”陈锦瞳本人就是酒店老板,她心知肚明包场会花多少钱。 掌柜会按照桌子来算人头,一桌子会按照中等价位来收费,而醉扶归是三层楼的建筑,少说也有一百桌,按照一桌十两银子来算,今日他也要给人一千多两! 一千两银子的牺牲就为博取一个可来可不赖的约定?他们不过点头之交罢了,他用得着吗? “我给你说一句悄悄话,这酒楼的老板是我的不二之臣,几个月前他就邀请我到他家唱堂会了,如今不过顺水人情罢了,你切勿胡思乱想。”虽然解释的很合情合理,但在陈锦瞳看来却蹊跷。 “说吧,”陈锦瞳随着气氛转变心绪,表情也变了,“找我说什么事?你已知我真实身份了,势必遇到什么障碍什么难题了,我如若能为你解决,我立即动手。” “难道世界上只有利用和被利用吗?难道在下就低贱到不能高攀陈大人吗?” 他生气了。 而他一生气,那峨眉挑起来好像抽出的两把刀,有点不属于年龄的英气,陈锦瞳是很喜欢凤哥儿愠怒的表情,看凤哥儿似乎的确没有什么求肯的,这才一笑了之,拍一拍桌子:“罢了,算是我陈锦瞳管中窥豹乱发议论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给你道歉了。” “怎么会,是我不该如此。”凤哥儿柔媚一笑,招呼了跑堂的过来,她为陈锦瞳点餐,接着更让陈锦瞳叹为观止,如若凤哥儿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那就是自己的三魂七魄了,他对陈锦瞳的饮食习惯以及癖好了如指掌,点的菜都是陈锦瞳喜欢的。 陈锦瞳几乎要怒吼一声“你调查我了”,但毕竟没有证据,而凤哥儿呢,已回答了陈锦瞳即将冲口而出的疑问。 “我和陈大人都来自于鱼米之乡,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自然知道陈大人喜欢吃什么了,陈大人不要惊骇。”这句话比刚刚给那一桌子的山肴野蔌还让陈锦瞳震惊。 他不但知道陈锦瞳喜欢吃什么,也知道陈锦瞳电光石火之间想了什么,如若此人是对手,那将会是未来一个劲敌,好的是,目前为止此人并没有暴露出敌意,陈锦瞳准备静观其变,再看看她还有什么安排。 陈锦瞳干笑一声,自顾自吃糖醋排骨,但却心猿意马。对面的凤哥儿一脸纯良无害的盯着她看,很是好整以暇。 第三百一十章:套问无果 “凤哥儿来中京多久了?”陈锦瞳问了一句,看凤哥儿并没有吃东西,抬一抬下巴:“吃啊,不要傻愣着让我一个人吃嘛,你也吃起来。” “来中京也小半年了。”有一些问题似乎是他的忌讳,即便是陈锦瞳问了,凤哥儿也不会回答,但有一些问题他却不假思索就会说出。 “小半年,就拥有这么多高车驷马的朋友,你可真不简单啊。”陈锦瞳吓丝丝的问。 凤哥儿听到这里,淡淡哂笑,“那也没有什么,他们都喜欢听戏,我其余的本领是没有的,但唱戏在中京却首屈一指。”凤哥儿一面说一面挥舞了一下衣袖,做了亮相的招牌动作。 那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美丽极了。陈锦瞳埋头苦吃,不错过任何一盘心旷神怡的菜。 殿堂内安静极了,因了这独到的安静,反而让陈锦瞳感觉不自在。她扭动了一下肩膀,还要试探什么,却听一楼有人吵起来,争端的原因是醉扶归不接单做生意。 陈锦瞳和凤哥儿听到这里都起身,两人在楼梯口去看,一个弓着腰的中年男子正在和小二哥指手画脚讲道理,那小二哥一边赔不是一边推那人出门。 “放开我!你做生意呢怎么能将我拒之门外呢?我要告诉你我的身份你谄媚我巴结还来不及呢,你放开我!做什么呢?”那中年男子不耐烦的反推了一下他。 “放开啊。” “我的大爷,今日算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这醉扶归今日来了大主顾,都在伺候他呢,谁有时间伺候您啊?”那小二哥手舞足蹈,在尽可能不触怒那中年人的条件下陈说利弊。 但那中年人却不理会,点了名要吃这里的招牌菜,两人闹个没完没了,陈锦瞳居高临下这么一看,发觉那中年男子弓腰驼背,仔细一看竟有点儿好像是太监,再看那男子的脸。 那是一张月白的脸,整张脸上没有一点胡须,如此一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两人推推搡搡呢,门口有了一声威严的恫吓,“做什么呢,还不退下?” 陈锦瞳瞪了一下门口,发觉走进来的是玉树临风的七皇子,此刻那七皇子也絮聒起来,大意是他的娘亲生病了,别的不想吃,就想尝一尝他这醉扶归的狮子头和糖醋排骨,那小二哥也露出一脸难为情的神色。 “我的大爷,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您送银子来就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自不会将您拒之门外,但今日情况特殊,我们也无可奈何,抱歉了您。”那小二哥给七皇子鞠躬。 七皇子气急败坏,转头就走,就在此刻,陈锦瞳忍不住了,“那小二,他是我朋友,你让他进来。” 闻声,七皇子看向了陈锦瞳,真是不期而遇,七皇子抬眸仰望陈锦瞳的那一刹那,眼睛雪亮,犹如刚刚从泉水中打捞出的黑色玛瑙一般。 陈锦瞳含笑,腾腾腾就下了楼,凑近了老七。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七皇子愁眉苦脸,将母后想要吃醉扶归菜品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又指了指那拦路虎,“原来他口中的客人是你啊,怎么?你一人在这里吃东西呢?” 七皇子诧异,在他对陈锦瞳的认知里,发觉陈锦瞳是个不怎么铺张浪费之人,然今日陈锦瞳却一反常态包场了。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陈锦瞳一言以蔽之,“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倒是财大气粗,邀了我过来叙话呢,可巧就遇到了你,我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做吃的给你。” “那可谢谢了。”七皇子立即道谢,有陈锦瞳斡旋,事情一蹴而就,那小二哥安排人做吃的去了,陈锦瞳客气的邀请七皇子到二楼去吃东西。 陈锦瞳一点儿都不讨厌七皇子,反而是很喜欢,在帝京那波谲云诡的政治舞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多少人都心怀鬼胎?然七皇子却截然不同,他整个人是温和的,是那种带着正能量的。 其实,多少人都准备算计陈锦瞳,然而七皇子却不同,他是真正敬重陈锦瞳的一类人。 两人上楼去,陈锦瞳本想介绍七皇子和凤哥儿认识认识,哪里知上楼去后凤哥儿已不翼而飞,伺候在门口的小二哥健步如飞靠近陈锦瞳,“公子爷有急事离开了,吩咐说伺候好您和您的朋友,还说您的朋友想吃什么就随便点,不要和他客气。” “今日凤公子已买单过了,你们随便玩儿。”那小二哥舌灿莲花。 陈锦瞳闻声,郁闷极了,追问道:“没有说什么急事吗?” 什么急事不急事,真是咄咄怪事呢!怎么好端端的,凤哥儿说走就走了,她瞥了一下对面的七皇子,那七皇子忙道:“我不认识姓凤的。” “看模样儿是十万火急的事,毕竟公子爷是帝京数一数二的名角啊。”陈锦瞳也不问了,夹菜给七皇子。 七皇子日日在雪妃床前尽孝,已许久没有开怀好好儿吃东西了,而醉扶归的菜本就别具一格,他吃的很开心。 两人将食物一扫而空后,做的东西也好了,小二哥为他们打包的时候陈锦瞳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曼荼罗的事我还在调查,倒发现点儿蹊跷,但此刻也没有什么证据更不敢妄言,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陈锦瞳瞅了瞅七皇子。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七皇子郑重其事点头,目光认真。 陈锦瞳起身看了看窗外,视线尽头是绵延不绝的终南山,有黛色的雾霭沉甸甸的压在山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后娘娘似乎和你母妃关系不好,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吗?”据陈锦瞳的调查和观察,陈皇后和雪妃之间的矛盾已酝酿了多年了,那雪妃是八面玲珑之人,在没有身份地位的前提下硬生生和陈皇后杠了多年。 陈锦瞳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对雪妃钦佩极了,但也感觉诧异,似乎陈皇后对雪妃的仇恨和对自己的仇恨一般无二。 “过节?”七皇子沉思默想了会儿,慢吞吞道:“陈皇后本是嫉贤妒能之人,她和陈百现一模一样,至于过节?实话实说,在后宫里陈皇后一个女子都不允许存在,更何况我母妃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第三百一十一章:偶遇七皇子 话虽如此,但陈锦瞳依旧感觉奇怪,“你没有什么难言之隐?”道理是如此这般,但仅因这个就要毁灭一个人,似乎还说不过去。 更兼雪妃有七皇子做支柱,陈皇后更改投鼠忌器才是,为何却变本加厉呢?陈锦瞳希望她和七皇子之间是纯粹的,是推心置腹的,七皇子立即道:“您帮我们已这这么长时间了,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陈锦瞳忽然明白了,即便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矛盾和纠葛,只怕也不是七皇子知道的,思及此,淡淡一笑。 “保护好你母妃,你已是独当一面的男人了。”陈锦瞳笑了笑,七皇子闻声,黯然神伤点点头,唯恐七皇子爱上,陈锦瞳道:“不要垂头丧气的,事情已在调查了,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开心点儿。” 安慰过后,接过从小二哥手中打包好的食物交给了七皇子,叮嘱两句后两人在醉扶归门口分道扬镳。 然而那凤哥儿也并没有走,他就在对面的酒楼上看着陈锦瞳,等陈锦瞳消失在长街上,凤哥儿背后的老苍头出现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老态龙钟。 “公子,您果真选中了她吗?依照老奴看,这陈锦瞳聪明绝顶,不是什么好角色啊。” “他是个好人。”他武断的说,老苍头还要说什么,凤哥儿已挥挥手,“我们需要他,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显然凤哥结识陈锦瞳,此事是早就安排好的计谋。 第二日,早朝完毕后陈锦瞳看到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张口就要银子,陈锦瞳装傻充愣,“什么银子不银子,你我眼看就做夫妻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宽限一段时间怎么了就?” “也没有怎么,本王倒是感觉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做生意?” “鬼才喜欢做生意,”被误解的陈锦瞳有一点遗憾,蹙眉道:“我喜欢的是钱,银子,在这帝京有了银子才能长袖善舞,和你这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人聊起来银子倒也是不应该,呵呵呵。” 是啊,他哪里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尴尬,他哪里知道有了银子就获取了尊严呢? “此刻到哪里去?”看陈锦瞳一点没有出宫的意思,脚步还朝着后宫方向去了,遭东方玄泽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腕。 陈锦瞳抿唇一笑,指了指后宫某个方向,解释道:“昨日见了七皇子,他说雪妃娘娘身体不怎么好,我要过去看看康复的怎么样了。”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东方玄泽提醒了一声。 陈锦瞳连连点头,她还没有到长宁宫呢,那侍女丫头婆子等已欢欢喜喜出来迎接,雪妃和陈锦瞳、东方玄泽的关系都很不错,以至于这里的侍女丫头等都趋之若鹜,陈锦瞳算是硬生生被“众星拱月”一般伺候了进来。 可巧七皇子也在,看陈锦瞳进来,唇畔荡漾出一抹久违了的笑,“瞳儿你来了,这边来,过来。” “参见殿下。” “又要闹这些繁文缛节,”七皇子拍一拍脑门儿,笑邀请陈锦瞳到内室,“来吧。” 原来雪妃自用了陈锦瞳调配的解药后身体已逐渐好了,她看陈锦瞳靠近,也急忙起身迎接。她的脸上有了健康的艳红色,菱唇的色彩也鲜艳欲滴,七皇子日日在伺候母妃,陈锦瞳隔几天不见,今日乍见雪妃,倒感觉她比之前还雍容华贵珠圆玉润了。 “瞳儿,您来就来吧,可不要行礼了,你能和他们一样啊?”雪妃握着陈锦瞳的手欷歔,陈锦瞳笑道:“礼不可废嘛。” 接着不动声色为雪妃听了脉,发觉雪妃并没有什么问题,毒业已消除的差不多了。 就在陈锦瞳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丫头凑近了雪妃,含笑为雪妃更换了一个香囊,雪妃是很喜欢香的,在她的宫里,有源源不断的香料。 有那乾坤殿来的龙涎香,有皇上赏赐的瑞脑香,还有苏合香以及各种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陈锦瞳就不同了,她喜欢荷花那种淡淡的亭亭净植的暗香浮动的气息,说没有,但仔细嗅一嗅却让人心旷神怡,但若你非要找荷花之香,却也不能。 看雪妃更换了香囊,陈锦瞳起身准备离开,但忽而想到了什么。 “那香,我看看。”非是陈锦瞳疑神疑鬼,而是她明白随身携带的东西跟容易被人动手脚,陈锦瞳这么一说,雪妃淡笑,“你未免也太谨小慎微了,不过香囊罢了。” “我看看。”陈锦瞳不和雪妃讲道理,看她这郑而重之的表情,雪妃急忙将香囊解给陈锦瞳。 她打开缎带看了看,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陈锦瞳将各种香料都抖了出来,有杜若和桂花,里头都是一些风干了的花瓣,在那花瓣里陈锦瞳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她沉声道:“娘娘!” 雪妃顿时明白了什么,趔趄到陈锦瞳背后。 她从自己摆弄的那一些香料里用手小心翼翼拿出来一片绯红的花瓣,那花瓣鲜艳极了,持久的色彩看起来好像是染出来似的,“娘娘,这是曼荼罗的花瓣儿。”陈锦瞳一针见血。 听到这里,七皇子上前,“真是防不胜防,怎么又来了?” “怪你粗心大意,我之前说什么?娘娘身边的东西都要注意,你呢?”陈锦瞳目不斜视,直勾勾盯着七皇子。 她从来是对事不对人,七皇子自惭形秽低下了头,旁边的雪妃准备打圆场,但蠕动了一下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此刻,陈锦瞳指了指那丫头。 “你到哪里去?说!什么人要你来的!”陈锦瞳霍然起身,她阻挡在了那丫头的去路上,唯恐这丫头会什么武功火突然之间暴起伤人,陈锦瞳握在衣袖里的拳头已随时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那丫头知在即逃不了,抽噎了一声跪在了陈锦瞳面前。 “说,你究竟是谁指派来害人的?”一个丫头和雪妃不会有深仇大恨,而根据陈锦瞳的观察,雪妃似乎很放心这个丫头。 此刻,雪妃踉踉跄跄靠近了那丫头,她一耳光用力的丢在了那丫头的面上,她疼的龇牙咧嘴,好半天不能起身。 第三百一十二章:妃宫再现曼荼罗 “枉我对你那么好,春兰!你跟了本宫六年了!六年啊!本宫还以为已摸透了你,出了那事本宫驱赶走了不少人,唯独你本宫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过,怎么就是你呢?”看得出,雪妃的确已生气极了。 是的,这春兰是跟了她六年多的一个丫头,这六年里,她看到了她的兢兢业业与吃苦耐劳,看到了她对自己的保护和付出,然而一切也仅此而已。 陈锦瞳却冷漠一笑,瞟了一下雪妃,“人心隔肚皮,娘娘切不可为这女孩儿伤心,完全不值得。” “哎!”雪妃用力的叹口气,眼盯着远处看。 陈锦瞳勾唇浅笑,“究竟是谁要你来的,坦白从宽,这要抗拒的话,我这里就算饶了你,只怕娘娘那边也不会同意。”陈锦瞳对这丫头怒目而视,这丫头并不敢说一个字,将头埋在手臂上用力的抽噎。 看得出,她是被人指派来的,看得出,她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秘密。 看这丫头在抽噎,陈锦瞳又道:“看起来你还是比较喜欢大刑伺候,那么我就安排刑部那边来人好生审讯你,等皇上知道谋害雪妃娘娘的竟是你,只怕就要将你凌迟处死了,你这小小的人儿也没有见过什么叫凌迟。” 旁边的七皇子截口道:“那凌迟,是一种酷刑,是刑部大牢里头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东西,用一把柳叶刀一刀一刀的脔割人,就那样千刀万剐,不会要你很快死亡的。”七皇子冷漠的盯着春兰。 但春兰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求饶? 不,不!她自知罪孽深重,无论如何雪妃不会饶恕自己,自杀?但此刻陈锦瞳对他虎视眈眈,她找不到自戕的机会。 陈锦瞳距离她很近很近,她的声音雷霆一般,炸响在了春兰的头顶,春兰倒是感觉奇怪,相比较于雪妃和七皇子的威逼利诱,似乎陈锦瞳那平静的话更具杀伤力。 “你这是不说咯?”陈锦瞳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消磨掉,其实对付这种女孩,她有的是办法,但却不着急立即拿出来。 旁边的雪妃看此女不动如山,已气急败坏,“来人啊!叉出去!打杀!”这么一下令,门口几个侍卫已急吼吼的进来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听到了,此刻不要打死这女孩,就是将这女孩儿挫骨扬灰也没有什么过分。 “不要着急,娘娘,”陈锦瞳示意雪妃稍安勿躁,慢吞吞道:“娘娘不感觉奇怪吗?这小丫头伺候了您六年,这六年里都兢兢业业服务的很好,忽然之间就要下毒了,事情里头难道就没有阴谋吗?她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人,我们且再问一问,莫要让那真正始作俑者逍遥法外。” 陈锦瞳凑近春兰,心平气静道:“我给你一线生机,至于抓不抓,抓得住抓不住那就看你自己了,你想活下去很简单,告诉我们究竟是谁让你来这里兴风作浪的就好,不然,”陈锦瞳的语声依旧平静,依旧气定神闲波澜不惊,但接下来的每个字儿却都让这侍女不寒而栗。 “不然,我们不但会用酷刑折辱你,还会将你家里一个一个都抓起来,用普天下最厉害的严刑峻法来折磨,届时,你们全家人都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锦瞳攥着拳头警告,她希望这丫头可以将幕后黑手招供出来,其实,无论是陈锦瞳还是她雪妃、七皇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丫头是皇后娘娘委派过来的。 但在这丫头没有开口的前提下,谁也不敢妄下断语。 这丫头吓到了,终于开始变态。她蜷缩的身体逐渐笔挺,抽泣声也消失了,她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衣裙,“陈大人,饶了奴婢啊,奴婢……奴婢也有苦说不出啊,奴婢求求您了,您如果真的要裁决请您将奴婢千刀万剐,万不可伤害奴婢的家里人啊。” “奴婢的妹妹才五岁半,经不起这个啊。”那女孩儿再一次哭声了泪人儿。 但这一次陈锦瞳却不表态了,她希望他能坦白从宽,然而这臭丫头一点说实话的欲望都没有。 “本殿下会要你一家人很舒服的,来福!”七皇子回身看了看旁边一个老太监。 “有!”那老太监语声铿锵。 “查档去,将这女孩儿的家里人都给我找出来,让大理寺卿抓了他们,等候审讯。” “七皇子,求求您不要我为难奴婢家里人啊。”那春兰哭哭啼啼,七皇子不为所动,陈锦瞳保持中立不予理会。 就在这难解难分的时候,门口一声威严的高唱打破了这一切,“吾皇驾到。” 闻声,屋子里有了骚动,雪妃道一声“万岁爷来了”,急忙准备去迎驾,皇上这一来,庭院内大大小小之人都跪在了地上,一时之间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在古代就这点儿不好,连陈锦瞳也不能免俗,跪在了旁边。皇上看都不看众人,大步流星到前面去,在福生的伺候下坐在了锦缎上,此刻手握着扶手,默默然扫视了一圈众人,“都起来吧。” 众人一一起身,大家平身后,那小丫头春兰还跪在地上,雪妃看皇上来了,及茫然太监来福去准备茶水和点心,她自己则立即靠近皇上,但雪妃还没有启唇呢,皇上一个威严的动作已遏制住了她即将开口的话。 “朕听了风才过来的,全段时间你这里的事已闹的沸沸扬扬,如今人赃俱获,朕倒是感觉奇怪,一个小丫头为什么要如此恶毒的对付自己的主子娘娘?”皇上的声音冷漠,每个字都具有滴水成冰的魔力。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任何人一听都不寒而栗。 “春兰,说说吧。”老太监福生上前去一脚踩在了春兰的手掌上,他用力碾压了一下,务求让春兰感受到最刻骨铭心之痛,春兰毕竟是血肉之躯哪里受得了这个,顿时七荤八素乱叫起来。 鬼哭狼嚎完毕,福生后退一小步。 陈锦瞳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她虽然知道这丫头恶毒,但毕竟也是一条命,看到她被人毫无尊严的侮辱折磨,她也产生了一种情绪上的波动。 第三百一十三章:悍不畏死的丫头 那春兰宁死不屈,不管人家怎么对付她,她就是不说!福生也无计可施,皇上怒目盯着春兰,“朕是天子,你知朕一言九鼎,朕允诺给你,你如今只要将背后那人说出来,朕呢给你一具全尸,你看怎么样?” “皇上,皇上啊,”春兰已少气无力,她被陈锦瞳和七皇子威胁过,被福生折辱过,此刻只求速死,至于让她将皇后娘娘咬出来,此事是她说什么都不情愿去做的,“此事是奴婢一人策划的,奴婢之前打碎了琉璃盏,娘娘责罚了奴婢,奴婢怀恨在心于是报复了娘娘。” 或者,这个理由可以服众,但却不能说服陈锦瞳,就因了一个可有可无你的琉璃盏,她这丫头就算无遗策的去对付主子娘娘了? “拉出去,杀头。”听到结论,皇上武断的挥挥手,有侍卫从外面一哄而入。 陈锦瞳自然知道此事里头有蹊跷,看皇上竟如此漫不经心就判了糊涂案,她再也按捺不住了,跪在了天子面前,“皇上,这丫头的话漏洞百出,她如若想杀死娘娘,简单办法都有的是,为什么要用最漫长的一种呢,无非是怕人发现罢了,此事里头还有冤屈!” “那是因为我怕娘娘会察觉,所以用了这种办法。”那丫头已决定做替罪羊。 听她这么申辩,陈锦瞳冷漠一笑,凑近了她,“那么问题来了,你怎么知道曼荼罗的药性呢?难不成是你在太医院自己打听的?而这曼荼罗究竟从哪里来的呢,要知道朝廷明文规定一般人不能购买曼荼罗呢,你一个小宫女怎么找到曼荼罗的?” 就在一刻钟之前,不少人已认为事情其实就是春兰一手操办的,此刻听陈锦瞳一剖析,似乎拨云见日,那春兰背后的确有指使者。 皇上聚精会神听着,似乎将一切的主动权都交给了陈锦瞳,但陈锦瞳却明白,越是如此,越是要谨小慎微。 春兰泪水涟涟,跪在陈锦瞳的眼前,。 “说话啊!春兰!你那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指派?快说!”陈锦瞳鲜少疾言厉色,然而一个不常常动怒之人一旦点燃了怒火,那威慑力却比日日咆哮之更让人胆战心惊。 大家看那宫女无言以对,都知陈锦瞳分析的正确。 当此刻,陈锦瞳立即丢给七皇子一个眼神,老七明白了过来,如今天子在眼前,如若此刻将陈皇后给弄出来,就是扳倒陈皇后唯一的一个机会。 七皇子反应了过来,膝盖一软,“嘭”的一声跪在了皇上面前,“父皇,母妃已如此可怜,竟还有人雪上加霜要毒害母妃,儿臣心如刀绞,还请父皇明察秋毫啊。” “皇上。”看七皇子一下跪,雪妃也跪在了天子面前,声音凄凉极了,一面淌眼抹泪一面道:“春兰跟着臣妾已六七年了,这六七年内臣妾从来没有对她不好过,她竟准备报复臣妾,此事不简单啊,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臣妾,”陈锦瞳瞅了瞅雪妃,发觉雪妃的演技简直比自己还登峰造极,雪妃一面捂着胸口,一面陈情,“臣妾这多年来与人为善,在这寂寂深宫里,臣妾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怕点灯,臣妾如此宅心仁厚并没有得罪过谁啊!” 那雪妃本就在病中,如今苦楚的叹息,泪水飞流直下,看的皇上心头也剧痛,他起身靠近了春兰。 那强大的压迫感从天而降,似乎有一股光明的磁场正在压倒性的汇了过来,陈锦瞳也感觉有点不舒服,急忙后退。 皇上已目不斜视盯租了春兰,春兰不抽噎了,那最后一声响亮的抽搐声折断在了空气里,“朕给你个机会,究竟说是不说?” “皇上,奴婢只求一死,还请吾皇给奴婢个痛快吧。”那春兰看起来是没有可能口吐真言了,陈锦瞳将一切尽收眼底,暗忖:在这么下去就要鸡飞蛋打了,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了,唯恐皇上下令杀了这丫头,急忙道:“皇上,让大理寺卿查一查。” “好,准奏!” 天子转身,“着即打入天牢,福生,通知大理寺卿裴炎调查。” “是,是。”福生立即点头。 屋子里还一片哀鸿遍野,天子已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看皇上渐行渐远,雪妃立即靠近陈锦瞳,千恩万谢。 “那一定是皇后娘娘,一定是啊!”原来强大如雪妃一般的女子,也有恐惧的时候,雪妃的语声在颤抖,“当年七皇子刚刚出生她就对本宫下手了,本宫福大命大,七皇子命硬,我们终于挺过来了,如今定是她在作祟啊。” 雪妃带着哭腔给陈锦瞳分析,她一把扼住了陈锦瞳的手腕,让陈锦瞳感觉有点疼。 “娘娘,事情没结论之前不要妄下断语,我们这边一句话说不好就有污蔑娘娘的嫌疑了,您好自为之啊。”陈锦瞳将雪妃的手从手腕上拿下,雪妃自也知干系重大,并不敢再多说什么,闭上凄凉的眼,躺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瞳儿,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不用!”陈锦瞳对雪妃摇摇手,旁边的七皇子安抚了一句母妃,转送陈锦瞳从病房里出来,两人穿花穿柳,到一僻静的地方,陈锦瞳回目道:“不要有任何的猜测,此事交给大理寺,那就一定会调查出个结果,你如今还照应好你自己和你母妃,以免那人灭你们的口。” “陈大人也应注意。”七皇子鞠躬。 “不妨事,她还不敢动我。”陈锦瞳胸有成竹一笑,拍一拍七皇子的肩膀,“我找帮手去,你先回去吧。” 风波过去了,但从七皇子那受惊的表情可以看出实际上他也很惧怕,两人分道扬镳后陈锦瞳出宫去找东方玄泽了,内庭的各种事传播起来都快到不可思议,这消息已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东方玄泽耳朵内。 此刻陈锦瞳到了,东方玄泽一笑,“你日日都在刀尖上跳舞,以后到雪妃那边去,还要注意点儿,人家能算计她就不能算计你陈锦瞳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威逼利诱带恐吓 有点责备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宠溺,陈锦瞳嗤笑:“大家谁不知道谁几斤几两,她如若能将我怎么样,我此刻还能和王爷您在这里聊天吗?” “陈锦瞳,你!” 东方玄泽恨铁不成钢,对陈锦瞳怒目而视,陈锦瞳看他这模样,忙敛眸道:“不过说正经,那春兰已打入天牢了,你知我和大理寺卿向来没有什么交集,如今我人微言轻话是说不上的,人也见不上,倘若陈皇后授意那大理寺卿毒杀了春兰,如之奈何?” “所以呢?”东方玄泽摊开手,好整以暇的看向陈锦瞳,他在等,等一个结论。 “所以!”陈锦瞳皮笑肉不笑,凑近东方玄泽,“所以我要借船出海啊,您是王爷,您想到大内监牢去不是易如反掌,今日我看那春兰似乎要坦白,但却欲言又止,她投鼠忌器,何不王爷您提携下官到监牢里去一探究竟呢?” 东方玄泽就喜欢陈锦瞳这谄媚自己的模样,明明不会巴结人却还要假装技巧很纯熟,那种神态让他忍俊不禁,东方玄泽爱怜的刮了一下陈锦瞳的琼瑶鼻,慢悠悠起身:“放心好了,本王自有妙计。” 其实,事情的经过他是道听途说来的,但东方玄泽却心明眼亮,他知此事定是皇后娘娘在操办、在擘画,因此也想借此机会给陈皇后迎头痛击。 是夜五更三点,东方玄泽带了一葛衣小厮儿到刑部大牢去了。他本天潢贵胄,自和陈锦瞳截然不同,他想要探监轻而易举。 陈锦瞳呢,灰溜溜跟在东方玄泽背后,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她眼睁睁看着他拿出一面金牌,也眼睁睁看着牢头点头哈腰将他们请到了里头。 过黑漆漆深邃的甬道,再往前走是一单独的牢房,陈锦瞳屏息凝神朝着里头一看就看到了蜷缩在干稻草上的春兰,那丫头已被酷刑折磨的遍体鳞伤,此刻奄奄一息。 她看到东方玄泽带了个小厮儿进来,眼神不禁错愕,满是意外。 “你们退下吧,本王有几个问题要问。”东方玄泽言简意赅,回目看了看跟在背后的几个侍卫。 牢头并没有立即退下,他摸了摸酒糟鼻,有点为难道:“之前裴大人已说过,任何人没有刑部那边的批文不可单独靠近春兰。” “哦?”东方玄泽笑了,后退了一步,那一步具有前所未有的压力,似乎从他脚下产生了一股凛冽之气,以至于威慑的牢头节节败退,他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危机,东方玄泽好整以暇的盯着牢头,“本王也是那任何人之一咯?” “啊,这!” 那牢头行了个礼急忙闪避,率领了自己那一群小喽啰离开,陈锦瞳看牢头和随从一鼓作气离开了甬道,这才靠近东方玄泽。 “这太监的衣裳王爷您从哪里弄来的啊,有点尿臊味。”这句话陈锦瞳憋了一路,此刻终于不平则鸣。 东方玄泽道:“不要惺惺作态,有什么疑点快问,等会儿裴大人来了就不好了。”虽然他是王爷,但毕竟这案是裴大人负责的,他私下里见罪犯的确不是律法允许的事。 陈锦瞳忽略掉了嗅觉上的刺激,凑近一步盯着躺在干稻草上的女孩,春兰已奄奄一息,陈锦瞳道:“我长话短说了,能救你命的人只有我们,此刻你还要瞒天过海吗?” “你情愿说,说出来就好,本王会为你陈情!”真是夫唱妇随,陈锦瞳回头爱怜的看了看东方玄泽。 原来你是这样的东方玄泽啊! 陈锦瞳翘起来大拇指指了指背后的东方玄泽,那神态犹如东方玄泽才是自己的小跟班呢,“宣王世子到了,他大名鼎鼎吧?你一定听说过他,此刻有他为你结案,你还不快将自己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给我们?” 陈锦瞳引诱,水汪汪的眼瞅了瞅监牢里头的女孩。 春兰迟疑的点点头,缓慢的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她瞅了瞅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似乎很犹豫,陈锦瞳加油打气,“快说吧,快!” “那毒的确是我下的,那曼荼罗的花瓣儿的确是我放在娘娘香囊里的。”此事陈锦瞳早亲眼目睹,听春兰如此说,陈锦瞳忙道:“这个大家有目共睹,你且删繁就简说重要的。” 她并不敢太催促她,唯恐适得其反,春兰思量了片刻,凝目看向陈锦瞳,“只因三个月之前,我姐姐秋兰服侍雪妃娘娘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儿差池就被雪妃娘娘发落了,我姐一气之下上吊自杀了,当时我就有了报复之心。” “所以你耿耿于怀很久,终于想到了用曼荼罗下毒?”东方玄泽企图抛砖引玉。 陈锦瞳镇定的听着,她明白重要的线索就要出现了,春兰长长的叹口气,忽然哈哈大笑,笑的如此丧心病狂,以至于那猖獗的笑激起了口腔里的血液,“哈哈哈,是啊,是啊!只可惜我再怎么天衣无缝也被你陈锦瞳看破了。” “天网恢恢,报应甚速。”陈锦瞳叹口气,斜视了一下春兰,如若没有此事,作为长宁宫内首席侍女,春兰一定拥有美好的未来。 “你从哪里找到的曼荼罗?”陈锦瞳步步紧逼,东方玄泽虎视眈眈,“认识曼荼罗的人寥寥无几,会用曼荼罗下毒的人更少,究竟是谁在指使你?” “这个——”春兰咬着下嘴唇,颓败的坐在了干稻草上,她的眼神黯然神伤,委决不下。 似乎只要一出卖那幕后黑手,自己就要被碎尸万段了,空气静默极了,两双黑洞洞的眼死死的盯着监牢内的女子。 “本王一言九鼎,说了会救你就一定会。”东方玄泽郑重其事的许诺。 是啊,她只是个为人作嫁的傀儡! “你姐姐死的够凄凉了,你如若还不口吐真言,你姐姐可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了,你自己想想清楚。”陈锦瞳暗示她的解决。 终于,春兰被动了,她豁然起身,“王爷,陈大人如若我果真将秘密都说了,你们一定会救我的,对也不对?”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春兰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一把抓住了铁栏杆,她看到了凤凰涅槃的希望,看到了光。 第三百一十五章:线人死于非命 是的,不能在这里莫名其妙稀里糊涂被人折磨死了,她需要自救,而他们岂非就是老天爷安排来的使者吗? “王爷,陈大人,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宫女怎么可能知道曼荼罗的毒性?奴婢的的确确是受人指使才做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那指使者就是……”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期待的看向那丫头,怀揣了许久的秘密终于要冲口而出了,她调查了几天的谜团和线索也终于要迎刃而解,然而就在此刻,空气中却发出了一怔嗡鸣,接着有人射了一箭,那直挺挺站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对面的女子连呻吟声都来不及发出已倒在了原来的位置。 而后两根箭簇分别射向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要非两人武功高强,此刻已死于非命。 “瞳儿小心!”东方玄泽提醒,陈锦瞳一个鹞子翻身躲避过了箭的偷袭,人已紫燕穿云般朝着甬道对面而去,她看到了射箭的人,那人穿一件黑衣,就站在甬道的尽头。 她飞起来的同一时间,火速捏住了衣袖中的铁蒺藜,这是之前九星做给陈锦瞳防身用的,此刻她接二连三发射出去,那人哎呦了一声离开了。 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遇险,急忙呐喊了一声,她也不敢恋战,闪身回到了东方玄泽身旁,两人看着监牢内的女子。 春兰已死,大概她临死前都想不明白究竟遭遇了什么,那双百多黑少的眼僵冷的看着远处,似乎在控诉什么,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看到这里,不约而同叹口气。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东方玄泽预感到危险,拉了陈锦瞳的手就走,这里已是“是非之地”,但两人刚刚到监牢口,忽然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刑部尚书裴炎和一群庶吉士。 这群人正是负责本案的官员和推事。 裴大人已怒气冲天,一进来就大呼小叫:“半夜三更王爷和陈大人在这里做什么?杀人灭口吗?给我拿下!” 不由分说一群人就将他们包围了,陈锦瞳就奇了怪了,他裴炎初来乍到怎么就知他们是来“杀人”的呢? “裴大人是要不分皂白将本王拿下吗?”东方玄泽做出个保护的动作,越到了陈锦瞳前面。 陈锦瞳可不敢去叫板,人家尚书大人是正一品的顶戴花翎,她陈锦瞳是从三品,地位悬殊极了。 “有朝廷圣旨在此,本案交由刑部处理,从头至尾任何人不得干预,如今!”那裴炎气喘吁吁靠近监牢,睨视了一下里头的春兰,示意人开锁扣去查验生死,“你们竟杀了春兰,此事只怕放在天子面前也说不过去,拿下!” “大人真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尽管背后有人将圣旨已经送了过来,但陈锦瞳依旧据理力争,她走到东方玄泽面前,对裴大人指指点点,轻蔑极了,“我们距离她这么近,我们为什么要射箭杀人,不如捏死她,岂非干净利落?” “再说了,王爷是正大光明进来查案的,如若果真有下手的念头何不偷偷摸摸进来?”陈锦瞳气坏了,对面的裴炎不是老糊涂了就是在罗织罪状。 被陈锦瞳一说,裴大人顿口无言,但俄顷后,朗然一笑,上上下下打量陈锦瞳,“陈大人既不是鬼鬼祟祟进来,何苦更换了小太监的衣裳?” 这的确是陈锦瞳不能解释的!她蹙眉,气鼓鼓道:“我是的确有一肚子的疑问这才过来,就这小太监的衣裳也是事急从权罢了,你可不要东拉西扯。” “设若那春兰不是你们杀的,”裴炎捻须一笑,“凶手也是尾随你们进来的,如今你们可解释的明白吗?我是大理寺卿,如今这案件到我手中了呢。” 大理寺卿裴炎小人得志的一笑,诡异的眼似的盯着他们。陈锦瞳终于明白了什么,她指了指裴炎,“所以说你是皇后娘娘的人?” 裴炎不可置否冷笑,再次发号施令——“拿下”。 一群皂隶已七手八脚将他们抓住,来了个五花大绑,因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身份地位特殊,所以裴炎并不敢太过分,而是将事汇报给了天子请求裁决。 夜半三更,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被带到了乾坤殿,我朝定律,天子五更天就要起床闻鸡起舞,此刻皇上已舞剑一轮,正准备吃早膳,裴炎急吼吼进入乾坤殿,将事汇报。 皇上一听,怒不可遏。 一刹那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被带到了内庭,皇上丢开长剑,正襟危坐,厉声道:“好个陈锦瞳,好个东方玄泽!原来是贼喊抓贼的独幕戏,说说吧,为什么要联手毒害雪妃?” 皇上怒冲冲,死死的盯着跪在面前的两人,东方玄泽并没有申辩,而陈锦瞳自认为皇上是通情达理之人,急忙道:“皇上,我们是去调查案子的,自然不会杀人灭口。” 陈锦瞳将自己如何看出疑点,如何恳求东方玄泽带自己化妆进入,并谁人如何暗箭伤人等等都一五一十说了。 但裴大人却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皇上,微臣看他们是胡扯呢!皇上您有所不知,这陈大人可厉害极了,她的武功高强,即便是没有弓也可发弩,这是陈大人的西安新研发啊,还请皇上您明察秋毫。” “我是会武功,还没如此出神入化!”陈锦瞳冷漠回了一句。 看陈锦瞳回嘴,裴大人又道:“这案是皇上您下了圣旨任何人不得参与的,他们如若果真希望调查为什么不白日里递文书或者与臣下详谈呢,这里头还有猫儿腻啊,皇上,微臣请求杀了这两人以振朝纲,以明律法!” “陈锦瞳!”皇上瞅了瞅陈锦瞳,“这是你作茧自缚了,朕的圣旨你也当一清二白。”皇上发怒,丢了圣旨下来,陈锦瞳一把握住了圣旨,哭丧了一张脸什么都说不出,她恳挚的视线求助的落在东方玄泽身上。 按理说他该雄辩才是,但此刻的东方玄泽却在玩“沉默是金”。 “王爷说两句啊!”陈锦瞳提醒。 东方玄泽终于如梦初醒,他纯澈的黑瞳盯着正襟危坐的皇上,“万岁,此事的不是臣下和陈锦瞳做的,第一,我们和雪妃从来没有过节,这即便是有,依陈大人和臣下的智慧,什么办法杀人不好过去暗算?非要用曼荼罗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七皇母子来救命 “这第二,倒也不是臣下夸口,想杀春兰不要说她在监牢里,就是她在天涯海角臣下也有办法,何苦又带着陈大人去谋算人?画虎不成反类犬。”东方玄泽漠然说完,收回了视线。 “皇上,那监牢内只有他们两人,他们鬼鬼祟祟半夜三更潜入监牢不是为灭春兰之口,又是为什么呢?皇上,今日您姑息养奸明日人人都效仿,日后律法形同虚设啊!还要我这刑部尚书做什么,不如皇上您剔了卑职的顶戴花翎算了,还请皇上您大义灭亲啊。” 裴大人激进的陈说完毕,竟将乌纱帽都拿下来了,冲着皇上用力的叩头。 “朕看,此事也的确是你们做的,来啊,”皇上起身,准备结束这不愉快的碰面,“带下去立即斩首示众,不得有误。” “皇上,皇上!您不能听谗言啊!”陈锦瞳大声疾呼,有几个侍卫已抓住了陈锦瞳的胳膊,二话不说拉了陈锦瞳就走。 反观东方玄泽,他看上去安静极了,说完了要说的话,他似乎在等顺理成章的裁决,又好像在等其余的事。 “你这个昏君!”陈锦瞳恼羞成怒,出口成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昏君,你调查明白了吗?你就要杀我们。” 众人已簇拥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出来,就在此刻陈锦瞳看到了病怏怏的雪妃和搀扶着雪妃的七皇子。 显然他们是闻讯而来,七皇子看那众人要伤害陈锦瞳,怒道:“谁敢行刑,我要他好看。” “谁要杀他们,就从本宫尸首上踩过去。”雪妃更厉害,这一声提醒吓到了众人,众目瞪口呆,并不敢继续。 刹那后,七皇子和雪妃肩并肩进入了殿宇,金碧辉煌的乾坤殿内,皇上气鼓鼓的,他的眼神即便是落在雪妃和七皇子身上也一点儿不友好。 “来了?”皇上看雪妃和七皇子叩拜,“你身体不好,如今到这里来做什么,起来,起来。”雪妃叹口气,咳嗽了一声,“皇上,此事都因我而起,实不相瞒,那日事情发生后臣妾就感觉蹊跷,因此让老七恳求王爷和陈大人调查调查,哪里成想竟和裴大人不期而遇了,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雪妃谙熟演戏,头一句话还泫然欲泣,后一句话已涕泪滂沱,让人一看那水汪汪的眼,顿生一种保护欲。 旁边的七皇子以头抢地,“父皇,是儿臣恳求王爷和陈大人去调查的啊,此事和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请父皇您明察秋毫,不要滥杀无辜。” “老七,你也不必恳求皇上了,千错万错都是本宫的错,”雪妃用力叩头,身体摇摇欲坠,“皇上,您责罚他们之前还请您先裁决臣妾,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让七皇子去恳求他们办事啊。” 这边一哭闹,旁边的裴炎已怒,咂摸了一下嘴巴,“皇上,雪妃娘娘也是好心,但雪妃娘娘虽恳求他们去查案,但却没有让他们杀人啊,这一码归一码嘛。” “杀人?”雪妃顿时抓住了裴大人的字眼儿,与之辩论:“好个杀人啊,那人是王爷杀的吗?裴大人你亲眼看到了吗?” 裴炎此刻已气坏了,真想要说“是本官亲眼所见”,但雪妃也不是好惹的,她愠怒道:“如若裴大人没有亲眼所见,那就是构陷人了,裴大人如此捕风捉影是要知法犯法咯?如若裴大人您亲眼看到王爷和陈大人杀了春兰,当时怎么不见裴大人您阻挠呢?” “这个,那——这个!这!” 门口的陈锦瞳听到这里,暗忖,雪妃啊雪妃,你真是辩论赛的总冠军,战斗机啊!饶是陈锦瞳也舌灿莲花,但和雪妃比起来就瞠乎其后了。 雪妃先陈说利弊,看天子还不为所动,雪妃嗟叹了一声,“老七,如今母妃被人折腾的痛不欲生竟还要牵连王爷和陈大人受苦,这不白之冤看起来是不会被证明了,你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来,不如去见了祖列宗罢了。” 陈锦瞳忽然听到屋子里有了骚乱之声,皇上怒喝“拦住!快拦住她啊!” 外面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互望一眼,两人都笑了,雪妃为他们解除了警铃,雪妃意气风发而来,先辩论的刑部尚书裴大人哑口无言,再用亲情去感动皇上,看皇上无动于衷,索性不要命的死磕,终于天子缴械投降。 一刻钟后,老太监福生怏怏不乐出来,对他们悻悻然挥挥手,“皇上道“案件还需侦查,大人和王爷可自行离开,但最近莫要为非作歹,否则两罪俱罚。”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谢恩,两人转身离开,出了乾坤殿,陈锦瞳看左近没人,笑道:“我们这算是劫后余生了,但我就奇了怪了,那裴大人究竟是谁的人?他是什么立场?” 刚刚东方玄泽看来太宠辱不惊了,似乎天塌地陷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他缓慢回头,斜睨了一下陈锦瞳。 那眼神是如此意味深长。 陈锦瞳当即明白,是了,隔墙有耳!好不容易挨到出宫,东方玄泽道:“我先回去了,晚上去天上人间。” 陈锦瞳不放心的看看背后,让似乎也没有什么尾随之人,她郁闷极了,事情眼看就成了,千钧一发之际竟发生了预料之外的算计,让人不可思议。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究竟裴炎是谁的人?究竟此事的始作俑者是谁?陈皇后吗?然今日陈皇后压根就没有出现!裴大人自己和他们过不去吗?然陈锦瞳围观二载,日日与人为善,生恐什么事情做不好开罪了谁,如此谨小慎微虎尾春冰,又怎么会得罪了裴大人呢? 陈锦瞳越想越郁闷,看她回家,九星已全副武装准备出门,陈锦瞳将戎装的九星拦住了,“还好本大人回来的及时,不然我看就要天下大乱了,安安静静等着就好。” 挨到夜幕降临,全新的一天收捎,但陈锦瞳的心依旧七上八下,今日的遭遇太危险了,她按照约定的时间到酒楼去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老谋深算是皇上 东方玄泽也是天上人间的常客,因此他这么一来小伙计立即安排到雅间去,这雅间是陈锦瞳特意设计出来的,推窗可高瞻远瞩,关自成一统,隔音效果很好,即便是有人在隔壁偷听,他也什么都听不到。 此刻怀揣真一颗七上八下的忐忑之心,她终于进入了屋子,东方玄泽在喝闷酒,看陈锦瞳进来,眼亮了亮,“你这梨花白很不错,过来对酌两杯?” “哦,好。”陈锦瞳嫣然一笑已凑近了东方玄泽,酒过三巡后,张老大让人送了招牌菜进来,色香味俱全,但今日东方玄泽胃口欠佳,连陈锦瞳也吃不下去。 那红红绿绿的饭菜成了点缀,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发觉他脸上笼罩着阴霾,蹙眉道:“王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死里逃生后她思忖了很多,但关窍如何,却一点儿都没能解开,此刻瞅了瞅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淡漠一笑,恢复了冰冷和理智,“裴大人是皇上的人。” 陈锦瞳千算万算,但到底没有想到这里,“果真?”此刻她似乎被人丢到了数九寒天里,只感觉浑身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笔挺起来,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人不可思议。 “除了皇上,谁会安排的如此周密?皇上找到了最好对付我们的机会,如若今日七皇子母子不来救助我们,我们就要死于非命!今日皇上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听到这里,陈锦瞳后怕,只感觉汗如出浆。 又感觉一股淅淅沥沥的汗水犹如流泉一般从发际线位置汹涌而下,自从来到这异时空后陈锦瞳也出生入死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她都完美的拿捏到了主动权,似乎主宰一切的是自己,但却想不到自己命运的轮盘却被人操控着。 是啊! 她责备自己:陈锦瞳啊陈锦瞳,你怎么这么愚蠢!一切都如此昭然若揭,你竟还蒙在鼓中,甚至于皇上的安排不怎么高明,但她一点都没揣测到。 “今日多亏了七皇子,当日我结交他的时候就知他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东方玄泽讷讷。 陈锦瞳连连点头,她的视线睃视过菜品,柔柔道:“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办?做什么才好?” “我已分析过了,皇上今日准备除掉我们,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东方玄泽起身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声音很空洞,“他准备一箭双雕,除掉我们后,再去调查实情,也顺手除掉陈皇后。” 自古来功高震主之人都会遭遇“飞鸟尽、良弓藏”的命运,陈锦瞳自认为已很安分守己了,但到头来依旧逃不过命运安排给自己的玩笑,呵呵呵!造化小儿! “如今朝廷风雨飘摇,除掉了陈荣安后,皇上的劲敌只有一个,那就是陈百现!至于陈皇后。”东方玄泽将一切都尽收眼底,高屋建瓴,“她多年来都在伪装母仪天下,她一个女子再怎么兴风作浪,然都被皇上紧紧的观察,不废后不过是为全陈家的体面罢了。” 陈锦瞳听到这里,胆战心惊。 据说陈皇后的爹爹,也就是陈百现的爹爹,是前兵部尚书,此人浴血奋战,在二十二年前死在了兵燹里,但此人文治武功,是天朝唯一一个拥有谋士头衔的武将,因了江山来之不易,所以才有了陈皇后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陈百现的爵位。 她听了东方玄泽的分析越发感觉自己愚昧了,索性将主导权交给了东方玄泽,“以后呢?他此刻也一定想到了我们在推理,以后我们怎么办,做什么?”陈锦瞳瞅了瞅东方玄泽。 “要找全新的靠山了,否则你我早晚人头落地。”东方玄泽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陈锦瞳摸一摸后脖颈子,只感觉冷汗齐刷刷的流淌。 第二日,陈锦瞳他们锁定的靠山到了,依旧还是在天上人间会面,但为防备给窃。听和跟踪,他们几个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赶过来,连时间也安排的出其不意。 第一个来的就是掌柜的陈锦瞳,第二个来的是东方玄泽,等两人在这里坐了一小会,七皇子才晃晃悠悠到了,三个人坐地,七皇子一看到东方玄泽就问好,“皇兄多日不见。” “抬头不见低头见。”东方玄泽总有一种能力,一句话扼杀掉人家聊天的冲动,陈锦瞳眼睁睁看着七皇子那充满热望的眼神逐渐变的尴尬。 七皇子瞅了瞅陈锦瞳,陈锦瞳嫣然一笑,“别理他,我们聊。”七皇子立即点头,陈锦瞳瞅了瞅七皇子,发觉他气色逐渐好了,这才道:“我给你母妃的药你母妃可在用,按时按量按点的?” “陈大人给的药可真是万应灵丹,药到病除,母妃日日都在服用如今情况已很好了。”七皇子感激不尽。 “昨日多亏了你。”陈锦瞳感慨系之。 “也是我和母妃闻风而动,如若不是母妃察言观色,只怕你们也危险了!但话说回来,一切都因我们而起,陈大人!皇兄!你们放心好了,在这宫里只要是我们能尽心尽力的地方都不会有任何推辞,大家同气连枝为是。” 七皇子欣赏陈锦瞳,崇拜东方玄泽,多年来早想皇上他们结交了,如今关系逐渐和睦融洽,对他来说也是快乐的。 “昨日的事是皇上安排出来的,不知你看出了没有?”东方玄泽的喉咙解冻了,说了这么一句,闻声,七皇子显然也没有什么太意外。 “我也蒙在鼓中,但母后已看出了一切。”原来,连雪妃都看出了阴谋,这么一说,陈锦瞳跟感慨自己愚昧。 “如今我们岌岌可危,而你们也独木难支,大家不如就结驷连骑,”东方玄泽从未和七皇子推心置腹,但经历过昨日的危险后,他发觉七皇子纯良,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因此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那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真正无坚不摧了。” 七皇子听到这里竟感动的热泪盈眶,多少次他都想恳求东方玄泽来帮助自己夺权,但多少次都戛然而止。 第三百一十八章:七皇子靠山 东方玄泽是光风霁月之人,他从来不过问帝京夺嫡之战,对这些互相之间波谲云诡之战他更不屑与之为伍,但今时今日呢?东方玄泽主动的站队,有了东方玄泽的联盟,将来何愁皇图霸业不在手中呢? 七皇子恳挚的眼神落在了陈锦瞳身上,陈锦瞳道:“我们夫妻一个鼻孔出气,这叫夫唱妇随。” 虽然没有迎娶,但已是板上钉钉,陈锦瞳和古代女子不同,她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这么一说,七皇子含泪跪在了他们面前。 “如今算是双喜临门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等我将这消息带给母妃,母妃之病也要痊愈了。”七皇子摁压了一下眼角。 “好了,起来吧,以后还不能和我们走的太近,有什么事可到这里来,我是这里的掌柜。” 索性将一切都说给七皇子,七皇子一听,更放心了,“皇嫂竟是这里的掌柜呢?” “对面那珠宝店、朱雀大街上的广发银号以及广大银号,还有那九嶷大道的铅笔厂都是我的。”陈锦瞳嬉笑 “哇”的一声,七皇子雀跃:“瞳儿姐姐你可真是厉害,真人不露相啊。” “好了,不要吃惊,告诉你这个不外乎是让你放心,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到这里直接找张富就好,现如今聊其余的事,”陈锦瞳并没有什么虚荣,在她看来人的安全感是和事业挂钩的,而她做这么多的生意不过是为了稳定开销,岔开话题后又道:“那曼荼罗的事情还方兴未艾呢,你继续调查。” “是,是。”七皇子仰慕的看向陈锦瞳,希望陈锦瞳有个正确的建议。 而东方玄泽呢,他一人在品茶,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陈锦瞳却明白,他也在思考。 “我之前在冷宫里看到过曼荼罗,如今你还在宫里找一找,只要能证明这曼荼罗是宫里栽种的,事情就成了一半儿,此事要在暗中进行,以免被人捷足先登,知道吗?” 陈锦瞳自己和白落落第第一次发现曼荼罗的具体位置说给了七皇子,七皇子准备立即去调查,两人和老七话别,他欢快的下楼回去做调查去了。 东方玄泽似乎不抱希望,闲闲道:“皇后工于心计,那东西一定处理的很干净。” “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陈锦瞳的概念,查总比不查的好,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此刻,凤坤宫内,伺候皇后娘娘的嬷嬷眉寿已握着一个木盒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皇后似乎等了她许久了,看眉寿进来,她的嘴角荡漾出一抹宁静致远之笑。 “弄回来了?”皇后打开了盒子,这盒子里是她培育出的曼荼罗。 用曼荼罗下毒很简单,这曼荼罗本就有剧毒,连炮制都不需要。皇后道:‘到后院来,立即焚烧。” 后院,一老太监已等了许久,看眉寿到了,两人匆忙交谈一句,点了火将曼荼罗点燃,灰飞烟灭!为保证安全,皇后将焚烧的灰烬都让人处理了,还在原地打翻了一杯茶,以便于驱赶那奇异的香味。 接着阖宫点了苏合香,屋子里荡漾着甜蜜蜜的气息,神仙来了也不能查出任何问题。做好了这一切,眉寿笑了笑,“娘娘,事情已天衣无缝,您放心就好。” “这一次也真危险,要不是皇上想要除掉他们,那春兰此刻还在监牢里胡说八道呢。”陈皇后盯着远处。 眉寿一怔,她还以为春兰是皇后娘娘差人杀掉的,此刻一听,不禁惶遽,原来真正安排一切、主导一切的果真是天子。 “好了,都过去了。” 七皇子进宫处处寻找,他在陈锦瞳提醒过的好几个地方都找过了,唯一找得到的就是有人动过土的痕迹,他顺着那位置挖掘下去,连一点儿根须都没有。 这么一来,立即飞鸽传书将事告诉了陈锦瞳,其实陈锦瞳也没有什么太意外。 最近侯府忙的人仰马翻,陈锦瞳已无心去找什么曼荼罗,全新的生活正在一点一点开启。 阖府三个月前就在做准备迎接老太君,古代交通不便利,而又是夏天启程,一路上夜宿晓行,耗费了八九十天老太君终于姗姗来迟。 陈锦瞳作为陈百现的“女儿”,自然要拜见拜见老太君,陈锦瞳做好了一切准备,说真的,唯恐老太君会为难自己,她还提前给膝盖和肘关节位置做了垫子,那自然是四喜儿的手艺,大小合拍,因是用棉麻做的,走起路来一点不影响步态。 阖府老老少少都已站在了门口,老太君阵容强大,在一群马队的簇拥之下出现了,她坐在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里,这马车很大,旁边伺候的嬷嬷和侍女不计其数,但每一个人脸上似乎都没有很丰富的表情。 一个个四平八稳。 人一到,肃穆的气氛就烘托了出来,这边大夫人率了自己的嬷嬷过去迎接,陈百现也走了过去,“母亲、母亲大人啊!”陈百现多年不见娘亲,此刻忽看老太君到来真个是悲喜交集,涕泗横流。 陈锦瞳看到这里,不禁一阵无语。 接着陈夫人也哭哭啼啼的上前,“儿媳妇迎接母亲了,娘这一路上车马劳顿,快下来休息。” 大夫人给陈锦瞳的刻板印象是,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但今日老夫人到了,大夫人却好像蜕变成了一个刚刚过门的小媳妇,任何事情似乎都需在老太君的安排和主持之下才能进行一般。 接着,众人簇拥了一个盛装华服的老太婆出来,那老太君已六七十岁了,但保养得宜,除了一头白发能证明年岁,其余的地方实在看不出岁月对她有什么严苛的洗礼,她目光如炬,很是明亮。 众人有见过老太君的,此刻仰慕的盯着她看,又从来没有见过的,诸如陈锦瞳、九星和四喜儿等,大家也都好奇的看过去。 为迎接老太君到来,陈百现从三个月之前就在绸缪了,府上张灯结彩,就连屋子里的各种摆设都匠心独运,如今老太君可终于平安抵达。 伴随着老太君的靠近,陈锦瞳发觉这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除目光明亮到让人不能逼视,衣裳华贵到熠熠生辉外,并没有什么凶残的表象。 第三百一十九章:老太君姗姗来迟 甚至于,她看起来鹤发鸡皮,温柔里带着一种大浪淘沙后的和睦、端庄,大家丢在地上下跪了许久,此刻老太君终于到了,大家也都要解脱了。 陈锦瞳左边飘过来一句话,“陈锦瞳,从今日开始你苦日子到了,老夫人当初将哥哥看作眼珠子一般,如今我哥哥殁了,你要倒霉。” “我怕她?”陈锦瞳啧啧,“我连皇上都顶撞过,我会怕一个老太婆吗我?” “你!”陈玉莹每一次和陈锦瞳斗嘴都要甘拜下风,但每一次还非要斗法,此刻气恼不已,“你少出言不逊,你就好好儿等着吧。” “是,是。” 陈锦瞳含笑。 老太君在陈百现和夫人的搀扶下已到了这边,三个人的情绪都逐渐稳定了,老太君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陈玉莹和陈锦瞳,倒是没有先理会陈玉莹,上前去就搀扶陈锦瞳,陈锦瞳受宠若惊。 “你就是瞳儿了?好可怜见,听说你在朝廷呼风唤雨如今已是一把手了,在家里和大家和睦共处,是个好孩子呢。”陈锦瞳脸上笑嘻嘻,但心头却在犯嘀咕,您老人家这是从哪里“听说”的啊。 “太君,您路上可安详?” “好,好!”老太君大喇喇一笑,声音爽朗,一点没有老年人的沧桑。 接着老太君才将陈玉莹搀扶起来,张口竟责备:“瞳儿是外面来的,你也要将她看作了你的亲妹妹,不可瞧不起她,不可欺负她,知道了吗?”陈玉莹做梦都想不到老太君竟一点儿对付陈锦瞳的意思都没有。 “老夫人,这……我哥哥……” “你哥哥真咎由自取,人家吴国不计较也就是了,毕竟是人命关天,你哥哥真是死有余辜,也是你,养不教父之过!”老夫人竟又开始批评陈百现。 哎哟呵!陈锦瞳看到这里忍俊不禁,想不到老夫人竟是这么个光明正大之人! 到下午,家庭成员聚餐,老太君对陈锦瞳问长问短,似乎很香了解陈锦瞳,吃了饭还特送了陈锦瞳一袋子美容养颜的珍珠粉以及一颗圆滚滚绿茵茵的夜明珠,陈锦瞳看到这里,倒哭笑不得。 回去的路上遇到陈玉莹,陈玉莹生气极了,“好个陈锦瞳,你到是有魔力,l祖母一回来就被你俘获了,你这夜明珠比她送我的还要大,还要明亮呢。” “哎呦是吗?我怎么知道自己有什么魔力啊?”陈锦瞳哈哈大笑。 但她自己比谁都清楚,示好不等于“好”,这不外乎是做给外人看的表面文章罢了。陈锦瞳从前院回来,九星和四喜儿看陈锦瞳非但没有被责备,还带回来礼物,都诧异极了。 “想不到老夫人是这么个好人?”四喜儿一点不为陈锦瞳担心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恩小惠什么都不能证明,我们更要小心才是。”正因如此,陈锦瞳就更不敢麻痹大意了。 结果晚上,老夫人那边的嬷嬷过来了,那嬷嬷谈笑风生,对场面的把控能力很好,笑眯眯道:“老夫人这一回来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听说你朴素节俭,这怎么可以,因此人采买了家具等给你送过来,姑娘笑纳吧,也是老人家一片好心。” 谁知道是“好心”还是“歹意”呢。 外头立即送了紫檀木的桌椅板凳进来,陈锦瞳特地让九星检查,她还以为这些木器里头会藏毒,然而并没有,包括后来送进来的礼物一个个都一干二净。 听说老太君回来了,陈皇后立即恳求皇上自己要出宫去和娘亲团聚团聚,“臣妾和娘亲已十一年没有见面了,如今娘亲回来,真喜从天降。” “慈孝是好的,朕准允你回去探亲。” 皇上这边一放话,第二日陈皇后就到侯府去了。 陈锦瞳看陈皇后回来,躲避都来不及,眉寿已指了指陈锦瞳远离的背影,“陈大人吗?皇后娘娘凤驾到了,你也要假装视而不见吗?”眉寿的声音让陈锦瞳顿住了脚步,她快速的调整了一个诧异的微笑,眼神惊喜的看向陈皇后。 “哎呦,是皇后娘娘您来了?臣下刚刚着急赶路,倒是没有看到您。”陈锦瞳立即过来行礼,但却不过福一福罢了,三叩九拜删繁就简。 陈皇后终于找到了惩戒陈锦瞳的好机会,看陈锦瞳这模样儿,怒道:“陈锦瞳,有你这样给本宫行礼的?天子跟前那一套你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吗?” “娘娘,如今您已到侯府了,您就是瞳儿的姑母,您是长辈,瞳儿是晚辈,因此就给你这么行礼啊!”陈锦瞳解释,显得很委屈。 “你给本宫跪下。”陈皇后怒目而视,陈锦瞳越是嬉皮笑脸越是巧舌如簧,她越是生气。 陈锦瞳委屈极了,“即便您是皇后娘娘,但我没有犯错啊,这样您怎么能命令我下跪呢?” “本宫要你下跪你长跪不起就好,道理怎么如此之多?”陈皇后说什么都要让陈锦瞳下跪,陈锦瞳回头看了看四喜儿,“四喜儿,你找老太君来,让老夫人看看这都是什么事?” “是。” 四喜儿才一回头,就看到嬷嬷搀扶了老太君从垂花门那边走了过来,老太君也看到了陈皇后,这母女一见面,陈皇后激动不已。 “娘亲!娘亲啊!”她情绪濒临崩溃,似乎沙漠中长途跋涉之人终于见到了绿洲一般,似乎这一声“娘亲”硬生生将自己的痛苦和委屈宣泄了出来,陈锦瞳盯着陈皇后看,蓦地想到了陈百现。 老天,这是两个名副其实的大戏精,表演起来真惟妙惟肖! 那老太君抱着陈皇后“心肝儿宝贝儿”叫起来,看她们旁若无人的抒情,陈锦瞳撒丫子立即走,到自己后院后还感觉心跳没有平复下来。 现如今可怎么办?陈皇后也到了,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势必要连起手来对付她,陈锦瞳还在胡思乱想呢,九星已出现在了身侧,“大人,您不要害怕,有九星在呢!” 第三百二十章: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我知道,把守在外面的人都撤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锦瞳有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虽然撤了外面的保护,但她却要求九星随时跟在身旁。 这天依旧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一点儿小插曲都没有,因了这平静,倒是让陈锦瞳如坐针毡。 那老太君好像个云豹似的,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观察着一切,但却不下手,那种危机感可比扑上来直接咬人一口更让人担心,恐惧。 桌上的气氛因了老夫人的到来倒是和睦了不少,你给我夹菜,我给你盛饭,陈锦瞳倒是不习惯这个,怕谁不小心给自己下“曼荼罗”,她吃的胆战心惊。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吃东西的过程基本还算安静,吃了东西后外头送了饭后甜点过来,老太君吃奶酪,其余人或饮茶或取用点心果子,不一而足。 陈锦瞳一口黄桃才刚刚咽下,老太君就对着她慈眉善目笑了笑,“如今我回来了,瞳儿不要生分!如若他们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或者下人对你不服气,你也不要闷在心头,知道吗?” 陈锦瞳闻声,连连点头,但她明白这不过是客套话,谁站在谁的一边,谁和谁的立场相同,她一目了然。 “皇后,”老太君凑近陈皇后,陈皇后诺诺连声,陈锦瞳这才知道了老太君的威严,这陈百现和陈皇后哪里是安分守己的人,但见了老夫人后一个个都变了模样儿,老太君道:“在朝廷里,你也要帮衬一下自己家的孩子,我可不能看瞳儿受委屈。” “娘亲放心好了,这朝廷里还没有谁敢给她脸色看呢。”陈皇后嘟囔了一声。 “那就好。”老太君看向陈锦瞳,啧啧连声,“模样儿一流,说话也和软,是个好孩子,好了,回去休息吧。”陈锦瞳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和他们一起吃东西,立即离开。 但宴会并没有因为陈锦瞳的离开而终止,陈锦瞳走了后,陈玉莹愤愤不平,“祖母,哥哥的事情您只怕还不清楚呢,我那哥哥就是被陈锦瞳害死的!如今您回来了!您怎么让我们每个人都不停的礼让她?那陈锦瞳都要蹬鼻子上脸了。” 陈玉莹听说老夫人要回来了,早做好了告状的准备,她以为夫人的到来会主持大局,会改变一切,哪里知道老夫人竟要求大家都和睦。 “哎,你小小的人你知道什么?那陈锦瞳是那样好对付的?如若过果真那样好对付,你姑母早消灭她了,这叫欲取姑予,没事也不看看孙子兵法,就知道正面交锋,傻子!”老太君批评了一声。 别看她人老了,但声音却很洪亮。 陈玉莹这才明白原来老太君和她的套路完全不同,此刻老太君斥退了陈锦瞳,开始了第二轮的家庭会议。 “安儿果真是陈锦瞳害死的吗?”老太君变了脸,刚刚和颜悦色的表情荡然无存,此刻看起来有点意外的凶险,冷厉。 众人都感受到了低气压,皇后娘娘哭了,“娘,此事孩儿亲眼目睹,那陈锦瞳竟果真弄死了安儿。” “你说!”老太君指了指陈百现。 “安儿也有错,毕竟他将人家吴国的公主给杀了,要非姐姐在做皇后,我又是侯爷,此刻大家早全军覆没了。”陈百现说到这里,蓦地变了一种腔调,胸膛里的怒焰也全部都燃了。 “但陈锦瞳也未免太过分,此事如若没有她从中作梗,我安儿还好好的呢。”陈百现嗟叹了一声。 到现如今陈荣安已经死了小半年了,但陈荣安的音容笑貌却还宛如目前。 “娘亲,是陈锦瞳让媳妇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您的孙子就是被这女魔头弄死的啊。”旁边的陈夫人啜泣了一声。 众人七嘴八舌将陈锦瞳的迫害说了,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了老太君,太君点点头,攥着黄杨木念珠的手颤动了一下,“都不要哭了,人死如灯灭!”她说了这么一句,对过去做了一个总结。 “已死的人,追悔又有什么作用呢?”老太君道:“如今我们这一脉可不能灭了,我儿听好了,在族内找一个顶顶厉害的年轻后生过继过来,对付陈锦瞳。” “是,是,因娘亲还没有回来,这中意的人选是有一个,却没有和您商量因此还在踟蹰。”此刻陈百现将自己看中的人说了出来,想不到老夫人一听就要见,会晤安排在明日一大清早。 接着老太君又道:“媳妇儿也不要斤斤计较,如今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陈锦瞳,这陈锦瞳是我们眼中钉肉中刺,她不除掉,大家永无宁日,如今还要给老爷张罗着找几个能生育的年轻婆姨,让他们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传宗接代罢了,我们家到底你才是大夫人。” 大夫人这么一听,也只好委曲求全,立即安排陈百现纳妾的事情。 侯爷要纳妾。 此事一出,多少女子都激动了,人人都想做陈百现的妾侍。 第二日,这消息已不胫而走,陈锦瞳听到这里,暗忖,早不纳妾晚不纳妾,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纳妾,这建议一定是老太君提出来的。 不过好在纳妾、生养等等还需多历年所,她是一点不担心。 谁知道风雨飘摇的陈百现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呢? 老太君俨然已变做一家表率,她说什么,其余人言听计从。过继是燃眉之急,而纳妾是当务之急,百端待举,是一点儿马虎不得。 陈百现听了老太君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早安排去了。至于陈皇后,她看起来不动如山,但也在不动声色的帮助陈百现。 陈锦瞳不去蠡测他们要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老太君回来后,日日要求阖府人在一起吃饭,早餐和中饭还罢了,大家各行其是。然而到了夜幕降临,这一桌暖意融融的团圆饭却是任何人都不能缺席。 陈锦瞳实在是讨厌和他们联谊,但不去又不成。 她每次过去吃饭,全员基本上都到了。 看陈锦瞳姗姗来迟,也并没有人责备,老太君对她很宽容。 第三百二十一章:可怕的一家人 “昨日看你多了两口糟鸭,今日为你准备了一份儿,一家人不要客气。”老太君笑睨了一下陈锦瞳。 陈锦瞳连连点头,腹诽道:都一家人了,我看是你们“对付我”,“不要客气”吧。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饭吃过了,陈锦瞳准备撒丫子,结果被皇后叫住了,人毕竟是天潢贵胄,该给的面子不但要给,还要给足了。 “娘娘您叫我呢?”陈锦瞳回头,语声索然寡味,从她脚步的方向判断,是要回去了。陈皇后哪里能允许陈锦瞳回去呢,看陈锦瞳要走,陈皇后笑握住了陈锦瞳的手。 “天气也冷了,你怎么还穿的这么少?” “正准备添衣呢。”陈锦瞳笑了笑,被握住的手企图挣脱,但陈皇后却视而不见,“都回家了,也要入乡随俗,怎么还娘娘长娘娘短的,你叫姑母就好了。”陈皇后笑眯眯。 “是,姑母。”陈锦瞳连连点头。 陈皇后却不准备让陈锦瞳就这么离开,续道:“你和王爷什么时候成婚呢,总也不听你提起?” “大内和鸿胪寺都在看黄道吉日,所谓好事多磨嘛,呵呵呵……”陈锦瞳笑的很不自在,我结婚不结婚干卿底事? 看陈锦瞳又要临阵脱逃,陈皇后手掌上的力比刚刚还大了,攥的陈锦瞳隐隐作痛,又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看你们的交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年多了吧?” 被这么问,陈锦瞳有点不爽。 皇后娘娘不外乎是想要告示众人,“你陈锦瞳水性杨花勾引人王爷,”但在陈锦瞳这里却暗暗的准备了另外一套说辞,“我们是偶然邂逅的,当时我不知道他是王爷,他不知我是庶女,之前我们情投意合,后来我们情比金坚。” “哦?”陈皇后半信半疑,在她看来,东方玄泽是目无余子之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陈锦瞳? 一定是陈锦瞳主动出击,用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拿下了东方玄泽,这才让东方玄泽就犯。 亦或者说,东方玄泽对陈锦瞳从头至尾都是无穷尽的利用。 不是吗? “王爷在朝廷里树敌无数,将来你也要好生帮衬帮衬,”陈皇后感慨系之,似乎为陈锦瞳那叵测的前程在担忧,陈锦瞳闻声却不过淡淡一笑,“皇后娘娘您多虑了,王爷对付起来那群小人砍瓜切菜一般轻而易举。” 陈锦瞳说“那群小人”的时候,视线盯着陈皇后,分明是一种高级的暗示,陈皇后看陈锦瞳舌辩起来无所不能,唯恐落败,笑道:“也是好缘分。” 陈皇后不外乎想让人知道这两人能珠联璧合,不外乎是陈锦瞳用了手段罢了,但陈锦瞳呢,却让她明白,一切源自于一场浪漫的“英雄救美”。 陈皇后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放陈锦瞳离开。 她笑眯眯的去了,辩论一事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她的思辨能力从“上辈子”就在培养了,而她并没有什么漏洞百出的历史,因此即便是被咄咄逼人的陈皇后拿下,也并没有捉襟见肘。 陈皇后盯着陈锦瞳的背影,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刻的陈锦瞳早被千刀万剐了,陈皇后看陈锦瞳离开,松开了攥着的拳头。 “娘娘。”是嬷嬷眉寿的声音,陈皇后微微回头,回过神来,“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陈皇后看了看眉寿。 这深宫老嬷在她身旁已伺候了多年,两人眉目之间就可传递讯息,何劳开口?而这一年多来,为对付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这嬷嬷也没有少出谋划策。 “娘娘,您是否已在怀疑联姻背后的动机?” “本宫看东方玄泽的动机不纯,陈锦瞳就更不言而喻了,她需要的是自保,而东方玄泽就是她的盾牌,也是一把剑啊。”这才是陈皇后刺探的真正目的。 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爱情?东方玄泽对陈锦瞳是算计陈锦瞳对东方玄泽是利用,仅此而已。 她决定找时间继续问一问。 自那日和他们吃了团圆饭后陈锦瞳回去身体就不“舒服”了,所谓“病来如山倒”,如今病骨支离的陈锦瞳已没有办法去聚餐了,老太君还亲自过来看了看,发觉陈锦瞳哼哼唧唧,叮嘱多喝水多休息。 等老太君离开,陈锦瞳一骨碌起身,问四喜儿:“走远了?” “已去得远了。”四喜儿偷笑。 说什么陈锦瞳都不去参加鸿门宴了,最近陈锦瞳将白天的时间都用在了铅笔厂和朝廷的事情上,已是忙碌到不可开交,有时半夜三更回来,有时索性彻夜不归。 陈锦瞳这小院看来是和前院粘连的,但当初为冷落陈锦瞳,陈荣安让人修筑了一道高高的院墙,因此,别院硬生生变成了独栋。 这也给了陈锦瞳方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一晚陈锦瞳后半夜才回来,她会飞檐走壁,所以不担心会暴露。 之前陈锦瞳如若回来的太晚,就选择从后院翻墙,但最近老太君回来了,她不敢造次。老人家那边的侍卫多了去了,且一个个都不简单,如若被抓住就说不清楚,所以陈锦瞳选择从前院过来。 一路畅行无阻,前院的侍卫并没有什么厉害,不过是笼子的耳朵——摆设罢了,她轻盈上了屋顶,侍卫们还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呢,她满以为这深更半夜大家都睡了,但哪里知道前院竟灯火辉煌。 似乎还有点严阵以待。 反正也这个点儿了,也不着急回去睡觉,被秋风一吹她倒是清醒了不少,飞到了墙头,盯着那院落里看,原来是陈百现啊。 陈锦瞳偷笑,看看看!爹爹你老人家夜不能寐了不是?白天琢磨着折腾我也就算了半夜三更竟也琢磨着要消灭我。 既来之则安之,不偷听两句可不成,她屏息凝神趴在墙壁上,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能看到半开的窗户,能看到里头交谈的人。 陈百现对面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那后生大概有二十岁左右,因距离比较远,陈锦瞳只能看出性别。 第三百二十二章:从天而降的陈煜 “如今我过继你来我府上,你也要知道我良苦用心,这要算起来,你爹爹还是我大表哥呢,多年不见,如今你也长大了,好!真好啊!” 对面的年轻人受宠若惊,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叔父给了孩儿这好机会,孩儿一定会好生帮助您们对付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 “煜儿,你也不要着急,如今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大夫人靠近那年轻人,“既已看准了你,咱们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还叫叔父?该改口叫爹爹了。” 那被叫做“煜儿”的年轻人顿时喜上眉梢,响亮的叫“爹爹”和“娘亲。” 陈锦瞳听到这里,心“咯噔”了一下,老太君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她看起来不动声色,但已在隐隐约约安排一切!陈锦瞳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只有一条计谋,不过是纳妾而绵延子嗣罢了,哪里知道人家双管齐下已找一个角色来对付她和东方玄泽。 她也不敢继续偷听,唯恐被侍卫听到动静儿。 从前院到后院,陈锦瞳一直在思考这“煜儿”是何许人也。 进入后院,九星还没有休息,看陈锦瞳回来立即去迎接,“大人怎么这半晚上才回来啊,我们都吓坏了。” 那“我们”自然包括旁边的四喜儿了,两人盯着陈锦瞳看,陈锦瞳道:“九星,你明日到明月山庄去,调查一个人。” “是,”九星点头,“要调查什么人?” 这些调查之事,已是九星家常便饭,陈锦瞳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角色,道:“调查一下侯府旁枝里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名字里头有煜字儿的。” “好!”九星已记住了,他转身就走。 凡陈锦瞳的命令,他不会丝毫的拖延,立即执行。 所谓兵贵神速,第二日午前消息已回来了,九星也不知道究竟是“玉”,是“钰”还是“煜”,索性一口气将旁枝里头名字相近似的都调查了出来。 陈锦瞳看了看,排除掉年龄上有冲突的,将一个叫“陈煜”的资料看了看,不枉陈锦瞳每个月在明月山庄花的银子多,他们调查事情果真有一套,陈煜资料之下已星星点点写满了履历。 他哪一年出生的,他做了什么事情等等都一目了然,上面整理的好像身份证一般,下面犹如面试时候需要的材料,陈锦瞳一看,材料显示陈煜是旁枝内一个翘楚,他的爹爹和陈百现不算多么亲厚,但却也笼上了一层亲戚关系。 那已是很远的血脉了,至于这个陈煜,他竟也是一肚子的生意头脑,帝京也有不少生意是陈煜在操控,他很精乖,很会曲意逢迎,并且最投陈百现脾气的是:这陈煜一心想要入朝为官,且还想官居一品。 陈锦瞳丢下资料,对四喜儿道:“最近注意注意他。” 四喜儿和九星连连点头,看九星已精疲力竭,陈锦瞳道谢后让九星去休息了,接下来的时间陈锦瞳分别给七皇子和东方玄泽写信。 内容大同小异,她因还不能断定这陈煜究竟是不是陈百现百里挑一的联盟,因此内容也写的简单,不过三言两语。 她告诉他们陈百现目前准备纳妾,并且已从旁枝里头筛选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后生,目前陈皇后和老太君都驾到,他们正在为陈百现出谋划策。 飞鸽传书后,她才放了心。 一切事情都比陈锦瞳预料的快,就犹如酵母丢在了面团里。下午,老太君握着拐杖在丫头的搀扶下到了陈锦瞳这边,她看起来慈爱温婉,一张口就问陈锦瞳的健康状况。 陈锦瞳自然是吃嘛嘛香,回答了两句后,老夫人点点头笑了,“如今你大哥哥已死于非命,你爹爹现如今从旁枝里头千挑万选了一个好孩子过继了过来,过两日就要行礼了,你也过来看看,不得不说,这煜儿是个有福气的呢。” 老太君非常赞同陈百现的做法,陈锦瞳看老太君这模样儿,知自己不去都不成了。 那过继孩子是要行礼的,并且会邀请族内不少人过来见证,这一日陈锦瞳终于见到了陈煜,不错,的确是九星调查到的那个“陈煜”。 陈煜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按理说这个血气方刚的年岁年轻人看起来一定非常凌厉,但陈煜一点所向披靡的气质都没有,甚至于丢在人群里属于那种存在感薄弱到找不出来的角色。 陈锦瞳诧异,如若不是九星调查过资料,她几乎以为陈百现疯了,怎么会找这么一个人来做儿子。 但实际上陈煜的过人之处很快就表现了出来,在仪式上陈煜表现的很随和,一点不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态,他的场面把控能力连陈锦瞳都甘拜下风。 他出口成章,感谢的话源源不断,庄重里带着点俏皮,但那种幽默又不让人感觉过分,他照料到了在场者的情绪和身份,以至于连最喜欢吹毛求疵的皇后娘娘竟也顿口无言。 一切都完毕,酒会开始了,陈煜一一给在场者敬酒,陈皇后看陈煜走过来,眄视了一下他,立即笑了。 “娘亲,煜儿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陈煜是在表演还是压根就是这么个人,他知道用什么方式去俘虏人心,很快在场者无不欢欣雀跃。 老太君看向陈煜,连连点头,“模样儿好,人品也好,好!” 接着陈煜靠近了陈锦瞳,看陈煜要斟酒,陈锦瞳急忙端起来酒杯,陈煜为陈锦瞳斟酒一杯,笑道:“三妹妹,喝一杯?” “喝。”陈锦瞳显得很豪迈,一饮而尽后笑道:“你如今飞黄腾达了,以后可不要忘记我。” “那自然不会,然陈煜再怎么扶摇直上,也不如三妹妹您厉害,您如今已是天之骄女了,皇上和王爷都倚重您,朝臣也对您心悦诚服。”陈煜很会说话,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陈锦瞳看着那鹰隼一般深邃的眼,知道此人不简单。 “老实说,你这么一个远远的亲戚是怎么样被起用的呢?里头有没有什么血泪史说说,说说嘛。”陈锦瞳笑嘻嘻,看向陈煜。 “这和三妹妹一样啊,从泥坑里一寸一寸挣扎上来可的确不容易呢,以后还要互相关照。” “侯爷起用你,你可担心点儿,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得呢。”陈锦瞳压低了语声,一边喝酒,一边调侃。 第三百二十三章:陈煜不简单 宾客都很热闹,谁会注意他们?且陈锦瞳是有意控制了音量的,只让他们两人听到,其余人就听不清楚了。 “我会自保,且我到这里之前就知自己的命运,陈大人!” “那好极了,我们走着瞧。”没有必要撕破脸,但也不会让陈煜这初来乍到的家伙欺负自己。 陈锦瞳淡淡然一笑,为陈煜斟酒一杯。 陈煜举杯一饮而尽。 过继的仪式结束了,宾主尽欢,陈煜博得满堂彩,人人对陈煜交口称誉。这陈煜很快就成了大少爷,陈玉莹向来喜欢找茬,但面对陈煜她竟心悦诚服。 至于陈百现,他太放心陈煜了。 陈煜很孝顺,并且很珍惜自己给予他的这一份殊荣,陈煜又很会讨好夫人和老夫人,以至于大家都开开心心。 陈煜到侯府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不过是接替了之前陈荣安的担子。陈百现将之前陈荣安做的小生意给了陈煜,陈煜做的顺风顺水,并没有什么问题,看陈煜小试牛刀已如此厉害,陈百现自然开心。 他逐渐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陈煜同仇敌忾,气愤填膺,“爹爹,您的事就是孩儿的事,孩儿到这里来第一天就做好了决定,一定要为大哥哥报仇雪恨。” 听到这里陈百现老泪纵横。 陈煜很会安慰人,也很会表达自己,这让陈百现发现陈煜是有一个绝无仅有的、特别好操控的聪明人。 一般来说聪明人该当有自己的心思,但陈煜却并没有。 陈锦瞳在等,等陈煜有什么动作。 然而陈煜太安静了,正因了这一份安静,才更吓人。 一连等了多日,不见陈煜有大动作,平日里府上见面不过点头问好。 这日下午,九星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送了一张请帖给陈锦瞳,陈锦瞳一看,“好家伙,他今日想起来我了,准备准备,走吧。” 陈锦瞳的请帖来自于梨园的凤哥儿,原来凤哥儿要表演经典剧目《燕子笺》,这是个陈锦瞳一点不感兴趣的剧目,不外乎什么才子佳人,宋玉潘安、红娘小玉之类,但帝京人喜附庸风雅,而陈锦瞳的确许久不见凤哥儿了,倒有点想念那唱腔。 在帝京,能得凤哥儿请帖之人寥寥无几。 剧目下午表演,陈锦瞳按时间去了,梨园内门可罗雀。 倒不是人家生意不好,而是今日受邀者本就不多。 陈锦瞳进入,老远就看到了顾恒。 顾恒一翘首,尽管人站在幽暗的角落,但也看到了远处走过来的陈锦瞳,两人面面相觑,陈锦瞳看到了顾恒手中的请帖。 她料定东方玄泽也到了,但各处寻找却不见,顾恒看陈锦瞳已到,笑着问好,陈锦瞳急忙给顾恒行礼。 “在外面也要行礼,陈大人规矩就是多。”顾恒扯一扯嘴角,表情有点无奈,陈锦瞳含笑,“礼不可废,礼不可废啊。” 没找到东方玄泽,可能人家压根就没有邀请他。 陈锦瞳一看,被邀请的人很少,大多自己都不认识,人家都是来看戏的,唯陈锦瞳不是,她的眼也盯着台上水袖飘摇的凤哥儿在看,但心思却不在这里。 戏剧才一开始,陈锦瞳就猜想到了结局,不外乎女子勇敢男人优秀,两人经过什么分分合合生生死死,最终走到了一起,陈锦瞳唯恐等会儿下了堂会,会被追问,急忙酝酿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 而实际上顾恒也没有认真看戏,他看陈锦瞳一到,顿时心乱如麻,上面在咿咿呀呀什么,顾恒已不听了,凑近陈锦瞳,“侯爷过继了个儿子?” “哎呦,这事情和您有什么关系?”陈锦瞳打哈哈,直觉上顾恒要给自己说什么,她向来是扮猪吃老虎之人,“装傻”本是她最好的保护色,所以顾恒不将话题挑破之前,陈锦瞳绝对不会自己提说。 顾恒闻声,摸一摸下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许久后才嘟囔:“自然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和你关系可大了,要是过继的是别人,我是不会提醒你的,但这陈煜却不是个什么好人。” “哦?”陈锦瞳扬眉,知重点是没开口的内容,此刻她显得更“傻气”了,看陈锦瞳这么“傻”,顾恒急忙继续:“这陈煜很会钻营,真是个无孔不入的泥鳅。” 陈锦瞳好生奇怪,顾恒是从南疆来的,怎么对中京的事了如指掌?之前她认定顾恒是个聪明好说话的如玉君子,此刻一看,为了生存,这也是顾恒一张面具。 不是她不能识破,而是面具戴久了,她已不能分辨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顾恒看陈锦瞳懵懂,继续道:“这陈煜之前找过我。” “看戏?玩儿?”反正都是纨绔子弟,反正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自然凑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顾恒初来乍到,从南疆跋涉到中京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是皇亲贵胄,而陈煜呢,是个寻常人,普通人,他们两人理应八竿子打不着,但奇怪的是,他们两人竟有过会面。 就顾恒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不但会了面,而且还很熟悉。 “那自然不是看戏,他有时间清心寡欲的看戏也就好了,我也不会提醒你注意他。”顾恒看了看台上,目光凝肃,“瞳儿,我刚刚来帝京不少人都来投靠我,我也结结实实接纳了一些毛遂自荐的谋士,毕竟形单影只太危险了。” 陈锦瞳向来以为顾恒是个傻大哥,今日听顾恒这么一说,一刹那改观! 她发觉顾恒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不少,他也有防身术以及对未来的隐忧,并且在未雨绸缪的规避。 看来靠近天子的人都提心吊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啊! “那陈煜也找你来,投靠?” 陈锦瞳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如若实情果真如此,这陈煜就有点恐惧了,他在不知顾恒“目的”的前提下竟敢“登门”,可见其魄力。 第三百二十四章:好一个酒会 “中京不少人都道我要造乱,你说陈煜有什么目的?”顾恒的话意犹未尽,但聪明人都听的出顾恒是什么意思。 陈锦瞳沉默了,陈煜竟是这么一号人物,此刻她立即将陈煜列入天字号敌人的名单,笑面虎和伪君子可比什么都可怕! 陈锦瞳相信顾恒的话。 她还要多了解了解。 顾恒却叮嘱她小心应对,最好敬而远之。 台上凤哥儿表演完毕,台下几个票友一叠声的赞美,掌声如雷,陈锦瞳侧眸一看,就这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竟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掌声,真让陈锦瞳诧异。旁边的顾恒拉了一下陈锦瞳的衣袖,示意她也鼓掌。 她后知后觉,不但鼓掌,好喝彩了一声,凤哥儿是表演艺术家,在台上的时候她已化作戏中人,哪里有时间看下面的人在聊什么?因此陈锦瞳和顾恒在聊其余的事情,此节凤哥儿浑然不觉。 谢幕后,宾客逐渐离开,人们一边走一边赞美,都说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精妙绝伦的表演。 凤哥儿看他们还没有走,来不及卸妆就走了下来,“今日这表演可别开生面?”凤哥儿希望听到关于知己的看法,赞美也好,批评也好。 陈锦瞳是聪明人,急忙找了两句华而不实的话来赞美,她是两句赞美里头加了一句批评,听的凤哥儿陷入了沉思,他完全不知陈锦瞳在胡说八道。 “算了,还需打磨,我邀两位到醉扶归去吃酒,怎么样?”看看时间还早,凤哥儿做东邀顾恒和陈锦瞳去吃东西。 顾恒是个富贵闲人,且初来乍到太希望有朋友了,左边是出类拔萃的陈大人,右边是名噪一时的凤哥儿,他只感觉长脸,连忙点头,但却告诉凤哥儿以后只要自己在场,完全不需凤哥儿和陈锦瞳破费。 两人赞同的点点头。 凤哥儿更换了一常服,和陈锦瞳等到醉扶归去了,此刻已是下午,午饭结束了一段时间,距离晚饭还很远,醉扶归里头并没有几个人。 隔间内,纱帘后是七皇子和母妃,雪妃最喜吃醉扶归的酒菜,她最近生病了,承蒙天子皇恩浩荡,可到外面来吃点儿山肴野蔌换一换胃口,七皇子作陪。 他们专门挑选的是人烟稀薄的时间过来,大厨做的东西很可口,雪妃一时之间吃了很多,七皇子唯恐她吃太多对身体不好,撤了酒席,上了茶水。 母子两人一面吃一面聊中京的各种事,雪妃叮嘱七皇子多多亲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未来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身上了,七皇子心知肚明。 另一边,陈锦瞳他们的欢声笑语已飘荡到了隔壁,七皇子听到了陈锦瞳的声音,笑了笑,“陈大人来了,今日真是巧遇在这里也能邂逅她,我过去打招呼。” 但雪妃却拉住了七皇子的手,“老七,不要冲动。” 雪妃听出了脚步声,那可不是两人,而是两人以上的声音,七皇子看向雪妃,“母妃刚刚说让我多亲近亲近陈大人,如何陈大人到了又不要我过去?” “老七,不要着急,陈大人有朋友,且看看她的朋友是你认识的吗?”雪妃的眼亮了一下,七皇子如坐针毡。 他是的的确确想立即过去和陈锦瞳聊两句。 陈锦瞳已落座。 “大家不要拘束,虽说我是王爷,但出了门儿大家一般无二,瞳儿不要客气!凤哥儿,你就和寻常时候会朋友一样,不要这么紧张,两位喜欢吃什么,我让他们整顿了来。” 是顾恒的声音。 顾恒财大气粗,舍得给朋友花钱,陈锦瞳一点不客气,点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丢了菜单给凤哥儿,凤哥儿也点了两样清淡菜,等上菜的时间三个人聊了起来。 七皇子在隔壁听,发觉母妃的神色有点儿莫名的紧张,她一点动静儿都不发出,认认真真的在听。 陈锦瞳一出宫,似乎得到了天性的解放。既然顾恒已“不分彼此”,索性她就和他们欢欢乐乐的聊,聊的恰如其分,但十有八九都是风花雪月。 今日他们茶话会的主题似乎也是无关痛痒的事,至于顾恒,他是一心二用之人,刚刚凤哥儿表演的时候,顾恒显然也看的心不在焉。 但此刻顾恒的崇论宏议却发表的滴水不漏,陈锦瞳冲着顾恒心照不宣一笑,暗忖:你小子可以,竟和我一样搜肠刮肚在赞美人。 其实顾恒是很会拉帮结派之人,他在外交上滴水不漏,不然焉能在南疆和那么多的游牧民族分庭抗礼。 他的目的很简单,简单到令人发指:在中京,他需生活的趋利避害、趋吉避凶。只要是有利于自己的人,立即站队,至于那些在未来可能会拖后腿的队友,当即明确的疏远。 陈锦瞳发现,顾恒实际上比自己想象的可怕的多。 那边的凤哥儿就不同了,表示的很随和,但凤哥儿和其余的角儿也不同,他知道的东西很多,陈锦瞳问天南地北的话,凤哥儿总能回答上来。 三个人貌似聊的很好,在这欢洽的气氛里,不知不觉吃了很多,半时辰后陈锦瞳想到了什么,“如今我们府上老太君回来了,时常晚上要一家人在一起聚餐,我不好在这里逗留许久,就先走一步了。” “那好,改日再会。”顾恒起身准备送一送陈锦瞳,陈锦瞳摆摆手,大而化之一笑,“你们继续,我失陪了。” 然而顾恒和凤哥儿的会晤其实拖赖的还是陈锦瞳,看陈锦瞳准备撒丫子离开,两人也不聊了,一起出了醉扶归酒楼。 顾恒很会照应人,送她们下楼后还特别冻住马车夫一定要将他们安安全全送回去。 这边三个人已离开,隔壁的七皇子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看向母妃,眼神里都是大惑不解。 “母妃,您说顾恒有没有可能……”他的话并没有说完,雪妃已预测到七皇子要说什么了,截口道:“放心好了,顾恒如今还没有荣膺王爵的封号呢,在我看来他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联谊。” 第三百二十五章:四喜儿被毒打 “孩儿还是担心,如若瞳儿和这个凤哥儿都帮助他,孩儿岂非危险了。”之前已说过,这顾恒是除却七皇子外最有资历做皇储继承人的,他的担心一点不多余。 “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小心谨慎,但切不可怀疑陈锦瞳。”雪妃还是比较相信陈锦瞳。 叮嘱了两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雪妃看七皇子一筹莫展,笑道:“你看看你,倒是胡思乱想了,走吧。” 母子二人欢欢喜喜而来,欢欢喜喜而去。 陈锦瞳路过平康里,发觉路上有艾草团子的,刚刚过了清明节,时令前后的艾草团子味道最好,她恍惚四喜儿和九星都很喜欢吃这个,买了一大包提溜到了马车上。 很快就回到了侯府,陈锦瞳转悠了一圈却不见四喜儿和九星,后院安安静静的,但门却敞开着。 平日里只要陈锦瞳回来,四喜儿和九星就会迎接她,哪怕是半夜三更。 陈锦瞳暗暗心惊,蓦地猜想到出了什么状况,下一刻果儿已气喘吁吁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见陈锦瞳她拉住了陈锦瞳的手腕,急切道:“主儿,您下午跑到哪里去了,快走!出事了,快!” 那果儿拉了陈锦瞳拔足狂奔,显然是急如星火的事,路上陈锦瞳也来不及去问,刹那后两人已到了陈玉莹的院子。 陈玉莹趾高气昂在骂人,四喜儿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旁边是两个虎背熊腰之人,这两人显然刚刚动武过,看起来表情很凶残。 四喜儿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竟是一动不动,再看,九星已被另外两个侍卫围住了,看陈锦瞳到来,九星大叫了一声“大人!”陈锦瞳提口气冲到了四喜儿面前,只见四喜儿已昏了过去,她身上的伤口很多。 “四喜儿,四喜儿。”陈锦瞳摇晃了一下四喜儿,但四喜儿还是没有醒来。 她这粗略一看已发觉四喜儿遍体鳞伤,不但有皮外伤还骨折了,换言之,此刻的四喜儿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运气罢了。 这叫隔山打牛!她不能奈何陈锦瞳,竟找陈锦瞳的部下来动手,看到四喜儿这模样,陈锦瞳心如刀割。 她缓慢的将四喜儿放下,怒目瞪视那两个侍卫,就在那两个侍卫反应都没有来得及的时候,陈锦瞳一个擒拿手已抓住了左边那个人,随后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那人已倒抱着是手腕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陈锦瞳飙举电至,已折断了另外一人的手腕。 这两年来陈锦瞳鲜少表露出自己的武功,她今日这一出手,吓到了陈玉莹,若非陈玉莹是自己的“姐姐”,今日这笔账陈玉莹也难辞其咎。 看陈锦瞳狂怒之下竟一口气伤了两个侍卫,陈玉莹哪里不怕?她胆怯的后退,恨不得立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陈玉莹!”陈锦瞳步步紧逼,要不是看四喜儿奄奄一息很需要及时的治疗,她一定要教训教训陈玉莹。 陈玉莹胆战心惊,哭了起来,这么一哭吸引来了是大夫人,大夫人立即主持大局,“陈锦瞳,你疯了不成!你回来就伤人,如此不分皂白吗?” “手不动虫虫不咬手!”陈锦瞳示意九星过来搀扶四喜儿,九星打横抱着四喜儿准备离开,但大夫人那边的侍卫却挡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到底怎么一回事?”大夫人低沉的声音。 “娘亲!”陈玉莹看帮手到了,哭的梨花带雨,伤感极了期期艾艾道:“今日下人送了桂花糕过来,还没有到我门口呢就看四喜儿急匆匆准备外面去,将我乳娘撞了个人仰马翻,这桂花糕也洒落一地,我不吃也就罢了,但四喜儿至少应该给我乳娘道歉啊,她一把年纪了,呜呜呜。” 陈锦瞳听到这里,看了看旁边,一个握着空托盘的摸摸站在角落瑟瑟发抖,看那模样儿似乎真的遭遇了委屈。 那老嬷嬷看向陈锦瞳。 她是贼眉鼠眼之人啊!陈锦瞳事情一定是她们提前安排好的,她怒不可遏,“四喜儿不是那种人,你不要含血喷人,看她昏过去了就栽赃陷害胡说八道!” 陈锦瞳今日实在是气坏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吓退了陈玉莹,也吓到了高高在上的大夫人。 “退一万步,即便是她做错了什么!你们这惩罚也太过了,”陈锦瞳怒冲冲指了指面前人,那几个侍卫哪里敢阻挠,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目光阴狠,“我们走着瞧。” 到自己屋子后,九星将四喜儿小心翼翼放在云榻上,陈锦瞳忙不迭过去看,治疗了许久才用针灸法将四喜儿刺激了醒来,大概是被教训怕了,四喜儿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有人,立即大叫起来。 “我!是我,是我啊!” 陈锦瞳一把抱住了濒临崩溃的四喜儿,四喜儿看是陈锦瞳回来了,顿时抱住了她,陈锦瞳示意四喜儿冷静。 她一面为四喜儿处理伤口,一面询问。四喜儿将一切都说了,根据她的话陈锦瞳已经判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的!一切是陈玉莹的安排。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巧合。 “大人,奴婢怕,奴婢好怕啊。”四喜儿嘀咕了一声昏了过去,陈锦瞳自然也想找陈玉莹算账,然而此刻当务之急还是照料四喜儿。 前院,看陈锦瞳咋咋呼呼火冒三丈离开,陈玉莹被吓到了,瞅了瞅陈锦瞳离开的背最终将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 “娘亲,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女儿该怎么办啊?”连陈玉莹自己都感觉到了危险,她今日做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了,但从大夫人的表情看,对她却是很赞同和支持的。 大夫人看了看陈玉莹,“我早想好了,如今我们就来个恶人先告状,免得陈锦瞳就此事来对付我们。” 一刻钟后,老太君那边来了人,一个老嬷嬷来召见陈锦瞳,好在四喜儿这边的病情已稳固了下来,陈锦瞳叮嘱九星好生照顾,飒然离开。 该来的总会来,她从来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顾恒从天而降 很快,陈锦瞳就到了后院,一到后院她就看到了头顶受伤的陈玉莹,这自然是大夫人的阴谋诡计。 陈锦瞳看了看陈玉莹,她啜泣着,很痛苦悲催的模样,“老祖宗,您可要为孩儿主持公道啊,就因奴婢之间的矛盾三妹妹竟这毒打我,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啊我,呜呜呜,呜呜呜。” 陈玉表扬起来让人甘拜下风,那哭声怎么听怎么真切,在那痛苦的哭声里,大夫人也凑近了老太君。 “娘亲,自陈锦瞳到来后我府上就不太平了,如今她是越发蹬鼻子上脸了,您看看…您看看啊。”她心疼的抱着陈玉莹。 所“三个女人一台戏”,陈锦瞳看着她们表演,面无表情。 终于老太君发作了,“究竟是这么一回事?陈锦瞳,你怎么能对你姐姐下手呢?” “那不是我打的。”陈锦瞳申辩。 “怎么不是你?”母女同心,异口同声,但接下来却出现了两句啼笑皆非的话,陈夫人道:“是你一气之下用拳头打的”陈玉莹却道:“陈锦瞳,你刚刚推我,我撞在了桌子腿上!” 两人的说辞都铆合,陈锦瞳听到这里忍俊不禁,“老祖宗可听到了,我难不成是哪吒三太子吗?这伤到底是拳头打的还是撞在桌子腿上了?” 陈锦瞳这么一问,大夫人和陈玉莹又开始抢答了这一次大夫人却道:“我记错了,是在桌子腿上砍出来的张口。” 陈玉莹那边却哭丧脸,“是拳头打的。” 两人间不容发的开口,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陈锦瞳看她们这模样,真不知说什么好,她摊开手,无奈道:“好了,一切都清楚了,不需要我解释了?” 他们母女两人连具体情况都说不准,自是阴谋了老太君瞅了瞅陈锦瞳,“但你也难辞其咎,此事毕竟因你而起,陈锦瞳,下人之间难免会有磕磕绊绊,那正常极了!你怎么能因了此事对你姐姐和娘亲下是死手呢,今日不家法伺候我看难以服众。” 老太君自回到府上后日日都表示出一派“我吃斋念佛,远离红尘”的态度,今日蓦地露出这样狰狞的嘴脸,众人都吓到了。 “来啊,家法伺候!”老太君怒气冲天。 背后欧走出来两个握着皮鞭和绳索的人,所谓家法就是众人将陈锦瞳拿下捆绑在梨花树上,然后用浸水的马鞭来鞭笞。 陈锦瞳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受欺负,她已握着拳头做出了一个进攻的动作,大夫人和陈玉莹多次见陈锦瞳动武,两人都知陈锦瞳的厉害,已是恐惧极了,“老祖宗,您看看您这孙女儿可厉害的了不得,多派几个人围攻,不然我们都要遭殃!” 那老太君冷哼了一声,背后果真出现了不少人,陈锦瞳看到这里知自己今晚是“秀才遇上兵”了,也不去解释,握着拳头等待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自己,门口有个婆子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王爷到了,王爷到了。” 陈锦瞳一听,暗忖,东方玄泽啊,你可来的太是时候了。但老太君听“王爷来了”这几个字儿后,已狂怒,“家法啊,快!” 她知等会儿王爷到了,情况就要翻转,局面就要改变,立即下令,然而已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的确是王爷,但却不是东方玄泽而是顾恒。 顾恒看了看院子里的场景,暗暗心惊,还好,他来的很及时。 “老夫人。”顾恒朝着老太君拜了拜,那老太君是年高德劭之人,所以承的起顾恒这“一拜”,但老太君也立即回礼,从座位上缓慢的站了起来。 “王爷这半夜三更到我府上做什么呢?”先拿主导权,老太君咳嗽了一声。 “本王下午和陈锦瞳大人看戏,散了后发现他的锦帕落下了,这就送了过来,”顾恒一面说一面将一张锦帕递给连陈锦瞳,陈锦瞳一瞧,那完全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但此刻却一把捏住了。 “多谢王爷。”陈锦瞳颔首。 顾恒的视线在每个人脸上睃视了一圈,终于还是诧异的定焦在了老夫人面上,四平八稳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府上出了什么事吗?” 大夫人急忙将陈锦瞳蓄意毒打陈玉莹的事说了出来,顾恒一听,当即看了看陈锦瞳,“你下的手,陈大人,你怎么能这样呢?” “不是我。”陈锦瞳话说到这里,一拳头冷不防打在了旁边那嬷嬷头上,一来是公报私仇二来是证明给大家看,我陈锦瞳这一拳头就算是重于千钧,想要将人的皮肤打出来一个伤口还不容易呢。 重拳打击之下,那嬷嬷哎呦了一声跌出去好远,眼冒金星好半天不能起身,陈锦瞳指了指那嬷嬷,“我也是没有办法来证明了,王爷您自己看,娘亲和二姐姐一口咬定是我用拳头打伤了二姐,如今握着威风凛凛的拳头您也看到了,她愣是一点儿事都没有。” 那顾恒靠近了嬷嬷,盯着那嬷嬷看了看。 她被这冰冷漠视的眼神吓到了,连连躲避,一切发展到这里,不用任何人解释,已心知肚明。顾恒缓慢起身,看了看老夫人,“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论理,这些事本王是不好插手的,但是非有个公论,本王看似乎是有点误会,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老夫人开恩。” 顾恒并没有用自己的强权来压任何人,他看起来很微风和煦,每个字都表示出自己的理解,“老太君,不管怎么说,谁对谁错,您也要有个评断,此事传出去只怕不好看呢。” 顾恒靠近了陈玉莹,死死的盯着陈玉莹,大夫人看顾恒这冷冰冰的模样儿,急忙保护在了陈玉莹的面前。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本王认识个仵作,这仵作可厉害极了,不但会给人看伤口还能根据伤口的角度和受伤的程度来推理如何受的伤,受伤的时间!那可精确极了,此刻本王就找人来看看。”顾恒说干就干,背后的侍卫撒丫子就要走。 第三百二十七章:抗旨求医 看到这里,老太君立即恢复了和颜悦色,“这都是小辈之间的摩擦,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没矛盾,我来主持大局,今日事就算了,瞳儿,你也去看看四喜儿,这还没好起来呢。” 被老夫人这一提醒,陈锦瞳立即想到了可怜兮兮的四喜儿,转身就走。 一切都结束了,尽管看起来大家都有点儿狼狈。 倒后院屋子,陈锦瞳立即给四喜儿看伤口,哪里知道这一看却查到了四喜儿身体内的其余疾病,“从脉息看,这是心脏病。” “心脏病?”四喜儿和顾恒都诧异极了,对他们来说,内科里头的“心脏病”是个新名词,而陈锦瞳之所以这么断定,也并非全然根据此刻四喜儿的状况,之前四喜儿时不时的就“心如刀绞”,那时候开始陈锦瞳就让张富找了医官来看。 她已为其开药,但这病调理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此刻四喜儿的状况和之前犯病时候一模一样,因此陈锦瞳下了断语。 “不着急,我找人来。”虽已经半夜三更,但有王爷一句话,还是来了个了不起的医官,那医官看了后,陈说道:“的确是心病,还是遗传的心病,目前小人才疏学浅是不敢治疗的,风险太大了,要开膛破肚呢。” “哦?”真是难得,尽管生病的仅仅是陈锦瞳的一个侍女,但顾恒却还是表示出了高度的关心,“你给推荐个人瞧一瞧,银子什么的都好说。” 陈锦瞳睨视了一下那医官,那医官沉思了片刻,捻须道:“这个病目前只能去太渊山找无解神医,不然只怕姑娘的命就报销了,我这里只能开一点儿镇痛药,大人不要着急,握着就开药。” 陈锦瞳了解到在中京附近有个地方叫太渊山,那太渊山内有个医中圣手叫“无解神医”,此人医术高明,且还乐于助人,但就是距离比较远。 “九星,准备车架。”陈锦瞳当即准备冒险前去,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忽略掉了夜色。 “这就去吗?需要本王找帮手吗?”顾恒看向陈锦瞳,陈锦瞳大摇其头,笑道:“不就是去求医问药,找什么帮手?” 其实她有自己的念头,此事宜早不宜迟,一旦被什么人听去了,路上就真正有危险了,她是腹背受敌。 顾恒看陈锦瞳已经准备走了,抱拳道:“好吧,一旦你什么时候需要人帮助,不要忘记了本王就好。” “一定。” 马车已准备好了,四喜儿被九星抱着放在了马车内,陈锦瞳也准备上马车,但谁也想不到发生了变数,就在马车移到正门的时候,几个灰衣服的太监已迎面走来,看到这一群趾高气昂的太监,陈锦瞳的心莫名跳了一下。 “陈大人!”打头的太监是凤坤宫内伺候皇后娘娘的王振,王公公道:“皇后娘娘深夜召见您到宫里去见驾呢,也不知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咱家是照章办事,请陈大人立即动身。” 还能是什么事情? 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说陈锦瞳“欺负”了陈玉莹,以至于惊动了刚刚巡游回去的陈皇后才有了这一出,陈锦瞳思量了少顷,冷漠一笑:“我不去。” 拒绝的如此干净利落,那太监的倒是被这答案弄了个猝不及防,陈锦瞳握着马鞭挥舞了一下,鞭梢有力的在空中发出了一声嗡鸣。 那几个太监皮笑肉不笑,并没有躲开,“咱家可提醒提醒陈大人,您可不要犯浑啊,您今日不去就要掉脑袋了。” “事急从权,公公回去转告给皇后娘娘,就说陈大人一定会去见她,还有重要事情要请假呢,就此别过,得罪!”陈锦瞳可不能用四喜儿的生命开玩笑,她这么一说,已催马儿离开。 马车风驰电掣朝着远处去了,悬挂在车子上的马灯好像一把剪刀劈开了眼前阻挡的黑暗,看马车毫不留情离开,几个太监面面相觑,都呆住了。 他们第一次遇到如此有格调之人,连“抗旨不尊”都,都“抗”的别具一格,几个太监立即回去汇报消息。 九星之前去过太渊山,此刻出了城后拨转马头立即往前走,有九星做驭手陈锦瞳就不担心了,但距离还很远,陈锦瞳一溜烟进入了马车乃,看四喜儿状况不好,立即将那医官开的药丸子塞给了四喜儿。 “快吃,快。”陈锦瞳送了水过去,四喜儿也还算坚强,吃了药丸子后却道:“大人,您不要管我,您先到朝廷去,快去!” “不用!没事的,我们会履险如夷,再说了就一辆马车你要我怎么回?”陈锦瞳一笑了之,一点责备四喜儿的意思都没有,她柔柔的抱着四喜儿。 四喜儿顿时泪落如雨。 她也心急如焚,希望早点儿到太渊山,但一来走夜路本就需注意安全,二来九星还需照应马车内的四喜儿,所以速度总提不上去。 马车走了一程子,夜幕降临,眼前能见度比之前还降低了不少,陈锦瞳看四喜儿状态不好,固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继续了。 “九星,你去看看山形地貌,别不是走错了?”陈锦瞳吩咐。 她是雇佣兵出生,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战役,对潜存在黑暗中的危险有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 这条路太寂静了,一条乡间土路两边有那么多苍松翠柏,这些乔木上竟连鸟兽都没有吗? 看九星往前,陈锦瞳一把搭在了九星的肩膀上,提醒道:“小心!” 两人分开,九星小心翼翼朝着前面去了,陈锦瞳盯着地面,忽而看到了地上的车辙痕迹,还有一些人的脚印,她抓起旁边被碾压的车前草凑近鼻孔嗅了嗅,那车前草已粉身碎骨,但还散发出一种非常浓郁的独属于草类才有的清香。 看到这里,陈锦瞳似乎明白了什么。 少时,探路的九星已回来了,“前面有灯笼火把,大人。”陈锦瞳闻声,比刚刚还警觉,摸一摸眉峰,“果然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 “大人的意思?”九星欲言又止,陈锦瞳却点点头,目光凝肃,询问:“除了这条路,还有没有其余路可以找到无解神医?” 第三百二十八章:围攻受伤 九星点了点头。 “现在开始,我们兵分两路,我将一匹马给你,你骑马带四喜儿去找无解神医,我用马车引开他们。”实际上他们的距离和对方已咫尺之遥,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 陈锦瞳的声音很低很低,九星也明白危险。 “大人,让九星去引开他们吧,您带四喜儿。”九星一面说一面解开了马儿,那马车是两匹马拉的,九星将一匹马的缰绳给了陈锦瞳。 她感动不已,但叹口气,春风和煦道:“那路径我不谙熟,但我却有能耐甩开他们,如今我们人尽其才吧。” 九星看陈锦瞳如此这般安排,只能遵循,他带了四喜儿离开,陈锦瞳抱着一块大石头丢在了马车内,挥舞马鞭到前面去。 前面那群人听到背后的骚动,一人放出了鸣镝,顿时漫山遍野都披上了一层耀目的霞光,陈锦瞳背后四通八达的道路上也有人回应,呐喊之声惊天动地,陈锦瞳握着驽匣,瞄准了远处的红灯笼。 她有百步穿杨之能,嗖嗖嗖三枚箭簇已完美熄灭了对方的灯烛,大家都处在黑暗中,她胡乱摸索了一把弩箭装在了飞鱼袋里。 纵身一跃朝着听远处去了。 她需要消灭他们,这边少一个敌人,九星和四喜儿就多一份希望。对方满打满算,安排的刺客很多,陈锦瞳需小心谨慎。 “好家伙,老大,马儿在这里呢,我们包抄过去,那四喜儿已奄奄一息,那丫头能带着她到哪里去?”一人粗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人脚下虎虎生威已握着宣花斧追了过去,陈锦瞳此刻正在一棵树上。 她太清楚怎么利用有限的自然环境来隐蔽自己了,这是她们前世的必修课,此刻,她居高临下看到一群人到来,右手探入飞鱼袋,口中低喃:“一、二、三、四、五!” 五个人分批次朝着马车而去,他们眼瞅着就要靠近,忽然全部都委顿在了地上,无一幸免全部死亡。 后面那群人咋咋呼呼叫着,已风驰电掣一般冲了过去,结果又被陈锦瞳从另一个角度狙杀掉。 “妙哉!”陈锦瞳胜利的一笑,狡黠的眼内盛满了胜利的喜悦,她纵身一跃已跳了下去,手中的牛耳尖刀一个反卷,一个东张西望之人“哎呦”了一声滚倒在了草丛中。 她再接再厉,一刻钟后,对手减少了三分之一,她拔掉了弩箭再次利用,又消灭了一部分。 眼瞅着对方锐减,她更开心。 已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反恐了,陈锦瞳热血沸腾,最后几个人狡猾极了,她不能在这里就地解决他们,只能引他们到远处陌生的环境里去。 放眼望出,周边都是密密匝匝的树木,平林漠漠,她故意“哎呦”了一声,惨叫道:“四喜儿,你挺住啊,我们已逃出来了。” 她这么一出声,后面那一群人闻风而动,很快就追了过去。这几个人是对方对付里的核心人物,一个比一个还厉害,他们穿着刀枪不入的铠甲,以至于陈锦瞳虽弹无虚发,但他们却熟视无睹。 再这么下去没有什么意义,陈锦瞳用叫声吸引他们,众人已尾随了过来,追追赶赶。 就在这时候,她又消灭了两个。 一人拿出了弩箭射了过来,因什么都看不到,陈锦瞳索性靠听觉来分辨,“西北三十二,有暗器。” 前世,经过各种训练,自然能稳妥的分辨方向和距离,对方也用弩,技艺精湛极了。 她堪堪躲过,并不敢恋战,急忙风起云涌往前赶,那人兔起凫举,弯了手指打一声响亮的口哨,已从陈锦瞳背后追了过来。 眼看着距离拉近,她回了一弩,那人并不躲避。 “该死!”他们的铠甲刀枪不入,而陈锦瞳的弩箭已全部都用完了,她拔出一把短剑一面防备安全,胆战心惊往前走。 那人却不追赶了,空气死寂,陈锦瞳顿觉危险,急忙找树木做隐蔽。 她明白,在对方如此安静的时候,她一定已进入了对方的射程,而敌人一定在瞄准自己。 她已经完全暴露在了他的射程内,果不其然,砰砰砰一连三声全部都射在了树干上,她丢出一树桩,又是砰砰砰几声,那树桩惨不忍睹。 接二连三,她还丢了不同的东西,那些东西全部都被射中,情况危殆,已不言而喻。此刻她只能挺身而出,从箭簇的角度和力度她已可分辨,那人是在行动中射箭的。 换言之,她和敌手的距离再一次拉近了。 陈锦瞳最后丢东西做诱饵的时候,已纵身一跃,飘然逃离,那人穷追不舍,两者相距的越来越近。 “啊!” 陈锦瞳千算万算还是没能躲过那刁钻的一箭,她低吼了一声,只感觉中箭的后背窜麻,顷刻之间那麻痒只感已从后背笼罩了过来,她一抬脚竟差点跌倒了。 那人看目标已命中,似乎不着急过来检验成效。 从后背那窜麻的感觉她已经猜到了,这箭簇一定有毒,她咬着牙忍着那剧烈的痛楚已一把拔掉了弩箭。 “追,那妞儿中箭了,走不远的!”背后是那人怒吼的声音,一声令下,似乎漫山遍野都有人在靠近。 陈锦瞳疲于奔命,哪里敢回头。 就在此刻,前面的密林里出现了一人,那人白衣胜雪,动作轻灵,纵身一跃靠近了摇摇欲坠的她,她一把握住了那人的手腕,瞬息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那人身上有青松一般宁谧的气息,她在那舒心的气息里逐渐闭上了眼睛,似乎一个筋疲力尽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似乎一个信徒终于找到了教宗。 那男子后发先至抱住了陈锦瞳后并不敢怠慢,矮身躲在了草丛里,后面那一群人狂飙电涌,刹那之间已追了过来。 他看到他们到来,捂住了陈锦瞳的嘴,众人翻翻找找完毕,这才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去了。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躲避的一点儿不高明。 月亮西斜,那群人已将小山岗搜罗了个一干二净,他们的数量超过了他的想象。 锋锐的冷风一吹,让陈锦瞳逐渐清醒,她睁开了疲倦的眼,定睛一看发觉眼前人竟是梦寐以求的东方玄泽。 第三百二十九章:王爷施救 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眼前依旧是他那关切的一张脸,“东方玄泽?”陈锦瞳试探性的开口。 “别乱动,”东方玄泽道:“你受伤了,休息休息。” 但陈锦瞳却咧唇一笑,后背产生了敏锐的痛觉,说明十有八九他已为自己敷药解毒过了,此刻她缓慢起身,靠在了树上。 “你怎么在这里?”陈锦瞳蹙眉,疑惑的盯着面前人。 他将自己的鹤氅披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这才柔声道:“我后来才知四喜儿一事,就赶了过来,哪里知道还是来晚了,让他们伤到了你。”他在自怨自艾。 陈锦瞳却强颜欢笑。 她偏头看了看伤口,那伤在右臂之上肩胛骨的位置,此刻已被东方玄泽包扎过了,“王爷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我命,我已感激不尽,你不要这样。” 庆幸的是,陈锦瞳危机四伏的时候当机立断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和选择,幸亏马车是虚晃一枪准备的诱饵,不然此刻受伤的四喜儿和九星已落入魔爪。 “我知你们出城,就急如星火赶了过来。”他这么说,陈锦瞳闻声,一颗心蓦地变的柔软了,他能为她如此赴汤蹈火,已是意料之外。 他赶路赶的急,哪里有时间命俦啸侣,只一人奋不顾身到来,陈锦瞳瞅了瞅周边,那种晕眩感已不十分强烈,就当下的情况,她开始分析,“你说,是什么人在追杀我?” “那第一群一定是江湖人,他们行事作风诡异无常,似要将你斩尽杀绝。”在野外本就有不少喜欢惹是生非的江湖人,他们的目的单纯,要么劫财要么劫色。 不幸的是陈锦瞳不但腰缠万贯,还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呵呵,”陈锦瞳干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真是怀璧其罪。” “第二群人,”东方玄泽吸口气,“很厉害,他们全副武装,进退有据!训练有素!且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根据我观察,这是一群朝廷来的精兵。” “不谋而合。” 英雄所见略同,与其说他们有对食物共同的默契认识,不如说陈锦瞳的猜想在得到证实,她找了找,看到了自己拔掉的那箭簇。 她在衣袖上擦拭了一下灰尘和凝血,发觉那箭簇短小精悍,看来的确不是坊间该有的形质与模样儿,用指甲扳了一下铸铁的箭头,发出一阵短促的嗡鸣。 “黄杨木、精铁,的确是行伍之中的造物标准。”但即便是界定了他们的来历,对他们的身份还一无所知。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一样,两人树敌无数,一时半会哪里能索解对手是谁差遣来的。不过好的是,警铃已摘掉。 “那边有个山洞,我扶你过去。”东方玄泽指了指不远处,夜幕笼罩,沆瀣一气,处处都湿漉漉的,况大树之下已潮湿幽冷,怎么能过夜呢?不远处的确有个岩洞,东方玄泽搀了陈锦瞳踉跄过去,陈锦瞳讶异。 “呀,王爷你也受伤了?” 他不过淡淡一笑,“还好,未尝伤筋动骨。”这短短的距离,两人也走的气喘吁吁,看东方玄泽挂彩,陈锦瞳惭愧、内疚,焦虑。 各种情绪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凄楚极了,她鲜少可怜自己,此刻却同情起来他,倒是东方玄泽,对自己的伤视而不见。 到岩洞,检查了安全后,发觉此乃钟乳之洞,不深不潮。 “倒是因祸得福了,走吧。”她搀陈锦瞳进岩洞,自己在外面徘徊,一会儿燃起来篝火,火焰熊烈,给这寂寥的夜色平添了一抹温柔。 东方玄泽已为陈锦瞳敷药过了,尖锐的疼痛让她难受,但相比较于之前的麻木不仁,此刻的感觉却还可接受。 他点了篝火,在周边找了一些水果,两人分别用了一点儿,陈锦瞳困意已排山倒海而来,只感觉眼前有俩小人儿在打斗,刹那昏睡了过去。 一刻钟还不到,陈锦瞳苏醒了。 “糟糕,有人来了。”东方玄泽警觉的熄了篝火,他来不及用沙土掩埋,那群人已握着弩箭包抄了过来。 “走!”他打横抱着陈锦瞳朝着远处去了,那群搜查之人的确没有走远,他们在万籁俱寂的夜里追寻了烛火而来。 “放下我,他们的目标不是你。”陈锦瞳咳嗽了一声,示意他放下自己。东方玄泽也知如若两人想同时离开势必危险,他纵身一跃,上了一棵高大的乔木。 那树枝繁叶茂,站在树干上居高临下这么一看,俨然能看到那群虎视眈眈之人已在靠近。 “注意安全。”看东方玄泽要走,陈锦瞳提醒了一句。 她爱莫能助,只能去鼓励、去提醒。 他淡淡然一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睨着她,那一眼是如此让人心旷神怡,“等我,很快就回来。” 东方玄泽纵身一跃已脚踏实地,陈锦瞳眼睁睁看着势单力薄的东方玄泽吸引了这群侍卫朝着远处去了,月色里,她看到了他们的铠甲,看到了他们的绣春刀和麂皮官靴。 的确,这是一群大内的人,但究竟是皇上亦或者陈皇后差他们而来,此刻还不能妄下断语。 东方玄泽如今已是以一敌百,且那群人的确训练有素,要非他实战经验丰富,知声东击西的道理,也早被人抓住。 他故布疑阵,在自己并没有去的岔路口丢下碎布等物做钓饵,那群人很快就上当,不过始终有一群心明眼亮之人不被遮蔽。 他们就那样步步紧逼,并且在一刻钟后,东方玄泽和他们狭路相逢,他和他们打起来,很快遍体鳞伤。 他放箭几根,在掩护之下朝着原路返回,哪条路他刚刚已谙熟,但才走出一段距离,背后的追兵又到了。 “注意,他们就在附近,给我好好儿搜。”那人瞪圆了一双三角眼,眼内。射出凶悍的诡冷之光。 他背后那一群人绵延不绝追了过来,时而聚合,时而分散,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陈锦瞳看他们去而复返,虽数量已大不如前,但质量却比之前还厉害,毕竟这群人是大浪淘沙筛选出的最强有力的敌手。 第三百三十章:穷追猛打 “瞳儿快走,暴露了。” 东方玄泽伤的比刚刚还厉害了,不由分说,他抱了陈锦瞳就走。山路蜿蜒复杂,眼前一片层峦叠嶂,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找路就上。 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体能消耗后的探险,但对后面那一群追兵来说就不同了,他们需一寸一寸地毯式搜索,倒是慢了不少。 东方玄泽也不敢疏忽大意,一面走一面观察,“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陈锦瞳扭动了一下,他看后面那群人一时半会还不会过来,是以将陈锦瞳放下。 两人肩并肩走,少停,已到了一处旷野,这里罡风浩荡,犹如虎啸龙吟。 “在这里休息休息。” 心照不宣,他们已走投无路,之所以风吹的如此浩荡,不外乎这里悬崖峭壁。 两人席地而坐,他为她再一次探看伤口,更换药。他随身携带有一种解药,这解药配合了白药一起使用,对疗伤有立竿见影之效果。 陈锦瞳也为东方玄泽包扎伤口,他狼狈极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她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那种踏实舒心的感觉让人叹服。 但山脚下,那长官已发现了蛛丝马迹。 众人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这里。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看到了远处掎角之势包抄过来的红灯笼和火把,那漫山遍野的红光犹如一条巨龙,陈锦瞳打了一个寒噤,她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今晚却莫名拖累了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呢,他已经不跑了,他们退无可退,他抓着陈锦瞳的手,时而看看高远苍穹上那一弯上弦月,时而看看不远处的悬崖。 刹那,那群人已到,长官哈哈大笑,指了指他们,“我们按图索骥而来,王爷,陈大人,束手就擒吧。” 那人凶狠一笑,示意让侍卫靠近,此刻陈锦瞳已准备威逼利诱,她发言道:“对面那大块头,我们不要伤和气,我想和你聊一聊。” 谈判在紧张的氛围内展开了,其实陈锦瞳也不抱希望,但此刻只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试一试。 那人感兴趣的扬眉。 “说吧,有什么临终遗言。” “我有钱,你想不到的钱,车载斗量不计其数,这多年我都在做生意,日进斗金。”陈锦瞳深吸一口气,介绍道:“我有客店,有加工厂,有香料生意,你只需要放我们一马,这些都是你的。” “抱歉的很!”那人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大手一挥,“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就是给了我这些店铺,我哪里有时间照顾。” “你今晚一旦杀了我们,我的人,他的人都会和你为敌,早晚你也会人头落地,今日之我,未必不是明日之你。”陈锦瞳清醒极了,竟财帛不能动人心,丢开利诱选“威逼”。 那人叹口气,“我刀头舔血之人,日日脑袋都在这里挂着,早晚有这一天,何不做点儿惊天动地之事?”那人拍一拍裤腰带。 陈锦瞳已无计可施。 东方玄泽示意她缄默,陈锦瞳后退,这才发现自己的聪明才智竟一文不值,在这危险的谈判里,她已败北。 东方玄泽不是口舌之快的人,他允诺只要对方倒戈,会给他们高官厚禄,但这群人也不为所动。 “好了好了,一切到此为止吧!”那人再次示意众人上前。 两人都知一旦落入他们之手,死是不会死,但零敲碎打的侮辱和折磨却会源源不断,两人默契的后退。 那罡风比刚刚还大了,苍穹之上,高冷的明月放射出厉色,让人不能逼视,陈锦瞳攥着东方玄泽的手,她的脚不小心触到了一块小石头。 那小石头跌入了深渊,许久不见回音。 她的冷汗濡湿了后背。 在这异时空,她时常遭遇危险,但如眼前一般九死一生,还是第一次。 “你们是什么人差遣来的?”紧要关头东方玄泽问了一声。 对方邪佞一笑,咄咄逼人的视线凝视着他们,“你们已没有必要知道了。”那人一点不透露幕后黑手,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冷凝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后面那一群人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长官迈步向前,“还不投降吗?果真宁死不屈?再后退就要跌下去了,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们的主人是谁,和我们走不就得了?” 那人哈哈大笑,背后那一群人也丧心病狂的笑了。 陈锦瞳看向他们,又看了看东方玄泽。 她竟也笑了! 已无路可退,即便同归于尽也不会纳降! “瞳儿,你怕吗?” 东方玄泽攥着陈锦瞳的手,他朝着悬崖努努嘴。 陈锦瞳一个“两世为人”之人,对恐惧感比一般人可迟钝的多了,更兼此刻与自己心上人在一起,蓦地潮涌出一种悲壮的心绪,她柔柔一笑,“我们在一起,我从来不怕。” 内心是丰盈的满足,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四海潮生依旧临危不惧。 东方玄泽抱住了陈锦瞳,两人毫不犹豫从这里跳了下去,那后面一群人顿时目瞪口呆,大家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自寻短见。 不自由,毋宁死! “糟糕!这可如何是好?”众人迫近悬崖一看,只能看到陡峭的石壁之间有参天大树,柔媚的月光落树冠上,看起来只是一片高低错落的暗绿色。 那长官怎么好两手空空如也回去,本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原则,率了一群人在各处寻找,然他们已用藤条编了绳索下去探看了,却一无所得。 这悬崖高峻陡峭,深不可测,众人唯恐因小失大,挨到了天亮依旧找不到尸体,也就打道回府了。 那悬崖的确很高,落差很大,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利刃一般在脔割身体,有旁逸斜出的枝条抽打在两人的手臂和身体上,那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人难受。 过了许久,悬崖之下有了回音,嘭的一声,山鸣谷应。 另一边,两拨人都回去了。 陈皇后听说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宁肯自寻短见也不自投罗网,不禁冷笑,“所以,你们亲眼看到他们跳崖了,可别看错了?”她的声音莫名的严厉,盯着回来汇报消息的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属下等亲眼所见,但真正给他们迎头痛击的并非属下等,而是另外一群人。”原来,第一波江湖人才是陈皇后安排的。 “这么说来,他们得罪的人可真多,竟除了你们还有其余人?”陈皇后握着熏香炉嗅了嗅,漫不经心的问。 不管怎么说,心头大患已除,至于真正将他们逼死的人是谁,似乎已无关紧要。 “的确还有其他人。”那长官为陈皇后描述了那群人的阵容和妆容,陈皇后一听,眨巴了一下狡黠的眼,猜想了无穷尽,但依旧不知究竟那是谁的卫兵。 “罢了,退下吧,最近不要兴风作浪,免得露出马脚。”陈皇后对这一群人挥挥手,大家风流云散。 人群鸟兽散,她依旧耿耿于怀,到底没能想清楚那是一群什么人。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同归于尽,此事让不少人笑逐颜开。 侯府已收到了来自朝廷的飞鸽传书,陈锦瞳下午遇险,后半夜遇害,翌日一大清早消息已不胫而走,大夫人还在梳妆呢,伺候她嬷嬷已笑嘻嘻打开帘子迎了陈玉莹进来。 那陈玉莹笑了个满堂彩,咕哝道:“娘亲,真是喜从天降啊。” 陈玉莹盼星星盼月亮都在等他们的噩耗,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自喜上眉梢。大夫人听了后,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这么说来,本夫人的心头大患算是没有了?” “他们两个,一个是我们的眼中钉,一个是我们肉中刺,如今都没有了,全军覆没,娘亲!”陈玉莹欢喜的抓大夫人手。 夫人眼瞳一亮,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好,真好啊!” 见娘亲似乎有病,陈玉莹微冴,“娘,您怎么了啊?本是万千之喜,你怎么愁眉苦脸的?”陈玉莹这么一问,不等大夫人回答,旁边的嬷嬷好为人师,道:“小姐还不知道呢,夫人这是心病。” “心病?”陈玉莹更诧异,忙追问。 原来,自从前一段时老太君回来后府中的一切权利都潜移默化到了她手中,大夫人之前还有威权,如今已全泯灭。 而陈百现接二连三迎娶了两个姨娘,一个貌美如花将大夫人比的一无是处,一个胸有点墨出口成脏,台面上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将大夫人又比了下去。 她已是残花败柳了。 那陈百现也是色中饿鬼,已许久不和大夫人耳鬓厮磨,自来了俩姨娘后,彻彻底底将大夫人抛诸脑后。 她左思右想只感觉岌岌可危,“最近我时常梦到你哥哥,你哥哥还是之前一般。”大夫人一面说一面摁压了一下眼角。 陈玉莹午夜梦回也经常梦到哥哥,此刻被大夫人一提说,顿觉伤感,凄楚的泪珠儿扑簌簌滚落在了衣襟上。 少停,那嬷嬷召了医官进来,几个医官看了大夫人的病,开药后离开了,看大夫人心情沉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北房内,陈百现正襟危坐,吹胡子瞪眼睛。刚刚俩姨娘结束了一场纠纷,纠纷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几两银子而已,这俩姨娘什么都好,一个上得厅堂,一个下的厨房,只可惜两人都唯利是图。 陈百现虽调停完毕,但心头的怒火却没熄灭,此刻正在生闷气。 忽然陈煜到了,笑着给陈百现行礼问安,陈煜本是猴儿一般的鬼精灵,他自到了侯府后,将陈百现和大夫人等的脾气琢磨的头头是道,还编纂了一本书,这本书上有每个人的名字、籍贯、偏好……对了,还有他们的弱点和缺点,软肋和硬伤。 他每天在补充里头的内容,以至于上上下下每个人都被他摸索透了,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是水晶心肝玻璃人。 此刻,看陈百现在生闷气,他急忙去端茶送水,陈百现一看陈煜那笑靥,一口浊气已烟消云散,“煜儿,你来了,什么事情要你如此喜上眉梢?” 陈煜立即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坠谷一事说了出来,他本是巧舌如簧之人,如今惟妙惟肖这么一说,陈百现开心极了,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好啊,好啊!他们两人可终于死于非命了,我那儿也可含笑九泉了。” “是啊,大哥哥也可瞑目了。”聊到陈荣安,陈煜也一把辛酸泪。 下午,陈煜去看了俩姨娘,分别送了俩姨娘礼物,做一个“二娘”右一个“三娘”,竟苦口婆心将俩姨娘哄的开开心心。 从侧室出来,看到了陈玉莹,陈玉莹一把揪住了陈煜的耳朵。 “好个陈煜,你竟谄媚她们呢?走,到我娘亲那边去说话。” 到大夫人这边,陈煜急忙行礼,此刻大夫人准备给陈煜个下马威,怒道:“好个陈煜,你是左右逢源啊!如今眼睛里还有我吗?” 被大夫人一骂,陈煜顿时落泪,“娘亲,孩儿心中只有您和二姐姐啊,您看我给您准备的礼物。” 那大夫人最喜夜明珠,而陈煜已花费不少银子为其采买了一颗,那夜明珠滚圆莹润,看得人心痒难搔,至于陈煜送给陈玉莹的则是一套陈玉莹预定了许久但却没有到货的头面。 二人得到礼物,已雀跃不已,早将之前的误会丢到了爪哇国。 想不到陈煜用小恩小惠就拿下了两人,而老谋深算的大夫人和奸诈狡猾的陈玉莹还以为陈煜果真推心置腹对她们好。 陈煜从屋子出来,嘴角顿时扯了扯,露出了个邪佞的诡异微笑。 “娘亲,实际上陈煜倒是很在乎我们,如今这礼物也可证明他的心了。”陈煜前脚刚刚离开,陈玉莹就急不可耐的将头面插在了鬓角,她揽镜自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美轮美奂,自然口角春风赞美起来。 至于大夫人,她似乎也看穿了陈煜的心,感慨系之:“倒是我们多心了,煜儿是个好孩子,如今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死,我们倒是该和和睦睦才好。” 两人喜不自胜。 后半夜,初春的中京下雨了,料峭春寒里的雨丝丝缕缕如牛毛一般致密,中京犹如崇山峻岭内一个世外桃源,但陈锦瞳很多东方玄泽却不能享受屋檐下的温暖了。 那悬崖落差很大,两人也不知道多久才滚落到底。 然而,即便明知必死无疑,东方玄泽依旧用温暖的臂弯保护着陈锦瞳。 第三百三十二章:有情人绝处逢生 所谓水往低处流,悬崖下是深谷,深谷内沟壑纵横,四五月之间已冰消雪融,谷内水满为患,浩浩荡荡。 两人从天而降,竟笔直的坠落在了水中,水有浮力和冲击力,浮力救二人之命,冲击力却重拳一般将两人打的遍体鳞伤。 陈锦瞳做梦了,梦到了前世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场景在流光一般切换,蓦地又看到了不少江湖人,前世今生,今生前世。各种乱糟糟的场景混合成默片一般的镜头,她只感觉胸口窒闷,脸颊冰冷。 在那似现实似梦的奇异感中,她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苍天有眼,她陈锦瞳遇难成祥,绝处逢生了。 “啊,好痛!” 醒来后的第一反应还是痛,那种拉锯式的痛觉好像有无形的手在一刀一刀的脔割她,让她警觉,让她生不如死。 此刻已月上中天,凄冷荒寒的月悬挂在头顶,陈锦缓慢支撑起来,那后背的撞击感十分明显,她急忙去找东方玄泽。 “王、王爷?”她的喉音干涩,“王爷?”远远近近笼罩在一片宁谧的明媚里,陈锦瞳打了一个寒噤,她睃视了一圈儿周边,然而也并没有发现东方玄泽。 “王爷?”她起身后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先是看看高远的峰峦,只能看到高峻挺拔的树木和拔地而起的奇异石头,再看前后。 她被搁浅在了一处峡谷的溪流中,而在不远处,溪水呈现出少见的惊涛骇浪,她已不能分辨自己是从什么位置滚落下来的,她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 按照定理来推论,东方玄泽十有八九还在下游,但究竟或者亦或者已死,这就不好说了。陈锦瞳停止了呐喊,唯恐消耗体能和精力,慢悠悠的撑持起来身体,朝着下游去了。 今日真是洪福齐天,陈锦曈老远就看到下游的他,她拔足狂奔,在看到东方玄泽的一瞬间早将身体的磨难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爷?王爷!”随着距离的拉进,陈锦瞳看清了东方玄泽,他仰面躺倒在浅滩上,可以看出他一定是被水流席卷到这里的。 和陈锦瞳一样,所谓的“推波助澜”救助了他们。 她胆战心惊,半蹲在东方玄泽面前试探呼吸,发觉他的呼吸是平静的,顺畅的。只是就着月光一看,俨然能看到他遍体鳞伤。 “东方玄泽?”陈锦瞳温柔的低呼了一声,但东方玄泽却并没有醒过来。 她有过野外生存的经验,此刻镇定极了,她清楚慌乱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拖垮自己。营救的过程复杂,她需做一个简易的担架将东方玄泽放在上面,然后拖到可以休息的地方,还需要为其脱掉湿漉漉的衣裳,以防体温骤降他身体休克。 一切虽进行的很慢,但却顺利的结束,此刻的陈锦瞳已钻木取火,看着火绒燃烧,她将蒿草和干柴丢了进去。 但无论她怎么呼唤,东方玄泽都没有醒过来,他面如金纸,气息奄奄。陈锦瞳也是无计可施,不然怎么会采取人工呼吸? 她心无杂念,单膝跪在东方玄泽身侧,捏住他的鼻孔,然后调整自己的肺活量,一口一口为其输送可贵的气体,也不知道周而复始多久,东方玄泽终于睁开了眼。 他缓慢而艰难的转动了一下眼珠,竟看到陈锦瞳在明目张胆的亲吻自己,尽管此刻已缺乏力量,但他那温厚的大手掌却落在了陈锦瞳的后脑勺上,他用力一压,陈锦瞳已和她亲吻在了一处。 这是猝不及防的甜蜜,让陈锦瞳始料未及,她从人工呼吸变成了法式长吻,陈锦瞳唯恐继续下去会消耗东方玄泽的体能,只能戛然而止。 倒是东方玄泽显得意犹未尽,目光有点茫然,挣扎了许久才坐直了身体。陈锦瞳一切都安排的很周到,他背后就是一棵树,完美的形成了一个支点。 眼前的篝火跳跃着甜蜜的红色绯光,黑暗被驱赶到了远处,陈锦瞳有点尴尬,起身将东方玄泽那已烘烤的差不多的衣裳拿给了他。 东方玄泽握着衣裳披了起来,呼吸这才均匀了不少,陈锦瞳哈然一笑,“我们都还活着,劫后余生。” “本王哪里会这么快就死?”东方玄泽菲薄的唇畔悬了一抹诡异的笑,“瞳儿,谢谢你。” 眼神之中闪过几分伤怀,但归根结底还是变成了满足,他这一道谢,倒是让陈锦瞳踧踖不安,她忸怩道:“你谢谢什么?今晚该道谢的是我,如若没有你的从天而降,我今晚已被人大卸八块了,我还是先谢谢你。” “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她急忙点头,幸福感是一模一样。 “这里不安全,倒是怕他们会找到我们,外面稍事休整就要离开,你意下如何?”两人都是聪明人,念头如出一辙。 他看了看苍穹,又看了看河流,再看了看此刻的位置,虽不能肯定他们是从哪一个位置坠谷的,但却感觉到了层层靠拢的危机感。 陈锦瞳考虑事情很周到很全面,这一点不符合女流之辈的人设,他对陈锦瞳很是欣赏和青睐。 “我找草药去,你休息休息。”其实倒不是陈锦瞳非要逞强,而是很明显可以感觉到东方玄泽状态远不如自己。 一来他是男子,自重比她大,受伤的程度也可想而知。二来从天而降的一整个过程里,东方玄泽都在保护自己,陨落下来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做了软垫,而她呢,却完美的规避了不少风险。 看陈锦瞳要走,东方玄泽道:“你后背受伤了,我看看。” “给你看。”陈锦瞳大大方方将后背的伤口给东方玄泽看,她半蹲在他的面前,衣裳已撕裂,里头月白的皮肤和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震惊。 她可真是有毅力的女子,都伤成这模样儿了,竟全无感觉一般,东方玄泽检查后哦发现陈锦瞳创伤的面积很大,但程度却不重,只是比较严重的皮外伤。 他撕开自己的衣襟,为陈锦瞳包扎伤口,一切进行完毕,这才道:“要走就一起吧,此刻人生地不熟又是夜里,我怎么忍心要你一人去探路?” “也好。”陈锦瞳眯缝眼睛得意洋洋一笑,她始终希望无论在怎么样的窘境之下,她能传递给他的都是永永无穷的正能量。 第三百三十三章:生存与竞技 东方玄泽不但身体受伤,连内力也大打折扣,他这么一起身一行动,牵扯的四肢百骸都剧痛,陈锦瞳捡起来木棍做拐杖,一根短一点的给自己,一根略长一点的给东方玄泽。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峡谷内路径复杂,他们并不去选择羊肠鸟道,唯恐再次遇险,陈锦瞳的手里火把始终握着。 走了一小会,陈锦瞳看到旁边有花儿,月色里绽放的如火如荼,绯红绝艳。她道一声“王爷您等等”,已健步如飞靠近了那花丛,刹那后摘了花儿过来,“王爷你簪花。” 陈锦瞳真是孩子气,不但自腰际上悬了一大把,还将花儿插在了云鬓上,这也就罢了,竟要求东方玄泽也簪花。 “本王不和你瞎胡闹。” “啧啧啧,”陈锦瞳翻白眼,抗议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就不簪花了,给你。”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花儿插在了东方玄泽的发髻上。 东方玄泽哭笑不得,旋即嗅到一股奇特的臭味,伸手准备拔掉陈锦瞳的花儿,“好臭。” “这叫尸香魔芋,自然臭了,”陈锦瞳表情变得一本正经,“你以为我真的要你簪花呢,我们身上有血腥味,大型的肉食性动物都昼伏夜出,一旦寻了气味过来,你我就糟糕,更兼这里是水边,动物一定会来喝水。” 陈锦瞳这么分析。 东方玄泽诧异,不知陈锦瞳哪里来的生存经验,陈锦瞳也不解释,正在这么说呢,东方玄泽就看到了背后一群虎视眈眈的绿眼睛,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尾随的是狼群。 “不是狼。”陈锦瞳一句话打消了东方玄泽的顾虑,“可能是狐狸或者其余的动物,狼群只要锁定了目标就会立即行动。” 两人继续往前走,那蹲伏野草中的动物已出现在月光里,看来好像是狼,但却不具备狼那长而瘦的体形,好像是狗,但却比狗略微大一圈。 那动物肩膀高耸,有一双灰扑扑的三角眼。 “不用理会,这是鬣狗,它们胆子可小了,才不会伤害我们呢,倒是可以让我们狐假虎威一段。”陈锦瞳完全不担心,前世她被人硬生生丢在原始森林里过,那一个月,她完成了生存的挑战,食物没有就自给自足,条件可比此刻困苦多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到一开阔的地方,陈锦瞳看到有洞,加快了脚步。 那群鬣狗尾随了会儿,大概也发现捞不到油水,灰溜溜的去了。此刻陈锦瞳深吸一口气,握着火把到岩洞内检查了一圈,发觉这是个钟乳石的熔岩洞,这种洞穴因为潮湿,并不是野兽会选择的。 她确定了安全后带了东方玄泽进来,两人席地而坐,东方玄泽休息,陈锦瞳已点火,篝火一分为二,一堆放在洞口,一堆点在他们面前。 此刻终于可以休息,陈锦瞳将刚刚攥着的一把草药丢在了石头上,举起来略大一点的另一块石头敲击起来,将那草药打碎成了浆糊状,这才笑了笑。 “王爷,我给您包扎伤口。”草药的分量足,两人为对方处理了伤口还有剩余,等折腾完毕,东边已有了鱼肚白,陈锦瞳清楚,此时此刻是最安全的时候,催东方玄泽睡觉。 两人轮流为对方守护,东方玄泽眯一下后就醒来了,精神头不见高涨,陈锦瞳约休息了一个时辰,起来后用冷水净面,已觉神清气爽。 枝头有鸟儿在鸣叫,两人继续朝下游去,一边走,陈锦瞳一边念叨什么,嘟嘟囔囔。 “你在做算术题吗?”听陈锦瞳振振有词,东方玄泽骇异。 “我算距离和兵力,发现我们更可放心走了,他们并没有下山来找我们。”陈锦瞳是根据条件和因素来算的,她昨日每走一步其实都纳入记忆中。 按照里程和速度来算,一个健全人可比他们这相辅相携的情况上佳,断定不会有人跟踪他们。 “那么高,人人都以为我们必死无疑,等我们安然无恙到中京去,届时也不知陈皇后会否目瞪口呆?陈百现会否大惊失色。” “哈哈哈,”陈锦瞳开怀大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且慢慢儿摸索去也。”日光落在她石榴红的脸,让她看起来健康而美丽,他的视线有点难以移除。 陈锦瞳任东方玄泽去看。 到午前,阳光炽烈,再走容易精疲力竭,而他们也的确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她指了指旁边一山洼,悬崖的根部形成了一段扭曲的地脉,那个位置可可风避雨挡太阳,两人缓慢靠近。 “我找吃的去。”陈锦瞳将一切都大包大揽,东方玄泽实在是想要帮忙,奈何爱莫能助。 两人分道扬镳,他看着她那雀跃的背影离开,竟发现陈锦瞳一点不怨天尤人,在这九死一生的环境里,她给他的是一如既往的甜笑。 但并非好运气时时刻刻都伴随着他们,此刻才是春天,果木距离成熟还有漫长的一个季度,陈锦瞳只能去抓小动物,看到更多的是雉鸡,这地界竟然连一个兔子都没有。 战场转移到水边,陈锦瞳发现水深不可测,间或有鱼儿探头探脑,但都小到不可思议,她只能无功而返。 看陈锦瞳两手空空回来,东方玄泽也不意外。 “我没找到吃的,等我休息休息做个武器就去。”原来陈锦瞳比分内室hi放弃了,而是发觉没有武器竟不能展开行动。 她用一段木头在石头上打磨,做了两把戈矛,这戈矛比人的身高还高,必要的时候不但可以当武器,还可用来防备。 两人一人一把。 就在此刻,陈锦瞳恍惚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闪电一般回头,蓦地看到草丛里一条蛇竟人立起来准备攻击东方玄泽,电光石火之间蛇头已狠狠的咬了过来,东方玄泽躲的很快,陈锦瞳已闪电一般的出手。 她的手在蛇的七寸上一捏,那蛇挣扎了一下、抽搐了一下——死了。 “蛇类不会主动攻击人,”陈锦瞳将蛇拿起来看了看,如数家珍,前世师父给过她一本动物界的百科全书,里头条分缕析了有毒蛇和无毒蛇,陈锦瞳勤学好问,早将一切都记住了,“这是锦蛇,这种蛇肉质鲜美,好得很。” 第三百三十四章:逮什么吃什么 陈锦瞳已馋涎欲滴,其实她想要告诉东方玄泽,在前世的训练里,弹尽援绝的条件下,连蚯蚓都要去吃。 能抓到这条蛇已是因祸得福。 “怎么?”东方玄泽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显示出一种原始的恐怖,疑惑道:“难不成你竟要吃蛇吗?” “自然了,”陈锦瞳一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表情,又道:“蛇的全身都是宝,我做了你吃。” 陈锦瞳竭泽而渔,一刻钟后,蛇胆蛇肉和蛇蛋都放在一块薄薄的石片上,石片下点了木头,噼里啪啦的火焰吞噬上来,将蛇肉很快给烘焙了个外焦里嫩。 陈锦瞳食指大动,将一段给了东方玄泽。 “吃吧,快吃。”陈锦瞳笑容可掬。 “本王,”东方玄泽敬谢不敏,敬而远之,虽被这奇异的芳香勾起了馋虫,但那种潮涌的恶心感真让人不可思议,“还是你自己吃,就不用礼让了吧。” “哎,”陈锦瞳叹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确定你不吃,我们这可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哪里有那么多蛇让外面守株待兔呢?” 陈锦瞳笑了笑。 尽管东方玄泽已饥肠辘辘,但还是拒绝吃蛇。 她呢,满不在意的吃光了石板上的烤肉,吃过了后还意犹未尽,东方玄泽眼神研判的盯着陈锦瞳,蓦地问道:“你对野外生存很具心得体会?” “不是理论,而是实践。”陈锦瞳想要将前世那严苛的训练说出,但话到嘴边却修改了部分,“小时候家里穷,只能曲径通幽野蛮生长,十五岁那一年我被丢在了原始森林里,周边都是参天大树,白天夜晚都有野兽出没,我活了下来。” 中间经历过多么残酷的喋血战斗,陈锦瞳已避重就轻不去聊,但实际上东方玄泽也一清二楚。 陈锦瞳讲述了不少雇佣兵的训练,东方玄泽听了后,更感觉陈锦瞳高深莫测。 因是早春,一过酉时前后天就黑漆漆的了,宝蓝色的天幕上已有繁星点点,东方玄泽没有吃东西,状况大不如前。 陈锦瞳吃了蛇肉,比之前却生龙活虎多了,“此地不宜久留,这里是峡谷,上游一旦冰消雪融,我们就危险了,因此还要打起精神继续走。” 陈锦瞳从未停止观察,她已喜上眉梢,蹲在一些毛竹附近看了看,伸手抚摸了一下地上毛竹的切口。 “附近有人家,你看看这个。”那切口平整而倾斜,分明是有取毛竹当燃料去了。 听陈锦瞳这么说,东方玄泽点点头,到目前为止,她判断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继续朝着下游去,暮色已一寸一寸的吞了过来,东方玄泽一把拉住了陈锦瞳的手,周边万籁俱寂,唯一的响声是虫类的喃呢。 “现如今这感觉很好,不是吗?”那是彻底被孤立,彻底将心交给对方的空间,尽管他们面前还有艰难险阻要披荆斩棘,尽管前途未卜。 但东方玄泽是快乐的。 陈锦瞳听的有点茫然,“什么好?还未渐入佳境呢,等找到人家我们就真正安全了。” “瞳儿,此刻有彻底的放松感,不是吗?你和本王在一起,快乐吗?”东方玄泽试探陈锦瞳。 其实,如若忽略掉周边的危险,单纯的去探索这种体会倒也不错,但陈锦瞳可不敢心猿意马,她还要全心全意注意四面八方的危险呢,忙道:“一点不快乐,太危险了。” 东方玄泽失落极了,一腔热情已彻底熄灭。 走了一个时辰,夜露上来了,两人裤管湿透,已不适宜长途跋涉。 到前面一个位置去休息,陈锦瞳点篝火,东方玄泽看她忙来忙去,倒是有点内疚。 “我已好多了。”东方玄泽准备起身,暗示陈锦瞳,他可以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 “坐下!切不可轻举妄动,等会儿你二次受伤,你就是我陈锦瞳的负担了。”陈锦瞳直来直去,从不会转弯抹角。 而在东方玄泽这里,她一心一意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准新郎,更直言不讳。 东方玄泽邪魅一笑,享受着来自于陈锦瞳的甜蜜安排,陈锦瞳在附近挖到了芋头,吃了烤芋头后,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他们选择的位置很安全,火内的燃料支撑到明日绰绰有余,来个男人都累坏了,倒头就睡。 但朔风砭骨,才睡了一小会陈锦瞳已瑟瑟发抖,东方玄泽看她这样,急忙凑近抱住了她,阴寒之感逐渐被元阳之暖取代,看陈锦瞳还在抖颤,东方玄泽铤而走险,握着她的手,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了过去。 一晚上终于挨过去了,初日照高林的时候,陈锦瞳醒了过来,而东方玄泽却累极而睡,陈锦瞳发觉自己好像猫儿一般蜷缩在东方玄泽的怀抱里,而东方玄泽那坚实的手臂做了她的枕头。 他很有保护欲的将她拥抱着,她蜷缩在他的怀抱内,虽他们两人日久生情,但一直都“发乎情、止乎礼”。 这漫长的一夜,她竟是在他怀抱里度过的,一想到这里,她有点莫名的难堪。 惶悚的起身,东方玄泽已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那个,我去找水净面。”陈锦瞳逃一般的起身离开,只感觉面红过耳。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踉跄离开,立即提醒注意安全,少停,一芭蕉叶的水源已经送到了东方玄泽面前,饮用后用剩余的净面,一切都弄好了,陈锦瞳也再一次找到了人类来过这里的蛛丝马迹。 “你看这个野菜,这叫梭梭草,吃起来甜丝丝的。”陈锦瞳摸一摸,“最近有人采摘过,山里的野菜味道很可口,说明什么?人家局里外面越来越近了。” 陈锦瞳起身,手搭凉棚看了看,已一大清早,水雾正在消融,能见度明晰,可看到远处似乎有房屋,直线距离已不是很远。 东方玄泽翘望了片时,两人都决定过去一探究竟,还有什么比现状更糟糕的吗?两人虽已处理过伤口,但处理的潦草,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又不能好生静下来养精蓄锐,伤口早不成个模样。 两人一鼓作气,期间并不敢浪费时间休息,唯恐一坐下就起不来。 终于看到了房屋,陈锦瞳开心极了,都说山里人好客,他们可算来对了地方。就在胡思乱想的当口,看到个骑黄牛的牧童好奇的盯着他们看。 第三百三十五章:乡愿 “小孩儿,快过来!” 一刻钟后,那小孩儿带领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进入村子,两人见到了本村的里正,那里正两腮无肉,看起来不好相与,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三角眼,射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光。 里正握着拐杖,狠狠的打量了一圈他们,那眼神让陈锦瞳浑身不自在。 “哪里人?” 东方玄泽要回答,陈锦瞳已清嗓,指了指自己衣裳,“一看就知我们是落难之人,您帮一下我们。” “中京人?”里正嘬牙花子,一屁股坐在了石鼓上,眼神似乎比刚刚还阴鸷了,不厌烦的冷笑,“我们从来不收留中京人。” 两人面面相觑,陈锦瞳狐疑不定,瞅了瞅老人家,“这么说来,这里不是中京了?” “你听我们吴侬软语,你再听听你们,你们硬语盘空,从语言也该弄清楚了唔!”陈锦瞳之前听凤哥儿哼哼过昆曲,那昆曲内多“苏白”,腔调竟和老人家的如出一辙,听到这里,陈锦瞳恍惚明白了什么。 东方玄泽已瞠目,“难不成这里是……吴国吗?” “知道就好,我们和你们有血海深仇,今日不将你们扫地出门,来日皇上知道了,只怕我就要脑袋搬家了,抱歉了。”里正义正词严,一点收留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看到这里,陈锦瞳气恼,又看看里正手指头上的白玉扳指,她似乎一瞬间见微知著,了解了此人的弱点。 “呜呜呜,”陈锦瞳说哭就哭,炸裂的演技让旁边的东方玄泽措手不及,每常遇到危险,陈锦瞳都悍勇极了,唯独今日自出机杼,竟呜呜呜的哭起来,“我们两夫妻本来是客商,在你们吴国来做生意的,说你们这里的镔铁很好,哪里知道我们遭遇了强盗。” “强盗?”里正研判的视线瞅了瞅陈锦瞳。 “是也,强盗,强盗将我们的万贯家私都卷走了,我们的货物也被他们扫荡了,好在我们有钱,大人,您就让我们在您这里修整几天,等我们身体好了我们就联络朋友过来给您送银子。” “银子?”里正闻声,眼内冒出一股绿光,陈锦瞳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当她看到这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再接再厉表演,“你们果真有银子?” “多是不多,零敲碎打拢共还有二十两呢,您就发慈悲收留我们,给我们找医官看看身体,不但这二十两银子,连我娘给我的遗物都给你。”陈锦瞳一面说一干净利落的将手镯和耳环拿下,送了过去。 那里正呵呵一笑,前倨后恭,“好吧,但你们不要乱说话!让人知道你们是中京来的就不好了。一日三餐会给你们送到屋子,至于医官,这里有个赤脚郎中,他医术高明!我找了来给你们瞧病。” “谢谢您。” 陈锦瞳用演技克服了困难,里正让人安排了空屋子给他们,虽一切都因陋就简,但也聊胜于无。 至于一日三餐,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粗茶淡饭也好过没有。 至少在这温暖的屋子里,已不需胆战心惊。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累坏了,一点出门的念头都没有,吃完后两人躺在了床上,陈锦瞳感觉不自在,一时间想到了昨晚两人耳鬓厮磨的甜蜜,一时间又感觉自己未免不矜持,各种错乱的念头纷至沓来。 东方玄泽的手已伸了过来,落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陈锦瞳在前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龄剩女,从来不知情为何物。如今这一世,一来就邂逅了东方玄泽,她倒还不知究竟如何协调两人的关系。 此刻被东方玄泽一触肩膀,她急忙翻滚,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别碰我啊!” “我们是夫妻。” “尚未!”陈锦瞳做了个“打住”的动作,一激灵起身,准备躺在桌上去,结果却看到了门缝哇一双偷窥的三角眼,原来里正在偷瞄他们,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此刻陈锦瞳一把抱住了东方玄泽,语声含羞带臊,让人欲罢不能,小手已在东方玄泽胸口骚动,左三圈,右三圈。 画的东方玄泽心乱如麻。 他的吻烙印在了陈锦瞳的头顶,陈锦瞳急忙销魂的叫了一声,那里正发觉他们果真是夫妻关系,这才讪笑走开。 听脚步声远去,陈锦瞳这才推开了东方玄泽,冷漠道:“睡觉,规矩点儿!不要胡思乱想。” 两人安分守己休息,必要的时候还是会表演给里正等人看,让他们明白他俩是名副其实的情投意合。早上里正送了吃的和衣裳进来,叮嘱他们务必更换,两人也打算入乡随俗,不但更换衣裳,陈锦瞳还准备学一下本地方言。 午前,一个瘸腿的老郎中走了进来,此人一身巫气,进来后看了看他们的伤口,为他们开了一种奇怪的狗皮膏药,陈锦瞳嗅了嗅,发觉药香味浓郁,贴上后发觉麻痒冰凉,倒是很有效果。 在特效药的作用下,当晚两人都睡得很恬静,到第二日旭日高升,陈锦瞳吃了东西后对东方玄泽道:“我们该走了,那老人家已准备第二轮的敲诈勒索。” “我还有银子。”东方玄泽一面说一面解开香囊,里头是一个用桐油纸包裹起来的东西,边沿用小羊皮做的皮筋儿捆了起来,四方四正。 陈锦瞳诧异,好奇的凑近去看,东方玄泽解释:“小丁准备给我的,里头有二百两的银票。” “哇,你不早说?”下午,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借口要到县城去一趟,一来打听一下敌人的消息,二来兑换银票。 这银票是通用的,所以兑换的过程简单极了,两人一人一包碎银子,零头全部都准备给里正,路过小吃店还为里正买了不少东西。 因了陈锦瞳曲意逢迎、东方玄泽破财免灾,那里正再一次恢复了好面孔,发觉他们是摇钱树后竟不情愿让他们走了,而那医官的药也有了显著的效果。 逐渐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脱离苦海。 后背的伤在痊愈,陈锦瞳却开始心猿意马,他找了里正要了堪舆图,经研究发现这个小县城叫同谷,是和中京接壤的。 直线距离不很远,但因了千山万水的阻隔,拉长了实际距离。 第三百三十六章:友难 他们也算因祸得福,如今躲在这里更不发愁会不会有人来追杀他们。 或者,那些杀手哪里想得到他们两人竟能一跃从中京来到吴国,陈锦瞳看了堪舆图,指了指上面一个位置,“这五角星标识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们的中央集权,紫华城,那不是姑娘和公子爷就能去的地方。”里正咂嘴,“皇亲国戚才在里头,文武百官才在里头,我老汉一辈子也就去过一次。” “你们皇上凤庆尧还好吗?”陈锦瞳口无遮拦的问。 等问过后才知自己说错了话,她和凤庆尧倾盖如故,自然直呼其名,而在古代,将天子连名带姓的叫是杀头之罪。 那里正一张脸煞白,忙道:“那也是你臭丫头想了解的事情吗?快不要乱问了。” 里正唯恐陈锦瞳惹祸招灾,连堪舆图都席卷走了,陈锦瞳摊开手一笑,“怎么就不能叫名字了,起名字不就是为了让人叫吗?” “天子的名讳,本不是布衣能叫的,怎么?看你最近魂不守舍,我猜你竟是思念凤庆尧了,对吗?”东方玄泽的语声有怒意,有醋意。 但陈锦瞳竟忽略掉了他话语里的冷嘲热讽。 “屈指一算,乌飞兔走,转瞬间已小半年过去了,自然多少还是有点想念他。”陈锦瞳直言不讳。 哪里知道刚刚不过是东方玄泽在激她,此刻听陈锦瞳这样说,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犹如成了精的冬瓜。 “你!”他讷讷不能言。 批评的话,责备的话在想喉咙下滚动了许久。 看东方玄泽这模样,陈锦瞳已明白他在吃醋,再接再厉道:“之前凤哥哥对我很好的,对你也不错,你可不要忘记了,当日要没有凤庆尧帮助你我,你我还在监牢里睡大觉呢。” 陈锦瞳星眸晶亮,看来竟是很憧憬再次邂逅凤庆尧了,看陈锦瞳如此这般,东方玄泽气坏了,“也是,也是!如今机缘巧合出现在了人家的地界上,去见一见他也好。” “可不是怎么说?”陈锦瞳顺杆儿爬,凑近东方玄泽,将胳膊肘压在东方玄泽的肩膀上,“我们这一来,皇上那边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过在这腌臜环境里一百倍,不是吗?” 东方玄泽真的气坏了。 下午开始,他连饭都吃的很好,苦瓜脸一直保持到了第二天,期间陈锦瞳想道歉,但犹豫再三还是忍住了。 实际上,她和凤庆尧不过是一清二白的朋友关系,顶多他在她心目中是个哥哥一般的存在,其余种种,不过是东方玄泽在杜撰。 到第二日,两人的伤基本上已无大碍,陈锦瞳说:“到外面去散散心,去不去?” “你定是要去找凤庆尧了,我自然去。” 哈,高冷的某人竟还在吃飞醋。 陈锦瞳闻声,忍俊不禁,“那好,我们收拾收拾到小镇上去。” 最近七八天都生活在农家,布帛菽粟的生活的确让锦衣玉食的俩人有点难以接受,但形格势禁,人家能收留他们这陌生人已大发慈悲,怎么可能日日山珍海味的伺候。 陈锦瞳并没有抱怨。 出村后,两人找了牛车朝县城去,所老牛破车,陈锦瞳终于领教到了。牛车眼瞅着就要四分五裂,而一路上竟还有赶集去的农民,这车本是他们包了的,哪里知道一路上俨然变成了顺风车。 “哎呦,挤一挤挤一挤嘛,瞧瞧你们小家子气。”一个农女进入了牛车,扭动了一下水桶腰,她这大屁股侵占了马车内不小的空间,坐下来后她不但指手画脚大声喧哗,还将手中的两只鸡丢给了陈锦瞳。 陈锦瞳目瞪口呆! “哎呦,挤一挤!” 那大屁股还在攻城略地,陈锦瞳已一头黑线,还“挤一挤”。没看到人东方玄泽已快要变成一张画贴在板壁上了吗?就在陈锦瞳一肚子委屈的时候,驭手竟又接上了几个孩子,这几个小孩儿嘻嘻哈哈热热闹闹。 这牛车遭遇了史无前例的装载体验后,终于慢悠悠的停靠在了路边,此刻大家嘻嘻哈哈离开,显然每个人都习惯了这样“热热闹闹”的共享模式。 陈锦瞳早怒发冲冠。 那驭手回头一看,脸色尴尬。 陈锦瞳正襟危坐在的东方玄泽的膝盖上,两人委委屈屈的蜷缩在角落,驭手惭愧的无地自容,接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出来,两人整顿衣裳的时候,他一面致歉一面退钱,陈锦瞳一把拉住了钱袋,转身就走。 “哎呦,不要火冒三丈嘛,我有什么办法?都乡里乡亲的。”那驭手还在道歉呢,陈锦瞳已健步如飞到前面去了。 刚刚实在是太挤了,以至于她无计可施才坐在了东方玄泽的膝盖上,下车后,东方玄泽走在了陈锦瞳背后,看得出她在气恼,他一言不发。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陈锦瞳看看天色,日头已挂在了头顶,呈笔直垂落状,知此刻已正午,她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低喃道:“到里头去吃东西,走吧。” 东方玄泽看起来很顺从。 客店不怎么大,但小二哥却很殷勤,饭菜不怎么好,但分量很足,俩人本是知足常乐的性格,这饭菜可比农家的好吃多了。 东方玄泽给陈锦瞳夹菜,陈锦瞳来者不拒,吃了菜后这才身心愉悦,也将刚刚的不开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两人面面相觑,东方玄泽温柔的伸手将陈锦瞳嘴角的食物残渣擦拭了一下。 “现在还做什么去?” “出来一次不容易,这里物价低,我们就多玩一玩,距离天黑还很早呢。”陈锦瞳看了看天色。 今日天公不作美,外面火红的大毒日头让人望而却步,东方玄泽示意让陈锦瞳等等,等他再一次出现,手中多了一把孟宗竹的雨伞,那雨伞虽厚重,但却完美的起到了遮阳的效果。 东方玄泽撑雨伞走在陈锦瞳身侧,陈锦瞳走在他右边,两人采买了不少小玩意,她买,他就拿,满载而归。 这小镇子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才一个时辰已将主干道走了两遍,此刻连陈锦瞳也萌生了打道回府的意思。 她累了,二话不说趴在了东方玄泽的背上,东方玄泽背负了陈锦瞳往前走。 第三百三十七章:道听途说 到一个坐车的地方,所有的牛车都走了,陈锦瞳这才发现,这里的人生活的很规律,他们的时间观念也很强。 看面前空空如也,东方玄泽回头,“只能到客店去了,怎么样?” “走也。”眼瞅着回不去了,两人只能去昭儿客店投宿。 那客店竟也人满为患,掌柜的为难的看了看他们,“你们是中京人啊?这就为难了,我们需要看看两位的婚约书呢,如今冒充夫妻在外面偷腥的可多了去了,等那边三姑六婆闹起来,我们这客店还要不要开了。” 陈锦瞳已握住了拳。 东方玄泽却笑了,魅惑的眼内盛满了曙光一般的色彩,“掌柜的,您就通融通融,您看看我们这情投意合的模样儿也知是新婚,怎么就不是夫妻了呢?” 东方玄泽为证明他们的关系,竟回头暧昧的亲了一下陈锦瞳,陈锦瞳瑟缩了一下,娇滴滴的谩骂“你个死鬼,有人在看着呢”。 “啊,这!”那掌柜的哈哈笑,“可以登记登记住下了。” 两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一个屋子,屋子隔音效果也不怎么好,对面是一对儿如饥似渴的小夫妻,听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表情无比的怪异。 下面送了洗脚水上来,两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带着浑身的疲倦入睡了。 别看是春夏之交,但夜晚天气却寒冷的很,到后半夜气温骤降,陈锦瞳本能的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儿,东方玄泽抱着她。 到第二日,陈锦瞳看自己这体位,急忙挣扎,东方玄泽但笑不语。 “回家。”整顿了草药和其余的东西,陈锦瞳宣布。 反正闲来无事,在东方玄泽看来,他们两人在一起真正算是在“文火煮红豆”,这种搭配模式是他喜欢的。 两人往前走,忽然听过路人在聊天,一个汉子嗟叹道:“如今太子爷锒铛入狱,真是可怜啊。” “此事好生奇怪,太子怎么会谋反呢?按理说他本是王储啊。” “鬼知道!”几个人长吁短叹。 等他们走远,陈锦瞳一股风一般席卷到了众人面前,满面堆笑去打听消息,刚刚她可捕捉到了他们话语里的几个词汇,那“锒铛入狱”那“太子造反”几个字听的陈锦瞳心惊肉跳。 在吴国只有一个太子,那就是凤庆尧。 他本是第一顺位的王储继承人,怎么好好儿的竟造反了,按陈锦瞳对凤庆尧的认识,他实在是没有可能造反。 经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了解,凤庆尧准备造反,已被吴王抓了起来。 “似乎不大可能。”东方玄泽虽然对凤庆尧没什么好感,但却也不至于讨厌,他的评价很中肯,凤庆尧是个不错的外交官,是个很有韬略的领袖,识大体,有计划。 如此一个高瞻远瞩之人,怎么会做鼠目寸光的事情。 “你给分析分析?”陈锦瞳仰头看看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思量了片时,道:“他不是犯上作乱的人,退一步说即便是他有造反的心,也会计划的天衣无缝,怎么会暴露?他向来谨小慎微,心细如尘,不是吗?” “那就是冤枉了。”其实这也是东方玄泽没有说出口的话。 “王爷,”陈锦瞳忽然凑近东方玄泽,温柔而亲切,声音也低沉悦耳,“王爷,我们帮他脱离苦海好不好?” “不好!”他忽然冷峻了起来,眼盯着陈锦瞳,“你以为这里是中京吗?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危险去求援谁?如今我们都泥菩萨过江,怎么能救人?” 就他们目前这情况,不被人算计、不暴露已是万千之喜,实在是没必要铤而走险去参与朝廷里那波谲云诡的战斗。 “他是被人冤枉的,被人构陷的,对也不对!?”陈锦瞳攥着拳头。 “或许吧。”东方玄泽不想继续分析,唯恐陈锦瞳落实拯救凤庆尧的计划。 陈锦瞳左思右想,站在阴凉处焦躁的看向远方,似乎在等什么,片刻后有马车到了,陈锦瞳立即去挡车。 东方玄泽凑近,听陈锦瞳和人讨价还价竟是要到紫华城去,他骇异的一把拉住了陈锦瞳的手腕,陈锦瞳不悦。 “当初他帮助我们的时候是那样义不容辞,现如今你我竟要袖手旁观了吗?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即便是不能帮助也要尽心竭力才是啊。”陈锦瞳急吼吼的。 “瞳儿,”东方玄泽终于被迫表态:“不是不去帮,而是要有计划的有条理的去帮,你我现如今身体都没有好利索呢,这就要冒冒失失去紫华城了?你我是中京人,在这里有避忌,想必你也看到了。” “那么,”陈锦瞳激昂的情绪软化了不少,微喟道:“那么怎么办呢?” “暗中调查,不可操之过急。” 在这些事情上,东方玄泽似乎比陈锦瞳更有远见,而他的建议是中肯的,陈锦瞳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再次回到农庄,里正看他们大包小包回来,一张脸笑成了九月八的菊花,东方玄泽看着陈锦瞳将东西送到了里正手中,她软糯的笑着,脆生生道:“这是给小公子的鸟笼子,这是给姐姐的衣裳一件,这个是给您儿子的一张弓,我试了试还很好用呢。” 陈锦瞳将礼物散给了他们,那里正笑逐颜开,来者不拒。 东方玄泽这才明白,原来陈锦瞳在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两人继续在这里生活,里正的态度也很好,再次找了郎中过来给二人瞧伤口,最后一个疗程的药用过了后,东方玄泽决定带陈锦瞳到紫华城去。 其实陈锦瞳也有这个计划,听东方玄泽这么说,开心的手舞足蹈:“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 辞别里正后,两人上了马车朝着都城去了,这还是陈锦瞳第一次到吴国来,而东方玄泽此前已来过,对他来说是故地重游,所以坐在马车内,他对外面消失的风景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陈锦瞳就不同了,她看什么都新鲜,马车外出现了金灿灿的稻田,出现了水曲柳和水牛,还有散尾葵、棕榈树、椰子树以及一些亚热带的植物。 到都城时,有武侯过来做检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吴国生活了半个月,俩人已入乡随俗学会了本地的语言,但凡简单的交流都能鱼目混珠。 第三百三十八章:夜探大牢 到都城后,再次将剩余的银票兑换,两人到客店去投宿,依旧还是一间房一张床,实际上无论是东方玄泽还是陈锦瞳,他们都已习惯了在一起的生活。 两人打听到了紫华城的具体位置,原来这王都的格局和中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至于是哪个设计师剽窃了谁的作品就另当别论了,他们目前的客店坐落在九嶷大道上,这条长街是帝京最繁华的,街道形成了当轴处中的一条线,这条中轴线将左右分开,而中轴线的尽头就是龙气所钟的紫华城。 如今关于太子爷凤庆尧谋反的事已人尽皆知,想要不听都不成,原来凤庆尧已被天子不分皂白关押在了刑部大牢。 两人了解了具体情况后,陈锦瞳拍案而起,“今晚就行动,我打头阵,你掩护我,怎么样?” “好!” 东方玄泽知道,陈锦瞳需要的是赞同,是陪伴,她来王都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并不会阻挠。二来,他对凤庆尧的看法似乎和陈锦瞳一般无二,是的,到他们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这一晚,两人穿了夜行衣去打探消息。 刑部大牢很好找,但侍卫太多了,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要行动,压住了陈锦瞳的肩膀,“到子时前后会交接班的,届时会出现混乱,后半夜并不会有很多人监视,到时候我在外面作乱吸引他们,给你一刻钟,你到里头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陈锦瞳真该代替凤庆尧给东方玄泽道谢。 他们两人势单力薄竟决定闯一闯刑部大牢了,实际上,拯救凤庆尧的事对东方玄泽来说无关紧要,他完全可以冷眼旁观或置之不理。 然而东方玄泽并没有如此。 至于陈锦瞳,前世她已亏欠了凤庆尧太多,这一辈子自然对他有回报之意。 此刻两人趴在屋顶上,他锐利的鹰眸盯着下面看,陈锦瞳却在看的方向的侧脸,他眼角余光发现了异常,回目瞅了瞅陈锦瞳,“做什么?” “好看。”陈锦瞳不吝啬的赞美。 等了许久,终于到交接班的时候了,两拨人一起到了庭院,此刻骚乱起来,东方玄泽道:“你我分头行事,等会儿在保和殿会和,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已观察过了,保和殿附近并没有太多侍卫。” 那保和殿是鸿胪寺用来加冕的殿宇,天子一年半载也不会进两次,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侍卫防备。 计议已定,东方玄泽朝着远处去了,他到屋檐旁边一把在摘掉了悬在房檐上的气死风灯,大吼一声朝着远处去了,众人大叫:“刺客,抓刺客啊!” 顷刻之间场面乱七八糟,骚乱中,陈锦瞳已纵身一跃进入了刑部大牢,这里还算安静,几个小喽啰听到了脚步声急忙从里头出来探看,陈锦瞳躲避在墙角,等他们出来,左右手分别偷袭他们,两人来不及呻吟,已躺倒在了甬道。 她一鼓作气往前走,心跳声却似鼓点一般,几个起落已进入了里头,这囚牢内犯人不怎么多,但也需一一辨认才能找到。 这么一来,囚犯都开始嚷嚷,陈锦瞳给众人许诺会救他们全部离开,大家才指了指最后面一间牢房,让陈锦瞳去找凤庆尧。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而陈锦瞳也知,为争取宝贵时间,东方玄泽在舍命陪君子,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监牢,但这牢房外却有几个握着绣春刀的锦衣卫,这几个人看陈锦瞳到了,二话不说就打。 这是几个训练有素的高手,陈锦瞳一人之力怎么能和他们抗衡,至于凤庆尧,说真的,她连人家人影都没有看到。 那几个锦衣卫已追了过来,同一时间,他们拉了一下墙壁上一根绳索,顿时地道内有了一连串铃铛声,陈锦瞳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来呀,将贼子拿下!”原来这是个报警的装备,里头一摇,外面立即闻风而动。 陈锦瞳腹背受敌,就在此刻,有人丢了一枚烟丸,顿时监牢内有升腾出一片白烟,滚滚烟水之中,陈锦瞳将身一矮,朝着远处而去。 当此刻,一双手拉住了陈锦瞳,一开始她还以为那是东方玄泽,但发觉触感不对劲急忙挣扎,此人却道:“陈大人不要担心,随我来。” 陈锦瞳蓦地明白,那烟丸就是此人投放的,这人一定是好意了,众人对监牢内的环境很熟悉,对外面侍卫的分布以及庭院的陷阱都更是了如指掌,一会儿后就带陈锦瞳到安全地带了。 陈锦瞳一把拉掉了那人的面纱,一看之下诧异道:“你是?” 那男子来不及回答,后面一群人已追了过来,他继续投放烟丸。 另一边,东方玄泽等的心焦,不少侍卫都在背后追赶她,他带了大家在皇城内兜圈子,一会儿躲避一会儿现身,那金吾卫已找了弓弩手过来,眼看着险象环生,他不得不得到监牢内救陈锦瞳。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丢了烟丸救了陈锦瞳离开,他急忙追在了他们背后,二人到保和殿后,隐蔽在了之前约定的地方。 此刻月已西斜,遍地流光溢彩,东方玄泽从屋顶纵身一跃,人已轻盈落在庭院内,三个人碰头,蹲伏在了芭蕉树后。 吴国的防备也不同凡响,宫掖内的锦衣卫、羽林郎、龙禁尉倾巢而动,恨不得掘地三尺,然而大家都没有找到他们。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边一骚动,宣室殿内的天子也坐不住了,从金銮走了出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都看到了吴王,吴王是个身材微胖的男子,他不怒自威的站在庭院内,不停的数落这群侍卫。 大家做小伏低,一个劲的叩头,口称“属下该死”。 过片时,一群人保护了吴王到刑部大牢去了,骚动结束,这里已安全,“跟我走,快!” 旁边那黑衣男子提醒了一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尾随其后,两人跟在其人背后轻而易举就出了皇宫,外面明月匝地,那人道:“王爷,陈大人,琼林宴上匆匆会晤,如今不知两位还认识小人吗?” “玄歌?” 两人异口同声。 刚刚在黑暗中两人并没有看清楚眼前人的容貌,此刻这么一看,发觉这人乃是之前凤庆尧身旁的侍卫,他和凤庆尧的关系很好,可谓焦不离孟。 第三百三十九章:应聘侍女 那人欣慰极了,“王爷,陈大人!”他拭泪跪在了两人面前,陈锦瞳急忙去搀扶,那人道:“都是五皇子构陷了殿下啊,殿下哪里有造反之心,五皇子心术不正,自那日我们从中京回来后他日日煽风点火危言耸听!” “自公主去世后吴王比之前还疑神疑鬼,他将殿下抓了起来啊,那五皇子时刻准备毒害殿下,还请陈大人和王爷帮帮忙啊。” 玄歌焦灼极了,肩膀在不停的颤抖,陈锦瞳拉了玄歌起身,继续了解情况,原来真正想要谋朝篡位的是五皇子,而太子凤庆尧俨然成了五皇子登龙之路上的绊脚石,因此搞了个莫须有的名堂罗织罪状,将凤庆尧送到了深牢大狱。 陈锦瞳听到这里,心乱如麻。 如今想要帮凤庆尧自然要找到五皇子构陷的证据,而五皇子府上固若金汤,一般人哪里进去,玄歌已想了不少办法,但都没能靠近。 三个人一筹莫展,从皇宫出来后,找个客店住下,因还要问具体的情况,所以他们不分彼此住在了同一个大屋子里。 陈锦瞳自然想要就“人性的弱点”来攻击五皇子,以期反败为胜。玄歌告诉陈锦瞳,五皇子风流好色,是个色中饿鬼。 陈锦瞳闻声,当即嫣然一笑,“听你这么说,他经常招蜂引蝶,那我何不装个路过的良家妇女到他府上去,他一定会……”陈锦瞳的计划才阐述到一般就夭折了。 旁边俩男人听的目瞪口呆,东方玄泽冷怒,瞳眸里闪过一抹厉色,“这个,我不同意!怎么能让铤而走险?” “陈大人,您的拳拳之意小人心领了,但您牺牲自己到五皇子府上,到底也不是明智之举,那五皇子豢养了一圈家丁,各个都很厉害,这个馊主意就丢开吧,我们从长计议。” 陈锦瞳抢白道:“怎么美人计就是馊主意了,六韬三略看过没有啊?”陈锦瞳还固执己见呢,对面俩男人已丢开这个不成熟的建议去谈其余的计划了。 东方玄泽道:“不如夜探?” 玄歌道:“他的府上侍卫很多,之前我几次三番夜探都受伤了,您看看这里。” 玄歌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陈锦瞳一看就知是暗器打伤的。玄歌的武功他们两人已目睹过了,几乎和他们不分轩轾,就这么厉害的武功都不能进入内院,显然夜探更危险。 左思右想,陈锦瞳又道:“照你说,这五皇子挥金如土,府上也一定很缺厨娘和侍女了,我不如就装个落难女应聘侍女去,这总可以吧?” 陈锦瞳深谙表演和伪装术,暗忖:这一定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会,东方玄泽叮嘱她注意安全,玄歌叹口气:“事到临头,竟要你一女流之辈帮忙,真让人惭愧。” 陈锦瞳闻声,不过淡淡一笑。 实际上,东方玄泽也感觉这样做危险,所以还和陈锦瞳就此事继续聊了聊。 第二日,东方玄泽、陈锦瞳、玄歌三人到五皇子的府邸外看了看,发现那府内日日有权贵川流不息,竟热闹的很。 陈锦瞳所料不差,五皇子的确缺少厨娘和侍女,甚至于还有面试官专门甄别选用,陈锦瞳看到这里,示意东方玄泽和玄歌“看好戏”,自己一摇三晃朝着对面去了。 那主考官是个色眯眯的老男人。 看到陈锦瞳过来,微微抬起来眼,示意她不要走了,而后那人认真端详了一下她,咂摸嘴巴道:“模样儿还可以,只是不知你有什么本领啊?” “本领?”陈锦瞳闻声,搜肠刮肚的想,慢条斯理道:“也没有什么十分特别的本领,但凡侍女能做的事,奴家都会做。” “哎呦,扫洒庭除那是没问题了,会照顾鸟儿吗?八哥啊,琉璃鸟儿?知道我们主人脾性?”那人连珠弩一般丢出几个问题。 怎么?还要照应鸟儿呢? “不但鸟儿,还有玳瑁猫,大橘猫,我们殿下最喜飞禽走兽!这也罢了!琴棋书画你会多少,会唱吗?跳舞?” 陈锦瞳自诩聪明过人,料事如神,但想不到今日会遇到这么个人。 “我……”陈锦瞳顿了一下,准备陈说什么,但背后一双无礼的手已卡在了她的肩膀上,用力将她推开,“那臭丫头,你不要浪费时间了,轮到我了。” 她回头一看,不知不觉的,在她背后形成了一条长龙。 陈锦瞳攥着拳头,心头暗骂一声,趔趄到了旁边参观。 且观摩观摩。 这五皇子究竟是什么货色啊?招个侍女不但要才貌双全的,竟还要人家什么都会。 那陈锦瞳背后的女孩已发出一连串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大爷,管大爷!奴家过来应聘,奴家会吹拉弹唱还会扫洒庭除,奴家最喜欢阿猫阿狗了,也喜欢各种飞禽走兽。” “表演一个。”那管大爷铁面无私,可不是容易糊弄的角色,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那小丫头点点头,开始跳舞,胡旋舞虽然跳的不怎么样,但就一个丫头的审核标准,已完全没有问题。 那管大爷将一张纸交给了那丫头,“从今日以后,淑芬啊,你就是殿下府上的丫鬟了。” “哎呦,感谢管大爷。”那女孩喜气洋洋去了,背后几个女孩一哄而上,有的被采用了,约定了什么时间过来“工作”,有的和陈锦瞳一般被硬生生拒之门外。 半个时辰后,那管大爷准备离开,而陈锦瞳已根据流程抓住了要点和管大爷的弱点,她再一次出现在管大爷的面前,那管大爷瞅了瞅陈锦瞳,哼道:“啊哟,还没走呢?” “管大爷,我也什么都会,”陈锦瞳吸取了经验教训。 不等管大爷命令,陈锦瞳已经引吭高歌,唱的是《枉凝眉》,声调很高,和原唱自然千差万别,但却唱的别有一番滋味。 接着表演了一段舞蹈,都是简单易上手的,那管大爷这才满意,送了一张纸过来,让陈锦瞳登记。 一切都弄好了,约定今日回家收拾收拾,明日上岗。 陈锦瞳将应聘过程内出现的小插曲说给了东方玄泽和玄歌,两人都唏嘘不已,谁也想不到一个皇子竟如此闹腾。 夜幕降临,新的一天接近尾声,陈锦瞳皇上东方玄泽在客店里聊,他叮嘱陈锦瞳多多注意安全,未来的一段时间要和自己保持联系。 第三百四十章:官邸难进 “匕首、刀伤药,铁蒺藜,各种东西都要准备好,我检查检查。”这些东西需要藏匿,东方玄泽竟别出心裁将暗器弄在了陈锦瞳的发髻里,搞的陈锦瞳好生想吐槽。 各种莫名其妙的安排完毕后,东方玄泽还一一检查,“还好,天衣无缝!这个鸣镝给你,遇到绝对的危险就放,本王和玄歌立即闯入。” “王爷,我是去做侍女的,哪里需要这么多东西啊,再说了,人家府上的侍女比比皆是,怎么可能盯着我一个人呢?谁知道有没有机会靠近殿下?”陈锦瞳看来,东方玄泽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心总没有错的,记住我的叮咛。” 陈锦瞳欲哭无泪。 另一边,玄歌已进入了刑部大牢,囚牢内,凤庆尧奄奄一息,状况一点都不好,三五成群的老鼠趴在他的附近觅食,他仰面躺倒在不远处的干稻草上,衣裳已如此脏兮兮,那双颓败的眼暴露出内心的计较和脆弱。 他看着黑漆漆的头顶,这监牢是开凿在地下的,头顶、后背和两边的墙壁都是花岗岩,只有面前的铁栏杆可以通风,里头潮湿阴冷。 条件是史无前例的差。 他听到了脚步声,已懒得起身看看来者何人了,玄歌靠近后大惊失色,“主人,西宫!” 凤庆尧听到熟悉问候,焦急起身,才一骨碌起来就看到了外面的玄歌,玄歌的眼神怜悯的盯着他。 “玄歌,你来了。”凤庆尧道:“外面现如今已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帮我呢?”他盼星星盼月亮都在等赦免的旨意。 问到这里,玄歌面色灰败,“西宫,如今树倒猢狲散,哪里有人敢帮助您?” “好,好样儿的。”他赞赏的看向玄歌,“在这艰难困苦的环境里,你也知帮我一把,玄歌。” “主人,陈锦瞳大人和宣王世子到了,如今陈大人为收集证据已纡尊降贵到五皇子那边做侍女去了,主人!真相很快就大白于天下了,您太挺住啊!” 说真的,如果可能!他恨不得此刻就放凤庆尧出来!凤庆尧自然知道玄歌的心,当他听到陈锦瞳到来的时候,心先是骤然一暖,接着锐利一疼。 犹如被看不到的一把刀脔割了一下,“什么?瞳儿到了?玄歌,你让她不要做傻事,那龙潭虎穴也是她能去的地方吗?” 凤庆尧从地上垂死挣扎,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了铁栏杆,“你要保护她,现在就去,快!” “属下知道,您放心就好,属下这就去保护陈大人。” 此刻玄歌才知道,他带给凤庆尧的不是惊喜而是惊讶。 玄歌立即去了客店,如今他和东方玄泽、陈锦瞳住在一起,夜幕降临,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吃东西呢,预留了菜肴给玄歌。 玄歌从天而降,三个人在一起吃,玄歌将凤庆尧的意思说给连陈锦瞳,陈锦瞳不过一笑了之,她拍一拍自己的胸膛,“你看我好像三岁小孩吗?既已决定到他府上去了,那自然已想清楚了一切的关窍啊!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在陈锦瞳看来,此事势在必行,并且还要旗开得胜。 其实,前世的她做过比这危险一百倍的事情呢,不也全身而退? “你还是多照应一下他,不需要保护我,我会武功又会察言观色,如若你非要靠近五皇子的府上,倒是给我添乱了。” 其实玄歌想劝陈锦瞳改变注意,但陈锦瞳却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并不会改变任何念头。 玄歌求助的看向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道:“瞳儿要帮助他,我也会助一臂之力,我也有自己的计划。”但此刻东方玄泽还没有将酝酿了一多半的计划说出来。 当陈锦瞳表示出强烈的要帮助凤庆尧的愿望的时候,东方玄泽当即也坐好了决定!两人已商量过一次了,才不要听玄歌的话。 第二日陈锦瞳不怎么顺利的进入了五皇子的官邸,为打通关系她不得不准备了一个红包,如今人是到了五皇子的府上,但却发现想要靠近五皇子难上加难。 这府上的丫头也的确多才多艺,至于她们这一批次进来的丫头还需接受各种训练,有管事的嬷嬷来调教他们,接着按照她们学习能力和接受力以及自我综合能力来按需分配。 言而总之,想要靠近五皇子必须出类拔萃,陈锦瞳被折腾了俩时辰,早累的发慌,终于到吃饭的时间,想不到饭菜很粗糙,棒子面粥加窝头咸菜,但饶是如此,累坏了的陈锦瞳依旧毫不犹豫的吃了两大碗。 下午持续早上的事,陈锦瞳却在思考怎么样可以更容易的靠近五皇子。 而另一边,东方玄泽已在紫华城外徘徊了许久,他也准备帮一帮凤庆尧。他早考量过凤庆尧的为人了,发觉凤庆尧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如若这一次能救凤庆尧脱离苦海,倒是有不少的好处,其一、满足了陈锦瞳的愿望。其二、凤庆尧对他会感激不尽,从而帮助他。其三、在吴国他将得到帮助,以后一旦遇到危险,多了一重盾牌。 就在此刻,东方玄泽看到有个穿着紫气东来衣裳的中年人带领了几个徒儿朝着皇宫去了,那人脸色红润,很有点仙风道骨。 背后四个随从大概有二十岁左右,一个个都意气风发,几个人到宫门口,那黄门官立即屁颠颠的迎接了过去,脸都笑开了花。 “哎呦,国师大人来了?多日不见了,小人给您老人家作揖咯。”那人谄媚的笑着,伸手拍了拍国师大人衣袖上那看不见的尘埃。 国师大人冷了目光瞅了瞅那人,那人适可而止,急忙后退。 一行人进入皇宫。 此刻有值班的小太监从远处走了过来,这小太监准备赶走东方玄泽,但看东方玄泽一脸贵气,似乎不敢出言不逊,倒是盯着他仔仔细细的看。 “厂公好。”一般情况,出于尊敬,都把太监叫做厂公。 无论是中京还是吴国,都有东厂西厂,那是这些太监的集中训练营,其实在皇宫里最不敢开罪的人就是太监,然而很多人对宦官都不屑一顾。 第三百四十一章:国师的徒儿 “您是?”那宦官乜斜了一下东方玄泽,吃不准来者何人。 “在下是杜大人的远房亲戚,如今听说太子爷吃了挂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过来问问情况。” 吴国,杜是个大姓,东方玄泽这句话算是敲门砖了。 果然从那太监的表情他已明白自己歪打正着了,那太监叹口气,“这个事情你也不要了解了,凶险极了,如今太子爷已被囚禁了起来啊,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他好好儿的怎么就要觊觎皇位呢?” “事情有误会呢。”其实东方玄泽有了进宫的好主意,叹息道:“刚刚那进去的是国师大人不是?大人是什么意思?到里头求情去吗?” “不!最近皇上心乱如麻,特地召见国师大人来聊聊。” 两人结束了交谈,东方玄泽在外面等了会儿,大概中午的时候,国师大人出来了,背后依旧跟着几个徒儿,他盯着一人看了看,发觉那人的身材和自己有点近似,而这几个童子大概有专门的规定,竟是带着面纱的。 神秘极了。 国师的官邸在九嶷大道,此刻东方玄泽已到,眼看着那一群人进去,他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众人回去后的偶力倦神疲,俩徒儿退下,一徒儿伺候饭菜,另外一徒儿在就和国师大人聊天。 刹那后,那聊天的徒儿也从屋子出来了。东方玄泽瞅准了机会,尾随在那人背后,狠狠的在那人后脖颈子位置来了一下,那徒儿轻轻的惨叫了一声倒在了面前,他拿走了那人面纱,更换了衣裳,将那人点穴后丢在了假山石背后,进入了国师大人的屋子。 那国师大人一点没发现自己的徒儿已被人李代桃僵。 他竟还和东方玄泽聊起来,“长远啊,你说此事怎么看?师父我究竟帮助谁好呢?我如若落井下石,万一这哪一天太子起死回生了,我就糟糕!我如若不帮一下五皇子,只怕那边怪怨起来,我也要倒霉啊。” 反正不管帮助谁,就是不站在皇上的角度和立场去看待问题。 东方玄泽伺候了会儿这国师大人,夜幕降临之前,他屏退了众人,东方玄泽了解到原来这几个徒儿是轮班制,他明日下午过来就可以了,也就早早的离开。 国师大人是吴王的好朋友,在吴国,国师的地位甚至已高过了一品的朝臣。 皇上遇到什么问题都喜欢和国师大人聊,而最近,关于凤庆尧的事,皇上早心力交瘁!他想要听一听不同的声音,所以召了国师大人在宣室殿内聊,至于东方玄泽,他只能在外面等,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讨论的是关乎于凤庆尧的事,但具体是什么还听不明朗。 不过好的是,他已能自由的出入皇宫,从上到下人人都很尊重国师。 其实那尊重里也有一种惧怕,毕竟国师大人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就会断送了他们的大好前程。 今日一天结束,东方玄泽只感觉力倦神疲,而另一边陈锦瞳也回来了,原来五皇子官邸内人浮于事,丫头都被安排在外面休息,所以陈锦瞳可以顺利的回来。 两人一碰头,都发觉进展的一点儿不顺利。 “那五皇子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货色,这已是我做丫头的第三天了,我只看到一次五皇子。”陈锦瞳嘟囔。 “也还算好,我连吴王面儿都没有见到呢。”东方玄泽淡淡一笑,他也不着急,毕竟良好的开端已是成功的一半了。 再晚一点,玄歌也到了,三个人里唯玄歌这边有了点儿进展,玄歌将自己的收获告诉给了他们,原来凤庆尧也并非一点援兵都没有了,他在朝廷里和某权贵关系很好,那人已通过刑部尚书大人打通了关节,玄歌可以经常去看看凤庆尧。 但前提是,一切都不能露出马脚。 玄歌听了东方玄泽的计划,骇的瞪圆了眼睛,“王爷,您到皇宫去了啊?” “是啊,不然呢?”东方玄泽倒没有感觉有什么可奇怪的。 “为进宫,我处心积虑安排了多日,哎,您倒是厉害,说进宫就进宫了。”玄歌感慨系之,吴国的皇宫手背森严,想要到里头去的确有复杂。 翌日晚,玄歌去见凤庆尧,他一五一十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计划说给了凤庆尧听,孰料凤庆尧听了后大惊失色,他一骨碌起身。 “什么?他到皇宫去了?你怎么能如此不谨慎啊,他如若加害皇上,我岂非更没出头之日了,再怎么说东方玄泽也是中京人啊。” 他不但是中京人,还是中京的王爷,身份地位都很微妙,很特殊。如今他到宫里,该又是吗阴谋诡计,真不是凤庆尧能预料的。 听到这里,玄歌忙去解释东方玄泽的意图和用心,“此事已板上钉钉了,依照属下看,王爷似乎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他一人单枪匹马到我们皇宫,他能对天子怎么样?”玄歌解释。 实际上,他不相信东方玄泽是具狼子野心之人。 “想办法阻挡他,不要让他到宫里去,更不要让他靠近皇上,即便他没有什么野心。”凤庆尧看向玄歌。 这一晚玄歌从监牢回来,倒吊着一张苦瓜脸,陈锦瞳还以为凤庆尧那边有了什么问题,急忙过来问,玄歌忧心忡忡,他期期艾艾了老半天终于将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陈锦瞳一听,蓦地笑了笑。 “所以说,你担心王爷是来谋朝篡位的吗?”真是杞人忧天。 陈锦瞳几乎要发笑,不要说东方玄泽没有这狼子野心,即便是有,他们哪里来的力量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玄歌嘟唇,“反正情况不好,太微妙了,陈大人,我恳求您让他出宫来吧,这样大家都好。” 陈锦瞳闻声,不过淡淡一哂,“放心好了,我给打包票,东方玄泽一点儿觊觎之心都没有,他啊,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你们西宫殿下脱离苦海。” “果真?” “真,比珍珠还真。”陈锦瞳不但从言论上辩驳,还举例说明,玄歌听了后这才放心,跋来报往将消息带给了凤庆尧。 凤庆尧一听,“那也罢了,话说回来,他们要做什么哪里是你能左右的,如今你仔细盯着他,万不可出问题,知道了吗?” 第三百四十二章:暴戾恣睢的五皇子 看凤庆尧如此郑而重之的托付,玄歌连连点头,最近因买通了几个狱卒,凤庆尧的状况也得到了改善,一日三餐已比之前好了不少,玄歌将一个珐琅彩的盒子递给了凤庆尧。 “殿下,这是陈大人送过来的刀伤药,她说蚊虫叮咬也可以用,您看看您,如今您已遍体鳞伤,快用药吧。” 陈锦瞳送给凤庆尧的刀伤药效果很好,凤庆尧涂抹药膏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陈锦瞳那笑嘻嘻的一张脸。 而陈锦瞳呢,却一点笑不出口,她日日愁眉苦脸。 自到五皇子府上后,她就没有见过神出鬼没的五皇子,这五皇子似乎不怎么回来,而一旦回来后就在内庭不出来,她一粗使丫头哪里有权利到里头去?目前陈锦瞳不过在外院扫扫地修剪一下横七竖八的花木罢了,事情不很多,但却很琐碎。 “你和你,到里头来,收拾收拾地面。”陈锦瞳还在外面清理落花呢,老管家指了指她和旁边一个女孩,那女孩叫杜若,是个胆小如鼠的腼腆人。 两人进入内庭,陈锦瞳看到地上有鲜血,廊柱上也有,她是雇佣兵出生,从鲜血和地面折断的花木推翻的花盘等已可以在脑海中还原出一幅图景,大概在一刻钟之前有人在这里纠缠打斗过。 她看到了地上碎裂的珠花,大骇。 “快清理,清理完毕更换两盆栀子花,快!”那老管家说完,转身去了,杜若胆战心惊,陈锦瞳看老管家去了,三下五除二将地上的东西收拢干净,指了指后面的屋子,“那是五皇子的卧房吗?” “是。” 陈锦瞳提口气,翘首看了看那卧房,里头灯烛荧煌,窗棂上有人影,一女子跪在地上,一个男子坐在那女子对面,他手中握着皮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在女子背上。 大概女孩被塞了嘴巴,声音呜呜咽咽,听起来凄惨极了。 五皇子诡异的笑着,笑声恐惧,让人不寒而栗。 陈锦瞳看五皇子在虐待一个丫头,怒从心头起,转身就要到里头去,背后的杜若看陈锦瞳竟要到屋子里去了,急忙追了过来。 “我的好姑奶奶,您到哪里去啊?走吧走吧,不要命了啊!” 陈锦瞳被杜若强行拉了回来,她气鼓鼓的抱着手臂,“有人被欺负了,你也看出来了,这血是谁的血?怎么能做这么没王法的事?” 她气咻咻的。 “没王法?”杜若冷笑,“姐姐以为这府上的王法是什么,王法就是五皇子!他要我们死,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陈锦瞳最不喜听这自暴自弃的调调,顿觉和杜若话不投机,转身抱了两个花盆过来,更换了破的后,一溜风离开了。 吃了晚饭,厨娘召陈锦瞳到里头去洗碗,里头好几个丫头已整整齐齐在木桶旁边忙活了,陈锦瞳却不同,她去的太晚了,只能清理残羹冷炙。 她看了看旁边有烤红薯,拿了一块。 再看,还有烤山药,也拿了一块。 最近口里寡淡的很,陈锦瞳近水楼台,顺手牵羊了不少东西。发觉还有酱牛肉,也拿! 陈锦瞳深深的佩服古人,这衣袖的容量可真是太大了。 累到半夜三更,鸟儿都睡了,侍女们才疲倦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大家相视一笑,笑容疲倦又辛酸。 陈锦瞳准备出府,才刚刚过了一片紫竹林,忽然听到柴房里有动静儿,接着似乎有人扼住了另一个人的咽喉,那人在痛苦的呻吟,剧烈的挣扎,好生惨不忍睹的声音。 “喂,做什么呢?”陈锦瞳不管三七二十一,遇到这种事哪里能袖手旁观?她临门一脚,人已双手叉腰进入了柴房,房梁上一个女子在上吊,刚刚踢开的是脚下一个绣墩。 说时迟那时快,陈锦瞳当机立断将地上的斧头捡起来丢了过去,哗啦一声,绸缎碎裂,那女孩倒在了地上,陈锦瞳上前一看,发觉那是个遍体鳞伤的女孩。 她的衣裳碎裂的不成个模样,血液胶着在后背上,碎裂的布料贴合在粘稠的血浆里,那女孩的脸肿胀着,已分不清楚模样儿,但从那曼妙的身体看,标准而匀称,似乎是个不错的美人胚子。 “做什么呢?寻死觅活?”陈锦瞳搀了女孩起来。 “姐姐,你让我死了算了,我日日含垢忍辱真生不如死啊。” “那你去死吧,倒打扰你了。” 陈锦瞳将绸缎重新交给了那女孩,那女孩诧异的看向她,只听陈锦瞳冷声道:“你死了,他会将你的尸体埋起来做花肥,成千上万的蛆虫爬进爬出,一切都结束了,但你活下去就有希望!哪怕这希望只有一分一毫!” 那女孩眼神木讷,逐渐的眼睛里集聚出了重燃的希望。 陈锦瞳反手给了那女孩一个耳光,“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要活就给我好好儿的活下去!” 那女孩再次震惊,而陈锦瞳的手已缩了回来。 她眼内席卷过飓风,对那女孩怒目而视,“等等,不要乱走,我找点儿吃的给你。” 陈锦瞳教训过后,到门口张望,发觉夜深人静,在柴房附近并没有侍卫,这才放心不少。她灵猫一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几个起落已进入厨房,今日在厨房做事情,陈锦瞳对里头早了如指掌。 她顺手牵羊弄了一些吃的,再一次出现在了屋子,那姑娘死里求生,眼神已不再凄凉,星眸倒晶亮璀璨的很,陈锦瞳将吃的拿了出来,“快吃,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女孩早被陈锦瞳一耳光打醒了,此刻食指大动左右开弓,才一小会面前的食物已风卷残云吃了个一干二净,说真的,当陈锦瞳看到这女孩凶猛吃东西的一瞬间,才有了一种成就感。 是啊,这才是她要看到的嘛。 女孩吃了东西,对陈锦瞳连连叩头,陈锦瞳却摆摆手,女孩呜咽道:“奴家叫小蝶,本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因爹爹前几年租赁了五皇子农庄的田交不上租金,五皇子垂涎我姿色,说要抵债就将我抓了来。” 怎么是这么一回事? 可见五皇子心术不正! 陈锦瞳对这女孩饱含情之意,但却不说出口,她盯着这女孩看了看,心情逐渐变得复杂,缓慢道:“你们......你们没有报官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便宜行事 “爹爹恳求宽限,但他不肯,还对爹爹下手了,爹爹气不过就去报官了!”那女孩再次啜泣,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也是我们糊涂,自古来不都是官官相护,更何况一般的人哪里敢理论此事,爹爹的事情非但没能解决,还将我搭了进来。” 小蝶愁眉苦脸,陈锦瞳看小蝶这模样儿,叹息道:“不要怕,你如今已到了这龙潭虎踞之地,该有个完善的计划,不要怕他!征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是,是。”那女孩立即点头,陈锦瞳盯着那女孩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看了看,不但发现了鞭子抽打的伤口,竟还看到了半月一般的牙龈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烫伤。 还好她随身携带有刀伤药,将一瓶白药拿出来为这女孩料理伤口,小蝶泪水涟涟,“姐姐,谢谢你,谢谢你!” 小蝶告诉陈锦瞳,这五皇子是个变态,最喜欢在床第之间折磨女子,迄今为止已许多女孩被作践死了,陈锦瞳听到这里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头打碎五皇子的天灵盖。 叮嘱那女孩好生休息后,她从柴房走了出来,路上依旧在胡思乱想。 而夜深人静,许多人都沉入了甜蜜的梦里,但也有为数不多的一些人还在为自己的计划和仕途在奔波忙碌,哪里有瞌睡能睡? 这一晚,国师大人在宣室殿内结束了和皇帝的长谈,优哉游哉的走了出来,背后跟着几个徒弟,东方玄泽规行矩步,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都没有。 他缄默着,平静的尾随在背后。 出了宫门后,一行人迤逦回到了府上,国师大人给某人飞鸽传书一封信,此刻他才召见了几个徒弟,众人就凤庆尧的事情七嘴八舌聊起来,大家这么一说,东方玄泽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什么。 事情里头的确有蹊跷。 凤庆尧遭人算计了! 那封信上写的是邀约的内容,这也是第二日的中午东方玄泽才知道的,翌日,国师大人带了东方玄泽出府,两人到了一家茶楼,这茶楼里安静的很,才一脚进入,东方玄泽就知国师大人是来赴约。 没有准允,他只能充当侍卫的角色站在外面。 东方玄泽还在考虑究竟国师大人约的是谁,那人已早早的到了,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东方玄泽看到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而来,停靠在了茶楼外,接着一侍女去迎接,马车内走出个富家子弟模样的男人。 这人看来风流倜傥,嘴角始终挂着一个玩世不恭的邪佞冷笑,似乎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他这一下马车,有人立即去迎接,口称“千岁”或“殿下”。 来了! 是五皇子! 东方玄泽静待,刹那后朗然的笑声已比人先到,接着才是一连串杂沓的脚步声,到约定的屋子,五皇子对侍卫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注意点儿周边的风吹草动,我去去就来。” 众人诺诺连声。 五皇子和东方玄泽打了个照面,接着他进入了屋子,因东方玄泽充当的是国师大人的侍卫,所以仅仅是站在他们饮茶的屋外,他可以听清楚两人在聊什么,热情的寒暄后,两人开始饮茶,国师大人笑道:“殿下,您安排的事情卑职已做好了,但如今还要下猛药呢。” 那五皇子在饮茶,闻声将身体前倾,目光放射出琉璃一般的亮,“大人且说说看,怎么个猛药?” “别看凤庆尧如今已被你我陷害,但他毕竟是皇上的大儿子,皇上一定也感觉此事蹊跷,总会好好儿的调查调查,一旦有什么马脚,你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国师大人很是担忧。 “我们一起合计合计。”五皇子凑近国师大人,两人聊了会儿,没能商量出什么子丑寅卯,东方玄泽料那五皇子快出来了,悄然无声移动脚步到远处去了,五皇子出来后瞪视了他两眼,而后原路返回了。 从他们的谈话内容东方玄泽已知,原来构陷凤庆尧的事果真是这两人合谋的,此刻他只能静观其变。 兹事体大,国师大人并没有将更多的内容告诉东方玄泽,作为一个伪装者,东方玄泽也有自知之明,对一切都表示出漠不关心的态度,尽可能让国师大人看出自己对他的保护,这就足够了。 最近,东方玄泽冒充了国师大人的徒儿,日日都要跟在他身旁伺候,倒没有太多时间回去,尽管他和陈锦瞳距离比较近,但想要报平安却还需找时间。 而全新的一天到来,陈锦瞳也转变了思路,她逐渐发现,五皇子很喜欢去的地方除了卧房就是书房。 他不但自己在书房里每天会浪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还会邀请其余人也到书房,别看这些人打扮的灰头土脸,但陈锦瞳早调查到了,这是一群朝廷的官员。 这日,陈锦瞳和几个侍女在后院拖地,眼瞅着距离书房已很近,陈锦瞳对旁边的女孩道:“姐姐最近身体不好,就略休整休整,接下来这一段的卫生我来吧。” 最近陈锦瞳有算左右逢源,她和每个侍女侍卫的关系都很不错,这么一说,那女孩笑了,搓搓手道:“那就辛苦你了。” 等那女孩去了,陈锦瞳依旧装模作样打扫卫生,眼看着黄昏了,她握着扫帚朝着书房而去。 一步两步,眼瞅着被就要靠近,背后却有人怒吼了一声,“那不要命的臭丫头,这也是你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回来!” 陈锦瞳立即“胆战心惊”回头,蓦地看到呐喊的人,那人穿着铠甲,一双不怒自威的黑瞳冷漠的盯着她,“啊,奴婢是来打扫卫生的。” “这里有专门人负责,你算是哪根葱?你到这里来打扫卫生。”那人的大耳刮子眼瞅着就要伺候过来,陈锦瞳急忙道:“大爷,大爷,是奴婢不懂事,奴婢以后再也不到这里来了。” 陈锦瞳本就会表演,如今更是将楚楚可怜诠释的淋漓尽致,那侍卫看陈锦瞳可怜,挥挥手斥退了她。 他哪里知道,陈锦瞳才一转身,脸上的表情骤然变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探查到的秘密 结束了劳作后,陈锦瞳回到了客店,东方玄泽也一身疲倦的回来,两人这么一交流,东方玄泽将自己调查的线索说给了陈锦瞳,陈锦瞳这边却一筹莫展,东方玄泽叮嘱陈锦瞳要小心谨慎,必要的时候提前撤离。 陈锦瞳点点头,但却决定阳奉阴违。 鬼才提前撤离呢,宝山空回啊? 他们两已许久没有在一起吃晚饭了,如今终于团圆,点的菜竟吃了个一干二净,所有的不愉快和创伤,在见到的东方玄泽的时候全部都疗愈了。 而东方玄泽呢,也有一样的感觉。 第二日,两人早早的出门做事去了,陈锦瞳一路上都在酝酿计划,那书房里一定有很多的秘密,但她作为一粗使丫头怎么样才能到里头去呢? 而东方玄泽也在思考,自己如何才能探听到更多的秘密,他们是否还有其余的计划? 到国师府上后,东方玄泽开始旁敲侧击,国师大人冷笑:“五皇子锥处囊中,早晚要露出锋芒,现如今的凤庆尧是彻底完蛋了,想要看最终鹿死谁手,也不过最近几天罢了。” 从那自傲的话语里,东方玄泽已断定他制定了一个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还是昨天那时间,国师大人带了东方玄泽继续到了那茶楼,但不同的是,昨日是国师大人约五皇子,但今日是五皇子回请。 到约定的屋子,东方玄泽依旧还站在昨日的位置,很快五皇子和几个女孩胁肩谄笑二来,女孩儿们被安排在下面等,他一人施施然到二楼,进入了那屋子。 看国师大人已在等自己,五皇子一笑:“大人已等了许久了?我来迟了自罚三杯,先干为敬呐。” 那五皇子酒量很好,一壶酒已喝了多一半,两人开始聊起来,声音很低很低,东方玄泽有点着急,他已不能捕捉到更多的秘密了。 此刻忽而看到小二哥路过,送了茶和酒水过来,东方玄泽从那小二哥手中托盘接过来,叩门送到了里头。 国师大人看东方玄泽进来,还没有启唇,这边东方玄泽已开口:“小二哥送了茶水点心进来,徒儿不放心让他走进来,故而自己进来了。” “很好,你来的好,斟茶斟酒。” 国师大人眯缝眼睛笑了笑。 对面的五皇子盯着东方玄泽看了片刻,道:“这位是?”国师大人捻须一笑,从东方玄泽的手中将茶杯接过,“这是我徒儿,人机灵,还会点儿武功,都是自己人,您放心就好!我们继续聊。” 五皇子却一点不放心,阴鸷的厉眸盯着的东方玄泽看,东方玄泽表现出一种本能的敬畏和惶恐,五皇子才放了心,“罢了,既是您的徒儿,就留下来吧。” 他们在聊,无论话题进行到哪里,东方玄泽似乎都一点不关心,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两人的酒杯和茶杯上,谁的酒需要添杯,谁的茶已喝光,这似乎才是他关注的焦点。 而实际上他早将他们的话听全了。 “刚说到哪里了?”因了东方玄泽的到来,中断了他们的交流,此刻五皇子很有点困惑,对面的国师大人忙道:“说道如何灭口了,殿下。” “下药毕竟不成,谁也不也知监牢里有几个人是父皇的耳目,一旦泄露,不堪设想。”五皇子凝眸盯着对面人,许久后有了更进一步的成熟计划。 “昨晚我已想过了,三天后就是上巳节,宫里循例还要祭祀,到时间你且推算,就说凤庆尧是天魔星,是与生俱来的祸害,一旦留下,帝京将动荡不安,建议天子……”五皇子说到这里,手放在自己咽喉前,狠狠的比划了一下。 “微臣知道了,殿下您放心就好,到时候还需殿下您在旁添油加醋说两句呢。” “自然自然。” 两人聊过了阴谋诡计后,这才开始喝茶,接下来说的话就无关紧要了,话别后东方玄泽从屋子出来,对刚刚的一切不闻不问,似乎压根听都没有听到,但国师大人却道:“往年祭祀的时候你都是我的副手,今年也一样,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是,师父。” 东方玄泽诚惶诚恐点头。 还好,距离祭祀还有三天,他有充分的时间来安排一切。 今日虽铤而走险,但却有了收获,倒是陈锦瞳那边,她一大清早才刚刚到五皇子府上就被昨日膀大腰圆的嬷嬷抓到后院忙碌去了,那嬷嬷嗑瓜子监视她们,陈锦瞳和其余的女孩负责安排肴馔。 具体的事情不过是淘洗食材、打荷、传菜等。 每当五皇子府上开筵宴就要邀请一行人,而一般情况来说,宴会都会推迟到晚上,以至于陈锦瞳不能开溜去调查,她心情比之前还郁卒。 “蔬菜都要清洗干净,一遍一遍的来,外面还有呢,那姑娘,你们俩去弄进来。”那嬷嬷颐指气使,命陈锦瞳和另外一个丫头去搬运。 两人苦不堪言,蔬菜可多了去了,弄了大半个天才弄完,接着是淘洗等等,忙碌到黄昏,有人送了窝窝头给姑娘们吃,陈锦瞳气坏了,她们做的事情这么多,这么辛苦,得到的不过是三个窝窝头,压根不能填饱肚子。无奈的是自己人微言轻,说什么也都没用。 吃了窝窝头后,大家休息一会儿,陈锦瞳借口上茅房,出去后在庭院内各处看了看,看到书房那边几个人走了出来,那是几个老学究模样的人,众人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陈锦瞳知这是宴会的座上宾,也不敢看太久,再一次回到屋子,陈锦瞳暗忖:今日势必要有点什么线索,弄点儿什么动作出来,不然凤庆尧恐怕要遇难。 思及此,陈锦瞳靠近了酒具,主动要求清洗。 她身上携带有蒙汗药,准备见机行事。 宴会真正开始已是酉时,四五月的天已黑了下来,陈锦瞳和众女孩过去送吃的,川流不息忙的人仰马翻,有女孩抱怨不想在席面上伺候,陈锦瞳道:“姐姐怕的话我来吧,保证不会出岔子。” 接着,陈锦瞳得以靠近内庭,她一看,内庭还有几个太监对每一盘菜都严格的检查,流程走的滴水不漏,还好她多长了个心眼儿,不然此刻蒙汗药已被查出来了。 一切送到五皇子身边去的菜品和点心酒水等都检查过了。 但一刻钟后,喝了酒水的众人都昏昏欲睡。 当然是因为陈锦曈趁乱安排了一出好戏。 第三百四十五章:书房的暗门 蒙汗药的效果很好,一刹那之间不少人都“喝醉”了,外头的侍卫和太监没有口令不能进来,里头的侍女看五皇子醉到“不省人事”也不敢过去送吃的,唯陈锦瞳一人靠近,她和五皇子“嘀嘀咕咕”了会儿,回身朝着众人而去。 “殿下说,不需伺候了,大家暂且休息休息。” 陈锦瞳下了个假的命令,女孩们早累坏了,一个个都到廊檐外休息去了,她从内殿走出,握着金牌到书房去,昨日那侍卫看陈锦瞳大喇喇到来,他还没有发飙呢,陈锦瞳已冷静的将五皇子的金牌拿了出来。 “殿下口谕,让诸位撤离。”见金牌犹如见殿下,那侍卫并不敢问,急忙率了自己那一群人离开,陈锦瞳笑着瞅了瞅金牌。 她刚刚蒙汗药的剂量很大,没有两个时辰众人不可能醒过来,她放心的进入,结果在书房里找了许久也没看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不过左图右史诸子百家,连一个密函都没有,且这书房并不怎么大,甚至于连花瓶里,靠枕下陈锦瞳都寻觅过了,什么证物都没有。 时间过的很快,她比先还着急,“老天!” 她这么一靠后,后背不小心压在了书架上,忽而听到“嘎巴”一声,旁边的一个书架已转动,竟出现了一道暗门。 陈锦瞳终于明白,原来是有地下室的,她握着一根蜡烛进入了地下室,那里头大有乾坤,陈锦瞳很快就找到了五皇子和朝廷官员相互往来的书信,密函,她继续找,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凑近烛火一看,好家伙,那些书信可都是关于如何陷害凤庆尧的。 看到这里,陈锦瞳挑选重要的文书怀揣好。 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就在头顶。 “谁在里面呢?!谁?”从声音判断,大概是之前为难过自己的那个侍卫,陈锦瞳握着一把刀已轻盈跳上了第一层台阶,此刻只要那侍卫一进来,她当机立断在那人喉咙来一下,那人必死无疑。 “老大,今日不对劲啊,”另一个侍卫道:“平常千岁爷从来不指派我们离开这机密之地,今日倒是奇怪了,这屋子里没有人怎么还有烛火?” “可不是奇怪极了,我到地下室去看看。”那侍卫首领握着燕翎刀已靠近了书架,陈锦瞳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而从杂沓的脚步声推论,此刻进来的人至少在十个以上。 以一挡十,的确有点危险。 那地下室隔音效果不怎么好,陈锦瞳推理,应该是五皇子特别制作的,以便于观望和窃。听外面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在外面却一点听不到里头的声音,可见工匠的鬼斧神工! “出来!”护卫大声疾呼,“里头那人!你已露馅了,还要藏头露尾吗?” 护卫一面说,一面挥手,他们的脚步忽然变得轻盈了不少,从他们落足的位置和距离来看,陈锦瞳已推理到了,十人一分为二,左边五个,右边五个。 打斗那人的手距离书架上的按钮已很近,陈锦瞳屏息凝神,越是最危险,她越是临危不惧。 握着匕首的手暗暗用力,微眯眼,防备突如其来的危险和光线,万事俱备! 就在此刻,忽然外面有人喊“梁将军,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啊。” 陈锦瞳一听,那竟似乎是小蝶的声音,她窃喜,小蝶啊小蝶,你原是知恩图报的女子,如今你也知祝我一臂之力。脚步声骤然凌乱,朝着门口狂奔离开,陈锦瞳还不敢立即出门。 就在陈锦瞳准备推开隔板的时候,又是一串脚步声,那脚步声停顿在了隔板之前,该人摁了一下按钮,木板轻移,陈锦瞳娇叱一声手中的匕首照那人咽喉就刺,那人急忙躲避,手肘已撞向了匕首。 她这一出来,眼瞳顿时适应了外面的柔光,此刻一看,不免大惊失色,急忙将手中的匕首收回来。 “玄歌?怎么是你?” 还好还好,没有血溅当场。 玄歌指了指外面,“陈大人快走!那一把火是我放的,他们很快就去而复返了。”陈锦瞳闻声,跟在玄歌背后出门,外面一群侍卫都去扑火了,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陈锦瞳和选择个纵身一跃,两人已上了屋顶,两人在屋顶上如履平地,很快就出了府门,那一群侍卫还没头苍蝇一般扑火呢,什么都不知道。 出来后玄歌骇的面孔都变了颜色,“怎么,陈大人到书房里去了?”那书房里有玄歌觊觎的东西,但玄歌几次三番的尝试都败下阵来,唯有一次他发现了地下室,但人没有进去呢侍卫就包抄了过来。 倒是陈锦瞳,她胆大心细,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已找到了暗门子,陈锦瞳也不敢停留,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 回到客店,东方玄泽已等了她一会儿了,看陈锦瞳急三火四回来,忙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看这个,好东西,哈哈哈。”陈锦瞳早将危险忘到了九霄云外,从衣袖中将东西拿了出来,丢在桌上。 东方玄泽握着纸张一目十行的浏览,看过了后骤然一笑,“够了,就这些已足够让他进深牢大狱。” “这是什么?”陈锦瞳发觉衣袖中有个沉甸甸的物事,拿出来放在了桌上,东方玄泽看了看,那是个白玉老虎,但造型奇特,看起来只有一小半。 玄歌却眼前一亮,他的心跳加速,“这是、是、是兵符啊。” 自古来作战都要兵符,兵符多为红铜或白玉,造型一般是老虎,故而又叫“虎符”。如今陈锦瞳也纳闷不知道这兵符怎么就到了自己的衣袖中,东方玄泽握着兵符看了看。 “瞳儿你看这里。”东方玄泽指了指凹凸不平的表面,示意陈锦瞳去看白玉老虎的头,脑袋位置镌刻有“统万兵,将一万三千,足”等字眼。 “怎么说?” “统足将一万三千兵!”东方玄泽将那一些字儿串联了起来,陈锦瞳低喃“统足将一万三千兵!”原来他已有了一万三千士兵? “是!”东方玄泽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了不少。 吴国和中京不同,中京有赫赫扬扬百万雄师,但吴国很小,卫兵总和也不过六十多万,但吴国是山川地理形胜之地,所以周边那些方国虽在蠢蠢欲动,实际上并不敢大动干戈。 在吴国,拥有一万三千士兵,这已是很庞大的数量了。因吴国地广人稀,卫兵大都分布在哥哥要冲附近,对劲也不过十来万人。 “看起来真正预谋造反的竟是五皇子啊!”旁边的玄歌唏嘘,顿时感觉后背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各自为战 凤庆尧那样聪明绝顶之人竟一点没有看出秘密。 “统万军,阴平!”东方玄泽手指头摁压了一下虎符上的一些字儿。 “那是说他们的兵都分散在一个在阴平的地方了?”陈锦瞳不懂就问,好在东方玄泽不但不嫌陈锦瞳问题多多,反而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闹了会儿陈锦瞳彻底明白了,五皇子屯兵后并不敢将这些卫兵放在太显眼的地方。 因此,让他们潜伏在一个距离紫华城不远的一个叫阴平的地方,心头有了这计较后,陈锦瞳嫣然一笑。 “给本王吧,等测天那日,我们给他上一盘菜。”东方玄泽也笑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心有灵犀,将虎符交给了他。 三个人就此事继续详谈,眼瞅着夜深人静,陈锦瞳留在东方玄泽这里,玄歌到隔壁去休息。 到第二日,五皇子和国师大人又见面了,全程被东方玄泽窃。听,但他们两人并不清楚。 至于陈锦瞳,她回到五皇子府上后依旧还和之前一般生活,书房内的秘密已被偷窃,而五皇子最近忙碌“测天”一事,竟没有到书房内去。 两天后就要测天,皇城里已经紧锣密鼓安排起来,在吴国,“测天”乃是一项声势浩大的封建迷信活动,其重要的程度相当于中京的祭天。 流程大同小异,小异在中京的祭祀不过绵延了自古以来的约定俗成,然而在吴国就不同了,吴国竟可以得到神明的暗示。 陈锦瞳了解到,吴国人祭祀的时候,国师大人会从天王手中随机抽取一张丢出去的纸,这张洒金笺上神明会写出自己对世人的警告亦或者安排。 之所以神乎其神,原是因为每张洒金笺都是一干二净的,但被选中的那一张上就会有字儿。 陈锦瞳早明白神明不过是行骗的幌子,真正的字儿来自于人类的操控,但她目前算是看破不说破。 这日,陈锦瞳回来后累的腰酸背痛,过刹那,东方玄泽也回来了,为潜伏隐藏,东方玄泽一天也累的人仰马翻,过了今日,还有一天就要测天了。 看东方玄泽回来,陈锦瞳道:“事已至此,我们要早点儿行动,去看看那洒金笺上有什么鬼毛病。” 今日陈锦瞳已到书房去看过了,五皇子的书房内并没有一张洒金笺,那么十有八九一定在国师大人府上了。 两人悄然无声进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与调查,东方玄泽对国师大人府内的路径已是一清二楚的了。 尽管,这府上的设计是按照阴阳五行奇门遁甲而衍生的,才一到,陈锦瞳就看到国师大人府门口有一辆绿呢的轿式马车,这马车看起来其貌不扬,但马儿却神骏的很。 她走到这里,指了指那马儿。 “一个破烂车用四匹五花马来拉,真是奇怪。”陈锦瞳诧异的朝着那边而去,有个侍女似乎很焦急,她在马车旁踱来踱去。 看那躁动不安的模样,似在等什么人。 在那侍女转过身的间歇,陈锦瞳已掀开车帘走了进去,这一看不得了,马车外面其貌不扬里头却金碧辉煌,一切的陈设都黑溜溜的,很是低调奢华。 陈锦瞳还嗅到一股皇宫内才会出现的龙涎香。 但看这马车内的器皿与坐垫的色彩,却不像是天子会用的,她没在里头发现更有价值的东西,纵身一跃已出去了,两人肩并肩上了高墙,几个兔起鹘落,已进入了后院。 后院,一群人严阵以待,似乎戒备的比平日里还森严一些。 “走这边,还有一条路呢。”东方玄泽笑睨一下陈锦瞳,拉了陈锦瞳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穿花穿柳,二人已靠近了屋子,外面那一群鹄立的侍卫竟一点没发现异常。 月光比昨日还明亮,幽冷的照耀在庭院内,屋子里红烛高烧,两人对面而坐,国师大人对面是个云鬓花颜的女子,两人低声交谈,时不时的笑出声。 “所以说,那是万无一失的了?”女子的声音很阴柔,但却带着点儿不怒自威之感。 接着是一声爽朗的笑,国师大人开怀道:“自然是,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了。娘娘,这个给您,到时间……”接着,两人的声音犹如蚊蚋在哼哼,外面两人几乎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须臾,国师大人起身送客,那女子嫣然一笑,声音自傲:“也不用送了吧,你且休息,本宫去了。” 听到“本宫”俩字儿,陈锦瞳的心突突一跳,果不其然来人是皇宫里的什么角色,原来他们在私相授受。 陈锦瞳顿时为东方玄泽捏一把冷汗。 “我去捣乱一下,你到里头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秘密。”陈锦瞳松开了被握住的手。 “小心点儿。”东方玄泽叮嘱了一句。 两人分道扬镳。 那女子虽然是中规中矩的装扮,但看得出来整个人俏丽美艳,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派,分明是深宅大院内该有的气派,虽已谢绝了送别,但国师大人还如临大敌跟在那女子背后。 从后。庭到前院还有一段时间,足够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捣乱”了。 陈锦瞳想要看看究竟这两人刚刚弄了什么名堂,究竟国师大人给了贵妃娘娘一个什么东西。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不要闹这些繁文缛节了,回去吧。”已到门口,那女子对背后的国师大人挥了挥手。 他点点头望尘而拜。 此刻陈锦瞳已在轮毂上下手了,她敲掉了两根榫卯,这么一来马车会侧翻,但却不会有什么危险,如若安排的不错,马车会在一里路外侧翻。 那娘娘笑的春风得意,已莲步轻移到了马车旁,守护在旁边的侍女看娘娘到了,甜笑着过去伺候,送娘娘进入马车后,鞭梢抽出一声响亮的嗡鸣。 刹那后,马车已风驰电掣到远处去了,陈锦瞳撇唇一笑,人尾随在马车背后。 另一边,东方玄泽已进入了屋子,书房桌上放了不少洒金笺,大小和薄厚都一般无二,旁边放着毛笔。 他还要在看看有没有其余的线索,此刻外面已有了杂沓的脚步声,声音距离屋子越发近了,东方玄泽唯恐暴露,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第三百四十七章:变字洒金笺 从这位置可居高临下观瞻到屋子里一切动态,少停,那国师大人姗姗来迟,他沐手后,靠近了洒金笺,先是在洒金笺上哈口气,接着将湿漉漉的手掌在上面擦一下,等这个流程结束,他才握着毛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写字儿。 因东方玄泽箕踞的位置比较高,所以能看到他写出的竟是“凤庆尧”几个字儿,那几个字儿干涸后竟神秘的消失掉了,大红色的洒金笺依旧红艳艳,上面一个字儿都不见。 忙碌了一程子,国师大人疲累的打哈欠,草草将其余每张纸都写了后,这才准备离开。 东方玄泽看他走了出去,顿时从天而降,他凑近那洒金笺看了看,竟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接着看了看铜盆内的水,那水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儿,他还要继续研究呢,外面走进来两个书童,一个道:“明日你可将白醋准备好了,免得到时候我们手忙脚乱。” “我知道,都在这里呢。”那书童将一个珐琅彩的盒子拿出摇晃了一下。 等他们离开后,东方玄泽看桌上还有洒金笺,他将手浸在水中,按照刚刚看到的一切流程操作,完毕后那字儿果真消失在了洒金笺上。 他又找到了旁边的米醋,喷在纸张上后,字儿立即若隐若现,等那米醋彻底蒸发掉,之前用毛笔画出的痕迹就分外明显。 看到这里,东方玄泽顿时明白,之间他快速在纸上写了什么东西,结合纵身一跃从书房离开。 另一边,马车才刚刚到九嶷大道就“吱呀”一声出了问题,驭手惊诧了轮毂,说可以修理,那贵妇人模样的女子不耐烦的嘟囔,和自己的侍女站在一大柳树下等。 此刻月轮已上中天,皎洁的清辉照耀的一片明媚,距离宵禁的时间迫近,所以长街上安安静静,除了他们这主仆不见其余人。 东方玄泽已靠近连陈锦瞳,“长话短说,原来他们提前有准备,为保证万无一失,她会提前将一张洒金笺放在神明手上,此刻我们需更换这个。” 东方玄泽坏笑。 陈锦瞳顿时被那笑传染,她明白东方玄泽已做过了手脚,立即点点头。 一刻钟后,有个鹑衣百结的婆子靠近了那贵妇人,“贵人呐,行行好啊,我已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 陈锦瞳最会扮演啼饥号寒之人,她的声音嘶哑,动作迟滞,尤其是那双苦大仇深的眼,让人一看就会产生怜悯之情。 “贵人啊,赏赐两个铜子儿让老婆子吃口热饭吧。” “去去去,起开!”那女子狂乱的挥手,本能的掩鼻,陈锦瞳踉跄了一下,两人不期然来了个“亲密接触”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之间,陈锦瞳已得手。 “去去。” 两人驱赶苍蝇一般将陈锦瞳驱逐出境。 回到客店,东方玄泽用那张纸做了实验,果真那张纸见了米醋后就会出现字儿,而陈锦瞳告诉他们,这不过是一种化学反应罢了。 她用碱水一试,纸张上的字儿又会浮现出来,东方玄泽已处变不惊,反观旁边的玄歌,他是如此目瞪口呆、少见多怪。 “后天就要测天了,我们全力以赴。” 第二日,大家依旧各司其职,但回来后东方玄泽只和陈锦瞳打了个照面就离开了。 测天那日,天高云淡,是少见的万里无云。天相似乎预兆了来年的风调雨顺,吴王心情大好,坐在不远处观看。 先是一群被发跣足的“池哥昼”表演了一段一段惊心动魄的诡异舞蹈,接着“巫者”国师大人已上前,他装神弄鬼表演了另一段别开生面的舞蹈,然后口中振振有词念诵咒语。 刹那后,靠近神像。 大家都看着天王相。 吴王气息紊乱,旁边几个宫人也都心惊胆战,接着国师大人将一把洒金笺丢起来,念诵道:“请天王开示,无量寿佛。” 这么一念叨,气氛顿时也肃穆了不少,背后一群童子屏息凝神,口中也唱诵起来“请天王开示,无量寿佛”云云。 “天王已开示。”国师大人庄严起身,将那张纸拿过来看了看,他诧异极了,“王,天王说太子殿下乃不祥之人,务求杀之。” 一面说一面抖索了纸张送到了吴王手中,吴王眨巴龙目一看,上面果真有浓黑的几个字儿,看到这,他还游移不定,侧过脸征询的扫视了一下旁边的几个谋士。 坐在五皇子身旁的一个谋士已拔地而起,声若洪钟道:“王,既然是天意,我们焉能逆天而行?卑职还请您大大义灭亲啊。” “臣下也正有此意,此乃神之暗示,还请王上行动!”旁边有人开始施加压力,所谓三人成虎,舆论往往会决定人的行为与思想。 “微臣以为,天神一定有自己的意思,还请吾皇贯彻执行。” 大家七嘴八舌,终于轮到五皇子发言了,吴王翘首以待,咳嗽一声,“老五呢,你怎么看?” “儿臣虽和皇兄非一母但却同胞,如今皇兄竟丧尽天良要篡位,此事让儿臣又震惊又心寒,自古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儿臣以为父王该壮士断腕做出正确的决定。”五皇子就是会说话,他无形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却并不激进贸然。 吴王左手摁压了一下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后看向了国师大人。 “除了杀掉太子,还有没有其余祈禳的办法呢?”看得出,吴王对凤庆尧远远没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 “此外,似乎没有其余的办法了,吴王,这是天意!如若逆天而行,会遭天谴的呢。”国师大人添油加醋,敦促吴王立即行动。 五皇子用眼神暗示众人,众人七嘴八舌建议吴王杀了太子,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对面一行人是凤庆尧的臣僚,大家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忽而一人起身,“王上,太子是国之根基,怎么能杀呢?” “卑职以为,太子谋反一事还没彻底调查清楚呢,如今怎么可以根据无稽之谈对太子下手?”一人老泪纵横。 另一人已匍匐在了地上,不断的以头抢地,“王上啊,怎么能杀太子呢?太子之前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在龙庭内纵横捭阖,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如今您杀了他,会天怒人怨啊,万岁万岁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众人很快形成了两股分流。 “杀!”吴王这一杀字儿刚刚启唇,五皇子嘴角就有了邪佞之笑,然而就在此刻,吴王大惊失色,他忽而心头剧烈震动了一下,目光如炬落在那张纸上。 似乎那张纸上出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剧变,就在殿前武士准备离开的一刹那,吴王道:“暂且回来。” 众人原路返回。 此刻站在国师大人背后的东方玄泽与五皇子背后的陈锦瞳相视一笑,他们研究性的看着吴王那变了无数次的面色。 等川剧变脸告一段落后,吴王龙目一冷,“国师,你告诉孤,出现在洒金笺上的人将来一定会祸国殃民天下大乱吗?”被吴王这么问,国师大人误以为吴王是不下定决心,他跪在地上长歌当哭。 “王上啊,此乃天意,此人如若不除,将来定会祸国殃民,古人云“为虺弗摧为蛇若何”还请吴王三思后行啊!” 国师大人慷慨激昂的陈词。 此刻太子党已哑口无言,气氛变得很微妙,辩论接近尾声,人人都看得出来获胜者将是五皇子的人。 就在此刻,吴王眸色一黯,黑瞳内似席卷过风暴,嘲弄一笑,“给孤将五皇子拿下。” 变故斗生,大家完全捉摸不透吴王这是什么意思,国师大人还要说话,一行人已上前,七手八脚将五皇子拿下,吴王起身,对五皇子怒目而视。 “原来天意竟是如此这般!”吴王将纸拉开,让众人看,众人大惊失色,尤其是国师大人,他用力揉了揉眼,明明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哪里知道事到临头凤庆尧三个字硬生生变成了“五皇子”。 五皇子看到这里,汗流浃背,眼前一黑差点昏厥了过去。他物资想不明白究竟何人将纸条儿李代桃僵,“父王,父王啊,此事一定有蹊跷,何不重新试一次?” 他无暇也无能去追究前因后果,此刻需杜渐防萌,唯恐局面急转直下,五皇子立即提出了二次测天。 吴王冷哼一声,座山雕一般陷入了金交椅中,他闭上了眼睛轻蔑的冷哼,“天意也是人力能扭转的。” 旁边的国师大人更诧异,眼看着五皇子要身首异处,他灵机一动,跪在了吴王面前:“大概是微臣刚刚出了什么差池,不如就再一次测天,到底且看看老天爷是什么意思。” 听国师大人这么说,吴王开目笑了笑,潋滟的眸光刹刹那变得阴狠狡狯,“原来是国师大人出了差池,你这一出错,却是很要命的呢!朕以为你年高德劭!却不想您年岁在长,智能却在衰退,朕要你做什么呢?” “陛下饶命啊!”国师大人痛哭流涕,委顿在地上。 看国师大人如此这般,众人有落井下石的,也有准备求肯的。吴王盯着他看了片刻,手握成了拳头,宣布道:“国师已老糊涂了,如今是越发不中用了,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今就罢黜了他吧,让他找个小院儿颐养天年。” 吴王说完,众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谁也不敢靠近。 国师大人老泪纵横,被一圈殿前武士抓走了,狼狈极了。吴王似乎从那张纸已看出了什么秘密,“慢着!先让他在这里跪着吧。” 押解他的人顿住了脚步,有人用力在国师大人后膝盖窝的位置用力。一顶,国师大人已再次跪在了角落。 接着几个人面面相觑,话题再次衔接,有人义正词严道:“王上,既然天意已出,只怕祸国殃民之人是留不得了呢。” 此人一提醒,后面那一群人也都跃跃欲试,另一人咳嗽一声,“是啊,王上,既五皇子以后要祸乱朝纲,不如早早的杀了为是。” 众人已挑明了话题,他们本是太子党,早对五皇子恨之入骨了。 其实更多人都看出了端倪,那是可以用来变幻字迹的纸张,但大家看破不说破。之前那些力挺五皇子的人,此刻也缄默了,五皇子求助的看向他们。 这群人垂头丧气,没有一个强出头的,他们也太会见风使舵了! “陛下,既是天意,之前五皇子也说了,天意哪里是人力能更改的,如今还请您顺了天意而行呢。”用他的话来攻击他,让他无言以对。 “陛下,您要大义灭亲壮士断腕啊,万不可优柔寡断,今日一个错误的决定很有可能会铸成大错呢,还请吴王您立即行动。”有人几乎在催促了。 “臣等附议。” 不少人七零八落的跪在了地上,一个好好的测天活动,却顿时变成了一场罗生门事件,吴王那冷漠的眼斜睨了一下五皇子,五皇子汗流浃背。 “父王,一定是有人害我啊,对!对!是太子在害我呢,是他啊!”五皇子打了个冷颤,推金山倒玉柱跪在了吴王面前,呜呜咽咽的哭着,一面哭一面委屈的陈词。 其实,吴王毕竟聪明过人,他现在已不怎么相信测天了,凝目看向对面痛哭流涕的五皇子。 “他如何害你,他人还在深牢大狱呢。”吴王摸一摸下巴,好整以暇的看向他。 “父王,他们的人在害我,这里都是他的人,太子党啊!您怎么就视而不见呢,他们在构陷我谋算我!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五皇子指了指众人,刚刚那几个持激烈言论之人,此刻恶狠狠的咬着牙齿,对其怒目而视。 “父王!”五皇子看吴王不表态,迤逦膝行靠近吴王,“是他们啊,他们在算计我。” “他们如何能算计你,他们一个也没有靠近天王塑像,更没有靠近这张纸,如今这是天意,老五!”吴王叹口气,言若有憾,“你刚刚也说了,天意不是人力可胡乱更改的,那么就抱歉了。” 吴王已下定决心,吩咐道:“殿前武士何在,将五皇子拖出去斩首示众。” “父王,父王啊。”五皇子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挣扎,说什么都不服从,想不到他一人之力竟也如此之大。 陈锦瞳靠近东方玄泽,“怎么办?” 东方玄泽道:“不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等会儿再说。” 第三百四十九章:好戏连台 此刻,吴王旁边的贵妃娘娘悲啼了一声,“陛下,测天本是荒唐的、怪力乱神的,如今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要屠戮了五皇子呢,他可是您的儿子啊,还请吴王三思后行啊!五皇子多年来承欢膝下,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陛下,臣妾恳求您刀下留人啊。” 东方玄泽预料的果真不错,好戏不但没有谢幕,看起来还方兴未艾呢。 这贵妃娘娘一开腔,似乎也顿时提醒了众人,众人的喉咙也陆陆续续解冻了,一个个都陈说起来,经他们这浮夸的渲染,如今的五皇子竟还成了个忠孝两全的好男儿了。 “父王,父王啊!”五皇子痛哭流涕,委屈极了。 吴王颔首,“那就暂时饶恕了,但孤以为此事很奇怪啊。”吴王咂嘴,伸手摁压了一下跳动的太阳穴,众人也都不言不语,一刹那之间万籁俱寂。 陈锦瞳瞅了瞅大家,倒是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们可真是默契,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表情,知道在什么氛围之下,如何表示自己。 在这一片彻底的寂静里,东方玄泽捏着手指似乎在算什么,刹那后笑道:“他今日必死无疑。” “你还有什么安排?” 陈锦瞳似乎在等待惊喜,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陈锦瞳顿时笑的春风得意,“好!如此一来就双管齐下万事俱备了。” “连东风都快到了,我们拭目以待吧。”东方玄泽含笑看向陈锦瞳,陈锦瞳也在笑,他们两人看起来完全是一派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态度,但实际上却是局内人。 他们看起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谁知道呢,目前失态了的一切竟都是围绕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转。 忽然之间,似乎隐隐约约有爆发的喊杀声从远处席卷了过来,起初那声音很小,让人产生一种虚幻之感,然而逐渐的那声音似乎震动了天地,响遏行云。 众人都有点儿莫名的紧张,大家回头看了看,似乎在猜想什么。 忽而,宣室殿外冲进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太监,那太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陛下,糟糕了!外面有暴乱,一群自称是五皇子亲兵的家将到了,他们已从青龙门进来了,势如破竹一般,还好兵部尚书裴大人正在和他们周旋。” 吴王听到这里,恶狠狠的瞪了一下五皇子。 “来人,护驾。”吴王并没有起身,他对自己的卫兵很自信,很快一切就迎刃而解,他只需正襟危坐等等。 群臣的表情却变了又变,五皇子一脸奇怪的表情,他诧异极了,今日他并没有调兵遣将,然而这群人是谁的卫兵,为何要冒充自己呢? 他还在胡思乱想呢,宣室殿为又是冲进来一个太监,这太监比刚刚那个还慌张,“陛下,裴大人刚已经粗略估算过了,那群自称统万兵的人数量很是庞大,有一两万人呢,还请王上和大人们到九州清晏去躲一躲。” 那宦官这么说,吴王闻声,率了众人离开。 “冤枉,冤枉啊!” 五皇子知祸从天降,唯恐吴王不问皂白就杀了自己,不停的喊冤,而吴王呢,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五皇子。 众人一鼓作气来到了九州清晏,这里已是后花园,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大家忧心忡忡。 那群人数量庞大,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才一小孩会儿就破了青龙门,再一小会已经破了白虎门,现如今只要他们打下朱雀门和宣武门,皇位已唾手可得。 吴王冷静的指挥,飞鸽传书调兵遣将,但他尽管已在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但到底远水不解近渴,卫兵数量远不及造反派,其实吴王也暗暗着急。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里,一个太监大声疾呼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家被这声音吸引住了,视线麇集在了老太监的脸上。 “陛下,陛下,那老太监气喘吁吁,却原来是报喜来的,“陛下,不知从哪里杀出了一群朝廷的精兵,两军短兵相接,龙禁尉和羽林卫也包抄了过去,很快就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您可高枕无忧了。” “好,再去打听。” 异军突起,将造反派打的七零八落,但谁也不知究竟来者何人,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已是残阳如血的黄昏,战斗才接近了尾声。 不少造反派都被杀了,但更多人已开始投降,跪在了地上心甘情愿做俘虏。 那打压他们的卫兵在一人率领下朝着九州清晏而来,血雨腥风结束了,大家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同时感觉心头的大石头被搬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谈笑风生。 气氛逐渐恢复到之前的融洽程度,“真是虚惊一场啊,只不知道是什么人消灭了统万兵呢。” 众人猜测起来,但却不间隔结论。 唯东方玄泽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对这一切他早看穿了,虽然有一些东西也不在他和陈锦瞳的原计划之内,至于陈锦瞳,她也心知肚明。 好吧,放鬼的人其实就是抓鬼的人,为让吴王将五皇子的狼子野心看个一清二楚,东方玄泽用陈锦瞳交给他的白玉老虎去调兵遣将了,那些家将只认兵符不认人,尽管他们的长官感觉到情况诡异,命令奇特,但他们却没有多问一个问题。 血雨腥风的战斗结束了,俘虏们陆陆续续押解了进来,逼宫的闹剧彻底结束,经过对质发现,这些所谓的“统万兵”竟是五皇子的亲兵,并且他们是得了五皇子的号令才过来逼宫的。 “原来是你的人,朕真是看错了你!果然连天意都告诉朕,你是不祥之人,拿下!” “父王!父王!”五皇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精兵会忽然逼宫,这群人是他训练多年的卫兵,不到万不得已,绝无可能搬他们上战场,但此时此刻…… “父王,求父王法外施恩啊,求求您了。” 这时候,刚刚帮五皇子陈情的贵妃娘娘非但不帮助他了,甚至于还第一时间倒戈,瞅了瞅五皇子,对吴王道:“枉我刚刚还帮他说话呢,如今看来是我被蒙蔽了,吴王,五皇子包藏祸心一肚子坏水!此人心术不正,怎么能留下呢!?” 众人看连支持者都开始落井下石,也都见风使舵,添油加醋说起来,更有甚者竟在此刻罗织罪状。 气氛趋近白热。 第三百五十章:他们的安排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冷眼旁观,然后相视一笑。 接着,之前的老太监到了,心平气静道:“吴王,太子求见。” “哦?怎么是他,他怎么在这里?让他进来!” 须臾,戎装的凤庆尧从外面高视阔步走了进来,他走路来步履似乎经过精确的丈量一般,一步一步之间几乎一模一样,陈锦瞳看着这标准的步履,想到的是前世那魔鬼式的训练。 这种身形和步伐,也是她陈锦瞳会的啊,当此刻一股感伤之意悉数灌入了心脏。 在靠近吴王大概还有五米的位置,步履戛然而止,凤庆尧右手拿掉了冠冕,将之抱在身体侧面,而后欧单膝跪地,给吴王行礼。 吴王居高临下这么一看,这才看清楚来人的五官,“怎么是你?” “父皇,变故斗生!儿臣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儿臣说服了狱卒,是他们铤而走险放了儿臣出来!儿臣率了卫兵进来救驾,今看父王完好无损,儿臣终于安心,还请父王不要计较儿臣先斩后奏,儿臣也的确无计可施,父王啊!” 凤庆尧开始叩拜。 吴王看到这里,喜上眉梢,“朕错了,朕满以为你才是反叛者,想不到真正居心叵测的竟是其貌不扬的五皇子,朕错了。” “父王!”凤庆尧情见乎辞,“能帮父王除掉心头之患,儿臣喜不自禁。” 父子两人互相瞅着对方,气氛逐渐从肃穆变得轻松,五皇子大声嚎啕,情绪很崩溃,然而就在此刻,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出现了,他们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其实五皇子已预谋了许久,为调查五皇子,草民潜伏在了五皇子的府上日日窃。听,五皇子和国师大人过从甚密,两人就此事已预谋了许久,他们还会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如今一看,真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陈锦瞳将自己如何克服了千难万险才在五皇子书房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室,如何从地下室内拿到了证据等等都说了。 “从头至尾,草民的朋友也不遗余力的在帮助草民,在帮助五皇子改邪归正,”陈锦瞳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口口声声“草民”,他给吴王引荐了一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将一沓纸从衣袖中拿出,交给了太监。 那太监火速送到吴王手中,吴王一目十行的浏览,握着信笺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忽而用力一拍,拳头犹如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在了桌子上,“拿下!收监后让大理寺卿继续调查。” 一呼百诺,一群人已将失败者抓走了。 五皇子满以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但哪里知道机缘巧合之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莫名从天而降、从中作梗!完美的破坏掉了他一切的安排。 而卫兵抓走之前,五皇子连陈锦瞳是什么名字都不清楚,看五皇子被带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相视一笑,轻松愉悦。 他们的配合是默契的。 心有灵犀。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证据确凿,人人都知是五皇子绸缪导演了这一切,大家对凤庆尧嘘寒问暖,吴王却看向了参与者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你这小丫头倒是巾帼不让须眉,你很是厉害,孤请教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叫陈静,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这一位叫东方,我们两位都是太子爷的清客,最近知殿下被打入天牢,心头焦虑,因此想方设法做好了准备来为其搜罗证据。”陈锦瞳尽可能将自己和东方玄泽的功劳一笔勾销。 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政治舞台,博弈的总冠军是太子,吴王看了看东方玄泽,发觉他是个玉树临风一身贵气之人,但听陈锦瞳介绍,东方也不过是草莽之中出生的人。 “蒿草之下也有兰香,茅茨之屋也有公卿,好,好!孤要好好的赏赐你们。”因他们斡旋才解除了警铃,因此吴王准备赏赐他们,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来者不拒。 “父王,孩儿忤逆了您的旨意,也拖累了一群监牢内的狱卒,此事都是孩儿一人的错,还请您饶恕了他们。”风暴停息了,凤庆尧为民请命。 “朕不然不会责怪你,还要奖励你,前因后果朕都清楚了,倒是险乎明珠蒙尘,如今天理昭彰一切都真相大白,你再也不用到监牢去了。” “多谢父王。”皇恩浩荡,一切都结束了。 测天的活动在夜幕降临之前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一整天的疲顿让陈锦瞳发困,东方玄泽也是如此,两人谢恩后准备离开,吴王暗示希望他们为朝廷做事,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却婉拒。 吴王还准备年深日久软磨硬泡呢,哪里知道两人却一点在朝为官的意思都没有,到宫门口,有个嬉皮笑脸的太监凑近了他们的马车,“二位,二位且慢!西宫殿下要见一见二位呢,还准备了水酒感谢二位。” 陈锦瞳刚刚就想和凤庆尧聊一聊了,此刻机会终于从天而降,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好,我们走吧。” 东方玄泽并无不可,马车再次进入紫华城,之前的杀戮已不复存在了,地上的尸体清理的一干二净,连斑驳的血迹都消失了,大概是为了让空气有效的新陈代谢,从青龙门到宣武门这一段距离添加了不少盆栽,里头的绿色植物欣欣向荣,红色花卉散发出馥郁之香,让人心旷神怡。 要不是空气中还有丝丝缕缕铁锈一般的血腥味,陈锦瞳几乎以为一切是幻觉,是南柯一梦。 东方玄泽也看着两边那随风摇曳的凤仙花,心情复杂,进宣武门后,有太监送了肩舆过来,两人更换了代步工具。 大概一刻钟,两人已穿花穿柳过了一重重的殿宇进入了美轮美奂的西宫。 这里是太子殿下的行宫,夜幕降临,但这里却点了不少烛火,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如若没有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倾力相助,他此刻还在深牢大狱中呢,能从里头出来,他也感慨万端。 如今一行人鱼贯进入正殿,凤庆尧吩咐人送吃的过来,大家立即去安排,一桌肴馔犹如接风洗尘的筵宴一丰盛,凤庆尧道谢,陈锦瞳不过淡淡一哂。 东方玄泽的眼神却有一点复杂,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似乎不能接受凤庆尧盯着陈锦瞳看时那缠绵悱恻的视线。 “王爷,这是洞壶春,您喝一杯。”凤庆尧举杯,他对东方玄泽感激不尽,东方玄泽不过轻描淡写一笑,似乎对一切的功德已一笔勾销。 第三百五十一章:相认 陈锦瞳也吃酒,吴国的酒水色香味俱全,且纯度高浓度也搞,但酒精度却很低,陈锦瞳吃起来没完没了。 亦或者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反正酒到杯空。凤庆尧看陈锦瞳一杯一杯复一杯,也不阻挠,他越发打量陈锦瞳,就越发感觉到有什么失去了的记忆力在灌入脑海。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 倒是陈锦瞳,之前她就已确定了凤庆尧的身份。此刻她能助人为乐,的确也开心,他们之间真正是“源远流长”,斩不断理还乱。 吃了酒水,侍女带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去休息了,操劳了一天,两人早累坏了。此刻不再提心吊胆,东方玄泽的倦意海潮一般的袭来,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反观陈锦瞳,她倒还具有精气神。 因他们两人尚未行周公之礼,所以人家并没有安排他们住在一起,两人的屋子门对门,一眼望穿。陈锦瞳回来后,准备休息,此刻已将沉甸甸的头面拿了下来,等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简约的自己时,她倒是愣住了。 穿越到古代后,日日穿层层叠叠的霓裳,佩花花绿绿不计其数的头饰,如今删繁就简,水银镜里浮凸出的是一个现代人一般的自己,倒是让她有点浮生若梦之感。 梳发完毕,准备睡觉呢,外面来了个侍女,那女孩儿笑嘻嘻,“陈大人睡了吗? “怎么?”陈锦瞳拉开门。 她是晚睡早起之人,这个点儿还不到作息生物钟呢,那女孩笑的春光灿烂,“太子爷邀请您到后院叙话呢。” “后院?叙话?” 陈锦瞳诧然,但却答应了下来。后院距离前面也不过咫尺之遥,那丫头握着红灯笼带路,两人一口气到了后院。 原来,凤庆尧已等了一会儿了,陈锦瞳出现在凤庆尧面前,两人相视一笑,那小丫头已知情识趣的离开了。 陈锦瞳笑睨了一下凤庆尧,摊开手,“说什么呢?嗨哦神神叨叨的,刚刚说了一车子的话,现在又要说了?” “瞳儿。”凤庆尧的声音狄醇厚好像开封的美酒,带着一点沉醉人的靡丽,陈锦瞳被这么一叫,顿时愣住了。 前世,凤庆尧也这样叫过自己,在前世,他们有过很多亲密无间的合作,两人之间配合起来真正天衣无缝,羡煞旁人。 甚至于不少人都以为他们命中注定会在一起,哪里知道造化小儿如此调皮,竟让他们一一都穿越到了一段陌生的历史之中,陈锦瞳微微攥着拳头,她只感觉心脏隐隐作痛。 犹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蠕动,那是一种悲悯的柔情。 “我带你看个东西。”凤庆尧靠近了陈锦瞳,他有点激动,伸手准备拉陈锦瞳,但却被陈锦瞳拒绝了。 前世,他们是如此斩不断理还乱,但今生呢,陈锦瞳决定挥慧剑将藕断丝连的关系一刀两断,她只是点一点下巴表示自己愿意随同。 凤庆尧也不强求,带连陈锦瞳往前走,很快两人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之前,有风吹过,在这寂静的午夜里,竹林内有沙沙沙的声音。 风剧烈起来,祖母发出虎啸龙吟之声,陈锦瞳隐隐约约看到竹林背后的灯火,一片星光灿烂,后面有景观湖,景观湖旁边是拔地而起的茅草屋,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这是个匠心独运的设计,里头的理念竟都是陈锦瞳当年提说过的,在前世,她经常和凤庆尧讨论自己的喜欢和嫌恶,陈锦瞳喜欢竹子,因为竹子是一切植物里最坚忍不拔的,并且具有“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拼搏精神和昂扬的斗志。 那是一次艰辛的战役,他们两人一起行动,两人都感觉有去无回,路上陈锦瞳和凤庆尧侃大山,凤庆尧问陈锦瞳,“以后我们不需要做这些事了,你愿意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呢?” 陈锦瞳嫣然一笑,将构想和盘托出,“首先要有一片竹林,其次,我的屋子应该是修筑在竹林里,还要有老母鸡、芦花鸡、乌骨鸡,有鸭子和鹅……” 那是如此美好又如此田园牧歌的生活,陈锦瞳娓娓道来,凤庆尧听到这里,嬷嬷的记住了陈锦瞳的需求和梦。 后来,他死了,爆破发生后他就稀里糊涂来到了这里。 “瞳儿,这是我为你修筑的,看看可还满意,可还喜欢?”凤庆尧指了指面前的风景区,陈锦瞳感动的热泪盈眶,一股酸楚的气流在鼻子里兜兜转转,酣畅淋漓的泪水好像下雨一般。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他本以为,他的舍弃和付出会让陈锦瞳活的更好,然而哪里知道陈锦瞳竟也死于非命,“我来到这里就十分思念你,我为你修筑了这个别院,你说过你喜欢竹木,这些凤尾竹都是为你栽种的,”凤庆尧语声激动,他一脚进入竹林,低喃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凤山。”之前的怀疑如今终于得到了证明,陈锦瞳情绪失控,开心的大叫了一声。 “瞳儿。”凤庆尧眼角也濡湿了,朦胧的视线盯着陈锦瞳,他多么想抱着她啊,但却停住了行动,陈锦瞳点点头:“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该道谢的是我,瞳儿,如若没有你拔刀相助,我现如今还身陷囹圄呢,鬼知道明日会怎么样?” “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放心好了。”陈锦瞳的热泪已干涸,擦拭了一下脸颊,她是快乐的,心头的苍凉也不见了。 “我带你到里头去参观参观,看看你是否心仪?”凤庆尧温柔道,陈锦瞳跟在凤庆尧背后,一前一后。进入别院。 这里虽然是皇宫内,但却看起来犹如阻隔在了红尘追外,有一只大黄狗优哉游哉的过来给他们摇尾巴,有鸡鸭嘎嘎嘎的叫着,迎接他们。 屋子里看起来简陋,但却有一种野趣,一切是如此让陈锦瞳心旷神怡。 犹如打开了魔盒一般,释放出数之不尽的意外和惊喜,陈锦瞳开心极了,参观完毕后,两人哪里还有一点困意,坐在门口的碾盘上聊天,凤庆尧告诉陈锦瞳他是如何莫名其妙到这里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无意窃。听 “我一睁开眼睛,变天了!一切都变了!”凤庆尧的语声嘹亮,尽管这已是几年前的体验了,但却记忆犹新,“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但睁开眼一看,我不但活着,我还活的好好儿的,真万千之喜。我能遇到你,那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啊。” 看得出,凤庆尧已有点语无伦次。 其实,他的惊喜陈锦瞳完全能理解,或者毋宁说,陈锦瞳复刻的是凤庆尧的某些幽微的感受,陈锦瞳睁开眼一看,那一瞬间灌入了脑海中的记忆也让她产生了惊喜。 尽管周边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尽管睁开眼人出现在了冰天雪地里。 两人这么一聊,八字打开将一切都说开了,凤庆尧咒骂前世那些同僚不保护陈锦瞳,不过在陈锦瞳自己,她早将一切都一笔勾销了,在她看来那些记忆是不开心却无聊的。 既已重生,就要开启全新的生活,凤庆尧看陈锦瞳毫无睡意,准备让侍女送吃的过来,陈锦瞳急忙拒绝。 就在陈锦瞳和凤庆尧唾液横飞聊前世今生的时候,东方玄泽已出出现在了对面。 他不是窃。听来的,而是无意中到了这里。乍然更换了一个新环境,又是在吴国的皇宫里,对他来说睡眠也是危险,因此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甚至于有点想拉了陈锦瞳离开这里的意念。 外面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牵引到他,东方玄泽被那凌乱的脚步声吵醒了,他急忙出门,却看到凤庆尧半夜三更带着陈锦瞳有说有笑到远方去了。 他当即就想阻挠,但却压下了沸腾的醋意,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他们哪里会留意到背后偷窥者的眼睛。 东方玄泽只是好奇。 到后院,东方玄泽看到了竹林内的小院落,倒是疑窦丛生,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他听到了他们部分的谈话,但更多的话却让他迷迷糊糊一头雾水。 曾几何时,陈锦瞳无数次的解释过自己的“来龙去脉”,但在东方玄泽看来,不过齐东野语无稽之谈,如今他蓦地听到他们聊,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只知道这两人一见如故,从凤庆尧那眼神来分析,陈锦瞳就犹如他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而陈锦瞳呢,面对凤庆尧的时候,她的笑是和煦而旖旎的。 甚至于有点淡淡的暧昧。 他不知不觉已靠近了他们。 “我之前到你们中京去,我一眼看到你就认出了你,瞳儿,是你!但那时候我怎么能和你相认呢?一切都不成熟,现如今我终于可以将一切都坦白的告诉你了。” 当初陈锦瞳还暗示提醒过凤庆尧呢,但凤庆尧却紧挨装一无所知。 “中京太危险了,瞳儿,你以后不要留在那里了,到我身边来吧。”殷勤而热情的相邀,其实陈锦瞳对中京也的确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好感,闻声微笑点点头。 “但也不能急于一时,凤哥哥,将来我就到你这里来。”陈锦瞳雀跃的一笑,眼看着夜深了,她准备借故离开这里。 其实,有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顾虑了体面罢了,并不会的确去执行,连陈锦瞳自己都知道。 但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凤庆尧开心的手舞足蹈,希望陈锦瞳早日来到这里。陈锦瞳今日喝的有点多,此刻晚风一吹,有点上头,又看凤庆尧开心,醺然的状态下,自然是找他喜欢听的话题说。 此刻的许诺怎么能算数呢? “以后到我这里来,大家共襄盛举吧。”凤庆尧哈哈大笑,陈锦瞳连连点头。 就在此刻,竹林外出现了一条黑影,他的眼神阴鸷狠戾,他们的话和行为已严重的损伤到了他的身心和自尊。 “哟,陈大人还在这里喝呢,如今也不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呢?”东方玄泽的话一听就在拈酸吃醋,陈锦瞳回目看了看走向自己的东方玄泽,她嘴角立即出现了忍俊不禁的笑弧。 “王爷,您、您老人家来了啊?” 陈锦瞳喝的有点多,大舌头问,他看向月光里靠拢的东方玄泽,一抹轻盈的辉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本就立体感很强的五官抛光一般弄的那样好看,她耐人寻味的笑着。 东方玄泽呢,他生气极了,要不是需要维持自己气度和风范,此刻早和凤庆尧大打出手了,凤庆尧刚刚聊的开心,早东方玄泽抛诸脑后了,此刻看陈锦瞳的“准老公”气鼓鼓的杀了过来,他有一点儿无言以对。 “凤庆尧,本王舍命救你,你这是要以怨报德还是要恩将仇报?”东方玄泽的话一点不客气,好像锋利的匕首。 “我哪里有那个意思,王爷您误会了。” “但愿!”东方玄泽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了,他只感觉自己心口疼,好像锥子一般刺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他一把将陈锦瞳扛了起来,转身就走。 “太子爷,我们再会,后会有期啊。”陈锦瞳俨然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少停,东方玄泽已将陈锦瞳恶狠狠的丢在了床上,陈锦瞳四仰八叉的倒在那里,却感觉酒意比刚刚还浓郁了。 “你半夜三更去会他?”东方玄泽的手打开,撑在陈锦瞳身体两边,陈锦瞳只感觉天旋地转,她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看着东方玄泽那双纯澈的黑瞳,能看出东方玄泽愠怒了,他的瞳孔中有怒焰在燃烧。 他在用眼神警告陈锦瞳,陈锦瞳笑嘻嘻,“我,有点、想吐!” “本王问你话呢,你不要岔开话题。”东方玄泽再接再厉,距离拉近,陈锦瞳眉心微蹙,身体前倾,一把拉住了东方玄泽的衣裳。 “哇”的一口,一股热气腾腾的呕吐物进入了东方玄泽的衣裳内,他——目瞪口呆。 不过此刻也多多少少原谅了陈锦瞳,刚刚的话是一个醉鬼说的,怎么能算数呢? “这!”东方玄泽感觉一股酸溜溜的气流从衣裳内源源不断的放射出来,他急忙解开外衣。 脱掉。 陈锦瞳已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双手用力抱住了东方玄泽,“王爷,王爷啊。”接着,陈锦瞳的唇落在了东方玄泽的脸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三百五十三章:王爷拈酸吃醋 在东方玄泽完全没准备的条件下,陈锦瞳已轻车熟路的脱掉了他的衣裳,这是个旖旎的夜晚,喝醉了的陈锦瞳疯狂极了,说不尽的好春光不如梦一场,说不尽的被翻红浪,柔情蜜意。 到第二日,陈锦瞳逐渐睁开眼睛,这一睁开眼,酒意已消失殆尽,蓦地伸手,不禁抚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人体? 陈锦瞳哪里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癫狂的事,记忆凌乱极了。 她喝多了,一起来,宿醉的感觉还在,脑袋隐隐作痛。 犹如有一个无形的紧箍捆扎在头顶,她主内开溜,结果这微动作却弄醒了旁边酣睡的东方玄泽,她这边一有动作,被子立即滑了过来。 陈锦瞳乍然看到了东方玄泽露在外面的小麦色肌肤,她“哎呦”了一声,矜持的闭上了眼睛,从指头缝儿内去看对方,东方玄泽还没有醒过来,她急忙过去给东方玄泽盖被子。 然后下一个动作就是开溜。 哪里知道被子还没有盖好呢,东方玄泽已睁开了琉璃一般晶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内阴翳了一层怒火,看起来似乎要和陈锦瞳开战。 “我洗漱去。”陈锦瞳准备逃离是非之地。 东方玄泽气恼,瞅着她。 陈锦瞳动如脱兔一般离开。她心惊肉跳,她毕竟和东方玄泽相处的时间长了,他生气时候的模样儿陈锦瞳一清二楚,此刻看出了端倪,立即准备逃离。 她明白,自己一定是在昨晚开罪了他,但却不知道究竟哪里做错了,以至于他老人家用如此怒冲冲的眼刀凝视自己,看的陈锦瞳胆怯。 洗漱的过程很快,等陈锦瞳整顿好自己进入屋子,东方玄泽也醒来了,陈锦瞳看到了丢在地上的衣裳,“王爷,您昨晚喝多了吐了呢。” 记得东方玄泽乃千杯不醉之海量,怎么也有喝多了的时候? 陈锦瞳捏着鼻孔,想要笑,东方玄泽的眼神有点冷峻,陈锦瞳又道:“这吴国的米酒好喝,但也要有个度,哪里能七荤八素喝这么多啊,王爷也成贪得无厌之人了。” 陈锦瞳早将昨晚的记忆彻底的清零了,并且删除的一干二净,东方玄泽还准备听陈锦瞳道歉,结果陈锦瞳反咬一口,她指了指床铺,指了指自己,“昨晚我们,你、王爷,你……” 东方玄泽冷哼一声,理会都不理会陈锦瞳,陈锦瞳走在东方玄泽背后,“王爷也不要傲娇了,这叫情投意合,虽然我已忘记了,但我可不会怪怨您呢。” 听陈锦瞳的意思,似乎昨晚兽性大发的是东方玄泽。 昨晚东方玄泽不小心听到了陈锦瞳和凤庆尧的话,这两人聊得水深火热,他感觉到了危机,如若不带陈锦瞳离开,搞不好他们还会“旧情复燃”呢。 因此吃了早餐后,东方玄泽已对凤庆尧道:“贱内早上和本王商量过了,如今太子你这边也百端待举,不少的事需要处理,我们在你这里倒是碍手碍脚的,所以准备告辞了。” 这辞别来的太突兀了,凤庆尧讶异,诧然的视线越过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陈锦瞳气的心头骂娘,东方玄泽啊东方玄泽,我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要和你离开了,什么时候我们商量过此事? “其实本王还想留一段时间,一来了解了解吴国的风土人情,二来也要游山玩水,但瞳儿说,中京还有其余事情要处理,紧锣密鼓就要离开,哎,下次到吴国,还要恳求收留款待呢。” “一定,一定。”凤庆尧也知,这主意多半是东方玄泽的意思。 桌子下,东方玄泽已掐住了陈锦瞳姑娘的大腿面,疼的陈锦瞳表情都扭曲了,她吓丝丝道:“是啊,殿下,今日我们就告辞了,来日方长……啊,不!后会无期,无期啊。” 凤庆尧看陈锦瞳表情稀奇古怪,只能点点头。 准备了谢忱,陈锦瞳笑吟吟,“哎呦,怎么这么客气啊。” 然而东方玄泽那边已一一笑纳,还道:“这些器皿和古玩最好能变成银票给我们,要是有一辆马车就好了,这马车里头还要有吃的,胡麻饼啊水果干果之类的更好呢。”东方玄泽看人家对他好,食髓知味了。 陈锦瞳不尴不尬的笑着,时不时的用眼神提醒东方玄泽,仿佛在嘀咕“您老人家就不要敲诈勒索”了。 但东方玄泽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银票和吃吃喝喝的东西都预备齐整了,东方玄泽这才和陈锦瞳进入马车,陈锦瞳还准备拱拳让凤庆尧回去呢,东方玄泽已拉住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只能正襟危坐。 马车走出后,陈锦瞳愤愤不平,一股浊气不能发泄,一拳头打在了板壁上,“东方玄泽,你怎么能如此贪得无厌呢?” “这些东西很快就派上用场了,这里是吴国,你我身无分文怎么回去?再说了,我们舍生忘死帮助了他,如今他感谢感谢我们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东方玄泽一本正经的说,说完后拿出一块胡麻饼看了看。 陈锦瞳扯了扯嘴角,嘲弄的话还在舌尖上跳跃呢,一块胡麻饼已塞在嘴巴里。 “我不吃啊,你牛不喝水强按头。”在陈锦瞳抗议之下,东方玄泽蛮横的强迫陈锦瞳享受了高级待遇,硬生生吃了一小块胡麻饼,陈锦瞳算是明白了,自己对他言听计从就好,一旦要反抗,是要“遭报应”的。 陈锦瞳抗议无效,但也知自己必须和凤庆尧保持距离,否则未来的日子将千难万难。 马车已经走出许久,陈锦瞳道:“如今吴国的事已一劳永逸解决掉了,我们去太渊山找九星和四喜儿。” 陈锦瞳很担心他们。 东方玄泽默默的点点头。 从宫廷出来,两人朝着远方去,不多时,凤庆尧已来送他们了。东方玄泽想不到凤庆尧如此神出鬼没,尽量和陈锦瞳站在一起,以免凤庆尧会趁虚而入。 凤庆尧看东方玄泽这模样儿,不过淡淡一笑,到十里长亭附近,凤庆尧将一块铜牌交给了陈锦瞳。 她知这礼物了不起,果真凤庆尧道:“此物可调兵遣将,你们在我吴国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就可派上用场。” “好东西,但作为礼物似乎有点太大了。”陈锦瞳抚摸了一下,送了回去。 “我相信你们不会用它做坏事。”凤庆尧自信满满一笑,陈锦瞳微微点点头。 东方玄泽心不在焉的模样儿,似在盯着他们看,又似完全无动于衷,凤庆尧斜睨了一下东方玄泽,将一把匕首交给了陈锦瞳。 陈锦瞳一看,当即心跳加速。 第三百五十四章:送君千里终一别 “这个也给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凤庆尧綦切的叮嘱,似乎陈锦瞳是三岁小孩一般,陈锦瞳收下了礼物,对凤庆尧拱拳。 三个人依依惜别,看凤庆尧策马离开许久,东方玄泽这才淡淡一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可不是怎么说,上路咯。”陈锦瞳坐回到了马车里,她从衣袖中抖索出一张地形图,将之看了看,确定了目前的坐标,也锁定了太渊山的方位和距离。 她托腮凝思了会儿,“王爷,过来看堪舆图,不要背道而驰就糟糕了。” 东方玄泽也怕南辕北辙,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他靠近陈锦瞳,和陈锦瞳依偎在一起,两人对着地图指指点点,终于闹明白了方向。 “那就在这边,我们走。” 马儿健步如飞,按照这时速来看,也不过一天的路程就到了,陈锦瞳感觉困,在马车内养精蓄锐假寐,一路上东方玄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时不时的冒出来几个奇异的问题,诸如,“你和凤庆尧,你们在多年前就认识吗?”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你呢,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前世今生的秘密,只有陈锦瞳和凤庆尧是知情人,此事未免太怪力乱神,索性陈锦瞳挂口不提。 但越是避而不谈,越是让东方玄泽感觉奇怪,在他看来陈锦瞳和凤庆尧之间一定有什么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而陈锦瞳呢,她对凤庆尧始终存在一种亏欠之意,一种悲悯之心,至于感情上,却属于一干二净的关系。 一波一波的灵魂拷问都被陈锦瞳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敷衍了事,“我们就是投缘罢了,我也乐于助人,至于凤庆尧,他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此外可没有什么其余的关系,王爷将心放在肚子里,莫要胡思乱想嘛。” 陈锦瞳咯咯咯的笑着。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笑的光风霁月,也逐渐知道了,她和凤庆尧的确是高岸为山深谷为陵的友情。 但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东方玄泽是放了心,但九星最近却一点都不放心。 陈锦瞳帮他好不容易才引开了追兵,他带着四喜儿跋山涉水,简直九死一生,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无解神医,结果却被人家拒之门外。 陈锦瞳和无解神医并没有什么交情,九星苦苦哀求,但无解神医不过扫视了一下四喜儿,并没有救苦救难的意思,他只给了一种续命的药丸子叮嘱让按时按量吃,但这药丸子治标不治本,且数量有限。 尽管九星已想方设法在联络陈锦瞳了,但那些书信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陈锦瞳的回应。 此刻九星心急如焚,四喜儿呢,看九星这模样,反而是要安抚两句。 “你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弄点吃的去。”这荒郊野岭,饮用水和食物来源非常匮乏,九星时常在担心,他总感觉他们好像快要撑持不下去了。 临走前,将自己防身用的匕首交给了四喜儿,四喜儿握着,她强颜欢笑,“九星你放心的去吧,哪里有那么多的野兽?” 虽然是深山老林,但他们目前选择小憩的地方距离无解神医的药房也不是很远,因此基本上还可保证安全。 九星去找食物和水去了,四喜儿眼前一黑顿时昏厥了过去,她的实际状况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不少。 另一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确定了坐标后就全速前进,但才走了一个时辰就下雨了,雨脚如麻未断绝,下的人心惶惶。 陈锦瞳本就着急,一看山林里因了这雨而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心情更是糟糕,她挥舞马鞭催马儿赶路,但马儿已疲累,宁愿忍受椎心刺骨之痛,也不情愿往前走。 这么一来就情况就糟糕多了,东方玄泽看马儿气喘吁吁,从陈锦瞳手中将马鞭抢了过来,“善待点儿生灵,为来我们依靠它的时候还多呢。” “我心急如焚,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呢?”陈锦瞳的确很着急。 看陈锦瞳这模样儿,东方玄泽将马鞭收拢回来,伸手为陈锦瞳捏肩膀,“放松、放松点儿,不要提心吊胆的!他们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即便是他们有什么危险,此刻你我又能怎么样?毕竟远水难解近渴啊。” 陈锦瞳只能让自己心平气静,眼看着到下午了,水雾沆瀣一气竟比之前还氤氲的厉害,地上有了泥泞,马车的车轮和轮毂已粘到了不少泥浆,陈锦瞳知这种条件最容易引发自然灾害,只能委委屈屈的催马到旁边一棵大树下休息。 今日这雨缠缠绵绵不绝于耳,好在并非雷阵雨。东方玄泽倒是一切都不萦怀,“现在你可知道我让他准备食物和水源的重要性了?” 东方玄泽未雨绸缪,找了吃的给陈锦瞳,陈锦瞳落落穆穆,一脸惶急。 “好了,吃这个栗子糕,味道可好了。”东方玄泽笑着将一块栗子糕送了过去,陈锦瞳此刻也的确饿坏了,风卷残云就消灭掉。 水囊里有水,也有酒,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马车内正襟危坐,一边吃一边聊,她在祈祷让雨水早点消失,而东方玄泽呢,不过淡淡一笑。 陈锦瞳折腾累了,终于睡了过去,马车内空间小,本就狭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只能因地制宜,随随便便蜷缩在里头。 两人虽没有拜堂成亲,但婚事已定,此刻默默然拥抱在一起倒是老夫老妻一般,山林内一下雨气温骤降,东方玄泽从角落将重裘拿过来罩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 还好还好,这一切都是他提前让凤庆尧准备的,此时此刻一一派上用场。 他环抱着陈锦瞳,然而陈锦瞳早呼呼大睡,在东方玄泽那温暖的怀抱里,陈锦瞳感觉安心舒泰,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旷神怡的了。 倒是东方玄泽,他可不敢睡,瞪圆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的看看周边,野外生存需注意风吹草动,几乎快黎明,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东方玄泽这才闭目养神。 陈锦瞳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东方玄泽,她看到他和自己面对面,他就那样拥抱着她。 而陈锦瞳再看自己,身上笼了一件沉甸甸的衣裳,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的后背挡在了窗口的位置,既遮蔽住了光,也遮挡住了潮湿的雨水和凛冽的风。 第三百五十五章:寻人不遇如探险 陈锦瞳观察到这里,感动不已,她这边稍微一移动,东方玄泽立即清醒了过来,他晚上不过随意迷瞪了片刻,但精神状态已很好,一点看不出熬夜劳神的痕迹。 “早安啊。”陈锦瞳露出个绚烂的微笑,一骨碌起身。 “早!”东方玄泽言简意赅,一面说一面躬身起来将车帘悬挂好,让外面丝丝缕缕的风吹进来,陈锦瞳将鹤氅折叠好了,依旧归位。 “这里头有不少糕点还有炙肉和干果呢,”东方玄泽将一个百宝箱拿出来,打开后里头有不少吃的,琳琅满目,陈锦瞳感慨不已,“王爷就是有先见之明,你不要告诉我连山雨都是你神机妙算过的。” “山里的雨水本就比较多,而现如今是青黄不接的五月多,什么都没有成熟,因此我让他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切,怎么样?”东方玄泽握着一块风干的果脯凑到了陈锦瞳唇边,陈锦瞳开心极了,张口就吃。 随意用了早点,两人继续往前走,其实陈锦瞳也发现了,他们距离太渊山直线距离很近,但只可惜处处都是盘虬卧龙的山峦,想要抵达目的地,需要翻山越岭,这么一来无形中就拉长了行程。 在潮湿的山路里驰骋了两个时辰,马车已到了一个制高点,陈锦瞳手搭凉棚一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盘山路,“过那个小山包基本上就到了。” “不要着急,山路本就滑腻,又是刚刚下过雨,这些不毛之地可危险的很,慢慢来。”东方玄泽压根没有看远处,必要的提醒了一下陈锦瞳。 陈锦瞳连连点头。 距离不是很远了,但山路走起来可比寻常时候更让人胆战心惊。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小山包,陈锦瞳明显比刚刚雀跃了,一想到可以看到生龙活虎的四喜儿和九星,她的心头有了暖融融的太阳。 真恨不得肋生双翼飞过去。 “休息休息,不要着急。”东方玄泽捏了一下眉心,马车颠簸了一下,因重力势能作祟,陈锦瞳的身体被惯性颠到了东方玄泽面前,“哎呦”了一声,下巴磕在了东方玄泽的肩膀上。 “抱、抱歉。”一边苦哈哈的揉下巴缓解剧痛,一边道歉。 “没事儿,我们下去走走。” “为啥?”陈锦瞳不情愿的嘟唇,眼看就到了目的地,在这个时间段下去做什么?东方玄泽眼神凝肃,但却调侃一般道:“人有三急。” 原来是去上厕所啊! 两人下了马车,陈锦瞳却嗅到了危险,她看到他们的马儿在瑟瑟发抖,“马儿怎么会打摆子?”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马儿是生病了,但当她越到马儿面前看到马儿那眼内惊恐之光的时候顿时明白了,马儿受惊过度。 这里一定有什么危险。 “你听。”东方玄泽靠近陈锦瞳,幽幽道:“这里不对劲,万籁俱寂,千山鸟飞绝。”山里的鸟儿最多,但此刻一路上欢快的伴奏却终止了,安静到不可思议。 陈锦瞳侧耳聆听了会儿,意识到了危险,她从马车内拿出两把刀,自然了,这两把绣春刀也是凤庆尧准备给他们的。 “魔挡杀魔,佛挡杀佛,走走走,一往无前!”陈锦瞳将刀给东方玄泽,两人握着武器朝着前面去了,而马儿被他们栓束在了后面一棵树上。 两人朝着叵测的深绿色丛林而去,在丛林内跟寂静,一点风吹草动之声都没。 如果时间倒流,一切的一切或许会迎刃而解。 昨日,四喜儿的救命药已吃完了,尽管最近她在省吃俭用,九星看弹尽援绝,立即去找无解神医。 那无解神医闭门不出,九星和奄奄一息的四喜儿硬生生被拒之门外,九星用力拍门,“老人家,您慈悲为怀就救救命啊!求求您了。” “九星,我们走吧,不要让老人家太为难了。”四喜儿看人家连门都没有开启,失望逐渐变成了绝望。 这些世外高人都有一些怪癖。 “九星!走吧。” 看九星不断的为自己恳求,又不断的吃闭门羹,四喜儿心头剧烈一疼,拉了九星就准备离开。 “医者仁心,老人家,我们从中京关山迢递赶过来的啊,真正是不远千里!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求求您!我求求您了!求求您啊!” 连日来九星都在“求”人家,但里头人无动于衷,此刻九星无计可施,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口。 “九星给老人家您叩头了,求求您救命啊。”看九星竟跪在了医馆外,四喜儿难受极了,她心如刀绞,一刹那之间差点昏厥了过去,“九星,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起来!你起来啊!今日四喜儿就是死,也死而无憾,四喜儿有九星这么个好哥哥啊。” 四喜儿哭哭啼啼,九星不但下跪了,且还在叩头,里头的小童看他们这么闹腾,将消息告诉了无解神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解神医终于慢悠悠从里头走了出来,他精明的老眼盯着两人看了看。 “如今要救你们也不难,但我和你们非亲非故,你们如若不拿出点儿东西来只怕事情有点不合理呢。”想不到无解神医既是这么一个唯利是图之人,九星和四喜儿都愣住了。 “我们带了银子来,您……”九星的话没有说完呢,无解神医已冷笑一声,“老夫是喜欢金银珠宝的凡夫俗子吗?你们只要能从龙虎山将九株灵芝给我弄过来,我就施以援手救助这丫头,否则,你们还另请高明。” 逐客令已下,但九星毕竟还是看到了希望,倔强道:“那九株灵芝什么模样,龙虎山在哪里?” 原来这九株灵芝是无解神医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东西,他年老体衰而童子等武功都不咋的,因此也自己能徒呼荷荷。 最近这几天他已偷窥过了他们的举动,发觉九星是个重情重义且武功高强之人,索性将自己的诉求提出来,做个等价交换的条件。 “地形图已画好了,那九株灵芝就在背面,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面,那龙虎山比较危险,你能不能回来就另当别论了,你自求多福吧。” “好,好。” 九星将四喜儿托付给了无解神医,自己上路了,他想过想要找灵药一定千难万险,但却想不到灵药旁边还有守护者。 第三百五十六章:救助九星 原来这九株灵芝有灵性,且药效别具一格,就连那九株灵芝生长位置的土质都可解毒疗伤。 因了这个,成日有一群动物过来在地上打滚。 甚至于有一群狼在保护九株灵芝。 九星按图索骥,很快就在龙虎山找到了九株灵芝,但还没采摘呢,一群狼已嚎叫了起来,将他团团包围在了里头。 九星临危不惧,他来之前就准备了武器,此刻握着一把短刀劈砍了过去。 头狼毛色雪白,那匹狼看九星来势汹汹,纵身一跃扑向了九星,其余狼群一一接踵而至。 他武功也不弱,但和这群大自然的猛兽比起来就差远了,很快九星就被围困了,狼群准备将九星驱逐出境,但九星说什么都不离开,在这荒郊野岭展开了喋血的战斗。 狼群将九星打落在了一蒿草内,九星拔足狂奔,离开了。 但才到远处去,他就昏了过去。 狼群还要追赶,但此时此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却从后面走了过来,两人握着绣春刀,后背贴着对方的后背往前走,他们移动的很慢,这个节骨眼是最考验默契的时候。 手中的匕首反射出冷厉的微光,在阳光下显得耀目极了,“那边有狼群。” 陈锦瞳看到了箕踞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几只狼,有狼看陈锦瞳他们闯入了领地,立即扬起来脖颈叫起来,这是“格杀勿论”的号令,陈锦瞳自然清楚。 她看了看对面的狼群,准备选其余的路离开,毕竟没必要和狼群短兵相接,狼群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不恐吓,不主动偷袭或攻击。 这是眼神和精神的斗法,陈锦瞳笑着后退,“我们化干戈为玉帛,这里既是你们的地盘,我们绕路走就好。” 陈锦瞳也不管狼究竟能不能听清楚看明白,她一边解释,一边指了指背后,而背后的的东方玄泽已从草丛中将血葫芦一般的九星搀扶了起来。 老实说,无论是陈锦瞳还是东方玄泽都不敢相信眼前这浑身鲜血淋漓的人竟是九星,陈锦瞳向来心理素质过硬,但当亲眼目睹九星这模样后,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 “九星,九星,你没事儿吧?”陈锦瞳半蹲在了九星旁边,掐了一下九星的人中穴,许久后九星才苏醒了过来,“九株灵芝,九株灵芝啊!” 陈锦瞳看九星激动,急忙道:“慢慢儿说,不要着急!”好在她还有刀伤药,为九星上了刀伤药后,陈锦瞳这才了解情况,九星娓娓道来,气喘吁吁将前因后果阐述了,陈锦瞳一听,当即明白了原委。 “你说那九株灵芝就在那边?”陈锦瞳看了看对面,她内心对那无解神医又是谴责又是腹诽,想不到一个医者竟如此居心叵测。 “四喜儿需要这这个,大人!我们不能前功尽弃啊,那九株灵芝就在对面。” “我知道了。”陈锦瞳示意九星不要躁动,送九星到马车后,她和东方玄泽互望一眼,两人已心有灵犀。 “我打头阵,你殿后。”陈锦瞳吓丝丝开口,无论是九星还是四喜儿,对东方玄泽来说都不是当务之急。 但陈锦瞳一求助,东方玄泽就点头,他情愿和陈锦瞳铤而走险。 “不!”但他却反对陈锦瞳的安排,“我打头阵,你殿后。” 陈锦瞳一想,狼群的杀伤力和爆发力的确很强悍,唯恐自己打头阵会落败,倒不如按需分配的好,因此点了点头。 那群狼的确很厉害,当狼群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后,一瞬间狂躁了起来,张牙舞爪,嘶声嚎叫。 狼群也分出了前卫、后卫和先锋,两人勇者无惧,外加武功高强,很快就了九株灵芝。 陈锦瞳一看,发觉那九株灵芝和寻常的灵芝草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大同小异在这九株灵芝是一团一团簇在一起的,看起来油光可鉴,绯红绝艳。 陈锦瞳手中的藤条丢出,一把缠绕在了九株灵芝上,她用力一拉扯,一头狼已冲过来不由分说咬住了陈锦瞳的肩膀,陈锦瞳因疼痛,手腕的力量大打折扣。 东方玄泽飞起一脚踢中了那狼的头,狼呜咽了一声滚了出来,看他们得逞了,更多的人围拢了过来,东方玄泽握着绣春刀保护,时不时被狼群咬一口,真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好在两人武功高强,死里逃生。 到马车后,看九星已气息奄奄,陈锦瞳立即喂九星吃了固本清源之药,这才道:“还要下山去找医馆看看,至于你我……”陈锦瞳打量了一下东方玄泽,他完好无损的衣裳已变成了破衣烂衫,看起来狼狈极了。 “至于我们,也要休整休整,走吧。” 眼看着要到无解神医的医馆了,但陈锦瞳却准备暂且退下。 九星伤的很严重,到医馆采买了药后,陈锦瞳并不敢怠忽,先为九星敷药,治疗好后,这才为自己和东方玄泽治疗。 等一切都弄好后,已半夜三更,陈锦瞳早累坏了,蜷在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第二日,九星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来找陈锦瞳。 陈锦瞳看他伤痕累累,忙道:“昨天才为你包扎了,你今日应当注意休息。”九星连连点头,但却道:“大人,王爷,属下也想休息,但奈何四喜儿还危在旦夕,哎。” 九星和四喜儿都出生贫寒,两人本就惺惺相惜,日久生情。如今四喜儿命悬一线,九星自然担心。 陈锦瞳满以为到太渊山后四喜儿就获救了,但一切和她预料的截然不同,太渊山这些人坏了去了,他们竟将九星和四喜儿拒之门外,甚至于还刁难他们,让九星找什么九株灵芝。 “所以说,你见到无解神医了?”陈锦瞳摸一摸眉毛,按理说传说中的无解神医应该年高德劭乐于助人才符合人设。 但现状是什么? 此人似乎是个唯利是图的隐君子,见死不救的真小人。 “倒是没有见到,我也闹过了,唯他们对我们彻底置之不理,最后只能哀恳,他们的弟子召见了我们。他们说没有九株灵芝就不会帮助我们。”九星嗟叹一声。 陈锦瞳讷讷,“还有这等事情,真是讨厌。” 第三百五十七章:得到灵药 她懊丧的低头,旁边的东方玄泽轻拍了一下陈锦瞳的肩膀,道:“不要着急,我们和他们本就不熟,人家将我们拒之门外也情有可原,既是要什么九株灵芝,我们采买了给他们去就好。” 到底还是东方玄泽比较好说话。 陈锦瞳理智了,“九星,你休息休息,我们去找九株灵芝,等找到后一起去找他们。” 九星伤情太严重,已不能陪同陈锦瞳等去冒险了,临走前陈锦瞳叮嘱九星注意休息,接着问明了九株灵芝的模样儿等等,这才离开。 其实她和东方玄泽也受伤了,但为救四喜儿,两人却义无反顾以身犯险。 再一次来到龙虎山,此刻已夜深人静,陈锦瞳很快就摸索到了之前和九星碰头的地方,一群狼对他们虎视眈眈,“我们兵分两路,我打头阵吸引狼群,等成功调虎离山之后,你去采摘这九株灵芝,速度要快。” 陈锦瞳墨一般黑的瞳孔盯着对面看了看,那雪白的头狼已扭动身体靠近了他们,头狼背后是一群黑狼。 那白狼眼睛受伤了,一双独眼狠戾的瞅着他们,陈锦瞳知道,狼群是最具有领地意识的野兽,此刻战争一触即发。 东方玄泽丢了个眼神给陈锦瞳,然后比划了一个手势,接着他火速靠近狼群,那一群狼被挑衅,轰然一声追赶了过去。 狼群疯狂的嚎叫起来,其声忽高忽低,诡异极了,一群人尾随了东方玄泽离开,陈锦瞳握着短刀已靠近,那边依旧有不少狼在拱卫着九株灵芝。 今晚有月,能见度很高,陈锦瞳一看狼群中那奇形怪状的植物就明白那是九星口中的“九株灵芝”,看到这里,握着短刀就靠近。 几只狼看陈锦瞳竟冲向了它们,凄厉的叫着,山鸣谷应。 狼群在警告陈锦瞳,陈锦瞳却逐渐靠近,火力已一分为二,此刻她需要把控好时间。 而另一边,东方玄泽已舍生忘死在引逗狼群离开。陈锦瞳看了看后方,纵身一跃已靠近,这一步跨出得很远,狼群顿时亢奋,几只狼分从不同的角度和方位偷袭过来。 陈锦瞳岿然不动,眼瞅着群狼靠近,这才劈砍起来,狼群比较狡猾,她的匕首多有落空。 出现了一声低沉的吼叫,那吼叫声落幕后,陈锦瞳看到一头狼已倒在了血泊里,其余的几只狼过去嗅了嗅那狼,接着更疯狂的和陈锦瞳打斗起来。 战争残酷极了,间不容发。 若非陈锦瞳经过特殊而完善的训练,此刻早死于非命,她打退了群狼,用匕首将九株灵芝挖掘了出来,装在提前准备好的口袋内,转身就走。 外围,东方玄泽也险象环生,看陈锦瞳得手,他顿时笑了。 两人对付外围这一群狼已不算困难,一刻钟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踉踉跄跄从龙虎山走了出来,他们互相搀扶,互相取笑对方。 “刚刚你那一拳打在了白狼的小蛮腰上,你应该照屁股去打,我发现狼的屁股一被攻击,它们立即就招架不住了。”陈锦瞳在总结陈词。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狼的屁股却不一样,哈哈哈。” 他们早将刚刚喋血的战斗忘到了九霄云外。 从龙虎山下来,再次和九星会和,九星看了看九株灵芝,“啊!是,是!就是这个!我们快走吧!” 尽管三个人都遍体鳞伤,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上路了。 路上九星说起来太渊山的状况,陈锦瞳一分析,发现九星压根就没见到无解神医,原来人家太渊山也有规矩,送到里头去的患者,不允许家属陪同。 江湖人有江湖人千奇百怪的规矩和避讳,陈锦瞳听到这里,也不怎么意外。但他们这样刁难九星,她多少有点愤愤不平。 等到太渊山后,有弟子接见了陈锦瞳,那弟子叫伏仑,笑的一脸春光灿烂,看陈锦瞳他们到了,却道:“尊驾等这是做什么,在怎么还怒冲冲的?尊驾等的家人已在接受治疗了,请诸位适可而止,太渊山也有太渊山的规矩。” “怎么?”陈锦瞳用力摇晃一下口袋,“我们将你们要的九株灵芝已找到了,如今竟还要将我们拒之门外吗?我自然知道江湖上有规矩,我们也该入境问禁,但四喜儿她目前怎么样了,我们也该有权知道啊!” 陈锦瞳自然不敢要求人家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但她十分讨厌对方那敷衍了事的态度。 对方闪烁其词,“等等吧,大师兄已在治疗了,很快就会有结论。” “之前就是你说的,你要九株灵芝,如今灵芝草已找过来了,我们为这灵芝草耗尽了千辛万苦,到头来竟不让我们看看外面的朋友吗?”之前这个弟子可是这样说的。 九星靠近陈锦瞳,愤怒的指了指对面人,陈锦瞳早怒发冲冠,“究竟在吗一回事,你说说清楚!” “姑娘,公子,这里可不是你们寻衅滋事的地方,至于这九株灵芝一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今日和几位才是第一次见面,可不要随随便便就含血喷人呢,来人!送客!” 陈锦瞳自然相信九星,而此刻她盯着伏仑看了看,发觉此人獐头鼠目,贼眉鼠眼,时不时的给旁边几个侍卫丢眼色,越是看到这里越是气恼,攥着铁拳就挥。 “那就得罪了!” 四喜儿还生死未卜呢,陈锦瞳可不准备在这里和他言来语去的辩论了,她认定了这伏仑不是什么好人。 东方玄泽也火冒三丈,听那伏仑前言不搭后语,早气坏了,三个人拉开架势就要及挨训他们。 就在这难解难分的当口,一群人朝着门口走了出来,打头的是个穿着葛衣的男子,那男子约略有三十五岁左右,一张清癯的脸,一双端然而湛亮的眼睛,那人从里头走出来后,睨视了一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 伏仑斜睨了一下从内院走出来的男子,竟犹如老鼠见到了猫儿一般,那伟岸的男子轻咳一声,斥责道:“伏仑,你怎么又和外人闹起来,前段时间面壁思过的事已彻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师父出手 “啊,大师兄,是他们先无理取闹的。”伏仑立即甩锅给陈锦瞳,陈锦瞳可不背锅,她此刻气坏了,将口袋丢向了那男子。 该人一把握住了,竟不以为忤。 “之前你们接待了我们一个朋友,如今她怎么样了?这伏仑说要我送了九株灵芝你们的师父才肯救她,如今九株灵芝已送了过来,快查验!我们的朋友呢,现如今怎么样了?” 陈锦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话说完,目光严厉的盯着那人,那伟岸的男子解开口袋看了看,诧异道:“什么九株灵芝?我们太渊山给人看病向来是分文不取,至于姑娘的朋友,那一定是四喜儿了,说真的,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如今还没脱离危险呢。” 话说到这里,陈锦瞳目瞪口呆。 “王爷听到了吗?他们出尔反尔,我们舍命才拿到了九株灵芝,如今竟告诉我们不存在这一笔交易。”陈锦瞳气的语无伦次,七窍生烟。 九星的眼神很凶狠,他被戏弄也就罢了,但他不允许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被一起戏弄。 “伏仑!”那伟岸男子怒吼一声,刚刚和陈锦瞳他们聊天的獐头鼠目的男子急忙回头,“啊,师兄。” “这九株灵芝一事,你怎么解释?”伟岸男子死死的盯着伏仑,那不怒自威的神态让人不寒而栗。 陈锦瞳是聪明人,她看到这里逐渐明白了,十有八九刁难他们的是这个伏仑,而想要将九株灵芝据为己有的也是伏仑。 之所以他们送了灵芝草过来伏仑又不承认自己有过这样非分的要求,不外乎是怕被大师兄责备罢了。 “大师兄,你给我们好好的主持公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事情果真和陈锦瞳料想的一样,九星送了四喜儿过来,当日无解神医在闭关,在谷中技艺仅次于无解神医的就是大弟子伏眠了。但伏眠需要救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来得及过问?伏仑看九星一身是胆,又求助心切,索性因利乘便要他帮自己找了九株灵芝来。 事情说开了,陈锦瞳等都恍然大悟。 “真是岂有此理!”陈锦瞳攥着拳头。 “哎,师弟心术不正,给你们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至于这九株灵芝,还原物奉还。”大弟子伏眠将口袋小心翼翼送了回来,陈锦瞳接过。 问到四喜儿,伏眠却顿口无言,良久,才低喃道:“随我到里头去看看吧。” 陈锦瞳等尾随伏眠进入内庭,进入谷中,放眼望去一片云兴霞蔚,美不胜收。两边都是敞开房屋,门窗洞开,不少人在接受治疗。 穿过前厅,跨过天井到了后院。 后院栽种有两棵合抱粗的龙爪槐,一片浓荫,伏眠加快了脚步,带领众人进入一个凉爽的一干二净的屋子,因这是与世隔绝之处,所以安静到落针可闻。 进入屋子,陈锦瞳听到了轻微的叹息声,急忙掀帘子进入,映入眼帘的就是四喜儿痛苦的一张脸。 陈锦瞳急忙去搀扶,四喜儿昏昏沉沉,依稀仿佛看到了主子,强支病体靠在插屏上。 “四喜儿,感觉怎么样?”陈锦瞳的声音轻柔的好像从天而降的羽毛,带着一点微微的暖意。 四喜儿简直成了纸片人,陈锦瞳唯恐自己声音一大,会吓唬到她。 “大人,您这么来了?王爷,九星,你们怎么也来了,四喜儿惊动了大家,真是惭愧极了。”看众人遍体鳞伤,四喜儿更辛酸,抱着陈锦瞳就呜咽。 陈锦瞳拍一拍四喜儿肩膀,安慰道:“切不可悲伤,大家已齐聚一堂,该开心才是。”闻声,四喜儿这才强颜欢笑。 东方玄泽和九星也过来劝勉了两句,激励完毕,陈锦瞳等撤到了外面,她胆战心惊,“伏老大,我看四喜儿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好,怎么个情况啊?” “哎,我虽已在用药,但却治标不治本,我能力有限,此事还需师父来料理。”伏眠道:“下毒之人心肠歹毒,这不是一种毒药,而是很多种,想要给四喜儿解毒也要循序渐进,这等病例在此之前我从未遇到过。” 听伏眠这么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翌日,陈锦瞳一起来就去找伏眠,九星如坐针毡,东方玄泽愁眉不展,陈锦瞳眼看着伏眠在为四喜儿调理,但四喜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真是心急如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局势峰回路转。吃过了下午饭后,伏眠满面堆笑道:“师父已出关,我将四喜儿的情况汇报给了师父,他老人家已接管了,陈大人和诸位尽可放心,师父一定会治好诸位的朋友。” 陈锦瞳欢喜的蹦了起来,直呼“阿弥陀佛”。 下午再一次去看四喜儿,不得不感慨无解神医的医术精湛、本领高强,四喜儿状况已有所好转。 看陈锦瞳他们进来,人也健谈了,活泼了。 陈锦瞳唯恐四喜太劳神,聊了一小会就退了出来,依旧还叮嘱四喜儿注意休息等等。 傍晚,餐桌上陈锦瞳见到了无解神医,那无解神医的的确确是个年高德劭之人,他胡须和眉毛都全白了,看起来饱经风霜。那双敏锐的眼却很机警,他盯着你看的时候,会莫名带给你一种自信力。 陈锦瞳和无解神医聊起来,话题牵涉到九株灵芝一事,无解神医大骇,怅然道:“我每一次闭关,这群弟子就要调皮捣蛋,那九株灵芝是仙草,势必有什么毒虫猛兽在保护,你们能找了来,一定也是九死一生,真是惭愧!惭愧啊!” 这么一聊,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明白了,原来他们过来求助,正巧赶上了无解神医闭关,他一时半会“有进没出”,哪里知道外面弟子已沸反盈天!? 至于那伏仑,因他胡作非为也得到了应有的裁决,以后伏仑都不能到内院听课了,陈锦瞳发现这无解神医是个心平气和的老人,他处理事情不夷不惠,并没有因为伏仑是自己的弟子而偏袒他。 至于四喜儿,尽管她中的毒千奇百怪数不胜数,但无解神医却一点不嫌麻烦,日日过去为四喜儿调理。 一个礼拜后,四喜儿能跑能跳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忘年之交 “毒虽已全解,但四喜儿身体还很虚弱,固本还要培元,老夫这里为她开了药,依旧一日三餐前服用,不出一个礼拜,就全然都好了。”那无解神医的确分文不取。 陈锦瞳也感觉过意不去,将九株灵芝送给了无解神医,好说歹说人家才收下。 众人对无解神医感激不尽,都准备离开,但天公不作美,山里的雨是说来就来,才见飘飘摇摇,刹那之间已滂沱。 雨脚如麻未断绝。 众人不得以只能继续叨扰,因下了雨,大家都蜗居在这里,四喜儿为感谢无解神医和大弟子伏眠,日日更新菜单,给他们做了不少吃的。 无解神医很喜欢四喜儿做的菜,吃饱喝足后就和陈锦瞳促膝谈心,聊起来中京之变,陈锦瞳不过淡漠一笑,“自古来,不外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而复始罢了,哪里有什么江山永固,华夏福安?如若果真想要天下大一统,那需要的不是小聪明且是大智慧呢。” 陈锦瞳知天文晓地理,聊起来真可谓逸兴遄飞,滔滔不绝。 至于无解神医,人家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他的某些观点也很敏锐,陈锦瞳听他说话,犹如打开了李无奈一扇窗,看到了另一片从所未见的风景。 两人哈哈大笑,无解神医捻须,“好一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当浮一大白啊。”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人家!瞳儿敬你一杯。”两人聊得很起劲,这老顽童早将陈锦瞳看作忘年之交了。 因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大家只能在这里盘桓,无解神医发现这几个从外面世界来的人都很有意思,陈锦瞳属于那种舌灿莲花的人,聊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东方玄泽,他沉默而内敛,但此人很有城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最主要的,东方玄泽的棋艺很高超,和他棋逢对手。 两人时常在一起下棋,经陈锦瞳暗示,东方玄泽赢两把就输一阵,唯恐无解神医会灰心丧气,夜幕降临,吃了东西后陈锦瞳约东方玄泽在后山走走。 现如今才四五月之间,后山已层林尽染,红树间疏黄,在这美不胜收的大自然里,陈锦瞳优哉游哉,快乐极了。 心头各种重担都放下了,连脚步似乎都轻盈了不少,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四喜儿很快就好了,你说我们回去后,他们会不会大惊失色。” “我已能想到陈皇后的表情了,一定异彩纷呈不可思议。”陈皇后平日里始终“母仪天下”,即便是心情再怎么激越,脸上的表情依旧“贤妻良母”。 陈锦瞳一想到这里,竟笑逐颜开,东方玄泽看了看陈锦瞳,握住了她的手,二人游玩了会儿赶在晚膳之前离开。 其实东方玄泽的棋艺远比无解神医料想的厉害不少,他不过小试牛刀已让无解神医五体投地,但无解神医学习模仿的能力也很卓越,才几个回合已融会贯通,学了不少战术。 “走这边,过这里,你就必死无疑了,哈哈哈。”无解神医捻须一笑,移动了一下自己的白子。 “在下走这边,依旧可围攻您,不是吗?”东方玄泽自出机杼,轻轻移动一下黑子,无解神医恍然大悟。 “我走这里,哈哈哈。” 两人玩儿了无数局,竟然来了个平分秋色。 在这一个礼拜里,四喜儿在无解神医悉心的调理下已彻底好了,她日日做好吃的酬谢,顺带连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叨光吃了不少,至于东方玄泽,他刚刚和无解神医下棋的时候发觉无解神医技能瞠乎其后,自己遥遥领先。但一个礼拜后,无解神医的棋艺已和自己并驾齐驱。 诸事都完毕,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道别,无解神医送他们到山谷外,陈锦瞳再看太渊山,竟有点流连忘返。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如今与诸位小友道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见面,临别之际老夫准备了礼物给诸位。”无解神医送给陈锦瞳的是老白茶,送给东方玄泽的是象牙做的一盘棋,送给九星和四喜儿的是不计其数的玉露丸和百消丹等等。 四喜儿和九星感激不尽,小心翼翼收拢好。 “瞳儿且留步!”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准备离开,无解神医挥了挥手。 陈锦瞳回身,对老人家行礼,文质彬彬道:“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呢?” “你们居庙堂之高,在朝堂内日日有尔虞我诈的算计,人人勾心斗角居心叵测,只怕将来用得老夫的时候还多,老夫和你们投契,就送一份厚礼给你们。”陈锦瞳听到这里,笑靥如花。 “这怎么敢当嘛。”一面拒绝,一面伸手已经从无解神医手中将一枚雪亮的铜牌拿了过来,那铜牌上正面镌刻有“恣行无忌”背面是“妙手回春”,陈锦瞳不知何意,“这是纪念物?” “非也!”无解神医捻须,笑容自傲,叮嘱道:“以后你们遇到任何问题,只要老夫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可随时来找我,见令如见人。” “啊,老人家您太客气了。”陈锦瞳恨不得五体投地给无解神医行礼,一想到自己当初讨伐他们时候那怨怼的神情,陈锦瞳真是惭愧极了。 二人道谢后,陈锦瞳将铜牌贴肉而藏,开心的嘴角梨涡乍现。 从太渊山出来,一路上四个人观赏了大好河山,发觉这无解神医真是会卜居,这太渊山的确是个潜龙在渊的好所在。 出了太渊山,陈锦瞳修书一封托人送到了朝廷,通知凤庆尧他们要回去了,凤庆尧并没有回信。 回去的路上平安而顺利,吴国和中京虽历年来都有或大或小的矛盾,但多年来两国尽可能在做敦亲睦邻。 陈锦瞳他们扮了客商出城,一路畅行无阻。 路上她还习惯性的照顾四喜儿,四喜儿其实早痊愈了。九星在探路,路上并没有遭遇诸如偷袭、伏击之类的事情。 眼看着要和到城阙了,东方玄泽在这里和陈锦瞳道别,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陈锦瞳倒是有点离愁别绪,恋恋不舍。 他们两人日日都如胶似漆在一起,虽东方玄泽沉默寡言,但却和性格跳脱的陈锦瞳形成了互补,此刻热辣辣一个“去”字儿,倒是让陈锦瞳有点儿莫名的惆怅。 二人分道扬镳后,九星下了马车,一旦进入帝京,危险随时可能降临,不可掉以轻心。 至于陈锦瞳和四喜儿,两人依旧还在马车内。 第三百六十章:命若琴弦 “奴婢感谢大人,为奴婢这一条贱命,大人和王爷、九星日日殚精竭力,又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才救了奴婢回来,哎。”四喜儿对陈锦瞳感激不尽,话间泪水已扑簌簌滚落了下来,陈锦瞳看四喜儿悲伤,蓦地攥住了四喜儿的手。 “你我情同姐妹,不要胡言乱语,什么叫贱命,命都一般高贵,我们都造物主最独一无二的灵魂,知道了吗?” “知道。”四喜儿潸然泪下,陈锦瞳看四喜儿哭了,倒也触动了自己的柔情,伸衣袖轻轻为四喜儿擦拭了眼角的泪痕,安慰四喜儿。 四喜儿这才回嗔作喜,在马车内,四喜儿问道:“大人,您是不是喜欢王爷?” “这个,这个嘛,”陈锦瞳忽而变得腼腆,面红耳赤,期期艾艾道:“什么叫喜欢啊,不不,不喜欢。” 虽然在矢口否认,但面上的微表情却在反对自己的话,其实人生难得一知己,而更难得一恋人。 四喜儿不问了,笑嘻嘻的。 回到府上,陈锦瞳接二连三遇到了准备出门去的陈百现和大夫人,陈百现见到陈锦瞳安然无恙回来,用力的揉一揉眼睛,竟以为看错了。 至于大夫人,她大骇,竟失声尖叫以为白日见鬼。 “娘亲,”听大夫人鬼叫,陈玉莹急忙从内庭出来,瞪圆琉璃一般明亮的眼这么一看,发觉陈锦瞳竟从天而降,她也吓到了。 他们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竟没能消灭她! “你、你、你、”陈玉莹声音抖索的厉害,对陈锦瞳指指点点,“你是人是鬼啊,你怎么回来了?” “二哥,我是鬼啊,自古来死的不明不白的人都要冤魂索命的,我、”陈锦瞳演技炸裂,悲恸的吼起来,“我死得好惨啊,我死得好惨啊。” 陈玉莹被吓到了,转身拔足狂奔进入了屋子,透过板壁仔细观察。 至于大夫人,她也胆战心惊,但很快就接受了陈锦瞳死里逃生的现实,瞪了一下陈锦瞳,“中京人人都说瞳儿你和王爷遭遇了无妄之灾,说你们坠谷了。” “这叫三人成虎,道听途说,什么坠谷不坠谷啊,我们到吴国去玩儿了,顺便还做了点儿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呢。”陈锦瞳故意露出个诡异的笑。 “好了,我这关山迢递的回来也该休息休息了,九星四喜儿,回家咯。”陈锦瞳朗声吩咐。 大夫人回头一看,发觉九星疫情分发策马朝后院去了,四喜儿掀开了车帘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大夫人,“大夫人,别来无恙?” 明明四喜儿离开之前已气息奄奄,如今怎么连四喜儿也神完气足了,究竟陈锦瞳去了哪里,求助了什么人呢? 大夫人百思不解。 这一路千山万水而来,陈锦瞳的确累坏了,回到后院倒头就睡,临睡前叮嘱九星,无论任何人进来都要挡驾,九星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燕翎刀带领了俩侍卫在门口踱来踱去。 另一边,陈锦瞳平安归来的消息已引起了骚动,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人尽皆知。 然而当事人却在蒙头大睡,陈锦瞳一闭上眼睛就梦到了东方玄泽,梦到他们两人和黑恶势力作斗争,真是其乐无穷,也梦到了东方玄泽那恬静的笑,梦到他们手牵手去没有到过的地方,看未尝游览过的风景。 遇到了对的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前院,已炸开了锅,陈玉莹道:“娘亲,她怎么就回来了呢?还有,四喜儿又被我毒打又被我下了毒药,如今怎么看起来也好好儿的。” 何止是好好的,还很得意洋洋呢。 陈玉莹攥着粉拳,愤愤不平的低咒,究竟发生了什么,陈锦瞳等有什么际遇,连大夫人都百思不解。此刻陈百现也有点愠怒,“她这是什么规矩?人回来了也不去拜见老太君也不过来看看我,成何体统?” “爹爹,”陈玉莹不失时机的煽风点火,阴阳怪气道:“三妹妹就是这样嘛,从来目中无人。” 陈百现早窝了一肚子火,听陈玉莹这么一挑拨,顿时怒焰“腾腾腾”燃烧了,他起身,厉声道:“我倒要到后院去一探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百现和大夫人肩并肩到后院去了,两人都准备大兴问罪之师,哪里知道才一到后院就看到了几个拦路虎。 之前陈锦瞳已吩咐过,无论任何人想要来探看自己都要拒之门外。 九星之前对陈百现和大夫人等还都维持表面上的礼节与风度,如今发生的事情多了,他也深知这两人的人品,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 陈百现大步流星靠近后院大门,威严的命令:“给我开门,瞳儿如今回来了竟也不到后院去看看老太君吗?” “回侯爷的话,”九星文质彬彬靠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大人有言在先,她要好好儿休息,今日就不见你们了。” “真是岂有此理,她一个晚辈竟不来参见一下我们做长辈的吗?” “属下可不知什么礼数不礼数,属下是个大老粗呢,”九星抖了抖燕翎刀,“属下只知道按照命令做事,陈大人说不见客就不见客。” 大夫人看九星这分明是在为难他们,狠戾的视线笼罩在了九星身上,“好你个猴儿崽子,如今连你也目中无人了吗?” “非是小人目中无人,这是陈大人的命令,如若大家要硬闯,我们也只能大罪了。”九星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陈百现和大夫人知难而退。 陈玉莹也准备过来看看陈锦瞳,结果同样被驱逐出境,回来后乜斜了一下大夫人,发觉娘亲在生气,“娘,真是大神好见,小鬼难缠,她这一回来竟是比之前还威风八面目无余子了,娘您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看陈玉莹煽风点火,大夫人唉声叹息,“如今她是国家栋梁之才,娘亲能怎么样,且走一步看一步。” 陈锦瞳睡到了下午才朦朦胧胧起来,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起来后疲倦终于退潮,整个人神完气足。 四喜儿那边已做了吃的送进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将他们拒之门外 在外面连日来饥餐渴饮,凑合的时候多,肠胃早有点受不了,回来后欧四喜儿脚不沾尘就进入了厨房,从中午忙碌到现在,一座色香味俱全的筵宴已准备停当了。 陈锦瞳被带到了花厅,顿时被那香喷喷的饭菜吸引住了,四喜儿道:“要不要请王爷过来一起吃啊?” “不用!”陈锦瞳握着红烧蹄膀咬一口,“你们都坐下吃吧,在我这里人人平等。” 众人都团团坐在八仙桌周边,大家很和洽,并没有丝毫尴尬,吃了东西后陈锦瞳开心了,瞅了瞅九星:“他们找我了?都一一被拒之门外了?” “大家看属下疾言厉色弹眼碌睛,一个个都离开了。”九星笑睨一下陈锦瞳。 “好!”陈锦瞳赞许一笑,“来来来,吃这个。”陈锦瞳将一片鸡翅送了过去。 他们后院欢天喜地,但前院却愁眉苦脸,陈百现想要见陈锦瞳,屡次被拒之门外,早恼羞成怒。 至于大夫人,她本蛇蝎妇人,被拒绝一次后就在算计如何折腾陈锦瞳,要其知难而退。 那陈玉莹呢,恶狠狠的皱眉,也在酝酿阴谋。 许久后,还是大夫人开腔了,“老爷,如今这陈锦瞳越发目中无人了,她这一回来就这样,以后我们的日子只怕是越发艰难了。”大夫人已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真是岂有此理,爹爹,何不找姑母给她个下马威?”关键时刻,陈玉莹若将靠山搬了出来。 陈百现捻须,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缓慢道:“她是在和我们分庭抗礼呢,如今只怕皇后娘娘才可请得动她了,我这就飞鸽传书。” 其实陈锦瞳回京的消息,朝廷里也传遍了。大家都知道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坠谷了,哪里想得到这两人险象环生竟回来了,陈锦瞳人回来后,既没有到朝廷来,也没有和家里人详谈,竟是对一切都麻木不仁、不闻不问。 书信到陈皇后手中,她火速浏览完毕,立即招招手,外面伺候的嬷嬷眉寿屁颠颠进来,陈皇后道:“传本宫的口谕,让陈锦瞳到宫里来一趟,不要给本宫推三阻四的,务必带了她到来,知道了吗?” 眉寿最会照章办事,她顿时率领了一群金吾卫离开了。 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陈锦瞳倒是想不到陈百现会这么损,竟找了陈皇后来折腾自己。 九星看宫里的嬷嬷到了,立即涎着脸过去问候,倒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得罪这些人,这些嬷嬷平日里最喜无事生非,如今必要的体面还是要留给他们。 九星在门口周旋呢,四喜儿从门缝里看到了眉寿嬷嬷,眉寿大马金刀站在九星对面,虽然笑容满面,但那笑却薄凉的很。 “皇后让过来的,传凤谕。”眉寿办事情办老了,删繁就简,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目的和来意。 另一边,四喜儿已进入了屋子。 陈锦瞳还在午睡,四喜儿急忙摇醒了她,“大人,大人!宫里的嬷嬷来了,说传凤谕,这如何是好啊?” “凤谕?”陈锦瞳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凤谕?” 四喜儿急忙推理,“大人,您这一次回来就闭门不出,还将他们一一都拒之门外,他们能开心啊?自然要找人弹压一下您,依照奴婢说,您还是火速从久远逃出去,这里交给奴婢。” 四喜儿很是独当一面,其实这也不失为个好办法,但陈锦瞳却一笑,起身拍一拍四喜儿的肩膀,“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是宫里召见,显是不能不去,准备一件素净的衣裳,开门迎接眉寿。” 四喜儿还要说两句,陈锦瞳已一笑,“放心好了。” 也是运气,陈锦瞳刚刚出门就看到小丁从远处过来了,小丁和眉寿同时给陈锦瞳行礼。 原来陈锦瞳这边的消息与动态无时无刻不是东方玄泽注意的焦点,当他知陈锦瞳如飞顽劣竟将陈百现和大夫人等都拒之门外后就料定宫里会来人闹腾,急忙指派了小丁过来看看。 果不其然,小丁就和眉寿不期而遇了。 “陈大人,”眉寿皮笑肉不笑,那苍老而浑浊的眼球转动了一下,口气也听不出任何尊敬,“皇后娘娘宣您到凤坤宫去说话呢,这就请吧。” 陈锦瞳立即点点头,上刀山下火海她都视若等闲,更不要说件皇后娘娘了。她之所以没有拒绝,不过不想得罪皇族罢了。 看陈锦瞳准备离开,小丁凑近了她,将一个字团子交给了她,陈锦瞳不动声色展开,上面自有两个字儿——顾恒。 笔迹却是东方玄泽的,陈锦瞳嫣然一笑,回身将字儿团子交给了四喜儿,示意四喜儿快去王府找顾恒,四喜儿心照不宣点点头,从后院悄然无声离开。 他们已合作了两年多,早成莫逆之交,无论是四喜儿还是九星,他俩从陈锦瞳的眼神与动作已能看出陈锦瞳的意念,四喜儿离开后,九星靠近。 陈锦瞳声若洪钟,叮嘱道:“我走了以后,门还是要看好!不要让阿猫阿狗、不三不四的人到后院去闹腾,谁若非要到院子里来,打了出去!知道了吗?” “属下拳头下向来没分寸,这要不小心伤到了谁,只怕会吃过挂落呢。”九星道。 “我是朝廷命官,我这屋子自然非同凡响,里头机密的东西俯拾即是,一单落入了有心人手中,朝廷的秘密岂非一泻千里?所以,万万不可让闲杂人等到里头去呢,他们不干不净的,一旦顺手牵羊,本官在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呢!” 陈锦瞳朝着东边拱拳,示意皇权才是至高无上的。 自己之所以将他们拒之门外,不外乎是为了保护某些朝廷的内部秘密。 大夫人攥着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她,陈玉莹的眼神也很冷厉,如若眼神可以当做武器来用,陈锦瞳此刻早千疮百孔。 陈锦瞳大摇大摆跟在眉寿背后,门口有车架,纵身一跃进入,继续养精蓄锐。 理睬都不理睬眉寿。 凤坤宫内,陈百现已有点儿坐立难安。 按照时间推算,此刻陈锦瞳早该到了,但到底没听到车马之声,难不成陈锦瞳竟连陈皇后的面子都不给了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猴子的救兵 “大弟,不要在本宫面前踱来踱去了,这多年来还没有人敢驳本宫的面子,”陈皇后被陈百现弄的心烦意乱,她顺手将一枚香丸子都在了熏香炉内,“倘若陈锦瞳果真不来,那才更好呢,我们想要折腾她也师出有名。” “阿姐,如今能对付她的人仅你一人,现如今的陈锦瞳可今非昔比了,连您也要注意点儿。”陈百现提醒。 “放心好了,”陈皇后嫣然一笑,此刻门口有了马蹄声,有侍卫已急三火四进入,汇报说陈锦瞳到了,陈皇后嫣然一笑,“看到了?她怎么可能不来?怎么敢不来?” 陈锦瞳进来之前,陈百现已藏在了屏风后面,眉寿带了陈锦瞳进来,陈锦瞳看来很是疲累,打着哈欠,无精打采。 看陈锦瞳耷拉着眼皮,陈皇后顿时怒了,“你这是做什么?不情愿来吗?” “臣下才从吴国回来,哈啾!”陈锦瞳冒出个大大的哈欠,搔搔头皮,“凤庆尧非要邀请我看看吴国的风土人情和山山水水,我能拒绝啊?盛情难却嘛,我和凤庆尧还有王爷游玩了好几天呢,回来后就困倦嘛,有什么办法?” 陈锦瞳挤眉弄眼,一点也不端庄。 “邋里邋遢,你哪里有一点儿女孩子模样儿?”陈皇后评头品足。 “臣下这是青衫落拓,别具一格,再说了臣下如若搞的油头粉面的,人家一看就觉得臣下很好欺负呢,那不是适得其反了?” 闻声,陈皇后冷笑:“想不到几日不见,如今的陈锦瞳大人更是牙尖嘴利不少呢。” “哎呦,和娘娘您比较起来,臣下甘拜下风自叹弗如呢,娘娘召见臣下来是什么事,如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臣下就此告辞了呢。” 陈锦瞳起身就要走。 “陈锦瞳,如今你想到哪里去?我问你,回家后为何不起见一见老太君?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陈皇后终于找到了“罪状”让陈锦瞳“对号入座。” 陈锦瞳一笑,“我困了,刚刚的话还需要重复吗?” “陈锦瞳,你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来人,上夹棍。”陈皇后已不想罗织罪状了,今日唯一的目的就是折腾一把陈锦瞳,陈锦瞳气鼓鼓的。 那握着夹棍的人已靠近,陈锦瞳一脚踹过去,那人四脚朝天,胆战心惊的看向她。 “娘娘这是要给臣下欲加之罪了,臣下也没什么错,娘娘适可而止吧,伤了和气就不好了。”陈锦瞳冷笑。 “和气?”陈皇后轻移莲步,凑近了陈锦瞳,每个字都让陈锦瞳不寒而栗,“好个和气,本宫和你之间有什么和气,本宫今日还就要伤和气,你能奈我何?来啊!大刑伺候!” 陈皇后怒吼一声,旁边几个人蠢蠢欲动,陈锦瞳此刻有点左右为难,她动手吧,一旦打伤了这些侍卫后果不堪设想,她不动手吧,总不好被人斧钺加身“大刑伺候”,她怒冲冲起身,索性直接运起轻功,就要夺门而出。 陈皇后早知陈锦瞳娇纵,但眼看着陈锦瞳如此目中无人,顿时也气坏了,她颤抖的手指了指陈锦瞳的后背,鬓角的珠花也在颤抖,嘶声道:“金吾卫呢,给本宫抓回来!” 此刻,陈锦瞳前脚已出了门槛,半边身还在殿宇内,一刹那之间一群金吾卫已靠近,他们握着戈矛,虎视眈眈。 就在这难解难分的当口,远处的太监豕突狼奔而来,跪在了凤坤宫门口,那太监脸颊肿了起来,显是被什么人丢了耳光,“娘娘,娘娘,顾王爷到了。” 听到这里,陈皇后目露胆怯之色,陈锦瞳将陈皇后这一刻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发觉陈皇后后退了一小步,似乎很惧怕顾恒。 陈锦瞳倒是奇怪,要论身份,顾恒实际上比东方玄泽还远了一层呢,陈皇后对东方玄泽也不曾有过这等胆怯感,然顾恒一到,她却六神无主了。 陈锦瞳嗤笑一声,回目看了看陈皇后,陈皇后立即挺直了身体,咬着牙齿。 接着,顾恒一脚踹在了一个太监的胸口上,那太监们跌了个四仰八叉,起身后立即叩头,期期艾艾,“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啊?您不能到里头去,您不能去啊。” “起开,你个阉竖竟要和本王计较了,你算是什么东西,别说是你了,只怕你们皇后娘娘也不敢阻挠我!”顾恒来势汹汹,声色俱厉。 要说“目中无人”,这顾恒可比陈锦瞳更胜一筹,陈锦瞳唯恐陈皇后会收拾顾恒,起身丢眼神暗示,哪里知道顾恒完全不怕,已大步流星靠近了她。 “哟,娘娘这是闹哪一出啊?这模样儿似乎是要对付陈大人了?臣过来看个热闹!”顾恒语声冰冷,挑衅的斜睨了一下陈皇后。 向来战斗力很强的陈皇后此刻竟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灰溜溜的,“你,你来了,本宫、本宫不过在和陈锦瞳开玩笑。” 陈皇后笑的牵强,顾恒抱着手臂,打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你们还不退下嘛?”陈皇后怂了,吩咐了一声,旁边侍卫等急忙后退,连大家都匪夷所思,今日陈皇后这是怎么样? “陈大人,我到处找你聊天呢,走吧。”顾恒简单粗暴,不由分说拉住了陈锦瞳的柔荑,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殿宇内那精彩丰呈的一张张脸。 陈锦瞳满以为陈皇后定会不依不饶!按照她的性格,哪里有人能在她眼前将人带走的,却哪里知道事情竟发展的让陈锦瞳始料未及。 陈皇后眼睁睁看着顾恒将陈锦瞳带走了。 全程,她尽收眼底,但却一丝丝的愠怒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于陈皇后看向顾恒的时候,眼神内竟似乎有一点点恐惧。 是的,恐惧。 陈锦瞳为自己捕捉到的关于陈皇后面对顾恒时的胆怯情绪而困惑,按理说顾恒也不过是京外来的一个王爷,其身份地位远不如东方玄泽尊贵,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本不该怕他才是,但为何? 从凤坤宫出来,顾恒脚步也慢了一些,一待走出,陈锦瞳立即挣扎,顾恒松开了她的手。 第三百六十三章:皇后韵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顾恒回头,“外面已准备了马车,别看我们已安全出了东宫,谁知道陈皇后在路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这话更让陈锦瞳骇异。 顾恒和陈皇后并没有正面交锋过,但似乎顾恒对陈皇后的战术已了如指掌,陈锦瞳怀揣了一肚子的疑问。 出宫后,陈锦瞳上了顾恒的马车,她还在翻来覆去的思考,而顾恒呢,已冷冰冰的坐在了她的对面。自认识顾恒后,在陈锦瞳的印象中,顾恒就是个乐观向上之人,鲜少用这等萎靡不振甚而有点不屑的冷漠来应对自己,这让陈锦瞳比刚刚还讶异了。 目光落在顾恒身上看了看,顾恒这才道:“我知你要问什么。” “说说呗?”陈锦瞳好奇的凑近,盯着顾恒那琉璃一般的清眸,不得不说顾恒也是美男子一枚,他的美是不具备侵略性的,美的和尘同光。 顾恒攥着拳头,语声冷峻,表情严厉,“你一定想要问我,为什么她见到我竟犹如猫儿见到老鼠一般了?” “是。”陈锦瞳忙不迭点头。 她太好奇了,引颈看向顾恒,顾恒叹口气,“当日父王和皇叔同为王爷,两人都在潜邸之中,可谓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其实陈锦瞳也听说过,顾恒的老爹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多年来皇上都感觉栗栗危惧,唯恐顾王爷会造反,以至于夙夜匪懈。然而顾恒的爹爹一点谋反之意都没有,保的边疆和顺多年,有口皆碑。 当年在潜邸之中,两人都还是王爷,那时节陈老夫人就开始为陈皇后出谋划策了,这陈皇后年纪轻轻已非纯良之人,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做母仪天下的中宫,并且为自己的目的未雨绸缪多年。 这蛇蝎妇人竟朝秦暮楚,明面上和皇上交好,暗地里对顾恒的爹爹大施手腕,后来眼瞅着今上似乎更有价值,当即转变了目标,为扶掖帝王,陈皇后竟安排人弄瞎了顾恒爹爹一只眼睛。 成王败寇,顾恒的爹爹做了王爷,而今上呢,已坐拥荣华富贵、佳丽三千。 陈年旧事听的陈锦瞳后背发毛,只感觉汗如出浆。 “原来多年前她已如此狠毒了吗?”回溯回去,当年的陈皇后不过十来岁上下的丫头罢了,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不免让人胆战心惊。 “最毒妇人心,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陈锦瞳的确以为这故事已画上了休止符,但顾恒却摸一摸眉骨,冷笑道:“还方兴未艾呢,后来我调查过,我爹娘的死因竟也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锦瞳听到这里,恐惧感成倍的增加,这陈皇后竟是个深不可测的魔鬼。 “我和我爹爹容貌一脉相承,她盯着我看看自然会想到自己那些不干不净的腌臜事,哪里有不怕的。”顾恒愤恨的攥着拳头,表情很凶狠。 陈锦瞳听到这里也不知该安慰顾恒“往事已随风而逝,看开点”好,还是让顾恒“节哀顺变”的好,一时之间一肚子欲言又止的话。 顾恒已闭上了眼睛。 “瞳儿,你既是我朋友,必要时候我就会帮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终于顾恒低喃了一句,陈锦瞳看向顾恒,发觉他耷拉着眉眼,神情有点莫名的悲切,她知道顾恒尚未从悲痛的魔障中走出来,她只能拍一拍顾恒的肩膀以资安慰。 顾恒却扯扯嘴角笑了笑,“好了,反正也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 事情是过去了,但这恶性。事件显然变成了锋利的匕首,将顾恒的心脔割的四分五裂千疮百孔,陈锦瞳能设身处地的理解顾恒,他何尝不想将陈皇后千刀万剐,但又能怎么样呢? “真是恶心!”话题终结了,陈锦瞳总结陈词,唾骂了一句。 想不到当年的她为做皇后竟谋害了一个无辜者。 “她当年没有在我爹爹和皇叔之间挑拨离间,阴谋阳谋,以至于父王辞世之前还有隐忧,唯恐皇叔对我斩尽杀绝以绝后患,因此家父弥留之际语重心长嘱托我,要我务必到中京来。” 原来如此,一切的一切竟是老王爷环环紧扣的安排,陈锦瞳闻声,嗟叹一声:“真是可怜天下爱父母心,不过你也放心,在帝京你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你来找我,保证给你迎刃而解。” 陈锦瞳拍胸脯打包票,顾恒从未见过眼前这么有趣儿的灵魂,她是个别具一格的女子啊! 陈锦瞳不但拥有女孩儿心细如尘的心性,且还具有男儿汉义薄云天的英气。 眼看着马车到侯府了,陈锦瞳唯恐自己和顾恒一起回家被人看到会胡说八道,她是已经习惯了陈玉莹对她造谣中伤,胡言乱语,但顾恒却不同,她不想节外生枝。 “王爷,就在这里吧,前面一段路可安全了,九星会来接我。”陈锦瞳嚷嚷,笑着从顾恒手中将马缰绳握住。 顾恒对陈百现一点好感也没有,更无登门拜访之意,眼巴巴的看着陈锦瞳下了马车一溜风一般朝着侯府去了。 等陈锦瞳背影彻底消失,顾恒嘴角才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 还好,自己出手的及时,不然今日陈锦瞳势必遍体鳞伤。看着她那花蝴蝶一般的背影消失在侯府门口,顾恒也笑逐颜开。 陈锦瞳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竟安然无恙回来了,大夫人看陈锦瞳笑嘻嘻的从外面狂奔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陈玉莹握着一朵石榴花从墙角走过来,看陈锦瞳从门口进来,当即拦阻在了陈锦瞳的必经之路上。 “妹妹这风风火火的到哪里去呢?刚刚不是到皇宫去了,如今这么快就回来了?”陈玉莹知事情遭遇了滑铁卢,但却无法想象陈锦瞳是通过什么手段逃离了皇后娘娘的五指山。 她嘲弄了一句,陈锦瞳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请我喝茶呢,还是龙井茶,我看娘娘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就早早的告辞了回来。”陈锦瞳一言以蔽之。 “姑母会请你喝茶?”陈玉莹暗忖:事情不对啊,陈锦瞳怎么就安然无恙的“喝茶”回来了。 她瞅了瞅陈锦瞳,发觉并没有受伤。 旁边的大夫人也靠近了,打量了一下陈锦瞳,“怎么?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陈煜挨骂 “回来了呢。”陈锦瞳笑靥如花,大夫人和陈玉莹都诧然,在两人困惑的视线里,陈锦瞳已回到了后院,随后九星也到了,看陈锦瞳平安归来,笑道:“到底是王爷料事如神,但属下倒好奇的很,陈皇后天不怕地不怕一人,怎么竟似乎有点怕顾王爷?” “里头还有前尘旧事因果关系,不过此刻已不重要了,最近多盯一下他们,太讨厌了。”陈锦瞳知道,想要在这里生活,就要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算计和阴谋,此事虽是险象环生的过去了,但未来“鸡蛋里挑石头”的事还比比皆是呢。 九星颔首,“最近属下会多多留意。” 后院依旧其乐融融,但前院却是一片乌烟瘴气,陈锦瞳回来后,前院炸开了锅。她前脚回来,陈百现后脚也到了,陈锦瞳和陈皇后如何会面,陈锦瞳又是如何被人带走,他都在屏风后听了一五一十。 此刻从皇宫回来,也气的七窍生烟,为什么每一次眼瞅着陈锦瞳猢狲入袋,总有人会设法救助她呢?看陈百现气咻咻回来,夫人立即温言软语去安慰,“老爷,对付这小妮子也不要急于一时,慢慢儿来。” 之前,她可比陈百现还着急着想要将陈锦瞳弄死,经过无数无言的较量后陈夫人明白了,陈锦瞳可不是三拳两脚就能打趴下的对手。 此刻大夫人看陈百现吹胡子瞪眼睛,立即给陈百现顺一顺胸口。 “爹爹,”门口,陈玉莹娉婷走来,从丫鬟手中将清茶送到陈百现面前,“女儿就不明白了,怎么现如今连姑母也怕她了呢?她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县主大人?三品文官就比您一品的侯爷还厉害吗?” 陈玉莹百思不解。 旁边的大夫人脸上颜色变了又变,关于老顾王爷和陈皇后之间的恩怨情仇本是多年来就避讳的话题,如今被口无遮拦的陈玉莹说了出来,她立即丢给陈玉莹一个悍妇的眼神,陈玉莹吐吐舌头,知难而退,也不敢继续问了。 看陈玉莹在这里碍手碍脚,大夫人目中有了怒色,厉声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找你哥哥来啊,陈煜呢?找他过来商量对策啊!” 陈玉莹闻声,急忙风卷残云离开,少停,陈煜急三火四进入屋子,看陈百现气鼓鼓的模样儿,陈煜如临大敌。 他被认做了陈百现的干儿子,这是第三个月,他也逐渐知道了陈锦瞳的厉害。无疑,陈百现想要将他当做一把刀用,但陈煜前怕东方玄泽,后怕顾恒,如今他可不敢谋算陈锦瞳。 非但不敢谋算,竟还巴结好呢! “爹爹!”陈煜立即叩头。 陈百现怒发冲冠,一掌落在了桌上,“陈煜,老夫过继你做儿子,你可知老夫的用意?”陈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陈百现教训还不够,急着大夫人数落了一通,陈煜才退下,想不到陈玉莹又到了。 他们一家人将陈煜骂的死去活来,陈煜只能委曲求全。 陈锦瞳休息到下午,晚饭前这一段时间准备到处走走,前院的凤仙花开了,陈锦瞳准备去看看,路上遇到了一个面生的女子。 那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岁,整个人看来很是和顺,友善,老远的看到陈锦瞳走了过来,那女子竟嫣然一笑,对陈锦瞳点了点下颌。 陈锦瞳靠近,“是水姨娘吗?您也出来看花儿吗?” 陈锦瞳早听说府上来了两个姨娘,一个花姨娘一个水姨娘,这两人是俩性格极端,前者彪悍、凶狠,是个河东狮。 而后者呢?软玉温香,和气致祥。 陈锦瞳暗忖,这水姨娘其实是个很大度的女子,真正是那个时代所谓的“贤妻良母”,如若让这样的女子持家,家里也不会发生什么乌烟瘴气的事情。 她倒是比较和水姨娘投契,看水姨娘腼腆的笑着问好,陈锦瞳也笑了,她采摘了最美丽的一朵玉簪花别在了水姨娘的鬓角上,“三娘看,也不知道是花儿因您而美丽,还是您因了这花儿而醉人。” “哎,自然是花儿比人娇艳一些。”这水姨娘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犹如一根柔柔的羽毛,陈锦瞳倒是很喜欢和这样的女子交谈。 两人絮絮叨叨了会儿家长里短,水姨娘还送了一双碧玺的耳环给陈锦瞳,尽管陈锦瞳当着她的面儿表示自己不会佩戴,但水姨娘依旧送给了她。 两人分开后陈锦瞳准备到后院去将这珍贵的礼物保存起来,才刚刚转身就看到了一个凶巴巴的女子,那女子显然也在和侍女挑选凤仙花。 这凤仙花炮制后可以做染指甲的染料,混合了桑皮捣碎会呈现很好看的靓丽色泽,中京人都喜欢这些大自然最美丽的馈赠。 事情的缘起不外乎是这女子在挑花儿,结果一回头不小心撞在了一个小丫头身上,恰那小丫头手中捧着一盒子胭脂水粉,如此一来,一盒子胭脂水粉洒在了地上,那丫头回护不及,吓得目瞪口呆。 “你这臭娘们,真个是眼睛生在天灵盖上了,”陈锦瞳听到了一声难听的辱骂,接着一记耳光火辣辣的抽在了那丫头脸上,“你看看我的衣裳,你配得起吗?这是上赶着去投胎吗?来啊,给我狠狠的教训。” 这花姨娘的确是个悍妇,自己掴耳光还不算,竟让身边侍女过来继续教训,那侍女胆怯了,声音颤抖:“二娘,她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芸香,今日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吧。” 陈锦瞳所料不差,这悍妇果真就是花姨娘。 花姨娘的侍女唯恐事情闹大,准备“小事化无”,伸手拉扯了一下花姨娘的衣袖,那花姨娘最要强倔强,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瞅了瞅那侍女,发觉那侍女的眼神竟和自己一般凶狠,怒骂起来:“怎么?大姐那边的人就了不起了?她是你正儿八经的主儿,我就不是了?跪下给我道歉!” 花姨娘自来侯府后就想给大夫人个下马威,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她怎么能轻而易举丢开。 “花姨娘,是你撞了我啊!你可真是会贼喊捉贼作威作福啊,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走!我们到夫人跟前评理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芸香一把将地上的盒子捡起来,气鼓鼓的拉扯了花姨娘的衣袖准备到前院去。 那花姨娘竟也不怕,“你个贱人,丢开本夫人,今日就是天皇老子到了本夫人也不怕。” 陈锦瞳眼看着撕逼大战展开,真是恨不得尾随过去当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只可惜她非常讨厌到前院去。 一声缥缈的叹息寂然传入陈锦瞳的耳朵,陈锦瞳回目一看发觉叹息的人是水姨娘,“哎呦,您怎么到了?您连叹息声都如此柔情似水。” “我到前面去看看,哎。”水姨娘是真心实意想要过去帮忙处理处理。 陈锦瞳盯着水姨娘那苍白的脸颊看了看,道:“三娘,听瞳儿一句,此事乃“狗咬狗,无分际”谁对谁错哪里是我们说了算,这忙帮的好皆大欢喜,帮的不好还有推波助澜挑拨离间之嫌,何苦将屎盆子朝自己头上扣?走吧。” 她笑了笑。 然而陈锦瞳今日不想看热闹都不成了,这里距离前院本就很近,这俩女子刚刚闹起来又如此沸反盈天,以至于大夫人已闻讯赶来,她盯着芸香手中的盒子看了看,又看向了背后饿虎一般双手叉腰的花姨娘,顿时气沉丹田,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陈锦瞳看到那花姨娘竟上前一步顶撞大夫人去了,“夫人啊,您这丫头真真是一点点规矩都没,她平白无故撞了我一下竟连个道歉都没有,你给评评理啊。” 花姨娘气鼓鼓的挺胸,好像刚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斗鸡似的,旁边的嬷嬷和侍女也都过哦来看热闹了,不过大家都站在陈锦瞳背后。 陈锦瞳换了个位置,想不到这群人也随机而动,竟还形影不离。 “哎呦,你们做什么呢?我在看热闹,你们不要跟着我。”陈锦瞳回头看向背后那群人。 “陈大人能看热闹,我们就不能看热闹吗?其实大夫人和花姨娘之间的积怨已很久了,今日一触即发,哈哈哈。”果然讨厌大夫人和花姨娘的不仅仅她陈锦瞳一人。 “那就都看,有瓜子吗,嗑瓜子看热闹是标配呢。”陈锦瞳看热闹看出精髓了,一句话说完,后面几个人差点昏死过去。 大家挤挤挨挨站在一处,有人说是花姨娘的错,有人说是芸香的错,就是没有人敢说是大夫人的错。 陈锦瞳一言不发,唯恐将来贻人口实,那花姨娘早恼羞成怒,指了指对面的大夫人,颐指气使道:“夫人,还不让你的丫头道歉吗?今日这丫头态度诚恳道歉事情也就一笔勾销了,如若还要闹腾下去,我这里是不依不饶的。” “道歉?”大夫人也生气了,当众人之面,她可不能“从心”,“分明是你撞了我的丫头,这胭脂是我等会儿要用的,你还不快给我道歉?” 陈锦瞳看过去,果发现大夫人面皮雪白、惨淡,更衬托的其人狠戾不可一世,花姨娘哪里能咽下这一口气,转身看了看人群,陈锦瞳对花姨娘眨巴了一下眼睛,“姨娘,您认了算了,这府上也有府上的规矩。” 花姨娘是孔融让梨之人啊? 顿时怒焰从胸膛燃烧到了天灵盖,“大姐,你今日究竟要怎么样?你是道歉不道歉呢?” “今日,本夫人就给你立规矩!也好要你知道这里谁才是正,谁才是好侧!你到我府上已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内目中无人从不将我看在眼里,再放任下去!我看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李嬷嬷赵嬷嬷!给我掌嘴。” 花姨娘听到这里暴跳如雷,“你这球囊的,你今日要打我了,老爷迎我到府上八抬大轿高桌子低板凳,何等样威风八面,我到这里是给老爷生孩子的,强如你这多年不孕不育的幌子,如今你动一动我手指头试试?” 其实刚刚大夫人已不决定收拾她了,但接下来花姨娘字字句句都犹如一根针似的刺在了她的胸口上,让她顷刻之间起了歹念,至于那李嬷嬷和赵嬷嬷,这俩人已靠近。 “啪”一声,一个耳光已打在了花姨娘的脸上,大概花姨娘做梦也想不到大夫人竟果真会教训自己,那一嘴子打了后,花姨娘好半天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李嬷嬷!赵嬷嬷!愣着做什么,给我拿下!”大夫人下令,李嬷嬷赵嬷嬷上前去,两人一个压住了花姨娘的左肩膀,一个压住了花姨娘的右肩膀,花姨娘被一招“大鹏展翅”控制的死死的。 “刘嬷嬷,将这污秽之人头发抓住了。” 有人看到这里已吓到了,急忙转身就走,陈锦瞳瞥了一下几个鼠窜离开的人,“喂喂喂,别走啊,正精彩的才开始呢。” 有人还坚守在原来的位置,笑嘻嘻的看着。 那花姨娘又不会武功,人又比较珠圆玉润,反抗不得,接着大夫人上前去结结实实给了花姨娘几个嘴巴子,这还是陈锦瞳重生来第一次看到大夫人发飙,众人为空出事,都不看热闹了,陈锦瞳一回头,背后空空如也。 她自己也准备撤离是非之地。 “你!你打我?你打我啊?”花姨娘被打哭了,与其说是疼痛的泪水不如说是委屈和辛酸的泪水,那一耳光一耳光,打掉的是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威信和尊严啊! “丢开!”大夫人教训完毕,恶狠狠的下令,“本夫人教训你难道还要挑日子不成?” “你、我要找老爷告状去,我要将你这蛇蝎妇人碎尸万段喂狗!”花姨娘咬牙切齿,“我找老爷去。” “老爷还没下朝呢,你再等一时半会,不如让家老去路上催一下,这血糊糊的。”陈锦瞳调侃了一声,丢下一把瓜子皮走远了。 大夫人虽已消气,但也有点恐慌,毕竟花姨娘不会善罢甘休。 好的是,今日陈百现似乎很忙,花姨娘等了多半天也没有等到,大概后半夜陈百现才回来。 他一到家,准备了一天的花姨娘蓄势待发就哭,一把抱住了陈百现,“侯爷,侯爷啊!我不要活了!我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活下去?我被您夫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啊!” 花姨娘哭哭啼啼,哽咽着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陈百现听完后,佯装愠怒,说什么都要找大夫人去算账。 第三百六十六章:花姨娘吃亏 他一边朝着外面冲,一边给自己的家丁使眼色,那家丁也是水晶心肝儿玻璃人,从陈百现的表情就能看出意思,他健步如飞阻挡在了陈百现面前,“老爷,老爷啊!老太君如今刚刚回来,老人家身体原本就不好,您这一闹腾,她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可不是得不偿失?” 陈百现终于被“劝阻”,愤恨的攥着拳头,戟指怒目将大夫人辱骂了半个时辰,许久后,花姨娘才满意了,一把将陈百现抱住了。 “按理,我是个小的,我自然要一辈子做小伏低,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看看我的脸,我继续忍让结果会怎么样?她定会变本加厉折磨我,老爷,从明日开始我再也不要在府上了,我怕极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如我和你一起,您做什么我就跟在您身边。” 花姨娘开始无理取闹。 “我那心肝宝贝,这怎么可以?老爷我一天日理万机,再说了朝廷哪里是你等能去的地方,你还在家里安分守己生活,她如若还寻衅滋事,我打断她的腿。”陈百现怒气冲天。 看陈百现已允诺会保护自己,且陈百现的立场的确在她这边,那花姨娘也投鼠忌器,知难而退道:“有侯爷您这句话,我就不怕了。” 陈百现今晚自然留宿在了花姨娘这里,这花姨娘床上功夫了得,两人颠鸾。倒凤,巫山云雨,到第二日,陈百现早将昨晚答应了花姨娘的事抛诸脑后了。 要非下属提醒,他连自己允诺过的礼物都忘记了。 下午,花姨娘得到了一盒上好的胭脂水粉,那胭脂都放在珐琅彩的盒子里,而装胭脂的盒子是金丝楠木的,上面还雕刻了不少花花草草,单看这盒子就价值连城。 花姨娘得了这礼物自然开心,立即涂脂抹粉,装扮停当后,袅袅婷婷出现在了大夫人门口,晃悠了好几个来回,虽然大夫人没有亲自出来,但却也知这是在耀武扬威。 倒是让陈玉莹逮了个正着,陈玉莹盯着花姨娘一看,顿时愤怒,“你这是做什么,在这里出什么幺蛾子?” “哎呦,二小姐来了啊,”花姨娘好像骄傲的孔雀,立即炫耀自己的宝贝,“这都是侯爷给我送的,这些胭脂我之前用都没有用过,你闻一闻,全部都有沁人心脾的香味儿。” 花姨娘故意将胭脂送过去让陈玉莹闻,陈玉莹恼羞成怒,马上就准备给花姨娘下马威,结果大夫人的屋子里走出来个膀大腰圆的嬷嬷,那嬷嬷二话不说拉了陈玉莹就进入了屋子。 大夫人看陈玉莹进来,又观察到陈玉莹脸上愤恨的神情,她倒是平静极了,“怎么?这么快就被挑衅到了,这不过是你爹爹好面子罢了,给她买点儿东西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如若你爹爹果真非她不可,哪里有我生存的余地?” 大夫人这贤内助本就做的比较好,多年来老爷也很欣赏她,如今断乎不会为了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子和自己撕破脸,大夫人心知肚明,一点不怕。 但陈玉莹却铁青了一张脸,皱眉道:“如今她是越发了不起了,娘亲,早晚也要让她栽跟头,不然她还目中无人到何年何月去?” “既说了是早晚,何苦急于一时?”大夫人攥着的手帕丢在了桌上,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那陈玉莹也知,想要让花姨娘栽跟头需未雨绸缪很久,看大夫人心平气静,她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门口的花姨娘踱来踱去,始终不见大夫人出来,眼瞅着黄昏了,无聊透顶的她准备离开。 才过后院,在水井附近看到了挑水的四喜儿和九星,两人笑逐颜开,亲密的在聊什么,她越看越有气儿。 她没能在大夫人那边撒泼,心头浊气上涌,正发愁没有地方发泄呢,此刻却蓦地看到了九星和四喜儿,这一看,顿怒焰炽烈,上前去就阻挡在了两人面前。 “做什么去,真是讨厌,你们弄脏了我衣裳就要一走了之吗?” 花姨娘最喜无事生非,只可惜她选错了挑衅的对手,陈锦瞳可不是好欺负的。平日里她看起来是个与人为善的好好先生,然而一旦人家欺负过来,她下手从来不容情。 那花姨娘知陈百现和陈锦瞳积怨已深,看陈锦瞳的侍卫和侍女大摇大摆目中无人,立即准备过去闹一闹。 九星和四喜儿从来不将花姨娘等龙套货色看在眼里,自不会一般计较,犹如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朝着后院走。 “反了天了,本夫人在和你们说话呢,你们竟是一点都不理会我吗?”花姨娘怒从心头起,上前一步卡住了四喜儿的肩膀。 四喜儿身体刚好不久,如今被卡住了肩膀,只感痛彻心扉,蓦地哀嚎了一声,那花姨娘手上用力,想要将四喜儿扯个人仰马翻,哪里知道四喜回头,眼神凛冽的盯着她,无惧无畏。 “花姨娘,您做什么呢?” “做什么,你们刚刚弄脏了我衣裳,这就要走吗?”花姨娘故技重施。 “弄脏了你的衣裳?”九星将水桶放在地上,保护在了四喜儿面前,“我们压根就没有靠近你,怎么会弄脏你的衣裳,你可不要仗势欺人,栽赃陷害啊。” “哎呦,本夫人今日还就仗势欺人栽赃陷害了,你能将本夫人怎么样?”花姨娘颐指气使,单手插在了腰上,好像一把茶壶。 看花姨娘这模样,四喜儿道:“罢了,九星,何苦和这野蛮人一般见识,走吧。” 九星也的确不想计较,奈何那花姨娘是个泼妇,看四喜儿和九星准备离开,还以为是人家怕了自己,竟比刚刚还变本加厉了。 “怎么?这就要走了?你们两人不好好儿的给我赔礼道歉,此事我可不依不饶。” 这里距离陈锦瞳的院子不过一墙之隔,陈锦瞳蓦地听到了外面争执的声音,急忙起身,到门口后看到了花姨娘在欺负人,她斜睨着花姨娘,且看看这臭娘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战术? 哪里知道花姨娘的手段来的让人猝不及防,竟是直来直去一点阴谋论都没有,就是罗织罪状,你老人家也该弄点证据嘛。 第三百六十七章:花姨娘认怂 “花姨娘,我们不和您计较了,您快走,我们主儿来了。”四喜儿唯恐陈锦瞳闹事,急忙给花姨娘眨巴眼睛。 那花姨娘还准备一箭三雕呢,听说陈锦瞳到了,回头朝后面看了看,陈锦瞳确乎已走向了自己。 陈锦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介入的可能。 “怎么还不回家,等你们一口水能等到明天早上去,”陈锦瞳蹙眉,靠近了水桶。 “是,是。”四喜儿涎着脸赔笑,给陈锦瞳捏一捏肩,“我们这就准备回去呢。” 就在此刻,花姨娘忽然发难,蓦地上前凑近了陈锦瞳,一把揪住了陈锦瞳的领口,她的动作稳准狠,和刚刚脑袋中预演的一模一样。 陈锦瞳不动如山,眼神却逐渐冰冷,视线凝固在了花姨娘的手上。 “姨娘这是做什么?上来就准备欺负人吗?姨娘可不要重蹈大夫人和二姐姐的覆辙呢。”陈锦瞳语气平静极了,一点愠怒的痕迹都没有。 花姨娘听陈锦瞳底气不足,更不怕了,“你这臭丫头,他们俩弄脏了我的衣裳,你这就要带他们走了?你是他们的主子,他们错和你错是一回事,你这么纵容他们怕有点目中无人了吧,还不快给我赔礼道歉。” “松手!”陈锦瞳眼神淡淡。 “陈锦瞳,他们怕!我可天不怕地不怕!” “第一次警告!”陈锦瞳冷漠的声音冲口而出,但凡是花姨娘聪明哪怕一点点也不会继续挑衅下去。 四喜和九星唯恐陈锦瞳不小心伤到了花姨娘置闲气,两人急忙过去打圆场,那花姨娘却一点不怕,用力的拉住连陈锦瞳的衣领,不依不饶的谩骂起来,陈锦瞳容色依旧淡淡,“第二次警告,姨娘还不适可而止吗?” “适可而止?笑话!天大的笑话!我会怕你这小妮子吗,哈哈哈!” 接着花姨娘只感觉天旋地转,人已在空中兜转了一圈,沉甸甸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她压根没有看清楚陈锦瞳用什么手段竟将她丢在了地上。 此刻花姨娘气喘吁吁,只感觉浑身都疼,陈锦瞳蹲在花姨娘面前,看着苟延残喘的花姨娘。 “我和那些阿猫阿狗不一样,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我今日不给你点儿教训只怕你果真目中无人了,你刚刚说什么?”陈锦瞳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他们弄脏了你的衣裳?” 花姨娘知道了厉害,不敢说话了。 这陈锦瞳果真不同凡响,说动手就动手! 花姨娘胆战心惊,陈锦瞳已起身靠近木桶,接着一桶水兜头盖脸就泼了过来,那地上脏兮兮的,水飞溅起来,带着沙粒和尘埃变成了一股股的箭,投射到了花姨娘的衣裳上,脸面上。 顿时她成了污泥浊水中一朵怒放的“大丽花”。 “你!你!”花姨娘卡壳了,本能的感觉恐惧。 “之前我刚刚来侯府,大夫人和陈玉莹也不规矩,日日准备找茬,后来她们见了我,躲的比兔子还快!如今我也要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给我好好的跪着,戌时才准离开,否则我要你好看。” 那花姨娘本是来撒泼的,哪里知道反而被陈锦瞳搞了个人仰马翻,此刻委顿在地上好半天不能起身,胆色也没了。 她胆战心惊起身准备离开,结果陈锦瞳一脚毫不客气的踢在了花姨娘的膝盖上,疼的花姨娘龇牙咧嘴,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我是兴宜县主,我还不能命令你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如若不听话,等会儿我会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陈锦瞳恐吓完毕,重新打了水,带九星和四喜儿离开。 两人都默哀的看了看地上的花姨娘。 四喜儿: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挑衅我们大人,这庭院内谁看到我们大人不退避三舍?人人都对我们大人敬而远之,那可是有道理的啊! 那花姨娘本是蛮横之人,结果发觉人上有人,陈锦瞳竟比自己还简单粗暴,一时之间委委屈屈的啜泣了起来。 她准备起身,唯恐陈锦瞳变本加厉折腾她,就这样跪着?不但膝盖疼,心也隐隐作痛!她难受极了,不停的抽噎,不停的饮泣。 到亥时,那花姨娘听了更鼓,这才踉踉跄跄离开。 陈锦瞳看花姨娘回去了,这才睡觉。 花姨娘去找陈百现告状,满以为陈百现会主持公道,哪里知道陈百现怒道:“你挑衅大夫人也就罢了,怎么到后院去了?你初来乍到哪里知道陈锦瞳的厉害?” 陈荣安怎么没的? 他陈百现饶是老奸巨猾,然一想到陈锦瞳都不寒而栗,“你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你可不要乱来!莫忘记了陈锦瞳还有一重身份,她可是兴宜县主!官儿没老爷我大,但她的朋友可多了去了,几个亲王都和她称兄道弟,过从甚密,你啊你!” 花姨娘没得到安抚,反而被数落了一通,从那日以后花姨娘可不敢招惹陈锦瞳了,路上见到陈锦瞳老远就辟易。 花姨娘事件后,府上人更怕陈锦瞳,见到她,一个个竟比之前还肃然起敬。陈锦瞳看他们这模样儿,冷冷的笑了笑。 这日,白落落过来找陈锦瞳,笑容满面道:“舅舅从南疆回来,带来了一匹马,还有大马士革的刀,那弯刀看起来好极了,我留了一把最好的给你,还有马儿,你和我去挑,只要是你看上的都送给你。” 白落落和陈锦瞳关系很好,陈锦瞳知她是真心实意想要送礼物给自己,盛情难却,握着锦帕为白落落擦拭了汗水,这才道:“不着急,先休息休息就过去。” 陈锦瞳让四喜儿冲茶给白落落,两人吃了茶水这才出了府门,一路上白落落很是欢呼雀跃,描那马儿的模样和毛色给陈锦瞳听,她说的唾沫横飞,陈锦瞳听的云里雾里。 陈锦瞳是中京人,对马匹不甚了了。 但白落落就不同了,白落落是草原人,她对马儿有一定等鉴赏力。 两人到舅舅那边的王府,白落落和陈锦瞳手携手去挑选马儿,这一批次的马儿是从南疆来的,白落落给陈锦瞳推荐了一匹五花马,陈锦瞳一看,那马儿毛色斑斓,鬃毛长而柔软,神气活现,一看到她,马儿就打响鼻。 她摸一摸马儿后背,看那马儿汗水带着点儿嫣红,知这是百里挑一的汗血宝马,顿时准备骑马去外面遛弯。 白落落甜笑,将马缰给了陈锦瞳。 第三百六十八章:李逵撞李鬼 “我也正有此意,那还等什么,走啦。” 白落落一马当先,陈锦瞳也当仁不让,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刹那后已出了王府朝着朱雀大街而去,到朱雀大街是不允许飞驰的,两人下了马儿去找驿站给马儿饮水,忽然陈锦瞳听到小巷子里有人呼救。 她本喜打抱不平,此刻将马缰给了白落落,朝着斜对面努努嘴,“我过去多管闲事了,你带马儿去饮水。” 那白落落也听到了嚷嚷,忙提醒陈锦瞳小心,驿站那边有小二哥涎着脸过来牵走两人的马儿,而此刻陈锦瞳已进入了小巷子。 她老远就看到一群人正在教训一个白面书生,那人文弱的很,而对方人多势众,暴跳起来对那书生饱以老拳,陈锦瞳看到这里顿时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握住靠在角落的竹竿就打,一招“横扫千军”,几个小混混顿时倒在了地上。 “哎哟呵,今日遇到了不要命的了,你是何人?”那小混混的头目是个刀疤脸,也不知道谁给了他一刀,那刀口弥合后,让这人左脸和右边完全失去了比例,一点不对称,那人一张口,看起来分外狰狞。 说真的,就这一张脸也能吓退不少人,但可惜了,陈锦瞳不但不怕,还笑眯眯的。 “哎呦,你们这几个家伙在这欺负人呢?”陈锦瞳靠近了那白面书生,那白面书生忙不迭躲避在了陈锦瞳背后,浑身瑟瑟发抖。 “公子、”那书生看都不看救命恩人,朝对面指了指控诉他们的罪行,“公子,这几个无赖抢了我的传家宝,他们手中的折扇是我的,那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是王羲之的墨宝啊。” “快原物奉还,今日就饶了你们,不然要你们满地找牙!”陈锦瞳的声音不大,她有武功,自然有恃无恐。 但就这不大的语声却没有形成恰到好处的威慑,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会儿,一个个笑着靠近了她,再一看,众人已掎角之势包围了过来。 陈锦瞳视若等闲,那文弱书生这才发现救自己的竟是个丫头,“姑娘,快走,那扇子我也不要了,走。” “你,过去那边看热闹,看我如何让他们满地找牙。” 陈锦瞳认识状元郎高德楷,也知科举制对人的荼毒,更明白一个读书人的寒酸与艰辛,她心头的正义感冉冉升起,决定好生教训一下这些无法无天的狂徒,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那刀疤脸握着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就砸向了陈锦瞳,陈锦瞳身体不过微微一闪避,那拳头已落空,她用力一手肘撞在了那人的手臂上,只听那人嘶吼了一声,肩胛骨已软塌塌的垂落了下来,陈锦瞳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肚子上,那人“哎呦”了一声,滚倒在了地上。 背后几个小混混围攻了过来,他们满以为群殴定会获胜,哪里知道陈锦瞳身经百战,对这些小混混完全视若等闲,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刻钟时间都不到,众人已稀里哗啦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远处白落落上气不接下气的赶过来,她到此地后看到的就是地上一群寻找牙齿和鞋子的人,这群人捡起来地上血糊糊的东西,惊骇的逃窜。 “哎呦,到哪里去呢?”白落落手中的马缰已挥舞了出去,一下圈住了一个人的脖颈,犹如拽狗一般将那人拖拽了回来。 陈锦瞳走到那刀疤脸旁边,那刀疤脸此刻知道连陈锦瞳的厉害,急忙后退,陈锦瞳却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衣摆上,那人胆战心惊,“你,你!” “交出来!”陈锦瞳摊开手,盯着那人猪头一般的脸。 那人并不敢不给,胆怯的从胸口将扇子拿出来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打开折扇一看,发觉上飞龙走凤都是毛笔字,也不知好赖真伪,反手丢给了旁边目瞪口呆的穷书生。 那穷书生笑嘻嘻过来给陈锦瞳作揖,“姑娘行侠仗义真是厉害,小生感激不尽。” “快走吧,中京乱的很,既是祖传的阿物,就要收好。”陈锦瞳同情的看着那人,白落落已知陈锦瞳的意思,她豪爽的将自己的钱袋拿出来丢给了那穷书生,“给你的,做盘缠用,今年秋闱要高中啊,去吧去吧。” 那穷书生大概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这么离奇的事,这么善良的姑娘,千恩万谢去了,陈锦瞳唯恐这群人偷袭那书生,待那书生人走远了,这才恶狠狠靠近了刀疤脸。 “今日希望是你们平生最后一次作恶,我日常在这条街活动,下次再要我看到,事情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善罢甘休了。”陈锦瞳看似在警告,但声音依旧软绵绵的。 那是绵里藏针的一句话,刚刚大家都领教过了陈锦瞳的厉害,此际谁人不怕,都知这女子的话和武功是极大的反差。 看那几个人抱头鼠窜,白落落机警道:“瞳儿姐姐,您不斩草除根啊?这些人一看就是做惯了坏事情的,这里是天子脚下,朱雀大街啊!距离紫华城一里路都不到,他们能在这里为非作歹那说明他们有后盾啊,不处理了啊?” 陈锦瞳之前的确是准备“得过且过”,此刻听白落落这么一提醒,顿时明白了什么,纵身一跃俩人已到了前面,刀疤脸看陈锦瞳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惶遽道:“你还要做什么?” “你哪个道儿上的,如此无法无天?”陈锦瞳抱着手臂,嗤之以鼻,神态不屑极了。 在中京,道儿上的可都是她陈锦瞳的朋友,要不然她能一口气开这么多店铺吗?只要是对方报出来个名号,陈锦瞳都知道。 “我是陈锦瞳的人,你可不要为难我!我们大人知道你欺负了我,一定会为我们报仇雪恨,到时候你后悔无及!”那人信誓旦旦,攥着铁拳用力挥舞,陈锦瞳和白落落做梦都想不到竟有人招摇撞骗用自己的名头来作恶。 “陈锦瞳的人?”陈锦瞳迈步靠近那人。 “真是污蔑人,瞳儿姐姐,他们怎么能胡言乱语?我们的人都是好人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幕后的黑手 结果,这刀疤脸和那一群小混混再一次给陈锦瞳教训了个四仰八叉,白落落也气坏了,马鞭不停的在众人身上抽打,怪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真是黑李逵遇到了白李鬼,陈锦瞳上前一步恶狠狠踩在了刀疤脸的手腕上,碾压之力重于千钧,眼内燃起一团怒焰。 “哪一个陈锦瞳?帝京混的风生水起的陈锦瞳可只有一个!”很显然,有人在借着她的名头“搞事情”! “你说哪一个陈锦瞳?”那刀疤脸疼的眉毛都倒竖了起来,吓丝丝道:“在帝京只有一个陈锦瞳,我们头儿是兴宜县主,我奉劝你一句你如今好好儿的放了我们,一切一了百了,你还要折腾我们,我们头儿来了后你就要倒霉了。” “哦?是吗?”陈锦瞳好整以暇盯着那人,脚跟用力碾压,那人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受得了这个?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之声,“你放开我啊,放开我!” 白落落手中的马鞭收了回去,眼亮晶晶的盯着陈锦瞳,她的表情有点默哀,有点同情。 “还不说实话吗?”陈锦瞳诡笑。 那刀疤脸气若游丝,脸色苍白,“是陈煜,我们的头儿是陈煜,姑娘,您手下留情吧。” 陈锦瞳听到这,怒火填胸!他们做坏事也就罢了,怎么能打起她陈锦瞳的旗号?别看陈煜平日里安静温吞,竟是这么个坏种! 此刻巷口有了马蹄声,陈锦瞳回头一看,发觉巷口出现了一群人,那打头之人竟是东方玄泽。 他刚刚路过朱雀大街,忽然看到有人在巷口指指点点,窃窃私议,打听了才知道小巷子里有人在打架斗殴,他和陈锦瞳一般,都性烈如火,是喜打抱不平之人。 此刻策马进入,迎面就看到了陈锦瞳和白落落,那白落落目瞪口呆的盯着陈锦瞳在看,无疑,今日的陈锦瞳有点儿“血腥”“残暴”,刷新了白落落对陈锦瞳的认识。 “哎呦,王爷哥哥,您怎么来了啊?” 白落落回目嫣然一笑,走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看到一片狼藉人仰马翻,地上是一群畏畏缩缩的战败者,陈锦瞳威猛的踩在某人的手背上。 陈锦瞳也听到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回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东方玄泽。 “王爷来了?您给评评理,如今天子脚下竟也有这等事情了。”陈锦瞳将这群人借自己之名为非作歹一事说了出来,东方玄泽安安静静在听,陈锦瞳言简意赅讲述完毕,大东方玄泽已一脸厉色,黝黑的眸内席卷过刀光剑影,“该打。” “自然该打了,真是岂有此理。” 教训是教训完毕,但陈锦瞳依旧意难平,“今日既已打假,就要干到底,你们、还有你,跟我走。” 陈锦瞳指了指地上苟延残喘的几个人,刚刚那几个人意欲抱头鼠窜,哪里知道来了个王爷。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东方玄泽,但此刻这么一看,顿时心知肚明,此人定是传说中年纪轻轻的宣王世子了。 “小丁,都捆绑起来。” 小丁健步如飞,将这群人来了个五花大绑,陈锦瞳这才满意的一笑,很多东方玄泽寒暄叙旧。 话不过三言两语,陈锦瞳指了指背后那群人,“他们冒充我,此事我还需及时处理,我走了!你们慢聊。” 陈锦瞳急吼吼的拉了绳头离开,老百姓战战兢兢的看着。当他们看到一女子不但正气凛然教训了这一群小混混,还抓了这群小混混准备去“见官”,众人都钦佩极了,陈锦瞳趾高气昂,高视阔步。 “我今日出门骑马玩儿,顺手除暴安良,你们这群老百姓如若还遇到什么人借了陈锦瞳大人的旗号为非作歹,欢迎到奉天街宣王府举报。”一劳永逸,索性让老百姓明白一切。 众人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陈锦瞳离开。 白落落还要照管陈锦瞳和自己的马匹,因此落后了点儿,一手牵引一根马缰绳,看陈锦瞳英姿飒爽的离开,她歆羡极了。 东方玄泽容色淡淡,显然已习以为常,从巷子口出来,参观的人群也一哄而散,白落落朝着来的方向走开,“王爷哥哥,为什么每一次瞳儿姐姐遇险您就会从天而降。” “大概,”东方玄泽笑道:“算是缘分了。” “确定不是巧合吗?”白落落甜笑。 “也算是巧合。”东方玄泽发觉白落落的眼内有猎奇之光,“怎么,你还要问什么?” 白落落沉默了,但她到底是藏不住话的人,刹那之间又道:“王爷是否喜欢陈大人呢?不然怎么这么快就闻讯赶来了。” 东方玄泽并没有正面回答,咂摸了一下嘴巴,意味深长道:“前日我到乾坤殿去了。” “王爷哥哥,您东拉西扯什么呢?”白落落停住了脚步,盯着东方玄泽看了看。 “皇叔说,”东方玄泽娓娓道来,“让我给小郡主物色一个郡马爷,我啊,这几天正在为这事犯难呢,阿妹,你说说你,你呢,高不成低不就……喂,别走啊!” 东方玄泽这边一碎碎念,白落落笑脸差一点变成了哭脸,忙不迭离开。 看白落落踧踖不安离开,东方玄泽哈哈大笑,论起来恶作剧,他比她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各奔东西。 另一边,陈锦瞳找了九星打听,刹那后九星已将陈煜的动态说给了陈锦瞳,原来自陈煜到侯府后,日日花天酒地,胡天胡帝,此刻正在对街一家叫“鲜羔楼”的酒店吃吃喝喝呢。 陈锦瞳冷笑,将绳头交给了九星,她拔足狂奔到了酒店,想要打听陈煜果真很简单。 陈煜此刻左拥右抱,左边是个娇艳如花的美娇娘,右边是个小家碧玉一般的女子,两人一个奔放火辣,一个沉静内敛,但很显然这俩狐狸都不是什么善茬。 “陈公子,这里是吃饭的地方,您不要动手动脚嘛,哎呦。”那美娇娘娇憨的叫了一声,似满足似痛楚,但那呻吟声分明是一种引诱。 “公子爷,我今晚已喝了两斤酒了,奴家可不能继续喝了呢。”那白狐一般的文静女子笑嘻嘻的“拒绝”着。 “出来吃喝玩乐就最讨厌你们这些,今晚大爷高兴,大家玩儿起来。”对面还有几个狐朋狗友,一个个都脑满肠肥,模样儿丑陋。 陈锦瞳人没有到呢,咋咋呼呼的声音已炸响在了包厢外。 第三百七十章:问罪之师 “陈煜,给我滚出来。” 陈锦瞳的声音具有非凡的穿透力,包厢内的陈煜一听是陈锦瞳的声音,顿时吓倒了,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砸在了织金地毯上,看陈煜花容失色,俩女子面面相觑,表情都格外怪异。 “哎呦姑娘,姑娘啊!您找谁呢,这里是吃饭的地方,您……哎呦,您怎么打人呢?”一个小二哥推三阻四不让陈锦瞳到这个包厢来,陈锦瞳飞起一个窝心脚,将这小二哥流弹一般发射到了门板上。 门“吱呀”一声打开,陈锦瞳抱着手臂,冷冷的盯着里头的众人,这群人平日里虽作威作福,恃强凌弱,但他们看到陈锦瞳后顿时气势上输了,一个个都吓到了,恨不得变成个遇到危险可以将头戳在沙砾中的鸵鸟。 “除陈煜外,其余闲杂人等过来磕个头就可以滚蛋了,今日不和你们计较。”按理说这群人也是硬汉子,怎么可能给陈锦瞳“磕头”? 但现实是,这一群狐朋狗友都急匆匆过来给陈锦瞳叩头行礼,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顷刻之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俩女子吓得手脚发软,一个跌倒了,一个也好不好到哪里去。 “姑娘,我们是好人家的……” “滚!”陈锦瞳指了指门口,俩女跌跌撞撞离开了,陈锦瞳健步如飞靠近了陈煜,此刻一群凑热闹的人已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陈锦瞳二话不说抓了陈煜就打。 “陈锦瞳,你做官儿的怎么能教训我一个平头百姓?你做什么呢,你放开我。” “做什么?”陈锦瞳怒火中烧,“自己看看这个吧。” 陈锦瞳将那几个小混混身上搜查到的令牌拿出来丢给了陈煜,陈煜一看顿时傻了眼,胆战心惊道:“你、你、你都知道了?” “跟我滚出来,在这里教训你未免不体面,滚出来!”此刻,门口已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引颈看向陈锦瞳,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陈锦瞳这一出门,众人自发性的让开了一条道儿,她饿虎一般矫捷的背影已下了楼梯,陈煜缓慢起身,胆战心惊跟在陈锦瞳背后。 “哎呦,河东狮子呢,呵呵呵,是个悍妇!这公子爷衣冠济楚,想不到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呢,现在有热闹看了。” “可不是怎么说,这女孩哪里是善茬,来来,大家挤一挤。” 吃瓜群众的热情高涨,唯恐陈锦瞳不教训陈煜,这鲜羔楼本是出了名的大酒店,如今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都在眨巴眼睛看好戏。 陈锦瞳竟莫名其妙成了一个理直气壮的原配夫人,而她来此间的目的被人硬生生扭曲成了拉响了婚姻保卫战的受害者,众人看了看陈煜,幽微的叹口气。 “走快点。”各色的眼让陈锦瞳产生了不舒适的第六感,她急切的催促了一声陈煜走的脚下拌蒜,好不容易到了门口,陈锦瞳用力一推搡,警告道:“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我给你点儿面子下不为例!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自己掂量去吧。” 她毕竟是朝廷命官,也不好闹腾,况此事如若继续下去,对她也不好,陈锦瞳偃旗息鼓了。 沉郁木呆呆的站在原地,陈锦瞳离开许久,他还一动不动。 “哎呦,走了啊?”人群中,一个胆战心惊的人走了出来,此人就是刚刚作陪陈煜之人,“公子不怕,我们都给您撑腰呢,她再来我们就齐心协力收拾她。” “公子,不要让此人搅扰了我们的雅兴,走吧,回去继续吃。” 那几个人拉拉扯扯将陈煜拉走了,刚刚也真是险象环生,要不是陈锦瞳在考虑舆论和舆情,只怕眼前人已被打了个四仰八叉。 众人重新回到楼上,真是想不到那俩“良家妇女”随后也进入了包厢,几个人依旧称兄道弟其乐融融,“这泼妇臭娘们有什么好怕的,公子,您不要怕,我们下次好好儿教训她。” “可不是怎么说,她啊,也就是纸老虎。” 众人在陈锦瞳背后将陈锦瞳贬的不名一文,但陈锦瞳一到,他们都恨不得抱头鼠窜。 此事给陈煜留下了后遗症,以至于从那以后每常吃东西都提心吊胆,唯恐半路杀出个陈锦瞳。 陈锦瞳教训了那几个小混混,他们都决定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陈锦瞳自然不相信他们的话,“下不为例!再抓住一次,两罪俱罚。” 她今日累了,且已教训过了,必要的时候还是选择放人一马,算是日行一善了。 从街上回来,陈锦瞳倒头就睡,天黑后她才醒过来,但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股时有时无的疼痛感折腾醒了,她心口隐隐作痛。 九星和四喜儿都很着急,四喜儿看陈锦瞳汗流满面,急忙送了毛巾过去,“大人,您感觉怎么样,奴婢给您找医官来看看?” “不妨事,等会儿就好了。”陈锦瞳喘口气,“屋子里憋闷,我在院里走一走,一个人静一静。” 听陈锦瞳这么说,九星和四喜儿知情识趣退下,还好那疼痛感不怎么明晰,陈锦瞳的后院有个莲花池,她坐在太湖石上休息,隐约听到头顶有风声,结果一道儿黑影从天而降。 “哇,王爷正路不走走鬼路,吓我呢?”夜色中,那幽微的身影惊鸿一般落地,陈锦瞳一看竟是东方玄泽。 “过来看看你,不喜欢你们家前门,你们这府上除了你这里是净土,最干净的就是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了。”东方玄泽嗤笑,陈锦瞳倒是喜欢这个比喻。 “你所言极是,不过你所谓何来?”陈锦瞳自然而然将头落在东方玄泽肩膀上,东方玄泽莞尔一笑,醇厚的语声好像上好的美酒醺然可醉人,“过来看看我那未婚妻,顺便邀请你出门去走走,今晚去平湖看月,如白银盘里一青螺,走吧。” 要是搁在平日,陈锦瞳二话不说就和东方玄泽出去走走,但今日,她这么一起身,那疼痛感再一次侵袭到了心口,“我、我今晚不能去,我心口有点疼,只怕是生病了。” 陈锦瞳婉拒。 “生病?”东方玄泽急忙伸手握住了陈锦瞳的脉息,听了听后,这才放心:“没事儿啊!”旋即伸手抚触了一下陈锦瞳的额颅,发觉体温也正常。 第三百七十一章:老太君的阴谋 “怎么,还是不舒服。” “那平湖秋月到秋天去看更有诗情画意,我今晚就不去了,扫了你的兴。”陈锦瞳歉意的看向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已一笑,“没事儿,既你不舒服,就休息休息。” 两人聊了会儿,东方玄泽依旧飞檐走壁离开,奇怪的是,东方玄泽人走了后陈锦瞳心口的疼痛感竟消失了。 她还琢磨着明日去看看呢,但到翌日,那疼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依旧神清气爽。 其实,被东方玄泽邀请去赏月,陈锦瞳哪里有不心动的?奈何身体不允许,不过也没有什么遗憾,陈锦瞳准备今晚去邀请东方玄泽,完成这个未竟的计划。 今日是朔望之辰,朝廷休班,并没有什么事,陈锦瞳更换了衣裳准备到王府去拜访东方玄泽,哪里知道才一起身,老太君那边的嬷嬷到了,那嬷嬷握着一本《女论语》进入屋子,态度有点儿骄矜、傲慢。 “三小姐在呢?老太君让送这个过来给您和二小姐看看,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太君说,我们府上人人都要守着家规过活,这一年小两年大的,有的事情也是姑娘们该知道的时候了。” 陈锦瞳最反感这些封建思想,他们不外乎是想要用所谓的“礼教”来控制女人的行动!陈锦瞳对那陈腔滥调敬谢不敏,摆摆手道:“你丢在那里就好,我等会儿就看。” “三小姐可一定记住了,老夫人那边会抽查的呢。”那嬷嬷不怀好意的一笑,眉眼里都是戏。 陈锦瞳讪笑,“我日理万机,朝廷的事还背诵不下来呢,你要我抽时间看这个?”陈锦瞳没有表明自己会看还是不会看,但这句话却强调了一定的立场。 “老身就先走了。”那嬷嬷讪笑着离开,才一转过头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凶悍的表情,她跟在老太君身边多年,已是老太君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干将,这一辈子并不曾受气,倒是陈锦瞳,直接顶撞,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老嬷嬷回去后,将陈锦瞳那不屑一顾的态度描述的入木三分,老太君本不怎么喜欢陈锦瞳,之所以送了女论语给她,不外乎是昨晚听到了屋顶上有什么动静。 老人家睡眠比较浅,今日不外乎想要提醒一下陈锦瞳,哪里知道陈锦瞳如此目无余子。 “那女论语,她是不会看的。”老嬷嬷早添油加醋说了不少陈锦瞳的坏话了,此刻老太君人虽看似心平气静,但表情却变了又变。 “夫人,听说陈锦瞳不会刺绣,不如我们……” 之前陈皇后也用“刺绣”来为难过陈锦瞳,事实证明陈锦瞳对女工的确一窍不通,两人找到了可攻击的关窍,顿时笑逐颜开。 陈锦瞳第二次出门,才到大门口,刚刚那嬷嬷已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陈锦瞳面前,陈锦瞳知那嬷嬷在守株待兔,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您老人家,可真是冤家路窄。” 陈锦瞳撇唇,恶作剧开口。 “哎呦,不还是老夫人让过来的,老夫人说想让二小姐和三小姐做点儿绣品给她过目,花样子都选好了,想来三小姐女红针黹也是信手拈来,为老太君做个绣品也不算什么事,您看看,三天后就要呢。” 陈锦瞳自然可以置之不理,但她心知肚明,做绣品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自己如若不做,那边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三天后就交给她,今日还约了人,我要出去玩。”陈锦瞳这算是逐客令了,那老嬷嬷含笑后退。 出了府门,陈锦瞳看了看花样子,是一幅莲花图,莲花的花梗上有两只翠鸟,翠鸟只有一枚铜钱大小,但却描画的栩栩如生,陈锦瞳饶有兴味的看着,旁边的四喜儿已一惊一乍。 “糟糕,这是乱针绣啊。”陈锦瞳哪里知道什么乱针绣,旁边的四喜儿已开始科普,“这乱针绣可比平针绣复杂多了,乱针绣挑战的就是指甲盖大小的动物啊昆虫啊,大人,这是在为难您啊,这个三天出不来啊。” 四喜儿已知此事是老太君在设计陈锦瞳。 陈锦瞳却噗哧一声笑了,“这可不是在为难我,上一次的绣品就是你做的,老实说,你做的比皇宫里不少女子做的还出彩呢,这是在为难你,你回去做,我出去玩。” 四喜儿听话极了,点点头,神色复杂的握着花样子回去了,这个绣品很考量刺绣之人的技能,里头暗含了不少奇异,四喜儿闷头回去,找了丝线做绣品。 陈锦瞳到王府,一打听原来东方玄泽今日被召到皇宫去了,他本是帝王倚重的栋梁之材,饶是休息日也难得休息休息。 陈锦瞳折返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的顾恒,两人聊了会儿,分道扬镳,回去后,陈锦瞳无精打采,看四喜儿在飞针走线,她斟茶一杯送了过去。 “不要着急嘛,三天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我总有办法拖下去。” “小姐,”四喜儿心乱如麻,“这乱针绣可复杂了,您看看,奴婢做了一早上才做了一个翠鸟的头,按照这个进度,三天紧赶慢赶还怕出不来呢!早早的做好了送过去,她们也没话说,就让奴苦一苦自己。” “四喜儿,你对我忒好了。”陈锦瞳感激不尽,环抱住了四喜儿的腰肢,四喜笑容煦暖。 “您是奴婢的主人嘛,没有您的话奴婢还在乞讨呢,这叫知恩图报,再说了上次……”四喜儿还准备说前段时间陈锦瞳以身犯险的经历呢,已被陈锦瞳打断了话头,“水面上次下次的,你想吃什么,我让天上人间那边送?” 四喜儿不刁,随便点了几个。 陈锦瞳一看,那乱针绣果真复杂极了,不要说让她做了,就是这么一观察都感觉麻烦,下午,外头送了吃的过来,一般时候都是四喜儿布菜,但今日事急从权,也只能陈锦瞳自己来了。 她的手刚刚接过龙舌凤尾汤,昨夜胸口那剧烈的痛楚再一次侵袭了她,手一打颤,一碗汤酣畅淋漓洒在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二章:讨厌人做的讨厌事 送汤的女子吓到了,四喜儿已起身抓住了陈锦瞳的手,还好仅仅是烫到了。 “大人,您没事儿吧?都是奴婢不好,这本是奴婢分内事,却要您来做。” “看起来是那碗汤有自己的脾气,不想让我吃而已。”陈锦瞳打哈哈。 四喜儿看陈锦瞳手都红了,立即找了獾油过来给其涂抹。均匀涂抹完毕,将一白瓷勺交给了她,“您用左手吃,奴婢还去做。” 四喜儿今日很勤谨,做的绣品色泽靓丽,夜半已完成了三分之一,她终于揉了揉眼睛四仰八叉倒在了床榻上,陈锦瞳看四喜儿的确累了,悄然无声过去为四喜儿盖被子。 再看看那一副“荷花鱼”,莲叶何田田,翠绿色的荷叶已跃然出现在白绢上,荷花绯红绝艳,花梗上那双宿双栖的鸟儿栩栩如生,看的陈锦瞳赞赏不已,恨自己没有一双如此巧夺天工之手。 这天连陈锦也感觉累,早早儿的休息去了。 翌日,天一亮起四喜儿就起来了,唯恐耽误了工夫,抓起来绣品就做,一口气劳碌到了中午,真可谓手胼足胝,头晕眼花。 陈锦瞳找了婆子在小厨房做吃的,做好后送了给四喜儿吃,她是真正爱莫能助,四喜儿囫囵吞枣一般吃了,继续做。 陈锦瞳一人感觉无聊,离开吧,似乎有点不厚道,然而就这么静悄悄的陪伴在四喜儿身边不能为其帮忙,也感觉惭愧。 她无聊,准备到别处去走走。 而今日,陈玉莹的绣品已做的八九不离十了,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陈玉莹此人倒是很咳嗽三从四德,女红针黹做的出神入化,惊为天人。 “外祖母您看,怎么样?”陈玉莹不无自傲的拿出来自己的绣品,犹如学生拿出了漂亮的成绩单一般,尽管做的尽善尽美,但鸡蛋里头挑骨头的老太婆还是不甚满意,指手画脚。 陈玉莹黯然神伤,忽的想到了全年皇后娘娘让做绣品陈锦瞳投机取巧蒙混过关一事,当即起身,“外祖母,不如我们去看看陈锦瞳?看她做的怎么样了?” 话说到这里,旁边的嬷嬷添油加醋道:“今日还看到三小姐呢,好生投闲置散,似乎并没有实打实的做呢,老夫人何不到后院去看看?” 老太君日日想抓陈锦瞳的小尾巴,日日找不到机会,如今被这嬷嬷一怂恿,被陈玉莹一提说,顿时有了到后院去看看的念头。 “好,我们就一起到后院去看看。” 话说完,一行人朝着后院去了。老太君的庭院和陈锦瞳毗连,可谓近水楼台,那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他们悄然无声过来,结果迎面看到了从屋子里拉开门准备去玩儿的陈锦瞳。 陈锦瞳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拉开门竟会看到老夫人,刹那之间呆愣住了,“外祖母您老人家光降啊?做、做什么来?”陈锦瞳心怀鬼胎,那自然是来过来监督自己的了? 老夫人也不着急,瞟了一眼旁边的嬷嬷,那膀大腰圆的婆子已默契的点点头朝着屋子去了,陈锦瞳准备去阻挠,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么做。 “四喜儿,来客人了,接客。”陈锦瞳响亮的扯喉咙朝着屋子呐喊了一声,屋子里四喜儿正在专心致志的刺绣,并没听到陈锦瞳的话。 至于那嬷嬷,她心知有鬼,足下生风走的比刚刚还快了,半边身体已进入屋子。 至于旁边的老太君,她将陈玉莹做了多一半的绣品拿了出来,“看看,怎么样?”一行说,一行拿出绣品让陈锦瞳参观,少不得又要评头品足。 陈锦瞳是对陈玉莹恨之入骨,但她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平心而论,这绣品的确不错,陈锦瞳发表了自己关于绣品的见解,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她一面说一面观察老夫人的表情,发现老夫人笑的很开怀,顿时知道自己投其所好,但此刻,屋子里却出了乱子。 正在做绣品的四喜儿被抓了个正着,那悍勇的嬷嬷已泼妇一般擒住了四喜儿的耳朵,用力的揪了出来,四喜儿呼痛,这嬷嬷置之不理。 原来四喜儿做事情很是专心一志,此刻全情投入,自然不会留意外界发生了什么,而后就听到“哎呀呀”一声,接着耳朵就被硬生生拎了起来,此刻陈锦瞳看向四喜儿,不免怒气冲天。 “做什么呢,你?”陈锦瞳回护四喜儿,已虎虎生风靠近了那嬷嬷。 那嬷嬷也知陈锦瞳脾性,急忙后退靠近了老夫人。 老太君咳嗽一声,瞅了瞅嬷嬷,“做什么呢?失惊打怪的?” “回老夫人话,老奴刚刚到屋子去竟看到四喜儿在做绣品,做的热火朝天的。”嬷嬷挺胸抬头,指了指对面的四喜儿。 四喜儿急忙蒋绣品丢在地上,准备和自己撇清关系,但现如今几双眼睛都看的一清二楚,是四喜儿在做。 陈锦瞳也有点不知所措,但她毕竟是很会随机应变之人,顷刻之间已有了念头。 “拿过来!”老太君咳嗽一声,陈玉莹闻声,急忙将绣品捡起来,交给了老太君,老太君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赞许的一笑:“做的不错。” “老夫人,可不是三小姐做的,此物乃是四喜儿做的啊,老夫人。”旁边的嬷嬷提醒了一声,老夫人听到这里,眼神忽而就变得锐利了,落在了四喜儿身上。 四喜儿向来有点怕这老狐狸,自上次被投毒后更胆战心惊,如今被这眼刀一扫射,她的呼吸都变得低微了,忙不迭躲在了陈锦瞳背后。 陈锦瞳却不过恬然一笑,“此物可不是四喜儿在做,四喜儿哪里会做绣品,从头至尾都是我陈锦瞳一人亲力亲为,要不是我早上烫伤了手指头,我也不会让四喜儿帮忙做莲藕这部分,莲藕是黑线,并不怕出问题嘛。” 陈锦瞳反唇相讥,从陈玉莹手中一把将绣品拿过来。 四喜儿做绣品流程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此刻正做到“莲藕”的部分,这莲藕的颜色是深黑色加深褐色,并没有怎么特别的变化。 “三小姐这意思,绣品果真是您在做了?” “难不成我还在找代工的不成?四喜儿做的东西毛糙的不像话,能和我做的比?”陈锦瞳傲然一笑。 第三百七十三章:绣品二三事 “老夫人,”那嬷嬷也不雄辩,知陈锦瞳口才很好,索性凑近了老太君右耳嘀嘀咕咕了两句,老太君闻声,已面带微笑,她靠近连陈锦瞳,“果真是你做的吗?我倒是大开眼界,做的很好呢。” 看老夫人这么说,陈锦瞳知她们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但此刻却不可穿帮,强颜欢笑:“自然孙女儿做的了,夫人看怎么样呢?” “绝了,这乱针绣最讲究技巧,你处理的可圈可点,接下来可要好生做,不要耽误了呢。”老太君说到这里,陈锦瞳的心在砰砰砰的跳,她知道事情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就结束,果真老太君的话峰回路转,“就留我这李嬷嬷在你这里看着你做吧,不要偷懒呢。” 陈锦瞳如听闻霹雳,她是钻天猴一般的性格,你让她日日在外“大祸小祸一起闯”,她是完全可以,你让她安安静静坐困在屋子里做绣品,这可不成! “你留在这里?”陈锦瞳不可思议的瞅了瞅那李嬷嬷。 “我的意思,就让她在这里,瞳儿你做你的就好,权当她不存在。”老夫人抿唇一笑。 陈锦瞳面上的笑弧逐渐消失,缓慢的点了点头。 那老嬷嬷留下来后不停的敦促陈锦瞳做绣品,陈锦瞳绣工本就不怎么样,还要装腔作势,她尽可能拉慢点儿进度,饶是如此也做的心烦意乱。 她真想跳起来将这绣花绷子砸在李嬷嬷那似笑非笑的脸上,但一次一次都压制住了怒气。 陈锦瞳气煞,坚持不懈做到了下午,一根莲藕已做出来了,她很是认真,因此做出来的手工和其余翠鸟啊花瓣啊不相上下,但她今日的能量已被这绣品消耗光了,起身对那李嬷嬷道:“门神爷,我累了,眼睛也酸楚,我到外面去玩儿了。” 那李嬷嬷看了看绣品,然后适可而止的暗示陈锦瞳不要浪费时间,否则明日就做不出来了,陈锦瞳不厌其烦的摆摆手,“今晚我加班加点也要多做点儿,现在我累了,要出去走一圈。” 陈锦瞳不由分说。 那老嬷嬷看陈锦瞳去意义绝,冷哼了一声转身去了,陈锦瞳和这嬷嬷几乎是一前一后的离开。 唯恐老夫人那边继续来人抽查,因此四喜儿也不去理会,九星提醒四喜儿早早睡觉,半晚上起来帮陈锦瞳做,到明日将大部分工程量都处理完毕,留下小部分将迎刃而解。 九星和四喜儿一拍即合。 另一边,陈锦瞳已大摇大摆走出了府门,她准备到天上人间去坐一坐,一想到自家酒楼内的美食,陈锦瞳就馋涎欲滴。 等陈锦瞳到天上人间,天已黑了,小二哥看掌柜的到了急忙整顿肴馔,陈锦瞳到二楼自己的屋子去等,倒是感觉无聊,推开窗一看看到了外面走廊上的顾恒,她欢喜的差一点跳起来。 “王爷,过来坐,过来。” 顾恒早知这天上人间是陈锦瞳的产业,他经常过来吃饭,这天上人间的菜品五花八门,且一样样都做得得心应手。顾恒比陈锦瞳来的早一点,他在小二哥带领下准备找包厢,结果就看到了陈锦瞳。 “来了。” 顾恒大步流星进入屋子,眼灿亮,“真好,落花时节又逢君!” “过来等菜,我们小酌两杯。”陈锦瞳早想喝酒浇心中之块垒了,笑嘻嘻看了看旁边座位,顾恒来者不拒,顺遂坐在陈锦瞳对面,菜都没上来呢,两人已经酒过三巡。 “和你喝酒就是有意思,这洞壶春,一瓶子两斤,一般人喝不动!但你就不同了,你看,涓滴不存。”陈锦瞳薄醉,许久都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喝酒了。 她日日防备算计,心调整到一级警备状态,哪里有闲时间过来喝酒? 但和顾恒在一起,陈锦瞳一点儿不怕,心知肚明顾恒不会伤害自己,正说话之间,陈锦瞳已打了一个响亮的嗝,这可不文雅,陈锦瞳急忙捂住了嘴巴。 对面的顾恒许是怕陈锦瞳尴尬,许是也喝多了,竟也打了一个响亮的嗝,两人之声此起彼伏,接着两人心照不宣笑了笑。 菜品上来,吃了一些后,陈锦瞳酒意也涌了上去,起身握着酒壶“人约黄昏后,月上、月上柳梢头,来来来,好兄弟来一个。” 顾恒可不想自己和陈锦瞳的关系停步在“好兄弟”三个字儿上,一时之间竟有点凄凉。 陈锦瞳又道:“泉香而酒洌,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 …… 一个时辰后,陈锦瞳东倒西歪,但却不承认自己喝多了。她最近鲜少饮酒,今日算是久违了的放浪形骸,喝到这里,连路过的小二哥都震惊了。 因为在他看来,陈锦瞳始终都是恪守理智之人。 “去找马车,快,本王送陈大人回去。”顾恒和陈锦瞳厮混的时间长久,这小二哥一个个都认识顾恒,此刻被顾恒一催促,忙不迭去准备马车。 刹那后,马儿和马车各就各位,陈锦瞳被顾恒背负了从二楼下来,路上陈锦瞳还在指手画脚,模样儿滑稽极了。 幸亏醉酒的记会在人清醒后彻底清除,不然清醒状态下的陈锦瞳一旦想到自己这模样儿,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瞳儿,本王送你回去。”顾恒将陈锦瞳放在了马车里,陈锦瞳醉眼朦胧,她哪里知道这样的她比四平八稳的她可更具有吸引力,顾恒本就倾慕陈锦瞳,此刻看到烟视媚行的她,一颗心早跳的乱了分寸。 陈锦瞳酡红的脸好像怒放的红玫瑰,那美丽的星眸映衬出一片柔然之光,她时不时的伸手整理一下凌乱了的鬓角和刘海儿,每一个随意的动作竟都风情万种,顾恒看到这里,心七上八下胡乱的跳动。 紧跟着,一股奇异的感觉攫住了他,尽管顾恒自己也心知肚明不该如此这般,但他竟还是屏息凝神靠近了陈锦瞳。 陈锦瞳醉醺醺的,很有点不省人事,看顾恒那逐渐凑近了的脸,朦胧中竟还以为是东方玄泽准备亲吻自己,急忙将嘴凑近。 一种胆怯的幸福让顾恒吞咽了一口唾涎,他的手落在了陈锦瞳的后脑勺上,来个男人差不多要互相亲吻到对方了,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一声严厉的咳嗽打断了他们。 第三百七十四章:腹黑王爷保驾护航 咳嗽声是伴随了脚步声而来的,顾恒闪电一般回头,当他看到来人果真是东方玄泽的时候,下一刹,他头顶似乎笼罩了一层铅云,那阴霾让顾恒一张脸都变了色彩。 陈锦瞳逐渐清醒了过来,知自己不该意乱情迷,吓得蜷缩在了马车内。 “顾恒,你好雅兴啊,喝酒就喝酒,竟将本王的人灌成了这模样?”向来东方玄泽看到顾恒都笑脸相迎,但今日他脸上的笑痕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这是顾恒入京后第一次看到东方玄泽露出另外一种表情,那表情让他变成了狰狞的云豹,一股无形的压力好像须弥山一般落在了顾恒的肩膀上,而他靠近顾恒,那压力瞬息让顾恒恐惧。 气场! 是的,东方玄泽有自己的气场!东方玄泽喷火的清眸内流转过一片凛冽之光。 顾恒之前在草原上生活,他见过一种草原狼,此刻东方玄泽的眼神竟和草原狼一般充满了生杀予夺之意。 看到这里,他哪里能不惧怕? 东方玄泽凝视了顾恒片刻,那眼神分明在警告他适可而止,马车内的陈锦瞳酒意丢差不多全醒了,唯恐东方玄泽伤到顾恒,忙道:“我准备让顾王爷送一送我,和今晚喝醉了。” “是足够扑朔迷离!”东方玄泽的视线没有移开,“本王倒是感觉自己做了不速之客,来的不是时候了?” “啊,没!没!”陈锦瞳急忙摆手,她从马车内纵身一跃已跳出,好像时代熊抱住了面包树,“王爷,您送我回去,我好想你啊。” 但愿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可以化解干戈,东方玄泽原也没和顾恒做计较的意思,轻咳一声,“好了,我们回去吧。” 听他语声低沉柔和,陈锦瞳连连点头,顾恒胆战心惊离开。 东方玄泽那眼神让顾恒怕极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意乱情迷了,陈锦瞳是东方玄泽的禁脔,他可不敢分一杯羹。 那眼神可以将他千刀万剐! 马车平稳上路,陈锦瞳张口欲说话,却被东方玄泽亲了一下,但旋即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让陈锦瞳不寒而栗,原来东方玄泽在教训她。 他用牙齿狠狠的咬了一下陈锦瞳的下唇,刹那之间疼的陈锦瞳歇斯底里,她推了他一把,但东方玄泽的身体纹风不动,好像铸铁一般。 “以后,不要这样。”东方玄泽的声音很冷,犹如数九寒天最凛冽的一股风,陈锦瞳瑟瑟,而东方玄泽的嘴唇就贴在陈锦瞳的耳边,续道:“本王最讨厌女孩子朝秦暮楚,不专一。” “是,是。”陈锦瞳惭愧的低头,刚刚喝了酒,能怪她啊? “累了就休息休息。”东方玄泽体贴的将肩膀凑近,陈锦瞳此刻的确七荤八素,被这古人的马车一颠簸,刚刚消失了踪影的酒意逐渐沉渣浮泛,那种眩惑之感再一次笼罩住了她。 陈锦瞳微咳一声,掩饰住了自己的慌乱,将头靠在了东方玄泽那坚固的肩膀上,他是可为自己遮风避雨的。 靠近东方玄泽,陈锦瞳只感觉很安心,马车终于到了侯府,东方玄泽提前下马,他抱着陈锦瞳大摇大摆进入了后院,前院的某些侍女婆子目瞪口呆,手中的东西差一点掉落在地上。 虽然在中京人人都知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那欲说还休的关系,但实际上古人毕竟比较婉约,鲜少有人在大婚之前就如此过从甚密的。 天黑透了,走廊上点了红灯笼,在那一片寂然的光芒里,陈锦瞳被东方玄泽抱着送到了屋子里,屋子里安安静静。 四喜儿和九星看陈锦瞳喝醉了,都过来嘘寒问暖,东方玄泽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大家不要声张不要吵闹,出了屋门,东方玄泽这才解释:“不过是喝醉了,让她休息休息,最近她也的确累坏了。” “是,是。” 东方玄泽离开后,陈锦瞳做恶梦了,梦境里始终是东方玄泽那冷厉、凛冽的眼,这是让他不寒而栗的。 他远去的脚步如梦似幻,而喝醉了的陈锦瞳满脑子都是东方玄泽,她始终感觉那冰冷的视线笼罩在自己身上,第二日陈锦瞳醒过来,对昨天发生的事已经忘记了多一半。 和宿醉之人清醒后的症状一模一样,不思考还好,这一思考连另一半都忘记了,九星急忙过来解释,陈锦瞳才听了一半,已哗啦一声跳了起来,“这么说来,王爷老人家生气了?” “似乎是。”九星迟疑的判断。 陈锦瞳一把推开了九星,“你是恐龙啊,反射弧这么长?”九星乃一古人,哪里嫩听懂这清新脱俗的几个字儿? 接着陈锦瞳拔地而起,准备去找东方玄泽“解释、解释”但事与愿违,她高估了自己的精神状态,这才一起就感觉脑袋隐隐作痛,四喜儿急忙过来搀扶,埋怨道:“好大人,王爷是什么人?会不知道您对他至死不渝啊,此刻您人不中用就不要乱走。” 陈锦瞳还未决定是走还是继续在这里呢,门口已有人走了进来,不速之客就是昨日里那膀大腰圆的嬷嬷,这嬷嬷一到,冷笑道:“老太君让老奴过来的。” 她不说自己的目的,然而人人都知她要做什么,出门那是绝对没有可能了,陈锦瞳只能埋头苦干,好在聪明绝顶的四喜儿已将高难度具有挑战性的保护处理完毕,陈锦瞳只需要将小部分简单的绣好。 但毕竟不如四喜儿得心应手,别看是小部分里的小部分,也消耗了陈锦瞳多半天的时间,那边负责监控陈锦瞳的李嬷嬷看陈锦瞳已快做完了,急忙转身回去将消息告诉老太君。 陈锦瞳终于做完了最后的部分,用力一丢,“大功告成。” 她连看都不想去看绣品了,此事做的陈锦瞳厌烦极了,“四喜儿,我们出去玩儿。”四喜儿胆怯的过来,瞅瞅屋子发觉那李嬷嬷早不翼而飞,这才孩子气的摸着心口从外面走了进来。 “真吓人,走了?” “怕什么?已走远了,拿一点银子我们出去浪。”陈锦瞳笑的花枝招展,只感觉刑满释放,四喜儿拿了钱袋后,和陈锦瞳一溜风离开了侯府。 第三百七十五章:恶性。事件 两人在铅笔厂玩儿了一圈,张富拿出销量单交给陈锦瞳过目,陈锦瞳粗率一看,哈哈大笑:“你做的账很好,我哪里需要看这个?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这一门生意做的顶呱呱。” 那张富闻声,感激的对陈锦瞳行礼,陈锦瞳扶掖奖励大家,信赏必罚。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她会抽时间到铅笔厂来参观等等,大家也很期待陈锦瞳的突如其来,他们比平日里做的还热火朝天。 陈锦瞳有赏有罚,众人穷形尽相,得到赏钱的感激涕零,那被惩罚的人灰心丧气。 到下午,陈锦瞳已饥肠辘辘,她原本准备到天上人间去吃饭,但此刻距离有点远,而她的肚子已开始抗议的奏鸣,陈锦瞳揉一揉肚腩,“别嘟囔,前面就有酒店。” 主仆二人迈步进入一家陌生的酒店,陈锦瞳看周边店铺林立,发觉这里空前的熟悉,再一回想,知道了!这里是凤哥儿梨园那条街,点了菜品后四喜儿用热水为陈锦瞳烫了一下筷子,“大人,我们现如今成有钱人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是啊,”陈锦瞳嫣然一笑,一想到刚刚重生来自己那捉襟见肘的情况,真有点恍如隔世,而四喜儿呢,向来为陈锦瞳开源节流,精打细算,过习惯了穷日子,此刻陈锦瞳道:“你想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千万不要客气,我的银子放在银号里一天的利息我们都吃不完。” “那真好,但奴婢的衣裳和鞋袜还是前几天您给奴婢采买的,奴婢又不是以衣架饭囊,今年您不要破费给奴婢买了,好吗?”陈锦瞳哈哈大笑,“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你可真是奇葩异卉。” 两人还在笑谈呢,陈锦瞳却忽然听到了对面屋子有打斗声,她向来比较关心这些恶事件,四喜儿也正气凛然,二人朝着对面去。 原来是几个臭男人在围攻一个……不对,随着距离的拉近,陈锦瞳看到那被围攻的对象竟是凤哥儿,看到这里,她骇然瞪圆了眼,“真是岂有此理,太岁头上动土呢,怎么就欺负上我的朋友了?” 其实凤哥儿会武功,但他不想在这里和地痞流氓发生冲突,当矛盾点燃后,他只想第一时间离开是非之地。 今日他卸妆后准备回去休息,路过这洞壶春酒楼,因嗅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味这才下马过来应喝一杯,却哪里知道会遭遇这样的事? “你们让我走!”凤哥儿已怒冲冲的推向了眼前人,有个白狐儿脸的男子阻挡在凤哥儿的必经之路上,十分下流的调戏他,“我说,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让爷们摸一摸鉴定鉴定?” 他这边一挑起话头,旁边几个人顿时嘻嘻哈哈,一个一本正经道:“那必须的啊,瞧瞧你这奶油书生油头粉面,让我特别想……” “别说你想了,连我也欲罢不能呢,呵呵呵。” 那白狐儿脸扭住了凤哥儿的胳膊,凤哥儿气坏了,勉强还维持着风度,“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啊!平白无故这是做什么吗?放了我,放开我啊!” 凤哥儿声嘶力竭的吼,大家谁也不理会他,反而是她呼喊的声音勾起了这群臭流氓的邪念,“放开你?快别提这个,跟我回去吧。” 几个人拉拉扯扯,将凤哥儿团团围住,看到这里陈锦瞳再也忍无可忍,他们无数次在挑战她的底线,陈锦瞳握着拳头虎虎生风靠近那几个臭流氓。 四喜儿见状,一点不为陈锦瞳担心,抱着头拿了一盘花生米火速躲避在了桌子下面,在保证自己不会殃及池鱼的情况下,坐山观虎斗。 陈锦瞳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很快将这一群臭流氓教训的四仰八叉,众人恐惧的盯着陈锦瞳。 “识相的,快去给凤哥儿道歉,顺道儿下楼去给我们两人买单,否则要你们好看。”陈锦瞳冷冷的拂袖,众人看了看那“娇滴滴”的粉拳,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精彩。 那群人唯恐被陈锦瞳再次饱以老拳,各个都胆战心惊,竟乖乖儿的下楼去为两人买单了,看事情已处理完毕,陈锦瞳这才慌忙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凤哥儿搀扶起来。 “没事儿了,起来吧!”陈锦瞳柔声道:“要我说也是你在助长歪风邪气,自己会武功为什么不下手教训他们?这什么社会?物竞天择!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我、我不想惹是生非。”凤哥儿叹口气,“瞳儿,我毕竟和你不同,你背后有千军万马,你还有王爷坐镇,因此想要做什么就肆无忌惮!但我有什么,我一无所有,在帝京也只能被弱肉强食罢了。” 陈锦瞳不喜欢听自暴自弃的调调儿,将凤哥儿搀扶起来后语重心长安慰,“你在帝京还有我呢,以后遇到什么事你大可来找我,实在是没有必要做小伏低,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 陈锦瞳愤愤不平的指了指门口,那群灰头土脸的小混混早不翼而飞,“在中京他们无恶不作,你要怕他们你就会被他们吃的死死的,你要不怕他们,就轮到他们怕你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瞳儿。” “大恩不言谢,”陈锦瞳莞尔一笑,阴谋道:“明日你表演锁麟囊给我看,哈哈哈。” “那还不简单?”终于,凤哥儿也笑了。 陈锦瞳也不想惹是生非,两人经过这么一闹,胃口都没有了,陈锦瞳提议到外面去走走一来压压惊,二来看看风景。 凤哥儿今日也闲来无事,立即点点头。出得门去,陈锦瞳和凤哥儿一前一后策马,两人朝着郊外去。 已是九秋的天气,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空气也比寻常时候好,能见度更是清晰,在古代就这些好。 两人到了郊外,凤哥儿心事重重,似乎并没有忘记刚刚的决斗,还在心有余悸,看凤哥儿这模样儿,陈锦瞳抿唇一笑,“好了,都过去了,不要愁眉苦脸的了。” “长安大,不易居。”凤哥儿咧嘴不自在的笑了笑,陈锦瞳闻声只能点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眼前是一片坦荡如砥的丘陵,周边并没有色目人往来,陈锦瞳丢开了马缰绳,让马儿到远处撒欢儿去。 至于凤哥儿,她也这么操作,看马儿四蹄翻飞远去了,陈锦瞳和四喜儿面面相觑,“你说说,当初你为什么要学唱戏?” 第三百七十六章:相助之后 “此事说来话长。”凤哥儿只能三言两语去概括,虽然没能说穿海底眼,但陈锦瞳似乎也看出了事不对劲,他有难言之隐。 陈锦瞳故意不去问,道:“你知道西楚霸王和虞姬的故事吗?” 陈锦瞳准备讲一讲乌江自刎以及霸王别姬的典故,陈锦瞳所在的时代,发生过的历史和目前的时代不重合,是平行的存在,所以不管陈锦瞳说秦皇汉武还是接下来的“乌江自刎”等等,一切都让人好奇。 “最后啊,虞姬就自杀了。”陈锦瞳故事讲述能力不错,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已打动了对面人的心,那凤哥儿蹙眉,“你说,如若一般的事情发生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会不会也?” “自然会!”陈锦瞳一笑,“对的时间对的人,为你拼命就拼命。”凤哥儿只感觉陈锦瞳幸运极了,看得出她和王爷的爱是相互的。 “我想,有朝一日我到了喜欢的人,应该也是什么都会为她去做的。”凤哥儿眼神憧憬的看向远处。 好先在那天和地衔接的位置,有自己的意中人。 陈锦瞳笑了笑,“好了,该回去了,你在梨园里头女孩子应该也数不胜数,莫放春秋佳日过,好生擦亮眼睛看,百里挑一总有个好的。”陈锦瞳为凤哥儿加油打气。 凤哥儿连连点头。 “等会儿就有秋老虎了,热辣辣的!回去吧。”陈锦瞳看马儿来了,将马缰绳交给了凤哥儿。 两人上马后朝着远处去了,路上陈锦瞳看向凤哥儿,发觉他的神情有点呆滞,很明显在想什么事。她主动停止了攀谈,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仅仅是安静的陪伴在某人的身边,这样的相处模式超过了万语千言。 陈锦瞳就彷凤哥儿的定海神针一般,有她在,凤哥儿就感觉心安。 到九嶷大道后,两人挥别,陈锦瞳约定了个闲暇的时间准备过去看堂会,凤哥儿开心的点点头。 四喜儿看两人回来,急忙凑近陈锦瞳,“大人,您怎么说走就走啊。” “难道还要给你报备不成,不过倒是要报备一下这个,”陈锦瞳摸一摸钱袋,“阮囊羞涩了,给点银子使唤。” 这两年来,内务始终是四喜儿在料理,出门携带银票等等也是四喜儿分内的事,四喜儿鬼鬼祟祟将一钱袋交给了陈锦瞳,叮嘱她财不外漏的道理。 两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条街,陈锦瞳看到个书坊,勒住了马缰绳,“你略微等等,我去去就来。” 她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想要了解了解古代的书局和现代的书店有什么区别,进入里头后,书坊的老板已满面堆笑迎了出来。 “姑娘,姑娘需要什么书,如今公子多情的“江山系列”已完美收官了,这是本书局内销量最好的。”陈锦瞳凑近一看,哑然失色。 原来古代人竟也有畅销书,并且还有畅销书排行榜的榜单。 “这是公子多情的,您看看另外还有明月心的章回体小说,还有成功励志的呢,姑娘,您想要改头换面吗?您想要做个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吗?” 那掌柜的舌灿莲花的介绍,将一捆一捆的书送过来,陈锦瞳一看,发觉古代热书和现代的书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最近闲来无事,所以买了一公子多情的江山系列准备回去看。 陈锦瞳银子给他,那掌柜的立即去找零,片时,掌柜的已一溜烟出来了,将铜子儿交给连陈锦瞳,看陈锦瞳左右手都有负累,用一张纸将铜子儿包了起来。 “姑娘,人心不古呢,注意点儿安全。” “没事儿!” 陈锦瞳左手抱着沉甸甸的书,臂弯里头也还有,右手握着掌柜的包裹起来的铜子儿。 因那铜子儿大小一般,所以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接力棒模样的什物,四喜儿看陈锦瞳突发奇想买了书,急忙凑近去帮忙,然而就在此刻,两人之间跳出一猴儿一般灵活的小孩儿。 很显然,那小孩儿有备而来,他的手准确而迅猛的抓住了陈锦瞳右手里的“接力棒”,接着狠戾的一拉,那铜子儿脱手不翼而飞。 陈锦瞳也不着急去追,她将书交给四喜儿这才纵身一跃朝政远处去了,她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人已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众人面前。 “小鬼,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在我这里兴风作浪呢?”陈锦瞳冷嘲了一声盯着那小孩儿。 那小孩儿看陈锦瞳出现的这么快,转身选择了另外的方向就逃,结果反而被陈锦瞳锁住了肩膀,那小孩儿凄厉的叫了一声,陈锦瞳还以为自己力度太大,以至于弄疼了这小鬼。 反正她是不怕这小家伙逃走的,索性丢开了手。 “姐姐,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啊,我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才抢您的钱,我娘亲奄奄一息,如今草药也买不起!小妹也卧病在床,眼瞅着就要去见阎罗王了,哎,姐姐!您就高抬贵手吧。” 陈锦瞳听这小孩儿哭的情真意切,反而好像自己有点过火了,上前去安慰的拍了拍那小鬼的肩膀,“姐姐就……” 陈锦瞳正准备说“就既往不咎”了,结果那小孩儿用力推向了陈锦瞳,若非陈锦瞳武功高强,此刻不摔个屁股开花才怪呢。 那冷不丁一推,让陈锦趔趄了一下,小孩儿握着“接力棒”纵身一跃,扑通一声就跳入了护城河里,陈锦瞳哎呦了一声,结果有路人却叹息:“姑娘啊,这毛孩子是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之人,他专一的欺骗如你一般的女孩,你莫不是以为他自杀了吗?你看看对面!” 那人指了指河对面。 一条大河波浪宽,对面岸边水花翻滚,那小孩儿已纵身一跃出现了,“原来是扎猛子啊。” 那小孩冲着陈锦瞳嬉皮笑脸,还耀武扬威一般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铜子儿,陈锦瞳懒得和这小孩儿计较。 自认倒霉! 回过头,看四喜儿已找了绳索将书卷全部都捆扎在了马背上,就在此刻,陈锦瞳蓦地听到了一声马儿鸣叫声,伴随着那激越嘶鸣,陈锦瞳还听到了一女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声,“让开!让开!大家让开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帮白落落 众人潮水一般朝着两躲避,有一个农妇握着自家小孩的手,吓呆在了路中央,陈锦瞳纵身一跃朝着那农妇而去,一把挟了那农妇到安全地带。 她凝目一看,发现那风风火火策马之人竟是白落落。 这条街是明令禁止任何人跑马的,陈锦瞳抬眸一看,发觉白落落似乎很焦虑,她唯恐她这么横冲直撞会伤到人,急忙上前去追。 “小郡主,小郡主!”陈锦瞳声嘶力竭的喊。 白落落乍然回头,瞅了瞅陈锦瞳,她用力一勒马缰绳,那马儿长鸣了一声人立了起来,她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已哗啦一下跌在了地上,陈锦瞳急忙将白落落搀扶起来。 “没事儿吧?”陈锦瞳问的十万火急,转了一下滴溜溜的黑瞳,发觉白落落并没有损伤,顿时语声变得严厉了起来,怒道:“你怎么能在九嶷大道上策马,这两边商铺林立,人来人往,这一旦出了什么乱子可怎么是好?” “瞳儿姐姐,瞳儿姐姐啊,我错了,但我没有办法啊!”白落落哭诉道:“我舅舅前几天出关去了,如今回京的路上竟遭遇了泥石流,人还生死未卜呢,舅舅照料我这十来年实在是含辛茹苦,我听到这消息真是焦急的乱了分寸啊。” 陈锦瞳太能理解白落落的心情了,毕竟她本是舅舅一手抚养长大的,那深情厚谊斩不断理还乱,陈锦瞳鲜少看白落落灰心丧气,但此刻的白落落焦虑到眼眶都红了,吧嗒吧嗒的泪水扑簌簌的砸落了下来。 她本是绝代美人,因了这滚圆而剔透的泪水,倒让陈锦瞳“我见犹怜”,看白落落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儿,陈锦瞳急忙道:“不要着急,我们一起去找舅舅。” 那牧王爷多年来保家卫国,是有口皆碑的好王爷,陈锦瞳一听牧王爷落难了,自然准备无条件去救。 只可惜他们两人势单力薄。 “走这边,我们抄近道儿。”陈锦瞳握着自己的马缰绳往前走,才一小会已到远处去了。 “啊!大人!大人!既然是有泥石流您怎么能去铤而走险吗?” 看陈锦瞳策马离开,四喜儿急忙追赶,然而陈锦瞳已决定为白落落两肋插刀了,其余的危险云云,一概不予理会。 那白落落感激不尽,哭的竟是比刚刚还梨花带雨了,她对中京之路径不怎么熟悉,哪里知道进胡同后再走会找到一条宽阔而笔直的驰道,这驰道硬朗极了,马儿跑起来健步如飞。 四喜儿才追到这里,俩人已消失在了远处。 视线尽头是两个小黑点。 四喜儿嘟嘟囔囔往回走,祈祷老天保佑陈锦瞳遇难成祥,又诅咒白落落无事生非,好好儿的拉自家的主人去做什么?这么胡思乱想着,已出了胡同,她心不在焉的走着,以至于背后的喊声都没能被注意到。 接着,一人的手落在了四喜儿肩膀上,“四喜儿,你怎么在这里啊?做什么呢?”四喜儿回头,蓦地看到卡着自己肩膀的竟是小丁,她茫然无措的叹息,“我们大人和白落落去救牧王爷去了,我苦苦哀求,大人就是要去冒险,哎!” “我就说你怎么不骑马好端端抱着这么多书到哪里去?” 两人还在聊呢,软轿内的东方玄泽已看向了四喜儿,四喜儿看王爷注意到了自己,忙不迭过去行礼,东方玄泽视线睃视了一下四喜儿手中的书卷,目光最终定焦在了四喜儿的脸上。 “你家大人呢,怎么不见?”向来只要是一出门,四喜儿和陈锦瞳都走在一起,今日倒是奇了怪了,东方玄泽一看,这形影不离的连体婴,今日竟在各奔东西吗? 四喜儿急忙将白落落如何策马,如何央求陈锦瞳去帮助,自己如何苦劝陈锦瞳等等都说了出来,哪里知道听到这里东方玄泽一怔,“你说牧王爷在芙蓉关?” “是,奴婢刚刚听小郡主说的,大人听到这里随口问了两句就到芙蓉关去了。” 这芙蓉关距中京不是很远,外来人都需通过这一到关卡才能近处,关内就是中京的版图,而关外向来比较乱。 一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的眉心就微微蹙了起来,他墨瞳内席卷过一片飓风,“糟糕!她们上当了,今日早上我还接到了牧王爷的书信,他此刻该是柯尔克草原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芙蓉关?” “啊!”四喜儿瞠目结舌,“那怎么办啊?” “小丁,你送四喜儿到王府去,好生保护!本王去一探究竟!”东方玄泽一声令下。 此刻四喜儿算是明白了,有人用牧王爷遇险作为借口准备欺白落落上当,而白落落巧遇了陈锦瞳,事情就这么简单。 三个人在此间分道扬镳。 东方玄泽跃马,一鼓作气朝着芙蓉关而去。 然而陈锦瞳跟在白落落背后飞驰的时候,心头也疑窦丛生,最近天气晴朗,似乎已十多天不曾下雨了,怎么就会有自然灾害呢? 她还没琢磨透呢,白落落已出了芙蓉关,陈锦瞳看白落落急三火四的模样,也不高将疑惑说出来,出芙蓉关后,眼前是更坦荡如砥的道路,跑起来更无拘无束,“就在前面呢,前面!” 白落落指了指一个小山包,陈锦瞳准备和白落落聊一聊,至少就自然灾害如何防备和应对要有个章程,但心慌意乱的白落落哪里会管这个?她飞马朝着远处去了,陈锦瞳急忙追随在背后,两人很快就到了事发地点。 两人的马儿顿住了后,陈锦瞳忽然产生另一种不好的第六感,那不祥的预感好像一块大石头砸了下来,白落落也傻眼了,唏嘘道:“奇怪奇怪真奇怪,早上参将给我写信求助,说的地点就是这啊,怎么没有人?” 非但没有人,且连滑坡的迹象都不存在,更不要说什么“泥石流”了,白落落慌忙在衣袖中寻找书信,就在此刻,一张网已从天而降将两人包裹在了里头。 陈锦瞳一怔,用力扭动挣扎,她靴筒内有一把钢刀,但手刚刚触到刀柄,一股子强烈的奇异气味已扑面而来,她最后的记忆里,有漫天飞舞的白色粉末。 第三百七十八章:诡异之地诡异人 她知道,自己中毒了。 这是蒙汗药,至于白落落,也没能幸免。两人很快就堕入了沉甸甸的梦境里,陈锦瞳似乎能听到耳边有人交谈,能捕捉到他们行动时候衣袂的窸窸窣窣之声,但想要起来却难上加难。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毫不客气的丢在了什么东西上,着地的身体部位剧烈一疼,接着吱吱扭扭的马车朝着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一刻钟后,东方玄泽已策马飞驰,他因不知这俩丫头的行动轨迹,所以出芙蓉关后立即去打听,好在俩女都穿着很吸引人的衣裳,并且都貌美如花让人过目不忘,因此不少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公子爷,那边去了,到红石峁方向去了。”有人指了指那小山包。 他道谢后策马飞驰,一会儿就到了那人迹罕至的小山包,东方玄泽下马,眺望了会儿远处,谁也不知究竟陈锦瞳和白落落真正的目的地在哪里,东方玄泽蹲在地上,搜寻到了蛛丝马迹。 那是陈锦瞳和白落落的马蹄痕,接着一匹马儿失声尖叫从远处狂奔了过来,东方玄泽一看,这匹马还是自己之前送给陈锦瞳的汗血宝马呢,他立即轻抚一下马鬃毛。 所谓老马识途,这老马儿有灵性,一口牵住了东方玄泽的衣袖,带了东方玄泽往前走,到一个坦荡如砥的位置,东方玄泽看到了地上的一根玉搔头。 “糟糕,这是瞳儿的。” 他没有在这里找寻到打斗痕迹,没有看血痕,再往前走,路面被茂盛的植被覆盖的绿油油的,间或可看到马蹄痕,但凌乱不堪。 他看到这里,竟有点坐立难安。 东方玄泽继续寻找,唯一的线索就是手中的玉搔头,再也没有什么佐证了。 陈锦瞳只感觉头痛欲裂,她做梦了,那是一个真实度很高的冗长的梦,在梦境里陈锦瞳经历了恐怖的追杀,不少黑衣人尾随在背后,她累的精疲力竭,只感觉走投无路,她一脚踩空跌入了万丈深渊。 “啊!” 在恐怖的叫声里,陈锦瞳苏醒了。 汗流浃背。 噩梦! 陈锦瞳醒过来后,发觉自己被丢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地上是发霉的干枯稻草,一股中人欲呕的臭味源源不断侵入了鼻孔,陈锦瞳不停的打喷嚏。她好不容易才坐直了身体,手腕和足踝的位置有一根小牛皮做的绳索,捆的很紧很紧。 她尝试着扭动了一下,顿时疼不可当。 “该死!”陈锦瞳低咒了一声,她这骚动之声倒是惊动了外面的人,一连串杂沓的脚步声后,几个膀大腰圆之人凑近了监牢,陈锦瞳微微闭上眼偷瞄外面。 那几个人穿着奇装异服,衣裳和中原截然不同,连发型都好生奇怪,他们只留着天灵盖位置一块头发,好像个茶壶盖一般,周边用剃刀刮的一干二净,这两人的耳朵上都佩戴着雪亮的银环。 两人都凶巴巴的,一股刽子手才有的狠戾之气。 他们两人叽哩哇啦交流起来,绕是陈锦瞳见多识广耳聪目明,听到这里也一头雾水。 他们使用的腔调和语言是陈锦瞳完全没有听过的,两人说了两句后嘻嘻哈哈的笑着离开了,好像在打趣她的窘境一般。 两人联袂离开后,陈锦瞳这才睁开眼睛,这么一回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前世她学过一段关于少数民族的知识,史书上介绍说这一类的发型有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叫什么“金线鼠尾”。 这俩人是草原人。 尽管她已苏醒了一小会了,但对目前遭遇的具体状况还有点懵懂,过许久后,这才逐渐将破碎的记忆和现实连缀起来,她和白落落出了芙蓉关去找牧王爷去了,结果就…… 对了! 白落落呢? 陈锦瞳移动了一下,看到了旁边的白落落,她也被丢在了地上,同样也被捆绑了起来。看白落落就蜷缩在不远处,陈锦瞳瞅了瞅自己手腕上的牛皮绳,发觉这绳是用一种叫“猪蹄扣”的手法捆绑起来的。 这猪蹄扣可牢固了,越发挣扎就会越发紧。 陈锦瞳好不容易才弄断了绳索,靠近白落落摇晃了一下,白落落迷迷糊糊醒过来,她眨巴了一下黑黝黝的眼睛,显然对现状很懵逼,“这里是,我……头好疼啊。” 吸食了蒙汗药后自然有后遗症,那感觉和宿醉刚刚清醒过来没有两样。 “这里是哪里啊?”白落落惊恐的锁眉,待看到所处的环境是个密不透风的监牢后,顿时尖叫了一声。 “别出声,有人在外面呢。”陈锦瞳朝着外面努努嘴,意欲静观其变,但奈何白落落是动如脱兔的性格,一听说有人在外面呢,更是火冒三丈歇斯底里。 “来啊,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狐狸,你们这群暗箭伤人的伪君子,姑奶奶已醒过来了,还不过来吗?” 陈锦瞳还想要和白落落暗暗的观察一下监牢,以便于用什么办法悄然无声的逃走,哪里知道白落落竟一反常态大呼小叫起来。 外面那群人非但不是聋子,且还耳聪目明的厉害,刹那之间已经风卷残云席卷了过来,数量比刚刚多了一倍,是四个人。 那四个人看到陈锦瞳已挣脱了绳索,怒冲冲喝骂起来,那又是陈锦瞳听不懂的调调,但从他们那疾言厉色怒火填胸的神态陈锦瞳已猜想到他们在用肮脏的字眼儿辱骂她们了。 她倒是安静的很,任尔东西南北风。 骂人不是她的特长,此刻囚禁在这里,最好的选择是“居移气,养移体”,骂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还会消耗自己的体能。 倒是旁边的白落落不同意了,她怒冲冲凶巴巴的和对面那几个人对骂起来,陈锦瞳惊诧的发现,白落落竟会用对方语言,流畅到无缝对接,不要说她了,连对方那一群人也听的目瞪口呆。 白落落火力全开咒骂完毕,直累的气喘吁吁,将脑袋靠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那几个人也不予计较,转过身离开了。 等那一行人走远后,陈锦瞳这才道:“什么情况?你什么会他们的语言,他们在骂我们什么?” 第三百七十九章:牢狱之灾 “瞳儿姐姐,”白落落气愤填膺,攥着粉拳,款乱的挥舞着,“他们说我们是两脚羊,还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是哪里人?”陈锦瞳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顿了顿,白落落掀唇道:“这是一群番邦人,他们长期活动在草原和中京的边境线上,这几年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真是坏到家了。” “他们为什么抓我们来?”陈锦瞳的话不多,但每一个问题都有其必要性。 白落落傻眼了,刚刚她只是酣畅淋漓在骂人,至于对方这是什么目的,亦或者说对方还有什么行为,白落落一无所知。 “我、我不知道啊。”白落落惭愧到无地自容,敛眸看着眼前的干稻草。 “不要怕。”陈锦瞳拍一拍白落落的肩膀,“也不要着急,既来之则安之!如若他们西安灭我们的口,他们早就下手了。” 白落落一想,道理也的确如此。 两人都感觉元气大伤,白落落惭极了,稍微舒服了点儿不是怨天尤人就是自怨自艾,“都是我不好,我听信了假话竟带着你以身犯险,瞳儿姐姐,抱歉的很。” 白落落上气不接收下气的自责,陈锦瞳听到这里不过淡淡一笑,“不妨事,这没有什么。” 地牢里黑漆漆的,唯一的光源来自监牢门口那一盏灯,那灯的光芒幽眇、黯淡,诡异的好像幽冥界之火。 一股风吹拂过来,带来一股浓郁的臭味,两人在这“鲍鱼之肆”内,都感觉难受。陈锦瞳正襟危坐,白落落始终捏着鼻孔,表情格外的扭曲。 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模样,提醒她切勿用嘴巴呼吸,白落落言听计从。 两人不能计算时间,也不知道早晚,都郁闷极了,约略过去了多半天,甚至于更长的时间,刚刚和他们对骂过的人送了吃的过来。 陈锦瞳嗅到了一股手抓羊肉的气味,她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对方将一羊肉送了进来,还有酥油茶和马奶子酒。 等对方去了,陈锦瞳才诧然靠近。 “这是断头饭吗?”陈锦瞳盯着食物,尽管馋涎欲滴,但却不敢享用。 “不是,”旁边的白落落倒是难得的聪明了一次,“瞳儿姐姐,这可不是什么断头饭,草原人不会做五谷杂粮,他们一日三餐都是羊肉,这羊肉也分三六九等,就这个是下等的。至于酥油茶,那相当中京的白开水,就这样。” 陈锦瞳看旁边有一只小耗子,丢了肉片过去做实验,那小耗子叼着肉片吃了,并没有什么问题,两人饥肠辘辘,将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空。 其实味道一点都不好,但在监牢里怎么能挑肥拣瘦,吃了食物后,陈锦瞳闭目养神,发觉外面安静了下来。 “现在应该入夜了,这是我们逃走的唯一一个机会。”陈锦瞳探头探脑看了看,其实什么都不能看到,根据判断,她推理她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在监牢的正中间,而那几个狱卒一定在门口。 根据每一次他们巡逻的步调去计算,营房距离她们不过十来米而已,陈锦瞳将这一切都弄明白了,这才笑了笑。 白落落吃饱喝足后就开始骂人,陈锦瞳安静的去听脚步声,声源的确是从左边甬道那边传过来的。 她前世是雇佣兵,可以根据步调来判断他们休息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多远。 那人握着马鞭过来恶狠狠的臭骂了两句,接着转身离开了,看那人离开,陈锦瞳靠近白落落,从她头顶拿下一根金簪子。 “等等,我做个开锁的工具。”白落落看陈锦瞳竟有如此奇思妙想,连连点头。 黄金本是软金属,想要打磨成一定的形状很简单,才一小会已被陈锦瞳弄成了一个带着弯钩的工具,白落落瞠目结舌。 “这能用?” 陈锦瞳示意白落落噤声,前世她就用这样的工具开过比这困难一百倍的保险箱。 “继续骂,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快。”陈锦瞳按劳分配,那白落落看陈锦瞳很是胸有成竹,对着外面就破口大骂。 一会儿用番邦的话,一会儿用中京的语言,什么“直娘的贼”什么“王八羔子”等等都骂了出来,陈锦瞳的三观一次一次被她那推陈出新的骂词儿不断的刷新,耳边嗡嗡嗡一片犹如聚蚊成雷。 她将工具塞在了锁扣中,用力一撬,“啪啦”一声,锁扣打开了,陈锦瞳后退一步,用那锋利无比的打磨成奇形怪状的金簪子斩断了白落落的皮绳。 顿时白落落雀跃了起来。 “现在不要骂了,跟在我背后。”陈锦瞳冷静极了,从头至尾没有意气用事。 她背靠在墙壁上,行动的异常缓慢,一个番邦人大概听到了声音,他握着火把从对面走向了她们,陈锦瞳手中金簪子用力一下刺中了那人的咽喉,接着她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巴,那人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偷袭看的白落落目瞪口呆:“瞳儿姐姐,你、你、你杀人了啊?” 陈锦瞳暗忖,定是自己刚刚简单粗暴的偷袭吓到了白落落,忙变成了欺骗猪八戒的孙猴子,“没有,他们在睡瞌睡呢。” 白落落忍俊不禁。 刚刚陈锦瞳那英姿飒爽的动作看的白落落羡慕不已。 接着又走过来一个番邦人,陈锦瞳后发制人,她躲避在入口的黑暗中,后背几乎和墙壁严丝合缝,那人冷不丁一走进来,被陈锦瞳用力一掌刀打在了后脖颈上,那人稀里糊涂的昏了过去。 “走!” 陈锦瞳抓住了白落落的手,然而就在此刻,一条黑影靠近了他们,陈锦瞳看到有人靠近,二话不说就和那人打了起来,此人动作矫捷迅猛,陈锦瞳很快败下阵来。 她气喘吁吁后退,结果那人却纵身一跃将墙壁上的火把握住了,陈锦瞳一看,站在光源里的竟不是番邦人,而是东方玄泽。 “王爷?你怎么来了?”强烈的惊喜让陈锦瞳欢呼了一下,她欢喜的靠近东方玄泽。 原来,东方玄泽到了那遗落金步摇的地方后四面八方的去寻找,马车的车辙痕迹若隐若现,但仔细搜寻也不是没有线索,他很快就看到了庄园。 接着就找到了她们。 第三百八十章:风云际会 “就知道你要来英雄救美,哈哈哈。”陈锦瞳一笑。 “走,离开这里!” 现在哪里是交流的时候?东方玄泽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陈锦瞳闻声,点了点头。 三个人从监牢内鱼贯而出,原来把守的狱卒寥寥无几,不过三五人罢了,俩人被陈锦瞳消灭了,其余几个人已被东方玄泽杀了。 出得地牢后,外面凉风习习,一股风肆无忌惮吹过来,吹的人心旷神怡。陈锦瞳和白落落一看,这是一个很考究的大户人家的庄园,道路四通八达,修筑的房舍也数不胜数,很容易迷路。 “这边。” 东方玄泽来之前在外面摸索了许久,他本是记忆力非凡之人,很快就闹清了来龙去脉。他带领了他们往前走。 “糟糕!前面有人!”东方玄泽提醒了一声,陈锦瞳一看,对面一群巡逻的卫兵握着明晃晃的火把已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边!”东方玄泽当机立断,抓了陈锦瞳和白落落的手往前走,结果才走出了两步又是一群人迎面而来。 “这边!” 三个人躲在了一棵芭蕉树后堪堪的避开了危险,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一点不怕,但白落落却吓到小腿都在颤抖。 等那一群巡逻的卫兵远去后,三个人朝着另一个位置去,结果听不远处有卫兵声嘶力竭吼叫什么,奈何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都听不懂,两人将疑惑的视线落在了白落落面上。 “他对他的长官说囚禁的人逃走了,他的长官说他们一定还在庄园内,让他们立即盘查。”白落落竖起耳朵听,一面听一面给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翻译。 东方玄泽颔首,“快走。” 一旦东窗事发情况就危险了,三个人继续往前走,结果硬生生和一群人狭路相逢。 东方玄泽道:“魔挡杀魔,佛挡杀佛!” 一般在这种弹尽援绝困兽犹斗的情况下陈锦瞳下手都比较狠,她点了点头将金簪子交给了背后的白落落。 “啊,要杀人吗?”白落落虽然武功高强,但杀人的事却从未做过,不免胆寒。 “不需要杀人,但却要自保,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走吧!”陈锦瞳怒吼一声,和东方玄泽分两方向攻杀了过去,她近身格斗的本领很是厉害,三下五除二已将来人打了个七零八落。 至于东方玄泽,他那边而已杀出了一条血路,白落落不敢怠慢,跟在了东方玄泽背后,几个人看白落落形单影只立即过来抓捕,他们哪里知道白落落竟是有武器的,一时半会众人倒地不起。 三个人大获全胜。 好的是他们打败了对手,但不好的是,他们迷路了,这庄园内的设计复杂到不可思议,连东方玄泽也一头雾水。 众人到了一个安静的别院,这别院里头并没有士兵,不远处是个屋子,那屋子里灯烛荧煌,看来似乎有人。 三人逐渐靠近。 屋子里有窃窃私语,奈何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听不懂,白落落趴在窗口上听了许久,脸色逐渐灰白。 陈锦瞳也知她定是听到了什么秘闻,也不搅扰她,等屋子里的交谈声逐渐低落下后,东方玄泽示意躲避。 此刻,从屋子里走出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在一个壮汉的目送下离开了,那壮汉衣裳华贵,体型臃肿,下巴上有哦稠密的络腮胡,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等众人各个儿离开,那壮汉也回到了屋子。 接着有垂花门外走了进来,东方玄泽一看,那人是提着灯笼的侍卫,那人惊慌失措的闯进来,似乎是来汇报消息的。 等那人走近,东方玄泽暴跳起来给了那人一下,此人稀里糊涂的倒在了地上,“我换他的衣裳,你们先躲一躲。” 东方玄泽指了指屋顶,陈锦瞳和白落落不约而同飞了上去。这居高临下一看,发觉从这里飞出去就是一片紫竹林,远还有宽阔而笔挺的道路。但外院巡逻的卫兵比刚刚还多了,灯笼火把蜿蜒好像一条巨龙。 刹那后,东方玄泽已更换了那人的衣裳,提了那人的灯笼出了垂花门。 荒寒的月悬挂在头顶,将那丝丝缕缕皎洁的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陈锦瞳诧异,“你怎么会番邦人的话?” “番邦距离南疆很近,实际上不少南疆人都会,自然耳熟能详,之前感觉好玩学习过一些。”白落落道。 “那人刚刚说什么?”陈锦瞳推理,白落落之所以忽然之间士气消沉十有八九是听到了刚刚那几个人的秘密交谈。 “那高大威猛的男人是他们的领袖,他们在定计谋害我阿舅呢。”白落落气坏了,眼睛里燃烧了怒焰。 “不成!”她本事风风火火的女子,具有草原儿女彪悍的性格,话说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我这就去杀了他。” “郡主!”陈锦瞳瞅了瞅那屋子,明显能看出那屋子里并非只有一人,此刻她若果真下手,搞不好就有去无回了,索性一把扼住了白落落的手腕。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一副手铐又是脚镣!别去。” 白落落表情很是纠结。 好在才一小会东方玄泽已到了,他将两件衣裳丢上了屋顶,陈锦瞳和白落落更换,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三个人正大光明从正门离开,消失在了密密匝匝竹林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到了宽阔的道路上,这时候危险已彻底远离,白落落这才将番邦人的计划告诉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 这几年因有牧王爷在戍边,倒是无意中得罪了不少边境线附近的番邦人,这群人合作起来,目的是消牧王爷。 那牧王爷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立下了不世之功,但也树敌无数。停白落落这么一说,东方玄泽立即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倒是陈锦瞳,她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对白落落这么好,而为什么可以和牧王爷称兄道弟了。 牧王爷是那种真正可以保家卫国的英雄,他不携二,忠心耿耿。 “他们还有什么计划?”走着走着,陈锦瞳冒出来这么一句。 刚刚偷听的内容很少,不过浮光掠影,“听那汗王的意思,他还要集合更多的人来对付我阿舅呢,但具还有谁没计划,我不得而知。” 白落落爱莫能助的摊开手。 “我们不要走了,在没有弄清楚他们的全计划之前,且留在这里再打探打探。”陈锦瞳看向白落落。 第三百八十一章:兵分两路 白落落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点了点头。 “牧王爷这一路上一定凶险重重了!”东方玄泽看向白落落,“阿妹,你在这里继续查看他们的一举一动,本王和瞳儿去接应牧王爷。” 闻声,白落落急忙点头。 陈锦瞳看了白落落一眼,发觉她有点六神无主,有点惊慌失措,唯恐她一人坚守在这里会出什么问题,道:“算了,我们一起吧。” 陈锦瞳靠近了白落落,“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王爷您去见牧王爷。”东方玄泽本妃优柔寡断自然,听到这里叮嘱了两句和她们分道扬镳了。 看着东方玄泽策马风驰电掣一般离开,陈锦瞳的心也跟着他去了,倒是白落落,她很快陷入了遐思,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 “怎么,在想什么?”陈锦瞳凑近。 白落落从情绪的魔掌里挣扎了出来,盯着远处的庄园看了看,缓慢的开口:“瞳儿姐姐你不感觉奇怪吗?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弄一个庄园?” “这?”陈锦瞳有自己的看法,哂笑道:“这是他们的中军帐、指挥所了,其目的显而易见啊,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到里头去一探虚实,走了。” 陈锦瞳笑了笑,握住了白落落的手,两人都武艺高强,纵身一跃就进入了庄园。有了之前的探索做铺垫,两人很快就躲避了不少视线和陷阱,径情直遂到后院去,陈锦瞳和白落落本待到前院做一做偷窥者。 但哪里知道两人到了后院后竟被一股淡淡的香味吸引住了,根据陈锦瞳的判断,这是一种上好的羊肉,两人奔波了多半天,此刻早饥肠辘辘。 被那醇厚肥美的香味一吸引,两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她们对视一笑已心照不宣的进入了那个屋子,目的地是厨房,里头有几个厨娘在上上下下的忙碌,大家看起来热闹极了。 厨房重地并没有卫兵看守,陈锦瞳和白落落互望一眼,都笑了。此刻她们两人趴在屋顶上,享受着秋风送爽,享受着清风明月。 陈锦瞳掀开一片瓦,锐利的一双眼好像猫儿的瞳孔一般盯着里头,众人忙忙碌碌,盘子里都是菜品,多一半都是肉类。 他们两人看着他们将烤肉、炖肉、腌肉、老腊肉都整顿齐备后一一离开,两人从天而降进入了屋子,这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随后就有了热烈的咀嚼之声。 也不知是陈锦瞳饿坏了,还是异域风的食物具有非凡的吸引力,她和白落落进入屋子后两人端详着一盘肉菜就食指大动,风卷残云,一小会桌上的食物已扫荡了个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后两人将杯盘碗盏都弄乱,以便于混淆视听,让厨娘等误以为是进入了老鼠,明日里更好过来兴风作浪。 做完了这一切后,两人出了厨房,一吃饱就感觉犯困,陈锦瞳东瞅瞅西看看,找到了一个房屋,两人猫儿一般进入。 “我先守夜,你睡你的,后半夜轮到我。”陈锦瞳唯恐遇到危险,这样提议,好在白落落睡觉不打呼噜,安安静静均匀的呼吸着,维持到后半夜,陈锦瞳老实不客气的将白落落摇醒了。 两人轮番守夜,到第二日一大清早,两人再一次潜入厨房,依旧偷用了东西,这才在园内东游西逛。 今日一天并没有什么收获,两人都联络不到东方玄泽,看他也没有回来,不免为其担心,吃下午饭的时候,白落落叹口气,“瞳儿姐姐,您说王爷已到了吗?” “不知道,难说。”陈锦瞳哪里能料事如神,她这么一回答,倒是让白落落跟士气消沉了,唯恐白落落会胡思乱想,忙道:“王爷是何许人也,早乘风破浪出关了,不会有事没问题的,你放心就好。” 白落落依旧耿耿于怀。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西边天际的晚霞已逐渐消失,苍穹被墨一般的黑笼罩住了,陈锦瞳和白落落来到了前院。 说真的,这里才是秘密的核心,他们的枢纽。 两人都提心吊胆,一路上她们巧妙的躲避了不少的侍卫和追兵,很是有提心吊胆,两人上了一棵树,从这个绝佳的制高点看出去,可以将对面一切都尽收眼底。 “你说他们在做什么?”日日这庭院内都有川流不息之人,这让陈锦瞳产生了空前绝后的好奇,她摸一摸下巴,盯着对面屋子看。 “我也好奇的很,究竟他们这是闹哪样?”白落落也一般的好奇。 两人蹲伏在树上,间或可看到月色奔窜往来的侍卫,这庭院内巡逻的侍卫可多了去了,以至于陈锦瞳和白落落箕踞在这里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那屋子里的首领走了出来,他在送那和自己交谈的年轻人离开,那是个看上去一点不粗鲁的人,根据陈锦瞳的观察和判断,此人有一半是番邦人的血统,有一半至少是中京人的血统。 出庭院后,两人还窃窃私议了一番,只可惜陈锦瞳听到了他们在聊,却不能翻译出他们究竟在聊什么。 要是陈锦瞳此刻多看一眼旁边的白落落,她一定会瞠目结舌,因为让白落落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的古怪了不少。 她看起来似乎很恐惧,俨然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继而,那玫瑰红的脸顷刻之间蜕变成了惨厉的苍白色。 那两人在垂花门口寒暄了会儿,色目人回去了,那一峨冠博带的男子转身离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白落落示意陈锦瞳跟踪。 陈锦瞳明白,刚刚白落落一定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她看起来可紧张了,鼻翼在微微的翕动着,看上去张皇恐惧,跟在白落落背后,两人很快安全的离开了庄园。 这庄园内高手如云,处处都戒备森严,但庄园外就截然不同了,外头连个鬼都没有。 出宅院后,眼瞅着那男子风流倜傥上了马车,及诶这闭上眼睛假寐起来,马车行走的很慢很慢,陈锦瞳和白落落在后头穷追不舍,还不到半个时辰呢,两人跟此人来到了一个山洼里。 这山洼地势低矮,有习习谷风吹拂过来,倒是凉爽干燥的很,有人过来迎接,掀开了车帘。 第三百八十二章:洞中秘密 那人跪在了马车外,做了个垫脚石。 马车内的男子从善如流,踩着那人的后背走了下来,接着他进入了一个山洞,这山洞外有一群人在巡逻,严阵以待。 “什么东西?”陈锦瞳好奇的搔搔头皮。 白落落也不知道,她虽然听到了番邦人和此人的交流,但一来他们语速太快了,二来他们这一次交流的时候用了不少专业的词汇,这让白落落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 “他说,等会儿轮班,马上时间就到了。” 陈锦瞳盯着远处看了看,发现对面不过六七个侍卫罢了,如若轮班的话,会顺理成章减少一半人,那么一来,她们的机会就到了。 思及此,她焦虑的等着。 轮班后,四个人在山洞外徘徊着,他们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就在这众人巡逻的情况下,陈锦瞳和白落落已有惊无险的进入了洞穴,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这山洞内一定关押了某个朝廷命官。 哪里知道两人一进来看到的一堆一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东西,那些不计其数的东西数量很多,分别装在七个麻袋里头。 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陈锦瞳凑近麻袋一嗅,发觉那气味来自于里头,解开了绳头一看,里头果真是炸药。 那是用竹筒做出来的,三根一个捆绑起来,陈锦瞳用自己的匕首剖开了一个看了看,竹筒中前一段是硝,中间是硫磺,后面是木炭,连接木炭的位置开凿有一个小孔,小孔外是引线。 陈锦瞳看到这里,急忙丢开。 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洞穴。里黑漆漆的,只有几个晶石在照亮,现如今可明白了,人家是为了保障易爆品的安全。 此刻白落落泄气一般用力的攥着一捆丢到了犄角旮旯里,陈锦瞳火速跑过去捡回来,责备道:“我的个好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她怕露馅了。 “做什么?”白落落气坏了,那双眼几乎在喷火,她愤怒的指了指面前的东西,“他们竟果真在囤炸药。” 陈锦瞳心平气和的问,白落落将刚刚在庄园内听到的话大意说给了陈锦瞳。 原来,那番邦色目人首领和刚刚那白衣秀士乃一丘之貉,他们正在搜刮一切可用来做炸药的东西,至于他们囤积炸药有什么目的却是任何人都不清楚的。 “老天!”陈锦瞳一拍脑门,“就这?炸掉我青龙门也易如反掌,我们要想法设法来破坏。” “自然,自然,瞳儿姐姐,你有什么办法?”白落落好奇宝宝一般瞅着陈锦瞳。 陈锦瞳额头上打榧子,笑道:“办法是有,但却要不辞辛劳了。” “那没事,只要能破坏他们的计划,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两人将竹筒等等依旧归到了之前的位置,观察了敌情后安然无恙的逃了出来。 一来这本是荒郊野岭,并不会有什么人格外注意,二来,周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捕捉到,所以看似他们在巡逻,实际上荡检逾闲,一心二用。 看他们几个人已在呼呼大睡了,陈锦瞳不过淡淡一笑。 这山洼出来,陈锦瞳和白落落都开骂人,骂那白衣秀士吃里扒外的走狗反动派,骂那番邦人得寸进尺等等。骂过了后,陈锦瞳道:“看起来他们已势在必行了,我们可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瞳儿姐姐,您说他们做这么多的炸药是有什么目的?” 陈锦瞳暂时也没有猜想到他们的目的,“这里距离中京已咫尺之遥,要不然就是炸城墙,要不然就是炸军营。” 其实,陈锦瞳怕的是他们会双管齐下,什么都去炸! “真是狼子野心。”白落落愤怒极了,“我们到周边的军营内去找人。”白落落攥着拳头。 “好是好,但在行动之前,我们先做点儿别的。”陈锦瞳笑了笑,“你知道哪里有黏土吗?” “黏土?”白落落骇异的看向陈锦瞳,眼内有不解和迟疑,看起来迷惘极了。 “就是用来做陶瓷的黏土,快告诉我。”白落落虽然不知陈锦瞳有什么目的,但却联想到了,这黏土一定破坏番邦人的计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附近就有,你跟我来。” 白落落握住了陈锦瞳的手,两人到远处去了。 陈锦瞳一边走一边观察,发觉这里距离芙蓉关已很近,夜色里可以芙蓉关的女墙上那迎风招展的旗帜,那鲜明的旗帜上有黄金一般熠熠生辉的龙图腾,即便是在夜色里那一条一条的飞龙看起来也栩栩如生。 到可以采集黏土的地方白落落已累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瞳儿姐姐,这就是你要的黏土了,自己看。” 白落落气喘吁吁,伸手将一把黏土抓起来给陈锦瞳展示,陈锦瞳握着黏土嗅了嗅,“就是这个,今晚已太迟了,明日我们行动。” 第二日,陈锦瞳和白落落下山去了,这芙蓉关附近有个“金沙滩”的小镇子,小镇上每天要迎接数以万计的客商和游客,因此别看这小镇子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人在一家酒店吃了东西,陈锦瞳用剩余的银子买了一辆马车以及麻袋若干。 “要这些做什么?” “呵呵呵!”陈锦瞳冷笑,“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陈锦瞳一口催马儿到远处去,很快他们到了昨天发现了黏土的地方,这黏土在白天一看竟是红色的,陈锦瞳前世就学习过一些不得不掌握的冷知识,炸药见了黏土后就不灵了。 黏土的颗粒小,会渗透到木炭中阻隔空气的对流,会渗透到硫磺内破燃料,所以接下来只需将这些泥土灌入到竹筒内,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陈锦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白落落一听,立即帮助陈锦瞳挥汗如雨的干起来,那黏土本是颗粒状的,很快就采集了几口袋,陈锦瞳目测了一下需求量,点头一笑:“绰绰有余,走了。” 下山后,两人准备到之前那山洼去,为让事情可更顺利的进行,陈锦瞳准备到军营里去搬救兵。 结果她才一开口将自己的计划说了,那门口一个眼高于顶的小卒子就推开了她。 第三百八十三章:顾恒来帮忙 “去去去去。”那小卒子啐一口,“你竟来冒充陈大人了,我当初可见过陈大人。” “我的确是陈锦瞳啊!”陈锦瞳是不得已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却哪里知小卒子是个典型的以貌取人,陈锦瞳挖了一早上的泥土,看起来蓬头垢面惨不忍睹。 此刻那小卒子一看,断定陈锦瞳是来招摇撞骗了,她还要说什么,那小卒子已用力的挥挥手,“好个不知其死的!今日闲来无事,竟来消遣你大爷了!” 那人握着戈矛就攻击,陈锦瞳一把握住了枪头,怒不可遏道:“找你们长官来和我说话,你这鼠目寸光以貌取人的混球!” 两人争执了起来,其实陈锦瞳心知肚明,想要见一见他们的主将是难上加难的事,但这边一闹,势必有人会看热闹,有人会过来做和事佬。 等人家都围过来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一刹那之间,几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就走了过来,他们几个对陈锦瞳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有人建议将陈锦瞳赶走,这人话一出,众人立即赞同。 他们七手八脚就推陈锦瞳,陈锦瞳“哎呦”一声差一点就跌倒在了地上,她转过身愤愤不平的低咒了一句,准备离开。 就在此刻,背后却出现了一道儿温吞的叫喊,接着是杂沓的脚步声,陈锦瞳一看,竟是顾恒。 “诶!你怎么在这?”陈锦瞳惊诧,上上下下打量顾恒,顾恒一笑,“我一入京就没有什么事,如今知有个同僚在这里做事呢,过来看看他。” “顾恒,我告诉你啊!”陈锦瞳言简意赅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也转而告诉了顾恒,自己和白落落如何铤而走险去偷听了消息,两人如何找到了他们的军火以及东方玄泽的去向等等。 顾恒听了后当即拍案。 “那还说什么,此刻就过去消灭他们,我找人。”顾恒回头就要指派人过来行动,陈锦瞳看顾恒这模样,忙道:“王爷,不可操之过急,如今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二是什么,不还要研究研究?” “所以你的意思是?” 陈锦瞳嘿嘿一笑,凑近顾恒的耳,兜售自己的计划。 一切的计划都聊好了,陈锦瞳带了顾恒和一群士兵朝着那山洼进军,很快就找到了白落落。 那白落落等的百无聊赖,此刻一回头看到陈锦瞳到了,蓦地露出了欣然的表情,第一百零一次问陈锦瞳:“到底王爷到了我舅舅那边没有啊,我好担心。” “担心什么?”陈锦瞳道:“王爷一定已到了,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落落这才看到了猴子请来的救兵,和顾恒攀谈了两句,陈锦瞳这边也有计划,她希望在尽可能不惊动士兵的情况下,让人将这些黏土灌入到雷。管之中。 当然,消灭这几个士兵易如反掌,但这样一来没有什么意义,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陈锦瞳还准备顺藤摸瓜呢。 陈锦瞳将洞穴内的情况已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恒,顾恒一听,立即部署兵力。 陈锦瞳指了指不远处那几个巡逻的卫兵。 “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扰乱他们,那么快点儿去做事,记住了!每一个雷。管都不可错过,去吧。” 陈锦瞳对众人挥挥手。 一刻钟后,白落落靠近了那几个大兵,哭诉道:“求求诸位帮个忙啊,我和姐姐是客商,如今眼瞅着要到中京去了,我姐姐却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烦请诸位搀扶一下我姐姐,让我姐姐休息休息。” 那几个了愣头青很快就被花言巧语的白落落蛊惑了,他们过去搀扶陈锦瞳去了,陈锦瞳起身后指了指不远处石头。 “诸位帮人帮到底,就请搀我到那石头上去休息休息,一并感谢您们。” 陈锦瞳拍了拍钱袋,那钱袋鼓鼓囊囊的,任谁一看都眼红。白落落配合演出,一面抽抽搭搭的哽咽着,一面扰乱众人的思维,遮挡众人的视线。 陈锦瞳三步一挪窝,走的力不从心要死不活,好容易到了那石头上,立即将银子拿了出来给了对面那唯利是图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也闲来无事,自不好撒腿就走,竟和陈锦瞳、白落落闲聊起来,这不是正中下怀? 而顾恒的人早不动声色到前面去了,他们背负了麻袋和土壤,追风蹑电一般进入了山洞,陈锦瞳这边在暗暗的计算时间,顾恒那边已游刃有余展开了行动。 三个人搭配的很好,默契到不可思议,掐指一算,时间似乎差不多了,陈锦瞳丢给白落落一个眼神,白落落倾情表演,奉献了一波荡气回肠感人至深的剧目。 她们本身看起来就楚楚可怜,而白落落这么煽情的一表扬,就更憔悴可怜了,众人同情极了,竟完全沉浸在了她的讲述里。 而此刻,夜色中,一行人已猫着腰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他们摩肩接踵走的很快,不贵哦刹那之间已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看众人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暗夜里,陈锦瞳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们姐妹休息休息就要回去了,感谢你们慷慨救助。”陈锦瞳对众人福了福,投去了深情款款的一瞥。 众人胡乱寒暄两句,转而拉开了距离,那几个卫兵哪里知道这俩姑娘竟安排了一些? 他们还例行公事一般到里头去巡查了一圈,这是他们每天应尽的义务和责任,在里头兜兜转转各处看看,发觉并没有什么问题,轮番休息去了。 陈锦瞳看众人远离,卸下了伪装,淡淡一笑,已和白落落携手离开了这里,顾恒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他身旁有个士兵正在汇报情况,那士兵就是带领了众人去捣乱的,“放心好了,每一根都检查过了,将泥土封闭在了里头。” “那就好,你们埋伏在附近静观其变,万不可马虎大意露出马脚,知道了吗?”顾恒认真的叮嘱。 那众人忠心耿耿,也知兹事体大,并不敢掉以轻心,看着众人离开,顾恒这才笑了笑。 第三百八十四章:破坏炸药 “一切都安排好了?”陈锦瞳笑睨了一下顾恒,顾恒也笑了,迎视着陈锦瞳,“自然是做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也果真是危险极了。你说,他们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得而知。”饶是陈锦瞳聪明绝顶,但也不清楚究竟对方是什么意念、有什么打算。陈锦瞳深吸一口气,看向顾恒,“我们最近就在附近静观其变,万万不可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陈锦瞳是最有正义感的女子,这一点时常让顾恒高山仰止,肃然起敬。说真的,顾恒从未遇到过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孩,他看向陈锦瞳的视线有点缠绵,旖旎。 陈锦瞳从那眼神就可判断顾恒之心,忙道:“好了,不要在这里碍眼了,找个地方去休息。” 这周边古木参天,休息的地方很好找,众人来到了一个制高点,真可谓视野开阔,高屋建瓴。行伍之中的人最会野外生存,而陈锦瞳也不遑多让。 做龙骨的事情交给了顾恒和白落落,她自己呢,则是去采摘芭蕉叶了,芭蕉叶保湿能力强,且不同意腐败。这是搭帐篷最好的素材,陈锦瞳将采摘到的芭蕉叶覆盖在了帐篷上,一切就绪后,她睨视了一下顾恒和白落落。 两人并没有在“男女搭配”的老公中产生任何微妙的情感,陈锦瞳的计划落空了,在他看来,他们两人应该谈情说爱才是。 看他们无动于衷,陈锦瞳只能讪讪的靠近,那帐篷很好,密不透风。 三个人聊起来,轮番守夜,这一晚休息的自然不怎么样。 不过再怎么说,和东方玄泽比起来,他们还算幸运的,此刻的东方玄泽还奔驰在去往南疆的路上。 从芙蓉关到南疆,这一段路长而崎岖,出芙蓉上草原后,一路坦荡如砥两边都是绵延不绝的丘陵,若不是东方玄泽之前来过这里,那么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兴许早就迷路了。 到草原后,东方玄泽顺顺利利的见到了牧王爷,倒是牧王爷很吃惊。 两人寒暄过后,牧王爷盯着东方玄泽看了看,因了长途跋涉,他那瓷白的皮肤上有不少的汗珠,晶莹剔透竟是好看的很,“阿玄,你是这一群后辈里相貌最好看的了,如今更是标致。” “哪里,哪里。”东方玄泽习惯了被人赞誉,已免疫。 “对了王叔,”东方玄泽将番邦人在芙蓉关附近作祟的事说了出来,“因此我们还要早早的到关外去埋伏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将陈锦瞳和白落落怎么样无意中发现了番邦人,怎么样调查到了地道内不计其数的火药以及怎么样破坏的事情都详略得当的说了出来。 牧王爷一听,怒极,他攥着铁拳用力一下打在了桌面上,只感觉桌子都要碎裂了,“这群番邦人真是岂有此理,本王发誓,本王有生之年一定要消灭他们,将他们一一抓到麾下,凌迟处死!” 牧王爷这多年来都在戍边,他对番邦人的敌意比任何人还要炽烈。 毕竟牧王爷亲眼看到番邦人如何在边境向如今烧杀劫掠的,此刻听说番邦人竟到芙蓉关去了,倒捏了一把冷汗。 眼看已是要休息的时间了,但牧王爷却不准备睡觉,他立即点兵点将,一切都准备停当后,东方玄泽和牧王爷继续上路。 他们返回的途中,牧王爷带的卫兵不是很多,但全部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有这一群人配合顾恒那一群人,一定会旗开得胜。 这一晚,陈锦瞳也睡不好,她完全推理不出究竟番邦人会做什么,他们真正要消灭军营还是要摧毁什么,她想入非非,但却不能猜到他们全盘的计划。 而顾恒也是如此这般,他也睡不着,始终都在闭目养神。 相比较于头一落在枕头上的白落落,陈锦瞳和顾恒简直太惨了,反正也睡不着,陈锦瞳索性坐在了顾恒旁边,两人就着一团暖融融的篝火取暖,秋天的山夜已转凉,没有篝火甚至有点冷。 “你感觉她怎么样?”陈锦瞳朝熟睡了的白落落努努嘴,要说婚配,在他看来白落落和顾恒形成的是一种无缺的互补,他们两人一动一静,如若以后组成同一个家庭,那一定好得很。 “自然是很好了。”顾恒不去表态,其实他清楚陈锦瞳要说什么。 两人胡乱的聊了聊,不知不觉东边有了鱼肚白,陈锦瞳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她在计算时间,要是没有什么意外,要是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十有八九东方玄泽已驰骋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在心里默默的为其祷告,希望他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中午饭前后,东方玄泽已安全的回来了,他后头是一群虎虎生威的士兵,大家都逐渐靠近了那山洞。 牧王爷怒不可遏,说什么都要和他们打一架,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计划却并非如此,他们两人倒是一拍即合。 按照陈锦瞳的意思,先盯着看他们在做什么,有什么计划,而后破坏了的阴谋和计划。 很快他们兵分两路,一路人是顾恒和他的卫兵,顾恒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盯着山洞附近,看他们的计划。 而陈锦瞳就不同了,她加入了牧王爷和东方玄泽,他们需要警备的是城墙以及军营,大概到下午,一群人已到了山洞中。 他们议论了很久,谈话的内容被不远处埋伏了许久的白落落听到了,等这几个人离开后,白落落吃惊的看向陈锦瞳。 “怎么?”从白落落的表情陈锦瞳就能看出事情不对。 “原来他们的计划不仅仅是舅舅,他们准备用黑。火药炸毁城墙,等我舅舅来中今年驰援的时候在路上埋伏。”白落落气坏了,攥着拳头用力的挥舞。 仿佛眼前就是敌人的头盖骨,而她拥有的就是毁灭一切的力量。 看白落落如此这般,陈锦瞳深吸一口气,“什么时间,具体的时间呢?” “刚刚我听他们说了,他们用的是草原人的时间,但根据我中京的时间来推算,只怕是在戌时前后。” 第三百八十五章:众擎易举 陈锦瞳也在推算,戌时就是背景时间的八点到九点,这是秋天,八九点之间,天早黑透了,在这个点儿炸毁城墙,的确易如反掌,因此这个点完美等错过了卫兵的巡查。中京卫兵交接班的时间是酉时,每一次的交接班都是一场乱七八糟的事。 他们蹲伏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眼看着到时间了,果真来了一群番邦人,他们将这些炸药放在了八个马车上,而后用毡毯将炸药盖住了,乍一看,他们这马车内并没有太多的东西。 众人已经伪装成了客商,在中京,哪怕你是胡人或者色目人,只要你是来做生意的,都来者不拒。 中京本为泱泱大国,这一点完美的表现出了大国风范。 陈锦瞳尾随在他们背后,若即若离。 这青龙门乃中京第一重屏障,只要破了青龙门,就算是战斗的第一枪,多年来中京固若金汤,这青龙门在成百上千次的战役中,都演绎出了不同的使命。 每一辆车都有十来个人在看护,他们环绕青龙门外的城墙驻扎,一辆车距离一辆车大概有一百米前后。 “等会儿看我这边点火,大家也都点起来,知道了吗?一旦炸毁,我们的人就到了。”那色目人的首领对旁边一个副将模样的人交代,那人是个大胡子,闻声连连点头。 他有自己专门负责跑路的卫兵,这卫兵也很快,一会儿后跋来报往,将首领的全盘计划都告诉给了众人。 众人严阵以待,他们都在等那边点火,那首领看了看天,苍穹黑漆漆的,今晚竟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长生天!”那番邦首领迷信的祷告了起来,口中振振有词,念诵的是他们的古兰经,念诵完毕后,他将火把“哗啦”一声丢在了马车的毡毯上,而后率领了一群人离开了。 陈锦瞳和众人在远观,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些炸药会哑巴,但看到火焰点燃了毡毯,他们一个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 要知道,如若排查的不仔细,任何一点小小的错误都会导致满盘皆输,陈锦瞳紧张的握着东方玄泽的手。 而东方玄泽看起来就镇定多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一切。 那番邦人点燃了第一车后,最近几个人也都怒吼了一声将火把丢在了毡毯上,原来那毡毯是浸了酒的,被这火一点燃,顿时噼里啪啦就燃烧起来,这又是一个有秋风的夜,因此毡毯燃烧的速度超过了众人的预料。 在他们看来,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 一辆车一辆车全部都点燃了,这燃烧的马车也惊动了城头上的人,他们哪里知道是什么情况,一一都下来观察,有人掀开了毡毯,一看后大惊失色。 “哎呦不好!林将军,是火药啊!”火药就摊在马车里,竹筒已被烘焙的红艳艳的,引线头也逐渐燃烧了,城头上众人看到这里丢紧张极了,但谁也想不到引线燃烧完毕,一切戛然而止。 大家都瞠目结舌。 “没有爆?”有士兵将捂着耳朵的手逐渐的放了下来,诧异的看着那逐渐熄灭了的火焰。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却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牧王爷的人已安排好了,他一声令下,众人已朝着那指拨马车的人而去。 那一群人已经聚合了起来,他们在等爆炸,但奇怪的是他们的毡毯已燃烧了,但爆炸声却是没有的,众人都目瞪口呆。 难道每一辆车内的炸药都有问题吗?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群士兵已追风一般等将他们包围了起来,番邦人都悍不畏死,尽管看到自己已被包围了,但他们却不着急,不恐惧。 他们站成了个整齐划一的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有武器,两军很快就火拼起来,陈锦瞳看到城内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了,加入了战斗。 陈锦瞳看东方玄泽指挥人去了,她立即靠近了白落落,把白落落握着双刀。 “我要将他们的汗王抓住,走,你帮我。”说真的,今晚要是他们这俩丫头能将汗王给抓住,她们可就扬名立万了。 看白落落握着双刀逼近了他们,陈锦瞳捡起来地上一把刀也追了过去,两人很快就和他们打斗起来。 这群人为保护汗王逃离,一个个都要死于非命,接着陈锦瞳和白落落追在了那汗王之后,不过一刹那之间,汗王已不见了踪影。 她们两人寻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了汗王的马,他人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对面站着几个人,那几个人低着头在听训诫,因距离比较远,陈锦瞳唯恐白落落错过了什么讯息,抓了白落落的肩膀就到前面去。 毕竟是在夜色里,所以她们即便是靠近,这群人也没能注意到。 远处是一片刀光剑影,有人在杀人,有人在扑火,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这里却安静的很,打破沉默的乃是对面那一群人。 众人在聊,夜色里那首领的声音戆直而洪亮,陈锦瞳屏息凝神在听,白落落的手握着她的手腕,也不知白落落听到了什么,她的手忽然因紧张而用力卡住了陈锦瞳的手腕。 对面那些人在叽哩哇啦聊什么,奈何陈锦瞳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聊过,众人分开了,白落落这才恢复了神智,“瞳儿姐姐,糟糕了,听他们这首领的意思!在这附近他们还有炸药呢,我们找到的仅仅是他们的一部分,他们还有替补,还有备份啊。” 陈锦瞳听到这里,炯亮的眼落在白落落身上,“果真吗?” “是,是。” 陈锦瞳看了看对面,那一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逃走了,她们只有两人,追谁都显得力不从心,且深更半夜还有歧路亡羊之虑,陈锦瞳抓住了白落落的手,“走,将这一切告诉王叔和王爷。” 两人从后面到前方,前方的战斗已基本上结束了,牧王爷本是非常厉害的人,至于东方玄泽,他杀起敌人来也丝毫不心慈手软。 “什么?还有备份?”众人都感诧异,各个惶恐。 城头上的士兵已和他们会合了,东方玄泽立即让他们加强戒备和巡逻,一旦遇到可疑人立即驱逐出境,众人得令,立即开始巡逻。 第三百八十六章:大意 而之前那一群人已不翼而飞,许久都不见他们究竟在哪里。 过了会儿,白落落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在红牛酒店呢。”白落落这么一说,东方玄泽立即找了本地的卫兵过来,问了才知道那红牛酒店就在附近。 那人情愿做向导,众人一路迤逦往前,走了不过一小会已看到了一个酒楼,那酒楼外的酒帘还在诱惑的摆动,酒楼内有点昏暗。 “就这里了,包围!”牧王爷下令,一群卫兵已将这酒楼包围了,接着几个人去敲门,店家从里头走了出来,大家大眼瞪小眼,一看后顿时火拼了起来。 原来那一群番邦人果真就窝藏在这里,那一群番邦人数量不是很多,他们很快就碾压了对方,有人投降了,被押到了门口。有人负隅顽抗,还在恶战!更多的番邦人已死,尸体横七竖八看来惨不忍睹。 众人将番邦人押到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他们身边,陈锦瞳怒骂起来,问明了火药藏匿的位置,大家直奔而去,很快就在一个暗室中搜到了。 大家将火药搬了出来,堆放在了院子里,数量不是很多,但制作的一样精良,陈锦瞳托腮看着劳动的众人,眼里逐渐升起了一抹困惑之光。 火药全部都弄过来了,但数量却比自己想象的要少。 “销毁掉!快!”耳边是东方玄泽疾言厉色的命令,这一声完美的将陈锦瞳拉到了现实,他看到一群人围在了火药旁边,七手八脚忙碌了起来,有人用木盆送了水过来,泼在了火药上,有人已在拆解,大家七手八脚忙碌的不亦乐乎。 才一小会,火药已被全部都销毁掉了。 “好了,已全部都销毁掉了。”顾恒笑的春光灿烂,眼内有淡淡的涟漪,另一边白落落也靠近了他们,大家通功易事,累且快乐着。 “我这边也销毁掉了。”白落落擦拭掉了鼻梁上晶莹的汗水,来帝京许久了,她日日幻想着做大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瞳儿姐姐,你这边呢?”白落落甜笑,打量着陈锦瞳。 陈锦瞳指了指地上的狼藉,“已全部都销毁掉了。” 她说完,视线自然而然去寻找东方玄泽了,他站在不远处,正在和牧王爷在攀谈什么,此间之事已一蹴而就,顾恒兴高采烈,胜利的喜悦让顾恒欢喜,“今日瓦解了他们的阴谋,我帝京依旧固若金汤,瞳儿,你和阿妹是大功臣。” “所以呢,论功行赏咯?”陈锦瞳扬眉,轻松一笑。 “那不如去喝一杯庆祝庆祝?”他们断送了一晚上时间来破坏人家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今一切都结束了,自然有权利坐下来修整一二。 “走。”陈锦瞳赞同这个提议,看向旁边的白落落。 白落落却八风不动,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具体是什么声音却不得而知,她回目看了看背后,背后是岑寂的夜色,一片黑漆漆的。 陈锦瞳倒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黑暗中蓦地出现了星星之火,接着有几个人聊起来,再接着,一束明亮的黄色光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耀目的抛物线。 那带着明黄色光芒的什物“哗啦”一声就落在了陈锦瞳和顾恒身边,一股刺鼻的硫磺味让陈锦瞳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瞳儿姐姐,小心啊!” 大家自然都明白了,那是火药,白落落大声疾呼,竟准备靠近,陈锦瞳看情况不妙,一脚将那火药发射到了护城河的方向,有士兵看火药飞了过来,急忙躲避。 跟着,接二连三的火药点燃了这冰冷的夜色,她是做好了逃离的准备,但又能到哪里去呢? “瞳儿小心啊!”顾恒上前抱住了陈锦瞳,陈锦瞳只感觉自己和顾恒拔足狂奔,朝着安全地带去了,背后是接连的爆炸声,一股强悍的冲击波就好像巨灵神的手掌一般拍在了自己的后背上,陈锦瞳的身体被这冲击波送了出去。 后背灼烫,似乎衣裳和头发都燃烧了,那巨大的嗡鸣不绝于耳,只感觉头发丝也燃烧了起来,她嘭的一声砸落在了坚硬的地上,接着浑浑噩噩昏死了过去。 耳边是爆破后的震动之声,鼻端是一股浓郁的刺激性气味,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皮肤都燃烧了,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暗被那一簇爆炸之光点燃了,东方玄泽还在和牧王爷聊呢,忽而听到了爆炸声,他想要保护陈锦瞳已来不及,尽管处在光源圆心的陈锦瞳已十分危险,但东方玄泽依旧义无反顾的靠近了她。 陈锦瞳昏了过去,顾恒用身体保护住了她,顾恒后背的衣裳全部都燃成了黑色,纤维和血浆凝结在了一起,已不分彼此。 他也昏厥了过去。 看到这里,东方玄泽立即将顾恒搀扶了起来,他看似冷静,实际上心头暓乱不已,他的手落在了顾恒鼻梁之下,听了顾恒的呼吸后这才命令人过来送顾恒去接受治疗。 接着,他看似同样冷静的靠近了陈锦瞳,陈锦瞳身体着地的位置有大面积的擦伤,后背的衣裳也的确都燃过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马车,快,快!” 东方玄泽失控的呐喊了一声,不远处有马车已风驰电掣而来,东方玄泽抱着陈锦瞳进入了马车。 “王叔,他们人就在附近,接下来就拜托您了。”东方玄泽看向牧王爷,牧王爷急忙点头,他催马离开。 马车很快回到了王府。 才一下车,东方玄泽就用力抱住了陈锦瞳,他一叠声的喊,侍卫和下人鲜少见东方玄泽这么激动,大家急忙凑近,一看东方玄泽抱了个焦炭一般黑漆漆的人,不禁胆战心惊。 “找若溪!快!” 若溪是东方玄泽府上最得力的医官,多年前若溪遇难,东方玄泽出手相救,从那以后若溪就死心塌地跟在了他身旁。 若溪医术高明,有妙手回春之能,多年来服务在他身边,真可谓随叫随到,如臂使指。 少停,若溪到了,安排陈锦瞳到屋子去,“王爷,擦伤和烧伤比较严重,让臣下继续做检查,您不要着急,且在这里等等。” 第三百八十七章:护她安好 若溪已来不及和东方玄泽闲聊了,他丢下东方玄泽进入了屋子,经过检查,发觉陈锦瞳最严重的就是手臂上的擦伤以及后背的烧伤,因时令已立秋,所以陈锦瞳穿了秋衣。 这棉麻结构的秋衣厚重而笼统,倒形成了一层保护,东方玄泽看若溪带了陈锦瞳到屋子去治疗,他的心却犹如四五个吊桶打水真是七上八下。 他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眉心微微蹙着,他多么想到屋子去啊,东方玄泽攥着拳头,他发誓,他要将这些为非作歹之人千刀万剐。 好的情况是,外面的侍卫频频过来传递消息,牧王爷已旗开得胜,那番邦人的领袖和班头都已抓住了。 如今这一群作乱之人已送到朝廷去了。 “百姓呢,有没有伤到?”东方玄泽盯着来汇报消息的小卒子问。 那小卒子以手加额,“还好是在青龙门外,并没有任何一个老百姓受伤,但刚刚那爆炸,却伤到了我们不少的弟兄们。” “立即送去就医,无论花费什么代价都要救好每一位伤员,快去!”东方玄泽提醒了一声,那小卒子得令后,猴儿一般离开了。 今晚虽然发生了一些危险的小插曲,但结果毕竟还让人满意,那一群番邦人点了火药后准备逃离,结果被潜藏在黑暗中的士兵们一网打尽。 消息的确鼓舞人心,但如若顾恒和陈锦瞳没有受伤,那就真正喜上加喜了。 陈锦瞳依旧没有醒过来,脑袋里混混沌沌,她只感觉头痛欲裂,但身体其余的部分却好像休克了一般,想要动一动都不能。 她难受极了。 这种状况最要命,意识已逐渐的活跃了起来,但身体却还保持着僵硬。 她能听到耳边杂沓的脚步声和医官威严而短促的命令,能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握着剪刀剪开了自己那粘连了血肉的衣裳,还能感觉到一股钻心蚀骨的疼。 那是几乎到达了沸点的白酒正在为自己消毒的真切感受,若溪是医官内本领高强的,他手移动的速度很快很轻柔,犹如翩跹的蝴蝶一般看灵动,一会儿后陈锦瞳那剧烈的疼痛已逐渐的退潮。 接着,陈锦瞳感觉到有人过来为自己包扎,有人为她更换了衣裳等等,因后背受伤严重,她并不能躺着,只能趴在绵软的蚕丝被上。慌乱了半个时辰,酒壶的措施详略得当,东方玄泽已迫不及待的进入屋子。 经历过这紧锣密鼓的小手术后,若溪已累坏了,别看他刚刚行动果决而认真,动作准确而快,那可都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此刻身心俱疲,握着茶盏的手竟隐隐约约颤动。 “怎么?情况可好?”东方玄泽一进来就问。 他靠近了云榻,看到了包裹成蚕一般的陈锦瞳,此刻那炽烈的恨意更是燃烧了个铺天盖地。 要非那些番邦人还需审查,他此刻真恨不得立即到朝廷去将他们碎尸万段。 看东方玄泽眼神阴鸷狠戾,若溪急忙送了一杯冰茶过去,“王爷放心就好,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实际上都是皮外伤,后背的伤和肘关节附近的伤已上了特效药,很快就会痊愈,只额头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恢复。” “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他看向陈锦瞳,陈锦瞳就那样不自在的趴着,人虽然没有醒过来,但微微集合在眉心的“川”字儿已经证明了心头的痛楚,看陈锦瞳这模样,东方玄泽也感同身受。 他恨不能代替陈锦瞳忍受寸寸的痛苦,他上前去握住了陈锦瞳的手。 陈锦瞳的手也受伤了,包裹在一重一重致密而柔软的纱布里,那娇小的柔荑已变的比之前还大了,东方玄泽唯恐自己不小心伤到陈锦瞳,立即轻轻的将她手放在了床上,但依旧还是将手掌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给予陈锦瞳一定的呵护和温暖,尽管是在茫无涯际的梦境里,他也明白,她需要温暖,需要呵护。 陈锦瞳能听到周边正在发生的一切,行动和交谈,众人之间的关联与互动等等,从这一切都反馈了一个讯息,东方玄泽很着急。 她哪里见过他如此方寸大乱的模样儿。 若溪看东方玄泽有点小题大做,忙道:“实际情况也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王爷,最近多注意注意饮食就好,很快就会好起来。” 若溪去开方了,东方玄泽叮嘱得力人手伺候在陈锦瞳身边,大家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唯恐出任何乱子。 他们连脚步声都降低了。 陈锦瞳做梦了,那是凌乱的碎片,陈锦瞳梦到了前世的爆炸。在前世,凤庆尧为自己奋不顾身,这才有了他的悲壮牺牲。 今日,顾恒竟重蹈覆辙,陈锦瞳越想越感觉着急,如今自己是获救了,但顾恒呢?他可是用身体做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啊,他充当了自己的盾牌啊! 陈锦瞳多想起来,但却不能。 东方玄泽在王府逗留了会儿,安排了人伺候陈锦瞳,再次和若溪交流,而后离开。他很快到了皇宫,顾恒已被送到了太医院,顾恒的情况可比陈锦瞳糟糕多了。 肩关节骨折了,面颊和胸膛都有擦伤,至于后背那更是惨不忍睹,得亏这里是中京,得亏皇宫内的特效药比比皆是。 顾恒疼得死去活来,他呻吟着、痛苦着、抽搐着。但却无计可施,有人送了麻沸散过来,喂顾恒吃了麻沸散后,顾恒逐渐昏睡了过去。 牧王爷就站在顾恒背后,他看着这晚辈在接受如此残酷的治疗,也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拳头。 顾恒后背的衣裳和皮肉已粘连在了一起,想要治疗就需用柳叶刀一点一点的挑开燃在了一起的纤维,这是复杂而缓慢的过程,如若不是麻沸散的作用,那么医官每一次的下手对顾恒来说都是挑战和痛苦。 “王爷,人抓起来了吗?”东方玄泽的心绪逐渐的平静了,该处理的事还要处理,他看向了牧王爷。 “人已送到了刑部大牢,我们过去看看。”天逐渐的亮了,东边有了鱼肚白,那白被一片瑰丽的红色点燃了,巨大的朝阳在云层后耀武扬威,看得出今日依旧是个好天气。 第三百八十八章:脱离危险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刑部大牢后就看到了一群番邦人,尽管东方玄泽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此刻却维持了你必要的风度,冷漠的盯着他们,眼内寒芒闪烁,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哥哥,舅舅你们来了啊?瞳儿呢,已好了吗?”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切,似乎一瞬间白落落也得到了成长,她看起来很激动,但动作和行为却很冷静。 她知道,中京会番邦语言的人寥寥无几,这里可能更需要她,于是她留在了这里。 谁知道这群番邦人还有什么恶毒的计划呢? “放心,已接受了治疗,并没有什么大碍。”东方玄泽一笔带过,白落落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不少,“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真好啊。” “可问出什么了?”牧王爷和东方玄泽几乎异口同声,他们都在担心一个问题,这一群番邦人还有没有其余的阴谋诡计,如今落网的是他们的全部还是部分,他们其余的同盟在哪里? 各种问题层出不群,然而这些问题白落落已代他们问过了,原来这一次作乱的番邦人数不是很多,他们的主要武器是黑火。药,等黑。火药果真炸开了城门后,大部队才会前来。 然而因了东方玄泽等人的破坏,以至于让他们的计划胎死腹中。 白落落将自己掌控的秘密说了出来,两人听了后连连点头,才一小会,皇上就到了。 大家看天子到来,急忙卑躬屈膝行礼,皇上的问题不多,但一个个都很尖锐,大王爷和东方玄泽将过程和经过说了,还有那已销毁掉的炸药残渣都送了过来,皇上看了后欣慰的点点头。 他嘉奖了他们,朝廷立即准备送礼物,东方玄泽看事已差不多成了,这才准备告辞。 按理说,今日他必须早朝,但圣上瞅了瞅他,发觉东方玄泽不但风尘仆仆,而且衣裳和鞋袜都破了,看来还有点羞窘狼狈,他特别准允东方玄泽和牧王爷今日罢朝休息。 东方玄泽并没矜功自伐,昨晚的危险如影随形,但在他的回答里,一切都一笔带过,彷如一点危险都没有。 皇上看东方玄泽这样,满意极了,问了两句顾恒和陈锦瞳的遭遇,差了医官过去伺候。 等东方玄泽离开,皇上这才和牧王爷聊起来,牧王爷将那群人如何安排设计,如何准备殃及池鱼等等都说了,皇上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真是十恶不赦的狂徒,将他们好好的丢到刑部大牢去,让刑部那些人严刑峻法、好生伺候。” 东方玄泽临走前依旧去看了看顾恒。 顾恒的状况一点不好,依旧在昏迷不醒。 “他在嘟囔一些什么?” 顾恒痛苦的蜷缩着,那麻沸散的药效已逐渐的过去了,顾恒痛苦极了,他口中振振有词似在叨念什么东西。 白落落凑近一听,当即大惊失色,原来顾恒在这样的痛苦中想到的人依旧是陈锦瞳,他在念叨陈锦瞳的名字。 白落落听到了这秘密,然看破不说破,竟是一个字都不敢乱说,东方玄泽叮嘱好生照应,转身吊臂离开。 和白落落到王府,天已亮了,夜晚的潮湿和凉意已褪去,黎明等曙光让全新的一天充满了元气十足的朝气,东方玄泽只感觉疲累,身体各部件竟也开始疼痛了,他去沐浴更衣了。 另一边,白落落已进入了屋子,看陈锦瞳依旧恍恍惚惚的,她心一疼,骤然落泪,“瞳儿姐姐,瞳儿姐姐啊。” 陈锦瞳几近于休克,但竟听到了外面那急切的召唤,白落落的手握住了陈锦瞳的手,两人的手传递着你信念和温暖,白落落看陈锦瞳如此奄奄一息,泪水早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落。你,你来了?”陈锦瞳竟然挣扎了起来,尽管后背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但她还是清醒了过来,看陈锦瞳要起身,白落落大惊失色,急忙拦阻。 “瞳儿姐姐,你做什么呢?快好生休息。”白落落涕泪滂沱,看陈锦瞳好端端的苏醒了过来,伤感之泪顷刻之间又变成了激动之泪。 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样,不过莞尔一笑,“我福大命大,去了一趟鬼门关,阎王爷说,你啊你,你还有一百二十年的呢,我就优哉游哉回来了。” “都什么节骨眼儿了,瞳儿姐姐您怎么还开玩笑呢?”看陈锦瞳竟还苦中作乐,白落落破涕为笑。 “你搀我起来,快!”陈锦瞳伸手,将手交给了白落落,白落落闻声,急忙去搀扶。 陈锦瞳是倔强之人,她执拗起来,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不能扭转,陈锦瞳起身后指了指自己的金缕鞋,白落落急忙上前,她是唯恐笨手笨脚的侍女会弄疼了陈锦瞳,索性为陈锦瞳穿鞋。 陈锦瞳咬着丹唇,忍受着侵袭而来的痛楚,后背某一些痊愈中的伤绽了,疼痛让她几乎再一次昏睡。 “找马车,我要去看看顾恒。”陈锦瞳对白落落道。 白落落诧然,“什么?您要去见顾王爷啊?顾王爷还在皇宫呢,这山高水低的我可不能允许你乱走啊。” 就在此刻,门口走进来一人,他的面色苍白,眼神有点莫名的冷,“见什么顾恒?昨夜是本王死里逃生将你搬回来的,如今竟是将本忘了个一干二净吗?” 拈酸吃醋,冷嘲热讽。 陈锦瞳急忙道:“我怎么会忘记这个?但顾恒呢,他现如今可怎么样了?” 搬她回来的人是东方玄泽,这不假,但在第一时间用身体做屏障掩护了自己的却是顾恒,顾恒更是她需要关心的。 她可不想悲剧重演,更怕顾恒的重蹈凤庆尧的覆辙。 “我要去看看他,现在!立刻!”陈锦瞳的果决让东方玄泽不怿,但他却理解她,唯恐不必要的争执会酝酿矛盾,东方玄泽靠近了陈锦瞳,嘴唇在她耳边翕动了一下:“今日,本王不早朝,一起过去看他。” 东方玄泽让人安顿好了马车,他抱住了陈锦瞳,两人很快就到了顾王爷这边,顾恒刚刚抢救过来,情况可比陈锦瞳严重多了。 陈锦瞳看到床上那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成了大粽子的顾恒,不禁悲从中来,“王爷,顾王爷?”她的声音荡气回肠,好像从云层降落的甘霖一般,顾恒缓慢的抬起眼皮,只匆匆忙忙看了一下陈锦瞳,那眼睑重又变得沉甸甸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醋意 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我找医官来给你说,免得你提心吊胆。”东方玄泽挥挥手,角落的医官已四平八稳地走了过来。 说真的,顾恒的伤情可比陈锦瞳严重多了。 “怎么样?究竟?”陈锦瞳迫不及待的开门口,那医官神态也还从容,缓慢道:“顾王爷肩胛骨错位了,手臂有骨折,但这些大问题都处理了,此刻好生休息就好,倒是——倒是——倒是安安静静比较好呢。” “啊!我知道了。”陈锦瞳急忙起身。 从这屋子出来,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走的辛苦,上前去一把将陈锦瞳打横抱住了,陈锦瞳看两边还有往来的太监和官员,大家刚刚下朝,一个个都将好奇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 在众人那微妙而复杂的眼神之下,陈锦瞳只感觉自己要融化掉了,“王爷,不要这样,他们都在看我们。” “他们?”东方玄泽漫不经心,语气一点不讨喜,“谁?谁在看我们?” “就他们啊!”陈锦瞳胆怯的指了指对面,心虚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十足十从一个御姐变成了小丫头。 不得不说,她很贪恋东方玄泽怀抱里的温暖,尽管她在傲娇的表示抗拒,但实际上她明白,自己是在口是心非。 而东方玄泽很显然也喜欢和陈锦瞳亲密无间的拥抱,此刻在他的眼睛里,除了受伤的陈锦瞳哪里还有别人。 他昨晚也受伤了,手腕上的力量大打折扣,唯恐等会儿后力不济,索性调整了一下动作,将陈锦瞳扛了起来,这是最最安全的动作,陈锦瞳受伤的后背不会被挤压和触碰到。 文武百官的视线齐刷刷的看着他们,犹如欣赏从所未见的风景,等他们离开,大家才倒抽口凉气,有人羡慕他们这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爱情,有人则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有人视而不见,有人哈哈大笑。 然而当事人的心情也复杂到不可描述,东方玄泽就这样硬生生将陈锦瞳从仪门扛了出来。 他眼中哪里还有其余人? 回到王府后,若溪依旧寸步不离的伺候在陈锦瞳身边,陈锦瞳的伤情看起来触目惊心,然而实际上不过皮外伤罢了。 若溪又是尽心竭力之人,但凡给陈锦瞳用的都是万无一失最好的药材,才第二日陈锦瞳已生龙活虎,她一大清早起来,别暖洋洋的日光一晒,顿觉舒泰。 四喜儿看陈锦瞳已起床,打帘子进来伺候,因陈锦瞳卧病在床,因此一切从简。 她本天生丽质,又不怎么喜欢涂脂抹粉,因此化妆的流程一概蠲免,至于发型,那更是怎么随意怎么来,四喜儿将陈锦瞳的头发捆了起来,润泽靓丽的发黑黝黝的,在阳光之下闪烁着美不胜收的光芒。 四喜儿看了看陈锦瞳的后背,唏嘘道:“可真是有惊无险,但如今已快好了,王爷叮嘱说让奴婢好生伺候您,让您不要到处乱走。” 四喜儿本是恪尽职守爱岗敬业之人,她这么一叮咛,看外面送了吃的进来,立即和那丫头将吃的罗列在了桌上。 为保证食物的安全,四喜儿一样一样都检查过了,这才搀扶了陈锦瞳过来落座,陈锦瞳一看,发觉早餐很是丰盛,四菜一汤。 用膳完毕,等在一边的若溪靠近她,为她的伤口做了全面检查,以手加额道:“大人的伤逐渐好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陈锦瞳指了指自己,“我日日在外头摸爬滚打,受伤才是家常便饭,哈哈哈,没事儿的。” 听陈锦瞳这么说,若溪也笑了笑,依旧叮嘱如何用药,什么时间更换纱绵等等,陈锦瞳漫不经心在心,心早飞走了。 “好了好了,”她只感觉不胜其扰,有点想要将若溪驱逐出境,很显然,这个若溪和四喜儿一般都是忠心耿耿之人,陈锦瞳挥手打断了若溪的话,“不要千叮咛万嘱托了,我还有其余事情呢,放心好了。” 陈锦瞳将若溪打发走了,若溪也无计可施,只能点点头。 等若溪离开,陈锦瞳道:“准备一件会客穿的衣裳,我要到宫里再去看看顾恒。” 那爆炸事件发生后,受伤最严重的就是顾恒了,陈锦瞳不过皮外伤,但顾恒现如今还浑浑噩噩没有清醒过来呢。 看陈锦瞳有这要求,四喜儿却八风不动,吓丝丝道:“我的好大人,怎么能又去看顾王爷嘛,王爷三番四次的叮嘱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在这里好好儿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吗?” “不管?我自己来。”陈锦瞳不管三七二十一,很快就拿起衣裳往外走,出门去后让九星策马,朝着紫华城去了。 马车内,四喜儿不停的发牢骚,希望陈锦瞳人不要去,带过去问候就成了,再不然就让自己和九星过去,但陈锦瞳可不这样,说什么都要自己个儿过去看看才安心。 侯府距紫华城不过咫尺之遥,才一小会陈锦瞳已得偿所愿来到了太医院附近一屋子,那殿宇安安静静,外面是几棵合抱一般粗壮的树,庭院内氤氲出一种淡淡的微妙的宁谧气氛,是休养生息最好的居所。 陈锦瞳进入庭院后,在太监带领下犹如做贼一般靠近屋子,正准备进去,却被这太监一把扯住了。 “不要到里头去,大人,如今顾王爷身体不怎么好,我们在窗台这里看看就好。”那太监带了陈锦瞳站在顾恒屋子的窗口看。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非常浓郁的草药味,陈锦瞳盯着顾恒看,清晨那一缕薄薄的日光落在顾恒的脸上,让顾恒的肌肤看起来呈现出一种瓷釉才有的红色,那是健康的气色,陈锦瞳看到这里放心了不少。 顾恒睡的很安详,颀长的睫毛好像两只黑天鹅一般静谧的栖息在眼皮上,陈锦瞳看顾恒已好多了,索性也就不到里头去了。 “最近,他胃口可还好?吃的怎么样?”陈锦瞳问。 那太监压低了声音,唯恐惊扰到了里头熟睡的人,“胃口还好,不过中京的东西他不怎么吃的习惯,如今受伤了,食物不可油腻不可生冷,倒是为难了王爷。” 那就是勉强还吃的可以了,陈锦瞳闻声,微微点点头。 第三百九十章:友情 准备离开,却蓦地听到了顾恒在低喃什么,陈锦瞳唯恐顾恒是需要什么东西这才嘟囔,忙推开门走了进去,那太监也跟在背后。 原来,顾恒用自己的身体做了陈锦瞳的保护。伞,他将爆炸后疾射出的石头和冲击波都承接了,这才保障了陈锦瞳完好无损。 但他也并非血肉之躯,如此一来,身体遭遇了重创,也就昏迷不醒了。 顾恒在昏厥之前到底没能看清楚自己究竟救下了陈锦瞳没有,因此他人虽然浑浑噩噩,但思想却还在活跃着,担忧极了。 他不知陈锦瞳的生死,在无数个黑暗的噩梦中频发的呼喊陈锦瞳的名字,此刻陈锦瞳和那老太监已进入了屋子,陈锦瞳示意那太监送茶水过来,她自己过去为顾恒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忽而听到了顾恒的声音。 “瞳儿,瞳儿……” 原来顾恒在反反复复叫陈锦瞳的昵称,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叹口气,“没事儿,我在,我在呢。” 她准备伸手握一下顾恒那颤动的手,但动作才进行的一多半就顿住了,不可!她已是东方玄泽的未婚妻,在王化如此昌隆的古代,礼教落地生根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做? 她的手落在了顾恒的额头上,轻轻的揩拭掉了顾恒的汗水。 “王爷,瞳儿好好儿的,瞳儿来看您了呢。”顾恒感觉到了陈锦瞳的温暖,身体挪移了一下,尽可能的凑近了陈锦瞳。 “好了,王爷喝口水。”陈锦瞳犹如在哄小孩儿一般握着汤匙给顾恒送水,顾恒一口一口喝了,还有小半碗,陈锦瞳却不敢全部都喂,就在准备将碗盏拿走的一刹那之,耳边席卷过一股飓风。 陈锦瞳诧然回头。 她这一回头就看到了怒冲冲的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不知什么时候空降到了现场,他看起来很生气,鸟抓一般的手用力卡住了陈锦瞳的手腕。 这庞大的力量让陈锦瞳感觉剧痛,她惶惑的看向他。 她手中的碗盏荡漾了一下,一股水箭一般的射了出来,“放下,和本王离开这里!” 东方玄泽命令一般的开口,陈锦瞳委委屈屈将茶盏放在了桌上,不悦的跟在东方玄泽背后。 从殿宇出来,陈锦瞳被一个生猛的吻攫住了,东方玄泽可不管周边有没有什么人,他那霸道而泼辣的吻,让陈锦瞳顷刻之间心乱如麻。 陈锦瞳回应了过去,然而下一秒悲剧了! “你!”东方玄泽前一秒还在引诱,挑逗,但后一秒情况就不同了,她一口咬住了陈锦瞳的舌头,顷刻之间疼的陈锦瞳龇牙咧嘴。 “你!你这是做什么啊?”陈锦瞳吓丝丝开口,声音听起来含混不明。 东方玄泽慢吞吞松开了陈锦瞳的舌,和之前如出一辙将陈锦瞳打横抱起来,两人到远处去了,回去的路上健谈的陈锦瞳找不到话题,向来沉默寡言的东方玄泽也不说话,到家后,东方玄泽用力一丢,将陈锦瞳丢在了云榻上。 还要伤口已痊愈,还要后背落地的皮肤和绵软的被子来了个亲密接触,陈锦瞳一点儿损伤都没。 “以后!”东方玄泽眼神阴鸷,目光狠戾,“没有本王的准允,不要在养伤的期间逃离,不然本王发起火来你知道的。” 东方玄泽视线凌厉的扫视了一下站在两边瑟瑟发抖的若溪和四喜儿,四喜儿膝盖一软,人已煮熟了的面条一般滑了下去。 若溪鲜少看东方玄泽动怒,此刻看他忽然之间变了表情,那怎么能不怕呢。 陈锦瞳眼睁睁看着东方玄泽离开。 “东方玄泽,”她老人家还有一肚子的火呢,盯着东方玄泽的背影低咒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要画地为牢吗?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正因为你陈锦瞳是个活生生的人,正因为你陈锦瞳有七情六欲,本王才更不准允你到处乱走!好生休息,下午过来看你。”东方玄泽语声淡淡。 “看我?”陈锦瞳气煞,脸顿时变成了白纸,“若溪,这是来看我啊?这分明是过来查岗的。” 陈锦瞳十分难受。 等东方玄泽离开,若溪和四喜儿才胆怯的靠近了陈锦瞳,东方玄泽这一走,若溪慢吞吞靠近她。 “王爷说了,要你好好儿的休息,你不在这里养精蓄锐你跑到哪里去?” “我才不要听他的话,”陈锦瞳气咻咻的盯着东方玄泽远去的背影,如若眼神可以杀人,此刻的东方玄泽早被千刀万剐了,“我如今受伤了,他一点没有将我看作伤员,不是吗?” “我的姑奶奶,王爷吃醋了,您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吃?吃醋?”陈锦瞳道:“他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和顾恒本是冰清玉洁一干二净的关系啊,他吃醋什么?” “哎!”很显然,在情商上,陈锦瞳老人家的反射弧比大恐龙还要长。 陈锦瞳在生闷气,四喜儿送了吃的过来,无数次的叮嘱陈锦瞳不要乱走,陈锦瞳穷极无聊,一会儿解连环,一会儿玩儿回文诗。 古代女孩能玩儿的都被陈锦瞳玩儿过了,夜幕降临侯府的后院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放我出去啊!” 然而,陈锦瞳可没有美梦成真。 帝京遭遇了番邦人的轰炸,人心惶惶,其实番邦人已悉数落网,但老百姓还是怕极了,东方玄泽带了小丁和一群侍卫巡逻,他们一面走一面各处巡查,只要有可疑之人立即抓起来。 从那日以后,进进出出帝京的客商等都要接受区十分严格的检查,不但是胡人,色目人,连定居的中京多年的龟兹人、波斯人等等都遭遇了史无前例的调查。 东方玄泽最近忙碌不堪,然而早中晚依旧还抽时间去看陈锦瞳,陈锦瞳本没有睡着,但看东方玄泽来了,立即假寐。 他在窗口看看她,人也不进来,随口问若溪几个问题,两人有问有回答,一会儿后东方玄泽离开了。 而此刻静谧的夜里,不少人都难成眠。 皇宫里,天子早雷霆震怒,尽管那一群番邦人已被审讯过很多次,毒打过很多次,但却没能调查到更有意义的线索,番邦人皮糙肉厚本就不怕斧钺加身,“还不快说你们还有什么计划吗?” 皇上用力推开了番邦人的首领,那人理会都不理会他,任凭他们怎么发落、处决,此人毫无恐惧之意思。 第三百九十一章:救命 大家也无计可施,看此人奄奄一息,旁边的牧王爷忙道:“皇兄,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其余的事情交给臣弟,让臣弟来文火煮青蛙。” 实际上,审查囚徒这等事,牧王爷比皇上可在行不少,皇上今日也的确累坏了,点点头心平气静道:“那就劳烦了你,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是!”牧王爷点点头,挥手让人带走了番邦人,那众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被人拖拽了出去,继续丢在深牢大狱中。 调查的事全权都落在了牧王爷的肩膀上,牧王爷也乐得掌控这一项权利,他相信自己有能耐让真相浮出水面。 第二日,皇宫那边传了消息过来,陈锦瞳心急如焚,她盯着昨日见过的老太监,“怎么,今日情况还加剧了吗?昨天不丢还好好儿的吗?” 陈锦瞳焦虑的很,那太监叹口气。 “不知道怎么搞的,从昨天晚上开始顾王爷就咯血了,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到后半夜愈演愈烈,宫廷内的太医忙碌了个人仰马翻,竟是一点都不见好转,这如何是好啊?老奴本不想告诉您这个,但如今老奴可担心极了,陈大人,您说王爷该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吧?” 这老太监这么一说,陈锦瞳急忙“呸呸呸”,又道:“走,我去看看。” 四喜儿和九星等要阻挠,但陈锦瞳今日却有点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说走就走。 到皇宫后,果真看几个人在忙碌,大家看陈锦瞳到了,随意行礼,陈锦瞳唯恐添乱,盯着看了会儿,就早早的退下了。 刹那后,里头的局面稳定了,一个年高德劭的医官走了出来,他给陈锦瞳行礼,陈锦瞳怒了,指着那人的鼻子,“你们这是什么手段啊?当初你们这都是怎么进太医院的?怎么这点儿小事情就处理不好呢?” “陈大人,您息怒,您息怒啊。”那医官跪在了陈锦瞳面前,慢悠悠道:“王爷和您不同,王爷不但伤到了骨头,还震动了肺腑,如今只能用温补之药,就王爷这情况也不敢开刀啊。” “什么?”陈锦瞳悚然而惊,声音和手指同时在颤抖:“你、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暗示我,他这是过一天算一天了?” 看起来,顾恒的伤情可比陈锦瞳预料的要危险多了,她这么一问,那太医沉默了。 “糟糕!”陈锦瞳立即冲入了屋子,但顾恒却醒过来了,他的眼睛失去了夺目的光彩,湿漉漉水汪汪的,顾恒看上去好憔悴,陈锦瞳有点心疼。 “瞳儿,你,你来了?”顾恒吞吞吐吐,大概是看到了陈锦瞳,他貌似很开心,眼内的光也很快乐。 “我来了,你还好吗?”两人才说了五句话,顾恒再一次昏厥了过去。 “不成!我要救他!”陈锦瞳起身,她已有了主意,她急匆匆从太医院出来,九星和四喜儿已等在外面了,陈锦瞳瞅了瞅九星,“九星,立刻马上准备马车,我要去明月山庄。” 一刻钟后,陈锦瞳进入了马车,颠簸到明月山庄,她立即召见张富等,张老大看陈锦瞳焦躁,忙道:“主儿您放心,老奴这已在紧锣密鼓安排了,但凡是有什么医道高手或者什救命的灵丹妙药立即买下来。” “要不惜成本,知道?”陈锦瞳叮嘱完毕,准备回去等消息。 而另一边,东方玄泽后一步也到了顾恒的病房,最近顾恒生病了,他也没有少奔忙,循例是一日过来看一次,昨日的顾恒和今日的顾恒判若两人。 昨日他的脸色绯红健康,给人一种错觉,认定了顾恒只要好起来,但今日情况就不妙了,顾恒非但没有好起来,且状况更糟糕。 东方玄泽问了不少情况,有医官又不小心将陈锦瞳的消息说了,东方玄泽听了后嗟叹了一声,他何等样聪明绝顶,怎么会不知道陈锦瞳做什么去了。 他没有立即去找陈锦瞳,而是回到了王府。 “那东西,拿出来吧。”回去后,东方玄泽和小丁进入了书房,小丁听东方玄泽这么说,忙道:“那是世外高人留给您的,这多年来您从来都没用过……如今……” 小丁有点犹豫不决,等着东方玄泽。 “快去拿,人命关天的时候你和本王聊取舍?”东方玄泽怒了,小丁不敢怠慢,将密室中一个锦盒拿出来,毕恭毕敬的交给东方玄泽,那是多年前他得到的一个灵药,这灵药可起死回生。 多年来他只使用过两次,一次是他在战场上,疟疾和猩红热以及伤口几乎要了他的命,但用了这药后顿时就好了。 一次是宫廷投毒案,他不小心吃了毒药,就在生命垂危的关头,这药救了他。 前前后后,只用了两次,但就这两次也已改变了一切。 “走吧!” 东方玄泽毫不犹豫策马到皇宫去,云榻上的顾恒奄奄一息,医官焦躁极了,早上皇上也过来了一趟,叮嘱他们必须让顾恒“还阳”,否则大家就要“陪葬”,这么一来人人都胆战心惊。 他们已为顾恒开了不少的药,甚至于还请到了坊间闻名遐迩的一些郎中和大夫,众人济济一堂,但情况不容乐观。 顾恒不但不见好,就目前的精气神来判断,似已江河日下,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医官一小会就听一次呼吸,一小会就看一次眼球,很明显顾恒的情况在不断的恶化。 “这怎么办啊?”众人面面相觑,一想到他们的命运已和顾恒挂钩,各个儿都胆战心惊。 就在医官等在室内踱来踱去的时候,他们的救星到了。 “王爷到了,诸位让一让,让一让。”小丁人没到,声音已到。 听到小丁的声音,众人急忙走避,让开一条路给东方玄泽,主刀的王太医已蹒跚到了东方玄泽身旁,当他看东方玄泽手中锦盒的时候,顿时表情变两边,欣喜若狂道:“王爷送什么药过来了?” “你们退下吧,这里交给本王。”东方玄泽太胸有成竹了,虽然现如今的顾恒看起来奄奄一息九死一生,但这状况和当年受伤的自己比较起来不值一提。 这灵药既能救自己脱离苦海,想必也能救顾恒。 思及此,他反而是平静了下来,那众人看东方玄泽来了,顿时有了主心骨,围了他七嘴八舌的说话。 第三百九十二章:鸳鸯偶归鸳鸯梦 大意不过是“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云云,东方玄泽听了,不胜其扰,让小丁将他们驱逐出境。 顾恒的状况的确不怎么好,半梦半醒之间恍惚看到有人靠近了自己,他睁开了酸涩的眼,视线孱弱的落在对方面上,东方玄泽嘴角噙着一抹从容而淡定的笑。 “放心,会没事的,我带了解药来。”他将锦盒打开,一股香馥馥的气味顿时充盈在了屋子里,那药竟比香料还让人心旷神怡,单嗅到了这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顾恒似已神清气爽不少。 “谢谢。”顾恒翕动了一下嘴唇。 “不用。” 东方玄泽搀起来顾恒,让顾恒的头落枕头上,身体呈仰躺的状态,他将药丸子送到顾恒口中,送水给顾恒吃。吃了药丸子后,顾恒闭目养神去休息,旁边的小丁凑近顾恒,“王爷放心好了,这还魂丹是多年前蓬莱的一位老神仙给我们王爷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顾恒点点头。 这灵药立竿见影的效果让人瞠目结舌,昏厥了多日的顾恒吃了灵药后顷刻之间就醒了过来,他的精神面貌也好了,下午已想要吃东西了,还点了几道菜,皇上听说顾恒好了,过来“慰问”了一下,嘘寒问暖完毕,叮嘱太监侍卫等好生伺候照应,大家依旧夙夜匪懈,并不敢掉以轻心。 顾恒吃了这药后,多日来浑浑噩噩的状态一扫而空,就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说真的,顾恒自己也诧异,东方玄泽怎么就有起死回生的药?他倒是对东方玄泽感激不尽,哪里知道东方玄泽自己的心思? 隔日,陈锦瞳过来看望顾恒,发觉顾恒竟已全好了,抓着顾恒就问长问短,这才知道顾恒之所以痊愈不外乎是因了东方玄泽的药。 午饭是陪顾恒一起吃的,看他大快朵颐,陈锦瞳也笑逐颜开,打趣道:“前几日看你奄奄一息,喂你一口吃的你就呕吐出来,真的是看得人提心吊胆,那宫里太医院的供奉竟让提前准备准备,别提多晦气了。” “我这不死里逃生回来了,阎王爷才不要我呢,说我顾恒长命百岁,哈哈哈。”顾恒哈哈大笑,中气十足。 看顾恒的确转危为安,陈锦瞳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前世的凤庆尧就是为保护自己才死于非命,一想到那日爆炸的硝烟,一想到凤庆尧义无反顾的抉择和面对死亡时豁然的态度,陈锦瞳心如刀割,差一点儿同样的悲剧就要被自己再次导演了。 幸亏顾恒好起来了,不然她可要耿耿于怀到什么时候啊,看陈锦瞳在想什么,顾恒微微一笑,纯澈的眼内荡漾过一抹雅人深致之光,“怎么,在想什么?” “没有,你好起来我就开心嘛。” 从那日开始,陈锦瞳也不像之前一般频繁的去看顾恒了,自吃了灵药后顾恒已逐渐好起来,他倒是盼望陈锦瞳鞍前马后伺候自己的日子。 但陈锦瞳逐渐变成了他这里的稀客,起初还每天早中晚过来看看她,后来隔三差五一来,这倒是让顾恒很是怀念卧病在床的日子。 陈锦瞳抽时间去看东方玄泽,连日来因了番邦人一案,东方玄泽也忙碌不堪,小丁说他奉诏去了,陈锦瞳倒是有点失落。 “那可真一点都不巧,我还以为他在家呢。”她最近可思念他了,但每一次过来东方玄泽都不在,他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朝廷凡百的总要参与,因了番邦人作乱,东方玄泽日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 其实事情已十有八九处理停当了,但多疑的天子却不这样认为,真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陈锦瞳听说东方玄泽不到,只能灰心丧气离开,小丁送陈锦瞳出门,一行走一行道:“王爷将救命的要给了顾王爷,哎。” 听小丁没来由的浩然长叹,陈锦瞳似明白了什么,停顿住了匆忙的脚步,回身怅惘的看向小丁。 “什么叫‘救命的药’?” 实际上,陈锦瞳也听说了,之所以顾恒会忽然生龙活虎,那完全是因为东方玄泽慷慨解囊将一味奇异的药奉献出来才有的结果。 那是什么灵药?陈锦瞳不得而知,小丁娓娓道来,“那是多年前一个老道士送给我们王爷的药,拢共就这一枚,多少次我们王爷生命垂危都舍不得用,如今啊,倒是为人作嫁了。” 小丁不怿的叹口气。 陈锦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事竟是如此这般?”陈锦瞳闹明白后,却不准备走了,回身道:“我今日就在这里等你们王爷,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走。” 小丁听到这里,却也欢喜,“王爷最近早出晚归,真忙到两头不见天,如今陈大人情愿等一等王爷也是好的。” “没事儿,能者多劳嘛。”就陈锦瞳的观察,她看出东方玄泽是皇上投鼠忌器但又不得不依靠之人。 她到后院等他,小丁让人送了蜂蜜燕窝过来,说是东方玄泽给陈锦瞳准备的,陈锦瞳诧然,小丁搔搔头皮,“王爷说您过来的话就给您吃,这是金丝燕的燕窝,是淮海的节度使大人进贡的,一般人想要见一见都困难呢。” “原来如此。”陈锦瞳吃着那甜蜜蜜的燕窝,只感觉心都融化了,东方玄泽啊东方玄泽你对我可真好。 等待毕竟是漫长的,而等待自己意中人就更漫长了,大约黄昏时候,王府上下开始骚乱,一群人风风火火到门口去了,侍卫们也严阵以待,刚刚那轻松的恬淡的状态已改变了,陈锦瞳看到这里,料定是东方玄泽回来了,起身也去迎接。 果不其然,东方玄泽从外面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小丁伺候在旁边,一面从东方玄泽手中将白玉圭和朝服接过来,一面唯唯诺诺的点头小声交谈。 东方玄泽一面走一面叮嘱什么,小丁小鸡吃米一般点头,等听了指派后,小丁道:“王爷,陈大人来了,从早上就等您,一鼓作气等到了现在。” 东方玄泽闻声,嘴角浮现了你两个浅浅的梨涡,他才一转眸就看到了对面的陈锦瞳,陈锦瞳眼内有欢喜之光,“王爷,您、您回来了啊?” 她压抑着内心的雀跃和激动,凑近了东方玄泽。 “怎么?还没有吃东西吗?外面冷,怎么不到屋子里等我?”东方玄泽的声音异常的好听,犹如微风振箫,带给人一种笃定而稳重的感觉。 第三百九十三章:舍得说 那声音可真让陈锦瞳魂牵梦萦啊。 “外面才不冷,等你的时候就暖融融的。”陈锦瞳笑,连她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孩子气,有点傻气。 东方玄泽握着陈锦瞳的手,在她拳头上哈口气,揉搓了一下,将陈锦瞳的手打开分别放在自己的耳朵上暖了暖,这才一笑:“好了,回去吃东西吧。” 陈锦瞳刚刚一人在等他,尽管小丁已无数次的提醒陈锦瞳到晚饭时间了,但陈锦瞳却拒绝一人享用美食。 此刻东方玄泽终于姗姗来迟,而善解人意的小丁,他也早将一桌子吃的准备好了,陈锦瞳吃东西的全程,是不是的看看对面的东方玄泽,而东方玄泽呢,温柔的眼也寸步不离的盯着她。 “怎么,本王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东方玄泽胡胡乱摸一把脸颊,发觉手掌心一干二净。 “你脸上有点好看。”陈锦瞳一笑。 晚餐是甜蜜的,进行的很慢,似乎有东方玄泽作陪,陈锦瞳那小小的胃容量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加,至于东方玄泽,他的胃口也很好。 吃了晚饭后,两人都感腹胀,陈锦瞳主动握了东方玄泽之手,提议到后院遛弯,王府后院修筑不少亭台和假山,美丽而精巧,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秉烛夜游,他握着红灯笼,她就那样默默无闻的跟在背后。 眼前的一幕好像画卷一般,应了红灯笼那缥缈的光,让一切看起来如梦似幻,走到一个制高点,陈锦瞳不走了,坐在了一块光溜溜的石头上,此刻月也出来了,明澈的清辉落下,带给人一种诗情画意。 “我知道了,你用自己给自己续命的灵丹妙药来救了顾恒的命,”陈锦瞳这句话已压在心头许久了,此刻终于说了出来,她在黑暗中寻找东方玄泽的眼瞳。 东方玄泽看向了陈锦瞳,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样?”这才是陈锦瞳要问的。 闻声,东方玄泽不卑不亢道:“也不为什么,不想你欠人情罢了,毕竟他是为救你而昏迷不醒的,如今一切不否一笔勾销了。” 听到这里,陈锦瞳逐渐明白了东方玄泽的心。 是啊,他是不想她和顾恒之间有太多的牵扯和纠葛,希望一切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陈锦瞳顿然明白了他的心。 “我知道了,但还是谢谢。”陈锦瞳感慨系之,尽管知道他们的熟络程度已不需道谢了,但那谢谢两个字儿却不由自主冲口而出。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东方玄泽伸手在陈锦瞳鼻梁上宠溺的刮了一下,陈锦瞳笑着起身,亲吻了一下东方玄泽。 这一下让东方玄泽措手不及,他眼神有点错愕,转而邪魅一笑,反亲了回去。 那疯狂的吻辗转在陈锦瞳舌尖,让陈锦瞳欲罢不能,东方玄泽捧着陈锦瞳的脸,笑道:“瞳儿,你我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她是冰雪聪明之人,自知“你我之事”代指的是什么,说真的,每当聊起来这事,陈锦瞳总有点逃避。 虽然她明白将来她会在他身边落叶归根,但现如今局势不明朗,陈锦瞳又不想过早的嫁人,因此对这问题有点莫名的惶遽。 “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这个还需慢慢而来,所谓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嘛。”陈锦瞳打哈哈,手逐渐从东方玄泽的手内抽离了出来。 看陈锦瞳这模样儿,东方玄泽翕动了一下嘴唇还要继续表达,但陈锦瞳对这话题已敬谢不敏,“哎呦,我想起来一事,最近四喜儿身体不好,还等我回去呢,我走啦。” 陈锦瞳选择尿遁。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急匆匆逃离,不觉叹口气,说真的,他是想要早早的和陈锦瞳喜结连理。她那样优秀的女子,周边觊觎的视线比比皆是,他是怕人捷足先登。 不过好的是,他们的爱情是相互的。 陈锦瞳被刚刚那一追问,回去后还没有缓过劲来,四喜儿和九星每日不等陈锦瞳平安归来是不会睡觉的,两人看陈锦瞳惊慌失措回来,都感觉诧异。 问了,陈锦瞳闪烁其词就是不说。 到第二日,陈锦瞳循例还是去看了看顾恒,为顾恒亲手送上了四喜儿做的吃的,四喜儿在烹调上是很厉害的,菜品一一上桌,顾恒食指大动,吃的不亦乐乎。 看顾恒吃的生猛,陈锦瞳也开心。 两人吃过了东西,白落落也到了,她这一来氛围都变了,大家都欢欢喜喜其乐融融,“这是我从外面买的驴打滚,吃吧吃吧,王兄你吃了这个就要咸鱼翻身了。” “哇,”顾恒大吃一惊,“那么我到底是一条咸鱼呢,还是一头驴子呢?” “您是一条龙啊,真龙。”白落落口无遮拦。 她送了吃的过来,分为三等分给陈锦瞳和顾恒,两人大快朵颐,吃过了后顾恒嫌屋子里闷,要求陈锦瞳搀他到庭院内去休息。 白落落本来要去帮忙,但顾恒看白落落急三火四风风火火,却有点怕。 “让瞳儿来就好了,你准备板凳去,怎么样?”顾恒朝着外面努努嘴。 其实白落落才没有耐心搀扶他呢,笑嘻嘻和小丁去擦石桌石凳去了,一刹那后,在陈锦瞳的搀扶下,顾恒缓慢的靠近石桌石凳,落座后,顾恒笑了笑,瞅着对面的人。 “你们今日能来看我,我真喜不自胜。”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顾恒眼瞳内荡漾过一抹淡淡的纯澈的涟漪,轻柔极了。 “那有什么啊,都是兄弟姐妹的。”白落落笑了笑。 三个人还在侃大山呢,有侍卫从外面急匆匆进来,报说牧王爷到了,顾恒自受伤后还没有见牧王爷呢,此刻老舅一来,顾恒已笑逐颜开。 “阿舅,您来了?”顾恒准备起身迎接,牧王爷急忙止住了,声若洪钟道:“你我之间还要什么繁文缛节吗?” 牧王爷是白落落的舅舅,又是顾恒爹爹的表弟,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关系却和睦的很,“现在感觉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奄奄一息,我日日琢磨要哦来看看你,但朝廷的事你也知道,哎,真身不由己。” 牧王爷是直来直去之人,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一点被白落落完美的继承了下来,陈锦瞳听牧王爷这么说,不觉也笑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天心九重不可测 “朝廷里的事,处理起来的确复杂繁难,让人不可思议,牧王爷,那番邦人的事已怎么样了?” “具体而微,据我看已是可结案了,不过是他们在小打小闹,但皇上那边却不这样认为,且走走看看。”牧王爷笑了笑。 陈锦瞳也笑了。 牧王爷指派白落落和侍卫去拿马车内的东西了,那是朝廷送过来的慰问品,看白落落离开,他指了指陈锦瞳和顾恒,“今日我一看,倒发觉你们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 牧王爷从南疆才回来,自不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关系,他本性格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么一说,陈锦瞳忍俊不禁。 倒是顾恒,听了牧王爷那乱点鸳鸯的话,竟很是喜上眉梢。 此刻白落落从外面进来了,将皇上送的锦盒打开看了看,发觉里头是夜明珠,道:“皇叔送礼物也送的刁钻,这本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嘛。” 其实白落落哪里知道送夜明珠的意思,皇上不外乎想要提醒顾恒,做人就要和夜明珠一般表里如一的光明。 顾恒和陈锦瞳宦海浮沉多年,将圣上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旁边的牧王爷还在赞美陈锦瞳,还在将两人生搬硬套,白落落一听,脸色都变得煞白。 “舅舅,您可真是没有眼力见儿啊,他们怎么可能是一对儿嘛,哎哎哎。”白落落这么一说,牧王爷忽然知道了什么呢,讪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哈哈哈,看来是我老糊涂了,自罚三杯啊。” 牧王爷举杯一饮而尽。 几个人还算聊得很投机,乘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陈锦瞳将自己和顾恒的关系好好儿等给牧王爷澄清了一下,牧王爷听了后顿然明白。 另一边,皇上却一点不放心番邦人,此刻他自己到深牢大狱去,有人抓了番邦人过来。 那几个漏网之鱼可倒霉透顶,日日有严刑峻法来折磨他们,简直让他们痛不欲生,此刻皇上居高临下一看,只能看到几个遍体鳞伤之人。 刑部尚书已送了桌椅板凳过来,“皇上,这营房内腌臜,您稍微坐一坐就请回銮,您有什么问题,今日臣下就给您好好儿的问一问,也算一劳永逸。” 实际上眼前的几个可怜虫已不堪重负了,为得到一切线索,皇上分别指派了自己的人和牧王爷、东方玄泽来提审,东方玄泽是怀柔之人,他做事情多用的是脑子,少用的是拳头。 因此那几个番邦人被东方玄泽提审的时候,没有什么皮肉之苦,但那几个番邦人被牧王爷和皇上的人提审的时候情况就糟糕了,牧王爷手段残酷,对这些人几乎恨不得斩尽杀绝,皇上那边西局的太监一过来就大刑伺候,且还是暗中奇形怪状的刑具以及让人匪夷所思的手段,众人此刻还有一口气。 看眼前人苟延残喘,皇上也知他们命不久矣,凑近那翻译官看了看,“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今日口吐真言,朕就放了他们,之前的一切既往不咎,说吧。” 皇上怎么可能“放了”他们? 他口中的“放了”,不外乎是下旨让他们离开,等他们离开后,在暗中秘密的杀害,仅此而已。 那翻译官口中连珠弩一般的翻译,几个番邦人听了,并不回答,刑部尚书看到这里,唯恐皇上失去了耐心,上前去一把提起来番邦人首领的头发,那人痛苦的嘶鸣起来。 “皇上问你话呢,快说!”他的手残暴的用力,抓提的番邦人撕心裂肺的疼,番邦人已叫苦不迭。 那人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刑部尚书顿时变了脸色,此刻旁边的翻译并不敢说话,皇上听到这里,诧然道:“你怎么不翻译了,说啊。” “这!这、回皇上的话,刚刚那人辱骂您呢。” “掌嘴!”皇上下令,他已彻底失去了耐心,“给朕上绞盘,让他们好生吃苦!” 那绞盘用力一扭,番邦人已气喘吁吁,皇上见他们始终不开口,知事不会这么简单,他冷笑一声,“裴大人,看来这几个人是不会松口的了,那就好生给朕伺候着。” 皇上离开了,他人都没从地牢中走出呢,地牢内那番邦人已痛苦的哀嚎起来,刑部尚书裴大人手中握着烙铁,此刻那烙铁刚刚从番邦人胸口上拿下,当天子下令后,他可比之前还狂暴,还肆无忌惮了。 才一小会,番邦人已死去活来。 下午,皇上再一次宣召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人没有到呢,已估摸到了十有八九还是为的番邦人案件一事才召见自己,他进乾坤殿,行礼完毕,皇上沉声:“那几个两脚羊也真是宁死不屈,什么都不说,朕也无计可施。” “皇上不要着急,时间还不到呢,这本是持久战,不可急于一时,微臣这里倒是有个办法。”东方玄泽这么说。 皇上皱眉,黑漆漆的眼盯着东方玄泽看了看,“你说,你有什么绝妙的计谋。” “皇上,现如今番邦人故意什么都不说,那说明他们的确有秘密,有安排!我们何不赦免了他们呢?” 皇上听到这里,骂一句“荒谬”,指了指东方玄泽,他准备斥责一句,但却恍然大悟不能,“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放了他们,然后找人跟踪他们,对吗?” “皇上聪明过人,然也。”东方玄泽点点头。 只可惜那几个番邦人都奄奄一息了,不要说让他们逃走了,就是让他们握着筷子吃东西也是困难的事,夜幕降临之前,刑部尚书那边来了消息,番邦人都死了,这么一来线索顿时中断。 皇上听到这里,怒不可遏。 但他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去聊番邦人一事,转说到了东方玄泽的婚姻大事上,“最近你也忙碌,陈大人也忙,这婚礼可要到什么时候去呢?” 皇上是耳聪目明之人,他早打听到了,陈锦瞳一点儿都不想结婚,这事情还要耗到猴年马月去呢,自己这边如若不一锤定音为他们指婚,让人为他们操办,事情会顺延到何年何月,谁也说不准。 谈到这里,东方玄泽懊丧的叹口气,嗒丧头,“皇上,陈大人如今还不着急呢。” 第三百九十五章:利弊和筹码 但他东方玄泽着急啊! 陈锦瞳是十分吸引男人的,之前凤庆尧,后来的顾恒等,他们差不多都要和东方玄泽分庭抗礼了,在他的计划里,早一日和陈锦瞳成婚,就早一日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担心。 “那就放在过年之前,你看怎么样?”听到这里,聪明的东方玄泽已料定皇上是抛砖引玉了,他含笑点点头。 皇上咂摸了一下嘴巴,缓慢道:“只是自古来有道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朕也想要让你们早早的在一起,只这番邦人的事让朕心烦意乱,你是朕身边的得力干将,朕倒是希望你能到番邦去走走,到底带回来个准信儿,朕也好为你们做安排啊。” “到那时候,双喜临门岂不是好?”皇上笑了笑。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眼内闪烁过一抹炽烈之光,“吾皇之计划不错,微臣就走这一趟。” “唐雎不辱使命,朕希望你凯旋归来,你这一行需要什么,只提说出来,朕全面配合你。” 老天,这才是皇上通盘的计划!他老人家转弯抹角目的不外乎是这个,东方玄泽看似没怎么考虑就点头答应了,然而实际上从皇上那边一开口,他就料定了,即便没两人的婚姻做筹码,这一趟番邦之行也不可豁免。 既已箭在弦上,何不主动发射? 东方玄泽并没有任何要求,这一行他带领的都是自己的军队,人数不需要很多,但却要精良。尽管天子那边也送了人过来,但东方玄泽却婉拒了,理由是:两军不如一军好协调。 皇上尊重他的选择,亲自送东方玄泽出了永定门,这才沾沾自喜回来。 他认为自己这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东方玄泽离开后,皇上也舒心了,回去的路上竟洋洋自得很哼唱了起来,到乾坤殿,太监福生送了蜂蜜燕窝进来,两人面面相觑,皇上忽然爽朗一笑。 “吾皇终于可高枕无忧了,番邦人一事交给王爷去处理,势必旗开得胜。”锦心绣口的话谁会说,尤其是御前的太监,更是张口就来。 皇上闻声,开心的眉飞色舞,“此事还必须交给他,其余人朕如何放心的下?如今他和陈锦瞳已分开了,更是一举两得。” 皇上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并且天衣无缝。 他用利益驱策东方玄泽,让他不得不去做事,转而间接的分开了热恋中的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让东方玄泽并不敢轻举妄动,让陈锦瞳望眼欲穿。 他自诩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对此事的安排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锦瞳绝对不会想到,东方玄泽会忽然驰骋到千里之外去调查番邦人一事,更不会想到,在东方玄泽离开的前夜,他竟痴呆的在她窗外张望了许久。 他是想要进入屋子和陈锦瞳话别,但却唯恐陈锦瞳受不了离别带来的伤感,既如此,他只能默默无闻的盯着她那曼妙的背影看,如此传情达意已心满意足。 而陈锦瞳哪里知道这个? 翌日,陈锦瞳起来的很早,最近顾恒的病也好了,陈锦瞳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富贵闲人,外头那些生意都做得风生水起,一时半会她又没有扩张生意的打算,因此生活的投闲置散。 下午吃了东西让四喜儿陪同到花园去看看茱萸和芙蓉花,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前面是大片疏密有致的红,那红肆无忌惮的撞入了人的眼睛,让人心旷神怡。 那美轮美奂的色彩,招蜂引蝶,倒是热闹的很。陈锦瞳茶余饭后总喜到后院来走走,一来可吐故纳新,二来,后院的风景明媚,可涤荡心头的焦虑情绪。 四喜儿看芙蓉开的好,采了两根握着,说是回去后要岁朝清供,陈锦瞳不过抿唇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前面去,忽而看到几个穿梭在花丛里的背影,说真的,陈锦瞳是十分讨厌那对面的几个人,晚风将这一群女孩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吹送到了她的耳边。 陈锦瞳适可而止,准备打道回府了。 但就在此刻,陈锦瞳却听到陈玉莹在和几个姑娘聊天,一个问:“昨日我爹爹回家说王爷到番邦去了,那本是不毛之地,又潜存了不少的危险,王爷这又是何苦来?” 那女孩似乎很疑惑,她料定比自己见多识广的陈玉莹一定比自己还聪明。 陈玉莹道:“我爹爹昨日也说了,此事不过今上一句话罢了,他还能怎么样呢?水里来火里去,又能怎么样?” 闻声,陈锦瞳一怔,一开始她听到那女孩开腔,还以为此事捕风捉影,但听陈玉莹说的有鼻子有眼,顿时明白了情况不对劲,目光锁定在了那一群女子身上。 她盯着对面看了看,回目瞅了瞅四喜儿。 “王爷到南疆去对付鬼佬了?”陈锦瞳倒抽一口凉气,这些番邦人野蛮而彪悍,多历年所来始终盘踞在草原上,中京人鲜少去主动撩拨他们。 而这一群番邦人可厉害极了,他们逐日兴风作浪,从来不将中京的王化看在眼里。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以至于陈锦瞳一听说东方玄泽到了南疆去,不免后背发凉。 四喜儿哪里知道这个,她茫然摇摇头。 陈锦瞳已大步流星靠近了那一丛芙蓉,那花丛背后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七嘴八舌的讨论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有人说东方玄泽“瞎了眼睛”有人说陈锦瞳找了草鬼婆给东方玄泽下了蛊,更有甚者说是陈锦瞳恬不知耻,色诱了东方玄泽。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陈锦瞳今日不想和这些莺莺燕燕一较短长,她靠近众人,众人立即三缄其口,陈玉莹背对着陈锦瞳,此刻她正在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的演讲,陈玉莹哪里看到陈锦瞳了? 陈锦瞳上前去,戳了戳陈玉莹的肩膀,陈玉莹闪电一般的回头,在她火速回眸的一瞬,心头那不好的预感已强烈而明晰,“陈锦瞳,怎么是你?” “你们能来看花儿,本大人就不能吗?你发什么演讲呢,王爷究竟到哪里去了?”陈锦瞳焦急的盯着陈玉莹。 第三百九十六章:请缨 陈玉莹满以为东方玄泽离京的消息第一个知情人当是陈锦瞳,却哪里知道陈锦瞳一无所知,并且从她那茫然到急于要求证的眼神来看,陈锦瞳对实情一点点都不了解。 “王爷昨日出芙蓉关到南疆去了,”凡是给陈锦瞳添堵的事,陈玉莹都乐意为之,当她明白陈锦瞳会担心东方玄泽后,立即哂笑一下,继续说下去,“那是天子的命令!皇权高高在上,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了。” “那南疆是好玩的地方吗?”看陈锦瞳情绪忽然低落,陈玉莹乘胜追击,“爹爹说南疆苦寒,胡天八月即飞雪!现在这个季节南疆已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人受得了这个?再说了,南疆那些番邦人可厉害极了,她们敢到中京来明目张胆的挑衅,在她们自己的地盘上那还了得?” 陈锦瞳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知道东方玄泽离开了,但却不知究东方玄泽为什么离开,是皇上的硬性命令,还是攻杀番邦人乃“刚需”,再不然就是其余的事了,陈锦瞳不听陈玉莹嘟嘟囔囔了,她一把蛮横的抓住了陈玉莹的衣领。 “快告诉我,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你从哪知晓的?” 按理说,关于帝京和东方玄泽的消息,她陈锦瞳都拥有第一份的独家资料,但今日就奇了怪了,她竟是蒙在鼓中连一点儿都不知道。 “爹爹昨晚上回来说的,怎么?陈锦瞳你不是和东方玄泽情深几许你侬我侬,如今你竟稀里糊涂了不成?” 陈锦瞳用力的推了一把陈玉莹,怒喝:“看你的花儿。”陈玉莹跌了面子,只能嘟囔低咒。 陈锦瞳回到屋子,陷入了沉思,皇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想要用能征善战的番邦人来料理东方玄泽不成,所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啊,不管是谁消灭了谁,这对帝王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欢喜。 她一想到这里,心跳砰砰砰,竟擂鼓一般。 她不敢继续猜想推理下去了,只感觉脑袋中嗡嗡响着,已是三魂七魄都跟了东方玄泽离开了,看陈锦瞳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儿,四喜儿急忙靠近。 陈锦瞳厉声道:“快,找九星。” 九星本就伺候在外头,听陈锦瞳急切的召唤,急忙进入,陈锦瞳忙道:“让明月山转人好生调查一下,王爷确乎出芙蓉去对付番邦人去了吗?如果果真去了,我们要安排人去保护他啊。” 之前,两人日日都黏在一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不分彼此。那样的氛围是陈锦瞳习惯而喜欢的,就好像鱼类得到了最好的生态一般,可以自由自在的畅游,忽然之间情况变了,东方玄泽说走就走了,打破了陈锦瞳一直以来的美好,她这才担心起来。 原来果真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此刻,东方玄泽早已出芙蓉关朝着番邦去了,距离边界线还有一段距离,这里有个叫十八里铺的地方,这十八里铺内有不少客店,东方玄泽已带领了一群人去打尖。 他带领的人并不多,这一群打扮的其貌不扬,他们怎么看怎么好像一群客商,这也完美的躲避了众人的视线。 大家安顿好后,东方玄泽沐浴更衣去了,才到十八里铺天气就严寒了不少,中京才在过中秋节呢,北地已天寒地冻了。 更衣完毕,小丁送了吃的过来,食物远不及中京好吃,口味也奇异极了,但东方玄泽却一点儿不挑剔,依旧还吃了个一干二净。 “王爷。”看东方玄泽终于吃光了东西,小丁凑近道:“您怎么不将此事告诉陈大人呢?奴才看,您和她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如今山长水远的,奴才这粗手笨脚的只怕照顾不好您呢,要不然奴才飞鸽传书让陈大人来?” “小丁!”东方玄泽有点生气:“你又自作聪明了,本王如想要让她来还需要你说吗?前途漫漫,凶险莫测,谁知道今天脱的鞋子明日还有没有命能穿上,本王可以以身犯险,但瞳儿却坚决不能。” 一席话训的小丁哑口无言。 小丁三缄其口,默然退下。 而另一边,明月山庄那一群人已证明到了东方玄泽离开一事并非谣言,回答陈锦瞳问话的是张富。 张老大将陈锦瞳需要知道的消息一个个都告诉了她,陈锦瞳闻声,目光闪了一下。 “也就是说,他今日已到十八里铺了?”十八里铺是陈锦瞳足迹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了,据说继续往前走就不怎么太平了。 张老大连忙点头。 “带了多少精兵强将?”陈锦瞳的问题很多,张老大已全盘店铺调查清楚了,伸手在陈锦瞳面前摇晃了一下,陈锦瞳略微放心,“五千人?” “啊,不!”张富的头变成了拨浪鼓。 陈锦瞳的心一沉,面上不知不觉就有了苦闷之色,“那就是五百人了,是也不是?”但张富依旧在摇头,陈锦瞳看到这,顿时恍然大悟,“五十个人?” 张富连连点头,得到这消息后,陈锦瞳眼前一黑差一点昏了过去,看陈锦瞳这样,张富眼疾手快一把将陈锦瞳的手抓住了,“大人,您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啊。” “张富,快准备我们的人去驰援!”当陈锦瞳知道东方玄泽不过是带领了几十个人以身犯险的时候,顿时紧张了起来。 老天啊,他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张富知陈锦瞳那迫切的心,立即去安排了,看张富离开,陈锦瞳朝着外面锐叫了一声九星的名字,九星闪电一般进入。 “预备马车,我要到小郡主那边去走走,快。” 一刻钟后,心急火燎的陈锦瞳已空降在了牧王爷的府邸,说这是府邸,其实不过是牧王爷用来休养生息调拨军队的临时指挥所,陈锦瞳风风火火到来,白落落开心坏了。 她本在舅舅的监督和勒令之下在写毛笔字呢,如今陡然看陈锦瞳到了,欢喜起身去迎接。 陈锦瞳却笑不出口,表情甚至有点僵硬,“牧王爷呢,落落?” 白落落从陈锦瞳的神态已推测陈锦瞳有大事,也不敢寒暄,拉了陈锦瞳到后院去,在那后院安安静静的书房内,陈锦瞳看到了牧王爷。 第三百九十七章:求图追陪 牧王爷也在临帖,最近闲时间比较多,他很需要充实一下自己,在教育白落落的时候自己也不忘记写点儿毛笔字。 看陈锦瞳和白落落到了,牧王爷拉过一张白纱罩住了刚刚写的字儿,起身迎接她们进来,白落落唯恐舅舅会责骂自己,忙不迭的摇头解释自己的来意。 陈锦瞳已删繁就简,连正常的礼貌和寒暄都不要了,“王爷出芙蓉关到番邦去了,此事我怎么一点影儿都不知道呢?” 陈锦瞳叹口气,一双眼睛盯着牧王爷看,牧王爷叹息:“这是他自告奋勇要去。” “毛遂自荐?”陈锦瞳诧异极了,他知东方玄泽有战天斗地之心,但蓦地听说东方玄泽竟主动要求去处理番邦人的问题,她还是诧异极了。 “可不是毛遂自荐,瞳儿啊,话说回来,其实也是为了你,王爷想要和你成婚,这才……”听牧王爷说到这里,陈锦瞳惭愧的无地自容。 她恳求牧王爷送一张堪舆图给自己,牧王爷唯恐陈锦瞳也去冒险,自然不会这样做。 “阿舅,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如今王爷哥哥到战场去了,真正是凶多吉少,那番邦人是什么性格,您会不清楚吗?”白落落嘴角耷拉了下来,眼睛楚楚可怜的凝望着对面的人。 向来只要白落落想要什么,她只需要摆出这么个模样就好,此刻乍然看白落落故技重施,自然懂了恻隐之心。 而他何尝不知陈锦瞳十分担心东方玄泽,一想到这里,立即起身,“瞳儿,前线是很危险的,我不建议你去。” “牧王爷,如今他一人去更是危险啊!所谓集腋成裘众擎易举,我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理应为他排难解纷,舍我其谁呢?”理由不多,单纯“未婚妻”三个字儿已犹如从天而降的大石头一般砸在了牧王爷的心头。 青葱年少时,谁人不会为爱痴狂呢?而牧王爷从陈锦瞳身上也看到了当年那孤注一掷的自己。 是的!东方玄泽这一离开孤掌难鸣,的确需要人协助,而陈锦瞳本就是东方玄泽的最佳损友,最好搭档。 “阿舅,您见死不救!您铁石心肠!您就将地形图给了瞳儿姐姐嘛。让他们珠联璧合,互帮互助,阿舅,您真是个自私自利之人,难不成那地形图还会被瞳儿姐姐弄丢或者泄漏吗?阿舅,您一点儿不通情达理。” 牧王爷最是怕白落落无理取闹,那可真没完没了,他盯着陈锦瞳看了看,“番邦人都很晚危险,她们无论是脑子还是行动都比我中京人厉害一点,你确定你要去?” “千里走单骑,万死不辞。”陈锦瞳斩钉截铁。 从这一句话上,他已看出了陈锦瞳对东方玄泽那特殊而高尚的爱情,他的心防逐渐溃败,“好,瞳儿,我将地形图给你!但前途漫漫,你定要注意安全。” 其实牧王爷也想要请缨去消灭番邦人,实际上作为一个戍边多年的王爷,颓然太清楚番邦人的手段了,真恶劣到了极点,一想到她们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牧王爷的铁拳也用力的攥住了。 陈锦瞳到底还是得到了地形图,她不单单得到了地形图,还得到了牧王爷的帮助,牧王爷告诉她,他会竭尽全力的协助陈锦瞳,并且在陈锦瞳离京之前,将自己的家将交给陈锦瞳指派。 陈锦瞳一看,拒绝道:“这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势必惹人注目,如何能调查番邦人?一旦打草惊蛇事情又另当别论了,牧王爷,您的深情厚谊瞳儿心领了。” 陈锦瞳婉拒了来自于牧王爷的帮助。 看陈锦瞳单枪匹马就准备离开,白落落急忙追在了背后,“瞳儿姐姐,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我保证!我发誓,这一路上不会给您添麻烦。”白落落将右手郑重其事的举起来,说发誓就发誓。 “你发什么誓,你还发五呢,”陈锦瞳握住了白落落的手,“好了,在这里好好的静候佳音,我一路上都会给你飞鸽传书,看不出来?牧王爷想要你多陪一陪她,平日里不要闹,他让你学东西这都是为你好,知道了吗?” 陈锦瞳老神在在的叮咛,其实她比白落落不过大几个月,但实际上却比白落落要成熟不少,两人分道扬镳,陈锦瞳策马义无反顾上路。 到第一个驿站,已是半夜三更了,陈锦瞳投宿后立即给白落落报平安,同时也飞鸽传书给了张老大和九星,让她们不要担心。 到第二日,陈锦瞳将地形图拿了出来,他盯着地形图看,里头的路径纵横复杂,弯弯曲曲,奇异极了。 陈锦瞳记住了路径后,准备往前走,下一站就是十八里铺了,传说中盗匪横行的地方,陈锦瞳十二万分的小心。 过十八里铺后,路上的客栈逐渐的少了,陈锦瞳按照时间来推断,一路上大费周章的去打听,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 “呶,早上姑娘您说的那一群客商就从这条路到前面去了,那再往前面就不是小人等敢去的地方了,小人还要奉劝姑娘两句,那地方叫黑鲨口,出了名的有去无回啊。” 说真的,如若不是追陪东方玄泽,她陈锦瞳这一辈子都不会到黑鲨口来,但此刻情况却不同了,陈锦瞳送了银子给那小二哥,义无反顾朝着“黑鲨口”去了。 这黑鲨口已是边界上的客店,里头夷汉杂处,既有金发碧眼的色目人,胡须蜷曲的波斯人,模样奇异的龟兹人,还有中京人。 但此间的中京人也寥寥无几,陈锦瞳选了客店就去投宿。 而另一边,到黑鲨口后东方玄泽就要安营扎寨了,因他们这一路赶的着急,此刻早车殆马烦,吃了东西后人人都士气消沉,就这模样儿,自是不能立即安营扎寨了,东方玄泽安排众人休息,自己和小丁到客店去了。 实际上这客店也很破败,这里狂风比较大,一股风吹拂过来,房檐上的铁马玎玲一声,摇曳出一片惊心动魄的声线。 这里的食物味道也和中京有十分大的差别,中京的料理可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一切都美丽精巧,但在这里就不同了,这里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吃穿用度和中京都明显有差异,外面送了酥油茶和糌粑以及手抓羊肉过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夜店之袭 东方玄泽一连几天都在吃这个,发觉食物单调到可以,真正身临其境后,倒是狠狠的可怜了一把白落落和牧王爷。 这两人在草原一生活就是几十年,究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草原上没有水果,没有粮食,真是穷困极了,这大概也是番邦人选择作乱并且更进一步想要拿下帝京的主要原因了。 “客官,有新鲜的水果呢,客官要用吗?”门口,一个满面赔笑的小二哥轻轻叩击了一下门环。 “什么水果?”小丁拉开了门,那小二哥涎着脸掀开了自己的是盒子介绍,“客官哟,这是中京来的大鸭梨,这个是贵妃芒,还有菠萝蜜和苹果,香蕉等等,你们要什么?” 原来有钱竟有这些福利,小丁一把将竹篮子拿过来,“我们承包了,算在我们账目上,明日一早一总结算。” 那小二哥点点头,笑嘻嘻去了。 东方玄泽和小丁都没注意到那小二哥意转过头表情顿时狰狞而邪佞了,似乎果篮里的不是水果,而是白骨精送给唐三藏的毒虫。 东方玄泽这一路来都想要吃水果,如今嗅到香扑扑的水果,早饥肠辘辘,小丁也一般,像个男人肆无忌惮的取用,一果篮的水果很快就见了底。 吃的小丁心满意足,竟打嗝了,东方玄泽也笑了笑。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他犯困了,困意好像海潮一般侵袭了过来,铺天盖地将他席卷了,东方玄泽只感觉难受,有点想要干呕的错觉,他伸手将嘴巴捂住了,伴随着那干呕感觉的到来,头也昏昏沉沉的了,他深吸一口气,“小丁,为何本王有点眼冒金星,四肢无力呢?” 其实,在同一时间小丁也拥有了和东方玄泽一般的体验,两人顿时明白了,异口同声道:“那水果有问题。” 是的,水果有问题。 下毒的人本想将毒药下在食物里,奈何他已细密的观察过了,实际上无论是诱人的酥油茶还是烤羊肉等,东方玄泽和小丁都吃腻了,不习惯于享用,吃的倒是少之又少,在食物里头下毒,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索性此人将水果浸泡在了毒药里,其实那是见血封喉之毒,然而因怕被东方玄泽察觉,所以剂量很小。 而又是浸泡在果皮上的,药效大打折扣。 两人想清楚此节,但为时已晚。 只听门口有了敲门声,那小二哥到了,阴阳怪气道:“客官哟,您远道而来车殆马烦的,小人给您送洗脚水来了。” “不必了吧,我们已休息了。”东方玄泽故作镇定,同时丢给小丁一个眼神。 小丁心领神会,他已蹑手蹑脚靠近了门后,同一时间手中多了一把绣春刀。 “客官哟,这洗脚水是免费送的呢,还是让小人给您送进去吧。”那小二哥倒是锲而不舍。 东方玄泽一听,发觉那小二的雅言说的字正腔圆,似中京口音,在这不毛之地怎么会有雅言说的如此顺溜之人? 他一面在作念思忖,一面也戒备的握住了武器以防万一。 “客官哟,还是让小人送进来吧,呵呵呵。”那人打喉咙眼儿里发出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干笑。那人要牛不喝水强按头了,此人已用力一推,门扉朝着两边洞开,躲避在背后的小丁急忙去偷袭。 显然对于东方玄泽的安排那人已未卜先知,他给了小丁一个窝心脚,小丁躲闪不及,倒是挨了个结结实实。 接着此人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已飘到了东方玄泽身旁,他将一洗脚盆的滚水连同洗脚盆都朝着东方玄泽丢了过去,东方玄泽纵身一跃,完美避开。 但这一闪避,内劲大打折扣,很快就气喘吁吁,那人穷追不舍,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两把明晃晃的匕首,那人虎啸一声,匕首双管齐下刺向了东方玄泽的眼睛,东方玄泽只能被动躲避,却不可主动攻击,很快就陷入了颓势。 “你到底是何人,埋伏在这里意欲何为?本王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加害于我?”必要时候,东方玄泽用问问题的方式来扰乱此人,此人邪佞的冷笑,似已看穿了东方玄泽的意念,就是不回答。 “哦!本王知道了,你定是陈百现安排来的,他呢?人在哪里?”东方玄泽冷冷道。 “死到临头还如此贫嘴薄舌,到阎王爷跟前去问吧。”那人一刀刺在了东方玄泽的肩胛上,他躲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刀,但东方玄泽的脚也踢向了那人的小腹,那人哀嚎了一声飞了出去。 就在此刻,小丁就地一滚,握着桌上乱七八糟的什物朝着那人丢了过去,那人急忙躲避,很是狼狈。 那人起身后,冷冷的站在门口,他将小拇指打弯放在嘴角,吹了一声响亮的呼哨,片刻后,四面八方都有人到了,众人更不答话,上来就攻杀。 东方玄泽发现这群人统穿着奇形怪状的衣裳,使用着见所未见的武器,武功都深不可测,如若放在平日里,他和小丁遇到这等情况也还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但今时今日两人连逃命都困难,更不要说反杀了。 那众人看他们已走投无路,却困兽犹斗,并不着急,展开了车轮战,东方玄泽和小丁很快就遍体鳞伤,小丁大声疾呼,明知即便是求救讯号发出去了也未必会有人来驰援,但此刻已无计可施。 反观东方玄泽,他镇定的很,虽已中毒,但绝不自乱阵脚,一招一式依旧招沉力稳,舞弄的虎虎生风花团锦簇,众人将多一半的力量都分散到了的东方玄泽身边,东方玄泽已气喘吁吁,那群人乘胜追击,七手八脚并用,很快就一脚将东方玄泽发射了出去。 他后背撞在了插屏上,剧痛让他面容扭曲,他倒地后,那首领残暴的笑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 那人已肆无忌惮的靠近了他们,他们主仆二人凑在了一处,东方玄泽的眼内燃了一片愤怒的阴郁之火,别看他已被教训的遍体鳞伤,收拾的苟延残喘,但却还有一股不服输的顽强狠劲儿。 至于小丁,他照旧还用自己的身体做了屏障来保护东方玄泽,面对死亡,他从来义不容辞挡在他的面前。 第三百九十九章:拔刀相助 那人靠近小丁,一脚将小丁发射了出去,小丁在墙壁上撞了一下,身体犹如麻袋一般的滑落了下来。 小丁还要继续去保护东方玄泽,一寸一寸的在地上蠕动着。 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心头难过,犹如淬毒的匕首刺在了心瓣上,让他一呼吸心脏就抽搐的疼,他盯着对面人,“究竟是什么人要你们在这里截杀本王?” 那群人并不回答,他们已呈掎角之势靠近了东方玄泽…… 另一边,陈锦瞳已到了某个陌生的小镇子,她到这里后已天昏地暗,走的比较辛苦,早已饥肠辘辘。这小镇子不怎么繁华,到这个点儿,生意人都关门闭户打烊了,唯一一家客栈灯火辉煌。 陈锦瞳犹如航行在海面上的船只找到了灯塔一般,循着那光火而来,人都没有靠近呢就听到了里头的打斗声,她立即变了表情。 陈锦瞳本喜打抱不平,此刻看二楼在动拳脚,乍然有了匡扶正义之心,她将袖箭捆绑在手腕上,人已飞鸟一般上了屋顶,飞檐走壁,轻而易举靠近了那事发地点。 众人一心一意去对付东方玄泽,哪里知道黄雀在后,陈锦瞳居高这么一看,发觉东方玄泽竟被包围住了,一时之间方寸大乱,恨不得立即去帮他们解围。 但她这么一看,顿时明白东方玄泽和小丁中了蒙汗药之类的毒,对手人数不多,但看得出武功高强。 陈锦瞳选择偷袭,在必要的时候,暗箭伤人可比正面交锋获胜的几率。 但见陈锦瞳拈弓搭箭,那袖箭已满月一般的打开,承了巨力的袖箭弯出一种饱满的圆弧,箭簇寒光凛凛,发出嗜血之光。 她一口气射出三更箭簇,百步穿杨,只听对面有人闷哼,接着三个人砰砰砰都倒在了地上,陈锦瞳成功偷袭完,就瓦面一滚,人藏匿在了屋脊背后,这又是一个最好的狙击点,他再次射箭,两人一命呜呼。 才一小会,小喽啰全部都倒在了地上,面对坏人,她陈锦瞳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如今俨然只剩余那人一个和他们对垒了,三打一还有什么怕的,陈锦瞳收起来袖箭,从天而降,人和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传到了这不大不小的屋子。 “我去!烧香烧出火来了,闹了鬼!”她人冷嘲一声,嘴角挂着个讥讽的笑弧,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肇事者。 东方玄泽和小丁看陈锦瞳到了,自明白刚刚那暗箭是陈锦瞳放的,那人回目狠狠的瞪了一下她,“陈锦瞳,你少在这里坏我事。” “哎呀,我还以为自己和你素不相识呢,想不到你在这里还要和我套近乎呢,去你的!”陈锦瞳瞄准那人眼睛就是一下,那人身体一矮,已躲了过去。 “雕虫小!”那人最后一字儿没有出口呢,忽而感觉小腹和膝盖一声,等他反应过来才看到小腿上的铁蒺藜。 原来那一箭乃是混淆视听的,真正的杀招在后头呢,刚刚偷袭他们的时候陈锦瞳就仔细观察过了,此人的武功在众人之上,躲避起来也快到不可思议。 她虚晃一枪给了那人一箭,右手衣袖中的铁蒺藜已手中射中了那人的小腹和膝盖,那自然是猝不及防的杀招了,她射中后,一鼓作气继续下手,那人已哀嚎了一声跳了出去。 “去你姥姥的,我那袖箭上可有剧毒,你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其实陈锦瞳的袖箭无毒,但此刻必要的恐吓却冲口而出,给那人个不大不小的疑窦和警告。 那人慌忙逃离,顷刻之间黑影已消失在了长街上,陈锦瞳并不恋战,她怕那人还有同盟,此刻她急忙靠近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含笑盯着她,陈锦瞳也莞尔一笑,看小丁和东方玄泽都受伤了,她抱了他们从天而降,进入了一条黑黢黢的小巷子。 和小巷子里暗淡无光,大概不会有什么人进来,问了具体情况后陈锦瞳立即将解毒丸送他们服用,主仆二人吃了解毒丸后休息了半个时辰才逐渐好起来,而陈锦瞳早已忙前忙后做安排了。 她打了水过来给他们喝,让他们净面,两人取用,小丁立即道谢,东方玄泽却一言不发,这深情厚谊是谢谢两个字就能囊括的吗? 吃了甘甜清冽的井水后,东方玄泽的状态逐渐好了,陈锦瞳凑近了他,她手中多了一沓胡麻饼。 “吃吧,路上买的。”那胡麻饼味道不怎么样,但聊胜于无,东方玄泽握着胡麻饼依旧慢条斯理文质彬彬的吃。 陈锦瞳瞿然一转身,将胡麻饼送到了小丁身边,埋怨道:“小丁,你也是!王爷离京之前你竟不过来找我聊聊我,我如若早知道此事我也有防范有安排!你看看刚刚险象环生,多危险啊?” 如若不是在夜里,如若不是陈锦瞳暗箭伤人做了梁上君子的勾当,只怕今晚他们要全军覆没了,虽然旗开得胜,但那种恐惧感却好像鬼影似的依旧如影随形。 “是、是王爷不让告诉您的,属下有什么办法吗?”小丁叹口气,吃了起来。 陈锦瞳已不去理会小丁,人凑近了东方玄泽,“王爷说说吧,为何要不声不响的离京?” 陈锦瞳好整以暇的看向他,他的肩胛位置受伤了,此刻血已凝固,他就那样正襟危坐在对面,俨然是木偶一般,但他的眼内却蕴出了一点淡淡的柔情,他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离京的动机。 他缓慢而从容,似乎在说无关紧要的其余人的事情,“你呢,为何要不远千里来找我?” 陈锦瞳听到这里,嫣然一笑。 为何?为我思念你、牵挂你、惦念你,和你东方玄泽恋恋不舍,还能为什么?牵扯在他们之间的是月老的一根红线,从她遇到他的那一天开始,一根红线的两边已紧紧的粘连在了一起。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他们的情感是一样的分量,在爱情的天平上,谁也没有比谁多。有的与其是表达出来,莫不如含藏的好,反正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四百章:对阴谋的推理 “好了,吃东西吧,我为你看看伤。”陈锦瞳一面说一面凑近他为其疗伤,发觉东方玄泽虽受伤的部位有很多,但伤口都不严重。 她这才放了心。 简单的包扎后,陈锦瞳道:“我就奇了怪了,你这行动如此隐蔽,连我都蒙在鼓中怎么还有两脚羊跟在后头?”陈锦瞳诧异极了,在原地踱来踱去。 其实刚刚的打斗,东方玄泽已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只不情愿告诉陈锦瞳,陈锦瞳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瞅了瞅东方玄泽,“王爷,你向来聪明绝顶,推理一个?” “推理?”东方玄泽摸摸头,“他们那一群人显已埋伏好了,从他们的武器和口音来判断,十有八九是中京人。” “我去找尸体看看。”这里距离事发地点不远,庆幸的是陈锦瞳很快就找到了尸体,拖拽了一具尸体过来,仔细一看发现此人是国字脸,络腮胡,这很符合帝京人的特色,那人左手的手掌心平滑,但右手手掌心却有一层厚重的茧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此人日日在练武,陈锦瞳看了看那人的靴子,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是帝京才有的官靴,麂皮做的。”麂皮比一般的皮料要柔软,是用来做长途跋涉鞋子最好的原材料,这分明是中京才有的东西,至于那人钱袋上的刺绣,以及发簪等都无一不彰显一个秘密。 此人是帝京人! 那么陈锦瞳见微知著,其余人也可想而知都是帝京来的,那人装扮了小二哥而来,说明要么他一路上都在不动声色的跟踪东方玄泽,要么就是提前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但后者似乎更倾向于真相。 陈锦瞳托腮冥想了片刻,心头的一个名字已呼之欲出,真相就犹如压下水面的皮球一般冉冉升起,陈锦瞳惶遽不已,颤栗道:“莫不是他?” 还能有谁,自然是天子了。 对东方玄泽一切行动了如指掌的只能是皇上,难不成皇上想要借调兵之契机灭掉东方玄泽,陈锦瞳一想到这里,顿觉天昏地暗,不寒而栗。 东方玄泽也知陈锦瞳口中的他是何许人也,只是东方玄泽不想继续就纠缠这个话题。 休息了一小会,陈锦瞳将那尸体发射了出去,看了看事发地点,“小丁,你已全好了吗?” “生龙活虎!”小丁握着拳头,上前一步。 “王爷的长缨卫在哪里,让他们立即驰援,我和王爷到客店去再了解了解情况!”这情况如若不能全面揭晓,陈锦瞳可放心不下。 毕竟他们这还没有到番邦呢,已被人如此算计。 小丁自愈的很快,而吃了陈锦瞳的解药后那头晕目眩的感觉已消失了,他立即去找浮现在精挑细选的那一群人,至于陈锦瞳,她搀了东方玄泽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之前的客店。 客店门口,掌柜的瑟瑟发抖,牙关咬紧。 发生了这样的事,客人都逃走了,此刻人去楼空,除了掌柜的和几个小二哥还在,其余人走了个一干二净,掌柜的做梦都想不到遭遇了算计的东方玄泽竟完好无缺的去而复返了,而在东方玄泽身旁,多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嘴角挂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错后东方玄泽一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啊,客官!客官!真是惭愧,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您担惊受怕了。”那掌柜的看都不敢去看东方玄泽,忙不迭的打躬作揖。 旁边几个小二哥看他们到了,急忙靠近了掌柜的,似乎他们是来大兴问罪之师的。 然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是有原则的人,两人在没有充足证据的前提下并不会伤害他们,“我们到里头去看看,你们该报官就报官,该毁尸灭迹就毁尸灭迹。” 这本是三不管的地方,毁尸灭迹的事也屡见不鲜,陈锦瞳泼辣的一句话落幕后伸手握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两人很快到了他们之前居住的那个屋子,屋子里凌乱的什物和破碎的东西并没有来得及收拢,满地狼藉。 陈锦瞳凑近地上的垃圾看了看,接着她嗅到了一股婆娑的似有如无的香味,那香味轻盈而淡,待要认真去分辨一下的时候,且似乎消失了。; 幻觉? 不!陈锦瞳凑近狻猊香炉一看,发觉那淡淡的盈盈然的香味就是从熏香炉内冒出来的,用冷笑一声,“原来是家神通外鬼啊,看起来这客店的老掌柜也不干不净。” 东方玄泽点点头,依旧在寻找其余的线索。 一刻钟不到,几个人高马大之人已撞破了门扉,噼里啪啦落在了屋子里,众人一落地就哀嚎起来,地上的瓷片让他们疼痛难禁。 最后一个滚进来的是老掌柜,他这一落地,后背上顿时多了一只脚,脚的主人自然是陈锦瞳了,陈锦瞳的眉狠戾的打开,犹如两把剑,英气勃勃。 “快说,谁要你们算计王爷的,不说!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陈锦瞳知这些人油嘴滑舌,要么不会说,要么定会胡说八道,所以她使出了必杀技,捏着那人的手指头用力的朝着后面折,掌柜的疼的龇牙咧嘴。 “姑娘,姑娘有话好说啊。”陈锦瞳冷笑,“我向来比较野蛮,那“有话好说”几个字儿你还是留给做慈善的人吧,我要的是真相!”话间陈锦瞳继续用力,那人疼的冒冷汗,泪水都哗啦啦标射了出来。 陈锦瞳看折腾的够呛,唇畔才有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 “回姑娘和大人的话,三天前,有人送了香料过来,并且拿出了一张纸,那张纸上画着的就是大人您、您的模样儿啊!他说的很清楚,如若小人不按照这个计划去严格执行,就要小人死于非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这是万不得已才做了瞒心昧己丧尽天良的事啊,小人知道错了,知道了啊。” 那掌柜的竟哭哭啼啼起来,陈锦瞳看那人以头抢地,接着几个小二哥已过来请求饶恕其人,看到这里陈锦瞳叹口气。 “罢了,饶了你们就是,如若那人还来,你就告诉他是我们自己逃走了,和你们不相干!这打碎了的东西不要立即去收拢,伤口也不要立即去包扎,我想他们很快还会回来。” 陈锦瞳安排他们这么做。 那掌柜闻声,连连点头。 第四百零一章:苦中作乐 陈锦瞳看他上道儿,继续道:“准备一些吃的给我们,什么酱香鸭啊什么酱牛肉之类的,快!” 一刻钟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大摇大摆的从客店走了出来,陈锦瞳多了一个包袱,里头有葱油饼、酱香鸭、炸排骨以及酱牛肉等,数量很多。 “哈哈,掌柜的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呢。” 陈锦瞳这分明是拿来主义嘛。 两人回到之前的小巷子,小丁带领了一群人也到了,小丁气愤填膺!说什么都要捣毁那客店,但陈锦瞳却劝阻了他,“重找地方安营扎寨,不要轻举妄动。” 接着陈锦瞳找个了老字号的客店进入,那客店看起来灰头土脸,掌柜的和小二哥也懒洋洋的。 但正是这样的客店才不会有问题,他们不谄媚客人,说明有自己的回头客。 同时,也说明客店内取胜的不是豪阔的装修和洋溢的热情,真正能留住客人的一定是飘香的美酒和食物了。 至于外面那一群尾巴,他们已潜藏在了不远处。 搀东方玄泽坐在木床上,陈锦瞳这才打开了包裹,分发了吃的给自己和其余两人,三个人边吃边聊,吃过了东西后,陈锦瞳起身,从衣袖中将从牧王爷那里求到的地形图拿出来。 她郑重其事的研究了会儿,似已看出了端倪,她指了指一条路径,“王爷,我们明日不走这条路了,您看看这一条。”陈锦瞳准备更换到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小路上,东方玄泽顺着陈锦瞳提醒的位置看了看,顿时露出了笑。 “甚好,就走这条路。” 计议已定,陈锦瞳让小丁去传达意思,小丁转身离开。 说真的,发生了喋血的战斗后陈锦瞳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皇上,她立即提醒东方玄泽小心皇上,东方玄泽其实也隐隐明白一切都是皇上的阴谋,当陈锦瞳的面点了点头,但却不将自己到来的目的和计划告诉陈锦瞳。 接下来的路,陈锦瞳准备皇上东方玄泽一起走,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东方玄泽倒没有想过陈锦瞳会来,更不敢想陈锦瞳会在必要的时候拔刀相助从天而降,他开心极了,也和陈锦瞳聊了不少的话题。 根据陈锦瞳的计划,舍弃了之前的既定路线,“下午我们到安堂去,从安堂到上庸,从上庸到陵县,这样走会比较安全。” 这条路不怎么引人注目,且和原计划背道而驰,看似距离番邦渐行渐远,但陈锦瞳也有自己的计划,等他们甩开了背后的尾巴后她立即会重新规划路线,东方玄泽有陈锦瞳在旁边提说,自然也开心。 两人和小丁先走,其余的部队比较慢,尾随在背后。 很快他们就离开了这个贫瘠的小县城,天黑之前来到了安堂,安堂是十里八乡一个比较大的“都会”,这里的热闹可以延续到晚上,进入安堂后,人烟密集,街巷内客商比比皆是,他们很快就混合到了人流内,顿时和本地人合二为一。 “此刻,看他们还怎么跟踪,哈哈哈。”陈锦瞳阴谋的一笑,回目看了看背后,背后人潮汹涌,任何人在这等情况下都会跟丢目标,更不要说陈锦瞳还有其余不可思议的计划了。 “我们不要着急,今日就在这安堂玩一玩。”陈锦瞳兴味盎然,一面说一面蹲在摊贩面前挑选玩意儿,给东方玄泽和自己都买了具有当地特色的纪念品,起身又去买了蓼花糖和琼锅糖,一边吃一边走,不亦乐乎。 之前的算计与凶险,谋杀与迫害,对她来说已是南柯一梦了。 她总是如此,轻而易举就能将一切不好的忘记,东方玄泽看陈锦瞳开心,他也满足,一路上到了买了不少华而不实的东西。 陈锦瞳来者不拒,玩儿的吃的不计其数。夜幕降临,两人找了客店去休息,到第二日,陈锦瞳又一次突发奇想,她握着牧王爷提供的地图左看右看,指了指旁边一条路,“我们背后的尾巴大概也都进入了安堂,这里就是分水岭,从今日开始我们和他们南辕北辙,让他们方寸大乱。” 看陈锦瞳在研究,东方玄泽凑近去看,陈锦瞳已有了主张,慢悠悠道:“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会走上庸、凤州、同谷然后过青木川这条路,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今日我们走陵县这条路,如何?” 东方玄泽握着地图看了看,发觉陵县位置偏僻,且偏离目的地。可以说这是个和番邦相去甚远、毫无关联的一个坐标点,他赞同的点点头,“走陵县,他们的确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可不是嘛。”陈锦瞳嫣然一笑,“那就这样吧。” 计划完美的实施下去,为保证一切顺风顺水,队伍依旧一分为二,一部分人依旧若即若离尾随在背后,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两人往前,一路留下标记。 那背后一群尾巴尾随他们到了安堂,大家在安堂兜圈子,第一日还看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第二日后两人就失去了踪影,到第三日,他们明白对方已不翼而飞,各个儿犹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焦躁。 另一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来到了偏远的小县城陵县,这里距离番邦很远,是个穷困潦倒的地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了这陌生的县城后,就看到一群红男绿女在游街,此地民风淳朴,以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看的目瞪口呆。 中京之王化有哦如春风化雨一般,老百姓生活的循规蹈矩,譬如有一对儿情侣,明明情深意重,但却不敢在一起走路,而在这陵县就不同了,所谓“山高皇帝远”,他们这里有自己的生活信条,因此放眼望去大家都成双作对。 “夫人,这个玫红色的才适合你呢,对否?”有人在卖胭脂水粉,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在为自己的夫人挑选,那女子甜笑着点头,男人挑选完毕,握着银簪子插在夫人头顶端详,摊贩拥有不计其数的银簪子,一个个都巧夺天工,看来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陈锦瞳刚刚在那里驻足,那男子已礼貌的拉扯了一下陈锦瞳的衣袖,“同为女子,姑娘帮助看看,我夫人用这个还呢,还是这个更能衬托她?”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就这个吧,这个色泽靓丽,造型也精巧,怎么样?”陈锦瞳为陌生人二选一,那人闻声连连点头。 第四百零二章:南辕北辙 东方玄泽有点吃惊,他黑瞳几乎要从眼眶里弹跳出来了,眼前长街之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光鲜亮丽,他们勾肩搭背、情投意合,那一份柔情蜜意真让人看的牙齿都要酸倒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开放的民风,震惊之余斜睨了一下陈锦瞳,大约是想要在陈锦瞳的眼内寻找共鸣,奈何陈锦瞳对这司空见惯,她笑道:“我们那个国家也是这样,我觉得这样才正确嘛。” “本王也觉得,甚至于还倡导过,后来有人说女子这样是不守妇道,什么恬不知耻云云,久而久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东方玄泽向来不是大男子主义,他的观念里,人人理应平等,但帝京毕竟是帝京,那是男权主宰的修罗场,女子不过历史中昙花一现的配角,几乎被史官一笔勾销了。 “王爷,似乎这里有什么节日,我们也去看看。”陈锦瞳凝睇了一下东方玄泽。 “那就入乡随俗吧。”东方玄泽有样学样,温暖的手掌已握住了陈锦瞳的手,两人往前走,东方玄泽为陈锦瞳采买了不少的东西,这里消费远不如帝京。 今日人潮涌动,似乎有什么节日,两人初来乍到,这么一打听发觉原来是七夕节,陈锦瞳屈指一算,发觉今年的七夕和中秋节是在同一个礼拜,而在这偏远的小县城,大家已玩儿的不亦乐乎。 人的欲望越小就会越快乐,果真如此。 他们似乎被时代遗忘在了这世外桃源,陈锦瞳看远处有玩儿射箭的,礼物是一尊白玉的雕像,陈锦瞳对礼物一点不感兴趣,但那比赛却无形中牵引了陈锦瞳的神经,她拉了东方玄泽的手往前走,笑着道:“我们也去参加。” 原来这活动是县丞大人发起的,平头百姓都有资格参加,而拔头筹之人可获得不小的奖励,至于亚军和季军等都有礼物,东方玄泽的箭术非凡,张弓朝对面睨视了一下,看到对面有绳索,绳索悬在一根横木上,绳索之上有诸如锦囊、钱袋、手镯等等礼物。 每个人只有三根箭簇,机会不多,大家已轮流排队去了,陈锦瞳看了看对面,欢呼道:“我要那个玉牌。” “好!” 东方玄泽拈弓搭箭,锋利的箭簇“嗖”的一声已射出,对面绳索哗啦一声给齐刷刷割断,一枚玉牌落在了地毯上,一个慈眉善目的男人捡起来送到了他们手中。 “恭喜,恭喜啊!” “我还要那个木瓜,现在就想吃这个。”陈锦瞳得到了战利品,激动的上前去抱住了东方玄泽,熊抱加一个亲吻,是对胜利者最好的馈赠。 东方玄泽抿唇一笑,沉陷在陈锦瞳编制的温柔陷阱内,接二连三陈锦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礼物,两人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目礼下离开了,陈锦瞳将一根皮绳捆绑在了东方玄泽凌乱的发丝上,自己握着那木瓜准备享用。 但身边没有刀具,想要切开却难上加难,思量了刹那,陈锦瞳选择野蛮人的吃法看,她啃了木瓜之皮,大快朵颐起来。 “王爷也吃一口,这木瓜滋润着呢。”陈锦瞳将硕大的木瓜送到了东方玄泽嘴边。 东方玄泽向来对木瓜无感,但今日也不知怎么搞的,竟吃了个不亦乐乎,两人沿街往前走,陈锦瞳去护城河边沐手,看不少人在放花灯,花灯在蔷薇色的水面上载沉载浮,荡漾着一天的星光以及人们对未来的冀盼。 有人在祭奠自己的列祖,有人则单纯在许愿。 东方玄泽已知陈锦瞳的意思,早买了花灯过来,陈锦瞳沐手完毕,露出个心有灵犀的笑。 “写什么?” 旁边有公用的毛笔,陈锦瞳凑近,她煞费苦心的在想呢,东方玄泽已捏着笔管将自己的意愿写在了上面:“愿生生死死为夫妻”,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将自己的愿望付之笔端,欢愉一笑,从东方玄泽手中将河灯拿了过来,点了小心翼翼放在了护城河中。 那河灯已优哉游哉消失在了下游,然而陈锦瞳还很雀跃,还想要玩儿其余的项目。 这陵县是个名副其实的不夜城,陈锦瞳初来乍到也不知玩儿什么,看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凑热闹,很快来到了吃饭的地方,夜市更热闹到不可思议,有肥头大耳的掌柜在做鸳鸯双炙肉,有人在卖汤锅子,陈锦瞳的嗅觉已被食物浓郁的香气调节了起来,顿时乐不可支。 两人手挽手去吃东西了,那一晚陈锦瞳玩儿的异常开心,东方玄泽亦复如是,自来这异时空,陈锦瞳鲜少如此放浪形骸的玩儿。 而两人在一起至今,也鲜少这样玩。 这一晚他们玩儿的筋疲力尽,进客店后陈锦瞳四仰八叉倒在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黑甜乡,东方玄泽只能过去为陈锦瞳脱外衣,脱鞋袜。 两人相拥而眠,说不尽的恩爱旖旎。 到第二日,两人走了更为偏僻的路线,一路走一路为后面人做记号,因了这未知的旅程,也促进了他们的关系。 每每到一个地方,东方玄泽就打听本地的开胃菜为陈锦瞳“接风洗尘”,陈锦瞳会买不少的礼物,其中一多半都是给东方玄泽的,两人都玩儿的不亦乐乎。 这么痛痛快快的玩儿,志得而意满,差不多走了一个礼拜,他们和后面的从人会和了,一群人集中起来后一聊才知,果真甩掉了尾巴。 “哈哈,到底还是陈大人聪明绝顶,用这南辕北辙的办法破坏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我有什么能耐?”陈锦瞳甘心情愿做个小女人,乐意为东方玄泽脸上贴金,忙道:“如若没有王爷未卜先知,没有王爷未雨绸缪,此刻我们还在同谷和他们纠缠呢,所以啊头号功臣是王爷嘛。” 眼看着距离番邦已很近很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这才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这一群人里几乎没有一个会番邦话的,陈锦瞳心急如焚。 之前和白落落在一起,发觉白落落对番邦话了如指掌,那番邦话有点像是吐鲁番的蒙语,语速快,词汇量大,学习起来难上加难。 第四百零三章:她的娇妻美妾 “我来学吧。”尽管困难重重,但陈锦瞳毅然决然选择自己去学习,尽管在口语和记忆力方面东方玄泽比她可更上一层楼呢,但陈锦瞳唯恐东方玄泽会因此而分心,索性就自己琢磨起来。 他们从一中土的客商手中买了一本书,陈锦瞳将那“一本通”握着,没日没夜的学习,差一点人都熬油尽灯枯了,看陈锦瞳面容枯藁,东方玄泽也心疼。 大概学习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中陈锦瞳勤勤恳恳,日日找番邦人东拉西扯,以便于更好的推敲和琢磨,半个月后小有成就,一口不算纯正但可鱼目混珠的番邦话已脱口而出。 在这一段时间,东方玄泽既要提防背后的危险,又要尝试着去计划未来,自无暇去学习这些番邦话,不过略微掌握了几个音节和字节,略明白了点儿话语罢了。 众人来到了番邦城门,按照原计划,大家扮了客商混到里头就成,哪里知道城门口竟罗列了一群卫兵,这群狠戾的士兵对每一个进进出出之人都要严格的检查,态度粗暴,话语粗鄙,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我去看看。”陈锦瞳往前走,东方玄泽掩护他,两人看似若无其事但却紧张的很!很快就发现番邦人盘查的很严密,番邦人都是色目人,血统和中京人区别很大,他们高鼻深目,体格魁梧健壮,一个个都好像是蛮牛。 鲜少有猥琐人物。 而反观一下中京人,陈锦瞳不免惭愧汗颜,中京人的身高、体重都远不如番邦人。 番邦人对本地居民不过随意盘问两句,态度和气可亲,但对外来人口大张挞伐,一个卫兵伸出那巨灵神一般的五指山推推搡搡,一个年迈的老人已跌倒。 陈锦瞳立即去搀扶。 老人颤巍巍起来,将自己的玉符交给了番邦人,他们看了后才放了老人进去,陈锦瞳这才知道原来想要到里头去还要“通行证”。 他们遇到了个中京人,一交流才知道那玉符是番邦朝廷发的,每个人的玉符上有不同的编号,每个编号都是单独的,编号上记录的讯息必须和本人符合,不然不但会被拒之门外还会抓起来好生盘查。 历年来因玉符酿成的惨案多了去了,不过也有牙行专门做这个暗门子生意,陈锦瞳忍痛割“二十两白银”才买到了一面玉符,玉符上镌刻了番邦人的姓名等等。 一面玉符已来之不易,更不要说他们有这么多人了,人人都情愿追陪他们,奈何僧多粥少。 陈锦瞳深吸口气,“罢了,只有我一人会番邦话,那就我一人进城。” “那怎么可以?”提反对意见的往往是自己最亲密的人,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发觉东方玄泽对自己怒目而视。 “那不然怎么办?”陈锦瞳思前想后,竟破天荒想出了个不错的建议,尽管东方玄泽和小丁都不情愿实施,但目前却不得不贯彻。 原来自从番邦人的首领伏诛后,番邦对中京更恨之入骨,这也是他们轻鄙作践中京人的主要原因,他们让人画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以及顾恒等人的肖像,大家将他们看作了与生俱来的公敌。 简言之,只要是番邦人,无论是谁,无论他们在哪一个地方看到了诸如东方玄泽、顾恒、陈锦瞳等涉案人员,立即可先斩后奏。并且番邦人会奖励他们,无论是提供线索还是杀人之人都可得到不少的谢忱,这么一来,大家都盯着中京人看。 陈锦瞳的主意是个馊主意,但却可顺利躲避盘查。 得了玉符后,陈锦瞳穿了男人的衣裳,贴了一层致密的络腮胡,看起来是个有点丑陋的青年人,她自称是跑生意的,那番邦人问了几个问题,握着玉符看了看,指了指背后的马车。 “那马车里头呢,是什么东西?” “大爷,里头是皮货,还有小人从中土买回来的两个丫头子,这两人倒生的齐整,”陈锦瞳介绍还未告一段落呢,番邦人已握着弯刀挑开了车帘,马车内,东方玄泽和小丁装作惊恐的抱在了一起。 那番邦人盯着看了看,啐一口:“你倒是艳福不浅,这小娘子看起来面若桃花,要是本将军也有这么个娘们,那可不是三生有幸?” 这人一面嘟囔,一面伸出臭手过去调戏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活这么大也没有经历过这等事! 接着,好几个番邦人已不亦乐乎的凑近,他们用轻佻的态度来对待她,“哎呦,中土人呢,瞧瞧这细皮嫩肉的,瞧瞧这红唇瓷白,会跳舞吗?胡旋舞会不会,给大爷来一个。” 陈锦瞳唯恐被“吃豆腐”的东方玄泽会发飙,看番邦人还要变本加厉去捏王爷的下巴,陈锦瞳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追过去一把拉住了那色眯眯的手,同时不动声色将一两银子塞在了那人手中。 “官爷,您就放我们进城去吧,我们还准备花前月下比翼双飞呢。”陈锦瞳露骨的暗示,那番邦人哈哈大笑,让陈锦瞳进城。 落下的车帘遮蔽住了东方玄泽黑灰的一张脸,他面色不已,神情狠戾,他保证,此刻如若还有人敢对他大不敬,他就将那人的手斩落! 还在有惊无险。 进番邦月亮城后,陈锦瞳才松口气,找一棵银杏树将马缰绳捆在上面,陈锦瞳这才慢条斯理靠近马车,长街上人来人往,她今日打扮的本其貌不扬,自不会引人注目。 陈锦瞳掀开车帘看着里面俩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两人平分秋色,东方玄泽看起来亭亭玉立,小丁看起来小鸟依人,东方玄泽浑身散发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而小丁则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小家碧玉。” 陈锦瞳一看他们,发觉他们两人竟比自己还“女人”,慨叹道:“难怪那群臭丘八,对你们动手动脚,你们这也太倾国倾城了。” 闻声,东方玄泽的脸顿时变成了马脸。 陈锦瞳才和东方玄泽说话呢,旁边已走过一个好事者,其实此人刚刚已走远,但蓦地惊鸿一瞥看到了马车内惊为天人之人,顿时返回。 第四百零四章:美人效应 他那双眼因看到了美色而出现了垂涎三尺之光,犹如蚊子看到了鲜血,犹如小孩儿看到了糕点。 他似乎被什么力量抓住了,一时之间魂牵梦萦,已朝着马车靠近。 陈锦瞳这才注意到了那公子哥。 “你老兄做啥呢?”陈锦瞳要放车帘,唯恐这大不敬的注目礼会触怒东方玄泽,然而那人已阔步靠近马车,啧啧称羡,“那都是你的小妾吗?这俩中京人貌美如花,试问可转手吗?你出多少钱我都买。” 陈锦瞳打量了一下那人,初初来到贵宝地,也不敢得罪人,忙道:“不瞒你说,这是我花不少银子采买的,我日日都在调教他们,如今她们对我已是言听计从的了,老兄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忍痛恩爱啊。” “这么多成不成?”那人慷慨解囊,打开了钱袋给陈锦瞳看,那是一口袋金瓜子,目测就有半斤。 陈锦瞳见钱眼开,眼里都开花了。 但东方玄泽却咳嗽了一声。 那一声剧烈的咳嗽抓住了陈锦瞳敏感的神经,她急忙道:“即便是有银子我也不屑做那焚琴煮鹤的事,兄台,您就不要让我左右为难了。” 那人将筹码加了两倍,陈锦瞳依旧拒绝交易,这么一闹,路边人都过来看,看一眼不够还要反反复复的看,东方玄泽已生气了,索性别过了头不去理睬那些人。 “哎呦,这小娘有点害羞呢,到底是情窦初开,头转过来让大爷过过目。” “让我们看看啊,这算是怎么说?” “喂,兄台,你这两丫头片子美则美矣,就是不怎么听话啊,让我们看一看参观一下嘛。”一个人笑着调侃。 陈锦瞳揶揄:“你们这哪里是参观啊,你们这是在围观。” 话间,两个过路人撞在了一起,两人都尴尬的笑了笑,他们视线的中心都落在了东方玄泽身上。 真是耕者忘其犁,但坐观罗敷!很快就形成了交通障碍,陈锦瞳唯恐出麻烦,咳嗽一声忙道:“小可家里头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逗留了,我们走也。”她纵身一跃上了马儿,在芸芸众生或羡慕或感慨的视线里走远了…… “美人儿!妙人儿啊!”陈锦瞳人已走远,背后唏嘘之声却有增无减。 陈锦瞳回眸一笑,看向马车内的东方玄泽和小丁,笑的前仰后合,东方玄泽嫌恶的扯一扯嘴角,懒得理会陈锦瞳。 番邦虽是小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帝都之内也是应有尽有,迎面而来的人都穿着异域风很浓的衣裳,男人和女人打情骂俏,小孩赛马,热热闹闹,竟散发出一种无拘无束的野性和肆无忌惮的狼性。 好在陈锦瞳已伪装过了,除了眼瞳的色彩实在是不能更易,其余各部分都符合一个番邦人该有的模样儿。 陈锦瞳东张西望,将一切尽收眼底,之前没有到番邦的时候,陈锦瞳只知道这是个没有王化的蛮夷之地,但脚踏实地来到这里后陈锦瞳发现了不少自己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其实,番邦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们比中京提前实现了男女平等,在中京就不同了,鲜少能看到长街上有策马飞驰的女孩儿。 陈锦瞳饱览了异域风情,决定现在好客店休整一下,三个人精挑细选,挑了一家不大不小身居闹市的店子,这客店的生意可好了去了,巧的是里头的小二哥竟是中京人,陈锦瞳索性和他说起了中京的雅言。 两人真可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聊过了以后,陈锦瞳上了二楼,东方玄泽和小丁正在卸妆,陈锦瞳想要阻挡已来不及,两人不停的怨天尤人。 陈锦瞳无计可施,只能帮助他们,卸妆完毕,楼下送了吃的进来,小二哥才一叩门,陈锦瞳已拉门道:“我们远道而来,车殆马烦,就不劳碌你了,自己来吧,你此刻再送洗脚水过来,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有需要还吩咐。” 那小二哥一溜风去了。 陈锦瞳等三人吃了东西,食物远不如中京的细腻好吃,毕竟靠近草原这一代是不毛之地,千里之内并不生五谷杂粮,三个人苦中作乐吃了东西后,陈锦瞳这才道:“我们要找个地方去打听消息。” 他们乍然一到陌生的地域,很有点盲人瞎马之感,陈锦瞳一提示,东方玄泽点点头,但却沉默着,一时之间竟不能立即制定个章程来实施。 小丁倒是快人快语,“这样也的确是瞎子摸象!要我说不如就到他们的中枢龙庭去看看,怎么样?” “呸!”陈锦瞳唾道:“真是个惊天动地的馊主意,我们本是中京人,在这里最容易露馅,你好好儿的又要去人家的朝廷,真是不知深浅、不知轻重了。” “那怎么办吗?”小丁智尽能索,困惑的眼追索在了东方玄泽身上,东方玄泽已思量到了不少的地方,“等会儿我们下酒楼,就在酒楼内打听,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诸如城隍庙啊,茶楼之类人烟密集的地方,打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泄漏了自己。” 他这么说,小丁随声附和,并且随时准备行动,唯陈锦瞳愁眉不展,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模样,顿时问道:“怎么,你有异议?” “大大的有,”陈锦瞳将自己的观点和盘托出,她没有反驳东方玄泽的意思,缓慢道:“这第一,我们初初到这里非比寻常,最好还是不要到处抛头露面的好,这第二,我在外面已看过了,他们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庙宇。” 草原人信仰的是藏传佛教,而他们的神庙在偏远的一个地方。 东方玄泽不得不感叹陈锦瞳深藏不露,同样是走马观花,人家陈锦瞳的观察力就比他们两人还要敏锐一些。 倒是陈锦瞳自己,她不甚了了,同时将自己的建议说出:“只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去,那是一门最古老的生意,在那里一切都是银子说了算,银子可以买来不计其数的情报。” “什么地方?”聪明的东方玄泽也有迟钝的时候,小丁就更诧异了,两人异口同声问,同时盯着陈锦瞳。 第四百零五章:伪装者 陈锦瞳嫣然一笑,“走就是了,不要问那么多。” 她将包袱打开,原来陈锦瞳早有安排,这包袱内有不少的东西,三件簇新的男装映入眼帘,尺码正好是他们三个人的,陈锦瞳将衣裳交给了东方玄泽和小丁,两人更换后出门去等她。 她三下五除二也换上了一件男装,此刻揽镜自照,越发好像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她笑着推开门,和其余两人离开。 他们先是再次领略了一下帝都的魅力值,接着来到了三瓦两舍,东方玄泽走着走着就猜想到了陈锦瞳的意思,而小丁呢,当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座青楼的时候,恍然大悟,再接着一股红色的血液竟闪到了耳朵尖。 陈锦瞳忍俊不禁。 东方玄泽已做好了进入的准备,实际上青楼的确是情报往来最密切的地方,这些姑娘除了床第之间的本领作为赖以生存的傍身之计,兼还变卖一些情报换取报酬。 而如若能用情报笼络住回头客,她们也情愿奉送。 无论古今中外,想要打听消息就去青楼! 其实最让陈锦瞳满意的是:那里的姑娘们对一切都守口如瓶,毕竟那是一群迎来送往的唯利是图的烟花女。 她们看到的仅仅是每个人的钱袋。 “哎呦,客官进来坐进来坐啊,您爷们几个啊?”陈锦瞳等才刚刚到,一个花枝招展浓妆的老鸨已走近了他们,打量了一下后,那老鸨笑的犹如开了花,“哎呦,进来进来!外面有西北风呢,到里头喝杯酒暖暖身子嘛。” 陈锦瞳等跟在老鸨背后。进入。 这青楼除了格局没帝京某些青楼之大,其余的一切竟大同小异,地上铺着几何图案的氆氇,姑娘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旁边有俩女孩在演奏,一个在吹呜嘟,一个在吹觱栗。 陈锦瞳一看这俩姑娘就喜欢,假装心动道:“这几个是卖艺不卖身的吗?如若什么都卖,你让她俩伺候我们,那边那个弹柳琴的找过来,不然三缺一就不好玩了。” 她一面说一面凝睇了一下旁边几个女子,那演奏月乐器的女子已停了下来,起身盯着她看,陈锦瞳一看,发觉这几个女子生的苗条匀称,曼妙的身体包裹在轻纱里头,不免让过路的瘾君子想入非非。 陈锦瞳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哈喇子,旁边的东方玄泽和小丁一看,蹙眉,都有了心理活动。 东方玄泽微冴,陈锦瞳真是个自来熟,她彷如时常到这里来一般,已是熟门熟路的了。 这么一来,倒是显得自己和小丁有点拘谨。 那老鸨找了这几个才艺双全的女子过来作陪,陈锦瞳找了个比较宽敞环境不错的包厢,几个人落座后,各自介绍自己。 这些女孩怎么可能口吐真言,伺候陈锦瞳的那个叫飞雁,其余两人还未介绍呢,东方玄泽已截口道:“不需要做我自我介绍,就随意喝杯酒聊一聊。” 几个姑娘也喜欢这直奔主题的节奏,含笑点点头,酒水已送上来了,是绿蚁酒,果脯等也都一一送了进来,陈锦瞳另还点了糟鸭花生米等下酒菜,眼前早是琳琅满目了。 他们三个人并不动手动脚,邀女孩们过来一起吃,女孩们序偶在他们身旁,东方玄泽彬彬有礼,一脸禁欲的冷漠。 小丁惶恐,那女孩一靠近他就躲避,陈锦瞳一看,笑嘻嘻:真是个守身如玉的好青年。 但陈锦瞳自己就不同了,她恨不得左拥右抱,而她本是女子,抱一抱女的也不会让东方玄泽吃醋。 陈锦瞳很会玩儿,什么猜谜啊行酒令之内的游戏都门儿清,玩儿了一圈后,陈锦瞳的话题逐渐牵扯到朝廷去了,那几个女孩有问必答,譬如,她们告诉陈锦瞳,本地在严查中京人,不少中京人都死于非命,不少中京来的游客都被扣留等等。 还警示陈锦瞳让他们几个人也小心谨慎,飞雁还告诉陈锦瞳,没有玉符将寸步难行,最主要的是飞雁表示如若陈锦瞳需要玉符,她会通过自己的渠道给陈锦瞳弄几个。 陈锦瞳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做什么事情都转弯抹角,能第一时间知道对方的诉求,且能滔滔不绝的和对方聊下去,一点不冷场,陈锦瞳丢个眼神给东方玄泽,意思很简单,让他发问。 东方玄泽的问题不很多,但一个个都切中了要害,虽然这几个女孩都绝顶聪明,但实际上她们知道的秘密不是很多,这让陈锦瞳有点失落。 女孩们告诉陈锦瞳,因番邦人喜欢逛窑子且喜欢喝酒,时常闹出不名誉的事情,久而久之朝廷就下了禁酒令,而至于朝廷的官员,那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到青楼来的,对朝廷的事情,大家谈虎色变。 也就是说,陈锦瞳即便是更换到另外一个青楼,想要打听其余的消息也难上加难。 陈锦瞳不免着急,他们可不能在这里虚耗啊,“王公子,我去一下茅房,你们先玩儿。” 她哪里是去方便了,而是出来再看看情况,从屋子出来,陈锦瞳发现夜色已迷漫了上来,趴在窗口一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暗叹一声“古人诚不我欺”,低头继续看,隐隐约约听到了銮铃之声。 接着看到有马车过来,那老鸨显然已熟悉来人的身份了,健步如飞就去迎接,马车内走出两个衣裳华贵面容冷艳的男子,他们两人下车后在老鸨和几个姑娘簇拥下长驱直入。 一开始陈锦瞳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但忽而她看到了那马车上的图腾,那马车上有描金的龙雀。 龙雀是番邦这一代人们信仰的图腾,并且只有贵族才可在行住坐卧的器皿和物体上标识出来,从他们尊贵的气度和老鸨那小心翼翼的表现中陈锦瞳可以推理出这几个来头不小。 巧合的是,他们竟到了隔壁。 “哎呦,朱大人,您许久不来了,不说姑娘们了,连握着老妈子都想你了。”老鸨一边油腔滑调,一边问:“今日您找谁伺候呢,您点就是了。” 那人点了两个女孩,刹那后俩高鼻深目的女子已进入了对面,那朱大人和某大人高谈阔论,两人声音有点大。 第四百零六章:青楼探秘 老鸨从屋子出来,一关门表情就变了,并且还啐了一口。 陈锦瞳急忙靠近,“喂,你怎么能这样,挂羊头卖狗肉呢?当面锣对面鼓的。” “哎呦,公子爷您可不要乱说话,这俩大人人品不好,酒品也不好,反正什么都不好!他们掷骰子倒是厉害的很,前几日过来赢了我们的姑娘,竟死活说赌注是让他们一之内白——白那个,您说怎么这开门做生意的哪里经得起他们蹂躏。” “掷骰子?”陈锦瞳顿时摩拳擦掌来了兴趣,她看旁边桌上就有,随意捏一个过来,“就这个?” “可不是嘛,哎。”老鸨一脸“说多了都是泪”的表情,陈锦瞳看她这样,不觉哈然一笑,“今日我给你软刀子杀他们一下,让他们也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公子爷,我们还要做生意呢,您不要轻举妄动。”那老鸨顿时吓的面如土色。 陈锦瞳才不管,怒道:“那个叫阿依古丽的女孩,我要定了,你给我找来。”陈锦瞳指了指对面屋子。 刚刚她就听到了那作陪他们的姑娘名字,阿依古丽是个地地道道的南疆人,五官立体而精致,好像个雕像一般。 她那瓷白的肌肤一点草原人与生俱来的“红二团”都没有,那光洁好像凝脂玉一般的肌肤美丽极了,一双粲然的眼可和星光月色争辉,只可惜堕入了风尘之地。 那老鸨听说陈锦瞳要和朱大人抢女孩,风一般的跑走了,这都什么神仙打架的节奏啊,她日日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发生,向来都不参与。 陈锦瞳看老鸨竟走远了,怒冲冲到了对面,她用力一下人推开了门,指了指那胆战心惊的丫头。 那丫头此刻膝盖着地,正在给朱大人斟酒,朱大人流里流气的笑着,那色眯眯的咸猪手刚好卡在阿依古丽的下巴上。 这一幕定格在了陈锦瞳面前。 她向来比较尊重女孩,看到这里不觉火冒三丈,本是过来打听消息,此刻目的很快就变了。 而基于刚刚飞雁告诉自己的话,陈锦瞳知道,朝廷人过来逛窑子都不敢泄漏自己的身份,因此她反而是有恃无恐。 “那阿依古丽,我刚刚和你们妈妈聊过了,她让你过来伺候我,来吧。”陈锦瞳指了指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急忙起身,茫然无措的看看陈锦瞳又看看那朱大人,朱大人正襟危坐,一双铜铃大眼射出凶光,阿依古丽并不敢移动,胆寒的跪在原地,那握着酒杯的手颤动的好像秋天的树叶。 “发愣做什么,银子不赚?”陈锦瞳拍一拍自己的钱袋,那阿依古丽急忙起身。 就在此刻,番邦人用力掀开了面前的桌子,食物和器皿等弄得满地开花,那人恶狠狠靠近陈锦瞳,鼻梁几乎都碰到了她的鼻梁。 对面的东方玄泽和小丁听到这,知惹祸精又在闹事,两人闪电一般出去,东方玄泽已站在了陈锦瞳旁边,他冷漠的眼让对手不寒而栗。 “真是晦气,今日遇到丧门星了不成?你这臭男人,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就和我们抢女人,去去去!今日大爷心情好,不想和你一般见识。”那朱大人推了一下陈锦瞳,发觉陈锦瞳会铁板桥的决计,上盘和下盘稳固极了,纹丝不动。 他顿时惊诧,不免刮目相看。 旁边那个大人唯恐朱大人惹是生非,急忙过来劝。 “那么,今晚这阿依古丽的归属权就让我们来赌博决定吧。”陈锦瞳指了指桌上的骰子和竹筒。 那朱大人在赌博一道上向来所向披靡,自认为天下无敌,他被陈锦瞳这么一挑衅,顿时冷笑一声,“这也没有什么,来就来。” 刹那之间,朱大人已坐回到了刚刚的位置,旁边那个大人扶起来桌子,一边是朱大人和那猥琐极了的某大人,一边是意气用事的陈锦瞳以及目光阴狠的东方玄泽。 至于小丁,他的心不在姑娘身上,不在骰子上,而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身上,无论随时随地,他都做好了全神贯注保护他们的准备。 那番邦人一笑,“怎么个规矩,你们说吧。” “就比大小,这样三岁小孩都会玩儿,谁也不能作弊,买大买小,买定离手,怎么样?”陈锦瞳挑衅的摸一摸下巴,睥睨对方。 这分明是在挑战人啊,那男子深吸一口气,“好,那就开始吧。” 旁边那个大人凑近朱大人,声音弱弱,“合达尔,莫要意气用事,莫要接受他们的挑战啊。” 那人大手一挥推开了他,那大人只能嗟叹一声冷眼旁观。 此刻陈锦瞳已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东方玄泽哪里知道陈锦瞳会不会玩儿骰子啊,毕竟他从所未见陈锦瞳玩儿过,但实际上陈锦瞳前世经过特殊而专业的训练,玩骰子也是消遣娱乐的项目之一,又解压又治愈,当年她执行任务休息的空档都会玩骰子来打发时间。 久而久之的竟磨练出了真金不怕火的本领,她只需要听一听骰子的声音就知道是多少个点,那番邦人哪里今日遇到了高手里头的高手。 “赌博就有哦赌注,你押什么呢?可不能空口说白话,那就无聊了。”番邦人盯着陈锦瞳看。 陈锦瞳道:“朱大人放心好了,我这第一局就押上我的钱袋,这里头都是金叶子,也不说数量了,只要赢了都是你的,大人您呢?” “我?”那人看了看某大人头顶的翡翠,以及大拇指内上的扳指,“我就押自己的扳指和苏大人的扳指,这都是我南疆和田玉籽料,上好的呢,你自己看看水头。” 陈锦瞳才不要看。 “那就开始吧。”陈锦瞳好整以暇的盯着对方,对方也邪佞一笑。 倒是她背后的东方玄泽和小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陈锦瞳做事向来自出机杼,从来不循规蹈矩,鬼知道陈锦瞳会不会玩儿? 然而让番邦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一局他就败了,朱大人叹口气,“罢了,愿赌服输,都给你吧。” 她恋恋不舍的拿走了自己的扳指。 旁边的苏大人叹口气,将扳指也交了出来。 第四百零七章:赌局见人品 陈锦瞳知道,草原人喜欢骑射,他们的扳指并非装饰品,而是用来射箭的,扳指选材和琢磨的工艺很复杂,而和田玉籽料本就稀缺,因此这扳指的分量可比一口袋的金叶子要值钱多了。 看陈锦瞳第一局就旗开得胜,那俩大人唯恐陈锦瞳会赢了就走,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了。 “你这小公子不要着急走啊,三局两胜,我们还要继续玩儿呢。” “悉听尊便,”陈锦瞳欠身一笑,黑瞳闪烁出一种星星才有的光,“舍命陪君子。” 东方玄泽和小丁看陈锦瞳竟玩儿的顺风顺水,知她一定是个中高手,再看陈锦瞳掷骰子以及摇色子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更明白她的本领。 陈锦瞳接受了对方的挑战,那朱大人转眸想了想,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我这一局如若赢了,还要我的扳指和苏大人的翡翠,怎么样?”他唯恐陈锦瞳会将战利品据为己有,立即提议。 陈锦瞳将扳指的那个推到了显眼的位置,“楚弓楚得,那就祝福你旗开得胜物归原主了。” 第二局和第一局玩法一模一样,那朱大人也很厉害,但遇陈锦瞳后手段顿时不灵验了,第二局竟毫无悬念再一次落败了,陈锦瞳一笑:“还玩儿不玩儿,继续下去就不好了呢,我也怕你们输得太难堪。” “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吗?来来来,继续!”这段人拂袖而起,怒冲冲盯着陈锦瞳,陈锦瞳是一点不怕的,“好得很,你们要押什么呢?你们可已一穷二白了呢。” “我这保安腰刀还是前年的春捺钵会上汗王赏赐给我的,那日我刁斗,差一点就打败了草原第一勇士,如今这把刀就做赌注吧,我还要求你用我的东西做赌注,怎么样?”那朱大人不贪心,时时刻刻准备捞本。 陈锦瞳看了看那一把牛耳尖刀,看起来很锋利,模样儿没有什么好奇特的,但这的确是荣耀的象征,货币价值虽远不如和田玉扳指,但纪念价值却无与伦比,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好,那就最后一局了,你们可要愿赌服输啊,不要婆婆妈妈纠缠我。” 朱大人全神贯注盯着陈锦瞳的手,他发觉这“青年人”手很快,翩跹好像蝴蝶,轻灵的扭转手腕,几个兜转,那骰子犹如具有了生命力一般叮叮当当,接着她干净利落的拿开了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向他。 朱大人也摇起来,他平日里也很厉害,未尝有败北的先例,但今日接二连三吃瘪,不免心浮气躁,用力晃动,嘭的一声将竹筒压在了桌上。 “本局是开大,骰子最大一面是六个点,你先还是我先?”这等玩儿法的确简单粗暴,想要作弊委实难上加难,此刻朱大人已急躁,后退一步用力的在掌心吐一口唾沫,丢开了竹筒,这一眼看出,顿大失所望。 五个点。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都看到了,东方玄泽攥住了拳头,这一局陈锦瞳必须赢,一旦有哦变数之前的一切都水走鹅飞了,但见陈锦瞳不急不忙拿开了竹筒,接着用惊讶的调调儿道:“哎呦,不好意思了呢,六个点,大了一!今日算小弟占便宜满载而归了呢。” 朱大人眼睁睁看着陈锦瞳赢走了自己全部的家当,一时之间气愤填膺,重拳落在了桌子上,“哎,技不如人何苦在这里丢人现眼,走吧。”那朱大人一把拉住了苏大人,两人急吼吼准备离开。 真是奇耻大辱! 俩番邦人阔步准备离开,那老鸨看的目瞪口呆,她眼睛很刁,早看出俩人不简单,但见陈锦瞳杀的他们败北,她立过去准备打圆场。 但就在此刻,陈锦瞳却嫣然一笑,妙语连珠:“出来混不过玩儿个开心罢了,我初来乍到,自然不能这么蛮横不讲道理,那两位兄台,回转来!这些东西都返还给你们。” 陈锦瞳这么说。 那俩番邦人闻声,不约而同回过头,他们看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那笑脸的主人竟是如此胸无城府,心胸开阔,确定陈锦瞳并非在幽默他们,朱大人和苏大人这才靠近。 旁边的老鸨笑容僵在了脸上,正在发生的一切看的她老人家脑壳痛。 小丁不明就里,一双滴溜溜的眼不停的转动,探索着这稀奇古怪的一幕。 至于东方玄泽,他看起来自然的很,似乎正在发生的一切没有冲击到他,那俩番邦人已逐步靠近,陈锦瞳慷慨解囊,一面奉送人家刚刚输给了自己的战利品,一面笑脸迎人道:“这才是礼数和规矩嘛,给你们了。” “感激不尽!”朱大人感动的点点头。 苏大人插不上话,许久后在舔了一下肥嘟嘟的嘴唇,嗫嚅道:“可真是太好了,你这公子是个史无前例的老好人,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我啊?”陈锦瞳摸一摸下巴,很快计上心来,眉飞色舞道:“我叫陈彤,从小就喜欢红色的东西,因此而得名,身旁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是我伴当,叫东方,那边那个是我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他叫小丁。” 陈锦瞳已用这等方式获取了信任感,索性顺水推舟将两人都牵了出来,此刻的陈锦瞳已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至于东方玄泽和小丁,是忽略不计的龙套。 两人盯着陈锦瞳看了看,请教道:“兄台看来不是我们色目人,如今在月亮城中做什么呢?” “哎呦,”陈锦瞳忙道:“我爹爹是色目人,我娘亲是中京人,我血统自然不如两位高贵了。目前也不过在你月亮城内东游西逛做点儿零敲碎打的小生意罢了,不可发家致富,只能勉强养家糊口咯。” 陈锦瞳一面说一面唏嘘,表示自己处境的危险。 那两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原来陈老弟你是做生意的啊,这可巧极了,我在朝廷管的就是这一摊子,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张口就好,今日大家已算好朋友了。” “那怎么好意思嘛。”陈锦瞳腼腆一笑,她是个狐狸精,明明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温暖,但实际上冲口而出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有自己更深一层的意思和韵味,简而言之,陈狐狸在算计对面两只贪吃蛇。 第四百零八章:赌局是骗局 可惜的是,他们饱经风霜竟没能看出陈锦瞳的阴谋诡计。 旁边的东方玄泽依旧沉默寡言,但从他的表情以及时而靠近陈锦瞳准备保护的动作可忖度他的内心,和番邦人打交道可要小心谨慎,一旦触怒了这些人,后果不堪设想。 小丁专心一志的盯着陈锦瞳,在陈锦瞳和番邦人言来语去的当口,随时企图闪出去保护他们。 陈锦瞳将东方玄泽和小丁的行为都尽收眼底,她提醒他们两人静观其变,莫要轻举妄动。 因结识了新朋友,所以陈锦瞳命老鸨送了酒水上来,那苏大人还准备点几个姑娘来伺候,陈锦瞳却断然拒绝,“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岂不是好,要什么姑娘不姑娘,倒是扫兴。” “是,是。”苏大人皮笑肉不笑。 一会儿后,饭菜上来了,陈锦瞳特意点了番邦人喜欢吃的鸳鸯双炙肉以及糌粑、手抓羊肉等等,在番邦这些东西俯拾即是,但却是百吃不腻的,东方玄泽和小丁充当了陪吃,两人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说话。 陈锦瞳就不同了,她一面左右开弓吃,一面问对方一些问题,原来这两人还是朝廷的大官呢,那朱大人叫合达尔,朱是汉族对他们的尊称,至于苏大人,名叫苏赫巴鲁,也是身居要职。 因陈锦瞳不好急功近利去问,所以每个问题都点到为止,反正来日方长,吃了东西后,氛围依旧其乐融融,陈锦瞳聊了聊月亮城内的风土人情,故意聊到了想姓名的话题。 原来番邦人和中京不同,他们即便是贵族,也有三六九等。就譬如眼前的合达尔,他就是贵族里面血统最纯正的,陈锦瞳欢乐开怀,表示出一派其乐融融兴高采烈的状态。 就好比每一个草原来的人也会冠以一个中原人的姓,譬如成佳氏满化汉后为“成”,叶赫那拉为“叶”,佟佳氏为“佟”一般。 陈锦瞳为尊敬起见,依旧叫他们为朱大人和苏大人,两人也乐意结交陈锦瞳这么个忘年的小友。 陈锦瞳和他们聊的很快乐,一个时辰后,谈兴逐渐低迷,因那合达尔是不是的瞅瞅外面,陈锦瞳已见微知萌,笑着起身:“小弟今日还有其余的事情就失陪了,两位大人,小弟就此告辞。” 那俩人也模仿中京人的动作,给陈锦瞳等彬彬有礼的道别,从青楼出来,东方玄泽终于开腔了,“那苏大人是唯利是图的瘾君子,喜欢美色,喜欢占便宜,却是一点不吃亏。” “至于那朱大人,这个合达尔看起来不怎么简单,我注意到他不停的观察你,从头到尾,时而看看你的眼,时而看看你的手掌,这可不是随意在看,他每个动作背后都有自己的目的。” 陈锦瞳自然心知肚明,莞尔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心知肚明!看姑奶奶的眼睛是想要看看姑奶奶撒谎没有!可惜啊可惜,我是个撒谎都气定神闲之人,至于看我手掌,不外乎是想要看看我习武不习武。” 值得,江湖上用来甄别一个人究竟习武不习武,从手掌的茧子约略就可看出,陈锦瞳本是习武之人,但来到这异时空后只需将前世的本领融会贯通就好,至于想要从手掌看出什么,那可胶柱鼓瑟了。 陈锦瞳放松让他看,那合达尔非但没有看出个所以然,竟还邀请陈锦瞳明日去参加他们的“春捺钵”,这春捺钵是一年一度的佳会,春捺钵上最精彩的就是刁斗了,草原人悍勇,那刁斗的本领厉害的很。 陈锦瞳欣然点头,届时自会带了东方玄泽和小丁去参加。 小丁刚刚就站在陈锦瞳背后,说真的,他一点儿没有看出来那俩番邦人在想什么,此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简单的交流了两句,道:“我们还要换一家客店,不然太打眼了。” “心有灵犀。” 回客店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更易了一家客店,三个人性别不同,但目的却一致,唯恐被识破,陈锦瞳依旧和他们住在一个屋子。 等陈锦瞳他们离开后,合达尔和苏赫巴鲁也聊起来,那苏大人是个憨货,他一点没怀疑陈锦瞳,但旁边的合达尔就不同了,他的眼神凝肃,目光有点冷。 他始终盯着陈锦瞳离开的方向。 合达尔阅人无数,但却看不穿陈锦瞳的心和目的,陈锦瞳还有什么意思?她的每句话看似都很随意,但在这随意背后却隐隐约约有了另外一重意思,她在表演,笑容清甜,可圈可点。 对局面把控的收放自如,严防死守自己的身份,滴水不漏,等陈锦瞳离开后,合达尔道:“这几个人看起来不简单,你说他们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苏赫巴鲁抿唇一笑,“朱大人何苦这么敏感,也不是何方神圣,在我看他们就是一般的生意人。” 显然这句话不能自圆其说,苏赫巴鲁又忙补充了一句:“不对,他们比一般生意人可聪明一些。” “别看旁边两人一言不发,但他们也未必就简单,那个东方一会儿看我的眼睛一会儿看我的手掌,他在判断什么呢?”合达尔也算宦海浮沉多年的一条鱼,对人家眼神的意义揣摩的很通透,但今日却捉摸不透。 两人郁闷了会,准备离开,发觉陈锦瞳已买过了单,那喜好占便宜的苏大人更喜欢陈锦瞳,连夸陈锦瞳识大体,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但合达尔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下午,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已在新客店中吃了东西,这客店依旧在喧嚣的闹市,一推开窗外面的热闹扑面而来,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陈锦瞳道:“我们要出门去做生意,不然很容易被怀疑,二来,出去也可研究研究风土人情,对物价有个了解。” 她是怕自己随口一句话说不好会引起的身份的怀疑,届时露馅岂非功亏一篑吗?想到了这里,陈锦瞳走到了外面。 采买了一马车的东西,至于卖不卖那就另当别论了,反正他们财大气粗没有必要为这些针头线脑而伤脑筋,东方玄泽才一回头就看到背后有人在东张西望,那人似乎发现了东方玄泽的实现呢,闪避的很快。 第四百零九章:狐狸无尾 东方玄泽对偷窥十分敏感,知背后有人,旋即和对面的生意人攀谈起来,两人一会儿用雅言一会儿用蒙语,交流的无缝对接,陈锦瞳也打听了一些什物的行情,问过了后,大家分开。 陈锦瞳将货物囤在马车里,一路走的很慢,故意让人跟在背后,到了客店后,吩咐小丁去寄存马车,自己和东方玄泽已进入房间。 “有人在跟踪我们。”陈锦瞳回来后,这么说。 “还不是一人两人,而是一群人。”东方玄泽观察的很仔细:“十二个。” 陈锦瞳感慨他的精细和聪明,点点头后微微一笑,“接下来更要卖力的表演了。” 一会儿后,陈锦瞳点了蔬菜汤,那小二哥还没有走呢,陈锦瞳就一把抓住了那小二哥,“好呀,好呀,这里头有老鼠屎呢,你给我回来!” 那小二哥委屈极了,坚决不承认蔬菜汤不干净,陈锦瞳顿时闹起来,东方玄泽看情况不好,打圆场做和事佬,闹着闹着,领班来了,陈锦瞳依旧不依不饶。 那领班一看陈锦瞳刁钻,料不找座山雕出来事情不会这么过去,过了会儿,一个肥嘟嘟的肉球一般的中年人到了,那也是个番邦人,陈锦瞳气儿已消了,“我们也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求个什么?不就求个旅途上安安全全顺顺利利,我们是真正宾至如归才选择了你们这里,你们竟给我喝老鼠屎做的东西,像话吗这?” 陈锦瞳指了指蔬菜汤,那掌柜的上前一看,果真看到菜汤内飘荡了几个黑漆漆的老鼠屎,他忙不迭道歉,陈锦瞳道:“罢了罢了,我们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和你们为这个斤斤计较嘛?重新做来我们吃,今日算我们倒霉了。” 陈锦瞳不停的强调他们是生意人,且花钱如流水,让这掌柜的一点儿不怀疑他们的身份,为更好的鱼目混珠,陈锦瞳让小丁去外面变卖东西,再一次购入一马车东西。 小丁按照陈锦瞳的安排去做了,并没有任何阻碍。 那番邦人的探子回去将他们一天的事情说了,合达尔这才消了疑窦,“这么说来,是本大人疑神疑鬼了,想不到陈彤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第二日就是春捺钵了,陈锦瞳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这春捺钵是约定俗成的“会”,相当于中京人的庙会,在春捺钵会上,年轻的后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去追求,大家可以用武力来角逐、比赛,据说冠军还可直接去见番邦之王。 陈锦瞳倒是心向往之,她明白今日会看到盛况空前的摔跤,吃到最正点的食物,至于红男绿女一定也会大饱眼福。 总而言之,陈锦瞳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充满了期待。 到第二日,陈锦瞳等到了参加春捺钵的地方,那看门人看忽而进来了几个财大气粗之人也不敢怠慢,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有意无意的暗示他们,那合达尔和苏赫巴鲁是他们的朋友,如此一说,众人顿时对他们殷勤起来。 延请他们到主会场后,陈锦瞳一看周边,真可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看到这里陈锦瞳不免开心,但也黯然。 草原人啊草原人,我中原历年来和你秋毫无犯,你草原地大物博,为什么好好的非要进击到中京去呢? 草原盛产皮草和鹿茸、藏红花和羊奶牛奶等,这些东西都之中京人的紧俏货,但他们似乎不期望用贸易来强大自己,而他们身上流淌的湍急的热血决定了战斗,是!不计其数的主动的战斗。 陈锦瞳还在观瞻周边的羊群和草原人呢,不远处一个随从已飞奔了过来,那随从用蒙语告诉他们,朱大人和苏大人已在等他们了。 陈锦瞳还未能饱览草原全貌呢,心头多少有点遗憾,只能和东方玄泽小丁等回身,几个人很快到了一个蒙古包旁边。 俨然,那合达尔和苏赫巴鲁已将他们看成了朋友,因此布置了桌椅板凳给他们,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落座,旁边的苏赫巴鲁已打开了话匣子,“去年的第一勇士是白马,今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全新的人诞生呢?” 他们聊起来白马倒是兴高采烈,那“白马”可不是一匹马,而是一个人。 “谁知道呢,且用茶,拭目以待吧。”合达尔笑着看向会场,陈锦瞳顺着合达尔的视线看过去,在他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群男子,这一群男人真可谓各有千秋,有的个头高,有的拥有举世无双的麒麟臂,有的呢,看起来肥嘟嘟的。 这群人模样儿不同,但神态却一般无二,他们的眼神都有点凶残,一点儿不友好,众人更换了衣裳,衣服上贴着名牌,摔跤可不仅仅是将对手打败,胜利者还要撕掉失败者的名牌。 据合达尔说,这刁斗开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不但报名的人可以参加刁斗,旁观的与会者只要想参与也可随意和某某人发起挑战,陈锦瞳问:“如若我想要和冠军一较短长,是不是还要将其余人都打败才可以?” “非也,你可以直接去挑战冠军……”但话说到这里,他嘎声道:“不可!陈老弟这小胳膊小腿的,一旦上了台面就下不来了。” 下不来你的头! 陈锦瞳腹诽了一句,但嘴上却笑嘻嘻:“不过随便问一问,我可不敢挑战他们。” 陆陆续续有不少手牵手的男女过来,按照身份地位来安排座次,有地位一点的朝廷官员都有凳子,至于平头百姓等都坐在一种叫做“氆氇”的地毯上,有人在演奏马头琴,悠扬的琴声如泣如诉,好像有哦个孺慕的长辈在讲述千百年前的故事一般。 一会儿后人群内有了欢呼声,朝着那声源扩散的地方看出,老远看到一群人走向了他们,人群正中央是一个面带微笑大腹便便的人,此人衣裳华贵,手腕上带着闪闪烁烁的银镯子,耳朵上悬了两个特大号的银耳环,那双慈眉善目的大眼睛在众人头顶睃视了一圈。 第四百一十章:野蛮游戏 骚动声扩散到了陈锦瞳他们的位置,忽而陈锦瞳看合达尔和苏赫巴鲁紧张的站了起来,这两人单膝跪地,开始给那人行礼,陈锦瞳等也有模有样的学习。 那人坐在了陈锦瞳他们的对面,按照排列的次序来看,此人当是头一把交椅,陈锦瞳将那张油腻的陌生面孔在脑海中搜寻记忆,发觉这张脸的主人和自己之前调查过的番邦人可汗的脸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还没有问呢,坐在苏赫巴鲁旁边的东方玄泽已开口了,两人絮聒起来,陈锦瞳支棱了耳朵去听,那苏赫巴鲁道:“那是我们的嗒嗒,他每一年都来,他代表的也是我们的汗王,等会儿胜利者会得到赏赐,他会主持接下来的事,同时嗒嗒也是我们的裁判。” 陈锦瞳知道草原人口中的“嗒嗒”是什么意思,顿悟那人乃是次天子一等的诸侯,身份相当于中京的“丞相”。 陈锦瞳瞅着那人看了看,那人正襟危坐,丢给旁边人一个眼神,旁边人立即点头,一声铜锣后,刁斗开始了。 摔跤的确是非常单调的比拼,在陈锦瞳的预想里,这是蛮牛才会发动的战斗,但刁斗一开始就刷新了陈锦瞳对草原刁斗的认知,原来草原人将摔跤当做了家常便饭,以至于演化和派生出不少的技能,就连动作花团锦簇,看得人心旷神怡。 去年的冠军叫“白马”。 那白马是个瘦削的年轻人,但别看这年轻人没四两肉,但动作却疾风骤雨一般,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直让眼前人恐惧,小白马一口摔倒了不少人,那些人只要后背一沾地立即就挣扎,奈何小白马行云流水已将他们肩膀上的名牌拿走了。 他就好像在采集他们的名牌,一点困难都没有,有人陆陆续续加入了战斗,一开始看起来很单调很无聊,但经筛选和淘汰后,此刻场上几个人都全神贯注,一个比一个还勇猛,看得人热血沸腾。 但那小白马依旧威风凛凛,陈锦瞳发现这人掌握的是太极拳的原理,不过在用对方的力来牵制对方,如若真正肩膀抱着肩膀比拼,此人不是任何一个大力士的对手,就这么盯着看,两个时辰已过去了,台上的挑战者已锐减。 现在是三个对一个,小白马对面是三个虎视眈眈的大胖子,这三个大胖子一个比一个还有力量,每个人都拥有盘虬卧龙的肌肉,他们的动作迅猛的很,只见一人已过去抱住了小白马的腰肢,那人用力一压,小白马后背落地。 众人惊骇的“哦”了一声,满以为战无不胜的小白马要吃大亏,哪里知道那胖子左手才去撕名牌呢,小白马已出溜一下从他的胯下钻出,及诶这行云流水一般撕掉了铭牌,再接着飞起来在那人硕大的后脑勺上赏赐了一脚,那人泰山一般的体格嘭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陈锦瞳听到那人闷哼的声音,不忍心去看那人的伤情,接着其余俩大胖子已冲了过来,看两人如此冲锋陷阵,他岿然站在两人之间,这两人一移动,他也移动,引逗的两人频频跌跤,就在两人全力以赴的杀招里,他忽然弹跳了起来,接着连个大胖子毫无悬念的撞在了一起。 他落下,双手分别撕掉对方的名牌,双脚已不约而同踢在了两人胸口,刹那之间两人飞了出去。 “白马,真好,真好啊!”那远观的嗒嗒看小白马获胜,眼变得神采奕奕,开始带动众人鼓掌,大家掌声如雷,小白马邪佞一笑,轻狂极了。 自从白马出场,众人的视线已经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别看白马体格不十分健壮,但力量感十足,且很懂攻杀一术,守备都一流。 白马冷笑一声,如今已拔头筹,一览众山小似的,“那么,今年的冠军就是我了,年年都蝉联冠军,也是无聊透顶啊。” 这小小白马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嗒嗒对白马已刮目相看,他挥挥手,旁边人已送了赏赐物过来,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草原人比较喜欢中原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里有中京的香料、陶瓷、木器以及一些华而不实精美的器皿。 陈锦瞳看嗒嗒出手豪气干云,知他是代表了朝廷来嘉奖后。进之人,欣然一笑。就在此刻,一群人已鱼贯朝着他而去,队伍排起来,将东西高高的恭恭敬敬的举起来…… 陈锦瞳看到这里,凝思了片刻,暗忖:如今想要靠近朝廷,岂非轻而易举?这嗒嗒乃朝廷举足轻重之人,一旦和他结交,将来岂非顺理成章可以做调研吗? 但此时此刻,苦于没有进身之阶,陈锦瞳苦思冥想了片刻,顿然一笑,“且慢!” 她这一声“且慢”,声音很是嘹亮,有点振聋发聩,以至于旁边众人的视线很快锁定在了陈锦瞳身上,东方玄泽伸手摸一摸眉峰,明白陈锦瞳又要作妖了。 但还不知她老人家具体要做什么。 陈锦瞳就是如此这般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折腾着众人纤幼的神经,接着,陈锦瞳起身恭恭敬敬给嗒嗒行礼。 那嗒嗒知陈锦瞳有话要说,扫视了一下她,含笑道:“你这后生要说什么呢?” “小子初来乍到,可以参加一年一度的春捺钵,实在是躬逢其盛,三生有幸呢!听说挑战不进行到最后,将不会诞生冠军,是也不是?”陈锦瞳转动了一下慧黠的黑瞳,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对方也唯恐调入陈锦瞳精心编织的陷阱,微微咳嗽一声,“是然,怎么?你这后生有何指教呢?” “大人,”陈锦瞳嘴角绽放了一朵甜笑,慢吞吞道:“我不是过来搅局的,看大家龙争虎斗不由得见猎心喜呢,既每个人都可以朝胜利者发出挑战,不知小人能不能呢?” 这嗒嗒听到这里,骤然明白了陈锦瞳的企图心,接着,他老人家用同情的眼神瞅了瞅陈锦瞳的小身板,慢慢悠悠道:“如若不小心打死了人,对方是概不负责的呢。” 第四百一十一章:挑战勇士 “小人身体倍儿棒,幼年就在学刁斗,如今也有十来年的功力了,倒是不怕呢,况且中原人有一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话,那说的就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意思,大人,小人要发起挑战。” 陈锦瞳起身,指了指台上众星拱月一般站在里头的白马,白马的视线也锁定在了陈锦瞳身上,发觉陈锦瞳是个瘦弱的青年,不免露出了轻鄙之色,厉声道:“我们这是肉搏,你这白狐儿脸也来凑热闹。” “比赛有比赛的规矩,既然每个人都可以和冠军挑战,我这白狐儿脸为什么就不能呢?”陈锦瞳摊开手,挑衅的笑着。 那小白马已在胜利的风口浪尖,自不会将瘦削的陈锦瞳看在眼里,至于嗒嗒,他倒是有点同情陈锦瞳,用眼神暗示陈锦瞳不要出乖露丑,但陈锦瞳却不决定“知难而退。” 旁边的东方玄泽轻咳一声靠近了陈锦瞳,两人座次本就相隔不远,他用阴鸷的眼神警告的瞪了一下她,“你做什么呢?” 陈锦瞳做事情向来自出机杼,她从来不会考虑旁观者有什么感受,此刻兀自洋洋得意的笑着,被东方玄泽这么一问,顿时笑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她的声音很低沉,语速很快,维持在两人能听到的范围之内。 东方玄泽知陈锦瞳的心性,他们两人已合作出一份得天独厚的默契,更明白陈锦瞳想要挑战谁,那绝无可能半途而废,思量到这里,轻咳一声,“那人下盘功夫很好,看得出是稳扎稳打训练出来的,但美中不足在上盘,你明白了?” 他已没有办法阻挠了,只能将自己观察到的对方的弱点和缺点说出,其实作为一个雇佣兵,陈锦瞳自己也老早就看出了那人的问题,她目光秋星一般明锐,颔首道:“放心好了,打败他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设若打不败,我也还有其余的进身之阶。” 但那些退而求其次离题万里的计划,怎么能和打败一个冠军相提并论呢?陈锦瞳从嗒嗒那歆羡而赞许的目光已看出了他对刁斗的喜爱与热情,已看出了自己一旦脱颖而出会有什么待遇之类。 她今日需要出类拔萃,需要靠近嗒嗒,陈锦瞳吸口气,再次看向嗒嗒,那嗒嗒嘬牙花子,吓丝丝道:“你可想好了,小白马可很厉害呢,这一旦伤到了你,可噬脐莫及啊。” “放心好了,大人!小人从小摸爬滚打习惯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呢。”陈锦瞳已整装待发,她用力一撕扯,衣袖应声而落露出了光洁的手臂,藕臂雪白,让人一看很有点想入非非。 接着陈锦瞳也撕掉了裙幅,这么一来衣裳变成了短打,陈锦瞳也倨傲一笑,靠近了那小白马。 小白马指了指陈锦瞳,又指了指擂台,那擂台和拳击赛的擂台毫无二致,四个边都哟偶围挡,里头半径两米半都是他们打斗的范围,陈锦瞳摸一摸鼻子,纵身一跃已狐一般站在了舞台上。 这一亮相,众人顿觉此人是个深藏不露的好手。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看陈锦瞳已站在自己对面,那小白马用蒙语叽里呱啦朝着众人说了两句什么,大约是在解释,目前台上的瘦皮猴是自己心甘情愿来送死的,和他没有关系等等。 陈锦瞳也懒得听,全神贯注盯着他看,东方玄泽说的不错,这白马的下盘功夫很好,但上半身就不怎么样了,听说草原人为训练自己,会用一百斤的沙袋捆绑在大腿上跑步,这才有了他们舞台上争奇斗艳的一幕。 那小白马说完已靠近了陈锦瞳,他的手搭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用力一丢,只感觉陈锦瞳的身体轻盈极了,他哈哈大笑,发觉陈锦瞳比一般人都好对付,用力将陈锦瞳的身体砸向了地面。 就在众人唏嘘一声,都捂住了眼睛的时候,剧情却顿然反转了,陈锦瞳的身体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但她忽而轻盈的窜了出气,亭亭玉立在了小白马的背后,她用力推了一下小白马的肩膀。 小白马的身体好像一座须弥山一般稳,真正是纹丝不动,他的脚掌好像粘连在了擂台上,陈锦瞳只能试图让他上半身摇摆。 此刻小白马再一次抓住了陈锦瞳,有了前车之鉴,他这一次的力量大了不少,用力摔,但陈锦瞳就是不落地,小白马此刻才知陈锦瞳有两下子。 刚刚,嗒嗒看陈锦瞳上台,已料定陈锦瞳会被误伤,哪里知道这中原人也很是厉害,打斗的竟比之前每一场都精彩。 旁边的合达尔看陈锦瞳有模有样,与有荣焉,“哈哈哈,这是我新近认识的小友,想不到她竟这么厉害。” 合达尔露出个与有荣焉的微笑,东方玄泽却为陈锦瞳捏了一把冷汗,至于小丁,他的视线寸步不离的看着陈锦瞳。 在众人看来场面很精彩,但习武之人都看得出从挑战赛发起到现在,陈锦瞳一点儿没有讨到便宜。 “怎么办?这怎么办啊?”小丁焦急的看向东方玄泽。 然而东方玄泽毕竟和陈锦瞳心有灵犀,他笑了笑,“瞳儿在消耗那人的体能,那白马是个急性子,他想要速战速决,但瞳儿就不让他得偿所愿。” 东方玄泽已知道了陈锦瞳的套路,逐渐的也不怎么担心了,那小白马被陈锦瞳挑衅,怒从心头起,急吼吼靠近就要消灭掉陈锦瞳,他这边一着急,自然方寸大乱,陈锦瞳转攻他的头和手臂,那人蛮牛一般,躲避都不躲避,任凭陈锦瞳的拳头招呼过来。 陈锦瞳打砸那人的头,那人丝毫不避让,陈锦瞳握着拳头砸向了白马的耳朵,顿时一股气流长虹贯日一般进入了白马的耳洞,白马只感觉耳边有铜锣声,接着七荤八素什么声音都出现了。 气的白马“啊啊”乱叫,迫不及待要收拾掉陈锦瞳,陈锦瞳嫣然一笑,勾勾手。 “来啊,来啊。”那白马使出了必杀技,他臀部后垂,肩膀耷拉下来,接着一鼓作气起身,相扑一般的撞了过来,陈锦瞳急忙躲避,白马的身体撞在了围挡上,木桩子险乎拔地而起。 “哇呀,老狗熊啊?”陈锦瞳笑着躲避,白马更不答话,如是反反复复的撞,陈锦瞳悲剧的发现,此人的力量源源不断,想要消耗殆尽简直是做梦,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四两拨千斤,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四两拨千斤 “这边,来来来,这边。”陈锦瞳犹如穿花蝴蝶一般灵敏,她借助围挡上的皮绳之力弹跳起来,时而出现在白马的左边,时而出现在白马的右边,两人打斗的不亦乐乎花团锦簇。 有人已兴高采烈的呼喊起来,很快支持陈锦瞳的自成一派,支撑小白马的也有了一群人,大家为陈锦瞳和小白马加油打气。 陈锦瞳听到众人在欢呼,但却看都不看众人,她飞起来撞在了白马的肩膀上,白马闷哼了一声身体前倾,陈锦瞳再次撞击,白马趔趄了一下人已一发不可收拾朝着台下而去,大家惊呼了一声,满以为白马势必滚落。 哪里知道白马用力稳住了身体,接着回身偷袭,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决定早早的结束战斗,她纵身一跃已齐天大圣一般横跨在了一根旗杆上,他低头一看,白马兴冲冲靠近了自己。 那白马竟用脑袋撞了过来,陈锦瞳看到这独角兽,右脚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左脚已踢向了白马的肩,白马的头嘭的一声撞在了旗杆上,旗杆“吱呀”一声倾斜。 那龙旗巨大,飘飘摇摇,长度有七八米呢,在草原的西北风里猎猎作响,这旗杆就有一棵树那么粗壮,看旗杆撞裂开,并且朝着人群而来,大家急忙躲避,一个比一个还像兔子。 后知后觉的却是前排的嗒嗒,嗒嗒一来是看戏看的入了迷,二来,他身体珠圆玉润很是肥硕,此刻看那旗杆已从天而降,顿时惶恐,然而想要躲避已来不及,他悲鸣了一声伸手挡在了脑袋上。 尽管旁边有不少的护卫,但事发突然,谁也来不及去救助。 就在此刻,东方玄泽纵身一跃已靠近了嗒嗒,他一把将嗒嗒连椅子从危险地带给解救了过来,旗杆嘭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地上顿时有了惨不忍睹的痕迹,郁郁葱葱的草此刻也倒伏,竟有点惨烈。 嗒嗒看自己安全了,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啊!感谢,感谢公子。” “举手之劳而已。”东方玄泽谦逊了一声。 刚刚那一霎眼,东方玄泽看陈锦瞳靠近旗杆,他就想到陈锦瞳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哪里知道陈锦瞳竟来了这么一下,电光石火之间他几乎无暇去思考,人已流弹一般的射出靠近了嗒嗒。 嗒嗒胆战心惊,恐慌极了,好在东方玄泽及时出现,完美的化解掉了危机。 而擂台上,战斗依旧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白马一头撞在了旗杆上,顿觉天灵盖钝痛,一时之间头晕目眩,陈锦瞳趁热打铁,拳头雨点一般的落在了那白马的肩膀上,如若不顾及比赛的规矩,这拳头可都要打在那人头顶上了。 白马伸胳膊去挡格,哪里知道陈锦瞳出拳的角度和速度都如此刁钻,一招一式都来自于不同的方位,让他完全捉摸不到如何防备,白马只感觉眼花缭乱,眼前四面八方都是陈锦瞳的拳头,他此刻方寸大乱,身形一倾斜,脚掌就离开了地面。 陈锦瞳找准了机会,她先给了白马膝盖一脚,接着火速的踢了一下白马的足踝,一股麻痒之感过电一般侵袭到了骨髓之中,陈锦瞳一拳头打在了白马的面门上,白马来不及挡格,那须弥山一般的身体重重的砸向了地面。 风烟俱净,陈锦瞳后退一小步,确定白马已不可能绝地反击,这才上前去一膝盖压在了白马的肩膀上,“服是不服?” “你、你、你,”白马心服口服,他被陈锦瞳那一系列紧锣密鼓的操作弄的精疲力竭,此刻一倒地已没有力量了,“你可真是厉害,今年这头一把交椅是你的,厉害,厉害!我、我甘拜下风啊。” 其实也没有什么十分厉害,陈锦瞳不过利用了巧劲罢了,看那人气喘吁吁,陈锦瞳伸手将白马搀了起来,“好啦,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赢了我也不能骄傲自满,你输了呢也不能自暴自弃,明年今日一决高下了。” 有人搀扶失败者下场去休息了,成陈锦瞳奉献了一波绝无仅有的刁斗,简直精彩到让人目不暇给,大家目瞪口呆意犹未尽。 此刻旁边的东方玄泽拉扯了一下合达尔的衣袖,那合达尔当即领悟了他的意思,那合达尔急忙凑近嗒嗒。 “嗒嗒,今日获胜者是我那小友呢。” “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陈彤武功很好!可圈可点,她这是四两拨千斤,厉害,厉害!来,给我赏赐。”嗒嗒中肯的评价了两句,接着一群人送了礼物给陈锦瞳,陈锦瞳来者不拒。 但一会儿后下台后却将从里头挑选了贵重的几个分别送给了他们,嗒嗒心花怒放。 “这些是给苏大人的。”陈锦瞳将剩余一箩筐的礼物送了过去,那是中原的酒具,一水都是陶瓷。 草原上没有黏土,器皿不是皮革做的就是木头做的,笨重而丑陋,因此人人都希望得到一套骨瓷做的器皿。 如今苏赫巴鲁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个,自然欢喜大笑,陈锦瞳知那苏赫巴鲁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自然,因此决定用小恩小惠来笼络他。 “合达尔大人,”陈锦瞳亭亭玉立在合达尔面前,她看起来英气勃勃,“这是送给您的,还请您笑纳。” 合达尔连连点头。 陈锦瞳没有给自己和留任何纪念品,她靠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在和嗒嗒聊天,两人聊的不亦乐乎。 “东公子,你中原果真是人才辈出,厉害,厉害啊!刚刚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这条命……”嗒嗒唏嘘不已,目光胆怯的看着地上的旗杆。 有十来个人已过去搬运旗杆了,那旗杆是阴沉木做的,重量可见一斑。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大人不必挂怀。”东方玄泽一笑,但救人一命的恩德却不会一笔勾销,嗒嗒摸一摸下巴,“对了,你们是生意人对吗?我就赏赐你们一点东西作为谢忱了。” 嗒嗒立即让人去准备,但东方玄泽却单膝跪地,“大人,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可这多年来做着无关痛痒的买卖,不能为国家分忧解难,到底心有不甘!小人和陈彤从小就在学习武功,真正是壮志难酬,如若能追陪大人鞍前马后听差,将来博得个名满天下、封妻荫子!也是大丈夫一辈子的功业啊。” 第四百一十三章:进身之阶 听东方玄泽有吞吐云霄的志气,那嗒嗒开心极了,“草原上就需要你和陈彤这样的有志青年,快起来吧,只要你不怕辛苦,早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陈锦瞳也过去谢恩。 她频频丢眼神给苏赫巴鲁,那苏赫巴鲁拿人手短,此刻鉴貌辨色已知陈锦瞳是在暗示自己“美言两句”,苏赫巴鲁握拳给嗒嗒行礼,“嗒嗒,这陈彤乃是臣僚的一个朋友,臣下保证此人是个不错的青年,有创造力,有突破力!敢作敢为,未来将会成为我们的骄傲啊。” 陈锦瞳听到这里,舒心一笑。 苏赫巴鲁已得了陈锦瞳的好处,也发觉陈锦瞳是长袖善舞之人,索性好人做到底,“您别看陈彤和东方是生意人,但我邦国殄瘁,他们却心系百姓而先忧后乐,有这等信念可不是朝廷最稀缺的人才吗?只他们血统不纯,但这又是什么呢?从高祖皇帝到现如今,朝廷里头身居高位的不少都是混血人呢,嗒嗒。” 那嗒嗒本有心去结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此刻这么一说,他顿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旁边的和大人帮腔道:“陈彤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厉害极了!至于东公子,锥处囊中早晚会出人头地,嗒嗒,您今日将他们纳入麾下,乃长生天之安排啊。” “真是妙论,妙论啊!”看得出,因得到了这么两个举世无双的人才,嗒嗒自己也眉飞色舞很开心,他举杯,“为长生天干杯,为陈彤和东方干杯。” 喝过了马奶子酒,那嗒嗒锦心绣口说了一些话后,早早的离开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明日才去报道,因此也不着急立即离开。 等众人陆陆续续风流云散,陈锦瞳这才看向了合达尔和苏赫巴鲁,合达尔道一声“恭喜”,左右手分别落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肩膀上以资鼓励。 陈锦瞳露出个“傻白甜”的笑,“大人,如今我们算是半个同僚了,以后还要胡子昂知照才能如鱼得水呢,大人,我们毕竟不是正儿巴经的色目人,又是下九流做生意的,届时嗒嗒势必会追问个一清二白,这……” “嗒嗒今日一定会追本溯源,毕竟你们也太出人意表了,但兄台放心就好,有我合达尔在,你们的身份问题不用焦虑。”看合达尔打包票,陈锦瞳再次道谢。 旁边的苏赫巴鲁也表示会未雨绸缪,事情已成。 俩大人离开了,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和小丁,小丁哑然失色,东方玄泽哭笑不得,眼睛闪亮好像星斗一般。 “刚刚太危险了。”东方玄泽没话找话一般,自陈锦瞳一上台,他就担心极了,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内心犹如滚油在烧灼。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已风平浪静,王爷就不要担心了嘛,瞳儿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陈锦瞳一笑。 “以后还会更危险,那嗒嗒的军营也是虎踞龙盘之地,以后你做什么也知照一下本王,我们旗鼓相当通功易事,岂非事半功倍?”东方玄泽瞅着陈锦瞳,陈锦瞳被那温柔的视线一凝注,眼顿时离不开了。 “好啦,瞳儿对您言听计从。” 东方玄泽一眼“我信你个鬼”的表情,陈锦瞳有点莫名的尴尬,拉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事急从权嘛,现如今你想想,我如若不提出挑战小白马,现如今我们怎么可能靠近嗒嗒?” “话虽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铤而走险,不是吗?”东方玄泽摸一摸陈锦瞳的脸,轻柔道。 陈锦瞳连连点头,他对她好,她心知肚明。陈锦瞳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自作主张,她说了千言万语忏悔的话,直听的东方玄泽开开心心此事才罢休。 下午,果真有人开始调查他们三个人的身份,陈锦瞳乃正儿八经的雇佣兵出生,反侦察能力很强,那贼眉鼠眼之人一出现,当即引起了陈锦瞳的注意。 陈锦瞳假作什么都不察,该做什么依旧还做什么,他们三个人已合作出一份独到的默契,那默契此刻已被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只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已可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念和意图,他们各行其是、鱼目混珠。 那人未能调查到更多的讯息,只能知难而退,好的是,之前贿赂过的合达尔和苏赫巴鲁已为他们重新伪造了一重身份,这两人已看出他们会平步青云,因此情愿为人作嫁。 全新的身份奠定了全新的基础,在合达尔的协助下,陈锦瞳等成了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他们每一年都走南闯北,虽出生于番邦的帝都,但却是混血人,他们和中京人只生意往来,私下里洁身自好,从不会和中京人有任何过多的联系。 陈锦瞳很满意合达尔的伪造,对其感激不尽,东方玄泽也表示了自己的谢意,道:“他日我们能有个好的将来,自然不会忘记您的栽培,日后在嗒嗒身边谋事,用得到大人您的地方很多,我们还要辅车相依啊。” “哎,可不是怎么说?”合达尔一拍大腿,“多个朋友总好过了多一个敌人,我看你们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因此情愿实打实的帮助你们。” 众人其乐融融,晚上欢聚一堂,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做东,邀了合达尔和苏赫巴鲁吃酒,吃喝玩乐后已是后半夜,大家都疲倦,各奔东西。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肩并肩回到屋子,一想到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倒是有一点恋恋不舍。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嗒嗒那边已经来了人,一群士兵赶马车过来迎他们过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更换了嗒嗒为他们准备的衣裳,朝着他们的大本营而去。 陈锦瞳因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某些人事构架了解的浮光掠影,因此不少的消息是一面走一面在调研,陈锦瞳发现,这帝都的情况和中京大同小异。 朝臣只要稍微有一点身份地位的都有自己的官邸,那嗒嗒的府邸比合达尔的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马车停在了庄园外,陈锦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拥有穹隆的,看起来好像个清真寺一般的建筑物。 草原狂风比较多,屋顶多不用瓦片,修筑成葫芦一般的模样,那葫芦顶上有尖利的剑锋一般的东西,一柱擎天,看来倒很有异域情调。 第四百一十四章:入府做侍卫 大家并不敢死盯着那建筑群看,陈锦瞳表示的处变不惊,一点少见多怪的感觉都没有,东方玄泽也泰然自若。 一会儿后,卫兵带领了他们进入官邸,官邸内安安静静,侍卫不计其数,大家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这府邸内的气氛有点肃杀,有点凝重,三个人倒满不在乎,他们被延请到了一个花厅内,此刻天已逐渐亮了,陈锦瞳还以为嗒嗒这就回来和他们聊天,哪里知道卫兵用蒙语告诉她,说嗒嗒到王宫内和可汗聊事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让他们在这里等一等。 那人客套完毕,送了手抓羊、大盘鸡、糌粑等草原人喜闻乐见的东西过来,说真的,陈锦瞳做伪装者一点儿都不感觉为难,但这些食物却让她为难极了。 这些食物哪里谈得上什么色香味俱全啊,又油腻又奇怪,但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吃,看似期待的、左右开弓吃了东西后,陈锦瞳面上露出个新月一般的笑,她和旁边几个卫兵聊起来。 他本健谈之人,才一开腔就聊的水深火热,据这个士兵透露,那嗒嗒是要将他们留在身边做侍卫,和陈锦瞳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就这么等到了太阳爬起来,那嗒嗒才从王宫回来,看得出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他是如此的兴高采烈,尽管见多识广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看出了那笑容背后的伪善,两人不动声色的迎接了嗒嗒。 “适才从王宫回来,可汗找本大人有事,这一聊就到了现在,怠慢了你们。”嗒嗒立即给他们值钱。 “哎呦,您说的哪里话嘛,我们闲时间可多了去了。”陈锦瞳这么说。 接着,再一次送了“老三样”吃的过来,陈锦瞳忍着剧烈的恶心感继续填鸭,吃过了后,那嗒嗒带他们在庭院内走了走,介绍了几个将来和他们会有合作的首领,那几个首领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还要冷漠。 往来在庭院内的都是一群高鼻深目之人,他们的眼神阴鸷,漠然,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警惕和怀疑,陈锦瞳从他们这要死不活的面色已推理到将来的自己不会好过。 是啊,人家是一脉相承的色目人,而他们呢,是混血人,等级和血统已大打折扣,她可不理会这个,管他们装腔作势不装腔作势的。 这嗒嗒看起来很忙,每天都有疲于应付的事。 嗒嗒留他们三个人在这庭院内活动,都是一般的侍卫,不过因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武功比一般人好一些,所以他们可以在内院活动。 在内院有个屋子,这是嗒嗒的起居室,能允许到里头去的有一群丫头,陈锦瞳也找这几个丫头聊过,发觉个奇怪的现象。 这几个丫头会说话的听不到,能听见声音的却不会说话。 聋哑人! 至于侍卫,他们的活动轨迹以这屋子为中心做圆周一般扩散,半径是十米。 也就是说,人家在屋子里做什么,聊什么,大家都不得而知。并且不允许任何侍卫在这里东张西望,陈锦瞳加入他们后,一个叫追风的首领告诉陈锦瞳,曾几何时因一个侍卫探听这屋子里头的秘密而被五马分尸了。 是的,五马分尸了。 陈锦瞳唯恐东方玄泽和小丁会擅作主张去行动,忙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万万不可到里头去,一旦发生危险后悔莫及,我们静观其变,慢慢儿来。” 他们很快生活在了这里,他们在嗒嗒的官邸内有自己单独的屋子,实际上他们三个人无形中比一般人享受到了更多的待遇,甚至于嗒嗒还安排了几个女孩儿来伺候他们的饮食起居。 陈锦瞳叫苦不迭,鬼都知道这几个女孩是来监控他们的。 每天,几乎嗒嗒都会见不同的人,这一群人鬼知道在和嗒嗒聊什么,但话题似乎很驳杂,聊天的时间冗长到不可思议,这一天陈锦瞳终于忍不住想要到里头去看看了。 她想了许久,终于有了办法。 这日,嗒嗒聊天结束,送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才到官邸门口,一条黑影已从屋顶上飞落了下来,那人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暴喝一声“狗官!拿命来!”手中的钢刀已挥舞的虎虎生风,陈锦瞳看到这里立即去保护嗒嗒。 众人惊慌失措也都出来了。 乍然看到有危险,大家乱作一团,东方玄泽看到这里才知道了,原来刺杀事件竟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以至于日日在训练的卫兵忽然遇到这等情况竟有点不知怎么做。 他立即保护在了嗒嗒面前,陈锦瞳依旧和那人纠缠,两人打的难解难分。 “狗官,我要杀了你!”那人指天誓日狂怒的谩骂,接着教训了陈锦瞳一拳头,陈锦瞳的身体趔趄了一下,连连后退。 东方玄泽看到这里急忙去保护陈锦瞳,抱住了陈锦瞳后,那刺客已一鼓作气朝着嗒嗒去了。 嗒嗒乃膘肥体壮之人,逃跑的动作滑稽的很,众人过来保护,因缺乏经验倒是看起来狼狈极了,那刺客武功高强,一脚将靠近的一人就发射了出去,其余人立即簇拥了过来。 看到这里,陈锦瞳轻轻捏了一下东方玄泽的虎口,唇畔竟荡漾出了一抹涟漪,东方玄泽看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是说不要你擅作主张乱来吗?” “这可不是乱来,等会儿你就知道好处了。”陈锦瞳压低了声音,低喃一声后继续靠近,那刺客虎虎生风,一路拳打脚踢,诸位哪里抵挡得住,眼看着嗒嗒再一次遇险。 “哎呦,救命啊!”那嗒嗒拔足狂奔,结果被该人一把揪住了头发,那人在背后用力一拉扯,嗒嗒差不多就要倒在那人怀抱中了,陈锦瞳飞起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撒开手就和陈锦瞳打斗起来。 陈锦瞳又要绝地反击又要保护东方玄泽,一时之间打了个乱七八糟,那人握着钢刀就偷袭,这一下目标人物是嗒嗒,陈锦瞳当即用肩膀挡住了那一下,她闷哼了一声,肩膀上血流如注。 第四百一十五章:陈锦瞳的苦肉计 “好个小蟊贼!”东方玄泽顿时来了火,和那人打斗起来,那人并不恋战,飞身上了屋顶,来个男人你追我赶到远处去了。 庭院内,一群咋咋呼呼的士兵急三火四的追,紧赶慢赶的,两人已消失了。 陈锦瞳闷哼了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她痛苦的咬着下嘴唇,左手捂住伤口。 嗒嗒看陈锦瞳舍生忘死保护自己,知陈锦瞳是忠心耿耿之人,立即让军医过来给陈锦瞳看伤。 “大人,您没事儿吧?属下贱命一条,自属下跟随大人的那一天开始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大人先去喝杯茶压压惊,小人自己处理伤口。”陈锦瞳执拗拒绝了他的好意,她趔趄了一下进入了屋子。 “送刀伤药去,快!”嗒嗒命人送了白药过去,陈锦瞳将自己关闭在屋子里,此刻众人都阻挡在了外面,她这才看了看肩膀上一块纱绵。 那纱绵是道具,提前准备好的,纱绵吸饱了羊血,只要一刺破顿时鲜血淋漓,苦肉计而已。 陈锦瞳拿掉了道具,看了看肩膀,没有什么大碍,包裹完毕后,来到了花厅。 嗒嗒被这一刺杀弄得心神不宁,且东方玄泽回来后并没有抓住那刺客,他就比之前还焦虑了,不停的踱步,看陈锦瞳姗姗来迟,嗒嗒急忙迎了过去。 “陈彤,你感觉怎么样,可还好?”嗒嗒视线落在了陈锦瞳肩膀上,发觉那个位置鼓鼓囊囊已包扎过了,陈锦瞳秀丽的眉颤动着,内心激荡而不平静,呼吸也紊乱的很。 看陈锦瞳如此这般,嗒嗒倒是有点含愧,“刚刚也多亏了你,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府邸内除了你和东公子,谁人真正有用了,哎,哎。” “大人不要自怨自艾嘛,只要有属下和东方,保证您永远安全。”陈锦瞳打蛇随棍上,那嗒嗒的确没看出这是一场陈锦瞳自编自演的闹剧,扮演刺客的演员是小丁。 小丁本是附庸了他们而来,倒是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赏赐自是源源不断,因了此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被准允可以到内庭去听差了,之前的禁地如今成了他们日日都必须来的地方。 因怕偷袭者依旧会来,陈锦瞳不敢松懈,至于东方玄泽,他成了流动哨,日日在庭院一圈巡逻。 陈锦瞳进入内庭,发觉日日会有一群人进来找嗒嗒聊机密,嗒嗒也不会让陈锦瞳回避,这日,他愁眉苦脸,问陈锦瞳:“刚刚我和他聊到哪里了,说明日在什么地方见面呢?你瞧瞧我这记忆力?” “啊!”陈锦瞳大骇,如梦初醒一般,懵懂的眼闪烁着,“大人您说什么见面,见什么面,见面什么?” “你刚刚没有在听我们谈话吗?”嗒嗒貌似有点生气,攥着铁拳看陈锦瞳。 陈锦瞳内心冷笑,知嗒嗒是什么意思,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慢条斯理道:“大人,属下是您的侍卫,属下的天职是保护您,至于您聊了什么将来要做什么,这是您的计划,属下又不是谋臣,自然不能多听你们的话了。” “好!好!”嗒嗒喜上眉梢,赞许的手掌用力的落在陈锦瞳的肩膀上,“陈彤,我找这样的人已找了多年,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好,好!你所言甚是,你的天职是保护本大人的安全啊,陈彤,本大人有一笔富贵,要和你共享,不知你做好了准备吗?” 其实,真正让嗒嗒青睐陈锦瞳的还不仅仅是陈锦瞳的聪明与冷静,而是陈锦瞳遇到任何耸人听闻的事情都可表现的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没有任何事都不可搅扰她那平静的心湖。 “属下时刻准备着!” “本大人要你做什么,你都言听计从吗?”嗒嗒凝眸瞅着陈锦瞳。 陈锦瞳不卑不亢开口:“风里来雨里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不怕死?”嗒嗒继续追问,这一刻,陈锦瞳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簇缓慢升腾起来的火,那是阴郁的,是凉薄的火光。 陈锦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点头,“斧钺加身又如何?” 嗒嗒满意极了,但却没有了下文,害陈锦瞳空等了会儿。 自陈锦瞳进入内庭后,日间减少了和东方玄泽会面的机会,三个人轮班,不到嗒嗒睡觉他们三个人没有可能齐聚一堂。 这一晚,陈锦瞳到了东方玄泽屋子,“他似乎最近有什么行动,今日给我说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话。”陈锦瞳一头雾水,只感觉那朦朦胧胧的话是暗示,但具体是暗示什么,具体他还有什么阴谋,一时之间镜花水月竟是看不穿。 “我今日跟踪了一个人,听了那人的闲谈,发觉上一次帝京的火十有八九是嗒嗒撺掇了人放的,那纵火案被伏击的元凶,乃上一届春捺钵上的亚军。”东方玄泽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他竟调查到了这样重要的情报。 “真好,小丁呢,你这边有什么行动?” “他今日到王宫去了,但我也发现个奇怪的现象,王宫那边竟有人跟踪他,那人行动飘忽,每一次他从王宫出来那人都会偷窥、偷听。” 三个人的确配合的很好,陈锦瞳总结陈词,“原来连他们的可汗也在疑神疑鬼,他们君臣之间显然是面和心不合了。” 他们都怕暴露自己,因此潜伏的计划是长线的,调查的过程艰难困苦,获取的情报却凤毛麟角一般,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不存在任何进展,这让陈锦瞳等人都无言以对。 一个礼拜弹指一挥间,说过去就过去了,某天嗒嗒会见了陈锦瞳。 她依旧还进入那个屋子,但今日氛围却有点古怪,“坐下,我准备好好儿和你聊一聊。”嗒嗒指了指陈锦瞳对面的金交椅,陈锦瞳表示出一种和内心不匹配的胆战心惊,翘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您是让属下坐下?” “陈彤,你跟着我也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内,你多次舍生忘死的保护我,我都看在眼里。”开场白好生古怪,但从嗒嗒那轻松的神态可以看出,今日的谈话应该是随性的。 陈锦瞳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坐在了嗒嗒对面。 第四百一十六章:阴差阳错进王宫 “我有全新的任务安排给你,此事,”嗒嗒目光凝肃,肚腹内在转动什么念头,“只能是你去做才天衣无缝,我是百里挑一才选了你。” “大人意欲让属下做什么?”陈锦瞳看向他。 “本大人要送你到王宫去,你是今年春捺钵的总冠军,本大人要你做侍卫去保护可汗,你隔一段时间将汗王那边的情况说给我听,怎么样?此事凶险万分,我看你是谨小慎微之人,进宫后定要保全自己,万不可露出蛛丝马迹,今上最喜捕风捉影,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老天! 这是让陈锦瞳去做卧底了,陈锦瞳老早就计划要靠近可汗了,如今终于顺理成章得到了机会,真可谓喜不自禁,但她却显得忧心忡忡,“此事属下只怕要知难而退了,那王宫里属下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了属下如何和您交接呢?” “陈彤,”嗒嗒自在一笑,摸一摸络腮胡,将一张地形图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如获至宝,握着扫视了一下,嗒嗒道:“你等会儿回去好好的记忆,定要烂熟于心,我在皇宫里也有人,他们会陆陆续续联系到你。” “好,我知道了。”陈锦瞳点头,人狠话不多。 陈锦瞳的气质和行事作风暗合了他的心,嗒嗒言笑晏晏,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早早的放陈锦瞳离开,让其去看地形图了,从屋子出来,陈锦瞳嘴角绽放了一朵明媚的笑。 终于要靠近中枢了,乘风破浪的未来在朝着她挥手。 第二日,嗒嗒找了陈锦瞳,为其准备了新衣裳,更换了戎装的陈锦瞳更显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上马车后陈锦瞳开腔了,“小人跟在大人身边从未多言过,但今日小人却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大人不要胡思乱想,小人并没其余的念头。” 陈锦瞳字斟句酌,唯恐一个字说不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但想不到嗒嗒竟很宽容,“既然你能送你到王宫,这也是本大人多日来不停思考的结果,陈彤,现如今不是不懂装懂的时候,不懂就要问,我洗耳恭听。” 陈锦瞳听到这里,提口气,慢悠悠开口,“大人,有人安排了人去炸中京的王城,此人被俘虏了,敢问那人是您安排的还是可汗安排的?” 他再也想不到陈锦瞳会问这么刁钻的问题,但狐疑了才一瞬,已平静一笑,“陈彤,那人是我安排的,今上是无用之人,要非他有祖荫,如今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你竟以为我不配做统筹兼顾的南面王吗?” 陈锦瞳道:“属下见您第一面,就看您面阔口方,很有王者之气,怎么就不能做可汗了?如若属下能为您的皇图霸业添砖加瓦,属下真三生有幸。” “好,既有你这句话,将来也要你如鱼得水,烈火烹油。” 如鱼你个头!陈锦瞳腹诽一句,她一看就知眼前人是可患难不可同富贵的胚子,如若她陈锦瞳果真帮到了他,将来他定会上树拔梯,鸟尽弓藏。 马车在颠簸,对面肥硕的嗒嗒闭上了眼,看来很是气定神闲。 陈锦瞳却思虑万端,她时而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时而瞅瞅对面正襟危坐的嗒嗒,他犹如沉入了一个美梦一般。 马车走出大概半个时辰,停靠在了月亮宫。陈锦瞳神往的很,她好奇的瞥了一下对面殿宇,这殿宇和中原自不相同,依旧是清真寺的造型,高大的穹窿首尾相衔,被涂抹成姜黄和碧蓝,最高的那个穹顶上装饰了一个硕大无朋的太阳,那太阳熠熠生辉。 “啊,长生天!” 陈锦瞳向来知道草原统帅的念头,在他们的观念里,凡是太阳能照到的地方都是他们的领土,她的眼神在建筑群上流连忘返,对面的嗒嗒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那神态竟有点不情愿。 “唔?”嗒嗒肥硕的手掀开了车帘,带着意犹未尽的阑珊之意含混道:“到了呢,陈彤。” “是,大人。”陈锦瞳当先跳下马车,将手臂抬起来,嗒嗒满意一笑,落手掌在陈锦瞳手臂上,下马车后,两人朝着月神宫而去。 有侍卫过来迎接,对嗒嗒的态度殷勤备至,点头哈腰恭恭敬敬,一刹那后,两人已被延请到了内庭。 陈锦瞳打量了一下,发觉月神宫内装修的很好话,地面上是雕镌了龙雀和飞雁图腾的水磨石,一面一面边角光滑如镜,唯中央浮凸栩栩如生的冻住造型,照壁上有飞驰的骏马和牧马人。 中央的花厅内有个玛尼堆,上有绳,绳上有五彩斑斓的风马,那些经幡一般的风马迎风招展倒是美丽的很,花厅内铺设了氆氇,依旧五光十色,美轮美奂。 草原人不设桌椅板凳,只能委屈陈锦瞳席地而坐,那动作讲究个技巧性,对动如脱兔一般的陈锦瞳而言,太有挑战感。 面前是一张叫做“几”的木桌,上面一尘不染,有个提梁壶和铜鼎,里头空空如也,一会后有宫人送了马奶子酒和炖羊肉过来,最近这一段时间陈锦瞳日日吃牛羊肉,什么糖醋味的什么椒盐味的什么白切的吃了个洋洋洒洒,如今再看到牛羊肉已敬谢不敏。 “陈彤,从今日起,你的身份就变了,”等汗王的间歇,嗒嗒咳嗽了一声,那一声猛烈的咳嗽拉回了陈锦瞳缥缈不定的思绪,“在这月神宫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也应该有个数。” 陈锦瞳连连点头,按照嗒嗒的安排,她陈锦瞳是放在可汗身边的探测器,隔三差五就要送一次情报给他,他那边会随机的安排各种任务给她。 陈锦瞳心知肚明。 “本大人就先走一步了,失陪。”嗒嗒遗憾的起身,宫人送他离开了,陈锦瞳东张西望了会儿,只感觉无聊透顶。 她想要喝杯茶,那种来自于闽南武夷山的正山小种或者金骏眉,奈何此间茶叶犹如凤毛麟角,就在陈锦瞳信马由缰胡思乱想的时候,背后出现了一个白狐儿脸的瘦高个,那人先看了看门口,确定嗒嗒已远去后,这才颐指气使靠近了陈锦瞳。 第四百一十七章:侍卫生涯 “陈彤?”那白狐儿脸声音傲慢的很,带给陈锦瞳一种被鄙视了的感觉,“你就是嗒嗒推荐来的御前行走吗?” “是。”陈锦瞳急忙起身,单膝跪地。 宰相家奴七品官,有哪样办法? “随我来。”那人瞅了瞅陈锦瞳,不甚了了。陈锦瞳起身,恭恭敬敬跟在那人背后,那白狐儿脸带了陈锦瞳穿花穿柳,两人来到了一个宏大而寂静的屋子,进入那屋子后白狐儿脸提醒陈锦瞳莫要作声。 陈锦瞳心领神会,看那白狐儿脸走的小心翼翼,自己也胆战心惊跟在背后,其动作好像捏着一个薄如蝉翼的玻璃杯一般,好容易进入内殿,陈锦瞳看到有个人躺在被窝里。 来之前嗒嗒并没有告诉陈锦瞳番邦的汗王是什么人,陈锦瞳狐疑不定的瞅着那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在看,那人迟滞的抬头,研判的眼不怀好意的看了看陈锦瞳。 那哪里是病人的眼神?那眼神锋利的好像匕首一般,飞刀一般凌迟着陈锦瞳,两人视线一触碰,陈锦瞳慌忙垂头。 那白狐儿脸用蒙语嘀嘀咕咕了两句,可汗点点头,“你就是陈彤?过来给本汗过目。” 陈锦瞳不敢不去,一溜风靠近汗王,汗王是个久病之人,一双眼犹如陷入了流沙一般,高耸的鼻梁瘦而挺,嘴唇苍白,面上的颜色更是白到剔透,无暇。 那是失去了血液流动的、没有朝气的一种白,那肤色让人惊心动魄。 “以后就伺候在本汗身边了,本汗喜欢安静的人,咳咳咳,咳咳。”那汗王身体一点儿都不好,一句话被咳嗽声腰斩的断断续续,陈锦瞳已知汗王的意思,连连点头。 他们之间最多的是来自于眼神的交流,不管怎么说,对方的眼神都是恶劣的、残酷的,怀疑的。 陈锦瞳完全能理解。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她只是在殿宇之内行走,伺候汗王的人比比皆是,端茶送水还轮不到她。 陈锦瞳发现这汗王是谨小慎微之人,用的餐具都是纯银的,以便于测验食物的毒性,每一道菜送上来之前都有人尝一口,那人吃了没有挂掉,汗王才会吃。 看得出,他的身体很差,是那种熬到油尽灯枯的人,陈锦瞳只感觉悲凉。 值班到后半月,约略月上中天,带了陈锦瞳到来的白狐儿脸从内室走了出来,“今日就到此为止了,你该看的也都看到了,明日一大清早五更天就过来,做什么事情都要轻手轻脚,知道了吗?”那白狐儿脸严厉的呵责了一声,陈锦瞳连连点头。 从内阁出来,陈锦瞳提口气到外面,在嗒嗒宫里见到了东方玄泽,两人这么一聊,东方玄泽将一张纸递给了陈锦瞳,陈锦瞳一目十行的浏览,发觉东方玄泽已将汗王的讯息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这可汗叫“胡马汗”,蒙语里是“天下第一”的意思。草原人的领袖是通过智力的比拼和力量的角逐才能诞生的,曾几何时羸弱的胡马汗也单挑过不少群豪,因此才奠定了胡马汗的汗王基础。 胡马汗很有手腕,他执政多年,和中京乃至于边境外的女真、回鹘等保持着敦亲睦邻的关系,他提倡贸易,每一年会采买不少粮食和农作物,虽这几年来身体在走下坡路,但却无一人敢正面提出取而代之。 他依旧在执政,不过嗒嗒却在摄政。 “据你看,这胡马汗是装病还是真的生病了?”东方玄泽问。 “已病入膏肓,目光呆滞,脸色蜡黄。”陈锦瞳将自己看到的汗王形容给东方玄泽看,东方玄泽一听,讶然扬起来眉,许久后才嘀咕道:“人都这样了,还准备朝着中原发兵吗?好生奇怪啊。” “事情有猫儿腻。”陈锦瞳看到了其一,却未能短时间内看到其二。 “最近你在汗王身边伺候,定要小心谨慎。”东方玄泽立即叮嘱,陈锦瞳颔首,“放心好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我还知道。” 第二日,不到五更天嗒嗒就起来了,陈锦瞳还在打哈欠呢,嗒嗒那边已来人催她了,她忙不迭起身,脚下犹如踩着棉花一般到正厅。 暗忖,这嗒嗒可真是身前体壮之人,都已年过半百了,但却很自律,别看人家睡得晚,但起来的却比雄鸡还要早。 陈锦瞳来到会客厅,嗒嗒已喜笑颜开,“昨日感觉怎么样?” “那汗王是个病怏怏的人,他并非长袖善舞之人,简直快要油尽灯枯了。”陈锦瞳实事求是的描述。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但也不着急,略等等。”嗒嗒看向陈锦瞳,“时时刻刻不要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去吧。” 陈锦瞳谢过礼后,君子如玉一般离开。再一次回到月神宫,陈锦瞳发觉可汗竟不在。 “汗王?”朦胧的雾气还飘荡在屋外,陈锦瞳进入屋子,发觉里头空荡荡的,她急忙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进入昨日听差的屋子,发觉汗王和那个白狐儿脸的侍卫都不在。 她随意瞥向了桌子,上有一张奏疏,她一看,发觉奏疏上有批示,“与人为善就好,何苦咄咄逼人?孤有小妹,和亲已为百年之计。” 原来,匈奴人朝他们发动了战争,他下的决定是和亲。 陈锦瞳看旁边还有一张,津津有味的阅读下去,那是个少数民族求和的帖子,汗王批示道“本汗求贤若渴,时有孤掌难鸣之感,如今你情愿归顺,孤王倒履相迎”。 他措辞文雅,不见多余的一个字,意思很温暖。 “好看吗?”就在此刻,陈锦瞳听到了一声不怎么友好的问候,她急忙回头,看到了一脸病容的可汗,胡马汗冷静的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急忙下拜,仓促的解释:“属下一早就过来听差,并没有看到您,因看您书桌凌乱,不觉多看了一眼。” “看到了什么?”胡马汗打破沙锅问到底,陈锦瞳急忙道:“看到可汗您治国安邦的策略。” “以后不要随意看我的东西,是要……”胡马汗上前一步,目光冷锐,犀利:“要杀头的。” 陈锦瞳瑟缩了一下身体,表示出一种恐惧。 第四百一十八章:一头醒狮 一整天的漫长时间里,陈锦瞳依旧在内庭和外苑巡逻,宫内安安静静,连秋风落叶之声都清晰可闻,怎么可能有刺客嘛?陈锦瞳感觉无聊,只能硬着头皮踱来踱去,这可真是一项让人苦楚的差事。 到下午,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只感觉累得慌,吃饭的时间陈锦瞳得以休息,但才吃了两口就听到了屋子里剧烈迅猛的咳嗽声,接着一群峨冠博带的医官进入了屋子,少停,大家鱼贯退下。 陈锦瞳好奇的抓住一个医官的手腕,询问可汗的病情,那人一脸灰败,遗憾的摇了摇头,陈锦瞳已知他的病断乎不会好了。 一碗拉面吃到多一半,陈锦瞳竟又听到了屋子里的咳嗽声,这一次的咳嗽声远不如之前地动山摇,但却撼动了陈锦瞳的神经,她丢下碗筷进入了屋子,发觉汗王在吃东西,汤汤水水弄得到处都是,衣裳湿漉漉的,半张脸上都是油汤。 他半边的身体贴在桌子上,手腕在抽搐,陈锦瞳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上前去扶正了他,揉了揉肩膀上的穴位后,手掌对着手掌灌输了一股源源不断的充沛之力给他,许久后胡马汗死中求活,但对陈锦瞳毫无感激之情,用力的推开了陈锦瞳。 恶形恶状,可见一斑。 “你也不必同情本汗,本汗死不了,退下!”陈锦瞳看汗王狼狈极了,她窥视到了他最不堪的状态,急忙撕了衣襟丢给了汗王。 汗王擦拭了脸上汤水,示意陈锦瞳退下。 陈锦瞳依旧还是被忽略的对象,她时常回想起汗王那怒不可遏的眼神,并不敢靠近内殿,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每个下午汗王屋子里都会爆发出一阵阵咳嗽声,陈锦瞳依旧过去探看,必要的时候为其输送真力,一来二去,他的态度柔和了不少。 两人已形成了一份简单的默契,心照不宣,转眼之间一个礼拜就过去了,真是弹指一挥间。 陈锦瞳听差的第八天,汗王终于和陈锦瞳主动攀谈了起来,他的话不多,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陈锦瞳走哦让发现这个汗王有普世之情,胸有甲兵,包罗万象。 别看汗王闭门不出,但对周边那些少数民族以及方国了如指掌,甚至于谈起中京的治理也头头是道一本正经,陈锦瞳未在他的言论中发现错漏,反而还察觉到了不少犀利的观点。 她蓦地心一沉,此人若果真和中京分庭抗礼,倒是个顽强的对手,晚上临走前陈锦瞳在花园捏了一把药渣子。 回到嗒嗒府上,例行公事过去汇报,最近王宫内没什么异常,嗒嗒捻须在听,时不时的问一些话题,陈锦瞳回答的很谨慎。 但她的回答太“江湖”,答案给的依违两可莫名其妙,但一时半会看不出来她的敷衍。 等散了后,陈锦瞳去见了东方玄泽,她将药渣子交给了他,“最近他越发吃药身体越发江河日下,我怀疑这药渣子有问题。”是药三分毒,即便是可汗日日在测验药有没有问题,却也未尝能调查出里头的诡秘。 东方玄泽用纱布包裹了药渣子,“明日这个时候就有答案了。” 陈锦瞳点点头,又道:“最近我观察他,发觉他是个有道明君,事情处理的很好,他是个有格局有高度的人。”陈锦瞳不知如何形容他,但却知这汗王有自己的韬略和方案,实施起来也游刃有余。 陈锦瞳还发现,胡马汗明面上对嗒嗒言听计从,但却暗渡陈仓,批文内修改了不少细节,这些细节乍一看没有什么作用,但实际上大风起于青萍之末,不少事就因了这微妙的几个字儿产生了永永无穷的改变。 他们两人在无言的较量,对抗。 陈锦瞳还发现,嗒嗒有取而代之的心,但急切之间却不能将汗王给谋杀了,唯恐贻人口实,只能慢慢儿的定计来谋算。 目前,看似嗒嗒已全面的把控了可汗,但实际上只有陈锦瞳心知肚明旁观者清,真正被利用的其实是嗒嗒自己,那嗒嗒是好大喜功之人,习焉不察。 每天陈锦瞳都要尽职尽责的过去汇报消息,近来不见王宫内有什么特殊的行动,陈锦瞳的日日汇报变成了五天一汇报,这也给了陈锦瞳充分的休息时间。 这日从王殿回来,看东方玄泽站在垂花门下对她挥手,陈锦瞳一溜烟进入他的屋子,两人席地而坐,东方玄泽将上一次的药渣子拿出来,经手多人,药渣子已板结,风干,药香味依旧很浓郁,看来黑咕隆咚有点恶心。 “怎么?”陈锦瞳盯着药渣子看,犹如在看一团乱麻,找不出个头绪。 “无毒。”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的眼睛,这答案出人意表,以至于陈锦瞳难以置信,她摸一摸胸口,讶然道:“可汗吃了后身体江河日下,你告诉我无毒?没有说服力,不如再找人继续看看。” “不,”东方玄泽伸手从药渣子里捏出一枚纺锤一般的东西,“这是红枣,这也是本药为何会要命的关键,汗王身体已很羸弱,滋补需循序渐进,药疗和食疗当双管齐下。” “是!”陈锦瞳听不懂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删繁就简道:“王爷直接揭晓答案就好,这些药效药理之类的,瞳儿可听不懂。” 东方玄泽点头,“他的药内有不少的红枣和虫草,这都是提气的,但吃的多了会提肝火和内气,中医学讲究个五行,肝火太旺会伤到心脉,久而久之,就会死亡。且药膏内加了不少的龟苓和阿胶。” 陈锦瞳终于明白心细如发的胡马汗为何没有更换药水了,原来如此啊! 他不是不怀疑,而是已调查过了药水的问题,但草原人对中医学摸索的不够,有哦如浮光掠影,自不如东方玄泽研究的清白。 第二日,陈锦瞳来到王宫,看可汗要吃药,他急忙凑近。 “可汗!”她叫了一声,微微摇摇头。 “怎么?”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相处,可汗也看出陈锦瞳并非机关算尽之人,而陈锦瞳也否定了可汗是工于心计的政治家,两人的关系逐渐靠近。 第四百一十九章:刺客令 “属下有个远房亲戚是中京人,他和您一样也是体虚加脾虚,他的药里头从来不放红枣和阿胶以及虫草,有的药,效果虽立竿见影,但过犹不及。”陈锦瞳只能旁敲侧击的暗示,其实她没有把握就他们目前的处境和关系而言,汗王会不会听自己的建议。 他握着药汤的手颤动了一下,迟缓的将药碗放在了木几上,露出了苦思冥想的表情,刹那后咳嗽了一声,锐利的眼落在了陈锦瞳身上,眼神逐渐柔和。 “陈彤,你这远房亲戚现如今怎么样了呢?”都是聪明人,看似谈论的是无关紧要的话题,但一切和现实环环紧扣。 “属下这个远房亲戚,后来就逐渐痊愈了。”陈锦瞳笑了笑。 听到这里,胡马汗点点头,凝睇了一下旁边的白狐儿脸,那白狐儿脸已明白了什么,从第二日开始,外面的药依旧源源不断送进来,但里头也另起炉灶开始煎药,陈锦瞳看在眼里却不告诉任何人。 一份药全部都喝给了房子里的植物,植物野蛮生长,倒营养很好。另外一份药可汗自己吃用,一拿走了红枣等,药效也立竿见影。 但每天下午,正殿内依旧会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陈锦瞳恍惚已明白了什么,勾唇一笑。 未来的几天,陈锦瞳被默许可以到内庭活动了,甚至于凑近他,他老人家也不介意,“听说你们中原既有大江东去的景致也有小桥屋檐的妩媚,不知什么时候本汗可以到你们中京去玩一玩?”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我中京十分欢迎您。”陈锦瞳笑嘻嘻,说过后发觉汗王的眼神再一次变得阴鸷了。 陈锦瞳这才知自己心直口快上当了,他挖了老大一个坑在等她。 陈锦瞳向来戒备心很强,但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壁垒森严的刀枪不入的心墙在她这里就矗立不起来。 “你果然是中京人,中京到本汗这里十万八千里,你背井离乡有什么目的呢?” “臣下是做生意的。”陈锦瞳面红过耳,都是千年的狐狸啊。 “这买卖可真是大了点儿,奇货可居啊。”他含义不明的笑了笑,眼瞳内却蒙上了一层幽凉的冰霜,好在话题戛然而止,他无继续追究的意思,陈锦瞳摸一摸狂跳的、紊乱的心,暗忖:以后回答问题之前可要瞻前顾后考虑清楚。 谁认为可汗是个傻乎乎的人,他自己才更傻兮兮呢。 陈锦瞳日日还伺候在可汗身边,关系不疏远也不亲密,可有可无。 胡马汗闲来无事会调侃陈锦瞳两句,绵里藏针杀人不见血,陈锦瞳一开始还有点不会应对,后来发现胡马汗张口闭口总要冷嘲热讽两句,习惯成自然也就听之任之了。 那胡马汗只要有时间就找陈锦瞳聊天,实际上陈锦瞳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每次想要倾诉的时候,胡马汗的脸色都让她望而却步。 陈锦瞳逐渐发现,这胡马汗有不少的政令都很厉害,他有远见的卓识和过人的才智,不过并不十分表现出来,他让边境线上形成一派龙争虎斗的景象,自己却不参与。 他示弱给嗒嗒看,对嗒嗒看似言听计从,看似恭维,但暗地里并非如此。他还拥有自己的家将和禁卫军,不过这些事嗒嗒都不知道。 嗒嗒想要早一天扳倒他,但实施起来这个计划却遇到了无穷尽的阻碍,真是难上加难。陈锦瞳白日里天一亮就进宫,夜半三更才回来,真可谓披星戴月。 至于东方玄泽和小丁,这两人在嗒嗒府上听差,他们也忙的脚不沾尘,三个人碰头的机会少之又少,一旦见面后东方玄泽就会问关于王宫内的一切,陈锦瞳和盘托出。 他听了后,露出了凝思的神情,摸一摸眉骨,“这么说来,他对他并没有这么表里如一?” “表面上看似言听计从,但背后却并非如此。”陈锦瞳举例说明,告诉东方玄泽某人是多么厉害,听了陈锦瞳的话,东方玄泽已逐渐明白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风平浪静,陈锦瞳唯恐嗒嗒那边会下达什么耸人听闻的命令,但好的是嗒嗒并没有说太多的话,日子依旧还流水一般无情的飞逝。 随着陈锦瞳在他身边时间的延长,两人的关系也逐渐亲厚不少,胡马汗准允陈锦瞳在身边行走,还为陈锦瞳布置了一个班房,让他闲来无事稍事休整。 陈锦瞳对这一切安排都言听计从,实际上她是一点加害胡马汗的心都没有。 这一晚陈锦瞳正在班房内休息,外面忽然闯进来一群五大三粗之人,这几个人握着保安腰刀,一面对着陈锦瞳这院子指指点点,一面交流。 一个刀疤脸道:“一定在逃到这院落里来了,老大,你看脚印。” “还看什么脚印?”那被叫做老大的是一个鸠形鹄面之人,那人拧着一条粗壮的眉毛,眉毛下那双铜铃大眼里射出一抹邪恶的光,“这里有血迹,一定是逃到里头去了,走,进去看看。” 背后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会儿,朝着陈锦瞳的班房而来。 陈锦瞳打量了一下迎面走过来的几个人,那几个人衣裳服色看来不是王宫内的侍卫,她之前在嗒嗒府上听差过,从他们的造型来看,十有八九是嗒嗒那边的卫兵了。 陈锦瞳心一凛,这些人怎么明目张胆握着保安腰刀在王宫里来了,未免也太目中无人,她看这群人过来,也不予理睬,转身进入了屋子。 结果才一脚踏入,陈锦瞳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接着她看到窗棂被从外面打开了,而墙角却多了一个手捂着肩膀正在颤抖的黑影。 “别怕!”陈锦瞳镇定的很,“他们已到了,听我的,快藏起来。” 本来那人已准备逃之夭夭,但听陈锦瞳这么一说,他火速梭巡了一下屋子,这班房本就不怎么大,里头的陈设简单极了。 触目所及的位置,不过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装衣服的木箱罢了,哪里哟偶容身之处,陈锦瞳一把将木箱子掀开,指了指里头。 第四百二十章:保护刺客 此刻无暇多想,那人纵身一跃跳到了里头,听天由命去了。 陈锦瞳低眸一看,发觉地上不少斑斑点点的血痕,知那群人一旦进来自会察觉异常,她急忙用一件衣裳将血痕擦拭掉了,接着打碎了一瓶酒,酒香味顿时弥漫在了屋子里。 外面那几个人听到这里,加快了匆忙的脚步,步履声已叩击在门口,犹如陈锦瞳此刻七上八下的心跳。 她看似镇定自若,然而内心已波动的厉害,这群人能大喇喇闯到王宫里来,一定有些道行。 至于那木箱子里的人,就更恐怖了。 “哎呦,我那御赐的好酒洞壶春啊。”陈锦瞳嗟叹一声,沮丧的闭上了眼睛。外面几个人已靠近,他们的老大态度还算恭敬,“是总旗陈大人的屋子吗?因嗒嗒府上闹刺客,我们是过来抓凶手的。” “抓凶抓到王宫来了吗?”陈锦瞳来者不拒,表情有点儿懊丧,人已轻移莲步到了门口,瞅了瞅外面几个人。 他们的首领还算友好,但首领背后那几个人却表情不受控制,他们用古怪的眼死死的瞪视着陈锦瞳。 “大锤冲了龙王庙,陈大人,自己人,自己人。”那人涎着脸一笑,上前瞥视了一下陈锦瞳的屋子。 陈锦瞳闻声,连连点头,做出个礼让的动作:“大家进来搜查,来吧。” 木箱子里的刺客听到这里。心跳加速头皮发麻,这屋子本就狭小,陈锦瞳非但没有拒绝他们,反而还开门揖盗,真岂有此理。 他攥着铁拳,随时做好了被抓走的准备,陈锦瞳跟在那几个人背后,一面走一面自怨自艾,“大人,后半夜的你们怎么到王宫里来了,嗒嗒那边遇刺了?大人情况究竟怎么样?” 陈锦瞳似乎心系在嗒嗒身上,跟在那人背后追问,那人慢条斯理道:“下午嗒嗒有点犯困,休息去了,哪里知道才进入卧房发觉里头有人,那人武功也不错,说偷袭就偷袭,嗒嗒哪里能躲得过,吃了那人一刀,情况还算好,但那人也受伤了。” “所以你们就追到了王宫?”陈锦瞳理所应当的问。 嗒嗒为更好的接近王权,更好的控制中枢,他的府邸经过无数次的迁徙,如今距离王宫不过一墙之隔罢了,可见其司马昭之心。 陈锦瞳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一清二楚,原来是刺杀案,她倒是为那人庆幸,众人在屋子里搜查了一下,那人准备靠近木箱子。 陈锦瞳随手关窗户,而后镇定自若的靠近了木箱子,伸手就要打开,“怎么?大人是连我也怀疑上了,看大人这狐埋狐搰的模样,不如我打开去去疑。” 眼看着陈锦瞳就要掀开木箱,那侍卫首领自进入陈锦瞳这屋子就感觉奇怪,陈锦瞳一人在饮酒吗?为什么窗户是打开的? 然而按理说陈锦瞳实在是没有必要和坏人沆瀣一气,毕竟陈锦瞳这大戏精在嗒嗒面前表现的十分忠心耿耿。 那人的确有疑窦,但见陈锦瞳如此镇定,如此处变不惊,料陈锦瞳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木箱子里的人内心却无比的煎熬,他做梦都想不到陈锦瞳竟会主动的开箱准备让人视察,他手中没有武器,只能用力攥着拳头,一旦木箱打开他就给那人一下子。 木箱被陈锦瞳掀出了一条缝,然而就在此刻,那首领巨灵神一般的手掌已“啪”的一声砸在了木箱之上,“都是自己人,难不成在下还能不相信你?如今为这事伤了和气,在嗒嗒面前也不好看。” “哎呦,出了这乱子,大家查一查也是好的。”话虽如此,但陈锦瞳的手却移开了。 “不妨事。”首领扯了扯嘴角,“好了,你也早点儿休息,我们到其余地方再找一找。” 那首领率领了一群酒囊饭袋离开了,陈锦瞳等他们走远,依旧不着急开木箱,那木箱子里的人被捂了个七荤八素汗流满面,终于忍不住自己从里头顶开了盖子。 陈锦瞳懒洋洋道:“人已走远了,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他?又是为什么失败?” “咳咳,”那人咳嗽了一声,陈锦瞳的秀眉因了那一声剧烈的咳喘而拧起来,让她诧异的是,那咳嗽声是自己熟悉的,陈锦瞳本就对声音敏感,她疾步靠近那伤员,吓丝丝道:“胡马汗?” 真是不可思议。 胡马汗被识破了,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他一把将面纱拿掉了,锐利的眼死死的盯着陈锦瞳。 “陈彤,本汗想不到你竟果真是他的人。” “他的人?”陈锦瞳起身,打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笑吟吟道:“我会做他的鹰犬?如今不过虎落平阳罢了,我有我的阴谋,他有他的预谋,还不知道是谁在玩儿谁呢,他机关算尽,日日想要黄袍加身,我可没有这意思。” 陈锦瞳知道,有的事三言两语未必能说清楚,只能嗟叹。胡马汗看陈锦瞳镇定自若,心情有点激动,“你为什么保护我?”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站在正义这一边。”陈锦瞳说完凑近胡马汗,“帮人帮到底,我先为你疗伤,等他们走远了,我送你到你内宫去,怎么样?”陈锦瞳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会被胡马汗怀疑。 胡马汗盯着陈锦瞳,眼神意味深长,研判的视线让陈锦瞳不舒服,有那么一瞬,陈锦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错觉自己是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 “罢了,事急从权,就相信你一次。”胡马汗势单力薄,此刻也的确需要人帮助,因此缴械投降。 陈锦瞳乃地地道道的雇佣兵,对伤口处理得心应手,她看了看胡马汗肩膀上的血迹以及受伤的位置,一把用力撕开了他的袖管,那触目惊心的伤已映入眼帘,血液凝固了,但皮肉的颜色却红红白白煞是恐怖,陈锦瞳准备了清酒和纱绵为去处理。 结束后缠绕了个十字交叉的绳头,一切都结束了,陈锦瞳眯缝眼睛笑了笑。 “现在不动声色送你回去,放心好了,他们今晚一无所得。”陈锦瞳打掩护,送了胡马汗回去,一切风平浪静。 第四百二十一章:阳奉 第二日,陈锦瞳回到嗒嗒府上,嗒嗒已杯弓蛇影,之前穿梭在庭院里的侍卫已不计其数,遭遇了昨天晚上的刺杀后,庭院内的卫兵更是增加了一倍,大家来来往往,不停的巡查。 不要说刺客了,就是个蚊子想要咬他,也不得其门而出,陈锦瞳满以为自己会被拒之门外或者会被严格的检查一番,但侍卫首领看陈锦瞳到来,不过莞尔一笑。 “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昨晚的事大人也有耳闻了不是?”首领叹口气:“都是我们这些吃干饭的无能,大人被行刺了,如今凶手竟逍遥法外,哎。” “我去看看嗒嗒。”陈锦瞳往前走,主动要求那人检查,那人却道:“嗒嗒已等您许久了,您去就好,不需要检查。” 陈锦瞳进入屋子,发觉嗒嗒萎靡不振,旁边几个服色艳丽的女子在伺候他,嗒嗒手中握着一个狻猊香炉,那硕大的手掌交叉在香炉两边,将那香炉差一点捏碎了,旁边几个女孩儿笑吟吟的剥水果给他吃,先是荔枝,再是菠萝蜜。 嗒嗒来者不拒,陈锦瞳进入内庭的时候,他刚刚享用了一杯普洱茶,看陈锦瞳进来,嗒嗒挥挥手让旁边人离开,众人一溜烟走了个鸟兽散,屋子里顿时落针可闻。 “嗒嗒,您怎么样?”陈锦瞳表示出高度的紧张和关怀,目光急骤看向嗒嗒,大戏精表演起来演技炸裂,那一束温暖的光无疑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嗒嗒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真是好生凶险,那人竟躲避在我的卧房内,我武功向来不怎么好,你是知道的,哪里受得了这个,要非我速度快,昨晚一命归西啊。” 嗒嗒一面说,一面嗟叹,事情已发生了许久,但嗒嗒依旧心有余悸,陈锦瞳看嗒嗒这模样儿,做出个放心的神情,接着气愤填膺的攥着拳头,愤怒道:“真岂有此理,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吗?” 她已靠近了嗒嗒,此刻一看,发觉嗒嗒受伤的位置在后背,一来是此人肥硕,二来此人躲避的快,距离心脏还有一段距离,但也可见下手之人是很厉害的。 “大人如今已好多了?” “命是捡回来了,只刺客还在逍遥法外,哎。”嗒嗒嗟叹了一声,陈锦瞳急忙过去好言相劝,两人言来语去了会儿,他问了一些王宫里的情况,陈锦瞳和盘托出,嗒嗒满意的点点头。 陈锦瞳和嗒嗒交流完毕,两人分开了。 翌日,陈锦瞳到了王宫,朝堂会议已结束了,羸弱的可汗斜靠在龙床上,王冠上的冕毓在晃动,陈锦瞳靠近后,柔声道:“您好多了?” “用了你给的特效药,已基本上快痊愈了。” 陈锦瞳瞥目看了看胡马汗的肩膀,发觉的确无大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属下搀扶你回去吧。” “本汗正有此意。”一开始,胡马汗以为陈锦瞳会刺杀自己,但逐渐的他发现了,陈锦瞳非但没刺杀他的意图,反而还不停的在为他保驾护航,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寝殿后,胡马汗微微闭上眼睛,平静的喘息着。 “以后,”他慵懒的声音表示内心的惬意,平静的语调说明气氛的和谐,“你就在我身边听差吧。” “是。”陈锦瞳声音低柔,胡马汗微微起身,眼睛微微眯着,“你为何不举发我?” “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对嗒嗒也恨之入骨,实话实说,我中京人最讨厌你们草原人,你们日日在边境上烧杀劫掠,从来桀骜不驯,中京让你们归顺,你们不归顺!中京和你们和亲,你们不和亲!中京要打你们,但你们逃的比兔子还快……” 陈锦瞳的确不喜欢草原人,他们民风彪悍,拳头下面出政权,野性难驯的厉害。 中京这多历年所来也的确想过化解矛盾,但诸如陈锦瞳列举的办法已都试过了,哪里知道全然没一点儿效果,嗒嗒听到这里,叹息道:“树大有枯枝,你以为这些事情是本汗能处理的,嗒嗒和本汗分庭抗礼多年,他有多强大你管中窥豹也都看到了。” “我也是现如今在知你有不得已的苦衷。”陈锦瞳逐渐知道了秘密,也逐渐对他有了同情。 从这日开始,陈锦瞳真正被调遣到了内庭,他的身份也变了,这消息很快就被嗒嗒知道了,晚上陈锦瞳才一回府上,嗒嗒那边的老宦官已忙不迭过来找陈锦瞳说话了。 她进入卧房,看嗒嗒正在等自己,急忙单膝跪地行礼,拿腔拿调:“千岁大人怎么还在等臣下?臣下倒是姗姗来迟了。” “姗姗来迟总比不来的好,”显然,他一点不介意,“陈彤,你现如今已和他亲密无间了,他既能调遣你的身边留用,说明信任感已十足!从明日开始你再接再厉,我有个任务,你定要慢慢儿的展开,不可急功近利。” “大人您但说无妨。” 嗒嗒示意陈锦瞳起身,赐座后,陈锦瞳斜睨了一下嗒嗒。 那嗒嗒道:“我草原上有个秘境,传说达.赖王一世积攒下了无穷无尽的稀世珍宝,他驾崩之前将这些宝藏都埋在了一个秘而不宣的地方,这多年来我已无数次寻找了,但就是不见宝藏在哪里,你问一问那秘境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知道?”陈锦瞳只感觉听到了最滑稽的天方夜谭,什么叫“传说”?传说本就是假的,错误的,漏洞百出的。 但她却不能鄙夷,满口答应自己会全力以赴去调查,看陈锦瞳如此听话,嗒嗒也开心极了,让她下去休息。 秘境? 是真是假,为何胡马汗也从未提起过? 接下来的几天,陈锦瞳出将入相,如鱼得水,胡马汗问陈锦瞳中京的风土人情,在很多事情上借鉴中京人,而实际上胡马汗也一点不喜欢中京人,但陈锦瞳是个例外。 在草原人心目中,中京人才是机关算的老狐狸。 这日,风和日丽,胡马汗忽而邀请陈锦瞳玩儿曲棍球,陈锦瞳来者不拒,她也许久没有这样玩儿了,距离上一次和白落落蹴鞠已过去了两个多月。 陈锦瞳将曲棍挥舞的虎虎生风,动作轻灵曼妙。 想不到胡马汗的本领也不遑多让,两人你来我往。 玩儿了会儿都汗流浃背,陈锦瞳笑嘻嘻:“想不到您深藏不露呢,倒是厉害。” 第四百二十二章:迷迭香 “不过曲棍球罢了,远不如你。”胡马汗露出个“甘拜下风”的表情,陈锦瞳道一声“马马虎虎”,笑着接过茶水。两人现如今关系的确很好,说说笑笑,很是轻松。 但就在此刻,不远处来了几个人,陈锦瞳一瞧,是嗒嗒和一群人到了,她丢下了曲棍,靠近了胡马汗。 胡马汗的眼神阴狠,如若视线可以杀人,此刻远距离外的嗒嗒一行人早被胡马汗千刀万剐了,胡马汗人已缓慢的迫近,伴随着那脚步声的靠近,陈锦瞳发现,旁边的胡马汗也已逐渐变了表情,她委顿了起来,露出了痨病鬼的容色。 陈锦瞳自诩是个演员,但瞥目一看胡马汗,发觉胡马汗的演技比自己还可圈可点,他完美的塑造出了一个要死不活的病危之人,看胡马汗在咳嗽,陈锦瞳急忙送了茶水过去,他握着茶水咳嗽的却比刚刚还迅猛剧烈了,以至于在嗒嗒靠近后,就看到胡马汗将一杯茶都打翻了。 “可汗,您没事儿吧?”陈锦瞳急忙握着锦帕去擦他的嘴角和手臂,衣袖已湿漉漉的,旁边侍卫急忙为胡马汗更换了一件鹤氅。 对面的嗒嗒看胡马汗这样,担心极了,行礼后,胡马汗对陈锦瞳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本汗和嗒嗒有话要说。” 陈锦瞳离开了,才走了两步,东方玄泽就靠近,他厉声道:“你怎么能这么靠近他?” “他生病了,需要照顾,我这不也是为中京在牺牲?怎么?你以为是美人计?”陈锦瞳回头,目光深沉潋滟,“他压根就不知道我是女子,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刚刚,陈锦瞳照顾胡马汗,那动作温柔而细腻,险乎暴露出了她的性别,对面的东方玄泽一直在观察,他羡慕嫉妒,但却无计可施。终于有机会单独相处了,东方玄泽的情绪有点爆发。 “以后不可这么靠近他了,免得我赔了夫人又折兵。”东方玄泽不去看陈锦瞳,他心乱如麻。 “知道了,我的好王爷。”陈锦瞳凑近,如若不是远远近近有一群人,她此刻当会给东方玄泽一个大大的熊抱。 东方玄泽也正有此意,但环顾周边,却只能压制住内心升腾的某些东西,来个男人相视一笑,走远了。 他们不知究竟可汗和嗒嗒聊了什么,但他们两人却聊的热火朝天,陈锦瞳在王宫也有一段时间了,深入浅出的聊了聊关于胡马汗富国强兵的条例和计划,东方玄泽一听,笑道:“没有来这里之前本王就知他不是简单的人。” “可不是,他和嗒嗒两人各显神通,一个比一个厉害,但实际上可汗略胜一筹,大大们太好大喜功了,这样就会眼高于顶,不少的错误习焉不察。”陈锦瞳分析的鞭辟入里。 东方玄泽赞许的点点头,为更进一步了解胡马汗,他们两人制定了一系列计划。而另一边,胡马汗和嗒嗒已聊起来,嗒嗒看似很关心胡马汗的病情,不停的追问他的饮食起居,胡马汗叹口气:“我这一生病,倒是有劳你惦念,如今已好的差不多了。” “怎么还在咳嗽,前段时间给您的川贝枇杷膏您吃了没有?按理说也该好了。”这自然是假意的关心了,胡马汗随意敷衍两句,问到了前段时间的刺杀。 任凭诡计多端的嗒嗒再怎么聪明过人也决计不会想到刺杀的事竟是眼前人进行的,末了,胡马汗叮嘱嗒嗒要小心谨慎,两人言来语去,君臣之间不但不生分还很亲热,胡马汗循例赏赐了一些贵重物品,那嗒嗒照单全收,感激不尽。 结束了长谈后,嗒嗒带东方玄泽离开了,陈锦瞳却靠近了胡马汗,胡马汗眼神阴狠沉静,指了指嗒嗒远去的背影,“孤王势必扑杀此獠!” “您会旗开得胜,如今不过时间的问题。”陈锦瞳被他的情绪感染,鼓励他。 隔几天,嗒嗒再一次进宫,陈锦瞳依旧跟随。 循例,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拜见胡马汗,嗒嗒和胡马汗闲聊,两人言来语去自然要屏退众人,陈锦瞳感觉无聊,在庭院内闲逛去了。 走了一程子,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东方玄泽,两人擦肩而过,陈锦瞳对他漠然视之,东方玄泽对陈锦瞳视而不见。 等分开后,陈锦瞳走到了一棵水曲柳之下,那水曲柳高大魁梧好像个坚贞不屈的人,陈锦瞳看似在休息,但却缓慢的摊开了手掌。 就在他们刚刚擦肩而过的一瞬,他将一张纸交给了她。 陈锦瞳看了后,销毁了那张纸,继续“漫不经心”的闲逛。 而另一边,可汗和嗒嗒聊中京之事,可汗道:“如今你怎么看?” 中京和番邦多年来都不太平,边境上战火纷飞,朝廷每年会差遣禁卫军过来戍边,番邦人总喜没事找事,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如今部族之间的矛盾早成了国家之间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是决斗还是求和? “中京如今日日想对付我们,如若我们听之任之,覆巢之下无完卵啊。”嗒嗒自然是建议胡马汗出兵了,一旦胡马汗和中京打起来,他不但可坐收渔利,还可坐山观虎斗呢。 届时,无论孰优孰劣,对她而言都是好事情。 “事急从权,不可操之过急,也要慢慢儿的来。”胡马汗看似很倚重嗒嗒,看似已听了嗒嗒的意见,实际上两人自行其是。 “对了,今日本汗得到了个好东西。”朝廷的事告一段落,胡马汗笑着鼓掌,背后的老太监缓慢靠近,将一锦盒送到了他手中。 “这是个香丸子,是个中原客商送给本汗的,这香料里头有杜若、木瓜和海棠等,倒是好闻的很。”胡马汗一面说,一面将香丸子拿出来放在手掌心。 那香丸子滴溜溜的转,好像一滴红色的眼泪凝固在了白玉一般的手掌心,他自己先嗅了嗅,接着放在了嗒嗒面前。 嗒嗒好奇的捏起来看了看,凑近鼻孔也轻嗅了一下,只感觉一股舒心的香味已荡漾在了鼻孔之间,接着窜入了肺叶之中,他顿时被这一股奇异的香味攫住了,“啊,好香啊。” 第四百二十三章:撞破 嗒嗒感慨了一声,忽而感觉头重脚轻,眼前一黑,缓缓地趴在了胡马汗面前,昏睡了过去。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香料里头调制了不少迷迭香,经手掌温度一暖,迷迭香融化,当即起到致幻之作用,他昏过去才正常。 眼看着嗒嗒已昏睡,胡马汗轻轻呼唤了一声,嗒嗒充耳不闻,胡马汗忽而起身,他的动作很快,哪里有一点儿生病之人的颓唐,他凑近了嗒嗒,在他衣袖中掏了个什么东西,原来是书信。 其实胡马汗对嗒嗒早了如指掌,他无数次借他的名头才起兵,无数次挑衅中京,在边境线上作乱,他都心知肚明。 嗒嗒作恶多端,但唯恐孤掌难鸣,索性拉了朝廷不少人一起作乱,名义上是“共襄盛举”实际上要做什么,人人都心知肚明。 大家也有心在将来将中京蚕食鲸吞,因此帮助嗒嗒的人不计其数,嗒嗒一来是朝廷的泰山北斗,话语权本就在那放着,自然登高一呼,从者如云。 二来,大家看胡马汗已病入膏肓,自然要骑驴找马为自己制定将来的计划和目标。 那封信已开启,胡马汗一目十行的浏览,接着握着了拳头,要是可能,他此刻恨不得杀了对面人,但思之再三,明白嗒嗒也是不可等闲视之人,只能折叠了那封信依旧还原封不动放在了嗒嗒的衣袖之中。 风依旧均匀的吹拂着,他握着的拳头逐渐松开,有湿漉漉的汗水已被风干了…… 另一边,按照纸张上的约定,陈锦瞳已到了胡马汗的寝殿外,过少停,东方玄泽也到了,他面带微笑,凑近陈锦瞳。 “怎么在这里碰头?玩儿鸡毛信呢?”陈锦瞳扬眉,新月一般的脸凑近了东方玄泽,他们的距离拉近,陈锦瞳蓦地产生了一种念头,倒是想要亲吻一下他。 而此刻的陈锦瞳衣装打扮是男儿的模样,戎装让陈锦瞳少了一种女孩的阴柔,多了一种男性的阳刚和英武,东方玄泽笑了笑:“到里头去看看。” “大白天的,去人家寝殿里做什么?”陈锦瞳不知东方玄泽还有什么计划。 “这两人都古里古怪,如今机会到了,我们还是先发制人的好。”东方玄泽指了指寝殿。 外面侍卫并不多,之前已说过,能在内庭活动的人少之又少,“我到里头去,你打掩护。” 陈锦瞳点点头,东方玄泽的轻身功夫很好,纵身一跃已上了屋顶,蹿房越脊不在话下,不过顷刻之间已进入了寝殿,这寝殿里安安静静,里头是起居室,再里头放着书桌等陈设,显然是用来办公的。 迈步进入后,陈锦瞳也上了屋顶,居高临下的看着周边,一双眼一瞬不瞬,东方玄泽没入屋子,在书桌上翻翻找找,发觉不少东西,他这一看,瞠目结舌。 他早知胡马汗是韬光养晦之人,但却不知胡马汗已如此厉害,他将很多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天衣无缝。 同样是身居高位之人,他一看他书信内的安排等已心知肚明他是什么人。 陈锦瞳哪里知道东方玄泽在看什么,发觉他老人家进入已许久了,也不见出来,不禁焦虑,不远处似有脚步声靠近,陈锦瞳出声示警,里头的东方玄泽充耳不闻。 “乖乖,还不出来?”她等不及了,唯恐内室有什么危险羁绊住了他,急忙过去帮忙,结果却看东方玄泽气定神闲的坐在胡马汗经常坐的位置在看什么东西,陈锦瞳看到这里,忙道:“外面来人了,你到底看够了没有啊。” “瞳儿,不知你发觉没有,他才是真正遵养时晦拨乱反正之人,对嗒嗒,可汗是曲意逢迎明修栈道,实际上你看看这些。”陈锦瞳一看,东方玄泽面前摊开了不少书信,有的是和各国元首密切联络的外交信,有的是防御和戒备的内容。 花样繁多。 “走啦,以后再来。”陈锦瞳已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她毕竟在这内庭听差,对外面的声音乃至于这屋子的格局等一清二楚,此刻不走,外面那侍卫蜂拥而至,他们想要走就来不及了。 “走!”东方玄泽心乱如麻,当他看到某些秘密的时候,犹如来到了个引人入胜的洞穴,里头处处都是玄奥,自然看的流连忘返。 陈锦瞳握住了东方玄泽的手直奔门口,哪里知道两人这才一转身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胡马汗。 胡马汗不是在陪嗒嗒喝酒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没有料到意外来的如此之快,陈锦瞳震惊,东方玄泽目光有一点呆滞。 “汗、汗王?”陈锦瞳苦思冥想也找不到借口,老天啊,他们两人好端端的进入人家书房做什么?什么样合理的借口此刻看起来都是齐东野语、天方夜谭。 “你们在这里?”是个疑问句,但却仅仅是平静流畅的口吻,两人听到这里也跟着放心不少。 胡马汗似乎也不意外陈锦瞳会偷窥探查,微微挥挥手屏退了背后那一群人,那众人已飘然离开,几个人面面相觑,陈锦瞳惭愧不已,“我不该在背后调查您。” “到里头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胡马汗的眼神是友好而真诚的,似乎果真是朋友之间的邀请,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对望一眼,丈二和尚一般迈步朝着屋子而去。 这一刻,她的小腿真的犹如灌了铅一般。 自从陈锦瞳来到这里,胡马汗就对她信任有加,今日陈锦瞳做了这等瞒心昧己家神通外鬼之事,这无疑在宣布他们的立场,无疑在挑衅他。 而他们之间亲厚的关系也将因此事而消失殆尽。 陈锦瞳有点遗憾,跟胡马汗进入屋子,他坐下后对两人道:“坐下来休息休息,嗒嗒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 陈锦瞳神经逐渐放松,知他没有敌意后,顺理成章坐在了对面。 “谢了。”东方玄泽抱拳表示感谢,坐在了对面,胡马汗凝望着他们两人,“陈彤,你也没必要这样拿糖作醋的,其实你们调查本汗的时候,本汗也在调查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取得他的信任,才能为他指派?后偶来本汗发现,你们留在他身边是你们自觉自愿的,但你们绝非和他同流合污之人,你们有自己的信条,是也不是?” 第四百二十四章:同气连枝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伪造的天衣无缝,一般人想要调查他们的来龙去脉简直难上加难,因此胡马汗未必就能查出个子丑寅卯。 他调查的结果不明晰,只能确凿到他们是中京人,但继续追溯下去,发觉一切已经拦腰斩断。 “现在你们至少知道了,不是本汗在挑衅中京,多年来本汗都知两国之间的实力悬殊,本汗如若真的挑衅你们,那是本汗愚昧,此乃螳臂当车之事。”胡马汗看向东方玄泽和陈锦瞳。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有力的证据,这些东方玄泽已看过了,看似凌乱,到里头却有一定的道理和规矩。 “多年来他都在作乱,看我病入膏肓给我下毒,远交近攻,弄得呢天怒人怨。”可汗愤怒的攥着拳头,说真的,他此刻酒香冲出去杀了嗒嗒。 但嗒嗒的人脉盘根错节,甚至于有不少卧底是埋在他身边的惊雷与炸弹,如此位高权重而又权势滔天之人,他并不能下手。 “这么说来,您老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了?”东方玄泽看向胡马汗。 胡马汗嘴角噙着一抹洞察的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等事怎么隐瞒的过去?” “如今,我要和你们合作。”说完后,话题依旧跳转到了主要的层面,他阴鸷的眼盯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那黑瞳内跳动着一份踌躇满志之光。 “我们强强联合,双剑合璧,将来一定会瓦解掉他。”东方玄泽伸手了友谊之手。 这是个长线计划,想要杀嗒嗒易如反掌,但想要将嗒嗒盘根错节的力量连根拔除就难上加难了,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的角逐,还是智慧的碰撞。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唯恐露馅,各奔东西。 从寝殿出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肩并肩走,他们本是“难兄难弟”。 “在沙漠中,有一种虫子叫“蜃”,蜃口中含着一口沙,有旅人靠近就喷射出去,这叫含沙射影。”东方玄泽自说自话一般。 “知道你要说什么,那胡马汗就是含沙射影的蜃了?”陈锦瞳回头看了看背后,其实她从到这里那一天开始就察觉胡马汗非等闲之辈。 东方玄泽点了点头。 “他值得信赖吗?”陈锦瞳询问,说真的,他对胡马汗不是很了解。 “那些书信不是伪造出来的,而胡马汗想要除掉嗒嗒也的确需要我们,除掉嗒嗒后他会元气大伤,总而言之,他是怕我们会反杀过去,因此态度是真诚的。” “那就好。”陈锦瞳抽口气。 虽然已是秋天了,但秋老虎却不容小觑,才走了这一段距离,陈锦瞳已香汗淋漓,她斜靠在一棵水曲柳上休息,头顶致密的树荫内,到处都是蝉鸣。 陈锦瞳看看日色,只感觉头晕眼花,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模样儿,知是中暑了,从衣袖中拿出个白玉瓶,拧开后,喷洒一点在手掌上,将手掌贴在了陈锦瞳的太阳穴上。 那是用藿香、冰片、薄荷等做的去暑的好东西,陈锦瞳只感觉耳聪目明豁然开朗。 “注意安全。”东方玄泽将手温柔的从陈锦瞳的太阳穴位置拿下,轻轻的落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捏了一下。 陈锦瞳点点头。 东方玄泽到了嗒嗒喝酒的地方,嗒嗒这才逐渐睁开了眼睛,他被这迷迭香一熏,只感觉魂灵都到九霄云外去了,那迷迭香不但有催眠的作用还可麻痹中枢神经,就犹如蚊虫在叮咬人类之前会释放一种缓解疼痛的毒液一般。 因此,中毒后的嗒嗒竟一点感觉都没有,看嗒嗒已苏醒了过来,东方玄泽驱步急忙靠近,“大人,您醒来了?” “哎呦,我睡着了吗?”他的眼球缓慢的转动了一下,煞有介事的模样,他最终将让自己“呼呼大睡”的罪魁祸首看作了眼前的酒。 “好酒啊。”嗒嗒咂嘴,“我平日里是海量,你是知道的,如今却一杯倒。”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是上用的葡萄酒,酿造工艺独特,酒也醇香,因此吃了后神魂颠倒。”东方玄泽道。 “你涉猎广泛,知道的真多,对了可汗呢?”嗒嗒的神智逐渐清醒了,眨巴了一下疑惑的眼睛。 “可汗刚刚剧烈咳嗽,怕惊扰到了您休息,被扈从搀扶回寝殿卧床去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在一起时间长了,夫妻相是一点没有,但却感染到了陈锦瞳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气质。 陈锦瞳依旧在胡马汗身边。 东方玄泽伺候嗒嗒上了马车,临走前宫人送了葡萄美酒过来。 回到府上,嗒嗒并不喝酒,而是对这酒敬而远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东方玄泽忙前忙后,一直到黄昏,他才空闲了下来。 半夜三更,东方玄泽还未下工,有人从外面鬼魅一般的进入了屋子,对嗒嗒道:“大人,货物已到了,如今下了码头紧锣密鼓囤积在了仓库里,还请大人去查验。” “知道了。”嗒嗒似乎很开心,脸上的倦容也一扫而空。 东方玄泽依旧还跟在嗒嗒背后,但哪里知道嗒嗒已拒绝尾随,“今日你且在这里休息休息,外头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倒不是嗒嗒十分怀疑东方玄泽,而是内外有分,谁人做什么都是各司其职。 东方玄泽只能暗暗着急,他送了嗒嗒出门,在门口嗒嗒叮嘱东方玄泽好生看家护院注意聆听风吹草动云云,东方玄泽连连点头。 “大人外面风大,虽说还是秋天,但到底“八月秋高风怒号”,属下让人送一件鹤氅过来。”东方玄泽好心好意的提醒。 嗒嗒本不需要这个,但凝神思索了一下,欣慰一笑:“东方,你是粗中有细之人,你比本大人身边其余人还好,” 刹那,小太监送了鹤氅过来,但见东方玄泽轻轻拍了一下鹤氅肩膀上的风毛,穿戴了后,两人分道扬镳。 东方玄泽望尘而拜,嗒嗒已上了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离开了,马车颠簸在淡淡的黑暗中,很快消失在了东方玄泽的视线内。 马车远去,东方玄泽回去“休息”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嗒嗒的武库 实际上,他怎么可能真的呼呼大睡,在屋子里休整了片刻,东方玄泽已从后院离开,他动作很快,完美的躲避掉了不少偷窥者的视线。 出后院,黄昏的暮色已笼罩了过来,护城河的另一边,血红色的夕阳在一点一点的落入犬牙交错的群山,山峦被一整个都染红了。 护城河上荡漾着金碧辉煌的辉光,而城中已逐渐暗淡下来,天光似乎不倦怠这里,东方玄泽半蹲在地上,很快就看到了灰尘上一层淡淡的银白色。 是的,他洒在风毛上的是一种叫做荧光粉的东西,这是从一种从类似于蜗牛的爬行动物身上提取的东西,那粉末遗落在地上,短时间内会形成亮白色的痕迹,东方玄泽一路走一路分辨。 很快的,他来到了西市,自古来一个城市的西市就集合了脏乱差度等等特色,这里是穷苦人的天堂,富贵人的渊薮,这里是盗贼的太平码头。 西市是非常乱的地方,五方杂处。 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东方玄泽对那一辆马车记忆犹新,转过了几个小巷子后赫然看到了马车就停靠在某个宅院外,那是个灰头土脸的宅院,墙壁斑驳的厉害,低矮的石墙宣示着这屋子即将寿终正寝。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眼前这衣冠楚楚的男人会是番邦的可汗,院墙外有几个孩子在吹口哨放风筝,看起来热热闹闹。 耳边充盈着诸如妇女骂街,孩童嚷嚷的声音。 他并没有进入屋子,他知道黑暗中有不少的视线在盯着门口看。 大概过了一刻钟,嗒嗒低着头碎碎念着从里头出来了,此刻的他看上去不像是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而更像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生意人。 等嗒嗒离开,东方玄泽这才进入了屋子,庭院其貌不扬,不可能藏匿任何东西,继续往前走,越过中庭后看到后面的屋子,有几个黑衣人把守着,他们正在插科打诨聊青楼女。 东方玄泽上了屋顶,他来到了后院,大概这一群侍卫也想不到会有人来,他们依旧在前院高谈阔论,这给了东方玄泽一定的时间。 他悄然无声靠近窗口,“吱呀”一声将窗推开,灵猫一般纵身一跃,人已消失在了黑暗中。 眼前是高高大大的垒起来的东西,上小下大呈“品”字儿,这东西上有纱绵和桐油纸,东方玄泽用力一撕,借着斜斜射入的月光一看,那竟赫然是一堆不计其数的冷兵器。 而这个破败的屋子很大,也很干燥,从角落到屋子的圆心,堆积了不少类似的东西。 草原上季风大,天气干燥,并不用担心铁器会生锈。而将这些东西堆放在乱七八糟的西市,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在内室活动了一圈,发觉基本上都是燕翎刀和戈矛一类的东西,数量之多,让人不可思议。 东方玄泽参观完毕,转身离开,怎么能来依旧怎么去,庭院内外那一群酒囊饭袋哪里知道他们的秘密已被人窥视了呢,如今东方玄泽出门后立即记住路线,早早儿的回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嗒嗒进宫的次数更多了,活动比之前频繁了不少,这也无形中促成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会面。 其实也不需避人耳目,大内的人和胡马汗同气连枝,自不会泄密,但两人还是找个了居高临下的阁楼聊,东方玄泽将昨晚的事情说了,陈锦瞳皱眉,“武库?看起来距离他谋反是越发近了,我们更要注意。” “不!”东方玄泽握着陈锦瞳的手,灵慧的眸黯然,提醒道:“该注意的是瞳儿你。” “我知道了。”陈锦瞳点点头,当务之急是将此事传递给可汗,而胡马汗还在和嗒嗒聊天呢。 今日他们聊天的时间格外的长,期间陈锦瞳进去了两次,每一次都是借送药之名偷听他们的谈话。 嗒嗒以为陈锦瞳始终如一还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因此从不见外,有什么依旧说什么,陈锦瞳尽可能表示出漫不经心的姿态,似乎对什么都“左耳进、右耳出”她的忘性比记性大多了,嗒嗒倒是比较看重陈锦瞳这一点。 离开之前,陈锦瞳送嗒嗒出来,她和东方玄泽并列走在后头,嗒嗒颐指气使走在前面,上肩舆后,嗒嗒捏了一下隐隐作痛的眉心,曼声道:“陈彤,你过来。” 陈锦瞳心提了起来,莫非老奸巨猾的狐狸已知道了他们在设陷阱,她看似沉稳,但一颗心却七上八下。 “千岁。”陈锦瞳瞅了瞅肩舆上的嗒嗒,嗒嗒点点头,“最近他身体究竟怎么样,刚刚就那一小会就吃了三次药,夜里睡眠怎么样,饮食呢?”倒不是嗒嗒关心胡马汗才这么问,而是他感觉奇怪,明明自己已无数次的投毒了,但胡马汗依旧还在苟延残喘。 说真的,他做梦的内容都是胡马汗龙驭宾天。 陈锦瞳谨慎的措辞,尽可能将胡马汗的情况渲染的每况愈下糟糕透顶,“可汗最近日日咯血,一开始是红色的,后来变成了黑漆漆的,医官说不久于人世了。” 看似实事求是的在回答,然而不过胡言乱语,听到这里,嗒嗒微眯厉眸一笑,鹰隼一般的眼锐利极了,“陈彤,这内宫的事情你一手打理,慢慢儿消磨他!外头的事情有本大人和东方,尤其是在这紧要关头,切勿露馅了。” “大人放心就好,属下向来谨小慎微。”陈锦瞳知道这句话也是逐客令了,说完后垂头单膝跪地,送他离开。 东方玄泽表现的恭敬而有礼,看来时刻都在保护嗒嗒,嗒嗒对东方玄泽这如临大敌的表现很满意。 但满意和放心是两个概念,即便是他此刻缺人手,但对东方玄泽这中京人还是不怎么放心。 回到府上,东方玄泽依旧在内庭听差,外面的一切事务他都无权过问,他聪明过人,从不多言多语。 另一边,送瘟神离开后,陈锦瞳疾步进入殿宇,胡马汗在和嗒嗒聊天的时候看起来神经衰弱的厉害,然而嗒嗒离开后,他一人的状况却很好。 “陈彤,你来了?” 被陈锦瞳那杂沓的脚步声提醒,胡马汗缓慢的回过头盯着陈锦瞳。 第四百二十六章:意在沛公 “可汗,不好了!”陈锦瞳将刚刚东方玄泽带给自己的情报转述给了胡马汗,满以为胡马汗会大惊失色,亦或方寸大乱,哪里知道胡马汗平静的很,那幽深的好像大海一般的星眸里窜过一抹悲凉,“现如今的果,都是我当年种的因,这多年来朝廷内外我最放心的人就是他了,以至于如今太阿倒持,真乃滑稽。” “您不意外吗?” “也意外,但我自生病后就想过会有这一天,但却未尝料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胡马汗忧伤的叹息,“我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他却将自新之路视如敝履,如今我也累了,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我们要除掉他。”陈锦瞳振聋发聩。 “他这等人一来是啊封疆大吏,二来是三朝元老,对我国有突出的贡献,如今本汗随意找个理由杀了他,如何能杜绝天下悠悠之口?因此本汗希望你和东方能助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 接下来陈锦瞳和胡马汗商量如何让他主动的跨入陷阱,那嗒嗒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想要让他落入陷阱,此事难上加难。议论到傍晚,两人都筋疲力尽,陈锦瞳道:“我飞鸽传书和他在聊一聊。” 可汗不拒绝东方玄泽的加入,他现如今心头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正在土崩瓦解,之前他总以为一脉相承的色目人才会不遗余力的去巩固家国的权益,如今明白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中京人竟对他们的生死存亡也发在肺腑的关心。 他逐渐的改变了自己的观念。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商量了若干次,逐渐有了个完备的计划,为让这计划得以正确而毫无障碍的执行,众人都各司其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过下元节后,重阳节已遥遥在望,陈锦瞳和胡马汗的阴谋将在重阳节的宴会上开启。 原来无论是草原人还是中原人,年节都一样。 今年的重阳节和去年一般,还没有到九月初呢内府就操办起来,到九月初九,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来参加了,一时之间人满为患,今年的宴会开在王宫之内,从早到晚的流水席。 因朝廷官员既有色目人也有混血人,因此宴会上的菜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酒水更是来自于五湖四海的佳酿,一到这天,内宫就增添了不少的侍卫,大家来来回回摩肩接踵,而外面,那一群一群的官员也穿盛装华服出席,肩摩毂击热热闹闹。 大家三五成群进入内宫,气氛欢洽极了,陈锦瞳站在胡马汗身边,胡马汗似乎也被节日风气氛感染到了,今日笑容很多,陈锦瞳看胡马汗快乐,自己也凑近有说有笑。 看他们似乎不分彼此在闲聊,但如若有人果真凑近一听,当即会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体己话。 “等会儿就依计行事,”胡马汗似乎还不放心陈锦瞳办事的能耐,“卫兵呢,都安排妥当了吗?也都要一一的预备起来,有备无患啊。” “放心好了,周边已如铁桶一般牢靠,如若果真有危险,我会保护您。”陈锦瞳做出个“挺身而出”的动作,别看他体形娇小,但气度不凡,给人一种当仁不让的果敢和凶狠。 春璃暗中已布置了许久,一切都天衣无缝,胡马汗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宴会开始了,群臣朝贺可汗,胡马汗与民同乐,离席而起,先祝祷了一番什么长生天之类乱七八糟虚无缥缈的神明,接着才和众人碰杯,其实重阳节的酒宴也是表彰大会,在这宴会上,有不少人会升迁,从籍籍无名到一夜成名。 而也有部分人会遭遇弹劾、攻讦、倾轧以及来自于君主“杯酒释兵权”的压力,陈锦瞳虽未尝参加过,但也可见一斑,宴会一开始局面就变了,有人得到了擢升,有人却垂头丧气,因为被胡马汗巧妙的批评了。 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微微点点头,两人心有灵犀,只这么轻而易举互相一看,已看出了两人内心那别开生面的世界。 接着,东方玄泽伸手,模仿陈锦瞳用惯了的动作比划出一个“万事大吉”的手势,陈锦瞳也含笑回应了一下。 “安阳大人,这几年来你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如今大人已年迈,是到了挂冠的时候咯。”胡马汗送酒一杯给眼前一个年迈的大人,那人大气都不敢出,连连点头。 “这位是?”看得出,今日胡马汗的心情很好,兴致高昂,他从高峻的金銮殿一步一步走下,到每个人身边都斟酒一杯,每个人桌上都有酒壶,他敬酒的全程,有个小太监在旁边伺候,而陈锦瞳也寸步不离跟在背后,充当小跟班的角色。 “卑职是道台崔久林啊。” “你这职务做的可一点都不好,喝了这一杯,官路就到此为止了。”众人做梦都想不到,日日浑浑噩噩的胡马汗精明起来比猴子都厉害。 他的每个字都绵里藏针,每句话都夹枪带棒,看似肯定,实际上却在否决,众人都提口气看向他,一开始大家还在兴高采烈的吃东西,然而此刻低气压已迷雾一般的笼罩在了众人头顶。 倒是陈锦瞳,她一点不感觉气氛诡异,因为一切诡异的背后也有她的安排,谁人又知道陈锦瞳也拥有一双翻云覆雨之手呢? 很快,一行人已到了嗒嗒身边,嗒嗒看胡马汗到了,急忙恭恭敬敬起身,在人前,他表示出一种格外的惶恐,那受宠若惊的表情是演技派都望尘莫及的。 “多年来,我番邦因了嗒嗒而强大,嗒嗒允执厥中,在朝廷中执牛耳,才有了本汗的盛世啊,嗒嗒,本汗敬你一杯。”旁边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已倒酒,两双手逐渐触碰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嗒嗒的手轻颤了一下。 “哎呦,是臣下失礼了,罪该万死啊。”嗒嗒御前失仪,急忙单膝跪地赔礼,胡马汗却大而化之一笑,“你我君臣之间何苦讲求这些繁文缛节,什么叫失礼不失礼,说起来嗒嗒你还是本汗的长辈呢,如今我国内忧外患,嗒嗒你外可保境安民,内可为孤排难解纷,今日我们君臣同乐,喝一杯吧。” “微臣为朝廷、为社稷、为黎民百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皇上,这都是微臣分内的事情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扳倒巨魔 “本汗身体羸弱,处处都仰仗嗒嗒你料理,日后你还要一仍旧贯允执厥中啊。” 话间,小太监已斟酒一杯,陈锦瞳就站在两人旁边,她眼睁睁看着胡马汗握着白玉杯的手轻颤了一下。 宴会之前,胡马汗小拇指的指甲缝里已填充了一种毒药,这毒易溶于水,无色无味,喝过后顷刻之间会出现类似于癫痫和霍乱的症状。 自然了这个建议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斟酌出来的,所以无论是站在可汗背后的陈锦瞳亦或者陪在嗒嗒背后的东方玄泽都知这个秘密。 他指甲轻微一抖,毒液已没入了酒杯。 “可汗,微臣先干为敬!”大戏精老泪纵横,握着酒杯一饮而尽,胡马汗看到这里,莞尔一笑,说了一句祝祷的话,也喝光了杯中酒。 但就在此刻,胡马汗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嚎,那是异常痛苦的摧残之下,人类才能发出的声音,接着胡马汗用力的推开了嗒嗒面前的桌子,陈锦瞳“慌忙”去搀扶,大声疾呼“可汗!可汗!可汗啊!” 众人的视线一瞬间麇集了过来。 “快来人啊,宣蒙医!”一会儿后几个萨满模样的人已到来,蒙医为胡马汗看了看,顿时大惊失色,立即去开药去了,嗒嗒想也想不到宴会上会出现这一幕,他一张脸阵红阵白,变得很精彩。 蒙医喂胡马汗吃了解药,胡马汗奄奄一息,皱眉指了指对面的嗒嗒,声音痛切,不可思议道:“嗒嗒,我将你看作亲兄弟一般,你竟对我下毒?” “啊,可汗啊!”嗒嗒做梦都想不到今日重头戏在这里,他着急的靠近胡马汗,然而此刻几个侍卫已屏障一般保护在了胡马汗面前,“嗒嗒,请你后退。” 嗒嗒只能忍气吞声后退。 “医官,究竟我皇怎么样了?”陈锦瞳凑近蒙医,那蒙医握着酒杯,检查了一下后将酒杯放在了可汗胡马汗面前,“可汗,这酒杯里有毒。” 胡马汗“震惊不已”,“有毒,且看看酒樽内呢?酒壶内呢?”那蒙医急忙去检查,发觉旁边的酒樽酒壶内都没有任何毒药,他急忙摇头,沉默的跪在了地上。 “嗒嗒,本汗早知你有取代之心,但你也未免太急功近利了,如今你有什么可说?”现如今,板上钉钉一般确凿的证据已摆在面前,他能说什么? “大汗,微臣冤枉啊!”嗒嗒喊冤。 “冤?”胡马汗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为让这一幕显得真实可信,胡马汗是的确中毒了,这小小的牺牲关乎到性命的安全,一切都必须安排的天衣无缝,任何错误凑不能有。 他拧着眉,“我喝了你的酒,忽而腹痛如刀割,此事势必和你有关系,来人!给我拿下!” 一切顺理成章。 “可汗!”嗒嗒忽然起身,愤怒的瞪圆了眼,他桀骜不驯道:“可汗,臣下尽忠职守若干年,朝廷人兴替了多少次?唯臣下始终如一坚守在您身边,臣下怎么会谋害您啊!” 嗒嗒已约略明白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却想不到脱困之计。 胡马汗眼神漠然,不予理会。 陈锦瞳丢眼神给嗒嗒旁边一个峨冠博带之人,此人与他们同气连枝,自知道该怎么做,“嗒嗒,你我同朝为官,你的确为我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刚刚那杯酒也确乎有问题,人人有目共睹,如今即便是你没有下毒,但也要去一去疑啊。” “是啊,”旁边立即有人落井下石,“如若今日草草了事,岂非为那些蝇营狗苟之人开了先河,我朝法度向来严明,依照卑职看,不如先收监慢慢儿调查,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您真的没有问题,可汗定会给您赔礼道歉。” 话说的锦心绣口。 “来啊,拿下。”胡马汗挥挥手,早就埋伏在殿阁外的刀斧手已闻风而动,大家握着冷兵器闪电一般的靠近了嗒嗒,从头到尾都是天衣无缝的安排。 嗒嗒大声疾呼,恨不得以头抢地喊冤,他也想过莫不如就让自己的人攻杀进来,然而一旦如此,他就坐实了谋逆之罪,反而会似的更快,因此盛会嗒嗒凄惨的嚎叫声内落幕。 眼看着嗒嗒被带走了,有人如临大敌,转动着诡异的眼球,陈锦瞳和胡马汗在一起已很久了,两人就朝廷内的人事构架已有了全面的认识和调查,那些疏远嗒嗒的人今日均可幸免于难,而那些和嗒嗒过从甚密之人,全军覆没。 可汗想要发落谁还不简单?不过随意的找个风马牛不相干的理由,那人就人头落地了,今日是他扬眉吐气的日子。 所谓树倒猢狲散,有那和嗒嗒亲厚的人此刻已哭哭啼啼跪在了嗒嗒面前,只可惜面对他们楚楚可怜的求饶,胡马汗却无动于衷。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七零八落统统下深牢大狱。 一时之间哀鸿遍野,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标枪一般站在原地,他嘴角蕴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陈锦瞳也笑了。 这一刻她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到头来却仅仅是一个春风化雨的微笑,他们之间亲密的默契已不需说任何的话。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结束了宫掖内的算计后,陈锦瞳只感觉身心俱疲,她靠近了胡马汗,发觉胡马汗呼吸很是紊乱。 “可汗,回去了。”陈锦瞳幽柔的声音抚慰了他那紧张的心,多少年了,他都在盼望这一天,如若没有陈锦瞳鼎力相助,没有东方玄泽共襄盛举,这一天还遥遥无期呢。 胡马汗点点头,同时也丢给东方玄泽一个感激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分道扬镳。 那嗒嗒被收监后,在监牢中依旧大呼小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冤枉!好生冤枉啊!”尽管他已没了命的在喊,但却无济于事。 大家充耳不闻。 到傍晚,陈锦瞳进入了监牢,名义上是探监,实际上却另有筹谋。 到监牢后,陈锦瞳看到了嗒嗒,这才一小会,他已经粗服乱头看起来困顿极了,他委顿在一片干稻草上,精神头大打折扣,那双失去了光彩的眼睛了陈锦瞳的到来,绽放出猝然的光火。 第四百二十八章:骗 “啊!”他垂死挣扎一般拔地而起,风一般的靠近了陈锦瞳,“陈彤,你来了!你来了?” “是!”陈锦瞳点点头,“我买通了这边的牢头,有机会和您见一面,大人!您今日好生糊涂,您千不该万不该去算计他啊,如今一误再误,您让臣下想要帮助您都爱莫能助啊。” 陈锦瞳表演的很激愤,听到这里,嗒嗒叹口气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陈彤,这从头至尾就是个阴谋,是个阴谋啊!”他一面说一面用力攥着拳头,陈锦瞳假装恍然大悟,“怎么,此事不是您安排的吗?” “陈彤,”嗒嗒逐渐平静了下来,语声熙宁,“此事如若果真出自我手,我定会用见血封喉的毒药,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死掉,怎么可能这样?” 陈锦瞳纳罕,顿时了悟,“如此说来,是可汗在算计您了?” “不但是在算计本官,还将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如今我只能自救了,陈彤,你通知我的下属,让他们联络文武百官为我陈情,再不成就让大家聚在一起闹一闹,法不责众啊。” 老天,老狐狸果真还有绝地反击的念头,为今之计,自救最好的办法就是麇集起来众人的力量,但实际上嗒嗒前脚一到监牢,陈锦瞳后脚就帮助胡马汗瓦解掉了他不少的人。 “陈彤,交给你去安排,定要救我出去!你,你是头号功臣。”嗒嗒用力抓着铁栏杆,陈锦瞳点点头。 嗒嗒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铜牌,“这个是我调兵遣将用的,你去找郑邱意,他是我心腹之人,此人心细如尘,更兼忠心耿耿,你们忖度着来。” 半夜三更,陈锦瞳来到了嗒嗒的府上,这里也哀鸿遍野,嗒嗒生死未卜,将来能否回来已是未定之天,大家差不多都在闹着分家产,然而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已被监控了。 在他们外面,一群龙禁尉早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了,只要府上有任何异动,大家立即扑杀过来。 陈锦瞳“鬼鬼祟祟”进入嗒嗒府上,她约见了东方玄泽和郑邱意,原来那郑邱意表面上不过是嗒嗒一个侍卫首领,他平日里掌管的不过是府内一些零七碎八的事情,看来不值一提,但实际的身份却是嗒嗒造反派的领袖。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聊了聊,“好了,我就先走一步了,嗒嗒的话,该传达的我已都传达过了。” 她回去了。 东方玄泽握着铜牌,“嗒嗒已有了号令,郑兄,嗒嗒希望我们嫩杀到龙庭去,你怎么看?” 那郑邱意哪里敢轻举妄动,他觉得陈锦瞳未必是信得过的人。 “杀到龙庭去?”那就是明面上的分庭抗礼了,一旦失败,覆巢无完卵。 “不成,我要见一见大人,非大人金口玉言,我郑邱意也不敢轻举妄动啊。”东方玄泽早知郑邱意不会随意就调兵遣将,他也认识郑邱意一段时间了,发觉这是个精明的年轻人。 他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考虑的面面俱到,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郑邱意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已走上了不归路。 第二日一大清早,陈锦瞳再次来到了监牢,嗒嗒一夜无眠,他席地而坐,面对窗口看着外面的白光,那小小的窗口开的那么高,一般人想要触碰都没有可能,外面的天光明媚,是全新的一天了。 他苦思冥想,想不出脱困的计划,如今正在胡思乱想呢,陈锦瞳到了。 嗒嗒回身一看,眼顿时亮了,“陈彤,你来了?我安排你做的事你可以做了吗?”陈锦瞳向来对他言听计从,被拘禁的这一段时间,人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唯陈锦瞳不停的过来看他。 陈锦瞳咳嗽了一声,假装拿出银子贿赂狱卒,“大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那人握着银子离开,陈锦瞳这才靠近嗒嗒,嗒嗒一看,陈锦瞳送了不少吃的过来,他固然没有一点点胃口,但也支持盈保泰的前提是填饱肚子。 “吃吧,大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外面的事我们已在安排了,今日大臣们一定会抗议,您放心好了,但如今光凭一枚铜牌,大家还不肯相信此事是您的安排,如若可以,请您将您的外衣脱下来,算是个信物啊。” 此刻他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陈锦瞳这么说,他那急忙将外衣给了他,陈锦瞳似乎很着急,行色匆匆离开了。 嗒嗒一面吃东西,一面感慨,陈彤啊陈彤,你不避斧钺来看我,如此铤而走险善解人意,不愧是我幕僚中的翘楚啊。 一刻钟后,东方玄泽收到了飞鸽传书,陈锦瞳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随后,郑邱意更换了一件太监的衣裳,他和东方玄泽来到了监牢,牢内,嗒嗒已半死不活,他气喘吁吁躺在地上,显然已被大刑伺候过了。 “你们不是说嗒嗒好好儿的,如今怎么遍体鳞伤?”郑邱意责备的看向东方玄泽,其实那监牢里的人是个临时演员,东方玄泽的计划,陈锦瞳的安排。 为防备一切被郑邱意识破。监牢内的演员百里挑一,无论是体貌还是声音等都天衣无缝,那人蜷缩在里头,一派苦不堪言的模样。 “如今朝廷总要屈打成招,所以,郑兄你可要早早的安排起来。”东方玄泽提醒了一声。 “大人,大人啊。”郑邱意激动的呼喊,干稻草上的男子缓慢的点点头,“郑邱意,快,快发兵。” 因条件不允许他们长谈,所以匆匆会晤后就结束了,从王宫出来,郑邱意气愤填膺,“真岂有此理!我这就行动。” “宜早不宜迟!” 外边计议已定,东方玄泽飞鸽传书给陈锦瞳,陈锦阅过送到了胡马汗手中,胡马汗一看,大喜过望,“真好,本可汗的心腹大患今日要连根拔除了。” “这一次他们会倾巢而动,但我们也要早早的安排。”陈锦瞳和胡马汗聊了聊,胡马汗这多年来也屯兵不计其数,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这最后被压迫的战斗里,大家全力以赴。 第四百二十九章:里应外合 胡马汗和陈锦瞳安排了马兵和步兵,他们全面埋伏在宫门附近,郑邱意哪里知道这个,他这愣头青有勇无谋,即便是胆大心细,哪里能看出破绽。 一群人虎虎生风已攻杀到了宫门,郑邱意大声叫嚣起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给我杀啊!”众侍卫勇猛攻城,城头上可汗和陈锦瞳督战。 “弓箭手,射杀!”胡马汗面无表情,嘴唇抽搐了一下。 背后的弓箭手不计其数,大家肃然起身,不计其数的人不计其数的弩箭已瞄准了城头之下那一群造反派,众人想不到可汗已有了如是安排,还在疑惑呢,城头已乱箭齐发,那些攻城之人一时之间死伤无数。 郑邱意看情况不对,急忙鸣金收兵。 但陈锦瞳却一笑:“捡到篮子里都是菜,到哪里去呢?今日就要你们有来无回!”陈锦瞳点燃了鸣镝,鸣镝破空,万紫千红。 这一声嘹亮的爆破声已提醒了埋伏在城外的人,大家包抄了过去,郑邱意的人想不到会腹背受敌,很快就进退维谷。 朝廷的士兵眼看着劣势转为了优势,大家都奋勇杀敌,一时之间狼烟四起,你死我活。 残酷的战斗进行了一个时辰,血雨腥风,尸横遍野,陈锦瞳不忍心去看这一幕。反观旁边坐在金交椅上的可汗胡马汗,他似乎看的津津有味,城下那一群厮杀的人彷如哑剧内的演员,在贡献一场最别开生面的演出。 他攥着拳头,盯着那节节败退的人。 “来人,押嗒嗒过来,让他看看他的人是如何全军覆没的。”冷寂的语声平静极了,这个号令冲口而出,须臾,有人将满脸血污的嗒嗒押了出来,他步履踉跄,好不容易才蹒跚到了城头上。 城头上,士兵在射箭…… 苍凉的秋阳一寸一寸的升起,那悲壮的红犹如鲜血一般涂抹在了女墙上,他看向不远处的胡马汗,胡马汗慵懒的坐在金交椅上。 胡马汗犹如气定神闲的云豹,很显然,他的人已成了他的猎物,嗒嗒没能第一时间想清楚究竟事情为什么会愈演愈烈到这个程度,他咬着牙齿,一步一步靠近。 结果他看到了站在胡马汗背后的陈锦瞳。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湍急的热血流窜到了他的心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原来机关算尽的他,被其貌不扬的陈锦瞳算计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们又见面了,嗒嗒。”胡马汗嘴角是个讥讽的笑,他指了指城头之下的两军,“嗒嗒,今日会载入史册,你给本汗投毒,本汗识破了阴谋诡计,你恼羞成怒,找了自己的人来攻城,你百口莫辩,史官笔下风雷,你将永久性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胡马汗平静极了。 “胡马汗,我败了,想不到我英明一世竟会败在你和陈锦瞳的手上,你们这无名小卒,竟给我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他语声在颤抖,愤愤不平。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陈锦瞳冷道:“成王败寇,你不本不该作恶多端,如今也是咎由自取。” “陈彤,我待你不薄,定是你假传我的口令,你让他们来的,是也不是?”嗒嗒指了指下面那一群人,喊声震天,血流漂杵。 “如若当初你聪明点儿就好了,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你看破的太晚了。”陈锦瞳嫣然一笑。 正所谓“别人生气我不气”。 嗒嗒对其怒目而视,“陈彤,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锦瞳!”她相信,在这个时代她是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她相信,围绕着这个名字发生过的那些饶有兴味的故事,早已响彻了大江南北。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罢了,罢了。”嗒嗒看着脚下那一群出生入死的人,这些士兵是他一辈子的积蓄,他为组建他们,耗尽了毕生心血。为团练他们,不惜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如今他们被陈锦瞳一个错误的号令葬送了。 他看着大家毁于一旦,忽而癫狂。 嗒嗒咆哮了一声,肥硕的身体竟异常敏捷,他拔足狂奔靠近了胡马汗,两人距离本就很近,此时此刻,胡马汗旁边的士兵急忙去保护,陈锦瞳看嗒嗒来势汹汹,急忙赤膊上阵。 嗒嗒虽武功不怎么好,但毕竟是勇猛的草原人,他孔武有力,死亡之前竟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蛮力,“陈锦瞳,你害我全军覆没,我要你陪葬。”嗒嗒用力一推开,陈锦瞳的身体已悬空,要非她反应果决,一手抓住了嗒嗒的手臂,一脚蹬在了城墙上,此刻已从天而降。 城下一片烽火狼烟,剑气如霜。 “快保护陈大人。”城头上,胡马汗起身命令,卫兵急忙靠近,然陈锦瞳次恶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真正是尴尬极了。 嗒嗒看到这里,轻狂一笑,猖獗道:“走吧,陈锦瞳!陪我上路!”嗒嗒纵身一跃,那肥硕犹如肉球一般的身体已从天而降,嘭的一声砸向了地面。 城头之下,东方玄泽眼看着陈锦瞳和嗒嗒难解难分的掉下来,纵身一跃飞到了陈锦瞳身边,千钧一发之际拉陈锦瞳跳开两步。 嗒嗒已粉身碎骨,那双死不瞑目的眼死死的盯着浅灰色的苍穹。 陈锦瞳嫣然一笑,飘然落地,东方玄泽的手抱着她的腰肢,两人轻盈落地,陈锦瞳犹如娉婷绽放的一朵红色芍药,轻盈、曼妙,美轮美奂。 “谢你出手相助。” “没事儿?”东方玄泽看了看陈锦瞳,陈锦瞳弹跳起来,“千好万好,你呢?你没事儿?” 她整顿了一下衣裳,束发的小羊皮忽然折断,嘭的一声,陈锦瞳来不及处理,墨玉一般的发轻舞飞扬,在风中划出一条扣人心弦的美丽光带,城头上的胡马汗始终盯着陈锦瞳,刚刚她坠落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紧张,他才知道他对她竟是如此的关切。 陈锦瞳遇难成祥,他不知不觉也笑了。 一直以来,胡马汗都以为陈锦瞳是个男人,此刻那捆绑头发的发带折断,他和软发现陈锦瞳是个女子,并且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胚子。 “啊!”猝不及防的意外让陈锦瞳手忙脚乱,她急忙去抓头发,旁边的东方玄泽已撕裂了自己的衣襟,“瞳儿,我来。” 第四百三十章:不让须眉 好像演练过千百次的动作,他很快就为陈锦瞳扎起来一个马尾,陈锦瞳有点羞窘,刚刚看到那一幕的何止一人两人,她急忙逃离,娇俏的背影已进入了城门。 战斗结束了,嗒嗒的尸体被践踏的灰飞烟灭,他的人十有八九伏诛,偶有漏网之鱼也已被抓住,胡马汗下令杀无赦,顷刻之间众人被押解到了城头上,各个儿大好头颅不翼而飞。 一切都结束了。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掉了嗒嗒,嗒嗒对他们深信不疑,哪里知道灾祸的肇端就从他们这里而起。 东方玄泽亮明了身份,胡马汗终于知道他们的庐山真面,依旧安排了筵宴来迎接他们,因现如今的嗒嗒已死于非命,并不会有人会控制他,因此胡马汗已不需在人前伪装要死不活的模样了,他显得意气风发飒爽英姿,和任何一个正当年龄的血气方刚的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能有今日旗开得胜的一切,都离不开你们,本可汗先干为敬。”胡马汗真心实意道谢。 陈锦瞳来者不拒,反正马奶子酒就犹如饮料一般,她咕咕喝了不少。文武百官也过来,道贺的道贺,道谢的道谢,倒是其乐融融欢洽极了,事情已处理完毕,陈锦瞳恢复了女儿装。 喝过了酒后,嗒嗒让热拟定了和平条约过来,陈锦瞳自诩是个打打杀杀之人,什么粗中有细和她可没有关系,因此不参与接下来的流程。实际上,并非陈锦瞳没善后之能,仅仅因为她不喜欢阅读那些条条框框的款项,相比较于明道明抢的战斗,这些折冲樽俎之事是她不怎么看中的。 条约白纸黑字落实了将来的和平计划,中京将和草原人秋毫无犯,东方玄泽修补了一些漏掉的内容,作为中京的代表,他认真而周密的阅读,严格而谨慎的修订,一切都弄好后,在协议上签署了姓名。 “从今以后,我草原和你中京泾渭分明,秋毫无犯。”胡马汗将条约拿出来一人,这本事一式两份的东西,一份儿留在草原的档案库中,一份儿东方玄泽拿回去。 条文是用烙铁烫在小羊皮上的,落款为白纸黑字,历历在目,东方玄泽席卷了这个,放在了一个竹筒之中保存了起来。 “如若没什么事,我们今日就告辞了。”一切需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毕了,似乎也没有继续淹留的必要,东方玄泽面辞,但胡马汗却不情愿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王爷,如今事虽然已了,但我国因了这奸贼之乱,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只怕还不会欣欣向荣,如今倒是希望你能帮一帮我。”东方玄泽本是宅心仁厚之人,知消灭了嗒嗒后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草原才可好起来,因此点了点头情愿帮助。 “这第二,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那陈锦瞳是我看中的女子,你是王爷,也可做我们的证婚人,就让陈锦瞳下嫁给本可汗吧,这也是联姻呢。”听到这里,东方玄泽内心翻江倒海。 果然,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陈锦瞳是人群里的亮色,她单纯一娉一笑已能吸引不少人,更何况她勇敢而顽强,身上自带一种光环和无与伦比的气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刮目相看,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可汗可知道瞳儿和我是什么关系?”东方玄泽瞅了瞅胡马汗,那眼神分明在警告。 胡马汗却不怕,他曼声道:“在我草原,女孩子没有谈婚论嫁之前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另一半,设若王爷不同意让我追求陈锦瞳,那就是王爷没有自信力了。” 不得不说,元首很水说话,这绵里藏针的一句分明在挑衅,但却柔和到让人不怎么能看出他话语背后的居心和目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可汗喜欢她,我怎么能横加阻挠,但瞳儿心头只有一个我。”东方玄泽看向窗外。 不远处的草原犹如低小的丘陵一般起起伏伏,在那视线可看到的终点,东方玄泽和胡马汗同时看到了陈锦瞳。 她陈锦瞳在东方玄泽和胡马汗签订条约协议的时候人已到马厩找马儿去了,“你们这最烈的马儿给我找一匹,我在中京时常调马,如今见猎心喜倒是想要调价调价。” 实际上草原的马儿野性难驯,可比中原人用饲料投喂出来的马儿厉害多了,陈锦瞳不知深浅,而那太监有心阻挠,但陈锦瞳却不管不顾,凭直接果真找到了一匹劣马。 “就我看,这一匹马却比其余的都厉害不少呢,就这个了。”陈锦瞳纵身一跃已经上了马背,手中的鞭梢一挥舞,马儿已人立起来,嘶鸣了一声,挣脱了马缰绳朝着绵延不绝的草原而去。 陈锦瞳用力攥着马缰绳,那马儿和她较量起来,时而她被甩出去,时而身体好像流弹一般摇摆,陈锦瞳从白落落哪里学到了驾驭良驹的精髓,如今得心应手不在话下,倒是看得东方玄泽和胡马汗心惊肉跳。 “那是狮子骢。”胡马汗指了指不远处的陈锦瞳,那狮子骢是劣马里头数一数二的异类,平日里人们一靠近,它老人家就要喷响鼻尥蹶子,甚至于脚蹬人。但在陈锦瞳胯下,那出了名的野性难驯的马儿竟平静到不可思议。 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遭遇危险,已拔足狂奔朝着陈锦瞳的方向而去,陈锦瞳全神贯注在调马,一开始那马儿确乎猖獗桀骜,但很快马儿就平静了下来,陈锦瞳欢呼了一声准备离开,哪里知道有人丢了套马杆过来一下子套取在了马儿脖颈上。 这也就罢了,还有人丢了绊马索过来缠在了马儿的足踝上,好个汗血宝马,它恐怖的嘶鸣了一声,跌在了尘埃里,陈锦瞳武功很好,她飘然落在了马儿身边,那双黑漆漆的眼盯着不远处的肇事者。 始作俑者也是策马而来。 之前陈锦瞳无数次看到胡马汗,每一次看到的他都是病怏怏的,垂头丧气的,但今日却不同,胡马汗看起来勇猛极了,他策马而来,大概是怕陈锦瞳遇险,先后丢了套马杆和绊马索将那野性难驯的马儿给收复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所有权 陈锦瞳扯一扯嘴角,指了指胡马汗,询问道:“条例的事已告一段落了吗?可汗真讨厌,我在这里驯马呢,你何苦作难我?” 胡马汗一听,皱眉道:“这匹马太危险了,你如调教其余的马儿也罢了,唯这匹马不成。” “哎呦,吓死我了。”陈锦瞳夸张的摸一摸心口,表现出一种被吓到了神态,看陈锦瞳这模样,胡马汗欢心一笑,“瞳儿,你感觉这草原怎么样?” 陈锦瞳被拘在中京时日长久,对狭隘的房屋和规整的建筑有一点厌烦,开草原后接触到了这一望无际的风采,自然开心。 “草原很好啊,你知敕勒歌吗?”陈锦瞳可真是活学活用之人,五千年的文化幻化成了她出口成章的才能,那胡马汗哪里知道什么“敕勒歌”不“敕勒歌”。 好奇的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张口就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陈锦瞳这么一吟诵,配合草原的罡风与背后苍茫的雪山,让这首诗形成了一种张力,“那自然是好极了,可比我们中京好玩多了。” 那也仅限于心态,如若在嗒嗒之事未处理之前,陈锦瞳对辽阔的大草原也没有这么流连忘返多愁善感,听陈锦瞳这么描述,胡马汗打蛇随棍上,指了指远处,“瞳儿,你如若喜欢这里,我将这大草原以及大草原上不计其数的牛羊都送给你怎么样?你来坐我草原大妃?” 表白来的太意外,让陈锦瞳这处变不惊之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作何表态,直觉上她是该严词拒绝胡马汗,但念在两国邦交之上,陈锦瞳却不敢轻易触怒他,她太了解胡马汗了,胡马汗生杀予夺起来可比嗒嗒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汗,您让我骑虎难下,瞳儿已名花有主了。”陈锦瞳的心在狂跳,她忖度着,究竟自己哪里来的魅力值竟吸引住了胡马汗? “敢问瞳儿你花落谁家?”胡马汗早了解过陈锦瞳了,自然不卑不亢,“我草原和你中原可不同,喜欢的女孩儿就要竭尽全力的去追求,即便是她已为人妇。” 陈锦瞳嗤笑一声,指了指胡马汗背后,“王爷乃是我未婚夫,如今我们从草原回去就结秦晋。”陈锦瞳发觉东方玄泽眼内有浓浓的敌意,唯恐他误会他们,急忙凑近东方玄泽。 不等陈锦瞳更进一步表演,东方玄泽已蛮横的、凶巴巴的拉住了他的手,那失常的力量让陈锦瞳虎口发麻,“他是本王的女人,可汗为何定要染指,普天下多少女子,您为何视而不见偏偏盯着瞳儿转?” “那些庸脂俗粉焉能入我法眼?唯陈锦瞳与众不同!东方玄泽,敢和我挑战吗?” “有何不敢?”东方玄泽冷目看向胡马汗,陈锦瞳想要说什么,但嘴唇翕动了两次,却被东方玄泽那不怿的眼神劝阻了回来,她哀叹一声,后退了半步。 接下来,是男人之间的话题了…… 在草原上,争夺一物的所有权,往往是通过武力的较量来决定的,因此,很快擂台就搭建起来了。 “三局两胜,话不多说,那就开始吧。”胡马汗已做好了挑战的准备,握着铁拳挥舞了一下。 “恭敬不如从命。” 东方玄泽阴鸷的眼冷厉的盯着胡马汗,上一刻的柔情和现在的狠戾完全判若两人,他在角色的切换上竟是如此的天衣无缝,陈锦瞳看他们两人似乎准备决斗,倒是有点好奇。 “喂,你们做什么呢?”陈锦瞳扬眉问,探寻的语调高高的挑起来。 “说什么?”胡马汗淡淡一笑,“我们两人切磋一下,玩一玩。”陈锦瞳看胡马汗在笑,知事情不怎么严重,再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却凶巴巴的将她拉到了背后。 接着,刁斗开始了,两人同时上了高大的擂台,陈锦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以为这仅仅是寻常的格斗,其目的不过是切磋一二,自然会点到为止。 她不但不为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担心,此刻还反而笑了笑,津津有味的盯着他们,胡马汗看东方玄泽已上台,抱拳道:“前几日,承蒙王爷帮本汗料理了嗒嗒,真乃铭感五内,但一码归一码,我可不会因了你的恩德而手下留情。” “废话好多!”东方玄泽冷漠的瞥了一下对面人,示意他大可不必言来语去,接着两人打了起来,陈锦瞳鲜少见胡马汗发功,他向来平易近人且身体羸弱,他的日常就是吃饭、吃药、睡觉。 但今日胡马汗却完全不同,他卸掉了伪装,浑身都是利剑出鞘一般的锋芒,两人拳来脚往已打起来,胡马汗武功很好,观察力敏锐。 多年前他承一世外高人指点过,那人对中京的武功了如指掌,那人做他的老师,胡马汗获益匪浅,经勤学苦练武功已臻化境,师父说他炉火纯青,因此不再继续调教,云游四海去了。 那些武功,他记忆犹新,日日在偷偷摸摸的苦修,如今终于派上用场,陈锦瞳看胡马汗完全舍弃了草原人扑、跌、打、砸几个招牌动作,转而全部用了中京的武功和套路,她也大吃一惊。 好生奇怪,胡马汗怎么竟会这个?至于东方玄泽,他始终来者不拒,任胡马汗出拳头的角度多么刁钻,他似乎总能未卜先知,而任胡马汗脚从哪一个方位踢出,东方玄泽也能提前捕捉到。 两人棋逢对手,台下看客簇拥了一群,大家都忘记了做自己的事,大家都在急切而热烈的鼓掌,他们鲜少见到可汗这样酣畅淋漓和某人决斗。 和陈锦瞳乃至大众的观点一致,大家都知可汗病入膏肓,哪里见过他和人打斗,然今日一见才知道可汗武功高强,竟会中京人的套路和拳脚,且面对悍勇之敌东方玄泽,他非但没有落败的迹象,反而似乎还比东方玄泽更厉害。 “啪啪啪”一通无影脚,踢的东方玄泽接连后退,后腰抵在了栏杆上,胡马汗身体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一招彪悍的扫堂腿已攻击到了东方玄泽的下盘,东方玄泽临危不惧,脚掌后移了两步,一招饿虎牢门已抓住了胡马汗的肩膀,他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拽。 第四百三十二章:拒绝结拜 只听“哗啦”布帛碎裂之声,胡马汗衣袖已被从肩膀位置撕开了,两人继续打斗,看起来越发精彩了,陈锦瞳看到这里急忙鼓掌。 她是胡乱喝彩,看谁要落败就鼓励谁,不管三七二十一。 接下来,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开始上演,胡马汗在用中京的轻灵武功对付东方玄泽,但东方玄泽此刻却舍弃了中京武功不用,而开始用草原人的刁斗的本领,他的身体好像麻袋一般,相扑了过去,对面胡马汗急忙躲避。 众人都被他们吸引住了,不同的呐喊喝彩,陈锦瞳看到这里才发觉问题不对劲,她凝眉思考了一下,问旁边一个小卒子。 “对了,你们可汗和我们王爷决斗,这战利品是什么?”一般情况,战利品是会放在高台下的。 但高台下人头攒动,并不见个物体,听到这里,那人嘿嘿一笑,指了指陈锦瞳。 饶是陈锦瞳聪明绝顶,但也想不明白那人动作背后的深意,她郁闷极了,过刹那后恍然大悟,“我?是我?” 那人心照不宣一笑,却不敢说话,陈锦瞳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她紧张极了,盯着这个看看,瞅着那个瞧一瞧。 战斗已进入了白热化状态,陈锦瞳不敢出声来提醒任何人,她只能安静的站在台下目睹正在发生的一切,忽而东方玄泽后退两步,助跑后朝着胡马汗而去,那胡马汗缩后背,身体弹跳出去,犹如一只活灵活现的螳螂。 两人很快就打在了一处,时而东方玄泽险象环生,时而胡马汗危机重重,忽而东方玄泽将胡马汗高高的举了起来,而后用力丢出,胡马汗哎呦一声,从擂台上被丢了出去。 擂台下是绵软的草地,众人看胡马汗从天而降,急忙过去保护,胡马汗落地就起,但已被从擂台上赶了下来,他失败了。 “承让。”东方玄泽朝胡马汗抱拳,态度依旧文质彬彬,胡马汗也抱着拳头还礼,“真是技不如人,不过败在你手下也不丢人,哈哈哈,喝一杯?” 男人总是用酒色财气来笼络对方,加固友情,为表示和睦,东方玄泽点点头。 “你们做什么呢?”陈锦瞳屁颠颠跟在背后,她眼神骇异,震惊。 “做什么?”东方玄泽道:“自然是争你了,他看上你了。”东方玄泽朝胡马汗的位置努努嘴,陈锦瞳有点无言以对,暗忖,还要胜利者是东方玄泽,不然可怎么样呢? 战斗悄然结束了,那边预备了果子和酒水,东方玄泽靠近,胡马汗斟酒一杯,“真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厉害,厉害极了,本汗甘拜下风。” “彼此彼此。”东方玄泽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那笑明媚极了,绽放犹如昙花,仅仅是魅惑的弧度,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陈锦瞳看他们把酒言欢,这才松口气,她巧妙的岔开了话题,“刚刚那一匹马,叫狮子骢的,可汗能赏赐给我吗?” “马厩内的马儿,但凡有你看中的,都是你的。”胡马汗看向陈锦瞳,陈锦瞳闻声,欢喜的点头。 刁斗已结束了,胡马汗豪气干云一笑,“如若不是我身体不好,今日你我樱桃该死平局。” “本王向来不以成败论英雄,你这也是实事求是的话。”东方玄泽点头,是的,如若不是胡马汗的身体没能调整到一级的备战状态,一定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东方玄泽,本汗鲜少见到如你一般的人。”他欣赏的盯着对面人,犹如在看什么凤毛麟角的珍品一般,“本王意欲和你洁白金兰,你看怎么样?” 其实,东方玄泽也不讨厌胡马汗,但义结金兰却不敢,推诿道:“本王也正有此意,奈何本王是过来调剂边境线上的战事,你是草原人,我是中京人,到底还是泾渭分明的好。” 胡马汗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他一想确乎如此,也不去为难东方玄泽,得知东方玄泽准备离开,胡马汗送了不少罕见的礼物过来,什么一千年的老山参啊,什么活血化瘀的藏红花了,什么貂皮鹿茸之类数不胜数。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却一个礼物不接受。 到第二日,两人决定回京,陈锦瞳果真挑了那狮子骢做坐骑,至于东方玄泽,他也认认真真为自己挑选了一匹良驹,两人道明去意,胡马汗只能点头,饯别的宴会设在十里长亭。 真寒蝉凄切,对长亭晚也,胡马汗依旧准备了马车了礼物,陈锦瞳掀开车帘一看,“哎呦”了一声急忙后退,“这是做什么?我们可不高这么多的东西。” “还请二位笑纳,大恩不言谢,你们对草原的贡献是突出的,本汗没齿难忘。”胡马汗神情激动。 “既然大恩不言谢了,这些身外之物也就不要送来送去的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因天气逐渐变冷了,所以陈锦瞳挑选了两件重裘,一件交给了东方玄泽,一件自己用。 象征性的挑选了两件礼物后,胡马汗这才笑逐颜开,临别之际,胡马汗倒是难舍难分,众人饮酒,“那么我们就去了,城下之盟已定,如今口血未干,还请汗王严格恪守执行!” “是,是。”胡马汗连连点头。 “那就后会有期了,我们走了。”陈锦瞳似乎有千言万语,但那要说的话已被东方玄泽凛冽的眼神扼杀掉了,随意道别后,二人上路了。 为让他们可以顺利的回去,胡马汗将一站地图给了他们,这地形图上,很多东西都标注的一清二楚,陈锦瞳将地图摊开在狮子骢的马背上,一边饱览,一边对着眼前风景指指点点。 出居庸关后,太阳逐渐上升,晚秋的阳光已是强弩之末,一点儿不显得热辣,倒是有点少见的温和,马儿不疾不徐的驰骋在驰道上,陈锦瞳回身看了看东方玄泽,“你说,你以后边境线上还会出问题吗?” “大概一劳永逸了吧,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要是能让他们化入我们就好了,夷汉杂处,逐渐的不分彼此。”陈锦瞳这么一说,东方玄泽却听出了她的勃勃野心,“这个也需要时间,不着急。” 第四百三十三章:桃源情 回去的一路山明水秀,陈锦瞳认认真真的看。 这是最好的旅途,她不需任何心防,旁边是矢志不移的爱人,可以说一切都应有尽有了。 马儿驰骋了一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眼看着夕阳西下,陈锦瞳指了指前面一个村庄,“到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一来我累坏了,饥肠辘辘的,”陈锦瞳摸一摸小腹,“二来,天黑后没准儿周边会有什么昼伏夜出的野兽,不如过去借宿?” “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加快了速度,一顿饭时间不到,已进入了炊烟袅袅的村落,这里距离中京已很近很近,风物也和中京差不多,周边是崇山峻岭,屋子就修筑在茂林修竹里头,村口有个石头牌坊,上面雕有“桃源村”几个字。 “这就是世外桃源了,蛮不错的。”陈锦瞳心向往之。 其实她是十分喜欢农村生活的,这里的人憨厚,淳朴,这里的生活节奏很缓慢,人们的欲望也稀薄。 进村落后,有人听到了急骤的马蹄声立即过来迎接,看是两个陌生人,热情好客的村民将他们团团围住问东问西,陈锦瞳和他们聊的不亦乐乎。 她本就是那种和任何人都能搭茬聊天的性格,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向来沉默寡言,两人被延请到了村落里,陈锦瞳发现,这村子里的环境很好,一点兵燹的痕迹都没有。 喇叭花低柔的在篱笆上探头探脑,大黄狗优哉游哉的在巷子里巡逻,更有一群你追我赶的小孩儿,他们在玩儿竹蜻蜓和风筝之类的玩具。 陈锦瞳从小就缺乏母爱,如今看到这些幸福的小孩儿,倒更喜欢这陌生的村子了。 村里人鲜少接待外宾,因此陈锦瞳他们成了十分稀罕的人,晚饭时候陈锦瞳和里正的人聊起来,那里正奇怪道:“你反反复复说的那个东方俊杰究竟是何人?” 陈锦瞳忍俊不禁,东方俊杰是天子的名讳,他们竟完全不知道。 这村子里空房屋比较多,两夫妻被安顿在了一个窗明几净的屋子,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沐浴后推开窗看着外面,一轮美丽的满月已从东边的峡谷内一寸一寸的挣扎了出来,月光的清辉洒在了庭院内,也落在了陈锦瞳的衣裳上。 “真好,”陈锦瞳感慨系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样惬意而又恬淡的生活对她来说都是奢侈,如今这一刻,陈锦瞳需好好儿的享受,她闭着眼睛让月光尽情的落在眼帘上,那幽柔的光斑好像精灵在跳舞一样,“东方玄泽,你感觉舒心吗?” 陈锦瞳回头看了看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抱着她的腰肢,在她嘴上蜻蜓点水一般亲吻,“一切都是那样恰到好处。” 之前,东方玄泽似乎不清楚陈锦瞳需要什么,金银珠宝?不不不,这些东西陈锦瞳信手拈来,她是最怕这些死不带去活不带来的东西。胭脂水粉?不不不!陈锦瞳宁肯素面朝天,一个有自信的女人,化妆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罢了,她即便是不扫蛾眉也可艳冠群芳。 现如今,东方玄泽终于明白了,陈锦瞳内心想要的是这么一个安静的村落,一份从容不迫的生活。 睡到第二天,已日上三竿了,但东方玄泽却没有吵醒陈锦瞳,他到楼下去帮农人做杂务,各种事都春璃的一干二净,陈锦瞳起手托腮从窗口居高临下看着忙碌的东方玄泽,“真是田园牧歌的好生活啊!” 但现实很骨感,他们还要负重前行,吃了早点后,陈锦瞳他们和村里人道别,这些人的确喜欢种德施惠,送了陈锦瞳他们不少的梅干菜和老腊肉,陈锦瞳来者不拒,将东西悬在了马儿后背上。 接下来一段,就是入关的路了,越发靠近中京,城镇的样貌和规模也越发宏大,进芙蓉关,陈锦瞳第一眼就看到了白落落。 原来东方玄泽昨天就写信给牧王爷了,他倒是善解人意的很,白落落策马靠近陈锦瞳,“瞳儿姐姐,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啊?”迎接陈锦瞳的是一个热情洋溢的熊抱。 陈锦瞳哈哈大笑,“我回来了,这段时间别提多想你了。”两人下马手牵手走。 另一边,东方玄泽已见了牧王爷,“王叔。” “路上可安全?”边塞的和平问题已得到了解决,那从草原八百里加急送到皇上面前的和解文书牧王爷已亲眼目睹,他在皇上面前也口口声声赞誉东方玄泽是“后生可畏”。 “一路上游山玩水而来,真快乐极了。”回想起来这短途旅行带来的乐趣,东方玄泽哪里能不开心? “那就好,皇上也在等你了。”牧王爷指了指不远处,秋风里,夕阳之下,一群太监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这几个太监看到东方玄泽就行礼,并且下了圣旨说皇上召见王爷着即到宫里朝觐。 这也是东方玄泽为何提早给白落落写信的目的了,有白落落这花蝴蝶陪陈锦瞳,一来可纾解旅途的寂寞,二来也可让陈锦瞳休息休息,见天子的事情,让他一人来吧。 他很快就到了皇宫,乾坤殿内,皇上正襟危坐,看东方玄泽回来,笑逐颜开,“朕已恭候你许久了,朕准备了酒菜,我们一边吃喝一边聊。” 皇上准备了丰盛的肴馔,邀东方玄泽吃酒,皇上寻同行的陈锦瞳,东方玄泽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瞳儿这是到家里去看爹娘去了。” “也好,”皇上点点头,“朕问问你,究竟那胡马汗是什么态度,听说草原人奸诈狡猾,我们信得过他吗?” 其实真正奸诈狡猾的是对面的天子,但东方玄泽却不动声色点点头,他缓慢的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他们如何用计靠近嗒嗒,如何让嗒嗒陷入圈套,那鸿门宴是如何的精彩绝伦等等,东方玄泽都舌灿莲花的说了。 听了他的讲述,皇上连连点头,笑意盈盈。东方玄泽婉拒了皇上对陈锦瞳的邀请,而实际上陈锦瞳才不稀罕到皇宫里去汇报那些事情,皇上心怀鬼胎,是陈锦瞳最不喜欢的人。 “朕想都不到,此事你们也能处理的游刃有余,”皇上感慨系之,“千百年来历朝历代,真正复杂而困难的就是邦交了,你们不动一兵一卒就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真是好生厉害。” 第四百三十四章:凤还巢 “不过托庇陛下洪福,臣下等有什么能耐?”必要的时候,连东方玄泽也要曲意逢迎,溜须拍马,这就是朝廷。 “很好,朕是一言九鼎之人,当日答应了你什么,此刻就要兑现诺言。”其实,自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离开后,皇上就想他们一定会得胜归来,但却想不到他们这么快这么早就班师回朝了。 听说王爷和陈锦瞳已回归,他早早的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钦天监和鸿胪寺的官员已陆陆续续进来,皇上眨龙目,威严道:“王爷离开之前,朕就答允等王爷回来后要为王爷重新看婚期,如今王爷凤还巢,你们也好生为他们看个黄道吉日。” 众人唯唯诺诺。 有人拿出了《玉匣记》,有人拿出了《周易》,热火朝天的翻阅起来,刹那后,结论出来了,“皇上,臣下等已挑选了一个好日子,小阳春十二月二十一,上大吉,最适宜迎娶。” “唔。”皇上不置可否,许久后才不悦的哼了一声,“本月就没有一个好日子吗?” “皇上,本月不怎么风和日丽,且眼看就大寒小寒了呢。”钦天监毕恭毕敬给皇上行礼,皇上叹息,看向了东方玄泽。 “那就十二月二十一了,你有什么异议吗?” 异议?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一切已是最好的安排。 东方玄泽离乾坤殿去找陈锦瞳,陈锦瞳已回到了府上,她这一路车殆马烦,回来后只感觉疲累,转身就扑入了卧房。 东方玄泽过来看她,发觉陈锦瞳呼呼大睡,又不忍心吵醒,又不忍心离开,只能坐在云榻旁边看书,随手抓起来一本看,发觉是笑林,下一本是账目,再下一本竟是日记。 东方玄泽哪里知道这个?打开一看,发觉上面不但记录了天气的阴晴圆缺还记了不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这本书就犹如陈锦瞳的第二个心脏,里头装满的都是东方玄泽。 “啊,东方玄泽。”熟睡中的陈锦瞳忽然低喃了一声,东方玄泽急忙回头,面上带着扣人心弦的美丽微笑。 他还以为陈锦瞳察觉了自己在偷看她的“秘密”,这才提醒她,哪里知道陈锦瞳并非如此,她仅仅在梦呓而已,东方玄泽一笑,知陈锦瞳日思夜想都是自己,不禁喜滋滋的。 再看陈锦瞳,她桃花一般绯红的面颊娇憨美丽,熟睡后的她褪去了本能的凛冽,有点难言的温柔,这温柔变成了无与伦比的暧昧与吸引力,他凑近她,在她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好死不死的,这个节骨眼上陈锦瞳醒来了,她迷迷糊糊浑浑噩噩,懵懂的眼里写满了求知,他那暧昧的呼吸撩拨到了她的心弦,“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短暂的呆滞很快就过去了,一股温软的甜蜜已攫住了她,陈锦瞳适意一笑,抱住了东方玄泽。 “来看看你,已来了一小会了,看你睡得甜蜜蜜不忍心搅扰,就在这里安静的等。”东方玄泽含笑。 陈锦瞳准备起来了,寻鞋子,东方玄泽已握住了陈锦瞳的足踝,“让我来。” 不得不说他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而在那时代,东方玄泽也一定是反传统的先锋翘楚,他竟为陈锦瞳穿上了金缕鞋。 陈锦瞳感激不尽,“谢谢。” 他莞尔一笑,而后将皇上的口谕说了出来,陈锦瞳一听,欢喜极了,“十二月二十一日,那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了,那我们要早早的准备起来。” 其实,大多数的女孩不向往婚姻,因婚姻是枷锁,是重担,但她们却向往婚礼,因婚礼是新鲜而甜蜜的搭配了,是恋爱的再生和满足,陈锦瞳也和大多数女孩一般,当她得知这个消息后,开心的差不多要蹦起来。 “所以说,之前的一切都是铺垫了?我们九死一生才换来了如今的花好月圆?”陈锦瞳是聪明绝顶之人,很快就将这些事情用因果连缀了起来,他们那一趟南疆之行,才奠定了今日的结果啊。 “是。”东方玄泽一点没有隐瞒陈锦瞳的意思。 闻声,陈锦瞳先一呆,回想自己二十来年的生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似都没有出现一个为自己赴汤蹈火的真命天子,自然更珍视眼前人。她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被这一刻的气氛感染到了,与其说,还不如静默。 “我们会好好的,未来可期啊。”陈锦瞳笑容满满,东方玄泽握着旁边的眉笔,为睡眼惺忪的陈锦瞳画眉。 两人在卧房内腻味到了下午,因陈锦瞳想吃中京久负盛名的菜肴,两人下厨房去了,一会儿就做了一桌子吃的,或者是爱情在蛊惑人心,和简简单单的饭菜竟也让人那么难以忘怀。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日开始陈锦瞳也忙碌了起来,煤厂需要视察,酒店需要整顿,铅笔厂需改良,乃至账目、山庄、生计等等需要形成个良性循环都实属不易,陈锦瞳将一切事情都一肩挑,做起来困难重重。 但她喜欢这样忙忙碌碌而朝气蓬勃的日子,这样急促的生活是命运馈赠的最好礼赞,忙到了中午,陈锦瞳在天上人间用了饭菜,吃过了饭菜刚刚出酒楼就看到白落落骑着马儿在逛街,马后还跟了个人在兜撘生意。 “哎呦,我那慈眉善目的好姑娘哟,您就行行好买一面吧,我这水银镜都是百里挑一的,工匠纯手工打磨出来的,您老人家看看这水头,这光泽,和其余人人的都不同嘛。” 陈锦瞳知白落落心慈手软,既不忍心拒绝那人,又不忍心离开,归根结底会花大价钱买一个俯拾即是的无用之物,倒是到她该出手的时候了,陈锦瞳笑面虎一般出现,那生意人看陈锦瞳杀过来,抱着东西就走。 “哎呦,那位大叔,我是来买你那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水银镜呢,你跑什么跑啊?”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不了解谁啊? 看那人撒丫子去远了,白落落这才叹息一声,“哎呦,瞳儿姐姐你可不知道,这人讨厌极了。” “其实做生意和乞讨没有什么区别,你如拒绝,她也点到为止,你如光顾,他日日就在这里等着你,看你财大气粗,分明一张脸上写着“人傻钱多”几个字暧昧,以后恶形恶状对他们,他们避之惟恐不及呢。” 第四百三十五章:一见倾心 陈锦瞳在中京生活两年半,人情世故一水儿清,白落落初来乍到,难免吃哑巴亏,白落落听了陈锦瞳的话,若有所悟的模样。 “到哪里去?吃了没有?”陈锦瞳摸一摸白落落的马,白落落一笑:“吃过了,如今出来遛弯儿,随便走走。”陈锦瞳闻声,伴白落落游玩,两人不知不觉到了朱雀大街,才一走到,就看有人在戏台上唱戏。 “这是什么曲儿?听起来怪好听的?”台上主角和配角卖力演出,台下一群围观者万头攒动,古代没有追星这一说,但众人却也有自己心仪的演员。 陈锦瞳看着万人空巷交通拥堵的模样,似已料到了舞台上是谁,踮起脚一看,果不出所料,“凤哥儿就是厉害,你看看他,什么说学逗唱都会,好生引人入胜。” 台上是在表演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大概相当于陈锦瞳耳熟能详的“孔雀东南飞”但剧情略有篡改,其实大家都知这是杜撰出来哗众取宠讴歌爱情的剧目,但奇怪的是,在台上的表演里人们似乎窥视到了自己的情感经历,因此随着跌宕起伏的剧情,有人谩骂起来配角,有人赞美主角。 总之,崇高的爱情都是值得颂扬的,陈锦瞳思想跑毛,东张西望,白落落却完完全全被吸引住了,她本事草原人,鲜少见这么真情流动的表演。 凤哥儿表扬完毕,鞠躬行礼后到后台卸妆去了,他这一走,按理说还要更换其余的表演者上来,但实际情况是,他这转身一离去,众人也黯然失色走了个一干二净,以至于站在人群背后的陈锦瞳和白落落轻而易举就到了台前。 并非每个人都有凤哥儿一般的技艺和运气,嗣后上来的一群人再怎么卖力的表现自己,也不可能博得个满堂彩,陈锦瞳招手让堂倌过来,道明来意后那堂倌笑了笑,从一条密闭的走廊带了陈锦瞳到后台去。 听说陈锦瞳到了,凤哥儿摘珠花的手停了下来,欢欢喜喜回头寻找陈锦瞳,“陈大人到了,人呢?在哪里呢?” “过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点儿小点心。”陈锦瞳笑着将刚刚看戏时候买的一盒子点心送了过去,凤哥儿欢喜道:“已许久没有见你了,听说你和王爷到番邦去了,我日日提心吊胆,找人打听你们的消息,又听说你回来了,侯府哪里是我们能去的,正在绸缪怎么见一见你才好,你可就从天而降了,可见我们是心有灵犀。” 凤哥儿激动,有点语无伦次,陈锦瞳笑了笑,“你卸妆就好,我们过来也没有什么事,随意和你聊一聊。” 凤哥儿之前见过白落落,而实际上白落落更了解凤哥儿,只可惜她对凤哥儿的了解和众人一般,只知凤哥儿什么剧目叫好又叫作,只知凤哥儿目前在排演什么,她哪里有机会和凤哥儿近距离接触? 陈锦瞳笑:“这位是永安郡主,你之前见过,我就不做赘述了,我们在这里吃茶等你。” “郡主千岁。”凤哥儿过来盈盈然拜倒,轻盈好像栀子花一般,白落落看凤哥儿这样,慌忙回礼,人没开腔呢,面颊已红尘了一片火烧云,陈锦瞳看白落落失态,不禁哂笑。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看的人啊。”白落落自第一次见凤哥儿就被凤哥儿吸引住了,此刻她近距离接触了中京的大红人,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 陈锦瞳就不同了,陈锦瞳隔三差五就过来,两人关系亲厚,随时想要见他就可见到,神秘感早刷的一干二净了,“有什么好看的,帝京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但、但、”白落落几乎在强词夺理了,涨红了脸道:“但他是这些好看人里头最最最好看的。” “是是是!是他们里头最最最好看的呢。”陈锦瞳忍俊不禁。 大概有一刻钟前后,堂倌笑吟吟过来邀请他们到花厅去,陈锦瞳打哈欠起身,对着秋天的太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需那人带领已知道梨园的会客厅在哪里,白落落就不同了,她全程低着头,带着一点莫名的尊崇和向往,犹如和陈锦瞳去西天朝圣一般。 陈锦瞳看白落落这么滑稽,不禁一笑。 到花厅后,堂倌退下,凤哥儿已起身对陈锦瞳行礼,陈锦瞳也一揖到地,“都换好了呢,还是男儿装好看。” “啊,”白落落吃惊,用力拉了一下陈锦瞳的衣袖,询问道:“那就是凤哥儿吗?是也不是?之前我以为他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怎么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其实,不单单是白落落误会了凤哥儿的性别,之前连陈锦瞳也坠入了这个误区,无他,只因凤哥儿看起来美丽极了。 “在下本就是个男儿啊。”凤哥儿汗颜,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 白落落之前就被凤哥儿的风采迷恋住了,她也在胡思乱想,如若凤哥儿是个男人就好了,或者他们之间也可发生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恋,然而也仅仅停顿在想象的阶段,如今这么一看,那期待竟实现了多一半,她更开心。 “郡主如若喜欢看剧目,我让人日日送了签给您过目,有您中意的,您也无需购票,拿着这个过来就好。”凤哥儿含笑将一枚平安无事牌给了白落落,那是和田玉做的玉佩,温润而细腻,看来价值不菲,但凤哥儿却一点不悭吝。 得到了凤哥儿的礼物,白落落急忙道谢,恨自己没带回礼,懊恼极了。 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模样,笑道:“以后送回礼也一样,来日方长嘛。” 陈锦瞳发觉白落落看凤哥儿的眼神很是倾慕,那眼神分明是狂恋中的情侣才有的,但凤哥儿就不同了,他保持着自己的端庄与疏离,春风化雨的笑着。 白落落问了凤哥儿不少的问题,诸如“你为什么选择唱戏做职业啊”,诸如“你家里有几口人”、“你婚娶了吗”等等问题,其实这些问题不过陈腔滥调,日日有人这么打听,但对其余人,凤哥儿不过敷衍塞责爱搭不理,但对白落落,他就不同了。 他不但一个个问题都回答了,且还回答的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陈锦瞳知白落落是看上凤哥儿了,而凤哥儿呢,他之所以这么回答,十有八九是给自己面子,两人倒是聊的很快活。 陈锦瞳只能吃茶。 第四百三十六章:新娘待嫁 因晚上凤哥儿还有节目,陈锦瞳不想继续叨扰,道别后笑着上路了,从梨园出来,白落落依旧在张望,陈锦瞳伸手在白落落面前斩落了个横截面,“怎么搞的嘛,看你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是那样完美的人啊,口才好,人品也好,模样也俊。”白落落真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华丽的辞藻都堆砌在他身上,陈锦瞳忍俊不禁,在他看来,凤哥儿的确能给人带来一种别开生面的惊为天人的错觉,但还没有这么浮夸。 回去的路上,白落落疯狂的赞美凤哥儿,并且感谢陈锦瞳让他们认识,陈锦瞳不过淡淡一笑,处之泰然。 她还去了一趟铅笔厂,张富和九星过来汇报情况,陈锦瞳发现生意比自己预想的好多了,甚至于有点儿供不应求,陈锦瞳握着一张一张订单看,“怎么?第三国和扶桑国竟也在采买我们的东西?” 这俨然是进出口生意了,张富连连点头,劳碌着,但也快乐着。 陈锦瞳唯恐张富这一把手会劳碌坏,研究决定成立个董事会,还决定接单进出口的买卖,最主要的陈锦瞳将之前大包大揽的经营模式转变为了股份制,他将自己的思想说给了张富听,张老大听得肃然起敬。 回到府上,东方玄泽也到了,告诉陈锦瞳中京的某些规矩,按照约定俗成,女孩儿出嫁的红嫁衣当是自己在闺中一针一线做的,陈锦瞳听到这里,霍然起身,“还来?之前皇后让做心经,我已经筋疲力尽,后来做什么莲花什么鱼儿,我差不多要废掉了!如今又要做刺绣?” 陈锦瞳担忧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诚然,她是心灵手巧之人;诚然,她陈锦瞳做的绣品精巧绝伦;但陈锦瞳没有耐心,更讨厌将好光阴都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且绣品做起来没完没了枯燥乏味,一听到新嫁娘还要自己做嫁衣,陈锦瞳甚至有点恐婚。 “瞳儿不要激动,我已找皇上说过了,你因煤厂的事需要操心,可蠲免了这个流程。”原来东方玄泽过来找自己是来带好消息的啊,陈锦瞳闻声,顿时回嗔作喜,抱住了东方玄泽。 “就知道王爷您最好了。”陈锦瞳鲜少露小儿女情态,此刻腻到了东方玄泽怀抱里,倒是让他心旌摇曳。 看陈锦瞳这模样,东方玄泽颔首一笑,“但也有个条件,你还需答应这个。”陈锦瞳一听有条件,顿觉高兴的太早,一脸乐极生悲的表情,摊开手道:“什么条件,快说说看。” 东方玄泽的条件也简单,甚至于一切在陈锦瞳看来都是个圈套,随后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年高德劭的嬷嬷,东方玄泽介绍道:“对你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你我要成婚了,背后落井下石暗箭伤人之人防不胜防,我找了崔嬷嬷过来教授你点儿宫廷内的礼仪。” 陈锦瞳自到了这个异时空后就发现中京是个礼仪之邦,连吃饭还讲究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呢,至于皇宫之内,礼仪更多到不可思议,陈锦瞳如若不学,将来很有可能因为一点儿错误而毁于一旦,她知东方玄泽为自己好,欣然接受。 “那好,我保证融会贯通,学好。”陈锦瞳的苦日子说来就来,那崔嬷嬷从天而降后,开始从走路、喝水、吃饭做事等等不同的角度去矫正陈锦瞳,陈锦瞳是瑞安不情愿去学习,但奈何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只能好生的去学。 她用心后,发觉这些理解沿袭的似乎是孔老夫子的“周礼”,但明显却比周礼略复杂、花样繁多一些。 好在陈锦瞳学的很快,不过轻而易举已掌握了精髓。 大夫人也听说陈锦瞳要成婚了,和陈玉莹商量如何在这节骨眼上作难一下陈锦瞳,陈玉莹道:“娘亲,刺绣一事陈锦瞳不谙熟,如今也不见她做嫁衣,我们何不……” 大夫人含笑点头,一会儿后,母女两人已大摇大摆到了后院,陈锦瞳的学习告一段落,她正在饮茶休息呢,对面崔嬷嬷连连赞美陈锦瞳是过目不忘之人,倒是弄得陈锦瞳不好意思。 “大人这气度,这派头,这一份难能可贵之心,就不要说男人了,连我们这些年过半百的女人看到大人也感觉自叹弗如,望尘莫及呢。”崔嬷嬷听说了不少陈锦瞳的丰功伟绩,还听说陈锦瞳脾气不好怄气起来见人就教训。 但她到陈锦瞳这里,却发觉陈锦瞳安静极了,顺溜的去走一切的流程,竟一点儿都不为难自己,至于模仿能力和观察力,雇佣兵出生的陈锦瞳自然手到擒来。 两人还在聊天呢,陈玉莹和大夫人就到了,有丫头用力的毫无礼貌的敲门,“陈大人,大夫人来看您来了。” 陈锦瞳讨厌狗仗人势的人,怒冲冲道:“怎么敲门呢,真目中无人!” “陈锦瞳,是我让她敲门的!”大夫人到了,那崔嬷嬷起身瞅了瞅大夫人,眼神很不屑,“哎呦,是大夫人吗?” 宫里头的老嬷嬷不是前朝老太妃跟前听差的,就是皇后娘娘面前的大红人,她负责教习新入宫的成员,此人是皇宫里的活化石,得罪了她,她只需在皇亲贵胄耳边吹一点耳边风,不少人就要遭殃了。 因此,大夫人倒很给崔嬷嬷面子。 “哎呦,是您老人家在呢?”大夫人给崔嬷嬷行礼,崔嬷嬷知大夫人的来意,道:“三小姐就要出嫁了,如今宫廷里的礼节多了去了,我们还要学习其余的流程,夫人要是没有什么事且不要过来捣乱,耽误了良辰吉日皇上怪罪下来,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听崔嬷嬷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夫人进退两难,她本是过来作难陈锦瞳的,反被崔嬷嬷不动声色的将了一军,竟很是不知所措。 “真岂有此理,陈锦瞳,我们中京女孩儿成亲是要自己做嫁衣的,怎么不见你做这些?你在女红上向来是弱势,莫不是你竟让人在代劳?”陈玉莹挑衅陈锦瞳,笑的春光灿烂,满以为抓住了陈锦瞳的小尾巴。 第四百三十七章:红妆武装 陈锦瞳不慌不忙,“二姐,我和你们这些小家碧玉可不同,有人一辈子只能相夫教子嫁鸡随鸡,当然要自己做嫁衣了!但我不同,朝廷里有一大堆事等着我,煤厂呢?铅笔厂呢,不都要我处理,皇上体惜我,因此做嫁衣一事,已假手于人了呢,怎么?二姐姐最近也在做嫁衣吗?不知道谁这么倒、哦不!谁这么幸运,竟给二姐姐求婚了。” “二姐姐,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如今可要擦亮眼睛精挑细选呢,莫坐失良机啊。”陈锦瞳讥嘲了两句。 陈玉莹婚姻大事不仅仅是陈玉莹自己的难题,实际上也是侯爷和大夫人的心头刺儿,侯爷总希望陈玉莹能找个才貌双全还门当户对的,因此错过了不少的金玉良缘,而夫人呢,和侯爷一个鼻孔出气。 至于陈玉莹,她再怎么寂寞空虚冷也不敢和陈锦瞳一样主动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一来二去的,陈玉莹年龄大了,逐渐无人问津。 陈锦瞳刚刚那几句话,温暖的好像春阳一般,但穿透力和杀伤力却让人不容小觑,陈玉莹的脸色已变了好几变。 “啊,大姐姐我不是说您没有人要啊,您是曲高和寡了,您真的不是没有人要,您还是原谅妹妹的口无遮拦吧。”陈锦瞳一本正经的道歉,她这不道歉就罢了,一道歉等同于再次碾压陈玉莹的自尊。 陈玉莹接二连三的后退,憋了一口气离开了。 “有的人啊,闲来无事就喜欢吹毛求疵,鸡蛋里头挑骨头,有那时间不如自己多调教调教自己的好女儿,日日无事生非算什么本领?”陈锦瞳讥讽一笑,她没有指名道姓针对任何人,但她每个字儿都挑明了在暗示大夫人是个狡诈之人。 那大夫人是过来挑事的,哪里知道嫁衣一事已是朝廷下了密函的,此刻被陈锦瞳一激,顿觉没面子,如没有崔嬷嬷在这里也罢了,她还可和陈锦瞳闹一闹,挡在崔嬷嬷面前她怎么能失了礼节和风度,因此只能气鼓鼓的去了。 大夫人埋头从陈锦瞳后院出来,犹如打败了的斗鸡一般。 不远处花姨娘正在和丫头采花呢,因看大夫人气鼓鼓的从陈锦瞳院子里出来,不禁觉得好笑,自她花姨娘下嫁到侯府,从不去挑衅陈锦瞳,人人都知陈锦瞳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大家躲避还唯恐不及呢,倒是这大夫人和陈玉莹,日日出幺蛾子。 知大夫人被陈锦瞳挫了一把,花姨娘急忙过去,“大姐姐,多日不见了!大姐姐这是怎么了,看大姐姐气色不怎么好呢,老爷前几天送了我一个夜明珠,老爷说这夜明珠是天下无双的好东西,我送了给大姐您,您用一用没准儿身体会好呢,人年龄到了,就要知道持盈保泰。” 其实,宅斗的事时有发生,但大夫人作为侯府的一把手,从来都假装视而不见,只要花姨娘和水姨娘不很过分,她都“一笑置之”。但今日却不同了,那花姨娘每个字都绵里藏针夹枪带棒,一句“年龄到了”分明在提醒她,她是个徐娘半老的不中用的人了。 “花姨娘,闭嘴!” 大夫人狂怒,怒吼了一声。 花姨娘叹口气,“有的话不说就不存在吗?我这都是为姐姐你好,色衰爱弛,将来老爷就轻视您忽略您了,您如今真的要保养起来,姐姐不如妹妹我天生丽质,且姐姐您上了年岁了,你啊……” 那花姨娘还要喋喋不休呢,却被一清碎的耳光打的颤栗了,她吃惊的瞪圆了眼睛,猛虎一般的扑向了大夫人,蓄积了小半年的怒意变成了拳打脚踢,“好你个贱女人,你敢打我?” “本夫人今日就打你了,来啊,给我将这泼妇好好的教训一通,让她知道知道点儿颜色。”大夫人可不是善茬,这府上多少人都仰大夫人之鼻息而存活,此刻看大夫人和花姨娘打起来,几个侍卫已急吼吼过来保护大夫人。 花姨娘严重的高度了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她眼睁睁看着远处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狂奔了过来,她大声疾呼,转身准备逃离,但大夫人的脚已踩在了花姨娘的裙摆上。 “啊!你?” 花姨娘吃惊不已,用力拉扯了一下裙摆,大夫人冷漠道:“你屡次挑衅本夫人,本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轻纵你,本以为你是知错能改之人,哪里知道你怙恶不悛,竟是一次比一次还变本加厉了,今日要本夫人如何饶你?” 的确如此,自陈百现迎了花姨娘和水姨娘到侯府,她的恩宠也江河日下,如若不是为了府上的家风和门楣,如若不是顾忌老夫人,她早将她们扫地出门了。 她给了她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但花姨娘变本加厉,将她的退步当做了她的柔弱,日日过来挑衅、闹腾,此刻她终于忍无可忍。 “救命啊,救命!”花姨娘惨烈的呼叫声并没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她自到了侯府后,从未与人为善,无形中得罪了一群人,唯自己不清楚。 此刻那些人有了大夫人的指令,七手八脚就靠近了花姨娘。 事发地点距离陈锦瞳的后院咫尺之遥,陈锦瞳听外面似乎有人呼救,本不情愿去看,但奈何那叫声穿云裂帛,一股子辛酸,吵的陈锦瞳心烦意乱,因此她才到门口去看。 她老远就看到大夫人在教训花姨娘,那花姨娘不但被掌了嘴还被打了屁股,那一群围绕了花姨娘的侍卫下手都不轻,真可谓惨不忍睹。 砰砰砰的声音,打的花姨娘叫苦连天,陈锦瞳看她们宅斗,只感觉无聊,转身就走。 一刻钟后,遍体鳞伤的花姨娘已认怂,此刻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姐姐,那我姐妹一场,你何苦……”花姨娘的眼泪扑簌簌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犹如荷叶上积蓄了许久的露珠一般,看起来楚楚可怜,“你何苦斩尽杀绝呢,你做这等事老爷知道了会怎么样,老夫人呢?姐姐,你这是要弄死我吗?” 第四百三十八章:宅斗升级 花姨娘恐惧的很,她满以为只要自己将靠山老夫人和老爷搬出来那大夫人就会怕,哪里知道大夫人如今早不管不顾,她上前去一把揪住了花姨娘的发辫,“少在这里用老爷来压我,即便是老爷到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花姨娘已无计可施,硬生生被教训了个人仰马翻,到下午,她的侍女才胆战心惊的将花姨娘搀扶了回去,晚上花姨娘去找陈百现,她才一开口,就被陈百现怒怼了回来。 原来,大夫人早在陈百现跟前吹过耳边风了,她说:“老爷,贱妾跟你二十六年了,这二十六年的光阴,你我风雨同舟,如今老爷已移情别恋了,让那臭戏子蹬鼻子上脸欺辱我,老爷,我竟如此命途多舛吗?如若老爷果真已不喜欢我了,不如将我休了吧。” 已一年多了,大夫人从未就花姨娘和水姨娘的事和陈百现红过脸,如今她这么一说,陈百现顿时怒了,当日迎娶花姨娘进门,目的不外乎是传宗接代罢了。 一年多来,好吃的好用的都送给花姨娘,结果花姨娘的肚子依旧不争气!她到侯府后,逐渐没了分寸,如今大夫人和花姨娘的矛盾升级了,这让陈百现不得不重视。 终于,后院起火的一天到了,他盯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大夫人表现的很柔软,竟滴滴答答的哭了起来,陈百现一想到两人多年来风雨同舟,如今大夫人竟被一个外来人给欺负了,顿时怒从心头起。 “你放心就好,那臭戏子是越发没有个体统了,我定要让她知道点儿厉害。” 老爷主持公道,结果是本已要死不活的花姨娘如今又被教训了一顿,花姨娘再次被打,逐渐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她急忙去找老夫人求助,哪里知道老夫人批评了她一顿。 “我是最讨厌蹬鼻子上脸之人,当日你到府上,高桌子低板凳,老爷恨不得将你当个祖宗给朝贡起来,这一年多来,没你的表现让我大失所望,如今还未看到错误,竟一味的好勇斗狠,你这条路是越发狭窄了呢。” 老夫人的话绵里藏针,花姨娘一开始没听明白,但很快就明白了老夫人话里隐隐约约的警告和暗示,不外乎是让她知道做小伏低罢了。 只可惜花姨娘和胆小如鼠的水姨娘可不同,那水姨娘向来是个好好先生,日日与人为善,但花姨娘本是火爆脾气之人,从老夫人后院退下后,她开始想办法反败为胜。 “对,要拉帮结派啊,”最近连日来旁边的嬷嬷都在碎碎念,希望花姨娘能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而一场攻坚战之所以可以大获全胜,其主要的原因离不开同盟军,如今她逐渐的说服了花姨娘,花姨娘道:“陈锦瞳对她恨之入骨,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当日,花姨娘就去找了陈锦瞳,满以为陈锦瞳会同意和自己合作,哪里知道陈锦瞳冷漠道:“你这意思就蹊跷了,你这是和我合作呢?我看你是以邻为壑让我为你作嫁衣裳呢,我平白无故为何要去挑衅她,去得罪她,真是岂有此理。” 陈锦瞳态度强硬,显然不肯帮花姨娘,花姨娘思忖了许久,慢慢儿道:“陈锦瞳,如今你还不斗一斗,将来你可要倒霉了,我现如今丢下这句话给你,倒是希望你能记清楚了。” “陈锦瞳,有朝一日只要我好过了,我做了正室,你也将好过起来,我会给你数之不尽的好处。” 陈锦瞳哪里稀罕花姨娘的“好处”,她的眼睛刁的很,一眼就能看出花姨娘是真心实意要和自己合作,还是不过想要利用自己而已,她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于花姨娘内心的邪恶,不禁冷漠一笑,指了指门口。 “恕不远送了,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呢,你如今斗不过她了,找我做替罪羔羊?只要她不加害于我,我才不屑于和她蝇营狗苟你死我活,我和你不同。” 是!陈锦瞳不是不去斗而是不屑于,尽管大夫人曾几何时也炮制了一系列的手段来对付陈锦瞳,但在陈锦瞳看来那些不计其数的手段真可谓低劣到了极点,她不收拾大夫人不外乎是为自己清誉着想,和“怕”和“退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看陈锦瞳这样,花姨娘只能离开,但从陈锦瞳屋子出来后,花姨娘却决定折腾一把陈锦瞳,我不好过,人人都不要好过。 第二日,花姨娘哭着去找老爷,告诉陈百现自己昨日去陈锦瞳那边玩儿,被陈锦瞳偷了一对手镯,她哭哭啼啼,奔着要拿小金人的演技来陈述事情,此事要是放在之前,陈百现一定会闹一闹。 但现如今……如今他对陈锦瞳退避三舍,在他看来陈锦瞳就是个大刺猬,他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会刺伤,哪里敢去挑衅?而这花姨娘竟好端端的去闹,闹也就罢了,竟用一对儿手镯来做事。 陈百现了解陈锦瞳的人品,不要说一对儿和田玉的手镯了,就是成百上千的金银珠宝堆放在陈锦瞳的门口,陈锦瞳也“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这显然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陈百现本就嫌恶花姨娘,如今听花姨娘要让自己去“处理公道”一时之间厌烦,用力的推开了她。 “老爷,您这是让妾身受委屈而不管不顾吗?那手镯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然而毕竟是老爷送给臣妾的礼物啊,怎么能说丢就丢了呢?”花姨娘洒泪,跪在地上啜泣。 陈百现怒了,“赶出去,来人啊,快赶出去。” 花姨娘从未和陈锦瞳交锋,如今从老爷的表现上明显可以看出陈百现对陈锦瞳恐惧,不但不去挑衅陈锦瞳,甚至还有点投鼠忌器的惶恐,她从屋子出来,哭哭啼啼回去了。 陈锦瞳听说了这件事情,冷漠一笑,她本不情愿理会,但四喜儿道:“大人,那花姨娘势必要作难您,她如今一计不成,自然会再生一计,不怕贼偷,到底也怕贼惦记,要我说你还是去给她个下马威的好。” 陈锦瞳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是啊,既不能陷害自己,花姨娘一定会找其余的方式来折腾,她比较厌烦女人之间弄性尚气的斗争,索性竟不如过去提醒一下,也好让花姨娘知道自己的厉害。 第四百三十九章:花姨娘被休 她到了花姨娘的屋子,看花姨娘愁眉不展,怒道:“你这恶女人,竟到老爷眼前污蔑我去了,我会偷你那手镯?” “陈锦瞳,你还不情愿和我合作?只有我们珠联璧合,才能对付他们啊,你怎么执迷不悟?”花姨娘咳嗽一声,怒冲冲的扫视了一下陈锦瞳。 “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和你同流合污,我今日到来不外乎是想要提醒你,最好不要乱来,免得我会对付你,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我走了。” “陈锦瞳,这里是侯府,名义上你到底也还是老爷的女儿,你如若没有个靠山,将来你即便是嫁给了东方玄泽,未必就能顺风顺水,老爷是什么人?夫人呢,都是什么人?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陈锦瞳才不听这些添油加醋的异端邪说呢,她回去了,但有些话的确如此,我们在听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私下里这么一琢磨,竟发现花姨娘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虽然她是陈百现的女儿,但仅仅是名义上的,虽然她的确是要嫁给东方玄泽了,但这一重维系在她和陈百现之间的关系早晚会形成一道导火索。 这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将来会成为他们婚姻的绊脚石,而也会让她自己缚手缚脚,想着想着,陈锦瞳逐渐明白了什么。 是的,她需要个帮手,需要个同盟,但却不需要花姨娘做同盟。 花姨娘最近心情一点都不好,先后被夫人和老爷痛打落水狗,还被老夫人无情的教训,让她变成了畏首畏尾之人,她还没能想到更好的对付夫人的计划呢,夫人那边已出手了。 “老爷,”这一晚,大夫人和老爷抵足而眠,颠鸾。倒凤后,大夫人用迷醉的声音道:“当日您找了花姨娘到府上,原本是让她传宗接代,如今呢?她也和妾身一样是没有怀孕的,这花姨娘日日不是挑衅妾身就是闹腾陈锦瞳,妾身这里也就罢了,毕竟大人不记小人过。” “但陈锦瞳呢?陈锦瞳是好欺负的吗?老爷?”大夫人一面抚摸陈百现,一边分析给他听,务必将芝麻绿豆一般的事说的犹如西瓜那么大,“老爷,她这么闹腾,陈锦瞳势必不会轻纵,等闹起来老爷站在谁的一边呢?陈锦瞳多厉害啊,我们何苦为此事而伤和气?” “再讲,最近我冷眼看着,花姨娘时常到陈锦瞳那边去,一二来去他们联络起来,也算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大夫人很会心理学,每个字听起来似乎都无关痛痒,但每个字背后都别有深意,那陈百现也瞧花姨娘不适合做姨娘,知大夫人的意思,点头道:“这花姨娘的确是留不得了,非但不能帮老爷我,搞不好哪天还会害了我,明日就休了她吧。” 休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他是朝廷命官,此事处理起来更不费吹灰之力,有大夫人在旁边捣鼓,第二日休书一大清早就到了,花姨娘还蜷在被窝里熟睡呢,大夫人已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到了。 “下了她的头面,褫夺老爷给她的礼物,让这贱女人净身出户。”花姨娘从梦里一骨碌起身,好半天才搞明白目前在发生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盯着屋子里来来回回的人,他们肆无忌惮的翻开了梳妆台,博古架,拿走了那属于她的金银珠宝。 “啊!你们、你们做什么呢?给我放下,放下啊。” 花姨娘向来彪悍,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众人这么闹,顿时不依不饶了,她一把握住了楠木的盒子,用力一掰,里头那熠熠生辉的头面散落在了地上,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也凝固了,众人看着她去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 看着花姨娘可怜的将东西捡起来。 “你们做什么呢?你们,你们无法无天了,你们欺负我。” “看看这个吧,我们做什么你也就心知肚明了。”大夫人蹲在了花姨娘面前,她冷哼一声,示意跟随自己的刘嬷嬷将休书送过去,花姨娘哪里知道情况恶化的这么快,竟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她握着休书,两三下就撕碎了。 “不!不,这是假的!老爷和我恩恩爱爱怎么可能休了我呢?我要找老爷去讨回公道,定是你这恶女人在作难我,你让老爷写了这不三不四的东西啊,老爷,我那老爷啊。”花姨娘已几近于崩溃,怒冲冲大喊大叫。 “还不快从后门打发了出去?” 大夫人怒瞪背后那一群人,大家七手八脚将疯疯癫癫的花姨娘推到了门口,一溜风一般弄走了,大夫人对背后的刘嬷嬷哼了一声,“清点一下财物,辛苦你们了。” “哎呦,夫人说的哪里话,这不都是婆子们分内的义务吗?”那刘嬷嬷带了人清点东西去了。 事情很快不胫而走,四喜儿打水的时候遇到了前院一个要好的丫头,两人这么一聊,那丫头绘声绘色的模仿花姨娘,将花姨娘那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态表现了个淋漓尽致,看到这里,四喜儿欢喜道:“姐姐可莫要乱说啊,这话说不好是要命的。” “如今阖府都知道了,你们那一位向来不关心府上的事,不过听说前几日花姨娘还诬告你们那一位呢,如今你且传消息回去,让大人也高兴高兴。” 然而陈锦瞳却高兴不起来。 此事更证明了大夫人和陈百现之间的感情,她感受到了一种如影随形的、逐渐包裹过来的恐惧,那恐惧好像章鱼的触手一样,缓慢的贴在了陈锦瞳的身上。 “四喜儿,你打听打听水姨娘喜欢什么,让张富那边送了过来,如今我们也要和水姨娘走近一点儿。”陈锦瞳有自己的打算。 不管陈锦瞳动什么念头,四喜儿从来不过多的去追问,这也就是四喜儿为什么很被陈锦瞳器重的原因了,她立即去打听并且立即去执行了。 自休了花姨娘后,府上的确平静了不少,听说花姨娘日日在府门等候老爷,哪里知道陈百现铁石心肠,看都没有多看花姨娘一眼。 这日,张富送了东西进来,是贡缎,“大人,这些贡缎都是从西川来的,蜀中人做这个乃是业内翘楚,您看看,这一批次数量也足,色彩也绚烂缤纷。”不得不说,张富和四喜儿等做事情很靠谱。 这也是陈锦瞳逐渐强大起来的主要原因,只要是她的命令,大家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完成,且任何细节都不会忽略。 第四百四十章:你也是棋 四喜儿打听到了花姨娘的喜好,原来花姨娘喜欢贡缎和蜀锦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是搁在平常人那里,想要弄到手可难上加难,然而放陈锦瞳手中不过信手拈来,她看了看贡缎,发现花色和纹饰都精妙绝伦,点头一笑。 “好了,退下吧。” 张富行礼,含笑离开。 四喜儿凑近:“这可要不动声色的送过去,我们什么时间去呢?” 晚饭时间,水姨娘和自己的侍女小桃红要在后花园遛弯,那后花园不怎么大,巧遇的机会比比皆是,很快陈锦瞳就和水姨娘撞了个满怀,“二娘,您看风景呢?” 陈锦瞳笑睨一下水姨娘,在府上她们之间关系还不错,寻常见面也说会儿体己话,陈锦瞳这么一问,水姨娘含笑,星眸瞅了瞅陈锦瞳,“瞳儿也在这里呢,倒是巧遇了,和我聊一聊?” 水姨娘握住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微微一笑,和水姨娘朝着花园里头去了,水姨娘也是聪明人,她自然知道陈锦瞳有话要说,让背后的侍女远离点儿,两人往前走。 陈锦瞳先东拉西扯,再言归正传,“如今那花姨娘去了,处境倒是凄凉的很,听说二娘你还送了点儿银子给她?”陈锦瞳手眼通天,外面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她都捕捉的一清二楚。 “送五两银子发送一下她罢了,毕竟花姨娘也可怜见的。”水姨娘动了恻隐之心,叹了一口气。 “对了,瞳儿,你以后不要叫我二娘了,我们之间差不了多少岁,这样一叫,我似乎老了不少。”水姨娘笑了笑。 按照辈分,那花姨娘才是沉寂天农名副其实的“二娘”呢,但如花姨娘已去,陈锦瞳论资排辈,这才将解语花一般的水姨娘叫了“二娘”,哪里知道自古来女子都有个通病,唯恐人家叫“老了”自己。 而实际上水姨娘的确比陈锦瞳大不了多少,真个是老牛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了。 “那好,就叫你二夫人了。”陈锦瞳笑着纠正,花姨娘一听,感慨道:“这样就很好,瞳儿,我们到前面去坐一坐。” 到前面后,两人坐在木亭子里,水姨娘看着水里头的鱼儿,指了指给陈锦瞳道:“到底还是水里的自由自在,你看这些鱼儿,活蹦乱跳的,想要去哪里它们就去哪里。” “我们也可和鱼儿一般自在逍遥,”陈锦瞳看了看高远的天,但水姨娘却在看包围了她们的墙壁,在外人看来,水姨娘运气可真好,她做了陈百现的三姨太,陈百现对她若即若离很有文火煮红豆的意思。 但她自己却知道内心的凄苦,陈锦瞳还要说什么,水姨娘已凄凉一笑,“瞳儿,你要快乐点儿,这府上的生活可真不好。” “夫人和爹爹蜜里调油一般,何苦做这司马牛之叹?”机会来了,陈锦瞳知道怎么做了,也知怎么说了,她握住了水姨娘的手,“那花姨娘的事,人尽皆知,三娘,您是聪明人,知在这里生活犹如在刀上跳舞,一步走不好可要万劫不复了,瞳儿请求您和我联合起来。” “啊,这?”水姨娘脸色骤然变了,尽管她已料到陈锦瞳今日会和自己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话题,但却想不到剧情会如此急转直下,她慌忙起身紧张的看了看周边。 就犹如在丛林里喝水的麋鹿忽然听到了猎人的脚步声一般,她惶遽的看看四周围,“瞳儿,不要乱说话,我是个与世无争之人,在这府上能生活的如此惬意,如此得心应手我已开心极了,我可不要出幺蛾子。” 陈锦瞳私下里调查过水姨娘,发觉水姨娘是个寡妇,因其貌美如花且蕙质兰心,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也算是陈百现手段好、行动快,竟比一般人捷足先登了。 关于花姨娘的籍贯、身份以及履历等等讯息,陈锦瞳却再也不能追根溯源了,但陈锦瞳却明白,水姨娘有自己的心机,她自到这府上后尽可能的在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她表示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激,看似蠢笨、做小伏低,但实际上却聪明绝顶,举一反三。 她不是不争,而是不想去争斗,这一点和陈锦瞳一模一样,对上,水姨娘可以将老夫人哄的团团转,老夫人喜欢抄佛经,她也开始抄录,大夫人喜欢什么礼物,她尽可能送过去,对下,她笑逐颜开,怜贫惜贱,从不轻视忽略一人,在府上生活的如鱼得水。 饶是大夫人将水姨娘看作眼中钉,随时想要拔掉,但她可找不到水姨娘的一丁点儿错误。 在这府上水姨娘真正属于长袖善舞之人,生活的风生水起,听陈锦瞳这么说,水姨娘微微蹙眉,委决不下。 “不成,”最终,她还是用力的咬住了下唇,拒绝道:“瞳儿,我何苦在这里作死,将来如若给他诞个一男半女也就罢了,早晚享清福,如若闹起来,那花姨娘不是我的前车之鉴吗?” 虽然大夫人从未正面对付过水姨娘,但实际上人人都知道她们之间微妙的矛盾,陈锦瞳听水姨娘这么说,斜睨了一下她,诙谐一笑。 “三娘果真以为生孩子就可以改变一切吗?三娘,您竟如此迂腐?我总以为你和那花姨娘不同,如今看来也大同小异了,在这府上你能生出个孩子?”陈锦瞳讥讽一笑,她在侯府已三年了,这三年的生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刚刚到侯府的头一年,就连睡觉也感觉旁边卧着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老虎,那大老虎随时可能暴起伤人,在府上,她遭遇过多少算计? 真正不计其数,要非她设计弄死了陈荣安,如今还没立锥之地呢,算了,陈锦瞳准备开门见山,幽幽的叹息后,又道:“三娘,你之所以没有被她算计,不外乎因你和尘同光不何和任何人计较罢了,你从未做出格的事,但这就足够了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啊,三娘。”陈锦瞳点到为止,她知道,三娘表面上看来胆小如鼠,实际上却是十个花姨娘加起来都远不如的。 话说到这里已没有必要继续剖白了。 “三娘如若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瞳儿,瞳儿就先走一步了。”陈锦瞳抿唇一笑,文静的行礼,转身去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顽石不点头 看陈锦瞳飒然离开,水姨娘陷入了沉默,她掐掉了一朵石榴花,本来是要戴在鬓角的,但却忽然顿住了,她的手剧烈的颤动起来。 有的话,一开始并没什么杀伤力,但仔细一思忖,那些话就渗入了骨骼之中,让人产生一种深沉而浓烈的恐惧,她左思右想,后背上竟除了一层白毛汗。 陈锦瞳分析的很是,陈锦瞳的话直来直去,那样直率而浅显的话,是三岁小孩都可以听懂的。 陈锦瞳说完了这些话,依旧还回到了前院,看九星从外面回来,陈锦瞳凑近一起往回走,九星道:“大人到花园去了?” “看水姨娘在,随便聊了两句。”陈锦瞳朝着远处努努嘴。 “如若这水姨娘能和我们合作就好了,也算侯爷跟前的眼线。”九星嘬牙花子,陈锦瞳不过淡淡一笑,提醒道:“你今日有时间还去调查一下水姨娘是什么路数,她刚刚已动摇了,但尚且没有下定决心帮助我。” 陈锦瞳观察人,十分鞭辟入里,刚刚水姨娘的一举一动已让陈锦瞳明了她的心。 下午,九星已经到了,还带来了一个年老的人,那人夫子之道,说他乃是花姨娘的隔壁老乡,陈锦瞳从这个“隔壁老乡”口中了解到,水姨娘是个孤苦无依的人,她有一个叔叔,那叔叔是个狠人,水姨娘未出嫁之前,他经常教训他。 比及水姨娘做了他人妇后,那叔叔又是盘剥利索,日日要钱,也算是水姨娘命不好,她嫁人才两年的光阴,相公就生病去世了,死了丈夫后,水姨娘兢兢业业伺候婆婆。 那婆婆自水姨娘嫁过去后对她十分要好,解衣推食真乃无微不至,水姨娘也十分喜欢那婆婆,两人相依为命竟很好。 然而,水姨娘守寡后,叔叔就将水姨娘嫁给了陈百现,如今水姨娘一举一动不但要讨好叔叔,还要顾及到年迈的婆婆的安全问题。 “这么说来,”陈锦瞳诧异,黛眉微微挑起来,“三娘是个十分孝顺的儿媳妇了?” 可真是少见多怪,在那个时代,遇到类似的事情发生,儿媳妇一定会不管不顾的离开,谁会多年如一日的照应自己的婆婆呢? 自古来孔雀东南飞的刘兰芝数不胜数,然而这水姨娘却是个例外。 “有一年,她婆婆想吃鱼儿,但天寒地冻的哪里有鱼儿啊?河水冰封住了,三娘就趴在冰面上暖……”陈锦瞳听到这里,似乎彻底明白了水姨娘的处境。 “如今,水姨娘是每个月都要给叔叔钱了?”按照陈锦瞳的忖度,不但水姨娘每个月都要给叔叔钱,大概还给的很规律,那隔壁老乡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齿,“陈刚不是个好人啊,他一有钱就去的赌博,你也知道,这久赌神仙输嘛。” 陈锦瞳彻底弄明白了事情,点头道:“老丈,你辛苦了,这里不是留您的地方,略坐一坐就去吧,不要让人知道我打听了什么。”陈锦瞳丢给四喜儿一个眼神,四喜儿准备了果子点心给老人家解馋去了。 临走前,还给了二两银子,那老丈屁颠颠的去了,不住的念佛。 陈锦瞳决定再见一次水姨娘,到水姨娘屋子后,三娘正在做刺绣,看陈锦瞳到了,她依旧笑靥如花,似乎之前两人的交流是不复存在的。 “我做了龟苓膏吃,瞳儿你要不要来一点?”水姨娘果真是蕙质兰心之人,将龟苓膏送给陈锦瞳吃。 “让她们都能退下吧,忙忙碌碌的,我这次来还和三娘说体己话。”陈锦瞳指了指屋子里忙碌的几个丫头。 “你们退下。”水姨娘下令,众人鱼贯离开,水姨娘握着杯子吃龟苓膏,动作缓慢而阴柔,从陈锦瞳这角度看过去,她发觉水姨娘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她拥有一张美丽的脸颊,侧面脸颊上的线条柔柔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肌肤剔透好像莹白的和田玉一般。 陈锦瞳一想到水姨娘遭遇过的厄运,不禁扼腕叹息,“三娘,我这次来……”陈锦瞳话没有说出口呢,水姨娘已叹了一口气,“瞳儿,我和你不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如今能多活一天就多一天,吃,你吃啊。” 水姨娘显然不情愿聊下去。 “别看他现在对你好,他是会移情别恋的,而实际上你们都不清楚,侯爷是个妻管严。” “什么严?”这新名词让水姨娘猝不及防,陈锦瞳解释了一下“妻管严”的字面意思,水姨娘算明白了,陈锦瞳看了看水姨娘的手腕,“三娘,之前瞳儿送你的一对儿和田玉手镯怎么也不见你戴一次?那手镯做工精巧,里头你还有您的生辰八字呢。” 花姨娘和水姨娘是前后脚来到侯府的,陈锦瞳当日就送了相同的礼物给她们,那礼物就是和田玉的手镯,里头雕刻有俩女的生辰,不可谓不匠心独运,但陈锦瞳从未见水姨娘佩戴过。 “凉飕飕的,如今天也冷了,我、你也知道,瞳儿!我鲜少佩戴什么金银珠宝,都要死身外之物罢了。”水姨娘在刻意的岔开话题,她尴尬的笑着,表情多少有点僵硬。 陈锦瞳叹口气,“身外之物也劳碌人啊,姨娘。”说着话,陈锦瞳将手镯拿了出来,原来水姨娘为每个月给叔叔给钱,已大费周章,不得不说她是十分喜欢这一对和田玉手镯的,在三个月前还是割爱丢给了当铺。 陈锦瞳是何等样的厉害人? 自然将其找了回来,水姨娘脸当即一红,垂眸看着桌面,良久不说一句话,陈锦瞳上前去,一面为三娘佩戴,一面慢吞吞道:“三娘,你现如今要知道自己的危机感,那样的人日日好像个疯狗一般在后头撵着你,你有多少银子够他来挥霍?” “这几年你也还好过,毕竟你貌美如花,等你过几年容颜走下坡路了,你就知天下男儿冰寒雪冷了,他是一点都不会对你好的,我言尽于此,三娘可好生考虑考虑。”说完后,陈锦瞳离开了。 水姨娘也感觉到了危机感,盯着手镯看了许久,到底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有自己犯难的地方,倒不是不情愿和陈锦瞳合作。 第四百四十二章:臂助之力 沉默了会儿,水姨娘微微叹口气儿。 陈锦瞳才一回来,水姨娘那边就出了状况,有娘家人来见水姨娘,那叔叔到了,彼时陈锦瞳正在和四喜儿在后花园寻松茸,主仆两人在高大崔巍的松树之下徘徊,两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因此并没有偷窥的意思。 “叔叔,你也未免太过分了,我就是个人!我又不是摇钱树,又要六十两银子,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在那个时代,一辆白银相当于现如今的八百六十六块,也就是说这老家伙一张口就要好几万元。 “上个月我就陆陆续续给了你三十两,你说要给婆婆买吃的,如今也不知道婆婆究竟怎么样了,我已一个月没有看到婆婆的书信了啊。”坚强的水姨娘竟哽咽了起来,陈锦瞳在松林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和四喜儿不由自主看了出去,两人距离这俩人不远,很快就听出了她们的话。 “就五十两?我能够用吗?我不够啊!”叔叔怒了,“你到底给不给,你现下已经过分得很了,如若当初不是我送你到这侯府来,你还和你婆婆在小院子里生活呢,现如今姑娘饭来伸手衣来张口了,将我这牵线搭桥的叔叔丢到屎坑里去了,嘿嘿嘿。” 那叔叔一看就是个可恶的人,她瞪了狼一样的眼睛贪婪而狠毒地盯着水姨娘,水姨娘冷笑一声,“我倒是怀念当初,日子是辛苦了点儿,但我和婆婆相依为命,我们来个男人是了解对方敬重对方的,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他死了,如今这好日子换作其余的女子早自杀一百次了。” 水姨娘嘟囔了一声,“你以为我这好日子好得很?你见过哪一个姨娘家里人如此贪婪,你要我每个月给你从哪里弄赌本去,叔叔,也不是我说你,你做个小本买卖吧。” “起开,你蹬鼻子上脸了,来教训我?”那叔叔差不多要对水姨娘下手了,陈锦瞳看得心惊肉跳,这等人是随时可能收拾女子的,她眼看着就要出去,却被四喜儿抓住了。 “大人,水姨娘大概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些秘密,您何苦让她尴尬?”陈锦瞳闻声,退了回来。 “婆婆的平安信呢。”水姨娘不想和叔叔纠缠了,伸手。 叔叔将一张纸给了水姨娘,水姨娘看了后折叠起来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内,这才回身去了,片刻后从前院走了出来,“就这二两银子了,我还有个饰品刚送出去,下午给您再送五两银子。” “呸,你这贱人!”叔叔拿走了银子,趾高气昂离开了,水姨娘用力攥着拳头。 等叔叔离开了,陈锦瞳却知道了水姨娘的不得已,水姨娘背影恍恍惚惚远去了,陈锦瞳指了指刚刚水姨娘扔掉的纸张,四喜儿急忙展开给陈锦瞳朗读,陈锦瞳一听,暗道:“不好,这似乎是绝笔信啊,大概那婆婆要自寻短见了。” “怎么可能?”四喜儿懵懂地看向陈锦瞳。 “你看这一句,‘我们来世再会’再看这个,‘你是我这一辈子遇到最好的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这破事陈锦瞳管定了。 她行动力快,很快就尾随了叔叔出来,水姨娘的叔叔一出门就哈哈大笑,将二两银子丢起来又接住,“真是好骗,你那老不死的婆婆人老了能吃什么,吃糟鸭吗?大爷我自己还没吃呢,如今我就去赌一把,今日手气好啊。” 那人进了赌坊,陈锦瞳有心让那人吃哑巴亏,所以做了庄家,陈锦瞳发现此人压根就不会赌博,手段低劣极了,她随便一出手,他就输了个一干二净。 “滚吧。”陈锦瞳啐一口,叔叔灰头土脸地去了,陈锦瞳跟在了背后,她路过几家酒楼,为婆婆买了点儿吃的。 俨然看到那人到了一个破败低小的农家小院,那小院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那人站在门口在等什么人,神情憔悴而悲苦。 “格老子!看什么看,还不准备吃的孝敬爷们,爷们刚刚从外头回来,格老子。”那人粗豪的骂人,给了老年人一个窝心脚,那婆婆已年老肉体衰,倒在地上许久不能起来。 “大爷,也不是老身说你,如今我们哪里有吃的?” “没有了?”那人瞪圆了眼,一把将婆婆提了起来丢在了远处,完全没将这婆婆当做个人。 陈锦瞳看到这里,怒不可遏,她一脚踹开了门,怒道:“好个衣冠禽兽,我今日教训教训你。” “你是哪根葱你?”那人指了指陈锦瞳,陈锦瞳飞起一脚踢在了那人的下巴上,嘎巴一声下巴脱臼了,人而已飞了出去,好半天才爬起来,陈锦瞳看那人准备逃,一个窝心脚狠狠地赏给了他。 对坏人,陈锦瞳向来不心慈手软,对不尊老爱幼的人,陈锦瞳教训起来更没轻没重,那人准备逃出去,陈锦瞳冷笑一声,抓着那人头皮将其提溜了回来。 暴打是少不得了,那人哪里见过这等悍勇的女子,他又不会什么武功,硬生生被陈锦瞳教训得遍体鳞伤,一切都完毕了陈锦瞳才靠近了婆婆,那婆婆已吓坏了,陈锦瞳柔声道:“我是三娘的朋友,最喜拔刀相助,三娘让我送吃的给婆婆您,您想必也饿坏了,吃吧吃吧。” 陈锦瞳将路上采买的食物给了老太太,她吃了后,感激涕零,问起来三娘的情况,陈锦瞳又道:“三娘过的可好了,如今我带你去见她。” 陈锦瞳临走前警告那人,让他切勿胡言乱语,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叔叔几曾见过如陈锦瞳一般的人,吓得蜷缩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陈锦瞳看到这里,转身去了。 她送了婆婆到明月山庄,叮嘱张老大一定要好生伺候,那婆婆也是个好人,一个劲儿的道谢,“婆婆,您好生在这里住下来,如在你家里一般,走了,我带您去沐浴更衣。” 一群丫头伺候婆婆去了,忙完了这一切已天黑了,陈锦瞳胡乱吃了点儿东西策马回去了,她未尝将此事告诉水姨娘。 但想不到那叔叔竟又来敲竹杠了,一天之内两次讹诈水姨娘,水姨娘见叔叔鼻青脸肿,吓丝丝道:“这定是输了银子给人教训了,叔叔,你怎么还不迷途知返?” “哎,这一次人家扬言,还不上赌本就要杀了婆婆呢,你到底还是想过办法啊。”叔叔哭诉。 第四百四十三章:投桃而报李 水姨娘心慈手软,竟准备去了,路上遇到陈锦瞳,陈锦瞳笑:“三娘忙碌什么呢?” “瞳儿,有没有银子借一点,如今我而已只能老着一张脸给你张口了,”水姨娘嗟叹一声,陈锦瞳却知发生了什么,“我这张脸就是银子,你欠债了?我给你去说道两句。” 陈锦瞳今日教训的那叔叔找不着北,如今他准备最后勒索一次,哪里知道会遇到阴魂不散的陈锦瞳啊。 陈锦瞳的脸的确比银子还厉害,她一靠近那人,那人就后退,“啊,你!你不要过来啊,你走开!走开啊。” 在水姨娘看来,她叔叔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但如今却似乎胆战心惊,她慌忙伸手胡乱摇摆,水姨娘看得诧异,“好生奇怪,叔叔怎么似乎有点怕你?” “叔叔,你是过来要银子的不是?我给你银子,给你。”陈锦瞳呵呵笑,那人一溜烟就去了。 陈锦瞳指了指叔叔逃窜的背影,“放心,你以后耳根子可以清静一下了,他再也不敢来了。” “瞳儿,”水姨娘担忧的叹息一声,“我知你手眼通天,你必是教训过他了,不然他怎么可能见到你会这么恐怖?我也想过了,如今在这侯府我独木难支,早晚会跌跟头,我情愿和你合作,你以后想知道什么,想调查什么,你找我就好。” “很好,很好。”陈锦瞳含笑,笑容绚烂好像人间四月的花儿。 水姨娘咬着下唇,一张脸涨红了,许久后才慢慢儿恳求道:“我有个条件,瞳儿,你保护一下我那命苦的婆婆吧!她和叔叔在一起实在是水深火热。” “人已被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明日你去见一见。” 陈锦瞳说到做到,第二日借口和水姨娘去听戏,带了水姨娘去明月山庄,婆婆看水姨娘到了,不停的赞扬陈锦瞳,陈锦瞳不过一笑了之,听了婆婆的话,看了婆婆的精神面貌,水姨娘大喜过望,更决定好生帮助陈锦瞳。 “你那叔叔已主动和你脱离关系了,以后他可不敢到府上去挑衅你,放心好了。”回去的路上,陈锦瞳握着水姨娘的手说。 “瞳儿,从今日以后,你我同气连枝,你也放心。” 陈锦瞳的观察力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之所以选择水姨娘做联盟,完全是看中了水姨娘那能伸能屈,能曲意逢迎能投机取巧的性格,水姨娘是个精敏之人,她有不少的手段,只是未尝使用罢了。 如今,陈锦瞳救助了水姨娘的婆婆,那水姨娘犹如得到了定海神针一般,她开心不已,快乐极了。 回到府上后,水姨娘一改常态,晚上陈百现一回来就到书房红袖添香去了,她比大夫人有才能,知道怎么帮助陈百现,而大夫人完全对陈百现书房内的事不感兴趣。 而白日里,水姨娘每一顿饭都务求和陈百现一起吃,她知道如何去赞美老爷,知道如何让陈百现虚荣、膨胀。 “老爷好厉害啊,您投壶的本领都让妾身刮目相看,妾身等投了一下午才中了一根,老爷,妾身手偶网好酸啊。” “哎呦,我给你看看。”两人卿卿我我,看来很是情投意合。 老狐狸陈百现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身边多了个陈锦瞳安插的眼线,那水姨娘更是如鱼得水,宫里赏赐了什么,陈百现总要偷偷地留给水姨娘一份儿,水姨娘不去挑衅大夫人,反而是引逗的大夫人时常来闹腾。 这么一来,看在老夫人眼中,分明是大夫人不知进退、拿糖作醋。 水姨娘也经常到老夫人院子去,她口才好,说的话让人一听就感觉快乐,老夫人爱水姨娘早胜过了爱大夫人,大夫人一着急,就去老夫人跟前告状,一来二去,倒是让老夫人疏远了她。 水姨娘问陈锦瞳最近有没有什么调查的,她也好做马前卒,陈锦瞳笑道:“我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用得到你的地方自会联系你,不过在老狐狸眼皮子下面你也要注意点儿安全,至于大夫人,你更要小心。” 水姨娘连连点头。 这日,陈锦瞳出城去走走,人才过朱雀大街就看到了白落落,今日白落落没有骑高头大马,但她衣裳的花色特殊而鲜艳,在无数花花绿绿之中自成一格,陈锦瞳准备追上前去和白落落聊两句,但见白落落直奔梨园,似是去看戏了。 她才准备进梨园,却看到斜刺里过来了一个人,那人险乎和陈锦瞳撞了个满怀,陈锦瞳趔趄了一下,“哎呦,你!” “好瞳儿,老远就在追逐你,叫你,你啊你!充耳不闻也就罢了,还对我视而不见?”顾恒发牢骚,一面说一面嫌恶的皱眉,陈锦瞳哈然一笑,“哪里看到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神出鬼没。” “做什么去?”顾恒指了指梨园,“就知你要去看戏,日日看那什么《风筝误》啊什么《十二楼》啊,有意思没有?我今带你到郊外去,我们去看练兵,怎么样?”陈锦瞳早有此意,之前时常会闹着让东方玄泽带自己到军营去看看。 原来我朝重武轻文,重男轻女,军营和武库是不让女孩子靠近的,但顾恒从来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说带陈锦瞳去看,就带陈锦瞳去看。 “我可以去吗?”陈锦瞳期待的移动脚步,已尾随在了顾恒背后,顾恒一笑了之,“自然可以去,随我来。” 两人策马,一会儿就到了郊外,郊外有个练兵场,占地面积很大,人没有到呢已听到了军营里热火朝天的刁斗之声,一片哼哼哈嘿热闹非凡,陈锦瞳是习武之人,向来比较喜欢凑这一份热闹,她前世接受的训练是师父和教官为她连身定做的,她从未见过这团练的模样儿,倒是心血来潮得很。 “等会儿进去你跟在我背后就好,我们看看就出来。”顾恒看向陈锦瞳。 两人进入军营,陈锦瞳看到一群步兵在操练,一个武将大汗淋漓,他站在队伍前列,手中握着一把戈矛,“劈、刺、收回!回马枪,一二三!” 第四百四十四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动的天和地似乎都在摇晃,陈锦瞳放眼望去可见三五百人在团练,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标准,但一看就是花拳绣腿,这样的武功也就看看罢了,真正上战场却未必可以讨到便宜。 “去那边看看。”陈锦瞳指了指不远处,有人在射箭,倒是百步穿杨。 不远处还有一群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之人。 他们哼哼哈嘿地叫着,陈锦瞳是个雇佣兵,因此这么放眼望去一看,顿时发觉问题,但却淡笑不语。 有人议论起来,对陈锦瞳指指点点,“顾王爷怎么带了个娘们过来?这行伍之中也是可以让娇滴滴的女孩儿来参观的吗。” 陈锦瞳听到了一声不算友好的责难,顾恒也听到了,顾恒怕陈锦瞳脾气不好,抓了她的手两人到远处去了。 但讨论的声音依旧甚嚣尘上,忽听一道尖利的声线拿糖作醋道:“哎呦,女娇娘有什么好看的,这里也是她来的地方吗?” “听说是陈锦瞳大人,就是做秸秆煤的那个呢。”一个人接话茬,另一个人却嗤之以鼻,“什么秸秆煤不秸秆煤,听说啊,是她运气好不小心发明出了这个,能在朝廷混得风生水起,多一半儿也是运气使然呢。” “然也,然也。”这些士兵都是糙汉子,能说出什么振聋发聩的赞美,说真的,陈锦瞳今日的目的仅仅是过来看看团练,并无挑衅的况味,但他们那酸溜溜的话一句一句都进入了她的耳朵,让她顷刻之间浊气上涌。 顾恒唯恐陈锦瞳会发飙,脸色也不怎么好,嘟囔道:“他们说什么你不要在意。” “我会在意这个?”陈锦瞳冷笑,加快了脚步。 前面有个花厅,是用来休息的,顾恒一人进入,本以为陈锦瞳会跟进来,哪里知道心情不好的陈锦瞳已喘口气一个人到瞭望台去了,那瞭望台高峻的很,笔直犹如一把直插云霄的宝剑,陈锦瞳上了旋转楼梯,一鼓作气来到了烽火台。 从这里放眼望去俨然可以看到四面八方,任何一处有什么风吹草动,陈锦瞳都可轻而易举尽收眼底,看着看着笑了笑,正准备“吟诗作赋”遣怀呢,背后出现了一个人。 “你是哪一家的妞儿,到我们这烽火台来做什么?真是晦气,晦气啊。”那人的声音一点不友好,陈锦瞳听到这里用力攥住了拳头,她没有和那人闹的意思,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却怒冲冲道:“铁手,你做什么吃的,怎么能放了这么个臭娘们进来?” 那铁手是跟在将军模样之人背后的侍卫,此刻铁手单膝跪地,嗫嚅道:“是、是、是顾王爷带过来的朋友,此人乃是中京鼎鼎大名的陈锦瞳陈大人。” 铁手这么说。 “陈锦瞳大人?”显然,陈锦瞳是个闻名遐迩之人,连行伍之中的人对她都抱有一定的记忆,那将军模样的人嗤之以鼻一笑,“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还不如闻名呢,你就是陈锦瞳?” 陈锦瞳挺胸抬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本大人了。” “哈哈哈……好!好玩儿。”那将军道:“这里不是你们女流之辈能来的地方,你看我们拳来脚往的,再说刀剑无情擦破点儿皮就够你哭的了,哈哈。” 那人说完,命侍卫铁手从陈锦瞳离开,陈锦瞳越想越气,“你这个将军好生目中无人,女流之辈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来看看团练了?” “实话说,不能!”那将军挥挥手,厉眸盯着陈锦瞳,企图让陈锦瞳知难而退,“我国历朝历代都不允许女孩儿到这里来,如今是陈大人自己走呢,是我送陈大人离开呢?” 刚刚陈锦瞳只是微微愠怒,毕竟男人看女人戴着有色眼镜也实属正常,但此刻陈锦瞳生气了,眼前的将军分明在以貌取人,他对陈锦瞳的不屑已流淌在情绪里,表现在行动上。 他恨不得老鹰抓小鸡一般提溜了陈锦瞳离开,陈锦瞳哪里受得了这个?她气喘吁吁,阴恻恻的眼狠狠的瞪视眼前人,“你有胆子和我挑战吗?” “挑战,挑战什么?”那将军摸一摸蒜头鼻,笑的比刚刚还放浪形骸。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有个臭娘们竟要和自己挑战,真岂有此理。 “自然是挑战谁比谁厉害了,你这以貌取人的家伙,我要将你打趴下。”陈锦瞳言出必践,神情顿时也变得恶狠狠的。 那将军听到这里哈哈大笑,戳了戳陈锦瞳的肩膀,“陈大人,等会儿你我要果真打起来,顾王爷会助阵,而我呢?一来我是个男人,所谓好男不跟女斗,我自然会让着你!这二来,我仅仅是个将军,自然也不敢伤害你,到头来到底是我吃亏。” 陈锦瞳闻声,嘴角邪佞的笑弧在增加,那将军一开始就没有将陈锦瞳放在眼中,但当他的手指头无礼的戳陈锦瞳肩膀的时候,他忽而感觉到了什么。 陈锦瞳竟纹丝不动,她的身体犹如钉在了原地,看陈锦瞳岿然不动,这将军第一次刮目相看。 要知道,他的膂力少说也有二三百斤,眼前的石锁和碾盘他都能轻而易举拿起来,但陈锦瞳看起来没有四两肉,他却怎么说都不能推动她。 “怎么?愿意接受挑战吗?”陈锦瞳盯着对方。 “这个,这,”一股恐惧感侵袭到了将军心头,说真的,他也是经常行军作战之人,他这一辈子面对过不计其数的悍勇对手,但这些形形色色之人就是就爱起来也不如眼前的女子带给他的感觉特殊。 陈锦瞳太冷静了。 人的眼睛被称之为心灵的窗口,眼神往往会暴露人的内心情绪,或者喜气洋洋或者垂头丧气,但陈锦瞳的眼是一望无际的云天,是沉寂而权威的空洞。 不远处的顾恒正在品茶,看陈锦瞳似乎和铁将军在争论什么,唯恐两人一言不合会大打出手,急忙起身,三两步就靠近了他们。 他自然也听到了陈锦瞳和铁将军的话,“怎么?你们闹什么呢?”顾恒一到,立即维护一般的站在了陈锦瞳身旁,陈锦瞳却一笑,“我准备和这位将军比赛一把。” 第四百四十五章:一言不合战天斗地 陈锦瞳做事,向来一往无前,只要是决定了的事,再不可能更改! 因她这执拗的性格,顾恒只能加油打气却不能从中作梗。 其实顾恒反而更担心铁将军会受伤。 铁将军从未见陈锦瞳出手教训过人,而顾恒一个月之前路过梨园,他和东方玄泽亲眼目睹了陈锦瞳暴打小混混…… “这,”顾恒看向铁将军,“铁无情,你何苦以貌取人,瞳儿武功高强,你等会难免吃亏,倒不如不打的好。” 铁无情也是执拗的性格,如若顾恒不这么说也就罢了,但顾恒这么一说,铁无情顿时气恼,“王爷,连您也觉得我连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都不如了?我竟等而下之吗!?” 顾恒看不能好言相劝,而战争也已一触即发,他只能叹口气,“铁将军,你、你自求多福啊。” 铁将军看顾恒这担忧的表情,冷漠一笑,豪迈道:“我今日如若能做陈锦瞳大人的手下败将,也是一笔浓墨重彩的新闻呢,哈哈哈。” 铁无情真是一语成谶,很快他将沦为帝京的笑柄。 “呵呵呵,”陈锦瞳敷衍地一笑,“会要铁将军称心如意的。” 比赛分为射箭和刁斗,这都是陈锦瞳的强项,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陈锦瞳拈弓搭箭,刺溜一声,箭已射中了靶心,再刺溜一声,两根箭簇已一前一后射出,嘭的一声扎在了中央箭簇的两边,三根箭簇紧密的连在一起,这一份本领让人刮目相看。 刚刚几个嘲笑陈锦瞳不自量力之人,此刻已过来凑热闹了,当他们看到陈锦瞳的箭术如此了得的时候,一个个都震惊了。 “不好玩儿。”陈锦瞳却要加大难度,她让人送了眼罩过来,戴上眼罩后陈锦瞳让小卒子丢水果自己射,那小卒子一开始还提醒陈锦瞳,后来故意错方位和数量,混淆陈锦瞳的听力和判断力,哪里知道陈锦瞳并没有败下阵来。 她手中的弩箭一一射出,地上顿时落了一片射中了的果子,陈锦瞳拿掉眼罩,飒爽英姿一笑,“姑奶奶不爱红妆爱武装,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臭男人擦亮眼睛看好了,未必女孩儿就只能相夫教子,而未必你们这群臭男人就比我们厉害。” 陈锦瞳积蓄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发泄了出来,她后退,拍一拍铁将军的肩膀,“不求你赛过我,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过分吧?” 刚刚陈锦瞳射箭的表演有目共睹,并无一丁点表演的痕迹,她的动作很敏捷,也很优美,她轻而易举就完成了男人都望而却步的挑战,她这么一说,那铁将军不甘示弱,“射箭就射箭,难不成我会投机取巧吗?来来来。” 铁将军按陈锦瞳之前的套路射出,三根箭簇堪堪命中靶心,箭簇还在摇摆,众人看到这里都知后者不如前者。 接着,蒙着眼睛射箭,陈锦瞳刚刚举重若轻,动作也轻灵曼妙,犹如过家家在玩儿一般,然而铁无情就不同了,铁将军搞了个手忙脚乱,等他拿掉眼罩后,发觉地上的水果摔碎了,但射中的却寥寥无几。 “好呀,好呀,陈大人可真是厉害,不知道摔跤的本领怎么样呢?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是个先锋官,舌尖是弓弩手的事情,向来不怎么擅长呢。”陈锦瞳听到这里,不过冷漠一笑。 “那就刁斗,来。”射箭乃陈锦瞳小试牛刀,近身搏斗才是陈锦瞳最厉害的本领,她十一岁就是跆拳道黑带冠军了,而随后陈锦瞳经过一系列严苛而完善的训练,对于中国武术等等造诣匪浅,一般人只能望而却步。 陈锦瞳上了擂台,校场外也多了一群摇旗呐喊之人,那铁将军上了擂台,才两个回合酒杯陈锦瞳丢了下来。 “嘭”的一声铁将军跌了下来,他不认输,上台继续领教,看铁将军越挫越勇陈锦瞳也开心,已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玩儿过了。 她喜欢和武功高强之人切磋,那铁将军平日里就目中无人,万万想不到今日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教训的五体投地。 众人一开始还在欢呼,随后就紧张了起来,他们那大名鼎鼎力大无穷的铁无情将军被接二连三丢了下来。 “嘭!” “嘭嘭!” 旁边的顾恒一脸“惨不忍睹”和“长痛不如短痛,你认输吧”兼而有之的表情,那铁将军今日铁定了要跌份,他倒不怕了,无数次起身无数次被丢下来,顾恒看到这里,恐铁将军和陈锦瞳玩儿命,忙凑近:“罢了,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没有意思了。” “服不服,”陈锦瞳靠近铁无情,怒冲冲质问,“服不服!” “心悦诚服。”铁无情看着肩膀上的灰尘,今日他丢人丢大发了,但也对陈锦瞳刮目相看,陈锦瞳的武功很奇怪,你说她出手快,然而似乎她比铁将军还慢半拍,但奇怪的是陈锦瞳慢吞吞的出手,铁将军却招架不住。 “服了就好,要你以后还说我们女孩的坏话。”陈锦瞳拍一拍衣袖上看不到的尘埃,转身靠近了顾恒,顾恒鼓掌。 “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说花木兰呢。”陈锦瞳愣神一笑。 铁无情羞愧的无地自容,他是军营里头衔最大的将军,多年来战无不胜,但今日她被陈锦瞳折腾得要死不活,陈锦瞳看铁无情垂头丧气,也知自己刚刚“过了”点儿,此刻靠近了铁将军。 “将军也不需如此沮丧,来日方长啊。”陈锦瞳又道:“我从小就在锻炼,更兼我底子好,再说了,要非将军念在我是女流之辈,下手一定会狠辣一些。”陈锦瞳得胜不骄,目光柔柔的,其实她也很欣赏眼前的铁无情。 “罢了,罢了,技不如人还说什么?”铁无情倒是心服口服。 “对了,铁将军,我看你们这些训练的项目都不怎么好,我提议修整一下,你看怎么样?”战场上需要的更多的是随机应变,而不是墨守陈规,这也是前世的陈锦瞳总结的经验教训。 那铁无情深吸一口气,微微蹙眉。 第四百四十六章:调修等级 “陈大人您会这个?”他指了指远处。 “自然会。”陈锦瞳泰而不骄,旁边的顾恒却知陈锦瞳有这个才干,她凑近看了看,眼内有了一抹辉光,请教道:“你看看怎么弄让这些关卡更凸显出一定的效果,该变更和修整哪里呢?” 顾恒的武功是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所以对这些东西也不甚了了,陈锦瞳就不同了,她摸一摸下巴,“在这里搭建一个铁架子,上面设定抓手和铁环,那边挖一个沙坑,至于这里……” 陈锦瞳对训练过自己的东西记忆犹新,指指点点,军营内人多势众,才一会儿时间,该设定的已全然都弄好了,陈锦瞳满意地鼓掌,“好,这样就很好。” 大家看了看关卡,发觉困难度增加了无数倍,“陈大人,你这是戏弄我们吗?此等关卡哪里是我辈能通过的?”众人都感不可思议,诧然盯着陈锦瞳,仿佛陈锦瞳眼内有答案一般。 困难度的确提高了不少,然而如若没有困难,进行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她撇唇一笑,并不说话。 “王爷,末将愿意试一试。”第一个提出挑战的是铁将军,铁无情刚刚失利了,此刻准备挽回点儿面子,尽管陈锦瞳设置的关卡看起来难上加难,但铁无情决定全力以赴。 “好,如若不能通关,不要硬撑着,看起来也的确有点困难。”顾恒微微咳嗽了一声。 铁无情点头,他从第一关开始,进第二关第三关还勉强,到第四关的时候,哗啦一声从上面跌了下去,顿时成了落汤鸡。 铁无情测验完毕,冷哼一声,牛脾气再一次上来了,“依照本将军看,在场的诸位只怕都不能通关,陈大人这是有心为难我们大家呢。” “不能吗?”陈锦瞳咳嗽一声,“我还以为很简单呢,我这已降低了不少的难度,既你们说不能,我就给你们走走看。” 随后,陈锦瞳神闲气定去通关,她看起来轻描淡写一点儿力量也没花费,一会儿就从第一关到了最后一关,到尽头后,冲着吹胡子瞪眼睛地铁无情笑了笑,“这个很简单嘛,我一个臭丫头都能顺利通关,你们怎么可能不成?所谓应用之妙存乎一心,你们慢慢儿研究。” 陈锦瞳不敢继续留下拉仇恨了,笑着转身离开,顾恒旁观者清已看出了陈锦瞳闯关时候的技巧,笑着对铁将军道:“你要随机应变,不可墨守陈规,依照本王看,就这通关项目才能让人的体能和智力同等的发挥,不可降低难度,瞳儿怎么来你们也怎么来,过几日我过来检验成效。” “是。”既陈锦瞳已表现过了,那铁无情也不敢无理取闹,点点头离开。 陈锦瞳往前走,心头却感觉不爽,虽然她大获全胜了,虽然她为自己正名了,但那种被轻蔑和忽视的创伤却好像一把剑刺伤到了她。 看陈锦瞳闷声不语往前走,顾恒已揣摩到了她的心思,“怎么,还在懊恼呢?”他看看后方,温柔道:“你也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向来眼高于顶。” “怎么会,只是感觉他们不该重男轻女罢了,顾恒,”陈锦瞳的眼神很专注,几乎看到了顾恒心里去,“你呢,你也和他们一样吗?” 顾恒实话实说,“曾几何时,我的确和他们一样,认定了女子远不如男人,但自我遇到你后逐渐发现女孩比男人厉害多了。” “谢谢。”陈锦瞳如释重负,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属于自己的信徒,她回头看了看,背后那一群人已在冲关了,又道:“他们之前那训练的项目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你也知道,这等本领能做什么?在战场上会吃大亏,都是一些花拳绣腿。” “你刚刚调整得不错。”顾恒笑了笑。 “好了,不聊这个,真是傲慢与偏见。”陈锦瞳看看远处,不知不觉她和顾恒已到了后山,出了后门就是鳞次栉比的群山,此时此刻已万籁俱寂,眼前是一片茂盛而叵测的绿色,陈锦瞳还是比较喜欢看这些风景,“我们过去玩儿。” 有山有水,一条玉带一般晶莹剔透的小溪汇集到了远处的大江大河之内,溪水纯澈,间或有鱼儿游动,顾恒指了指鱼儿,“抓鱼去。” 陈锦瞳摩拳擦掌已做好了准备,野外生存的技能陈锦瞳学过不少,有鱼已是好运,她和顾恒下河,和那群鱼儿斗智斗勇,许久后才满载而归,顾恒道:“你洗剥干净,我为你烤鱼。” “呀,让女孩子做这些蠢笨的事?”陈锦瞳面色不怿,但顾恒已哈哈大笑离开了,等顾恒去而复返,陈锦瞳的鱼已全部都洗剥干净了,肉质细嫩而鲜美,单看一看就感觉不可思议。 那鱼肉好像奶酪一般的洁白,陈锦瞳馋涎欲滴,顾恒却道:“你可不要看烤鱼,这需要不少的本领,时间长了容易烧焦影响口感,时间短了味道不容易渗透到里头,连火候也有其关键,总之一言以蔽之,烤鱼乃小中见大,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顾恒自说自话,陈锦瞳已嫣然一笑躺在了原地,她抬头看看高远的蓝天,湛蓝的天空有白莲花一般美丽的云团,太阳已逐渐靠近西边的笔架山,一整个山峦犹如点亮了的莲花台一般。 陈锦瞳被一股浓郁的香味抓住了嗅觉,那是原始的香,她一骨碌起身,才知顾恒并非胡言乱语,顾恒那边已送了一只外焦里嫩的鱼儿过来,陈锦瞳一看,发觉鱼儿色泽艳丽,浓郁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尝一尝。”顾恒好意催促,陈锦瞳食指大动,吃了一条后果感觉色香味俱全,倒是对顾恒这富家子弟刮目相看,吃喝玩乐四件事,顾恒可一件都没落下。 看陈锦瞳吃得喜上眉梢,顾恒也开心得很,不断的送鱼儿给陈锦瞳,两人吃了个不亦乐乎,顾恒做烧烤的确有一套,陈锦瞳也甘拜下风。 吃了东西后,顾恒凑近陈锦瞳,“对了,我总见你动武,你这都是从谁跟前学的,观察你这武功,完全不是我中京那一个套路。” “想知道?”陈锦瞳坏笑,引逗的顾恒好奇的凑近,陈锦瞳却道:“不告诉你。” 第四百四十七章:打起来 “爱说不说。”顾恒傲娇地看向远处,陈锦瞳唯恐顾恒会想入非非,二来,她的确也将顾恒看作了百里挑一的朋友,在她的圈子里,社交的质量还是蛮高的,所以没有必要隐瞒顾恒,“我是个杀手。” “杀手?”按理说,一般人听到这答案一定会大吃一惊,亦或者完全不相信,但顾恒却很认真的点点头,“这行当做起来怎么样?” “杀手也有等级,初级的那种做起来自然简单,他们命俦啸侣一大群在一起去对付那么一个或一群人,可以量取胜。中级的呢,实力对等,势均力敌,安排给他的任务也相对来说简单一点。”陈锦瞳没必要瞒天过海,且顾恒是守口如瓶之人,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 “你这高级的呢,怎么说?” “高级的?”陈锦瞳咂摸了一下嘴巴,呵呵一笑,眼神遽然变得冷漠了不少,“你需要粉碎的可能是一个集团,一个厉害到不可思议的对手,亦或者是那种多少人都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前世,陈锦瞳参与过某些国际性的案件,那些无头公案处理起来不但需要高超的智商,还需要各种非常厉害的手腕和观察力,暗杀能力、反侦探能够力等等,缺一不可。 顾恒从未接触过类似于陈锦瞳一般的人,听陈锦瞳这么说,他逐渐明白了什么,抚摸了一下嘴唇,喃喃自语道:“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非常奇异的气质。” “相信了?”陈锦瞳幽深的厉眸盯着顾恒,顾恒点点头。 “那就是我们的秘密了,法不传六耳,不然我就……”陈锦瞳做出一个捏碎核桃的动作,顾恒吓丝丝后退。 “你可真是九死一生,那么是皇上要你杀人的了,你最近有什么暗杀的目标和任务呢?”顾恒的问题可真多,多到让陈锦瞳不胜其扰。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陈锦瞳还只能对答如流,“可以说的确是在给朝廷做事。” “真是危险极了。”顾恒感慨系之。 陈锦瞳一笑了之,暗忖:自然是危险了,不然凤庆尧和我陈锦瞳怎么会“英年早逝”嘛,但话说到这里已可戛然而止,他们的世界不需要让外人了解太多。 “你呢,看你生活的无忧无虑的,你说说是你南疆好呢,还是我中京好?”陈锦瞳瞅了瞅顾恒,夜色里,他的身影看起来有点寂寥,被问这个问题,顾恒沉默不语,过了约略有一刻钟,顾恒才慢吞吞道:“怎么说呢,此心安处是吾乡,哪里有哪里的好。” “但实际上我到中京后日日如履薄冰,这种感觉你陈大人一定也深有体会,皇上看似对我好,但你也明白,皇上不过是怕我会造反罢了!皇上宣召我入京,一时半会却不让我回去,这分明是他有自己的阴谋和目的,哎。” 说起来这些事,顾恒一肚子委屈,陈锦瞳听到这里却柔柔一笑,“欲除烦恼须无我嘛,皇上对谁放心了,对我不也不放心,更何况你还是根正苗红的皇亲贵胄,你这一造反可比我们平头百姓作乱要恶劣得多。” “我可没造反的意思,我和爹爹一样,”顾恒缓缓道:“只是想要偏安一隅,安安静静平平常常的生活,仅此而已。”顾恒这么说。 陈锦瞳是完全理解顾恒,“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一到中京,真正是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什么咆哮?”顾恒被陈锦瞳奇怪的形容弄得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陈锦瞳哈哈大笑:“好了,到前面去,这里黑灯瞎火的。” 她一面说一面脚踩即将熄灭的火源,一脚下去火星飞溅,顾恒唉声叹息,自顾自地说起来,“你看看他们,多厉害啊,但又能怎么样呢?哎,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生活真是一言难尽。” “你今晚可真是会伤春悲秋。”陈锦瞳印象里的顾恒,他是个嬉皮笑脸的纨绔子弟,今日之前,陈锦瞳对顾恒的刻板印象也还是如此。 但今日以后,陈锦瞳明白了,顾恒是拥有最高明保护色的伪装者,为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看得出顾恒已在竭尽全力的表演,他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顾恒那一份胆战心惊,陈锦瞳是完全可以理解。 两人朝着军营而去,回去的路上有卫兵送了红灯笼过来,陈锦瞳手握红灯笼,光晕在眼前轻舞飞扬,顾恒走在陈锦瞳身侧,他又道:“你十二月果真要嫁人?嫁给东方玄泽?” “然也。”陈锦瞳多少有点疲倦,已没有谈话的兴头了。 顾恒顿住脚步,提醒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看他外表光鲜亮丽的,他手底下可有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彼此彼此,别乌鸦笑猪黑,你们啊,是一丘之貉。”陈锦瞳嗤笑一声,顾恒却较真了,“我和他可不同,我做一切都为防御自己,为保全自己,但他老人家就完全不同了,他是真正会起兵造反的那一类人啊。” “何以见得?” “直觉,”顾恒胸有成竹,“直觉,与生俱来的直觉。”陈锦瞳想要反驳,但一时半会却感觉不能找到说服力很强的话来杀他个个回马枪,不过淡淡然一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顾恒可真是太别出心裁了,竟道:“陈锦瞳,你要不然还是悔婚吧,你嫁给我,你和我珠联璧合,将来也……” “我们没有什么将来不将来。”陈锦瞳武断道。 就在此刻,陈锦瞳和顾恒同时听到了背后那急骤的马蹄声,两人定睛一看,熹微的夜色里,一人一骑飞驰而来,其速度之快,用风驰电掣形容也不为过。 虽然是在能见度很低的夜色里,但马背上骑士那飒爽英姿的容貌,那俊俏而非凡的仪表也让人望尘莫及,他快速策马到两人身边,怒冲冲看向顾恒。 “你们怎么在一起?”质问的声音犹如从天而降的惊雷,陈锦瞳唯恐东方玄泽会误会,急忙撇下顾恒靠近了他,笑嘻嘻道:“王爷怎么到了,我们是在街头巧遇,过来看士兵团练。” 陈锦瞳急忙解释。 第四百四十八章:他之爱 “我在问他,谁问你了?”东方玄泽火气很大,喷火的黑瞳好像燃烧起来的红色琉璃珠,陈锦瞳又好笑又好气,看东方玄泽不予理会自己,转身到旁边去了,东方玄泽死死地盯着顾恒,“说说吧,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约陈大人出来走走,仅此而已啊,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们都喜欢她,为什么不能私下里见个面。” 什么叫越描越黑? 顾恒好死不死的说完,还朝着不远处的陈锦瞳喊话,“是吗,瞳儿?” “是,是。” 陈锦瞳哪里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心得体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东方玄泽听到这里,跃下马一把推开了顾恒,顾恒打了个踉跄,怒火填胸,“东方玄泽,你不能将陈锦瞳据为己有,在她未大婚之前,人人都可追求,我就是陈大人的裙下之臣,我就是她的仰慕者,有何不可?” “那就要问问我铁拳同意是不同意了。”东方玄泽一拳挥舞了过来,铁锤一般的拳头带着一股剧烈的罡风。 说时迟那时却快,眼看着东方玄泽发难,顾恒立即挡格,这两人武功都不错,打起来旗鼓相当。 顾恒从小在南疆风吹雨淋,他爹爹顾王爷从来不娇生惯养,以至于多年来顾恒学到了不少本领,一个摸爬滚打从基层起来的人武功基础自然好过了半路出家之人,两人打起来真可谓拳来脚往,险象环生。 顾恒到中京后,特特的隐介藏形,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暴露自己会武,今日顾恒这一打,顿让陈锦瞳刮目相看。 他的武功不但不弱,而且还很强,两人打得惊天动地,嘭的一拳头,东方玄泽打在了顾恒的肩膀上,顾恒连连后退,稳住了身体后立即反击,一个扫堂腿招呼了过来,东方玄泽兔起凫举,身体青烟一般的腾起,顾恒陀螺一般飞旋,一个离心脚踢向了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和顾恒脚掌对脚掌,剧烈的撞击力铆合在一起,两人都感身体震动起来,轻咳一声跌到了远处,陈锦瞳只能冷眼旁观,却不可向迩。 他们两人打起开旗鼓相当,谁也讨不到便宜,但谁也没有吃亏,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两人都累坏了,竟握手言和了。 顾恒先撂挑子,指了指自己被抓破的衣裳,“你又不是个泼妇,你弄坏了我的衣裳我明日怎么去面圣呢,这是我明日早朝的衣裳,千挑万选从压箱底的存货里头挑选的。” 顾恒生气了。 “那是要继续了?”东方玄泽迫视着顾恒,顾恒连连后退:“已管中窥豹,王爷之武功可见一斑,今日就到此为止,陈大人嫁人之前时间还多着呢,我们以后好生计较。” “那可真好,多多益善,那就欢迎王弟登门拜访了。”东方玄泽拍一拍肩膀上的脚印,说真的,他之前低估了顾恒。 别看顾恒吊儿郎当的,但武功却刚柔并济,他一出手既有草原人的悍勇又有中京人的轻灵,两种力量刚柔并济,打起来游刃有余。 而顾恒闪开后也斜睨了一下东方玄泽,眼神里有敬畏,有吃惊,但更多的还是折服。 实际上,顾恒也小看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的武功竟也十分出神入化。 陈锦瞳看他们已结束,这才凑近,“核爆完了?该回去了?” 陈锦瞳知道他们两人也不过随意一切磋。 “是个平局。” 顾恒涎着脸靠近陈锦瞳,陈锦瞳当即“敬而远之”,东方玄泽已拉住了陈锦瞳的手,“和本王回去吧。” 万籁俱寂,这中京外的世外桃源是如此的惬意,如此让人流连忘返,陈锦瞳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她犹如一只被豢养起来的金丝雀终于找到了自由的天堂,但哪里知道还没玩够呢,王爷这边已催促离开了。 待要拒绝,但陈锦瞳唯恐东方玄泽会误会,只能一笑,“嗯哪,那就回去吧。”看陈锦瞳要走,顾恒三两步就走向了她。 “明日这里的朝阳更好看,你知道旭日初升是什么模样,那绯红绝艳的一团光晕逐渐的一层一层地从云朵里跳跃出来,接着啊,那万紫千红的光照耀的处处在都是,带给人的不仅仅是一种感染力啊。” 顾恒好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描述着引人入胜的自然风光,陈锦瞳顿时来了兴趣,求助一般可怜楚楚的看向东方玄泽。 “王爷,”陈锦瞳攥着东方玄泽衣袖,祈求道:“来都来了,半夜三更我们到哪里去吗?不如就在这里看看风景,怎么样?”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确乎有兴趣,只能点点头,陈锦瞳是十分想看红日出云霄的风景,顾恒是想延长和陈锦瞳相处的时间,自顾恒到中京,陈锦瞳和顾恒结识后,顾恒就难以自拔的爱上了陈锦瞳。 他看似在调侃她,其实是在取悦她,看似在开玩笑,但不少时候每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表达,和陈锦瞳在一起,顾恒有不少的内心戏。陈锦瞳可不是感情上的侏儒,她很快就明白了顾恒的意思和心,她拒绝的方式是冷酷无情而直截了当的。 但顾恒乃百折不挠之人,饶是早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准备结婚了,但他还在那儿锲而不舍。 眼看着夜深人静,几人也不决定到军营去了,据顾恒说,想要看最好的朝阳,就要到悬崖峭壁上去,指了指一个方向顾恒已朝着前面而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走在后面,七拐八拐终于上了陡峭的悬崖,朝下一看怪石嶙峋,朝上一看万里无云。 今晚是个好天气,明日一定有灿烂的云霞和旭日。 陈锦瞳在向往中懵懵懂懂地睡着了。 而顾恒和东方玄泽却开始打嘴仗,等陈锦瞳睡过去后,顾恒道:“王兄这是要利用陈大人,所谓的联姻不过是不得已的,王兄可不是真心实意爱着陈大人,是吗?” “爱不爱,她也是我的,和你无关,接受不接受,选择在她,与人无尤。”东方玄泽怒怼了过去。 “你不爱她就请你放手,即便是你爱她,但据我看,你这爱也自私自利得很,换言之,如若陈锦瞳是个寻常人家的普通女孩儿,王兄还会如此至死不渝吗?”顾恒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四百四十九章:知难而退 “只可惜她不是庸脂俗粉。”东方玄泽一面说一面脱掉了自己的外衣,罩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 “你肯定了我的话,你靠近他纯粹是为了你自己。” “本王为什么要否定呢,我们在一起才能保全自己和对方,才能面对侵害,这本是最好的邂逅,”东方玄泽看似气恼,但实际上却也不过尔尔,陈锦瞳本是女中翘楚,有那么一群人时常靠近也是习以为常之事情,“这和你不同,你的喜欢是不自量力。” “哎呦,王爷这话说的,是要继续和臣弟较量一下了,今晚风清月白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继续切磋,恒领教王爷的高招了。” “打断个胳膊腿儿可不要哭,是你自讨苦吃。” 陈锦瞳做梦都想不到,这两人没一刻钟消停,说打就打,拳来脚往不亦乐乎,但两人切磋了许久也不见输赢,最后依旧还是顾恒认怂,“罢了罢了,我今日提还能大不如前,你就算是赢了我也胜之不武,不如约定时间再战?” “妙哉!” 打完,东方玄泽看了看远方,东边的天依旧黑漆漆的,沉寂的乌云翻滚着,看这天相未必会有朝阳,不下雨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凌晨后山里起了风,狂风这么一吹拂,寒凉之气席卷而来,陈锦瞳梦到自己跌入了一个深邃的冰窟,只感觉一股麻木不仁之气包裹了过来,让她手冷脚冷。 东方玄泽指了指顾恒的外衣,“拿过来!” “你!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你冷我也冷。”顾恒傲娇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他才不要将衣裳给他呢。 “拿过来!”东方玄泽警告一般的提醒,顾恒眼瞅着东方玄泽这模样,只能将衣裳丢过去,满以为东方玄泽是自己御寒,却哪里知道他轻轻地将衣裳罩在了陈锦瞳的身上,陈锦瞳再一次进入了深度睡眠。 五更以后,东边的乌云被风吹散了,气温也逐渐在攀升,东方玄泽朝东边看出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云海,苍茫的云海好像一万匹马儿在飞驰,他唯恐陈锦瞳错过了这奇观,轻轻地摇撼了一下陈锦瞳的肩膀。 陈锦瞳昨日又是骑马又是刁斗又是爬山,早将气力用了个一干二净,此刻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呼呼大睡,尽管感觉到了来自于东方玄泽的提醒,但也不过翻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动作。 看陈锦瞳这样,顾恒撇唇一笑,“想不到我要和自己最讨厌的人看最好看的朝阳了,我这是倒霉极了。” “我倒是很荣幸可以和自己最讨厌的人看一看朝阳呢。”两人继续掐架,没完没了。 陈锦瞳错过了最绚烂的朝阳,但却听到了最精彩的对白,这俩男人平日里看起来都还端庄,但一旦吵嘴犹如泼妇骂街,词汇量之大,耸人听闻。两人都是有教养的文明人,因此仅仅是出口成脏、语出惊人,陈锦瞳听得忍俊不禁。 果然有文化的人连吵架都如此清新脱俗,朝阳已普照大地,一竿子高低的太阳炽烈极了,耀目的高高悬挂在头顶,艳丽之光让人心生感动,只可惜陈锦瞳是看不到了。 她要将装睡进行到底。 “下山,等会儿会很热。”顾恒终于一本正经了。 东方玄泽将顾恒的衣裳拿过,丢给了顾恒,又彬彬有礼道:“谢了。” “没一顿全聚德的烤鸭这事可过意不去。”顾恒再一笑,带了东方玄泽下山,东方玄泽背起来陈锦瞳,他哪里知道陈锦瞳早颠簸得七荤八素醒过来了,趴在东方玄泽那温暖的背上,陈锦瞳只感惬意,舒爽。 “王兄,你可是真心实意爱着她?” “自然,我从未如此爱过任何一人。”东方玄泽小心翼翼的回答,他是的确想要对陈锦瞳好,他是那样担心陈锦瞳,才一小会不见她人,他已焦虑而紧张。 似乎,他是那病入膏肓之人,而陈锦瞳呢,是苦口良药,可治病救人。似乎,他是瘾君子,而陈锦瞳是致幻剂。其实,感觉是相互的,存在于陈锦瞳心头的需索,和她带给东方玄泽的感觉一模一样。 “那就请你好好地对她,如若有朝一日你伤害了她,我可不会轻纵了你。”顾恒攥着拳头,警告地挥舞了一下。 “自己的妻,难不成我还会欺负她不成?” 东方玄泽的每句话都变成了暖流,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流淌到了陈锦瞳的心头,她感动而感激,感动于他的无微不至,感激生命最宏大而庄严的馈赠,让不够完美的她遇到了完美无憾的他。 下山后,陈锦瞳不再装模作样,揉一揉眼睛“醒了过来”。 “太阳呢,我看都没看。”陈锦瞳抬头,太阳已笔直的悬在了正中央,秋老虎还是有灼烫的温度,但勉强可以接受。 “我们刚刚在商量,”顾恒看陈锦瞳醒过来了,笑着指了指天空,“准备将太阳摘下来送给你做礼物呢,看你睡得香梦沉酣也不好和你商量,就这样咯。” “哎,无聊。”陈锦瞳耸耸肩。 因顾恒在军营还有点儿琐事,因此在这里和他们话别,“对她好点儿,免得惹恼了我。”顾恒似乎还不怎么放心,指了指东方玄泽。 “我在帝京等你,吃了我的全聚德,就要和我约战,到时候可不要和昨天一样几次三番认输,后会有期了。”陈锦瞳发觉他们两人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成见和敌意。 东方玄泽是策马来的,因此和陈锦瞳同乘一骑,从军营到中京这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陈锦瞳道:“你不要突发奇想了,我和顾恒是铁哥们,我是他的红颜知己,他是我的男闺蜜,仅此而已。” “什么叫男闺蜜?”东方玄泽捕捉到了陈锦瞳的新词汇,老天,为何和陈锦瞳在一起,她总有那么多烧脑的中京人闻所未闻的“词语”。 “一个男性的闺中密友,仅此而已。”陈锦瞳解释。 回到中京,路过四方馆,陈锦瞳看到不少仪仗队,还看到了之前自己给过糖瓜的几个王子,这几个王子都是皇上嫡亲的表兄表弟跟前的孩儿,一群孩子成群结队朝着四方馆而去,陈锦瞳纳闷,“那是做什么去了?” 第四百五十章:无奈 “过去看看。”连东方玄泽也感觉奇怪。 这一群小孩儿向来不食人间烟火,他们活动半径仅限于皇宫,紫华城,但今日却奇了怪了,他们成群结队离了中京,竟到朱雀大街来了。 “新鲜。”陈锦瞳嗤笑,“月亮掉在井里了。”陈锦瞳摸一摸下巴,盯着那一群成群结队离开的小孩儿。 “过去看看吗?”与其说东方玄泽在征询陈锦瞳的意思,不如说他已下定了决心,他往前走,很快就靠近了那一群小孩儿。 这些小孩,可以说都是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孙,他们朝着四方馆而去,很快鱼贯进入,老百姓也争相恐后地盯着看,大家窃窃私议,不时地引发一场热烈的议论。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初来乍到,只能从他们的片言只语中搞清楚情况,只听左近一人道:“您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这些皇子们在这学宫里学习?” “谁知道呢,皇上的用意也是你我能揣摩的吗?”另一人蹙着眉毛。 陈锦瞳立即插嘴,“这里头是学宫?皇子们指定学习的地方吗?”她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毛。 原来,在那个时代,有钱人才可上学。求学是很辛苦且漫长的事,不少人因钱财匮乏不可善始善终,再稍微有能耐的有钱人,他们会聘请西席,几家人联合起来创私塾,每月定期给私塾先生束脩。 再有钱一点的就是眼前这一群了,他们想要在哪里开学堂就在哪里开学堂,如今已不安于现状,谁知道皇上是什么心思,竟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四方馆附近开了这个一个学堂。 东方玄泽也感觉奇怪,并且一样不能琢磨透帝王之心,索性此人和两人毫无关联,嗟叹了一回,也就早早地回去了。 “以后,”回去的路上,东方玄泽叮嘱道:“私下里不要和顾恒走得太近,你们过从甚密我会怎么想?皇上一直都在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你可知天子的心?你可知天子的意?有朝一日这顾恒做了出格的事,你将万劫不复。” “顾恒和你一样,他只求自保,并不会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陈锦瞳深吸一口气。 东方玄泽面色不怿,陈锦瞳看到这里,知东方玄泽有控制欲,无非不希望他们两人走得太近而已,忙纠正道:“王爷所言甚是,今日是我的错了。” “知错能改,”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嘴角绽了一抹幽柔的笑话,“善莫大焉,下不为例了。” 他的手指刮了一下陈锦瞳笔挺的鼻梁,宣誓主权一般,陈锦瞳甜笑一下,抱住了东方玄泽。 两人的情感发自肺腑,而陈锦瞳在现代社会早耳濡目染了一份善于表现爱的淡定和从容,不少人对让他们投来注目礼,而他们两人呢,依旧难舍难分。 陈锦瞳微微笑,盯着东方玄泽,“好了,回去吧,你看这人来人往的。” “有人?”东方玄泽诧异,“有吗?如若有,他们喜欢看让他们看看好了。”陈锦瞳差一点跌跤。 两人腻歪了会儿,分道扬镳了,从朱雀大街到奉天街距离不远,陈锦瞳步行,刚刚和东方玄泽在一起的时候她盼望着早早地分开,有点难以言说的腻烦。此刻两人终于分开了,但才一分开,陈锦瞳竟莫名有点思念他。 她鲜少对谁有这等牵肠挂肚的感觉,她越提醒自己平常心看待,越是思念的浓厚,才走了不远,陈锦瞳就看到了不远处迎面走来的白落落。 小郡主面含春色,喜气洋洋,她旁边站着的是凤哥儿,卸妆后的凤哥儿有一种非男非女的和气,他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飒爽英姿,凤哥儿形貌本就俊逸,又喜穿鲜艳的衣裳,所以在人堆里也能一眼看出。 陈锦瞳本准备过去打招呼,但看他们肩并肩这情投意合的模样,倒是裹足不前了,她好生奇怪,白落落从来讨厌听咿咿呀呀的剧目,最近怎么搞的,忽然如此风雅,三不五时就到梨园走走。 莫非…… 呃!爱情真是伟大的东西,竟可以扭转一个人的思维和爱好,陈锦瞳稍微辟易一下,两人已缓慢从她身旁走了过去,白落落洋溢着甜蜜醉人的萧逸,峨眉弯弯,陈锦瞳起初还怕老白看到自己,哪里知道人白落落一心一意都盯着凤哥儿,压根就忽略掉了其余人。 至于凤哥儿,他是那种比较专注的人,用同样认真的神情来对待白落落。 “今日你扮演的那个女孩儿真不错,”今日是苦情戏,而实际上凤哥儿在悲剧的表现手法上远超正剧和喜剧,她登台亮相后,唱腔一出,如泣如诉,很快就让人身临其境,“我看着看着就热泪盈眶了。” 舞台上的表演,凤哥儿拿捏的很有感染力,他一上台顿时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其实不少人都是慕名而去,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观瞻一下鼎鼎大名的凤哥儿,但他们去了后都会折服于凤哥儿精妙绝伦的表演。 陈锦瞳看着他们走远,不禁暗笑一下。 第二日,循例要去早朝,陈锦瞳到的时候不少人都到了,大家握着白玉圭交头接耳,最近中京并没有什么特大的事和希望,陈锦瞳虽然在听,但也不过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有人流露出想要和她攀谈的欲望,陈锦瞳一脸冷傲,很显然是不情愿“结党营私”了,那人讪讪的后退。 刹那后,御前的太监福生拔直了公鸭嗓高唱:“上朝咯。” 众人按品级逐渐进入乾坤殿,殿宇之内,天子已在等他们了,文武百官分两边站好,从皇上这角度居高临下一看,众人犹如陈列开的精美瓷器。 他不开腔,众人三呼万岁后都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那是一种落针可闻得寂然,最终还是皇上打破了沉默,“七皇子,最近学宫一事,究竟怎么样了?” “回父皇,”七皇子眼神欢快,声音嘹亮,皇上就喜欢这样雀跃而富有正能量的人,“学宫打点得井井有条,就是里头的先生等也都是中京独一无二的,皇子和王子都勤学好问温故知新,真是好极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不学不成 “唔。”皇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低垂的眼看向了众人,“你诸位呢,感觉怎么样?” 今日衮衮诸公都在,皇上似乎特意要牵话题,点一点下颌,有人上前一步,“启禀吾皇,在外设学宫,乃国计民生之事,皇子们日日总在皇宫徘徊,久而久之竟是不知今夕何夕了,更不要谈外面的世界!如今这么一来,也让他们耳目一新,见多识广啊。” “好个耳目一新,见多识广。”皇上满意的点点头。 有人继续溜须拍马:“到底还是吾皇英明,圣上的考虑总是面面俱到的,如今皇子在外面去学习,可看到不同的风景,开一开他们的胸襟和眼界,等同于开了他们的格局啊,此事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陈锦瞳听到这里,喉咙搜收缩了一下,只感觉恶心极了,这些人拍马屁的时候没下限和上限,只胡言乱语,自古来天子都是好大喜功喜阿谀逢迎之人,虽面沉如水,但对他们的拍马屁却显得很乐意。 “朕也感觉这样安排很好,王爷、陈大人,未来你们也跟七皇子好好儿学一学,学宫一事情,还需你们操劳操劳。”陈锦瞳做梦都想不到皇上竟会这么说。 “是,微臣一定好生学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莫名接下了这么个任务,真岂有此理。 陈锦瞳最不喜模仿人拾人牙慧,因此凑热闹一事情点到为止,私下里对七皇子道:“你们做什么带着我就好,我冷眼旁观绝对不参与,要非天子金口玉言我才懒得去学宫呢。” 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可不敢和陈锦瞳一般的放浪形骸,他毕恭毕敬如临大敌跟在七皇子背后,他一面走一面讨论,务求弄明白学宫的目的等等,陈锦瞳越发感觉无聊。 如若真的想让皇子们了解民情民意,那就不要让士兵横加阻挠啊,让老百姓真正和皇子们打成一片才好。 但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他们不过交换了一个学习的场所,一切和之前毫无二致。 “王爷,这个葱花饼怎么样?你如果不喜欢我下次去买酱香味的。”东方玄泽在和七皇子做事,陈锦瞳无聊,买了零嘴进来吃。 “这开心果也好,皮薄馅大,只是水果不成,今年降水太充沛了,水果不甜。”陈锦瞳送了一个大鸭梨给七皇子,管你吃不吃,大鸭梨已凑近了嘴巴。 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心头一酸,吓得陈锦瞳急忙抽回手,“你们聊,你们聊,我先走一步了。” 陈锦瞳从后门开溜,出四方馆依旧还是朱雀大街,那些无聊的事她是十分厌烦的,思忖这里距离梨园很近,陈锦瞳准备过去找一找凤哥儿。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呢。 到梨园一打听,堂倌告诉陈锦瞳凤哥儿唱堂会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陈锦瞳比一比自己,“有没有一个和我一般高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儿跟凤哥儿一起去了?” 那堂倌是守口如瓶之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敷衍了事的笑着,陈锦瞳知那人要“人事”,送一两银子给他,那王八蛋笑容可掬,“您说的那个丫头几乎日日都来,听人说,那丫头是中京的小郡主,从南疆来的呢……” 原来,连白落落的身份都不胫而走了,闻声,陈锦瞳倒是不禁为白落落捏一把冷汗。 说真的,白落落从南疆来实在是千辛万苦,她从未见过如凤哥儿一般温润如玉的男子,很快就沉迷在了他编制的温柔攻略里。 凤哥儿对白落落似乎若即若离,似乎一往情深,每当凤哥儿迷醉地盯着白落落看,白落落就怦然心动。 陈锦瞳之所以为白落落担心,其原因有二,第一、凤哥儿虽无歹意,但凤哥儿来历不明,身份还有点儿可疑。 这第二、白落落乃天潢贵胄之后,她凡事总要循规蹈矩,一旦有一点行为不符合皇家的标准,会牵连阿舅牧王爷。 陈锦瞳扑了个空,胡思乱想了会儿回到了四方馆,这边,东方玄泽和七皇子已聊了个一清二楚,他将话一五一十的言简意赅地说给了陈锦瞳,陈锦瞳这么一听,一切都明白了。 “所以我刚刚强调过的几个点你要认真记住,以备不时之需,皇上一定会问的,知道了吗?”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不提前做功课,到了御前说不上个子丑寅卯,不停的传授着。 “知道知道了,我下去会总结。”陈锦瞳有点烦躁,对这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事她是一点不感兴趣,她此刻还在思考凤哥儿和白落落的事呢。 几个人分开后,陈锦瞳回去了。 她回去越发想越发是后怕,“不成,我要去找她聊一聊。” 陈锦瞳一骨碌起身,命四喜儿套马车,一会儿后已到了牧王爷府上,牧王爷正在和同僚谈笑,听仆从报说陈大人到了,一听陈大人不是别个正是风云人物陈锦瞳,急忙回身去迎,陈锦瞳已当仁不让进入,文质彬彬行礼。 “王爷您在呢,我就怕提前没知会您,会扑个空。”陈锦瞳笑吟吟,牧王爷的同僚知他们两人有话要说,找个借口早早的去了,牧王爷让人奉茶,爽朗一笑:“瞳儿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臣下找小郡主来,经常过来去,却总不见她,好生好奇。”陈锦瞳开门见山。 “奇怪了,她日日早出晚归,我还以为她和你在一起呢。”牧王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挥手,旁边一侍卫已靠近,陈锦瞳看牧王爷要下令去寻找,又道:“王爷不要小题大做,问问她的侍女不就知道了。” 问了那丫头,那丫头期期艾艾,“小郡主说了,要去看戏的,看戏。” “看戏?日日都去?”牧王爷只感觉五雷轰顶,白落落日日出去玩儿,他满以为白落落和陈锦瞳在一处,哪里知道白落落竟混迹在戏园子里。 在牧王爷看来,那是不正经的人去的地方,那是下九流,那是三瓦两舍都不如的腌臜之地,他顿时怒了,一脚踹开了那侍女,“小郡主日日到戏园子里去寻开心,你倒是哑巴了,也不见你来汇报?” “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那丫头忏悔起来。 陈锦瞳唯恐牧王爷下手太狠,拉了那丫头离开,对牧王爷又道:“小郡主哪里是循规蹈矩之人,就算是这丫头不情愿让她到戏园子去,她一根筋要去,谁人有什么办法?” 第四百五十二章:他们的爱 牧王爷气儿消了不少,但拳头却还握着。 陈锦瞳旁敲侧击将白落落的动向透露给牧王爷,不外乎是让牧王爷略微约束一下她,尽管陈锦瞳也认为白落落和凤哥儿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但却不怎么看好这一段感情,且凤哥儿总给人一种缥缈而神秘的错觉,谁知道凤哥儿是什么路数? 她决定好好的抽时间和白落落聊一聊,因此在门口守株待兔,大概过了亥时,白落落才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回来了,一面走一面还在歌唱,“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 白落落倒是想不到会在王府遇到陈锦瞳,此刻看陈锦瞳抱着手臂似乎在等她,白落落一怔,“啊,瞳儿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呢?” “等你咯。”陈锦瞳叹口气,“怎么才回来,我和你舅舅可担心坏了。” “有什么好担心?”白落落指了指自己,“一来我武功高强,二来我是今上的侄女儿,谁还能将我怎么样不成?” 进王府,白落落看到了握着马鞭兀立在中庭的牧王爷,牧王爷显然很生气,怒冲冲的眼似要喷火,陈锦瞳看牧王爷情绪不好,咳了一声,示意他不要作难。 “舅舅还不睡觉吗?”白落落胆怯的问,在她的记忆和印象里,牧王爷严格地恪守早睡早起的习惯,倒是今晚,他似乎要大兴问罪之师了,白落落讪讪地低下头,准备迎接劈面而来的疾风骤雨。 但陈锦瞳却道:“你舅舅担心你罢了,不然早睡了,好了,我们不叨扰他,你平安回来就好!到里头去吧。”陈锦瞳拉了白落落进入她的香闺,白落落的屋子之前一尘不染,她和陈锦瞳一样,似对金银珠宝过敏。但今日陈锦瞳却看到了白落落洋洋大观的收藏,桌子上放了不少木偶,墙壁上还悬挂了一些马勺脸谱。 那木偶一个个只有三寸长短,但面部表情却细致入微,喜怒哀乐都表现得淋漓尽致,白落落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握着锦帕轻轻的擦拭着。 陈锦瞳一看,墙壁上的马勺脸谱也都栩栩如生,似乎在怒瞪她,看白落落专心致志地在擦灰尘,陈锦瞳轻咳一声,“最近怎么日日到梨园去?那是女孩儿去的地方吗?” “瞳儿姐姐,”白落落的眼神愕然,“我真想不到,你对梨园也有偏见,女孩儿就不能听戏去?” “你醉翁之意不在酒。”陈锦瞳一语破的。 “我!”白落落忽而咬住了下唇,空气沉默到让人尴尬,片刻后,白落落勇敢道:“我喜欢上了他,不瞒你说,凤哥儿对我也一往情深,我们已两清相许的了,我日日过去就是看他。” 陈锦瞳听白落落说穿了海底眼,深沉的叹口气,那双眼内蕴出了不解的光芒,“你是心血来潮还是果真一往情深,你可扪心自问。他哪里吸引你了?换句话说,即便是你们已情投意合,皇上会准允你们的姻亲?你考虑过你舅舅吗?你舅舅会点头?” 陈锦瞳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白落落不怒反笑,“瞳儿姐姐,我总以为你是标新立异之人,想不到你竟和他们一般的肤浅,爱情本是两个人的事情啊,皇叔总想给我指婚,那不外乎是捆绑我罢了,瞳儿姐姐,我为什么就不能爱上一个唱戏的?” “这……”换陈锦瞳理屈词穷了。 说真的,爱一个人不都是如此?当爱情降临的时候,毫无道理可说,陈锦瞳知自己三言两语没可能说服白落落,转而从另一个角度去破冰,“那么我问你,你了解他吗?” “他、”白落落迟疑了片刻,嘟囔道:“大概也不需要十分去了解吧,他是个唱戏的,仅此而已。” “哎,落落,我不是不支持你,就怕你所遇非良人。”陈锦瞳对凤哥儿没有成见,没有偏见,但陈锦瞳只感觉奇怪。 凤哥儿的出现好像某人精心策划、安排出来的!但在没有证据之前,陈锦瞳也不好盖棺论定,她只能起身道:“不要着急,文火煮红豆慢慢儿来。”陈锦瞳支持自由恋爱,但却不支持盲目恋爱。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陈锦瞳不清楚,是凤哥儿的什么东西吸引了白落落。 魅惑的气质?和善的脾性?惊为天人的演技?蛊惑人心的外表? 陈锦瞳完全不清楚。 劝了两句白落落,陈锦瞳离开了,白落落黯然神伤,但也知陈锦瞳出发点是为自己好,强打起来精神依旧送了陈锦瞳出王府,陈锦瞳却不着急回去,她向来将白落落看作姐妹。 因了这个,此事却不得不管上一管了,有这心思作祟,陈锦瞳拨转马头朝东方玄泽王府去了,东方玄泽倒是有闲情逸致,他老人家正在看睡莲呢,已是八九月之间,水面上荡漾着一团一团田田之莲,娇艳的阳光之下,莲花一个个鲜艳欲滴。 陈锦瞳看东方玄泽握着白玉盘在喂鱼,一把从他手中抢夺过来,倾了一下白玉盘,里头的鱼食全部都荡在了水面上,看陈锦瞳这么豪横,东方玄泽有点不豫,“做什么呢?你看起来不开心。” 鱼儿在水面唼喋,好像雨点,形成圈圈圆圆的涟漪与波点,陈锦瞳抱着手臂,“知道我不开心也不哄哄我。” “你说,你要本王如何哄一哄你?”东方玄泽纳罕,摸一摸剔羽一般的长睫,盯着对面的陈锦瞳,在他那温和而浓烈的眼神之下,陈锦瞳心花怒放,“送你金银珠宝,可惜你视钱财如粪土,给你名誉权威?你又不喜欢,你要本王如何讨你欢心?” “简单啊,”陈锦瞳躲避了一下那眼,笑嘻嘻道:“你找几个相貌堂堂之人给我,我就开心了。” “找死!”东方玄泽嗤笑,他也知陈锦瞳有口无心,打嘴仗告一段落,东方玄泽再次盯着陈锦瞳,“你这是有难才到龙门前了?陈大人鲜少主动到本王这里来呢。” 东方玄泽的声音有点幽怨。 是的,陈锦瞳鲜少主动到他这里来。 “今日心血来潮了,过来看看你嘛。”陈锦瞳的目的讳莫如深,目光深沉如海,东方玄泽抱着手臂,用一种“我就看看不说话”的眼神打量着陈锦瞳。 陈锦瞳很快缴械投降,“我遇到难题了,这才找你。” 第四百五十三章:朋友啊朋友 看陈锦瞳言归正传了,东方玄泽这才点点头,斜靠在了阑干上,“说吧,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此事……”陈锦瞳将凤哥儿和白落落的事说了出来,在此之前,东方玄泽还以为凤哥儿是陈锦瞳至当不易的“男闺蜜”呢,如今听陈锦瞳这么一说,东方玄泽发现,陈锦瞳和凤哥儿仅仅是交浅言深的朋友,两人若即若离,他们仅限于定期会个面儿听个小曲儿之类。 听陈锦瞳这么说,他倒是放心不少,反正只要对方不是自己情敌就好。 “那么说来,你怀疑他了?” “他这么快就靠近了傻白甜白落落,没居心?没目的?” 陈锦瞳举一反三,“反正在我看来他是有目的的,二来,我和他人认识的过程也好生奇怪,就犹如什么人在安排。”陈锦瞳反暗杀的能力,反侦查的能力双管齐下很是厉害。 她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并且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已经在心头酝酿了许久了,此刻她深呼吸一下,等待东方玄泽的剖白。 “说起来,他大概是想要靠近你我而没有契机罢了,你成日家东奔西跑不在家,本王向来洁身自好,和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往来。”东方玄泽这么一说,算是说穿了海底眼,陈锦瞳连连点头。 “查一查吧。”东方玄泽总结陈词,回头对小丁挥手,小丁忙不迭过来,他安排小丁去调查了,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准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倒好玩儿解压得很。 陈锦瞳也不敢懈怠,她总感觉此事疑点重重,因此东方玄泽去调查后,她也找了张老大去调查,但调查了三天,张富却愁眉苦脸地来到了侯府,彼时陈锦瞳正在和四喜儿玩儿弹弓呢,看陈锦瞳兴味盎然,张富迟疑了许久才靠近。 “怎么?要你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陈锦瞳将石头放在了弹弓上,用“不得不发”的架势将准星聚焦在了张老大的脸庞上,张富吓得一哆嗦,“大人!好生奇怪,最近几天我们都在调查他,发觉他早出晚归,但却没有什么线索,他也很厉害,我们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陈锦瞳并没有责备张富,一般来说,张富能差遣出去做事的人,都很厉害,那些人都跟丢了,说明这凤哥儿的确不简单。 陈锦瞳将石头发射了出去,正中对面的一棵柳树,她回目凝注了一下张富,“所以,没有更多的线索了,是也不是?” “他很聪明,竟是个老狐狸呢。”张富捻须,陈锦瞳闻声,点点头:“撤回人手!不要兴师动众了,其余事情我来。” “是。”张富鲜少受挫,这多年来陈锦瞳下的指令十有八九他都能交个满意的答卷,但今日就奇了怪了,饶是他们已竭尽全力,但结果却差强人意。 那家伙是个史无前例的精明人。 陈锦瞳去东方玄泽那边,小丁比张富调查的结果还不如,期期艾艾说不上个所以然,陈锦瞳嗤笑,打发掉了小丁,“如此说来,他日日神出鬼没?” “你的意思,他背后还有翻云覆雨手了,还有什么人了?”东方玄泽意外地盯着陈锦瞳,陈锦瞳点点头,但旋即很快摇摇头,“不对,我能感觉他似乎想要靠近我们,似乎想求助我们,但却碍于什么缘故而不能启唇。” “只要不侵害你我之利益,不破坏你我之感情,他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再说了,小郡主向来别出机杼,她喜欢什么人看上什么人情愿和什么人白头偕老是她的选择,你不要从中作梗了,这是连牧王爷也无济于事的。” 为让白落落疏远一下凤哥儿,牧王爷已惩罚了她多次了,但白落落当面锣对面鼓,一骂就认怂,一认怂就保证以后不和凤哥儿往来。 但第二日开始就糟糕了,她连个理由和借口都不找,依旧还去登门拜访凤哥儿,凤哥儿呢,自然我行我素,他倒是情愿舍不少的时间来陪白落落。 任何人都看得出白落落是真的爱慕凤哥儿,但在凤哥儿这里就不同了,他不主动、不拒绝,掌握的都是被倒追的精髓,好在白落落大而化之,不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陈锦瞳总感觉凤哥儿得好,是丢给白落落的陷阱,是“赤果果”的糖衣炮弹,她思量了许久还是决定自己去闹一闹。 这日,天朗气清,陈锦瞳早起,先去天上人间吃了早膳,估摸着白落落已朝梨园去了,对小伙计道:“等会儿注意点儿跟踪,一看小郡主听了小曲儿出来就过来汇报,要若即若离的跟踪,到闹市区后更要小心,知道?” “大人放心好了,等会儿自见分晓。” 听差的是前年陈锦瞳在当街上抓到的一个小偷,那扒手动作很快,观察力也敏锐得很,陈锦瞳一开始比较讨厌这人,后来发现这人有个又老又瞎的老娘,知其人也是卧冰求鲤的孝子,这才留在客店里听差。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回来了,“大人,他们到漉水亭去了,今日漉水亭那边有划船比赛。” 一刻钟后,陈锦瞳已到漉水亭,这漉水亭形同街心公园,说是亭,但实际上是中京的城市中心,这园林内美景比比皆是,是恋人们茶余饭后最喜欢去的地方,陈锦瞳一去就看到了不少情投意合的野鸳鸯。 她七拐八拐,到了赛龙舟欧的地方,人已走得气喘吁吁,找个惬意的位置斜靠着,东张西望。那凤哥儿是个角,一出门不少人前呼后拥,其影响力可见一斑,这么一来倒是冷落了白落落。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白落落挥挥手打发掉了那一群莺莺燕燕,大家散开后,他们两人到了一个亭子里,那亭子和陈锦瞳面对面,陈锦瞳假装漫不经心盯着下面的万头攒动,下面人来人往,有一群红男绿女已做好了乘风破浪的准备。 大家上了龙舟,陈锦瞳眼角余光已注意到了白落落和凤哥儿,依白落落那活泼而热情的性格,十有八九她是会过来和自己打招呼的,但出人意表了! 白落落不出门也就罢了,这一出门一整个眼装满的都是凤哥儿。 第四百五十四章:忠告还是敬告 饶是陈锦瞳距离她不过十米,但白落落就是没有看到,凤哥儿呢,他指了指对面,“你看那是谁?”他躬身已朝着陈锦瞳来了。 一二三! 鱼儿咬钓饵了,陈锦瞳视而不见,她东张西望似乎在焦虑地等什么人,白落落看到了陈锦瞳,却不怎么开心。最近陈锦瞳也时常在她耳边随随便便,以至于白落落有点怕陈锦瞳。 “陈大人?”一声爽朗的问候被晨风吹到了陈锦瞳耳边,陈锦瞳“麻木”的回头,眼神惊喜,语调高昂,“哎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今日出来看赛龙舟呢,二月二以后冰消雪融了,帝京人最喜冶游,出来看看热闹。”进场吊嗓子的人声音就是不一般,单凭凤哥儿这魅惑人心的嗓音也可轻而易举俘虏一群痴男怨女。 可惜了,陈锦瞳不在其列,她瞅了瞅凤哥儿,遗憾的叹息,“我等了许久了,还以为王爷会来,只怕是他有其余的事情了,不如我们一道儿?” “那好啊,等会儿就要开始了,落落,你们在这里聊一聊,我买酱骨头去。”凤哥儿指了指不远处卖小吃的摊贩,那白落落听凤哥儿这么一说,嫣然一笑:“我去吧,你们也许久没见面了,你们聊,你们聊。” 说真的,她是怕凤哥儿出溜一走,陈锦瞳会抓着她开涮,其实白落落这直肠子哪里知道,一切都是凤哥儿的安排。 看白落落花蝴蝶一般地离开了,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等白落落离开,陈锦瞳的表情和声音都变了,她的眼睛变亮了不少,阴鸷地盯着对面的凤哥儿。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凤哥儿顿时有点懵,但旋即他嘴角绽放了一抹冷漠的笑,“所以说,陈大人今日找我是有何贵干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大人日理万机,事不旋踵,有时间过来看划龙舟比赛?”凤哥儿是聪明人,见微知萌。 “你不也一样?日日也披星戴月,”陈锦瞳讥嘲一笑,“怎么最近时间越来越多了,日日和白落落在一起?”陈锦瞳已产生了敌意,她才不管凤哥儿是什么表情呢,这一记回马枪杀的凤哥儿有点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手用力抓着曲阑干,视线瞥到了远处,许久后凤哥儿才回过头,眼神迷惘,语调怅惘,“我本将心照明月,我以为陈大人并不会误会我,我以为陈大人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自然还是朋友,凤哥儿,”陈锦瞳叹息,“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更有权利了解你,你如若不是我知根知底的人,我自然会为难你,我陈锦瞳如若想要对付人,你凤哥儿在中京一天都呆不下去,你相信吗?” 陈锦瞳的能耐大了去了,黑道上的人都和她拜把子过,人人都知有个明月山庄,至于白道上,陈锦瞳和不少亲王称兄道弟酒池肉林,和朝廷官员相处十分融洽,谁得罪了陈锦瞳,等同于得罪了一群人。 凤哥儿深吸一口气,“陈大人何苦斩尽杀绝,我能有今日,的确已十分辛苦。” “所以,你势必还有更辛苦的事情,我调查过了,你不缺钱,你更不缺朋友,但你日日神出鬼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陈锦瞳看任何人都能看到本质,唯今日看凤哥儿,却感觉其人横看成岭侧成峰,他那黑漆漆的眼,分明是秘密的渊薮。 饶是陈锦瞳阅人无数千帆过尽,但到凤哥儿这里,却什么都不灵验了。 “慢说我没有安歇坏心肠了,即便是我有,在陈大人和王爷的眼皮子下面还能兴风作浪吗?至于我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不过是去看几个穷人家的朋友罢了,我施舍他们钱财,他们家有困难我就去帮忙,难不成陈大人以为我凤哥儿竟是个嫌贫爱富之人吗?” 凤哥儿蹙起来眉梢,眼神倒是很光明正大,陈锦瞳看凤哥儿这模样,倒感觉他是明月,而她是明月烛照不到的黑暗了。 “罢了!”陈锦瞳知道,凤哥儿才不会那样简单呢,“我这里有一句忠告,你最好还是奉行的好。” 因白落落快回来了,陈锦瞳准备收捎。 “大人请说。”凤哥儿抱着拳头,态度依旧诚恳,依旧彬彬有礼,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一些话让他陷入了情绪的魔障,也没有因陈锦瞳的恶形恶状而翻脸。 他没疏远她。 “她是我妹妹,不要伤害她,这是第一。”陈锦瞳的字音加重了不少,及诶这郑重其事道:“这第二,我情愿相信你是个好人,你如在帝京遇什么难舍难分之事,我倒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陈大人是小可不敢高攀之人,如若陈大人感觉小可不适合做您的朋友,我们今日割袍断义一拍两散就好。”凤哥儿不柔情了,他的话让陈锦瞳不舒服。 “你误解我,凤哥儿,我如不将你看作朋友,我包管你无立锥之地。”陈锦瞳叹息,凤哥儿微微点头,结束了详谈。 另一边花枝招展的白落落已到了,她手中握着酱骨头和竹签肉,一边递凤哥儿一把,一边递陈锦瞳一些,“你们聊什么呢?看你们倒是聊得热火朝天的?” “聊你啊,看你这汗流浃背的。”陈锦瞳拿锦帕给白落落擦鼻梁上的汗液,白落落倒是歉意一笑,“吃吧吃吧。” 她知道谁对她好,更知道如何投桃报李。 但是感性的白落落却完全看不出凤哥儿和陈锦瞳的关系已在变质,接下来看比赛的过程中,凤哥儿和陈锦瞳看似很快乐,看似时不时的也在交流心得体会,但实际上不过做戏给白落落罢了。 倒是白落落,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荡检逾闲,很享受和陈锦瞳、凤哥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陈锦瞳是生性开朗之人,凤哥儿沉默寡言,他们两人带给白落落的一静一动的特殊体验,在一起既不沉闷也不夸张。 到中午,太阳炽烈起来,陈锦瞳买了两把晴雨伞,给了凤哥儿一把,自己带了一把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她依旧在胡思乱想,究竟这凤哥儿是什么路数? 第四百五十五章:陈锦瞳参学 难道果真如他说的,他真的就是个脚踏实地的歌者吗? 最近这问题折磨的陈锦瞳心烦意乱,她既不能太激进的去提醒白落落“所托非人”,又不能日日总跟在人家背后明察暗访,所以而已只能听之任之。 回侯府后,水姨娘时常过来和她闲聊,两人倒是关系匪浅,自陈锦瞳将水姨娘的婆婆解救出苦海后,水姨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人也快乐了。 她不避讳和陈锦瞳亲昵,这么一来水姨娘倒成了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水姨娘和陈锦瞳同属一脉相承之人,在劣势里两人都会察言观色,水姨娘知陈百现喜欢温柔懂事的小女人,而不喜欢大夫人一般控制欲强,心如蛇蝎手段强悍的女强人,因此,她日常示弱,久而久之,在陈百现和侯府其余人看来,是大夫人心胸狭隘在欺压水姨娘。 而当事人呢,不管大夫人是真的对她不好,亦或者其余什么,她不过莞尔一笑。 如此一来,她“柔情似水”的脾性格式有口皆碑,大夫人看水姨娘已俨然比自己更有人气儿了,唯恐将来她会犯上作乱,想着去控制她,哪里知道那水姨娘聪明绝顶,竟当先俘虏了老夫人和陈百现,以至于陈百现将不少的机密事都交给了水姨娘去处理。 水姨娘本是聪明之人,做这些事还不游刃有余?陈百现喜欢水姨娘的单纯和善,越发看大夫人不顺眼了。 最近大夫人屡屡犯错,一来二去得更被陈百现疏远了,她这边一栽跟头立即找人出主意,因大夫人缺了左膀右臂陈荣安,出馊主意的不外乎身边几个嬷嬷和陈玉莹罢了,这几个人能做什么? 那嬷嬷建议大夫人给水姨娘下毒,说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哪里知道毒才一送过去水姨娘就送了点心去给老爷吃,那大夫人唯恐要杀了老爷,急忙过去阻挠。 “这点心是姐姐你送过来的,说里头的莲蓉很好吃,我压根就舍不得吃,原封不动送了给老爷,老爷劳苦功高,为何就不能享用了?” “老爷,这不能吃,不能吃啊。”大夫人蹙眉,身体都在颤抖。 “有什么不能吃的?”水姨娘笑。 大夫人立即有了阴谋诡计,说什么里头盐巴放多了,口感不好,水姨娘较真,立即准备尝,看到这里大夫人只能招供,哭哭啼啼道:“这东西做得不干净,不如让妾身重新去做吧。” 从此事以后,大夫人更一落千丈,而水姨娘已和陈百现情投意合,陈百现这老狐狸也不知日日和自己红袖添香的水姨娘才是大戏精。 这日,眼看着学宫那边要开课了,皇上召了陈锦瞳会面,陈锦瞳到了乾坤殿,分别看到了东方玄泽、顾恒和七皇子以及其余几个熟面孔,她对众人微微一笑算是招呼,皇上启唇,“朕今日找你们来,无非也还是讨论学宫一事,圣人云:有教无类,又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朕这近年来观察你们,发觉你们学到的不过冰山一角却还很自以为是……” 陈锦瞳听到这里,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她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预感得到了验证,皇上捻须,“所以,朕不但要你们学习管理之术,将学宫打点得井井有条,还要你们和皇子们学同样的知识,只不过你们略忙碌,隔三差五去一次就好,朕隔一段时间会考评你们,不可敷衍了事不了了之,听到了?” 谁没听到啊?谁敢不听到啊? 从乾坤殿迤逦退下,回去的路上众人怨声载道,七皇子愁眉苦脸,“我三更天就起来学文化了,如今不是百上加斤吗?父皇莫非是昏聩了,为何要我们都去学习,我可不想去。” “不要小孩儿心性,在我看来皇上这样安排也一定内涵,你奉行就好,切不可臧否。”东方玄泽唯恐隔墙有耳,指了指两边。 七皇子吐吐舌头,难堪极了。 出宫的路上,东方玄泽看了看陈锦瞳,“怎么不说话?” “大悲无言,我也老七一样都怕学这些天文地理,王爷!”陈锦瞳聚精会神盯着他,“你说单纯凭借这些东西就能富国强兵吗?儒家的思想真的能贯彻下去吗?至于诸子百家,人人有自己一定的大道理啊,这些道理我们只需要知道十分之一,将这十分之一发扬光大我中京也了不得了。” “这叫知易行难,但皇上这么安排一定别有深意,富家子弟现如今也都要参加了,其实这或许也的确是个学习的机会。”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升级一下自己,优化一下咯。”陈锦瞳是真的讨厌学这些,倒不是说她文化课不成,而是因为这些琐碎在前世她已系统的完善的学习了若干年,十来个年头的切磋琢磨啊,而今迈步从头越,呜呼哀哉。 回到侯府,侯爷也将这消息告诉给了水姨娘,水姨娘立即去采买文具,给陈锦瞳和陈玉莹人手一份,毛笔都是玉做的,区别在于,陈锦瞳的是和田白玉,温润,陈玉莹的是汉白玉,硬朗。 “以后就要步步为营了,那哪里是什么学宫?”水姨娘起身看着远处,视线停驻在缥缈的一个点上,慢声细语道:“学宫内才是真正的虎踞龙盘,瞳儿,你到以后定要小心谨慎,遇有二娘能臂助的时候你开口就好。” “二娘也不要忧心忡忡了,不说我自己能对付他们这些家伙了,不还有王爷吗?”陈锦瞳含笑。 水姨娘却道:“你哪里知道王爷也是惹祸招灾的根源,你们两人都是事儿精,凑在一处真正是对上眼了。”别看水姨娘比陈锦瞳不过大一点,但人情世故上却判若云泥,又道:“昨日老爷让我给贡院的大人送礼物,以后你们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我呢,将礼物一分为二,找了大人说了不少锦心绣口的话,以后日日难挨,你也多担待点儿,那陈玉莹好不好我才不理会呢,只要你好,我也就千好万好了。”水姨娘为陈锦瞳整顿了一下衣裳,眼神和蔼可亲。 陈锦瞳一笑,“你倒真是我老母了,哈哈哈。”两人追逐笑闹了会,水姨娘依旧端庄地离开了。 陈锦瞳其实也提心吊胆,毕竟皇上想一出就是一出,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安排? 第四百五十六章:陈玉莹的公主病 但天命难违,此事已板上钉钉,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早早的调整心态迎接全新的挑战。 四喜儿进来收了笔墨纸砚,“看那文房四宝都是很贵重的,可见二娘是有心了。”四喜儿一面摩挲,一面怅然的叹息。 “自然是好心好意了。”陈锦瞳点点头,此刻也认真看起来。 “大人,最近水姨娘已俨然盖过了大夫人的风头,如今水姨娘的婆婆被您救了,她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倒很是旗开得胜呢。”四喜儿将宅斗看在眼里,什么鸡飞狗跳的事情没见过? 之前那花姨娘也格外凶悍,哪里知道这河东狮很快被斗了个死去活来。 但水姨娘就不同了,水姨娘坚持自己的高招无形,看似防御多过攻击,但仔细一咂摸,发觉她攻击起来无坚不摧,防御起来坚不可摧,简直是个罕见的狠人。 大夫人这多年来在侯府争风吃醋,早已养成了“不服来战”的性格,她对付起来花姨娘那样直来直去之人,简直游刃有余。但对付水姨娘,战术就大打折扣,水姨娘的表演欲在一点一点的被她激活。 畸轻畸重都是她的错,她不能十分靠近她,以免有虚情假意之嫌。也不能过分疏远她,一旦疏远,众人毕竟在背后嚼舌根,大夫人从未生活的如此水深火热过。 如今反而是大姨娘提心吊胆水深火热了,陈锦瞳看水姨娘将大夫人整的天昏地暗,自然开心,之前她选择水姨娘和自己联盟的时候尚未想到水姨娘如此厉害,如今她的手段竟是让陈锦瞳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水姨娘花枝招展的离开了,九星看陈锦瞳在思忖事情,凑近道:“大人,这二娘是个狠角色,咬人的狗不露牙齿。” 陈锦瞳早将水姨娘看作自己人了,听九星这么描述,蹙眉不悦地嘟囔:“好好说话!” 九星道一声“是”,凑近乎一般道:“大人,这二娘很是厉害,现如今据我看,倒不如将其扶正,等将来二娘做了这府上的一把手,到时候我们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陈锦瞳深表质疑,微微冷笑,讥嘲道:“你觉得她厉害不厉害,你觉得她做了夫人后果真会听我们的话吗?如今这才是最好的状态,有人压制她,有人帮助她,这叫龙争虎斗。一旦我们一方弱势了,她这么有手腕和心机,我才岌岌可危呢。” 九星和四喜儿一开始追随陈锦瞳的时候也未尝发觉她有多厉害,但逐渐地发现,陈锦瞳看事情真正是草蛇伏线,脉延千里,厉害到不可思议。 “别看她现在在帮助我们,但她毕竟和你们不同,该盯着还是要盯着。”实际上不是陈锦瞳对水姨娘不放心,而是她深深地明白什么叫“环境改变人”,如今的水姨娘已经可呼风唤雨了,稍有不慎,给他们使绊子,她可要跌跟头。 九星和四喜儿唯唯诺诺。 陈锦瞳握着文具看了看,发觉无论是毛笔和砚台都匠心独运,可见其良苦用心,检查完毕文具,四喜儿已做了吃的过来,吃饭的时候,四喜儿絮聒:“那以后,奴婢就和您到学堂去?大人,您可真辛苦极了,这么一来,哪里有时间吃喝玩乐吗?” “哎,皇命不可违,我有什么办法?”说起来,陈锦瞳也烦躁得很。 她对枯燥乏味的学堂生活一点儿不感兴趣。 翌日,钦定的开学日子到了,从今日开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就要遵循条例去学习了,陈锦瞳苦不堪言,说真的,她最怕那循规蹈矩的教条式生活。 听九星和四喜儿说,目前陈锦瞳所处的这个时代,冬烘先生都酸溜溜的,一个比一个还“夫子之道”“眼高于顶”,至于皇上给他们找的先生,那是百里挑一的,其人一定更让陈锦瞳胃酸。 侯爷那边已让人预备了马车,名义上陈锦瞳还是陈玉莹的妹,今日又是个顶顶特殊的日子,因此陈锦瞳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她一起来洗漱完毕就紫檀木的文具盒找马车去了。 陈锦瞳只带四喜儿一人出门,学宫内身份卑微的侍女和侍卫望而却步,他们只能在外面溜达,好在古代社会学习的知识没现代社会的精微、复杂,什么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加起来也不过一天听一个时辰的课程,因此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至于陈玉莹就不同了,陈玉莹这家伙一出门恨不得将能带走的一切都带上,背后跟着她的侍女小桃红和大桃红,还有两个嬷嬷,一个嬷嬷负责送吃的,一个嬷嬷斜挎了一个木箱子,背后还有俩人高马大的侍卫,六个人同进同退。 陈锦瞳看到这里,不免浮夸的抽口凉气,“你带四个人去学宫?”陈玉莹怕是以为这些人都能跟随她到里头去学习呢。 “怎么?你不服气也可以带几个人啊,”陈玉莹这哪里是去学习,圣上那边下令后陈锦瞳就喜笑颜开,她是个大龄未婚之人,学科什么的她才不在意,如今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勾引学宫内的富家子弟呢。 陈锦瞳的立场和陈玉莹不同,因此对陈玉莹这乱七八糟的心思一点都不明白。 “怎么,你就带一个四喜儿啊,出门饮食起居不需要人?我可不会弄墨汁,还要个丫头红袖添香,至于大桃红,她还要给我端茶送水不是?”陈玉莹理所应当的说,一面说一面握着一团粉扑一般的东西摁压一下颧骨,右手的菱花镜摇来摇去。 “你还浓妆艳抹?”其实,陈玉莹在糟蹋老天爷赐予得最好的礼物,她是典型的瓜子脸,长睫毛,除却气质不怎么好,外观的确是个美人儿,但前提是不化妆的情况之下。 如今陈玉莹妆容妖冶,让人一看竟想敬而远之,她峨眉本为远山,却画得浓黑而粗壮,让人一看只感觉恶心,至于脸上的粉,扑的白儿彻底,这么一弄,完全稀释掉了那与生俱来的、老天爷恩赐的好皮肤。 “我自然要化妆了,你不服气你也可以化妆啊。”陈玉莹对今日自己的化妆术很满意,离开之前,伸手问嬷嬷要了吃的,陈锦瞳一看,陈玉莹在吃麻薯,气儿比刚刚还大。 第四百五十七章:天降救星 “已什么时候了,你不走你还在这里吃吃喝喝?”陈锦瞳看了看天,发觉时间已不早了,人与人建立关系之前,那第一印象很重要,今日是他们全体学员和夫子的首次会晤,一旦留下了不怎么好的第一印象,以后将举步维艰。 陈锦瞳精明、世故,自然明白个中道理,至于陈玉莹,她还以为出门是游山玩水娱乐去呢,陈锦瞳有点如坐针毡,忙对马车外的四喜儿吩咐,“你快找马车,我怕等大小姐吃完都猴年马月了。” 陈锦瞳讽刺的很直率,哪里知道陈玉莹一本正经拍拍手,将麻薯的粉末弄得陈锦瞳衣袖上都是,“哪里能到猴年马月啊,就吃个零嘴怕什么,卯正才开课呢,我难不成还会耽误了你,这里还有小刀鱼和魔芋丝,你要不要尝一尝?” “我尝你个头!”陈锦瞳气急败坏,今日她无打斗之意,只能继续忍气吞声,“快走吧,你等会儿耽误的就不仅仅是我了,还有你自己。” “再等一等嘛。”很显然,陈玉莹一点点都不怕,“我还有两样东西没来呢,还需要个马车怕。”陈玉莹说得理所应当。 陈锦瞳压着心头的怒意,但眼神和口气都已烦躁而焦灼起来。 等了一刻钟,三个嬷嬷姗姗来迟了,一个手中抱着一个金碧辉煌的好像香炉的东西,后面俩力大无穷的嬷嬷抬了个五光十色地镶嵌了宝石的白玉桶过来。 陈锦瞳不明就里,指了指那打斗来的嬷嬷,“今日是皇上算准了的黄道吉日,你怎么还带香炉啊?” “你这乡下来的土拨鼠,说你落伍你还不信,这是香炉吗?”陈玉莹指了指那金光熠熠的东西,“这是我的痰盂啊。” 陈锦瞳不得不认真盯着那痰盂看,发觉那痰盂也是白玉做的,上面镶嵌了各种宝石,至于后面那个同色系的玩意儿,陈锦瞳终于推理到那是什么了,“那个一定是你老人家的马桶了?” “哎呦,陈大人好生聪明,是也,是也。”陈玉莹让人将痰盂和马桶放在了后面的马车里,陈锦瞳的好脾气已消磨殆尽,要不是今日要给陈百现面子,让外人看他们是一家“相濡以沫”的情况,她才不会和这神经病一起出门。 偏陈玉莹还在喋喋不休,“再等一等啊,我还有东西没拿过来呢,反正时间还早。” 陈锦瞳起身,一把推开了陈玉莹,“起开,我不要和你在这里瞎耽误闲工夫了。” “那可不成、”陈玉莹白目道:“爹爹说了,你今日就要和我坐同一辆马车出去,人家那些富家子弟看我们一起,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你可不能找其余的马车。” 陈玉莹竟是如此心直口快,陈锦瞳看了看陈玉莹那抓了自己手腕的手,她用力的、一根一根的掰开了手腕上的手指,“二姐,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各行其是的好,我保证只要不是你先撩拨他们,他们先欺负你,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陈锦瞳是讨厌陈玉莹,但却不希望陈玉莹被打,毕竟陈玉莹名义上是她的姐姐,她如若无动于衷会显得很不好。 陈玉莹还要拉拉扯扯,四喜儿已气喘吁吁从府门外冲了进来,“大人,大人,王爷到了,王爷到了。” 陈锦瞳掀开车帘,东方玄泽的马车已停靠在了门口,小丁当驭手,车技竟十分好,大概是时间快迫近了,东方玄泽连下车都没有,对陈锦瞳挥了挥手,陈锦瞳急忙过去,“你可算来了,你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和陈玉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犹如炼狱。 “走吧,第一日就迟到这未免不好。”东方玄泽也没怎么寒暄,后面马车内的陈玉莹看他们情投意合你侬我侬,那颗心就犹如被山西老陈醋浸泡过,说不出的酸。 “陈锦瞳啊陈锦瞳,你一个外来的野丫头,你怎么竟是如此求仁得仁,老天啊!老天!” “二小姐,怕是要走了,时间不早了呢。”陈玉莹的下人也怕主儿迟到了,催人催马。 陈锦瞳他们的马车一开始还和陈玉莹若即若离,但很快就拉开了距离,马车上陈锦瞳见缝插针找东方玄泽聊天,“还好王爷你老人家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臭丫头竟连痰盂和马桶都拿上了,失去学习她还以为是搬家呢。” “我料你今日势必和他们一道儿,因此过来看看,果不其然。” “哎,真不堪回首。”陈锦瞳哭笑不得。 背后,八九十米开完,坐在马车里的陈玉莹一言不发,她沉默地咬着牙齿,腮帮子上的斜线都拉直了,大桃红看到这里,忙顺一顺陈玉莹的胸口,“开心点儿二小姐,万万不可为这臭丫头生气。” “我只是想不通,我一个嫡女啊!东方玄泽竟从不认真看看我,后来顾恒入京,我满以为顾恒会对我另眼相看,哪里知道这顾王爷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前日我遇到了七皇子,这七皇子倒是个好好先生,见我就攀谈,但三句话里有两句话在聊陈锦瞳,你可知我的感受啊。” 陈玉莹一掌落在了桌上,桌子发出了清碎的一声,小桃红急忙握住了陈玉莹的手。 “二小姐,您生气了打人骂人您都容易,何苦伤您自己?我们临出门前夫人还叮嘱了,要奴婢好好的伺候您,小姐,您想一想,她现在是嚣张得很,然到学宫内呢?她还嚣张得起来吗?那学宫里都是皇亲国戚,如若能让陈锦瞳丢人现眼,那她就身败名裂了啊。” “是,是啊。”陈玉莹雀跃了,但凡是折腾陈锦瞳的事,她无不开心。 正前方,陈锦瞳他们的马车已到客学宫门口,今日是开学日,老百姓听说皇亲国戚要到学宫去听课,将那四方馆包围得密不透风,真可谓人山人海里三层是外三层,顾恒的出现掀起了一场声浪。 “哎呦,那是顾王爷,顾王爷真是一表人才啊!”一个大姑娘差不多要为顾恒摇旗呐喊了。顾恒的马车就在陈锦瞳他们的正前方,骚包的顾恒准备与民同乐,因此掀开了车帘任凭人家投以肆无忌惮的注目礼。 “顾王爷从南疆来,想不到南疆如此日晒雨淋的,他竟还是如此细皮嫩肉,到底和我们中京人品种不一样。”一个小媳妇这么说。 第四百五十八章:入学开蒙 那句话被一股风吹到了陈锦瞳的耳朵里,以至于接下来的多半天陈锦瞳耳边时不时地冒出来那一句意味深长的“品种不一样。” 接着,陈锦瞳他们的马车到了,众人一看到小丁就知是东方玄泽到了,东方玄泽是皇族里口碑最好的,平边境之乱,是他做的,那铜钱造假案是他一手侦破的,百里追凶、死不旋踵、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一切人世间最好的词汇似乎都是为东方玄泽量身打造的一般。 大家惊呼起来,陈锦瞳听到这打了鸡血的呐喊声,早生气了,有女孩已解了香囊丢过来,原来在那个时代,这是一种女追男的风尚。 女孩看到喜欢的男子,可以将提前准备好生辰八字的香囊丢出去,那男子如若也中意自己,就可进一步发展,此刻一大堆香囊天花乱坠,看的陈锦瞳大大的生气,看手边有哦马鞭,陈锦瞳一把握住了,用力一挥舞,但见空中多了一条灿烂的弧线,接着安歇香囊已七七八八爆豆子一般回归到了女孩们的手掌。 大家一看陈锦瞳,索然寡味。 到学宫门口,老夫子人已进入了,东方玄泽下马车,将手摊开放在了陈锦瞳面前,很是彬彬有礼,很有绅士风度,陈锦瞳与之十指紧扣,缓慢而地走了下来。 人群里爆发出一连串欷歔之声,不少人对陈锦瞳只停留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程度上,此刻一看陈锦瞳,发觉这女孩铅华弗御但却风度翩翩,那一份婀娜和娉婷是不少女孩望尘莫及的。 大家死了命的化妆,竟没陈锦瞳看来惊艳,他们这一亮相,顿时抓住了不少人的眼球。 “瞳儿不要着急,靠近我走。”东方玄泽亲昵地调侃了一声,陈锦瞳人在靠近,嘴巴里却道:“才不要靠近你,等会儿被人群起而攻之了。” “他们可不敢。”东方玄泽哈哈一笑。 今日,陈玉莹险乎迟到了,弄了个人仰马翻才进来,陈锦瞳他们已自自在在的在里头等着了,学宫内很安静,和外面的喧嚣与扰攘完全不同。 外面那群老百姓看他们入学去了,也都悻悻然离开。 今日是重新开学的第一天,学宫的院长需要讲话,那是个面容清癯的老者,从他雪白的胡子去判断年龄,没有七老也有八十了。 他站在了人群正中央的一个高台上,先是居高临下这么盯着下面看,接着缓慢道:“学员们也都到了,本夫子就学宫内的事情和大家讲解讲解,”他还在上面畅所欲言呢,却看人群里的陈玉莹正在和一个官家女子闲聊,夫子愠怒,“有的姑娘如此目中无人吗?” 陈玉莹没发觉夫子在警告自己,依旧还在笑,旁边的陈锦瞳看不下去了,伸手拉扯了一下陈玉莹的衣袖。 二小姐这才看到了夫子那黑洞洞的厉眸,那鹰隼一般的视线让陈玉莹惶恐,急忙闭上了嘴巴,夫子看窃窃私议声结束了,这才捻须庄重道:“蒙天子垂青,才修筑了这学宫,本夫子作为你们的院长,有的事却要提醒,勿谓言之不预也啊。” 陈锦瞳认真地去听,她知道古代不但繁文缛节比较多,且乱七八糟的流程更多,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等都需要严格地去恪守,想要做个好学生必须认真听讲。 那老夫子乃口若悬河之人,让陈锦瞳深深的怀疑他研究过卡耐基老人家的著作,他将条条框框都说了,陈锦瞳这才知道,学宫内的清规戒律不比寺庙里的少,据这老夫子说,他一视同仁,严厉程度不会因人而异。 他每一次说一条戒律,下面就有人哀嚎一声,等他说到最后,大家都在叹息,不过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这自律之人而言,一切的一切都很轻而易举就能恪守。 “以后,你们每个月还要考试一次,考评结果会张贴在四方馆门口,大家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这也是天子的指令,此刻我要说的丢说完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事实是,大家一点点问题都“没有”,接下来进入第二个流程,抓阄决定班级,故人和现代人不同,现代人的学科是精细化而系统化的,因此只需要做一张试卷就可分出三六九等,但古代人就不同了,他们学习的东西阶段性不强,不外乎几本古籍颠来倒去罢了。 因此,抓阄是最好的选择,不偏不倚,不夷不惠。 纸张上写的是“天地人和”四个字儿,在学宫内可不存在什么男尊女卑,的的确确一视同仁,因此有书童抱着木盒子走向了他们,众人一抓就展开,按照自己纸张上字儿靠近旁边的队伍。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站在一起,两人一下手摊开在纸团都是个“天”,二人默契地一笑。 陈玉莹兴冲冲去抓阄,发觉是个“地”字儿,她不悦的嘟唇,看了看那地字班成员,发觉竟有多一半都不认识,而精英诸如东方玄泽和顾恒等竟莫名其妙都在天字班,如若一切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陈玉莹真的怀疑此事背后有暗箱操作。 但好在“天地人和”仅仅是为区分大家而已,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陈玉莹按说该是最不受欢迎的才是,但却哪里知道她这一到,前呼后拥众星拱月,待遇竟是十分的好,这让陈玉莹自己也格外自豪。 不过就陈锦瞳看,她也确乎没有什么好骄傲的,众人靠近她,取悦或者谄媚她,看到的不外乎是陈玉莹背后的势能罢了。 倒是陈玉莹,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其中有个千金小姐叫季清柳的,对陈玉莹很是“一往情深”,两人好的恨不得用一双筷子吃饭,穿一条裤子。 而这季清柳很懂外交,小恩小惠拉拢了不少子弟,大家知陈玉莹是侯爷的苗裔,都乐意与之做朋友。 陈锦瞳就不同了,她的社交质量很高,并非什么乱七八糟自然都会结交,但奇怪的是陈锦瞳的男人缘不错,无论是东方玄泽还是顾恒,乃至于其余一群峨冠博带知书识礼的男子见陈锦瞳后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第四百五十九章:夫子的问题 陈锦瞳自己也讶异,究竟是这群男子将她当做了同类,还是他们对她有各种好奇。 分了班级后,学习开始了,陈锦瞳认真听讲,尽可能不去错过任何一个概念和学科,她这么一听才知道了,原来学习的学科果真和诸子百家差不多,但却没有诸子百家那么明晰。 譬如有古圣先贤提出“克己复礼”,但同样大道理的倡导者却不是孔老夫子,譬如有“兼爱非攻”,但提出这个学科的却并非“墨守陈规”的老墨子老人家,更有不少稀奇古怪旁征博引的东西,陈锦瞳一开始感觉枯燥乏味,但这些脑洞十分大的东西,一旦陷入却发觉有无穷尽得好。 陈锦瞳早被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学科熏陶过了,被陶冶过二十年的她,如今学这个并没有十分困难,甚至于还突飞猛进得厉害,她学习的钻研精神,让东方玄泽和顾恒等简直瞠乎其后佩服的五体投地。 且陈锦瞳经常可暗合老夫子的思想,有的学科众人都不怎么能听明白,但陈锦瞳却可大智若愚一笑,那夫子看陈锦瞳,简直喜欢到了心眼儿里。 至于陈锦瞳,她一来是真心实意想学点儿东西,二来既来之则安之,借这机会休养生息。 至于地字班那些学员,他们学习得一塌糊涂,上课的时候要么左耳进右耳发出,要么摇头晃脑胡乱哼哼,接下来什么传纸条搞小抄等等弄了个层出不群,这学宫是皇上设定的,因此夫子有仲裁之权,接二连三处罚了几个学员。 有人送了礼物过去,但却被恶狠狠地丢了出来,这些老夫子油盐不进,鬼才收礼呢。 倒是陈锦瞳,风头正健一时无两,俨然成了夫子的得意门生香饽饽,众人有不懂的就来问陈锦瞳,陈锦瞳一一解答,回答起来游刃有余,让人刮目相看。 至于她自己,大家发现陈锦瞳自己会做一个详略得当的课后总结,大家你也阅读,我也琢磨,发觉陈锦瞳妙语连珠,竟说得还流畅,还通俗。 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月中的一天,四个班级的学员都集合在了学宫的广场上,今日是相互切磋交流的一天。 夫子和院长人没有到呢,院子里已热热闹闹的了,有人围了陈锦瞳来请教问题,陈锦瞳一一回答,有人围了陈玉莹,陈玉莹说说笑笑,扰乱秩序,自己吃瓜子就算了,还给其余人也给。 “这是焦糖味的,这是烧烤味的,我最喜欢的还是牛奶味的,你们哪里知道啊,我侯府的小炒瓜子都不是一般人能品尝的,今日也算你们运气了。”陈玉莹笑着将炒瓜子分享给众人,众人七嘴八舌嗑瓜子,这里顿时沸反盈天。 “动物园。”陈锦瞳朝着对面翻白眼,此刻竟还有人送了一把炒瓜子给陈锦瞳,陈锦瞳急忙拒绝,“可别,我可不和你们瞎胡闹。” 那人回去了。 在陈锦瞳看来,对面安全学员都是正儿巴经的飞禽走兽,就他们这样,珍珠粉那是辜负了“皇恩浩荡”几个字儿啊,大家正在交流瓜子的心得体会呢,外面夫子已姗姗来迟,“肃静!肃静!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夫子人一到,豪迈的声音已穿云裂帛一般侵入了院落,陈锦瞳这边众人立即排列了队形迎接,至于陈玉莹那边,大家焦急的很,看夫子到了,七七八八胡乱跑,弄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站端正了。 “咳咳,你们做什么呢?”夫子俨然是怒火中烧,他的胡子都在颤抖,指了指那边一群人:“今日,好生背诵一遍弟子规。” “夫子,您老人家不是还没有来吗?我们等得无聊,所以嗑瓜子玩一玩,怎么还要惩罚我们?”陈玉莹帮助众人协调。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对面看,不禁感觉好笑。 “夫子,您就不要生气了,我制造的垃圾,我们自己收拢。”那围了陈玉莹团团转的叫季清柳的女孩立即去寻找扫帚和簸箕,认认真真打扫起来。 “啧啧啧,他们竟还以为是垃圾的问题导致的。”陈锦瞳冷笑。 “这是家教和素质问题,夫子日日在强调让大家洁身自好,克己复礼,这群家伙哪里有什么礼节?”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看法向来一拍即合。 这也就应了那句话“聪明人的朋友也是聪明人”。 夫子无心去责难任何人,因为月中的考评已到了,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夫子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众人也都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今日已是月中了,学宫成立到现在已过去了十几天,”夫子背负了手在众人面前踱来踱去,此刻大家已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院子里只能听到老夫子的声音硬语盘空,“皇上将你们交给了本夫子,本夫子就有权利严格的教授你们,考核你们,换句话说你们的答卷也是本夫子交给朝廷的答卷,今日是月中,朝廷准备了问题给诸位,诸位仔细听。” 来了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陈玉莹那边都逐渐安静了下来,空气静默,落针可闻,夫子摸一摸下巴,“诸位,皇上问诸位的第一个问题乃是“何为君,何为臣”,大家可畅所欲言。” 大概这问题不但要回答,尚还需辩论,因此消耗的时间比较长,夫子已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盯着众人看,一会儿后,陈玉莹那边的人已经举手。 “哦,谢公子,你说。”夫子捻须,期待的眼晶晶亮。 那谢公子行礼如仪,“君是天下,臣僚当是被笼罩在天下的房屋。”道理是正确的,但夫子显然不满意,陈锦瞳听到这也感觉这家伙回答的意犹未尽,老百姓呢? 夫子依旧和善的笑了笑,“好,但却美中不足,还有没有更好的回答?” 陈锦瞳发现,他们回答的时候旁边有个书记员在做笔录,也就是说他们不假思索的回答,很有可能会是乾坤殿过目的东西,因此需要慎重。 众人还在苦思冥想,顾恒已举手,夫子让顾恒阐述,顾恒慢吞吞道:“君臣之间应该有等级的制度,应该是统帅的关系,但在必要的时候也还要合作起来。”这个道理比刚刚可好多了。 第四百六十章:出类拔萃 其余人也都开始回答,争先恐后,但答案没有一个让夫子“眼前一亮”的,夫子瞅了瞅东方玄泽,因他是王爷,且南征北战过,对朝廷的事更清楚,大概会语出惊人。 东方玄泽吸口气,“依照学生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乃是一样的关系,君的利益当是民众的利益,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至于臣,臣僚看君王应该时时刻刻存在感激、仰慕、钦佩之心。” 东方玄泽回答的臻于至善,问题几乎要收捎了。 但从夫子那困惑而失落的表情看,真正完美的答案还没有出现呢。 陈锦瞳其实也在思考这个答案,至于对面的陈玉莹,她日日思量着如何让陈锦瞳吃哑巴亏,今次看陈锦瞳不主动回答,料是陈锦瞳不会,她急忙提醒众人,让众人推荐陈锦瞳作答,以便于看陈锦瞳的窘况。 陈锦瞳哪里知道她的坏心眼儿。 “夫子,天字班的陈锦瞳最是厉害,她聪明绝顶,您的思想她一脉相承,我们是瞠乎其后的,这个疑难杂症您应该问一问陈锦瞳啊。”一个人笑眯眯地说,陈锦瞳盯着对方,怎么看怎么感觉那人是个狐狸投胎的。 结果,狐狸还不仅一个,第二个人也咳嗽一声,“不如就让陈锦瞳起来作答,我推荐她作为我们的代表来回答。”地字班一学员理直气壮道。 陈锦瞳懊恼的蹙眉,她就算是代表,她“代表”的也应该是自己的班级啊,和对面人有什么关系? 一人说,人人说,结果很快的陈锦瞳就成了众矢之的,眼看着不得不回答,陈锦瞳只能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实际上,本夫子也看好你,瞳儿,你说。”老夫子向来严苛,但他却对陈锦瞳经常露出和善的笑脸。 陈锦瞳点点头,出列,“君臣的关系有多种,宏观方面来说,当是上下关系,雇佣关系,微观方面来说当是合作关系,互惠关系,臣僚看君王,当有王爷刚刚说的仰慕、钦佩之心,但君王有错,臣僚也该第一时间指出来,不要怕君王会将他怎么样。” 这答案在当时还是比较新鲜的,其实,东方玄泽也想到了所谓的“合作关系”“互惠关系”,但作为一个皇亲国戚,东方玄泽是不敢说出口的。 毕竟,这么一说就表明了臣僚和君王是“平起平坐”的,陈锦瞳的回答让夫子满意,他含笑瞅着陈锦瞳,未被打断,陈锦瞳有了勇气,慢慢儿又道:“至于臣僚,自然要畅所欲言,不能打官腔,说天子喜欢听的话,甜言蜜语有个毛、不,有什么用呢?” “真正对天下有裨益,对黎民百姓有帮助的建议一定是会触怒帝王的,但臣僚也应该去说,臣僚应该是一身正气而不避斧钺的,君王应该是察纳雅言耳听八方的,这就是臣僚和帝王的关系了。”陈锦瞳声音低沉,不卑不亢。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心悦诚服,她的话完美地弥补了东方玄泽想说但却不敢说的另外一层意义,她的话吸引了大家,得到了大家的共鸣。 说过了这些话,陈锦瞳回到了东方玄泽身边,顿时掌声如雷,连夫子也快意地笑了。 那陈玉莹满以为陈锦瞳会吃瘪,哪里知道竟是弄拙成悄了,此刻她的小脸儿都变白了,气息也紊乱了。 陈锦瞳微微笑了笑。 “真好,真好,陈大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就在大家热闹的时候,背后出现了一道儿洪亮的女声,陈锦瞳回眸一看,竟是雪妃娘娘到了。 雪妃身后跟着七皇子和几个嬷嬷,奴婢等也露出了赞同的笑,至于七皇子,他对陈锦瞳点了点头,众人在学宫内本是平起平坐,因此寻常见面不过含笑,但雪妃一来,大家就变了。 学宫表面上是朝廷设立的,但有关于学宫的事却十有八九都交给七皇子处理,因此雪妃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看她一来,众人急忙行礼。 “都起来,本宫也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不要大惊小怪,今日月半,听说你们这边要回答问题,我们就到了!说起来,我们比你们还来得早呢。”雪妃嫣然一笑。 七皇子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屏风,示意大家,其实他们早就躲在屏风背后了。 其实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听到了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都知道屏风背后有人,但却不知究竟是谁。 此刻,雪妃瞅了瞅众人,“有人学了半个月就有模有样了,有人却还和之前一般,那些原地踏步的千金小姐富家子弟,本宫问你们,你们是来玩儿来的吗?光阴似箭,眼看着月末就到了,届时张贴出诸位的成绩,却有让你们哑口无言的时候。” 雪妃的话是温和的,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吓得陈玉莹后退了两步。 “有的人来到这里也每个正形,嗑瓜子,吃零嘴,似乎不怎么将圣上和古圣先贤看在眼里呢,要是天子知道你们这么荡检逾闲,无所事事,只怕……”雪妃人已经凑近了陈玉莹,看似在提醒众人,但实际上警告的却是陈玉莹一人。 “只怕皇上责怪下来就不好了呢,到时候本宫想保护你们都不能,诸位好自为之,本宫提醒你们的,自然也不可一概而论,大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雪妃阴恻恻的笑了笑。 随后,雪妃和夫子“品茶”去了,夫子那边会将出类拔萃之人说出来,至于那无所事事拖后腿的人也自然会一一都点名。 雪妃牢记在心,这学宫是皇上安排给七皇子料理的,这殊荣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她可不能在这事情上麻痹大意。 因此,该把控的关卡还要一一执行起来。 陈锦瞳看七皇子盈盈朝自己走了过来,她再次含笑,默默然靠近了他。 “落花时节又逢君,妙哉。”陈锦瞳挑眉,喜上眉梢。 七皇子也笑逐颜开,“彼此彼此,学宫内生活怎么样?”七皇子问。 陈锦瞳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要说枯燥无聊,有之,但也不过冰山一角,个中滋味不如你老人家亲自来体会体会?”陈锦瞳还要说什么,东方玄泽已不悦地靠近,在他的世界里,陈锦瞳不被允许和其余男子长时间接触,陈锦瞳也知男人的控制欲,她适可而止。 第四百六十一章:上巳祈福计划 “殿下也到了,臣下倒是有几个问题想和您聊一聊。”东方玄泽一把拉住了七皇子。 这几年要没东方玄泽顺水推舟,皇上才不会注意到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呢,按理说东方玄泽应该恃宠而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东方玄泽对七皇子始终彬彬有礼。 “王兄有什么话说,我们聊一聊。”两人朝着远处去了。 看她们渐行渐远,陈锦瞳笑了笑。 “喂,”有人一掌落在了陈锦瞳的右肩上,出手速度之快,让人望尘莫及,她闪电一般回头,一把抓住了那柔腻的小手,险乎被了对方一个过肩摔。 “是我,是我。”靠近她的笑吟吟的竟是白落落。 “哎呦,是小郡主呢,我还以为我在我王叔跟前告状得罪了你,你老人家要不理我了呢。”自上一次陈锦瞳“告状”一事后,白落落的确没主动和陈锦瞳说过一句话。 之前,她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形影不离,以至于白落落侵占了不少陈锦瞳工余时间,但最近一段时间她们的关系疏远了。 “一开始,”白落落嘟唇,“我的确不喜欢你,我认识的陈大人是正大光明的,怎么会在背后胡言乱语?但后来仔细一想,瞳儿姐姐,你的出发点都是为我好,我也知道我爱他已到了不可自拔的程度,但我还是提醒自己,不管怎么去爱一个人都不可迷失了自己。” “好,真好,虽然泥足深陷但还有药可医,你看看我和王爷,我倾慕他,他喜欢我,我们两人哪里有你们那么如胶似漆干柴烈火,落落,真正的情感是经得起时间的推敲,而不是一眼万年干柴烈火的,火焰燃烧得快,熄灭得也快啊!”陈锦瞳夫子之道,其实也是经验之谈。 她是现代的女性,独立的观念比古人强了很多倍,在陈锦瞳目前的时代里,女子一结婚就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远离职场,开始深宅大院内的宅斗生活,心眼儿跟着战斗越变越小,格局浓缩到忽略不计。 这哪里是陈锦瞳的观念? 她向来是奋发图强之人,对自己,她的要求很高!对伴侣也如此!情感上陈锦瞳该主动就主动该消极就消极,她可不是将对方当做全世界那种的蠢蛋,更不会因对方的情绪而随时随刻的去切换自己的情绪。 眼看着已阳春三月了,阴历的上巳节到了,这上巳节是靠近花朝节和清明节的一个节日,在现代社会是早忘记了的,挡在古代社会却是非常重视的一个节日,上巳节是辞旧迎新的节日。 因此院长和雪妃商量祈福一事情,雪妃道:“实不相瞒,我日日都在揣摩今上之心,否则能活到今天?如今天子将学宫交给了本宫,他自然希望本宫和七皇子能处理的井井有条,更希望看到一切蒸蒸日上,因此祈福一事,天子没开口呢,我们就要提前计划着。” 这也就是雪妃为人处世的方针政策了。 她要先一步考虑到天子要做什么,以便于提前做好准备,至于对面那老夫子,为保障自己职务的长久,他老人家也需揣摩皇上的心。 两人聊过了后,雪妃早早的回去了。 七皇子随雪妃回去了,等大家散了,回去的路上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肩并肩走,陈锦瞳酸溜溜的冒出来一句,“你不放心我,我和他聊两句怎么就不成了?” “本王阻挠你们聊天了吗?本王和殿下私交不错,朝廷目前也有事情,边塞那边还有可汗来朝觐呢,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我们日日见面的机会那样少,今日好容易碰头了,自然要好生聊一聊。”东方玄泽准备的说辞真是无懈可击。 “果真?”陈锦瞳倒是感觉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很是自惭形秽。 “本王乃一言九鼎之人,何尝胡言乱语过一次?”看东方玄泽这一本正经的表情,陈锦瞳知道了,汗王造访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一旦知道这个,陈锦瞳的心揪住了,担忧道:“那么你要注意安全,帝京外的算计比比皆是,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哪一次外交上的事简单了?被陈锦瞳一关怀,东方玄泽释出一个淡淡然的笑,“倒是你,你莫名其妙就成了万众瞩目的那颗星,在这学宫里,你能让某人喜欢就能让某人讨厌,我倒是怕我如若忙起来顾此失彼,倒是不能照料到你。” “哎呦,这么说来倒是有王爷您老人家罩着我,我才如鱼得水咯?”陈锦瞳忍俊不禁。 “难道,不是吗?”东方玄泽抱住了陈锦瞳,她们距离很近,她能看到他蜷曲而鸦黑的睫毛,此刻才大中午,天心的阳光照下,晶莹好像钻石一般的光折射在东方玄泽的睫毛上,让那睫毛看起来格外吸引人,再一看,睫毛之下是一双黑漆漆的,深邃而生动的眼。 那可真赏心悦目。 至于东方玄泽,她也在欣赏陈锦瞳,两人就这么互相的盯着看,产生了一种畅快之意。 “是,是是。”陈锦瞳委屈兮兮的点头,一说分别,两人都有点惆怅,说不出的惆怅。 从学宫出来,东方玄泽依旧不放心的叮嘱,他这么一说,陈锦瞳有点不喜东方玄泽的牢骚了,颦眉道:“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你不也看到了,我在学宫里如鱼得水八面玲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因为你太厉害了,因此本王不得不为何担心。” 回头想想,也是!陈锦瞳未免太出类拔萃了,而一个在集体中脱颖而出之人,往往也会成为其余人莫名其妙攻讦的对象。 “没事的,你老人家该忙你的就忙你的吧。”陈锦瞳尽可能表示的很随意,闻声,东方玄泽点了点头。 从学宫出来,陈锦瞳优哉游哉的走,白落落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分开了,这才靠近了她,“学宫的课业好难啊,眼看着已月半了,下旬可怎么办呢?” 对一个草原来的女孩来说,那可曾的确有点困难,闻声,陈锦瞳忙道:“你是草原人,尽力而为就好,蒙语和中原的雅言本就不同,至于文化背景文化脉络等都有差异,量力而为,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大夫人的计划 “瞳儿姐姐,你是真的厉害。”今日陈锦瞳的辩论真可谓大放异彩,在白落落,她不十分能听懂,但却能领略到陈锦瞳的风采。 从大家的表情和神色就能推论,陈锦瞳一定说出了十分厉害的话,这群吹毛求疵之人,向来喜欢抓人的小尾巴,但这一次,他们竟一点没说三道四。 “那也没什么,我没入学宫之前就寒窗苦读过了,如今不过活学活用举一反三,不过话说回来,如若你果真有什么不太清楚的地方,你问我就好。”在学宫里,陈锦瞳是好好先生,情愿为任何一个人答疑解惑。 白落落沉默的点点头,追在陈锦瞳背后,她走的很慢,一派忧心忡忡的模样,陈锦瞳顿住了脚步,一忽,白落落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啊,”白落落大吃一惊,慌忙道歉,“瞳儿姐姐撞疼了你吧,抱歉,抱歉呢。” “这有什么?”陈锦瞳微微一笑,眯缝眼,“你在想什么呢,如此入迷?” “凤哥儿从没主动找过我,一次也没有。”其实,白落落不开口陈锦瞳也知道让白落落伤感的必定是感情方面的疑难杂症,她不好插嘴,以免有挑拨离间之嫌,但在陈锦瞳看来,那凤哥儿还是挺神秘的,她冷眼旁观着,总感觉这两人不怎么合适。 “时间会筛选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不要着急,大浪淘沙嘛。”大道理陈锦瞳适可而止,她一点不反对白落落恋爱,但就怕白落落沉迷在里头不可自拔,更怕白落落喜欢上的是完全不喜欢她的。 听陈锦瞳这么说,白落落缓缓地点头,但终究脸上有了若有所悟的表情。 “到我屋里去坐一坐?”眼瞅着到侯府了,陈锦瞳热情邀请,白落落心烦意乱此刻实在是需要找个推心置腹的朋友聊一聊,陈锦瞳是她那意念中最恰如其分之人。 两人在后院聊去了。 前院,大夫人和水姨娘在一起,大夫人恨毒了水姨娘,时常想要暗害,上几次三番吃瘪后就不敢乱来了,她不再张牙舞爪,尤其是在众人面前,表示出一种格外的注意和关怀,甚至于解衣推食平起平坐,反正那下滑的口碑被一路再一次提了起来。 “最近要给老太君去祈福,你我一路吧。” “妾身和姐姐一起?”水姨娘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直觉上猜大夫人没安好心,但却不好拒绝。 “怎么?妹妹不情愿吗?”大夫人冷冷地凝视了一下水姨娘。 “老爷那边……”水姨娘将挡箭牌拿了出来,但大夫人却道:“老爷那边我会去说,百善孝为先,祈福的事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实际上,在那个封建主义社会里,祈福的确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当人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对神鬼一说产生兴趣,久而久之的,人们就依赖于这精神支柱了。 一旦有了信仰,人就会牵强附会将自己的命运和命运强加给的苦难以及造化都用“因果论”来解释。 最近老太君身体不怎么好,因此大夫人准备去祈福,水姨娘作为妾侍,不得不答应,欣然点头道:“那临动身前,姐姐提前说就好,妹妹也有好准备。” “嗯。”大夫人终于享受到了权利带给自己的威严。 水姨娘这边一结束,就去找了陈锦瞳,陈锦瞳尚为休息,正在飞针走线呢,看水姨娘从外面进来,笑吟吟道:“你看我做的这个荷包怎么样?我花钱如流水,那些荷包都太小了,如今做个大的。” 陈锦瞳不过是为打发时间罢了,她做的荷包不怎么精美,但实用性非比寻常,水姨娘翻来覆去看了看,笑道:“倒是很不错,你越发心灵手巧了。” “那可不?”陈锦瞳一笑,发觉水姨娘愁眉不展,问:“二娘怎么不开心?” “三天后,大夫人要我去龙虎山祈福,瞳儿,此事已板上钉钉,你说她会不会害我?”水姨娘犹如丈二和尚,此刻终于想要恳求陈锦瞳保护自己了,陈锦瞳先不说看法,慢慢儿舒口气。 “很可能会,但事情也好生奇怪,我们学宫也决定三天后去龙虎山祈福,二娘说这是巧合吗?”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时间的重叠,地点的吻合? “你的意思?”水姨娘有点吃惊,陈锦瞳却一笑:“知己知彼,将心比心,此事一定是陈玉莹在闹鬼,不过也没什么,既然一道儿去龙虎山,路上我定会让九星找人保护二娘您。” “瞳儿,谢谢。”水姨娘泫然欲泣,别看她“刚”起来大夫人一套是一套,但再怎么彪悍的女子其实内心还是敏感而脆弱的,她知道侯爷或许也真正爱着她,但却未必能真正保护她。 甚至于,侯爷是那种分得很清楚的人,等级低位在他心头犹如一杆秤。 陈锦瞳留水姨娘吃了饭,饭桌上叮嘱水姨娘任何事都要小心,吃穿用度一定要找自己的侍女来把关,大夫人那边送来的东西不要张口就吃等等,实际上水姨娘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不言自明。 陈锦瞳临睡前东方玄泽到了,这个点已不适宜走动,尽管他们两人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为避嫌,他还是蹿房越脊而来。 东方玄泽武功好,和这府上的侍卫又是认识,九星等视而不见,东方玄泽到陈锦瞳屋子,发觉陈锦瞳在和四喜儿聊,竟在聊后天出门的准备,东方玄泽一叩门,陈锦瞳回目。 她眼神里绽放了惊喜,“半夜三更,王爷来做什么?” “找你咯,”东方玄泽进入屋子,四喜儿沏茶,转身离开,看陈锦瞳在翻箱倒箧,东方玄泽找个地方坐下,“帝京忙碌起来了,天子有命,要本王在跟前听差,那祈福的事,本王去不得了。” 陈锦瞳日日拘束在深宅大院内,犹如笼中鸟一般向往广阔的天地,听说要到青山绿水的龙虎山去祈福了,她开心不已,结果哪里知道自己这边的准备工作就绪了,结果东方玄泽却不能去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龙虎山祈福 她心头有点酸涩,她喜欢的人是个忙碌到不可开交的能人,他们之间单独相处的时间被“工作”脔割的千疮百孔,被“职务”稀释的涓滴不存,她满以为这个短途旅行会是他们放松相处的唯一一次契机。 但哪里知道这绝妙的好机会竟被天子轻易的一句话就剥夺掉了,陈锦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纵然有点不可言说的小确丧,但却要表示得云淡风轻。 “那我和他们去就好。” “路上注意安全,本王会差人暗中保护你。”这才是东方玄泽的来意,陈锦瞳颔首,因想到了水姨娘,恳切道:“你也不需要保护我,就他们那些人想要对付我还早着呢,你帮我看顾一下水姨娘,二娘后天也要去。” 闻声,东方玄泽点点头。 从翌日开始东方玄泽就告假了,天子那边下的命令,夫子不得不准,东方玄泽这一走,顾恒终于找到了和陈锦瞳搭讪的机会,陈锦瞳和顾恒聊聊这个说说那个排遣心头的闲愁和寂寞。 因东方玄泽的暂时性缺席,他们这天字班就需重新选举一个班长出来,陈锦瞳选顾恒,顾恒和大家选陈锦瞳,一来二去,班长之职骡子了陈锦瞳头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锦瞳喜欢统御人,但仅限于那些犹如九星、张富等聪明绝顶且忠心耿耿之人,他们知道自己的坐标,知道自己做什么云云。 但这群富家子弟就不同了,他们拈轻怕重且愚笨,被人伺候习惯了,他们只知养尊处优,这一群人乌泱泱一出门,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偏陈锦瞳这个天字班内有学员二十五人,带这么二十五人,等同于带二十五个叽叽喳喳的小学生。 陈锦瞳压力倍增,院长也唯恐出状况,叮嘱了不少注意事项。 顾恒看陈锦瞳愁眉不展,笑着靠近,“你放心好了,你我同气连枝,我会帮你。” “那就好。” 下学之前,大夫人到了,送了栗子糕给大家,在外人面前陈锦瞳表现得很合乎道德伦理,一点不让人看出她和大夫人之间有斩不断理还乱的仇恨,至于那大夫人,更表现得和蔼可亲,慈眉善目。 吃了栗子糕后,院长过来和大夫人寒暄,一聊,发现大夫人明日竟也要到龙虎山去祈福,索性邀请一起,大夫人露出开心的表情,“如若不耽误你们,本夫人倒是很乐意和你们一起。” “那怎么能算耽误呢,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也有个伴儿。”院长一笑。 事情算是一锤定音了,陈锦瞳看着手中的栗子糕,陷入了沉思,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夫人匠心独运的安排,她警告自己,明日定要小心谨慎。 在学宫门口,陈锦瞳叮嘱众人明日带什么千万不要带什么,她希望尽可能减轻辎重,毕竟他们是祈福不是游山玩水,这些皇亲贵胄鲜少出门去,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中京,如今听说要到龙虎山去,这对他们来说已算是“出远门”了,因此一个比一个雀跃,一个比一个兴奋。 但对陈锦瞳而言,除了担心没有第二种况味。 大夫人和院长聊天去了,那院长是个最喜阿谀逢迎之人,一点读书人清风明月之气都没有,他知道大夫人的身份尊贵,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大夫人了解了一下每个班级内尚未婚配的男子,一时之间院长说了不少。 大夫人听了,喜上眉梢。 回去后,陈玉莹已笑哈哈,“娘亲,这个安排怎么样?我前几日就听说汗王要来了,朝廷那边一忙,东方玄泽就分身乏术了,届时我们好好儿安排安排,让陈锦瞳倒大霉。” “不要激动,看看你眉梢眼角!”大夫人不怿,“任何事情都不要操之过急,平稳着点儿。” “是,娘亲。”陈玉莹亲昵一笑,为大夫人捏肩去了,大夫人幸福的笑了笑了,慢慢儿道:“你在学宫,这也是社交的最好机会!那学宫里都是富家子弟,娘亲今日了解了几个貌似潘安的,这几个啊,和你都门当户对。” 大夫人已找人画影图形过了,首先这几个人和陈玉莹门当户对不门当户对不说,就他们那惊为天人的长相是让大夫人很满意的,她兰花指握着纸张,抖索了一下将一张纸交给了陈玉莹。 “这个成公子怎么样?他祖上可是护国将军呢,如今也是封妻荫子,钟鸣鼎食。”才将成公子的肖像画送给陈玉莹,陈玉莹就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娘亲,此人是个酒囊饭袋,他什么都不会,最主要的他还喜欢男人。” “什么?”大夫人半信半疑,眼角跳了跳,颤声道:“男人喜欢男人?那有龙阳之癖好就不成了,这个刘公子呢?刘公子的爹爹和你爹爹一般……” “刘公子,此人愚笨而没有主见,连穿衣服都是家里日恩说了算,此人是个傀儡!是个提线木偶嘛,谁嫁给她才是真正倒霉了。”陈玉莹也有自己的看法。 然而大夫人的准备是充分的,一口气拿出了十来个人的名单,“我还就不相信了,这些人里头没一个你看得上的,话说回来,择婿虽说是截长补短,但到底也算十全九美的事,你可不要苛求万事胜意,再不然,你定是有了心上人?告诉娘亲是谁呢?” 知女莫若母。 大夫人已似看穿了陈玉莹的心,陈玉莹一笑,“自然是有心上人了,娘亲不要问,等陈锦瞳解决掉了再说此事。” “罢了,罢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陈锦瞳他们已济济一堂会和在了学宫门口,天字班的班长暂时让陈锦瞳代理,她点名后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众人也都一一听了。 地字班那边是陈玉莹,其余俩班级分别有代表人物,四个人出席再一次聆听了院长的叮嘱,事情已板上钉钉,这才准备离开。 路上无风波,大家一上路都争相恐后看马车外的风景,唯陈锦瞳和白落落在聊天,“也不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还是一样的树木一样的山山水水?” 第四百六十四章:蛇蝎之心 白落落是脱笼之鹄,帝京附近的山山水水早看得不厌其烦,此刻一看,撞入眼的不外乎是红红绿绿、崇山峻岭,有什么好看? 陈锦瞳也一般,她经常各处跑,对这些风景名胜早麻木不仁,她的一颗心还悬在众人身上,他们这浩浩荡荡出行,人人又都是富家子弟,一旦路上遭遇劫匪或者山贼,那可是兴师动众的大事。 但意外并没有发生,大家平平安安到了龙虎山,寺庙叫骑龙寺,常年香火鼎盛,因学宫内人要来祈福,所以提前通告过了老方丈,如今已没闲杂人等。 “檀越等里头请,大家车殆马烦辛苦辛苦。”老方丈笑容可掬,他从未一次性迎接过很多的富家子弟,陈锦瞳看了看那和尚顿时不喜欢了,这和尚虽远离红尘,但一双眼睛却紧盯着众人的五官和钱袋,俨然是个贪财好色之人。 到大雄宝殿,众人一字排开拈香,结束后,大家过穿堂,到禅房去了。因人数众多,目前是男女分开居住,但念在这群富家子弟比较难说话,所以谁住哪一个屋子,抓阄来决定。 等陈锦瞳到后院,发觉这些屋子一个个都富丽堂皇,一丁点儿寺庙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都没有,他们就犹如更换了一个学习的地方,大环境是青山绿水,小环境一如既往。 陈锦瞳推开窗看看左近,察觉每一个院落大小和规格都一模一样,一列一列整齐划一,每个屋子门口栽有月季花和水曲柳,为方便众人,还有和尚随叫随到。 说真的,陈锦瞳是不怎么喜欢这些和尚的,因此一切的事还交给四喜儿。 因九星是男子,只能到对面男人的屋子去住宿,这么一来,陈锦瞳就更要注意安全了。 四喜儿忙忙碌碌,她俨然成了众人使唤的丫头,她又怕自己跑的不够殷勤会得罪人,饶是脚不沾尘的走,竟也有点左支右绌,陈锦瞳找了一圈不见四喜儿,只能自己回到屋子。 陈锦瞳左边是白落落的屋子,右边是陈玉莹的屋子,她犹如被正义和邪恶包裹在里头。 晚膳简单得很,凉拌酸笋和素饺子,陈锦瞳一路车马劳顿是真的饥肠辘辘,白落落用托盘装了吃得过来,两人在庭院内吃了个不亦乐乎,吃过了后,白落落道:“据说后山有个龙石,那龙石一下雨上面就会有龙图腾,瞳儿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瞧一瞧?” “那有什么好看,不过是三氧化二铁在做反应罢了。”陈锦瞳之前看过相关的调查,知道有一种石头里头含有超标的氧化铁和合金,钙化成分略低,一旦天气潮湿,里头的矿物质就会随着空气湿度发生变化。 一言以蔽之,不过是单调的物理反应罢了。 “什么铁不铁的,你学的东西太多了,这么解说下去就不好玩了,你不去我可一人去了。”白落落依旧兴高采烈,转身就准备走。 “去吧去吧,我才不要去呢。”陈锦瞳耸肩。 哪里知道前脚刚刚打发了白落落,后脚顾恒也到了,“瞳儿,我们要不要到后山去走走?” 陈锦瞳敬谢不敏,“你喜欢去就去吧,没准儿还能邂逅个神女山鬼湘夫人呢,我累了,要休息。” 顾恒唉声叹息离开。 好不容易远离了帝京,按理说陈锦瞳本该出去玩一玩,但她却闭门不出,还谢绝了不少人的邀请。 今日这一路颠簸的她七荤八素,下车后脑子里还嗡嗡嗡的,此刻万籁俱寂,一股疲倦之意已侵袭过来。 “施主,施主?”门口有一声亲切但礼貌的问候,陈锦瞳曼声道:“什么事情?”从那称呼,陈锦瞳已得知,来人不是学子,而是和尚。 “施主,我们后院有一棵老白茶,如今枝繁叶茂的,方丈大师让烹茶给诸位主儿尝一尝,小僧特特过来叨扰。”陈锦瞳一骨碌起身,拉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布袋和尚一般膘肥体壮的小沙弥,那小沙弥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 陈锦瞳鲜少见这么肥胖的人,那小沙弥手里的托盘中有一套紫砂壶的茶具,一个个茶杯都小巧玲珑,上面还镌刻了一些花鸟鱼虫等图,陈锦瞳一看就心生欢喜,因男女有别,所以她可不邀请那小沙弥进入,恭恭敬敬从那小沙弥手中将托盘接了过来。 “代我给你们方丈大师道谢,感激不尽。” 进入内室,陈锦瞳沏茶,发觉茶水晶莹剔透,有一股淡淡的清新而诱人的甘香,馥郁极了,茶水上还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桂花。 “四喜儿,喝茶咯。”陈锦瞳招呼四喜儿,但此刻四喜儿脚不沾尘,正在外面忙碌呢,她眼看着要回到陈锦瞳的屋子里,哪里知道斜刺里有几个和尚走了出来,他们在搬桌子,真正是三缺一。 “那女施主,女施主有礼了,能否帮我们将这一张供桌搬到大雄宝殿去呢?”按理说四喜儿该拒绝,但她一瞅,发觉这几个和尚慈眉善目,且一个个都气喘吁吁,为缓解他们的劳力,四喜儿欣然接受。 陈锦瞳吆喝了两声,不见个人进来,只能自己吃茶,这寺庙里的茶叶烘焙得很好,山泉水也恰到好处,陈锦瞳一口气吃了三杯,忽而感觉舌头有点发麻,当她感觉不对劲的时候,那麻痒的感觉已电流一般的传导到了其余的位置。 她只感觉心脏也麻木不仁了,她好不容易才撑持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准备到门口去求助,哪里知道才一行动,眼前一黑,彻底昏厥了过去。 斫轮老手来了个倒绷孩儿,真岂有此理!有人在茶水里下毒了,陈锦瞳之所以没防备,一是她相信寺庙是一干二净清风明月之地,二是因为茶水香馥馥的,遮蔽住了蒙汗药的气味。 总而言之,陈锦瞳稀里糊涂中毒了。 门口,一声诡异的笑好像夜枭的叫声,“事情可处理好了?”陈玉莹已等了许久,她盯着那头陀看,那小沙弥依旧依旧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线,“二小姐放心好了,天衣无缝。” “好,这里没你事了。”陈玉莹拿出了五两银子给那小沙弥,他得了银子后欢天喜地,打躬作揖,道一声“阿弥陀佛”,离开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机关算尽聪明误 陈玉莹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背后的一个男子,那是个年纪轻轻但生的非常歪瓜裂枣的人,此人鸠形鹄面,下巴突出眼睛小,那绿豆一般的眼猥琐而诡异,胆怯地指了指里头,“大白天的,我这就到里头去?出了什么事谁担待呢?” “胆小鬼!”陈玉莹愠怒,“你怕什么?等你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候该怕的人是她,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陈玉莹铿锵有力道:“最重要的就是清誉,是名节,你如若得到了陈锦瞳,将来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不是倾慕她许久了,反正机会就在眼前,你自己看着办,时不我待!机不可失,你自己琢磨着。” 不得不说陈玉莹的口才学还是不错的,跟随在陈玉莹背后的猥琐人物,乃是某尚书的孩子,这人被划分在了地字班,在地字班内,此人十足十乃陈玉莹之小跟班。 她胆小如鼠但却有吞天之想,他对陈锦瞳已不仅仅是喜欢了,而是暗恋,因了这个,陈玉莹才酝酿出这么个安排。 那人犹豫了须臾,瞅了瞅里头,似乎在做最后的思想挣扎,终于荒唐的点点头,“那二小姐就在外头给我把风,事成之后我好好儿感谢感谢你。” “那还用说,你可不要临阵脱逃,此刻春宵一刻值千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去吧。”陈玉莹洋洋得意的笑着。 她才不会帮他呢,等那刘公子玷污了陈锦瞳后,她陈玉莹就矢口否认一切是她的安排了,到时候那刘公子想要指证自己,势必空口无凭。 至于陈锦瞳,陈锦瞳可是帝京出了名的母老虎,谁捋虎须谁倒霉!看那刘公子慢吞吞进入了屋子,陈玉莹也不着急离开。 一来,她怕那刘公子胆怯会退出来,这么一来就满盘皆输了,二来,她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四喜儿回来了。 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到底不见那人出来,陈玉莹笑吟吟转身离开。 “陈锦瞳啊陈锦瞳,饶是你机关算尽你也想不到吧,我会这么安排,哈哈哈。”陈玉莹踌躇满志,笑得稀里哗啦。 结果才一转身,被人当头一棒,这一棒敲得陈玉莹七荤八素,差不多要脑袋开花了,她当即昏厥了过去。 而屋子里,陈锦瞳尚且未进入深度睡眠,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脚步声,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她甚至于还听到了猥琐的笑声以及人在紧张状态下不停的吞咽口水的声音,糟糕!有人进来了,且还是个男子。 她企图移动身体,但浑身僵硬,竟是一点都不能摆动,她想要骂人,但嘴巴徒劳地打开,喉管里除了一声一声悲苦的鸣叫,竟是不能说出一个字儿。 迷迷蒙蒙的视线里,陈锦瞳看到了那猥琐的男子步步紧逼靠近了她。 “陈大人,现在你是我的了。”那小瘪三嘻嘻哈哈就要宽衣解带,陈锦瞳抗拒不得,只能眼睁睁…… 然而就在此刻,一把雪亮的匕首出现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被吓到了,急忙回头,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背后多了一个男子,那男儿汉形容伟岸,目光幽冷。 那是一双比手中匕首还冷的眼。 “听我的,不然必死无疑!”人狠话不多,该男子对其怒目而视,手中的匕首挥舞了一下,桌上的瓷瓶没发出一点声音已从中间环切了下来,刘公子看到这里,吓得恨不得找桌子钻入。 “现在,给我安静会儿。”那男子指了指墙角,“跪在那去,一动不动!” 那刘公子哭丧了一张脸,老狗一般的匍匐到了墙角,家看来滑稽而搞笑。那男子已经凑近陈锦瞳,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块嗅盐放在陈锦瞳鼻孔之下,陈锦瞳一呼吸,嗅盐那高浓度的刺激气味已搞得陈锦瞳七荤八素,逐渐地清醒了过来。 “大人没妨碍吧?”是小丁的声音,陈锦瞳闻声,忙点点头。 “还、还好。”她起身踹一脚跪在角落的人,骂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刘公子已惶恐,跪在地上屁股撅起来不住地给陈锦瞳和小丁叩头,“姑奶奶,大爷,大爷!姑奶奶!是我猪油蒙了心了,我不敢了,您就饶恕了小人吧。” “大人,王爷让属下暗中保护您,属下刚刚看陈玉莹到前院去了,当她一人鬼鬼祟祟到男学员屋子的时候属下就提高警惕了,属下在屋顶上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大夫人和陈玉莹这俩蛇蝎妇人竟准备找这丑八怪来玷污您,还好属下及时赶到。” 连小丁都为陈锦瞳捏一把冷汗。 闻声,陈锦瞳深吸一口气,真糟糕极了!她缓慢起身,小丁急忙去搀扶。 “大人,如今您还心慈手软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大夫人和二小姐机关算尽,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不如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样?”这是小丁的主意。 说真的,在这没有硝烟的修罗场内,陈锦瞳的防御多过了战斗,她鲜少主动地去算计她们,然而她们呢,日日机关算尽的安排,期望搞她个身败名裂。 一想到这里,陈锦瞳怒从心头起,“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得有误!否则你人头落地,我陈锦瞳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你应该知道!陈玉莹如果是个鬼,我陈锦瞳就是“鬼见怕”,你自己掂量掂量。” “是,是是!”刘公子忙不迭叩头。 一刻钟后,刘公子到了隔壁,娇滴滴的陈玉莹已被刘公子享用过了,按照陈锦瞳的安排,此事应该闹个人尽皆知。 其实,大夫人到底不放心,陈玉莹做事情不可谓不认真,但和陈锦瞳比较起来还略逊一筹,她此刻准备到后院来验收成果。 至于陈锦瞳,为避嫌疑,她找了四喜儿,主仆两人到后山去了,四喜儿还以为陈锦瞳是心血来潮要看湖光山色呢,她早打听过了这寺庙的名胜古迹以及必须观赏的旅游景点,一边走一边介绍。 陈锦瞳却抓住了四喜儿的手。 “四喜儿,你一早上到哪里去了?我遭人算计了,险象环生。”看附近已没什么人了,陈锦瞳这才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四喜儿听了后,惭愧的跌足,差点跪在了陈锦瞳面前。 第四百六十六章:陈玉莹黑化 “小姐,原来那几个臭和尚也是陈玉莹安排的,奴婢就说奇了怪了,他们怎么在这里搬桌子弄板凳的,原来是为调虎离山呢,真好狠毒的心!您说这些出家人怎么也和陈玉莹同流合污了呢?” “寺庙里不少和尚都见钱眼开,再不然就唯利是图,给点儿好处就做坏事,什么佛祖不佛祖,我看这寺庙里还潜伏了不少坏蛋呢,不说这个了,从今日以后,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倒不怕自己被人算计,现如今一回想,倒是有点担心你。” 主仆二人一面聊一面到后山去了,老远看到了顾恒和白落落,小郡主围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顺时针走动,一边走一边还振振有词地在念诵什么,旁边的顾恒一脸诡异的笑,看陈锦瞳到了,两人过来打招呼。 白落落言这石头叫“龙石”,遇有缘人会出现龙图腾,陈锦瞳让四喜儿找了水过来,泼洒上后果然可以看到一条生龙活虎的巨龙,白落落拍手叫好,顾恒瞠目结舌,唯陈锦瞳表情依旧一板一眼。 这有什么好奇怪? 今日最奇怪的事发生在陈玉莹的禅房内,明明安排得那么天衣无缝,但当大夫人和嬷嬷到禅房的时候却看到了刘公子正在穿衣服,那刘公子风流成性,如今玷污了陈玉莹方知事情严重,倒是吓坏了。 他想走,但却唯恐陈锦瞳在外面,只能等。 陈玉莹昏了过去,任人摆布,竟是一点反抗都没。大夫人看到这一幕,身体一倾斜,山岳一般差点崩掉,旁边的嬷嬷眼疾手快,苍老的手用力地握住了大夫人的手,“夫人,夫人啊。” “我没事,没事。”大夫人抽口气,颤声道:“发生了什么啊?” 这边一响动,陈玉莹逐渐的呃睁开了眼睛,她想不到事情会这样,想不到自己苦心孤诣地安排会付诸流水,更想不到那胆小猥琐的刘公子竟反其道而行之,玷污了自己。 身体某个不为人知的位置隐隐作动,她看了看洁白床单上的一抹猩红,再看了看旁边的刘公子。 那刘公子也知做错了事情,惶恐地躲避,后退。 “娘亲!”陈玉莹起身,“拿下他,快!”大夫人叹口气,骂了一句什么,让那刘公子留下,那刘公子并不敢跑掉,几个人面面相觑。 情况不言自明,陈锦瞳来了一招反间计,且一切安排的更天衣无缝,大夫人看着床上的艳红,凄苦道:“如今木已成舟,只怕你要做刘家人了。” 先不说陈玉莹的审美上刘公子是不能过关的,就门当户对四个字,他们那尚书府也达不到指标,陈玉莹大摇其头,她看旁边桌上有一把水果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握着就刺了过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大夫人要阻挠已来不及,背后的嬷嬷大惊失色,一口气上不来,唯陈玉莹自己,她反反复复地抽出匕首,又不断的刺入,眼前人很快一命呜呼。 鲜血喷射在了床单上,陈玉莹脸上有了斑斑点点的桃花,大夫人第一时间恢复了过来,忙对旁边嬷嬷道:“别怕,此间只我们几个人,快毁尸灭迹。” 此刻情况很有利于他们,大夫人让那嬷嬷去找其余几个嬷嬷,一会儿后其余几个忠心耿耿之人已到,大家倒是很情愿帮助大夫人,但凡处理这等横事,多少会有好处。 众人七手八脚将那倒霉蛋丢在了一口枯井里,大夫人立即让人更换了床单,送了香花到屋子里遮蔽血腥味,陈玉莹如梦初醒,她不感觉恐怖,不感觉后怕和后悔,她此刻只恨自己安排得不够合格,竟葬送了自己。 “我的锦绣前程啊,我们冰清玉洁的身体。”陈玉莹几乎在哀嚎。 旁边的大夫人握着陈玉莹的手,“此事容易泄露,他们家一定会闹,我这就找人去商量事,赔点儿银子处理了最好。”其实,有侯府的势能在,那尚书府即便是知道孩子死于非命,也不敢以卵击石。 而事发后第一时间夫人就让某个能说会道的嬷嬷去处理了,至于陈玉莹,她此刻眼神木呆呆的,道一声“母亲”,瘫痪在了大夫人温暖的怀抱里。 “孩儿是要做皇妃的人啊,如今竟被这丑八怪玷污了!” “不怕不怕,都过去了,过去了。”夫人握着陈玉莹的手。 陈锦瞳他们参观了名胜古迹,看了龙石等终于兴尽晚回舟,陈锦瞳和白落落手牵手,天已经黑了,但白落落却不情愿到隔壁去,说什么都要和陈锦瞳“抵足而眠”,陈锦瞳知白落落是小孩儿脾性,只能留下她。 “寺庙里也不安全,你最近多注意点儿,防备有人谋害你。”陈锦瞳抱着躺在旁边的白落落,她犹如在自说自话,其实白落落也发觉今日的陈锦瞳有点反常,微笑道:“我知道了,我们啊,彼此彼此。” 到第二日,祈福的过程中陈锦瞳找了找那刘公子,奇怪的是刘公子人不见了,出现了人口丢失的事,大家都有点焦急,院长立即差人各处去寻找,尚书府那边也来了人,几个人这么一聊才知道刘公子昨晚“腹痛”早早地回去了。 “那也无可如何,算是先斩后奏了,吓坏了老夫,吓坏了老夫啊!”院长叮嘱那家奴,让刘公子好生休息云云。 那枯井里的刘公子如若泉下有知,不知道作何感想? 事情很轻易就处理掉了,犹如擦拭掉了桌面上的一层灰尘。 但陈锦瞳却感觉事情不对劲,她让小丁将那家奴拦住了,祈福一结束陈锦瞳就从后山下了山,和小丁会合去了,那家奴看陈锦瞳到了,也不怕她。 “实话实说吧,什么腹痛不腹痛,你们家公子呢,到底人在哪里?” “公子因调戏二小姐,被二小姐不小心推下了山崖,此事不名誉,尚书府不敢声张只能是打掉了牙齿和血吞。” 原来如此! 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点点头,事情的经过可不是“调戏二小姐,推下悬崖”啊,陈锦瞳希望看到第二个版本。 第四百六十七章:纵火 送了此人离开,陈锦瞳和小丁往回走,“你调查一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 小丁侦探能力无与伦比,下午就找了陈锦瞳,告诉陈锦瞳事情的原委等等,陈锦瞳一听,起身道:“尸体你已看了,被丢在了枯井里?” “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小丁捏着拳头,饶是他见过不少被杀之人,但如眼前尸体一般的,还是让他不寒而栗,下手之人刀刀毙命,恨不能将其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陈玉莹胆小如鼠,人不是她杀的。”陈锦瞳先入为主的判断,但小丁却持相反意见。 既尚书府那边已息事宁人,陈锦瞳这旁观者也没必要继续研究,此事算不了了之。但这事连院长、老夫子等人都感觉蹊跷,犹如一根锋利的刺儿横亘在了众人心脏上,大家都提心吊胆。 聪明人一看就知那刘公子是被害了,但却看破不说破。 第三天,一切还风平浪静,陈锦瞳出门,老远看到了陈玉莹,最近陈玉莹变了,她喜欢上了黑色的衣裳,今日她穿着一件黑漆漆的装饰有羽毛的羽裳。那衣裳衬托的她更玲珑曼妙,但却也更诡异。 之前,这俩人私下里一见面,陈玉莹总要拿糖作醋冷嘲热讽两句她,但最近这几天陈玉莹不过站在远处盯着她看,那双眼是如此的空洞。 陈锦瞳只感觉诧异。 陈玉莹之前是开朗之人,但如今落落穆穆寡言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众人也摸不着头脑,她的动作迟缓了,那狐狸一般的眼却依旧时不时地转动着,犹如粼粼之水。 陈锦瞳对她敬而远之。 今日,白落落来找陈锦瞳,说后山有个什么“仙人指路”的风景很好看,邀陈锦瞳一起,她待要不去,但看白落落兴味盎然,又不好冷了心去拒绝,只能勉为其难点点头。 “后山的路都是羊肠鸟道,错综复杂,最好还是不要乱走,但你执意要去,我也只能跟你一道儿,早去早回吧。”白落落欢天喜地,陈锦瞳却忧心忡忡。 到后山,陈锦瞳依旧在胡思乱想,“你最近发现没有,陈玉莹变了。”陈锦瞳问。 “变了?”白落落一边抓花蝴蝶一边撇嘴,“变了就变了呗,女人不都很善变,是变得柔情似水了还是变得佳期如梦了呢?”陈锦瞳一本正经和白落落交流,却哪里知道白落落故意东拉西扯,索性打住了话头。 “那仙人指路呢?”陈锦瞳决定速战速决,看了风景就撤离,按照白落落之前的了解,那仙人指路石一定就在附近了,经陈锦瞳这么一问,白落落搔搔头皮,拉了陈锦瞳进入一条两边丛生了密密匝匝植被的路,狠狠道:“不要着急,无限风光在险峰嘛,这边呢。” 其实白落落也没底,不过是边走边看边寻找。 陈锦瞳看白落落士气高昂,自然也不好打退堂鼓,只能继续往前走,但走了一程子,发觉眼前的树木比之前还茂盛了,至于那劳什子“仙人指路”竟还不知所踪。 “到底在哪里嘛?”陈锦瞳撇嘴,已露出了不胜其扰的表情,看陈锦瞳不厌烦了,白落落研究性的顾盼了一下周边,终于幽幽道:“我、我不知道在哪里啊,现在我们迷路了。” “什么?”陈锦瞳愕然,她之所以情愿陪同白落落出来观景,不外乎是面子使然,哪里知竟是“迷路”了? 一听到这里,陈锦瞳懊丧极了,“得,风景没看到,人到荒郊野岭来了。”听陈锦瞳这么嘟囔,白落落还以为陈锦瞳怪怨了自己,下嘴唇突了出来,眼角也耷拉了下去,眼瞅着就要落泪了。 看白落落这模样,陈锦瞳嫣然一笑,攥住了她的手,“你担心什么,现在还早呢,我们就找了这仙人指路看看再走,有何不可呢?” 听陈锦瞳给自己加油打气,白落落恢复了正能量,陈锦瞳乃雇佣兵出生,前世是真正千锤百炼过来的,因此不要说眼前的风景了,就是比这复杂一百万被的自然环境她也不会担心会迷路。 倒是白落落,惭愧的很,一边走一边道歉。 “好了,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走了。”陈锦瞳笑嘻嘻。 黄昏的黑暗已笼罩了下来,寺庙阒然安静,犹如漂浮在一片绿色海洋里的岛屿似的,此刻有人靠近了陈锦瞳的屋子,那人先是锁住了门,而后丢了一把火进去,等火焰熊熊燃烧起来,那人忙不迭闪避,离开了。 这寺庙的禅房都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因此间木料过剩,因此地板和护墙板都是用木板做的,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天然的燃料,一把火下去,接二连三全部都燃了起来。 那人转过一个角,道一声“阿弥陀佛”,凑近了一个表情凶狠的女子 “二小姐,已下手了,很快陈锦瞳就要灰飞烟灭了。”那和尚指了指远处的火光。 “好,你做的很好,这是你的,走吧。”陈玉莹拿出了一包碎银子丢给了他,那和尚握着银子眉花眼笑的去了,陈玉莹踮起脚尖盯着远处看,发觉那红色的火光几乎燃烧了天空,她嘴角终于绽放了一抹冷厉的笑弧。 水姨娘从前院用过了斋饭后刚刚回来就看到了后院的火光,她看失火的是陈锦瞳的屋子,大声疾呼,一口气从后院狂奔了出来,书院的其余人了解了情况后立即扑火,这寺庙本修筑的高不可攀,其地理远超了地下水平线。 因此这寺院里的水来之不易,水姨娘一面帮忙灭火,一面失心疯似的叫着“天,天呢,天呢”,火焰非但不见减缓,且还甚嚣尘上,那喷射的火星子群魔乱舞,那扭曲的火焰犹如一条龙,那条龙肆无忌惮的吞并,包围了可怜楚楚的木结构屋子。 如今险象环生,屋子从内到外都燃了起来,众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阻隔,务求减少寺院的损失,院长和夫子都到了,他们看起火的是陈锦瞳的屋子,不免跌足长叹。 陈锦瞳可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如今有什么三长两短,朝廷追溯起来,他们都难辞其咎。 “天呢,天呢,如今学宫要毁于一旦了,我的命交付出去咯。”院长徒呼荷荷,竟一下子跪在了禅房外。 第四百六十八章:陈锦瞳逢凶化吉 顾恒等随后也到了,他闻讯而来,当他看到被火龙吞噬了的屋子后,第一反应依旧是扑火,但此刻那木结构的屋子已摇摇摆摆,顷刻之间惊天动地的轰隆一声,一股热浪已侵吞了过来。 众人只感觉皮肤火辣辣的,那距离近的头皮一紧,急忙后撤,大家目瞪口呆看着逐渐被摧枯拉朽掉了的屋子。 看到这里,众人都呆愣住了。 “夫子,”一道清甜的语声从后面传了过来,陈玉莹窈窕的背影已娉娉婷婷靠近院长,“古人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你们也不该太悲伤了,此事乃意料之外的灾厄,诸位节哀顺变啊。” 最近陈玉莹恍如变了一个人,她冷静了,时常流露出一种矜持的神色,她看起来是如此悲天悯人,那双墨瞳盯着对面的火焰,她的表情异乎寻常地坚定而冷漠,一切都事不关己。 “起来吧,都是妹妹举火不慎,这也怪怨不得其余人。”陈玉莹倒成了和事佬了,她这么一说,院长和夫子都随声附和,“是,是,是陈大人举火不慎啊。” 陈玉莹满意的点点头,依旧木讷地转过头梭巡了一下众人,“诸位呢,也都看到了。” 众人也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关系,她是朝廷不可或缺的人,是辅弼之不二人选,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朝廷定会调查个一清二楚,此事可大可小,众人岌岌可危。 看陈玉莹这么说,他们争先恐后的表态,此刻竟有人凭空捏造起来,“刚刚我看到陈大人醉醺醺的,我看她不省人事,料会出问题,让她醒醒酒,但陈大人执拗,非要回家,如今可倒好,出了这等悲天悯人之事。” “陈大人啊,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另外一人悲壮的哭了一鼻子,这倒好,陈锦瞳成了永垂不朽的人民英雄了。 “陈玉莹,”众人皆醉我独醒,饶是陈玉莹的话可混淆众人,但四喜儿却不听,她怒冲冲道:“定是你在做鬼,好好儿的大白天的我们大人怎么就“举火不慎”了?” 那“举火不慎”俨然是没有说服力的。 “你这臭丫头牙尖嘴利,此事追究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四喜儿想不到陈玉莹会这么说,这个陈玉莹已今非昔比。 她冷漠地盯着四喜儿,“试问你是做什么吃的,你又到哪里去了?你家主儿死于非命,有一多半的原因都是你,你做奴仆的竟一点儿心都操不上吗?” 几句话铿锵有力,犹如锋利的匕首一般。 水姨娘看情况不好,唯恐咄咄逼人的陈玉莹会伤害四喜儿,急忙保护在了四喜儿面前,“大小姐,你没真凭实据怎么能诋毁一个善良的下人呢?” “真凭实据?”陈玉莹冷笑:“她刚刚不也没真凭实据就含血喷人了,如今看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四喜儿呢,二娘也不好舐犊情深,出了这等事情,就算不是四喜儿有意为之,她这条命是交代了。” 的确是如此。 陈锦瞳乃举足轻重之人,此事一旦调查起来,四喜儿连带责任很大,四喜儿却不怕,还要仗义执言,要不是被水姨娘拉住了手,四喜儿定会辩论。 “人死如灯灭,她已香消玉殒,此刻还请大家让她安安静静地去吧。”水姨娘和陈锦瞳关系不错,当日因了陈锦瞳,她才从水深火热的环境里解脱了出来。 她和陈锦瞳合作的也天衣无缝,但世事难料,谁想得到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一下子一切都改变了。 她越发想越发伤感,悲恸的饮泣,有人看水姨娘哭了,立即过来安慰。 而另一边,白落落还在自怨自艾呢,在她看来,她们两人已进入了大自然的迷魂阵,出来的几率是微乎其微了,却哪里知道陈锦瞳带领她走着走着就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了,眼前的路径重新笔直宽阔了。 两人千辛万苦终于还是退回来了,白落落看安全了,摸一摸胸口,唏嘘道:“还好还好,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啊。” “嗯哪,有什么的?”陈锦瞳一笑,在逐渐被与黑暗笼罩的天幕下,晚霞在缓慢地流动,夕阳西下,一抹灿烂但却逐渐消失了温度的余晖笼罩在了崇山峻岭之中,陈锦瞳伸手指了指远处,“那个是不是你说的仙人指路呢?” 白落落揉了揉眼,踮起脚尖远眺了一下,惊喜道:“瞳儿姐姐,你可真是厉害,那不是仙人指路是什么呢?” 但见远处那迷迷蒙蒙的水雾之中,一块拔地而起的巨石好像个人一般矗立着,那人的“手指头”指着远处一个位置,陈锦瞳取笑:“他指头指着的位置一定有宝贝。” “何以见得?”白落落本童心未泯之人,看陈锦瞳一脸煞有介事的表情,信以为真了。 陈锦瞳哈哈大笑,开怀道:“什么何以见得,我是在瞎编乱逗你玩儿呢。” 白落落也不以为忤,眼看着天要黑了,两人也不敢在后山逗留,急忙到寺庙去,人没有到禅房呢,就看到一群乌泱泱的人聚拢找了她们屋子跟前,白落落的屋子和陈锦瞳的屋子毗邻,因众人的扑救这才遏制住了灾情,白落落的屋子幸免于难。 但陈锦瞳的屋子就惨不忍睹了,走之前这还是个精巧的木结构建筑物呢,等她们回来,这屋子已成了断壁颓垣,飞灰被风一吹,撩得漫山遍野都是,众人准备到里头去寻陈锦瞳的骸骨,几个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呢。 这边,陈锦瞳看向跪在屋子正对面哭得肝肠寸断的二姨娘和四喜儿,心头倒是产生了一种温暖,可见她有知人之智,这两人对自己果真情深意笃。 一股暖流从心田里流淌过去。 “二娘,您哭什么呢?”陈锦瞳乍然出现在水姨娘和四喜儿背后,两人都白日见鬼一般盯着陈锦瞳。 四喜儿的眼从上到下地打量,当看到陈锦瞳拖拽在地面上的影子后,顿时起身,一把将陈锦瞳抱住了,哭了个稀里哗啦不可遏止。 第四百六十九章:王爷的加持 陈锦瞳的归来,让人始料未及。 自然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啊,瞳儿你回来了,真好极了。”水姨娘已切换了情绪,抱住了陈锦瞳,陈锦瞳安抚了她们两句,看向了斜对面的陈玉莹,陈玉莹也正盯着陈锦瞳看。 她想不到福大命大的陈锦瞳还能死里逃生。 这多年来,她用不计其数的阴谋多次加害陈锦瞳,每一次都以为陈锦瞳必死无疑,但每一次陈锦瞳都完好无损,看陈锦瞳就那样毫发未损的亭亭玉立在自己对面,陈玉莹难受极了。 “二姐姐,你回来了。” “回来了啊,”陈锦瞳瞅了瞅汪洋大火燃烧后的灰烬,笑道:“只怕有些人要失望了呢,想不到吧。” “都说了您是好命女,有什么想不到的。”陈玉莹的情绪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自从她杀了刘公子后,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变了,她的情绪成了供她驱策的奴隶,她已可收放自如。 饶是看到陈锦瞳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但也已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定局。 她不慌不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因一把火焚烧掉了陈锦瞳的禅房,所以今晚陈锦瞳只能到白落落这边去,进屋子后,白落落踱来踱去,好像个犯难的老学究一般,“奇怪奇怪真奇怪,怪事年年有,是今年特多,瞳儿姐姐,你就不感觉奇怪吗?” “奇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陈锦瞳本是出类拔萃之人,她这两三年来不是在得罪人就是在“得罪人”的路上,她是思想的引领者,变革的领军人,她倡导的一切都和诸位格格不入,早已成了众人的公敌。 如今在书院内,陈锦瞳要么不鸣则已,要么一鸣惊人,一来二去不少人想加害她,她自己一时半会还搞不清楚究竟作恶之人是谁呢。 “不要绞尽脑汁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过话说回来,你今日误打误撞带我到后山去,你倒是救了我。”陈锦瞳不无感激,尽管在后山迷路后,陈锦瞳也确乎有点讨嫌眼前人。 “那也是你福大命大,遇难成祥嘛,这要搁在其余人身上,那人早死翘翘了。”白落落后怕极了。 两人才聊了一小会,小丁就到了,他这一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大人,已调查清楚了,一个时辰之前这后院只有寥寥几个人,事情是陈玉莹调唆了一个和尚做的。”小丁准备将此事抖露出来,但陈锦瞳却道:“好了,适可而止吧,毕竟我们是来祈福的,不可只兴师动众。” 最主要陈锦瞳知道,单纯凭借这纵火案并不能将陈玉莹怎么样,反之,此事如若的确调查起来,十有八九竟会不了了之,那么还是自己这边主动息事宁人的好。 “她也算是给我们敲警钟了。”白落落拍一拍陈锦瞳的肩膀。 “如今的她,和之前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她已判若两人了,因此你也要注意安全。”陈锦瞳叮嘱了一句,白落落连连颔首。 半夜三更,陈玉莹的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好睡啊,我那二姐姐。”声音是陈锦瞳的,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进来的,这都是未解之谜。 陈玉莹听到陈锦瞳的声音,震惊不已,一骨碌起身,胆战心惊指了指她,“你怎么进来的?你给我出去,出去啊。” “还没弄死我呢,二姐姐就这么怕了,如若你真正弄死了我,我保证日日缠着你,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陈锦瞳靠近陈玉莹。 “为何要害我?”陈锦瞳厉声问。 陈玉莹冷道:“你我水火不容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从未主动伤害你,陈玉莹,依照我的本领你不会以为我不能将你怎么样吧?”按照陈锦瞳的手段,她只要出手,陈玉莹必死无疑。 一来,她忌惮侯府那盘根错节的关系,二来,如若弄死了陈百现的掌上明珠,陈百现一定会恼羞成怒,将来他会做什么,却是陈锦瞳不敢去想的。 因此,算计也不过戛然而止罢了。 “陈锦瞳,我早晚要杀了你,你的存在就是错!你害死了我哥哥,你让我爹爹日日提心吊胆,你还、你还、还、”陈玉莹自然而然将自己给强暴的这笔账算在了陈锦瞳身上,陈锦瞳看陈玉莹这模样,苦笑一声,“现如今看来,这一切竟都是我的错了?” “不然?” 看陈玉莹恶语相向,陈锦瞳起身,她看着远处,眼神逐渐缥缈,情绪坠入了一种魔障之内,许久后慢慢儿道:“那嫣然公主凤夕瑶呢?她就一死了之了吗?你只看到你哥哥死于非命,他风流快活的时候机关算尽的时候呢,你可曾看到?” “你只看到我和你爹爹针尖对麦芒,你可看到你爹爹多年来残害了多少忠良?还有你,那刘公子本是你安排来羞辱、折磨我的,如今你自食恶果了,这笔账和我陈锦瞳有什么关系?”陈锦瞳怒火填胸,说完后她疾步靠近了云榻。 “贱人!”她反手一大耳巴子丢在了陈玉莹脸上,那一耳光顿时疼的陈玉莹气喘嘻嘻,“你这贱人如今在自取灭亡,我警告你,凡事适可而止,再有下次保证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啊!” 被要挟,被控制,陈玉莹急忙起身准备呼救,但糟糕的是陈锦瞳已未卜先知,她一把死死的捏住了陈玉莹的喉管,那“啊”字儿短促的破音在了她的咽喉中,再接着陈玉莹脸色青白,气喘吁吁,吓丝丝道:“陈锦瞳,你要杀我?” “杀你?才不会呢,看你细皮嫩肉的,我怎么能忍心杀你,今日不过警告你罢了,我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吧。”说完后陈锦瞳转身离开了。 此刻,外面的丫头似乎听到了内庭的动静儿,等她慌忙进入屋子,看到的仅仅是蜷缩在床上的陈玉莹,至于陈锦瞳,她早不知所踪。 “二小姐……”丫头翕动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她感觉气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 “滚出去!”陈玉莹愤怒地咆哮了一声,吓得那丫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出去了。 第四百七十章:惊天大案 第二日,祈福结束了,连日来并不平静,因了昨日的事情,院长和夫子都惴惴不安,恨不能早早的打马回帝京,结束了最后一个流程,大家上马车离开。 回学宫后,依然故我还是之前的老样子,两点一线忙的不亦乐乎,陈锦瞳对全新的知识有一定的兴趣,至于白罗阔罗,她时常过来求教陈锦瞳,两人教学相长。 回来后的第三天,陈锦瞳去找东方玄泽,哪里知道东方玄泽最近日日不在,小丁告诉陈锦瞳,东方玄泽和七皇子在查案。 “关于什么的?关于远道而来的吐蕃人?”陈锦瞳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前东方玄泽说的“汗王”,但小丁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敢胡诌,“略等等,等王爷回来就知道了。” 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弹指一挥间,但同样的时间在陈锦瞳这里却过的缓慢极了,之前日日和东方玄泽相处在一起,可谓耳鬓厮磨快意恩仇,现如今多日都不见东方玄泽,这不免让陈锦瞳想入非非。 一开始,她犹如被封印在漂流瓶中的魔鬼,赌咒发誓,只要能见到东方玄泽,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接着,陈锦瞳开始咒骂东方玄泽,怨怼极了,后来心境逐渐平和了,因听小丁说中京发生了案件,倒也能理解。 大概是从龙虎山回来的第六天傍晚,陈锦瞳刚刚沐浴完毕准备睡觉,她看到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依旧还是从天而降,陈锦瞳看到这里,笑不可抑,一个熊抱恩赐给了他,那大刀阔斧而可爱的动作犹如澳洲考拉遇到了面包树。 “王爷怎么日日不来看我,我找你,你也分身乏术,告诉我最近在忙什么吗?”陈锦瞳已不想和东方玄泽分开了,两人就那样亲密的拥抱着。 东方玄泽摸一摸陈锦瞳的发丝,拉了陈锦瞳坐在池塘边,“最近中京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 “什么?”陈锦瞳回来后并未出门,对外面的事一概不清不楚。 帝京人口多,五方杂处,鱼龙混杂,自古来这首善之区的案件就层出不群。东方玄泽多年来也处理过不少,但鲜少见他如此紧张。 东方玄泽起身,视线挪移到缥缈的远处,缓缓道:“有人在倒卖私盐,扰乱市场秩序,那人神出鬼没,不但有自己的销售渠道还有自己一群非常能干的人,本王和七皇子已经蹲点许久,但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进展。” 听到这里,陈锦瞳热血沸腾,犹如一只猎豹嗅到了小白兔的存在,带给她的是一种具有挑战性的刺激感,她也起身,“我和你们一起?” “现如今,唯一被准允不需到学堂去听课的只我和七皇子两人,你成天价还要到学宫去上一个时辰的课,本就分身乏术,哪里还能和我一道儿做这个?” 说真的,这样的事陈锦瞳不能参与,那可真是难受极了。但东方玄泽所言不差,现如今的陈锦瞳日日还要对付泰山压顶一般的课业,陈锦瞳只能遗憾地叹息,“我不能参与,真是浑身都难受。” “这有什么?”其实,东方玄泽反而不希望陈锦瞳和自己铤而走险,他一笑,深邃的眼睛落在陈锦瞳身上,“我隔三差五会和你聊一聊案情,没准儿破案还需要你的聪明才智呢。” “那就好,那就好。”聊完了公务,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抓着她那温暖而芳香的手,“今日有没有想我?” “满心满眼都是你,我的良人。”陈锦瞳顺势靠在了东方玄泽的肩膀上,他伸手轻抚陈锦瞳流畅的发丝,只感觉时光浓淡相宜,这一刻幸福到了极点,反观陈锦瞳,她嘴角也悬了一个扣人心弦的满足微笑 就这样,真好。空气里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喃呢,月朦胧,鸟朦胧,一切都恰到好处,又好像这周边的一切都在为他们的痴情做铺垫一般,每当这个时候陈锦瞳就会产生一种难舍难分之感。 她抬不情愿和东方玄泽离开,但却又不能。 半夜三更,东方玄泽离开了,回去的路上陈锦瞳依旧在想倒卖私盐的案件。古代社会和现如今的贸易截然不同,古代,盐巴和铁是朝廷垄断的产业,倒不是说这两样东西利润有多大,而是因为这两样东西和国计民生息息相关。 百味盐为先,而无论贫穷富贵,家家户户来说食盐都是刚需。至于铁,拥有了铁的开采权、生产权、销售权,此人距离造反不过瞬息之间,因此朝廷明令禁止私人倒卖盐巴,至于生产铁制品,连简单的农具都还要在朝廷去备案呢。 陈锦瞳越想越感觉蹊跷,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在帝京明目张胆做朝廷明令禁止的事了? 她怀揣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慢吞吞地进入了屋子。这一晚陈锦瞳的梦境是凌乱而驳杂的,她梦到自己在和那些枭雄打斗,并且闹了个不死不休。 第二日陈锦瞳依旧去学宫,今日课业不怎么繁重,代课的老夫子身体不适,不过随便布置作业而已,大家在课堂上都出色地完成了,从学宫出来,众人嘻嘻哈哈打闹,少有的轻松自在。 “瞳儿姐姐?”陈锦瞳在前面走,忽而听到了背后的叫声,她顿住了脚步等。 白落落握着文具疯跑了过来,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模样,笑道:“你着急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想和你聊一聊嘛,”白落落气喘吁吁,“中元节到了呢,帝京张灯结彩,今晚有最好看的花灯,你看不看?”原来是邀约啊。 陈锦瞳点点头,她穿到这异时空已两年多了,两年多来从未参加过与民同乐的娱乐活动,如今被白落落一提说,顿时有了兴味,而白落落呢?她是草原来的人,对帝京某些活动有一种猎奇感。 总感觉神秘而温馨。 约定好了后,白落落岔开了话题,“你家二小姐怎么最近没有来学宫?” 从龙虎山回来后陈玉莹就告假了,至于她在做什么,这不是陈锦瞳想要了解的事,因此也一知半解,搔搔头皮道:“大约在家里养精蓄锐呢,谁知道呢?” 第四百七十一章:花灯节 “不管她是在家里还是在这里,反正我提醒你还是小心点儿。”白落落握着拳头,幽幽道:“最近你家二小姐看起来阴鸷极了,我啊,倒是想念之前那活泼的妞儿。” “人的性格会变嘛。”陈锦瞳不想聊这话题了,眼看着已出了朱雀大街,这里是分水岭了,两人的奴仆已催了马车过来,白落落还谈锋正健呢,陈锦瞳却有其余的事情,在这里道别了。 中元节,也就是“鬼节”了,在这节日里,帝京普天同庆,一庆人寿年丰,二庆五谷丰登。毕竟已是晚秋天了,陈锦瞳回去的路上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发觉老百姓已热闹了起来,而有金吾卫已带领了一些人在搬运宫灯。 那灯设计的精巧极了,有一个大龙的灯,那条龙栩栩如生,在那大龙对面是一条凤凰,这是主干道上最吸引人的灯笼,还有个通高三米多的浮屠。 陈锦瞳忽而不要坐车了,拉了四喜儿下马车,两人步行,陈锦瞳仔细一看,发觉这些灯都是用大漆和苎麻做的,下面的龙骨是用篾片顶起来的,看似体型庞大,但实际上重量很轻。 陈锦瞳原计划早早地回去,但东张西望了会儿,被人潮热闹的气氛一感染,竟是流连忘返了。 至于四喜儿,她一面伴了陈锦瞳各处游玩,一面还要注意安全。 同一个时间,同一条街,不同的巷口,东方玄泽和七皇子正在跟踪一群行动鬼鬼祟祟的人,“跟上,你走这边,我去对面截胡。” 东方玄泽这么说,七皇子默不作声点点头,两人在和那群人发起无言的对抗和较量,但出人意表的是,那群人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两人只能放弃追查,但东方玄泽和七皇子都认定了这群人和发倒卖私盐那群人有必然的联系。 也不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因此两人收了便衣侍卫,充满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东方玄泽倒是遇到了一群宫里的太监,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发觉那一群太监更换了葛衣,众星拱月一般围了一人到前面去了,七皇子吓丝丝,指了指远去的背影。 “是皇上啊,我没看错吧?”为能看清楚,七皇子准备尾随,东方玄泽却已看清楚了,那走在他们前面的确乎是今上,他看七皇子要追踪,一把扼住了七皇子的手腕,“适可而止,皇上背后还有一群羽林郎呢,被发现我们在跟踪明日又是事。” 被东方玄泽一提醒,七皇子连连点头,今日,他们并没有什么收获,但还需继续蹲点,两人分别回到了各自蹲点的客店,不提。 皇上的确也有“与民同乐”之心,听说前朝的某帝王“六下江南”,钱财花的如流水一般,我皇羡慕不已,也组织了一群人保护自己,他也准备效仿那荒唐的帝王出门来玩一会子。 其实,本朝文治武功已算历代最好的,皇上一来是与民同乐,二来也想要私下里看看老百姓的生产生活。 因此,皇上下令跟随自己的羽林郎和太监需保持一定的距离,大家也知天子的意思,但这距离一旦一“保持”,他们可就不能保护好他了,因此明面上是点头答应了,但实际上追赶得很近很近。 皇上看他们这么急迫,恨不得如影随形,他走一路就回头呵责两句,众人被骂了个灰头土脸,但转身继续还那样跟着,皇上真不厌其烦,用力推了那羽林卫的千总一把,“朕要杀了你们这一群狗东西。” 骂完毕,一溜风一般钻入了人情,大家这再一看,发觉皇上已不见了。 皇上看众人吃瘪,稀里哗啦都在寻找自己,开心极了,躲避在一辆马车旁边,在那马车的掩护下出了朱雀大街,在往前走,有不少异域女子在表演,一车上,一个露出手臂和小腿的女子在跳胡旋舞。 那女子穿的衣裳很有胡人的风格,那女子赤脚在跳胡旋舞,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啊,菩萨蛮,菩萨蛮啊。” 皇上抬头一看,发觉那女子穿姜黄色的表演服,鼻梁上有半个面具,遮蔽住了下巴和嘴,让人更好奇。 “那谁谁,快告诉朕,这女子姓甚名谁?”皇上见猎心喜,决定将这女子弄到宫里去,但他这一打听,旁边人立即摆手,表示他们也不清楚。 皇上尾随了那车走出老远老远…… 第二日,皇上依旧还决定出来走走,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个决定直让羽林卫头疼,让太监胆战,但大家又不敢规劝一句,只能硬头皮跟在背后。 今日,乃花朝月夕的十五号,阴历的十五号月亮明晃晃的,好像个白玉盘一般,今日乃“金吾不禁夜”,换句话说,逢年过节帝京将变成个不夜城,今晚不存在“宵禁”两个字,因此,连卧病在床的老人家和牙牙学语的孩童都有权利享受节日的恩赐。 这么一来,人流量就大了,陈锦瞳一开始还喜欢,但和白落落走着走着,就想要回去了,“不看了吧,左边一排排灯,右边一排排灯,有什么好看?” 此刻,陈锦瞳走在帝京最繁华的九嶷大道上,两边架起来高峻的木柱子,上悬不计其数的红灯笼,一开始穿梭在里头还感觉热闹。但出来的时间长久,已有了审美疲劳。 “哎呦,来都来了,就好好儿的玩一玩,我买了张飞的面具给你,我是刘备,怎么样?”难得白落落喜欢玩儿,竟送了一张黑漆漆的面具给陈锦瞳,陈锦瞳本要回去,发觉白落落实在是想玩儿,只能勉为其难的戴上了面具。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里更是人山人海,有人踩了陈锦瞳的脚丫子,她还没来得及理论呢,有人又赏赐了一下,气的陈锦瞳跳脚。 “哎呦,我仿佛看到了王爷哥哥?”白落落踮着脚指了指正前方,陈锦瞳一看,恍惚也看到了东方玄泽的背影,但那惊鸿一瞥,再也找不到东方玄泽了。 “走,看他在玩儿什么呢,走走走。”白落落抓了陈锦瞳的手腕往前走,这里人潮汹涌,也不知道在参观什么,忽而人潮中有一声叫嚷,“哎呦,菩萨蛮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皇上遇刺 这么一来,陈锦瞳急忙去看,发觉一辆马车从远处过来,那车棚上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孩,女孩搔首弄姿,时不时发出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再接着,那女孩开始跳舞,马车在往前走,但这女孩婀娜地在扭动身体,一点不受影响。 “好看。”不要说白落落了,连陈锦瞳也感觉好看,用力地鼓掌。 帝京的假道学和伪君子多了去了,他们一边唾弃穿的“少”的女孩,一边又不停的去观察、讨论、追逐、起哄。 马车逐渐离开了众人,恍惚是朝一个小巷子去了。 皇上已观察了这女孩许久,从昨日那惊鸿一瞥后就将这女孩镂刻在了心头,如今已是魂牵梦萦,犹如那女孩的手抓住了他的魂魄一般,他入迷了,就那样跟随在了马车背后。 今日,十之八九的人都到大街上凑热闹去了,这小巷子里头安安静静的,那女子到这里后,准备从马车上下来,有一男子过去帮忙。 皇上等着那女孩卸妆给自己看,结果就在此刻,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的巷口已麇集了过来,皇上一心一意都在看美人,哪里听到耳边的动静和背后的声音了,接着一个黑衣人“呔”了一声,握着燕翎刀劈砍了过来。 皇上惊慌失措,“成万凌,护驾,快护驾啊!” 那成万凌是羽林卫的千总,也就是连日来跟在皇上背后被皇上无数次骂的“狗血淋头”之人,每一次挨骂都是因为成万凌跟得太紧迫了,今次倒是好,成万凌被皇上丢在了爪哇国。 此刻皇上大声疾呼,没能召唤到成万凌,倒是让巷口外的陈锦瞳和白落落听到了,这里不很喧嚷,以至于两人清清楚楚听到了呼救声,陈锦瞳在朝廷多年,对皇上的声音了如指掌,当听到“护驾”两个字已知十有八九皇上遇到了灾祸。 她抓了白落落,两人急忙进入了小巷子。 有一辆破败的马车拥塞在了小巷子口,以至于陈锦瞳和白落落只能看到对面人在打斗,但却不能参与,二人携手冲到了第二个巷口,这里可以看清楚里头的打斗情形,今上从小就学习武功,虽不十分厉害,但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还没问题。 但见对面那一群如狼似虎之人已包抄了过来。 皇上看到这里,惊慌失措,狼狈地大喊大叫:“你们要银子?我给你们就是了,朕富可敌国!富可敌国啊!朕给你们啊。”皇上急忙将自己的钱袋丢给对方,哪里知道对方置之不理。 “谁要你银子了,你是天子不是?如若是,好教你知道!爷们们要的是你的命!” 皇上想不到自己如何暴露的,看那群如狼似虎之人靠近,皇上抓了手边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进攻,此刻不远处的白落落看到了,握着角落的木棍就要去帮忙,但陈锦瞳却一把握住了白落落的手。 “不对!再等等。”她好奇的是:这一群人明明顷刻之间就可杀了天子,但他们为何会这么拖延时间,就他们的数量和武功看,实在是没必要。 至于那马车上刚刚下来的女子,她就那样静悄悄地站在对面,亭亭玉立好像风中的海棠。 “你看,他们明明能打败他,但一招一式似乎又露出败相,这不对劲啊。”陈锦瞳指了指对面,白落落一看,俨然也感觉诧异,愕然道:“那是什么缘故?” “且再看看。”陈锦瞳发现,这群人并没伤害皇上的意思,他们在戏弄他,在挑衅他,还在表演。 然而就在此刻,刚刚那跳舞的女子已过去保护皇上了,真想不到这女孩也有两下子,她一招紫燕穿云人已轻盈地降落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让臣女来保护您!”那女子不由分说握着一根木棍就打了起来,皇上看有人保护,准备逃离。 结果这么一来就和那保护他的女子拉开了安全距离,那女子纵身一跃急忙靠近,皇上捂着胸口,吓丝丝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啊?吓死我了。” 那女子更不答话,只是打斗。 陈锦瞳皇上白落落面面相觑,白落落也看出了端倪,“他们在表演啊。” “孺子可教,继续看。”刚刚,陈锦瞳还怕皇上吃亏呢,已做好了“护驾”的准备,此刻一看,发觉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们在花拳绣腿的表演,一会儿后,那黑衣人刺了女孩一下。 女孩“哎呦”了一声。 “啊,姑娘没事儿吧?”皇上关切地问了一声,结果对面那一群人全部都攻杀了过来,那女子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就在此刻,巷口有人搬开了马车,成万凌的声音冲入了云霄,狠戾道:“皇上,末将等护驾来也!” 一声刚刚结束,成万凌已握着绣春刀和这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一黑衣人已刺向了皇上,那女孩看情况危险,用身体挡在了两人之间,就在此刻,皇上看到那女孩儿软软的昏了过去。 接着成万凌上前,将这几个人打了个七零八落,他们豕突狼奔逃命去了,成万凌的人依旧穷追不舍,至于皇上,他急忙半蹲在那女子身旁。 天子哪里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朋友? 多年来,皇上经历过的暗杀不知凡几,但没有一次有人用身体为她挡过,他竟感动了,急忙去看女孩儿的状态。 “你没事儿吧?”伤口在胸口,看起来触目惊心,有血喷涌出来,皇上急忙用衣袖去堵,“皇上,您、您、您没事儿就万事大吉。”那女孩儿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成将军何在,快!快!快给朕将她救活啊!快!”成万凌急忙从后面过来,她检查了一下女孩的伤口,铿锵道:“皇上不要担心,不过是皮外伤,没伤到五脏六腑。”忙乱了会儿,成万凌为那女孩做了简单的包扎,喂了那女孩吃了一枚固本培元的玉露丸。 “皇上,人没大碍,您放心好了,此刻我们最好送她到附近的医馆去看看。”成万凌唯恐横生枝节,意欲早早地按照自己的概念去处理此事。 第四百七十三章:救人者陈玉莹 他鲜少看铁石心肠的皇上对谁动过情感,但此刻,他忽而看到了皇上的焦虑与担心,忧愁和无奈,听成万凌建议,天子道:“还去什么医馆不医馆?此刻就送到皇宫去,让朕的太医好好儿地给她看看。” “这!”其实,连成万凌都看出了问题的症结,他虽然来得比较晚,但他刚刚和那一群人打斗,发觉那群人武功高强,断无可能皇上毫发未损,就这女孩和皇上两人合力也没可能重击对方,然而他们似乎还打了个平手。 “皇上,此女不是我朝廷人啊,如若带到宫里去,这……”成万凌欲言又止。 但今上乃刚愎自用之人,固执己见道:“他保护了朕,朕此刻就要救她,你算是什么东西,朕的事也轮到你指手画脚了,小心朕要了你的狗头。”所谓伴君如伴虎,成万凌唯恐一句话说不好葬送了自己,只能赔小心。 皇上亲自抱了那受伤的奄奄一息的女孩起身,将之放在了马车内,就在此刻,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拿掉了女孩的面具,接着就是一声骇异的惊叫,“这、这怎么可能?” 究竟皇上看到了什么? 白落落无数次想要靠近,但无数次都被陈锦瞳抓住了手!等皇上的龙驹凤辇离开后,白落落和陈锦瞳面面相觑。 “那是个西域的女孩。”白落落来到刚刚打斗的地方,陈锦瞳却不予置评,她东张西望,看一看巷子口,看一看左近,她将每条路都看了,期间并没有回答白落落任何一个字。 全面观察完毕,陈锦瞳这才道:“皇上是钓饵,这一切都是安排。” 其实,连白落落也看出问题不对劲,首先,那漂亮的女孩儿为何要到这荒僻的巷子里来,其次,那些黑衣人显然是老早就做好了攻击和偷袭的准备,再次,那女孩儿武功不怎么好,但却可以和黑衣人完美地周旋。 三个论点无疑在证明一个论据,此刻,白落落的看法和陈锦瞳倒是殊途同归,“那皇上岂非是危险了,你的意思,那臭丫头是美人计了?” “不然,你以为?”陈锦瞳是老狐狸,早看出猫儿腻了,但却不知那臭丫头更进一步的目的,“不但是美人计,还加了苦肉计,两个计二合一。”陈锦瞳嗤笑了一声,白落落微微点点头,一时半会又不知究竟说什么好。 “好啦,我们还是去看花灯吧,在这里打闷葫芦?”白落落上前拉住了陈锦瞳的手,虽然从小巷子里出来了,但陈锦瞳却心猿意马,她依旧在思考这连环计背后的秘密。 能这么天衣无缝去安排一切的人,想必对皇上的作息已一清二楚,对皇上的行动也了如指掌,不是吗? 玩儿到了后半夜,陈锦瞳有点困乏了,白落落倒是方兴未艾,但见陈锦瞳打哈欠,道:“回去吧,你说着了,没什么好看的!左边也是灯笼,那右边也是灯笼,万头攒动的,汗津津的臭味。” 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是在打退堂鼓,巴不得撒丫子早点儿回去休息呢。刚到侯府,陈锦瞳就看到一群提着朴刀握着灯笼的家奴,那些人就好像剪纸一般站在府门,很有守株待兔大兴问罪之师的模样。 陈锦瞳懒得理会,尽管十有八九知道他们准备对自己发难,至于大夫人,她已越众而出,背后的嬷嬷攥着竹竿,竹竿之下是个缥缈的红灯笼,她这么一走,那一片光晕就笼罩在了她的面前。 光斑在大夫人那冷漠的脸上跳跃、流淌,她面色铁青,犹如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魔鬼一般,陈锦瞳看大夫人这模样,急忙后退。 背后四喜儿已迎了过来,府内,九星也走了出来,陈锦瞳看九星握着一把刀,唯恐起冲突,忙讪笑道:“烧香烧出火来了,这怎么说啊?娘亲这是几个意思?”陈锦瞳用调侃的语调来软化这一刻的诡异感。 大夫人已凑近她,厉声质问道:“我女儿呢?” “陈玉莹?”陈锦瞳哪里知道她那活宝到哪里去了,对大夫人突如其来的问题也感觉诧异,搔搔头皮道:“我哪里知道你女儿到哪里去了?真是岂有此理的问题。” “自龙虎山回来后,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日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昨日和今日花灯会,我想让她出去走走看看,但我一到屋子,就不见了她的人,定是你将她藏起来了,陈锦瞳!你和她过去不去,我也不会轻纵你。” 总体来说,大夫人对陈玉莹还是很关怀。自陈荣安死了后,她将对陈荣安那绵延不绝的思念和关切都一股脑儿加在了陈玉莹的身上,但今日她却忽然发现陈玉莹不见了,就那样凭空的,奇异的消失了。 自然,矛头指向了陈锦瞳,毕竟她们两人是明争暗斗的对头啊。 “快说啊!”大夫人跺跺脚,厉声质问。 “你女儿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今日一天都和白落落在外面玩儿,夫人可以随便去打听,切勿栽赃啊,现下我困了,拜托您可不要无理取闹。”一句话前半句说得柔情似水,但后半句却冷漠极了,任何人都看得出陈锦瞳的意思,一旦大夫人还要闹,那大夫人可能就要吃亏了。 “陈锦瞳,你何苦和她一般见识,交出来啊!”大夫人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在吼了,同时,她那无礼的禄山之爪已抓住了陈锦瞳的衣领,就那样用力地摇晃了一下,陈锦瞳却不予理会,阴鸷地盯着大夫人的手,锐声警告道:“手!” 大夫人也知陈锦瞳是习武之人,一旦触怒了她,她这毛丫头可是什么事都会做的,思及此,缓慢地将手拿开了。 陈锦瞳自说自话一般道:“人不见了,你各处找一找,找不到就去报官,我行的端坐得正,我可没有暗箭伤人的习惯。”陈锦瞳怒冲冲跺跺脚,大步流星进入屋子。 看陈锦瞳确乎有了脾性,大夫人也不敢太计较,愤怒地哀嚎了一声,听那声音,就如挨了猎人一皮鞭的动物似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美人苦肉计 陈锦瞳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在想,最近这陈玉莹在做什么呢?自龙虎山回来后陈锦瞳也没见过她,之前的陈玉莹性格开朗活泼,隔三差五就要算计她一小把,阴谋诡计没什么厉害的,但却源源不断,这已是陈玉莹的常态,而对陈锦瞳来说,宅斗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陈玉莹和自己斗起来,直让陈锦瞳哭笑不得。 但自龙虎山回来后,陈玉莹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连娘亲和的爹爹毒不见,她太反常了,以至于忽然转变了性格的陈玉莹让陈锦瞳怵头,最近一段时间陈玉莹消失了一般。 往回走的时候,穿过前院,陈锦瞳问果儿,“你今日见了她?” “奴婢?”果儿指了指自己,“奴婢已一个礼拜未见她了,奴婢啊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见她。” 这么说来大夫人不是无端端在表演了,而是陈玉莹“丢了”。陈锦瞳倒是感觉奇怪,进入屋子已月上中天了,她在外面浪荡了一天,此刻回来后肩膀也痛,小腿也酸,抱着枕头就睡了。 后半夜,四喜儿却摇醒了陈锦瞳,陈锦瞳半梦半醒,只感觉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之间看向四喜儿,“做啥?” 四喜儿声音低柔,似是怕将陈锦瞳吵醒了,“侯爷和大夫人让面圣去了,您说他们是不是去告状去了啊?” “那就让他们去好了。”陈锦瞳闲散地一笑,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动作躺在了被窝里,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说了,她陈锦瞳确乎没做伤天害理瞒心昧己的事,她有什么可怕的呢? 大概一更天前后,水姨娘到了,她慌慌张张进来,吵醒了陈锦瞳的美梦,陈锦瞳看水姨娘到了,起身道:“二娘这是做什么?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半夜三更过来?” 水姨娘看来很焦虑,“瞳儿,出事了,皇上身边的福公公刚刚下了圣旨,召侯爷和大夫人到皇宫去了,事情蹊跷极了。” 陈锦瞳已起身,困意在逐渐地退潮,一开始她还以为侯爷和大夫人是主动到朝廷去告状的,但听二夫人这意思,分明是朝廷那边来了人,听到这里,陈锦瞳微冴,“你可亲眼所见是朝廷来两人带走了他们,宣读了圣旨吗?” “似乎是口谕,我一个姨娘我有什么身份过去偷听,我还是从伺候大夫人的丫头口中知道的呢。”水姨娘这么说,她疑窦丛生,皇上半夜三更召见侯爷和夫人是什么意思? 陈锦瞳的揪着,就在水姨娘以为陈锦瞳会设法查一下的时候,陈锦瞳已经打了一个哈欠,躺在了原来的位置。 “啊!”水姨娘看陈锦瞳竟继续睡觉去了,似乎接受不了,抓了她的手臂摇晃了一下,“瞳儿,你还能睡得着吗?” “不然呢?”陈锦瞳一笑,“除奉诏外,朝廷命官半夜三更是不能入宫的,这一旦抓住了可是大的罪过,但二娘放心好了,七皇子还在宫里呢,我敢保证明日一大清早消息就出来了,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还不如就这样等着呢。” 水姨娘一听,赞许的点点头,“你知道这消息就是了,如今我也回去休息了。” 到第二日,神机妙算的陈锦瞳果真一大清早就看到了七皇子身边的侍卫,那侍卫在僻静的对方告诉了陈锦瞳皇宫里发生的事和动态,陈锦瞳听了后,只感觉惶恐,只感觉诧异。 “这可是真的?” “真的,我们殿下已经去看了。” 从那侍卫口中还原的事情,让陈锦瞳心头产生了更多的奇异感,原来,那西域舞娘和陈玉莹有关系。 时间回溯到昨晚,傍晚的天黑漆漆的,压抑的人喘不过气起来,皇宫里格外的奔忙,乾坤殿内,皇上焦躁不安踱来踱去,内宫,太监侍女医官等你来我往,热火朝天。 “怎么搞的,还是没一点进展吗?用药,用最好的药啊,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平日里怎么吹嘘起来自己的本领天下无双?今日用兵一时,你们就都不成了?”皇上责骂眼前人。 眼前医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内宫,医官已为受伤的女子用过了特效药,她看起来很痛楚,气喘吁吁,依旧在昏睡。皇上到内室一看,拳头攥成了铁块,“怎么搞的啊,一点儿不见好?” “皇上,不要担心了,我没事儿,一切都好。”女孩虚弱的回应了一声,皇上急忙靠近,观察了一下女孩的五官,“朕问你,你可是侯爷的女儿陈玉莹?” 陈皇后有个侄女儿叫陈玉莹,她时常进宫来玩耍,皇上对其记忆犹新,而眼前的女子分明和陈玉莹是同一张脸,这不免让皇上骇异。 “想不到圣上竟还记得我,臣女的确是陈玉莹啊,咳咳咳,咳咳,臣女见过天子,愿吾皇万寿无疆,万岁万岁。”陈玉莹惺惺作态,缓慢的咳嗽着,逐渐起身。 “罢了罢了,你起来做什么,此刻你该当好好的休息啊。” “皇上,您能不能给我家里人报平安啊,我从早就出门了,此刻还没回去呢,爹娘一定也很担心。”这是陈玉莹的第二个计划,让爹爹和娘亲进宫。 其实,陈玉莹之前就打听过了,今上是个好色成性之人,并且最喜“与民同乐”。逢年过节大大小小的节日,他重要装扮成凡夫俗子的模样在外面玩儿,一来是看风土人情,感受民情民意带来的温暖和虚荣,二来皇上一出宫就要猎艳,陈锦瞳老早就找了人在皇宫附近盯着,逐渐的安排了这一切。 而这一切都是在侯爷和大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的。 从龙虎山回来后,她的确是变了,她重新测量了一下自己,发觉如若硬碰硬,她不是陈锦瞳的对手,而陈锦瞳也有自己惧怕的。 皇上就是陈锦瞳的天敌,因此,她设计好了这一切。 一切和预谋一模一样,环节和细节都掌控的天衣无缝,连节奏都把控的层次分明,看陈玉莹已脱险了,皇上的心也放下了,宽慰道:“你不要着急,你先休息休息,朕这就找人带了你爹娘进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她的进身之阶 “臣下感激不尽。”陈玉莹楚楚可怜地看向皇上,那柔情似水的眼让人一看我见犹怜,皇上是最喜欢这一类看似娇滴滴的女孩,陈玉莹的出现,激活了他心头埋葬了多年的保护欲。 激动之下,他握住了陈玉英的手,陈玉莹眼神愕然,似乎要拒绝,但却冒出来一句“皇上,您做什么呢?臣下是您的侄女儿啊?” 这一句话,更是催人奋进的鼓点了,皇上最喜欢做荒唐事,“什么侄女儿不侄女儿,以后就不是了。” 聪明的陈玉莹怎么可能听不出皇上的弦外之音? “皇上!”门口,是一声紧张的声音,皇上回目一看,发觉陈皇后到了,陈皇后早从侍卫口中知道了外面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此刻虽夤夜,但也马不停蹄过来观看,皇上看陈皇后到了,笑道:“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平日里,他对陈皇后的态度未必有这么好,但此刻就不同了,他自认为是太医妙手回春虎口拔牙这才将奄奄一息的陈玉莹从森罗殿内拉转了回来。 至于另一层让皇上感动的是,陈玉莹是在危险的当口第一个挺身而出不计成本来保护自己的女子,这是可贵而崇高的奉献精神,这一下盾牌一般的保护,让皇上的心早柔软了。 “那人可还好?”皇后看皇上安然无恙,心也放下了,转而问一句救人的人,皇上哈然一笑,“你来得正好,原来救了朕的是陈玉莹,如今她已经好多了。” 陈皇后听到这里,不禁诧异,就陈玉莹那三脚猫的武功竟然可以救人? “姑母?”陈玉莹咳嗽了一声,孱弱的眼娇滴滴的看向陈皇后,陈皇后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但此刻碍于皇上在眼前,自然不好去问,简简单单嘘寒问暖两句,叮嘱完毕后,回去休息了。 皇上从内殿出来,看到了站在外面等候他的侯爷和大夫人,这俩人完全是在懵懂的情况下被带到了皇宫,大夫人怕极了,唯恐祸从天降。 这还是老爷在职几十年来第一次半夜三更奉诏呢,“老爷,所谓祸不单行啊,您仔细回想回想,您最近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让皇上不悦的?触怒了皇上的?”大夫人胆战心惊。 “别怕,”陈百现自我安慰一般:“如若果真是我这边出了什么问题,皇上不会这样做,更不会让你也一起进宫。” 尽管陈百现自己也不知主何吉凶,但在他看来一定不是公务内的事情,而一旦事情和公务无关系,就没必要胆战心惊。 一刻钟后,乾坤殿内伺候的太监福生出来了,“道喜了,侯爷,夫人,好事情啊!” 接下来,皇上顺理成章召见了侯爷和夫人,两人进入后都看向了龙床,那宽大的雕梁画栋的龙床上蜷缩的女孩不是陈玉莹又是哪个? “女儿啊。”大夫人痛哭流涕,她的确触动了,这多年来陈玉莹鲜少和自己分开,而一想到陈玉莹受伤了,她可真是难过极了,“你没事儿吧?” “娘亲,我千好万好。”看他们俩母女在聊,皇上指了指门口,侯爷跟在背后,到门口后,皇上看向了远处,负手而立。 “你女儿救了朕,不但那一刀会要了朕的命,她。”皇上回头,声音掷地有声,“是朕的救命恩人,因此,从今以后,谁和你们做对也是和我做对,和朝廷做对。” “是,是。”陈百现大喜过望,也确乎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陈玉莹摇身一变成了皇上的救命恩人,但惧的是皇上会否让陈玉莹离开,而伴君如伴虎几个字却好像头悬利刃一般。 “皇上,如若孩儿没什么大碍,臣下就接回去了,这皇宫里金碧辉煌,她小小的人儿,又是没见过世面的,在这里倒是不习惯了,反而还让您忧心。”侯爷希望,此事适可而止。 但皇上却道:“如今她情况危殆,好容易才抢救过来,好好儿的又要弄回去,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朕于心何忍呢?倒不如不回去了吧,就让她在朕这乾坤殿休息几天。” 陈百现唯恐出岔子,再三再四的恳求,但皇上却一笑了之。 无可奈何,只能留陈玉莹在这里休息。 第二日,皇上竟罢朝了!众人都不知道内宫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每个人有自己的眼线和打听事情的渠道,才一小会,有人就凑近陈锦瞳,那人用手肘撞了一下陈锦瞳,压低声音道:“陈大人,听说你家二小姐救了皇上,事情到底怎么样啊?” “无可奉告。”陈锦瞳立即和那人拉开了距离。 对自己不清不楚的传闻,她不传播,不理睬,不少人都靠近了陈锦瞳,希望从陈锦瞳口中弄出具体,但陈锦瞳呢,听说罢朝,转身就走。 路上遇到了七皇子,不是巧遇,自然是七皇子在各处寻找她了,两人一面走一面聊,“的确是陈玉莹,侯爷和夫人昨天晚上已到乾坤殿确认错了,皇上的意思,让其在皇宫里休息一段时间。” “这臭丫头好生厉害,是我低估了她。”陈锦瞳已有了危机感,说真的,她想不到陈玉莹会居心叵测的安排这么一场“美救英雄”的戏码,怪道昨日就看那女孩有点熟悉。 “以后我就惨兮兮了,”七皇子几乎在哀嚎,“之前有个陈皇后已足够伤脑筋了,如今又来一个陈玉莹。” “老七,该来的总会来,你不还有我们?你怕什么?”陈锦瞳一笑。 七皇子也强颜欢笑,但表情却似在抽搐,从皇宫出来,陈锦瞳一路都在思考陈玉莹还有没有什么其余的计划。 第二日,圣旨下来了,一切和陈锦瞳猜想的一般无二,陈玉莹果真是“一去不复返”了,她被册封为“贵人”了,在我朝,“贵人”仅次于三妃。位分和陈皇后这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差两个阶梯,不得不说,陈玉莹这一卦安排得太好了。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此事板上钉钉后,陈百现和大夫人都战战兢兢,皇上是什么脾性,陈百现一清二楚,他唯恐将来陈玉莹在圣上面前失宠,亦或者招灾惹祸。 至于发愁的人,比比皆是。 第四百七十六章:大争之世 譬如陈锦瞳,譬如陈皇后,陈皇后也想不到陈玉莹会闹这么一出,她多年来为固宠杀害了不少妃嫔和他们的腹中胎儿,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可不单单凭借运气,她是眼睁睁看着那些和自己分庭抗礼的莺莺燕燕一个个倒在了面前。 她是踩在了诸位的骸骨上才走到了这至高无上的后宫第一把交椅,最近几年来,皇上在“色”字儿上已有所收敛,但她还不敢掉以轻心,唯恐半路杀出个西施王嫱,哪知道防不胜防,陈玉莹到了。 这自然是让她耿耿于怀的事。 最近陈玉莹到了,皇上日日在陈玉莹的长宁宫内流连忘返,连晚饭都吝啬到不肯陈皇后同用,久而久之,陈皇后有了怨气。 这多年来成婚后唯我独尊,在皇宫里乃独步天下,几曾有过这等冷遇?她背后后侯府和祖荫,以及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其实,今上也曾想拔掉陈家人这一脉,但发觉牵一发而动全身,竟是无能为力,只能适可而止。 至于陈皇后,多年来她将宫斗看作家常便饭,恃宠而骄,以至于后宫一片血雨腥风哀鸿遍野,那些不识时务的女子都斗了个一干二净,哪里知道到头来会败在自己的侄女儿手中。 “娘娘,不等了吧,圣上十有八九是不会来了。”伺候陈皇后的刘嬷嬷看了看桌上逐渐凉下去的菜。 其实,伴随着这些菜逐渐凉下去的还有陈皇后的心,她看似稳如泰山,但心早跳的失去了频率,“不,”陈皇后认定了皇上会来,固执己见道:“再等一等,等一等吧。” 但眼看着半夜三更了,皇上音讯全无,此刻陈皇后自己也知不需要再等了,她默默然吃了东西,并没一点崩溃的感觉,似乎情绪是游刃有余可以被掌控的。 但片刻后,刘嬷嬷却凑近陈皇后,“娘娘,扬汤止沸,不如去薪,如今二小姐到了一切都变了,二小姐貌美如花,又是会说甜言蜜语,那一张嘴巴犹如涂了蜜糖儿一般,您也要提前有个计算啊。” 刘嬷嬷的担心不无多余,因陈玉莹到来后陈皇后已逐渐在失宠,闻声,她用力攥着拳头,心头愤怒到不可思议,“她毕竟是我侄女儿,我又能怎么样呢?” “娘娘,砣小压千斤,椒小辣人心,切不可小瞧了她呢。”其实,按照刘嬷嬷的意思,不管三七二十一斗一斗再说,但陈皇后听到这里,表情却微微变了变。 第二日,陈皇后在后宫召见弟弟陈百现,聊起陈玉莹一事,陈皇后心情急转直下,“定是你在安排,阿弟,这多年来我日日提心吊胆,好容易到了这一国之母高不可攀的位置上,我满以为我可以呼风唤雨了,哪里知道你将她送来了,这是来和我分庭抗礼吗?” 自陈玉莹到皇宫后,朝廷内外胡说八道嬉笑怒骂之声比比皆是,也就是说,他们这一场谋和是人尽皆知的笑柄,一开始,陈皇后还以为事情是陈百现一手操办的,但逐渐发现事情和陈百现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姐姐,我如若有这一份儿心,多年前就付诸行动了,能等到今日?”看陈皇后是真的憋着一口气,陈百现反反复复的解释:“此事也是我意料之外的啊,姐姐。” “这么说来是陈玉莹自己要来的了?”陈皇后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才促陈玉莹进宫,但此刻这么一聊,似乎明白这阴谋诡计竟不是陈百现安排的,度年来陈百现和她同气连枝,无可能会欺骗她。 “姐姐,这话还要从之前说起来……”陈百现将陈玉莹如何学习胡旋舞,如何在节日上大放异彩的表演,如何吸引皇上,又是如何“美人计”皇上等等都说了,闻声,陈皇后逐渐明白了。 她更愤怒了,因这样一来更证明了陈玉莹完全目中无人! 两人正在聊呢,外面刘嬷嬷已报“长宁宫贵人娘娘到。”接着是一年环佩叮当之声,暗香浮动里,陈玉莹已娉婷袅娜的出现在了内宫,她还是和之前一般,嘴角有爽朗的笑,眼内弥漫了一股淡淡的欢喜,她行礼如仪,一点不错漏。 “姑母,爹爹。” 然而此刻,两人神情都不好,别看陈玉莹如今已是贵人娘娘了,但陈百现却从始至终还是将陈玉莹看作了自己的女儿,怒喝一声:“你快给娘娘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个事?” “姑母,自龙虎山那事发生后,你以为我还能找到更好的门当户对的婚姻吗?姑母,我已身败名裂了,人人提说我陈玉莹都知我是那残花败柳,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我总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啊。”陈玉莹哭了起来,扑簌簌的泪水滴滴答答滚落。 “你们以为我喜欢皇上,皇上已快和爹爹一般年岁了,我日日伺候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我会开心吗?姑母,到如今,您和爹爹非但不理解我,还以为我进宫是来这您争宠来的,若不是为了斗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七皇子,我会牺牲自己的青春到这宫里来吗?” 陈玉莹哭哭啼啼,听陈玉莹这么说,陈皇后嗟叹了一声,说真的,她现如今逐渐的了解了陈玉莹的良苦用心。 “姑母,这天下必须是我们陈家人的天下啊,不然将来我们非要全部都死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手中,您也知道她们在推七皇子,那七皇子多年来和爹爹政见不合,将来一旦七皇子上位,兵连祸结,覆巢之下无完卵,姑母啊!您怎么还不明白?” 陈玉莹一口气将要说的都表达了出来,陈皇后是妇人之见,总不会看到这么远,但听陈玉莹这么一说,连连点头,她待时发现如今的陈玉莹和之前的已完全不同了,如今的陈玉莹目光很远,很犀利。 至于陈百现,先是为陈玉莹这观点吓了一跳,接着心跳加速面红耳赤,陈玉莹口中的“陈家人”,那自然是他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色难 别看陈百现已年过半百,但想要帝王的心却一点没衰减,听了陈玉莹的话,两人都知道是她们错怪了陈玉莹,又是道歉又是安抚。 但女人毕竟是女人,今日陈玉莹虽已将大道理说明白了,但第二日第三日,皇上依旧去找陈玉莹,因陈玉莹并没有彻底痊愈,皇上过去后嘘寒问暖,抵足而眠,但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唯恐自己的粗暴会将娇滴滴的陈玉莹给弄死了,陈玉莹呢,曲意逢迎。 两天后下午,陈皇后在御花园看到了陈玉莹和皇上,两人不亦乐乎的聊着,皇上道:“你就是那朵花,朕就是那蝴蝶,这叫蝶恋花。” “啊,皇上,您对臣妾可真好。”听了这形容,陈玉莹定是欢喜,她含蓄的笑着,盯着池塘里的莲花,莲花旁边围绕了一只花蝴蝶。 “臣妾不要您做蝴蝶,您看那边,皇上?”陈玉莹一把将皇上的手抓住了,热切的眼眺望在不远处一株花上,“那是并蒂莲,臣妾要和您做并蒂莲,一辈子和您在一起,这样才好。” “是好,是好啊。”听陈玉莹这么说,皇上也开心极了。 倒是背后的陈皇后愤愤不平,两人耳鬓厮磨,好生旖旎,看这模样,皇上恨不得在这里就吃了陈玉莹,陈皇后站在一棵芭蕉树后面看着,那刺心的一幕在眼前疯狂的上演着,并且变本加厉。 陈皇后再也忍无可忍,怒冲冲握着拳头。 陈玉莹送皇上到乾坤殿,从乾坤殿出来,她的笑脸已消失,要是有人在正面看看,会发觉陈玉莹脸色很阴鸷,目光很凶狠,真是生人勿进。 从乾坤殿出来,陈玉莹见到了守株待兔的刘嬷嬷,前两日,陈玉莹凭借花言巧语已说服了陈皇后,但今日似乎陈皇后有了其余的看法。 陈玉莹依旧不卑不亢,到凤坤宫后给,行礼如仪,陈皇后冷笑:“你前天说了什么,你给本宫保证了什么?然而今日呢,你这又是几个意思,什么看法?”陈皇后怒不可遏,一拳头落在了桌上。 “姑母,你重要曲解我的意思,非要因小失大吗?我敬重您,一来您是我姑母,二来,您位分在我之上!我们将自己的意思全盘的、清晰的告诉了您,如今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要窝里斗,您还要内讧到什么时候呢?” 说真的,陈玉莹比陈皇后还生气,她总以为陈皇后会帮助自己,至少在某些事情上陈皇后不该如此人无理取闹,但陈皇后呢,她能看到的仅仅是眼前一步之遥的儿女情长,这也就是陈皇后多年来不能帮助到家里人的因素了。 陈玉莹如今已变了,她日日在深谋远虑,一来想彻底拿捏住皇上,二来想通过自己这权利来锁定想要的一切,名利和荣耀等等。 但陈皇后显然已成了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她不准备说了,料今日会不欢而散。 陈玉莹转身就走,但哪里知道才一转身,陈皇后怒了,“陈玉莹,你给我回来。”陈玉莹这才一回头,陈皇后一个阴险而狠毒的耳光已落在了陈玉莹的脸上,她诅咒一般道:“玉儿,这些年来你想要什么姑母没有给你,但如今你要的是姑母的心头肉,是姑母最重要的东西,你伤了姑母的心啊。” 这一耳光,让陈玉莹一整个左边的耳道都嗡嗡嗡的,只感觉天旋地转,许久后那浪潮一般的声音才平息了,陈玉莹眯着危险的鹰眸,死死的瞪视了一下陈皇后。 “你!你给我回来!” 但陈玉莹却义无反顾的去了,眼神很凶残。 她慢慢儿从凤坤宫出来,慢慢儿到长宁宫去了,陈皇后那一耳光也的确很毒辣,回去后陈玉莹的半张脸就出现了浮肿,但她早已不在乎了。 她知道,在这后宫里,想要和陈皇后结驷连骑简直是异想天开,她开始沉默了,在沉默中积蓄属于自己的力量,当然了,从那日以后陈玉莹和陈皇后多年的关系也下阪走丸,一发不可收拾。 陈玉莹的身体渐渐的好了,皇上也从一开始的密不可分到逐渐的淡淡然,圣旨已下达,一个月后是良辰吉时,那时节还要好好儿行册封礼,陈玉莹开心不已,笑着谢恩,因册封之事比较复杂,陈玉莹还需到母家去做不少的准备,所以今日下午陈玉莹可以回去了。 陈玉莹这一出宫,就展现了一个女子浮夸的铺张浪费本性,她用黄绢做了围挡,将来百姓偷窥的眼遮蔽在了外面,还让太监沿途清理干净,大陈玉莹这一出宫,还是引起了老百姓沸反盈天的议论。 “瞳儿姐姐,她的排场是越来越了,你看看,竟还不要我们去看。”今日,白落落和陈锦瞳在逛街,白落落看有一群太监在打扫路,一打听才知道竟是陈玉莹在弄鬼。 “她享受的太过了,早晚要完蛋,不过你真的以为她不想让我们看吗?如若不想让大家看,她会更周密的设定障碍,但你看,这个间歇分明是留给我们偷窥和议论的窗口嘛。” 原来,陈玉莹的确是希望人们多看看她,所以将围挡设的若隐若现,两横木之间有一段的距离,透过这距离可清楚的看到一切。 两人找了个位置看着,发觉众人都在讨论,自然了,奚落的人比比皆是。 一老年人道:“想不到姑母和侄女儿同时伺候一个天子,这是本朝最稀罕的事。” 另一个三姑六婆模样的肥嘟嘟女子接话茬道:“二舅,这哪里是本朝的新闻?这已是我中京有史以来最恬不知耻的事情了,这是美人计,为上龙床什么事做不得?” “听说这陈玉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龙虎山的寺庙里就和刘公子做了苟且的事,偏那刘公子已被杀了,事情越想越可怕。” “可见是一条白虎,哈哈哈。” 坊间,“白虎”的意思可不是白色老虎,而是一种命硬到克夫的女子。 众人嘻嘻哈哈,一点不怕,有太监嚷嚷着“肃静!肃静!” 第四百七十八章:册封之前 接着龙驹凤辇风驰电掣而来,扈从和仪仗都十分壮观,马车内的陈玉莹也十分享受这最高级的待遇,她掀开车帘,用贵妇人的眼神撇一下左近,又似乎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将车帘垂落。 动作矫揉造作,倒是引起不少人的注目礼,陈锦瞳看陈玉莹这惺惺作态的模样,莞尔一笑,“好了,她有什么好看的,你今日不是要到梨园去?走走走,我们听戏去。” 实际上,白落落也没觉得陈玉莹有什么好看,不外乎是好奇罢了。 到梨园后,两人点了一出,看过后,疲倦的上了马车。 送白落落回去后,陈锦瞳也回到了侯府,才进入侯府,第一个就看到了陈玉莹。 “哎呦,贵人娘娘万福金安。”陈锦瞳含着揶揄的笑,过去行礼。 “免了。” 终于,陈玉莹享受到了一份优越感。 终于,她可以眼睁睁看着陈锦瞳给自己行礼了。 “陈锦瞳,从今以后我就是皇妃了,你可不要出言不逊,一句话说不好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陈玉莹警告地盯着陈锦瞳。 “是,是,是!” 陈锦瞳连连点头:“我以后深思熟虑点儿,自不敢乱说话,没什么嘱咐的了吗?如若没有我就回去了,最近啊,我后院出了个咄咄怪事。”陈锦瞳在引逗陈玉莹,陈玉莹上当了,好奇地眨巴了一下眼,天真地问:“什么怪事?” “我饲养的那一只王八,如今神气活现极了,头顶一张纸就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呢,最近我那王八还经常碎碎念,那叫“王八念经”,娘娘一定没听过什么是王八念经,不如到我后院去一饱眼福?” 很显然,陈锦瞳在指桑骂槐,听到这里,陈玉莹怒冲牛斗,指了指陈锦瞳:“你这是在骂我。” “娘娘怎么能张冠李戴呢,我如若骂你,我就要掉脑袋了呢,我陈锦瞳之前怕极了你姑母,如今更是怕你呢,你们两人在皇上跟前,皇上七荤八素的,我可怕极了。”陈锦瞳拍一拍胸口,看那模样,似乎果真“胆战心惊”。 陈玉莹知道,口舌上自己是讨不到便宜了,气咻咻的去了。 第二日,皇宫里送了赏赐过来,陈玉莹整顿了一些放在院落里,专等陈锦瞳过来,一看陈锦瞳出门,立即过去炫耀。 “象牙做的,见过没有?琉璃珠,你见过没有?” “有句话叫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见过没有?”陈锦瞳往往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陈玉莹瞬间崩溃,陈玉莹发现陈锦瞳是个油盐不进之人,气地咬住了后槽牙。 “陈锦瞳,以后我们皇宫里见,你可不要让我抓住你的小尾巴,届时我要你碎尸万段。”陈玉莹怒冲冲指了指陈锦瞳,陈锦瞳哈然一笑,“那么娘娘最好也不要露出小尾巴了,我一旦抓住了也不会让娘娘好过呢。” “娘娘如今是要摇身一变做贵人的了,但高贵不高贵娘娘自己心知肚明,那刘公子还在古井内睡觉呢,等那刘公子重见天日后,娘娘的命运只怕又要改写了呢,呵呵呵。”陈锦瞳故意阴狠的笑着,陈玉莹看陈锦瞳这模样,胆怯地吞咽了一口唾涎。 “陈锦瞳,你怎么知道刘公子的事?” “见微知萌咯,再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做都做了,你还做贼心虚吗?陈玉莹,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要撩拨我!有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你这皇妃之位犹如燕巢幕上,果真以为以后就高高在上了。” 陈锦瞳不是逞口舌之快的女子,但人家想要欺负她,她却不会允许,闻声,陈玉莹接连后退。 陈锦瞳呢,胜不骄败不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离开了。 今日也没什么事,陈锦瞳去找东方玄泽了,东方玄泽一开口就是陈玉莹的事情,提醒陈锦瞳小心谨慎云云,陈锦瞳才不怕呢,“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我今日过来可不是和王爷您聊她的,我已许久未尝和您安安静静在一起聊一聊了。” 东方玄泽抱住了陈锦瞳,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摩挲…… 天快亮,陈锦瞳才准备回家,虽然夜不归宿,但两人恪守本分,并没做什么不干不净地龌龊事,临走前,东方玄泽送陈锦瞳上马车,两人依依不舍,“好了,不要盯着看了,去吧,过三五天我找你。” “为什么要过三五天?”陈锦瞳狐疑地盯着东方玄泽。 “最近太忙了,各种事情层出不群,弄得我是焦头烂额,真正空闲下来也是三五天以后了。”说真的,陈锦瞳希望和东方玄泽好好儿的在一起,但她最近经常过来找她,总是扑空。 听说东方玄泽要忙,陈锦瞳前前后后嘱托了不少的话,真是婆婆妈妈的可以,分开后,连陈锦瞳自己都感觉诧异,她被爱改变了。 她开始担心起东方玄泽的安全。 回侯府,皇宫内的礼品再一次送了过来,皇上考虑得面面俱到,不但送了吃喝玩乐的,还送了珍奇异兽以及一些鬼知道什么用途的奇形怪状器皿。 大夫人看陈锦瞳回来,炫耀道:“光披金戴银也还不算富贵闲人,陈大人你对吗?你看看这,这是从闽南送过来的柚子,这个是奇异果。” “大娘,吃柚子的时候要扒开,不然会很苦,至于那奇异果,不是那样吃的,必库存一段时间等软了以后下口,不然咸涩极了。”大夫人还以为陈锦瞳没见过这些东西,哪里知道在陈锦瞳未穿越过的那是时代,这些水果俯拾即是。 至于陈玉莹让她看的錾胎珐琅以及琉璃珠等等,陈锦瞳也不知道看过了多少,一点新奇之感都没有。 等陈锦瞳回去,大夫人找了陈玉莹聊,眼看着距进宫的日子迫近,陈玉莹也着急上火,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如今如何去伺候天子? 皇上固然是喜欢她,但在某些事上却墨守陈规,试想,侍寝之夜也等同于新婚之夜,皇上如若见不到心仪的“元红”,陈玉莹岂非葬送了自己。 第四百七十九章:迷迭之香 那龙虎山一事,大夫人也心知肚明,她最近也在筹谋此事,陈玉莹听了身边嬷嬷几个建议,都感觉不好蒙混,皇上是老奸巨猾之人,一般的伎俩怎么能对付的过去? 至于提前鸡血伪装,亦或者偷换垫身的锦帕,乃至于割破手指等等建议,都被陈玉莹全盘否定了,这怎么能鱼目混珠。 到底大夫人是定海神针,握着陈玉莹的手,“如今你既已走上了那不归路,就不要东张西望、不要怕,此事交给娘亲。” 大夫人乃饱经风霜之人,有的是邪门歪道,一天后送了一个瓷瓶给陈玉莹,陈玉莹拔掉了瓶塞凑近闻了闻,发觉那液体气味奇异,一股腥甜里夹杂了一些酸,但闻过后却恍恍惚惚有回甘,“娘亲,这是什么?” “此乃密宗研制的“迷迭香”,为弄到这个,我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你认真听,我告诉你这个怎么用。”大夫人面授机宜,嘀嘀咕咕,陈玉莹认真的听,时不时的问几个问题。 “为你这事,我也操碎了心,如今就按我说的去做,不可有一点错误。” 陈玉莹连连点头,将那瓷瓶收了起来。 陈锦瞳最近没什么事情坚决不到前院去,她也勒令九星四喜儿等切勿到前院去,如今的陈玉莹风头正健,有事没事在拿她们的错处,陈锦瞳自然要以身作则,无懈可击。 九星和四喜儿已明白陈玉莹之意,自言听计从。 这日,白落落来找陈锦瞳,说帝京又有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发生,意欲和陈锦瞳去看看,陈锦瞳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能答应,出去的路上白落落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却一下子撞在了一个嬷嬷身上。 两人都趔趄了两步跌倒了,那嬷嬷知白落落脾气不好,急忙起身赔礼道歉。 “哎呦,是小郡主呢?老奴有眼无珠,竟然冲撞了您,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那老嬷嬷诚惶诚恐的,一面说一面就下跪。 白落落是被撞的生疼,但却不介意,大而化之一笑,“罢了,都是不小心的,起来吧,我们要出去玩儿了。” 那嬷嬷缓慢起身,讪笑着对白落落和陈锦瞳行礼,因陈锦瞳距那嬷嬷很近,自然而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魅香。一开始她错误的以为这是兰花香或者玫瑰香,但那香味实在是太标新立异了,以至于陈锦瞳过目不忘,这香味本就是前一段时间在陈玉莹身上嗅到过的。 她疑窦丛生,而再打量一下那“慈眉善目”的老嬷嬷,此嬷嬷是伺候在大夫人身旁的骨干,叫“刘嬷嬷”,因了这奇特的香味,陈锦瞳意欲继续探究呢,哪里知道香味已逐渐的扩散了。 “瞳儿姐姐,走了走了!”旁边的白落落一笑,一把握住了陈锦瞳的手,这么一来陈锦瞳可不能研究了。 两人朝着外面去,上马车后,陈锦瞳一笑,话说回来,你也真是好说话的很。” “有什么好不好说话,俗话说“有钱王八大三倍,宰相家奴七品官”呢,我可不是给她面子,而是给侯爷面子。”陈锦瞳一听,倒是发觉白落落现如今知书识礼了不少。 对方又道:“再说了,和这些婆子置气做什么?我好歹也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嘛。” 陈锦瞳闻声,微微一笑,“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你可不要看这些婆子似乎没什么了不起,这些婆子可坏了去了。”陈锦瞳不外乎是提醒白落落“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道理罢了。 白落落照单全收,“罢了罢了,明日我再温故知新,今日还要带你去看变戏法的呢。”饶了一个大圈,原来白落落是带她出来看变戏法的啊。 到城墙根下,老远看到个破衣烂衫的人,那人瑟缩在墙角变东西,倒是围了一群人在看,他时而从衣袖中变出个和平鸽,时而变出一条红布等等,众人看的津津有味,但等表演收官此人起身收钱的时候,人群顿时鸟兽散。 陈锦瞳看那人凄凉,上前去道:“我给你钱,你洗洗干净整一件光鲜亮丽的衣裳到我指定的地方去赚钱,怎么样?”陈锦瞳一来是看那人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二来觉得此人也确乎有两下子,如若能让他在酒楼表演,倒也是兜揽顾客的一种手段。 那人欣然接受。 回去的路上陈锦瞳为白落落表演了,橡皮筋穿物、变花等魔术,看的白落落目瞪口呆,“呀,呀!想不到您也会啊,真是别开生面。” 陈锦瞳却一笑了之。 明日是良辰吉时,以至于今晚陈锦瞳回去就看到了一群川流不息的人,这群人来来往往,送了礼盒过来,毕竟是天子的威仪,那礼物可多了去了,地上有一人高的红珊瑚,屋子里有拳头大的夜明珠,至于诸如随侯珠、和氏璧等稀世珍宝也一抓一大把。 下人们未尝见过这等奇珍异宝,满以为这些宝物已很多,哪里知道朝廷文武百官为阿谀逢迎竟还一个个都送了礼物过来。 最终的结果是,礼物从屋子里堆放到了院落里,天井内一群人忙忙碌碌在检点记录,大夫人喜笑颜开,她一辈子唯利是图,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正儿八经变成皇亲国戚。 更想不到恨嫁的陈玉莹竟做了皇上的贵人。 陈锦瞳路过前院,大夫人已走向了她,“三丫头,你看怎么样?” “好,美,精彩!”陈锦瞳鼓掌。 “看上什么,我送给你,可不要让人来偷。”大夫人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机会。 “有的人就是喜欢偷,那是没办法的,诸如偷汉子,还在寺庙里偷汉子,有的人也不过偷点儿金银珠宝罢了。”陈锦瞳诡异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在大夫人不能接话茬的时候,远处的太和殿的公公和福生一道儿过来给陈锦瞳见礼,陈锦瞳也回礼,几个人叽哩哇啦聊了会儿,逐渐分开了。 陈锦瞳一点拈酸吃醋或羡慕的心都没,她不过一笑了之,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视而不见。 第四百八十章:入后宫 第二日,福生一大清早就到了,至于皇上为陈锦瞳准备的仪仗队那也是精彩极了,无论太监还是宫女,乃至于开路的先锋等等都穿正宫红衣裳,而屋子里,半夜三更抹黑就爬起来的陈玉莹,她已在侍女的帮助下,完成了新婚的妆容。 她从未一次性将如此多的金银珠宝装扮在身上,以至于珠玉琳琅,揽镜自照的那么一刹那之间,竟感觉这些东西压得她有点难受,那五光十色的宝石让陈玉莹目眩神迷,真正“不知今夕何夕。” “车架到了?”在侍女的搀扶下,陈玉莹缓慢回头,看向了侍女,伺候她的嬷嬷连连点头,“娘娘,已到了,夫人也快来了,这个东西夫人让娘娘您准备好了,用法用量娘娘可清楚吗?如若忘记了,夫人让老奴叮嘱一下。” 其实,这老嬷嬷已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滔滔不绝了,她在提醒,她在巩固记忆,刘嬷嬷说完,大夫人已花枝招展的进入了屋子,她这一来,陡然看到陈玉莹脸上有落寞的神采,知道从今以后母女两人犹如岸和船,只能渐行渐远,不觉辛酸。 “莹儿啊,这一去凶险极了,在皇宫里,你当知道你的使命,更要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去做,而什么事情是坚决不能去做的,记住了!”大夫人鲜少用这等严峻的口气说话,陈玉莹闻声,连连点头。 大夫人将那瓷瓶拿出来,撒一点水雾在陈玉莹的脖颈、手腕和足踝上,而后分别在钱袋、锦囊以及手腕内侧、锦帕上分别喷洒了一些,屋子里顿时一片暗香浮动。 那香是奇特而诡异的,人闻得多了会觉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一股子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母女两人庄重地聊了会儿过去和未来,大夫人道了不少阴谋诡计,陈玉莹照单全收,眼看着吉时已到,大夫人是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只能哭了一鼻子,送了陈玉莹出来。 而此刻,陈锦瞳已被四喜儿从被窝里嚷嚷起来了,四喜儿的意思,即便是她们私下里不和,但在人前却还要保持一种“敦亲睦邻”之感,让人最好看出他们那密不可分,骨肉分离之感。 陈锦瞳会演戏,但却不喜欢演戏,而今日又到了不得不表演的阶段,她老人家只能懒洋洋起身,病怏怏得到前面去了。 等她姗姗来迟,前面的仪仗队都浩浩荡荡进入了院落,刘嬷嬷得意洋洋的笑着,将锦帕兜在了陈玉莹的头顶,搀了陈玉莹上马车去。 恰巧此刻有个告别仪式,陈玉莹凑近养育了自己二十来年的爹娘,悲戚地叫了一声“爹爹”“娘亲”,人已委顿在了地上泣不成声,看陈玉莹这模样,大家也都悲酸。 和爹娘聊了后,陈玉莹凑近陈锦瞳,她未掀开红盖头,声音已从红盖头之下飘了出来。 “陈锦瞳,从今以后我就要做娘娘了,你可要小心点儿。” “自古来邪不胜正,我怕什么。”陈锦瞳说完,吹了一下陈玉莹的红盖头,她乃习武之人,这一口看似稀松平常,实际上却气贯长虹,陈玉莹急忙用手去压红盖头,结果手一压在红盖头上,陈锦瞳已顺手牵羊将她手掌内的锦帕弄走了。 其动作之快,让人匪夷所思。 等那陈玉莹反应过来锦帕不见了,人已进入了马车。 她有点着慌,让刘嬷嬷去找,刘嬷嬷不动声色在周边搜寻,哪里能找到那不翼而飞了的锦帕,众人唏嘘了一会。 陈玉莹到底还是顺顺利利的、名正言顺的“嫁”出去了,她这前脚一走,大夫人就收了悲伤之色,和侯爷讨论如何回礼,核算礼品的数量去了,陈锦瞳呢?回身就看到了眼神迷惘盯着远处的水姨娘,“二娘?”陈锦瞳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雀跃的靠近。 “啊,是瞳儿?”显然,水姨娘在考虑什么事,陈锦瞳笑着握住了水姨娘的手,“到我那边去吃茶,去一去晦气?” “走吧。”对陈锦瞳的口无遮拦,二娘嗔怨的锁眉,“你这样说,被大姐听到了又是事。” “没事儿啊,反正她们没事找事。”陈锦瞳亲昵的抓了水姨娘的手,两人一前一后朝屋子去了,大夫人看她们到后院去,却过来炫耀自己的礼物。 陈锦瞳不过一笑了之,她是重生的人,自死而复生后对金银珠宝看的太淡淡然了,人生在世不就是过路财神爷? “那就恭喜姐姐了,此乃光宗耀祖的事,我们侯府一口气出了俩妃嫔,真好,真好啊。”很显然,这是一句冷嘲热讽的话。 大夫人听了,气咻咻的盯着对面的水姨娘,水姨娘眨巴了一下无辜的眼,“那您说,究竟是不是呢?” “是!”大夫人气坏了,握着石榴石的手串给陈锦瞳看,陈锦瞳却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笑着。 “我昨日在学宫去,夫子讲了一个故事,那故事说的是,西川呢自古来是没驴子的,有个好事者买了一只……”这自然是“黔驴技穷”的故事了,陈锦瞳口才不错,妙语连珠这么一说,顿时打击的大夫人心痛如绞。 在言语上,她哪里是陈锦瞳的对手,才这么一闹,已败下阵来。 陈锦瞳适可而止,实在是没必要和大夫人一较高低,带了二夫人到后院去了。 进屋子,召了九星过来,她将那锦帕交给了九星,“别弄湿了,弄脏了,立即拿到明月山庄去,让张老大调查,大家今晚辛苦辛苦,明日给我线索。” “是!”通常,九星是没二话的。 至于明月山庄,陈锦瞳一年花费一千多两的真金白银豢养这一群“帮闲”,到十万火急的时候,他们一次次也都能给她超过预期的回报,二夫人也闻了那迷迭香的气味儿,但她和陈锦瞳都感觉奇怪,一时半会说不上个所以然。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间,水姨娘告诫陈锦瞳在宫里要小心谨慎,不可有事没事就去挑衅陈玉莹,陈锦瞳自然心知肚明,不过淡淡然一笑。 最近几天都很忙,今日算是久违了的“浮生半日闲”,因此陈锦瞳天一黑就睡了,谁知道明月山庄那边什么时候会送消息过来,因此,必要的时候养精蓄锐是最好的。 第四百八十一章:惊梦游园 陈锦瞳做梦了。 梦见她和东方玄泽在一片向日葵地里狂奔,似乎在惬意的享受着,又似乎在躲避背后的追兵等,一时之间焦躁极了,忽而背后有人放冷箭,梦境里的陈锦瞳眼看着距离东方玄泽不过咫尺之遥,但却不能救助他。 “嗖”的一声,一根箭已射中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哎呦”了一声,惨烈的呐喊了一声她名字,接着滚倒在了黑暗的花丛里。 “啊!”陈锦瞳叫声很大,几乎从梦境里叫到了现实中,“东方玄泽!王爷,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陈锦瞳一边咆哮,一边在那花丛里不断的找寻,但却兀自不见东方玄泽,越发找不到她就越发着急。 就在此刻,梦境里的向日葵忽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荆棘,那些活动的荆棘一股脑儿缠绕在了陈锦瞳的手腕上,让陈锦瞳痛楚,但陈锦瞳依旧还在锲而不舍的扒拉着,疯狂的寻找着,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这叫声惊醒了浅眠的四喜儿,听声音是从内室传出来的,四喜儿和九星急忙靠近,四喜儿秉烛一看,发觉陈锦瞳做恶梦了,急忙摇晃。 “大人,大人!” 陈锦瞳苏醒过来,一看眼前还是熟悉的东西,而那梦境里的向日葵已不翼而飞,不免有点意犹未尽的担心,那梦境太真切了,一切都是那样清楚,甚至于陈锦瞳看到了色彩,绚烂的、诡异的。 甚至,那手掌上的痛楚之感也还历历,陈锦瞳擦拭了一下汗水,因自己吵醒了四喜儿和九星,倒是有点惭愧,“我没事儿,就是做恶梦了,你们回去休息,对了?那锦帕调查出来了?” “属下才刚刚回来,”九星搔搔头皮,“张老大那边会送消息过来,大概也到明日下半天了。” “罢了,你们休息,我要出去走走。”陈锦瞳是比较固执的人,她决定做什么,通常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俩人面面相觑,除了叮嘱让她注意安全,其余的话是不能说的。 陈锦瞳毕竟担心东方玄泽,她最近已许久不见他了,听同僚说东方玄泽目前和七皇子在查案,治愈者案件,扑朔迷离极了,陈锦瞳只知一星半点。 她因了那诡异而生动的梦,开始对东方玄泽担心,转而决定去看看,到奉天街,发觉东方玄泽的府上依旧灯火辉煌,她纵身一跃上屋顶,起起落落凑近了主殿。 一来是想给东方玄泽个惊喜,二来是想要亲测一下这府上的安保究竟怎么样,结果朝到内院小丁就率了一群侍卫过来了,“何方神圣,半夜三更闯我王府来了?” 小丁握着弓弩,已瞄准了陈锦瞳,陈锦瞳一看他们这严阵以待的模样,心里舒服了不少,朝着小丁挥手,做出个投降的动作,“小丁,是我。” “啊,是……陈大人?”小丁想不到,陈锦瞳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而陈锦瞳呢,不过淡淡一笑,“我来看看王爷,他老人家最近在做什么?我已许久不见他了。”又道:“让这些侍卫也记住我是什么模样,不要总咋咋呼呼的。” 小丁最近负责留在府上,因此也不十分清楚案件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么一问,含含糊糊,说不到重点。 陈锦瞳看小丁这模样儿,咳嗽了一声,“罢了,你也不清不楚,不如我自己去了解,我到他书房去看看。” 小丁自然不能拒绝陈锦瞳的探查,于是半夜三更陈锦瞳进入了东方玄泽的书房,她准备从最近他的公文内管中窥豹,结果发现的发现东方玄泽已经多日没处理公文了,桌上堆放的还是前一段时间的东西。 忽而陈锦瞳看到一张绢纱下压了一张东西,拿起来凑近一睨,发觉竟是一张画,她首先看到的是暴露出来的部分,看那卷舒的纹路似乎是一女子的衣裳。 陈锦瞳气坏了,好你个东方玄泽,我说你最近乐不思蜀呢,原来你已移情别恋。 你老人家日理万机,竟还有时间风花雪月? 陈锦瞳腹诽着。 她逐渐将那绢纱拿出来,一看之下发觉下面有一张纸,熟宣上画的肖像竟是自己,东方玄泽也是“黄带子”,水墨丹青从小就在学,对物象的描摹已得心应手。 陈锦瞳这一看,就看蹙着女子是自己,看到这里,不禁一笑。东方玄泽在画像旁边还有提拔和落款,上有李白的“秋风清秋月明,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景难为情”等千古名句,可见画像的时候他是很思念她的。 陈锦瞳推理,日理万机的东方玄泽一定是在工余时间画画,而他的工余时间只怕都是后半夜了,大概他也有和自己一般的思念,不过不同点在于,东方玄泽没寻找她的意思,但陈锦瞳已完全不同了。 看了画像后,陈锦瞳抓了旁边的毛笔,濡墨后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陈锦瞳夤夜到此一游,我爱你”,陈锦瞳表达的很直率,直率到有点泼辣,也不知假以时日东方玄泽看到后会作何感想。 陈锦瞳出来这么一趟,此刻倒是感觉倦意侵袭了过来,起身离开了。 回去后,已是后半夜,今晚没月,似乎天有什么预谋要吞了人世间的光彩一般,没月亮的晚上格式舒睡的好日子,因此陈锦瞳人一回去就感精疲力竭,躺倒在被窝里就睡了个四仰八叉。 第二日,陈锦瞳一大清早就起来了,不!她是被四喜儿弄醒的,四喜儿看向陈锦瞳,眼神急迫的很,“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啊!小丁到了,带来一个噩耗。” 陈锦瞳一睁开眼睛听到这消息,有点浑噩,“什么噩耗不噩耗,你慢慢儿说。” 她一骨碌起身,一面伸懒腰一面问,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猫儿一般,四喜儿瘪嘴巴,期期艾艾道:“小丁一大清早就来了,他刚走,说王爷在黑鲨口附近中箭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奴婢让他说清楚点儿再走,但他说这是他知道的唯一一点线索了,人已去了。” 闻声,陈锦瞳的心骤然一疼,她想到了梦境里的葵花,想到了梦境里不计其数张牙舞爪的荆棘,也想到了一切。 第四百八十二章:梦的预兆 “准备行李,快,要快!我要去找王爷。”陈锦瞳命令,原来九星得知了这消息后立即就准备去了,此刻一切都弄好了。 陈锦瞳出了屋子,“我走后,让水姨娘去学宫告假,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九星要追随,但陈锦瞳却婉言谢绝,毕竟九星还要留下来照应这里的安全,陈锦瞳上路后,一口气狂奔,不过一个时辰已出了芙蓉关。 陈锦瞳知那“黑鲨口”,是出关后一个非常危险的峡谷,那也是帝京的要塞,自古来中京就是四战之地,兵家必争。先帝时候修筑了两条道,这两条栈道,一是用来打阻击战的,叫“黑鲨口”,一是用来打埋伏和运送粮草的,叫“恶狼谷”。 这两条道路鲜少有人去,传说里头路径复杂且还有野兽,入京之人如若不结伴同行,多半是不可能安全抵达,陈锦瞳出芙蓉关后,就看到了前面一群玄甲卫,从她们黑铁的锁子甲以及衣裳和红缨子就可判断那一群人王府的亲兵和家将。 看到这里,陈锦瞳急忙策马飞驰,一会儿就侧面迎上。 “什么人,冲撞我军?”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斜睨了一下和他们齐头并进的女孩儿,旁边马背上的小丁已看出是陈锦瞳,示意那将军不要轻举妄动,“陈大人,您怎么来了?” 速度减缓了一些,小丁问了一声,陈锦瞳只感觉心乱如麻,自得知东方玄泽遇险后,她那高悬的心就没落下,此刻看小丁这么一群人倾巢而动,更知事情比自己预想的严重,但在此际,陈锦瞳依旧处变不惊,“到底怎么样了?” “王爷飞鸽传书,这边出了点儿意外,属下等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小丁也不甚清楚。 陈锦瞳点点头,“你让你的人不要着急,这么多人都过去吗?这么一走中京出问题可怎么办呢?”陈锦瞳也千头万绪百感交集,但却明白这样倾巢而动会更危险,小丁勒住了马缰绳,征询的目光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道:“兵分两路,一半回去静候,让他们也不要忘记保护水姨娘等,另一半随同你我到黑鲨口去。” 小丁此刻略一思忖,已感陈锦瞳安排的很是,点点头调兵遣将去了。 说真的,她没遇小丁之前,还不感觉紧张,慌乱,但在这里和小丁等狭路相逢,心头更是五谷杂陈,一时间胡思乱想。 梦! 那诡异而奇怪的梦啊,难不成梦境要变成现实了吗?不管怎么说,那梦是个预兆,陈锦瞳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切不可胡思乱想。 小丁那边已一分为二,夜色里,两班玄甲卫一班回去原地待命,一班依旧朝着目的地进发,一时间万头攒动。 黑漆漆的夜里,应了卫兵手中的灯笼火把有了生动的光,也有了全新的雀跃的希望,陈锦瞳并不敢悲观,她看士兵浩浩荡荡分流,再一次靠近小丁,此刻小丁的情绪也稳了不少,嘀嘀咕咕道:“之前说是迎接汗王,后来又不知朝廷有什么金皮令箭,王爷和七皇子就到这荒郊野岭来了。” 陈锦瞳是朝廷栋梁,是皇上面前名副其实的“大红人”,他自然知道今上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之人,朝廷看似铁板一块金瓯无缺,但当局者都知道如今的朝廷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作为皇上的得力干将,任何地方有任何危险,东方玄泽一定首当其冲。 “剿匪。”陈锦瞳只说了两个字,握着马缰绳往前走,前面就是闻风丧胆的黑鲨口了,在缥缈的夜色里,依稀仿佛可以看到一道盲肠一般扩张的悬崖,悬崖深邃而幽暗,远距离一看犹如一只切断了头颅的大型节肢动物。 陈锦瞳带兵到这里,对小丁叮嘱,“这一路上可要小心谨慎,在我看来,真正需要提防的怕不是野兽,而是强盗土匪呢。” 陈锦瞳下令诸位小心谨慎,众人刀出鞘,进入黑鲨口。 走了不远,陈锦瞳她们就看到了打斗的痕迹,天空有了毛月亮,一股黯然之光笼罩在峡谷中,依稀仿佛可见尸体、斑驳的血液、残缺不全的躯干,陈锦瞳和小丁下马,两人一看,发觉尸体既有官兵也有一些奇装异服之人。 风一吹,一股诡异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远处,有飘摇的灯火,陈锦瞳对小丁指了指,“那只怕是王爷安营扎寨的地方,我们快过去一探究竟。”根据目前的战况和战局,陈锦瞳分析不远处确乎是东方玄泽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走,一小会已凑近了帐篷。 万帐穹庐人醉,沙场秋点兵,越发靠近,似乎连风也越发肃杀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杀气,陈锦瞳他们一到,就看到了一群巡逻的官兵。 “什么人?”那一群官兵也受伤了,首领的铠甲低垂了下来,显然他们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 “陈大人到了,全面是玄甲卫一营长韩琦吗?”黑暗中,小丁辨析了一下对方,朗声问。 对方顿时声若洪钟,“是小丁?陈大人?”那人的声音热切而紧张,当他靠近他们,逐渐看到他们背后那浩浩荡荡士兵的时候,立即欢喜的对身后人道:“快,快!快告诉王爷和七皇子,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从韩琦将军这激动的声音陈锦瞳已推理到他们弹尽援绝了,并且负隅顽抗,陈锦瞳已来不及去问究竟是什么引发的战斗了,究竟这战争是对方挑起来的,亦或者说主动权在东方玄泽他们。 “王爷呢?” “王爷,王爷受伤了!如今人事不省,朝不保夕啊。”韩琦颤声道,陈锦瞳本该慌乱,但她此刻异乎寻常的镇定,她的镇定也完美的传染给了周边的人,“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到军营去看看。” 一会儿后,进入了军营,军营内安安静静的,一些巡逻的卫兵握着鬼火一般的蜡炬来来回回,他们每个人都一身蓄势待发的危险,然而每个人也都带着一身的伤痕。 第四百八十三章:双头箭 看到这里,陈锦瞳倒是欣赏极了,饶是弹尽援绝,但他们却依旧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这是多么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的卫兵啊,皇族也正因有了他们,才得以繁衍生息,作威作福。 陈锦瞳蓦地产生了一种悲壮而苍凉的念头,那念头犹如滚油在心头浇灌了一下,到军营附近,有千总过来,尽管陈锦瞳和小丁是东方玄泽的身边人,但此人作为警卫员,依旧还要甄别一下。 营房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只能勉勉强强遮风避雨,在作战期间,东方玄泽从来不搞特殊化,其余人怎么样,他也怎么样。 此刻,营房内七皇子愁眉不展,手中握着的药碗已在颤抖,就犹如黑暗中有看不到的幽灵在抓着他的手恶作剧的摇晃一般,那双手叮叮当当的,他星子一般明媚的眼内泯灭了生动之光。 一刻钟之前,军医告诉他,东方玄泽凶多吉少,让他做好料理后事的准备。 陈锦瞳的梦境和现实几乎相差无几,东方玄泽不但中箭了,还跌落山崖了,等七皇子千辛万苦救助上来,发觉东方玄泽的箭距离心脏不过一寸而已,军医盲目的拔箭,结果发现这箭簇与众不同,大家立即停手,展开了第二轮的术前会议。 有人建议试一试,但更多人都知这箭簇一旦拔出来,东方玄泽性命不保,现如今局面已如薛定谔之猫。 “怎么办啊,七皇子,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此刻,七皇子将颤抖的药碗放在了桌上,他凑近东方玄泽看了看,发觉他气息奄奄,往常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已荡然无存,他的呼吸缓慢到让人产生一种恐惧一种猜想,仿佛随时可能中断。 看到这,七皇子难受极了,“王爷,你感觉怎么样?”他太无能为力了,恨不能为东方玄泽分担一线痛苦。 他那梦呓一般的呼喊,竟进入了他浑浑噩噩的幻觉,东方玄泽逐渐睁开了眼,他只感觉眼帘上似压着铅块,简单的眨巴一下眼,已难受到不可思议。 他胸口钝痛,那种疼痛感时而敏锐,让他不能忍受的剧痛,时而麻木,此刻他睁开了眼睛,触目所及是一脸焦虑的七皇子,七皇子也受伤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他原本英俊的脸上有了划痕,这是战争给予的勋章,也是一种毁灭。他紧张的抓着东方玄泽的手,仿佛用自己的力量可以旋乾转坤,而在七皇子面前,跪着几个苦兮兮的医官。 尽管,他们已竭尽全力了,但目前只能保守治疗,他们并不敢和那即将掠夺掉东方玄泽性命的箭簇较量,只能不停的开药。 东方玄泽连吃药也困难,吃进去一碗就要吐出来小半碗,他的情况看来已危险极了。 “你哭什么?老七?”看到七皇子崩溃的泪水,东方玄泽反而安慰道:“自古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哭,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王兄,王兄啊!”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七皇子顿时涕泗横流,“你如若不是为保护我,怎么会如此遍体鳞伤,王兄啊,是我不好!” “以后再接再厉,百姓需要你,社稷需要你,老七。”看七皇子在呜咽,东方玄泽抚摸了一下他的头,犹如菩萨在给弟子摩顶受戒一般。 跪在旁边的一群卫兵和医官也都悲戚的嚎啕了起来,一时之间哀鸿遍野,东方玄泽为人处事本就很好,他对每个人都发自肺腑的关怀,以至于人人投桃报李。 其实,这一场猛恶的战役,实力悬殊太大了,实际上他们获胜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在东方玄泽的带领之下,竟打了个平手。 不过目前情况凶险了,战神东方玄泽受伤了,军队损兵折将,任何一个偷袭,对他们来说都犹如重拳的袭击。 几个医官已哭肿了眼泡,东方玄泽自然知道,他们不是在哭他,而仅仅是在哭他们各自的命运。 他和七皇子一旦满盘皆输,大家也都彻底完蛋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挥手道:“尔等都退下吧,不要惺惺作态,我还死不了。”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众人鱼贯离开,但却频频回头在观察,他们是医官,知望闻问切,从东方玄泽那抽离了血色的苍白脸颊上逐渐可推理他的情况。 死神的镰刀已落在了他的头顶上方,不过悬而未斩。 众人陆续离开,七皇子看向东方玄泽,他擦拭了濡湿的睫毛,剔透的泪水已洗干净了眼球,此刻,七皇子倾斜了身体,“王兄,您、您还有什么愿望,我为您实现。” “老七,如若我真的闭上眼睛不再醒来,不要太悲伤,倒卖私盐的事还要追根究底,在朝廷,你要与人为善,为百姓,你要日行一善!我之所以选中你,情愿力排众议帮助你,是我看到了你性格内的悯柔,老七,你要带中京走向繁荣富强。” “是,是。”七皇子再次落泪,“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在想国家和百姓,您自己呢?” “如若瞳儿来看看我,那就好了。”但这是梦想,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陈锦瞳在中京呢,而帝京距离黑鲨口八十里路,就是马不停蹄的走也要一天一夜呢,再讲,这里的消息送不出去,陈锦瞳怎么会来? 他和七皇子在纠察“倒卖私盐”一事,真相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但这些逐渐暴露出的真相指向了远处,两人追了线索过来,明明他们要查到他们囤积的仓库了,哪里知道竟猢狲入袋,莫名其妙陷入了流沙一般的包围圈。 等身经百战的东方玄泽看出问题的症结后,立即建议七皇子离开,但七皇子却是固执己见之人,非不停东方玄泽的话,以至于两人意见相左,东方玄泽只能去保护七皇子,等七皇子迷途知返,情况已危险。 此刻一想到一切都是因自己判断失误才导致东方玄泽要死不活,七皇子的情绪真难受到了极点,“王兄,王兄啊!”他跪在他的病床前忏悔着,懊丧着。 第四百八十四章:毒之箭 “好了,我休息休息,你、去吧。”他太困倦了,刚刚交代了这一系列的事已让他精疲力竭,他缓慢的吸口气,闭上了眼。 “王兄!”七皇子郑重其事的叩头,犹如在做迷信的告别。 然而就在此刻,军营外响起了一片杂沓的脚步声,听这脚步声,似乎来人还不少呢,七皇子摁了一下眼角,急忙回头,陈锦瞳和小丁等已到,小丁看东方玄泽这模样,大惊失色,一下子靠近了他。 陈锦瞳看到这里,心头的某些东西一落千丈,重重的砸了下来。 梦境出现了,梦境!那该死的噩梦! “瞳儿?” “王爷。” 东方玄泽待要起身,却被眼疾手快的陈锦瞳搀扶住了,生死存亡的当口,他镇定了,而陈锦瞳呢,眼神从悲凉到喜悦,从痛楚到彷徨,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看了看他心脏附近的箭簇,自己也产生了万箭攒心之感。 如若可以,她宁肯被射中的是自己,如若可以,她宁肯吞咽下这一份痛觉,如若可以…… 但此刻却不容许胡思乱想,“军医呢,快进来。”那一群灰头土脸的军医去而复返,七嘴八舌的和陈锦瞳交流,陈锦瞳将东方玄泽的身体放平了,此刻她看起来格外的冷静,“究竟怎么一回事,不拔出来吗?” 一个年高德劭之人叩头道:“陈大人,我是他们里头最见多识广的,大人,这箭簇不对劲,是双头箭。” “什么叫双头箭?”陈锦瞳见过不少的兵器,但那都是现代社会的,对古代冷兵器的常识和知识,陈锦瞳还需得到科普,那医官就事论事,指了指东方玄泽中的箭簇,“陈大人你看,我们开刀后发现的,这箭簇之下犹如鱼骨一般还有倒刺,一旦拔出来,十有八九性命不保。” 陈锦瞳示意掌灯,有人急忙送了烛台过来,她凑近一看,发觉光晕之下,东方玄泽血淋淋的伤口内有乌色之光在闪烁,她用小拇指去感应,发觉血槽内确乎有倒刺,看到这里,陈锦瞳恐惧了。 “倒刺,果真有!”她木讷了,露出了和医官如出一辙的表情,天知道,如若让她查到是谁伤了东方玄泽,她真的能将那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大人,这也还罢了最主要的是这个,”那医官解释说明,“您看看这个脉管。” 作怪! 还有什么? 陈锦瞳就了灯烛看,发觉这箭簇是胡桃木做的,中央有个用水曲柳做的脉管,那脉管几乎是半透明的,夹杂在胡桃木之间,胡桃木中空,那个空间刚刚好容纳一根脉管,而这脉管里头涌动着黑漆漆的液体。 陈锦瞳看到这,脑子里嗡的一声,没到这异时空之前,陈锦瞳就知我国古代人民在奇技淫巧上无人能出其右,此刻一看,刹那明白。 “你告诉我,是否箭簇一拔,毒液就进入伤口?”陈锦瞳已看出了原理,那么,情况可比她料想的糟糕了一百倍。 那医官沉重的点点头,“这也是我们不敢下手的主要缘故了。” “这是江湖人才有的伎俩!”旁边的七皇子气坏了,怒冲冲的攥着拳头。 陈锦瞳也知,这等手段也只能是江湖人才会用,她深吸一口气,眼盯着那脉管,一时之间设想了无数的可能,其实,用力拔掉箭簇东方玄泽未必会死,但此刻他的伤口已血淋淋的,这箭簇上有机簧,只要拔除,毒液酒水喷射。 这毒液里头是什么成分,会否要命?陈锦瞳并不敢想。 “瞳儿,你为我拔掉!”东方玄泽这么要求,陈锦瞳闻声,安抚道:“不要着急,我们才在商量对策。” “瞳儿,他们都吓到了,并不敢下手!唯你不同,瞳儿你一身是胆,我教你一个刚发,古人云挖肉补疮,你用最锋利的匕首,将这箭簇周边的肉挖开,连同这箭簇割掉,我就安全了。” 这预想太匪夷所思了,办法的确是办法,但陈锦瞳却感觉这么做更凶多吉少,她看向了旁边的医官,那军医眼内有了异光,“我等是当局者迷了,这也可以,只是——只是,这一旦有问题,王爷还是会死。” “怎么说?” “陈大人,王爷伤口距离脏器不过一两寸,我们的心脏附近脉管不计其数,且不说王爷是否能忍受这等剧痛,倘若下手之人不小心割断了一根脉管,王爷就完蛋了,失败的几率大过了成功的风险啊。”这医官已在打退堂鼓。 他虽做了一辈子的医官,但这等事似乎还有点无能为力。 “瞳儿,你来。”东方玄泽唇畔带着一抹习惯性的玩世不恭的笑,陈锦瞳被那笑鼓舞了,她也清楚,这群医官已吓到了,他们那颤抖的手更容易葬送他,而唯一的希望就在自己这里了。 “你放心,王爷,”手术之前,陈锦瞳的嘴几乎贴在了东方玄泽的耳廓上,每个字都很清晰,也很温柔,“你如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我会辅佐七皇子上位,然后、然后来陪你。” “不!”东方玄泽悍然拒绝,“我要你活着!” 陈锦瞳只能点点头。 柳叶刀已送了过来,麻沸散也做好了,几个医官看陈锦瞳准备主刀,他们都过来打下手,有人介绍不同的刀具应该如何用,有人甚至于画出了心脏附近的脉络图,实际上陈锦瞳前世就学过这一类的知识,此刻一巩固,倒是记忆犹新。 毛细血管倒是不怕,但动脉和静脉却不敢割断,那个位置的动脉静脉一旦损伤,不能接续,她喂东方玄泽吃了麻沸散,让人送了一盆冷水进来,她沐手净面,将凌乱的发丝盘起来,而后再次用白酒浸手。 一切进行完毕,这才看向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已在麻沸散的作用下失去了意识,陈锦瞳握着柳叶刀,缓慢的环切他创口附近的肉体,她进行的很慢,一开始就紧张到大汗淋漓,过了会儿,发觉进行下去竟渐入佳境,这让陈锦瞳信心倍增。 第四百八十五章:医者瞳心 但她毕竟是第一遭做这等事,一切小心翼翼而缓慢的进行着,七皇子全程作陪,躺在祈祷,在帮忙。 但陈锦瞳和七皇子都不知道麻沸散竟是有时限的,那些医官开的麻沸散时限为半个时辰,过半个时辰如若手术还没结束,就要追加一次,而东方玄泽的身体状况已不怎么好,并不敢追加。 眼看着半个时辰的时限就要过去了,但陈锦瞳才刚刚环切了多一半,还有一小圈才能结束,而巨大的痛已攫住了病床上的患者,东方玄泽痛苦的嘶鸣了一声,从浑浑噩噩的昏迷中挣扎了出来。 “啊!”变故斗生,七皇子唯恐东方玄泽忍受不住这剧痛,他上前去压住了东方玄泽扭动的手腕和大腿,而陈锦瞳,她那刚刚还镇定的手,此刻竟也风中秋叶一般欲罢不能的颤抖起来。 看着东方玄泽那因痛楚而黯然的眼,那抽搐的、拘挛的手掌,她自己也难受极了。 “别怕,有我,有我!”她已不知说什么好了,攥着他的手,东方玄泽点了点头。 陈锦瞳看他太痛苦了,当下低垂粉颈,亲吻了一下那青白色的嘴,唇畔触碰到一起,传导的不仅仅是寄托,还是生生不息的信念。 你会好起来,会的! 麻药的药效已过去,这才到了紧要关头,考验的不仅仅是熟能生巧的技艺,更是强悍而强大的心智,她遽然别过头,看向其余的地方,那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眼可以干扰她的心,陈锦瞳压抑着和东方玄泽一般的痛楚,小心翼翼的切割着。 腐败的息肉已一点一点挖到了里头,锋利的刀刃游刃有余的在肌理内完成一次一次的挑战,最后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好了,终于完了。” 她手中的匕首轻拢慢捻,一挑,那一块肉已放在了连同箭簇放在了托盘内,此刻旁边的小卒子目瞪口呆。 在治疗的全程内,没听到东方玄泽哼哼一声,这剧烈的痛楚是双倍的,是不断进行着的,但他呢?竟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伴随着那一块肉的脱离,一股浓郁的鲜血也激流一般的喷涌了出来,刹那之间已染红了他的手臂和陈锦瞳的手。 “军医,军医!”陈锦瞳呼叫,旁边伺候的几个军医,在疗伤上却是正儿八经的行家里手,他们几乎日日都会遇到这样的病例,几个军医上前,一个封闭了东方玄泽的穴道,一个上药,手忙脚乱的包扎完毕,东方玄泽再一次堕入了虚无缥缈的世界。 雪花! 他看到了空中轻舞飞扬的雪花。 笑脸。 他看到了梦境里陈锦瞳的笑,她孜孜不倦的跟在他的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漫天的飞雪好像诗情画意的布景,他伸手抓住了陈锦瞳的手,两人眉目传情,虽然连东方玄泽都感觉到了,这是一场子虚乌有的幻梦,但这梦境却那样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陈锦瞳笑着,闹着,他们快乐的拥抱,陶醉的亲吻。肩膀上火辣辣的疼,他再一次醒过来,而却看到陈锦瞳握着他的手。 他想叫醒她,告诉陈锦瞳,他梦境里那一片白茫茫真干净的飘雪,他看着她那睡颜,陈锦瞳的眉中出现了一个懊恼的“川”字儿,可见陈锦瞳虽在梦境里,但对他的担心依旧历历在目。 她攥着他手的力量很大,好像流浪者最终害怕丢失,他伸出左手在陈锦瞳脸颊上抚摸了一下,将一缕落在她眉梢眼角的墨发梳理到了背后,这轻微的动作却让陈锦瞳苏醒了过来。 昨晚,她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过来后迎接她的就是手术的挑战,她一个不谙熟手术之人,硬生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东方玄泽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此刻他终于好起来了,但她却疲累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看东方玄泽柔情款款的盯着自己,脸颊上映出了朝阳一般的红,东方玄泽那黑玛瑙一般的眼内盛满了感激的温柔,“谢谢。” “你我之间,说这个?”陈锦瞳累坏了,今日缺觉的她看起来皮肤色泽暗沉,黑眼圈就好像车轮一般,至于眼袋,似乎也变大了一圈。 东方玄泽心疼极了,他不想她陪伴自己这么煎熬,“瞳儿,你救我一命。”显然,东方玄泽还要说感激不尽的话,但陈锦瞳大而化之一笑,柔柔道:“你可少给我肉麻啊,什么救命不救命,你算账呢?倘若是算账,也是我欠你较多,你之前不也三番四次的救过我?” “你看,之前秸秆煤刚开始运营的时候我被人陷害,是你为我平反昭雪,后来陈皇后害我,你该出手时就出手,再后来陈荣安的事情不也是你在帮助我,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不谢谢呢?” 虽然,她未真正行周公之礼嫁给东方玄泽,但他们之间甜蜜的爱情,让陌生变为熟悉,他们早已老夫老妻一般了,昨晚的事让陈锦瞳很有成就感,但也后怕极了。 此刻,危险的狂澜已渐行渐远,但陈锦瞳也暗暗的心惊,她是个一窍不懂的糊涂虫医官啊,竟还处理了大家都望而却步的疑难杂症,她盯着东方玄泽那浮肿的伤,盯着那伤上一层一层致密的白色纱布,心头竟产生了一种五谷杂陈的微妙。 要是…… 要是同样的事情再让她做一次,亦或者,这样的伤口更换在别人的身上,而主刀之人依旧还是她陈锦瞳,她还有能耐和力量让其余人转危为安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除了东方玄泽,其余人她不会那样聚精会神了。 “我会好起来,瞳儿,你不要担心了,现如今你要养精蓄锐好好儿休息。” 东方玄泽心疼极了,陈锦瞳和他生死与共,他们同呼吸,共命运,真正患难与共。 陈锦瞳怎么可以去休息?在她看来,术后的恢复也是很重要的,她还需肩负起东方玄泽饮食起居呢,“你不用管我,我身体倍儿棒,没事的。”陈锦瞳起身。 门口,七皇子已进来了,看他们两人都健康,这才爽朗的笑了。 他最近连日来都在愁眉苦脸,他们陷入了包围圈,他几乎以为一切将戛然而止,但却想不到陈锦瞳的到来解救了他们。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将是崭新的开始,看七皇子送了吃的进来,陈锦瞳急接过来,她小心谨慎的用银针试了试,务求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才盛在了单独的餐具里,送到了东方玄泽面前。 第四百八十六章:瞳为良药 东方玄泽是坚强而倔强的人,他自然谢绝了陈锦瞳的喂食,但陈锦瞳却坚持道:“不要让伤口发炎了,处理起来更难上加难,我可没本事为你一一的料理。” 东方玄泽也知陈锦瞳的压力和决心,只能逆来顺受,饭菜比较粗粝,实际上吃起来不过尔尔,但因是陈锦瞳一筷子一勺子送过来的,竟似与众不同。 他也感觉诧异!他在行伍之中吃了多少年的饭了,竟从未发觉饭菜这么香甜可口,亦或者是秀色可餐的陈锦瞳增了饭菜之滋味儿,亦或是自己亟需营养纾解空荡荡的胃袋,他这一餐吃的惬意而多。 看东方玄泽吃过了,陈锦瞳握着锦帕擦拭了他的嘴。 平生第一次,东方玄泽感觉自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他之前就发现了陈锦瞳是个多面体,她既有哲人的乐观和达观,又有男人的果决和英武,还拥有女子的细腻与敏感。 尽管,在外人面前陈锦瞳表现的如此大大咧咧,但伺候东方玄泽的时候,她展露出的是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究竟这个多面体的正面是什么样的呢? 陈锦瞳留下空间给东方玄泽,让他一人好好儿休息休息,自己到外面去吃东西,原来七皇子已为陈锦瞳单独准备了菜肴,陈锦瞳出去后,微微一笑坐在了他的对面,桌上已是五光十色不少的菜肴。 陈锦瞳搓搓手,“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 “我们一开始都不敢去吃,譬如这个狼桃,后来饥渴难耐,将狼桃和了鹌鹑蛋一炒,竟是前所未有的好吃。”陈锦瞳鼓掌,“那感情好,你们算是因地制宜而就地取材了。” “此地鹌鹑可多了去了,至于狼桃,远处就走,你再尝一尝这个,这是青蛙肉,还有这个,这是兔子,野鸭子。”陈锦瞳一看,自己吃的竟别开生面极了,什么海陆空都有。 吃过了东西后,陈锦瞳笑了笑。 “他受伤了,”七皇子朝着里头努努嘴,眼闪了一下,“不是我要委屈王兄,而是受伤需要饮食清淡。” “不解释我也心知肚明,但此刻让我费解的是,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的确是让陈锦瞳诧异,东方玄泽被是聪明绝顶之人,至于七皇子,他的智力几乎和东方玄泽不分伯仲,那么是什么强大的对手竟让他们两人都上当了呢,可真是那耐人寻味的故事。 陈锦瞳准备追根,七皇子眼内还有余悸犹存的惶恐,他缓慢的开口,“事情还要从更远处说起来,我们之前……” 根据七皇子的话,陈锦瞳总结如下:原来并非是他们一不小心堕入了人家的埋伏圈,而是他们追凶而来,但走着走着就发觉周边有埋伏,且最让人诧异的是,这是一群江湖人。 东方玄泽和七皇子鲜少和江湖人打交道,至于过节?他们和他们能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事?但事实是,那些江湖人见他们的人就下手,似乎有什么血海深仇,陈锦瞳听到这里,总结陈词,一句话问到了海底眼,“那么,倒卖私盐之人之前和江湖人有什么联络吗?” “他们就是一群下九流的生意人,充其量比一般的生意人有手段有头脑,他们有自己的士兵,你想一想,这群猴儿一般的人怎么可能和江湖人有联络?” 是啊,别看江湖人都豪气干云,说什么“义薄云天”之类,但真正合作起来,一言不合就开黑的例子比比皆是。 一个睿智而有远见的生意人,是绝无可能和江湖人沆瀣一气的,那是与虎谋皮的勾当,陈锦瞳和七皇子将案情梳理到这里,就更奇怪了。 而七皇子还告诉陈锦瞳,他们的案情已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也就是说,距离成功已一步之遥。 “我们还以为他们眼看这就要土崩瓦解了,因此差过来的人也不怎么多。”七皇子看向了陈锦瞳,陈锦瞳点点头,沉默了。 “瞳儿,瞳儿?”看陈锦瞳发呆,七皇子摇晃了一下陈锦瞳的手,陈锦瞳比较厌烦他和她套近乎,尤其是这等亲昵而暧昧的肢体接触,忙道:“怎么?” “你说,究竟幕后黑手是谁?” 其实,此刻的陈锦瞳已掌握了一些线索,已看到了七皇子未必能看到的东西,毋宁说陈锦瞳根据现有的已经推理到了不能看到的秘密,但这秘密在未尝得到证明之前,却是个炸弹。 被七皇子一催问,陈锦瞳急忙道:“此刻还不好妄下断语,但小丁他们已到了,对方也应该不会怎么挑衅我们了,然而也不可掉以轻心。” “最近,”陈锦瞳自然而然就部署起来,一切竟是那样的水到渠成,至于七皇子,他是很欣赏陈锦瞳的,因此对陈锦瞳言听计从,“你注意注意外面,其余事情交给我和王爷,我们再聊一聊,有什么线索和进展会告诉你,我们一起研究。” 这是陈锦瞳的意思,听到这里,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陈锦瞳更频繁的和东方玄泽接触,两人再一次谈的更多的是风花雪月,似乎已不去聊战斗和案件了,陈锦瞳是避而不谈,她可不能在东方玄泽养病的时候制造恐慌,施加不必要的压力。 至于东方玄泽,他似乎已预料到了,危险的风暴已彻头彻尾过去了,而现实是,自陈锦瞳很小丁的救援部队到来后,再也没有偷袭者了,陈锦瞳倒是渴望和那些偷袭的人决一死战,她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但那些人却隐介藏形了。 “吃这个,这叫猪拱菌。”陈锦瞳送了一块哦野生菌过去给东方玄泽解馋,东方玄泽看了看,“好稀奇古怪的名字,为什么叫猪拱菌呢?” 陈锦瞳娓娓道来,将猪拱菌就是“猪”找的说了出来,东方玄泽忍俊不禁,“你这是拐着玩儿骂人呢,老七知道你这样说他,会怎么样呢?” “老七不会知道的,哈哈哈。”陈锦瞳也吃了起来,那猪拱菌的确是七皇子找的,肥美而鲜嫩,这等野生菌放在火焰上微微一烘焙,浓烈的香味就汩汩冒出来,闻起来美好极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逝水有痕 陈锦瞳送了野生菌给东方玄泽,看他在开心的吃,自己也快乐,这样耳鬓厮磨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奇异的是半个月内没有人来偷袭他们,至于东方玄泽,也一点儿没讨论战斗的是事情,就彷如一切不存在似的。 亦或者说,东方玄泽已料到了,那群倒卖私盐之人是说什么都不会再来了? 半个月内,皇上那边也差不少人过来问情况,陈锦瞳密封了那双头箭给天子。 这天,东方玄泽的伤口已经好多了,陈锦瞳再一次为其上药,将药涂抹均匀,白纱一层一层缠绕在上面,她看起来温柔极了,和平日里那泼辣而火爆的模样儿俨然判若两人,东方玄泽鲜少看到陈锦瞳这淑女的一面,倒是好奇而新鲜。 陈锦瞳呢,她自然是祈祷着让东方玄泽快一点好起来,刚刚她已经为东方玄泽检查过了,发觉东方玄泽的伤口弥合的很快,这也和他身体的素质有一定的关系。一圈一圈的白纱小心翼翼的缠绕完毕,陈锦瞳笑了笑,东方玄泽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陈锦瞳?” “嗯?”陈锦瞳好奇的盯着他,还以为东方玄泽要说什么,结果他欲言又止,隔一小会又叫,陈锦瞳听到这里,有点不胜其扰,不耐烦道:“你叫一次就好了,我能听到,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呢?” “就是想叫你,没别的意思。”东方玄泽抱住了陈锦瞳的腰肢,陈锦瞳挣扎了一下,指了指东方玄泽的手:“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东方玄泽依旧恬静的笑着,窗外有清风流云,翦翦风吹进来,当屋子里有了动人心魂的爽意,陈锦瞳倒是很随和,任凭东方玄泽抱着,东方玄泽本是沉默而被动的人,但最近生病后,他开始变得主动了,变得积极向上了。 陈锦瞳微微笑了笑,“我之前养过一只小狗狗,那小狗狗肋骨折断了,我为小狗狗做了手术,那日后,那小家伙就十分喜欢缠我,似乎更依赖我了。”故事才说到一半儿,东方玄泽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听了下文,东方玄泽锁眉,“你在侮辱我,嘲讽我。” “哈哈哈,来打我啊。”东方玄泽自然不会意气用事。 过了二十天,东方玄泽的伤口逐渐好了一些,好在没伤筋动骨,皮外伤总比内伤好的快,两人这才不约而同聊起来案件,桌上摊开的是明黄的一张纸,那是皇上的一封信。 自东方玄泽受伤后,朝廷几乎日日都有一封信过来,也强烈要求他们八百里加急每天都送一封信回去,其实,皇上已在暗示他们早早的回去了,但陈锦瞳却夸大了一下东方玄泽的伤,道:“旧伤未愈,复又新伤,如今寸步难行,求天子恩准继续养精蓄锐。” 皇上也不知究竟他这边是什么情况,料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不敢弄虚作假,也就点点头任他们逗留在外面。 “皇上为何这么关心我?”东方玄泽嘴角的笑是嘲讽的。 “皇上想知道你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死,想知道我们这军营里是什么情况,只可惜小丁那边严防死守,其实,在你养病这一段时间,我让七皇子一点风都没透露出去,不但这边,就七皇子那边皇上也日日有单独的一封信过去。” 陈锦瞳也笑了,那笑和东方玄泽嘴角的笑如出一辙,“皇上可真是机关算尽。” “好了,现如今我们要讨论一下那些江湖人的事。”据陈锦瞳知,东方玄泽从来不和江湖人打交道,而那做买卖的人更是不熟悉江湖人,那么这一群江湖人是谁差遣过来的呢? “也不需要抽丝剥茧,”东方玄泽几乎在冷笑,讥嘲道:“我已为他如此卖命,他竟在背后这样算计我。” “我早就想过了,能动用江湖人的只能是朝廷,朝廷只需要一句话,那些人就十分听话。”陈锦瞳的推理是正确的,倒卖私盐一事已差不多要落幕了,但皇上却希望凭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除掉东方玄泽。 无他,只因东方玄泽太强大了,别看现如今皇上将不少的事情都交给了七皇子去处理,而七皇子呢,似乎也一样一样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但如若某一日果真脱离了东方玄泽,七皇子将一无是处。 皇上是老鹰的眼,可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一层内容,他怕将来的东方玄泽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怕东方玄泽会架空七皇子,更怀疑他们之间的友情是沙上建塔,七皇子毕竟年轻,而目前的七皇子是角逐皇位的一匹黑马,说到底,皇上还是在盯着他,但也仅仅是盯着罢了。 “可真是心有灵犀了,在这些事情上我们都如此默契,但我却不敢将任何推理告诉七皇子,一怕他担心,而怕他寒心。”可不是嘛,摊上这么个爹爹,谁人不后怕呢? “最好还是将那盐贩子抓起来,不然还后患无穷。”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多一半,盐贩子一旦抓起来,不但除掉了朝廷的心腹大患,而且还无形中提高了七皇子的位置。 “皇上也的确是一石二鸟,借你的力去消灭盐贩子,事情成了,盐贩子也完蛋了!而事情败了,你势必受伤,你如不倾尽全力的去保护老七,老七一旦受伤,事情将会跟复杂。” 东方玄泽点点头。 “我还会让明月山庄也调查一下。”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 按照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计划,此事不能不了了之,这天,两人找了七皇子聊,陈锦瞳道:“目前最好是引蛇出洞,趁其不备,击其惰归。” “他们还会来偷袭我们?”七皇子搔搔头皮,此刻陈锦瞳的人、东方玄泽的玄甲卫都到了,那个糊涂虫会莫名其妙就下手呢? 但陈锦瞳却和东方玄泽相视一笑,陈锦瞳面授机宜,“老七你附耳过来,我说你听,你去安排。”也不知道陈锦瞳说了什么,一席话倒是让七皇子心悦诚服。 一会儿后,七皇子已去安排了。 陈锦瞳的计划,也是东方玄泽的计划,两人准备让士兵一点一点的撤离,并且放出消息,悬赏一个悬壶济世的名医来治疗东方玄泽的伤口,因那毒液已侵入了身体,需立即动手治疗。 第四百八十八章:夫妻引蛇 这流言一放出来,士兵立即哗然,士兵一聊,不少人也知道了,竟果真有老医官毛遂自荐,而与此同时,七皇子已在周边开始安排了。 陈锦瞳不过一笑了之,陆陆续续的,看似他们的队伍都离开黑鲨口回中京去了,但只有陈锦瞳心知肚明,这才是真正的圈套。 这日,两人辗转寻访到一个老仙翁,据说这老仙翁是孙思邈的在传弟子,完美的承袭了祖师爷的衣钵,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到那老仙翁的庭院,陈锦瞳推门进入,“老人家在吗?” 门一打开,陈锦瞳看到一群蒙面人,他们身材魁梧,一个个虎背熊腰,他们似在这里已等了许久了,每个人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他们正中央,是一个身材格外低矮,但目光却十分精明的男子,他嘴角含笑,刀锋一般的嘴唇咧开,“稀客到了,东方玄泽,陈锦瞳,你们可终于来了。” “阁下是?”陈锦瞳看到这等局面,本该惶遽,但却一点不怕,她从容而随意,倒是让对方有点无措,那瘦削的男人挺身而出,陈锦瞳从上到下再一次打量他,发觉这男人眼神阴郁,有一股邪恶之光,其人态度轻慢而睥睨,举手投足之间傲然极了。 再看那人的鞋子,左边是褐色的,右边是黑色的。 在陈锦瞳穿越到的那个时代,还是重农抑商的时代,大家都知做生意可一本万利,可投机倒把,因此皇上唾弃那些生意人,所以明文规定,只要是做生意的,都属下九流。 生意人的女子不可和达官贵人的郎君婚配,生意人在各行各业内的排列属末等,士农工商,他们垫底。 他们拥有金银珠宝,但却没一点尊严,陈锦瞳的目光上移,落在了那干瘪的一张脸上看,“郑丙,是也不是?” 这个名字是陈锦瞳动用了明月山庄无穷尽的力量才查到的,生意人本就行动飘忽,他们为掩藏自己的身份,通常会买通朝廷的人用假名字做真名字,如此一来加大了调查的难度,但这也没能难倒张富。 “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那人刚刚还镇定的很,但当陈锦瞳毫不留情叫出了此人的名字后,此人愣住了,眼神愕然。 “我自然知道了,你呢,你,”陈锦瞳戏谑一般开口,掰手指头道:“郑丙其上还有俩哥哥,你们家老爹爹目不识丁,起名字也很随便,甲乙丙这么排列,你俩哥哥一个夭折了,另一个安分守己在做农民,多年来也和你没什么往来,至于你,你在朱雀大街做农具生意,但其实也不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你真正的暗门子生意是倒卖私盐,是不是?” “为让一切进行的顺风顺水,你还买通了几个朝廷的人,他们分别是……”陈锦瞳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她不但知道郑丙的履历,还知道郑丙买通的都要是什么人,而每个人在朝廷是什么职务,而在和郑丙的合作中,他们扮演了什么举足轻重的角色等。 郑丙听到这里,只感觉不寒而栗。 “你、你是个魔鬼!”郑丙连连后退,毒箭一般的眼死死的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冷笑:“魔鬼?郑丙,我不说你是魔鬼,你现在反而倒打一耙,好得很!我就要你知道知道魔鬼的手段。” 旁边的东方玄泽鼓掌一声,顿时一群人蜂拥而至,原来,他们两人在前行动,后面却有一群人,这一群人尾随在他们背后,穿越千山万水。 他们静悄悄的等待着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发号施令,一来保护他们,二来追陪他们。那一群人全员都到了这里,郑丙慌忙后退,然而已退无可退。 “来啊,拿下主犯郑丙,其余人就地伏诛!”东方玄泽的眼内阴翳了一股浓郁的杀气,这些小喽啰不值一提,他才不会动手。 至于陈锦瞳,她也不过一笑了之,两人不约而同后退,接着,一群士兵已如狼似虎和对方打斗起来,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少停,七皇子也气喘吁吁到了,一看这战局,七皇子喜笑颜开,摸一摸额头上滚落的汗水,赞许道:“王兄,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这里没有第二条退路。” “终于一切要结束了。”为收网,东方玄泽计划了多久,绸缪了多久,算计了多久?能有今时今日的结果,是让他兴奋的,尽管,容色上一点儿不表露出来。 “等一等,很快就大功告成了。”陈锦瞳一脸轻松,他们这一次带来的卫兵,无论从数量还是武力值上都呈压倒性优势,对方很明显已在节节败退。 陈锦瞳焉能不喜上眉梢?至于东方玄泽和七皇子,他们两人已开始闲聊,聊了一些不着四六的话,东方玄泽这才言归正传,但有的话只能微妙的点到为止,却不可直率而一针见血的说明。 这可真困难。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智能不相上下,可以说在一个水平线上,而七皇子就不同了,因此东方玄泽需要提醒一下七皇子,“到帝京后,注意安全,尤其是身边人身边事,任何事情发生后切不可操之过急,你什么都好,但还要戒骄戒躁。” 实际上,多年来七皇子都在遵养时晦,如今已呈一份冲天之势,但美中不足在七皇子的性格,他既没有天子那阴谋诡计,也没有雪妃的八面玲珑,做事情难免缚手缚脚,甚至于栽跟头也说不定。 譬如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两人很快就洞见症结,知道真正的对手是皇上,而七皇子还一脸懵逼在胡思乱想呢。 “我知道了,王兄,但还有有一事不明,”七皇子费解的拧着眉毛,“你说,究竟是谁在暗中操控他们,为何那些江湖人竟看似十分听话?” “听话?”陈锦瞳诧然,“我的乖乖,殿下啊,他们哪里听话了,真正能奴役他们的,您到底还没想清楚吗?” 陈锦瞳已不能继续点了,那窗户纸已快捅破了,但七皇子呢,越发如坠五里雾中,竟是完全不清楚。 “好了,你记住我的话总没有错,”东方玄泽唯恐七皇子继续刨根问底,也不知道他怕残酷的真相会让七皇子失落,亦或者说目前的阶段没必要将一切秘密都和盘托出,咳嗽一声道:“回去后,任何事情记得多和你母妃商量商量,别看她是女流之辈,却有小中见大之能。” 第四百八十九章:仁者乐山 “我明白。”七皇子唯唯诺诺。 对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他又是佩服又是服从,一开始他也怀疑过他们两人的动机,后来发现他们两人果真心系社稷,而至于他们竭尽全力的去帮助他,竟也的确没什么险恶的居心和目的。 今生今世能遇到这等好人好事,他哪里能不开心。 但实际上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却兀自开心不起来,按理说案件已结束了,他们真的该喜跃抃舞才是,但陈锦瞳的心口上却似压着一块石头,让她呼吸有点困难,东方玄泽也感觉有点压抑。 “不对,”陈锦瞳斜睨了一下后方,发感慨道:“不对劲,王爷,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却说不上来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 “连我也感觉到了。”果真是夫妻同心,但那在他们心头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抓也抓不住,究竟是什么,两人都不清楚。 一会儿后,已鸣金收兵了,陈锦瞳的心也镇定了不少,她丢给东方玄泽一个轻柔的笑,搀了东方玄泽到后面去,郑丙之人死伤无数,不少还在地上苟延残喘,小丁率了朝廷的卫兵过去,一拿一个准儿。 众人要死不活、苟延残喘。 至于郑丙,他已被小丁和几个将军押解了出来,看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到了,小丁怒道:“七皇子和王爷、陈大人到了,还不下跪吗?” 那郑丙冷漠的斜睨了一下他们,人虽是被擒拿了,但却执拗的不肯低头,眼内蕴的光也冷酷无情,小丁看郑丙这样,给了他膝盖窝一下,郑丙不情不愿的跪在了两人面前。 “抬起头来!”陈锦瞳命令。 那郑丙不但不抬头,反而还执拗的偏过头,视线盯着远处,小丁看郑丙这样,一拳头警告的打在了郑丙的肩膀上,郑丙一疼,也知自己不可不听话,这才缓慢的抬头看向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 七皇子冷漠道:“好个郑丙,你竟倒卖私盐,如今人赃俱获,你有什么要说的?” “冤有头,债有主,我郑丙已被你们拿下了,我还有什么要说的!有本事的,此刻将我一刀两断吧,切勿零敲碎打让刑部那些王八蛋来对付我。”郑丙叹口气。 “好个铁骨铮铮之人,你有这些聪明为何不用在正道上,非要走这邪门歪道,如今朝廷会怎么裁决你,那是朝廷的事,我们可无权过问,现在,你可对你的案件供认不讳?” “呸!”郑丙吐了一口口水,因东方玄泽距离比较远,那口水没发射到他身上,而东方玄泽也不气恼,“好得很。” 小丁再一次准备下手,东方玄泽已制止住了,“他已是败军之将,就这样吧,送上囚车。” “慢着!”陈锦瞳却似乎感觉事情不对劲,她三两步靠近了郑丙,眼冷漠的盯着他,慢慢儿问:“究竟是谁要你倒卖私盐,你这案件可非比寻常,说吧,那一位还有什么安排?” “什么那一位这一位的,”郑丙露出了不属于生意人的慌张,强词夺理道:“你问什么呢,我压根不知道。” “不知道?”陈锦瞳一笑,“你在与虎谋皮,将来你就知道了!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如若说出来他还有什么安排,我给你自由,但你如若不说,到刑部去了后,就是大罗金仙也要掉一层皮。” “呸!”郑丙桀骜不驯,再次轻蔑的吐痰。 陈锦瞳知此人不好收买更不好说服,对小丁道:“送到刑部去,严刑峻法!” 小丁一笑,点点头。 原来,他们连囚车都准备好了,送郑丙进入囚车,至于他那些属下,没死的被绳索串联了起来,好像捆绑起来的羊羔似的,一个距离一个一米,大家垂头丧气往前走。 至于那些死于非命的,尸体已被抬到了一个地方,经过检点,做了档案。实际上,无论是郑丙还是陈锦瞳,两方在厮杀中都有流血和牺牲,不过好在陈锦瞳他们未雨绸缪,早早的有安排,不然这一次就危险了。 “终于结束了。”七皇子再一次感慨,且拍了一下脑门子。 陈锦瞳笑:“好了,你押他们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 “怎么?不一起回去吗?”郑丙微冴,陈锦瞳却道:“王爷手臂受伤了,也不好长途跋涉,现如今你回去早早的交割,朝廷那边还有审讯,手续可多了去了,万万不可马虎大意,至于我们,我们也是该放松一下的时候了。”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相视一笑,七皇子也希望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贤伉俪游山玩水,反正最头疼的事已处理完毕了,思及此,七皇子笑了笑。 按照陈锦瞳的计划,七皇子和小丁等押解郑丙回去。陈锦瞳无数次叮嘱七皇子,第一、路上定要注意风吹草动,这些盐贩子有可能后面还有力量,第二、回朝廷后将案件条分缕析,认认真真转述给天子,第三、也是东方玄泽强调过的一点,任何事都要和雪妃有商有量的进行。 看囚车已经回去,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回到了下处,奔忙了几个来回,这几天可以说都辛辛苦苦,忽而轻松了下来陈锦瞳倒是有点不习惯,倒是东方玄泽,看来很是夷然。 两人更换了寻常人的衣裳,后面的计划是吃喝玩乐,回来后陈锦瞳为东方玄泽更换了纱布,看了看伤口,发觉全新的肉已一点一点的生了出来,且长势喜人,陈锦瞳将纱布缠绕起来,喜笑颜开:“过一段时间就大好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为何要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遇险了?”东方玄泽笑着问。 陈锦瞳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神情,许久后才沉吟道:“做梦了,梦到你中箭了,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发觉梦境和现实竟是一模一样。” 这话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但东方玄泽却没有这种感觉,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其实,他老早就发现了,陈锦瞳身上有点特殊的神异。 第四百九十章:惊变五天 第二日,陈锦瞳买了一辆老牛破车,慢慢儿走,走到可以玩耍的地方就下车,牛在下游喝水,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上面走,陈锦瞳指了指漫山遍野的红,“那是什么?” “大约是一种叫映山红的植物,到了这个季节就都红了。” “好看。”得到了科普,陈锦瞳笑嘻嘻。 “那边呢,黄色的?” “那是一排女贞子。”东方玄泽博闻强识,对植物的名字也信手拈来,陈锦瞳点点头,接下来她几乎是刁难一般的问了不少,什么藤萝啊,什么落叶松啊,什么草本花卉之类,东方玄泽没不认识的,陈锦瞳听到这里,真大开眼界。 到前面,有一些恐龙蛋一般圆溜溜的石头,两人坐在了石头上,“弄日临溪坐,寻花绕寺行,时时闻鸟语,处处是蝉鸣。”陈锦瞳口占一绝,笑着看向东方玄泽。 “好词妙句。”东方玄泽翘起来大拇指,到今日为止,东方玄泽都很好奇,陈锦瞳这些“好词妙句”是哪里来的,如若说是背诵的,他一个博古通今之人没道理没听过,如若说是随时随地即兴创作的,但艺术水平和审美之高,似乎又不对劲。 “不过拾人牙慧罢了,我才不会诗词歌赋呢,不过烤鱼我倒是会,王爷等等,我做给你吃。”之前,七皇子传授过烤鱼的要领,陈锦瞳早学会了。 抓了鱼儿给东方玄泽做吃的,一会儿香馥馥的气味就冲天而起,东方玄泽赞不绝口,吃了东西两人继续上路,这一晚两人在一农家投宿。 他们发觉,越发靠近帝京,农民家庭也越发富庶,有人竟道:“还是王爷好,陈大人也好,陈大人解决了我们采暖的问题,这秸秆煤又不贵!要是之前,我们这些老百姓过年都冻死了。” 这句话说的夸张,但在那个时代却一点不夸张,确乎是“路有冻死骨”,陈锦瞳为国计民生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而陈锦瞳做官后,朝廷也对女子重新刮目相看,下一步陈锦瞳的计划就是让皇上下圣旨,要女子也可参加科举考试。 至于东方玄泽,他每一年都强调要“轻徭薄税”要让老百姓真正“天下大同、安居乐业”,皇上听了东方玄泽的建议,将之前收缴的赋税降低了二分之一,这可真正让百姓欢喜极了。 最为重要的是,每年秋季交赋税的时候,还要地方官去调查,如若某个地方遭遇了干旱或者洪涝,以至于颗粒无收,那地方官就可上报给监察御史,再由监察御史汇报给天子,那一地的黎民百姓不但不需上交,朝廷还额外会帮助他们。 “之前我们这些种田的哪里能吃饱穿暖,现在啊,连我也有不少绫罗绸缎的衣裳呢,王爷还安排兵丁更新换代,之前人最怕去参军了,但现如今呢,大家都踊跃参军。” 是的,东方玄泽听了陈锦瞳的建议,将征兵的年龄划在了十五岁以上,而参军的第十个年头,那人如若想回去,朝廷会给不少的钱,至于那人如若不回去,根据自己的能耐还可做上将军。 而之前就不同了,之前的士兵一进入行伍,非要到五十岁才能出来,有多少人哪里能等到五十岁?老早就死于非命了,且只能得到一点点的抚恤金。 总之,他们两人珠联璧合,已在慢慢的改变风貌和历史,在坊间,人们反而不怎么拥戴皇上,皇上作威作福,坐享其成,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呼声很高。 至于七皇子,如今的七皇子也做了不少大事,人们逐渐的也看到了他的存在。 两人从这家离开,第二日又到第二家去,他们两人询问老百姓的需要,逐渐的制定全新的计划的,这一晚,陈锦瞳道:“但现如今经济是上去了,贪官污吏也比之前多了,倒是需要找一些人来查一查他们。” “回去就安排!”这问题东方玄泽也注意到了。 一灯如豆,两人沉默在坐在昏黄的烛光里,这一刻,一切竟都那样的好,陈锦瞳忽而想到了什么,“你说,会不会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呢?” “皇上有安排,但似乎不是“一切”,我们之前差不多要抓住郑丙了,但这郑丙忽而变得聪明了起来,忽而神出鬼没了,”东方玄泽警惕的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心狂跳了一下,“那时候开始我就该认认真真思考的,他一个生意人怎么就和江湖人接轨了,这里头有什么内在联系。” 陈锦瞳点了点头,“或许,从郑丙忽而变聪明的那时候开始,皇上已经在玩儿“抓放曹”了,至于此刻,郑丙却是“二进宫”了。”这自然是陈锦瞳的推理,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回到帝京,已是和七皇子分别的第五天了,这五天来,陈锦瞳他们优哉游哉,倒生活的很好,但才一回到皇宫,陈锦瞳就看到了雪妃,雪妃六神无主,看他们回来了,急急忙忙寻了过来。 “怎么?”陈锦瞳敏感的意识到不对劲,雪妃向来端庄,但此刻雪妃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惶恐中带着一点期盼,无奈中带着一点恳求,那是多么奇怪的表情啊,“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的!的确出事了! 事情还要从陈锦瞳和七皇子分道扬镳说起,三个人分开后,七皇子已志得意满,带了囚车回中京了。一口气到中京,将盐贩子交给了天子,皇上差刑部的人立即审讯,人证物证都在,那郑丙也供认不讳。 按理说,一切都结束了,甚至于郑丙在没接触酷刑之前已经将该说的、能说的都一气呵成说了出来,但第二日就要斩首示众了,当晚,郑丙却要见一见七皇子,这陡然的会面改变了一切。 七皇子去见了郑丙,郑丙却道:“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殿下,”郑丙毕恭毕敬给七皇子叩头,恳求道:“陛下,如今倘陛下能饶我一条命,我想我会给殿下您指一条明路的,事情可还没结束呢,我还有合作方,他可比我更厉害。” 第四百九十一章:一波又起 “哦?有这等事?”七皇子迟疑的盯着郑丙,郑丙连连点头,眼神很焦虑,“现如今我只要一条命啊!殿下,我这一条贱命换一个秘密,您稳赚不赔啊,时间还有半天了,您好生思考思考啊。” 接下来,七皇子去找皇上,建议皇上推移一下斩首示众的时间,但天子却怒了,锤了一下桌面,“你还听那人信口雌黄呢,之前一套现如今又是一套,朕将此事交给你,你竟处理的如此稀里糊涂,哎。” 皇上蓦地想到了东方玄泽,任何事情一旦到了东方玄泽那里都会迎刃而解,他不下手就罢了,并不会看出任何厉害之处,但这只要一下手,本领之高,手段之稳,目光之准,行为之狠无不让人拍案叫绝。 然而七皇子跟在东方玄泽后面学了快一年了,他做事情依旧瞻前不顾后,皇上自然不开心。 看皇上不同意,七皇子再三再四的恳求,皇上恼羞成怒,竟指了指门口“给朕出去,出去。” 七皇子看皇上确乎生气了,也不敢说话了,灰溜溜的离开,从乾坤殿出来,天黑了,此刻他真希望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就在身边,如若他们两人都在,事情断不会如此棘手。 才在胡思乱想呢,忽而看到远处花木扶疏的位置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三皇子,七皇子和三皇子关系不冷不热,不愠不火。 那三皇子的出生远不如七皇子高贵,传闻,十九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皇上从后宫到前朝,路过廊桥,忽而天降大雨,天子无处可躲避,和太监福生到了九曲回廊之内,那时节天子忽而看到不远处有个娉婷袅娜的女子。 那女子是个宫女,平日里负责这里的卫生,也不知道是这女子清纯的外表吸引了他,还是这女子青春的身体吸引了他,一时之间皇上早将邪魔召入了膏肓,指了指那女子,又指了指旁边的宝华殿。 “福生,朕今晚……”皇上的话适可而止,老太监福生心知肚明,送了这宫女到宝华殿去,临幸完毕,连这宫女姓甚名谁也不知,第二日天子早将此女抛诸脑后了,哪里知道三个月后的一天,这宫女怀孕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结果这宫女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眼前的三皇子了,这宫女生出了三皇子后,日日被人算计,一来是真厌倦了,二来暗忖,自己决不可让三皇子蒙羞,或许“坐着挨打的确不如站起来打人”舒服,于是这女子开始植党营私,笼络关系。 三皇子因母亲地位,看似可怜,实际上却也不好对付,碍于其母人们也不好去算计他,他就那样隐隐约约的活着。 除皇宫里逢年过节必要的场合上可看到三皇子惊鸿一现,其余任何时候三皇子都不见个模样儿,以至于宫里人早将三皇子忘记了。 此刻七皇子遇到了三皇子,也算是病急乱投医,竟将此事说了,“所谓一人计短,集腋成裘,三哥,你倒是看看我该怎么办呢?” “论理,事情已结束了,父皇不追究一切也盖棺论定了,但倒是怕错漏了,所以还不能掉以轻心呢,如若老七你相信皇兄,我们一起去看看?”七皇子此刻已告贷无门,早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谆谆告诫给忘记了。 他遇到这样复杂的棘手事,第一该求助的当是母妃雪妃,然而七皇子呢,既转求助了一个和自己关系不好的“皇兄”,三皇子和七皇子一起到了监牢,郑丙看他们到了,似看到了希望。 但一问才知道七皇子这边一点儿进展都没有,郑丙是生意人,聪明绝顶,乃“不见兔子不撒鹰”之人,不见赦免的圣旨怎么可能将秘密说出来,距离“午时三刻”还有多半天了,现在着急的反而不是郑丙,而是七皇子了。 三皇子过去问了几个问题,郑丙都对答如流,但郑丙的意思也很明显,说到底,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两人磨磨唧唧软磨硬泡到了第二天早上,眼看着时间更紧迫了,但郑丙就是不开腔。 “怎么办,三哥?” “那还能怎么办,他午时三刻就要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了,此刻不如就大刑伺候,我听说刑部的刑罚多了去了,既能让不少人屈打成招,为何就不能让他开腔呢?”这么一说,七皇子有了主心骨,找了人进来。 俩皂隶握着水火棍就走了进来,那水火棍是竹子的,里头却打通了关节注入了水银,那一棍子下去一般人可受不了,不到十五下,郑丙已气喘吁吁昏了过去,看郑丙奄奄一息,三皇子又建议杀夹棍。 夹棍也上来了,一夹手指,郑丙当即鬼哭狼嚎,“哎哟哟,哎哟哟”,一会儿彻彻底底的昏死了过去,事情发展到这里,两人也一筹莫展,七皇子试了一下郑丙的呼吸,发觉已经气若游丝,“糟糕,父皇知道我们这么折磨他,只怕又是事。” “不怕,父皇不会知道的。”三皇子安慰了一句,就在此刻,忽而有了刺客,先是一把飞刀,那一把飞刀准确的射向了郑丙,郑丙哀嚎了一声,死了。 接着那刺客出现,不由分说就偷袭三皇子,三皇子本不会武,此刻只能躲避,那刺客一刀刺在了三皇子的胸口,三皇子“哎呦”了一声,倒在了血泊里。 七皇子吓到了,他从未遭遇过如此离奇而凶险的状态,“三哥!三哥啊!” 七皇子靠近三皇子,一把将其从地上兜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吼着,三皇子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被刺中的位置好巧不巧就是胸口,亦或者三皇子刚刚躲避的巧妙,亦或者三皇子运气好,七皇子再看,命中的位置完美的避开了要害,看到这里,他才放心不少。 “抓刺客,抓刺客啊!”七皇子抱着三皇子,他一边朝着出口而去,一边声嘶力竭的命令。 那众人早一哄而上将刺客包围了起来,不过一刻钟,那人已被擒拿。 毕竟寡不敌众。 七皇子已一口气抱着三皇子到了太医院,这边消息早早的传出去了,有太医院最年高德劭手段最好的医官已靠近了他们。 “快,快!救命啊!”七皇子小心翼翼将三皇子放在了一个殿宇的台阶上,如若老三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就说不清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险象 天逐渐的亮了,三皇子胸口的血液汩汩的喷涌出来,红艳艳的,不但染红了阶梯和大理石的地面也染红了七皇子衣裳和手掌,他着急的盯着医官,几个医官手忙脚乱去料理,而七皇子呢,多少有点有点气急败坏。 他想不清楚会有刺客,更想不清楚明明那郑丙加之严刑峻法定会说出点儿什么秘密,孰料皇上竟似要大事化小的态度。 此刻,他颓靡的倾斜靠在廊檐下,胆战心惊的回忆着,紧张的目光也时不时的落在三皇子身上。 如若仔细的回想,会发现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那样乔安,巧合到近乎于奇迹。 许久从未谋面的三皇子乍然出现在了乾坤殿门口,郑丙明明要口吐真言却被杀了,此刻为何偏偏刺杀三皇子?一切一切此刻回忆起来,变成了流动的黑白默片,在七皇子脑海中走马灯一般浮光掠影的晃动。 “哎!”七皇子颓败的叹口气,他的发丝湿漉漉的,汗水将发丝凝固在了额头上,看起来有点可怜。 那几个医官马不停蹄的忙碌着,大约过了一刻钟,终于完毕了,他们紧张有序的为三皇子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 缝合了三皇子的伤,此刻的三皇子状态看上去已好多了,脸上那灰败的色彩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娇艳的红色,那红被黎明前的曙光一照耀,也舒压了七皇子的心情。 “怎么样?”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缝合完毕,七皇子急忙引颈去问。 “殿下放心,已经处理过了伤口,真是危险极了,看,就差这么一点点三殿下这条命算是交代了。”那医官一面说,一面伸手在空中比了比,七皇子看了看他的手,顿觉震惊。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来人,送殿下回去。”事情终于结束了,全新的一天也到来了,七皇子的原定计划是此刻让人送三皇子回去,他还要到监牢里去看看刺客呢。 既已抓住了刺客,自然要趁热打铁审讯一把,结果背后出现了一串环佩叮当之声,接着七皇子看到了三皇子的娘亲,当朝的贵妃娘娘丽妃。 丽妃一听说三皇子遇刺就冲了过来,她邪佞的目光在七皇子脸上梭巡了一圈,正犹如伤了三皇子的是老七一般,七皇子对着丽妃行了个礼。 那丽妃理睬都不理睬,甚至于眼神和动作都带着敌意,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丽妃用瘦弱但有力的肩膀撞了一下七皇子,这态度已近乎于嚣张了。 丽妃可不是个善茬。 她就是当年那风雨交加夜被皇上宠溺了一把的妃子,她只有过那一次亲近,但也就是那一次,改变了丽妃天注定了饥寒交迫的宿命。 因了那一次慌乱,丽妃怀孕了,逐渐成就了现在的身份与地位,丽妃是个宫女出生,但在这宫里因了位分,却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有人当年侮辱过丽妃,就事论事攻击丽妃的出生。 结果怎么着? 第二日那人就死于非命,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闪光点,丽妃是何许人也?他的哭戏可太一本正经了,她扭曲了那人的话,在皇上面前娇滴滴的哭诉起来,“天子啊,臣妾就是个奴婢的命,但他们这群乌鸦嘴怎么就能说臣妾的孩儿是野种呢,臣妾的确是宫女,但臣妾的孩子却是龙子龙孙啊,这要三皇子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啊,呜呜呜” 这边呜呜呜一哭,触怒了天子,本朝皇上本就有点糊涂,自不会大事化小。 实际上,三皇子的身份也是天子的心病,如今被人结结实实的攻击了一把,不到下午皇上就下令杀了那人,自然是丽妃送葬去了。 天逐渐的亮了,七皇子准备离开,将这一段空间和时间保留给他们,丽妃啜泣了起来,嘤嘤嘤的,说真的,她太会哭了,这么一哭,旁边的侍女和侍卫等都过去安抚。 “娘娘,娘娘,您就不要哭了嘛,太医不要说了,三皇子不过尚未伤筋动骨,不过是皮外伤罢了,您不要哭了吧。” “娘娘,三皇子没什么大碍。” 大家七嘴八舌,但丽妃却没停顿,这么一哭,倒是吸引了皇上,不多时皇上也到了,他虽不怎么待见丽妃,但对三皇子却毕竟有血浓于水的轻轻,多年来,因了丽妃那低贱的是身份,皇上几乎将三皇子给遗忘掉了。 这三皇子也很争气,从未给皇上丢脸,也从不用自己的身份去弹压任何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将自己活成了生命力顽强的野草。 皇上多年来都在委屈三皇子和丽妃,此刻看丽妃在啜泣,心也软了,循声靠近了丽妃,“到底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又能怎么样?”丽妃的确生气了,天子到了,她非但没回头,甚至于语声还带着浓浓的抱怨,“昨日他就说出去走走,皇上您也知道,老三是个胆小如鼠之人,怎么就稀里糊涂到监牢去了?这一去竟发生了这等事情,都是我娘儿俩命苦,命苦啊!” 看丽妃哭的稀里哗啦的,皇上凑近拍了拍丽妃的肩膀,丽妃转而抱住了皇上,声音比刚刚还大了,“皇上啊,这一刀今不如刺在我胸口要了我的命罢了,这多年来臣妾和三皇子谨小慎微的活着,日日与人为善,是从来不敢得罪人的,怎么就稀里糊涂发生了这些事情?” “我总想着三皇子长大了,一天比一天长大了,皇上会分封我们到一些穷乡僻壤去做亲王,我们走了也就罢了,如今竟发生了这些事,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丽妃本是个宫女,人家越发说她是宫女,她就越发将自己看作宫女,此刻胡搅蛮缠起来,皇上也理解丽妃。 听丽妃说的可怜,看丽妃容色悲切憔悴,更是触动了心肠,蓦地就想到了多年前那风雨交加的夜。 其实,迄今为止天子都没搞清楚,当年的自己究竟是被丽妃身上什么气质给吸引住了,是泼辣?是野蛮?是平静?亦或者是一种有别于大家闺秀的独特? 多年来,皇上只感觉自己对不起丽妃,此刻有感而发,粗糙的手掌保护在了丽妃的头顶,轻轻的摩挲着,转而落在了丽妃的肩膀上,丽妃娇滴滴的哭着,声音已经压低了不少。 第四百九十三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但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却好像免费的珍珠一般噼噼啪啪就砸落了下来,看到这里,不要说皇上了,连旁观者都感觉他们母子可怜。 就在此刻,雪妃也到了。 她也是闻讯而来,雪妃这一来老远就看到了丽妃,丽妃再看到雪妃的时候明显恐惧,急忙蜷缩在了皇上的怀抱,但似感觉不妥,立即后退,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上前来给雪妃行礼。 “雪妃姐姐,您怎么来了?” “路过。”雪妃不咸不淡,但那眼却毒箭一般,多年来丽妃对那双眼太熟悉了,此刻那眼神是在警告。 “老三怎么样?”雪妃凑近三皇子,丽妃忙跟前跟后,态度很是猥琐,“已没什么大碍了,难得姐姐您过来。” “没事儿就好。”雪妃点点头,这才靠近了皇上,行礼后,皇上淡淡一笑,“都没事儿了,天下太平,朕就早朝去了,你们聊。”皇上准备走,而雪妃丢给了七皇子一个眼神,老七也准备撤离。 但状况又发生了,陈皇后到了,陈皇后急匆匆靠近了皇上,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尴尬的宁静,“皇上!” 皇上被这一叫,慌忙回头,目光落在其身上。 “皇上,刺客拿住了,臣妾已审讯过了,您猜怎么着?” “都这节骨眼儿了,你给朕卖关子?”显然,不但“卖关子”让皇上不爽,陈皇后的突如其来也再一次触怒了皇上,看陈皇后欲言又止,皇上似乎明白了什么,“难不成还是被人安排好的谋杀吗?” 一刻钟后,七皇子锒铛入狱。 原因? 原因是,那牢狱中的刺客一口咬定了是七皇子指派自己去谋杀三皇子,如今,刺客的话就是整件事情的证据,因了这刺客的话,整个得荡起伏的事已清晰明了! 七皇子买凶。杀人,凶手落网,凶手被逼无奈口吐真言…… 糟糕了! 今日本是送郑丙上西天的日子,郑丙却提前死亡,而今日七皇子却被囚禁了起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 雪妃到底是聪明人,她自己去恳求皇上“手下留情”,但见天子铁石心肠,顿觉事情难上加难,因此立即去找平日里和七皇子相处的不错的臣僚,这群人也去见驾,一个个分析、陈说利弊。 然而,向来关系不怎么好的皇后和丽妃,两人却结合了起来,情同姐妹一般,皇后催促皇上去牢房审查,丽妃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从乾坤殿哭到金銮殿,从金銮殿哭到太和殿、保和殿,就差没哭到皇上的寝宫了。 皇上今晚正在宠一妃嫔,听窗外丽妃在鬼哭狼嚎,顿时一泻千里,竟气坏了,怒骂了起来。 这一晚,雪妃已出宫了,她是冒死出宫的,她让一个侍女扮了自己,而自己呢?穿了那侍女的衣裳,跟了大粪车从仪门出来,人一出来就设法来到了东方玄泽这边,巧的是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在一起。 最近中京也没什么大事,所以给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培养爱情的机会,两人在闲聊,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小丁报说雪妃到了,起初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还不相信呢,毕竟雪妃娘娘是深居简出之人,且此刻已半夜三更,怎么可能到这里? 陈锦瞳挑眉,“可是乱说,娘娘怎么会这个点儿过来?” “真的到了。”小丁这边还没解释清楚呢,门口雪妃已急匆匆进入,几个侍卫在阻挠,但雪妃却怒冲冲喝起来,那几个侍卫哪里知道雪妃是何许人也,追赶在了背后。 “王爷,陈大人,祸事了,祸事了啊!” 雪妃将事情说了,陈锦瞳一听,当即有点生气,“我们出宫之前多次提醒老七,要他遇到事情就和您商量,这等大事她怎么就不和您商量一下?之前就提醒他,要他息事宁人,难不成他能看到的问题我们就不能看到吗?” “实话说,那案情调查到这里已不能继续了,是什么人在安排雪妃娘娘您或许也猜到了。”是的,雪妃猜到了,但却猜不到事情会这么糟糕,局面会一团乱麻。 “此刻,求你们帮帮忙了,他还年纪轻轻啊,王爷、陈大人啊!” 陈锦瞳从未见过雪妃这么激动,今日的他哪里有什么端庄和体统,她已崩溃了,事情既已经发生了,过分责备七皇子有什么用? 陈锦瞳深吸一口气,转了一下眼球,“好了,不要悲伤了,您老再哭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回去对付对付陈皇后和丽妃。” 听到这里,雪妃豁然开朗,连连点头。 看雪妃要走,东方玄泽忙起身:“娘娘,立即买通监牢里的牢头,无论花多少银子都在所不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如若在监牢里下手,事情就更复杂了。” 东方玄泽这么说。 雪妃连连点头,大概也是七皇子命不该绝,那牢头竟是受过七皇子恩惠的,此人是个一板一眼的君子,现下,他正在和七皇子谈话呢。 那人坐在监牢外,送一杯酒给老七,“殿下,我就想不清楚了,您如此光风霁月一人,怎么会做那等蝇营狗苟的事?” “我?”七皇子冷笑,饮酒,发觉这杯酒也比寻常苦涩了不少,“怎么能是我?我如若杀人,会用这等手段?我如若杀人会失败吗?你认为?” 那人哑口无言。 “殿下放心,不管事情是您做的还是不是您做的,三年前的恩德到了回报的时候,三年前我妹妹因不小心摔碎了皇上的苦丁茶,差一点获罪,到头来还是您劝了两句皇上才放过了舍妹,大恩大德铭感五内,因此您放心就好,有我在,他们不会加害您。” “感激不尽。”七皇子起身给牢头作揖,那牢头急忙下跪:“我的爷爷啊,您不要折煞小人了。” 两人这一来一往,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八拜之交,实际上,当此人一出门,就有人已提醒他,今晚必须让七皇子死于非命了,但这牢头却置之不理。 谁有什么办法? 七皇子在监牢里追想,他将昨天晚上之前的一切事情都串联了起来,此刻倒是拍案叫绝。 第四百九十四章:两人来助阵 有一直都大老鼠趴在了七皇子的膝盖上,似要跳舞的模样,用那乌溜溜的绿豆一般的眼盯着七皇子,七皇子想明白了,终于知道后悔了。 “鼠兄啊鼠兄,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怪道王兄和陈大人让我适可而止,他们是有先见之明啊。” 但又能怎么样呢? 另一边,陈锦瞳已叹息,“怎么办?现在?” “天亮后我会差人过去陈情,至于陈皇后和丽妃,但愿雪妃能对付。”东方玄泽担心的倒是这个,陈锦瞳一笑,“你未免太小瞧了雪妃娘娘,此刻陈皇后是不好催促皇上审查的,不然皇上该怎么看她?至于丽妃,她可不是雪妃的对手。” 女人更了解女人,相比较于雪妃留给东方玄泽的印象,陈锦瞳倒是更明白雪妃的能耐,她此刻担心的是七皇子。 老七乃养尊处优之人,他从未到腌臜的监牢内被囚禁过,记得又一次在天上人间吃饭,因了一道菜不干净老七竟掉了脸子,如今那监牢里的饭菜还能干净到哪里去? 两人商量了会儿,到目前为止竟也不能确认究竟是谁在翻云覆雨安排这一切。 “有道是“惺惺常不足,蒙蒙作公卿”有的事情不明白就不明白,何苦察察为明,老七就是看不透这一点,哎。”陈锦瞳惋惜,又想,如若七皇子拥有和东方玄泽一般持平的智能就好了,但又一想,如若果真如此,她陈锦瞳早成了七皇子的眼中钉。 “后达多晚荣,速得多疾倾,早就叮嘱他不要操之过急,他非不听,如今知道厉害了。东方玄泽叹口气。 第二日,早朝和之前一般依流平进的进行着,但不同的是,早朝上已有人开始讨论七皇子的事。 “皇上啊,七殿下刚刚从边塞回来,立下的是汗马功劳,老臣以为此事一定有误会,还请大理寺那边好好儿查一查啊,切不可操之过急。”一个老臣咳嗽了一声,匍匐在了地上。 “万岁,依卑职看,七皇子的确不会杀三皇子,还请皇上慎重!” 这两人显然是拥戴七皇子的,但他们的话也有反对的,才一开腔,旁边几个人立即出列,陈百现到了,而东方玄泽斜睨了一下剩余的几个人,也是陈百现之党羽。 “皇上,这等事还请您快刀斩乱麻立即处理,这历朝历代的夺嫡之战还不够惨烈吗?皇位啊,谁不想尝鼎一脔?七皇子故而看起来老实敦厚,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皇上啊。”这是一张催命符啊。 高踞在金銮殿上的陈皇后听到这里,刀锋一般紧抿的嘴角上有了微笑的弧度,要的就是这效果。 陈百现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个人也上前,“皇上,七皇子心术不正,不如交给老臣去查?” 陈锦瞳听到这里,怒道:“说什么呢,你才心术不正,未经他人事,莫说他人非,既然刘大人如此着急,莫非此事是刘大人安排的吗?七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亲贵胄,事情能一概而论吗?” “啊!陈大人,你牙尖嘴利我可说不过你。” “说不过就闭上你那乌鸦嘴!” …… 陈锦瞳向来洒脱不羁,她没骂人,照常在反驳对方的观点,但词汇有点让人猝不及防,对面陈百现的一群人最怕陈锦瞳,几个人欲言又止象冒头,但却被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那凌厉的眼杀了回去。 大家都胆怯了,终于轮到了陈锦瞳开腔,“皇上,此事难能可贵在一“巧”字儿,倘事果真是七皇子做的,为何七皇子会这么愚蠢,既杀了罪犯又准备杀三殿下,这是他要的结果吗?为何不暗中下手呢?” “你怎么看?”皇上终于重视了起来,瞅了瞅陈锦瞳。 陈锦瞳得到了话语权,“皇上,事情里头的还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既看不到自不可胡言乱语,倘果真是七皇子心术不正要杀三皇子,我朝纲纪严明!还请皇上六亲不认,但目前事情还需调查不是?” 今日讨论了许久,但却没什么结果。 朝堂会议比之前还长,陈锦瞳鲜少说话,至于东方玄泽,他完全保持沉默。从金銮殿出来,陈锦瞳用手肘撞击了一下东方玄泽,“你怎么玩儿起来沉默是金了?” 东方玄泽看了看天空的阳光,金灿灿的,晃的人眼花缭乱,他拉住了陈锦瞳的手,“如若我过分表述自己的观点,皇上就会防备我,而我和七殿下关系太亲厚了,我自然不能去争取什么,但这并非两手一摊的不作为,而是在暗渡陈仓。” 陈锦瞳点点头。 夜幕降临,终于到了探监的时候,不得不说雪妃也是八面玲珑之人,她也不去求情了,她更清楚凭借自己三言两语没可能旋乾转坤,最主要的,有的事情需要的是证据,没证据之前,皇上也不可能赦免七皇子。 她安静了下来,竭尽全力帮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做铺垫,两人已进入了监牢,陈锦瞳老远就看到了蜷缩在干稻草上的七皇子,外面纷纷扰扰的事已隔绝了,他约略想到了外面大家为引发的明争暗斗和唇枪舌战,但却无能为力。 “老七。”陈锦瞳叫了一声,七皇子闻声,一骨碌爬起来,惊骇的眼神盯着他们,转而那眼神变得温暖了,嘴角不自觉有了欢畅的弧度,“王、王兄!陈、陈大人你们来了啊?” 是一种格外的震动和惊喜,他抓着铁栏杆,热切的视线笼罩在了两人面上。 “之前我们怎么叮嘱你来?你听了吗?殿下,你到底还是一意孤行了,如今最让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此事,东方玄泽真正是气急败坏,在朝堂上他不言不语不过是感觉无聊,但此刻,有的教训却必须要进行。 七皇子被一批评,逐渐低垂了头,眼落在脚尖上。 看模样儿,犹如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 “现在知道厉害了,但却后悔莫及,说吧,为什么刺杀人家三殿下?”陈锦瞳瞅了瞅七皇子,七皇子连连跺脚,“陈大人,都什么时候了,您这么也被鱼目混珠了,我怎么可能会刺杀老三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三皇子不简单 “黄泥巴落在了裤裆里,不是你来也是你!”陈锦瞳摸一摸下巴,“罢了,不幽默你了,此刻你说说事情的经过。”七皇子听到这里,立即组织语言将来龙去脉说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认真的听,东方玄泽的喉咙终于解冻了,时不时的问两句。 他问的问题都很关键,比如时间点,比如刺客的行为等。 七皇子对那事记忆犹新,将其全部都说了,东方玄泽点点头,“好了,我们先出去了,静候佳音吧。” “王兄,都是我不好,害你们骑虎难下。”看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要走,七皇子一揖到地,表情更痛切了。 东方玄泽唯恐七皇子胡思乱想,笑着回身,手在七皇子肩膀上拍了拍,“早听话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如今将荣耀变成了耻辱,不过也不要杞人忧天,有我和瞳儿在,外加你母妃,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王兄!”七皇子竟要落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老七。”陈锦瞳抿唇一笑,在任何绝境里,陈锦瞳都从未落泪过,“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浪淘沙,才见壮志豪情!这事你多经历经历就知人心险恶了,我们走啦。”陈锦瞳抓了东方玄泽的手,两人肩并肩离开。 真是羡煞旁人! 从地牢里出来,陈锦瞳心情却沉重了不少,看着遥远处那一片金光熠熠的大金葫芦顶,看着层峦叠嶂一般拔地而起的建筑群,再看看这地牢。 一边金碧辉煌,一边阴暗潮湿,一边是权利的斗兽场,你死我活,一边是死亡的传输带,灰心丧气。在地牢门口,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分割,站在这个独特而微妙的位置朝着远处去看,竟会给陈锦瞳一种奇异感。 仿若只要一脚踩到这里,就再也没可能出去了,走出去?不,不不!陈锦瞳打了一噶寒噤,东方玄泽却轻轻松开她的手,他到旁边去了,低眉和狱卒聊了起来,看起来倒是殷勤的很。 这就是东方玄泽,寡言的时候沉默是金,但到了必要时候一开口却也一发不可收拾,陈锦瞳看那边聊的热火朝天,急忙凑近,一边走一边偷偷摸摸给地牢口那些看守银子,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到这个节点,还能做什么? 一切都弄完了,两人这才准备出宫,路上,东方玄泽道:“他到底还是将我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这叫雷打三世冤,善恶分明,其实也不是他不听你的话,”陈锦瞳为七皇子辩解,“知己知彼,将心比心啊,一来老七决计不会想到会有人陷害他,这二来,眼看着事情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步了,他更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让人刮目相看嘛。” 陈锦瞳从东方玄泽那怨怼的神色里察觉出他恍惚有点儿撂挑子的意思,急忙凑近了去解释,东方玄泽闻声,微微一笑。 “罢了,回去再说。” 事情看似简单,但却很棘手,以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商量了大半晚上竟找不到个切实可行的办法,终于,东方玄泽道:“只能如此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明日去看看三皇子,看他怎么说。” “也好,那我明日就去看看刺客,看他怎么说。” 第二日,早朝上大家并没有聊三皇子和七皇子的事,彷如这一切没有发生一般,朝堂会议依旧和之前一般很有节奏感的结束了,聊的不过是外交和经济上一些韬略,散了后,东方玄泽马不停蹄到三皇子的宫里去了。 那三皇子今日已逐渐好起来了,伺候三皇子的是一个老家人,这太监叫来福,通常狗一般的人也有狗一般的性格,来福看三皇子清醒过来,如释重负一般笑笑,苍老的脸犹如盛开的雏菊。 “殿下!您可终于醒过来了?”来福摁住了抽搐的眼角,看上去很凄婉,三皇子挣扎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股痛楚之感划过心头,虽然刺杀已结束许久了,但那伤口上似乎还有一把刀。 那种模模糊糊但却时不时尖锐起来的痛觉让他难受到无以复加,三皇子苦楚的“啊”了一声,来福立即让下人召了医官进来,医官叮嘱了两句,离开了。 伤口已在痊愈期,情况也不怎么严重,如今只需调养生息就好。 “老七呢,如今怎么样了?”相比较于自己的伤,三皇子似乎更关心七皇子,他问过后,紧张的眼盯着来福。 “七殿下已投入了深牢大狱,不日就要裁决了。”这等谋害兄弟的事,量刑起来一定会很严重。 “好!很好!”三皇子嘴角有了一抹诡异的笑,冰冷的眼盯着对面人,“不要让人知道我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就好。” “老奴知道什么?”来福凑近三皇子,为其整理了一下棉被,“老奴只知道伺候您,其余的事情老奴可不知道啊!”他那表情无辜极了,三皇子就喜欢这种能处理事,但处理完毕却彻底忘却的人。 看来福如此这般,三皇子唇畔绽了一抹快意之笑。 就在此刻,外面报说东方玄泽到了,三皇子立即“虚弱”的躺到了刚刚的位置,蜷缩在被卷里,看起来苦楚而憔悴,并且还在嘤嘤嘤的呻吟着。 东方玄泽和三皇子鲜少有交集,对这早被皇宫人忘记了的一个皇子,他的记忆还停在多年前,那是天子过寿诞的时候,在筵宴上,他和三皇子有过一面之缘,彼时的三皇子,就是个青葱的少年,非但看不出什么年少轻狂或血气方刚,看起来还多少有点憔悴落寞。 他那双眼阴郁极了,似乎有化不开的心事,他形单影只,好像倨傲到不屑于和任何人聊天,总而言之,三皇子带给人一种和环境完全格格不入的冷漠与疏远。 接下来的几年,东方玄泽几乎从未见过三皇子,要不是如今这事,他已经彻底将他从记忆中删除了。 进寝殿,三皇子游丝一般的呻吟声从里头飘了出来,东方玄泽提口气,蹑手蹑脚的进入,唯恐自己突如其来会吓到三皇子,家老来福凑近三皇子,“殿下,王爷到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互相不了解 那苍老的声音一落幕,三皇子缓慢的偏过头看了看门口走进来的东方玄泽,不得不说,东方玄泽看起来华贵极了,即便是简单的衣裳也能让他穿出一种特别的行云流水之感,他看起来很洒脱,分明是个寻常人,但寻常里又蕴藏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三皇子定睛一看,已忖度到东方玄泽的来意了。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殿下感觉怎么样了?”东方玄泽没有靠近,说是探望病人,但实际上连礼物都没有带过,他始终和对方保持着一段距离,那是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不会让三皇子感觉紧张,也不会让侍卫和身边人担忧,最主要的,在没摸清楚三皇子的心之前,他可不能靠近他。 七皇子的事已可作为前车之鉴了。 在来福的服侍之下,三皇子逐渐起身,他困难的喘息着,脸颊雪白,看得出,这一次的偷袭几乎要了三皇子的命。 “只感觉胸闷气短,难受极了,一呼吸这里就疼。”三皇子对着伤口指了指。 旁边的来福却道:“爷,您休息休息,您有什么话,老奴代为转述。” “也,也好。”三皇子点头。 东方玄泽看三皇子伤口的位置,不免诧异,那一刀完美的避开了要害,给人看上去触目惊心,但实际上可没这么严重。 换言之,这一刀让三皇子哗众取宠,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但习武之人却可一眼看穿,这一刀是个阴谋,不过皮外伤罢了。 “我们殿下回来后就昏昏沉沉的,已好些天了,”叫来福的老太监忠心耿耿的哭着,一边啜泣一边又道:“宫里也时常来人,刚刚殿下醒来了老奴立即通传了出去,但愿七皇子那边没什么事。” 一听到这里,三皇子竟准备起身,大概是起来的太猛了,再一次跌到了原来的位置,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棉被中,手却用力的抓着,“不成啊,七弟要完蛋了,来福,你快准备马车,我们要到宫里去陈情啊。” 真是个演技派啊! 东方玄泽从三皇子的行为已见微知著,这家伙可没进宫的意思,东方玄泽忙道:“大理寺卿那边还没调查清楚呢,七皇子暂转危为安。” “那就好,那就好啊。”三皇子气喘吁吁。 看他模样儿不怎么好,东方玄泽准备告辞,但说时迟那时却快,他人没有走呢,背后已有了福生的声音,“皇上,您慢点儿,莫着急,到了,到了。” 先被屋子里几个人捕捉到的乃是杂沓而凌乱的脚步声,接着福生带了天子进来,皇上是闻讯而来,三皇子听是皇上到了,转动了一下狐狸一般的慧黠之眸,已急切的要起身。 东方玄泽要走也不成了,闪避到了侧面,恭恭敬敬的低眸迎接天子,接着,皇上和几个侍卫等已鱼贯进入,他一眼就锁定在了三皇子身上,接着才看到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单膝跪地来迎接他。 其余人也都跪地迎接,一时之间气氛庄重而肃穆。 “父皇、父皇啊!”三皇子叫着,竭尽全力的起身,要不是皇上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三皇子的手,大约此刻三皇子已跌倒在了面前,在他那几近于声嘶力竭的呼喊中,皇上已慈眉善目道:“你还起来做什么?不感觉难受吗?好好儿的安安心心等着不好吗?” “父皇,礼不可废啊。”三皇子叹息。 “都起来,你们也都起来。”皇上对众人挥挥手,大家如常起身,侍卫等已把手在了门口,三皇子痛哭流涕,“父皇,老七怎么样了呢?” “你还在惦念他?”皇上有点愠怒,但似乎很快明白过来,自己那无明业火也没必要对三皇子发泄,一整个事件里三皇子也是受害者啊,思及此,他变得更和蔼了,“这事情,你不需要理会,现在你好好儿休养生息就好,朕要看到个生龙活虎的三皇子。” 三皇子连连点头。 看东方玄泽也在,皇上和他聊了两句。 最近,这君臣之间什么都聊,但关于七皇子的话题却成了他们之间避讳的话题,东方玄泽是聪明人,只要皇上不主动就此事发言,他就心照不宣的选择忘记。 没充分的证据,他需要保持个不夷不惠的态度。 聊了一小会,东方玄泽借故离开了,从这一次短暂的接触后,东方玄泽对三皇子有了别样的认识,只感觉三皇子不简单,其人无论是从态度还是行为都让人不可捉摸!他看似在为七皇子求情,但实际上却在触怒天子。 而另一边,陈锦瞳也已经到了监牢,目前的案件交给了大理寺卿才处理,那大理寺卿虽是两袖清风之人,但也知道此事处理的不好自己会人头落地,因此等闲是不会放任何人到里头来的。 但陈锦瞳却成了漏网之鱼,他算是开门揖盗了,大理寺卿明白的很,此事有陈锦瞳推波助澜,很快就可水落石出。 而自己一人之力继续盘查下去,似有点难上加难,迎了陈锦瞳进来,大理寺卿叹口气,“你们聊聊,我回避回避。” “别介,”陈锦瞳道:“又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秘密,你回来吧,我们一起。”那大理寺卿看陈锦瞳这么说,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陈锦瞳盯着监牢,发觉里头有个瘦高个的男子,此刻他郁郁青竹一般笔直的站在里头,那双黑漆漆的眼几乎和黑黢黢的环境融为一体,此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煞气,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陈锦瞳没靠近的意思,“问你几个问题。” “说!”那人的回答很简短。 陈锦瞳却喜欢这样的人,她思量了刹那,靠近一步,“郑丙是你杀的?” “是!”杀手毕竟是杀手,好生言简意赅,这么容易就供认不讳了,这让陈锦瞳很难进行下去,此刻她一回头,研判的目光触到了大理寺卿那眼神,刹那之间也明白了这大理寺卿究竟为何会这么愁眉苦脸,原来……原来这杀手不怎么好对付呢。 陈锦瞳淡定道:“为何杀人?” “买凶!” 第四百九十七章:死囚 那人索性闭上了眼睛,这是大理寺卿连日来问了无数次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是如此千篇一律。 “是七皇子要你杀三皇子,给你钱了?”陈锦瞳发觉,再问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此人抱定了宁死不屈的心。 “然也。” 果真如此。 大理寺卿还以为陈锦瞳会继续追问,哪里知道聪明绝顶的陈锦瞳不过蜻蜓点水随便一问,就戛然而止了,别说大理寺卿了,连监牢内的人也因诧异而睁开了眼睛,他迟疑的开口,“尊驾姓甚名谁?是何许人?听朱大人叫你陈大人,你就是陈锦瞳了?” “然也!”陈锦瞳模仿他的口吻回答。 “为何调查此事?” “为朋友!”陈锦瞳笑。 那人也笑,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荡气回肠,旁边的大理寺卿几乎准备捂住耳朵,世界上竟有人会发出如此震耳欲聋的笑声,那笑声逐渐的陨灭了,他又道:“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七皇子活不成了。” “知道。” 陈锦瞳点头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虽陈锦瞳只问了两句“废话”,但陈锦瞳的到来和离开,带给人一种新奇的、别开生面的感觉。监牢内的人竟有点欣赏她,从监牢里出来,外面阳光很灿烂,但日光倾城,却一点不温暖。 阳光落在皮肤上,竟还有点寒凉,大理寺卿已追在了陈锦瞳背后,“陈大人,此人冥顽不灵,我该怎么办?” “等一等,等我的进展,最近那人胃口怎么样?”陈锦瞳问。 大理寺卿大跌眼镜,完全不理解陈锦瞳这是几个意思,但却如实奉告:“还好,没绝食的可能。” “等我消息。”陈锦瞳用意味深长的眼瞟了一下大理寺卿,“事情没彻底解决之前,看起来他不会自杀,这已是最好的征兆了,他是个线人,他的话和命一般的重要。”陈锦瞳如此这般说。 大理寺卿完全一头雾水。 陈锦瞳没回去,她到东方玄泽的王府去了,如今帝京出了这等案件,在侯府内讨论已不安全,毕竟隔墙有耳。 但在东方玄泽这里就可畅所欲言了,他培养起来的骨干,各个忠心不二,两人交流心得体会,一个道:“那三皇子绝非善类,此事十有八九是他安排了。”在东方玄泽看来,这是个苦肉计。 一个道:“那监牢里的大爷也不是善茬,寡言的紧。”陈锦瞳将过程简略说了,东方玄泽哭笑不得。 而东方玄泽将自己去见三皇子以及三皇子如何在皇上面前求情等都说了出来,陈锦瞳一听,断言道:“假!没得让人恶心!” 第二日两人依旧还去看了七皇子,七皇子很焦虑,胃口一点不好,他越看到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为自己的事情奔波,心头也越发不快。 到下午,陈锦瞳道:“我先回去,做个刑具,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审问。”陈锦瞳回去了,他让九星去采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虽然随处可见,但组合起来却很奇怪,一把可转动的木头把手,两根细细的黄铜,还有一些钢珠等。 陈锦瞳让四喜儿给自己帮忙,一会儿后就做了个玩意儿出来,说那是玩具,但看起来不像,那东西下面是个木板,木板上有支点,支点上架起来两根黄铜,右边是个可旋的把手,具体是什么功效,谁也不知道。 “九星,你怕死吗?”陈锦瞳乜斜了一下九星,九星冷笑,“我是贪生怕死之人?” “那你来试一试这个。”陈锦瞳不怀好意的笑着,从陈锦瞳那古怪的笑里,九星也看出了端倪,说好的不怕死,但此刻却裹足不前。 “快试一试。”陈锦瞳几乎在催促了,九星冒着冷汗将手放在了黄铜上,别看那黄铜是碾成的一根头发丝一般细的线,但却爆发出一种不可思议奇异力量,以至于九星顿时哀嚎了一声,旁边的四喜儿也吓到了,诧异的盯着那玩意儿。 “看起来效果很好,抱歉了,就是要你试一试我的新发明。”陈锦瞳说完话,反方向转动了一下把手,再伸手试了试,她脸上却是享受一般的表情,“舒服啊。” 陈锦瞳根据物理学原理做了一个发电机,这发电机也是未穿越之前人家对付过她的,陈锦瞳自诩是个刚强之人,但那一次被敌人抓住,人家用了这等酷刑,她也差一点缴械投降了。 这其貌不扬的东西可厉害极了,转一下把手伏特就会增加。 陈锦瞳拿了刑具洋洋自得的离开了,东方玄泽看到陈锦瞳拿着几样怪模怪样的东西,好奇的研究着,眼瞅着东方玄泽转了一下把手,陈锦瞳急忙道:“千万不敢摸那个黄铜。” “如何?”好奇害死猫,眼疾手快的东方玄泽已触了一下,鬼知道顷刻之间一股电流就传遍了他的全身,东方玄泽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哀嚎了一声,倒在了陈锦瞳对面,小丁正在赶马儿,听到里头东方玄泽的哀嚎,急忙回头看。 “我、我说了要你不要乱摸的。”陈锦瞳掉了一张苦瓜脸。 “陈!锦!瞳!”马车内是东方玄泽歇斯底里的吼声,他只感觉莫名其妙,而小丁呢,却暧昧的一笑,归类为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他还在脑补究竟东方玄泽刚刚“摸”的是什么东西呢。 入宫后,二人来到了刑部大牢,大理寺卿看陈锦瞳到了,顿时也看到了陈锦瞳为囚犯量身定做的几个玩意儿,东方玄泽坏笑,推己及人道:“好奇嘛?摸一把试一试?” 那大理寺卿上前去就薅,结果杀猪一般的叫了一声,从而远离了陈锦瞳,陈锦瞳哈哈大笑,进监牢,笑声才减弱了。 “我们来提审你,你最好如实交代,这个是测谎仪,你说谎就会受皮肉之苦。” “我怕这个?”显然陈锦瞳带过来的几个东西远远不如墙壁上的马鞭和炭火里的烙铁让人恐怖,陈锦瞳指了指从左到右的东西,“这是牙签,不是给你老人家清理牙龈的,你如不好好说话,会有人压着你的手,将牙签钉到你指甲盖中去。” 陈锦瞳的眼神逐渐凶狠,这句话说完,空气犹如绷紧了的琴弦,那人终于知道恐怖了。所谓“十指连心”,他自认为可忍受烙铁之痛,但他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眼神却逐渐黯然。 第四百九十八章:陈锦瞳的刑具 “怨就怨你和我八字不合,当初要你主动说,你偏偏想被动,那就被动吧。”陈锦瞳深吸一口气,介绍第二个体验项目,“看到这个了吗?这是个痒痒挠,我们会让人将你五花大绑,然后用痒痒挠挠你,你自然不怕这个了,笑一笑十年少嘛。” 苏东坡有言在先,“人生忍痛容易人忍痒难”,那人的脸色已经变绿了。 陈锦瞳再接再厉,“这个就是测谎仪了,我们会让人将你的手背捆起来,放在这个上面,你一旦说谎,就痛苦极了。”陈锦瞳唯独没介绍这测谎仪的威力,那人侥幸的想,这测谎仪似比其余两项“温柔”一点。 接着,陈锦瞳让狱卒将此人的手固定捆绑在了栏杆上,手腕上捆了铁板,动弹不得,而他的手背已落在了铜线上。 “王爷,刘大人,你们那边万事俱备了吗?”陈锦瞳回眸一笑,东方玄泽坐在了凳子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对面,这刑具的淫威他老人家刚刚是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 至于刘大人,已握着毛笔做好了奋笔疾书的准备。 “只欠东风了。”刘大人擦拭了一下汗水,地牢内的空气不怎么流通,潮热而闷,陈锦瞳也有点难受,希望接下来事半功倍。 “还是那几个问题,为何要杀人?”陈锦瞳咬字清晰,她这边一问,背后的刘大人已开始记录,至于东方玄泽,他只是盯着那杀手。 “买凶!”此人咬牙切齿,陈锦瞳满意一笑,颦眉继续问:“谁要你杀人?” “七皇子!”那答案自然是不假思索就冲口而出了,但刹那之间一股强劲的电流从黄铜的铜线上传导了过来,那人顿时感觉自己皮开肉绽,甚至于每一个骨节都似滑开了一般,他喊声如雷一般,经久不息。 听到那一波三折的喊声,陈锦瞳冷笑,她早料到了,事情哪里会这么简单?陈锦瞳转动把手,忽而一股更强劲的电流奔窜了过来,那人苦楚的哀嚎了一声。 话说,这电流的杀伤力东方玄泽和刘大人都是身先士卒体验过的,此刻看那人如刀锋脔割过一般,倒是为其姓名担忧, “原来,”陈锦瞳阴测测一笑,继续转动把手,她在研发这刑具的时候严格的把控了质量关,顶多是让人一疼,但却不会要命。 那疼绵延不绝,经久不息,而那人又是被控制住了的,此刻除了忍耐别无选择,陈锦瞳的手终于停止。 “再说,什么人?” “七……” “哦,”陈锦瞳冷漠锁眉,手握着把手继续转动,“原来还是七皇子啊,尊驾可真是屡教不改!”一股一股电流激烈的滚动,炸开在了那人手背之下。 此人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看那人人事不省,大理寺卿刘大人急忙起身,征询的视线胆怯的落在陈锦瞳身上,“下官奉命提审此人,皇上那边可不允许弄死啊。” 兹事体大,这人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将成为破案的关键,那么此人的命也一定至关重要。倒是东方玄泽,无论发生什么都视而不见一般,稳如泰山。 “刘大人放心好了,我把控的很好,不过略施小计,并不会有什么问题。”陈锦瞳一笑,现在他们只需“等”。 那刘大人听到这里,这才放心的将肥硕的身体坐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东方玄泽问:“之前呢,回答的也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吗?” “可不是怎么说?”刘大人一筹莫展,“完全是一派胡言。” “不着急。”陈锦瞳对眼前的刑具还是很有自信的,那刘大人盯着其余几个刑具看了看,觉其余几个实在是平平无奇,指了指,“这也都要用吗?” “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其实,最近几天,刘大人对其早大刑伺候,那人却缄默不语,刘大人只能软磨硬泡,其人依旧油盐不进。 陈锦瞳想,此案如若自己不插手,延宕和猴年马月去呢?那人被动醒来,之所以冠以“被动”两个字儿,完全取决于眼前一桶水,一桶冷水让那人起死回生了,那人瞪圆了眼睛,舒眉一看,发觉陈锦瞳依旧坐在自己正对面,面上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冷笑。 “哎呦,醒过来了?”陈锦瞳指了指眼前,那些东西犹如一个收藏专家洋洋大观的纪念品似的,她的眼在那些东西上梭巡了一圈,转而一笑,“那就轮番体验吧。” “你,你!”那人一想到刚刚那锐利的疼痛感,只感觉恐怖,一张脸变成了紫茄子,用力的呐喊,“陈锦瞳,你这小魔女,你这不得好死的小魔女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被诅咒,但陈锦瞳不过一笑了之,“那就继续咯。” 那人声嘶力竭的吼着,似乎这样可减缓痛苦一般,然而陈锦瞳不过傲然一笑,该怎么来还怎么来,此刻她已经不问问题了。 她知道,不管怎么问,此人都不会回答。 那么就让刑具代替自己开口吧。 “王爷,这里你来,将电压和电流控制好,切勿要了他的命。”陈锦瞳将把手交给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握着把手犹如握着接力棒。 至于陈锦瞳,他已小声的对身边的狱卒说了一句什么,那狱卒一脸诧然,盯着痒痒挠看了看,陈锦瞳却郑重其事点头,“去吧。” 那人点点头凑近,他用力将那人的脚从里头拉了出来,脱靴后将痒痒挠探入了脚掌心,那百爪挠心的感觉不言而喻,陈锦瞳冷笑。 那人哭笑不得,哭哭笑笑,表情抽搐犹如失控,陈锦瞳示意两人暂时停顿,她冷冷的盯着那人,“招供吗?”这三个字冷而硬。 “陈锦瞳,你这魔女,大魔头啊!”那人气喘吁吁,“哈哈哈,你,呜呜呜。” “好得很,是一把硬骨头呢,他们没选错人,但今日我陈锦瞳做了审讯之人,也决计不会要你失望!”陈锦瞳亲自操控了把手,用力的转动,一刹那后,那人癫痫发作一般抽搐起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哭笑不得 那人似已明白陈锦瞳的套路,但陈锦瞳却不给他“中场休息”的时间了,她丢给左右一个眼神,那两边俩孔武有力之人已跨步靠近其人,两边人握着铁锤,将一根一根的牙签钉入了此人的指甲缝。 “啊,啊!”那人一开始在呻吟,接着呻吟变成了咆哮,再接着叫喊的声音已衰微,但调大了电击,却可让一个将死之人复苏,此人就这么死去活来,闹了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刹那后,那人昏了过去,叉开的手指头里鲜血淋漓,就在陈锦瞳也要放弃的时候,忽而那人孱弱的睁开了眼睛,“王爷,陈、陈大人,我、我是被人指派来害人的,我情愿将一切都说出来,你们、你们能网开一面吗?” “哦,这么听话啊,”陈锦瞳作势要转把手,那人恐惧的瞪圆了眼睛,胆怯极了,看此人这模样,陈锦瞳唇畔绽笑,“我朝本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是,是。”那人吓丝丝抽气。 陈锦瞳知道,接下来这人的每句话都至关重要了,回目扫视了一下刘大人,刘大人握着毛笔,郑而重之点点头,陈锦瞳继续问:“是七皇子安排你谋杀三皇子吗?” 这是个问烂掉了的问题,此人可不敢旧话重提了,他看陈锦瞳要“大刑伺候”,急忙道:“不,不!不是。” “刘大人,快记下来。”陈锦瞳踌躇满志一笑,起身:“好,那人的目的是借刀杀人,用此事除掉七皇子,对吗?”对方安排的很好,一切都是如此的天衣无缝。 陈锦瞳这一问,杀手立即点头,“是,让皇上误会一切都是七皇子做的,其实不是借我之手除七皇子,而是借皇上之手。” 是啊,世界上还有什么遗憾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无助呢?背后的刘大人奋笔疾书,唯恐错漏任何一个细节。 柳暗花明又一村,陈锦瞳一出手,果真是不同凡响。接着进入了关键,陈锦瞳凑近那人,厉眸里爆出了火光,“细节呢?我们都要细节,那幕后黑手是何许人也?说说吧。”陈锦瞳问。 “流、”那人气喘吁吁,眼睛里释放的恐惧比刚刚还强烈了,陈锦瞳嗅到了一丝丝危险,遽然回头,乍然看到一蓬雪亮的白光,那白光带着兵刃破空的声音划过了耳畔,陈锦瞳一个侧身,寒光削落了陈锦瞳鬓角的一缕墨发。 那墨发悠扬而飘逸,散落在了空中。 接二连三,背后射来暗器,饶是陈锦瞳会者不忙,但此刻也躲了个险象环生,此人有一石二鸟之计,灭杀手之口的时候也顺道儿杀了陈锦瞳,危险近在咫尺,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中暗器。 他举起木凳子丢了过去,砰砰两声,锋锐的暗器已扎在了木凳子上,东方玄泽拔地而起,看陈锦瞳安然无恙,他顺手搬倒了桌子,让那光洁而硬朗的桌面做了保护刘大人的屏障,他一手抓住墙壁上的马鞭已朝门口的黑影而去。 陈锦瞳回目一看,那囚犯已奄奄一息,致命伤的胸口,那把尖刀完美的刺中了此人之心,那人口中血液蜿蜒从嘴角滑落,陈锦瞳盯着那双逐渐失去了光彩的眼看,遂摇其人之肩,厉声质问:“刘什么?刘什么啊?快说。” 那人已少气无力,大概他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人家灭口,“手。” “刘手?”陈锦瞳微冴,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当机立断将手掌摊开交给了那人,囚犯虚弱的手指缓慢的在陈锦瞳手掌心移动了一下,还没写到最后一笔,那人抽搐了一下,脑袋已沉甸甸的砸落了下来。 死了。 根据触感的笔画,陈锦瞳约略发觉那是个左右结构的三点水的字儿,刹那后顿悟,“是流不是刘啊。” 新一轮的刺杀开始了,东方玄泽已去抓凶了,至于那躲在桌子下面的玉皇大帝,他等两人你追我赶离开,这才怯生生从桌子后面出来了,陈锦瞳看那刘大人好生没骨气,颤抖的手始终保持着形而上的随时准备“投降”的象征性动作,不禁有气儿。 她连理会都不理会,脚尖在地上一捻,一烙铁已飞到了手中,大步流星去了。 刑部大牢警备足够森严,但百密必有一疏,刑部大牢外栽种了一圈蓬蓬勃勃的植被,那植被将前面璀璨的皇宫和后面阴寒的地牢一分为二,前面金灿灿,后面黑漆漆。 那人显对这地理也了如指掌,没入了植被中就如一滴水回归了海洋,竟是杳无音讯了,陈锦瞳追出来,只看到了气急败坏的东方玄泽和一群咋咋呼呼的卫兵。 “包围起来,一寸一寸去寻,快!”东方玄泽下令。 陈锦瞳看了看骚乱的士兵,又道:“四面八方都检查,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 看士兵已倾巢而动,陈锦瞳小心翼翼拉了一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后退,“你做什么?” “看这个。”他们两人此刻的站位是“面对面”,因此,陈锦瞳手上那模糊的痕迹刚刚正对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捏着陈锦瞳手一看,“流?” “然也。”不算没收获。 “流?”但这却是个天大的疑窦,东方玄泽的俊朗的眉朝着眉心紧急集合,攒簇成了一个紧凑的“川”字儿,他苦思冥想了片时,“中京不存在一个和“流”字儿有关的杀手,朝廷似乎也没位高权重之人名字里头带着个“流”字儿。” 别看东方玄泽似乎凡百的事都不萦怀,实际上对朝廷的人事构架一清二楚,这一“流”字儿,让他和陈锦瞳都成了丈二和尚。 “不去研究这个了,先到监牢去看看,这里交给他们了。”因宫里闹了刺客,顿时外围多了不少熙来攘往的侍卫,这里已水泄不通,如若那人还躲在里头,就这地毯式的搜索,等会儿定会水落石出。 这边在抓耗子,那边却也不敢松懈。 两人再一次回到号子,发觉那刘大人已恢复了道貌岸然,看王爷和陈锦瞳回来,刘大人急忙道:“卑职已上报了天子,两位不需担心。” “你怎么说的?” 第五百章:雪泥鸿爪 “只说监牢内闹了刺客,有人灭了囚徒之口。”刘大人如实回答,陈锦瞳却道:“不可就事论事,不然你就要被朝廷灭口了。”看一切还有挽救的契机,陈锦瞳一锤定音道:“你就说你在审讯的时候眼看渐入佳境,但却遭遇了暗算,至于我们,本大人和王爷恰巧路过,因看你这里兵荒马乱的所以过来帮忙。知道?” 陈锦瞳狡黠的眼护理一般的闪了一下,那刘大人暗忖,如若告诉皇上审查一事是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在操盘,而此人却死于非命了,那自己就有渎职的嫌疑了。 他非但没能从这人口中撬出秘密,还致使此人死于非命,自然距离人头落地不远了,一念及此,顿觉陈锦瞳洞若观火,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多谢大人提点。” “我说什么了?”陈锦瞳帮刘大人整顿了一下记录,诧异的指了指自己,“东方玄泽,我说什么了啊我?” “我们才来,我怎么知道你说什么了?”这两人都是具备小金人演技的老戏骨,面面相觑一笑。 那刘大人因了他们临时起意的安排,反而是脱罪了。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抓刺客的人徒劳无功,皇上半夜惊醒,天子亲自坐龙辇到了监牢,因看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都在,急忙追问来龙去脉。 三个人已是同气连枝,同时暗戳戳的犯了“欺君之罪”,皇上一听,对那刘大人倒是肃然起敬,“连日来也辛苦了你,虽这结果差强人意,但聊胜于无,朕心甚慰。”皇上遗憾的点点头。 刘大人又说自己如何九死一生,如何绞尽脑汁发明了刑具等等,所谓好奇害死猫,刑部的刑具天子也屡见不鲜,但见那带了钢珠与黄铜的刑具标新立异的很,乍然伸手在上面一摁。 陈锦瞳来不及阻挠,那刘大人看大事不妙,唯恐天子被电击,急忙伸手去拉,巴里知道人体会导电,顿时两人稀里哗啦的惨叫起来,刹那后,两人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刘大人来不及说话,已去搀扶天子,皇上睁龙目好奇的盯着对面那刑具,“这,是何妖物?竟是如此厉害?” 皇上刚刚还在犯迷糊,上下眼皮几乎在打架,经这一电击,刹那之间瞌睡虫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刘大人看天子不甚恼怒,忙解释:“此乃让囚犯口吐真言的东西,目前还没、哦,不!这刑具叫电老虎。” “好个电老虎,果然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皇上怯生生后退。 何止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陈锦瞳这电老虎简直浑身都“摸不得”,被电老虎强迫“洗礼”后,接下来的半个月,皇上、东方玄泽和刘大人等都“谈虎色变。” 皇上已了解了部分案件,但至于详细的情节与经过,刘大人是“言者谆谆”皇上是“听者藐藐”。那囚犯已死,刺客已逃离,皇上无计可施,还只能私下里见东方玄泽,依旧听东方玄泽侃侃而谈。 东方玄泽在竭尽全力的争取七皇子的自由权,但皇上却有言在先,三皇子未好之前,不适宜将七皇子释放,但囚牢那边已约略轻松了。 七皇子也知了外面的风吹草动,大快人心。 “喝吧,最近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也不要忘记居安思危几个字,外面的一切我和瞳儿都会为你安全,然你在监牢内也当注意饮食起居。”东方玄泽叮嘱。 七皇子握着酒杯一饮而尽,一揖到地:“是臣弟给王兄添乱了,真悔不当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已行的事后必再行,已有的是后必再有,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东方玄泽绽笑,那明艳如煦暖之阳的笑,给了七皇子抚慰,七皇子心头的焦虑已不翼而飞。 另一边,陈锦瞳就此案也分析了许久,但线索中断的莫名其妙,推理起来真难上加难。 她每天依旧不动声色回去,依旧早早的睡眠,似乎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没参与过,这一日陈锦瞳回侯府,路遇大夫人。 自陈玉莹做了贵妃娘娘后,大夫人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那派头已今非昔比,月色里,陈锦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夫人那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接着看到了大夫人脖颈上悬挂的各种金饰。 在大夫人的审美里,披金带银就是美不胜收,但陈锦瞳一看,却轻鄙的笑了,大夫人本就长的有点残花败柳,如今这一装扮更显粗鄙和乏味。 “瞳儿回来了?”大概拥有了傲人的身份后,自家也感觉要变一变性情,她这一问,竟“温柔”到陈锦瞳起了一层毛栗子,陈锦瞳不动声色轻抚一下手背,捋平了鸡皮疙瘩,“娘亲这半晚上的在这里倚门倚闾呢,也该知二姐姐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自古有道是“侯门一入深似海”嘛,呵呵呵。”陈锦瞳用干笑来讥嘲大夫人。 其实别看如今陈家人已如此风生水起,但说起陈玉莹的婚姻,依旧是大夫人耿耿于怀的话题。陈玉莹正是貌美如花的年岁,却嫁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若非权宜之计,谁会同意这个? 她是摇身一变拥有了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利,但心头却犹如撕开了一个血洞,汩汩的喷射出血液,且绵延不绝。 陈锦瞳知道,城战为下,心战为上,真正能杀害人的,除了锋锐的武器,还有语言。她那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关心里带着点儿亲切的调侃,大夫人攥着拳头,早气急败坏。 陈锦瞳有一百零一种邪恶的办法可以瞬间点燃大夫人的情绪,看她眉峰已在颤动,陈锦瞳淡漠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陈锦瞳,过几日就是贵妃娘娘的生辰了。” “是又怎么样呢?”陈锦瞳道:“难不成我还要准备礼物吗?”陈锦瞳两手一摊,一脸不作为的表情。 “你会完蛋的!”大夫人阴谋的一笑,丢下一句让陈锦瞳无言以对的话,陈锦瞳回眸,阴测测的视线让大夫人有点恐慌,“拜托别用这种智障一般的口吻和我说话!”她示威一般的握着拳头,大夫人看到这里,竟有点恐惧。 第五百零一章:陈玉莹的生日 她嗟叹了一声,施施然离开了。 生辰?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但陈锦瞳却还是拧紧了发条,她清楚的很,有人要在陈玉莹的生辰上大做文章,现如今七皇子的事还没解决了,七皇子锒铛入狱,她和东方玄泽很快就会被动的受制于人。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陈锦瞳微微笑,回去休息。 第二日,见东方玄泽后依旧和东方玄泽聊七皇子的事,两人一有时间就到皇上面前去陈情,和默默无闻的三皇子比起来,七皇子的确略胜一筹,因此皇上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转化。 从乾坤殿出来,外面的阳光昳丽,落在脸上有点温软,“其实也不可操之过急,事情虽没水落石出,但比之前却好多了。”陈锦瞳回头看了看东方玄泽,她发现他忧心忡忡,因此提醒一句。 “我何尝不清楚?”东方玄泽苦笑,叹息道:“只他多在监牢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理解,明白,但有的事已不是你我之力量能解决的,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顺其自然。”道理谁都知道,但贯彻下去却困难极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从皇宫出来后,分道扬镳,才一分开陈锦瞳竟感觉有点想东方玄泽,倒是奇怪了,最近自己怎么比之前还粘人了? 她又在想,东方玄泽呢,他老人家可也在想自己呢?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人已追逐了过去,东方玄泽在马车内回头一看,看到狂奔过来的陈锦瞳,立即让驭手减缓了速度。 “干嘛?”他慵懒的斜靠在车窗上,狂肆的眸打量着追赶过来的陈锦瞳,陈锦瞳刚刚跑过来,气喘吁吁,脸上有红润的光,那双黑黝黝的眼内蕴出了一抹淡淡的温柔,指了指后方,期期艾艾的扯谎,“我马车坏了,要和你一起回家。” “哦?快上来。”东方玄泽一笑。 进入马车,陈锦瞳犹如一条赖皮蛇,在东方玄泽身上蹭过来蹭过去,好像个撒娇的猫儿一般。 “你生病了?”东方玄泽揶揄。 “是啊,相思入骨的病。”陈锦瞳微微笑。 东方玄泽先送陈锦瞳回去,自己这才回去了,看着东方玄泽的马车渐行渐远,陈锦瞳这才回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大夫人,大夫人攥着拳,两手交握在衣袖中,眼死死的盯着对面。 实际上,在中京,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婚姻是最“羡煞旁人”的,她们年岁仿佛,能力不相伯仲,模样也那样金童玉女。性格活泼外向的陈锦瞳找到了沉默寡言但智深勇沉的王爷东方玄泽,真再好也没有了。 看看陈锦瞳,反观一下陈玉莹,犹如得到了对比,得到了镜像。 大夫人心头窜过一抹凄凉,而一想到陈玉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消灭陈锦瞳,心头更是愤怒。 “娘亲?”陈锦瞳用发现了宝藏一般的眼神盯着大夫人,“您看什么呢?看我那良人吗?” “看风景。”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幽微的目光里夹杂着一种莫名奇异的情绪。 “哦,那您就多看看,没准儿还能睹物思人呢。”陈锦瞳笑的不可收拾。 陈玉莹的宴会安排在三天后,陈玉莹既是侯爷的女儿又是皇妃,这名门之秀加皇亲国戚兼而有之的尊贵身份,让她整个人都那样与众不同。这又是陈玉莹做皇妃后第一个重要的纪念日,因此皇宫里早在多日之前就惊蛰了,尚宫局那边、内务府那边早影影绰绰的看路起来。 陈锦瞳将一切看在眼里,而在生辰宴会之前,有人已送了礼物到府上,能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些媚俗的金银珠宝罢了,人和人的审美毕竟有高下之分,大夫人见了这些礼物,犹如蚊子看到了血。 至于陈锦瞳,她不过淡漠一笑,大概是死而复生之人,亦或者说陈锦瞳对金银珠宝本就凉薄,因此当大夫人在她面前搔首弄姿的时候,陈锦瞳就笑的更轻鄙。 炫耀什么?她陈锦瞳只是不去装扮,这是铅华弗御的一种美,而不是没钱去做这个排场。 到正日子了,宫里更是忙到不可开交,这日却是朔望之辰,按理说不但要开朝堂会议,还要总结过去展望未来,该忙个人仰马翻才是,但我朝天子呢?因要给陈玉莹做生辰宴会,竟罢朝了。 这在历朝历代还是比较少的,大家都议论纷纷,“这么一来,岂非要牝鸡司晨了?如何是好啊?皇上怎么能这么昏聩,此事开先河后,将来又要怎么样呢?”说到这里,众人已开始发牢骚。 陈锦瞳只是旁听,绝对不参与。 裴景暄靠近陈锦瞳,想要陈锦瞳说两句,陈锦瞳知裴景暄的来意,淡淡道:“祸从口出,何苦来哉?” 她终于开了金口玉言,这八个字说了后,众人连连点头,逐渐散开。 陈锦瞳也感觉无聊,但却不敢掉以轻心,她明白的很,目前可不敢行差踏错,尤其是今日最是陈玉莹机关算尽的时候。 皇宫里已张灯结彩,陈锦瞳看似喜欢热闹,但实际上却青睐绝对的安静,前面闹嚷嚷的,陈锦瞳准备到御花园走走散散心,才进入一片茱萸的丛林,就听到了里头被风吹来的一声叹息。 接着,是个嬷嬷苍老的声音,“娘娘,事已至此,还请您平常心去看,好歹也是自己家里人,这要是其余人这么得宠,可怎么说呢?”陈锦瞳听到这里,蓦地回想到了那声音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凤坤宫的教习姑姑眉寿,眉寿是陈皇后的心腹之人,如今为何会发出这等感慨?陈锦瞳可没偷听的意思,但他们的声音就那样无孔不入。 “我真是想不到,她竟这么无视我的存在,眉寿,皇上已连续一个月都在她那里了,这么下去,我这皇后做下去还有什么意思?”陈皇后哽咽了一下,闻声,眉寿急忙去安慰。 陈锦瞳听到这里逐渐明白了,皇后看似对陈玉莹很好,然而实际上她怨怼她,仇视她,果然女人之间的嫉妒心是非常吓人的。 陈锦瞳唯恐被察觉,转身去了。 第五百零二章: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大夫人已出席,盛装华服,和一群诰命夫人在一起,大家都在拍马屁,看大夫人要喝茶,一个道:“姐姐要喝茶呢?我替姐姐斟茶,姐姐金尊玉贵的,怎么能自己斟呢?” 一个女子抢着为大夫人斟茶,大夫人很知道享受,微微眯缝了眼睛和这几个女子闲聊,看大夫人要吃东西,另外一个女子急忙送了果脯过去,又道:“姐姐,我替姐姐您拿果脯。” 更有甚者,看大夫人要去方便了,口不择言道:“夫人,我替您去方便。”说完后感觉不妥,脸上的表情白云苍狗一般瞬息万变,真看的陈锦瞳哭笑不得。 大家都为陈玉莹准备了礼物,而作为兴宜县主和“陈贵妃亲妹妹”的陈锦瞳本尊竟是两手空空,大夫人好奇的很,还以为陈锦瞳有惊喜,但实际上陈锦瞳压根就没准备。 是的,没准备! 宴会开始了,陈玉莹众星拱月一般出现,她穿了一件正宫红的衣裳,那颜色可真是哗众取宠,陈玉莹人品不怎么样,但衣品却还可以,这种红彤彤的搭配,倒是引人注目的很。 她也顺利的抓住了陈锦瞳的眼球,陈锦瞳恨自己不会这么“妖娆”,陈玉莹落座后,不少人都过去送礼物了,而上厕所回来的陈皇后已坐在了陈玉莹身边,俩母女有说有笑。 人们陆陆续续送了礼物过去,很快放礼物的地方已堆积如山,陈锦瞳随意看了看,据不完全统计,这些礼物如果折变,足够中京五分之一的老百姓衣食无忧两个月。 过了会儿,皇上到了。 看天子一来,那些诰命妇人一个个都跪在了地上。 在那个时代,人们对皇上敬畏极了,看都不敢看。 皇上让众人起身,大家也不敢交流了,一股低气压凝固了过来,在场者都感受到了,陈玉莹握着皇上的手娇滴滴的说了两句什么,皇上一看旁边的礼物,微笑着点点头。 忽而陈玉莹起身,凑近了陈锦瞳。 糟糕啊! 重头戏来了,陈锦瞳看陈玉莹“漫不经心”的走向了自己,心头的警铃已作响。 “皇上,听说瞳儿准备了一份独特的神秘礼物,大家的礼物都拿出来了,唯瞳儿的还没拿出来,您也过来看看。” 陈锦瞳的礼物就是“没礼物”。 此刻陈玉莹不外乎是想让陈锦瞳出糗,但陈锦瞳却咳嗽了一声,众人也麇集了过来,盯着陈锦瞳好奇的探索着。 “那就送姐姐八千万吧。”陈锦瞳信口开河。 陈玉莹听到这里,不禁蹙眉。 在当时那个年代,一两银子的货币换算应该为今时今日的八百六十元,八千万?那是天文数字,一个朝廷命官不吃不喝一年才赚三百五十两,那八千万是陈锦瞳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大家都诧异,难不成兴宜县主私下里在贪污受贿吗? 陈锦瞳很快用实际行动给大家答疑解惑,“千万要将国计民生放在心头,千万要稳中求进,千万……”陈锦瞳送的原来是口才啊,听到这些个“千万”不“千万”的,众人好生奇怪啊。 说完了,陈锦瞳指了指那些礼物,“皇上,庆生不是杀生,不是伤天害理的,这些礼物可都是诸位大人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啊,就这么送给贵妃娘娘未免欠妥,今日既是贵妃娘娘的好日子,依卑职看,将这些财物拿出来一半送给老百姓吧。” 陈玉莹做梦都没想到陈锦瞳非但没送自己礼物,还变相剥夺了自己的财产,大夫人眼孔浅,听到这里已要发言,陈玉莹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瞳儿说的很是,等会儿我就处理这事,也感谢妹妹的八千万啊。” “不谢不谢,你我之间嘛。”陈锦瞳干笑。 软刀子杀人,不知经过此事,陈玉莹又将会对自己多么“恨之入骨”了。 但陈锦瞳却不管这些,女眷送的礼物很多,至于男人,如东方玄泽和顾恒这些,不过随意送了一点胭脂水粉过来,价值低廉的很。 算是应景了。 陈锦瞳看到了东方玄泽,急忙靠近,他们两人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出双入对,情浓似水,陈锦瞳笑嘻嘻盯着东方玄泽。 “你今日看起来比昨日好看一些。” “好甜,让我尝一尝。”东方玄泽见缝插针,一找准机会就亲了陈锦瞳一下,那蜻蜓点水一吻却被不远处的陈皇后看到了,她可真羡慕他们这小年轻的爱情。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爱是刀尖上的舞蹈,真正是险象环生,但他们两人呢?却甘之如饴,陈皇后本以为自己可以消灭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阴谋诡计成了他们感情路上的试金石。 她此刻难受极了,再一回头却看到了众星拱月一般被人包围了的陈玉莹,心头更是拔凉拔凉的,自陈玉莹做贵妃后,皇上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已经失去了存在感。 陈锦瞳眼角余光看到了陈皇后,心头雪亮,陈皇后在“羡慕嫉妒恨”陈玉莹。 “吃这个,味道好极了。”陈锦瞳拿起来一个果子交给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一看,上面已被什么人咬了一口,立即让人去换,但陈锦瞳却道“可别,你眼前这一盘我都咬过了。” “那是小孩子吗?全部咬一口,今年五谷丰登,会没我们吃的?”东方玄泽费解的盯着陈锦瞳。 “尝一尝哪一个最甜啊,这些最好吃。”陈锦瞳笑着递了过去,东方玄泽吃起来,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过了会儿,两人离席,到僻静的地方去了,陈锦瞳道:“我准备去看看三皇子,如今也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两人还在为七皇子的事悬心,看左近没人,东方玄泽道:“我昨日去看他,说老三最近身体不适,杜门谢客。” “托词,”陈锦瞳冷笑,“都是安排,我去看看。” 一会儿后,陈锦瞳到了三皇子这边,发觉不少侍卫在巡逻,数量之多骇人听闻,有人看到陈锦瞳到了,迎了过来。 “是陈大人?大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定是探望殿下了,不瞒你说,我们殿下最近心口疼,晚上睡不好,此刻才刚刚睡着,可怜楚楚的。” 第五百零三章:反恐反刁难 陈锦瞳在心头骂了一声“可怜你个头”但面上却矫饰出一种担心极了的表情,很显然,那家伙的一番话是让陈锦瞳知难而退,这逐客令下的猝不及防又恰到好处,不得罪任何人。 难不成陈锦瞳还能说,“你去叫醒他”吗?那自然是不能了。 从门口退出,陈锦瞳再一次回宴会,东方玄泽看陈锦瞳到了,走向了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没见到人。”陈锦瞳道。 东方玄泽转了一下眼珠,“不着急,我来想办法,对了,我也挑了好吃的水果出来。”东方玄泽拿了一些果子给陈锦瞳,陈锦瞳一看,每一个上面都有咬痕,一时之间哭笑不得,“王爷真是从善如登啊。” 两人开始想其余的办法,陈锦瞳道:“等会儿你尽可能多注意注意这边的人,我想办法到三皇子那边去。” “好。” 过了会儿,陈锦瞳消失了,这宴会上贺喜的人盈千累万,别说消失一个陈锦瞳,就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双双人间蒸发了,也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和注意,但实际上消失了的仅仅是陈锦瞳,至于东方玄泽,他盯着远处看了看,锐利的眼将宴会上的每个人丢照顾到了。 席间,陈玉莹要去换衣服。 至于鸿胪寺那边,已来了几个大人,负责清点礼物的就是裴景暄,裴大人估了贺礼的数量,当了皇上的面挑选了起来,将价值连城的挑出来准备兑换了银子去发送,此刻大夫人看到,不知作何感想? 然而大夫人却并没有看到,而是和陈玉莹到了长宁宫,陈玉莹一面更衣,一面看向大夫人,她将耳坠拿下来,有丫头已送了红宝石的过来,陈玉莹道:“娘亲,你上次给的药威力无穷,不过已用完了,你如还有,还需给女儿再准备准备。” “这怎么可以?”大夫人道:“此事一之谓甚,如今你们的感情难不成是用这药巩固起来的?”大夫人蹙眉。 “难道娘亲果真以为皇上会那样喜欢我吗?”陈玉莹不无凄凉一笑,大夫人这才知道了,陈玉莹金枝玉叶的背后,竟也有这么这么多的不如意,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母女聊了会儿,出来了。 外面已有人在表演节目了,宫廷里的乐曲,都是教坊司内过来的,看起来很不错,陈锦瞳不知做什么去了,回来后坐在了东方玄泽旁边。 “好了,等会儿事就成了。”陈锦瞳讳莫如深一笑。 “你看什么看?”发觉东方玄泽在看对面的表演,陈锦瞳挥手,“舞蹈有什么好看的?” “你会?”东方玄泽一句话问到了陈锦瞳脸上,陈锦瞳有点生气,“会一点点。” 过了会儿,陈玉莹已出来了,她看了一会表演,凑近皇上之耳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什么,皇上笑了笑,陈玉莹起身,“这要说到舞蹈,舍妹的舞蹈才真正仪态万方美轮美奂,今日是我生辰,瞳儿,你已送了八千万何不就好事成双也送一段舞蹈给我们?” 呵呵呵! 又来,实际上陈锦瞳没什么舞蹈底子,不是不会,而是不喜欢!但前段时间陈锦瞳时常和白落落混迹于梨园,逐渐学了一点,陈锦瞳准备拒绝,但陈玉莹马上一刀杀了过来。 “妹妹不会婉拒吧?今日皇上也在,何不让大家都大开眼界呢?我们可拭目以待了呢。”陈玉莹格格格一笑,陈锦瞳只能点头,“但光跳舞没意思,要是能配一曲音乐,那就真正好极了,至于宫廷里的舞蹈实在是太黄钟大吕了,我来个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的,怎么样?” 只要陈锦瞳能“来”就行了,至于是什么,陈玉莹满不在乎,反正她是从未见过陈锦瞳跳舞,这一场滑铁卢是十拿九稳了。 陈锦瞳落落大方上了舞台,口中已唱,“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一面吟诵,一面舞蹈,她的舞蹈是民族舞中杂糅了一些宫廷舞,看起来端庄中有三分率性两分洒脱,刚柔并济,完美的秒杀掉了刚刚的舞蹈。 众人有会跳舞的,感觉没什么独特,但仔细一琢磨,却发觉陈锦瞳的舞里多了一些随意与漫不经心,按理说,一个舞蹈中的随意应该是破坏舞蹈的唯一因素,哪里知道陈锦瞳这一随意,随出了一种天真烂漫,无人能敌。 简言之,她这舞蹈就犹如欧洲美人,乍一看满脸雀斑,但再一欣赏,那却是一种具备了神韵的美丽。 舞蹈结束了,博得满堂彩,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议道:“真是别开生面的舞蹈,之前只知陈大人是朝廷栋梁却不知陈大人如此风雅有趣儿,这等舞蹈跳的好看极了。”陈锦瞳闻声,不过淡淡一笑。 我会的可多了去了,你们以为仅仅如此标新立异吗?陈锦瞳无意间看向了远处,似看到了陈皇后嘴角的笑。 至于陈玉莹,她想不到竟会弄巧成拙让陈锦瞳大放异彩,真噬脐莫及。她还以为陈锦瞳果真不会舞蹈呢,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喝彩声里,我们的主角陈锦瞳不过处之泰然一笑,对一切的扰攘和喧嚣都充耳不闻。 “小妹的舞蹈果真别具一格,让人意犹未尽。”陈玉莹面子上挂不住了,竟也赞美了一句。 此刻,陈皇后给皇上打了一声招呼,行了个礼风摆杨柳一般退席,不知道为什么,陈锦瞳盯着陈皇后那落寞的背影一看,似看出了陈皇后那寂然的心,她离开了,带走了独属于自己的凄凉。 热闹似乎和她格格不入。 陈锦瞳好奇,凑近了东方玄泽,“我去去就来,你等会儿来找我。”陈锦瞳暗示性的一笑,指了指陈皇后的背影。 “注意安全。”东方玄泽薄唇微勾,他话本就不多。 陈锦瞳跟在了陈皇后背后,只见陈皇后已朝着八角亭去了,她还以为她要回宫呢,到八角亭后,夜色已浓,陈皇后坐在了美人靠上。 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好像夜色里妖娆绽放的晚香玉一般,宁静而美,她侧卧在美人靠山,彻彻底底的放松了自己,嬷嬷眉寿凑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她的小腿。 第五百零四章:酒意 “二小姐未免太哗众取宠了。”夜色里,眉寿深吸一口气道。 “登高跌重,自古来周而复始。”陈皇后口气不屑,很是不以为意。 陈锦瞳并不想偷听,但她们的话已被晚风吹了过来,陈皇后偶恨声道:“我进宫这么多年了,一直勇往直前,从没有一个敌人,我从未想过会和她曾对立面。” “娘娘,不如……”眉寿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陈皇后悚然而惊,“你说什么呢?她可是我的外甥女儿,一叶浮萍归大海,这等事我怎么能做?” “我的好娘娘,”眉寿这老奸巨猾之人已起身,她的语调很徐缓,每个字似乎都在特别的推迟,“您怎么能如此稀里糊涂呢?到了这时候我们可没有亲疏,只有敌人啊,她陈玉莹可将您当亲戚了,先是她目中无人的啊。” “不,不。”显然,刚刚眉寿在出什么阴谋诡计了,但陈皇后却不采纳。 陈锦瞳准备离开,这瓜田李下的,结果陈锦瞳才一转身,踩断了一根干枯的枝条,她距她们不过咫尺之遥,全凭了夜色在遮掩,这才没暴露。 此刻陈皇后和眉寿警觉,陈皇后指了指陈锦瞳的背影,“出来!”旋即下令,“羽林郎何在?有刺客。” 周边黑黢黢的夜色里,一群和夜几乎合二为一之人已从天而降,他们一下子就将陈锦瞳包围了,陈锦瞳急忙道:“误会误会,是我,陈大人。” 侍卫首领一看,竟是陈锦瞳,这才撤离,然而八角亭内的陈皇后和眉寿已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都知陈锦瞳一定听到了她们刚刚的谈话。 “娘娘吉祥。”陈锦瞳行礼,参拜后,微微抬眸,陈锦瞳发觉此刻的皇后娘娘面如金纸,嘴唇上的血色也消失殆尽。 “你都听到了?”这么短的距离,实在是没可能充耳不闻。陈锦瞳略尴尬的点点头,陈皇后深吸一口气,步履已飒然靠近陈锦瞳,警告道:“陈大人知道的,在这帝京,记忆力太好的人命总不好。” “左耳进,右耳出,”陈锦瞳心平气静,不卑不亢道:“娘娘说了什么,我早忘了个一干二净,更何况,娘娘和她之间的斗争,我不可能参与。” 是的,在这鹿死谁手的战斗里,陈锦瞳冷眼旁观,对那一切都置之不理。看陈锦瞳这模样儿,陈皇后只能嗟叹一声。 好在,据她所知,陈锦瞳的确不是兴风作浪之辈,此事就陈锦瞳来说,自会守口如瓶。两人一前一后分开,回宴会后,东方玄泽还在喝酒,看陈锦瞳回来,斟酒一杯涎着脸笑。 “笑啥?阴险的很。”陈锦瞳从东方玄泽手中接过酒,正要喝呢,东方玄泽已将手臂送出,两人之手腕犹如交颈之火烈鸟,东方玄泽噗哧一笑,“合卺酒。” “哦,原来是要和我喝交杯酒啊,使得,使得!”和东方玄泽喝酒以后,陈锦瞳说了刚刚的遭遇,东方玄泽却连一丁点儿的意外都没有。 许久后才凉薄一笑,洞若观火道:“女人之间的战争,早绵延不绝了千秋万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又道:“现在设法过去看看老三,走吧。”东方玄泽附耳低言,陈锦瞳闻声,点点头。 一刻钟后,更换了侍女衣裳的陈锦瞳已送了酒水到后院,这酒水不烈,但里头却加入了一定剂量的蒙汗药,一般人喝三杯就会头晕目眩。 “兵哥哥们,”陈锦瞳脆生生的叫声犹如出谷迁乔的黄鹂鸟动听,守护在旁边的兵丁回眸一看,看到了花枝招展走向他们的陈锦瞳,“大家辛苦了,圣上那边下令给阖宫都送点儿酒水喝,让你们也沾点儿喜气。” 啧啧啧! 陈锦瞳已撒谎成性,话这么一说,众人频频侧眸,那人畜无害的笑真是无懈可击,“不对啊,宫里不是有禁酒令?我们这些看门人是不能喝酒的。” 有人发出了迷惘的疑问,陈锦瞳再次笑了,就事论事一般道:“之前是之前,今日是今日,是皇上的命令,再说了不过一杯酒罢了,难不成你们的海量连一杯酒都扛不住吗?那可真匪夷所思了,连我喝起来还要二两呢。” 陈锦瞳在伤他们的自尊,武人最讨厌的就是被讥嘲,顿时有人勃然大怒,一把从陈锦瞳手中将酒壶抢了过去,怒斥道:“你这黄毛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你知什么?哥儿几个,既是皇上那边送过来的,大家过来喝一杯。” 那侍卫首领挥挥手,一群人麇集了过来,就在他们聚集在一起饮酒的时候,东方玄泽已进入了王殿。 “大家都喝起来,不够还有呢。”陈锦瞳热情而殷勤,劝酒的本领很好,诸位你一杯我一杯早将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看酒已喝光,陈锦瞳在心头默数了三个数,果然看到那首领脚下拌蒜,斜靠在了阑干上,更有那不胜酒力的已昏了过去,最宝贵的时间到了,陈锦瞳纵身一跃也进入了屋子。 至于东方玄泽,他对帝京的守备一清二楚,知道哪里隐蔽处有侍卫,哪里是绝对的安全,才几个起落就进入了三皇子的书房,一般来说,书房内的秘密最多。 他人都到了书房,外面那些侍卫还蒙在鼓中呢,夜色里,大家依旧荷枪实弹在巡逻,但谁也没注意到里头的东方玄泽。 他在书房内梭巡了一圈,将密函打开偷窥,将积压在一堆的文书拆开看,甚而翻箱倒箧,找寻出多年前的隐私,他一目十行的浏览,但却没看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秘密。 此刻,东方玄泽有点焦急,而外面似乎有侍卫已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儿,一群人已经鱼贯进入。 “奶奶个熊,刚刚还听到声音呢,怎么没了?”侍卫握着火把在里头看了看,忽而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灵猫一般的黑影闪电一般的纵越了出去,在地上一弹跳已消失。 随后可以听到的就是一声声猫儿叫,听到这里,众人才松口气。 一侍卫一面关窗户,一面咕哝,“原来是害死的猫儿啊,吓我一跳。” 那“猫儿”就在他们正对面的一棵芭蕉树后隐藏了起来,炯亮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直到那群人从屋子里出来,他才转身。 第五百零五章:猫查玉佩 结果这一转身,就看到了陈锦瞳。 “做什么呢?一个人在这里?”原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心有灵犀,她也是过来夜探书房的,哪里知道人一到这里竟看到了东方玄泽,真巧遇也。 “里头不用去了,我刚刚去过了,一无所得。”听东方玄泽这么说,陈锦瞳也明白没进入一探究竟的必要了。 他老人家都没找到雪泥鸿爪,说明人家早处理的干干净净了,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接下来呢?” “来都来了,不找一点线索回去岂非宝山空回,走,到卧房去。”陈锦瞳抓住了东方玄泽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一刹那已到了卧房外,陈锦瞳戳破窗户纸一看,看到云榻上闭目养神的三皇子,他手中握着一本地藏经在看,陈锦瞳腹诽道:“真是会装模作样,竟还在看佛经。” 看三皇子人在里头,东方玄泽提醒陈锦瞳离开,以免暴露,但陈锦瞳才不管这个,她笑了笑,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根竹管,探入刚刚的孔洞,喷出了一口缥缈的烟水。 那迷迭香还是陈锦瞳前几日从张富那边弄过来的,无色无味,但效果却好得很。东方玄泽透过那个洞看向里头,发觉室内的三皇子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抱着绵软的枕头已呼呼大睡。 “催眠了?”东方玄泽见过迷迭香,但这么药效强悍的还从所未见,陈锦瞳一笑,拿出俩药丸子,“内服,不然我们进去也会中毒。” 安保工作从来都是第一,迈步进入屋子,东方玄泽殿后,关闭了门,陈锦瞳已去翻箱倒箧去了。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唯一不同就在,东方玄泽去过的地方一切如旧,胆大心细的他无论折腾了哪里,到头来总会回归本初模样。但陈锦瞳就不同了,陈锦瞳到过的地方一片哀鸿遍野乱七八糟,看陈锦瞳打开了一个木箱子,一通操作猛如虎,钱袋和香囊比翼双飞,嗖嗖嗖从东方玄泽面前坠落,纱巾和衣裳缠缠绵绵到天涯。 东方玄泽哪里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她是一丁点儿都不怕暴露,而时间有限,东方玄泽也不管了,健步如飞靠近了其余几个木箱子,一刹那后两人将人家屋子里已搞了个掘地三尺。 坐在一堆绵软的衣裳里,陈锦瞳蹙眉,“你说,秘密究竟在哪里啊?” “这个盒子要不要打开看看?”陈锦瞳脚边有个香樟木雕镌的木盒,那木盒考究极了,上面有一些雅致的图腾,东方玄泽已经掀开了盒子,里头是一本缎面包裹的书。 陈锦瞳看到这里忽而福至心灵一笑,在东方玄泽没来得及阻挠的瞬间,她玉白的柔荑已掀开了扉页,这一看顿觉诧异,里头是俩赤身果体的男女,两人枯藤绕树一般互相需索,耳鬓厮磨,不分彼此。 “啊!”陈锦瞳一把丢开了,“是个春宫图。” “刚刚就猜到了,他能有什么好宝贝?”东方玄泽脸颊也微红,含蓄的古人自不如陈锦瞳开放,看东方玄泽颊侧有微微的红色,陈锦瞳真一言难尽。 “走吧,无功而返。”陈锦瞳气馁的起身,准备离开这屋子,此刻的屋子已乱糟糟的了,东方玄泽也做好了撤离的准备,然而就在此刻,东方玄泽再一次凑近了春宫图,她发现了什么? 那盒子里似有什么东西,边沿闪烁了一抹锋锐之芒,东方玄泽立即靠近,原来那春宫图之下还压着一块玉佩,那玉牌乃和田玉籽料,被光明一照,格外的美轮美奂。 陈锦瞳也好奇的凑近,“什么?腰牌吗?” “玉佩。”东方玄泽颠佬到去的看,忽而眼神一凛,“瞳儿你看,这是个九叠篆的“流”字儿。” 陈锦瞳伸手去触摸,那玉佩的一面上雕出了一个笔挺而饱满的篆字,陈锦瞳是不怎么认识的,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 “你确定?”记忆开始回溯,陈锦瞳回想到了之前的之前!那杀手临死之前口中喃喃自语的不就是个“流”字儿? 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是姓氏里头的“刘”,以至于胡思乱想也不的触类旁通,为这“刘”字儿,陈锦瞳思虑了许久,却哪里知道“原来如此。” “拿走!”陈锦瞳不管三七二十一,怀揣了玉佩就要离开,但东方玄泽却持反对意见,他将玉佩拿过来凑近了书桌,桌子上有毛笔,她沾了墨汁在玉佩上一染,拓了一张在纸上,依旧还家没能给玉佩小心翼翼放在了盒子里。 “走啊,等会儿不安全了。” “等等我。”东方玄泽忽而去整顿刚刚被陈锦瞳弄得一团糟的现场,说真的,陈锦瞳早忘记什么东西是从哪一个犄角旮旯给丢出来的了,但东方玄泽却完全不同,他已将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捡起来放在了之前的位置。 不到一刻钟,一切回归到了本初,看东方玄泽累的汗如出浆,陈锦瞳心疼的过去为其揩拭,东方玄泽却一笑了之,“没事儿。” 两人还准备卿卿我我呢,忽而门口有了脚步声,那凌乱而杂沓的脚步声已到了走廊,陈锦瞳掀开窗户,“走吧。” 两人纵身一跃就出去了,陈锦瞳还要回身关窗,但东方玄泽已“野猫叫春”两声,飒然离开了。 众人一进入屋子,吵醒了浑浑噩噩的三皇子,药效已过去了,他睁开了明澈的眼,瞅了瞅众人,“你们怎么来了?”他这屋子里的秘密可多了去了,在没主动召见的情况下,坚决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首领忙道:“主上,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才过来的。”那人的铜铃大眼在周边狐疑的睃视了一圈,看到这里,他的眉逐渐的平了下来,“发现了什么?” “猫儿,野猫。” 此刻,俩“野猫”早脱离了危险,陈锦瞳道:“想不到果然是三皇子做的鬼。” “今日如若不找到那玉佩,我几乎以为一切和他没关系了,他可怎会表演。”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不然在皇宫里,人人都和你一般表里如一吗?”陈锦瞳甜丝丝的笑着,上前去薅住了东方玄泽,牛皮糖一般。 第五百零六章:是谪仙人 紧张和危险都退潮了,此刻是他们独处的时间。 东方玄泽抱了一下陈锦瞳,在其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好了,回去早点儿休息。” 但却事与愿违,宴会还没结束呢,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这一对儿伉俪一出现,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原来,宴会厅内正在进行一个雅集,一群文武百官凑在一起吟诗作赋呢。 陈锦瞳人已凑近,之前在柳老爷府上陈锦瞳的诗才早冠绝天下,有人看到了陈锦瞳倚马可待的才思,有人道听途说,竟还不相信。 看陈锦瞳到了,大家急忙凑近去邀请。 至于东方玄泽,他不过笑了笑。 另一边,三皇子似乎感觉自己昏睡的短暂时间内,有人来过了,但他打开了木箱去查看,发觉里头的东西临危不乱,井然有序。 他搔搔头皮,指了指其余几个木箱,侍卫们急忙一一敞开,三皇子过目,犹如巡查自己收藏品的藏家一般,看过了后才放了心。 他从衣裳下将香樟木的盒子拿出,盯着里头一看,发觉玉佩也原封不动还躺在里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而在宴会上,几个人已凑近,请教道:“我等正在“曲水流觞”呢,如今陈大人到了,来来来,我们邀请陈大人和王爷参与我们的雅集。”其实,陈锦瞳最不喜欢和这些酸溜溜的冬烘先生在一起。 但纵观历史,不少毁天灭地的战斗却豆子文人挑起的,思及此,陈锦瞳已凑近,“不过雕虫小技罢了,竟被诸位如此抬爱,真却之不恭。” 闻声,众人都笑了。 所谓“曲水流觞”乃是文人墨客一个娱宾的游戏,简而言之,有人在廊桥之上放下一个白玉杯,那薄如蝉翼的白玉杯内装了酒水,待那白玉杯飘到谁的手边,谁就饮酒。 众人已各就各位,留剩余俩座次给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两人对面而坐,上游鸿胪寺的官员已将白玉杯放在了水面上,水流推送了白玉杯下来,也真是凑巧,这第一杯就停在了陈锦瞳手边。 陈锦瞳起身,握着白玉杯一饮而尽,“却不知诸位是限韵还是命题呢?”她胜券在握,每当此时此刻,那中华好诗词就在胸臆之间、脑海之中激活了,只需冲口而出。 众人只知陈锦瞳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哪里知道陈锦瞳的诗词绝非临场发挥,即时创作?大家看陈锦瞳这模样,急忙凑过来,在诗词歌赋上,陈锦瞳向来是从简单到困难,形成一个阶梯式的发展。 “床前明月光,”陈锦瞳看来很是惆怅,举杯眺望了一下天际之月,语声似也低沉寂寥了不少,“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首诗通俗易懂且朗朗上口,真是雅俗共赏的好作品,几个酸溜溜的冬烘先生已走向了陈锦瞳,大家互相交流心得体会,一人凑近陈锦瞳,差点儿就要叩拜。 “好一个荡气回肠的低头思故乡啊。” “好个陈大人,如此出口成章,真乃吾侪之楷模啊。”这些人赞美的话源源不断,陈锦瞳不过甜丝丝一笑,丝毫不引以为傲。 甚至,多少还有点惭愧,但却惭愧的恰到好处,心安理得。有人凑到了东方玄泽身旁,也邀东方玄泽作诗一首,东方玄泽也口占一绝,虽没李太白的厉害,但也相差无几。 陈锦瞳是拾人牙慧,在不知情之人看起来很是厉害,但如若她自己这么一研究就会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的诗词歌赋是真正的有感而发,众人被惊艳了,陈锦瞳默诵那韵律感极强的诗词,一时之间竟有点莫名的感动。 陈锦瞳凑近东方玄泽,两人喝起来,原来东方玄泽已喝高了,眼神多少有点扑朔迷离,他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那诗是给你写的,怎么样?” “好,好。”陈锦瞳眼内蕴出了柔柔的感动,她殷勤的视线凝固在东方玄泽的脸上,他喝多了一点,面颊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嫣然,那潮红显示出内心的波涛汹涌,陈锦瞳任凭东方玄泽攥着手,双眼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在中京,东方玄泽是卓尔不凡之人,倘谈话之间谁聊起美男子,东方玄泽无出其右,别看中京有那么多的皇子,但真正被人们看中的无非是他。 多年来,就东方玄泽的婚姻多少人私下里进行过唇枪舌战,但想不到东方玄泽竟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陈锦瞳给俘虏了,这是让人不可思议的。 “瞳儿,你笑起来真好看。”东方玄泽感慨了一声,握着她手的力量让陈锦瞳感觉舒服,那恒定的温暖是一种安全感。 “王爷笑起来也好看。”陈锦瞳回敬一句。 “但王爷似喝多了,”东方玄泽一张口,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混合了他口中淡淡的青松一般宁谧的气息,那扑面而来的声息兜撘住了陈锦瞳跃动之心,“王爷,我送你回家吧。” 陈锦瞳朝着后方打了一个响指,不远处的小丁已疾风骤雨一般靠近,毕恭毕敬的站在东方玄泽背后。 “小丁,搭把手。” 东方玄泽的确喝多了,在今日这宴会上,他本该保持一种端庄和体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到此时此刻他忽而就醉眼朦胧了。 喝醉的他,更依赖陈锦瞳,起身斜靠在陈锦瞳身上,有人看他们准备离开,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是金童玉女,两人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艳羡的叹息和赞美。 在那时代,多少婚姻葬送在了父母和宗亲手中,他们彻底而完全的忽略掉了新人的感觉与选择,形成了蔚然成风的一手包办的约定俗成,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们两人毅然决然打破了婚姻的枷锁,冲开了千百年来禁锢恋爱的樊笼。 路过陈玉莹,陈锦瞳明显从陈玉莹脸上看到那捉摸不定的懊丧,其实,在陈玉莹看来,真正是个东方玄泽的金玉良缘是自己,毕竟,就身份地位和容貌品阶等来衡量,她才是他那势均力敌的人儿啊。 第五百零七章:神仙打架 但东方玄泽呢,却和陈锦瞳在一起了,之前在皇宫外,她那样不遗余力的不计工本甚至于不要脸的追求过他,然而傲岸的东方玄泽留给陈玉莹的仅仅是一个寥落的背影。 其实,他和谁都很好,但八面玲珑的东方玄泽唯独和她陈玉莹“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切的发展让陈锦瞳猝不及防,此刻看他们准备离开,她的心逐渐被一股寒气笼罩住了。 那一股彻头彻尾的冷意,逐渐的蔓延,涣散,一层一层一寸一寸的包裹住了她,在东方玄泽趔趄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眼神担忧的起身,差不多做好了搀扶的准备。 但陈锦瞳呢,却保护欲很强的拦在了东方玄泽面前,仿佛陈玉莹是洪水猛兽,需及时的隔离开来。 两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直到他们走出去老远,陈玉莹的视线依旧追索在他们背后,陈锦瞳忽略了陈玉莹的感受,出了仪门后,小丁催了马车过来,銮铃之声一震,似之夜色里起了涟漪。 陈锦瞳看向远处,一片万家灯火,旖旎的流光让人心头涌动出一种莫名的信赖和依恋之力。再回眸一看,灿烂的紫华城褪去了白日里凛然的威风,在苍茫的夜色里,形成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冷意,似乎这建筑和中京那样格格不入。 “瞳儿。”东方玄泽的确喝醉了,他的手抱住了陈锦瞳的腰肢,这拦腰一抱,让陈锦瞳后背僵硬,她急忙回身,警告一般的盯着东方玄泽,心中默念“一二三”,手已掰开了对方的手。 “喂,这里是皇宫啊,不要乱来。”陈锦瞳去教训那咸猪手,东方玄泽眼神受伤的打量着她。 “走了走了,回去吧。”陈锦瞳搀了东方玄泽,让其进马车,东方玄泽却不依不饶攥住了陈锦瞳的手,嘟囔起来犹如个受伤的孩子,“瞳儿,今晚你和本王一起回去。” “啊,我不去。”半夜三更的,他们只是有婚约还没婚礼呢,这样就要到王府去了,第二日没沸反盈天的议论才怪呢,陈锦瞳向来洁身自好,在她的原则和信条里,此刻该当适可而止了。 但东方玄泽呢,不依不饶的抓着陈锦瞳的手,俨然是和陈锦瞳不离不弃,“走吧,和本王回去看床……” “床?”陈锦瞳讶异的微微张开了嘴巴,露出了里头小石榴一般晶莹的牙齿,东方玄泽看到这里,亲吻了一下她,陈锦瞳一瑟缩,“做啥?” “看床前明月光啊。”一句话被腰斩了个断断续续,听到完整的句子,陈锦瞳才放心不少,“啊,原来如此,暂时就不去了,我犯困了,小丁!小丁!” 陈锦瞳急忙命令,旁边的小丁无动于衷,还在偷笑,陈锦瞳急忙吩咐小丁送东方玄泽回去,但东方玄泽就是不走。 这里是皇宫门口啊,人来人往的,他却对自己拉拉扯扯,陈锦瞳抗拒的推了一下他,“王爷,今日就适可而止,我们明日再会,哎呦!”陈锦瞳实在是左右为难,此刻随同东方玄泽回去,自然欠妥。但如若不去,他就要这样为难自己,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喂,做啥呢?”忽而,斜刺里插入了一句好事者的咆哮,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小丁等回头,看到顾恒到了。 大约顾恒错以为东方玄泽在欺负陈锦瞳,她拽开了步子,很快就凑近了他们,“王兄,半夜三更的你还不回去吗?陈大人,你和我来,我送你回家。”顾恒鲜少大男子主义,但今日看他们两人拉拉扯扯,顿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不用不用,鼻子下面就是大马路,送什么送,我自己能回去。”陈锦瞳准备离开,但顾恒却不同意,上前就要抓陈锦瞳的手。 此刻,马车内醉醺醺的东方玄泽忽而苏醒了过来,用力掀开了车帘,一脚踢向了顾恒的胸口,顾恒哪里料到会被袭击,那窝心脚踢的她胸口钝痛,顾恒轻抚一下胸口,怒骂起来“好呀,你竟和我在这里动起手来了。” 顾恒本是急性子,起身后和东方玄泽捉对儿厮杀,陈锦瞳准备劝架,然这两人斗起来真乃神仙打架,陈锦瞳不但不能忍靠近,也不敢靠近。 接着文武百官也从殿堂内出来了,有人是路过,低喃了一声“哎呦,紫禁城门口打架呢?”揶揄完毕转身就走,但走了两三步却回过了头,酸溜溜道:“我去啊,打架的竟是俩王爷呢。” 还有人已意淫出了两人为何打架,只因为东方玄泽比顾恒多“摸”了一把陈锦瞳,陈锦瞳听到这里,简直无言以对。 后半夜,两人分开了,这两人武功不相伯仲,实际上不过在切磋罢了,斗殴还谈不上。 第二日,关于这一场神仙打架已不断的衍生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版本,每一个版本都让人不可思议,大家脑补的能力可比陈锦瞳贫瘠的创造力丰富多彩极了。 陈锦瞳闭门家中坐,却不能阻碍流言蜚语,外面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谈论,让陈锦瞳真不寒而栗。 “我出去走走。”陈锦瞳准备出门,但四喜儿却跟在了陈锦瞳背后,低声道:“大人,依奴婢看您今日就不要出门了吧,外面人都在胡言乱语……”四喜儿欲言又止,她已听了不少版本的王爷打架之缘由了,不希望这些莫名其妙的臆断影响到陈锦瞳的好心情。 “他们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毕竟嘴巴在人家身上嘛。”陈锦瞳道:“谣言止于智者,你自己置之不理,也就随风而逝了!你自己非要理论,事情就真成了一团乱麻。” 但陈锦瞳一出门就后悔了,外面不少人对其指指点点,她一回头,那些大姑娘小戏骨都一本正经在谈论红薯的价钱,猪肉的价钱,“哎呦,张途虎家的菜最近便宜啊,一把才一文钱呢。” 但陈锦瞳一走,他们的话题就变了味道,“那可不就是陈大人,昨日做了那等蒙羞的事今日还花枝招展的出门呢,要是我,我可羞死了。” 第五百零八章:玉佩 陈锦瞳听到了他们胡言乱语,回头警告的一撇,几个女子立即低头说其余的事去了,帝京之大,话题之多,但却不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大家将谈话的内容凝聚在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身上,两人成了风暴的中心,而这一场意外竟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三角恋”,说不清道不明的“罗生门”。 陈锦瞳哭笑不得,她一出现,群众哗然,她可不想制造舆论了,出门才半时辰都不到,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看陈锦瞳回来,四喜儿立即去做绿豆汤了,因为陈锦瞳需要去去火气。 过了会儿,侯府外来了几个找陈锦瞳的人,四喜儿一问,喜上眉梢:“什么,凤哥儿邀请我家大人去看戏,时间地点都订好了?”这的确是个喜讯,毕竟能被凤哥儿邀请的人可不多。 陈锦瞳是凤哥儿点看长明灯之人,不但经常被邀请,却还有一张专属的雅座,第一排的正中央那个位置,那无疑是整个观众席上最惹人注目的一个位置,也是看戏最好的位置。 陈锦瞳今日心烦意乱,暗忖,继续留在家里精神得崩溃,闲来无事好不如去消遣消遣,让九星备马,一会儿后就到了梨园。 今日,有人包场子了,但见里头肃静的很,那人也是大手笔,桌上已陈列了一些糟鸭之类的零嘴,干果水果等放在花色繁复的精美陶瓷内,被台上灯烛这么一照耀,交相辉映,竟映出一种美轮美奂的虚幻之感。 台上悬蜀锦的帘子,左边是“出将”,右边是“入相”。有人出来报幕,陈锦瞳回头一看,发觉观看的人寥寥无几,并不是凤哥儿没吸引力,而是他老人家这一开嗓,一般人可没钱进来光顾。 背后的几个男子互相附耳低言,似在交流什么,陈锦瞳听到了他们的话,一点不风雅,还有点风月,一个说:“也不知道凤哥儿晚上陪不陪人,如果能一亲芳泽,真死而无憾了。” “我昨日已问过了,说是卖艺不卖身呢,这里毕竟是梨园嘛。” 真是狗嘴里没个象牙,陈锦瞳听到那污言秽语,顿时生气,她用力在桌上一拍,后面几个人顿时不敢说话了,有人出来报幕了,那人握着马鞭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的话,其中不乏赞美凤哥儿的话。 陈锦瞳端端正正的坐着,这一刻竟因等待而变得神圣了不少,就在此刻,斜对面走过来一人,陈锦瞳一看竟是白落落。 原来,白落落口上答应了牧王爷不和凤哥儿往来,但私下里两人关系好得很,但凡有这等事,白落落也都是凤哥儿的座上宾,在这里能遇到陈锦瞳,多少让白落落有点尴尬,“啊,瞳儿姐姐,你也在呢?” “人生何处不相逢咯,来来来,过来坐。”陈锦瞳朝着白落落挥挥手,白落落胆战心惊靠近,怕陈锦瞳老生常谈讲道理,白落落道:“我许久没来过了。” “听戏就听戏,不说别的。”陈锦瞳知道白落落已经长大了,有的话点到为止,当她不能融会贯通的时候就不能继续陈说利弊了,会有忠言逆耳之嫌,有的事没经历之前,再怎么说,人家也不会听取。 白落落之所以和陈锦瞳投契,这也是主要原因,她得到了尊重,而这尊重是相互之间的。 “谢谢。”白落落握着陈锦瞳的手。 陈锦瞳指了指后面八九排,“我好生好奇,这些都是空位子,为何他们不替补过来?” “凤哥儿有规定,这几排不售票。”陈锦瞳听到这里心头一暖,原来如此。可见在凤哥儿的心目中,他们两的位置可比一般的人要高不少。 一会儿后,凤哥儿出现了,今日表演的是霸王别姬,这是一出非常荡气回肠的戏剧,实际上这等悲壮情怀的作品很有感染力,而在中京,也有不少名角儿表演过,但他们演绎的传奇多少有点隔膜,也不知道是他们的表演没代入感还是他们压根就没认真表演。 但凤哥儿就不同了,他之所以大红大紫,一是因为其神秘的身份背景,二是因为其表演的功底,三才是因为相貌,后面那一排刚刚还在议论,此刻却涕泪交流,凤哥儿的表演能让顽石点头,他每一出的剧目总能表现的完美无缺酣畅淋漓。 此刻的凤哥儿已成了虞美人,她将这剧目内的悲痛与婉转表现的很细腻,结束后,大家都不由自主的鼓掌,有堂倌已到了后排,将那群人驱逐出境了,陈锦瞳和白落落起身,两人去和凤哥儿说话了。 凤哥儿卸妆后和她们聊,他道:“这些人哪里知道戏剧,与其说他们是来看戏的,还不如说他们是来看人的,我有什么好看?” “什么都好看啊,不然他们花钱来看你?”白落落笑,眼神是如此的与有荣焉,能拥有凤哥儿这么一个朋友,谁会不开心。 凤哥儿叹口气,岔开了话题,问陈锦瞳“陈大人最近忙吗?许久不来梨园了。”陈锦瞳听出了凤哥儿问句里的期待和隐隐约约的责难,急忙道:“婚礼快到了,因此日日在擘画这个,一来二去就鲜少出门了。” “预祝陈大人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凤哥儿真挚的祝福,陈锦瞳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凤哥儿并没有什么表演,不过和陈锦瞳他们东拉西扯,别看凤哥儿是足不出户之人,但中京大事小情没他不知道的,问起来昨晚东方玄泽和顾恒打斗的事情,陈锦瞳冷笑,“都是好事者在牵强附会,说白了,不过是俩喝多了人的触蛮之争罢了。” 陈锦瞳只将顾恒看作了友达以上,但顾恒却高自标置,在陈锦瞳没进行婚礼之前,他非要将这“恋人未满”发展成“恋人。”陈锦瞳不理解顾恒,实际上顾恒也不理解陈锦瞳。 他是那样一个锲而不舍之人啊。 凤哥儿点点头,还要说什么,不远处一堂倌已笑嘻嘻走了过来,将一块玉佩交给了凤哥儿,凤哥儿去接,哪里知道那玉佩落在了地上,骨碌碌一转,压在了陈锦瞳的鞋面上,陈锦瞳瑟缩了一下脚,急忙伸手捡起来。 第五百零九章:线索和证据 但这一看,却让陈锦瞳大惊失色,那玉佩竟赫然是在三皇子的寝殿内看到过的,那玉佩雕双龙戏珠图腾,之间的龙珠上雕镌了一个笔挺的“流”字儿,看到这里,陈锦瞳急忙追问:“这是你的?” “我从来不佩戴这些,累赘极了。”凤哥儿是极简主义的发扬光大者,自不喜金银珠宝之类,她轻轻的抚摸玉佩,“那这是谁的?” “前日,来了一客人,此人不小心遗落的,因沾了点儿脏东西,我让他人清洗干净,等那人到来就原物奉还,怎么?陈大人为何对这玉佩是如此好奇?大人认识的权贵多,莫不是这玉佩是您某个朋友的吗?”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玉佩的确是我认识的人的,你先帮助那人包管好,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也不能拿走,怎么样?”陈锦瞳感觉秘密已呼之欲出,一切就关键在这玉佩上,看陈锦瞳煞有介事的模样,凤哥儿急忙点头。 陈锦瞳强调,万不可将这玉佩交给了来人,接着去打听那日看戏之人的模样儿,凤哥儿是记忆力很好的人,根据凤哥儿的回忆,陈锦瞳发现那日的观众十有八九就是三皇子了,这个全新的发现对案情来说是一个关键性的突破,从梨园出来,陈锦瞳就直奔东方玄泽的王府。 “哎呦,瞳儿姐姐,什么事急三火四的嘛。”看陈锦瞳从梨园一出来就心急火燎要到什么地方去,白落落还以为陈锦瞳“人有三急”呢。 “大事,特别大的事。”陈锦瞳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在前面路口准备和白落落分道扬镳,但老白却不情愿,非要和陈锦瞳一起,无奈之下陈锦瞳带了白落落到王府去,见东方玄泽后,开门见山将事情说了。 东方玄泽道:“我明日就找刑部尚书刘大人,好生聊一聊此事。”其实,案件发生后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一般心急如焚,他掌握的某些证据可比陈锦瞳掌握的还要多,第二日东方玄泽就去找了刘大人。 那日审讯的结果差强人意,但众人却得出了一个结论,案件背后的黑手,那组织者是一个和“流”有关系的人,他们先后在三皇子的寝殿和梨园看到了那玉佩,已无需多言,事情和三皇子有必然的联系。 东方玄泽继续查,案件逐渐明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做好了随时检举攻讦的准备,至于三皇子,还蒙在鼓中。 三皇子那日的确到了梨园,而证据已不断的浮出水面,陈锦瞳从凤哥儿手中将玉佩拿了过来。 自三皇子丢了玉佩后,日日心急如焚,这玉佩是三皇子用来和杀手联络的,此刻一丢,他只感命悬一线,在宫里翻箱倒箧的找,下人追溯了三皇子去过的地方,但失物却再也没能找到。 这日,梨园那边的堂倌到了,三皇子见了那人,小二哥涎着脸一笑,将事情说了,希望三皇子那边去人“失物认领。”又循循渐进道:“今日凤哥儿表演打渔杀家呢,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凤哥儿和您关系不错,唯恐您去后会座无虚席,还给您留了个座次呢,期待您的光顾点评。” 那堂倌送了一面木牌给三皇子,三皇子笑逐颜开,封了礼物赏赉,此人才开开心心的去了。 三皇子是去看戏,哪里知道自己会变成个“角儿。” 失物认领当天下午,一群龙禁尉来到了三皇子的宫里,三皇子在无比惊诧的状况下被抓了起来。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那边抽丝剥茧早将三皇子的罪证掌握了个实打实,以至于三皇子除了认罪伏法竟别无选择。 他没衔冤负屈,自然,在监牢之中他也表示的很安静。皇上怒发冲冠,着即处理此事,大理寺卿日日往返于庙堂和监牢,让人奇怪的是三皇子沉默是金,按理说他这等人本该为自己辩解才是,然而却安静到了极点。 大理寺卿那边还不能彻底定罪,厘定其罪过还需进行不少的手续和流程,三皇子锒铛入狱后,七皇子得到了天子之特赦,在一个秋阳熠熠生辉的早上,踌躇满志的出来了,多日来委屈在地牢之内,今日终于扬眉吐气,眼前的一切竟有点难以描述的虚幻之感。 他才一出地牢就看到了迎面的两人,陈锦瞳含着一缕恰到好处的笑,东方玄泽呢,依旧安静的好像一棵青松,七皇子对两人感激不尽,人没到呢,已卑躬屈膝,“王兄,陈大人,此番能从缧绁内逃出生天,多亏了你们,感激不尽啊。” “大恩不言谢,以后相互扶持嘛,闹这个虚文做什么?”陈锦瞳一笑。 “起来吧。”东方玄泽容色淡淡,依旧波澜不惊,但表明的泰然和内心的震动却形成了一种反差,天知道,为让七皇子安然无恙脱困,他和陈锦瞳日日马不停蹄的安排,群策群力,真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今上乃刚愎自用之人,而七皇子一旦落入了陷阱,落井下石之人多过了真心实意去帮助他的,七皇子才刚刚出来,老远就看到了雪妃。 他母妃用恨铁不成钢的眼斜睨了一下他,七皇子惭愧不已,这才恍恍惚惚想起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之前的叮嘱,他们说,“在皇宫内遇什么事情都要和雪妃娘娘商量商量,便宜行事。” 然而七皇子呢,竟是如此一意孤行,以至于避坑落井,看雪妃容色不好,七皇子急忙去追赶,然而雪妃已视而不见翩跹离开了。 看他们远离,陈锦瞳这才嫣然一笑,捏一捏肩膀,“终于做完了这一切,困难重重,辛苦遭逢起一经啊。” “可不是嘛。”东方玄泽也做了不少特大的事,但如此事一般处理起来困难重重的却还少见,中间的磨折与障碍已如熄灭的灯,但那光却烙印在了两人心头。 看一切都结束了,两人也都轻松了不少,回去的路上陈锦瞳主动而殷勤的攥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他的手掌心温软极了,给陈锦瞳一种安心的感觉,一边走,一边打开了话匣子,陈锦瞳道:“现在想起来倒惊悚的很,往往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竟给老三摆了一道。” 第五百一十章:名角儿 “皇宫里的人哪里能这么简单,人之心是最不能直视无碍的东西。”东方玄泽微微嗤笑,对这一切虽然在情理之外,但实际上却也在意料之中,有的事情本就没看起来那样简单。 从宫里出来,陈锦瞳腻味到了东方玄泽的王府,因处理掉了最近一件忧心忡忡的大事情,两人都感轻松,因此晚宴上多了酒水,陈锦瞳喝了个七荤八素,只有在东方玄泽身边,她才能如此自在,如此放松。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陈锦瞳举杯,“王爷,泉香而酒洌,你我来一个。” 东方玄泽也逸兴遄飞,多喝了两杯,用那双迷蒙的醉眼盯着陈锦瞳看,陈锦瞳忽而踮起脚尖,嘴落在了东方玄泽的嘴角上,这一下蜻蜓点水的触碰,点燃了他内心的火,他一把握住了陈锦瞳的手,两人面面相觑。 从他的眼瞳里,陈锦瞳能看出怜惜与情爱,而陈锦瞳自己呢,因多喝两杯,已感觉胆子变大了,她竟伸手准备脱衣服。 “不可,三媒六娉都没过呢。” “不,我可不要管这么多。”陈锦瞳哪里是循规蹈矩之人,但东方玄泽实在是太君子如玉了,并不去染指她,两人闹了一会儿,陈锦瞳酒意上来了,趴在东方玄泽胸口呼呼大睡。 “瞳儿?”东方玄泽伸手摸到了陈锦瞳柔软的黑发,手掌微微移动,摸到了半月一般小而温暖的耳朵,那耳垂手感竟是异常的好。 “睡吧,睡吧。” 陈锦瞳做梦了,那是个荒唐但却美好的梦,在那梦境里陈锦瞳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满座衣冠胜雪,十里红妆如云,她自己终于嫁给了东方玄泽,握雨携云,真说不尽的欢喜。 但实际上陈锦瞳死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被小丁送走的,回侯府后,陈锦瞳不哭不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日依旧早起,起来后再回想昨晚的事情,“啊,我摸了他了,罪该万死啊。”昨晚的记忆已呈片段一般凌乱。 还做了什么“卑鄙无耻”之事,奈何陈锦瞳已丧失掉了那一份浑浑噩噩的记忆,九星送了醒酒石过来,陈锦瞳含着,早朝去了。 难能可贵的是,陈锦瞳一点醉醺醺的感觉都没有,起来后熏香沐浴,整个人精神头很好,通体舒泰,一点宿醉的感觉都没有。 朝堂会议,是围绕了三皇子案件展开的,今时今日,依旧有人为三皇子求情,但更多人一边倒提议皇上定要大义灭亲,我朝天子乃六亲不认之人,至于皇子和皇子之间的算计与谋杀,更是不能容忍的,因此态度倾向于后者。 大家争论的面红耳赤,很有点剑拔弩张,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置身事外,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少停,皇上的视线终于定焦在了陈锦瞳身上,声若洪钟问:“陈大人呢,你在看?” “卑职?”陈锦瞳出列,行礼后,笃定道:“别的不知道,但卑职认为一切都该一视同仁,如若律法对平头百姓罪加一等,而到了皇亲贵胄这里竟是可网开一面,那么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几个字儿竟是形同虚设了,其实赦了三皇子也无不可,然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将来呢?将来会怎么样?” 陈锦瞳蹙眉看向皇上,天子思忖了刹那,点了点头。 “东方玄泽,你怎么看?”事已至此,东方玄泽的意见也是关键,东方玄泽闻声,出列道:“自古来律法本就是为约定人而设置,倘不能依法处置,那边是出尔反尔了,如何以德服人?”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们两人给出的答案却不得不让天子就此事深思熟虑,是啊,众目睽睽之下,从轻发落简单,但将来呢?遇到类似的事情人们是否会不甚了了呢? 争议已结束,但一股怨念却浓雾一般笼罩在了众人之间,退朝后,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三五成群从乾坤殿正殿门口出来,大概东方玄泽今日有事。因此准备早早的回去,而陈锦瞳呢,也算是心有灵犀之人,不去捣乱。 走了一段,忽而陈锦瞳听有人招呼自己,回眸一看,竟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这两人走的气喘吁吁,心急火燎。 陈锦瞳站定了脚跟,“方大人、李大人,有何见教?” “陈大人,遇到点儿事,还需要您和王爷到监牢去看看啊。”原来,是审查的过程中遇到了波折,闻声,陈锦瞳点点头。 后半天,东方玄泽忙碌完毕约了陈锦瞳到监牢去,天牢内,三皇子沉默不语,陈锦瞳居高临下一看,冷傲道:“李大人已说过了,总感觉一整个事情都稀奇古怪,里头的关窍你虽不说我们也总会调查明白,案件早晚会水落石出,我们到这里来不过是想提醒你,有的事情你自己说总比日后我们调查的好。” 是啊,人命危浅,谁也不知谁会在监牢内对谁下手。 之前七皇子一进深牢大狱,刺杀就层出不群,为保七皇子,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真是煞费苦心。 “我可没这么强大的力量,陈锦瞳,东方玄泽,我背后还有人。”终于三皇子开口了,上也仅仅是这么一句。 他背后还有人,是的!最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从朝臣的动态就看出了三皇子并没他们想象中的厉害。 这多年来三皇子其貌不扬,犹如消失了存在感的野草一般,若非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只怕他也不会主动去陷害七皇子,陈锦瞳瞅了瞅东方玄泽,视线是如此的意味深长。 东方玄泽微点点头,起身凑近三皇子,“你是宁死不说了?” “能到这里来,我难不成还可以和七皇子一般指望有王爷和陈大人救我出去吗,哈哈哈,哈哈哈。”三皇子有气无力的笑着,将头颅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看三皇子这模样,陈锦瞳知道,此刻就是斧钺加身,他老人家也无动于衷。 对一个视死如归之人,你能怎么样? 两人从监牢出来,竟都沉默了,事情错综复杂的程度比他们看上去的还要复杂,出监牢后,陈锦瞳道:“也不着急,我找明月山庄帮调查,一会儿就水落石出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查无此人 七皇子出来后扬眉吐气了,重新回归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在雪妃那边,一通彻头彻尾的政治课是少不得的,“他们说什么?你怎么做的?为救你脱困,大家殚精竭力,监牢内危机四伏,日日有人算计你,王爷和陈大人一心一意扶持你,提醒你!” “你,你如今翅膀硬了,已不需要母妃了,呜呜呜。”雪妃一面说一面哭,哭声一起,七皇子缴械投降,承诺以后遇到类似于的事情会找母妃聊,听到这里,雪妃才心满意足了。 七皇子出来的第三天,邀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吃茶看戏,实际上是道谢,因七皇子几次三番过来邀,陈锦瞳感他盛情难却,因此同意赴约。 约定的地点在一个酒楼,饭菜虽然不及陈锦瞳的天上人间,但气氛却很好,酒过三巡后,七皇子再一次卑躬屈膝,道谢也是道歉,陈锦瞳看七皇子如此这般,笑道:“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吧,非要闹个这模样?” “我今日邀了名角儿献唱,若非他是我朋友,就算是黄金万两去邀,人家还不屑一顾呢。” 七皇子将戏本子交给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东方玄泽不怎么声色犬马,对剧目也不怎么清楚,陈锦瞳就不同了,点了一出风筝误,唯恐东方玄泽听不懂,角色出场之前,陈锦瞳将风筝误的故事梗概说了。 其实也不过金堂玉马之家联姻一事而已,阴差阳错,但最终殊途同归。东方玄泽一听,只感觉好笑,“世间之事,让这些人杜撰得如此花里胡哨,真是好笑。” “也没有啦,譬如王爷喜欢听其余的,那就点一个窦娥冤,算是为老七接风洗尘了,应应景。”今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乃座上宾,因此不存在什么客随主便,陈锦瞳点什么,东方玄泽也就欣赏什么 大幕一拉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已开腔歌唱起来,少停,一女子出来了,两人对唱,陈锦瞳越看越是感觉这女子眼熟,终于看出来了端倪。 “是凤哥儿?”陈锦瞳诧异,征询的眼神落在了七皇子身上,七皇子点点头,“自然是,怎么?” “你认识他?”这一次,惊讶的不仅仅是七皇子了,连带东方玄泽眼神内也荡漾了一抹涟漪,七皇子是洁身自好之人,在陈锦瞳认识七皇子后,还从未见过七皇子听戏或者沉迷于声色犬马,那么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非但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呢,怎么?” “那巧了,这也是我的朋友。” 剧目结束后,凤哥儿换了一件常服出来,那是一件苎麻绉纱的衣裳,在帝京,这等价格低廉的衣裳比比皆是,苎麻的衣裳保暖效果不怎么好,但难能可贵的是轻薄舒畅,把薄如蝉翼的衣裳人人都在穿,但如凤哥儿一般能穿出效果的却寥寥无几。 他一上台,装扮成女子,妖娆妩媚仪态万方,本色出演又是那样引人入胜,切换起来应付裕如。 此刻凤哥儿已出现在了他们对面,他立即对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行礼,“我还以为七哥的朋友是谁呢,原来是王爷和陈大人,可见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呵呵呵,”陈锦瞳干笑,“可不是怎么说。” 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感觉奇怪,有这么无巧不成书的事吗? 凤哥儿口才很好,他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但每句话只要一说出口总能让人欢愉,对七皇子,凤哥儿态度很热络,说了不少祝福和赞美的话,七皇子也快乐极了。 从那酒店出来,凤哥儿依旧送他们老远,七皇子约定过一段时间重会,凤哥儿表示的很期待,进入马车后,东方玄泽问:“你如何认识他?” “凤哥儿刚刚入京我们就认识了,他之前根基不稳,投了名刺给我,我也是比较反感这些梨园内的相公!都说他们油头粉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会去做,但凤哥儿却出淤泥而不染,是个百里挑一的人,因此引为同调成了朋友。” “他主动找的你?”后面那一系列话东方玄泽没有听,至少没认真定,他的眼神严肃了不少,从头至尾他都感觉凤哥儿身上有不少未解之谜。 而三皇子一事上,很有可能是凤哥儿在帮助他们破案,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凤哥儿是对手还是队友呢? 他一个唱戏的,怎么就认识这么多的权贵?如左右逢源的目的是什么? “是,是啊。”看东方玄泽眼神不对,七皇子搔搔头皮,迟疑的点点头。 陈锦瞳这边已总结陈词,不过一句话罢了,“皇上不怎么喜欢梨园子弟,你们也不要过从甚密了,一旦被人攻讦,这也是事。”陈锦瞳这么一说,七皇子连连点头。 到紫华城,七皇子告辞离开,陈锦瞳瞅了瞅东方玄泽,“王爷在想什么?” “好蹊跷啊。”东方玄泽抽口气。 回王府后,东方玄泽让小丁立即去查凤哥儿的履历,晚上小丁到了,“真是惭愧啊,王爷,查无此人。” 满以为东方玄泽一定会感觉意外,但实际上东方玄泽平静极了。 自七皇子出来后,逐渐如鱼得水,生活重回之前。尽管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暗示过七皇子尽可能不要过多的去接触凤哥儿,但最近凤哥儿却经常邀请七皇子。 这凤哥儿是闻名遐迩之人,一般人想要见一见都不容易,更何况被邀请了,七皇子不好推拒,只能都去。好在凤哥儿邀请七皇子去看戏的时间都和朝堂会议等错开了。 七皇子从一个对戏剧一窍不通之人终于被熏陶成了一个个中高手,因了这个,他更能看出凤哥儿的不同凡响了,同样是一幕戏,其余人表演和凤哥儿表演,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凤哥儿的感染力和张力让人不可思议,但其余人不过照本宣科罢了。 今日是城隍庙的庙会,街上人来人往,城隍庙内户限为穿,陈锦瞳是不喜欢凑热闹的,但白落落拉了陈锦瞳过来拜,陈锦瞳怕白落落出来会闯祸,勉为其难的跟在了白落落背后,两人从城隍庙出来,白落落道:“对面唱戏呢,凤哥儿昨日就被了我戏票,我看丢了可惜,我们一起去看看?” 第五百一十二章:八面玲珑 那凤哥儿已将白落落弄了个五迷三道,尽管牧王爷和陈锦瞳等都不看好他们,但白落落却不同,她就是死心塌地的爱着凤哥儿,在她看来,中京的男女关系是失去了平衡的,不少男人都一手遮天,对女性,他们犹如雄性生物对雌性生物的征服一般,仅仅是“得到”。 而凤哥儿就不同了,她可以和凤哥儿真正平起平坐,似乎认识了凤哥儿后,得到更多的不是观点的共鸣,而是灵魂上的投契,这等惺惺惜惺惺之感,非个中人解释不清。 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模样儿,无可奈何的点一点白落落的脑门儿。 今日的戏是唱给城隍的,因此不收取任何费用,听说名角儿凤哥儿要在钟鼓楼唱戏,不但皇城内的人全部都到了,连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都到了,人群里比比可见大姑娘小媳妇,凤哥儿人没出来呢,不少人已亢奋而雀跃的聊起来。 在他们的谈资里,凤哥儿简直成了天外飞仙了,传奇到不可思议。 今日更是座无虚席,还好钟鼓楼广场很大,不然就影响到正常的交通流了,陈锦瞳和白落落俩人从人群外突围到里头已香汗淋漓,白落落是火爆脾气,一看自己的白鞋子变成了黑鞋子立即骂娘。 陈锦瞳拉着白落落的手,一边走一边嚷嚷着“开水啊,开水”这办法果真是妙极了,扎堆的人一听到有开水,情不自禁的躲避,两人到位置上,陈锦瞳一看,左边竟是七皇子和东方玄泽,这两人也到了。 “王爷,殿下,又见面了呢。” 原来,凤哥儿一大清早就邀请了七皇子,因今日是城隍庙会,因此帝京罢朝,连天子都要出来与民同乐,更不要说次天子一等的王侯将相了,其实,人群内陈锦瞳也见到了不少熟面孔,倒是讶异,这些老实巴交之人怎么私下里都这么喜欢听戏? 但古人追求个风花雪月,而在这个娱乐项目如此贫乏的时代,人们只能对戏曲情有独钟,陈锦瞳假装不认识他们。 至于他们,也都心照不宣假装完全不认识陈锦瞳,大家在议论,说起来凤哥儿都露出了谜一般的微笑。 凤哥儿属于那种突然走红的典范,而在中京,鲜少有人如凤哥儿一般,火了以后顿时眼高于顶,情愿去表演的分文不取,不情愿去的,即便是人家用金银珠宝来铺路,凤哥儿依旧视而不见。 他的清高和职业形成反比,而凤哥儿高超的演技和喉音完美的征服了一群有一群观众,尤其是陈锦瞳身边的白落落,面对台上的表演,白落落时而吃惊的瞪圆了眼,时而诧异的挑起来眉,陈锦瞳从未见过如此万花筒一般的表情。 之前,她已提醒过多次,让白落落尽可能的和凤哥儿保持距离,哪里知道她的提醒竟被视而不见,白落落将他们的忠言逆耳当做牢骚,反而是倒行逆施。 东方玄泽也和陈锦瞳详谈过关于凤哥儿的事,一开始陈锦瞳不感觉奇怪,但随后凤哥儿的行为让陈锦瞳惊诧。 只要是中京的官员,上至王侯将相下到七品芝麻官,一个个都和凤哥儿关系不错,顾恒对凤哥儿有高度的评价,七皇子趋之若鹜,白落落欢欢喜喜。 大家欣赏他,犹如过江之鲫一般,真是万人空巷一票难求,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们既是局外人,但同时也置身事外。 “啊,真好,真好啊。”白落落微微张着嘴巴,欣赏的盯着台上的表演,眼睛一瞬不瞬,似乎发现了什么妙不可言的东西。 旁边的七皇子手在椅子扶手上微微的叩击,节拍鼓点一般的起起伏伏,至于东方玄泽,他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说他在欣赏也无不可,然而实际上他早一心二用在想其余的事去了。 过了约略半个时辰,演出接近尾声,气氛烘托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峰,大家都激动极了,用力的鼓掌,雷鸣一般的掌声绵延不绝,经久不息。 更有亢奋的叫声,求爱之声,有送金银珠宝之人,送鲜花之人,台上的凤哥儿却盈盈然对大家一笑,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我从来不要这些礼物的,大家适可而止吧。”谢幕后,离开了。 陈锦瞳没怎么留意今日的戏曲,但其余人就不同了,从凤哥儿上台他就展现了非凡的凝聚力和吸引力,那是如此的独一无二。 下台后,有堂倌涎着脸过来对陈锦瞳等行礼,“诸位大人,您们都是我们爷的客,请到这边来。” 众人在堂倌的带领下到后面去了,白落落欢欣鼓舞,蹦蹦跳跳。陈锦瞳保持着一贯的端庄,错后一点和东方玄泽肩并肩走,顾恒和七皇子已谈笑风生到前面去了,后院安静而别致,一般没特别的邀请能到这里来做客的寥寥无几。 陈锦瞳就是凤哥儿千挑万选后的朋友,进屋子后,凤哥儿已卸妆,刚刚更换了一件淡红的霓裳,按理说,这等红通常给人带来的感官效果是媚俗的,但凤哥儿这么一穿,衣裳竟被驾驭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似乎,这衣裳没为凤哥儿增光添彩,反而是凤哥儿将衣裳穿出了一种全新的档次,凤哥儿看大家都到了,招呼大家坐下,众人一溜儿坐在屋子里,凤哥儿让人送了点心和果子过来,饮茶的时间陈锦瞳越发感觉白落落痴心绝对了,拉住了白落落的手。 “我前日到这里发现连这里的小动物都会表演,有个小狗会走钢丝,还会跳绳呢,我们一起去看看?”自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胡说八道了,陈锦瞳的目的不外乎是想要单独和白落落聊一聊。 她赞同婚姻自由,但却反对白落落和凤哥儿谈恋爱,他们两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其余的种种都悬殊太大了,不要说牧王爷不会同意了,就是宗族之内也不可能允许一个戏子和白落落在一起。 然而真正让陈锦瞳惴惴的是,凤哥儿乃千帆过尽之人,其实并不适合白落落,唯白落落泥足深陷,满心满眼都是凤哥儿。 白落落好奇的抓了陈锦瞳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踱到了后院。 第五百一十三章:各有所爱 这里安静的很,午后的风吹过来,顿时泯灭了心浮气躁之感,白落落催问:“那小狗呢?” “什么小狗?哪里有小狗,落落,之前我和你说过什么?你彻底当做了耳边风吗?你们之间是没可能的。” “我不想做这劳什子的小郡主了,”白落落眼神有点痛切,这也是皇亲贵胄的通病,他们有了尊贵的等级和身份,然而就要被约束。 他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 陈锦瞳看白落落懊恼,叹息道:“你不会还没看出来吧?凤哥儿这等人不适合婚姻生活。” “我!”白落落在意识到了,此刻她咬着下嘴唇,水汪汪的眼抬起来看向陈锦瞳,许久后嘀咕道:“只要他要我,我就是不做这小郡主也情愿和他远走高飞。” “落落,他对人一视同仁,对你和对我们一样。”陈锦瞳知道,大道理一时半会白落落是不能融会贯通的,愁眉紧锁。 时间。 是的,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做准备。 另一边几个人聊起来,东方玄泽也不知怎么一暗示,顾恒带了七皇子离开了,看两人走远后,东方玄泽缓慢的开口了,他白玉一般的手兰花一般的捏着精巧的茶杯,墨玉一般的眼定焦在一杯茶上。 茶烟迷漫起来,让那双深邃的眼笼罩在一片缥缈的淡淡水雾中,“说吧,你到帝京来是什么目的?” 东方玄泽对凤哥儿似乎了如指掌,这么一问,凤哥儿表情微微变了变,但旋即镇定了不少,“为养家糊口罢了,有个傍身之计不至于饿肚子。” “我查过你,”东方玄泽直白到不可思议,“你彻底销毁掉了自己的历史,不奇怪吗?” 东方玄泽噙着的笑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目光阴测测的,说完后好整以暇的饮茶一口,似乎在等对方狡辩,凤哥儿却一笑,“想不到王爷的闲时间这么多,朝廷内日理万机也就罢了,还要调查我这等蝼蚁一般的小喽啰。” “你信不信我明日就可将你从帝京扫地出门,诚如你说,朝廷想要处理一件事,不过轻而易举罢了,就如同,”东方玄泽邪魅一笑,狂肆的眼波落在衣袖上,轻微伸手弹了一下尘埃,这动作轻描淡写,但却让凤哥儿不寒而栗。 “王爷这是做什么?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到目前为止,你还未对他们任何一人下手,因此本王在静观其变,你很沉得住气,这是你的优点,本王已给了你坦诚的机会,你和这绝妙的好机会已擦肩而过了,但我还是警告你,不要对她有什么居心和目的,否则,你将噬脐莫及。” 东方玄泽的语声春水一般的柔和,一点儿压力都没有,但这些话却好像一块铁砧一般沉甸甸的压在了凤哥儿的胸口上。 东方玄泽从凤哥儿这边出来,在外面遇到了陈锦瞳,陈锦瞳和白落落肩并肩走向他,从白落落那沮丧的失落的表情东方玄泽就可看出她的遭遇,倒是陈锦瞳,笑嘻嘻:“你们聊了什么啊?” “聊历史,关于一个人的来龙去脉,聊命运。”东方玄泽一笔带过,其实陈锦瞳恍惚之间也忖度到了他和凤哥儿聊了什么。 白落落有点伤感,左思右想实际上发觉陈锦瞳的确是善意,也不去和凤哥儿道别,慢吞吞离开了。 至于顾恒和七皇子,顾恒属于出了名的票友,他对凤哥儿的表演佩服的五体投地,见缝插针去和凤哥儿聊天了,聊到专业领域,凤哥儿话题很多,一本正经。 然而聊到其余的话,凤哥儿竟也信手拈来,似乎对中京的任何一个话题,他都很感兴趣。 两人往回走,上马车后陈锦瞳将头靠在东方玄泽的肩膀上,嘟囔道:“还在调查,是否依旧查无此人?” “如若一个人是光明磊落的,他就不会销毁自己的履历,除非里头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也可能是人家想要从头再来啊?”其实,连陈锦瞳都知这绝无可能。 “连你也帮助他自圆其说了,”东方玄泽隐然有点愠怒,陈锦瞳讶异吐吐舌,“我可没自圆其说,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但话说回来,究竟王爷您调查到了什么呢?” “之前的事情,被一笔勾销了,我们看得到的凤哥儿只有两年多的历史,大家都知他是中京声誉鹊起的梨园之秀,其余一无所知。”东方玄泽摊开手。 他调查不到的东西,简直凤毛麟角,陈锦瞳沉思默想了会儿,握住了东方玄泽的手,“实际上,我也让九星在调查了,结果和您调查的一般无二。” 东方玄泽越好奇了,回去后依旧紧锣密鼓的安排调查。 至于陈锦瞳,她相信明月山庄的能耐,对此事已置之不理。回到王府后,老远就看到了四喜儿,四喜儿看陈锦瞳回来了,天一个“大人”地一个“大人”的叫着,真是赤子之心用存。 奉茶后,陈锦瞳问起来侯府有没有什么事,四喜儿道:“不过还是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罢了,波澜不惊啊。”最近,陈百现忙到脚不沾尘,而自陈玉莹做皇妃后已许久不回来了,机关算尽的大夫人也偃旗息鼓了。 这对一个斗争洪流习惯了参战的人来说真正是“无敌是多么寂寞”,然而陈锦瞳却道:“他们不对我下手,不过是没找到合适的契机罢了,然而话说回来,不对我下手并不代表不对你们下手,因此该注意还要注意。” 四喜儿连连点头。 吃了茶水点心,陈锦瞳和四喜儿准备到外面去遛弯,毕竟今日是城隍庙会,帝京的热闹可绵延到后半夜,金吾不禁夜嘛。 四喜儿也一年多没放浪形骸在外面玩一玩了,陈锦瞳倒是想让四喜儿和自己出去看看这日新月异的花花世界。 此刻,内院中,大夫人正在接待一个老郎中,那人鸠形鹄面,尖嘴猴腮,习惯于以貌取人之人,一眼看去就会产生一种嫌恶之感。 第五百一十四章:奇怪的老郎中 “多调一些,当日也多亏了有你,不然我们家能出一个贵妃娘娘吗?我们从来都是银货两讫,”大夫人一面说一面将两根明晃晃的葱条金递过去,“我可从未亏待你,但你做起来药膏也太慢了点儿。” “哎呦夫人,路遥知马力,”那老郎中模样的人收取了黄金,摸一摸山羊胡,“我也守口如瓶之人,但夫人您哪里知道这些药可不是中京来的,还要不远千里从西域弄过来呢,哪里能一蹴而就嘛。” “就这么多了?你可没糊弄我吧?”大夫人拧开一个宝蓝色珐琅彩的盒子,凝目看着里头桃胶一般半透明的膏体,这盒子才一打开,屋子就成了百草园,沁出了一种别样的甜腻,那种好闻的气息流窜的到处都是,让人心旷神怡后,会产生一种意乱情迷之感觉。 大夫人贪婪的吸了一口,竟面红耳赤,这才将盒子推开,“罢了,东西也略算个好东西,只你这边也快一些,今日没其余的事了,退下吧。” “夫人放心好了,这边一得,就通知您。”那老郎中行礼后抱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 等老郎中离开,大夫人再一次将盒子拧开,她嗅了嗅,顿时只感觉似有千百只的蚂蚁在心脏上行动一般,舒舒服服,让人不可思议。 陈锦瞳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笑嘻嘻的老郎中,她倒是诧异,只因侯府内本就豢养有自己的郎中,是什么病让大夫人舍本逐末找了外面的大夫进来呢,那老郎中得意洋洋往前走。 “慢着,你什么人啊,你在我府上东游西逛的?”陈锦瞳先声夺人,指了指那老郎中的,老郎中急忙回头,发觉是陈锦瞳,涎着脸过去行礼。 陈锦瞳是帝京出了名的鬼见怕。 “是陈大人,大人回来了?” “我就没出去,你什么人啊?”陈锦瞳倨傲的抬起下巴,审慎的视线研判的落在那张苍老的脸上,所谓相由心生,根据陈锦瞳对此人的观察,发觉这是个小人得志、唯利是图之人。 “大夫人身体不适,邀小人给看看,仅此而已啊,小人是东直门外的赛扁鹊。”那人点头哈腰。 大夫人向来神神叨叨,所以陈锦瞳也没感觉异常,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将那人驱逐出境,此人转身一走,陈锦瞳忽而嗅到了一股宁静致远的香味,说那香味是花香也无不可,但却甜腻腻的,有点别样的诡异。 “你闻到了吗?”陈锦瞳的嗅觉灵敏的很,细微的东西都可捕捉到,更不要说这等霸道的香味了。 四喜儿狠狠的抽了抽鼻孔,连连点头。 主仆二人都记住了这缥缈的香味,但那婆娑的香味挥发的也很快,等那老郎中离开,香味也消失殆尽,主仆二人面面相觑,都发觉是对方脸上蕴出了一股淡淡的红潮。 两人还在胡思乱想呢,忽而看到了大夫人的丫头牵了高头大马出门,马车轧轧,路过陈锦瞳的瞬间,陈锦瞳例行公事过去行礼,实际上不过是为嗅一嗅那奇怪香味罢了。 既然那大夫身上有这等靡丽的香味,而那大夫又声明了是给大夫人“瞧病”,那么没道理大夫人身上没气味,“夫人这是到哪里去呢?”陈锦瞳抬眸,看着纱帘后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夫人。 “入宫。”丢给陈锦瞳的是俩硬邦邦的字儿。 陈锦瞳不予理会,马车错身而过的时候,那一股浓郁的香味源源不断的散发了出来,简直犹如一坛分寸了十二年的女儿红忽然打开了一般,陈锦瞳惊诧,世界上竟有这等奇异而缥缈的香味。 在那足让一切人神魂颠倒的香味里,大夫人扬长而去,陈锦瞳凝立在庭院门口,慵懒的日色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柔和好像人畜无害的精灵。 忽而四喜儿从外面狂奔了进来,攥着拳头。 “大人快到后院,有收获了,快!”前院的眼线遍地都是,因此陈锦瞳和自己的侍女侍卫等都小心翼翼。 两人到后院,四喜儿慌忙将拳头打开,陈锦瞳一看,发觉四喜儿拳头内竟是一面锦帕,那锦帕上有源源不断的气味儿散发出来,而气味和之前大夫人身上的、老郎中身上的如出一辙。 陈锦瞳让四喜儿准备了瓷瓶,她将锦帕丢在了瓷瓶内,用木塞封闭好,这才和四喜儿去找东方玄泽了。 东方玄泽刚刚忙碌完毕,静坐在小书房内休息呢,被陈锦瞳一打扰,好容易凝聚的心神已涣散,陈锦瞳笑吟吟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她盯着书架上乱七八糟的典籍看,“王爷最近在研究什么呢?” “研究如何让女孩心花怒放。”东方玄泽身体一撞,陈锦瞳平躺在了榻榻米上,东方玄泽的手已打开撑在了陈锦瞳头两边,那深邃的桃花眼好像一泓秋水一般潋滟多情,她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她自己,那是一个缩小版的倒影。 而东方玄泽呢,嘴唇已喷出温热的气息,那气息落在陈锦瞳的脖颈上,陈锦瞳不由自主的“哎呦”了一声,“你呵我痒痒做什么?” “谁呵你痒痒?”东方玄泽一笑,“本王在……勾引你。” 陈锦瞳被东方玄泽的直率弄得措手不及,准备推开东方玄泽,结果手腕却被大力的抓住了,他的嘴已经落在了她的耳垂上,那种别样的体验让陈锦瞳内心的火一簇一簇燃烧了起来,血液也变成了奔驰的大江大河,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变成了奔窜的滚烫的岩浆,河流一般循环着。 好在东方玄泽适可而止。 “我找你有事,”陈锦瞳一骨碌起身,摸一摸绯红的脸,恨自己不争气,东方玄泽倒是很端庄,情绪切换的很快,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说吧,什么事找本王。” 他摸一摸柔润的发丝,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很,而这个一本正经的衣冠楚楚的王爷,和刚刚放倒了陈锦瞳意欲做点儿“坏事”的王爷完全不同。 “看这个。”陈锦瞳将瓷瓶交给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立即宣若溪来看,若溪是多年前东方玄泽救助的神医,在岐黄之术上很是自负,自认为天下医学无出其右,此刻他攥着瓷瓶嗅了嗅,再嗅了嗅,而后用镊子将瓷瓶内的手帕拿出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未解之药 “似乎是乳香、没药,蛇床子,还有……还有……”若溪闭目去分辨,但却卡住了,等再一次睁开眼睛,眼神已有暧昧的迷醉,这可真奇怪极了。 “还有什么?”东方玄泽不悦的锁眉,催促了一声。 一般的药,若溪只需要亲吻一嗅就能分析出里头的门道儿,但今日若溪却犯难了,他用力的嗅,但却丢开了手帕,“是一种密宗或者西域来的东西,有致幻和迷醉人心的姚小妹,其余的不得而知。” 中原和西域不啻千里,那边的药中京人自然模棱两可,听若溪这么说,东方玄泽自然不满,然而陈锦瞳却道:“这是大夫人做的一味药,我很是奇怪,她为何会做这个?” 陈锦瞳今日本该顺藤摸瓜跟踪一下那老郎中,但却放弃了。 “我明日入宫去看看。”陈锦瞳有了全新的主意。 到第二日,天高云淡,是继连日雨后唯一一个晴天,入宫后,陈锦瞳去探望雪妃,雪妃看陈锦瞳到了,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她让人送了不少的果品和点心过来,陈锦瞳一笑,“我的好娘娘,臣下又不是小孩子,稀罕吃这些?” “这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呢,就如这绿豆糕,豆子是从关中来的,石磨一点一点研出来的,慢工出细活,味道自然不同,这红枣糕就更好了,红枣是从临夏来的,都是好东西嘛。”这些零嘴的确做工考究,陈锦瞳也不忍拂逆她的意思,胡乱吃了两口。 接下来就言归正传了,陈锦瞳将自己的发现说给了雪妃,希望雪妃能和自己里应外合,小心留意陈玉莹的一举一动,兹事体大,雪妃连连点头。 临走前,陈锦瞳准备自己去看看,此刻已不需偷窥,明目张胆去就好,借口也张口就来:找姐姐叙叙旧。 过一刻钟,陈锦瞳人已到了长宁宫,但老远却看到了龙辇,原来皇上下半天已沉迷在这里了,陈锦瞳真为天子捏一把冷汗。 她本准备早早的回去,但空气中那弥漫着的奇异香味再一次吸引住了,陈锦瞳不知不觉迈步,人已到了中庭,天井内栽种了不少奇葩异卉,生长的郁郁葱葱,在这一片深邃的绿里,陈锦瞳看到了皇上和陈玉莹。 “皇上,您累了。”陈玉莹站在天子背后,一双手分开,按皇上的太阳穴,皇上惬意的享受着,一股风吹拂过来,陈锦瞳再一次捕捉到了空气中霏微的淡淡气息,“您闭目养神,让臣妾为您舒压理疗。” 也不知陈玉莹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手指犹如翩跹之蝴蝶,在皇上眼角眉梢轻轻的辗转,从太阳穴到天阴,再从天阴到丝竹空,皇上已完全沉溺在了这一份温柔里,只感觉四肢百骸都逐渐松弛了下来。 他似乎看到了一道光,那一道微微温暖的光从远处的云层里照耀了下来,暖暖的,软软的,他忽而伸手抓住了陈玉莹的手,将她那白玉一般的柔荑凑近嘴唇亲近的吻了一下。 陈锦瞳距离他们远,而他们呢?此刻早意乱情迷了,哪里会留意到陈锦瞳?陈锦瞳准备离开,但才一转身,眼角余光竟看到陈玉莹已坐在了皇上的膝盖上,接着陈玉莹嘟囔道:“皇上今日想臣妾了没有。” 不得不说,陈玉莹是那样很会撒娇的人,她这轻嗔薄怨一问,皇上笑道:“朕自然想你。” “那么,”陈玉莹转动了一下湿漉漉的大眼睛,慧黠的眼内有了促狭的光,蜻蜓点水一般亲吻了一下天子的嘴角,“究竟想了多少次呢?”她有意无意的将身体凑近皇上,衣料在窸窣的摩擦,声音暧昧极了。 她的手已落在了皇上的后脖颈子位置,调情一般的捏着皇上的耳垂,至于天子,他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两人轻轻的拥抱着。 “朕从早到晚都在想你,”已经变幻了一个体位,皇上抱住了陈玉莹,那双眼睛盯着她的眼,陈玉莹抿唇一笑,“还想其余的吗?” “朕想吃你嘴上的胭脂,来吧,让朕放浪形骸,让朕老夫聊发少年狂。”是啊,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树梨花压海棠。 陈玉莹太小,皇上太老,但这并不影响某件事情的和谐度。皇上轻轻握着陈玉莹的手,亲吻了一下陈玉莹那绯红的菱唇,也就在这一瞬间,皇上彻底意乱情迷了。 “啊,皇上。”陈玉莹娇滴滴的失声尖叫,躲避着,“不要在这里,有其余人呢。” 但天子却狂肆一笑,用力陈玉莹的手,“放心好了,就在这里有何不可?” 两人已痴缠在了一起,陈锦瞳看到这里逐渐后退,消失在了墙角,一开始她误以为皇上经常到这里不外乎是对陈玉莹有新鲜感,后来陈锦瞳猜想,陈玉莹当是那种在床第之间很会宛转蛾眉之人。 但现如今,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让陈锦瞳明白,事情并非如此,他们之所以纠缠在一起,不外乎是因为陈玉莹对皇上用了药。 一想到这里,陈锦瞳心乱如麻,今上本就好色成性,之前一个陈皇后已祸乱的鸡犬不宁,如今陈玉莹后来居上,宫掖之内更是乱到七上八下不可思议,将来呢?意乱情迷的皇上会老死温柔乡?会下各种千奇百怪的政令?会亲贤远佞吗? 还是,会亲小人远贤臣?陈锦瞳简直不敢去想,她攥着拳头从长宁宫出来,人是走出来了,但依旧心乱如麻。 到外面后,炽烈的阳光依旧耀目,但陈锦瞳却感觉不到温暖,那落在皮肤上的光斑,好像一根一根的箭簇似的,她走到一团黑漆漆的树荫之下,依旧在胡思乱想。 而另一边,凤坤宫内,一棵浓荫如盖的大树下,皇后娘娘正在吃莲子汤,她唇畔始终噙着一抹冷厉的笑,这笑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极了,她的目光时而放空,时而盯着脚下太液池内的鱼儿看。 那是一群自由自在的锦鲤,它们在水下摇曳生姿,陈皇后时不时的握一白玉盘将里头的饲料丢在水中,鱼儿争先恐后的唼喋,她抖一抖手掌,旁边走过来一个老迈的嬷嬷。 这嬷嬷在皇后娘娘宫里伺候了一辈子,如今虽年老了,但心眼儿却也老了,她为娘娘擦拭了手掌,这才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第五百一十六章:意乱 “皇上呢?到长宁宫去了?”其实,算是明知故问了,自陈玉莹到帝京后,天子夜夜笙歌,日日流连忘返,一有时间就沉溺在陈玉莹的宫里,两人情浓似水,皇上早不知今夕何夕。 陈皇后是因了母家的地位才做的“皇后”,恩宠本就不多,如今陈玉莹到了,瓜分掉了皇上一些爱,凤坤宫内就更冷冷清清了。 那嬷嬷沉默的点了点头,似乎怕皇后伤心,又道:“娘娘,毕竟是自己家的孩子,还好,大家和衷共济都是一条心。”那老嬷嬷一面说,一面站到了陈皇后背后,拳头轻轻的敲击陈皇后的肩膀。 “谁说我会在乎这个?”话虽如此,但说这句话的时候陈皇后却是咬着嘴唇的,这老嬷嬷自然知道陈皇后的委屈,不再吱声了。 许久后,陈皇后嘟囔的问:“今日陈锦瞳来了吗?” “已到了,早朝后人就没有走,此刻还在东游西逛呢。”那老嬷嬷道,陈皇后听到这里,微微一笑,但此刻她忽而起身,“今日算是我们的运气到了,那就一劳永逸解决掉吧。” 陈皇后这么一说,那嬷嬷已明白了意思,少停,带了几个人进来,也不知道陈皇后究竟和这几个人说了什么,这几个人来得快去的更快,才一小会已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看这一行人走远了,陈皇后才握着团扇捂住了吃吃的笑着的嘴巴。 “今日陈锦瞳要完蛋了。” “王爷没在,她一人单枪匹马,自然更好处理,但愿娘娘能旗开得胜。”这多年来,陈家人日日在算计陈锦瞳,陈皇后也概莫能外,但不管怎么下手陈锦瞳都好好儿的,陈锦瞳很会面对危险,更会处理危险。 僵局在她哪里很快会旋乾转坤,因此陈皇后如今也很有点难下手。 另一边,陈锦瞳已从长宁宫退了下来,她出了仪门后朝着马车走了过去,“打道回府。” 那马车夫点点头,握着马鞭上了马车,陈锦瞳一进入自己那熟悉的马车,倦意也到了,马车是自己家的,马车夫是张富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因此陈锦瞳进入马车,安全感也增加了不少。 她闭着眼在思考,但一时半会却想不明白究竟陈玉莹给皇上用了什么药?而自己敢不敢、能不能将这诡计给拆穿呢?而当皇上知道自己情感背后竟是一种媚药在作祟,日后会对陈玉莹怎么样呢? 诸般的事纷至沓来,一时半会陈锦瞳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她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今日起来的要找了,此刻倦意已海潮一般的覆盖了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锦瞳清醒了过来,直觉上是过去了许久,她掀开车帘一看,发觉外面是一片陌生而茂盛的苍松翠柏,陈锦瞳一怔,“老马勺,我要你带我回去啊,这里是哪里?” 陈锦瞳打量着外面那陌生的环境,马车依旧在风驰电掣,但却不见有人回答自己,陈锦瞳愤怒的掀开了车帘,这一看顿时发现马车夫是个陌生人。 “你是何人?”陈锦瞳立即攥住了拳头,那人勒紧了马缰绳,马儿差不多要人立起来,接着那人阴测测一笑,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此人握着匕首就去杀陈锦瞳,陈锦瞳对近身格斗很有经验,人已躲避了一下,一把捏住了那人的手腕。 她用力一带,那人身体一倾斜,已经山岳一般的砸向了她,陈锦瞳右脚飞起踢在了那人裤裆里,左手一掌落在了那人的胸膛上,那人已飞了出去,后背撞在了一棵树上。 而此刻,陈锦瞳手中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当她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抓了马缰绳拨转马头朝着来路而去,经过刚刚那短暂的激战后,陈锦瞳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她攥着马缰绳朝着来路而去,马儿也感觉到了危险。 陈锦瞳才过了一片白桦林,马儿就被人绊倒了,陈锦瞳的身体犹如被丢出的麻袋一般,“哎呦”了一声,已跌出去老远,她只感觉后背剧痛,再看时眼前已是一群穿了铠甲的勇士。 “你们!你们是谁安排来的?” “那就要你瞑目,我们是陈皇后安排来的!”那群人直言不讳,一个个握着锋利的屠刀已靠近了陈锦瞳。 夜色也在这一刻逐渐的笼罩了过来,头顶有昏昏欲睡的乌鸦鸣叫了一声朝着远处去了,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至于陈锦瞳,她面对的是一群实力悬殊而力大无穷还装备精良之人,而陈锦瞳自己呢,有的仅仅是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 另一边,东方玄泽等了许久不见陈锦瞳,今日早朝后他和陈锦瞳简单的聊了两句陈锦瞳说要到雪妃宫里去看看,而后就不见了。 循例,早朝完毕,他们两会有说有笑的离开,但奇怪的是陈锦瞳却不翼而飞了,要是陈锦瞳有什么事情,她也会早早的和他说一句,但偏偏陈锦瞳什么都没有说,那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东方玄泽已等得有点心烦意乱,今日天气也不怎么好,他抬头一看,正前方的天空上是一轮已逐渐熄灭的夕阳,那夕阳好像融化了的蜡烛似的,沾染的天和地一片难以难说的祥和之感。 至于另一半的天空,彤云密布,云块大的好像铁砧一般,任何一个对天相有认识的人都知道这叫积云,一般这等情况说明很快就会有雨水。东方玄泽感觉胸口窒闷,一人到雪妃宫里去了。 这么一聊才知道陈锦瞳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离开了。 “娘娘仔细追想一下,果真是一个时辰之前就走了吗?”屈指一算,这一段时间他都在乾坤殿正殿广场上,如若陈锦瞳经过,两人一定会看到对方,但奇怪的是雪妃竟一口咬定了陈锦瞳一个时辰之前就离开了。 原来,陈锦瞳记性好忘性也大,本拟到前殿和东方玄泽打招呼后两人一起离开,但因了陈玉莹之事开始胡思乱想,这么一来直接从仪门走了,她也是出仪门后才想到了东方玄泽。 此刻,陈锦瞳早走远了。 而东方玄泽一路打听着也出了仪门。 第五百一十七章:喋血 时间倒回到半时辰之前,那还是午后,仪门外,陈锦瞳的家仆老马勺正在树荫之下休息,忽而有几个太监靠近了他,你打头的一个太监对老马勺道:“皇后娘娘找您呢,走吧。” 老马勺感觉情况不对,但此乃皇后娘娘之金口玉言,不去可不成,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人压根就没到凤坤宫,斜刺里已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老马勺感觉情况不对,转身就逃离,结果那几个人上前去就辖制住了他,一人用力拧住了老马勺的喉管,许久后才分开。 “你我都是苦命人,不要怨恨我,去吧。” 等那强而有力的臂弯松开老马勺后,他的身体已麻袋一般砸在了地面上,有人将老马勺的尸体丢在了旁边僻静的小巷子里,斜刺里又是出来了一人,那人将其衣裳扒拉了下来,更换了后压低了帽檐,握着一根马缰绳靠在了树荫之下。 陈锦瞳从长宁宫出来,整个人一头雾水,哪里想到其余的事? 出长宁宫后,进入马车就准备回去,并没注意到连马车夫都被杀害了! 此刻,东方玄泽已从仪门走了出来,他没看到陈锦瞳的马车,本以为陈锦瞳回去了,毕竟在很多事情上陈锦瞳都一意孤行,鲜少和自己互通有无。 但就在此刻,对面小巷子里忽而有几个人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接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从里头连滚带爬的狂奔了出来,东方玄泽好奇,急忙去搀扶那人。 那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腿脚不灵便,手用力的伸着,似想要抓住什么,嘴巴好像黑洞似的,“杀人了,杀人了啊!官爷,官爷快到里头去看看,一个人被杀了。” 原来,此人是卖冰糕的,因宫里头的娘娘等喜欢吃他的冰糕,所以她日日都会在仪门外等着太监和侍女过来采买,哪里知道今日才刚刚路过小巷子就看到了一具尸体,一开始那货郎还以为那人在夏凉呢,结果走近摸一摸呼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冰糕也洒了出来,弄得惨不忍睹,几个侍卫听这边大呼小叫,急忙走了过来,大家和东方玄泽到里头去看,这一看,东方玄泽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陈锦瞳那边的侍卫和马车夫他都认识,这老马勺是陈锦瞳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仆人,此刻老马勺已死在了这里,那么陈锦瞳呢?人到哪里去了? 朝廷的官兵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对一个苦命人被杀害的事他们从不理会,找了人抬起来尸体准备丢在乱葬岗去,但东方玄泽却将五两银子给了侍卫,“本王的话,安葬了吧,快!” 众人也不好奇,毕竟都知东方玄泽是悯柔之人。 从小巷子里出来,东方玄泽低头看车辙的痕迹,仪门外的车辆本就多,地上密布了不少的痕迹,东西南北路迢迢,谁也不知究竟马车去了哪里,东方玄泽继续往前走,到有民居的地方就去打听,奉天街附近的老百姓基本上都认识陈锦瞳。 有说见过陈锦瞳马车的,但更多人却说压根就没看到,这么一来,有人提供了线索,说陈锦瞳的马车朝着深山老林去了,东方玄泽只能让小丁和自己分开,南辕北辙之前,他道:“你到侯府和我们王府去找一找,自然了,帝京之内都要到打听,本王到郊外去看看。” 陈锦瞳的马车是个其貌不扬的旧车,一点不标新立异,陈锦瞳从不铺张浪费,尽管皇上已赏赐过陈锦瞳不少的金银珠宝,但实际上陈锦瞳一得到就赏赉给穷苦人,因此她自己的马车几乎是破旧到让人一看就会忘记的那种。 东方玄泽心急如焚,但却不知陈锦瞳具体到哪里去了。 黄昏过去了,距离城门上锁还有一个时辰多,此刻陈锦瞳失踪了的消息已被众所周知,七皇子也开始寻找,他将皇宫里找遍了,但就是不见陈锦瞳。 陈皇后那边也装模作样的找了找,而至于皇上,他此刻筋疲力尽的睁开眼睛,一手攥着陈玉莹的手,一手抚摸陈玉莹的发丝,听说陈锦瞳失踪了,他没什么着急,但却有点明显的意外。 “那就去找一找,和朕说什么?” 皇宫里众人闹了个沸反盈天,但都没找到陈锦瞳。黄昏一到,天色逐渐黯然了下来,雨水说来就来,夏天的雨来如奔马,天空有惊虹掣电,霹雳几乎撕裂了天幕,暴雨如注,很快一等迷蒙的水雾已升腾了起来。 皇城内,张富和九星等也得到了命令,尽管是大雨如注,但大家依旧在各处寻找,呐喊。 九星浑身早湿透了,他找了一把雨伞给是四喜儿,但四喜儿坚决不要,他们走的很快,为将陈锦瞳找出来,可谓大海捞针,掘地三尺。 陈锦瞳已人在哪里?去向不明! 她是那种被老百姓拥戴的人,因此消息一传到坊间,老百姓也自发性的寻找了起来,大家来来回回,将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找遍了,至于七皇子和顾恒,两人在得到了特许后将宫里也找遍了。 他们着重寻找了陈皇后和陈玉莹的宫殿,但从凤坤宫到长宁宫都没找到什么线索,而有太监明确的告诉他们,陈锦瞳下午就离开了。 众人寄希望于城外,然而此刻大雨倾盆,而距离下锁扣的时间更进一步,众人都忧心如焚。 东方玄泽已心乱如麻,他对众人的建议充耳不闻,不管不顾上了马儿,催马儿出了城。 郊外一条不起眼的马路上,喋血的战斗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刀锋山有血液滴滴答答滑落下来,对面是一群武力值爆裂了的人,他们手中握着钢刀,力大无穷,而陈锦瞳呢,已遍体鳞伤。 她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刚刚那一刀让她皮开肉绽,但给了陈锦瞳那一刀的人此刻已倒在了血泊里,他死不瞑目,甚至临死之前都不知道陈锦瞳为何手这么快。 他虽然伤到了陈锦瞳,但人没有退回来呢,就看到了眼前一片灿烂的白光,白光一熄,绯红的血液已从喉管喷射了出来,接着那人直挺挺的栽倒在了污泥浊水之中。 第五百一十八章:攻杀和反杀 另一边,其余几个人包抄了过来,陈皇后是精打细算宽打窄用之人,尽管知道她差遣的人数量已是陈锦瞳的十来倍,但依旧还嫌不够,为今日喋血的战斗,陈皇后已绸缪了许久,她安排的勇士可都是紫华城内数一数二的。 但就是这些数一数二之人却不能将陈锦瞳怎么样,陈锦瞳手起刀落,人已倒在了污泥里,于是污泥上犹如绽放了一簇大丽花,经狂烈的雨水一洗礼,不见了痕迹。 “给我上!”对方的人数在锐减,他们受伤很严重,陈锦瞳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她已经不能统计究竟自己哪里还有伤口。 但能确定的是后背上肩胛骨的位置在隐隐作痛,至于胸口和臂膀,疼到不可思议,但陈锦瞳依旧握着匕首做好了迎战的准备,那一群如狼似虎之人已攻杀了过来,她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会儿又是几个人死于非命。 “还有你一个了,来吧!” 对手的确想不到陈锦瞳的狙杀力这么厉害,她手中的匕首不过随意一挥,众人已如折断了的高粱杆一般跌在了污秽里,陈锦瞳犹如雄狮猎豹,而脚下的猎物已堆积了起来,看到这里,那人只想逃离。 是的,他需要回去将消息汇报给皇后。 此刻雨脚如麻中,陈皇后也在等消息,距陈锦瞳被狙杀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按理说那些士兵也能该回来了,但此刻竟是一人都没回来。 不过好在陈皇后对自己的人还具有非凡的信心,她不相信这么一群人竟不能对付陈锦瞳一人? 旁边的嬷嬷看陈皇后在看雨,送了披风过去,“娘娘,不要担心,很快他们就要回来了。” 陈皇后嘴角噙着已默默阴测测的冷笑,“就让今晚这一场雨冲刷掉证据和罪恶吧,陈锦瞳,怨不得别人,怪你非要和本宫为难。” 而在雨水之中,陈锦瞳开始了狙杀,对手动如脱兔,他看情况急转直下,一点恋战之意都没有,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而陈锦瞳知对手是陈皇后安排来的,就更不依不饶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她受伤已太严重了,不一鼓作气消灭了此人,她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与其说陈锦瞳凭借的是惊人的爆发力和战斗力在和人对垒,不如说支撑了陈锦瞳的乃是钢铁一般的意志。 陈锦瞳行动的很快,那人回头和她打斗,两人扭转在了一起,她也不知她在污泥里究竟兜转了多少次,更不知自己还增添了哪些伤口,此刻陈锦瞳终于一道刺入了那人的喉管。 一股湍急的热血喷射了出来,陈锦瞳并不避让,血腥味让她变得灵敏也清醒,尽管此刻的她已耗尽了一切的力量,尽管她是那样想在原地休息休息,但她依旧艰难的爬了起来。 她捡起来对手的长剑,撑持起来摇摇欲坠的身体,趔趄了许久才起身,回去的路上陈锦瞳唯恐再次遇险,所以并不敢走通天大道,而是在羊肠鸟道内艰难的跋涉,摸索,缓慢的前行。 而另一边,东方玄泽已快到芙蓉关了,而距离帝京落锁已还有一刻钟。 东方玄泽已心急如焚,他一面策马飞驰,一面胡思乱想,眼前已经昏黑,马儿累的气喘吁吁,但他呢依旧仪表昂藏,目光凌厉。 风声,急促的风从耳边惊雷一般的越过,目光所及是一片黑暗。 “下钱粮咯,小心火烛。”皇城内,更夫那苍老而浑浊的嗓音沉闷的传了过来,接着四面八方都开始重复。 “下钱粮咯,小心火烛。” “下钱粮咯,小心火烛。” 声音此起彼落,他比之前还着急,看看后方,又看看前面。 算了,先出芙蓉关再说,但愿情报不要有错误。攥着马缰绳用力一拉,马儿吃痛,离弦之箭一般狂奔,很快就到了芙蓉关,关隘之上士兵正在喝酒打盹,帝京百八十年都很安全,守令官自然满不在乎,能放在这里的都是师老兵疲之人。 那守令官忽而听到了马儿的鸣叫,揉了揉略浮肿的大烟泡朝着下面一凝睇,忽而看到一人策马而来,关隘这里是不锁门的,因此他只是好奇,但并不阻挠。 出芙蓉关后,东方玄泽继续往前走,他从未信仰过神明,但此刻似乎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准备乱投医一般,竟是在心头默念,求诸天的神佛能庇佑一下自己。 而另一边,陈锦瞳结束了战斗后毅然离开,拖动疲敝的身体一路往前走,眼看着芙蓉关已历历在目,就在此刻,她的身体受不了了。 她明显感觉到身体朝着一个方向在倾斜,而浑身的力量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想召唤那一份力量,奇怪的是那力量消失的竟比任何时候都快,陈锦瞳略感恐惧。 “救、救命啊!” 但愿那守令官可以救自己一把,她心知肚明,她已没足够的力量回京了,暗黑的夜色里,陈锦瞳忽看到了远处一人一骑,从关内一出,那人直奔她而来。 尽管是在黑黢黢的夜色里,陈锦瞳也看到了希望,一切拨云见日,她等到了自己日思夜想之人,“王爷,救、救命啊。” 马背上的东方玄泽先是听到了可怜的求救声,再看到了不远处羸弱的陈锦瞳,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看到那模糊的轮廓,东方玄泽急忙策马,一会儿后已靠近了陈锦瞳。 “瞳儿,瞳儿。”东方玄泽滚鞍下马,一把抱住了陈锦瞳,而陈锦瞳犹如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一般,她昏了过去,倒在了东方玄泽的怀抱里。 东方玄泽将陈锦瞳抱着,放在了马儿上,自己圈住了陈锦瞳,手攥了马缰绳往前走,时间把控的恰到好处,人一进帝京,背后那沉重的大门已缓慢的闭合。 还好,在下城门锁扣的时候找到了陈锦瞳,要知道,一旦落了锁扣,不到明日卯正是不会打开了,而在外面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追杀或阴谋,那就不好说了。 东方玄泽不敢怠忽,一鼓作气送了陈锦瞳到王府,他已发了讯号提醒了小丁等,东方玄泽前脚一到,小丁后脚也到了。 此刻的陈锦瞳犹如一个血葫芦似的,浑身上下衣衫褴褛,模样儿可怜楚楚,血液不但染红了她自身,连东方玄泽看起来也十分狼狈。 第五百一十九章:皇后策 医官很快就到了,若溪为陈锦瞳看了伤,紧锣密鼓的诊疗,才一小会已消毒包扎过了,他一面擦拭汗水,一面去汇报情况。 而在外屋,东方玄泽已和自己的下属就此事而聊了起来。 “查!将暗算瞳儿之人查出来,不择手段,一网打尽!”东方玄泽目光阴鸷而深邃,拳头不由自主的握住了。 他这几年来都在无微不至的保护着陈锦瞳,以至于陈锦瞳随意的放浪形骸都不会被人怎么样,有时候陈锦瞳天真的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运气好,所以逃过了不少的阴谋。 但实际上陈锦瞳哪里知道,让自己一路开挂加福星高照的可不是运气两个字儿,而是东方玄泽,如没东方玄泽襄助他,陈锦瞳早死于非命。 如今,他竟然没能保护好她,以至于让恶人将陈锦瞳打的体无完肤,一想到陈锦瞳痛楚的叫声,一想到陈锦瞳摇摇欲坠的身体,东方玄泽的心顿时揪住了。 他要救她,不遗余力! 他要将歹徒绳之以法,将他们碎尸万段! 众人也知道王爷的意念,一一领命离开,东方玄泽这一回头就看到了从内室走出来的若溪,从若溪那淡然的表情已可推理内室的情况,但东方玄泽依旧还有点紧张,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下说,究竟怎么样了?” 怕东方玄泽紧张,若溪实事求是道:“大人的伤虽然比较多,但都不是致命伤,换言之十有八九都是皮外伤,休息休息就好了!之所以昏厥,一是因她脑袋受到了钝器的击打,二来是长途跋涉导致的,如今虽昏迷不醒,然已脱危险,王爷不要忧心忡忡。”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胸臆之间那一股气流才舒畅了不少,他夷然起身,“我去看看,最近这几日就辛苦你了。”他的语声有少见的温暖。 若溪点了点头。 东方玄泽已进入了屋子,云床上,陈锦瞳愁眉紧锁,虽然昏迷不醒,但陈锦瞳似乎还在那噩梦中难以自拔,从她那明显惊吓到了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东方玄泽凑近,看车陈锦瞳映在烛光之下那明丽的脸。 她的长睫毛匍匐在眼帘上,微微轻颤着,好像含苞待放的花一般,每一次的颤动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他握着她的手,心如刀绞,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将毒害陈锦瞳之人碎尸万段,而陈锦瞳呢,她做梦了。 现实变成了噩梦,在那噩梦里,她疲于奔命,对手是越发的强悍了,而她呢,体能已消耗殆尽,任人宰割。 她跑啊跑,连自己都不知目标在哪里,她蓦地一回头,发觉对手竟还在穷追不舍,“不,不!”陈锦瞳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梦境是缥缈的,但呼救的声音却是真切的从梦里绵延到了现实中。 “没事儿,瞳儿,没事儿。”看陈锦瞳惊慌失措,东方玄泽一把握住了陈锦瞳的手,凑近陈锦瞳,在不伤她的情况之下,给与她一定的安全感。 陈锦瞳感觉到了他温暖的躯体在契合的包裹自己,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一看,知自己已被救助,整个人都开心了。 “啊,王爷。”陈锦瞳呜咽了一声,失而复得,一切都结束了。 “有我在,瞳儿放心,有我在。”东方玄泽压根来不及去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拥抱了一小会,陈锦瞳再一次昏了过去,看陈锦瞳昏睡,东方玄泽寸步不离的守护在陈锦瞳身边,攥着陈锦瞳那温暖的手。 后半夜,皇城外的消息一层一层的递送了进来,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张什么样神秘而稀奇古怪的网罗,陈皇后得到了消息后,震惊不已,拍案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她不敢相信凭陈锦瞳一人之力可以杀掉自己那样多的杀手,要知道,她那些人是经精挑细选的啊,这些人是实至名归的杀手,在他们的战争史上,一点错漏都没有,但今日呢,他们落败了,且一个都没回来。 “在十字坡,大家和陈锦瞳打斗起来,陈锦瞳狙杀了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已、已、已全军覆没。”那人断断续续说了出来,陈皇后不可置信,只感觉胸口钝痛,似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挖开了她的心,她深呼吸了许久,凑近了那送消息的人。 黑影顿时笼罩在了那人的眼前,那人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安排的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他们之前做过多少事都那样天衣无缝,那样厉害,如今你告诉本宫,他们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消灭光了?”此刻,陈皇后偶怀疑的不仅仅是那一群杀手的业务水准,而是消息的可靠性。 “好教,好教娘娘知道,事情的确如此,的确已、已全军覆没,小人等找到了他们的尸体,二十一人无一幸免,都,都,都,都死于非命。”那惨不忍睹的一幕,此刻还在他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烁。 没有人知道陈锦瞳去了哪里,现场不见陈锦瞳尸体,而地上横七竖八之人都死了,且都是皇后娘娘处心积虑安排的“久经沙场”之人。 听到这里,陈皇后彻底愤怒,“陈锦瞳的尸体呢,果真没找到吗?” “属下等翻山越岭找过了,一无所得,回芙蓉关,遇了那守令官,其人告诉我们似看到了陈锦瞳入关,消息就、就,就断了!”那人惶恐的俯伏在地上,身体不住的瑟缩。 “是属下等办事不利,属下等罪该万死,还请娘娘降罪!” “降罪?”陈皇后愤恨的握着拳头,辱骂道:“杀了你等轻而易举,然有什么作用呢?现下本宫如不是用人之际,势将你等碎尸万段!罢了,不说这个了,给你们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速度将陈锦瞳找出来。” “是!” 那人舒展了眉,起身一溜风离开了。 天亮后,原本要早朝,但今日东方玄泽却没到朝廷,他准备留下照顾陈锦瞳,才中午,陈锦瞳遇刺的事已逐渐小范围内流传了,皇后娘娘是心眼儿和眼线都比较多的人,才一小会这消息已传到了陈皇后耳朵里。 第五百二十章:移祸江东 “本宫到底也猜了个十之八九,看来果真是回来了,已转危为安了吗?”陈皇后已接受了这个结果,但此刻却有一点怕,陈锦瞳和其余人不同,她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实际上聪明绝顶之人,事情发生后陈锦瞳一定已看出了端倪。 现如今,陈皇后决定灭陈锦瞳之口,以免陈锦瞳风言风语。 一思忖到这里,陈皇后道:“立即去打听,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实际上,从昨天晚上开始东方玄泽已封闭了消息,至于陈锦瞳现下状况怎么样,是个未解之谜,除却若溪和必要伺候陈锦瞳的几个人能出入,再能得消息的就是九星、四喜儿和果儿了,这几个人对陈锦瞳忠心不二,怎么可能内幕泄漏。 陈锦瞳此刻已转危为安了,但身体还在叫嚣疼痛,她感觉自己每一个骨关节都似脱臼了一般,明明受伤的是皮肤,但为何浑身都沉甸甸的,整个人好像进了水麻袋一般,想要起来都不能。 实际上,陈锦瞳最怕自己会成为别人的负担,然而此刻却需要依赖大家。看似有九星和四喜儿照顾陈锦瞳,然而陈锦瞳的每一口药,每一份饭菜都是东方玄泽精心准备的,陈锦瞳窃喜,但也担心,怕东方玄泽无缘无故不去朝堂会被皇上责难。 “大人,这都怎么搞的吗?”事情已过去多半晚了,四喜儿依旧愁眉不展,她嘴角下垂,表情看起来又沮丧又伤感,真一言难尽。 陈锦瞳看到这里,微微舒口气,“你看我有没有什么事,不要担心嘛。” 说是不担心,但阖府上上下下都担心了起来。 到下午,陈皇后见了陈玉莹,彼时的陈玉莹刚刚起来,她就是这么刁蛮任性,自做了皇妃后,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了。 之前她还想和陈皇后保持一定的关系,但此刻发觉实在是没必要。 才一起身,陈皇后就到了,“陈锦瞳的事,听说了?”陈皇后直言不讳,一点不转弯抹角,陈玉莹一听,微一愣,嘴角已有了笑,“这叫天理昭昭,报应甚速,不然呢?她死了才好呢。” 陈玉莹一想到陈锦瞳很可能会“死”,嘴角有了一抹好看的笑。 陈皇后思量了一下,准备用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但现如今的陈玉莹也不好利用了,道:“如今陈锦瞳还在王府呢,有东方玄泽照顾,只怕很快就转危为安了。” 陈玉莹听到这里,不发表任何的意见,但拳头却逐渐握住了,面上的血色也退却了,陈皇后又道:“据说王爷那边已找了最好的医官为陈锦瞳治病,陈锦瞳已遍体鳞伤,要能给个当头棒喝就好了。” 陈皇后说到这里,岔开了话题,摸一摸眉,道:“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对了,你这个璎珞很好看呢,是皇上送的吗?尚宫局的人做的东西是越发的精巧了,本宫一看也喜欢。”两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陈皇后告辞了。 从长宁宫出来,陈皇后的脚步加快了不少,背后的嬷嬷追的有点累,到僻静的地方,陈皇后站在树荫里,还准备走,那嬷嬷开口了,“娘娘,那陈贵妃果真会给陈锦瞳这最后一拳吗?” “总有人比我们对她更恨之入骨,会的。”陈皇后冷漠勾唇,嘴角的笑看起来诡异极了。 两人离开。 陈玉莹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她忽略掉了陈皇后的挑拨离间,尽管现如今的她也嗅到了陈皇后阴谋的气息,她平心静气思忖了会儿,忽而起身问旁边的太监,“来福,皇上此刻在哪里呢?” “回娘娘的话,刚下了养心殿,朝着我们这长宁宫而来。” “好,本宫知道了。” 皇上的确是朝着长宁宫而来,自吃了陈玉莹嘴唇上的胭脂后,皇上日渐沉迷,如今三不五时就要过来看看,看皇上到了,陈玉莹摁压了一下眼角,表情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哀矜,目光萎靡不振。 皇上看到这里,气咻咻道:“敢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哭什么?” “臣妾没哭,臣妾就是伤感,皇上,臣妾的妹妹遇刺了,此事您也该知道?”皇上倒是惊讶,足不出户的陈玉莹是如何知道这消息的,惊讶之余,已点点头,不甚了了道:“听说人还好,你担心什么?” “人是好,但如今臣妾担心的已不是妹妹的身体了,而是妹妹的名节问题,皇上,一个女子的名节是比天都大的啊!现如今他们八字还没一撇呢,阿妹已盘桓在了王爷府上,外面人会怎么说?侯府那边怎么样?我们侯府也是要脸面的啊。” 陈玉莹一面说一面摁压眼角,还故意靠近皇上,皇上一闻到从陈玉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顿时意乱情迷就要亲密,握雨携云之间,陈玉莹再次提醒皇上,要大局为重,保全陈玉莹和王爷之间的礼数。 皇上本就对陈锦瞳不甚了了,多年来利用的多信任的少,倒是希望因势利导能除了陈锦瞳,将来有东方玄泽一人做敌人才更好了,因了这个,道:“你说的也是,这事朕会安排。” “那就快一点,免得发生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就不好了。”陈玉莹催促了一声,皇上连忙点头。 下午,皇上在乾坤殿召了陈百现,陈百现跪拜,却没起身,皇上斜睨了一下陈百现,道:“起来吧,这算什么模样儿?” 陈百现起身后,皇上将陈锦瞳的事情说了,陈百现气急败坏,跌足长叹道:“此乃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微臣三个孩子,唯贵妃娘娘是最知体面的,我那儿如若早知高低贵贱,会出那些事情吗?至于陈锦瞳,向来是不怎么听微臣之话,微臣已唇焦舌敝,哎,哎。” 看陈百现这模样,皇上低眸,亲近道:“侯爷也不要自暴自弃,如今悬崖勒马还老得及,就说是朕的口谕,她不会不回来的。” “也好,也好。” 陈锦瞳如不回家,那就糟糕了,抗旨不尊是大的罪过,东方玄泽那边如有意争议,也需要承担一定的结果,陈百现得了皇上的口令后,立即去了王府。 东方玄泽看陈百现到了,已未卜先知,但却恨自己没能早一步恳求皇上让陈锦瞳留在这里疗伤,陈百现客客气气,说自己要接了陈锦瞳回去疗伤。 第五百二十一章:高烧 实际上昨日陈锦瞳身体已逐渐康复了,但好景不长,今日中午开始陈锦瞳先是低烧,后来低烧变成了高烧,如今若溪也有点方寸大乱,陈锦瞳昏厥过去,连吃药都是个问题。 此刻陈锦瞳额头滚烫,胡言乱语,看这情况已危险极了。 “侯爷,还请您网开一面吧,就让瞳儿在这里休息,毕竟本王和陈大人已有了媒妁之言,事情也不过今年年底了。”东方玄泽无力的争辩着,现如今,陈百现再怎么说也还是陈锦瞳名义上的爹爹。 他如若强烈要求带走陈锦瞳,任何人都没办法。 “王爷,不是微臣定要为难你,如今外面那些唾沫星微臣是怕极了,瞳儿毕竟是个女子,不清不楚就在您这里,知道的人知道是在疗伤,这不知道的人指不定嚼舌根呢,人言可畏啊,王爷,再说了,老臣是带了皇上口谕过来的,倘事情办得不好,只怕皇上那边也会降罪啊。”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知道了,一切已板上钉钉,他不能去辩解,只能尽可能减少陈锦瞳的痛苦,送陈锦瞳回去。 陈锦瞳陷入了萎靡不振的低烧状态,她隐隐约约能听到陈百现的声音,她才不要回去呢,这一回去就会被弄死了,但想要抗拒却不能,她用力抓着东方玄泽的手,但却不能留下。 “王爷,您这虽有了媒妁之言,不还没三媒六娉吗?茶红酒礼都没到呢,还是略等一等,在我帝京,女孩的名声可比怎么都大,得罪了您。”原来,陈百现已准备了人,他这一挥手,几个糙汉子已涎着脸从外面进来了,木桩一般的站在了门口。 几个人眺望了一下云床上昏沉沉的陈锦瞳。 “侯爷找奴才呢,是送陈大人归宁吗?”那几个人嬉皮笑脸,东方玄泽一看其人就知陈锦瞳一旦落入了他们手中算是倒霉透顶了。 “本王不答应他们碰她,既是送陈大人到府上去,本王作为她的准夫君,还是有权利负责她这一路上的安全,九星,四喜儿,小丁,送陈大人上马车。”东方玄泽在据理力争。 陈百现的目的很简单,借口回去的路上就可暗杀了陈锦瞳,如今陈锦瞳高烧不退,手无缚鸡之力,只需捏住陈锦瞳的喉管,她就死于非命,一切竟是那样简单。 但东方玄泽显然也洞察了他的心,索性要求自己的人护送,两人再一次起了争论,这一次东方玄泽可不和陈大人解释了,冷漠的锁眉下令,众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送了陈锦瞳进马车,进马车后,东方玄泽回头。 “若溪,小丁,收拾一下和本王到侯府去借宿。”东方玄泽的语声很快,说过后斜睨了一下陈百现,陈百现只感觉那眼神恐怖,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颤栗道:“您可不能去啊。” “怎么,侯爷非热情好客之人,偌大一个侯府竟是不允许本王住两日了,此事,需本王去找皇上聊一聊吗?”他特特的加重了“聊一聊”这几个字的语声,分明在强调什么,听到这里,陈百现后退了一步。 自己太多的秘密掌握在东方玄泽手中,一旦东方玄泽抖露出来,“官运亨通”几个字儿也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也料定自己如若不点头,东方玄泽定会到庙堂去闹,甚至于还会闹个胜利,一念及此,只能深吸一口气,“罢了。” 天快黑之前,陈锦瞳到了侯府,高烧依旧没退下来,东方玄泽依旧很焦虑,若溪开了不少的药,陈锦瞳今日空腹被人投喂了不少的药,此刻任何一口药汤对她来说都是负担,才一口吞下去就喷了出来,药水前赴后继的送入,接二连三的吐出。 一屋子人都着急上火,但却爱莫能助。 东方玄泽本来准备今晚回去,但见陈锦瞳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连药汤都吃不下去,真可谓心急如焚。 眼看着夜色已黑幕一般的拉了下来,但他睡意全无,门口的小丁踧踖不安,踮起脚尖,一忽儿朝着前院看看,一忽儿焦灼的跺跺脚,“王爷,已过亥时了,如今这风口浪尖,您如不回去,明日我们就要倒霉了。” 那陈百现是最会见缝插针之人,今晚一旦东方玄泽留宿在这里,明日势必会被闹到朝堂上去,不但小丁着急,旁边几个人也殷切的提醒着。 “王爷,要不让奴婢来吧,奴婢伺候大人已多年了,知道怎么做。”四喜儿急忙靠近,意欲从东方玄泽手中将药碗接过来,但东方玄泽却微微扬手,示意不必如此。 “都退下吧,本王想和瞳儿在一起待一会。”东方玄泽倦怠的挥挥手,从昨日晚上到此刻,他衣不解带的在伺候陈锦瞳,昨晚并没有休息,而今晚安眠的几率也不是很大,他那熠熠生辉的厉眸内有红血丝。 小丁扑通一声跪在了东方玄泽面前,嘶声道:“王爷,还请您以大局为重啊。” “退下!”很显然,他们触怒了他。 大家无计可施,只能离开,东方玄泽凝望着灯烛之下的陈锦瞳,发觉陈锦瞳的面颊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她的面微微浮肿,嘴失去了绯红的血色,苍白到不可思议,那曾经饱满而魅惑的红唇,如今已晦暗。 众人都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了不少的对策,前院,陈百现和大夫人明知东方玄泽在这里,但却不采取措施,陈百现阴笑道:“明日我就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啊,就要完蛋了。” 我朝注重仁义礼智信,尽管这几个字和天子的日常风纪毫无关联,但皇上却不希望任何朝廷命官效仿自己,因了这个,皇上格外注意文武百官的作风。 如东方玄泽今晚铁了心不离开,明日天子势必勃然大怒,大夫人啜饮了一口竹叶青,面容平静,“兰花,去后面头头儿看看。” 一会儿后,那侍女回来了,面带喜色,凑近夫人道:“恭喜夫人了,王爷并没有走,明日老爷可在朝堂之上就这事刁难一下她。” 第五百二十二章:忧心 夫人容色淡淡,但听到这里嘴角却有了一抹斜纹,扳倒东方玄泽,已指日可待,两人依旧不动声色饮茶,陈百现握着毛笔已在飞龙走凤,他知道,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想要弹劾高高在上的东方玄泽谈何容易? 因此在这节骨眼上,他还需多拉一些人过来,大夫人看陈百现在写东西,默然的盯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隐隐约约能看到跳动在他那苍老的发丝上的光,那润泽的光霏微而明澈,很容易将黑色和白色可以区别开。 她看着看着,竟有点儿莫名的伤感,她想到了去年被杀掉的陈荣安,如不是陈锦瞳对陈荣安下手,她家族内唯一一个男丁如今还好好儿的呢。 陈百现已写好了东西,让家奴分别送出去,这才瞅了瞅旁边的大夫人,大夫人已无药可救的开始苍老,为这一份家业,她尽心竭力,以至于熬到了如今这模样儿。 多年来陈百现对她都不闻不问,如今骤然盯着她一看,却回想到了多年来的宦海浮沉,多年来的风风雨雨。 他身边来了一茬又一茬的莺莺燕燕,真可谓流水的兵,这些女子比大夫人貌美如花的大有人在,但这些人真正进入了陈百现之心吗? 唯大夫人几十年如一日站在他的背后,年轻时帮他相夫教子,如今流年似水,逐渐苍老的大夫人又不离不弃帮他对付那些对手,风雨同舟,风雨兼程,这么盯着她一看,陈百现的心渐次柔软了下来,竟原谅了夫人的任性。 “老爷这么盯着妾身看是什么意思?”大夫人被那奇异的眼神盯的心头发毛,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阿依莲,如今只有我们两人孤军奋战了。”是啊,陈荣安已成刀下亡魂,而陈玉莹呢,已进深宅大院,所谓“侯门一入深似海”,如今的陈玉莹想回来一次都难上加难,更不要说什么“承欢膝下”云云。 两人互相看了看,夫人也攥住了老爷的手,语声低沉而感伤,“老爷,妾身对您不离不弃。” “夫人,我对你也情定三生,莫失莫忘啊。”两人的手藤蔓一般的纠缠在里一起,接着身体也缠绕在了一起,他已多年没和夫人这般情投意合过了,今晚竟含情脉脉的很。 而在后院,人群已窸窸窣窣离开了,偌大一个屋子,空寂的好像个坟墓一般,东方玄泽的眼落在了陈锦瞳的面上,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唇落在了陈锦瞳的额头上,陈锦瞳依旧没醒过来。 这如何是好? 他祈祷陈锦瞳立即好起来,犹如被封印在了漂流瓶内的魔鬼一般,心头不停的翻滚过各种念头,希望陈锦瞳安然无恙,希望陈锦瞳转危为安,但实际情况却一点不好。 他哪里有时间去思考明日呢? 陈锦瞳昏昏沉沉,她能感知到身边在发生什么,能感觉到东方玄泽那多情的手落在自己额头上的触感,他在温暖自己,但她就是醒不过来。 只感觉头沉甸甸的,犹如有人挖空了脑袋,将石头填充到了里头,她时而昏昏沉沉,时而清醒一小会,但不管什么状态,总能感觉到那用力的攥着自己的手。 这一晚,陈锦瞳做了不少的梦,那些奇异的梦带着她进入了一个扑朔迷离的世界,陈锦瞳在梦里挣扎,咆哮,想要得到解脱,但去无济于事。 天一亮,若溪就到了,他单膝跪地握着陈锦瞳的手腕,听了脉息后面上有了喜悦的神采,“王爷,已转危为安了,我这就去开药,吃了就会逐渐好起来。” 一晚上的高烧终于逐渐的退潮了,东方玄泽轻轻抚摸了一下陈锦瞳的面颊,开心极了。 九星和四喜儿等一晚上都没休息好,两人斜靠在一根廊柱两边昏昏欲睡,还好,天气不怎么冷,不然哪里得了? 四喜儿立即为王爷和陈锦瞳准备吃的,顾念陈锦瞳的身体状况和肠胃,只能做了粳米粥,东方玄泽倒是一点不挑剔,吃个了底儿朝天。 等九星和四喜儿进来再一次看陈锦瞳,陈锦瞳那居高不下的体温已逐渐变成了低烧,情况也好多了,众人高悬之心终于落地。 但在皇宫里,却因东方玄泽夜不归宿而引发了一系列的争论,风暴是陈百现带来的,朝堂上,陈百现握着白玉圭,不卑不亢将昨晚的事情说了。 天子一听,怒极,“什么?你说王爷昨晚在你家住了一晚上?”这事情说出去“成何体统”。 “王爷无视中京的传统美德和帝王将相需恪守的信条,微臣苦劝不听,又能怎么样?只能听之任之了,皇上,如今小女的清誉已毁于一旦啊。”陈百现一面说,一面呜咽了一声,在朝堂上表演了起来。 不得不说陈百现是大戏精,平日里对陈锦瞳漠不关心,甚至于针尖对麦芒,但今日却表示出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关怀,且他的表演是那样淋漓尽致,让观看这一场表演之人竟果真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他们记忆产生了错乱。 “皇上,王爷怎么能做那等糊涂事,如今传出去帝京人会如何说呢?”另一个人凑近了陈百现,他准备给东方玄泽迎头痛击。 看有人这么说,人群里走出了一个邪佞之人,“皇上,此事不好生处理,下面人一旦模仿起来,以后三媒六娉也不需要了,大家都这般无媒苟合,如何是好?” 众人陆陆续续这么苦谏,皇上本就生气,被这一群人一唠叨,更是生气了,拍案而起,“来人,将目无王法的东方玄泽给朕抓回来。” 天子一声令下,众人开机行动,但就在此刻,情况发生了变化,顾恒已从班部中走了出来。 他已斟酌了许久,这才缓慢开口:“皇上,三人成虎啊!究竟王爷做了什么,为何要留宿在侯爷家里,在微臣了解,乃情非得已啊。” “怎么个情非得已,你说。”皇上皱眉,压抑着胸口的起伏,死死的盯着顾恒。 顾恒上前一步,“陈大人遇刺了,生死未卜,昨日里王爷本准备在王府照应一下,但思来想去感觉欠妥,事情关乎到一个女孩的名誉,如何能孟浪?因此王爷到侯府去了,此乃万全之计啊。” 第五百二十三章:朝堂上的辨析 “这……”皇上沉吟了一下,陈百现还要说什么,旁边的七皇子也上前,“父皇,顾王爷所言极是,他们两人并没有逾越规矩啊,二来此事乃父皇您指婚,两人既顾虑到了朝廷之颜面也全了夫妻之情,如若非要用如许多的繁文缛节和约定俗成来束缚人,岂非人人都有错了?” 七皇子是专挑软柿子捏,他转动了一下清眸,黑玛瑙一般的眸子落在陈百现身后一人身上,“朱大人原本需要丁忧三年才能入朝为官,据我所知朱大人瞒报了老夫人去世的时间,如今也不知是我情报有误呢,还是大人贵人多忘事啊?” “啊!”那朱大人灰头土脸,一句话不敢辩驳,吓丝丝的跪在了地上。 “慕容大人,去年秋天,皇上要大人去剿匪,大人也是福星高照,被土匪头子擒拿了竟还安然无恙的逃了出来,论理,大人为何不学一学文天祥死而后已鞠躬尽瘁呢,如今大人是否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名誉呢?” 那慕容大人听到这里,汗如出浆,顿时也灰溜溜的。 “至于侯爷,您停妻再娶,那花姨娘她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死在了您府上呢,此事,本殿下可好奇极了呢。”七皇子言辞很犀利,一鼓作气杀的陈百现他们措手不及,又道:“这些事情如若都按照孔老夫子的准则来,大家只怕都完蛋了。” 七皇子有点不依不饶。 陈百现蓦地想到了花姨娘,嚣张跋扈的花姨娘本就死在了看不见硝烟的宅斗中,如今一旦真追查起来,保不齐皇上会将他如何发落,一想到这里,陈百现颤栗了一下。 皇上似乎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视线锁定在了顾恒面上,“你说陈大人遇刺了?此事是道听途说吗?” “皇上,乃千真万确。”顾恒侃侃而谈,将陈锦瞳进宫做了什么,出宫时如何被人算计不小心落入了陷阱等等都说了,皇上听到这里,表情变了变。 他是不怎么喜欢陈锦瞳,但却知陈锦瞳是对朝廷“有用”之人,而关于陈锦瞳在皇宫内遭遇算计一事,让皇上很不怿。 “罢了,”皇上道:“事急从权,朕准了他照顾陈锦瞳。”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哪里知道朝廷之上,有人为他们已竭尽全力在争取什么? 喂陈锦瞳吃了两次药,低烧也不见了,她睁开了朦朦胧胧的眼睛,惺忪的看了看眼前人,“王,王爷?” 陈锦瞳伸手,抱住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已在陈锦瞳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相看好处却无言。 尽管陈锦瞳已清醒了过来,但状态欠佳,虚弱的身体不足以让她和人聊天,因此很快再一次昏睡了过去,看陈锦瞳昏昏欲睡,东方玄泽这才放心。 小丁从外面进来,小心翼翼道:“顾王爷和七皇子到了,王爷,让他们进来吗?” 东方玄泽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起身带上门出去,顾恒和七皇子已在花厅内等他了,他们并没有冒冒失失进来看,东方玄泽人一到,两人急忙过来询问。 “长话短说吧,已转危为安了,过几日就会好,但本王还是好奇,怎么会发生这等事?” “我已在调查了,瞳儿那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已梳理的七七八八了。”顾恒瞅了瞅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微微颔首。 “您放心好了,我们也在调查,全力以赴。”闻声,东方玄泽也点了点头。 两人询问了陈锦瞳的具体状况,都离开了,原来昨日小丁就料定今日在朝堂上陈百现会刁难东方玄泽,因此去求助了,好在他这俩朋友不但情愿为他们两肋插刀,更情愿为他们攻击对手。 出了这等事,九星怎么可能袖手,从昨日开始九星已让人去调查了,张富一听有人险乎要了陈锦瞳的命,怒发冲冠,一口气调动了明月山庄不少的棋子,很快本案的关键人物已被揪了出来。 那被杀的马车夫是中京一个平民窟内长大的人,年长一些就和一群江湖人去讨生活了,做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而那被陈锦瞳杀掉的一群人身份也水落石出,他们游手好闲,凭着一些武功闯出了名头,日日兴风作浪。 只要谁给他们钱,他们就为那人破财免灾,从不会问被杀之人的身份等等,事情发展到这里,脉络已清楚了,下午顾恒那边也来了线索,陈锦瞳前天下午去过凤坤宫和长宁宫,后来就不翼而飞了。 那么可以推理陈锦瞳势必是被陈皇后或陈玉莹暗算了,具体是谁,还有待商榷。 但凤坤宫内,已炸开了一窝蜂,这一次陈锦瞳的事闹的比较大,且不说东方玄泽是什么态度了,就朝廷之内,和陈锦瞳关系好的官员都提议一定要将此事弄个一清二楚。 天子也紧锣密鼓在调查,陈皇后如今面如死灰,她本以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但此刻一回想,发觉自己漏洞百出,就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智慧,这两人一旦果真追查起来,很快她就完蛋了。 她焦急的在室内踱来踱去,伺候陈皇后的嬷嬷道:“娘娘放心好了,未必他们就能查出个结果,而即便是板上钉钉了,娘娘也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主儿,他们又能将您怎么样呢?” “不成,此刻要集思广益想个脱罪的办法,我一旦被揪出来,凤坤宫彻底完蛋了,我那母家……”陈皇后一想到这里,不寒而栗,旁边的嬷嬷也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后宫不得干政,并不得在朝廷胡作非为,陈皇后今次之举动不但在谋害封疆大吏,还在挑衅朝廷的政令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本宫只能先去自首了,求个宽大为怀的处理吧。”陈皇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到乾坤殿去自首。 看陈皇后转身要走,那嬷嬷忙道:“娘娘,娘娘,还不到这一步,老奴这里有了主意啊。” “说来听听。” 那老嬷嬷凑近了皇后,在其耳边絮聒了刹那,陈皇后的面色变的很快,听过了后倒抽一口凉气。 第五百二十四章:阴谋与风暴 “这怎么可以?”也不知这老嬷嬷出了什么建议,以至于让陈皇后顿时变了表情。 “娘娘,小心驶得万年船,您能有今时今日,大家群策群力胆战心惊,如今出了这等事,可真是伴君如伴虎了,皇上一声令下,我们凤坤宫全部完蛋了,还请娘娘您壮士断腕,早早儿的拿出来个体统才是。”那嬷嬷跪在了陈皇后面前。 陈皇后举出的步已缓慢的收了回来,她目光凝肃,表情幽冷,坐在绣墩上一动不动思忖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是!就这样吧,快安排起来,快。” 她可不是舍己为人之人,此刻已有了移祸江东之意。 关于陈锦瞳被刺一事,皇上也表示出了一个为人君该有的体面,他找了太医院的医官去给陈锦瞳瞧病,说是“瞧病”,实际上不过是看看陈锦瞳如今是怎么个情况罢了,看过后,跋来报往将这边的讯息第一时间传输给天子。 皇上一听,也诧异极了,翻白眼道:“这怎么可能?陈锦瞳如此聪明绝顶之人,怎么能在皇宫内遭人算计?” “皇上,”伺候皇上的老太监福生慢慢儿道:“正因为她聪慧绝伦,因此才忽略掉了皇宫里会有黑手啊,如若是个寻常人第一次进宫,反而会留意这些。”福生这么一说,皇上略点点头,问:“他杀了二十一个江湖人?单枪匹马挑战?” 这一点都不可能,但一切并非是传说,而是确凿的现实。尽管皇上早知陈锦瞳拳脚功夫了得,但一口气杀了二十来杀手,这也未免有点蹊跷。 “那芙蓉关的守令官说,陈大人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成了血葫芦,真惨不忍睹,也得亏此事是发生在了陈大人身上,这要是换个人,也死翘翘了。”老太监嘬牙花子。 “原来女孩儿喜欢舞刀弄枪也是好的,必要的时候竟是可以救一条命。”皇上摸一摸下巴。 此事究竟是谁在运作,饶是手眼通天的皇上此刻也没调查出个海底眼,但那老太监福生却有了计划,凑近皇上道:“皇上,您多年来苦于没机会将陈家人除掉,如今可到了起底的时候了。” 这句话微妙极了,皇上一听嘴角顿时有了笑痕。 陈锦瞳昏迷的第四天,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只感觉后背麻木不仁,受伤的每一个位置都缠绕了绷带,想要动一动都没可能,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模样儿,为陈锦瞳翻身,喂陈锦瞳吃的,陈锦瞳倒是感激不尽。 但她身体太虚脱了,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多,外界传闻陈锦瞳还没脱离危险期,至于东方玄泽,将陈锦瞳的病况严防死守,他人在侯府,也增设了不少士兵在侯府执勤,更全面的将陈锦瞳保护在了里头。 这一晚,七皇子约东方玄泽会面,到碰头的地方,七皇子介绍了一个人给东方玄泽,那是一个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老嬷嬷,七皇子道:“王兄,这是长宁宫那边的春嬷嬷,据春嬷嬷说,此前陈玉莹宫里到过一些不三不四的江湖人,那些人似在帮陈玉莹出谋划策。” “哦?”东方玄泽半信半疑瞥目看了看旁边的嬷嬷,“具体说说,不可胡言乱语,更不可穿凿附会。” 那春嬷嬷点点头,每个字都经过认真思考才说出来,因此语速很慢,根据春嬷嬷的招供,推理出幕后黑手是陈玉莹,而陈玉莹自己还如坠五里雾中呢。 到下午,顾恒那边也来了人,带来是一个凤坤宫那边的太监,这太监告诉东方玄泽,事发当天,陈皇后足不出户,并没有任何行动。 问题已迎刃而解,陆陆续续的有不少的太监和宫女都指证是陈玉莹做的罪孽,这么一来,东方玄泽立即去告状,关乎陈锦瞳遇刺一事,皇上早高度重视,此刻听东方玄泽这么一说,立即让人抓了陈玉莹来问。 陈玉莹还在睡午觉呢,被几个老太监吵醒了,伺候陈玉莹的宫女看太监们咋咋呼呼来,立即挺直了腰板儿过去责骂,结果被一太监一耳光打掉了大门牙,“娘娘,乾坤殿有请,皇上有两句话要问一问您。” 陈玉莹还以为自己给皇上用媚药一事东窗事发了,胆战心惊的跟在俩太监背后,到乾坤殿,却看到了东方玄泽、顾恒、七皇子等。 在这屋子外的廊檐之下,还簇拥着几个交头接耳的太监宫女等,大家看陈玉莹到了,都终止了谈话,陈玉莹几乎没来得及装扮已匆匆而来,过垂花门,进金銮殿,举眸看了看天子。 皇上正襟危坐在金碧辉煌的殿阁内,一双鹰隼一般冷厉的眼死死的盯着陈玉莹,陈玉莹被这低气压的气氛吓到了,只感觉胸口窒闷的厉害,罢了,一了百了吧。 她硬着头皮行礼,要是寻常,皇上一定会让自己“免礼平身”,但今日,之前殷勤的老太监已木棍一般鹄立在了远处,而皇上呢,他起身,质问道:“事情是你做的?” “臣妾?”陈玉莹不知道皇上具体说的是“什么”事情,她承认也不是,否定也不是,沉默的低着头。 “好,真好!你这歪门邪道如用在正儿八经的事情上就好了,非要剑走偏锋做这等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事情,说说吧,你是如何安排此事的。”皇上背负了手,器宇轩昂从金銮殿迈步而出,靠近了陈玉莹。 陈玉莹哪里知道什么情况啊,“皇上,臣妾,臣妾、”她还在踯躅该如何回答呢,乾坤殿外,老太监的公鸭嗓已高唱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陈玉莹这人应变能力很差,以至于此刻事情一发生,除了哭,竟是不知究竟做什么好。听说皇后娘娘到了,陈玉莹急忙回身,求助的眼焦灼的盯着背后,陈皇后在俩嬷嬷的拱卫之下已四平八稳走向了乾坤殿。 殿宇内,皇上怒不可遏,东方玄泽表情淡淡。春嬷嬷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殿阁外,陈皇后仪态万方而来,陈玉莹如被打断了脊梁骨的老狗一般匍匐在地上,此际看陈皇后翩跹而来,急忙凑近。 第五百二十五章:救命毒草 “姑母,姑母,救命,救命啊!”陈玉莹自入宫后就如鱼得水,鲜少遭遇这等遭心之事,今次被明明白白的污蔑,已是痛苦不堪,她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陈皇后的衣摆,陈皇后蹙着眉,轻微躬身,“放心,有姑母在呢。” “姑母,姑母啊。”陈玉莹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看陈皇后如此允诺,她才放心不少,依旧回到了刚刚的位置啜泣着。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春嬷嬷要胡言乱语指证自己,又为何那么一群人竟都在睁眼说瞎话呢?明明事情不是如此啊,陈皇后放慢了脚步进入了金銮,“圣上何事如此雷霆震怒,万岁爷也该消消气啊。” “哦,你来了?”皇上瞅了瞅门口的陈皇后,“你来的正好,真是岂有此理,这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了,原来安排人刺杀陈大人的竟是陈玉莹啊。” “本是同根生,”陈皇后斜睨了一下门口瑟瑟发抖的陈玉莹,“相煎何太急啊。” 陈玉莹距离远,只看到陈皇后和皇上在说话,嘴巴一张一翕,但却听不清楚两人在聊什么,一开始还心实喜之,但似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急忙躬身偷偷摸摸朝着前面而来,并不时的翘起来耳朵偷听两句。 那春嬷嬷和旁边几个人已开始说话,此刻每个人的话都是一把刀,准确无误的刺向了陈玉莹,陈玉莹在门口听到这里,只感觉一个焦雷炸响在了脑袋里,她狂叫了一声就要冲入乾坤殿。 但殿宇旁却出现了几个太监,那几个太监慌手慌脚将陈玉莹抓住了,用力拖拽,依旧丢在了刚刚的位置。 “皇上,既证据确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等事,也还请皇上您大义灭亲。”陈皇后朝着皇上行了个礼,竟似在催促皇上行动。 皇上惊诧,按理说陈玉莹犯错后陈皇后应该帮助陈情,帮助解释才是,但哪里知道陈皇后不但不予理会,反而还火上浇油。 “朕,朕,”皇上瞅着金殿外看了看,蓦地想到了那让自己回味无穷的胭脂水粉,每当他品尝一口,就会目眩神迷,此刻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皇上优柔寡断,旁边的东方玄泽也催了起来,“皇上,自古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妃嫔了。” 听到这里,皇上的额头上滚落了珍珠一般圆润的汗水,他的心锐利的一疼,知自己再也不能品尝到那让他意乱情迷的胭脂了。 “皇上,今日您姑息养奸,明日呢?以后呢?此等事有了再一就会有再二,您如不做个表率出来,将来会怎么样?她固然是臣妾的侄女儿,但错了就是错了,这是律法上义不容辞要处理的,皇上。”陈皇后表示出一种哀矜和痛切的神情,一边淌眼抹泪一边催促。 东方玄泽一看,发觉陈皇后可真是太会飙戏了,她落井下石顺水推舟也就罢了,还表示出一份独到的楚楚可怜的情绪,让人一看,实际上她是那样的难受,处决陈锦瞳是那样大义凛然的事情,她奸臣升华成了割肉喂鹰的佛祖。 之前看陈皇后到了,皇上满以为陈皇后是来说情的,此刻一看,绝非如此,陈皇后竟是来落井下石的,当看到这里,皇上已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原来,看似和睦的姑表关系,里头竟还是千篇一律的勾心斗角,金枝欲孽。 至于站在旁边的七皇子和顾恒等,两人也咬牙切齿,看皇上好生委决不下,七皇子已迈步向前,“父皇,人恒过,然后能改,贵妃娘娘做了这等大错特错的事,您如不按律法处理,将来会怎么样呢?” “王叔,陈大人乃朝廷重臣啊,此事不处理,只怕难以服众。” 皇上闻声,只能缓慢的回过头,“来啊,将陈玉莹打入天牢。”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上对陈玉莹,爱则加诸膝,此刻也终于到了恶则坠诸渊了,几个侍卫不由分说从殿阁内冲了出去,抓了陈玉莹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陈玉莹看这一群人凑近,挣扎不得,疯狂的扭动娇弱的身体,声嘶力竭的吼起来。 “贱妇,贱妇!贱妇,你!我知道了,一切都是你的安排!你这高高在上的贱女人,你如今谋算了我,东方玄泽啊,顾恒!七皇子!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啊,我并没有谋算陈锦瞳,凶手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啊。” “东方玄泽,是皇后,是皇后啊……”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人已消失在了远处,陈玉莹被带走的一刹那之间,陈皇后嘴角绽放了一抹扣人心弦的笑痕,她终于借刀杀人轻而易举除掉了陈玉莹,事情终于结束了。 而她自己呢,依旧是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的手段一干二净,任谁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 顾恒和七皇子两人还真的以为谋陈锦瞳的就是皇后,因此二人并没有察觉情况异常,唯东方玄泽看出了端倪,事情哪里是“如此这般”? 他的剑眉颤动了一下,千钧一发之际他忽而上前,但就在准备开腔的时候,顾虑到了什么,毕竟还是忍气吞声的退了下来。 罢了,除掉一个算一个吧,皇后手中的团扇轻微晃动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她轻轻摁压了一下眼角,悲伤一点一点释放出来,“皇上,真想不到会出这等乱七八糟的事,之前在府上她们姐妹关系就不和睦,妾身以为她进宫后身段不一样了,人也会变,哪里知道进一步竟是狭隘无比了,臣妾这里也不知究竟说什么好,呜呜呜,呜呜呜。” 陈皇后也模仿到了陈锦瞳那哭哭啼啼的精髓,一哭,豆大的泪水飞流直下,被陈皇后哭的心烦,皇上挥挥手,“王振,先送皇后娘娘到凤坤宫去,这里朕还要和王爷聊一聊。” “诺。” 御前的老宦官王振已带了陈皇后出门,一忽儿后,陈皇后到了殿宇之外,随了那太监离开。 出金殿后,她嘴角的笑弧逐渐放大,竟比刚刚还肆无忌惮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锦瞳,你想不到吧,本宫一石二鸟,既重挫了你,又伤了陈玉莹。 陈玉莹,你日日勾引圣上,今日惹火烧身都是你自取灭亡啊。 她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笑了,前面的王振心噗通噗通地跳动着,只感觉那笑让人胆战心惊。出殿阁后,陈皇后回了凤坤宫,伺候陈皇后的嬷嬷眉寿看陈皇后踌躇满志回来,急送了熏香炉过去。 “娘娘回来了,娘娘去一去晦气。”眉寿笑的一团和气,一面说一面凑近陈皇后挥舞团扇,一股淡淡的优雅的香味已心旷神怡地飘荡了过来,陈皇后安之若素的站着,等那一股清甜的气息彻底和空气合二为一,这才笑了笑,将金贵的手伸出。 旁边眉寿已凑近,“娘娘今日如鱼得水除掉了陈玉莹,他日还要再接再厉除掉陈锦瞳才是呢,想当初,娘娘对陈玉莹那样好,竟是养虎遗患了呢。”眉寿小心翼翼道,陈皇后听到这里,嗟叹了一声,语声竟似有点凄凉。 “还说这个做什么,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她非要毒害陈锦瞳,如今骨肉相残,才有了这个结局,”陈皇后拍一拍衣袖上看都看不见的尘埃,眼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出了这等事情,慢说是本宫了,就是黄天菩萨也无济于事啊,你说,是不是呢?” “可不是怎么说?”眉寿顺杆儿爬,苍老的拳头握着,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一切都是陈玉莹自甘堕落,非要谋陈锦瞳,那陈大人哪里是好算计的,啧啧啧。” 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陈玉莹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陈锦瞳知道后,微微有点困惑,按她对陈玉莹的了解,这一次的布局完全不像是陈玉莹安排的。 陈玉莹做事颠三倒四,时常着三不着两的,而这一次的布局天衣无缝,先是有人冒充了马车夫,这样让陈锦瞳不知不觉就上当,再是马车夫一口气将陈锦瞳弄到了荒郊野岭,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是在外面除掉她。 第三点也就是最厉害的一点了,陈锦瞳人一到外面,顿时有一群早埋伏好了的人,那谋算她的人不但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还要毁尸灭迹呢。 可见其居心叵测,“这事情还不对,似乎不是陈玉莹能做的出来的,”陈锦瞳瞅了瞅东方玄泽,“今日,她哭叫了,看来像不像是衔冤负屈?” “哭的很厉害,叫的也很大声,”东方玄泽早看出了端倪,摸一摸陈锦瞳的发丝,“这两人都坏极了,想要除掉皇后实在是难上加难,如今能处理一个就处理一个吧。” “哎,倒是便宜了陈皇后。”陈锦瞳知这一场战役更需要完美的布局,也知为调查这案,东方玄泽已绸缪了许久。 隔日,陈锦瞳身体略好了点儿,邀了顾恒和七皇子过来吃了一顿筵宴,期间陈锦瞳不过略微一闪头就到后面去了,吃的东西还是白落落一样一样装好了送过来的,前院谈笑风生,屋子里气氛却有点儿凝肃。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没个心眼儿,那马车夫被人换了你都没看注意到。”白落落嗔怪的吐槽:“以后可要注意一点,这都是前车之鉴,吃吧,这个丸子汤味道不错。” “好,好吃你就多吃点。”陈锦瞳嫣然一笑,白落落看陈锦瞳已在恢复,也不敢在这里太惊扰,陪同陈锦瞳吃了东西,两人在后院散步会儿,白落落早早的去了。 看白落落离开,反而是陈锦瞳用这“前车之鉴”来提醒了一下白落落,白落落道:“我会注意的,放心好了。” 下午,和陈锦瞳关系好的几个朝廷命官到了,大家走凤哥儿也到了,两人话不多,随意聊了聊也就各奔东西。 这一晚,前院的灯火却昼夜不息,大夫人以泪洗面,憔悴的很,“老爷,出了这等事该当如何啊?您说,这事的确是她安排的吗?”大夫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滂沱的泪水已猝不及防。 看大夫人这模样儿,陈百现叹口气,“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也不要哭了。” “老爷,”大夫人一把抓住了陈百现的手腕,“老爷,事已至此您倒是想想办法啊,自安儿被杀后,你我只有这一个心肝宝贝了,往常在家里的时候我们将她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如今她一人在那黑漆漆的深牢大狱里,怎么是个头啊?冷不冷,吃的好不好啊,呜呜呜。” “我明日去找皇上说情,”陈百现到地面是老谋深算之人,盯着大夫人看了看,“又要委屈夫人您到陈锦瞳那边去说一说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只要陈锦瞳不计较我们还有机会。” 大夫人听到这里,连忙点头。 结果第二日一大清早,陈锦瞳没等到大夫人呢,却等到了皇上跟前伺候的老太监福生,这老太监人没到呢,排场已到了。 九星从后院急匆匆进来,看陈锦瞳在吃早餐,忙将外面情况说了,陈锦瞳一听已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老人家这是让老太监过来求情了,一想到这里,陈锦瞳急忙将吃了一半的早餐交给了九星。 “四喜儿,你哭,九星,你拒,快!” 因此,等老太监福生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欲拒还迎”的九星和,哭的梨花带雨的四喜儿,看四喜儿在哭,福生顿住了脚步,“陈大人究竟怎么样了呢?” “咳咳咳,咳咳咳。”陈锦瞳虚弱的咳嗽声已代替了回答,她面朝里看着墙壁,身体在颤抖,看起来犹如一个疟疾病人,没来之前老太监福生准备了一套说辞,他知自己用什么办法可以说服陈锦瞳,但却想不到人一到就看到陈锦瞳如此弱不禁风。 “公公,大总管,”屋子里四喜儿已跌跌撞撞出来,哭诉道:“我们大人还没彻底醒过来呢,如今就这情况,公公看一看就望而却步吧,哎。” “可瞧了什么情况,也难为了她小小的人儿。”福生打官腔和四喜儿聊,四喜儿是聪明人,急忙道:“不少医官都来看,已不算危险,但您老人家也看到了,也不怎么安全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算中之算 两人周旋了会儿,福生去了,陈锦瞳等福生离开,握了黑米饼正准备吃,结果听说大夫人到了,闻声陈锦瞳一怔,“她来做什么?” “明知故问啊,我的好大人,此刻她自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呵呵呵,”陈锦瞳冷笑,推开了早餐,“罢了,今日我也没胃口吃东西了,就让娘亲进来吧。”陈锦瞳那“娘亲”两个字特特的加重了,让人产生了一种恐惧之感。 少停,大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背后的张嬷嬷手中握着一个锦盒,两人一到,大夫人已看了看陈锦瞳,这还是陈锦瞳遇刺后大夫人第一次到这里来,她满以为自己会被陈锦瞳拒之门外,却哪里知道陈锦瞳不但开门迎客,还先发制人指了指那锦盒。 “里头是什么金镶玉啊,送给我的?” 大夫人看事情有门儿,急忙让嬷嬷将盒子拿过来,她亲手将缎带解开,笑吟吟道:“这是老山参一块,去年齐齐哈尔的人送给老爷的,长白山里头的好东西。” “的确是好东西,夫人说吧,有什么话。”陈锦瞳理会都不理会,看陈锦瞳这模样,大夫人倒是尴尬极了。 “我,我是过来求情的,瞳儿,她毕竟是你姐姐啊。”此刻开始套近乎了,陈锦瞳一怒,多年来的恨意已滔滔江水一般,“姐姐?我姐姐?她何尝将我当做姐姐看了,而夫人,你扪心自问,你什么时候将我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呢?” “我永远忘记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场大雪。”她从冰天雪地中醒过来看到的就是大夫人那冷酷的嘴脸,如今开始“姐妹”了,之前呢? “那,那,”大夫人随机应变道:“那也是我们的不是,但现如今也该一笔勾销了吧,瞳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锦瞳最终没同意原谅陈玉莹,大夫人着急的差一点给陈锦瞳下跪,陈锦瞳忙制止住了,“可别,容易折寿。” 大夫人无功而返,临走前小心翼翼将盒子放在了陈锦瞳面前的桌上,“瞳儿,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你也不要着急就下结论,再考虑考虑,我下午还来看你,对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吃什么?砒。霜!鹤顶红!夫人都准备准备。” 大夫人去了,她人刚刚离开,陈锦瞳已将盒子丢了出去,那盒子堪堪落在了大夫人的面前,张嬷嬷无计可施只捡起来陪大夫人离开了。 而另一边,陈百现已进入了养心殿,在去养心殿之前,他竟还去结结实实的恳求了一把自己的“好姐姐”。 “长姐,如今你是皇后,你位高权重,说一句话顶一句话,快帮一帮她啊。” “阿弟,你真糊涂,陈锦瞳是封疆大吏,她真不该在皇宫里就对人家下手,如今皇上龙颜震怒不说,东方玄泽还火冒三丈呢,那顾恒,”陈皇后起身,如数家珍一般道:“七皇子等可都是陈锦瞳的好朋友,这几个人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要我去求情?我这一去就要全军覆没了,届时想要帮你,可怎么能?” 老奸巨猾的陈百现听到这里,竟感觉长姐说的很是,“也是,到底还是长姐您深谋远虑,罢了,我还是到乾坤殿去。” 此刻,陈百现已跪在了皇上面前,他本舐犊情深之人,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要死于非命,那颗心躁动极了,她跪在了皇上面前,带着哭腔道:“皇上,微臣一辈子兢兢业业,如今出了这等事也是微臣的错,微臣教子无方啊,但事已至此还请您看在微臣面上,您,您就网开一面吧。” “你先等等吧,朕有自己的办法,但不能着急。” 皇上的办法就是让陈锦瞳原谅陈玉莹,只要陈锦瞳那边没什么意见了,事情处理起来也会简单不少,陈百现急切的希望皇上能立即处理此事,但皇上呢,却不着急。 月黑风高,监牢内。 陈玉莹一人枯坐,一开始进监牢,她还哭闹,诅咒。后来发现,这监牢内密不透风,里头都是几个要死不活的囚犯,这群人也不知何年何月被关押在了里头,大家似乎对外面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对周边的声音也无动于衷。 陈玉莹发现,自己再怎么吼叫,这群人也没一点反应,她开始哭泣,怨恨。 她满以为会有人来看望他,但无论是爹爹还是娘亲,都没来过,此间深牢大狱,哪里是一般人想要来就能进入的,一想到这里,她哭的更伤心欲绝。 “贱妇,你害我,害我啊。” 倒是陈锦瞳,她逐渐的恢复了。她本习武之人,伤口虽比较多,但有四喜儿呵护备至,有东方玄泽日日过来送药,自是好的很快。身体这一好,胃口也都好了,每日还能在花园内运动运动。 白落落日日都来,说外面的趣闻轶事,陈锦瞳没被逗笑呢,小郡主自己已捧腹哈哈大笑,看白落落这笑嘻嘻的模样,陈锦瞳只能跟着笑一笑。 大夫人还依旧过来骚扰,先是送老山参,后送灵芝草,再不行就是金银珠宝,只可惜陈锦瞳全部拒之门外,看陈锦瞳这边态度强硬,大夫人准备曲径通幽到朝廷去陈情,在她看来,陈玉莹实在没有可能下那样的辣手。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曲曲折折的不可思议的关系,终于在这个月黑风高之夜,陈玉莹和大夫人见面了,陈玉莹一辈子想不到自己会在监牢里呢娘亲会面。 她问外界的情况,问皇上的态度,大夫人只能据实相告,陈玉莹好歹是贵妃娘娘,虽已下了深牢大狱,但却不着急下手,陈玉莹哪里知道,流程还没走完呢,但也已接近尾声,“好丫头,别怕,别怕,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程度,你爹爹已在恳求皇上了。” “娘亲。”陈玉莹抓着大夫人那冰冷的手,两人的手一接触,大夫人就哭了,她只有这么一个独苗儿了,陈玉莹如今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活着也失去一切的意义。 第五百二十八章:为母则刚 陈玉莹凝视了一下娘亲,发觉夫人的青丝里已多了不少的白发,才几日不见娘亲遽然苍老了下去,她的眼袋也明显了,黑眼圈犹如车轮一般明显,看到夫人这模样,陈玉莹悲酸极了,一骨碌就跪在了监牢内。 “贱妇,是那贱妇谋害了我啊。”陈玉莹啜泣,语无伦次的将事情始末说了,大夫人听到这里才终于知道了,原来布局之人竟是陈皇后,她差一点昏了过去,“枉我还将你姑母看作好人呢,你爹爹前前后后去了凤坤宫五次,她总说会帮你陈情,却哪里知道事情竟是如此这般,我们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也不怪娘亲识人不明,连我也被坑苦了,什么姑母不姑母,这贱妇心如蛇蝎一般啊。”母女抱头痛哭,临走前,大夫人用力抓着陈玉莹的手,依依不舍道:“你放心好了,我有办法,娘亲有办法,明日娘亲要见一见皇上,要当面和天子说一说。” 闻声,陈玉莹点了点头。 第二日,这千呼万唤的一面终于安排好了。同面圣的还有东方玄泽、顾恒和七皇子,众人在乾坤殿内焦躁的等着,约略过了一个时辰,皇上才姗姗来迟,看大家都到了,这才低眸,没开腔呢,陈皇后也急如星火到了。 “听说,”皇上居高临下盯着陈夫人看了看,“诰命妇人你这边有线索,那么说来陈玉莹是被冤枉的了?”众人听到这里都知案情有变数,视线麇集在了大夫人身上,大夫人不卑不亢点点头。 实际上,大夫人到来之前已想好了一切,面圣本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因此这将是她最后的一个机会,成败利钝在此一举。 大夫人跪在御前如此说,殿阁内,其余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东方玄泽以为大夫人已做好了扳倒陈皇后的准备,而顾恒和七皇子两人都在胡思乱想。 就在此刻,凤坤宫那位也到了,人一来就猫哭耗子,“嫂嫂,你怎么来了,你是有什么线索吗?”她看起来憔悴极了,一面梨花带雨的哭着,一面摁压了一下眼角,饶是楚楚可怜。 大夫人不过睨了一下对面人,那双眼已挪回到刚刚的位置,陈皇后却一点不怕,刺杀一事,她本就安排的天衣无缝,不可能泄漏一点风,她之所以到这里来,不过是怕大夫人给自己泼脏水罢了。 看陈皇后到了,众人过去给其行礼,一切繁文缛节完毕,皇上让人赐座,陈皇后倾斜了身体坐在了锦缎的金交椅上,那双大眼已锁定在大夫人身上。 “大家都到了,”皇上把玩着手中的南珠,目光在众人面上快速的梭巡了一圈,“那就陈情吧,究竟怎么一回事?” “皇上,”大夫人挺直了腰板,忽而目光便的犀利了不少,“接下来臣下的话都句句属实。” “谅也不敢胡言乱语,欺君之罪是什么结果,这还用说吗?”顾恒恼恨的斜睨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大夫人,而此刻陈皇后却心乱如麻,她搞不清楚这疯女人要说什么,她轻微握着锦帕,目光定焦在大夫人身上,然而却时时刻刻做好了反驳和斗争的准备。 陈百现面如死灰,从头至尾一个表情。 “说吧。”皇上漫不经心握着南珠,东方玄泽盯着大夫人,大夫人道:“那事情是我安排的,一切的一切从头至尾都是我安排的,我本以为陈锦瞳会死于非命,我本以为算无遗策,哪里知道陈锦瞳竟死里逃生回来了,如今平白无故却牵扯了贵妃娘娘,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皇上,和贵妃娘娘没任何关系啊。” 这一席话,让众人诧异,饶是东方玄泽前一刻还面沉如水,这一刻已申请凝肃,按照之前的线索梳理下来,虽大夫人也有作案的嫌疑,但实际上她不是第一顺位应该被怀疑的。 真正有作案动机,并且可以策划的十全十美的只能是陈皇后。 顾恒和七皇子面面相觑,似乎在对方脸上寻找答案,但看得到的仅仅是问号,连陈百现都一头雾水,但旋即他想明白了。 距裁决陈玉莹的时间近在咫尺,如今大夫人如若不做这替罪羊,事情怎么能结束呢,陈百现听大夫人这么说,顿觉五雷轰顶,他一把握住了大夫人的手。 此刻,那双手冰冷如铁,犹如搁浅的一条鱼似的,“夫人,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啊。” “老爷,”大夫人情见乎辞,娓娓道来,“在府上的时候,我就讨厌极了陈锦瞳,她一个突如其来之人就要瓜分我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份家业,她凭什么呢?而两年前,我的孩儿陈荣安被陈锦瞳害死了,从那时节开始,我对陈锦瞳就怀恨在心,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啊,皇上。”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飒然起身,朝着天子一揖到地。 “皇上,根据微臣调查,此事似还有幕后,夫人,您可不要以为自己赴汤蹈火,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呢。”东方玄泽看向了大夫人,大夫人咬着牙齿,一句话不说,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冷凝。 “此事,朕已纠察了许久,你倒是安排的天天衣无缝,他们找了许久连一点雪泥鸿爪都没找到,说说吧,究竟如何安排?”皇上用力将手中的串珠丢在了紫檀木的桌面上,陈皇后嘴角却蕴出一抹得意洋洋的诡笑。 她的确没料到事情会这样,然而大夫人一旦自己将“证据”拿出来,一切也就结束了,毕竟朝廷需要的仅仅是证据,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理完毕此事,一切也一了百当,那就拭目以待吧。 原来,来这里之前,大夫人已将一切的细节都想过了吗,她知道自己任何错漏都不能有,只要前言不搭后语被人戳穿,不但不能救助自己的心肝宝贝,甚至于还会因“欺君之罪”而葬送了自己,因此,大夫人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无论是语调还是语速,都保持的很平稳,一切都洋洋洒洒说完后,东方玄泽的眉抖了抖,他想不到大夫人会这样,他扫视了一下陈皇后,陈皇后面容冷漠,一点不在意。 此事要结束了。 既证据已明,而罪犯已供认不讳,就是大理寺卿那边也无话可说。 “夫人,夫人夫人啊,我的好夫人。”陈百现从未崩溃过,但此刻他的声线颤抖的那样厉害,他想要为夫人争取什么,但嘴巴一张一翕却不知说什么好。 第五百二十九章:黄泉 “人在做,天在看,”大夫人看了看头顶,似乎冥冥中果真有神明一般,“冤有头,债有主,今日请皇上处理此事吧,既和贵妃娘娘毫无关联,何不将贵妃娘娘放了呢?至于老爷,老爷,实话实说,从嫁给你开始我就没开心过,我从未真心实意喜欢过你!” 陈百现老泪纵横。 此刻,陈皇后也涕泗横流,楚楚可怜地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此事竟是嫂夫人所为,真匪夷所思!但事已至此,嫂嫂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还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到底您网开一面吧,呜呜呜。” 陈皇后可真会表演。 旁边的顾恒明显感觉情况不对,但却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七皇子有点激动,想要指证真凶其实是陈皇后,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至于东方玄泽,他在找漏洞,大夫人言语里头的,只可惜大夫人这一次变精明了,竟是连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 看似陈皇后在求情,但仔细一听却在火上浇油,因势利导,皇上思量了一下,别过了视线不去看陈百现,“朕不罪加一等就算宽仁厚德了,你可知在我朝谋杀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你还牵涉了贵妃娘娘在里头,今次可要千刀万剐啊,朕顾念你是贵妃娘娘之母,从轻发落,就留你一具全尸吧。” 皇上墨瞳内窜过一抹阴寒之光,陈百现颤栗了一下,大夫人却如释重负,她凝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子,缓慢道:“那么说来,可以释放贵妃娘娘了?” 实际上,皇上早想找个由头陈玉莹放出来的,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此刻好机会从天而降,自然顺理成章要将陈玉莹给放出来了。 “来啊,通传刑部尚书,陈贵妃无罪释放。”皇上扬手,那太监立即去安排此事。 至于大夫人,她完蛋了,几个太监抓了大夫人的肩膀就走,陈百现看到这里大声疾呼,他几乎用完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但也不能和朝廷的羽林郎抗衡,“皇上,皇上啊,此事定然还有问题,皇上,皇上啊。” “斩首。”皇上已准备息事宁人,尽管连他自己都看出了问题。 “朕也要去看看朕的贵妃娘娘了。”皇上抓起来刚刚丢在桌上的南珠,优哉游哉的出了乾坤殿,看皇上要走,陈皇后一笑,“臣妾也去看看贵妃娘娘。” 她本以为经过此事可以一石二鸟,既不动声色除掉了陈锦瞳,又能干净利落的杀了陈玉莹,哪里知道这俩对手一个都没拔掉,此刻风暴是过去了,但她却在酝酿其余的阴谋诡计。 另一边,监牢之门已打开,陈玉莹不明就里从里头走了出来,今日阳光很耀目,皇上和皇后就那样肩并肩站在门口,皇上朝陈玉莹伸出手,陈玉莹死里求生,竟产生了一种虚幻之感,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是一点儿不清楚。 此刻皇上伸手,陈玉莹趔趄了一下靠近,结果嘭地一下险乎跌倒了,要非旁边的陈皇后好心好意去搀扶,陈玉莹已跌了个大马趴。 陈玉莹也是从此事才看穿了姑母,想不到陈皇后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她搀她,但陈锦瞳却闪避了一下,真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皇上倒是没看出端倪,还以为身子骨弱的陈玉莹站不稳呢。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陈皇后涕泪交流,表演得淋漓尽致,“闹来闹去到底是委屈了你,如若不是嫂夫人主动承认罪过,事情还要闹到哪一步田地呢?” “什么?你说什么?”陈玉莹瞪圆了眼眸,阴鸷地盯着陈皇后,陈皇后“讶然”张嘴,犹豫不决了片刻才滔滔不绝将一切都说了,陈玉莹想不到自己能安然无恙出来竟是母亲用性命换取的,此刻再看对面的陈皇后,真恨不得将陈皇后千刀万剐。 “不过皇上仁爱,已留了嫂夫人一具全尸,贵妃娘娘也不要太过伤情了,还请节哀顺变吧。”陈皇后故意将这一切透露给了陈玉莹,满以为陈玉莹会一蹶不振,但陈玉莹却并没有,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遏制住了泪水。 哭? 不,不!哭有什么作用呢?此刻她更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娘亲千方百计才换取了自己的有用之身,她可不能自暴自弃,思及此,陈玉莹竟蹙眉,“真想不到事是娘亲所为,如今真相大白了,真好!我和她一刀两断,皇上。” 陈玉莹说到做到,果真没回去参加葬礼,这不免让人诧异。 而陈皇后从陈玉莹的表情已预感到了危险,从今日以后,她将永无宁日。陈玉莹的识大体很得天子的厚爱,出了监牢后,皇上日日赏赐各种东西,陈玉莹照单全收,拿下了礼物后再也不爱慕虚荣自己用,而是日行一善,将这些礼物用小恩小惠的方式赏赐给了身边的妃嫔、嬷嬷以及侍卫侍女。 大家同气连枝才好对付高高在上的陈皇后。 另一边,昏迷了半个月的陈锦瞳终于苏醒了过来,她还未痊愈,但精气神已恢复了十之八九,她一醒过来就看到四喜儿在发呆,陈锦瞳微微一咳,四喜儿慌忙回目。 “啊,”她脸上绽放了喜悦之光,“大人您醒了呢?”一行说,一行去搀扶,倒水给陈锦瞳润嗓子。 陈锦瞳起身后,后背靠在软枕上,耳边却似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哭声低哑极了,似是什么人受了委屈在哭,但又怕被人责难,因此在偷偷的啜泣。 “谁?那是谁在哭?”从声音的不同,陈锦瞳分析,啜泣之人该有三五个。 “不,不知道。”四喜儿明显想要逃避,“大人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去做。” “回来!”陈锦瞳握着拳头,“连你也要隐瞒我了,究竟怎么一回事?”陈锦瞳怒,四喜儿终于回身,她犹豫不决,但暗忖此事早晚也会被陈锦瞳知道,那陈玉莹经这一次挫败怎么会善罢甘休,因此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 陈锦瞳听了后,躺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清楚得很,事情绝对不是大夫人安排的。 她还没手眼通天到可以在皇城里秘密的更换一个马车夫,陈锦瞳本想到前面去看看,但一来身体不好,二来她明白,之一出现那些愤世嫉俗之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思及此,陈锦瞳微微叹口气。 第五百三十章:白事 过了会儿,东方玄泽和白落落到了,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白落落这傻白甜问的问题也好生古灵精怪,“为何中原人总要说“雌雄”“男女”“大小”,总是这样的排列?” “这就好像亭台楼阁一样,从小到大,啊,不是吗?”东方玄泽只感觉无聊,但却不能不去回答。 “才不是,那是性别歧视。”白落落加快了脚步,前脚已进入门槛,对大夫人一事,白落落很是幸灾乐祸,早前白落落就清楚,大夫人时常算计陈锦瞳,如今她终于灰飞烟灭,她哪里能不开心了,因此人家在奔丧,白落落面上却是洋洋自得的笑痕。 白落落的手被东方玄泽抓住了,东方玄泽提醒道:“落落,先去拜一拜大夫人。” “不去,我要去见瞳儿姐姐。” “死者为大。”东方玄泽皱眉,他每常这么一皱眉,白落落就怕,顿时乖乖儿地跟在了东方玄泽背后,两人拜了夫人之灵后才到了后院,而陈锦瞳呢,此刻她已在穿廊的位置看到了外面一片银白,众人的衣裳也雪一般的白,大家往往来来摩肩接踵。 哭! 的确有人在哭,但因大夫人是我朝的“千古罪人”,因此谁也不敢大声啼哭,以免有“同流合污”的嫌疑,她盯着看了看外面,心如止水一般地回到了屋子,她是仇视大夫人,但如今看大夫人死亡,竟心头也不是个滋味。 还在胡思乱想呢,东方玄泽和白落落已经走了进来,白落落率先进入屋子,看到陈锦瞳后欢呼了起来,陈锦瞳却笑不出口。 “好多了?”随后东方玄泽从外面施施然走了进来,因了他的到来,就好像春季来到了世界一般,这屋子也温暖如春了,东方玄泽人一到,伸手用守备测了一下陈锦瞳的体温,发觉没什么问题这才笑了笑。 “已康复了,再休息休息就能跑能跳了。”陈锦瞳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东方玄泽道:“我搀你在后院走走。” “来来来,求之不得。”陈锦瞳二五八万起身,将手微微举起来,东方玄泽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两人到外面去了,在一片茂盛的茱萸花丛内,陈锦瞳开口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有一点猝不及防。 “为何是大夫人?” “这叫弃卒保车,紧要关头她准备杀身成仁,救自己的女儿。”东方玄泽叹息,陈锦瞳向来讨厌大夫人,但也知道她是称职的娘亲,已多少年了,每一次争斗中大夫人都在力挺陈玉莹,可以说见陈玉莹保护的天衣无缝。 “真凶还在逍遥法外呢,哎。”陈锦瞳摘掉了一朵茱萸,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会真相大白的,但皇上已决定息事宁人,我们也不好在这风口浪尖继续调查。”东方玄泽如是说。 “未来你小心点儿,陈玉莹现如今是变了一个人啊。”昨日东方玄泽见了陈玉莹,她变得端庄了不少,似乎死里逃生以后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不少,她非但没有和陈皇后撕破脸,且还和陈皇后更亲密了。 这些诡异的举动,也吓到了陈皇后。 因大夫人是罪人,因此不被允许大鸣大放,不过一口松木的棺材就草草了事,甚至于大夫人没权利进入侯府的祖坟,只能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切事情结束了,那些仆从也都回来了。 在此之前,陈锦瞳私下里和水姨娘接洽了一下,得知丧礼从头至尾都是水姨娘在操办,陈锦瞳倒欣慰极了,“二娘,如今他正在用人之际,是您崭露头角的时候了。” “瞳儿,我知道,但你最好还是小心小心陈玉莹,她租金看起来,看起来……”水姨娘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但从那吓到了的表情看,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怎么?”为何最近大家说起来陈玉莹都会不约而同谈虎色变呢? “看起来十分反常。” “反常?” 陈锦瞳可不知陈玉莹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她倒是期盼自己能早一天和陈玉莹见面,大夫人头七那日,陈玉莹一起来就害心绞痛,太医院的人开了药方也无济于事,皇上知陈玉莹这是“心病”,准允回去给大夫人烧头七。 陈玉莹一上马车,立即和刚刚的那个她变成了两种不同的概念,马车飞驰,一会儿后就进入了侯府,自大夫人去世后,侯府已大不如前,水姨娘解雇了不少尸位素餐之人,这些人里不乏大夫人的心腹。 陈玉莹进入了大夫人的卧房,在里头看了看顿时触景生情,痛哭流涕,外面已架起来火盆,陈玉莹低低的啜泣着,和其余的一切人一样,她并不敢大声啼哭。 “好了,你娘亲这也是为了你,你如今哭肿了眼睛等会儿到皇宫去,皇上看到该不开心了。”看陈玉莹在哭,陈百现的手落在了女儿的肩膀上。 “是,是。”陈玉莹用力擦拭了眼角的泪水,“爹爹,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去吧,不要管我。” 吃饭的时间,前院发出了邀请,因顾念邀她之人是今上的宠妃陈贵妃娘娘,所以陈锦瞳不敢怠慢,到花厅去用晚膳了,这一顿饭看似很祥和,但大家胃口都不怎么好,陈锦瞳不过随便捣两筷子就准备离开,哪里知道人才一举步,陈玉莹就叫住了她。 “那事情不是娘亲做的,陈大人!”声音冷冰冰的。 “皇上说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陈锦瞳没回头,自顾自往前走,背后陈玉莹起身,她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从监牢内出来我就决定和你一决雌雄,陈锦瞳,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很好。”陈锦瞳算是接下了挑战书。 就她的观察,陈玉莹是的确变了,白落落说陈玉莹如今痛改前非变的温柔可人了,东方玄泽却让陈锦瞳格外小心,顾恒告诉陈锦瞳,如今的陈玉莹已成了畏首畏尾之人,而七皇子却不屑一顾,“她变?有什么好变的,再变还能变出一朵花儿来吗?” 第五百三十一章:得陇 陈锦瞳今日见了陈玉莹,发觉陈玉莹的确变了,变得冷漠了,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 她自然谨小慎微,严格的注意着陈玉莹的一言一行,然而陈玉莹自上一次离开后已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这一日,陈百现在喝酒,看水姨娘到了,他急忙起身,“怎么还不睡?” “老爷最近形与神俱灭,妾身看老爷如此,怎么能安眠?老爷,人世间之事,一饮一啄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妾身知道,这些轻如鸿毛的话实在是无关痛痒,但老爷,”水姨娘柔情似水,握着鹤氅搭在了陈百现的肩膀上,“老爷,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您还愁眉不展,未来的路还很长呢,您如今浑浑噩噩万一出什么差池,如何是好呢?” 水姨娘一面说,一面摁压了一下眼角,陈百现看到了她眼角的荧光,但却嗟叹了一声,“她是无可替代的,我们举案齐眉已三十年了,如今她就这么孤零零的去了,我怎么能好得起来。” “老爷,逝者已矣,你我还要往前走啊,不可因噎废食。”水姨娘为陈百现斟酒,她日日去温柔他,陈百现逐渐器重了水姨娘,扶正了她,一切和陈锦瞳料想的并无不同,做了当家主母的水姨娘,一点也没恃宠而骄之意,反而是比之前还春风风人了。 府上从上到下都很拥戴水夫人,水夫人最会拉拢人心,这也是从陈锦瞳那里学来的精髓,就连吹毛求疵的陈玉莹对这个全新的夫人也无可指摘,水夫人尽可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一切,每当陈玉莹回来就和她聊两句,不过闲话家常,话不多,也没一点三姑六婆打听事情的那种丑恶。 陈玉莹看爹爹确乎喜欢这个水夫人,也放心了不少,她哪里知道水夫人乃是陈锦瞳的一步棋。 眼看着到了旧历年底,腊月二十一日是钦天监挑选的良辰吉时,乃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成婚的日子,他们两人的姻亲乃强强联合,在中京已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为这婚礼,水夫人日日在陈锦瞳这里盘桓。 “怎么样,要你看花样子,你就是不好好儿看。”水夫人中食指爱怜的点一点陈锦瞳的都,将一张画满了花样子的书放在陈锦瞳的膝盖上,柔声道:“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你挑选了模样后,还要找绣娘做呢,日夜不停的做都要一个礼拜。” “除此之外,这些都是需要挑选的东西。”水姨娘鼓掌,外头俩花枝招展的姑娘走了进来,她们手中是一个木箱打开来将里头的东西陈列在陈锦瞳面前。 陈锦瞳一看,各种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陈锦瞳看不出所以然,只感觉眼花缭乱,索性将此事一股脑儿推给了水夫人,“二娘,您看着办就好,您怎么说瞳儿就怎么做,这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嘛。”大概,也只有和水夫人在一起的时候,陈锦瞳才可以将自己的小儿女情态表现出来。 水夫人接过那花样子,瞅着看了看后,一点一个复杂的图腾,“就这个吧,衣摆上做丹凤朝阳,衣裙上做凤穿花,你看怎么样?”陈锦瞳一听,急忙点头。 这些琐事,水夫人太擅长了。 至于陈锦瞳,她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她要的仅仅是东方玄泽持之以恒的爱,永远而恒定的呵护,两人珠联璧合就好,至于锦上添花等事,陈锦瞳从来不予理会。 看水夫人要走,陈锦瞳这才道:“二娘,略等等。” 水夫人回眸,驯良的眼好像山涧里的麋鹿似的,陈锦瞳道:“如今虽然大夫人已去,但你还要格外小心谨慎,他们可都绝非善类。” “放心好了,你的叮嘱我挂在心头,你最近也不要胡思乱想,也该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休息了。”养精蓄锐?陈锦瞳本不喜欢躺着休息,二来,陈锦瞳名下还有各种买卖,这些可都需陈锦瞳去处理,因此休息简直难上加难。 而陈锦瞳实际上反而是比较喜欢这等激越的,洪流一般的生活。 下个月就是腊月了,到十一月后日日飘雪,纷纷扬扬煞是好看,竹叶上堆积了一层一层,忽而“咔吧”一声落下,那竹木也瑟瑟发抖,庭院内外一片银装素裹。 眼看着距离大夫人死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天,这二十天内,陈锦瞳安安心心养病,间或有白落落、顾恒以及七皇子等过来探病,陈锦瞳和他们闲聊,大家说起来之前那勾心斗角的斗争,都为陈锦瞳捏一把冷汗。 “那不是真相。”陈锦瞳目光失去了焦点,落在了远处,她的拳头微微攥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遗憾。 “那就是真相,”七皇子道:“那是皇上希望看到的真相,已结案了。” “但你们都知道,她不会如此手眼通天的,不是吗?”陈锦瞳质问一般,倘当日有自己在场,她一定会将事情弄个明明白白水落石出,然而她并不在。 “有的事情,过去了就只能过去,何苦刨根问底察察为明?”顾恒锁眉,“说一千道一万,只要你好就好了。”陈锦瞳也知大家关心自己,索性岔开话题去聊别的。 但她清楚的很,陈皇后一击不中一定还会再接再厉,因此未来的日子更应谨小慎微。 东方玄泽每天几乎都来,要么带一些书给陈锦瞳解闷,要么逗趣儿说笑话,再不然说中京发生的奇闻异事,陈锦瞳虽足不出户,但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却心知肚明。 “陈玉莹呢?如今怎么样了?” “她?”东方玄泽却不知该怎么描述了,许久后闷闷道:“犹如变了个人一样,现如今也八面玲珑的很。” “陈皇后呢,和她关系怎么样?” “面和心不合。”东方玄泽道,看陈锦瞳陷入了思考的魔障,唯恐多思虑对身体有障碍,东方玄泽摸一摸陈锦瞳的脸,“好了,不要胡思乱想的了,非要聊这些不开心的吗?” “哦,也对,你看我今日做了什么?”陈锦瞳伸手从枕头下将一个剪纸拿出来,那竟是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她小心翼翼交给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握着,嘴角有了淡淡的笑弧。 “这个是本王咯,难为你匠心独运。”其实不用分辨都可看出是他自己,陈锦瞳抓住了他的特点。 第五百三十二章:好事近 “闲来无事罢了,活动活动手腕也活动活动脑。”陈锦瞳跳跃式思维越发登峰造极,“明日我准备进宫,皇上呢?朝廷上呢,都怎么说我的?” “他们说陈大人死里逃生乃不幸中的万幸,还说是老天爷在冥冥中保护你。”陈锦瞳听到这里,顿时冷笑,“他们知道个屁。” 两日后,陈锦瞳彻底痊愈。 一个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本就比常人要强不少,入宫后先去谒见了天子,皇上看陈锦瞳下拜,丢给旁边太监一个眼神,“不拜了吧,赐座。” 陈锦瞳如今大病初愈,身体自不好,也就斜斜的坐在了锦缎包裹的太师椅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那双意气风发的手在快速的批阅东西,真忙的马不停蹄,她预感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因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朕,”皇上埋首,瓮声瓮气道:“知道你来做什么,那事情在你看来绝无可能,对吗?但朝廷办事,需要铁证如山,你!”皇上缓缓地看向陈锦瞳,茶眸内掠过一抹黯然之光,“有吗?” 一句话将陈锦瞳问了个无言以对,陈锦瞳微微摇头。 “朕也知是谁做的,”皇上奋笔疾书,“不着急,你好了以后慢慢儿对付她,如今你可接二连三弄死了他们不少的骨干,剩余那些散兵游勇残渣余孽何足道哉,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开始,陈锦瞳以为皇上听信的是人云亦云的话,以为皇上并没有去调查案件,就稀里糊涂的处决了大夫人,但此刻从皇上的几句话内,陈锦瞳已体察到了皇上的用心,已明白了皇上所思所想。 果然是皇帝之心不可测。 证据!是啊,朝廷做事情需要证据!然而如今,都已毁尸灭迹了,去何处寻找证据呢? “皇上,”陈锦瞳咬了咬舌尖,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您是真的喜欢陈贵妃吗?” “陈锦瞳,”皇上将朱砂笔落在了笔架上,目光阴鸷,凶巴巴道:“你未免话太多了。” “是,是,皇上恕罪,微臣大病初愈如今脑子还有点不好使,冲撞了您,罪该万死。” “起来吧,”皇上软和了语声,“下不为例了。” 下次? 陈锦瞳摸了一把脖颈子,只感觉凉飕飕的。 从乾坤殿出来,陈锦瞳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在还原现场,究竟是什么时间什么契机之下,马车夫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更换了呢? 此刻陈锦瞳看向了寂静的永巷,永巷长而狭窄,朱墙碧瓦之上有冰柱凝结,一股风吹过,带来了一种彻骨的凉。 事情已过去了一个月,如今找线索犹如瞎子摸象,陈锦瞳在内宫溜达了一圈也就悻悻然回去了。 而在陈锦瞳去参谒天子的时候,长宁宫那位到了凤坤宫,皇后娘娘听说陈玉莹到了,立即“喜笑颜开”,陈玉莹送了一些锦缎过来,对姑母道:“这是上用的,从西川不远千里而来,姑母也知道,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如今请姑母挑选一些。” 陈玉莹笑靥如花,葱白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锦缎,陈皇后看到这里,只感觉辛酸,这些锦缎的确来之不易,在六宫内,不应是按照尊卑有序先赏了给她,后才给陈玉莹吗? “我向来不喜欢这些花纹繁复的东西,你先用。”陈皇后谦让起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也是,姑母已老了,用什么也不过掩耳盗铃,是也不是?”陈玉莹这句话太直率了,以至于对面的陈皇后当即怒气冲天。 但皇后毕竟是皇后,皮笑肉不笑的回一句:“本宫到这皇宫已二十几年了,每三年五载总会更新一批次的人,那些伶牙俐齿的、古灵精怪的、一肚子坏心眼的红颜祸水都死于非命了,本宫啊,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去的。” 陈皇后笑了笑,自以为扳回一城,陈玉莹却道:“那也是他们合该死,得不到天子的圣眷,在这宫里虽生犹死,有什么意思呢?” “陈玉莹,你!”陈玉莹分明在指桑骂槐了,陈皇后听到这里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教训,却被陈玉莹硬生生将手握住了,“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她可是你嫂子,那笔账我们慢慢儿算。” 自大夫人被杀后,陈玉莹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之前做事总着三不着两的,如今知瞻前顾后了,做某些大事情之前,她甚至于还让自己沐浴焚香安静一片刻才去思考。 一个月过去了,陈玉莹并没有回侯府,她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给天子看,我陈玉莹和大夫人泾清渭浊,她不是没有哭,她的眼泪早已在心头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洗山雨。 至于陈锦瞳,她日日深居简出,非必要事都在后院解决,如今婚礼已快到了,陈锦瞳这边朕正忙得不亦乐乎在写请柬,按理说,这些请柬等事都是鸿胪寺那边誊抄拟定,但陈锦瞳实在是无聊透顶,只好自己来誊抄,以便于打发时间。 九星和四喜儿在旁边帮忙,有四喜儿红袖添香,有九星在旁开玩笑,光阴如水,浓淡相宜。 “九星,这个还要劳烦你送到芙蓉关那边的驿站去,绿衣使者会送给凤庆尧。”陈锦瞳将一个人请柬交给了九星。 九星马不停蹄地去安排,看九星去了,四喜儿送了油炸松茸和碧螺春给陈锦瞳,陈锦瞳这一吃,微眯了纯澈的眼眸,沉浸在一片霏微的茶香里。 “娘娘,连凤庆尧都要邀请吗?” “那是自然,虽不远千里,但我们毕竟是朋友啊。”陈锦瞳一说朋友两个字儿,记忆不知不觉就回溯到了前世,他允诺过她会保护她,两人该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在存亡绝续的危难关头,凤庆尧却毫不犹豫地将生的机会给了她。 陈锦瞳一想到这里,心空空的疼,看陈锦瞳的手不由自主落在了心口上,四喜儿咬着下嘴唇,“大人,您通知他这不是节外生枝是什么?他那样喜欢您,如今他到了,王爷这边拿糖作醋起来可怎么办呢?” 第五百三十三章:请柬 “四喜儿,他是我朋友。”陈锦瞳依旧还是这么一句话,但接下来她却心烦意乱了,不是将墨水弄到了衣裳上,就是将字儿写成了墨猪,连陈锦瞳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闹到这一步田地? 八百里加急,凤庆尧很快就拿到了请柬,他兀立在晚风里,因背对了众人,因此后面的太监和侍女等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低气压迷漫在众人头顶,犹如张牙舞爪的魔兽一般,他已反反复复将那请柬看过了。 那双眼几乎能将那张纸烧灼出一个大洞,许久后凤庆尧才回过头,他的视线落在了背后那一群茫然无措的噤若寒蝉的太监头顶,“谁送过来的,该不会有问题?” 尽管,凤庆尧也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想不到这一天来的如许之快,以至于握着请柬他还不能断定这是个陷阱,还是来自于东方玄泽的讽刺。 “回,回皇上,”旁边的老太监逐渐抬起来浑浊的眼,“是从四方馆内送过来的,那边官员一看是来自于中京的请柬,倒感觉好奇,看了后大吃一惊,也就送了过来。”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凤庆尧微微闭眸,似在思虑什么,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黑瞳已熠熠生辉,“七猴儿,准备准备,明日就到中京去。” “啊,皇上,如今我国内忧外患朝不谋夕,您要到中京去?” “自古来朝廷总在龙争虎斗,让他们乱一乱也是好的。” 七猴儿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并不敢怠慢,只能心存疑惑的去准备了,凤庆尧并不准备大张旗鼓而去,而是带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游山玩水一般到中京去。 他再一次看了看那火红的请柬,竟感觉不到暖意,反而是一股凉飕飕的飓风席卷到了心头,他的手微微用力,恨不得将请柬捏碎。 另一边,水夫人这边的凤冠霞帔已准备好了,今日让陈锦瞳试了试,一般来说,女孩都很抗拒婚姻,但却向往婚礼,陈锦瞳亦复如是。她穿了火焰红的霓裳后,揽镜自照,发觉镜子里那个自己明艳端庄,褪去了平日里吊儿郎当检逾闲的气质,倒是有点贤妻良母的温良。 “感觉怎么样?”水夫人爱怜的靠近,为陈锦瞳抻了一下肩膀,伸手拍平了一个褶皱,她看她,犹如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 “都说新娘子是最好看的,如今我看自己也感觉美轮美奂。”陈锦瞳陶醉在了四喜儿和水夫人的赞美里,不过话说回来,陈锦瞳和这衣裳也的确相得益彰。 看陈锦瞳心满意足,水夫人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陈锦瞳是精益求精之人,平日里很是吹毛求疵,水夫人饶是已尽心竭力,还唯恐满足不了陈锦瞳的期望值呢,哪里知道陈锦瞳会如此兴高采烈。 “我好开心啊,二娘。”陈锦瞳的心好像鼓胀起来的风帆一般,这世界上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幸运,而那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巧死心塌地的喜欢自己,那已是双倍的六合。彩了,因这个时代没穿衣镜,陈锦瞳只能到池塘旁边去欣赏自己。 水面有睡莲,风一吹,蹙起一层一层的粼粼浪花,风平浪静后陈锦瞳看到了自己,那是一个唇红齿白的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这和之前的自己有天渊之别。 “真好啊。”陈锦瞳笑了。 结果发现水面多了一人,惊喜地回头,“王爷?你什么时候到的?” “本王到了许久了,看你这临水照花人兴高采烈,本王也不好相惊伯有。” “啧啧啧,”陈锦瞳咋舌,将冠冕从头顶拿下交给了四喜儿,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牛皮糖一般已粘了过去,抓了东方玄泽的衣袖摇晃,“怎么样?” “般般入画,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东方玄泽出口成章。 陈锦瞳今日被无数次赞美,但还感这一句别出心裁,笑嘻嘻道:“今日王爷吃了蜂蜜了吗?嘴巴好甜啊。” 东方玄泽已一把抱住了陈锦瞳的腰肢,陈锦瞳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量一拖,身体不由自主地倾斜,人已重心不稳靠在了东方玄泽的身上,“你。”东方玄泽暧昧地笑着,菱唇越过陈锦瞳的耳垂,挑逗一般道:“要不要尝一尝?” “啊,不!”在陈锦瞳波澜起伏的拒绝声里,东方玄泽已抱了陈锦瞳进入了屋…… 第二日,陈锦瞳赴约去了,昨晚半夜三更四方馆那边送了信笺过来,原来凤庆尧昨日就到了,约陈锦瞳明日一早去碰头,陈锦瞳已一年多不见凤庆尧了,此刻心里头有了热切的溪流,那静水深流的温暖啊,无时无刻不存在着。 陈锦瞳蹙起眉梢,“明日我一人去吧,这不会有什么问题,信笺上的字儿的确是他的亲笔。”因最近发生了不少跌宕起伏的追杀事件,所以陈锦瞳没行动呢,四喜儿和九星这边已做好了防患于未然的打算,倒是陈锦瞳,依旧故态复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畅行无阻。 想做怎么就做什么,恣行无忌。 九星决定明面上遵从,背地里跟踪。 到第二日,陈锦瞳起了个大早,十一月的天,彤云密布,天空一片低沉的浅灰,这可不是探亲访友的黄道吉日,但陈锦瞳唯凤庆尧等自己太久会心烦意乱,到底还是单枪匹马到了约定的客店。 那酒楼叫醉扶归,取“家家扶得醉人归”的意思,陈锦瞳到后,凤庆尧已等了许久了,实际上他从天蒙蒙亮就等在这里,如今看陈锦瞳披星戴月而来,嘴角立即有了一缕扣人心弦的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凤庆尧张口道。 陈锦瞳嘎声一笑,“不会来?怎么可能,说说吧,最近怎么样?” “国泰民安,一切都还好,你呢?”凤庆尧邀了陈锦瞳进来,两人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因此一到就喝酒,凤庆尧是海量,陈锦瞳也不遑多让,喝了一坛酒后,凤庆尧似醉非醉,“瞳儿,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来了,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陈锦瞳巧笑倩兮,用寻常的语气道:“相信,所以我知道你是谁,你也知道我是谁。” 第五百三十四章:前世今生之爱 “但!”凤庆尧也不知道是真的喝多了,还是借酒壮胆,铁拳已砸在了桌上,“但你知道吗?瞳儿,从前世到今生我都那样喜欢你,你我能在时间的洪流里再一次相遇,这说明了什么?这就是缘分啊。” 前世,他们在一起做事,关系不愠不火,与其说凤庆尧喜欢陈锦瞳,不如说喜欢陈锦瞳已成了凤庆尧的日常。至于陈锦瞳,前世她在逃避,要么对他的爱选择视而不见,但今生今世呢?连陈锦瞳也料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凤庆尧。 “我们有缘无份,凤庆尧,之所以邀请你来参加婚礼,是我对你的尊重。”陈锦瞳有点言不及义,甚至有点言不由衷,对凤庆尧,陈锦瞳只感觉亏欠,但长此以往,凤庆尧将这这一份感觉理解成了爱慕。 “还有半个月了,你在中京玩一玩,需要什么我让九星和四喜儿送过来,因我今日还有事没处理,就先行告退了。”陈锦瞳萌生了一种逃离的冲动! 是!是的!她要不遗余力的离开这里,竟交给他的是一把灰烬,就不要让那灰烬有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她不能让他有多余的设想。 但很显然凤庆尧已想到陈锦瞳会逃,他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瞳儿,你们的爱不过一时兴起,他对你是心血来潮,我对你却不同了,你怎么还不明白?瞳儿,你如没这聪明才智,他还会爱你吗?” 在凤庆尧看来,之所以东方玄泽会选择和陈锦瞳成婚,不外乎是想要利用陈锦瞳,但陈锦瞳却不这么以为,“不,不会的,凤庆尧,你放开我。” 凤庆尧几近于疯狂的抱着陈锦瞳,陈锦瞳用力挣扎,客店外有人听到了声音,面面相觑,不觉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侍卫们却胆怯的靠近,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子里发出了一声男子的短促的尖叫,接着门被“嘭”的一声用力甩开了,陈锦瞳已翩若惊鸿似的扬长而去。 看陈锦瞳离开,有侍卫急忙进入屋子,他还以为凤庆尧遇刺了,凤庆尧呆愣在屋子里,他想不到陈锦瞳会千方百计的逃离自己的桎梏,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陈锦瞳竟狠狠咬了他一口。 凤庆尧啊凤庆尧,就让一切云淡风轻的过去吧,你何苦又提起?陈锦瞳从屋子里狂奔了出来,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依旧有那熟悉而亲切的叫卖声,但陈锦瞳已充耳不闻。 她只感觉难受极了,那些各种情绪好像洪流一般在心上激越的律动,她难受极了,只感觉四肢无力,她终于找到了一个避风港,斜靠在了一棵皂角树上,冬季的冷风刀一般的吹过来,但这冰冷的感觉哪里及得上心痛的万分之一呢? “凤庆尧,你,你何苦这样?早都过去了不是吗?”陈锦瞳自言自语。 “凤庆尧啊。” 并不是陈锦瞳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让陈锦瞳难受的是凤庆尧对自己的付出,这多少年来,凤庆尧始终都似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他就这样若即若离的存在着,危险的时候,他可以奋不顾身来救自己,她情绪沮丧的时候,他可以开篇点题说一些画龙点睛的话来安抚自己。 他好像一顶帽子,好像桥梁上的扶手,乍一看似没什么作用,但没有了这东西的存在,似乎还不成。 “哎,凤庆尧,”陈锦瞳嗟叹了一回,收敛了情绪,准备回去,浑浑噩噩道:“我陈锦瞳是注定了要辜负你了,抱歉。” 才走出去两步,忽而听到巷口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陈锦瞳急回头,忽而看到了高车驷马旁站着的凤哥儿,冬日那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看起来犹如定格在了画面的正中央,看起来竟是如此美不胜收,卓尔不凡,出众到可以让你轻而易举就忽略掉他背后那嘈杂的人群。 亦或者,你竟会不知不觉将人群当做了布景,而彻彻底底将凝聚力都聚焦在他身上,偌大一个帝京,真正能如此博。彩之人,真凤毛麟角一般。 也不知道凤哥儿这是要到哪里去,竟在这里巧遇了,陈锦瞳立即调出一张笑容可掬的假面过去打招呼,“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了你。” “陈大人你在这小巷道内做什么?”凤哥儿搔搔头皮,不解的盯着陈锦瞳,陈锦瞳鬼话连篇,“我准备抄近道儿回家,才刚进来就看到了你。”反正方向是一模一样的。 闻声,凤哥儿微微点点头,“你等等我。”陈锦瞳也不知道凤哥儿要做什么,只能耐着性子等,少停,凤哥儿从马车内拿出个东西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一看,那是一个圆鼓鼓的好像气球一般的东西,外面缠了一些苎麻之类,可手提可怀抱。 “啥玩意?”陈锦瞳好奇的打量着,凤哥儿已将这个玩意儿递给了陈锦瞳,陈锦瞳抱着后忽而一笑,一股莫名的温暖让她舒服极了,凤哥儿那边已快人快语解释起来,“这是我做的一个暖壶,用羊尿泡做的,可长时间保温呢,给你了,我还有一个。” 陈锦瞳抱着只感觉温暖,但却受之有愧,“不要,好好儿的我可不做掠人之美的事,受之有愧。” 话这么一说,凤哥儿已笑了,“你这是拒绝我了,不过礼轻情意重的事,要你说的如此龌龊,我难不成就要求你做事情吗?一个暖壶,非要搞得如此假公济私。” “拿来,”陈锦瞳一笑,从凤哥儿手中拿过了暖壶,“好了,我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陈锦瞳和顾恒在巷口分道扬镳,两人分开后,陈锦瞳往前走,握着“暖壶”,虽形状看起来古里古怪,但的确温暖的很。 以至于让她顷刻之间就忘记了和凤庆尧之间的不愉快。 看陈锦瞳走远,凤哥儿挥挥手,马车旁边的侍卫已神秘兮兮的凑近,那人盯着地面,将耳朵习惯性的递给了凤哥儿。 凤哥儿凑近那人之耳,也不知道究竟嘀咕了一些什么,那人急忙转身朝着奉天街方向去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爱的挑战 陈锦瞳从外面回来,走了这一程子,早将凤庆尧的表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人进入了侯府,老远就看到了水夫人,如今这侯府已没了嚣张跋扈的大夫人,陈锦瞳回“家”的心情也和之前截然不同。 陈锦瞳靠近水夫人,将“暖壶”做了顺水人情给了水夫人,水夫人笑了笑,“王爷那边送了东西过来,有需要拟定的请柬,礼单等,着你速度一阅,走吧。” 拉了陈锦瞳到屋子去,陈锦瞳一看,眼前放了一个花名册一般的东西,她急忙握了毛笔去厾点,王爷是次天子一等的爵位,因此今日东方玄泽成婚,不算铺张浪费,但也超过了陈锦瞳的期望值。 今上似乎对这婚姻很赞同,实际上陈锦瞳心知肚明,今上一点不希望他们珠联璧合,然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陈锦瞳看的眼花缭乱,丢给了水夫人。 “二娘你来,这些事你做起来最得心应手。” 温柔的水姨娘嗔怪的一笑,但却握了那册子去看了,不但很快就将单子做好了,且还重新誊抄了一份,吹了吹墨交给了陈锦瞳,“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增加和减少?” “已尽善尽美,我这就去找他。”陈锦瞳笑着将纸张折叠起来放在了胸口,已是下午了,水夫人看陈锦瞳急吼吼要出门,准备劝阻,但陈锦瞳已套了马儿去了。 王府内。 最近东方玄泽都很忙,朝廷的千斤重担一般压在他的肩膀上,婚姻大事也不敢草率,各种事情都不敢有任何的马虎,他多少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有小丁和其余的帮手,但此刻小丁却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东方玄泽严厉的申斥过,在他这里听差的无论是谁都不可乔张做致,“不,不好了。” “说吧。”东方玄泽丢开了文书,手捏一捏眉心,当此刻,小丁已道:“凤庆尧来了。” 那捏着眉心的手顿住了。 “他怎么会来?好生奇怪。” “属下已打听的真切了,他昨日下午入京的,是得了邀请看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小丁后半句话声音忽而变得嘶哑了,似不敢说一般,但东方玄泽只是冷笑了一声,从神情看似乎并没有动怒。 “黄鼠狼给鸡拜年,真没安好心啊,本王这就会会他。” 实际上,小丁是听路人聊起来才知凤庆尧入京一事,而路人口中,陈锦瞳和凤庆尧在某个客店内很可能还发生了什么不名誉之事,好在这些东西都被小丁巧妙的规避过了,说给东方玄泽的是能入耳的话。 东方玄泽听了后,心湖依旧动荡,本准备让小丁去找凤庆尧,看凤庆尧在哪里落脚,哪里知道小丁一刹后已从外面走了回来,结结巴巴道:“王爷,凤庆尧已到,人在会客厅呢,您见不见?” 小丁猜东方玄泽也不会拒绝这个会晤,因此大胆包天将凤庆尧引导到了会客厅。 “你做的很好,吩咐厨房置办酒菜,晚宴,我这就去。”说是好,不过因为小丁没建议让凤庆尧在其余的地方碰头,毕竟凤庆尧如今摇身一变已成为了皇上,他们两人在私下里如若鬼鬼祟祟的碰头,被人看到自然要言三语四了。 东方玄泽欣赏小丁的应变能力,从内室出来,东方玄泽老远就看到了凤庆尧,凤庆尧坐在会客厅内,他背后是一株开的那样美丽的梅花,他白衣胜雪,人就那样孤标傲世的坐着,看起来和背后的梅花形成了一种浓烈的对比,竟是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皇兄,你如何到了,臣下有失远迎,真是抱歉呢。”斟酌了许久,在“皇上”和“皇兄”之间,东方玄泽选择了后者。 凤庆尧在饮茶,透过一抹缥缈的茶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东方玄泽,他顿时笑了笑,“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朕准备了礼物给你们。” 话间,鼓掌一声,背后一宫娥模样的女子已捧了一个托盘,托盘内是一些名贵的饰品之类,东方玄泽让小丁收下,这叫开门不打上门客,吩咐做的茶也送了过来,凤庆尧重新喝一口,笑眯眯道:“我主要是来看瞳儿,他发了邀请函。” 凤庆尧为表示自己没有乱说,将邀请函放在了桌上,手指头在上面一点,平平的推了过去,东方玄泽并没有打开,甚至于看都没有看,笑道:“是本王让瞳儿写给你的,毕竟咱们是朋友。” 这是最巧妙的回答,既化解掉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消灭了他的气焰,凤庆尧笑了笑,“也是,我们是朋友,不过我和王爷顶多是八拜之交,和陈大人却是刎颈之交了。” 生死之交和刎颈之交,中间差的可多了,刚刚的挑衅是暗流涌动的海潮,但现如今已掀开了惊涛骇浪,一股酸楚的醋意在东方玄泽的胸臆之间翻滚了一下,闻声,东方玄泽已吁气,“切勿高自标置呢,你到底要做什么?” 话语里的交锋已不动声色的结束了,凤庆尧握着茶杯,似笑非笑的啜饮着,那双桃花眼却在注意周边的一切,他看到自己山一句话结束,似已触动了小丁,小丁咬牙切齿,拔剑出鞘。 至于东方玄泽,他面沉如水,从表情是不能看出心情的,尽管今日前来,凤庆尧无数次的想要挑衅东方玄泽,但实际上东方玄泽都毫无感觉。 可以说,他一个一个的重拳出击,都犹如打在了沙袋上一般,此刻,既东方玄泽已将话问到了明面上,他也就牢牢的握住了这个机会,“你也听说过我们之前是在一起上工的,那时节我们之间有不少的同僚,都是杀手内的翘楚,探子内的英雄,后来我们……” 凤庆尧沉默了片刻,不知道究竟如何去解释,毕竟怎么听都好像胡言乱语,但确乎是真实可信的东西,他减少了牛鬼蛇神的描述,一针见血道:“后来,我和瞳儿分开了,再后来我们就相遇了,王爷说这是不是最奇妙的缘分呢?” 第五百三十六章:匠心独运 “不过是巧合罢了,”东方玄泽握着茶杯,似一点都不在意,而最让凤庆尧吃惊的是,这故事听起来如此荒唐,但东方玄泽却一点不质疑,“这也算是缘分吗?大概是皇兄你在胡思乱想呢。” “是不是胡思乱想,敢不敢试一试,赌一把?”凤庆尧起身,地盯着对面的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也站起身来,身板比凤庆尧还笔挺,那双龙目死死地盯着凤庆尧,“说吧,怎么个赌?” “我赌瞳儿并不喜欢你,如今你和她要通婚,不过是形势强于人,她嫁给你是迫于无奈的,毕竟她也需在中京有个根基,不是吗?有你做靠山和垫脚石,人也安全,至于你迎娶她,你也未必是真心实意喜欢瞳儿,你不过为一己之私罢了。” “你也需要安全,需要一个聪明绝顶的搭档来配合自己,是吗?”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东方玄泽一笑,但此刻凤庆尧却用力握住了拳头,小丁看局面已剑拔弩张,再次拔剑,东方玄泽回目,渊渟岳峙的站在原来的位置,“小丁,不可无礼,退下!” 小丁被警示,只能怏怏不乐的退下,东方玄泽这才一笑,“我迎娶她,仅仅是喜欢,而我们之间的情感,也不是你能管窥蠡测的,收起你那错误的推理吧。” 实际上,东方玄泽也想看看陈锦瞳最终会怎么选择,她需要这个答案。 “这么说来,王爷是接受挑战了?”凤庆尧微眯了一下危险的眸子,东方玄泽点头:“婚礼之前三天,我会消失,看她作何选择,瞳儿不会和你走。” “那就,”凤庆尧施施然转身,声音里带着一股轻鄙的笑,“拭目以待了,王爷可不要后悔。” 等凤庆尧趾高气昂的离开,小丁才气鼓鼓的出现,“王爷,您何尝被人这么污蔑过?真是岂有此理了,王爷!他刚刚分明在挑衅你,这是激将法。” “就你知道吗?本王会看不出来?”东方玄泽道。 “那您还……” “我不过想要让她看看瞳儿的选择罢了,他这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此事我们之间必须有个了局。”东方玄泽道:“明日我到借梅馆去,未来的三天你将公文送过来我过目。” 小丁只能点点头,实际上小丁也相信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感情是经受得起考验的,小丁准备走出,但却被东方玄泽叫了回来,小丁诧异,“王爷还有谁吗吩咐?” “我好生奇怪,他昨日才入京,为何今日你就不小心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一个皇亲贵胄穿的如此雅俗共赏,怎么就被人看破了?这里头有猫儿腻,你查一查那闲谈之人,另外,我不在的这几天多让人注意注意他们的动态。” 小丁是聪明人,知东方玄泽口中的“他们”指的是陈锦瞳和凤庆尧,闻声,小丁微微点了点头。 下午,陈锦瞳来找东方玄泽,实际上东方玄泽也刚刚出门准备去找她,两人就在门口不期而遇,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你来找我?” “啧啧,”陈锦瞳语声带着幽怨,“王爷是贵人多忘事,自然是想不起来我了,卑职啊是过来刷存在感的。”陈锦瞳巧笑倩兮,东方玄泽听的一头雾水,但旋即似想到了什么,心口微微疼了疼。 是的,她和凤庆尧来自于一个神秘的他们口中的“文明古国”,哪里有三皇五帝,有千万个脍炙人口的故事,而那些历史故事和历史人物,和东方玄泽这个时代的完全不同,凤庆尧听到这里,疲倦的笑了笑,手却过去抓住了陈锦瞳的手。 “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婚房,”原来,最近东方玄泽不但在擘画婚礼,在筹措朝廷的事,也没忘记修葺一下他们的婚房,陈锦瞳被捂住了眼睛,东方玄泽走在她背后,两人都走的很慢,到目的地后,陈锦瞳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她抽了一下鼻孔,感觉到东方玄泽的手拿开了,陈锦瞳好奇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一条路,两边栽了不少凤尾竹和龙爪槐之类的,现如今不是植被旺盛的时间,倒显得有点萧瑟,过这庭院,后面是屋子,古色古香里带着一些现代化的气息。 “本王让人按你之前说的撤了这个位置的金交椅,做了这个。”陈锦瞳一看,那形质特殊的简约风的家具竟然是一套组合式的“沙发”,陈锦瞳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她几乎也要怀疑东方玄泽此人乃“穿越者”了,陈锦瞳还看到了梳妆台和穿衣柜,看到了不少特殊而让人不可思议的东南西北,凡此种种都是东方玄泽的设计,实在是匠心独。 而这些东西都是陈锦瞳和他聊天过程中,不小心泄漏出来的审美,当时东方玄泽就问了不少这些东西的制造等,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他是出于好奇,但此刻算是明白了,原来如此啊。 她盯着屋子里的陈设看了看,只感觉泪水都要出来了,激动不已的抱住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我,我,我爱你。”她将脸在他胸膛上摩挲了一下,手用力圈住了东方玄泽,只感觉舒服极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说不出的快乐与甜蜜。 东方玄泽还带陈锦瞳去外面看了看,“我将外面修筑出不少的美景,但现如今也还没研发出你说的那种灯,本王找人从南瞻国采买了一些精美的晶石,这晶石吸了太阳光后和长明灯一般会燃,但却没热度和温度,你看看怎么样?” 东方玄泽拉了陈锦瞳的手,让其抚摸一下眼前灯罩内一些白晃晃的石头,陈锦瞳之前就听说过南瞻国有一种矿石可在夜色里放光,此刻一看,不觉心旷神怡。 他为他们的婚姻原来已绸缪了这么许久,他将一切都按照陈锦瞳的要求来倾力打造,目前一切都弄好了,陈锦瞳笑着笑着却有不争气的泪水扑簌簌的跌出了眼眶,看来这个异时空,她算是第一次被感动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无意 “你这边嫁衣也准备好了吗?前几日二娘说她特别来看了看,我也要看看。”陈锦瞳带着哭腔道,她可不能让东方玄泽发现自己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模样儿,眼内荡出一抹淡淡之笑,“带你去。”陈锦瞳去看了东方玄泽的嫁衣,和自己的确乎是同款,此刻连带着对二娘水夫人也感激不尽了,原来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后面竟隐藏了这许多人不遗余力的付出。 观瞻了一切后,陈锦瞳道:“我要你去看看我的嫁妆,你现在有时间吗?”按照约定,明日才是东方玄泽“消失”的时候,而他还在酝酿,找什么借口才能蒙骗过聪明绝顶的陈锦瞳呢? 毕竟婚礼已迫在眉睫了,什么借口才是合理的?此刻被陈锦瞳一邀,东方玄泽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到了侯府,过前院时候,陈锦瞳看到了陈煜,说真的,要不是今日在这里巧遇了陈煜,陈锦瞳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对手了。 从前那些对手,不管是睚眦必报的大夫人,还是不择手段的陈荣安,大家竟都如此的欣欣向荣,但今日却不同,这陈煜压根就没和陈锦瞳正面交锋过一次,此刻陈煜似刚刚从侯爷屋子里出来,表情有点仓皇,似做了坏事一般。 “陈煜!”陈锦瞳高叫了一声,陈煜这才看到了门口和东方玄泽一道儿肩并肩走进来的陈锦瞳,他的表情更是吓到了一般,“哦,陈大人回来了,王爷,王爷千岁。” “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呢?手里头是什么,拿出来我过目。”陈锦瞳颐指气使盯着陈煜,陈煜手里确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见此刻他胡乱塞了一下,动作多少有点惊慌。 看陈锦瞳索要,陈煜更是恐慌。 “拿出来!快!”陈锦瞳发觉有猫儿腻,怒冲冲的瞪视了一下陈煜,陈煜连连后退,但说什么都不将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快!” 陈锦瞳咄咄逼人,如若不是今日在这里撞见了陈煜,陈锦瞳几乎将这一号人给彻彻底底忘到爪哇国去了。 “我!”陈煜准备缴械投降,但此刻陈锦瞳他们背后却出现了一声威严的咳嗽,陈锦瞳回目一看,是陈百现到了,家主这一到,陈煜立即找到了保护。伞,一溜风就窜到了陈百现背后。 自从大夫人去世后陈百现看起来一瞬似乎苍老了十来岁,清癯的脸上,连表情似乎都具有了悲切的线条,虽然现如今他和水夫人出双入对,看来鹣鲽情深,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那心口就犹如被挖开了一些血槽一般在汩汩的冒着鲜血。 任何人都没可能顶替大夫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那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感。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恨不得让人抄家伙到后院去对付陈锦瞳,但旁边柔情似水的水夫人却道:“老爷,家和万事兴,如今陈锦瞳权势滔天,后院又是高手如云,此事做的好就好,一旦泄漏了机密,明儿个陈锦瞳参您一本到天子跟前,情况可糟糕了啊。” 听到这里,陈百现只能默默无闻的睡去,此刻在这里和陈锦瞳狭路相逢,他可真是气坏了,但看陈锦瞳呢,似乎很喜欢看他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儿。 “王爷,陈大人,你们到了?”陈百现象征性的参拜了一下,这动作敷衍塞责,连东方玄泽那一句“免礼平身”都省却了。 “陈煜,我让你办事你如此惫懒,还不快滚下去。”陈百现怒骂了一声,陈煜急匆匆行礼,转瞬消失在了面前。 看陈煜已一溜烟去了,陈百现这才道:“王爷今日过来是?” “哦,”东方玄泽唇畔浮现一抹自在的浅笑,“自然是随便看看了,看瞳儿这边有什么安排,听说夫人那边做了绣工很好的嫁衣,想要一睹为快呢。” 东方玄泽一面低柔的说,一面回目深情款款看了看陈锦瞳,陈锦瞳微微一笑,表示认同。 “啊,是王爷和陈大人吗?”他们的背后出现了一声诧异但惊喜的问询,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同时去看,看到来人是水夫人。 “二娘。”陈锦瞳含笑。 她从来不吝啬表达,无论陈百现在或不在,至于水夫人,在陈百现看来,她完美的充当了他和陈锦瞳之间的润滑剂。在他看来,水夫人聪慧绝伦,八面玲珑,在为人处事上可比大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水夫人花枝招展的过来,陈百现也笑了笑,东方玄泽不由自主的投去一瞥,发觉水夫人年岁看来不大,但却有一双老于世故的眼,那眼周边有鱼鳞一般的纹路,但恰带给人的不是苍老和脆弱,而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女人味。 岁月从不败美人,虽容颜已大不如前,但却积淀出了一种别样的风韵,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倒为这楚楚可怜的水夫人嗟叹了一下。 那陈百现是何等样人,竟有好运气和水夫人喜结连理?而同样的想法,在这一瞬间也掠过了陈锦瞳之心,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微微笑了,水夫人也笑了。 “王爷是来看嫁衣的,夫人。”陈百现回目看了看水夫人。 “那可巧了,嫁衣是我改良设计的,如今王爷到了,贱妾愿意为王爷说道说道。”水夫人含着笑礼貌的凝睇了一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点点头。 “老爷,我做了栗子糕给你,如今就放在您屋子里呢,趁热去吃了,妾身到后院走一遭。”水夫人笑了笑,回身温柔的捏了捏陈百现的手。 那动作既好像是安抚又好像是劝谏,陈百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看陈百现去了,陈锦瞳已握住了的水夫人的手,几个人到了后院。 参观衣裳的过程也很快,至于介绍云云,不过一笔带过,东方玄泽对这些什么“龙凤呈祥”啊,什么“锦上添花”之类的东西不怎么感冒,至于陈锦瞳,水夫人之前已介绍过,陈锦瞳再听,就属于老生常谈,因此用小拇指抠了一下耳洞。 看到这里,善解人意的水夫人已知道了端倪。 第五百三十八章:长亭 四喜儿进来奉茶,看王爷到了,还特别多放了一些蜜饯,吃茶的时候陈锦瞳道:“四喜儿,先撤了嫁衣,让九星盯着外面,我们几个人要聊一聊。” “然。”四喜儿恭恭敬敬行礼,握着茶壶出去了。 此刻,屋子里呈现出一片祥和之意,水夫人一忽儿看看陈锦瞳,一忽儿看看东方玄泽,盯着两人看的时候,眼神都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温暖。 她倒是感觉这两人很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二娘,我今在门口巧遇了陈煜。”实际上在后哦赴宴遇到陈煜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但陈锦瞳只感觉奇怪,今日的陈煜为何看起来神秘兮兮的,至于陈煜手中拿着的是什么玩意儿,到此刻还是陈锦瞳在仿佛思量的问题。 “瞳儿的意思是让我监视一下陈煜,最近他和考也来往的的确很密切,我会加倍的留意,有什么线索就告诉你。”水夫人道。 “好,真好。”陈锦瞳颔首,“要是没什么事二娘先回去吧,您在这里太久只怕侯爷那边会怀疑您。” “我知道了。”水夫人点点头迈步离开了。 看水夫人转身离去,陈锦瞳对东方玄泽道:“之所以安排她到陈百现身边,是因为看出了她精神里头和我一般的东西,能忍辱负重,坚忍不拔。” “确乎也一般。”东方玄泽点点头。 参观完毕后,东方玄泽在陈锦瞳这后院赖了会儿,看小丁急匆匆到了,凑近东方玄泽嘀咕了一句什么,陈锦瞳听都没听清楚,但见东方玄泽面容凝肃,微微起身。 “怎么?”陈锦瞳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刺激到了,丢下吃了一半的橘子,似乎只要东方玄泽这边有需要,她陈锦瞳就会立即去帮忙。 “也不是一什么大事情,”东方玄泽摸一摸陈锦瞳的发,顺道儿亲了一下陈锦瞳的嘴巴,“皇上宣我到乾坤殿去,聊几件事,也无关痛痒,我走了。” “哦,好。” 说真的,陈锦瞳没怎么反应过来,真是的,他怎么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她还准备了一肚子情意绵绵的话准备和他聊一聊呢,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等东方玄泽人去了许久,陈锦瞳这才深吸一口气,“九星,你给我跟踪一下,他刚刚眼神躲闪,似乎有什么秘密。” “啊。”九星指了指自己,“您让属下去跟踪王爷?属下可不去,会被打断腿的。” “哎呦,大人,”四喜儿出来了,一面将陈锦瞳吃了一半的橘子送过去,一面道:“您这是何苦来哉吗?都已谈婚论嫁了,就明白人的控制欲不能太强烈,这感情就好像一把沙子,捏的太紧,就会流到一滴不剩。” 这道理陈锦瞳也懂。 从侯府出来,东方玄泽特特的回身看了看,发觉后面并没尾巴,这才问:“怎么,在十里长亭等着本王?” “是,王爷上车吧。”小丁掀开了车帘。 马车很快到了十里长亭,这里是自古来送别之地,已到冬天,长亭两边除了一些瘦骨伶仃的竹木没什么特别的景色,东方玄泽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了长亭内一男子身上,那男子面前放着一张古琴,看起来很写意。 注意是相互之间的,他也看到了东方玄泽。 他并没有起身迎接,而是弹奏了一个曼妙的音符,东方玄泽驻足在听,听到这一连串美妙的音乐,顿起快乐之心,欢喜道:“是嵯峨之高山了。” “哈。”凤庆尧笑了笑,转而手指头之下流泻。出一片激越的音调,那音乐声华丽的很,东方玄泽听到这里,“此乃流水,真好,孤已多年没听到这么生动的音乐了。” “承蒙王爷抬爱过来听琴。” 凤庆尧起身,抱拳问候了一声,东方玄泽脚步飘然,已凑近了他,在他正对面坐下,一双研判的眼盯着对面人。 “只可惜你我不是高山流水的朋友,不然也可春树暮云,剪烛西窗,说吧,什么事?”东方玄泽轻鄙一笑。 “听说你们要成婚了?”凤庆尧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很有风度的问,同时很有风度的斟酒。 他将这杯酒送了过来,东方玄泽一饮而尽,用力将酒杯顿在了桌上,“少装蒜,说吧,究竟你要做什么?” “我认为瞳儿喜欢我,如今她虽看似答应嫁给你了,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毕竟在这深宫内院,她需要一把保护。伞。”他瞅了瞅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不置可否一笑,“所以呢?” 又道:“你不会自以为是到认定了她是喜欢你的吧?” “那也未必就不可能,”凤庆尧道:“我到中京已第三天了,这三天里我抽空见了她两次,我看到她哭了,你以为那是欢喜的泪水吗?一个已准备嫁人的女子忽而涕泗横流,这一定说明她内心有什么隐秘啊,不是吗?我的王爷?” 凤庆尧笑了笑。 东方玄泽握着酒樽的手逐渐用力,如若那不是白玉杯而是琉璃杯,此刻早捏碎了,她狂肆一笑:“你真是会揣测,瞳儿如若不喜欢我,亦或者想要保护。伞,这等指标的男人可多了去了。” “但你是王爷,你比他们可都厉害,靠近你,一可借刀杀人除掉陈百现,二可保护自己不被伤害,毕竟上面可时刻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呢。” 他说“上面”两个字的时候,忽而抱住了拳头,东方玄泽的心一痛,旋即一怔,好个凤庆尧,她如何得知这么许多的秘密?譬如皇上和陈锦瞳、东方玄泽之间那隐秘的矛盾? “给我个机会,也算是给王爷您自己一个挑战,再过几天你们就要成婚了,我并没阻挠的意思,王爷应该明白,君子之间的争斗也该是光明磊落的,因此,倘王爷果真认定了瞳儿喜欢的是您,那我非但不阻挠,还会一份厚礼给你们,这如若瞳儿喜欢的并非是王爷,我可就要履行自己的义务了。”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东方玄泽,发觉东方玄泽的表情看似平静,但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他很好的捕捉到了这里。 是的,那是没自信力的表现,尽管东方玄泽已认定了陈锦瞳会嫁给自己,但他对陈锦瞳内心真正的看法,取舍等还是未定之天。 第五百三十九章:爱的协定 “当然了如若王爷不敢,那就另当别论了。”凤庆尧邪魅一笑,他可太希望东方玄泽能点头了。 “就这么定了,未来的三天本王会消失。” 东方玄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更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话这么一说,人已扬长而去,看东方玄泽准备离开,凤庆尧起身,“慢,我还有一句话。” “说!”东方玄泽保持着前行的动作。 “这三天我会靠近她,如若她和我去了,你也一样要祝福我们,尊重她的选择,怎么样?”凤庆尧的笑充盈在了那双明澈的眼内。 “好!” 协议算是险象环生的达成了,在凤庆尧看来,到底还是自己足智多谋,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这个战役,但实际上东方玄泽有自己的念头,在他看来,他和陈锦瞳的爱的确也需要千锤百炼,今日后究竟是百炼成钢还是碎成齑粉,真还是个迷。 回帝京后,东方玄泽才一回去就看到了陈锦瞳,原来陈锦瞳毕竟还是担心他,因此他前面一走,她就到了他府上,听小丁说东方玄泽还未回来,陈锦瞳更是焦躁。 “不成,皇上那边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呢,我要去看看。” “大人,大人!”小丁、九星和四喜儿都异口同声,到底还是四喜儿眼疾手快将陈锦瞳的手抓住了,“还请大人您稍安勿躁嘛,再等一等。” “我等了一个时辰了,皇上的手段你们还不清楚呢,我去去就来,”又道:“九星,倘我到皇宫去后一个时辰没出来,你让明月山庄之人保护酒楼的伙计和厂子里的兄弟离开,至于小丁,你们也要早早的筹备。” 陈锦瞳已如临大敌,小丁看到这里,顿时明白陈锦瞳对东方玄泽的爱,此刻连他这旁观者都感动了,结果陈锦瞳急吼吼出门,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也听到了陈锦瞳刚刚那一席话。 说真的,从郊外回来,他因了凤庆尧那一席话只感觉手脚都冰冷了,但陈锦瞳那几句话却好像一盆温暖的蜂蜜,让他五脏六腑之间形成了一种温和的暖流,转而那暖流到了咽喉位置,好甜。 “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你做什么去?” “我?”陈锦瞳指了指自己,“你家府上有个猫儿丢了,我出来看看。” “不必找了,猫儿已回来了。”东方玄泽微笑,攥住了陈锦瞳的手,两人朝内殿而去,大约还是怕陈锦瞳会就此离开自己,东方玄泽的心情有点郁闷,又怕陈锦瞳会一去不复返,先是握着她的手,再是抱住了她的腰。 两人很快进入了内庭,里头安安静静,落针可闻,陈锦瞳研判的视线在东方玄泽面上走了一圈儿,这才吓丝丝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啊?你脸色不对,神情也不对,反正自你回来到现在整个人都变了,怎么说?” “也没事儿,皇上说边塞上有点动。乱,差我去看看,我明日会好生安排,大后天就好回来,不会耽误良辰吉时。” “不成,我要和你一起,共甘共苦!”陈锦瞳起身,攥着拳头,她还是很迷惑,一般遇到这等事,皇上不但会召开一个大的会议反而还会和东方玄泽陈锦瞳单独的讨论,但今日就不同了,皇上竟一点风都没通知给陈锦瞳。 这让陈锦瞳不免胡思乱想。 她沉吟道:“难不成对手很厉害吗?” “没什么厉害,不过是一个部落内的单于经常在边境线上动。乱罢了,未必就会开战,皇上的意思,让我过去求和。”陈锦瞳听到这里,更感觉奇怪。 一般情况,求和这等事有一定的官员去做。 “鸿胪寺那边没人去?外交官也不去?兵部尚书那边没人去?”陈锦瞳一口气丢出了三个问题。 “鸿胪寺?你以为那些酒囊饭袋可以平个乱?至于外交官,他们都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你如果真让他们闹起来,鬼知道会出什么结果?至于兵部尚书,实不相瞒,本王就是他们推荐给皇上的。”陈锦瞳听到这里,半信半疑。 一是不敢相信东方玄泽的话,二来只感觉奇异,事情来的太突然了。 陈锦瞳抓着东方玄泽的手,用力的捏着他的指头,“您可要安安全全回来啊,我们很快就成婚了,我不能没有你。” “好。”东方玄泽点点头。 下午,东方玄泽分别见了皇上和兵部尚书,那兵部尚书向来唯东方玄泽马首是瞻,他说什么,兵部尚书就言听计从。 至于皇上那边,东方玄泽不过托病告假罢了,但皇上却明白了东方玄泽的潜台词,事情安排完毕后,东方玄泽回府。 “小丁,安排一下马车和行李,明日到骑龙寺去拈香,让惠安大师迎接一下本王。”小丁也感觉奇怪,为何王爷会在大婚之前忽而离开?在他看来,大概是王爷要到骑龙寺去祈福了。 小丁立即去安排。 才到下午,惠安大师那边已送了贴过来,去年东方玄泽去了一次骑龙寺,因看起花坛内牡丹开的如火如荼,因此找了木牌题了“花王之王”几个字儿,从那以后骑龙寺的香火可比之前还鼎盛了。 东方玄泽需要找个安静到可修身养性的地方,因此选择了骑龙寺,他一到骑龙寺,惠安大师就迎了出来,口宣佛号。 “无量寿佛,阿弥陀佛,王爷可来了,王爷这一来,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 “许久不见大师,时常还想起去年和大师会晤,大师开解的话,今日过来叨扰几天,还请大师不要泄露。” “那是,那是。” 进寺庙后,东方玄泽深居简出,一日里除了和惠安大师聊一聊图书、佛经之类,就各处去看风景,并不去提中京的事情,小丁看到这里还以为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感情出了矛盾。 “王爷,”看东方玄泽在看梅花,小丁终于忍不住了,凑近了他,掉起来一张苦瓜脸道:“究竟您和陈大人怎么了啊,如今要不要属下回去一趟啊,这究竟怎么了吗?” “小丁,你看这花儿怎么样,要是配在她头发上一定相得益彰,不过,梅花再怎么好看,似也不及瞳儿万分之一的美貌,是也不是?”东方玄泽喃喃自语一般,小丁却看到了他嘴角那扣人心弦的美丽微笑。 第五百四十章:思念如狂 东方玄泽离开中京的第二天,确切的说是第二日的一大清早陈锦瞳就去找了兵部尚书了解情况,那兵部尚书是聪明人,似乎也感觉到了问题不对劲,索性一股脑儿将一切都推给了皇上,陈锦瞳只能去找天子。 皇上的话和东方玄泽的如出一辙,陈锦瞳一听,想要去边塞看看,但皇上却道:“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好了。” 中午,陈锦瞳的好胃口荡然无存了,此刻她在天上人间酒楼内坐着,眼神木呆呆的看向终南山,似乎那眼神可穿透山脉看到战场上的一切,看陈锦瞳如此神不守舍,四喜儿也战战兢兢。 “您,大人,您盯着远处已看了一个时辰了,您没事儿吧?”看陈锦瞳这模样儿,四喜儿哪里能不怕,抓了陈锦瞳的手就摇,至于陈锦瞳,她用那望眼欲穿之眸盯着远处,就那样看啊看。 被四喜儿一叫,陈锦瞳这才回过神来,歇斯底里道:“不成不成啊,我要去找他,边塞上恶贼多了去了,我真是后悔了,之前怎么没了解清楚情况就让他走了,老天啊!”陈锦瞳说干就干,三两步就到了门口。 到此刻,楼下却有了小二哥的声音,那小二哥含笑道:“掌柜的就在上面呢,天字号那个屋子,小人带您去。”从那小二哥毕恭毕敬的声音里,陈锦瞳已听出了什么。 啊!东方玄泽到了! 陈锦瞳喜出望外,几乎是拔足狂奔。她真想一把抱住他,倾诉多日积压在心头的思念,她还想告诉他,东方玄泽啊,我后悔了,以后你要去哪里你定要带着我! 陈锦瞳喜悦的狂奔出去,但却飘起一片讶然之声,“怎么?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回答声音毫无波澜,甚至于还有点嗔怨,那人逐渐从楼梯下走上来,双手轻轻伸出似乎希望陈锦瞳拉自己一把,他犹如从千里迢迢之外拔足狂奔而来一般,设若果真如此,那么陈锦瞳就是沙漠里唯一的一片绿洲,风暴中唯一的一枚灯塔。 “哎。”陈锦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哀伤,唉声叹气进入了屋子,她整个人颓废极了,手支了下巴呆愣愣的看向远处,那双明澈的眼内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哀伤,好像整个人被打败了一般。 凤庆尧看陈锦瞳这模样,更感觉自己需要做的事难上加难,他需激活陈锦瞳的记忆,让陈锦瞳想起来前世今生的一切。 前世,他情愿为她赴汤蹈火,做一切的一切,今生今世,凤庆尧依旧什么都不怕,只要是陈锦瞳想做的,他都会盲目的鼓舞与支持。 他在内心将自己和东方玄泽做过很多次的比较,总感觉无论是外貌还是人品等,他比东方玄泽都不遑多让。 但他就奇了怪了,为何这样一个完美无憾的自己竟对陈锦瞳而言是一丁点儿的兴趣都没有的呢?凤庆尧微微有点伤感,但却还需将负能量转换为正能量,他盯着陈锦瞳看了看,笑道:“我今日过来是送个礼物给你。” “什么?”陈锦瞳摊开手索要,凤庆尧看了看陈锦瞳的手掌心,笑着从衣袖内拿出一个竹筒,那竹筒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后面却有一条引线,陈锦瞳看到这里,顿觉恐惧,哎呦了一声,“这是,催泪。弹?” 这模样儿近似于手榴弹的东西是催泪。弹,里头是生石灰和某些液体,拉扯引线会打开液体和固体之间的格挡,两种物资一混合,立即形成一股催泪瓦斯,同样的事情在多年前也发生过。 前世,某一次任务进行时,陈锦瞳险乎被一彪形大汉猥亵,多亏了凤庆尧舍身相救才将陈锦瞳救了出来,否则陈锦瞳小命不保。 她是雇佣兵兵团里唯一一个模样儿俏丽本领高墙之人,是常数内的变量,但也正因为那张美丽到人畜无害的笑脸,也让她无往而不胜。 后来,一个昏暗的黎明,凤庆尧来找陈锦瞳,送了催泪。弹给她,并告诉陈锦瞳此物如何去用等等,陈锦瞳一听,快乐的扬眉点点头。 “谢谢,凤哥哥。”前世今生,那道谢的声音委婉的重叠在了一起,陈锦瞳丢给凤庆尧的依旧还是那张好看的笑脸,但凤庆尧知道,一切都变了。 “瞳儿,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用这个对付他。”凤庆尧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武器,陈锦瞳点点头。 “你是个好人,你很贴心。” 糟糕,凤庆尧一听好人卡要发出,顿时岔开了话题,“我带你到外面走走去,怎么样?”陈锦瞳只感觉一人在这里坐着也心烦意乱,二来,毕竟这里是天上人间,不少权贵来来往往,这些人里头认识凤庆尧的也比比皆是。 她私下里会见其余国家的元首,此事可大可小,大是在瓦解本国之政权,里通外国等等,小?一旦此事被好事者传到东方玄泽耳朵里,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三角恋了。 前者陈锦瞳懒得承担,后者陈锦瞳承担不起,一想到这里,陈锦瞳已笑了笑,“好了,事已至此,不说别的了,等会儿你尝一尝我这里的招牌菜,然后我们到外面去玩儿,怎么样?” “妙哉。”三天的机会,他希望耗费一切的力量来转圜陈锦瞳的心思,其实连陈锦瞳也知道,自己如若果真选择了凤庆尧,生活未必不会比现在的好。 但爱情这回事,不在谁选择了谁,而在登对。 就如她和东方玄泽的珠联璧合,这是天恩赐的一段缘分,也是事在人为的安排,为能和他在一起,她也面对了无穷尽的冷眼和讥嘲,至于东方玄泽,他本该在世家之女内千挑万选,去芜存菁,但他呢?自他遇陈锦瞳后一切已变了,只是看准了陈锦瞳,其余人一概不理睬。 陈锦瞳微微一笑,眼内蕴出一抹淡淡的光。 菜上来了,因是掌柜的亲自下单,因此后厨小心谨慎,也找了厨艺卓越的厨师在做,面前盘子里琳琅满目的恰是陈锦瞳表决的心,两人面面相觑,陈锦瞳唇角弯弯,“吃啊,皇上您盯着我看做什么?” “秀色可餐。” 第五百四十一章:苦求 凤庆尧对陈锦瞳的赞美从来不吝啬,陈锦瞳只感觉胸口窒闷,面上笑嘻嘻,但心头却也在骂百字明咒,“有道是美人与美食不可辜负,那就请您尝一尝吧。” 陈锦瞳夹菜给凤庆尧。 实际上餐桌上的礼仪恰恰说明了一个人的人品和礼貌问题,如若那客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或者最不可或缺的另一半,那么陈锦瞳会很随意,在吃饭问题上一点客套都没有。 甚至于,陈锦瞳还会和东方玄泽抢着吃。 但在陌生人面前就不同了,陈锦瞳显得彬彬有礼,吃饭的动作也优雅而缓慢,吃饭的过程中陈锦瞳持续地盯着门口看,似乎她的意中人会忽而推开门走进来一般。 “李大嘴做的饭怎么样?还可以吧?”陈锦瞳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她看凤庆尧也吃了不少,从肴馔旁边将牙签拿出来一枚递给了凤庆尧,凤庆尧接过来但却没有剔牙,“瞳儿,你真的?” 鬼知道凤庆尧要说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陈锦瞳一笑,“真的对你好对不对?真的好吃对不对?那自然了,我这是款待嘉宾嘛,毕竟你凤庆尧是我陈锦瞳这辈子最好的男闺蜜了。” 凤庆尧却知男闺蜜的意思,他们再怎么发展也不过“死党”,“难兄难弟”,再也不会有其余的关系了。 上一辈子,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现如今,依旧如此这般?对这一份互相尊重的关系,陈锦瞳也很慎重,为避免东方玄泽会胡思乱想,她在谈到凤庆尧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反而是光明磊落。 因了陈锦瞳对凤庆尧的无话不谈,让东方玄泽也舒服了不少,但此刻,凤庆尧却一点不开心,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不少,她不知自己用什么办法才可挽回陈锦瞳的心,更不知道自己用什么办法才能从陈锦瞳的心脏上将“东方玄泽”那几个大字儿删除掉。 陈锦瞳只感觉心烦意乱,凤庆尧却明白陈锦瞳的意思,她在不断地用言语和行为来拒绝自己,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陈锦瞳对自己的态度,但他准备再接再厉,对陈锦瞳的爱,真正是永生不死。 吃了东西,两人都沉默了,这气氛有点诡异,凤庆尧不希望冷场,立即邀陈锦瞳去外面玩儿,在凤庆尧看来,短途旅行是最能拉近两人关系的事了,陈锦瞳微微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站在陈锦瞳的立场,她做一切不过是“地主之谊”罢了,凤庆尧能到中京来一次实在是困难,如不满足他的愿望,他回去后一定会抱憾。 出了天上人间,结果小伙计毕恭毕敬的送她和凤庆尧离开,凤庆尧指了指旁边的马车,这马车是他来的时候坐的,如今他多希望能邀陈锦瞳在同一辆车内坐着啊。 但后院一个小伙计却牵了两匹马出来,那小伙计点头哈腰,凑近陈锦瞳后,对陈锦瞳介绍,“小人是洪熙官,这是小人最近得到的两句,都是从大马士革来的呢,大人,这是我们客店里的,您和您的兄弟骑着去遛弯。” 陈锦瞳挑选了一匹,早有小伙计送了马镫和马鞭过来,陈锦瞳指了指另外一匹马,“凤庆尧,那个就送给你了,你回去的时候带上,此刻我带你到帝京玩一玩。” 陈锦瞳对这里的奇山异水名胜古迹已了如指掌,而凤庆尧喜欢的东西陈锦瞳也都能揣摩到,凤庆尧喜欢那雅致而清幽的地方。 对热闹,他是不怎么感冒的,但太冷情也不成,陈锦瞳先后带了凤庆尧到城隍庙等地方去玩儿,等返回帝京已是夜幕降临,凤庆尧买了灯笼握着,将一盏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攥着马缰绳,心头翻滚过不少的话。 “我,我今日还有其余的事情,”陈锦瞳期期艾艾,凤庆尧看看天,天幕黑的好像一口锅一般地笼罩了下来,什么叫“还有其余的事情”,这分明是破烂借口了! 陈锦瞳微微咳嗽一声,缓解话语里的尴尬。 “我刚刚痊愈,这几日朝廷也不会安排什么苦差事给我,你倘一时半会不准备离京,你日日可来找我,我就先去了。”陈锦瞳早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她却感受到了那种暧昧的气氛,拒绝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带给了他希望的若即若离,而是从每一个举动中都散发出的拒绝与疏离。 她需要让凤庆尧明白,自己对他的好源自于他曾经保护过自己,帮助过自己,这是一项以德报德的礼,除却这个,他们两人的关系清澈如许,已是一干二净。 至于凤庆尧,凤庆尧也清清楚楚,但却不情愿放弃。 看陈锦瞳多少有点儿落荒而逃的况味,凤庆尧唯恐路上遇险,又是黑暗里,s所以他跟谁在背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他也知道,自己追得太快了陈锦瞳一定会逃得更快,眼看着远处的灯笼逐渐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里,凤庆尧这才微微叹口气。 回去后,四喜儿和水夫人已迎了出来,水夫人将一顶鹤氅罩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埋怨陈锦瞳早出晚归不和自己打招呼,还自己担心了一天,“骂骂咧咧”地去了,陈锦瞳从未有过来自于娘亲的关心。 无论前世今生,陈锦瞳都没健全的家庭,要不然也不会被人家收养做雇佣兵了,至于这一辈子,陈锦瞳一出现,面对的就是被冠以“娘亲”称呼的魔鬼大夫人,她险乎害死了她。 此刻陈锦瞳心头越过一抹暖流,看水夫人到前院去了,陈锦瞳对四喜儿道:“以后不要让二娘总过来,侯爷看到该解释不清了。” “夫人过来之前已注意过了侯爷的动向,放心好了。”陈锦瞳点点头,将脸颊两侧在鹤氅那温暖的风毛上触了一下,只感觉舒服极了。 夜已深,陈锦瞳睡下,但盯着眼前的红烛,陈锦瞳却怎么都不能召唤到周公老人家,她翻来覆去,竟叹息起来,外面的四喜儿听到这里,立即披衣进来查看,“大人,您怎么不睡觉呢?” “我想他了,疯狂的,非常非常的想。”陈锦瞳叹息了一声,看陈锦瞳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四喜儿急忙找词儿去安慰,“不用十分想念嘛,您这如隔三秋的是几个意思呢?王爷不是约定三天后就会回来,如今已是第一天了,还有两天吗?” “四喜儿,你不会明白的。”四喜儿从未爱过谁,哪里知道陈锦瞳这大熟女在想什么,半晚上陈锦瞳果真做梦了,梦里的她丢失了东方玄泽,各处寻找,在梦里找了半晚上,以至于陈锦瞳略微恐怖起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穷追不舍 到第二日,一睁开眼睛四喜儿就贞子一般地趴在了陈锦瞳身边,吓到了陈锦瞳,“你做什么?” “凤庆尧来了,奴婢怎么回话,是将其拒之门外还是延请进来?”原来四喜儿也不希望陈锦瞳和凤庆尧之间有太多的瓜葛,闻声,陈锦瞳微微一笑,推开了窗,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凤庆尧,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点过分地孤单。 也不知道凤庆尧是什么时候来的,似已凝立在门口许久了,陈锦瞳伸手感触了一下窗外的冷空气,道:“你先邀他到花厅去,我更衣就到。” 原来,凤庆尧为充分地利用这三天,竟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也就是说,他希望自己能填满陈锦瞳的日程,希望这三天之内可以和陈锦瞳好好的聊一聊,亲近亲近,实际上凤庆尧是聪明绝顶之人,从昨日的态度已能看出微妙。 他怕,怕陈锦瞳今日会背离自己,怕陈锦瞳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因此上凤庆尧早早地等候在了陈锦瞳门口,这让陈锦瞳没办法拒绝。 “今日皇上要玩儿什么啊?” “只要和你在一起,玩什么都好。”要不怎么说凤庆尧情商高呢,至于东方玄泽,他似乎鲜少说这些含情脉脉的话,陈锦瞳微微点点头,套着下唇跟在了凤庆尧背后,凤庆尧想等陈锦瞳靠近自己,以便于可以肩并肩地走。 哪里知道,陈锦瞳一点凑近的意思都没有,那就更不要说什么肩并肩了,两人别扭极了,到朱雀大街,依旧还是和昨日一般的吃喝玩乐。 但今日,陈锦瞳可没昨日开心,她不停地在思念东方玄泽,不知东方玄泽究竟怎么样了,究竟在做什么,越发想,陈锦瞳就越发心烦意乱,因此冶游起来心不在焉。 一整天终于消磨过去了,没到下午呢,陈锦瞳已告辞道:“我要回去了,今晚我们后院要聚餐,想四喜儿已准备好了吃的。”陈锦瞳这自然是借口了,凤庆尧点了灯笼给陈锦瞳,陈锦瞳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两人逐渐分开,一前一后。 到第三天,陈锦瞳说什么都不和凤庆尧出去玩儿了,她今日特特的找了铅笔厂和客店那边的账目看,四喜儿倒是诧异,陈锦瞳已快一年没核算过账目了,今日是闹哪样? 但等凤庆尧到了后四喜儿终于明白了,她是想要用繁重的工作来拒绝凤庆尧,进屋子后,凤庆尧笑了笑,“你怎么一早起来就忙了?” “凤哥哥看看,这些东西都是糊涂账,我需抽时间检查一下,这些钱富出来的我要捐款,亏空的我还要自掏腰包填回去呢,倒是几个月都紧巴巴的。”实际上,在属于陈锦瞳自己的商业王国里,她自己才是国王。 她因明月山庄的损耗,所以每个月需花费成百上千的银两,就这,也还是张老大在开源节流,毕竟采买情报,秘密调查,安排卧底等等可都是既耗时耗力又花费银子的事。 看陈锦瞳眼前堆积如山的账目,凤庆尧靠近,随便抓起来一个上面写的是“六安珠宝”,下面一卷是“老字号正山小种”,原来,陈锦瞳的生意她已是遍地开花,从胭脂水粉到针头线脑,从针头线脑到海运漕运,再到衣裳鞋袜古玩字画。 男人用的鼻烟壶,女人用的桂花油,小孩儿的玩具等等一应俱全,凤庆尧看到这里,真说不出的诧异,他情愿帮陈锦瞳检查账目,而凤庆尧也有自己一套的计算方式,当四喜儿和九星看到凤庆尧拿起来一张纸在列公式后,险乎惊掉了下巴。 两人折腾了多半天,凤庆尧道:“真不可思议,这么多的账目里只有一点错误,这个胭脂水粉店内的掌柜少算进去三文钱。” “回大人,刚刚奴婢去收账的时候,王掌柜说了,那一盒水粉成色不怎么好,因此被人退货了,王掌柜退了九成过去。”四喜儿急忙补充,陈锦瞳一听,只感觉无聊。 天知道她多希望这账目里有什么夹带或者什么问题啊,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找点儿乱子来闹一闹了,哪里知道账目一清二楚,竟是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旁边的凤庆尧却一笑,“瞳儿你可真是任人唯贤,这么多人里头竟一个问题都没有。” “那也多亏了张富,人力资源都是张老大在把关,”陈锦瞳对九星道:“我前几日买的竹叶青给张老大一壶,让他老人家不要太累了,也培养一些骨干出来,让他不要多心了,我们可没让他退位让贤的意思,再赏他一个庄园吧。” 陈锦瞳笑嘻嘻,在她财富总值内,一座庄园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但九星却道:“张老那边刚刚就说了,大人不需赏赐了吧,他如今已富得流油了。” 陈锦瞳听到这里,哈哈大笑。 凤庆尧看陈锦瞳和俩下属聊起来都比和自己聊起来亲热,一时之间竟悲从中来,这可已是第三天晚上了呢,如没怎么意外,明日东方玄泽就回来了,他如不再接再厉,之前的努力算是付诸东流了。 陈锦瞳终于打发了九星离开,看九星去了,凤庆尧道:“你善于经商,且头头是道。” “这商业啊,有个口诀叫“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出”。”果然还是将生意经作为切入点更能吸引陈锦瞳,陈锦瞳看凤庆尧似不怎么明白,条分缕析去解释,“这“人无我有”强调的是市场的眼光和期货的价值,自然了,大家都在做千篇一律的事,就无利可图了,你想想,他们家在卖这个;他们家也在卖这个;我们家也卖一样的东西,人家为何要买你的?” “至于人有我精,此乃第二重境界,说的在同等价格的情况之下,如何能脱颖而出,那自然要谈一谈什么是性价比了。”陈锦瞳滔滔不绝,凤庆尧看似认真地在揣摩,实际上却在遏制自己,看着陈锦瞳舌灿莲花激昂慷慨,他真的恨不能亲吻一下她,但毕竟还是忍耐住了。 接着,陈锦瞳聊到了“人精我出”。 第五百四十三章:高贵地放弃 “这个概念就一目了然了,大家在这一行都做得好,我们就彻底不去兜揽这个,做其余的买卖,你可听懂了?” 言者谆谆,听者藐藐。 听懂了? 他能听懂才怪呢,他全程都在观察陈锦瞳面上的表情变化,那些喜悦的,雀跃的,欢喜的,灵动的…… 为何陈锦瞳就是不喜欢自己呢,为何陈锦瞳对他那样一心一意?难道他们之间果真有一堵墙吗?隔绝了对方和自己?凤庆尧瞅了瞅陈锦瞳,微微眨巴了一下眼,纯澈的眼内蕴出一抹淡淡的光,“瞳儿,那些异彩纷呈的东西,你果真已忘记了吗?” “忘记?”陈锦瞳眼神愕然,“怎么会?我是那样狼心狗肺之人吗?我可什么都不会忘记呢,但有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些过去了的事就让光阴记住他们的美好吧,至于我们,还是不要负重前行了,能云淡风轻多好啊。” 陈锦瞳这么说,弦外之音凤庆尧怎么会琢磨不透,思量了刹那,凤庆尧咧唇一笑,那笑是苦涩的,好像刚刚口含了一片中药铺内的黄连似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已翻滚起来,顿时让她心如刀绞。 陈锦瞳识时务者,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情绪的变化,表情的微调,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喃喃自语一般道:“你以后遇到什么危险我也可为你赴汤蹈火,这叫投桃报李,朋友嘛,不都要这样两肋插刀吗?” 她这么说,凤庆尧听到这里,彻底死心。 该努力的都努力的,该表达的,他隐晦的、认真的、直率的、也都一一表达过了,但陈锦瞳呢,一点儿感觉都能没有。她对东方玄泽是那样一心一意,生死不渝,他们的爱情哪里是他一个局外人能见缝插针的呢? 看陈锦瞳已如此委婉地拒绝,他如还要继续,实在是没这碰壁的必要,因此,凤庆尧恢复了理智,那胸膛内躁动好像大江大河一般的情绪已逐渐收敛,“瞳儿,你休息吧,天晚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凤哥哥等等,我送送你。”陈锦瞳笑着举起灯笼跟在了凤庆尧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凤庆尧回目笑睨了一下陈锦瞳,这一刻的她将永久性的定格在记忆的黑白默片里,他想不到自己还是没能真正说服她,被她留下。 既然是走,那就走一个干净利落一清二白吧。 凤庆尧转身去了。 陈锦瞳怅惘地盯着那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时之间竟有点悲伤,凤庆尧,既是要拒绝,那就快刀斩乱麻吧。斩不断理还乱算是什么?既然给你的是一把绝望的灰烬,何苦又告诉你灰烬里可开出妖娆的莲花? “晚了,怎么还在这风口?”一句温暖的问候声飘到了陈锦瞳耳内,陈锦瞳飒然回眸,蓦地看到了站在身边的水夫人,水夫人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弧,眼内荡漾出一抹柔柔的缱绻,陈锦瞳抱住了水夫人。 “我、我到底还是拒绝了他。”陈锦瞳指了指凤庆尧远去的方向,此刻的凤庆尧一定也难受极了,一想到这里,那负罪感就好像沉甸甸的石头下压一般。 “这等事本就要快刀斩乱麻嘛,到底是你,年轻,还有追求一切的希望和资本。”水夫人的笑逐渐苦涩,陈锦瞳道:“二娘也有希望,不要着急嘛,一切总有个苦尽甘来的过程。” “是,是。”水夫人重绽了笑,和陈锦瞳回到了侯府。 这一晚,东方玄泽彻夜无眠,实际上,他自和陈锦瞳分开后日日夜夜都在注意陈锦瞳的动态,小丁等实际上不停地在跋来报往,关于陈锦瞳的一切,东方玄泽一清二楚。 小丁会准确无误地将那边的情况传达过来,包括陈锦瞳什么时间出的门,什么时间回的家,什么时间吃的饭,什么时间做了什么等等,都研究得一清二楚。 他自然知道陈锦瞳在餐桌上如何强硬地拒绝了凤庆尧,也自然知道凤庆尧会用什么话术拒绝陈锦瞳,凡此种种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当小丁带来最后一个消息后,东方玄泽道:“所以说,他出门后看起来竟是十分的沮丧了?” “那表情也真是一言难尽。”小丁啧啧连声,“显是被陈大人再一次拒绝了,属下去找四喜儿聊,四喜儿知属下是在为您打听情报,死活不说,属下只能买酒给九星,九星却不吃,但到头来还是将事情隐晦地告诉了属下。” “拒绝了?” “然也,”九星也十分开心,兴奋道:“所以您放心就好了,事已至此,已无需多言。” 东方玄泽喜悦的握着拳头,郑而重之下令,“明日就离开翠微山,一路高歌猛进打道回府。” “是,是。” 到第二日,已是东方玄泽履行约定的时间了,今日天才蒙蒙亮陈锦瞳就起来了,一骨碌起身后立即让四喜儿进来为自己沐浴更衣,四喜儿打着哈欠形与神俱灭的进来,嘟囔道:“我的好姑奶奶,才四更啊,早着呢。” “不早了,快准备起来,不要推三阻四的。”四喜儿闻声,连连点头。 穿衣打扮完毕陈锦瞳揽镜自照,露出个久违了的笑,“真好看,四喜儿,我还要开个菜单,你等会儿到天上人间去让最好的厨娘做,做好了热热乎乎送过来,不得有误。” “是,是。” 接下来,属于焦虑的等待期,时间似乎比寻常时候过的缓慢的,陈锦瞳先是在屋子里多踱来踱去,整个人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接着出了门,眺望远处,再接着索性到了门口盯着外面看,真是望眼欲穿、如隔三秋啊。 “从没见过主儿这样。”站在陈锦瞳背后的九星嘬牙花子。 “啧啧啧,”四喜儿跺跺脚,“有的人就是狼心狗肺,明明他出门后我也这么在等,人家呢,竟是如此视而不见。” 九星一开始还以为四喜儿在骂人,随后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啊,四喜儿,你竟喜欢我?” “喜欢你怎么了,你他妈的不喜欢我吗?”四喜儿已完美的学到了陈锦瞳在爱情上的飞扬跋扈与当仁不让。 第五百四十四章:珠联又璧合 等到了午前,太阳已上了天空一竿子,陈锦瞳着急了,“不成啊,我要去找他,我要出关去。” “哎呦,”九星和四喜儿听到这里,两人急飘到了陈锦瞳身边,一个道:“大人不可轻举妄动”一个道“大人再等一等,很快就回来了。”两人这么一说,陈锦瞳终于镇定了下来,四喜儿搬了金交椅在门口,陈锦瞳托腮凝视着远处。 视线尽头也正好是巷子尽头,陈锦瞳盯着远处看,看啊看…… 过一会儿,巷子口有了脚步声,一个小二哥模样的人急匆匆走了过来,靠近侯府后抬眸盯着头顶看了看,确定了方位后,笑嘻嘻上前打问讯,陈锦瞳道:“这里就是侯府,你有何贵干?” “四方馆那边有客人送一封信给陈锦瞳陈老爷,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深宅大院的,听说侯爷脾性不好,小人也不敢去捋虎须,烦请您给带个路。” 陈锦瞳打官腔道:“你找陈老爷,你口中的陈老爷可是陈锦瞳大人。” “正是兴宜县主。”小二哥似已明白了什么,瞅了瞅大马金刀坐在侯府门前的陈锦瞳,不禁嘴角荡出一抹甜笑,诧异道:“您老人家就是陈大人啊?” “再不然你以为?”陈锦瞳一把将那封信抢夺过来,盯着那封信看了看,陈锦瞳笑了,“去吧去吧。” 她打开后看到是凤庆尧的亲笔,飞龙走凤,“瞳儿勿念,此时此刻我已出了芙蓉关,连日来相惊伯有,害你寝食难安如坐针毡,想必你也明白我要说什么,我总以为人定胜天,总以为事在人为,如今算是明白,冥冥中天之缘分,是人力不能扭转的,有缘再见,此致。” 下面还有。 “又及:不能当面参加你和他的婚礼,惭愧!祝花好月圆,琴瑟和鸣。” 陈锦瞳浏览完毕,内心翻滚过不少复杂的情绪,这一刻,她微微起身准备去送一送凤庆尧,而就在此刻,陈锦瞳杜绝了这念头。 是啊!何苦来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让一切戛然而止在最美丽的音符上吧,这本是最好的节点啊。 陈锦瞳微微舒口气,坐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将那张纸交给了四喜儿,“束之高阁吧。”本准备下令“付之一炬”的,但转而一想,做不成恋人还做不成朋友了吗? “啊,大人,这封信大有乾坤,”四喜儿将那封信拿过,让陈锦瞳看后面,陈锦瞳一看背面,发觉写了一句话,“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思深”。 陈锦瞳视而不见。 此刻,巷口却有了马蹄声,那马蹄声犹如奔雷一般,一刹已进入了陈锦瞳的视线,陈锦瞳一看,单枪匹马朝自己而来的不是东方玄泽又是谁呢?看到这里,陈锦瞳真开心极了,急切的追了过去。 看陈锦瞳过去,东方玄泽下马一把抱住了陈锦瞳,“本王回来了,回来了。” “啊,好,好。”陈锦瞳不知道说什么好,用力的抱住了东方玄泽,那种激动雀跃之心,已油然而生,他快乐到不可思议,早将凤庆尧远离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有他在,她安心极了,被这么一拥抱,一切的负能量都消失了,带给陈锦瞳的是芝麻开花一般节节攀升的喜悦之情,那一份快乐真让人快乐极了。 “啊,王爷可以松开瞳儿了吗?您力大无穷啊,瞳儿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呢。”陈锦瞳微微咳嗽,东方玄泽这才发觉自己冒昧了,摸一摸陈锦瞳的头发,“好了,本王回来了。” “路上可安全?”陈锦瞳攥住了东方玄泽的手,欢喜的问。 “一路顺风。” “回去吃茶,对了,还为你准备了不少吃的呢,都凉了,真可惜。”陈锦瞳懊恼的锁眉,但东方玄泽听到这里却一笑,“吃什么不重要,只要和瞳儿你在一起就好了,凉了还不用等了呢。” 餐桌上,两人卸下了伪装,陈锦瞳和凤庆尧在一起吃东西,总是彬彬有礼,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一起,暴露了自己贪婪的本性,抢了吃,东方玄泽也不礼让,两人倒是吃的快乐极了。 聊起来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东方玄泽道:“还好,最多的战斗不在外面,实际上在这里。”东方玄泽指了指心口,陈锦瞳已心知肚明,“这叫城战为下,心战为上了?” “可不是怎么说,哈哈哈。”东方玄泽快乐极了,那快乐也传染给了小丁和四喜儿等。 实际上,陈锦瞳哪里知道东方玄泽回来的路上“巧遇”了凤庆尧,凤庆尧百折不挠的努力过了,但陈锦瞳对其努力却视而不见。凤庆尧离开的时候突发奇想准备去见一件东方玄泽,他知东方玄泽去什么寺庙了,但具体却不得而知。 此刻只能在回京的必由之路上等着,一会儿后就看到了东方玄泽,他一人一骑而来,东方玄泽在这里遇到凤庆尧也着实诧异,下马问:“皇上这是要走吗?连日来不辞辛劳可终于要收官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已三天了,准备走了。”凤庆尧指了指远处,“顺道儿看看你,叮嘱你几件事。” “洗耳恭听。”东方玄泽侧眸打量了一下凤庆尧,很有敌意,没见凤庆尧的时候,他提醒自己:东方玄泽啊东方玄泽,你和凤庆尧交好吧,他人品不错!至于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那不该是你思虑的事。 但此刻一件凤庆尧,那敌意就好像茂盛的蒿草一般在生长。 “这第一,瞳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犟起来,真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第二,你既决定了嫁给她,就要知道她实际上是个负担!这第三点,瞳儿树敌无数,我自然照拂不到,这些都需要你以身作则,你可能答应我?” “没问题。”东方玄泽点点头。 “最后这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凤庆尧眼内的粲然之光也荡然无存,“倘你以后对她不好,我会不远万里奔驰而来教训你!” “你上述几点都不是什么问题,瞳儿是本王最爱的女子,本王怎么会伤害他?你不要杞人忧天了,既是分道扬镳,就到此为止吧。”东方玄泽对凤庆尧挥挥手。 第五百四十五章:三生有幸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他们两人算是拉扯开了,那些莫名的关系也掰扯了个清清楚楚。 回中京第二日,东方玄泽就开始筹办婚礼,小丁等早将一切都弄得差不离了,至于水夫人更是忙前忙后,因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婚礼乃万众瞩目的大婚,所以陈百现固然对此事恨得牙根痒痒,但却非要瞒心昧己提醒水夫人多多出力。 水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哭诉道:“我日日做小伏低,含垢忍辱,老爷,如今她婚礼到了,你知我多不希望去,你还非要我去。” “话不是这么说,你我如都不去,皇上那边也会怪怨,二来,还要顾虑到旁人的眼光,去吧,去吧,算是委屈你了。” “哎。” 实际上水夫人开心极了,她张罗了起来,侯府已张灯结彩欢欢喜喜,至于东方玄泽那边,更是万事俱备。 正日子到了,东方玄泽准备了不少银两发送给了穷苦人,倒也算名正言顺,看东方玄泽做好事,陈锦瞳也不甘人后,点了一千两白银换做了十万个铜子儿,让九星找了妥帖人去西城平民窟发送。 那些贫病交加之人已苦不堪言,哪里想到会有从天而降的铜子儿,此刻一个个都开心的手舞足蹈,陈锦瞳和的发现这些大婚,礼物可多了去了,陈锦瞳的礼物都是从坊间送过来的,这些送礼之人有生意人,有合作商,有朝廷的下等官员,有侍卫侍女。 陈锦瞳一概不看身份高低,哪怕人家送的是一把油麦菜,但陈锦瞳依旧奉此人为座上宾,至于东方玄泽,他的朋友都非富即贵,多一半还是朝廷的官员,皇上送了寿山福海之翡翠,和田玉摆件以及千工罗汉床。 雪妃送了茶叶和一年四季用的锦缎,七皇子送了两只活生生的锦鲤和一对儿鸳鸯,至于顾恒,顾恒也送了草原上牛肉干和虫草,看大家都送了礼物,白落落将自己熬夜做的红肚兜给了陈锦瞳,红着脸道:“这上面俩小人是秘戏图里头的,我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反正感觉好看,就做了来给你。” 陈锦瞳不知道白落落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她盯着那唯有金某梅里头才有的脸红心跳场景,真一言难尽,“好,好礼物。” 水夫人在陈锦瞳身边忙前忙后,好像个媒婆一般,陈锦瞳对她自然感激不尽。她是冒着风险来帮助自己的,一旦让陈百现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水夫人哪里还有命在? 不过话说回来,水夫人在这半年来已俨然成了陈百现心尖尖上的人,陈锦瞳对水夫人还算放心。 拜堂完毕,陈锦瞳忽而看到陈煜,陈煜站在墙角东张西望,四喜儿跟在陈锦瞳身边,看陈锦瞳似在看什么,投目过去一瞧,发觉墙角那人是陈煜,道:“那是公子。” “贼眉鼠眼的公子,最近这陈煜也不知在说什么,鬼鬼祟祟的,九星?” “在!”九星已知陈锦瞳的意思,陈锦瞳低声道:“不要打草惊蛇,最近你多盯着他看看,他举动太反常了!如还有什么异常,你立即来汇报,知道了吗?” “放心。”九星撇下陈锦瞳,越过一群人坐在了一个位置,陈锦瞳之前传授过九星一些关于狙击手如何选狙击点的诀窍,九星早融会贯通了,此刻随意一坐,已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陈煜。 几个人也同时凑近了九星,这都是九星的手下,九星吩咐他们盯着陈煜,不提。 人没到后院呢,有南国的使者已飞马而来,原来是凤庆尧的礼物到了,“我们皇上说,也不知道陈大人喜欢什么,金银珠宝似都太俗气了,如今也只要锦上添花送一些其余的东西,这是中药,这是南珠和沉香木,这边是我们国家编纂的兵书,请王妃过目。” 那人将礼单送了过来,陈锦瞳这么一看,已数不出的欢喜。 一样一样都是好东西,陈锦瞳感动极了,留那人吃饭。 接下来让是四喜儿准备了各种回礼。 大家欢欢喜喜,和东方玄泽拜堂成亲后,陈锦瞳从陈大人变成了王妃,品阶虽然没提升,但身份已变,陈锦瞳早想做这王妃了,被“送入洞房”后,陈锦瞳看了看燃烧的红烛,笑嘻嘻:“愿生生世世为夫妻。” “死生相许,不离不弃。” “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晚,自说不尽的春光绸缪,颠鸾。倒凤,被翻红浪。 从第二日开始,陈锦瞳已摇身一变做了王妃,做王妃后的她依旧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可以光明磊落的和东方玄泽出双入对了,两人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甚至于当街肆无忌惮的亲吻,也不用怕众人窃窃私议。 婚后的生活比蜜糖还甜,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唯一做的事就是在一起生活,吃喝玩乐竟成了生活的主题,她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有时候陈锦瞳也在想,倘若有朝一日她忽而离开自己了,那她会多么难受呢?又有时候陈锦瞳会蓦地想到千里之外的凤庆尧,她的拒绝是直接而迅速的,让凤庆尧措手不及。 如今的凤庆尧该作何感想?陈锦瞳并不敢过分的去考虑,她珍惜此刻当下,因为她失去的太多了,所以更知眼下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古人不存在蜜月之说,但婚后皇上依旧准允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休息几天,三五七天后,两人到帝京去谢恩,到乾坤殿后老太监福生却告诉他们,此刻皇上和陈贵妃到御花园去了。 那御花园占地面积很大,东西南北依次是畅春园、朗润园、圆明园、颐和园。每一个皇家园林都修筑的空中楼阁一般美不胜收,陈锦瞳之前到圆明园去过,此刻打听确实后,拿着礼物到御花园去了。 他们两人为皇上准备的是个晶莹剔透的白玉,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御花园,里头繁花似锦,五光十色。 才走了一段,看到了凤坤宫内伺候皇后娘娘的嬷嬷眉寿,眉寿站在皇后娘娘背后,陈皇后举目远眺,也不知在看对面的山山水水还是在看不远处池塘内的鸳鸯,此刻忽然恨声道:“我如今是真正一落千丈了,现下皇上被迷惑的神魂颠倒,将来?将来哪里还有本宫的位置呢?” 第五百四十六章:陈玉莹的鬼点子 “娘娘也不要太悲伤了,日久见人心,没准儿……”眉寿想要安抚陈皇后,但话到嘴边连自己都知道没什么说服力,不禁苦涩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陈皇后截口道:“现如今都这么目中无人,还说什么将来?没准儿将来这皇宫里就没我立锥之地了。”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自然是无意中听到了这些话,陈锦瞳抓了东方玄泽的手,悄声道:“走,快走。” 从那边走出来,陈锦瞳笑嘻嘻,“每个人都有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之前陈皇后唯我独尊,满以为可长盛不衰,如今落在了自己侄女儿手中,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呢。”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过陈玉莹也的确有点太过头。”东方玄泽干笑。 “不管她们,反正勾心斗角都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陈锦瞳说完,朝圆明园而去,两人一路打听,听说皇上在九州清晏呢,二人急忙过去。 九州清晏乃圆明园的景观之一,亭台楼阁不计其数,修筑的美不胜收,在里头可宴请宾朋,也可游玩,回廊都被漆成了红色,下面是蔷薇一般的太液池,风景美如画一般。 “皇上,”抄手游廊之内,陈玉莹的声音已飘了出来,“现如今他们已珠联璧合,自会对我们构成威胁,倘若有些事情您洞若观火也就罢了,如视而不见,将来势必会糟糕透顶。” “嗯?”皇上哼了一声,目光虽还定焦在湖面上在看荷花和鱼儿,但神情却微微变了变,“怎么说?” 他将眼落在了陈玉莹身上,陈玉莹将手中的白玉盒交给了背后的太监,拉了皇上的手往前走,这才缓缓道:“他们这一结合起来,真正是强强联合,我们如不瓦解就要看着他们壮大起来,等他们尾大不掉,皇上想要消灭他们就难上加难了呢。” 听到这里,皇上攥着陈玉莹手的力量微微加剧,眼探索一般凝注着她,“爱妃究竟如何建议?” “臣妾这边有个女婢是百里挑一的聪明,如今皇上指婚给他,王爷自然不能拒绝,这样一来可破坏他们的关系,二来,这女婢就是我们安插在王府的眼线了,他东方玄泽再怎么厉害也断乎不会杀了音儿的,音儿是忠心耿耿之人,自会跋来报往,这一箭双雕的事,皇上看怎么样呢?” 她嘴角微微有了涟漪,皇上看到这里,蓦地明白了什么,“朕知道了,只不知那音儿是何等样人?” “臣妾让她过来。” 皇上如今是真正着迷了,因此对陈玉莹完全不设防,与其说皇上是在床第之间征服了陈玉莹,还不如反过来说是陈玉莹征服了天子。他就好像一头老牛被陈玉莹抓住了缰绳,而自己还浑然没察觉到危险。 陈玉莹咳嗽了一声,对旁边一侍女耳语了一句什么,嘀咕完毕,那侍女已健步如飞出了九州清晏,刹那后,那侍女带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过来,那女孩看起来热情活泼,殷勤地过来给陈玉莹和皇上行礼。 音儿到了。 这音儿是陈玉莹千锤百炼训练出来的,待人接物等都有一定的法则,如若你见过音儿,你会诧异,造物主竟是如此残酷,他给了音儿最美丽的眼睛,最挺括的鼻梁骨,最优雅的菱唇,但这些美好凑在一起竟看起来有一种莫可名状的违和感。 音儿拥有最精致的五官,每一个零部件单独看起来都羡煞旁人,但凑合在一起一看,一点都不好看,她如不是能说会道的女孩,就是个一无所能的庸脂俗粉。 “皇上,就是她了,她是臣妾身边一等一的大丫鬟,如今就赏给王爷吧。” 陈玉莹嘴角有一抹讥诮的笑,陈锦瞳啊陈锦瞳,我这样处心积虑的安排不过是想打你的脸罢了,音儿仅仅是个毛丫头罢了,但眼看着就要和你陈锦瞳平起平坐了,你可作何感想呢? 皇上目光凝注在音儿身上,问:“朕安排你到王府去,你主要做什么?” “恶心陈锦瞳,勾引王爷,分裂他们的关系,传他们之情报给万岁爷您。”音儿的眼仰慕而崇拜地盯着皇上,皇上听到这里,一开始无言以对,旋即哈哈大笑,竟笑得跌足长叹,“你,啊哈哈哈,啊哈哈哈,你是个妙人儿啊。” “皇上,这女孩八面玲珑心思巧妙,又是个精敏之人,此刻看不出什么,将来您就心知肚明了。”陈玉莹凑近皇上,几乎亲在了皇上的耳垂上,踮着脚尖道:“他就是我们放在他们身边的一颗大毒草呢,皇上。” “朕,准了。”皇上哈哈大笑。 听天子已允诺,陈玉莹笑得不可收拾,她自以为已能完全把控天子,实际上哪里知道皇上也早想安排人到东方玄泽身边了。 另一边,老太监福生鹄立在九州清晏门口,老远看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肩并肩而来,乍一看,倒是感觉他们郎才女貌得很,等这一对金童玉女到了后,福生急忙去行礼,听说他们要面圣,福生一笑,“王爷,王妃,皇上就在里头呢,我们去吧。” 一会儿后,三个人到了廊桥之外,陈锦瞳老远就看到了和皇上地站在一起的陈玉莹,自然也看到了陈玉莹推荐的那个音儿,因不明就里,所以那三个人出现在他们视线内的时候,无论是东方玄泽还是陈锦瞳,都有点诧异。 福生率他们到廊桥内,陈锦瞳看到了那衣冠楚楚的丫鬟和笑嘻嘻的陈玉莹,陈玉莹尽管在笑,但却看得出那笑是远远没抵达眼睛的,那笑是面部表情上浮光掠影的体现,不过是曲意逢迎罢了。 但沉迷在温柔乡内的皇上哪里会看出这些? 两人行礼,送了东西过去,谢恩后,皇上指了指旁边的音儿,但此刻,陈锦瞳的心已狂跳起来,她太聪明了,以至于卓越的推理能力已打通了未知的逻辑。 陈锦瞳竟已猜想到了那音儿的出现究竟是要做什么,思及此,她的呼吸也略有点紊乱,至于那音儿,此刻她缓慢地回过头,漫不经心地睨视了一下陈锦瞳,而后眼光胶着在了东方玄泽身上。 第五百四十七章:王爷再娶亲 她鲜少见这么飒爽英姿之人,东方玄泽已是帝京风流人物,他不需招蜂引蝶也已成了众人的理想对象。 “不要着急走,既来之则安之,刚刚朕和贵妃还聊起来你们的事情,”皇上打开了话匣子,似乎他考虑的一切竟都是为他们好,乜斜了一下他们,皇上又道:“贵妃也是陈大人你的姐姐,自会为你长远计划,如今你已做了皇妃,不可太操劳了,因此朕决定……” 皇上的视线已落在了音儿身上。 当此刻,东方玄泽却单膝跪地,斩钉截铁道:“皇上,微臣难以从命,如今微臣才刚刚娶亲,怎么能一心二用再娶一个,皇上,您三思而后行啊。” 东方玄泽深吸一口气,拒绝。 “王爷,本宫的妹妹嫁给了你,此乃万千之喜,但你一个王爷,偌大一个王府,如只有妹妹一人前后操劳这可会累本宫的妹妹,本宫和皇上这么安排,都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如今看王爷这模样儿竟是抗旨不尊了?” “是!”东方玄泽挑战一般地抬起来下巴,阴鸷的眼恶狠狠地盯着陈玉莹,被那凶巴巴的眼神一瞪,陈玉莹立即“从心”,略后退了一下,靠近了皇上。 陈锦瞳知道,此刻倘拒绝皇上的“好意”,只怕陈玉莹还有更阴险毒辣的手段,他们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是经得起千锤百炼的,因此无论皇上有何等样的安排,实际上都不会损耗到他们的情感。 二来,古代男子本是三妻四妾,王爷有个侧福晋之类也稀松平常,因此,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态度完全不同。 “瞳儿,你如何看呢?”陈玉莹笑了笑,脚步凝固在了陈锦瞳面前。 她知道陈锦瞳对东方玄泽的爱,陈锦瞳在感情上是个贪婪的人饕餮,因此今日她这安排,陈锦瞳如同意,那么音儿这红颜祸水就可顺顺利利到王府了。 陈锦瞳如不同意,他们就犯了“抗旨不尊”之罪,可谓计出万全,陈玉莹挑衅地凝视着陈锦瞳,陈锦瞳却淡然一笑,“回贵妃娘娘,您思考得可真正确极了,其实臣下最近也在绞尽脑汁想给王爷安排个侧妃呢,如今您推荐了这个丫头过来,臣妾看很好。” 陈锦瞳这么说,惊到了旁边的东方玄泽,她回头,东方玄泽从他眼内看出了情非得已。 倒是陈玉莹,她一开始以为陈锦瞳会拒绝,并且会和自己对着干,此刻这么一看,发觉陈锦瞳竟如此顺水推舟,因了这个,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所以说,”陈玉莹确定的一问,“瞳儿你是没什么异议了?” “此乃长远之计,又是娘娘处心积虑安排的,”陈锦瞳冷笑,“瞳儿除了逆来顺受还能怎么样,毕竟!娘娘都是为了我们好啊!”陈锦瞳每个字的语声都很重,听到这里,陈玉莹倒是感觉自己被轻鄙了。 “皇上,微臣和陈大人真心相爱,这多年来风雨同舟您也看到了,但这个丫头呢?微臣今日第一次见她,她也第一次见微臣,微臣对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说到底,东方玄泽还是要拒绝,“还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收回成命。” “这个,这个嘛。”皇上在口才上远不如舌灿莲花的陈玉莹,陈玉莹看皇上期期艾艾,唯恐皇上果真会“收回成命”,忙靠近东方玄泽,缓慢道:“王爷也不需胡思乱想,古人云“一见倾心”,这世界上一眼万年之事可多了去了。” “二来,”陈玉莹摸一摸下巴,“日久生情啊,你们成日在家一起,感情自然会突飞猛进,这样安排也的确是皇上对您好,难不成您果真要拒绝吗?王爷?”陈玉莹在挑起战火。 事已至此,陈锦瞳急忙回头,暗示东方玄泽答应下来。 而他抬眸看了看天子,发觉皇上的眼神也很古怪,一念及此,只能深吸一口气,“罢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打铁还要趁热,依本宫之见,就在最近找个黄道吉日吧,皇上,您看呢?不如就叫钦天监过来给看看良辰吉时。”一切都是安排过的,才一刹那钦天监就到了,所谓的“良辰吉日”竟是明日。 一切都安排好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退下,本是该他来安慰她,但却反过来成了陈锦瞳去安排东方玄泽,“放心好了,我知我在你心头是独一无二的,那些莺莺燕燕能取代我吗?自然是不能。” “但你还是点头答应了皇上。”东方玄泽回目看看九州清晏,孩子气的道:“不如我们此刻回去陈情,让皇上收回成命。” “王爷还没看出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老早的安排,收回成命?今日能有音儿,明日就能有桃红绿柳,有其余那些不可思议的女孩,今日你我不从命,来日方长!他们还会有各种安排,不如今日将计就计。”陈锦瞳一股脑儿将自己的看法阐述了出来。 “这?但本王感觉为难了你。”东方玄泽抱住了陈锦瞳,被这温暖的怀抱一簇拥,心头那等沮丧的情绪已一扫而空,陈锦瞳微微笑了笑,“有什么好为难的,她横竖也走不到王爷您这里去。” 她伸手,俏皮的点一点东方玄泽的心,他盯着陈锦瞳看,发觉陈锦瞳暗爽水汪汪的眼睛就那样善解人意地盯着自己,他心头顿时有了怜惜之意,“瞳儿,委屈了你。” “不委屈,真正委屈的是王爷您。”陈锦瞳左右手放肆地捏了一下东方玄泽的脸颊,他被动做出了各种鬼脸给陈锦瞳看,陈锦瞳哈哈大笑。 从皇宫出来,皇上唯恐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会后悔,已让礼部那边追赶进度,众人都有各种安排,礼物堆积如山,为让坊间知道东方玄泽才一成婚就又要成婚,且娶的还是一个庸脂俗粉,陈玉莹大力的去宣扬。 处在风暴中的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却充耳不闻。 在千呼万唤中,音儿姑娘顺理成章做了侧妃,然而,自音儿嫁给了东方玄泽后,东方玄泽就再也没有注意过她。 她的到来是如此大张旗鼓,但前奏一结束,一切也就悄然无声的结束了,犹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陈锦瞳不过淡淡一笑,东方玄泽呢,依旧日日和陈锦瞳黏糊在一起。 第五百四十八章:秋扇见捐 音儿是进了王宫,但连见一件东方玄泽的机会都没有,这不免让她懊恼,也搜索枯肠想了不少的妙招去接近东方玄泽,但不是被小丁挡驾,就是被太监王振拒之门外,反正想要见一见东方玄泽,可真是难于上青天了。 过几日到了重阳节,在重阳之前是贤王的忌日,自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竭尽所能为贤王平反昭雪后,皇上已修筑了王陵给东方玄泽那冤枉的爹娘,如今祭祀的队伍浩浩荡荡而去,大家完全无视音儿的存在。 在这大型的迷信活动中,按理说正妃和侧妃该一起行动才是,但现实是什么?没人理睬音儿,音儿只能自己准备马车,但大队伍一前行,小丁就一拳头将音儿的马车夫打了下来,那马车夫还没反应过来呢,小丁已一脚将其发射了出去。 陈锦瞳看到这里,缓慢的捂住了眼睛。 她的大眼睛透过指缝依旧在观察那滴溜溜好像炮弹一般飞出去的人,马车夫撞在了一棵树上,身体麻烦一般的砸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侧妃这是要踏青去吗?如今正儿八经的祭祀开始了,侧妃不为王爷排忧解难吗?王府也需有人驻扎呢,不然王爷回来之前谁安排王爷的饮食起居呢,那几个丫头,定是你们怂恿了侧妃要到外面去,郊外一片荒郊野岭,我们照应自己都来不及呢,谁有精力去照顾侧妃娘娘?” 小丁都可以这么欺辱侧妃,那音儿看了看自己身边几个女孩,那几个丫头早胆战心惊,有丫头已拉了音儿的衣袖摇摆起来。 音儿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侧妃娘娘,娘娘……” 那丫头的手微微用力,提醒她适可而止,小丁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那几个丫头大气都不敢出,刚刚被教训过的马车夫此刻才气喘吁吁起身,众人亲眼所见小丁不分皂白就教训人,此刻一个个都怕。 “罢了,本妃不去就是了。”终于音儿还是知难而退了,中间她没和陈锦瞳亦或者东方玄泽有丝毫的对接。 而自音儿嫁到了王府,陈锦瞳就彻底的忽略掉了音儿,至于她千方百计想要靠近的东方玄泽,人家压根就没理睬她,就如她不存在似的。 侧妃无计可施,只能将自己的情况反馈给陈玉莹,陈玉莹得知后也气的牙根痒痒,但却无济于事。 祭祀的路上,陈锦瞳引吭高歌,神采飞扬,东方玄泽很喜欢听陈锦瞳的歌谣,陈锦瞳介绍给东方玄泽,什么是“重金属”什么是“摇滚”,什么是“民谣”和“流行歌曲”,东方玄泽一听,只感觉音乐的世界也是如此博大精深。 在这个年代,不过一些昆曲和京剧罢了,早听的人疲倦,如今大家听陈锦瞳大张旗鼓唱这些个“靡靡之音”真说不出的喜欢。 焚香,东方玄泽拉了陈锦瞳的手,在王陵前发誓说自己此生此世只喜欢陈锦瞳一人。 陈锦瞳却笑,“可不是怎么说,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成,我宁肯做那枣子花也不去做牡丹花,呵呵呵。” 回王府,音儿早等的望眼欲穿,看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人困马乏得回来,立即去安排肴馔,实际上是想要靠近一把东方玄泽,或许是东方玄泽今日心情好,亦或者说今日不怎么想和某人计较,因此竟让音儿进来奉茶。 音儿欣喜若狂,听奴婢说王爷召自己过去奉茶,开心得手舞足蹈,抓耳挠腮:“是我,是我,是我吗?” “是啊,侧妃娘娘,不要耽搁了,快过去吧。” 到饭厅,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在闲聊,两人的头几乎都要触在一起了,这等耳鬓厮磨的感觉是音儿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老远就看到他们卿卿我我,音儿自然不开心,那双诡异地眼眨巴了一下,咬着后槽牙逐渐靠近。 “哦?是音儿吗?”东方玄泽看向了音儿,调侃道:“你可真丑,但人丑是丑,想的却很美,如今这侧妃做的怎么样吗?可还称心如意?昨日你送了飞鸽传书出去,今日我请你吃烤乳鸽啊,还有你这个鸡毛信,里头错字连篇,原来本王的侧妃竟是个白字先生呢?” 他拆穿离开她! 直截了当的,一针见血的! 音儿顿时愣住了,脸上浮现出惊愕和吃惊的表情,低垂粉颈,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东方玄泽背后的小丁看到这里,急忙上前,他准备劝两句。 毕竟这音儿也是皇上安排来的人,于情于理也该给点儿面子,但东方玄泽看到小丁靠近却冷漠一笑,“小丁,你是要连坐吗?”闻声,小丁再一看东方玄泽的眼,那深邃的眼内蕴出一抹睥睨而残酷的冷笑,看到这里,小丁知难而退。 “不,属下不敢!” “不敢?”东方玄泽厉声道:“本王看你们一个个都要以下犯上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以为本王不行动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本王只是视而不见,还请你们自己个儿掂量掂量该怎么做。” 说完后,东方玄泽用力将面前的茶杯拿起来,霸气的顿在了桌上,其声之铿锵顿时吓到了面前的女子,她栗栗危惧,微微张嘴,看向了东方玄泽。 “斟茶啊!” 音儿急忙上前,她胆怯的执壶,给王爷斟茶,东方玄泽握着茶盏,轻啜一口后顿时火冒三丈,用力将茶盏丢在了远处,“这么烫,要谋杀本王吗?” “啊!”音莫做梦都想不到会这样,她急忙去更换,再一次过来东方玄泽握着茶盏却冷笑道:“凉了,你这是故意给本王脸子了,本王竟指派不得你了。” 音儿大胆的试了试茶水之温,发觉一点不烫一点不凉,才知竟是东方玄泽在作难自己,她只能跪在他面前,不由自主的落泪。 “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到后院去!快去!” “后院?”那后院是最偏僻的,他让她到后院去,这分明是要将其打入冷宫了。音儿求助的看了看小丁,希望小丁能帮助自己,然而小丁呢,急忙转过身,他还泥菩萨过江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一塌刮子的糊涂账 “还不送侧妃离开吗?”东方玄泽皱眉,小丁吞咽了一口唾涎,点点头送了音儿离开,从头至尾音儿都在啜泣。 此时此刻,陈锦瞳正在后院盯账目呢,如今明月山庄出了点儿问题,账目上漏洞百出,尽管有张富在把关,但张老大毕竟上了年岁,因此账目上的漏洞等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此刻陈锦瞳指了指,“张富,你看看这里。” “嗯?”张富急忙凑近,陈锦瞳拉出一把椅子给张富,示意他老人家慢慢看,她顺手摇了一下算盘,放在了张老大面前。 张富算了一程子,沉吟道:“怎么?大人感觉这笔账有什么问题?”向来陈锦瞳看账目都只随意一翻阅就丢开,但今日奇哉怪也,陈锦瞳握着这账目已许久了,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那一页上。 陈锦瞳并没有说哈,张富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似乎有什么人捏住了脖颈子一般,他继续敲击算盘,刹那后忽而明白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出来了?”陈锦瞳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没有责备张老大,只因为连自己都被这笔账弄得稀里糊涂,她也是过了许久才发现里头的漏洞。 有人在挪用。公款,但账目却做的很好,以至于任何人都没能看出错漏,这么一问张富吓得汗流浃背,已跪在了地上,看张富下跪,陈锦瞳急忙去搀扶,因说道:“好好儿的,你下跪做什么?实话实说,我可一点儿都没责备你的意思,这笔账真会鱼目混珠,连我自己都许久没能看出个所以然呢。” “隔日我们要到庄园去看看,你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切勿打草惊蛇。”陈锦瞳叮嘱,温厚的手掌轻柔的落在张老大的肩膀上,张老大惭愧极了,“大人,都是我粗心大意了。” “不,对手太厉害了,竟准备黑吃黑呢,我们庄内那些人本就聪明绝顶,他们倘作案,你我一时半会怎么会看出来?我可没责备你的意思,去吧,不要有任何的负担。”陈锦瞳安抚,张富点点头老态龙钟离开。 因核算账目进行了一早上,陈锦瞳只感觉头晕眼花,此刻微微咳嗽一声,但不见四喜儿过来奉茶,陈锦瞳本就生气,此刻点燃了怒火,用力拍一下桌子,“怎么一回事,越来越不像话了,连口热茶都没有了吗?” “啊,大人,大人不好了。” 门口是惊慌失措的声音,陈锦瞳侧眸一看,四喜儿从外面横冲直撞一般进来了,看这模样儿陈锦瞳诧异道:“怎么?” 原来四喜儿偶然之间听到了东方玄泽和侧妃音儿的话,此刻知东方玄泽恼羞成怒将音儿驱赶到了后院,特特的过来汇报。 陈锦瞳一听,一开始倒感觉大快人心,但很快就起身。 “快,到前院去。” 两人到前院,发觉东方玄泽还没走呢,陈锦瞳立即问音儿的事,东方玄泽道:“我又不喜欢她,她还在我背后乱来,本王这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就送她到后院去面壁思过了。” “我的好王爷,您这痛快了,明日皇上怪责下来可如何是好?您想过就没有?”那音儿可是皇上指婚的,如今被东方玄泽说赶就赶到了后院,这消息如何隐瞒得住?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目光凝注在陈锦瞳面上,“怎么?你的意思要本王赔礼道歉了,她是什么人,在做一些什么本王就不清楚吗?如今还要假装视而不见?” “哎呦,王爷,我们可以彻底忽略她的存在感,但却不能大张挞伐啊,您怎么不明白呢?”这音儿是皇上安排来的,不喜欢她不予理会就好,但却坚决不能伤害。 这边的事一旦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又是沸反盈天的大事,东方玄泽不过冷然一笑,“想不到,你倒是很维护她。” 陈锦瞳向来和东方玄泽心有灵犀,只今日两人的意见相左,听东方玄泽说到这里,陈锦瞳真一言难尽,她叹口气跺跺脚离开了。 这一晚两人没在一起休息。 到第二日,陈锦瞳让四喜儿送了吃的给音儿,还代替自己说了不少安慰的话,那音儿哭啼了许久才好。 到下午,东方玄泽竟写了休书准备送到后院去,还好被陈锦瞳截胡了,陈锦瞳这一看,大惊失色,“我的王爷,您糊涂了不成,这等事怎么能做。” “本王还就做了,能怎么着吧?”东方玄泽冷锐的眼看向了远处,陈锦瞳看到这里,只感觉心跳如擂鼓,厉声提醒道:“王爷,她是皇上安排来的人啊,您能不给她面子,但您能不给皇上面子吗?皇上啊!王爷!” 陈锦瞳就不明白了,向来聪明绝顶见微知著的东方玄泽今日这是怎么个意思,竟非要如此为难音儿。 “皇上一旦生气了,天子之怒会怎么样,你也该清楚。”陈锦瞳也知东方玄泽在气头上,自己一时半会不能打通东方玄泽的思想,暗暗的着急。 “不成,我要去看看她。”陈锦瞳不但去看望了音儿,还说了不少的好话,她清楚得很,自己的一言一行,乃至于东方玄泽对音儿做的事,说的话,都有耳目会送到皇宫里去,一切一旦被皇上听取,兵连祸结在所难免。 实际上,皇上安排了音儿到他们身边,一来是在监控他们,二来也的确想要让他们这边出什么乱子。 陈锦瞳对一切早洞若观火,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样,道是陈锦瞳对自己不关心,等陈锦瞳将音儿从后院接到了前院,他倒是火冒三丈生气了。 这一晚,陈锦瞳本准备皇上东方玄泽就“音儿”一事好生掰扯一下,但今晚东方玄泽却已一人搬到了后院,一晚上两人都没碰头,本以为陈锦瞳会来找自己,哪里知道陈锦瞳对他视而不见,这让东方玄泽气恼极了。 到第二日,张富再一次到访,将调查的线索说了,原来张富已看出了某人有问题,此刻已暗戳戳的布置了下去,但却还打草惊蛇,一切都按陈锦瞳的安排严格的来做,陈锦瞳听到这里,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五百五十章:侧妃动辄得咎 “今日和我到庄园去看看,他们真岂有此理了,这歪风邪气今日不杜绝,后患无穷。”陈锦瞳拍案,张富也想就此事好好处理以便敲山震虎,他知道,正因为自己老了,大家才蹬鼻子上脸,才中午陈锦瞳这边就准备了马车带了张富和九星到庄园去了。 好在一切都调查的确凿了,陈锦瞳可不心慈手软,让那人净身出户,将其人扫地出门后,陈锦瞳登高一呼,“诸位今日也都看到了,还需要我说什么吗?跟着我做事,我额很长亏待过你们?” “你们做得好,我这里赏罚分明,你们心头有你们的一笔账,我这里也有我这里的一笔账,谁也不要以为谁蠢笨如牛,那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大家最好知道怎么做,做什么,张老大,你和他们说说吧。” 陈锦瞳懒得和他们费口水,张富正色起身,怒骂了一通后,道:“别看我是老了,我可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今日出了这等事老祖宗的规矩大家都要吃挂落,大人宅心仁厚不为难你们,我今日也罢了,倘还有下次,我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训话完毕,陈锦瞳准备回去,马车内和四喜儿聊起来账本的事,四喜儿道:“前段时间您将账目一事交给水夫人处理,二娘那边倒是弄得很好,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此刻时间还早呢,一来回去看看二娘,二来学习学习切磋一二也是好的。” 听四喜儿这么建议,陈锦瞳立即点点头。 到王府后,已是下午,陈锦瞳去了水夫人的屋子,水夫人生病了,气色不怎么好,旁边一侍女在伺候吃药呢,吃一口就吐出一口,看水夫人这模样,陈锦瞳微冴,只可惜她不会看脉象,“二娘,找个医官进来看看。” 陈锦瞳让九星去找,水夫人却煞有介事道:“你快回去不要理睬我,如今还不到你回门的时候呢。” “回门?”陈锦瞳回目看看四喜儿,四喜儿倒是对这些风俗一清二楚,忙解释道:“奴婢想起来了,新嫁娘嫁出去的第三天才能回门,今日才是第二天,这在规矩上是不允许的,都是奴婢的错,竟怂恿了您回来,如今侯爷知道就不好了,快走。” 四喜儿惶恐极了,拉了陈锦瞳之手就要走,陈锦瞳看四喜儿这模样,道:“要你去找医官你去就好,在这里贫嘴贱舌做什么?好不好我心头雪亮,如今夫人都成了这模样还顾虑这些做什么?” 陈锦瞳生来就比较喜欢挑衅所谓的“繁文缛节”,这些守旧派拥护的东西,恰是陈锦瞳反对的,四喜儿也知陈锦瞳的意思,点点头出门去。 一会儿后,找了个郎中跟了进来,尽管水夫人不想看病,但陈锦瞳却不管这么多,强了那郎中过来给请脉,那郎中听了后,道:“大人不要担心,这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脾虚罢了,我开点儿药给调节调节就好了。” 陈锦瞳看水夫人这憔悴的模样,感觉不像是脾虚倒好像是重感冒后遗症,想到这里,准备去求证,水夫人却道:“罢了,你退下吧,我已吃了药了,很快就好了,上一个医官也是这么说的。” 水夫人打赏了医官,那医官屁颠颠去了。 奈何陈锦瞳自己不会看病,盯着水夫人看了看,问见多识广的四喜儿,“你瞧着夫人的病到底是不是脾虚,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陈锦瞳瞅了瞅水夫人,四喜儿也去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下午,王府之内。 东方玄泽不见陈锦瞳回来,还以为音儿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得罪了陈锦瞳,陈锦瞳到庄园去核算账目、回来又去了侯府,她的行动从来不被任何人知道,包括东方玄泽在内。 此刻被人这么一通说,东方玄泽立即将陈锦瞳“不告而别”的这笔账算在了音儿头上,音儿早听说东方玄泽是个好好先生,哪里知道嫁过来以后发觉东方玄泽完全不是传说中的模样。 他是柔情似水,但他老人家的柔情蜜意只是陈锦瞳的专利,他脾气是很好,但除了对陈锦瞳外,其余人可都要面对王爷时不时的“暴跳如雷”,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陈锦瞳。 哪怕一句话上的冲撞都将是问题,音儿后悔极了,当初自己真不应该答应皇上要做卧底,此刻被召见,真犹如老鼠见了老虎,看音儿在屋子里东躲西藏,小丫头忙道:“好姑奶奶,王爷那边已生气了,您还不快点儿过去,走吧,走吧。” 那音儿并不敢不去,在屋子里兜兜转转了会儿,依旧还和那丫头到前院去了,东方玄泽已等了片时,看音儿到了,怒曰:“好啊,本王的话竟是耳边风了,请你过来还要接二连三下令呢,所谓出嫁从夫,本王看你这三纲五常是一小点都没认真记,跪下!” 音儿如遭雷击,惶恐的跪在了地上,她犹如被折磨被虐待过无数次的小狗一般,此刻浑身在颤抖,胆怯的眼瞅着东方玄泽。 似乎东方玄泽随时可能用屠刀杀了她,看音儿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东方玄泽更是生气,实际上,在内心里他将音儿和陈锦瞳好生比照了一下,发觉音儿这人物远不如陈锦瞳,看到这里真气恼极了,恨不能一脚将音儿发射出去。 “抬起头来看着本王的眼睛回答问题。”东方玄泽对音儿怒目而视,音儿无计可施,只能低头,两人视线一触,音儿急忙低头,东方玄泽看音儿这模样,更无端端生气,“罢了罢了,我问你,你如何开罪了王妃,王妃呢?到哪里去了?” “我?”音儿被问的一头雾水,左思右想的确不知自己怎么就“开罪”了陈锦瞳。 对陈锦瞳,音儿曲意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开罪”,此刻被东方玄泽一问,真个是摸不着头脑,“回王爷的话,臣妾没得罪王妃娘娘啊。” “还要狡辩!强词夺理,她人去了你那边一趟今日好好儿的就不见了,还说和你没关系?”东方玄泽起身,怒冲冲握着拳头,看东方玄泽已如此气恼,音儿急忙低头,肩膀瑟瑟发抖。 “臣妾真的没得罪娘娘,也不敢得罪娘娘啊。”音儿哭了起来。 就在此刻,小丁得了消息,急忙凑近,对东方玄泽耳语了一句,东方玄泽起身就走,看东方玄泽走了,音儿急忙起来准备回去,真正是丧家之犬一般。 第五百五十一章:回门之难 但她人没回去呢,东方玄泽已从外面折返,“谁要你起来的,她没回来之前你好好在这里长跪不起,面壁,本王是你丈夫要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 东方玄泽和小丁出门,到门口还能听到音儿那歇斯底里的哭声,实际上小丁也感觉这样做欠妥,但话到嘴边却咽回去了。 是啊,这臭丫头可是皇上安排来的细作呢,倘不给个厉害瞧一瞧,将来反噬起来就了不得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果真?怎么好端端的回娘家去了?今日才成婚第二日,还不到回门的时候呢,她这不是没事找事?” 是啊,没事找事! 那边陈百现一定不会错过这为难陈锦瞳的机会。 原来,在本地的风俗里,新嫁娘必须出嫁后的第三天回门,这也有个说法,一旦提前回门会“家门不幸”,被认为是会带晦气给娘家人的。 但陈锦瞳哪里知道这个?此刻被四喜儿这么一提醒,陈锦瞳才知自己错了,但人来都来了,又看到水夫人如此难过,自没离开之意。 “瞳儿,去吧,去吧!”水夫人催陈锦瞳离开,咳嗽道:“二娘已吃了药,少停就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也是老毛病了,你不要担心!等会儿有那碎嘴之人将你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侯爷,老爷这一来就是事了,瞳儿,去吧!切勿担心我。” 水夫人推了一下陈锦瞳,一点力量都没有,陈锦瞳稳如磐石,冷笑道:“这好歹也还算是我家,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陈锦瞳依旧不走,倒是二娘你,我看你这情况不对劲。” 陈锦瞳有一句话已在咽喉滑动了许久,但却没说出口,在她看来,二娘这模样不像是生病了,似是被人下毒了一般。 但话却没说出口。 水夫人催陈锦瞳离开,陈锦瞳却摁住了她肩膀强迫水夫人休息,水夫人只能躺在被窝里,陈锦瞳看水夫人可怜楚楚,攥了夫人之手絮聒。 就在此刻,前院有老家人已将消息通传给了侯爷,陈百现听说陈锦瞳悄然无声回来了,且此刻还在水夫人屋子里,自以为得计,“好,好得很,我这就过去。” 陈百现带了几个人过来,说闹就闹,大发雷霆,陈锦瞳今日本没吵架的意思,但见陈百现过来寻衅滋事,心头的火一把就燃了起来,怒冲冲指了指陈百现。 “老爷不见二娘生病了吗?好歹你们也是夫妻,二娘已如此精疲力竭,总不见你老人家过来看看,是视而不见呢还是特特的在忽略?”陈锦瞳为水夫人打抱不平。 看水夫人要说话,立即道:“二娘安静休息,我和爹爹聊。”水夫人知陈锦瞳的脾性,一旦有什么说的不好,情况只能恶化,无计可施只好静观其变。 “谁要你今日回来的,今日回门我府上会倒霉,陈锦瞳,嫁出去的女犹如泼出去的水,你此刻回来是找什么事端?”陈百现气急败坏,连连跺脚。 陈锦瞳犹如看跳梁小丑一般在看他。 就在此刻,门口有了一声冷静而高亢的回答,“是本王让瞳儿回来了,虽说礼不可废,但毕竟夫人生病了,怎么可以“久病床前无孝子”,如今您大儿子夭折了,二小姐已入宫做了皇妃,只能是我们过来看看了,我朝以孝治天下,皇上还将“百善孝为先”挂在嘴巴上呢,如今侯爷有什么不满意的,找皇上去说,本王会将本王的话也原原本本说给皇上听,且看谁有道理。” 陈百现想不到东方玄泽会回来,更想不到东方玄泽会用皇上的话来挤兑自己,他一时半会想不到反驳的话,站在原地愣怔的看着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已从他背后越到了前面,靠近了陈锦瞳。 陈锦瞳一笑,暗忖:东方玄泽啊东方玄泽,你可真是及时雨呢,此刻如不是你过来振聋发聩这么一吆喝,鬼知道该死的陈百现会怎么算计她呢。 “二娘怎么样了?”东方玄泽问,回目看了看病榻上的水夫人,夫人准备行礼,陈锦瞳忙道:“如今您生病了,且不要行礼,到底是身体重要,我们本是一家人。” 闻声,水夫人点了点头。 东方玄泽问了两句,一来这里毕竟是女子的香闺,二来,今日确乎不该回门,唯恐节外生枝,东方玄泽握住了陈锦瞳的手:“此刻二娘已吃了药,发个汗只怕就好了,如今我们早早儿地回去休息吧,走了。” 陈锦瞳知东方玄泽的意思,她给陈百现行礼后就离开了,从侯府出来,陈锦瞳一脸惴惴的表情,唯恐东方玄泽会骂娘,东方玄泽却没责备,不过轻轻握住了陈锦瞳的手,“上车再说。” 上马车后,陈锦瞳忙解释,“明月山庄那边出了点儿小状况,张老大心急火燎过来找我,我过去处理了一下。”陈锦瞳将明月山庄那边的事说了,东方玄泽点了点头,陈锦瞳又道明了自己为何到侯府的缘故,东方玄泽一听,抱着陈锦瞳手的力量逐渐增加。 “瞳儿,在帝京也有约定俗成的礼仪,有一定的规矩和路数,不要乱来,和侯府也是你想进就进的。”实际上,陈锦瞳已知自己孟浪了,此刻连忙道歉:“瞳儿是第一次结婚嘛,怎么知道帝京有这些破烂规矩,瞳儿以后不会了。” 看陈锦瞳虚心地承认了错误且已接受了自己的话,东方玄泽一笑,点一点陈锦瞳的鼻梁,“好了,人这一辈子不过一次婚姻罢了,你难不成还要多少?” “要不计其数啊,男人这东西啊,自然是越多越好了,一个和我谈恋爱,一个做吃的给我,一个接我上下班……”陈锦瞳口无遮拦,说完后,东方玄泽已伸手呵她痒痒,陈锦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陈锦瞳笑得花枝乱颤,东方玄泽道:“还乱说吗?” “不,不,不了。”陈锦瞳笑。 一会儿后,恢复了常态,陈锦瞳已黏糊在了东方玄泽的怀抱内,好像个牛皮糖一般,看陈锦瞳这模样儿,东方玄泽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陈锦瞳看向后面,“二娘的状况一点不好,明日如若回门,倒是该找若溪给看看。” “好。” 陈锦瞳是的确担心水夫人,水夫人年岁不大,但少年老成,事情处理得好,是陈锦瞳那一等一的帮手。 第五百五十二章:夫人的病 且安排水夫人在侯府,水夫人可以和自己“互通有无”,将陈百现那边乱七八糟的事传出来,这对陈锦瞳很重要。二来,陈锦瞳少时就没了娘亲,甚至于连个知疼知热的姐姐都没有,今日的水夫人既充当了娘亲的角色,又扮演了姐姐的角色,倒是让陈锦瞳有了血浓于水之感,因此她对水夫人是真正的关心。 本准备带若溪过去给水夫人看病,哪里知道昨日若溪就到乡下去采药了,若溪在东方玄泽府上是身份等级很高的,一般人头疼脑热之事若溪才不管,他即便是出门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此刻陈锦瞳想打听个消息都没可能,只能浩然长叹。 “罢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陈锦瞳让九星去找自己的医官,带了那医官过去给水夫人看病,水夫人的身体比昨日还糟糕,偏自己这医官也来来回回不过一句“是脾虚”罢了。 陈锦瞳人虽不怎么懂病候,但怎么看都感觉不像是“脾虚”,催了医官确诊,那医官反反复复地看,真如临大敌一般,看过后也依旧还是说“脾虚”。 糟糕的是,连开给水夫人的药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陈锦瞳看到这里心情糟糕极了,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叮嘱了夫人按时按量用药,忧心忡忡离开。 回去后和东方玄泽聊,东方玄泽道:“帝京外草药最多的地方就是龙虎山了,那边药农也比较多,这些人和若溪都有往来,我们过去打听打听。” 实际上,水夫人的病也成了陈锦瞳的心病,因此陈锦瞳决定去找一找若溪,而来,自婚前陈锦瞳就在忙碌,到现如今是倏忽半个月离弦之箭一般的过去了,这半个月时间内陈锦瞳未尝畅玩过一日。 今次忙里偷闲,陈锦瞳自是想要和东方玄泽一起到外面去走走看看,权当是游山玩水了。 至于东方玄泽,如今也进入了事业的“空窗期”,帝京内并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做,约定好后,两人上马车到外面去了。 龙虎山距中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马车疾驰许久,终于到了,眼前是坦荡如砥的道路,陈锦瞳手搭凉棚举目远眺,看到了不远处钟灵毓秀的一座山,好一座浩浩荡荡的群峰啊,远看好似笔架一般嵯峨,真让陈锦瞳产生了一种想要征服的感觉。 “就在那山上?”陈锦瞳指了指。 “然也,怎么样?去走走?”反正闲来无事,能找到若溪更好,设若找不到,今日权当是游山玩水了,被东方玄泽一怂恿,陈锦瞳当即踌躇满志,跃跃欲试道:“说走咱就走。” 两人往前走,看到不少背了药篓的药农,大家成群结队从远处走了拿过来,交头接耳在热议什么,那三个人和他们擦肩而过,陈锦瞳还听到他们在嘀咕什么“老虎”之类的。 陈锦瞳唯恐遇险,他们不但是徒步,且还赤手空拳,这一旦进入群山遭遇危险,可不是闹着玩,所谓“入境问禁”,眼瞅着那群人尚未离去,陈锦瞳回身立即去追,那三个人急忙回身和陈锦瞳攀谈。 山里人都热情好客,有一说一,“龙虎山有老虎?” “有啊,有公老虎还有母老虎。”一个大叔笑的不可收拾,陈锦瞳纳罕,自然是有公老虎就有母老虎了,不然老虎们可如何传宗接代呢? 又道:“你们认识若溪吗?” 可巧了,这几个人不但认识若溪,且和若溪的关系亲密无间,他们指了指群山,“云深不知处啊,若溪公子这多年来都还是老毛病,想要找他,真难上加难。”大家离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陈锦瞳回身对东方玄泽耸耸肩,指了指那一群远处的药农。 “打听得怎么样?” “说龙虎山上有老虎,让我们和药农结伴而行。” “哦。”东方玄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龙虎山山脚下,两人看到远处有几个结伴而行的人,这几个人骂骂咧咧,似乎很有情绪,以至于陈锦瞳想要去问路也只能望而却步。 继续往前走,陈锦瞳看到一个面善的老农,继续过去问话,那老农竟是认识若溪的,两人这么一聊,陈锦瞳立即将话题反馈给东方玄泽,原来,若溪的确到了龙虎山,且就在一个叫大雄岭的地方采药,他已断炊许久了,大概明日就会下山。 “确定?”东方玄泽问。 陈锦瞳被质疑,有点不开心,眨巴了一下清眸,指了指那远去的背影,“自然是确定了,那老农亲口说的。” 东方玄泽沉吟道:“那既然如此,我看我们也没有必要铤而走险了,就早早地回去吧。”眼看就到龙虎山了,关于这龙虎山内各种千奇百怪的传说也被东方玄泽想了起来。 有人说龙虎山内有山神,得罪了山神就会被山神差来的老虎咬断脖子,有人说龙虎山内有山魈,还有人说是山鬼,反正这座山自古来就有不少的传说故事。 两人正犹豫不决呢,却同时听到了远处一串哭声,那哭声是压抑了痛苦的,但依旧可以听到,听到那哭声,陈锦瞳只感觉诧异,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迈步就往前走,老远就看到一个抱着膝盖在啜泣的女孩。 那女孩背后有一匹马,该马正在优哉游哉地吃草儿,马儿眨巴眼睛时不时地幸灾乐祸看看啜泣的女孩,陈锦瞳先是认出了马儿,后才看到了哭泣的倩影。 “老天,狮子骢?”这狮子骢乃是牧王爷的马儿,牧王爷有三匹马,每一匹马都体格强健日行千里,之所以陈锦瞳认识这匹叫“狮子骢”的马儿,原因还是白落落。 这匹马是牧王爷送给白落落的及笄礼,但让陈锦瞳奇怪的是狮子骢怎么会在这里,而白落落怎么也在这里。 “白落落。”陈锦瞳指了指女孩的背影,东方玄泽点头,两人往前走,靠近白落落后,陈锦瞳拍一拍白落落的肩膀,“你哭什么呢?” “滚开!”对问候声,白落落置若罔闻,甚至于还怒吼了一声,但这一回头竟发觉是陈锦瞳到了,顿时惊诧的倒抽一口凉气钻入了陈锦瞳的怀抱,“啊,瞳儿姐姐,你来了?是你啊,瞳儿姐姐,好姐姐啊,我难受!” 第五百五十三章:母老虎 “不难受了,有什么好难受了。” 到此为止,陈锦瞳终于知道了刚刚农人口中的“母老虎”是什么意思,她拥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落落,看白落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陈锦瞳有点难受,许久后道:“你不要哭了,快告诉瞳儿姐姐是谁欺负了你,我为你报仇雪恨。” 真是反了天了,谁敢欺负白落落? 莫不是嚣张跋扈的陈皇后?睚眦必报的陈玉莹?是啊,白落落也在皇宫内讨生活,三不五时就要入宫,里头产生点儿矛盾也理所应当。陈锦瞳思及此,抓住了白落落那冷冰冰的小手,催促道:“快说吧,你要急死我了。” “是,是舅舅,他骂了我,我一气之下就到这里了。”白落落揉一揉哭得好像桃子一般肿起来了的眼睛。 “牧王爷,他老人家为何大发雷霆?”陈锦瞳诧异,实际上人所共知的是牧王爷的确是个脾性一点不好的人,但牧王爷对白落落向来很好,几从未责骂过。 如今这是怎么样了呢?为将来龙去脉了解清楚,陈锦瞳忙拍一拍白落落的后背,“好了,你都是大人了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哭泣如能解决问题,问题早解决了,你现如今在逃避,我们要去直面问题啊,我的好郡主。” 陈锦瞳盯着白落落。 “也,也是啊。”白落落终于反应了过来,但却胆怯的偷瞄了一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怒了,“定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王叔向来以德服人,怎么可能无端端就骂你?” “这,这个……”白落落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许久后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瞳儿姐姐,我只和你一人说。” “说吧。”陈锦瞳摊开手。 “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倒到半天前,王府之内。 牧王爷今日决定和白落落聊一聊,最近白落落总早出晚归,一开始王爷还以为白落落到四方馆去学东西去了,但后来一打听才知白落落日日都混迹于“梨园”,之前白落落就时常和凤哥儿在一起,如今,她去找他已成了日常。 牧王爷比较传统,是个地地道道的守旧派。 在他看来,梨园内的人都不三不四不稂不莠,如今竟是将白落落给迷了个神魂颠倒,此刻看白落落偷偷摸摸准备离开,立即怒吼一声,“回来!” 白落落只能回头,牧王爷开始了老生常谈,说什么“戏子无情,某子无义”的话,说什么唱戏的都会逢场作戏云云,希望白落落适可而止不要泥足深陷,实际上白落落太希望自己能嫁给凤哥儿了,此刻自然要顶撞。 “我怎么就不能嫁给凤哥儿了,我们两情相悦,我们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啊。” “孽障!孽障啊!瞧瞧你说的什么糊涂话,你如嫁给他连我也颜面扫地了,你是小郡主啊!在这帝京内,你想要什么人不信手拈来?如今非要找这么个水性杨花唱戏的,你要气死我,你要气死我啊。” 事实是,牧王爷没被“气死”,险乎“气死了”白落落,此刻白落落将事情说给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陈锦瞳道:“我们都有喜欢其余人的权利,想不到牧王爷竟是个大独裁者。” 此刻,看白落落哭的太伤心了,陈锦瞳只能温言软语的宽慰,听到这里,白落落连连点头。 但相反的意见也到了,东方玄泽蹙眉,瞅了瞅白落落,竟是老实不客气的教训起来,“舅舅说的是,你乃小郡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的婚姻已不仅仅是自己的选择,届时还需皇上指婚或赐婚呢,再不济也必须是门当户对的,你们等级差异太大了。” 陈锦瞳听到这里,唯恐白落落更伤心,忙道:“王爷先往回走,我们随后就到。”陈锦瞳朝东方玄泽鬼祟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东方玄泽知道陈锦瞳这是要安慰白落落了,点点头离开了。 陈锦瞳和白落落回京,牧王爷已不生气了,但却没原谅白落落。 回王府后,就此事两人聊起来,竟是史无前例的意见相左,在东方玄泽看来,这凤哥儿太“来路不明”了,且小郡主的婚姻本就是皇族内数一数二的事情,如今大喇喇的自作主张,不说牧王爷火冒三丈了,事情传到天子耳朵里,连皇上都要暴跳如雷。 但在陈锦瞳就不同了,她指了指自己,现身说法道:“我呢?我之前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庶女呢,如今不也和你好事成双了。” “你如继续默默无闻下去,本王会遇到你?”东方玄泽自然是有口无心了,这么口无遮拦一说,陈锦瞳顿时生气了。 帝京不少人都闲言碎语道东方玄泽之所以和陈锦瞳联姻,不过是想要利用陈锦瞳罢了,毕竟古灵精怪的陈锦瞳是那样具有雄才大略啊。 如今听东方玄泽这么一说,陈锦瞳顿时生气了,转身就走。 “瞳儿回来!”看陈锦瞳气咻咻离开,东方玄泽起身挽留,然陈锦瞳已大刀阔斧离开,“回来?你要我回来我就回来?那岂非很没面子?” 陈锦瞳郁闷极了,只感觉胸口好像压了千斤巨石一般,为何人人都这样认定了婚姻就要媒妁之言,就要旗鼓相当,就要势均力敌呢? 老天,门弟之见! 陈锦瞳有点生气,她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何连东方玄泽都这么迂腐呢? 至于东方玄泽,因他固守自己的思想,所以和陈锦瞳闹的很不愉快,以至于今晚两人都不决定睡在一起,谁主动谁就输了,到第二日,东方玄泽决定去见一见凤哥儿。 自凤哥儿到帝京他就感觉凤哥儿奇怪,实际上东方玄泽找小丁调查了许久,但凤哥儿的历史竟是个大大的空白,对凤哥儿的怀疑其实和陈锦瞳不谋而合,曾几何时陈锦瞳也让明月山庄之人调查过凤哥儿,但发觉凤哥儿的履历的确缥缈而诡异。 陈锦瞳之前对凤哥儿的确有戒备心,但警备了一段时间发觉凤哥儿压根就不是坏人,这才继续将其看做朋友。 如今,陈锦瞳也想找凤哥儿去聊一聊。 第五百五十四章:成见 先一步,东方玄泽却去会见了凤哥儿,帝京之内不少王孙公子都想见凤哥儿,但却未必是想见就能见的,但东方玄泽不同,他的人才一到梨园,就轻而易举联系到了凤哥儿。 事实上,凤哥儿知的发现这些到了,不但放弃了接下来的演出,还主动见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在后院的花厅见到了凤哥儿,彼时,凤哥儿浓妆艳抹,打扮的妖冶极了。 “王爷是来看戏的?” 凤哥儿诧异,盯着东方玄泽看了看,东方玄泽用那深邃的眼也看向凤哥儿,双眼这么一交汇,似空中点起来了霹雳之火,凤哥儿只感觉莫名的恐慌。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眼睛,按理说这心灵的窗口反应的都是人的情绪,有那灰心丧气的眼,有那得意洋洋的眼,有那失魂落魄的眼,但眼前的这一双眼却是让人不可思议的。 他眼神阴柔而空洞,里头一丁点儿的情绪都没有。 凤哥儿记得很清楚,自己到帝京弃舟登岸之前看向了碧绿色的湖水,那深不可测的湖水带给人一种眩惑之感,在凝望东方玄泽眼睛的时候带给凤哥儿的就是这么个感觉。 “本王不反对她恋爱,但却反对她和你在一起,你们是不可能的,如今为你们的事牧王爷已差不多要将白落落驱逐出境了,我过来就是讨你的话,离开她吧,在这帝京,你如果果真有喜欢的人,说给本王,本王竭尽全力为你促成此事,但白落落那边,就请公子你高抬贵手了。” 东方玄泽的意思表述的简单明了,凤哥儿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聊天就要有不同的方式。 这些话简单粗暴的很,凤哥儿蹙眉,“说到底,王爷还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唱戏的了?” “不存在什么看得起看不起,本王有时也过来听你唱戏,不过她是郡主,而你……”东方玄泽嫌恶的看向对面,似在看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似的。 再怎么说,白落落也是她堂妹,一旦将来出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皇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不过要你悬崖勒马罢了,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本王的意思。” “王爷毕竟是看不起在下的,在下这下九流的地方也容不得王爷了,另外在下想告诉王爷,是白落落日日过来找在下,在下可不敢到那龙潭虎穴去,王爷担心的事,真是多虑了。” “据我所知,”东方玄泽气定神闲,犹如稳操胜券的反方辩手,“你从未真正拒绝她,你如不喜欢她,何故优柔寡断?拒绝了她,她以后就不来了,说到底,还是你的缘故。” “啊,是了,是了,我是该拒绝他,王爷还有其余事情吗?如没其余的事,就请王爷离开吧。”凤哥儿有点生气了,算是下了逐客令。 “本王是来警告你的,不是来和你开玩笑,你应该知道。”东方玄泽起身,准备离开,但才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锦瞳。 陈锦瞳已到了许久了,她老远就看到了凤哥儿和东方玄泽,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在单纯的“品茶”,但等她靠近才知道东方玄泽竟是“有备而来”,至于东方玄泽,他的意思简单明了,“你们不合适,你们不会有未来,此刻分道扬镳才是正儿八经的选择”。 他哪里知道陈锦瞳会偷窥啊?因此刚刚几句话说的有点“过”,至于陈锦瞳,她早将东方玄泽的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很显然,妄自尊大的东方玄泽是一点都瞧不起凤哥儿的。 这一点和陈锦瞳完全不同,在陈锦瞳的三观里,人是没“高低贵贱”的,她看人,首先看到的是人的“灵魂”。 东方玄泽回目一看,发觉陈锦瞳的倩影已飘然离开,很显然陈锦瞳生气了,他急忙追了出去,但追了许久都没看到陈锦瞳的背影,出梨园后,东方玄泽快马一鞭立即往回走,路上终于看到了陈锦瞳。 陈锦瞳气咻咻的,以至于东方玄泽呐喊了许久她都不回头,东方玄泽下马,握着马缰绳走向了陈锦瞳,陈锦瞳这才勉为其难的回身。 “你怎么也到梨园去了?莫不成他果真如此厉害,你们都趋之若鹜?” “你怎么能那样说?你严重的伤害了他的自尊,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出生就是天潢贵胄吗?你以为他喜欢唱戏吗?他这也是被逼无奈,长安大,不易居,想要在这里生活总要有一技之长吧?不然他还能做什么呢?” 陈锦瞳就搞不清楚了,向来最会推己及人将心比心之人,今日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喜欢凤哥儿呢? 东方玄泽知陈锦瞳和凤哥儿私交不错,他是感觉这凤哥儿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找不到凤哥儿做坏事的证据,说到底,之所以强迫凤哥儿和白落落分道扬镳,不过出于一种“防患于未然”的考虑罢了。 他刚刚的话确乎说的不很得体,但也不过在为牧王爷发声罢了,他可想不到陈锦瞳会突如其来。 “你看不起他,东方玄泽,你怎么能这样?” “本王一视同仁,事情或许不是你肉眼看到的这样,实际上……”东方玄泽还要说什么,陈锦瞳已冷笑,“你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你哪里知道我们这些蝼蚁的辛苦,哪里知道我们的心路历程,罢了,我这不是鸡同鸭讲又是什么呢?你回去吧,做好你的王爷。” 陈锦瞳真的生气了,抢白完毕转身就走,她是一下都不想和东方玄泽在一起了,东方玄泽也知陈锦瞳火冒三丈,此刻追出去两步,陈锦瞳已没入了熙来攘往的人群里,早不见了背影。 至于东方玄泽,他将该说的能说的,甚至于“不该说的、不能说的”都表达过了,凤哥儿一定知道他的意思。 此刻,他准备回去。 另一边,陈锦瞳已再一次到了梨园,不出所料的,凤哥儿在喝闷酒,看陈锦瞳到了,凤哥儿一笑,“你来了?” “刚刚的话不代表我的立场,你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喜欢一个人是千载难逢的事,我倒是支持你大胆奔放的去追求你的爱,白落落也喜欢你,你们彼此心仪,这就是爱情里最重要的,凤凰儿,去吧,去吧。”陈锦瞳笑着鼓励。 凤哥儿斟酒一杯给陈锦瞳,目光苍凉,眼神憔悴,好像大病不起之人,许久后才缓慢的嘟囔了一句,“实际上,他说的很是,我们之间等级差异太大了,能有什么结果,是我在害她。” 第五百五十五章:她的看法建议 “害她?”陈锦瞳是现代人,对古人的思想自然是“不敢苟同”的了,在她看来,人都应该“活在当下”,此刻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可预料,至于过去,那已成为了往事的东西自不用斤斤计较。 “我只知道,她喜欢你!她谈起来你那可真是开心极了,唯你能让她兴高采烈,白落落从一出生就已没了父母,她需要人的呵护和陪伴,牧王爷虽是她舅舅,但之间毕竟隔膜,唯独你才是她不可或缺的真爱,你放心大胆的去追求,这事情有我呢。” 陈锦瞳就是容易意气用事,而看到他们这样苦兮兮的爱情,她就更情愿助一臂之力了,听陈锦瞳这么支持,凤哥儿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喜欢白落落吗?似乎连自己都不知道,但一闭上眼睛就可想到白落落的一娉一笑,想到她那样黏着他,似乎和他在一起,她的笑容都多了。 “我毕竟是个唱戏的,和臭要饭的一样,日日不过弄一点嗟来之食,你看帝京人人都对我趋之若鹜,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的尊重我!在名利场上,一个人追求什么,大家就都去追求什么,哎!我简直是他们的玩意儿。” 凤哥儿叹口气,陈锦瞳本就一肚子怨念,此刻听凤哥儿自轻自贱,顿时点燃了怒焰,“你不要妄自菲薄,人家将你当狗,你自己要将自己当人,去追你爱的人,少在这里叽叽歪歪。” 陈锦瞳皱眉,“你不要学冬烘先生酸腐之气,恶心人,喜欢就去追,哪里有人看不起自己的?什么玩意儿不玩意儿?”实际上,凤哥儿想找陈锦瞳诉苦,孰料竟被陈锦瞳安排了一通疾风骤雨一般的教训,骂过后陈锦瞳转身离开了,头也不回。 她讨厌自轻自贱之人,喜欢自强不息的灵魂,当初的自己不也籍籍无名一无是处?如她首先看轻了自己,能有今日吗?当初的四喜儿不也是从乞丐群里脱颖而出的,如四喜儿也和凤哥儿一般,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 大道理总是三言两语说不清,非要让人身体力行,陈锦瞳不说了,转身就走。 凤哥儿倒是被陈锦瞳弄了个一头雾水,实际上陈锦瞳是当局者迷了,凤哥儿和白落落之间的感情归属于白落落一厢情愿,至于凤哥儿自己,不过“可有可无”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倘凤哥儿果真喜欢白落落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的爱情最终也会因为门第、世俗、礼教而一拍两散,看陈锦瞳气鼓鼓的去了,凤哥儿准备去送一送,但见陈锦瞳已大步流星离开。 不回头。 下楼后,陈锦瞳继续往前走,一鼓作气离开了梨园,外面四喜儿已催了马儿过来,陈锦瞳看到四喜儿,这才一笑,“走吧,回家了。” “大人。”四喜儿握着马缰绳,睨视了一下陈锦瞳,语声多少有点埋怨,“您刚刚真的是过了。” “什么过了不过了?”陈锦瞳搔搔头皮,纵身一跃进入了马车,四喜儿随后也进来,老婆子一般嘟囔道:“您怎么能那样说王爷呢,王爷是什么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那白落落是什么人?是王爷小妹啊,此事牧王爷不好出面棒打鸳鸯,因此找了王爷过来旁敲侧击一下,您刚刚倒是好,三言两语就闹的不开心了。” “我!”陈锦瞳语塞,许久后低声道:“我说的错了吗?人活一口气,本就应该努力的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不然眼睁睁看着最好的人和自己擦肩而过吗?” 陈锦瞳这么说。 闻声,四喜儿又道:“但您现如今也看出来了,畏缩不前的是谁?不就是凤哥儿,今日啊反正您是得罪了王爷也得罪了凤哥儿。”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我才不管呢,他们会听懂的,难不成说了那么多是对牛弹琴吗?”陈锦瞳耸耸肩,摊开手。 “哎。”四喜儿只能点到为止。 马车朝着奉天街而去,陈锦瞳心情也暓乱的很,胡思乱想起来,蓦地想到了东方玄泽离开时那苦兮兮的脸,想到了凤哥儿被“教训”时垂头丧气的尴尬模样,想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马车到一家陶艺馆,有几个人在采买东西,一个道:“依照我看,这个出水芙蓉的罐子好看,既可以做泡菜罐,还可以观赏,看起来美观大方,反正很好。” “客官,您要的盘子到了,清一色的,怎么样?”一个堂倌从作坊里笑嘻嘻走了出来,将一个盘子交给了对面人。 他们几个人聊的很开心,在鉴赏器皿,以至于阻挠住了陈锦瞳的马车还不自知呢,陈锦瞳有点生气,准备呐喊,结果那客店的老板探头一看发觉是陈锦瞳,开心的过来打招呼,在帝京,陈锦瞳算是闻名遐迩的了。 但实际上大多数普罗大众也不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奈何人家这掌柜的就门儿清,人家就认识陈锦瞳。 “陈大人,大人哟,您路过这里,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去年您除暴安良,从歹人手中将我女儿救了下来,如今再次遇到您真三生有幸啊,来来来,我做了一批特好的陶瓷。” 一刻钟后,陈锦瞳被老板送了出来,四喜儿跟在后面笑的合不拢嘴,这老板非要送陈锦瞳一套茶具,那茶具做的精美极了,连四喜儿这对陶瓷一无所知之人都能看出绝妙来,那陶瓷烧的薄如蝉翼,几乎是半透明的。 一装水,可以看到陶瓷上的鱼儿,真匠心独运,那鱼儿是特殊的工艺做出来的,以至于倒掉水后里头的鱼儿就不见了,陈锦瞳见过的陶瓷不知凡几,但如眼前一般有意思的却从所未见。 “这个送给王爷,王爷一定会喜欢。”四喜儿沾沾自喜,笑眯眯的。 “好好好,喜欢,喜欢。”陈锦瞳倒是不胜其扰,一路上四喜儿都在建议陈锦瞳采买点儿什么玩意儿去送,陈锦瞳也知道,自己从中作梗捣乱了一把,因此东方玄泽生气了。 马车驰骋,继续往前走,约略走了一刻钟已到了奉天街。 第五百五十六章:美人毒计 王府内。 音儿的侍女阿离正在和音儿做针线活,音儿到这里后真是苦不堪言,为勾引东方玄泽,她是机关算尽,能用的手段不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个三七二十一,但王爷浑然不理会,就好像压根看不到她这么个人一般。 昨日,她假装溺水了,东方玄泽路过倒是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原来这音儿是会洑水的,昨日那不过是苦肉计罢了,但奈何东方玄泽似乎很希望她死于非命,人家不但不施以援手,还找了一块太湖石坐在了上面,笑嘻嘻地盯着看。 “狗刨啊,呵呵呵。” “王爷,可不是怎么说?” 东方玄泽和小丁看了会儿,那水里竭尽全力表演的音儿实在是感觉无聊,见两人都不搭救,闹腾了一小会到底还是自己灰溜溜地“浮出水面”,如今想到这里音儿还难以释怀呢。 “今日啊,听说王妃一大清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侧妃娘娘,您的好机会到了。”侍女阿离一面说一面凑近了音儿,实际上音儿对东方玄泽早死心了,她早看出来了,自己再怎么搔首弄姿人家也不会另眼相看。 “我的好侧妃,您果真要一辈子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吗?这日子要闹到什么时候去,您最好不要这样吧。”旁边的侍女不停地提醒,三说两不说的,音儿逐渐听了进去。 她也知道,如一辈子都这样默默无闻,确乎不是个事,她又是皇上那边安顿过来的,皇上知她百无一用后自然会果断地放弃自己,一想到这里音儿攥住了手中做了一半儿的针线活,“今日你给我安排安排啊。” “好说。”阿离信誓旦旦一笑。 一刻钟后,音儿被阿离装扮得可人儿极了,虽说音儿是后来居上那最不被待见的侧妃,但娘娘毕竟是娘娘,王府内可从来不苛待她,因此,衣裳和饰品都是极好的,侍女阿离随便一装扮,她看起来已美到不可思议。 前院,东方玄泽回来后就有点儿生气,他想不到陈锦瞳会跟踪自己,实际上跟踪也就罢了,更让东方玄泽想不到的是陈锦瞳竟和自己意见相左,真是岂有此理,她还用大道理企图说服自己。 “小丁,你说谁对谁错?” “啊,这!”小丁迅速地转动脑瓜子,为保全饭碗立即支持东方玄泽,“那自然您是正确的了。”但说到这里,却又道:“王妃娘娘错是错了,但错里头也有正确的一点,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嘛。” 小丁还要说,看东方玄泽神色不好,急忙刹车,东方玄泽怒冲冲挥挥手,“传膳吧,你也累了,早点儿歇着去。” 小丁可不敢触霉头,听到这里,撒欢儿一般去了,饭菜上来了,最后一道是音儿送过来的,东方玄泽一看,发觉那是一道糖醋排骨,闻起来倒是很好。 “王爷,妾身准备的饭菜,您尝一尝可口吗?”音儿笑嘻嘻,她为他布菜。 东方玄泽吃了起来,音儿盯着他看,后面的侍女盯着音儿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只有他一人在吃,看大家这模样儿,东方玄泽多少有点不悦,拍筷子在桌面上,“你也吃吧,盯着本王看什么?” “啊,贱妾也能和王爷您共进晚餐?” “滚!”东方玄泽指了指旁边,被震慑到了,音儿急忙一屁股坐在对面,她吃一口就看看东方玄泽。 “他又美,她又壮,哎呦我的郎。”音儿开心极了,这还是自己到王府后第一次单独和东方玄泽吃东西呢,东方玄泽不但不嫌弃自己,似乎还很随和,吃了会儿,东方玄泽准备离开,但小丁却到了,为其指了指门口。 “王爷,王妃娘娘到了。”听到这里,东方玄泽雀跃起身,但一想到刚刚的不愉快,东方玄泽急忙坐下,不但坐下,人还凑近了音儿。 音儿在吃东西,蓦地看到东方玄泽凑近,真开心极了,心噗通噗通在跳动,她自然也知今日是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闹了不开心,他是借自己来气陈锦瞳呢,因了这个,音儿特特的凑近,嘴角有了一抹妖冶的笑。 “王爷,王爷。” “音儿,今日饭菜如何?瞧瞧这个酸黄瓜,味道可好了,你尝一尝。”东方玄泽不但夹菜了,还将一筷子酸黄瓜送到了音儿嘴边,音儿开心极了,一口就吞了下去,忘记了咀嚼,结果就是呛住了,咳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东方玄泽轻拍一下音儿的后背,“音儿,你没事儿吧,吃东西要细嚼慢咽,本王会和你抢吗?来来来,快喝一杯茶。”东方玄泽右手在拍音儿的肩膀,左手握住了一杯茶送了过去,音儿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即跪在东方玄泽面前。 但东方玄泽呢,不过淡淡一笑,低声吩咐:“不要演砸了,她在后面看着呢。” 东方玄泽的目的不外乎是气一气陈锦瞳罢了,陈锦瞳距离他不远,就在他们正后方,此刻将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尽收眼底,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瞳孔内席卷过风暴,她狠戾地回头,吓得四喜儿后退两步,抽一口冷气。 “我看错了吗?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卿卿我我?”陈锦瞳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反诘。 “大人,没看错啊,他们是在、在、在吃东西。” 这哪里是在吃东西啊,分明是在秀恩爱,陈锦瞳气坏了,在她的爱情观里,男女之间只能是相互的,对等的,彼此的。也就是说,一切应该是一对一的模式,但东方玄泽呢,这一点就和自己不同了。 陈锦瞳恨不得此刻上前去就掀开他们的桌布,将一盘菜都扣在音儿脸上,且怒骂“吃啊,你吃啊,吃你的”但陈锦瞳毕竟还是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将我买给我暗夜的瓷器拿过来。” “大人?”四喜儿不知陈锦瞳意欲何为,只感觉有点恐惧。 陈锦瞳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四喜儿手中将瓷器给拿过来,陈锦瞳握着一步一步步步生莲靠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他眼角余光早看到陈锦瞳婀娜多姿靠近了自己,但就是置之不理。 “王爷,送你的礼物。”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 第五百五十七章:恶之花 东方玄泽这才回身,“哎呦,不巧了,我正在吃东西呢,瞳儿吃了吗,一起?”东方玄泽问,手却依旧还放在音儿肩膀上。 “这陶瓷,握着的时候就是个杯子,丢开就是渣滓。”陈锦瞳送了陶瓷过去,东方玄泽准备接呢,陈锦瞳已撒手,那精美的瓷器应声而碎,地上顿时一片五光十色。 陈锦瞳转身就走。 东方玄泽起身,想要挽留,但嘴巴蠕动了一下却还是喑哑了,他什么都没有说。 陈锦瞳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安安静静坐着,忽而一拳头打在了桌上,“渣男啊渣男。”四喜儿从外面进来,听陈锦瞳在骂,却不知这“渣男”是什么意思。 她立即送了吃得过去安慰陈锦瞳,陈锦瞳生气极了,一口没吃。 看陈锦瞳扬长而去,东方玄泽起身,“吃够了,你如还没吃饱就继续,本王走了。” “王爷!”音儿看东方玄泽准备走,急忙起身叫,东方玄泽回身,此刻却和音儿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婴儿惊诧,“王爷,您这就要走吗?” “酒足饭饱,不走做什么?难道你以为你很秀色可餐吗?” “王爷,女人心海底针,您不懂的,您此刻一去哄她,她就不得了了,以后一旦生气就要您主动,今日的事情是王妃娘娘的错不是您的错啊。”音儿暗暗的提醒,东方玄泽哪里知道陈锦瞳不是跟踪他,而是不小心路过啊。 此刻被一说,似明白了什么,斜睨了一下音儿,“照你说,该怎么样?” “不要着急嘛,冷静一片刻她就好了,陈大人知书识礼善解人意,什么事不会融会贯通?”四喜儿笑眯眯,东方玄泽一听,点点头回去了。 他不去看陈锦瞳,陈锦瞳就更生气了,明明只需要他稍微一让步两人的矛盾就化解了,一切也就都和解了,但东方玄泽呢,人就是不来。 陈锦瞳左等右等,一会儿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到门口去看看,但就是不见东方玄泽回来,此刻好心情已荡然无存,那双骨碌碌转动的眼锁定在了门口,“四喜儿,快去看看王爷究竟做什么去了,许久不见个人过来。” 四喜儿去而复返,却不说话,脸涨红了,看四喜儿这模样,陈锦瞳喝道:“你这是几个意思,怎么这样?” “大人,王、王爷、”四喜儿期期艾艾,“王爷在,在后院和侧妃娘娘喝酒,说是什么桃花酒。” “哈,真好,酒酣耳热就要握雨携云了,真好啊。”陈锦瞳似乎也知了是东方玄泽在故意做戏给自己看,道:“过去搅局,哪吒闹海。” 听到这里,四喜儿胆怯后退,但陈锦瞳已飒爽英姿朝着后院去了,前院属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在这个世界里,她是王。但后院就不同了,后院是她的世界。 后院,音儿已送了两杯过去,“这桃花酒还是三月多我采的桃花酿造的呢,女人喝了后可美容养颜,男人可升阳固脱,味道也清冽。” 东方玄泽吃一杯后,只感觉暖暖的,这桃花酒度数低,以至于让习惯了喝烈性酒的东方玄泽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喝过了酒水后,东方玄泽笑了笑,“好,好喝啊。” 他已大舌头了。 度数低是度数低,但架不住某人在里头下药啊,看东方玄泽醉眼朦胧,音儿知自己的机会到了,伸手将衣裳下拉一点,尽可能露出那丰腴的肩膀,露出白瓷一般的肌肤,那诱人的模样儿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住。 “王爷,酒好喝吗?既是好喝,就请王爷多喝两杯。” “哦?好,好。”东方玄泽再饮两杯,忽而感觉心旌摇曳,虽他自己也不喜欢音儿,但在酒水和媚药的效果之下,他却对眼前女子有了占有欲,至于音儿姑娘,她本是丧心病狂的人,恬不知耻道:“王爷,请您征服妾身,蹂躏妾身吧。” “哈哈哈。” 东方玄泽将音儿打横抱起来,将之放在了后面的椅子上,然而就在此刻,陈锦瞳杀到,她老远就看到不对劲,东方玄泽不是色中饿鬼,就算是在那件事情上很着急,也必须要关门闭户后才……但此刻…… 陈锦瞳一开始还以为东方玄泽在做戏给自己看,但很快就发现了,东方玄泽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至于那音儿,她主动而奔放,热情地拉掉了东方玄泽的衣裳,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旋转着,有一千个一万个邪恶的念头。 “呵呵呵。”浪荡的笑声淫。秽极了,“王爷,我的好人儿,妙人儿啊。” 陈锦瞳看到这里,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的后背衣裳,微微用力,东方玄泽回身看向了陈锦瞳,陈锦瞳怒吼一声,“王爷。” 这一声怒吼唤醒了迷醉地东方玄泽,他急忙摇头,发觉自己和音儿竟是如此体位,顿时明白了什么,一把推开了音儿。 音儿红着脸倒在了地上,目光乞怜地盯着东方玄泽,至于陈锦瞳,她早就看出酒水有问题了,她靠近桌子一把将酒壶握住了,正要检查,音儿就冲向了自己,结果吃了陈锦瞳一个打耳光。 “啪”的一声,音儿倒在了地上,陈锦瞳凑近鼻孔嗅了嗅,也没看出端倪,音儿在瑟瑟发抖,惶恐道:“你,你打我?” “是啊,”陈锦瞳气坏了,一脚踩在了婴儿的襦裙上,“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你” “啪”的一耳光丢了出去,音儿比刚刚还老实了,捂住了脸保护了自己,陈锦瞳已无计可施,准备拿酒水去做检查,但哪里知道她才一回头,视线就锁定在了墙角,墙角站着音儿的丫头阿离,阿离身体在打摆子。 “过来,告诉我里头放了什么?”陈锦瞳看向阿离,阿离不敢不靠近,人一走近陈锦瞳,就哀嚎了起来,“娘娘,娘娘饶命啊,不是奴婢非要做的,是侧妃娘娘威胁奴婢,这里头是侧妃娘娘下的媚药,娘娘,娘娘网开一面吧!此事和奴婢没任何关系,娘娘,娘娘啊。” 阿离不停的叩头,仿佛那头是租来的,一点头不疼。 第五百五十八章:媚药 陈锦瞳什么脾性阿离一清二楚,触怒了陈锦瞳的人都没什么好处,且给王爷下媚药这本是要命的勾当,凭陈锦瞳之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调查不到,此刻倒是希望陈锦瞳能给她个宽大为怀的“从轻发落。” 陈锦瞳听到这里,冷笑一声,“很好,很好。”她握着酒壶步步紧逼,靠近了音儿,音儿惶恐,颤栗道:“你,你要做什么?” 陈锦瞳的回答是卡住了音儿的下巴,用力灌酒,音儿吞咽及,不少酒水都喷涌了出来,看音儿这模样儿,陈锦瞳满意极了,剩余一些,陈锦瞳指了指地上的阿离。 “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娘娘,陈大人啊!奴婢不能吃这个啊,这酒水一吃奴婢就……”陈锦瞳可不讲道理,她将茶杯丢在了地上,捡起来一片锋利的白瓷,不说话就凑近了音儿,音儿顿时带着哭腔恳求,刚刚还说不喝,此刻已喝了个一干二净,还唯恐不够。 “王爷,这主仆二人给您下药了,该当何罪?”陈锦瞳瞥目看看东方玄泽。 “小丁,关起来。”东方玄泽气恼,此刻他的药效已快过去了,一想到有人竟给自己下那下三滥的药,真气坏了。 小丁挥手,几个人上前将俩女弄走了,俩女还在大声疾呼,哼哼唧唧,但已无济于事。 陈锦瞳这才靠近东方玄泽,“王爷,您这是何苦来哉?好好儿的非要和音儿喝酒吃饭,如今满意了?” “本王,难受!” 的确难受,这媚药是一个礼拜之前就准备好的,音儿为下药可谓耗尽了千辛万苦,奈何她这边送过去的酒水东方玄泽拒之门外,送过去的水果东方玄泽不吃,连点心等东方玄泽也视而不见,今日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怎么会失之交臂呢。 东方玄泽的确难受,那烈焰在焚烧身体,也连带燃烧了心脏,在身体隐秘的角落内似开起了一朵一朵美丽的花儿,她只感觉疯狂地想要攫取一些什么,陈锦瞳却若即若离,说真的,对他的气儿还没消呢。 “本王要!”东方玄泽脆弱得很,靠近陈锦瞳拉住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点头,“要什么要,回去睡觉。” 拉了东方玄泽就往前走,到前院,东方玄泽比刚刚还不得了了,陈锦瞳靠近水井,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马勺就泼,一盆人透心凉的井水淋淋漓漓洒在了东方玄泽身上,这让东方玄泽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哎呦”了一声。 “王爷感觉好一点没有?”陈锦瞳显然在恶作剧,一盆水下去,东方玄泽三魂七魄都飘荡了,此刻被谁一激,面上更是有了红晕,那模样儿看起来糟糕极了,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好了,回去休息,睡一觉药效就过去了,今日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要王爷知道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东方玄泽只感觉难受,胸口压抑得厉害,进屋子后,陈锦瞳准备扬长而去,但东方玄泽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走了,一把从后面抱住了陈锦瞳的腰肢,陈锦瞳后背一僵,想要回头却不能,东方玄泽那微热的带着酒意的鼻息已喷在陈锦瞳的脸颊上。 “瞳儿不要走,本王难受。” “手!手啊!”东方玄泽“难受”的手已骚动不安地放在了陈锦瞳的上,陈锦瞳一怔,一把扼住了那咸猪手,东方玄泽扳正了陈锦瞳,狼吻了一下,右手已暴戾地捧住了陈锦瞳的后脑勺,陈锦瞳仓皇的准备逃离。 “难受,本王难受啊。”东方玄泽温热的鼻息喷在陈锦瞳的面上,陈锦瞳只感觉难受极了,想要躲避但却不能。 “四喜儿,找,找若溪,快!快去啊。”陈锦瞳朝着外面呐喊。 东方玄泽毕竟是习武之人,他的体质可比一般凡夫俗子好多了,这媚药剂量是大,但对他来说却没什么太大的效力,此刻药效早烟消云散了,但一想到可乘机揩油,东方玄泽哪里能不开心呢? 陈锦瞳哪知道他的小九九? 门口的四喜儿看里头俩人拉拉扯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被陈锦瞳这一催促,急忙转身飒然离开。 好的是,出门采药去的若溪已倦鸟归巢,被四喜儿抓了手腕这么一描述,他顿时震惊,拔足狂奔朝着卧房而去。 另一边,屋子里,东方玄泽已抱住了陈锦瞳。 “啊,王爷。”陈锦瞳一把推住了东方玄泽的下巴,某人已准备亲她,陈锦瞳只感觉难受。 “不可以啊。”东方玄泽的身体起了微妙的反应,眼看就要攻城略地,陈锦瞳严防死守,坚决不允许越雷池一步。 如今东方玄泽已“中毒”了,因此上可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但哪里知道陈锦瞳也不是善茬,她剧烈地扭动着,让东方玄泽压根就没办法靠近,他们两人,一个想要将一个吃干抹净,一个却偏偏不让一个吃干抹净。 “东方玄泽,我生气了。”看他还要那样,陈锦瞳挑起来柳叶眉,不忿地盯着他,但东方玄泽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接再厉。 陈锦瞳说“生气”,实际上也不过说说而已,两人纠缠得密不可分,他几乎让她缴械投降了,就在此刻,陈锦瞳挣开了他,转身就狂奔。 “你不要走。” 东方玄泽伸手去抓,人没捞住,结果抓住了陈锦瞳的衣袋,这么一拉,已得手,陈锦瞳不管不顾地跑,东方玄泽急忙追。 到庭院内,有井一口,井口上有一盆水,陈锦瞳二话不说泼了过来,东方玄泽哪里料到陈锦瞳会使坏啊,此刻目瞪口呆,落汤鸡一般盯着陈锦瞳。 井水沁凉,这从头至尾一泼,顿时起了一层毛栗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看东方玄泽已如此这般,陈锦瞳再接再厉,抓起来旁边一盆泼了过去。 媚药的效果逐渐消失。 “哈啾!” 东方玄泽瑟瑟发抖,顿时打喷嚏,陈锦瞳看到这里,莞尔一笑,“王爷感觉怎么样?舒服多了吧?呵呵呵。”东方玄泽继续上前。 第五百五十九章:最佳损友 陈锦瞳诧异,“怎么?药效还没过去?”她端凝了一下他,发觉他皮肤苍白,眼神诡异,目光内兜转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他看起来是如此楚楚可怜,好像个溺水的小孩儿一般。 看到这里,陈锦瞳的心剧烈一疼,此刻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伸手抱住了他,“喂,你真的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瞳儿,本王难受。”他似乎带着哭腔在恳求,陈锦瞳哪里受得住这个?转身抱住了东方玄泽,拉了他进入屋子。 算了,宽衣解带做自我牺牲吧,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某火焚身,但一进入屋子,门吱呀一声打开,四喜儿和若溪已冲了进来,陈锦瞳看大救星到了,急忙挣扎,“若溪,快给你家主儿看看这是怎么了?” “然,然也。”若溪跑得气喘吁吁,刚刚四喜儿没反馈什么太有价值的讯息,以至于若溪判断错误,此刻看东方玄泽这“禽兽”的模样儿,急忙去救助,陈锦瞳虎口余生,转身就走。 “四喜儿,走吧,还在这里诲盗诲淫呢?” 四喜儿也不去凑热闹了,转身就走,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出内庭,到了安静的地方,陈锦瞳气喘吁吁,轻抚一下躁动不安的心。 刚刚,实际上她自己也春心萌动得厉害,此刻被晚风这么一吹,那不安的心终于不再忐忑,四喜儿看陈锦瞳面红扑扑的,少不更事的她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爷可、可怎么样了?您,您,您没事儿吧?”四喜儿期期艾艾,陈锦瞳一笑,“没事儿,一切已过去了,我们静观其变,静候佳音。” 不得不说,若溪是本领高强之人,进卧房后就开始“看病”,才一小会东方玄泽已安静了下来。 “老天,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若溪喂给东方玄泽一个什么药丸子,那药丸子香馥馥的,吞下去后一小会他身体就出现了颓败的反应,明显感觉到呼吸和心跳都归于平静。 “一种奇怪的药,不过王爷放心就好,明日一切都回归本来模样,如今您还有欲望吗?”若溪挑眉,问东方玄泽临床反应。 “有个屁!”向来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东方玄泽忍不住爆粗口,起身恶狠狠瞪视着眼前人,凶巴巴怒吼道:“我要杀了你,你坏我好事。” “啊,原来王爷喜好这调调儿?”若溪噙着一抹洞若观火的了然微笑,但很快就被东方玄泽赶走了,一连十二个“去”字儿,连珠弩一般将若溪催了出来,若溪无计可施只能离开。 东方玄泽是恢复了正常,但却有点遗憾。 沉寂了心后,东方玄泽勃然大怒,让人将关在柴房内的音儿给带了过来,音儿听说东方玄泽要见自己,初还以为他老人家气儿已消了,并不感觉惶遽,等到庭院看到那张马脸后,心狂跳起来。 “王、王爷?”她缓慢地抬头,睫毛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好能耐。”东方玄泽斜睨了一下她,她偷偷瞄了一下东方玄泽,叫一声“王爷”就要扑过去道歉,然而此刻东方玄泽已摆手,九星上前阻挠在了两人之间。 “从今日后,你就在后院生活吧,本王对你眼不见为净。”他算是裁决了,音儿听到这里,惶恐地起身恳求道:“王爷,王爷您网开一面啊,说到底是音儿的错,是音儿的错啊,但千错万错也不过是妾身喜欢您。” “妾身喜欢您,但您从未将妾身看作您的侧妃啊,妾身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王爷,王爷,求求您呢,您网开一面饶了妾身吧。”音儿大声疾呼,企图旋乾转坤。 “都是你自讨苦吃,倘不是看在你是王叔安排来的,本王一纸休书送你回娘家去颐养天年,此刻还是泾清渭浊得好,带走!”东方玄泽丝毫不留情面。 九星抓了这狐狸精就走,她哭哭啼啼,声音逐渐衰微,看法办了音儿,东方玄泽才摁压了一下眼角,问陈锦瞳的情况,得知陈锦瞳已呼呼大睡,自己也去休息了。 到第二日,两人见面,陈锦瞳多少有点尴尬,但东方玄泽呢,不过淡淡然一笑,昨日的事他似在记忆中已一笔勾销了。 陈锦瞳看东方玄泽这么云淡风轻,料是已将一切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忙笑嘻嘻靠近。 “王爷已痊愈?” “本王何尝生病了?” “王爷不讳疾忌医就好。”陈锦瞳凑近,看看东方玄泽,明媚的日色落在他那光洁如玉一般的面颊上,让他的五官看起来笔挺极了,立体感十分强,陈锦瞳艳羡地瞅了瞅那长而蜷曲的睫毛,那睫毛弯曲极了,长到不可思议。 陈锦瞳时常揽镜自照,唉声叹息,倘能有东方玄泽这长睫毛就“死而无憾”了,此刻被陈锦瞳那炽烈的眼神一盯,东方玄泽迟疑的摸一摸面颊,反诘一句:“怎么,本王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没有。”陈锦瞳忍俊不禁,东方玄泽越发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秘密了,急忙去抚,却什么都没发现。 两人嬉笑了会儿,陈锦瞳道:“对了,若溪已千里迢迢回来了,此刻我准备带了若溪到侯府去看看水夫人。” 陈锦瞳做什么,东方玄泽向来都支持得很,过半时辰,夫妻俩已伙同了若溪到侯府去了,侯府内安安静静的,陈百现人不在,到水夫人的庭院,老远就能听到剧烈的咳喘声,听的陈锦瞳发自肺腑的难受,不觉加快了脚步。 东方玄泽却在犯嘀咕,可真奇了怪了,好好儿的她的病况为何加剧得如此之快? 还没进入屋子呢,就听屋子里水夫人的贴身丫头叫春晓的已担心地询问起来,“夫人究竟感觉怎么样吗?昨日说胸口堵得慌,今日又是汗流满面的,奴婢看着竟是有点怕人,不如让奴婢找了人进来瞧一瞧怎么样?” “老爷如今起早贪黑的忙,找个外来的医官我也不放心,前日不是已开了药,凑合用一用吧,何苦弄得鸡犬不宁?”水夫人声音很是柔媚。 第五百六十章:二娘中毒 “哎,夫人,但奴婢看您状况不对劲啊。”那丫头摁压了一下眼角。 “春晓,没事儿的。”水夫人强颜欢笑,看起这模样儿,一时半会春晓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正在此刻,陈锦瞳一行人已登堂入室,春晓一回眸就看到了急三火四进来的陈锦瞳。 陈锦瞳和水夫人关系本就密切,虽名义上她要称呼她为“夫人”“二娘”,然而实际上水夫人的年岁不比陈锦瞳大许多。 自和水夫人结盟后,水夫人对陈锦瞳言听计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水夫人情商高,一边暗戳戳地给陈锦瞳跋来报往通风报信,一边却将陈百现哄得团团转,以至于陈百现一丁点儿端倪都没看出来。 两人互相梭巡一下对方,久病的水夫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木讷得很,倒是旁边的春晓已带着哭腔道:“夫人,是三小姐到了,陈大人到了啊。” “啊,瞳儿,你怎么来了,快,快过来。”水夫人拍一拍床,陈锦瞳行了个礼,急忙过去,一进入这病房,连同东方玄泽和若溪脚步声都放慢了,东方玄泽虽不会如医官一般的望闻问切,但从水夫人这痛楚的表情也依旧能看出端倪。 三天前他们来的时候水夫人状况还没这么糟糕呢,此刻她整个人已成了这等模样儿,看得人揪心极了。 “二娘,您怎么就这样了,还好我今日带了医官过来,若溪,快给二娘看看病。”陈锦瞳悲伤极了,一想到水夫人这一年多来的敬业奉献,陈锦瞳真难受极了。 她已严重脱水了,身体看起来好像折断的玉米秆一般,眼睛犹如陷入了流沙之内,因了这个,更显得鼻梁挺巧,那红唇毫无血色,脸颊瘦下去不少,好像有两把锋利的尖刀分别从脸颊两边挥舞了下去似的,陈锦瞳看到这里,不忍心继续看了,拉了一把旁边的春晓。 “丫头,你出来一下。”陈锦瞳到外面问话去了,春晓对答如流。 另一边,东方玄泽已催了九星去看病,九星往前走,听了脉息后要求看看水夫人舌苔,看过后,又点破了水夫人的手指头,忙碌了一程子,他的目光逐渐凝肃,诧异的扬起来语声,尾音浓浓。 “不对劲啊,王爷。” “怎么个不对劲?” 此刻,水夫人和东方玄泽都在看若溪。 一刻钟后,陈锦瞳回到了屋子,若溪看陈锦瞳到了,宣布道:“夫人中了毒,毒箭木!这是一种海洋旁边的木头,在中京用来做弩箭的,小伎俩服用后人会头晕目眩犯恶心,如摄入量大,会麻痹心脏,肾功能会逐渐衰竭……” 陈锦瞳听到这里,愤怒的握着拳头,继续问:“可还有救?” “放心,有我出马,还不能将夫人从死亡线上抓回来吗?”若溪胸有成竹一笑,“但话说回来,也得亏我今日到了,如延迟到明日,就是神仙下凡也不能救她回来,真不可思议。” 陈锦瞳看向水夫人,“这定是陈百现在作妖了,好个侯爷。”在这府上,如此对水夫人下手的,非陈百现莫属,不是吗? 水夫人疲累的闭上了眼睛,不说一句话,但却有一股纯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她的心刺痛,陈锦瞳看到这里急忙抱住了水夫人,“二娘,不要这样,会好起来的。” “瞳儿,我知道,我知道。”水夫人泣不成声。 若溪开了药,春晓吓丝丝问:“果真是被人下毒了?倒是奇哉怪也了,夫人向来与人为善,这府上谁不说夫人的好,如今谁又下毒了呢?” “不知道。”陈锦瞳不敢妄下断语,看了看旁边的药碗,拿起来嗅了嗅交给了若溪,若溪看了看,“这个没毒,但不过一些竹叶和柴胡罢了,这能救命吗?吃不好人也吃不死人,怎么有这等庸医?” “再看看吃的东西,茶水什么的?”陈锦瞳本是心细如尘之人,让若溪一口气将屋子里的陈设,日用品都检查过了,甚至于犄角旮旯内一切东西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 陈锦瞳不走了,等。 下午吃水煎包,外头送进来后还热乎的,陈锦瞳让若溪去检查,一查看,发觉里头有微毒,“这个不能吃,吃了会要命。” “不成,二娘如今遭人算计,我可不能置之不理,今晚我不回去了,且陪一下二娘。” 水夫人看陈锦瞳这么说,感激不尽,但视线一接触到东方玄泽,却有点儿怵头,东方玄泽却道:“小丁,你就在这里和九星一起保护丰润的王妃,本王待一会儿就走。” “是。” 当晚陈锦瞳留在了侯府,她让四喜儿亲手烹调了吃的,和夫人一起用了后,陈锦瞳才回到屋子睡觉,和四喜儿聊起来,两人都感觉奇怪。 “这府上拢共就这几个人,机关算尽的大夫人已死,二小姐呢,也入宫了,老爷忙到两头不见天,您说……”四喜儿胆怯的指了指后院,已夜深人静,但依稀仿佛还能听到后院敲击木鱼的声音。 看了看四喜儿手指的方向,陈锦瞳明白了过来,“你说老太君,这怎么可能?据说水夫人和她关系还处得不错呢。” “那也可能是表面现象啊,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四喜儿道,陈锦瞳闻声,微微点点头。 从第二日开始陈锦瞳严密地观察了府上的每个人,在她看来除了自己和九星小丁四喜儿外,其余人都是嫌疑人,陈锦瞳这一回来,侯府人人栗栗危惧,似乎大家脸上的笑容也减少了,陈锦瞳凝目注意来来往往的每个人。 从第二日开始,天一亮若溪也到了,他一来就检查吃喝的东西。 “前院送来的?”早上是木樨豌豆汤,红豆薏米仁以及粘豆包,陈锦瞳她们人手一份食物,唯独送进来给水夫人的,陈锦瞳希望若溪给好好的看一看,若溪检查了,发觉并没有毒。 “果真没问题?”陈锦瞳问。 “没,没问题啊。”若溪道:“说不定我们已打草惊蛇了,但娘娘放心,那人一定还会自出机杼给其余东西下毒,娘娘可有所不知了,毒药不但可放在食物里,也可放在香炉内,地板上,鲜花内,窗口等等,这个我来盘查。” 第五百六十一章:蹲点抓狐狸 这么一听,水夫人倒是风声鹤唳,她也奇怪,自己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怎么就有人对她下手了。 但在陈锦瞳看来,那人“恨屋及乌”,那人真正下手的对象该是她才是,之所以会谋到水夫人这边去,不外乎是想要折陈锦瞳的左膀右臂罢了,一想到这里陈锦瞳更是无端端生气。 她看向春晓,“你日日到厨房那边弄吃的,可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有没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陈锦瞳问。 “这倒是没有,但奴婢还会认真观察。” 一切陷入了僵局,但好的是,从那日后,饭菜里没毒了,水夫人可放心地吃,经这一一个礼拜的调节,夫人的状况已逐渐好了,面颊也丰盈了起来,看起来健康极了。 陈锦瞳陷入了陷入非非的境地,她好奇极了,究竟什么人给夫人下毒? 因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暂且撤了若溪,回去后若溪和东方玄泽聊,两人也不清楚究竟何人是幕后黑手。 “瞳儿,你也要小心点儿,如今她能算计我就能算计你,敌明我暗,他这神不知鬼不觉一下手,你我难免危险,你不要总一颗心都在我这里,也要注意你们,四喜儿,你也许久没好好睡觉了,今晚也好生休息休息,这样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啊。”水夫人倒是通透得很。 “我知道了。”陈锦瞳点点头,“二娘您好生休息,任何事都不要操心,那家伙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陈锦瞳叮嘱九星四喜儿等依旧站岗放哨,让春晓依旧各种注意,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后院。 到下午,四喜儿从前院过来,“娘娘,娘娘,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啊。您不是让奴婢提醒您,侯爷一回来就找您吗?” 闻声,陈锦瞳一骨碌爬起来,“走。” 陈百现也听说水夫人“中毒”了,但详细的情节尚不清楚,最近他忙的昏天黑地,晚上回来已太迟了,因此没时间过来看夫人,此刻他一下朝立即到偏院去看水夫人,一行走一行忧心忡忡问自己的下属,“可具体怎么样了?不要怕折腾,就是要大象口中牙,犀牛头上角也给夫人送了来,知道吗?告诉陈大人,让她放心大胆的用药,银子从府库里拿,都不成个问题。” 陈锦瞳此刻也进了庭院,老远就听到了陈百现和管家这么说,之前她还怀疑事情是陈百现在操控呢,听到这里,似逐渐明白了什么,原来陈百现也一般地担心水夫人,那么嫌疑就要排除了。 陈百现进入屋子,水夫人心头一喜,准备起身,陈百现唯恐她身体不好会加剧了病情,忙摁住了水夫人肩膀,“好好儿的,你躺着就好,你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闹这虚的做什么,具体怎么样了呢?” 陈百现看起来很担心。 水夫人将实情和盘托出,陈百现一听,也气得咬牙切齿,让人好好的去盘查。 陈锦瞳看水夫人状况不怎么好,迟迟不见陈百现过来看护,真是气恼极了,不免心生不满。他先去见了水夫人,发觉其吃了药后身体已逐渐好了,自开心不已,攥了水夫人的手说长道短,也不过希望水夫人能宽心养病罢了。 但陈锦瞳心头也气恼,眼看着水夫人卧病在床,却始终不见陈百现过来探病,这不免触怒了陈锦瞳。 这日,陈锦瞳出现在了陈百现的屋子,自之前发生了那一系列不开心的事情后,陈百现和陈锦瞳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两人谁也不主动去维护这江河日下的关系,更不要说会面了。 然今日陈锦瞳却来找陈百现了,陈百现倒是有点意外,吃惊道:“你来做什么?” “使坏啊,我还能做什么?”陈锦瞳冷笑,陈百现气的牙根痒痒,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知陈锦瞳“无事不登三宝殿”,眼瞅了瞅陈锦瞳,怒冲冲道:“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 “二娘生病了。”陈锦瞳开门见山,话说完观察陈百现地动态,陈百现随意点点头,模棱两可道:“我知道了,不是已在用药了,就快好了。” “好?”陈锦瞳乜斜了一下陈百现,“好字儿从何说起,二娘是被人投毒了,老爷视而不见吗?” 原来,水夫人不想将事情闹大,准备息事宁人,因此即便是被投毒了,也从未告诉过陈百现,陈百现这么一听,倒是诧异了,眼神惊骇,“是真是假?莫不是你信口雌黄?投毒?这怎么可能,府上林林总总就这几个人,投毒一说从何而来?” “老爷,您可真是厉害,您拢共就这一个妾侍,她被人下毒了您竟是如此不闻不问,真岂有此理了。” “我、”陈百现摸一摸鬓角,惭愧道:“那不是日日有你在关怀,朝廷的事你不知道是怎么说?” 陈锦瞳生气了,“朝廷,朝廷!你我都是大臣,你披星戴月我难道就没早出晚归吗?明明都是一样一样的,老爷,水夫人对您那样好,但您呢?对她竟是如此地不闻不问,真岂有此理了。” 被陈锦瞳一激,陈百现吹胡子瞪眼,但一听,感觉陈锦瞳的话也不无道理,更知陈锦瞳向来一言九鼎,从来不会胡乱开玩笑。 两人争执了会儿,陈百现道:“那就查,不遗余力地查,查出来是谁就家法伺候,你看怎么样?此事就交给你了。” 陈百现鲜少和陈锦瞳这么热切地聊,陈锦瞳盯着陈百现看了看,发觉自己这爹爹也已快油尽灯枯了,自陈荣安被杀,陈夫人死亡而陈玉莹入宫后,他真正成了个鳏寡孤独的空巢老人。 虽有水夫人日日伺候在身边,但到底隔了一层,此刻看了看陈百现,陈锦瞳竟蓦地感觉到他有点可怜。 陈锦瞳微微咳嗽一声,“罢了,我去查,但你我要配合起来,不可让那恶人有哦可乘之机。” “放心好了,我这里可不会心慈手软。” 本还要说什么,但看陈百现疲倦了,陈锦瞳只能退下。回去的路上转而一想,倒是感觉风烛残年的陈百现有点可怜,本来他寄希望于陈荣安,将陈荣安当做了自己那反败为胜的一步棋,哪里知道事与愿违,为非作歹的陈百现竟是一去不复返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久违的会谈 此刻退下来一想,陈锦瞳微微动了恻隐之心,毕竟人非草木啊。 从后院出来,陈锦瞳老远看到陈煜,她已半个月没见陈煜了,此刻分明看到陈煜穿看短打在挥汗如雨地和一群下人搬运桌椅板凳。 管家气喘吁吁将桌子放在地上,“这可都是要入库的东西,一点儿不敢弄坏了,大家小心翼翼,辛苦这一阵子。” 话间,管家看到了陈锦瞳,急忙拱了腰过去行礼。 “大人,大人这是到哪里去?” “随便走走,透透风。”陈锦瞳笑。 目光却落在了陈煜身上,陈煜虽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毕竟也鲜少干活儿,此刻一看,他竟是这群人里最累的,舌头从嘴巴里吐出来,好像一条狗似的,陈锦瞳盯着陈煜看了看,陈煜躲避了陈锦瞳的视线,凝视着远处。 “累不累?”陈锦瞳拍了一下陈煜的肩膀,絮聒道:“累就对了!侯府内从不养闲人。” 陈煜不说话,陈锦瞳离开了。 回水夫人这边,看水夫人正在做鞋底子,陈锦瞳一把抢了过去,“好姑奶奶,你这是何苦来?病都没好利索呢,又挣扎了做这?”陈锦瞳和水夫人聊天,聊着聊着不知不觉话题就牵涉到了陈煜,陈锦瞳说了刚刚巧遇陈煜一事。 陈煜如今名义上还是贵公子,但实际上情况却糟糕得很,很显然陈煜已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贵公子了,水夫人道:“前日听说陈煜偷了老爷一块翡翠出去当,被老爷抓了现行,本准备撵出去,但当初陈煜也是高桌子大板凳接了进来的干儿子,老爷就作罢了。” “如今,咳咳咳,”水夫人咳嗽了一声,“如今,他在这府上不能发光发热,自然老爷厌弃了他,他啊,能做下人的事已好得很了,即便是老爷悄然无声赶走了他,他又能怎么样呢?” “也是,也是。”陈锦瞳点点头。 嗣后的几天,陈锦瞳还接二连三遇到过好多次陈煜,要么人家在后院栽种花花草草,要么就搬运东西,反正忙得不可开交,陈煜是怕陈锦瞳的,老远一看到就做贼心虚得低头,似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陈锦瞳才不理会他,彻底对他视而不见。 过几天水夫人逐渐好了,能下地做事情,陈锦瞳开心不已,这日陈百现也到了,聊起来调查的事,见陈锦瞳这里没什么结果,他也有点着急。 实际上陈锦瞳一开始怀疑的就是陈百现,但后来一看陈百现对水夫人的感觉,分明是情浓似水,也知陈百现之心,倒是决定和衷共济。然那幕后黑手竟彻底地消失了,饶是陈锦瞳调查了许久,人家八风不动,她能探查个什么鬼出来? 众人一筹莫展。 “家丑不可外扬,如今闹出来这等事,一旦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里搁啊?”陈百现嗟叹一声,“瞳儿,你就好好儿调查调查。” “知道。”陈锦瞳心头有数。 陈百现骂骂咧咧地去了,看陈百现离开,陈锦瞳突发奇想,“夫人何不给爹爹生个大胖小子呢?如今老爷已势单力薄,倘有个孩子,也可促进你们夫妻感情嘛。” “啊,瞳儿你怎么能如此不正经?”水夫人惊诧,骇异得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陈锦瞳,今日陈锦瞳的思想真正是格外怪异啊。 但陈锦瞳却没觉得什么,只微微一笑,“怎么?不可以吗?老爷是年迈了,但夫人您还年纪轻轻,实际上有个孩子呢,人也有了依傍,不是吗?”陈锦瞳一笑,但却不是开玩笑。 水夫人低眸沉思,似在冥想什么,许久后才怅惘道:“这怎么可以,这不可以啊。” “老爷不喜欢陈煜,显然是不将陈煜看作自己的孩儿了,二娘如果能生一个,那不要说老爷了,连我都跟着开心呢。”陈锦瞳笑嘻嘻。 水夫人听到这里,头垂得更低了。 分开后,陈锦瞳回去睡觉,今日操劳了一整天,已累坏了,谁知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竟感觉到了有人在旁边,那人的鼻孔喷出一股淡淡的气息,那气息就萦绕在自己耳边,陈锦瞳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回头一看嘴巴几乎贴在了东方玄泽嘴巴上。 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 她感觉到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环抱住了自己的腰肢,陈锦瞳微微一笑,“王爷,您怎么在?” “都来一会儿了,看你睡得舒服,就躺在了你身边。”东方玄泽好像个猫儿一般蹭了一下陈锦瞳的肩膀,陈锦瞳一笑,“那就一起睡觉吧。” 爱情的确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曾几何时东方玄泽是个性格内向之人,他寡言到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似浑身都有冷意,但如今呢?他看起来是如此轻松,如此快乐,陈锦瞳喜欢东方玄泽粘人的感觉,同时,她也喜欢粘着东方玄泽。 现如今,他们已合情合法了,他回去不回去全看心情。之前,两人这么一“同居”,总有人在后面胡说八道,但现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他们之间有了律法的准绳。 到第二日,向来勤快的陈锦瞳竟想要赖床,至于东方玄泽,昨晚来“借宿”之前就没准备今日离开,今日乃朔望之辰,不需要早朝,他所以有了贪睡的理由和借口。 看陈锦瞳蠕动了一下要去穿衣服,东方玄泽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做什么去?” “穿衣打扮啊,日上三竿了还在这里睡觉,羞不羞?” “睡你的,谁敢说三道四本王就割了他的舌头。”东方玄泽将被子罩了陈锦瞳的头,一手抚摸陈锦瞳的耳垂,一手轻抚陈锦瞳墨玉一般黑漆漆的发丝,陈锦瞳知想要起来是没可能了,只能闭目养神。 都快中午了,两人才起来,四喜儿那边送了午饭过来,看了看凌乱的床铺,不免想入非非,一张脸硬生生变成了红苹果,陈锦瞳看四喜儿这样,微微一笑。 吃了东西后,东方玄泽因还有事要处理,坐马车回王府去了,陈锦瞳再次到水夫人那边去,人还没到呢,就听到了若溪的声音。 “已全部都好了,所谓是药三分毒,之前的药没用完的都不需用了,丢开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倒是要好生调理一下娘娘您的肠胃,吃一点粳米粥就好。”若溪这人,玩儿起来玩世不恭,然而一旦认真起来,却十分“一本正经”。 第五百六十三章:手到病除 这一点和陈锦瞳十分相似,陈锦瞳也是这么个模样儿。 问了若溪情况,若溪一五一十的说了,陈锦瞳一听,顿时放心了不少,让人送了若溪离开,回身看了看水夫人,发觉水夫人面若桃花,病一好,她整个人也健康了起来。 陈锦瞳温言软语道:“他说的也是,如今药物已不能继续吃下去了,正所谓固本培元,从食物抓一抓也是好的,但我倒是好奇,那人竟隐介藏形了!二娘也该回想回想究竟自己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让人在后面这么算计您?” 事实上,水夫人已绞尽脑汁在想了,但无论怎么说都想不清楚究竟自己开罪了谁,她向来与人为善,“瞳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温柔的人,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得罪人呢?这岂非奇怪?” “也是,也是。”陈锦瞳迟疑的点点头,过了刹那,陈锦瞳又道:“那只好引蛇出洞了,我找老爷去聊。” 去见了陈百现,陈百现也一筹莫展,对陈锦瞳的侦探能力,他向来是佩服的,不要忘记了,之前的陈荣安就是陈锦瞳一手送到了监牢内去的,还有帝京的铜钱造假案等等,桩桩件件可都是陈锦瞳调查出来的。 如今大事情她能调查出来,这小小的事竟是一点没能看出个情况,倒是让人奇怪。两人互望一眼,陈百现没责备陈锦瞳,因说道:“你这边是什么意思,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阿碧,说说看?” “老爷,引蛇出洞,静观其变。” “也好,你去安排。” 陈锦瞳和陈百现关系一点都不好,但此事却让他们拧成了一根绳,两人已密切地合作了起来。陈百现全权让陈锦瞳做此事,陈锦瞳紧锣密鼓的安排。 下午有跳大神的来了,围绕了屋子转悠,口中振振有词,什么“元始天尊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气氛诡异极了,但见那巫婆跳了起来,手中握着桃木剑,桃木剑上穿了一片黄色纸张,嘀嘀咕咕哼哼唧唧,倒是吓人得很。 “好大人,这都是在做什么啊?”伺候在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晓被这状况吓唬到了,战战兢兢地问。 “这叫驱魔,府上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如今驱魔人一到,一切都好了。”陈锦瞳笑。 “您、”那丫头诧异,愕然道:“您也相信这个吗?” “不然呢?如今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实际上让他们来闹一闹也好,红红火火嘛,呵呵呵。”陈锦瞳干笑。 实际上,今日十分乱,陈锦瞳人看是在观察跳大神的人,实际上却在注意来来往往的每个人,这群人都是侯府内活动的,下毒的元凶就在这一群人之内,但究竟是谁还不能锁定目标。 跳大神终于结束了,陈锦瞳打赏了那人,送了那人出去。 对内,人们都知道水夫人已逐渐痊愈了,但陈锦瞳和陈百现却对外宣布水夫人的病非但没好,还每况愈下,至于水夫人自己,她依旧卧床不起。 闹到了下午,陈锦瞳累坏了,到花厅去吃东西。 这是久违了的一次聚餐,厨房那边的人送了吃得过来,饭菜不怎么多,但却很可口,自水夫人做当家主母后,已在矫正侯府内的歪风邪气,之前的晚餐十分的铺张浪费,如今不过四菜一汤。 “老爷,我给您盛饭。”水夫人握着木勺,含情脉脉凝注着陈百现,什么叫“婚内恋”?陈锦瞳算是知道了,之前她单纯地以为水夫人帮助自己仅仅是知恩图报,此刻从水夫人那含情脉脉的视线就能看出他们之间已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话说,陈百现虽是个坏人,但在风纪上却一点问题都没有,之前大夫人在的时候他一心一意对大夫人好,即便是后来有了嚣张跋扈的花姨娘,陈百现依旧尊大夫人为当家主母,至于后来,陈百现拥有了水夫人后更是对其恩爱呵护。 有这么一段稳定的感情,水夫人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在那个时代,男尊女卑,夫君的话就是纶音佛语,女子只能去听,任何一个家庭之内,女子都是被忽略掉的角色,但在陈百现这里却不同,自水夫人做了正儿巴经的“夫人”后,情况已全部都变了,他将自己对大夫人的爱无缝对接在了水夫人身上。 看两人这模样儿,陈锦瞳倒是很有点如坐针毡。 算了算了,还吃什么?吃狗粮吗?陈锦瞳一骨碌起身,找个借口离开,等她去了,两人索性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撤了杯盘碗盏后,陈锦瞳再一次去见了老爷,聊了今日之事,“今日我府上乱七八糟,人仰马翻,我总以为那人会原形毕露,但此人很是沉得住气,一点没下手,一点没行动。” “可不是怎么说?”事实上,陈锦瞳在调查的同一时间,陈百现也在调查,但不管怎么调查,总不见幕后黑手露出马脚,陈锦瞳已反反复复考虑过了,“就我看,那人一定是夫人身边人,她知自己怎么做才是安全的。” “你还有什么安排?”陈百现急功近利。 “安排?”陈锦瞳阴鸷地一笑,“静观其变,老爷静候佳音就好,既她要将二娘置于死地,那么还会不停地找机会,不是吗?”陈锦瞳看向陈百现。 陈百现捻须点点头。 接下来收捎的事依旧委派给陈锦瞳,陈锦瞳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然而实际心头却雪亮,需要做的事从来不忽略,不含糊,她在暗中窥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下手。 昨日府中各种盘查,一点没找到线索,这让陈锦瞳也懊恼,今日一起来就踱来踱去,看陈锦瞳焦虑,四喜儿过去出点子,“大人,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们静观其变就好,有时候啊,太过分的去钻研反而容易忽略线索,舍本逐末了。” 陈锦瞳一听,点头道:“也是,你倒是旁观者清了。” 这日,陈锦瞳决定让一切回到之前的模样,解除了一切的警备,提交你说水夫人痊愈了,府上嬷嬷啊侍女啊,侍卫啊都过来看望。 第五百六十四章:抓不住的狐狸尾巴 之前大夫人在的时候驭下严苛,动不动就对下人“家法伺候”,众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欢洽的氛围?如今鸟枪换炮后,一派家和万事兴的模样,水夫人对人好,乃是发自肺腑的,她从来不是有什么目的才对人好。 她随和而宽厚,从未瞧不起这些下人,陆陆续续的不少人送了礼物进来,水夫人照单全收,人家送一些农作物,她也欢欢喜喜,人家送一些平安符之类她也高兴,甚至于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回礼。 连陈煜也过来看了看水夫人,如今的沉郁一落千丈,大不如前,府上不少侍卫都讥嘲她,戏弄他,但水夫人依旧平常心看待,甚至于还将自己给陈百现做的一套衣裳送给了陈煜,陈煜感激涕零。 陈锦瞳再一次到后院,则看到了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看到这里,陈锦瞳终于发现了水夫人的理家之能,统率之才,看陈锦瞳到了,水夫人挑了最好的礼物给陈锦瞳,叮嘱陈锦瞳带回去。 聊了聊,发觉水夫人也多了心眼儿在观察,但那人依旧没下手,这让陈锦瞳好生诧异,难不成那人已偃旗息鼓了吗? 陈锦瞳看看屋子,问:“老爷今日还没来?” 脚下放了不少的东西,这些下人在附近都有自己的稻田,稻田内的庄稼多了去了,他们慷慨了送了农作物过来,黄澄澄的倭瓜,红彤彤的番石榴,还有那绿油油的水芹菜,水灵灵的白萝卜,地上大筐小篮不计其数,飘出一种成熟的喜庆之感。 “他早上来了,看这里没个立锥之地就早早地去了,只要老爷一到,人人都紧张有哦如惊弓之鸟,看我们欢闹,他早到前院去了。”水夫人笑着让人给陈锦瞳沏茶,春晓忙不迭过来,笑吟吟送了茶水给陈锦瞳用。 陈锦瞳抿唇喝茶,水夫人挑了一些东西吩咐春晓送给老爷,春晓喜出望外,似很喜欢到前院去。 看春晓开心,陈锦瞳倒是奇怪,“她怎么如此容光焕发啊?不就是到前院去送东西?” “瞳儿你哪里知道她们的七窍玲珑心?日日都想彩云追月呢,这跑得勤快点儿,设若被老爷看上了,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水夫人揶揄道,陈锦瞳闻声却无奈一笑,“老爷才不会多看其余女子一眼,她们处心积虑安排什么?” “即便是没有希望,但她们也希望老爷能给她们希望啊,呵呵呵。”水夫人犹如在说绕口令。 陈锦瞳一想,可是不怎么说?阴盛阳衰、僧多粥少、弱肉强食。实际上,无论古代社会还是现代社会,都是个名副其实的修罗场。 现代社会,女性追求思想独立,因此很多事情完全可以脱离男人单独进行,但古代社会就不同了,女子总要苍蝇附骥,做男人的锦上添花,否则日子将水深火热。 到下午,陈锦瞳和水夫人聊了会儿,两人也就分开了。第二日陈锦瞳一大清早继续去看水夫人,发觉水夫人在咳嗽,起初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端倪,午饭的时候水夫人却咯血了,其症状和之前一模一样。 糟糕! “夫人,夫人啊,”伺候水夫人的大丫鬟春晓大声疾呼,凑近一把将水夫人搀了起来,陈锦瞳却在观察春晓,发觉她刚刚反应过激了。 如今水夫人中毒已一段时间了,大家的神经末梢都被折磨得彪悍极了,但春晓却诧然到不可思议,陈锦瞳让九星找了若溪过来,因事关重大,所以不过一小会若溪已策马飞驰了过来,听了脉息后,若溪胆战心惊:“还是一样的毒药,那人又一次下手了。” “老天,究竟是谁啊,究竟是谁要这样和我们夫人过不去?”春晓一面啜泣一面伸手轻拍水夫人后背,水夫人一言不发,看起来憔悴极了,眉梢眼角都是痛切之色,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有人会谋害自己。 在这侯府,她可一个人丢没开罪过,然而如今那人竟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还好若溪来得及时,开了解药后叮嘱让服用而后离开。 陈锦瞳让若溪检查了吃的,发觉毒就下在桂花糕之内,她看向了东方玄泽,两人已有了主意,一刻钟后两人率了侍卫到小厨房去,将厨娘抓了起来,那厨娘顿时反抗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啊,王爷,陈大人,我和夫人关系最要好了,怎么可能是我啊?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放开我,放开我啊!” “此事只能是你在做!现如今还狡辩什么,已人赃并获了,自己看看吧。”东方玄泽一脚将盘子发射了出去,盘子里的桂花糕散落在了地上,好像滚轮一般滚到了厨娘面前。 “王爷,不是我啊,不是奴婢啊。” “带走!”不由分说,一群人将厨娘带走了,大家终于安心了不少,今日闹腾了半晚上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累了,两人叮嘱了水夫人一些注意事项后陈锦瞳在后院溜达了一圈,接着神不知鬼不觉到柴房去了,那厨娘还在里头啜泣呢。 听到了陈锦瞳的脚步声,厨娘当即转身为自己辨析,“陈大人,不是我!不是我啊!你们也不想一想,我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去害人呢,我怎么可能在桂花糕内下毒呢?” “林大娘,我们都知此事不是你,现如今我们就问您一句话,那桂花糕可是你从里头送出来的?” 实际上陈锦瞳不过为让众人安心罢了,因此抓了林大娘,她和东方玄泽这么做一来是安人心,二来是想要迷惑迷惑幕后黑手。 林大娘连连点头,“但即便是如此,也不是婢子下的毒啊,夫人和婢子向来关系很好,再说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利益牵涉啊,陈大人!您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就冤枉了我。” “我带你来这里不过是了解情况罢了,这个桂花糕我看过了,毒既没下在馅料里也没下在壳内,很显然是后来有人用银针戳孔弄进去的,这自然不是你了。” “让我想想,”那厨娘追想了起来,许久后道:“这桂花糕一做好春晓就来拿了,其间并没有看到其余人。” 第五百六十五章:引蛇出洞 “好,再委屈大娘一晚上,您放心好了等会儿九星会秘密地送被子过来,我明日会严密的追查一下她,您休息吧。”听陈锦瞳这么说,林大娘才开心了。 陈锦瞳是工于心计之人,她一清二楚。 两人分开,回屋子后陈锦瞳睡觉去了,第二日对外宣称已抓住了凶手,至于水夫人那边,入口的东西依旧不去检查,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却在暗暗地观察春晓。 这日,春晓继续到小厨房去弄吃的,回来的路上过一片假山石,她诡异地转动了一下眸子,东张西望了一刹那,人鬼魅一般地进入了假山石,这里可遮蔽住她的行动,到里头后春晓果真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囊。 陈锦瞳早悄然无声靠近了,她和东方玄泽都是习武之人,且还是那等武功非常高妙之人。 两人眼睁睁看着春晓拿了银针在食物上面戳了戳,春晓可真是厉害啊!此刻陈锦瞳准备下手拆穿他,人赃并获! 但东方玄泽却抓住了陈锦瞳的手,“稍安毋躁,等会儿再说。” 两人退后,春晓浑然没注意到有人已偷窥到了自己,依旧还是小心翼翼出来,她人从假山石后面一出来,步履也轻捷了不少,很快就到了前院,进夫人屋子后唇畔有了一抹淡淡的笑痕。 “夫人,吃东西了。” 水夫人病态极了,缓慢起身,在另一个丫头的搀扶之下靠近了桌子,她只感觉头晕,最近她是越发地迷惑了,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欧毒害自己,此刻看春晓到了,过去问了两句话,成效对答如流。 “老爷那边让送这个过来,都是您喜欢的小菜儿,您尝一尝。”春晓一面说,一面为水夫人布菜,水夫人一点不怀疑春晓。 实际上,自厨娘落网后,大家都以为下毒之事已过去,哪里知道陈锦瞳还有其余的安排,等春晓离开后,陈锦瞳扯了一下嘴角,对九星道:“去找老爷,让老爷到夫人的屋子,就说元凶已拿下了,让老爷过来发落。” “元凶?”九星搔搔头皮,裹足不前,“元凶在哪里呢?” “要你去你就去,快!”陈锦瞳催促了一声,九星拔足狂奔,一小会就到了侯爷那边,陈百现一听罪魁祸首抓住了,急忙过来。 至于屋子里,水夫人已准备吃东西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却到了,陈锦瞳看水夫人要动筷子,笑了笑靠近,将筷子从水夫人手中拿走,轻拍在了桌上。 “二娘,你最近身体不好,吃东西之前要找个人来试一试毒性啊,不要贸然随便吃东西,有的人送过来的东西好吃可不好消化呢。”陈锦瞳斜睨了一下春晓。 春晓却一笑,“大人这是怎么说?元凶不是已抓住了吗?怎么还有这些话?” “抓是抓住了,但未必人家不是团伙作案啊,如今你作为丫头依照本大人看是要每一顿饭都给自己的主儿尝一尝的,春晓,就委屈你了呢。”陈锦瞳笑得好像狐狸,春晓已明显感觉到了什么,但却想不到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她笑着握住了筷子。 此刻不尝也不成了,她下的毒剂量不怎么大,吃一次两次不会要命,顶多就上吐下泻罢了,但同样的毒水夫人一次副作用就很大,毕竟水夫人身体太脆弱了,看春晓吃了两口,陈锦瞳笑了笑。 “春晓,从明日开始你每一顿饭都试一试,不能让主子娘娘有问题啊。” “那感情好,奴婢一定都试一试。” 就在下一刻,春晓硬生生挨了一个耳光,陈锦瞳的手扬起来狠狠地给了她一下,春晓哪里能想到陈锦瞳会教训自己,这一耳光丢出,顿时找不着北跌在了地上,她惶悚地抬眸盯着陈锦瞳,陈锦瞳厉声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一切竟是你在安排。” “大人说什么呢,怎么是奴婢呢?”春晓急忙躲避到水夫人身边,那水夫人不知就里,竟还准备保护春晓,陈锦瞳不紧不慢靠近,死死地盯着春晓。 “瞳儿,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你这是咋咋呼呼地做什么?不是说元凶已落网了吗?”水夫人向来聪明绝顶,但在此事上却糊涂得厉害,陈锦瞳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落网?元凶?那可不是元凶,之所以抓林大娘不过是安定人心罢了,此刻郑秀晶欧诺个就在您面前呢,夫人可小心点儿。” “我,我?是我吗?王爷,陈大人,你们一定搞错了什么。” “错不错,等会儿证据拿出来你自己就知道了。”陈锦瞳冷哼一声,示意九星去押人,水夫人向来相信陈锦瞳,此刻看九星靠近也不去保护春晓了,九星上前一把将春晓抓了过来一脚踩在了春晓的后背上。 春晓一个狗啃泥,练级已硬生生贴在了地毯上,真是惨不忍睹,善良的水夫人不忍心去看了,索性别过了头。 陈锦瞳上前去死死地盯着春晓,“最后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己说明呢,还是让我们来证明。” “大人,陈大人您说什么呢?您怎么能这样为难奴婢,奴婢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您怎么能这么作难奴婢,大人,大人,您错了啊。” “哦,错了吗?”东方玄泽半蹲在了春晓面前,他一把从春晓腰上将锦囊拿走,摇晃了一下解开,他将锦囊内的银针一字儿排开放在了地毯上,此刻水夫人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春晓,是你这贱婢在害我?” “夫人,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可没害人啊,夫人救命!” “害人没害人,我们鉴定一下就知道了。”东方玄泽一笑,握着银针凑近了春晓,“那就将这银针都刺在你的身上,看看你什么反应了?” 此时此刻,若溪也从门口走了进来,陈锦瞳将银针小心翼翼拿起来一枚交给了若溪,若溪才一看脸色就变了,怪叫道:“是,是!就是这个毒药,这是西域一种毒花,这种毒花的毒很猛烈,我中原人可不会用这种毒药。” 第五百六十六章:抓罪魁 “很好,那就送春晓登仙吧。”陈锦瞳话间已将一枚插在了春晓的手臂上,春晓立即扭动,但九星押的力量很大,以至于春晓并不能挣扎的开,陈锦瞳看春晓这模样儿,不禁笑了笑。 “还不说吗?那我们可要一枚一枚都刺在你身上了呢,然而此刻你坦白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自己选择吧。”陈锦瞳将银针丢在了春晓面前。 “我说,我说,我愿意说。”春晓急忙点头。 “我向来倾慕老爷,但老爷从来不多看我一下,老爷日日过来,我都打扮的很好看,只可惜老爷不看我!老爷一颗心都在夫人身上,我记恨了夫人,因此决定给夫人下毒,仅此而已,如今人赃并获了,我、我已无话可说。” 春晓承认了一切。 此刻陈百现已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刚春晓说的话陈百现都听到了,此刻气鼓鼓道:“你这丑陋的家伙我怎么会看上你,真岂有此理,来人啊,带走。” 有人上前将春晓押解了起来丢在了柴房里,陈百现靠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朝陈锦瞳拜了拜,眼神恳切极了,“陈大人,这一次多亏了你,王爷,连日来为抓这黑手您辛苦了,老臣感激不尽。” 陈锦瞳是怕被人礼拜的,更怕被陈百现礼拜,顿时还礼。此刻,陈锦瞳才将自己的原计划说了,等释放了林大娘,林大娘过来还看了看水夫人,咒骂那春晓是狼心狗肺的禽兽。 陈百现说什么都要邀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吃个饭,陈锦瞳之前很讨厌和陈百现一起聚餐,但今日却盛情难却,席面上,陈百现多次感谢他们,陈锦瞳已有点受不了,起身凑近了东方玄泽,“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周旋。” “你走我也走。” “呀,你去周旋,等会儿过来找我,有好处。”陈锦瞳暧昧地一笑,那“有好处”三个字儿顿时提醒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陈锦瞳离开,东方玄泽继续和陈百现喝酒。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这一喝就喝到了后半夜,东方玄泽也鲜少和人拼酒,但他酒量很好,硬生生将陈百现给喝麻了。 “大人,大人没事儿吧?”东方玄泽伸手叩击了一下桌面,对面的陈百现早呼呼大睡了,看陈百现已睡,东方玄泽命令人送陈百现去休息,他自己起身,小丁看东方玄泽东倒西歪,也知东方玄泽喝多了。 “王爷,让属下搀您一下,刚刚您喝了一坛酒,您可真是厉害。” “不过尔尔,最近鲜少喝酒,酒量在退化。”不过东方玄泽说得也是实话,回屋子后,陈锦瞳已睡了,东方玄泽摸索了过去要求一起睡,陈锦瞳却变了卦,“你一身酒气,我不要你。”说完后将自己蚕宝宝一般的卷了起来,任东方玄泽拉扯都不礼让。 第二日,陈锦瞳去看了水夫人,若溪已开了药,水夫人继续进入了调节期,陈锦瞳让明月山庄那边送几个侍女过来,一会儿就有俩女孩过来了,一个叫桃红,一个叫柳绿,这俩丫头聪慧绝伦,心眼儿实在。 看着俩丫头忙前忙后,陈锦瞳这才开心。 “真是人就见人心,人心隔肚皮,我对她是很好的。”说起来春晓造反一事,水夫人真是痛心疾首。 春晓月例银子少,水夫人就多送一些礼物,人家的丫头都穿粗布衣裳,唯水夫人给春晓穿绫罗绸缎,人家丫头都吃咸菜窝头,唯水夫人给春晓吃白米细面,哪里知道这样竟豢养出了个名副其实的白眼儿狼。 “我对她已足够好了,真想不到她会这样。”水夫人一面说一面啜泣,陈锦瞳道:“她现如今也绳之以法了,老爷那边会好生发落以儆效尤,夫人不要为这白眼儿狼伤心了,忘记吧,最近您好生休息,很快就痊愈了。” “瞳儿,但我就是想不清楚。”水夫人还在纠结此事呢,陈锦瞳的手重重地覆盖在了水夫人的手掌上,“我的好二娘,您有什么想不明白了,之前您不也都说了,她喜欢老爷嘛。” “她这人品我本就看不上,我怎么可能推荐她去伺候老爷,老爷那边得安排稳妥人啊。” “那不就结了?”陈锦瞳一笑,“好了,好了,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也不要怜悯这臭丫头了,依照瞳儿看就是二娘您对她太好了她才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以后也要注意点儿,您对下人太好了,他们就欲求不满!早晚还会蹬鼻子上脸。” “我,我知道了。”她点点头。 陈锦瞳从二娘这边离开,出侯府后去找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在和顾恒饮茶呢,聊起来此事顾恒也惊诧,“这样神秘兮兮吗?听起来好像话本呢。” “可不是怎么说,这臭丫头也聪明极了,实际上我们早就该怀疑她的,如今握着脑子是不够用了。”陈锦瞳一面说,一面点了点自己的头,“我啊,早就该想到是她的,但现如今还是奇怪,就因为觊觎夫人要给夫人下手吗?” 东方玄泽那边已下了断语,“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就在此刻,陈锦瞳似乎想到了什么,那锦囊上的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那花纹是梅兰竹菊,但一时半会却想不清楚究竟在哪里见过,她摇摇头,强调自己不要思考不开心的事情。 东方玄泽依旧不动声色在和顾恒喝酒,顾王爷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打趣起来,问他们什么时候“早生贵子”,还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把干枣给他们,陈锦瞳来者不拒,一边吃一面夸张:“都几千年了,想不到宁夏的枣子还是如此甜丝丝的。” 顾恒和东方玄泽都惊诧,难不成你老人家是几千年的狐狸精不成?陈锦瞳看说漏嘴了,急忙解释:“我之前看过一本书,说宁夏州从九千年前就有红枣了,如今越发蔚然成风,好吃,好吃。” 两人都笑了笑。 但随后东方玄泽却起身,“瞳儿,事情不对啊。” “不对?”陈锦瞳吐一枚枣核钉,微笑道:“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第五百六十七章:突发之想 “快走!”东方玄泽已来不及解释了,拉了陈锦瞳就出门,进马车后东方玄泽才道:“若溪说这等毒药是从西域来的,中原人不怎么会用,更是不常见,她一个黄毛丫头如若背后被人指派,她这足不出户日日伺候在水夫人身边,这毒药却是从何而来呢?” 被东方玄泽这一问,陈锦瞳也发现这是个老大的疑窦,当下催马夫快点儿,大概过了一刻钟两人到了侯府。 “九星,快抓春晓出来,快去。”陈锦瞳下令,自己也一刻不停的朝着柴房而去,过了个拐弯,撞在了陈煜身上,陈煜气喘吁吁,犹如走了十万八千里似的,看撞在了陈锦瞳身上,陈煜吓到了急忙去拍,陈锦瞳后退一步,“别,我可消受不起。” 那陈煜是最能做小伏低的,看陈锦瞳这样,他急忙跪在了陈锦瞳面前给陈锦瞳磕头,陈锦瞳因还在记挂春晓一事,挥挥手道:“起开,我还有事处理呢,起来。” 陈煜一言不发离开了。 刚看陈煜离开,陈锦瞳却想到了什么,刚刚陈煜给自己下跪,陈锦瞳似乎发现陈煜那衣袋的花纹也是梅兰竹菊,撞上了锦囊上的花色。 不!应该说是吻合!陈锦瞳此刻要不是着急,定会追上去问个子丑寅卯。 两人急忙朝柴房去,结果人没到呢,偏院已一片浓烟滚滚,陈锦瞳意欲和东方玄泽一起去柴房看看。东方玄泽却道:“不,你快去看二娘,仔细他们对二娘下手。” 陈锦瞳只能分道扬镳。 原来,九星才一到就看到柴房内起了熊熊火光,九星用力推开门里头已烧成了一片火红,也不知春晓是提前被人灭了口还是烧死在了灰烬里,反正已一动不动,九星立即组织人灭火,好在灾情不怎么严重,不过损毁了屋子里的桌椅板凳。 等东方玄泽人到,火灾已遏制住了,绯红的火苗儿已逐渐熄灭,东方玄泽往前走,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看,尸体已面目全非,因其肌肤大面积烧灼,已不能判断究竟是什么时候纵的火,从尸体也不能看出究竟春晓死于非命还是死于火灾。 “王爷,您看这个。”旁边的小丁掰开了春晓的手指,里头恰是春晓害人时用的锦囊,那锦囊已焚烧了多一半,但春晓却竭尽全力地保护了另一半。 “她这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很好,收起来。”东方玄泽让小丁将锦囊收了起来,小丁连连点头。 另一边,陈锦瞳已来到了二娘屋子,水夫人也惊诧,那关押春晓的柴房距离她的院落不过一墙之隔,倘那边的火焰果真窜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真太危险了。”水夫人站在滴水檐下看着隔壁,颤抖的手在胸口胡乱扒拉,迷信的在祷告平安,陈锦瞳是无神论者,看水夫人这模样,只感觉好笑。 “好了,没事儿了,但经过此事倒是希望二娘您也能注意保护自己,真太危险了。”陈锦瞳叮嘱了自己安插的丫头多多注意身边人的言行举止等,倘有人鬼祟立即汇报给她或老爷,俩丫头连连点头。 陈锦瞳准备到柴房去,才走了一小半东方玄泽就到了,他从小丁手中将烧了多一半的锦囊拿了出来,“这是从她手中找到的,你看看。”陈锦瞳认真看了看,仔细地回想,确定这香囊和陈煜的衣料是一回事,道:“我见过这个。” 但在没能完全证明之前,陈锦瞳不去说穿,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要去看尸体,忙道:“那也没什么好看的。”拉住了她,陈锦瞳也知被烧毁的尸体的确恶心,适可而止。 离开现场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就此事聊起来,陈锦瞳将自己发现的疑点和自己直觉的判断说了出来,东方玄泽蹙着眉毛,“那么说来,”他放慢了脚步,步履变得迟滞而缓慢,是他惯性思考问题的模样儿,“是陈煜了?” 陈煜向来不露锋芒,完全没存在感,这么一个“可有可无”之人,自然不被人怀疑,但记忆力如此之好的陈锦瞳却注意到了什么。 她攥着香囊,“这个织锦的梅兰竹菊我之前看到过,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放心,本王会暗中调查,总会将来龙去脉弄个一清二楚。”东方玄泽颔首,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已这么说,微微点点头。 接下来东方玄泽安排小丁等暗中去观察陈煜的一举一动,发觉陈煜压根就没继续作案,亦或说陈煜太聪明了已察觉到自己被监控,竟是一点儿都没对水夫人继续下手。 事情陷入僵局,按照东方玄泽的安排,此事还需长久地去关注。 眼看着到了乞巧节,从元宵节后,接二连三有花朝,上巳,清明等节日,前几个节日都平平无奇,唯乞巧节是重头戏。这一天大家扶老携幼出来玩儿,皇城不宵禁,人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放烟花,放河灯,做买做卖之人比比皆是,是非常热闹的。 今年的乞巧节陈锦瞳决定和东方玄泽一起过,黄昏时两人出了王府,四喜儿本准备跟着,陈锦瞳却打发了她去给水夫人送礼物,这得天独厚的机会,她自然希望过一过久违了的二人世界。 出奉天街,上朱雀大街,外面热热闹闹,熙来攘往,肩摩毂击。陈锦瞳看这履舄交错的模样,倒是欢喜,“今日也难得大家都可出来闹一闹,倒是好玩儿得很。” “可不是怎么说,人多势众。” “不,是人从众。”陈锦瞳坏笑揶揄,东方玄泽自不知道什么叫“人从众”待到想明白,恍然大悟一笑,而陈锦瞳呢,已到前面去采买面具去了,抓出来一个傩公模样的戴在脸上给东方玄泽看。 “这个给你,这个是雷公这个是电母,”陈锦瞳调皮地伸手在雷公那大眼睛窟窿内戳了戳,东方玄泽本不准备戴面具,但看陈锦瞳兴趣高昂,也不好扫兴,陈锦瞳说什么,怎么安排,他就言听计从。 “来,让我看看。”陈锦瞳端正了东方玄泽的身体,凝眸盯着他看,笑嘻嘻,“倒是好看得很,我呢我呢,我好看吗?” 第五百六十八章:惊弓 “恐怖极了,哪里好看?”东方玄泽实话实说,陈锦瞳却哈哈大笑。两人分开,走了会儿后,陈锦瞳遗憾的叹息,“好是好,就是不能随时随地亲你了,哎哎哎。” “回去后不是都可以亲。” “我此刻就急不可耐嘛。”陈锦瞳回目凝视了一下东方玄泽。 两人继续往前走,陈锦瞳看有人在卖糖葫芦,丢开了东方玄泽的手,指了指那人,“我吃那个,你等等我,王爷吃什么味儿的,有红糖山药,有白糖地瓜,还有蜂蜜山楂。” “你随意,我随喜。”东方玄泽点头。 陈锦瞳丢开东方玄泽的手,进入人群,好容易才靠近卖糖葫芦的,采买了两串后回身准备靠近东方玄泽,今晚人多势众,大街小巷内不停地涌动着欢闹的海洋,以至于这才一分开想要会和就难上加难了,陈锦瞳一看,发觉一群乱七八糟的人流已将两人阻隔住了。 她唉声叹息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此刻有小偷趁火打劫,窃了一大娘的玉佩,那大娘怒冲冲道:“啊,抓贼,抓贼啊,偷东西了!”众人听到这里,有好事者已过去帮忙,东方玄泽眼看着那小偷靠近了自己,伸腿儿一绊,那人使了个铁板桥竟堪堪地站住了,东方玄泽才知此人竟会武功。 “好家伙,哪里跑。”那人握着玉佩调转了一个方向已狂奔,东方玄泽鸟抓一般的手老鹰抓小鸡一般地卡住了那人的肩膀,那人气喘吁吁回头,一脚踢向了东方玄泽的裤裆,东方玄泽一拳头落在了那人的小腿上,那人哎呦了一声将玉佩丢在了空中。 “让开,让开啊!”那人大声疾呼,众人唯恐被伤到,都避让,此刻东方玄泽跳起来一把将玉佩握住了,送给了那大娘,那大娘感激不尽,连连行礼。 东方玄泽不过一笑,朝着陈锦瞳走了过去。 “东方玄泽,这里,这里。”在外面,陈锦瞳从不将东方玄泽叫“王爷”,此刻她一面叫一面冲着东方玄泽挥手,东方玄泽立即朝陈锦瞳而去,哪里知道还没靠近呢,陈锦瞳就遇到了危险。 几个人瞬息将陈锦瞳包围住了,一个刀疤脸握着一把鬼头刀,那人冷笑一声已挥舞了手中的武器,另一人握着牛耳尖刀,劈向了陈锦瞳的面颊,要非陈锦瞳武功高强,此刻已毁容。 “哈,下三滥的小人,偷袭本姑娘?”陈锦瞳一脚发出,那刀疤脸心口中了一下,倒在了人群里,人群顿时乌泱泱溃散,那人其余几个队友却握着尖刀齐头并进,陈锦瞳被逼无奈只能朝一小巷子而去。 东方玄泽是眼睁睁看着陈锦瞳被人包围却不能去帮忙。 众人朝着四面八方逃离,一边逃窜一边还呼救,竟有人被踩踏到了,外围之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们看里头人在骚乱,顿时也乱了一把,东方玄泽好不容易才进入了那巷子。 陈锦瞳已和那几个人打斗起来,那几个人武功都不怎么样,但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协作起来很是厉害,一个出拳一个就出腿,一个偷袭一个拱卫,进退有据,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陈锦瞳看到这里,决定逐个击破,一一瓦解,她先给了那刀疤脸一脚,接着气贯长虹一拳打在了第二人的咽喉上,那人逐步后退,陈锦瞳瞅准了第三人,顿时送给那人一对儿熊猫眼,大家哭爹喊娘。 陈锦瞳已哈哈大笑,一把将倒在自己面前的人提了起来,用力一丢,那人身体撞在了墙壁上,陈锦瞳一脚踩在了那人的后背上,“说,谁要你们来偷袭本大人?真是不要命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快说!”陈锦瞳用力揪住了那人的小辫子,那人顿时哭了起来,此刻巷口已有人偷窥,看里头带打架斗殴,还是个女子在打一群恶霸,顿时来了精神,偷瞄起来。 陈锦瞳准备速战速捷,哪里知道有人握了竹竿过来偷袭自己,她肩膀吃了一下,身体一倾斜,那人已丢了竹竿给了她一个扫堂腿,陈锦瞳急忙避让,结果一跳起来那人却一脚踢向了陈锦瞳的胸口。 “凶兄弟们,快上啊。” 此人吩咐了一声,众人一骨碌起身过来就打,他们都拿着武器,陈锦瞳哪里躲避的过去,有人给了她一刀,有人给了她一脚,但陈锦瞳还在负隅顽抗,她伸手用力捏断了一人的咽喉将那人尸体丢了出去。 众人看陈锦瞳如此彪悍,准备逃之夭夭,而此刻东方玄泽也已到了,那人瞧陈锦瞳的帮手到了,一把生石灰丢了出来,陈锦瞳哪里知道会有生石灰?此刻立即闭眼,但饶是她快人一等也已受伤。 眼睛顿时刺痛,她“哎呦”了一声已跌倒在了地上,那生石灰内有毒,陈锦瞳只感觉眼前一黑,已人事不省。 “瞳儿,瞳儿啊!” 她昏迷之前,唯一能听到的是东方玄泽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陈锦瞳昏睡了过去,已一点儿力量都没有了。 东方玄泽立即将陈锦瞳打横抱了起来,他哪里来得及打那些人,众人看陈锦瞳受伤了,听东方玄泽在叫“瞳儿”,有人眼尖认出了他们,立即礼让,人群自发性地让出了一条狭窄的路径,东方玄泽抱了陈锦瞳到附近的酒楼。 一刻钟后,若溪快马一鞭到了,东方玄泽立即让陈锦瞳就医,若溪急忙诊疗,东方玄泽安排小丁去调查。 陈锦瞳只感觉眼睛难受,强碱性的东西腐蚀作用很大,她只感觉有锋利的匕首在一寸一寸的侵略自己的肌肤,那眼睛疼到不可思议,她几乎要伸手抓挠一下了,看陈锦瞳骚动,若溪立即下了迷迭香,陈锦瞳逐渐昏了过去。 看陈锦瞳已昏睡,若溪急忙为陈锦瞳诊疗,他有特效药,有自己独到的法门,因此保全了陈锦瞳的眼,但一刻钟后若溪却急匆匆从内庭走了出去,从若溪那惶急的神态东方玄泽意料到了什么。 “说,快说啊,究竟怎么样?”他紧张地抓住了若溪的手,情况一定不怎么好,若溪没说话呢已吞咽了一口唾涎,语声艰涩,东方玄泽看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只听若溪道:“那些人提前有安排,将毒药和生石灰混合在一起,真天衣无缝,陈大人很可能,可能,这……” 若溪欲言又止。 看若溪这模样,东方玄泽蹙眉,心砰砰砰地跳动起来,“怎么?” 第五百六十九章:恶意算计 他一把抓住了若溪的肩膀,“你,你要竭尽全力的救她啊!” “陈大人的眼睛可能会失明,王爷,属下已倾尽全力啊,这也算是遇到了属下,要遇到其余人,情况还更恶化。”东方玄泽听到这里,只感觉嗡的一声炸开了锅,他差一点跌倒在了若溪面前。 若溪看东方玄泽受到了冲击,急忙伸手去搀扶,东方玄泽礼貌地推开了若溪,“没,没事儿,本王到里头去看看。” 他说完,疾步回身进入屋子,到内庭后,看陈锦瞳气喘吁吁,整个人模样儿一点都不好,急忙凑近。 “瞳儿,你感觉怎么样?” 他的呼唤好像来自于深邃的地洞中,陈锦瞳犹如从黑暗中感受到了一缕淡淡的光明,她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此刻却惊愕地发现眼前一片黑。 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天黑了,等反应过来却大惊失色,“不,不,不!”陈锦瞳抓狂,手舞足蹈,惶悚极了,东方玄泽在空中一把握住了陈锦瞳的手,“本王在,本王在。” 陈锦瞳向来是冷静之人,但蓦地发觉自己眼睛看不到了,也着急起来,大声疾呼,穷形尽相,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模样儿,立即温言软语去安慰,陈锦瞳反应过激,看到这里,东方玄泽立即丢眼神给若溪。 若溪几曾见陈锦瞳如此可怜兮兮,急忙上前单膝跪地,朗声道:“陈大人不要担心,后遗症还需调剂一段时间,过会儿就好了,不要担心。” 陈锦瞳向来相信若溪,听到这里才逐渐冷静了下来,然而她哪里知道一言九鼎的若溪竟是撒谎了,至于东方玄泽,他看陈锦瞳终于平静,那颗躁动之心也跟着平静了,他抓着陈锦瞳的手,轻轻地抓着,给予陈锦瞳一份大的力量。 “我会好的,是吗?是吗?”陈锦瞳面朝若溪问,若溪连连点头,意识到陈锦瞳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开腔,“陈大人不要着急,属下还在调解药呢,很快就会好起来。” 东方玄泽伸出五根手指在陈锦瞳面前晃了一下,发觉陈锦瞳竟是一丁点儿反应都没,知情况严重,因看九星和四喜儿气喘吁吁赶过来,急忙对两人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陈锦瞳惊魂甫定,抓了东方玄泽的手催他去调查。 东方玄泽一面答应,一面走出来。 实际上惨剧一发生,东方玄泽立即下令让小丁等去调查,此刻还没什么结果,从屋子出来,东方玄泽靠近了九星和四喜儿,将具体情况说给了他们,九星顿时嚎啕起来,声音颤抖肩膀抽搐,“这么说来,我们娘娘是看不到了?” “不要说垂头丧气的话,要相信若溪,不可让她知道了这情况,等会儿大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头要有个谱儿。”东方玄泽道,四喜儿抱着一棵树就哭起来,肝肠寸断。 九星咬着后槽牙,问了几个问题后立即去寻小丁去了,过片刻,四喜儿顿住了哭声,“不成,我不能哭,我不能伤感!那些挨千刀的伤了娘娘,娘娘此刻惨不忍睹还需要奴婢来伺候呢,奴婢坚决不能哭啊。” 四喜儿一面嘟囔一面迈步进入了屋子,但在看到陈锦瞳的第一个瞬间,泪水还是不可遏止的飞流直下。 “哭什么,若溪说很快就好了,你别哭。”反而是坚强的陈锦瞳在安慰四喜儿,四喜儿立即抖擞精神振作起来,到下午,若溪送了药过来,陈锦瞳很配合治疗,甘之如饴地吃了药,但吃了药水后就等着,等了许久却总不见眼前有拨云见日之感,此刻她的心组合件沉落,陈锦瞳是聪明绝顶之人,从这低气压的氛围以及时不时灌入耳朵的四喜儿那啜泣声已推理到了可恶的现实。 她攥着拳头,许久后慢吞吞启唇,“我瞎了?”陈锦瞳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空洞,实际上刚刚她就在胡思乱想,一旦得知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并很可能一辈子都什么也看不到后,那种恐惧感从明晰到麻木,从麻木到逐渐消失。 “我瞎了!”陈锦瞳重复了一声,她比任何局外人都快地接受了这个结局,饶是陈锦瞳乃铁娘子,在得知这个噩耗后也哭了一鼻子。 “娘娘,娘娘,娘娘啊。”四喜儿和陈锦瞳抱头痛哭。 陈锦瞳不过短促地呜咽了一声,两人互相拥抱着,陈锦瞳忙擦拭了湍急的热泪,转悲为喜,且还为四喜儿抹去了泪水,“不要哭啼,更不要让王爷知道我哭过,我们不可让王爷担心,知道了吗?” “王妃,您太苦了啊。”四喜儿依旧在啜泣。 陈锦瞳看四喜儿饮泣,知一时半会不能安慰,只微微拍四喜儿肩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四喜儿终于停止了哭声。 “知道了吗?不要让他们担心。” “好,好。” 陈锦瞳接受了现状后立即决定学盲人走路,那可真是邯郸学步,无数次地跌倒了又无数次地爬起来,四喜儿在旁边帮助,陈锦瞳说什么都不让东方玄泽知道这个秘密。 晚一点,后半夜的辰光,小丁那边有了斩获。 小丁带了两个杀手进来,这两人是在林记药铺找到的,彼时这两人正在包扎伤口,原来东方玄泽已下令,今晚有什么可疑人物处理伤口,坊间药铺立即需上报,那林老爹看这两人鸠形鹄面又受伤不轻,料此二人和陈锦瞳被刺有哦千丝万缕之联系,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面给两人看护,一面偷偷写了纸条儿给小伙计。 那小伙计一会儿就报到了王府,小丁有逮捕令在身,得了情报后立即去抓捕,那独眼龙和刀疤脸哪里料到东方玄泽那边这么快就闻风而动了,两人和小丁等打斗起来,才几个回合已被拿下。 此刻,那两人已被押解到了王府,东方玄泽斜睨了一下跪在庭院里的两个杀手,小丁用力摁压了那人,怒骂:“老实点儿,别乱动。” 东方玄泽却示意小丁放手,小丁只能丢开,这两人虎视眈眈盯着东方玄泽,而东方玄泽呢,他的眼神锋利的好像利剑出鞘,他虽没说话,但表情却一般的狠戾,眼神邪佞,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犹如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他的心脏上。 第五百七十章:宁死不屈 “说说吧,谁操控你们做这等没王法的事?”东方玄泽压抑了极端地怒气,一开口竟平和到不可思议,这也是俩杀手想不到的,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刀疤脸别过脸不再看东方玄泽,小丁上前就给了他一脚。 东方玄泽不悦的皱眉,小丁后退。 “说吧。” “宁死不屈!”两人异口同声,东方玄泽听到这里,不再问,对小丁打了个响指,“严刑峻法一个都不要错漏,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你知本王的意思?”他语声骤然冰冷,这句话冲口而出,周边的空气似乎也凝聚了一重冰霜。 小丁点点头,刹那后带了那两人进入了营房,在监牢内有不计其数的酷刑,就是铁打的人也挨不住这个,才一个时辰两人就被折磨了个死去活来。 “还不快说吗?非要皮开肉绽?”小丁将一把浸了水的马鞭从铜盆内拿出来在空中抽了一下,啪的一声,让两人同时不自禁地颤栗了一下。 那两人并不回答,小丁一马鞭抽了出去,那火辣辣的感觉几乎要了那刀疤脸的命,他哭喊了起来,顿时屎尿双管齐下,他是痛苦中醒过来的,小丁手中的烙铁已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监牢内酷刑在加剧,有人将牙签用铜锤钉在了两人的指甲内,有人煮沸了松香泼在了两人的小腿上,这两人死去活来,但不管怎么折腾,人家都坚决不开口。 等他们在一起清醒过来,一人咬舌自尽,另一人转动了一下眼眸,稍事休整竟死了过去,看两人都死,小丁立即去报说,哪里知道东方玄泽一点不感觉诧异,“本王早知紧要关头他们会自杀,这也没什么,继续调查吧。” 小丁如蒙大赦,继续去调查,但接下来却没任何线索了。 陈锦瞳还是从四喜儿口中才知这两人被折磨致死的事,陈锦瞳却道:“何不用反间计美人计和其余的计谋呢,非要折腾他们。” “丁大爷那边说他们油盐不进嘛,您也要相信丁大爷的手段。”四喜儿为陈锦瞳将头发捆起来,如今瞎了眼的陈锦瞳完全不知道时间,对白天和黑夜她模糊了界限,四喜儿也不提说,她是那样尊重爱戴自己的主儿,只要陈锦瞳说睡觉,四喜儿就去铺床。 陈锦瞳颠倒了日夜与黑白,要么半夜三更忽大叫一声醒过来,要么大白天昏昏欲睡,她生病后思想似乎也迟钝了不少,竟完全不去问时间点。 曾经何时,她是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现在呢,却畏首畏尾。她食量大增,似乎唯有食物才能带来安全感一般,四喜儿准备了不少零嘴儿给陈锦瞳。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模样儿,心情也一点不好,他尽可能多抽时间陪在陈锦瞳身边,陈锦瞳心情故而不好,但发觉东方玄泽就那样不离不弃地守护在自己身边,那一份温暖也无言以对。 这日,有俩小丫头在前院踢毽子,实际上,王府内侍女不计其数,她们忙碌过后总要找点儿乐子,踢毽子是工余时间最娱乐的事,俩丫头对站着,毽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看我鸳鸯腿,哈哈哈,姐姐接得住吗?” “看我的,这一招叫击鼓传花。”另一个丫头偷笑了一声,右脚一个凤穿花将毽子发射了出去,两人玩儿得不亦乐乎。 她们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陈锦瞳,陈锦瞳却听到了她们的欢声笑语,她是那样想要参与,但却只能用耳朵去“欣赏”她们。 四喜儿回去找披风去了,老远就听到俩丫头叽叽喳喳,她看到陈锦瞳眼神痴呆,似很神往,急忙对俩丫头挥挥手。 这俩丫头这才注意到了陈锦瞳,也知她们无形中对陈锦瞳造成了伤害,吐吐舌头灰溜溜地去了,四喜儿将斗篷罩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大人,到别处走走,这里凉飕飕的呢。” “走吧。”陈锦瞳悻悻然迈步,自她失明后,四喜儿的工作量大了不少,因她颠倒了晨昏,因此四喜儿需永久性留在她身边,日日力倦神疲,连声音也慵懒极了。 陈锦瞳握了四喜儿的手往前走,“王爷呢?” “早朝去了,听小丁说也还是南疆那边的事,南疆啊南疆,日日动。乱。”南疆的问题是自古来就存在的,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点点头。 朝廷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修罗场,自她陈锦瞳失明后,皇上不过找了老太监福生来看了看他。 说是“看”,实际上也不过来验证一下究竟是她在扯谎还是失明确有其事,当得知陈锦瞳的确看不到东西后,皇上找人送了东西过来慰问,此后偃旗息鼓,早将陈锦瞳一事抛诸脑后。 她为皇族和家国做的贡献,似乎也轻而易举一笔勾销了,陈锦瞳自然欢喜不起来,她现如今是真正英雄无用武之地,很有点道士下山又壮志未酬的伤感,四喜儿自然看在眼里,变着法儿逗陈锦瞳开心,尽可能对朝廷这等寒心之事避而不谈。 陈锦瞳也不过多地去问。 “明日开始我要控制饮食,还要早睡早起,作息务必和你们一样,知道了吗?”陈锦瞳回身,虽在和四喜儿说话,但那失神的眼却“盯着”其余的方向。 实际上,四喜儿也知长此以往自然不妙,听陈锦瞳这么说,她伤感的点点头,“大人放心好了,有四喜儿呢。” 陈锦瞳乃心坚石穿之人,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会严格的去执行,因此,吃饭按时按量,睡觉准时准点,这样正常的作息完美地契合了东方玄泽的作息时间,他夜幕降临回来,看陈锦瞳准备睡了。 “王爷?”陈锦瞳开心极了,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是盲人,但却那样准确地攥住了他的手,他发觉陈锦瞳手指头冰冷,好像刚刚从冰水里打捞出的枝条一般,一时之间只感觉心如刀绞,然而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抓了陈锦瞳之手,将之放在领口内呵护着。 “你睡就好了,又不方便,还出来迎接我?”东方玄泽盯着陈锦瞳。 陈锦瞳却道:“你回来,我就欢喜。” 第五百七十一章:相濡以沫 “瞳儿,最近辛苦了你。”东方玄泽看向了陈锦瞳,发觉她领口上有没清理干净的污渍,狠狠地斜睨了一下陈锦瞳背后的四喜儿。 四喜低垂粉颈,表情很是无可奈何,两人手挽手进入卧房,里头灯烛荧煌,温暖的色调将黑暗与冰冷驱逐出境,一种宁静致远的温暖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只可惜这温馨的米黄色陈锦瞳看不到。 “睡吧,已太晚了。”尽管东方玄泽是那样想要和陈锦瞳促膝谈心,他认识陈锦瞳以后两人只要一分别就会无时无刻地思念着她,如今陈锦瞳“病了”,他对她更是担心,在腹内安插了不少保护。伞,这些人跋来报往,每每一个时辰就会汇报陈锦瞳的现状。 她在府中生活得怎么样等等。 陈锦瞳安心地蜷缩在东方玄泽的怀抱内,一会儿就进入了黑甜乡,她更易了作息表后,一开始是强迫自己严格执行,而现如今呢?只要东方玄泽在自己身边,她就舒心,不过轻而易举已呼呼大睡。 看陈锦瞳睡了,东方玄泽悄然无声将她环抱了自己腰肢的手小心翼翼拿掉了,盯着陈锦瞳看了看,发觉她嘴角蕴出一个淡淡然的笑弧,他才满意了不少。 东方玄泽起身,小心翼翼下了床,他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四喜儿。 “怎么搞的?”劈头盖脸就是训诫,那毒蛇一般的眼让四喜儿恐慌,“你们也真是荡检逾闲,瞧王妃娘娘失明了竟连干净衣裳都懒得给王妃换了,真是岂有此理。”东方玄泽实在是难以遏制心口那浮泛起来的怒焰。 那怒焰已升腾到了眼瞳内,让那双黑溜溜的眼变成了火焰红,四喜儿啜泣了一声,解释道:“王爷,娘娘向来是独立自主之人,她现如今勒令我们不需伺候她,吃饭喝水等等都亲力亲为,奴婢看在眼里也是心如刀割啊。” 能看到她倔强的,大概只有四喜儿一人了。 白天,她为练习自如行走,不知跌倒了多少次,而一出门,更是吃了不少哑巴亏,陈锦瞳对自己加油打气,“你可以的,陈锦瞳!你可以!” 但她越是急功近利,状况就越发生的多。 看陈锦瞳如此倔强,四喜儿也难受,倒是希望陈锦瞳不要如此。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什么,“起来吧,你最近也辛苦了。”四喜儿之忠心耿耿,东方玄泽尽收眼底,这也是为何他可非常放心将陈锦瞳交给四喜儿的缘故,四喜儿却不觉得累,只要能照顾陈锦瞳安好,她都快乐。 两人言来语去了会儿,却听到内室陈锦瞳大声疾呼,东方玄泽和四喜儿急忙回身,健步如飞进入了屋子。 陈锦瞳做恶梦了。 或者毋宁说,噩梦已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她自眼睛失明后,每个夜晚都会梦到被人围追堵截,被烈焰焚烧等等奇诡而恐惧的梦。 那些梦让陈锦瞳惴惴不安,她惶悚,颤栗,此时此刻,她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众人很快包抄过来,饶是她已竭尽全力对抗,但却不能将那群人怎么样,以至于被教训得遍体鳞伤。 “不,不!”陈锦瞳在梦里大喊大叫,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已传递到了现实中,东方玄泽听陈锦瞳如此哀嚎,急忙靠近,一把攥住了陈锦瞳的手。 “瞳儿,瞳儿,你没事儿吧?” 那柔嗓的呼唤,让陈锦瞳舒服极了,她苏醒了,虽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但却感受到了温暖。 “我做恶梦了,他们要将我斩尽杀绝。”陈锦瞳的心跳加速,梦境里笼罩的恐怖阴霾如影随形,她似乎还能看到那一群如狼似虎的恶霸。 东方玄泽的唇瓣温柔地落在陈锦瞳的额头上,彷如花瓣的触碰,很好地安抚了陈锦瞳的心,两人手牵手。 最近陈锦瞳噩梦十分频繁,饶是吃了若溪的药,似也无济于事,这让东方玄泽焦虑极了,日日召见若溪,讨论解决之道。 “照你说,就只能这样了?”若溪已无能为力,东方玄泽听若溪宣布了这噩耗,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她不可思议的、歇斯底里地吼叫了一声,但心头的压抑感依旧还在,“你若溪可是神医啊,怎么可能处理不好?” “王爷,此事只能循序渐进,您看看我的眼睛。”若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最近他日日在研读金匮,企图从古书内找到个海上方,有时候看到什么案例还要亲力亲为去做实验求证,自陈锦瞳失明后,若溪也吃不好睡不好,因循了一段时间了。 东方玄泽一看,发觉若溪愁容满面,那眼睛下是投影一般浓黑的眼袋,至于眼睛内,红血丝遍布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蜘蛛网,看到这里,东方玄泽心一紧,“罢了,是我关心则乱。” “属下自然会接竭尽全力,现如今还没更好的方案,只能循序渐进。”若溪将陈锦瞳的病况抽丝剥茧一般说给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这一听才知势态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多了。 其实,若兮的确已尽其所能,如此等事落在其余医官手中也不过望洋兴叹,但若溪这里已处理得很好了,至少陈锦瞳仅仅是“看不到了”,却没留下疤痕。 “最近已是什么进度了,说说吧。”东方玄泽冷静了下来,但手却依旧停驻在胸口上,似乎唯恐听到什么不情愿去听的话。 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担心过任何人。 “如还找不到更好的方案去处理,王妃娘娘很可能永久性失明。”若溪是神医,各种疑难杂症都信手拈来,在中京也小有名气,就东方玄泽了解,目前为止尚没什么病是若溪束手无策的。 “这……”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颗心一落千丈,而后跌到了万劫不复的冰窟窿里。 冷! 一股从天而降的冷空气似冰封住了他,看东方玄泽这模样儿,若溪也不好去开空头支票,作为一个医者,事实其实是不能,也是道德。看若溪没了下文,东方玄泽才道:“那就更要注意她的饮食起居了。” “然也。”东方玄泽颔首。 第五百七十二章:窃。听风月 背后,有什么东西坠落,四分五裂,东方玄泽和若溪同时惊诧的回目,发觉一瓷瓶从天而降砸落在了地上,锋利的瓷片放射出一种耀目的冷光,两人同时看到了陈锦瞳。 陈锦瞳打听到东方玄泽在花厅内,原本是过来聊天却无意中听到了这一切,她慌不择路准备逃离,却打碎了博古架上一瓷瓶,看到这里,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急吼吼过去保护在了她面前。 “我,我什么都没听到。”陈锦瞳回身,却发觉有热泪不可遏止的从眼眶内滑落了出来,脸颊上顿时湿漉漉的。 “王妃,事情也未必就这么糟糕,任何事到了一定的低谷都会回弹,不是吗?”若溪连心灵鸡汤都派上用场了,陈锦瞳闻声,牵了牵嘴角,算是露出了个笑。 实际上,她身体的创痛无论是东方玄泽还是若溪都感同身受。 他们怕陈锦瞳会伤感,更怕看到陈锦瞳落泪,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的荧光,欣慰道:“有王爷和若溪你不离不弃伺候我,我已开心极了,还夫复何求呢?” 回后院,她尽可能不将自己的悲伤释放给他看,手握了茶杯为他沏茶,东方玄泽多么希望她不要这么倔强啊,眼前茶烟袅袅,她那白玉兰一般的手指灵活而美,茶壶在她手中竟是魔术道具一般自如,也不知道这是修习了多久才有的成绩。 看她自如地将茶壶放在了之前的位置,东方玄泽的心却比刚刚都难受了。 喝了茶水,陈锦瞳起身凑近东方玄泽,“府上无聊得很,我想要你带我出去走走,我已许久没到街上去了。” 陈锦瞳也有自己流连忘返的东西,她喜欢喧嚣的人潮,喜欢听市井之间讨价还价的声音,甚至于也和三姑六婆一般喜欢八卦世间百态,芸芸众生。 但自陈锦瞳眼睛看不到东西后,她就杜门谢客,闭门不出,因此许久都没到外面去过了,此刻这么一说,东方玄泽急忙道:“此刻就带你去。” 两人到外面去了,东方玄泽牵马,陈锦瞳骑在马背上,她笑靥如花,在听各种蜩螗沸羹之声,她虽什么都不能看到,但却似乎可以想象到那一份独到的热闹与快活,东方玄泽买了糖瓜给陈锦瞳。 “吃吧,你喜欢吃得我都记得。”出了喧嚷的朱雀大街,他搀了她下马,陈锦瞳小心翼翼跟在东方玄泽背后,两人到前面去,陈锦瞳忽而听到一道儿熟悉的声音。 “如今谁还做这个买卖,依照我看你还不如到南国去弄一些不了过来卖,此乃投机取巧一本万利之事。”这声音好生熟悉啊,陈锦瞳顿住了脚步。 “王爷!”她的手微微用力,扼住了东方玄泽的手腕,从陈锦瞳这突兀的动作里,东方玄泽已嗅到了什么,他也顿住了脚步。 “但从南国到北国,又是翻山越岭又是要做防备措施,且布料也有成色和花色,有的人喜欢“连开并蒂”有的人呢喜欢“五子登科”,不一而足,怎么才能保证稳赚呢?”那人请教。 之前那熟悉的声音再一次登场,“我的好兄台,我们采买了布料过来直接丢给绸缎庄就好,我们吃中间的差价就好了,至于他们是赚钱还是赔钱,我们不理会。” “做生意要有难同当啊。”很显然,此人没被那滑头鬼说服,但那滑头鬼又道:“生意场上没父兄,可不存在什么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我们多动一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就好。”那人总结陈词,说完后两人笑嘻嘻远去了,陈锦瞳忽而冷静道:“王爷,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看看那是谁?” “怎么?” “快去!”陈锦瞳已有点焦急,这声音和那一晚自己被围攻时对方首领的声音一模一样,陈锦瞳前世乃是雇佣兵,她对声音的分辨与记忆比一般人敏锐十来倍,也就是说,那声音是陈锦瞳过耳不忘的证据。 此刻来不及说清楚,东方玄泽追赶上去,早下一个糊胡同口将两人给截住了,那两人看去路被封闭,倒是惊诧。 “是王爷?”一人急忙行礼,“王爷万福,王爷千岁。” 陈锦瞳已从背后赶过去。 “陈煜?怎么是你?”东方玄泽看向陈煜,陈煜点点头,因料东方玄泽跟踪了自己,因此急忙道:“我们在聊生意经,如今准备做绸缎的生意。” “哦。”东方玄泽不置可否点点头,看陈锦瞳蹒跚过来,东方玄泽立即去搀扶,而陈煜呢,却阴恻恻的笑了笑,对陈锦瞳的遭遇,他是那样幸灾乐祸。 “陈煜?”陈锦瞳迈步靠近,陈煜毕恭毕敬行礼,“王妃。”陈锦瞳点点头,表情组合件轻松,“你准备做生意?” 实际上,就陈锦瞳之前的调查早知陈煜是喜欢做生意的,但他做生意不过“买空卖空”“黑吃黑”罢了,他认为投资人脉才是一本万利的哲学,这和陈锦瞳不同,陈锦瞳的生意做的遍地开花,人脉固然也是生意经内不可或缺的部分,但真正想要旗开得胜,就要知如何投放如何收捎,除运气外,更重要的是人品。 一个大生意人,凭借的往往不是小聪明而是大智慧,陈锦瞳深谙其道,但沉郁就反其道而行之。 “绸缎生意我也在做,目前行情不怎么好吗,如哥哥要选择,还是炒地皮来得快。”陈锦瞳给出的建议的确不错,奈何这最为炙手可热的生意,却是陈煜不能去操作的,为何?只因为多财善贾,然陈煜囊空如洗,如何做这等生意? 陈百现过继了陈煜做螟蛉之子,原以为陈煜可制衡陈锦瞳,哪里知道陈煜人物猥琐,心肠歹毒,唯利是图。他看陈锦瞳智勇双全,知自己不是个对手,也不过冷眼旁观,从不去正面挑衅。 看陈煜不去和陈锦瞳交锋,陈百现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陈煜在侯府地位一落千丈,说他是富家子弟,但显然名不副实,说他不是,偏巧又是。他的处境和身份一般的尴尬,这一切陈锦瞳都尽收眼底,然而这也是陈煜为何自出机杼做生意的主要原因了。 “侯爷之子”不过是鸡肋罢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暗黑者 “今年生意都不好做啊,不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陈煜结束了闲谈,指了指远处,含愧道:“只怕不能和王妃王爷聊天了呢,在黄鹤楼我还约了三五好友准备小酌两杯。”这么一说,陈锦瞳含笑点点头,“慢走不送。” 两人逐渐分开,等陈煜走远后,东方玄泽好奇地看了看陈锦瞳,她最近鲜少一次性连珠弩一般说这么多话,而她和陈煜关系并不好,但今日的陈锦瞳却一反常态和陈煜聊了不少话。 “是他。”陈锦瞳用力地挥舞了一下手掌,一股罡风自衣袖中反卷而出,“是他,这声音化成灰我都认识,我都认识啊。”陈锦瞳的手都在颤抖,看到这里东方玄泽恍然大悟,“怎么,上一次加害你的人是他?”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陈煜胆小如鼠,在侯府一年多也不见做什么大刀阔斧之事,这么一个做小伏低的没存在感的人竟在背后有那样毒辣的安排吗? “是!” 陈锦瞳空洞的目光失神地“看着”远方,这一瞬间,她的记忆力在回溯,她对声音本就敏感。 东方玄泽深长的叹口气,“我这就抓他。” 陈煜啊陈煜,你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你竟敢加害瞳儿,真岂有此理。在东方玄泽这里,但凡是伤害陈锦瞳之人都将死于非命,陈荣安就是范例,看东方玄泽准备下令逮捕,陈锦瞳一把扼住了东方玄泽的手腕。 “不!”她断喝道:“证据,我们缺乏证据,如今抓陈煜轻而易举,但善后却难上加难,我们的话侯爷会相信吗?你我一旦稀里糊涂处决了他,对我们也不好。”陈锦瞳此刻冷静极了。 “静观其变?” “他一定还有计划,与其打草惊蛇不如一网打尽。”陈锦瞳攥住了拳头。 接下来,陈锦瞳开始胡思乱想,胸口也窒闷得厉害,犹如压着铅块一般沉甸甸的,那种抑郁的感觉让她悲恸极了,但她却不能将情绪表现出一丁点儿,她轻轻地握着东方玄泽的手,两人都沉默着。 回到侯府,竟再一次遇到了陈煜,陈煜看他们夫妻双双把家还,竟大大方方过来行礼,问了陈锦瞳的病况,陈锦瞳含笑,“之前刚刚瞎了眼睛做什么事都缚手缚脚,如今已习焉不察。” “那就好,那就好,”陈煜摁压了一下眼角,牵动了情绪一般,“看阿妹你这样,我也痛心疾首。” “没事儿,会好的。”陈锦瞳嫣然一笑。 即便是我一辈子瞎了眼我都不会将自己的脆弱表现给你看,东方玄泽深邃的死死地盯着陈煜,犹如毒箭一般,在那压迫感极强的锐利眼神迫视之下,陈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陈锦瞳被害瞎眼后,这还是第一茬回侯府,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府上大大小小上上下下之人都想要过来看看陈锦瞳,那些平日里被陈锦瞳教训过的奴婢,如今一个个都幸灾乐祸,偷看之前嘻嘻哈哈道:“现如今看看她还作威作福高高在上吗?成了瞎子了,哈哈哈,真爽。” 那些诸如四喜儿等贴身的丫头以及某些留在侯府照应水夫人的心腹得知陈锦瞳的事情后,一个个都难受极了。 但无论是谁,看到的都是如出一辙的模样,陈锦瞳很淡定,她除却动作缓慢了一些,其余不见什么改变,东方玄泽小心翼翼走在陈锦瞳左边,他注目盯着她,唯恐陈锦瞳打趔趄。 但陈锦瞳早严格地训练过自己了,她凭借声音可以感知前面九星和自己的距离,而九星带的路都是畅行无阻没什么障碍的,因此,她只需惯性的迈腿就好,并不会有任何问题。 人没到屋子呢,陈锦瞳已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啜泣,她顿住了脚步,转动了一下身体,直面那狂奔过来的人,一切都是下意识,一切都是本能。 但好的是,她虽眼睛看不到了,但判断力依旧准确得很。水夫人已狂奔到了陈锦瞳身边,当她听说陈锦瞳被害瞎了眼睛后,卧床养病的她顿泪流满面,大声疾呼着,不顾侍女的劝阻已追了过来。 但见陈锦瞳双目无神地“盯着”她看,水夫人更伤感,听到那饮泣的声音,陈锦瞳微一笑,“好了,哭什么哭?瞳儿还好好儿的呢。” “为娘的好孩儿啊,那杀千刀的不得好死,瞳儿,你是个好人啊,老天瞎了眼啊。”水夫人呜咽了起来,陈锦瞳和她关系很要好,此刻蓦地看陈锦瞳成了这模样,就犹如一把刀插在了水夫人的胸口上。 水夫人难受极了,此刻反而是陈锦瞳要安慰水夫人,“二娘,我已好多了,您不要担心了。”陈锦瞳没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一娉一笑里依旧是相见欢,旁边的东方玄泽唯恐一惊一乍的水夫人会牵动陈锦瞳的情绪,忙丢了个眼神。 水夫人心知肚明,攥了陈锦瞳的手到后院去。 陈锦瞳这一回,一时半会府上已传遍了那一场波谲云诡的事故,实际上不少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些话落在陈锦瞳耳朵里陈锦瞳简直想笑,世界上到底还是幸灾乐祸之人比较多,看她举步维艰要死不活,大家竟似乎很快活。 一会儿后,九星气鼓鼓地进来了,刚刚他已教训了好几个风言风语之人。 “怎么?你生什么气?我还不动如山呢,你就狂躁起来了。”陈锦瞳是很平静,她此刻在饮茶,对面的水夫人有泪无声,纯澈的泪水好像五六月冰消雪融的溪水一般,就那样冲掉了她面颊上的胭脂水粉。 尽管她告诫自己万不可落泪,但一看陈锦瞳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就难受。 “那些人胡说八道。”九星气坏了,愤慨的指了指外面。 “他们说什么?”陈锦瞳倒是安之若素,一开始她站在舆论的中心,她还不能接受呢,此刻已淡定到不可思议。 归根结底一句话,嘴巴生在人家身上,人家对万事万物有什么臧否,和她陈锦瞳有什么关系,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而陈锦瞳也从不将自己看做受害者、弱势群体,她并不觉得一个瞎子和正常人有什么太大的分垒。 第五百七十四章:归宁设陷 “说啊!”陈锦瞳催促。 九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们说天道好轮回,说您是自作自受,因果报应。” “让他们说吧,谣言止于智者,我好不好,是非自有评论,你不要因此事着急上火,让他们去说吧。”陈锦瞳只感觉无趣。 但九星还是很气恼,“大人,您的清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既然是清誉,那自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人能脏水,水不脏人,奔流来去,本自无尘,不是吗?”陈锦瞳恬静一笑,握着空杯子斟茶给九星,“过来喝一杯,这可是二娘老家闽南送过来的乌云盖雪呢。” 九星看陈锦瞳如此,倒更伤感了。 不过四喜儿已完全地顺应了陈锦瞳的概念,只要外面那群三姑六婆不很过分,她都可假装视而不见。 但这些中伤的谣言,对东方玄泽来说却不能“一笑了之”,他正襟危坐,斜睨了一下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一个婆娘,“婶子在侯府也已经十二年了,如今也不知道是心直口快还是口无遮拦,你这等人留在府上已没什么作用,早早地告老还乡吧。” 毕竟东方玄泽也是侯府半个主子,听到这里,那嬷嬷顿觉恐慌,用力地叩头。 东方玄泽无动于衷,旁边的小丁已代替东方玄泽说了他没表达的话,“嬷嬷,此乃杀一儆百,嬷嬷是第一个编排闲言碎语的,开口之前嬷嬷也应该想到自己的结局,如今嬷嬷被王爷发送出去,算是一点儿不体面地扫地出门了,嬷嬷净身出户后可要引以为鉴,如在外面还胡说八道,王府的侍卫可没我们这么好脾性了,他们啊,会将你们一家人斩尽杀绝的。” 听到这里,那嬷嬷瘪了嘴巴嘤嘤嘤的啜泣,有侍女已胆战心惊走进来,“请王爷示下,张嬷嬷的东西已准备好了,此刻就送嬷嬷离开吗?” 东方玄泽不说话,嫌恶的挥挥手,犹如在赶苍蝇一般,那嬷嬷立即恳求,但却无济于事。 这嬷嬷刚走,一个瘦皮猴一般的年轻人也被带了进来,带他进来的人乃小丁的属下。 “敢问王爷赏赐小人什么呢,你倒是说说啊,官爷,官爷。”那人是连哄带骗被弄过来的。 “这我哪里知道啊,你自己个儿进去看看。”那侍卫推了一把瘦皮猴,此人涎着脸进入,一下子跪在了当庭,看都不敢去看东方玄泽,“王爷纳福,丁大爷纳福,小人江三莽见过二位。” “小丁。”东方玄泽斜睨了一下小丁,小丁已心照不宣。 “江三莽是吧,闭上眼睛,领赏咯。”那江三莽不明就里,竟果真以为王爷会送自己金银珠宝,屁颠颠得过来膝行靠近小丁,小丁用镊子从铜香炉内夹出一块火红的木炭丢在了江三莽手中,那江三莽顿时大声疾呼,小丁铁钳一般的手已用力包裹住了对方的手。 一股浓郁的白色水雾顿时从他手掌中蒸腾了出来,此人吓丝丝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木炭已熄灭。 “这就是赏赐,剩余的是你自己吃呢,还是丁大爷我伺候你吃?”小丁将镊子丢在了地上,那人苦不堪言,准备去求饶,但东方玄泽不予理睬。 过一霎,诡异的场景发生了,此人握着镊子夹起木炭,咔嚓咔嚓咀嚼,哭声吼声响遏行云,东方玄泽看都不看那肇事者,而此人也明白东方玄泽为何会这么变态地惩罚自己了,只因为他也变态地“描述”过陈锦瞳被抓后的传闻。 自此事后,众人安分守己再不谈论关于陈锦瞳的事。 东方玄泽处理事向来迅疾,此刻人已到了水夫人这边,但见水夫人和陈锦瞳面面相觑,她们是一个可以看到另一个,但另一个却看不到对方,陈锦瞳能感觉到水夫人在哭,从进入屋子到现在她已无数次地提醒过水夫人了,但水夫人却还是在哭泣。 看东方玄泽进来,水夫人擦拭了眼角眉梢湿漉漉的荧光,立即给东方玄泽行礼。 “夫人不必多礼,如今身体怎么样了呢?”看水夫人披着重裘面如土色,东方玄泽问了一声。 “只是胸口窒闷,其余症状已若有若无,多谢王爷惦念,会好的。”水夫人眼神悲戚。 “瞳儿也会好的,你不要这样了。”东方玄泽摇摇头,水夫人终于恢复了神智,木讷的点点头。 陈锦瞳道:“我也回来了,最近府上发生了不少事,不如明日二娘开个筵宴,让大家聚一聚?”陈锦瞳建议,水夫人知陈锦瞳喜热闹怕孤独,连连点头。 陈百现听说水夫人要开宴会,道:“你们玩儿吧,明日皇上还召见我呢,朝廷的事可不敢耽误。” “是,老爷。” 第二日,宴会如期举行。筵宴一开,府上有头有脸之人都到了,陈锦瞳为表示礼貌和敬重,还特特让人三顾茅庐去邀请陈煜,不一时半会陈煜到了,他这一来就给东方玄泽行礼,问陈锦瞳的安。 若说之前陈锦瞳这是怀疑,那么今日算是在求证了,她认认真真听陈煜侃侃而谈,而东方玄泽呢,和陈煜言来语去故意去聊,陈煜聪明是聪明,但他的智慧和东方玄泽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因此,东方玄泽已见缝插针旁敲侧击问了不少可揭开线索的问题,陈煜还蒙在鼓中呢,根据陈煜刚刚的回答,东方玄泽发现了破绽,陈煜几乎在竭尽全力地暗示东方玄泽,自己有“不在场证明”,但东方玄泽早让小丁调查过他之前的行动了,两下里一比照,真是驴唇不对马嘴。 东方玄泽也不拆穿,只淡淡的笑着,气氛看起来竟一点违和感都没有,陈煜也想不到自己会和东方玄泽相处得如此欢洽,更是放下了心防。 宴会结束之前,陈锦瞳借“更衣”为由见了见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已愠怒,气恼道:“果然是陈煜,那香囊的花色本王也见了,春晓这丫头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她扯谎了。” “之前我就感觉不对,”陈锦瞳道:“罢了,既证明了是他,我们更要小心谨慎。” 第五百七十五章:法网恢恢 “本王这就将他抓起来!”话间东方玄泽转身就要走,看东方玄泽要走,陈锦瞳抓住了他的手,“王爷,此刻我们哪里有充足的证据,就根据这些话给他定罪?要知道陈煜虽没什么厉害的,但毕竟他还是陈百现的儿子。” “瞳儿怎么看?”东方玄泽的剑眉跳了一下,“逍遥法外吗?” “不!”陈锦瞳冷笑,“他会设计我们,我们难道不会设计他吗?” 倒也是,陈煜虽看起来没什么地位,但名义上依旧是陈百现的“儿子”,在陈锦瞳看来,除陈煜最好的手段就是拿出证据来! 陈锦瞳归宁后也不决定回去,要么在自己屋里闭门不出,要么就到二夫人那边去,至于水夫人,她的状态时好时坏,陈锦瞳让若溪给二夫人瞧病,发觉依旧还有人在给二夫人下毒,如今下毒之人手段已高明极了。 “你是说,毒药是放在蜡烛里头的?” 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二夫人,下毒之人将毒放在了蜡烛里头,蜡烛一燃烧毒就会弥漫在空气里,若非有心细如发的若溪,谁都不会想到竟有人将毒充在蜡烛之内,陈锦瞳用指甲刮蹭了一下蜡烛,发觉里头有细密的小颗粒,那一定是什么毒药了。 “收集起来。”陈锦瞳下令,四喜儿已进来找了纸张将蜡烛连同毒药包裹了起来,陈锦瞳心神不宁,只感觉这屋子里有不少看不到的邪魔外道,它们似乎会不定时的张牙舞爪地扑向自己。 “食物呢,再看看?” “今年过了清明节,闽南的桂花茶也就下来了,我刚刚看了这一包茶叶,里头也有毒药。” 陈锦瞳点点头,“让二夫人送茶叶到老爷那边去。”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陈百现吃了水夫人送去的茶叶后顿时七窍流血,一时之间惊动了不少人,医官束手无策,在屋子里团团转,凭他们的本领还不能看出老爷究竟中了什么毒。 水夫人吓坏了,让人检查茶叶。 屋子里一群人已沸反盈天,自乱阵脚,而另一边陈煜已打叠了东西准备逃之夭夭,他知陈百现是吃了茶叶中毒的,就在陈煜眼看着要出府门的一刹那之间,小丁那边的侍卫已倾巢而动。 “侯爷中毒了,兹事体大,为调查线索,任何人等一律不得随意出入,大公子请回吧。”那侍卫挥舞了一下手中刀。 陈煜最怕这个,胆战心惊后退。 另一边,若溪已治好了陈百现,实际上,茶叶内的确有毒,但却是剂量十分小的毒液,那些毒会积累起来,年深日久才会要命。为何陈百现会在鬼门关走一趟,只因陈锦瞳让若溪下了另外的毒药。 此刻陈百现苏醒了过来,因看旁边围拢了一群人,视线一一梭巡而过,他看到了陈锦瞳关切的眼神,看到了水夫人担忧的表情,也看到了东方玄泽的愤慨。 陈百现起身,轻抚一下胸口,“老天,我中毒了。” “老爷不但中毒了,还险乎就回不来了,您中毒的时间里,王府的医官若溪已查了缘故,毒是被人下在茶叶内的。”陈锦瞳先发制人,她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和茶杯。 “老爷,不是妾身啊,妾身与老爷举案齐眉,怎么会给老爷下毒?”水夫人嚎啕了一声跪在了陈百现面前,陈百现自然不相信是水夫人给自己下的毒了,伸手将水夫人的柔荑握住了。 “侯爷,此事在下最后发言权,毒是下在茶叶内的,这毒和夫人中的毒是一个,简而言之,很可能有人想要毒害夫人这才将毒放在了茶叶内,您二位一品茶,就都中毒了,还摄入量小,不然可要双双毙命。” 若溪拱拳。 “老爷,这这茶叶是前日陈煜送过来的,说是孝敬妾身,不如让公子进来问问究竟?”一切都朝着既定的剧本在发生,陈锦瞳给水夫人安排的戏份不多,但却都是重头戏,陈百现这么一听,冷哼了一声,“让人找了陈煜来,快!” 陈煜被带了进来,小丁提溜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用力将之丢在地上,“侯爷,此人准备逃之夭夭呢,他还装了不少府上的金银器,老爷您看。” 小丁一刀将包袱划开,里头金灿灿黄橙橙都是酒具。 那些酒具是纯金的,因不好携带,所以陈煜全部都捏扁了,此刻人赃俱获。然而真正触怒了陈百现的并非是陈煜行窃一事,而是陈煜给水夫人下毒,他恶狠狠地起身,照着陈煜的心口就是一脚。 陈百现鲜少如此发飙,这一脚落下,陈煜已要死不活,捂着隐隐作痛的心战战兢兢跪在了陈百现对面,“爹,爹爹,您饶命啊!” “爹爹?”陈百现怒冲冲,戟指怒目,“我可没你这样的好儿子,陈煜你这白眼儿狼,你三不五时偷窃府上的东西也就罢了,本侯不和你斤斤计较,如今东窗事发我才知你如此狼子野心,说,为什么毒害夫人?” 陈煜还要狡辩,奈何陈锦瞳那边已拿出了诸如蜡烛在内的不少证据,甚至于还找了不少证人过来,大家七嘴八舌,陈煜只能将一切和盘托出。 “爹爹,爹爹啊!”陈煜泪水涟涟,“爹爹,求求您网开一面吧,是孩儿糊涂啊。”陈煜伸手抓住了陈百现裤管苦苦哀求。 “你这挨千刀的孽障,死不足惜的畜生,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陈百现无动于衷,清眸内窜过一抹冷意,几个五大三粗的家奴得令后上前抓了陈煜的肩膀将之硬生生摁在了地上,板子已疾风骤雨一般打落了下来。 “爹爹!侯爷!老爷饶命,老爷您法外施恩,手下留情啊。”陈煜被打得七荤八素,手用力挥舞,那噼里啪啦的奏鸣让人痛快,陈锦瞳唯恐水夫人会动恻隐之心,一把扼住了水夫人的手腕。 “不要多愁善感的,人心是铁,官法如炉,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规矩,更何况这里是侯府,没有个体统怎么可以?”陈锦瞳提醒,水夫人不忍继续看,别过了头。 第五百七十六章:扫地出门 陈百现看水夫人这模样,急忙款步靠近,温厚的手已覆在了水夫人的手背上,“夫人不要兔死狐悲,此人是个孽障,我真悔不当初!自从过继了这孽障到我府上,竟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平日里他鬼鬼祟祟偷鸡摸狗植党营私也就罢了,今日竟谋算到你头上来了,打断了下半截才是好的。” 陈锦瞳瞅了瞅陈百现,发觉他脸上的肌肉在跳动,从她激愤的情绪可以看出实际上陈百现还是爱着水夫人的,尽管,一开始陈锦瞳以为他们的爱情不过昙花一现,至于水夫人,她吃得毒药太多了,身体有点吃不消,微微咳喘一声已闭上了眼。 陈百现不住地拍水夫人的后背。 此起彼伏的板子声逐渐落幕,有个面色阴沉的侍卫凑近了地上奄奄一息的陈煜,伸手试了试陈煜的呼吸,报说:“侯爷,只能适可而止了,才敲了二十五板子眼瞅着他人已不中用了。” 陈百现点点头,目光凶狠地盯着地上的陈煜,陈煜看陈百现靠近,本能的畏缩了一下,惶遽到不敢和他对视。 “老夫待你不薄,你扪心自问!”陈百现深吸一口气,怒曰:“你到我府上,我真正将你看作了公子哥,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如今你竟是如此这般对付我,真是恩将仇报。” “爹!”陈煜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眼睛却始终不敢去看陈百现。 “爹?”陈百现转过了身,秋风吹动了他的衣角,那宽阔的鹤氅迎风招展还想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我可没你这个儿子,来福,让他净身出户,撵出去吧。” 老管家来福唯老爷马首是瞻,实际上陈煜到侯府后向来好吃懒做没个正经模样,他既没有陈锦瞳与人为善的品行,又没陈玉莹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血脉,甚至于也没水夫人长袖善舞聪慧绝伦,如今又是犯了这等弥天大罪。 上上下下竟都齐心协力准备赶走陈煜,事已至此竟是一个说情人都没有,陈煜无计可施,求一求这个拉一拉那个,众人谁敢凑近,都掩鼻而过。 “还不快下手吗?愣着做什么?”实际上老管家在等,唯恐侯爷会反悔,不管怎么说,这陈煜毕竟是侯爷高桌子大板凳给过继进来的,当年也曾风光一时,如今说赶走就赶走,未免有点冲动。 “是!”被侯爷这一催,老管家来福挥挥手,几个侍卫已攒三聚五靠近,恶狠狠地叉了起他,将之丢在了外面,外面车如流水马如龙,不少人驻足观望,当得知陈煜被赶出来后,不少人哄堂大笑。 也有人一泡尿尿在了陈煜满头满脸,“想不到你这冒名顶替的家伙也有今日,早就说你是个西贝货色了,如今知道登高跌重了吗?啊,啊哈哈哈哈。” 那人哈哈大笑,有人看了看陈煜那残酷的现状,对自己的儿子言传身教,“看吧,当年大家都说他是彩云追月去了,如今再看就知道情况了,还是我有先见之明!他啊,就是个下贱的种子,烂泥扶不上墙的。” 陈煜在一片冷言冷语里缓慢地起身,忧伤地黑瞳扫视了一下旁边,众人不讨论了,犹如在躲避洪水猛兽一般捂住了鼻子离开,陈煜缓缓地举步,他忽而发现自己残废了,腿已发瘸,他蹒跚的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奉天街。 他在前面走,后面依旧有人在讨论,在嘲笑,在讽刺,在用陈煜的故事教育自己的孩子等等,陈煜心情也糟糕透了,他咬着舌头尖尽可能让自己勇往直前,他硬生生屏蔽了那些不利于自己的冷言冷语。 在众人嘲笑的浪潮里,陈煜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家。 而侯府内,风波和风暴终于都过去了,陈锦瞳握住了水夫人的手,“二娘,到屋子里去吧,不要耿耿于怀了,权当这白眼儿狼从来没有来过,二娘不要生气。”陈锦瞳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水夫人倒不是因为此事才生气,她点点头在陈锦瞳礼貌的搀扶下进入了自己的屋子,因了此事,陈百现也没立即消失,进卧房后,水夫人已力倦神疲,“我感觉头晕,要躺着了。” “二娘躺着就好,我们都是自己人嘛,谁还介意您不成,再说了,身体不好就要好好儿的休息休息。”陈锦瞳笑握着二娘的手,水夫人也笑了。 陈百现斜睨了一下陈锦瞳,发觉从头至尾陈锦瞳都站在水夫人的立场上,发觉陈锦瞳此人并非心术不正之人,回想到陈锦瞳到府上后的桩桩件件,竟有点欣赏她那做派和人格,似乎郁结在心头多年的仇恨已烟消云散了。 一想到这里,陈百现自己也感莫名其妙,此刻她微微咳嗽了一声,凝目打量了下陈锦瞳,陈锦瞳也宽宏大量地笑了。 此事如若陈百现早早发现,断不会让水夫人吃偌大的苦头,一切都过去了,陈百现竟道:“最近也多亏了陈大人你,要是没有你的聪明才智,真相何年何月才能浮出水面呢?”陈百现道。 “大家和衷共济、齐心协力才有的结果嘛,什么了不起。”陈锦瞳向来都是功成身退的性格,水夫人看向陈锦瞳,双眼逐渐朦胧,她是真的困乏了,只感觉眼皮上压了铅块一般,那沉甸甸的东西让她睁不开眼睛。 此刻是陈锦瞳告辞的时候了,但陈锦瞳自然不怎么放心,对四喜儿道:“若溪呢,怎么今日我还没见他?让他过来给二娘看看脉。” 原来若溪早到了,但因前院在闹腾,他这清风流云一般的人最怕这些家长里短,因此并没出现,此刻被陈锦瞳一提醒,人已到了。 若溪对水夫人抱拳,水夫人的侍女已丢了一张锦帕放在了水夫人的手掌上,若溪听了听脉息,眉毛竟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陈锦瞳将若溪这微表情尽收眼底,她的心却跳得很快,很厉害。 “怎么?”陈锦瞳微冴,追问。 若溪的手从水夫人手腕上拿走,看若溪不立即表态,陈百现也上前,焦虑的追问,若溪一笑,“侯爷,喜从天降啊。” 他笑不可抑。 “什么喜?”陈锦瞳迟疑地问。 第五百七十七章:夫人有喜 至于陈百现,他也皱眉,“什么叫喜从天降,老夫喜从何来?夫人都成这模样儿了,你可不要乱说啊。”不管怎么说,看得出陈百现的一颗心始终还在水夫人身上。 看陈百现这模样儿,若溪忙解释,“老爷、陈大人不用担心,夫人有喜了。”听到这里,陈百现一愣,刹那后反应了过来,他兴奋的红光满面,竟仰天长啸,“老天有眼啊,我陈百现终于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啊。” 自陈荣安死于非命后,陈百现鲜少这么开心过,看陈百现狂喜,陈锦瞳也欢快。她相信,有温柔慈爱的水夫人做娘亲,这孩子的人品一定和陈荣安不是一个档次,陈锦瞳选择水夫人的手,“二娘最近更要注意了,瞳儿明日会送滋补的东西过来,春丫,秋菊,你们这几个丫头都要注意点儿二娘的身体,明白吗?” “是,是,奴婢等自会尽心竭力伺候二夫人。” 陈百现太开心了,居然破天荒地给每个侍卫侍女都赏了一两银子,陈锦瞳看气氛欢洽,知陈百现有话要和夫人说,叮嘱了两句注意事项后离开了。 “二娘,这是您头一个孩子,实际上也不要太过于小心,怀孕本瓜熟蒂落的事,你平常心去看待就好。”陈锦瞳这么说,听了陈锦瞳的话,水夫人含笑点头。 陈锦瞳睨视了一下陈百现,“老爷,夫人,瞳儿就先告退了。” 她对水夫人最亲切地称呼不过“二娘”,至于“娘亲”两个字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的,至于陈百现……陈锦瞳心知肚明,他们的关系只能修复到这里,他只能是她一辈子的“老爷”而和“爹爹”没关系。 从水夫人卧房出来,陈锦瞳抖了一下衣服,似乎身上沾染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然而实际上这衣裳依旧那样美好,四喜儿凑近陈锦瞳,“王爷到了,在后院等着您呢,大人。” 陈锦瞳一听,更是归心似箭了,疾步到后院去,才到垂花门就看到了斜靠在门扉上的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嘴角含笑,睨视了一下陈锦瞳,伸出了手。 默契是什么?默契就是他那手臂一伸出,她就知是要拥抱,陈锦瞳本现代人,该拥抱就拥抱,该牵手就牵手,从不注意旁人之眼光。 “处理得怎么样了?”实际上,东方玄泽自然是明知故问,他到了一小会了,他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侯府的家奴将陈荣安给丢了出来,他眼睁睁看着陈荣安惨兮兮的离开,此刻的他不过在随口问。 “倒是因祸得福,真是塞翁失马呢。”陈锦瞳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 东方玄泽一听,“那孩子能要吗?毕竟二娘日日在吃药啊,更何况还有毒。”陈锦瞳听到这里,吓丝丝道:“那我明日要好好儿问一问若溪了,不过此刻我倒是更希望和王爷您在一起,甜甜蜜蜜的。” 陈锦瞳好像一只猫儿一般将头和脸在王爷的胸口上蹭了蹭,看陈锦瞳这模样,东方玄泽心头一暖,伸手抚摸了一下陈锦瞳的云鬓。 “此事处理完毕,你也该好好儿的休息休息。” “没事儿的,放心好了。”陈锦瞳一笑。 进入后院,两人聊了会儿,东方玄泽依旧叮嘱陈锦瞳注意安全,陈锦瞳却觉得东方玄泽真是会杞人忧天,“就那陈煜他会伤害我?就他?他有这个能耐吗他?王爷放心好了。” 说真的,陈锦瞳不怎么看得起陈煜。 当年的陈荣安可比陈煜厉害多了,但不也被陈锦瞳消灭掉了吗?但东方玄泽却有别样的看法,“这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当晚”本王是希望你能注意点。” “好啦好啦,王爷也婆婆妈妈了。”陈锦瞳捏橡皮泥一般捏了捏东方玄泽的脸颊,拉近两张脸的距离盯着他看。 东方玄泽已含笑,伸手握住了陈锦瞳的手。 另一方面,宫里的陈贵妃陈玉莹也听说了侯府的事,听到这里,心情却一落千丈,她用力拍在了桌上,怒冲冲瞪视着那送消息到宫里的人,“怎么,已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这么说来爹爹是果真喜欢上那弱不禁风的水夫人了?” “娘娘,您进宫后夫人日日和老爷在一起,照顾老爷的饮食起居,您也知道侯府人多势众,但真正贴心贴肺的有个谁呢?” “按你这么说,一切倒成了我的错了?”陈玉莹咄咄逼人的视线犹如一把钢刀一般,那人瑟缩了一下不说话了。 “所以说,陈锦瞳推波助澜,而真正赶走了陈煜的竟是爹爹了?”陈玉莹盯着那人看。 “是。”那人点头。 陈玉莹思量了一下,她坐在了金交椅上,面前浮现出了陈煜那看似老实巴交的一张脸,在她的认知和判断里,陈煜未必愚蠢,但遇到了陈锦瞳这等聪明绝顶的智商,那也自然要甘拜下风了,想着想着,陈玉莹想到了为自己而心甘情愿顶罪的娘亲,想到了死于非命的哥哥,真心乱如麻。 “你立即去打听,”陈玉莹梳理清楚了思绪,起身道:“看这陈煜老家在哪里,他人此刻去了哪儿,本宫有别样的安排。” “诺。” 那人离开。 陈玉莹握着狻猊香炉的盖子,里头沉水香的香氛犹如载沉载浮的水波一般在空中动荡着,而笼罩在沉水香背后那张脸也恐怖极了,朦胧里带着一点狰狞。 陈煜回去了,陈老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屠户,自陈煜到陈百现家里后他逢人就夸陈煜多厉害多厉害,此刻看陈煜被扫地出门,陈老爹气坏了,用力地抽自己大嘴巴子,一边抽一边还怒骂。 “陈煜啊陈煜,你真是丧门星啊,你这……你让爹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生活?街坊邻居会怎么笑我?他们都坐等我吃亏呢,如今我终于跌跤了,陈煜啊陈煜,一切都拜你所赐啊,陈煜。” 陈老爹几乎是指着陈煜的鼻子在骂,陈煜并不敢说话,撅起来屁股小心翼翼地跪在陈老爹面前。 门口已有几个邻居过来了,有人握着金创药,“我看大公子腿儿似乎被打算了,听人说是偷东西被发现了,我送金创药给大公子。”实际上王婆可不是过来送“金创药”的,她可没这么好心,她不过是过来看看情况,好出去和那一群等待了许久的三姑六婆信口开河。 第五百七十八章:再次扫地出门 至于门口,有人揶揄道:“侯府的板子也不知道怎么样,啧啧啧,大公子你还能走吗?” “当初要你做杀猪匠你非不,如今知道侯府不是好去的地方了?哎哎哎。” 聚讼纷纭,陈煜看起来不动如山,但袖子里的拳头却逐渐握住了,外面人只能看到陈煜跪在陈老爹面前在认错,在忏悔,但却都没看到陈煜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陈煜的娘亲咳嗽了一声,她是久病之人,她已许久没下床了,此刻听外面闹嚷嚷的,似乎在嘲笑陈煜,她急忙撑了墙壁起身,这么一看,竟看到陈煜遍体鳞伤,陈老爹非但不为陈煜处理伤口,反而是在教训陈煜。 实际上陈老爹和夫人关系本就不好,如今眼睁睁看着陈煜成了这模样儿,心骤然一疼,急忙起身,“老爷,你也未免太铁石心肠了,当初我怎么说来?我早就告诉你,那侯府是不能去等,你非说侯爷是我们本家的亲戚,如今落得这么个结局你又是埋怨煜儿。” “啊,母亲!” 这句话犹如暖流一般滋润到了陈煜的心里,陈煜的泪水哗啦啦就涌动了出来,他一把将骨瘦如柴的娘亲抱住了,相比较于和爹爹之间的情感,陈煜更珍视和老娘之间的那一份情。 从小,陈煜就是妈宝男,向来对母亲之话唯命是从,至于陈老爹,他心狠手辣无恶不作,这一点从他杀猪的动作就能看出,他还是个爱慕虚荣的伪君子,自陈煜的娘亲卧病后,他和醉春楼一个粉头就日日在一起,如今已多年的光阴了。 夫人早知陈老爹的所作所为,但奈何病体没痊愈,她能将他怎么样呢?因了这个,陈煜更喜欢自己的娘。 门口几个人已哈哈大笑,“哎呦,陈老爹啊,你怎么还窝里斗起来了,这丢人现眼的事情已发生了,你就接受了吧,不过说到底,公子爷毕竟是公子爷,至于天生的下贱胚子,再怎么说也是泥巴里头的乌龟,做什么富家子弟,这可能吗?” “她婶娘说的是呢,呵呵呵。”外面一群落井下石之人一面观察他们一家人的动态,一面讥嘲。 陈煜早忍无可忍了,转身就要到外面去理论,却被夫人一把抓住了手,那陈老爹本脾性不好,此刻被一揶揄,竟是凭空里生出一股邪念,他一把推开了陈煜,陈煜趔趄了一下倒在了地上,陈煜没叫呢,夫人已慌里慌张叫起来。 “滚,给我滚啊,滚出去,从今以后这里不是你家了!侯爷将你扫地出门了,我这里也不接受你,快滚!给老子滚出去!”陈老爹一脚踢开了面前的磨刀石,陈煜早知道自己的爹爹脾气不怎么好,但却想不到亲爹会将自己扫地出门。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陈老爹看,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什么酸甜苦辣都有。 “滚啊。”陈老爹握着扁担就要打人,陈煜知无计可施,只能离开。 因夫人据理力争,反而被陈老爹教训了两句,夫人生气了,“你既不要他了,我也不要你了,这个家里人不如好聚好散了为是,煜儿,娘亲和你在一起。”夫人啜泣了一声出了门,陈煜想不到自己都这处境了娘亲还不离不弃,心头顿时有了暖意。 众人眼睁睁看着陈老爹将病弱的夫人和受伤的陈煜赶走了,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刚刚不过在幸灾乐祸,此刻看这俩人相辅相携离开,顿时生出了悔意,有人去找陈老爹求情,但却被污言秽语一通诅咒。 陈煜现如今已走投无路,出了屋子后,他东张西望了一小会,竟是不知道该朝着哪一个方向而去。 夫人剧烈的哮喘起来,陈煜吓到了,用力拍夫人的后背。 “娘亲,会没事儿的,会好的,会好的。”他在自欺欺人,尽管连他自己都心知肚明。夫人道:“你爹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等会儿就出来迎我们回去了,我们到前面廊檐之下休息休息。” 但很显然,此事是夫人乐观了,陈老爹非但没理会他们,还在她和陈煜离开的当天下午就迎了醉春楼的那女孩入门,夫人身体本就不怎么好,被这事一气,顿觉天昏地暗。 而不巧的是,陈煜被赶走后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飘飘,好像说不完的离情别绪,陈煜和夫人没地方可去,两人只能到平民窟去,这平民窟附近有的是穷苦人,大家都和乞丐一般,有什么吃的就一哄而上,哪里会礼让啊,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陈煜捡了半块地瓜,自己都没吃呢,几双脏兮兮的手已伸了过来,偏巧又是雨水绵延不绝,夫人发高烧了,陈煜去恳求陈老爹出手相助,陈老爹却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你,起开!” 陈煜苦苦祈求,但陈老爹置之不理。等陈煜在一起回去,娘亲已经咳喘得更厉害了,陈煜抱着娘亲抽泣,夫人却早看开了,“人总要死的,煜儿,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呢?娘亲就是担心你,记挂你罢了,煜儿,娘要去了,你以后切不可得罪那些权贵,要与人为善!等你翻过身了,记得到坟前给娘亲报一个喜讯啊,娘亲,娘亲咳咳咳,咳咳咳,要、要去了。” 夫人对自己的死亡未卜先知,含着泪踏上了黄泉路,陈煜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实际上在这平民窟内,日日都会有人死亡,有的是感染了不治之症,有的不过是小小的病得不到治疗而拖延成了大病,更有那穷困潦倒之人活生生饿死的。 这是个不相信眼泪的地段,陈煜这么一哭,有人怒骂了起来,让陈煜立即送了夫人的尸体到乱葬岗去,陈煜背负了夫人起身,才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陈玉莹,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揉了揉眼发觉对面果真是陈玉莹。 “贵……”陈煜准备招呼,膝盖一软就要下跪,陈玉莹是打听得一清二楚了,确定夫人已断了气,这才出现的,陈玉莹丢给旁边太监一个眼神,那人已靠近陈煜,“主母的尸体交给我们,我们会妥善地处理,定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公子!如今还请公子爷您早早的节哀顺变呢,我们娘娘要单独见一见您,这边。” 第五百七十九章:一丘之貉 陈煜跟在大阉人背后.进入一个破败的屋子,陈玉莹看陈煜到了,缓慢回头,陈煜迟疑不知道究竟陈玉莹要做什么,缓慢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煜哥哥。”陈锦瞳竟纡尊降贵叫他哥哥了,可见坏运气到一定的时候会绝地反弹,陈煜开心极了,但却不怎么表现出来,“贵妃娘娘这是从哪里来?倒是巧遇了。” “陈煜,”陈玉莹变了表情,用那种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道:“你落魄了,你被爹爹赶了出来你怎么就不来找我呢?我今日才打听到你竟沦落到平民窟来了,陈煜,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人虽来迟了,但的确是来帮助你的。” “不!贵妃娘娘来得一点儿不迟。”陈煜攥住了拳头,力量很大,指骨一一变成了白色。 迟? 不!对陈煜来说,该来的总会来,他不需要计较迟早。陈玉莹幽幽道:“自哥哥死于非命后,我总将你看作亲哥哥,我们早就该珠联璧合。”陈玉莹睨视了一下陈煜,陈煜痛心疾首,愤世嫉俗。 他梗着脖,一句话都不说,但一股激烈的气流却在身体内碰撞,他的胸口丘陵一般的起伏,看陈煜这模样,陈玉莹伸出了友谊之手,“煜哥哥,和衷共济。” “是!”陈煜攥住了陈玉莹的手。 不得不说,大戏精陈玉莹对陈煜很好,她为陈煜母亲发丧,将其妥善地埋葬,连棺木都是金丝楠的。陈煜最是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如今他落魄了,对陈锦瞳恨之入骨,更是决定绝地反击。 埋了夫人后,陈玉莹租赁了房屋给陈煜,除此之外还指派了侍女和侍卫来听差,如今的陈煜不但扬眉吐气了,且有求必应。 陈玉莹还唯恐陈煜不舒服不自在呢,曼声道:“煜哥哥,如今你需要什么对身边人说就好,他们会跋来报往,阿妹这边立即安排妥当,断不会要你受委屈。” “娘娘真是宅心仁厚,陈煜感激不尽。” “瞧瞧大哥哥,一家人又是说起来两家话。”陈玉莹嗔怨的嘟唇。 “对了,”陈玉莹叮嘱道:“你可不能到皇宫里来找我,他们还不知我们已联合起来了,你切不可暴露了,一旦被他们识破了,不是闹着玩儿。”陈玉莹本算无遗策之人,陈煜听到这里,连连点头。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无数次吃亏后,终于让他明白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好了,但做好事,莫问前程,我们就此别过吧。”怕陈煜“好心”送自己,陈玉莹回目,温柔的秋波让陈煜心旌摇曳,“大哥哥不送了吧,人多眼杂被什么人看到就不好了。” 陈煜止步,陈玉莹一转身嘴角就多了一缕熙宁的冷笑,友谊之手?可拉倒吧!本宫要的不过是个同仇敌忾的盟友罢了,你不过是本宫一粒棋子。 陈煜也知,倘自己一人安排、行动,将会难上加难,唯恐进退失据,索性同意和陈玉莹合作。 两人分开后,陈玉莹上了马车,马车在颠簸,窗外的夜色已黑黢黢地笼了过来,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的风景,旁边侍女将手炉小心翼翼送过去,更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这陈煜何德何能,我们要这么帮助他?” “他无能!”陈玉莹冷笑,放在手炉上的柔荑逐渐地用力,“但他比较听话,如今我们雪中送炭,他自会感恩戴德,他就是本宫的一条狗,一把刀。” “原来如此。”旁边侍女诡异地笑了,那笑容竟和陈玉莹如出一辙。 倘若旁边有个陌生人看到了这样的笑,定会不寒而栗。 陈玉莹已悄然无声收容了陈煜,此事知情人寥寥无几,至于陈锦瞳,她没去查勘陈煜的下落,更不知陈煜被打回原形后发生了什么。 自解决掉陈煜一事后,水夫人已逐渐痊愈,吃了若溪的药,身体逐渐复原了。他日日寻医问药,打听到有什么赤脚郎中什么游方的大夫总要推荐给陈锦瞳,之前水夫人鲜少到王府来,但自这一次大病痊愈后,她隔三差五就来看看陈锦瞳。 陈锦瞳已习惯了盲人的生活,这让四喜儿惊愕,也让四喜儿再一次看到了陈锦瞳那与众不同的决心和毅力,她能毅然决然站起来,也曾无数次地跌倒过,万劫不复过,如今的陈锦瞳不但能自如做任何健全人做的事,且还学会了听声辨位。 她的动作迟缓了不少,她手中多了一些钢珠,这是东方玄泽定做的,陈锦瞳怀疑什么方位有什物或者障碍,她丢出钢珠打一下就能分辨出,大概陈锦瞳是最体面的盲人了。 府上大大小小都对陈锦瞳刮目相看,她每天会解锁一些全新的技能,众人看到这里,无不满心欢喜。 水夫人时常找莫名其妙之人过来给陈锦瞳看病,陈锦瞳自然不厌其烦不胜其扰,但念在水夫人是好心好意,因此只能照单全收,此刻,九星刚刚送了个招摇撞骗的老和尚出去。 那老和尚说吃了自己的百消丹可药到病除,陈锦瞳听到这里不过冷笑一声,她一口气问了几个医学常识,那都是入门级的知识,但此人却稀里糊涂回答不上来,这边一露馅,那边九星就磨刀霍霍,吓得那老和尚畏首畏尾。 “罢了,轰出去。”陈锦瞳打响指,不动如山地坐着。 “是!”九星点点头,啐一口赶走了老和尚。 “哎,”水夫人叹口气,伤感道:“都是我不好,我在好心办坏事。” “二娘哪里知道他是什么人,如今人也被瞳儿赶走了,二娘不要愁肠百结的了,看看成什么样子?” “是,是。” 反而是陈锦瞳在不遗余力地安慰水夫人,从那事后水夫人认识到了自己的肤浅和直率,也不敢随随便便推荐医官进来了,实际上若溪日日都在对付陈锦瞳的疑难杂症,有时候会有突破性的研究,会让陈锦瞳试一试全新研制的药,但有时候呢?却始终弄不出个所以然,东方玄泽连连催促,若溪也踧踖不安爱莫能助。 第五百八十章:盲苦 反观一下陈锦瞳,她用最快的时间接受了现状,她学会了自力更生,学会了即便是不用眼睛去看也可用诸如嗅觉、听觉等来认识东西。 大家心情都不好,四喜儿唯恐陈锦瞳一有闲暇就会胡思乱想,因此日日带陈锦瞳出来遛弯。 “已是春天了吗?”陈锦瞳嗅到了一股樱花草的香味,那香味里还杂糅了其余花卉的香味。 是啊,已是万紫千红的春天了,花蕾都一一绽放,但陈锦瞳却不能看到。她脸上有了恬淡的笑,四喜儿眼疾手快已折了一根樱花草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道:“哎,谁要你暴殄天物了?不过摘了就摘了吧,我送王爷去。” 她凑近花儿嗅了嗅,那沁人心脾的淡淡冷香已让她心旷神怡,她回身慢吞吞的步行,到了东方玄泽的屋子,这条路陈锦瞳早轻车熟路了,之前她就夸张的对东方玄泽道:“我就是闭上眼睛都可以找到这里来。” 如今,竟一语成谶。 东方玄泽早朝一结束急忙回来,可以说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已将重心全部都放在了陈锦瞳身上,至于朝廷的事,倒是办的有点差强人意,皇上知陈锦瞳眼睛瞎了竟也找了不少太医过来看,奈何大家都从所未见这等奇异症候,只能望而却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锦瞳更不抱希望,索性接受了天安排的一切。 接过了陈锦瞳送出的樱花草,东方玄泽面上有了欢心的笑:“摘得新,这是今年第一支春色了。” “可不是怎么说?”陈锦瞳黯然神伤,敛眸道:“到了夏天,江南的风景是比中京好看的,江南有辛夷、芍药、再力花、虞美人、风信子,真不计其数,到了开花的季节,一一都绽放了,真美不胜收呢。”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知陈锦瞳对江南有了神往,实际上自陈锦瞳目盲后,这小半年的时间她都被拘禁在庭院内,不要说千里之外的江南了,连帝京的大街小巷陈锦瞳也鲜少去了。 “我想去江南啊,想一想都愉悦。”陈锦瞳嘴角有了淡淡的笑弧,东方玄泽在陈锦瞳嘴上亲吻了一下。 隔日,东方玄泽以寻医问药为由请假,皇上看东方玄泽最近心不在焉,早想让他好好儿的休息休息了,很快就批准。 这日,小丁来说东方玄泽准备带陈锦瞳出去散步,陈锦瞳跟了小丁上马车,结果马车这一驰骋就翻山越岭朝着江南去了,向来和东方玄泽心有灵犀的陈锦瞳今日却没什么默契,“我们这是?” 陈锦瞳听到马蹄声得得得,感觉似乎已离开了帝京,但却不知究竟到哪里去。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何不去看看?”东方玄泽笑吟吟。 “啊,我们这是去江南?”陈锦瞳感激极了,幸亏她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否则此刻泪水绝对会决堤,她温柔的握着东方玄泽的手,有千言万语滚动在心头,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东方玄泽呢,不过淡淡一笑,此情哪里需要言语。 中京距南国,虽没十万八千里,但关山迢递也需三五天才能到,这一路上小丁先行一步去打听客店驿站以及风景名胜,等小丁和马前卒做好了一切攻略,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直接去该去的地方。 只可惜陈锦瞳看不到江南的桃红绿柳了,但她的想象力很丰富,这日,眼看就进南国的王都了,东方玄泽送了一束丁香花给陈锦瞳。 陈锦瞳手轻轻抚摸花蕊,只感觉花瓣柔软极了,但就在此刻,有一铜锤砸在了马车上,要非这马车是铜墙铁壁,此刻马车内的两人早连五脏六腑都被砸碎了。 马车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马儿嘶鸣,人立了起来。 陈锦瞳手中的丁香花乍然落在了地上,此刻东方玄泽却很平静,“瞳儿不要怕,实际上我们一出京我就发现背后有尾巴,一开始引蛇出洞消灭了一些,但想不到他们的人数量很多,你在这里安安心心休息休息,本王去去就来。” “王爷!”陈锦瞳一把攥住了东方玄泽的手,她多么想要告诉他,她怕!她不想和他分开,但话到嘴边毕竟还是忍住了,她缓慢地松开了东方玄泽的手,东方玄泽矫捷好像云豹一般握着武器下了马车。 马车外,一握着铜锤的猛汉已和小丁打了起来,在那彪形大汉背后出现了几个黑衣人,这几个人瘦削的好像竹竿儿一般,一个个都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双饿狼一般的眼睛。 大家风驰电掣而来,很快呈掎角之势已将东方玄泽包裹在了垓心,东方玄泽临危不惧,眼观鼻鼻观心,视线落在了这群人的脚上,他发现这群人穿着统一的军靴,那是用麂皮做出来的,因麂皮柔软更适合长途跋涉,所以是军靴的首选材料。 再看他们的站位,这不免让东方玄泽诧异,难不成这一群人是军队里来的?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本王不杀无名之辈。”尽管东方玄泽已在引逗他们说话了,但众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东方玄泽和小丁很快料理了他们,众人死伤无数,小丁卡住了一个奄奄一息之人的手肘,逐渐地用力。 “你们的头目呢?谁要你们暗杀本王?” 那人吓丝丝的在喘气儿,但口中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东方玄泽这才发现他们是被割掉了舌头的杀手。 至于陈锦瞳,她已下了马车胆战心惊地走向了东方玄泽,她一面小心翼翼地走,一面躲避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这短短的一段路竟走得格外艰难,她知道,自己应该在安全的马车内静候佳音,但她却不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等候着。 她希望能出来助东方玄泽一臂之力,但人这一出来却俨然成了东方玄泽的累赘。 “王爷,王爷。”她的手仓皇的在空中抓,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心如刀绞,拔足狂奔一把握住了那挥舞的手,他将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那冰冷的面庞上,“没事儿没事儿,他们已全军覆没,我们还好好儿的呢。” “啊,那就好,那就好啊。”陈锦瞳如释重负,气若游丝点点头。 第五百八十一章:江南好 送陈锦瞳到马车后,东方玄泽镇定了下来,而负责检查蛛丝马迹的小丁已走向了马车,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几乎异口同声,“有什么线索?” 小丁观察了许久,发觉这群人连高低胖瘦都一样,他们都是练家子,每个人手掌心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他们今日如偷袭的是一群武力值不如东方玄泽和小丁的对手,只怕对手已死于非命。 但今日他们遇到的同样是练家子的东方玄泽和小丁,两人不过几个回合已打的他们豕突狼奔叫苦不迭。 “是中京人,身上没香囊钱袋,但衣裳的布料和军靴是中京的。”小丁观察得细致入微。 “哦?”东方玄泽不置可否的摸一摸下巴,眼神内滚动过莫测高深之光,“罢了,继续往前走吧。” 但遭遇了这一场喋血的伏击后,陈锦瞳可不情愿到江南去了,她惭愧到无地自容,“我知道你受伤了,如今我们回去吧,还去江南做什么?” “去看风景啊,回去?回去做什么?路上他们也有安排,如今到江南去,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才好和他们兜圈子玩一玩呢。”东方玄泽玩世不恭的笑着,好像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陈锦瞳只能尊重东方玄泽的安排。 很快进入了王都,进王都后确乎安全了不少,背后的尾巴也偃旗息鼓消失了个干干净净,陈锦瞳不能饱览名山大川,但却可满足口腹之欲,千里之行的风景她是无缘看得到了,但东方玄泽呢,会每天实时的为陈锦瞳描述眼前的风景。 陈锦瞳“看”到了江南那万紫千红的花卉,“看”到了鱼米之乡的小竹排,“看”到不少名胜古迹。 小竹排在画中游,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手牵手。 握着木浆的是一个老艄公,摇橹朝着远处去,宽阔的水面上有不少的乌篷船,小丁好像个亘古来就放在竹筏上的雕塑一般,竹筏乘风破浪朝着远处而去。陈锦瞳微微含笑,将头落在东方玄泽的肩膀上,这一刻真安心极了。 清风拂面,带来江南独有的气味,到一个渡口,艄公准备靠岸,但此刻两边却多了不少的乌篷船,小丁忽而警觉的回身靠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这一听,面色陡然也变了。 “瞳儿,他们到了。”最不利于他们的条件下,他们再一次和杀手修狭路相逢了,陈锦瞳紧张地接过东方玄泽递给自己的一把刀,她是看不到了,但自目盲后听觉和嗅觉却比之前敏锐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是习武之人,能准确地判断对手的角度和武器的方向。 每个靠近了他们的船只都纹风不动,接着有什么人吹了一声芦笛,那尖锐的声音结束后,每个船只里头的杀手都倾巢而动,但他们一靠近木筏,就被东方玄泽和小丁打了下去,这群人武功不怎么好,但却前赴后继锲而不舍,毅力和耐力兼而有之。 东方玄泽准备速战速决。 他让小丁在木筏上保护陈锦瞳,自己则反去攻杀,那周边的杀手七零八落都掉入了水中,竟有不少还是旱鸭子,岸边游人如织,看水面上有人在打斗,立即去找巡城的武侯,等武侯等过来,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竹筏已到了下游。 下游波澜壮阔,浩淼的湖水翻滚的浊浪排空,陈锦瞳只感觉竹筏不安全了,她犹如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就在这千难万险的条件之下,竟有人纵身一跃跳到了竹筏上,岸边人不免为陈锦瞳捏一把冷汗。 从陈锦瞳岿然不动的模样儿,他们已推理出陈锦瞳要么不会水,要么是个瞎子,有人出声示警,呐喊道:“那姑娘注意了,有人在右后方准备偷袭你。” 虽波涛汹涌,但那浪潮之声还没吞噬掉别人的提醒,陈锦瞳依旧不动如山,但却在计算两人之间的距离,从风声以及那人狂躁的呼吸陈锦瞳推理那人已跳到了竹筏上,果不其然下一刻一把大砍刀已劈向了她的头。 陈锦瞳未卜先知,脑袋一低,手中匕首已插在了那人的脚面上,那人哪里想得到陈锦瞳一瞎子会偷袭自己?他才准备接招,陈锦瞳的匕首已上扬,从下而上给那人来了个开膛破肚,那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悲切地哀鸣了一声掉到了水中。 陈锦瞳面上既没惊喜也没惊吓,容色淡到不可思议。接着竹筏一沉,前后又是多了两人,有人看陈锦瞳会武,立即提醒,“姑娘,左边人使的是弯刀,后边那人已靠近了你,他用的是鬼头刀。” “谢了。”陈锦瞳嫣然一笑,面朝那提醒之人笑了笑,那人一看发觉陈锦瞳生就的衣服国色天香好模样儿,如若不是目盲,当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儿。 此刻陈锦瞳欲扬先抑,先示弱给两人看,等两人低估了她后,她照准了那人肩膀就是一刀,那人鬼哭狼嚎,陈锦瞳提起了那人尸体做掩护去偷袭另外一人,对手下手很凌厉,一刀劈向了陈锦瞳,陈锦瞳手中的人已被那大砍刀一分为二。 对面杀手还没看出陈锦瞳怎么动手的呢,一道冰冷的声音已调侃一般的飘入了耳洞。 “去死!” 那人没入了汩汩的浪潮之内,很快就消失了。 就在此刻,不计其数的杀手已凑近了竹筏,有人企图救陈锦瞳,但距离很远只能望洋兴叹徒呼奈何,陈锦瞳却处变不惊,她握着短刀,凝神去聆听,只可惜此间浪潮之声太大了,时常会遗漏掉一些微妙的声音。 这群人哪里有什么江湖规矩?他们三五成群已逐步靠近陈锦瞳,陈锦瞳挥舞武器挡格,火星爆出,她后跌了一下,背后各种冷兵器已招呼了上来,而此刻东方玄泽已杀光了面前人,他一招蜻蜓点水已飞跃到了陈锦瞳所在的竹筏上。 他手中长剑轻灵如飘雨,迅疾似烈风,往往对手看都没看清楚呢,已死于非命。 “瞳儿小心啊。”一人猫着腰凑近了陈锦瞳,他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等东方玄泽提醒,那人手中的狂刀已劈砍了下来,此刻陈锦瞳用匕首挡格了一下,玎玲一声匕首落在了竹筏上,一股湍急的液体喷涌了过来,淋漓直了陈锦瞳的脸上。 第五百八十二章:怒江之战 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血! 接着,陈锦瞳听到扑通一声,眼前人坠到了水里,“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啊!”很显然,东方玄泽和那人同归于尽了,陈锦瞳一着急顿时大喊大叫,刚刚的镇定全然不见了,但就在此刻,她忽而发现自己眼前的视线从朦胧变到了清晰。 她逐渐看到了青山绿水,看到了汹涌之波。 陈锦瞳被这一刺激竟看到了东西!接着,她看到了几个劲装疾服的黑衣人冲向了自己,船甲板上有一把斧头,陈锦瞳握着斧头挥舞了一下,来人满以为陈锦瞳什么都看不到,自没设防,哪里知道竟被陈锦瞳硬生生一斧头砍在了胸膛上。 那人悲切地低鸣了一声,大头朝下栽倒在了水里,陈锦瞳缓慢起身,观察了一下四面八方,此间水域辽阔,的确是攻杀最好的狙击点,可见那群尾巴已盯梢许久了,就在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人落水,其余人顿时警惕起来,“那母夜叉竟能打人了,大家注意点儿。”敌人之内,一人朗声提醒,闻声,陈锦瞳冷然一笑,母夜叉不但能打人了还能杀人了呢。 众人风卷残云而来,但一个个都被陈锦瞳打落了水,她已许久没动武了,此刻骤然迎战,心头竟兴奋到不可思议。她摩拳擦掌纵身一跃,“不怕死的就过来领教。” 众人胆战心惊,大家都知陈锦瞳武功高强,并不敢肆意过来挑衅,有人结驷连骑,横冲直撞而来,有人已去对付东方玄泽了。 可见他们分工明确,从他们交流的语言之中陈锦瞳已听出来了,这是一群土生土长来自于帝京之人,他们打起来进退有据,从手段和套路来看,大约可断定他们是供职于朝廷的人。 陈锦瞳登高远眺,看到了对面船头被围攻的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已持续性打斗了许久,因此逐渐落了颓势,陈锦瞳待要去帮忙,但距离之远,已不能靠近。 “兄弟们,速战速捷啊。”对手中,一人审时度势,发出了号令,大家唯那人马首是瞻,点头靠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躲避不及,中了一刀,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已被全包围,立即过去营救。 刀光剑影之间,只听噗通一声,东方玄泽已被从船只上打落在了水中,那一群人也七零八落下了水,陈锦瞳水性很好,纵身一跃浪里白条一般的没入了洪流之中,此刻岸边观瞻之人无不拍案叫绝。 “哇塞,这娘们不但是个母夜叉还是个鲤鱼精呢。” “可不是怎么说,你看那纵身一跃的模样儿,你我恨不能及。”几个人酸溜溜地议论着,陈锦瞳却置之不理,她抢过一把峨眉刺已挥舞起来,众人看陈锦瞳来势汹汹,只有躲避的份儿。 陈锦瞳指东打西,轻而易举就斩断了一人的手筋,那人狂吠了一声没入了漩涡之中,陈锦瞳理会都不理会,她真是如鱼得水一般,火速靠近第二人,手中的峨眉刺刺入了那人的小腹,水面一片绯红。 中京属北方之国,中京人旱鸭子比较多,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是个例外,因此这一对垒,形态立即变了,陈锦瞳战无不胜,其余人硬着头皮和陈锦瞳打斗,简直是找死一般。 看众人都死于非命,陈锦瞳抱住东方玄泽,朝着岸边而去,那死性不改之人依旧尾随在背后时不时地偷袭一下,不过陈锦瞳完全不理会。 此刻在水中会有水阻,枪林弹雨是完全没可能伤害到她的,陈锦瞳理睬都不理睬,眼看着距离逐渐拉远了。 “东方玄泽,你没事儿吧?”陈锦瞳发觉手上的人不怎么配合营救了,似乎昏睡了过去,她左手抱着他,右手用力分水,回眸定睛看了看东方玄泽。 “没、没事儿。”东方玄泽发现陈锦瞳已可看到一切了,大喜过望,那双眼内蕴出一抹久违了的温暖,他等这一天已等了好几个月了。 但接下来,他只感胸闷气短,被刺伤的位置隐隐作痛,不一会儿闭上了沉甸甸的眼皮,他什么都不能看到了。 陈锦瞳上岸,岸边已聚拢了一群武侯,这些南国的武侯完全不明就里,有人在和岸边的老百姓交流,有人握着武器恶狠狠地站在岸边,聚讼纷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听谁的,大家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呢,陈锦瞳已上了岸。 “让一让,快让一让,我夫君受伤了,需诊疗,快!” 众人实际上已约略看出了情况,他们相信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是被追杀的好人,急忙自发性地让出了一条路,东方玄泽已昏睡了过去,陈锦瞳一上岸就检查了东方玄泽的伤口,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致命伤让他昏昏沉沉如此这般,然此刻这么一看,发觉东方玄泽的伤口很浅,很小,这伤口不足以要人命。 但东方玄泽呢,状态却一点不好。 “武器上淬毒了!”这是陈锦瞳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线索,尽管她还不能十分确定。 “兀那姑娘,你就这样走了吗?”背后,一声高亢嘹亮的问候飘了过来,陈锦瞳回身,炯亮的目光飒然看向那朝自己喊话之人,那人握着一把绣春刀,背后跟着一群五大三粗之人,可见是南国朝廷人。 陈锦瞳缓慢地将东方玄泽放在了地上,“怎么?”她目光凛然,湿漉漉地发丝上有水珠在滚动,那双清冷孤傲的眼带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感和恐惧感,对面人呼吸一窒,只感觉胸口似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你杀了人就要走吗?” “他们该死,我今日如不杀他们,你以为他们会心慈手软放过我吗?我夫君中毒了,附近哪里有医馆,我要带夫君去看看。”陈锦瞳向来是目标明确之人,但此刻她没办法和这群人讲道理。 那人斜睨了一下陈锦瞳。 “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陈锦瞳已做好了魔挡杀魔佛挡杀佛的准备,她决不能让此人欺负了,就在此刻,人群背后响起来一怔急骤好像奔雷的马蹄声,陈锦瞳循声一看,七猴儿到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因祸得福复明 七猴儿是凤庆尧的贴身侍卫,他多次伴凤庆尧到中京去,他和陈锦瞳是早就认识的,此刻还未靠近陈锦瞳,七猴儿已纵身一跃下了马儿,他先对背后武侯挥挥手,这才凑近陈锦瞳。 “话不多说,先带你们过去看病。”七猴儿和陈锦瞳将东方玄泽搀扶上了颠簸的马儿,幸亏对面就有医馆,看七猴儿殷勤地抱着东方玄泽走了进去,陈锦瞳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武侯也知陈锦瞳身份非同凡响,只能远观,一刹后,七猴儿从里头出来了,看陈锦瞳要说话,七猴儿嘬牙花子,“先让我过去和他们聊一聊,大人在这里等等。” “罢了。”陈锦瞳身心俱疲,此刻神经逐渐地放松了下来,但手指头却不停地在发抖,恐惧感还如影随形一般。 也不知道那七猴儿和武侯聊了什么,那群人悻悻然去了,此刻七猴儿才过来,“陈大人,今日是公主的忌日,属下和皇上刚刚从北邙山回来,路上听人说有人在江面上打斗,且是不死不休的架势,皇上就让属下过来看看,竟和你们巧遇了。” “哦,的确是巧遇。”陈锦瞳点点头。 “你放心好了,我刚已叮嘱过了,医官会好生给王爷瞧病的。”七猴儿满面堆笑,陈锦瞳闻声,和善的点点头。 正要问凤庆尧怎么不来呢,此刻凤庆尧已到了,她带着那习惯性地菲薄的微笑款步凑近陈锦瞳,“瞳儿,朕来了,你没事儿吧?” “大难不死。”陈锦瞳幽默道:“就凭他们这小蟊贼也想送姑奶奶下地狱吗?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几斤几两?” 陈锦瞳冷锐的一笑,但旋即意识到自己“御前失仪”了,七猴儿眨巴眼睛提醒陈锦瞳,陈锦瞳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咽下去,但话已出口,早驷不及舌。 “那就好,那就好,”凤庆尧点点头,“朕已让人去逮捕他们了,但他们却一一都自杀了,但看模样儿,似乎是你中京人。” “确乎是中京人,已跟了我们一路了。”陈锦瞳愤怒地攥着拳头,又道:“不管了,我先去看看王爷。”她内心很着急,很焦虑,举步进入屋子,推开门一看,发觉东方玄泽已睁开了眼睛。 “啊,夫君!”陈锦瞳大喜过望。 她本就爱着他,而最近一段时间她目盲后,他对她是那样无微不至,送到她口中的水东方玄泽都要提前吹到温热不烫口,陈锦瞳看到这里,已欣喜若狂,几个起步就靠近了,两双手已枯藤绕树一般缠在了一起。 “你眼睛好了?”东方玄泽腾出手去抚摸陈锦瞳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陈锦瞳“生病”这一段时间性情大变,她不习惯人用手抚摸自己,此刻陈锦瞳却一笑,“因祸得福,一切都过去了。” 两人还在聊呢,凤庆尧已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哦?东方你感觉怎么样?可大好了?” “已好了,多谢救命之恩。”东方玄泽在陈锦瞳的搀扶之下缓慢起身,他们之间已没什么芥蒂了,实际上,东方玄泽老早就知凤庆尧是个好的君主,此刻凤庆尧那神采奕奕地眼也关切地盯着东方玄泽。 陈锦瞳不准备在南国盘桓许久,她心头还有事呢,二来,东方玄泽和凤庆尧之间有矛盾,她很可能会形成矛盾的导火索,因了这个,陈锦瞳准备早一天离开。 她是不喜欢凤庆尧,但保不齐凤庆尧怎么想的? 凤庆尧也心知肚明陈锦瞳在想什么,建议陈锦瞳既来之则安之,他情愿做导游带他们在南国游玩几天,陈锦瞳看盛情难却,二来也的确许久没和凤庆尧见面了,自是开心不已。答应了下来,从即日起,陈锦瞳开始了游山玩水的旅程。 三天后,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陈锦瞳也不准备去看了,他们泛舟湖上,两边是拔地而起的芙蓉花,一朵一朵都美丽好像朝云,陈锦瞳回身看着东方玄泽和凤庆尧,这两人模样儿都很俊逸,性格却迥异。 东方玄泽呢,他老成持重遇事喜深思熟虑,但却是个有大脾气之人,你不让我爽,我让你一家人不爽。 至于对面的凤庆尧,他是真正的君子如玉,他遇事情也会三思而后行,但却会面面俱到考虑到一切人和一切因素,唯一不同点在于性格,凤庆尧始终温吞,似乎自陈锦瞳透过那认识他开始到现在,连他发火的模样儿都从所未见。 其实,即便是她先遇到的凤庆尧,对这样一板一眼教科书一般的人陈锦瞳也绝对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格外的兴趣。 看他们两人似乎已开始讨厌对方,陈锦瞳急忙凑近,她面辞道:“我们准备明日就回去,今日算是最后一日叨扰您了,我们这一来,皇上您也忙忙碌碌不成个模样儿。” “朕不日日都如此?”凤庆尧也不挽留,“路上朕找人保护你们。” “不用,我们已全好了,就他们这些小喽啰怎么可能作难我,呵呵呵。”陈锦瞳看了看凤庆尧,凤庆尧点了点头。 到第二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疏远了凤庆尧,凤庆尧送了差旅费过来,陈锦瞳一笑了之,“不要这些金银珠宝,我们是来乞讨的吗?不是的,对吧?”陈锦瞳将吃的照单全收,至于用的和路上使用的东西已婉拒。 上路后,再一次遭遇了偷袭,这一次对方的人明显已减少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身体也好了不少,且回城之前还找凤庆尧要了武器,此刻陈锦瞳拈弓搭箭倒是射中了不少人。 “哪里走?”陈锦瞳纵身一跃已追向了一条黑影,那黑影的主人豕突狼奔,才跑出去一段距离已哎呦了一声栽倒在了地上,陈锦瞳看到这里不免好笑。 “就你这能耐你也偷袭本姑奶奶?”陈锦瞳哈哈大笑,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陈锦瞳用力,只“嘎嘣”一下,此人已吓丝丝皱眉。 此刻东方玄泽已料理了其余几个杀手,人也靠近了陈锦瞳,陈锦瞳冷笑一声,扳正了那人,一脚踩断了那人另一边的肩胛骨,她本不是恶人,但却明白恶人自有恶人磨的道理。 对这些人,万不可心慈手软。 但此刻陈锦瞳的眼神却愕然极了,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到了对方是陈煜,这个发现让陈锦瞳吃惊不小,“东方玄泽,你快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杀手被处决 实际上东方玄泽就在陈锦瞳后方,此刻早看清楚了眼前人是谁,“陈煜?怎么是你?” “我,我,我路过,啊!”陈煜还要撒谎,陈锦瞳已冷笑,脚在陈煜的肩胛骨上碾压了一下,力量把控得恰到好处,不会给陈煜二次伤害,也不会让陈煜感觉不到疼,陈煜闭上了眼,一股一股的冷汗已从面颊上哗啦啦流淌了下来。 陈锦瞳凝目盯着陈煜,在心头暗骂一句自己,“说吧,究竟是谁在指派你?” “瞳儿,这是个误会,我就是过来随便走走,孰料就遇到了你。”陈煜还在胡说八道,闻声,陈锦瞳已冷笑。 “好个随便走走,我就知道你不会说的,我对付人的办法可多了去了,但愿你一个都不要尝试。”陈锦瞳握着匕首斩断了旁边一根竹木交给了东方玄泽,两人心有灵犀,东方玄泽迅速地削了几个木片,陈锦瞳握着木片,她坏笑一声将陈煜的手拿了起来。 陈煜惶恐,躲避起来,但她肩胛骨已被卸掉了,如何能躲避得过,每一次的挣扎反而是带给自己无尽的痛楚,接着,陈锦瞳手中的篾片已钉在了陈煜的指甲缝内,陈锦瞳疼得死去活来,三魂七魄都上了天。 “老天,老天!天啊!” “大哥哥就是能扛,既然大哥哥不说真话,那我就只能将大哥哥当做罪魁祸首来对待了呢,王爷,前面是一条河。”陈锦瞳一把将陈煜的发髻抓住,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蛮牛之力,一忽儿提了陈煜就到了河边,将陈煜的脑袋压在了水中。 陈煜一会儿就喝了不少的脏水,陈锦瞳也不问陈煜问题了,拉扯出来后让陈煜自由呼吸,接着继续下手,如此周而复始,才一小会陈煜已死去活来,此刻陈锦瞳才笑着丢开了陈煜。 “煜哥哥就是铁打的汉子,什么都不怕的呢,王爷,据说还有个酷刑呢,将蚂蟥放在人的眼睛上,蚂蟥会不停的吸血,身体呢会膨胀起来,人的眼睛会苦不堪言呢,还有哦,用锥子点破人的皮肤,将黄豆放在里头,隔日就会发芽了,哈哈哈,想一想都感觉好玩呢。” 实际上陈锦瞳仅仅是胡言乱语罢了,主要的目的是吓唬陈煜,她太了解陈煜了,知陈煜乃吃硬不吃软之人。 “你这都要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本王在刑部认识一个侍郎,那侍郎的本领可更厉害了,可以一片一片片下人的肉,而最主要的,那人并不会死亡你说好玩不好玩,到了最后那人会变成一架会行走的骷髅。” 陈煜听到这里,喉咙发紧,下颌不停地在颤抖,接着道:“王爷,陈大人,我说,我说,我情愿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啊!” “哎呦,煜哥哥你早点儿说不就好了,非要和我们兜圈子做什么,我们这暴脾气。”陈锦瞳趺坐在陈煜身边,伸手用衣袖小心翼翼擦拭掉了他面上的泥土,陈煜早吓坏了,看那衣袖一伸过来犹如看到了赤链蛇。 陈锦瞳的眼内蕴出一抹淡淡的笑,那明明是温暖的笑,但在陈煜看来却不寒而栗。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煜喉音颤抖,“王爷!陈大人!想我陈煜何德何能我能算计你们吗?我背后是陈贵妃啊。” “胡说!”陈锦瞳靠近了陈煜,“贵妃娘娘也是你能污蔑的吗?陈贵妃从来不会暗箭伤人,你莫忘记了,她可是我妹妹。”陈锦瞳反应过激,似乎果真在为陈玉莹舌辩。 “陈大人,的确是陈贵妃啊,陈玉莹这狗女人害了我,害了我啊!我如今悔不当初,我不该算计陈大人和王爷啊,不该,我不该啊。”陈玉莹和东方玄泽交换了一下眼神,东方玄泽已提起来陈煜丢在了水中,陈煜吓怕了,手舞足蹈。 喝饱了水后,东方玄泽冷道:“你怎么能胡乱污蔑贵妃娘娘,真岂有此理,此刻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究竟怎么一回事?” “的确是陈贵妃,的确是陈玉莹啊,我说,我说!”陈煜缴械投降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出来,竟很是详略得当,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听了,两人交换问了几个问题,陈煜都对答如流。 陈锦瞳听过后,只感觉不寒而栗,她吃惊的是,曾几何时那少不更事的,看起来没什么能耐的女孩儿如今竟已聪明过人,她安排得天衣无缝,甚至于连杀手都是死士,以至于东窗事发或陈锦瞳挟持了这群人,这群人也不会开口说话。 至于破落户陈煜,陈煜本油腔滑调胡言乱语之人,他的话怎么能当做证据呢? “好,真好啊,我记住了!大哥哥,我们回去啦。”陈锦瞳将陈煜丢在了马车里,一路驰骋,很快到了帝京。 打听到陈煜家在轱辘把胡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搀了陈煜回家,将之丢在了门口,他爹爹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送”了陈煜回来,大气都不敢出,“王爷,王爷,大人,陈大人啊!我早和这孽障断绝关系了,左邻右舍都清楚,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一问,这孽障敢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我和他没关系啊。” “我送他回来给您老人家尽孝道来了,至于他做了什么,你自己问,我们走了。”陈锦瞳拍拍手离开了。 据后来小丁说,那屠户一脚将陈煜发射了出去,陈煜从小句斗鸡走狗坑蒙拐骗,他和爹爹的关系僵化,如今出了这等事情,他老爹怎么可能放心收留陈煜,索性再一次将陈煜扫地出门。 陈锦瞳回京的消息,震动了一批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陈玉莹了,陈玉莹做梦都想不到陈锦瞳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她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真岂有此理,他们!他们竟再一次死里逃生回来了吗?” 下属描述了路上的遭逢,在陈玉莹听来,那简直是苦命鸳鸯的历险记,没能杀了陈锦瞳就罢了,他们还刺激好了陈锦瞳的眼睛,那人报说完毕,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怕极了。 陈玉莹呢,握着茶杯就打,那人也不敢躲避,淋淋漓漓的茶水已泼溅在了那人身上,此人顿住了呼吸,任凭陈玉莹雷霆震怒。 第五百八十五章:陈大人的警世通言 旁边的侍女和侍卫都噤若寒蝉,浑身瑟瑟发抖。唯恐一个不小心,大家会倒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真是看错了你们,具体怎么样了?快说!” “陈大人和王爷已回,回来了。”那人一面说一面伸手抱住了自己的眉骨,唯恐陈玉莹将什么东西丢过来,陈玉莹听到这里气恼地起身,她一把抓住了桌布用力地扯掉,以至于桌子上的东西都落在了地上。 “啊!”陈玉莹发出了一声杀猪一般的哀嚎声。 乾坤殿内,皇上正在濡墨,毛笔在砚台内轻轻地摆动,听福生汇报了消息,皇上皱眉,“怎么,又一次死里逃生了?”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之间的故事,简直太具有传奇性了,说起来让人完全不可思议,但竟是真实可信的。 “是,有人亲眼看到他们昨日晚上回京了,此刻只怕是要进宫面圣。” “唔!”皇上丢开了毛笔,伸手捏了一下跳动的眉心,他缓慢而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说真的,他失落极了,遗憾极了,难不成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双剑合璧后竟如此所向披靡吗?他们竟然连一个对手都没有了? 皇上盯着老太监福生看了看,目光如炬。 “此事,朕就问你是何人在安排?”皇上垂眸,福生警觉地看了看后面,确定没第三者后才款步凑近,“皇上,是长宁宫。” “哦?”皇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实际上他早看出了陈玉莹和陈锦瞳姐妹之间的矛盾,更猜到了她们之间的争斗与阴谋,自陈锦瞳目盲后,他就想到了罪魁是谁。 “娘娘很会安排,替罪羊都找好了,是陈煜。”福生转动了一下苍老而诡异得眸子,皇上听到这里,沉默的点点头,正在此刻,外面一个太监急火火地走了进来,端正了容色,报说王爷和王妃到了。 皇上拉过一张生宣盖在了圣旨上,眼瞅了瞅门口,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齐头并进,两人已大步流星而入,陈锦瞳从不喧宾夺主,尽管在东方玄泽这里,始终都是以她为中心。 尊重是相互之间的,他给了她等量齐观,她就要给他举案齐眉,一开始连天子都以为他们之间可能也不过心血来潮,说起来不过昙花一现罢了,但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凝聚力超过了他的想象。 陈锦瞳失明这一段时间东方玄泽始终对陈锦瞳不离不弃,他容忍了她的坏脾气,接受了她的伤残,为陈锦瞳调查始作俑者等等。这些事,坊间早已传播得沸沸扬扬,如今看她们两人联袂而来,皇上的心竟失落落的。 “皇上,微臣等叩万岁。”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对正襟危坐的皇上行礼,为表敬重和关心,皇上微微起身,“起来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和朕之间不要有这如许多的繁文缛节。” 东方玄泽拉了陈锦瞳的手,起身时依旧凝目在观察陈锦瞳的一举一动,这是一种本能,一种潜意识。 爱和不爱口说无凭,需要实际行动来证明,看她们贤伉俪如此情深几许,皇上的心更难受了。想他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不计其数,但从未有任何一女子对自己真心实意,她们都有谋求的目的,想要的结局,否则怎么可能对自己好? “瞳儿你眼睛已痊愈了,朕今早还在念叨让太医过去瞧一瞧呢。”皇上松开了拳头,低眸扫视了一下陈锦瞳,陈锦瞳微微一笑,唇畔的笑收放自如,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天真,行礼如仪,“臣下已全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面上肌肉松弛,有如释重负之感。 陈锦瞳自然知皇上在演戏给她看了,她呢,不过一笑了之,想不到天子又低喃道:“那凶手呢,你可抓住了?要朕说,也该严惩不贷。” “已捉拿归案,已三堂会审过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按照皇上的推理,陈锦瞳可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这不像是陈锦瞳的性格。 但陈锦瞳却知道,无凭无据不可能扳倒陈玉莹,更何况,陈玉莹是皇上心尖尖上不可或缺之人,此刻她还不想以卵击石。 “皇上,微臣想要到贵妃娘娘那边去,听说贵妃娘娘也对臣日思夜想的,如今微臣已经痊愈了,得到姐姐那边去报平安。” 报平安? 报个头!她陈锦瞳过去自然有其余的念头。 才一小会陈锦瞳就到了长宁宫,长宁宫内,陈玉莹抱着一只黑猫在玩儿,那黑猫乌黑,唯眼睛是绿松石一般的通透,喵呜叫了一声纵身一跃已跳到了远处,陈锦瞳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给陈玉莹行礼。 陈玉莹倒是想不到陈锦瞳会突如其来,但却知来者不善,陈锦瞳甜笑,行礼后指了指四面八方的侍女侍卫等,“你们都退下。”众人迟疑,但发觉陈锦瞳攥着拳头,表情有点狰狞。 那凶狠的、冷酷的神色震慑到了屋子里的每个人,众人噤若寒蝉,不敢不退,等屋子里闲杂人等退下了,陈锦瞳昂首阔步靠近了陈玉莹,她一把将陈玉莹腿上的猫儿抓了起来用力一丢丢到了旁边的鱼缸里。 “你!”陈玉莹气坏了,不可思议得瞪圆了眼睛,她还没来得及理论呢,陈锦瞳的手已铁钳子一般抓住了她衣领,“给我安分点儿,我今日可不想闹。” “陈锦瞳,这里是长宁宫,本宫是皇贵妃,你要做什么?”陈玉莹色厉内荏,盯着陈锦瞳的手。 “正因为你是皇贵妃,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但不管怎么说也已是极限了,你可不要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我竟一无所知,陈煜就是你的一步棋,如今陈煜栽跟头了,你竟再也不出现了,说起来卸磨杀驴上树拔梯,你可真是有一套。” “妹妹说什么呢,”陈玉莹警告地扫视了一下陈锦瞳的手,“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也是妹妹能来顶撞本宫的吗?等会儿皇上要知道你在我长宁宫发飙,你可要被扫地出门了呢。” “看看这是什么。”陈锦瞳拿起来一个香囊,“我就奇了怪了,平民窟内怎么会有你的香囊?你不要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今日不过不想和你闹,你最好适可而止,我们来日方长吧。” 第五百八十六章:花田喜事 “你!”陈玉莹气鼓鼓的。 “我什么我,滚回去睡觉,设若还有下次,看我不将证据拿出来给皇上看。”陈锦瞳警告完毕,大步流星离开了,内室发生了什么,外面人一无所知,过许久几个太监才胆战心惊进入。 她们进入屋子这么一看,发觉陈玉莹浑身在发抖,看陈玉莹这模样,大家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陈锦瞳从长宁宫出来,趾高气昂。 至于乾坤殿内,东方玄泽和皇上也告一段落,陈锦瞳懒得和皇上去聊那些乱七八糟等因奉此之事,索性掐了一把喇叭花在乾坤殿广场上踱步,倒是巧遇了七皇子和顾王爷,顾恒一看陈锦瞳顿时哈哈大笑:“就知你是阎王爷转世,如今可大好了?” 陈锦瞳朋友遍布五湖四海,但真正可交心的朋友却寥寥无几,眼前的顾恒和七皇子算是其中唯一和唯二,陈锦瞳转圈给他们看,两人这才发现陈锦瞳确乎已好了。 “确实是比上一次探望你时看起来神气活现多了,听说你已惩戒了凶手?”七皇子疾步靠近,他太希望听陈锦瞳讲述调查的来龙去脉了。 陈锦瞳言简意赅一说,七皇子和顾王爷都笑了,正在笑,东方玄泽却从乾坤殿走了出来,陈锦瞳一看王爷到了,收敛了笑,三两步就靠近了他。 她丝毫不避忌任何人的眼光,一把将东方玄泽的手抓住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笑了,东方玄泽也笑了。 “走吧,我们?”陈锦瞳早不想在这里了,她来皇宫的目的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如今长宁宫也去了,再逗留还有什么意思。 一想到皇上在娇纵陈玉莹作案,陈锦瞳心情就不好,此事皇上怎么可能不清楚? 两人逐渐往前走,心照不宣,他知道陈锦瞳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因此也不问,陈锦瞳呢,也知东方玄泽和皇上聊了什么,故而也不问。 陈锦瞳大放厥词离开后,陈玉莹却气坏了,“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其实,刚刚陈锦瞳颐指气使而来,她就想杀了陈锦瞳,那种冲动真是一点都不能遏制了,然而陈锦瞳终于还是去了。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看陈玉莹生气砸东西,几个太监立即规劝,许久后欧陈玉莹才恢复了过来,但肩膀依旧在发抖。 至于陈锦瞳,她已回到了王府,两人吃了午饭后东方玄泽忙碌去了,陈锦瞳休息。才准备午睡呢,外面报说小郡主到了,陈锦瞳急忙起身,还没出门呢,白落落已经花枝招展的到了。 “瞳儿姐姐,瞳儿姐姐。”她呼唤着,快意地冲入了屋子,陈锦瞳含笑,温柔地凝睇了一下白落落,看白落落神清气爽,且更换了一件中京的女儿装,倒是美得浑然天成,“瞳儿姐姐,我来看看你。” “别问了,我已全好了,你们啊每一个人来就问问问,说是探病也不见你们送礼物过来,哎哎哎。”陈锦瞳轻嗔薄怨,表现得委屈兮兮。 白落落这才后知后觉,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哎呦,我怎么就将这事情忘记了,我明日来还送你东西,怎么样?” “哈哈哈,我也就开玩笑,你如此兴冲冲而来,是要说什么吗?”陈锦瞳盯着白落落看了看,白落落点头一笑,表情竟变得有腼腆,许久后才慢慢儿道:“我、我准备和凤哥儿成婚了。” “成婚?”陈锦瞳是比较喜欢反传统,反礼教,在白落落的事情上,唯陈锦瞳一人在默默无闻地支持她,此刻忽听说白落落和凤哥儿修成正果了,陈锦瞳没喜悦的起来,反而是产生了一种错综复杂的奇怪之感。 这事情发生的有一点太快了,“你怎么就说服了牧王爷?”在这事情上,牧王爷有自己的坚持,说到底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的外甥女下嫁给一个唱戏的呢? “说服?”白落落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好说服的吧,实际上我阿舅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果真?”陈锦瞳才不相信呢,这事情里头必然有什么猫儿腻,她忽而发现白落落和自己有距离感,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隐瞒了自己。 但陈锦瞳一时半会却不知怎么问,实际上陈锦瞳即便是问了,白落落也未必会说。 “自瞳儿姐姐你一病不起后我鲜少过来看你,如今我可真愧疚极了,”白落落顿时揉了揉水汪汪的大眼睛,泪水已潸然,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模样儿,忙道:“就此打住啊,哭什么哭,我死的那一天有你哭的,如今长命百岁,且不要哭哭啼啼的。” “好,好。” 白落落岔开话题,缓慢道:“下个月中旬就是我和凤哥儿的婚礼了,日子都定好了,还是舅舅找人看的呢,瞳儿姐姐,我此刻不在你这里叨扰了,我还要去邀顾王爷和七皇子呢,就先走一步了。” “哦,去吧,注意点儿安全。” 陈锦瞳对白落落挥挥手,她未免太兴高采烈了,这边白落落一走,那边东方玄泽忙碌了过来看陈锦瞳,陈锦瞳说起白落落和凤哥儿的婚事,东方玄泽这一听,竟皱眉道:“这怎么可能?” 之前他就感觉一切的事情犹如小孩儿过家家一般,如今白落落是梦想成真了,带给其余人却是天大的疑窦。 “连我也感觉事情蹊跷,”陈锦瞳拿起来衣架上的鹤氅,披在了肩膀上,“走,到王府去一探究竟。” 马车颠簸,一会儿就到了王府,然而牧王爷人却不在,此刻的牧王爷还在梨园呢,这是牧王爷在帝京十九年第一次到三瓦两舍去,他一进入梨园,梨园内的气氛也变了,牧王爷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之人,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彪悍,看起来力大无穷。 几个唱戏的还在咿咿呀呀呢,但忽而看到进来了一群大兵,都吓到了,急忙打了帘子逃,此刻顿时鸦雀无声,掌柜的看情况不对,犹豫再三急忙过来接待,她见过的朝廷权贵很多,和那些逃离的戏子比起来,她还是很游刃有余。 第五百八十七章:落落清欢 朝着牧王爷行了个礼,掌柜的含笑:“这一位官爷也是来听戏的吗?” “不!找人。”牧王爷道:“凤哥儿呢,让他过来给本王过目。” 这掌柜的忸怩作态,“凤哥儿?她是我们这里的名角,需要提……”掌柜的话没说完呢,牧王爷手中的马鞭已缠在了她的脖颈上,王爷用力一拉,掌柜的已一头磕在了桌面上,眼睁睁看着头顶起来了一个大包,“啊,王爷,王爷您饶命啊!小人给您去找就是了。” “快去快回,帝京人都知牧王爷脾气不好,我可不希望你领教!”牧王爷何止是脾气不好? 今日他是带着怨念来的,成日家听白落落在念叨凤哥儿,他从未真正放在心头,今日事情闹大了,他不得不过来看看。一刹那后,掌柜的胆战心惊带了个白狐儿脸的青年人走了进来,牧王爷定睛一看,发觉凤哥儿果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在他的择偶观念里,能配得上白落落的当是孔武有力之人,白落落之所以能和陈锦瞳做朋友,也是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这两人都看起来驯顺实际上天生反骨,喜欢和人对着干,这就让牧王爷更迷惑了,白落落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呢? “你就是凤哥儿?”王爷挥挥手,屏退了掌柜。 “我是。”凤哥儿傲然点头,他并没有用“奴才”“小人”“草民”亦或者“在下”等字眼儿,而单纯用的是“我”。 “好,我今日为你赎身,从明日开始你不许出现在这梨园了,下个月中旬是你做郡马爷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切我的管家会和你聊。”牧王爷不喜欢眼前人,实际上凤哥儿也不怎么喜欢牧王爷。 他大刀阔斧而来,仅仅是端详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席话,就走开了,接着走过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那是个大嘴巴的中年人,此人看起来很老成持重,精明的厉眸眨巴了一下已凑近了凤哥儿。 “凤大爷,接下来的事我们料理吧。” 于是,凤哥儿被赎身了,从今日起,他被勒令忘掉之前的生涯,开启全新的生活。 牧王爷气鼓鼓地回去,路上打马飞驰,他就想不清楚了,为何白落落会看上这么个家伙?此人羸弱,男人生就了一张女人的面孔,只怕白落落所托非人啊。 但形格势禁,局面下阪走丸,他已不能江心补漏,才在胡思乱想生气呢,牧王爷就看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陈锦瞳一件牧王爷就道喜,气的牧王爷吹胡子瞪眼睛,苦笑道:“喜从何来啊?” “小郡主和要成婚了,您就要做舅爷了,难道不是可喜可贺的事?” “是,是。”牧王爷愁眉不展,看到这里东方玄泽上前,他可没插科打诨的意思,“王爷怎么看上去气色不好,此事您既已答应了就要一言九鼎,早早地去料理啊。” 在东方玄泽看来,事情里头太有猫儿腻了,很显然有一双看不到的翻云覆雨的手在操控在催化一切。 “哎,真是家门不幸!”牧王爷嗟叹了一声,看了看庭院内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王爷瞳儿你们到里头来。”牧王爷带两人到了花厅,奉茶后,侍卫和下人都走空了,牧王爷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事情说起来简直一团乱麻一般,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该看牢她的,如今你们以为我为何会同意这一桩婚事?”牧王爷一掌打在了桌面上,“我那糊涂虫小外甥女已怀孕了,孩子不能没爹爹啊,他们竟给本王摆了这么个龙门阵。” “啊!”饶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是处变不惊之人,但此刻两人都诧异了。此乃古代版的“先上车后买票”啊,震惊之余,陈锦瞳缓缓地吐口气,“确有其事?” “医官已看过了,都一个月半了啊。”看得出,出了这等事,牧王爷的确有点儿无奈,陈锦瞳却一笑,“您老人家早早地点头一切不都风风光光的吗?这不也和您有关系?” “你责备我?”牧王爷想不到陈锦瞳会这么大喇喇的指摘自己,他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陈锦瞳点点头,“之前为这事我已两次找您说情了,但您呢?您总置之不理,如今时移俗易了,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您才幡然醒悟。” “瞳儿不会果真以为他们之间有爱?” 在牧王爷看来,天真无邪的白落落一定是被大灰狼一般的凤哥儿欺骗了,他们那唱戏的可都聪明绝顶呢。 但在陈锦瞳看来,能有今日,白落落也实属无奈! 陈锦瞳始终站在白落落的立场上去考虑事,至于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他感觉这个凤哥儿高深莫测,而这一切的结局似都是凤哥儿在处心积虑的安排,这个观点和牧王爷算是不谋而合,因此两人聊起来没完没了。 倒是陈锦瞳,借故离开了,她三两步就到了白落落的屋子,进入一看陈锦瞳骇然,“怎么,你今日就出嫁吗?屋子都空空如也了?”原来白落落是急性子,知半个月后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竟让丫头将自己平日里的日用品都收拾了起来,此刻陈锦瞳人一道,映入眼帘的就是空荡荡的博古架,除床单和被子还在,其余物体已一扫而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且顾眼下嘛。”白落落嬉笑。 陈锦瞳攥着白落落的手,数落起来,“我就说牧王爷怎么态度忽然就转变了,现如今你未免太过了,竟是在玩儿奉子成婚的鬼把戏,那孩儿呢,是真的吗?”陈锦瞳一边问一边伸手。 前世的她得益于雇佣兵的生活,学习过一些脉象,虽不过表皮,但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就听出什么脉是喜脉。 白落落知陈锦瞳的意思,将手腕交给了她,陈锦瞳握着听了须臾,诧异道:“你竟玩儿真的呢?” “事已至此,舅舅不答应都不成了,瞳儿姐姐我也是无计可施,你看看我,我已到适婚年龄了,舅舅已多次安排我和某个侍郎大人的孩子见面了,丢开舅舅不说,皇上那边也会指婚啊,与其将来找个男子不情不愿的凑合过日子,还不如找自己喜欢的呢,如今啊……”白落落摸一摸自己的小腹,“只需等孩子瓜熟蒂落了,看他们还反对不反对。” 第五百八十八章:言人人殊 “哈哈哈,道理是这样,但行为有点太怪诞了,不过我喜欢。”陈锦瞳玩味一笑,白落落聊起来凤哥儿真是一发不可收拾,在白落落的眼睛里,凤哥儿什么都好,竟是一个没一丁点儿缺点的大好人。 陈锦瞳苦笑,但愿她可以一如既往地欣赏崇拜他,聊了会儿,小丁催陈锦瞳离开,陈锦瞳这才丢开了白落落那温暖的柔荑,“你也不要送我了,我如今身体还没彻底好起来呢,我就先走一步了,明日给你准备礼物。” “那就慢走不送了,我呀,还要整顿整顿呢。” 从屋子出来,陈锦瞳往前走,一会儿就到了外面,东方玄泽看陈锦瞳靠近,不由自主一笑,“怎么样,她开心吗?” “开心啊,手舞足蹈,几乎要飞起来。”陈锦瞳笑。 东方玄泽也笑了,但笑着笑着却又道:“瞳儿不觉得事情奇怪吗?” 奇怪? 一早陈锦瞳就感觉奇怪了,虽白落落是比较放浪形骸之人,但她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如若没人出谋划策,她是想不到用这么出格且诡异的手段来对付牧王爷,如今与其说是牧王爷妥协了,不如说是牧王爷被无形中狠狠地威胁了一把。 是爱情保卫战让白落落聪明绝顶?还是凤哥儿在背后不遗余力的出谋划策?一时半会陈锦瞳也想不清楚,但她是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宁肯相信事情是水到渠成的,运气使然的也不去揣度人心。 人心? 人心是最靠不住且最经不起测量的,看陈锦瞳开心,东方玄泽微微叹口气,“我要找王爷聊一聊去。” “你去就去吧,万万不可左右此事,怎么样?”陈锦瞳眼神哀矜,竟露出了恳求之意,白落落和凤哥儿的爱情长跑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只有陈锦瞳一人“急在心里”。 在众人看来,这是疯狂的女追男游戏,最主要的,无论是门第还是地位,白落落都不应该将凤哥儿看作完美无缺的金龟婿,也就是说,他们的爱情是错误的,不被大众认可的。 陈锦瞳也不知究竟说什么好,东方玄泽却明白陈锦瞳的意思,“瞳儿放心好了,我就是去了解了解情况,此事未免太仓促了,我总感觉不对劲。”听东方玄泽这么说,陈锦瞳放了心。 “四喜儿,愣着做什么?给小郡主准备礼物嘛。”陈锦瞳回目斜睨了一下四喜儿,发觉四喜儿靠在门框上,睫毛忽闪忽闪,好像雕塑一般。 “怎么?” “大人,小郡主果真就想要和她在一起了?这怎么可以嘛。”想不到连一个下人都有这种看法,陈锦瞳闻声,微微懊恼,驳斥道:“爱情哪里有什么门第之见,连你也世俗到不可思议了,好了好了,快去准备礼物,要丰厚一点。” 陈锦瞳想不到四喜儿有看法也就罢了,九星也建议陈锦瞳让她劝谏一下白落落,最好能暂缓一下婚事。陈锦瞳听到这里,也不知说什么好,为何大众都如此不看好呢? 但白落落的做法,却是让陈锦瞳如此拍案叫绝。 下午,东方玄泽已到了王府,牧王爷因此事神伤,闭门不出,东方玄泽求见,牧王爷这才开门,声音有点沙哑,“你来了?快进来里头坐。”牧王爷是草原来的,整个人比较彪悍魁梧,并没有中原人应该有的文质彬彬,但东方玄泽却喜欢这一份“粗鲁”。 他是不会伪装也不屑于伪装之人,正因如此,皇上才很器重他,他在南疆鞠躬尽瘁几十年,以至于整个人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五六岁,两人这么一打照面,牧王爷已打开了话匣子,一开腔就是和凤哥儿有关的话题。 “家门不幸啊,”牧王爷悲催的嗟叹一声,无可奈何的嗓音好像舌头下压了一块黄连似的,“都是我看管得不好,但我是个男子,也不可能日日盯着她看,如今竟出了这等莫名其妙的事。” “王爷不要悲恸,我今日来也想要了解了解情况,之前那凤哥儿刚刚和瞳儿认识的时候我就调查过情况,发觉他过去的履历竟是一片空白,这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实际上,我也调查过了。”牧王爷苦涩地挥挥手,“只可惜她是一门心思要嫁人,如今我说什么她都以为我在阻挠,我又能怎么样呢?”听牧王爷这么说,东方玄泽心情也不好,“那我们要小心点儿了。” “那凤哥儿我今日见了,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牧王爷扼腕,“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男子罢了,似也没什么好注意的。” “若为强所治,不在形巨细啊,王叔。”东方玄泽提醒,牧王爷点点头,看他太情绪化了,东方玄泽反而不知说什么好,淹留了须臾也就转身去了。 这婚姻上真正开心的实际上只有白落落一人,她从早忙到晚,事无巨细地去安排,甚至于连婚礼上的菜啊,该用的地毯花色,蜡烛的形状等都自己去设计安排,她的心犹如鼓胀起来的风帆一般。 看白落落如此开心,牧王爷更不好出尔反尔。 东方玄泽回来了,陈锦瞳独守空闺,听门外有脚步声,她惊喜地走了出去,东方玄泽背着手已踱步到了门口,陈锦瞳整了一下鬓发,笑道:“你回来了?” “嗯,”洞府撞仙钟伸手,陈锦瞳已拔步靠近,他拥抱住了她,陈锦瞳闭上眼,任凭那颗心徜徉在甜蜜的海洋之内,刹那后,东方玄泽凑近她耳叮咛道:“夜了,外面冷飕飕的,回去吧。” “好。”陈锦瞳点点头,进入屋子后,陈锦瞳问起来东方玄泽今日之事,东方玄泽苦笑:“牧王爷看上去是答应了,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答应。” “我猜到了。”陈锦瞳知道牧王爷是那种被传统礼教洗脑过的人,是那种具有根深蒂固思维模式之人,一时半会三言两语怎么可能扭转一颗执拗之心? “我们明日去看看小郡主,具体再问一问,毕竟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啊。”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陈锦瞳莞尔一笑:“好得很,一拍即合。” 第五百八十九章:原来是奉子成婚 计议已定,到第二日后两人一大清早就到王府去了,因婚姻一事,白落落和牧王爷关系微妙,似乎两人之间埋了地雷,谁都不肯靠近对方,陈锦瞳看他们这模样儿,多少有点担心。 倒是白落落,轻轻一笑,“婚后就好了,世界上的婚姻不都是排除万难才在一起的?瞳儿姐姐你和王爷不也是如此?”白落落倒是成熟了不少。 “似乎,也是。”陈锦瞳竟没办法反驳,但又道:“不对,我和他和你和他完全不同嘛。”闻声,白落落啧啧连声,“瞳儿姐姐,你祝福我就好了,不要和他们一样!也不要说绕口令了。” “好,”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极快地交流了一下眼神,陈锦瞳问道:“一言以蔽之,你用什么办法说服牧王爷的。” 为让他们喜结连理鱼水相谐,陈锦瞳之前就企图和牧王爷聊一聊,但可惜的是牧王爷看穿了陈锦瞳要做说客的企图心,压根不和陈锦瞳聊。甚至于私下里只要一件陈锦瞳之面就躲得远远的,陈锦瞳好奇心大炽,傻白甜的白落落究竟用什么手段说服了牧王爷。 “我、我、”白落落吞吞吐吐,许久后面红耳赤道:“我已有了凤哥儿的孩子,因此舅舅不会拒绝,只能是成全。” 在此之前,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有过无数的构想,但两人实际上都没想过竟是这么个情况,陈锦瞳乃处变不惊之人,此刻听到这讯息也被一口茶呛住了,至于东方玄泽,他已起身眼神惊愕地盯着白落落,仿佛白落落是外太空来的神秘生物。 “你说什么呢?”陈锦瞳将手中的茶盏落在了桌上,口气恨铁不成钢,“你竟是这么说服他的?” 在古代,未婚先孕之事何止是丢自己的人,简直是有辱门楣,让家族蒙羞,但白落落呢,俨然不在意这个,“我是非常时期采用了非常手段,这叫“兵者诡道也”。”白落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瞳儿,”她看陈锦瞳好半天不能恢复过来,上前去抓住了陈锦瞳的手,“瞳儿,我已经到适婚年龄了,我不想稀里糊涂就嫁人,我更不想皇族来仲裁我的婚姻,将来呢?我哪里有什么将来啊?和亲啊,瞳儿姐姐。” 说到伤心处,白落落低低地抽噎起来,看白落落啜泣,陈锦瞳暗示东方玄泽暂且离开,他迈步出门,陈锦瞳这才晓以大义,“落落,如今我们不是来左右你们婚姻的,我只是百思不解,你怎么会用这么奇怪的手段?” “我无计可施,一个走投无路之人还能用什么手段,自然是什么手段适当就用什么了。” “你这是适当?”陈锦瞳有点愤怒,但却不知说什么好,她只感觉胸口窒闷,一股气流回荡在胸臆之间,横冲直撞而找不到出口,她是该礼赞白落落的勇敢和坚毅,还是该骂娘呢? “放心好了,瞳儿姐姐,我婚后一定会很甜蜜的,你们大家都不看好他,我就让你们对他刮目相看。”白落落笑了笑,陈锦瞳闻声,只能叹口气。 从内室出来,陈锦瞳不淡定了,至于东方玄泽,他已有了其余的主意。 “要不要找凤哥儿去聊一聊?” “正有此意。” 不去才奇怪了。 原来凤哥儿已不在梨园了,自牧王爷同意了他们的婚礼后就为凤哥儿赎身了,如今的风格被安置在一个没农家小院内,凤哥儿穿了一件绉纱做的紫蓝色衣裳,看起来如此风流倜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的时候,凤哥儿正在灌溉牵牛花。 看两人到了,凤哥儿不紧不慢放下了茶壶,笑着过去行礼,陈锦瞳道:“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怎么,这里的生活可还惬意?” “就是有点太闲了,又不能引吭高歌,不过结束了那一段生涯也好。”凤哥儿一面说,一面道:“对了,我得了一套元青花,这个用来喝茶竟比紫砂壶还好呢,我为你们奉茶。” 陈锦瞳忍着心头滚动了无数次的话,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她在观察凤哥儿,发觉凤哥儿也变了,他很快就习惯了、融入到了这一份闲情雅致里,此刻的凤哥儿仅仅是轻裘缓带的毫无伤害能力的一个凡夫俗子。 茶送了上来,不过是简单的碧螺春罢了,陈锦瞳喝不出什么三六九等,才准备呷一口,凤哥儿已用镊子捏过一片花蕾轻轻落在茶盏之内,陈锦瞳一看,那花蕾竟放射出一种奇异的红,却不敢取用了。 “陈大人不用怕,给你的是洛神花,王爷的是藏红花,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为保证安全,他还送了银针给陈锦瞳,陈锦瞳释疑,不去试探,但东方玄泽却检验了一下,发觉确乎没什么问题,这才笑了笑。 喝了茶水后,陈锦瞳道:“你果真做好了决定?” “我对她真心实意,瞳儿,想必你也知道,我如做个唱戏的,我会赚个盆满钵满,想要见我的人还在后面排队呢,但我既已经答应了落落要做她的良人,之前的一切自然要一笔勾销,以后重新来过,我呢,准备自己的积蓄开一些店面,做一些体面的事。” 原来,凤哥儿的确是认真的,听他已开始规划未来,陈锦瞳才舒心了,至于东方玄泽,他不过随意地问了几个问题,从里头出来,凤哥儿望尘而拜,两人上马车后,东方玄泽摸一摸跳动的眉心,翕动了一下嘴唇,“我刚刚问的你都听了?” “嗯。”陈锦瞳点点头。 “他说自己不是中京土生土长之人,但却知中京老字号的招牌都在哪里,他说他从没有到南疆去过,但却知酥油茶怎么做,什么样的藏红花成色才算是上品,好生奇怪。” “作为一个唱戏的,日日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知道这些原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在陈锦瞳看来,东方玄泽有点过激了。 东方玄泽缄默了,心头的疑云非但没消散,反而比之前还浓郁了,沉甸甸好像一块铁砧压在了胸口上。 等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离开,凤哥儿院落累多了一群人,他们也不知道和凤哥儿聊了什么,凤哥儿将一张地形图交给了他们,眼神逐渐变得阴鸷,“我花重金培养你们,现如今也到了用兵一时的时候,该怎么做,大家应该心知肚明。” 第五百九十章:狼子野心 “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凤哥儿说完后,挥挥手,这一群人急匆匆而来,急匆匆而去。消失在了门口。 他盯着门口那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多年前的血光之灾,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指头冰封住了一般,遽然产生了凉意。 他告诉自己,不可左顾右盼,只能勇往直前!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纯黑的眼瞳内有炽烈的怒焰在熊熊燃烧,他究竟要做什么? 而另一边陈锦瞳已到了王府,四喜儿为小郡主准备的东西简直太寻常了,寻常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床被褥,两件新衣裳,仅此而已,陈锦瞳满以为送出去后白落落会失落,哪里知道白落落竟开心极了,“瞳儿姐姐,我就怕你送我金银珠宝,要说金银珠宝,你有我也有,伸手就来,一点没意义。但这些就不同了,这是用心做的。” “哎,都是四喜儿做的,我会做这些吗?”不得不说四喜儿的观察力十分犀利敏锐,白落落喜欢什么面料的衣裳,衣裳上该弄什么花纹等等她都揣摩得面面俱到,这可真是投其所好了。 “喜欢就好,要说金银珠宝,料你们也不会喜欢。” “是,是是。”白落落欣慰地将脸颊贴在衣裳上,完全爱不释手。 转眼间已到了十三号,为操办这婚礼,王府上下都乱作一团,还有两天才到良辰吉日呢,一切已准备得面面俱到。王府张灯结彩,人人笑容洋溢,大家喜气洋洋。 到后面两日更是忙碌得不可开交,皇上得知王爷竟将白落落许配了人家,埋怨王弟不早早地告诉他,皇上那边大手大脚送了贺礼过来,这些金灿灿黄橙橙的礼物为婚礼蒙上了一层珠光宝气。 至于白落落,她开心极了。 早上就试了试婚礼服,揽镜自照后羞人答答地笑了,陈锦瞳鲜少见白落落羞赧,毕竟她是草原来的人啊,“怎么样?好看不好看?”白落落扭转了身体给陈锦瞳看,那裙摆飞扬起来,犹如含苞怒放的紫荆花。 陈锦瞳犹如在欣赏旷世奇珍,笑吟吟连眼睛都弯了,“真是太好看了。” “那就好。” 拜堂的时间在中午,此刻已午前了,白落落激动不已,如若新娘子不能到外面去,想必此刻她早跑到外面去抓凤哥儿了。一会儿后,凤哥儿也到了,外面宾客络绎不绝,牧王爷虽在戍边,但朝廷内那一群人和他关系都很好。 “里头请,里头请,今日不要拘礼,我们啊,不醉不归。”牧王爷表现得很开心。 “哟,刘大人到了?里头请。” 到时间了,陈锦瞳看白落落要跑,抓了盖头丢在了白落落的头上,“不要着急,还有半个时辰呢。” 就在此刻,外面走进来一个戏园子里的随从,那人送了食盒进来,陈锦瞳一看,上一层是狗不理的点心,下一层是乌鸡汤,她倒是奇怪了,“这什么意思?” “陈大人,小郡主,此乃凤大人要求了送过来的。”那人缓慢解释:“凤大人说,等会儿忙起来大家都脚不沾尘,哪里有时间吃东西,让大人和小郡主先垫一垫肚子。” 白落落听到这里,感动得泪花闪烁,“他真的是太温柔体贴了,瞳儿姐姐,我们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白落落左右开弓,大快朵颐,实际上陈锦瞳也清楚,等会儿婚礼忙起来连轴转,吃东西的确是奢望。 她和东方玄泽是作为主家人出席的,而非客人,因此倒是感谢凤哥儿,只可惜今日陈锦瞳没什么胃口,不过随意呷一口老鸡汤罢了。白落落就不同了,她吃的可不仅仅是一碗老鸡汤,而是凤哥儿的心意。 吃了老鸡汤后,外头的喜娘已摇晃着肥嘟嘟的水桶腰进来了,“小郡主可准备好了,要出去拜堂了呢。” “已万事俱备,”她纵身一跃靠近了那喜娘,陈锦瞳含笑握住了白落落的手,温言细语道:“不要太激动。” 出了屋子,外面高朋满座,履舄交错,白落落笑嘻嘻:“瞳儿,我们要生孩子了,你们也要有这么个计划,等将来我们的孩子还可以定娃娃亲,你我就是亲家了,多好啊。” “这的确是个好计划,我明日就和王爷说一说。”陈锦瞳含笑。 到前厅,却不见凤哥儿,陈锦瞳暗暗着急,在封建迷信的社会,拜堂成亲是必须要遵循了钦天监给看的时辰,错一分一厘都被认为晦气,但向来心细如发的凤哥儿此刻怎么竟不间隔人影。 “别着急,会来的,放心。”陈锦瞳是在安慰白落落,但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白落落的手用力捏着陈锦瞳的手,她微微掀开一点红色的盖头,盯着门口看。 陈锦瞳忽而感觉眼前一黑,有点恶心,干哕了一下,旁边四喜儿眼疾手快,急忙送了嗅盐过去,陈锦瞳轻嗅一下,但那种眩晕感却比刚刚还强烈了,她好生奇怪,今日自己压根就没喝酒,怎么竟晕乎乎的呢? 至于白落落,她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焦虑,亦或者说二者兼而有之,竟也感觉眼冒金星,目眩神迷,喜娘看两人似乎不对劲,忙道:“小郡主不要激动,您且安坐,老奴去催一下。”喜娘迈着小碎步离开,别看其人身体臃肿丰腴,但跑起来却飓风一般迅疾。 看喜娘离开,陈锦瞳咬了一下舌尖,那疼痛放射状镭射过来,她微清醒了些许,盯着门口看,喜娘才刚刚到门口就杀猪一般的叫了一声,接着逃难一般的狂奔到了陈锦瞳身边。 陈锦瞳和众人都惊诧,盯着门口看,下一刻陈锦瞳看到了一群人追了另一群冲入了宴会上,前脚进来的是小丁等,小丁等似乎遭遇了偷袭和埋伏,小丁犹如个血葫芦一般,他背后几个人也不同程度受伤了,一个个都在苟延残喘。 追赶他们的是一群黑衣人,这群人劲装疾服,每个人都握着一把圆月一般的弯刀,至于准新郎凤哥儿,他就站在那群人面前,可想而知,那群人是凤哥儿率进来的。 陈锦瞳只感觉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能分析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白落落已松开了陈锦瞳的手,“凤哥儿,你,你来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卿本佳人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 “小郡主不要过去,此人包藏祸心,他在这婚礼上给诸位动了手脚,我们喝的酒内有蒙汗药,小郡主,让末将保护你。”尽管小丁已遍体鳞伤,但此刻依旧强硬地闪在了白落落面前。 白落落不可置信地盯着小丁,她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用力攥着衣袖,仿佛不这样就会跌倒一般,这个结局让她意外极了。 陈锦瞳盯着小丁看,发觉小丁背后凤哥儿已冲了过来,今日的凤哥儿穿一件黑色衣裳,表情是如此凶神恶煞,这是一个和往日判若两人的、大相径庭的凤哥儿,他盯着白落落看了看,视线很快挪移到了别处。 小丁气喘吁吁,用身体变作铜墙铁壁来拱卫背后人,白落落痛心疾首,她想过一切的结局和可能,但万万想不到事情会下阪走丸逆转得如此厉害,只感觉心口犹如被人插了一刀,“小丁,你去保护你家主子,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小郡主,快离开。”小丁奋不顾身,说什么都不离开她。 “小丁,你听话,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白落落终于冷静了下来,眼神死寂,犹如熄灭了的烟花一般。闻声,小丁只能后退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身边。 是的,酒水被投毒了,聪明一如陈锦瞳竟毫无所觉,今日喜上眉梢,谁会想到喜结连理的新郎官会给酒水投毒?不但如此,陈锦瞳今日早上吃的老鸡汤也被下毒过了,陈锦瞳此刻只感头晕目眩。 她多么希望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是个梦,等这噩梦一醒,一切都原封不动,白落落还有**而庄严的婚礼,凤哥儿依旧还是她的心上人。 但眼前的一切历历在目。 梦? 不,这怎么可能是梦?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拉了她的手逐渐退后两步,陈锦瞳死死地盯着白落落看。 今日的白落落打扮得珠光宝气,她向来喜欢英姿飒爽的旗装,鲜少穿这等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但最近她欣喜若狂,亲自设计了衣裳上的图腾,乃至于头顶饰品等等一切都是她别出心裁的准备,匠心独运的点缀。 这一切,为他,也为自己。 他们能有今日,全都是白落落不遗余力、恬不知耻死磕过来的,他本应该珍惜自己,但此刻却是什么情况呢?她用陌生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对面人,从头到脚都看过了,这才嘟囔了一声,“究竟是为什么?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落落,我、我、”凤哥儿愁眉苦脸,声音压抑而忧郁,“我辜负了你。” “那么,”白落落捂住了胸口,似乎有滚烫的烙铁放在了胸口上似的,“那么,你究竟爱我不爱我。” “我!”凤哥儿狭长的橄榄形瞳眸内窜过一抹本能的悸动,犹如波澜不惊的湖面簇起了一层微微的涟漪,“我从未爱过你。” “这不是真相!”白落落愤怒地盯着他,“我对你以身相许,你我偷期密约颠鸾。倒凤,那时节你怎么不说你不爱我?凤哥儿,今日你究竟要闹什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老早就预谋过的呢?”白落落声嘶力竭,崩溃到歇斯底里的吼叫。 凤哥儿看向白落落,一时之间心痛如绞,眼前的视线犹如蒙尘一般逐渐模糊,但又逐渐地清晰。 他是利用了白落落,从头到尾都是。但在某一个时间段内,他为她那善良和淳朴所撼动,实际上他已泥足深陷在了这一份感情里,但今日之事却不可不做。 然而,今日以后呢?他是没有以后的,今日是破釜沉舟的算计,背城借一的鏖战,他将全军覆没。 “落落,这都是我处心积虑的安排,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一切都源自于我。”终于,凤哥儿狂躁地挥舞了一下拳头,既已开腔,索性竹筒倒豆子说个一清二白,“我从未喜欢过你,你现如今可明白了?” “我,知道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该是我们做了断的时候了。”白落落语声一落幕,从旁边侍卫手中抢夺了一把戈矛,她趔趔趄趄靠近凤哥儿,“我要杀了你这负心人。” “落落,当心啊。”陈锦瞳斜刺里狂奔了过去,一把将意气风发的白落落抓了回来,她太激动了,以至于浑身在止不住的颤抖,酒意加上迷药让她浑浑噩噩,就她目前和状况怎么能和凤哥儿匹敌,怎么能和对面那一群亡命之徒相提并论? “瞳儿姐姐,我要杀了这背信弃义的伪君子,他,他欺骗了我啊。”白落落泪水涟涟,指了指对面人。陈锦瞳也难受,但又能怎么样呢? 从这婚礼开始绸缪到现如今,陈锦瞳的心始终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对他们是各种支持,但这支持里也有迷惑。东方玄泽提醒她的某些话,她从未忘记,更不敢忘记,但她宁肯相信你东方玄泽的怀疑是多此一举。 “你给我回来。”陈锦瞳拉了白落落后退,到安全点儿的地方。 “他骗了我,骗子啊。”白落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动的睫毛好像栖息在花蕾上的凤尾蝶一般,明澈的泪水好像娇艳玫瑰上的一粒粒珍珠,那样楚楚可怜,陈锦瞳丢给侍卫一个眼神,大家已握着盾牌保护在了他们面前。 今日,在场的与会者都中毒了,一个个都昏头转向。 得亏这群卫兵没喝酒,不然此刻他们已全军覆没。 “两军对垒,奋勇杀敌!”东方玄泽下令。 两拨人已械斗在了一起,刀光剑影,拳来脚往,眼看就危险了,东方玄泽拉了陈锦瞳,陈锦瞳拉了白落落,几个人接二连三退到了后面的空屋子,陈锦瞳本准备从后院逃出去搬救兵,但哪里知道后院早被打破了,一群黑衣人握着武器钻了进来。 他们前后路都被斩断了,如今坐困在小小的屋子里,好在卫兵如此忠心耿耿,尽管必败无疑,但依旧负隅顽抗。陈锦瞳看白落落浑身颤抖,嘴唇乌青,急忙去劝,“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试着去接受,去处理。” 第五百九十二章:小郡主引狼入室 “瞳儿姐姐,我瞎了眼睛竟喜欢上了他,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刽子手,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啊,我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我带来了灾祸是不是,我将是王府的罪魁祸首啊!多少人将为我死于非命,呜呜呜。” 此刻,白落落彻底崩溃了。 陈锦瞳温言软语,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但似乎没什么显著的效果,倒是旁边的东方玄泽,他厉眸鹰隼一般落在白落落面上,“你现如今才知道错了吗?我之前是否提醒过你,此人身份不明?你非要执迷不悟,王爷多次阻挠,你视若无睹,此刻大家腹背受敌你终于知道因你而起了。” “王爷!”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东方玄泽怎么还能直叱其非?实际上陈锦瞳哪里知道东方玄泽良苦用心,他也在变着法来提醒白落落刺激白落落,以便于让白落落最快的从悲伤中走出来。 “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舅舅和朝廷呢,瞳儿姐姐,为我们的婚事我还连累了你,如今我不如自绝于人的好。”白落落虽是女子,但血气方刚不输男儿汉,此刻愤怒的好像蛮牛一般,一头就朝着旁边廊柱撞击了过去。 陈锦瞳看情况不好,当即伸手去抓,得亏她眼疾手快将白落落揪住了,不然此刻白落落已脑袋开花,“落落,事情你彻底搞清楚了没有?他为何忽然变了脸?在我看不会这么简单啊,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吗?阿舅如此心疼你,保护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 “呜呜呜,呜呜呜。”白落落啜泣,双肩抖动得厉害。 “王爷,少说两句。”陈锦瞳叹口气,她轻拍白落落的肩膀,陷入了沉思,外面打斗之声已逐渐迫近,他们每个人都浑身酸软,这一出去非但不能与敌军对垒,反而还会让盟军手忙脚乱,此刻只能忍着。 陈锦瞳忽而想到了什么,“王爷你过来,快。”她将白落落交给了东方玄泽,“我到库房去,里头有鞭炮,可以做鸣镝。” 鸣镝是古代战争之中用来传递讯号确定方位的一种讯号弹,和烟花有异曲同工之妙,陈锦瞳之雇佣兵,前世经常在崇山峻岭之内作业,上峰会让她带着鸣镝,那鸣镝爆破起来声音尖锐,可吸引同类。 此刻已弹尽援绝,坐以待毙显然是错误的,在陈锦瞳的观念里,求生欲不到最后的一分一秒都不会熄灭。 “一起!”此刻生死存亡,东方玄泽怎么可能让陈锦瞳一人去冒险。 陈锦瞳用力点点头,这一刻她笑了,尽管这笑容是如此不美丽。 白落落看陈锦瞳胸有成竹,知陈锦瞳有别样安排,跟随在了陈锦瞳背后,她尽可能不变做人家的负担,三个人都头晕目眩,走动了会儿迷迭香的药效上涌得更厉害,陈锦瞳已气喘吁吁。 终于到了库房,库房内堆积了不少没用的鞭炮,陈锦瞳用刀背将里头的硫磺取了出来,“你来,继续,还不够呢。”陈锦瞳将此事指派给了白落落。 “王爷,你去看门,为我争取时间。”陈锦瞳分工明确,两人各司其职,东方玄泽握着戈矛站在了门口。 好在库房偏远,外面偷袭之人一时半会还摸索不过来,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她快速地斩断了后院一根竹木,开始做鸣镝。 一刻钟还不到,一群黑衣人已追了过来,看他们都在这里,那黑衣人“啊哈”一笑,“好家伙,都在这里呢,今日你们落在了本大爷手中,本大爷可要送你们到阎王爷那边去。” 说着话,那人就和东方玄泽打了起来,如若在平时,此人哪里能和东方玄泽相提并论,然而今非昔比,此刻的东方玄泽中了致幻之药,他手偶网酸软,才两个回合已经倒在了地上,那人一脚踩在了东方玄泽的裙幅上,狰狞地笑着。 “王爷,哈哈哈,王爷!我今日就用你祭我这把宝刀。” “慢着。”陈锦瞳一骨碌起身,“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今日死到临头自然不会幻想逃生,”她嘴上在说话,手却没停顿,“凤哥儿是皇上的人,对不对?” 陈锦瞳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皇上?什么皇上?”那人眼神迷惑,“你说什么呢?” 陈锦瞳听到这里逐渐明白了什么,豁然开朗道:“凤哥儿竟不是皇上的人?好个陈玉莹,她这可真是大手笔。” “什么陈玉莹不陈玉莹的,别在这里绕口令了,去见阎罗王吧。”那人手起刀落,东方玄泽距离此人很近,想要躲避已绝无可能,但那狂刀却哗啦一下落在了地上,那人的身体也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原来陈锦瞳刚刚手中握着一枚篾片,那篾片就是她偷袭此人的武器,她先分散此人注意力,再示弱,再靠近,等距离达到完美射程后忽而发难,手中无篾片犹如飞蝗,钉在了那人咽喉。 “嘭”的一声,陈锦瞳也倒在了地上,刚刚那一下偷袭已用尽了她储备的全部力量,此刻看陈锦瞳倒地,东方玄泽和白落落立即去搀扶。 “死不了。”陈锦瞳格外冷静,前世她做的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多少次她似乎都见到了死神,但多少次又和死神擦肩而过,此刻陈锦瞳已深吸一口气,“点鸣镝,快,搬到院子里去,快啊!不要理会我,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快!” 东方玄泽可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快,阿妹。” 原来陈锦瞳已凭聪明才智做成了鸣镝,这鸣镝比一般的大不少,两人搬了鸣镝到外面,点火后鸣镝拔地而起,一道万紫千红的璀璨光芒唤醒了帝京沉寂的天空,犹如霹雳一般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黄昏。 陈锦瞳却累到虚脱了。 但愿九星和张老大会来,今日陈锦瞳来参加宴会,她一个亲信都没带,本以为观礼以后就会回去,哪里料到竟会这样?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屋子里,握着偃月刀的牧王爷已和黑衣人厮杀了起来,牧王爷鲜少饮酒,今日更不放浪形骸,不过小酌两杯助兴罢了,此刻中毒最轻,眼看着黑衣人包抄了过来,他依旧对付得游刃有余。 第五百九十三章:陈年旧恨 在草原上,他用这一把偃月刀屠戮了不少酋长之头,这把刀跟他南征北战多年,已犹如身体的一部分,使用起来千变万化。 不少黑衣人一上前就死于非命,血腥味弥漫在庭院内,地上斑斑点点犹如零落的花瓣,众人不敢凑近,却团团将牧王爷包围在了垓心,许久后,凤哥儿到了。 牧王爷盯着凤哥儿看,“我答应了你,你为何要做这等无趣的事?”牧王爷气坏了。 “无趣?”凤哥儿款步凑近,盯着牧王爷那魁梧的身躯,“王爷感觉无趣吗?但在我看来却是最有意义的事,为今日我已等了真正七个年头了,王爷果真以为我就是一个一无所能的臭唱戏的吗?” “你是?”牧王爷盯着凤哥儿那双凌厉地眼在观察,那是一双幽冷而警觉的眼,犹如猫科动物一般敏锐。但他却不知凤哥儿究竟是何人,“你究竟是谁?” “七年前,王爷带着人抄家,我爹爹乃兵部侍郎,说起来王爷和家父还是难兄难弟呢。” 那“难兄难弟”几个字儿被加重了语声,很有讥嘲之意,牧王爷攥着武器的手青筋暴露,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令尊大人是?” “封三郎,五虎上将之一,朝廷为渊驱鱼为丛驱雀!我爹爹一辈子出生入死南征北战,有人竟告发我爹爹和敌国有联系,皇上从未就此事调查过,竟给我爹爹扣上了一顶里通外国谋朝篡位的帽子,七年前也是这么一个阴霾的天,牧王爷你率了一群龙禁尉进入了我们府。” “那日,牧王爷你何等样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你手起刀落将我们全家杀了个一干二净,那日一家童和我更换了衣裳,而我躲避在了一口水缸里才大难不死,等你们离开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封戈宇,而多了一个仇恨中凤凰涅槃的杀手。” “实不相瞒,”凤哥儿嘶声道:“为靠近你,我吞木炭烧毁了自己的声带,让自己的声音和女孩儿一般尖细,我找准了唯一一个可以靠近权贵的契机,晚上我要偷偷地学武,白日里我要卖笑,竭尽全力的表演,终于有一天我扬名立万了,大家只看到我风风光光登台,谁知道为此我吃了多少苦头。” 凤哥儿看了看手腕,那白瓷一般的肌肤上伤痕累累,这都是当年练舞蹈时候偶留下的“勋章。” “封三郎的确是好人。”此事连牧王爷也不得不承认。 “但我也有苦衷,朝廷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牧王爷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连我也钦佩你卧薪尝胆之决心,我们做个了结吧。” “正有此意。” 凤哥儿伸手,背后一人送了武器过来,众人星罗棋布散开,中央的垓心内,凤哥儿舞弄霸王枪,毒蛇一般的枪头已杀了过去,牧王爷的偃月刀起起落落,两人打斗得惊心动魄。 多年来,凤哥儿专门研究出了一整套用来克制牧王爷刀法的武功,他手中霸王枪犹如凤点头,犹如凤穿花,犹如毒蛇吐信子。 “嘭”的一声,牧王爷肩膀已经中了一下,接着牧王爷逐渐落败。 而另一边的院子里,一群人也将陈锦瞳等包围住了,陈锦瞳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们,一开始她和东方玄泽都怀疑来人定是皇上之安排,但那已是被否决了,再接着两人心有灵犀怀疑到了陈玉莹,但此刻他们打量了许久对方,发觉他们也没穿官靴,武功也非朝廷之兵该有的模样。 这让行伍之中混迹多年的东方玄泽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就在这难解难分的时候,忽而后面一群士兵蜂拥而至,队伍的尾巴遭遇了重创,骚乱了起来,接着陈锦瞳看到了九星和张富等人。 九星打头阵,见黑衣人就杀,至于张老大等,他们拈弓搭箭见人就射,庭院内人回身和九星等打在了一起。 “娘娘,这边。”果儿已杀到了陈锦瞳身边,“牧王爷还在跨院呢,我们过去。” 陈锦瞳点头。 “我们已检验过了酒水,王爷,王妃,快吃药。”果儿将药丸子交给了陈锦瞳等,大家吃了药后急忙朝跨院而去,但陈锦瞳等才一进入,就看到凤哥儿手中的霸王枪刺入了牧王爷的心脏。 “舅舅!”白落落崩溃的纳呐喊了一声就要冲过去,陈锦瞳看情况不妙,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舅舅!” 此刻,牧王爷那魁梧的身体已玉山倾倒,陈锦瞳多么希望看到的一切仅仅是一场噩梦,至于东方玄泽,他已凑近了陈锦瞳。 众人都感天旋地转胸闷气短,大家眼睁睁看着凤哥儿杀了牧王爷。 “舅舅啊。”白落落低吼一声,再次准备靠近尸体。 “不要!” 陈锦瞳扼住了白落落的手腕,白落落涕泪交流,低哑的啜泣声让草木含悲,风云变色,牧王爷魁梧的躯干倒在了血泊里,背后是凤哥儿,他脸上弥漫着一股阴狠的杀气,眼神阴郁,他指了指牧王爷。 “是他!杀了我全家,如今我没有错!”他好像在为自己的弥天大错而自圆其说一般,但声音却在颤抖,彷如在自欺欺人,“我没有错,不相信的话你们自己去调查。” “凤哥儿,我瞎了眼竟相信了你,为你这婚礼我前前后后奔波了半个月,起初牧王爷不同意,我还站在你的立场上去说服他,后来,皇上那边也有意见,这可都是我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达成的协议啊,如今你竟这么对我们,你辜负的何止是她呢?” “抱歉,我让你失望了,但从头到尾就是我的谋局,到帝京后,”凤哥儿幽幽道:“我发现凭我一人之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靠近牧王爷,他是功高震主的权臣,独一无二的勤王,想要靠近他,就需让自己摇身一变面目全非,为此我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 “那是朝廷的命令啊,朝廷让王爷做什么王爷首当其冲责无旁贷啊。”陈锦瞳的心在滴血。 她满以为今日是他们排除万难珠联璧合的好日子,但哪里知道凤哥儿竟是如此会表演,如此会安排,以至于大家都被他那文质彬彬的柔弱的气质和表象迷惑住了,陈锦瞳难受极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一蹶不振 “朝廷也有错,今日对付了他,明日就要对付朝廷了。”凤哥儿怨恨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陈锦瞳叹口气。 就在此刻,白落落倾倒了过来,陈锦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白落落的手腕,她顺势半蹲在了地上,白落落已倒向了自己,东方玄泽抓住了白落落的脉息听了听,“急怒攻心导致的。” “凤哥儿,你这刽子手!”陈锦瞳吩咐人围剿,众人已全然靠近,但兵力悬殊,人家不拿他们怎么样,他们已算烧高香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坐困愁城的刹那,凤哥儿队伍的尾翼遭遇了重创,陈锦瞳的人到了,九星和张老大已握着冷兵器团团追了过来,陈锦瞳将昏厥过去的白落落抱了起来躲在了人群背后。 九星等奋勇杀敌,一会儿就让凤哥儿手忙脚乱,九星和张富等是陈锦瞳老早就系统化训练过的,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他们临危不惧,对方看他们已汹涌而来,潮水一般的溃散。 一刹那后,九星已穿越火线到了他们身边,看陈锦瞳等昏昏沉沉的,九星急忙送了药丸子给他们。 “大人,酒水已检查过了,不过是寻常黑道上用的蒙汗药罢了,这是解药。”陈锦瞳和众人吃了药丸子闭目养神。 九星来得恰如其分。 吃了解药后,大家精神头都逐渐恢复了,九星的虎狼之师已打的凤哥儿的人四分五裂豕突狼奔,看大家七零八落逃离,陈锦瞳急忙抱起白落落。 “找若溪,快!” 兵荒马乱终于过去了,陈锦瞳抱着白落落到了王府,若溪急忙去看,片刻后从里头走了出来,四喜儿一边啜泣一边给陈锦瞳包扎呢,陈锦瞳看若溪到来,询问情况。 “情况不太好,但总体来说还过得去,是断断不能用药的,小郡主身怀六甲,药一旦用的不好就人命关天了。”陈锦瞳一听,讶异:“怎么,弄不好会一尸两命吗?” “是!”若溪沉痛的点点头,对这状况,他也无能为力。 “罢了,你去休息。”陈锦瞳神伤,不等四喜儿将手腕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就朝着内室去了,慌的四喜儿在后追赶,“大人,大人,您慢着点啊。” 陈锦瞳进入屋子,看白落落面如金纸一般躺着,刚刚若溪已用嗅盐刺激过了,此刻白落落昏昏沉沉,她的手用力握着被单,潜意识里似乎在也野兽搏斗,各种纷纭而复杂的幻境一一在眼前走马灯一般上演着,消融又凝聚,凝聚再消融。 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腾格里大草原,看到了**的无边春色,看到了和自己肩并肩驰骋的牧王爷,在那一望无际的丘陵上,在那纯澈的绿色里,牧王爷慈爱道:“如今你还不喜欢和阿舅一起生活,等将来你嫁人了,阿舅和你想要见面都不成了,你这小孩儿知道个什么?”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嫁人了谁给舅舅您养老送终吗?” “你和小兔崽子,舅舅春秋鼎盛身体可好着呢。” 耳畔还是舅舅和自己闲谈的话题,她插科打诨,他老成持重,但忽而心剧烈一疼,她看到舅舅死于非命,那照顾了自己十来年的牧王爷竟死在了一桩自己催化了的阴谋里。 她瞎眼看错了凤哥儿,竟让舅舅白白送了性命,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在抽搐,许久后睁开了惺忪的眼,视线一团朦胧,依稀仿佛可以看到一团剪影。 “啊,舅舅。” 白落落虚弱地伸手,陈锦瞳急忙抓住了白落落的手,陈锦瞳并没有说一个安慰的字儿,白落落呢,潸然的泪水已稀里哗啦迷漫了视线,“舅舅啊!”白落落一骨碌起身,完全忽略掉了自己那怀孕的身体。 陈锦瞳唯恐白落落太激动会有三长两短,急忙摁住了白落落的肩膀,不怿道:“牧王爷那边已料理好了,送殡的时候自会通知你,如今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如他泉下有知看到你这模样儿,只怕也不会开心,落落!你要振作起来。” “瞳儿姐姐,我瞎了眼引狼入室,害你们九死一生,是我害死了舅舅啊。”白落落悲鸣起来,声音比汽笛还悠长,陈锦瞳听着这轻啜的声音,心也四分五裂。 她一面伸手轻轻地拍白落落颤抖的肩,一面在她耳边不由自主的低喃,“何止是你,连我都看错了,当日王爷百般阻挠告诉我凤哥儿身份不明,很可能是个潜伏的杀手,我不过一笑置之,甚至还笑王爷杞人忧天胡思乱想,如若当日我听话,焉能有如今的结果?” 陈锦瞳也同样难受,她错在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先入为主。 但见白落落虽生犹死,陈锦瞳却不敢将负能量的情绪表现出来,她抓住了白落落的手,“好了,你也不要太难受了,你还是有孕之身呢。” “这个孽根祸胎?这个野种吗?”白落落瞪圆了眼睛,“我要除掉这个孩子,瞳儿,你让若溪进来给我开打胎药吧,我不要这个孩子了。” “落落,稚子无辜,你怎么能有这等念头?”陈锦瞳是痛恨白落落遇人不淑,是对白落落和牧王爷动了恻隐之心,但一码归一码,对于这尚未出娘胎的孩子,陈锦瞳一点敌意都没有。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且堕胎有风险还对身体不好,陈锦瞳怎么能怂恿白落落做这等作孽的事?白落落泪水涟涟,已哭成了泪人儿。 “好了,在我看来你该洗把脸好好地休息休息,明日皇上回来看你,你也以这个面容面圣吗?”陈锦瞳颀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将白落落眼角眉梢湿漉漉的荧光一一擦拭掉了,她的视线落在了白落落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孩子已原形毕露了,怎么能残酷地扼杀掉他让他不见天日呢?陈锦瞳出门后对果儿道:“从明日开始你就在这里听差,万不可让小郡主堕胎,要盯住了,过了再也一个礼拜她也就好了。” “奴婢知道了。”果儿掀开帘子朝里头乜斜了一下,缓慢道:“大人,您也要休息好,如今您比任何人都脆弱。” 第五百九十五章:失魂落魄 “我,”陈锦瞳疲倦地牵了一下嘴角,“我还好。” 第二日,皇上到了。牧王爷是皇上这多年来最放心的人,牧王爷老实敦厚一点造反之意图都没有,史无前例的忠君爱国。而牧王爷膝下也没孩子,更打消了天子的顾虑,在边境上一个牧王爷赛过了千军万马。 竟发生了如此始料未及的事,让皇上也的确痛心疾首,他进入屋子,伺候白落落的侍女果儿已一溜风进入,她搀了白落落坐直了身体,闻声细语的提醒,“小郡主,不可浑浑噩噩了,仔细御前失仪,皇上到了。” “皇上?”白落落皱眉看了看门口,脸上浮现出一种满不在意的神色,最近这一段时间白落落都这样,他不情愿理会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婚礼之前她是个笑口常开的女孩,但婚礼变葬礼后,白落落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布娃娃,她再也没有什么七情六欲了。 她每天沉溺在不可自拔的悲痛里,吃了睡睡了吃,果儿就此事已和陈锦瞳聊了多次,陈锦瞳也难受,爱莫能助。 她希望白落落能自力更生,主动地从情绪的网罗中走出来,但白落落呢,你显然已自暴自弃了,甚至于,她已完全不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了。 两人面面相觑,皇上满以为白落落形销骨立,哪里知道经历了变故后的白落落身体竟似发胖了不少,他来之前已为准备了不少安慰的说辞,但当目睹白落落这模样后,忽而觉得语言的苍白无力。 白落落的脸上已失去了表情,那是空洞乏味的一张脸,那张脸承载了这个年龄超负荷的某些东西,看皇上到来,白落落不过翕动了一下苍白的嘴唇,嘟囔道:“皇上到了,就不该王叔行礼了,果儿奉茶。” 果儿送了点心和茶进来,皇上盯着白落落看,“你,还好吗?你放心好了,那凶手朕已在追杀,我和你舅舅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舅舅是皇族最了不起的人,十三岁开始就南征北战了,十八岁左右已到边境线去了,恍恍惚惚弹指一挥间已十来个年头过去了。” “朕和你舅舅始终兄友弟恭,你父母也为皇族牺牲了性命,落落,朕从来将你视如己出,如今你可要振作起来啊,不能让朕跟着你也心痛。” 实际上,上述的话的确是皇上的肺腑之言。 但白落落却一点都听不进去,“王叔,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若没有了,请您离开,我困了。”白落落已闭上了眼睛,任何话她都要拒绝去听,她好像一只进入了蚌壳的软体动物一般,只有通过这等方法才能保全自己。 看白落落一点倾谈的欲望都没有,皇上只能叹口气,转身离开。 出门后,东方玄泽迎了皇上,两人朝着花厅的方向而去,路上遇到了陈锦瞳,三个人打了个照面,陈锦瞳急忙行礼。 一刹后,三个人到了花厅之内,皇上已怒不可遏,“这个贱种他毁了朕的小郡主。”在这帝京里,皇上是真正喜欢白落落的,今上没公主,而白落落父母双亡且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他愧对于白落落的双亲,多年来试图用各种方法去弥补,因此之前的白落落再怎么嚣张跋扈,皇上也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实话说,皇上是希望看到白落落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而此刻的白落落呢,已好像三魂七魄都飘走了的行尸走肉一般。 他已不敢去想象了,究竟她还会不会好起来恢复到生龙活虎的模样。 “最近发生了这样的事,落落心头落差太大了,很多事不要着急,她还需循序渐进的去慢慢儿接受。”陈锦瞳瞅了瞅皇上。 “朕心疼啊。”皇上摸一摸胸口,“王爷呢,最近逮捕令已下,竟是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吗?朕要你立即将封戈宇抓回来,在午门一刀一刀凌迟处死,他杀了朕的弟弟啊。” 看皇上这痛心疾首的模样,陈锦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实际上无论是陈锦瞳还是东方玄泽,他们都清楚,皇上对牧王爷的伤感是表面现象,之所以催促东方玄泽去抓凶手,不外乎是怕凤哥儿会潜入帝京对付自己罢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皇上已一清二楚。 九年前,是他下令诛戮了凤哥儿一家人,与其说凤哥儿的仇人是牧王爷和皇族,倒不如说凤哥儿的仇人是自己这九五之尊,他是亲眼所见牧王爷胸口上那一伤,看到牧王爷,皇上也有了前车之鉴。 “臣下已在尽心竭力地寻找了,从他做事的套路看,皇上也不难看出凤哥儿乃计出万全之人,他走这一步之前已算好了那一步怎么去走,所以不能着急。” “给臣弟报仇雪恨的事,朕就着落在你身上了。”皇上拍了拍东方玄泽的肩膀,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已将重于泰山一般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皇上放心好了,臣下会和王爷好好儿处理此事,假以时日一定会水落石出。”陈锦瞳拍胸脯打包票,看到这里,皇上安心不少。 “好了,朕知道了。”看皇上要走,东方玄泽起身,实际上牧王爷去世后,他已从朝廷中百里挑一找到了戍边最好的人才,此刻准备举荐那人一下,“边塞的事已处理好了吗?” 被这么一问,皇上怫然不悦,面色顿时变了,“边塞?戍边之人朕自然会精挑细选,此事也不可操之过急。” “是臣下多嘴了。” 等皇上背影离开,陈锦瞳这才舒口气,紧张道:“你最后那句话真的不应该说,皇上还以为你要安插。你的亲信去戍边呢,你也知道自古来边塞上大事小情是从没断过的,那人依旧还需皇上自己去甄选。” “我知道,但我不想看到有人壮志难酬。” “我也知道王爷您有自己的界定和推荐,但天子也有自己的坚持和立场啊,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有时间也要多去看小郡主一下,最近她情绪一点都不好。” 两人聊了会儿,陈锦瞳再一次到了后院,白落落依旧是那颓败的模样儿,陈锦瞳恨铁不成钢,如不是牧王爷刚刚去世了,陈锦瞳早怒吼起来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狐狸尾 皇上安排了此事后就离开了,回大内后立即让人调取了当年的案件,这一看才发现案件的确是自己弄错了,且还错的很离谱,“销毁掉,不久王爷就会来查,快销毁掉。” 皇上挥挥手,老太监福生看都不看里头的内容,更不会去问,说销毁就销毁。 这也是皇上为何喜欢留用他的主要缘故。 另一边,东方玄泽的案件有了进展,原来凤哥儿在郊外有庄园,此刻那一群人撤到了庄园之内,有个老农为他们指了指云山雾海之间的房子,“呶,那一群恶霸就在里头了平日里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欺压良民的事,但他们毕竟是恶人啊,保不齐哪一天就要消灭我们了,因此草民等情愿提供线索给您。” 东方玄泽一听,笑道:“好,我们会去一探虚实,如你们的情报真实可信,朝廷还会赏赉你们呢。” “那可真好,王爷注意安全。” 经过调查,东方玄泽发现凤哥儿的确蜗居在里头,自上一次的事情结束后凤哥儿就闭门不出,他的确在利用白落落,但后来却产生了一种感情,至死不渝的,生生不息的。 从一开始白落落靠近他,他就在算计他,他步步为营骗白落落和自己无数次的燕好,为白落落修筑了一座象牙宝塔,以至于白落落被彻底迷乱了蛊惑了,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杀了牧王爷,为什么他竟是一点儿都不开心呢? “打听过了吗?”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凤哥儿急忙回目,“她怎么样了?” “属下的人已去打听了,自牧王爷被杀后,白落落一蹶不振,要么一整天不吃不喝,要么就暴饮暴食,任何人说话她都不听,模样儿和之前也已大相径庭。”消息很准确,听到这情报,凤哥儿的心剧烈一疼。 “不成,我要去见她。”说走就走,他做好了自投罗网的准备,看凤哥儿要走,属下等急忙跪在了地上。 “老大,如今您一去就被他们抓住了,还能回来吗?” “我还顾得上这么许多?”凤哥儿气愤填膺,一把推开了眼前人,那属下膝行追赶,“老大,我们这群人出生入死连命都不要了就在跟着您闹啊,如今一旦遇险了,我们这群人岂非覆巢无完卵全军覆没,您不为您自己考虑,你也要考虑考虑我弟兄们啊。” 那人一面说,一面朝着后面挥挥手,凤哥儿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背后那一群跪地之人,许久后,他抽口气,“罢了,我不去了。” 王府内,大家东奔西走,小丁和东方玄泽在一起,两人得了圣旨后和朝廷人紧密合作到处去寻凤哥儿,如今已锁定了目标。 至于九星和张老大以及明月山庄那一群人也在外面打听情报,此刻王府倒是显得有点危如累卵,陈锦瞳白日里多一半时间和白落落在一起,天气冷了,陈锦瞳也蜷缩在白落落身边。 白落落吃饱了就睡,但却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是当日那血液横飞的恐怖场景,陈锦瞳陪伴在白落落身边,低低地说一些安慰的话,白落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已睡得稀里糊涂了,其实陈锦瞳知道白落落压根就没认真听自己说了什么。 但她还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她说,事情就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而她安静下来,那百分之一的希望就会变成百分之百的绝望。 她希望,她会从悲伤中挣扎出来,脱离出来。 夜晚,东方玄泽那边人还要蹲点去监控,九星等还没回来,陈锦瞳又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浓郁极了,但奇怪的是你用力去吸一口,那香味顿时好像炸裂了一般,又是缥缈到无迹可寻。 陈锦瞳是雇佣兵出生,对医学又有一定的造诣,纵然如此,她也没能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更没能第一时间分辨出这奇异气味的属性。 等她隐隐约约想到什么的时候,情况已糟糕透顶,那种四肢无力的熟悉感已攫住了她,陈锦瞳慌忙起身,她趔趔趄趄朝着门口而去。 “东方玄泽!王爷?” “在,本、本王在。” 不但陈锦瞳,连东方玄泽也再次中招,原本他带了巡夜的随从回来准备休息,哪里知道人一进入庭院就嗅到了一股奇异的芬芳,和陈锦瞳一样,当东方玄泽预判到那香味将会迷惑人心的时候,悔之已晚。 “瞳儿,瞳儿。” 东方玄泽趔趄着准备起身,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前仰后合,至于小丁等早已奄奄一息苟延残喘。 “瞳儿。” “王爷。” 他们两人终于尺蠖一般的蠕动到了一起,两双手终于得偿所愿地缠绕在了一处,两人面面相觑,“瞳儿。” “王爷。”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此刻,院墙外一群黑衣人已进入,大家接二连三前赴后继跳到了庭院内,有人我和锋利的鬼头刀已疾步靠近陈锦瞳,陈锦瞳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睛,如今能和东方玄泽同生共死,她陈锦瞳也死而无憾。 至于东方玄泽,他保护在了陈锦瞳面前,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一群大刀阔斧而来的入侵者,他们如入无人之境,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此刻为止也没能看出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毒。 原来,凤哥儿多年来苦心孤诣做出了一种药丸子,这药丸子叫“烟丸”,平日里看起来和一般的药丸子没什么区别,但只要丢在上风口,风不疾不徐这么一吹,那烟丸立即会放射出一种淡淡的气味,初初嗅一嗅也没什么,许久后人的四肢百骸会酸软。 陈锦瞳他们被算计了,但此刻她也没能将事情梳理得一清二楚,而月色里,凤哥儿已死神一般的降临,她穿着一件漆黑的斗篷,那黑浓郁而诡异。 大兵握着武器已靠近了他们,就在准备手起刀落送他们到阎王殿的一刹那之间,凤哥儿吼了一声:“住手!” 那大兵诧然回头,眼神惊愕地盯着走向自己的凤哥儿,“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是好人!”凤哥儿竟冒出了这么一句,陈锦瞳做梦都想不到凤哥儿会维护他们,凤哥儿对那人扯了扯嘴角,“去截小郡主,快,这里交给我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囚鸟 “是,老大。”那人稍微犹豫了一下已率领了自己的队伍风卷残云一般地离开了,看那一群人离开,陈锦瞳祈求道:“凤哥儿,你不要丧心病狂作恶多端了,小君子对你是真心地,她是真正的喜欢你啊。” “我知道。”凤哥儿沉痛的点点头,陈锦瞳看凤哥儿如此,又道:“你何苦要斩尽杀绝。” “不?我今日只是想要带走落落,瞳儿,你以为我在玩弄她的感情吗?我也早离不开她了,你放心好了,今晚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你们!但前提是,你们也不能台湾为难我,我走了,陈锦瞳!” “当初我和她在一起,人人都投反对票,唯陈锦瞳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时至今日我对你也还感激不尽呢,陈锦瞳。” “滚啊!”陈锦瞳狂怒,咆哮了一声,凤哥儿一怔,狭长的眼瞳内窜过一抹凉意,攥着拳头疾步离开,陈锦瞳只感觉昏昏沉沉的,那种感觉比刚刚还强烈了。 “瞳儿。”东方玄泽蠕动了一下嘴唇,本要说什么,但话没出口呢,人已昏了过去,接着陈锦瞳也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后院的白落落也中招了,她看到了一群黑衣人,也看到了凤哥儿,进屋子后凤哥儿一把将白落落抱了起来,“落落,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我不!”尽管已头晕目眩,但白落落依旧伸手用力抓住了跋步床,那手就好像藤萝一般缠绕在了床上,以至于凤哥儿再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我不走,禽兽,你杀了我舅舅。” “落落,你我未来可期,此刻我已不能多解释什么了,走吧。”凤哥儿用力抱起来白落落,离开了。 期间白落落拳打脚踢用力地扭动挣扎,但迷迭香的药效已逐渐地上来了,才一小会凤哥白落落已昏了过去。 而当陈锦瞳醒过来已是后半夜了,倒在地上的卫兵也一个一个缓慢地爬了起来,有人此刻日才看到了墙角一枚红丸子,震惊道:“此为祸不浅,当是此物害了我们。” 有人到后院去看白落落了,但回来后却垂头丧气汇报:“王爷,王妃,小郡主已不知所踪。” 其实,哪里需要人去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陈锦瞳微微点点头表示已知道了,有人去稽查了,有人在检点府库内贵重物品,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席地而坐,任晚风从院墙外吹进来,四喜儿也醒了,送了安神醒脑的六安茶过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吃了后,东方玄泽这才起身。 他伸手将陈锦瞳的手握着,两人相依为命一般进入了寝殿,在内室才坐了一小会,东边的天空已有了一片鱼肚白,跳跃的光斑穿透了窗棂,此刻陈锦瞳的疲倦感才算一扫而空。 “什么时候了?”东方玄泽问,声音有点沙哑。 小丁从外面冒出来,“回王爷的话,还有一刻钟就到卯正了。” “立即去查,快。”大家竭尽全力的调查,第一时间封锁了城门,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实际上后半夜凤哥儿已和守令官等动武了,此刻早逃之夭夭,线索逐渐中断,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到郊外去了。 皇城四面八方都是不毛之地,谁知道他们会窝藏在哪里? 凤哥儿将白落落带回去后,天已逐渐的亮了,而白落落也清醒了过来,她状况稍微一好,伸手一个耳光就打在了凤哥儿的脸上,他抱着她,那一声脆生生的耳光让他半张脸很快肿了起来。 “封戈宇,你欺骗了我,你让我家破人亡了,这一耳光是我给你的。”白落落咬牙切齿,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将眼前人碎尸万段。 当初…… 悔不当初啊! 当初她非要和牧王爷对着干,将东方玄泽的循循善诱置之不理,如今酿成大祸了才知事情的严重性,此前,白落落对凤哥儿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热切的冀盼,但今日以后一切已另当别论了。 她对凤哥儿只有仇恨。 “啪”的一耳光,白落落又道:“我舅舅为你赎身,不顾是世俗的看法接纳了你,然现如今你竟做了这等事,这一耳光是我替我舅舅教训你的。” “这一耳光是陈大人的,为你我之事她跋来报往,但却闹得这么个水走鹅飞曲终人散。” 说着话,白落落已经涕泪滂沱,她的确想不到自己所托非人,更想不到婚礼会变葬礼。她对凤哥儿是一丁点儿的戒备心都没有,以至于让这衣冠禽兽有隙可乘。 此刻一切已结束了,白落落闭上了眼睛。 “我错了,但从头至尾你们就没错吗?你们高高在上,你们都做了什么?我家里人就白白死于非命了吗?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是草芥,就不名一钱吗?”终于,愤怒的火焰燃烧在了凤哥儿的胸膛之内,他狂怒的低吼了起来。 已经九个年头了,那噩梦一般的场景依旧时不时地在梦境里上演,那杀戮毁灭了一切,形成了记忆中最残酷的模版,一切虽已结束了多年,但那一幕一幕在凤哥儿心头还方兴未艾呢。 “那是皇族的事啊,你怎么能将这笔账算在我舅舅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我亲眼看到你舅舅的人杀掉了我全家,仅此而已。”凤哥儿攥着拳头,眼神盯着窗外。 白落落无话可说,实际上每一年皇族都会穷兵黩武对付自己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时有发生,白落落也经常见到,年深日久已免疫。 看白落落沉默了,凤哥儿的手落在了白落落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后缓慢道:“你身体不好,好了,目前你要好好儿休息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 白落落闭上了眼,一股酸涩的泪水却怎么都不可遏止的从眼角滑落了出来,看白落落泪流满面,凤哥儿也难受,他在门口偷偷地观望了她许久。 尽管,她给了他无数个耳光,诅咒了他无数次,但心头那滚烫犹如岩浆一般的爱却有增无已,他在心底默默的承诺从今日以后要保护白落落,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她的爱。 盯着看了刹那,凤哥儿缓慢地离开了。 他找了几个得力的丫头去伺候白落落,白落落闷声不语,只要和凤哥儿一见面就大打出手,凤哥儿只能规避,但只要凤哥儿今日不出现白落落就不会吃东西。 两人相爱相杀。 第五百九十八章:随机而应变 隔日,凤哥儿再一次去见白落落,白落落一刀就刺向了凤哥儿,如若不是水果刀威力不大,如若不是白落落身体不怎么好,此刻的凤哥儿已死于非命。 “落落,你果真要我死?” “血债血偿!”白落落冷哼了一声,“我今日不能杀了你,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自杀的好。”白落落将匕首用力刺向了自己的心脏,看白落落要自寻短见凤哥儿急忙去阻挠,哪里知道原来白落落此乃计谋,他人一靠近,白落落当胸给了他一下。 凤哥儿哀嚎了一声委顿在了她面前,白落落看凤哥儿已要死不活,准备再接再厉,但就在此刻,几个侍卫却急吼吼赶了过来,他们阻挡在了两人之间,白落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与众人缠斗。 “不要,不要!放过她,不要伤害她。”看情况危险,凤哥儿急忙命令,然而那众人已来不及收回,白落落不小心撞在了一人身上,那人急忙将刀锋后撤,但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白落落已倒地不起。 她身体下的血液犹如绽放了一朵大丽花。 “不,不!不!”凤哥儿急忙凑近,他焦躁而急切的大呼小叫,搀起白落落后,白落落已面如金纸,娇。喘微微。 “凤哥儿,真、真好啊。”她的嘴角蕴出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那笑让人恐惧,“凤哥儿,这孽根祸胎终于还是胎死腹中了。这一幕你永生难忘对不对?哈哈哈,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儿子,凤哥儿,这滋味儿如何呢?” 白落落残酷的笑着,凤哥儿眼前一黑险乎昏了过去,他压抑住了浮泛起来的哀恸,急忙命人过来,有医官从远处走了过来,送了白落落去看病。 白落落苍白的笑容让凤哥儿难忘。 孩子自然是没保住,当得知孩子死于非命后,白落落是那样平静,自她怀孕后,她日日在期待这孩子的到来,为这家庭成员的到来做了不少的准备。 甚至于连陈锦瞳都送了新衣裳过来,但现如今呢,她当着他的面亲手杀掉了这个孽障。 此刻的白落落已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她在等,等凤哥儿弄死自己,但凤哥儿呢,一点伤白落落的意思都没有,光厨娘他就找了五个,每一个负责一种菜系,每天的餐桌上都有吃不完的山肴野蔌,只要白落落对哪一道菜稍微青睐一点,凤哥儿明日就会好生准备了来。 白落落已自暴自弃,暗忖,我既不能为舅舅报仇,又不能自寻短见,这么活下去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就浑浑噩噩生活,继续寻找刺杀的机会吧。 她的安静引起来凤哥儿的恐慌,然而他一靠近她,她立即偷袭他,只要是手边能抓起来的东西,诸如熏香炉、茶壶盖、书本以及桌椅板凳算盘什物等都成了白落落的武器,凤哥儿吃亏不小。 就这么,兵荒马乱的一个礼拜已过去了,白落落依旧挖空心思对付凤哥儿,府上人也司空见惯,至于凤哥儿自己,逆来顺受罢了。 另一边,陈锦瞳的人也打听到了消息,那明月山庄可不是闹着玩的,张老大将地图已拿出来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凝目看了看,“你确定,他们就藏匿在这里?” “属下等翻山越岭找了无数天,无数人风餐露宿蹲点探听的结果,大人,他们府上一日之内招了五六个医官,第二日又是多了一些厨娘,最离谱的是第三天有人还送殡,在城南埋了一个坟墓。” 张富对一切了如指掌,虽到此为止他们都没今日固若金汤一般的庄园,但庄园里发生了什么,张老大已了如指掌,陈锦瞳听到这里,立即让人找东方玄泽过来。 实际上东方玄泽那边也发现了雪泥鸿爪,但调查力远不如明月山庄,此刻林林总总的讯息一会和,果真就形成了一个界定。 “是在这里,我们今日就行动。” “不可打草惊蛇,且再看看。”陈锦瞳不着急,凤哥儿聪明绝顶,一旦察觉危险自会提高警惕。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做农妇和农夫装扮,提着农具凑近那庄园,发觉那庄园叫“灵岳山庄”,庄园内有不少家丁,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反正各司其职井然有序,里头的人一日也不露头。 而他们两人还准备探听什么,外面丛林之内已出现了一群凶神恶煞之人,他们对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就大呼小叫:“糟老头子,老太太,在这里看什么?这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还不快给我滚。” “是,是,官爷。”陈锦瞳满面堆笑赔小心,那官员握着戈矛“送”他们离开。 到安全点儿的地方,陈锦瞳去净面,潺潺的溪水涤荡了她的倦意也洗干净了她面上的伪装,陈锦瞳将帕子一扔,手帕顺流而下已漂浮到了东方玄泽手边,东方玄泽擦拭了脸上的妆容,“果真在里头,现如今我就秘密地部署起来。” “所谓狡兔三窟,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白落落还在他手中,我们更要投鼠忌器。”陈锦瞳道。 从第二日开始,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已布置了他们的人过来,众人按兵不动,不过随时做好了倾巢而动的准备。 至于山庄之内,白落落神容憔悴,一日比一日似还瘦削,看白落落身体每况愈下,凤哥儿也担心极了,这日他再也忍无可忍进入了白落落的屋子。 白落落暗暗着急,她日日在算计凤哥儿,但能被凤哥儿躲避过去,此时此刻她转动其余的心思,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不如暗算的好。 有了这心思后,白落落逐渐变得柔情似水了,久违了的笑容也攀爬上了嘴角,她胃口也好了,不但自己吃东西,闲暇时间还给凤哥儿做吃的,这日凤哥儿从前院到了后院,白落落看凤哥儿回来,急忙准备了吃的。 “夫君,您回来了,看贱妾为您做了什么?”白落落学了传统的九大碗,掀开盖子后里头那芳香扑鼻的食物已吸引住了凤哥儿。 第五百九十九章:内与外 在凤哥儿取用之前,有侍女鬼鬼祟祟靠近急忙用银针试了试,为表示一切都没毒,白落落亲自尝了每一盘菜,“夫君,您感觉这个开花茄子做得怎么样,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贱妾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还请夫君您提出来,贱妾知错能改。” 白落落日日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开始凤哥儿还以为白落落别有用心,但发现白落落性情大变,她做的这一切也的确好像是为自己着想,一想到这里,凤哥儿倒是欢喜。 难不成这臭丫头已想通了吗。 聊起来这个,白落落将最近的心路历程和凤哥儿讲了讲,凤哥儿这一听,顿觉开心,“妾身早将一切都放下了,那些事都是误会,你我百年修得同船渡,更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寻常人还有个冤家宜解不宜结呢,更遑论你我?” 被这么一说,凤哥儿喜上眉梢了,他凑近了白落落,“你能理解我就好,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就让那一切都随风而逝吧。” “夫君。”白落落抱着凤哥儿,右手却逐渐没入了衣袖,那一把匕首她准备许久了,此刻哗啦一声拔出,硬生生给了凤哥儿一下。 “你!落落你,你暗算我?”凤哥儿中招了,他只感觉后背一疼,身体顿时抽搐起来,鲜血狂飙,染红了衣裳。 “父君,你我同生共死多好啊,如今我终于得偿所愿了,父君啊,哈哈哈。”白落落丧心病狂地笑着,她瞄准了凤哥儿心脏就是一下,看凤哥儿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反手将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窝,刹那后已眼前一黑一蹶不振。 陈锦瞳最近心烦意乱,他们日日在盯梢,条件已成熟,但究竟这灵岳山庄内是个什么格局,兵力雄厚与否,还是未定之天,贸然兴兵,只怕难以直捣黄龙。她心头那不好的预感犹如阴霾一般笼罩在身边,关于白落落目前的情况,只能根据想象力来揣度。 那灵岳山庄看似不怎么大,但却易守难攻,且庄园内应有尽有,无论是稻田还是水源,都是取之不尽的资源,陈锦瞳估算过,就算是庄园内有五六百人,他们也不需为生计发愁。 陈锦瞳开心不起来,心情烦闷极了,至于东方玄泽,他已决定攻杀,但为安全起见,两人还是联络了本地的太守,那太守年纪轻轻英姿勃发,他告诉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灵岳山庄的前一主人是个做生意的,因那人走南闯北所以荒芜了庭院,去年三月多将庄园转给了一个年轻人。 那庄园内人大都拥有一张赳赳武夫之脸,听说他们在垦荒种庄稼,从未有过劣迹,因此连太守都不清楚他们是做什么行当的,还以为是富家子弟闲来无事体验生活呢,此刻三个人一交流,太守拍案而起,扬言要踏平灵岳山庄将小郡主救出来。 “不要着急,他们可不好对付,贸然到里头去我们反而会受制于人。”所谓一人计短,集腋成裘,东方玄泽可不建议冒冒失失就到里头去。 凤哥儿安排事情总能如此天衣无缝,一旦有问题就不好了。 “那怎么办,您说!”那太守是个急性子,催促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略微一思索,缓慢道:“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太守知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了,立即点点头。 “我准备到里头去看看。”陈锦瞳摸一摸下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敌暗我明,事情处理起来反而是难上加难,倘若能扭转乾坤变一变势态,一切也皆有可能了。”陈锦瞳看向了东方玄泽。 “陈大人的意思是要铤而走险了?”太守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陈锦瞳。 要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虎踞龙盘的地方啊,但陈锦瞳呢,似乎一点不怕,幽默道:“自然要到里头去了。” 东方玄泽不置可否,只要是陈锦瞳决定了的事,他完全不能干预,实际上也不想去左右,去干预。 庄园内,白落落活了过来,当得知自己刺杀失败后她愤懑难受极了,原本以为必胜无疑,哪里知道到头来竟闹到了这步田地,有人早包扎好了她的伤口,此刻她愁眉苦脸的沮丧地盯着窗外被秋风吹的摇曳的一片绿叶。 “夫人!”一个丫头握着托盘小心翼翼凑近,托盘内飘香的是吃的东西,但未凑近白落落呢,白落落已怒吼道“滚啊”。 那丫头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凤哥儿在远处凉亭内看着,那丫头气喘吁吁靠近,犹如惊弓之鸟。 凤哥儿不悦道:“要你去伺候夫人呢,你怎么就被轰赶了出来。” 那丫头委屈兮兮,眼神萎靡不振,许久后才嘀咕道:“婢子是要伺候夫人来的,但夫人一起来就咆哮,就怒吼,抓了东西就丢,奴婢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筋铁骨的十八罗汉,奴婢挨不住啊,呜呜呜呜。” 这丫头说哭就哭,表演的竟很好。 看丫头哭了,凤哥儿起身准备去看看,但那丫头却鸣叫了一声上前去一把扼住了凤哥儿的手腕,“公子爷,您何苦自讨苦吃,依奴婢看,她略休息休息就好了,您这一去不是火上浇油是做什么呢?” “我!”凤哥儿踯躅了会儿,攥着的拳头逐渐松开,气馁道:“罢了,这一切不都是因我而起?” 他开始安排其余人去伺候白落落,但白落落恶形恶状,不管去什么人总能被咆哮出来,那众人看白落落如此这般,只能去躲避,才几天就闹了个哀鸿遍野。 凤哥儿送过去的吃的,白落落挑三拣四,凤哥儿送过去的衣裳,白落落要么说版型不好,要么说材质不好,再不然什么都好了,颜色又不好。凤哥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至于那些小礼物,要么拒之门外,要么被“刺溜”一声从窗户丢出来。 府上大大小小的丫头去伺候,凤哥儿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自己安排得恰切,事情一定会很好,哪里知道他处心积虑的安排都被白落落轻而易举破坏掉了。 第六百章:做丫头 他本人更是委曲求不敢去见白落落了,至于白落落,她每天从早到晚就是闹,你不是要爱我吗?你不是要让我做你的下堂妻吗?如今我来了,如今你可满意了吗? “滚啊,快滚!” 白落落将东西丢了出来,这府上最后一个就说脾气最好的丫头被赶了出来,此刻凤哥儿也到了,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从头至尾,她都完全理解白落落,因此不管白落落怎么样,他一点都不责备,只要她开心就好。 “哎呦。” 那丫头一个狗吃屎大头朝下栽倒在了门口,凤哥儿急忙凑近,伸手将那丫头提溜了起来,“奴婢还可以,您扶我起来,奴婢再去试试。”那丫头“贼心不死”,她还就不相信了。 “夫人!姑娘啊,您开开门,让奴婢伺候您吧,奴婢和您……”那丫头话都没说完呢,就听一声清爽的碎裂之声已在门板上响了起来,倘没有门板,这丫头此刻早面目全非了。 听到这里,这丫头话的喉咙滑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涎,瑟瑟发抖,回目无能为力瞅了瞅凤哥儿,“奴婢尽力了,实在是无能为力,抱歉。” 白落落哪里知道,自己已开罪了这府上最后一丫头,看那丫头离开,凤哥儿心情糟糕透顶,下午,做好了吃的,依旧是不同的菜品不同的口味,一样一样都放在了门口。 “夫、”一个小厮并不敢靠近,用木棍戳了一下门板,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声疾呼,“夫人,饭菜小人已给您送过来了,您快趁热吃。” 白落落是想要和凤哥儿闹,平日里不吃东西不外乎是为了挑衅凤哥儿罢了,实际上她肚子饿了,什么都吃。此刻听那人嘟囔了一声,白落落一把将门打开,狠狠地拿走了托盘。 吃! 为什么不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们对着干。 吃了东西后,白落落休息。凤哥儿继续精挑细选,但不管给多少银子都没有人情愿去伺候白落落了,勉勉强强有个出头鸟情愿过去伺候,但也仅限于在门外徘徊罢了。 然而男女有别,凤哥儿到底不放心让这男子到里头去。 这日,凤哥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招个侍女进来,她给出的钱很多,是一般侍女的三倍,这么一来应聘的女子趋之若鹜,有几个女孩儿已跃跃欲试,但才一靠近屋子,里头的大老虎就咆哮起来,众人不敢逗留,怎么来的还怎么离开。 陈锦瞳日日在想如何靠近这庄园,今日听说里头在搞招聘,她立即过去应聘,那人问:“脾气可好?” “唾面自干,胎里带的脾气好。”陈锦瞳笑成了一朵花儿。 “会伺候人?” “天生的下贱命,让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没二话的。”陈锦瞳依旧在笑。 “之前伺候过人?” “半身不遂的老大爷,身怀六甲的姑娘,脾气臭烘烘的大少爷,全部都伺候过呢,一个个都伺候得他们欢欢喜喜的。”陈锦瞳说到这里,轮到那人笑了,那人慢慢儿道:“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夫人可更难伺候,你可以先试一试,试用期是没钱的。” “哎呦,大爷,这就走吧,还聊什么呢?”陈锦瞳将那人搀了起来,那人带了陈锦瞳到庄园。 陈锦瞳一看,这庄园之大,超乎人的预料,庄园内家丁数量之多,且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有不少哨兵在各处巡逻,言而总之一句话,这里可不是想攻打句能攻打的,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陈锦瞳今日的事情还不是伺候白落落,她只不过负责在白落落屋子外打扫卫生,另外和白落落聊天。 但屋子里的白落落却呼呼大睡,一醒来就破口大骂,自白落落一家人全部都死于非命后她性情大变,现如今的她已粗暴极了,陈锦瞳听到屋子里飘出的污言秽语,真难受极了。 一段错误的缘分彻底毁灭了一个美丽的人。 白落落是从内到外都变了,且还变了个面目全非。 唯一有一个丫头是白落落青睐的,那丫头是南疆采买过来的,叫哈玛娅,那丫头从小就父母双亡,当白落落知道了这丫头的身世后,倒是物伤其类,因此这丫头有机会询问白落落喜欢吃什么,今日又要吃什么等等。 凤哥儿看终于有个丫头可以靠近白落落,心上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试图靠近白落落,但他只要一去,白落落势必狂躁,屋子里各种东西都丢出来,噼里啪啦应声而碎,凤哥儿也不敢太刺激白落落。 白落落越发想念牧王爷和王府的人了,做梦的时候也感觉自己去了南疆,但一醒来看到的依旧是同样的东西,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她将自己不满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凤哥儿看白落落这样,也不敢去规劝,她一日里要么早上嚎啕大哭,要么终于哈哈大笑,再不然就是哭哭笑笑,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但凤哥儿却对她很好很好,尽可能照顾到她的情绪,以至于凤哥儿买了南疆人做的氆氇,马头琴以及酥油茶,还送了个转经筒给白落落,在无数个不眠之夜,白落落就是要握着转经筒入睡的。 为让白落落更速度点儿,凤哥儿大兴土木,他将白落落屋子后面改造了一下,做了一个秘密花园,那花园内不但有万紫千红的中京的花儿,还有来自于南疆的花卉,反正美丽到不可思议。 至于白落落,她看凤哥儿的确对自己很好,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到花园里去,但走着走着心情就不好了,肆意妄为,想要破坏什么就破坏什么。 凤哥儿放任自流,听说白落落折断了紫荆花,弄坏了篱笆等等,他不怒反笑,“好,好啊,就怕她不乱来呢。” 其实,积压在心头的负能量太多早晚要出问题,而一旦释放了出来,一切也就另当别论了,看白落落这么闹,凤哥儿反而是开心极了。 夜幕降临,全新的一天过去了,白落落闹腾了一天早困乏了进入屋子就倒头大睡,但凤哥儿却怎么都睡不着,哈玛娅过来汇报,将今日白落落的动态说了,凤哥儿听了后笑道:“你们不要为难她,她就是一把火烧了我们的屋子,也不要阻挠,至于她心情不好要打你们,你们也给我好好受了,知道吗?” 第六百零一章:喜相逢 “是,是。”丫头可真不好做呢。 至于陈锦瞳这丫头就更不好做了,凤哥儿唯恐其余的丫头会触怒了白落落,因此一般的丫鬟是没权利到里头去的,不过好的是从白落落那天一亮就元气十足的咒骂声里陈锦瞳已看出了,她老人家身体好,精神头也好。 “凤哥儿,你这下九流内最低贱的人,你有本事将我放掉,如今将我囚禁在这里,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让我和你单打独斗。” 凤哥儿听到这里,心情也不好,因了他,他们的孩子才没有了。他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孩,然而这女孩却和自己闹到了如此分崩离析的局面。 这日,陈锦瞳终于找到了靠近白落落的机会,她偷偷摸摸到了那花园,此刻那个丫头正过去送吃的,陈锦瞳眼疾手快,从躲避的太湖石后一跃而出,一拳头打在了那丫头的肩膀上,那丫头嘤咛了一声已跌倒。 看那丫头跌倒了,陈锦瞳一把握住了托盘,里头的东西一点错位都没有,她三两步就凑近了屋门。 “郡主,开门,快开门啊,是我。”陈锦瞳趴在门口朝里头看,白落落握着个瓷瓶就要砸过来,这已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是我。是我啊。”陈锦瞳急切地看看后面。 白落落终于反应了过来,凑近门板道:“瞳儿姐姐,是你啊,快,快进来。”白落落一把将门拉开了,陈锦瞳正准备到里头去,忽而远处的芭蕉叶晃了一下,似是有什么人注意到了他们。 “糟糕!有人看到了,我先躲一躲。”陈锦瞳进入了花园,白落落心情激动,吃不动东西。 一刻钟还不到呢,凤哥儿已率了一群人凑近,大家井然有序进入花园,白落落阴鸷的迈步从里头出来,她和凤哥儿已多日不见了,此刻一见面,千言万语真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凤哥儿指了指花园。 “刚刚似有盗贼到里头去了,我过来……”话没说完呢,白落落已用力跺跺脚,迈步上前蛮牛一般撞在了凤哥儿的胸膛上,凤哥儿跌了下去,左右俩人急忙去搀扶。 “滚啊,王八蛋!” 凤哥儿哪里敢继续逗留,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离开了,白落落生气了,握着墙壁上的辟邪的长剑就挥舞,“今日你们自讨苦吃可不要怨天尤人,我此刻就杀你们个一干二净。”众人看到这里,一溜风跑了出来。 你踩了我的脚,我撞了你的背。 许久后大家你鸟兽散,白落落疲倦地将长剑丢在了地上,她凑近了太湖石,“瞳儿姐姐,你出来吧,那群人都走了。” 但假山石后面却寂静没一点儿声音,白落落再次凑近,“瞳儿姐姐,你、你人呢?” 陈锦瞳却感觉还不安全呢,因此急换了个地点躲避,白落落招魂一般叫了会儿不见陈锦瞳出来,她也百思不解。 哈玛娅去见了凤哥儿,“公子,的确是有人暗箭伤人打了我啊,此刻我头还疼呢,对,就这里,哎呦。”哈玛娅摸一摸脑袋,给凤哥儿说。 “确定?” “奴婢怎么能信口开河嘛,自然是确定了。”哈玛娅这么说,凤哥儿加强戒备,各处都盘查过了,但就是不见个所以然。 接下来的几天白落落依旧还和之前没任何区别,但不同的是她对哈玛娅更好了,时常还邀哈玛娅到屋子里来聊,两人聊到南疆都不亦乐乎,哈玛娅拭泪,“我也许久没回去了,我爹爹时常送吃得过来,还有虫草呢,明日奴婢就送了来给姑娘。” 实际上,白落落之所以亲近凤哥儿,不外乎是想要了解府上的情况罢了,报仇之前,他需要知道凤哥儿目前的兵力,凤哥儿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到了,此时此刻她更需了解庄园内的构造与兵力分配,至于那哈玛娅,之前凤哥儿就说过只要是白落落问问题就要回答,且还要回答正确而真实的,不可胡言乱语,不可胡说八道。 哈玛娅连连点头。 最近白落落依旧还做各种匪夷所思的出格的事,凤哥儿不予理会。 至于陈锦瞳,她已有机会靠近白落落了,这日陈锦瞳终于进入了屋子,她满以为白落落会变瘦,但白落落却胖了一些,看陈锦瞳到了,白落落啜泣了一声已用力抱住了陈锦瞳。 “瞳儿姐姐,瞳儿姐姐啊。”白落落泣不成声。 “我早早地要是听你们的话就好了,也不会有这结果啊,瞳儿姐姐。”看白落落这么哭泣,陈锦瞳的睫毛顿时也变得湿漉漉的,“好了,不要哭了,我们的人已在外面埋伏好了,如今因还不知道这庄园内的情况,所以也不敢贸然进来,你不要难过了。” “是,是。” 说不难过,但泪水却飞流直下。 “我明日就想办法送你离开,好么?”陈锦瞳盯着眼前人看了看,说真的,她难受极了。 “不,不,我不能走啊!”白落落抓了陈锦瞳的手,“我都没杀掉凤哥儿呢,我怎么能走?我从小就是王爷带大的,牧王爷将我视如己出,而我呢,也将王爷看作比自己爹爹还亲密的人呢,我可不能说走就走。” “你能杀了他?”陈锦瞳怀疑地看了看白落落。 之前是陈锦瞳低估了凤哥儿,此刻深入了解后陈锦瞳发现凤哥儿可厉害极了,他将身边人和身边事处理得井然有序,安排得井井有条,是个很能高瞻远瞩之人。 他身边有好几个随从都是当年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只要凤哥儿动身,这一群人都会前呼后拥跟随,不要说白落落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了,就是陈锦瞳自己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打败凤哥儿。 “瞳儿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安排的,我有我的办法,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比较担心你,在这里和他周旋,真正是与虎谋皮,你要小心谨慎点儿。”白落落看向陈锦瞳,陈锦瞳点头一笑,“放心好了,我还好。” 第六百零二章:害你没商量 从第二日开始,白落落再一次变了性格,她要求见一见凤哥儿,凤哥儿等这一天已等了许久,急忙到白落落屋子去。 “呵呵呵,你还知道来?”白落落不怀好意地斜睨了一下凤哥儿,她施施然靠近凤哥儿,人才一靠近,凤哥儿身边一群人已逐渐靠近,白落落心知肚明自己一定不能偷袭,这一次一旦失败了,以后的成功率更少之又少。 思及此白落落冷笑,“你身边的人可真多呢?” 被这一讥嘲,凤哥儿急忙挥手屏退了几个人,看他背后已没尾巴了,白落落道:“后面的山茶花开了,我们去看看吧。”被这一说,凤哥儿急忙点点头,到后院后,两人观赏了山茶花,一起吃了东西,凤哥儿才离开。 看凤哥儿走了,白落落气的牙根痒痒,但毕竟还是忍住了。陈锦瞳从幽秘的花园内出现,凑近了白落落,“怎么样?” “今日他已放松了戒备,情况还会很好。”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含笑点点头。叮嘱她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可操之过急。 白落落照单全收,这庄园内的丫头不计其数,因此忽然少了个陈锦瞳大家也没注意,而陈锦瞳实际上日日都和白落落同吃同睡,白落落是坚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丫头到自己屋子里来,因此没一个人看出端倪。 而白日里,陈锦瞳要么在花园内打发时间,要么找机会出去,将里头的消息带给东方玄泽。 “这庄园竟如此之大吗?”听了陈锦瞳的概述,东方玄泽搔搔头皮。 “何止是大,里头的哨兵和步兵都很厉害,只要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杀出来,所以我们更不可操之过急。”东方玄泽点点头,追问白落落的情况,一聊到这里,陈锦瞳的眉也耷拉了下来。 这一场旷世奇缘终究还是变作了孽缘,哎。 这日,白落落笑嘻嘻的邀请凤哥儿去花园玩儿,但走着走着自己却崴了脚,凤哥儿看白落落崴了脚,急忙过去搀扶。 “我没事儿,在这里坐着休息休息就好了。”白落落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太湖石,凤哥儿抱着白落落往前走,将之放在了石头上。 一切都在白落落计划之中。 “我口渴。”白落落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咽喉。 “等等,我弄水给你。”凤哥儿看看旁边的甜水井,用力转起来轱辘,白落落看凤哥儿在全神贯注的做事,她忽而悄然无声的疾步上前,照准了凤哥儿后背就推,那凤哥儿也是习武之人,此刻自然感觉到了。 她急忙躲避,身体这一倾斜白落落险乎将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断送到了井里,凤哥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白落落的手。 他已洞烛其奸,但难能可贵的是即便如此,他却没揭穿她,反而是回握住了白落落那温软的手,“你在那边等就好了,何苦过来,这里地上有青苔,湿漉漉的。” 白落落痛彻心扉,老天啊!你给了我最好的机会,我竟失之交臂,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错过了将来可如何再酝酿呢。 “我知道了,给我吧。”白落落假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既不尴尬也不难过,伸手从凤哥儿手中将东西接了过来。 喝了水后,白落落又在奇思妙想,还有没有什么手段能将凤哥儿弄死的?思来想去许久,但却没更好的办法,“我此刻还不回去,今日好容易和你相聚,还想要到花园内走走呢。” 看凤哥儿准备送自己回去,白落落坚决不同意,凤哥儿只能顺之者昌,带了白落落往前走,前院是园林,里头有堆积如山的假山石,有茂盛的干云蔽日的乔木,风景如画,美到不可方物,这个季节正好是植物的表现期,好一片红红白白。 凤哥儿在看风景,也在看白落落。 白落落在不遗余力的寻找安全隐患,譬如什么没盖好的井盖子,什么摇摇欲坠的大石头,但找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除掉凤哥儿的东西。 她这一次是真的力倦神疲了,憔悴的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此刻却忽而听到了嗡嗡嗡的声音。 野蜂飞舞! 接着,她看到一只尾翼十分长而身体灵活的棕褐色东西振翅从眼前飞到了远处,白落落从草原来,当年刚刚到中京就见过这一种蜜蜂,这蜜蜂脚胡蜂,坊间有个诨名叫葫芦豹蜂。 此乃名副其实的杀人蜂,一想到这里,白落落又有了鬼点子。 “我们到前面去走走,这里冷幽幽的。”白落落举目远眺,调动自己的听觉来寻找那嗡嗡嗡的声音,尖锐而小,但聊胜于无,她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散步,实际上每个动作背后都有难以描述的各种秘密。 白落落往前走,忽而看到了身边一颗板栗树上灯笼状的东西,那无疑是杀人蜂的蜂巢了,她盯着一看,忽而唇畔弯出了一道淡淡的涟漪,眼神也冷锐了不少。 为杀凤哥儿,她不惜和他同归于尽,开工没有回头箭,说干就干。 “凤哥儿,我想吃板栗了,你弄一点给我。”凤哥儿哪里知道枝繁叶茂的头顶会有哦一颗蜂巢。 白落落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凤哥儿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此刻他凑近板栗树用力的摇晃,结果这一摇晃嗡的一声炸开了锅,一群杀人蜂已包围了过来,凤哥儿还没想到是白落落在使坏,此刻危难关头,他伸衣袖一把罩住了白落落的脸面,抓了白落落手豕突狼奔朝着远处去了。 他们快,胡蜂更快,眼瞅着走投无路,凤哥儿抓了白落落的手扑通一声已跳到了池塘内,他摁住了白落落的头,两人在池塘内隐蔽了少顷,那一群嗡嗡嗡的胡蜂才远离。 在那并冰冷彻骨的水里,白落落已感心慌意乱,胸口窒闷极了,凤哥儿知白落落的感觉,扳正了白落落的面,嘴唇已亲吻了过去。 许久后,白落落丧魂失魄的从水中冒出了头,她比刚刚还沉痛了,天呢,天呢!白落落开始永无止境的自怨自艾,“我怎么能这么笨,如此恰到好处的机会又一次失之交臂了。” 因无数次的失败,让白落落知道“杀凤哥儿”乃任重道远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第六百零三章:面甜心苦笑里藏刀 至于陈锦瞳,她依旧躲在后院,夜幕降临她会陪伴白落落一起入眠,白落落脾性不好,丫头们都要退避三舍,谁知道她这屋里竟有秘密。 天亮后陈锦瞳会做一个丫头该做的事,她的伪装术很高超,一点不会被人看穿。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内陈锦瞳亲眼目睹了白落落对凤哥儿下手,各种手段层出不群,凤哥儿明知白落落在算计自己,但却依旧很听话。 但凤哥儿聪明绝顶,白落落哪里能将他怎么样呢?陈锦瞳可不敢让白落落继续下去了,这日夜幕降临后,她进入了她的屋子。 白落落手中握着一枚象牙做的平安无事碑,这是她成人礼上牧王爷送的礼物,如今牧王爷死于非命,这是留给她唯一一件遗物了。 每当她轻轻抚摸这象牙玉牌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牧王爷的音容笑貌。 “落落,”陈锦瞳反手关闭了门扉,神情凝重,“我们已安排好了,可以随时离开。” 白落落日日算计凤哥儿,陈锦瞳唯恐有朝一日会触怒了凤哥儿,届时凤哥儿壮士断腕杀了白落落就不好了,然白落落却一点不怕。 听陈锦瞳如此建议,她急忙起身,“瞳儿姐姐,我从父母双亡,舅舅为更好的照顾我这才没成婚,他早将我视如己出,我也将他看作了爹爹,此乃杀父之仇啊,焉能不报?” 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咬住了舌尖,“我不是干预你,我这是在保护你,你日日算计他,保不齐他哪一天恼羞成怒,你就要死于非命了!你在与虎谋皮,在以卵击石啊,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瞳儿姐姐,我在做自认为正确的事,死就死吧,自家破人亡后我日日盼望早早的死了算了呢,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忍辱负重地活下去。”陈锦瞳自然能理解她的感觉。 她肝肠寸断的哭过,任性妄为的爱过,他的心早千疮百孔了。 “哎,”陈锦瞳只能温言软语,“那么我不得不规劝你注意点儿,定要计出万全,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好了,好了,”白落落不胜其扰的挥挥手,“我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吗?” 话虽如此,但白落落依旧挖空心思在算计凤哥儿,好的是凤哥儿明知自己被算计竟也不戳破,他十分配合白落落。 但遗憾的是,白落落每个计划都会被凤哥儿不知不觉破坏掉。 下人都看不下去了,建议凤哥儿要么杀了白落落,要么将白落落扫地出门,凤哥儿每每听到这等言论,都将之看作挑拨离间,反而是会责备他们。 众人苦谏,凤哥儿却不听,就这么又是过了一个礼拜,有人忽而报说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离京了,至于牧王爷一事,今上龙颜震怒,已委派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全权处理此事。 “公子,只怕他们已在我们身边了,您更要注意点儿。”有人已预判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行动。 “我知道了,你们加强戒备。” 实际上这庄园固若金汤,一般人想要闯进来是没可能的。 这一晚,陈锦瞳偷偷摸摸离开,在外面和东方玄泽碰头,两人聊到白落落,陈锦瞳立即打开了话匣子,当说到白落落如何如何算计凤哥儿后,东方玄泽啼笑皆非,“他已识破了,竟还不予理会吗?” 陈锦瞳表情很是精彩。 “在里头,你就多操心她的安全,至于外面的事我来安排就好。”东方玄泽抱着陈锦瞳,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王爷就知道关心自己的小妹,却没看到真正危险的是我,可见王爷不关心我。” “怎么会?瞳儿聪明绝顶,又不会做莽撞的事,不是吗?”陈锦瞳一听也是,嬉笑一声握了东方玄泽之手到远处去了。 她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原来为更好的查勘庄园内的情况,东方玄泽已驻扎在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农庄内,当那庄主知道自己的农庄被征用后,开心到手舞足蹈。在帝京,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已是大红人,两人做的都是名扬四海的大事,他们太具传奇性了。 “凤哥儿聪明绝顶,你和她一样都要注意安全。”东方玄泽拿出一张面具,“戴上这个,以备不时之需。” 相比较于陈锦瞳的惴惴和忐忑,东方玄泽倒是恬静得很,而陈锦瞳告诉东方玄泽白落落非要报仇雪恨后才肯离开,东方玄泽竟格外的支持,甚至还让陈锦瞳多出主意。 至于凤哥儿,他更是不遗余力地在反侦察,这日外面有人到了,凤哥儿还正在和白落落吃螃蟹呢,那人已进入屋子,“公子,小人、小人有事情汇报,火烧眉毛啊。” 凤哥儿讨厌这温馨的氛围被打破,气恼地攥着手中的锤子,唇也失去了鲜艳的红。 “公!” “嘭”的一声,手中铁锤应声而落,砸碎了螃蟹的壳儿,那人看情况不妙转身拔足狂奔,很快消失在了眼前。 白落落看到这里,提醒道:“只怕那人果真有什么话说,你去听听。” “吃东西,不着急。”凤哥儿依旧优雅而缓慢的用锤子为白落落敲螃蟹吃,一整个大闸蟹被消灭后,凤哥儿送了蜂蜜柚子茶给白落落。 她轻啜一口,靠在了锦缎包裹的金交椅上闭目养神,凤哥儿盯着白落落看,只感觉自己被迷住了,眼一瞬不瞬怎么都不能离开,而白落落呢?她早习惯了这肆无忌惮的眼神,门口有人依旧在东张西望,凤哥儿道:“我去去就来。” “不要惦念我,有什么事就先处理事情。”她是如此善解人意,语声温柔如春风风人,凤哥儿颔首一笑,出了屋子。 那人已等了许久,蓦地看凤哥儿到了,忙凑近。 而凤哥儿前脚一走,白落落后脚已跟了出来,她好像灵猫一般隐蔽在窗台后面远眺着前方,在八角亭内,那下属嘀咕了两句什么话,因距离远,所以白落落没能将每个字都听清楚。 但却捕捉到了诸如“来了”“东方玄泽”等等字眼儿,凤哥儿听了后,露出了舒泰的表情,咕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他走远了就好,好了,你们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第六百零四章:失败的预谋 凤哥儿回身,白落落急忙后撤,依旧坐在了刚刚的位置。看凤哥回来了,白落落道:“聊什么呢?” “不过杂务罢了,上不得台面,”又道:“对了,你今日想吃什么呢?”老天啊,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岔开了话题,白落落心知肚明他的打算,随口说:“最近不是鲍鱼就是海参,我有点吃不消了,做一点粗茶淡饭给我吃。” “轻而易举。”凤哥儿起身招招手,远处一个握着果篮的丫头已走了过来。 白落落道:“他们做得不干不净,我要亲自为我洗手作羹汤,不知道可以吗?” “更轻而易举了。” 凤哥儿说到做到,到小厨房去忙碌了,然而凤哥儿厨艺不怎么好,还需和厨娘学习,闹到亥时,凤哥儿的“粗茶淡饭”才上了桌,白落落早困倦了,看了看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不过扯了扯嘴角。 “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我,在意我,我就想吃你亲手做的一口饭,你糊弄我到现在。”白落落冷冷地责备了两句,气咻咻地去了。 实际上,她不过是想要变着法为难凤哥儿罢了,她才不会真的去吃呢,临睡前白落落又有了馊主意,让外面伺候的侍女去转达自己的“命令”。 她老人家明日一早起来要吃酸枣,还要那种悬崖上的酸枣,凤哥儿一得消息立即去行动,险乎坠谷。 倒是陈锦瞳,她对凤哥儿的厨艺赞不绝口,一个首次颠大勺的人能烹调出这么色香味俱全的晚饭已是意料之外,她倒是吃了不少,白落落不但自己不吃,还堤防陈锦瞳也不要吃。 “里头指不定有什么慢性毒药呢,瞳儿,”白落落从陈锦瞳手中将盘子拿走,“这怎么能吃?我在算计他,实际上他也在算计我啊。” “他在算计你?”陈锦瞳忍俊不禁,实在没看出凤哥儿怎么在“算计”她了。 “他如若果真想要算计你,轻而易举。” “难不成瞳儿姐姐竟以为我在信口开河了吗?”白落落叹口气,“反正小心谨慎点味儿没错的。”话说到这里,想到了自己听到的东西,郑重其事叮嘱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注意安全。 陈锦瞳却一笑了之。 “最近朝廷在严查此事,此事着落在我和王爷身上呢,王爷在散布假消息,不外乎是为声东击西罢了,你可不要以为他果真到其余地方去了。” 听陈锦瞳这么说,白落落开心极了。 这日,被幽闭了许久的白落落静中思动准备到外面去走走,将这要求提出,哪里知道遭到了凤哥儿的拒绝,“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这一出去多不安全啊,过段时间吧。” 为此事,白落落气急败坏,当着府上众人之面已弄性尚气,先打砸了不少的东西,后索性打起来凤哥儿。 她的好心情一落千丈,大家看白落落这模样,都敬而远之。 陈锦瞳凑近她,看她愁眉不展,拉住了她的手,“姑奶奶,好好儿的你到外面去做什么?” “我想去!”白落落用力握着陈锦瞳的手,“我感觉自己是寄人篱下的一条狗,我需不断的摇尾乞怜才能生活下去,否则就要死于非命了。”白落落说到动情处,竟呜呜咽咽地啜泣了起来。 看白落落痛哭流涕,陈锦瞳只能无能为力的拍一拍她的肩膀以资鼓励,白落落这边一有风吹草动,凤哥儿立即闻讯赶来。 “落落,你怎么了,哭什么呢?”有人在砸门,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凤哥儿了,白落落看凤哥儿到了,急忙指了指跋步床。 “瞳儿姐姐,快进去,你一旦被识破了我真正成千古罪人了,我可不能害你啊。”陈锦瞳看看这屋子,里头的陈设简单,空间一览无余,似除了云榻之下的确没个容身之所。 电光石火之间,拍门的凤哥儿已经命人砸开了门扉,屋子里凄冷的月光涂抹在地板上,清辉笼罩在她的身上,让白落落看起来比之前还忧伤还孤独了。 “怎么?”白落落起身,怨怼的视线毒箭一般盯着凤哥儿的眼,“你这是进来看看我还活着吗?凤哥儿,实不相瞒说,就是你死了我白落落都不会死,如今你该看得也都看了,滚啊!” 白落落用力的咆哮,态度一点都不好,凤哥儿不敢逗留,更不敢到屋子里一探究竟,只能连连赔礼道歉,灰心丧气的离开。 第二日,一切都过去了,吃了早点后凤哥儿小心翼翼道:“今日要找人复查一下你的伤口,我找了京中最出名的几个医官里。” “凤哥儿,是药三分毒,你日日要我吃药,自是没安好心,你不如一把鹤顶红毒死我算了。”最近,她一开口就喷火药,以至于凤哥儿大气都不敢出。 但胆大心细的凤哥儿毕竟还是感觉到了异常,最近不少消息反馈到他耳朵里,下人七嘴八舌说白落落晚上会自言自语,他还以为白落落精神失常,因此找了医官来瞧病,哪里知道被白落落破口大骂了一番。 众人都不清楚凤哥儿为何这么在意白落落,甚至于有些闲暇的时间,白落落自己也在想,未来,她果真杀了凤哥儿后离开这里,在她人生里还会遇到一个这么对自己嘘寒问暖不计前嫌又温柔体贴之人吗? 但想着想着,不禁鄙薄自己,“何苦来哉,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势必要置你于死地。” 白落落自然不会同意这群人为自己瞧病了,凤哥儿也不敢强求。 日子就这么过着,凤哥儿已习惯了白落落那不怀好意的捉弄,白落落三不五时变花招,凤哥儿照单全收。 凤哥儿越发聪明了,而白落落呢,倒是有点捉襟见肘。她已用了不少的办法,但凤哥儿要么不上当,要么完美地规避掉危险。 白落落气馁,时常私下里嚎啕大哭,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模样儿,只能劝她先离开这里再说,但白落落却哭成了泪人儿。 “瞳儿姐姐,我舅舅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吗?我不杀了他,我心有不甘啊,你帮我出出主意?”陈锦瞳听到这里,忙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如今你做什么他都有戒备心理,怎么可能百发百中吗?” 第六百零五章:日行一恶 “我无能啊,都怪我,要不是我!舅舅还好好儿的呢,我们府上人也好好儿的,如今我不但断送了舅舅,我也葬送了自己,呜呜呜。”白落落伤心欲绝的哭,且还自怨自艾。 陈锦瞳已观察过了,虽凤哥儿不怎么放心白落落,但实际上对白落落也还算宽容,庭院内外那不计其数的侍卫和侍女,并非是过来监控她的,而是她日日会有一些幺蛾子,这些人乃有求必应。 按照陈锦瞳的计划,先带白落落离开再说,至于其余事,暂且不要考虑得太多,也不能过多地去考虑。但白落落呢,不杀了凤哥儿誓不罢休。 两人时常产生分歧,陈锦瞳千辛万苦的隐藏、躲避,倒是弄得险象环生。 白落落日日算计凤哥儿,什么在食物里下毒,在路上弄陷阱等等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陈锦瞳苦劝不听。这日,白落落在饭菜里放了乌桕,道:“你看怎么样,乌桕的粉末好像花椒粉一般,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油麻香味,但吃了肚子就会痛。” 乌桕是有剧毒的,经常有小孩被毒死,只因为乌桕形状好像麻子,吃起来津津有味。她意想不到更好的手段了,只能这么做。 “所以,他会喝这一碗桂花酿?”陈锦瞳看了看白落落正在搅拌的桂花酿,那桂花酿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伴随着她那优雅的翻动,腥臭味浓郁极了。 大概是个人都不会吃,但白落落却一本正经道:“你放心好了,他不吃,我有二十多种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吃呢。” “这就是所谓的最毒妇人心了?” “黄蜂尾后针,算你没商量。”白落落笑着起身,让丫头找凤哥儿进来,凤哥儿到了,白落落三言两语后凤哥儿就一饮而尽,喝了后疼得死去活来,在地上打滚。 “夫君,你没事儿吧?你?”白落落看凤哥儿滚来滚去,凑近伸手抚触了一下他那冷汗淋漓的头,凤哥儿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抽搐而显得模糊,“你快躲开,我会不小心伤到你。” “夫君,没事儿的,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挺好的。”白落落诡异地笑着,闹了一程子,外头有医官急匆匆进来,请凤哥儿示下,凤哥儿已疼的三魂七魄都从天灵盖飘走了,点点头让人搀扶离开了。 等凤哥儿离开,陈锦瞳才从芭蕉树后走向了白落落,“等会儿一解毒,又生龙活虎了,何苦来哉?” “能杀了他最好,”白落落的视线依旧胶着在凤哥儿离开的方向,声音幽冷,“如不能,那也没什么,总好过不作为啊!瞳儿姐姐,我非睚眦必报之人,但立场和立场不同,你不可能理解我的。” 陈锦瞳叹口气,是啊,立场不同,她怎么能理解她呢? 凤哥儿被搀了出去,出庭院后那医官立即催吐,吃了解毒丸后休息到下午凤哥儿才逐渐地好起来,但胃袋和大小肠依旧在疯狂地疼痛着,以至于他人醒来后眉毛就虬结在一起,医官看凤哥儿已醒过,急匆匆赶赴去测体温和其余的指标。 看一切还好,医官才放心了,“公子啊,不如就放她回去罢了,您也是肉体凡胎啊,怎么经得起这算计?” “没。没事。”凤哥儿轻轻揉一下小腹,“她开心就好。” 众人在劝凤哥儿,要么建议凤哥儿壮士断腕弄死白落落,要么建议凤哥儿斩断情丝送白落落离开,然而凤哥儿既不选择前者,也不选择后者。 第二日,凤哥儿已痊愈了,天一亮就去找白落落,白落落还以为凤哥儿必死无疑,此刻看凤哥儿果真如陈锦瞳所言生龙活虎的到了,那颗心一落千丈,自然是弄性尚气。 凤哥儿好好先生一般,她怎么作难他,他都照单全收。 等凤哥儿离开,陈锦瞳再一次走了出来,白落落眼神空洞,咕哝道:“瞳儿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理会我,我想我还有更天衣无缝的办法。” 然而白落落那所谓的“天衣无缝的办法”还没想出呢,凤哥儿已察觉了白落落的异常,这日晚间凤哥儿率了一行人风风火火将庭院给包围住了。 “搜!” 一声令下,一群五大三粗之人已风起云涌进入庭院,陈锦瞳在屋子里,顿时看到了外面的火光,诧然惊醒,“糟糕!” 要被瓮中捉鳖了! 她胡乱穿了衣裳,推开窗跳到了外面,就地一滚人已没入了一片扶桑花的花丛内,白落落急忙起身,此刻外面一行人已卧房包围了个水泄不通,白落落气坏了,“凤哥儿,你这是带他们来做什么?大兴问罪之师吗?” “落落,”凤哥儿疾步靠近,一面走一面肆无忌惮地观察着,“我怀疑你这屋子或屋子附近有坏人,所以过来查一查。” “坏人?”白落落失心疯一般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扑簌簌的滚落了出来,“坏人?凤哥儿,你才是世界上最坏的坏人啊,此刻你告诉我我身边有坏人,哈哈哈。” “落落,我愿意用后半生弥补自己的过错,但那些事已发生过了,要说到坏,也是朝廷坏在先啊。”凤哥儿叹口气,恩恩怨怨一事本就复杂极了,三言两语怎么阐述得明白,且在白落落心头,已根深蒂固地认定了他是十恶不赦之人。 “后半生?”白落落眸色一厉,“我要你这后半生做什么?和你在一起针锋相对吗?我恨不得立即就弄死你!”终于还是将大实话说了出来,凤哥儿的手逐渐攥成了拳头,后槽牙因气愤已咬合在了一起。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知道后怕了?那你就弄死我啊!那样我就可以和舅舅在一起了!那样我就也不用面对你这一张伪善而恶心的脸了啊。”白落落呛声道。 凤哥儿看白落落今日情绪爆发得太厉害了,倒怕她这么动怒对身体不好,起身道:“你休息吧,我在周边看看就走。” 白落落刚刚的怒吼消耗掉了不少的体能,此刻看凤哥儿走远了,她才虚弱地起身慢慢的跟在了凤哥儿背后,门口侍卫严阵以待,“四面八方都好好的找一找看一看,快。”凤哥儿下令。 第六百零六章:生日宴之前 众人各处去寻,但没一点儿线索,有人看到扶桑花的花丛颤动了一下,准备过去一探究竟,此刻白落落已到了那花丛附近,“凤哥儿,你不要弄神弄鬼的了,我请你离开。” 再一次咆哮,实际上凤哥儿已感觉到了什么,她在保护那花丛内的人,她这一怒吼,旁边几个人顿住了脚步。陈锦瞳已能清楚地看到一群逐渐迫近的人,为安全起见,她打开了刀鞘,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随时做好了歃血的准备。 “滚开啊!”白落落厉声命令,凤哥儿看白落落气色不好,只能回头下令道:“你们都撤出去,快!” 众人无计可施,只能听命从事,一一都撤离,看大家全盘离开,凤哥儿终于凑近了白落落。 “我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理解我。” “滚啊!” 白落落忽而“晕”了过去,凤哥儿一把抄住了她的小蛮腰,只感觉她好像纸片人一般轻盈,白落落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如何算计凤哥儿一事上,以至于消耗掉了不少的能量。 虽凤哥儿每日都在更换菜单,但白落落胃口始终不好,她憔悴而瘦削,此刻他握着那细弱的腰杆,更感觉白落落楚楚可怜,反而是白落落自己,她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 伺候白落落休息好,凤哥儿站在床边凝视了许久,才轻柔地迈步离开了,看他悄然无声离开,白落落却灵猫一般一跃而起,快速地瞬移到了扶桑花花丛附近,“瞳儿姐姐,你没事儿吧?” “还好,虚惊一场。” 声音来自于白落落背后,原来陈锦瞳刚刚已转移了方位,她继续苦口婆心,“如今可知道厉害了,凤哥儿是聪明人,再闹下去连我也岌岌可危了,走吧。” 燕巢幕上,风雨飘摇,陈锦瞳只感觉危险如影随形,自然希望早早地离开,白落落吧嗒吧嗒地落泪,就是不下决定,陈锦瞳也不能过分地催促。 “好了,别哭了,你看看你最近成了什么模样儿?”陈锦瞳握着锦帕温柔的揩拭掉了白落落眼角的泪,白落落哭累了,不知不觉进入了黑甜乡。 陈锦瞳发现白落落就算是熟睡了,眉心依旧虬结着,表情依旧痛苦着。 第二日,一大清早陈锦瞳就躲避了起来,而凤哥儿那边已来了几个侍卫开始在庭院内巡逻,要非陈锦瞳未卜先知,此刻已被擒拿,倒是白落落,她老人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一起来就骂人,看有人在巡逻,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众人都被轰赶了出去,白落落后背靠在了门扉上,“你们都不要来了,我讨厌你们,谁要你们惺惺作态?说什么保护我,实际上你们却不放心我,滚开!” 凤哥儿只能适可而止,其余人只能退避三舍,自白落落到这里后,整个人变了,狂躁而忧郁,怪癖和缺点也多了不少,总之一句话,白落落和之前柔情似水的模样已判若两人。 陈锦瞳却在估算凤哥儿的忍耐度。 眼看着一个月过去了,白落落较之从前更无理取闹,凤哥儿较之从前却显得更温柔了,这日陈锦瞳路过前院,因看凤哥儿在和色目人聊天,门户大开,因此潜伏在外面偷听去了。 和凤哥儿聊天的是一个瘦皮猴一般的中年人,他在命令那中年人做事,那中年人唯唯诺诺点着头,“这么说来,一次性要八九百斤的了,这需从城外十里八乡去搜寻,运过来也是个问题啊,且这烟火一旦点燃,大家只怕都会过来看热闹呢,我们岂非暴露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距我们庄园八里路外有个十字坡,那个地方人迹罕至且绝对安全,等帝京人到,我们的烟火早结束了。” 陈锦瞳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七八百斤,什么烟火不烟火啊? “去备办吧,她愁眉苦脸许久了,只要她能笑一笑,我就心满意足,你既说不能一次性运送这么多烟火进来,那就分批次运送。”凤哥儿道。 “属下知道了,属下竭尽全力去做。” 那人点点头,愁容满面的离开了。 陈锦瞳也准备走,但凤哥儿耳力好,自会留意到风吹草动,思及此陈锦瞳只能按兵不动,刹那后,有几个侍女进入了屋子,凤哥儿吩咐道:“过一个礼拜就是白姑娘的生辰了,她喜欢水仙花和栀子花,你们去采买一百盆栀子花,至于水仙花,拔掉池塘内的芦苇,都栽。” 众人听到这大手笔的安排都瞠目结舌,为一个女孩做生日罢了,何苦如此铺张浪费? “退下吧,让我想想她还有什么需要,送礼自然要投其所好嘛。”众人鸟兽散,各司其职去了,凤哥儿伸手轻叩一下太阳穴,似在思考究竟还需要准备什么一般。 陈锦瞳瞅准了机会,蹑足潜踪出了花丛,一个鹞子翻身已上了屋顶,起起落落到了后院,白落落还在琢磨如何折腾凤哥儿呢,看陈锦瞳来了,她才将手中的一个木头娃娃丢在了桌上。 陈锦瞳斜睨了一下那木头娃娃,发现木头娃娃上贴了一张“凤哥儿”名字的字条,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旁门左道啊,这叫厌胜,我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白落落一面说,一面伸手拿出旁边的银针,一根一根刺在了木头娃娃的身体上,似乎每一根愤怒的度毒针都刺在了凤哥儿的穴位上。 她自己玩儿还不够,丢了一把闪烁的银针给陈锦瞳,“你也不要闲着了,弄一弄他。” “这于事无补的,落落。”陈锦瞳才不和她做这个呢,白落落气馁地丢开了木头人,“瞳儿姐姐,你帮帮我吧,我已智尽能索了,他是个聪明绝顶的狐狸啊。” “落落,我刚从前院回来。” “所以?”白落落耸耸肩膀,依旧盯着那栩栩如生的木头人看,她在这庭院内生活的乏善可陈,日子已千篇一律在叠加,任何事都激不起心头的石子儿,陈锦瞳攥住了白落落的手,“他对你依旧痴心绝对,下个礼拜是你生日了,此事连我都记不得,但他却早在安排了。” 第六百零七章:马失前蹄 “他送我什么礼物可以弥补我心上那伤?我舅舅和众人都活不过来了,都活不过来了啊。”白落落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表情伤感落寞。 陈锦瞳道:“他在十字坡为你准备了不计其数的烟花,他说你太孤独了。” “烟花?”白落落是南疆来的,南疆沃野千里,风吹草地见牛羊,她刚刚回帝京对很多东西都很好奇,诸如那凤凰花、合欢花、水仙花,诸如中京人的“奇装异服”还有那熠熠生辉的饰品。 这些也都罢了,最让白落落喜欢的还是烟花,她此刻还记得第一次在中京看到烟花时那种雀跃的欢喜之情。 此刻听陈锦瞳说到这里,白落落冷笑,“不过想要用烟花来扭转我对他的仇恨罢了,我可概不接受,但……”实际上白落落很感兴趣,想要旁敲侧击问问陈锦瞳,究竟某人对她的生日宴还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安排。 “你、”陈锦瞳欲言又止,不决定一针见血,“很快就知道了。” 到第二日,一群花枝招展的侍女送了栀子花进来,将之一一罗列在了走廊两边,风一吹,香馥馥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她第一次见到栀子花就被那暗香浮动的气味吸引住了,但这是她的小秘密啊,凤哥儿怎么就知道呢? 而至于水仙花,那是南疆人都爱不释手的,在南疆,水仙花被认为是“物以稀为贵”的圣洁祥瑞之物,而此刻,有一群女子已拔掉了岸边的莲花和菖蒲,将水仙花认真的小心翼翼的栽在了里头。 白落落看到这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她被打动了。 她日日在算计他,但他却不计前嫌,非但如此,且还为她的生日宴做了那样好的安排,她只感觉睫毛沉甸甸的,眼前产生了迷蒙的泪雾。 是被彻头彻尾的感动了。 她产生了终极矛盾,还是一鼓作气继续害他吗?还是幡然改途,投入他温暖的怀抱?要说择偶,他一定是最佳选择上上签,但他们之间发生了那样仇深似海之事啊!她思来想去许久,就在凤哥儿从远处逐渐靠近的一刹那,心的天平却倾斜到了复仇的一端。 “怎么样,喜欢吗?” “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最近喜欢凤仙花,怎么?你也要准备过来,还有百日菊和虞美人,最好让这庭院内的树木都开个花儿,要那种薄如蝉翼的五彩缤纷的花草才好看,你不是每天有大把大把时间?不如多考虑考虑这个?” 白落落故意刁难凤哥儿,满以为凤哥儿会知难而退,哪里知道下午有侍女已送了凤仙花到她屋子。 有几个农人已翻开了庭院内的土壤,移植了百日菊和虞美人过来,白落落哭笑不得。 “瞳儿姐姐,我们在后院走走。”两人到后院去,白落落诧然,后院的每棵树上都缠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枝头上有用苎麻做了骨架,绷了半透明绉纱做的薄如蝉翼一般的花朵,“天!”白落落哭笑不得。 第二日,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天黑之前庭院内每一棵树都旧貌换新颜了,点了灯烛一看,确乎五彩缤纷鲜艳夺目,陈锦瞳看到这里,不得不感慨凤哥儿匠心独运,而白落落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感动还是被伤害,湍急的泪水已不可遏止的朦胧了视线。 这日,陈锦瞳准备传消息给东方玄泽,让他一个礼拜后在十字坡做好逮捕的准备,结果人才一出后院,一群侍卫就包抄了过来,陈锦瞳急忙后退,房前屋后此刻已降落了一群黑衣人。 每个人都劲装疾服,显是暗中盯了她许久了,接着,一招大鹏展翅,凤哥儿已从屋顶降落了下来,他盯着陈锦瞳看了看。因陈锦瞳用了面具遮盖住了本来面目,所以凤哥儿的视线在她面上梭巡了一圈也没看出个端倪。 “你埋伏在我府上许久了,隔三差五就要出去送一次消息,说!你是什么人?”凤哥儿怒冲冲指了指陈锦瞳,陈锦瞳蹙眉,转身就逃,后面两人齐头并进,握着峨眉刺就动手,陈锦瞳左右开弓,只听“玎玲”一声,两人手中的峨眉刺已被丢在了远处。 接着“嘭、嘭”两声闷响,这两人已“哎呦”了一声飞了出去,陈锦瞳准备速战速捷,但对面人却全部都包抄了过来,她此刻既没武器也没帮助,弹尽援绝之下只能负隅顽抗。 凤哥儿已让人准备了连弩,他盯着陈锦瞳的小腿看了看,冷厉一笑,“跑?你能到哪里去?” 一群人逐渐靠近,组合的易守难攻天衣无缝,陈锦瞳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和这么一群如狼似虎之人抗衡,才几个回合已经被俘虏,陈锦瞳很快被带到了一个地下室。 凤哥儿正准备料理此事,门口却走进来一个侍卫,“公子,白姑娘醒了,各处找您呢。” “算你运气。”凤哥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出地下室后,凤哥儿看到了白落落,白落落汗如出浆,扑簌簌的汗水将前额的发丝都粘连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羸弱极了,犹如风雨中即将陨败的栀子花。 “落落,你做什么呢?” 白落落是听到了刀光剑影之声才出动的,尽管庭院内听差的人都矢口否认后院有刺客,但她还是披衣而起到了后院,众人胆战心惊跟在了背后。 “你找什么呢?”凤哥儿凑近,眼神不怿。 “你管我找什么呢。”白落落气恼,依旧在各处寻找,忽而看到地板上一道划痕,她指了指,“刚刚这里有人打斗?对不对!?” “主子,这是老奴下午挑水时候不小心用扁担弄出来的,怎么会有人打斗呢,回去休息吧。”一个老家人已开始自圆其说,实际上此人如不这么急功近利地去解释,她自然会选择相信,但那老家人这么一说,引起了白落落的怀疑。 他死死地盯着那人,“你看着我眼睛说话。” “这!这个,这……”那人沉默了,胆寒地蜷缩在了黑暗中。 “是有人打斗,那刺客很是厉害,已逃走了,还偷了我一些东西。”凤哥儿这么说,白落落闻声,叹口气回去了。 但愿陈锦瞳平安无事。 “外面冷。”凤哥儿看白落落一人踽踽独行,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完全不和自己亲近,他迈步上前,将自己的斗篷罩在了白落落的肩膀上。 第六百零八章:被俘虏 白落落飒然回头,目光如炬,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再怎么千辛万苦的努力,只怕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她那眼神里的惊疑与错乱,抗拒与嫌恶昭然若揭。 “滚开,别碰我。”白落落用力拿掉了披风,凶巴巴地丢在了地上,凤哥儿呆愣在原地,许久不能说话。 而后面那一群侍女侍卫乃至于管家等都假装没看到什么,凤哥儿轻轻迈步半蹲在地上,轻轻地捡起斗篷,夹着回去了。 众人看到这里,都替凤哥儿不值得。帝京多少千金小姐对他趋之若鹜,然而凤哥儿呢,却如此视而不见,唯独对白落落另眼相看。 这一晚,白落落失眠了,梦境里都是陈锦瞳,她梦到她在和一群人打斗,梦到陈锦瞳受伤了,那梦让她恐惧,一瞬间惊醒了,后半夜,她一人坐在窗口,呆呆地盯着庭院内随风摇曳的花儿。 她的命,岂非和这风雨飘摇的花儿一般? 第二日,凤哥儿“有事”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庄园,这让白落落更奇怪。 而在地下室,陈锦瞳已硬生生待了一晚上,地下室幽暗潮湿,一股一股冷空气鬼魅一般的侵入,更有幽冥一般的窸窸窣窣声,老鼠的鸣叫,蚊虫的哼哼。 “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呢?谁要你传消息的?”凤哥儿握着拳头,环绕着走了一圈,陈锦瞳已被人捆绑了手,从天而降一根绳索将她吊了起来。 旁边的墙壁上有马鞭,有奇形怪状的武器,那都是陈锦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陈锦瞳皱眉盯着凤哥儿。 凤哥儿挥挥手,有人送了马鞭过来,他用力一马鞭抽在了陈锦瞳身上,陈锦瞳吃痛,但却不哼哼。 凤哥儿看陈锦瞳如此,手中的马鞭更挥舞得厉害了,七上八下打了一圈,陈锦瞳已昏死了过去。 血液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下来,转而在地面上凝聚了一团,陈锦瞳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接着,更换了更残酷的刑具,陈锦瞳哪里经历过这个,一时之间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看陈锦瞳昏死了过去,凤哥儿道:“上冷水,今日务必让这臭丫头开口!” 那些侍卫都是做事情做老了的,听凤哥儿这么说,立即准备了冷水过来,但此刻凤哥儿却察觉了异常,示意众人略等一等,他疾步凑近陈锦瞳,诧异地盯着她看,许久后,他的手落在了陈锦瞳的面颊上。 他伸手一搓,陈锦瞳面上的面具已应声而落,凤哥儿惊讶的后退。 原来,水侵入了面具的缝隙,破坏掉了桃胶,这么一来那面具就落了下来,凤哥儿看到这里,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让人洗掉了陈锦瞳五官上的桃胶,这么一看悚然而惊,“陈锦瞳?” “是啊,想不到吧?”陈锦瞳已逐渐地清醒了过来,嘴角是一个诡异而凉薄的笑弧,她的每一个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她有气无力的盯着凤哥儿。 “瞳儿,怎么能……”凤哥儿触动了心肠,差不多要凑近了,但却火速后退,他提醒自己,他们之间已反目成仇了,何不就铁石心肠。 “你准备带走她,对吗?”一刹那,凤哥儿已变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他的手铁钳子一般卡住了陈锦瞳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陈锦瞳被摇了个七荤八素,只感觉心都要从咽喉喷出来了。 还好。 凤哥儿没说“是东方玄泽要你来的,你们有什么目的?” 他到底没看出他们在里应外合,陈锦瞳冷漠一笑,“凤哥儿,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睛竟撮合了你们!牧王爷多次反对你们,是我苦口婆心说服了他,东方玄泽日日质疑你,我呢?我告诉他你是个好人,如今你可真是个天大的好人啊!” “陈锦瞳,你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说我?”凤哥儿狂怒,“当初的陈荣安是怎么死的,大夫人呢?不都是因你而起,为什么你可以报仇雪恨,我封戈宇就不能一雪前耻了,牧王爷杀了我全家啊,我全家!我眼睁睁看着爹爹和娘亲、所有人!他们早上还生龙活虎呢,晚上就被杀光了。” “那日我娘亲说要给我做桂花酿的,才采摘了桂花朝廷的铁蹄就到了,我爹爹不过是个文官罢了,他能做什么?而朝廷呢,就那样残忍地杀害了他和我全家人啊,陈锦瞳。” 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咬住了牙齿,“那是朝廷的安排,是皇上的意思,你怎么能将这笔账算在牧王爷身上,牧王爷只是朝廷的一把刀,朝廷的棋子罢了,你怎么还不明白?” 她几乎在声嘶力竭地喊,凤哥儿叹口气,“晚了,一切都晚了,陈锦瞳,我敬重你,但我也不得不警告你,她是我的!你想要带走她,就是和我作对。” 凤哥儿呛声说完,趔趄了一下,似乎刚刚的咆哮已耗损掉了他全部的精气神,看凤哥儿这模样儿,陈锦瞳却冷笑。 “你这是要将小郡主金屋藏娇一辈子吗?你以为她果真开心?她日日愁眉苦脸你难道就没看到,她日日准备出去,你压根就没注意到吗?” “闭嘴,你这恶女。”凤哥儿一把将陈锦瞳提了起来,但却缓慢地放在了地上,“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说了。” 他快崩溃了,一声一声歇斯底里地叫着,看凤哥儿如此这般,陈锦瞳已难受极了。 凤哥儿离开了,但走出去一段距离却折返了回来,对旁边几个人道:“关在柴房,不要伤害她,找个人给看看。” 这一安排让众人瞠目结舌,有人准备说话,但看凤哥儿眼神骤然变了,当即三缄其口。 中午,陈锦瞳被秘密地送了出来,后院有不少的柴房,他们找了一个将陈锦瞳丢在了里头,上了脚镣和手铐,那脚镣粗壮极了,足足有五六十斤,不要说陈锦瞳了,就会大象也不能将之怎么样。 至于白落落,她已一早上都没看到陈锦瞳了,这不免让她好奇诧异,平日里这个时间点陈锦瞳会安排肴馔给她,她情绪低落的时间都是陈锦瞳陪伴她一起度过的,两人已亲密无间。 第六百零九章:柴房之苦 不能说给亲人的话,白落落选择说给陈锦瞳,心头的愤懑和秘密,对凤哥儿切齿拊心之恨,自己准备逃离的计划等等都说给了陈锦瞳,然而今日呢,在她悲戚的生活底色里,陈锦瞳竟无缘无故缺席了,这不免让白落落难受。 她起来后不顾丫头地阻挠在各处寻找,从前院到后院每一个地方都找了,丫头们急匆匆跟在背后,“姑娘,白姑娘,您就不要让奴婢等难为了,您这么闹腾下去奴婢等会吃挂落的啊,姑娘,我的好姑娘啊。” “滚开!”白落落一心一意在找陈锦瞳,才不管其余人什么看法呢,追追赶赶了会儿,白落落终于昏厥了过去,那几个丫头本就胆战心惊,此际看白落落蓦地昏了过去,一个个都急忙追过去搀扶。 白落落是安全的送到了卧房,但这群丫头无一幸免被鞭笞了,一个个跪在门口啜泣着,白落落醒过来后知道每个丫头都被鞭打过了,更是神伤,脖颈子一扭,再次昏睡了过去。 到下午,白落落才醒过来,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凤哥儿,她一把抓过凤哥儿的手就咬了下去,满以为凤哥儿会躲避,哪里知道他不动如山。 白落落用力咬下,但却轻轻地松开了牙齿,而凤哥儿手背上已多了两道儿月牙,白落落涕泪交流,“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你囚禁我,弄死我吧,不要为难瞳儿姐姐了,她是局外人啊。” “什么瞳儿姐姐妹妹的?”凤哥儿假作吃惊,瞅了瞅白落落,白落落诧然,身体前倾,眼死死地盯着对面人,“你没将她抓起来?” “陈锦瞳?”凤哥儿轩眉,吃味道:“抓她,我抓陈大人做什么?陈大人在哪里呢?我为何要抓她?” “果真?”她半信半疑。 “比珍珠还真,哎,我看你伤心欲绝得厉害竟胡思乱想了,不如找个医官进来看看。”白落落才不要看病,但不看病又能怎么样呢?她身体太孱弱了,就这体格想要和凤哥儿“论持久战”实在是太困难了。 倘若只有她一人受制于人,她忍气吞声自暴自弃也罢了,但偏偏还有个陈锦瞳,因了这个,白落落只能点点头,有医官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脉象后为其开了药,白落落吃了后继续休息去了。 用的都是特效药,隔日白落落就身轻如燕了,这身体略微一好,白落落已产生了其余的念头,思量着究竟该不该做其余的事情,她发现府上有个地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进入,本以为会在里头找到陈锦瞳,却哪里知道陈锦瞳可不在里头。 “主儿,主儿。” “白姑娘,出去吧,这里阴气重!” “小姐,走吧。” 背后一群侍女急匆匆尾随在她背后,白落落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扶着墙壁就往前走,东张西望了会,忽而进入了一个监牢,那里头空荡荡的,但可以看出前几日这里一定有人生活过,地上有镣铐和新鲜的血痕,碗内的干粮发霉,生出了绿豆芽一般的长毛。 “瞳儿,瞳儿姐姐。”白落落一把将碗捧起来,失心疯一般的喊叫,“瞳儿姐姐”,她才不管众人如何阻挠呢,握了碗盏各处寻找,但始终不见陈锦瞳的影踪。 闹了一程子,白落落也怕这些女孩会被自己拖累,并不敢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出去了。 回到屋子的白落落一开始失魂落魄的,连饭菜都不吃,见了凤哥儿也恶形恶状,但很快整个人就变了,下午已欢悦起来,凤哥儿送了吃的进来,她欢欢喜喜吃了,似乎他们之间那斩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已彻彻底底一笔勾销。 “看到你吃东西,我心也宽。”凤哥儿深吸一口气。 “我饿了,又是你精心挑选烹调的,我自然要吃了,前几日都是我不好,闹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如今我不闹了,和你安安分分过日子。”这少见的温柔彻底地击败了凤哥儿,为这一天,他已等了许久许久了。 “落落。”凤哥儿忘情地抱住了白落落,之前,白落落自然会强烈的反对,用力的挣扎推开,但此刻已不同了,白落落热烈的回应,一把将凤哥儿抱住了,但谁看得到呢? 果然拥抱是最疏远的距离,因为你无论如何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就如此刻的白落落,她的眼神冰冷而邪佞,复杂莫测,似乎一把明锐的匕首似的。 接着,白落落如常作息想要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凤哥儿看白落落已真心实意地归顺了自己,哪里能不高兴呢? 隔日,白落落重新起了怀疑,她在外面假作游玩,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始终盯着南来北往的侍女,那些侍女哪里知道白落落在观察? 白落落也是聪明绝顶的女子,此刻又无事可做专一的去寻陈锦瞳的踪迹,所以福至心灵,比寻常时候更触类旁通,此刻白落落观察到早中晚饭点的时候总有丫头到后院去,当她看到这里忽而明白了一切。 陈锦瞳一定就在后面,一定! 陈锦瞳生活的很苦楚,好在凤哥儿顾念旧情,并没有加害于她。饭菜也还算干净爽口,但幽闭在这空间内,让她出也出不去,喊也喊不出。她的手铐和脚镣沉甸甸的,微微一行动已感体力不支。 百无聊赖之下,陈锦瞳只能休息,但休息的时间长了也感觉难受。 “瞳儿姐姐?”窗口有个破洞,那声音就是从破洞里传出来的,接着陈锦瞳看到了一双慧黠而明亮的眼睛。 “郡主?”陈锦瞳微冴,“你怎么来了?”怕凤哥儿得知她的行动后会有什么仲裁,陈锦瞳忙道:“你快走啊,不要过来闹腾,快走!不要管我!” “瞳儿姐姐,你不要着急,我晚一点再来,我会来的,你放心,安安静静等等我。”白落落是跟踪了送饭的丫头到后院的。 她毕竟是习武之人,才三天五天身体已好了不少,此刻她以“午休”为借口到这里一探究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线索,哪里知道阴差阳错之间竟的确找到了陈锦瞳,这一意外之喜让她心潮澎湃。 第六百一十章:颠扑不破的友情 也让她顿时对凤哥儿更恨之入骨了,他谎话连篇,明明告诉自己,他没有囚禁陈锦瞳啊!从外面回到内庭,白落落怒道:“你们最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不然我先发落了你们,我知你们是来监视我的,但还是希望你们守口如瓶的好。” 复又厉声道:“我刚刚去做什么了?” 几个丫头噤若寒蝉,几个侍女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道:“小姐刚刚在午休呢,才起来。” 白落落点点头,松弛了神经,才到云榻上休息去了,下午饭是和凤哥儿一起吃的,自白落落的情绪平复后,逐渐和凤哥儿情感也好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凤哥儿不免多吃了一点。 “夫君,现如今想一想那日你我还没喝合卺酒呢,如今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洞房花烛去,怎么样?”白落落一心牵挂陈锦瞳,她明白,如不能灌醉凤哥儿,今晚她一切的计划将会胎死腹中。 凤哥儿哪里知道这个,但见眼前人柔情似水,不觉心旷神怡。 实话说,不要说白落落给自己的是美酒佳肴了,就是砒.霜鹤顶红,他也会甘之如饴,白落落不知深浅,想不到凤哥儿很能喝,乃是正儿八经之海量。 喝了一大杯不见效应,白落落自己作陪倒是有点晕晕乎乎,她并不敢继续,只能微微咳嗽,看到这里,凤哥儿心疼道:“不能喝就不要喝了,仔细等会儿难受。” “你喝吧,我看着你喝就很愉快。”白落落玩儿起来了战术,凤哥儿点头,握着酒杯一饮而尽,白落落斟酒,“良人,怎么能喝一杯就戛然而止呢,今日是你我的好日子,应个景也要多喝一点,好事成双,来!再喝一杯!” 白落落这么说,凤哥儿早七荤八素,握着酒杯就痛饮,喝了第二杯后,白落落的祝酒词已准备好了,“夫君,事不过三,且满饮此杯。” 凤哥儿欢喜不禁,只感觉好玩,且越喝越发感觉白落落柔情似水,乜斜了一下她,他已心花怒放,继续饮酒,三杯酒下肚,腹内已翻江倒海,不觉昏昏沉沉。 有侍女看情况不对,上前一步准备提醒,但白落落已经丢出一记凛冽的眼刀,那侍女胆战心惊,吐吐舌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嘭的一声,凤哥儿的头砸在了桌面上,看到这里,白落落伸手轻拍一下凤哥儿的肩膀,“郎君?”她梦呓一般地叫,声音犹如来自幽冥界的呼喊,凤哥儿迷迷糊糊似听到了这招魂一般的叫声,但想要起来却万万不能。 “郎君?” 叫了两声,不见凤哥儿有动作,白落落哈然一笑,“郎君已困乏了,你们搀了他休息去吧,今晚月亮好,我准备看看,退下!” 众人慑服,哪里有敢说话的,俩侍卫搀了凤哥儿离开,此刻凤哥儿早烂醉如泥,不要说洞房花烛了,连走路都困难。 众人依次离开,白落落看看人去楼空,一骨碌起身,她出了庭院,指了指一个女孩,那女孩是个哑巴,日前得到过白落落的帮助,此刻心甘情愿为白落落效犬马之劳。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能送你到后面去就能让你出来,不要担心。”那丫头闻声,连连点头。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和之前每一个千篇一律的夜晚一样,让陈锦瞳感觉煎熬,她举目看看天空璀璨的星斗,明锐的星星点缀在蓝丝绒一般的天空上,竟是美丽到不可思议。 一会儿后陈锦瞳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急忙调整了个坐姿。老远的就看到了狂奔过来的白落落,“落落?” 陈锦瞳惊骇,白落落向来做事着三不着两的,如今竟也知救自己离开这里了,陈锦瞳既担心又欣慰,白落落凑近,看陈锦瞳愁容满面,不禁叹口气,“我来迟了,瞳儿姐姐。” “不,你来得恰到好处。”陈锦瞳不放心地看看背后,但愿没有尾巴追随,白落落知陈锦瞳在担忧什么,道:“瞳儿姐姐,你放心就好,他们不会来的,我已灌醉了凤哥儿,其余人都伺候他去了,听差的听差,值班的值班,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她叫春兰,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搭档,如今我让她和你置换,快。”原来白落落不但灌醉了凤哥儿,还偷窃了凤哥儿身上那形影不离的钥匙,她“吧嗒”一声打开了锁扣,伴随着锁扣的开启,心也豁然开朗。 陈锦瞳帮助她多少次了,她如今终于可以帮她一把了。 陈锦瞳看着白落落进来,干净利落的解开了锁扣,点点头准备离开,她身体受伤了,还没痊愈呢,白落落从衣袖中拿出了膏药给她。 “对症下药,这狗皮膏药里头有龙胆草,对刀伤和跌打损伤都有奇效,瞳儿姐姐,你快外敷。”说着话,白落落已三两下贴在了陈锦瞳的伤口上,陈锦瞳点点头。 夜色帷幔一般笼罩在安谧的庭院内,陈锦瞳和白落落布置好了这一切后,陈锦瞳心头不落忍,“春姑娘,委屈你了,我们来日方长,我很快还会回来的!我相信我朋友加持你,会帮助你,我就先走一步。” 陈锦瞳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给春兰行礼,春兰却淡淡一笑,峨眉下那双细长的眼内蕴出一抹淡淡的光。 陈锦瞳咬咬牙离开,路上吩咐道:“你这一走,他势必会察觉,你此刻要回去休息,伪装好点儿,明日东窗事发,和你没任何关系。” 她这一重获自由立即拿到了主导权,之前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白落落在安排,如今终于轮到陈锦瞳粉墨登场了,白落落向来认定了陈锦瞳比自己聪明,做事情比自己更井井有条,点头道:“你放心就好,我看着你离开我就休息去了。” “好,你略等等,我很快就回来。”陈锦瞳攥住了白落落的手,忽而道:“落落,你长大了,你让我看到了全新的一个你,和之前判若两人,牧王爷在天有灵知你变了,他老人家也一定会开心的。” “瞳儿姐姐,我们后会有期了。”白落落含着热泪挥了挥手,此刻哪里是多愁善感的时候,陈锦瞳可没白落落这么肝肠寸断,纵身一跃人已跳上了屋顶。 另一边,凤哥儿一回去几个丫头就商量起来,内中一个机敏点儿的似乎嗅到了不对劲,对另一个建议,“我们就这么看着主子睡觉而不管吗?只怕主儿醒过来那边都闹翻天了,怎么办?” 第六百一十一章:且安排 “你的意思?”那另一个女孩也知道情况,但却不敢肯定。 头一个发言的女孩朝着外面某个方向努努嘴,“我们那一位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俩女孩聪明了一把,抓了嗅盐过来,凤哥儿一嗅到那气味,顿时恶心,逐渐地清醒了过来,那女孩看凤哥儿已苏醒,忙下拜,“主子,情况不对啊,说好了洞房花烛夜,您已大醉酩酊,夫人却一人睡觉去了,您要不要到后院去看看。” 那女孩转动了一下清眸,小心翼翼的建议,凤哥儿也感觉情况不对,此刻七荤八素,道:“定是她暗怀鬼胎!快找醒酒石过来啊,站在这里发呆呢?” 那丫头找了醒酒石给凤哥儿,凤哥儿含着醒酒石,刹那后但觉耳聪目明,清醒了不少,趔趄了一下起身,“快搀我到后院去,快!” 合该陈锦瞳和白落落倒霉,白落落还以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呢,哪里知道会遭这个?她才刚刚从后院到自己的屋子,耳报神已报凤哥儿到了,白落落掐指一算,前后还不到一刻钟呢,只怕陈锦瞳才刚刚出庭院,又暗忖,凤哥儿究竟怎么搞的,难不成果真千杯不醉吗? 就在浮想联翩的当口,凤哥儿人已到了,他的眼神不再柔和,看起来犀利到了极点,但声音却依旧温柔。 “你放走了她?”他在询问,目光阴恻恻的。 此刻白落落明白,她需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以便于陈锦瞳能早早地逃离,她冷哼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果真喜欢你吧,你杀了我舅舅和我家人,那些人跟随了舅舅浴血奋战多年,他们没死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却死在了我手中,死在了你凤哥儿这准郡马爷手中,此刻也轮到我算计你了,这滋味可怎么样呢?” “你!”凤哥儿握着拳头,闭上了眼睛,鼻孔翕动了许久,脸上的颜色阵红阵白,“罢了。” 实际上白落落想找个机会和凤哥儿好好的骂一架,哪怕是闹到天昏地暗也在所不惜,但多少次她挑起战火,但凤哥儿却安安静静,这无疑让白落落感觉难受,其实争吵也是情绪的释放,如若能吵那么一架,未尝不是好事。 但凤哥儿呢,他总是将心比心,推己及人,一想到自己的命运何尝和白落落不同,他的怨念和怒气都消失殆尽了,反而还去安慰白落落,“是我不好,但我不会放她离开,她这一走,东方玄泽就要来了。” “凤哥儿,你没完没了了!”白落落气冲冲道:“当初你到帝京,你如何站稳脚跟的,如没瞳儿姐姐为你拉观众,你会这么当行出色吗?你可扪心自问吧,她怎么对待你的,你呢?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抱歉,今时不同往日了。”凤哥儿狠戾的转过身,命令道:“左右,给我看好了白姑娘,白姑娘如还闹什么幺蛾子,我也不会将她怎么样,你们的项上人头是朝不保夕了。” 真是会捏白落落的小尾巴。 她的软肋就是这一群吃苦人啊,看凤哥儿气鼓鼓的去了,白落落无计可施,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期间她多次想要出门,但一想到凤哥儿刚刚的叮咛,却不敢走了。 而那几个丫头顿时也变成了爱哭的桃金娘,一看白落落稍微动作就哭哭啼啼,“好主儿,好姑娘,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群人吧,为了您我们没少挨揍,如今连命都打发出去了,您怎么还没完没了啊。” “别吵!”白落落怒了,“我要你们安安静静。”众人含泪啜泣哽咽,一个个都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而另一边,陈锦瞳在一刻钟之前已展示了飞毛腿的绝技,越过了高峻的墙头,但她遍体鳞伤,这稍微一动已气喘吁吁,那些刚刚弥合起来的伤口此刻一一绽开,疼的陈锦瞳咬牙切齿。 凤哥儿怀疑是白落落放走了陈锦瞳,这才一怀疑就下令让人去追踪,陈锦瞳只能蹲伏在芦苇荡里,她摸摸索索前行,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半夜三更伸手不见五指,才走了一刹那已感体力不支。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而外面一群侍卫已攒三聚五围拢了过来,凤哥儿此刻也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询问,有个将军模样的人已在地上指指点点,“公子您看,这地上有血迹,还没凝聚呢——” “人就在附近,大力搜查!” 凤哥儿下令。 陈锦瞳才准备跑已暴露了,几个侍卫虎豹一般的凑近,陈锦瞳怒吼一声,与之打斗起来,人家有武器,她手无寸铁。 人家毫发未损,她遍体鳞伤。 人家人多势众,她单枪匹马一人。 很快再一次被伏击,有人将陈锦瞳五花大绑送了过去,陈锦瞳鲜少遭遇过这等奇耻大辱之事,不免气恼,一股子浊气上涌,“凤哥儿,我看错了你。” “陈大人,我之所以鞭笞你折辱你,是因为我压根不知道你就是你,我知道你就是陈锦瞳后,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不外乎希望你留在这里帮我保守秘密,你这就要走了?”凤哥儿气煞。 “好吃好喝?”陈锦瞳一笑。 “招待我?”陈锦瞳二笑,“凤哥儿啊凤哥儿,你果真是种德施惠了,该说的你都说了,如今轮到我说谢谢了吗?”陈锦瞳死死的盯着凤哥儿。 “带回去,快!不要让夫人知道了。”凤哥儿不想继续在这里和陈锦瞳嘴炮,乜斜了一下旁边的侍卫,侍卫们推推搡搡将陈锦瞳送了回去,眼看着就到庄园了,他们也看到了庄园门口的女子。 她站在一片黄色的光晕里,身体因瘦削而显得分明,她似已在此地等了亿万斯年了,那望眼欲穿的表情写满了悲凉,凤哥儿也不避讳,依旧下令让人带陈锦瞳到柴房去。 “凤哥儿。”白落落移步,凑近了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凤哥儿面前,“我平生心高气傲,你是知道的。” 凤哥儿听到这开场白,已知道白落落要恳求什么。 而此刻的陈锦瞳,亲眼目睹了他们之间的分分合合,误会和矛盾,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涎,她看向了白落落,盯着她那瘦削的后背,女孩的后背好像一把优美的琵琶,她摇摇欲坠的跪在那里,以不变应万变。 第六百一十二章:被抓被放 凤哥儿眼神冷峻,不但不原谅,也不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恳求,他伸手去拉白落落,但白落落却始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落落,起来!不要给人渣下跪。”陈锦瞳命令,白落落眼神幽柔,动作迟缓,她用手背揩拭了眼角的泪,轻咳了一声,“瞳儿姐姐,他是个好人,不过此刻被迷惑了双眼泥足深陷罢了,我相信他会答应我这不情之请。” 陈锦瞳痛心疾首。 白落落是如此心高气傲之人啊,但此刻呢,却为了她的安全放下了尊严和脸面,就那样大喇喇的跪倒在了凤哥儿面前,凤哥儿深吸一口气,“起来,你起来啊。” “你不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贱命何足挂齿,自家里人奔赴黄泉后,我早心如死灰,如今我能死在你凤哥儿手中,我开心还来不及呢。”白落落恶毒的盯着对面人。 凤哥儿站不稳了,只感觉一箭穿心一般难受,许久后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陈锦瞳的心在滴血,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更好的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白落落,我命令你给我起来啊,起来!”陈锦瞳愤恨的怒吼着,白落落却丢给陈锦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凤哥儿,自我遇见你我就对你一见倾心了,我这辈子从未如此真切的爱过一个人,我总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但却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如今你软禁了我,我日日想离开你这龙潭虎穴,现如今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白落落仰起头,表情认真到让人一看就心疼,神情肃穆里带着一点势在必得的阴狠,慢悠悠提高了腔调。 “你放了瞳儿姐姐,你我之间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从今日起我就做你下堂妻,再也不闹了,怎么样?”凤哥儿瞅了瞅陈锦瞳,知兹事体大切不可意气用事,沉思一般的低着头,不表态。 白落落等了许久不见凤哥儿有态度,闷声一笑,“这第二,我一头撞死在这里,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森林归大树,一切到此为止,怎么样?” 她起身作势就要撞向旁边的廊柱,几个侍女吓得魂飞魄散,上前去抄住了白落落的身体,嘟囔道:“好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蝼蚁尚且偷生呢。” 白落落被辖制住了,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倒计时:“三!二!” “我选一,选一啊,落落,我选择一!”凤哥儿算是被屈打成招了,他太喜欢白落落了,以至于只能权衡最利于白落落的比重,至于自己,她早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看凤哥儿做了选择,白落落立即靠近了陈锦瞳。 “瞳儿姐姐,走吧,走!我要看着你离开这里,看着你安然无恙的回去,我已心甘情愿要留在这里了,以后也请你们不要为难我们了,让我们就在这里吧,瞳儿姐姐,姐姐啊。”白落落扑向了陈锦瞳,一把抱住了陈锦瞳,呜呜咽咽的嚎啕起来。 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模样儿,只能拍她后背安慰,白落落一面哭,一面用手指在陈锦瞳的手掌心写字儿,“报仇”“报仇”,她唯恐陈锦瞳没意会到,反反复复写了两遍,陈锦瞳早感觉到了,点了点头。 “凤哥儿,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如今你送了瞳儿姐姐离开吧,不要伤害她,否则我要你得不偿失。”白落落松开了陈锦瞳,她还用小动作将自己手中的匕首送到了陈锦瞳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陈锦瞳点点头,在几个侍卫的带领下离开了,看陈锦瞳背影渐行渐远,白落落嘴角也有了久违的笑,凤哥儿已许久没见过她的笑了,此刻只感觉她笑的比春花还绚烂,比夏阳还娇艳。 尽管,他心知肚明送陈锦瞳离开是危险的,但为了那烽火狼烟一笑,他心甘情愿铤而走险。 陈锦瞳频频回头张望,看到暮色里白落落那清瘦而孤独的背影,一股不可遏止的悲伤情绪已跃然于胸口。 “瞳儿姐姐,快走吧。”她催促了一声,陈锦瞳马不停蹄离开。 凤哥儿看陈锦瞳去了,靠近了白落落,白落落也不抗拒,尽可能表现出一种贤妻良母应该有的温婉和煦,她在笑,但那一缕笑单薄好像雕刻刀雕镌在嘴角的弧度,一点没抵达心头。 凤哥儿是得到了白落落,但得到的仅仅是白落落那行尸走肉的躯体,至于心? 那是没可能得到的。 陈锦瞳被凤哥儿安然无恙送了出来,原本她也以为阴鸷如凤哥儿,路上一定会找人算计自己,折腾自己,哪里知道一路上竟格外的安全,出谷后陈锦瞳立即去找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在附近埋伏了许久,终于见到了陈锦瞳,两人这一碰头,陈锦瞳笑了,东方玄泽却生气了。 “怎么?你受伤了?”他担忧的靠近她,关切的抓住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撇唇,大事化小道:“还好。” “让我看看。”东方玄泽飞速的检查了陈锦瞳的伤口,都是皮外伤,但却很多。 实际上,前世的陈锦瞳受伤已是家常便饭。 前世,并没有人会如此嘘寒问暖,并没有人会如此关心,此时此刻一切已尘埃落定,有了爱也有了被爱的人,陈锦瞳欢喜,但也伤感。 她是那种受伤后可以找个树洞去舐伤口而经不起任何人一言一语安慰的人,此刻她露出个笑脸,“好了,你不要担心了,这算什么?” “哎,”东方玄泽攥着拳头,愤怒的低吼,“本王定要将凤哥儿碎尸万段!”如若不需照顾陈锦瞳,他此刻就要去处理此事了。 带陈锦瞳到安营扎寨的地方,暮色苍茫,陈锦瞳走的筋疲力尽,东方玄泽凑近不由分说将陈锦瞳打横抱起来,陈锦瞳将头贴在他那墙壁一样的胸膛上,隐隐约约能听到他那激越搏动的心脏,犹如从地脉中涌动的源泉一般。 “好看。”陈锦瞳有感而发,视线的尽头凝固在一个点上。 “什么好看?好看什么?”东方玄泽也看向远处。 “风景好看,王爷您也好看。”陈锦瞳笑了笑。 第六百一十三章:心如钢铁也如死灰 东方玄泽无可奈何,凑近那菱唇赏了一吻,是挺好看的。回军营后,东方玄泽找了若溪进来,开了特效药后,陈锦瞳外敷内服,才调停了三天身体就痊愈了,依旧还是她生龙活虎的陈锦瞳。 这三天里,东方玄泽已从陈锦瞳口中了解到了不少关于凤哥儿的情况,包括凤哥儿和白落落的感情状况。 此刻他气愤填膺,“所以说,他这算是囚禁了小郡主?” “不完全是,”所谓“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再怎么心思细腻,看到的依旧是表面现象,但陈锦瞳就不同了,“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但白落落如今有心理负担,她对这一份感情既渴望又失望,既矛盾又想拥有。” 陈锦瞳认为自己已分析的恰到好处了,东方玄泽听到这里,却是一头雾水,“他可是她的杀父仇人啊。” 虽然牧王爷是白落落的舅舅,但实际上何尝不是父亲呢? “哎,这三言两语怎么说的清楚吗?”陈锦瞳感慨系之,她将白落落无数次毒害凤哥儿,凤哥儿逆来顺受,甚至于为照顾白落落的情绪自己往枪口上撞等等都说了,但东方玄泽依旧不认为那就是情感。 陈锦瞳向来和东方玄泽都配合的很默契,唯这一次两人之间产生了矛盾和分歧,难道果真是立场不同,态度就不同吗?但好的是,他们有殊途同归的计划。 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看来,白落落和凤哥儿的情感已走到了死胡同之内,实在是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自陈锦瞳离开后,白落落怅然若失,但她是言出必践之人,既同意了要和凤哥儿在一起,就不说其余的二话。 自那日后,她果真看起来淑女了不少,也不去算计凤哥儿了,甚至于也不说话了。 她成了一个木头人,就那样呆愣愣的。看白落落变成了“瓷娃娃”,凤哥儿难受极了,他想看到她笑,想和她聊一聊,但无论他怎么引逗、挑逗,白落落都神思恍惚。 她喜欢看朝阳和落日,喜欢看东升的明月和夜色,言而总之一句话,她在掐点过日子,她心头有热切的盼望。 但这一切的盼望和凤哥儿毫无关系。凤哥儿送了白落落不少的礼物,有狗头一般大小的夜明珠,有金灿灿的饰品,有奇怪到不可思议的玩具,吃喝玩乐之物都有,但白落落却一点笑容都不存在。 尽管白落落也知道凤哥儿会在自己生日宴上为自己安排一场史无前例的,光怪陆离的烟花会。 自陈锦瞳走了后,属下们已岌岌可危,有个叫成万凌的将军,更是了不得,无数次的建议凤哥儿多多留意陈锦瞳和东方玄泽。 “主子,天下的女人多了去了,这白落落是个鸡肋,您要什么女孩儿属下不会给您找过来,您对她这么好,她依旧是苦瓜脸!话说回来,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暖热了不是?”成万凌气急败坏。 他将凤哥儿对白落落做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了,满以为凤哥儿追求一段时间就会厌烦,就会丢开,哪里知道白落落越是不理会凤哥儿,凤哥儿就越甚嚣尘上。看凤哥儿这模样儿,成万凌真是恨铁不成钢。 凤哥儿和成万凌之间有了矛盾,成万凌也不知究竟说什么好。过两日后,凤哥儿竟然送了更奇葩的东西给白落落,白落落依旧不笑。 似乎逗白落落千金一笑已成了凤哥儿的日常,不但成万凌,此刻不少下属已建议凤哥儿杀了白落落,还有人表示如若凤哥儿下不去手,自己可以代劳。 但提这些建议的人都被凤哥儿冷落了,他是那样在意喜欢白落落,自然不能听到贬损和诋毁的话,众人看凤哥儿这模样,知再怎么劝谏也无济于事,只能听之任之。 而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们俩在不停的寻找突破口。实际上,自陈锦瞳从庄园离开后就将庄园内一切都告诉了东方玄泽,两人聊过后开始计划。 他们两人都是名副其实的战将,自然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将凤哥儿毁于一旦。 之前陈锦瞳是那样支持凤哥儿和白落落,但现如今对这一份感情却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了,如他们两继续在一起,归根结底不过一拍两散。 且白落落的心理负担就好像一座泰山一般压在心头上,那将是多么难受的体验? 这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去县城玩儿,两人遇到了一群杂耍班子,陈锦瞳因看有个人手中握着木偶,感觉好玩,指了指问东方玄泽,“那是什么?是傀儡师在玩儿傀儡戏吗?” “过去看看。”两人朝着那人而去,他们这一去已看到一群人凑近了那人,有个带着孩子的妇女道:“师父,不如表演给我们看看,我们这里也不差钱啊。” “是啊,孩子们都眼馋。” 在那个娱乐项目如此匮乏的时代,傀儡戏可比皮影戏以及一般的剧目更让人心向往之了,这么一说,远处不少人也涌动了过来,小孩已将傀儡师团团包围住了,陈锦瞳童心未泯,自然也希望和东方玄泽过去看看,两人手牵手凑近。 那傀儡师看来了这么多人,让大家搭了一个围挡,接着开始表演群英会,大家聚精会神的看,大概闹嚷嚷了一个时辰,有人还要看霸王别姬,但那傀儡师却说什么都不表演了,一边收拢道具一边道:“我还要到十字坡去呢,等回来的时候表演给大家。” 大家丢了铜子儿悻悻然离开了,陈锦瞳本来也准备离开,但一听“十字坡”三个字儿,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十字坡? 那不是凤哥儿给白落落安排生日晚宴的地方吗?一想到这里,陈锦瞳丢了个眼神给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已跟在了那人背后。 “咳咳,”傀儡师回头,笑脸相迎:“公子和姑娘要看表演吗?只怕要等老朽从十字坡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们表演去。” “那就约定好了,但我们也想到十字坡去看看,那是什么热闹啊?”陈锦瞳说着话已笑嘻嘻靠近,衣袖中的手胡乱拿出了一枚银元宝。 第六百一十四章:上当的傀儡师 那傀儡师一把握住了,脸笑的好像一朵盛开的雏菊花,“哎呦,姑娘这是做什么嘛。” “实际上,我们也会表演,我这搭档会变脸,我呢,会喷火,我们最近闲来无事也想和你们一起表演表演,玩儿。”东方玄泽道。 “哎呦,那可是独门绝技呢。”傀儡师半信半疑,这是月亮门古彩戏法,一般人可都不会。 东方玄泽看那人半信半疑,握了一根火把点燃,气贯长虹喷出,顿时表演了一把喷火。那傀儡师见多识广,但如此气定神闲且不借道具就能喷火的,却还从所未见。 “哎呦,哎呦啊,今日算是老朽班门弄斧了,厉害,厉害啊。” “我的本领没道具可不能表演,那就等明日道具到了再说吧,今晚我呢做东邀请大家到醉春楼去开宴。”陈锦瞳本是双商爆表之人,这么一说,那傀儡师开心极了,带领了自己的杂耍班子到醉春楼去了。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不缺钱,更不缺话题,两人做东,邀了戏班子里其余人吃东西,大家吃饱喝足后,陈锦瞳去弄道具了。 她哪里会变脸啊?但她前世一个师父却是变脸的行家,那变脸的本领牛掰的可以,实际上陈锦瞳也请教过门道儿,发觉“变”不过是个噱头罢了,那面具是特制的,披风上有手环,拉一次就变一张,面具是柔韧性很好的麂皮做的,仅此而已。 换言之,不过是手快过了观众的眼睛罢了,这对陈锦瞳来说轻而易举。 两人很快就和他们合二为一了,为更好的融入到这个团体之内,东方玄泽选择了给老师傅挑担,陈锦瞳呢,扛起来木箱子就走。 这么一看,他们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竟是一丁点儿破绽都看不出。 很快就到了十字坡,凤哥儿人没到呢,但烟火队已经到了,十字坡本就有客店,大家报了凤哥儿之名,可随意吃喝居住,最近这一个礼拜凤哥包场了。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这一路走来一路做记号,地上攒三聚五的石头,树木上的刻痕,一般人看来不过尔尔,但他们团队内人却一目了然。 他们前面一走,后面小丁和九星已按图索骥,众人已按兵不动埋伏在了十字坡。全新的一个夜幕降临,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也联络到了小丁和九星。 “稍安勿躁,凤哥儿也不是吃素的,他一定会留意周边的一切。”陈锦瞳振臂一挥,九星和四喜儿都明白,依计行事。 东方玄泽面授机宜,接下来需随机应变,他怎么安排,他们相机而动就好,安顿好了一切,依旧让他们蹲伏在长林丰草之内注意凤哥儿的一举一动。 至于凤哥儿,因三天后就是白落落的生日了,因此这几天忙碌不堪,白落落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越是看到凤哥儿如此奔忙,她的心就越是难受。 如他们之间不存在那些恩恩怨怨就好了,她承认,会全心全意做他的下堂妻,哪怕布帛菽粟的生活又能怎么样呢?但现如今,他对她的好,在她看来不过是为了弥补人命案罢了。 “落落,明日我带你到十字坡去,那边已安排好了,这将是你劫后余生最好的一个生日宴。”凤哥儿笑吟吟的看向白落落,白落落面无表情,迟滞而木讷的点点头。 生日宴? 别开生面的? 劫后余生的? 她就稀罕吗!但白落落依旧逆来顺受,她同意的点点头,上了凤哥儿为自己准备的马车,一口气驰骋到了十字坡。十字坡已热闹极了,该准备的一切都弄好了。 白落落到了后,看到了**的会场,看到了围绕会场布置的花卉,那些香馥馥的硕大花蕾,那些美轮美奂的东西无一不让人感受到节庆的喜悦,但她自己果真喜悦的起来,开心的起来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就在此刻,白落落看到了灯杆上一个东西,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做了,凑近一看顿时哑然失笑,但笑着笑着一簇泪水却夺眶而出。 瞳儿姐姐到了。 在那灯杆上,朝着东边的位置雕刻了一个眼睛,这是暗示,也是暗号。 东是东方玄泽,眼瞳是陈锦瞳,这是陈锦瞳之前就和白落落商量过的,她唯恐被其余人看出,回头撇唇笑了笑,机会到了,一切都到了。 但今日,属下成万凌又和凤哥儿吵了起来,成万凌建议今晚就召开生日宴,早早的团建然后早早的各奔东西,他气愤填膺,声音大极了,“公子,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闹腾,东方玄泽一定会察觉的,现如今我们突如其来,然后早早的结束等他们到黄瓜菜都凉了。” “你如非要等正日子,那我们就岌岌可危了,为这臭娘们,不值得啊!”实际上成万凌的确考虑的很周全。 “什么臭娘们?你好好儿说话!”凤哥儿对白落落爱之入骨,又惭愧万分,自然不允许成万凌诋毁白落落。 更何况,安排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与人无尤。 “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啊。”他们这些人也跟了凤哥儿多年了,多年内从未对凤哥儿有过二心,但现如今他们眼睁睁看着凤哥儿让一个女人给摧毁了,自然感觉岌岌可危。 她想要好的屋子,他就大兴土木,金屋藏娇! 她想要好玩的东西,他就搜罗天下奇技淫巧,奇珍异宝! 她想要吃好吃的,他找遍了天字号的庖厨给她做菜,各种口味一应俱全。 他想要看到的仅仅是她那幽微的一笑,然而想要看到她的笑容却是如此难上加难,自到这里后,白落落再也没有笑过。 “不要说了,都给我闭嘴!做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凤哥儿力排众议,不和他们计较,众人看凤哥儿这样,还能说什么呢? 在这荒郊野岭的客店内一住就是两天,第二天下午白落落准备出门去遛弯儿,才一出庭院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人,那人风风火火,扛起来的木箱子一下子打在了她的身上,“哎呦,贵人贵人啊,是小人的错,小人罪该万死啊。” 第六百一十五章:一场生日宴 那人放下了木箱子道歉,白落落本就十分生气,但盯着那张脸一看,那画了油彩的脸庞上却堆起个促狭的笑,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那笑奇异极了,看到这里,白落落已心知肚明。 她激动不已,“瞳、”才喊出一个字儿,陈锦瞳就摇摇头,白落落忙道:“我这衣服都被你弄脏了,对了,你这木箱子里头是什么玩意儿,开了我看看。”她挺直腰板命令,陈锦瞳朝白落落行礼,“贵人纳福了,这里头都是玩意儿,您要看,小人就打开了给您过目。” “到那树荫之下解开给我看。”白落落一马当先到一棵树下,陈锦瞳随后走了过来嬉笑着将绳索解开,打开了木箱子后给白落落看,里头的玩意儿数不胜数多到不可思议,两人这么互相一看,顿时都笑了。 白落落问了不少的问题,陈锦瞳顺理成章的回答,众人看白落落鲜少如此开心,都松口气站在不远处等着。 “你也不要着急,大概明日就给您表演,到时候天翻地覆,可好了。”陈锦瞳将时间点都说了,也暗示了如何送白落落离开,白落落嘴角有了一抹扣人心弦的笑弧。 第二日到了,天一大亮,白落落人没起来呢,有个满面堆笑的婆子已送了一碗面进来,白落落是草原人,哪里知道这碗面是什么意思。 “大吉大利,白姑娘,这是我中原人的习俗,您吃了这碗面后就可长命百岁了,这啊,叫长寿面。” 一般来说,长寿面不但寓意好,且还必须是所爱之人给做的,但白落落却没精神,“我不吃,放在那边吧。” “那,那老奴就放在这里了,”嬷嬷靠前,“今日是白姑娘您的好日子,姑娘可不能和昨日一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啊,公子爷知道了是要责骂老奴的,老奴也一把年纪了,讨生活不容易啊。” “好了好了!”白落落一骨碌起身,握了枕头丢出去,那枕头不偏不倚砸在了老人家的胸口上,她趔趄了一下却不敢说话了,看起来很委屈,白落落这才气鼓鼓道:“一早上起来就给我婆婆妈妈的,烦死了你们,我才不要长命百岁呢,我恨不得今日就死了算了。” “哎呦,姑娘姑娘啊,快呸,快呸。” 闹腾了一程子,白落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了,后院来人鹦鹉学舌将一切告诉了凤哥儿,凤哥儿不怒反笑,“这样才好,才好玩啊。” 等白落落起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已在周边安排好了兵力,届时万无一失。 宴会的地点是十字坡,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先到了,到午前,凤哥儿准备了华贵的轿式马车邀白落落一同前往,在马车内,凤哥儿紧握着白落落苍白的柔荑,白落落面如土色。 她知道自己快成功了,但心头却无论如何都愉快不起来,非但愉快不起来,反而还十分难受。 对凤哥儿,她的感情莫名而复杂,说不爱?毕竟两人有过同床共枕的光阴,相濡以沫的岁月,虽然一切转瞬即逝,消失的那么那么快。 说爱?但他却亲眼所见他对她的设计!陷害!利用! 现如今,终于布置好了庞大的陷阱,单等凤哥儿落网。在马车这狭小的环境内,白落落就那样惆怅的盯着凤哥儿在看,他未必能解读她眼神内七情六欲的代码,但在那眼神之下,却也产生了一种奇异感。 一股清流激湍,冰冷的从心田滑了过去,那冰冷的感觉似可将心脏一分为二一般,他忍着那一份痛彻心扉之感。 他多希望白落落可以放下一切的芥蒂,心甘情愿的被自己金屋藏娇,然而白落落呢,整个人好像个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一般,她的眼神是如此沉寂,如此空洞。 “落落。”凤哥儿低喃,将这两个多情的字儿辗转在唇齿之间,犹如齿颊留香的背诵,白落落心一怔,迟疑的点点头。 “做、做什么?”此刻,她小拇指颤动了一下,就这一下颤动已泄露了心头的秘密,难不成被识破了吗? 她自认为并没有泄露什么端倪啊! “落落。”凤哥儿依旧咕哝着她的名字,白落落本就心怀鬼胎,此刻更感惴惴。 “没事,就是单纯想叫一声你的名字。”凤哥儿甚至有点低声下气。 “哦。”白落落索然寡味的点点头,只要没识破就好。 从庄园到十字坡也不十分远,一片激昂的銮铃声里,马车已翻身月龄进入了一片开阔的腹地,举目远眺,四面八方都坦荡如砥,有秋风打着旋儿吹过,除了这一家孤零零的客店,似乎周边并没有什么可娱乐的场所。 到客店后,白落落就在找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她得到了部分线索,但也仅仅是部分而已,她各处寻找,但却没见到他们。 此刻的白落落心如滚油一般,她只能按捺住心头那一份恐惧的雀跃,等! 目前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到下午,杂耍班子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就混在这个队伍里,这杂耍班子是走南闯北的江湖人,队伍内五湖四海之人都有,杂耍班子几乎是和烟火队一起到的。 路上陈锦瞳观察了一下十字坡的山形地貌,说起来,这一切可比她陈锦瞳预料的还要复杂一些,十字坡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可居高临下远眺到四面八方。 别看醉春楼是十里八乡唯一一家客店,但这客店就好像敌人的碉堡一般,想要炸毁那是没可能的。当陈锦瞳的观察逐渐细致入微后,一股子恐惧感已油然而生,至于东方玄泽,他和陈锦瞳的看法不谋而合。 到客店后,陈锦瞳身临其境,发觉这客店犹如铜墙铁壁一般,里头的客人寥寥无几,大概都是庄园内的老面孔。 陈锦瞳不免怵头,也不免想入非非。 似乎,这客店里头的气氛不对劲呢,难不成这客店本就是凤哥儿另一个窝点吗?一想到这里,陈锦瞳竟不寒而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不过想想也是,凤哥儿乃精打细算见微知著之人,倘没什么格外的安排,他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在这里给白落落举办生日宴呢? 第六百一十六章:雨恨云愁 一想到这里,陈锦瞳的心揪住了,那双慧黠犹如狐一般的眼滴溜溜地转动着,打量着来来往往之人。 吃了午饭后,陈锦瞳看到了白落落,只可惜白落落不能从这么多人内辨别出她和东方玄泽,因为黄昏之前杂耍班子就要给白落落表演节目了,因此大家都画了大花脸。 陈锦瞳皇上东方玄泽对望了一眼,两人再次将视线扫向白落落,白落落轻咳一声,惆怅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她背后跟着几个嬷嬷和侍女,一个个都尖酸刻薄,表情十分不耐烦,看似大家对白落落言听计从,但只有陈锦瞳心知肚明,这群该死的家伙,阳奉阴违,对白落落一点都不好。 白落落继续往前走,一小会后,凤哥儿出来了,他手中攥着一定长毛的披风,礼貌的靠近了白落落,“穿上这个,外面凉飕飕的,山里头气温低。” “嗯。”白落落低喃了一声,将披风罩在了肩膀上,凤哥儿为白落落整理凌乱的发丝,眼神温柔。 现如今陈锦瞳看他们的爱情,犹如在看万花筒内复杂莫测的世界,她那鹰隼一般的眼几乎具有透视能力,在此之前一看一个准,盯着谁一看似就能看穿那人的心,但此刻呢?她越看凤哥儿越发看不清猜不透他。 爱? 在举手投足之间,他的确是很爱陈锦瞳,然而似乎也并非真正的爱情。总感觉少了一丝丝的味道,但却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不爱吗?但分明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都那样柔情几许,陈锦瞳也终于理解当初的白落落为何在这一段感情内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 换做谁家的女孩儿能受得了这么一个温柔的大暖男呢? 白落落失望的很,惴惴不安地回去了。 陈锦瞳找借口各处去查看地貌,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分开,也随处去看,陈锦瞳忽而看到一条熟悉的背影窜入了一片竹林之内,看到这里她吓丝丝吐吐舌头,悄然无声跟在了背后。 蹑足潜踪跟到了竹林外,扒拉开竹叶看到了那魁梧的背影,原来是庄园内的二把手成万凌在和人说话。 陈锦瞳一看成万凌对面是几个年轻后生,知他们也不会聊什么大不了的事,左不过庄园之内的安保罢了,索性准备离开。 她本不是大惊小怪之人。 但才刚刚举步,忽而听到了成万凌低沉而威严的语声,“所以,你们也都知道我的意思了,老大现如今已被这臭丫头迷惑住了,将来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如今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随时会来折腾,这一闹,我们势必会元气大伤,因此在大家没来之前要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二当家,我们都拥戴您,这么多年您如此劳苦功高,谁不是看在眼睛里?”一个瘦皮猴一般的男子语气激动道:“既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自然要你做我们的龙头老大了。” “好,七猴儿,有你这句话,二当家以后可不会亏待你。”成万凌欢喜的点点头。 “你们呢?”忽而成万凌的眼神凌厉了不少,他死死地盯着旁边几个人,那几个人老气横秋点点头。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在烟花会开始的时候,我们……”成万凌在空中狠狠地攥住了拳头,用力地捏了一下。看成万凌如此这般,大家都连连点头。 陈锦瞳心跳加速,天呢,怎么让她看到了这个?原来成万凌准备作乱啊,陈锦瞳还要继续偷听呢,孰料那成万凌却解散了队伍,陈锦瞳猫着腰急忙往前走,避开了成万凌。 成万凌出来后东张西望了会儿,那双眼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发觉四面八方没什么危险,轻咳一声走远了。 陈锦瞳再一次见东方玄泽,准备将自己打听到的秘密告诉东方玄泽,哪里知道老师傅已让他们准备起来了,两边都是人,陈锦瞳能说什么?不免有点心烦意乱,至于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瞅了瞅陈锦瞳,也只能尴尬地苦笑。 白落落却等的急不可待,今日将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然而她既没看到陈锦瞳,也没看到东方玄泽,这可让她着急。 暮色已黑黢黢地笼罩了下来,山里头的天就好像一口大锅一般,老师傅报幕后,傀儡戏就开始了,是个搞笑的剧目,但白落落却如坐针毡,她不时地起身看看周边,很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白落落每一次起身东张西望,凤哥儿的眼神都会变一变,三番四次后,凤哥儿终于攥住了拳头。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已上了舞台,他们两人一人表演喷火,一人是川剧变脸,对他们来说这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两人表演了一程子,正准备下台呢,凤哥儿忽而道:“你看那人变得怎么样?好玩儿吗?” 白落落的心思可没用在这里,她依旧在寻找人群内的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哪里知道舞台上的两人就是他们贤伉俪了? 此刻被凤哥儿一问,白落落急忙点头,“好。” “那就让他们多表演表演才有意思呢。”凤哥儿阴恻恻的笑着,似乎已看出了舞台上两人的身份,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自认为伪装的天衣无缝。 两人继续表演,凤哥儿已起身,“落落,你等会儿看东边的天,我给你安排了万紫千红的异常烟花会,保证要你过目不忘。”凤哥儿唇畔多了一抹微微的笑,白落落只能点点头,但心头依旧焦虑。 凤哥儿已到了东边,那些烟花都准备好了,一管一管一堆一堆陈列在地上,有人看凤哥儿到了,涎着脸过去行礼。 “爷,您到了。” 凤哥儿伸手,示意那人将火把递过来,“我来吧。” 那人递了火把给凤哥儿,凤哥儿攥着火把点燃了一簇捻子,嘭的一声地面似乎都震动了起来,竹管之内的烟火已腾空,刚刚还沉寂的天此刻已被明亮的光点燃了,一切是那样美,那样异彩纷呈。 朝廷是明令禁止坊间人做烟火买卖的,因为烟火约等于军火。换言之,准备这么多的阳火实际上是非常复杂的事,但凤哥儿到底还是为白落落准备了下来,点了烟火后,炸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天空异彩纷呈美轮美奂。 第六百一十七章:二当家造反 白落落和众人一般都看呆了。 她发觉自己落了泪,很快视线就朦胧了。 天!你赐我最好的相遇最美的时光,为何还要赐予我最体无完肤的伤害和最预料之外的算计!白落落感动了,她几乎要放弃寻仇了,她微微张开了嘴,彻底放下了心头的怨恨,静悄悄地看着东边。 东边的烟花一层一层地炸裂,一道道万紫千红,一片片赏心悦目。陈锦瞳和其余人也都被吸引住了,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浪漫唯美的东西,作为一个雇佣兵出生的她,此刻也感心口雀跃,不禁直直的看向了天。 大家都能呆愣愣的,他们可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安排,凤哥儿犹如凤穿花一般在各处走,手中的火把轻捷地在捻子上一点,橙红色的光已燃烧在他的身边,此刻大家在看风景,然而凤哥儿也是他们欣赏的风景之一。 不得不说,在火光里的他看上去有一种格外的凄艳和绝美。 然而就在此刻,有个黑影已靠近了白落落,他手中的套索用力一丢,一下子圈住了白落落的咽喉,跟着用力一拉,白落落的身体后移,她发出了毒蛇一般的嘶嘶声。 她的手条件反射一般的伸过去想要解开套索,但背后的黑影在不断地用力,白落落几乎以为自己的咽喉已折断了,她昏昏沉沉。 “凤、凤、凤哥儿……” 陈锦瞳因在高台上,顿时看到了被人勒住了脖颈子的白落落,白落落难受极了,脚蹬手抓,但到底还是被那黑影拖拽到了暗中。 “凤哥儿!”那黑影用力将白落落推倒在了地上,冷漠一笑,“凤哥儿,你且看看这是谁?哈哈。” 凤哥儿想不到会有人挟持白落落,此刻他发觉白落落受制于人,发狂一般地追了过来,怒道:“成万凌,你做什么呢?” 成万凌已做好了造反的准备,因此此刻一点不紧张,双手叉腰,一双云豹一般敏锐的眼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阴险的视线已凝固在了凤哥儿身上,两人面面相觑,凤哥儿准备靠近,但成万凌却冷笑道:“我之前劝谏你多次,要不杀了这贱女人,但你从未听过我的话。” “你要做什么?”凤哥儿紧张地盯着成万凌。 “做什么?”成万凌叹口气,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是我的主子,我自然不会做什么不利于你的事,但凤哥儿,我和大家总不能和你瞎胡闹不是?你是喜欢她,你是心甘情愿会为了她做一切,那生生死死都是你们的事,但我就不同了。” “大家也不同了,如今我们对你意见很大,你将账本和地契等交给我,告诉大家情愿让我做一把手,今日我就不杀你放了你离开,但至于这臭娘们!”那成万凌的表情忽而凶狠了三分,怒冲冲道:“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成万凌,你!这多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娘亲生病是我找人看的,你女儿是我从恶霸手中搭救出来的,如今一切都一笔勾销了吗?你要算计我?”凤哥儿几乎不可思议。 “不是算计您,您依旧还是我们的龙头老大,但您已让我们伤心了,大家之间早晚也应该有个决断,今日就做决定吧。”成万凌指了指对面人。 陈锦瞳看到这里,准备过去帮忙,至于那一群杂耍的,此刻已吓到了,六神无主各处躲避。 “我!”陈锦瞳激动了,她和白落落是心连心掏心掏肺的好,此刻看白落落被人欺辱,她怎么能见死不救无动于衷呢? “别着急,凤哥儿自然有安排。他做了多年的主儿了,拥戴他的人势必会多过拥戴成万凌的人,先看看再说。” 此刻局势还不十分明了,因此东方玄泽准备再等一等,陈锦瞳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 两人继续观察。 那和凤哥儿一起来的人已不知不觉分列成了两个队伍,一群人偷偷摸摸地靠近了成万凌,人已站在了成万凌背后,一群人呢?靠近了凤哥儿,但眼看着成万凌背后的人在增加,而凤哥儿呢,逐渐现出了颓势。 此刻凤哥儿背后的人也一一都凑近了成万凌,看到这里,陈锦瞳跌足长叹,老天!凤哥儿怎么能闹得如此一败如水,他这多年来竟连一个忠心耿耿之人都没培养出来吗? 还是,为了白落落,他已彻底而完全地开罪了庄园内每一个人呢?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蹙眉叹息,就在此刻,成万凌已振臂一呼,仰天长啸。 一开始,他决定造反后还在担心呢,究竟会不会有什么人不服从自己,究竟会不会有什么人和自己对着干?但此刻发现,他是完全低估了自己的号召力,看着眼前那一群一群的人,成万凌笑了。 “真好。”成万凌极致怒骂,“凤哥儿,现如今你也看到了,他们对我是什么态度对你又是什么态度呢?你我之间已高下立判。” “你不是喜欢这臭娘们,我就当着你的面折辱她,要你看看你这最喜欢的人是如何断送了你的,你如若不这么在意她,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不死不休的地步吗?”说话的人也生气极了,怒冲冲的。 “别!” 成万凌可没怜香惜玉之心,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手中的马鞭已扬起,眼看着就要落在白落落身上了。 白落落咽喉上出现了一条青紫色的肿块,此刻她胸口疼痛难禁,目光迷离,陈锦瞳看到这里,骂了一句“欺人太甚”已大步流星往前走,却被东方玄泽一把拉住了。 从头至尾,他都感觉不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劲,不观察到最后似乎没个结论,但陈锦瞳就不同了,看人这么折腾白落落,她哪里受得了呢? 但就在那马鞭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凤哥儿破声道:“成万凌,你要还是个男人就不要伤害小女孩,这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和我斗一斗。” “哟,这可是你自讨苦吃了,与人无尤啊。”对方哈哈大笑,一瞬间已靠近了他,手中的马鞭挥舞,抽在了凤哥儿脸上。 凤哥儿并没有躲避,甚至于没哼哼。 第六百一十八章:被侮辱与被损害的 “不,不!不!”白落落伤感极了,她从地上蠕动,一寸一寸靠近凤哥儿,成万凌看到这里,一脚踩在了白落落的后背上,“哎呦,想不到你这臭娘们还果真喜欢我们主儿呢,真是一对儿苦命鸳鸯呢。” 说着话,成万凌瞄准了凤哥儿的头就给了几拳头,凤哥儿只感觉天旋地转,差一点昏了过去。 似乎感觉惩罚力度不够,成万凌一把揪住了凤哥儿的发髻,将凤哥儿硬生生提了起来,用来一丢,凤哥儿的身体犹如麻袋一般撞在了旁边的廊柱上。 “成万凌,你、你要的我都会给你,只求你不要伤害她,她还苦了。” “那对不起了,我只能伤害老大您了,哈哈哈。”多少年来成万凌都预谋造反,都想要将对方踩在脚下。 此刻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能不开心吗? 一通拳打脚踢,凤哥儿已要死不活,尽管如此,他依旧在为白落落求情。 陈锦瞳已不忍心继续看了,她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的手,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了,凤哥儿是真心实意爱着白落落的。 而白落落呢,早声嘶力竭的哭了许久。 “不!不!不!不要啊!”白落落涕泗横流,泪水滂沱,整个人伤感极了。许久后,成万凌将奄奄一息的凤哥儿提了起来,“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您这小身板也吃不消了,我们且等明日咯。” 说完后下令让人将凤哥儿和白落落捆绑了起来,成万凌做完了这一切,也解散了烟火队和杂耍班子,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只能离开,相机而动。 “好奇怪。”离开了醉春楼,东方玄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前面,她反反复复在思考刚刚的事,他总感觉哪里说不上的奇怪,但却不知究竟奇怪的点在哪里。 “奇怪?奇怪什么?什么奇怪?”陈锦瞳毕竟是个女的,她此刻追想的依旧是凤哥儿为白落落挺身而出那不屈不饶的劲头,甚至于此刻的陈锦瞳已隐隐约约放下了仇恨,她竟想要劝说让东方玄泽不要报仇了。 这大胆的念头连她自己都吓坏了。 “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二当家会造反。”东方玄泽总结了一个自认为奇怪的“点”,又冥思苦想起来,陈锦瞳却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的确对白落落有点太好了。” 东方玄泽却似没听到陈锦瞳再说什么,摸一摸后脑勺,“更奇怪了!他这多年来竟一个忠心耿耿的心腹之人都没有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吗?”陈锦瞳被东方玄泽说的犹如丈二和尚一般,停住了脚步,眼神带着探索的欲望盯着东方玄泽。 “我还没看穿呢,且再等等看。”东方玄泽往前走,陈锦瞳已困了,她不习惯走山路,看陈锦瞳老半天没跟上,东方玄泽后退,蹲在了陈锦瞳面前,他指了指自己那宽阔的后背。 陈锦瞳哈哈大笑,纵身一跃跳了上去,东方玄泽背负了陈锦瞳往前走,前面的丛林茂盛极了,夜色里,草丛内有喃呢的虫子,有小狐狸和小耗子,还有受惊后冉冉升起的萤火虫,那莹莹烁烁之光,美丽不可方物。 陈锦瞳看着不计其数的萤火虫从草丛里飘出,一时之间竟产生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东方玄泽。”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干嘛?” “不干嘛,忽然想要叫一叫你。”陈锦瞳也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手却用力圈住了东方玄泽的脖颈子,在他面颊上结结实实送了一个香吻。 一开始,东方玄泽的确对陈锦瞳这肉麻劲儿有点吃不消,放很快发现在陈锦瞳那孜孜不倦耳濡目染的熏陶之下,自己也和陈锦瞳一般肉麻的可以。 回醉春楼后,杂耍班子的人以及烟火队的人都离开了,一瞬息万籁俱寂,习习谷风吹的凉飕飕的,陈锦瞳却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救出监牢内的凤哥儿和白落落。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让人措手不及,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看陈锦瞳托腮看着外面的夜色,他笑了笑。 “别着急嘛,今日事今日毕,今天我们该做的已做好了,明日我们偷偷地潜入到庄园内,事也就成了。”东方玄泽已有了自己的计划。 他将打算说了出来,陈锦瞳听了听,发觉果真天衣无缝,唇畔终于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弧。 这一晚,对白落落来说却是格外的煎熬。 凤哥儿已遍体鳞伤被丢在了监牢内,也就是从此刻开始,之前的怀疑与怨怼等等,全部都一笔勾销了,她看到了他的不好,但也看到了他的好。 “夫君!”白落落泪如雨下,将凤哥儿搀了起来,让其斜靠在自己的身体上,凤哥儿看白落落这模样儿,噗嗤一声竟笑了,“傻丫头,”他眼神纯澈,语声低柔,好像一片轻盈的羽毛划过了白落落的心上,“有什么好伤心欲绝的,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 “这是被狗咬了吗?”白落落本准备去安慰凤哥儿,哪里知道凤哥儿竟反过来安慰她了,白落落盯着凤哥儿看了看,一股子酸涩的泪水不可遏止地从眼眶内奔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良人。”白落落动情的、热切地叫着,好像凤哥儿和自己距离千山万水一般。 “妻。”凤哥儿从善如流,已叫了一声,两人面面相觑,都哭了。 在再也静谧的夜里,白落落终于放下了一切,她做好了决定,从今以后她就是凤哥儿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心甘情愿和凤哥儿在一起。 她本非精打细算有备无患之人,她倒是想到了陈锦瞳。 陈锦瞳那广阔的衣袖之内,有刀伤药,有蒙汗药,甚至还有痒痒粉等,而她呢?别无长物,她撕开了衣裳,为凤哥儿包扎。 天快亮的时候凤哥儿才抽搐着逐渐昏睡了过去,白落落却枯坐了一晚上,一丁点儿睡意都没有。 天亮了,一股凉飕飕的冷气从外面侵袭了进来,有人送了牢饭给他们吃,那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白落落伺候凤哥儿吃了。 尽管她一晚上都没休息,但依旧精神抖擞,她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好生休息,否则另一人还需要此人去尽心竭力地照应呢。 第六百一十九章:原来是引蛇出洞 这一天过的格外的漫长,在白落落看来,这一天比她二十年生涯加起来还蹉跎。 午前,成万凌到了,率了几个五大三粗之人,那几个人凶神恶煞,他们一到,地牢之内顿时感觉有点阴沉。 一股子窒息之感扑面而来,白落落挡在了凤哥儿面前,身体好像铜墙铁壁,“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好像炮竹一般。 “做什么?送主儿回去啊,这里环境不好,条件也不好,大爷吃不好睡不好,自然是要回去了。”那带头的人讥嘲一笑,凑近了凤哥儿,凤哥儿咬着下嘴唇,眼神凶狠。 他蠕动了一下身体,犹如屏障一般保护在了白落落面前。 白落落突发奇想,“你们不要乱来,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什么,瞳儿姐姐是开店的,我让她给你们银子,不计其数……”白落落话都没说完呢,已遭那人抓了脖颈子一下子丢在了旁边。 “带走!” 在成万凌的催促命令之下,一行人很快凑近,众人将奄奄一息的凤哥儿抓了起来,也带走了白落落。 一出门就被套上了一个大大的麻袋,等两人反应过来,睁开眼睛人已到了庄园,但依旧被关押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牢之内。 他们相濡以沫,相呴以湿。 而另外一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却没知难而退,杂耍班子离开后,两人一路去打听,村人说有人胁迫了什么人到庄园去了,还指点迷津道:“呶,就在前面那庄园呢,姑娘是要找什么人吗?” “没,不过瞎打听罢了。”陈锦瞳花儿一般甜蜜蜜的一笑,行礼道:“谢谢老丈了。” 众人看陈锦瞳美丽端庄,倒是情愿答疑解惑,为保障情报和线索的准确度,陈锦瞳这一路不停地打听,但答案殊途同归。 凤哥儿和白落落十有**是被带到庄园去了。 那庄园本就是凤哥儿组建起来的,换言之,在庄园内外,凤哥儿的力量永永无穷,故而成万凌已准备裁决他,但一时半刻却不能下辣手,以免庄园内人心不稳。 陈锦瞳打听得详细了,和东方玄泽继续商量。 月黑风高之夜,是救人最好的时间,庄园外两条黑影肩并肩翻阅过了墙壁,纵身一跃两人已滚落在了地面上,陈锦瞳微微一笑,打了个呼哨。 “这边。”东方玄泽殿后,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时不时的背靠背,时不时的肩并肩。 陈锦瞳之前在这庄园内当做“丫鬟”,因此对这庄园内的一切也是了如指掌,进庄园后小心翼翼寻路,发觉后院安安静静的,她笑了笑,“就在后头了,我先你后。” 再也没有比东方玄泽更好的盟友了,他们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前一个后,一个急一个缓。 “落落?”陈锦瞳振臂一呼,但下一刻却看到监牢内空空如也,而同一时间,四面八方已多了一群握着弩箭的人。 那些人不但握着强弓硬弩,且弩箭之上还是点燃了的,目标就是他们,射程不过一百米,就是最技艺不好的射手也可命中他们。 陈锦瞳看到这里不禁恐惧,接着陈锦瞳听到了一声诡笑,那桀桀怪笑让人毛发都竖了起来,一股来自于地狱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啊。”笑声落幕,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从背后响起,陈锦瞳飒然回目,看到了黑暗中脱颖而出的凤哥儿,凤哥儿嘴角有淤青,伤口看起来还比较严重。 “陈锦瞳,东方玄泽,我们又见面了呢。”凤哥儿阴恻恻一笑,诡异的眼眨巴了一下。 “哦,可不是怎么说,好巧啊,嘻嘻嘻。”陈锦瞳玩世不恭一笑,同时在考虑如何逃离,她火速地分辨了一下方向。 如若将她此刻被包围的核心看作是中心,那么四面八方已全部都是刽子手了,逃?能逃到哪里去? 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束手就擒,打?力量悬殊,不被消灭已运气好了。 “我还以为,”凤哥儿冷睨了一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来的是成万凌的虾兵蟹将,真是想不到我这边一撒网,你们两人竟中了圈套和埋伏,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嘛。” “落落呢?”陈锦瞳怒了。 “白落落?”凤哥儿叹息道:“这就让她过来看看你们。” 他鼓掌,背后有人押解了白落落过来,白落落被封住了嘴巴,但却不断的挣扎着,愤怒地扭动着身体,整个人看起来癫狂极了。 “看到了?”凤哥儿哈然一笑,眸色一黯,“她可不就在这里呢?” “落落?”陈锦瞳转动清眸打量了一下白落落,发觉白落落也受伤了,但还不算很严重,白落落气喘吁吁,“瞳儿姐姐,皇兄,我们上当了,这凤哥儿是人面兽心的家伙!原来昨晚是苦肉计,他早察觉成万凌要作乱了,因此自编自演了这个。” 陈锦瞳叹口气,可怜自己也算是个大戏精,但竟一点儿没看穿凤哥儿的表演与伪装。 “废话少说!”凤哥儿一挥手,有人已带了白落落离开,陈锦瞳气愤填膺,攥着拳头。 东方玄泽却没太大的意外,在陈锦瞳无数次相信凤哥儿的时候,他就在怀疑凤哥儿了,事已至此,他只恨自己没能拦阻了陈锦瞳,别无其他。 时间倒回到一刻钟之前。 今日是白落落落难史上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天,早半天凤哥儿一点异常都没有,吃了午饭后有人来找了凤哥儿,送了一盘白面馒头。 凤哥儿掰开看了看,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那白面馒头内有一根卷起来了的字条,也不知里头写了什么东西,凤哥儿看了后竟一口将字条吞咽了下去。 “我们?”白落落只感觉喉咙干涩,刚刚凤哥儿那奇诡的眼神吓到了自己,她颤栗了一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吗?” “自然没有。”凤哥儿凑近白落落,压低了语声,暧昧里带着点儿挑逗,鼻息喷在白落落的面颊上,让她感觉麻痒,“我的人快到了。” “你还有人?” “千军万马!” 接下来的时间白落落专心致志的在等凤哥儿所谓的“千军万马”,只要庭院内外稍微有一点儿声音白落落都会翘首以待,但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下午也不见个鬼影子进来,就在白落落准备放弃的时候,成万凌到了。 第六百二十章:凤哥儿的反杀 不见救兵,倒是来了个天字号的敌人,成万凌到了后凶残地笑了笑。 “还不交出来吗?”成万凌咄咄逼人,铜铃大眼内精光四射,狰狞的眼好像锋利的两把刀,“交出来!” “成万凌,你错了,你不该如此。”凤哥儿冷锐一笑,提高了声音,“儿郎们何在,还不将这吃里扒外算计我的人拿下?”一声令下,原本沉寂的黑暗中竟多了一群人,那一群人快速地靠近,很快将成万凌包围住了。 成万凌这一看,愕然指了指那几个老面孔。 “老梁,老白,你们怎么?” 太不可思议了,在他作乱的一整个过程里,老梁和老白为他无数次的出谋划策,以至于让他错以为这两人是自己的心腹,哪里知道会这样? “我们是老大的人,最近不过在辛辛苦苦曲意逢迎给你表演罢了,如今也表演结束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靠近。 那成万凌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败了,有人已毕恭毕敬凑近了监牢,打开了锁扣,“老大,您且请出来。”凤哥儿被邀请了出来,他从一人手中拿过马鞭凶残的教训了一通成万凌。 “说,还有谁是你的内应?为何要以下犯上!快说!”成万凌已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了,他被教训得厉害,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劈头盖脸的鞭梢不断的打落,成万凌要死不活。 “看起来,老成是不怎么情愿说真话了,那也没有什么,将滚地龙送过来。”凤哥儿口中所谓的“滚地龙”乃是一种秘密武器,也是惩罚囚徒最终的杀手锏。 这“滚地龙”实际上也是马鞭,但不同的是在一根一根皮绳之间镶有锋利的刀片,那一下一下抽打下去可真要人命。 成万凌很快就被教训了个死去活来。 至于另一边,天没亮之前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被抓到了一个牢房内,陈锦瞳好东方玄泽面面相觑,陈锦瞳是苦瓜脸,嘴角耷拉了下来,她是那样信任他,可怜而同情他,但凤哥儿呢,却原来是个地地道道的坏人。 至于东方玄泽,他虽被囚禁了,但那颗心却依旧还徘徊在监牢外面,甚至于他竟不怕,看陈锦瞳惶恐,东方玄泽道:“你放心好了,他不会将我们怎么样,如若果真有灭绝你我之心,我们能被关押到这里?”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乃帝京风云人物,不要说无名小卒凤哥儿不敢将他们怎么样了,就是九五之尊皇上也不敢说杀他们就杀他们。 东方玄泽在朝廷里朋友很多,但皇亲贵胄和他关系非比寻常的就有七皇子,顾王爷等人,倘他这边一出事,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而陈锦瞳因煤炭厂和铅笔厂乃至明月山庄等等,收拢了不少老百姓的心,只要陈锦瞳有三长两短,老百姓也不会同意啊。 “你一点都不意外?”陈锦瞳抱着膝盖坐在了东方玄泽身边,将头靠在了东方玄泽的臂膊上,东方玄泽笑吟吟,“也很意外,不然我也不会来,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本就在情理之中,之前我就怀疑过,但却还是疏忽大意了。” 此刻可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天亮了,陈锦瞳看监牢外有人泡坏,对那人挥挥手,想不到那小卒子竟点头哈腰靠近,“哎呦,是陈大人呢,您有什么吩咐?” “老娘肚子饿了,给王爷和老娘准备吃的来,老娘要吃翡翠玲珑蒸饺,四喜丸子,过门香,葱花辣椒都要,能有点香菜就更可口了,就这样吧。”陈锦瞳哪里有坐牢的意思,分明是在点餐呢。 “让奴才重复一下,陈大人要吃四喜丸子和蒸饺,还要过门香,大人不忌口,什么配料都要,对也不对?”那人认真地看向陈锦瞳。 “然也。”陈锦瞳点头。 “你以为他们果真会给我们吃好吃的?” “不知道。”陈锦瞳也不乐观,片刻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那几个人带头的一人手中握着托盘,后面几个人抱着氆氇拿着碗筷和酒壶,陈锦瞳看到这类急忙起身,“看吧,断头饭不是说来就来了,凤哥儿和我关系可好了,临死之前还要我填饱肚子。” “别着急吃,本王先看看。”东方玄泽想要先检查检查,这万一要有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哎呦,”那老太监模样儿的人虾着腰已靠近了监牢,将手中的托盘毕恭毕敬的放在了地上,“这是王爷和大人点的菜,水晶玲珑蒸饺一份,四喜丸子一份儿,您看看,还有您要的蒜末葱花和香菜,您且看看。”那老太监一面说一面将小碟送了进去。 陈锦瞳一看,果看到了切碎的香菜等。 东方玄泽准备检查一下,但陈锦瞳却很放心地在吃,“放心好了,他如果真要弄死我们,早将我们弄死了会在饭菜里下毒,做这等画蛇添足的事?” 闻声,东方玄泽也吃了起来,两人吃得都不多,但每个菜都照顾到了。吃了东西后陈锦瞳微微笑,摸一摸肚子,“我要鼓腹而歌。” “本王可以和爱妻一唱一和。”因他们两人不停地插科打诨,所以坐牢也很有趣。 但白落落就不同了,自发生了那事情后,白落落算是真正看穿了凤哥儿。原来,凤哥儿竟是那样一个恐怖之人,他算无遗策,对每件事安排得都井井有条,他用罕见的智慧先让白落落投怀送抱,在借白落落诛戮了牧王爷。 此刻,凤哥儿出洞处理了成万凌一群人。 白落落只感觉恐惧,她看他,犹如水中望月镜里看花,总感觉阻挠了一层朦胧的东西。他无数次地观察他,信任他,但他却无数次的背叛、算计、表演、伤害。 如今白落落终于心如死灰,倘不是还要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她真会选择一死了之。 白落落如今是一点情绪都没有了,那双眼波澜不惊,仿佛天塌下来也就是这么一件事,外面送了吃的进来,白落落按时按量吃,吃过东西后就睡觉。 第六百二十一章:哀莫大于心死 凤哥儿想将她怎么样,她一点都不抗拒,床第之间也不曲意逢迎,不主动,不迎合。 “贱人!你怎么能这样?我对你已忍无可忍!”终于,凤哥儿一泄如注红藕一下子推开了白落落,白落落倒在了地上,依旧不说一句话,好像被主人玩坏了的洋娃娃一般。 “你!”凤哥儿一把将白落落提了起来,“最好不要如此,不然我杀了你。” “那就请你下手啊,我早心如死灰了,你杀了我凑个整多好?反正我全家已被你杀光了。”白落落冷笑一声,凤哥儿气坏了,伸出的手堪停在白落落面颊上,“适可而止,莫要让我恼了你。” 白落落早不想活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 看白落落灰心丧气,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凤哥儿无计可施,只能辱骂,“你最好不要自杀,一旦你自杀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就给你陪葬。” “你要将他们怎么样?”终于,这两个名字触动了她,白落落紧张得瞪圆了眼,厉声质问。 “那就要看他们怎么表现了,如今两人都还很好呢。”凤哥儿阴恻恻一笑,“你也是一样,表现的好我自不会将你怎么样,如今我是什么人,我有什么手段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 白落落失落极了,哀莫大于心死,她还能说什么?指望着凤哥儿会幡然改途,变成个好人吗?真痴心妄想。 白落落去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但凤哥儿那一群狗腿子可不允许白落落去找,一时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两人尽可能保持良好的睡眠和休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未来迎接他们的更是不计其数的算计和阴谋,他们需要调整身体机能到万无一失的状态才能与之抗衡。 监牢内的生活苦不堪言,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生活的压抑极了,不过一切的坏事里也有百分之一的好事,那就是凤哥儿并没有伤害过他们。 反之,陈锦瞳开启了贵宾模式,可以随意的点餐,只要是她点的菜,凤哥儿总能千方百计地送过来。 “看起来,我们到底还是有用的人。”陈锦瞳席地而坐,一面大快朵颐吃着全聚德的烤鸭,一面笑着揶揄。 “现在我更奇怪了。”东方玄泽也在吃,但和陈锦瞳心态不同,他看起来神经松弛,实际上内心有点慌张。 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形成了镜像的反比,她是看起来慌里慌张惴惴不安,但心头却有个千斤顶。 “说说啊。”陈锦瞳撕掉一块肥美的鸡腿,一边轻嗅一边欣赏,东方玄泽目光凝肃,表情有点困惑,“一开始,我以为他不杀我们不过因为你我的身份罢了,但我好像发现他还有其余的目的。” “比如呢?”陈锦瞳也感觉到了异常,但仅仅是“感觉到了”。 “不知道。” 人的恐惧来自于未知,连东方玄泽这等莫测高深之人都不能窥测究竟凤哥儿要做什么,有什么手段和目的,她陈锦瞳自然更难以窥其堂奥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好。看陈锦瞳这么说,东方玄泽只能点点头。 而另一边,白落落也生活得苦不堪言,她痛彻心扉,凤哥儿给她的反差太大了。他在她面前努力地营造出一种谦谦君子的温润,然而等那一张面具终于拿走后,他那人面兽心的青面獠牙终于暴露了出来。 一想到凤哥儿的手段和阴谋,白落落不寒而栗。如若不是为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她自然会选择终结了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之前,之前她竟对他那样千依百顺,现如今一想到之前的重重,白落落真噬脐莫及。因为她,牧王爷一家毁于一旦,因为她,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身陷囹圄。因为她……不!因为她“之死靡它”,而情深不寿,还断送了自己的腹中胎儿。 从身怀六甲到如今孑然一身,她经历了什么?她的心犹如坐上了云霄飞车,瞬息到了幸福的顶峰,瞬息直挺挺的垂落狠狠地砸在了泥淖之中。 最近,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夫人,”一个笑的一团和气的丫头四平八稳地走了进来,白落落停止了浮想联翩,回目盯着那丫头,那丫头将手中托盘送到了她面前,“夫人,太吃东西了呢,您一连好几天都不好好儿吃东西,等公子爷知道就不好了。” “我不吃。”白落落已开始厌食,无论凤哥儿怎么匠心独运为自己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在她都一点儿兴趣不感。 她的态度强硬而坚毅,说不吃就不吃,那伺候她的丫头恼羞成怒,“夫人要执迷不悟就不要怪奴婢多嘴了,等会儿公子爷到了,您可就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您还是想清楚的好。” 那丫头竟然要挟起来。 “你!”白落落到底也是娇生惯养来的,从来只有她折腾别人,哪里被人家这么轻蔑过,而那丫头呢抱着手臂用一种轻鄙的眼神盯着她看,仿佛她是被凤哥儿豢养的飞禽走兽一般,竟是一点儿都不被看得起。 “奴婢也是听差做事,”那丫头凑近,一把狠戾的将白落落的手抓住了,将筷子塞在了白落落的手掌内,“夫人可不要让奴婢难上加难。” 正在此刻,门口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两人齐刷刷回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凤哥儿,那丫头含笑去行礼,先发制人道:“公子爷您到了,夫人没胃口不吃东西,奴婢这里正准备让夫人吃东西呢。” “落落,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看你从小锦衣玉食,什么东西给你的不是最好的,就这鲤鱼还是从瘦西湖弄来的呢,之前你说你喜欢吃糖醋味的,我就找了淮阳的厨娘给你做,你快吃一口。” “你来了?”白落落冷笑,问了这一句后撇开了脸庞,看都不去看凤哥儿了。 被这嫌恶的眼神一看,凤哥儿顿觉伤情。 “你到底吃是不吃?” 第六百二十二章:苦不堪言的金丝雀 凤哥儿悠然起身,挽起来袖管,逐渐靠近了白落落,白落落看到这里暗道不好,但凤哥儿已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连日来你总如此叽叽歪歪,日日不好好儿吃东西,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有轻生的念头,我要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给你陪葬。” “你!” “我什么我?”凤哥儿瞪圆了毒蛇一般的眼,犀利的眼仿若一把刀似的,“快给我吃东西。”看白落落要躲避,凤哥儿挥挥手,背后几个丫头已攒三聚五靠近,那几个丫头凶神恶煞一般,一个个都面无表情。 打头的那个就犹如和白落落有深仇大恨一般,一把卡住了白落落的肩膀,其余两人左右开弓已扳正了白落落手臂,一招“白鹤亮翅”白落落已被辖制住了,另一个丫头一把揪住了白落落的发髻,此刻凤哥儿握着餐盘靠近,一把将白落落的下巴捏住了。 “快给我好好儿的吃!”凤哥儿一面说一面掰开了白落落的嘴巴,白落落不得已只能大口的吞咽。 那冰凉而坚硬的饭团子好像沙砾一般从食道被塞入,那滚烫的菜好像岩浆一般弄到了喉咙里,一会儿后白落落就面红耳赤剧烈的咳喘起来,而凤哥儿可没一点儿停止的意思,依旧残暴的施虐。 终于一碗饭被消灭掉了多一半,看还剩余一丁点儿,凤哥儿终于笑了,将餐盘丢在了桌上,“今日你吃得可好了,明日如若还能这么吃,我就不为难你了,放开吧。” 那几个丫头丢开了白落落。 白落落一面狼狈地咳嗽着一面用力地躲避,身体朝着后面闪电一般的蜷缩,看到这里,凤哥儿冷漠一笑,“我就走了,你慢慢儿消化吧。” 凤哥儿这一走,白落落用力咳嗽起来,刚刚吃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吐了出来,食物里明显有红血丝。 她败了。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凤哥儿的对手。 夜幕降临,凤哥儿忙完了前院那些事,和几个随从到后面来了,那几个人一面走一面和凤哥儿说话,凤哥儿脚步比较迟缓,回目问那老管家,“可查探清楚了?果真如此吗?” “您看看这个,当年家破人亡后老爷子给亲朋好友写的一封信,这是给林老爷的,那林老爷是个狼心狗肺的伪君子,说好了会保护老爷,然而反手竟将老爷举报给了朝廷,这才有了灭顶之灾啊。” 这个老管家是老家人,跟随凤哥儿的老爹东升西落,对家族内的秘密和历史一清二楚,说到这里,将一封信递给了凤哥儿。 凤哥儿已握着看了看,眼神复杂极了,那老管家害还唯恐凤哥儿看不清楚呢,将灯笼凑近,凤哥儿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了,“收起来吧,我知道了。” 那老管家连连点头。 一刻钟后,凤哥儿已步入了屋子,白落落被折腾了一天早筋疲力尽了,这才刚刚睡了一小会,已被吓醒了。 自和凤哥儿在一起后,白落落睡觉是完全不敢脱衣服的,此刻她被吓醒后这个人都懵住了,等那脚步声逐渐地靠近,白落落已浑身颤栗了起来,“凤哥儿?” “除了我还会有别人吗?”凤哥儿冷厉一笑,已脱掉了外衣,并且命令——“脱!” 白落落不敢不服从,不服从的结果将会是一群人来折腾自己,这一晚,凤哥儿将白落落吃干抹净,白落落一点不敢抗拒,在那事情上,哪里有什么质量?不过是曲意逢迎,峨眉婉转罢了。 凤哥儿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白落落起来后现实恶心的干哕,接着开始哭啼,再接着连哭声都没有了。 中午,凤哥儿依旧让人安排了丰盛的肴馔给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两人都吃得很好,吃过了后,陈锦瞳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太阳,伸手试了试温度,“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 “好迷信。” “那不好的预感比刚刚还强烈了啊。”陈锦瞳苦哈哈一笑,接着陈锦瞳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再接着老天成全了她,白落落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凤哥儿,凤哥儿站在明媚的阳光里,那双眼幽冷沉寂,死死地盯着对面看了许久,这才咳嗽了一声。 “哟,死对头冤家来了,今日这西北风吹的。”实际上陈锦瞳在等凤哥儿,被这么莫名其妙囚禁着也不是个办法。 “看二位精神面貌倒是不错呢。”凤哥儿一笑,举步靠近。 东方玄泽一下子保护在了陈锦瞳面前,“你死了我们都不会死。” “那就但愿你们长命百岁了,”凤哥儿一点不生气,在他看来反正想要弄死这监牢内两人真正是易如反掌。 “来人,请王爷出来吧。”凤哥儿站在监牢前打了个一个响指,有几个侍卫从黑暗中走了过来,开了锁扣后陈锦瞳却一下子冲了过去,“喂,提前说好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不要伤害他,不然我将你碎尸万段。” “陈大人这是用嘴巴将我碎尸万段呢?”凤哥儿冷凝的眼内释放出一片厉色,陈锦瞳气鼓鼓的。 “走吧,我邀你品茶,今年的大红袍是最不错的。”凤哥儿清甜一笑,大概也就这面若桃花一笑显得他那么和平,那么与世无争。 大概也就是这甜蜜蜜的笑吸引住了白落落吧,陈锦瞳目光微闪,眼睁睁看着东方玄泽被带走了。 陈锦瞳怒骂起来,但凤哥儿却不予理会。 东方玄泽跟在凤哥儿背后,两人到一花厅,凤哥儿让人送了茶具过来,只自己一人和东方玄泽在一起,他一点都不怕东方玄泽伤害他,只因东方玄泽的心上人在自己手中。 “喝吧,这把茶叶可是从你们皇上那边抢过来的呢,皇宫里每一年都有上用的东西,啧啧啧,你别说,这味道还可以。”凤哥儿将鼻孔凑在茶盅之下,贪婪地吸了一口。 在那袅袅的茶烟里,东方玄泽只感觉恶心,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伪君子在一起吃茶,简直是糟蹋人啊。 但又能怎么样呢? 他吃了一口,道:“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爹爹是异姓王,我日日在追本溯源,发觉那东西只能在你爹爹手中,如今令尊大人早去了多年,那东西对家财万贯的王爷您来说是没什么用的,但对我来说就不同了,因此上还请王爷您割爱吧。” 第六百二十三章:凤哥儿要的那东西 “什么东西?” 最近一段时间东方玄泽一直在思量究竟为什么他不对自己下手,此刻逐渐明白了过来你,原来他身上的确有未解之谜。 但凤哥儿口中索要的“那东西”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呢? “你还要装?”凤哥儿用力将茶盅放在了桌上,眼神变得凶狠了不少,“令尊大人和我父亲是关系格外好的生死之交,我父亲一打听到那东西后就将秘密告诉了令尊大人,王爷可倒是好,不但不帮助我爹爹还落井下石,不然你以为朝廷为什么会杀了我爹爹。” 东方玄泽闲来无事会翻阅一下朝廷的史书,虽然经过史官写的东西都是被美化了的,但他还是喜欢去看,关于封大人被抄家的罪名是“贪污受贿、意图谋逆”,仅仅是八个字儿就将封大人一家百十来口人置于死地。 然而这么一听,似乎事情另有隐情了。 他早就在想了,皇上并非糊涂人,又怎么会做糊涂事呢?此刻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凤哥儿凑近了东方玄泽,“你还要装呢,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最近我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从未对你们用刑,你们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本王怎么知道那狗屁玩意儿在哪里,设若果真知道,早给你了。”东方玄泽旁敲侧击。 “那藏宝图是我爹爹先发现的,家尊和令尊是好朋友,因此将这秘密说给了令尊,本以为令尊大人会帮助一起寻找秘密,哪里知道令尊大人竟如此不仁不义,想必是令尊大人告密,不然我爹爹怎么会被朝廷忽然就抓了?” 当年的事,他和他都不是参与者,谁知道呢?而凭借着犀利的片言只语,凤哥儿竟将异姓王给推到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位置上,这显然不是东方玄泽能接受的。 “住口,我爹爹是行得端坐的正的君子!”东方玄泽咬着牙齿。 实际上,封大人一家被团灭的确是因了这一张藏宝图,而实际上凤哥儿的爹爹在找到了藏宝图之秘的时候的确第一个告诉的是异姓王。 这等事在王爷看来是子虚乌有了,即便是有,他怎么可能去瞎胡闹找这个?因此劝谏封大人不要无理取闹,以免被人知道秘密就不好了,封大人早想要去找宝贝了,奈何一人之力不能完成,无计可施只能不停地去恳求东方玄泽的爹爹。 王爷怎么可能去做此事,自然是一点儿都不耐烦听。 世界上一切的秘密都会不攻自破,封大人不停地去寻王爷,这也被其余人看在眼里,有人这么一打听发觉两人竟在谈论去找什么“藏宝图”,自然是要分一杯,那人去找封大人聊,封大人挂口不提藏宝图的事。 那人恼羞成怒,因此将秘密告诉了皇上,天子一听,自然认为他们在植党营私了,一气之下就决定杀了封大人一家泄愤。 “我爹爹可不是那种人,你不要乱说!”东方玄泽可不允许凤哥儿胡说八道。 “我也希望你爹爹不是,然而你爹爹做的事却的确出卖了我爹爹!东方玄泽,”凤哥儿起身,谈判进行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阶段,“我们才是可以做朋友的,当年的事情我已一笔勾销,想必连你自己也调查过了,异姓王是怎么死的,如不是朝廷迫害,令尊大人能到边塞去?” “你!”东方玄泽真的生气了,能感觉一簇一簇的无明业火在心头燃烧起来。 “我怎么我?”凤哥儿冷睨了一下东方玄泽,“我早晚会拿出一定的证据给你看,早晚会要你知道你爹爹是什么人。” 东方玄泽被激怒了,一把卡住了凤哥儿的咽喉,“你给我闭嘴,闭嘴!我爹爹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一闹,背后一群侍卫也到了,但见东方玄泽的手用力卡住了凤哥儿的咽喉,用力丢开了凤哥儿,凤哥儿的身体好像麻袋一般砸在了地面上,众人准备去保护,反而凤哥儿已微微一哂,示意大家不要靠近。 “王爷心情不好,就下去平复一下吧,我也不着急。”凤哥儿从容起身,从下人手中将那封信拿出来交给了东方玄泽,“王爷自己看看也就明白了。” 东方玄泽一把从那人手中将那封信拿走了,转身回到了监牢。 陈锦瞳焦心的在等,也不知究竟东方玄泽遭遇了什么,左等右等总不见人回来,此刻终于看到东方玄泽迈着四方步回来了,她的心情也逐渐变好了,“你回来了?” “嗯。”东方玄泽点点头,神容不怎么好,陈锦瞳又不好立即追问,走到监牢内,东方玄泽沉默了许久才将凤哥儿和自己谈的话说给了陈锦瞳,陈锦瞳这一听,噗哧一声竟乐不可支地笑了。 “藏宝图?你没有在开玩笑?” 都什么年代你了,还藏宝图呢?这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吗?他不然发生了,且还发生在了东方玄泽的身上。 “你看看这个。”东方玄泽将那封信交给了陈锦瞳,她握着看了看,发觉那封信脏兮兮的,显然已被无数人蹂躏过了,上面的字儿也模糊不清了,但依旧可以一个一个辨认出来,陈锦瞳连蒙带猜看完了,好在那封信内容不长。 “所以说,他爹爹很可能求助过你爹爹,央求你爹爹和他一起去找什么宝贝,后来也不知道令尊大人是拒绝了还是怎么样,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凤哥儿这人渣竟以为你宝贝被你找到了,且还藏匿了起来?” 陈锦瞳真的要笑了,帝京谁人不知东方玄泽视钱财如粪土? 他也喜欢银子,甚至于也会从贪官污吏之家弄一些出来,但银子一到手立即全部都发送给穷苦人,他自己分文不取。都说东方玄泽花钱大手大脚,然而只有陈锦瞳知道,他的每一笔钱都不是胡乱作践的。 换言之,不要说没这一份财宝了,就是有!搁在东方玄泽这“挥金如土”之人的手中也早一毛钱没有了,此刻陈锦瞳只想笑。 第六百二十四章:出埃及记 “你笑吧,连我都被逗笑了。” “明日他想必还要找你要,你就瞎编乱造一个地方让他去找,反正闲着也没事情做,就和他一起玩一玩吧。”陈锦瞳笑了笑,但东方玄泽却笑不出口。 这几日只为寻那所谓的藏宝图,凤哥儿已疯疯癫癫了,这么一来白落落却有了闲时间,这一日她终于买通了一个送饭的小丫头,可以去看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 两人看白落落到了,真有千言万语,白落落才一看到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就止不住地哭起来。 陈锦瞳看白落落落了泪,忙道:“你哭什么呢?我们这是以天为被地为床,再说了凤哥儿日日做好吃的给我们,这等贵宾待遇有什么好哭的?哈哈。”陈锦瞳在笑,章心里头却在骂三字经。 “瞳儿姐姐,我明日再来。”白落落盯着后面不放心地看了看,陈锦瞳却道:“你见也见了,早点儿回去休息,你看我们两人不都好好儿的?” 她拉住了东方玄泽的手,旋转了一下身体,意思让白落落看清楚点儿,他们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白落落看了后眼睛红的好像兔子的眼,哭的比刚刚还辛酸了。 “瞳儿姐姐,王爷哥哥,我会救你们的,你们等等吧。”她失魂落魄地去了。 看白落落离开,陈锦瞳的心也猛然一痛,至于东方玄泽,他叹口气,“她也真的太苦了。” “苦什么,自己选择的路与人无尤。”陈锦瞳算是在安慰东方玄泽了。 隔日,白落落打听凤哥儿在和人聊天,立即抽身去找那侍女,她为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准备了许久,此刻不但准备了匕首还准备了烟丸等物品。 那侍女进来后白落落笑了笑,“我到处找你呢,你说奇怪不奇怪,我鱼缸里的一条小鲤鱼竟凭空里生出了八条腿,看得人心惊肉跳,你且看看。”那丫头傻乎乎的靠近,盯着鱼缸看了看,嘀咕道:“夫人说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八条腿的鱼儿呢,不是有青蛙跳进来了吧?” 她还在寻找“八条腿的鱼儿”呢,白落落已一掌刀落在了她的后脖颈子上。 之前陈锦瞳教过白落落一些正当防卫你和反恐的手段,在人的咽喉和后脖颈子位置有个大动脉,这个动脉用力一切,那人就会昏死过去。 那丫头甚至于连呻吟都来不及就昏了过去,白落落将她的衣裳更换了,将那丫头捆绑起来丢在了被窝里,转身正大光明去后院了。 她这一次行动的太明显了,实际上连她自己都没过自己会成功,也没想过会获胜,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已到了后院,她拿出钥匙打开了监牢的门。 “快走!” 陈锦瞳和东方摩拳擦掌,三个人都是会武功的,在这静悄悄的暗夜里,三个人纵身一跃上了屋顶,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日日在休息,身体固然很好。至于白落落,她被毒打过,被虐过,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因此多少有点拖后腿。 “你先走,王爷,去搬救兵,快走。”他们的人就在附近,但愿东方玄泽能第一时间搬救兵过来救场。 东方玄泽可不是婆婆妈妈之人,他知道取舍,明白此刻如若还优柔寡断,三个人可一个都走不了,“你们保重,注意安全。”东方玄泽说完,纵身一跃已跳下了屋顶,到了外面的世界。 “好了,不要着急,王爷一出马儿就知有没有,我们安安心心慢慢儿走,放心吧。”陈锦瞳变相安慰,实际上也在安慰自己。 “瞳儿姐姐,是我害了你们,如今你们终于获救了,就不要理会我了,走!快走啊!凤哥儿很快就会察觉到的,刚刚我打听过了,他在和人商量惩治你们的手段,很快就会到监牢去,等他这一去情况可就不好了。”白落落希望陈锦瞳逃。 但陈锦瞳怎么可能会临阵脱逃啊? “别着急,一时半会他还来不了。”陈锦瞳在自我安慰,实际上也在安慰白落落。 一开始接触凤哥儿,陈锦瞳只感觉凤哥儿聪明绝顶是个八面玲珑之人,然而也并没格外注意。随着时间的发展,陈锦瞳惊诧地察觉到凤哥儿是个唯利是图的伪君子,并且这个伪君子手段残酷,计谋层出不群。 此刻她也知道,倘她非要保护白落落,将很有可能和白落落一起再次被俘虏,但陈锦瞳毅然决然选择保护。 “不要说丧气话,起来!快起来!”陈锦瞳轻轻将白落落搀起来,白落落身体状况不好,她是越着急越感觉糟糕。 两人缓慢往前走,陈锦瞳不时地看看四面八方,白落落无数次的提议让陈锦瞳先走一步,但陈锦瞳却不听她的话,两人翻山越岭,眼看着就离开了。 但就在此刻,后面出现了一群闹嚷嚷的人,打头的是凤哥儿的心腹,那人用长剑指了指她们,朝后面一群人喊话。 “快!快赶上去将他们抓回来,快!不要让她们逃走了。” 那人大声疾呼,众人也不敢怠慢,一个个握着武器横冲直撞而来,陈锦瞳看到这里暗暗叫苦,眼前的黑暗是她们不能穿越的障碍,而后面那一群追兵已风驰电掣而来。 “瞳儿姐姐,你还要优柔寡断吗?走吧,不要理会我了,他就算是抓住了我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快走啊。”白落落唯恐因为自己拖累了陈锦瞳,一面啜泣一面焦急地推开了她。 陈锦瞳怎么可能不知道白落落的意思? 但她天生就不是临阵脱逃之人啊,她用力地抓住了白落落的手,“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怕他们做什么?” 陈锦瞳此刻已无计可施,她茫然看看后方,东方玄泽的人还没到来,在一片暗夜里,她们能到哪里去呢?最为主要的是,逃离得太匆忙了,连个武器都没有。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刹那,忽而看到了旁边一棵茂盛的剑麻,前世一些记忆翻江倒海一般灌入了陈锦瞳的脑海。 前世,她的师父曾将她狠心绝情地丢在了一片热带雨林里,直升机离开之前,师父对她说:“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一切!”在此之前,陈锦瞳已学习过不少野外生存的技能。 第六百二十五章:追亡逐北等救兵 她可以根据植物的生态来寻找水源,可以在茫无涯际的沙漠里第一时间判断出正确的方向,在面对成群结队野兽攻击的时候可以泰然自若,如今她看到了旁边的剑麻,忽而有了对付对手的方式。 “飞树叶!” 飞树叶起源于一种孩童玩儿的游戏,那本是没什么杀伤力的,操作起来也简单的很,折断一片有对称叶脉的叶片,将一边叶片抽掉,叶骨搭在食指上,瞄准靶心而后快速的帝抽掉另外一面的叶片,顷刻之间叶骨就会变成一根箭。 陈锦瞳曾用这等手段伏击过草丛内的兔子,屡试不爽,叶片的杀伤力和利器不相上下,此刻已弹尽援绝,尽管陈锦瞳自己也无计可施,但却不得不下手。 她言简意赅地描述了用法和做法,而后半蹲在剑麻旁边忙碌起来,这在白落落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见陈锦瞳忙碌不堪,她也只能去帮忙。 不远处,那一群人已咋咋呼呼的靠近。 看白落落和陈锦瞳忽而消失了,那众人嚷嚷起来,“你们快给老子出来,惹怒了老子,老子一把火将这里烧掉!” 此人刚刚咒骂完毕,陈锦瞳已起身一个弓步站在了稠密的一棵树之下,她将白落落做好的叶片放在了食指上,犹如一个狙击手。 白落落吃惊地看着陈锦瞳,但见此刻的陈锦瞳上半身微微前倾,左臂好像雕塑一般,右手却灵活极了,“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就拿这个家伙开刀!” 说时迟那时却快,陈锦瞳干净利落地抽掉了叶片,哗啦一声树叶已飞了出去,那黑暗中的骑士压根没看清楚飞过来的是什么暗器,他只感觉胸口一疼,已哎呦一声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看首领一个倒栽葱滚到了地上,几个士兵急忙去搀扶,那人已奄奄一息。 众人还没分辨是什么武器暗算了他们的首领,而后接二连三的人惨叫起来。 陈锦瞳镇定自若,她很快就观察到了对付里的领头羊是谁,杀了谁可以扰乱他们的秩序,而让谁受伤可以让队伍骚乱,才一刻钟不到,不少人已“哎呦”“啊呀”乱叫着倒在了黑暗中。 白落落瞠目结舌,她想不到叶片竟能当武器用,且还可退千军万马,此刻她对陈锦瞳更是刮目相看了,倒是陈锦瞳自己,她笑了笑。 “快走,他们的武器可比我们更厉害多了。”陈锦瞳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她唯一的目的不过是扰乱他们,拖延时间罢了。 “走!”看白落落还怔忡呢,陈锦瞳的手已捏住了白落落的柔荑,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黑暗去了,狂奔了一程子,已到了安全的地方。 “休息休息,我不成了,瞳儿姐姐,我不成了啊!”白落落已气喘如牛,挥汗如雨。 陈锦瞳看白落落这模样儿,只能搀了她到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去休息,白落落的小腿在瑟瑟发抖,冷汗热汗双管齐下。 “落落,你看错了人。”陈锦瞳唏嘘一声,叹口气道:“不但是你,连我也看错了人。” “你我瞎了眼睛。”白落落咒骂了一声,忽而哭了起来,泪水滂沱,“瞳儿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 “都是好姐妹,你说这个?”陈锦瞳嗔怪地睨视了一下白落落,白落落攥着拳头,“我要杀了他。” 沉默了会儿,陈锦瞳似乎又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她忽而趴在了地上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白落落屏息凝神注意着陈锦瞳一切的动作,刹那后陈锦瞳一翻而起,“糟糕,快走。” 白落落还没休息好呢,此刻被陈锦瞳一拖拽,险乎一个趔趄,但只能跟在陈锦瞳背后往前走,两人穿行过一片茂盛的树林,陈锦瞳只感觉心脏跳动的很快,此刻不要说白落落了,就是她自己也有点吃不消了。 耳边是风声,呼啸的风声提醒她们,她们狂奔的速度是多么的快,两边是转瞬即逝消融在视线里的风景…… 另一边,凤哥果真到了监牢,他昨日就先礼后兵问过了藏宝图的秘密,然而东方玄泽似乎一无所知,他现在不清楚究竟东方玄泽装疯卖傻还是东方玄泽对此事果真就一无所知。 他想到了其余的方案,准备严刑拷打。 结果才到监牢就看到牢门已打开了,周边几个侍卫也死的死昏的昏倒在了庭院内,凤哥儿看到这里本能地想到了白落落,着即让人去找,哪里知道那人却揪出个昏昏沉沉的丫头。 “夫人呢?你们的夫人呢?”凤哥儿一把卡住了那丫头的肩膀,他用力摇撼,将那丫头摇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 “夫人?夫人化妆逃走了,夫人骗奴婢说一条鱼有八条腿,奴婢被夫人当头一下昏了过去,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啊!”那丫头胆战心惊跪在了凤哥儿面前。 “我这就杀了你这废物!”凤哥儿拔长剑给了那丫头子一下,那丫头惊叫了一声倒在了血泊里。 众人看凤哥儿气恼,都不敢靠近,凤哥儿忙道:“都愣着做什么?给我去找啊,快!藏宝图还在他们手中呢,谁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给抓回来,我就分一半宝贝给他,快!快!” 众人一听有这等好事,一个比一个还快,追风逐电而去。 东方玄泽是顺利逃走了,但陈锦瞳和白落落就惨兮兮了,凤哥儿对这里的环境一清二楚,早预料到了陈锦瞳和白落落要去哪里,因此抄近道儿已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瞳儿姐姐,走吧,你快走啊!来不及了,快走!”白落落松开了陈锦瞳的手,转身要自投罗网。 陈锦瞳看到这里二话不说将白落落扛了起来,白落落诧异,“瞳儿姐姐,我已是将死之人了,你就算是救了我我也不过行尸走肉罢了,如今我更担心你啊,你快走。” “要走就一起,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呢。”陈锦瞳可一点自己逃离的意思都没有,但很快的明火已燃在了她们四面八方,接着凤哥儿出现了。 “跑?能到哪里去?”凤哥儿冷漠地问。 第六百二十六章:从天而降解困局 陈锦瞳一看凤哥儿到了,知此刻不能硬碰硬,转动了一下慧黠的眼,“凤哥儿,你找的那东西我知道在哪里,现如今你只要不为难我们,我就告诉你。” “哦?”凤哥儿听到藏宝图,眼神都变了,他贪婪地一笑,厉声质问道:“在哪里呢,快说!”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可想而知陈锦瞳在胡说八道了,但凤哥儿利令智昏,一个被利益彻底蒙蔽住双眼的人一时半会不可能想到更多的东西,于是陈锦瞳道:“我看过那藏宝图,一切的宝贝都在这一座大山里头。” “具体呢?” “具体?”陈锦瞳一笑,“你放了我们我就画了给你,你如咄咄逼人,我就从悬崖上跳下去,要你啊得不偿失。” “那么!”凤哥儿跨步靠近,陡然变冷的厉眸死死地盯着她们,威胁道:“就请你们跳下去吧。” “你!”陈锦瞳怒了。 “拿下!”凤哥儿挥挥手。 不管陈锦瞳知道不知道这秘密,“拿下”终归是好的!凤哥儿这边一下令,左近的卫兵已急不可待包抄了过去,刚刚陈锦瞳还有树叶,此刻已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能抓了白落落的手狂奔。 后面人看她们逃离的速度如此之快,只能放冷箭,一根一根的箭簇在黑暗中飞蝗一般响彻耳边,陈锦瞳走高走低,真可谓千难万险。 “这边!快!”陈锦瞳看到了一个岩洞,此刻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拉了白落落就进去。 那岩洞很大,陈锦瞳老远就预判到了,她们这一进入,外面人想要抓住她们就不容易了,进入岩洞后白落落气喘吁吁,“瞳儿姐姐,我出去投降吧,这不是长久之计。” “放心好了,”陈锦瞳成竹在胸,笑嘻嘻道:“实话告诉你,这一路上我都没忘记给王爷留记号,王爷很快就会到来。” 两人一进岩洞,凤哥儿也到了,他站在岩洞口气焰嚣张道:“陈锦瞳,白落落,你们这是要变烤乳猪吗?” 陈锦瞳不理会,一把捂住了白落落的嘴巴,实际上两人并不敢到最里头去,她们凭了一块天然的石头做屏障,在黑暗中留意着门口人的一举一动。 凤哥儿横眉怒目。 “来人,点火!”一群人果真七上八下忙碌起来。一会儿后一堆篝火点了起来,陈锦瞳兀自发笑,这岩洞之大,哪里是这一星半点火就能将她们怎么样。 凤哥儿看里头安安静静,倒是惊诧,回目问侍卫首领。 “可果真看到她们到这里头去了?” “您看这个,老大。”有人半蹲在地上,摸着下巴研究着脚印,两排脚印一深一浅地进入了岩洞,凤哥儿看到这里准备到里头去一探究竟,但一个侍卫却道:“主子,陈锦瞳厉害着呢,用树叶子都能杀人,我们已深受其害,此刻还不知她身上有多少暗器,不如就等一等,她跑了这一晚上早累坏了,会熬不住的。” “好主意。”凤哥儿微微笑,找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等起来。 等? 那我们就干耗着,看谁的耐性更好!陈锦瞳攥着白落落的手,她在推算时间,如没什么意外,东方玄泽应该快到了!果真骚乱在一瞬间就发生了,先是一通山鸣谷应的咆哮声,接着陈锦瞳看到了一串耀目的灯笼火把,寻仇的人到了。 凤哥儿大概也想不到东方玄泽这么快就带了卫兵前来,很快两军就恶战起来,陈锦瞳看大家打斗无暇顾虑她们,此刻抓了白落落的手往外走。 “快走,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白落落听之任之,两人偷溜出去后,还是惊动了一群小瘪三,那小喽啰摇旗呐喊,“快抓白落落啊,在东北方向。” 陈锦瞳骂了一声,白落落回头一看发觉一群如狼似虎之人已到了,她挣扎了一下。 “瞳儿姐姐,你先走,我很快就来。”白落落主动地放弃了和陈锦瞳逃离,陈锦瞳来不及反应,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拉开了。 大家看白落落忽而不逃离了,都感骇异,结果白落落竟和他们打了起来,别看她身体不好,但此刻全力以赴竟十分凶悍,她捡起地上一把刀愤怒地挥舞,黑暗中但见一片粲然辉煌的刀光剑影,刹那之间几个人已死于非命。 而此刻,前面的凤哥儿也被阻击了回来,他和东方玄泽交战过了,他被东方玄泽一刀砍在了手臂上,顿觉痛苦难当,右手握住了左臂节节败退。 “还不纳降?要本王将你这龙虎山夷为平地吗?” 不得不说东方玄泽的虎狼之师很是厉害,他们这势如破竹一来,凤哥儿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他只能后退,殷红的鲜血从口角流了出来。 看凤哥儿这模样儿,东方玄泽冷笑,步步紧逼。凤哥儿连连后退,要不是有一群竭尽全力保护他的人,此刻他早死于非命。 “凤哥儿?”黑暗中,白落落锐声一叫,凤哥儿回目一看,发觉白落落竟冲向了自己,白落落背后是一群追赶过来的人。 “落落?怎么?你回心转意了,你情愿和我去找这藏宝图了,只要我们有了这藏宝图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将来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去生活,多好啊。”真是画饼充饥! 多少次白落落被这甜言蜜语迷惑住了,但到最后,无情的现实总会给她一记沉甸甸火辣辣的耳光。 她对他早没什么幻想了,那南柯一梦也破碎了。 “是,是!”白落落从善如流一笑,“凤哥儿,我幡然醒悟,我和他们回去做什么呢?我们在一起才是最正确的事情啊,就让我们在一起吧,一起去找藏宝图。” “啊,真好!落落,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再好也没有了。”凤哥儿急切地靠近白落落。 白落落丢下了武器,两人重归于好一般紧握住了对方的手,而就在此刻,东方玄泽的人已包围了过来。 此刻凤哥儿还不算失败,他的人依旧源源不断从崇山峻岭之内而来,两军势均力敌,他凭山川之险要拒敌,东方玄泽倒是有点捉襟见肘。而此刻的陈锦瞳已一跃靠近了东方玄泽。 第六百二十七章:同归于尽圆因果 “你没事儿吧?”东方玄泽忙问,伸手抓住了陈锦瞳的手。发觉陈锦瞳指骨冰凉,显是冷着了,不由分说将陈锦瞳的手放在了面颊上,陈锦瞳感觉一股暖意渗透了过来,一时之间竟是无比的欣慰。 “你来得恰到好处,我自然好好的。” “我很着急。” 两人还在卿卿我我呢,白落落已靠近了凤哥儿,看他们这并肩作战的模样儿,东方玄泽不可思议道:“她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 “不知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陈锦瞳自认为心理学攻克得不错,但这一门学科在白落落和凤哥儿这里却屡次翻车。 “包围过去!”凤哥儿依旧意气风发,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龙旗,一群人已熙熙攘攘进攻了过去,东方玄泽目光冷明,“将他们给本王斩草除根!” 两军很快第二次对垒,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凤哥儿已不能参战了,席地而坐,白落落看凤哥儿肩膀受伤了,道:“我给你包扎一下。” 白落落靠近了凤哥儿,随手捡起来地上的破衣烂衫已缠在了凤哥儿的手腕上,凤哥儿初初还以为白落落是好意,但忽而感觉白落落的手在狂暴的用力,他“哎呦”了一声,右手一掌打在了白落落的胸膛上。 “贱人,你做什么呢?”凤哥儿狂怒。 白落落更不答话,她伸手一把拿掉了发髻上的金钗,瞄准了凤哥儿的心脏就去刺,变故斗生凤哥儿用手掌去保护心脏,结果白落落力大无穷,手中的金钗竟硬生生刺穿了凤哥儿的手掌,直接抵达心脏。 “啊!你!”凤哥儿想不到会这样,他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被刺穿了的手变成了拳头,用力一下砸在了白落落的脑袋上,白落落闷哼了一声已直挺挺倒在了凤哥儿身上。 凤哥儿想要起身,但忽而眼前一黑一股浓稠的血液已从口腔中不可遏止地喷涌了出去,接着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死了。 众人还在打斗呢,谁知道发生了这等同归于尽的事,有人回头看向了凤哥儿,看凤哥儿坐在地上,左臂似乎抱着白落落,而右手似乎温和的落在白落落的脖颈上,而白落落呢,身体彻底蜷缩在了凤哥儿的怀抱里,犹如在寻找温暖的小孩儿一般。 两人就那样凝固在了原地。 “老大,老大啊!”一个首领感觉情况不对劲,急忙凑近去摇晃。 “哎呦!”凤哥儿和白落落同一时间倒在了地上,两人都七窍流血惨不忍睹,众人也知他们同归于尽了,此刻没了命的逃,东方玄泽看对方骚乱,下令逮捕狙杀。 而陈锦瞳已看到了地上两具尸体,她急忙狂奔了过去,她将白落落一把抱了起来,手握着白落落的脉听了听,脉已似有如无,白落落还噙着一口气。 “落落,落落,落落啊。”陈锦瞳从来都将白落落看作了自己的小妹,向来对其呵护备至,哪里知道白落落会这么糊涂? 她抱着她的尸体痛哭流涕,白落落有气为无力道:“瞳儿姐姐,我、我要到另一个温暖的世界去了,你、你不要难过不要悲痛啊。” “在那个世界里,”白落落眼神憧憬,瞳孔内生命的神采已在一点一点的枯竭,“有我温柔的娘亲,有我慈爱的爹爹,还有我舅舅啊,那是一个没有痛苦和泪水的世界,瞳儿姐姐,你、你们不要为我难过,我走啦。” “不,不,不!”白落落的手骤然落了下来,而后疲倦地闭上了眼帘,陈锦瞳痛哭流涕,“落落,落落啊,不,不,不!” 她除了喊叫已别无任何办法。 白落落死了。 凤哥儿也死了。 故事的结局不尽如人意。 “瞳儿,死者为大,况一切都是她自主的选择,不要悲伤了。”安慰的话语来自于背后,陈锦瞳夷然回头,看到了站在背后标枪一般的东方玄泽,他脸上也有悲戚之色。 “我知道。”泪水戛然而止,陈锦瞳将白落落的尸体抱了起来,“找个地方埋了他们吧,我知她还是爱他的。”陈锦瞳低喃了一声,看了看白落落。惨白的月凄冷的笼在女孩儿俏丽的面庞上,让她那张脸看起来剔透无暇,好像上好的白玉。 她脸上再也没有因七情六欲而牵涉的痕迹,平静得好像一朵绽放到极致的莲花,她嘴唇上的血色在消失,体温也在消失。 两人一商议,到底还是决定将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凤哥儿和白落落合葬,生前他们相爱相杀,爱的无能为力,就让他们死后“住”在同一个巢穴内吧,如果他们泉下有知,一定也会对陈锦瞳的擅作主张感恩戴德! 埋葬了白落落和凤哥儿后,陈锦瞳难受极了,为他们的爱情,她努力了多久?然而结果呢?鸡飞蛋打,一拍两散。这结果显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看陈锦瞳神情沮丧,东方玄泽忙凑近去安慰,“你也不要难过了,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落落在看穿了凤哥儿真面目后早已痛彻心扉,对她而言,死是解脱,而活下去才是煎熬,好的是他们同归于尽了,能死在最爱的人手中,岂非功德圆满。” “哎,说什么功德圆满,都是我害了她。”陈锦瞳嗟叹一声,倘不是自己三番五次过去游说,牧王爷未必就会同意这两人燕燕于飞的婚礼,如这婚礼一笔勾销,其余的一切也没可能会发生。 一想到这里,陈锦瞳自然而然难受。 “你不会以为,”东方玄泽一哂,“因为你才毁灭了他们吧?” “不然?”陈锦瞳嘴角朝下耷拉,气馁的很。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冥冥中有天在安排这一切。”东方玄泽指了指头顶的苍穹,陈锦瞳悲痛不能自拔,东方玄泽唯恐这样持续下去会伤害到陈锦瞳的身体,“好了,回去吧,一切都是前尘往事了。” 回去的马车上陈锦瞳昏昏沉沉,东方玄泽将肩膀送过去,还没到王府小丁和九星已联袂而来,迎了他们回去,聊起来凤哥儿一事,大家都感惊悚。 这样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男子竟然如此包藏祸心,如此厉害,真不可思议。经此事后,陈锦瞳也提醒自己的属下,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该多分析,尽可能规避这等乱七八糟的事。 第六百二十八章:按图索骥到龙腾 也不能说一无所获,至少他们抓住了一群小喽啰,这群占山为王的家伙被带到了后院,陈锦瞳正襟危坐,东方玄泽在剥柚子,动作干净利落,一会儿后一盘红艳艳的果肉已送到了陈锦瞳面前。 陈锦瞳一面享用美食,一面漫不经心冷笑,她瞅了瞅手边明月山庄送过来的情报,冷厉一笑,“所以说,你们是宁死不屈了?” 陈锦瞳一点儿审理案件的意思都没有,她就那样平平常常地笑着,淡淡然的目光却带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不说就不说吧,谁不知道你们是铁打的硬汉?张富,我们家有什么酷刑啊?” 背后的张富鹄立在廊柱旁边,被陈锦瞳一招呼,嘴角绽了一抹冷笑,声音铿锵,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王府内的酷刑可多了去了,钉子板算一个,老虎凳算一个,更有下南洋,上天堂,哎哟喂,不计其数呢,属下就一个一个给他们试一试吧。” 说着话,张老大已威风凛凛凑近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惶悚,一人已心悸惶悚,“什么、什么叫下南洋?什么叫上天堂?” “这个啊,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做一黄铜之柱,内驻钢炭,点燃后将人捆绑在上面,此乃下南洋啊,死是不会死,但零敲碎打地疼,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那俘虏听到这里,顿觉胆战心惊,“我,我情愿招供,王爷,小人愿意将小人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小人不下南洋啊,不下南洋。” 陈锦瞳似乎理睬都不理睬,又似乎看都没有看那人,将一口红柚子送到了东方玄泽嘴边,东方玄泽温柔一笑,吃了下去。 那人涕泪交流,体若筛糠,“王爷,王妃,小人情愿招供啊。” 那人将凤哥儿的多半计划都说了出来,真可谓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锦瞳听了后,半信半疑:“这么说来,世界上果真有那藏宝图了?” “自然是有了,凤哥儿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为子虚乌有的事绸缪多年?王爷,王妃,小人已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还请您们网开一面饶了小人吧,小人错了,小人不该和他们同流合污啊,小人,小人错了。” 那人嚎啕大哭,看到这里,陈锦瞳噗嗤一声笑了,“具体再说说。” 此人急忙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这群人自然不能幸免于难,被陈锦瞳发配到明月山庄做奴隶去了,根据他们日后的表现还会晋升一定的级别,但目前,他们却需对张老大的命令言听计从,看众人都走远了,东方玄泽这才道:“我已找小丁调查了当年的案件。” “结论呢?”陈锦瞳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了东方玄泽。 “结论?”东方玄泽道:“实在是出人意表,封大人的确死得不明不白。” “令尊没留下什么线索?”按陈锦瞳的惯性思维,兹事体大,王爷不可能在撒手人寰之际一点儿风都没留下,东方玄泽道:“我还要深入调查,有线索就和你聊。” 经东方玄泽更进一步的研究调查,发现事情和自己预想的有点出入,但大同小异。 线索指向了一个叫龙腾村的地方,两人闲来无事,陈锦瞳倒是希望到龙腾村去一探究竟,或许一切的秘密都将在陌生的地域里迎刃而解。 那龙腾村位于帝京外一个十分清幽偏僻的地方,临近渤海,是个山环水绕的世外桃源,陈锦瞳他们是以客商的名义到龙腾村去玩儿的。 这龙腾村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君子国,两人还怕人生地不熟被宰呢,结果他们从渡口一下船就过来了一个满面堆笑的年轻人。 “哎呦,二位客官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小人诨名叫万金油,是在码头上赚辛苦钱的,二位到龙腾村想要住最物美价廉的店,想要吃最富有特色的东西,还要让小人给二位做导游呢。” 陈锦瞳对这些人向来是反感的,他们都是名目张方在欺外来客人,那人看陈锦瞳有点抵触,忙道:“姑娘,小人是好人,您是第一次来吧?小人就做个顺水人情带您到一个老字号客店去,您胡乱走难免会迷路,握着龙腾村和其余的村子不同,您到里头一看就知道了。” “走吧,二位?”那人已靠近他们,不由分说从东方玄泽手中将包袱拿走了。 东方玄泽哭笑不得,陈锦瞳啼笑皆非。 两人只能尾随在那人背后,算了,他们也不差钱,宰客就宰客吧,人生地不熟的还能怎么样?进入村子后,陈锦瞳惊讶了,看似随意搭建修筑的房屋和墙壁,实际上却暗暗的吻合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等术。 陈锦瞳对这些旁门不是很清楚,有点担忧地靠近了东方玄泽,倒是东方玄泽,他笑了笑,“当年我年幼,爹爹经常讲这些给我听,其实世间万物都相生相克。” 两人被带到了一个客店,人来人往,履舄交错,那人一鼓作气将包袱送到了柜台,和对方讨价起来,须臾后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道:“上好的客房一间,一日三餐都有四菜一汤,掌柜的是好人,知你们是外地人,算的都是友情价。” “友情价是多少?” “一天五百文,仅此而已。”那人笑。 陈锦瞳汇算过,在这个时代一两银子等同于人民币八百六十多,而一千文铜子儿就是一两银子,算起来一天要花费四百两。在那个物价腾贵的时代,这已不算昂贵,而看看这个客店的装潢和服务,陈锦瞳不但没感觉贵,还发现有点便宜得离谱。 “姑娘感觉怎么样?” “就这里吧,明日我们要到处走走,这是给你的小费。”人家自然是赚居间服务费的,不然老天拔地的带他们过来做什么?陈锦瞳将“人事”送了过去,那人却翻白眼,嘟囔道:“是姑娘看不起小人了,小人也是一言九鼎的君子,说好了分文不取就分文不取,再会了您嘞。” 这倒是让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诧异的,两人还以为这油腔滑调的家伙会讹人呢,哪里知道人家的确没那点心肠。 第六百二十九章:君子之国君子建 “指不定晚上会发生什么呢,别看此刻灯火辉煌的,孙二娘的客店也这样。”陈锦瞳笑了笑。 下午吃饭之前有小二哥过来叩门,毕恭毕敬邀他们下楼,因得知他们是外乡人,掌柜的还格外送了一些精巧的小菜,陈锦瞳一看,有折耳根炒鸡蛋,有鳝丝面,有茭白炒肉等等,都是海边人喜欢吃的。 而送的小菜也很爽口,两人吃了后跟感觉迷惑,这样做生意不但不赚钱,可能还会赔钱,而他们和掌柜的素不相识啊。 两人还以为晚上掌柜的和小二哥会放蒙汗药毒他们,哪里知道半晚上小二哥过来送蜡烛,还殷切的对他们道:“你们到我们这龙腾村就安全了,不用担心安保的问题,我们这客店几十年了还没出过那等问题。” 到第二日,天一亮小二哥就送了洗脸水过来,早餐有酥油饼,玫瑰花粥等,味道都一级棒,这让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东方玄泽也不能吹毛求疵,午前两人准备出去走走,一出客店,随便一打听就有人会指路给他们。 两人游逛了一个时辰,老远看到有几个人谈笑风生而来,走在中间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左边是个矮冬瓜一般的男子,右边是个竹竿一般的女人,三个人聊的入垄,都笑不可抑。 “好了,里正大人,这事情就拜托您了,我也算衣锦还乡,要效仿古圣先贤呢。这一笔银钱就用来修桥铺路了。”那矮冬瓜笑着道别。 “张员外你放心好了,你的钱专款专用,到时候一笔一笔都有账目。大家重要齐心协力,我龙腾村才会蒸蒸日上嘛。”那里正模样的人笑了笑。 此刻,里正回过了头,乍然看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忽而一怔,视线胶着在了东方玄泽面上。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好像在分辨什么一般,接着,里正趔趄了一下,凑近了他。 “大人,您没事儿吧?”陈锦瞳看那人神情古怪,一往前走险乎跌倒,急忙过去“尊老爱幼”,那里正盯着东方玄泽看了许久,“王爷,王爷啊。” 他这么一叫,东方玄泽微微一怔,陈锦瞳已捂住了老人家的嘴,“呀,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快不要声张,此次前来不过游山玩水罢了。” “果然是王爷吗?王爷啊,我们等您许久了啊。”那里正扑簌簌老泪纵横,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讶异,这是哪一出? 里正邀两人到自己家去,贤惠的夫人已做了午饭送过来,糟鸭和酒酿丸子相映成趣,过门香和狗不理完美搭配,桌上琳琅满目,显露了主人家的贴心与认真。 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在这个村子里却没这些陈规陋习,饭桌上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和那人聊起来,里正激动不已,“实不相瞒啊,我们这村子里之前都是穷苦人,你父君老人家宅心仁厚带我们发家致富,建立了龙腾村啊。” 就说好奇怪。 陈锦瞳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诧异,为何叫“龙腾村”,东方玄泽的爹爹就叫“洞房龙腾”,难不成异姓王和这村子有什么不解之谜吗?此刻那里正娓娓道来,为陈锦瞳完美的答疑解惑。 原来,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苦命人,部分是战争后毁于一旦的家庭里唯一的孓遗,部分是逃荒的人,当年异姓王看他们苦不堪言,就垦荒让他们种庄稼,修庄园让大兴土木给他们盖房子,后来异姓王人死了,但功绩却不可磨灭,这村子里的男女老幼说起来异姓王都竖起大拇指。 没人不颂扬的,不但如此,里正还叮嘱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放心,这个村子里人人都善良的很,从来不会算计外乡人,陈锦瞳将里正的话和最近的遭遇一比照,发觉的确如此,不禁懊丧。 自己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实不相瞒,这多年来我们多次去王府找过您老人家,王府看门人是个狗眼看人低的,看老朽这模样就拒之门外,老朽时常在想,有生之年那秘密还能揭示给您吗?那可是王爷留下来的线索啊,也是王爷的遗愿啊,我如若辜负了王爷所托,九泉之下有什么颜面去见他老人家?” “也不是王府的看门人狗眼看人低,帝京有帝京的规矩,”陈锦瞳知道一句话说不清楚,只能尽可能言简意赅:“日日寻王爷办事的人不计其数,如不筛选都放进来,我们就苦不堪言了。” 里正倒也明白,点了点头。 看里正多次欲言又止,东方玄泽知他在犹豫什么,他拿出了自己身上的钤印,哈口气压在了旁边的一张纸上,里正一看,阳文是“华夏福安”,陈锦瞳也有一个钤印,乃是阴文的“同道和。” 那里正看到这里,逐渐相信了他们,而后东方玄泽又将一块玉佩拿了出来,里正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他才一看玉佩就毕恭毕敬将之放在了面前的桌上,而后竟率了府上大大小小之人顶礼膜拜。 看到这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更是一头雾水。 “这是王爷的玉佩啊,这玉佩我认识,我认识啊。”那里正啜泣了一声,依旧小心翼翼将玉佩托举过来送到了东方玄泽手中,“此刻我就将当年的一切告诉给您,王爷,王妃,请两位高抬贵脚和我到我们祠堂一趟。” 陈锦瞳觉得这个里正十分可亲可敬,点点头跟在了背后,她这一回头,发现东方玄泽眼神很复杂,竟有点意料之外的伤感。 他大概是想到了爹爹,曾经的曾经,某一段时光里,他的爹爹在这里生活过。这里的民居都是爹爹修筑起来的,睹物思人,不外乎如是。 陈锦瞳唯恐东方玄泽悲伤,笑道:“好了,前尘往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多愁善什么呢?走吧。”跟在里正背后,走过一条笔直的道路,两人看到了正对面的祠堂,恢宏大气,修筑的金碧辉煌。 上面有“龙腾”两个字儿,祠堂外的老槐树之下有人在品茗,有小孩儿穿行在里头做游戏,有哦善男信女在礼拜,看到这里,东方玄泽更觉难受。 第六百三十章:藏宝图重见天日 那里正带他们进入祠堂,里头的肃然和外面的扰攘形成了鲜明对比,里头有异姓王的塑像,栩栩如生。 “我们这里不信神佛的,从来之间佛镀金,不见佛渡人,但王爷就不同了,没有王爷就没有我们这龙腾村,至于老朽……”那里正叹息一声,拈香一面朝拜,一面道:“早连骨头都没有了。” 陈锦瞳不想看东方玄泽悲伤的模样,其实她也心知肚明,东方玄泽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外放了的情绪。 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的心无旁骛地观瞻一下自己的“爹爹”了,陈锦瞳唯恐里正去打扰,盯着墙壁上的画看了看,询问里头的内容,那里正急忙走过来为陈锦瞳解说。 “那一年五黄六月,王爷和村子人同甘共苦去抢收庄稼,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这一张呢?”陈锦瞳看到画面上是一个英气勃勃的男子,她擐甲执兵,看起来意气风发,对面是一群形容猥琐的人,分析那是获胜的王爷在追逐落败的倭寇。 “这群人是南蛮子,当年经常奸.淫掳掠,做了不少事,王爷率了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将他们一口气打败,连老巢都踢了,古往今来哪里有这么厉害的人?”说起来异姓王,里正脸上焕发出一片自豪骄傲之光。 “真好,真好。” 陈锦瞳发现画面里的王爷模样儿和东方玄泽几乎如出一辙,在这些林林总总的画面里,陈锦瞳似乎跟了异姓王参加了一场一场喋血的战争,一次一次的农事活动,环绕了一圈,终于从头到尾都看过了,陈锦瞳凑近了东方玄泽,发觉东方玄泽已礼拜祷告完毕,不禁笑了笑。 “令尊大人功高盖世,是个伟大的人。” 东方玄泽沉默的点点头。 那边里正已送了一个锦盒过来,东方玄泽敛眸,看向那锦盒。 这是一个古朴老旧的盒子,里正揩拭了眼角的泪花,缓慢靠近他们,打开盒子后将里头一张羊皮送到了两人面前,陈锦瞳兴趣倍增。 之前只是在或影视剧里听说过“藏宝图”,此时此刻身临其境,她将要参与寻宝了,竟是有点莫名的激动,“这是王爷留下的羊皮卷。” 东方玄泽握着,痴痴地叫了一声“父王”,这才凑近酥油灯打开了,在长明灯之下,陈锦瞳看向了那羊皮纸,但见纸张残破陈旧,上有不少的直线和曲线,和现代的地形图没什么区别。 “王爷之前说过,这藏宝图将来一定会引发不计其数的战争,他如毁掉,有心人定会盘查线索,将来追本溯源难免闹得沸沸扬扬!为天下苍生计,王爷委派老朽守护这一张藏宝图,务必等王爷您到来才可让其重见天日,王爷,如今老朽的任务完成了啊。” 里正语声铿锵,说完后再一次跪在了雕像面前。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看了看,不疑有他,大东方玄泽很快看出了问题,这一张地形图不像个单独存在的整体,而好像是从一块大的地形图上裁剪下来的个体,他忙去追问,那里正道:“王爷唯恐失窃或被奸人抢夺,以至于这些宝物会被他们取用,所以将地形图裁剪过了,此刻您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王爷希望您能继续去寻找。” 听到这里陈锦瞳算是明白了。 老王爷临死之前处心积虑地安排了这一切,这是给东方玄泽留给自己的财富,但也是给他们留下的不解之谜啊。 从祠堂出来,陈锦瞳一哂,“我和你爹爹看法不同。” “怎么?”东方玄泽已不悲伤了,那些沉甸甸的压抑在心头的阴霾已烟消云散,是啊,陈锦瞳说的很是,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人是看着自己的脚印和影子往前走的,不是吗? “依照我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找什么宝贝?找到了发愁怎么处理,找不到发愁怎么去找,还不如让这些金银珠宝永生永世变成传说,埋葬在黄沙之下的好。” “父王一定还有其余的意思,这一笔财宝一定数量很可观,所以父王未尝在生前拿出来。” “既是你爹爹的遗愿,那我也不好左右你,你只要做好了决定,赴汤蹈火算我一个。”每当遇到此等棘手的事情,陈锦瞳总会先将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然而如若不能讨论出个所以然,她就会彻底赞同东方玄泽,且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 她的存在让东方玄泽感觉到快慰。 到屋子里,陈锦瞳划亮了火折子,点了蜡烛后两人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地形图,上有标注,里正送了大的堪舆图过来,这么一比照,一切历历在目,陈锦瞳一开始不怎么感兴趣,但看着看着心就狂热了起来。 她倒是好奇,这炙手可热的宝物究竟是什么,数量几何? 看过了藏宝图后,东方玄泽显得很焦虑,他脑子里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的考虑,许久后讷讷道:“瞳儿,或许我该听你的建议。”他的眼黝黑而纯澈,看向陈锦瞳的时候,显得格外认真。 “什么?什么建议?”陈锦瞳已忘记了自己给过东方玄泽什么建议。 “现如今这不义之财一旦现世,杀戮也就如影随形,或许我的确不该遵爹爹遗嘱去寻找它们。”东方玄泽这么说,陈锦瞳看东方玄泽转变了主意,道:“你可想清楚了,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尽管,是两个完全矛盾的极端。 “让这些秘密石沉大海吧,现世已够乱了,本王不想乱上加乱。”他考虑过藏宝图现世的后果,也考虑过想要找寻这些宝藏势必千难万险,在找寻的过程中不可能不落下什么蛛丝马迹,一旦不法之人盯上了藏宝图,势必天下大乱。 这等只需不劳就可“而获”的事,谁人不情愿去敲一竿子? 向来和东方玄泽头同气连枝,但此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却发生了最严重的分歧,按照陈锦瞳的意思,最好将宝藏找出来带回去,但东方玄泽却选择了和当年异姓王一模一样的做法。 让这宝贝石沉大海,不见天日。 当晚,东方玄泽将藏宝图归还给了里正,那里正大骇,惊异得瞪圆了鸽灰色的眼睛,“王爷,如今您能找到这里,这可都是缘分啊!实不相瞒,这五六年之内追寻藏宝图之秘的人不计其数犹如过江之鲫,我区区老朽怎么可能将藏宝图保护得好?” 第六百三十一章:好心留图办坏事 “这东西一出现,势必天下大乱,倒不如永远不要出现的好。”东方玄泽挥挥手,毅然决然。 那里正看他覆水难收,依旧还微谏不倦,但东方玄泽却已不决定继续听下去了,转身就走,里正只能送他出来。 回去的路上,他倒是感觉舒服极了,这本是一件重中之重的大事,如此这般轻而易举放下了,倒是带给他一种从所未有的轻松感和愉悦感。 到客店后,陈锦瞳正在吃东西,看东方玄泽回来了,望眼欲穿道:“你回来了?” “事情已办妥了,看你喜欢这里,今日再逗留一日,明日只怕就要上路了。”东方玄泽这么说,他考虑一切事情都以陈锦瞳为中心,她喜欢什么,嫌恶什么,对什么东西趋之若鹜,对什么东西敬而远之。 在他的一切行动里,都有陈锦瞳的存在,只要她开心,他就开心。陈锦瞳实在是想东方玄泽带自己去探险,在她看来,东方玄泽放弃的不仅仅是父王那未竟的遗愿、泼天富贵的财富,更是其余的东西。 陈锦瞳也的确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思量如果有朝一日,人老体衰了,倒是可以选择在这里安度晚年,她也喜欢这里的鳝丝面和其余的美食。 两人下午出门去买了一些纪念品,黄昏时踱步回来,一面走一面闲聊,进客店后,陈锦瞳的话题已跳跃到了关于“如何将白落落一事告诉皇上”。 实际上,今上对白落落也视如己出,当初听说白落落看上了一个唱戏的,皇上也恼羞成怒,但后来又想到了因戍边而死于非命的王爷和王妃,顿觉不可拘束了白落落。 在帝京,白落落是个变数,是个特殊而微妙的存在,皇上脾性向来不好,但却从未对白落落说过一句重话。 “一切事都说个明明白白,”东方玄泽伸手掠了一下陈锦瞳耳边的发丝,“怎么?难不成在皇上面前,你我还能胡说八道吗?” “那自然是不能了,但如若这么一说,皇上势必会追根溯源,我是怕……”陈锦瞳欲言又止。 看陈锦瞳吞吞吐吐,东方玄泽已心知肚明。 “你是说,你怕皇上会知道这藏宝图一事情?”毕竟凤哥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囚禁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呢?今上最喜捕风捉影,一旦有一丁点儿线索,皇上就会立即剖开一探究竟,如今情况已如此特殊而微妙,皇上不调查才怪呢。 “皇上自不会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但目前也只能实话实说。” “他太聪明了,我们如不将实话和盘托出,他又要闹幺蛾子。”实际上陈锦瞳很讨厌皇上,但讨厌是讨厌,想要改变什么却是无能为力的。听陈锦瞳这么说,东方玄泽也不知说什么好。 “那边怎么红彤彤的?”忽而,陈锦瞳一跃而起,兴奋地推开了窗户。 原来她刚刚趺坐而坐,正好可以看到窗口,山里头的夜本就温差大,因此陈锦瞳关了窗户,但此刻她忽而看到了窗纸上一片明媚的火光,那火燃起来,温暖而明媚。 陈锦瞳好奇心大炽,一把将窗户推开。 但见能见度很低的夜色里,百米外的村落起了冲天之火,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那是有人在放烟火呢,托腮举目远眺,但随后心狂跳起来,犹如在擂鼓。 “糟糕,王爷你看,那似乎是什么人在纵火啊?”这一提醒,东方玄泽也骇异,“糟糕,快过去救火。” 时间倒回到一刻钟之前,远处的村落里多了一群仪表昂藏之人,他们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体格健壮而魁梧,似乎走起路来长度都一个标准,这一群人带着鬼面,到了后,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咳嗽了一声,背后那一群凶神恶煞的小喽啰已团团将这村子给包围住了。 长官下令让其余人将村子里的父老乡亲抓到祠堂来,此刻已半下午了,人人都在吃晚饭呢,谁会料到有这飞来横祸。 不少人稀里糊涂就被逮了过来,那长官将人赶到了祠堂的院子里,他抱着手臂用那双诡谲而阴鸷的眼死死地盯着面前人,众人胆战心惊,因为他们看到了这群人手里明晃晃的武器。 “你们,你们做什么啊?” 有人一把推倒了里正,里正作为一寸之长已气鼓鼓的,他挺胸抬头,瞪圆了那双孤傲的眼,用那枯瘦的身体保护在了众人面前。 那长官雄鹰一般的手掌已抓住了里正,用力一提。 “我们做什么?你想必也猜到了,”那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他好像从地底下爬上来的幽冥,好像鬼魅,好像狂魔。 “老朽哪里知道,还请你们说个明白,你们难不成是土匪吗?”里正死死地盯着那人的眼,那人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接着用力一把将里正推开,背后的老夫人急忙去搀扶,两人都跌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那长官从士兵手中将一火把握住了,熊熊火光映在了里正脸庞上,他声音严厉,眼神冷峻。 “既然你要装疯卖傻,我就索性直截了当开口了,东西呢?交出来?” “东西?”里正的心狂跳,暗忖,那东西一定是藏宝图了,怎么搞的,难不成这么快就走漏风声了吗?他抑制住了恐慌,调整出一种完全受宠若惊的表情,吓丝丝反诘道:“大爷,您要什么东西呢?” “看起来不给你一点皮肉之苦,你是非要乔装下去了?”那人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刀已挥出,在里正脸颊侧晃动了一下。 有什么血糊糊的东西弹跳了起来,滚落在了人群里。 空气骤然安静,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大家的视线聚焦在了地上,快刀子割肉是不会感觉疼痛的,此刻那里正发现自己的耳朵不翼而飞了,短暂的恐惧后,他忽而镇定了下来。 他知道,那秘密万万不可说出,而一旦严防死守归根结底的结果不过是让自己死于非命,但他真的怕死吗? 至于那些父老乡亲,不少人已狂怒,“你们,你们也欺人太甚了,乡亲们,我们和他们拼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藏宝图丢失 “谁敢靠近,我就点了他的天灯。”那长官模样的人一把抓住了里正的衣领,用力一提将里正提了起来,抓走了。 里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到了屋子里,那长官阴鸷的一笑,指了指桌上的酥油灯,几个下属已心知肚明,呵呵笑着将酥油灯拿过来倾了油膏在里正身上,里正更无所畏惧了,一个连死亡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好恐怖的呢? “哟,老人家,如今两条路摆在你面前,这第一、你乖乖儿将东西拿出来,我们呢就饶了您。”那人和善地笑着,但下一句话冲口而出之前,表情已忽而变了,“这第二,你知道的!” 他手中的火把已靠近了里正,里正无所畏惧,哈哈大笑:“杀了我?哈哈哈,你们就是弄死我我也不会将藏宝图给你们,你们不就想要?那就请快一点杀了我吧。” “老王八,你以为我们不敢?”那人一拳打在了里正胸口上,里正闷哼了一声,眼前一黑险乎昏了过去,那人揪住了里正的发髻用将之提起来,里正一言不发,始终保持沉默。 “好个不知其死的人!还不拿出来我就烧了你这祠堂。”那长官环顾了一下祠堂的内部,发觉有不少的帐幔,这如点火,顷刻之间就会将一切都燃烧了。 “点火。”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只要能得到秘密,真正是无所不用其极。 几个属下已雀跃而来,笑着准备点火,在此时此刻,那长官不停地翻动眼,不停地盯着里正在看,发觉这里正的眼总时不时的会看看塑像,看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去一拳头打在了塑像上,只听嘭的一声,塑像四分五裂,接着他看到了一张泛黄的羊皮卷。 “哈!”他欢喜一笑,将那羊皮卷拿了出来,“真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且看看。” 他随意看了看,发觉那羊皮卷上有不计其数的痕迹,顿时明白这就是藏宝图,虽然自己看不懂,但不妨碍分辨。 他本还要将这村里人斩尽杀绝,但却似乎忌惮什么。 “主儿,将他们都杀了吗?”门口一个人涎着脸进来,建议道。 “这要是平日里,不要说杀他们这一村人,就是杀更多人我何尝畏怯过?但今日我们的对手是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这俩人一个是出了名的天煞孤星,一个是鬼见怕,我们要的是这个,何苦招惹这俩丧门星,让弟兄们火速撤离。” 众人火速离开。 但祠堂毕竟保不住了,里正挨打后奄奄一息,已快不中用了,“快,快,大家不要管我,快去找王爷,快去啊。” 众人不敢怠慢,急忙去寻东方玄泽。 也就是一前一后的区间,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刚刚到就看到了迎面而来风父老乡亲,众人痛陈了刚刚发生的悲剧,东方玄泽听到这类快马一鞭进入了祠堂的院子,有人在救人有人在救火。 看东方玄泽到了,大家七嘴八舌急忙讲述,在那一片声浪里,东方玄泽心烦意乱,他本好意将藏宝图丢还给了里正,哪里会想到会闹出这等莫名其妙的事。 真是始料未及。 他惭愧极了,有人已将里正搀扶了起来,陈锦瞳间不容发靠近,一面对东方玄泽道:“你先了解情况,这边你不用管。” “医药箱呢,快,快啊。”陈锦瞳立即为里正包扎,还好这时遇到了陈锦瞳,他在帝京时候,曾和张老大的一个朋友学过包扎本领,而前世的陈锦瞳日日会有点儿跌打损伤,对这些伤有一种格外的研究。 一会儿后就将耳朵缝合了,包了纱绵,喂了老人家吃了止痛药后,陈锦瞳一面为里正顺胸口,一面轻柔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丢了,王爷的藏宝图被抢走了啊,老汉死不足惜,但这藏宝图是王爷临终前托付给老汉的啊,我们全村人守护了快二十年了,陈大人,你快去追凶啊,莫要理会我们。”那里正本是忠肝义胆之人。 他用力推了陈锦瞳一把,陈锦瞳道:“您老人家不要激动,略等等,平复一下您的心,我这就去找。”陈锦瞳瞅了瞅东方玄泽,有人送了两匹马过来。 原来东方玄泽已了解到了情况,有村人刚刚就追踪过了,那黑衣人逃离的方向大家已了如指掌,看这村人如此齐心协力,非但没因此事责难他们,反而是古道热肠帮助他们,陈锦瞳真是一言难尽。 “这是特效药,你们记得用,以后遇到危险就提说我们的名字,一般来说,这群人都不会想要和我们为敌,”陈锦瞳从衣袖内拿出一品九星之前调配给自己的特效药交给了里正,那里正点点头有气无力指了指远处,“走吧,陈大人快走吧,那可是王爷的东西。” “好。”陈锦瞳肃然起身,离开了。 马背上,陈锦瞳依旧不说话,但却死死的咬住了牙齿。 全程她都在帮里正疗伤,里正的伤在陈锦瞳看来是如此触目惊心,而也从伤推理到了对方的残忍,她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他深吸一口气,盯着远处看,此刻已入夜了,一股一股的冷空气潮涌了过来,她却不感觉冷。 东方玄泽看着身侧的陈锦瞳。 发觉她小身板笔挺,似蕴藏了不计其数的内能,“真是禽兽不如的恶种,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一般的同仇敌忾,但东方玄泽却没表达出来,两人继续往前走,出村子后一路打听,因那群人的着装实在是太古里古怪了,因此打听他们的轨迹还算轻而易举,才一小会,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到了县城。 “那群人就住在蓬莱客栈,此刻想必已睡熟了,我们去一探究竟。”东方玄泽道。 “好!”陈锦瞳斜睨了一下一百米外的蓬莱客店,这群人不但睡了,还将客店包了圆场。 此刻陈锦瞳纵身一跃,灵猫一般敏捷已和东方玄泽双双出现在了瓦面上,他举重若轻,在夜色里穿到庭院,小二哥在打盹,掌柜的和账房先生在聊天,那小二哥大概是去上厕所,才到后.庭,空中一条黑影就落在了他的身边。 第六百三十三章:天有不测风云 “大哥不要惊慌,打听个事。”女声飘落的同一时间,一把刀已抵在了小二哥的腰肋上,那小二哥惊慌失措,“女侠,您要知道什么,您问就好。” 陈锦瞳凝望了一下头顶的客店,一排排窗扉打开,里头都熄了灯,谁知道哪一个里头住着他们要找的人。 “我找面具人的首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然后你带着你们的掌柜和一切人出去等等,我们和他们聊个天。” “左转第一件,天字号的屋子。”小二哥举双手投降,满以为陈锦瞳会作难他,哪里知道陈锦瞳噗嗤一笑已上了楼梯。 那小二哥也见识过武功,但如陈锦瞳一般出神入化的武功,却是小二哥从所未见的。陈锦瞳手中的匕首轻轻穿到门缝里,这么一移,门闩已移开。 那人从睡梦中惊醒,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鲜血,急着看到了桌上一个个黑乎乎的头颅,他诧异起身,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却发觉木床后有人,东方玄泽的匕首已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尽管那人也怕,尽管他会武功,但却从未想到谁会这么悄然无声进入屋子,而且全程没一丁点儿声音。 陈锦瞳的武功本就很好,至于东方玄泽,那就更不用说了。 “哎呦,大爷可真是会开玩笑,你先为难了我们,如今却问我们是什么路数,您跟我开玩笑呢。” “陈锦瞳?”那人显然之前见过陈锦瞳,等瞳孔逐渐地适应了黑暗,他惊诧地喊了一声。 旋即明白了什么。 “东方玄泽?” “你的人都上西天了,此刻我们的目的你是知道的,拿出来吧,不然!”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此刻东方玄泽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他手中的武器一挥,那人的耳朵已飞了出去,陈锦瞳在空中一弹,那耳朵滴溜溜飞旋落在了那人的被子上。 “王爷还凶残啊,不要这样吓唬人嘛,等会儿我用药,我有一种药只要人吃了就会要死不活,我们将他戳一百二十个窟窿,在伤口上弄一点蜂王浆,一刻钟后成千上万的蚂蚁就进来了,蚂蚁们啊在伤口上爬进爬出,进进出出,出出进进,啧啧啧,好玩儿极了。” 陈锦瞳一面说一面嗤嗤的笑。 “你们简直是魔鬼,魔鬼啊。” “你可说对了,里正他德高望重,你竟伤了他,这笔账我们可要和你算一算。”陈锦瞳愤怒,指了指桌上的人头,“你的人都死了,我保障他们去的很痛苦,你也要和他们一样执迷不悟吗?” “不!”那人眨巴了一下眼,显然他已思考了许久,他明白,陈锦瞳如若果真下黑手,他一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他从胸口将贴身藏的藏宝图拿了出来,东方玄泽拉起来一看,发觉没问题,这才继续问:“谁人要你来的?” 夜色里,他看到了那人手背上的一个刺青,痕迹明显,是你一股旋风的模样。 至于陈锦瞳,她老早就注意到了,不但此人,此人的部下每一个无一例外手背上相同的位置都有这么一个刺青。 旋风? 他们是什么帮派吗? “王爷,您容小人禀报,只要您不为难小人,小人什么都回答您。”那人这么说,东方玄泽微微点头,斜睨了一下他,“讲!” 那人点点头,忽而脑袋朝着墙壁用力一撞,下一刻红红白白的脑浆子都出来了,东方玄泽始料未及,要不是陈锦瞳拉了他一把,那脑浆子都喷到脸上了。 “老天,此人是宁死不屈了,罢了,我们自己去研究。”陈锦瞳上前去挥舞了一下匕首,那人手背上的图腾已割掉了,为让这一层皮革可以保存的长久,陈锦瞳将自己一个瓷瓶拿出来涂了一点粉末,接着用镊子夹起来放蜡烛上烘了一下。 东方玄泽看到这里有点怕。 “你在做什么?” “做标本,很快就好了。”果然很快就好了,在那怪药的作用之下,皮革很快柔软了,缩小了一点,陈锦瞳再仔细记忆了一下图腾,将之丢在了一根密封的竹筒之内,看东方玄泽目瞪口呆盯着自己,似乎被吓到了,陈锦瞳噗嗤一笑,“怎么?您害怕这个?” “不怕,本王就是好奇。好奇啊。” “这个简单,我还有一种办法能将尸体做成木乃伊呢。” 两人打趣了两句搬了尸体丢在了护城河内,河水川流不息,一会儿后尸体就消失了,陈锦瞳回了客店,招呼小二哥去打扫卫生,还拿出一百两银子赔偿了弄坏了的桌椅板凳以及弄脏了的床单被褥等等。 “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刚刚我们聊起来番茄酱的事,我那几个好哥们非要自己去做,就一个个都跳下楼起哦番茄酱了,他们会飞檐走壁很厉害呢,所以人都走了,你们快打扫打扫,我们那几个大哥脾性不好,掌柜的可不要告诉人在这里遇到过他们呢。” 陈锦瞳的眼神如此意味深长,盯着对面人看了看,那掌柜的冥想不相信,但却也知陈锦瞳是为自己好,连连点头让小二哥上楼去打扫“番茄酱”去了。 呵呵呵。 番茄酱! 天快亮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兵荒马乱了半晚上,两人纵身一跃上了马儿,聊着离开了县城,接下来他们只需到帝京去就好。 浪费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到帝京,这一路上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始终在顾盼,两人都感觉那一群黑衣人来的太诧异了,说他们是山贼土匪,但看起来不像,很明显他们有纪律有组织,说他们是官兵,但看起来也不像。 猜不透就不去猜。 第二日中午到了中京,才到王府小丁就到了,“王爷,您可回来了,皇上都下了十二道的金皮令箭了,说您一回来就到皇宫去,看起来似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呢。” “我这就去。”东方玄泽准备更衣,陈锦瞳道:“一起吧,我可不放心你一人进宫。” 东方玄泽也知皇上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且是他不得不赶赴的,看陈锦瞳如此担心自己,他笑了笑。 “那就一起。” 第六百三十四章:天心九重 论理,此时此刻已是下半天了,皇上不接见任何人,但既有号令,东方玄泽却不得不更换了衣裳郑而重之前往,进紫华城已华灯初上。两人在外面忙了一段时间,已许久没到紫华城来过了,此刻人一进入,左右看看,竟感美丽极了。 老太监福生看他们到了,急忙虾着腰过来迎接,陈锦瞳话到嘴边怎么可能不问:“皇上不是下半天不接见人?” “皇上想要听一听小郡主的事,哎。”老太监这一叹息,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多了,陈锦瞳听到这里,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设若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们只需将现实和盘托出,客观如实的说明白就好,到乾坤殿,皇上正在闭目养神,袅袅的龙涎香之烟,笼罩在他身边,硬生生将室内氤氲出了一份奇异感,他正襟危坐,似沉溺在某种特殊而怪诞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陈锦瞳才到,就看向了皇上,空气中的香雾就好像张牙舞爪的野兽一般笼在了皇上身边,老太监福生进入屋子,皇上这才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看起来好苍老好疲倦。 “皇上,王爷已到了。” 室外,陈锦瞳听到了老太监的嘀咕,皇上挥挥手示意召他们进来,陈锦瞳凑近了东方玄泽,和东方玄泽肩并肩进入屋子。 夜凉如水,乾坤殿内殿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冰冷之气,两人行礼如仪,皇上道:“不要这么多繁文缛节,起来吧。” 起身后,皇上让人奉茶,一切还算欢洽。陈锦瞳落座后,皇上问起来白落落的事,白落落被凤哥儿掳走,乃至于不得不委身于人,后来死于非命等等,现如今都成了帝京的新闻。 陈锦瞳也为白落落掬一把心酸之泪,她太可怜了,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自认为独一无二之人,却哪里知道结局会如此一言难尽,虽然事已发生并且过去了许久,但依旧好像一根刺一般卡在了陈锦瞳的胸口。 此刻陈锦瞳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皇上听了后,微微叹口气,眸色一黯,“所以,他们这算是同归于尽了?”听皇上这口气,是半信半疑了,尾音高高的拔起来,分明在等陈锦瞳回答。 “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异口同声。 皇上微微点点头,算是接受,又道:“你们也被抓了?” “九死一生,”陈锦瞳道:“为救小郡主,我们两也是千辛万苦,但谁也想不到结局是如此差强人意。”她故意偷换了话题,这句话这么一说,皇上只能“唔”了一声,却没有了下文。 陈锦瞳喝茶,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皇上也不问了,“这么晚召你们过来,朕就是想问问那事,如今朕也都明白了,哎。”皇上是的的确确喜欢白落落。 本朝天子连一个帝姬都没有,这唯一的一个女孩,是皇族的血脉,也是皇族里最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但说没就没有了,不免让皇上揪心。 事情已了解完毕,陈锦瞳有点焦虑,皇上看似在问白落落的事,但那双眼却时不时地打量打量他们,竟似乎在想其余的东西,陈锦瞳捏着茶盏呷一口,大胆道:“皇上要是没什么其余事,臣下等就先告退了,您早点儿休息?” “也好。”皇上微点头,示意太监送他们离开。 从乾坤殿出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依旧肩并肩,走到永巷附近,发觉这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陈锦瞳将心头的疑窦说了出来,“挂羊头,卖狗肉!他口口声声说是了解绑架案,但眼却一瞬不瞬盯着你我看,似在看你我受伤了没。” “我也感觉到了,你说……”东方玄泽触类旁通,竟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后背有了白毛汗,“你说……” 其实,陈锦瞳从他那悚然而惊的眼神中已想到了什么,她急忙道:“如今谁知道呢,我们连证据和线索都没有,再调查调查再说。” 东方玄泽只能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陈锦瞳有点犯困,倒头就睡。头落在东方玄泽怀里,他伸手轻轻抚摸一下陈锦瞳的发丝,思绪也早飘飞到了别处。 这短暂的路程,陈锦瞳竟做梦了,一时之间她梦到了许多的东西,停靠了后陈锦瞳才醒过来,她这一苏醒,顿时笑吟吟,那双美轮美奂的眼内重燃了激情和希望。 她先下车,伸手去拉东方玄泽的手,两人休息去了。 到第二日,陈锦瞳让九星找了张富来,此刻张老大就坐在陈锦瞳对面,摊开在桌上的是一张羊皮卷和一小块刺青,张老大早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了,陈锦瞳的眼滴溜溜的转,狐狸一般。 “怎么?”陈锦瞳微冴,“您老人家见多识广竟也没见过这个?” 想不到还有让张老大犯难的东西? 陈锦瞳暗忖,这多年来她花了不计其数的钱财在明月山庄,这明月山庄明面上看起来是做生意的,和普通的农庄没什么却别,然实际里头有不少错综复杂的力量,这些各种力量麇集起来,庞大到不可思议。 然而,她却发现张富对那刺青一无所知,他认真的在看,似乎想要将那旋风一般的刺青给记在心头似的。至于那藏宝图,他却看出了门道儿:“大人您看,这藏宝图不是用利器切开的,好像就这么一张。” 之前,陈锦瞳倒没想过这个,此刻被张老大一提醒,陈锦瞳抓过藏宝图看了看,发觉这藏宝图的边沿线上有被什么烧过的痕迹。 张老大道:“羊皮也会有褶皱,并且也会腐败,为保存羊皮的完整,草原人会用烧红了的铁丝轻轻地勒一下,那样一来皮子的边角就成了这模样儿。” 陈锦瞳一听,顿时明白了什么,果然这张老大是见多识广之人,看陈锦瞳已在思索,张老大又道:“我还有个愚见,此刻也说出来您参考参考。” 闻声,她点点头。 “你说。” “大人,您和王爷还找到其余的线索了吗?如若这些藏宝图果真是被藏在其余的地方,为何会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呢?王爷如若果真想要让你们找到宝藏,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这不是很奇怪吗?” 第六百三十五章:百风阁主 听到这里,陈锦瞳也感觉奇怪了,之前她被这藏宝图的秘密弄得束手束脚,此刻丢开这秘密,而后专一地去想细枝末节,竟发现张富说得果真很有商榷的价值。 她在室内踱来踱去,刹那后吩咐人找东方玄泽过来,一会儿后,门口有了脚步声,她回头一看,东方玄泽已从容而来,见礼完毕,陈锦瞳让张老大将刚刚的观察说给了东方玄泽。 他一听,再一次抓过东西看了看,“这无字天书谁能看懂?” 是的,人人都看不懂。 “下去让明月山庄人好好儿调查一下,包括那刺青。”陈锦瞳将刺青丢给了张老大,张老大毕恭毕敬而去。 但因了张富那建设性的三言两语,倒是让陈锦瞳有点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了会儿,只感觉心头不舒服,她想要将一切事都快速的结局掉,但麻烦就好像一团乱麻一般缠绕了起来,以至于完全没办法一蹴而就。 她睡得一点都不好,一闭眼就是各种千奇百怪的梦,第二日,东方玄泽要早朝去,陈锦瞳倒感觉无聊,醒来后不久,九星带了张富进来。 张老大人一到,陈锦瞳开心了,不愧是自己重金在培养的,他们做事情的确快捷到不可思议,邀了张老大在内庭饮茶,她却不着急了,“你慢慢儿说。” 她握着一杯茶呷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她看向对面的郑老大,他有点憔悴,眼眶之下眼袋很明显,说明昨晚他一定没休息好,而这新鲜出炉的线索谁知道经历过多少的波折呢? 陈锦瞳心头隐隐作痛,想到了这多年来大家对自己突出的贡献,倒是伤感了一把,张富启唇说道:“大人,这群刺杀你们的人我们已查到了线索,这群人是从帝京出发的,也就是说,帝京某个人在算计你们,有人分别在帝京的蓬莱客栈,鸳鸯酒楼以及芙蓉关见到过这一群人。” 陈锦瞳听到这里,只感觉不可思议。 她之前就想过这群人来自于哪里,幕后黑手会是谁,未尝料到这群人是从帝京赶赴到千里之外的异乡去,张富这般的线索是不需要怀疑的,这多年来张富提供的线索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 听了后,陈锦瞳微微抚摸一下自己的眉峰,“其余再也没线索了?” “已尽力了,但我们还在继续调查,一有线索立即汇报,大人,”张富看向陈锦瞳,各种不好的事情内也有好的一点,“我们找到了一个叫百凤阁的机构,他们很精通奇门遁甲、奇技淫巧,乃至各国的文字等都一清二楚,如今小人就带大人您去问问情况。” 听张老大这么说,陈锦瞳点点头,现如今已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还能怎么样? “你带路吧。”陈锦瞳起身,几个人才刚刚到门口,东方玄泽人就到了,陈锦瞳道明了去意,东方玄泽一笑,“等我更衣,和你一起。” 她是那样喜欢和他在一起做事,两人在一起有很高的默契感,依旧还是上马车,那百风阁处在闹市之中,这是陈锦瞳想不到的。 阁主就叫百凤,阁主亲自接见了两人,陈锦瞳盯着那百凤看了看,发觉百凤是个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穿一件雪白绉纱的衣裳,目光一尘不染,那双眼犹如浸泡在天池中的黑玛瑙一般明澈,虽然他年纪轻轻,但却可带给人一种少年老成之感。 百凤话不多,但他每个字每句话都很重要。 见了陈锦瞳,百凤抱拳行礼,陈锦瞳回礼,还没开口呢,背后东方玄泽已笑了笑:“我们之间就不客套了吧,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求到你这里来。” 闻声,陈锦瞳回目看了看东方玄泽,发现他眼内蕴出一抹了然之光,很显然这两人认识啊,且从他们交流的话语来判断,两人之间的深情厚谊还不是一天两天那种的,听到这里,陈锦瞳吁口气儿。 “啧啧啧,想不到王爷竟认识阁主大人,那可好极了,我们登堂入室也不怕买到了假的线索。”陈锦瞳神经松弛,小西西妈看看百凤。 凤公子人物俊秀,嘴角始终有一抹淡淡的笑,他看起来温柔的很,每个动作都很慢,但却不娘。 陈锦瞳见过不少精致的男人,按理说许多精致的男人身上都带着一点娘气儿,但此人是个例外。他走路不慌不忙,似乎始终在思索什么难题,她动作轻柔,不卑不亢。 邀两人喝茶,陈锦瞳喝了两口,感觉这里的茶水也是一等一的好,她想,既东方玄泽和百凤认识,自己也不需喧宾夺主了,等吧。 果然百凤开口了,“王爷从外面回来,路上可还安全?” 东方玄泽噗嗤一笑,“可安全极了。”分明是正话反说,百凤点点头,“你们找我?” “就开门见山吧,你看看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东方玄泽将封闭在竹筒内的羊皮卷拿出来小心翼翼交给了百凤,当百凤拿走羊皮卷的时候,陈锦瞳视线落在了百凤手上,他没有问这是什么东西,却调转了一下方向。 “你刚刚拿反了,是这样。” 陈锦瞳一听有门儿,立即凑近,但不管东西南北怎么看,这羊皮卷里头的内容不外乎线条和点子罢了,谁还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她踯躅了一刹,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呢?这个?” “如若不介意,在下找几个人进来一起看。”百凤如此建议,听到这里陈锦瞳点点头,她自然没什么介意的咯。一刹那后,从外面走进来了几个年迈的人,陈锦瞳发现其中一个白胡子都冒出来了,她心头打鼓,但愿这群人会给她个好的建议。 陈锦瞳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蹙着眉,击鼓传花一般盯着看了许久,依旧没看出个所以然,陈锦瞳已不抱希望,而这群人显然都老成持重,在他们没一点儿把握之前,并不会说任何多余的话。 沉默是他们最好的回答。 陈锦瞳已有点焦急了,旁边的东方玄泽却在喝酒,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和百凤在聊,百凤竟大喇喇冒出这么一句:“用珍珠打磨成粉末,涂在眼角,可以减少皱纹。” 啧啧啧。 陈锦瞳忍俊不禁。 第六百三十六章:险毁宝图 众人最终没看出个所以然,将羊皮卷原封不动送到了百凤手中,百凤点点头,“怎么?连你们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吗?” “未尝看出里头有什么秘密,是属下等才疏学浅了。”那几个老人惭愧的地下了头颅,陈锦瞳看着他们退下,不免心情更糟糕。 “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啊?”陈锦瞳询问,指了指那群离开的背影,她其实也猜到了什么,任何一个集团都不会养无用之人。果真百凤道:“这是我最得力的一群人,他们厉害极了,然而今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王妃只怕要重新找人了。” “哎。”陈锦瞳嗟叹一声,五味杂陈,看东方玄泽还在喝酒,不悦地抢夺了东方玄泽的酒杯,“不要贪杯,适可而止。” 她一口喝光了东方玄泽杯中酒,看没有任何进展,陈锦瞳也不情愿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最主要的,她比较讨厌这个频频让东方玄泽喝酒的年轻人,百凤看他们要离开,送了他们出来。 路上,东方玄泽握着陈锦瞳的手,“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可不是浪得虚名之人,连他都没辙,我们就更没办法了,如今最好等一等。” 她也想等啊,但一想到抢劫的黑衣人,不免嗟叹一声,“帝京也不安全了。” 陈锦瞳却不知道她让张富去调查的黑衣人竟是皇上安排的,那一群黑衣人基本都死于非命了,皇上在等,等消息。 等他们回来的消息。 等黑衣人汇报的消息。 但后者悄然无声地消失了。先是被王爷和王妃料理掉了,夜半三更,终于有个劫后余生的黑衣人从外面踉踉跄跄回来,那黑衣人一下马儿,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情报,情报!快!”那人的手高高的举起来,手中是一枚铜牌,有这个铜牌,就可顺利进宫,一个太监朝那人走了过来,抓过了铜牌。搀了那人起身进入了屋子。 此人是陈锦瞳的手下败将,他被一脚踹下了悬崖,如今终于挣扎了上来,他不顾伤口,八百里加急回来了,将事说给了皇上,皇上这一听,心揪住了,“怎么,那藏宝图毕竟还是被他们拿走了?” “属下等已竭尽全力,想不到他们竟是如此厉害,要不是属下命硬跌落悬崖后背一根藤萝捆绑住了,如今怎么可能回来?皇上,东西在他们手中,还请皇上立即监视他们,他们最近就会疯狂地寻找啊。”那人吓丝丝抬头。 皇上却不表态。 “可千真万确吗?的确看到他们拿走了藏宝图?”皇上摸一摸鼻梁,那人连连点头,皇上自然不会采纳此人建议,对旁边的公公挥挥手,“送他到太医院去里疗伤。” 那人感激不尽而去。 而在坊间,陈锦瞳被这藏宝图折腾的够呛,怎么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将那羊皮卷放在面前,透过灯看上面的纹路,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九星从屋子出来,拉了一把四喜儿,“大人有点疯魔了,竟还在看藏宝图。”他露出一张哭笑不得的脸给四喜儿。 “我都劝了十二次了,大人非要看,不但自己看还让奴婢也看,奴婢知道个什么啊?”四喜儿踮起脚尖看了看屋子里的陈锦瞳,发觉陈锦瞳将藏宝图高高的举起来,正在研究。 “哎呦,不能让你们继续这么下去了,会疯掉的,我送洗脚水去,你给娘娘准备点儿糕点,她下午还没吃呢。”四喜儿对九星道,两人分工易事,一会儿后九星送了糕点进去,陈锦瞳沉迷于研究手中物,压根没被喷香的糕点分散注意力。 “娘娘,吃东西吧。”九星送了糕点过来。 四喜儿也进来了,送了一盆洗脚水进来,“大人,您就不要纠结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指不定明日就看出端倪了,今晚就适可而止吧,您看看外头,月亮都出来了。”四喜儿埋怨道。 看陈锦瞳无动于衷,四喜儿伸手在陈锦瞳眼前挥舞了一下,陈锦瞳还以为四喜儿抢藏宝图呢,下意识一躲,结果手肘撞在了九星送来的糕点上,哗啦一下,藏宝图已落入了洗脚水中。 此刻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王八瞅绿豆,四喜儿“哎呦”了一声急忙去打捞…… 九星距陈锦瞳快,伸手依照水中捞月已将藏宝图打捞了起来,再看时,已是淋淋漓漓,陈锦瞳不禁愕然。 “快准备炭火来烘烤一下。”她下意识的命令,四喜儿唯恐损毁了藏宝图,一溜风出门去找火盆了,九星找了抹布过来。 “给我。”陈锦瞳并不敢着急,慢慢儿伸手一点一点的擦拭,但饶是如此,依旧擦了个心惊肉跳,陈锦瞳手下的图景已在一寸一寸的消失,但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擦拭掉原本的痕迹后,竟暴露出了一些千奇百怪的字儿。 “快,蜡烛!快!” 九星面色凝重,同一时间,他也看到了隐藏在藏宝图之下的秘密,送了蜡烛过来,陈锦瞳依稀仿佛看到了一行一行奇异的字儿,一开始陈锦瞳紧张到屏住了呼吸,但当那底图上的字儿一点一点暴露出来后,她竟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这?您……”看陈锦瞳笑得前仰后合,九星不明所以,“您这是笑个什么劲儿呢?东西都毁了。”九星嗟叹。 “九星,笔墨纸砚,快!”陈锦瞳再次下令。 九星转过身骨碌碌离开。 原来,这藏宝图玄奥着呢,上面那千山万水是噱头,真正的秘密是下面的,陈锦瞳看到遇水后藏宝图上面的字儿和图案已消失了个一干二净,而凸显出来的内容竟是英文。 是的! 英文,只可惜年深日久,这些英文有点被污浊遮蔽,有点被污水漫漶到了,不怎么干净。短暂的一刻,陈锦瞳却等的急不可耐,她瞅了瞅门口,总不见九星进来,不免心浮气躁,她看旁边有铅笔,抓过来就翻译。 九星已走到了门口,手中抓着托盘,里头是文房四宝,他才刚刚到门口就听到竹林里有女孩儿的惊叫声。 “啊,救命啊!”那声音前一个“啊”字儿惊慌失措,尖锐极了,但后一个“救命啊”很明显尾音低哑极了,听到这里,九星将托盘放在地上急忙循声去追,哪里知道老远就看到一条黑影拖拽了一个人朝着远处而去。 第六百三十七章:图上文字 虽是在黑暗中,但九星依旧判断出被挟持的人乃是四喜儿,至于府上的侍卫也都麇集了过来,那人看情况不好,一个鹞子翻身竟抓了四喜儿跳入了池塘内。 看到这里,大家七零八落一一都朝池塘而跳,下饺子一般,但见水花四溅,一群人已都下了水,而那肇事者竟是个浪里白条,他进池塘后瞬息就消失了。 “封闭府门,快!”九星一面下令,一面朝着四喜儿而去,好容易将四喜儿救了出来,好的是那人并没有伤害四喜儿,四喜儿吓得魂不附体,一下子忘情的扑入了九星的怀抱。 他们两人本就有感情,平日里引而不返,如今九星这边一英雄救美,四喜儿就受不了了,呜呜呜的哭起来。 “都是我不好,大人日日要我琢磨点儿刀枪棍棒,我总不好生学习,如今险乎断送了自己连累了你们。” “说瞎话呢,好好儿的。”九星却不情愿听这个,拉了四喜儿起身。 两人都湿漉漉的。 封闭了府门后,侍卫们骚动起来,大家握着戈矛在池塘边走来走去,结果上下游都风平浪静,水面上一点儿涟漪都没有。而在绝对的黑暗里,一人已从下游冒了出来,他好像来自于幽冥界的水鬼一般,头顶一块湿漉漉的水草,污泥臭烘烘的,但他却一点没感觉到似的。 而此刻,陈锦瞳也听到了骚乱声,她抓了羊皮卷就往出走,哪里知道人才一出门,斜刺里埋伏的一双手就闪电一般的伸了过来,陈锦瞳看情况不好,大叫了一声一脚踢了过去,那人急忙躲避,手法和步法都是武林高手才有的套路。 陈锦瞳一脚踢在了那人胸口上,那人后退一下,恰到好处地卸掉了陈锦瞳的力量,接着手掌行云流水这么一推,陈锦瞳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侵袭了过来,她急忙后退,结果重心不稳,哎呦了一声后仰了过去。 那人一把抓住了羊皮卷。 困兽犹斗,虽一切已不利于自己,但陈锦瞳却顾不得这许多,她左手握成拳,一拳打在了那人胸口上,那人硬生生承接了这一下,却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陈锦瞳右脚飞起,那人一手肘撞了过来。 陈锦瞳只感觉小腿一疼,那人一用力,手中的羊皮卷已不翼而飞。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陈锦瞳鲜少遇到这等闹心的事,此刻大叫一声“来人啊,抓刺客。”黑暗中一群侍卫已聚拢了过来,那人一把暴雨梨花针,要非九星等躲避得快,此刻都死于非命。那人仰天一笑,人已上了屋脊,居高临下看向大家。 就在此刻,有人放冷箭偷袭了一下。 此刻黑衣人就在射程之内,放箭之人将其看作了活靶子,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人压根就没躲避,而箭射在那人身上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糟糕,金丝甲!”陈锦瞳知道古代有个奇技淫巧,能工巧匠将软黄金打成一缕一缕的丝,而后编织成密不透风的衣裳,这等价值连城的衣裳穿在中衣之下,一般武器压根不能奈何。 “放火箭,快!” 是东方玄泽的声音,他刚刚回来就发觉府上在骚动,为了老管家才知道有贼子竟明目张胆到府上来偷东西了,他怒不可遏,立即下令扑杀,哪里知道此人穿了金丝甲,以至于刀枪不入。 此刻,火箭已射出,那灵猫一般敏捷之人冷笑一声将身体一矮,已顺了滑溜溜的屋脊而去。 陈锦瞳怎么可能让那人逃离,她一把将旁边侍卫手中的诸葛弩握着,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说时迟那时却快,东方玄泽也抢了一把诸葛弩,夫妻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屋顶。 夜色里,那人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朝着后面一丢,陈锦瞳距离已渐行渐近,乍然看到有什么东西丢了过来,急忙后退。 那是个烟丸,烟丸一落地,里头顿时冒出一股黑漆漆的滚滚浓烟,两人怕有毒,看那烟丸滚落到屋顶之下,立即下令让人扑灭。 一时之间大家七上八下沸反盈天,王府内何尝这么热闹过? 而等大家将一切都处理完毕,糟糕了,黑衣人已消失了个一干二净,陈锦瞳哪里知道那黑衣人到哪里去了? “给本王严查,快!”东方玄泽凌厉地跳下了屋顶,急忙下令,众人你追我赶,掘地三尺一般去巡查了,但一无所获。 四喜儿吓到了,面色苍白,她已更换了一件衣裳,人才一看到陈锦瞳就哇的一声哭了,跪在了陈锦瞳面前,惭愧的忏悔起来。 “大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如若会武功就好了,也不会让那人擒,你们更不会中那人调虎离山之计。”四喜儿哭的泪水朦胧。 陈锦瞳却善解人意的很,温和的拉住了四喜儿的手,就事论事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今晚到这里的目的实际上就是藏宝图,不要说你不会武功了,我和王爷武功这么好呢,不也被那人弄得团团转,不过好的是此刻已封闭了府门,他插翅难逃。” 实际上,陈锦瞳这才是在自我安慰家自欺欺人呢。 王府之大,房屋之多,地域之宽广,光一个花园就要找几个时辰呢,且那人还会相机行事,看他们这边一盘查,那人立即会到另外一边去。 这也就罢了,搜救工作最大的障碍是,很可能那人和他们的人有交集联系,换言之,家神通外鬼,不是吗? 陈锦瞳是聪明人,早推理到了,如在府上没人和那人互通有无,那人是如何隐蔽起来的?那人又是怎么知道东方玄泽没回来而陈锦瞳就在书房里看东西呢?那人怎么可能知道陈锦瞳对四喜儿很好呢? 眼看着天大亮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九星累的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王爷,娘娘,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真奇怪极了,竟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别着急,继续找,此刻天亮了更好找了,横竖不开门就是。”东方玄泽下令,他的视线一一在众人面上梭巡,忽而停留在一个管家的脸上,那管家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东方玄泽下令众人离开,这才不动声色凑近陈锦瞳,“我看那夏管家有问题。”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第六百三十八章:关门抓凶 看不小心抢了陈锦瞳的台词,东方玄泽一笑,“罢了,你先说。”陈锦瞳连连点头:“那人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埋伏在这里不被发现,说明那人有依靠,定是我们府上人和那人有瓜葛,此刻倒是要好生注意注意。” “英雄所见略同。”东方玄泽点点头。 围追堵截到天亮,连个鬼影子都没抓到,陈锦瞳忽而下令打开府门,此刻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闹鬼了。但为避嫌,众人都不出门,九星握着一把刀坐在门口,对来来往往之人进行盘查,只要是准备出门之人,不管是厨娘还是丫头,一一检查。 但每个人身上都没藏藏宝图。 陈锦瞳忽而回身,“让九星和其余几个人还在门口等着,找几个管家过来。” 王府内有四个管家,分别为春夏秋冬,夏管家是四个人里头最老成持重的,在王府已多年,向来没一点问题。几个管家到了,陈锦瞳冷笑一声,抱着手臂走向了那几个人。 “你们在王府内已许久了,如今出了这等事还能说明什么?定是你们和那人有关系,说说吧。” “哎呦,王妃,属下忠心耿耿,属下的糟糠在帮厨呢,属下的儿子是挑水的,一家人衣食住行都仰仗您呢,怎么会做这等自掘坟墓的事,属下要知道是谁有二心,瞧属下不剥了他的皮啊。” “王妃,属下祖宗十八代也没觊觎过王府内什么东西啊,去年您赏给属下的夜明珠属下都原封不动退还给您了。属下怎么可能抢您这藏宝图呢,再说了,刚刚属下在后院算账呢,有证据和证人的。” 随后,众人各执一词,反正从他们的话里能听出来,大家都不情愿承认,且都有人能证明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可不要忘记了,陈锦瞳是雇佣兵出生,前世她学习过侦探学。从一个人的微表情、微动作里就能看出那人在撒谎还是在说真话,那夏管家一开口一双骨碌碌的眼不停地在转动,一面说还一面瞟着左边看。 很明显,他在躲避陈锦瞳的视线,看到这里,陈锦瞳已心知肚明,但却不着急拆穿。 她回头,“这如若不是你们,那么本妃可知道是谁了。” 陈锦瞳回身,目光狠狠地落在四喜儿身上,“好个吃里扒外的毛丫头,当日我千辛万苦将你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你见过哪家的丫头和你一般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如今竟是算计起我来了,图呢?还不快拿出来?” 众人哪里想到陈锦瞳会来这么一句,四喜儿当即怔住了,她想不到王妃竟会怀疑自己。 “大人,大人啊!”四喜儿痛哭流涕,体若筛糠一般跪在了陈锦瞳面前,她的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生意悲苦,“大人,四喜儿跟您已六年了啊,这六年的风风雨雨,奴婢是什么人您也清楚啊,如今奴婢不恼您错怪了奴婢,但奴婢怕您给了那人逃离的机会啊,大人。” “不是你又是谁?”陈锦瞳厉声质问,大眼角余光却不住的在盯夏管家,但见她峰回路转这么一呵责四喜儿,那夏管家的表情顿时变了,一派如释重负的模样儿。 “那刺客如此武功高强,他怎么可能不伤你,你给我解释解释?倘若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一个小丫头能全身而退吗?”陈锦瞳每个字都带着力量,每个字都问的很厉害,一时之间四喜儿也无言以对,哭着哭着竟没了声音。 “来啊,将!”陈锦瞳闪电一般回头,“将夏管家给本妃抓起来。” 又一次峰回路转,其余几个管家还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呢,背后的侍卫已一跃而上,七手八脚将夏管家拿住了。 实际上,他们只听陈锦瞳的话。 “王妃,冤枉,冤枉啊!您怎么能不分皂白就拿人呢,王妃,冤枉啊!”夏管家大声鸣冤,但陈锦瞳已靠近了他。 “刚刚我不过在声东击西罢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四喜儿跟了我六年,这六年的深情厚谊我怎么会怀疑她?四喜儿,刚刚委屈了你,如不是你这么哭,本妃可果真被他蒙混过去了呢。”陈锦瞳迈步靠近夏管家。 那夏管家还在喊冤呢,陈锦瞳一脚已踩在了夏管家的手背上,她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而王府的福利的确很好,对每个人,管家亦或者侍女等都如出一辙,大家的福分可比一般府上好多了。 然而竟还培养出了一个白眼儿狼。 “好个夏管家,你如早早地坦白,我免你皮肉之苦,你如不说,那就不怨我心狠手辣了。”如今出了这等事,正到了陈锦瞳杀鸡儆猴的时候。 她如姑息养奸,明日里还会发生什么就更不好说了,她的脚在夏管家手背上碾了一下,夏管家已吓丝丝喘息,“王妃,不是老奴,不是属下啊,只怕是您搞错了。” 看夏管家到底不说,陈锦瞳命人将其捆绑了起来丢在了牢狱里。 “九星,你已许久没审案了,如今夏管家一事就交给你了,注意点儿。”陈锦瞳拍了一下九星的肩膀,特特的加重了那“注意点儿”几个字,九星点点头,跟了那一群人离开。 看众人离开,陈锦瞳微微一咳,“好了,还委屈兮兮的,今日你算是立大功了,但经过今日的事,明日可不要偷懒了,和九星好好讨教学习学习。” “王妃,都是奴婢不好。”四喜儿又要晴转多云了。 “什么不好啊好的,别乱七八糟了,如今将那人揪出来才是正经事。”陈锦瞳抱了抱四喜儿,算是道歉了。 今日一整天府上都十分骚乱,你攻讦我,我检举你,一时之间闹出了不少的笑话,陈锦瞳也去听,只要谁有一丁点嫌疑或没不在场证明都需隔离审查,好的是府上人都是很配合,进行到下午,实在是没一点儿收获,陈锦瞳找了其余几个管家分区域过去点名。 每一个片区否点过了,不见任何舛讹,这让陈锦瞳心惊肉跳。 到晚上,王府解禁了,任何人都可往来,九星的徒儿电光一般的眼不住的在梭巡来来回回之人,每个人稍微有点不对劲都要抓回来好好儿的问一问,饶是这么闹,但也依旧不见一丁点儿线索。 第六百三十九章:夏管家 而另一边,东方玄泽和九星已进入了牢狱,九星拿出了一把铁刷子。 “此乃蚂蚁上树,夏管家,你是要尝一尝滋味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九星,你帮我给你加主子求个情,真的不是我啊!”那夏管家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承认过。 而另一边,有侍卫已送了资料过来,东方玄泽看了看,这一沓纸,上记有夏管家的履历,他在做什么,之前做过什么,都一清二楚。 “也难怪!”东方玄泽坐在了金交椅上,拍一拍裙幅上的尘埃,“这几个管家之内唯你夏管家孤身一人,看来本王以后找管家也要找那知根知底的,有家里人的,这多年来本王对你不薄,你为何定要和外人联起手来做这等事?” “王爷,不是属下啊,不是老奴啊,您误会了,您误会了啊。”夏管家啜泣起来,但他的泪水已不能挽回什么,东方玄泽冷笑一声,示意九星下手。 九星冷笑一声,蚂蚁上树才刚刚开始,这夏管家已要死不活的哀鸣起来,顿时昏厥了过去。 “你继续,今晚想办法让他开口,本王先出去了,辛苦你了。”九星送了东方玄泽出来。 此刻陈锦瞳已在书房内些东西了,她是看到了英文,但却没全部丢记住,此刻根据看到的单词写出了一行字儿,东方玄泽到来后,陈锦瞳已没事人一般笑着将那张纸送了过去。 “王爷且看,就是这个内容了。”陈锦瞳扬手,将之送到了东方玄泽面前,东方玄泽一看,“这是什么意思,这几个字?” “连缀起来也不是个句子,单独看也不成个意思,鬼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不要着急,这等东西一般人可看不懂。”陈锦瞳是穿越者,有得天独厚的教育,所以一看就知那是英文。 东方玄泽抚摸了一下那蝌蚪似的文字,“你如何认识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我是旁学杂收习惯了的,你也知道啊,”陈锦瞳漫不经心道:“只可惜我刚刚看的不怎么清楚,罢了。”实际上东方玄泽到来之前,陈锦瞳已反反复复将这几个单词等排列组合过了,但不管怎么琢磨,都琢磨不出字里行间其余的意思,这让陈锦瞳也有点无言以对。 “夏管家呢?开口了?” “斧钺加身要死不活,但就是不开口。”东方玄泽怒道:“是个地地道道的贱骨头,本王想不到本王对他们如此好,他们竟如此吃里爬外。” “是他,不是他们。”陈锦瞳唯恐东方玄泽因夏管家一事,对其余人也大失所望,纠正道:“王爷您不要以偏概全嘛。” 第二日,换作陈锦瞳去审讯,依旧一无所获,那夏管家精气神已大打折扣,躺倒在干稻草上抽搐,一边哭一边解释,“娘娘,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您误会了我,黑手还在逍遥法外呢,亲痛仇快啊,娘娘,娘娘。” 看夏管家不说,陈锦瞳只能打了个响指,召唤了九星和小丁到门口。 “盯仔细了,他的合伙人没准儿还会过来救他,此时此刻你们更要注意点儿。”两人点了点头。 等陈锦瞳离开,东方玄泽到了,他许诺只要夏管家“口吐真言”,昨日的事就一笔勾销,他不但不予追究还会送夏管家离开,在外面去隐姓埋名生活,那夏管家犹豫不决,到底还是没将秘密说出。 “你如若将这秘密告诉本王,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你如若坚决不说,只怕他们会转手对付你,你自己思量就是,等你想清楚了,随时找本王。” “王爷,不是老奴,并不是老奴啊。” 明明已证据确凿,这该死的夏管家竟还在胡言乱语,不停地狡辩,气的九星火冒三丈,气的小丁怒冲牛斗,两人不停地辱骂殴打,那夏管家挤眉弄眼哭哭啼啼,一面装可怜一面胡说八道,两人再也没见过这等贱骨头了。 审讯到下午,夏管家精气神逐渐恢复了,九星和小丁倒是累的晕头转向。 陈锦瞳打听情况,听夏管家竟如此冥顽不灵,不禁怒火填胸,因问:“王爷那边呢?什么安排?” “不择手段,直到他开口。”小丁看了看陈锦瞳,陈锦瞳赞同的点点头,“那么就依计行事,有什么线索立即告诉我。” 一直到第二日,夏管家依旧缄默,陈锦瞳抱着一把长剑有事没事就在庭院内走动,以期抓住那贼子,哪里知其人来去如风,早不知所踪。 至于东方玄泽,因朝廷有政令,他不得不前往。 陈锦瞳不停地在分析,究竟是什么人在捣乱,但一时半会却没个线索。 到下午,陈锦瞳进入了监牢,那夏管家已遍体鳞伤,看陈锦瞳一到,竟雪雪呼痛,“我的天啊,王妃王爷,你们错抓了人啊,那贼子还在逍遥法外呢,你们却做了这等亲痛仇快的事情,呜呜呜。” “我跟了王爷九年了,这九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王妃,求求您网开一面吧,再不然您给老奴个痛快的,让老奴去了吧。” “呸!”陈锦瞳怒了,“死到临头还信口雌黄,证据都在这里呢,不是你却是谁?我如今取了好东西给你,你老人家试一试这个吧。” 陈锦瞳拿出自己秘制的宝贝刑具,那刑具一头有个把手,里头是齿轮咬合的结构,只需用力一搅动,就会发电。 那小型的发电机是如此厉害。 “老夏,来以身试法吧。”夏管家早听说陈锦瞳有不计其数的发明了,此刻栗栗危惧,惶悚的瞪圆了眼,吃惊道:“王妃,您……” “四喜儿,小丁,伺候着。”陈锦瞳一声令下,旁边的四喜儿早急不可耐了,抓了夏管家那粗糙的手指放在了孔洞内,陈锦瞳后退两步,毒蛇一般的眼盯着夏管家。 “夏管家,最后一次机会了,那人究竟去了哪里?藏宝图呢?究竟是谁要你偷窃藏宝图的?”哪里知道那夏管家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就是不说话。 “小丁!” 第六百四十章:牢狱之杀 陈锦瞳厉声吩咐,“把这不知其死吃里扒外的家伙给我好好儿照顾照顾。”小丁那边已扭动了把手,一股强劲的电流一下子侵入了夏管家的手指,顷刻之间夏管家已哀嚎起来,才一刻钟还不到,夏管家已死了过去。 “再接再厉!” 对恶人,陈锦瞳向来不会心慈手软,继续下令,小丁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夏管家顿时清醒过来,两人折腾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夏管家要死不活,陈锦瞳唯恐持续下去夏管家会要命,淡淡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你耗,但你未必有命和我们博弈,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继续吧。” 夏管家已要死不活。 吃下午饭时,东方玄泽才回来,陈锦瞳问朝廷有什么事,东方玄泽嗟叹一声,“天子脚下日日有乱七八糟的事,倒是小事,已处理的七七八八了。”问起来夏管家的事,陈锦瞳一哂,“那是个硬骨头,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就是不开腔。” “我去看看。”东方玄泽起身,朝监牢去了。 而在一刻钟之前,有人传话说让小丁到前院去,王爷那边有急事找。小丁不疑有他,到前院去了。 另一边四喜儿还要为陈锦瞳准备晚饭,早早地出了监牢。 “王妃让我来看看老夏头,带个路。”一个青年人穿着甲胄,朝看门人挥挥手,那人带了此人到监牢去。 “就在里头了,大人,如今夏管家就是不开口,您可有什么好办法吗?”那小卒子涎着脸问,甲胄人阴鸷的点点头,“你耳朵凑过来,为我准备个东西,等会儿他势必开口。” “好呢。” 那小卒子将耳凑了过去,同一时间,甲胄人一把匕首已送入了那小卒子腰,那人魂不附体的大叫了一声,甲胄人手腕用力,一整个匕首没入了他的小腹,他只感五脏六腑隐隐作痛,哀嚎了一声倒在了血泊里。 “就是这样,哈哈哈哈。”那甲胄人放声大笑,接着步步紧逼凑近了监牢,夏管家一骨碌起身,披头散发好像个魔鬼。 “上面让我来救你,老夏,你很好!你竟一个字都没吐露,走吧。”那人手中匕首挥舞了一下,锁扣已应声而落,夏管家盯着那人看了看,急忙道:“快走,东方玄泽等会儿就来了。” 结果那人非但没行动,反而还阴狠地笑了笑,那诡谲的视线聚焦在了夏管家的身上,夏管家打了个寒噤,已料到事情不妙,他急忙躲,那甲胄人武功高强,顺手拿起墙壁上的皮鞭,用力一抽,皮鞭的鞭梢毒龙一般缠绕在了夏管家的咽喉上。 “救、救命啊!王妃……救命!” 夏管家被硬生生拖拽到了那人手边,那人的气息幽冷,犹如一股冰泉没入了夏管家的耳洞,“上面说,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说出去,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他的手背上青筋一根一根暴起来,用力一提,夏管家已被提了起来,刹那后他将夏管家的尸体轻拿轻放,丢在了稻草上。 “真乖。”临走前,那人将匕首上的鲜血在夏管家面上擦拭了个一干二净,这才不慌不忙走了出来,他明目张胆的从监牢内出来,看牢门的小卒子完全不知情况,竟眼睁睁看着那人大摇大摆而去。 此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聊着天靠近了监牢,忽而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血葫芦一般的人,东方玄泽警觉的将陈锦瞳保护在了背后,“瞳儿小心。” 陈锦瞳也注意到了眼前那蹒跚过来的人,那人痛苦地捂住小腹,汗流满面,结结巴巴道:“王爷,王妃,有内鬼,快!快!”那人指了指监牢,东方玄泽拔足狂奔进入。 陈锦瞳搀住了此人,喂那人吃了一枚药丸子,“来人,送他去治疗。” 好在若溪有起死回生的本领,那人送过去的也还算及时,手术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毕竟还是迟了一步,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监牢,看到的就是地上的尸体,几个小卒子已明白了情况,将夏管家搀扶起来摇晃。 陈锦瞳人已到,她敏锐地视线扫视了一圈,已明白了什么,从那人手中将夏管家尸体搬了过来,她单膝跪地,让夏管家的身体斜靠在小腿上,攥着夏管家的手将真力源源不断地输送了过去。 那夏管家刚刚是休克,此刻竟睁开了眼,然而他眼神内组合件枯萎的光也宣示生命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快说,究竟是谁?” “黄、黄……”夏管家已竭尽全力,但只说出了一个字儿,陈锦瞳还要问,夏管家脖颈子一偏斜,身体已麻袋一般出溜了下去,陈锦瞳看夏管家死不瞑目,伸手温和地闭上了他的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早早地将秘密说了,我们自会保护你,如今是你咎由自取自讨苦吃。”陈锦瞳叹口气,看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那边也有了线索,他看了看地上的锁扣,微微叹口气。 “到底还是让那人捷足先登了。” “不怕,我们明日比他快一点就好了。”陈锦瞳算是自我安慰,事已至此,只能快速地消化掉,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接二连三的消息汇报了过来,小卒子描述了一下那甲胄人的模样儿,陈锦瞳雷霆震怒,“之前我怎么说来?我吩咐你们好生看管,除小丁、四喜儿、九星外任何人不得到里头去,你们置若罔闻,我素来不曾惩罚你们,今日却说不得要拿你们开刀了。” 夏管家之死,连累今日看护之人一一受罚,众人头顶砖头一溜儿站在庭院内,四喜儿看大家都受罚了,自己也找了个砖头站在了末位,陈锦瞳气咻咻的。 到第二日,陈锦瞳决定直接去藏宝图所在地一探究竟,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一拍即合。 “在龙首村,我已找人弄到了地形图,王爷请过目。”马车上,陈锦瞳送了一张图给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握着看了看,视线凝聚在了中央一个点儿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寻宝之旅 “你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东方玄泽已不敢立即行动了。 “不知道,”陈锦瞳也不敢保证自己研究和翻译的有没有错误,但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奔赴,且还要比对手快一点儿,否则将会有更多人大祸临头,“先去看看吧。” 马车内,陈锦瞳将一个盒子交给了东方玄泽,“这是我用气枪的原理做的暗器,里头的毒针可远距离杀人,你先熟悉熟悉。”陈锦瞳不会奇门遁甲,但理工科学的炉火纯青,前世她的武器多了去了,每常遇状况总要自己拆卸,修理,早将一切原理都烂熟于心。 她用罗汉竹和橡皮做成了液压装置,这武器就是三岁小孩儿摸索摸索也可运用,东方玄泽试了试,发觉那武器杀伤力很强,不禁喜上眉梢。 “你怎么什么都会?” “也有不会的,”陈锦瞳谦逊一笑,“活到老学到老。” “好一个活到老学到老。” 两人的目的地是帝京一百里外的一个叫了龙首村的地方,这里是个苗寨,夷汉杂处,个中人都有。陈锦瞳在第一次分析出地形图上的坐标后就找了张老大聊过,那张富乃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帝京方圆百里外的风土人情一清二楚,将注意事项已告诉了陈锦瞳。 马车驰骋了两个时辰,陈锦瞳只感觉无聊透顶,掀开车帘看看外面,一片青山绿水,风景十分秀眉,她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一瞬不瞬看她。 “怎么?”发觉东方玄泽在目不转睛得看自己,陈锦瞳摸一摸姣好的面庞,“我脸上定是有什么脏东西了,不然你这么看?” “没。”东方玄泽哈然一笑,调侃道:“你脸上有点漂亮。” 陈锦瞳啧啧连声。 龙首村已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那龙首村的确和张老大描述的一般,到处都是拔地而起的吊脚楼,因在深山老林之内,四周围氤氲了一种雪白的瘴气,看起来竟犹如人间仙境一般,看已靠近,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下了马车,牵了马儿到村子里去。 这龙首村的男女都穿着奇装异服,头顶的银饰熠熠生辉,看有陌生人到了,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儿已施施然靠近,“两位客官也是过来参加游灯会的吗?我们家有上好的米酒和吊脚楼呢,三黄鸡和过门香也做的不错,最主要是物美价廉,到我们家去投宿吧,保您满意。” “远不远?”陈锦瞳一面梭巡来来往往的人,一面问,东方玄泽在此事上从来不措意,任凭陈锦瞳主张。 “远什么?就在村子第二家呢,那有大槐树的便是。”姑娘拉了陈锦瞳的手带了陈锦瞳到吊脚楼去。 晚饭有不少的果子酒,吃的都是五谷杂粮,至于黄焖鸡、白切肉、水煮肉以及藤椒鱼等都是就地取材的,陈锦瞳鲜少吃到这么地道的美食,竟吃了个一干二净,看他们两人吃的快意,那少女婆娑靠近,“公子爷,小姐,今晚游灯会就开始了,我带你们出去看看?” “好。” 陈锦瞳倒是比较喜欢这等联谊活动,应声虫一般点点头,看陈锦瞳兴趣高昂,东方玄泽也不要泼冷水,“喂,你可不要乐不思蜀了啊,我们到这里有目的。” “这苗寨你我都不清楚,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今晚出去没准儿会有收获呢,走吧。”陈锦瞳看似准备出去玩儿,实际上有自己的目的。 夜幕降临,游灯会已开始,大街小巷内熙熙攘攘都是人,这些苗女装扮的星光灿烂的,手中又是握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灯笼,映照的苗寨犹如天上人间,陈锦瞳出门后发觉就她和东方玄泽两人手中空空如也。 他看向旁边一处摊贩,“我们过去挑灯笼去。” 到那位置,发觉灯笼不计其数,有白纱的绢灯,有竹木做龙骨的纸灯,还有装在桐油纸内影影绰绰的走马灯,陈锦瞳独独看上了一盏长明灯,那灯美丽的很,里头的蜡烛比一般的还粗一些,陈锦瞳尤其喜欢那灯笼上的两句诗。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在陌生的苗寨竟有这等灯笼,陈锦瞳能不开心吗?但也有趣味相同之人,就在陈锦瞳准备过去看灯的时候,一个青衣人已快一步靠近,他一把将灯笼从架子上拿过,盯着看了看竟叹息了一声。 “倒是不错的阿物,勾起了在下的莼鲈之思,”那人翻来覆去看了看,欣赏了上面的花纹和文字后,打了个响指,掌柜的已虾着腰靠近,“大爷,您可真慧眼识宝,这灯笼是我得意之作,只可惜挂在这里一天了竟没一个人采买,大家看上的都是大红大绿的,哎。” “多少钱。” “便宜,五文。”那也的确便宜,这青衣人丢了一枚银元宝,“不用找了,我要了。”他心满意足迈步准备离开。 陈锦瞳微失落,这么多的灯笼里她就看上了那一个,而那绝无仅有的一个竟眼睁睁被人买走了。 看陈锦瞳有点遗憾,东方玄泽已疾步追在了那白衣男子背后,“公子,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灯笼原是贱内看上的,我们正准备过去买呢,却被您抢先了,在下情愿用十两银子从你手中买回来,怎么样?” “哦,这么值钱吗?”青衣人一笑,“只可惜我又不是生意人,生意人才唯利是图,我买这灯笼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就不割爱了吧。”那人说走就走。 “喂,我们再聊一聊啊。”东方玄泽追了过去。 只要是陈锦瞳喜欢的东西,她都会为陈锦瞳备办了来。 记得去年陈锦瞳因在太液池多看了一眼并蒂莲,第二日陈锦瞳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门口的水缸里都是不计其数的并蒂莲,原来看似粗心大意的王爷竟有如此心细如尘的安排。 但陈锦瞳也看出了那人不会转手,唯恐局面难堪,急忙凑近去打圆场,“夫君,我们去挑其余的,也没必非他莫属。” “哎。”东方玄泽叹口气,准备离开。 第六百四十二章:青衣人和灯笼 那青衣人看了看他们,微微不忍,“姑娘要果真喜欢,我送了给姑娘就好,那些灯笼是不必看的,不过千篇一律。但姑娘能否说出这一盏灯有何不同?” “意境,这灯笼形状优雅,线条流畅,有落花流水天然之感。至于上面那两句诗,乃画龙点睛之笔,正因为简约才与众不同,正因为与众不同才叹为观止。”陈锦瞳的确喜欢那缥缈的诗情画意,那种意境是其余灯笼没有的。 “姑娘观察的鞭辟入里,好一个与众不同,好一个叹为观止,刚刚是小可孟浪了,如今就红粉赠佳人吧。”那青衣人竟将灯笼白送给了陈锦瞳。 刚刚东方玄泽开了十两银子的天价,这家伙还不理不睬呢,此刻就因陈锦瞳两句乱弹琴就将灯笼送了过来,这让陈锦瞳也于心不安,讷讷道:“那多不好?” 嘴巴上说“不好”,手已伸出将灯笼从那人手中拿了过来,笑眯眯道:“您再挑一下,这铺子里有什么您喜欢的,我们买了来送给你。” “赏心悦目不过三两只,何苦胶柱鼓瑟削足适履。”那人哈哈大笑离开了。 看那人离开,东方玄泽倒是有点吃飞醋,“真是莫名其妙,不就是一盏灯笼?让你们说出百宋千元了。” “哎,不就是一盏灯,王爷竟还拈酸吃醋了,走吧。”陈锦瞳得了这馈赠,抓了东方玄泽往前走,哪里知道,带他们的女孩已和他们走散了,陈锦瞳翻白眼,“算了,我们随便走走看看。” 游灯会上有不少人在放河灯,更是热闹非凡,陈锦瞳想不到这穷乡僻壤内竟会有这么多人,她朝着人群最稠密的地方而去,东方玄泽早无心去看花灯了,他唯恐陈锦瞳会遇险,但又鲜少见陈锦瞳如此开怀,索性一面握着陈锦瞳送的武器,一面观察周边的危险。 进入人群后,看有人在放河灯,一面放还一面嘟囔许愿。 一个少妇道:“求河伯赏赐美男一个。” 一个老年人笑呵呵,“求湘夫人保佑我们家和万事兴。” 陈锦瞳一看,发觉旁边有个卖河灯的,旁边还有泥金的颜料以及朱砂等,她将自己的灯笼交给了东方玄泽,“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 “喂!”东方玄泽还没同意呢,陈锦瞳已雀跃的朝着那摊子去了,结果排队的人群很多,有个小丫头恳求陈锦瞳写祝福语,陈锦瞳不好拒绝,抓了毛笔询问,写好了后交给了那丫头,就在此刻,一个彪形大汉喝得烂醉如泥,一面号啕大哭“湘夫人啊,人人都有天赐良缘,唯我一人孤苦伶仃,湘夫人啊,你何不就嫁给我呢?” 众人听到这咆哮声,无不掩唇,连陈锦瞳也开怀大笑。 哪里知道那神经病喊叫着竟凑近了她,此人喝得东倒西歪,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腕,旁边几个人看此人要“强抢民女”,几个苗女自发性过去保护陈锦瞳。 喝醉了的人力量可大极了,此刻那人东倒西歪,横冲直撞,看那情况是要拉了陈锦瞳去“殉情”,众人看到这,急忙去阻挠,那蛮牛一般的大汉发了一声喊,抓了陈锦瞳就投河。 东方玄泽距离稍远,一开始听那人祈灵,还在发笑,但顷刻之间就感觉情况不对劲,他准备过去营救,然周边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他如何能靠近。 “瞳儿,小心啊。”他只能出声示警。 陈锦瞳只感觉自己手腕剧痛,她顿时明白了,此人可不是喝醉了,乃是装疯卖傻过来吃豆腐的,但让陈锦瞳诧异的是,这河边的女孩不计其数个个儿都貌美如花,他为何不选其余人去捉弄,非要靠近自己? 一时之间她脑海中出现了不少的问题,犹如浮出水面的皮球一般。 “放开我,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陈锦瞳警告了一声,那彪形大汉置若罔闻,拉了陈锦瞳到河边,陈锦瞳用力一推,那人竟不动如山,陈锦瞳挣扎,动手,发觉那人竟会武功,且功夫还不错。 陈锦瞳一脚踹了过去,那人重心不稳身体已倾斜到了河沿上,陈锦瞳料自己要被拖下水,顿觉惊惶,她甚至已下意识地想到了被水一激的寒凉,然而就在此刻,之前和自己抢灯笼的青衣人出现了。 他伸手用力在那大汉手腕上给了一下,这一下四两拨千斤,那大汉扑通一声掉入了水中,而陈锦瞳呢,眼看就要落水却被青衣人一把堪堪地抓了回来,两人面面相觑,陈锦瞳哭脸变笑脸。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路见不平罢了,有什么好道谢的,对了,姑娘也是中京人?”那人笑睨了一下陈锦瞳,陈锦瞳也笑了,一股亲切之感涌动在了心头,“是啊,想必公子爷也是中京人了,此刻桥头那边还在摆夜市呢,要不然我们过去赐个混沌鳝丝面?” “这个。”那人犹豫了一下,忽而笑了,“不了吧,你丈夫到了。”他指了指背后,陈锦瞳邀那人共进晚餐,原本仅仅是道谢,却没其余的意思,此刻看东方玄泽到了,微微一笑:“放心好了,他比我还挥金如土感恩戴德呢,我和他去说。” 陈锦瞳回身看向东方玄泽,大概东方玄泽也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此刻竟有点生气的样子,“你怎么搞的啊,我刚刚就不要你到这边来,你非要来。” “我!”陈锦瞳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差点儿落水了,你不但不安慰我你还数落我?” “那人是谁?”东方玄泽峰回路转,“你们认识吗?”陈锦瞳听到这里,眼神讶异,终于知道东方玄泽为何会生气了,原来生气的根源竟在这里呢,不悦道:“要你管,我刚刚承诺请他吃饭呢,你去不去?”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更吃醋了。 自他认识陈锦瞳后,他对她的控制欲与日俱增,这是陈锦瞳也真切感觉得到的。起初,她为这种感觉而虚荣,毕竟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如此知疼知热之人是难于上青天,而她陈锦瞳就遇到了。 但随后一系列的事情让陈锦瞳发现,过分的操控也让她疲于应付,她此刻有点儿生气,“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苗寨奇遇 “那是朋友?你们不过一面之缘。”东方玄泽低喃了一声,似怕陈锦瞳生气,妥协道:“罢了罢了,不就是一起吃饭?” 看东方玄泽敲定了,陈锦瞳喜上眉梢,游灯会到亥时后,不少本地人已回去睡觉了,唯余一些少见多怪的外地人还在浪荡,陈锦瞳今晚还没玩儿够呢,和东方玄泽肩并肩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闲聊。 到客栈后,两人轻手轻脚进入,陈锦瞳笑:“这地方好玩儿,难怪你爹爹将东西藏在这里。” “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玩儿。”实际上,如此事只东方玄泽一人绸缪,他未必会翻山越岭到这里来,但兹事体大又是有陈锦瞳不断的怂恿撺掇,他才来了这里,而在这世外桃源,他也确乎感觉到了一种舒畅,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们今晚……”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桃花眼内绽出一抹幽柔的光,竟有点色眯眯的,陈锦瞳微冴,“怎么?” “异国他乡,自然是要做点儿有纪念意义的事情了。”接下来自不免握雨携云颠·鸾·倒·凤,一番巫山云雨后,陈锦瞳气喘吁吁,“我上当了,你所谓的纪念意义就是将我吃干抹净吗?” “王妃何不将本王也吃干抹净一次……” “才不要。”陈锦瞳腼腆一笑,说不要,人已凑近了东方玄泽。 第二日,陈锦瞳还在想着青衣人的事呢,退了房后两人出门去,苗人都热情好客,一出门就有不少人卖东西给他们,玩具有之,针头线脑有之,银饰更是不计其数。陈锦瞳挑品相好的,采买了一大堆,都说苗银做工精湛,但却比中京的银子好看多了。 两人走了会儿,陈锦瞳指了指前面,“我昨日仔仔细细看过了,前面那座山就是藏宝图上指明了的地方,走吧。”她上前去,和东方玄泽勾肩搭背耳鬓厮磨,两人从来不顾忌周围人是怎么看的,谈笑风生到前面去了。 走到午前,陈锦瞳已饥肠辘辘,看道旁有个茶肆,道:“去吃点东西,饿得我前胸贴后背,十二指肠在骂胃。”大步流星进入茶肆,发觉里头已有了几个彪形大汉,这几个人交头接耳在聊什么,看他们两人到了,竟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 吃茶的时候,陈锦瞳斜睨了一下斜对面的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画了个旋风的图腾。 实际上东方玄泽也早就注意到对方了,他吃了一口清茶,“他们倒是快的很,等会儿我们得想办法将他们丢开。” “算钱走人,路上再说。”陈锦瞳微微冷笑,两人起身,进入旁边赤松林后,那后头几个人已握着鬼头刀摸索了进来,陈锦瞳走的很快,那群人追风蹑电也走的很快,到岔路口陈锦瞳忽而消失了。 而东方玄泽早不知到哪里去了,两人对这一段路之前有过研究,陈锦瞳还问了那苗女前面是什么地界,那苗女善解人意,解说的一清二楚。 须臾,两人成功会师,而后面那群人大眼瞪小眼,他们这么一群刽子手竟眼睁睁将俩大活人给跟丢了,几个人商讨起来下一步的计划,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早走远了。 对面是一座壁立千仞的大山,陈锦瞳手搭凉棚看了看,“这座山倒是云遮雾绕的很,似乎里头有老神仙呢。” 才一进大山,瘴气就一骨碌一骨碌涌动了过来,这大大的降低了能见度,陈锦瞳之前就听说苗寨附近有不少的毒虫猛兽,苗人向来喜巫蛊,能驯服这些野兽为己所用,而又接二连三想到了某些书里头关于苗子的记载,不禁有点踯躅。 仔细追想了一下,继续高歌猛进,走着走着,前面更水雾迷蒙,已有迷路的危险,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知难而退,折了两根木棍,自己留一根,另一根给了陈锦瞳,她一面走一面观察。 忽而看到地上有脚印,且还是鳞次栉比一大群的脚印,两人都心细如尘,东方玄泽盯着看了看,判断是人类的足迹,陈锦瞳摸一摸下巴,半蹲在原地,眼内却有了沉思之光。 “好生奇怪,这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难道对方已破解了藏宝图中的秘密不成?”按理说,那等奇形怪状的文字可不是一般人能破解的,就在两人胡思乱想的当口,陈锦瞳听到了远处有人的声音。 因距离和能见度的关系,两人尚且不能看到对方。 “哈哈哈,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何江,想不到你昨晚破坏上面的计划,你如此携二,上面已准备要你之命,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你实话实说,是否想要将这宝贝据为己有呢?”一道尖锐的质问划破了寂静。 陈锦瞳一听,压低了声音对东方玄泽道:“都是为藏宝图而来,我们且看看这群人有什么狼子野心。” 此刻他们缓慢的前行,蹑足潜踪走了会儿,依稀仿佛看到瘴气之中有几个模样狰狞的汉子,那几个人拦路虎一般阻挡在某人的必经之路上,那人背对了他们,陈锦瞳一怔,“王爷,这就是昨晚那青衣人啊。” “真是冤家路窄。”东方玄泽不悦的吐口气,“想不到吧,他也觊觎这藏宝图。” “什么觊觎不觊觎,且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那边人只说了一句,已握住了武器攻杀了过去,何江不动如山,待那彪形大汉靠近,手变成爪,一下子抓在了那人的天灵盖上,用力一丢,那人庞大的躯体已砸向了背后一群人,众人大呼小叫起来,陈锦瞳看到这里,赞一声“好功夫。” 那人一骨碌起身,挥挥手,旁边一群人已凶神恶煞靠近,一开始青衣人何江还能和大家对垒,但很快就出现了颓势。 那群人武功不怎么高,但配合起来却密不透风,众人风驰电掣将何江包围在了里头,有人一刀劈砍出去,何江躲避不及,闷哼了一声,有人一脚踢在了何江的胸口上,何江趔趄了一下,单膝跪地狠狠的看着对面人。 “大家伙一起上!对付这等吃里爬外之人还要什么江湖道义吗!?”首领一声令下,一群人已饿虎一般的扑向了何江,何江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打起来,陈锦瞳看到这里已有点焦急,“不成,我要帮忙去,昨晚是他救了我呢。” 第六百四十四章:救人一命 东方玄泽却不情愿趟浑水,还躲在大乔木后头看呢,陈锦瞳纵身一跃身体已流弹一般的飞了过去,他手中的木棍出神入化一挥舞,玎玲一声挡格在了狂刀之上,那对手倒是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后退!”陈锦瞳一把抓住了何江的衣领,用力一丢,何江已轻盈落在了背后,那群人显然想不到会有人救何江,随后一看出现的竟是个女孩儿,面面相觑了会儿,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头,你是他什么人啊,你可不要自讨苦吃,爷们几个好几天没开荤了,你这是自投罗网呢。” “啊哟哟,本姑娘好几天没开荤了呢,既如此,诸位就放马过来吧。”刚刚早背后陈锦瞳就看出了某些人的弱点,譬如那首当其冲的将军,他上盘功夫过硬,但脚步虚浮,显然中气不足。 第二个人虽爆发力很强,但耐力却不成,陈锦瞳的木棍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噼里啪啦专捡人家弱点来打,众人一开始还嬉皮笑脸,此刻看陈锦瞳锐不可当,顿觉恐惧,那首领后退,“不成,大家要齐心协力先除掉这该死的臭娘们。” 几个人商量后朝陈锦瞳包围了过来,就在包围圈组合件收拢的时候,东方玄泽出现了,他手中也是一根打狗棍,但显然无论从章法还是技巧都比陈锦瞳有质的飞跃,他舞弄起来,那木棍犹如毒龙出水,几个人看都没看清楚呢,已被教训的哀哀欲绝。 一瞬间,大家倒在了污泥浊水之中,陈锦瞳看众人准备望风而逃,上前去揪住了一人的背心,“回来吧你。” 那人逃脱不的,被陈锦瞳硬生生拖拽了回来,陈锦瞳放倒了那人,膝盖抵在了那人后背上,右手的肘弯已铁钳一般卡住了那人咽喉,此人气喘吁吁。 “说说吧,什么人要你们来的,那藏宝图也是你们这些无名鼠辈想要就能据为己有的吗?” “什么藏宝图不藏宝图,我们可不知道。”那人还要狡辩,陈锦瞳微微一笑,那笑春风化雨一般纯良无害,哪里知道左手手肘用力一下砸在了那人的手腕上,那人惊呼了一声,手腕已骨折,陈锦瞳笑嘻嘻,“大哥哥不听话,乖一点才可免除皮肉之苦嘛,小女子好生请教,兄台非要避重就轻回答,那小女子只好折磨折磨你了。” “饶命,女侠饶命啊。” “说!”陈锦瞳用力。 那人哀嚎了许久,已力尽筋疲,陈锦瞳唯恐弄死了线人,起身换肘弯为脚掌,踩在了那人后背上,但见那人伸手拉出了一根黑绳子,那人火速将黑绳子含在了口中,陈锦瞳待要阻挠已来不及,此人大声嚎叫了两声,已一瞑不视。 “呀,我没杀人。”陈锦瞳回身,眼神无辜的眨巴了一下,看了看背后的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已将委顿在地上的何江搀扶了起来,何江嘴角流血,状况很不好,陈锦瞳回身准备去搀,却被东方玄泽一记凌厉的眼刀警告,她只能望而却步。 “到那边去,且休息休息,那群人一时半会不会再出现了。”陈锦瞳指了指路边一块大石头,东方玄泽搀了何江到那大石头上,陈锦瞳立即去检查伤口,看何江都是皮外伤这才松口气。 “这个内服外敷,很快就好了。”那灵丹妙药还是若溪之前送给陈锦瞳的,陈锦瞳本是有备无患之人,思量着没准儿紧要关头可用到,就装在了衣袖里。 为何江疗伤后,陈锦瞳这才问:“怎么搞的,他们算计你?是因昨晚的事情吗?” “不,不是。”何江眼神怅惘,他看了看陈锦瞳,发觉陈锦瞳嫉恶如仇,又看了看旁边的东方玄泽,发觉东方玄泽眼神紧张,倒感觉这两人很仗义,但心头的话却三缄其口。 “罢了,你情愿说呢,我们就洗耳恭听,”陈锦瞳一面砸药末,一面道:“你不情愿说呢,我们也不去打听,来来来,敷药了。” 那特效药效果显著,才一小会何江已感觉不到痛楚了,东方玄泽搀了何江起身,看何江已不能走路,道:“我们要到前面去,只能一起了。” “感激不尽。”何江点点头。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哪里知道道路更难以通行了,不时地还要提防雨季后的泥石流和自然灾害,陈锦瞳看看苍穹,只感觉胸口窒闷,而鼻孔内充盈的是一种新鲜植物腐败后的气息,前面又植被都湿漉漉的,路也若有若无,滑溜到不可思议。 到这里只能适可而止了。 “前面有个瓜田,我看有茅屋,过去问问路。”陈锦瞳远眺了会儿,指了指迷雾中一个窝棚,这是农人用来看庄稼的草庐,三个人蹒跚前进,到那草庐后发觉里头并没有人,显是多年前就没人居住了,这草庐是拔地而起修筑在一个土坡上的,因此里头还算干燥。 而空间也不小,三个人立即进入。 此刻早走的饥肠辘辘,陈锦瞳去瓜田内找吃的,抓住了两只野兔和山鸡,就地取材点了篝火,吃了东西后,陈锦瞳开始旁敲侧击,青衣人只告诉他们,他叫何江,是中京人,其余的话一句不说。 陈锦瞳遵守君子协定,其余的话也不问,但见那青衣人谈吐优雅,模样儿俊秀,似是大门大户出生的,但又有点难以言说的青衫落拓之感,陈锦瞳断此人当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 这一晚,两人轮番照顾何江,真正是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第二日,何江眼神更复杂了,要你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还要到远处去,在此地准备分道扬镳,陈锦瞳慷慨解囊,不但将自己的银子一股脑儿都送给了何江,还将自己的一把牛耳尖刀也送了过去。 何江婉拒,但陈锦瞳哪里同意,“你拿着吧,你一人走路势必很危险,注意点儿背后。” 何江说什么都要送他们出门,结果这一起身,一块玉佩竟滚落在了脚边,那玉佩温润光洁,让人想不注意都难,陈锦瞳一把将玉佩捡起来,归还的时候竟迟疑的不肯松手,“不对啊,这玉佩怎么如此眼熟?” 陈锦瞳本就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此刻一时半会却想不到究竟自己在何时何地见到过这等玉佩,思虑了许久不得要领,就在准备归还的时候,东方玄泽却一把将玉佩拿走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暮云春树 “何江,你究竟是什么人?”东方玄泽语声紧张,戒备的盯着何江,何江皱眉,“我是中京人。” “何江,这雨过天青色的玉佩帝京独一无二,”东方玄泽从自己腰肋上拿下了一块,上面雕镌的内容竟大同小异,至于玉上的纹路和色泽简直一模一样,看到这里陈锦瞳终于想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东方玄泽质疑的眼变做了黑洞洞的枪口,死死的盯着何江,何江发觉东方玄泽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忙去解释,“这是我父亲生前给我留下来的,我父亲……” 陈锦瞳发现东方玄泽的眼神骤然发生了变化,他瞳孔定焦在了何江的身上,似要看穿何江的五脏六腑一般,这眼神让陈锦瞳毛骨悚然,接着,东方玄泽步步紧逼靠近了何江,他的嘴唇在颤抖,“何宇何大人是你什么人?” “你何以知道家尊的名字?”何江诧然,眼神惊愕的盯着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焦急的寻求那答案,催促道:“快告诉我何宇何大人是你什么人?” “正是在下的爹爹了。”何江不悦的扯了扯嘴角,“东西呢?可原物奉还了,这是爹爹的遗物,我向来随身携带,你这是做什么?想要局危机哟偶吗?别以为你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就想要私吞,给我!”何江怒气冲冲,神态和刚刚那谦谦君子的模样儿已判若两人。 东方玄泽道:“稍安勿躁。” 陈锦瞳的心狂跳起来,每一次有大事发生之前她的心跳就会如此紊乱,一种莫名的第六感提醒她,似乎这两块玉佩之间有什么渊源。 但见东方玄泽缓慢的将自己的玉佩旋转了一下,衔在了何江的玉佩上,何江哑然失色,陈锦瞳目瞪口呆。 之前她也欣赏过东方玄泽这一块“绝无仅有”的玉佩,但见玉佩上雕刻的是郁郁青竹,她还以为仅仅是高风亮节的意思,此刻凝目一看,兜转过的两块青玉竟可合二为一,且和合后从另一个角度去看,竹叶和竹木竟拼成了两个字“春树”。 而旋过另一端,出现的是“暮云”两个字。 春树暮云表至高无上的友情,而两块玉竟可如此严丝合缝,说明了什么?诧然之间,何江已惊叫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呢?” “何宇何大人是父王的部下,何宇当年得我父王臂助做了上大人,九年前剿匪的战斗中,何大人为保我父王竟被贼人一箭射落马,我父肝肠寸断找了医官为其治疗,无奈回天乏术,何大人最终还是去了,这玉佩……” “这玉佩是我父王做找作坊做给何大人的啊,这么说来,何大人竟是你的爹爹了?”谜底一点一点在揭晓,陈锦瞳听到这里,竟感觉眼眶有点润湿。 这么戏剧性的事情,她竟亲身经历了,果不其然这两块玉佩颇有渊源,此刻静待何江承认,何江激动的将两块玉佩拿在了手中,情见乎辞大叫一声:“爹爹,爹爹啊。” 陈锦瞳早知东方玄泽在寻当年爹爹部下的遗孤,但帝京之大,想要在九千万人口中大海捞针寻一个隐姓埋名之人,那谈何容易?这多年来,他不停的去寻访,但自何宇意外身亡后,他夫人和孩子竟不翼而飞。 在没遇何江之前,东方玄泽几乎判断何江是否已被奸人所害,但见了那玉佩后,他却明白,故人之子尚在人世。何江对前尘往事知道的不多,爹爹齿及的东西毕竟有限,他爹爹是上大人,乃王爷身边不可或缺之心腹。 东方玄泽的爹爹因嫉恶如仇树敌无数,誓死效忠之人寥寥无几,自战场上传来何大人死于非命后,夫人就惴惴不安,她拉了何江之手殷切的叮咛:“明日我们要离开这里,以后找个穷乡僻壤生活,过段时间娘带你去找王爷。” 计划赶不上变化,何江和夫人还没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呢,夜半三更有敌人就上门了,那一群人堵塞了前后门,二话不说就杀人,几个老管家也是忠心耿耿之人,为保何江母子平安逃离一个个做了刀下亡魂。 何江胆战心惊不明就里,自那一晚惊吓后夫人生了重病,以至于未来的多年里只要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会抓了何江的手大叫“江儿快逃,敌人来了。” 这多年来,何江和娘亲东躲西藏,过的水深火热九死一生,终于生活稳定了点儿,何江那病怏怏的娘立即命令何江去求索当年的答案,何江化名靠近了皇上,天子见何江能文能武又是一身是胆,逐渐委派了更多的任务给何江。 何江获取了不少来自于朝廷的错误情报,竟一度的以为谋害了自己爹爹的是异姓王,而他本是聪明过人之人,根据娘亲对当年的追忆以及观察,何江发现,现实可能和皇上口述的大相径庭,因此在寻宝之路上逐渐的靠近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 他有了二心,因此触怒了天子。 而真正让皇上对他动了杀心的事还要从昨晚他出手相助陈锦瞳而算,皇上自不会放过何江,因此找了一群人来围追堵截。 “春树暮云,暮云春树。”何江激动之情于溢于言表,他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的手。 “江弟,这多年来我在不遗余力寻找你,你们住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本王一一都察访过,但一无所获,本王几乎以为你们已……”话说到这里,东方玄泽的声音有点哽咽。 “王爷,这多年来何江也在寻找答案啊,如今终于真相大白了。”何江的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看何江如此,陈锦瞳一笑。 “都是天大的喜事,如今又是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等你身体好了,接了夫人到王府来也安全一点。”陈锦瞳本是仗义之人,这话一说,东方玄泽立即赞同,“这样,爹爹在九泉之下也开心啊。” 三个人准备在这里分道扬镳,但才一出门,一群黑衣人就蜂拥而至。东方玄泽殿后,陈锦瞳开路,两人保护了浑身遍体鳞伤的何江朝安全地带而迁移,根据何江口述,这些人都是朝廷人,而陈锦瞳一看他们武功的套路也一清二楚。 第六百四十六章:追杀喋血 但今日对手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陈锦瞳有点左支右绌,她也受伤了,有人放冷箭。 至于东方玄泽,相比较于逃离和保护自己,他更希望能保护好何江,因此,他也受伤不少,三个人已处于下风,负隅顽抗,陈锦瞳看如此这般下去势必凶多吉少,急中生智道:“那东西在我这里呢,你们想要就最好不要为难我们,否则我将那东西一把火烧了。” 陈锦瞳一面说一面从衣袖中拿出一团纸,这自然不是藏宝图了,众人看到这里,哇哇哇的叫起来,一个彪形大汉道:“陈锦瞳,你可不要胡作非为,这东西给了我们,一切就一笔勾销了,倘你定要乱来,切莫怪我们不留情面。” “放了我们,一切好说,怎么样?”陈锦瞳开始谈判。 “好!”那人点点头。 陈锦瞳示意东方玄泽和何江靠近自己,两人走向了她,陈锦瞳警惕的小心翼翼的后退,众人已步步紧逼,陈锦瞳命令他们保持距离,众人无计可施,只能慢吞吞尾随。 此间山形地貌大家都不清楚,一会儿就穿行在了瘴气之内,远远近近一片迷蒙,能见度很低很低,陈锦瞳看机会到了,抓起来一团泥巴将纸团包裹起来,犹如丢铅球一般用力一丢,那玩意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儿流畅的抛物线,众人七手八脚去抢夺,看机会到了,陈锦瞳后退一小步搀住了何江,几个人跌跌撞撞到安全点的地方去躲避。 那群人打开了纸团一看,上写“三七二十一钱,云母一钱,川贝……”大家看到这里,一开始还以为里头有什么未解之谜是几何数学方面的,等明白过来“三七”是一种药材后,气的那首领怒吼了一声已撕碎了纸张,“陈锦瞳,东方玄泽!何江!我不将你们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如今日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不带病怏怏的何江,两人早逃到了安全地带,但此刻何江精神状态一点都不好,他不适宜大幅度的运动,而身体的创口不计其数,因此无论是抱着还是背着都不如何江自己往前走好。 这么一来,大大的降低了逃亡的几率和速度,才一小会儿,那群人已如狼似虎一般追赶了过来,陈锦瞳又不能故技重施,眼看着众人快靠近了,她也心急如焚。 刚刚的战斗陈锦瞳已落了下风,而她也暗暗的统计过了对方的人数,他们的人是他们不计其数之倍,呈碾压式的获胜几率。 此刻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陈锦瞳焦急的很,越是不沉着不冷静,心头的思绪越是千千万万,犹如不断发散出去的点一般,抓不住根。 “糟糕,该怎么办啊?”陈锦瞳焦急的跺跺脚,忽而想到了什么,竟噗哧一笑,“王爷,你和何江躲在那石头背后,我有办法了。” 陈锦瞳顿时有了诡计,她回想到了前世的雇佣兵生涯,她开始布置陷阱,此刻迷雾重重,对陷阱起到了隐蔽的作用,而众人狂追不舍,哪里知道陈锦瞳会停下来闹这个。 等这群人再一次和他们拉近了距离,陈锦瞳却停在了原地,那群人准备虎扑,忽而一脚踩空,有一根藤条将他们老大的足踝捆绑住了,出溜一声已垂在了大柳树上,有人被一箭穿心了,陈锦瞳在对面看着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 “来来来,这里还有更好玩儿的呢,等你们触发咯。”实际上,时间有限,根本不允许做更多的圈套出来,但众人看老大和其余几个首当其冲之人都被算计了,谁还敢靠近。 只能远观。 众人裹足不前,陈锦瞳已凑近东方玄泽和何江,“能抵挡一时是一时,快撤。” 大家速度都很快吗,躲到了安全的地方,时间一多,陈锦瞳的鬼点子也变多了,开始在路上设定不少的陷阱和圈套,有那一脚踩在上面就陷落的,有那稍微不小心踩到了就会有东西从天而降的,千奇百怪的东西不计其数。 继续往前走,看天色向晚,似不能继续赶路了,而陈锦瞳在地上也发现了不少动物的脚印,这些痕迹无一不证明了此间的危险,她果决的提议在原地寻找可露营的地方休息,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余两人赞同。 他们寻找到了一个岩壁,下有一个巢穴,不很大,但遮风避雨还是可以,陈锦瞳点了篝火后,席地而坐,“让我看看你伤?” 此刻,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已转变了,东方玄泽也不介意陈锦瞳靠近何江。 而何江在他心目中已潜移默化成了一个小弟,陈锦瞳看了何江的伤口反而是忧心忡忡,设若让何江继续和他们在一起,追杀不说,就他这体格只怕也很危险。 但让何江一人寻路径离开,要在路上遇到那群拦路虎可如何是好,因此让陈锦瞳格外担忧。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一般。 “我和你们一起,一起!”何江恳求一般的看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那早就准备了一箩筐拒绝的话,此刻只能吞咽了回去。无计可施之下,两人只能带了何江继续往前走。 而喋血的算计始终没有结束,才第二天一大清早,陈锦瞳那陷阱已一一被触发,有人死于非命,有人虎口余生,有人将倒霉蛋当做了挡箭牌,一路高歌猛进。 此刻众人观察了炭火的痕迹,辨别了方向后继续往前走,倒也不是陈锦瞳等粗心大意落下了线索给众人,仅仅是此间只有一条路,盘山路一目了然,不进则退,任何人都可一下子猜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去了哪里。 在前面,那群人再一次围住了他们,眼看着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逐渐的迫近,陈锦瞳真有苦说不出。 “我打头阵,你们撤。”陈锦瞳将照顾伤员何江那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遇险,一边走一边和众人打斗。 但对手人多势众,且来势汹汹,他们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东西,有的是力量和他们打斗,而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就格外不同了,他们风餐露宿,有吃的时候就暴饮暴食,没吃的时候就饥肠辘辘,因此体力和体能都大不如前。 第六百四十七章:勇毅何江 此际才这么一回头,就见众人已狂轰滥炸了过来,陈锦瞳躲避不及,被人一拳头打在了地上,那人舞动了一把狂刀劈砍了下来,如不是东方玄泽刚刚那一把拉扯,陈锦瞳此刻已身首异处。 “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等我们一决雌雄。”陈锦瞳还在虚张声势呢,东方玄泽那边已有人看出了端倪。 “好笑好笑真好笑,你们这莫不是猫鼠同眠吗?何江,你是要认贼作父了?上面指派你的任务你做成了几个?如今你这是闹什么?”有人用长刀指了指何江。 何江怒从斗牛,陈锦瞳唯恐何江生气对身体不好,笑嘻嘻道:“别听他们放屁,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之前是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如今透过现象看本质了,自能看到的东西格外不同,不生气啊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何江哈哈一笑,“是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对手见何江和陈锦瞳不上当,转而凝视了一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你以为何江果真投靠你改邪归正了吗?你可真太天真了,何江是我们的人,如今在和你玩儿反间计呢,等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我没有!”何江早听说东方玄泽是疑心病比较重的人,此刻被一污蔑,着急的解释。 哪里知道东方玄泽竟哈哈一笑,“你们知道什么?何江是我兄弟,之前投靠你们才是反间计呢,如今我们已珠联璧合,自没必要演戏给你们这群睁眼瞎看了啊。” 听到这里,陈锦瞳忍俊不禁。 “好呀,好呀,来人,给我灭口。”那壮汉背后闪电一般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大家立即打斗起来,陈锦瞳已左支右绌,东方玄泽也力倦神疲,何江就更不用说了。 忽而一人射箭,何江看情况不妙,尖叫一声“王爷,小心呐!” 东方玄泽但听耳边有冰刃破空之声,但见有寒光闪烁,只听“噗哧”一声,何江那高大的身躯已委顿在了自己面前,东方玄泽一把抱住了何江摇摇欲坠的身体,陈锦瞳急忙去为何江看伤口。 她衣袖中本就藏了不少若溪之前做的特效药,此刻看何江受伤立即过去处理,东方玄泽接过了陈锦瞳的接力棒,和众人打斗起来,或许是因他们伤到了陈锦瞳和何江,因此激发了东方玄泽战斗的潜能,他也受伤了,但此刻却蛮牛一般打了起来。 众人看东方玄泽如此不要命,哪里还敢靠近。 看机会到了,东方玄泽回身拉了陈锦瞳和何江起身,众人风卷残云一般离开,眼前的迷雾里有若隐若现的房屋建筑,远看犹如海市蜃楼,此刻三个人都遍体鳞伤,谁理会前面是什么人间仙境还是阿鼻地狱啊,二话不说就朝里头而去。 背后那群人却顿住了脚步。 “老大,他们到苗寨去了,我们……去、去不去啊?”一个小卒子指了指远处。 “不,等等吧。”那老大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前几日他误闯了苗寨被苗女算计了,看都没看清楚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口,回来后伤口立即发脓,治了许久才算好了,此刻一提说苗寨和苗女,他还心有余悸呢。 中京人最怕湘西人和苗人。 湘西人会扶鸾,招魂,走阴等奇诡的青囊术,苗人就更厉害了,苗人会医药、巫蛊。 而苗人最讨厌的就是汉族人,他们认为汉人阴险狡诈,而这龙首村本是苗族天下,大大小小的苗寨不计其数。 此刻,陈锦瞳等已安全逃离了。 “他们怎么不追过来?”东方玄泽感觉诡异,指了指背后。 “乍入芦圩不知深浅,只怕和我们一样,自然不敢追过来了。”陈锦瞳也与窦丛生,但当下最主要的是处理何江伤口,且不去理论这个。 前面一处,云开雾散,能看到青山绿水中若隐若现的吊脚楼,有黄发垂髫的小孩儿往来,陈锦瞳看一牧童走向了自己,立即过去问路,那木桶神气活现指了指背后,“要是之前你们也没机会到我们苗寨,但现如今不同了。” “怎么?生苗如今也热情好客了吗?” 之前游灯会那小镇子内的苗人已会和中京人做声音了,他们用桐子、山茶换取真金白银,而中京人大都财大气粗,所以那小镇子的苗人性格外向,被叫做“熟苗”,至于这山子里头的苗人笼统的称之为“生苗。” “那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们苗王的女儿要招赘女婿啊,你们一行三人,俩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自然我们欢迎你们了,走吧,姐姐,我带姐姐你到我们寨子里头去。”陈锦瞳到底感觉奇怪,但不去却不成。 陈锦瞳回身搀了何江往前走,嘀咕道:“为什么我感觉走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呢?” “如今我们还有选择吗?”东方玄泽苦笑一声,三个人打哈哈进苗寨,发觉这苗寨内风景如画,梯田一层一层拔地而起,想不到这高海拔的地区竟可栽种稻米,至于村落外有一条不十分宽阔但很清澈的河流,这玉带一般的河,好像锦缎一般将苗寨包裹了起来。 陈锦瞳看到这里,又是瞅了瞅远处几个人,发觉大家都和善的笑着,看小孩儿带了受伤的人回来,小孩儿的家长急忙迎了出来嘘寒问暖,这过分的殷勤和莫名的热情让陈锦瞳如坠五里雾中。 怎么?一切和传说中的完全不同呢?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得到了吃的,住的,并且苗人分文不取。 小孩儿的娘亲叫“七妹”,附近叫“鹿齿”,两人对他们可好了。吃了东西后,夜幕降临,七妹送了一些药膏给陈锦瞳,她指了指陈锦瞳的伤口,“你用这个,很快就好了,在我们这里就安心生活,不要怕。” 想不到这秘制的膏药效果立竿见影,才贴上一刻钟伤口已发痒,一个时辰后拿掉,伤口竟果真好了不少,陈锦瞳亲测有效,而东方玄泽和何江也疗伤。 “你这个伤口最严重,不要乱动,我看看。” 第六百四十八章:第二张藏宝图 何江后背受伤了,陈锦瞳要了酒过来,准备给伤口消毒,东方玄泽做不来这等事,只能在一边做力所能及之事,包扎好伤口后,陈锦瞳用多余的酒擦何江后背,以免细菌感染。 哪里知道这一下手,竟看何江后背上有若隐若现的图景,看到这里,陈锦瞳大惊失色,何江也感觉到了两人的异常。 “怎么?”何江难堪道:“我这里有一处胎记,大概是从小就有。” “不,这可不是什么胎记啊,我们因祸得福了。”陈锦瞳道一声“冒昧”,捡起来一根燃烧过的炭精条,轻轻的在那图旁边描画,她记忆力很好,已将丢失了的藏宝图画了出来,每一根线条经过回想,都落实在了何江后背上。 何江也不知道这两人在闹什么,一会儿后陈锦瞳丢开了炭精条,两眼放光,“哈,大功告成了,怎么样?” 然而东方玄泽却将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而陈锦瞳呢,则是托下巴好奇的盯着何江的后背看。 何江毕竟是没谈婚论嫁的孤家寡人,此刻被他们夫妻这么一瞅,核减顿时面红过耳,那一股红,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朵尖,陈锦瞳看到这里,忍俊不禁。 “王爷,你们在、在,在看什么呢?”何江期期艾艾的问,东方玄泽立即答疑解惑,“别动,你这可不是什么胎记。” “与生俱来的,不是胎记是什么?”何江诧然回头,和之前多少次一样,他再怎么偏头也未必能看到背后的秘密。 “何江哥哥不要乱动,瞳儿画出来给你看。”陈锦瞳抓了一张纸,将何江后背的线条描画在了那张纸上,比照完毕,东方玄泽发现陈锦瞳的画工很好,巨细无遗。 “何江哥,你看。”陈锦瞳礼貌的拉起被子盖上了何江的后背,将那张纸送到了何江面前,何江这一看,更疑惑了。 “这边呢,是我们之前千辛万苦得到的藏宝图,而另一边是你后背的图案,竟可珠联璧合。”陈锦瞳解说,何江这一看,眼内诧然之色更浓,他差一点惊跳起来,“天,这怎么可能?爹娘从未说起来过。” 真是搞笑。 最近何江受命于天子,日常琐屑就是寻找藏宝图,他日日为这藏宝图奔波,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藏宝图却杳无音讯。哪里知道众里寻图千百图,那图却在后背上,他忽而想到了什么,悲惨的叫了一声“父亲啊”,昏厥了过去。 “糟糕!”看何江因情绪激动而昏厥,陈锦瞳急忙过去为其顺气儿,东方玄泽已握住了何江的手掌,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刹那后何江苏醒了过来,睫毛却湿漉漉的,“我父亲如此良苦用心,我竟从来不知道,父亲啊。” “为时不晚啊,这有什么?”陈锦瞳打圆场,絮聒道:“令尊大人是担心藏宝图会泄漏,索性就假以“胎记”来做图,如今已真相大白,我们何不就联袂去寻宝物呢?” 之前,陈锦瞳对这宝物并没什么特殊的猎奇,但随着对手的出现,随着秘密一点点浮出水面,带给陈锦瞳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向来“有志者,事竟成”,更知这宝物势必要被他们拿到,否则一旦落入了其余人手中,天下将会大乱。因此,陈锦瞳毅然决然决定将这宝物给找到。 至于东方玄泽,这是父亲的遗命,也是他肩膀上沉甸甸的责任,因此他必须责无旁贷的去完成,不过好的是,有陈锦瞳不离不弃加油打气。 更好的是,他们遇到了何江,破解了更多的未解之谜。 “在东南,我们稍事休整就走吧,背后的尾巴还若隐若现呢。”陈锦瞳指了指背后,何江用了若溪的特效药后身体状况已好多了,此刻倒雀跃的很,“那就一起,我何江赴汤蹈火也要将这宝物给找出来。” 东方玄泽闻声,唇畔微微露笑,两双手却默契的握住了。 “看你们情投意合,”陈锦瞳乜斜了一下那密不可分的手,诙谐一笑,“我提议不如你们就桃园结义啊,哈哈哈。” 倒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东方玄泽眼顿明亮,至于何江,他早有结交的意思,但自惭形秽,想自己出生草莽之间,何以攀附东方玄泽这等皇亲贵胄?然转念一想,这友情源远流长,竟是从上辈子就绵延不绝的,看东方玄泽真心实意,也就丢下了成见和心理负担。 “撮土为香,”陈锦瞳是团队内的氛围担当,“从今以后呢,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春树暮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裣衽诚挚的点点头,手握的比刚刚还牢靠了,看他们这模样儿,陈锦瞳也快意。 苗寨内的饭菜虽不什么合胃口,但聊胜于无,而这些苗人对他们格外的好,倒是让陈锦瞳如坐针毡。为不留给后面那群“尾巴”可乘之机,所以一路上三个人都在乔装打扮,而有人问起来东方玄泽、何江和陈锦瞳的关系,陈锦瞳也不过回答两人是自己的表哥罢了。 但不知为什么,有人听到“表哥”两个字儿后,竟会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家人对他们格外的殷勤,呵护备至,以至于让陈锦瞳产生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惶恐,但已在这里借宿三天了,人家对他们一如既往,这让陈锦瞳不再有如芒在背之感。 这日陈锦瞳他们准备到东南方向去一探究竟,但何江伤情不容乐观,只能将计划顺延到后天或者大后天,这让性格开朗活泼的陈锦瞳无聊透顶,乏味的生活里,重要找点儿乐子,因此陈锦瞳决定留何江在这里疗养,自己和东方玄泽出门去遛弯儿。 一来看风土人情,二来打听打听藏宝图或异姓王的事。 两人出了屋,一路迤逦而行,大约这苗寨内鲜少有中京人,以至于众人扶老携幼过来看,看过后还指指点点,陈锦瞳一开始到这里,还感觉不习惯,暗忖,自己又不是什么珍奇异兽? 但三天后已习惯了众人那窃窃私议以及打探的目光,他们两人挺胸抬头继续往前走,苗人嘻嘻哈哈,一路尾随。 到一客店,陈锦瞳嗅到了一股心旷神怡的香味,建议到里头去吃招牌菜,东方玄泽自以陈锦瞳为中心,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原来那香馥馥的既不是水果蔬菜,也不是肉类而是一种高蛋白的虫子,看食物送了过来,陈锦瞳傻了眼。 第六百四十九章:难兄难弟 “这能、能吃?” “大家都在吃,自然是能吃了。”一盘子都是奇形怪状的虫子,陈锦瞳咽喉滑动了一下,有点讪讪的,东方玄泽看众人吃的津津有味,料是品相不好但味道一定很好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就吃了起来,这一吃竟吃出了惊喜。 他表情变了又变,终于从诧异变成了满足,而后幸福的甜笑了,将虫子咬着送到了陈锦瞳嘴边,陈锦瞳面有红潮,呼吸紊乱,想不到王爷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自己,不过这调戏来的恰到好处,陈锦瞳咬掉了一半,吃了后竟心旷神怡的笑了。 忽听对面邻座有人在聊天,一个道:“也是三伢子运气不好,哎,送回来后脸色都变了,才两天啊,人就嗝屁了。” “听说,”果然八卦之情人皆有之,老少咸宜,那接话茬之人轻咳一声,“之前那两人也是如此?” “可不是怎么说?”那回答的人呷了一口热酒,神秘兮兮道:“此事可不是马路消息小道新闻,知道的人不敢乱说,不知道的人到处乱说,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万万不可宣扬啊,触怒了苗王,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是。”那苗人立即峰回路转,“哈哈哈,吃酒,吃酒。” 陈锦瞳只听到一星半点,感觉人家聊的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也就不在意,吃了东西出门去,看有送殡的队伍,一群人扶老携幼跟在棺材后面啜泣,气氛压抑的很,毕竟死者为大,众人看棺材队到了,急匆匆低头辟易道侧。 陈锦瞳拉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也战战兢兢后退到了屋檐下,那棺材过去了,冥钱还在空中凌乱的飞舞,等棺木远离,人们也讨论起来。 陈锦瞳又有意无意听到了一些关于死者生前的话。 “三伢子也没挨过去,这可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知道。” 看众人讳莫如深,陈锦瞳好奇心大炽,一脸堆笑靠近聊天之人,那人回答陈锦瞳“三伢子”是被活生生吓死的,陈锦瞳忍俊不禁,但似之前看过一个报道,说被吓死之人肝胆俱裂,胆汁会逆流而上,导致肌肤变青色,此刻倒是一本正经询问缘故。 苗人谨小慎微,看他们面生,自不会将奥秘和盘托出。 陈锦瞳没打听到秘辛,反而是有点遗憾,但这一行也不能说全无斩获,他们了解到东南是一个村落,那村落应就是藏宝图的另一个站点了,陈锦瞳不动声色问了许多人类似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 回屋子,陈锦瞳送了吃的给何江,三个人用了晚饭后,决定第三日上路。 结果那苗子听说他们要走了,死拖活拽要他们留下,并且还说苗王之女要择婿,希望大家过去看看,一是闲来无事,二来陈锦瞳也喜欢这一类风俗,倒决定去一探究竟。 到择婿当日,苗王高结彩楼,当街布置的密不透风,居高临下这么一看,每个人都尽收眼底,陈锦瞳他们去的时候,那一群男儿汉已到了,但奇怪的是,本应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众人面上却笼罩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阴霾。 似乎,他们参加的是什么恐怖的活动。 陈锦瞳看了看,发觉男子都在长街之内,花楼之下,而他们的家眷都退避在听远处,众人胆战心惊,这气氛让陈锦瞳判断,似是有什么灾祸要从天而降了,她深吸一口气,建议在原地看看。 其余两人也不动如山。 但就在此刻,他们背后出现了一群官兵,诸位大呼小叫,陈锦瞳急忙解释他们是过路人,且她还是个女子,断断不可能参加在择婿一事,但那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裹挟了他们到人群内。 陈锦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希望那绣球莫要从天而降打上了自己。 约莫过了一刻钟,苗王上了花楼,他神气活现,志得意满,捋须朝着下面看了看,陈锦瞳举眸定睛,发觉这苗王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精神矍铄,气质很好,声音也气壮山河。 “今日是小女择婿的好日子,大家能踊跃来参加,本王欣慰,如今本王看你们都到了,就宣布一下选拔的资历和流程,所谓……”陈锦瞳听了个稀里糊涂,但大旨算是明白了,这苗人竟在模仿中京人抛绣球呢。 绣球落下来砸在谁的头上,谁就是苗王那雀屏中选的当之无愧的女婿,而放眼望去,这一群男子都十**岁到二十五六岁之间,显是没谈婚论嫁过的,陈锦瞳个头比男儿汉略低一点,很快就泯然众人。 东方玄泽想要靠近陈锦瞳,但人群挤挤挨挨,两人只能无可奈何望洋兴叹。 接着,一娇滴滴的女子风摆杨柳一般出现在了花楼之上,那女孩戴着一张黑色面纱,半张脸已倾国倾城,苗人皮肤都黑,但那女孩儿却与众不同,她白的剔透无暇,以至于在众人之间很容易就脱颖而出。 她犹如一枚耀目的白珍珠一般璀璨,那女孩似笑了笑,“这一次人都还齐整,父王,为女儿此事你也尽心竭力了,女儿这杯酒祝父王万寿无疆,祝自己花落好人家,那就先干为敬了。” 那苗女用衣袖遮挡住了菱唇,喝了一杯酒。 奇哉怪也。 她喝酒的时候众人犹如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不约而同后退了两步,等酒杯放在了桌上后,众人继续后退,距那花楼已有三米多。 此刻陈锦瞳、东方玄泽和何江成了楼上的视觉中心,陈锦瞳还百思不解呢,那苗女已轻咳一声,“诸位赏脸来参加小女择婿典礼,小女感激不尽,这就丢绣球了,诸位好生抢夺。”她笑吟吟从侍女手中将一绣球握了,白玉兰一般的手指微微一扬,那绣球就滚落了下来。 目标竟是陈锦瞳,此刻陈锦瞳更觉诧然,后面那一群苗人竟一点不抢夺,有那几个距陈锦瞳近的还露出了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本是皆大欢喜之事,怎么会这样? 第六百五十章:绣球之缘 陈锦瞳感觉有猫儿腻,绣球笔直坠落在她肩膀上,她顿时跳起来,看那动作明明是发了疯一般在“抢”绣球,以至于绣球飞到了人群中,但东方玄泽和何江却都看得出,陈锦瞳在表演呢。 那一群苗子看绣球到了,忙不迭的躲避,竟好像丢过去的是个蜂巢一般。 “好、好奇怪啊。”陈锦瞳低喃了一声,转眸看了看花楼上的女主,苗王之女正襟危坐,紧紧的攥着拳头,她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因距离的关系,陈锦瞳不能分辨这女孩是欢喜到忘记了动作还是惊讶到呆若木鸡。 她就那样雕塑一般盯着绣球,绣球在人群上呼啦啦的飞旋,任何人稍一接触就急忙推开,看似你追我赶热闹极了,实际上大家都不情愿抢夺。 更有甚者,竟大叫一声,“我昨晚吃坏了肚子,我要休息休息。” 还有人捂住了脚,“哎呦,挨千刀的,你猜到了我的脚丫子,我已伤残不能参加。” 很显然,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群人在竭尽全力的躲绣球,陈锦瞳看有人已黯然失色靠近了墙角,她唯恐绣球会魔幻的靠近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也靠在了墙角上。 东方玄泽准备靠近陈锦瞳,但一窝蜂一般的人追追赶赶,导致他们两人看似咫尺之遥但却不能靠近,至于旁边的何江,他身体还没彻底痊愈,因怕众人伤到了自己,绕道准备靠近陈锦瞳。 然而就在此刻,那绣球骨碌碌在空中一个兜转,哗啦一声砸在了何江的肩膀上,再出溜一下已青蛙着陆一般落在了何江手中,何江大惊失色,陈锦瞳看大事不妙,准备提醒何江莫要作茧自缚,话都没说出口呢,楼头的铜锣已一锤定音。 一个年迈的老人笑了笑,宣布道:“夫婿已脱颖而出,妙哉,妙哉啊!请准郎君上楼。” “我?我吗?”这意外,让何江诧然,他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的看了看苗女,苗女一笑,施施然下摆,咕哝了一句苗人的话,又道:“请夫君上来。” 此际,众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吃坏了肚子的也一跃而起,那被人踩到了脚丫子的也纵身一跃,反正各种病痛灾害都不翼而飞了,大家欢呼起来,有人将准备的花环套在了何江脖颈上。 何江本无意做谁的夫君,但此刻已无计可施,众人前呼后拥,你追我赶,热热闹闹送了何江上楼。 “喂,你们!你们不要这样啊,你们放开我。”何江惊骇。 “驸马爷啊,开心点儿吧,你汉人能被我苗王看中,那是你祖坟上冒青烟,还不快走,婆婆妈妈。”有人咒骂起来,一会儿后何江被推送到了花楼上。 陈锦瞳的心砰砰砰的跳起来,那种不祥的预兆比刚刚还强烈了,而此刻人群已七零八落,她骤然靠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笑睨了一下陈锦瞳,“真是意外之喜,此乃天作之合啊。” “王爷不感觉奇怪吗?大家都避之惟恐不及。”陈锦瞳嘟唇,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到究竟是为什么,看苗王哈哈大笑,一把握住了何江的手。那模样儿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看到这里,陈锦瞳的心七上八下。 “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东方玄泽在追溯,“从我们进苗寨的头一天开始,他们就在酝酿什么东西,我早感觉到了,今日终于落实了。” “哎,何江还不想做人夫君呢,这就被一群人如狼似虎抓走了。”陈锦瞳摸一摸眉毛,准备想什么办法救一把何江。 “听说这些苗人和我们中京人一般,我们中京男子要三妻四妾,而苗女可三夫四侍,难不成何江这算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了?”陈锦瞳费解的推理。 旁边一个壮年人啧啧连声,“你这中京人有所不知啊,苗王之女白日里看起来端庄贤惠,到晚上就变了一个人,发狂起来真个是不可思议,之前的三个夫君莫名其妙就死于非命了,如今谁还敢做她的夫君!?” 听到这里,陈锦瞳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那老人还说了什么,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了,东方玄泽凑近陈锦瞳,抓住了陈锦瞳的手,“糟糕了,不是喜从天降是大祸临头啊。” “走,救人去。” 终于,他们两人知道了为何刚刚的活动现场那么多人避之惟恐不及,原因竟在这!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还没上花楼呢,一群擐甲执兵之人已气冲冲下楼,“起开,起开!我王要班师回朝了。” 陈锦瞳一看,苗王的仪仗队已浩浩荡荡摆了出来,几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列队在两边,更有那彪形大汉握着武器开路,这威严整肃的军队让陈锦瞳也只能退避三舍。 “不要去自讨苦吃。”东方玄泽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 “哥哥,瞳,哥哥啊!”很显然,何江一点都不情愿,但想要逃又无计可施,他硬生生被几个老婆娘押到了花轿之内,离开了。尽管剧情有点始料未及,但陈锦瞳看何江刚刚那模样,依旧忍俊不禁。 仪仗队彻底消失在了眼前,陈锦瞳笑了笑。 “今晚洞房花烛之前,我们且去看看。”陈锦瞳提议,东方玄泽连连点头。 何江被带到府上后,苗王立即安排了一群侍女过来伺候,何江不胜其扰,准备找苗王去解释,苗王只能出现。 何江说自己是无意中接到了绣球的,苗王道:“此乃天赐良缘,本王看很好。” “我还有要紧事要做,不可在这里淹留啊,求求您放我去吧。”何江愁眉苦脸,苗王看何江这模样,深吸一口气,“你如还要离开,本王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江三缄其口,闷闷的坐在了屋子里。 择婿活动结束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打听,言人人殊。但殊途同归的是,每个人口中的苗王之女苗秀秀都是个奇异之人,他们围绕着苗秀秀杜撰了不少扣人心弦的故事,最离谱的版本是,有人说苗秀秀有一根蝎子尾巴,新婚之夜会狠狠的给夫君一下,那夫君肉体凡胎又不是金刚不坏,怎么可能活下去? 第六百五十一章:如此花烛 但在陈锦瞳看来,这苗秀秀应该是中毒或精神方面有什么疾病,但此刻下结论还为时尚早,需等机会成熟,两人到府上去一探究竟。 两个时辰过去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踅到了府外,发觉那苗王的府邸修筑的格外华丽,院落外四通八达,栽了不计其数的散尾葵和凤尾竹,有不少侍卫在巡逻,更有白孔雀蓝孔雀等吠叫,端的是美轮美奂。 而府邸之内,有吊脚楼,筒子楼,一一拔地而起,看来辉煌鼎盛。一波一波侍卫荷枪实弹而去,陈锦瞳瞅准了机会,一把拉住了东方玄泽。 “傻哥哥,还看呢?走了。” 二人都是武林高手,这墙飞跃起来轻而易举,进庭院后,两人东张西望,但见一处灯烛荧煌,人来人往,知是洞房了。 “走,过去看看。”二人也不敢直接进入,见侍女往来如过江之鲫,众人手中火把灯笼照耀的白日一般,有人在说话,“此等事,也是三生有幸,你还不乐意呢,多少人想求丢没有的事。” “我要见苗王,这婚事我宁死不从。”何江咬牙切齿盯着身边人。 那人连理会都不理会,“等会我们小姐就到了,您就好好儿享受吧。”众人闻声,发出了嘲谑的冷笑。 一会儿后,苗秀秀被搀到了屋子里,陈锦瞳看那苗秀秀气色似不怎么好,她含着笑凝睇了一下何江,何江叹口气,“你何苦为难我一个外乡人,我还有事呢。” “此刻你能有什么事,你的事不外乎和我入洞房罢了,走吧。”苗秀秀已急不可耐一般,陈锦瞳准备从中作梗,但就在此刻,一侍女惊呼起来,“小姐,您咯血了,休息休息啊。” 苗秀秀伸手,在嘴角擦拭了一下,“真多余,我的血液怎么就这么多呢,取之不尽而用之不竭。”她奚落自己,唇畔绽出一抹诡异之笑,恰在此刻,外面走进来几个侍卫,不由分说搀了苗秀秀离开。 洞房花烛变了味,等苗秀秀离开,有人呵斥了两句何江,“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今晚不圆房,也不过明日罢了。” 接着,人群逐渐退下,屋子里阒然安静,陈锦瞳看机会到了,纵身一跃一个鲤鱼打挺加个鹞子翻身,就地一滚就进入了屋子,何江定睛一看是陈锦瞳,急忙靠近。 接着,又看到了陈锦瞳背后的东方玄泽,何江微冴,“你们怎么到了,哥哥,瞳儿?” “外面盛传这苗秀秀是个恶魔,我们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说起来也是我不好,非要凑热闹。”陈锦瞳惭愧的叹息。 “走吧,离开这里。”何江准备逃,但东方玄泽却指了指外面,“百十来号人呢,轮番在巡逻,如今是强敌的时候吗?只能智取,且等明日再说,今晚你是安全的。”东方玄泽道。 何江面红过耳,竟犹如腼腆的小媳妇一般,陈锦瞳看到这里,一笑:“好了,看你安全我们也安心了,明日我们还会再来。” “就先走一步了。”陈锦瞳临走前还不忘记顺手牵羊拿走桌上的糟鸭吃,两人出了婚房,忽看远处苗王和几个侍卫在聊天,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过去,结果手还没拉住呢,陈锦瞳已朝着那边去了。 找了一颗芭蕉做遮挡,二人偷看,但见苗王在原地踱来踱去,许久后才压低了声音:“我们那一张已存放了许久,如今根据线索,此人好像也在寻宝,倒不要伤害他性命,且慢慢儿去打听。” “小人知道了,小姐今晚咯血了……”那人看向苗王。 “哎,也是老毛病了。”苗王露出心力交瘁的表情。 等这两人离开,陈锦瞳道:“王爷,他们似也有一张,这藏宝图不是八张就是四张,拼起来是个整体,原来我们这一路走来寻的都不是目的地,而是每个地方都会有一张,你老爹可真聪明过人。” 陈锦瞳自然是在挖苦东方玄泽了,东方玄泽无奈一笑,“好了,走吧。” 出府后,月亮已起来了,纯澈的月光洒落在一碧如洗的地面上,犹如笼了一层朦胧的轻纱。两人一前一后走,忽而影子就聚合在了一起,手牵手,心连心。 找了客店投宿,这一晚一夜无梦,到第二日,陈锦瞳起来后对镜贴花黄,东方玄泽为陈锦瞳画眉,弄好了一切后,两人商议以想兄长的身份去见何江,陈锦瞳赞同。 为表心意,两人还采买了一些礼物,苗王听说何江的亲戚到了,大开方便之门立即迎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登堂入室,进屋子后,苗王打量了一下他们,看东方玄泽丰神俊朗,看陈锦瞳貌美如花,开心不已。 “你中原果真是钟灵毓秀的地方,人生的齐整,模样儿出挑,一身贵气。”苗王不吝啬的赞美。 “王此言差矣,中京哪里有您这里好?您这里山环水绕,乃正儿八经的人间仙境,至于人物,你们十有**都会巫蛊,医学上也齐头并进,我中京人不能望其项背啊。”不就是戴高帽子?陈锦瞳张口就来,被这一盛赞,苗王哈哈大笑。 “真好极了,哈哈哈,你们是何江的哥哥和嫂子吗?他还不情愿做我女婿呢,这等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事,你们也该劝说两句,千里姻缘一线牵嘛。” 苗王中原的雅言说的很好,流畅而措辞优雅,给人一种雅人深致之感,陈锦瞳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言来语去之间竟十分赞同此事,苗王看他们这样,邀他们过去说一说何江。 何江依旧愁眉苦脸,看苗王带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进来,他急忙过去行礼,东方玄泽道:“我们来看看你。” 苗王看两人到来,也撤了一部分兵力,让他们自自在在说话,然而纱帘后处处都是刀斧手,气氛凝重极了,似乎陈锦瞳进入的是龙潭虎穴。 自然不能说过多的话,只点到为止,旁敲侧击。 中午饭是众人一起吃的,不外乎龙肝凤髓山珍海错,苗王很重视他们,吃的东西做了不计其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许久没吃到如此爽口的食物了,她心无芥蒂,吃了个一干二净,东方玄泽斯斯文文,看虾米就给陈锦瞳剥,看螃蟹也剥,筷子不停的照顾过去,陈锦瞳心安理得的享受,时不时的送茶过去给东方玄泽吃。 第六百五十二章:如此女郎 两人已习惯了互相之间这一份温柔和照顾,自不觉得有什么,苗王看到这里,起初惊讶,后来羡慕,“你们感情真好,真难能可贵,已结婚多年,竟不改初心?老夫老妻里头鲜少有你们这等羡煞旁人的感情啊。” “在我中原俯拾即是呢,正因为老夫老妻才更应该互相尊重,举案齐眉啊。”陈锦瞳笑嘻嘻,苗王眼神惆怅,握着酒杯似在追想什么,陈锦瞳发觉他眼神有点黯然。 宴席进行了一会儿,陈锦瞳轻咳一声,询问道:“对了,小姐呢?怎么也不见过来?” “她?”苗王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但很快表情就变了,“她昨晚吃坏了肚子,睡到了日上三竿,我此刻就让她过来陪你们喝一杯。” 那苗王在打太极,陈锦瞳在外交上是个能手,早看出了,苗王满以为陈锦瞳会委婉的拒绝这个安排,哪里知道陈锦瞳提议道:“那就让我们也见一见小姐,小姐绝世姿容让人过目不忘,昨日不过惊鸿一瞥,今日却要大饱眼福了。” 啧啧啧! 你以为我会和你客气呢,我就偏偏不客气。 一会儿后,娇不自胜的苗秀秀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之下出现了,陈锦瞳一看苗秀秀就感觉这弱柳扶风的女子似有什么病,但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病,她尽可能在掩饰自己,但轿夫虚浮趔趄,眼神黯然无光,动作迟缓无力,凡此种种都证明这女孩儿不对劲。 她今日已拿走了面上的面纱,露出了玲珑的鼻头和弧度很好且饱满的樱唇,是个美不胜收的女子,但也仅此而已。 “小女子身体不适,就失陪了,哥哥,嫂子。”她的声音不如昨日清朗,有点浑浊,陈锦瞳也不好强人所难,搀了一下苗秀秀,这一搀,发觉苗秀秀的手冷冰冰的,犹如池塘里的冰块似的,让陈锦瞳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苗秀秀也感觉到了陈锦瞳那一接触后的异常,陪着笑将手缩回到了衣袖之中。她动作之快,又不像个生病之人,陈锦瞳腹内嘀咕,莫不是苗秀秀在练什么奇怪的武功? 她还在胡思乱想,苗王已起身,“送小姐回去好生休息,莫要让出来到处走动,外面风硬,出什么事还在你们身上。”苗王呵斥了一声,伺候苗秀秀的几个女孩战战兢兢,带了苗秀秀离开。 陈锦瞳假装什么都没察觉,依旧和之前一般模样,施施然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但思绪却飘飞到了远处。 一时之间,她猜想了不少,设想了许多,但这个谜团非但没解开,还麻绳一般比刚刚还团的更大了,苗王看了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立即**了话题,“我女从小身体就不好,也是这起子下人看不来可眉高眼低,总喜带她出来散步,这个天,冷飕飕的。” 苗王不悦的锁眉,陈锦瞳也不好为下人辩解,更不好打听,只能三缄其口。 苗王看他们适得其所,留他们多住几天,陈锦瞳求之不得呢,和东方玄泽道谢后,留在了这里。苗王很喜和陈锦瞳聊,而陈锦瞳也喜和苗王畅谈,她发现苗王每句话看似都随意开口,但却不断的在打听他们的身份。 陈锦瞳只能鬼话连篇,“我们是中京的生意人,做桐油生意的,你苗寨内桐油很多,运到我中京去利市三倍,我也就是个富户了,这多年来和夫君都在跑这一路,前几日我们还遇到了山贼,得亏我何夫君会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哈哈哈。” 谎话能说的和真话一般,真难能可贵。 陈锦瞳已撒出了心得体会,知一句谎话内要有一点真话,这么一来让听者不能分辨真真假假,苗王费脑筋研究的时候,陈锦瞳已和东方玄泽回到了屋子。 陈锦瞳回去后更感蹊跷,和东方玄泽聊起来,两人各抒己见。 “感觉那苗秀秀有病,身体不舒服。” “是有病,本王感觉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陈锦瞳赞同的点点头,许久后凑近东方玄泽,“你说另外的一张藏宝图究竟在不在这?” “不动如山去观察,最近不要出幺蛾子,我看那苗王也是不好相与的。”东方玄泽看人很准,只需一眼就可看穿此人之心。陈锦瞳继续点头,但在陌生的夜里,她是翻来覆去烙大饼也睡不着,不知辗转反侧了多久,终于朦胧的睡意幽幽的笼罩了过来。 到第二日,苗王一大清早就哈哈笑着来找他们,苗王说:“我已联络到了生意给你们,你们以后不需走南闯北含辛茹苦了,这一门生意做得好,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原来,昨日陈锦瞳胡言乱语,苗王信以为真,今日已给安排上了。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等事难免自乱阵脚,但陈锦瞳却惊喜的瞪圆了眼睛,欢愉的奔向了苗王,“哎呦,您可真是我们的摇钱树,您让我们这唯利是图的生意人看到了人与人之间毕竟还是有信任有托付的。” “这也没什么,你们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找我,本王能处理的责无旁贷嘛。”苗王捻须一笑,那双矍铄的眼熠熠生辉。 陈锦瞳心知肚明,这苗王不简单,他是在试验他们呢。她也不着急,很快就咬了钓饵,立即和苗王介绍过来的几个生意人攀谈起来。 陈锦瞳在中京确乎生意做的驾轻就熟,如今也不过顺风顺水在聊罢了,大家这么互相一聊,完全是无缝对接,你一样我一语,倒的确促成了生意。 苗王看陈锦瞳和这群人聊天去了,转而回目看了看东方玄泽,两人无话不谈,东方玄泽的每句话都滴水不漏,以至于苗王既不能找漏洞来研究,又不能去挖掘漏洞。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是双商爆表之人,想要从他们嘴巴里打听到什么秘密,真是难上加难。吃了午饭后,苗王知难而退,打哈哈离开。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驸马爷的身上,本以为何江会口吐真言,哪里知道何江更谨小慎微,他被囚禁后就接洽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又是着急要找宝藏,自然不会说更多的东西。 苗王旁敲侧击,但换来的却是何江的冷言冷语。 第六百五十三章:互相调查 “你最好还是放了我,我可一丁点儿都不喜欢你女儿,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更不要为难令爱。” “你是犬女精挑细选来的,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多少人葵藿倾阳想要攀附我们,我们还不乐意呢,如不见你是小女挑选的,我早将你扫地出门了。”苗王生了气,怒冲冲瞪着何江,黑暗完全不惧怕。 想要从何江口中抠出来点儿秘密,比陈锦瞳那边还难上加难,眼瞅着走入死胡同。 至于陈锦瞳,她宾至如归,在府上生活已三天了,这三天里,她一面谈生意一面谈生活,谈生意的时候生意人认为陈锦瞳是斫轮老手,而和七大姑八大姨聊生活的时候,陈锦瞳的家长里短张口就来。 苗王明里暗中不停的观察陈锦瞳,到底不知陈锦瞳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找了府上众人调查陈锦瞳,那众人打听了许久,总不见个子丑寅卯,反馈回来最多的消息不过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只知道他们是中京来的,一路上跋山涉水过了龙首村和落兽村,其余的一无所知。” “这!”苗王托下巴凝视着对面人,“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吗?” 寻宝之旅本就艰辛而漫长,对陈锦瞳这聪明人来说自不会泄露自己的行程给任何人,因此这一路上陈锦瞳注意力不但凝聚在前方,也聚焦在背后,她不停的观察后面的“尾巴”。 除那一群拦路虎外,再没其余人跟踪过他们,因此即便是苗王斜插一杠子调查他们,也都无计可施。 “继续调查吧。”苗王疲倦的压一压眼角,“仔细偷听一下他们和何江都聊了什么,立即来汇报。” 那下属连连点头,看那下属准备离开,苗王喝了一声“慢着,回来!”那下属急匆匆折返,站在了苗王身边。 苗王继续发号施令,“这几个人都不简单,万万不可让他们看出你在偷偷打听。” “诺。”此人点点头,退下。 等那人走了,苗王陷入了更深的疑惑,那么究竟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是何许人也?两人究竟在做什么,而两人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凡此种种的问题都在困扰他,让他急切的想要揭晓答案。 奈何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这让他如芒在背。 陈锦瞳在被调查的时候,她也没问忘记发掘一下这苗王的历史,这苗王是苗寨内一把手,五年前的选举之中脱颖而出,因他做事一丝不苟井井有条,逐渐在苗人之间有了拥护者,久而久之,众人索性让他不断的蝉联。 苗王自己也胜任愉快,多年来做了不计其数的好事,至于陈锦瞳想要打听一下关于苗秀秀的事,那就难上加难了。 这一晚,陈锦瞳准备去夜探,自然了,搭档是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望风,陈锦瞳已进入了后院,那后院和前面虽一墙之隔,但却铜墙铁壁一般牢靠,至于苗秀秀,与其说她是在后院静养,不如说他是被什么邪恶的力量囚禁在了这不见天日的后院。 自陈锦瞳到府,已六天了,这六天之内陈锦瞳不过浮光掠影一般见了苗秀秀三面,这三面都是苗秀秀作为主人公不得不出面的场合,此刻她已凑近了别馆,里头依旧是拔地而起的吊脚楼。 陈锦瞳人才到,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似有人在忍受极端的痛苦,而那痛苦已让她不堪重负一般,陈锦瞳诧异,只感觉心跳加速。 好生奇怪! “小姐,小姐啊……” 吊脚楼内,顿时有了丫头惊慌失措的喊声,因距离关系,陈锦瞳只能推理内室发生了什么,从窗户纸上的剪影可以看出来,苗秀秀在“发狂”,而背后是俩穷追不舍的丫头,这俩丫头显已多次处理过这等棘手的事了。 “小姐。”一个丫头卡住了苗秀秀的肩膀,另一个已用绳索捆起来她,苗秀秀始终在挣扎,在扭动,一派宁死不屈的模样,她在嘟囔什么,在咕哝什么,但只可惜因距离关系陈锦瞳听不清楚。 接着一声狂啸,苗秀秀的小身板竟弹了起来,她一脚将一女孩儿发射了出去,另外一女孩知难而退,立即去找下人,就在此刻,陈锦瞳听到了苗秀秀压抑而恐怖的笑声,那桀桀怪笑让人不寒而栗。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楼头丢了下来,落在了陈锦瞳附近,那东西应声而碎,陈锦瞳唯恐癫狂的苗秀秀会丢什么“炸弹”消灭自己,为免池鱼之殃,转身气喘吁吁离开,看陈锦瞳受惊的模样,东方玄泽立即去询问。 “怎么一回事?怎么你看起来如此胆战心惊?” “她似乎有什么病,那种神经方面的,说不清楚。”此时此刻,陈锦瞳一切聪明绝顶的念头都大打折扣,她非但不清楚究竟苗秀秀这是什么病,还完全猜想不到苗秀秀正在经历着什么,反正那一定是身不由己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按照原计划,他们不在苗疆待这么久,但陈锦瞳迷惑的事情更多了,因此决定一一立项去调查,至于东方玄泽,大事上他去判断,小事上他去执行,为行云流水将何江救出,他也只能淹留在这里。 苗王从不左右他们,他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去见何江,陈锦瞳明显发觉有人在附近,因此不少话到嘴边都峰回路转,总之一句话,谨言慎行不给偷窥者一点儿机会,苗王焦虑极了。 然而陈锦瞳也感觉奇怪,她发现苗王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天一亮起来人就不见了,而苗秀秀呢,总是深居简出。 之前想要见她真是难上加难,最近这一段时间,她会主动出来和众人一起吃晚饭,陈锦瞳看那苗秀秀颜值忽高忽低,气色好起来红光满面,不好的时候整个人委顿到了极致,也不知她有什么奇异的病,总之身体不怎么好。 至于何江,他虽是苗秀秀名义上的驸马爷,然而两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苗秀秀对他不过彬彬有礼一笑,似也没什么其余的感情。 陈锦瞳只感觉奇怪,想要夜探一下。 第六百五十四章:夜探发秘 这一晚,机会终于到了。 苗王还在外面忙碌呢,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联袂到了苗秀秀的屋子外,陈锦瞳有点急不可耐,“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 “好。”东方玄泽蹲点为陈锦瞳听风吹草动,两人分工明确各行其是,一股风吹来,凉飕飕的。 空气里似迷漫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清甜,说不清道不明那究竟是什么气息,陈锦瞳逐步靠近屋子,庭院内几个丫头在忙碌,送了吃的给苗秀秀。 俩丫头忽而聊起来,“如今,谁还敢到里头去听差?我们那一位心血来潮什么事不会做,哎。” “先送了红宝石进去吧。” 陈锦瞳在一棵梧桐树上,因此居高临下这么一看,能看到俩侍女手中托盘里的食物,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红色的冻豆腐之类的,但忽而疑窦丛生。 苗秀秀的晚餐似都千篇一律,她竟果真这么喜欢吃冻豆腐吗?陈锦瞳微冴,决定铤而走险一探究竟,有了这念头后,她深吸一口气尾随在了这群人背后,俩侍女已进入了屋子。 内室,有一股奇异的淡淡的糜烂的香味。 那大概是一种植物特有的其余气味,俩侍女进入屋子后,一个握着托盘靠近,“小姐,该用膳了。”她准备给苗秀秀送到里头去,但里头却有一声严肃的喝阻之声,“不用进来了,就放在外面吧。” 那侍女胆战心惊,她似乎对那熟悉的命令已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将食物放在了桌上,而后后退了两步,到了门口。 另一个侍女似比她还胆怯,两人一瞬不瞬盯着屋子。 此刻陈锦瞳人已到了,距离这屋子不远不近,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屋子里的一切。陈锦瞳那敏锐的眼转动了一下,先是看到珠帘翠幕后伸出了一只手,接着看到了从红珍珠的帷幕里探出的一张脸。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犹如风干了的橘子皮的脸,那张脸上的褶皱不计其数,眼角的鱼鳞纹一层一层堆积起来,看起来苍老而诡异,黑浓的眉毛上是一层一层鳞次栉比的抬头纹,而宽阔的嘴唇两边是刀割一般的法令纹,那究竟是谁? 陈锦瞳见多识广,自认为自己千帆过尽,但此刻看到这里,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狂乱了起来,因为她看到那老妇人的头顶佩戴了和苗秀秀一般的饰品,至于那双脉息枯竭了的手上也戴着一个金灿灿的戒指。 苗秀秀! 苗秀秀? 这怎么可能? 尽管连陈锦瞳自己都感觉绝无可能,但眼见为实,这老妇人就是苗秀秀啊!为何白日里她看到的她是那样一个肌肤莹润有光泽的妙龄少女,而到了夜幕降临,这女孩就变成了一个苍老到不可思议的老妇人呢? 陈锦瞳满肚子疑窦丛生,就在胡思乱想的当口,她已纵身一跃,一招毒龙出水,身体挂在了屋檐之下,她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以至于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屋檐之下多了一个人,因距离不断的拉近,陈锦瞳更能清晰无比的看到屋子内的女子。 她那双干枯的手握住了白玉碗,而那白玉碗内可不是什么冻豆腐,而是纯澈的一碗血水,至于这个苗秀秀是否就是白日里那光鲜亮丽的女子,谁也不得而知。 手的主人急不可耐的握着碗盏,将之凑近嘴巴后一口气狂饮起来,似再也等不及了,那殷虹的液体顺着嘴角两边滑落,陈锦瞳只感觉恶心,右手急忙捂住了嘴巴。 接着,她依稀仿佛看到了珠帘后女子的蜕变,她那苍老到不可思议的容颜起了微妙的变化,眼角的鱼鳞纹先是一点一点的消失了,接着法令纹也荡然无存,至于其余位置那横七竖八的皱纹更消失的一干二净。 脸颊上重新有了婴儿肥和苹果机,肌理也白里透红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状态,至于那刚刚还苍老干枯的手,此刻已丰腴而年轻,若非亲眼目睹,谁会相信这个呢? 俩丫头看主子服用了东西,脸上才有了笑,俩丫头到里头去听差了,陈锦瞳唯恐自己逗留的时间太长容易暴露,思之再三,哗啦一声大鸟一般的逃离了。 等她到刚刚东方玄泽等自己的位置,却见东方玄泽在花园内扒拉什么东西,陈锦瞳纵身一跃,轻盈而敏捷的落在了东方玄泽身边。 结果她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臭味。 恶臭冲天! 而东方玄泽面前的土壤内有一具尸体,那尸呈扭曲状被草草掩埋,还好陈锦瞳见识过不计其数奇形怪状的尸体,因此乍然看到那张大了惊恐之眼的尸体也没什么太受惊,东方玄泽右手的手指头在那尸体的咽喉位置抚摸了一下,似在鉴定什么。 “怎么?看出了什么端倪?” 花前月下,本应是喝酒谈天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的夜晚,结果却怎么着?两人在这里看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那尸体是在痛苦的折磨之下死亡的,以至于恐惧的眼正在控诉这个无情的世界。 东方玄泽将手从尸体咽喉上拿走,露出了苦思冥想的表情,“你看这尸体,虽已腐败了,但却不见任何血液,而这个咽喉上的洞似也不是致命伤,好生奇怪。” 陈锦瞳靠近,看那尸体老恐怖,急忙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下手轻轻抚了一下尸体的咽喉,经观察发现这尸体的创口的确不是致命伤,尸体肌理蜡黄摁下去没一点儿弹性,陈锦瞳悚然而惊。 她蓦地将这尸体和苗秀秀联系在了一起。 “我知道了。”她诧然道:“此人生前被人悬了起来,而后有人破开了他的咽喉,然后取用了他的鲜血,那伤确不是致命伤,此人的血液流失殆尽,人也就去了。”陈锦瞳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东方玄泽听到这里,诧异的眼神蹙起欣赏之光。 “你说的很对,罢了,死者为大,让他入土为安吧。”东方玄泽说完后找了墙角的工具过来,两人累了个气喘吁吁终于将这尸体给掩埋了起来,陈锦瞳对那尸体迷信的做了个动作,这才祝祷道:“仁兄,下辈子你可不要再来了,做人真苦啊。” “说完了吗?”东方玄泽从不迷信鬼神之说,但却不干预陈锦瞳。 第六百五十五章:返老还童 “啊,完毕了。”陈锦瞳一笑,沐手后和东方玄泽回去了,到温暖如春的屋子里,陈锦瞳才感觉血液恢复了循环,刚刚冻僵了的手脚也已温暖起来,那种感觉舒服极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陈锦瞳将自己在后院的发现和盘托出。 东方玄泽听了后,表示不可思议,继续问,陈锦瞳又道:“我看那边手背森严,怕暴露了自己,只能适可而止,但我敢肯定苗秀秀在喝血。” “我们小心点儿。”东方玄泽似乎骤然看到了危险,亦或者那双明锐的眼刹那之间在黑暗中搜寻到了不计其数的野兽一般,一把将陈锦瞳抱住了。 陈锦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和呵护弄的犹如丈二和尚一般,哈然一笑道:“不,目前为止,他们不会将我们怎么样,倒是何江,我们明日要好生叮嘱一下他注意安全。” 这一晚,时间难挨极了,陈锦瞳还做梦了,梦里的她看到苗秀秀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她就那样张牙舞爪的靠近了自己,张开了举世无双的血盆大口,追在陈锦瞳背后。 在梦境里,她各处躲避,但苗秀秀却锲而不舍追赶在她背后,终于恍恍惚惚之间陈锦瞳哀鸣了一声,弹了起来,这大幅度的动作也弄醒了东方玄泽,他急忙抱住了陈锦瞳,将滑落下来的被子拉起来盖在了陈锦瞳的肩膀上。 “别怕,别怕,有我!我在!”东方玄泽抱着陈锦瞳那瑟瑟发抖的身体,现实中的陈锦瞳可比梦境里彪悍多了,一身是胆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做恶梦了。”陈锦瞳轻描淡写一句,而后握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两人面面相觑。 东方玄泽闻声细语安慰,“不过南柯一梦罢了,不怕,我在呢。”在东方玄泽那温暖的怀抱里,陈锦瞳很快将一大半梦的内容忘记了,他的手轻轻的拍击着陈锦瞳,又是刹那,陈锦瞳那噩梦的内容已被驱逐出境。 尘埃在光芒里飞舞,陈锦瞳的心逐渐变的柔软,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道:“好了,我们过去看看何江?” “我正有此意,”他们两人倒是少见的默契,披衣而起后两人到驸马爷屋子去了,何江早起来了,吃了桂花粥后何江懒洋洋的坐在门口看朝阳,实际上,最近这一段时间何江的日常就是如此。 他看太阳如何东升西落,无聊到不可思议,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没到的时候,他想要找个人和自己聊个天都难上加难。 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了,何江喜上眉梢,一跃而起,兴奋道:“哥哥,嫂子,你们这么早就到了?” 对了!自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明目张胆到这里后,何江就顺理成章将他们两人当做了哥嫂,有外人在,他总会这么叫。 “到里头聊聊。”陈锦瞳嫣然一笑,已登堂入室,何江知他们两人不会无缘无故而来,嘱那旁边侍女离开,等人去楼空后,陈锦瞳将自己昨晚的发现说了,何江自深信不疑,但和东方玄泽一样,疑惑极了。 “有没有可能,这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 何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陈锦瞳哪里知道内情,“不知道,且再看看就知道了。”她叮嘱何江要小心,何江点点头。 何江口中的苗秀秀和陈锦瞳看到的那老妇人截然不同,谁也不知这两人是不是一个。带着疑虑,陈锦瞳回去了,进屋子后,她依旧在思前想后,只感心乱如麻,终于一个全新的夜又到了,陈锦瞳整装待发。 看陈锦瞳又要到后院去,东方玄泽啼笑皆非,一把扼住了陈锦瞳的手腕,“你又要做什么去?”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就半途而废了?我才不呢。”陈锦瞳执拗的掰开了东方玄泽钳制自己的手,说一不二。 他知她是执行之人,因此也只能点点头,他依旧还当她的护花使者,两人到后院后,东方玄泽依旧在昨日隐蔽的位置埋伏起来,他需注意庭院内的风吹草动,至于陈锦瞳,她已跃然进入屋子。 “翠兰,翠兰?”一声求助声从珠帘翠幕后飘荡了出来,陈锦瞳不动如山,少停,一个瘦弱的女孩儿风摆杨柳一般靠近,珠帘撞击了一下,那女孩已今日。 陈锦瞳忽而看到做题那老妇人一口咬在了翠兰的肩膀上,翠兰听的大呼小叫,那种濒死的呼喊声让室内的空气也陡然变得诡异了不少,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 “小姐,小姐!您不要弄死奴婢,奴婢对您忠心不二,奴婢还要留下这身子好好儿的伺候您呢,小姐,小姐啊!”那女孩啜泣起来,大放悲声。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那老妇人推开了翠兰,翠兰一骨碌逃了出来,眼神惊恐的看了看老人,又是看向了自己的肩膀,陈锦瞳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那茹毛饮血的魔鬼竟硬生生咬开了翠兰的衣裳,翠兰的肩膀上一片鲜血淋漓,看起来恐怖如斯,翠兰面上血色也退潮了,表情惊恐。 “快准备,去啊,去!”那苍老的声音在催促翠兰。 翠兰急忙点点头,起身后跌跌撞撞去了,看翠兰已趔趄离开,陈锦瞳继续等,大概过了一刻钟还不到,翠兰已折返,这一次送来了一碗血。 一切和昨日一般,待那老妇人享用了鲜血后,容颜开始返老还童,若非陈锦瞳亲眼所见,她是完全不会相信,因了这身临其境,她更增添了一份恐怖,此刻帘幕后有了少女妖娆的笑声,娇滴滴好像黄莺出谷一般,“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照镜子,似在欣赏镜子里那美轮美奂的一张脸。 自然了,一般人用了血液也不会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人顷刻之间就变成一个黄发垂髫的妙龄少女,但苗疆巫蛊之风盛行,这血液内一定还掺杂了一些秘密的草药,但不管怎么说,那完美蜕变的过程被陈锦瞳见证了,那一份恐惧也就在她心头开花结果。 这怎么可能呢?但如此不可能之事就眼睁睁发生了。 “翠兰,我比昨日还好看了,”她伸手摁压了一下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顾影自怜,帘幕外的翠兰也不敢胡言乱语,恭维道:“小姐是一天比一天还好看,一天比一天还年轻了,真好啊。” 第六百五十六章:毒蛇为伍 陈锦瞳进退失据,但也知不可继续逗留在这里,用过了鲜血的苗秀秀精神比较亢奋,一般在这种状态下,人也比较惊警觉,陈锦瞳唯恐一不小心会暴露,在翠兰去拿东西的时候急忙转身准备离开。 但才到门口,她忽而退了回来。 屋子里有了响亮的笑声,“怎么,既来之则安之,不喝一杯就走吗?”原来,饶是她谨小慎微依旧还是暴露了,此刻珠帘翠幕后出现了一道恐怖的笑声,“你已被我的虾兵蟹将给包围了呢。” 为何陈锦瞳忽而退了回来,只因她看到了屋子外出现了一群五颜六色的毒蛇,谁知道她这一退回来竟发觉屋子里也有毒蛇,陈锦瞳唯恐自己暴露,掌风呼啸,打灭了桌上的蜡烛,顿时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来人,抓刺客!”屋子里的苗秀秀已找寻了武器追逐了出来,陈锦瞳看苗秀秀来势汹汹,拿出衣袖内的瓷瓶丢出去,打在了犄角旮旯,苗秀秀疯狂的过去攻击,却捞了个空。 陈锦瞳自不敢掉以轻心,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之前嗅到的那奇怪的味道是毒蛇身上散发出来的,而苗秀秀屡次中计竟也看出了陈锦瞳在闹鬼,待两人瞳孔都适应了黑暗后,苗秀秀哈哈大笑。 “小蟊贼,这里也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姑奶奶此刻就将你碎尸万段。”话间,苗秀秀冷笑一声袖管内已抛掷出一物,陈锦瞳诧异,但见那物犹如毒蛇,急忙躲避,黑暗中好不惊心动魄。 这屋子空间小,二来本是苗秀秀的天下,陈锦瞳自不好发挥,思及此,她转身准备逃离,苗秀秀却瞅准了,上前去一掌,陈锦瞳躲的行云流水,苗秀秀哎呦了一声,险乎跌倒了,但苗秀秀衣袖内有不少的毒蛇,一挥手,黑暗中一条毒蛇已发射了出来。 那毒蛇一口叮咬在了陈锦瞳的手上,陈锦瞳哎呦了一声急忙甩了甩手腕。 此刻苗秀秀已乘胜追击,龙抓手直取陈锦瞳的天灵盖,陈锦瞳仓皇逃窜,从屋子出来后,陈锦瞳看到了东方玄泽,他纵身一跃将陈锦瞳打横抱着,躲避在了旁边的花丛之内。 “出来,出来啊!” 明澈的月光清辉里,陈锦瞳看到苗秀秀身边聚拢了不少的毒蛇,苗人本会巫蛊,召唤蛇虫鼠蚁对他们来说乃家常便饭,两人都看的心惊肉跳,苗秀秀犹如美杜莎一般,发丝里,脖颈上都有毒蛇,那些毒蛇倒很依赖主人。 “给我出来!”苗秀秀料陈锦瞳还躲在附近,她冷厉的眼梭巡了一圈,查无所获后当机立断下令让侍女和侍卫过来寻找,那一群人到来后疾风骤雨一般各处寻找,不见影踪,只能扩大搜索范围。 原来,刚刚东方玄泽就察觉陈锦瞳不对劲了,此刻,他将陈锦瞳的手指放在了口中,轻轻的吮·了一下,将脓血吐了出来,陈锦瞳中毒后已感心力交瘁,眼前的东西朦朦胧胧,她急忙摇头,但那涣散了的神智依旧收摄不得,很快就昏了过去。 东方玄泽无计可施,只能先带了陈锦瞳折返。 晚上闹刺客,此乃重中之重的大事,连苗王都惊动了,苗王带了一群侍卫各处寻找,很快苗王和苗秀秀就到了东方玄泽他们的屋子,眼看着那一群人要进来,东方玄泽忙道:“我们在沐浴呢,王这是有什么事吗?” 他故意撩起来水花,让人听到。 苗王在门口踱步,可没望而却步之意,“府上闹了刺客,敢情那刺客还没走呢,说不得要得罪你们了,来啊,进去搜查。”东方玄泽抱住了陈锦瞳,将陈锦瞳的肩膀下压到水里,此刻看来是陈锦瞳在藏身体。 苗王自不好进来,侍卫在里头查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线索,悻悻然离开了,等侍卫离开,东方玄泽急忙将陈锦瞳抱了出来。 之前若溪给过他们各种解药,此刻东方玄泽强自镇定立即去找解药,但之前若溪也告诉过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唯蛇毒不可随意用药,倘在没分辨清楚蛇的品种之前用了解药,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好在陈锦瞳记住了那蛇的颜色,断定是一条响尾蛇,东方玄泽不敢怠慢,将药末涂在陈锦瞳的手指上,喂了她吃药后,找了干净衣裳为陈锦瞳更换。 “究竟怎么一回事?”事发到现在,东方玄泽依旧如坠五里雾中,她不知道陈锦瞳怎么就招惹了这恶婆娘,也不知道这恶婆娘从哪里弄了这么多的毒蛇,更不知武功高强聪明绝顶的陈锦瞳怎么就被算计了? “哎,说来话长。”陈锦瞳看了看自己的伤,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的告诉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一听,总结道:“这么说来,那苗秀秀的确在喝人血了?” “无疑!”陈锦瞳活动了一下手指,依旧感觉麻木不仁。 两人都好生奇怪,苗秀秀为何会有这么诡异的举动? 两人都百思不解,眼看外面已黑咕隆咚,陈锦瞳也困乏了,倒在东方玄泽怀抱里呼呼大睡。这一晚陈锦瞳不停的做梦,一闭上眼睛要么梦到自己被追杀,要么梦到手指被开水烫了,等她醒来后发觉被咬了的手指已肿胀的厉害。 “糟糕!”陈锦瞳这才知晓那蛇毒药石罔效,东方玄泽起身一看,眸色一黯,握住了陈锦瞳的手指,关切的询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不!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咳咳咳。”陈锦瞳的手指没感觉,而心却怪异的疼痛了起来,她哎呦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心口。 “怎么?” “没、没事儿。”怕东方玄泽担心,陈锦瞳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苍白笑容。 实际情况可比想象的严重不少,她因疼痛而气喘吁吁,因疼痛而力尽筋疲,自不能到外面一起用餐了。东方玄泽立即到外面药铺去配药,治响尾蛇的药已经送了过来,此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然而陈锦瞳吃了后一点效果都没有。 两人坐困愁城,东方玄泽夜探后院,发觉苗秀秀的庭院内竟饲养了不计其数的毒蛇,什么五步蛇响尾蛇乌梢蛇等不计其数,她好像和毒蛇很亲昵而和人类很疏远,毒蛇在她云榻上蠕动,在她地毯上嬉戏,在衣裳之内穿梭。 第六百五十七章:曲意逢迎 苗秀秀简直将饲养毒蛇变成了不可或缺的日常,东方玄泽只感觉恐惧。 连日来因没见到陈锦瞳,何江也心急如焚,情知是陈锦瞳这边出了什么乱子,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见一见嫂夫人,众人不好阻挠,何江排除万难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屋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陈锦瞳的状况可比想象的厉害多了。 她连呼吸似乎都缓慢了不少,而气色已大打折扣,之前红光满面,如今那张脸乍一看蜡黄,再看竟发觉黄里透出一种诡异的黑气。 “已吃了药吗?怎么会这样?”何江诧异的看向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将前面发生的事说了,陈锦瞳唯恐何江会担心,缓慢吐口气,“你不要担心,我们已通知了若溪,他到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就陈锦瞳这每况愈下的状态,真的能等到若溪到来吗? “不成!”何江斩钉截铁道:“我要想办法,让我来。” “你?”东方玄泽皱眉,“你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那臭丫头经常和我眉目传情,我只视而不见,如今瞳儿生病了,我说不得要牺牲一下色相了,且等一等。”陈锦瞳听到这里,在云榻上挣扎了一下,说真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而去做那些身不由己的事,顿时阻挠道:“不用,我们这不是已在想办法吗?” 何江闻声,道:“王妃,你们不知这些苗疆人,苗疆人十有**都会巫蛊,这毒蛇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毒药饲养长大的,因此毒蛇的毒素成分更复杂难测。” “你们都是为救我才这样,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来。”何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说完后踱步到了门口,就在准备出去的时候,何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寻常。 出门后,何江左思右想。 看何江去了,陈锦瞳埋怨东方玄泽不拉何江一把,“照何江这脾性,一旦果真闹起来可怎么着呢?我们岂非要全军覆没,你快告诉他让他不要乱来。”陈锦瞳推了一把东方玄泽,催促道:“去,去啊。” 东方玄泽和何江达成共识,并不去阻挠。 陈锦瞳略微着急,想要阻挠却力不从心,到下午,陈锦瞳浑身都逐渐肿胀起来,情况比之前还糟糕,看到这里,东方玄泽担心极了,鞍前马后的伺候。 两人都不具备起死回生的医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状况持续性的下滑,到夜幕降临之前,陈锦瞳已开始梦呓。 “王爷,我、我,我心口好疼啊。” 怎么形容呢?那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一块滚烫的火炭丢在了胸膛上,隐隐作痛之间,那火炭已烧灼破了肌肤,落在了心脏上。因肿胀,陈锦瞳的呼吸道也有点拥塞,连声息都变得浑浊而低沉了,而她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嘶哑而幽微。 看陈锦瞳这模样,东方玄泽立即凑近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何江那边会将解药送过来,你不要着急,更不要担心。”他在自欺欺人。 “东方玄泽,我此刻倒是有点舍不得你呢,”她犹如在说临终遗言一般,手用力抓着东方玄泽的手,“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这一刻的她,似预感到了永久的诀别,竟在这一瞬间开始多愁善感了起来。 东方玄泽听到这里,无端端难受,心也似被挖走了,“瞳儿放心,放心好了,你不会有事情的。” 他抱着陈锦瞳,在她额头上用力亲吻了一下,尽管连陈锦瞳都知现如今的自己难看极了,这张脸的颜值早不复当初,但东方玄泽却一点不嫌弃自己。 她呼吸急促,目光呆滞,昏睡了过去。当若溪在百里之外询问了具体的细节后,立即开药,并送了一份加急的信笺过来,打开一看,若溪的字儿不多“解铃还需系铃人”。 在苗疆,苗人多会巫蛊,那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技能,陈锦瞳中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蛇毒。若溪的药治标不治本,只能拖延一下,让陈锦瞳继续苟延残喘,但痊愈却一点儿可能都没有。 陈锦瞳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起来就恨不得和东方玄泽躺在一起到天荒地老,昏厥的时候就各种胡言乱语,但无论是丑陋的她还是美好的她,都是东方玄泽的独一无二。 他从未嫌弃过他。 这一晚,何江偷溜到这里来探望陈锦瞳,看陈锦瞳状况更糟糕,惊讶的合不拢嘴,东方玄泽唯恐何江这表现会吓到陈锦瞳,不动声色伸手一把将何江拉走了。 到外面屋子,何江急切的追问情况,东方玄泽说了,何江急忙离开,“再等等,我这边很快有办法了。” 离了屋子,何江让下人做了吃的去找苗秀秀。实际上,何江一表人才,衣冠楚楚,既有中原人的内涵文化又有江湖人的彪悍粗犷,他是十分吸引女孩的,苗秀秀在芸芸众生之内一眼就看中了何江。 何江到府上后,苗秀秀也眉目传情过,但见何江不予理会,倒是大大的打击了苗秀秀的自尊心,如今何江终于肯到后院来看看她了,苗秀秀自然开心。 “你这早晚怎么过来了?”苗秀秀一面卸妆,一面问,何江看了看屋子,既没看到毒蛇也没看到其余的虫,但这屋子里却有一种完全不属于女孩儿闺房的气味儿,说那是药材的香味,又似不是。 那大概是陈锦瞳说的毒虫特有的气息了,何江往前走,送了吃的给苗秀秀。 “你最近深居简出,我日日盼望着见一见你,总也不见你。”何江大胆的袒露了自己的“心声”,手已伸了出去,一把握住了苗秀秀的手,苗秀秀也不拒绝,微微一笑,研判的视线死死的盯着何江,那眼似要看穿他一般。 “夫君半夜三更找我,就为说这个?” “想你了,不然呢?”何江微微一笑。 “我也想你,这是夫君让人做的糕点吗?闻起来倒不错的,我们一起享用点儿。”苗秀秀来者不拒,将糕点拿出来用樱桃小口咬下了一小块,脸上顿时有了快乐的神色,“这一小半夫君你尝一尝,味道很不错呢。” 第六百五十八章:原来如此 他可不是来吃东西的! 但此刻何江还需将表演进行到底,女孩的第六感都很准,他可不能前功尽弃,吃了东西后,何江按捺住了激动的心,陪苗秀秀看了会儿月。尽管他已认真搜寻过了,但这里既没有响尾蛇也没有五步蛇。 等何江离开,苗秀秀才笑了笑,她一抖衣袖,一条毒蛇已从里头攀爬了出来,桌上有个海螺,她握着吹了吹,凤尾竹内不少毒蛇横七竖八游荡了出来,看得人不寒而栗。 到第二日,何江焦虑极了,去见陈锦瞳,见陈锦瞳状况依旧如此,开始和东方玄泽商量其余的办法和计划。 好的是,若溪的药已经大大的缓解了陈锦瞳的痛苦,她身体部分的位置在消肿,虽还没什么太大的起色,但和之前比较起来却已好多了。 何江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及时当勉励之类的废话,陈锦瞳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也不知听清楚了没,不过略微点点头。何江唯恐劳碌了陈锦瞳,聊了会儿也就早早地去了。 打听到下午苗秀秀要在后花园采摘桂花,何江这边立即准备了竹篮子,说是巧遇,实际上一切都在操盘。 苗秀秀早到了,和侍女两人采了不少桂花,两人有说有笑。 “小姐,那边那朦朦胧胧的剪影看起来好像是驸马爷呢,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丫头已指了指远处,握着桂花的苗秀秀嫣然一笑,发觉不远处果真是驸马爷何江,她笑嘻嘻丢下了侍女已大步流星走向了何江。 “夫君,你怎么也在这里?” “啊!”何江诧然回头,他老人家自然在这里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嘛。苗秀秀倒是想不到何江的目的,“我过来采桂花,前日听下人说你很喜欢吃桂花糕,我是中京人,知桂花糕怎么做才好吃,这不是准备做好了给你送过去邀你尝一尝。” “原来如此。”苗秀秀洋洋自得一笑,一把拉住了何江的手。 “这些小事让下人去做,你我到前面去走走。”何江只感觉别扭,几次三番想要挣开,但毕竟还是忍住了,两人到前面去,进一片竹林后,何江看看左近没多余的人,笑道:“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最近倒是很思念你,这里是我们二人世界,外面闹嚷嚷的,什么好?”苗秀秀怡然自得一笑,折了一根竹叶插在了何江发髻上,看起来倒很有魏晋风骨。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黑衣人已冲入了竹林。 “公主小心啊。”何江义不容辞挡在了苗秀秀面前,苗秀秀却不慌不忙,她的手一探,一条毒蛇已出现,何江看到这里才相信陈锦瞳所言非虚,而那黑衣人的武功也很高,闪电一般的走位,很快就追了过来。 他攻击的就是苗秀秀,何江为保护苗秀秀硬生生吃了一掌,“哎呦”了一声跌入了一个土坡之下,那黑衣人眼看这两人不怎么好对付,灰溜溜地去了。看黑衣人已消失,苗秀秀当即将何江搀了起来。 “夫君,你没事儿吧?” “贤妻,你没事儿就好,我能有什么事?”何江疲倦地笑了笑,苗秀秀将何江衣裳弄开,看到何江胸口上出现了一个手掌痕迹,知何江为保护自己,竟硬生生承接了这一下,顿时心揪住了。 “何江,何江啊。” 她虽然是苗王之女,但却从未有人真心实意保护过自己。别看身边的侍女多了去了,但她们一个个都胆小如鼠,至于那些侍卫,他们保护她,源自于一份不能推卸的责任,而唯有何江,在危险到来的第一个瞬间,已奋不顾身地保护在了她面前。 不要说是心如止水的苗秀秀了,就是铁石心肠的木头人也会感动吧,苗秀秀泪水顿时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攥了何江的手泪流满面。 何江被侍卫送了回去,然而苗王却感觉奇怪,那黑衣人是什么目的?单纯想要偷袭自己的女儿吗? 这怎么可能呢? 苗秀秀深居简出,她只在府上作恶,从未到外面去兴风作浪,怎么有外面人冲了进来?苗王的思想本就复杂,而苗秀秀作为一个独身女子就比较单一了,她看到的仅仅是何江在危难关头的英勇,看到的仅仅是何江的奋不顾身,英雄救美。 连日来,苗秀秀都伺候在何江身边。 实际上,那黑衣人是东方玄泽,而那一幕自然是表演了,就连何江胸口上的手掌痕也是提前用毛笔画上去的,半夜三更谁会看出端倪呢?因何江英雄救美而受伤了,苗秀秀自然要形影不离地伺候,两人的感情已不可同日而语。 一日何江说起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苗秀秀道:“那是我饲养的响尾蛇,你可万万不可靠近,这响尾蛇一旦咬了人,还需用我的血做药引子才能治病呢,不然就是吃一背篓的解药也无济于事。” 听到这里,何江终于明白了,怪道陈锦瞳吃了不少解毒的药而无济于事,原来还需苗秀秀的血做药引子,他立即将消息传递给了陈锦瞳。 陈锦瞳犹如拨云见日,但接着就气馁了,苗秀秀武功高强,身份尊贵,且还有毒蛇加持,想要弄点儿血液谈何容易呢? 但何江却锲而不舍,“放心好了,此事我包圆了,你且再等一等。” 何江回去了。 苗秀秀如今已之死靡它,这大概是少艾的女子第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因此爱的那样肆无忌惮,不遗余力,时常让何江也感觉恐怖。 何江逐渐痊愈了,从那日以后就三不五时都在苗秀秀身边,苗秀秀做了不少吃的给何江,何江也表示得很快乐。 甚至于为救陈锦瞳,何江已想尽了不少的办法取苗秀秀的血液,但并没有成功,陈锦瞳用了若溪的药后,状况已比之前好多了,但解毒也依旧还是当务之急。 这一晚,苗王找了苗秀秀聊天,父女两人竟发生了龃龉,口角之争来自于何江,原来苗秀秀身患绝症,需日日用血液来滋养,不然她身体就会衰竭。 第六百五十九章:婚礼之初 苗王出点子抛绣球来招亲,想要通过这事获得力大无穷之人。 自苗秀秀生病后苗王就很担心,他找遍了能找的一切医官和大夫,只要能治苗秀秀的病,在所不惜,但多年过去了,苗秀秀依旧如此,竟连一点儿都没好。 苗王心急如焚,某日不小心看到了一本古籍,上记载有人患了和苗秀秀一般的病,治疗的办法是采.精壮男子之血液食用,一开始苗王自己都觉得此乃无稽之谈,但爱女之心作祟,他到底还是偷偷摸摸地杀了两个家丁。 这一实验发觉苗秀秀吃了血后身体的确会好起来,从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至于何江,就是父女两无意之中挑选的青年,自带了何江到府上,苗王就动了杀心。 第一次准备结果何江,哪里知道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了,这两人一来还要在府上盘桓,那自然没有了契机。 第二次准备杀了何江,然而苗王发觉苗秀秀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了何江,她就这一个女儿,而这唯一的女儿遇到的是唯一的爱情,他怎么能遽然下手杀了女儿的心头宝呢? 苗秀秀多年来深居简出,从未对任何人或任何事表现出过格外的兴趣,但对何江就完全不同了,苗秀秀唯恐苗王会杀何江取血给自己,顿时恳求父王高抬贵手,苗王看苗秀秀情见乎辞,知两人两情相悦,只能作罢。 这么一来,婚礼就迫在眉睫了,之前何江到府上并未真正举行婚礼,然现如今已不同,婚礼不但要举行,还要欢天喜地大鸣大放。 何江日日在想办法,但却找不到何以取用鲜血最绝妙的点子,而苗秀秀呢,自恋慕上何江以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她活跃了,开朗了,嘴角上也有了扣人心弦的微笑。 这一晚何江从陈锦瞳那边回来,正忧心忡忡走路呢,却蓦地听到了一声惨叫,他急忙循声去找,发觉惨叫声是从后院发出的,何江纵身一跃,先上了墙,接着壁虎游墙一般到了远处,下墙躲在一棵树后,眼一瞬不瞬盯着对面。 对面屋子的门口,苗王握着一把刀,眼前是一个胆战心惊的青年人。 “王,王!”那青年人吓坏了,眼盯着明晃晃的刀,“王啊,小人在您这里已三年半了,这三年半来小人起早贪黑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二心,如今您这是怎么说?您为何要杀小人啊,小人哪里做得不好……啊!” 那人还在说话呢,苗王已一刀砍在了那人的咽喉上,血液骨碌碌的喷涌了出去,何江看到苗王用一个特殊的容器将血液收集了起来,看到这里,何江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回屋子后,何江依旧魂不附体。 苗秀秀看何江回来了,立即准备了吃的给何江,何江胃口不好,胡乱扒拉了两口就回去休息了,看何江怏怏不乐的,苗秀秀也开心不起来。 何江因想早早的获取血液,而获取血液的捷径只能是婚配,因此问了苗秀秀的安排,苗秀秀快乐极了,将全盘的计划说给了何江,何江一听,也喜上眉梢。 一切本是如此水到渠成,苗秀秀是果真高兴,何江呢,却有自己的绸缪。终于,婚礼已敲定了,而最近两人频繁的见面,就婚礼有关的事聊了许多。 若溪也已从千里之外赶到了苗疆,他虽未能见陈锦瞳,但就目前的局势已了解,苗人下的毒并非传统毒药,即便是有了配药但没有药引子依旧无济于事。 他已调配了解药,陈锦瞳吃了后,身体的浮肿在消失,但其余的指标还一如既往每况愈下,她时常从惊恐中醒过来,她会出现间断性的是失明,在那痛苦的极端黑暗里,她恐怖极了,不停的去抓东方玄泽的手。 好的是,不管发生什么,有什么需要承担与面对的,东方玄泽始终在她背后。 这一晚,何江来看陈锦瞳,发觉陈锦瞳状况更糟糕,不免心急如焚,东方玄泽唯恐何江的负能量会传染到陈锦瞳,示意借一步说话,何江问了好后,颓废的跟在东方玄泽背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陈锦瞳中毒已七八天了,这七八天他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对外,他只能表示陈锦瞳偶感风寒,而只有自己心知肚明,这可不是偶感风寒这么简单。 “王爷,不是说若溪医术高明可起死回生吗?怎么瞳儿姐姐还是这模样儿?”何江几乎在责备东方玄泽了,他每一次过来看望陈锦瞳,都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尤其是今日,陈锦瞳昏昏沉沉的,看起来似比寻常时候还糟糕一点,她的痛苦也是东方玄泽的痛苦,而何江自认为难辞其咎,如若不是苗女看上了自己,怎么可能酿出这等不可收拾的苦果? “这苗疆的毒和我中京之毒完全不同,”东方玄泽攥着拳头,用力一拳砸在了树上,一簇一簇叶片七零八落而下,“因此还需药引子,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苗秀秀对我已没什么提防了,但取血还有点困难,我会相机行事。”何江不放心的看了看屋子,微微叹口气,“但愿瞳儿姐姐会好起来。” “何江,”东方玄泽的手落在了何江的肩膀上,语声沉痛里带着点儿恳求,“情况你也一目了然,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说给你听了,说不得要辛苦你绸缪了。” “王爷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何江离开了。 东方玄泽回身,惊讶的发现陈锦瞳站在门口,他急忙狂奔过去,伸手一把将陈锦瞳的手握住了,“瞳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们聊什么呢?”陈锦瞳感觉奇怪,她生病后更喜胡思乱想了,刚刚东方玄泽频频滴眼神给何江,她就感觉奇怪了。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当着她的面儿来说的呢? “没事,随便聊。”东方玄泽一言以蔽之,搀住了陈锦瞳,“先到里头休息。” 何江回去后有忧心忡忡,以至于下午饭都没有吃,他不能继续耽误了,尽管这一段朝夕相伴的日子似乎让他对她已“日久生情”。 第六百六十章:郎心似铁 苗秀秀临睡前还来看了看何江,她看出了何江情绪低落,但却未尝看出何江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反而还安慰了两句,何江皮笑肉不笑点点头。 到翌日,何江袖里藏刀已准备好了一切偷袭的前期准备,但接下来更需好生安排,他约了苗秀秀到后花园玩儿,且还屏退了其余的侍女等。 苗秀秀哪里知道何江的目的? “何江哥哥,到底你找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啊?”苗秀秀一脸好奇的盯着何江,何江拉住了苗秀秀的手,“到里头去,我找到一朵花很是好看,只你我两人欣赏就好。” “何大哥真用心良苦。”苗秀秀不疑有他,笑的没心没肺跟在背后,她从未对一个男子如此著迷着魔过,她抓着他的手,整个儿身体的重量都倾在他的身上,何江既喜欢这等耳鬓厮磨肌肤相亲之感,又希望苗秀秀不要继续凑近,他那钢铁一般坚硬的心,在一寸一寸被土崩瓦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江笑了笑,“好了,就在这里了,你看。”何江指了指不远处,苗秀秀含着笑顺了何江的方向去看,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啊?”苗秀秀踮起脚尖远眺。 “在那万绿丛中的是什么,就一点殷虹,你仔细看啊?”何江提醒,苗秀秀还在迷惑呢,何江袖内的匕首已送出,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杀人轻而易举,苗秀秀做梦都想不到何江竟会偷袭自己。 “啊!” 她惨烈的叫了一声,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死死的盯着何江,何江手中的匕首已没入了她的心口,何江不忍去面对那双困惑而伤感的清眸,他叹口气,视线挪移到了地面上,“抱歉!我不该如此,但瞳儿中毒了,已危在旦夕,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多日来,我靠近你不外乎是为了今日,你可都明白了?苗秀秀,你这刁蛮任性的公主,你这高高在上的人,我何江从未真心实意喜欢过你,我靠近你不过为了取你的血液给陈锦瞳疗伤罢了。” 何江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一清二楚,他怕某人临死之前还不清楚究竟自己有什么目的。 苗秀秀已疼痛到难以忍受,她吓丝丝开口,声音嘶哑而低沉,“何江,你在开玩笑不成?这怎么可能?你昨日还说你要和我白头偕老的,那些海誓山盟呢?也是你在胡言乱语了?” “苗秀秀,抱歉,我不该欺骗你。”何江用力拔掉了匕首,苗秀秀的身体犹如斩断的树木一般倒下,何江将提前准备的器皿拿出来半蹲在了苗秀秀的面前,但下一刻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苗秀秀中了一剑的位置,此刻伤口已神奇的弥合了,何江看到这里,诧然起身,“这,这怎么可能?”然而刚刚那一下并非是错觉!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了。 苗秀秀伤口弥合后,肌肤变得蜡黄,肌理松松垮垮,至于那张刚刚还满月一般莹润有光泽度的脸此刻已皱巴巴好像风干了的橘子皮一般,苗秀秀那双眼已黯然无光,她白皙犹如象牙一般的脖颈,此刻也变得枯萎好像花茎一般。 在她的面颊上出现了大面积的老人斑,何江亲眼目睹这一切在发生,震惊到不可思议,“这,你,这?” 苗秀秀竟在何江眼前完成了一种神秘的蜕变,刚刚她还是一个妙龄少女而此刻呢已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何江立即揉眼睛,他真以为一切是自己看错了。 但视线再一次聚焦在苗秀秀脸上的时候,何江倒抽一口凉气,苗秀秀果真完全蜕变成了一个老人。 “你!你是人是鬼?”这等奇异的事让何江两股战战,他只感觉汗液从发际线内一点一点的流出。 “何江,你放心好了,我此刻既不会呼救也不会伤害你,我如果真想要你的命,不要说你一个何江了,就是千百万个何江能奈我何呢?我只需吹一声口哨,我的毒蛇就将你包围了,何江,我是真心实意爱着你。” “这多年来,是你打开了我的心门,走入了我的心底,窥探到了我的秘密。我也需要温暖,需要依靠,需要一个含情脉脉的男子啊,但我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局……”苗秀秀颓败的挣扎着,“何江,你过来,你搀起哦起来吧。” “这!”何江迟疑了许久,但到底还是硬着头皮靠近了苗秀秀。 左近有个木亭子,何江奋力的将苗秀秀背起来走向了木亭,里头空寂而冷,夜色已起来了,木亭子之下是一片浩淼的池塘,在夜色里,水波动荡,摇曳出一种蔷薇色的冷光,他将她放在了美人靠上,垂眸看了看她。 “你需要什么药吗?我去找?”何江作势要离开。 “药?我什么都不需要,何江,我早想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你了。” 原来,苗秀秀自出生后就患了一种不治之症,苗王多年来苦心孤诣在寻解药,苗秀秀的身体受伤后比常人自愈起来快得多,但苗秀秀却隔一段时间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干瘪的老太太。 苗王翻看了不少古籍,发觉只有精壮的男子血液才能起死回生,让苗秀秀返老还童,因此府上找寻了不少男子,至于何江,那一场力量的角逐后他脱颖而出,自然而然成了苗秀秀的“盘中餐”。 苗王早想将何江杀了,但奈何苗秀秀说一不二,和苗王发生了分歧。 苗王见何江一表人才,又是能文能武,且苗秀秀十分倾慕何江,为女儿幸福作响,他因此准备假戏真做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苗秀秀日日想要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总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和时间,如今万事俱备,就在她准备一意孤行将一切都说给何江的时候,何江却从一个勋勋儒雅的君子变成了一个残暴的恶霸。 他手中的武器已抵达她的心脏,那锐利的疼痛让她看透了他。 “何江,我都告诉你了,现如今我已没有了秘密。”苗秀秀长篇大论结束了,呼吸潮涌,看起来竟是比刚刚还痛苦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奇怪的人 “这!”何江看苗秀秀要死不活,脑海中浮光掠影一般出现了两人在一起相依相偎的温暖时光,他一刀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顿时鲜血如柱。 “你先吃一点,很快就好了。”他将自己那血糊糊的手腕凑近了苗秀秀的嘴唇,血液凝珠一般滚落,苗秀秀一把愤怒地推开了何江,但何江却用力将手腕的伤口压在了苗秀秀的口上,处于一种本能,她如饥似渴地牛饮起来。 在她喝血的同一时间,干枯发黄的脸逐渐充盈了起来,再一次回到了吹弹可破的状态,何江看着这一切在诡异的发生,真犹如做梦。 此刻苗秀秀终于好了起来,但她也知道了何江靠近自己的目的,“何江,那一晚我就知外面的刺客是陈锦瞳,我是无意中伤到了她,如今我情愿救她,明日我送血给她,你们早早地早早地去吧,莫要让我父王知道了。” “公主!”看苗秀秀准备离开,何江去搀扶,却被苗秀秀一把推开了,“滚开,你这假惺惺的伪君子,我竟被你蒙骗了!” “公主!” 抱歉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一切犹如骨鲠在喉,何江眼睁睁看着苗秀秀趔趄离开,整个人难受极了,他万念俱灰,犹如一只被人从水里丢出来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 半晚上,何江踅到了陈锦瞳这边,看东方玄泽正在伺候陈锦瞳吃药,陈锦瞳那温暖的手落在东方玄泽面颊上,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你可以感受到我的呼吸,我可以触及你的温度。 “好好吃药,别乱动啊,会发痒。”东方玄泽眼内有了清澈的责备,盯着陈锦瞳那放在自己面颊上的手。 “想要多看看你,将你记在我心上。”陈锦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似乎病入膏肓之人都可预判到自己的未来,此刻的陈锦瞳感觉她的命要到此为止了,因此更希望争分夺秒的爱他。 东方玄泽聪明过人,又和陈锦瞳日日在一起,早知陈锦瞳的意思了,任凭陈锦瞳抚摸自己的脸颊和耳垂。 何江老远看到这一幕,竟羡慕极了,他从小孤苦伶仃,日日奔赴在寻仇的第一线,从未感受过这等旖旎和缱绻,如今错爱了他的苗秀秀不知不觉给了他这一切,但他们却成了对立面。 面对这一幕,他望而却步。 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都注意到了他,陈锦瞳吃了药后,感觉好多了,面颊上有了健康的酡红,斜睨了一下门口的何江,诧异道:“你木头人一般在门口做什么,来了就进来啊。” “是。”何江垂头丧气走了进来,犹如被打败的人,陈锦瞳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迫问道:“你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何江将自己如何偷袭算计苗秀秀说给了陈锦瞳,他也将苗秀秀同意救陈锦瞳的事反馈给了她,陈锦瞳蹙眉盯着何江看了许久,那眼神几乎可以将何江的五脏六腑看个通透,何江在那眼神的围剿之下缴械投降。 “你为何要伤害她,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要徐徐图之吗?”陈锦瞳激动了,因为何江对苗秀秀的“好”,苗秀秀对何江的不离不弃她都亲眼目睹,她见证了这一切,也明白一个女孩那至死不渝之心。 此刻何江的反目严重的伤害到了苗秀秀。 她一定万念俱灰吧。 “你喜欢她吗?”陈锦瞳似已忘记了自己的病,眼落在何江的身上,何江准备逃避,才说“我大仇未……”,陈锦瞳已怒目而视,提高了语声,“你正面回答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和她在一起久处不厌,这大概是喜欢!” “好!”陈锦瞳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想要的答案已得到了,东方玄泽立即凑近陈锦瞳,看陈锦瞳娇.喘微微似要说什么,他忙道:“我今晚让人送若溪进来,一来给你看看,二来看看她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锦瞳点点头。 若溪什么都好,唯独武功一塌糊涂,所以只能扮演个小是为你鱼目混珠而来,他这一到,立即紧张的凑近陈锦瞳,为其看了脉息后,咂摸了一下嘴巴,“这可真亘古来从未遇到的奇异现象,你这脉息好生奇怪。” “就说还有救吗?”陈锦瞳不慌不忙,最近这一段时间她想了许多,与其说她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毋宁说她陈锦瞳已看破了一切,因此接受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状态。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医者都不会轻言放弃,先找苗秀秀的血再说。”这算是若溪能给出的最中肯的建议了。 陈锦瞳闻声,微微点点头。 后半夜,何江带了若溪去见苗秀秀,为苗秀秀看了脉象后,若溪更如坠五里雾中,许久后说不上个所以然。 从屋子出来,何江紧赶慢赶追随在若溪背后。 “什么情况?你刚刚没说?”何江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汗水,他产生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他知若溪是铁口直断之人,刚刚他的缄默只能是不好的象征,此刻若溪回头,看周边没尾随之人,这才缓慢开口。 “她不久于人世了,如今她的脉息在枯竭,这个年岁的人脉当如狼似虎,如奔驰的大江大河,然苗姑娘之脉若有若无,时而激越时而浑浊,这不是好的预兆。” “以血养血,怎么样?会好吗?”何江产生了十分邪恶的念头,攥着拳头追问。 “治标不治本,不要荼毒生灵了吧。”若溪轻拍一下何江的肩膀,何江却呆若木鸡,若溪本是医官,看惯了人情冷暖,生离死别,任何人有什么反应对他来说都司空见惯。 当然了,若溪也看出了何江对苗秀秀的爱。 东方玄泽一心一意在照顾陈锦瞳,倒是忘记了若溪,若溪本准备自己摸索出去,哪里知道被人识破了,几个侍卫咋咋呼呼抓了若溪去见苗王,苗王家法伺候,若溪宁死不屈,被打了个昏天黑地。 “快说,你究竟是谁?你这居心叵测的中原人到我苗疆来做什么?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快说啊!”苗王恼羞成怒,用力将若溪提起来丢在了远处。 第六百六十二章:这就是爱 若溪气喘吁吁,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此际有人凑近,“王,小人似看到他和驸马爷有过接触。” “哦?”苗王眉峰翘了起来,黑瞳里流窜过一抹诧光,“快、快去打听。”很快有人就将事汇报了,若溪不但和驸马爷有过接触,还到过后院。苗王立即安插人去调查,后半夜消息就送了过来。 “好啊,他们竟背着我做了这等事情!真是岂有此理啊!”实际上,苗王老早就在怀疑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了,此刻下人汇报了消息上来,他这一听顿时雷霆震怒,接着不动声色地安排了侍卫过来。 陈锦瞳等还以为若溪已离开了,自不在意,到这日下午,苗秀秀用一种特制的银针刺破了手指,这等银针一用伤口就不会弥合,血液滴在了一个容器内,苗秀秀看差不多了,送到了何江手中。 “拿去救人吧,你这负心汉!”苗秀秀冷笑。 “抱歉。”何江救人心切,转身就走,刚刚送了血液给陈锦瞳,这边刚喂食后,苗王之人就到了。 “好呀,你们这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恶种,你们可真不自量力,且看看这是谁,哈哈哈。”苗王鼓掌,背后的侍卫送了若溪过来,若溪已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奄奄一息,陈锦瞳看若溪被人推搡了过来,顿时叫了一声。 “放掉他!”东方玄泽阴鸷的厉眸死死地盯着若溪。 “真是异想天开!你们伤害了我女儿,”苗王脸上出现了痛楚之色,“众所周知我就这一个掌上明珠,她的命也是我的命啊,你们伤害了她,我就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苗王狂怒,用力将若溪提了起来。 “一切都因我而起,苗王,你放了他,他是个无辜的医官。”挺身而出的是何江。 “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我甚至决定将苗疆给你和秀秀打理了,却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人面兽心。”苗王戟指怒目,何江无言以对。 沉默持续了许久,忽而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了空气,陈锦瞳一看,是苗秀秀到了。 “父王,你放了他们吧,他从未喜欢过我,从头至尾都是我自编自导自演,从头至尾都是我一厢情愿!放了他们吧,至于这个人……”苗秀秀凑近若溪,将其搀了起来,“他昨晚还为我看了脉,他就是个可怜的医官,您何苦为难他?” “秀秀,为父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算计你,如今他们都得死。”苗王指了指对面。 “父王!”苗秀秀跪在了苗王面前,“那么请你至少放过若溪吧,他是局外人啊。” “罢了,”苗王看女儿楚楚可怜,上前去将苗秀秀搀了起来,“本王就放过若溪,但其余人难逃一死,来啊,给我上。” 苗王一挥手,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已包抄了过去,苗秀秀唯恐苗王会出尔反尔,立即让侍女搀送了若溪离开,若溪已半死不活,竟还不走,非要留下来“帮”王爷和陈锦瞳。 此刻众人和他们已决斗了起来,苗人武功都不错,更兼这些侍卫多年来跟在苗王身边出生入死,武功更精进到不可思议,东方玄泽等节节败退,只能朝后山而去,陈锦瞳还未彻底恢复元气,倒成了其余两人的累赘。 到后山,天色已昏暗,那群人也不追赶,驻扎在了附近,苗王和苗秀秀到了,苗王冷笑一声,指了指后山,“此刻只需等等就好,他们势必会死于非命,这后山蛇虫鼠蚁比比皆是,哈哈哈。” 陈锦瞳等的确遇到了不少的野兽,但好在东方玄泽武艺高强,那些野兽反而是不敢觊觎他们。 但架不住时间的推移,这些野兽毕竟野性难驯,大家都很警惕。 苗王的人很快就到了,众人避无可避,再一次和他们狭路相逢,苗秀秀见了何江后,眼神一瞬不瞬盯着何江,何江只感觉自惭形秽,她那眼神内传达的意思太丰富了,有责怪,有幽怨,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看起来憔悴而疲倦。 “给我将他们抓起来带回去!”苗王下令,一群侍卫已如狼似虎扑了过去,饶是东方玄泽等计出万全,但也禁不住这么一群人和他们决斗,眼看着众人风卷残云一般袭击了过来,大家急忙打斗,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你们先走,我殿后,快!”危难关头,何江舍己为人,挡在了第一线。 陈锦瞳身体本就不好,因此不拘泥于谁救谁,此刻她点点头已退到了队伍最后面,东方玄泽拱卫在陈锦瞳面前,三个人且战且退,愈发进入了深不可测的后山,此刻天已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能听到萧然的鸟鸣,这清脆的鸣叫声凭空里给暗夜增添了一份诡异,那不绝如缕的叫声好像来自于地狱尽头的催命符一般,陈锦瞳不住地观察周边的风景,更发觉陷入了一个黑黝黝的叵测世界。 “给我上!将他们一网打尽,快!” 苗王已接二连三下了无数的死令,众人并不敢迟疑,一个一个追逐了过去,何江受伤了,“哎呦”了一声跌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眼疾手快一把将何江搀住了,他挺身而出护卫在了两人面前。 “啊哈,他们已受伤了,大家快乘胜追击,谁将他们项上人头拿下,本王赏赐他宝物。”苗王哈哈大笑,气壮山河。 众人一听竟是有礼物可以拿,一个比一个还兴奋了,陈锦瞳看了看背后,夜色里,是一片横七竖八折断了的碑碣,这里荒凉而恐怖,在无边无涯的夜色笼罩之下,只感觉氛围有点诡异。 “王,他们朝着我们的祖坟去了。”一个侍卫指了指陈锦瞳,苗王看到这里,微微一怔,“那就快一些将他们拿下,祖坟是万万不可进入的。” 苗王知历代苗王的祖坟都在这里,苗人最会做蛊,祖坟内的诡异是连他这本地人都望而却步的。 如今形格势禁,陈锦瞳他们也是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这里,尽管三个人的心都忐忑不宁,但依旧还是一往无前。 第六百六十三章:因祸得福 月色里,鸟鸣清脆诡异,陈锦瞳哎呦了一声一脚踩空,回头一看竟踩在了一块折断的棺材板上,她拉扯了一下东方玄泽,“王爷,这边。” 很明显,那群人并不敢靠近祖坟,显然是有什么避忌。但陈锦瞳他们却心无挂碍,人都九死一生了,谁还会顾虑到这里该不该来,能不能来,有什么诡异吗? 那众人准备速战速捷,竟丢出了绊马索,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躲避的快,已幸免于难,但殿后的何江却被捆缚了起来,一个夜枭一般的笑声结束了,几个人已横拖倒拽将何江弄走了。 何江冷漠的皱眉,一脸的桀骜不驯,苗王凑近了何江,反手给了何江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本王将你看作了东床快婿,你竟和外人联起手来算计本王和秀秀,如今你终于原形毕露了,本王今日就要杀了你以儆效尤。” “何江!”苗秀秀凄厉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躲避在一块石头后,两人都看到了远处正在发生的一切。 她想要挺身而出,但她更清楚就自己目前的能力,只能是去送死。 东方玄泽也想保护义弟,然而也只能望而却步。 “何江,何江啊!”很显然,苗秀秀对何江动了真感情,她大声疾呼,希望得到何江的回应,而如今何江已面如死灰,看都不去看她。 “父王,就饶了他们几个吧,他从未爱过女儿,但女儿却真心实意喜欢上了他,感情毕竟是相互的!此事只我一人一厢情愿,如今就让他们去吧,我们不要斤斤计较了。” “秀秀啊,你是我的女儿,此事传扬出去你我颜面何存?这臭男人用卑鄙龌龊的手段算计了我们,本王可不能一笔勾销,拿命来!” 苗王气沉丹田,他的手掌轻颤了一下,夜色里掌风竟有蓝盈盈的光,看起来诡异极了,苗王已决定杀了何江,何江闭目等死。 嘭的一声,四下里都沉寂了,何江却没感觉到疼。 苗王眨眼一看,手掌竟硬生生落在了自己女儿的后背上,他大惊失色,刚刚电光石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原来,苗秀秀毕竟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何江死于非命,在千钧一发的关头,她竟用身体为何江做了盾牌,苗王那一掌本是要命的,此刻苗秀秀中掌,口中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哇”的一声,殷虹的血液已喷溅在了何江的衣裳上。 暗夜里,陈锦瞳的手揪住了,东方玄泽不忍心继续看,垂下了头。为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为何结局是如此你死我活呢? “父王,女儿的病是有今天没明天了,”苗秀秀气喘吁吁,盯着苗王,她有很强的倾诉欲望,尽管后背很疼,尽管口腔内的鲜血已在漫溢,但苗秀秀依旧每个字都清晰的表达了出来,“这多年来,父王您为了女儿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实际上我早不想活了,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父王,何江并没有欺骗我们,是我们选中了他啊,如今我们就放了他吧,何苦斩尽杀绝呢?父王,女儿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他是好是孬到底也是女儿喜欢过的啊,女儿恳求您了,就饶了何江和陈锦瞳他们,让他们去吧。” 苗秀秀啜泣起来,身不由己地跪在了苗王面前,苗王盯着苗秀秀看了看,急忙去搀扶,他想不到苗秀秀在千钧一发之际竟会挺身而出保护何江,更想不到苗秀秀为何江竟是如此不遗余力。 “秀秀,秀秀啊,你好傻啊,爹爹就你一个女儿,爹爹从来都将你看作掌上明珠,如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苗王已气坏了,甚至于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父王,”苗秀秀感觉自己快不成了,一把用力抓住了苗王的手,“如今就请你答应了女儿吧,不要在为非作歹了,其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儿的病是再也没有好的可能了!是何江陪了女儿度过了最灰暗的日子,不在乎天长地久,那一段时光毕竟是快乐的啊!” “父王,您就准了女儿吧,父王!”苗秀秀呼吸急促,眼看着不中用了。 “父王,您就再让女儿任性一次吧。”苗秀秀死死地盯死死地盯着苗王,苗王好生委决不下,他狠戾地眼瞪视了一下对面的何江,终于颓败的闭上了眼,有浑浊的泪水扑簌簌从眼眶内滑落。 “罢了,我就饶了他们。”他将苗秀秀搀扶了起来,怒吼道:“何江,你还不快滚吗?你再不走,本王就改变主意了。” “秀秀。”之前,苗秀秀带给何江的仅仅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情感,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从未真正触动何江的心。 而何江呢,他只想通过苗秀秀来救陈锦瞳,那些美好的风花雪月,那些情愫,那些甜蜜等等都是苦心孤诣的安排,是他对这少不更事丫头的算计,唯独此刻…… 此刻何江的心塌陷了一个角。 从小到大,他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缺失得厉害,竟永远不可能拥有和得到,那么何不就冷漠地将自己冰封起来呢,于是何江开始了漫长的仗剑走天涯的人生路。 这多年来,他从未遇到过专属于自己的情感,此刻苗秀秀竟在危难关头为自己挡住了致命一击,那是多么浓烈到极致的爱才能如此呢?何江深吸一口气,准备靠近,但苗王已狂怒,暴躁得大呼小叫。 “何江,你这贱人,你切勿靠近我女儿,你如碰一下她,我立马将你碎尸万段,你还不快滚!留在这里碍眼吗?”苗王狂吼起来,何江叹口气,频频回头看她。 苗秀秀已要死不活,但看何江安然无恙离开了,她嘴角才绽放了一抹清甜的笑。 陈锦瞳看何江到了,急忙伸手,何江没入了黑暗,他们看到苗王痛哭流涕,看到苗人一个个都跪在了地上。 “她是真的喜欢你,这是最可遇不可求的。”陈锦瞳下断语,她也想不到这女孩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竟会用性命去保护自己的爱。 第六百六十四章:再得宝图 “我后悔当初没有对她好一点儿。”何江颓败的坐在原地,为自己的虚情假意,他惭愧极了。 “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太伤感难受了,她这个病,也就一年半载,不要耿耿于怀。”东方玄泽以一个局外人的口吻去安慰,但何江一时半会怎么可能从悲伤中跳脱出来。 “走吧,等会儿苗王反悔了就不好了。”陈锦瞳最担心苗王会出尔反尔,提醒两人不要耿耿于怀了,快走。 何江也知轻重缓急,更知苗人的厉害,点点头起身,陈锦瞳刚刚就在规划路线了,此刻看何江已清醒了不少,拍一拍何江的肩膀,“何大哥,不要太难受了。” 众人朝后山继续走,本以为这祖坟面积不大,但哪里知道土包子比比皆是,且在夜色里大同小异,走了会儿,三个人都筋疲力尽,因在夜里也不敢继续前进,只能找地方稍微休息休息,陈锦瞳看旁边有个洞穴,指了指建议大家到里头躲避几个时辰。 三个人蹒跚而去,进洞穴后,看墙壁上描画了不少奇怪的图腾,有苗人和野兽搏击的场景,有中箭了的雄狮,有跌入陷阱的公牛等等。陈锦瞳但了火把一张一张的看,三个人已不知不觉进入了深邃的山洞。 在那最里头,陈锦瞳看到墙壁上画出了不少珠光宝气,倒是感觉奇怪,几个人脑袋凑在了一起,盯着那画面看了看,何江第一个反应过来,“我在苗王口中听说他们也有藏宝图,你看这张图,似和宝藏有什么关系?” 两人盯着一看,顿时感觉异常。 陈锦瞳轻轻敲击了一下岩壁,发觉中空,找了一块石头来锤,很快里头出现了一个封存了许久的木箱子,那木箱子已年深日久已腐败的不成模样了,但里头却有一张皮质的东西,陈锦瞳将蜡烛交给了东方玄泽。 她缓慢的展开了得到的东西,这么一看,和其余现有的几张藏宝图无论是从材料还是形质乃至于上面的花纹都一模一样,她席地而坐,小心翼翼将其拼凑了起来,这一看,发觉这一张弥补了最重要的位置。 “老天,原来如此,你们看。”陈锦瞳示意其余两人过来,两人盯着一看,已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和目标。 后半夜,山风呼啸,吹的外面的世界犹如天旋地转,众人躲避在不见天日的洞穴内,晨曦洒落在了山头,陈锦瞳等休息好了,她一跃而起,“走了,高歌猛进,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是早想离开了。 出了洞穴后,举目远眺,发觉四面八方都是不计其数的坟墓,大大小小数量庞大,但也很快就从坟墓内分辨出了路径,几个人朝着远处去了。 而他们离开不久,山下有了苍凉而悲壮的牛角之声,一群人搬了棺椁上山,那棺材里是苗秀秀,棺材外的众人哭哭啼啼,苗秀秀落葬后,苗王看了看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侍卫,他从里头挑选出一个年富力强之人。 “从今以后,你就是苗王了,我将退居二线不问世事。”苗王交出了权位,缓慢的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看上去那样苍老。 话分两头,且说陈锦瞳等得了藏宝图后马不停蹄就往前走,一路上何江都十分思念苗秀秀,他甚至于后悔自己伤害了她,他应该留在苗疆一辈子。 陈锦瞳看何江一路上愁眉苦脸,说了不少俏皮话逗何江开心,众人顺了路线往前走,到一个叫十八里铺的地方,大家住店。 何江一人抑郁寡欢,东方玄泽安慰了两句,送了一壶酒给何江,陈锦瞳看何江沉溺在伤感中难以自拔,只能叹口气。 “他此刻或许更希望一个人安静安静,我们不要去理睬他了。”陈锦瞳对东方玄泽道,东方玄泽只能点点头。 吃了东西,陈锦瞳决定和东方玄泽到外面去溜达一圈,两人却看到了几个公差模样的人,这不免让陈锦瞳诧异,这几个人神出鬼没,似从未停止过跟踪他们,还好两人是变装过了的,不需担心他们会将他们围追堵截。 在客店内,陈锦瞳偷听到这几个人在闲聊,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陈锦瞳听出了,原来他们这群人竟也在寻藏宝图,但还想要继续听,一个长官已压低了语声提醒大家不要在饭桌上聊这个。 这一晚有店小二送了吃的过来,陈锦瞳迎那人进门,小二哥舌灿莲花,“姑娘,您明日要吃查头鳊嘛?我们这里的查头鳊色香味俱全,就是价钱有点小贵,看姑娘是外地来的,小人等讨个面子给姑娘,一两银子吃一只,怎么样?” 陈锦瞳早就听说过查头鳊了,那查头鳊是长江里头一种生物,演变到千百年后的今天,有一个让人恐怖的名字叫“河豚”,据说全世界会料理河豚的厨师不会超过二十个,陈锦瞳前世就心心念念许久了,此刻被这人一说,竟是来了兴趣。 他们这一路上虽在寻宝,但也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看那小二哥说的好玩儿,陈锦瞳道:“这么说来,你们今晚要去抓查头鳊了?” “就在附近呢,下个竹笆篓,第二日满载而归,您别说,这查头鳊的味道的确让人回味无穷,今晚小人就要去下笆篓。” “听起来霎是好玩儿。”陈锦瞳下午睡觉比较多,此刻元气十足,瞅了瞅云榻上正在呼呼大睡的东方玄泽,笑着摇晃了一下。 东方玄泽是真的累坏了,睁开了疲倦的眼,“做啥?” “我今晚抓查头鳊去,你要不要吃?可好吃了。” “河豚?”东方玄泽是王爷,见多识广,一听之下冷笑道:“吃了会要命的,你最好不要尝试。” “客人先入为主了不是?”那小二哥抱着托盘,“我们这里的人家家户户都会做河豚,唯我们这客店做的最好吃,如要命,早毒死了一群人,这料理查头鳊有的是门道,您明日就知道了。” “别和他说,她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知道什么?你和我说就好,哈哈哈。”陈锦瞳挖苦了一下东方玄泽,凑近了小二哥,小二哥看陈锦瞳感兴趣,立即聊起来。 第六百六十五章:抓鱼听机变 这一聊,竟是一拍即合,小二哥约陈锦瞳亥时在大厅集合,几个人会带陈锦瞳去体验,陈锦瞳自然想要去玩一玩了。 吃了晚饭后,陈锦瞳度日如年的等,看何江多半天都没出门了,陈锦瞳有点焦急,唯恐何江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她借口送吃的给何江解馋,一脚将门踢开,发觉何江屋子空空如也,被褥也很整洁,很显然何江并不在。 不对,何江是偷偷离开了,但他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为什么而出门呢?陈锦瞳怏怏不乐,悻悻然握着托盘出来,路上遇到一个过来打扫的丫头,问那丫头何江到哪里去了,那丫头一笑,努努嘴,“姑娘说的可是一个俊逸的公子哥儿,一大清早他就出去了,此刻还没回来呢。” “哦?”陈锦瞳诧异,“他和谁出去了,做什么去了?” “这个奴婢没注意,但奴婢淘米的时候看到这公子爷和几个人在聊,那几个人劲装疾服,看起来好像是公差。”这小丫头这么说,陈锦瞳听到这里,心情复杂莫名。 她想到了中午见到的几个公差,不禁疑窦丛生。 何江回来已是酉时了,日头都落下去了,山里头的夜冷飕飕的,何江一凑近,陈锦瞳嗅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香味,何江也想不到会在客店大堂和陈锦瞳狭路相逢,他叹口气,苦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你今日到哪里去了?外面危险的很,我早上看到了几个公差。”陈锦瞳尾随在何江背后,小声的提醒。 “听说有一家人做的竹叶青很好,我去喝了一点。”何江趔趄了一下,“明日如我们还不走,我带你去吃。”很显然,何江想要早早的结束谈天,陈锦瞳知情识趣,点点头去吃面了。 吃了两口,那小二哥满面堆笑到了,他看了看落日,淡金色的余晖笼罩在那张老于世故的脸上。 “姑娘,我们这就要走了,姑娘是吃过了来呢,还是等会儿而来?”那小二略有点焦急,陈锦瞳嫣然一笑起身,“就一起吧,仔细等会儿我找不到你们。”那小二哥点点头带了陈锦瞳出门,大家七拐八拐到了一片池塘。 那小二哥一面介绍一面下笆篓,陈锦瞳跟在背后有样学样,将笆篓也一一放在边儿上,等了一刻钟,那小二哥熄灭了火把,“您听,鱼儿游动的声音,小人从小就在这长大,半夜三更只要一听这声音,就知鱼儿的大小,这个有二斤半左右了,是个花鲢鱼。” 陈锦瞳听到这里,赞一声“术业有专攻”。那小二哥凑近,提起来笆篓一看,果然里头是个二斤半左右的花鲢鱼。 陈锦瞳去看自己的陷阱,一口气提起来三个,里头都空空如也,就在此刻,那小二哥又竖起了耳朵,“姑娘你听,这是个大家伙来了,你听?”陈锦瞳一点鱼儿游动的声音都没捕捉到,但却听到了人的脚步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下网之人,但很快就看到远处的黑暗**现了几个标枪一般挺拔的身影,这群黑衣人俨然就是白日里见到过的,她搓搓手对那小二哥道:“我去方便一下,去去就来,你帮我看看我的网。” “姑娘去就好,有我在,还不满载而归?”那小二哥神气活现一笑。 陈锦瞳在黑暗中慢慢的走,一会儿就靠近了那一群黑衣人,她将身体隐蔽在一片芦苇荡内,此刻,敌明我暗。她观察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将对方看个一清二楚,但众人却一点没察觉到周边有异常。 那群黑衣人似在等什么人,他们的首领频频让下属去打听,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出现了一个男子的剪影,陈锦瞳屏息凝神,因距离比较近,所以将那男子看了个一清二楚。 待看清楚他是谁后,陈锦瞳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黑暗中,几个人已交谈了起来,那首领的声音被风吹了过来,“大人终于到了,我等在这里等了许久了,大人一路上可安全?”被此人叫做“大人”的竟是何江。 “还好。”何江警惕的回头看了看黑暗中,收回了眼,“你们怎么在这里求见我?危险不危险?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和我在一起呢,明日就不见了吧,今日有什么要说的?”何江有点不耐烦,一面说一面气咻咻的朝前面迈步。 那首领涎着脸尾随在了背后,“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是来传达命令的。” “哦?”何江拔高了语声,眼毒蛇一般盯着来人,“命令!?又是有什么命令呢?” “大人!”那首领凑近,恨不得和何江咬耳朵,因距离逐渐拉远了,所以陈锦瞳再怎么全神贯注也不能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她也不好没就此离开,唯恐暴露。 夜色里,何江凑近了那首领。 那首领倨傲的盯着何江,声音竟似有点气恼,“皇上说,要何大人早早的下手,莫要坐失良机,事不宜迟啊!” “知道了。”何江皱眉,之前关于家族陨灭的秘密他只探测到一星半点,当年的何江为这个秘密才靠近了皇族,他满以为可以逐渐获取更多的东西,却哪里知事情竟犹如一团乱麻。 他认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后,发现他们两人和坊间人传扬的一般无二,而皇上呢,总是陷害谋算他们,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何江是聪明人,他没全盘相信皇上的话,实际上何江也不会相信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话,他兀自中立,一边寻宝一边在寻宝的途中旁敲侧击问当年的秘密。 他既不会盲目的做皇上的那把刀,也不会真心实意和东方玄泽同气连枝做兄弟,他有自己的阴谋和计划。 然而,皇族已着急。 “我会拿到图,你告诉皇上让他不要着急,”何江已准备终止了这话题,摆摆手决定离开,“好了,未来你们不要出现了,他们耳聪目明,等他们发觉你们和我有联系连我都被排外了。” “何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看何江似有阳奉阴违之意,不禁动怒,追赶上了何江,“皇上的命令乃金口玉言,我看何大人你似有情绪呢?你可以讨厌我,但你却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第六百六十六章:私相授受 “你这是在警告威胁我了?”何江瞪圆了阴鸷的眼,死死的盯着对面人,那将军知难而退,“何江,都是给朝廷做事的,如今就撕破了脸面,对你我都不好,你最好还是想想清楚。” 何江已考虑的一清二楚了,“起开,我自己做什么我心知肚明。”何江气鼓鼓离开。 陈锦瞳隐蔽在黑暗中,她隐隐约约似听到了两人发生了口角,但却没能听出个详细,但此刻他却恨不得拔足狂奔立即去找东方玄泽,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何江。 好呀! 何江你个伪君子!但陈锦瞳转念一想,何苦打草惊蛇,何江想要的大概不过是藏宝图罢了,只要东西还在自己手中,他定不会轻举妄动。正在胡思乱想呢,有人拍了一下她肩膀,这一下吓得陈锦瞳魂飞魄散,哎呦了一声急忙回头。 回头的同一时间,一个龙抓手已卡住了那小二哥的咽喉,将之麻袋一般高举了起来,那小二哥脸色苍白,“哎呦,姑娘,姑娘您手下留情啊。” “你吓死我了。”陈锦瞳嗔怪的吐口气,将小二哥放在了地上,那小二哥指了指旁边的笆篓,“我们已抓到了很多了,此刻夜深人静该回去了,小人护送姑娘回去啊。” 就陈锦瞳那力大无穷的模样儿,还需要他这弱不禁风之人来护送吗?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陈锦瞳忽而想到了什么,“我那个朋友何江最近神出鬼没的,你能不能给我偷偷的盯着他,他是已成婚的人了,他夫人就是舍妹,我总感觉这家伙最近在爬墙。” “哟呵,”那小二哥嘻嘻嘻一笑,“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打探到什么就会立即告诉您。” “不会要你白白做事的,放心好了。”陈锦瞳将袖口内一根葱条金递了过去,这穷乡僻壤之内谁见过这等大手笔的买卖?那小二哥眼睛直勾勾的,咬了一口金条后,整个人竟热泪盈眶,“姑娘放心好了,一定不会辜负了姑娘的嘱托。” “此事你我两人知道就好,毕竟我也不想让他太丢人现眼了,好吗?”陈锦瞳郑重其事拍一拍那小二哥的肩膀,那小二哥当机立断点点头,陈锦瞳又道:“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你抓查头鳊来了,我夫君知道后还怀疑我呢,看你这眉清目秀的,我更要说不清楚了。” “好,好。” 两人在此地分道扬镳,一个快一个慢,陈锦瞳到客店,和何江狭路相逢,何江看到陈锦瞳,当即露出个笑脸,“瞳儿姐姐,你怎么也外出?” “出去走一圈,气闷的很,屋子里憋屈。”陈锦瞳笑了笑,眼落在何江面上,问道:“何江,你呢?半夜三更你不睡觉你到外面去做什么?” 陈锦瞳学过心理学,知人的微表情和微动作会泄漏内心的端倪,何江被这一问,下意识的眨巴了一下眼,闪避了陈锦瞳那追踪的视线,嘀咕道:“我就是出来随便走走。” “我还以为你约会什么人呢,呵呵呵。”陈锦瞳干笑一声,何江被这一问,还以为陈锦瞳知道了什么,表情顿时变了。 看何江呆愣,陈锦瞳大笑。 “我就开个玩笑,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回客店,东方玄泽在喝茶,看陈锦瞳回来了,将一杯准备了许久的暖茶送了过去,陈锦瞳呷一口,眼瞥向东方玄泽,“都有黑眼圈了,王爷和瞳儿一样是夜猫子吗?”陈锦瞳一面说,一面钻入了东方玄泽的怀抱。 哪里是夜猫子啊,分明是一只小猫咪,东方玄泽抚摸了一下陈锦瞳的发丝,微微笑了笑,“查头鳊好吃吗?” “你怎么什么都未卜先知啊?”陈锦瞳蹙眉,幽怨道:“和你在一起可真无聊,想做什么你总能知道。” “看你们抓了笆篓出去就知道了。”东方玄泽哈哈笑,陈锦瞳解说了抓鱼的过程,又道:“明日里才能吃呢,好吃不好吃一大清早你就知道了,现在就睡觉咯。”陈锦瞳已困倦了,此刻她感觉自己一闭上眼就能呼呼大睡。 然而……或许是因不小心偷看到了某些而让她那颗心七上八下,或许因为喝了茶水让陈锦瞳夜不能寐,她尽管蜷缩在东方玄泽那温暖的怀抱里,但一颗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到第二日,原计划中午就要上路了,但陈锦瞳却“闹肚子”,拖延了一点时间,实际上她身体可好了,在极低环境里一日三餐吃生鱼片肠胃都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闹肚子不过是噱头罢了,她需留下来仔仔细细看看究竟何江在闹什么鬼。 早餐果真是查头鳊,陈锦瞳早听说查头鳊的口味独特,且千金易得一只也难求,此刻一看盘子,发觉光洁如玉的白瓷盘内横躺着一只可怜兮兮的查头鳊,那鱼儿蒸熟了,连一点藤椒和调味剂都没有,怎么看怎么不好吃。 “查头鳊?”何江握着玉著轻轻的扒拉了起来,这一扒拉,一股子香馥馥的气味已扑鼻而来,但何江却并不敢吃,胆怯的看了看陈锦瞳。 旁边的小二哥笑的一张脸都都成了大牡丹,“几位客人放心吃就好了,这查头鳊还是小人昨晚从护城河里抓来的呢,让诸位远道而来的尝尝鲜,至于毒那是一星半点都没有的,处理的过程蛮复杂呢,小人五更天就起来弄了,放心吃。” 那小二哥笑嘻嘻。 “为啥一点佐料都没有?酱料呢,怎么也没有?”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她吃过藤椒鱼、清蒸鱼、水煮鱼、酸菜鱼、红烧鱼等等,每一种鱼都有佐料和酱料,唯今日这鱼儿一无所有。 “姑娘,倒不是小人说客人等少见多怪,”那小二哥从陈锦瞳手中将一片鱼肉弄下来放在了一个白瓷盘内,陈锦瞳发觉这清蒸的查头鳊色泽美艳,气味清芬,闻起来的确可让人食指大动,那小二哥又道:“高端的食材不过需要最简单的烹饪就好,你们如若怕,小人先做马前卒一饱口福了。” “慢着。”何江道:“我来吧。” 第六百六十七章:猫鼠游戏 啧啧啧! 自昨晚陈锦瞳偶然之间看到了何江和那群朝廷人聊天后,对何江就格外的注意了,因此何江此刻也知是有感而发还是怎么说,反正在陈锦瞳看来,他做的这一些不过是想要拉近和东方玄泽之间的友情罢了。 陈锦瞳冷眼旁观,不说话。何江吃了一口,双眼顿时变亮了,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已鼓掌,“好吃,好吃极了啊,我何江走南闯北从未吃过这等美味佳肴,大哥,瞳儿姐姐,快尝一尝,的确是人间美味啊。” 三个人吃了查头鳊,何江和东方玄泽喝酒去了,陈锦瞳越发看越发感觉这何江不对劲,正在胡思乱想呢,旁边的小二哥已送了清茶过去,自昨晚陈锦瞳小恩小惠了一把后,这小二哥已尝到了甜头,死心塌地帮陈锦瞳。 那小二哥小声道:“姑娘,小人昨晚和您回来后就在料理查头鳊,并没有睡觉,五更天的时候,何江出去了一趟,他可没约女孩儿见面,和何江见面的是几个人高马大之人,小人胆怯不敢靠近,此刻将消息传给您。” “果真?”陈锦瞳讶然起身,“你可不是看错了?” “不过五六米的距离罢了怎么会错,小人还听那人让何江速度拿走什么东西,好生奇怪。” “继续帮我盯着点儿,今日我们还在这里逗留,我会给你好处,不计其数的好处。”陈锦瞳星星眼笑了笑,那小二哥立即点头。 到中午,何江已有点毛躁了,和陈锦瞳东方玄泽商量上路,陈锦瞳将地形图收了起来,将自己临摹的一张拿出,这一张是刚刚她反反复复修改过的,和真正的那一张已大相径庭。 她最近有不少的疑惑没解开,在那疑惑没能迎刃而解的时候,陈锦瞳可不想轻而易举上当,因此做出个假的给两人看。 “下一站就到这里去了,我今日身上不舒服,要不然何江你就先走一步去探路?”陈锦瞳建议。 “这怎么可以?”何江立即拒绝,“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事情敲定了,何江和大家在一起,但黄昏时客店外已多了不少络绎不绝之人,这些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很显然他们是朝廷人乔装打扮的,无论他们怎么变化,陈锦瞳都能一眼看穿。 她这一低头就看到了那些人的麂皮靴子,这是朝廷尚宫局定做的,士兵日日长途跋涉,因此需穿这等官靴,陈锦瞳算是一目了然了。 这群人从外面进来也不多看陈锦瞳,大家吃酒聊天,似完全不注意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但两人却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这一日,自然是哪里都不去了,夜晚小二哥来找了陈锦瞳,一见面就说了一件让陈锦瞳始料未及的事,“姑娘,那群人竟商量晚上偷袭您和尊夫呢,何江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明日姑娘可要小心谨慎了,他们会跟踪姑娘啊。” “哦?”陈锦瞳凑近那小二哥,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你情愿帮我个忙吗?事成之后我给你一根葱条金?” “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姑娘您说就好了。”那小二哥是唯利是图之人,实际上陈锦瞳最喜欢和这等人打交道。 这等人做事只拿银子,只要你钱给的合适,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能做,不去做的。 送那鬼鬼祟祟的小二哥出门后,何江带了个医官到了,为陈锦瞳开了药,调理她的肠胃,何江还认真负责为陈锦瞳煎药,让她不要着急。药弄好了,陈锦瞳检查发觉没什么毒性。 这一日,东方玄泽却着急了,陈锦瞳笑:“我不过和狐狸周旋一下,你不要担心我,你也不要以为我真的肚子疼,放心好了。” 到第二日,那群朝廷人不约而同离开了,陈锦瞳暗暗冷笑。最近陈锦瞳身体每况愈下,昨日先是腹痛,今日腹痛刚刚好了些微,又是生了一脸的瘌痢,东方玄泽着急的心如滚油在烧,何江立即去找医官,大家忙了个不亦乐乎。 然而就在东方玄泽和何江远去的时候,陈锦瞳却擦掉了一脸用眉笔画出来的黑点,她要行动了。 何江出门去找医官了,此刻士兵埋伏在客店外不远处,大家忽而看到陈锦瞳咳嗽着出来了,立即追了过去。 大概陈锦瞳哮喘的很凶猛,以至于不得不伸手捂住了鼻孔,她走的不快,以至于士兵很快就追在了背后,陈锦瞳出村子后一口气朝分叉口去了,士兵越发走越发感觉奇怪,终于那长官沉不住气了。 他忽而回头对背后几个人比划了一个奇怪的动作,那两边的人已追逐了过去,一左一右抓住了陈锦瞳,陈锦瞳大喊大叫,但奇怪的是众人一听,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竟似乎是男子的声音。 这不免让众人大惊失色。 “怎么搞的?”长官一把拿掉了陈锦瞳的面纱,面纱之下是小二哥那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怎么是你?”长官将小二哥提了起来。 “大爷,大爷,就是小人啊,小人给瞳儿姑娘送瘟神呢。”陈锦瞳之前就暗示过那小二哥让他出门小心点儿,且要随机应变,这小二哥也是个聪明人,此刻竟开始胡言乱语。 “在本地,得了瘌痢都要这么送,穿了患者的衣裳到村口,叮嘱“请神到东边”病就好了。”那几个长官哪里知道上当了啊,悻悻然丢开了小二哥,小二哥回去后鹦鹉学舌将事情说了,陈锦瞳微微冷笑。 等东方玄泽回来,发觉陈锦瞳竟已全好了,陈锦瞳一笑,“还没全好呢,这小二哥说前面不远处有个城隍庙,在里头去烧个香就好了,此刻事不宜迟,我们走吧。”陈锦瞳已整顿好了两人的行李。 东方玄泽诧异,暗忖陈锦瞳从来不相信牛鬼蛇神,今日为何要到城隍庙去?还在胡思乱想呢,陈锦瞳已催促道:“我给何江留了纸条儿,我们走就好了。”陈锦瞳笑。 她只感觉何江不对劲,但时间已很局促,且想要调查何江会让她陷入危险,因此这最好的时间陈锦瞳决定和东方玄泽离开,东方玄泽一听陈锦瞳留了纸条儿给何江,也就拉了她的手去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引蛇出洞 那小二哥得了陈锦瞳的金银珠宝,笑吟吟过来,“大爷,这是小店的马车,小人知道一条路比较安全,我们就走这条。”那小二哥是老于世故的,如若不是在异国他乡,陈锦瞳恨不得将这小二哥带走做自己的心腹。 那小二哥护送了他们离开,陈锦瞳千恩万谢,送了谢忱过去,小二哥一笑,“这不都是小人该做的嘛,你忙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小人。” 陈锦瞳点点头。 两人到上落兽村去了,这不是陈锦瞳的原计划,关于行动,何江了如指掌,所以陈锦瞳需不时地改变行程,但万变不离其宗,终点站依旧还是那个。到上落兽村后,陈锦瞳去找客店,东方玄泽只感觉怪异,“何江什么时候来?” “看缘分了。”陈锦瞳笑道:“你不要总惦念他,他可比我们安全多了,如我们还能相遇,那东西就分给他一半,如我们不能狭路相逢,我们找到那东西依旧联系他,放心好了。”东方玄泽总感觉陈锦瞳好奇怪,他斜睨了许久,“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做了反客为主的事啊,好了好了,吃东西去。”陈锦瞳可不想继续聊下去了,拉了东方玄泽去吃东西,最近难得日日空闲,陈锦瞳全当游山玩水领略风土人情了。 饭菜很爽口,两人都吃了许多,但东方玄泽却时不时的张望一下门口,陈锦瞳知他在等什么。 何江气喘吁吁带了一个医官到客店去,找了许久不见陈锦瞳,他焦急的团团转,不但陈锦瞳不见了,连东方玄泽也不翼而飞。 一开始他还以为公差改变了主意,抓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但客店内一点儿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这让何江明白,陈锦瞳临阵脱逃了。 那小二哥看何江犹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焦急,送了一张纸条儿给何江,何江盯着一看,发觉那纸条儿上的字儿的确是陈锦瞳亲笔,但却被污秽弄脏了,以至于最重要的内容看不清楚。 “她到哪里去了?哪里啊?” “外面有追兵,姑娘和公子早早的离开了,只说让小人将这个给您,小人一整天忙忙碌碌,倒是不小心弄脏了这个,您问小人,小人哪里知道?”那小二哥得了陈锦瞳的好,自会帮陈锦瞳。 原来本地不但有个上落兽村,还有个下落兽村,陈锦瞳故意将地名污了,以便于让何江找不到他们,这一天,两人在上落兽村吃喝玩乐。 当日下午,陈锦瞳就看到了不计其数的在官兵,她这一路走来的目的并非是甩开他们,而是证明何江和这群人在联络,此刻大兵所到之处抓人就询问,一会儿就打听到他们在某个客店了,那士兵已包围了过来,陈锦瞳唯恐伤及无辜,挺身而出。 众人和他们对峙,陈锦瞳冷笑,一点不怕他们。 “我们要的东西姑娘还不肯交出来吗?”那官兵阴鸷的眼死死地盯着陈锦瞳,毒蛇一般。 “你们要什么东西?你们除非告诉我你们是谁的人我就勉勉强强将那东西给你们,怎么样?”陈锦瞳准备换取情报,那人朗声大笑,“从来只有我们和别人讨价还价,还有人朝我们这刀头舔血之人坐地起价,今日好生新鲜啊。” “可不是新鲜嘛,你们究竟说不说呢?”陈锦瞳打量了一下对面,发觉他们的人数量很多,但她一点不畏怯,东方玄泽已将一个有灯罩的灯笼送了过来,陈锦瞳从衣袖中将一卷纸握着,凑近了灯笼。 她吓丝丝道:“反正我们已被你们全包围了,想必今日是要葬送在这里了,我们悍不畏死,但这个东西,呵呵呵!”陈锦瞳诡异地笑着,白玉兰一般的手已攥住了纸张,凑近了红灯笼。 “喂!”那长官眼看着陈锦瞳要毁掉藏宝图,顿时心乱如麻,“你做什么啊?切不可乱来。” “那你下跪求我啊,求我我没准就开恩了,不然我还烧了这个。”陈锦瞳故意将藏宝图点燃一个角,那长官看到这里气咻咻道:“你这小妮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让这个东西灰飞烟灭啊,不然呢?”陈锦瞳吹了吹,那边角上的火焰燃烧的比刚刚还汹涌了,看到这里,那长官拉长了苦瓜脸,“你手下留情啊。” “下跪。”陈锦瞳眼神阴冷,斜睨了一下那人。 “男儿膝下有……” “我要你下跪!”陈锦瞳用力吹,那人唯恐陈锦瞳会损坏藏宝图,顿时率了一群人七零八落跪在了陈锦瞳对面,看众人这么下拜,陈锦瞳哈哈大笑,熄了火焰,“你们后退二十步,我们要走了,不然这藏宝图……”陈锦瞳有恃无恐地摇手,那长官气急败坏,叽哩哇啦开始怒骂,但到底还是选择让众人后退。 她打了一声呼哨,微微笑了笑抓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两人拔足狂奔,顷刻之间就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里,到远处后,东方玄泽心有余悸,“你刚刚真的……” “假的,真东西在这里呢。”陈锦瞳眨巴了一下眼,调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陈锦瞳这古灵精怪的模样,东方玄泽道:“你早知他们会来了,对吗?” “早未卜先知了,这群人在我们背后周旋了许多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心知肚明,到我现在倒是奇怪,王爷,您说他们怎么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呢?”东方玄泽向来聪明,但此刻竟也有点糊涂了。 “他们日日在后面狼一般地盯着我们,自然是打听得到我们的行程了。” 听东方玄泽这么说,陈锦瞳也不好将关于何江的嫌疑说出,只能点点头,“接下来我们更要小心谨慎了。” “走吧,去找何江,何江单枪匹马,比我们更危险呢。”东方玄泽提醒,陈锦瞳看东方玄泽总是放不下何江,无计可施,只能点点头。 第二日何江才找到他们,然而陈锦瞳却心知肚明,他们一切的行动和秘密何江都会及时地反馈给那群士兵,再一次和何江会和后,陈锦瞳已不怎么信任何江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双面何江 何江气喘吁吁,走的汗流浃背,一看到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立即热情洋溢地追了过去,一面擦拭汗水一面问:“王兄,瞳儿姐姐,我先去了上落兽村,不见你们,又到下落兽村来了,天,可累坏我了。” “你也算运气好,到处都是官兵。”陈锦瞳笑了笑。 “真可恶!”何江显示出一种同仇敌忾的狠劲儿,用力地攥住了拳头,陈锦瞳不过微微冷笑,不发一言。 何江再一次回来,陈锦瞳就不断的暗示东方玄泽,让他小心点儿,路上只要是何江送过来的食物,陈锦瞳总要经过一番抽丝剥茧的检查,确定里头没毒后才会吃,这和之前的狼吞虎咽完全不同。 而陈锦瞳也提醒东方玄泽,让他细嚼慢咽,以免出什么差池。 至于藏宝图,陈锦瞳依旧还拿出来,但已是复制品了,她更易过不少的地名和线条,也就是说,此刻能公诸于众的藏宝图仅仅是个骗局,何江凑近去看,将那密密麻麻的线条都记了个一清二楚。 到第二日,准备开拔到全新的目的地去,路上陈锦瞳频频回头张望,她知道,他们这一行动,后面的尾巴已如影随形。 也不知走了多久,三个人来到了一个村落,在这穷乡僻壤内,人人都热情好客邀他们到村子里去玩儿,三个人落脚,吃了东西后陈锦瞳约东方玄泽出去玩儿,她觉得是时候将自己的疑窦说给他听了。 东方玄泽不是愚蠢,而是先入为主,认定了他给他的情感是一等一的,哪里知道何江将友情当做了道具在靠近他们呢? 今晚夜色很好,苍穹上悬了一轮朦胧的月亮,两人肩并肩走在陌生的道路上,有轻柔的晚风,有白云,陈锦瞳正要开口,东方玄泽指了指不远处的芦苇荡,“你看,几多好看,那是萤火虫?” 陈锦瞳举目远眺,看到东方玄泽手指的方向是一片密密匝匝的芦苇荡,里头有莹莹烁烁的光,此刻的诗情画意之下,更衬托的远景美轮美奂。 两人漫步往前走,距那芦苇荡还有一段距离,萤火虫已飞到了两人身边,跳跃的光斑和灯火在闪烁,美丽到不可思议,陈锦瞳的心逐渐变得柔软,暗忖,有个贴心人和自己看这美丽的风景可真是最好的人间情事。 “你欲言又止许久了,何不直抒胸臆呢?到底要说什么?”寂静的夜色里,东方玄泽冒出来这么一句。 陈锦瞳在心头组织了许久,深思熟虑开口,“王爷,我发觉这个何江不对劲。” “具体呢?说说?”东方玄泽拧着眉毛,实际上他也有点怀疑何江,但因了那一份从天而降的友情而暂时性忽略掉了什么,此刻她盯着陈锦瞳看了看,问道:“何以见得?” “那纸条儿是我故意弄污了几个字儿,我们才一到村落,随后朝廷的人就到了,试问,他们如何就追逐了过来,岂非蹊跷吗?”实际上,陈锦瞳有佐证,但没根据的话她不能说。 目前,唯一能提醒的就是警备一下,以防万一。 东方玄泽点点头,他的心锐利一疼,真是不可思议,和自己那样情投意合的人竟是个伪君子,一想到何江可能日日都在用道貌岸然的嘴脸来遮盖原本的狰狞,东方玄泽竟有点万念俱灰,他想到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到了何江多年的颠沛流离。 “哎。”一声长长的浩叹。 “好了,我也不过提醒提醒您。”陈锦瞳实在不想说这些话,但她已感受到了那如影随形的危险。 “希望你不要以为我在挑拨离间。”陈锦瞳叹口气。 “不会。”东方玄泽反而转过头来安慰陈锦瞳,“什么结拜都是我操之过急了,我应该等一等的。”陈锦瞳无奈的牵了一下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弧。 实际上她还是希望甩开何江,两人去行动。 回去的路上,东方玄泽在胡思乱想,甚至于一句话已在唇舌上跳了许久,但最终还是吞咽了下去。为保险起见,他已不决定带何江了。 眼看就到村子了,而陈锦瞳也嗅到了危险,她一把拉住了正在胡思乱想的东方玄泽,“王爷!”陈锦瞳警觉的好像猫科动物,她蹲在了地上,研判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地面,“你看,这些脚印。” 陈锦瞳是雇佣兵出生,看似闲庭信步,但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这一路回程没捕捉到一声鸟鸣,这太不正常了。周边的气氛除非危险,鸟儿才会迁徙到别处去栖息,他们来的时候一路上耳边充盈着欢悦的吱吱喳喳声,然而回去的路上安静到不可思议。 “他们到了。”东方玄泽停止了思考,起身梭巡了一下周边,陈锦瞳拉了他的手准备到远处去避一避,但哪里知道对面的芦苇荡里已走出了一群如狼似虎之人,在朦胧的夜色里,他们的剪影好像来自于幽冥界的阿修罗一般。 那之前和他们无数次觌面的长官再一次出现了,他手中握着一把出鞘的绣春刀,嘴角绽出一抹诡异的狞笑,“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闯进来,东西呢?还不交出来吗?” “还要东西啊?”陈锦瞳玩世不恭一笑,在她和人家交流的时候她已暗暗的计算了一下人群的数量,对方人多势众,而他们只有两人。 压倒性的优势在对方手中。 “拿出来吧,否则我们可要抢了。”那人提高了语声,黑夜里,他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武器,一道明澈的白光秋水一般耀目。 “给你了,赶快拿走,烦死了。”陈锦瞳顺手一丢,一卷羊皮纸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流畅的抛物线已跌在了蔷薇色的池塘之内,那长官看到这里,镇定的下令让兵分两路,一群人下水去打捞,一群人握着武器冲锋陷阵。 陈锦瞳后退一步,和东方玄泽背靠背,两人四面八方都是人,对手已攻杀了过来,陈锦瞳临危不惧,东方玄泽处变不惊。 她一个扫堂腿,一个肥硕的男子已哎呦一声跌倒在了眼前,东方玄泽一个窝心脚,另一个男子也不翼而飞栽在了泥潭里,陈锦瞳的拳头快如雨点,如对方没武器,此刻不少人将中招。 第六百七十章:困兽之斗 至于东方玄泽,他的武功也超过了众人的想象,他们还以为王府内的武功皆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呢,此刻被一通拳打脚踢,众人已七七八八都滚在了泥潭里,陈锦瞳看了看那群人,发觉他们数量很多,且被打倒在地的人还全力以赴追过来准备二次偷袭。 对方人太多了,如若展开持久战,他们势必落败,思及此她一把攥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两人找准了一个看似安全的缺口突围了出去。 “哈哈哈,你们仔细看看吧,漫山遍野可都是我们的人,想要走?真不自量力。” “喂,东西已给你们了,你们还要怎么样?”陈锦瞳抱着手臂,转动了一下狡黠的眼睛,她在观察逃离的路径。 “我们还要你们的命,这也是上头的意思。”那人指了指天空,陈锦瞳左脚一勾一枚小石头已弹跳到了脚背上,她出其不意一发射,那石头嘭的一声命中了对方的咽喉,那长官痛苦的惨叫起来,陈锦瞳已哈哈大笑。 但对方的人数依旧很多,他们这小打小闹的毕竟要吃大亏,就在陈锦瞳思考逃生之计的时候,圈子外忽而出现了一个骑士,那人手中握着弩箭,见人就射,众人回头一看,还没来得及躲避呢,已被射中。 骑士逐渐靠近他们,在得得的马蹄声里,陈锦瞳回目一看,发觉竟是何江到了。 在这九死一生的紧要关头,何江怎么会铤而走险来救他们,而再看时发觉那藏宝图竟在何江手中。 “王爷,瞳儿姐姐,莫要东张西望,马儿和藏宝图给你们,你们快走。”何江纵身一跃下马,将手中的藏宝图丢给了陈锦瞳,陈锦瞳跳起来一把拿住了,此刻当机立断决定上马离开。 “走了。”陈锦瞳拉了东方玄泽起身,刚刚的绝杀里,东方玄泽受了点儿轻伤,此刻胸口隐隐作痛。 两人上了马儿,轻捷的马蹄声里,两人已渐行渐远,陈锦瞳回头一看,发觉何江被一群人包围了,她是不理会何江的,多次看到何江和这群人见面,知这可能是何江一计。 但东方玄泽却不准备临阵脱逃,他捡起来一把刀,“救何江去,走。”陈锦瞳只感觉头大如斗,只能和东方玄泽一起回身,两人进入圈子,那众人看他们到来,火力全开,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喋血,终于何江被救了出来。 何江气喘吁吁,“走,快走。” 在夜色里,三个人逃了许久才安全了,陈锦瞳看那马儿已不堪重负,将马儿丢开了,她看了两人的身体,发觉两人都是皮外伤。这才松口气。 简单的疗伤完毕,陈锦瞳点了篝火,一来震慑周边的野兽,二来三个人饥肠辘辘,是时候准备吃的了,陈锦瞳抓了野兔子过来烤,一会儿后已香喷喷的。 吃了东西后,何江将藏宝图拿出来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一看,一张不少,倒感觉奇怪。 何江的目的不就是藏宝图吗?为何藏宝图到手后何江竟没拿走,反而还慷慨的交了回来,此刻陈锦瞳心乱如麻,竟忘记了真正可破解藏宝图上密码的非他莫属,其余人即便是得到了藏宝图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 “看看可还好?”何江挑眉提醒。 陈锦瞳煞有介事的打开,就了火光一烘,发觉一切都历历在目,笑道:“好着呢,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实际上,这藏宝图上的比例尺和标识早就烙印在了陈锦瞳的脑海里,形成了不可磨灭的迹象,有没有都无所谓。 更兼这藏宝图上多一半的地理他们都已跋涉过了,更没必要为保护这个东西而舍命,看陈锦瞳笑了,何江也笑了。 “我取水去,何江你帮帮我。”陈锦瞳起身瞅了瞅何江,何江点点头蹒跚跟在了陈锦瞳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约过了一刻钟,已彻底远离了篝火旁的东方玄泽,陈锦瞳回目看了看远处,启唇道:“你究竟是谁的人?在十八里铺的客店内我就感觉你不对劲了,你竟频繁的和黑衣人接触,你是个内鬼!” “瞳儿姐姐,你怎么能误会我?”何江无辜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受伤,他焦急的解释,几乎有点语无伦次,“瞳儿姐姐,他们是朝廷人,之前我就说过他们在利用我,后来他们联络到了我,要我偷藏宝图,但那等忘恩负义鼠窃狗偷的事我何江怎么能做?” “瞳儿姐姐,我看他们人多势众,因此只能去曲意逢迎,实际上我在阳奉阴违,哪里知道您竟怀疑了我,如你感觉不放心,这样吧!”何江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的咽喉上,那冰冷的武器在夜色里放射出一抹恐怖的厉色。 “我用性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样?”陈锦瞳看了看那冰清玉洁的匕首,联系了一下前面发生过的事,何江的话勉强算过去了,她微微点点头。 “你既已答疑解惑,那就没事了,抱歉,我不该怀疑你。”陈锦瞳道。 何江叹口气,“我老早就该告诉你们,说起来都是我的错。”两人即刻化敌为友,但陈锦瞳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至于东方玄泽,他伸手烤火,一面烤火一面任凭思绪飘飞到无何有之乡,在这属于一个人的空间里,他想了不少的东西。 诸如何江为何会从天而降,何江难不成果真有阴谋诡计?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都好生奇怪,又蹊跷又巧合,让人想不通究竟所以然。 之前是陈锦瞳耿耿于怀,现如今东方玄泽自己开始怀疑何江了,他发现何江的问题很大。 但他和陈锦瞳一般,依旧不动声色的接纳了他,一点不打草惊蛇。这一晚在荒郊野岭内对付,陈锦瞳睡得一点都不好,实际上,有东方玄泽保驾护航,为其驱赶了不少的蚊虫,不然情况更糟。 陈锦瞳起身,揉了揉被蚊虫叮咬的手臂,麻痒极了。 东方玄泽早醒了,看起来神清气爽,这世界上有一类人,睡觉了就算睡过了,不会斤斤计较定要睡三四个时辰,东方玄泽就是此类佼佼者,看陈锦瞳起身,东方玄泽笑了笑。 第六百七十一章:诡异的村落 她自然知道一晚上都是东方玄泽在驱赶蚊虫了,否则自己的情况更糟,但她却说不出一个感谢的字眼,他们之间已情浓似水,说得多反而有点生分,陈锦瞳找了水和吃的过来,其余两人享用了后,她打开了藏宝图。 “朝下一站高歌猛进,走啦。” 下一站距离这里不远,也是一个村子,三个人都受伤了,犹如惊弓之鸟,一面走还要一面回顾一下背后,唯恐那群丘八会追过来,前面的村子赫然在目。 “我先去探探路,你们注意点风吹草动。”作为三人里唯一一个伤情最轻的人,陈锦瞳有权利承担探路的职责,她很快靠近了那村子,但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陈锦瞳只感觉恶心,嗅了嗅折返了回来,一脸苦兮兮,“那村子连个鬼影子都没,里头臭烘烘的,好生奇怪,我们赶快穿过。”好在,这村子仅仅是他们途径目的地的中转站,进村子后,何江表情变了。 他一开始走在最后,但走着走着却忽而走到了两人前面,他用力呼吸了一下,脸色骤变。 “瘟疫,是瘟疫,瘟疫啊。”何江手足无措,显得很歇斯底里。陈锦瞳随身携带有若溪送的药末,有一种是混合了滑石粉的药末,这药末对一般的细菌和病毒有很好的遏制作用,陈锦瞳将之洒落在两人的手掌、衣裳和鞋底上,毅然决然进入了村子。 东方玄泽感觉气氛不对,撕开了衣袖让两人捂住口鼻。 进村后,那一股恶臭比刚刚还明显了,陈锦瞳几次三番险乎呕吐了出来,而紧随而至的是一堆一堆的尸体,那些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堆积在墙角,有数以万计的蛆虫蠕动着,陈锦瞳见过毛骨悚然的场景不计其数,但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不寒而栗。 何江已加快了脚步。 东方玄泽将手遮在了陈锦瞳右眼附近,尽可能让陈锦瞳直视前方,陈锦瞳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住了脚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村落内的人都死于非命了,但此刻一观察,发觉竟还有幸存者。 有人偷偷摸摸戳破了窗户纸在偷窥他们,那些求助的眼黑白分明,陈锦瞳本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此刻她想到了墙角的尸体,想到了这些幸存者的将来。 古代的医疗技术和卫生系统都远不如现代,他们哪里知道真正幸免于难的终南捷径并非闭门不出,而是处理掩埋尸体,进行一次大扫除,亦或者迁徙。 东方玄泽也注意到了屋子里有人在偷窥他们,至于何江,他恨不得胁生双翅早早的飞出去,他一个人狂奔在最前头,许久后才发现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竟在后面观察着。 “喂,王兄,瞳儿姐姐,你们看什么呢?快走,这瘟疫可不得了,我们不要自讨苦吃。”何江的声音很胆怯,他捂着嘴巴,以至于声音显得更低沉,更压抑。 陈锦瞳经过短暂的思考已决定铤而走险,此刻她上前一步,用力推开了那门,屋子里是老两口,那两人也想不到陈锦瞳会推开他们的门,两人瑟瑟发抖,一股干涩的声音从老人咽喉内发出,“客,您,您这是做什么?” “救命,救你们的命,快离开这里,不然你们要全军覆没,听我的话。”陈锦瞳严肃的提醒,那老人叹口气,没说话之前先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旁边的老夫人已嚎啕了起来,他们似已许久没被人关怀过了,以至于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们涕泗横流。 “姑娘,公子爷,不瞒你说,一个月之前我们准备走的,结果我儿子和儿媳妇忽而一病不起,接着我们村就查出了瘟疫,再接着……”那老人眼神惊恐,瞳孔忽大忽小,显然是受惊过度了。 “你们,你们也看到了!不但是我们村的人,连我们请过来的医官、郎中等都全军覆没了,如今我们老两口不过在苟延残喘罢了,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爹爹临终前就叮嘱我,要守护好这里,我们、我们不能离开啊,姑娘!”那老人啜泣起来。 “必须离开,不然大家都会死。”陈锦瞳的语声强硬,“你们村还有多少幸存者呢?” “大概有五六十人,但却死了三百多人啊,三百多生灵涂炭啊。”那老人已被现状彻彻底底打败了,他的泪水扑簌簌的滚落,颓败的摊开手。 “让他们集合一下,我有事宣布。”东方玄泽出现在了陈锦瞳身边,他是王爷,举手投足之间有大将之风王者之气,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带给人一种不得不去服从的侵略感和主导权,那老人点点头。 “那就多谢公子爷和姑娘救命之恩了。” 那老人起了会儿,一群胆战心惊之人已跟谁在老人背后走到了三个人对面,陈锦瞳一看,发觉来人数量可观,竟有百十来号,众人都捂着嘴巴,瞪圆了眼盯着他们。 他们那包罗万象的眼神里,有恐惧,有期待,有憔悴,有痛楚,不一而足,那老人盯着陈锦瞳等看了看,上前行礼道:“姑娘,本村的人都到了,他们都还活着,其余人却……” 老者说到这里,低头嗟叹了一声,那张被岁月风干的脸显得更干瘪了,他狠狠地咬着嘴唇,对抗着天道的不公,陈锦瞳也不去安慰他,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如今需要一个英明睿智之人来善后。 灾祸不相信眼泪! “好,点一点人头,我这里有百消丹,虽不能治疗这个病,但却可固本培元,每个人过来领用一枚。”众人此刻盼医官犹如大旱望云霓,大家沉默了会儿,立即窃窃私议起来,接着伴随着一声欢呼,众人已凑近了陈锦瞳。 陈锦瞳衣袖内的药还是上一次若溪送过来的,那药丸子对一般的病毒和细菌有遏制的作用,但很显然目前他们遭遇的病毒是史无前例的,陈锦瞳这药丸子不过是定心丸罢了。 众人排队过来,东方玄泽已将药丸子一枚一枚分发给了他们,陈锦瞳观察众人的状态,发觉有不少人还不错。 第六百七十二章:瘟疫 至于何江,他一个劲儿的后退,一个劲儿的躲避,那模样儿真恨不得蜷到地缝里头去,陈锦瞳本就不怎么喜欢何江,嫌他鬼鬼祟祟的。 而这一路上何江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宝藏上,对民生疾苦完全不放在心上,此刻眼前出现了如此多的死人,何江非但没一点儿助人为乐之心,还频频的用眼神和行为暗示陈锦瞳莫要多管闲事,走为上计。 但在这一点上,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意思一模一样。 宝贝不可以不寻,人不可以不救。一会儿后,药丸子已分发完毕,陈锦瞳询谁家有生石灰,有人已举手,她点点头,和东方玄泽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此刻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了,”她振臂一呼,“尸体必须第一时间处理掩埋掉,否则还会传染给更多的人,赞同吗?” 众人早想找个领头羊了,但在他们之间诞生的都是胆子十分小的人,哪里有人和陈锦瞳一般敢于去做这些事?敢于去率领大家,众人看陈锦瞳犹如看从天而降的活菩萨,立即点头。 接下来,有人找了平板车,大家忙碌起来,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挖坑的在后山挖坑,掩埋的掩埋,终于告一段落,大家都累坏了,陈锦瞳去检查了村子里的甜水井和菜园子,断定里头的水没问题,叮嘱大家一定要煮沸才可以喝。 众人忙碌起来,吃饱喝足后,陈锦瞳借宿在一家,她和大家聊起来,发觉众人对这瘟疫都恐惧极了,陈锦瞳建议明日去给那些死了人的家庭进行消毒和排查,众人同意。 这一晚,陈锦瞳因为累坏了,头才一放在枕头上就呼呼大睡,但才睡了一小会,就被人弄醒了,陈锦瞳有点浮躁,揉了揉眼,忽看到了眼前逐渐放大的一张脸,竟是何江。 “何江?你半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瞳儿姐姐,”何江皱眉,声音低沉,“我们果真要在这里和他们对抗瘟疫吗?” “不然呢?”陈锦瞳耸耸肩膀,准备去找周公老人家,但旋即又被何江摇了醒,“瞳儿姐姐,我们面对的瘟疫啊,这瘟疫毁天灭地,他消灭这村子里的人简直易如反掌,不过时间的问题罢了,我们和他们非亲非故的,何苦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呢?没必要啊,我们还是去找宝贝吧。” “宝贝!宝贝!”陈锦瞳怒不可遏,“你身上怎么一点人道精神都没有呢?你没看到他们很需要我们吗?我们自然不是救世主,我们和他们固然非亲非故,但路见不平我们就要协助一下他们啊。” “但我们有能耐吗?这不是在螳臂当车是在做什么?”何江也生气了,握着拳头询问。 “什么螳臂当车啊,你话怎么能这么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更何况我们没力量没能来,有人会有力量有能耐啊,我们何不去求助他们找他们呢?”陈锦瞳翻白眼。 “这……”何江看说服不了陈锦瞳,转而看向了东方玄泽,因他们需保证安全,所以三个人住在同一个巴掌大的屋子里,刚刚何江和陈锦瞳聊的内容,东方玄泽已听到了,此刻兀自有点生气,暗忖何江怎么能如此这般? 此刻何江却主动凑近了东方玄泽。 “王爷,我们不能舍己为人啊。” “为什么不能?”东方玄泽的眼神坚毅,态度竟比陈锦瞳还刚的多,何江知一时半会没可能说服他们,只能叹口气。 “明日还要早起,睡吧。”东方玄泽不想和何江掰扯此事了。反正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何江气鼓鼓的闭上了眼睛,他就想不明白了,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俩人还都自身难保呢,怎么竟心甘情愿去帮助这群落难者呢? 到第二日,天一亮那老者就来找陈锦瞳他们了,人家做了一桌好吃的招待他们,陈锦瞳知接下来的事还任重而道远呢,所以必须填饱肚子,因此吃的很多,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思路完全一样,唯何江不怎么想吃。 民众也不理会何江,只盯着陈锦瞳看,有什么问题就找陈锦瞳商量,吃了东西后,陈锦瞳道:“这病是我们从所未见的,所以我们今日要给你们搬救兵去,如今需尽快的查找瘟疫的源头,将灾祸扼杀在摇篮里。” “是,是啊。”老何愁眉苦脸,颓败的脸上满满都是风霜,“之前我们已找寻过医官,那群医官有胆大包天的,有胆小如鼠的,他们到来后都、都……” “是否一接触患者都被传染了?”东方玄泽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问。 “是。”老人点点头。 “好的,我们知道了,”陈锦瞳一唱一和,“距离这里最近的县城在哪里,给个地形图我看。”原来那老人早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不但有地形图,还有一箩筐的银票。加起来得有几千两。 陈锦瞳看地图,发觉距这里十里路外是个叫铜鼓县的县城,那铜鼓县是做铜锣和乐器的,远近驰名,中京教坊司内的乐器十有**都是从这里出去的,陈锦瞳确定了坐标后将那张纸交给了东方玄泽去看。 东方玄泽记忆力很好,才一看就记住了方位。 “这些是我们集合起来的钱了,姑娘,公子啊,”老者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旋即一群人山呼海啸一般跪在了他们两人面前,看众人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陈锦瞳急忙去搀扶,“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这是做什么?起来,快都起来,起来啊。” 那老者叩头,“姑娘,公子爷,我们已无计可施,外村人知道要到我们村来看病都怕极了,如今只能恳求你们了,实际上他们只要一听说我们的来路就会将我们驱逐出境,听说铜鼓县的县令大人准备让我们自生自灭呢,哎。” “这群人,怎么能这样?”东方玄泽果然动怒了,陈锦瞳却道:“稍安勿躁嘛,下午我们就可以见到县令大人了,且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也罢。”东方玄泽点点头。 第六百七十三章:寻医 三个人辞别了老者,东方玄泽分文不取,但陈锦瞳却不同,将银票全部都拿走了,那群医官都贪生怕死,如今的窘境里,只能用钱来拉人过来帮忙了。 从村子出来,众人送他们一口气走了很远,走出去老远陈锦瞳还看到众人齐刷刷跪在路边。 陈锦瞳不去看背后那群人了,凑近东方玄泽看了看,“立即去县城,怎么样?” “自然。”东方玄泽仿佛在考虑其余的事,一路上他时不时地看看何江,何江最近成了闷葫芦一句话都不说,实际上何江很反对他们,对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嫌恶到了极致,之前不能说话,此刻已没村人了,何江终于准备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王爷,我们何苦和他们瞎胡闹?会要命的,我们这条命到底还要不要了啊?”何江眨巴了一下眼。 “命?命自然要了,但人家的命也救啊。”陈锦瞳理所应当拍一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你看我装了多少银票,何江,依你的意思我们这是要一走了之了吗?” 陈锦瞳反诘了一句。 之前,她是那样欣赏何江,但伴随着认识的深入,时间的推移,陈锦瞳发现何江是个假仁假义之人,他从来不会真正的去关心人民,他这一路上看到的仅仅是藏宝图,藏宝图。 至于东方玄泽,因很多事已开始怀疑何江的目的和行动,他发觉这个何江很有可能是朝廷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他出现的太巧合也太诡异了,虽然这一路上何江舍命保护过他,但在他看来这都是苦肉计。 “先救命吧。”东方玄泽威严的宣布。 “你可以不参加,没人会强迫你,这是我们的事。”陈锦瞳看向何江,何江叹口气,“瞳儿姐姐,一旦你们要参与,我怎么能不帮助你们?” 何江叹口气,“多年之前我娘亲就是瘟疫去世的,不是我不去帮助他们,而是瘟疫实在是太厉害了,比我们想象的可怕的多,实不相瞒,当年我娘亲身边几个丫头和嬷嬷都被传染了,然后偶一天之内他们就发烧,第二天就上吐下泻,我娘亲去了三天,这群丫头侍女都去了,都去了啊……” “我是亲眼所见瘟疫肆虐,亲眼所见瘟疫那样轻而易举毁灭了大家,带走了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啊。”何江讷讷,陈锦瞳此刻竟是有点理解何江了,她回想起来,他们一进入那村落何江就摒住了呼吸,他每次看到一个人靠近就疯狂地躲避,原来背后竟有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不是我们不帮助,我们也是凡尘俗世内寻常人罢了,我们能将他们怎么样呢?一旦被传染,大家都完蛋了,我们会全军覆没的,你们忽略了瘟疫的厉害。”何江看向他们两人。 “不能不帮,还是那句话,你害怕可以不参加。”东方玄泽生气了,大步流星离开,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已走远,急忙追赶了过去。 她很理解何江。 何江毕竟不好不参加,依旧还走在后面,他在胡思乱想,在考虑究竟用什么办法说服他们,而陈锦瞳已凑近了何江,“正因为当初没能救你娘亲,如今我们才更应该救更多人的娘亲,倘你娘亲在天之灵看到我们做成这等事。令堂大人也会含笑九泉,不是吗?” “但……”何江有话说,哽了许久却说不出口,看何江这模样,陈锦瞳再一次生气了。 到铜鼓县,已是半下午了,陈锦瞳等去住店,小二哥立即迎了他们到里头去,但打听到陈锦瞳他们是从那个村子来的,小二哥大惊失色,抓起来一盆水就泼了过来。 陈锦瞳等躲避不及,弄得很狼狈,一个个都落汤鸡一般,何江暴跳如雷,“你们做什么呢?真金白银的财神爷你们不接待了,这是要将我们拒之门外了?” 陈锦瞳却明白他们的意思。 “什么财神爷,去去去去。”那小二哥口中连珠弩一般吐出了五六个“去”,“你们是那边来的都是瘟神,一旦出了事我们县城要全军覆没了,快走。” “钱都不要了?”陈锦瞳晃了晃银票,面额有二十两。 在那个时代,一个三品的官员一个月的俸禄才三十两银子,兑换成人民币一两银子是八百八十元,也就是说陈锦瞳用五星级酒店的价钱去住这么一个荜门圭窦的客店,然而人家还不乐意呢。 “去去去。” 三个人灰头土脸出来,接下来三个人可不敢暴露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了,陈锦瞳借口是来铜鼓县买乐曲的,有个不知情的客店这才接待了他们,但那人也过分热情了,带了陈锦瞳他们到县城的作坊去挑选乐器,陈锦瞳是一点都不想要,但却怕暴露,只能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乐器还需时间去制作,流程没完呢,陈锦瞳抽时间到药铺去了,她早打听过了,这县城内有个医馆,里头有个妙手回春的老先生叫赛扁鹊,此人精通医学,据说有起死回生的本领,陈锦瞳清楚,这一期可不敢掉以轻心,既是找就要找那真材实料的。 因此,在没打草惊蛇之前陈锦瞳盯梢了半天,发觉不少人病怏怏的走入,又神清气爽的出来,看大家都出来了陈锦瞳才和东方玄泽等进入,那医官正在和下首一个人聊天呢,两人聊的不亦乐乎,看陈锦瞳等到了,医官笑着去迎接。 “你们是来看病的?” “是呢,我们家里人生病了,如今过来恳求你们帮忙过去看看。”陈锦瞳拿出了二十两银子做定金,那老人却无动于衷,“如你们家里人病了,还请你们找马车运了病人过来,我鲜少出诊,就这样。” 实际上,最近瘟疫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医官一出门就一去不复返了,赛扁鹊乃是医官内的翘楚,一个执牛耳之人更不会轻易到外面去看病了,陈锦瞳还以为人家嫌自己给的少了,索性给出了一百两的天价。 “病看好了,还有一千两花红,您看怎么样?” 第六百七十四章:包藏祸心的县太爷 “不去。”那医官更感觉奇怪了,对那旁边的堂倌耳语了一句什么,那堂倌涎着脸离开了,陈锦瞳倒是没想到这老人家竟让堂倌到县城去报官了。 “我们脾气可不好,您不去给我老娘看病,我就……”陈锦瞳靠近那医官,一拳头打在了桌上,别看陈锦瞳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丫头,那一拳头打在了桌面上,黄花梨的桌面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坑。 看到这里,医官大惊失色,“你就是杀了我,将刀架在了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去,不去就不去。” “好,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陈锦瞳果真将一把刀架在了那医官的脖子上,而那医官呢,也的确悍不畏死。 陈锦瞳看到这里,已无计可施,而那医官油盐不进,无论是好话的许诺还是坏话的威胁等,对医官来说都无济于事,陈锦瞳只能放弃,从医馆出来,东方玄泽建议将这医官绑票了算了,陈锦瞳皱眉,“怎么能这样?他只要不看病,就算是绑了他到村子去也不成啊,最好找人下令胁迫他行动。” “找县老爷去?” “这就去。” 三个人刚刚出医馆,旁边一个小乞丐就追在了背后,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那要饭的小孩儿准备要银子呢,但这一回头那小孩儿就眨巴了一下眼睛,“瞳儿姐姐,您到这边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听那小孩儿竟叫出了自己的名讳,陈锦瞳当即点点头,她跟在了小孩儿背后,七拐八拐到一个小巷子里,那小孩儿擦拭了一下鼻涕,“瞳儿姐姐,是村里人要我来的,他们知县城人居心叵测,因此要我扮演了乞丐跟在你们背后,刚刚你们在医官内询问情况,那人已报官了,一会儿后县太爷就来抓你们了,你们快走。” “这情报来的太恰如其分了,我们知道了,你也保护好自己,有什么好消息我们会联系你,我们就住在……”陈锦瞳将客店的名字和房间的号码说了,那小孩儿立即点点头。 从小巷子出来,陈锦瞳等果然看到几个皂隶,那几个公差盯着他们看了看,一个捕快已经凑近,“那边的几个人,过来。” 陈锦瞳从来不怕这些人,笑嘻嘻靠近。 “官爷,您找小女子有何贵干呢?” “拿下!”那人一声令下,一群人已包抄了过来,陈锦瞳他们被围困了,东方玄泽没打斗的意思,倒是想见一见县太爷,一会儿后,众人被带到了县衙,那县太爷是个“昏君”,看陈锦瞳等到了,起身捻须道:“好家伙,你们是那边来的?那边来的人我们恕不接待,如今要将你们关押在深牢大狱去了。” “老大人真可笑,您是个为民做主的父母官,您眼睁睁看着老百姓啼饥号寒而无动于衷,您眼睁睁看着老百姓死于非命而不去帮助,您这县太爷做的可真失败啊。”那县老爷一辈子都想不到竟有人会明目张胆的攻讦自己。 “你!”他瞪圆了眼盯着陈锦瞳,发觉陈锦瞳穿着打扮也就是一般农村妇女的模样,但陈锦瞳的眼睛明澈,目光冷厉,分明和一般的农妇又是完全不同的,他拿捏不准究竟陈锦瞳是什么人。 此刻一个皂隶轻咳了一声,县老爷知情识趣,将耳朵凑了过去,那人嘀咕了一句什么,县老爷已冷笑,拍了一下惊堂木,“抓起来,抓起来。” “慢着!”东方玄泽唇畔绽出一抹冷笑,他大步流星靠近县老爷,从手中将一枚黄铜做的乌龟放在了县老爷的面前,在古时候,麟凤龟龙乃祥瑞之物,朝廷官员会携带黄金或者黄铜做的乌龟,此刻那乌龟一出,县老爷顿时变了脸色。 “我是朝廷来的,这东西你应该见过,我姓裴单名一个炎字儿,”裴炎是朝廷内最喜多管闲事之人,因了多管闲事而鼎鼎大名。 裴炎不但关心民生疾苦,还经常劝导皇上不要太宠后宫的女子,久而久之裴炎的名头就不胫而走,帝京人一说“狗拿耗子”几个字,就想到了裴大人。 “哎呦,是大人呢?大人远道而来怎么还变装呢,卑职有失远迎,还请您恕罪,如今大人要做什么,卑职等有求必应。”那县老爷前后两张牌,变脸可比翻书快多了。 “组合你的人,带医官到那村子去给人看病,看好了,我给你奏报朝廷要你连跳三级,这要做的不好,你这头上的乌纱帽今日就拿下来吧。”东方玄泽向来习惯了发号施令,这么一呐喊,此人已胆战心惊,急忙点头。 “还请诸位先用膳,卑职这就去找医官。” “那就不了吧,免得你……”东方玄泽死死地盯着县老爷,“免得你对我们投毒,毕竟去年的监察御史就是这么没了的,本大人还耿耿于怀呢,你如果真尊敬我们,就做点儿爱国守法之事,去吧,我们在这里等。” 东方玄泽挥挥手,那县太爷毕竟还是屁颠颠送了吃的过来。 刚刚他已认认真真看过了乌龟,发觉那乌龟是黄铜做的,那乌龟是朝廷分发下来的,一般人可没有。甚至平头百姓即便是有黄铜也不敢做乌龟,他鉴别完毕立即去找医官。 之前那老大夫说什么都不肯帮助他们,此刻这老人家却是第一个过来的,陈锦瞳看人已来了不少,点头道:“那么我们就行动吧,事不宜迟,民众还水深火热呢。” 大家上路,陈锦瞳他们的马车狂奔出去许久,背后的小孩儿还在追赶,那小乞丐似乎有话要说。 到村子后,陈锦瞳带了医官到里头去,这几个医官战战兢兢,他们压根就不敢去看病,陈锦瞳催了许久,那众人才苦着脸道:“好大人,你们上当了,我们是监牢内的囚徒,如今县老爷忽然说要将我们无罪释放,原来是让我们来冒充医官。” “真正的医官就他一个啊。”众人指了指那老年人,陈锦瞳皱眉,准备去找县老爷理论,那人却道:“老爷已安排了不少人,他们将这里包围了,老爷说,说……”此人胆战心惊,话到了嘴边却不敢说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被困荒村 “说什么?”陈锦瞳迫问,那人终于缓慢启唇,“说只要三天五天,你们就死在了这里,但如你们要闯出去,他就下手消灭了你们,届时朝廷再下来什么人调查你们的线索,那时候你们早和这村里人一起死了,谁会知道这个?” 陈锦瞳听到这里,气急败坏,东方玄泽却靠近了医官,对那老人行礼,“医者仁心,本大人希望您能悬壶济世给他们看看,这是流芳百世的好机会。”那医官自一脚进入村子他就明白,他再也不能回去了。 即便是他没被传染,但依县太爷的安排,只要是这村子内离开的幸存者都要被拒之门外,因此他只能和陈锦瞳等捆绑在一起,之前已听说过这瘟疫十分厉害,此刻算是身临其境,他去听了众人之脉,发觉凭自己的医术竟无济于事。 最恐怖的是,他从未经历过这等奇异的瘟疫,想要解除简直难于上青天,看这医官愁眉苦脸,陈锦瞳着急了,“怎么?您老人家竟没办法吗?” “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和爹爹学习给人看病了,这三十个年头我学了不计其数的本领,救助了成百上千之人,见识过奇形怪状的病,但如这个一般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大人,我只能开一点治标不治本的药,我才疏学浅,汗颜汗颜啊。” 那也没什么办法。 陈锦瞳无计可施,只能听命,开的药大家吃了,这等药只能遏制病情的反复,却不能治疗,陈锦瞳准备给若溪写信,哪里知道村子外已被一群皂隶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以至于她的信压根没办法送出去,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去杀了那狗官!”东方玄泽气昂昂的握着宝剑,作势就要出门,陈锦瞳看到这里急忙劝阻,“王爷回来,切不可和他们置气。” 三个人苦苦思索,能想的办法都向了,但情况却依旧不容乐观。何江已存逃离之心,这一晚和陈锦瞳等商量如何安然无恙的离开,陈锦瞳听了后顿时火冒三丈,“怎么?这危难关头你就要走了吗?为何不能与我们休戚与共?” 陈锦瞳最讨厌道貌岸然之人,此刻何江有临阵脱逃之意,陈锦瞳听了后嫌恶的皱眉。 “瞳儿姐姐,你不知道瘟疫的厉害,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实际上那知府大人也有自己的难处,此间的瘟疫肆虐,已死了上千条人命,他如奏报朝廷,朝廷势必追究,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如若自己处理,不是螳臂当车又是什么呢?” 实际上,连陈锦瞳也知他们岌岌可危自身难保,但一想到那些受苦的民众,那无数双恳求的痛苦眼神,陈锦瞳顿时心如刀割,说什么都要救他们一把,此刻她非但不赞同何江的话,还开始讨厌起了何江。 “你要走就一个人走吧,这里的事留给我和东方玄泽。”她看向东方玄泽,此刻的陈锦瞳竟也有点畏首畏尾,她怕东方玄泽也会离她而去。 毕竟,他们已经坐困愁城。 外面是不计其数的随时可能攻杀进来的官兵,村子里是厉害的瘟疫,一旦瘟疫蔓延,势必铺天盖地,陈锦瞳想都不敢想。 好在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始终投契,听了何江的话,他也没责备何江,“如若你想要离开,你走就好,我和瞳儿决定留下来!” 这一刻,陈锦瞳感动极了,一双痴迷的眼恋恋不舍的盯着东方玄泽,夫复何求呢?在最危难的关头,他舍己为人,拼了命都要去帮助其余人的高尚品德,这已足够感动陈锦瞳的了。 她对他死心塌地,果真他也从未让她失落过。 何江看他们不听,只能多次描述瘟疫的危害与厉害,这日陈锦瞳依旧到外面去观察,发觉瘟疫又开始了。 按照现代的医学理论和理念,陈锦瞳猜想,一旦没传染过或传染过已康复之人,身体内势必已形成了坚不可摧的抗体,也就是说,他们一定不会二次感染。 但让陈锦瞳始料未及的是,这群被传染过的人竟再一次被传染了,并且看起来依旧岌岌可危,症状是从一场大面积的猩红热开始的,人一旦发烧过三天就开始上吐下泻,再过五六天四肢百骸酸软无力,再过几天,命丧黄泉。 基本上每五个人里头有两个人会死于非命,也就是说,这绝症的死亡率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之上,就在陈锦瞳着急束手无策的时候,那生病了奄奄一息的人竟莫名其妙好了,这可让人诧异极了。 不但陈锦瞳,连东方玄泽和何江都感觉奇怪。陈锦瞳找了那老郎中过去看病,众人在这村子里被围困了一段时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老郎中也心知肚明,他如今只能选择和陈锦瞳站队,既然如此,何不做点丰功伟绩出来,只要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这边有召唤,他就过去帮忙,一来二去的,竟看出了点儿非比寻常的状况。 “好生奇怪,他们竟全好了。”老郎中捻须思考。 陈锦瞳让他仔细看,他认真看并且询问了不少的情况,发觉这患病之人最后都一一的好了,也就是说这硕果仅存的一群人竟可逃离病魔,陈锦瞳又感觉奇怪。 接下来陆陆续续还发生了一些被传染然后不药而愈的情况,看不少人都可起死回生,陈锦瞳更感诧异。 这一次沉默了许久的何江开始描述娘亲的状况,陈锦瞳想,作为借鉴的历史很有听一听的必要,因此立即过去听,何江娓娓道来:“我娘从发烧到上吐下泻不过三天,第四天开始就人事不省开始胡言乱语了……” “接着说。”陈锦瞳几乎在催促,她太想知道发病时人会有什么变化了,何江也知陈锦瞳需要这个线索,他口齿清晰,讲述的很慢很慢,务求让每一个在场者都能听明白,谁有疑惑或问题立即问出来。 在瘟疫这件事上,何江最有发言权,或许他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君子,但何江却是一个出了名的大孝子,何江陪伴在娘亲身边,日日伺候照顾,已是竭尽全力的了。所以对瘟疫既是恐怖又是清楚,听何江这么一说,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面面相觑了一下。 第六百七十六章:辛苦遭逢起一经 “你稍微等一等,”陈锦瞳瞥目看向旁边的郎中,“老先生听一听,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同的地方可多了,首先如若果真是瘟疫,人会在三天之内陷入上吐下泻的症状,但这些人的状态不相同,至于三天以后的状态,人会胡思乱想胡言乱语,但我们这村落内人一个个都好好儿的,仅仅是苟延残喘罢了。” “何江,你继续说。”东方玄泽认真地在听每个人的分析,此刻大家已万众一心,何江听东方玄泽这么说,微微点点头,继续畅所欲言,整个儿何江的描述结束了,大家都发现目前的病和瘟疫似不同。 不同里头有相同点,经过比照,老郎中道:“我们何不再继续研究研究,总感觉他们不是瘟疫,公子说瘟疫一旦传染,每个人都会死于非命,然而现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呢。” 根据何江亲身经历的口述,众人逐渐明白了,这或许压根就不是什么瘟疫。一想到这里,陈锦瞳道:“不如明日继续调查一下,怎么样?” “从我家开始,我们一家人反反复复都生病多次了,但每个人到现在都好好儿的。”旁边一个老农看向陈锦瞳。 如今,为能查出病魔的源头大家早齐心协力,东方玄泽盯着那人看了看,询问了一些情况,原来从去年的三月多开始这家人就陆陆续续开始了猩红热,他们的家庭成员都病过,满以为会全军覆没,但哪里知道躺着躺着竟可以坐起来了,坐着坐着竟可以站起来了。 根据那老农的口述,陈锦瞳发现,这老农压根就没吃过药,这更让陈锦瞳大惑不解。 说干就干,第二日,陈锦瞳东方玄泽和何江以及郎中还有村人到了那第一家,那人家海拔比较高,众人走了个气喘吁吁。 检查自然先从人居环境开始,兵分三路,陈锦瞳负责检查这家人的居住环境,从室内到室外,看看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东方玄泽去检查甜水井。 至于何江,何江去后山看看蔬菜和水果,再看看四面八方有没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每个人都检查过了,何江垂头丧气走到了会和的地点,皱着眉摊开了手。东方玄泽看向陈锦瞳,苦涩一笑,“那甜水井内也没什么问题。” “这屋子里就更没什么奇珍异宝了,好生奇怪。”陈锦瞳的视线一一越过这群人,每个人都面黄肌瘦,他看向那妇女手中小孩的时候,不禁产生了疑惑,“嫂子,你这孩子多大了?” “已一岁半了,怎么?”那女孩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幸福的勾唇一笑,看向了自己怀抱内的孩子。 “他怎么不说话呢?你让他下来走路。”陈锦瞳似乎看出了问题,这农妇被这一问,叹息道:“真奇怪的很,已一岁多了,他就是不会说话,哎,自瘟疫起来后,我们这村子里的小孩似乎成长的都慢了不少。” 陈锦瞳听到这里,回头看了看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友善的要求看看小孩儿,从农妇手中将小孩儿接了过来,东方玄泽先看了看孩子。 这孩子脸色铁青,睫毛格外的长,瘦削到不可思议,因了这瘦,颧骨高耸起来,眼睛也流沙一般的陷入了眼眶之内,整个人看起来诡异的很,陈锦瞳挥手让老郎中过来。 那老郎中看了看断定这小孩儿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那农妇一听,吓到了:“我们日日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啊,从老祖宗手里头就生活在这里。从未吃过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怎么就中毒了呢?” “嫂子,你有所不知,有的毒药不会立即要人命,但会将毒液积累在人身体内,久而久之毒液就会内化到人的血液之内,而后……”那医官也知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他这一说,那农妇顿时啜泣起来,踧踖不安。 “大人,你们要想一想办法啊,我们真命苦极了。”那农妇已哭起来,陈锦瞳道:“今日我们就不走了,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你们怎么生活怎么就怎么生活,且看看有什么问题。” 这也未尝不是最好的办法,一会儿后那农妇去忙吃的了,何江看农妇忙的不可开交过去打下手,他从后院采了蔬菜过来,洗干净后,那农人烧开水给陈锦瞳等喝,就在此刻,陈锦瞳却看了看水桶,这一看她大惊失色。 水桶之内有沉淀物,好像黑色的颗粒似的,东方玄泽也发现了,她摇晃了一下,发觉那黑色的沉积物竟历历分明,且无论你怎么摇晃,那黑色的沉淀物都不会粘连,一枚一枚好像缩小版的弹珠一般。 陈锦瞳看何江在洗菜,抓起来蔬菜看了看,何江正埋怨蔬菜洗起来不怎么干净呢,陈锦瞳同一时间也发现了粘连在泥土之内的黑色颗粒物,当她看到这里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明白了。 “先生,您看看这是什么?”陈锦瞳过滤了水,将黑色的颗粒物放在了一块布上,在太阳光之下,可见那黑色的颗粒物黝黑黝黑竟可放射光泽。 那医官虽见多识广,但一时半会却不能肯定是什么,沉吟不决,旁边一个后生却惊讶的叫了一声,“我知道这是什么,我知道啊。” “你知道?”众人异口同声,那后生走向了陈锦瞳,他仔仔细细检查了颗粒物后,确定道:“我去年在后山一个作坊内做过事,这些颗粒可以冶黑铁,是铁。” “铁?”陈锦瞳从未见过铁矿是什么样的,此刻一看之下,豁然开朗,但唯恐此人看错了,强调让那人仔仔细细的去看,那后生认真看了,“是铁,小人有办法证明。” 那人又道:“去年我们到工厂去做事,工厂人给了采矿工磁铁,以便于更好的分辨什么是黑色的石头,而什么石头内蕴含有铁矿,那时节我要了一块磁铁,如今给大家证明看。” 那人从脖颈上拿下来一块黑黝黝的毫无光泽的石头,将那石头一凑近黑色的颗粒物,那黑色的颗粒物好像忽然被唤醒了一般,竟一颗一颗的跳动起来,瞬间粘连在了石头上。 “是铁,是铁啊。” 第六百七十七章:铁为毒 陈锦瞳伸手,“借你那石头我用用。” “如若小人这石头能破大家的谜团,小人心甘情愿将石头送了给您。”那人毕恭毕敬送了石头过去,陈锦瞳握着试了试,这石头沉甸甸的,靠近农具和炊具都可粘连,证明是一块货真价实的磁铁。 “好,我们去下一家。”陈锦瞳将注意力重新集合到了水源和庄稼之上,到第二家后,她更检查得认真了,因流程和前一家基本上一样,所以节省了不少的时间,经过检查后发现,土壤之内的铁矿和水里头的颗粒物都有很多。 人们吃水从来不会吃下面那一层,一般都选择用来灌溉庄稼,而至于土,附近的泥土之内含大量的铁元素,已是不争的事实。 固然,铁是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但过多的摄取却会中毒,此刻问题已迎刃而解,大家一听竟是特矿在作祟,一个个都不敢吃东西了。 夜幕降临,陈锦瞳和众人枯坐,打开开始集思广益,用什么办法来过滤水源,而至于土壤之内的铁该如何处理掉。 有了这计较后,有人建议在村子正中央开一个甜水井,那甜水井的要比一般的大,集中料理,陈锦瞳赞同。 人数很多,大家挥汗如雨弄了半天,水井已开凿了出来,有人提供了纱绵,陈锦瞳道:“一层纱绵上加一层清洗过的沙粒,你们去河道内清洗。”此刻村子里的人都闲得很,大家七手八脚到河边去了,取了沙粒清洗干净送了过来,按陈锦瞳建议的办法,一层一层的铺设在水井之下。 最上面一层是最致密的蚕丝。陈锦瞳亲自检查过了,这个过滤的装备完全可以将颗粒物筛出,但仅仅是如此显然还不够,陈锦瞳又让人找了生石灰过来,依照之前的办法一层一层的铺设,到第六层的时候,更换了西柚木做的木炭。 木炭具有吸附细菌进化水源的作用,等这一切都弄好,众人都筋疲力尽,打通了水脉后,一时辰还不到水已冒了出来,陈锦瞳看了看井内的水源,取出一些检查,发觉这水无论是颜色还是透明度都和之前不同,有了质的飞跃。 接下来就是泥土问题了,这个相比较于水源是比较容易解决的,毕竟农作物都是一年生的草本植物,农作物的根系远远不如树木发达,因此只需将后山的泥土用平板车运到前面来就好,这是个浩大的事,需做几个月才能结束。 如今众人已知了具体情况,大家自然齐心协力,水源问题得到解决后,众人再也没有疾病复发的情况,大家看陈锦瞳一劳永逸解决了此事,真恨不得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当做金身罗汉给供奉起来。 而陈锦瞳呢,她功成身退,不过笑了笑。 “依本王看,”东方玄泽这边有全新的建议,“等过一段时间,瘟疫过去了,你们要迁徙到全新的地方去,再怎么故土难离,但这里长久居住却不好。”实际上,瘟疫蔓延后不少人已有了逃离本土的准备,但知府大人那边已明令禁止他们这村内人乱走,所以大家只能在村子里等死。 大家也知东方玄泽是官儿,恳求他务必下令让县太爷同意他们迁移,东方玄泽点点头,“这个过一段时间再说,等我们证明你们的病不是瘟疫后,事情就好办了。” 水井和庄稼的问题终于告一段落了,陈锦瞳累的筋疲力尽,开启了休眠模式,接下来只要事情不复杂,陈锦瞳就交给其余人去料理。 之前何江日日准备逃离,如今得知人家村子里的隐患并非“瘟疫”后,也死心塌地留下来帮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去处理解决问题。 最近因太操劳了,陈锦瞳倒是一病不起了,看陈锦瞳病怏怏,东方玄泽立即过来伺候,农人嘘寒问暖,郎中开药,吃了三天后陈锦瞳已好了。 但陈锦瞳初初痊愈,还不好各处去操劳,只能退居在屋子里,日日有农人过来送吃的,鸡鸭鱼肉不计其数,至于东方玄泽,在郎中的带领之下,大家到后山去采药了,那郎中发现有一种药材可治病。 后山是个大山,里头生了不少枝繁叶茂的食物,茂盛而叵测,众人采摘了不少的草药,眼看着天逐渐黑了,众人找了石洞去休息。 半夜三更,东方玄泽却听到了什么声音,似是铁镐撞击石头的声音,“何江,你听!” 这些年,何江日日疲于奔命,不是在躲避杀手,就是在做人家的杀手,因此警惕性很高,他训练出了一种特别的技能,睡觉的时候可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此刻何江也听到了那叮叮咚咚的声音,何江一跃而起,“王爷,周边有人。” 两人屏息凝神出门,外面黑乎乎的,何江指了指正对面,大概有百十来米开外,几个人握着铁镐在敲石头,东方玄泽早听说附近有铁矿和工厂了,但却不以为意,发觉那群人并非恶人后准备回去休息。 但才一转身又想到了什么,他闪电一般回头,发觉那是一群人数很多的队伍,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铁镐和磁铁,一边挑选铁矿一边搬运,后山的铁不计其数。 东方玄泽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山丘,两人上去后居高临下这么一看,东方玄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远处是鳞次栉比的一群人,他们手中握着火把在一寸一寸的搜寻过来,大家干的热火朝天。 有人在用铁锤敲石头,远近可听一片丁零当啷之声,有人在挑选,用锄头将矿石装在筐子里,那筐子十分大,俩膘肥体壮之人一左一右用藤条将筐子抬起离开。 在朦胧的夜色里,乍然看到这么一群人靠近,任谁不会感觉恐惧?他们距离人群还算比较远,而那一群人在不远处戛然而止。 接着,一群黑衣人趾高气昂走过去,一马鞭抽在了民工身上,“还不快做工吗?等什么呢?”那人狠狠的瞪视了一下正在休息的民工。 “大人,大人,”那挨打的人早筋疲力尽了,此刻苦着一张脸,“就让小人等休息休息吧,小人今日就吃了一块烤红薯,一口气做到了现在,已没一点儿力量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深山兵工厂 “大人,开恩啊。”看得出,这群人是在被迫劳作,但很显然这是一群铁石心肠之人,那带头的官兵狂怒,手中的马鞭已雨点一般的抽打在了民工身上。 “呸!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你们不好好做工,拖累了本大爷本大爷还要和你们一起吃挂落呢,如今恳求我?门儿都没有。”那人一面怒吼一面教训,毒龙一般的鞭梢不停的抽打在民工身上。 民工们用力咬着牙齿,忍受着他们的毒打,刚刚发言的那人已被打昏了过去,躺倒在泥土里,看那人奄奄一息,公差模样儿的人跨步上前,他用力一脚踩在了民工的手背上,阴笑道:“你还伪装呢,既喜欢休息,那本大爷就要你好好的休息休息。” 那人将马鞭捆在了民工身上,纵身一跃上了马儿,马儿狂奔到远处去了,可想而知,那民工已死于非命。 东方玄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说真的,在危难关头他非常想搭救那人,但他并没有足够的力量,甚至于他也缺乏那种勇气。 见义勇为? 不!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人拖了民工离开,黑暗中是他们的欢呼声,末日狂欢一般的热闹。那群人威慑了民工后,带其余人继续寻找铁矿去了,此刻东方玄泽早气坏了。 何江却道:“王爷,走吧,我们两人过去只能白白送死。” “他们、他们目无王法,怎么能这么折磨民工?”东方玄泽气急败坏,说着话朝刚刚那案发地点而去,何江唯恐东方玄泽意气用事,看他朝前面而去,急忙跟在背后,嘴巴里还在絮聒什么。 但东方玄泽已气炸了肺,此刻哪里能听进去何江说了什么?到刚刚那公差施暴的地方,依稀可见地上有斑驳的血痕,顺了那痕迹往前,东方玄泽看到了倒在了血泊内的人,那是一个中年大叔。 那人瞪圆了眼盯着天空的星星在看,那双眼内似蕴藏了千言万语一般,她短促的呼吸声激越而汹涌,天际有白云,他的眼内是一整个黑灰色的苍穹。 东方玄泽狂奔到了那人身边,看那人一息尚存,将那人搀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那人已气息奄奄,得东方玄泽救助,虽感激不尽,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何江看此人要死不活,握了那人之手,将自己源源不断的真力输送了过去,那人顿时有了起死回生的征兆,连那双瞳孔也变的黝黑了不少。 “公子,你们,你们不要救我,我这辈子已经够苦了。”那人哽咽道。 “大叔,他们为什么打你们?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做工?你们就如此缺钱吗?”东方玄泽叹口气,他想不明白为何他们能接受这等迫害。 “为何不到县衙里去告他们虐待人?”何江叹口气。 “告?不怕官,只怕管,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权利去告他们?这工厂里头的秘密多了去了,我们死了才能被丢出来,告?呵呵呵,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那人说到这里,忽而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的手。 东方玄泽明显感觉到那人的手掌是畸形的,手掌因干活而变的骨骼硕大,摸起来好像罗汉竹一般,那人喘着气,“公子,你们给我个痛快吧,我难道还能活下去吗?” “这!”东方玄泽只会救人却不会杀人,更何况对方是那样一个生于忧患的老人,他看了看旁边的何江,何江的视线却落在那老人身上。 那人日日被毒打,早不想活了,他眼球浑浊,似乎随时可能睡过去。或许,只有真正进入了梦想或者到了天堂,对他来说那才是最好的结局吧?看到这里,何江又看到了那人身上的伤口。 刚刚马匹一路狂奔,此人的身体不停的在地面刮蹭,白骨都暴露了出来,此刻那人的手腕和小腿骨已暴了出来,看上去异常恐惧。 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救此人之命,东方玄泽别过了头,尽管他知道送那人去死是在做好事,但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何江!”东方玄泽从齿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来!” 何江本是江湖人,杀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何江也从未杀过这样的可怜人,被东方玄泽一命令,何江变拳头为手掌,“大叔,抱歉了。” “小伙子,”那大叔忽然快意的笑了,“你这是在做好事情啊,你给我个痛快的,我早早的就去了,我听说天上不会给人受罪,神明都是很好的,小伙子,阿弥陀佛啊,你在做好事,菩萨会保佑你的,你快动手吧,大叔,大叔已经受不了这疼了。” 看那人面容因痛楚而扭曲,何江愤然起身,二话不说一掌落在了那人天灵盖上,一股刚猛之气犹如利刃一般侵入了那人的天灵盖,顷刻之间那人已闭上了眼,在他眼内却一点怪怨都没有。 他的表情松弛而释然,竟悠悠然闭上了那双浑浊的眼。 何江吐口气,半蹲在了那人面前,不停的“抱歉”,东方玄泽看事情已了,抱起来那残破的尸体,“我们找个地方,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这里哪里有什么风水宝地,充其量就是随便挖个坑草草了事罢了,何江和东方玄泽用采药的锄头挖出一个大坑,将尸体丢在了里头,掩埋完毕后两人情绪都低落了下来。 “回去吧。”在大树旁边找到了刚刚的背篓,二人准备离开,但才从树林里出来,东方玄泽又一次看到了那群人。 “不成,今晚我要一探究竟,总感觉情况不对。”他将背篓挂在了大树上,大步流星已跟在了那群人背后。 何江并非胆小怕事之人,但何江一门心思都是爹爹留下来的秘密,都是如何去寻宝贝,哪里有心情去理会别人的事,此刻看东方玄泽一人已跟踪去了,他只能尾随在背后。 两人走了一百来米,赫然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座硕大的工厂,工厂内灯火辉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犹如打击乐一般不绝如缕。 第六百七十九章:器械 两人面面相觑,东方玄泽道:“到里头去看看。”何江点了点头,两人纵身一跃凭轻身功夫已轻而易举进入,里头不少人都在做工,大家麻木不仁,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压根就没一个人注意到他们,或者,他们都在齐心协力的对付手中的活儿,哪里有人会在意他们是谁? 就在此刻,侧边门打开了,一个黑衣服的瘦高个带了一个肥嘟嘟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背后还跟着几个卫兵模样之人,那瘦高个一面走一面介绍:“这一批次的东西都在里头了,都很好,我们进去看看。” “都是上面要的,好不好也不是我说了算,此地别的没有,唯铁矿不计其数,上面说了,做的好未必有赏赐,但这一旦做的不好,祸从天降啊,所以你我要谨小慎微呢。”那肥嘟嘟的人似乎也很惧怕“上面人”。 众人进入一个库房,东方玄泽和何江跟在背后,到那库房内,瘦高个拉开了一张布,下面都是白莹莹的武器,因在夜色里,武器看起来闪闪烁烁竟好看的很。 东方玄泽和何江一看,发觉不少都是军队用的器械,有戈矛有狂刀,还有弩箭和轮毂等等,不计其数堆积在一起。 那瘦高个带了冬瓜一般的胖子往前走,站在武器旁,那冬瓜一般的男子轻哼了一声。 他随意的伸手从一大堆里头拿出一把武器,敲击了一下,而后拔掉了自己一根头发丝,就了那锋利的边沿吹口气,众人屏息凝神唯恐这一批次的武器不合格。 哪里知道那头发丝轻盈的陨落了下来,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被一分为二,那胖子眼亮了亮,挥挥手,背后走过来一个人。 此人做账房先生的打扮,胸口上挂了一个铁算盘,鹰隼一般的眼犀利的很。 “造册吧。”那胖子这么说。 “好。”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舔了一下毛笔,开始计算,一会儿后众人离开了,东方玄泽和何江靠近了库房,两人盯着那武器看,发觉这些武器形质和材料都很好,两人才发觉此地的铁矿竟很纯,比帝京的铁矿可好多了。 东方玄泽挑了一把吴钩,何江选了一把绣春刀,两人在月色里不动声色离开,回之前的位置,拿了竹筐就走。 “这是个兵工厂啊。”何江跟在东方玄泽背后,她看着手中那锋利的武器。 “但却不是朝廷的兵工厂,在我国兵工厂只有两个,且都在龙泉,朝廷需什么武器,数量、长短、分量等都经过严格的核算和统计才会下单,这个兵工厂看起来很是奇怪。”当年,东方玄泽还和监察御史两人龙泉参观过兵工厂。 时间虽已过去了****年,但当年兵工厂内那热火朝天的一幕如今还历历在目呢,朝廷用人一般都比较厚道,尤其是那等十分消耗体能的地方。但这里就不同了,很显然这群人是从附近村子里抓走的青壮年。 “王爷的意思,这是某个私人开设的兵工厂了,那岂非罪大恶极?”在本朝,不要说铸造武器了,就是冶炼钢铁,铸一般的农具都需在地方上上书,工部那边下了批文才可以开设厂区。 但这厂区却修在深山老林之内,本就是奇怪的现象。 “过段时间继续了解,我看这兵工厂有莫大的问题。”东方玄泽蹙眉,何江点点头。 两人到村子去,陈锦瞳还没休息呢,她刚刚从外面回来,今日她可忙碌坏了,但获益匪浅,她集合了人群寻找到了一些干净的土地,填满了不少的水井,如今可做饮用水的水井就是村子里最中央那个了。 这几天陈锦瞳忙碌的脚不沾尘,虽比较疲累,但心却是舒畅的,回屋子后,她吃了一点南瓜粥,正在伸懒腰呢,东方玄泽和何江就回来了,陈锦瞳看他们这时间才回来,急忙过去打招呼。 “我准备南瓜粥给你们吃。” 有农妇已过去准备了,东方玄泽和何江将一路上所见所闻告诉了陈锦瞳,当听到这里有个兵工厂的时候,陈锦瞳诧异地挑起了眉毛,“朝廷的兵工厂不是在龙泉?什么时候迁徙到这里了,从未听说过啊?” “所以本王看这里头有猫儿腻啊,瞳儿你看,这是他们做的成品。”东方玄泽将那把吴钩拿出来,陈锦瞳过去欣赏,发觉那一把吴钩冷飕飕明晃晃犹如秋水一般耀目,东方玄泽那一根头发丝落在吴钩上,那吴钩轻而易举就将头发丝一分为二了。 陈锦瞳见过锋利的武器,但如这一般吹毛立断的却还是史无前例,“好生、好生厉害啊。” “据我观察,这里的铁矿与众不同,比中京的纯度还要高,而他们锻造的时候一定融入了什么全新的技巧,以至于让武器这么锋利。”何江推理。 “我们多多留意留意,但此刻却是你们填五脏庙的时候了,吃吧吃吧。”陈锦瞳笑了笑将瓷勺交给了他们,两人吃了东西就去休息了。 第二日,早起后东方玄泽去打听关于兵工厂的一切,之前那个农人主动联系了他们,东方玄泽一问,那农人就回答,只要是他问的问题,农人都知无不言。 两人聊了会儿,东方玄泽发现,在三五年前这工厂就存在了,但那时节是朝廷有了批文来做农具的,因本地的铁矿比较多,所以本地人靠山吃山,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工厂内日日都在招聘。 不少人进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起初有人还去告状,但哪里知道县太爷过来查了,非但不站在老百姓这边,还指了指那告状之人,说此人“妖言惑众,信口雌黄”,事情处理的结果自然是老百姓吃亏了。 那人又道:“只怕这老板和县太爷关系不错呢,那时节我看危险也就不去了,我知道的仅此而已。”那人喝一口茶,润一下嗓。 “已足够多了,感谢。”东方玄泽送了那人出门,他还打算去调查一下,但何江却百般的劝他不要理会,东方玄泽本是大公无私之人,遇到这事情自然明白轻重缓急,他才不会听何江的建议呢。 第六百八十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另一边,陈锦瞳已带领民众销毁了不少的屋子,这些屋子内死了不少人,虽已证明人们的病并非是瘟疫,但死亡的人会留下不少的细菌等,如这些细菌蔓延,将又是一场攻坚克难的战斗,因此陈锦瞳让人销毁掉了不少的空房子。 那些不能栽种的菜地也已处理掉了。 人们发现,村子正中央是个不错风水宝地,这里的农作物长势喜人,且里头没毒,众人逐渐安定了下来,如今有不少人已彻底痊愈了,少量人依旧在反反复复,还有一部分人情况很糟糕。 陈锦瞳开设了一个临时的医院,在这医院内她将病人的病情分为三六九等轻重缓急,那些不严重的,随意治疗就好,重点放在那些苟延残喘之人身上,大家群策群力,很快竟解决掉了不少的问题。 这日陈锦瞳准备回去,路过一个屋子却听到了里头有谩骂之声,她格外反感这个,且今日骂人的是一个婆子,被骂的是一个小媳妇。 她二话不说就推开了人家的门,屋子里那小媳妇手中端着一个饭碗,正准备离开呢,小媳妇脸红扑扑的,上面还有手掌印,至于她的眼睛,就更红的好像兔子了。 看陈锦瞳到了,那媳妇忙道:“是瞳儿姐姐啊,您坐,休息休息,我做吃的给您。” “不妨事,你也坐。”陈锦瞳偷瞄了一下那女孩手中的饭碗,发觉里头是一碗面疙瘩,很显然这女孩儿做了吃的给婆婆,那婆婆是个鸡蛋里头挑骨头之人,竟感觉做的不好,让重新去弄呢。 陈锦瞳道:“就这面糊糊吧,如今还是挑三拣四的时候吗?”她起身跟了那女子到厨房去,自己给自己弄了一大碗,这才回到了刚刚的屋子,那婆婆已起来了,她倒有点惧怕陈锦瞳。 “瞳儿姑娘,您能到我们家来做客,我们三生有幸了,让我那媳妇给您做大鱼大肉,这怎么还款待您你?”那婆婆一面说一面就要拿走陈锦瞳手中的碗。 陈锦瞳生气了,“我怎么就不能吃这个了?如今是非常时期,里正也在吃这个,大家都在吃这个,外面的草根树皮都是宝贝,这是你儿媳妇千辛万苦做的,她如今还身怀六甲呢,眼看着就生孩子了,你可不要让她老受气。” 陈锦瞳绵里藏针教训了起来,那婆婆十分惧怕陈锦瞳,忙为自己辩解,“瞳儿姑娘,老身从未欺负过她啊,自她过门起,我就将她看作了我的亲女儿啊,您这是折煞了我。” “呸!你这老虔婆!”陈锦瞳可不给这婆子面子,刚刚在屋子外她不小心听到了这婆咒骂儿媳妇,简直污言秽语什么都有,“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下不为例,倘若下次我还听到你这样闹,我可不会轻纵了你。” “还有,等我走后你如变本加厉对付她,我知道了我就将你丢在枯井里,要你自生自灭。”陈锦瞳拍案而起。 那儿媳妇听到这里,唯恐陈锦瞳果真会这么做,胆怯的靠近,竟扑通一声跪在了陈锦瞳面前。 “瞳儿姐姐,您不要误会了,我和婆婆的关系可好了,最近我感觉身体一日比一日还沉重了,人这一怀孕就傻里傻气的,因此多放了一点佐料,平日里婆婆对我可好了,真的是贴心的很。” 那女孩哭诉。 “滚起来,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陈锦瞳比较讨厌这种明明被人欺侮但却看不出问题的人,她这一怒吼,那姑娘拭泪起身,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婆婆垂头丧气不敢说话,连呼吸的声音都压低了,犹如老鼠见到了老虎,陈锦瞳看到这里,这才起身离开。 “你跟我来。”她对那孕妇挥挥手,那孕妇并不敢违背陈锦瞳的意思,急忙跟在了背后,从屋子出来,陈锦瞳面上的阴霾才逐渐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远处的竹林,“刚刚她折磨你,你可不要以为我没听到,你那饭做的如此可口,她竟还挑肥拣瘦,都是她的错,你知道吗?” “我、我、”那女孩胆怯的看看后面,似乎恶婆婆随时可能出现,她低着头,哑声嗫嚅道:“我知道,知道。” “不用怕她,以后她如还这样,你就来找我,再不然就找里正,大家都会为你做主。”陈锦瞳看向那丫头,那孕妇却咬住了下嘴唇,她什么都没有说,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极了。 “知道了吗?我在问你话?”陈锦瞳皱眉催促。 “知、知道了。”那女孩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陈锦瞳愤然离开,她就想不清楚了,这女孩明明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但为什么她自己就没看出来端倪呢?她已身怀六甲了,眼看就要分娩临盆了,但为什么还要操劳家里的事呢? 陈锦瞳走出去老远心情还很不好,回自己的屋子,东方玄泽也刚刚回来,看陈锦瞳的脸色不好,问情况,陈锦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东方玄泽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自古来婆媳关系不都这样?” “哎,我怎么能和你说这家长里短呢?”陈锦瞳吐口气,他东方玄泽从小生活在钟鸣鼎食的世界里,谁为难过他?谁敢给她脸色看?这些事,她和他聊起来未免有点隔靴搔痒了,所以不如不谈。 至于陈锦瞳,她就不同了,前世的雇佣兵生涯,在那一个集团之内,有算计,有倾轧,她厌烦这等以大欺小或者倚老卖老的事。 “兵工厂那边怎么样了?”陈锦瞳岔开了话题。 “还没继续深入调查,今日我和何江去采草药了。”如今草药的需求量十分大,不但东方玄泽和何江在采摘,民众也都在采药,一时之间后山人群无数,但不管怎么说,情况已比之前好多了,因此陈锦瞳微微笑了笑。 第二日,东方玄泽一起来依旧还约了何江带了众人去采药了,大家忙的热火朝天,远处的兵工厂内打击之声依旧不绝于耳,老百姓早习惯了,也不去靠近,也不去理会。众人在采药呢,忽看一些马车朝那兵工厂而去,东方玄泽和何江面面相觑。 第六百八十一章:多情之人多可怜 “你们在这里寻,我和何江到前面去走走,等会儿在这里会合。”东方玄泽和何江逐渐靠近了那兵工厂,一来此地有崇山峻岭,因此他们随意躲避在哪里人家都不会注意到他们,二来,那群人在做自己的事情,压根就不留意农民在做什么。 实际上,兵工厂内人和农民秋毫无犯,你做你的事来我做我的事,东方玄泽和何江远眺,看到有一群人拉了平板车出来,他们挥汗如雨将包裹起来的武器放在了马车内。 这马儿刚刚到厂区的时候步履轻盈而快捷,等离开的时候已缓慢极了,地上的车辙痕深沉极了,马车消失在盘山路之间,东方玄泽和何江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去了。 他们两人都想到里头去一探究竟,但却只能望而却步。 采药结束后,已黄昏了,大家依旧回村子去,如今的民众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正确的带领和帮助之下已脱离苦海,大家对他们感激不尽,吃了东西,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去遛弯,她忽而想到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拉了东方玄泽的手到远处去。 两人才到之前那婆婆和儿媳妇发生口角的屋子,陈锦瞳就看到了那怀孕的女子在洗衣服,她面前是一个硕大的木盆,手中握着棒槌,一边捶打摊在衣服上的皂角,一边加热水,屋子里却有谈天说地的笑声。 陈锦瞳看到这里顿时生气了,连东方玄泽看到这里表情也变了变。 他们两人疾步进入院子,那孕妇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了,急忙起来行礼,屋子里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一后生从里头走了出来,“哎呦,什么风将二位给吹来了,快,里头请,里头请啊。” “你叫什么名字?”陈锦瞳问。 “草民叫王小二,是个放牛郎。”那人憨笑着看向他们,陈锦瞳道:“你被捕了,跟我们走一趟。”陈锦瞳这么一说,那王小二顿时吓怕了,汗如雨下,浑身打摆子,“我的好大人,小人安分守己从未做任何作奸犯科的事,小人怎么就被捕了呢?” “你看看她。”陈锦瞳愤世嫉俗,“你看她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下地干活?” “哎呦,”王小二一听竟是家务事,如释重负道:“我这娘子天生就勤劳,大人有所不知啊,女人临盆之前那几个月是要做事情的,不然生孩子的时候会撕心裂肺的疼。” 这个常识陈锦瞳也心知肚明,但眼前这女子做的事已经超负荷了,这非但不能起到强身健体锻炼的作用,然而还会伤筋动骨。 很显然,在这个家庭里,这女子完全就没有地位,看女子这模样,陈锦瞳冷漠一笑,“那你们也太会安排了,她嫁给你难道是给你当牛做马的吗?” “难道、难道不是吗?”王小二惊诧的瞪圆了眼睛,陈锦瞳听到这让她啼笑皆非大跌眼镜的回答不禁错愕,“你再说一遍,她嫁给你是做什么的?” “芸香嫁给我难道不是当牛做马的吗?我是他的夫君啊,我供她吃穿用度,她自然要做事情了,难不成当做掌上明珠吗?大人?” “真是愚不可及!”陈锦瞳怒了,用力攥着拳头,那王小二依旧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陈锦瞳凑近芸香,“你不要在这里当牛做马了,到我们工署去,最近这里的瘟疫还没结束呢,我们还要逗留一段时间,我安顿人伺候你,你现如今要始终将孩子放在第一顺位,知道了吗?” 陈锦瞳这么说,希望她能明白她是在帮助她。 大概那女子也知陈锦瞳是好心好意了,但她实在是太胆怯了,回目看了看屋子,屋子里,那恶婆婆已握着拐棍出来了,当她看到好事者是陈锦瞳以后,面上的表情变的和软了点儿。 不是怕,而是一种莫名的尊敬,要不是陈锦瞳帮助他们,他们此刻早死于非命了,但这人很不理解,陈锦瞳为何这么喜欢理会人家的家务事呢? “你放心就好,在这里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敢。”陈锦瞳声音很低,低到只能让芸香和自己听到。 芸香点了点头,陈锦瞳看了看那老婆子,她已过来作揖行礼,看到这里,陈锦瞳走向了那老太太。 “您老人家纳福了,我准备让芸香到我们工署去帮我们做一段时间事,一个月后送还了回来,您意下如何呢?”那恶婆婆不知道陈锦瞳为何要带走芸香,盯着陈锦瞳好奇的看了看。 陈锦瞳话不多,但每个字的语气都很刚毅,让人不能拒绝,似乎她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具有某种压迫感和力量。那恶婆婆点点头,笑道:“既是她能帮到你们,你们带走就好。” “好,再会了。”陈锦瞳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院子里待下去了。 她逃离一般的出了那院落,只感觉呼吸也顺畅了不少,站在秋阳普照的庭院之外,陈锦瞳压抑的心得到了某种慰藉,她缓慢回头,看着紧跟在自己背后的小媳妇。 很显然,芸香不明白陈锦瞳有什么目的,她一脸的胆战心惊。 东方玄泽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不会要你做什么其余的事,如今你已接近分娩了,左不过就这三五七日,你还继续干活这孩子你是要不要了?”那女孩听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也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含着泪点了点头。 带了芸香回去,陈锦瞳将芸香介绍给大家认识,实际上村里不少人都十分同情芸香,里正感慨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当年芸香娘准备将芸香嫁给王小二,我就看此事欠妥,但芸香娘早想让芸香嫁人了,还能怎么样呢?” “所以啊,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好生照顾芸香,让她顺顺利利生个大胖小子,怎么样?”陈锦瞳莞尔一笑。 大家点点头。 芸香的加入,让工署内有了一种欢快之气,虽然陈锦瞳不让芸香做任何事,但芸香是勤俭持家敬业奉献的女孩,因此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芸香都会抢着去做,她才到这里三天已成了大家的好朋友,团队内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第六百八十二章:芸香之逃 陈锦瞳看芸香快乐,自己也感动。 后来到底劝说芸香,让她少做点儿事,芸香也知自己不能太操劳了,点了点头。 这日,陈锦瞳因要去处理水源,所以从早上开始就和东方玄泽离开了,路上何江和他们聊起来兵工厂的事情。 关于这兵工厂,陈锦瞳从东方玄泽和何江口中已了解了一个大概,紧跟着通过其余人透露,已猜想这兵工厂后面一定有坚强的靠山,但具体是什么,陈锦瞳还不敢继续去揣摩。 “在我们没证据之前,此事先不要着急,现如今火烧眉毛的事还是水源,不然民众还要吃亏。”陈锦瞳走在队伍最前面,好像一头狼似的。 众人很听从他们的安排,大家的身体已痊愈了,一个个都干劲十足,到事发地,陈锦瞳测了水源后,将纱布和生石灰以及活性炭拿出来,安排了人去处理。 大家对此事已驾轻就熟,也不怎么需要陈锦瞳帮忙,一会儿后一切已做好了,陈锦瞳微微一笑,带了队伍回去。路上他们约定等会儿到兵工厂去一探究竟,说起来这个何江是竭力的在反对,但他一人固执己见,因此反对无效。 至于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这两人一肚子的普世之情,但凡是遇到稀奇古怪的事都要去主动调查,因此关于兵工厂,怎么可能浅尝辄止。 原计划是夜探,但陈锦瞳发现晚上去未必就能看出个所以然,不如就铤而走险白天去看看,且白天工厂内的人都在忙碌,这倒是给了他们偷窥的契机,何江拗不过,看两人非要去,他只能跟在他们背后。 到兵工厂后,三个人各行其是。 何江在外面观察,倘若情况有变,就提醒里头人多多注意,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们两人需做其余的事,进兵工厂后,陈锦瞳偷偷摸摸的去参观了人家的生产链和库存,发觉里头的器械不计其数,至于厂区内的人更多到不可思议。 众人忙起来脚不沾尘,谁会注意到他们,两人溜达了一圈准备离开,此刻有人到了,几个人会合后聊了起来,原来这兵工厂承接了不少的订单,订单来自于四面八方,数量很多。 两人偷窥了会儿,也没调查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唯恐暴露了,就从里头跳了出来,此刻已皓月当空,何江在外面等的百无聊赖,看他们到了,急忙靠近,“怎么样,了解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了解到,但至少知道了,这个兵工厂在给不少对口的人做兵器,早晚要取缔了它。”东方玄泽攥着拳头。 三个人回去,已是半晚上了,陈锦瞳困乏了,倒头就睡。 到后半夜,陈锦瞳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叫声,但她实在是太困了,以至于没有起来看看。 那是个风清月白之夜,夜幕降临后芸香就腹痛起来,她本不想给人添麻烦,因此即便是因为疼痛而哀哀欲绝的在叫,但也不去求助,外面的侍女听到屋子里声音不对劲,立即狂奔进来,忽而看到屋子里的芸香在翻来覆去的乱叫,那丫头哪里见过这个? 她吓得手软脚软,“芸香姑娘,您,您感觉怎么样啊?看您这模样儿似是要生孩了,对不对,奴婢去找稳婆啊。” 实际上,为保证芸香的孩子能顺利的呱呱坠地,陈锦瞳早安排了一个接生婆住在了前院,那稳婆日日过来看看芸香的情况,发觉芸香的状态还算好。 此刻那丫头急忙去找稳婆,稳婆带了自己的助手过来,进屋子后,她老人家倒喜气洋洋,“你们这些小小的人儿见过什么,我接的孩子比你们吃的盐巴还多呢。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了,等会儿大胖小子就出来了。” 那稳婆十分专业,是远近驰名的,侍女听到这里放心的离开了,大概过了一刻钟,稳婆顺利将孩子接生,在那幽微的烛光里,稳婆凑近孩子看了看,她看到了什么? 稳婆忽然大喊了一声,丢下孩子就住,犹如刚刚出生的不是小孩儿,而是一个刺猬似的,芸香已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听稳婆叫了一声,芸香挣扎了起来,痛苦的叫“孩子,我的孩子啊。” 娘亲那虚弱的手伸出,将小孩儿抱住了,但芸香下一刻竟也呆愣住了。 至于那俩助手,她们似乎也目睹了什么恐怖的场景,大叫着离开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芸香眼神呆愣愣的,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孩子,这一晚,刚刚分娩的她本应该好生休息休息,但痛苦的芸香竟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的身体本就很好,迷迷糊糊了半个时辰,等天亮后芸香犹如没事人一般,她仔仔细细端详自己的孩子,耷拉的嘴角忽而上翘了起来。 但她眼眶之内却蓄满了晶莹纯澈的泪水。 少停,芸香的手上移,缓慢的卡住了孩子的咽喉,她微微用力,那孩子挣扎了起来,但下一刻芸香就哭了起来。 等陈锦瞳醒过来,已是午前了,昨日去探查兵工厂,回来的路上又是一个时辰的翻山越岭,到工署后,她已累坏了。以至于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感觉身体逐渐好了起来,她才一睁开眼睛,外面就闯进来一个侍女。 那侍女着急上火道:“大人,不好了,芸香姑娘一大清早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糟糕。” “差人去找了?”陈锦瞳一跃而起,“先去她夫君家看看,如人不在,就去娘家,快去。”这丫头一听,顿时有了主意,点点头去安排了。 如今大家都忙碌,芸香这不告而别显然是不想麻烦大家了,陈锦瞳叹口气,“你何苦这么懂事呢,女孩子该有的任性都没有,这样的女孩儿可一点都不可爱。” 芸香一大清早抱着孩子就离开了,陈锦瞳猜想的不错,芸香的目的地是娘家,她将孩子包裹了起来,似乎襁褓之内有什么秘密一般,她躲避众人,好不容易才到了娘家。 但哪里知道,芸香这一回家,事情变了味。 第六百八十三章:妖孽 陈锦瞳的人到芸香娘家的时候,芸香已被装在了猪笼之内,一群村民好像围观野兽一般将芸香团团围住了,桌上放着芸香的孩子,有个年老之人凑近,他胆战心惊的掀开了襁褓,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下一刻他失声尖叫,趔趄了两步。 “妖孽,妖孽啊!” 他响亮的声音吓到了众人,有那胆子大的过去一探究竟,吓得急忙顺胸口,而芸香呢,她在猪笼之内啜泣着,“诸位叔叔婶娘,哥哥姐姐,不是妖孽啊,他是芸香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诸位。” 众人才不听芸香的话。 少停,王小二已闻讯赶来,当他得知芸香生出一个“妖孽”的时候,整个人都格外的紧张,他慌忙进入屋子,和老丈人面面相觑了会儿,老丈人指了指桌子,王小二这一看,短时吓得魂飞魄散。 “是什么妖孽?老天,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 他似乎在进行一场浮夸的表演,以至于那阴阳顿挫的语声竟比襁褓内的秘密更让人恐惧。 “浸猪笼吧,至于这孩子……”宗族内一个年迈的老人握着拐杖,他威严而凌厉的眼环顾了一下众人,斩钉截铁道:“还不快下手吗?妖孽,妖孽啊。” “芸香,”芸香的娘凑近了芸香,眼神有点分外的冷,“你是妖怪选中了的人,如今娘亲也不能救你了,为我们全村人的安全,你就去吧,至于那孩子!不!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妖孽,是妖孽啊,芸香,你不要怪娘亲不好,娘亲也无能为力。” “岳母,您还闹什么闹,让芸香早点儿去吧,这谁有什么办法?” 于是,众人决议芸香这可怜的丫头送到了河边,眼看着就要浸猪笼了,陈锦瞳等人也到了,她也听说了芸香生了怪胎一事。 好在,她紧赶慢赶还是赶到了。 “谁敢!”陈锦瞳三两步就跨入了水中,初秋的河水沁凉,众人将芸香放在猪笼之内,芸香已在啜泣,看陈锦瞳来了,她疯狂的挣扎起来,撕心裂肺的喊陈锦瞳的名字。 “救命啊,瞳儿姐姐,救命啊!我的孩子不是妖孽,我也不是被恶魔选中了的人啊。”芸香嚎啕大哭。 “谁敢!”东方玄泽一把抓住了猪笼,他力大无穷,只一双手就将猪笼提了起来,怎么能让一个活生生的女孩这么稀里糊涂被杀呢? 何江凑近了里正和众人去了解情况。 东方玄泽已搭救了芸香出来,陈锦瞳迫不及待过去解开了芸香手腕上的皮绳,那些人太算无遗策了,皮绳捆的很紧,以至于被撒开了桎梏的芸香依旧不能自如的活动,她趔趄了一下倒在了地上,犹如被斩断了腰杆的高粱似的。 “孩子,我的孩子啊。”芸香在地面上匍匐前进,视线落在桌子上。 此刻何江已抱住了孩子的襁褓,但他才抱住,瞳孔就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显然是看到了什么让人不可思议的东西。 被何江那匪夷所思的表情吸引,陈锦瞳大步流星靠近,且看看芸香这襁褓内是个什么东西?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靠近,尽管在此之前两人已坐好了心理防线,但此刻一凑近,两人依旧大惊失色,他们从未想过人类会生出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襁褓内的“孩子”脑袋硕大,鼻梁犹如被一刀切掉了一般,露出了两个手指一般大小的鼻孔,鼻孔内还有黑黢黢的绒毛,孩子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看上去十分邪恶。 最主要的,这孩子的瞳孔是红棕色的,这样带着颜色的眼球是芸香家族史上从未有过的,这也就罢了,那孩子额头上一层一层的褶痕致密好像水之涟漪,耷拉下来的耳朵犹如成人手掌一般的大小。 这小孩儿的肌肤是青铜色的,皮肤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血管的痕迹,孩子的尾椎骨没得到完全的进化,竟拖拽出一条细细的尾巴。 那哪里是人啊! 不要说见多识广的东方玄泽了,连想象力丰富的陈锦瞳在亲眼目睹了那怪物后都有点呼吸不正常了。 但她知道,此刻她不能紧张,更不能暴露一点儿内心的畏怯,脑海中越过“事出有因”几个字儿。 “王爷,大人,这……”宗族内年长之人已团团围住了他们,陈锦瞳忍着恐惧和恶心将孩子抱住了,那孩子竟露出了一个善良的微笑,陈锦瞳忍着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求助一般的看向了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倒是胆大包天,一把将孩子接了过去,并且很亲切的抱着,陈锦瞳如释重负,此刻芸香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啊。” 她一点都不嫌弃孩子。 “大人,这是妖孽啊,自古来哪里有这等獐头鼠目的小孩儿,你们看看他的耳朵,鼻孔,尾巴啊!”那年长之人只感觉惊悚莫名,提醒陈锦瞳看小孩儿身上那有别于众人的显著特征。 “我已看过了,但我可以肯定,这不是妖孽。”陈锦瞳这一句话让群众哗然,好在那里正是个明白人,他知陈锦瞳不会无缘无故去维护芸香,此刻里正止住了众人的喧嚷,凑近了陈锦瞳,“大人,且解说看看,这小孩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是个畸形的怪胎,诚如大家所见,”陈锦瞳阐述起来自己的观点,一开始看到这小孩儿,实际上陈锦瞳也不清楚是什么因素孕育出这么一个怪异的家伙,但很快陈锦瞳就将怪胎和水源联系在了一起,“我们吃的植物和水都是有毒的,至少在我来之前,大家习焉不察对不对?” “这个,”这句话掷地有声,且有一定的证据,因此大家点了点头,陈锦瞳看已得到了共鸣,继续道:“重金属摄取量过多母体内的胎儿就会变模样,我们这土壤之内有超标的铁和水银,这都是让小孩变异的主要原因,归根结底,这小孩不过是大自然的牺牲品罢了。” “这……”众人沸反盈天交流起来,大家半信半疑。 第六百八十四章:人言可畏世态炎凉 陈锦瞳只能从专业的角度深入浅出的去分析,众人从未经历过这等事,不禁惶悚,但陈锦瞳的话他们自然会听。 “你倒是说句话啊?”陈锦瞳看王小二蹲在圈子外,立即凑近,那王小二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此刻看芸香生出如此恐怖一个小孩儿,他恨不得早点儿逃离现场。 陈锦瞳想,这孩子归根结底需王小二去抚养,如王小二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那么大家的舆论又能将他们怎么样呢? 但王小二却没同甘共苦之心,他竟垂头丧气蹲在一边,对自己的夫人早视而不见。 陈锦瞳没见过这等窝囊废,从人家决议要杀了这小孩,要将芸香浸猪笼到现如今,王小二始终表示出一种事不关己冷眼旁观之感,对芸香的遭遇恍若未闻,视为不见,此刻陈锦瞳生气了,真恨不得给这窝囊废两个窝心脚。 王小二终于站起身来,显然他刚刚在深思熟虑,此刻脸上的表情有点木讷,他盯着芸香看了看,竟说出来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那么,我就写休书去,我们今日就一刀两断吧,这孩子我是不会承认的,至于芸香,你我的关系也要结束了,不是吗?”王小二恶狠狠的盯着芸香,“你可不要拖累我,芸香。” 那最后一句是强调,也是警告,陈锦瞳大跌眼镜,一个男人怎么能说出如此没担当的话,她真恨不得一脚将王小二踹飞。 但陈锦瞳毕竟还是忍住了,何苦来哉? 她十分瞧不上王小二,索性冷笑一声,“好,我看也不需你写什么休书不休书了,我做主,今日你们就一刀两断了,她的事情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芸香,你这孩子我们替你照顾。” “这怕不成啊,”宗族内一个年老之人凑近陈锦瞳,“大人,倒不是我迷信,此事本就稀奇古怪,大人一定会被这魔鬼拖累的。”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呢?”陈锦瞳步步紧逼,“如你女儿也生出了这么一个孩子,你是否也会斩尽杀绝?”陈锦瞳这句话说的有点厉害了,那人脸上下不来,后退了两步,“大人,这……我们能不能就事论事呢。” “那就听我的吧,你们怕妖孽,我却喜欢妖孽,就让她到我们工署去吧。”陈锦瞳已做好了保护芸香的准备。 芸香感动不已,热泪盈眶,但也怕拖累了陈锦瞳,“瞳儿姐姐,您的大恩大德芸香无以为报,来世给您当牛做马吧,芸香不会到工署去,芸香随便找个空房子自己生活就好,从今以后不出门,不会让妖孽吓唬到任何一个人,诸位父老乡亲,这样怎么样呢?” 芸香看向众人。 众人则一言不发看向了陈锦瞳,陈锦瞳也想到了带芸香到工署后的诸多不便,她知芸香是个心高气傲的自立之人,听到这里,点点头:“好,就这样,那么还请大家不要为难她,就这么说定了。” 此事需快刀斩乱麻,否则将节外生枝,看陈锦瞳这边已一锤定音,众人欣喜。 下午,陈锦瞳让人清理出一个空房子给芸香,“你一人好生生活就好,我已找人看了你的孩子,他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辛苦你自己料理一日三餐了,我们早中晚会有人送干净的水源和馒头给你,我隔三差五会来看你,但凡有什么人欺负你,你说给我。” 陈锦瞳愤怒的握着拳头。 “我知道了,谢谢大人。”芸香感动极了,热泪盈眶跪在了陈锦瞳面前,陈锦瞳也伤感,但她能帮她的仅止于此,又不想将不好的情绪传染给她,陈锦瞳忙将芸香拉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哭啼啼婆婆妈妈的,什么大不了,死不了就还好,我要走了,你快去休息。”陈锦瞳将跪在地上的芸香搀了起来,芸香目送陈锦瞳出门,她的背影已消失在了路口,她还在频伸手作别。 “瞳儿姐姐,再见了,再见!” 陈锦瞳回头,依旧可以看到芸香楚楚可怜的站在门口。 陈锦瞳从芸香这个家出来,只感觉如释重负功夫,连心情也好了一些,东方玄泽看陈锦瞳到了,道:“怎么样?” “还好,她答应我无论有什么流言蜚语都会好好儿的活下去。”听到这里,东方玄泽微微点点头,“那就好,我们时刻观察着吧。” 芸香可真是水深火热。 从这屋子出来,陈锦瞳准备回去,路上和何江聊起来芸香,对陈锦瞳正确的推理何江依旧半信半疑,慢吞吞结结巴巴道:“瞳儿姐姐,你说她那孩子真是因水质恶化而生出的怪胎,难道不是妖孽吗?” “妖孽?”陈锦瞳只感失落,封建迷信害死人,“什么叫妖孽,何江,怎么连你也人云亦云胡说八道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嘛,我也就随便问一问。”何江尴尬的别过脸,陈锦瞳道:“你们的“随便”加起来积毁销骨,彻底可以毁灭一个脆弱的女人。” 陈锦瞳回去后,一群村民陆陆续续也到了,大家围绕在他们的屋子外,陈锦瞳好奇不已,闹不明白这群人为何忽然到了?她盯着大家看了看,里头一个年迈的老者终于胆战心惊靠近了她。 “怎么?”陈锦瞳看那人奓着胆子靠近,对其怒目而视。 “大人,那芸香……怪,这……怪胎啊。”那人期期艾艾,察言观色道。陈锦瞳听到这里,更生气了,拳头逐渐握紧,“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快出去。” 她不想因此事和大家吵下去了,只感无聊。但那人却不走,指了指自己,他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大人,小人是代表外面那一群人进来的,这怪胎如不除掉,恐我们村人都要完蛋了啊。”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平日里尊敬你们,将你们一个个都看作了长辈,如今才发现你们竟是如此愚不可及,你再不出去我就要轰赶你了。”陈锦瞳一把愤怒的将鸡毛掸子握住了,作势就要轰赶。 那老者唯恐吃亏,一溜烟抱头鼠窜,出来后众人还不走,依旧在工署外面面相觑,窃窃私议。 第六百八十五章:被侮辱被损害的 看东方玄泽到了,那一群人一窝蜂一般围拢了过去,七嘴八舌说关于芸香生妖孽一事情,“哎呦,王爷啊!这妖孽不除,我们都要完蛋了,大家都不敢回去睡觉啊。” “怎么,你们是怕柔弱的芸香呢,还是怕她那刚刚出生的小孩儿?”东方玄泽直面这个问题,因此从众人那强劲的态度他已可看出,自己想要说服他们,非要曲径通幽。 “都怕,都怕啊。” “芸香会杀你们?她生产后筋疲力尽,如今还面黄肌瘦呢,至于那小孩儿,他又能将你们怎么样呢?”东方玄泽反唇相讥,众人听到这里,也不知说什么好。 “以后不要无的放矢,如若不是看在你们年龄大,我此刻早让人将你们扫地出门了,”东方玄泽目光冷峻,他这一严肃起来,众人胆战心惊,栗栗危惧,看东方玄泽发飙,大家只能相继离开。 东方玄泽从外面走进来,面带微笑,陈锦瞳已听到了东方玄泽和他们的争论以及部分解释,此刻看他施施然从外面进来,陈锦瞳摸一摸眼,眼眶红红,“就你一个人相信我的话。” “那的确是水质变化产生的恶果,芸香才是受害者。”东方玄泽道。 实际上,连何江都不相信陈锦瞳的判断,陈锦瞳感动极了,她主动起身将东方玄泽抱住了,两人互相拥抱着,过了许久,陈锦瞳才道:“最近还要好好观察一下她,芸香是可怜人。” 第二日,陈锦瞳本准备一大清早就去看芸香,但早上起来却有人汇报说村后有一群官兵到了,那群官兵正在修筑铜墙铁壁,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联袂而去,这一去就看到了一群官兵指派了人在修筑墙壁。 他们躲避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远观,那群人倒没察觉他们,依旧热火朝天的在干,里正大人指了指远处,嘬牙花子道:“大人,这是想要画地为牢将我们给围困在里头啊。” “怕什么?”陈锦瞳嗤笑,“我们这村子里有山有水有良田,就这些粮食足够我们攻坚克难了。”陈锦瞳向来是乐观之人,如今也只能苦中作乐。 东方玄泽示意大家不要声张更不要动怒,“好了,不要理睬,万万不可和他们冲突,他们喜欢做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 实际上,从后面观察过退下后东方玄泽就警备了起来,全民皆兵,以便于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态。大家看东方玄泽已预备好了一切,这才安心了。 中午,陈锦瞳让人送了一些秋衣给芸香,对那送衣服的丫头叮嘱,“这些都是我的心意,你给送了去。” “这么多啊?”那丫头大惊小怪,握着一沓衣裳,“大人,您自己不给自己留一点吗?如今官兵封闭了村子,我们不能出去买纱绵和布料,您何苦冻了自己?” “我好好儿的,你放心好了。要你去你就去,婆婆妈妈的。”陈锦瞳嗔怒的瞪视了一下那毛丫头,那丫头吐吐舌头离开了。 陈锦瞳依旧和东方玄泽何江等商量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在陈锦瞳的计划里,所谓的“不变”并非是人家斧钺加身,他们一动不动!陈锦瞳的意思是,大家要防患于未然,将一切能准备的都准备好,随机应变随时主动出击。 大家做好了准备后,讨论也接近了尾声,陈锦瞳这才抽空喝口茶,而她哪里知道今日一天发生了让她最不愉快的事情。 一大清早,芸香的婆婆带了芸香的丈夫和村里人就将芸香那小院子给包围了,那小院子好像顷刻之间变成了碉堡,外面是不计其数磨牙吮血的敌人。 芸香想不到,这群平日里老实巴交之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并且还变的如此之快,她恐惧极了,胆怯的盯着外面的芸芸众生,芸香的夫君已被一群人推推搡搡弄到了屋子里,芸香胆怯的抱着孩子,她浑身在瑟瑟发抖。 至于那恶婆婆,此刻她也从外面闯了进来,她背后跟着一群人,那群人偷瞄芸香,看到芸香抱着小孩儿站在天井之内,犹如在看什么罕觏的毒虫猛兽一般。 “芸香,你这贱物,如今你害我了我们一家,昨日晚上到现在村人都找到我门上来了,芸香,你害了我们啊,快说,你是如何生出这等妖孽的!说,你说,你说啊!”那婆婆开启了泼妇骂街的模式。 “婆婆,香儿也不知道啊,原因瞳儿姐姐不是给诸位已阐述过了吗?具体香儿也还蒙在鼓中呢。”芸香胆怯的盯着对面。 “芸香,你还有脸活下去吗?我们全村人都想杀了你。”一群人已围攻了过来,他们的语言变成了摧毁一个可怜虫最厉害的武器,戈矛一般硬生生穿透了芸香那千疮百孔的心。 唾沫星子在那群人嘴边飞舞,每个人都竭尽全力的将脏话骂了出来,他们将芸香看作了猛兽,看到了妖孽。 “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啊。”芸香抱着孩子,好像被打败之人,不断的后退,众人看芸香后退,追逐的更厉害了。 “芸香,你如自杀,今日之事就过去了,不然我们今晚就一把火烧了你这屋子,你自己考虑吧。”临走前,一群人撂下了狠话。 芸香抱着孩子哭泣起来,恰就在此刻,陈锦瞳差遣来的侍女送了衣裳过去,这侍女虽然也胆怯,但她对陈锦瞳忠心耿耿,自然相信陈锦瞳的判断,此刻发觉芸香被围攻了,立即冲到了里头将芸香搀了起来。 芸香咬着牙齿,众人看芸香这样,这才去了。 陈锦瞳那丫头也同情芸香,说了不少感人肺腑的话来激励芸香,两人抱头痛哭,一程子后,陈锦瞳那丫头离开了。 那丫头回去后将事说给了陈锦瞳,陈锦瞳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起身后立即去找芸香,声称要将芸香带回来自己照顾。 她气鼓鼓的推开芸香的门,发觉天井内一棵树上悬了一具尸体,秋风一吹,那尸体正在陀螺一般的旋转,“啊,芸香啊!”陈锦瞳和人立即去救,但已来晚了,芸香早死去多时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破墙 至于芸香的怪胎,那小孩儿也早被捏死了,丢在院子里的碾盘上,一切都结束了,陈锦瞳救了芸香下来,发觉她那枝头僵硬的蜷缩着,掰开了一看,里头是一张纸条儿,“感谢瞳儿姐姐。”这是她的临终遗言。 陈锦瞳被彻底激怒了,她将村民们集合了起来,众人听说芸香死了,竟十分开心,而大家不明白为何陈锦瞳竟这么在意芸香,“现如今你们都看到了?”陈锦瞳冷冷的盯着他们,“是你们害死了她,如今我终于知道我救助的是一群怎么样狼心狗肺之人了。” “我和你们多次的解释,要你们包容她,可怜她,你们竟不断的残害她,攻击她,以至于芸香死于非命,是你们毒杀了她,如今我为芸香办后事,我也要离开了,你们自生自灭吧,你们不值得可怜。” 陈锦瞳将芸香的尸体抱了起来。 众人一听陈锦瞳要撂挑子,立即想到了外面很有可能会攻进来的官兵,哪里能不恐惧,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大人,王爷!大人,都是我没得错,都是我们的错啊,但你们万万不可就此离开啊,官兵一把火我们村子就完蛋了啊,王爷,大人啊!” 众人立即下跪,陈锦瞳看众人这样,早心灰意冷。 “都是你们执迷不悟偏听偏信,我们的话你们一句都不听,”东方玄泽也气坏了指着里正的鼻子就骂,众人被教训的垂头丧气,大家虚心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陈锦瞳将芸香的婆婆和夫君骂了个狗血淋头,婆家人情愿安葬芸香,陈锦瞳这才不谩骂了,毕竟无论做什么芸香都不会回来了。 芸香的葬礼已很轰动,大家在芸香的坟墓前忏悔自己的过失,每个人都去,陈锦瞳看到这里,终于松口气。 但自埋了芸香后,陈锦瞳情绪低落,很多天都不肯出门,她闭门不出,看庭前花开花落,东方玄泽知陈锦瞳心情郁闷,每天抽多半天的时间陪伴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无话不谈,但她对其余人却敬而远之。 她已对这群人十分失望了,真不希望帮助他们。 这日,有人进来汇报,说那群官兵已修筑了高墙,且已陆陆续续离开了,陈锦瞳立即和东方玄泽去查看,发觉官兵的确走了不少。他们在村口和村子后面修筑了一面高大的墙壁,那墙崔巍陡峭,就是有武功的人也不能飞到上面去。 至于墙壁之间有个豁口,有铁门,铁门是被几个官兵把守了的,也就是说,想要从这里出去难上加难。 三个人打探清楚后依旧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打商量后,决定今晚逃出来。他们已酝酿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将此事和里正说,那里正大人一听陈锦瞳等要离开,满以为他们要撂挑子,他立即下跪,抓住了陈锦瞳的衣袖。 “大人啊,你们可不能丢下我们这群受苦人离开啊。” “如今我们和你们在一起只能等死,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这里夷为平地的,在他们没先下手之前我们就要想办法杜绝这一切的发生了,我们只有先走一步才能安排好这一切,你们静候佳音就好,让村民都过来,我说计划给大家听。” 陈锦瞳的计划一点不复杂,她告诉众人让众人装病,维持那种瘟疫依旧没过去的假象,让人一看,就不敢靠近。 村民都同意装病,到黄昏时候,陈锦瞳更换了一件中老年的衣裳,将石灰粉弄在了头发丝内,和“耄耋之年”的东方玄泽两人推了一辆车出村去,还没到封锁线呢,几个官兵已耀武扬威而来。 “喂,做什么的?”一个人打了一声呼哨,黑暗**现了六个人,那六个人一看来人是俩老年人,也不怕,咋咋呼呼靠近。 “咳咳咳,”陈锦瞳的伪装术天衣无缝,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沙哑极了,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侵害,“咳咳,老身的儿子得了瘟疫,人已死了,老身准备埋人去,诸位官爷给个方便啊。” 陈锦瞳一面说,一面将一块狗头金送了过去,所谓见钱眼开,她还就不相信了,他们这群人会无动于衷? 一人将狗头金握着看了看,另外一人已准备抢夺,只有中间那个人还算理智一点,那人吼了一声凑近平板车去看尸体,哪里知道他掀开白布后看到的竟是一双脚,接着此人胸口一疼,他吃惊的瞪圆了眼睛,那骇异的表情是如此惶遽。 “我!你!”原来平板车上人就是何江,何江已刺杀了一个官兵,陈锦瞳杀了一个,东方玄泽杀了两个,残余两人准备逃之夭夭,一人被何江扼住了咽喉弄死了,另一人拔足狂奔,一刹那后,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何江等已在三岔口将那人包围住了。 那人回头,发觉背后的路被何江封死了,左边那条路上是陈锦瞳,何江已靠近,“你们这群坏种,竟一点不帮助民众,如今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何江上前去就要下手。 “何江!”陈锦瞳发令阻挠,何江后退,陈锦瞳靠近了那人,此人被吓到了,腰膝酸软跪在了陈锦瞳面前,好像个摇尾乞怜的老狗一般,“大人,王爷,两位大人啊!小人就是个穷苦人,小人是县令大人秦武宇的一条狗,求求你们法外施恩饶恕了我这条狗。” “小人,小人就是大人们的一个屁,您放了小人吧。”那人吓坏了,节节败退。 “放了你?”陈锦瞳冷笑,“放了你,谁带我们去见县令大人?如今改过自新的机会就在你手中,你自己看着办。” 那人连连点头,陈锦瞳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三个人将尸体的衣裳更换了,洗濯了头发后,陈锦瞳已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捕快,“现在,你带我们到县衙去,不要东张西望,不然我赏你点儿你想要的。”陈锦瞳手中的匕首已放在了那人腰肋之下,那人苦了一张脸求情。 “听话点儿,你自己也说了你是无关紧要的局外人,我们自不会将你怎么样,我没想要见的是县太爷,带我们去。” 第六百八十七章:魔鬼县主 那人胆战心惊,只能引狼入室,县衙距那村子不很远,大概半时辰后,四个人已到了县衙,那人也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的身份,更不敢弄鬼。 他在陈锦瞳跟前玩小九九简直是班门弄斧了,因此,他一本正经带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等进了县衙。 “你去告诉县太爷,说有个人想见一见他,最好不要玩儿花样,不然你会死的很舒服。”陈锦瞳丢开了那人,“何江,你们一起,如他准备谋害我们,你呢就将他碎尸万段,我和王爷在这里等着。” 那人依旧不敢闹鬼,送了何江到县太爷的屋子,秦武宇不明就里,跟了两人出来,他老远就看到了坐在穿廊美人靠上的两个人,夜色里,只能看到两人背影,再一凑近,县太爷倒抽一口凉气。 “董超,薛霸!你们竟敢戏弄本大人吗?本府要杀了你们。”那祥泰也捏一捏胡须,怒冲冲指了指两人。 “哎呦,我的老太爷。”陈锦瞳乍然回头,娇滴滴的叫了一声,那县太爷听到这里顿时不寒而栗,“你,你、陈锦瞳?” 他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认识的很深入,当初还是他哄骗了他们进瘟疫村的,如今这两人竟安然无恙回来了,东方玄泽拿掉了公差的帽子,人已凑近了县太爷。 “哎呦,来人,来人啊。”那县太爷回身就走,结果才一回身就撞在了何江身上,何江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县太爷提溜了起来用力一丢,人已委顿在了陈锦瞳面前。 陈锦瞳一脚踩在了秦武宇的胸膛上,秦武宇不敢轻举妄动,伸手保护住了自己的脸庞。 “好个狗官,你不但不理会村里人的瘟疫你竟还在冶铁,那兵器都到哪里去了?” “王爷,王妃啊!”秦武宇气喘吁吁,“小人不是不去理会,那瘟疫你们也知道,实在是太厉害了,你们没到之前小人的确找了不少医官去看过,但医官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啊,小人能怎么样呢?” “小人,对了!对了,小人还奏报了地方,是地方不管啊,不是小人不管。”秦武宇哭了起来,“小人是老百姓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的父母官,怎么会见死不救啊,小人昨日打了墙,今日准备找人去治瘟疫呢,王爷,王妃啊,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然天打五雷轰啊。” “好个句句属实,你以为我们没调查吗?你以为我们的话就是空穴来风吗?” 陈锦瞳冷冷的盯着县太爷,那人着急,连连摆手。 “何江,看起来这老狗不怎么听话呢,你是江湖人,对这等偷奸耍滑之人,你如何应对?”东方玄泽看向了何江,何江一笑,“折腾他们?何苦脏了你们的手呢?让我来吧。” 何江冷漠一笑,人已经凑近了秦武宇,他蹲在秦武宇身边看了看,手肘用力一敲,秦武宇的肩胛骨已脱臼了,何江冷笑,“的人此刻还说这些屁话吗?” “啊,不,不,不!侠客啊,你饶命,你饶命啊。”秦武宇疼痛难禁,一个劲儿的求饶。看到这里,陈锦瞳笑了笑,“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不理会了,将此事交给了何江,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何江凑近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秦武宇说,还有合谋,他背后还有人,此刻情愿将功折罪,带我们去见幕后。” “果真?”陈锦瞳摸一摸下巴,有点怀疑,虽然和秦武宇不过数面之缘,但此人奸诈狡猾她已感受到了,“这莫不是老狐狸的逃生计划吧?” “不怕,我给他吃了一个药丸子,这毒药的解药只我一人才有,如此人非要闹,那就只能是死于非命了。”何江这么说,陈锦瞳也比较相信何江。 毕竟,对付这群下三滥人,自己手段不够,还需多多借鉴,那县太爷秦武宇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靠近,立即下跪,“王爷,大人,我也不过是摸一摸猪头得一点油水罢了,真正吃猪肉的是另外的人,此人就在县衙内呢,现如今我就带你们去,到时候还请你们网开一面啊。” “你有将功折罪之心,我们就不会伤害你,走吧。”陈锦瞳笑了笑,秦武宇凑近陈锦瞳,他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犹豫再三毕竟还是忍住了。 众人一前一后的走,秦武宇带他们到了一个营房,陈锦瞳微冴,一把揪住了秦武宇,“你骗鬼呢,到这营房来做什么?” “实不相瞒,那幕后黑手乃是本府的军师,此人聪明绝顶,他到我这里已多年了,我到现如今还不清除他的来龙去脉呢,你们跟了我来。”秦武宇带了他们往前走,他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一人进入了黑黢黢的营房。 陈锦瞳只感觉好奇,但一想那营房内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千军万马,只能在外面等着,秦武宇进营房后,里头亮起了烛火,接着陈锦瞳等看到窗棂之上出现了一条剪影。 “王思年,你害得我好苦!当日你非要冶铁,如今惊动了朝廷人,王爷和王妃到了,你和他们去解释吧。” 接着两条黑影靠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屋子里传来一声悲惨的鸣叫,接着再看时,那叫王思年的人已倒在了地上。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此刻两人面面相觑,顿时感觉奇怪,刹那后,陈锦瞳一脚将门推开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杀戮刚刚结束的血腥味,陈锦瞳打了火镰将蜡烛点上,东方玄泽已凑近地上那黑黢黢的尸体,“王思年?” 他用力一摇晃。 但地上尸体无动于衷,身体还残留一定的热量,那一刀被刺在了胸口上,王思年还有一口气,他喘息着,嘴巴里的血泡炸开,岩浆一般的血液暗流涌动,顷刻之间就濡湿了下巴,看上去惨不忍睹。 东方玄泽将王思年搀了起来,手抵在王思年的手掌上,一股沛然之气已源源不断涌流过去,至于陈锦瞳,她自从进来后就在寻秦武宇。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秦武宇竟凭空里消失在了这屋子内,看到这里,她大惊失色,“王爷,奸贼不见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地道之算 这屋子一定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不然为什么好端端一个人竟会凭空消失呢?但一时半会,期间的奥秘陈锦瞳也百思不解,只能靠近奄奄一息的王思年。 “是你?”东方玄泽瞳眸幽冷,黑的好像夜一般,那王思年的手用力放在胸膛上,气喘吁吁道:“王爷,是秦武宇,秦武宇他,他在冶铁,我不过是他的一条狗罢了。” “关于瘟疫!”王思年缓缓地开口,“我多次建议秦武宇让他去救济老百姓,他非但不管不顾还对老百姓动了杀心,真让人不寒而栗。” “人呢?他人呢?”东方玄泽迫问,眼内已蕴出了一抹厉色,王思年缓慢地抬起手,指了指旁边一个书架,那书架顶天立地放在隔壁的一面墙上,书架上有一些古籍和一些坛坛罐罐。 东方玄泽缓慢将王思年放在了地上。 从王思年不打自招的某些话里,他明白了,此事对王思年来说,他的确是个被利用的人。早晚有一天东窗事发后秦武宇会拉王思年出来顶缸,但王思年自己也想不到,这么快秦武宇就要卸磨杀驴了。 “王爷,救命!救命啊!”王思年捂着胸口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东方玄泽靠近,看着气息奄奄的王思年,“你的心已受伤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此刻,你去吧。”王思年顶多还能凭这最后一口回光返照活一小会,接下来的痛苦更会毁灭他。 因此,东方玄泽一掌劈在了王思年的头顶。 算是替天行道,也算是对他做了一个终端的了结,他准备靠近书架,陈锦瞳却对东方玄泽微微摇头,示意东方玄泽不要轻举妄动。陈锦瞳做了一系列检查,发觉这书架上并没有什么机簧,这才松口气靠近。 “那秦武宇一定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才打开了书架,大概这书架之下是有密道的。”陈锦瞳托着下巴思考着,东方玄泽已蹲在了地面,他握着拳头在地面上轻轻地叩击了两下,发觉拳头之下顿时传出一连串空落落的声音。 明白了! 下面一定有秘密。 两人再次靠近书架,陈锦瞳巨细无遗的将上面的每本书以及每一个瓷罐都检查过了,而后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块木雕上。 她拔了一下发觉那木雕竟是栽在书架上的,“王爷,你过来。”东方玄泽也看出了端倪,凑近了那木雕。 陈锦瞳立即扭动,刹那之间木雕已发出了轧轧之声,接着只听一声低低地嗡鸣,书架蠢蠢欲动,看到这里,的方向唯恐遇到什么危险,急忙拉陈锦瞳后退。 那书架一移开,背后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甬道,里头竟射出了一把回魂刀,如不是东方玄泽未卜先知拉开了陈锦瞳,此刻陈锦瞳已死于非命。 “快追。”陈锦瞳一把将烛台握着,东方玄泽已拿起墙壁上一把镇宅的峨眉刺,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密道。 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这书房内这么闹,外面也竟没有人进来追赶。实际原因不过是外面的人都死于非命了,他们遭遇了来自于一个神秘人的暗算。 那人手中握着铁蒺藜,谁靠近书房,铁蒺藜就发射出去,只取那人。众人跌扑在了黑暗中,可怜竟没一人注意到凶手潜伏在哪里。 大家紧张兮兮,并不敢靠近,等书房内的动静儿逐渐消失后,沉寂的夜里,一人犹如飞鸟一般降落在庭院,接着他极其快速地穿过了庭院灵猫一般矫捷地跳入了屋子,书房之内,一片狼藉。 那人站在里头,阴狠的视线已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他靠近王思年,王思年身子下已是一片红色。 他的手探入王思年的衣袖,似在寻找什么,但却一无所获,他不甘心的用匕首划开了王思年后背的布料,可以说他用最快的时间将王思年从里到外检查过了,但什么都没有。 他失落地起身,疯狂的将地上的书卷捡起来,一一都发开看,还是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他依旧不放弃,将瓷罐和花瓶也摸索过了,总之这屋子里内一切能翻找的东西都弄了个底儿朝天,终于他握着狂刀进入了深邃的地道中。 地道之前,东方玄泽和陈锦瞳联袂而行,地道内有一股常年不见日光的冷气和臭气,为保安全,东方玄泽丢给了陈锦瞳一块布让她捂住鼻孔,两人走的很慢,蜡烛的光晕能照亮的位置毕竟有限。 走了一程子,不见任何踪影,那秦武宇就彷如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一般。 陈锦瞳蹲下,她将烛台放在地上,研判的视线盯着地面那一连串远处的脚印在看,“你说,这会是个逃生的密道吗?” “不知道。”东方玄泽咬着下嘴唇,他们两人都在注意蜡烛的风向。 如这密道尽头可通到外面去,里头一定会有风,但实际情况是这密道内空气很浑浊,并没一丝一毫的风。陈锦瞳走着走着竟有点怵头,她嗅到了一种特殊的臭味,那臭味仿佛来自于幽冥界,带着一种恐惧的气息。 起初进入地道的时候,那臭味缥缈到几不可闻,但此刻伴随着深入,臭味犹如一股烟一般弥漫了过来。 “好臭。”陈锦瞳摸一摸鼻子,“哈啾”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接着又是打了一个寒噤,此刻,一种非常不好的第六感侵袭了过来。 “走吧。”东方玄泽将地上的烛台拿了过来,两人正往前走呢,忽而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东方玄泽拉了一把陈锦瞳,吹灭了蜡烛。 两人躲避在了黑暗中,须臾,一个人胆战心惊地走了进来,那人走的很慢,他左手握着一块晶石,右手警备的握着一把刀,手中匕首不停地挥舞着,他戴着面纱,多半的脸都隐蔽在里头,因此即便是如此近距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依旧不能分辨出来者何人。 那人也没察觉他们的存在。 他快速地朝着里头去了,光晕很快消失在了前方,陈锦瞳点了蜡烛,两人好奇地跟在了那人背后,这密道很长,走了许久还不见尽头,但好的是当初修这密道之人并没有玩儿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 第六百八十九章:黑衣之人 这密道笔直而平坦,两人继续往前走,忽而他们听到了黑暗中一声短促的叫声,两人都听出来那叫声该是秦武宇的,拔足狂奔追到了声源处。 秦武宇已倒在了血泊里,“秦武宇?” 秦武宇人事不省,东方玄泽试了试,发觉秦武宇口角还有一点淡淡的呼吸,叹口气将秦武宇搀了起来,他过了一些真力给秦武宇,秦武宇缓慢地睁开了眼,当看到救助自己的人是东方玄泽后,他惶悚地扭动身体。 陈锦瞳已狠狠地狠狠地卡住了秦武宇的手腕,怒冲冲道:“你这狗官,你以权谋私做了那等事,如今你要到哪里去?实话告诉你,不要说你躲在这里了!就是你到天涯海角去,我们也会将你揪出来。”陈锦瞳愤怒地瞪视着秦武宇。 秦武宇气息奄奄,面如金纸,这已是濒死之人才会呈现的状态了,陈锦瞳看到这里,深吸一口气,“我们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告诉我们,你这是要去哪里?” “图,图啊,我的图?”秦武宇伸手在怀内胡乱地抓,似在寻什么东西。 “图?什么图?”陈锦瞳微冴,东方玄泽却心明眼亮,“藏宝图,对吗?藏宝图?”那最后一张藏宝图一定在秦武宇手中了。 “我的图!我的图啊!我父亲千辛万苦得到的藏宝图,我的图啊。”秦武宇贼心不死,匍匐在地上往前攀爬,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嗟叹了一声。 世界上竟果真有这等不要命的守财奴。 “瘟疫已被我们处理掉了,如今我们要让村民迁徙,秦武宇,你罪该万死!你能有今时今日的报应,也是你运气好!”如秦武宇可以安全离开,那外面那一群老百姓也不会轻而易举饶恕他。 相比较于变成一坨肉泥来说,他这个结局的确很好。 “图,图啊。”秦武宇抓住了陈锦瞳的裙摆,挣扎着竟希望陈锦瞳能带他去找图,陈锦瞳一个窝心脚将秦武宇发射了出去,“你这独.夫民贼,这地道就是你最好的墓葬,我也不杀你,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两人朝着前面而去,继续走,发觉地道出现了分流,此刻只能根据常识和直觉来判断了,蜡烛光晕照耀之下地上也没有了清晰的脚印,两人进入了左边的地道。 走了会儿发觉是个死胡同,陈锦瞳敲击了一下墙壁,一点回音都没有,东方玄泽举蜡烛凑近看,分析道:“这是花岗岩,这是这个地道内唯一一个陷阱,设计者一路上都没涉及机关,此刻我们不知不觉误入歧途了,这也是这暗道的厉害之处。” “快撤。”陈锦瞳转身,两人急忙进另一个密道,发觉那一个密道也封闭住了,一开始两人还以为这密道内有什么机簧可打开,但找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找到,这就奇了怪了。 “啊!” 黑暗中爆发出一声尖叫,陈锦瞳立即靠拢东方玄泽,两人背靠背盯着远处,地道内有人在打斗,两人武功旗鼓相当,一连串拳打脚踢之声后,一人哀嚎了一声,从此沉寂,恢复了死亡一般的宁静。 陈锦瞳拔足狂奔,两人很快到了事发地点,却想不到黑暗中有人竟开始伏击他们,偷袭来的如此之快,陈锦瞳压根来不及思考。 “瞳儿姐姐,是我,是我啊。”听声音倒熟悉,陈锦瞳后退一步,盯着对方看,发觉那受伤之人竟是何江,她诧异的眉毛都跳动了起来。 “何江?怎么是你?” 何江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我在外面等你们,我已等了许久,不见你们出来,打听了才知道你们进入了书房,我冒冒失失提心吊胆进入地道,走着走着就看到俩黑衣人,这俩人一个被我杀了,一个旋风一般出去了。” “黑衣人?”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面面相觑,他们两拢共也就见到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跑的很快……”何江指了指远处,陈锦瞳看何江作势要去追赶,忙拉住了何江,“你看看你,如今你还自身难保呢,何苦去追他?先疗伤吧。”陈锦瞳拿出了一颗药丸子丢给了何江,何江吞咽了后稍微休息了一下,三个人朝着来路而去。 还没到洞口呢,一群官兵已蜂拥而至,那群官兵握着灯笼火把,浩浩荡荡堵在了洞口,他们人多势众,而他们呢,不过硕果仅存的三个人罢了。 东方玄泽和何江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但陈锦瞳却冷笑一声,她丢给两人一个眼神,已从容靠近对方的首领。 那钢铁一般的男子虎背熊腰,缥缈的烛火在他国字脸上跳动着,陈锦瞳盯着那张脸看了看,她翘起来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你想必也知道我们的身份了?皇上要我们微服私访呢,这才一出门就遇到了这等难解难分的事,你们大人的阴谋已暴露了,人呢已死在了里头。” “所谓擒贼先擒王,此事因他而起,朝廷只处决他一人就可安天下,至于你们,你们如此刻为难我们,那算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了,如归顺我们,一切万事大吉,自己看着办。”陈锦瞳一点不畏怯他们。 她盯着那长官看了看,那长官要用力咬着牙齿,他头脑中席卷过风暴,看他在思索,陈锦瞳也不横加阻挠,回到了东方玄泽的身边。 她想,应该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在这里杀了他们吧? “我们这一路的行动,朝廷都知道,老百姓就更是一清二楚了,所谓纸包不住火,你们自己看着办。”自始至终弄都是陈锦瞳一人在发言,不存在气氛紧张的唇枪舌战,不存在辩解和龃龉,她自说自话一般实事求是的将目前的状态阐述了出来。 那众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长官忽而单膝跪地,“恭迎王爷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言两语化解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陈锦瞳朝着后方打了一个响指,吩咐人去搬运秦武宇的尸体了,她已“哥俩好”的凑近了那长官,套近乎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让王爷给你加官进爵啊,看你聪明绝顶的样子,他们都是一群蠢蛋,也难怪你可以做将军而他们只能做卫兵。” 第六百九十章:指纹之嫌 东方玄泽和何江看到这里,一头黑线。 从地道**来,已是一更天了,银河之上有璀璨的星星,月光不很明澈,那清辉却恰到好处地笼了下来,众人七手八脚将地道内两人的尸体搬运了出来,陈锦瞳之前学过解剖学,这才古代叫做“仵作。” 她格外的专业,以至于专业到让人匪夷所思,而衙门内的仵作也到了,那人掀开了黑衣人的面纱,盯着那张脸看,同时陈锦瞳让其余人过来认一认。 但奇怪的是,这黑衣人不属于他们之间的一份子,陈锦瞳检查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并没有在尸体上发现什么线索,他紧紧攥着拳头,似怕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仵作看了看黑衣人心口的伤,武断道:“是鱼肠剑一般的利器导致的致命伤。” “鱼肠剑?您老人家高度近视了吧?您要不再仔细看看?”陈锦瞳对仵作的判断充满了质疑,冷峭的眼神地盯着那人。 “王妃有何高见?”仵作蹙眉。 “高见不敢说,但您看着伤口的痕迹和位置,深浅和大小,这是一把匕首。”陈锦瞳的眼神凶狠,看陈锦瞳目露凶光,那仵作不寒而栗,陈锦瞳从容叙说:“那人偷袭了他,这两人该是一个同盟,且武功不相上下。” 陈锦瞳话说到这里,何江忽而靠近墙角,在大家都将视线挪移到尸体身上时,何江手中的牛耳尖刀忽而丢到了黑暗的犄角旮旯。 陈锦瞳这么一说,那仵作眼前一亮,镇定的点点头,“王妃所言甚是啊,老朽年迈了,看错了,看错了啊!” “这尸体好奇怪。”陈锦瞳将秦武宇的尸体扳正,发觉这尸体和他们最后一次见的状态大相径庭,这尸体依旧呈虾米一般扭曲状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但不同的是这尸体的衣裳被割开了,似有什么等寻过什么东西。 “一定是有人找过藏宝图。”东方玄泽盯着尸体看。 陈锦瞳拍一拍那老人的肩膀,“仵作大人,您能看出这究竟是什么割开的吗?”仵作盯着看了看,许久后斩钉截铁道:“依旧是那一把刀。” “聪明!”陈锦瞳一笑。 任何人都不知他们两人是如何判断出凶器的,就在此刻,有人尖叫了一声,送了一把刀过来,“王爷,王妃!凶器,小人找到凶器了。” “快呈上来!”东方玄泽抬手。 有人将匕首送了过来,大费周章正准备送给陈锦瞳,陈锦瞳道:“不要乱动,放在地上。”看陈锦瞳像煞有介事,东方玄泽点了点头。 他小心翼翼将那匕首丢在了地上,陈锦瞳凑近那匕首,众人凑近陈锦瞳,越看越好奇。王妃可真是奇葩异卉,什么都精通,众人且拭目以待,陈锦瞳道:“那找到匕首之人呢?出来。” “是小人,是小人啊。”那寻找到匕首的男子咯咯咯一笑,喜上眉梢靠近陈锦瞳,陈锦瞳点点头,“好,让我看看你的右手。”那愣头青不知陈锦瞳要做什么,急忙将右手送了过去。 陈锦瞳盯着看了看,用力一拉,一个过肩摔此人的后背已经被压在了地上,此人气喘吁吁,“哎呦,王妃,您!”陈锦瞳将那人交给了自己的下属,“小心驶得万年船,此刻你嫌疑最大,莫要在这里给本妃玩儿贼喊捉贼的事,拿下。” 那人稀里糊涂被拿下了。 他还要澄清自己,东方玄泽却怒道:“有本王和王妃在,何愁不能给你清白,此刻不要着急!”安抚了那人,那人垂头丧气跪在地上,两边侍卫一招“大鹏展翅”将此人控制住了,那人苦哈哈的皱眉。 陈锦瞳让人送了蜡烛过来,胸有成竹道:“我怕只要有蜡烛,就可查到这匕首是什么人用过的,此刻让大家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来人,设圈,这府衙内人都给我丢下武器,聚拢起来。”众人哪里知陈锦瞳要做什么?但见陈锦瞳这么安排,只能点点头,交了武器后,卫兵已将那一群人团团围住。 陈锦瞳笑了笑,招呼仵作过来,“大叔,我教你一招,要你最快速从人群内将凶手揪出来,你且拭目以待。”那仵作已见识到了陈锦瞳的厉害,点点头面容严肃的跟在陈锦瞳身边,陈锦瞳已喧宾夺主,至于那仵作,他竟成了陈锦瞳的助理。 陈锦瞳将蜡烛点燃,燃烧的烛泪滴在了匕首上,她食指轻轻一摁,那烛泪已凝聚,一拍形成了一个倒模,此刻陈锦瞳在凝固的烛泪一边薄薄的均匀的涂抹了一层墨汁,将那一块凝固了的烛泪在右眼之下看了看,唇畔已有了笑靥。 “夫君,您来一探究竟。”陈锦瞳嫣然一笑,东方玄泽哪里知道陈锦瞳在闹什么,从头至尾他都如坠五里雾中。 这多年来古灵精怪的陈锦瞳给了他无穷尽的惊喜,此刻陈锦瞳送了烛泪过来,他将那贝壳一般大小的烛泪握着,凑近光明一看,顿时诧异。 “哈,本王知道了,仵作大人,你也看看。”东方玄泽将烛泪交给了仵作,原来这是探案内的急就章,陈锦瞳倒模的目的不外乎是取指纹罢了,杀人之人手掌内不是有汗液就是有对方的血液,滚烫的烛泪可轻而易举粘掉指纹。 另一边涂抹了墨汁不过是为了更清晰地看出烛泪罢了,此刻东方玄泽看了,那仵作也看了,忽而那仵作面上焕发出一种吃惊的神采,“哈,卑职知道了,那杀人之人大拇指上有个横着的直线。” “所以,大家摊开手给本妃看看吧。”陈锦瞳学过不好真材实料的解剖学,来到这异时空后又经高人指点迷津,学了不少旁门左道,那些似是而非的本领乍一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此刻运用起来却厉害到不可思议。 众人已知线索,都摊开手给陈锦瞳看,圈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嫌疑人,在证据未尘埃落定之前,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第六百九十一章:最后一张藏宝图 她鹰隼一般锐利的眼几乎在每个人指纹上都检查过了,大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指纹上有那样一条线,陈锦瞳只感觉奇怪。 难道,那凶手已不知不觉逃之夭夭了吗?那么他未免走得太快了,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队伍里却出现了一个躲避的身影,陈锦瞳冷哼了一声,指了指那人。 “你给我出来。” “啊,王妃,不是小人,不是小人啊。”那人立即为自己申辩,扑通一声跪在了陈锦瞳面前,陈锦瞳微微冷笑,眸色一黯,“手!” “王妃,不是小人啊!小人胆小如鼠怎么会去做那等事?”那人带着哭腔道。 “手!”陈锦瞳疾言厉色,那人只能缓慢的将躲避起来的手送到了陈锦瞳面前,这一看陈锦瞳和众人大惊失色,何江已一把抓住了那人手腕,“好呀,想不到奸细竟果真混在我们之间。” “不是小人,真不是小人啊。”那人哭天抢地,陈锦瞳目光阴冷,“来人,拿下,收监!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断定不是你吗?”几个侍卫已一哄而上将那人抓住了,陈锦瞳摸一摸下巴,依旧还将其余众人检查过。 发觉没有一个人指纹是带着一条横线的,但此刻已人心惶惶,显然不适宜继续闹下去了,陈锦瞳挥挥手,解散了众人。 大家如蒙大赦,讨论着离开了,看众人走远,陈锦瞳十分伤脑筋的分析起来,但到目前为止,陈锦瞳能确定自己的队伍里出现了内鬼,而杀了那秦武宇的一定是此人。但那人究竟是不是被拿下的那人,就不好说了。 “对了,何江,你从黑衣人手里抢下来的是什么?可否一观?”东方玄泽看向何江,何江如梦初醒一般从衣袖内拿出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轮廓方正,镂刻精巧,看上去美轮美奂,众人打开了盒子,陈锦瞳眼前一亮。 “藏宝图?”东方玄泽和何江已凑近,何江讶然,憨笑道:“真想不到,我竟阴差阳错弄到了藏宝图?”连东方玄泽也感觉意外,他将那最后一张藏宝图拿出来,小心翼翼铺在桌面上。 大家仔细一看,发觉这藏宝图竟比其余的几个看起来还要平整,而上面的文字和纹路也比其余的还清晰一些,算是这几张里头保存的最完好无缺的一张。 看到这里,三个人都笑了,何江乐不可支,“快,瞳儿姐姐,拼起来验证一下真伪?” “不,这里太危险了,仔细暗箭伤人,找安全点儿的地方再说。”陈锦瞳这么说,几个人迤逦回到了工署,在陈锦瞳的屋子,她将藏宝图拼了起来。 上面的纹路完全九九归一,何江和东方玄泽不约而同叹口气,东方玄泽道:“下一站呢,在哪里?” “在一个叫桃源郡的地方。”陈锦瞳已看出了门道儿,托下巴思考起来,“为什么越接近真相,我越惴惴不安?” 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但东方玄泽却将陈锦瞳的怪诞思想理解为神经质,“好了,到那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啊,瞳儿姐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要过去一探究竟嘛。”何江怂恿。 陈锦瞳微微点点头,不置可否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慢慢儿来。” 等何江离开,陈锦瞳重新画出一张等比例的藏宝图,这段时间为这张图掀起了不少血雨腥风,同时不少人为这张图死于非命,这图带在身上危险极了。 实际上,她的记忆力很好,早将图上的线条和文字都记清楚了,好在,这些文字对其余人来说是睁眼瞎,但陈锦瞳却可一一破解。等何江去了,陈锦瞳处理了这一切,疲倦地微微闭上了眼帘。 看她困乏,东方玄泽上前去为陈锦瞳捏一捏肩,“感觉怎么样?” “就是奇怪,对,这里!这里用力捏一下!”陈锦瞳握着拳轻轻叩击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东方玄泽将手肘轻轻压了一下陈锦瞳的肩胛,陈锦瞳舒泰的闭目养神,同时发出满足地呻吟。 好不惬意。 “我们之中有内鬼,你不感觉奇怪吗?一整个事情漏洞百出,我们在追查县令大人秦武宇的时候,压根就不知藏宝图在他手中,而有不少蛛丝马迹的线索在暗示我们什么,那县令大人死之前东西就被人抢走了,然而还有人……” 陈锦瞳观察的巨细无遗,经她这么一分析,东方玄泽看出了更多荒谬到不可思议的点,但一时半会不能索解,只能付之阙如。看陈锦瞳困了,东方玄泽抱了陈锦瞳,将之放在云榻上。 陈锦瞳安恬的闭上了眼。 东方玄泽准备离开,但此刻陈锦瞳却八爪鱼一般攀住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蹙眉,“瞳儿这是做什么?” “今晚,王爷就不要假惺惺了,我们已许久……”陈锦瞳露骨地暗示了一下,东方玄泽嘴角绽出一抹邪魅之笑,菱唇已压在了陈锦瞳饱满的唇瓣上,温热地呼吸扫在了陈锦瞳沁凉的脖颈上,东方玄泽的手已托住了陈锦瞳那象牙白的脖颈子。 全新的一天,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商量,两人到了之前那村子,他们已上文书联系过朝廷,朝廷那边的密令也早下达了,让东方玄泽好生调查,务必将害群之马揪出来。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道明了目前的障碍和阻力,也说出了破冰的结束期和预期,皇上看此事一时半会不能解决,也不催促他们立即回京。 “当务之急还是迁移村民,我们前日不是取缔了兵工厂,缴获了不少的器械,这些都送到朝廷去,按低于采购价的价让兵部采买,反正也算是一举两得了,等资金回笼,我们就可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了。” 陈锦瞳今日去核算兵器的数量了,并且按三六九等做了个排序,一一都封存起来送到朝廷去了,朝廷每一年都需大量的武器,这无疑是等米下锅的女子大旱望云霓得到了食材,朝廷用低价采买了兵器,资金很快就拨了下来。 第六百九十二章:狼群 陈锦瞳找了风水先生去看山形地貌,选了一块风水宝地让人开垦,此事做起来旷日持久,哪里是一朝一夕可完成的呢?她和东方玄泽遴选了一些地方上政绩不错的清廉之瓜全权负责此事,两人已准备扬帆起航离开。 尽管他们准备悄然无声离开,但不知道怎么搞的消息依旧不胫而走,老百姓扶老携幼送他们离开。 虽然老百姓和他们相处的时日不长,但他们的丰功伟绩却感动了他们,尤其是陈锦瞳铤而走险去查病菌和毒素等,她忙前忙后,众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大家自对他们感恩戴德。 “好了,”人群在十里长亭排队,浩浩荡荡,“不要依依不舍的了,我们如今有其余重要的事需暂且离开诸位,回头还要在你们村子里做客呢,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此为止吧。” “王妃啊,你是活菩萨,我们这一村的老百姓如没有你,全部都死于非命了,王妃啊。” “王爷千岁,千岁。” 众人啼哭起来,场面竟有点悲壮,让陈锦瞳蓦地想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她唯恐这样闹下去会持续许久,抓了东方玄泽的手,两人策马朝远处去了,连老百姓准备的谢忱都不要。 何江就惨兮兮了,他那千里马的后背上,脖颈上悬了不少沉甸甸的东西,有晒干了的大红枣,有龙须草,有金灿灿黄橙橙的倭瓜,有红扑扑灿烂的辣椒。 走到前面一处,陈锦瞳已和东方玄泽在看山脉了,陈锦瞳指了指前面那崇山峻岭,“我已看过了,此刻高下在心,你们跟我走定不会错。” “那就好。”东方玄泽相信陈锦瞳的判断力,两人继续往前走,过一刻钟后,背后的何江气喘吁吁追了过来,陈锦瞳看着何江身上花花绿绿的东西,看着何江那瘦弱但却超负荷的马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我来了,我、来了。”何江气喘吁吁,擦拭了一下额颅上扑簌簌滑落的泪水。 “都放在这里吧,能有什么办法?”陈锦瞳过去帮忙,何江将马背上的东西放在了路边,但愿有过路人可以带走,轻装简从的感觉果真不错,三个人慢吞吞往前走,陈锦瞳手搭凉棚看了看,发觉远处是个小镇子,而这小镇子是他们途径目的地的必经之地。 进入小镇子,陈锦瞳看到远处有个算卦的,他将手中的瓜子丢在泥土里,振振有词念两句咒语,而后地面上竟有枝蔓生了出来,有人欢呼起来,那变戏法的指了指木桶,“雕虫小技,哈哈哈,亲诸位吃甜瓜。” 众人过去吃了,陈锦瞳好奇,正准备去呢,却看到斜对面一个乞丐,那乞丐鹑衣百结,一脸菜色,但眼神却古怪地盯着他们看,她撇开看热闹的两人,朝那乞丐走了过去。 “我请你吃东西?” “不必,”那乞丐伸手在衣裳内捏了一下,竟是一只活蹦乱跳的虱子,陈锦瞳看那乞丐将虱子丢在了嘴巴里,只一声响亮的嘎嘣,虱子已被吃了,陈锦瞳只感觉恶心,转身就走。 “姑娘啊……”那乞丐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陈锦瞳驻足,回头看了看她,“姑娘啊,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你们以为的变戏法不过是他的手比你们眼睛快一拍罢了,那藤蔓是老早就放在了衣袖内的,至于那甜瓜也是早早准备好的。” 陈锦瞳一笑,“和我有什么关系?”转身去找东方玄泽了。 各行各业不都有点雕虫小技,这等人不过取悦观众换点儿饭票罢了,何苦拆穿人家?但事后陈锦瞳却因那“横看成岭侧成峰”而产生了无穷尽的遐想。 在那小镇子内,大家休息了半天,第二日朝目的地进发,启程后何江都在探路,东方玄泽时不时回头看看后方,唯恐有什么危险接踵而至,陈锦瞳一心一意指点路径,到下午,众人已远离那小镇子二三十里了。 他们进入了一片黑黝黝的赤松林,丛林里一片新鲜的松香味,这气息让人很迷恋,也不知道这松林还要走多久,何江抬头看了看苍穹,发觉天已接近黄昏,“我们还走吗?只怕这赤松林内会有老虎。” 一般说来,松林之内的最多虎豹,但陈锦瞳这一路也没少观察,她看到了枝头的乌鸦,看到了荒草内的鬣狗和狐狸,也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小动物,这些生物都在用它们怡然自得的生活状态来告诉陈锦瞳,“这里是安全的”“你们放心往前走”。 眼看就要走出赤松林了,何江却胆战心惊从前面退了回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正在喝水呢,乍然看到何江神色紧张,她停住了动作,手指头下意识地攥紧了革囊,“怎么,有危险吗?” “似乎有一大群狐狸,好、好奇怪啊。”何江百思不解地盯着陈锦瞳看,陈锦瞳将革囊塞住了,挂在了马儿脖颈上,她握住了袖箭,轻轻夹一下马腹,马儿懒洋洋朝着前面去了,但走了才一小会,那马儿的鬃毛竟颤栗了起来,马儿畏缩不前,好像前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东方玄泽镇定地观察了一下周边,他看到这里是一个伏击人最好的地方,周边有好几个不高不低的小土丘,每一个土丘上都雄踞着一只眼睛明锐的动物,那动物的眼蓝盈盈的,犹如夜色里璀璨的星星一般。 陈锦瞳已汗流浃背,前世的她就曾在极地条件之下一人生存过,大自然哪里有什么法则?不过“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罢了,在那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的严苛环境里,她也曾和狼劈面相逢过,狼群可厉害极了。 当初她一人对付一头狼已九死一生,如今对面的土丘上却有无数双莹莹烁烁的眼睛,狼群安然不动,但它们那每一双诡谲的眼睛都在放射着凶残的冷光。 原来,在陈锦瞳他们到来之前的一个时辰,狼群遭遇了偷袭,这是一群即将从丘陵大迁徙到南方去的狼,狼群无意之间遭遇了官兵的算计,那一群官兵偷袭完毕策马狂奔很快就消失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森林喋血 狼是报复心最强的动物,这也就是猎人遇到狼群十有****会被开膛破肚的主要原因了,此刻,那荒寒而冷寂的月色之下,高耸入云的土丘之上,出现了一只雪白色的狼,那是个妖娆的母狼,她的背影窈窕,浑身毛色雪白。 他弹跳力很不错,就好像一个来自于异域的舞娘一般,陈锦瞳获得过这样一条常识,在狼群内通常有头狼,头狼是决策和判断的,犹如队伍内的元首,此刻,陈锦瞳将自己的看法说给了东方玄泽。 “你说,是否我们到来之前已有人捷足先登了,是他们先攻击了狼群?难不成狼饿坏了,非要将人类当做晚饭吗?” “吃我们?”陈锦瞳指了指自己,“我骨瘦如柴,何江瘦骨伶仃,就你还稍微丰满一些,我们三个还不够狼群塞牙的呢,有吃我们的工夫它们为何不去围攻动物,我看是有人类刚刚算计过他们,因此狼群将这一份仇加诸在了你我的头上。” 何江吞咽了一口口水,“你看那头狼,她似在指挥什么,我们该怎么办?” “随机应变,早早地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好。”陈锦瞳蹲在地上,片刻后将蒿草缠在了一根木棍上,她做了一个简单的火把,打了火镰,那木棍上的蒿草燃了起来,噼里啪啦,竟很剧烈,头狼看到火焰,犹如看到了凶器。 她优雅地伸长了脖颈子,好像月色里鬼魅的舞娘一般,接着头狼的咽喉内爆发出了一连串古里古怪的哀嚎,好像受伤后求助的人类一般,那诡异的叫声一结束,狼群已攻击了过来。 “王爷,攻击头狼。”陈锦瞳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消灭了头狼就可震慑狼群,那头狼正襟危坐,她好像一个志得意满的将军在盯着自己士兵和人类在自相残杀一般,她一点不感觉恐惧,带着人一种自傲和睥睨。 陈锦瞳手中的袖箭射出,头狼躲了过去,并且凄厉地鸣叫了一声,那自然不是中箭了,而是催促狼群速战速捷,三个人很快就被包围了起来,陈锦瞳一人用袖箭,东方玄泽使峨眉刺,何江用绣春刀。 三个人武器都不一般,形成了最好的互补,狼吼叫起来,跳跃包围了过来,陈锦瞳一面躲避,一面偷袭,但他们毕竟只有三个人,很快就溃不成军。 “跟我来,这边。”陈锦瞳用袖箭开路,东方玄泽和何江殿后,此刻真正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竟是一点状况都不敢有,两人将武器挥舞成了一圈刀光剑影,狼群且战且退,陈锦瞳手中的袖箭很是毒辣,已伤到了不少的狼。 但狼群也有办法,它们似已不展开正面地攻击了,只一个劲儿地包围过来,一开始陈锦瞳还以为狼群已纳降,哪里知道狼群如此狡猾,竟将他们催赶到了一个断崖附近,陈锦瞳此刻才发觉他们已退到了最危险的悬崖口。 “糟糕,不能继续后退了,危险!” 陈锦瞳不小心踩落了一块石头,那石头从悬崖上滚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响起一点缥缈的声音,三个人都站在了断崖上,而此刻对面的白狼已优雅的从众狼里头走了出来,她发出了一段彷如人类笑声一般志得意满的声音。 接着白狼人立起来,冲着他们宣战,背后一群虎背熊腰的狼已疾风骤雨一般追了过去,狼群步步紧逼,陈锦瞳回头招呼东方玄泽和何江,“和刚刚一般,我来开路,你们保护我。” 她手中有袖箭,这秘密武器是狼群最怕的,眼看着就要出包围圈了,陈锦瞳窃喜,但就在此刻,她的手却抓了个空,后背地飞鱼袋内空空如也,竟是一根箭簇也没有了,“糟糕!”她将心一沉,深呼吸一下,“东方玄泽,我没武器了。” 那后面两人倒没注意陈锦瞳的箭,此刻被一提醒,两人急忙一前一后保护在了陈锦瞳身边,陈锦瞳丢了弩箭,捡起来一根木棍做武器,此刻狼群已瞅准了大好时机,因此几只狼纵越过去对付东方玄泽,几只狼已包围了何江。 此刻陈锦瞳已完全处在一片危险之中,狼群看势单力薄,急忙围拢了过去,她一人之力焉能与一群野兽对垒,陈锦瞳节节败退。 那白狼步步紧逼,她尖锐地鸣叫了一声,忽而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了过去,陈锦瞳挥舞棍棒去打,那狼一口咬在了木棍之上。 狼那锋利的牙齿一口咬断了木棍,陈锦瞳胆战心惊,白狼的爪子已扑在了她的胸口上,她只感重心不稳,“哎呦”了一声笔直地朝着山谷坠落了下去,白狼大惊失色,狐狸一般敏捷的跳跃,身体已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瞳儿!”东方玄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陈锦瞳坠谷,他急切地追到了悬崖旁边,狼群彻底围拢了过去,何江看大事不妙,且战且退且躲避。 东方玄泽看着悬崖上有藤蔓,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藤蔓就下降,黑暗中他匀速下降,好在那悬崖没想象中的深,不过一刻钟他已到了谷底。 至于陈锦瞳,她一路下坠,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耳边是呼呼风声,视线内是一片纯然的黑暗。她的身体砸断了不少树枝,“嘭”的一声坠落在了一块布帛之上,哎呦之声不绝如缕,等安静下来,陈锦瞳额手称庆。 “天,我还活着?”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每个部位都好好儿的,仅有的皮外伤并没什么了不起,就在她稍微一活动的时刻,那布帛忽而撕开,哗啦一声,陈锦瞳坠落在了一个黑洞洞的屋子里。 “哎呦。”她后背一疼,下意识地惨叫了一声。 她抬头,透过那撕裂的布帛可以看到天空斑斓的星,旖旎的银河,还可以看到两边高耸入云的乔木,这屋子里黑咕隆咚的,陈锦瞳也不敢久留,稍作休整后立即蹒跚了出来。 外面的罡风这么一吹,涤荡的她心神一爽,这才发觉手肘和小腿都受伤了,她胡乱包裹了一下,微微抬头苦笑了一声。 第六百九十四章:误入歧途 “瞳儿,瞳儿啊。”黑暗中,是东方玄泽焦躁的呼声,陈锦瞳不可置信地回头,在那朦胧的黑暗中,看到了东方玄泽那绰约的身影,她狂奔了过去,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们能听到对方那激越的心跳,能感受到一种失而复得的大喜悦,两人用力拥抱着,陈锦瞳眼角竟迷漫出了辛酸的泪水。 她看了看东方玄泽背后那高峻而陡峭的悬崖,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责怪道:“你怎么能下来啊,多危险?” “你在哪里,本王就在哪里。”他孩子气起来也真无可救药,陈锦瞳黯然神伤,都说东方玄泽是个阴鸷的人,说她自私自利,是花间浪子。但只有陈锦瞳知道,那一切都是他的伪装,是他的保护色。 唯独他和她相处的时候,铅华褪尽,没一点伪装的痕迹。此刻陈锦瞳开心极了,一种不能言说的快意充盈在胸次之间,仿佛心头有一轮滚烫的太阳正在一点一点的升起来。 “好了,我们休息休息吧。”陈锦瞳抓着东方玄泽的手,虽然他已千辛万苦找到了自己,但陈锦瞳从东方玄泽那颤抖的手掌依旧感觉得到他的孤立无援。 此间绿草如茵,这个季节草儿已干枯了大半,两人席地而坐,陈锦瞳靠在东方玄泽肩膀上休息了许久,她已不管风云变幻,不管山高水低了,当下就是最好的。 经过森林内那一场喋血后,陈锦瞳只感觉心力交瘁,筋疲力尽,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她打盹,他将肩膀凑近一些。 尽管环境恶劣,但只要和东方玄泽在一起,她心头就有冉冉升起的希望,陈锦瞳安心极了,睡了过去。 在那甜蜜的梦境里,她梦到自己和东方玄泽徜徉在一片茂盛的长林丰草之内,两人在追逐,在嬉戏,在玩闹。 翌日,陈锦瞳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她才一起来就看到了东方玄泽的背影,东方玄泽负手而立,背对了自己,他似在看对面墙壁上什么东西。陈锦瞳一骨碌起身,惊动了他,东方玄泽飒然回头,“瞳儿,你醒了?” “你看什么呢?”陈锦瞳的声音干涩。 “先喝口水,这里是人间仙境。”东方玄泽这么形容,陈锦瞳环顾了一下周边,发觉四周绿草如茵,鳞次栉比的树木拔地而起,好像栅栏一般整整齐齐,树的种类和色彩不尽相同,很显然,在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辛勤的园丁。 他对风水学和植物学科有很高深的造诣和研究,靠近房屋的一圈树木比较低矮,往后的一层比一层还高一些,茂盛一切,这样既不影响院落的采光还可起到防风防火的安全。 陈锦瞳昨晚着陆的正是那人的一个屋子,那屋子已垂垂老矣,年久失修,因此被她这一折腾,粉身碎骨,此刻陈锦瞳一瘸一拐靠近了东方玄泽。 “你看,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东方玄泽抓起来一个马勺,那马勺是石头做出来的,马勺不用的时候就放在一个小溪之内,那小溪经过修葺,渠道内的水源不深不浅,刚刚形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缎带环绕在了那破旧的屋子。 陈锦瞳贪婪地喝了一大马勺,此刻只感神清气爽,再次打量这匠心独运的地方,屋子正对面是一个打谷场,刚刚东方玄泽盯着的峭壁上有很多雕刻。 陈锦瞳驻足观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悚然而惊,以至于瞳孔紧缩,呼吸紊乱,看陈锦瞳这模样,东方玄泽愕然,“怎么?这上面留下了什么秘密?” 他从一大清早就在这里观察对面的摩崖石刻了,那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说那些符号是文字,但见多识广的东方玄泽从所未见。说那些符号是符咒,但排列的组合和矩阵乃至顺序却完全不同。 陈锦瞳的手指在颤抖,她看到了什么? “这是英文。”连陈锦瞳自己都不敢置信,她揉了揉眼,眼神再一次聚焦,盯着对面那墙壁上的文字看,全部都是英文。 “说的是什么?”东方玄泽问。 陈锦瞳凑近去看,发觉摩崖上图文并茂,从第一顺位的视角看过去,雕刻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那人一脸苦笑,旁边配的文是“某年月日,老子身不由己穿越了。” 陈锦瞳忍俊不禁,“此人诙谐幽默。”她原封不动翻译了此人的话给东方玄泽听,东方玄泽捂住了嘴巴,“这个呢?” 第二幅图,此人眼前是不少的盒子,里头有反光的东西,旁边英文批注是“有钱”,陈锦瞳一笑:“他利用某些科技和智慧帮人满排除万难,他发明了不少玩意儿,还救了不少人的命,俨然成了富豪。” 第三幅图画的是一幅诀别的场景,十里长亭,一个女子捂着眼愤然离开,此人站在原地不予理会,那女子怀抱中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批注简洁明了,相比较于第一张图,这一张图的格调已完全不同,“她走了。” 从雕刻被风雨剥蚀的程度来分析,应该可断定,那人隔一段时间会来雕刻一次,继续往前走,陈锦瞳看到了他生病,看到了他孤苦无依,看到了他找到了一个洞天福地隐居,看到了他不问世事的独处,最后一幅图,这人已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模样。 再往后,陈锦瞳看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雕刻者“不好玩,再不来了。”几个字儿。 陈锦瞳看完后,真是五味杂陈,这还不算,她在石碑后又看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翻译出来大意为“为回文明时代,我已竭尽全力。” 从这些文字可证明那人来自于现代,并且为离开这里,他尝试过形形色色色的手段,什么用雷劈啊,什么制作时光倒流机器之类,反正不一而足,结果却殊途同归,不管怎么做,总是回不去。 陈锦瞳看过了这一切,忽而感觉脑袋空荡荡的,她刚刚到这里也和那人一样想过不少的办法,但就是不能离开。 第六百九十五章:上一个穿越者 此刻她病怏怏的靠在那碑碣上,看上去失魂落魄。 东方玄泽抱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许久后,还是陈锦瞳主动启唇打破了僵硬的沉默,“东方玄泽,你想必早就看出我有别于你们了,我和你们迥然不同,我和他却一模一样,我们来自于另一个高度发达而文明的时代,中国。” “什么国?”东方玄泽好奇的询问。 “几千年来,华夏土地上列强纷争,兵戈扰攘,你方唱罢我登场,经过千百年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终于伟大的人类建筑了自己的文明,我就是从那时代过来的,我是个雇佣兵,就是你们这个时代的杀手。” “果真?”东方玄泽眸色一黯,实际上多年前他就感觉陈锦瞳非同凡响了,她某些激进而尖锐的思想,某些新奇而诡异的念头,包括做事的战略和格局,有别于常人的观点与思想,让他产生了一种探索欲望。 曾几何时,陈锦瞳也描述过那么一个优雅的国度,但在东方玄泽的想象里,那“中国”或许仅仅是一个大而完备,拥有军事和系统的县,哪里知道陈锦瞳此刻娓娓道来,他才发现,那国家可比她们这国大多了。 陈锦瞳黯然失色,“他和我一样,也是从那里来的,我们都曾竭尽全力想离开这里,但离开……”陈锦瞳木然起身,眼迷茫地盯着远处,也不知在看什么,“是绝对没可能的,我们不能离开,不能……” 看陈锦瞳这样,东方玄泽倒是有点担心,“好了瞳儿,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和本王在一起就不好吗?就不开心吗?你为什么定要离开这里?” 陈锦瞳点点头,抱住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只感觉这里气氛诡异,压抑,“好了,我们离开这里?” “王爷。”陈锦瞳忽而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她缓慢将手中的羊皮卷拿出来,“你看这上面的文字,和这摩崖石刻竟有点契合,你说我们寻的宝藏会不会是上一个穿越者留下来的呢?”陈锦瞳胡思乱想,心猿意马。 “有可能。”东方玄泽点头,“那就再观察一下看看他还说了什么?”陈锦瞳深以为然,她各处都观察过了,此人似乎有记录的习惯,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陈锦瞳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文字。 “初六日,误食发霉的五香豆腐干,第二日两头放花上吐下泻,即死于非命,看来以后要小心谨慎。” “腊月二十九,跨年夜,谁和我过年?” “阿云,我梦见你了。” 以及“啤酒,好喝,不会做。”等奇葩的话,陈锦瞳翻译给东方玄泽听,两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在外面游逛了一圈,陈锦瞳回到了屋子,发觉那屋子里修筑的更现代化,有办公桌,有一圈组合家具,最夸张的是,此人是个洁癖,竟还有个干湿分离的卫生间。 “好精巧的屋子,麻雀虽小,难的是五脏俱全。”东方玄泽看着这屋子里每一样奇葩但却恰到好处的家具,陈锦瞳在寻找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但什么都没有。 “你说,他人呢?”陈锦瞳的手从桌面上抚摸了一下,只感觉手指头上沾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奇怪。”这同样也是让东方玄泽百思不解的问题,从那文字上来看,此人是没离开,但人却到哪里去了? 带着这未解之谜,两人继续深入,进他的办公区后,陈锦瞳看到那极简主义的装修,真让人不可思议。 继续往前走,陈锦瞳发觉这书房装修的最别具匠心,四面的墙壁都是石头垒起来的,错落出一种高级的格调,她惬意地坐在那办公椅上,发觉那白玉做的椅子竟可转动,屁股下的椅座是个轴心,轻轻一扭,就可活动腰肋。 陈锦瞳正准备起身,却忽而看到了桌子上画了一个箭头,旁边的英文为“我在等有缘人”看到这里,陈锦瞳起身朝着箭头那标识的方向而去,走到前面后,敲击了一下墙壁,“这是个中空的。” 两人异口同声。 “我们进去看看?”陈锦瞳用眼神征询东方玄泽的意见,她感觉这地洞之内一定有可以启迪自己的秘密。 “不!太危险了,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向来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一拍即合,但今日两人却产生了分歧。 陈锦瞳好奇的探索秘密,揭晓一段一段的传奇,窥探了此人不少的生活轨迹,但东方玄泽就不同了,从头至尾他都揪着一个问题不放,此人究竟去了哪里?此人是终于想到了离开的办法吗? 他活着吗?亦或者,他仅仅是将自己藏在了那屋子的密道之内?东方玄泽只感不寒而栗,如若这人还存活着,他们能和他在这绝境之内和睦共处吗?他会和陈锦瞳不翼而飞吗?她会告诉陈锦瞳离开这里的终南捷径吗? 在陈锦瞳的描述里,那个国家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国家才是如日中天的,陈锦瞳骇异的摸一摸眉,苦笑一下:“我不打开这地道我真白白落了下来,我们一起吧,你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陈锦瞳已勋在机关了,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要走,哪里能“不去”,只能和陈锦瞳一起破解这一个一个未解之谜,好在这机关设定的一点不复杂,当啷一声,一扇门打开了,里头是一条黑漆漆的隧道,陈锦瞳正准备寻照明的东西呢,一股风吹过,洞穴.里头竟有了莹莹烁烁的光。 那是一种中京独有的矿石,地道很悠长,陈锦瞳好奇心大炽,捡起来一根木棍做了武器就往前走。 “喂,你!”不知道怎么搞的,东方玄泽只感觉危险,越发靠近秘密的核心,那忐忑不安之感愈发强烈,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疯狂的跳动。 “事已至此,不去看看怎么可以?”陈锦瞳本就是锲而不舍之人,她拔步往前走,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东方玄泽唯恐有什么危险,跟在陈锦瞳背后,这地道之内并没有镌刻什么图案,甚至于畅通无阻,更没任何机关等,两人继续往前走,逐渐听到潺湲的水声,“似乎到尽头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巨蟒 他们也不知到了地下多少米,但一股冷意却扑面而来,让两人紧咬牙关,陈锦瞳看着不远处。 有个池塘,在幽微的光芒里莹莹烁烁,美轮美奂,给这诡异的洞穴增添了一抹奇异之感,两人继续往前走,那冷意比刚刚还剧烈了。 “好,好冷啊。”陈锦瞳打了无数个寒噤,她遍体生寒,犹如被丢在了冰库之内。 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样,急忙靠近,他一把抱住了陈锦瞳。陈锦瞳也回身贪婪地拥抱着东方玄泽。 但就在此刻,陈锦瞳似乎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起了一层几不可见的涟漪,她还以为是分吹动的,也不怎么在意。 “既来之,则安之,在周边看看,不着急。”陈锦瞳轻咳一声,两人继续往前走,陈锦瞳采集了一些晶石,将之丢在了地面上,她忽而看到了墙壁上的雕刻,目不转睛地阅读起来。 只可惜,东方玄泽完全不认识那奇形怪状的文字,这些文字并没有被风风雨雨侵蚀,因此保存得完好无缺,陈锦瞳一瞬不瞬盯着看,发现了不少的秘密。 在看看周边,依旧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那鳏寡孤独的老人进入迟暮之年后显然是搬迁到了这里,这里有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房子,每一个房子都设计得很精巧,里头陈列了不少东西。 陈锦瞳黯然神伤,她阅读了这个人留下来的片段化文字,逐渐明白了此人的历史,当年的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间浪子,因一次意外而救助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对他以身相许,他在稀里糊涂的状态之下占有了她。 那女子没名没分,但却始终跟随在他身边。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很喜欢这女子,于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轰赶走了她,终于有朝一日这女子离开了他。 一开始,他开心极了,日日游山玩水,但随着之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竟十分喜欢那种相濡以沫的生活,他拥有了金银珠宝,拥有了挥之即来的美人儿,还有水涨船高的名气,但这一切都不能弥补他心头的创伤。 这女子和他在一起,她们共同经历过他最灰暗的时光,她终于还是带着初生儿离开了,后来他对她朝思暮想,以至于疯狂地各处去打听寻找,哪里知道自那一次诀别后这叫芸娘的女孩就不知所踪。 任凭他耗尽一切的力量都没能找到,就这么大海捞针寻了半辈子,他已从一个青年人迈入了中老年的行列,但对芸娘始终恋恋不忘。 他用现代科技和本领帮助过很多人,大家对他感激不尽,他收获了不少金银珠宝,但钱一多后,就有山贼土匪想要抢劫,甚至于还有那买.凶.杀.人的,他逐渐感觉到了危险,而后只身一人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这里人迹罕至,与世隔绝,他格外的安全,但却有了树高千尺落叶归根之念,大概人到了暮年都会有莼鲈之思,他一人生活的无聊透顶,日日钻研时光穿越机器,终于小有成就,他将回到现代的办法镌刻在了墙壁上。 陈锦瞳一五一十都看了,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旁边的东方玄泽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竟不知说什么好。 “你看,他是孤独的,”陈锦瞳摸一摸墙壁上唯一一句中文,“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为我立黄昏”,东方玄泽点点头,“在一起的时候为何不珍惜对方呢,非要等到分开以后才明白那一份感情的弥足珍贵。” “当时只道是寻常嘛。”陈锦瞳苦笑。 她失去过,自然明白那种追悔莫及,东方玄泽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地道已走到了尽头,东方玄泽咬着下唇,迟疑的开口:“刚刚其余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他是聪明人,早猜想到了什么。 这是那人最后一个栖息地,在这里也没看到那人的尸体,十有****是那人钻研到了离开的办法,从而回到了陈锦瞳口中的“二十一世纪”,陈锦瞳只能敷衍了事,随便回答。 她不想让东方玄泽知道那人的秘密,更不想让他知道其余的东西。 “走吧,离开这里。”现如今,各种谜团都九九归一得到了解决,他们这藏宝图内的宝贝本就是此人不遗余力保存下来的,他临走前慷慨了一把,将一切带不走的东西都藏匿了起来,准备在多年后遇有缘人揭晓迷局,帮那有缘人东山再起做轰轰烈烈之事。 “去找宝贝。”陈锦瞳对目的地已有了全新的推理,她感觉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不然她很可能会选择尝试一把如何离开。 东方玄泽是敏感之人,早看出了陈锦瞳不对劲,两人肩并肩往前走,但就在此刻,风平浪静的湖面再一次出现了涟漪,东方玄泽微冴,他回头这么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瞳儿快走!”水里竟冒出了一颗硕大的蛇脑袋,那蛇圆溜溜的眼好像两枚烧红了的琉璃珠一般,那蛇通体碧蓝,已从水中追赶了过来。 “快走。” 眼看危险接踵而至,东方玄泽奋不顾身的推开了陈锦瞳,他知道此刻九死一生的时间到了,陈锦瞳回头一看,也看到了水中出现的巨蟒。 她从未见过这一类巨大的蟒蛇,更不知蟒蛇何以就可以在水中生活,那蟒蛇头顶有一枚圆滚滚的肉瘤,巨蟒嘶哑的鸣叫了一声,已开始攻击东方玄泽。 这里并没有武器,东方玄泽抓起来石头就丢,那蟒蛇完全不惧,上前去一下勒住东方玄泽,接着蟒蛇的身体逐渐腾空。 变故斗生,陈锦瞳吓到了,但顿时一跃而起,她用木棍去锤击,去敲打,那蟒蛇竟纹风不动,可见皮糙肉厚。 东方玄泽被勒的喘不上气来,那蟒蛇将东方玄泽丢在了地上,他气喘吁吁,坐好了逃离的准备,哪里知道那巨蟒竟准备用人来打牙祭,蟒蛇一口咬在了东方玄泽的肩膀上,而后脖颈一用力硬生生将东方玄泽丢了起来。 接着蟒蛇敞开了血盆大口,东方玄泽只要一降落,势必被吞入,陈锦瞳看到这里,一棍子打在了蟒蛇的尾巴上,那蟒蛇丝毫不为所动。 第六百九十七章:最后的图 陈锦瞳步步高升,顺了蟒蛇的尾巴扶摇直上,那一闷棍打在了蟒蛇的头顶,蟒蛇吃痛,哀鸣了一声消失在了水面,顿时水面恢复了平静。 刚刚那一切犹如一个噩梦,东方玄泽后背撞在了陡峭的墙壁上,身体犹如麻袋一般跌落了下来,他缓慢地蠕动到了陈锦瞳身边。 “瞳儿。”东方玄泽伸手将陈锦瞳的手握住,“快走,这里,这里不安全啊。” 好像,这是那人设置的一个圈套一般,他缓慢起身,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消失殆尽,后背疼痛不已,但他已来不及去看看了,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如此痛苦,急忙去搀扶。 但那偃旗息鼓结束了战斗的巨蟒此刻竟卷土重来,那蟒蛇勃然大怒,庞大的身躯已摇摇摆摆从水面冒了出来,蟒蛇再一次攻击了过去,但奇怪的是那蟒蛇从始至终没主动偷袭过陈锦瞳。 而东方玄泽就惨兮兮了,他被蟒蛇咬住了小腿,那蟒蛇用力企图将东方玄泽拖拽到水池内去,陈锦瞳拉了东方玄泽的手,一人一蛇开始了力量的角逐。 陈锦瞳眼看自己不敌,纵身一跃握着那木棍给了蛇一下,那蛇摆动了一下硕大的头颅,但依旧没有攻击陈锦瞳的意思,这让陈锦瞳诧异。 她心道:陈锦瞳啊陈锦瞳,你和这蟒蛇从未见面过,为何这巨蟒不伤害你呢?真好生奇怪,你倒是快分析分析究竟是什么缘故啊? 她忽而看到了自己腰肋上的藏宝图,她一把将藏宝图抽了出来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那巨蟒的眼骨碌碌地转动着,竟似通晓人性一般。 陈锦瞳终于明白了什么,她思量这巨蟒一定是穿越者饲养的宠物,之所以巨蟒不伤她,完全是因了这藏宝图。 “我们的,我们的啊。”陈锦瞳靠近东方玄泽,指了指自己和他。 那巨蟒似在分析什么,许久后凑近了陈锦瞳,它那圆溜溜的眼内竟流泻.出一种渴慕被人关切的温暖之光,陈锦瞳会意,忍着极端的恐惧和与生俱来的恶心,将手轻轻落在蟒蛇的脑袋上,那蟒蛇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东方玄泽看到这里,只感奇怪,他急忙蠕动身体,到安全点儿的地方。 “乖,小宝乖!”陈锦瞳不同的抚摸那蟒蛇,那蟒蛇似乎也能听懂她的语言,缓慢地沉到了水池之内,陈锦瞳的心终于逐渐恢复了平静,她只感觉后背汗涔涔的,至于额头上更是冷汗淋漓,陈锦瞳吁气,“老天,真太恐怖了。” “你没事儿吧?”刚刚的决斗让东方玄泽遍体鳞伤,此刻的他倒不关心自己,反而是看向了陈锦瞳。 有那么一刹,陈锦瞳心痛犹如刀绞一般,她镇定了一下,伸手擦拭掉了面上的汗水。 “没,我没事,你呢?” “皮外伤,家常便饭罢了。”东方玄泽休息了片刻,已感神完气足,他和陈锦瞳十指紧扣,此刻东方玄泽才发现陈锦瞳在瑟瑟发抖。 她对付过的敌人不计其数,但那些敌人都是人类。如今他们面对的是一只没血性的冷血动物,虽蟒蛇被安抚了,但陈锦瞳依旧怕巨蟒会展开二次偷袭。 一想到这里,陈锦瞳不寒而栗。 “拿着这个,你先到那边去休息。”陈锦瞳将藏宝图分开,将一半交给了东方玄泽,实际上她自己也不知这藏宝图内有什么秘辛,但本能的感觉这藏宝图可当护身符来用。 东方玄泽已点点头,握了藏宝图到晶石那边休息去了,陈锦瞳看水塘内有列石,在那一块一块裸露出的石头尽头,有一个盒子,那盒子内一定有通往秘密之地的钥匙。 陈锦瞳吞咽了一口唾涎,心头默默地祝祷,但愿神明会保佑自己,但愿自己不会被蟒蛇攻击,她到了那石头上,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水面忽而冒出了巨蟒的脑袋。 陈锦瞳急忙将盒子闭合。 但那巨蟒只留恋地盯着盒子看,却一点攻击她的意思都没有,陈锦瞳喘口气,她伸手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这一看发觉竟是一张大的羊皮纸。 她拿了那东西离开,蟒蛇再一次沉入了水里。 靠近了东方玄泽,陈锦瞳气喘吁吁,“快看,这大概是最后一块了。”一路上,根据各种线索不断的寻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拿到了最后一张。 此刻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席地而坐,她将藏宝图拼在连缀好的那一份上,这么一看,忽而笑了。 “最后一块。”不知道怎么搞的,陈锦瞳笑着笑着竟开始落泪,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秘密,而这环环紧扣的秘密内还有不为人知的部分,根据那人的启迪和某些记录,她得到了回去的办法。 平行时空之内,她那些朋友呢?组织呢?曾经的一切还都在吗?她怀念穿越前的生活,喜欢灯红酒绿,喜欢行动过后的一杯伏特加。 看陈锦瞳落泪,东方玄泽伸手为去擦拭,“好了,我们求仁得仁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出去吧。”他眼神警备地盯着池塘,刚刚被那蟒蛇接二连三攻击过,此刻还心有余悸呢。 “好。”陈锦瞳将羊皮纸卷了起来,搀了东方玄泽起身,两人已一前一后出了洞穴,但他们才刚刚走出去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在说话,一开始两人还以为是幻听,但很快就辨别出那说话的声音是从房屋外传来的,影影绰绰不很分明。 “将军,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并没有这两人。”陈锦瞳听得心惊肉跳,才刚刚从虎踞龙盘出来要不要这么快就又安排上了啊。 “仔细找一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有线索就找线索,没线索就找尸体,连尸体都没有,我看大家也没必要回去了!”那长官怒冲牛斗,声音冷漠。 “是。”众人惟命是从,寻了起来。 “这边。”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了之前那庭院,“我们不要着急出去,外面危险,我先给你疗伤。”尽管危险就在咫尺之遥,但陈锦瞳却不着急,搀了东方玄泽进之前那屋子,屋子里一干二净,陈锦瞳找到了用苎麻做的布料。 第六百九十八章:百折不挠九死一生 “此人倒是勤俭持家,你看他这手工业也不错,竟可用苎麻做出布料来。”陈锦瞳将布帛缠在了东方玄泽的伤口上,好的是那巨蟒攻击性强,但却无毒。 一切都弄好了,陈锦瞳却听到有人嘶鸣,她出屋子一看,发觉有人已冲开了屏障,她和东方玄泽是无意中掉落下来的,因此并没有触发穿越者设定的机关,但这群人就不同了,他们从外面冲进来,一一激活了多年前就做好的埋伏。 “哎呦!” 几个士兵不约而同叫起来,那叫声惊心动魄,让陈锦瞳心头一紧,声源距他们已很近很近了,为安全起见,陈锦瞳拉了东方玄泽的手,两人上了屋顶。 这位置犹如一个完美的狙击点,可居高临下看到远处,栅栏一般的树木之外是一群士兵,长官气的叽哩哇啦乱嚷嚷,士兵们大呼小叫,有五六个人已被一根床弩的弩箭射穿了心脏,并排倒在了地上。 “何人暗算我们?”那长官怒冲冲命人前行,众人已吓到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家小心翼翼前行,但要不是有人猜中了捕兽夹,就是有人被头上砸下来的东西开了瓢,那长官看情况不对,准备让人离开。 但哪里知道事与愿违,人家安排的陷阱天衣无缝,他们此刻一进入,不到全军覆没怎么可能离开?众人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在多年前的机关生锈的生锈了,腐朽的腐朽了,这多年来并没有什么人检查修理一次,以至于威力大不如前,众人还是闯入了庭院。 “糟糕,他们来了。”陈锦瞳道:“你不要乱动,我骗他们到密道去,这个你拿好,我去去就来。”陈锦瞳笑了笑,将羊皮卷交给了东方玄泽。 她轻灵好像猫儿,纵越下去后已靠近了洞口,“东方哥哥,我们真好运气,非但大难不死,还得到了最后一张藏宝图呢,我们快从这通道离开吧。”陈锦瞳故意拔高了一点声音,分贝控制得恰到好处,远处的一群人能听个一清二楚。 那将军挥挥手,背后一群虾兵蟹将已急不可待地追了过来,陈锦瞳进洞穴,她犹如八爪鱼一般攀援到了洞穴之上,众人哪里知道陈锦瞳到哪里去了,等他们进禁地后,陈锦瞳已纵身一跃下了穹顶,朝洞口而去。 那众人哪里知道陈锦瞳已离开了,有人看到了宝盒准备去开,这时节早惊动了巨蟒,那巨蟒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巨大的尾摆动了一下,岸边众人已下饺子一般跌入了水中,众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庞然大物,都吓得屁滚尿流。 有那胆大包天的竟过去打斗,哪里知道巨蟒通体好像铁板一般,一般的武器压根就不能伤到。 陈锦瞳已靠近了洞口,忽而呼呼风声,洞口一小卒子竟握着戈矛偷袭她,陈锦瞳眼疾手快一把将小卒子的戈矛握住了,用力一拖拽,那人一个狗啃泥已跌了进来,陈锦瞳顺手折断了戈矛,插在了那人后背上。 “乖,去找阎王爷去。”陈锦瞳拍拍手,在那人鲜血涌出之前已用力推开了他,尸体嘭的一声倒在了血污里,但就在此刻,陈锦瞳感觉到了危险。 “哈!想不到吧,你要死在我这无名小卒手中?”一人阴鸷的冷笑,陈锦瞳看过去,发觉那人在洞口已隐蔽了许久,此刻那人手中握着弩箭,瞄准了自己。 “大爷,只要您放过我,东西好说,我双手奉上,怎么样?”陈锦瞳表示出一种被打败了的模样,嗒丧了头,开始讨价还价。 “给我,就放在面前的地上,否则要你一箭穿心。”那人再一次瞄准了陈锦瞳,这射程,就是三岁小孩都不会出错。 陈锦瞳点点头从衣袖中拿出一卷之前仿造的东西,放好后,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大爷,都在这里了。” “哈,你虽将东西交出来了,你以为我就会饶了你吗?真异想天开,我……”那人还要说什么呢,却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打碎了头,他到死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那人倒地的同一时间,他背后的东方玄泽也已倒在了地上,原来,他看洞穴口出现了几个小卒子,就料定是那官兵的“双保险”了,他唯恐陈锦瞳冒冒失失出来会被人算计,因此忍着浑身的痛,凑近了那两人。 陈锦瞳急忙过去搀扶东方玄泽,他嘴角是个苍白的微笑,身体却倾斜在了她的身体上,“瞳儿快走,不要管我,他们要的是图,只要那图还在你手中,他们不会将我怎么样。”东方玄泽多么希望陈锦瞳能一个人离开。 在这树林之外,还埋伏了一群千军万马呢。 “我们换上他们的衣裳,先对付会儿再说。”陈锦瞳非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人,越是危险,她越不能说走就走。 那洞穴内顷刻之间爆发出一连串鬼哭狼嚎之声,听的人恐惧不已,那巨蟒已多年没大开杀戒了,如今又是饥肠辘辘,这些人将成为巨蟒的盘中餐。 陈锦瞳搬了尸体到隐蔽的角落,和东方玄泽更换了他们的衣装后,搀了东方玄泽离开,为混淆面目,两人还在脸上涂抹一些死人的血液和锅底灰,从那栅栏一般的树木内走出,是一片青山绿水,美轮美奂,竟让人心旷神怡。 才走了没有很远,背后已有了马蹄声,陈锦瞳急忙顿住了脚步,那马背上的骑士已靠近了他们。 “回过头来,”一把沉甸甸的戈矛压在了她的肩膀上,陈锦瞳急忙回头,涎着脸道:“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你们可是辛将军的人?”那人问。 “是,小人等是辛将军的人,如今小人的哥哥被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打伤了,小人准备送哥哥到外面去看看伤。”陈锦瞳话说到这里,那人表情和缓了一些,朝着庭院位置努努嘴,“里头有什么名堂?为何许久了不见副将等出来?” 出来? 第六百九十九章:化险为夷也画饼 出你个头,都死于非命全军覆没了,鬼魂出来啊?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开始瞎编乱造,“在这庭院内,有一群人格外的厉害,他们神出鬼没,您等会儿再进去。” 第六百九十九章:浅浅心事不足提 陈锦瞳说的天花乱坠,以至于众人难以分辨真伪。 离了那人,前面果真有一群为卫兵,就在陈锦瞳准备巧言令色的时候,那马背上的将军已朝着看门人挥挥手,“不要为难他们,他们是辛将军的下属,让他们回去治病。” 陈锦瞳心实喜之,两人出了包围圈后立即逃。东方玄泽的伤口已在痊愈,状况比之前还好一些,黄昏时,两人已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子。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陈锦瞳一笑,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指了指远处,东方玄泽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村落。 暮色里,依稀仿佛可见鳞次栉比的房屋,缥缈的炊烟,还有一群握着农具谈天说地的人。陈锦瞳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样过去恐怕欠妥,今晚我们就不进村了吧。” 实际上,许多次他们两人进村后都会给村民带来灭顶之灾,已屡试不爽。陈锦瞳一提议,东方玄泽思索了下,点点头。他体能还没完全恢复,两人一前一后走,陈锦瞳是个急先锋。 她很快就看到了一个草棚子,虽有点简陋,但聊胜于无。好的是那草棚子处在居高临下的一个坐标点上,放眼望去既可将村庄一览无遗,还可看到远处那笔直的道路,绿油油的农田,任何人只要一出现,他们两人都可看个一清二楚。 “喂,有人吗?”陈锦瞳气沉丹田吼了一声,并没有一个人。 “这不是正中下怀吗?”陈锦瞳进入草棚子,检查完毕发现里头也没有小动物等,她搀了东方玄泽入内,发觉这是一个被人遗弃了许久的居所,这一晚两人已累到筋疲力尽,倒头就睡。 到第二日,陈锦瞳早起,只感觉倦意还没彻底消失,她用力揉一揉眼睛,却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东方玄泽。 他眼神认真极了,这视线让陈锦瞳不寒而栗,“怎么?”陈锦瞳一骨碌起身,他那专注的眼神让她六神无主。 “没,没事。”东方玄泽别过头,但那难以掩饰的伤感还是流露了出来,接着他结结巴巴道:“水我已准备好了,天亮时我还在这里找到了一些衣裳,你换一件。”东方玄泽将破衣裳送到了陈锦瞳手中。 陈锦瞳迟疑的接了过来,她感觉今日的东方玄泽真奇怪极了,胡思乱想之间已穿好了衣裳,陈锦瞳先是拿人手短,接着吃了田里的地瓜,又“吃人嘴软”,于是将钱袋丢在了一个隐秘的角落,等将来这主人到了,就可拿走。 一会儿后,东方玄泽已神清气爽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衣裳内兜了不少的水果,陈锦瞳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是不知火呢,还有梨子,真好啊。”陈锦瞳笑着拿过水果开吃,东方玄泽作陪在她身边,动作有气无力。 怎么搞的啊? 今天的他怎么看上去病怏怏的,陈锦瞳丢开水果,讪笑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我看看?”不由分说,她抓住了他的手腕,听了脉息后,发觉并没有任何问题,这让陈锦瞳奇怪。 “没病没灾啊,那你锁眉做什么?”陈锦瞳犹如丈二和尚一般。 吃了东西,将藏宝图拿出来,两人仔仔细细去看,辨明了终点站,“在这里了,距我们已很近很近,此刻就走吧,事不宜迟。”最近追兵太多了,让他们两已苦不堪言,闻声,东方玄泽点了点头。 两人才刚刚从草棚子里出来就看到了一群官兵,陈锦瞳心道不好,转身就走,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回草棚子,陈锦瞳道:“你先在这里坐镇,我去弄点儿空穴来风的东西。”她也没道明自己要弄什么,但东方玄泽却知古灵精怪的陈锦瞳定是去故布疑阵了。 他索性在原地等,大概过了一刻钟还不到,一群吆五喝六的官兵已咋咋呼呼的到了,那官兵首领人一道就嚷嚷着让东方玄泽准备热茶给他们喝。 东方玄泽立即去烹茶,那众人席地而坐,首领问他可曾看到一对儿落难的人从这里逃离了,东方玄泽自心知肚明,忙道:“我未尝看到。” 一会儿后,陈锦瞳挎着菜篮子到了,人一到立即帮东方玄泽料理茶水,这一次追兵还很多呢,幸亏他们更换了农人的衣裳。 最近两人都看上去脏兮兮的,因此不会被认出来,陈锦瞳演技又是能拿小金人的,轻而易举就蒙蔽住了他们的眼,此刻陈锦瞳斟茶给他们,那众人哈哈大笑,“你这小娘子知情识趣,倒是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呢。” “多谢长官谬赞了,农女愧不敢当呢。” “当得起,你当得起啊。”那长官看起来倒随和的很,吃了茶水后,几个人忽而感觉脑袋沉甸甸的,上下眼皮犹如在打架一般,哈呢快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陈锦瞳一把拔掉了那长官的绣春刀,出鞘的刀是如此锋利,哗啦一声已劈砍过去,长官死在了睡梦中,草棚子外几个人感觉不对劲,朝着里头去看。 陈锦瞳已翩跹从里头走了出来,双眼明亮,含着笑指了指里头,“副将,你家将军困乏了,在里头睡觉呢,你也吃茶吗?” “睡觉?”那副将才不相信呢,咬着牙齿靠近。 原来陈锦瞳刚刚杀了人后,将人头依旧还放在了脖颈上,以至于此刻看起来人还好好儿的。 那副将才感觉不对劲,正准备攻击呢,忽而心头一凉,接着一疼,垂眸一看发觉胸膛上出现了一条月光一般的白影。 “来!来人啊,杀……”他这句话没咕哝完毕呢,已倒在了血泊里。 对这些毒害他们的人,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两人此刻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即便是外面有千军万马他们也要死磕到底。 第七百章:何江到来惹嫌疑 陈锦瞳将藏宝图放好后挥舞了绣春刀就狙杀,她运用了中国武术和击剑的技巧,将跆拳道以及柔道合二为一,众人哪里抵挡得住?很快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就脱困了,外面又是鸟语花香的世界。 她急忙回身将东方玄泽搀扶住了,东方玄泽嘴角是一朵苍白的微笑,陈锦瞳特意的放慢了速度,搀住了他,东方玄泽身体才刚刚痊愈,刚刚的喋血战斗再一次让他受伤了。 两人才刚刚从笔直的大路上走出,迎面就看到了昨晚那一群士兵,糟糕的是,带了那群士兵的就是那个将军。 此人老远就看到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他冷然一笑,挥舞了一下手掌,一群人已疾风骤雨一般包抄了过来。 陈锦瞳看情况不妙,拔了绣春刀就打,对方却人多势众,很快将包围在了垓心。 “东西呢?还不快给我们吗?”那人睥睨一笑,死死的盯着他们,陈锦瞳再也不能弄虚作假了,假的藏宝图早一一都用过了。 “杀!”那人也不问三七二十一了,勾勾手指一群人已围攻了过来,陈锦瞳左支右绌,打斗了片刻,两人已弹尽援绝,那长官已冷笑着靠近了他们。 “昨晚算是你们运气好了,但今日却是羊入虎口。”陈锦瞳在地上不断的后退,那人已一脚踩在了她的衣服上。 “逃?你能到哪里去?这漫山遍野可都是我们的人。”那人仰天长啸。 但就在此刻,陈锦瞳忽而听到了马儿的叫声,她伸长脖子一看,发现那人背后那坦荡如砥的路面上竟出现了一大群马儿,想当然是附近的马场逃出的马儿,马儿四蹄翻飞,很快就到了他们身边。 马背上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该男子手握钢鞭,毒龙一般的钢鞭挥舞了出来,只听啪的一声,那官兵已经中招,众人眼睁睁看着一群马儿狂奔了过来,急忙抱头鼠窜,那将军正准备抓陈锦瞳呢,陈锦瞳已冷笑一声指了指那长官的膝盖。 “啊!啊!”那长官低头一看,发觉膝盖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铁蒺藜。 陈锦瞳就地一滚,人已站了起来,马群也靠近了他们。 原来马背上的男子是何江,此刻何江大喊一声,“瞳儿姐姐,王爷,快上马啊。”他丢了两根皮鞭,给他们一人一根。 陈锦瞳眼疾手快,于空中一把握住了,欢快地打了一个呼哨,人已纵身一跃上了马儿,她将手交给东方玄泽,用力一拖,东方玄泽也上了马背。 此刻,东方玄泽握住了马缰绳,和陈锦瞳颠簸在同一匹马上,马群惊慌失措的奔窜,不少人被踩踏到了,陈锦瞳回头看了看,倒是悲天悯人的很,“可怜他们这群小喽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已死于非命。” “哎,”何江嗟叹了一声,“没办法的事。” 到安全的地方,马群已消失在了后面绿油油的山岗上,问了才知道何江自从和陈锦瞳他们走散后就在不遗余力地寻他们。 “还好,我找不到你们,但官兵却留下了不少的蛛丝马迹,我到悬崖下那小屋子去了,此刻推理你们会在附近,也就到了。” “这野马呢?从哪里来?”东方玄泽一想到何江出现时那浩浩荡荡的马队,不禁感觉诧异。 何江挑起眉毛一笑,“那不过是附近马场的马儿罢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这一跑就是多半天,已偏离了之前的航道,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何江点了篝火,做了烤鸡,香馥馥的食物很好地安抚了受惊的身体和空虚的脾胃,三个人饱餐起来。 陈锦瞳看东方玄泽手臂受伤,他还要自己吃东西,顿时有点生气,啪的一下打在了东方玄泽的手背上,“别乱动,我给你弄吃的。” 撕开了肥的流油的鸡腿儿塞给了东方玄泽,这顿饭吃了后,三个人原地休息,眼看着暮色已一点一点降临了,陈锦瞳搀了东方玄泽到远处去,“我带他在附近走走,锻炼一下身体。” “你们去就好,我处理这些。”何江喜笑颜开,似乎和他们在一起,他脸上的笑痕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往前走,目光落在地平线的尽头,可以看到一轮辉煌的秋阳正在一点一点地降落,那染红了天边的太阳光鲜亮丽,夺目到不可思议。陈锦瞳忽而看看背后,“我感觉不会这么巧合。” “我也感觉到了。”两人倒是心有灵犀,东方玄泽斜睨了一下背后忙碌的何江,“从八宝村出来那日,何江就鬼鬼祟祟的,我猜等会儿我们回去他就要问明日我们的行程了,也会问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 说真的,东方玄泽是何等样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可能被何江骗过?陈锦瞳点点头,微笑了一下,“所以我准备南辕北辙,看他怎么办。” “也好。”两人从远处回来,却多长了一个心眼儿,说什么都不会让何江算计了。 看他们回来,何江也的确问了起来,“瞳儿姐姐,那悬崖下的秘密你们也探到了?” “自然是探到了,明日我们朝这条路一直走,到龙首村也就到了目的地。” “啊,果真吗?”何江欣喜若狂,欢快地叫了一声,陈锦瞳点点头,郑重其事拍一拍何江的肩膀,“稳着点儿,你爹爹的秘密就要揭开了,还有王爷您。” “真好,真好啊。”何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整个人陷入了快乐的海洋。 到第二日,三个人朝既定的线路走,眼看就到龙首村了,追兵也到了,那些追兵来的可真快,让人不禁去想,难不成何江一路上留下了线索不成? 到龙首村附近,陈锦瞳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休息,切不可掉以轻心,何江,你要不要先去探路?他身体不好,我还需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呢。”陈锦瞳一说,东方玄泽立即咳嗽起来。 看东方玄泽体力不支,何江连连点头。陈锦瞳说了具体的目的地后,叮嘱何江“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何江离开了,等何江前脚一走,东方玄泽已踮起脚尖朝远处看了看。 第七百零一章:因离之秘心揪痛 “走了?”陈锦瞳也在看,发觉何江的背影消失在了一大片山毛榉树林之内,点了点头。 “我们也走?” “聪明!”陈锦瞳一笑,“此乃调虎离山,这何江不对头。”陈锦瞳笑了笑,出门牵马,两人同乘一匹马,在那的的的悠扬的马蹄声里,两人已消失在了远处。 南辕北辙。 陈锦瞳给出的是一个完全错误的点,而自己即将去的才是正确的路径,这一路他们尽可能走羊肠鸟道,路径荒疏,黑不溜丢,等他们迂回到之前那村子,官兵早到龙首村去了。 现在他们也不担心官兵了,眼前是个不大的小镇,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开了房后休息去了,到后半夜,陈锦瞳难以成眠,发觉东方玄泽也在辗转反侧,忽而东方玄泽问了一声,“你要回去吗?” “回去?”陈锦瞳微冴,“什么回去?回到哪里去?” “你的时代,你的世界,你来的源头?”东方玄泽扳正了陈锦瞳,眼盯着陈锦瞳的眼睛,陈锦瞳不知怎么去回答。 自她发现了穿越者留下来的线索和秘密以及导引后,她的确萌生了离开这里的念头,那念头让她思量许久了。 一边是久违了的故土,朋友,一边是爱情,以及她需要竭尽全力去守护的东西,这段时间陈锦瞳压根不敢去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 到哪里去?做什么?该怎么做?舍弃东方玄泽这一份爱吗? “我不知道。”这也的确是陈锦瞳的念想,她丢不开任何一边,犹如两股不同的力在心里头角逐一般,难以分出输赢和高下,陈锦瞳心头难受得很。 “瞳儿,本王不希望你离开。”东方玄泽鲜少多愁善感,她用力地抱着陈锦瞳,恨不得将陈锦瞳纳入自己的骨骼之内,陈锦瞳只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东方玄泽已找寻到了她那柔软的唇瓣。 “王爷。”陈锦瞳待要拒绝,但东方玄泽已…… 第二日,陈锦瞳起来得很晚,昨晚的欢爱侵夺了她的精气神,他们互相拥抱着对方,似乎今日就是永诀一般,等陈锦瞳醒过来,发觉已是大中午了。 窗外的太阳那金色的光斑跳跃在屋子里,陈锦瞳只感恋恋不舍,东方玄泽就在自己身边,他的呼吸清静而安谧,看着他,她快乐极了。 而对东方玄泽而言也一般。 两人继续上路,离开了那村子后,按地址去寻,发觉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古旧的村子,这村子隐没在千山万水之间。从那被风雨侵蚀的斑驳的墙就可看出这村子悠久的历史,这是一个早空了的村子。 然而曾几何时这里也一定人烟鼎盛过,也一定有过人世间的欢声笑语,对一个已走空了的村子而言,人类的恐惧可想而知。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目的地的时候,已半夜三更,这个点看什么都朦朦胧胧影影绰绰,陈锦瞳看那村子,只感觉奇怪,因此杜绝了夜探的念头,将一切计划安排到第二天。 “明日再说。”两人风餐露宿已习惯,胡乱找一个村口的房子就住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这里没有人,安静到不可思议。 但他们生活生产的气息依旧保留在每一个屋子里,譬如陈锦瞳此刻所在的屋子,这屋子里头干净整洁,甚至于连锅碗瓢盆都收放到恰当的位置上,屋子内一尘不染,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奇异的浩劫销毁掉了这村子里的人。 但究竟是什么呢? 陈锦瞳越想越感觉不可思议,是什么力量一下子让这里的人消失了?到第二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进入了村子,两人找到了屋子里的铜币,一看,发觉屋子里的人多年前就走了,而他们消失的时间距离如今已上百年。 两人都满腹狐疑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浩劫让这里的人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穿越者选好了风水宝地后给他们给了钱,让他们另谋高就去了?”陈锦瞳搔搔头皮,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条件了。 在古代,真正可以毁灭一切的是战争,是兵燹,但刀兵过后会处处狼藉,然而这里却不同。两人都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缘故,继续往前走,陈锦瞳指了指前面一个祠堂,那祠堂老朽不已,已摇摇欲坠。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陈锦瞳准备歇脚,但抬眸一看却看到一尊女子的不白玉雕像,那女子的雕像看起来栩栩如生,和真人一般的等比例,她眉心有一颗朱砂,潋滟的眼明澈剔透,整个人带给人一种优雅宁静感觉。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打量着这栩栩如生之人,看着看着,忽而发现这女子主角似乎牵动了一下,这一下两人都吓到了。 “是什么妖孽?”东方玄泽袍袖一挥已保护在了陈锦瞳面前,在危险到来的一瞬,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安全。 “大概是个很逼真的雕塑罢了,不足为奇,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个蜡像馆,里头做的雕塑还会笑,会说话呢。”实际上不是“会”说话,仅仅是在雕塑的内中放了一个装备,那装备会模拟出人类的语言。 “呵呵呵。”想不到对面的雕塑竟也笑了,陈锦瞳听到这里,只感觉后背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犹如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就洒了下来。 “走,快走!”东方玄泽拉了陈锦瞳准备逃离这诡异的是非之地。 “不着急,倘这里果真有什么危险,我们早被她弄死了,敌明我暗,不是吗?”陈锦瞳只感觉诡异,但却也明白,上一个穿越者具有非凡的聪明才智,如他想要算计后来人,有的是办法,何苦引那人得了藏宝图到达目的地后忽发辣手呢? 陈锦瞳吁口气,正准备研究研究这祠堂呢,忽而落下一卷帐幔,上面有一些字母,陈锦瞳立即给东方玄泽翻译,“来此者,有缘人。” 东方玄泽这才轻松了不少。 陈锦瞳大胆包天,凑近那塑端详了一下,发觉那塑像不过是一个慈眉善目的美人儿,这美人儿倒是让陈锦瞳想到了穿越者之前留下来的片言只语。 第七百零二章:至宝 “这一定是他的爱人了。”陈锦瞳唏嘘,“他最终没找到她,只能用这种办法弥补遗憾,只能用这种办法几年她。” 两人从祠堂里退了出来,陈锦瞳继续研究藏宝图,这的确已是目的地了,但一时半会却还有一些谜团不能索解,两人交流讨论了许久,但却没一点进展,到夜幕降临,两人悻悻然休息去了。 东方玄泽唯恐陈锦瞳会离开,他用力地抱着她,唯恐下一刻她会逃走。 外人怎么可能见到东方玄泽的脆弱呢?但陈锦瞳就不同了,她见过如此不堪一击的他,见过为了自己舍生忘死的他。 大概只有相恋之人才能看到对方的形形色色吧,“说说你那个世界?”对陈锦瞳说过的那个世界,东方玄泽既排斥又有一探究竟之心。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世界呢?陈锦瞳道:“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切发展节奏都格外的快,我们……”她认真说,他仔细听,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询问。 之前的之前,陈锦瞳也就平行时空的未来有过齿及,但也仅仅是三言两语,那时候东方玄泽还以为陈锦瞳不过杜撰给自己玩儿,哪里知道现如今陈锦瞳一本正经的科普起来,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奇幻的国度。 他竟有点心向往之,“那么,你们那个时代是人人平等了?”东方玄泽知道陈锦瞳追求的是什么,她希望摆脱身体的束缚,更希望得到灵魂的自由。 陈锦瞳没到这里之前,帝京从未有女孩儿做官,她在挑衅陈规陋习,挑战权威和传统,但饶是陈锦瞳已位高权重,在某些人眼里依旧不值一提,而没至于遥远的“未来”,陈锦瞳苦笑,“平等?说是人人平等,但女人就是男人的黄脸婆,不是吗?” “这……”东方玄泽情见乎辞,“那也要看男人怎么样去对这个女子。” “爱会消失的,不过时间的问题。”陈锦瞳带着一点宿命论的调调,苦涩的开口。 “不会!”东方玄泽扳正了陈锦瞳的身体,他似在做最后的辩解,两人面面相觑,他的眼好像潋滟的一条河,而陈锦瞳的墨瞳呢,黑漆漆的,深邃好像海洋一般。 “瞳儿,你想要回去了。” “一声河满子,双泪落君前。”陈锦瞳惆怅道:“我到这里已四个年头,这四个年头我时常思念我那些朋友,我那久违了的国家。”当初她刚刚到这异时空,的确千方百计寻找过离开的办法。 但遗憾的是,她已耗尽了一切能耐,依旧没能离开这世界。 “东方玄泽,”陈锦瞳发现了他的忧伤,一把握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离开你,我就是好奇,那穿越者回去了吗?他是如何回去的,我需要知道!” 连日来,看陈锦瞳孜孜矻矻在研究离开的办法,东方玄泽一点都不开心,他期待谜底揭晓的那一刻,又恐慌那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习惯了来自于陈锦瞳相濡以沫的陪伴,怕极了一刀两断的分离,此刻终于听到陈锦瞳说了永远都不会离开的话,这一刻,欢喜的甜蜜瞬间就扩散在了心脏里,东方玄泽开心极了,抱着陈锦瞳的手微微用力。 “我要的仅仅是一个答案,我稀里糊涂而来已多年了,我需要知道某些秘密。”陈锦瞳眼神执拗,手用力握住了拳头,东方玄泽看陈锦瞳这一往无前的模样儿,连连点头。 两人紧紧的拥抱着,进入了金色梦乡,在那宁谧安详的梦里,有他们战天斗地的记忆,有指日可待的将来,还有生生死死、不离不弃。 最近,东方玄泽可比之前还粘人了,对陈锦瞳几乎是寸步不离,甚至还孩子气的追问陈锦瞳昨晚的许诺是真是假,陈锦瞳忍俊不禁,“好了,我也是一言九鼎之人,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 这日,两人继续破解秘密,陈锦瞳本是心细如尘之人,而东方玄泽也不遑多让,两人经过一路的调查与追踪,看到了更多的线索和秘密。 顺藤摸瓜,陈锦瞳道:“大概就在这里了。” “进去看看。”那是后山一个洞穴,如将这村子一分为二,此刻他们刚好处在中轴线之间,两人点了火把照明,进洞穴后果真看到了部分的镌刻,字迹随着时光的推移已斑驳沧桑,但依旧可以阅读。 两人勇往直前,发现了一道石门,那穿越者并没有设定任何障碍,他似乎心知肚明,能闯关到最后的一定是聪明绝顶之人,机簧之内不如不用,推开了石门后,一股寒气扑鼻,陈锦瞳看到了一口棺椁。 “天!”这里犹如一个巨大的陵墓,棺椁外矗立着一块残破的碑碣,上雕刻有那人的生辰八字,陈锦瞳黯然神伤,语声低沉,讷讷道:“我还以为他回去了,原来他是寿终正寝在这里了。” “这是他为自己和夫人挑选的风水宝地,他最终留在了这里。”东方玄泽道。 他们不清楚他一人是如何度过这孤独的漫长岁月。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焚香礼拜后继续往前走,那地洞已到尽头,陈锦瞳看到不少的箱子,每一个箱子都光彩缤纷,耀目到不可思议,那珠光宝气让洞穴内熠熠生辉。 东方玄泽凑近一看,举凡金果子、银锭、古玩、字画应有尽有,且数量庞大到不可思议,“原来,他还是一个孤独的守财奴。” 他们随手打开了一个木箱子,就惊讶于此人那洋洋大观的收藏,这一个木箱子内的金银珠宝就可够一个县城半年的开销了,陈锦瞳见过腰缠万贯的富翁,实际上她的生意也遍地开花,但她的收入和此人一比较,犹如就九牛一毛。 此刻陈锦瞳倒是犯难,“这如许多的东西,我们怎么能带走?” “找马车,或者先离开再说。”东方玄泽经皇上特批进入过国库,国库内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但和这里比较起来竟稍逊一筹。 第七百零三章:何江反目闹杀机 两人只能望洋兴叹,陈锦瞳忍俊不禁,“想不到我陈锦瞳有朝一日竟会为金银珠宝犯难,哈哈哈。”她脑海内风起云涌,一时间想到了受苦受累的普罗大众,一时间想到了西市那食不果腹的穷苦人,还想到了从外面涌入帝京的流浪汉。 这些生活在颠沛流离之中的人,哪一个不需要钱呢? 两人眼瞅着东西太多不能带走,只能封闭了洞穴离开,回村子后,两人决定休息一天而后去找九星和小丁等。 但夜半三更危险就如期而至,他们两人最近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早累的不成个模样了,在这寂静的村落之内,一睡就能睡到自然醒,哪里知道卫兵已跟踪追逐了过来。 实际上,那群“尾巴”已决定放弃,但大家七拐八拐却无意中进入了这村落,众人惊讶于这村子的设计,大家紧锣密鼓地商量,那内中有一人道:“这里好生古怪,只怕和藏宝图有莫大的关系。” “进去看看。”众人山呼海啸而来,他们这一到,吵醒了熟睡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两人在阁楼上远眺一下,看到了一条火龙,那是众人高举的火把。 “阴魂不散!”陈锦瞳低咒了一声。 他们两人能看清楚卫兵,而卫兵却不能察觉偷窥者,以至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可以将他们的行动观察个一清二楚,而卫兵等却一无所知。这群人误打误撞而来,一会儿后就有了各种激动人心的发现。 “大人,大人您看。”有人指了指一块石头,他们的长官骑在马背上,那阴鸷犹如毒蛇一般的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石板,确定那曲曲折折的文字和之前在峡谷中看到的是一类后,他橄榄形的黑瞳紧缩了一下。 “继续找。” 接二连三有人送了证据过来,大家准备留驻在这里继续观察,这一晚卫兵驻扎的地方距离陈锦瞳他们落脚的阁楼不过咫尺之遥,以至于两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天亮后卫兵散开各种寻找,很快就有人到后山去了。 “不能让他们带走这些精金银珠宝。”这么多的财宝一旦被法外狂徒带走,将来势必会酿成大祸。 东方玄泽和陈锦瞳的念头一般,两人准备引他们离开,终于挨到了后半夜,夜幕笼罩下来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去偷袭官兵,那众人发现偷袭他们的竟是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立即开始对垒。 两人计划得天衣无缝,陈锦瞳在打斗中“不小心”掉落了藏宝图,那是真材实料的藏宝图,但目的地却已经过篡改,有人捡起来藏宝图,哈哈大笑,送到了长官面前。 “大人,大人,您看小人获得了什么?”那小卒子欢天喜地送了藏宝图给长官看,那人立即钻研。 到下午,官兵已被引的离开村子,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看着浩浩荡荡的卫兵离开,倒喜上眉梢,两人准备回京,送消息给小丁和九星。 但他们势单力薄,再一次陷入了危险,就在这时,斜刺里杀出一群人,带队的是何江,何江救了他们离开,一行人远离危险后,何江额手称庆,“我日日在寻找你们,倒是没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反而是看到一群一群的官兵,猜他们一定察到了什么,就跟在了背后。” “今日你来的恰到好处,不然我和王爷就死于非命了。”陈锦瞳诚恳地道谢,何江不过一笑了之,他也不问藏宝图的秘密。 陈锦瞳等计划回去,这倒让何江大感意外,但何江聪明绝顶,非礼勿问。 一路上众人跋山涉水,走的都是返回的路,这一日到了之前的村子,何江买了黄酒过来邀两人小酌,陈锦瞳来者不拒,东方玄泽喝的比较少,他需要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 酒酣耳热后,何江掰开一块兔子腿送到了陈锦瞳手边,“瞳儿姐姐,这藏宝图一事究竟怎么样了?” “怎么样?”陈锦瞳哈哈大笑,“好多、好多啊。” “什么好多啊?”何江追问,陈锦瞳苦笑,“好多的金银珠宝,好个守财奴啊。”听到这里,何江已猜想到陈锦瞳那边破解了谜团,但却不好计息追问,话题戛然而止。 “喝,继续喝。”陈锦瞳可不是那种容易酒后吐真言之人,她喝了个稀里糊涂,七荤八素,但说的话都是无关紧要的。 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时间那些官兵偃旗息鼓了一般,也不寻他们了。一个礼拜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已安然无恙到了帝京,联络了小丁和九星,说了藏宝一事,两人摩拳擦掌就要取这不义之财。 陈锦瞳叮嘱他们切勿招摇过市,一切需一点儿一点去安排,陈锦瞳他们再一次行动,何江追陪在背后,众人很快再一次到了那村子附近。 眼看谜底揭晓,陈锦瞳和何江聊起来宝物,让何江在外面等候,他们两人安排人去搬运,何江满口答应。 到洞穴后,两人再一次看到那秘宝,但陈锦瞳千算万算都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糟糕,九星和小丁在来路上遭遇了两群人的围攻,这两群人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显然对手是提前埋伏在附近的,至于陈锦瞳,他们两却做了官兵的引路人。 “糟糕,外面有人。”陈锦瞳侧耳聆听,听出了风吹草动,外面那器械撞击之声,步履追逐之声,人喊马嘶之声已汇集成了一条河。 “离开这里。” 然而已来不及,两人没到洞口呢,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已步步紧逼,他们两人只能退后,那群人的长官凑近了他们,他戴着黄铜面具,一言不发。 旁边的下属却代表了他开腔,“东方玄泽,陈锦瞳,感谢你们为我们带路,如今你们投降吧,我们不伤害你们。” “啧啧啧,鬼才相信你们的话。”陈锦瞳可一丁点儿投降的意思都没有,她已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一言不合,众人很快打斗起来。 这空间完全不利于格斗,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节节败退,忽而那将领转过了身,他似乎不忍看陈锦瞳和东方玄泽被五马分尸。 第七百零四章:何江辣手 然而陈锦瞳却从那将领举手投足之间看出了一种莫可名状的熟悉,其实自那人刚刚进入洞穴陈锦瞳就猜到了什么。 “何江?”陈锦瞳提高了语声,“你是何江,对吗?” 那人听到这里,迟缓地回头,他慢吞吞拿掉了面具,光斑落在他面上,陈锦瞳呼吸一窒,东方玄泽微微怔忡,“是你?” “是我!”何江用力丢开面具,“我等这一日已多少年了,我千辛万苦在安排,你们当初怀疑过我,为洗清我自己,我杀了不少士兵,是我!”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东方玄泽叹口气。 陈锦瞳却抓住了问题的核心,“你究竟是谁的人?谁指派你来找这宝贝?”如若这一路上的一切都是何江在安排,那么何江背后的靠山究竟拥有多大的力量。 “现如今,你们没必要知道了。” 话说到这里,何江用力握住了拳头,“东方玄泽,是你爹爹害死了我爹爹,我娘亲郁郁而终多年,我始终不能释怀!当年如不是你爹爹,我父亲怎么可能……”当年那些事,东方玄泽已解释过了,如今不需反反复复在提。 但陈锦瞳却道:“何江,事实胜于雄辩,你既有能力找到这宝贝,我想你也一定有能力为自己的父亲调查一下历史,我们说什么对你而言都是空口无凭,都是一面之词,所以真相始终需要你去调查。” 该解释的几个月之前东方玄泽已全然都说清楚了,这些年来为寻何江母子下落,他也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何江,”东方玄泽指了指背后的金银珠宝:“不要为虎作伥,我希望这些东西能送到穷苦人手中去。” “拿下!” 两人负隅顽抗,不到最后一刻自不会投降,看这两人如此不死不休,何江示意众人后退,陈锦瞳知何江定是有什么损招儿,急忙凑近东方玄泽。 “何江,你还要执迷不悟,你在为人作嫁,将来噬脐莫及!”陈锦瞳恨铁不成钢。 “那是我的事,陈锦瞳,你至少说对了一句话!我既有能力找到这些宝藏,我也有能力解开自我之谜团,我顾念你们几次三番救过我,如今以德报德就不伤你们了,我们来日方长吧。” 说完后,何江将什么物体丢在了手掌心,两手一交`合,用力一锤,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接着何江丢了一枚浓烟滚滚的东西,陈锦瞳知大事不妙,立即提醒东方玄泽。 那是下九流的奇技淫巧,用迷迭香和芦苇乃至各种奇异的香料做的烟丸,这烟丸厉害的很,任何人只要吸入一点立即昏厥,洞穴内空气本就流动性差,陈锦瞳很快就昏昏沉沉。 “瞳儿。”东方玄泽过去搀扶,顷刻之间已跌倒在了地上。 两人昏厥,有官兵已将他们弄出了洞穴,至于何江,他靠近了百宝箱,打开一看不禁喜笑颜开,但笑着笑着泪水却扑簌簌砸落了下来,“当年如我和母亲如若有这十分之一,娘亲也不会因病而亡。” “大人,搬走吗?”有个愣头青硬是凑近。 何江一耳光丢在了那人脸上,打的那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们这群狼心狗肺之人,你们只看到了金银珠宝!搬吧,一件不留,麻利点儿。”之前未见财宝之前何江已对财宝有过猜想,但想不到财宝数量竟如此之多。 乃至种类之丰富,物品之多元,都出于意料之外,他贪婪的好像饕餮,将之全部都搬了出去,这些卫兵不少都是何江忠心不二的下属,因此对何江言听计从。 如许之多的金银珠宝几乎压弯了车辕,何江也是谨小慎微之人,明白路上势必凶多吉少,因此返回的途中每每路过一处,就命众人严加看管。 到一小镇,何江驻足。 在昏昏沉沉之间,陈锦瞳感觉自己被人丢在了马车里,那马车颠簸的她后背疼不可当,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锦瞳逐渐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她和东方玄泽被囚在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屋子。 “王爷?”陈锦瞳还发现自己被人带上了脚镣,她想要活动却难上加难,挣扎了片刻,终于凑近了不远处的东方玄泽,“王爷?” 东方玄泽被摇醒了,看陈锦瞳神容疲倦,模样憔悴,一把抱住了他。 “头好疼。”东方玄泽一激动,气血上涌,顿时天昏地暗。 “休息休息,王爷你闭目养神,我给你摁一下穴位。”陈锦瞳学过头部舒压理疗的按摩,此刻盘膝坐在东方玄泽背后,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摁压在东方玄泽太阳穴附近,一股湍急的暖流犹如春泉一般一泻千里,他感觉舒畅极了。 而他哪里知道,实际上陈锦瞳的状况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过了会儿,有人送了吃的进来,饭菜粗粝,不过是窝头和咸菜罢了,陈锦瞳已饥不择食,但看东方玄泽状况不好,还是忍饥挨饿送到了东方玄泽手边。 “你吃吧,快吃。”陈锦瞳几乎在命令,东方玄泽捏起来一个窝窝头凑近了陈锦瞳嘴巴,陈锦瞳也吃了起来。 她和他再一次享用过山珍海味,吃过粗茶淡饭,如今竟要一起吃这等东西了,两人吃了东西后,陈锦瞳感觉舒服了不少。 食物的慰藉让他们浑身温暖有力量,陈锦瞳一看,这屋子外有几个人走来走去,似在巡逻的模样,她立即大呼小叫起来。 “肚子疼啊,疼的死去活来,”她这撕心裂肺一叫,顿时有小喽啰靠近,那小卒子气急败坏踹了一脚门扉,“吵什么呢?要死吗?” “我肚子疼,我要去方便。”陈锦瞳一脸痛苦的起身,手虚弱无力的抓住了牢门,那人看陈锦瞳这模样儿,找了个侍女过来。 那侍女也恶形恶状,怒骂了两句,解开了陈锦瞳的脚镣,提溜了陈锦瞳手上的锁链,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陈锦瞳肚子疼是假的,其目的不过是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罢了。 从屋子出来,陈锦瞳跟在那侍女背后,到了茅厕,解决了问题后,陈锦瞳往回走。 第七百零五章:为人作嫁祸水东引 “姑娘,我有很多银子,我在帝京开了不少的铺子,我找到了不少的宝贝。”陈锦瞳没话找话,她最清楚这些奴婢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了。 但这丫头充耳不闻,用力拖拽了陈锦瞳往前走。 在她的感觉里,自己简直就是一头牛,陈锦瞳气鼓鼓往前走,眼看着就到了目的地,她忽然笑了,“我是真的有银子。” “在哪里呢?” “我告诉你啊。”陈锦瞳挥挥手,那丫头已凑近,她神秘兮兮的压低了语声,说了一个地名后,催那丫头去找,那丫头皱眉,“果真吗?” “这难道还是假的不成?”陈锦瞳煞有介事,“你去吧,如你在那地方找不到银子,我这头卸下来给你玩儿。”看陈锦瞳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丫头微微点点头,陈锦瞳看那丫头离开,这才回身进入了牢狱。 她这一进去,有侍卫急急忙忙过来,顿时将陈锦瞳给五花大绑,一切和刚刚一样,不但将他们看管住了,且还捆绑了起来。 他们就是神仙,想要逃离也没一点儿可能。陈锦瞳心平气静,甚至还在笑,东方玄泽不明就里,“你笑什么?” “前段时间我们在风车镇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少人在跟踪我们,那时候我手头阔绰,背着你将一部分银子埋在了某个地方,想不到这银子将会救我们的命。”东方玄泽再一次被陈锦瞳的古灵精怪打败了。 “瞳儿,你竟有这样的安排?”东方玄泽乍然瞪圆了雪亮的眼睛,看向了陈锦瞳。 “哈哈哈,不足为外人道罢了。”陈锦瞳掩唇笑了笑。 到第二日,送饭的人已换做了那丫头,那丫头弄了吃的给她,陈锦瞳不着急用餐,笑嘻嘻凑近,“我那好妹妹,如今你可得了便宜了?何江是弄到了宝贝,但他们还以为我陈锦瞳是个傻子呢,我千辛万苦去了一趟藏宝的地方难道分文不取宝山空回了吗?真痴人说梦。” “姑娘还有啊?”那丫头已笑逐颜开,陈锦瞳看了看那丫头竟多了一对儿碧玺的耳环,已知这丫头拿到了自己埋起来的钱,她心如刀绞似的,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 “自然是还有了,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明日到……”陈锦瞳凑近那丫头耳朵,继续嘀咕。 “好,好。” 那丫头哪里还能等到明日啊,下午就去找宝贝了。 吃了东西后,两人在养精蓄锐,忽而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卒子,“陈锦瞳,我们大爷找你过去说话呢,跟我走吧。” “做什么?”东方玄泽警备的盯着那人,豁然起身挡在了陈锦瞳面前,陈锦瞳唯恐东方玄泽此刻和对方动起手来会有危险,忙一跃而起,“王爷,他们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如今宝贝他们也得到了,如要杀我,早就动手了。” “我会注意安全,你好生休息。”陈锦瞳安抚的拍一拍东方玄泽的肩膀,东方玄泽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锦瞳离开。 两人分开,陈锦瞳被带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屋子,有丫头小心翼翼走进来为其奉茶,陈锦瞳才不喝呢,一衣袖将茶盏就扫落在了地上,怒道:“少腻味,给老娘假惺惺做什么?找何江来和我说话。” 那丫头胆战心惊去了,过了会儿,何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碎在地上的茶盏,但并没有动怒,恬然一笑,坐在了陈锦瞳对面。他斜睨了一下陈锦瞳,两人目光这么一交.合,陈锦瞳冷笑。 “狼子野心,你利用我们!” “陈锦瞳,你其实早知道我在利用你了,为何不杜渐防萌?” “我真想老早就杀了你,如你不是异姓王兄弟的儿子,你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手吗?”陈锦瞳一拳头砸在了桌上,桌子吱呀了一声。 看到这里,何江道:“那事还没弄清楚呢,不然我如何会囚禁你们?” “已一清二楚了,何江,你何苦执迷不悟?还有,何江,你背后那人究竟是谁?你这些金银珠宝竟都要给他们吗?我们视钱财如粪土,之前找这宝贝的时候说好了要送给穷苦人用,如今宝贝已得手了,我真希望你不好轻易就给其余人。” “我知道怎么做,实际上我已将宝贝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时半会不会泄露,更不会拿给那人。”何江冷笑一声。 “那就好,我无话可说了。”陈锦瞳无奈的耸耸肩膀,笑了笑。看陈锦瞳这模样儿,何江又道:“那事情,究竟他说的是真是假,我爹爹……” “你不会相信又何苦要问,既然喜欢囚禁我们那就囚禁着吧,你自己不是有能力调查,那就自己进行吧,找我做什么?”陈锦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就走。 何江怒目而视。 “陈锦瞳,你莫要忘记了,你是阶下囚,你如此气焰嚣张吗?”何江愤怒起身,冷厉好像匕首一般的视线死死的盯着陈锦瞳的后背,那毒箭一般的眼神,似乎可射穿陈锦瞳的五脏六腑一般。 “何江,姑奶奶还就这样了桀骜不驯了,你能将姑奶奶怎么样呢?”陈锦瞳也吼了起来,“这一路上我们那样帮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人面兽心,你还要为虎作伥到什么时候,就果真没有一点改邪归正之心吗?这些金银珠宝一旦落在了坏人手中,大家都要倒霉了,你在为人作嫁,你自己可明白?” 陈锦瞳愤怒的攥着拳头,厉眸死死的盯着何江,何江气喘吁吁,许久后才嗟叹了一声,让人带走了陈锦瞳。 看得出何江很生气,而陈锦瞳呢? 她何尝不是气冲斗牛,火冒三丈,一路上陈锦瞳愤愤不平的在诅咒何江,到监牢后,老远就看到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焦急的站在门口,手用力抓着阑干,似已等了许久了。 陈锦瞳回嗔作喜,嘴角有了悠然的笑弧,凑近东方玄泽后,眼睛也亮了不少,“没事儿,我早就说会安全回来吧,何江还不算泯灭人性。” 第七百零六章:一个骗局骗愚蠢人 实际上,关于父亲和异姓王的事,何江想要找东方玄泽聊一聊,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处启齿,到底只能找了陈锦瞳来。 他不能面对东方玄泽,她是那样难受。 陈锦瞳进入监牢,被人推搡到里头后,她凑近了东方玄泽,发觉东方玄泽伤口发炎了,这可急坏了她。 “怎么办?”陈锦瞳在心头自己问自己,正在两难之际,之前那丫头满面春风的回来了,陈锦瞳就知这丫头已经上当了,笑嘻嘻道:“春兰你回来了啊,你可找到了那东西,感觉怎么样呢?” 春兰最近一口气找了陈锦瞳当初藏匿起来的不少金银珠宝,真开心极了,对一个贪婪之人来说,再多都不够,陈锦瞳笑了笑,“你还要吗?我还有的多呢,你要的话我纠纷分给你一半?” “果真还有吗?” “何江有多少我就有多少,实际上这藏宝图里的东西是放在两个地方的,我们早将一个地方的腾挪走了,不然?”陈锦瞳拍拍胸脯,翘起来大拇指,“你以为何江为什么不对我们下手呢?不外乎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个秘密罢了,哈哈哈。” 陈锦瞳很会表演,她口才又是一等一的好,这么一说后,那丫头顿时喜笑颜开,问陈锦瞳要地址,陈锦瞳道:“如今就算我告诉了你地方,凭你一人你能拿走那么多宝贝,别天真了,到时候何江依旧将你抓了回来,和我一般惩罚,你不相信就拭目以待吧。” “那要怎么样啊,好姐姐。”刚刚还是一口一个“姑娘”,此刻已经“好姐姐”了。 陈锦瞳看鱼儿一口咬住了钓饵,微微一笑,“春兰,你听我话,我保证要你得到你想要的,你耳朵过来,此事我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切不可让其余人知道了。”陈锦瞳和春兰交头接耳,过了会儿,春兰笑吟吟的离开了。 看春兰走了,东方玄泽一脸讶异,“怎么?你和她说了什么?” “这臭丫头唯利是图,实在是笨,我说了一些连鬼都不会相信的话,但这臭丫头就相信了,哈哈哈,王爷拭目以待吧。” 到下午,依旧送了咸菜窝窝头过来,但小米粥却变成热茶,陈锦瞳嗅了嗅就笑了,斟茶一杯递给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呷一口,顿时瞪圆了眼睛,“怎么,竟是太子参?” “喝吧,现在我们需要疗养一下。”原来陈锦瞳和春兰商量过了,只要春兰帮助他们逃离,外面那些金银珠宝就“见面分一半”,如春兰不情愿,陈锦瞳就谁也不告诉。 那春兰一听,顿时来了鬼点子。 东方玄泽喝了参茶,掰开窝窝头一看,里头有牛肉片,咸菜下面是鸡腿和翅根,两人愉快的享用,吃了东西后春兰再一次到了,送了药给陈锦瞳,陈锦瞳为东方玄泽涂抹了后,静悄悄的等待。 春兰虽然有点焦急,但却也清楚,陈锦瞳的一颗心都在东方玄泽身上,而一旦东方玄泽身体没痊愈,曾经同时绝无可能一人离开的。 一想到这里,她全面配合起来治疗,别看每天送来的吃的依旧简单,但却大有乾坤,甚至于陈锦瞳已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勒索了。 陈锦瞳要了一些铁丝,春兰也不问陈锦瞳要做什么。 这五六天之内,那边依旧还有人过来找她,陈锦瞳和何江还陆陆续续见过面,但陈锦瞳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何江就不同了,何江喜欢问,但陈锦瞳却不喜欢回答,问来问去,陈锦瞳的嘴巴成了蚌壳。 又是五六天过去了,这日春兰送了吃的过来,看陈锦瞳优哉游哉在吃,春兰再也忍不住了,焦急的跺跺脚,气急败坏道:“陈锦瞳,你是在玩儿我吗?你现如今已全部都好了,我们为何还不启动计划?” “你去打听,何江最近得了金银珠宝,只要何江哪一天出去盘东西了,我们就逃,出去后我就找黄金给你,但有个不好处,那宝藏需要是十两黄金去召唤才可以。” “什么?还要十两黄金?”那丫头听到这里,感觉自己上当了,陈锦瞳却一本正经道:“这些宝物都通灵的,你有所不知,我之前留给你的不是有十两黄金?你如若没有就拿出五两来,反正聊胜于无,我骗你做什么?多的都给你了,我难不成还会弄鬼吗?” 那春兰一听,感觉有道理。 等春兰去了,陈锦瞳忍俊不禁,“哈哈哈,封建迷信害死人,春兰竟相信我这鬼话。” 隔日,春兰割爱拿出了五两黄金,让陈锦瞳看,陈锦瞳点点头,“你自己收好就好,然后你准备马车,今日连你也要离开这里,否则何江知道你放了我们,大家都要全军覆没了。” 春兰早做好一走了之的准备了,“你放心好了,明日我们就离开这里了,永远都不会回来。”看起来他们的机会果真到了。 这一晚,陈锦瞳和东方玄泽都休息的很好,到黄昏时,春兰送了吃的过来,陈锦瞳看春兰和众人笑着聊天,“诸位也辛苦了,这是小厨房那边送来的酒水,大家喝吧。” 那酒水暗香浮动,尽管陈锦瞳人还在监牢内呢,但酒香味已迷漫了进来,众人都去喝酒了,才一喝就眼前一黑。 啧啧啧! 蒙汗药。 陈锦瞳将铁丝折了一下,塞在了锁孔之中,这等技巧对她来说就是儿戏,前世的她饱经风霜,时常弄这些玩意儿,此刻轻而易举就将锁扣打开了。她开了自己的锁扣,又凑近了东方玄泽,将东方玄泽的锁扣打开后,陈锦瞳笑了笑。 那边,春兰已凑近了监牢,胆战心惊的将锁扣打开,催陈锦瞳出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出来一看,地上横七竖八都是人,犹如凶案现场似的,临走前春兰要一把火烧毁这里,陈锦瞳倒心疼这些受苦人。 “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何苦斩尽杀绝呢?”陈锦瞳劝说春兰不要意气用事,众人到门口,马车已预备好了,虽春兰也不知究竟何江去了哪里,但却有信心能带陈锦瞳离开。 第七百零七章:敌明我暗心战为上 春兰是本地人,知哪里安全哪里危险,更知何江的人都散在何处,她带领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到了一个山谷之内,这里有人家,原来竟是春兰的亲戚。 “现在放心了,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休息。”春兰长长的吐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背后,何江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也怕被何江那千军万马围追堵截再一次抓回去,因此陈锦瞳也比较紧张,但春兰却保证这里是任何人都不会来的,陈锦瞳听之任之。 在这里休息到第二天,果真一切都安全,春兰催陈锦瞳立即行动,陈锦瞳却道:“此刻我们才刚刚离开就行动,外面一有风吹草动不就落入了何江耳朵里?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之前是如何被何江抓住的?不都因为急功近利吗?” 那春兰还算是个聪明人,但和陈锦瞳比较起来就有点甘拜下风了,因此被陈锦瞳这么一说,春兰顿时明白了意思。 她日日出门去打听,回来后将外面世界的消息一一都告诉陈锦瞳,说什么何江暴跳如雷啊,说什么何江怒冲冲之内,陈锦瞳听了暗暗好笑。 第五天,两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陈锦瞳也怕继续这么醉生梦死下去容易被何江抓住,因此决定离开,和春兰商量了以后,春兰送了马车过来,众人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马车颠簸了多半天,眼看着要走远了,陈锦瞳摊开手,“春兰,那狗头金呢,你给我,我带你去召唤其余的金块。” “果真?”春兰半信半疑,陈锦瞳却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嘛,难不成我们会欺骗你吗?”春兰咬着牙非常不情愿的将狗头金交给了陈锦瞳,陈锦瞳一把握住了,忽而嘴角绽放了一抹诡异的笑。 “春兰啊,谢谢你送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如今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我们走了。”春兰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她后背一疼,已昏厥了过去。 被东方玄泽一脚从马车内发射了出来,春兰滚倒在了草丛里人事不省,陈锦瞳已握住了马缰绳,马车内吃的喝的都一应俱全,且这马车比一般的还敞亮还坚固,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 陈锦瞳并没有离开,她还需弄走何江的宝物,至于何江的秘密,在她看来只有她和东方玄泽才能解开,因此两人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休息,这是一个农庄,陈锦瞳早学会了附近的方言,骗人说自己是采药的郎中,而东方玄泽是个哑巴,两人因人生地不熟迷路了才过来借宿。 山里人憨厚老实,也不去打听就收容了他们,接下来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一面疗伤一面打听关于何江的事,有一天他们已靠近了何江的庄园,发觉何江这边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行动。 想要探查一下何江将宝物藏匿在了哪里,实在是难上加难。何江也在到处找他们,为保证安全,陈锦瞳和东方玄泽只能终结原计划,两人在家休养生息,农人一日三餐虽未必是好东西,但山肴野蔌也自有一番风味,陈锦瞳看人家全心全意伺候他们,于心不忍,要么出门帮人家去干活,要么和人家拉家常套近乎。 送了银子给人家,这农户却生气了,看东方玄泽身体也好了,两人早出晚归给农人干活,弄得煤球一般,这日回来的路上,陈锦瞳和农人聊起关于何江的事,原来何江已是远近闻名地方风云人物了。 人们都知何江得了金银珠宝,只感觉神秘。 这日,距陈锦瞳逃离已半个多月,何江那边从未停止追踪,但鬼知道陈锦瞳去了哪里,如今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看上去脏兮兮的,皮肤都变成了古铜色,两人和农人并没有任何区别,因此即便是官兵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未必会识别出来。 这日陈锦瞳挑扁担和那农人去外面卖东西,回来的路上陈锦瞳崴了脚,只能错后一点,眼看着夜幕降临,陈锦瞳的机会也到了,她和东方玄泽顺利进入何江的庄园,在那指挥所内,陈锦瞳看到了何江。 何江最近很狂躁,动不动就伤人,动不动就怒吼,此刻正因一杯茶而责打了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委屈在外面啜泣,陈锦瞳上了梧桐树,从这角度看进去可以看到屋子里的一切。 “真岂有此理,越发没长进了!竟连这点区区小事都做不好了吗?”何江狂怒,这丫头已恐惧不已,胆怯的蜷缩在原地,体若筛糠一般。 “滚开。”何江用力猛推了一把侍女,那侍女哎呦了一声倒在了远处。何江疾风骤雨一般出来,在门口遇到贴身侍卫,那侍卫本是来汇报事情的,因看何江勃然大怒,所以吞咽了一口唾涎,辟易道侧。 等何江气鼓鼓的走到了院子,那侍卫才慢吞吞跟了过来。 “大人,大人。”侍卫声音急切,何江从容回头,双眼笼在那人身上,“怎么?” “大人,您让小人调查的事情小人已竭尽全力调查过了。”那侍卫追在了何江背后,何江微眯眼,慈眉善目点点头,“说吧。” “是!”那人也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一车子什么话,何江听了后缓慢点点头。 两人在这庄园内什么都没打听到,唯一知道的线索是何江并没有离开,到后半夜,东方玄泽唯恐有什么突发状况,带了陈锦瞳穿墙而出,陈锦瞳不悦的嘟唇,在花影里跺跺脚。 “我还没探出个子丑寅卯呢,你凭什么抓了我出来啊?”陈锦瞳深呼吸一口,看着被东方玄泽揪出了褶痕的衣裳。 “再打听想要出来就难上加难了,如今至少可以推理出何江在阳奉阴违,”东方玄泽的观察的很敏锐,判断力也准确到不可思议,“任何人得到这么一笔不义之财都会变成坏人。” “贪婪狡猾的狐狸,啧啧啧。”陈锦瞳冷笑,反观一下自己,从始至终陈锦瞳都清楚,钱财不过是人世间的锦上添花罢了,固然不能没有,但究其一生我们也不过是金银珠宝的收藏者罢了。 第七百零八章:贪婪狡猾罗掘具穷 这是活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至于东方玄泽,他从小生活环境优渥,并非孤陋寡闻之人,因此再多的金银珠宝对他来说不过大同小异罢了。 两人互相瞅了瞅对方,陈锦瞳气馁,灰心丧气道:“就这么宝山空回咯?” “先回去再说,只要他人还在这里,我们有的是办法。”东方玄泽准备急流勇退,毕竟此刻他们两人的力量和何江这一群人的力量比较起来实在是天悬地隔 “好吧,那就想办法黑吃黑。”实际上,陈锦瞳已任凭自己的思想信马由缰,已在思考各种手段和技巧。 但如何将何江收藏的宝物据为己有,这实际上也是一个比较困难的命题。 回到旅店后,陈锦瞳有点疲累,倒头就睡。 到第二日,陈锦瞳突发奇想,才一起来就一骨碌起身凑到了东方玄泽身边,那暖融融的鼻息喷在东方玄泽的肩膀上,撩拨的他意乱情迷,而肇事者还一无所知呢,依旧眨巴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嘻嘻道:“我们到藏宝的地方再去看看,怎么样?” “走。”同时,这也是东方玄泽曾经考虑过的事,此刻两人一拍即合。吃了早膳后,两人轻装简从蓄势待发,陈锦瞳让东方玄泽佩了腰刀,准备了各种武器,两人一切都弄好了,这才朝藏宝的地方而去。 这里已经被何江夷为平地了,外面的村落已掘地三尺,陈锦瞳恍然大悟,搔搔头皮笑道:“怪不得何江没有离开,原来何江还感觉自己调查的不够,你看看这贪婪鬼,竟将这里弄成了这等模样。” 路上不是乱七八糟的断壁颓垣就是横七竖八的石头瓦块,反正举步维艰,东方玄泽握着陈锦瞳的手,两人辨别了正确的方向到后山去了,陈锦瞳记忆力惊人的好,才走了一小会已进入了藏宝的地方。 这山洞已被搜索过一圈了,里头空落落的,陈锦瞳和东方玄泽不甘心的调查,发觉连地面都有开凿过的痕迹,陈锦瞳不禁怒火中烧,“他是贼不走空,竟将这里弄成了这等模样儿。” “可不是怎么说,且走走看看。”东方玄泽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一无所获,准备离开的时候陈锦瞳忽而看到洞穴内有什么东西闪耀了一下光斑,那光斑耀目飒然,看上去熠熠生辉,陈锦瞳举步靠近,好奇的指了指里头。 但此刻,那瓷白的光芒却消失殆尽了,就彷如刚刚看到的光是假的一般,“走,到里头去看看。”此刻好奇心已让她跃跃欲试,两人到里头去,冲破了黑暗的是一块光彩夺目的石头。 那石头闪耀夺目,美不胜收,陈锦瞳一把将那石头从犄角旮旯内拿了出来,哈哈一笑,伸手擦拭了一下石头。 “真美不胜收,这是漏网之鱼嘛。”这石头和晶石没什么区别,但晶石的光是恒定的,而这石头的光时而明媚,时而黯然,时而炽烈,时而平静。 “走啦,也算没白白走一趟。”陈锦瞳好像守财奴一般笑了笑,将那爱不释手的石头据为己有。从废墟中出来,一鼓作气到了落脚的村子。 东方玄泽看那石头奇怪,握着研究了研究,翻来覆去看不出个所以然。 首先,这石头会放光,但放光的频率和光泽度有所不同,其次,这石头看似寻常,但却沉甸甸的,和晶石看起来雷同,但却大同小异。 再次,这石头会给人一种很奇怪的亲和感,东方玄泽把玩了会儿,竟也爱不释手,陈锦瞳从他手中拿过来,盯着看了看。 “你说,这是什么矿石?” “从所未见如此奇怪的石头。”东方玄泽搜检了一遍记忆库,发现之前并没有见过这等古怪的石头。 陈锦瞳见多识广,但对这石头她也孤陋寡闻。两人聊了会儿也没聊出个子丑寅卯,许久后东方玄泽缓慢启唇,话语却是如此痛彻心扉,“瞳儿,你、你还思考着怎么离开吗?” “离开?”陈锦瞳刚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石头,此刻被一问,诧异道:“什么离开?” “本王的意思,”东方玄泽不悦的看向远处,视线逐渐失去了焦点,索然寡味的开口:“你知道的,就是回去,回到你的文明时代?”实际上,自陈锦瞳找到穿越者留下的东西后,整个人已狂躁不安。 她这多年来也不遗余力地研究过如何离开这里,但却一点成绩都没有!她想要的或许仅仅是心底那个答案,仅仅是揭晓秘密那一瞬间的愉悦,至于回去,她舍不得的人和事可多了去了。 “为什么要回去呢?回去做什么?我在这里不好吗?”陈锦瞳上前去,安慰一般的环抱住了东方玄泽的腰肢,东方玄泽轻柔回头,蜜色的唇压在陈锦瞳的额颅上,给了她一个吻。 陈锦瞳顺势而为,寻找到了东方玄泽那温暖好像玫瑰花的唇瓣…… 这一晚,陈锦瞳睡得比较沉,半夜三更,她忽而看到那宝石再一次放射出了诡异的光,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过去观察,暗夜里,那光更显得奇妙无穷,那美丽的光划破了夜色。 陈锦瞳再怎么观察也看不出个秘密了,她只感觉那石头有无穷尽的魅力,伸手握着放在了头旁,她很快坠入了甜蜜蜜的黑甜乡,梦是一片翠绿而广袤的草原,陈锦瞳只感心旷神怡,迈着麋鹿一般轻捷的步伐往前走。 视线尽头有一棵参天大树,那干云蔽日的树对梦境里的她来说好像有无穷尽的吸引力一般,陈锦瞳举步往前走,却看到参天大树之下是一个正在沉睡的男子。 那男子发色雪白,每一根发丝都是魔幻而剔透的白色,白到无暇,白到不可思议,那男子膝盖弯曲,精致的下巴轻柔地落在膝盖上,伸出去的手好像在等待什么,他安睡的模样让人不忍去吵醒。 但梦境里的陈锦瞳实在是无聊透顶,她准备找这男子问一问路径,冒昧的靠近,伸手轻轻摇晃了一下白狐一般神秘的人,“公子,公子……” 第七百零九章:诡异梦境奇怪石头 那男子逐渐醒来,两人面面相觑,陈锦瞳倒抽一口凉气,眼前的男子直面自己的时候,她发现这男子拥有一双橄榄一般的黑瞳,而那张脸上其余的五官乃至脸型都和东方玄泽一模一样。 “东方玄泽?”陈锦瞳微冴,呼吸紊乱,东方玄泽怎么一夜白头了呢?她带着惊恐,压抑住了心跳,“你怎么在这里?你,你这是怎么样了啊?” 她着急的声音都变了,东方玄泽自然苍老了,他的手伸出来,上面布满了秀吉斑驳的疤痕,陈锦瞳看到这里心疼的攥住了那双饱经沧桑的手,“东方玄泽啊。” “瞳儿,”那白发苍苍之人咳嗽了许久才镇定了下来,他已接近于油尽灯枯了,仿佛冲口而出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消耗掉了无穷尽的力量,“瞳儿,离开,离开啊!万万不可在这里逗留,也不要在帝京逗留,乱了,一切都乱了啊……” 那人语无伦次。 “什么乱了,什么不能逗留啊?你什么意思啊?”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听的陈锦瞳犹如丈二和尚一般,“什么乱了?” “帝京,帝京乱了啊,走!远走高飞,不要逗留。”东方玄泽艰难的开口。 “不要留在帝京,不要留在帝京啊……”他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让陈锦瞳产生无穷尽的疑惑,梦境里的她焦急的很,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那骨瘦如柴的手,“王爷,王爷,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叫带着你离开帝京,您倒是说说清楚啊?” 陈锦瞳一头雾水,着急地抓着那手。 “走啊,走!”梦境里白发苍苍的东方玄泽已筋疲力尽,再也不能说出任何一个字了,激烈地挥手,似要赶走陈锦瞳一般,接着,他那花白的头颅依旧落在了膝盖上,形成了陈锦瞳闯入梦境之前的形态。 “喂,你!”陈锦瞳用力摇晃了一下,但这一次东方玄泽再也没有醒来,而那颗大树已溶解一般的消失了,她伸手准备拉一下东方玄泽,哪里知道东方玄泽幻化成了星星点点之光,彻底消散在了空中。 陈锦瞳大惊失色,恐惧感让她惴惴不安,结果她又听到了惊涛拍岸的声音,那咆哮的浪潮让她恐惧,接着脚下绿草如茵的地面鼓动了起来,顷刻之间变成了黑漆漆的海水。 陈锦瞳随波逐流,在这荡漾的海波之内却看不到任何希望,那绵延不绝的海水铺天盖地都是,陈锦瞳悲鸣了一声。 “瞳儿,瞳儿!”这是来自于现实的喊声,陈锦瞳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无穷尽的黑色海水终于退潮了,她看到的却是东方玄泽那双关切的眼,梦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却未让陈锦瞳缓过神来。 她立即伸手抓住了东方玄泽那致密好像海藻一般的茂盛头发。 “好可怕,白色的。”陈锦瞳喃喃自语,梦境里那心如刀绞的一幕终于消失了,此刻呈现在她面前的依旧是温柔多情的美少年,他拥有的依旧是黑漆漆的浓密发丝,那精致的五官也依旧让人心旷神怡。 陈锦瞳终于恢复了过来,长吁一口气,“刚刚我做了一个梦。” “那一定是噩梦了。”陈锦瞳前半生颠沛流离,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在被人追杀,因此鲜少能一觉睡到自然醒,噩梦于她而言,是家常便饭。 东方玄泽抱着陈锦瞳,给予她温暖和甜蜜,陈锦瞳肌肤上还有一层鸡皮疙瘩,“那梦太恐怖了,我梦到……”陈锦瞳将自己梦里的一切都如实说了,东方玄泽听了后,缓缓地点点头。 梦境里白发的东方玄泽言犹在耳,“离开,离开!不要逗留,离开啊。” 第二日陈锦瞳疑神疑鬼,起来后感觉有点神经衰弱,一边整顿衣裳一边侧耳聆听外面的声音,她恨不得将空气中各种声音都捕捉到。 “你听,有人,有人。”陈锦瞳丢下了衣裳,纵身一跃灵猫一般到了窗口,她一把握住了暗器,推开了窗户,发觉窗台外是一只肥头大耳的乌鸦,那乌鸦大惊失色,啼叫了一声扶摇直上飞走了。 陈锦瞳开了窗户依旧整顿东西,结果又鬼使神差到了门口,门被从外面拉开了,陈锦瞳一脚飞出,将过来送饭菜的小二哥踢了个人仰马翻。 “啊,抱歉。”东方玄泽看饭菜淋淋漓漓洒在了那人身上,急忙过去搀扶,那小二哥气冲冲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难伺候的主儿,刚刚还说让小人送吃的来,如今你看看小人成了什么模样?” 陈锦瞳哑然失色,只能拿银子去赔礼道歉,那小二哥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去了,怕陈锦瞳生气,东方玄泽一把扼住了陈锦瞳的手腕,“好了,人之常情,他骂两句也无可厚非,不要理会。” “本来就是我的错。”陈锦瞳倒是虚心的承认了错误,她一把抓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今日一大清早到现在我始终心乱如麻,有各种不好的预感,走吧,不吃东西了,快速离开这里。” “离开?”东方玄泽还饥肠辘辘的,但却只能顺着陈锦瞳的意思,“好吧,那就离开。” 两人走到了外面,陈锦瞳一出客店顿时神清气爽,看前面有卖酥饼的,买了来给东方玄泽的吃,东方玄泽才要下口,陈锦瞳却闪电一般的抢夺了过去,她煞有介事的将酥饼一分为二,“等我看看有没有毒?” 这么一说,东方玄泽真啼笑皆非,“昨晚那梦竟吓到了你,怎么会有毒呢?人人不都在买吗?”陈锦瞳的确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且那预感越发强烈了。 “你别笑,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比较准确。”陈锦瞳懒得去解释,看酥饼没毒,两人都吃了部分,继续上路往前走,出村子后陈锦瞳和东方玄泽来到了一处绿草如茵的地方,这里坦荡如砥,不远处的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棵树。 陈锦瞳看到这里,心顿时狂跳起来,眼前出现的风景和梦境里的竟如此雷同,以至于陈锦瞳不放心的看了看脚下,怕平静的绿草会忽而变成波澜。 第七百一十章:回城路上遇险情 东方玄泽知陈锦瞳在胡思乱想,指了指那棵树,“走吧,过去休息休息,这一路紧赶慢赶,我喉咙都冒烟了。” “不,不能去!”陈锦瞳当机立断握住了东方玄泽的手腕,东方玄泽啼笑皆非,只能到别处去,出了这条路,眼前是一片绵延不绝的丘陵,一路上几乎没什么树木。 两人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后陈锦瞳又开始疑神疑鬼了,“你看,这地上怎么有这么多的脚印,不应该啊,是不是有什么人埋伏在前面了呢?”陈锦瞳准备听一听地面,看看有没有什么马蹄声。 但还没有来得及去捕捉风吹草动呢,东方玄泽已抓起了她。 “瞳儿,够了!”从昨日到今日,东方玄泽已被折腾的七荤八素,此刻火气很大,陈锦瞳只能适可而止。 “吃饭防噎,反正有个小心总是好的。”陈锦瞳也不知怎么去说,但见东方玄泽容色不好,只能戛然而止。 继续往前走,两边有了树木,才一进入树林陈锦瞳就拽住了东方玄泽的手,“不对啊,这里真的不对。” 东方玄泽已气恼,“什么不对啊?我看最不对的就是你了,瞳儿,这一路上你疑神疑鬼,我们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东方玄泽已要“恕不奉陪”了,但陈锦瞳是的确发现了危险,她指了指两边的树木,“这里人迹罕至,为何连一声鸟鸣都没有呢?我们这一路上也没看到小动物。”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竭力往前走,压根不理会。 陈锦瞳看他这模样,自己也生气了,索性错后一点儿,结果陈锦瞳看到旁边乔木后出现了半张脸,她惊诧的叫了一声“谁”,那半张脸已消失了。 “瞳儿,走了,快点儿。”东方玄泽在前面挥手,两人有十来步的距离,陈锦瞳急忙去追,但就在此刻,旁边的树木内忽而蜂拥而出一大群黑衣人,他们顷刻之间将陈锦瞳包围住了。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群人也掎角之势将东方玄泽包围了起来,此刻东方玄泽后悔不迭,早就该听陈锦瞳的话。 “你们是谁?” “今日你要是被我们消灭了,你就没必要知道我们是谁,今日你要是还活着,自然会报仇,那就更没必要知道我们是谁了,不是吗?”对方冷漠一笑,陈锦瞳盯着对方那凶狠的眼看了看,将那人从头到脚都观察了一通。 “朝廷来的?”从装束的确看不出端倪,陈锦瞳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这一问后,她立即去观察那人的表情,发觉那人的眼诡异的闪烁了一下,不厌烦的吐口唾沫,粗暴道:“废话真多,兄弟们,上啊!” 他这一声令下,背后的虾兵蟹将已被召唤了过来,众人握着各种武器,大家围追堵截,很快将陈锦瞳包围在了垓心,七手八脚,刀光剑影,陈锦瞳防备的多,进攻的少,最可怕的是这群人似钻研过如何破解她陈锦瞳的武功。 她一出手,众人立即知道她下一个招数是什么,这让陈锦瞳恐惧,陈锦瞳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节节败退,那群虎虎生风之人穷追不舍,几个起起落落已追逐了过来。 “哈,看你到哪里去,你已走投无路了,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握着挠钩就去抓陈锦瞳,陈锦瞳躲避不及,被那倒刺刺穿了肩膀,陈锦瞳“哀鸣”了一声,只感觉身体已不受控制的朝着那人去了。 她知执拗不得,索性撞过去给了那人一脚,她抱着受伤的肩急忙逃离,左近就是万丈深渊,四面八方却是猛虎一般的追兵,十来人追她一人,众人看陈锦瞳受伤逃遁,立即拿出了弩箭。 “陈锦瞳,你还不投降吗?那一批宝物呢,你趁早拿出来大家千好万好,你还要负隅顽抗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那长官模样的男子开始谈判,“你只有一个人,而我们却有千军万马,你非要和我们玩儿,那就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如此自不量力,你会后悔的。” 那人握着弩箭,明晃晃的箭簇已瞄准了陈锦瞳,“还不快投降吗?” “你们要的东西,没在我手中。”陈锦瞳用力拔掉了肩膀上的挠钩,将这唯一的武器握着准备对战,那人已吐口气,“如此说来是你自讨苦吃了,来啊,射箭。” 料僵持下去势必凶多吉少,陈锦瞳只能全力以赴,但飞蝗一般的箭簇已射了过来,陈锦瞳脚下一滑跌了下去。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悬崖。 对手看不小心将陈锦瞳弄到了悬崖之下,急忙过去查看,然而为时已晚,他怒不可遏回头,一皮鞭抽打在了侍卫身上,“怎么搞的,我们要的是金银珠宝,怎么还杀人灭口了?” 刚刚,别看他威风凛凛,实际上不过是想要恫吓一把陈锦瞳,哪里知道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给了陈锦瞳这迎头一击,他看着黑黝黝的峡谷,断定陈锦瞳不可能存活。 众人只能集合起来去对付东方玄泽。 在刚刚的战斗里,东方玄泽很快就和陈锦瞳被马队冲散了,“瞳儿,瞳儿。”东方玄泽一边作战,一边回头张望,此刻眼前的卫兵风起云涌,犹如一窝蜂一般,东方玄泽压根就不能回头去找陈锦瞳。 “慢着,”看东方玄泽负隅顽抗,对方已做了个休止的动作,但东方玄泽的确被包围住了,那统领气势汹汹,指了指东方玄泽,“王爷,我们好自为之,您也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只需您将宝贝的秘密和盘托出,今日我们非但不会为难您,还会尊您为座上宾。” 那人满面堆笑,露出外交官一般和善的微笑。 东方玄泽不为所动,到现在为止,东方玄泽还不清楚究竟对方是什么人,他之前和陈锦瞳推理过,唯一的线索似乎指向了皇上。但却又不敢断定,此刻那卫兵的首领步步紧逼,死死的盯着东方玄泽。 “王爷,您看怎么样呢?您有的是钱,这些对您而言大概也是九牛一毛,我们给您思考的时间和机会,倘若王爷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臣下等对您斩尽杀绝了。”那人此刻收敛了彬彬有礼,一脸生杀予夺。 第七百一十一章:危难关头遇何江 东方玄泽一言不发,众人已经退开一段距离,空气死寂,然而只有他一清二楚,那宝物早被何江弄走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具体藏匿在了哪里。 这一刻钟漫长到犹如过了一个光年,那士兵统领看时间差不多了,转过了身,包围圈已在一寸一寸的缩小,而瞳孔紧缩,眼神也比刚刚犀利了。 他攥着长刀,指了指东方玄泽,“王爷还要执迷不悟吗?我们该给的机会也都给了,王爷!” “实不相瞒,那东西不在本王手上。”东方玄泽实话实说,但那卫兵统领却一点儿不相信,听到这里,此人放声大笑。 “不在你们手头?真岂有此理,王爷以为本将军是三岁小孩儿吗?本将军这一路上都在追踪,是顺藤摸瓜过来的,此刻王爷想要狡辩,怕是不容易呢。” “看来王爷是不肯和我们和睦相处了,来啊,给我拿下。”最后的办法只能是严刑峻法的拷打了,东方玄泽不是陈锦瞳,自然不能古灵精怪到去欺骗对方。 他从未在任何事上胡言乱语过,如今已危机四伏,只能打! 对方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厉害到不可思议。东方玄泽毕竟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和这么多人打?才一小会他已被打的七荤八素,此刻那统领冷笑一声,“将东方玄泽给我拿下,如今他已经手无寸铁,谁拿下他本将军就赏他二百两的花红。” 众人看东方玄泽斗的力尽筋疲,早想将其拿下了,此刻一个个都变成了猛虎,但想要将东方玄泽拿下却谈何容易呢,在惨叫声里,不少人跌在了他的身边。 就在此刻,卫兵的队伍遭遇了偷袭,圈子后面那群人忽而失声尖叫,大家急骤回头,暗夜里一群握着强弓硬弩的黑衣人已风卷残云一般靠近了他们。 那群人显然也训练有素,他们劲装疾服,手中的弩箭上点了火苗,将这夜照耀的白昼一般,熠熠生辉的光火之中,不少人中了箭。 “给我杀,救王爷脱困!” 圈子内的东方玄泽听到了外面那命令的呐喊,那竟是何江的声音,他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外面,何江已率了一队人马冲锋陷阵。 这群卫兵也不弱,感觉情况不对,立即去对打。 一来,此间山形地貌是何江一清二楚的,因此打起来得心应手。二来,何江之人征战沙场多年,具有偷袭和防备的一整套完备经验,三来,何江早尾随他们许久了,此刻出现之前已算准了该怎么做,该如何消灭他们。 众人被打得七荤八素。 “王爷,接着武器!”黑暗中,一把宝剑飞过了众人头顶,直挺挺的落在了东方玄泽面前,东方玄泽一把就捞住了,冷睨了一下对面人,忽而放浪形骸的大笑起来。 两军打斗,那群人逐渐落败,首领唯恐全军覆没,率领了军队且战且退,但何江存了一网打尽之心,看对方已这模样,更下令追逐,大家豕突狼奔,好不狼狈。 过片刻后,追兵消失在了崇山峻岭之内,何江握着火把靠近了东方玄泽,东方玄泽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何江。 曾几何时,他救助过他,然而此刻,何江也救助了他。东方玄泽满以为他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好哥们,但哪里知道何江是个阴险狡诈之人。 此刻两人面面相觑,何江深吸一口气,“王爷,走吧,不要在这里逗留了。” “你为何救我?”东方玄泽看了看手中的长剑,何江做的事简直太心血来潮了,让东方玄泽有点琢磨不透。 “在我父亲那案没水落石出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杀害你和陈锦瞳,如果我父亲果真是被你父亲杀害的,我会为爹爹报仇。”何江危险的眯眼。 听到这里,东方玄泽算是清楚了。 “还是谢谢你。”他抱拳,此刻他准备去找陈锦瞳,看东方玄泽受伤了,何江急忙靠近,“我有解药,这个你带着。”何江好心好意送了解药过去,东方玄泽也不迟疑,服用了一枚后将剩余的放在了衣袖中。 “东方玄泽,”看东方玄泽准备离开,何江呐喊了一声,夜色里,东方玄泽逐渐回头,斜睨了一下何江,在此之前他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就能看穿每个人的人心,但面对百变的何江,东方玄泽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要到帝京去。” “为何?” “中京大乱,你回去等同于送死,更不要让瞳儿姐姐和你一起回去,帝京……”何江眼神有点惊恐,“乱了。” 东方玄泽从未在任何渠道了解过最近帝京发生的事,听何江这么说,东方玄泽微微点点头。 何江知道,自己再怎么提醒,东方玄泽也不会留下来,因此还是决定适可而止,他也不想在这是非之地久留,转身带了队伍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崇山峻岭之内。 东方玄泽捡起来火把在各处寻找,很显然那群卫兵并没抓住陈锦瞳,他在黑暗中艰难地摸索,“瞳儿,瞳儿?陈锦瞳?” 空落落的山里,回荡着他那焦急的喊声,他将地上的尸体都翻来覆去看了,周边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却不见陈锦瞳。 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瞳儿?”东方玄泽趔趄了一下,他受伤了,此刻早筋疲力尽,忽而他发现了唯一的线索,在悬崖旁边他看到了陈锦瞳委落在地面上的银簪子,他一把抓了起来,“啊,瞳儿,瞳儿啊。” 同时,东方玄泽看到了悬崖上积雪被踩踏过的痕迹,那痕迹历历在目,让人触目惊心,想当然尔,陈锦瞳从这里滚落下去了。 他大声疾呼,寻找可以下去的途径和办法。 但就在这时,东方玄泽听到了狼的叫声,狼是大自然的猎手,生物链里头金字塔顶端的杀手,此刻一群大尾巴狼已经嗅到了战斗的血腥味。 狼群饿坏了,地上有一个苟延残喘之人,此人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群黑漆漆的狼,那群狼狂奔靠近了他,头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了此人的咽喉上,那人悲惨的鸣叫了一声,尸体已被一群狼瓜分掉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生死未卜心焦急 接着,有乌鸦、秃鹫和鬣狗等闻讯而来,这一群以腐败物为食物的动物拖拽走了战场上的尸体,很快,这里将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僧多粥少,竟还分不过来,头狼竖起来耳朵听,忽而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火光,它肩膀低了下去,几乎消失在了蒿草之内,那绿油油的眼电光一般穿过了草丛,很快逼近了东方玄泽。 东方玄泽也感觉到了危险,一手依旧握着火把,一手却将武器握住了,狼“啊呜”叫了一声,奔驰到了他的眼前,一开始是一头两头,很快就是一大群。 东方玄泽不敢怠慢,握着长剑做好了打斗的准备,头狼看东方玄泽单枪匹马,更是一点都不怕,它狂啸了一声,尾巴用力在地上一抽,脖颈子伸长了,凄厉的叫声让空气震颤了一下。 那狼已跳跃了起来,众狼看头狼开始作战,也一个一个追逐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的弩箭让狼群方寸大乱。 但一头狼已偷袭了过去,那狼张开了血盆大口,长了倒刺的舌头流淌下腥臭的口水,就在那狼群准备啃啮东方玄泽的时候,忽而悲戚的鸣叫了一声,转而倒在了东方玄泽的身上。 他经过一场一场精疲力竭的战斗,此刻早元气大伤,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何江靠近东方玄泽,检查了伤口和状态后让人搀了东方玄泽离开,东方玄泽只感觉浑身难受,醒来以后瞪圆了眼一看,发觉何江就在自己身边。 “瞳儿,瞳儿呢?”东方玄泽准备移动,但奈何体力不支,他的胳膊和肩膀剧痛,何江看东方玄泽要起身,急忙过去轻轻的摁住了他的肩膀。 “此刻还请王爷您稍微休息休息,我们的人已在附近寻找了,一有什么线索就会反馈回来。” “不!”东方玄泽毕竟还是挣扎了起来,他看向何江,“何江,她坠谷了!那群丧尽天良之人竟对她下了下手,她从悬崖上掉下去了啊。” 何江的确已不遗余力的寻找了许久,他之所以讨厌东方玄泽和陈锦瞳,不过是因为当年那斩不断理还乱的迷局罢了,实际上对他们本人,他存在一种既反叛又臣服的矛盾态度。 “我们还在找,总会找到的,你放心就好。”何江握着东方玄泽的手,加油打气一般,“你先疗伤,此刻你到外面去只能给我们添乱,我的人已下到峡谷之中,等天亮,消息一定也就到了,你先休息休息。” 何江指了指东方玄泽的肩膀,他一看,肩胛骨和手臂已打上了木板,显然是骨折了,就这模样他出门去的确是众人的隐患。 “我们也不能保证那群人走了没有,如果他们去而复返,我们会更危险,因此还请王爷您在这里稍微等一等。”何江的理由也理所应当,终于还是将东方玄泽安抚了下来。 何江的卫兵翻山越岭各处去寻找,何江那边下达了全新的指令,让他们到峡谷中去看,此地本就潮湿,峡谷之内更凶险莫测,众人可不敢贸然下去,只能在周边寻找路径。 何江也担心陈锦瞳的确是坠谷了,毕竟东方玄泽刚刚说的有鼻子有眼,天逐渐亮了,何江好不容易挨到了此刻,立即找了藤条,“我下去看看,你们注意保护我,注意周边的追兵。” 他这么一说众人已点点头。 何江握着众人准备的藤条,他可不敢掉以轻心,左手抓藤条,右手抓一把牛耳尖刀,一面走一面各处寻找,在绝壁之上也的确看到了陈锦瞳的衣料,当何江看到这里,立即下降,奈何那藤条的长度有限,此刻已有点危险。 何江只能用力摇一下藤条,众人看何江有讯号,将何江拉了上来。 “继续编,这峡谷深不可测,越长越好。”何江自己累坏了,握着水囊喝水去了,士兵七手八脚准备了起来。 屋子里,东方玄泽担惊受怕,他开始胡思乱想,何江走了,留下了几个侍女伺候他,看东方玄泽准备走,一个侍女急忙凑近,“王爷,大人要您不要着急,您这一出门去,大人怪责下来就不好了,大人刚刚还让人找了刀具和藤条,已到远处去了。” “王爷,您休息休息吧。” 那侍女搀了东方玄泽进来,看东方玄泽一表人才,那侍女倒抓着东方玄泽的手偶不肯松开,进屋子后,那侍女点了一种安息香,东方玄泽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来,何江唯恐东方玄泽还要闹,将一种混合了迷迭香的香料留给了丫头,那丫头只需点燃,东方玄泽就会昏睡过去。 为今之计,还能怎么样呢? 东方玄泽是浑浑噩噩的坠入了梦境,但那却不是黑甜乡,而是一个又一个环环紧扣的噩梦,他梦到了一群狼。 在极端的黑暗中,先出现在背景上的是狼群那绿油油的眼睛,接着出现了狼那瘦削的好像匕首一般的身体,狼轻灵的跳跃,很快就靠近了他。 在那恐怖的梦境里,他就是狼的盘中餐,几只狼纵越过来,一口咬住了东方玄泽的咽喉。 另外几只狼冷眼旁观,发出了恐怖的桀桀怪笑。 那幻梦逐渐结束了,场景却疯狂切换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之上,陈锦瞳坠了下去,东方玄泽一把抓住了陈锦瞳的手掌,那手掌黏糊的厉害,以至于他快要抓不住了。 “王爷,王爷。”在梦里,陈锦瞳求助的大喊。 “在,在,本王在!在啊!” 东方玄泽用力拽着陈锦瞳的手,但就在此刻悬崖之下出现了一只他从来没见过的野兽,那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跳起来一口将陈锦瞳叼走了。 “不,不,不!”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东方玄泽已醒了过来,此刻他汗流满面,后背也是湿漉漉的汗水,那恐怖的梦让他不寒而栗。 “啊,王爷,您醒过来了?”几个侍女一哄而上。 “瞳儿呢,情况怎么样了?”东方玄泽心有余悸,手还放在胸口上,心跳的频率很快,很紊乱。 第七百一十三章:大难不死落荒境 “大人还没送消息回来,但没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王爷不要着急。”那侍女急忙安抚,东方玄泽看了看自己的肩胛,只能点点头。 何江那边的确没什么好消息,他想不到悬崖竟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深不少,绳索已一百米长短了,但看看下面依旧深不可测,愈发到下面愈发危险,何江已不敢尝试了,抓了藤条一步一步上升。 悬崖之下,陈锦瞳既没有落在嶙峋的怪石之内,也没落在冰冷的湖水里,那悬崖之下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在悬崖之下生了一种绵软的炸酱草,那草儿茂盛不可思议,软塌塌的,但陈锦瞳在轻微脑震荡之下,依旧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是在一阵剧烈的疼痛折磨之下醒过来的,她几乎以为自己粉身碎骨了,后背疼到不可思议。 “啊!”陈锦瞳呻吟了一下,缓慢的撑了起来,发觉自己竟硬生生将草地砸出了一个人体的挖槽,她起身后茫然四顾,发觉不远处有一条光可鉴人的小溪,泉流静悄悄的,两边高峰矗立,有点古老的苍凉和严肃。 “陈锦瞳,告诉自己勇敢一些,你还活着。”陈锦瞳为自己加油打气,她握着木棍从蒿草之中走了出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陈锦瞳的身体非但没受伤且还好好儿的呢,她点了蒿草做燃料为自己取暖,烘烤了会儿,袖管内暖融融的。 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养精蓄锐,好在周边也没什么危险,过片刻后陈锦瞳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此刻她需要自力更生,需寻离开的路径了。 但眼前的路复杂极了,陈锦瞳唯一能看到的是茂盛的丛林和溪流,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经过判断后决定朝上游而去,或许下游会有坍塌,洪流等危险和自然灾害。 陈锦瞳身体有点吃不消,她小心翼翼往前走,走了两个时辰已筋疲力尽,她呼救,但远远近近只有群山回唱,并没有一个人靠近,这让她灰心丧气。 黄昏到来之前,峡谷内已黑黢黢的,好在陈锦瞳在半个时辰之前已在寻找今晚的藏身之所,她钻入了一个山洞,点了篝火布置了陷阱,如今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闭上眼,陈锦瞳进入了金色的梦乡,在那梦境里,陈锦瞳看到了一簇暖融融的光,光晕里逐渐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 这个诡异的梦,在之前已出现过,梦境里,陈锦瞳凑近去看,发觉那男子也正在朝自己的方向缓缓地走来。随着距离逐渐的拉近,那朦胧的模糊轮轮廓变得立体而具象。 陈锦瞳大惊失色,只感觉胸口一窒,这怎么可能? “东方玄泽?”那白发苍苍的男子竟是东方玄泽,一模一样的盛世美颜,一模一样的步态,就连蹙着的眉也一样,他的表情有点痛楚,“瞳儿,瞳儿。” 梦里的东方玄泽伸手,似想要拉住陈锦瞳,陈锦瞳也急切伸手,但两人的手在接触的一瞬间却互相穿过了,陈锦瞳惊诧,转而惊醒了过来。 “不!”她惊异一叫,顿时看到对面有一群绿油油的眼睛,那该是一群狐狸,她这一醒,那群不速之客才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许久后,再一次坠入了沉甸甸的梦里,但这一次却没有梦到东方玄泽。 在那梦境里,陈锦瞳可以感觉到对方迫切的求助,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口。她向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但多次梦到那样一个和平日里形态迥异的东方玄泽,也的确让她悚然而惊。 这一日,陈锦瞳继续往前走,本以为山穷水尽,哪里知道柳暗花明。 道路的尽头是一片黄竹,出竹林后可以看到遥远的雾霭内出现了错落有致的房屋,陈锦瞳已累坏了,握着木棍跌跌撞撞而去,这是她最后一个希望了,不管怎么说今晚她必须进入这个陌生的村子。 外面的夜是如此危险,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努力寻找安全的栖息地。 而另一边,东方玄泽的身体已逐渐恢复了,何江的人也下到了悬崖之下,他们一无所获。悬崖之下泉水叮咚,冰冷彻骨,与外面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照,悬崖之上还是阳光普照呢,下面已冷到呵气成霜。 众人到悬崖之下,已半夜三更,点了篝火后去坐地休息,因野外会有昼伏夜出的野兽,因此大家并不敢立即去寻陈锦瞳。 但东方玄泽却不同,他必须争分夺秒将陈锦瞳找出来,他知道,自己一次的怠慢很可能会让陈锦瞳遭遇一轮无妄之灾。 “王爷,您自己还没痊愈呢,您这是到哪里去啊?”东方玄泽说服不了众人让大家和自己去冒险,因此只能一意孤行。 他握着一把剑踉踉跄跄朝着远处去了,何江看情况不妙,立即追了过去,东方玄泽冷傲的回头,“我找她啊。” “大家不都在找她,如果我们都和您一样我们会全军覆没的啊。”何江的手掌落在了东方玄泽的肩膀上。 但东方玄泽却不为所动。 何江无计可施,见不能说服他,只能听之任之跟在东方玄泽背后,两人握着灯笼往前走,后面那一群人也被折腾的人仰马翻,本该好生休息的夜里,众人却翻山越岭不住的去寻找线索。 陈锦瞳遇险后聪明的留下了一些线索,东方玄泽和陈锦瞳心意相通,且两人在多年之前已共同掌握过一系列的东西,此刻东方玄泽看到了地摆出犹如玛尼堆一般的石头,那石头上小下大,犹如一个品字。 看到这里,东方玄泽顿时蹲在了那里,“在这里,在这啊。” 陈锦瞳已经在悬崖之下等了许久,此刻渐闻跫音由远及近,不禁喜上眉梢。 她当即起身,手搭凉棚一看,骤然看到东方玄泽披星戴月而来。 “啊,王爷。”大喜过望,陈锦瞳健步如飞抱住了他。 东方玄泽强有力的手也契合成一个完美的圆将陈锦瞳抱在了一起。 何江看他们情投意合,快慰莫名。 陈锦瞳死而复生,和何江聊起关于珠宝一事,何江愿意慷慨解囊,并不决定私吞,三个人将珠宝兑了铜子儿,发散给了那些穷苦人。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陈锦瞳感慨系之,她已喜欢神了此间的青山绿水,不决定回中京去了,名利场内的勾心斗角,自相鱼肉让她深恶痛疾,至于东方玄泽,自始至终他都明白,陈锦瞳才是自己那失而复得的珍宝。 因此决定和陈锦瞳留在这里。 两人用剩余的钱开了一家夫妻酒楼,取名“龙凤店”,何江该改邪归正,三个人隐姓埋名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问君何能尔? 心远地自偏! 和喜欢的一切在一起,时光浓淡相宜,还有比这更好的光阴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