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 第一章 如梦初醒1 黑白分明的大宅院,青石板,朱红柱,雕花栏杆刻着繁复的海棠花纹,刚下过一夜的雨,雨珠自杏花上滚落掉进地上的土里。桌上的琉璃香炉做成精致的小兽模样,吐出淡淡的花香,在这初春的天,闻起来分外冷冽。 床上四角都挂了镶着流苏的香包,色泽鲜艳,柔软的榻边,两个瘦弱的少女看着未醒的人儿,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 “小姐都昏迷一天多了,这可怎么办啊…” “夫人才刚去,小姐又怎能接受得了,唉…只是可惜了…” 此刻,沈卿晚在梦境中挣扎,过去的一幕幕在她心头重复上演。 是时,一股强大的外力让她清醒了过来,看见眼前的一幕,沈卿晚愣了一下,眸中充满了小心翼翼和不确定,这分明是她未嫁时的闺房。眼前的人儿,正是她的慕桃寻菡不错。轻轻扶住额头,哪怕是一场梦也好…可是手中真实的触感让她不敢相信,难道说…她,重生了?! 恨意渐渐布满了她璀璨的眸子,却又带着几分庆幸,谢谢你毁掉了我的一切,让我可以在悔恨中涅盘重生!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可慕桃的话却如利刃刺进她的心扉。 “小姐…小姐您快去看夫人一眼吧,夫人…夫人……” 沈卿晚愣了一下,娘亲?莫非是…… 掀开被子下床,沈卿晚飞快说道,“寻菡,拿衣服来,我去见娘亲!” 一路上沈卿晚不断加快速度,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是那样… 前世自己被沈易梦所害跌落假山,娘亲急火攻心,刘氏下的毒直入心扉,再无一丝机会,自己查了整整五年,却始终没有找到可以将那一对渣男賤女绳之以法的证据,最后迫于无奈只好放弃。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可以重新来过。娘亲,您再等等…再等等晚晚……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了,尚未痊愈的沈卿晚不小心跌了个跟头,还没等寻菡过来扶,自己就爬了起来,向着风华楼跑去。 刚踏进院门,满室白绫让她眼眶一红,娘亲…时隔一世女儿还是来迟了。 直愣愣的走向母亲住的风华楼,却被眼前触目惊心的画面模糊了视线,“娘亲…娘亲…晚晚来了…娘亲……”本以为重活一世就有机会可以让您脱离苦海,可谁知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娘亲…… 跪坐在床前,她哭得像个孩子,重来一世她以为还有机会改写那些结局,可谁知故事的发展并不如人心意。 一道轻柔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晚晚别怕…舅舅在呢。”那样的温柔缱绻,却让沈卿晚眼中蒙上又一层水雾。 “二舅舅!” 还记得前世,那么好的二舅舅,在夺嫡之时被段宇焱那个忘恩负义之人下了毒药,离开了人世。而娘亲…若不是她那个所谓的父亲与奸人达成了共识,给沈城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纵容刘氏行凶!还有她的麟儿,才过了一岁生辰的麟儿,段宇焱,这一世,我沈卿晚定不会让你好过!哪怕拼上一切,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低下头慢慢将眼底的恨意隐去,露出了巴掌大纯洁无暇的脸庞。 “舅舅。”沈卿晚低声抽噎着,“您也别伤心了,逝者已矣,娘亲在天上,要是知道您为她难过,一定会不开心的。” “还有外公和大舅舅小舅舅,请您告诉他们,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的,带着娘亲的那份一起好好活着,不然娘亲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黑白分明的大宅院安静的不行,只有少女稚嫩的嗓音,在不断重播。 第二章 如梦初醒2 丞相府院里院外,一夜之间全都挂上了白绫,满堂洁白,前院中央跪了一地的人,全都是丞相府的姨娘姑娘少爷和下人。 每个人都伤心落泪,哭泣哀嚎,让人闻之心悲,听之落泪,殊不知这些哭声中,又带着几分真诚,几分临场做戏,入殓后,灵堂布置妥当,沈卿晚身为邵阳郡主的生身女儿,因其嫡亲长兄远在边疆戍守江山,只得第一个祭奠,烧香磕头。 只见她规规矩矩的跪在了灵堂前,一张一张烧纸钱,一切都准备妥当,丞相府这才把邵阳郡主病逝的消息发布了出去,不久就断断续续有人上门祭拜。 沈卿晚跪了一上午后,双腿都有些麻木了,但她却没吭一声。 不多时,徐嬷嬷匆匆过来,“小姐,小姐…皇上快来了,老爷让您去前厅侯着。” 沈卿晚愣了一下,眸子闪了闪,随即恢复正常,“那先去更衣吧。” 素色长裙,浅黄色短襟,插了支玉簪,沈城看到浑身素得出奇的沈卿晚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没多久,由身穿黑色劲装的锦衣卫领头,一顶九龙戏珠的黄铯十六抬大轿被夹在其中,旁边还有两排宫女,两排太监,和一大群身着朝服的大臣,前前后后得有上百人,浩浩荡荡的走来。 等轿子停在了丞相府门口,皇上下了轿,沈卿晚就被沈城拉着跪了下来,嘴里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道了平身后,走到沈城面前,皱了皱眉,无奈道,“邵阳郡主病逝朕深感悲伤,六小姐年幼,爱卿可要好好看顾着。” “周福海。”皇上点了点头,示意跟在身后的大太监上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沈氏六小姐沈卿晚温厚明敏,聪慧过人,朕感其母逝世,特此晋封为正二品永宁郡主,赐玉佩一枚,凭此玉佩无诏也可入宫,钦此。” 大太监朗读完后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女孩儿,虽才二六年华,这气度当真不凡,不愧是当年风华绝代的邵阳郡主之女。 沈卿晚低头叩首,“臣女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过圣旨,眼前有一点迷茫,重来一世,有的事儿当真不同了。 “朕还有事,就不久留了,沈爱卿,听闻贵府姨娘当道,怕是与我朝法令不太符合。”话里带着几分寒意,在这个二月天里激得最近春风得意的沈城一惊,皇上是在斥责他宠妾灭妻,看来自己是该收敛一下了。 “恭送皇上。” 熬过头七之后,沈卿晚闭门不出,渐渐淡出了京城各府的视野。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两年,转瞬即逝。京城,也变了个模样。 六月,阳光明媚,沈卿晚坐在秋千上缓缓荡着,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两年了,她回来已经整整两年了。 她名义上的父亲也可以说是渣届典范了,大小老婆合起来不下八九个,光女儿就生了七个,一家子一天天勾心斗角各种算计,她上头有五个姐姐加上一个嫡亲的哥哥,两个异母哥哥,她嫡亲的哥哥四年前不满父亲的作风去了边关从小兵做起,现在也是个从四品的将军了。 至于那些害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她沈易梦不是喜欢段宇焱么,绿茶配渣男,挺好;她沈易佳不是视权势如命横插一脚害死了自己唯一的麟儿么,亲姐妹阋墙她最喜欢看了;她刘氏不是整死了娘亲,心心念念想想当丞相夫人么,她沈卿晚可不同意;渣爹一个落魄家族出来不受宠的长子,靠着娘亲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站住脚了回手掏想把她外祖一家都搞下去,喜欢当陈世美是吧,那就跟小妾好好过一辈子吧! 她的三姐沈易梦喜欢了段宇焱那个渣男十来年,结果被亲生姐姐暗中使招跟凤位失之交臂,要是沈易梦知道了应该很有意思,还有两年前害她跌落假山的账,新仇旧恨,你准备好了么。 至于沈易佳,平日里摆出一副飘渺仙子出尘绝世的样子,可谁知道这个外人眼里的才女连自己亲妹妹的心上人都抢,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躺在榻上的沈易梦二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第三章 如梦初醒3 慕桃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少女容貌清丽,墨发简单的挽起,眼神中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着,素色襦裙给她增添了一分出尘,让外人看到绝对难以相信这就是堂堂丞相府的嫡小姐。 沈卿晚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当皇帝还真是门技术活,不仅得平衡各方关系,还得担心自己的儿子对这个皇位是不是念念不忘,而且还有其他国家虎视眈眈,怪不得历史上大多数皇帝活得都不太久,长期生活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手段不凡或者是为臣子的忠心不二,不然整日担惊受怕,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碰上一些不省心的臣子还被烦得不行,人人都说当皇帝好,其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有的人渴望的就是那种执掌江山的快感,有的人享受的是后宫佳丽三千的自在,有的人贪恋的是众臣朝拜的肆意,可真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更多的应该是不自在吧。你要想为帝期间顺心如意杀伐果断,就要抱着死后遗臭万年的觉悟,你要想死后为人称赞,就要打着做牛做马起早贪黑的念头,虽说当皇帝是好,可依旧事事受人制约,你要想宠妾灭妻,言官的折子能堆死你,你想做那个矜矜业业的人,就别有醉卧美人膝的想法。就算如此也有很多人拼了命想要那一瞬的富贵容华,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当今也可以说算是个合格的帝王,不滥杀无辜,不残害忠良,不执意听信奸臣之言,没有太过的宠爱后妃架空皇后,前世今生几十年以来,就她所知民间对这位皇帝算不上顶礼膜拜,也没有到人人痛骂的地步。 对她来说,皇家博弈,争权夺势也好,谋权篡位也好,她只想报了仇,然后安静的当一个米虫,并不太想卷入这些纷争。古人云,从龙之功虽好,可一旦失势就是满门抄斩的罪责。纵是她前世矜矜业业十数年,最后也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还连累的外祖一家满门抄斩,害得哥哥死无埋骨之地。 蘅芜苑 沈卿晚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淡淡的声音响起,“从筠,传令阿晏即日进京,有些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是,小姐。” 整整两年年了,应该没剩多少真相还掩埋在表面下了,可这些尚不清楚的,才是真正她关注的,如果这一切…… “寻菡慕桃,咱们出去一趟…” 沈城啊沈城,如果一切真如我所想象的那般,我还真的…不介意弑父呢。 “是。” 梳妆完换好衣裳三人便出了府,叫来马车,慢悠悠的驶向顺裕轩。 时间尚早,可顺裕轩内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过里面男子众多,不多有女子前来。当沈卿晚下了马车,走进顺裕轩时,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惊艳,迷恋,震惊。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生的这般明媚动人?”猥琐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还有人不停吞咽着口水。 “看马车上的标记,像是丞相府的,难道她就是那位常年不出府的六小姐沈卿晚?”一人猜测道。 “气质高贵,举止端庄,衣着不俗,应该是嫡出的六小姐无疑了。”一人的目光在沈卿晚身上不断流连,忍不住赞叹着。 一人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可惜了这么个端庄的人儿,也不知道京城传言沈六小姐无貌无才无德的是从哪儿听来的…” 听到这些人肆无忌惮的谈论,本就不善掩饰心事的慕桃愤愤的瞪了一眼周围的人。 寻菡皱了皱眉,她本不像慕桃凡事都写在脸上,这下也有点忍不住了,这些三教九流的男子,居然盯着小姐看。“掌柜的,还有雅间没?”寻菡温声问道。 “还有的,还有的…小姐您要去哪种雅间?”掌柜抬头看了一眼明媚的少女,随即低下了头。 “书钰阁。”沈卿晚轻声道。 “小二,领这位客人去三楼。” 一名小二快步走了过来,对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姐,三楼请。” 第四章 顺裕轩 顺裕轩是整个淮京最奢华的酒楼,雅间也有三六九等,不过是以琴棋书画做为区别,琴字间是最奢华的,画字间在酒楼内算是最差的,但其房间装饰的豪华程度,却丝毫不比普通的五品官员之家差半分。 坐在书钰阁,沈卿晚轻轻翻阅着眼前的菜谱,“你们几个也坐下一起吃吧,又不在府上哪来这么多讲究。” “是。” 几人并不觉得如何,平日在府上私下里也是如此的,倒是一直在旁边侯着的小二有点震惊,京城的小姐个个自命不凡,又有几个会同他们眼中蝼蚁一般下人共同用膳呢。 “小二,一份杏仁豆腐,一份凤尾鱼翅,一份佛手金卷,一份东坡肉,一份干连福海参,三份茉莉蜜碗…”沈卿晚笑了笑,“你们几人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好不容易趁父亲不在出来一趟,你们几个呀,可得多吃点。” “那再要一份糖醋里脊,阿桃这个小馋猫最近可是爱吃极了糖醋味的东西。”寻菡掩唇笑道。 小二挠了挠头,“小姐可是要喝点什么。” “一壶玫瑰花茶即可。” 慕桃气得涨红了脸,“寻菡你这个死丫头就知道打趣我,小姐!你快看看她…” “我可管不了你们的事儿。”沈卿晚眼里含着笑,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很快菜就上好了,三人吃完付了钱慢悠悠的走出了酒楼。 “小姐,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 沈卿晚皱了皱眉,“回去吧。” 马车驶向丞相府的路上,沈卿晚合了合眸子,细细的思考自己前世忽略的每个细节。 按着前世的轨迹,此时她应该还是段宇焱的未婚妻,而因为从小定亲的原因,她应当有几分倾慕他,想想还要虚与委蛇,就不由得一阵反胃,但是如果自己改变的太快,沈易佳必然会怀疑,前世今生,她唯一不敢轻视的人就是沈易佳,那个人的心机之深,绕是重来一世有了记忆这个天大的作弊器她也丝毫不能放心。 没记错的话前世的这个时候刘氏已经在准备扶正的事情了,有着父亲和祖母支持的刘氏,跟她这个“孤女”可没法比,要不是哥哥在外,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但就是哥哥回来也无法撼动刘氏的位置,要说祖母,最疼的孙辈那肯定是沈易明沈易梦兄妹,沈易佳素来表现出一副高傲谁也看不上的架势,并不很讨祖母喜欢,而自己这个“嫡女”就更得往后排了。 刘氏想扶正?沈易佳沈易梦沈易明想当嫡子嫡女?她沈卿晚可不同意。可就实际来说,自己不暴露身份就没办法阻止这个事情,毕竟扶不扶正是她父亲和祖母的事儿,与她并没有太多关系。 近几个月南方不太稳定,有蛮夷来犯的可能,外公受命挂帅出征威震南疆,自己又少了一分助力,眼前…她好像对这些事无能为力。 前世…前世……她记得刘氏并没有在这一次中扶正,是因为什么来着,让她好好想想…对了,今年是娘亲逝世两年,按照我朝律法,三年内不得扶正妾氏,不得再娶正室,前世这个时候因政见不合被某个风头很大的尚书一派弹劾,又因为齐王在南方治理涝灾出了差错,导致父亲受到皇上冷待,担心再受弹劾,才收了扶正的心思。 而这一世,只要她沈卿晚在,刘氏就不可能扶正,而沈易佳几人也不可能由此提高身份去攀高枝,提起这个,她记得自己那个二姐前世似乎心有所属,最后却嫁给了段宇焱…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才改变了她那个二姐?她有预感,如果搞清楚了这个问题,沈易佳那张清冷美人皮迟早被她撕下来! “小姐,小姐…到丞相府了,小姐?” 慕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揉了揉发酸的额头,轻轻揭开帘子走向了府门口,缓缓走向蘅芜苑,很多事情太乱了,她需要好好理理…… 第五章 梦回前世 绯色烟雾萦绕了整座皇宫,在夜里显得格外耀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烧焦的气味,女子恍若隔世的怒号震得沈卿晚微微一愣,她…是在哪里,怎么这么眼熟,难道说…是皇宫么?那个她生活了整整三年的地方,这声哀嚎…应该是她前世的声音没错,她不是重生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说重生以来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么? 正在她发呆时,骑着快马的男子冲进了皇宫,身后跟着两队禁军,“楚王爷,皇城内不让骑马,您快下来别难为我们这些侍卫啊!” “滚开!昔日里长宁郡主待你们如何不需要本王多说,可她被残害至今也不见你们去为她说哪怕一句话!你们都忘了么?昌平战事,带你们一万四千三百二十九人回来的不是他段宇焱,是晚晚,在段宇焱准备研磨杀驴解决你们这些她的秦兵时,以一人之力保下你们的是晚晚,你们一开始都是大将军旗下的兵马,现在大将军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你们有一个人想过晚晚她该怎么办么?背信弃义的你们,又有何德何能配她卸下一切荣誉来保你们?”段钰远眼眶红红的咆哮着,“现在,她快不行了,本王要去救她!你们要是有哪怕一点良心,就放本王过去!你们不敢去不敢做的事,本王来做,段宇焱要是敢对晚晚做什么,本王就是屠尽这天下也不会放过他!那是我疼了十年的宝贝,在他那儿怎么就成这样了?让开!” 沈卿晚默默的听着,心里有一点点酸,她不是不知道段钰远对她怎么样,可是…前世的她没办法去面对段钰远对她的这份感情,只能当做不知道,可是她没想到,那个人为了她放弃了皇位争夺,可今天却又因为她提起了这个念头,她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份感情呢?这一世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她心里只有复仇,她也不想耽误任何一个人。 她记得很清楚,在太子被废之后,登基呼声最大的就是皇后之子楚王段钰远和贵妃之子段云淇,而段钰远对此表现得毫无兴趣,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对皇位无感,却没想过是因为她。那个男人知道她喜欢自由,却又不得不被困在京城,少有的几次离开还是带兵出征。他替她去了很多地方,走过了很多了,带了很多东西给她,她一直都知道,但她也只能是知道。 其中看上去像首领的人沉默了片刻,抱拳上前,“王爷请,长宁郡主之恩末将毕生难忘,兄弟们也一样,她守护了末将等三四次,这一次,换末将来守护她,兄弟们愿意的就跟着王爷和我杀进去,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 段钰远笑了笑,“我没看错你们,那时候她卸下一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了,你们没辜负她给你们的信任,本王…挺欣慰的。走吧,杀进去。” 沈卿晚默默合上了眼,这些人又是何必…她救他们只是因为那是她的亲兵,跟着她辗转战场一两年,不管出于什么,她都有责任让这些为了凌祈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有一个好的结局,她并没有想让这些人为她做什么,可是…不可否认她的心头有一点热热的。 当几十个人一路杀进沈卿晚前世所住的凤栖宫时,这些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也未曾流过泪的男儿,一个个红了眼眶,烧焦的气息弥漫着,倒塌的宫殿仿佛在告诉他们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晚晚!” 段钰远握紧了拳,他只不过一年未归,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那个笑着问他想不想当皇帝的女子,那个出现在他每个午夜梦回的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知道段宇焱不爱她,知道段宇焱只是利用她,可他不知道怎么劝她,也没法劝她…要是早知道她会落到今日这般,他拼了命也要带她走,晚晚…晚晚…… 冷静下来段钰远沉声说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们几十人怕是无法在禁军营当值了,愿意跟我走的,现在立刻出宫,本王还有事要做,你们在楚王府等本王,这个令牌拿着,管家自会放你们进去。” “王爷那您…” 段钰远看了看眼前的狼藉,握了握拳,“本王还有事,你们先走便是。” 晚晚,本王,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第六章 请安1 沈卿晚在梦中惊醒,心跳的飞快,难道说,自己前世出事后,真如梦中所演绎的一般么…段钰远,这个人对她如何她一直都知道,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回应那一份真挚的感情,于情,她并不喜段钰远,如果勉强在一起也只是消磨彼此的时间,于理,前世初识那人时她已经有了婚约,段宇焱与他还是兄弟关系,不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对他的感情有一分回应。不知不觉便想了许多,回过神来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小姐,小姐今天是初一,该到向老夫人请安的日子了。”慕桃掀起帘子走进来,人未至声先起,倒是像极了她得性子,风风火火的。 要说她这个祖母吧,某些方面真的挺讨人喜欢的,起码前世今生除了逢年过节外,只需要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去请安这个,真的很让人舒服。 沈卿晚又是个素来贪睡的,要让她每天准时都去请安,一年风雨无阻,还不如要了她的命,这个毛病虽然前世在军营改了一改,但只要条件允许她宁愿睡觉,也不想干别的。 “阿桃帮我拿一下我那件水绿色的襦裙,等下叫阿菡进来。”沈卿晚揉了揉略微发困的眸子,不急不慢的交代着,没记错的话,今天自己过去祖母便要提出让刘氏当家的事儿,前世的今天自己是怎么说的…百般不愿,因此更招祖母不待见,前世的自己就是太直了,有的事儿迂回一下效果或许会更好,父亲近日刚因为政见不合受了冷眼,应该无心扶正刘氏,而以父亲的性子,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告诉祖母知道,只要自己借机提出这点,以祖母担心父亲仕途的劲儿,必然会放一放扶正的事情,毕竟一个远方的外甥女,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儿子重要呢。 慕桃笑着拿来襦裙,“小姐皮肤雪白,配这种娇嫩的颜色衬得整个人都出尘了几分。” “你这丫头惯会打趣我。”沈卿晚微微一笑,手下动作可不慢,几下就换好了。 慕桃想了想,“那小姐您先洗漱,我去叫寻菡进来。” “去吧。” 棉布特有的柔软罩在脸上,沈卿晚无奈的笑笑,慕桃这丫头好像真的长大了一点儿。 刚放下帕子寻菡就缓步走了进来,请呼一声小姐后,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小姐今日穿着水绿色的襦裙,等下用绯色的发簪可好?”寻菡比划了一下,同色太过平庸,不如反其道而行,更显娇艳。 三两下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已成型,插上一支镶东珠玉簪,整个人瞬间显得不一样了起来。 沈卿晚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无奈,虽然自己素来与祖母不太对付,但只要她与母亲的死毫无关系,自己也可以跟她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要是有关系…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她真的…不介意背上弑父的罪名,“走吧,祖母这个人素来不喜晚到,等会儿迟了仔细她又要念叨。” 院子里的紫薇开了,沈卿晚一行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她住的蘅芜苑可以说是整个府里位置最好的院落,离其他几个比较大的院落都很近,又临着边墙,是自己出生那年皇上来府里亲自挑选,并题字为蘅芜,这些年来她一直想不通为何皇上待自己如此之好,这一世。应该会有个答案吧,不管是埋藏着的秘密,还是别的,都该有个结果,都该有个完整的结局了。 第七章 请安2 远远的,易安居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沈卿晚轻声笑笑,这么热闹,难不成沈易梦几人都到了,还不到时候吧。 帘子打开,沈卿晚进了内室,老夫人笑眯眯的坐在软塌上,圆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和一名三十多岁的美少妇,礼貌的笑着,见沈卿晚进来,两人的笑容冷了两分。 进门第一眼,自然是观察陌生人的相貌以及穿着打扮。老妇人与美少妇首饰的造型虽美,成色只能算一般,拿到京城哪家金铺,都只能是二等货,衣料虽是绸缎,却不是上等的那种,质量有些差,京城的高门贵族之人,是不屑穿这种衣服的。沈卿晚打量两人的同时,两人也在打量她。沈卿晚身着水绿色苏绣襦裙,裙摆上缀有闪闪发光的绿宝石,乌黑的发髻上只戴了一支镶嵌着大颗名贵东珠的红玉簪,东珠耳坠与发簪交相辉映。 “晚儿来了,这是刘老夫人和刘夫人。”老夫人笑着说,“自从你母亲去世以后,咱们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刘氏操心着,府里一直没个当家夫人,咱们出去参加宴会什么的也不好看,我跟你父亲一合计,刘氏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娶夫人的话倒不如直接扶正刘氏。所以今天就请了刘家两位夫人过来,一起商量着,决定好了的话中午一起用膳。” 沈卿晚笑了笑,“这些事儿祖母和父亲决定就好,我这个做孙女的听着就好了。”再说了这哪里是商量,摆明了是通知。她就不信刘氏娘家里的人不知道父亲最近被弹劾了,要是在娘亲逝世未到三年扶正一个姨娘,父亲不再挨弹劾就出事了,这么着急…怕是有点什么情况。 “只不过…孙女儿昨儿出府听到有挺多人在讨论父亲近日被弹劾的事儿……”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弹劾?什么弹劾?晚儿你是搞错了吧。”老夫人不信的摇摇头。 “可是孙女儿听说是因为齐王在南方治理涝灾出了岔子,父亲受了牵连,而且还被弹劾说是父亲私自收受贿赂,卖官……”沈卿晚眨巴了下眸子,一脸无辜的看着老夫人,“这些事儿刘老夫人刘夫人应该也有耳闻,祖母不信孙女儿的话也可以问问两位夫人。” 刘老夫人暗中瞪了沈卿晚一眼,这些事儿她不是不知道,但是为了自家女儿扶正的事儿才没提,这个小贱蹄子故意说出来就是为了拦自己女儿的路,可事到如今自己的路都被堵上了,也只能顺着往下说,“我也听我们老爷提起过。” 老夫人皱了皱眉,比起一个表亲家的侄女儿,肯定是自家儿子的仕途更重要,刘家这两年发展也不错,但是跟大将军府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如果真的被弹劾了,可能还得靠将军府,那这扶正的事儿不如放一放,总归也不急,“既然如此今儿就当是普通吃个饭好了。” 沈卿晚闻言笑了笑,“祖母说的极是。” 过了一会儿其他五个姐姐妹妹都来了,刘氏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母亲,只见她暗中摇了摇头,心不由得一凉,又转过头对上了眸子冷冷的沈卿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易梦扭头看着自家姨娘跟沈卿晚的互动,恶狠狠的瞪了沈卿晚一眼。都怪这个小贱人,要不是自己娘不争气,她也不至于只是个庶女一直被沈卿晚压一头,那个小贱人还跟自己心爱的秦王有婚约,怎么她就不是从大夫人肚皮里爬出来的,不然这些好事应该都是她的才对! 第八章 请安3 沈易佳淡淡的看了一眼这边,并没有说什么仿佛刘氏扶不扶正,都与她无关一般。 沈卿晚注意到了这一点,自己这个二姐,可真是不一般啊,自己母亲失了扶正的机会她也不在意,也不知道什么能是她在乎的。 要说她家这些姐妹吧,她最看不透的就是这个二姐了,前世的沈易佳也是这么一副“仙女儿”出尘劲儿,可她万万没想到,最后把她从后位上拉下来的也是这个二姐。跟沈易佳同一个娘生的沈易梦,比起她那个姐姐就差得远了。 前世她跟沈易梦最大的矛盾就来自段宇焱那个渣男,沈易梦爱慕段宇焱,但段宇焱是她的未婚夫,所以两个人一直都不对付,几次企图置她于死地,前世她看重姐妹亲情一直忍着,没想到这些人一步步得寸进尺,这一世她绝对不会那么傻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称得上一句“亲人”。 她大姐沈易婷早几年就嫁入了齐王府为庶妃,齐王性子火爆脾气并不太好,沈易婷过得也不太如意,再说了上面还有着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她那个庶妃属实不够看的,这也是为什么齐王治理涝灾不利她父亲能受到冷待的原因。 她四姐沈易琪平日里还算受父亲的喜爱,也是少数一个在府里跟她不算特别不对付的人,以前也跟着沈易梦做过一两次坏事,但都不是对她,两个人没有太多接触,也就没有啥矛盾,前世里沈易琪好像也是她们姐妹几个里面过得最幸福的一个,虽说是嫁给了一个商户人家,但是府里只有她一个,对方家里也是比较好相与的,起码她还活着的时候,沈易琪一直是衣食无忧。 排行老五的沈易玥就没那么幸福了,因为娘亲不受宠,依附于刘氏度日,沈易梦做的每笔坏事都有她的影子,给沈易梦当了不少回替罪羊,最后更是为了沈易明的仕途被刘氏草草嫁给了一户人家当填房,听说那个人可没少打她,前世自己还活着她就去了。 至于沈易乔,要论得宠情况她甚至可以跟沈易梦平分秋色,长得乖巧可爱,平日里也不惹事儿,总是一个人呆着,对于她最后怎么样了,自己还真没注意,除了格外受宠些,她平日里真的很没存在感了。 刘氏的亲生儿子沈易明平日里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整日逛花楼,没记错的话前世因为一个花魁跟先皇后家的侄儿起了矛盾,失手把人打死惹得先皇后一家报复,打断了双腿不治身亡。 她还有个哥哥叫沈易珩,从小养在她娘亲跟前,对她也很好,前世哥哥不在的日子,若不是有他看顾几分,自己可能逃不出那些算计,可这么好一个哥哥,最后却被刘氏买凶害死…想到这儿沈卿晚握紧了拳,这辈子只要她沈卿晚活着一天,刘氏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正想着只听祖母说,“都散了吧,各自回去休息着,晌午一起来易安居用膳。” “是。” 几人纷纷离开,沈卿晚看了看一脸着急和不甘心的刘氏,笑了笑,别急,这还只是个开始。 晌午用膳的时候老夫人果然没有提及扶正的事情,只是道一家人吃顿饭,而刘氏一家绷不住早早的就回府去了。 沈卿晚一抬头又对上沈易梦怨恨的目光,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菜,笑得更甜了。 第九章 涝灾1 建和十七年夏 江南地区突发涝灾,齐王段均泽主动请缨南下治理灾情,可天不遂人愿,治灾困难重重,先是当地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百般不配合,后有难民大批量北迁一路拥向京城,一日之际,皇上下发三次诏令可于事无补。 沈卿晚慢悠悠的坐在秋千上,“寻菡,南方涝灾怎么样了,咱们的人没有什么事儿吧。” “小姐放心,早在四月初您吩咐下去后,咱们的人一直仔细着,没出什么岔子,倒是这难民大批量北迁…听说已经到榆林了,再差一两日功夫就能到京城。”寻菡轻声说道,“可是京城根本容不下这么多难民,到时候……” “别急,总会有办法的,问一下咱们的人,早两个月传下去让桃源记收集粮食,现在大概有多少,到时候难民拥入城后必然没有安身之处,不出意外皇上会下旨让各家各院想办法安置难民,或者说在城外搭建临时避难处,到时候让阿熙安排布粥,就以季初瑶的名义。”沈卿晚皱了皱眉,重来一世很多事情都出了变故,前世负责南下治灾的人是太子,一路上官员配合尚可,虽说也有大批量难民拥入京城,但那应该是一月后涝灾结束爆发的鼠疫,而不是现在,难道说自己的重生真的改变了什么… 寻菡笑了笑,“那属下等会儿就去传信给尹公子,小姐还有别的吩咐么?属下刚好一次性传下去。” “前些日子让你吩咐下去备着的铺子装修好了么?”鼠疫…前世因为这件事情死了很多人,最后好像是一个不知名的医者撕了皇榜贴了一份药方和调养方法上去,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什么不知名的好心医者,明明就是师父怕麻烦,又忍不住不管,只能出此下策,这一世因着机缘巧合她被师父收为徒弟,大概师父就不会出世来救灾了吧。 “已经按着小姐的吩咐收拾好了,小姐现在就要用的话属下就吩咐下去了。” 沈卿晚皱了皱眉,“那就…吩咐下去吧,然后再以浮生阁的名义去施粥,布一两周也费不了太多粮食,而这个时间内,皇上一定会想到办法来治理,到时候就不用咱们的人操心了,这件事你亲自去说,我这边暂时还不缺人。” “是,小姐。”寻菡点了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沈卿晚跳下来走进屋里,轻轻靠在软榻上,既然涝灾与前世不同,那鼠疫也有可能生变,医馆还是尽快开起来比较好,不对,难民一路逃难进京,极有可能把鼠疫带进京城,怪不得…前世鼠疫爆发就是因为有人结伴上京告御状,理由好像是因为江南总督巧言令色讨好了太子,实际上是个贪赃枉法的大恶人,皇上听闻后暴怒,把那个总督全家发配充军。这一世江南总督见来者是一个不那么受宠的皇子愈发敷衍惹怒了齐王,回京后被重重告了一笔,连带着其提前被贬。而且难民赶往京城的路上也可能会感染风寒,榆林…最多还有两日就会进京,也就是说自己最多还有两日的时间准备好药馆的一切,到时候怎么偷偷出去还是个问题,总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府吧。前世爆发时疫的时候,整个京城大半人家选择了闭门不出,没记错的话沈易佳的好名声就是来自于那次时疫,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父亲让她出府,用丞相府的名义施粥,赢得了民心。 沈卿晚冷笑一声,拿着自己娘亲留给自己和哥哥的东西为她谋名声,这辈子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自己可得好好想一想了。 第十章 涝灾2 御书房内 地上跪着六七个身着朝服的大臣,书桌后身穿九爪龙袍的男子不怒自威。 “来,太子,秦王,沈爱卿,席爱卿,蒋爱卿,李爱卿,你们几人但是说说,难民大批量涌向京城,最多两日即可进京,你们四个来告诉朕,这些难民该如何安置?” “这…臣以为可以在城外建造临时避难处,令户部开仓布粥,救治难民。”工部尚书皱了皱眉说道。 “儿臣以为可以令京城所有豪门大户以及富豪人家出力一起治灾,或者说每家都收留几个难民。”段宇焱上前一步说道。 “一起治灾?出钱还是出粮?臣以为秦王的注意不太可行。”吏部尚书沉声说道。 要让官员去出粮或者说收留难民,想必大部分人都是不乐意的,更别说商户人家了。 “儿臣觉得李大人的方法可行。”段永玺默默说道。 皇上看了一圈,“那就以李爱卿的方法来做,席爱卿那边也要全力配合,都退下吧。” “(儿)臣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日后 “开门…放我们进去!” “我们是江南来的,我们要告御状!” “快让我们进去!” 城门外大批难民拥堵,京城守军不得已关闭了城门,免得难民拥入酿成大祸。 身着浅金色锦服的人走上城墙,“大家静一静,皇上已经下令在城外建造了临时避难所,也打开了国库放粮,各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段永玺皱了皱眉,朗声说道。 “我们要见皇上!” “是,我们要告御状!”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家静一静,本王乃是当朝太子,说话自然算话,各位一路上受苦了,不如先行休息一下再来!” “太子…那我们就信太子爷一回。兄弟们,咱们先去吃饱喝足了,再说别的!” “兄弟们走!” 难民大批量聚集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沈卿晚也得到了消息,“寻菡跟我一起先去见父亲,明日咱们再去城外。” “是,小姐。” 走在去前院的路上,沈卿晚飞快的组织着语言,虽不知道前世沈易佳用了什么法子说服父亲,但如果换成她在那个位置,大概也差不太多了。 “六小姐,请稍候片刻,容属下通报一声。” 沈卿晚淡淡的笑道,“好呢。” 侍卫转过身,也不知道六小姐这么一个温婉可人的姑娘,怎么就被传的那么不堪,想来也只能是刘姨娘的手笔了,不过也没办法,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全家都靠自己一人养着,不然他肯定站出来替六小姐澄清… 没一小会儿侍卫走出来,“六小姐请。” “谢谢。”沈卿晚笑着点头,端出了前世练出的职业微笑,唇角微微上扬。 掀开帘子,“父亲。”沈卿晚轻声叫到。 “晚儿平日里可不来本相这儿,今儿是吹来的什么风。”沈城嘴角挂着一抹笑,要是让让人看到,绝对认为这对父女关系很好,可谁也不知道那只是表面上的场景罢了。 沈卿晚笑得更甜了,“父亲怎么这般打趣女儿,女儿今天来肯定是有事情想找父亲同意。”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沈城皱了皱眉头,自己这个女儿自从两年前发妻去世后,就变得愈发冷漠,与自己这个父亲也不亲近,这么忽得一看,竟有了几分发妻年轻时的模样,虽然对那个清冷的女子更多的是利用,但不可否认他也是真的爱过,只不过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愧疚和不配,才慢慢的淡了,也就疏忽了对这个唯一嫡出女儿的关注,今儿一看,她是真的长大了。 沈卿晚主动上前一步侧着站在书桌前,“父亲,女儿听闻今日江南涝灾的难民已经大批量拥入京城附近,皇上对此事也很是关注,而且女儿听刘姨娘家里夫人提起您最近…女儿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父亲在这次涝灾中不惜降低身份亲自去城外布粥,皇上爱民如子,必然对您另眼相看…当然您也不用太辛苦,只要您在施粥的地方努力一下让人看到,再请人适当传一下……”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晚儿有心了,帮了为父这么一个大忙,你有什么想要的么?说出来为父满足你。”沈城笑道,看来他真的是低看了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儿。 “女儿…女儿…女儿想去做一身好看的衣服,过些日子不就是中秋晚宴了么,女儿听闻秦王殿下也会去…女儿就想……”沈卿晚端着一副娇羞不好意思的模样,微微垂下了头,眸里一片冷色。 沈城闻言笑得更大声了,“晚儿喜欢就好,这样,你拿为父这枚令牌去府里取钱就好,这两三天你要去哪儿为父就不管了。” “谢谢父亲。”沈卿晚“激动”的小小惊呼了一声,她这个父亲关键时候真的上道。 沈城正了正脸色,“这件事为父这就去做了,你就先行退下好了。” “是。”沈卿晚福了福身退了出去,眼底带着一抹笑,这下她就放心了。 第十一章 涝灾3 回到蘅芜苑,沈卿晚倚在软榻上,按着现在的发展,今生所有的事儿好像都比前世要提前了一些,这也就是说明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鼠疫就会爆发,而前世沈易佳因为这两件事声名远播,这一辈子就没有那么好的事儿了。 “寻菡,吩咐下去明儿一早咱们出城,顺便告诉阿熙,明儿药馆带个人过去,再准备一些治风热的药,咱们得赶在前面把浮生阁的名声打出去。” “是,小姐。” 沈卿晚皱了皱眉,沈易佳…这个人有的时候她还真的是猜不透,要说她清冷吧,最后拽了自己一把的人却是她,要说她不清冷吧,她一开始对段宇焱又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现在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吧,但她那么多年如一日的清高出尘也不像是能装出来的,那也就是说,在前世的时候一定出了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事儿,从而导致了沈易佳的转变,而这个变数对自己来说,一定关乎重大,换句话说,如果搞清楚了沈易佳前世巨大改变的来由,也就有了拿捏沈易佳的理由。 “沈易佳…沈易佳……”默念着这个名字,沈卿晚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搞不定沈易佳这个变数,一定有一场浩劫在等着自己。 正想着房间里空气凝了一瞬,沈卿晚仰起头,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晚晚,我好想你…” 沈卿晚愣了愣,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喃喃出声,“阿晏,我记得前几日才让…。” “你让查的事我提前弄好了,就想着早点回来见你,收到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到半路了。”晏遇伸手揉了揉怀中女子乌黑的发,没有任何的装饰,小脸上未施粉黛,却美得惊人。 寻菡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晏遇问声回头,手不自觉的松开。 “副楼主。” “嗯。” 寻菡眨巴了下眼,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一向生人勿近的副楼主抱着小姐,眸海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爱意,原来副楼主他…喜欢小姐啊, 沈卿晚从晏遇身后探出头,清了清嗓子,“阿晏,来讲一下你查到的东西。” “具体是这样的,沈城在四年前曾经出使过南疆,并且与南疆一族圣教的人有过接触,咱们的人与圣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也无从知晓沈城具体以什么作为交换从而获得了什么,我们唯一查到的是,他在回来之后,把那份东西…用在了夫人身上……”晏遇眼里充满了对沈城的厌恶,借助发妻家势力起家,又背信弃义最后还下药谋害发妻,真的是没见过这么渣的男人… 沈卿晚紧紧的攥着拳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母亲原来身体并不虚弱,出生于将军府的娘亲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因为一场风寒就病倒了,竟然是自己那个“好父亲”暗中下毒的功劳,父亲啊父亲,我愿以为你只是太喜欢刘氏母子了,没想到你为了给她腾地方,不惜害死娘亲,这笔债,我沈卿晚早晚会亲自从你身上讨回来! “几年前你不是跟夫人去上香么,那次回来的路上你们不是遇到了叛军么,那次你还受了重伤,其中就有刘氏的手笔,根据我查到的情报,刘氏母家可能跟叛军那边有点关系,并且那次直接冲着你和夫人去的很可能是她请来的杀手。” 三年前么…印象中那些人的确不太像是一般的叛军,的确更像是杀手一点。 沈卿晚淡淡的笑了笑,“好,我知道了,阿菡通知一下从筠,尽快找到我吩咐的那个人。” “是。” “阿晏你一路赶来辛苦了,你先去休息一下,明儿咱们有事得出城。”沈卿晚看了看眼前高大的男子,温声说道。 晏遇低头看了看身后小小的少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那我去了,明早出发的时候叫我。” 沈卿晚点了点头,等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才缓缓躺回去,自顾自的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第十二章 涝灾4 南疆圣教…素来与他们中原地区的教派井水不犯河水,真没想到娘亲的事居然还有他们的手笔,这也就是说明,自己这个父亲,背后应该还有人,不然以他区区一个丞相,就算是手里掌握着凌祈的机密,也很难请的动南疆圣教出手,一年多以前阿晏中了剧毒,她的能力不足以解毒,也故因此暗中前往过南疆,跟哪里的人有过接触,可以说那里的每个人很高傲,如果没有切实打动他们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出手救人或者下毒,这就说明,无形中她又多了一个背景势力很强的人或一伙人,不过她也没在怕的,总不可能因为怕背后的人,就放弃为娘亲报仇吧,那她又怎么可能甘心,前世她一直以为害死娘亲的幕后推手是段宇焱,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吧,以段宇焱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可能请得到南疆的人。至于现在…先解决摆在眼前的事儿吧,鼠疫…鼠疫……如今涝灾还没得到良好的控制,如果这个时候再爆发鼠疫,就是一场浩劫了,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沈卿晚没想到的是,后来事实证明了她今天的猜想。 衣裙破败的女子跪坐在大殿内,面容带着几分憔悴,怀中抱着一个不大的襁褓,嘴里喃喃道,“麟儿,麟儿…是娘对不住你…麟儿……” 大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着华服头戴金玉珠饰的女子,她低头看了看跪坐着的女子,仰头笑了笑,“沈卿晚啊沈卿晚,你这个贱人也有今天!” 面上带着几分张扬的笑,“沈卿晚啊沈卿晚,你压了我十几年,我一直只能做别人眼里‘鸠占鹊巢’的庶女,现在不一样了,你的嫁妆你的夫君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凤位,都会是我的!真是可怜了你那堪堪一岁的孩儿,被他的父亲亲手摔死,我还记得你的孩儿,小小的,笑起来挺好看的,真是可惜了,投胎到你的肚子里…” 听到最后跪坐着的女子才有了些许反应,她的孩儿…她的麟儿…… 沈易梦见她看上去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得出口继续嘲讽,“沈卿晚,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外公昨儿因为叛国满门抄斩,啧啧…真真是惨极了,我记得你那几个表哥,死的可是真惨啊。” 沈卿晚听到这儿不由得笑了,声音很是沙哑,“沈易梦,你可记住了,今儿你能把我拉下来,明儿也会有人踩着你的尸体爬上去!你等着,那天不会太远的。” “贱人!”沈易梦不耐烦的冲上前,捏起沈卿晚的脸仔细端详着,“来人,给本宫扒了这贱人的面皮,看她还怎么嚣张!” “娘娘,”跟在沈易梦身后的宫女低头看了看,不太敢动手,“这要是皇上知道了,应该不好吧…” 沈易梦笑了笑,“皇上?皇上会在意这个贱人的话,她能是现在这副模样?罢了,本宫自己来!”她扫了扫附近一圈,看到了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火炉,眼里带着几分疯狂,她冲过去拿起钳子,夹着一块烧红的炭,走向了沈卿晚。 一下,又是一下…直到沈卿晚脸上布满了红印,她笑得疯狂,“贱人,我看你现在还怎么勾引男人,贱人!”谁都不知道,皇上在她床上熟睡时,喊着的还是这个贱人的名字,不就是因为这个狐媚子长了一副讨人喜欢的脸么,现在她就把这副脸毁掉,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等沈易梦折腾够了,沈卿晚手指动了动,动作轻柔的抱着怀里死去多时的孩子,“麟儿,娘亲下一辈子,再来当你的娘可好?” 慢慢爬向了宫殿一角的火炉,夹着仅剩的两块炭火,扔向了悬挂在宫殿里的帷幔,没一会儿大火熊熊燃起,带着沈卿晚的悔恨,将她最后的诅咒,传到了皇城的每个角落,“我沈卿晚,如有来世,一定让负过我伤过我和我家人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十三章 涝灾5 沈卿晚急促的喘着气,胸口仿佛压了一块重石,自重生以来,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做同一个梦了,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她的麟儿,是怎么被他的亲生父亲扼杀的,从楼上摔下来的那个小小的身体,是她的麟儿,是她十月怀胎诞下的麟儿,可是那个人他竟然恶毒到连他的亲生子都不放过,这笔债她永远也不可能放的下,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缓缓喘了喘气,翻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床边,看着屋外已经发白的天,叹了口气,罢了,不睡了,该去城外了。 过了没一小会儿,寻菡轻轻推门进来,“小姐,该起了。”看到她站在床边愣了一下,“小姐今儿起的真早,是又做噩梦了么?” “睡不太着了。”沈卿晚笑了笑,“今天要出城,可能到时候回来的晚,一会儿你去跟慕桃那丫头说一声,让她今儿就在院子里呆着,打扮的简单一点儿,你也是记得易容一下,父亲今日休沐,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去城外,让他认出来的话就不好了,不然咱们怎么演戏呢。” “是,奴婢知道的。” 沈卿晚拾起浸湿的棉布轻轻擦拭,“新送来的绯色罗裙我记得你给收起来了,今儿就穿那一身吧,昨儿没睡好,穿那身有气色些。” “是。” 换好长裙,沈卿晚缓缓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娇嫩的容颜,笑了笑,“今儿挽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好了,插一支翡翠步摇就好了。”戴上绯色耳坠,整个人添了一分精气神儿。 “你先去换衣服,等会儿我去叫阿晏。” 寻菡看了看自家小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是。” 轻轻从面上摘下一个不大的面具,放进了梳妆台下暗格里的抽屉,提起裙摆出了房间。 轻轻叩了叩门,没听到响动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没成想一进去就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一会儿前就听到你起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晏遇将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温声说着,“晚晚,过去的早就过去了,人总得活在当下对不对,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沈卿晚忽然松了口气,轻轻推开他,“阿晏,走吧,今天还要出城呢。” “嗯。”晏遇上前抱住了她,随即松开,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四人自蘅芜苑靠外墙的一角翻出府去,一眼就看到了候在外面的马车,马夫站起来看着沈卿晚,“小姐。” “走吧,出城。” 沈卿晚缓缓踏上马车,寻菡三人也跟着上来,马车飞快的驶向城外。 刚到城门口,马车就被京城守卫拦住,“站住,请出示令牌。” 沈卿晚自帘内轻轻递出一个令牌,守卫接过令牌一看,单膝下跪,“臣卫林请郡主安。” 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免礼,我可以出城了么?” 卫林看了一眼城外,张了张口,“郡主,您也知道城外现在…” “无事,我奉父亲之命出城,麻烦您行个方便。”沈卿晚正了正声说道。 卫林点了点头,“原来是相爷的吩咐,您请,来人,放郡主出城。” 沈卿晚接过令牌,轻轻笑了笑。 马车一路驶向城外,很快就到了临时避难处,马车缓缓停下,沈卿晚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不过卯时三刻,外面已是人声鼎沸。 第十四章 涝灾6 沈卿晚沉了沉眸子,“赵叔,阿熙呢?” “尹公子在避难所里面等小姐。” “好。”沈卿晚点了点头,走出马车,几个人慢慢走向避难所里。 “她是仙女么,怎么长得那般动人?” “看她的衣着,得是大家千金了,也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我们‘难民营’做什么。” 沈卿晚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默默加快了步伐,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搭在最中央的棚以及坐在边上的尹亦熙。 “阿熙。” 尹亦熙刚要扑上来,扭头看到站在沈卿晚一边的晏遇时愣了一秒,“副楼主也在这儿啊,好巧。” “别贫了,粥开始煮了么,我吩咐让你带来的药准备了么?”沈卿晚笑着问道。 尹亦熙正了正脸色,“小晚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昨儿我就来跟主管这边的官员谈妥了,他特意把靠在这儿的一个房间腾了出来,给你当做诊室。” “好。”沈卿晚点了点头,“你去周围叫人过来吧,这个点大家应该都饿了。” 接过舀粥的工作,白粥熬的浓稠,散发着独有的清香。 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脸上有一点脏,衣服旧旧的,“小姐…这个…我们能吃么…这一路从江南逃难过来,一顿囫囵饭都没吃上……” “大叔您别急,这些本来就是给您们准备的,那边有刚刚盛出来的,还有馒头,您自己拿就是了。”沈卿晚轻轻笑着,看着这些饥肠辘辘的人,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一般。 看到第一个人有了饭吃,剩下的人争先恐后的冲了上来,“慢慢来,别急,大家都有,先排队。”寻菡大声喊着,但是这些人哪儿还会管这些,一个个就怕去迟了没得吃。 晏遇目光扫到沈卿晚被挤到后面的身影,皱了皱眉,“都去排队,不然都别吃了。”带着内劲的声音传到了每个角落,震得那些插队的人一惊,只得老老实实的排队。 过了很久之后,每个人都端着一碗粥拿着馒头狼吞虎咽的吃着,这段日子以来,这是他们吃得最好的一顿了,虽然很简单,但是很暖心。 几个人走了过来,缓缓跪了下来,“谢谢小姐,小姐真的是活菩萨在世,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啊…” 在一边吃着东西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谢谢小姐,小姐真的是活菩萨在世啊…” “大爷您不用这样的,您先起来,一会儿咱们有身子不舒服的,一会儿都排着队过来我给你们看看。”沈卿晚扶起来跪在最前面的几个老爷爷,笑了笑说道。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啊…” 沈卿晚笑了笑再没说话,先行走进了一边的房间,寻菡刚要跟上去就被等在一边的人拦住,“这位姑娘,我们想问一下是哪位小姐这么善心来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好感谢她。” “这…”寻菡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屋内,小声说道,“大爷您也不用这样,我家小姐做事从来没想着需要回报什么的。” “那姑娘您也得让我们知道是谁又过来给我们吃的,还要给我们看病吧。” 寻菡无奈的笑了笑,“我家小姐的名字说出来您也未必听过。” “姑娘你就说吧。” “季初瑶。”晏遇淡淡说道,“这是她的名字。”然后几步跨进房间里。 “季初瑶…季初瑶…怎么这么耳熟呢。” “啊,季初瑶不是那个小神医么,之前咱们江南出了天花,就是季姑娘治的,可惜老夫那时候只是听人说道,并没有亲眼见到。” “谢谢季姑娘,谢谢季姑娘啊!” “谢谢季姑娘…” 感谢声此起彼伏,沈卿晚默默皱了皱眉,“你说出去就没意思啦。” “那不说别人哪儿知道是你做的。”晏遇淡淡说道,他只希望这个女孩儿的努力能被人所知道,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沈卿晚笑了笑,“那听你的。” 第十五章 涝灾7 沈卿晚刚刚坐定,一个老奶奶就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沈卿晚忙起身扶老奶奶坐下,老奶奶一边咳嗽一边拂着胸口。 “奶奶,您是不是受凉了,夜里一直咳嗽睡不着,而且走得急了就喘不上气儿?” 老奶奶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是啊…小姑娘,我这都好几天了,一直急着来京…咳咳,也没怎么重视…一到夜里啊,就咳嗽的喘不气儿,也睡不好…” “奶奶,您这是受了风寒,加之路上没有休息好,才加重了病情,我给您开一点清热的药,等一下煎好了给您送去,您这个咳嗽不能吃辣的,我给您药里加一味金银花,连续喝三天基本上就会有好转了。”沈卿晚提笔写下需要的药材,一边温声说道,“寻菡,让人把药煎好了给奶奶送去,注意把药渣滤净。” 沈卿晚站起身来扶着老奶奶走了出去。 到门口时老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小姑娘啊,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初瑶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做了该做的事而已。”沈卿晚唤来人扶老奶奶去休息,自己又回了房间继续诊治… 天色慢慢升温,日头正旺,诊治完最后一个病人,沈卿晚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肩膀,轻声交代,“您啊,等下就把药喝了,这几日有什么不适就来找我,来,我扶您出去。” “谢谢你啊,季姑娘。”老爷爷露出了一抹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沈卿晚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站起来扶着老爷爷走了出去,到了外面喊来伙计送老爷爷去休息。 刚要回屋,却听见一声惊呼,“快来人啊…救命啊……” 沈卿晚闻言回头,四下打量一番目光锁定在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身上,皱了皱眉,冲了上去,“小弟弟,你怎么样了?” 旁边一个妇人急急忙忙拉住了她的衣角,“季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娃儿吧,自打出生以来这孩子就多病,隔几天就闹个头痛脑热,这我们小心翼翼养到了六岁,可谁知…” “您先别急,我来看看再说。” 沈卿晚也顾不得地上脏,忙不迭的半跪下细细观察着男孩儿,“寻菡,去取银针来。”寻菡默默点了点头,一小会儿就跑了回来。 只见男孩儿脸色已然有些发白,呼吸很是微弱,沈卿晚打开针包拿出三根银针,扎在男孩前胸上,轻轻捻动,不多时男孩面色慢慢变得红润,呼吸也恢复了正常,沈卿晚见状松了口气,取下了银针。 “娘…” “娘在,好点了没?快谢谢季姑娘,这次要是没有季姑娘在我可怎么办…” 小男孩点了点头,用还未洗脱稚气的声音说道,“谢谢姐姐,姐姐真是个大好人。” “小弟弟,你带着点儿先天不足,身体不大好,应该在娘胎里受过寒,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凉极易发热,所以要好好照顾着,平时里注意着不要跑太快了,不然容易喘不上气。”沈卿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孩子只要养到十八岁时,没有大的问题,以后就好过了,您也好好照顾着他,别让他受惊了。” 沈卿晚皱了皱眉,“等一下我开一味药,煎好了给您送去,您让孩子喝了,这些日子得是累着了,本身底子就不好才会犯。” “谢谢季姑娘,谢谢季姑娘啊。”妇人连忙应着,拉着孩子的手。 沈卿晚没说什么,刚要回屋,就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季姑娘?” 一个甚是熟悉的声音让她控制不住的握紧了拳,咬了咬牙平静下来,转过身,“您是?” 眼前熟悉的容颜把她带回了前世… 记忆中那个男人,利用她外祖家的势力巩固自己的位置,却在功成名就之后一脚踹开,安上一个没所谓的罪名,害得她外祖一家满门抄斩…还有她的哥哥…那么好那么疼她的哥哥,也被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所害,为了讨好沈易佳搭上了哥哥的性命……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如鲠在喉刺得她深痛,前世…前世她怎么就那么蠢…被这个男人欺骗了那么多年,到最后才翻然悔悟… 沈卿晚仰起头,默默观察着男人的面庞,比起前世自己临了早了好多年,男人还很是青涩,还远比不上前世那股算计劲儿,可她就是对男人无法产生一丝好感,她永远忘不了,前世听到外祖一家满门抄斩消息时自己的崩溃,也永远记得她那个早夭的孩子…越想越气,她还记得昨天自己为了令牌跟父亲扯说要见段宇焱,鬼知道这么倒霉,今天就碰上了,果然话不能瞎说,容易出事,沈卿晚在心里坚定的点了点头,偷偷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个人今天出城干什么,他没事干的么? 当沈卿晚注视他的时候,段宇焱也在看她,眼前的少女一身绯色,明明是极艳的颜色,如果容貌差了一分便会显得很俗,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俗气,反而带着一股儿出尘的韵味儿,步摇微微晃动着,隐约之间更多了一丝美感,巴掌大的小脸略施粉黛,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却已经显现出了美人坯子的潜质。 在心里不由得感叹起来,竟然不输易佳半分,甚至还有略胜一筹…“姑娘,我乃是秦王,不知姑娘……” “季初瑶。”沈卿晚挑了挑眉,这个男人还是改不了他身上的毛病,说话带着一股傲劲儿,也对,身为亲王,母妃又是四妃之首,可是这个劲儿吧,果真无法与前世沉淫官场好多年的他相提并论……回顾各位皇子,太子虽说才华不出众,胜在无功无过,且是先皇后之子,只要无大过就不可能被废。身为二皇子的齐王战功赫赫,私下虽说残暴,奈何贤妃得宠,也不会有人当这个刺头儿。楚王志不在朝政,一心只想纵情山河,可本身也是才智双绝的人。淑妃之子晋王,文质彬彬,待人亲厚有礼,在朝中也有不少人支持。提起她师兄豫王,比起这几人也丝毫不落下分。皇子中最不受宠的当属皇十一子,年已十六却还未封王。 “季姑娘可是曾经在江南治理过天花的小神医?江湖人称医仙对么?”段宇焱沉默了一下说道。 第十六章 涝灾8 沈卿晚笑了笑,“秦王殿下客气了,民女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段宇焱径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晏遇远远的唤了声“瑶瑶”。 缓步走近来,“瑶瑶,找了你许久,怎的在这儿?”这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看上去怎么这般眼熟?莫非…是那个渣男么?晚晚名义上的那个未婚夫君?那个心里一直是别人却不忘利用她的未婚夫君?那个害得晚晚那般的人…那些事情仿佛还发生在昨天,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攥紧了拳,眼中划过一丝恨意。如果没有晚晚,就没有今天的他了…还记得那天他被人围攻,性命攸关,如果不是晚晚救了他…哪儿还会有今天的他呢。可那么好的晚晚,却死在了一把火里…他听闻废后的消息匆匆赶回京城,却只见到了一捧尘灰。没想到不多几日墨渊领兵来犯,长驱直入京城,打得凌祈溃不成兵,而那个害死了她的罪魁祸首也身首异处,死得好不可怜,只可惜…这仇不是由他亲自来报的……一夜醉酒,没想到醒来却回到了初遇她的那年,寻着前世的轨迹一步步遇见她,并且留在了她的身边…他现在只想保护好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女,想看见她笑,就算她只当他是朋友也好……他早已记不得自己原来叫什么了,现在他只是晏遇,晚晚的阿晏。 “阿晏…在这儿碰上了秦王殿下,耽误了一会儿。”沈卿晚扯出一抹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阿晏,该走啦,不然等会儿阿熙要让人出来找我们了。” 侧过身轻轻福了一下,“秦王殿下,民女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段宇焱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卿晚就转身离去,晏遇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 伸手握住少女的手腕,“晚晚,你…是不是不高兴遇见他啊?”晏遇轻声问道。 “也不知道得是有多倒霉才会遇上他,阿晏,你说是不是因为昨儿我跟父亲扯谎说是为了见他,才这么倒霉的。”沈卿晚嘟了嘟嘴,满脸的不情愿,一见到段宇焱就来气,可偏偏就这么倒霉,真是烦得很。 晏遇笑了笑,“我若不去寻你,难不成你真要在那儿跟他聊着么?” “你若不来我也要走了,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赐婚…真的是烦死了。你说他明明喜欢二姐,皇上赐婚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反驳一下的,一见到我就得跟我念叨他心上的是二姐不是我,这人怎么这么自恋,他不喜欢我难不成我就喜欢他一样?”沈卿晚气不过的跺脚,这个婚肯定是要退的,她可不想再跳一次火坑。 晏遇揉了揉她的头,“不喜咱们就想办法退了,总不能让你嫁给一个…人渣吧。” “知道啦,阿晏…阿晏真是个小管家公,成天念叨我。”沈卿晚笑着打趣道。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段宇焱皱了皱眉,“季初瑶么?倒是挺有意思。”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布粥棚,昨日已然惹了父皇不喜,如果不好好表现的话,自己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待到午时,外面已经很是热闹了,人来人往的闹腾着,吆喝声混杂着… 沈卿晚在屋内抿了口茶,“寻菡,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回小姐的话,今儿太子爷,楚王爷,秦王爷,晋王爷,相爷等都来了,都在外面布粥,自然热闹。”寻菡皱了皱眉,提起秦王和相爷时满脸的嫌弃和不耐。 沈卿晚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道,“走吧,咱们也出去瞧瞧我那个好父亲。” “是。” 晏遇看了看沈卿晚,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宠妾灭妻,既然对出身高贵的正妻不满当初干嘛要娶她?不就是为了人家背后的权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势,又想给人家一脚踹开,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既然踹不掉,就设计毒死,一个大男人,靠着发妻上位,本就让人不齿,还一天天尽搞些幺蛾子,偏宠小妾生的女儿就算了,还一天天苛待晚晚,一个好端端的嫡女,在外居然比不过一个妾生的庶女名声显赫,真真是…… 三人漫步走向那些施粥的摊子,沈卿晚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个好父亲,走上前去,本来只是想看一眼,没成想负责舀粥的人语气极为不耐,“哎,就那几个,要不要粥?我们相爷看你们可怜,才特此过来施粥…” 沈卿晚笑了笑,“不必了。”心里却在叹息,自己起初提这个建议的确也是为了父亲好的,可没成想自己这个父亲找的人这般不争气,就这种语气,怪不得父亲的摊子门可罗雀。人家虽说是难民,可也是有自己的骨气在的,不然怎么可能从江南上京来告御状,可这人这么说话…啧,到时候面了圣父亲少不得被告一笔,真是可惜了…… 寻菡已然有点按耐不住,“小姐…你看那些人…怎么说话呢!真是的。” “父亲这是给自己挖坑呢,咱们就等着看吧。”沈卿晚笑了笑,自从昨儿听阿晏说了以后,在自己心里这个父亲是彻彻底底的没了位置,以前顾念着娘亲的份儿,一直没把这个父亲想得太差,没想到竟是自己高估了他…别说面圣了,今儿太子爷就在,让他碰上了自己那个好父亲也没法儿交代。 晏遇笑了笑,没再说话。本来以为能做出宠妾灭妻毒害嫡妻的人能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这安排的人,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呢。 刚走过没多远,就听见人们的议论声。 “这相爷是有多瞧不起咱们啊,下人都这么一副德行!” “是啊是啊,我听说这相爷是靠着发妻家上位的,功成名就了就想扶正小妾…” “这是把我们当乞丐了么?喝碗粥还要看人家的眼色…你再瞅瞅这粥,米粒都可以数清…唉……” “同样是施粥,人太子爷还有几个王爷都没这么扣扣嗖嗖的…更别提这股瞧不上人的劲儿,他瞧不起咱们,咱们还瞧不起他呢!呸,什么德行啊!” 沈卿晚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个父亲啊,她让他施粥就是为了他那不太好的风评和名声,可眼瞅着他找的那人就知道,她的好父亲完全没听进去,现在指不定在谁跟前献殷勤呢,哪里想过别人是怎么看他的,可他想没想过,这些人一旦面圣告他一笔,他这个丞相也就做到头了… 第十七章 涝灾9 可是啊,偏生她的父亲看不出来,也对,这几年安逸的生活让他忘了,当今是如何的一个人,也让他丧失了警惕性,开始好大喜功,所以他没看出来,如今朝中,当今信任的大臣,大多与他有着或多或少的过节么…沈卿晚叹了口气,连她这个从不关心朝政只是略有耳闻的人都知道,皇上啊,怕是早已经对她沈家不满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呢…好像…好像是打两年前,娘亲逝世之后,皇上慢慢就开始不待见丞相府,选择放权新贵…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到底有没有联系呢…沈卿晚摇了摇头,没有再想下去,如果是,那等着相府的就是灭顶之灾,如果不是,凭着父亲现在的做法,相府也未必落得了好,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在乎的是娘亲,这些被埋藏在下面的真相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等到水落石出之时,只怕自己…… “走吧。”沈卿晚回头看了看,慢步走向门口,“该回府了,最近有挺多事儿需要安排呢。” 寻菡见自家小姐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颔首应了声“是”。 坐在马车上,沈卿晚没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她重生以来的一切。沈易佳,沈易佳,自己好像是有点低估了这个人,按着从筠查到的资料,她这个二姐,可从来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呢,一方面勾搭着太子,一方面吊着秦王,一方面又对豫王有想法,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就差每个可能成为未来储君的都勾搭一下了。说起未来储君…没记错的话过不了多久涝灾开始的江南地区会爆发瘟疫,当地的医者束手无策,当今特派太医院院首等人去南方救灾,可没想到这些人前脚刚走,因为涝灾而上京的人却把瘟疫带到了京城,临近收成北方却出现了旱灾,算不得颗粒无收却也是欠收了,这么一说的话,万一冬天出现雪灾,那…沈卿晚想了想,“阿晏,回城之后你让阿熙的人即日去各地收粮,价格可以稍微提高一点儿,临到收成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抛售手中的陈粮,告诉咱们的人,这两年咱们也赚了不少钱,留下日常周转的银钱,其他的大可以都投进去,放心,咱们不会亏的,收粮的时候注意点儿,别让人家觉得咱们是一伙的,上面的人疑心就不好了。” 晏遇点了点头,“知道了。” “收粮来回的路上都让孤星楼的人护送一下,别让东西和人出了闪失,过些日子我有大用。”沈卿晚轻轻扣了扣桌子,前世这个时候并没有发生雪灾,可自己重来一世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难保到时候不会发生,没有雪灾最好,如果有自己收的这些粮就能派上用场,就算没雪灾也不打紧,按着前世发展的话今年天灾太多,粮食必然不足,怎么说她都不会亏就是了。 很快马车就进了城到了蘅芜苑后面,沈卿晚抬头看了看,正打算用轻功进去,晏遇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腰,沈卿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院子里,她抬头看了眼男子,“阿晏惯把我当个孩子,墙都不让我自己翻。” “你可不就是个孩子么?”晏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真是个傻姑娘,也才十四岁,一天天整得跟三十岁似得,老是皱着个眉。 沈卿晚笑了笑没再说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易梦就快及笄了,前世自己这个三姐的及笄礼上,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呢,刘氏掌家两年以来,她生的这三人吃穿用度皆不落于自己,一年多前,沈易佳的及笄礼办的那叫一个“奢华”,也不知道是挪了多少娘亲的嫁妆银子才办来的,这些账,她迟早得跟刘氏母女算清楚。 眼瞅着马上就是沈易梦的及笄礼了,有了亲姐的在前头,以她攀比的性子,定不愿意落于人后,前世就是这般,请了不少显贵人家的小姐姑娘来,那时候已经刘氏扶正了,沈易佳姐妹也可以算是半个嫡女了,可这辈子,刘氏还是个姨娘,再得宠再掌权也只是个姨娘罢了,显贵人家哪里真的看得上一个姨娘生的各方面皆不出众的女儿呢? 沈易佳与沈易梦在所有人眼里素来就不能相提并论,沈易佳是京城数得上的才女,才情出众容貌艳丽,沈易梦则是方方面面都比不上她那个姐姐。沈易佳虽名义上是庶女,可是显贵人家还是拿人家当盘菜的,再加上前世的时候亲自去避难所施粥,让她德才双收,更是被人高看了一眼,与沈易佳交好的也多半是身份地位排的上号的小姐,再不济也是各府的郡君县主们,这也是沈易梦比不上的,沈易佳打小没跟着刘氏学太多宅斗算计的东西,而是跟着教书先生学着琴棋书画舞,不像沈易梦,是刘氏的小女儿,打小就更受宠,琴棋书画学的马马虎虎,交好的更多是各家的姑娘们,以及她外家的女孩儿。 沈卿晚想到这儿笑了笑,这差距还真不小,也难怪沈易佳两姐妹素来没那么亲近,若是自己再加一把火,凭着沈易梦的性子,跟她那个姐姐闹翻,也是迟早的事儿了。 也怪不得沈卿晚这么想,同是刘氏的女儿,在外人面前常被提起夸赞的都是沈易佳如何如何才华出众,如何如何优秀,提起沈易梦却是一句可爱伶俐,在凌祈夸奖女子最佳的不过是德容兼备才智双绝,而沈易梦却基本与之无缘,换做是谁都会心里有点不满,加上沈易佳一向也不太瞧得起她那个妹妹,沈易梦虽说上得了台面的本事不大,可那些高门贵族的手段却没少学,当然能感受得出来沈易佳的态度,自然跟她不太对付。 “沈易佳,沈易佳…”沈卿晚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成天端着一副才女出尘的样子,看不惯这个也看不惯那个,殊不知别人又有多瞧得上她呢?高看一眼不代表在高门千金小姐心里,她就跟嫡女一般了,凌祈素来注重嫡庶尊卑,嫡女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称小姐,庶女只能称作姑娘,嫡出的为公子,庶出的只能为少爷,饶是沈易佳这般的“仙女儿”,别人也只会唤她沈二姑娘而不是沈二小姐,再出众也盖不住出身上的那点子缺陷,更别提刘氏的行为作风为多少高门大家所不齿,连带着沈易佳二人也会受点冷眼。 第十八章 私吞嫁妆1 缓步走进屋内,沈卿晚慢慢坐在了书桌前,手指轻轻扣着桌子,理着思绪。 慕桃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放下刚泡好的茶,沏上一杯,又把糕点摆好,刚要离开沈卿晚出声唤她,“慕桃,你让人下去了盯着点儿竹厢阁跟赏莲阁,总感觉最近会有点动作…对了,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么?” “禀小姐,那边说,最近二姑娘频频出府,咱们的人暗地里跟了过去,发现二姑娘跟秦王爷私下里见了几年,具体谈了些什么咱们的人不敢凑的太近,就不清楚了。不过奴婢真是没想到,看上去出尘的二姑娘背地里居然老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就是三姑娘这些日子正为自个儿的及笄礼准备着,刘姨娘那边想请为二姑娘做正宾的李尚书夫人来照样做一回,但是被李夫人婉拒了,听说回绝的话说得不大好听,惹得刘姨娘跟三姑娘二人发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不少物件。还有就是,刘姨娘为着二少爷的仕途跟三姑娘的及笄礼,挪了夫人留下来的嫁妆…小姐,奴婢还真是万万没想到,夫人的东西她也敢擅自挪用!真真是不要脸极了。”慕桃越说越气,到最后整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沈卿晚笑了笑,“知道了,小慕桃可别气了,你家小姐像是让别人白白占便宜的人么?刘氏四人这两年挪了多少你家小姐啊,怎么也得让她一分不差的吐出来,这不马上年中了么,每年这个时候跟腊月啊,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都得做一次统计,银子花到了哪儿去,还有各个铺子庄子的人来汇报收成,她刘氏一下子挪了不少银子,这么大一个窟窿可不好补,要么她就去她娘家里借银子,要么就先压一压,可我那个三姐怎么可能答应把她的及笄礼办的差了,刘氏这次啊,得是栽了。” 就她粗略统计过的来看,这两年因着刘氏掌家,娘亲的嫁妆除了早先就给了自己的,其他都在府里公账上,可是这刘氏委实不够聪明,以为拿了补贴自己的儿子女儿后,把账面一做就没人晓得了,殊不知娘亲当年就防着她这一手,特意让人把所有的嫁妆物十都登记造册了,一本在自己手里,另一本则是留在了将军府在自个儿二舅母的手里,娘亲出嫁前向来跟两个舅母亲近,可大舅常年在外征战,连带着大舅母也经常随军不在京城,而二舅舅确是京城言官,二舅母也更与娘亲要好些,娘亲前几年就怕刘氏这人贪心,怕自己年幼,于是把当年的嫁妆单子抄录了一份让二舅母带回了将军府,以保不日之需。 可这刘氏不知道这么一档子事儿,以为到了公账上就没人晓得了,哪能晓得这两年来她拿的每一笔银子每一件物十自己都心里有数,并且等着跟她算总账呢?刘氏掌家更是便宜了她母家,从娘亲带来的陪嫁铺子里拿布料成衣首饰从来只是留个名儿记账,掌柜的碍于种种原因也不好意思上门要账,更是让她们觉得跟占便宜似得越多越好,单单这两年,刘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到如今的侍郎府,光是铺路的银子就没少花吧,更别提逢年过节送礼的银钱了。 沈卿晚轻轻翻动着手中的小本儿,抿了抿唇,今儿已经是六月十四了,明儿又到了跟祖母请安的日子,而明天也是年中汇总的日子,也不知道刘氏做没做好准备?不过这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她啊,只要明天适当的时候提一提,以祖母的性子,定然会彻查到底。 老夫人虽说是刘氏的远方姑姑,可老夫人向来最看重相府的利益,最最记恨的就是吃里爬外拿着相府银子资助娘家的人了,而刘氏整好是犯了老夫人的忌讳,这事儿吧,如果爆发出来让别的高门大家知道了,定然会影响刘氏三个儿女的前程,为着这些,刘氏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倾尽一切还清她挪用的银钱了,不然闹到官府还是小事儿,毁了沈易佳三人的未来才是大事儿呢,有个偷窃的娘,传出去了还真是不太好听。 沈卿晚想了想,低声对慕桃吩咐,“明儿咱们可能要打一场硬仗,你等下就让人出府去,跟娘亲陪嫁来的铺子的掌柜们知会一声,明天带着刘氏娘家的‘赊账’单子来府里,这两年他们拿的用的吃的穿的,明儿就是算账的时候了,告诉掌柜的,不用忌讳别的,如果还不清到时候让他们直接去官府告刘氏跟刘家就好了,再不济也有小姐我在。” “是。”慕桃笑了笑,她就知道自家小姐可不是那种拿着自己的东西让别人舒服的人。 “好了,快去吧,等下天色晚了就不好了。”沈卿晚笑着说,轻轻抿了口茶,刘姨娘,这两年你们一家跟寄生虫一样吃我的用我的,也该到头了,可别怪我,毕竟前世好人做多了,也没得到啥好下场,这辈子,她可不做那种傻事了,是她的,谁碰了谁拿了她一定会让人加倍吐出来,绝不可能再去姑息了。 沈卿晚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花儿,心里默念着,“娘亲,女儿这一世,一定要找出害死您的真凶,而这些给您下绊子使手段想踩着您往上爬的,女儿一个也不会放过。”重生之初,她也想过,毕竟那些人犯得错与他们的这辈子无关,除了已经做下错事儿的,其他这辈子还没做坏事儿的,她也不能就一概而论了,可谁知这些人吧,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她给了沈易佳机会了,是她自个儿没有珍惜,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她还记得前些日子沈易佳送来的香囊,自个儿一开始还没多想,直到寻菡提醒了她,仔细一看,里面装着的东西倒是罕见,南疆特有的一种花儿,花开十分艳丽,惹人喜爱,可谁也不知道,这表象后面藏着的,竟是那般的面目,长期佩戴可致女子不孕,那一刻她才清楚的知道,有的人就算她想放过,自个儿也会来作死,虽然她一开始就没想着要用,但是这一手毒计确是切切实实的来了。不过她倒是挺好奇,这沈易佳哪来的渠道弄到这种南疆特产的花儿,闻起来无味,晒做干花后与寻常的花儿无两样,连她也差点被晃了过去。 沈易佳啊沈易佳,你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她真的是越来越期待了。 第十九章 私吞嫁妆2 沈卿晚睁开眼已是辰时三刻,等在外室的慕桃上前问道,“小姐今日要穿什么,奴婢趁早拿出来。” “就那件水红色的长裙吧,今儿你家小姐要打场硬仗,必须得穿鲜亮点儿的颜色,先从气势上压倒敌人。”沈卿晚笑着打趣儿道,“今儿阿菡跟我去祖母那儿,至于阿桃就留下来等着我那个好姨娘来还东西,对了,顺便让人重新整理个屋子出来放库房用。” “奴婢醒得了。” 一袭水红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藕荷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月色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颈前戴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百合髻,簪了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饶是素来沉稳的寻菡也忍不住吸了口气,“小姐这身可真真是好看极了,奴婢看了都别不过眼呢。” 沈卿晚笑了笑没再说话,“快走吧,去迟了祖母又要念叨。” 正巧碰上了年中,又临近沈易梦的及笄礼,易安居里热闹非凡,帘子打开,沈卿晚走进内室,只见除了沈易佳姐妹二人,其他人都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见她进来,除了老夫人其他人皆是起身见礼,“六小姐。” 沈卿晚上前先是对老夫人福了福,紧接着笑了笑,“卿晚见过各位姨娘和姐姐妹妹。” 然后才坐下来,过了没多会儿沈易佳两姐妹才姗姗来迟,行了礼坐下后,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今儿吧,刚好是年中了,等下会有各个铺子庄子的掌柜的来汇报,想着几个丫头也都大了,将来嫁出去了多少也得执掌内务,这次呢,就都留下来听着。二姑娘去年就过了及笄礼,也该到了议亲的时候,三丫头的及笄礼就在下个月,剩下的几个丫头也就在这几个月了,我和你们父亲商量着,本着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的生辰总共差了没几天,就不分开办了,正宾的人选还是跟二丫头的一样,请了工部尚书府家的夫人来当,赞者就请你们各自交好的姑娘家,日子就定在七月初五,本来我想着往后几天,但是听你们父亲说呢,七月初七宫里有个宴会,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家里办了及笄礼待嫁的女儿家或者是有封号的郡主郡君县主们才可以去,就想着提前办了,咱们府里除了七丫头,其他的就都可以去…” 老夫人咳嗽了声,“六丫头虽说年龄差了些,但也是符合宫里规定的,总得也没几天了,这次刚好给你们五个每人做一身衣裳,到时候都打扮的鲜亮儿的去,二姑娘的婚事也该提上时间了,你这一直拖下去,对后面几个女儿家都不好,更别说六丫头是御赐的亲事了…” 沈卿晚抬眸笑了笑,就看见沈易梦眼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可不是么,这位可是一直惦记她那个“好未婚夫”呢,听到这话哪里还受得了呢,当场没发作可见刘氏还是有些手段的,就不知道等会儿还能不能这么冷静了。 “我这个人的规矩你们几个都懂,谁要是犯了我的忌讳,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夫人加重语气扫了扫几个姨娘坐的位置,最近她可是听说刘氏很不安分,为着娘家的事儿动了公中不少银子,如果补上了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了。 几个姨娘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皆是不动声色,闻言连忙跪下,口中念叨着“妾身醒的,绝不敢做。” 沈卿晚笑着执起了茶盏,轻轻抿了口,敢不敢的,除了这些人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老夫人见刘氏目光平静叹了口气,看来可能是她想多了,刘氏这人好歹是她远房侄女,应该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 可谁也不知道,刘氏现在整个人都在微微打颤,她万万没想到,往年老夫人从来不管这些事儿,只是粗略的看一眼就得了,她从中捞了不少油水,谁知道这次竟然要详查,一旦发现账面对不上,那她可如何是好…… 沈易佳看了看自己母亲的样儿,心里暗道不好,这两年来,她一贯以嫡女来标榜自己,吃穿用度样样都不能比沈卿晚差了,因此也知道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娘到底从中拿了多少银子,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掏空她外祖家也赔不上,想到这儿不由得瞪了眼沈卿晚,凭什么,这个人样样不如自己,要不是这个小蹄子命好从夫人肚子里爬了出来,那些荣华富贵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前世虽说是个不打眼的十八线演员,但也是擅长演戏作秀的,怎么可能玩不过区区一个古人,要不是自己命不好,现在坐拥那些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想到这儿不由得笑了笑,就算她出身比自己高贵又如何,她那个未婚夫还不是自己的裙下之臣,随便说两句哭几声就信了的男人,真真是愚蠢极了,还有自己这个娘,也是真的不让人省心,如果这次被人发现她暗中挪用了那么一大笔银子,自己岂不是走哪儿都要被人瞧不起了?她用这几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才女人设,可不能毁在这里了。 要不是…要不是…心中不由得暗恨自己那个娘不争气,上次好好的机会竟然被搅黄了,若非如此她现在也是嫡女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小蹄子,沈易佳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卿晚,沈卿晚冲她笑了笑,沈易佳一下子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看穿了一样,全身上下猛的一凉,随即又安慰自己道,“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慢慢平息下来。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原身才十岁,她受够了那四年寄人篱下吃穿用度皆很一般的日子,好不容易过好了两年,她可不想一下子打回原形了。 沈卿晚看她在那儿不知道想些什么,又想起了刚刚那一眼,不由得低笑,她这个二姐,还真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冷静高傲呢,自己可能是高看她了吧。 老夫人见众人没什么表现,沉声说道,“那就这样,除了刘姨娘其他几个姨娘都可以先散了,等会儿掌柜的就该来了。” 阳光无限好,树下却甚是清凉,盛夏里难得的好天气,外室,十来名年龄相仿,身形各异的掌柜站在房间中央,老夫人端坐在圆桌旁,一旁坐着沈卿晚和其他几个姑娘,刘姨娘则是站在一边。 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五叠铺子账册,沈卿晚轻抿杯中茶水,老夫人翻着第一本账册,眼色沉了沉却一言不发,直到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老夫人终于翻完了所有账册,掌柜们不知她的目的是什么,却也不好意思直接询问,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掌柜们快要忍不住,准备询问时,沈卿晚放下手中茶杯,率先开口,“各位掌柜都在铺子里做了很多年了吧。” “回六小姐,小的在铺子里做了十多年了,是做为陪嫁,从大将军府跟到相府的。”年龄最大的掌柜回答沈卿晚的话,声音平静,隐隐有种炫耀的味道。 沈卿晚淡淡笑着,“如此说来,掌柜是元老了。” “元老不敢当,为主子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掌柜被夸的有些飘飘然。 “那你们谁来告诉我,这账面上差的银两到哪儿去了?”老夫人厉声呵斥道,“按照账册所记,今年光是上半年每间铺子的净利润就有一万五千两银子,可你们只交了不到五千两,剩下的一万两银子被狗叼走了?” 没等他们回话,老夫人接着说道,“还有这账面,为什么有赊账的?刘姨娘,你不妨来说说,你管家的这两年,你娘家是如何在店里赊账不给的?” 刘姨娘一听就知道自己定然是暴露了,唰的一下就跪下了,“老夫人,妾身娘家赊账的事儿,妾身真的不知道啊。” “好个不知道,你娘家里赊账的银子,每一笔每一项都是从阳汐的陪嫁铺子里拿的,合着你娘家堂堂一个侍郎府,吃穿用度都是从我们相府拿的了?更别提这些嫁妆银子,是阳汐丫头留下的,哪有你一个贱妾动的资格?”老夫人气得整个人面红耳赤的,她万万没想到,这刘氏居然这么大胆,光是这半年账面上的亏空就有十六万银子,“来人,去把前两年的都账册都拿过来,四丫头五丫头六丫头七丫头,你们四个给我一笔一笔的对!” 沈卿晚四人闻言起身去后面内室侯着,沈卿晚抬起头看了看自己那个二姐,这下老夫人心里,一定是有了隔阂,不然不会单单抛开了沈易佳两姐妹。 沈易梦刚要出声,却被刘氏一眼瞪了回去,自己这个女儿什么德行她还是有数的,这会儿子易梦一旦说错了话… 第二十章 私吞嫁妆3 不肖多会儿账册就被取了回来,四人立刻开始对账,外室里,老夫人正翻着几个掌柜的呈上来的侍郎府“赊账”的单子,看到最后整个人气得在抖,“好你个刘氏,我本以为你只是贪心,没想到你娘家也是一路货色,这两年拿的用的共计四万一千两银子,我说前些日子上门来得时候怎的穿着不错,合着都是拿着阳汐的嫁妆银子,养着你们一大家子吸血鬼!” 刘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在切实的证据面前,任何辩驳都显得十分苍白。 “老身且不管别的,阳汐留下的东西,府里上下除了六丫头跟曜儿,谁都没资格动用,刘氏,你自己说,这事儿怎么办,要么你把银子和拿了的物十陪嫁给六丫头换回去补上,你就还是我们相府的姨娘,不过这个家,容不得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家贼来管了。要么,我就让人把你绑了送官,当然,银子还是得还清楚,不能让你们一家子白白的拿了,还有二姑娘和三姑娘,以前我没细看,今儿才发现你们两个这衣着打扮丝毫不比六丫头差,我这个当祖母的,不能因着你们娘咋的你们,但是这次,她犯得错太大无法姑息,你们两个,就去佛堂好好给我跪着,替你们娘偿罪!”老夫人喝了茶,“陈妈妈,你亲自把二姑娘三姑娘送去佛堂,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们!” “祖母…祖母……”沈易梦一听整个人眼前黑了黑,如果她娘不掌家了,她还如何吃香的喝辣的,她不要把东西都还回去… 沈易佳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望了眼内室,这些事跟自己那个好六妹,到底有没有关系呢?一想到又要过回那种紧巴巴的日子,她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得劲儿了。 两人刚走没一会儿,沈卿晚四人就出来了,呈上了几人合计完的账本。 “好啊,好啊,很好。”老夫人越想越气,“这两年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一共动了阳汐丫头陪嫁的四十五万两银子,老身且不管你怎么想办法,我最多给你十天时间,到时候如果还不清楚,就别怪老身翻脸无情了!” 又扭过头看着眼圈都红了的沈卿晚,叹了口气,“六丫头,你放心,祖母不会让你白白吃亏的,你娘有没有留下嫁妆单子,你给祖母拿来,祖母让人一件件去对,曜儿还在边疆上,再加上你娘留下的这些东西,大多是女儿家的,祖母就做主,全部搬到你那里!” 沈卿晚心里喟叹,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哽咽着说,“娘亲…娘亲说了,她陪嫁的单子是…是给了二舅母保管的……” “差人去大将军府请御史夫人过来。”老夫人吩咐道,看了看沈卿晚哭的不成样子,“瞧这可怜见儿的,祖母断不会让你吃亏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御史夫人走了进来,老夫人惭愧的看着她,“这…唉……” 顾二夫人笑了笑,“老夫人万万别过意不去,毕竟也不怪您,下面的人生了坏心眼您也是不愿意看见的。” 又轻轻扶起沈卿晚,“晚儿,这不二舅母来了,你娘出嫁前就说了,她如果有个女儿,她这所有的陪嫁都是女儿的,儿子的话自然是靠自己去谋个未来了。” “老夫人,您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这刘姨娘连嫡妻的嫁妆都敢动用,保不住也动了您府上公中的银子,您还是让人上上下下彻查一遍的好。” 老夫人应了声,她也不太放心,谁知道这刘氏会不会动公中的银子,还是查一下为好。 刘氏听到这儿心如死灰,这两年她是暗地里偷偷挪用过公中的银子来帮衬自己娘家,前几次的都用那个小贱人的陪嫁补上了,唯独这次的三万还没来得及…… “四十五万两银子,我不管你刘氏是砸锅卖铁还是如何,十天之内必须凑齐交给六丫头,不然老身就算给你扭了送官府,这银子你还得照还不误!”老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让人下去看紧了,可别让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把相府的物十拿出去典当了!” “是。” 沈卿晚做着一副难过的样儿离开了易安居,直直往蘅芜苑走去,这下,她倒是想看看刘氏打算怎么凑这45万两银子。 “让咱们的人给我盯紧了青黛轩跟竹厢阁赏莲阁,别让刘氏浑水摸鱼典当了娘亲的陪嫁物十。”沈卿晚吩咐着,刘氏想要十天凑齐这四十多万,只有一个办法,跟侍郎府要一部分再典当首饰物十来凑银子,不过她怎么觉得,刘氏想从侍郎府把掏出去的银子再拿回来,比登天还难呢。 回到院子里的刘氏整个人都瘫了,四十五万两,卖了她都凑不齐,更别提她补贴了娘家用来疏通关系的那部分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别人不了解她还不了解自己娘家的嫂子是什么德行么,到了她手里的,自己怎么可能掏的出来呢?到最后还是得自己想办法…那自己就只能是砸锅卖铁来凑了。刘氏咬了咬牙,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送到官府去,不然明儿佳儿梦儿的前途未来就都毁了。 刘姨娘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方才回过神,踉跄着脚步走进内室,拿过梳妆台上那只精美的首饰盒,打开来看,五颜六色的精美首饰晃花了人的眼,她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笑,这些首饰,都是用那四十五万两银子买的,就算全部还回去,也就值近万两银子,距离四十五万,还差的远呢。 “绿琳绿锦,把二姑娘三姑娘的首饰全都拿来,再看看有没有新做的,未穿的新衣服,也全部带过来。” “是!“二人答应一声,绿琳去了竹厢阁,而绿锦则是去了赏莲阁。 蘅芜苑 沈卿晚坐在桌边看书,慕桃轻轻走进来,“刘姨娘拿了她和二姑娘三姑娘的首饰,准备变卖,还有许多二姑娘三姑娘的衣服,有些没穿过,有些只穿了一两次,看上去像新的一样,准备拿到成衣店当做新衣卖出还有她们衣服上那些贵重的点缀,刘姨娘也全部拆了下来,准备换成银子”末了还幸灾乐祸的来了一句,“刘姨娘是准备砸锅卖铁还小姐银子了!” 沈卿晚笑了笑,“就算这些东西全部卖出,也只是小数目,距离四十五万两银子,还差的远,不过,刘姨娘也算聪明,现在临近年中,许多千金小姐都在买新衣服,沈易佳沈易梦两人的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适合七夕宫宴穿,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不假了。” 沈卿晚眼眸微沉,开金店需要很高的成本,刘姨娘应该还没能力开得起,顾阳汐名下金店的账册在自己这里,刘姨娘不敢再做手脚,自然不会从这儿卖首饰,再说那些首饰比衣服贵重的多,刘姨娘一定会在十天内将它们全部卖出补缺,放眼整个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金店就是瑞宝堂了,刘姨娘急着脱手,必然会找最大的首饰店来收了。 “吩咐下去,瑞宝堂最近收首饰的话,价格都给我往低了压。”沈卿晚想了想,“收了以后融了重新画样子赶在七月初三前放到锦饰堂。”快到七夕宫宴了,大家千金小姐自然不希望自己跟别人撞首饰样式,而她正是抓住了这个商机,锦饰堂所有首饰都只做一件,买来配衣裙的小姐就不用担心撞款式了,而同样唐帛衣客的所有衣裙都是只卖一件,保证了新鲜感,也让各家小姐欲罢不能,高门千金都以穿唐帛衣客罗裙戴锦饰堂首饰为攀比的媒介。 沈卿晚缓缓站了起来,快到七夕了,,她记得没错的话…太子爷这时候只有一个侧妃是工部尚书府的嫡出小姐李星觅,一年前圣旨赐婚进的东宫,如果都按着前世来的话,七夕宫宴结束以后,太子的正妃会是出自其母家吏部尚书府的嫡女席吟晚,另外一个侧妃会出在贵妃母家在第二年被赐婚;晋王的正妃会是镇国侯府的嫡出千金姚意欢;段宇焱那个渣男的侧妃会定在吏部尚书府,目的是为了拉拢先皇后的母家站到自己的那边;而自己的师兄豫王,府上只有一个出自户部尚书府的侧妃,后面被赐婚进了豫王府的是定国侯的嫡长女林知予。 “户部尚书府…阿柠……”沈卿晚缓缓吐出几个字,前世外人不知道的是她一向与户部尚书府的小女儿交好,她也很清楚阿柠将来不出意外就会嫁入东宫,可她同时也很清楚,太子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让自己的姐妹踏入这么一个深渊,这么一想都觉得不地道,前世阿柠死在自己眼前的画面仿佛还在昨天…沈卿晚叹了口气,阿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交心的朋友了…这辈子你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对不对…无论如何,她都要试试,眼睁睁看着挚友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沈卿晚叹了口气,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阿柠的心上人是自家师兄,可奈何她自家亲姐已经嫁入豫王府,并且户部尚书府还是先皇后的娘家,在当今对太子失望透顶废太子之前,无论如何当今都不会让他们弃太子转而支持豫王的,鸡蛋自然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了,当今年纪还不算大,身子骨还算硬朗,定然看不惯这些拉帮结派的行径了。 第二十一章 私吞嫁妆4 师兄…沈卿晚默念着这个名字,自打自己回京以来,总感觉师兄也变了许多,前世自己没有拜在师父名下,可也听说过药王之徒是如何风姿卓越之人,天下不少女儿家为他倾倒,后来才知晓,原来那人还是凌祈的九皇子。 前世别人口中的豫王殿下爱民如子,一生都在游走凌祈的每个地方,治病救人,兢兢业业,可今生…不知道是不是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在师父的口中,他这辈子唯一出师的徒弟就是自己,她也问过那师兄呢,师兄没有出师么,记得那时师父叹了口气,说:志在江山社稷之人,又被功名利禄熏陶过,怎可能安安稳稳的学医,他若真想治病医人,皇家也不可能让自己好端端的皇子去做这种事儿吧,再说了,他所图的不过是那么个虚名罢了… 想到那些往事的沈卿晚没有做声,扯出了一抹笑,不管如何她的初心都是为娘亲报仇,为大将军府上下一百多口人报仇,让那些做了坏事伤害到自己和家人的人,付出应有的“酬劳”,她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这次,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既然做好人没有好报,她也想试着做个坏人了。 被罚跪在佛堂的沈易佳姐妹做梦也没想到,等她们出来之日,就发现自己的院子跟被洗劫了一番似得,值钱的好东西一个都没留下,从东珠头面到翡翠金钗,从新做好的衣裙到只穿过一两次的成衣,除却几件半新不旧的,其余款式和面料稍好的都被搬空了,也得亏刘氏派来的人还有点良心,没动沈易佳收起来的那副老夫人在她及笄礼上赐下去的头面,不然真连个撑场面的物十都没有了,可沈易梦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她看到“家徒四壁”的赏莲阁时,整个人都气得昏了过去,当然,这是后话了。 青黛轩 刘氏刚拾掇好绿琳二人拿来的首饰衣服,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吵吵嚷嚷的,皱了皱眉,抬手让把人喊进来,春杏闻言趾高气扬的看了眼拦门的两个三等丫鬟,冷哼一声,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什么事?”刘氏才刚坐下春杏就走了进来,“可是梦儿又出什么岔子了?” 春杏低垂着头,刚刚她光抬眼随便一瞥就发现,这青黛轩是真的不如往日了,值钱些的物十都不见了踪迹,看来真像府里传的一般,二姨娘偷偷挪用了夫人的嫁妆银子,被六小姐发现让二姨娘全部赔偿了,这…自己打小是跟着三姑娘的,三姑娘跟六小姐不对付全府上下都知道,眼瞅着三姑娘几人落了下风,六小姐得势,自己再跟着三姑娘还能有好下场不成,更别说三姑娘动辄打骂她们这些下人,她可早就听说了六小姐那儿三等丫鬟穿戴的都比她们这几个一等丫鬟要强得多,跟着一个没本事出不了头的主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很难办了。 转念又想起今天自个儿从佛堂出来前三姑娘的怒吼声,还有三姑娘砸的乒乓响的东西,越想越憋屈,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想起三姑娘说的话,如果自己找不来二姨娘就别回她跟前伺候了,心里冷哼一声,说得好像谁乐意似得,自家姑娘不仅样貌比不上二姑娘六小姐,性子也不甚讨喜,自己跟着这种动辄打骂下人的主子,还能有好下场么。 “回姨娘,三姑娘今儿打早起就没用饭,午后还被关进了佛堂,到现在还没进一粒米,二姑娘在佛堂大吵大闹嚷嚷着砸东西,现在天儿这么热,姑娘连口水都不肯喝,奴婢这担心姑娘会出事……”春杏低眉顺眼的说道,心里却过了一百道儿弯,想起来时路上听见的几个人儿的讨论声,心里个念头开始生根发芽。要是自己…要是自己转而去替六小姐做事儿,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带珠花首饰穿新衣裳了…自个儿平时所有月银都给了娘补贴家用,自己手里攒着的就只有逢年过节主子们的赏钱,也不知道得到猴年马月自己个儿才能攒够赎身的银子…… 刘姨娘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梦儿真是不让人省心,打小便不如佳儿懂事,性子又闹腾,从小就没咋吃过苦,就养成了这般刁蛮的模样,还总是在人忙的时候给自个儿添乱,转念一想还是狠不下心,自个儿十月怀胎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终归还是要偏疼一点儿的。 “绿锦随我去看看吧。”春杏应声跟了过去,心里却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沈易梦从小一贯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苦,在冰冷的佛堂跪了没多久,就嚷嚷着受不住,委屈的哭个不停,看到刘姨娘她就像看见了仇人一般,上去又打又骂,“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被罚在这儿跪着,你干嘛动那个小贱人的东西,这下好了,害得我还要在这儿跪好多天!娘,你快想想办法,救我出去,这儿哪是人呆的地方啊,我快受不了了!” 刘姨娘也顾不上沈易梦口中对她的抱怨指责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疼了十来年的小女儿,怎么可能说不疼就不疼了,忙拍着沈易梦的背,“梦儿乖,不哭了,老夫人肯定舍不得让你在这儿跪太多天的,这几天你表现好点儿,娘再去求求老夫人,老夫人最疼你了,肯定会放你出来的,梦儿乖,不哭了不哭了……” 沈易梦还是控制不住的在哽咽,“娘…都怪你…嗝…你干嘛动那个小贱人的东西…嗝…不然我怎么可能受这种罪……” 饶是刘氏这种人也有点不耐,她动沈卿晚的东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己的这三个儿女么,不然她堂堂侍郎府的小姐,犯得着做这档子事儿么?可听着自家小女儿的指责,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儿,自己辛辛苦苦是为了谁?现在自己这么忙,她也不知道给自个儿省点心,一天天老让自个儿给她收拾烂摊子就算了,现在还怪自己了?语气不由得重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姐妹反目1 “梦儿,你都快及笄了,也不小了,咋一天天的这么不给人省心?你看看你姐,一样是被罚跪,你姐就没你这么事儿多?你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了,你再看看你,马上十五了,一天天不给人省心就算了,你知道外面咋说咱们府里姑娘的么?二姑娘才华横溢倾城绝色,四姑娘娇俏可人,五姑娘有点刁蛮但是心眼不坏,再听听外面咋说你的,三姑娘爱慕虚荣,惦记自己嫡出妹妹的未婚夫,把你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易佳还是你的亲姐,你听听外面咋说你姐姐的,再看看别人咋说你的,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咋差距就这么大呢?梦儿,你该懂事点了,也怪不得娘亲说你,那个小贱人还比你小半岁呢,人儿都比你机灵的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个少了她的手笔在里头?” 刘氏叹了口气,“工部尚书府上的李夫人,之前娘去请人家给你当正宾,人家百般推辞,你还不懂么?娘知道你喜欢秦王,那工部尚书府可是秦王爷的外家,人这么个态度你还不懂么?人家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你,梦儿,去年你姐姐及笄请的来李夫人,娘今年去请就不行,不就是人家觉得你比不上你姐姐么?你要是有佳儿一半乖巧懂事娘能省多少心啊。” 沈易梦听下来整个人脸气得通红,“原来在娘心里我一直都比不过二姐,她这么好你去找她啊!还管我做什么!你走!你走啊!”沈易梦不停的哭喊着,砸着东西。她不服气,为什么在所有人心里眼里,她都比不过沈易佳,那个人从小就端的一副出尘的样子来哄骗人,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那人实际上是什么嘴脸么?她一向跟自己那个二姐不是很亲,也一贯看不上沈易佳装出来的那副模样,居然连她娘心里自己都不如沈易佳那个小白花,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刘姨娘走了没一会儿,沈易梦就哽咽着停下了哭腔,抬手就打在了春杏脸上,“小贱人,如果不是你去叫了刘姨娘,我也不会受这种气,小贱人…说,你是不是沈易佳那个贱人派来的?” 春杏憋了一肚子气,又无法发作,毕竟自己只是个奴才,沈易梦再不济也是府上的姑娘,可是她出生也是个小姐,若不是家里遭了难也不会打小就卖身进相府伺候…再说了,要不是三姑娘让她去请刘姨娘她也不可能去找刘姨娘,现在倒好,还怪起她了!春杏这叫一个气不打一处儿来,越想越憋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想自己要是在六小姐跟前伺候就好了。 沈易梦打了一会儿打累了,便停了下来,坐到了边上一个人默默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好几年没整修的佛堂,显得有几分阴森,跟着沈易佳来的丫鬟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没成想跟春杏撞了个正着,“春兰你也是来等饭的啊?” “对啊,春杏,我听着今儿右边耳房有人在那块儿大吵大闹又砸东西来着,你家姑娘今儿又闹小姐脾气了?”春兰看了一眼春杏脸上的淤青问道,“她又打你了?” 春杏苦笑了声,点点头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送饭的人才姗姗来迟,“奴婢奉老夫人之命给二姑娘三姑娘送饭。”边说边用帕子遮了遮口鼻,有气无力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全府上下都知道如今刘姨娘失宠了,连带着二姑娘三姑娘也在老夫人那儿落了个没脸,今儿吧要不是六小姐吩咐,根本就没人会过来给二姑娘三姑娘两人送饭,两个失了府里老夫人宠的庶女,会有人在意就有鬼了,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二姑娘三姑娘在她们这些下人眼里还不如六小姐那儿得脸的大丫鬟来得体面,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六小姐吩咐让准备的饭菜,慕桃姑娘却告诉他们,六小姐吩咐不让说是她让人给准备的饭菜。 春杏两人忍着气接过了食盒,打了个招呼就分开来去了左右耳房。 沈易梦打开食盒后先是一愣,随即火冒三丈,撇下筷子,“春杏,春杏!” 春杏整个人饿的不行,听到这声又不得不站起来,走过去,“三姑娘怎么了?” “你看看这饭,是人能吃的么?”沈易梦指着饭菜吼着,“饭又冷又硬,菜没有一点点油水,半点荤腥都没有,是人吃的么?” “这…”春杏也是一脸懵,“奴婢不知道啊,刚刚送饭的人特意吩咐了这份是给您的,奴婢也不敢动啊!” 沈易梦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咱们去看看我那个好姐姐吃的是什么。”如果比自己差就算了,如果… “嘭!”禁闭的房门被人推开,热风灌了进来,饶是沈易佳这般的人,也有点恼火,刚想开口骂谁这么不长眼,看见是沈易梦就吞下了一肚子的“草泥马”。 沈易梦上前一看,三菜一汤,饭看着就香软可口,肉片又多又全是瘦肉,汤也是银耳红枣的,跟自己那个只有几片烂菜叶的汤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顿时气结,祖母竟然这么偏心,给自己的东西那么难以下咽,换成沈易佳的,却比自己的好了不止一点点。 沈易梦咽下了一肚子的疑问和怨言,扭头离去,一晚上再没吃东西。 蘅芜苑 慕桃把佛堂里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报给了沈卿晚,沈卿晚听到沈易梦没哭没闹就转身离去的消息时愣了一愣,自己这个三姐,还真是没让她失望啊,不枉她这么算计了一番。 没错,从一开始就是沈卿晚设的局,目的就是离间沈易梦二人,不然沈易梦若是有沈易佳在后面出谋划策,她可不好算计自己这个好姐姐。从一开始春杏听到丫鬟们的讨论,到刘氏匆忙赶去却被沈易梦气得口不择言,一步步都在沈卿晚的意料之中,她算准了以沈易梦的性子,一定会把她自个儿被罚跪的事儿扣在刘氏的头上,按着以往刘氏可能不会说点什么,但这次不一样,刘氏正为了那四十五万两银子急得火冒三丈,哪里有闲心管自己那个女儿的想法,这可不,刘氏一番话就戳到了沈易梦心里的那个点。 沈易梦自己心里很清楚她一直都比不上沈易佳,可这种人往往受不了别人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不如xxx。 沈卿晚想到这儿抿了口茶,“上菜吧。” 第二十三章 姐妹反目2 那厢沈易梦正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比不上她那个姐姐,从才华长相样貌,再到她喜欢的人,她那个妹妹的未婚夫。 说起来一开始她倒是没那么喜欢秦王殿下,只不过是看不惯沈卿晚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要跟沈卿晚争个高低,比起没怎么影响过她利益的沈卿晚,她如今更恨自己那个好姐姐,有了沈易佳在跟前,她沈易梦再好也没人看得出来,人人都只会在乎她姐姐,从父亲到娘都是这样,哥哥也是打小就不跟她亲近,反而天天跟着她那个姐姐跟前献殷勤,不就是因为沈易佳有很多高门贵族的公子少爷喜欢… 别以为她不知道,连自己喜欢的秦王殿下,也喜欢沈易佳那个贱女人,不就是看上了沈易佳装出来的那个仙女样子么?她一向看不惯这种女人,真真是让人厌恶,连自己亲妹子喜欢的男人还有勾搭,她也不是不知道,沈易佳那个贱女人暗地里经常跟秦王殿下见面,不知道两个人都做个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真的是令人作呕,跟自家的两个妹妹抢男人,是不是嫁不出去了,老干这种事儿,自己也不嫌没脸! 想到这儿的沈易梦完全忘了她自己喜欢上的那个人,是她六妹的未婚夫,她心里骂沈易佳骂的起劲儿,却完全忘了她自己做的事儿也没多光明正大,说出去也没多好听。 而春杏心里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自个儿替六小姐做事儿,是不是以后还能得到六小姐的庇护,在府里也能过得更好… 是夜,御书房内 身着九爪金袍的男子阴沉着脸翻阅着手中的奏折,每看一篇面色就愈发不好了一分。 看到最后把奏章往地上一扔,“啪”的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沈爱卿,你来跟朕好好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我们相爷看你们可怜才来施粥’?没记错的话,李爱卿提议施粥的时候,丞相你可是应承的最积极的几个。” 沈城一听就觉得完了,自己虽然也不太瞧得起那些个难民,但也绝不可能说出这种类似施舍一般的言论来惹人非议,定是下面的人妄断他的意思传了下去,惹出的祸端。 “微臣冤枉,微臣绝对没有瞧不起难民的意思,定是底下的人乱传惹出的祸端。”沈城连忙跪了下来,这种事情他怎么敢承认,皇上重视涝灾的一系列祸事,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传出来他看不起难民岂不是等同于他对皇上的决策不满,往大里说就是他对当今不满,那他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皇上也就是段昊挑了挑眉,面色冷了两分,“沈丞相这话的是说朱御史等人冤枉你了?” “微臣不敢,但微臣的确没有纵容下面的人瞧不起难民。”沈城跪着继续说道。 “沈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指朱大人顾大人等诬陷同僚了?可是拒下官所知,丞相府派去施粥的人的确口口声声说是沈大人您亲口所传,并且早在今年百花盛会,就有人看见您府上的二姑娘和秦王殿下…出双入对呢,没记错的话秦王殿下是陛下赐婚给永宁郡主的吧。没记错的话如今秦王殿下也还没有跟郡主解除婚约吧,沈二姑娘虽然有个京城第一才女的美称,可连嫡出妹妹的未婚夫都要染指,才华顶尖又如何,品行属实不怎么样。”杨御史上前一步痛斥着,他生平最痛恨那些染指别人未婚夫、妻的人,沈易佳这一波操作正好撞到了这位大人的枪口上。 杨御史是宫中淑妃娘娘的父亲,年轻时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正是被其他男子横插一脚截胡了,因故十分瞧不上这种人,尤其是沈易佳这种连自己妹妹未婚夫都要勾搭的女子,更是让他不齿。 御史台的这些御史虽然没有实权,可每个人都是傲骨铮铮不屑于他人为伍的,背后是宫中得脸的淑妃娘娘和朝中风评不错的晋王殿下,杨御史当然不怕得罪一个惹了皇上不耐的丞相,更何况就连沈城的二舅子顾御史都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对沈城发难了,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错,微臣似乎也听夫人提起过此事。听说前段日子赛龙舟的时候,沈二姑娘和秦王殿下也携手同游呢。”沈丞相的老对头席尚书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天赐的好机会,让沈城好过。席尚书是先皇后嫡亲的父亲,沈城的大女儿嫁进了齐王府,六女儿又跟秦王有婚约,秦王一向吸附太子做事还算是在半条船上的人,可齐王不同,齐王跟太子一向政见不合,身为太子外家的席尚书也看得出来沈城不大待见自家那个嫡出的小女儿,自然不会觉得跟沈城有啥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而是十分瞧不上沈城的做派。 沈城背地里支持齐王的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两家支持的两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朝堂上两家的政见也经常相左,明争暗斗不止。虽然沈家现在攀上了齐王府这棵树,但齐王前段日子刚因为治理涝灾的事儿惹了皇上不满,齐王母家的将军府虽然不是省油的灯,但是怎么可能为着一个庶妃来扶持沈家,席尚书很清楚这一点,何况现在沈家后院起火被自己外家弹劾,不趁机踩一脚就是他蠢了。秦王殿下虽说是皇上的亲儿子,但是人人都知道皇上最偏疼的是自己的外孙太子爷,最宠的是豫王殿下,最放心不下的楚王殿下,秦王怎么都得往后排了。更别说凌祈京城谁人不知皇上最宠爱的女孩儿不是他亲生的三个女儿,而是被破格封为郡主的沈家六小姐。 沈六小姐打小就受宫中贵人宠爱,从太后到皇上皇后贵妃,都对沈六小姐很好。长宁郡主六岁时更是被赐婚给了当时不太受宠的德妃之子,紧接着德妃就从婕妤晋封成了四妃之子,很明显是皇上因着沈六小姐给了德妃母子脸面。 “丞相,秦王,你们有什么可说的?”段昊阴沉着脸问道,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他还当真不知道他这个六儿子背着他干了这么多事儿。一开始把知瑶赐婚给他就是看中了他母家势力不大,知瑶嫁过去了有丞相府跟大将军府撑腰定然不会吃亏,可谁晓得沈城二人心大了。 御书房内沉寂了一会儿后,沈城开口说道,“微臣教女不严,无话可说。” “儿臣无话可说。”段宇焱的脸色黑了黑,狠狠的瞪了瞪杨御史跟席尚书,这两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留在朝堂上一天天就知道挑刺。 “既然如此,沈丞相罚俸两年,还有秦王,罚俸一年,沈二姑娘才女的名声从今儿往后不再作数,给朕传旨下去说清楚,以后如果再有人以才女之名称呼沈二姑娘,就是抗旨不尊。”段昊扶了扶额,“永宁郡主秀外慧中又受这种无妄之灾,赐黄金百两,周福海,这两道旨意你明天亲自去丞相府宣。” 跟在一边的大太监恭恭敬敬的出列,应了声“是”。满脸堆笑的看着跪在下首的两人,心里微微叹气,真可惜啊,好好一个丞相这么看不清形式,连皇上偏疼六小姐都看不出来,秦王殿下平日里挺机灵一人,怎么遇上情情爱爱的也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连皇上不待见谁待见谁都看不出来,被罚了俸禄也不算亏。 “多谢皇上恩典。”沈城面色铁青的说道。 “谢父皇。”秦王恭敬的说道。 弹劾的事情似乎以皇上不算重的处罚告终了,但是后续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早在上午下朝后沈城几人被留下来开始,早朝上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的事情就已经像风一般在整个京城的高门家族里传播了,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沈丞相卖女求荣沈二姑娘攀权附贵觊觎勾引嫡妹未婚夫。一个两个人说可以解释说是谣言,但几十个人都在说的,似乎就是事实了。 沈城顶着铁青的脸回到府上已经临近亥时了,又听下人汇报府上发生的事儿,气得整个人涨红了脸,“刘氏啊…好你个刘氏……”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刘氏居然这么胆大,他一向把嫡妻的嫁妆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没想到就是因为刘氏这个蠢货,那些真金白银都进了自己六女儿的手里,旁的人他不清楚,他这个六女儿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还有易佳,一天天的也不给自己省心,跟秦王出去就算了居然被人看到了,还被人用来弹劾自己,从小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这个二女儿,如今真是一天天不如从前了。 皇上的态度他也看出来了,打小皇上就喜欢他这个六女儿,如今更是为着这些事儿重罚自己,看来以后自己对沈卿晚的态度也该改变一下了,不能再放纵刘氏从而坏了自己的大事儿,不然…上面怪罪下来了,他可担当不起。 第二十四章 姐妹反目3 六月十六,辰时三刻 沈卿晚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粉紫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纵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下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皮毛徒增一分温馨,鼻间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古琴横放在琴架上。软塌边上即是窗,自雕刻着海棠花纹的镂空的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青石板的地上设有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丫鬟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微不可闻。 候在外室的寻菡走了进来,打趣道,“小姐今儿倒是好睡。” “昨儿把损失都讨了回来,又听闻父亲受了弹劾被罚了俸禄,连带着沈易佳做的那勾当也被拿出来说事儿了,这下可好了,当今让把圣旨传下去,她这个‘仙女’的假面,可算是端不住了。”沈卿晚坐起身倚着床幔说道。 “可不是么,奴婢听说今儿皇上跟前得脸的大太监要来府上宣旨,眼瞅着也不早了,小姐今儿要穿朝服么?”寻菡一边上前拿出新的亵衣递给沈卿晚,一边含笑说着。 “朝服吧,今儿我要领旨,理应穿朝服的。” 寻菡应了声后开始在衣橱里寻找着朝服,沈卿晚换好亵衣穿上朝服后,端坐在铜镜前。 浅金色的曳地望仙裙,袖口上绣着淡粉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淡扫娥眉,鬓发低垂斜插一支碧玉瓒凤钗,垂下长长的珠玉璎珞,整个人更添一分贵气。 刚收拾好就有丫鬟过来请沈卿晚去大厅,她抬眸笑了笑,跟了上去。 沈家大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宁郡主沈卿晚聪慧贤淑德才兼备,今无辜受累,特赐黄金百两,钦此。”周福海宣完旨后笑眯眯的看着沈卿晚,“郡主接旨吧。” 沈卿晚点了点头接过圣旨,众人刚要起身就听见周福海的疑问声,“沈二姑娘何在?” 老夫人还不知道昨日御书房发生的事儿,听到这儿只以为是什么好事,连忙着人去喊沈易佳,过了好一会儿沈易佳才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二姑娘沈易佳,觊觎嫡妹未婚夫婿,德行亏损,不忠不义,不堪才女之名,特另沈二姑娘闭门思过,钦此。” 听到这儿的老夫人有点跪不太稳,整个人几欲昏倒,沈易佳这个混账,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沈家出了个抢嫡妹未婚夫的女儿家,皇上连用德行亏损不忠不义两个词来形容,也就是说沈易佳这辈子都没可能嫁入皇家了,就算是普通点的大家也看不上一个德行有欠的女子…更别说沈易佳下面还有五个待嫁的妹妹,有这样的姐姐,对其他五个女儿家的婚事也是一种不好的影响。 沈易佳听完整一个圣旨,整个人心里一凉,更加恨起了沈卿晚,自己几年的努力才得到的才女之名,就因为这个贱人转瞬成空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她前世不拍戏的时候也喜欢看小说,尤其喜欢看穿越文,自打真正穿越的那天来,她就把自己当女主看待,以为自己有所谓的女主光环,可谁知道现实远没有小说中的美好,而在她所看过的小说中,那些个穿越女无一例外是嫡女,只有她是个不打眼的庶女,熬了好几年眼看着终于要等到刘氏扶正了,却因着这个所谓的父亲受人弹劾而化为镜花水月了。 而她那个才女之名也是因着前世义务教育背下的古诗文,她努力了那么久,可这个小贱人只不过是因为命好,有个当郡主的娘,有个大将军府的外家,就可以拥有所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不甘心啊,明明那些小说里嫡庶之分没那么分明,可谁知道她穿越来的这个时空确是一个不属于中国五千年历史上的“平行时空”,人与人之间都很注重嫡庶尊卑,嫡女是小姐,而自己因着出生只能被叫姑娘,每个月的月银跟吃穿用度样样都比不上那个小贱人,好不容易她娘当家了她过了两年吃穿不愁的“嫡出小姐”生活,这下可好,一朝打回原形。 而自己苦心经营的第一才女的名声,也没了,这下所有人都该瞧不起她了,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原身被很多人看不上,要不是她这几年表现的极好,也靠着前世的记忆在京城出了名儿,指不定就跟沈易梦那个蠢货一样被人背地里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说句不好听的,区区一个秦王她沈易佳才看不上,她想当的是这凌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秦王?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太子的一条狗,要不是因为他是沈卿晚那个小贱人的未婚夫,而且没啥脑子好骗,她才不会跟他虚与委蛇呢!太子她都瞧不上,何况是一个不那么受宠的王爷呢,哪里配得上她,要不是用的上他,自己话都不会跟他说!她心里的那个男子,哪是段宇焱那个蠢货比得上的!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才配得上她沈易佳,其他人不过是她的踏脚石而已。 沈卿晚那个小贱人一向跟她不对付,听到她被剥去才女之名应该开心坏了吧!她才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如意,她要的一切她就不信得不到!还有席吟晚那个小贱人,一直被自己压着一头,这下可好了,她被撤了才女之名,那个小贱人就理所应当的当上第一才女了,真真是不要脸,抢别人的名声,脸怎么那么大呢! 不管沈易佳在心里怎么诅咒谩骂,表面上也得端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接下圣旨,毕竟这不是现代,就算她历史学的不好也知道,古时候皇上想杀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不管她对于圣旨意见有多的,也不敢表现出来哪怕只有半分,不然一个抗旨不尊藐视圣上的罪名治下来,她这辈子就完了。 沈卿晚微微低下头看了一眼沈易佳的方向,这要是沈易梦碰上这些事儿,想必已经开始大哭大闹了,沈易佳啊沈易佳,你可当真是不简单。 沈易佳扬起头挺直了背,今天她所受到的嘲讽的屈辱,他日一定通通奉还! 第二十五章 及笄礼前夕1 当天中午宫里又来了第二道旨意,太后娘娘降下懿旨,罚沈易佳手抄经书一百遍,没了沈易梦每天闹腾,这一下子整个府上就安静了下来。 说道沈易梦,那天沈易佳被罚的消息传下去时,她可是好一顿嘲笑,没想到自己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姐姐,竟然做出了跟秦王殿下携手同游的“光辉事迹”,真真是让人恶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距离及笄礼的天数越来越近,府里也一天天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的布置着及笄礼的会场,老夫人那边也是好几次差人请了沈卿晚去敲定最后宴请的名单。 沈易佳因着圣旨的事整个人名声毁了个底朝天,就算没毁这种宴请的大型宴会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庶女来主持操办,不然传出去了别人还不知道得怎么说他们丞相府呢。晚儿虽说年纪不大,但无论是手腕还是别的,都是大家应有的风范,出去了绝对不会丢相府的人就对了,可不像是她那个不省心的二孙女,一下子给他们相府的脸都丢尽了,觊觎嫡妹的未婚夫,说出去是真的不好听,把她自己的名声搞臭就算了,可她有没有想过整个相府还有五个待嫁的女儿,来了这么一出,别人想要求娶相府的千金不也得斟酌一下是不是都像沈易佳一般德容有亏。 老夫人啊是越想越气,刚要发作一番却听丫鬟掀起帘子说道,“六小姐来了。”便硬生生的压了下去,算了,还是其他几个姑娘家的及笄礼重要,沈易佳的事儿,等她从佛堂出来自然饶不了她就对了,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端。 “晚儿来啦,坐。”老夫人笑眯眯的说道,“前几天我让秋燕给你送过去的名单你看了没?你几个姐姐那边我让人去问过了,这是她们几个递上来得各自想请的赞者名单,我想着咱们府上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及笄礼得办的热闹点儿,但是也不宜请了太多大家小姐来当赞者,你看看斟酌着去掉两个,还有这女宾的事儿,初五那天就由晚儿你全权负责,祖母年纪大了…” 沈卿晚低头认真的听着,手指翻阅着手中的名册,沈易梦三人每个都递了两三个人名儿上来,合起来也有八个之多。要么就是各自的手帕交,要么就是大家族的小姐姑娘们,可是…相府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身份过于显赫的人家,恐怕不那么愿意来淌这档子浑水吧。 “祖母,孙女儿觉得三个姐姐定了这些个小姐,那必然就是平日里比较要好的,孙女也不敢擅自做主剔除了谁,这不离七月初五还有个五天时间,要么咱们就让几个姐姐分别递了信去各府,看人家有没有安排,如果都有时间,咱们相府家大业大,再不济就都请了也不为过,如果那些个小姐们自个儿有事儿来不得…”沈卿晚斟酌着开口,这种事吧,如果她一人拍板定了主意,太容易得罪人了,还不如让沈易梦几个自己写了信去问,如果人家不愿意来当这个赞者,倒也怪不得她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自己这个六孙女儿,还真是个管家方面的人才,原以为刘氏一卸任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儿就得乱了套,自己又不像年轻的时候有精力时时刻刻盯着看,这不才临危授命让晚儿试试管家,没想到她把府里上下治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安排的没有一丝丝问题可以挑。 沈卿晚笑了笑,“至于祖母跟孙女儿说的那些个要请的大家小姐的名单,孙女儿觉得有三人不可。” “哦?有三人你觉得不可,那你说说是哪三人,为什么不可?”老夫人笑眯眯的问道,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孙女认为,三姐姐母家的两位小姐不可请,先是因着刘姨娘前些日子的事儿,咱们府上跟侍郎府便有点生疏了,再是二姐姐的事儿,咱们要是在这会儿再请刘家的小姐来,岂不是让人非议咱们相府么?其次是四姐姐外家的小姐,咱们凌祈向来奉行‘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先不论其他大家的小姐姑娘们瞧不瞧得上四姐姐的外家,可那些小姐们毕竟是金枝玉叶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咱们相府承担不起。”沈卿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他的孙女想不到了,只是平王爷家和庆王爷家的两位郡主跟两位郡君素来不太对付,孙女儿想着到时候请了晋阳来帮孙女儿招待两位郡主,孙女儿怕到时候起了冲突影响到几位姐姐的及笄礼就不好了。” 老夫人看了看满脸认真的沈卿晚,笑了笑,“晚儿说的不错,祖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不过这请了几位郡主县主吧,不请郡君也不合理,说出去了整得跟咱们瞧不上人郡君似得,但是请了吧,咱们府里除了你,其他人身份都不足以拿出来招待几位郡君,你想得很好,只不过这晋阳郡主会来么?” “孙女儿昨儿个就抵了帖子去长公主府拜访长公主,已经得到了长公主的首肯,不然孙女儿也不敢跟祖母说请晋阳来。”沈卿晚轻声说着,说起来,她跟晋阳也是不打不相识…小时候两个人都是宫里的小霸王,谁也不让着谁,虽说沈卿晚那时只是个从二品的县主,其他几个郡主虽然挂了郡主名儿,但也都是跟她一样的从二品,论品级两人丝毫不差儿,又都脾气不那么好,一见面动手都是轻的,记得有一回她被晋阳恶搞大冬天的跌进了宫里的水池里,得了风寒去了半条命,可晋阳也在事后被长公主罚在蘅芜苑门口跪了足足两日直到她醒过来。后来懂事儿了两人也就不再动手了,可这朋友是交下来了的。 晋阳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大大咧咧的姑娘家,跟寻常人家动不动就流泪的女孩儿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敢爱敢恨,前世的晋阳比自己还要惨,嫁给了一个穷书生,那人靠着长公主府的庇佑得了皇上和朝中大臣的青睐,却在功成名就之时纵容小妾下毒害死了晋阳,而那个坏心眼的恶毒小妾正就是她的好五姐沈易玥! 沈卿晚攥紧了拳,轻合眸子压下了恨意,那些在前世害过她和她在乎之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手上都沾着血,就是不知道那些人迎来他们应有的报应之时,会不会接受不了那个残酷的现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卿晚坐在书桌前思考着事情,二十五日的时候,刘氏差人把欠下的四十五万两银子送了过来,至于她是怎么凑齐的沈卿晚并不是很感兴趣,不出意外的话…祖母该着急了,毕竟能让刘氏短时间内凑齐银钱的,就只有暗地里动用老夫人私库里的“宝贝”了。 想起前几天主管瑞宝堂的知南让人送来的夜明珠,沈卿晚笑了笑,只怕刘氏做梦也想不到瑞宝堂其实是她的产业吧,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把那颗夜明珠“贱卖”了。沈卿晚颦了颦眉,老夫人还真是有意思,让别人把东西给自个儿送回来,闭口不谈她拿的那几样宝贝,也多亏了刘氏,不然她怎么会得到老夫人私库的钥匙呢?如果哪天事发了,刘氏就是最好的替罪羊,花了二十万两买进夜明珠,这些钱却又原封不动的回到了自己的手里,把娘亲留下的红珊瑚手钏跟翡翠头面都拿了回来,这笔买卖倒也一点没亏。 涝灾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希望及笄礼别出什么幺蛾子,这下刘氏被禁足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沈易佳被罚跪在佛堂抄经书,应该没空添乱,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今日沈易梦就会被放出来,毕竟明儿就是初一了,老夫人肯定要说及笄礼的事儿,不可能再管着沈易梦了,更何况归根究底犯错的都是刘氏不是么。 正如沈卿晚猜测的一般,她刚离开易安居,老夫人就差人去佛堂放出了沈易梦,可是当沈易梦扶着春杏的手有气无力的走到赏莲阁,刚一进屋,沈易梦整个人抖了一抖,面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春杏抬头环视了一圈,这哪里还像个贵族千金的屋子,值钱的东西一样没有,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也怪不得沈易梦要昏倒了,以前的赏莲阁装饰陈设算不得极好,但也不差,现在别说好的物十了,除了床榻跟桌案,连软塌跟古琴都被挪走了,真的是秋风过境,“片甲不留”。 过了一会儿小丫鬟请了府医过来,府医认真的把了把沈易梦的手腕,沉声说,“三姑娘这是受惊过度,加之这几日未休息好,饮食不妥当,气血亏空导致了昏迷,等一下我给三姑娘开一副中药…” 春杏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府医挥了挥手,“不麻烦不麻烦,好生看着你家姑娘吧。” 沈卿晚正听着慕桃说沈易梦昏倒的事儿,倒是没有太多惊讶,“那可不,我那个三姐啊,最是宝贝她那些首饰衣裳了,刘氏也是不地道,一次性给人快搬空了,也怪不得沈易梦会昏倒了。” “小姐说的是,奴婢可是听说,三姑娘跟前的人去请府医的时候,几个人推三阻四,最后让一个新派去的三等丫鬟去请了府医。”慕桃笑眯了眼说道,她家小姐一向跟刘姨娘母女不对付,三姑娘还老使些下作手段算计她家小姐,看到三姑娘一行人落难,她自然是欢喜的。 “桃儿,明儿个菡儿跟我去祖母那儿,到时候你安排咱们的人去佛堂附近,就这样…”沈卿晚低声吩咐着,慕桃听完点了点头。 “小姐夜深了,您快睡吧。”慕桃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然不早了。 沈卿晚应了声,走到塌边躺下。 第二十六章 及笄礼前夕2 七月初一,易安居 沈卿晚到的时候,沈易琪几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正陪着老夫人闲聊。 “祖母,琪儿听说啊,齐王殿下这几日就要回朝了,咱们姐妹几个都好久没见过大姐姐了。”沈易琪笑着说道。 话刚说完沈易玥就接过话茬儿,“要我说,大姐姐也真是的,嫁了个好人家,还哪里记得咱们姐妹呢!真真是……” 沈卿晚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沈易玥这个嘴,说话是真的不中听,大姐的情况哪儿像是她说的那样,大姐虽说早在两年多前就嫁入了齐王府为庶妃,可奈何齐王跟父亲政见很多时候并不和,所以大多时候都是独守空房,皇家规矩本来就不少,大姐又是外嫁女,怎么可能有时间经常见娘家的几个妹妹。 摇了摇头,掀起帘子走了进去,沈易琪几人忙起身,几人互相见了礼,沈卿晚再给老夫人行了礼,才坐下,过了一会儿昨儿昏倒的沈易梦也拖着病体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刘氏被剥夺了当家的权利还是佛堂跪的十来天让她变得聪明了,没有仗着昨日刚刚昏倒就不来请安,也可能是因为没有人可以依仗了,只能自己更加谨慎不能落了老夫人的不喜。 老夫人见人都来齐了,笑了笑,“今儿难得人齐了,六丫头,你来说一下及笄礼的安排给你几个姐姐听。” 沈卿晚被点到名倒也没有多想,从寻菡手里接过名单,念了起来。 “是这样的,刘侍郎府上的两位小姐咱们可能请不得,二姐姐前些日子除了那档子事,加之刘姨娘的事儿,咱们府上本就与侍郎府生疏了,此刻再请侍郎府上的小姐来,岂不是让人非议咱们相府么?还有就是四姐姐想请的赵家小姐,可能也不太妥当…因着咱们这回是大事儿,祖母也说了想大办,我就自作主张请了几位郡主来,三姐姐四姐姐五姐姐是大日子不方便招待女宾,世家小姐这边,我请了户部尚书府的小姐来帮着招待,我递了帖子去齐王府请大姐姐回来,七妹妹如果无事,到时候就跟着大姐姐负责招待各家姑娘们,郡主县主们我请了晋阳郡主来帮衬着,而郡君们那边由我来负责。”沈卿晚轻轻扣了扣桌面,“母亲逝世前跟我说过,几位姐妹及笄的时候,母亲会给每人添一万两银子当做是她这个做嫡母的添妆,去年二姐姐及笄的时候,我让人送了一万两银票给二姐姐,我自作主张给几位姐妹每人再添了一套头面,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姐姐们可别嫌少,至于七妹妹的,等到二月了姐姐再给你,倒也不急。” 听到前半段沈易梦死死的握住桌角,听到后面才慢慢松开,没想到沈卿晚那个小贱人的娘对她们都比自己的娘强多了! 沈易琪两人也没说话,只是沈易乔有点意外,六姐姐竟然让她跟着招待大家的千金… 老夫人听完点了点头,“六丫头老早就跟我说了,这也是我首肯了的,阳汐给你们几个丫头都有添妆,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不能亏待了你们几个丫头,也是跟你们二姐一样,每人一套头面,等到你们几人出嫁的时候,从我的体己里给你们每人出一个庄子。”沈易梦几人连忙点头应声。 老夫人闻言笑了笑,“今儿个没什么别的事儿了,你们就安心回去等着吧,新做好的衣裳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挨个儿送去…” 蘅芜苑 沈卿晚含笑看着老夫人派人送来的衣裳,虽说是名贵的云锦制成的新衣,但这个颜色过分华丽,自己要是在那天穿出去了,恐怕让人会以为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嫁了呢!再说了,本是她三个姐姐的及笄礼,她穿的这么艳就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了,传出去了也当真不好听,不由得摇了摇头,祖母的眼光还真是让人有点不敢恭维。 等老夫人派来的人走了,沈卿晚扣了扣桌面,叹了口气,“慕桃,拿下去收着吧。” “小姐。”站在沈卿晚身后的慕桃脆声说,“小姐,既然老夫人准备了,小姐也不好就这么拂了老夫人的心意,小姐若是看不上,不如赏给奴婢们吧。” 沈卿晚回头看了慕桃一眼,点头笑道,“我平时亏待你这鬼丫头了?也罢,你们几个啊,就都捡自己喜欢的挑吧,留着你家小姐也是用不上的。” 慕桃也不客气,上前从里面挑出一对红宝石耳坠,福了一福,“奴婢谢小姐赏赐。” 其他几个丫头可没有慕桃这么大胆,也不像慕桃人是沈卿晚的贴身丫鬟,看着慕桃手里的宝石耳坠都流露出羡慕又犹豫的神色来。 慕桃看着几个丫头的神色,眼珠一转笑道,“寻菡姐姐,枕月姐姐,小姐赏赐你们怎么不来挑一件?你们不挑悦儿她们也不好意思挑啊。” 寻菡二人对视一眼,这才上前一个挑了红玛瑙手镯,一个挑了翡翠玉簪。 几个小丫头见寻菡两人都拿了,也跟着上前选了一两样自己喜欢的东西,满脸都是欢喜的神色,要知道,像她们这样的二等三等丫鬟,不像主子身边的一等丫鬟时常有机会得到主子的赏赐,这样精致名贵的饰品虽然小姐看不上,但是自己将来配人家的时候就算有一件做嫁妆也是很有体面的事儿。 沈卿晚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抿了口茶没再说话。 慕桃寻菡从筠慕晴枕月都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慕桃是大将军府的家生子,是外祖母送到相府来的,打小就跟在她身边一同学习琴棋书画舞,涉世未深所以不太沉得住气;寻菡虽不是打小跟她在一起的,但比起慕桃来寻菡更加细心,也颇有算账方面的天赋,这近两年来主管所有店铺的收支,因着小时候是在大将军府长大,所以有着不弱的武功底子,三年前才被外祖父送到相府来;从筠主管醉情楼跟顺裕轩,平时很少留在府上,是两年前师父给自己的人,也是孤星楼四大堂主之一,比起武功自己可能还要略逊一筹,毕竟她是半路出家的;慕晴负责沁香园唐帛衣客跟锦饰堂,可以说她手下最赚钱的店铺都是慕晴一手操办的,跟从筠同是孤星楼四大堂主;枕月表面上只是她院里小厨房的厨娘,实际上可以算是她半个师姐,从小跟在师父跟前学医,但天分不到位,一般的病症可以治,稍微严重点的就不行了。 孤星楼一开始是师父着手操办的,用的人大多数也是绝谷一手培养的,两位副楼主分别是晏遇跟御音,四大堂主则是从筠慕晴尹亦熙和知南。御音是醉情楼第一花魁,一曲《浔阳夜月》名动京城,分管情报,善毒且轻功不凡,是从小被师父以细作标准培养的,后来自己接手孤星楼以后,便以青楼为根据地收集情报,毕竟青楼酒肆之地,最容易使人吐露心声了。和阿熙的认识可以说也挺有趣的,小时候的阿熙是富商家不太受重视的庶子,打小被府上的公子少爷们欺负,无意中自个儿救过阿熙一次也就结下了缘分,后面不知道阿熙用了什么法子知道了自个儿便是顺裕轩幕后的老板,再到后面啊…就主要负责桃源记跟浮生阁了,毕竟这位在京城也是一届纨绔子弟,很多时候自己收到的宫里或者大家的消息,都是来自这位,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不太好奇。 等几人都选完了,沈卿晚才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缓缓喝掉最后一口茶,“桃儿,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已经办好了,咱们的人前面刚刚传了消息回来,二姑娘跟前的春兰拿了二姑娘的牌子出府去寻了秦王爷手下的人送了封信。”慕桃愤愤不平的说着,见自家小姐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从前以为三姑娘才是那个不省心的,可谁知道最不要脸的居然是二姑娘! 沈卿晚笑了笑,果然不出所料,沈易佳还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整出点幺蛾子,自己让人在佛堂附近议论沈易梦昏倒的事儿,她这位二姐还真就让人去寻了秦王,迫不及待的想让秦王知道这个消息,她还真看不懂她这个二姐到底喜不喜欢秦王了,要说不喜欢的话,没道理整出这么多事儿吧,若是喜欢…也感觉不太像啊。沈卿晚没想到的是,沈易佳一开始勾搭秦王只是想寻她的不痛快罢了。 “这几日,你让人把沈易佳的饭菜弄成跟那几日沈易梦一般的,让人在我那个二姐贴身丫鬟回佛堂的路上,低声议论就说…我那个三姐一出佛堂照样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并且因着沈易佳勾搭秦王的事怀恨在心,在老夫人跟前嚼了舌根……”沈卿晚笑眯眯的说道,以沈易佳的性子,本来就因着那天沈易梦闯进去的事儿有点不满了,自己再加把火进去,两人不反目就怪了。现在的沈易梦可是对她那个好二姐心存不满极了,自己只要适时的让沈易梦知道,沈易佳的丫鬟跟秦王手下侍卫有接触的事,以沈易梦的性子,必定在心里怨恨沈易佳,暗地里使手段害沈易佳那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第二十七章 及笄礼前夕3 沈卿晚开口补充着,“想办法把春兰出府给秦王的送信的事让沈易梦知道……沈易梦跟前的那个春杏,这次的事就看她有没有手段哄得沈易梦出院子了。” “是。”慕桃点头应了声。 枕月默默看着自家少主,少主子真真是得了谷主的真传,笑得越灿烂出手越狠。 沈卿晚收起了笑,“月儿,师父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并无,属下这儿没有收到谷主那边传来的消息。”枕月轻声说道。 “没有消息么…”沈卿晚叹了口气,“罢了,月儿…我有点想吃杏仁佛手跟如意卷了。” “那小姐先等等,属下这就去做。” 沈卿晚挥了挥手,枕月转身离去之后,沈卿晚站了起来,沈易佳会写信跟段宇焱说点什么呢?她还真是有点好奇啊…不过这么看来过几日的及笄礼是不会消停了,也罢,她就没想着这次的及笄礼会安安稳稳的办下来,沈易佳不整出点幺蛾子,她都不信呢。只不过自己那个糟心的婚约哟,要是这次能退掉就好了,她可不想再跟段宇焱那个渣男有哪怕一点点关系了,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沈易佳的魅力能大一点,能让段宇焱怒发一冲为红颜,为她退了婚约,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糟心婚约的人… 沈易梦这几日宅在院子里养身子,一天天无所事事闷得不行,春杏就提议说要不要去府里花园走走,沈易佳也是闷坏了,忙应了声。 刚在花园里开始转悠,就听见了假山后传来了下人的窃窃私语声。 “你听说了么?咱们二姑娘关在佛堂里还不老实呢!” “什么事儿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就是那个…二姑娘不是因着勾搭咱们六小姐的未婚夫被关了佛堂嘛,可是那天啊我看见二姑娘跟前的春兰偷偷拿了牌子出了府。听我家里堂兄的二表哥的二弟说,看见那春兰啊,跟秦王跟前的人……” “什么什么?以前咱们还以为二姑娘是什么高傲出尘的人儿呢,没想到背地里竟是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啊…” 沈易梦越听越气,“后面的,给我滚出来!” 两个丫鬟一听就觉得心里一凉,连忙走出来跪下。 沈易梦怒气冲冲的问道,“你们两个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奴婢…奴婢…奴婢不敢欺瞒二姑娘…实在是…实在是外面都传遍了,不奴婢们也不敢妄言主子啊!” 沈易梦听的火冒三丈,好你个沈易佳,抢男人抢到你妹妹头上了,被关佛堂还不安生? 怕不是…怕不是…早就跟殿下勾搭上了,之前听自个儿跟她诉说时,还鼓励自己说要勇敢的去争取,怕不是就想看自己的笑话吧?这个贱女人…一甩袖径自向佛堂去了。 稍落后几步的春杏笑着对两个小丫鬟眨了眨眼,“六小姐的吩咐,奴婢已经做到了,我们姑娘怕是往佛堂去了,不知…” “春杏姐姐不用着急,此事我们小姐另有安排。”一个小丫鬟笑着说道。 春杏点了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待春杏走远了后,沈卿晚轻轻卸去面上的妆,跟寻菡对视一眼,沈易梦果然上钩了,那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沈易梦怒气冲冲的奔向佛堂,看守的老嬷嬷见来得人是三姑娘不由得冷了脸,“三姑娘这是作甚?佛堂重地,岂是你可以随意闯入的?!” 沈易梦一听更来气了,“我是相府三姑娘,谁敢拦我?滚开!”一把推开老嬷嬷,冲了进去。 听见响动的沈易佳刚出耳房,就跟沈易梦撞了个正着。 沈易佳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老妖婆要放自己出来了,毕竟后天就是沈易梦几人的及笄礼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没理由不在,可仔细看了一眼沈易梦后,沈易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易梦见沈易佳呆愣着没动,冲了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贱人!” 沈易佳脸猛得被打偏了,春兰见状冲了上来扶住沈易佳,怒视着沈易梦,“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平白无故的打我们姑娘做什么!” 沈易佳听到自己贴身丫鬟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沈易梦,若是有个男子在场,她这套或许有用,可惜在座的都是女子,看了她这般表现只会觉得分外倒胃口。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姐姐不知哪里得罪了妹妹……” 沈易梦一听更来气了,好你个沈易佳,平日里怕不是就用这幅模样勾引她的殿下吧?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是一顿打,照着沈易佳脸上就是两个巴掌,“贱人!” 打小她就跟这个姐姐不亲近,这几年来沈易佳这个小贱人靠着装出来的惺惺作态的模样讨得了殿下的喜欢,一想起来就觉得有几分恶心。 沈易佳见沈易梦是真的下了狠手,而且越骂越难听了,也绷不住她那个仙女的假面了。 两个人刹那间就扭打在了一起,沈易梦的手抓着沈易佳的头发使劲拽,沈易佳的手掐着沈易梦,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几个指甲印。 沈卿晚听着慕桃报上来的消息,正换着衣服,就听见了悦儿的通传声,“小姐,负责佛堂的刘嬷嬷来了。” 沈卿晚清了清嗓子,“请刘嬷嬷稍等一下。” 悦儿应了声后,沈卿晚马上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见到沈卿晚,刘嬷嬷连忙走上前来,“六小姐,佛堂那边三姑娘硬是创了进去,现在跟二姑娘扭打在一起了,奴婢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沈卿晚笑了笑,刘嬷嬷这是存心卖她个好了,在府里做了十来年的老嬷嬷,又是老夫人陪嫁来的粗使嬷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小事该怎么处理,既然刘嬷嬷想卖她个好,她若是不接这个示好,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卿晚觉得不如嬷嬷随卿晚去一趟易安居,看看祖母怎么说,毕竟过两日就是三姐姐的及笄礼了,可不能在这个关头出岔子了。” 其实这个事吧,可大可小,往小里说,就是沈易佳跟沈易梦两个人的矛盾,导致了两个人动手,可往大里说…怎么说呢,她可并不想让这两人好过呢,这事儿闹起来,老夫人就算因着及笄礼也不会严惩沈易梦,可沈易佳就要遭殃了。 第二十八章 及笄礼前夕4 刘嬷嬷点了点头,“老奴觉得六小姐的想法极佳。”嬷嬷也不傻,自然知道这种事儿闹大了二姑娘三姑娘必然会遭殃,可她既然选择一上来就把事情报给了六小姐,自然是决定了站在六小姐这边,那肯定就会听从六小姐的意见,府里的人只要不是个傻得,都看得出来,如今府里的风向啊,都在六小姐这儿,连之前颇为受宠的刘姨娘母女,都被六小姐斗败了,怎么会再有人去找六小姐的不痛快呢?她们这些没那么受重视的奴才吧,自然是要选择自己效忠的主子,为自己谋一个更好的未来了。 一行人向着易安居走去的时候,佛堂这边两个人还是撕打在一起,沈易梦的簪子给沈易佳的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沈易佳的指甲也拽下来了一缕沈易梦的发丝。 易安居 李嬷嬷小心翼翼的对老夫人禀报:“老夫人,二姑娘已经在佛堂跪了十几天了,还不怎么肯吃东西,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吃不消的。”若是被人知道此事,定会说老夫人苛刻孙女的。 “能做出抢妹妹未婚夫这种事的人,不吃就让她饿着,等什么时候她抄完了佛经,得了太后娘娘允诺,才能放她出来!”天气炎热,让沈易佳跪佛堂,的确有苛刻孙女的嫌疑,老夫人下命令后,确实有些后悔,可她掌管相府,出尔反尔的话以后还怎么服人?再加上还有宫里太后娘娘的懿旨,怎么可能随便就把沈易佳给放了出来,若是放了出来,那就是藐视太后懿旨,要砍头的大罪。 帘子打开,沈卿晚走了进来,轻声劝解着:“祖母,姐姐从小跟着姨娘,可能就是不太…”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还是咱们晚姐儿懂事,不像易佳那丫头,姨娘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老夫人愤愤的说道,惦记嫡妹的未婚夫,说出去是真真的不好听,这些日子她去别的府上做客,总感觉人家拿一些异样的眼光看她,还不就是因为沈易佳这个死丫头生的祸端! 老夫人轻哼一声,“她还比你大近两岁,早就到了该议亲年龄,就她这次干的事,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当真是没有半分教养!” 刘嬷嬷也适时的笑了笑,“奴婢觉得,二姑娘厌食哭闹,肯定是因为佛堂太闷了,现在又正值仲夏,她被热的受不了,才不吃饭的,并非有意忤逆老夫人您的。” “真的?”老夫人需要的,就是一个合理的台阶,再加上身为当事人的晚姐儿跟管佛堂的嬷嬷都这么说了,自己就算给沈易佳放出来也不会落人口舌。 “我和姐姐年龄相差并不太多,自然了解她的脾性,再加上二姐姐自幼娇生惯养,已经跪了十多天了,必然是有些受不了了,事情一定是这样的。”沈卿晚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现在天很热,二姐姐身体弱,受不得闷热的天儿,不易在冷硬的佛堂多呆。再加上那件事可能二姐姐也只是情非得已不能自控…”沈卿晚淡淡的笑了笑,重来一世,她当然不信自己这个祖母对于沈易佳跟段宇焱的事儿一点都不晓得,怕是急着攀附权贵,忘了现在做主的人还是皇上吧,当今不开金口下圣旨,那她就还得是未来秦王妃。脸色沉了沉,沈易佳,此时此刻,妹妹真希望你的魅力大一点呢。 老夫人轻轻叹口气,“罢了罢了,看在晚姐儿为她求情的份上,这次就让她回房休息吧。” “祖母,二姐姐在酷暑闷热的在佛堂呆了这么久,心里肯定不太好受,不如祖母去…”沈易佳被热了这么久,怨气肯定不小,如果让下人传话放人,她对老夫人始终都会怀着一份怨恨,可若是老夫人亲自去,又是提前将她放了出来,沈易佳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必然会心怀感激。老夫人也想到了这点儿,却苦于找不到台阶,无法提出来,如今沈卿晚主动提出,老夫人自然不会拒绝。“好吧,那丫头性子不太好,一般人确实说服不了她。” 老夫人扶着李嬷嬷的手去往佛堂,夏天炎热,丞相府的路面上都洒了水,地板潮湿且有些滑,唯恐老夫人出事端,众人紧跟在身后,不敢怠慢。 沈卿晚跟刘嬷嬷对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远远的,望到有几个丫鬟凑在佛堂院外,不时往里面张望着,又扭过头聊着天,老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李嬷嬷快步走上前,沉声道,“负责看守佛堂的不是刘嬷嬷跟冯嬷嬷么?佛堂重地岂容你们在这儿喧闹!” 小丫鬟们急忙跪地求饶,“老夫人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只是……“ 老夫人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只是什么?”径直越过她们,走进院内,“二姑娘可在里面?” “二姑娘,老夫人来看你了。”走进院落,李嬷嬷轻笑着开口,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老夫人面色一瞬间就不好了起来,“来人,跟我这个老婆子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跟在最后面的几个丫鬟中,为首的那人唰的跪了下来,“奴婢…并非奴婢们故意在佛堂门口侯着,只是一刻钟多以前,奴婢们听见了…听见了三姑娘跟二姑娘似乎在这边吵闹,才过来的……” 老夫人面色更加沉了几分,“梦儿?佛堂重地,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私自闯入,三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只见一个老嬷嬷从内院跑了出来,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没有看管好大门,可三姑娘执意要闯进来,姑娘金枝玉体,奴婢们也不敢拦啊…” “罢了,也不怪你们。”老夫人眉头紧锁,“二姑娘跟三姑娘何在?” “这…”冯嬷嬷抬头看了一眼刘嬷嬷,见她微微颔首就接着往下说,“两位姑娘在内院…” 老夫人冷哼一声,往内院走去,刚一踏进去,就看见两人扭打的身影,两人的衣衫都滚成了灰褐色,沈易梦的衣裙缺了一块,沈易佳的衣袖被拽下来了一截儿。 老夫人看着脸色更差了,连忙吩咐粗使嬷嬷把两人拉开,自己则是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你们两个,还当自己是相府的姑娘么?一个两个的扭打在一起,跟那市井泼妇又有什么区别,传出去了让人听见了,你们还要不要脸,相府还要不要颜面了?”老夫人怒斥着。 两人皆是沉了声,过了一会儿沈易佳张了张口,“祖母,孙女也不知道怎么了,三妹妹一进来就拉扯着孙女儿的衣服,更是不由分说的动起手来,孙女也是苦于无奈才还手的…” 沈易梦冷哼一声,“就你惯会做样子,我只是打了你一下,后面谁拉着我往地上倒的,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可由不得你空口胡说!” “明明就是你先打我的!”沈易佳一脸委屈的说道,哭的梨花带雨。 沈易梦揉了揉发顶,“你个贱人,勾引妹妹的未婚夫还有理了?皇上和太后降下旨意都治不了你这勾三搭四的毛病!还跟殿下私相授受,你还要不要这张脸了!被关在佛堂还不安生,让你跟前的丫鬟偷偷出去给殿下送信!” 老夫人冷呵一声,“梦儿,不得无礼,再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姐姐。” “我才没有这样的姐姐!”沈易梦哭着说道,装可怜谁不会似得,又不是只有沈易佳那个小贱人会演戏! 老夫人烦闷的揉了揉鬓角,“好了好了,别吵了!冯嬷嬷,你来说。” “是。”冯嬷嬷屈膝跪了下来,“今个儿是三姑娘硬要闯进佛堂,不由分说的就给了二姑娘一个耳光,紧接着三姑娘跟二姑娘就扭打在了一起…” 老夫人越听越气,“你们两个,还有没有一点豪门贵女的自觉,扭打,谩骂,你们以为自己是那市井泼妇么?把咱们相府的脸都丢光了!” 两人张了张口,看见老夫人眼中冒着火气,也都没再说话。 “亏了今儿晚姐儿还说二丫头关的有些久了,梦姐儿的及笄礼,二丫头这个做亲姐没理由不在,请了我来放你出去。”老夫人咬了咬牙,“好啊,你可当真是好极了!三丫头无视我的命令,私自闯进佛堂,念在是初犯,等到七夕宫宴后,罚跪佛堂三天。二丫头,本身就在犯错,如今更是错上加错,断不能在容忍你酿成大错了!佛堂冰冷,不易女子久待,即日起禁足竹厢阁,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至于搅得府里不得清净的这个丫鬟,杖毙。” 沈易佳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儿一样,整个人瘫了,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沈易梦先惹得祸端,凭什么受到处罚的都是她!还有沈卿晚这个小贱人,她才不信这个小贱人是好心去找那个老妖婆的,怕是就知道自己跟沈易梦那个蠢货打起来了,才去寻自己不痛快的吧?真真是个贱人! 老夫人皱了皱眉,“二丫头既然被禁足了,想必也用不上那么多丫鬟婆子了,竹厢阁丫鬟一律减半,给我撤了二姑娘可以随意出府的事儿,以后二姑娘跟她跟前的丫鬟想出府,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是。”众人应声称是。 “散了吧。”老夫人挥了挥手,这么多事儿,她有点累了。 沈卿晚皱了皱眉,“那祖母,孙女儿先告退了。嬷嬷,照顾好祖母。” “去吧。” 沈卿晚回头看了眼沈易佳,我倒是想看看这下你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第二十九章 及笄礼1 随着沈易佳被禁足,加上老夫人的一通意思,竹厢阁彻底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为了安排及笄礼诸多事宜,沈卿晚把从筠慕晴二人都唤了回来,很快就到了七月初五。 刚到卯时三刻沈卿晚就被寻菡二人从梦中唤醒,泡鲜花浴,梳洗,丫鬟们里里外外的忙碌着,隐隐能看见站在外室的悦儿六人每人手里都捧着不重样的物十。 沈卿晚有点迷茫,明明是沈易梦三人的及笄礼,为什么她也要起这么早? “我的好小姐,及笄礼午时开始,就剩两个时辰了,等到辰时三刻就会有宾客陆陆续续来府上,小姐您可别睡过去了。”慕桃没好气的说道,最重要的是三姑娘一向跟自家小姐不对付,这回小姐负责招待宾客,可不得好好压一压三姑娘的锐气。 沈卿晚叹了口气,自家桃儿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太争强好胜了。 等到沐浴完穿上亵衣,就被慕桃拉到了悦儿几人面前,“小姐,您看今天穿哪身?” 沈卿晚看了看眼前的衣裙,准备的人还真是充分考虑到了她的喜好,左边是一套白底蓝花的衣衫,如雪的衣服上浅蓝的蝴蝶翩翩起舞;右边盒子里淡青色的水云缎上绣着低调却不失精致的银色芍药花纹,袖口衣摆处淡淡的勾勒出优雅的祥云图案,简约而低调;中间盒子里摆着一套白色曳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以及一件品月锻绣海棠飞蝶纱衣。 手指轻轻划过三套衣衫,落在了中间那套上,“就这件吧。”乌黑的发在慕晴灵巧的手下化为一个精致的飞天髻,斜插着一支宝蓝点翠珠钗,发间嵌着珍珠,垂下长长的流苏,黛眉轻点,樱唇瓣不染而朱,皓腕上戴一只和田玉镯,白中透翠,耳旁坠着一对翡翠耳坠。 等收拾好这一切已经过了辰时,穿过垂花门楼,抄手游廊,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路过花园和小池塘,就到了前厅。 沈卿晚刚提起裙摆打算进前厅看看装饰的如何,就听见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晚晚。” 沈卿晚惊讶的抬起头,就跟少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三哥哥!”一把扑进少年的怀里,衣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沁人心脾。 沈易珩伸出手轻轻环着少女,“我们晚晚都是个大姑娘了呢。” 沈卿晚皱了皱鼻子,“三哥惯会打趣我。” 沈易珩慢慢撒开了手,揉了揉沈卿晚的发顶,“三哥可是记得,之前晚晚托付的事儿呢,你放心就是了,男宾那边,我会招待好。” “谢谢三哥哥。”沈卿晚笑了笑,自家三哥办事向来妥帖,他说让她放心,那就是一定有了把握,“三哥,我先去忙啦,晚膳一起吃好不好?” “好好好,三哥都依你。”沈易珩含笑看着少女跑进前厅,低声吩咐,“让咱们的人跟紧了秦王,今天是晚晚第一次负责宴会,断不能出了岔子。” “是。”跟在沈易珩身后的一个不太显眼的侍卫点了点头应道。 “走吧。”看了眼前厅中那道清丽的身影,沈易珩转身离去。 及笄礼比不得其他时候,因着过程繁琐,需要众位夫人列席,秉着礼仪需男女分席而坐。及笄礼在嘉德堂举行,在礼成后众人前往筠冢阁用膳,而男宾则安排在了前厅,用过膳各家小姐可在花园和池塘边的六角亭坐着赏莲。 丞相府门外,一辆马车徐徐驶来,来到门口,马车刚刚停稳,车帘就被如玉般的小手掀开,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冲了出来。 到了门前,侍卫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姐,请问你有何贵干?” 少女紧皱眉头,不悦道,“本郡主是受了你们家小姐邀约来的,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这…”侍卫们对视一眼,“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郡主,郡主请。” “哼。”段语潼冷哼一声,拍了拍衣裙,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 沈卿晚刚让人摆放好了物十,就听见一道清丽的声音,“晚晚!本郡主来找你啦。” 抬起头果不其然是段语潼熟悉的身影,还是一样喜欢穿火红色的衣裙,一样的明艳动人, “潼潼!” 两个人抱在一起没一小会儿就分开了,“晚晚,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受了,是不是你那个庶姐又欺负你啦?我就知道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整天做作的我都看不下去,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眼瞎跟她勾搭在一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晚晚这么好一个女孩子,表哥看不上就算了还喜欢那个白莲花,那就是他眼神不好使了。 “没有吧,就我觉得我没瘦啊。”沈卿晚捏了捏自己的肉,满是不相信的说道。 段语潼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你快跟我说说,今儿个到底要我做什么…真不是我说,也不知道你家老夫人咋想的,这么大个事儿居然让你来负责,真的是……” 沈卿晚叹了口气,“我也是没办法啊…刘姨娘身份又不够,加上那档子事,老夫人夺了她掌家的权利,这些就都落在了我头上…一天天整得人头都大了。”沈卿晚摇了摇段语潼的手臂,可怜巴巴的说道,“好姐姐,你也是知道的,丹阳和衡阳二人,与两位郡君素来不对付,我也不能给她们安排在一起,再加上还请了汉阳县主跟义阳县主,旁的我认识的身份都不够,思来想去就只有你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段语潼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晚晚真是太可爱了吧。 沈卿晚眯着眼睛笑得很甜,过了没一会儿,前来参加及笄礼的宾客们陆陆续续到了相府,沈卿晚几人忙的脚不沾地,一会儿丫鬟说丹阳郡主来了请小姐过去招待一下,一会儿又说永宁郡君到了请小姐过去一趟,时间很快就到了巳时三刻。 “六小姐,宾客们都到的差不多了,三姑娘那边让我来问问您,她跟两位姑娘都等急了。”春杏恭恭敬敬的问道。 沈卿晚抬头看了看天色,“再过一刻钟就送三姑娘几人去嘉德堂偏房等着,你跟春燕秋月三人,记得带着行礼时用的发饰跟换的衣裙。” “奴婢知道了。”春杏点头应声道。 沈卿晚笑了笑,“寻菡慕桃,随我去筠冢阁请众位夫人千金去观礼。”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嘉德堂涌去,老夫人坐在上座,笑容满面的等待着及笄礼的开始;而沈易梦几人也早已经等得有点不大耐烦了。 第三十章 及笄礼2 沈卿晚带着众人走进嘉德堂,沈城站起身,“今天是小女易梦易琪易玥及笄的好日子,感谢各位夫人千金的光临,下面,小女的及笄礼正式开始。”众人纷纷鼓起掌来,“请易梦易琪易玥入场拜见众位宾客。” 最先走进来的是作为赞者的工部尚书府庶女李星眠三人,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而沈易梦三人也由偏房走出,在众多贵族夫人的注视下,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再缓缓走向深处,等到了房间中央,沈易梦三人在蒲团上跪下,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由李星眠等人为他们梳头,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三人齐声喊道,“祖母。” 老夫人喜逐颜开的站起身,让李嬷嬷扶起沈易梦三人,走上前,依次将三人头上的发簪取下,小心的给三人戴上较为精致的发冠,在名门夫人和千金的祝福声中,礼成。 随后由沈卿晚领着众人回筠冢阁用膳,用完膳,各家千金小姐们分成不同的小团体,聚在一起谈诗论画,好不快意。 沈卿晚也忙里偷闲的出了筠冢阁走向池塘边的小亭子,亭子有个极简的名字“三五亭”,“还是娘亲起的呢。”沈卿晚轻叹道。 独自坐下,想起了前两日晏遇提及的事情,说是她这个好父亲,自打十三年前就仿佛换了个模样,十三年…距离她出生也仅有一年而已,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有没有可能…现在的父亲,并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另一个人…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拿娘亲来说,娘亲一出生就是大将军府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又得先皇疼爱封为郡主,打小就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又生的貌美,大将军府又一贯中立深受先皇和当今信任,二十年前的沈城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才智学识都算不上是顶好的,娘亲又怎么会看得上沈城,脑海里浮现出了小时候自己问母亲父亲为什么总不来看自己的时候,娘亲浑身淡然的气息,看上去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这么说来…娘亲和沈城当年的事儿,并不像话本子里相传的一般,才子佳人一眼终生,那到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莫非是他强迫了娘亲,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对了,那时候当今刚刚登基,大肆改革科举,立志要选出有真才实学之人来稳固江山社稷,而自己的那个好父亲,可以说是才疏智浅,做事风格上又是一贯的任人唯亲,并不符合当今的作风,那就是这样没错了,她的好父亲沈城,靠着大将军府的权势和东风,一路混上了丞相之位,但说句不好听的,他的能力和位置相差甚远,再说了,即便是凌祈的丞相,也不过是个臣子,又怎么可能拿的到南疆圣教的秘药呢?这么一来,问题就一定是出在沈城或者是他背后的身上了,而且她更倾向于是沈城身上有个大秘密,换句话说,他可能根本就不叫沈城或者不是沈城呢,这个秘密一旦爆发出来必然会影响整个凌祈的局势,既然有人精心谋划让“沈城”来凌祈,那就说明这个人或者这些人,所图不小,那她就要早做打算了… 又转念想起另一件事,距离娘亲逝世已经一年半了,前世自己因着婚约之事不方便明目张胆的出城,今生,她可要快点摆脱段宇焱那个渣男,查清真相,必要时手刃仇人替娘亲报仇,然后…她还没想过以后的事,当务之急就是沈城和他背后的秘密了,如果能够尽快解除婚约,自己就能想办法出城替娘亲祈福了… “小姐…小姐?”从筠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小姐,秦王跟三姑娘过来了。” 沈卿晚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站在花园旁远看很是般配的一对璧人,不正是她那个三姐跟秦王么?男的高大俊郎,女的娇小可人,虽不是倾城之姿,但也不差多少。 沈卿晚正有点不解,就见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石阶往小亭来,一抬眸仔细看就发现,两人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十指相扣,看上去好不亲密,转眼又对上了沈易梦嘚瑟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段宇焱这个死渣男还真是贼心不死,先是跟沈易佳传的热火朝天,这会儿又跟沈易梦拉拉扯扯,越想越恶心,保不齐他想享受一下齐人之福?再说了,所谓的喜欢沈易佳到不行,就是明知道沈易佳被禁足也没有任何表现,看来也没那么喜欢吧,还真是贱骨头,是个人往上贴都来者不拒。 可是那两人没有一丝迟疑的往三五亭而来,沈卿晚顿时就黑了脸,却还是得硬着头皮行礼问安,“见过秦王,三姐姐好。” 段宇焱横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免礼吧,本王今儿呢,是想告诉你一声,无论你怎么做本王都不可能喜欢你的,还有那婚约,本王会向父皇请旨退了,你以后少来纠缠本王!” 沈卿晚忍住了满心的欢喜,一脸正色的点头应了声,“谢秦王殿下,臣女知道自己碍着二姐姐三姐姐的好事了,之前是因着御赐的婚约不好抗旨不尊,今日之事既然臣女和王爷两厢情愿决议退亲,还请王爷向皇上请旨退亲,别误了二姐姐三姐姐的姻缘。” 段宇焱看了看她的面色,总觉得有点不对,但也没有多说,甩了甩衣袖大步走远了。 沈易梦刚想嘲笑两声,就听见沈卿晚轻声说道,“三姐姐先别急着高兴,可是忘了竹厢阁的那位,她啊,才是秦王心尖儿上的白月光呢。” 沈易梦咬了咬牙,哼了声小跑着追了上去。 沈卿晚远远的喊到,“不管今日秦王退亲之事是否与姐姐有关,妹妹都先谢过姐姐了!” 等到两人走远了,沈卿晚笑得眯起了眼,这是个好的开头呢,那个糟心的婚约可算是退了,以后自己可就自由啦!从筠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劝劝自家少主子怕她承受不了,在看到少女嘴角的弧度时,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这是一年多以来她第一次见少主笑得那么开心,以后的那些事,留着以后再来操心吧。 及笄礼在众人的努力下拉上了帷幕,紧接着而来的七夕宫宴,才是让人头疼的大戏。 第三十一章 退亲 御书房内 面容英朗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焱儿,你就是这么对人长宁郡主的?丞相府及笄礼当天,公然跟相府三姑娘勾三搭四,怎么的,一个二姑娘还不够,这下还要给人家三姑娘也牵扯进来?合着丞相府一大家子女眷都是供你挑选玩乐的人家了?朕把知瑶赐婚给你是为了什么,你母妃心里最有数,朕这次真的是对你失望至极!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还有你干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儿,真真是丢了我皇室的颜面!” “儿臣…知错……”段宇焱垂下了头,他知道此刻辩驳只会让父皇更加厌弃他,倒不如什么都不说来得好。 “唉,罢了,既然你已经说出了退亲的话,花园里那么多人听到了,此刻再反悔也不好,周福海,拟旨下去,明儿你让人从朕私库里把知瑶那丫头惦记久了的红珊瑚摆件也给她送去,我记着,上次东海进贡送来的一匣子东珠,还未曾动用过,就都给那丫头送去,让她做一套头面,小姑娘家家的,穿戴的光鲜亮丽点儿是最好不过了,还有过两日的七夕宫宴,那丫头最喜欢喝的琼浆玉露记得多备一点,不然那个小馋猫又要闹起来。”皇上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语气中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还有啊,宫宴那天,你让御前侍卫出一队人,去丞相府接知瑶进宫。” 周福海闻言应了声,他没记错的,那一匣子东珠德妃娘娘可是惦记了许久,求了良久陛下也没赏赐给她的,这下都赐给了长宁郡主,想必德妃娘娘会气得受不住吧,不过他一个奴才,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像秦王殿下这种看不清的人,当真是连太子殿下都比不过,起码太子爷都知道在陛下心里,恐怕三位公主加一块儿,都无法跟长宁郡主比肩,封号更是同几位公主一般的“长”字辈儿,要知道其他几位郡主都还只是“阳”字辈儿的,这一看孰亲孰远就有分晓了。 更别说那御前侍卫可是陛下的亲卫,就连太子爷都没法让陛下动用御前侍卫护送进宫,而这些待遇,小郡主却是享受了个遍。这回倒好,郡主没了婚约的阻挠和禁锢,这下的七夕宫宴想必就会更加热闹了,毕竟大将军府这一辈儿可是没有女眷的,郡主不仅仅是丞相府的六小姐,还是大将军府的小小姐,单说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关系,还有郡主的受宠情况,可能几位太子爷跟几位王爷都会心动吧,不过这可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妄言的了,一切就等着过两日见分晓吧。 七月初六,蘅芜苑 天微微亮,沈卿晚就被寻菡唤了起来,“小姐,小姐,您快醒醒?您快起来,等下宫里就来人宣旨了,您可不能睡了。” 沈卿晚在满脸迷茫中沐浴梳洗换好衣服,戴好头面,迷迷糊糊的来到前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长宁郡主沈卿晚,端庄贤淑,温婉可人,因秦王之故特许退亲,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关,钦此。”周福海宣读完圣旨,轻轻扶起沈卿晚,“郡主,万岁爷让杂家给您送来了两个物十,里面有您喜欢的红珊瑚摆件,还有一匣子东海进贡东珠,那成色也是再好不过的,之前德妃娘娘求了许久陛下也没赐给她,今儿个陛下可是都赐给了郡主您。” 周福海自八九岁开始就跟着当今了,到如今也有了几十年的光景,也是打小就看着沈卿晚长大的,语气中自然带了几分亲近。 当然,这最后一句可是压低了声儿说的,他们这些宫里的老人,可都知道即便是对三位公主不敬,也不能得罪了这位千娇百宠长大的小郡主,不然别说是大将军丞相两府,就连皇上太后皇后三位贵主子也不会放过了这个始作俑者,这要说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个不能面世的理由了… 沈卿晚笑着点了点头,“知瑶知道了,还请总管回去了先替我向皇上谢恩,明日知瑶进宫,会亲自向陛下告恩。寻菡,好生送周总管出去。” “是,奴婢知道啦。”寻菡笑了笑,“周总管,您请。” 周福海应了声,“那奴才就先告退了,郡主好生准备明儿的宫宴,陛下安排了御前侍卫明天来接您进宫。” “麻烦周总管告知了。”沈卿晚笑了笑没再说话,示意寻菡送周福海出去。 回到院里,沈卿晚松了口气,“婚约可算是解除了,我终于自由了!”自己终于脱离了苦海,自己再与那个渣男没有半分关系了! “是呀,小姐这回可算是自由了,明儿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宫宴,亮瞎那对狗男女的狗眼!”慕桃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些人要是知道咱们家小姐就是小神医,可不得惊掉了下巴。”寻菡笑着说道,她打小受大将军府恩惠,才得以有了今日,在她心里,根本没有人配得上她家小姐,而这对狗男女还这么作践小姐,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沈卿晚笑了笑,“好啦好啦,你猜他们有没有想到,对于退亲,你家小姐可是乐见其成的。” “那属下就先恭喜小姐脱离苦海了。”从筠笑着说道。 “属下也是,恭喜小姐喜获单身。”几个丫鬟接连上前打趣道。 翠微宫 坐在上首的宫装女子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焱儿,你真是好生糊涂啊!为了丞相府的劳什子庶女,放弃了人家真正金枝玉叶的六小姐,你也别怪母妃说你,你这事办的可真是糊涂至极!” “儿臣…儿臣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段宇焱阴沉着脸说道,他马上就到了弱冠之年,被自己的母妃当着宫人的面指责,当然有点拉不下脸。 “唉,焱儿,当真不是母妃说你,你可曾知道,你父皇为什么在几年前就把沈家小姐赐婚给了你,而不是旁人?”李庆姝沉声说道,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虽说她有把握这翠微宫上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就怕有漏网之鱼,此时此刻让人下去,才是稳妥之举。 段宇焱也从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状态摆脱出来,恢复了一部分理智,“儿臣不知,还请母妃详述。” “焱儿,你可记得五年前咱们母子是何般处境,你可记得后来母妃一路扶摇直上,从一个小小的贵人,坐到了德妃的位置上,连带着你外家也官至二品。”李庆姝眯了眯眼,仿佛在回忆之前的事儿。 段宇焱点了点头,“儿臣记得,那时候儿臣和母妃经常被宫人欺负,经常受人折辱…” “是啊,那时候你上面有着太子楚王齐王晋王豫王,哪个不是家世显赫之人,可偏偏选中了你,你可知道为什么?”李庆姝叹了口气,“皇后跟贵妃都十分中意沈家小姐做皇子妃,可是陛下却偏偏选中了你,紧接着就是母妃和你外家的升迁,就是因为,陛下想给长宁郡主找个家室不太显赫的夫君,有着大将军府跟丞相府做后盾,便没有人敢随意欺负了郡主去。” “可…父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段宇焱很是不解的睁大了眼,前世的时候段宇焱并未与沈卿晚退亲,自然不知道这些往事。 李庆姝重重的一叹气,“你有没有发现,陛下跟太后都对长宁郡主十分好,其中之一个理由,就是因为,当时你父皇夺嫡,就是靠着大将军府的支持,才有了今天…加上你可曾知道,这后宫,没有一人是你父皇心上之人…你父皇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那长宁郡主之母,当初艳惊天下的邵阳郡主…也就是因此,他才对小郡主多了几分偏待偏宠,这下倒好,除却齐王那个莽夫,太子、楚王、晋王、豫王都没有皇子妃,哪个不是虎视眈眈,而这上好的机会,毁在了你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上。沈易佳那个丫头片子再好,再貌美你再喜欢,她也只是个庶女,再加上她被陛下贬斥没了才女之名,还哪里配得上你?别说是正妃侧妃,做个庶妃侍妾母妃都觉得差了几分。” 段宇焱整个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原来如此,竟是这般理由,怪不得从小不受父皇重视的他,五年前忽然进了父皇的视线,怪不得之前势单力薄的外祖一家,几年前忽然升到了正二品掌管工部的尚书,怪不得自出生被宫人欺辱的他,几年前忽然入了皇祖母的视线,有了皇祖母照拂后,他再没有吃过糟糠野菜…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般理由…… 李庆姝叹了口气,“你这傻孩子,事到如今,母妃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大可以看明日的七夕宫宴,一个没了婚事束缚受宠且家世显赫的郡主,而且长宁郡主嫁进去必然是为正妃,符合条件的皇子多了,而你没了长宁郡主这个正妃,再想找到一个这般的王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段宇焱这时候才知道了自己办得事的愚蠢,可为时已晚,退了亲,没了大将军府跟丞相府两个后盾,他就再也没有了跟其他人相争的资格… 在李庆姝的叹气声中,段宇焱缓缓的离开了翠微宫,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好像知道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也明白了自己受重视的理由,这一重重打击,让他有点迷茫。 第三十二章 七夕宫宴1 七月初七,辰时三刻 沈卿晚缓缓睁开眼睛,昨个儿老夫人差人来传了话,请几位能参加宫宴的姑娘小姐,赶今儿巳时到易安居去一趟,就连禁足在竹厢阁的沈易佳也同样收到了消息,长达二十日的禁足生活,磨掉了她身上的那股傲气,变得内敛起来。 沈卿晚一边换上比较家常的衣裙,一边听着慕桃絮絮叨叨的说着。 “小姐,你可不知道,昨个儿晚上老夫人刚传了话下去让人给二姑娘放出来,没一会儿二姑娘啊,就去了易安居磕头谢恩…奴婢还真不信,咱们这个二姑娘被关了这么久心里没有半分怨气,可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去谢恩,可见是个狠角色,小姐可要多多防着她!”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儿,慕桃也渐渐收起了从前那副沉不住气的性子,愈发向寻菡看齐了。 寻菡也点了点头,“这回桃儿说的不错,咱们这二姑娘和三姑娘,还真不像一个娘生的,二姑娘心思多的跟什么似得,三姑娘这个脑筋就没那么好使了,还真是挺神奇的。” “是啊。”她还是轻视了沈易佳几分,没想到关了二十日后,沈易佳本身还有点浮躁的性子彻底被磨掉了,这么一看,对她而言还显得有几分棘手了,不过她也不是个怕事的,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她到了易安居,其他人还没来,老夫人轻声吩咐道,“晚姐儿,你可是咱们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也是咱们相府对外的门面,今儿的七夕宫宴我这个当祖母的,没啥好嘱咐你的,但有几点你得记着。我听你父亲说了,这次宫宴主要是给几位王爷还有太子选妃,昨儿个你刚退了婚约现在也是白身一个,想必晚姐儿你已经进了几家的视线,我这个老婆子必然是做不了你婚约的主,但是吧,老婆子我还得为咱们府上考虑,只有你嫁的高了,咱们府里其他人的婚事才好相与,你几个姐姐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也得靠你给相看介绍着,你几个姐姐嫁的好了,你以后嫁进皇家了日子也好过,也有人好帮扶着。” “是,晚儿明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自然也很清楚,只有相府好了,我才能好。”沈卿晚轻笑着答道,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她很清楚,她和有的人之间,注定了不会化解,就算她可以不计较沈易佳姐妹前世对她的所作所为,单说是今生的种种算计和利用,她也是无法姑息再这些人了。 话刚说完,沈易梦沈易琪二人一前一后的就进来了,紧接着就是沈易佳跟沈易玥,没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就坐下了五个人。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昨个儿差人喊你们来呢,是因为你们父亲跟我说了一下,这次的七夕宫宴呢,不仅仅是单纯的一个宫宴,你们也都知道,除了你们齐王姐夫府上有了正妃以外,其他王爷包括太子爷府上都差着正妃,这次的宫宴,也有着为几位皇子,以及几位世子公子选亲之意,咱们相府的姑娘,素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这个当祖母的,不希望你们几个丫头中,任何一个出了差错得罪了贵人,你们可明白?” “孙女儿谨遵祖母吩咐。”几人齐齐应声。 “没什么事儿就都散了吧,二姑娘留一下。”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沈卿晚抬起头就看见,沈易梦听到老夫人最后一句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嫉恨,不由得叹了口气,沈易梦还真是比不得沈易佳,如果她有沈易佳三分城府,也不至于做下了那么多破绽百出的蠢事吧,若非那时候的她还未重生,这些事儿沈易梦怎么可能落得了好。 沈易佳刚听到老夫人的话,还有几分欣喜,但是并未表现出来,抬起头来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沈卿晚那个小贱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丝毫反应,倒是自己那个蠢笨的妹妹有点按耐不住了,一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控制不住的冒火,若不是沈易梦那个蠢女人,她也不至于再被禁足,连带着连及笄礼这么多贵人出席的事儿都没法参加。 又转念想起昨儿个春兰告诉自己的事情,沈卿晚那个小贱人被秦王退亲了,就算她有着好的家室受皇亲国戚青睐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心上人的喜爱,就这一点她也比沈卿晚强百倍!起码秦王爷心里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沈卿晚,就这一点那个小贱人这辈子都比不过自己! 等四人离开后,沈易佳刚想上前一步问问老夫人有什么事儿,就被老夫人一声呵斥整得小脸一白,“你给我跪下!” “祖母…易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昨天要这般待易佳?”沈易佳麻溜的跪下以后,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流出几点泪花,带着哭腔说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厉声说道,“沈易佳啊沈易佳,我素来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啊,给秦王迷得七荤八素的,直接退了你妹妹的亲事,你可真是有本事啊。” “易佳…易佳没有……”沈易佳哭得梨花带雨。 老夫人皱了皱眉,“好了,你也别在这儿跟我装模作样的,你什么德行你心里最清楚,老婆子我也见过不少人了,像你这种还是第一次,连亲妹子的未婚夫都觊觎,你可真真是…” 沈易佳作势又要哭,老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也别在这儿演戏了,老婆子我呀看腻了,你呢,回去换身衣裳,把你的那些个眼泪收起来,对我使这些没用!还有,今儿个你可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要是丢了相府的脸,老婆子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易佳哭哭啼啼的应了声,一手抹着眼泪就跑了出去。老夫人望了眼她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没再说话,她这心里啊,总感觉有点放心不下她这个二孙女,心里弯弯道道太多了,这几个孙女儿啊,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二丫头了,心里想得多,又太会算计,连她老婆子啊,都怕一不小心啊,就跌进了沈易佳这个臭丫头的圈套里。 第三十三章 七夕宫宴2 沐浴后擦净水,长发在慕晴灵巧的手下,挽成一个精致的百合髻,插上一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一支银凤镂花长簪,如玉的耳坠上是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皓腕上是一支白银缠丝双扣镯,眉心处点着梅花钿,整个人更添了几分温婉,换上早就备好的华服,腰间戴上一枚碧玉滕花玉佩,自锦凳上缓缓站起身,沈卿晚微微一笑,显露出了几分傲人之姿,虽有着一层薄薄的面具遮盖了绝色的容颜,但也不差几分。 “小姐今儿这打扮,晴儿怕是下了不少心思吧!”慕桃笑着打趣道。 慕晴脸红了红,“死桃儿,瞎说什么呢!” “就是就是,我可以作证,前几日我可是瞥见晴儿偷偷拉悦儿几个过去挽发,还让咱们院里的丫头们评判哪个好看呢!”寻菡接过话茬儿,看了慕晴一眼,冷不防的揭了她的老底儿。 慕晴气得跺了跺脚,“小姐!你看她们几个,一天天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好了好了,桃儿菡儿,没看见咱们晴儿小脸都红扑扑的了嘛,快别闹了。”沈卿晚轻笑着说道,这几个丫头隔三差五的就得来这么一出,她看着也真是挺有趣儿的。 “是,小姐。”听到沈卿晚的话,几个人齐齐收了声安安稳稳的站在一边。 沈卿晚清了清嗓子,“今儿个入宫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菡儿随我入宫,我这儿左右也没什么事儿,晴儿先回去坐镇店面,前些日子我给你们几人说过的,现在就着手准备防范瘟疫的事儿,过段时日就是娘亲逝世两年半的日子,我打算去趟空浔寺给娘亲做场法事,你们也知道,一年前我因着在师父那儿,没来得及给娘亲上柱香,这回我打算多待几日,你回去了传信给阿熙,让他那边到时候安排一下,我出去的时日,城外如若有发热高烧咳嗽的情况,让人立马报给我。” “属下明白。”慕晴点了点头应道,她家少主子很少这么郑重其事的跟她们交代事情,每次说都是会有大事出现,上次南方天花发生之前,就是少主让她们早做打算,才避免了她们孤星楼大伤元气,而少主正是因为天花的事,才有了小神医的美名。 沈卿晚点了点头,“菡儿随我去前厅侯着吧,皇上派来的马车应该快到了。” “是。” “小姐,小姐…”一路急奔进赏莲阁,欣赏自己美貌的好心情被打断,沈易梦紧紧皱起眉头,怒斥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二小姐,皇家的马车已经来了,六小姐马上就要进宫了…咱们是不是也要一起去……”春杏在迈进大门后停下脚步,直喘粗气。 “愣着干什么,快拿我那件云锦薄纱来,若是耽搁了时间,让沈卿晚抢先坐车走了,仔细我扒了你的皮…”比起沈卿晚坐车走了,她更怕沈易佳那个小贱人软磨硬泡坐了上去,得了秦王殿下的青睐,那她该如何是好。 春杏快速打开柜子,拿出那件云锦薄纱,小心翼翼地披到身上,扶着沈易梦快速向大门走去。两人急步前行,不负所望的是,当沈易梦来到门口时,沈卿晚也刚刚从前厅收到消息来到门口,正准备上马车,“六妹妹!”亲亲热热的招呼一声后,沈易梦快步走了过去,“在家里好无聊,带我一起进宫吧。” 沈卿晚挑了挑眉,又转眼看见了跟在沈易梦身后只错开了半步的春杏,眼里含了笑,这丫头当真不错,她只是让人告诉了春杏自己要做皇家的马车进宫,其余半句未提,没想到春杏这丫头竟有办法诓得沈易梦急急忙忙的赶来,还真是个…可塑之才呢。 “三姐姐,我这是皇家的马车…可能不方便……”沈卿晚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 沈易梦闻言立马就不乐意了,怎么回事儿,她让沈卿晚这个小贱人带上自己是给她面子,结果这个小贱人还推三阻四的,真是不识抬举,面上却装作一副不懂的神态,“六妹妹,既然是皇家的马车,那接你一个也是接,接咱们两人也是接,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反正自己一定要赶在沈易佳那个小贱人前面入宫去见秦王殿下,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面子什么的了,开始死缠烂打。 就在沈易梦纠缠期间,沈易佳几人款款而至,见沈易梦这副模样,沈易玥先是笑出了声,“三姐这是作甚,六妹妹乘皇家的马车,怎么可能方便多带一人呢,若非如此,咱们姐妹是不是都可以上去了?”一边嘲笑沈易梦的不自量力,一边又拉踩了沈卿晚一脚,示意沈卿晚如若带上沈易梦,那她们三姐妹便也要一同上车。 沈卿晚掀开帘子笑了笑,“当真不是妹妹小气,而是这…真的不太方便。” 沈易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接说看不起咱们几姐妹就完了呗,犯得着说什么不方便不方便么?这么打马虎眼也不嫌丢人的!” “是啊是啊…”沈易玥跟着附和道。 沈易琪倒是有点听不下去了,“三姐跟五妹别吵了,可能六妹妹真的不太方便呢!” 沈卿晚叹了口气,没想到一贯跟她不怎么队服的沈易琪会帮她说话,心里有点讶异。 沈易佳看了看边上侍卫的衣着打扮,这些人打扮跟电视剧里的皇家侍卫挺像的,又想了想沈卿晚的身份种种,难不成这些人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那她可要好好表现了。 “好了好了,三妹妹五妹妹你们快别说了,六妹妹可能真的有为难之处,你们两个,也别难为你们六妹了,毕竟六妹妹若是能带人一同前往,心里定然是想着惦记着咱们姐妹几个的。”沈易佳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 一边的沈易梦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你是惯会装好人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算了吧。” 沈易玥也闭上了嘴,她一惯是唯沈易佳是从的,前面上前搭话,也是受了沈易佳的眼神示意,如今沈易佳都站出来让别说了,她自然不可能拂了沈易佳的面子,当然是乖乖闭嘴了。 “几位姑娘可以稍微让一下吗?我等奉皇上之命接郡主入宫,并未提到可以带旁人一同,请你们别再难为郡主了好吗?”御前侍卫的首领受不了这些个人的聒噪,站出来说道。 沈易梦几人听到这儿都闭了嘴,没再说话。 御前侍卫一行也成功载着沈卿晚向皇宫驶去,马车停在宫门口,沈卿晚转而换上步撵,一旁等待着步行入宫的小姐姑娘们开始窃窃私语。 “同样是参加宫宴,凭什么她就可以搭步撵而咱们只能靠自己?”一家小姐不耐的说道。 另外一个小姐连忙掩住她的嘴,“遥儿你可小点声吧,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人?当朝丞相之女大将军府的外孙女,皇上亲封的小郡主,连你姨母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更别提你了,可别好端端的给自己招来祸端!” 施恩遥后怕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眠儿你最好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想到这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里害怕极了,她虽是有点小算计在府里也是说一不二,蛮横至极的存在,可也知道这个自家父亲再三叮嘱了不许得罪的小郡主,是她惹不起的人,如果惹了就连自己那身为四妃的姨母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沈卿晚坐在步撵上,轻轻扶了扶额,等下只怕又有一场硬仗要打,自己可要养足了精神千万不能出了岔子,那些个与自己不对盘的小姐,听到自己跟段宇焱那个渣男退了亲,只怕是心里痛快不已,急着想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她偏生就不是个让别人如意来寻自己不开心的性子,自然要打扮的光彩夺目才是。 而堪堪等到马车的沈易佳四人挤在狭窄的车厢里,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沈易佳不由得回想起沈卿晚掀起帘子时里面的模样,跟自己坐的破破旧旧的马车一对比,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凭什么?她好歹是一届穿越女,怎么事事不顺受人欺负,而沈卿晚那个小贱人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了那么多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不服,她不服啊! 沈易梦也想着刚刚那一幕,她打小跟着刘氏长大,好东西也见过不少,自然看得出来沈卿晚搭乘的马车乃是紫檀木制成的,紫檀木本就难寻,世人得到一小块都是悉心保存的,像这种能够制成马车的紫檀木,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宝贝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死缠烂打都要上去的另一个理由了,她以前有机缘从沈卿晚那儿抢了自找苦吃还视若珍宝似得保存,没想到在别人那儿却可以拿来做马车使用,真是暴殄天物,当然她只敢在心里念叨一下,毕竟对方可是整个凌祈的皇帝,这种话一旦传了出去,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沈易玥缓缓压下满脸的嫉妒,凭什么都是一个爹生的,自己的六妹生来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而自己只能在二姐跟前当一条狗?她不服,她不服啊,要不是沈卿晚投胎投的好在夫人肚子里,若换做是她,那是不是如今沈卿晚有的一切都是她沈易玥的?沈易琪也思考着门口发生的一切,一向跟六妹不太对付的她居然说出了那种话,这让她自己也有点吃惊了,就这样马车缓缓载着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到了宫门口。 第三十四章 七夕宫宴3 看到宫门口长长的队伍时,四人傻了眼,她们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没想到这么多人已经到了,本就关系一般的四人分散开来,纷纷找到跟自己交好的千金聚做一团。 “易佳你怎么才来啊?这都未时三刻了。”刘玉情笑着问道,虽说沈易佳被去了才女之名,可她们表姐妹素来要好,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个虚名就断了往来,再说了要不是她姑母嫁入了相府,她们侍郎府还难有今日的风光呢,沈易佳虽说受了斥责,可也是她姑父心尖上的女儿,她娘可是吩咐了,只要她姑母跟表姐还受宠一日,她们侍郎府就不能跟相府断了往来。 沈易佳四下打量了一番,“怎么没见我那个六妹?”心里有点纳闷,按理来说沈卿晚那个小贱人只比她们早走了没多久,这里现在还排着这么多人,没道理沈卿晚就进宫去了啊? “你快别提了,人家怎么能跟咱们一样的!到了宫门口就换了步撵进宫去了,你说同是郡主,人其他几位也没她这样有特权啊!”刘玉情咬牙说道,凭什么大家都是来参加七夕宫宴的,偏偏她沈卿晚就可以有特权先进宫去?而她们只能在这儿顶着烈日等着,一会儿还只能靠双脚走进去! “什么?”沈易佳吃惊的长大了嘴,她万万没想到,乘坐的马车她比不上沈卿晚就算了,就连入宫那个小贱人也可以享有特权,眼中浮上一丝恨意,真真是贱皮子!凭什么她们都在这儿晒太阳,那个小贱人就可以先进宫去?她不服,她不服啊!她好歹也是一届穿越女,没有一点点特权就算了,处处受辱也就罢了,可凭什么一切好事都是沈卿晚那个小贱人的?她不服啊! 而不远处站在一边的沈易梦冷冷的看了看这边的情形,嘴角微微一勾,她这个好姐姐啊,从小就自命不凡,看不上她这个做妹妹的,拿鼻子看人惯了,这下倒好,发现自己什么都比不得别人,她还真怕她姐姐会受不了呢! “梦姐姐,佳姐姐她…”刘玉念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易梦狠狠一瞪闭上了嘴。 “什么佳姐姐,你以为人家看得上咱们吗?怕是连你姐姐,在她心里都只是一条狗罢了。”沈易梦不屑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站在一边的贵族千金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纷纷掩唇笑了起来,心里不知道过了多少道弯儿。 施恩遥远远的扫了一眼这边的闹剧,“眠姐姐,你看那女子,可是原先的第一才女?”她以前就瞧不起那个装模作样的沈易佳,什么第一才女,说得好像沈易佳真有那个才华似得! “遥儿,人家可是被皇上怒斥不忠不义,不堪才女之名呢!你可万万不能用才女称呼她了,不然进了皇上的耳朵里,可没你好果子吃!”李星眠笑着打趣道,她家里姑母就是当朝的德妃娘娘,按理来说秦王也算是她表哥,她自然对这个坏了自己表哥名声,还使得表哥没了长宁郡主这桩好亲事的沈易佳十分不满了,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之意,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施恩遥提高了音量,“我看这做人吧,光会装是没用的,如果连自己妹子的未婚夫婿也要染指,那这人的脸皮也就有点太厚了!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咱们虽说学不来那装模作样的本事,可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得!”李星眠看出施恩遥也对沈易佳不满已久,才刻意挑起话茬儿寻她的不痛快,自然不甘落了下风。 一小会儿的功夫,周遭的贵女们纷纷讨论起了沈易佳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一时之间整个宫门口热闹非凡,而沈易佳也受不了周遭人明里暗里的眼神,灰溜溜的带着刘玉情站到了角落里,沈易梦看着眼前的闹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途经御花园的时候,步撵被一声厉呵斥停,“大胆!你是哪个宫的?见了本妃也敢不下来跪见?真真是没有教养!” 沈卿晚揉了揉发涨的额头,眼前这人…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莫非是皇伯伯新宠的妃嫔?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让她下去拜见的道理吧,再说了,这张口就是一句“没有教养”,还真是不中听极了! “跪?我凭何要跪?再说了,问别人是谁之前,不该自报家门么?”沈卿晚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张悦笑了笑,“真是好笑,我乃是绛紫宫贵人,我瞅你面生的很,怕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答应,见了我有何资格不跪?” 跟在张悦身后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卿晚一眼,伸手拉了拉张悦的衣摆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她一记耳光打偏了头,“大胆贱婢,连本妃的衣裙都敢动,弄坏了你赔得起么?” “奴婢…奴婢没有……请小主宽恕。”小宫女低下了头连忙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变得血肉模糊,而张悦看上去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完全没打算让小宫女停下。 沈卿晚不耐的皱了皱眉,“跪?我就没听说过,我一个郡主需要给你一个小小贵人下跪的道理?你这么厉害,不妨随本郡主去面圣,咱们好生说道说道。” 张悦心里一慌,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去就去,谁怕谁啊,我就不信了…”随即叫小宫女起来,一行人跟在沈卿晚身后往御书房走去。 进了御书房,沈卿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张悦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唰唰的往下流,“嫔妾…嫔妾…这嫔妾好端端的在御花园走着,谁知这人她见到了嫔妾也不行礼也不下步撵,她眼里还有没有嫔妾有没有您啊……” 沈卿晚默默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会颠倒是非黑白,“你怎么这么爱装呢?你以为别人都没眼睛没耳朵就在这儿听你瞎扯啊?” “你你你…”张悦哭的更大声了,“皇上您看看…这当您的面都这样说嫔妾,私下里……” 皇上看了看沈卿晚小脸上流露出的不耐,没理张悦,而是笑了笑,“知瑶丫头,今儿个怎么有心来御书房看皇伯伯了?” “昨儿个您把知瑶惦记久了的红珊瑚摆件赐给了知瑶,知瑶这不是想着来向您亲自谢恩么。”沈卿晚嘴角也勾出一抹笑,认认真真的说道。 张悦这才觉得有几分不对,莫非这人就是传闻中最受宠的那个小郡主,眼前不由得一黑,这下她一定完了…竟然让小郡主跟她行跪拜礼,要知道这位跟高居妃位的四位娘娘,也只用行平礼,对皇后娘娘才是行跪拜之礼,她那里有这个资格…这下完了,她死定了…… 皇上仿佛才注意到她一样,语气十分平静的说道,“传朕旨意,白贵人对长宁郡主不敬,就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再贬为官女子吧。” “不要,嫔妾不敢了,皇上…皇上…嫔妾不敢了皇上……”张悦哭着说道,可却被大力太监越拖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沈卿晚皱了皱眉,“皇伯伯…” “知瑶不必替她求情,是她自己蛮横无理不知天高地厚,怪不得旁人。”皇上挥了挥手,“好了,等会儿宫宴就要开始了,你先去看看皇后吧,她啊最近几乎天天跟朕念叨你,听的朕耳朵都起茧子了。” “皇伯伯,那知瑶先行告退了。”沈卿晚缓缓行了礼,转身出了御书房。 皇上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等人走远了,皇上转过头看了眼周福海,“你说,这次宫宴,朕要不要给知瑶这丫头指门亲事呢?最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这样朕也放心,朕不想亏待了她的女儿…” 周福海笑了笑,“陛下这么想肯定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奴才觉得,想必郡主近日是不想再被赐婚的,只怕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啊,那丫头虽然面上不提,可朕总觉得她心里应当是不太舒服的。” “有陛下为郡主这般考虑,郡主一定能找到一门不错的婚事的。”周福海说道。 “罢了,这种事倒也是急不得的…” 沈卿晚慢慢向凤栖宫走去,一路上的宫女看见她后都纷纷行礼。 到了凤栖宫门口,侯着的宫女小小的惊呼一声,“快让人进去通传一下,就说是小郡主来了。” “奴婢见过小郡主。”宫女老老实实的跪下行礼问安。 沈卿晚笑了笑,“免礼,我来看看娘娘。” “郡主请。” 沈卿晚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看见坐在堂上雍容华贵的女子时唇角一酸,“知瑶请皇后娘娘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这丫头,本宫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快来让本宫看看,是不是瘦了?”连亦兰亲亲热热的握住沈卿晚的手,四下打量了一番,没有任何差错,这才放心下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家那个傻儿子心悦这丫头,几年前皇上赐婚的时候,她也是极力的反驳,这下倒好退了亲,她那个傻儿子啊,起码可以争取一下了… 沈卿晚含了笑,“娘娘惯会打趣我。” 连亦兰笑了笑,“你这丫头,还真是嘴甜,本宫可不是打趣你,本宫啊,这叫担心你。” 第三十五章 七夕宫宴4 行到泰和殿时,沈卿晚下了轿子,扶着寻菡的手缓缓的从右侧门进去,传唱的太监远远看见她,低下头大声说道,“长宁郡主到!” 沈卿晚进殿,看到大殿内竟然是男女分左右就坐,不过整个殿很大,中间还搭着台子,男宾女宾隔得并不远。 沈卿晚缓缓走向最前面一排,福了一福,“长宁给敏贵妃娘娘,贤妃娘娘,良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惠嫔娘娘,欣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不在,其他妃嫔自然是以敏贵妃娘娘为首,蒋玉笑了笑,“长宁有礼了,快快请起,你这丫头,本宫可是好久都没见你了。” “是啊,这丫头平时也不甚进宫,跟咱们姐妹几个,还真是没什么往来。”杨庆欣笑着打趣道,她儿子在朝中虽说也有着不少的支持者,可若是再加上大将军府,太子再出一点差错,那皇位岂不是十拿九稳了?再说了,她家晋王也是一表人才之辈,王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小郡主进府了必然不会受欺负就对了。 唐倩雯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她儿子虽说有了正妃侧妃跟庶妃,可哪比得上小郡主出身高贵又倍受宠爱?再说了她早就看她那个儿媳不顺眼了,嫁入王府几年未有所出,平日里又是一惯的刁蛮跋扈,她儿子去了谁院里多一点,必然要寻个由头发作一番,说句不好听的就这善妒的性子,怎堪大位?贬妻为妾都不为过。 朱明婧则是坐在一边,静静的喝着茶水,沈卿晚倒是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她几下,宫里从不缺一时受宠的妃嫔,能够一直盛宠不衰的才是真有本事的人,而这位良妃娘娘,在前世当今逝世之前,一直都是颇为受宠之人,也从不参与宫廷的争分吃醋,可以说是十分淡泊,可以说的上是宫里独树一帜的人了。 一旁各家的贵女也都心思各异,虽说沈卿晚比她们早进宫,可在御书房跟凤栖宫耽误了一阵,反而没有她们到泰和殿的早。 “你说这长宁郡主,还真是与传闻丝毫不符,如果这也是所谓的无才无貌无德,那咱们在座的千金们,又有几人称得上有貌了?”坐在稍微靠后的侍郎府千金周妍初笑着跟一旁的小姐说道。 “是啊是啊,咱们以前都是听沈家那位二姑娘说她妹妹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哪曾想过竟是这般大家闺秀之人,这气度,竟与那皇家公主无二了。”董静娇笑着应声道。 凌祈设宴时有规定,一品官员之家小姐跟王府郡主侯府小姐坐在同一席,二品三品官员同理而论,只不过这庶出的姑娘跟王府的郡君们,只能在对应嫡出小姐的那一席靠后的位置就坐。 沈易佳淡淡看了一眼前面那一席,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和嫉恨,凭什么?她看得那些个古装剧里,明明嫡庶之分没有这么明显,谁知道自己真的穿越了,嫡庶之分却这么大,自己走到哪里都只能被称作姑娘,吃穿用度样样比不过沈卿晚就算了,现在居然要跟这些个人坐在一起,真真是让人不爽极了!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肉里,留下了三个半月牙形的痕迹,刺得生疼。 沈易梦笑了笑,眼神扫过沈易佳的左手,“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了,需不需要妹妹向贵妃娘娘请示让姐姐先行回府休息?” “不必,谢谢妹妹关心了。”沈易佳皱了皱眉,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想支开自己,今儿个可是赐婚的大日子,若是她就这么被算计失了这个好机会,岂不是如了沈卿晚还有沈易梦以及那些个跟自己不对头的小贱人的心?她可不要,她一定要往上爬,这种日子她受够了,只有到那个最高的位置,才能坐享荣华富贵,不必再向任何人卑躬屈膝! 男宾席,坐在最前端的一席是太子跟几位王爷,六人武功都不弱,自然听得见女宾那边的议论声。段永玺远远看着中间那道粉色身影,心里划过一丝火热,晚晚,本太子就不信这一次你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段钰远满眼温柔,一身宝蓝色华服显得他多了几分硬朗,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墨竹的幽香,正如他的人一般,口中默念道,“晚晚。” 第二席上,身穿墨色劲装的男子正含笑跟身边一身白衣的男子打趣,“怎么了?阿韫,你在看什么?” 寻着段晨韫的视线望去,入目的是一身淡粉色长裙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这女子是何人?本世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阿遇你没听到么?不出意外此女应当是长宁郡主,你没听到她刚刚的自称以及几位娘娘对她语气里的亲切么?”段晨韫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颇有一副翩翩公子之势。 林惊遇笑了笑,“是么?还真是有趣。”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他自认长这么大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可这人浑身的气度当真不凡,与那些个平凡女子并不一样,还真是,让人感兴趣啊。 沈卿晚又福了福,回了席,刚坐下,一边的林知予就拉过她,“晚儿你刚刚好生气派,你是没看见,我瞧着你那二姐啊,刚刚怕是快要气死了吧?” “是啊是啊,晚儿你可不知道,咱们姐妹几个,早就看不惯她那副装模作样的架势了,这下倒好,她那美人皮装不下去了吧。”姚意欢笑着打趣道。 段语潼笑了笑,“本郡主最是看不惯那些个矫揉做作的女子了,像她那样的,若是惹到了本郡主的头上,你看本郡主能不能给她好果子吃!我家晚儿好说话,本郡主可没有那般气度容得下她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祟!” 前面几人说话毫不客气,声音自是不小,听的沈易佳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沈易梦嘲讽的看了眼沈易佳,看吧,等着她这个好姐姐失势的人,还真是不少,如她这般矫揉做作之辈,最是得罪人了,演戏演的太久太喜欢装,自然得不了旁人的眼,过了一会儿皇后扶着太后缓缓而来,紧接着跟在后面的就是皇上,所有人都起身,向着三位贵人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娘娘万福金安。” “众位平身吧。”段昊含笑说道,随即就一挥手坐在了首位,所有人才跟着落座,紧接着就有宫女上菜摆席,一副歌舞升平之势。 第三十六章 七夕宫宴5 琵琶声如玉珠落盘,歌声犹如天籁,舞姿翩翩,宫女们静静的侯在一边,时不时为各位贵主子布菜。 宴会进行到一半,连亦兰微微扬起头,“皇上,臣妾看这些个孩子们啊,真真是亲切极了。皇上你看今儿个刚好是七夕佳节,传闻古时候为牛郎织女乞巧之日,臣妾想着这么好的时机,想必各家贵女都有着各自的才艺想要展示,也好让咱们一睹京城贵女的风采,本宫呢就先允个彩头,如若今日哪位贵女的才艺最高,本宫啊便把宫里那盏琉璃宫灯赏给她,皇上您觉得如何?” 段昊点了点头,“皇后的建议甚好,既然如此,朕也允那头名一个彩头,具体是什么,等到角出最佳的那人时,朕再公布!” 贵女们一听,心下都是一热,她们都听家里或多或少的提起过,这次宫宴,实则是为众皇子世子选妃,而她们如若表现的出彩,岂不就能在众人前留个印象,赐婚时也好被提起… 蒋玉笑着看了皇后一眼,“既然如此,等会儿这彩头也不能少了本宫的份儿,流月,去把本宫的翡翠雕花玉镯拿来,赏给等会儿夺了头名的千金。” 其他几个高位妃嫔也不堪落后,纷纷允下彩头,就连一向冷淡的朱明婧也没有在这时搞特殊,随着一件件名贵物品名字被念出,众人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火热,为了确保公平,皇上特意命人挨个儿问了贵女们想要表演的才艺,然后由皇后亲自打乱顺序,抽到哪位贵女的名讳,便由那位贵女拉开序幕。 连亦兰的手轻轻划过纸条,落在了其中之一的上面,戴着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的手微微一翻,露出一个名字,抿唇一笑,递给了身后的太监。 “第一位即将表演才艺的是,丞相府二姑娘,沈易佳,请沈二姑娘到偏殿准备。” 听到这个名字,许多贵女心里都沉了一下,虽然沈易佳名声败坏人品不佳,可众人也都知晓她的才华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都严阵以待第二个表演的名字,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是自己。 “第二位表演才艺的是,吏部尚书府大小姐,席吟晚,请席大小姐到偏殿准备。” 席吟晚缓缓自第二席起身,视线跟沈卿晚对上,随即挪开,在宫人的引导下往偏殿而去。 沈卿晚抿了抿唇,微微出神,“席吟晚,倒是挺有意思的。” “晚儿你说席吟晚啊?席家那个大小姐啊,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平时娇纵又看不起人,性子跟你那个庶姐不相上下的惹人厌烦。”林知予笑着说道。 姚意欢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可不是么,上次我跟她同时看上锦饰堂的一套头面,她带的银子不够,结果搬出了先皇后来吓唬人,那本县主怎么可能惯着她的毛病,以权压人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啊呀,你们知道的这都是过时了的消息了,听我太子表哥说,席家那位啊,天天粘着太子表哥,太子表哥被她弄得不甚心烦,连席家的人都不肯见了。”段语潼笑着说道。 沈卿晚愣了愣神,转念一想又笑了出来,“这女子也真是不好相与的人。” “可不是么,咱们几个,虽说论身份论家室都不输于她,可谁又能有她那般做戏的样子,真真是受不了。”林知予叹了口气说道,她最讨厌应付那些个装模作样的女子了。 几人正说着,只见身穿薄纱的沈易佳缓缓走来,紧接着响起了《汉宫秋月》,随着歌声舞动身姿,不少人看得是如痴如醉。 沈卿晚笑了笑,她这个二姐啊,对于这么好的机会,哪会轻易放弃呢,这不连压箱底的舞蹈都拿出来表演了,可见对于那头名是势在必得了。 一曲舞罢,她静静的跪在原地,段昊皱了皱眉,远远望了眼沈卿晚的方向,“不错。”沈易佳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谢了恩,随后转身离去。 李庆姝心里叹了口气,原以为这人是个机灵的,谁知道这么愚笨,皇上偏待长宁郡主谁都看得出来,又怎么可能公然去说沈易佳的表演好呢?真真是可惜了,皇上不称她的表演好,那就是说,沈易佳注定与头名无关了,侧面来说,也就是沈易佳跟皇子世子妃的位置,注定了无缘,惹得当权者不喜,旁人又怎么可能重视她高看她呢?焱儿的心思,自己一定要让他收了,不能因着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坏了大事。 “第三位表演才艺的是,镇国侯府嫡女,义阳县主姚意欢,请义阳县主到偏殿等候。” 听到这句话的姚意欢满是绝望的锤了锤胸口,她生长在军功起家的镇国侯府,打小就没好好学过那些个诗词歌赋,唯一拿的上台面的也就只有剑舞了。 几人又是一顿安慰,随着负责引导的宫人走近,姚意欢绝望的抬起头,挥了挥手,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垂头丧气地走向了偏殿的方向。 “怎么办啊晚儿,我好紧张,这就抽到意欢,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可怎么办啊!”段语潼小声的问道,她同姚意欢一般,打小就好动,又是寿安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又因着没人敢约束她让她学习那些个才艺,自然是一窍不通了。 沈卿晚摸了摸她的头发,“潼儿你可想开点,我也怕下一个就是我啊…” 席吟晚很快就走了上前,她表演的是琵琶,一首《塞上曲》可谓是规规矩矩,算不得出彩也找不出毛病来,她并没有如沈易佳一般等待,而是行了礼就转身离去,反而得了一句“好”,众人这才知晓,皇上不喜那些个拎不清的人,心里纷纷有了决策,又过了十几个贵女,沈卿晚的名字终于被喊到。 “第十八位表演才艺的贵女是,丞相府六小姐,长宁郡主沈卿晚,请郡主到偏殿稍候片刻。” 沈卿晚无奈的扶额,“还是躲不过啊…” 姚意欢揉了揉她的头,“晚儿,咱们几个里数你才艺最好不过了,你可别装了。” “什么嘛…可我好久没练早就生疏了。”沈卿晚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好了好了,晚儿你可别装了,你看看我,刚刚那才叫一个尴尬,得亏皇舅舅没当众给我没脸,不然啊…”段语潼笑着说道,她刚刚上去写了两行字,还有些歪歪扭扭的,整个大殿里坐着的人都快笑疯了,得亏皇上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没有直说难看,不然段语潼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在沈卿晚前面的,是定国侯府的庶女,也就是林知予的庶妹林知忆,跳了只舞也算是中规中矩,一句淡淡的“尚可”以后,就到了沈卿晚。 缓缓走上台,淡粉色长裙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般动人,走到正中央席地而坐,轻轻抚上琴弦,玉指轻挑,一曲《阳春白雪》就从她指下流出,时而轻快时而婉转,变化间勾动着众人的心弦,林惊遇的目光紧紧锁在少女身上,久久没有散去。林知予看着看着沈卿晚,就跟自家兄长的眼神对上了,唇角一勾,哥哥这般怕是…对她家晚儿心动了吧。 一曲结束,众人还沉浸在其中,直到段昊嘴角微微一勾,“好。”随即鼓起掌来,众人这才缓过神,皆是跟着鼓起了掌,皇上都说了好,并且他们也都是长了耳朵听得见的,自然明白长宁郡主的琴艺不凡,比之从前名动京城的沈二姑娘,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沈二姑娘的琴艺太注重虚的那些东西,只重琴艺而不注重其中的意境,听着难免枯燥乏味,而长宁郡主弹奏的曲子却能让人感觉置身其中,自然是更胜一筹了。 沈卿晚微微一笑,“长宁谢皇上恩典。” “去吧。” 缓缓落座,随着贵女们表演的落幕,皇上跟几位嫔妃以及太后商量了一番,“朕觉得,以长宁郡主为最佳,诸位可有异议?” 沈易佳不满的瞪了眼沈卿晚,这个小贱人,表面上丝毫不显没想到背地里抢她风头的事倒是一绝,心里虽然懊恼,倒也很是清楚沈卿晚的琴艺确实不凡,自然没得什么话说,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输给了自己的仇人,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朕先前说了,朕的彩头要等到头名揭晓了再说,长宁,朕便允你一个承诺,只要不动摇国本,朕都可以答应你!”段昊笑着说道。 沈卿晚也是一惊,她以为是物十什么的,没想到竟然这么重,众人也是一惊,纷纷有点羡慕起了沈卿晚的好运气,这岂不是一张空头支票,任她安排? 沈卿晚连忙跪下,“皇上这太重了…” “无妨,朕既然允了,你安心收下就是。” “长宁遵旨,谢皇上隆恩。”沈卿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全礼,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三十七章 七夕宫宴6 “晚儿今儿个可真是技惊四座呢!”姚意欢笑着说道,一边接过沈卿晚拿着的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几位贵主子这次怕是下了血本了,可真是贵重极了,有好些宝贝我都没见过呢。” 林知予拉过沈卿晚的手,“以前啊你都不怎么出门去参加那些宴会的,然后你那两个庶姐,天天就跟别人说你无才无貌的,要不是咱们几个啊跟你是打小的交情,不然可就被那些个传言蒙骗了过去。” “知予说得不错,之前本郡主去参加那个劳什子茶会,听到她们为了捧你那个庶姐,百般败坏你的名声,本郡主就差上去打她们一顿了,要不是那会儿意欢跟知予看着我,我就得让她们好看!”段语潼愤愤不平的说道,自从两年前晚儿的母亲逝世之后,晚儿便渐渐淡出了京城那些个贵女圈,很少参加聚会,也给了那几个坏女人机会败坏晚儿的名声,这下晚儿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了肯定,就没人再会瞎说了吧! 而沈易梦这一圈则没有那么轻松了,沈易佳在那儿放冷气,在旁边的人又怎么会感觉到舒服呢?沈易梦笑了笑,“姐姐这是怎么了?” “无碍。”虽说心里明白自己比不过别人,但是面对这个事实真的很难,让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毕竟她一届穿越女,又是当演员的,谁能想到竟然连个古代人都比不过,真的是让人受不了。 女宾席欢声笑语,男宾席那边却是严阵以待。 “儿臣求娶长宁郡主,请父皇准许。”段永玺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大声说道。 段昊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后,“这…” 沈卿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三声义正言辞的拒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随后三人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众人一看,哟,这不是楚王秦王和小侯爷吗?别人也就罢了,这秦王不知道是闹哪门子的,前些日子要死要活退了长宁郡主婚事的难道不是他吗?现在跑在这里说什么拒绝的话,难道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段昊看到这幅情节脸色沉了沉,“太子秦王退下,远儿惊遇,你们这是闹哪门子的?” “儿臣就是想娶长宁郡主,请皇上准许。”段永玺不死心的说道。 段昊冷哼一声,“荒唐!你母后逝世之前提过,你的太子妃必须是你外家的人,不许在闹下去了,速速退下!” “父皇…”段永玺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段昊一声呵斥吓停,“够了!不要再闹了,朕本来今日不想提赐婚之事,既然你非要闹,那就先行赐婚断了你的念想!吏部尚书府大小姐席吟晚,赐婚太子为正妃,择吉日成婚,户部尚书府二小姐蒋以柠,为太子侧妃,与太子妃同日进门。” 席吟晚觉得有点难堪,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居然喜欢沈卿晚那个贱女人!皇上当众赐婚的还有个身份与她不相上下的蒋以柠,还是同日进府,那别人还怎么看她?面上却丝毫不显,跟蒋以柠两人同时起身,到大殿中央跪下,“臣女谢皇上隆恩。” “还有秦王,老大不小的也该成婚了,赐婚工部尚书府大姑娘李星眠为正妃,择吉日成婚。”段昊如是说道。 段宇焱只觉得面上有点难堪,凭什么太子府上连侧妃都是大家嫡女,而自己的正妃却是个庶女?这不明摆着父皇对他已经不耐烦了,以后他还怎么可能会有朝中重臣的支持呢?却不敢提一丝意见,只得跪下谢恩,“儿臣遵旨。” 坐在女宾席的李星眠也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自己,面上有几分尴尬的看了眼沈卿晚,见对方没有任何表情才松了口气,她生来就是庶女,府上嫡母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她自幼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自然也知道赐婚是有着羞辱秦王的意思,更是清楚皇上已经对秦王不耐烦了,静静跪下道,“臣女遵旨。” “定国侯府汉阳县主,赐婚晋王,为正妃。镇国侯府义阳县主,赐婚豫王,为正妃。”段昊又是冷冷的念出两个名字。 沈卿晚愣了一愣,这一切,好像跟前世并不相同,她一直都知道,知予心悦晋王,而前世却被赐婚给了豫王,因此郁郁寡欢不久即逝,而意欢的性子喜欢舞刀弄棒,与一向热爱畅谈诗赋的晋王并不相配,而阿柠却还是踏上了同样的命运,并且比前世还要早小一年…她明明说过的,要让阿柠远离前世的命运,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做到,阿柠却要重蹈覆辙了…… 林知予心里小小的惊呼了一下,眼神偷偷的看向晋王的方向,她终于可以跟阿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段诗奕远远的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心里一阵温柔,知予啊知予,我等了那么久,终于要等到你嫁给我了,父皇这次还真是挺厚待自己的! 姚意欢远远的看着风姿卓越的段云淇,脸有点微微红。段云淇心里想着自己的师妹,叹了口气,师妹…这下师兄,怕是要彻底失去你了吧…四人慢慢走向大殿中央,两人欣喜无比,一人面色绯红臆想飞飞,一人内心复杂不知道说些什么。 “儿臣(臣女)遵旨。” 七夕宫宴在这里就画上了句号,天色微微暗了下来,沈卿晚缓缓走出大殿,向着出宫的方向而去。 “郡主,你看前面…”寻菡忽然指着一边说道。 “打死他!打死他…”鲜有人迹的街道上,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年正围着一个瘦弱的锦衣少年拳打脚踢,这个年龄半大不小的少年最是残忍,他们对大人的算计和纷争似懂非懂,却用着自己的方式直接而粗暴的去解决问题,被围殴的少年同样也是一身锦衣,但是整个人却消瘦弱小的仿佛才十二三岁,小小的脸上已经隐约可以看出未来俊美不凡的容貌。 “果然是小贱人的儿子,生的也是这幅恶心的模样!”一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站在一边,得意洋洋的骂道,瘦弱少年猛得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向站在一边指使中人围殴自己的贵族公子,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那少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等到反应过来时更是愈发的恼羞成怒起来,“给本公子狠狠地教训他!”他长了这么大,就从来没人敢这么瞪过他。 “有人来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少年们顿时乱作一团,那锦衣少年狠狠瞪了地上的少年一眼,没有急着离开。 第三十八章 夜半嘱托 随着那些少年的离去,宫道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那个锦衣少年慢慢走进的声音,被打的鼻青眼肿的少年将自己缩成一小团,紧紧地抱着膝盖轻声抽泣着。“哭什么哭?你可真会演戏,小小年纪就这么的贱皮子,长大了莫不是跟你那个娘一般货色?”锦衣少年口中吐出的话恶毒的不像是十几岁孩童能说出来的,也是,年纪不大就能指使人对另外一人拳打脚踢的,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沈卿晚皱了皱眉,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群人竟然要欺负一个堪堪十几岁的少年,为首这人甚至见到有人来了还停手,嘴里吐出的更是恶毒至极的言论,“住手!你在干什么?凭什么欺负他?” 锦衣少年笑了笑,“小妮子,本公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哦!” 沈卿晚仔细的看了一眼锦衣少年的脸,心里有了数,“阁下是席家三公子吧,你确定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也不知道以席家的教养,是怎么教出你席三公子这种人的?在宫中放肆,是谁给你的胆子?” “你区区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说我席家的不对?”席鑫忱冷笑着问道。 沈卿晚笑了笑,“哦?是吗?席鑫忱,你是不是挺想去刑部一日游了?” 刚想脱口而出骂人的话,却在借着微光看清楚沈卿晚的穿着后连忙单膝跪下,脸上陪着笑,“不知是郡主前来,有失远迎,是我唐突了,请郡主赎罪。” “罢了,还不快滚?等着让我喊人来么?”沈卿晚厉声说道,“席鑫忱,如果下次再让本郡主撞见你欺负人,那本郡主呢,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请你去吃一吃刑部的板子长长记性。” “是是是,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等那人走远了,沈卿晚缓缓走向那个瘦小的身影,“你怎么样了呀?痛不痛,我让人拿点药酒过来给你擦擦吧?这样,寻菡,你去找个小太监小宫女,让人拿着我的牌子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 “是。” 沈卿晚凑近一看才发现少年大概是十五六的年纪,看上去有点面黄肌瘦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平日里没有吃好穿暖,衣服也有点发旧了。 即使是见过了不少美丽的女子少年也觉得眼前的少年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裙,发间插着一支步摇,当她低头看向他时,步摇上垂下的淡金色璎珞轻轻摇曳着,让半大的少年也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伤着了?”见他不说话,沈卿晚有些担忧的蹲下了身子。 少年的脸微微一红,“没…没事。”反正那些人也就是打打他出出气,断不敢要了他的性命,左不过是受些皮肉伤罢了,再说了也没有人关注过他的伤,疼不疼的又有什么区别。 “你别怕,我让人去请了太医,等会儿就来了,让他给你看看…” 话没说完,只见小少年迅速站了起来,“不…不用麻烦了…我…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今日之事,谢谢郡主了。”说完拖着受伤的腿飞快的离去。 “你等一下…” 过了一小会儿寻菡领着太医来得时候,就只看见了沈卿晚一人,有点不解的问,“郡主,那个少年…” “罢了,寻菡你让人好生送太医回去,咱们出宫吧。”沈卿晚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往下说了。 寻菡有点搞不明白,却还是应了声。 坐在马车上,沈卿晚低声吩咐,“你让人下去查查看,今日那个少年的身份,想办法让人给他送点药酒过去。”就这么走了,她总感觉有点不太放心的下。 “是,小姐。” 回到府上天已经黑了,等到了院子里,卸去衣妆,沈卿晚缓缓躺下,刚想闭着眼睛休息会儿,门就被推开,一阵清风拂过,男子就走到了她身边。 “晚晚,你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晏遇轻声开口,看着塌边略显消瘦的少女,眼里满是心疼。 沈卿晚轻轻翻了个身,正对着男子,双眸微阖,“阿遇,你让吟风的人去干嘛了,我之前传信也无人回应。” “吟风?”晏遇歪头想了想,“你说掠影他们啊,我让寒寂去了蓝玥,其他几人也都有各自的任务,具体是什么要等有了结果才能告诉你,反正你相信我是不会背叛你的就好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问了。”沈卿晚点了点头,知道晏遇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安排了吟风的人去做,也就没有多问,眨巴了下眸子陷入了沉睡,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是真的累了。 晏遇叹了口气,替她掖好被子,“傻瓜,你也不肯多问问,就不怕我让他们去干什么影响你的事儿么,你也不怕我给你卖了,真是个傻瓜…” 沈卿晚这个觉睡的并不踏实,梦里的她亲眼目睹了前世寻菡慕桃的死,看见了她可怜的麟儿,看见了那个该死的男人,看见了沈易佳姐妹是怎么作践她的宝贝麟儿的,看见了哥哥的死… 这一晚,并不平静,许多人都没有睡好,比如说刚刚被赐婚理应十分开心的席吟晚,正在院子里发脾气,“贱人,贱人,沈卿晚这个小贱人!真是贱皮子的,她就活该被退亲,抢我太子哥哥,小贱人小贱人!”一边骂一边砸着东西,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听到响动被惊醒的席夫人连忙穿上衣服,扶着丫鬟的手来到席吟晚的院子,一进门就是满目狼藉,席夫人看着自家的大女儿,有点头疼的上前,“吟晚,你这是哪般?你不是一向喜欢太子爷么?怎么被赐婚了你还在这里砸东西呢?” “娘亲…”席吟晚哭着扑进了席夫人的怀里,“娘亲…” 席夫人爱恋的摸了摸席吟晚的头发,“我的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要知道你可是未来太子妃,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有多少人等着拉你下来你可知道?” “可是娘亲…太子哥哥他喜欢沈卿晚那个小贱人啊…”席吟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不知道自己哪点不如沈卿晚了,为什么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心里的人却是沈卿晚那个小贱人? 席夫人笑了笑,“傻女儿,太子他喜欢谁都不要紧,现在你才是他即将三媒六聘凤冠霞帔娶进太子府的太子妃,长宁郡主的坏话你可不要说了,她有多受宠你心里是有数的,断不可因小失大知道了吗?” “这…是……”席吟晚心里还是有点委屈,在席夫人的怀里哽咽着。 席夫人想了想,“吟晚你可知道,你要嫁的那个人是太子,以后登基了便是皇上,三宫六院都是必不可少的,可你要知道即便别人再怎么受宠也越不过你去,因为你才是他的嫡妻,你可明白?你要做的就是,坐稳那个位置,趁早给他生个嫡子,就算哪天你失了宠,只要有你父亲在一天,太子都得顾及咱们席家的颜面,顾及你逝世的姑母,你的日子才不会难过了。” “女儿…女儿明白了…”席吟晚抽抽搭搭的说道。 席夫人叹了口气,“你看咱们府上,媚姨娘那个狐媚子得宠吧?见到为娘不还是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叫声‘夫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因为娘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掌管中馈,她不敢不恭恭敬敬的。”席吟晚说道。 席夫人笑了笑,眼里带了几分赞赏,“这才是娘的好女儿,你进太子府之后,一定要握紧了中馈,太子他疼哪个女人都一样,你只要知道,以后跟太子进合葬墓的那个,只能是你,懂了么?吟晚,娘也知道你心里难受,太子府里已经有一个工部尚书府的嫡小姐做侧妃了,偏生皇上赐婚的另一个侧妃身份地位也是丝毫不差于你,你唯一比她们多的依仗,就是先皇后娘娘,所以你啊,一定要谨言慎行,像今天的这一幕,进了太子府,可就不能犯了。” 席夫人顿了顿,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说道,“你要知道,李家的那个女儿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她比你先进太子府,可能已经有了一部分人脉,你说话做事更要格外注意,而蒋家的那位你也知道,素来跟长宁郡主交好,难保太子爷不会看在郡主的面上多去她那儿坐坐,你要想稳稳地坐住太子妃的位置,切记不可以再与长宁郡主起了冲突,这种拈酸吃醋的事儿,可是上位者的大忌,我和你父亲从小就是以未来一国之母的标准培养你的,要想当好国母,你可以不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一定要会办事儿,懂吗?无论你有多么的不满,也不能明摆着的发落哪个女人,寻个苗头让她吃点苦就是了,明儿个娘亲就让柏悦过来跟着你,那丫头从小就是娘给你培养的人,有些事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问问她,懂了么?还有就是过些日子,娘会以你的名义请了京城的贵女们来坐宴,到时候你要好好表现,让人家看看你未来太子妃的风采,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待嫁,听娘的,去睡吧,已经有点晚了。” 席吟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亲…我知道了。” “睡吧。”席夫人给席吟晚盖好被子,吩咐人第二天一早就来打扫院子,再三叮嘱不许任何人讲今日之事说出去后,看了眼已经陷入沉眠的女儿,叹了口气,“吟晚这丫头啊心气大,我今天这些话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了。” “夫人一片苦心,小姐会明白的。”柏悦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吧。”席夫人总感觉有点放心不下,“柏悦,等到了太子府,凡事你多指点着她些,这丫头的心思还是浅了点。” “夫人放心吧,奴婢会的。” 第三十九章 易安居1 “麟儿…麟儿……”沈卿晚轻声呢喃道。 晏遇皱了皱眉,凑到她嘴边,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可沈卿晚却仿佛睡熟了一般,再没说过一句话,天色很快出现一摸白,晏遇伸了个懒腰,轻轻揉了揉沈卿晚的发顶,“晚晚,我要去睡觉了,你这个傻丫头。”俯身在沈卿晚额头上留下一个濡湿的吻。 沈卿晚缓缓从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慕桃笑着走上前,“小姐您可算是醒了,今儿个可都巳时了。” “是么,我这一觉睡得好沉…对了,阿晏什么时候走的你可知道?”沈卿晚揉了揉眸子,整个人有点困困的,慕桃眨巴了下眼睛,“副楼主么?不记得了呢,没记错的话,早上我进来的时候,小姐的塌边还有余温呢,想必副楼主那会儿才走没多久吧。” “我知道了,今儿个府上有什么事么?”沈卿晚掀开被子,穿上鞋走到床边,伸手推开了窗户,微凉的空气打在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慕桃皱眉想了想,“要说有的话,就是老夫人让人请小姐中午去易安居用膳,别的…奴婢听姨娘跟前的人说,昨儿个下午七姨娘身子不爽利请了府医去看,听说…是喜脉。” “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收拾一下就去祖母那儿吧。”沈卿晚叹了口气,七姨娘…没记错的话,她前世应该只有一个沈易乔孩子啊,怎么这回就诊出了喜脉,转念一想,连前世的赐婚都有了变动,一个喜脉罢了,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以刘氏的性子,这个孩儿能不能顺利降生,还得看姨娘的本事了。 易安居 沈卿晚走进去时,沈易乔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身后还坐着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七姨娘,也就是沈易乔的生母,慕桃口中有了身孕之人,见她来沈易乔二人连忙起身行了个半礼,“易乔(婢妾)见过六姐(六小姐)。” “七妹跟姨娘都坐吧。”沈卿晚的眼神轻轻扫过吴氏的肚子,眯了眯眼。 没有沈易佳姐妹在,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是真的有点忽视了她这个七妹呢,没记错的话,这位也是她们姐妹几个里前世为数不多有好下场的了,要说没几分本事,她也是不信的,只不过…从前她似乎一直没给这个七妹多几分关注,是因为沈易乔本身的存在感不够高,还是…若是后者,那可就有意思了。 正低头思考着,老夫人就扶着李嬷嬷的手走了出来。“祖母(老夫人)。”三人起身行了礼,老夫人摆了摆手让她们坐下,见只有她们三人,脸色沉了沉,“二姑娘她们几个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来,真是不像话。” 沈卿晚心中腹诽道,明明是您说请她们来用午膳的,丞相府的午膳一般都是午时三刻开始,人家来这么早作甚?您要是想早点叫人来唠唠嗑,那为何不说让午时就来呢,偏生说是来用膳,还真是有点自相矛盾了,“可能几位姐姐跟姨娘们,还没起吧。” 老夫人冷哼一声,怎么可能没起,前面她派人去通传的时候,除了晚姐儿可都是起来了的,不就是不想见她这个老婆子才故意磨磨蹭蹭的吧?心里又徒添了几分不满,但对于沈卿晚起身迟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太多的话,毕竟她这个六孙女儿还是挺争气的,不像是那几个死丫头,干啥啥不行。 沈易乔轻轻看了一眼自己的六姐,笑了笑,六姐这话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也不能说是故意引导祖母生气,但不可否认的是,老夫人听到这些话之后脸色的确变得更差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几位姐姐跟姨娘应该都起来了,只是还没来易安居吧…六姐…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她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差,越来越不耐烦,她还真是低估了这几个人,说是用午膳,其实她老婆子是有点事想要说的,谁知道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像话,都舍不得早点来。 又过了一小会儿,沈易佳来了,她一走进来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抬头看见老夫人有些阴沉的面色,连忙上前行礼,“祖母,孙女儿来迟了,还请祖母责罚。”不得不说她这个话说的极巧,一方面表明自己知道她来迟了有错,一方面又说希望老夫人责罚她,可是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人再责骂她挑她的不对,就显得有点苛责孙女的意思了,只得冷哼一声示意她坐下,硬生生地憋下了一肚子的火。 又过了好一阵子,沈易梦沈易玥沈易琪三姐妹还有刘姨娘一行人才姗姗来迟,走进屋内,迎面对上的就是老夫人不耐的面色,沈易梦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刘姨娘就率先跪下,“婢妾来迟,还请老夫人责骂。” 剩下的几人这才发现了不对,连忙跟着跪下,一口一句来迟了,请老夫人降罪请老夫人责骂。 不过这一回,老夫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拿起摆在一边的青花瓷茶杯,狠狠的摔向几人跪着的方向,沈易梦害怕的“啊”了一声,就被老夫人一眼瞪回去,“啊什么啊,烫到你了就去看府医,少在这儿装模作样的。怎么的,我这个老婆子说话越来越不做数了是吧,让你们来用午膳,你们还真就老老实实的掐着点来了?能不能跟人家晚姐儿乔姐儿学学,人家赶午时就在这儿坐着陪我老婆子了,你们呢,一个个的,要不是我让人去通传的时候,也是见过你们一个两个面儿的,我还就真以为你们日上三竿了还睡着呢!” 几人这才觉得事态不对,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揭过去,开始再三请罪,可老夫人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也不提让几人起来,几人只好老老实实地跪着,过了好一会儿,李嬷嬷低声跟老夫人说了句话,老夫人这才让她们起来,可过惯了娇生惯养生活的几人,从前哪里受过这种苦,一个个站都站不稳当,老夫人满脸厌弃的挥了挥手,示意丫鬟扶着几人坐下。 等几人一落座,老夫人才开始了今天的正题,“今天叫你们几人来,主要是想说三件事。第一件呢,你们也都知道,就是晚姐儿昨天,在宫宴里拔得头筹,老婆子我呢甚是欢喜,这可是给咱们府上增光的好事儿,李嬷嬷,把我那头红宝石头面拿来给六小姐。” “老夫人,拿来了。”李嬷嬷捧着一个木头匣子走了出来。 老夫人挥了挥手,“晚姐儿过来,你们几个也都看好了,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是给府上添了光,都可以得到老婆子我的奖励,但谁若是给咱们府上抹了黑,那就别怪老婆子我不客气了。”说话间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易佳,就因为她这个好孙女儿办的好事儿,她才会在背后被那些个人耻笑! 第四十章 易安居2 其他几人连声称是,沈卿晚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祖母,为丞相府争光是孙女儿应该做得,况且…这有些太贵重了,不太好吧。” “没事儿,这是祖母给你的奖励,你好生收着便是。”老夫人点了点头,这个六孙女儿啊,她真是越看越喜欢,年纪大了,她最记恨的就是那些个影响府上名声的人了,“这第二件事呢,你们应该或多或少有了耳闻,七姨娘吴氏有了身孕,已经一个月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蹦起来的就是刘氏,也没错了,在吴氏被诊断出身孕之前,要知道丞相府已经整整十四年再没有过新出生的婴孩了,更别提怀孕了,这对于老夫人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对于刚要执掌中馈给自己亲生儿子谋个好出路的刘氏来说,万一吴氏再生出个儿子,那岂不是意味着又多了一个人跟她的易明抢家产了,这对于刘氏来说,可不就是灭顶之灾了。 老夫人不悦的拍了拍桌子,“怎么,刘氏你可有什么不满?”刘氏连忙告罪说不敢,只是有些吃惊罢了,开玩笑,老夫人这会儿正处于兴头上,本来因着挪用银子的事儿,老夫人对她就很是不满了,她要是在这个关头表现出对于吴氏这胎有意见,那可不就是触了老夫人的霉头,那她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过?眼中划过一丝阴狠,无论如何吴氏这个贱人都不能把这胎生下来给她的易明添堵,无论如何都不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正想着老夫人就开始了下一个话题,“第三呢,就是我打算着,给老爷再选个通房来开枝散叶,具体的人选还没定下,你们几个都是府上的老人儿了,可有什么建议?” 如果说吴氏的怀孕还无法让刘氏太着急上头,那老夫人的这番话就彻底把刘氏打入了地狱,要知道自从上次她挪用银子的事被揭穿到现在,老爷可是一次她的院子都没进过,自打她十九年前嫁进府里到现在,这还是头一回,虽说这些日子老爷也没怎么进过其他几个浪蹄子的院子,可这到底是不一样,如果再来一个新鲜的面孔分宠…刘氏一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可老妖婆都把问题甩给了她们,刘氏也不好硬着头皮拒绝,惹得那个老妖婆不快她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而且老妖婆再不济也是她在府里如今最大的依仗,易明这个臭小子不成事,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易佳这个死丫头以前她以为是个稳重的,谁知道出了那档子事,惹得老爷不快,就连最小的易梦也总是给她整些幺蛾子,害得她不得不看老妖婆的脸色,直不起腰杆儿做人… 刘氏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咬着牙说,“妾身觉得,妾身跟前伺候的两个丫头都是顶好的人选,容貌上佳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老夫人不妨考虑一下她们…” 沈卿晚看了看刘氏有点阴沉的面色,“祖母,孙女儿觉得您身边伺候茶水的那位姐姐,看着也是不错的人儿呢。” 被沈卿晚这么一提醒,老夫人才注意到了跟在她身边不过月余的丫鬟,平日里也只是负责沏沏茶,因着她平日里不甚喜欢饮茶,所以没注意到这人,这下仔细一打量,姿色上乘身段优柔,最重要的是屁股大好生养,说不定啊,还能给府上添添香火,这越看啊,老夫人就越喜欢,连连点头,“晚姐儿说的不错,这丫头还当真不错,上前来老婆子我仔细看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红倚也没想到这事儿能轮到自己的头上,又一想到十分俊郎并不显老而是十分成熟有魅力的老爷,心头一阵火热,直到听见老夫人问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跪下,“回老夫人的话,奴婢红倚,是兔年生人,如今刚刚十八。” 兔年生人?刘氏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跟自己的易明一样大吗?看了看红倚十分年轻的面庞,又想起了自己已经布满皱纹的脸,愈发觉得不妙,又转眼看到女子脸上的娇羞,要是让这么个狐媚子进了老爷的后院,那哪儿还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可她早已不是以前掌权说话还有几分作用的“二夫人”,没了管家权利的她,又有什么资格不满呢?只得眼睁睁的听着老夫人说出那句她不愿意听的话,“那就这么定了,红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老爷的通房丫鬟了,回头我让李嬷嬷给你安排住处,等到什么时候你为老爷开枝散叶了,什么时候我就抬你为姨娘。” “多谢老夫人恩典,多谢六小姐。”红倚连忙跪下磕头,这人也是个会说话的,感谢老夫人的同时,没忘了带上提及到自己的沈卿晚。 沈卿晚笑了笑,她果真没有看错人,前世的时候这红倚可就不是个安分的,虽然没有了今生选通房这一出,可红倚也是逮着她那个父亲喝醉酒的机会,爬上了床,同样的也被抬了通房丫鬟,只可惜前世到她死也没听到红倚有好消息传出,也不知道今生会不会有不同呢。 “好了好了,都过来准备用饭吧。”老夫人率先站起身来,走向一旁的饭桌,沈卿晚也跟着起身走过去。在丞相府,姨娘是没有资格跟正经主子同桌吃饭的,在主子们用饭时,姨娘们只能在另外一桌用膳。 一顿饭吃完,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走了,沈卿晚缓缓走在回蘅芜苑的路上,刚走没一会儿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转过身就看见了沈易乔, “七妹?怎么了。”沈卿晚有点好奇的问道。 沈易乔小脸通红,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六姐姐,我可以跟你学琵琶么?” 沈卿晚看着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沈易乔,忽然有点蒙,不知道说点什么,良久之后点了点头,“那好,不过我这几日有些事情,教你的话,等我时间空下来了,我就让慕桃提前去你院子里跟你说一声。”她倒是也想看看自己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妹妹要搞什么名堂。 “易乔知道了,多谢六姐。”沈易乔状似欢喜的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后就飞快的跑掉了。 慕桃看了看已经走远的沈易乔,有点担心的开口,“小姐…七姑娘她…而且七姨娘还有着身孕,奴婢就怕出了什么茬子怪到您头上……” “大不了就是见招拆招罢了。” 第四十一章 空浔寺 回到院子里,沈卿晚缓缓坐下,寻菡端来茶点,沈卿晚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什么胃口,最近发生的事儿与前世的差距太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重生从而带来的改变,但对于自己来说,倒是利大于弊。 前世的时候吴氏就一直是个安分的,不骄不躁不争不抢,父亲宠她她就受着,父亲不来她也不恼,从没有闹出过那些个争风吃醋算计的戏码,连带着自个儿的七妹也是深受吴氏的影响,平日里一贯是那般恬静的模样,要不是今儿个意外发现,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个七妹,更没想过沈易乔其实也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其实也是她疏忽了,在丞相府这种大染缸里,真正没点城府没点算计心思的女人,恐怕早就跟三哥的母亲一样被人害死了,能留下来的,手腕儿一定是有的,这点是她疏忽了。 丞相府十四年没有过怀孕的消息,吴氏突然有孕可谓是拔尖儿,又赶巧是在刘氏失势的时候,刘氏若是想算计也得估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可刘氏背后毕竟还是有着侍郎府做后盾的,只要侍郎府一日是侍郎府,刘氏就还是风光的“官家小姐”…等等,她记得吴氏的父亲也是当官儿的,虽然官职不大,仅仅踩着正六品的边儿,可她依稀记得前世吴氏的父亲好像立了什么功,连升三级跟刘氏母家同等,并且从外派官摇身一变成了京官,时间好像就在未来几个月内…这可能是个不错的机会,如若吴氏的父亲升官回京,吴氏诞下男童,而刘氏又恰巧出了什么差池,那吴氏被扶正的概率就会变得很大了,谁让刘氏的亲生儿子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呢。 沈卿晚在心里默默估算着日子,做法事一般都在三到五天,如果京城爆发鼠疫的时间同前世一般,那时间也就是在七月十四左右,自己明日便启程出发,初十开始办法事,基本上能在鼠疫大范围扩散之前赶回来,只要控制得当再上书请皇上下圣旨关闭城门,城与城之间不互通,每日城中粮食都由附近驻扎军队送到城门口,再由守备军取入,尽量减少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家家户户如若出门必须以浸湿的棉布掩住口鼻…沈卿晚想了想,前世师父在那张征求如何救治鼠疫的皇榜下,不仅写了药材名称和用量,剩下的就是如何防范如何阻断传播,可前世师父在绝谷得知疫情出世救灾时,疫情已经大范围传播,家家户户惶恐,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封城呢?毕竟古时候留下的文典中,如若疫情无法控制,就会把所有感染的人集中起来烧城,所以前世的疫情才会死了那么多人,而这一世她既然重来一遭,那便是要改变这种结局。 仔细想了想,提笔写下一封信,轻轻扣了扣桌面,“寻菡,你把咱们院子的人都唤来我有事吩咐。”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都到齐了,沈卿晚清了清嗓子,“今天叫大家来呢,主要是有三件事要说,第一件就是明儿个我要去趟空浔寺给娘亲做法事,人我带的不多就是慕桃寻菡两个,其他人都留在这儿;第二件呢,这府上最新的事儿你们应该也都有所耳闻,吴姨娘有孕不过月余,我不管其他人那儿是怎么说的,反正我这里的人,说话做事都注意些,平日里也尽量不要和玉笙轩那边的人有接触,免得出了什么岔子怪罪下来,你家小姐可是承担不起也保不住你的,知道么?这第三件呢,就是在我出去期间,院子里的一切事宜交由从筠负责,大家尽量都不要出府,尤其是这第二件,一个个的都上点心,散了吧都。” “少谷主,谷主来信。”枕月默默走上前,递上一封信,沈卿晚轻轻翻看了一下,把信放在火上烧毁,“好,我知道了,枕月,我走以后从筠负责明面上管理整个院子,我需要你暗地里看着有没有人不老实,可以做到么?” “少谷主,属下明白。”枕月默默应声。 是夜,书房里站着七个人,沈卿晚皱了皱眉,“这次上香,慕桃寻菡二人加上阿晏跟我去,从筠枕月这几日多加看顾一下蘅芜苑。今日我收到了师父的来信,江南地区已经出现了瘟疫,师父正在江南边陲的一个小镇上研制药材,阿熙,你那边一旦发现京城有异动,立刻让人告诉我不得拖延,还有就是我这儿有封信,我把玉佩留给你,一旦你的人收到消息京城出现了疫情,你拿着玉佩就可以进宫,记住信一定要交到皇上手里,都明白了么?” “是,小姐。”众人应道。 “那就都散了吧,明日辰时,出去的人到我这儿集合,其他人各自负责好自己的事。”沈卿晚笑了笑,“今晚都早点睡吧,明天有个好劲儿头去空浔寺。” 七月初九,辰时 沈卿晚带着人用沈城早前给的令牌光明正大的出了府,临行前让人在父亲的书桌前留下了一封信禀明她要去空浔寺给娘亲做法事,马车一路飞奔到了空浔寺山下,闭着眼假寐的沈卿晚微微一震,掀开帘子看着山顶辉煌的寺庙,恍若隔世,上次来还是跟娘亲一起,这次就只有她自己了… “咱们走吧。” 从山脚爬上去,沈卿晚感觉稍微有点气喘,晏遇心疼的看着她,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一行四人都没说话,上香,捐香油,一步步坐下来,沈卿晚来到一间屋子,看到母亲那摆放的好好的灵位,眼框忍不住有些湿润,重活一世,许多不明白的沈卿晚也有了感悟,她确实辜负了娘亲的一片心。 让慕桃和从筠自己去转转,沈卿晚沉默着拿了帕子,将那本来就很干净的灵位,又仔细的擦了一遍。曾经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临终前些日子,告诉自己如果她死了,让自己在空浔寺给她立个牌位。现在想来,娘亲根本就不想呆在那个家啊!前世是她傻,这一世她险些又误解了娘亲的意思,让娘的一番心血白付了。闭上眼想了很多,沈卿晚刚踏出了院门,却意外的看到了空浔寺的住持,空云大师。 白胡须,满脸褶子,年龄是不小了,却带着一脸的祥和,让人瞧着就有一种心宁的感觉。 “空云大师。”沈卿晚连忙念了一句佛号。 上次来,已经是三年前了。空浔寺在京城附近,不算大的寺院,却因着环境清幽,来空浔寺的人,非富即贵,颇有身份,正因如此,香火十分鼎盛。 “晚儿长大了。”空云大师温和的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慈祥。 沈卿晚愣了一下,“大师…”自己便是重活一世,怎么能不变得成熟,这一生,她是浴火重生为复仇而来,即便拼尽所有,也要求个真相,还个清白。 “大师,晚儿想为娘亲做场法事。” 空云大师一脸了然,“老衲早已经吩咐过了,晚儿就先留下来沐浴吧,法事明日便开始。”说罢空云大师仔细看了沈卿晚几眼,仿佛在思考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轻轻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大师?” 空云大师回过神来,“晚儿,你真的是长大了,你娘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空云也不掩饰,也没有任何的解释,就这么轻飘飘的将话揭了过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多谢大师。”沈卿晚知道,佛家之人不可说的,怕是有什么避讳,回到厢房,伴着淡淡的墨香,沈卿晚竟意外的好眠,一觉醒来,看了看空旷的院落,一时间,心里竟有几分不舍,“慕桃,取琴来。” “是,小姐。” 轻轻拨弄琴弦,前世,她有许多次都是这样,待从筠取来素斋,沈卿晚方才停下,空浔寺的素斋也是一绝,任旁人怎般偷师也学不来的味道。 “小姐,听说后山的合欢开得不错,咱们等会儿要不要去看看?”慕桃眼睛有些亮,提议的说道,看到自家小姐在院里弹琴,慕桃都起了一种自家小姐一心向佛的错觉。 “合欢么…”沈卿晚挑了挑眉,“那便去吧。” 漫步向前是一片绯红,随风摇曳,落英纷然落在沈卿晚几人的肩头。 “小姐,小姐,这里好美啊…”话还未说完,一阵刀剑相博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沈卿晚皱了皱眉头,飞身向声源而去,一道黑影也紧跟着掠向声音的源头。 “小姐!”慕桃正要追上去,却被寻菡一把拦下,“桃儿,小姐身手如何,你我还不清楚?再说了有副楼主跟着,小姐不会有事的,现在通知空浔寺的人才是重点,你去找空云大师,我去追小姐!” 话音落,亦是飞身而去,只留下慕桃在原地跺了跺脚,小姐身边的人里数她武功最末,跟上去了也只是添乱,慕桃仔细想了想,有副楼主在,小姐应该不会有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点,提起裙摆转身向寺院跑去,一边抬手抹了抹泪花,都怪她非要提议来看什么合欢,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没法儿原谅自己。 ps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男主终于要从一言半语的描写转变成正面登场了! 第四十二章 初遇墨司绝 “受死吧!你的人赶不到了!兄弟们,上!谁杀了墨司绝,赏银就是他的!哈哈哈哈!” “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想伤我?!”听得出这人气息已有几分不稳,明显是身受重伤,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还都是高手,这战局,明显是一边倒。 “墨司绝,如果是平时,我们肯定伤不了你,可你已中毒多日,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你!大家不要听他的,一起上!他们只有九个人!” 一阵黑影略过,刷刷作响,二十多个黑衣人将九人团团围困在其中。“爷,你先走,这里我们挡下!”将墨司绝挡在身后,“阿炎,护送王爷离开!” “哥,我不走!你和主子走!”一旁,陆炎挥剑砍下一个黑衣人的头,“哥,你们走!” “你们谁都别想走!”话音刚落暗煞身边多出了一个身穿红色的妩媚女人,“师兄,就这么点儿事,你怎么还没搞定?” “师妹,墨司绝又不是什么小角色,因为他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哼!说白了,还不就是你没用!” 红影扑向了墨司绝身边的陆寒,刀起刀落,陆寒腹部多了一个窟窿,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陆寒吃痛,连忙单膝跪下,一手拿剑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另外一只手飞快点穴,为自己止血。 “哈哈哈哈哈,没有用的,我的匕首上啊,有着我用那百种毒虫炼出的剧毒。”红衣女子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看上去就像地狱罗刹一般。 “哥哥,你怎么样?”陆炎急匆匆来到陆寒身边,才发现他已经嘴唇发紫,脸上弥漫着一层黑雾。 “该死,妖女拿命来!”见哥哥受伤,陆炎拔剑挥向魅姬,却被她闪身躲开。 “墨司绝,我们的任务只是要你的人头,你又何必为难这些跟随你的人呢!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们就放过他们,解药我也可以给他!”暗煞站在魅姬身边,两人一红一黑,光看衣服的话很是搭配,只是黑衣男子丑陋无比,红衣女子却颇有姿色。 叫墨司绝的男人身负重伤,坐在轮椅上,半边脸还被面具遮住,露出的半边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身上却被凌烈之气笼罩,让人不敢靠近,“呵,那便来吧,只要本尊尚有一口气在,定会让你们,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大话连篇?兄弟们,上!给我了结了他!”魅姬握剑缓缓逼近墨司绝。 突然,一阵白色的风缠绕住了魅姬手中的剑。 “哐当——”宝剑在白色的风中变成了碎片,随着几声惨叫,围在一圈的黑衣人倒下了五个。 “你是谁?!”被震开的魅姬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她吃惊地看着面前出现的白衣少女,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她震开,究竟是什么人? “在佛门重地大开杀戒,绝煞楼真是愈发让人不齿了。”沈卿晚含笑道,“怪不得被逼出天下三大组织,原来是头领越活越回去了!” 刺耳的话让暗煞流露出无限杀意,“敢侮辱我绝煞楼?找死!”一阵掌风袭来,沈卿晚闪身躲过,银针飞出,“依我看,找死的是你!” “瑶瑶!”紧跟在沈卿晚后面的晏遇飞身又是一脚,暗煞犹如破布娃娃般倒地,吐出几口鲜血,“你…你!”可是他再也没机会说出剩下的话了,魅姬见形式不对,刚想脱身,就被寻菡擒住,“小姐,抓到了。” 这人难道是…晏遇?!那个天下四大杀手之首,不是说归顺了孤星楼么?墨司绝眸子一紧,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晏遇跟她如此亲近?传闻中的孤星楼主分明是个男子不错啊?想是这么想着,可面上一点不显,作揖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可否为陆寒解了这毒?姑娘放心,酬劳准定让你满意。” “如此甚好。”沈卿晚点了点头,这个叫墨司绝的还真上道,缓步上前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丢给陆炎,“一颗方可解这个侍卫的毒,你主子不同,需一次一颗,连用三日。” 陆炎拿着瓷瓶,却犯了难,“爷…” 墨司绝伸手拿起一颗,“我相信姑娘。”一口服下,一股暖流汇聚丹田,好药!随即皱了皱眉,这难道是紫玉百花丹?这个女子,来头不小还真是不小,先是出神入化的武功,又是紫玉百花丹,更不必说那天下第一杀手在身边跟随,饶是他,也不好轻易开罪。要知道,紫玉百花丹,可是药王百里夙独创,他也只是侥幸得过一枚,而这女子一拿就是一瓶,要么是家族势力比自己还深厚,显然这个可能很低…那她就只能是药王的弟子了,可是…江湖上除了那个众所周知的季初瑶,未有其二。等等,刚刚晏遇唤她什么来着,瑶瑶,莫非此女就是药王唯一的亲传弟子季初瑶? 见墨司绝陷入沉思,又不住的打量自己,沈卿晚要不知道他咋想的就怪了,“看样子你也知道这紫玉百花丹的重要,那一颗本姑娘就收你一万黄金好了,本姑娘一共也没剩多少了,给了你的那些就十万黄金不二价!还有…本姑娘帮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收你五十万白银好了。就你是给银票还是给个信物本姑娘自己去取?” 一脸的“本姑娘这么大方,你占了便宜”的样子,却让墨司绝生不起气来,实话说这个季初瑶也没咋坑他,一颗紫玉百花丹一万黄金,是他占便宜了。一枚精致的龙形玉佩自他袖中飞出,准确无误的到了沈卿晚掌心,“姑娘可凭这个随时在各地的荣富银号取出酬金。” 各地的荣富银号?五国目前最大最著名的银号,这人如此说,便是不差这点钱,看来…自己刚刚敲诈的有点少,沈卿晚内心觉得有点惆怅,养这一大家子人真挺费钱的,“那…公子继续,我就不奉陪了。”随即转身离去,墨司绝盯着她的背影,“查,给我查,季初瑶现在是不是在京城!” “是,王爷。” 没过多久,空云大师带着人赶来了,一阵盘问过后,便也离去,合欢树下,沈卿晚随风起舞,伴着琴声,美得不切实际,慕桃虽说武功不济,但这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丝毫不落于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 不远处,墨司绝静静看着这一幕。 谁知,这一眼,便是一生。 后来,天下便有传闻说凌祈长宁郡主才华横溢,一顾倾人心,再顾倾人城,三顾倾人国。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沈卿晚将母亲的法事做完,了却一桩遗憾,便找到了空云大师。坐在翠绿的竹林前,闻着暖人的茶香,沈卿晚饶有兴趣的看着空云大师煮茶,又新奇的发现,这位主持真的深藏不露,抬手端起面前的茶,色泽,香味都趋近完美,轻抿了一口,唇齿间留香,回味无穷,让人沉醉。 “晚儿这是是准备回去了么?” 沈卿晚先是一愣转而又是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师。”今日清晨她便收到尹亦熙的传信,于昨日夜里京城出现了第一例感染鼠疫的人,她要尽早赶回去,这一世绝对不能让疫情扩散开来,不然等待着凌祈的,又是血一样的教训! 空云大师隐去了眸底深处的担忧跟无奈,这个丫头,他太了解了不过了,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吧只能盼着丫头能够比她更加坚强,这样才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最终替她报仇雪恨。他…终归是老了,不顶用了。 “丫头,”空云大师心下低叹,“这个,是阳汐留给你的,这次…你便拿回去吧。” 轻轻一推将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她手边,沈卿晚微微一愣,这是什么?前世…她压根儿就没见过这个!为何…为何……她还记得前世有一段时间,段宇焱心情似乎特别好,她那时还很纳闷来着,而那段时间过后,他手下更是多了一队在战场、刺杀上所向披靡的人,曾经她还以为那是段宇焱暗中培养的…如今看来,怕就是娘留给她的保障吧。她的嫁妆,她这个做当事人的倒是没怎么动用,几乎全都落入了那个渣男的手里,这么一想浓浓的恨意涌上心头,段宇焱啊段宇焱,前世,你能用我的东西,用我外祖一家满门鲜血来成就你的大业,这一世,没了我的东西,没了我外祖满门的支持,你又当如何坐的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空云大师站起身,“那你…便上路吧,此去危机四伏,切记不可大意。” “是。”眼中恨意敛去,沈卿晚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老者,心狠狠地一抽,紧握拳头,“云叔叔…晚儿…一定会为娘亲报仇的!”即便是和那些人不死不休,她也要为娘亲讨一个公道! 空云大师微微一颤,那个明媚如阳的女子在脑海里缓缓浮现开来,“阳汐啊…”晚儿她长大了,你啊…也该放心了!她比起你来,更加的坚韧,从她身上,我感觉到是你,而又非你…罢了,我也老了,晚儿很懂事,这下你也算了结了一桩心愿吧。 第四十三章 突发鼠疫1(补2.13更新) 马车缓缓离去,沈卿晚看着锦盒里的令牌,心里难受的不像话,指甲扣进肉里,段宇焱啊段宇焱,前世是我沈卿晚蠢,错信奸人,害了段钰远,害了我外祖满门,这一世我一定会改写历史! 正想着,忽得掌心一痛,几滴鲜血落在那墨色令牌上,清脆的“咔擦”声传出,唤醒了沉浸在往事中的沈卿晚,一张小小的纸条映入眼帘。 原来,建国之初皇室跟大将军府约定永世相辅相成,若有朝一日皇室之人为了利益动摇大将军府甚至要倾覆大将军府,那大将军府的后人可凭此令牌上所书的地址,取出一道空白圣旨… 并且大将军府初代家主留下了一队为数不多的私兵,就是防着有一天皇室中有人生乱,所以大将军府家规上才会有着,大将军府女子不得与皇室通婚,并且这令牌只传女子,历经几代大将军府只有娘亲一个女孩儿,所以给了娘亲,而前世段宇焱那个渣男拿到了这个令牌,才可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辈子,她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晏遇默默的看着少女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晚晚,这一世…好像真的是不一样了,前世的晚晚没有孤星楼做后盾,没有这一身医术,这一次想必结果也会不同吧…他只希望自己守护的这个女孩儿能够平安,能够快快乐乐的,这就足够了。 马车飞快的行驶,向着京城狂奔而去。 竹厢阁 沈易佳听到鼠疫的消息后,先是一惊,又是一阵狂喜,瘟疫?还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刚十岁,就经历了非典,那时候可是死了不少人的,这个鼠疫应该跟非典差不了太多吧…那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献上控制疫情的方子,就有可能得到皇上等贵人的赏识了? 沈易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倘若把方子给了原身的父亲,依着这些年的经历,这个父亲就算得了皇上的赏识也断不会给她丝毫好处,更别说她想要的那样东西了,要想直接献给皇上,以她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找秦王,那个蠢货对自己一往情深,又是一贯的好骗,只要她略施小计,还不乖乖的给她捧上来?提笔写下一封信,仔细的封好,扬声道,“春兰,替我办件事。”春兰闻声走了进来,“二姑娘,您有什么事吩咐?” “这样…”沈易佳吩咐道,“一定要由你亲手交到那人的手里,告诉他我有要事相商,记住了么?” “是,姑娘。” 到了城门口,站在最前方的京城守卫拦下了马车,“阁下是?京城此刻乃是特殊时期,我等接到命令所有入京人员都需经过检查…得罪了。” 卫林掀开帘子,跟沈卿晚对视三秒,飞身下来单膝跪地,“属下不知是郡主到来,多有得罪,还请郡主赐罪,只不过京城局势特殊,属下斗胆请郡主不要贸然进京为妙。” “无事,本郡主有要事在身,还请大人放我进城。”沈卿晚柔声说道。 卫林一点头,抬手示意开城门,“请郡主进京。” 马车一路飞奔驶向皇城,沈卿晚坐在马车上揉了揉眉心,阿熙传信说,请她进京后直接去皇城面圣,因着尹亦熙的身份,他不能将控制的法子递上去。沈卿晚叹了口气,自己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全,忘了阿熙明面上的身份,就算是拿着令牌,人家也不一定放他进城。凌祈讲究士农工商,商人最末,阿熙所在的尹家虽然是凌祈的皇商,但也逃不出这个制衡,更别说阿熙还只是个庶子,能力出众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到了御书房前,沈卿晚缓缓跪下,“知瑶求见皇上。”段昊听到周福海的禀告时,正忙的焦头烂额,轻轻吐出一个字,“宣。” 沈卿晚跟在周福海的身后向里屋走去,见到桌案后的男人时,跪下行了个大礼。 “免礼,知瑶今日可是有什么事么?”段昊不解的问道,按理来说今天才出现了瘟疫,知瑶应当是在丞相府的,怎么会进宫来见他呢? 沈卿晚还是跪着,“知瑶想用先前陛下许诺的空白圣旨,换陛下饶恕臣女一次罪过。” “好,那朕便答应你,你先起来说话。”段昊含笑说道。 沈卿晚缓缓开口,“如若有天旁人以‘季初瑶’这个身份,请皇上治臣女欺君之罪时,还请皇上因着这份空白圣旨,免于治臣女的罪过。” “季初瑶?朕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如此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段昊有点疑惑的开口。 一旁的周福海适时的走上前,“皇上,季初瑶不就是那个小神医么?在江南的天花中,出了大功,那时候您还称赞她‘不输于男子’呢。” “原来如此啊,朕就说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呢。”段昊叹了口气,“咱们知瑶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呢,当初啊,朕还好奇这季家姑娘是谁家的小姐呢,这般出彩,没想到竟然是知瑶你啊。” 沈卿晚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瑶这次来,是有要事想与皇上相商。” “哦?莫非对于这次瘟疫,知瑶你已经有了法子?”段昊看着书案上厚厚的一沓折子,不禁觉得有点头疼。 沈卿晚认真的看着皇上,“首先,请您立刻下令,各城之间不得互通,各家各户均在府上待命,至于城中日常所需的食物,由军队护送到城门口,等到军队离开之后,再由城中守卫开城门取到粮食,尽量减少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如果一定要出门,请用浸湿了水的棉布掩住口鼻,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预防感染。” “好,朕知道了,那药物你…可研究出来了?”段昊有点不确定的问道,他自己心里也有点没底。 沈卿晚摇了摇头,“知瑶暂时还没有头绪,只是大致有了个想法。” “朕让太医院的人协助你。”段昊认真的吩咐道,“无论如何,朕都不希望你出事,你明白了么?” 沈卿晚轻轻应了声,“那…知瑶先行告退了。” “周福海,送送郡主。” 走在出皇城的路上,周福海忽然感觉自己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女,江湖传闻中的季初瑶,医术出众,武功不凡,跟南疆圣教的圣女两人并称“天下双绝”——智绝才绝貌绝,真真是像极了邵阳郡主啊,也对,邵阳郡主那样惊才艳艳女子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平凡呢? 第四十四章 突发鼠疫2 沈卿晚并没有先回府上,而是选择去浮生阁,她刚一走进去,迎面碰上的小厮笑着说道,“小姐,尹公子在二楼等您。” “好,我知道了。”沈卿晚点点头,走上楼去。 在房间里看到了一早就等候在此的尹亦熙,见到她进来,一身红衣妖孽一般的男子站起身,“晚儿。” 沈卿晚笑了笑,“阿熙,跟我说说现在情况如何了。” “清早我给你传信的时候,京城已经出现了五例感染鼠疫的人,并且如你所言的一般,那些个人都是从江南进京告御状之人,而且我让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收集了附近几个城池的药材,现在咱们浮生阁也可以正式开门了。”尹亦熙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满是说不出口的温柔,他很清楚他们二人身份有差,这个少女是当朝最最尊贵的小郡主,而他只是商人家里的一个庶子,无论是地位还是别的,两人都不合适,他只能努力的缩短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可好像…两人之间的剧烈越来越远了,她越来越优秀了,身边的追求者也越来越多了…他只能极力克制住他的这份感情努力不打扰到她的生活…… 沈卿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明日浮生阁便正式开门吧,打我的名号出去。” “好,那小姐,要我送你回府么?”尹亦熙看着她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卿晚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尹亦熙上了马车,跟坐在里面的晏遇对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深深吸了一口气,“副楼主,好巧啊。” 晏遇慵懒的抬起眸子,“尹公子。”说完之后,就再没了后文。 沈卿晚总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走吧,回丞相府。” 到了门口,慕桃笑着说道,“小姐,相府到了。” “寻菡,去敲门。”沈卿晚淡淡的说道,以她对刘氏的了解来说,她走的这几日就是天赐的好时机,刘氏只要不傻,就肯定会抓紧时间讨好老夫人,然后想方设法的把掌家的权利拿回去,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老夫人为了制衡吴氏,必然会在几个姨娘中选择一人委以重任,而比起旁人,刘氏怎么说也还是跟老夫人带点亲戚关系,并且掌家多年也更有经验,这一次她回府,以刘氏的性子,为了立威不好好刁难自己一番,是断不会轻易就开门的。 可她,早已不是那个傻傻的她,怎可能由着刘氏欺辱呢?寻菡敲了半天,方有人应,“谁啊?大中午的?!敲什么敲!”一个仆人打扮的打开半扇门,揉着眼,一脸不耐烦。 “麻烦通报一下,郡主回来了!” “郡主?!”那小厮一愣,头都未探出来,“别开玩笑了行不行,郡主才去了空浔寺给夫人祈福,这才几日的功夫?再说了要是郡主回来了,府上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什么骗子都骗到丞相府的头上了!滚滚滚,老子还有休息呢!再不滚我就要叫人让你们去吃牢饭了!”随即关上了门,不耐烦的声音从大门传来,“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冒充郡主了!” 这下不仅寻菡的脸色难看的不行,就连一向以一副花花公子样儿示人的尹亦熙都沉下了脸。沈卿晚微微一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毕竟刘氏一向如此作为,现在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做了,不过,这回她可是不会再顾及相府的面子了。 尹亦熙刚要动作,沈卿晚拦住他摇了摇头,“我的牌子在你那儿对不对?你拿上,去京城府尹那儿就说,丞相府不让本郡主进府,让他自己看看怎么办。” “好,我知道了。” 沈卿晚笑了笑,她那个父亲有多爱面子,她可是清楚的很,这种事多闹一闹,多来几回,她可不信他那个父亲还会对刘氏残存有几分忍耐可用,还有她的祖母,最最在乎的就是相府的颜面,谁要是让相府没了脸面丢了脸,那老夫人,可不会放过了谁去。 这事儿她可不怕闹大了丢人,毕竟是看门的小厮不让她进府,可不是她沈卿晚自己不想进府的,刘氏有本事让人拦她,那她可不介意整得人尽皆知,丢了相府的脸面,老夫人追究下来倒霉的也不是她。 没一会儿京城尹的冷大人就被尹亦熙请了过来,看见沈卿晚又听了这一番起因经过,整个人都冒着冷气,他是当今的亲信,自然明白小郡主对于皇上来说是怎么一个地位,相府的人这么作践郡主,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相府基本上就到头了。 “郡主稍候片刻,微臣记得今日早朝过后相爷被齐王府请了过去,应该没多久之后就会回来了。”冷雨寒笑着说道,看着眼前不大的女孩儿,心里叹了口气,小郡主对外来说多么风光,回自家府里竟然还要受这般的作践! 没等多久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停在了相府门口,沈城掀开帘子刚走了下来,冷雨寒迎了上去,“相爷,下官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相爷。” “哦?你说便是。”沈城挑了挑眉,他与冷雨寒分属两派,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他倒是挺好奇冷雨寒找他有什么事情要说。 一番谈话过后,沈城的面色越来越阴沉,冷哼一声,“岂有此理!” 沈卿晚适时的下了马车,带着哭腔的看着沈城,“父亲…女儿…女儿只是想回府罢了,不知道竟是得罪了谁,得了好一般羞辱……”做个样子谁不会?虽然不能彻底动摇了刘氏,但总能在她父亲的心里,留下一根刺,说不定哪天就爆发了呢。 “晚儿不难受,跟父亲回府去,父亲替你主持公道!”沈城沉声说道,心里却想着这个冷雨寒,如果有点眼力见的话,应该就要走了,可谁知冷雨寒无动于衷,跟在他们几人身后往相府里而去。 丞相府前厅 “娘,你还没想好主意啊?那个小贱人已经从空浔寺回来了,知道了娘又一次得到了章家的权利,那不得闹翻了天去!”穿的花枝招展的少女在厅子里转来转去,一脸的不耐烦。 一身华服看上去甚是温婉的妇人坐在一边,眼底的算计毁了那份美感,“梦儿,你快坐下,绕来绕去的,娘看着心烦。” 沈易梦愣了一下,“那你倒是快点儿想啊!”嘟囔一声后倒是不走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娘重新拿到了掌家的权利,连带着她又一次得到了府上下人的尊重,再也没人敢看不起她了。 刘氏想了想,“梦儿啊,你要记着,娘重新拿到当家的权利实属不易,咱们母女四人必须小心谨慎,断不能再让那个小贱人抓到把柄了…”话还未说完,小厮便过来禀告,“二夫人,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刘氏飞快起身,整了整衣服,扶了扶发髻,而沈易梦还大咧咧的坐着,一小会儿后,走进来的人却让刘氏的笑容垮了下去。 “老爷。”刘氏装作没有看见沈卿晚,俯身轻轻一福,拼命地给沈易梦使眼色,可沈易梦并没有理会到刘氏的暗示。 冷雨寒看着眼前一幕,在沈城开口周旋前冷哼一声,“丞相府还真是好教养!” 可惜沈易梦没听到话中的嘲讽,张嘴就接了话茬儿,“当然是好教养了!” “梦儿,还不给冷大人见礼!”一声冷喝,沈易梦吓得一个哆嗦,“冷大人。” 冷雨寒面色愈发不好,“见到郡主竟然不行礼,相爷,你们府上…这有些过了吧?” “刘氏,沈易梦!你们两个没看见郡主么?还不快给郡主行礼!”沈城脸都黑了,如果不是这没眼力见的两人,他也不至于被同僚嘲笑。 “见过郡主,郡主万安。”不情不愿的声响起。 沈卿晚微微一笑,“姨娘和姐姐,如此这般可是折煞我了。”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上前,“二夫人…” “二夫人?”沈卿晚的笑转瞬即逝,挑了挑眉,“我才走了三日,不知道爹何时再娶了?冷大人,凌祈律法就劳您跟我爹还有姨娘好好地说一遍了!” “是,郡主。”冷雨寒瞪了沈城一眼,这相府还真是乱了套了,一点礼仪尊卑都不懂,“凌祈律法规定,丧妻三年内不得再娶,老爷这般宠妾灭妻,无视我朝律令,微臣一定会好好向皇上禀告的!” 沈城张了张嘴,眼底划过一丝阴狠,这该死的刘氏,该死的沈易梦,还真是没有一点点眼力见儿,冷雨寒虽说官职没有自己高可奈何人家是皇上的亲信,跟自己完全不同,若是被冷雨寒上折子弹劾了一番,那他的官路基本上就玩完儿了,语气自然也好不起来,一挥衣袖,“刘氏停三个月月银!沈易梦啊沈易梦,你胆子倒是够大,敢在御前红人面前大放厥词?现在好了,听见人说啥了不?明天本相准是要被弹劾了!无知妇人,无知女子,真是不知所谓!三姑娘禁足半月,罚抄女戒十遍,本相告诉你,这次你少抄一遍的话,这院门你就别想出了!” 祝大家2.14情人节快乐 第四十五章 突发鼠疫3 沈卿晚收到消息的时候,沈易梦已经被禁足在了赏莲阁,开启了漫长的罚抄禁足之路,而刘氏虽然被罚了月银,但一个月的那点月银也根本就不够她用的,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她的花销主要是靠着老爷的赏得物十,而非那点银子。 而沈易佳听到她那个单蠢妹妹的行径后,淡淡的说了一句愚蠢,在外人面前,只要不是个傻的,就不会公然对身份更甚一筹的人不敬,不管心里有多狠背后骂的有多难听,表面功夫还是得到位的,只可惜她的三妹妹啊,不懂这个道理,被罚纯属活该,再说了,沈易佳可没忘掉沈易梦那个小贱人是怎么欺辱她的! 她一刻也忘不掉,每当夜深人静辗转失眠的时候,每当她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就想起了沈易梦是如何打骂侮辱她的,她就想起了沈卿晚是如何害得她没了才女之名的,她就想起了那个风光霁月如今却黯然失色的男人…那是她刚穿越来时,一次机缘巧合下遇见的男人,长相出众,风华无双,她对他一见倾心,那个男人也是她心底里唯一的柔软,为了他她决心变成一个人人称赞的才女,为了他她假意跟许多贵女交好努力营造出很好相处的模样,为了他她不惜攀庸附贵,可说到底,她只是想再见他一面罢了… 这边的沈卿晚正斜靠在躺椅上研究配方的事情,师父的配方虽好,但却是针对前世已经发展到后期的鼠疫,这一世刚刚出现鼠疫,师父的药方必然要有一些调整,有的药材剂量下得太重了,并不很适合如今的症状,可具体怎么调,调多少,调完了怎么确定这就是最终的药方,都需要她仔细斟酌,鼠疫可不是旁的事情,一是拖不得,二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筠儿月儿,我走这几日,蘅芜苑可有异动?”沈卿晚柔声问道。 从筠二人对视一眼,从筠先站了出来,微微一笑,“回小姐的话,这几日刘氏来过一次,打着想进来看看的名义,但我觉得她这个人心怀不轨,就没有同意,还有就是七姑娘来了一次,问您什么时候可以教她琵琶,奴婢擅自回了她说等您回来了,让她再来亲自问您,府上倒是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中之一呢,您今儿个也见着了,这几日不知道刘氏用了什么法子,哄得老夫人又同意她掌家了,紧接着咱们这位刘姨娘就开始指手画脚府里的各种事宜,先是说夏天一餐一顿的绿豆汤太过铺张浪费,让改成了只有晌午一顿,把咱们这些下人们的膳食也降了一个等级。第二件呢,就是这七姨娘,刚刚诊断出来有身孕就被人算计,险些用了带有堕胎药成分的膳食,得亏七姨娘那天没什么胃口离用膳前进了些点心,这才躲过一劫,可这事儿却弄得老夫人着急上火,非要找出个真凶不可。” 沈卿晚微微一笑,“月儿你呢,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少主,这几日,咱们院子里的琳儿跟竹厢阁的春兰有过接触,淼儿跟赏莲阁的春杏、筑玉阁四姑娘跟前的春燕有过接触,绵钥跟…”枕月噼里啪啦的说出一大串名字,众人的脸也是越听越阴沉,谁也没想过,看上去固若金汤的蘅芜苑,竟然有这么多丫鬟私底下不老实。 沈卿晚叹了口气,“那好,你让人把这几个丫头送到我那个好姨娘那儿去,并且把你刚刚说的这些一字一句的转述给刘氏,顺便告诉她这些个人跟谁有过接触,就麻烦到谁那儿去,我蘅芜苑庙小,容不下这些个心大一心想侍二主的,那些个老实的丫头,一人二十两赏银,你们几人也是一样的,都散了吧,我想一个人思考一些事儿…” 等人都走远了,沈卿晚忽得开口,“阁下,听了许久,也该现身了!” 语落,指间射出一枚落叶向某个角落扫去。 “哈哈哈哈,沈小姐可真是大方,几百两银子说赏就赏了。”一袭锦衣的男子翩然落地,轻轻摇着手里的扇子,一副翩翩公子的架势。 沈卿晚皱了皱眉,“与你何干?” 男子乐了,“是与我无关,但有人约你五日后丑时三刻城外清风亭见!”微风袭来,仿佛那人从未出现一般,只有那枚带血的落叶,告诉她,这不是梦。 “清风亭么?还真是有意思呢,我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沈卿晚轻笑着呢喃道。 御史府书房 古朴素雅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墨香气,书案后面的当朝御史大人平素儒雅的面上难得的有些阴郁,盯着书案上的一封信沉思着。许久,他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将书信燃成了灰烬,方才落笔。 只见他清癯的脸上显出一丝冷笑,那内容赫然写着:丞相教女无方,纵容庶出三女及姨娘刘氏公然不让郡主进门,并在进门后言语污秽,没有丝毫尊卑礼数教养。丞相这几年的为人处世大家看在眼里,都是不屑。如今有人明目张大的上折子,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们,还有一些见不得这些的清流文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再说了丞相府刚出了一个抢妹妹未婚夫婿被痛斥不忠不义的庶女,旁人都把这些事儿当笑话看,谁在乎谁就输了。 第二日早朝,除了因着鼠疫的事吵的热火朝天,其他的就是丞相府的外家,大将军府的二老爷对于丞相府的弹劾了,弹劾沈城教女无方,弹劾刘氏母女目无法纪毫无尊卑观念。 这可是把最近刚因着沈卿晚七夕宫宴拔得头筹而有点风生水起的沈城,炸了个措手不及,加上京城尹的冷大人亲眼所见相府三姑娘是如何如何跋扈,相府姨娘被下人称作“二夫人”,完全枉顾凌祈的律令,段昊越听脸色越差,怎么他放在手心上宠着的女孩儿刚一出宫就受了这种欺辱…… 连降两道圣旨贬斥沈城治家不严,区区一个相府的事情都管不好如何参与朝政,此话极为诛心,听得沈城深感不妙,心里更是恨不得把刘氏母女拖出来鞭挞个几百遍,另外一道圣旨则是指责刘氏无为妾之仪,下旨无论如何刘氏不得扶正,这下直接断了刘氏想要扶正的那颗心,抗旨不尊可是大罪,沈城可没那个胆子,也没有喜欢刘氏到不要命的地步上… 第四十六章 醉情楼1 倚在榻上,沈卿晚想着昨天那个不速之客,清风亭?还真是有意思,她倒是好奇,究竟是谁要找她,还约在半夜,真是有趣极了。 “阿晏,传令让吟风进京…寒寂任务在身,让掠影四人进京即可。” “是。” 轻抚过腕上的玉镯,吟风,算是她最后的底牌了。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寻菡,走,咱们出去一趟。” “是。” 换上男装,翻墙出了相府,甩掉跟着的侍卫,慢悠悠的进了醉情楼,即便是在这种紧急的关头,青楼酒肆照样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位公子怕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儿啊,红梅徐悦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呢~”抬眸使了个眼色,长相各有千秋的姑娘立马上前,动作并不轻薄,只立在那儿。沈卿晚皱了皱眉,传音道,“让御音过来见我。”自袖中甩出一枚玉佩,老鸨一愣,开口道,“好嘞,公子楼上请。” “嘿嘿”一笑,副楼主说的不错,楼主果然来了。这三年里,说起御音来,那可是是淮京城第一花魁,不仅是淮京,就连其他几国也有人慕名而来。总而言之,御音每个月只挂两次牌,而有的人能为了等那两天整整一个月都留在淮京城。想到这儿沈卿晚暗笑,这个主意是她出的。每个月挂牌的时间不定,都是挂牌前五天临时通知。五天,他国的人也赶不过来,想要看御音的表演,就只能提前在淮京等着了。这样一来,便可以带动整个淮京的消费。而她的孤星楼,本就涉及衣食住行各个行业,不管怎样都是赚的。 要知道,这里的姑娘分为很多种,有纯属卖艺不卖身的,也有卖身不卖艺的,还有一种既卖艺又卖身的,不过她们的价格比较贵,至于像御音这般的花魁,既卖艺,也卖身,不过她们有一个权利——就是可以自己挑选客人。她们笑脸迎客,却从来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儿。如果想要姑娘往你身上扑,除非你身上有足够的银子,关键是还要舍得花。当然,也不是说只看人,你长得好看,就挑你。一般醉情楼会限制一个范围,你只能在那个范围内有选择的权利。 比如,御音挂牌的时候,竞价的人,取前五,在这五人当中,你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与他共度良宵。也可以出一道题,让这五个人答,答出来的,便获得与御音独处一夜的机会。总之,御音挂牌之夜,醉情楼都很热闹,特别是今晚。因为,今晚御音不仅是挂牌,还拍卖初夜。 虽然御音之前每个月也挂牌两次。但是在此之前只是纯粹的卖艺,没卖过身。表演节目之后,便是买与她独处的时间,而不是买她的身子。沈卿晚叹了口气,今晚,注定不凡。缓步上楼,看着精美绝伦的装饰,又是一叹。 醉情楼的布局很舒适,是沈卿晚提的意见,御音亲手设计出来的,只要是与赚钱有关的事,御音就是个天才,不管多高难度的意见,她总有办法满足。比如,圆形的舞台,在中央,舞台上面的灯光效果,全部靠夜明珠绽放出来。舞台四周,按照位置的远近收取不同的座位费,还有二楼的各个包厢,按照包厢里面的舒适程度与服务又各有不同的价格。不过有一点,二楼的视野普遍很好。不用担心看不到舞台上面的表演。仿照鸟巢的结构,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可能,这也是醉情楼迅速在淮京城爆红的原因之一。走进特意留出的包间,惬意的气息涌上心头。 在这里哪怕是大家的纨绔子弟,也不敢轻易造次,能够在三年之内迅速红遍大江南北,一是老板经营独到,二便是后台很硬。再一个这里的姑娘都很会看人。不同类型的客人,有不同类型的人来招待,大多都能符合客人的口味与需求,使客人得到了极大的心理满足。 正想的出神,一道绛紫身影扑进怀中,“公子入京这么久了,还不来见奴家,公子不会是不要奴家了吧~” “乖,你生的这般可人,本公子怎会不要你呢。”轻轻勾起女子精致的小脸,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音儿,咳咳,注意形象。” “我就知道公子嫌弃奴家了~奴家不依啦~”娇嗔道,使劲埋进沈卿晚颈窝,深吸一口淡香,“公子,可是出事了?” “音儿,我要你里里外外的给我查丞相府的人,我总觉得,丞相府的猫腻挺多的,尤其是我的那个好父亲…”沈卿晚轻轻吐出一句话,这段日子她总觉得有点不对,昨日思考到半夜,她忽然觉得她这个父亲身上,似乎不少秘密,而又联想到娘亲的事儿,她父亲究竟是怎么拿到南疆的药,这一点她一直都想不通…只是隐隐感觉到,她父亲背后有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轰动整个凌祈。 御音看着自家主子头一次这么严肃,点了点头,“奴家知道了。”手指轻轻从沈卿晚的腰间划过,露出一副魅惑众生的笑容。 今夜,御音姑娘公然放话要卖身,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距开场还有大约一个半时辰,醉情楼已然人山人海。粗略扫过那些男人,大多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表情,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当然,还有一种,他们一脸兴奋又猥琐的笑容,配上合不拢的嘴,不仅如此,连那泛黄的门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一类,多半是来想要一饱眼福的。没过片刻,楼下已然全部就坐,因为是御音姑娘登台,占位置的人都来的特别早。 待沈卿晚在独立包间里用过膳,已是夜幕降临,黑夜笼罩下的醉情楼一片通红,热闹非凡。舞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曼妙的身姿,是粉雪。“欢迎各位爷光临醉情楼,今晚是我们醉情楼御音姑娘登台献艺的日子,感谢各位爷的捧场。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御音姑娘放话,要在今晚拍卖她的初夜。若是各位爷有心,请不要随便离开自己的座位,以免到时候错过竞价抽签环节。” “粉雪,御音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啊?”有心急之人已是等不住了,他们多花银子,可不是为了来看醉情楼的老鸨的,虽然粉雪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佳人,但到底是半老徐娘了,哪里有青春妖娆的御音姑娘来得激动人心啊。 “是啊,我们要见御音姑娘!” “御音姑娘,快出来吧!” “御音姑娘出来!” 现场的气氛立马活跃了起来,不等粉雪答言,所有人都开始无组织地喊起来,他们拍着巴掌喊着御音的名字,仿佛她不出来便不肯罢休一般。 就在此刻,醉情楼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辆沉香马车停在了醉情楼门口,有人赶紧进来禀报了粉雪,沉香马车,那可是皇后嫡子三皇子楚王爷七岁出宫独居之际,长公主为其专门打造的座驾,在淮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到消息的粉雪疾步出来,准备迎接贵客。 粉雪面上不显,但她心里也没底,马车中的这位,可不是寻常人能够见得到的,楚王殿下,忠孝公允,甚少外出,除了偶尔参加宫宴,其余时间不是在纵情山河就是在王府里待着,但其外出之时,行人皆需绕道而行,不可冲撞了他。 可他这会子把马车停在醉情楼门口是几个意思?难道,她家副楼主的魅力如此之大,连素来不近女色,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女人的楚王都慕名而来了?心里一阵胡思乱想,可面儿上却维持着职业性的微笑,静静地等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二楼,几个包厢的人都相继走了出来,他们都接到了消息,准备迎接楚王驾临了,他们大多是皇亲国戚权贵子弟,如竹清阁的是齐王段均泽和齐王妃的胞弟唐乐言,墨菊阁则是秦王段宇焱和工部尚书府的小公子李世博,李世博刚刚从骊山书院学成归来,今夜秦王便打的是为其接风的名号。 汀兰阁是晋王段诗奕跟豫王段云淇还有定国侯府的世子林惊遇,寻梅阁则为朝中两个臣子,一人是工部尚书李全部,也就是李世博的父亲,另一人则是邢部侍郎周奇,从梅兰竹菊四个包厢里出来的,要么是朝廷命官家的公子哥,要么是凌祈皇室子弟,要么是高门贵族家的公子,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主。 只有倚春阁和惜华阁包厢,一直没动静,倚春阁中应该是江湖中人,对楚王其人虽也略有耳闻,却不会出来殷勤的谄媚,而惜华阁包厢里面嘛,沈卿晚带着孤星楼的几人还在用膳,吃得热火朝天,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外面怎么突然安静了?”沈卿晚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朝窗外望去,寻菡也放下筷子,站起了身向外望去。 “大概是御音要出场了吧,咱们暂停一下,副楼主的风采,我等可是许久未见了。”晏遇推开一边企图喂酒的姑娘,整个人脸色上带着几分不耐烦,要不是因为这是孤星楼的地盘,他早就要发飙了,起身朝窗户边走去,窗户很大,其实不用趴在窗户边,就能看到楼下的场景,但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众人都起了身,当然,最好的位置依旧留给了沈卿晚。 第四十七章 醉情楼2 “看这情况,小爷怎么觉得不是御音姑娘要出场了,反倒是哪个大人物要来醉情楼了?”表面上是纨绔子弟的尹亦熙也跟着父亲长了不少见识,他可是瞄到了齐王,秦王还有豫王等人,连他们都到了大厅里摆出一副要迎驾的模样,这还能是副楼主出场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老大都没有这个面子,更别提副楼主了。 “咱们也下去看看吧,确实不是御音姑娘出场,而是外面进来了谁,你们说,不会是皇上来了吧?”知南指着下面门口方向,颇为好奇地问。 “皇上?你以为皇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来醉情楼?他若是真想看副楼主表演,这中秋晚宴不是快到了么?中秋晚宴之后便是琼华宴,琼华宴上,陛下宴请群臣,还不能下旨让副楼主去皇宫表演吗?”尹亦熙一把拍在知南的脑门儿上,明显唾弃他的想法。 不过,除了陛下,还能有谁能让几位皇子表现出如此恭敬的态度?太子吗?不太可能,太子现在正为着瘟疫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哪有这功夫出来潇洒,平王庆王?也不可能,两位老王爷那德行,没几个人喜欢他的,再说了,两位王妃可都不是吃素的,料两位老王爷也没有胆子光明正大的来逛青楼寻欢作乐。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尹亦熙当机立断,下去看,毕竟他名义上可是个纨绔子弟,出现在这青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厢,段钰远已经进了醉情楼。映入眼帘的便是这里与众不同的布置,他的眼睛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划过每个人身上都如同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还不得不向楚王见礼。这可是凌祈除了天子跟太子外,最尊贵的亲王,谁敢不敬? “参见楚王,楚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到楚王要行跪拜礼,可见其身份是何等尊贵。 “免礼。”段钰远连手都没抬一下,只从那一张一合的唇中吐出了冰凉的两个字。 “皇兄(皇弟)!”几位王爷齐齐上前,对着段钰远恭敬地喊道,地位同是王爷,可段钰远是中宫皇后的嫡子,与他们四人之间,差距还是挺大,林惊遇与李世博也站在后面,两人跟楚王甚少接触,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当在看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段钰远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抬眸直直地看向他们身后。 楚王?楼下到一半,沈卿晚愣住,阿远… 怎么会是他?脚步顿住,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回包厢去,不知道为什么,沈卿晚有种被人抓包的别扭之感。这种环形的楼梯设在大厅之中,大厅中的人位置稍微好一点,便可抬眼就看见下楼之人。 她想上去也已经来不及了,不仅是尹亦熙他们听见“楚王”这个称呼都想下去看看,还因为段钰远已经看见了她… “晚晚,下来。”终于段钰远也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他朝沈卿晚招手,和颜悦色道。 叫了几声“皇兄”却没被搭理的三人一致扭头,看向楼道上的一群人,特别是中间的那个女子。 皇兄刚刚,是在喊她?晚儿回京了怎么也不来见见他,这是豫王的想法。 这个女人刚跟自己退亲没多久就勾搭上了他三哥?这是秦王的想法。 “晚晚,楚王是在叫你吗?”此刻尹亦熙立马看向沈卿晚,扯着她的衣袖晃了晃,满脸惊愕,粗着嗓子问,面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对啊,他是在叫你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卿晚身上。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这会儿,好奇心真的可以杀死猫。 “咳,不是,他认错人了。”沈卿晚都想把脸捂住了,自己昨日回京小心谨慎就是为了不漏痕迹,结果阿远这一手,直接把她坑进了沟里。 可实际上,她明明是清白的,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你以为小爷傻啊?王爷为什么不叫小爷,也不叫阿南,就叫你一个人?”关键是,人家还叫你的闺名了,这还能认错么? 沈卿晚咬牙,我不是以为你傻,而是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而已,而且,每到关键时刻还这般能补刀,真是让人欲哭无泪的猪队友啊。这不,下面的人也都明白了,人家楚王压根儿就不是来看什么御音姑娘的,而是为了楼上那位小姐,至于那位小姐是谁,有心人已经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长宁郡主,沈卿晚么! 眼瞅着沈卿晚没有下来的意思,段钰远蹙眉,继续道,“晚晚,你是要本王上去么?”语气里,竟然还带上了几分委屈。 委屈!委屈!你委屈个毛线!好歹你也是凌祈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王好不好,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故作委屈,你父皇和母后知道吗?沈卿晚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这语气,分明博取了大部分人的同情心。 楚王不常在世人面前出现,却能为长宁郡主亲赴醉情楼,这会儿人找到了,郡主竟然还站在楼梯上不肯下来。不过,这两人的场景怎么看怎么有爱啊,花心到处风流的长宁郡主,专情来到了青楼寻人的楚王。 这组合,莫不是反了吧?原来,传闻中不近女色的楚王,早就对长宁郡主情根深种了啊,只可惜这长宁郡主,也忒花心了点儿吧,人家楚王长相又不差,就至于让你这么花心,天天出去打野食? 此时此刻众人完全忘了,边上还站着一个沈卿晚曾经的未婚夫,虽然刚退亲也没几日罢了。 有的人转念又想起了前几天的传言,对楚王多了不少同情,而看长宁郡主的眼神愈发不善。仿佛,她要是再不下楼,就是做了天理不容的坏事,当然,更多的人是看起了热闹。 别忘了,在场还有一个是长宁郡主的前未婚夫,而且这人跟楚王还是兄弟关系,兄弟抢同一个女人么?已经有人在暗地里意淫了。 在这么多人视线的监视下,沈卿晚这会儿就算想不下楼都不行了,她刚要抬步下楼,另一个声音却又同时响起,“楚王这是来与御音抢人的么,长宁郡主今晚明明是来看奴家的。” 妖惑的声线,隐隐带着些许嗔怪。 第四十八章 醉情楼3 众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独属于今晚登台献艺,拍卖初夜的御音姑娘的声音么? “御音姑娘…”有人不怕死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众人抬头,望向大厅中央,舞台上,下起了一阵玫瑰雨,随之而来的,是从空中降落的御音姑娘。一身红衣,红绸及地,脸上一层薄薄的轻纱,遮挡住妖娆的容貌,只看得见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从空中飘下,给人一种极致虚幻飘渺的美感,给原本就魅惑人心的女子,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动人。 她一出场,几乎牵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仿佛,刚才楚王的威压,也抵不过这魅惑人心的女人嫣然一笑。 “长宁郡主,对于今晚的御音,您可满意?”御音没理会众人,在舞台上站定之后,只看向楼道上的沈卿晚,对她勾唇一笑,手放在唇上,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虽然不是对他们做的,还是掀起了台下一阵尖叫。御音姑娘,怎么可以美成这样! “御音之美,果真是此美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呢。你这一看,本小姐觉得骨头都酥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沈卿晚默默的点头称赞,她知道,今儿个若是不给御音一个满意地答案,她这几日就别想过清净日子了,这女人,非得每天晚上都跑来和她闹不可! “既然长宁郡主喜欢,不若今晚就留下来陪御音可好?” “好啊。”沈卿晚随口就答,完全忘记了去看楼下某王爷那黑得一塌糊涂的脸。 当然,此时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到脸黑。 可在众人眼中,御音跟沈卿晚二人这样当着楚王的面儿秀恩爱,真的好吗? 瞧瞧,楚王的那双手都快紧握成拳了,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啊,估计就要发飙了。 “晚晚。”不满被忽略的段钰远轻声叫道,眉心蹙得更加厉害。 “阿远,我这就下来。”沈卿晚快速走下楼,走到楚王面前。 沈卿晚自觉刚刚说的话不妙,忙扬起了笑脸看着他,“阿远。” 段钰远点了点头,直直的盯着沈卿晚的眸子,“今晚你要留下来陪她?” “不是,没…没有,我哪儿敢呢对吧?”沈卿晚结结巴巴的说着,轻轻扯了扯少年的衣袖,“阿远,我再也不敢胡说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段钰远跟前总感觉矮了一截儿,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做的那个梦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都很清楚那个少年待她如何,前世的时候她还有着个婚约做掩饰,今生便是彻底没了这茬儿。 自打她退亲以来,段钰远的东西便日复一日的送来,昨儿个是那凌祈难寻的东珠,今儿个就是她店里最新上的一整套翡翠头面,明儿个便是约她出去听戏,一天天的她躲都躲不过,这人就仿佛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贴身盯着她一般,把她的喜好她的一切弄的一清二楚,有时候她甚至都怀疑这人把她身边的丫头收买了,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昨儿个她不过就顺口提了一句想吃顺裕轩的云片糕,当天从楚王府送来的东西里就出现了云片糕的影子,今儿个也是如此,她才出来没一会儿,吃了个饭的功夫,这人就眼巴巴的跟了过来。 如果段钰远听见她的腹诽一定会深深的叹口气,他可是安排了自己身边的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看着沈卿晚,自然把她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昨儿个知道她想吃云片糕还是因为她在院里抱怨,被暗卫听见报给了他,因此才备下了云片糕送了过来给她。 “乖。” 段钰远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个傻丫头,他怎么可能舍得跟她生气呢? 然后粉雪赶紧又叫人来加了两排椅子,都放在了楚王身后。 显然,二楼包厢这些人是不会上去了,楚王爷难道不比他们尊贵么?楚王都在楼下坐着,这些皇子大臣们,还有谁还敢去楼上观看?这不是赤裸裸地在挑衅人家楚王么? 于是齐王秦王晋王豫王还有小侯爷依次在楚王身后落座,沈卿晚刚想抬步到后面与晏遇几人坐到一起,可是还没等她挪动步子,便听得楚王柔声道,“乖,坐到本王旁边来。”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刚才有人过来专门设了一把椅子在这儿,很明显是为沈卿晚准备的,与王爷并排而坐,沈卿晚是什么身份?又或者说,这是在昭示着什么? 众人心下觉得莫名其妙多了一分八卦的机会,只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楚王怎么就把长宁郡主给看上了呢,长宁郡主可是跟秦王退亲了没多久的,这是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的事儿,楚王岂会不知? 不,楚王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跑到醉情楼来捉奸了,众人都心照不宣,一看楚王这直奔醉情楼的模样,也都明白他铁定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长宁郡主过来逛青楼的消息,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待到大家坐定,御音在台上也开始准备着表演了,怀抱琵琶半遮面,惊鸿一舞一倾城,这便是指的御音,她擅舞,身体轻盈柔软,站在台上,随着红绸的飘动,玉足轻点,美不胜数,她擅琵琶,当初一曲《阳春白雪》惹得无数权贵动心不已,为求她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琴音响起,时而灵动飘忽,时而铁马冰骑,时而高山流水,时而金戈阵阵,伴随着琴音,御音的舞,也时而灵动飘逸,时而矫若惊龙,时而柔软纯媚。 很快,舞台下的看客们都渐入佳境,随着御音的舞而神魂颠倒了,甚少再有人关注楚王与长宁郡主这边的动静。 “你来青楼做什么?” 等到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御音身上了,沈卿晚这才悄声问段钰远。 “我若是不来,又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玩得这么开心,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吧?” 段钰远本是担心她被别的男人勾走了,所以眼巴巴地跑来看着,却不想勾引她的不仅有男人,竟也有女人!这台上的女子,当真就这般好看,让她竟然忘了昨日他约她今儿个出去听戏的事儿,也要答应那女人留在这醉情楼过夜? “本郡主只是跟我那儿的人出来吃饭罢了。”沈卿晚尴尬地轻咳一声,只是话一出口,心下又觉得有些后悔,她就算真的来逛青楼,又与他何干?朝他解释什么? “真是如此?”段钰远明显有点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说实在的,他知道她惯会招人,所以他一听见她出来,第一想法就是去捉奸。 然后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千防万防,却没防住还有女人会觊觎晚晚。 那御音,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一个女儿家,怎么也对他家晚晚抛媚眼? “不然你以为呢?”沈卿晚翻了个白眼,说得倒也是实话,她其实也是有要事要办,才来这青楼走了一遭。 “既然如此,现在饭也吃过了,我们就先回去吧。”他可没忘记台上那女子看晚晚的眼神,打小他就不近女色,不喜与女子往来,自然也是受不了醉情楼这迷乱的氛围,反正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等等…你刚刚一直在问本小姐来这里做什么,怎的不说你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本王当然是来…”捉奸的!后面三个字楚王还没说出口,就又被台上的御音打断了。 “郡主,御音这一舞,可好看?” 好看个鬼!能不能不要总是在关键时刻打扰他与晚晚说话?段钰远都有点想去揍人了,要不然,找个理由让下面的人拆了这醉情楼可好?段钰远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挺好的。”沈卿晚无奈地扯出了一抹笑,御音啊,你能不能不要总在关键时刻打断人家楚王?你没看见他都快炸毛了么?他若是真一怒之下拆了你的醉情楼,我看你找谁哭去!最最关键的是,醉情楼要是关门一天,咱们孤星楼得损失多少银子啊,还别说是被拆了,这装修的钱,可是值十几万两银子呢。 你眼里难道就只看得见银子么?御音阴测测地瞪她,事实上,御音为何每次都能卡在最关键的时刻打断他们二人?还不是因为她内力深厚,听力不凡咯,虽然一直在台上表演,可她内心里关注的,不还是她家主子?所以楚王与沈卿晚说了些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不仅是她,沈卿晚他们后排坐的那些人,也是反应各异的好么? 齐王段均泽,在七夕宫宴前已有两年未见过沈卿晚了,对她的印象都还停留在那年除夕宫宴上耀眼夺目的小郡主身上,介于他母妃曾经与邵阳郡主关系不好,他也常常能听到母妃说这丫头如何如何不好,甚至母妃会刻意让人去关注沈卿晚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何,不管是因为谣言,还是因为母妃,他对沈卿晚的印象都不算好,虽然他府上的那个劳什子庶妃跟这个深受他父皇宠爱的郡主同出一族,但他也喜欢不起来这个女子。 第四十九章 醉情楼4 至于楚王,在齐王眼中,那也是一个皇家的特殊存在,他比楚王大不了几岁,同样身为皇子,他常常会感到心里不平衡,毕竟这待遇差得太多了。父皇对他的这个弟弟倾注了太多的疼爱,说不羡慕嫉妒恨那都是假的,再一个楚王的高冷形象深入人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也不会喜欢这位皇弟。更何况这位的母亲位居中宫,与母妃关系一向浅薄,再者母妃对他说过,拉拢谁都可以,但段钰远一定就不行。他便明白,这个皇弟,是连母妃都忌惮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段均泽甚至都不愿意与段钰远碰面。 这个皇弟平日里对皇室的事儿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参与那些个是非,可今天呢?他俩不仅碰面了,这碰面的地点还不是皇宫,而是醉情楼,区区一个青楼。而他这个深居简出的皇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让人觉得更加可笑,竟然是为了那长宁郡主而来,长宁郡主之前以无貌无才闻名淮京城,后来又因着秦王的退亲,又一次扬名。楚王一个不近女色,厌恶女子的人,会跑到青楼来找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王段宇焱想得就与齐王有些不一样了,对于段钰远这个皇兄,他从来都就只有畏惧,连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都不敢有,只因为他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曾经嘲笑过这个皇兄,结果被父皇好一顿批评,但现在他心里却莫名的出现了一股酸涩的滋味,许是因为跟在他后头这么多年的前未婚妻,现在坐在那人身边,两人还如此亲密了。 晋王跟楚王私底下的关系一向可以,对于楚王心悦长宁郡主这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但也没想过自家皇兄竟然为了长宁郡主追到了青楼来,这倒是有点颠覆他对皇兄十数年的印象了。 这这四人里唯有豫王段云淇与段钰远接触最少,他自幼便在绝谷学习医术,只是在皇家人的只言片语中体会到,自己的这个皇兄不是个好得罪的主儿,这人虽然平日里不管事,但绝对不是个好招惹的角色,而他心底里厌恶皇宫,渴望自由,宁愿常年留在那渺无人烟的绝谷,也不愿回宫面对那深宫之中的阴谋算计,所以,他也佩服羡慕这个皇兄,他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竟然能活着出宫,七岁就在外建府独居,他也想,可是…他没有那个资格。 宫里宫外皆传他是最受宠爱的皇子,但是他没觉得父皇是真的在宠他,与其说是宠爱,不如说是放纵,父皇对他从来就不提任何要求,有一种任其发展的感觉,他有时候也希望父皇能像关心二皇兄和太子几位哥哥那样,关心他的功课,他的骑射,他的武艺,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对他,只有一味的纵容,甚至对他这个生身儿子也比不过一个大臣的女儿,他觉得吧,父皇真正疼爱的,可能就只有他这个皇兄段钰远了,只要是三皇兄想要的东西,父皇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 所以对于楚王,段云淇的内心其实很复杂,有崇拜,又隐隐的有着嫉妒心在里面,同样是皇子,为何他们的待遇这般的不同? 在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就是林惊遇,他也算是这群人中最诧异,心里也最不舒服的一个,长宁与楚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楚王会亲自跑到到醉情楼来找长宁郡主?他忽然看楚王有些不顺眼了,而他在看段钰远的时候,段钰远仿佛也有感应一般侧目,两人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都感受到了各自目光之中的不善与异样。 段钰远率先移开了目光,唇边牵起一抹优雅的微笑,虽然没人能看得见他的笑意,却仿佛却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那种愉悦,只因为,沈卿晚现在坐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坐在定国侯府的世子身边。 而林惊遇呢?他也随后就移开了目光,内心有点无法理解楚王眼底深处的那抹防备从何而来,然后又觉得,楚王眼底不止有防备,更掺杂了些许挑衅…挑衅?是因为长宁郡主么?可他好像…跟这位受宠的郡主没有什么过多的往来啊?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卿晚身上,不可否认的是七夕宫宴过后,他对这个郡主便多了几分别样的心思,但也没有上升到喜欢的地步。 台上,御音的表演终于落下了帷幕,剩下的环节便是竞价了。 “御音一舞倾城,诸位爷可是看得有几分意犹未尽了?”不知何时,御音退到了一边的纱幔后休息,粉雪上了舞台,她笑意盈盈地扫过每一位客人,这下,他们大出血的时候到了。 “让御音姑娘再舞一曲!”有人吼起来,也顾不得旁边有楚王的存在,色令智昏的,可是大有人在的。 “对,让御音姑娘再舞一曲!” 御音跳舞,每一个动作都是摄人心魄的妖孽,仿若能勾人坠入地狱的妖姬,能让人沦陷至死,加之她的媚术,台下还有几个人能保持清醒,保持神智的? 只怕也只有段钰远他们那几个人了,这会子听到大家都喊御音姑娘再舞一曲,几人才回过神来,原来…人家已经表演结束了,他们刚才完全是走神了,当然,也有纯粹在观舞的,比如沈卿晚,她倒是看得认认真真,御音的舞,简直是结合了柔美和奔放火辣,这样矛盾的因素杂糅在一起,非但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增添了几分风情,也难怪弄得男人们为她失魂落魄。 男人呢,他们的视觉跟感官是分不开的,只是这么稍加刺激,就暴露了丑态,这若是在战场上呢?沙场上的士兵,可都是甚少吃荤的,不知道他们可抵得住御音的倾城一舞? “诸位爷,御音姑娘登台从来都是只舞一曲,这是她的规矩,也请大家不要为难我了,难道各位爷就不想早点竞价,好与御音姑娘春风一度么?” 春风一度!与御音的春风一度么? 沈卿晚有些难以想象,是御音扑倒人家,还是人家扑倒御音呢?不会是男人被御音强了吧? 想起每次那女人扬言要扑倒自己的样子,沈卿晚就觉得全身一寒,春风一度什么的,真的有男人能承受得住么?她以前都怀疑御音练了什么采阳补阴的功夫,才会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那么浓烈的媚劲儿的。 “本少出一千两!” “一千两也好意思来买御音姑娘的初夜,回家搂着你那丑娘们儿睡觉去吧!老子出五千两!” “五千两也敢说出来,给御音姑娘提鞋都不配,本公子出一万两!” “我家老爷出价两万两!” 叫价之人络绎不绝,一边叫价还要一边出言攻击其他的叫价者,沈卿晚看得颇为欢乐,然后又突然发现挨着段钰远后面坐的人都很安静,一点也没有叫价的意思。 第五十章 醉情楼5 于是,沈卿晚低头对段钰远道,“你怎么还不走?” “本王为何要走?”段钰远不解地看着她。 你走不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存在明显影响了我家御音的行情啊,你看后面那么多人都不敢叫价,你真的好意思杵在这里么? “人家都表演完了,你不走留在这里干嘛?你又不参加…” “表演完了,这不还有拍卖吗?”本王又不是来看表演的,为何她表演完了我就要走?再说,本王是来找你的,你这丫头都不走,我走什么? 然而,沈卿晚却会错了他的意,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段钰远,“拍卖?难道你也是来拍御音的初夜的?” 没曾想,沈卿晚一时之间没控制住声音,这句话就这样吼了出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楚王身上。 楚王也想要御音姑娘?那他们还敢竞价么,难道就不怕楚王报复么? “有何不可?”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王吐出这样一句。 “你…是在开玩笑吗?”沈卿晚难以置信地看着段钰远,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要竞拍御音的初夜? “晚晚看本王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段钰远语气淡淡的,却透露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为了避免御音再去勾引沈卿晚,段钰远还真的是豁出去了。 沈卿晚满脸懵逼,这个男人…要竞拍音儿的初夜…莫非是说?沈卿晚不住的瞪着段钰远,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段钰远是一群人中最为淡定的,他也不看沈卿晚了,而是扭头对身边站着的流风吩咐,让他叫价,流风虽然心底里不解,却也开口叫了。 楚王身边的人开始叫价了,那还有谁敢再往上抬价的?有苗头的都逃不过破浪那冷冻如冰的目光,再看他一直摸着腰间佩剑的手,还是算了吧,御音姑娘初夜怕是争取不到了,他们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既然已经卖身了,以后应该也有机会与之春风一度吧? 心下存了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既然是女人中的极品,大家似乎也不太在意是否能够得到她的第一次了,但只要能品尝一下这种绝色,哪怕是一双玉臂万人枕又如何?所以男人啊,都是一个劣根性。 “楚王出价十万两,还有比楚王价更高的吗?”粉雪心下暗叫一声糟糕,根本就不敢看纱幔后自家主子的脸色。 御音的脸上那叫一个五彩斑斓,原本打算的是挑出前十个竞价的人,再在其中玩一个小游戏,让其他人用银子来投票,可现在看来,哪里还有其他人?被那劳什子的楚王一开口,全都给吓趴了,那她到哪里赚钱去? 还有这楚王一看就对她没意思,甚至媚术对他都不管用,这会儿子为她一掷千金又是图个啥?依她来看,楚王倒是不像要拍下她,而是为了和她争她家主子的。 对于御音来说,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但是主子绝对不能!不对,主人不是东西……不不不…算了,这些细节不重要。 御音看向沈卿晚,满脸都是威胁之意,仿佛在说,主子,您要是敢不拍下奴家的初夜,那奴家就立马死给你看! 接收到她这般红果果的威胁,沈卿晚有些汗颜,她自然知道,御音是绝对不会死给她看的。但是她会一怒之下跑到相府来骚扰自己,不是霸占她的床,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和她同睡,而沈卿晚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点了,所以当机立断,她立马开口叫道,“十万零三两!” 后面的李世博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若不是他机智,就都喷到楚王身上了。“咳咳……长宁郡主,你就加三两,也好意思叫价吗?” “怎么不好意思?我愿意就行!”她扭头瞪向身后的李世博,你不提出来会死吗?搞得她很小气似得,然后又转头看向段钰远,也不说话,只是眨巴着眸子。 段钰远看了她良久,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王爷,我们可还要加价?”长宁郡主这可是摆明了要和您对着干,您若还是加价,日后娶了郡主进门怕不会被罚跪搓衣板吧,流风在心里如是想道。 段钰远看向沈卿晚轻声道,“晚晚,她是女子。”就算你拍下她,能用么? “我知道。”沈卿晚点点头,她自然知道御音是女子啊。 “你也是女子。”段钰远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无奈,真想把她打包带走,又担心她会不高兴。 “所以呢?”有谁规定女人就不能拍女人的初夜了? “你们不可以…”难道,本王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么?段钰远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们不可以,难道你就可以了吗?” “晚晚,你一定要拍下她不可?”段钰远皱眉,这个御音突然让他想到了那天暗卫禀告他的,某一天闯进蘅芜苑的女子,难道她与晚晚其实早就相识?而她今日来,就是为了帮助那女子,不让她被人玷污?想到这个原因,段钰远松了口气,心里感觉要好受些了。 沈卿晚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既然要和段钰远抢人,便会一抢到底,这会儿,段钰远若是不作出让步,她就能一直加价下去。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老娘有的是钱!还有一句就是,醉情楼本来就是老娘家的,你见过在自家店里消费还要花钱的吗?所以,你楚王不管多有钱,叫价都是叫不过她的。 “本王没觉得她比你漂亮。”所以,你不用拍她。他看那纱幔后的女子时,眉目冷峻,那是根本没把御音姑娘放在眼里。只耐心地哄身旁的人儿,一切算计也只为她而已。 人家御音姑娘确实比长宁郡主漂亮好吗? 此时,所有人听到他们对话的人,心里都冒出了这样一句话,王爷,您这般违心,真的好吗? 虽然长宁郡主样貌也不凡,但跟御音姑娘一比,那可就差的多了好吗? 其实,这不是在竞拍御音姑娘的初夜,而是楚王与长宁郡主在打情骂俏吧?你们见过悄然无声的青楼,见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一处么?而那一处还不是青楼的花魁。 “那你就别再叫价了。”沈卿晚瞪着他。 “好。”段钰远无可奈何地点头,她总有办法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妥协让步。 见他答应,沈卿晚趁机得寸进尺道,“那十万两是你叫的,本小姐可只加了三两。所以,你出十万,我出三两。当然,人还是我的!” 此话刚落,听见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楚王身上。这样的不平等条约若是楚王都能够接受,那他们真的只能相信楚王对长宁郡主是真爱了。 谁说人家楚王脾气不好的?这分明是温柔到爆了嘛,瞧瞧后排坐着的几人那脸上的表情,说是便秘都不为过了。 他们最初看见楚王叫沈卿晚,还以为是来找她麻烦的,心里还颇为高兴,现在却看到楚王对沈卿晚迁就得要死,她那个心里不平衡啊,都恨不得上前分开那两人了。只想大吼一声:凭什么? 凭什么好事全部让沈卿晚给占尽了,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王,也对她这般特别。甚至…像是喜欢她得不得了一样。 但传闻中楚王不是不近女色么?就算喜欢御音那狐狸精,也不该喜欢上沈卿晚才对啊,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儿没脸蛋儿,到底喜欢她什么? 流风和破浪两人也紧紧地盯着自家王爷,心下祈祷着:爷,您千万不要答应啊,这还没成亲八字没一撇呢,就宠成这样了,若是以后长宁郡主进了门,把持了王府,还不得把王府的家底儿都给败光啊?破浪更是认定了一个真理:女人不能宠,越宠越有种啊! 可惜,上天好像并没有听见他们的祷告。 段钰远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你想要的,别说是十万两,这个天下,本王都愿意为你去争一把。 “真的?”这下沈卿晚都有些不敢相信了,段钰远怕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吧?,那可不是一两,而是十万两啊!这么多钱,他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她瞬间有些相信这男人对她果然是真爱了不然,怎么这么舍得给她花钱? “嗯。”段钰远低低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而沈卿晚只顾着高兴,完全没有发现,男人看向她的眼里,是有多温柔,多纵容。仿佛只要她高兴,就算要全世界他都可以给。 没有的,也可以千方百计为她弄来。只要她肯向自己开口,如此而已。 “那可说好了,人是本小姐拍下的,可没你的份儿!”生怕段钰远反悔,沈卿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次。 “可以,但本王有一个条件。”段钰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条件?”沈卿晚也是一愣,这不都说好了吗?难道,他又要变卦?于是,沈卿晚的双眸防备地看着某王爷,脸上的笑意也收住了。 “你不许和她同处一室。”察觉到沈卿晚的不高兴,段钰远淡淡地道。 第五十一章 醉情楼6 “你确定?可我们现在不是同处一室么?”这个条件,是不是也太苛刻了一点吧? 她不仅跟御音同处一室,还跟这么多大老爷们儿还有丫鬟们同处一室呢!“我的意思是,你不许与她二人单独共处一室。”段钰远先是一愣,随后又补上一句。 反正不能让她和那女子单独相处,特别是他在不小心瞥见纱幔后那女子看晚晚的眼神的时候,当那灼热的目光消失之后,段钰远心底里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这女子,对晚晚绝对是图谋不轨! “这个……”不单独共处一室她也想啊,但是御音那女人怎么可能不单独与自己共处一室?要是她真的答应段钰远了,只怕今晚就会在她的房间里看见风情万种的御音姑娘赖在她床上了。 “二十万两。”多出来的,就当给你零花,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只要沈卿晚听懂就可以了。 “成交!”想也不想,沈卿晚就直接拍板定了,二十万两可是够孤星楼运转一段时日的了。 那一瞬间,御音姑娘的脸色堪比锅底,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她家主子爱财,竟然用钱来蛊惑她家主子,简直是找死!御音狠狠的瞪着段钰远,如果眼神能够杀得死人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段钰远淡淡的看了御音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他就不信了,晚晚会喜欢一个女子,再说了,你当他真的没察觉到那红果果,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的目光吗?怎么可能,他就是感受到那目光的不善,才更加淡定,这…算是挑衅吗? 瞪人的目光没得到任何回应,御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该死的男人,还真是沉得住气啊,他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是吧?你有张良计,难道本姑娘还没有过桥梯吗?想到这里,御音也不生气了,对着段钰远风骚一笑,不出所料引得后者狠狠地蹙了下眉头。 在沈卿晚喊下成交之后,今晚拍下御音初夜的人也终于有了定论,只是,当提及拍下之人时,粉雪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纠结。 这还是第一次,有大家小姐跑来醉情楼拍女子初夜的,很显然这个长宁郡主估计与副楼主有什么渊源,“恭喜郡主,御音今晚就是您的了。”还好她没说,恭喜您与御音小姐今晚就可春风一度了。 “走了。”段钰远起身,伸出手对身边的沈卿晚道,既然已经钱已经给了,人也拍下来了,那就应该没她什么事了吧。 “这么快?”沈卿晚还没反应过来,这刚刚才结束,她总得上去和御音说几句吧,就算不见御音,总得跟孤星楼的人道个别吧?好歹,大家今儿个也是为了她的事儿才出来聚了一桌的,结果一整个晚上都只能坐在后面盯她的后脑勺不说,临走都不与人打声招呼合适么?再说,你瞧台上御音看她的那个眼神,她若是不留下来与她说几句,那女人今晚铁定是会出现在她床上的,她夜里绝对没得安宁日子过。 “你还不想走?”他挑眉,反问道,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但是莫名的,沈卿晚就是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高兴,即便看不到脸色,甚至连眼睛,都没看她…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稍后自己会回去的。”心里想着,与其让御音今晚去找她,惹得她不得安眠,倒不如她先在醉情楼把事情给解决了,不然除非让阿晏给她守门,否则她今晚就真的别想再睡觉了,但是阿晏忙一整天,她总不能晚上也不让人休息吧,靠慕桃寻菡二人,根本是拦不住的,甚至都发现不了御音的出现。 其实就连她都不知道御音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反正每次孤星楼聚在一起打架时,她从来没输过,除了阿晏跟从筠,几乎所有人都怕她。 因为御音不仅是武功了得,媚术也让很多男人都无法抵御,即便御音早已经教过楼里人抵御媚术的方法了,就她估计吧,是因为御音本身的魅力也不凡吧,反正很多人与她打架的时候,即便能反应过来也是要慢上半拍的。 段钰远沉默许久,默默把手收在袖子下,才缓缓开口,“等下我让流风送你回去。”话落,他也不再看沈卿晚,只命流风留下来,把沈卿晚安安稳稳的送回府上,自己便先出去了。 沈卿晚愣在原地,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阿远这是,生气了么?心里兀自叹了口气,正在此时齐王走了过来,“本王先回府去了,郡主若是不急着回府,也可以再待一会儿。”段均泽率先走上前,跟沈卿晚打了个招呼后转身离去,她三弟一走,剩下的人里似乎也就他跟沈卿晚还有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再不济也有着姻亲的幌子,临走的时候不跟沈卿晚知会一声,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 沈卿晚默默点了点头,“齐王不急的话自然也是可以多留片刻的。”她也听出了段均泽话里的嘲讽和隐隐的不耐,自然摆不出好脸色来对待他,她奉行的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她绝对不是任人欺负的角色。 在座的了解内情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谁不知道齐王府上的齐王妃甚是霸道,又是将军府的女儿,脾气自然不小,就连平日里齐王在哪个侍妾院里多呆一会儿都得寻个由头发落一番,若是知道段均泽跑出来逛青楼了,那还不得闹翻了天去?更别提段均泽还带着人王妃娘家的弟弟唐乐言一起出来逛的青楼… 段均泽一听脸就黑了,他好歹是个亲王,在外也是说一不二的人,被人公然拿着在府上那些个丑事出来说事儿,面子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的,一甩袖扭头就走了出去。 沈卿晚看他走了出去,不由得嗤嗤的笑了出声,剩下的人也没了顾虑,皆是笑了起来。 段宇焱也上前来告别,看着沈卿晚明艳的面庞,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嘴巴张了张,“你也…早点回去,本王…我…就回府了。” “秦王殿下慢走。”沈卿晚规规矩矩的行礼,不管心里有多恨,表面上的和谐也得维持一下的。 段宇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第五十二章 醉情楼7 等到不想干的人都走了,沈卿晚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在晏遇的身后缓缓走上楼梯,到了惜华阁里,一行共八人依次落座,就连先前未在其中的从筠二人也加入了进来。 沈卿晚轻轻扣了扣桌面,“今儿个也算是咱们孤星楼的一次小聚,出了一点茬子,但总归是不打紧的。” “不知楼主今日叫我等来,究竟意为何事?”知南看了看众人,率先开口说道。 沈卿晚笑了笑,“今儿个我让阿晏传令吟风进京了。”心下却不停的思考着自她重生以来的诸事,她担心的问题只能出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那个好父亲,另一人就是她的二姐,再无旁人了。 听到这儿除了早先就知道事情经过的晏遇,和不了解“吟风”究竟为何人的寻菡,其余五人都紧紧锁住了眉,连一向自诩冷静淡定的御音也不例外,他们都是孤星楼掌事的人,自然都知道“吟风”二字代表着什么,他们五人可以说是沈卿晚最后的底牌和依仗的对象。 两年前由晏遇亲自在被绝谷收养长大的少年中选出,也只听令于晏遇一人,这五人中有人专精周易八卦,有人武功高强在孤星楼内可以说是仅此于晏遇这个天下第一杀手,有人懂得五国语言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有人精通易容之术,有人专攻排兵布阵如果上了战场必然是一代将才。 御音吸了口气紧握双拳让自己平静下来,“少主,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连吟风也要召回京城?” 尹亦熙也跟着开腔,“是啊楼主,难道有什么事儿连我们几个也处理不了么?” “你们几人应该都知道,我一直让人秘密在查丞相府的事儿吧,那你们可曾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人查丞相府。”沈卿晚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们二人的问题,而是出声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从筠皱了皱眉,“少主应当是为了夫人的事儿吧?” “不错。”沈卿晚赞许的点了点头,“从筠说对了,就是为着我娘亲的事儿,两年多了,相府咱们的人也上上下下查了两遭,可这终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暴露出来,但你们几人应当是知道,当初阿晏中了南疆之毒,我去求药时,那帮人的那副样子,高傲的谁也看不起的样子。” “是啊,说起这儿奴婢就来气!”寻菡愤愤不平的说道。 沈卿晚皱了皱眉,“那你们可曾知道,害死我娘的,也是南疆圣教的东西,并且这东西还是由我那个父亲亲自带回来的,你们几人想一想,我父亲虽说官拜丞相,可也接触不了凌祈真正核心的事儿,又怎么可能有本事让人家南疆的人赐药呢?我起先以为是我那父亲身后还有人,而那个人的身份不凡能让南疆的人出手,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负责监视我父亲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一不太对劲的就是我那个父亲隔三差五的就会去一趟城外的清风亭,而每次都是在半夜,跟着的暗卫不敢凑的太近以免暴露了行踪,所以一直没有打探到我父亲究竟是与何人在碰头,直到前几日,我才怀疑问题可能就是出在我这个父亲的头上,而他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你们可曾知道,当年他只是个落魄家族的子弟,而我娘亲却是大将军府唯一的小姐,又有着郡主的封号在身,为正妃等他日入主中宫都是够的,却偏偏看上了我那个父亲,我这么说,你们应当能想象得到,我父亲起码那个时候,是个相当惊才艳艳的人了,而现在呢,他在朝中的政见经常与当权者不符,一心攀附权贵,争权夺势,就拿前些日子的涝灾来说,我跟他说的很清楚,施粥于他于丞相府都是个上策,别人先不提,寻菡你总记得我那个父亲是拍了何人去吧?那般的趾高气扬,回来连带着父亲也受了弹劾,若以他当年的谋略手段,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他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你们可曾明白?” 几人都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又不是没有可能,这里面只有尹亦熙打小是在京城长大的,对于邵阳郡主跟丞相那段感情故事也是有所耳闻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到现在也是一样的脍炙人口,又联想到现在的丞相,那副油腻的样子,之前还有人调侃想不出来邵阳郡主那么风华绝代的人儿是什么看上丞相的,听晚儿这么一说,这个丞相有可能根本就不是那个丞相,所以才这般的无脑,连一些最基本的官场常识都不懂,又怎么可能是当初那个四处逢源的丞相呢? 尹亦熙皱了皱眉,“我记得当初的丞相跟夫人,在淮京城被誉为郎才女貌的一段佳话,丞相乃是先皇钦点的当朝状元,与现在的…啧,还真是天差地别啊,本公子真就搞不懂了夫人看上了丞相哪儿,听你一说啊,本公子觉得倒也没错。” “我从娘亲逝前留下只言片语中发现娘亲其实早就对于父亲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是因着种种原因没有提出来…”沈卿晚也不知道自己娘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怀疑父亲的身份,让人查了一半之后,停下了动作烧掉了所有证据,可能…是因为自己和哥哥吧。 晏遇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还是没出声,抬手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把她的左手紧紧握在掌心里,怎么办,他好像比前世心疼这个女孩了,不过二七年华,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要不是这么多人在,他都要把女孩拥入怀中了。前世的沈卿晚在他眼中,坚强的不像话,不大的年纪领兵上沙场,苦守边城十日歼敌八万一战扬名,再后来刚刚接掌凤印就被废后,囚禁深宫,连亲生儿子都没法保下,大将军府百余口人无一幸存…而这一世的她,平添了一丝人气儿,更加的真实具体了,再不是那个冰冷冷的看上去没什么感情尊贵无双的长宁郡主,而是有着喜怒哀乐的晚晚。 沈卿晚感受到了他的手在紧紧握着自己,很是温暖,仿佛寒冬里的一抹艳阳,足以驱散所有的阴霾。 尹亦熙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心疼,谁也没有想过,自家那个看上去骄傲的不可方物的主子,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才变成了现在这般的温柔,远远的看了一眼沈卿晚,“主子,属下明白了,今晚便让我手下的人开始着手调查丞相,等吟风回京我们强强联手没个几日,定然将丞相府翻个底朝天去。” “哟,尹公子这话怕是没把我醉情楼放在眼里啊,咱们孤星楼负责情报的可是奴家,尹公子这是来抢奴家的饭碗么?”御音打趣道,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杠尹亦熙罢了。 沈卿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二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打一开始就合不来,碰面了不吵都是好的,严重时恨不得一聚头就大打出手争个你死我活。 从头到尾都没开腔的慕晴静静坐在一边思考着事情,扶了扶额,“少主,我回去了就让人去查,丞相府的女眷就交给我来负责吧。” “好,那几个姨娘的生平经历跟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儿,就由你一手负责,务必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任何差池,整理成册送到我那儿。”沈卿晚用右手执起杯,一口饮下,柔声吩咐道,“至于我那几个哥哥姐姐妹妹,阿熙你从小就是在京城长大的,认识的各家公子千金想必不少,就交给你一手安排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最迟五天后,我那儿要看到你们调查的结果。” 御音闻言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晚儿,奴家是哪里办的不够好么?这种重要的事儿你都不交代我的?”虽然她平日里是放荡形骸了一点,但办起正事来,她可是很少出差错的。 “这不是姨娘们家里父兄姐妹的事儿要交给你负责么?这任务可不轻松,如果可以,她们几个从小到大认识的接触过的人,你都给我整理出来送到我这儿,我觉得那个人有问题你就再去顺藤摸瓜的查,听明白了么?”沈卿晚交代道,虽然她觉得问题出在沈易佳跟她父亲身上,可其他几人她也不能放松了警惕。 知南有点不服气的开口,“少主那我呢?” “我想想啊…你的人把出丞相府的途经都给我盯住了,只要有人出府你的人就跟上去,把他们见了谁做了什么给我报过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安排,孤星楼这群人就怎么说呢,谁也不甘心别人有事做自己没有,在这种事儿上几人也是一贯要争个你先我后的。 寻菡没有说话,但她知道少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下了自己,果然没一小会儿沈卿晚就吩咐道,“寻菡,这次的事儿可能用不到你的人了,但你可别就这样放松了警惕,我可是还有事儿要让你去办的。”顿了顿,“你知道鼠疫爆发了吧,我需要你的人协助浮生阁的人,把所有患了病的人集中控制起来治疗,在京城内跟百姓们传播如何防治疫情的方子,事关重大,就看你的了。” 寻菡认真的点了点头,“是。” 第五十三章 鼠疫1 “散了吧,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不出几日,这疫情可能就会严重起来,到时候啊,你们可就难有好觉睡了。”沈卿晚轻声说道,自己带着晏遇寻菡率先走了出去,门口是等待已久的流风,流风看到自家未来女主子(虽然是流风自以为的)走了出来,有点小小的激动,自从他被主子派去在长宁郡主跟前当暗卫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前,伸手掀起帘子示意沈卿晚进去。 沈卿晚三人坐上带有楚王府标志的马车,一行人缓缓驶向了丞相府。 这一晚,沈卿晚一夜好眠。 这一晚,晏遇在沈卿晚门前抱剑等了一夜,直到天色微微破晓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七月十五,巳时 早朝正在进行,忽然太监高声说道,“江南一千里加急报。” “传。”段昊沉声说道。 朝中大臣皆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沈大人啊,你可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皇上这面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啊?”工部尚书李全部低头问道边上的沈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沈城皱了皱眉,“李大人都没听宫里的德妃娘娘说起过?那我等从何而知啊?”别以为他不知道,李全部这个老狐狸就是想套自己的话,既然这人都装起了不知道,那他就算有所耳闻也不能说出来当这个打眼儿的人。 “沈大人这么说可是折煞我等了,谁不知道沈大人可是一届御前红人,连沈大人都不知道…”与沈城一向不对头的唐将军笑道,眼中明显带着几分不耐和嘲讽,他的女儿跟沈城的大女儿同在齐王府,虽然他的乐晗是正妃,但在府里过得一向不怎么顺心,其中之一个理由就是沈城这个老东西生的大女儿,一天天竟装得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背地里可没少跟齐王告乐晗的账,他这个当爹的,平日里本就跟沈城这个老东西政见不合,又因着这道关系更差了几分,平日里见对方落魄总少不得落井下石一番,这句御前红人的话,里面可没几分真心,谁不知道自打两年前邵阳郡主一逝世,沈城就慢慢从权利中心被挤了出去,他们这些个传统世家出来的人,一向是看不惯沈城这种靠着女人起家的男人,话里话外都没得几分客气。 沈城皱了皱眉,唐雎这个老匹夫说话真是不中听,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这人口中的嘲讽,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些什么,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 正在这会儿段昊清了清嗓子,“众爱卿啊,江南急报,江南鼠疫如今影响颇大,死伤不计其数,前日京城也发现了感染鼠疫之人…” 话还没说完,金銮殿里就议论纷纷,众人都有点惊慌,原先他们只是听见了风声,今儿个被这么摆在明面上来说,让他们都觉得有点惶恐。 “所幸两天前,朕这里得到了季初瑶也就是小神医递上来的一份东西。”段昊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着小神医的话,朕让太医院的诸人仔细研究了一下,没有任何问题,从今日开始,各家合户只要没有必须要出去的事儿,都尽量闭门不出,朕已经吩咐了太医院的院首协同小神医研究治理鼠疫的药,想必不日便会有成效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些权贵最怕的就是小命不保荣华富贵无从享受,皇上的这番话算是给了他们一记定海神针,起码他们心里就松了口气,小神医的医术他们或多或少就有所耳闻,几年前江南的天花就是小神医一手所治,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那一年小神医才不过十三四岁,可以说是天赋禀然羡煞旁人。 早朝一结束,平日里关系比较近的官员纷纷凑在一起讨论着这封“江南急报”,沈城也不例外,跟平日里比较交好的李全部李大人讨论着这事儿,李全部皱了皱眉,“沈大人,这事儿你怎么看?” 沈城想了想,“李大人啊,本相觉得咱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了,皇上都开口说了,这小神医说不准已经有了治理的方法,咱们再急也只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罢了。”李全部还想说些什么,沈城挥了挥手,径自走向了出宫的方向。 紧跟在他后面的唐雎冷哼一声,跟身边的人讨论了起来,谁都惜命,这些个位高权重的人更是怕万一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先不提那万贯家产无人继承,那些个府里的良妻美妾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沈卿晚听着下面的人来报早朝的事,挥了挥手没说什么,这朝中的局势跟她的设想倒是相差不远。 悲观派怨天尤人仿佛明天所有人都会感染然后整个京城没了生息;乐观派丝毫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觉得反正天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子顶着;激进派想着不如趁疫情还没有爆发开,把那些个感染的人聚在一起焚烧了以除后患;保守派害怕药方短时间内研发不出来引发凌祈人民的恐慌怕出大事… 沈卿晚轻轻翻过手中的小册子,“负责收集信息的是何人?” 看上去低眉顺眼的男子站了出来,“回小姐,正是小的。” “你做的好,慕桃,赏他三个月月银。”沈卿晚赞许的一笑,这个人可以说也是个人才了,做的册子从方方面面各个角度分析了鼠疫,很好,“我让人把你做的这个东西批量印制一下,由你亲自看着发到老百姓的手里,你可做的到?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在两日之内,让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些个当官儿的,是怎么想的。”沈卿晚可是早就看部分鱼肉百姓的官员不爽了,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些个拿着朝廷俸禄衣食无忧的人非但没想着怎么去治理鼠疫,竟想着自己的家财自己的美妾也就罢了,竟然拿老百姓的命不当命,真真是触到了她的底线上。 前世她带兵打仗,深知老百姓的不易,正如那句话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她前世扬名的战役,也是以她亲兵死伤过半为代价换来的,虽然班师回朝后她三倍的给了那些人家里补偿,可还是未免觉得有几分可惜,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懂那些个滋味… 她就不信,这些个人鱼肉百姓的事儿传了出去,皇上还会不会选择避而不谈…… 第五十四章 鼠疫2 没过两日,官员鱼肉百姓放话说只要没感染到自己,大不了就把感染的人聚在一起烧城的传言愈演愈烈到最后弄得人尽皆知,皇上在金銮殿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慕桃如是说道。 沈卿晚听到这儿时笑了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手里虽然有师父前世治理的配方,可前世发展的程度跟现在并不相同,无论是配方还是用量都会有不同,而这个量如果把握的不好,用在病患的身上容易酿成大患,可自己到现在都没有研究出来这个药量,也不敢贸然把不确定的药方报给皇上,也不知道太医院的那些个人有没有研究出来具体的药量。想起昨日皇上让人又来问她药方和用量有没有研究出来,自己想着多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或许人多了研究的速度就会更快,秉承着这个理念,她把药方承给了皇上,本着严谨的原则,告诉了周公公,这个药方可能会有一点差错,药的用量跟配方可能都需要做出改动,请太医院的太医们斟酌好了以后再用药。叹了口气,继续搞起了手中的东西,吟风的人已经到达了京城,配合着御音几人开始了调查,想必不日就会有进展了。 晏遇心疼的看着沈卿晚的背影,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握起她已经有点发酸的手,轻轻的揉着,“晚晚,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费劲儿的,你不是已经把药方给了太医院的人么?何必呢…”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为着这些个事几乎一日未进米水,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自幼便不受人重视于他来说,这个女孩儿就是他的一切了,他没有像她一般的家国情怀,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国家的沉浮,他在乎的就只有她一人罢了,所以他也理解不了沈卿晚为何要为这些个事情如此拼命地努力。 “可是阿晏,我放心不下那些百姓。”沈卿晚轻声说道,长时间的研究和观察让她的双眸有些微微的发涩,手腕间传来的热流让她猛的一愣,随即颦起眉,语气间带着几分无奈,“阿晏,你别用内力做这些事儿,不值当。” 晏遇看着她无奈的一笑,少女剪水般双眸定定的看着他,让他心中止不住的发软,“傻瓜,我看你手有些酸了,这是最快的方法,怎么能说是不值当呢?”对于他来说,为她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何况只是用内力为她止止手酸,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听到他这么说,沈卿晚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不管她说什么这个男人总是有理由驳回他,没再说话,而是低下头继续进行自己的事情,她想办法研究配方治理鼠疫,她不图名不图利,只是想让自己安心罢了。 晏遇并不是很理解她这种情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所研究的药方他也插不上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默默地陪着她。 鼠疫愈演愈烈,由起先感染的第一人到十人,发展到一百人也只用了三日的功夫,这速度就算是比照起前世,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而这一切也让知道详情的人更加的惶恐起来,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每个人都害怕病情会传染到自己身上,沈卿晚很清楚只要治病的药物一天不研发出来,一日没有治愈的情况传出,这种氛围就会一直笼罩着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凌祈,所以才不敢放松警惕。 而这厢沈易佳的意见报到了秦王那里后,秦王前脚刚想把沈易佳的意见提给皇上听听,这么长时间以来,沈易佳跟他私底下一直都有合作,沈易佳负责在幕后给他提供一些建议或者是方法,再或者是报备给他沈卿晚的行踪等,而他则是负责给沈易佳提供沈易佳想要的东西和幕后的支持,两人的合作已经进展了一年有余,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七夕宫宴上段宇焱意外的被赐婚,使两人的合作陷入了困局之中。 直到前些日子沈易佳主动的让丫鬟给段宇焱送去消息,并且声称能让段宇焱重新得到皇上的重视,段宇焱本来十分的兴奋对此也充满了兴趣,可谁知道那天早朝上他刚想把沈易佳的意见承来给皇上来听听,却不成想皇上念出的东西竟然跟沈易佳告诉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又听到了皇上口中的那个名字,段宇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觉得是沈易佳是欺骗了他,企图让他在朝臣面前出丑,被众人嘲讽…下了朝回到府上,段宇焱让人给沈易佳回去消息,终止两人的一切合作,他再也不想跟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任何往来了,以前他没有看出来,现在才发现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他不管沈易佳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而为,但对于他来说,这次的事情就仿佛像一根点火锁一样,让他把往日来对于沈易佳的不满发作了个彻底,虽然平日里他看起来对沈易佳的意见言听计从,可他到底是一位皇子,这凌祈国最最金贵的皇子,虽然表面上被女色迷乱了心智,可他并不是个傻子,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要经常的给他添乱,他又不是非她不可了,自然不会再容忍了。 沈易佳听着春杏传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面色发寒,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连指甲扣到了肉里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整个人都气的不成样子,她也没有想过,那个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蠢货,竟然也会这般对她,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自打她穿越以来,这是第一回遇到这种无法控制的变数,虽然一开始的她过得并不是很顺心,可这些年以来,随着刘氏在府上的地位越来越受尊崇,她就没受过这种气,沈易佳整个人气的不成样子,对于段宇焱,就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沈易佳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默默地记住了段宇焱这个人,如若她来日登临高位,必然要让这个人好过! 第五十五章 鼠疫3 蘅芜苑 沈卿晚听着下面人报来的消息,微微一笑,看,段宇焱也不是个蠢货呢,她一早就知道了沈易佳的动作,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其实也挺好奇段宇焱如果经历这些事情后,对于沈易佳的态度会不会发生改变?结局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知道段宇焱的为人,那个人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他自己,其他所有人对于他来说,都是他登临高位的踏脚石罢了,又怎么会真心对待一个女子呢?前世那个人对沈易佳的特殊,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因为爱而不得罢了,你看,这一次的他不就有了不同的反应吗?对于男子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以轻易就到手的,反而就不那么重要了。 慕桃气鼓鼓的说,“今天我替小姐去拿膳食,意外的碰到了二姑娘身边的春兰,谁知那个死丫头竟然对我一顿冷嘲热讽的,气得我差点就跟她骂了起来,得亏厨房那里的厨娘们帮着劝导,不然我也不会轻易就放过了她,可奴婢呀,越想越来气。”边说还忍不住跺了跺脚。 沈卿晚有点纳闷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惹得我家桃儿这般生气?她是不是说了你家小姐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我家桃儿性子这么好,断不会轻易生气的,你说出来,等回头你家小姐再收拾她。” “就…就是,她说小姐您退亲之后就再也嫁不出去了,还说小姐有一天就会熬成了老姑娘,就怕到时候小姐还是找不到夫家,给我气的不行。”慕桃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抬起头看沈卿晚的反应,她家小姐这才退亲没多久,这些人竟在背地里这么编排小姐,她听了都觉得有些不痛快,更别说小姐了。 沈卿晚轻轻一笑,没说什么,沈易佳这人,手段真是越来越不如以前了,现在竟然让下面的人玩儿起了冷嘲热讽这一套,她就那么好骗吗?沈易佳怕不是太瞧不起了她一点,叹了口气,“桃儿,你还记得沈易梦跟前的那个春杏么?你呀,让人去跟春杏说说这事儿,接下来就看春杏的本事了。” “是,小姐。”慕桃喜出望外的说道,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断不是让人欺负的性子,哼,她倒要看看那些个惹了自家小姐不快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她家小姐! “傻丫头,快去吧!” 慕桃这才笑了笑,飞快的跑了出去。 沈卿晚看了看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丫头性子是真的急…” 寻菡默默走上前,替沈卿晚捏了捏肩,“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打小就是这般的性子,什么时候有办法过…” “我知道啊…”沈卿晚笑了笑,继续看着手里的药方。 七月十八 沈卿晚刚醒就被皇上一纸诏书请到了皇宫,一开始没说什么,两个人只是各自执子对弈,段昊看着眼前状似那个女子的容颜,轻轻一笑,“知瑶啊,你可有了法子?那天周福海从你那儿一拿来方子,我就让人拿去了太医院,一转眼两日过去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你…可曾有了法子?” “臣女…目前还没办法把握这个量。”沈卿晚自顾的看着手中的棋子,在某个位置落了下来。 段昊吸了口气,“你这丫头,也不知道让着点皇伯伯。” “皇伯伯,对弈臣女怎么让着你呐?”沈卿晚笑了笑,“再说了臣女对皇上的棋艺有信心。” 段昊笑了笑,“你这丫头惯是会说话的。” 两人对弈了许久,到最后沈卿晚被太后请走之时,也没分出个谁胜谁负。 慈宁宫 看上去眉目慈祥的老者看着眼前鲜活的少女,叹了口气,“知瑶丫头啊,焱儿的事,是我们皇室对不住你啊,哀家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靠谱…”眼里满是怜惜,她算是打小看着沈卿晚长大的,比起那些个各自有母妃看顾着的平日里与她也不太亲的孙女儿们,她还是更喜欢知瑶丫头多一点,也正是因着六皇子的事儿,她这心里啊,总有点过意不去。 沈卿晚笑了笑,对于这个老者,她一向是亲近的,甚至比她嫡亲的祖母也还要亲近一些,毕竟祖母对她好是因为她能给丞相府争光,可面前的老者不同,太后,一人之下千百万人之上的女人,对于她这个臣子的女儿,自然没什么好图谋的,也不需要通过她这个臣子的女儿而得到些什么,毕竟皇上素来孝顺,太后娘娘想要的东西,只要是皇上有的能得到的,必然会给娘娘寻来,对她的一切她相信都是出于真心的,所以对于这个老者,她也一向是尊敬和喜爱的。 “皇奶奶,您这么说可是折煞了知瑶,谁不知道知瑶一向跟秦王爷不亲近,关系也谈不上好,要不是王爷请旨退了亲,知瑶也是要提的…”她小时候便时常入宫伴在太后的身边,她七八岁的时候,因着在府上淘气被父亲斥责,求娘亲送了自己进宫,陪在太后娘娘身边月余,也就是自那时起,私下里便以皇奶奶称呼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叹了口气,朝她挥挥手,“你这丫头,快过来皇奶奶这儿,皇奶奶看看你。” 沈卿晚笑盈盈的走向老者,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老者细细端详着她的容颜,知瑶丫头真真是跟当年的阳汐一模一样,像足了她,不愧是阳汐丫头的女儿啊。 “不错,不错,”赞赏的一笑,“我们知瑶长大了,皇祖母啊,也放心多了。”轻轻抚过她的额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却又未免不觉得有点可惜,如果…如果知瑶是她的亲孙女儿就好了,也可以了却昊儿这么多年的遗憾,只可惜…天意弄人啊…阳汐丫头去的那么突然那么早,也成了皇帝心头抹不去的痛,他们母子二人,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可以说如果没有大将军府,就没有今天的皇帝,没有他们母子今日的尊贵,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对着面前的女孩却只字未提,若是知瑶丫头知道了,皇帝曾经爱慕这丫头的母亲,她怕以后知瑶都不会与他们亲近了…而自己也就再没了这个最喜欢的孙女儿的亲近,就算没有血缘又如何,她就是喜欢这丫头拿她当亲孙女来看待了。 可能说人到中老年总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太后娘娘也不例外,到了这个年纪,总是害怕失去一些对于她来说重要的人和事儿,性子也没了年轻时候那么急,偶尔还会有些小孩子脾气,当然,这一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得到的。 沈卿晚笑了笑,可不是长大了么,她用了一辈子的功夫看透了一个人,也让自己彻底的放下,如若经历了那些事以后她还是长不大,那她就是蠢了。 “丫头,今儿个就留在宫里陪哀家用午膳,然后你再回府,阿若啊,你让人吩咐下去,今儿个午膳加一道龙凤呈祥,这丫头打小就爱吃,多奉点小姑娘喜欢的菜式点心来,做得好了哀家重重有赏!”太后高声说道,一直在边上等着的老嬷嬷点了点头,让人去御膳房传话了。 沈卿晚用完午膳,走在出宫的路上,看着头顶上四方四正的天空,叹了口气,又想起皇奶奶说的话,只觉得脑瓜子有点嗡嗡作响。 “知瑶丫头啊,皇奶奶想着,这偌大一个京城,青年才俊也不少,你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子弟,就跟皇奶奶说,皇奶奶亲自给你指婚…” 任凭沈卿晚怎么解释她如今没有心上人,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也还是没用,心里叹了口气,老人家真的是年龄越大越像小孩子了。正想着也没看路,旁边传来一句,“小心。”打断了她的思路,抬头一看,距离她不过一尺的,不就是一棵树么,这要是直直的撞了上去,少不了要疼个好几日的,一句谢谢刚说出一半,却在看见少年容颜时怔了一怔收了声,颦住了眉,想了好久才堪堪认出,“你…你是…那天那个?”却又觉得有几分不像,眼前的少年穿着合身的衣袍,整个人显得十分英俊,与那天那个被人欺负的,看上去十分落魄的“孩子”完全不同。也难怪沈卿晚第一眼没认出他来,今天的少年脸上没有灰尘,笑容阳光,与那日傍晚的“受气包”完全不同,若非看上去有几分熟悉的眉眼,沈卿晚也不见得能认出他来。 少年看上去有几分羞涩,斟酌着开口,“那天的事,多谢郡主了…”正说着脸就突然一红,低着头不敢看沈卿晚。 沈卿晚笑了笑,“无妨,倒是今日,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提醒了我,我这要是撞上去,可不得疼好些日子!” 少年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比起郡主那日的恩情,我这点算不得什么的。” 沈卿晚仔细看着少年的容颜,“那…我们就当抵消啦,不过还是谢谢你呀。”说完没等少年再说话,就径自一人向着出宫的方向去了。 少年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再说话,一个人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才转身离开。 走到宫门口,坐上马车,沈卿晚才发现了一点问题,她之前好像说过让人去查少年的身份,可后面拿到以后她却早就忘了那日的事情,若非今天碰到,她甚至都不会想起来她还让人查了少年的身份,接连两次在宫中遇见,而她今天又没听皇伯伯提及有别的府上的公子进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本来就生活在宫中,可皇子的话,又怎么会被人那么欺负呢…沈卿晚正想着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莫非是他?如果是的话,这一切就能有个合理的解释了…… 第五十六章 消息1 蘅芜苑 倚靠在软塌上,沈卿晚仔细的想着这一切,那个少年不出意外的话,当是皇伯伯的十一子,惠嫔之子段佑楠,印象中的那人并不受宠,因着生母惠嫔只是个宫女,一次意外有了他才被封了常在,得以升至嫔位还是靠着近五年的两次大封六宫,而他打小在宫中的日子便不是十分的好过,连带着他的生母惠嫔娘娘二人一起过的十分拮据,在宫中从来不乏出身显贵的大家千金,而段佑楠生母的出身在这里还真是不够看的,也就是因此他自小就没怎么受到皇伯伯的重视,别的皇子都是七八岁开始启蒙,可他却是足足到了九岁,没记错的话,还是因着那年宫里发生了个什么事情,具体的她却记不清了…也就是因此他才得以入了皇伯伯的眼,接受了启蒙。 沈卿晚轻轻叹了口气,天家本就不比旁的地方,一贯的利益至上,她其实也挺庆幸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是皇伯伯跟皇奶奶所图谋的,不夹杂任何利益的成分,才能拥有这些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 闭上眸子沈卿晚打算小憩一会儿,忽然想到几日前自己刚刚回京时,光临蘅芜苑的那个不速之客,没记错的话,五日后指的便是今日了,丑时三刻城外清风亭么?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还真是有意思呢,不过这么看来,自己今晚怕是没有好觉睡了… 一觉睡醒月亮已经悄然爬上了枝头,“桃儿,桃儿?”刚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是不比旁日冷静优雅的样子。 听到她的声音慕桃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小姐,您可算醒了,饿不饿,赶巧今儿个府里的晚膳送来的迟,您刚好起来趁热吃了。” 沈卿晚挥了挥手,“不急,我还不太饿,等会儿再吃吧。对了,阿晏呢?我有点事儿要找他。” “您说副楼主啊,奴婢眼瞅着他也是刚回来没一会儿的,这样我让悦儿把菜摆上来,您好歹吃几口,我去叫副楼主吧…”慕桃笑着说道,她家小姐一向胃不好,这晚上不吃饭可怎么行?话未说完就被沈卿晚打断,“罢了,你就在这儿好了,我去叫他吧。” “小…小姐…”刚刚叫出口沈卿晚已经出了房间,轻轻扣了扣门,“阿晏…”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卿晚没站稳一下子扑向前方的晏遇,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中,呼吸间嗅到的都是好闻的草木香,被那人拥了个满怀,双手还自然而然的搭在晏遇的腰上,回过神整个人小脸一红,“你…我…阿晏,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一起用晚膳啊?” 晏遇点了点头,“刚好我这边御音几人调查的结果也要告诉你。”两人并肩向着沈卿晚住的房间走去,晏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握住她的手,沈卿晚的脸又是控制不住的一红,走进去已经摆好了整整一桌的饭菜。 “你…” “你…” 两人同时说道,又觉得有几分尴尬,又都同时改口,“我…” “我…” 两人相视一笑,晏遇率先打破眼前的这个僵局,“你先说吧。” 沈卿晚叹了口气,“是这样的,阿晏,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我告诉你的那个,就是那天闯进来约我五日后清风亭见面的人,今天便是约定的时日了…” 第五十七章 消息2 “清风亭么?晚晚这么说你便是准备要去了么?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吧,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人。”晏遇淡淡的说道,一边替她布好菜,眸海温涟,带着说不出的眷恋和温柔,“你让御音那个女人他们几个查的,已经有初步的结果了,你们这丞相府上下,你可知道大大小小没一个安分的。” “首先就是你那个好父亲,吟风查到的消息时,十二年前也正是你刚满两岁的时候,凌祈负责提供那一年的五国争霸的场地,而你的父亲,同时跟蓝玥还有墨渊的人有过接触,紧接着他就性情大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而通过我们对你母亲的排查发现,在你母亲十几岁的时候,当今曾经…曾经十分爱慕甚至于求娶过你的母亲……” 沈卿晚心里有点惊讶,皇伯伯他…喜欢过娘亲是么?怪不得…怪不得啊!心中不由得有点酸涩,原来皇伯伯对她好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娘亲…轻轻叹了口气,“你继续说。” “嗯,你母亲的人生经历很简单,出生在大将军府,又是这几代唯一的一个女孩儿,自小就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再后来遇见了你的父亲,据说那时候的皇上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在王府发了好大一通火,跟夫人有关的一切这才就…”晏遇沉声说道。 “紧接着便是你府上的刘氏,他们家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几年前你和夫人去寺里上香,遭遇的叛军就与刘家脱不了干系,往远里说,刘家甚至就是叛军中的一员,但是及时刹车改邪归正了…”沈卿晚心里默念道,不然刘氏也不会那么清楚叛军动作的时间,因着那事儿她和娘亲吓了好大一茬儿,结果还是与刘氏脱不了干系。 “你们府上那几个姨娘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比如说七姑娘的生母吴氏,她就是一个有真本事的,能在刘氏层层把守下怀有身孕还公之于众,要么就是对自己有那百分百的自信,要么就是手段层出不穷不见得怕刘氏…再说了,你那父亲在府上除了你们那个傻不愣登的三姑娘,平日里最疼的也就是这个七姑娘了吧?”晏遇淡淡的说道,他一向不是很明白很懂这些个家宅纠纷的事儿,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个女人做什么要为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争锋相对弄得你死我活,可转念一联想到他自己出生的环境和经历的事情,心里也就不由得释然了。 “说起你们府上的那些个姑娘们,正如你所说的一般,调查起来内容最多的当属那个二姑娘沈易佳了,我还真是没想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她,背地里那些个阴算计勾心斗角的事儿,她可都没落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就没有哪个上少了她的影子,我还真没想到,她在背地里不禁跟那个秦王勾搭不清,就连齐王都暗地里跟她有联系…”晏遇皱了皱眉,他自打前世心上就不喜沈易佳两姐妹,但一直以为这沈易佳跟表面看上去就十分张扬的沈易梦不是一路货色,这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两人还真没差几分。 沈卿晚笑了笑,这跟她的猜测并无两样,沈易佳一贯如此,这不过就是常规操作罢了,夹起碗中青菜放入口中细细的嚼着,但晏遇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她有一点小小的震惊。 “不过这次的意外之喜就是你府上的那个七姑娘了,她啊,你还是离得远点儿吧,我总感觉她这人儿挺邪门的。”晏遇柔声说道,执起箸为她再夹了两筷子菜,“你想想,沈易梦得宠是因为她娘的缘故,时常在你那个父亲面前冒尖儿,加上她外祖家是个三品官儿,那沈易乔凭什么这么得宠?她外家家室并不显,平日里你父亲去的最多的也是刘氏的院子,她沈易乔凭什么,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第五十八章 绑架1 沈卿晚颦了颦眉,没再说别的,只是乖巧的应了下来。 “还有啊,就是我发现这调查的时候,楚王的人在背后明里暗里的帮着咱们,不然这些事儿有的涉及宫廷秘闻,咱们孤星楼也没法弄得到确切的答案。”晏遇沉声说道,他第一眼见段钰远的时候就觉得此人是个对手,果不其然是来跟他抢晚晚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时间过得飞快… 深夜,原本早该寂静的丞相府因着疫情依旧是灯火通明,而沈城已经有一个晚上没回来了,用完膳食沈卿晚遣退了身边的丫头,也让晏遇回去稍作休息,等着丑时了再行出府,而自己与寻常一样拿起还没看完的册子坐在灯下阅读,不时执起笔写写画画,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远方传来的喧嚣声渐渐的远去,沈卿晚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本是靠着椅子坐得笔直的身子也缓缓的歪倒向了一边,清冷的双眸染上了几分困倦的神色,沈卿晚眨巴了下眼睛终于还是抵不过困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房间里一片寂然,只有偶尔传出灯花噼啪作响的声音。 许久之后,一道黑影从蘅芜苑的暗色中闪出,他似乎对府中的格局十分熟悉,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府中的守卫,跃过蘅芜苑的围墙消失在了暗夜中,蘅芜苑中,素雅的闺房里再也不见主人的踪迹,只留下一本翻开的册子落在书案边的地上,晏遇从偏室闪出,跟早就侯在边上的寻菡对视一眼,“你去追她,告诉她我在清风亭等着她过去。” 寻菡点了点头,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而在院子里负责“监视”沈卿晚的流风也发现了异常,让人继续看着蘅芜苑,自己运起轻功向着楚王府的方向而去。 晏遇抬起头看了看原地落下的树叶,叹了口气,“他若是去的话,我也能放心点…” 京城郊外 阴暗的树林里,颀长的黑色身影扛着一个长条状的物体在林间穿梭,直到看到不远处伫立着的高大身影才停了下来。 “你来晚了。”暗影下的男子沉声道。 “不,是你来早了。”黑衣人笑道,声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眼神间带点戏谑的看向对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我听说沈家二姑娘是京城第一才女,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阁下居然对第一才女这个美人儿没兴趣,却要花钱让人去偷沈家的六小姐,还是说…其实这六小姐才是个真正的绝色?刚才本公子赶时间没看清楚,现在看看也是不错的!”一边说着便将扛在肩上的人放了下来,伸手去拨昏睡中的人儿脸上遮盖着的发丝。 “够了!你可以走了。”看不清楚脸的男子声音中多了几分怒气,冷冷的说道。 黑衣人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祝你好运吧。” 说完他也不耽搁,干脆利落的将女子放在地上,耸了耸肩几个起落消失在林间,暗影下的人打量了地上的女子一会儿,才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昏暗的夜色下隐约的显现出一张冷峻的容颜,牢牢的盯着地上的少女,原本俊美的容颜在夜色下竟有几分狰狞,“沈卿晚,你可休要怪本王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就算是本王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别人捡去!”俯下身伸手去拉少女的衣领,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脖子上猛地一疼顿时倒了下去。 看上去昏睡不醒的少女睁开了双眸,随手一推让原本倒向自己的人向后面倒去,至于那砰地一声显然是撞上了什么的响声她很自然的就忽略了,收起掏出的银针,弯腰在男子身上的几个穴位处点了点,确保他不会再第二日晌午之前醒来,才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看向被放倒在地上的男子,神色间略有些失望。 察觉到房间里的香有问题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什么人想要对她下手,原来是段宇焱这个死渣男啊,而且理由还是如此的白痴,真不知道自己前世咋看上他的,围着段宇焱转了一圈,沈卿晚第一次真切的开始思考,段宇焱怕不是被德妃养的脑子出了点问题,仔细想了想也无果就不再费那个脑子了,悠然的从袖中取出一团并不起眼的丝线,十分利落的将地上的人捆了起来,要知道她今生在师父手下泡了一年的药浴,现在的她可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区区一个迷药根本就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装作被迷昏就是想看看这人的下一步动作,没想到还挺让她失望的。 看着被自己绑住的男人,沈卿晚满意的点了点头,别看她这团丝线不起眼,但是无论是坚硬度还是韧性都是非常好的,除非段宇焱有那种比御音还高深的内功,否则以一个正常人的力量是绝对是弄不断的,而自己刚刚暗地里把了把他的脉,内力并不是很强,绝对到不了能够挣脱她这个特意寻到的线的地步,雪蚕吐出的丝坚韧性自然不凡,至于自己的捆绑手法沈卿晚就更加放心了,除非段宇焱有传说中的缩骨功,不然就只能等到别人来救他了,只是不知道段宇焱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带随身侍卫,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八成是没有了,但愿还能他赶得上明天的早朝,不然皇伯伯怪罪下来他这个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沈卿晚很是不负责任的想着,在这一刻她完全忘了,她封了段宇焱的脉,让他根本就醒不来也动弹不得,最后泄愤般的踹了已经没有知觉的段宇焱一脚,才循着记忆中的来路往树林外围走去。 “阿…阿远,我刚刚是看见了什么?” 过了许久,昏暗的树林里响起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三个人影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林惊遇翩翩公子的形象差点儿碎了一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倒霉蛋,段钰远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道,“那可不就是你刚刚看到的样子。” “本世子大半夜不睡觉陪你跑出来,就怕长宁郡主出事,现在看来,会出事的都是别人吧?长宁郡主这个手法啧啧,当真不凡。”要不是还记得维持自己的形象,林惊遇想掐自己一把证明他没有在做梦,刚刚他都看到了什么?接到有人要对沈卿晚不利的消息,他三更半夜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匆匆赶了过来,结果就看到沈卿晚以连他都没看清的手法放倒了段宇焱,段宇焱虽说笨是笨了点,但是好歹也算是京城数得上的青年才俊吧?抬脚走到段钰远的身边,学着沈卿晚的模样围着他转了一圈,林惊遇抬脚踹了下段宇焱,然后无聊的撑着下巴问段钰远,“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就把他扔到旁边的水潭,让他在这儿好好待一晚上吧,到了早上自然会有人来寻他。”段钰远淡淡的看了眼地上的男子,再不济他们也还是兄弟,没有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之前,他断不会做出那过分的事儿来,可这个人对他最重视的女孩儿下了手,他也不想让这人好过,流风闻言从两人身后走出,扛着段宇焱扔到了一边的水潭里, “那绑长宁郡主的那个家伙怎么办?” “抓住他,把他的一只手送去给段宇焱做谢礼。”段钰远淡淡的说道,随即运起轻功离开,林惊遇轻笑一声,这个人还真是倒霉啊,得罪了这尊大佛,下场还真是惨。 虽然城门早已关闭,不过沈卿晚稍费了点事儿还是在子时刚过就回到了丞相府,刚翻进自己的房间,慕桃就迎了上来,脸上难掩的焦急也变成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第五十九章 绑架2 慕桃神色如常的为沈卿晚端来了茶水,平日里温雅端庄的小姐在自己面前身手矫健的翻窗而入,也丝毫没有给她带来困扰,只是抬手轻拍着自己的心口道,“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桃儿可是担心死了。” 沈卿晚浅笑道,“有人跟着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是吧,寻菡?” 窗外轻飘飘的落下一个人影正是寻菡,寻菡抿唇笑道,“小姐好厉害,我跟了一路以为都没有人发现,谁知竟然没能瞒过小姐。” 沈卿晚笑道,“其实我也没发现你,不过一路上我似乎都闻到一股淡淡的,很特别很熟悉的药味,抓我的那个人…他自己身上的香味就不轻,所以才没闻到吧。” 寻菡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原来是小姐身上淡淡的药味传到了她的身上。 “对了,阿晏呢?怎么没见着他人?”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寻菡这才一拍脑袋,“遭了,副楼主说在清风亭等小姐的,我刚刚…忘记说了。” 沈卿晚笑了笑,“我走了之后树林里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沈卿晚坐下来喝着刚沏好的茶低声问道,寻菡也学着沈卿晚的动作从窗口溜了进来,笑道,“那位啊…被人扔进树林深处的一个水潭子里去了。” “楚王么?” “小姐英明。”寻菡心情很好的笑道,想起在暗中看到某人被绳子拴在一棵树上扔进水潭里的狼狈模样,寻菡就觉得今晚的一场担心没有白费,相信副楼主也会非常喜欢这个消息的,“奴婢还看到一个人跟在楚王身边,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 沈卿晚挑眉看着寻菡,寻菡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是小侯爷。”沈卿晚倒没想到林惊遇和段钰远私底下的关系。 “原来楚王殿下也去救小姐了么?小姐没有看到楚王?”慕桃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沈卿晚摇了摇头,她虽然知道当时树林里还有其他人,也隐约能够猜到大概是什么人,毕竟院子外守着的那些个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不过她并没有打算与之碰面,所以也就并没有理会,既然段钰远没有让人拦下寻菡,想必也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不需要多费口舌,随手将一块玉佩扔给寻菡道,“回头交给御音,请他看看能不能查到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 寻菡接在手里,幸灾乐祸的笑道,“那奴婢可得让副楼主快点查,楚王爷可是预定了他的一只手给秦王做绑架小姐的谢礼,若不是他跑得快够快,只怕今晚就要倒霉了。” “他的轻功不错,如果来得及就想办法留下他,或许他可以帮我们办点事儿。”如果晚了那就没办法了,她可并不认为一个会在三更半夜入府偷掳无辜女子的人会是什么纯良之人,只不过那人明知道自己是醒着的,却依然把她带去交给段宇焱,而且完全没有提醒段宇焱的意思,可见这人还是个挺有趣的人,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段宇焱无意中的罪过此人,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时辰还早,我去清风亭寻阿晏,你们二人都留在府里,有阿晏在,我不会有事的。” 沈卿晚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放下茶杯轻声说道,然后从蘅芜苑边上的围墙运起轻功缓缓离开,暗卫们对视一眼,这…他们到底该不该告诉殿下啊? 第六十章 清风亭 清风亭 沈卿晚赶到的时候晏遇已经在里面等待多时了,看到她走近,立马站起了身迎了上来,仔细的打量着她,看到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后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晚晚百毒不侵,自然不会被一个迷药所打倒,虽然他知道寻菡在后面跟着她,她应当是不会出意外的,虽然他知道楚王派来的人必然会报告楚王晚晚被带走的这个消息,可他没有亲自干上去,心里总感觉有点不放心,现在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整个人心头一热,眉头紧紧的皱着,缓缓走上前,把她拥入怀中,“晚晚,你可真的是吓死我了,你没受伤吧?到底是谁要绑走你?” 沈卿晚笑了笑,少年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好像自打前世以来,阿晏便一直跟在了她身边,风雨无阻,只可惜在她前世生命的最后没有见到他一面,抬手轻轻推开他,仰头端详着少年的容颜,不可否认的是他生得极其俊郎,眉目精致的不像话,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伸出左手轻轻抚上少年的眉心,轻轻揉了揉,“我这不是没事儿嘛,阿晏,你快别皱眉了,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晚晚。”晏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眷恋,他轻轻唤着女孩儿的名字,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赏心悦目的笑容,他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他笑,以后一定要多笑笑,他对自己说道。 正在两个人的交谈间,黑衣男子缓缓落在亭边,看到二人这样皱了皱眉,冷笑一声,“我是不是出现的不合时宜啊?影响了你们二位打情骂俏,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沈卿晚皱了皱眉,“说什么呢?” 晏遇低下头轻轻一笑,他总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有点危险,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难道说,他是那个地方的人?皱了皱眉,上前走了两步,把沈卿晚挡在身后,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地方的人,那他绝对不能让晚晚被那里的人知道,出任何意外,他承受不起再失去晚晚的那种感觉了。 那人猛地一笑,“长宁郡主啊长宁郡主,明年的五国争霸,想必你会出席吧?到时候我们可等着看你的本事呢!”说完一阵长笑,他转身离开了清风亭,声音从远处传来,“有个人让送样东西给你,这东西你可收好了,未来或许有大用呢。” 语落一枚玉佩自空中飞来,在冲向沈卿晚之前,被晏遇抬手握住,可他的手也因着这攻击力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自他掌心缓缓落下。 沈卿晚轻呼出声,握住他的手,自衣袖间掏出一个不大的药瓶,自从上次在宫中遇见段佑楠之后,她就随身带上了止血的药粉,轻轻撒在他的掌心处,伤口很快就停止了出血,执起帕子轻轻擦拭着涌出的血液,晏遇看着她的动作,眸子暗了暗,闪过一些不知名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晚晚,我不疼的,没事儿…”从小到大他哪次受得伤不比这次厉害,他自己都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当有个人把他的手捧住,替他上药时,他的心里止不住的发软,本想揉揉少女的发,却在看到自己掌心的血迹时停住了动作。 “怎么会不疼,你是不是傻啊?”沈卿晚嘴里嘟囔着,她最是娇气怕疼了,平日里擦破一小块皮都得掉泪珠儿,虽然前世征战疆场也没少受伤,可她这个毛病就是改不掉,重来一世性子却是一点没改更加的娇气了,在师父那儿泡药物练武时,师父说她启蒙太晚,如果想要武功方面有大的突破,就只能拆了所有的关节再浸泡药物,那时候的她复仇心切,硬生生熬了下来,一开始整个唇都被她咬得血肉模糊,那时候陪着她熬下来的就是阿晏,她坐在浴桶里,他就站在浴桶外,在她难忍疼痛时伸出胳膊给她,让她咬着自己的胳膊,那段日子下来,他身上大大小小添了不少疤,基本上都是因着自己的缘故…沈卿晚叹了口气,阿晏在江湖上的名号叫“冷面罗刹”,是指他一向沉着脸待人,杀人时没有半分犹豫,有人说他的血恐怕都是冷的,可她认识的阿晏会笑。 晏遇压了压胸口的情绪,把玉佩送到她手里,然后轻轻攥住她的手,没有再松开。 沈卿晚并没有挣开,等过了一会儿他的伤看上去终于好了一些,沈卿晚才展开了笑颜,“阿晏,我们回去吧。” 晏遇点了点头,刚要施展轻功带着她一起,少女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今天我带你好不好?” 他看着少女的面容,说不出话来,愣神间就被沈卿晚扶着进了城,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在了蘅芜苑里,寻菡二人看着他们回来,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但是眼瞅着副楼主是被小姐扶着的,心又控制不住的提了起来,若是连副楼主这般内劲高深的人都出了茬子,那小姐…沈卿晚对上二人探寻的目光,摇了摇头,示意她们自己没事,其他的回去了再说,然后径自搀扶着晏遇向正房里走去。 已经回归了岗位在蘅芜苑充当“护花使者”的流风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想起自家那个办事不留名的主子,叹了口气,主子你再不努力王妃可就被别人拐跑了,还能不能上点心了?只可惜他的想法段钰远是听不到的,不然那人还真可能会心急吧。 等坐在了椅子上,寻菡这才发现晏遇的掌心破了一道口子,心下明白了为什么是小姐扶着副楼主了,不过眼瞅着副楼主也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心里暗笑,小姐平日里那么冷静,这下怕是关心则乱了吧?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属下,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从一旁拿出备着的纱布,一抬头就对上了副楼主赞许的目光,寻菡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她可是忠实的副楼主小姐cp粉,以前楼里的人都觉得副楼主陪了小姐这么多年,要是有戏早就能看得出来了,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怎么看好副楼主和小姐,可她就是觉得有戏,这下好了,原来副楼主可能并不是单恋小姐啊,小姐心里也一定是有副楼主的位置的!寻菡如是想着。 第六十一章 宸王其人 而这厢的慕桃想法却和寻菡完全不同,要知道她站的是楚王殿下跟小姐,本来眼瞅着今天楚王殿下去救小姐了还有点小惊喜,可谁知道小姐跟楚王殿下竟然连个照面都没有,本来听着寻菡说那天在醉情楼楚王爷一顿骚操作她还有点开心觉得有戏,结果谁知道楚王殿下竟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种英雄救美的好戏竟然不露面,虽然自家小姐也不需要他救…摇了摇头甩掉这个念头,心下不由得有几分失望,但她也知道这几年基本上都是副楼主陪着小姐走过来的,那时候小姐去了绝谷学习医术,她因着不会武功被留在了府上,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那时候小姐经历的事儿,但通过菡儿的描述她也感觉得到那有多危险,如果没有副楼主,可能小姐都撑不下来吧…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副楼主于小姐来说,那可是个极特殊的角色,跟寻常的男儿并不相似,换句话说,在小姐心里,副楼主的地位只怕不会比大公子低多少吧,甚至还会略胜一筹也说不准。 沈卿晚当然不知道这两个丫头的心理活动,她现在关心的就只有晏遇的手,颦着眉认认真真缠上两圈纱布,还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这才点了点头。 晏遇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手,只是破了一小个口子应该不至于吧…但是看着少女认真的神情,他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想了想,“晚晚你把玉佩拿出来我看看。”如果跟他想得一样,那玉佩上应当会有那里的标志吧? 沈卿晚闻言点了点头,把玉佩拿了出来放在了晏遇没受伤的手掌心里,晏遇端详着眼前的玉佩,皱了皱眉,从外表来看,似乎跟那里常用的并不相似,或许是自己太多心才会想多了吧… 正想着却听见慕桃轻呼一声,“这个玉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晏遇皱了皱眉,刚要开口问问是什么,慕桃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猛的一惊,“这不是宸王的标志么?” “宸王?”晏遇跟沈卿晚同时说道,他们怎么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见两人一脸迷茫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慕桃叹了口气,她打小是在京城长大,小姐不在府里的时日几国发生了不少事儿,连她这个小丫鬟都知道可是小姐却不清楚,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小姐恶补一下,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也不怪小姐不知道,这宸王可是大有来头的,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墨渊的不败传奇,可就在两年前,宸王挂帅出征却遭遇了埋伏,同行的他的部下用命把他送了出来,但天不遂人愿,他的双腿尽废再也站不起来了,自然也无法再上沙场…” 听到慕桃的话,沈卿晚猛地想到了那日她在空浔寺偶然救下的男子,可不就是坐在轮椅上么?或许只是个巧合罢了… “而且啊奴婢还听说宸王的脸受了伤,平日里都是以面具示人的…”没记错的话,那人脸上也戴着面具,可如果那人便是墨渊的宸王,那他出现在凌祈究竟所图何物?沈卿晚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自然没有发现晏遇在听到墨渊时紧握的拳,又在听到宸王时缓缓松开。 晏遇皱了皱眉,宸王…这么说的话,那个神秘人可能就是宸王跟前的亲信了,旁人自然是不可能拿的到宸王的信物的,毕竟宸王就算断了腿,也是天下武功排行前几之人,真正打起来可能自己也落不了上风吧,这人是个劲敌,而且还是墨渊的人,提及此事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晚晚身死,那可不就是宸王领兵出征的? 心头猛地一惊,这两年安稳的生活让他放松了不少警惕,也对前世一些事儿的记忆淡了些,可那些个重要的事儿,他都记得清楚,如果说楚王对他来说仅仅是有点危机感,那宸王给他的感觉便是极其不妙了,有一种仿佛会失去极其重要的人的感觉,笼罩在他的心头,抬起头跟少女对上,整个人忽然就松了口气,自己想什么呢,充其量晚晚跟那人只有一面之缘罢了,自己可能太过于担忧了吧。 “阿晏,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沈卿晚轻声说道,“你睡床上我睡榻上,有什么事儿了就喊我。”在晏遇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径自躺在了榻上,裹上薄薄的披风闭上了双眸。 晏遇无奈的笑了笑,挥挥手让慕桃两人下去,自己慢慢走到了床边,轻轻躺下,呼吸间是她身上甜味儿夹杂着淡淡的药味,却出奇的好闻,被子上仿佛也有她的味道,极其的软,包裹着他的身躯,本来觉得没多困的,却控制不住的阖上了眸子,沉沉的睡去,听着不远处传来得稳定的呼吸声,沈卿晚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窗边,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儿…心下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慨,过了许久将近卯时才躺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晏遇睁开眸子远远的望着她,心里柔软的不像话,早在沈卿晚刚刚起来站到窗边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他们当杀手的,一向不敢睡得太沉,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自然而然的醒了,他一直没敢出声只是眯着眼远远的望着沈卿晚,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睡了过去,这一次,一夜无梦。 晏遇醒来的时候沈卿晚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书案后,提笔写着什么东西,见他望过来微微一笑,“阿晏你可算醒啦。”晏遇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沉了,好像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是能睡得格外的好,“在写什么?” “在想鼠疫的事儿,药方我基本上已经想好了,可能会有一些细微的出入,昨儿个要不是提到了宸王,我都差点忘了他还欠我一大笔银子呢,等会儿我就让阿熙拿着玉佩去荣富银号把东西拿出来,这下不仅咱们这段时间以来施粥的米粮跟药材的钱都补了回来,还多了一大笔呢!”救人还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若是多来几单她们孤星楼一年的红利就都有了! 沈卿晚如是想着,毕竟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她每天最上心的就是怎么赚钱养家的事儿了,“慕桃,等会儿周公公来了你就把这封信拿给他,寻菡,你亲自出一趟府,把这个玉佩给阿熙拿过去,让他带上人去荣富银号讨债去。” “是,”两人齐齐应了声,寻菡临走前看了眼晏遇,笑着说道,“副楼主,小姐让枕月炖了补血的药膳,副楼主一会儿可得记着吃。”说完也不管沈卿晚那有点泛红的脸色,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开玩笑,她调侃小姐的事儿要是等一会儿小姐反应过来了,她可定没有好果子吃,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晏遇仔细的看着沈卿晚,“你怕不是把我当瓷娃娃了?”再笑着说道,“我真没有什么大碍的。” 沈卿晚努力压住面上的绯色,“我哪有嘛。”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药膳呢,我可得赶紧吃了,不能辜负了我家晚晚的一片心意。”晏遇笑着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什么嘛…” 第六十二章 顾辞归来 而这厢周福海也拿到了沈卿晚研究出来的药方,整个人激动的不像话,顾不上跟慕桃多说,连忙走上了回宫的路,把东西递给皇上过目,紧接着又是太医院的院首跟院判几人一起会诊,确定药方无误后,开始配药,再到药用在病人身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段昊看着手上薄薄的一页东西,轻笑出声,“知瑶这丫头啊,还真是不错,果然没让我失望啊,周福海,宣太医院院首。”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听到皇上宣他的消息,他还以为是皇上的身子有些不爽利,但在接过那页纸以后,却不由自主的感叹一声,“天才啊,这人是个天才,药材的用量极其精准,有这样的人在,治理鼠疫定会一日千里啊!”长啸出声后才觉得有几分不妥,“禀皇上,这个药方没有任何问题,具体的细节还要等微臣跟几位院判会诊后,再做说明…” 自从那天过后,沈易乔便每天都在蘅芜苑定点报道,跟着沈卿晚学习抚琴,时间过得很快,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沈易乔的琴技越来越好,而疫情也被控制了下来。 “小姐…小姐!顾将军明天就要回来了!”慕桃奔奔跳跳的跑着,边跑边说道。 正在教沈易乔学琴的沈卿晚眸光暗了暗,能被叫顾将军的人有很多,但其中能在这会儿回京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吧… 沈易乔听到慕桃说的话,抬起头看了看沈卿晚,张了张嘴没再说话,顾将军…是不是那个人?而是专心的学琴,她想要变得很棒能让娘亲过得好,能让她们母女不被别人看不起,那她就必须要成为一个很强大的人… 沈卿晚笑着看向慕桃,“你这丫头,一天天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才能沉稳一点儿,过来跟七姑娘赔礼道歉,你这样子小心吓着人家了。” “慕桃…冲撞了七姑娘,请七姑娘责罚,”慕桃立马站好,认认真真的说道,一边还抬起头来看着沈卿晚的脸色,“小姐…” 沈易乔笑了笑,“不打紧的。”心下却多了几分期待…那个人是不是他呢? “嗯好,桃儿你慢慢说。”沈卿晚看向慕桃,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 慕桃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今儿个小姐不是让奴婢去买点心么,奴婢听人说顾将军带兵跟南疆打了个大胜仗,如今已经上书班师回朝了,明日就要回来了。” 沈易乔好奇的看了看沈卿晚,斟酌着开口,“六姐姐,顾将军是…” “顾辞。”轻轻吐出两个字,她外公大将军府这一代一共有两位从武,一个是她的三哥,另一人则是相府的庶子,而这人就是如今鼎鼎有名的顾辞顾将军,也是前世为她而死的大将军府上百人之一。 沈易乔的脸上爬上一抹憧憬,顾将军呐,他终于要回来了是么… 沈卿晚看着沈易乔的表情,轻轻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八月初十 沈卿晚一早就爬了起来,梳妆打扮完刚要坐上马车出府,可谁知道沈易乔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六姐姐六姐姐!” 沈卿晚踏上马车的动作停了几秒,回过头看着少女的容颜,“怎么了七妹。” “姐姐是要去城外看将军么…可不可以带乔儿一个啊?”沈易乔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轻轻捏了捏衣角,有点不好意思,她心悦顾将军很久了,如果说开始的话,可能就是从…那年夫人在府上办宴会的惊鸿一睹吧,那个阴冷倔强的少年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沈卿晚叹了口气,“上来吧。” 沈易乔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上了马车,却被马车里的场景整得一愣,装饰得非常的富丽堂皇,马车上铺着雪狐毛,上面垫着一层蜀锦,中间还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水果跟点心还有茶水,沈卿晚轻轻倚在一个靠垫上面,一手执着茶杯,一手轻轻捻起一块点心,正往嘴里送,沈易佳眸色暗了暗,静静的坐在边上,轻轻阖上了眸子,心里想得是那个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的男生,他现在已经是将军了… 马车很快到了城外,等到马车停下,沈易乔便耐不住好奇,掀开帘子,想要看看外面,当帘子一掀开,沈卿晚却是怔在当场,目光所及之处的骏马之上,林惊遇和豫王段云淇并排而列。 他们竟然也来了! 豫王出城迎接,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林惊遇没在朝中任职,现在又是一个闲散的世家公子,他竟然和豫王并排等待着将军的凯旋,这倒是让沈卿晚吃惊不小,她一直都知道林惊遇与段钰远关系要好,可没想到与段云淇关系也不差,她还记得那天在醉情楼林惊遇似乎是跟段云淇一起出来的…这点她倒是忽略了。 “哇,好多的人呀!”沈易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顾不得娘亲临出门时对她的交代,兴奋的下了马车,见沈卿晚依旧在车内,更是朝着她招手,“六姐姐,你快下来呀!” 不小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几个大臣的女儿朝这边看来,上下打量了沈易乔一番,瞧她咋咋呼呼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再瞧见匍从马车中出来的沈卿晚,不由得微微蹙眉,牡丹宴那日,她们也在场,见识过丞相府六小姐的美貌,不过,想到她那唯唯诺诺的性子,眼中的轻蔑更盛。 今天,她们来这里迎将军的目的再明显不过,都希望能够得到将军的青睐,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将军夫人,将军征战沙场,必定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硬汉,又岂是一个未及笄的懦弱女子能够吸引得了的,当下,她们就自动将沈卿晚划分在了竞争对手之外。 沈卿晚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大臣们身后的小姐每一个都盛装打扮,阵仗倒是比大臣们还要壮观,沈卿晚看在眼里,嘴角浮出一抹笑意,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倒真是一个香饽饽,这么多人,怕是要挤破脑袋了! “将军……将军……那是将军!” 突然,有人兴奋的大叫出声,不远处,一群将士朝着这边而来,为首的骏马之上,男子一身铠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沈卿晚身体一怔,心跳快了一拍,站在官家小姐堆里,看着马背上的身影越来越近。 她听见周围官家小姐的窃窃私语,皆是对将军的仰慕,直到一行将士到了迎接队伍的面前,所有人看着那骏马之上的英挺身躯,发出惊叹,要有怎样的历练,才能养出那样的风姿。 沈卿晚看着那一抹身影,即便是前世,她也没有机会见他穿铠甲的样子,她的记忆中,他始终是温润儒雅的,而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打从心底忍不住敬仰。 “顾将军,本王奉父皇之命,率大臣在此恭候多时,顾将军舟车劳顿,辛苦了!”豫王段云淇拱了拱手,朗声开口,对于这个刚立了战功的年轻将军,心中也是佩服,顾家世代出将军,到了顾辞这一代,更是才能出众,仅仅是两年的时间,他便从东南营地的一个小将士,屡建奇功,几次破格提升,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坐上了将军的位置,作为一个庶子,他深知这其中的不易,他的国家对于嫡庶之分太过重视,连带着自己…也无法得到他喜欢的姑娘,皱了皱眉想了想那个女孩儿,叹了口气,这次打败南疆,又恰巧碰上疫情治理顺利,父皇大为高兴,就单单是看这迎接的阵仗,就可以预见这个年轻将军的前程会有多辉煌。 “微臣多谢皇上体恤,各位辛苦了。”顾辞嘴角微扬,目光却是落在林惊遇身上,二人视线交汇,各自驾着身下的骏马,朝对方走去。 “没想到你还记得当年的承诺!”走近对方,顾辞生出右手,与林惊遇配合默契的交握,似朋友的寒暄。 林惊遇挑眉,吊儿郎当的脾性依旧,“这是当然,说好了等你回京之日,必定亲自来迎接,我又怎么会食言?现在可不一样了,你凯旋荣归,瞧瞧那边……那些小姐都为你而来呢,让兄弟我可是羡慕得紧啊!” 话虽如此说,但他的眼中却丝毫没有羡慕之意,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京城的这些个官员以及他们的那些女儿,可谓都是难缠得很,一个个的恨不得将这些富贵公子都一口吞下肚! 顾辞对他玩世不恭的样子不以为意,本无意看那些小姐,只是,当他的视线不小心触及到某处的时候,身体却是一怔,她……她也来了!心里有一种激动的情绪冒了出来,视线怎么也无法移开。 仍旧和他右手交握的林惊遇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抹熟悉的身影,沈卿晚?以顾辞的反应,莫非认识她? 林惊遇俊眉微挑,隐隐觉得事情不寻常,心中竟生出一丝好奇,猛然想到什么,林惊遇眸光微闪,多了一丝促狭,“两年的时间,你该走出情伤了吧?” 他当然记得他们二人是因为什么认识的,忆起两年前的过往,林惊遇不禁莞尔。 顾辞微怔,反应过来林惊遇的意思,立即收回视线,敛下眉眼,“你啊,依旧还是不改你八卦的本性,这两年,你又是否遇到能够让你倾心的人?” 第六十三章 洗尘宴1 倾心的人?在京城这样的地方,都是一些无趣的大家小姐,他是最厌烦的了,目光瞟向沈卿晚,嘴角微扬,不过,有人倒是让他十分感兴趣,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回,只可惜…楚王好像也对她感兴趣呢。 “将军,父皇在宫里为将军设了宴,亲自给将军洗尘,将军,我们还是先回皇宫再说。”段云淇朗声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顾辞点头应承,随即,迎接的队伍准备着进宫,各官家小姐依依不舍的收回停在顾辞身上的视线,各自准备上马车,沈卿晚正要拉着沈易乔回马车,却感觉到背后被谁猛地一推,眼看着就要朝着前面的沈易乔扑去,几乎是下意识的,沈卿晚想将沈易乔拉开。,身体止不住倾斜的趋势,沈卿晚几乎可以预见这一摔会有什么后果,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自己会武的事情表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只得闭上眼,准备迎接预期中的疼痛,却只感觉到身体好似被什么支撑住。 “你……没事吧?”关切的询问带着几分颤抖,在沈卿晚的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让沈卿晚身体一怔,心顿时漏了一拍。 沈卿晚被推之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而此时,顾辞揽住沈卿晚的腰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个堪比战神的人物,紧锁着眼前的这一幕。 留意到此刻顾辞和他战马的距离,有人开始皱眉,这么远的距离,要不是重要的人,怎么会这么眼疾手快的赶了过去? 林惊遇瞥见顾辞不为外人察觉的紧张,微微挑眉,虽然他和顾辞认识不久,顾辞就去了南方边境,但凭着两年前对他的了解,以及关于这个将军的传闻,刀砍在他身上,连眉头都不皱的人,却因为一个女子差点儿摔倒,而流露出紧张的情绪,这代表着什么? 忆起两年前的两人认识的过往,莫非沈卿晚便是顾辞心中的那个人?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林惊遇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猜测,两年前沈卿晚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娃,顾辞这种类型的男儿,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娃儿陷入情殇?能够让顾辞那样沉迷的人,应该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绝世佳人,沈卿晚虽然清丽脱俗,但是未及笄的她怎么也和艳丽沾不到半点儿关系,怎么可能是沈卿晚呢?或许,沈卿晚只是和顾辞心底那人有着某种关系而已。 沈卿晚没有想到,时隔了这么久,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竟会这么靠近,她多想像小时候那样,对着他笑撒娇的叫一声“辞哥哥”,可是沈卿晚很快便找回了理智,压下故人重逢的激动,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沈卿晚,她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而顾辞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少年,现在的他,是炙手可热的将军,一举一动都有人注视着,感受到周围那些疑惑的乃至于嫉妒的充满敌意的视线,沈卿晚心中苦笑,还真不是叙旧的好场合! “我没事,谢谢将军出手相救。”沈卿晚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福了福身,拉开二人的距离。 怀中女子的退出,一阵失望涌进顾辞的胸口,看她明显的疏离,顾辞的心抽了抽,忆起两年前她信中的决绝,僵在空气中的手落寞的收回,“举手之劳,不住挂齿。”举手之劳?没有谁比他更知道,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见到她快摔倒,他想也没想的跳下了马,更加没人知道,当时他心中有多担心她受伤,她那么娇气怕痛,要是磕了碰了不得哭上半天?又因为近距离的靠近她,激动得心颤。 两年的时间,她褪去了几分青涩,出落得更加动人了,想到她的年纪,没有人知道他匆匆结束战争赶回京城的目的,她快及笄了,而及笄之后面临的便是嫁人! “将军哥哥,你好厉害,谢谢将军哥哥方才救了乔儿和六姐姐。”沈易乔热切的跑到顾辞面前,仰头看着一身铠甲的顾辞,那双眼里满是崇拜与恋慕。 顾辞微怔,才意识到刚才这个女娃被沈卿晚拉在她的身上,在外人眼里,他算是救了两人,本不想理会这个小丫头,但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身体不由得怔了怔,时光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小晚儿也是这样仰头望着他,笑得天真无邪。 “你叫乔儿?”顾辞出乎所有人意料,伸手摸了摸沈易乔的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以前,他最爱的就是这样摸沈卿晚的头,明知道每一次都会惹来她的抗议,他依然乐此不疲,他喜欢看她抗议时,瞪着他的模样。 沈易乔难掩兴奋,将军竟然对她笑,她一颗心砰砰直跳,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忙不迭的点头,将军还知道她的名字了! 沈易乔脸上的笑容却让顾辞的脸倏地僵住,意识到什么,心里浮出一抹失落,收回手,转身走向骏马,他这是在干什么?那不是小晚儿,而他的小晚儿还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抗议他刻意的捉弄?他的心里没底,正是因为没底,心中更加落寞。 突然的变故耽搁了一会儿行程,将军上马,和苏琴以及豫王走在最前端,而沈卿晚在那些官家小姐们充满敌意的目光中上了马车,跟上队伍。 “六姐姐,将军刚才对乔儿笑了呢!” “六姐姐,将军好高大,好英勇…” “六姐姐,将军…” 马车上,沈易乔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眼中神采飞扬。 “六姐姐,你说将军会不会喜欢乔儿…娘让乔儿讨将军喜欢,但现在乔儿也想得到将军的喜欢。”沈易乔拉着沈卿晚的手,“六姐姐,我知道很多人都想嫁给将军为妻,乔儿也很想呢!” 沈卿晚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顾辞的外貌以及风姿,确实容易让女子痴迷,可是沈易乔…忆起前世沈易乔的归属,沈卿晚不由得微微蹙眉。 “六姐姐,要是能嫁给将军,那该多好啊!”沈易乔满脸期待。 “乔儿,听姐姐说,你不会嫁给他的。”沈卿晚淡淡的开口,她不希望沈易乔对顾辞动情,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沈易乔将来会是谁的女人,那样的身份,若是心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注定会痛苦一生,不仅如此,被她爱着的男人,怕也会受到牵连,她不能让顾辞有任何被牵连的可能,与其让沈易乔沉迷下去,倒不如打断她的迷恋,再说了,顾辞心里有别人,她一直都知道,她不能让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妹妹,陷了进去。 第六十四章 洗尘宴2 沈易乔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埋怨的看着沈卿晚,眼神中带着几丝怨念,“你……你也喜欢将军对不对?你也想嫁给将军对不对?所以你才会这样说,哼!我是不会让你的!” 沈易乔赌气的别过脸,马车中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沈卿晚没想到她会这么想,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马车却倏然停住,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长宁郡主,七姑娘,已经到了宫门口,两位请下车。”沈卿晚收回要出口的话,想拉着沈易乔下车,沈易乔却避开她的手,径自下了马车,沈卿晚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自从她开始教易乔弹琴之后,这丫头就一直喜欢粘着她,没想到今天竟为了一个男人,对她生出了嫌隙! 挥开思绪,沈卿晚跟着出了马车,一抬眼,却不期然的再次撞见那双眸子,匆匆的避开,她知道,经过方才那一个变故,这些个官家小姐已经将她当成最大的情敌了,等会儿这个洗尘宴,怕又是枪林弹雨,四处杀机弥漫! 但沈卿晚明白的是,她一步也不能退缩! 沈卿晚下了马车,准备跟着那些官家小姐一起入宫,却意外的看见豫王段云淇朝这边走来,脸上还带着温润的笑意。 “六小姐可否跟本王和将军同行,进宫了也好有个照应。”段云淇放低了身段,温和的邀请,几乎是一瞬间,沈卿晚只感觉无数道凌厉的视线齐刷刷的朝她射来,皆是满含敌意,沈卿晚微微蹙眉,对上段云淇幽深的黑眸,师兄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如今师兄还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罢了,一想到这大半个月来,她每天都是浮生阁蘅芜苑连轴转,收到了师兄的传信她也不敢回信,毕竟京城布满了各路探子,她就是季初瑶的事情,定然不能传了出去让人知道,不然等着她的就是杀身之祸了。 不管他要干什么,沈卿晚都知道,方才他的举动,已经将她彻底的推上了刀锋浪口!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怎么能和将军王爷同行?王爷,以本公主看,我们还是快些进宫,切莫让贵国皇上久等。”舞阳公主站在顾辞身后,高傲的朝沈卿晚一瞥,方才在城门时,顾辞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沈卿晚,她察觉到了顾辞对这个女子的不寻常,几乎是本能的,她已经开始防备着沈卿晚。 豫王却好似没听见舞阳公主的话一般,俊逸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笑意,“郡主莫不是不敢和本王同行?” 浓墨般的眉峰微挑,带三分挑衅,七分温柔,如冠玉的脸庞似笑非笑,沈卿晚看在眼里,对于这个豫王,她又怎么会不了解?沈卿晚的眸子紧了紧,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让人来不及察觉,随即扬起一脸笑意,“臣女谢豫王恩典。” 她倒是要看看,他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官家小姐们一听沈卿晚竟然同意了,眼神更是如枪似箭,舞阳公主的脸也顿时黑了下去,尴尬异常,那豫王竟然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更让她不满的是,这个女子竟……莫不是她也打着勾引这些王公贵族的主意? 舞阳公主满心警惕,脑中盘算着该如何对付这个女子,若是她的意图是其他公子也便罢了,若是她敢打将军的主意,她舞阳便让她死得很难看! 沈卿晚刻意忽视那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目光,敛下眉眼,镇定自若的跟在豫王后面,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六姐姐”,沈卿晚停住脚步,回头便看见沈易乔无助的脸,和方才她闹别扭生闷气的模样大相径庭。 “六姐姐,乔儿……”沈易乔紧咬着唇,欲言又止。 只是一眼,沈卿晚便看出了这个丫头心中所想,伸出手示意她过来,随即转身朝着豫王请示,“沈卿晚可否带家妹一起?” 豫王淡淡的扫了沈易乔一眼,依旧是一贯的温和,“当然可以。” 沈易乔顿时雀跃了起来,紧紧的拉着沈卿晚的手,低声在她身边道歉,“六姐姐,刚才都是乔儿不好,六姐姐不要生乔儿的气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顾辞面前,沈易乔笑容满面,眼底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恋慕,沈卿晚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明了沈易乔的意图,道歉怕只是为了接近将军吧! 自始至终,顾辞的视线都停留在沈卿晚的身上,明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自己多看她一眼,很容易让人察觉出他的心思,可是,他却是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目光,心中不禁苦涩,在战场上操控万千将士的他,在她面前,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心! 林惊遇和豫王将顾辞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各有所思。 段云淇却是俊眉微扬,让沈卿晚一路同行,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是投顾辞所好,顾辞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将军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未及笄的丫头,有趣! 看来,他已经知道该怎么样来拉拢顾辞了。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纵然是顾辞也没有例外! 景阳殿内,早已经设好了宴席,段昊坐在主位上,满脸笑意,等待着今天的主角到场,而太后娘娘早已经坐不住了,甚至亲自到殿门张望,盼了这么久,她终于把那人的侄儿给盼回来了! “来了,来了……太后娘娘,将军来了……”宫女看到由远而近的人群,立即匆匆的禀报。 太后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更浓,顾不得身份,竟出了大殿,匆匆的迎了上去。 众人都没有想到太后娘娘会亲自出来相迎,立即跪地参拜,顾辞正要行礼,太后却阻断他的动作,拉着他的手,满脸慈爱的打量,“越发的英俊了。”而后好似想到什么,脸上布满担忧,“快让哀家看看你身上的伤……” 如此的关心让顾辞心里一暖,随即听见皇上调侃的声音从太后身后传来。 “顾辞受伤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早已经好了,你还惦记着。”段昊呵呵的笑出声来,“顾辞啊,太后可是一天到晚惦记着你,一听说南方有战事,便三天两头的找朕问你的消息,可否受伤,是否安好,那次听说你受伤,急得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安,连朕都吃醋了!” “臣参见皇上,臣让太后娘娘操心了,罪该万死。”顾辞跪地行礼。 “何罪之有?你可是替朕立了大功,今天是家宴,这里没有君臣,不用太过拘礼。”皇上亲自上前将顾辞扶起来,对他的重视可见一斑。 一行人进了大殿,各自落了座,顾辞、苏琴、豫王居于首座,随后排着各位大臣,众家小姐各自坐在大臣的身后,而沈卿晚则是带着沈易乔坐在顾辞身后的位置。 自始至终,沈卿晚身上那些嫉妒的视线从未消失,还有一束来自她身旁的舞阳公主的,更是浓烈得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皇上和顾辞寒暄着南方的战事,言辞之中,皆是对顾辞的夸赞。 沈卿晚一直都知道,顾辞出身军事世家,在军事上更是天赋秉异,无人能出其右。 “我凌祈能有顾将军这样的军事奇才,当真是可喜可贺,朕今日便封顾辞为威远大将军,替朕掌管百万将士以及京城的禁军。”段昊突然正色道,话一落,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百万将士以及京城的禁军?那不是意味着顾辞的手上掌控了凌祈一半的军事?不仅如此,皇上竟将守卫京城的禁军也给了顾辞,看来,皇上果真是器重这个顾将军啊! “怎么?顾将军还不快接旨!”段昊挑眉的看着顾辞。 皇上突然的封赏,也出乎了顾辞的意料,回过神来,起身到了大殿中央,恭敬的跪地,“臣叩谢皇上恩典。”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此时,大殿之内各色的恭贺声不绝于耳,每个人心中都明白,顾辞竟让皇上如此器重,他们都应该好好讨好这个炙手可热的年轻将军。 “皇上可别忘了顾辞还未娶妻呢!既已建功,也该早些替顾辞考虑娶妻的事情了,我凌祈的女子,皆是美貌多才,不如您就做主,替顾辞赐婚……”太后意有所指的提醒,今天的洗尘宴,明着是替顾辞接风,但实际上却另有玄机,她早早的便求皇上特意让大臣们都带了自家小姐来,目的当然就是希望能够在今日替顾辞好好物色一个将军夫人! 太后的话一落,各家小姐都面露喜色,心底都在盘算着该如何表现自己,争取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 顾辞微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卿晚,却见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段云淇察觉到顾辞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幽深,起身对着皇上太后拱了拱手,“父皇,皇祖母,儿臣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 “哦?说来听听,到底是哪家小姐?”太后热络的询问,满脸期待。 “长宁郡主貌美脱俗,又才华出众,实乃大家闺秀中的翘楚,是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段云淇不吝夸赞,浑厚的嗓音足以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心里自得满满,投其所好,他定能讨好拉拢这个炙手可热的年轻将军! 第六十五章 洗尘宴3 沈卿晚微怔,貌美脱俗,才华出众? 在外人眼里,她沈卿晚从未在公开场合表现过什么,即便是才华出众,也有沈易佳压着,外人只知道丞相府有个二姑娘才华出众,是凌祈第一才女,晋王方才对她的夸赞目的性太强了,连他也想讨好顾辞么?也对,前世他不也有意拉拢将军么? 只是,他竟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了! 感受到众人的各色视线,沈卿晚抬眼,正好对上顾辞的双眸,他眼中的情愫让她心里一紧,前世临死之时,沈易佳的话犹在耳边,她怎会不知道顾辞对她的深情? 只是她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仇恨,她承受不起他的感情,前世,沈易佳百般算计,毁了她的同时,也毁了顾辞的幸福,这一世,她只希望顾辞能够在局外,她不忍看他再次被牵连进来,走上前世相同的命运! “丞相府六小姐……”太后娘娘呢喃出声,眼神探寻的打量着沈卿晚,最后似满意的点头,“可愿做将军夫人?” “臣女……” “娘娘,臣已经有心上人了!” 沈卿晚正要开口,顾辞的声音却压过了她,“将军夫人的位置,臣只希望留给她!”顾辞的话一落,顿时一片抽气声此起彼伏,各官家小姐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一阵惋惜,将军竟然有了心上人?那人会是谁?她们本将沈卿晚当做情敌,但现在看来,那情敌似乎另有其人! 段云淇脸色顿时僵住,以他的洞察力,顾辞对沈卿晚有意,他应该没有看错,按照他的预期,应该顺理成章的请皇上赐婚,可是他竟然……顾辞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沈卿晚却知道顾辞的用意,他定是知道她要开口拒绝,又担心她拒绝会惹怒太后娘娘,因此而获罪,所以他才打断她的话,用这样的方式替她解围吧! 记忆中那个始终都保护着她的少年依旧没变啊! “有了心上人?哀家怎么不知道?”太后丝毫不掩饰她的怀疑,她素来精明,又岂是容易被糊弄的? “正是因为臣不想委屈了她,所以,先前娘娘送给臣的美人……”顾辞敛下眉眼,意思不言而喻。 果然,太后娘娘脸上的怀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她就说,那些个美人怎么入不了顾辞的眼,还被他遣去厨房做事,原来他心里早已经有了人,瞧他那宝贝心上人的模样,太后顿时呵呵的笑出声来,“好,好,好,既然有了心上人,那便告诉哀家,到底是哪家小姐,哀家也好让你的父亲快点去提亲。” “太后娘娘,臣惭愧,臣虽有心,可还不知佳人是否有意。”顾辞嘴角擒起一抹苦笑,随即跪地,似下定了决心,坚定的开口,“臣恳请皇上太后娘娘恩准,赐臣婚姻自由!” 婚姻自由?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觑,就连皇上太后也严肃了起来,婚姻自由?这四个字无疑是惊世骇俗,在凌祈的历史上,男女婚配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辞生于四大世家,又是太后娘娘的亲臣,他的婚姻一早就被归入了皇帝赐婚的行列,即便是他有心上人,最后也得经过皇上太后的恩准,可他今日请皇上赐他婚姻自由,这无疑是在挑战皇上的权威! 这威远大将军刚获了封赏,竟提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要求,莫不是成心想惹皇上太后不快? 大殿之上,静得出奇,众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悄悄的观察着皇上太后的脸色,果然,就连最疼顾辞的太后娘娘,此刻也是沉下了脸,皇上更是黑眸深敛,让人难以捉摸。 大殿之上,众人皆是怀着一半担心一半看好戏的心态,顾辞可别因为这句话,而丢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封赏啊! 收回神思,沈卿晚睁开眼时,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光亮,起身缓缓走向大殿,跪在顾辞身旁,一脸平静,“皇上,太后娘娘,臣女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拧了拧眉,“说。” “将军是凌祈的功臣,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这样的男子,却对一位姑娘这么用心,实在让人羡慕,他日将军和那位姑娘若结为夫妻,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一段佳话,皇上太后娘娘何不成全了这段佳话?日后百姓也定会称颂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恩德,还可让臣女以及在座的各位见证这段佳话的开始。”沈卿晚一字一句,镇定自若,她知道,太后素来疼爱将军,一定不会为难,不过是顾忌皇上的心思罢了,所以才会变了脸色,而皇上,一国帝王又怎么会不知道惜才?他需要顾辞替他打江山守江山,却又因为这么多大臣在场,贸然恩准了顾辞这个要求,怕会失了威仪,他需要的是一个台阶,那么她就顺着他的意,给他一个台阶。而她在意的,就是顾辞的婚姻自由,若是他真的可以婚姻自由,沈易佳便是再如何讨好太后娘娘,也休想用指婚来得到她想要的将军夫人之位! 果然,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脸上皆露出了笑意,“照这样说,朕还不得不恩准了顾将军的请求了,若是朕不答应,怕就是逆了我凌祈百姓的意了,那朕就依顾将军所请,赐顾将军婚姻自由!” “臣谢皇上恩典。”顾辞谢恩,因为这个结果而高兴,更让他吃惊的是沈卿晚的表现,她何时这么机敏了? 大殿之上,都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结果哗然,没想到皇上竟会允了顾将军婚姻自由,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而几人的注意力却是集中在沈卿晚的身上,方才她说话间隐约流露出来的那份神采,让人迷醉。 赵景泽皱眉,满眼迷惑,这两人无疑是破坏了他的计策,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对这个沈卿晚生出了更多的兴趣。 “来,快到哀家身边来。”太后娘娘一脸温和,朝着沈卿晚招手,示意她上前,眼中满是赞许,方才,她正为如何引导皇上恩准顾辞而苦恼,却没想到这丫头倒是比她先想出了法子。 ‘一段佳话’?这丫头倒真是个机灵的,恐怕她这个太后也想不到可以用‘一段佳话’来化解方才的僵局。顿时,太后对沈卿晚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沈卿晚承受着众人的目光,走到身旁,一脸慈爱的拉着沈卿晚的手,吩咐宫人将沈卿晚的坐席移到她的身边,“你就坐这里,离本宫近点儿,也好陪本宫说说话。” 第六十六章 洗尘宴4 众人都想不到竟然对沈卿晚这么亲善,平日里,这样的场合,怕是连娘娘亲生的明月公主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沈卿晚没有推辞,对她亲善,不是坏事,况且,她本就有意想要接近,这倒是给了她一个好机会! “倒是一个宽厚大度的姑娘,方才豫王这小子推荐你,你若是讨得将军喜欢,就可以是将军夫人,而后知晓将军有了心上人,你不仅不怨恨,倒说出这样一番话,莫不是你不喜欢我们阿辞?”的声音和她脸上的笑一样温和,但眼底却是多了几分试探。 这个女娃比起上一次在宫里,更多了一丝淡然娴雅,让人打从心底忍不住喜欢。 “将军英武神明,自然很多女子崇拜。”沈卿晚镇定的应对,只说崇拜,却不说喜欢与否。 微怔,片刻后随即呵呵的笑出声来,“是啊,阿辞啊,从小生得俊逸,如今又战功赫赫,连本宫也是崇拜的。”话虽如此,但心中却是对沈卿晚又多了几分好感,如果说以前对她的喜欢还有一些是因着她的娘亲,那现在就完全是因着她自己了,还真是一个会说话的姑娘,不管她是否喜欢将军,方才她若说不喜欢,那不仅得罪了将军,更加得罪了她这个,若说喜欢,怕又会惹人闲话了,她模糊的回答,倒是让人抓不到丝毫话柄,当真是应对有度,不愧是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的孩子啊。 太后对沈卿晚表现出来的喜爱,不免让一些人眼红,南疆的舞阳公主此刻早已经按捺不住了,她身为南疆的长公主,素来只要有她在场合,她便是所有人的焦点,她喜欢别人仰慕目光,更喜欢别人对她的恋慕赞美,可是,自从她进了这个大殿之后,她就被忽视了,连介绍都没有一个,更别提会有人注意到她了。 即便是她坐在顾辞的斜后面,众人的视线也都在顾辞的身上,对她没有丝毫留意。 现在倒好,凌祈的太后竟然对这个叫做沈卿晚的女子表现出这么浓厚的喜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给夺了去,这让她心里极度不平衡,她是堂堂公主,而那个什么沈卿晚,顶多不过是一个世家小姐罢了,论地位,她舞阳不知高出了多少,她才应该是那个被众星捧月的人! “皇上,太后娘娘,这样的场合,不如让舞阳为大家弹奏一曲。”舞阳终于起身,到了大殿中央请示,却没有按照凌祈的礼仪福身或是跪地,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引得大家的注意,她要证明,即便是在凌祈,她舞阳公主也会是最耀眼的! 段昊和太后打量着大殿上的那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女子,皆是微微蹙眉。 “你是哪家的小姐?平日里怎么没见过?”太后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声音却隐约透出一股子的冷淡。 舞阳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尤其是皇上太后,心里一喜,更是决意要好好表现,得到这两人的喜欢,“我是南疆的大公主,舞阳!” “原来是舞阳公主。”太后挑眉,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这等高傲倒真是养出来的,确实像一国公主,想必在南疆也是众星拱月,“早就听闻舞阳公主深得南诏皇上疼爱,又是南疆三宝中的一宝,今日一见,果然生得貌美。” “舞阳谢太后娘娘夸赞。”舞阳面上难掩喜色。 “你说要弹琴助兴,可怎么能让一国公主做这样的事情?”太后面露难色。 “不妨,只要能让皇上和太后娘娘高兴,舞阳做什么都可以。”舞阳公主顾不得这许多,她今天定要让众人为她折服,在南疆,她的舞技和琴技无人能出其右,这可是她的骄傲,今日,她便要用她的骄傲,让众人折服! “那好,来人,上琴!”太后淡淡的吩咐,随即,几个宫人便送上了琴,摆在大殿中央。 舞阳公主优雅的走到琴前,脸上自信满满,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等会儿她弹完之后,众人会有怎样的反应,果然,一曲完毕,在场的人皆是露出赞赏之色,皇上率先鼓掌叫好,“舞阳公主的琴技果然出色,悦耳动听,朕喜欢!” 舞阳高兴的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更是得意,“多谢皇上夸赞,舞阳四岁便练琴,已经有十三载,能够得皇上喜欢,是舞阳的荣幸,舞阳有个不情之请……” 太后脸色沉了下来,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说来听听。”皇上挑眉,心中虽和太后所想一致,但碍于面子,他却不得不准许舞阳开口。 “舞阳可否请贵国的姑娘也弹一曲,以舞阳看,这位沈卿晚小姐定也是会弹琴之人,不如就让沈卿晚小姐弹一曲,如何?”舞阳公主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言辞中的挑衅却是可见一斑,看着沈卿晚,心中不怀好意,这女子还未及笄,想来琴技也不会有多高深,她就是要让沈卿晚败在她的手上! 沈卿晚微怔,没想到舞阳公主竟然打着这个主意,她这是冲着她来的呀!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沈卿晚的身上,神色各异,她们都知道丞相府二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就不知这个六小姐是否也有一样的才华,各官家小姐面露看好戏的神态,舞阳公主和沈卿晚无论谁输了,都对她们没有损伤,她们都乐得观战。 林惊遇一贯的挑眉,对于沈卿晚,他下意识的想要看到更多面的她,紧盯着沈卿晚平静的面容,直觉告诉他,沈卿晚不会让他失望! 段云淇仰头喝下一杯酒,也是兴趣满满的看着沈卿晚,方才那样伶牙俐齿,不知道手上的功夫又是否了得! 顾辞蹙眉,面容隐约可见怒气,正准备护着沈卿晚,将这事儿给推了,皇上却先一步开口。 “朕准了!”段昊面容严肃,掷地有声,若是不准了舞阳公主的请求,就代表着他凌祈怕了她,凌祈可丢不起这个脸,崇正帝神色复杂的看着沈卿晚,丫头,可要为他争口气啊! 太后面露忧色,拍了拍沈卿晚的手,轻声在她身旁关心道,“是否能够应付?” 沈卿晚朝着太后安慰的一笑,她本不想这么早展露锋芒,但既然有人专程冲着她挑衅,她又怎能退缩? 敛下眉眼,沈卿晚已经做好了准备! 沈卿晚正要起身迎接舞阳公主的挑战,却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从南宫天裔身后传来,“臣女易乔的琴技是六姐教的,可否让易乔替六姐弹这一曲?” 所有人看着沈易乔,都是微微皱眉,那女娃,也不过十三岁的模样,她竟接受舞阳公主的挑战,她的琴技到底如何? 舞阳公主斜睨了沈易乔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在心里冷哼,一个小丫头,别说是她,就连她那个六姐恐怕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她倒是想往枪口上撞,舞阳公主的目的是赢了沈卿晚,对她加以羞辱,又怎么会让沈易乔挡在沈卿晚前面? 正要开口回绝,却听到段昊沉声做了决定。 “如此也好,都是姐妹,谁来弹这一曲都一样,那就让易乔小姑娘来弹!”段昊微眯着眸子,语气不容置喙,心中却是另有盘算,既然他不知道沈卿晚的琴技到底如何,与其冒险,不如让沈易乔上场,这样即便是沈易乔输了,也可以归咎于她年龄太小的缘故,他就不信,舞阳公主当真厚颜得要欺辱一个小丫头! “谢皇上成全。”沈易乔谢恩,喜不自胜,一方面是在听了舞阳公主的琴音以后,她自信满满,一方面是因为可以在这样的场合好好表现自己,尤其是在将军的面前! 此时的她,心思深沉,完全不像一个小孩,沈卿晚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似并不在意,但眼底却是多了一分冷漠,沈易乔的水平,她当然清楚,不过,她竟为了表现,这么急功近利,她的这个三妹妹还真是不能小觑了! 沈易乔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大殿中央,周围的人都看着那一双抬起的手,神色各异,有些面色严肃,有些嘴角却是细微的轻蔑,似在等着看丞相府的这个自告奋勇的七姑娘会闹出怎样的笑话! 指尖碰到琴弦,一个音符发出,却是平淡无奇,舞阳公主看在眼里,嘴角的得意与嘲讽更加浓郁,只是,当接下来的音调传出来的时候,舞阳公主的脸顿时僵住。 她是懂琴之人,当然知道这等水准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眼睛皆是一亮,看着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坐在琴前,随意拨动,所弹奏出来的曲子却是让人惊叹。 岂是“悦耳动听”能够概括得了的? 如此纯熟的曲子……竟然是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就连皇上和太后也是面露喜色,皇上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单是看舞阳公主那震惊的模样,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沈易乔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这段时日,自己弹琴的水平大增,还真多亏了六姐的指点。 最后收尾,一曲完美结束,顿时,众人都忍不住鼓掌赞美,沈易乔一脸笑意,而舞阳公主的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第六十七章 洗尘宴5 “舞阳公主,我凌祈的女子琴技如何?”太后挑了挑眉,声音依旧温柔,但话中的嘲讽却是格外明显,“易乔丫头今年才十三岁吧?十三岁便有如此造诣,让本宫不得不怀疑,舞阳公主是否当真练了十三年琴,会不会是三年?” 太后话落,当场一阵哄堂大笑,舞阳公主满心怒气,娇嫩的脸胀得通红,凌祈的太后竟然这么羞辱她,可是,她身在凌祈,面对太后的羞辱,她却只能承受着,默默的低下头,无话可说,任凭心里的恨意与不甘交织着。“易乔丫头,你想要什么赏赐?”皇上满意的点头,完全将舞阳公主当成透明人。 沈易乔心里一喜,但却摇了摇头,“易乔不要赏赐。” “哈哈……”皇上更是满意的大笑出声。 一旁的舞阳公主依旧咽不下这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败了,她的琴技得了师傅的夸赞,师傅还说,她的水平已经是无人能及,可是,今天却败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上,教她如何能甘心? “舞阳欲献舞一支,恳请皇上准许!”这一次,舞阳却是跪在了地上,行凌祈的大礼。 她琴舞双绝,舞技比琴技超出了许多,父皇说,她是天生会跳舞的,所以,她的名字里带了一个舞字,她本想用琴技来给沈卿晚以及凌祈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这样的状况,她也不能有所保留了,无论如何,她今天都不能这样败下来,她一定要扳回一城。 献舞?敢情这个舞阳公主还不甘心呢! “可现在没有乐师替舞阳公主奏乐啊?”太后娘娘微微蹙眉,她也是早就听闻了舞阳公主的舞技超凡,方才沈易乔在弹琴上胜了她,可在舞蹈上就未必能行了! “让沈卿晚小姐替舞阳奏乐便可!”舞阳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妹妹给她的羞辱,那么她就还到姐姐的身上,这很公平,不是吗? 众人心中一惊,皆是明白了舞阳公主的意思,她要用她的舞,来比沈卿晚的乐。 “这……”皇上面露难色,浓墨的眉峰紧拧,就连南宫天裔以及苏琴、赵景泽也是皱眉,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情况,观众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舞者的身上,而鲜少会去留意伴奏的乐曲,这个舞阳公主摆明了就是占便宜! “皇上,舞阳公主既然已经开口了,那么沈卿晚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希望舞阳公主别嫌弃沈卿晚的琴技粗糙就好。”沈卿晚缓缓起身,神色平静,好似丝毫不知道这样会有多吃亏。 事实上,沈卿晚又怎会不知?她的心里跟明镜一样,舞阳公主本就针对她,刚才又在沈易乔那里受了刺激,想必更加希望能够好好将她羞辱一番,哼,羞辱?这一世的沈卿晚,又怎么会让一个舞阳公主给羞辱了去? “宁儿……”太后也是明白舞阳公主的意图,心里不免替沈卿晚担心,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丫头了,她可不想让沈卿晚吃亏。 “太后娘娘,今日将军凯旋,宁儿也是理应献上一曲的,权当作是给将军的礼物吧!”沈卿晚福了福身,走到琴前坐下,抬眼对上舞阳公主的视线,“舞阳公主希望沈卿晚替公主弹哪首曲子伴奏?” “你随意便可,本公主无论哪首曲子都能跟上。”舞阳公主扬起下巴,一脸高傲。 “好,那沈卿晚便做主了。”沈卿晚敛下眉眼,一抹诡谲从眼底一闪而过,手抬起,置于琴上,琴音缓缓而出,轻扬优雅,舞阳公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等水平,她游刃有余,挥动水袖,舞阳公主在大殿之上轻舞,随着乐曲,恰到好处。 猛地,沈卿晚琴音一转,悠扬的曲调变得激昂,强烈的听觉冲击让在场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舞阳公主舞蹈上的众人一怔,那琴音好似进了他们的脑袋,让他们情不自禁的想要闭上眼,去领略琴音中描绘的意境。 一闭上眼,众人更觉深陷其中。 黄沙漫天,战鼓雷鸣,战马驰骋疆场,英勇的将士奋勇杀敌,刀剑相交,慷慨激昂,倏地,琴音微变,他们好似看见大胜之后将士们的欢庆,看见夜里士兵偷偷思念家乡的亲人…… 这是一曲献给将士们的战歌,让人震撼! 所有人沉浸在沈卿晚用琴音营造的意境中,无法自拔,脸上的表情随着琴音的变化而变化着,时而哀戚,时而振奋,时而激昂,皆由沈卿晚的双手操控着。 舞阳公主的舞步乱了章法,看着在座的众人,所有人的闭着眼,舞阳公主顿时慌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闭上眼,如何能看得到她绝妙的舞姿? 狠狠的瞪向沈卿晚,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只见她脸上笑意温和,可是不知为何,看着那双眸子,舞阳公主竟感觉到一丝邪恶,好似要将她吞噬。 沈卿晚嘴角微扬,她知道除了她和舞阳公主之外,所有人都闭上了眼,于是肆无忌惮的朝着舞阳公主诡异的一笑,几分轻蔑,几分挑衅,几分嘲讽。 她以为让她伴奏就占到便宜了么?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她沈卿晚可不是好欺负的,敛下眉眼,邪恶闪现…… 见舞阳公主停止了舞蹈,沈卿晚朝舞阳公主眨眨眼,眼中的挑衅更浓,方才不还说,无论哪首曲子,她舞阳公主都跟得上的吗?在她沈卿晚的手下,那就未必了! 果然,脸色阴沉难看的舞阳公主似明白她眼中的挑衅,心里的自傲怎能容许她这样退缩,狠狠的瞪了沈卿晚一眼,再次起舞,努力跟上沈卿晚的曲调。 沈卿晚勾起一抹笑意,见她果然上当,拨动琴弦的手越发的专注,继续在描绘着那一副战争意境的同时,也不忘给舞阳公主增加难度,见她舞步凌乱,沈卿晚眼里划过一抹诡谲,这是一场心理战,在舞阳公主舞步乱了章法之时,全盘就已经在沈卿晚的掌控之中了,她越是负隅顽抗,下场只会越凄惨! 此刻,她倒是想多逗她一逗! 这厢沈卿晚镇定自若,手在琴弦上挥洒自如,那厢舞阳公主的章法更加凌乱不堪。 而景阳殿外不远处,一身玄色锦衣的段钰远,听到传来的琴声,忍不住驻足聆听,负手而立,风华绝代,如冠玉的面上难得的浮出赞许之色,“长河大漠,战马奔腾,好一首慷慨激昂的曲子,让人如临其境,当真是绝妙,这皇宫之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位弹琴高手?” 第六十八章 洗尘宴6 “主子,是否让属下去查探一下?”身为段钰远贴身护卫的流风难得看到主子因为一首曲子而停下脚步,他的主子本身就是一个善音律之人,能够得到他的赞赏,当真是不容易的。 “不必。”段钰远看向景阳殿的方向,竟然径自朝着景阳殿大步走去。 流风微怔,他们要去的地方正好和景阳殿方向相反,有要事在身的主子竟循着那琴音而去,这点让流风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主子已经走远,急忙跟上段钰远的脚步…… 景阳殿内。 所有人依旧闭着眼,沉浸在琴音之中,沈卿晚面容平静,眼底却是闪烁着邪恶的光芒,见舞阳公主脸上已经有了薄汗,不由得在心里冷哼,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舞阳公主在南疆国是被当做宝贝一样侍奉着,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生来好强,即便是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下风,依旧不甘心现在的状况,企图扳回一城。 猛然,沈卿晚的琴音渐渐缓和,似在故意让着舞阳公主,见舞阳公主慌乱的步调有所改善,一抬眼,正好对上舞阳公主那双得意的眸子,沈卿晚心里轻笑,只叹这舞阳公主还真是傻得可以,以为她真的会故意让着她吗?也不怀疑一下这其中是否有诈,就这样显露出她的得意,当真是一个没长脑子的公主。 这等伎俩也想挑衅她,分明是自寻死路! 敛下眉眼,嘴角微扬,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猛地一用力,“叮”的一声,伴随着这一声响,陷入琴音之中的众人好似刚从梦中惊醒,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响,原本因为跟上了曲子而得意的舞阳公主砰地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疼痛传来,俯趴的姿势,狼狈不堪,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睁开眼,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一曲完毕,舞阳公主不是完美的结束舞姿,竟然摔倒在了地上,况且,这姿势……众人一见,都忍不住露出嘲笑之色,传闻中南疆国的大公主琴舞双绝,这琴嘛,竟败在了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手上,而这舞嘛……方才,他们只顾着欣赏琴中的意境,无暇分神去留意她的舞技,不过看现在摔在地上的狼狈,也知道,这舞技定也一般,怕是连普通的舞姬都及不上,刚才看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更觉不屑。 “舞阳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不过是听了沈卿晚小姐一首曲子,你竟趴在地上了,即便是你觉得自己的舞技远远不及沈卿晚的琴艺,也用不着行此大礼啊!”唯恐天下不乱的林惊遇挑了挑眉,丝毫不掩饰话中的戏谑与嘲讽,他心中也是纳闷,照理说,舞阳公主是善舞之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才是,除非…… 林惊遇下意识的看向在琴前坐着的沈卿晚,只见她嘴角微扬,依旧是温婉的模样,不知道的,怕还真会误以为她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种直觉,舞阳公主如此狼狈的惨状,定和沈卿晚脱不了干系,此刻他不由得懊恼,方才陷入那琴音营造的意境中,怕是错过了另外一出好戏了! 林惊遇话一落,在场的人顿时哄堂大笑,就连皇上和太后也禁不住笑出声来,丝毫没有要给舞阳公主留颜面的意思。 顾辞和段云淇也有和林惊遇一样的想法,看着沈卿晚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舞阳公主,承让了!”沈卿晚起身,无论谁来看,都知道到底是谁输谁赢,这便是挑衅她的下场! 舞阳公主气得牙痒痒,想到方才沈卿晚故意让她,怕是当时就在暗中设计,趁她没有防备,害她摔在地上,舞阳公主紧握着拳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让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狠狠的瞪着沈卿晚,好似要将她灼穿了一般,沈卿晚脸上微微笑意,更是让她心里如刀绞般疼痛。 “胜负已定,没想到我凌祈国竟有如此善琴之人。”段昊满意的点头,眼露赞许,这岂止是悦耳动听,分明就是仙乐,这个沈卿晚,当真是不简单的。 “沈卿晚小姐的琴艺超凡,实在让人佩服。” “沈卿晚小姐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技艺,后生可畏啊!” 各官员竞相附和,方才琴音中描绘的画面竟好似在眼前,他们的心也禁不住跟着那琴音去感受这激昂悲怆的战歌,一个经历了战争的男子,怕也无法将这曲战歌演绎得如此到位,更何况是一个女子?他们心中不免对沈卿晚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欣赏。 各官员竞相附和,方才琴音中描绘的画面竟好似在眼前,他们的心也禁不住跟着那琴音去感受这激昂悲怆的战歌,一个经历了战争的男子,怕也无法将这曲战歌演绎得如此到位,更何况是一个女子?他们心中不免对沈卿晚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欣赏。 “恭喜相爷了,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女儿,着实让人羡慕。”有人开口恭贺,这个丞相,竟如此沉得住气,敢情是将这个女儿的才华藏着呢! 相爷扯着笑脸迎合着,心中也是对沈卿晚充满了疑惑,他知道沈卿晚琴技不错,但却不知道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能让人陷入琴音当中,无法自拔,看来,他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六女儿了! 沈卿晚感受到他的视线,却是不动声色,似乎能够料想得到相爷的心思,不过,对付相爷,她自有办法! 那些官家小姐此刻没有了方才的嫉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羡慕,方才那一曲,确实让她们折服了,她们纵然是学一辈子,怕也弹不出沈卿晚十分之一的韵味儿。 而一旁的沈易乔却是脸色铁青,这些时日,六姐姐指点她琴技,却从来没有亲自弹过,她以为凭着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已经学得**不离十,但是,今日一听六姐姐弹的曲子,她竟懵了,也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相比之下,她比六姐姐差远了! 看着众人对六姐姐的欣赏,沈易乔顿时觉得有些讽刺,她方才还以为自己展露琴艺之后,众人必定会记住丞相府七姑娘琴艺绝佳,可是,现在看来,她是自寻其辱罢了! 六姐姐完全盖过了她光华,更显得她不过是衬托红花的绿叶! “方才是谁在弹琴?” 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众人闻声看去,看到来人,众人皆是满脸诧异,他怎么来了?那一袭玄色,便已经昭示了来人的身份,在凌祈,能着玄色衣裳的,唯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众人都知道段钰远不喜应酬,所以,皇上办这一次洗尘宴,便没有邀请他来,可他竟不请自来,就连皇上也甚是诧异。 “你可是来晚了,刚好错过了一出好戏!”林惊遇挑眉,意有所指的朝着沈卿晚一瞥,段钰远精通音律,若是听了沈卿晚方才的曲子,说不定还会引以为知音。 敏锐的段钰远顺着那视线看去,不由得微微蹙眉,沈卿晚?方才那一曲难道是她弹的?这样一个女娃,竟能弹出如此激昂的曲调,就连他心中也是吃惊的。 来晚了吗?心中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该快些赶来,虽然一路上他没有错过那美妙的琴音,但此刻他却是想亲眼看看,她弹琴时的模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段钰远的身上,似乎是在探寻他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满心不甘与愤怒的舞阳公主心中却是恨意交织,看着沈卿晚脸上的沉静,便恨不得将这张脸给毁了,在南疆皇宫,只要是她看不惯的,或者是敢惹怒她的人,她都会想尽办法折磨死他们,此时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只想好好教训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女人。 强忍着疼痛,撑起身体,抽出随身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眼中的狠毒四溢,毫不犹豫的朝着沈卿晚刺去,这匕首是父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玄铁打造,削铁如泥,曾经她不知用这把匕首削了多少宫女的脑袋,她几乎能够预想得到这一把匕首刺入沈卿晚身体的画面。 沈卿晚感受到危险直逼她而来,眸子一紧,顾辞身体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沈卿晚冲去,不惜用身体去护沈卿晚,而与此同时,另一抹玄色身影闪过大殿,却是先顾辞一步将沈卿晚护在怀中。 两人一同将沈卿晚隔绝在危险之外,舞阳公主手中的匕首却是划过了二人的身体,划破了段钰远的玄衣,却在划过顾辞之时,刀刃割破了皮肉,鲜血沾到匕首上,顿时,所有人都惊了。 顾辞猛地抓住舞阳公主的手腕儿,没有丝毫怜惜,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捏碎。 手上的无力感袭来,舞阳公主紧皱着眉,脸上难掩痛苦,匕首落在地上,舞阳公主吃惊的看着顾辞,她一直听闻顾将军在战场上的勇猛无敌,但这一路上她发现私下里的顾辞竟有儒生的温润,而此刻他脸上的怒气,几乎要将她吞噬。 猛地,小腹传来一阵剧痛,舞阳公主整个人如破线娃娃一样飞了出去,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落地之时,几乎可以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众人都是一惊,看着刚才出脚利落的将舞阳公主狠踢出去的楚王,面无表情的他冷冷开口,“皇宫之内公然行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第六十九章 洗尘宴7 没有看那个摔得再也爬不起来的舞阳公主一眼,转而询问怀中的女子,“可有事?” 明知她被护着,不可能受伤,但关心依旧忍不住脱口而出,沈卿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众人诧异,楚王素来不爱管闲事,别说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即便是他的亲表妹明月公主有危险,他也不一定会出手,众人见他此刻的姿态,心中若有所思。 “来人,将这大胆的刺客押进天牢!”崇正帝严肃的开口,帝王的威仪十足。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父皇送来凌祈联姻的……你们不能……”舞阳公主慌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天牢是什么地方,更加知道凌祈的天牢和她们南疆国一样,有着千百种折磨人的方法,而天牢中的潜规则更是让她心里战栗,畏惧不已,不,她不要去那个地方,更加不能去那个地方! 崇正帝微微蹙眉,却是冷哼一声,“联姻?朕岂会跟一个战败国联姻?哼!这件事朕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立刻替朕拟一封书信送去南疆,南疆皇帝竟派公主到我东秦皇宫行刺,朕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有何居心!顺便替朕告诉他,朕的百万大军随时恭候他南疆皇帝的挑衅!” 话落,所有人都瞪着舞阳公主,殿外的侍卫很快进来,将地上的舞阳公主粗暴的提了起来,舞阳公主心一沉,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想到父皇的交代,她心中更是慌乱不已,身体被侍卫拖动,疼痛让她啊啊的叫出声来,她的腿……疼痛钻心蚀骨,左脚脚踝处除了痛,便没有任何知觉,一个认知跳进她的脑海,刚才那一摔,她的脚断了! “皇上饶命……饶命……”舞阳公主顾不得许多,急着求饶,南疆是战败国,即便是父皇也保不了她了。 只是她的求饶没有丝毫作用,舞阳公主的声音渐行渐远,大殿之上却是一阵沉默,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刚才楚王和顾将军对沈卿晚护卫的姿态更是让崇正帝和太后娘娘皱眉沉思。 这两人都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是再了解不过的,他们两人方才分明是以身体护着沈卿晚,这情况让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忍不住各自留了心思,在意了起来。 “呀,将军哥哥流血了!”沈易乔惊叫出声,忙不迭的拿出绣帕,上前想要替顾辞包扎,顾辞却敏捷的一闪,巧妙的避开了沈易乔,沈易乔心中顿时一阵失落。 “快,快宣太医……伤得可重?快让本宫看看!”太后急切的起身,到了大殿之上,满脸关心。 沈卿晚微怔,看到他手臂上的血迹,心里一惊,顾辞却是轻松的笑笑,“没事,不过是划破了皮,没什么大碍!” 太后仔细看了,果然伤口不深,心里才松了口气,“那舞阳公主当真是胆大包天,不过是一个南疆皇帝送来讨好我凌祈的礼物,竟敢如此放肆!” 想到什么,太后视线转向沈卿晚,亲切的拉着她的手,“方才可吓到了?” “父皇皇祖母,晚儿方才确实受了惊吓,侄儿先送她出宫。”不待沈卿晚开口,段钰远便率先替她回答,温和有礼,语气却不容商量。 太后脸色微僵,就连沈卿晚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撇开惊吓不说,单是段钰远说要送他出宫,她就有些惊诧,在座的人,即便是当朝丞相,怕都不敢劳烦楚王殿下相送! “如此也好,远儿便送沈卿晚回去吧!好好歇着,改日本宫再派人接你进宫,你方才弹的琴本宫还没听够呢!”太后对沈卿晚打从心里喜欢。 太后的话一落,在场的人心中有几分明了,如今这个丞相府六小姐怕要成为太后面前新晋的红人了! “那沈卿晚在侯府等着太后娘娘宣召。”沈卿晚心中一喜,太后对她越是看中,她便越是安全,相爷怕也听到太后的旨意了,想来她又多了一张护身符! 沈卿晚福了福身,转身之际,手腕却被一只大掌握住,动作轻柔,沈卿晚下意识的看向段钰远,完美的侧脸刚毅如初,深邃的眸子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沈卿晚暗自在心中腹诽:还真是一个霸道深沉的男人! 沈卿晚和段钰远出了皇宫之后,并没有回丞相府,而是跟着段钰远在城中转悠,马车上,二人极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段钰远拿着方才从店铺中带出来的账册,仔细翻阅。 想到方才他们进的几个店铺,沈卿晚若有所思,此刻依旧处于惊讶之中,那几个都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店铺,涵括了玉器、酒楼、药材等方面,这些店甚至在东秦国的其他地方还有为数不少的分店,即便是前世的她,也不知道这些店竟然是段钰远的,她更加没想到,段钰远竟然会带她去巡视店铺,想到刚才掌柜的看到她时,面上流露出的诧异,沈卿晚禁不住嘴角微扬。 “你身旁的危险可不少。”静的出奇的马车上,突然响起段钰远浑厚的声音,他的视线依旧在账簿上,好似刚才开口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沈卿晚微怔,瞬间明了他的意思,以段钰远的精明,那天在飞花小筑,恐怕就已经知道她在丞相府豺狼环顾了吧!刚才在皇宫舞阳公主又企图刺杀她,她的危险当真是不少的! “我还能应付。”沈卿晚敛下眉眼,依旧是一贯的平和,在段钰远面前,她不需要伪装,即便是伪装,恐怕也骗不了这个精明的男人,这些时日,她不断为自己谋划,扩张她的筹码,若是连这些都应付不来,她谈何报仇? 翻阅账册的手微微一顿,“你需要一个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 还不待沈卿晚回答,段钰远的声音再次徐徐响起,“明天,我派一个给你。” 沈卿晚微怔,段钰远要派贴身护卫给她?这是什么情况? 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沈卿晚开玩笑似的开口,“楚王殿下是想监视晚儿吗?” 段钰远倏地停止了翻账册的动作,抬眼看向沈卿晚,深邃的眸子微眯着,刚毅的嘴角似笑非笑,却是没有回答沈卿晚的问题,就这样看着她,一瞬不转。 被那双锐利的眸子紧盯着,沈卿晚感觉好似如坐针毡,转念一想,堂堂楚王,监视她一个世家小姐干什么? 马车倏然停住,已经到了丞相府门外,沈卿晚正要打开车门下车,却听到身后的段钰远猛然开口,“以后,你就是他的主子,唯一的!” 他不会监视她! 沈卿晚动作僵住,“为什么?” 段钰远却是笑而不语,沈卿晚感觉自己等不到答案,无奈的挑眉,下了马车,朝着丞相府大门走去。 第七十章 毒典1 刚才跟着段钰远去店铺巡视花了不少时间,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沈卿晚一进大门,就看到沈易乔站在大厅外,看到她进门,眼中有一抹妒意一闪而过。 沈卿晚看在眼里,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对她笑颜相待,正要回她的蘅芜苑,沈易乔却匆匆的跑了过来,扑进她的怀中,嘤嘤啜泣,沈卿晚不由得皱了皱眉,刚才还满怀敌意的看着她,现在竟在她的怀中哭泣,这个沈易乔到底要干什么? “六姐姐,将军他……” 听到将军二字,沈卿晚身体一怔,猛地将沈易乔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握着她的双肩,“将军他怎么了?” 沈易乔仰头望着沈卿晚,“六姐姐,将军他中毒了,你出宫之后,他就晕倒了,将军要不是为了救你,被那舞阳公主割伤了手臂,他也不会……” 沈易乔的手倏地一紧,似乎是在压抑着妒意,她知道,她即便是恨六姐姐可以得到将军特殊的对待,她也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她还不能和六姐姐为敌。 沈卿晚心中一惊,中毒?怎么会中毒?“宫中的太医呢?” “宫中的太医弄不出解药,那舞阳公主心狠手辣,竟然在匕首上淬了毒,太后娘娘派人去天牢逼她交出解药,可是,那女人竟然说没有,死活不肯交出来,可怎么办呀?”沈易乔难掩焦急,依旧啜泣。 而此时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回廊拐弯处,春兰似听到了天大的消息,立即匆匆转身朝着离园赶去…… 沈卿晚猛地推开沈易乔,转身朝着丞相府外跑去,舞阳公主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能够猜出几分,但是,无论怎样,她都要将解药给逼出来! 天牢,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猛然,脑中浮现出一张脸,沈卿晚心中生出了希望,现在只有他能帮她了! 马车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段钰远无心翻阅账册,脑中竟浮现出沈卿晚的身影,猛地听到外面急促的呼喊,段钰远拧眉,立即吩咐铜爵停下马车,打开车门,果然看到气喘吁吁的沈卿晚朝他跑来。 “快带我去天牢!”沈卿晚顾不得许多,现在只有段钰远能够帮她。 段钰远眸子一紧,体贴的没有多问,将她拉上马车,随即交代流风去天牢,马车上,沈卿晚面容沉静,但是段钰远依然看出了她眼中隐含的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如此匆忙? 很快的,二人到了天牢,因为段钰远,一路畅通无阻,狱卒恭敬的将二人带到关押舞阳公主的牢房,便退了出去,牢房之中,只剩下段钰远、沈卿晚以及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舞阳公主三人。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舞阳公主看到来人,疯狂的大笑出声,“你是来找我要解药的吗?本公主早就说了,根本没有解药,你们还不死心吗?上次为了折磨一个小宫女,本公主才在那匕首上淬了毒,我南疆国的奇毒,只要沾上一点点,就可以让人昏昏沉沉,身体好像陷入了冰火之中,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就连最后到底是会被热死还是会被冷死都不知道呢!” 沈卿晚握着的拳头一紧,咬牙切齿,“你不是喜欢将军吗?” “哈哈……喜欢,本公主是喜欢将军,可是那又怎样?你们的皇帝不会放过本公主,既然这样,本公主还不如拉他陪葬,东秦国没了南宫将军,你们的百万将士也威胁不到我南疆国!”舞阳公主眼露寒光,她没有忘记她本来要杀人是沈卿晚,为什么那一刀没有刺到沈卿晚? “你想死?”沈卿晚挑眉,猛地上前扣住舞阳公主的下颚,逼她张开嘴,随即利落的朝着她口中丢进一颗丸子,逼她吞下了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舞阳公主防备的看着沈卿晚。 沈卿晚嘴角微扬,笑意却是让人心生寒意,“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啊!不过,刚才那东西倒不会让你马上死。” “你什么意思?” “那还用问,当然是要让你受尽折磨而死!”沈卿晚挑眉,看着舞阳公主脸上闪现的惶恐,心里浮出一丝得逞,“公主可知道《毒典》中记载的天下十大剧毒?” 舞阳公主脸色顿时铁青,《毒典》?她当然听说过,那是毒王秘藏,据说那上面记载了各种毒物,但多年前,唯一的孤本被天下第一神偷所盗,随后下落不明,沈卿晚居然知道《毒典》中记载的天下十大剧毒,莫非…… 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不错,《毒典》确实在我手上!” “你……”舞阳公主眼中更是惊恐,如果《毒典》在沈卿晚手上,那刚才自己所吞下的东西…… 想到刚才沈卿晚的话,舞阳公主身体一阵颤抖,被恐惧包围,受尽折磨而死?那……会是怎样的折磨? 沈卿晚满意的看着舞阳公主的反应,此刻的她,虽然依旧温婉的笑着,但那笑容之中,却包含了更多邪恶的东西,纤手伸向舞阳,任凭指甲在她的光滑细嫩的脸上寸寸游走,更是激起了舞阳更深的恐惧,“舞阳公主,素闻南疆国的人善使毒,想必公主也是精通用毒的人,正好,我也对那些东西十分感兴趣,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按照《毒典》上的记载琢磨琢磨,沈卿晚不才,但也弄出了几样了不起的宝贝,你说,到底是你南疆国的毒厉害,还是《毒典》中的天下十大剧毒厉害?” 舞阳公主吞咽了一下口水,想要逃开,但是,她的身体却一寸也不能移动,“有本事,你杀了本公主!” “杀了你?那怎么成?我说过,要让你受尽折磨而死,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吗?”沈卿晚邪肆的挑了挑眉,“鹤顶红、孔雀胆、墨蛛汁、腐肉膏、彩虹菌、碧蚕卵、蝮蛇涎、番木鳖、白薯芽,你猜猜刚才我给你吃下的到底是哪一种?” 舞阳公主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着,沈卿晚每说出一样名字,她的心都忍不住狠狠抽搐,这些都是剧毒之物,无论是吃下哪一种,她都知道,这其中所受的折磨定不会少! “猜不出?”沈卿晚嘴角微扬,猛地捏住舞阳公主的下颚,逼她直视着自己,好似要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恐惧,“放心,这些都不是,我给你吃的是……七、星、海、棠!” 听到“七星海棠”四个字,舞阳公主青了的脸瞬间转白,眼中的恐惧更浓,七星海棠?她曾听父皇说过,天下十大剧毒之中,其他九种都不是最厉害的,最可怕的就是七星海棠! 这种毒无色无味,连最缜密的人都无法防备,最可怕的是它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的身体,让中毒之人慢慢的忘记最想记住的事情,直到心智退化到婴儿阶段,七七四十九天,中毒之人每一天的所受的折磨都不一样,直到死才能终结痛苦。 昏暗的牢房内,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沈卿晚的段钰远,也在听到‘七星海棠’之时,高大的身躯明显的一怔,大掌紧握成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怕了吗?”沈卿晚淡淡的开口,舞阳公主亲手折磨过许多人,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受尽折磨是怎样的痛苦,“想象一下,记忆与心智一天天的退化,堂堂公主最后变成白痴,再想想每一天的痛苦……四十九天啊,不知道公主撑不撑得过去?以公主现在的状况,怕是想自杀都无能为力吧!只能受着折磨,等死了!” 沈卿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把利剑,直直的插进舞阳公主的心里。 她怕了!舞阳公主确实怕了,她可以死,但是,这等死法,却是她无法承受的,眼中溢满了恐惧,方才那份嚣张也早已经不见,哀求的拉着沈卿晚,“求求你,给我解药,我不想受折磨……求求你……” 求饶?终于求饶了么? “那可如何是好?我找你要解药,你不给,现在你找我要解药,我到底要不要给呢?”似苦恼的开口,沈卿晚敛下眉眼,遮住一闪而过的得逞,她要的就是她的求饶! 舞阳公主乱了方寸,此刻只想从沈卿晚那里得到解药,忙不迭的开口,“我们交换,我给你解药的配方。” “好,一言为定,但我怎么知道,会不会给了你解药,你却不给我配方或者是给我假的配方?”沈卿晚皱眉,她知道,舞阳公主越是急切的想要从她这里得到解药,就越不可能写下假的配方。 “我先告诉你配方。”舞阳公主豁出去了,但依旧害怕沈卿晚反悔,“你必须答应我,一定会给我解药!” “这是自然!”沈卿晚淡淡的开口,随即吩咐狱卒拿来纸笔,交到舞阳公主的手上。 舞阳公主快速的写下解药的配方,交给沈卿晚,“给我解药!” 沈卿晚将手中的配方看了一遍,随即揣入怀中,意味深长的看着地上的舞阳公主,却是没有要给她解药的意思。 舞阳公主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拉着她的衣裙,再次开口,“给我解药!” 第七十一章 毒典2 “我可没有解药给你。”沈卿晚挑眉,甩开舞阳公主的手,目的已经达到,她便没有再和舞阳公主纠缠的必要,现下最重要的是将配方交给皇后娘娘,她相信,以太医院的实力,定然能够很快制出解药。 舞阳公主好似被打入了地狱,脸色一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瞪着沈卿晚,“你说过要给我解药的!” “我说你就信?”沈卿晚轻嗤,她可没有忘记舞阳公主那一刀原本是冲着她而来,她想杀她,她又怎么会救她? “你骗我!”舞阳公主没有想到沈卿晚竟然骗她,恨不得上前拉扯,可身体一动,左脚脚踝断裂处传来的疼痛更加剧烈。 “知道我骗你你也信?”沈卿晚得意的看着舞阳公主满脸的愤怒,她只能说这个舞阳公主太傻太天真。 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任凭舞阳公主猖狂的吼叫,沈卿晚转眼看向一直在一旁等候着的段钰远,心中一怔,自己方才的举动,他都看了去,看来,她以后在他面前,更加不需要伪装了! “我们走吧!将军还等着解药。”沈卿晚开口,人已经快速的走出了牢房。 段钰远跟了出去,一双眸子忽明忽暗,在进了牢房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她急急忙忙的来天牢,是为了替顾辞拿解药! 想到今天在景阳殿顾辞护沈卿晚的急切不亚于他,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你这配饰好像少了些什么!”马车上,段钰远突然开口,伸手拿过沈卿晚佩戴的玉佩仔细的把玩,玉佩末端的流苏上,几颗小珍珠点缀着,格外精致,只是,原本的五颗小珍珠,现在却只剩下了四颗。 此刻,他们正驾着马车,朝着皇宫赶去,从离开天牢开始,段钰远那双深邃的眸子就没有从沈卿晚身上移开,眼神似探寻,又有几分深沉的压抑。 沈卿晚身体一怔,果然是骗不了这个精明的男人的,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楚王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不错,那颗少了的珍珠正是被她塞入舞阳公主的口中的那颗丸子,哼!若是舞阳公主知道她吞下的不过是一颗珍珠而已,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她的目的不过是用计让舞阳公主交出解药配方罢了,舞阳公主即便是没有中七星海棠之毒,她在天牢那种地方,也够她受的了,天牢里的刑具足以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段钰远挑眉,他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可方才看她对付舞阳公主的手段,就连他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精湛的演技与缜密的心思。 他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而沈卿晚的智慧,甚至超过了许多男子,此时,他更加深了对沈卿晚的兴趣,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平凡的侯府小姐,还会有更多的惊喜带给大家! “什么时候能看看你手上的毒王秘藏?”浑厚的声音再次在马车中响起。 沈卿晚身体一怔,段钰远要看《毒典》?可是《毒典》…… 下意识的抬眼,却赫然落近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楚王殿下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起来了?”沈卿晚迅速的避开那双幽深的黑眸,敛下眉眼,平复心中的波澜,不得不说段钰远的眼睛确实锐利,怕是什么真相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吧!若是再与他对视,她难保不会泄露自己的心思与秘密。 “莫不是《毒典》没有在你的手上?”段钰远依旧淡淡的笑着,紧锁着沈卿晚平静的双眼,若有所思,能够知道《毒典》上记载的天下十大剧毒的内容,似乎是真的看过《毒典》,可是,这么一个侯府小姐,又哪来的机会接触到《毒典》? 这让段钰远迷惑不解,沈卿晚身上好似有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这个女子,深不可测! 沈卿晚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她当然不会告诉段钰远,她之所以会知道天下十大剧毒,是因为前世有机会接触过《毒典》,《毒典》多年前就失去了踪迹,但无数人依旧暗中寻找,希望得到这本毒王秘藏,《毒典》现在虽然不在她的手上,但是,她却知道《毒典》的下落,敛下眉眼,一个想法跃进脑海,也许得到《毒典》也不错,可以当做防身之用! “若是楚王殿下不是打着偷师的主意,随时可以看,但看归看,千万莫要探寻我是如何得到毒典的,这一点楚王殿下能答应吗?”沈卿晚挑眉,再次对上他的视线,和段钰远似乎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段钰远却是呵呵的笑出声来,温和的震动好似从胸腔中发出来,刚毅俊美的脸庞似被阳光笼罩,沈卿晚才知道,原来楚王段钰远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敢跟我谈条件的,你是第一人!”段钰远浓墨的眉峰微挑,眼中的深邃多了几分暖意。 沈卿晚浅笑,她知道,他同意了,只是……“另外,若是给你看了,你当欠我一个人情!” 段钰远微笑的脸微微僵住,但片刻又舒展开来,笑意更浓,“敢得寸进尺的,你也是第一人!” 沈卿晚挑眉,但笑不语,能够得到楚王的人情,那真是太划算了,而此刻段钰远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心思,如果他记得不错,那夜沈卿晚曾欠他一条命,一个人情比起一条命,那算得了什么? 此时,马车在皇宫朱雀门外停下,沈卿晚却没有下车,而是将从舞阳公主那里得来的解药配方交给段钰远,段钰远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希望他将这配方送进宫去,但是……段钰远不由得微微蹙眉,“你不进去看看将军?” 沈卿晚却是淡淡的一笑,“不了,楚王殿下能够替沈卿晚将解药送到,我便放心了。” 这个时候,况且又是皇宫,多少双眼睛盯着啊,见顾辞,实在不是好时机! 段钰远探寻了看了沈卿晚片刻,随即接过她手上的配方,下了马车,对着流风吩咐,“天色已晚,送郡主回丞相府。” 马车又重新上路,沈卿晚知道,将配方交给段钰远是万无一失的,想到顾辞,沈卿晚的眉心微皱,从认识开始,他就一直护着她,但是,现在看来,正是因为他护着她,他才多了更多的危险,想到前世,沈卿晚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她必须要足够的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一切她珍视的人! 沈卿晚让流风将马车停在侯府后门,她知道,沈易乔定然会在前门等着她,但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没有心思再和沈易乔纠缠,回到蘅芜苑,慕桃二人虽然吃惊她的晚归,但却没有多问,伺候她洗漱完毕,沈卿晚便吩咐慕桃下去休息,她心中明白,慕桃虽然是一个忠心的丫头,但是,要成为她的心腹与左右手,必须好好历练! 第七十二章 强买强卖1 楚王府,夜已深,但主院的房间内,依旧亮着灯火。 “明天你亲自去一趟天牢,交代狱卒,让他们好好伺候舞阳公主!”段钰远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浓墨的夜色,淡淡交代流风,他可没有忘记,原本划到顾辞的那一刀,是冲着沈卿晚而来。 “可是……她是一国公主……”流风面露难色,主子很少管东秦朝堂的事情,但是,今天却破例,主子口中的“伺候”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明白,恐怕这一声交代下去,那个舞阳公主就小命难保了! 段钰远凝眉,转身看向流风,深邃的眸子浮出一丝不悦,“你莫不是看上了那舞阳公主?” 流风的身体一怔,心中一凉,猛地单膝跪地,“流风知错,流风不该质疑主子的吩咐。” 跟随段钰远多年,他竟忘了主子的忌讳,想到两年前同为“八骏”之一的赤骥被主子调走的原因,一颗心更是忐忑不安,好似豁出去一般,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请主子再给流风一次机会。” 段钰远却是淡淡的转开视线,又看进了窗外的黑夜,“八骏之中,谁的防御能力最强?” 流风磕头的动作顿住,摸不着主子的心思,想到主子的问话,立即开口,“该是飞翩。” “那好,立刻发出消息,让飞翩明日之内,务必赶到京城!”段钰远声音平静无波,“没事你就下去吧。” 流风心中更是不安,猜测着主子让飞翩进京城,莫不是要来替换他的?想要问清楚,但记起刚才的教训,也只能闭口,默默的退了下去。 房间内,段钰远看着无尽的夜,脑海中浮现出沈卿晚的身影,嘴角微扬,他许诺明日派一个贴身护卫给她,断不能食言! 沈卿晚但笑不语,绕开寻菡往前面走去。寻菡皱了皱鼻子,一脸欢喜的跟了上去,“小姐,前面就是最后一家了。慎德轩,是一家古玩店。” 还没进门,店里的喧闹就让沈卿晚皱眉。古玩店并不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一般幽静清雅,这店里的声音人来没进去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一进门,店里倒是摆的琳琅满目,穿着一身锦衣富贵逼人的掌柜正一脸轻蔑的看着一个衣衫陈旧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脸色憔悴,一脸病容。还算清俊的容貌显得蜡黄干涩,身上的衣服虽然陈旧,却洗的十分干净看上去也并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有一些淡淡的文人气质。 此时那男子却是一脸尴尬和焦急,还有些喘喘不安的模样,“掌柜的,你再看清楚一些。这幅画真的是前朝吴之恺先生的真迹啊。” 掌柜的一脸嫌弃的睨着男子道,“看你一脸穷酸怎么会有吴……吴之恺的真迹?这副画分明就是赝品!不过本店也收仿品,看你这画仿的还不错,给你二百两就是了。” 男子气的涨红了脸,“你…你……”吴之恺是前朝大家,一副真迹就算不是其中极品至少也要两千两,如果再抬一抬还能更高。这掌柜居然想以十分之一的价格买了他家祖传的珍宝。如果不是真的继续要钱,他又怎么舍得就这么卖了这幅画?“岂有此理!我不卖了!”男子愤怒的卷起画卷要走人。 “等等!”掌柜的一看男子要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恶狠狠地盯着男子道:“爷给你两百两是给你面子!这话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说的也是,看你这幅穷酸样怎么会有这样的名画,咱们官府走一趟吧。” “见官就见官,我怕你不成?你这掌柜的开店居然如此不讲道理!”男子怒极道。 那掌柜轻蔑的一笑,“道理?你可知道我们这店是谁家的?告诉你,这是丞相府的生意,咱们府里二姑娘马上就要成王妃了。你说官府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个穷酸?” “你……”“这位公子,你这画我要了。两千两。”沈卿晚走进店里,轻声道。 还在争执的两个人顿时一愣,那男子反应过来看到跟前清丽幽雅的女子不由道:“你…你相信我么?” 其实沈卿晚也未必能看出来这画是真是假,只是从这掌柜和男子的反应,还有柜台里鉴画的师傅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得出的结论。何况,这画就算是假的,今天她也买了! 掌柜的一看到手的生意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搅局,不由大怒。再看沈卿晚衣着面料并不名贵,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出身,阴测测的道:“姑娘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沈卿晚扫了他一眼,淡笑道,“这位公子不肯卖给你,现在我卖了。怎么算是多管闲事?” 掌柜的冷哼一声道:“今天是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咱们家二姑娘正要寻些古董字画压箱呢。”沈卿晚冷笑,“好一个不卖也得卖。正好,本小姐今天非买不可了。寻菡,给钱。” 寻菡机灵的取出两千两的银票塞进那男子手里,顺手取过了画笑道:“公子,给你钱,你快走吧。” 男子犹豫道:“不成,两位小姐…”他若是走了,这两位小姐拿着画只怕走不出这店门了。虽然自己急需用钱,却也不能害了两位好心的女子。 看着几个已经过去堵住门的伙计,男子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这画我不卖了,姑娘把画还我吧。” 沈卿晚从寻菡手里接过画,打开看了看满意的点头笑道:“正好,这幅《清江望月图》本小姐要拿来送人,公子拿着钱走就是了。我倒要看看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别走了!”掌柜的威胁道。 沈卿晚好笑的看着他,“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们不成?” 掌柜的神色僵硬,森冷的道:“我虽然不敢杀了你们,却能拉你们去官府坐牢!来人,请了丞相府的名帖,抓这三个贼子去官府!” “放肆!小心本姑娘剁了你们的爪子!”寻菡挡在沈卿晚前面,抢先撂倒了想要抓沈卿晚的一个伙计,怒瞪着掌柜道:“你这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慎德轩是我家小姐的!” 众人又是一愣,那掌柜的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怀疑的看着沈卿晚,“你……你是……” 沈卿晚定定的看着他,淡淡道:“我姓沈,行六。” “六小姐?”掌柜的失声叫道,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沈卿晚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寻菡,扫了一眼围着的伙计寒声道:“还不退开,不想做了?”几个伙计恹恹的看了看掌柜,再看看沈卿晚退到了一边。 掌柜的反应不慢,只迟疑了一下便上前赔笑道:“六小姐,你怎么来了?” 悠闲的在店里走了一圈,沈卿晚才回头当作没看到一个伙计悄悄的溜出了门。问道:“慎德轩之名乃我大舅亲自提的。何为慎德?掌柜的想必不知道,何师傅,你来说说看。” 躲在柜台里的鉴画师傅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低声道:“回……回六小姐,舅老爷希望咱们做古玩的注重德行,慎言,慎行,慎德。” “说得好,那么……你们在做什么?将真品作赝品强买?” 掌柜的强辩道:“六小姐不懂做生意的,我们也是为了这慎德轩的生意。这年头生意可不好做。”沈卿晚冷笑道:“我确实不会做生意,却也知道经商重在一个信字。更知道人无信不立,没有信誉谁会跟你做生意?更何况…你这生意做得……如今这慎德轩账面上可是一片惨淡啊。” “我……” 沈卿晚打算他冷冷道:“你不用解释。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做了。至于之前的账目是怎么回事,你们其他人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清楚了,若是跟你们没关系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我另外每人赏五十俩银子。若是还是不清不楚的,你们就去大牢里呆着吧。我看看你们的主子到底会不会来捞你们出去!”几个伙计都犹豫起来,六小姐是御前红人他们都听说了,何况,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几乎能抵得上他们两年的工钱了。 掌柜的一见众人动摇,连忙上前叫道:“六小姐,我是二姨娘的人,你无权赶我走。” 沈卿晚浅笑,“抱歉,这慎德轩是我的。交代清楚了店里的账目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交代不清楚……你就是二姨娘的亲弟弟也没用。该不会你刘家的人都喜欢拿别人的东西用惯了就当是自己的吧?” “你…你…”掌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沈卿晚不再看她转身看向那呆立的年轻公子。她早就知道这慎德轩的掌柜在几年前就被换成了刘氏最小的弟弟,“这位公子,让公子受此羞辱,是我约束无方,还请见谅。” “不……没,没关系。”青年有些拘束的摆摆手,他也没想到这位娴静幽雅的姑娘居然会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多事,青年还是忍不住道:“既然姑娘是这慎德轩的主人,还请……多多费心才是。万一……”如果今天不是遇到这姑娘,只怕自己就这么被冤进大牢里了。看那掌柜的行事只怕这也不是第一次。 第七十三章 强买强卖2 沈卿晚也不生气,点头笑道:“多谢公子提醒。小女也是刚刚接手这铺子以后必定严加管教。我看公子对这幅画颇为不舍,这画公子就先带回去,银两算我借公子的,以后方便再还就是了。” 那男子连连摇头,心里却也实在有些舍不得这幅传家的画,道:“无功不受禄。只求姑娘将这《清江望月图》暂留两个月,两个月内在下一定设法还上姑娘的银两。” 沈卿晚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在意笑道:“这画我便放在店里,公子可随时来赎回。寻菡,另外在加一百两算是给这位公子赔罪。”还没来得及送走那卖画的青年男子,一对俊男美女便从门外走了进来。那掌柜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连声叫道:“佳儿…佳儿,王爷,救命啊……” 相携进来的正是名满京城的秦王段宇焱和沈易佳。沈易佳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俊美男子,款步走到沈卿晚身边娇声道:“六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可是堂舅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还请你看在他是长辈的面上就不要多计较了吧。”轻轻地几句话就将沈卿晚定在了不敬长辈上。 段宇焱闻言盯着沈卿晚皱了皱眉。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易佳,淡淡道:“二姐认错人了吧,我外祖父家里只有三个舅舅。如今也只有二舅在京城呢。何况,这慎德轩虽然是我娘的陪嫁,但是舅舅们再不放心用不着亲自来当掌柜的。这不过是家里的一个下人罢了,二姐怎么会以为这是六妹的长辈?” 沈易佳气的涨红了一张粉脸,心中更是恼怒。沈卿晚这话里的意思她若是听不明白就是傻子。在沈卿晚眼里根本就不把她们刘家的亲戚当亲戚,自然更不认刘家的长辈是长辈。所以自己的堂舅既然在慎德轩做掌柜,在沈卿晚眼里那就是她的下人。这个女人平时一片温和无争的模样,居然敢在秦王面前如此落她面子! 咬了咬樱唇,沈易佳勉强笑道:“六妹说笑了,不过是之前这慎德轩没人管理,堂舅才受娘之托代为料理罢了,怎么会是下人呢?” 沈卿晚点点头,了然的笑道:“原来如此,倒是妹妹误会了。以后此事倒不用麻烦二姨娘娘家的兄长了,我自会让人料理的。一会儿就麻烦这位刘…老爷随我去沈府当着父亲和祖母做个交接吧。” 掌柜的和沈易佳脸色都是一变。掌柜的自然是为了这油水丰厚的差事。如今刘氏的长女虽说是宫里的昭仪娘娘,但是刘家根基太薄要不当初的嫡女也不会嫁进沈府做妾。虽然这些年有了起色,但是在朝为官的也就那么几个,这掌柜的是刘氏的堂兄,原本只在家里无所事事,哪里能有如今管着慎德轩的日子过得舒心?而沈易佳也知道自己娘亲每年从这慎德轩得了多少银子,就是她自己平时看上了什么珍奇古玩也是直接就拿走的,因此在京城的闺秀中颇为风光。若是失去了对这慎德轩的掌控,将来可没那么便宜了。 沈卿晚可不管这两人心里在想什么,含笑拉着沈易佳道:“且不管这些,倒是二姐这个时候来慎德轩做什么?” 沈易佳脸色一僵,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秦王殿下看中了店里的一尊观音像想要送给太后……我陪王爷过来看看。” 沈卿晚笑容不改,依旧从容淡然,半点没有见到退了自己婚的男子的幽怨和难过。甚至笑的更加亲切了一些,侧首对段宇焱笑道:“原来是秦王殿下啊,小女见过。只是…二姐怎么让秦王殿下亲自来店里,咱们直接送去秦王府不就行了?” 沈易佳皱着眉看着沈卿晚,心道难不成她还不死心想要讨好秦王?段宇焱负手站在一边,看着沈卿晚眼底闪过淡淡的不屑,显然也是认为沈卿晚此举是想要讨好自己。只听沈卿晚继续笑道:“不过既然王爷来了,何师傅,将观音像包好给王爷吧。不知……王爷您是付现银还是银票?”众人解释一愣,段宇焱脸色有些难看,盯着沈卿晚道:“你说什么?” 沈卿晚皱眉,一脸茫然不解的道:“王爷不是要买观音像么?不过既然是秦王殿下,又是献给太后娘娘的。何师傅,就打个八折罢,倒也吉利。” 那边何师傅已经小心的取了观音像出来,沈卿晚看了一眼,是一尊白玉观音像。虽然只是远远地一眼就已经让人清楚的感受到观音悲悯世人的模样,显见无论是玉质还是雕工都是极品的。倒是没想到慎德轩还有这样的珍品,若是今天没来只怕就要亏大了。 “小姐,装好了。共计五千一百两。”何师傅也看出来了六小姐的意思。他原本就是顾家陪着嫁妆一起到沈家的老人,如今六小姐接掌了慎德轩,自然是向着自家的小主子的。沈卿晚对何师傅的上道也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对段宇焱浅笑道:“再去了零头,就五千两,王爷你看如何?” “六妹!你……”沈易佳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段宇焱,一脸委屈的对沈卿晚叫道。 沈卿晚心里冷笑,这些年刘氏不知道暗中拿了多少银两和东西,如今沈易佳更高一层,为了讨好段宇焱竟然想带着他白拿店里的东西。真当她是冤大头么? 寻菡心里不屑沈易佳的故作柔弱,笑嘻嘻道:“二姑娘怎么了?咱们小姐可是看着秦王殿下是王爷的面上折了好几百两了。换了别的家可没有这个价的。还是……奴婢知道了,想必是王爷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银。” 沈卿晚浅笑道:“那倒无所谓,我自然是相信王爷的。东西王爷不妨先带走,回头我让人将账单送到府上去顺便取银两也不妨。王爷你看如何?”段宇焱脸色有些难看,他能如何?若是拒绝别人只当他想白拿人家的东西,若是说不买了在场的人都知道是送给太后的东西,嫌贵就不买是为不孝。这沈卿晚京城都说无貌无才无德,却没说心性居然如此狡诈。冷哼了一声,段宇焱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仿佛片刻也不愿在这店里多待,拉起沈易佳就往外走去。连那王掌柜的呼叫也不管了。沈卿晚满意的一笑,挥手对何师傅笑道:“王爷果然爽快。何师傅,回头派人将账单送去王府就是了。对了,顺便看看之前还有没有记账,一并给王爷结了吧。堂堂王府,断不会少了咱们这点儿钱的。”闻言,刚走出门口的段宇焱脸色铁青,脚下顿了顿拉着沈易佳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七十四章 责罚1 沈卿晚一回到府里就被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请了过去,踏进荣乐堂很是难得的不是请安的时间一家子却到得很齐,就连事务繁忙的叶尚书也没有缺席阴沉着连坐在老太太下首瞪着刚进门的沈卿晚。沈易佳正依偎在刘氏怀里呜呜咽咽的哭着,一双水眸哭的红彤彤的,更是显得弱不禁风楚楚动人。 “晚儿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见过二姨娘和各位姨娘……” “孽女,还不跪下!”沈卿晚还没说完,呯啪一声沈城手里的茶杯砸到了沈卿晚脚边,厉声吼道。 沈卿晚沉默了一下,十分淡定的往旁边退了一步道:“不知道女儿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见她完全没有要认错的样子,叶尚书又要大怒一边的老太太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怒气道:“晚儿,今天在慎德轩你在秦王面前失了礼数,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还当咱们沈家教女无妨。回头等你二姐大婚回门之日,你去向秦王殿下陪个礼。这些日子你就在自己院里呆着吧。” 沈卿晚扫了一眼搂着沈易佳唇边闪过一丝笑意的刘氏,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老太太道,“祖母恕罪。既然祖母说是晚儿错了那定是晚儿做的不对,只是晚儿愚钝还是不知道错在哪儿。还求祖母指点一二才好。” 老太太一怔,望着一脸茫然不解的沈卿晚说不出话来。 刘氏扶着沈易佳坐好,起身走到沈卿晚跟前和蔼的笑道:“晚儿,王爷是当今的亲儿子,你今儿惹得王爷不高兴,若是王爷怪罪下来咱们家可是谁也当不起的。好好地跟老太太和老爷认个错,咱们不会怪你的。” 沈卿晚眨了眨眼睛,抿着朱唇思索了片刻,脸上不解的神色更浓,“惹王爷生气?可是晚儿并未与王爷多少什么啊。王爷要买玉观音只是身上银两未带足,晚儿也让人将东西取了给王爷带走了,并没有故意留难啊。王爷怎么会生气?难道……难道那玉观音有什么瑕疵?” 众人语塞,一边的赵姨娘扑哧一声,掩唇低笑道,“六小姐,二姨娘的意思是……您怎么能收王爷的钱呢?”秦王去买东西却没带银子,说出去谁信?分明就是压根没准备给银子却被沈卿晚用话拿住了,就连往常拿的东西都要补足银两,能不生气么? “赵姨娘这是什么话,王爷岂会在乎区区这一点小钱?何况……慎德轩是开门做生意的。别说是王爷,就是皇上也没有不给钱的道理吧?”沈卿晚讶然道。 赵姨娘也不生气,咯咯笑道:“六小姐说的是。就是宫里采买也是要给钱的。若是都不给钱……谁还做生意呢?” “住口!胡说什么!”叶尚书没好气的扫了一眼刚进门不久正得宠的爱妾,赵姨娘眨了一下媚眼也识趣的不再多说了。 沈卿晚一脸恍然大悟,转向刘氏道,“莫非王爷当真为了此事生气?难不成……这京城里所有商家都是从不收王爷银两的?若是如此,倒真是晚儿做错了。祖母和父亲放心便是。回头晚儿便命人将银两送回去,另外再加三千两当是向王爷赔罪了。” 刘氏连忙拉住,心里是有苦难言。若真是让沈卿晚这么办了,只怕王爷在京城买东西从来不给钱的名声就要传遍了。 沈卿晚才不管刘氏的脸上,有些担忧又有些委屈的对老太太道,“若真是如此,这慎德轩还有这些铺子还是早些关门了好。” 叶尚书冷着脸道,“慎德轩是你的陪嫁,关了做什么。” 沈卿晚皱着眉道:“可是…这慎德轩一月盈余还不足一千两,王爷每次来看重的东西都超过三千两以上。若是王爷每月来一次……” 闻言,老太太和叶尚书都是一怔,不由得将目光看向刘氏。慎德轩是京城数得上古玩店,每月的盈余怎么可能不足一千两?还有这秦王也真是,堂堂一个王爷,偶尔一次去店里拿样东西也就算了,经常去拿像什么话。就是皇帝也没有经常白拿臣子东西的道理。 刘氏一愣,咬着牙不敢说话脸色开始有些发白。老太太盯着刘氏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要知道这些年顾阳汐的嫁妆铺子收入都是归入府中用度的,若是有人从中作梗,那就等于贪了相府的银子。当初顾阳汐还重病的时候老老太太也是掌了一段时间的家的,自然深知慎德轩是叶二姨娘陪嫁中最赚钱的两家铺子之一,每月盈余最少也在三千两之上。 刘氏咬牙低声道:“回老太太,这两年……许是生意不太好罢……”他如何敢说那些钱都进了她自己的私库。 沈卿晚对着老太太行了个礼,幽幽道,“二姨娘整日里忙着府中的事务,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情。老太太有所不知,咱们家里可是被下面的人吭苦了。这几日晚儿仔细对了各个铺子的账目,就拿慎德轩来说,实际上每年盈余最少也在三万两以上,可是从三年前开始每年上缴府里的居然还不足一万两。竟有一多半是被下面的管事给吞掉了。原本娘亲生前交代,这十二家铺子到晚儿出嫁之前只要经营得益,至少可盈利二十五两。除了府里的花用以外,她也算是府中姐妹和弟弟们的嫡母,自然要给姐妹们添妆用的。没想到……如今母亲的一片苦心却是白费了。这几年,交给府里的银两尚不足十万两。这是账册,请祖母过目。” 这一下不只叶尚书和老太太,就连其他的小姐和姨娘的脸色都变了。凭空十几万两不见踪影,而且这其中还有给自己女儿的嫁妆,大厅里立刻吵了起来,“老爷,老太太,夫人仁临了了还想着咱们这些姐妹和庶子庶女,老爷可一定要将那些杀千刀的东西惩治了才是啊。” “就是,真是一个个黑心肝,连咱们府里的钱都敢贪。”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老太太脸色阴沉的将账册扔到刘氏脚边,刘氏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是要惩罚沈卿晚的,怎么沈卿晚几句话就将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了。捧着账册越往后翻二姨娘的手越发的颤抖起来。心中深恨自己从前竟小觑了这个丫头,明明从来没有教过她理家掌权的事,但是这账册上竟然半点痕迹也瞒不住她。甚至连店里的暗帐都翻了出来,显然拿捏人的手段也并不一般,“老太太……老爷,妾身……”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难怪让你办嫁妆你说府里拿不出钱来,感情钱都拿回去贴你娘家了?” “老太太,媳妇冤枉啊。都是下面的人贪心,媳妇根本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不知道你那堂弟在慎德轩当掌柜?不知道你匆匆忙忙的把几个铺子的掌柜都换了?”老太太盯着刘氏,老太太一辈子为了这个家,最恨的就是刘氏拿着沈家的钱去补贴自己娘家,这是任何一个婆婆都不能容忍的事情,何况刘氏还不是明媒正娶,只是个侧室,“晚丫头,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何在?” 沈卿晚垂眸,恭敬的答道:“晚儿自作主张将那些人都押了起来。签了卖身契的各打了十板子,外聘的准备送去官府。” 老太太皱了皱眉,道:“你这丫头还是太过心软了。十板子能当什么事?让人将慎德轩和藏珍阁的掌柜的带上来。”慎德轩和藏珍阁一家古玩一家饰品,正是十二家店中最赚钱的,几乎占了所有收入的一半。 不一会儿,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人拖了进来。那刘掌柜一见到刘氏便哀嚎起来,“妹妹,妹夫,救命啊……”叶尚书脸色铁青的瞪了一眼刘氏,并不开口。刘氏又气又怒,连声道:“放肆,还不快放开舅老爷!” 沈卿晚歉然笑道,“原来真的是刘家的舅老爷,晚儿还当是四妹开的玩笑呢。刘家虽说不是大家却也有不少人在朝为官,怎么竟会做了慎德轩的掌柜。不过……慎德轩的师傅和伙计告刘掌柜前后几年,贪墨慎德轩银两超过八万两。不知……” “这定然是那些小人污蔑。我堂兄怎么会贪墨银两?”刘氏断然道。 沈卿晚看了看老太太,也不反驳,道:“既然二姨娘愿意为刘掌柜作保,晚儿怎敢不信?一会儿便请刘掌柜和慎德轩的师傅以及伙计去一趟京城府尹那里当面对质吧。” 刘氏脸色一变,连忙道:“不过是些许小事哪里用得着麻烦京城府尹?”新上任的京城府尹秦牧号称铁面判官,落到他手里哪里能得了好。 沈卿晚安抚的对刘氏笑道:“二姨娘放心,若是果真冤枉了舅老爷,晚儿自然亲自向舅老爷磕头谢罪。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拉出去再打五十大板!”一回头,沈卿晚指着趴在一边的藏珍阁掌柜寒声道。 刚刚不久前才挨了十大板的掌柜顿时脸色如土,“六小姐饶命啊!六小姐…二姨娘,救命啊……”刘氏黑着脸不说话。 老太太老眼微微一咪,淡声吩咐道:“照六小姐吩咐的办。”看向沈卿晚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沈卿晚自然知道老太太在打量自己,也不在意,冷然盯着掌柜的道,“你和刘掌柜不同,你是卖身给顾家给我娘亲陪嫁的奴才。娘亲在世的时候待你不薄,这才短短几年你就敢如此背主。就算打死了你也没人敢多少半句话!给我狠狠地打!” 第七十五章 责罚2 掌柜猛地软倒在地,身子不住的发抖。在场的众人也都不由得有些心悸,原本以为这个默默无闻的六小姐是个没心机好欺负的,却原来是他们这些人看走了眼。 “不……六小姐饶命啊……二姨娘,救命……二姨娘,我贪得钱有有大半都是给您了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混账!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拖出去。”刘氏气急败坏的叫道。 掌柜的被拖了出去,不一会外面就传来阵阵哀嚎声。大厅里一边沉寂,沈卿晚清雅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慕桃,让人请刘掌柜还有慎德轩所有人去京城府尹衙门,让人跟秦大人说一声,素闻秦大人铁面无私,还求秦大人能还咱们沈家一个公道。” “是!”慕桃脆声应道。 “等等……”沈易佳上前道:“祖母,爹爹,此事万万不可啊。若是咱们去了衙门,这事儿传出去秦王府的面子定然不保…佳儿…佳儿也没脸再出嫁了。求爹爹和祖母三思……” “母亲……”叶尚书看着老太太,他自然也不赞同去衙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宫里的昭仪娘娘和沈易佳出嫁的事情。 老太太打量了沈卿晚一眼,皱着眉一脸嫌恶的看着刘掌柜道:“既然都是亲戚,两家也不好撕破了脸。但是铺子是晚儿的,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少了的银子尽快补回来,毕竟……秦王那里不能得罪,定国王府也要交代的过去才行。” “补回来?!”刘氏失声叫道。十几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要她怎么补回来? “住口!身为继室贪墨原配的嫁妆银子,说不去好听么?你不要脸面四丫头还要脸面,宫里的昭仪娘娘还要脸面呢。回头把府里的账册拿来给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掌家的!”二姨娘脸色惨白,老太太这是要夺了她掌家的权力,“老太太……” 沈卿晚上前打断了刘氏,轻声道:“老太太,刘家到底是二姐和四姐的外祖家。原本这些钱给了她们也没什么。只是……娘亲生前吩咐了要留一些孝敬祖母还有留一些给妹妹们做嫁妆。晚儿想着也不必多,家里如今只有三姐四姐五姐七妹待字闺中,每人便算一万两吧。还有给祖母三万两梯己银子。一共就六万两罢了。” 说完,侧首看着一边的赵姨娘笑道:“姨娘放心,若是将来有了弟弟妹妹晚儿也自会补上弟弟妹妹的那一份的。”赵姨娘一愣,原本还有些遗憾和不甘,听沈卿晚如此说心中欢喜掩唇笑道:“那就借六小姐吉言了。六小姐果然不愧是咱们沈家的嫡出小姐呢,真真的大家风范。”将来沈卿晚会不会兑现承诺两说,单沈卿晚的话就让她高兴。 六万两对十几万两听起来真的不多,但是沈卿晚知道那些银子许多都被刘家拿去疏通仕途要不就被拿去挥霍了。现在一次要刘氏拿出六万两来也足够她吐血的了。横竖只要昭仪还在,只要沈易佳还是秦王妃,老太太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对刘氏怎么样。那就让她吐吐血好了。 叶尚书一听,果然觉得沈卿晚十分大度,赞许的点点头道:“晚儿说的有道理,你这么办吧。”虽然为了家里不能对刘氏如何,但是心里终究对刘氏拿着家里的钱给娘家用不喜的,不由得想起当年处处为了沈家打点的元妻,看向沈卿晚的眼神又更加温和了。 老太太也很是赞同,既保住了两家的面子,又能省下几万两的嫁妆银子。至于刘家……刘家还没能力和沈家抗衡,何况原本就是刘家理亏。就算沈易佳是刘家的女儿生的到底也还是沈家的女儿,断然不会指着家里不好的。慈爱的看着沈卿晚点头赞道:“晚儿行事有度,果然是当家主母的德行,将来若是进了谁家…还是顾家的家教好。” 刘氏听了脸色更难看,顾家的家教好,那就是她刘家的家教不好了?沈易佳瞥了沈卿晚一眼,委屈的低下了头。二姨娘还想说什么,老太太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还是你真的想往那京城府尹衙门走一遭?” “妾身遵命,一定尽快补齐了银子。”刘氏咬牙不甘的道。 “过些日子佳儿就要出嫁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院子里教教她为人妻之道吧。” “是。”这是禁了她的足,连进宫像昭仪娘娘告状也没有机会。 蘅芜苑 沈卿晚悠然的坐在房间里看着刚刚从秦王府送过来的银票,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原来这秦王和沈易佳早在一年前就勾搭上了,这一年多秦王先后几次在慎德轩拿走的古玩价值一万七千多两,竟然从来没给过一两银子。 “小姐,这秦王真是好不要脸!”慕桃站在沈卿晚身后气鼓鼓的道,原本秦王是名满京城的美男子,慕桃对这个未来的姑爷还很是有些期待,却不想那有眼无珠的家伙竟然退了小姐的亲,害小姐名声扫地。如此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白拿她家小姐的东西,真是不要脸! 沈卿晚转身把银票递给慕桃,好笑的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小心被人听到我可救不了你。” 慕桃惭愧的吐吐舌头,缩着肩道,“我知道小姐不会不管慕桃的。何况……咱们这院子里哪会有人听到?”蘅芜苑是整个相府最小也最偏的院落,就连侍候的人也没有几个。除了几个粗使的丫头,小姐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跟沈易佳的仆婢成群比起来,自家小姐竟是寒酸的连姨娘的女儿也不如了。 “小姐,今天怎么那么容易就放过那二姨娘了?”想起那刘氏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模样,慕桃心里又是爽快又是不甘。 仔细想了想,慕桃丧气的垂下了头,嘟哝着道:“老夫人和老爷也太偏心了。”可不是么,即使让刘氏吐出来几万两银子,自家小姐不也是一分也没见着,沈卿晚拍拍她笑道:“放心吧,有了刘氏的几万两,至少母亲剩下的嫁妆我可以全部带走的,比起母亲的嫁妆,那几万两算不得什么。” 慕桃点头,心里对相府更加没有好感了。沈家原本就根基薄弱,若不是这些年大人的嫁妆撑着哪里有今日的风光,但是看看这些年自家小姐过得什么日子?真真是狼心狗肺也不为过。 沈卿晚皱了皱眉,自己身边的人少沈卿晚并非不知道。只是从前沈卿晚喜爱清净并不愿意让身边的人跟前跟后也就没有怎么计较。只是如果要成婚的话,还真是一个问题。她可以不把刘氏放在眼里,因为她有把握刘氏不能把自己怎么着,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在相府生活一辈子,轻揉着眉心想了想,“待会儿你去告诉总管,我院子里要挑几个丫头。”慕桃点头应了,“那身边侍候的嬷嬷……” “这个不用担心,前些日子舅母说过了过两日便将原本娘亲身边的林嬷嬷和魏嬷嬷送过来。”当年娘亲去世,沈卿晚刚刚得回记忆大病了一场。期间刘氏趁机兴风作浪将娘亲的乳母苏嬷嬷打了一顿赶出府邸。 等沈卿晚身体略好了一些知晓此时的时候原本娘亲身边的老人已经只剩下林嬷嬷和沈卿晚的乳母魏嬷嬷了。沈卿晚自然知道刘氏的心思,也明白自己当时的情况是护不住这些人的,便借口娘亲病逝担忧外祖母伤心,将林嬷嬷和魏嬷嬷送回了顾家。这些年这府中也多是刘氏的人,沈卿晚懒得理会索性身边的人越少越好。 慕桃眼睛一亮,笑道:“还是舅二姨娘想的周到。”她来得晚些,虽然没见过林嬷嬷和魏嬷嬷,却偶尔听小姐提起过,都是二姨娘身前的心腹,自然是向着小姐的。 第七十六章 姨娘求助 沈卿晚坐在一边,含笑看着慕桃一惊一乍的盘算着,心神早已飞到了极为遥远的地方。 “六小姐,赵姨娘求见。”门外的小丫头恭敬地禀告。 对于赵姨娘的突然到访,沈卿晚有些惊讶,点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赵姨娘便摇摆着柳腰款款走了进来。对着沈卿晚微微一福,“奴婢给六小姐请安。” 沈卿晚将手里把玩着的镯子放回盒子里,一脸温和的笑道:“赵姨娘免礼吧。这时候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妖娆女子,这赵姨娘进府还不到一年时间,却深的沈城宠爱,否则今天在老夫人那里她也不敢那样说话。 沈卿晚见她一身桃红色衣裙,腰间系着素色丝带,简单的挽了个偏髻,流苏朱钗在脸庞便轻轻晃动,一举一动皆是风情。难怪她才来了没多久,就能够得到叶尚书的独宠。莫说已经生了二女一子渐渐人老珠黄的刘氏,就是有第一美人之称的沈易佳比起她来也少了几分风情,只是可惜她来得太晚,刘氏在府中地位已经根深蒂固,更可惜的是她的出身太低了。 赵姨娘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所以她从来不敢小看这个在府中默默无闻的六小姐。不过六小姐身后那无论是谁都得顾忌三分的顾家,就是这六小姐自己区区数日不仅将夫人留下的嫁妆全数取回,今天还让刘氏狠狠地吐了一次血。想起刘氏那恨得吐血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赵姨娘心里就觉得一阵快意。 “奴婢求六小姐为奴婢指点一条活路。”赵姨娘往地上一跪,低声求道。 沈卿晚挑眉,低头拨弄着盒子里的首饰,不解的道:“赵姨娘说的是什么话?如今咱们府上谁不知道爹爹最宠爱的便是赵姨娘?这府里除了老夫人和二姨娘,什么好东西不都是紧着赵姨娘的?难道……赵姨娘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赵姨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发苦,“奴婢不敢。奴婢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曾经还是念过几年书的,如何能不知道这眼下确实风光无限。只怕……等二姨娘腾出手来,便是奴婢的死期了。” 慕桃皱眉道:“赵姨娘这是什么话?这话怎么在我们小姐跟前说?再说了,咱们小姐再不久就要出嫁了,能帮的了你什么?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求老夫人和老爷呢。”慕桃对于赵姨娘想拉着自家小姐对付刘氏的心思很是不满,这赵姨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想利用自家小姐。 “慕桃说的不错,你也知道我就算帮得了你一时只怕也不抵什么用。何况…只要二姐在,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扳不倒二姨娘的。”沈卿晚盯着她,淡淡问道。 赵姨娘轻咬着朱唇有些泛白,这个道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知道又能如何?原本想着有个孩子便能有个依靠,但是那刘氏就连孩子也不许自己有,前些日子她就隐隐觉得自己身边有些不对劲了。 若不是这次突如其来的赐婚,只怕刘氏已经对自己下手了,“六小姐,奴婢不求其他,只求六小姐能够帮奴婢保住奴婢的孩子。奴婢一定会感激六小姐的大恩大德的!” “你……” 赵姨娘垂着泪点头,道:“奴婢进府才几个月,却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求六小姐住奴婢一臂之力吧。” 沈卿晚轻叹一声,对枕月点点头,枕月走上前去扶起赵姨娘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枕月的右手在赵姨娘的手腕上搭了一下便放开了,不着痕迹的对沈卿晚点了点头。 沈卿晚接过慕桃递上来的手绢递给赵姨娘,轻声道:“并非我不肯帮你,而是我确实帮不上忙,看你的样子至少也还要好几个月才回生下来吧?” 闻言,赵姨娘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紧紧的拽着手里的手绢垂泪道:“难道……难道这孩子注定不能来到世上?我……我只求他能够好好地生下来,好好地活下去,哪怕不在这相府不是这沈家的少爷也没关系啊。” 沈卿晚安静的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她看得清楚此时赵姨娘所说的都是真心的,她确实是为了这个孩子的生命而不是为了自己未来可能的荣华富贵。沈卿晚不是冷血的人,但是同样,她也不是个容易冲动热血的人。 “六小姐!只要奴婢能够生下这个孩子,奴婢愿意将他过继到已逝的夫人名下为夫人延续香火。奴婢可以发誓,一辈子也不会与他相认!” 沈卿晚神色不变,淡淡的看着她道:“我娘亲过世已有数载,所谓的香火之事我也并不在意。何况,一来这孩子是男是女未定,而来,凭他的年龄就算你永远不认难道他长大了自己不会猜测么?过继到我娘名下这孩子就是嫡子,地位更在刘氏所生的明哥儿之上,只怕就算生下来了也活不下去。”自从母亲去世,府里就再也没有孩子出生过。以刘氏的性子岂会允许有人压在她儿子头上? 赵姨娘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冲动,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红着眼睛道:“是奴婢说错了话。求六小姐救救奴婢,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六小姐的血脉亲人啊……” 沈卿晚沉思了片刻,问道:“父亲的宠爱和这个孩子,你要哪一个?” 赵姨娘一怔,不解沈卿晚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咬牙道:“我要孩子,只要这孩子好好活着,就算永远见不了也没关系!” “听说有的人命格不好,是会影响到家里人的姻缘和子嗣的。”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沈卿晚的声音悠悠的响起。 “六小姐是要我……”赵姨娘惊讶的看着眼前神态淡然的少女。 “不要自己去做,漏了痕迹反而弄巧成拙。” 赵姨娘终于明白沈卿晚为什么要问自己想要孩子还是要老爷的宠爱了,如果自己背上了命格不好的名声,这辈子也别想再得到老爷的宠爱。倒是很有可能会被逐出家门或者送到城外别院或庙里修养。现在府里正好有喜事,所以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逐出家门,那么就是送出府去了。要是再狠心一些将自己送的远一些,只怕这辈子也回不了京城。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你说的不错,你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妹。咱们家在云州有一处别院,你若是到了那边我自会保你母子平安。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想清楚了告诉我一声。”说完,沈卿晚也不再管赵姨娘的反应,起身往里间走去。 赵姨娘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曾经是读书人家的姑娘。自然知道云州是什么地方,更知道云州便是大楚最好的学院骊山学院的所在地。而骊山学院,是顾家的。 沈卿晚说到了云州能让人保自己平安确实不是敷衍自己的。横竖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刘氏倒了也做不了正室二姨娘的,云州是人文荟萃之地,若是能生个男孩……总比在府里等着被刘氏弄死强。想清楚这些,赵姨娘起身再次跪下,“奴婢谢过六小姐大恩大德!” 沈卿晚脚下顿了顿,淡淡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清丽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 沈卿晚坐下来随意找了本书来看,赵姨娘的事并非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但是自己却要惹上很多麻烦。这世上的女子谁不是可怜人,自己要帮也帮不过来,更没那么大的能力。没一会儿,慕桃端着茶走了进来,“小姐怎么又在看书?咱们又不考状元。” “回去了?”沈卿晚放下书问道。 慕桃点头道:“还在院门口闹了一场才走的呢。” “赵姨娘是聪明人。说不定回去还要在爹爹面前告我状呢。”从慕桃手里接过茶杯,沈卿晚笑道。 慕桃有些担心,“老爷不会惩罚小姐吧。” “爹爹就算再偏心,也不会为了一个姨娘几句话就惩罚女儿。” “小姐这么快答应帮她,万一将来她反咬咱们一口……”慕桃有些担心的道。 “她太受宠了,二姨娘容不下她。她是个聪敏人自然知道利用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小姐心里有数就好。” 赵姨娘气呼呼的回去,果然又闹了一场。不到半天时间整个相府都知道了赵姨娘去六小姐的蘅芜苑想要讨好拉拢六小姐,结果被六小姐身边的丫头慕桃冷嘲热讽了一顿赶出了院子。即使赵姨娘如今正得宠,丞相大人却只是在请安的时候轻描淡写的提醒了六小姐两句,看来赵姨娘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得宠。出了这样的事,后院的姨娘们自然也免不了趁机幸灾乐祸的酸上几句,赵姨娘也不甘示弱伶牙俐齿的顶了回去。刘氏被禁了足只在自己院子里教导沈易佳,这些姨娘们少了管束后院倒很是热闹了一番。 刘氏这一次在沈卿晚手里吃了大亏,平白赔出去几万两银子不说还被老夫人禁了足,刘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有砸了多少瓷器沈卿晚没有兴趣,只是心中思量着老夫人这次所谓的禁足只怕也有不少水分在其中。因为没几日就是秦王府下聘的日子了,刘氏身为沈家目前唯一拿的上台面的姨娘,沈易佳的生身母亲自然不可能不出去见人的。 第七十七章 挑选丫头 秦王府来下聘的时候沈卿晚正一脸闲适的坐在自己院子里挑人,府里掌事的人是个乖觉的,在前厅忙着接待秦王府的人也没忘记六小姐这边吩咐的事,一早便让管家娘子将人带来过来好让沈卿晚挑选。 沈卿晚端坐在放在屋檐下的椅子里,神色平静的打量着院子里站着的十几个丫头,见沈卿晚半天没有开口,管家娘子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她,以为这些人六小姐不满意,正琢磨着开口换一批人进来,只听沈卿晚淡淡道,“寻菡,你看看吧。合适的就留下。” 寻菡对自家小姐如此信任很是感动,连忙朗声应道,“奴婢遵命。” 走到丫头们中间看着神色各异的丫头们,寻菡感觉有些小小的不习惯。从前自家小姐不受待见,自己在丫头们中间也被人排挤。此时这些人却站在这里任由自己挑选。 寻菡仔细的选了几个长相清秀,看着安分的丫头带到沈卿晚跟前。沈卿晚看了一眼心中一笑,寻菡这丫头未免太爱操心了一些,就连选丫头也要费那么多心思。管家娘子陪着笑对沈卿晚道,“六小姐就选这几个么?是不是再挑两个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沈卿晚清泠的目光含笑看着她,“既然如此,那就再选两个吧。” 管家娘子迎上沈卿晚清凌凌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心底一冷,连忙避开了去。 沈卿晚这次却是连看也没有看,随手一指道:“就那两个吧。” 寻菡顺着她的手看去,站在最前排的两个丫头一个容貌平平不怎么起眼,另一个却是艳丽娇媚,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而且那丫头居然一脸倨傲的看着自家小姐,真是不知死活! 挥手让管家娘子将剩下的人带走,沈卿晚才仔细打量站在自己跟前的六个丫头,淡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云儿,奴婢小翠。” “奴婢静儿,奴婢甜儿。” “奴婢雪燕,奴婢…含情。”沈卿晚点点头,名字倒都没有什么不雅之处,沈卿晚也没什么兴致给人改名,将目光落在自己最后点的两个身上,“雪燕,你之前在哪儿侍候?我似乎没见过你。” 叫雪燕的丫头平淡的眉目显得从容不迫,对着沈卿晚一福道,“回六小姐,奴婢原本是老妇人院子的二等丫头。上不得台面六小姐自然是没见过的。” 沈卿晚笑道,“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上不得台面,既然如此,你就和寻菡慕桃一样留在我身边侍候吧。” 在身边侍候的便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雪燕对沈卿晚的提拔微微一愣,却没有惊喜到失礼,“多谢六小姐提拔。奴婢一定会尽心侍候小姐。请小姐为奴婢赐名。” 一般的主子身边侍候的大丫头总会由主子亲自赐名,即使恩典也表示换了名字便与从前的人事再无关系,只效忠于现在的主子。沈卿晚挑了挑秀眉,沉吟片刻倒:“就叫清霞吧。” “清霞谢过小姐恩典。”行了礼,清霞便规矩的站在一边垂手恭立。 “含情…你可会刺绣?”沈卿晚问道。 含情眉眼中闪过一丝倨傲,脆生生的道,“自然是会的。奴婢的刺绣可是这府中数一数二的。” 沈卿晚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在针线上伺候吧。” “禀小姐,奴婢不是绣娘!”含情脸色一变,不甘的瞪着沈卿晚咬牙道。 “放肆!小姐的话岂有你反驳的地方!”寻菡怒斥。 沈卿晚并没有生气,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不是绣娘,真有什么重要的绣活不会让你做的。”绣娘也不时那么好做的,哪个优秀的绣娘不是有少则十年多则几十年的功底?这个叫含情的怎么看也不像能安分做女红的。 含情一张俏脸气的通红,死死的瞪着沈卿晚。沈卿晚岂会将她放在眼里,站起身来微笑着对她道:“这些日子可能回有些忙,忙不过来就去找总管吧。还有…你的名字改一改。就叫…静文吧。” “多谢六小姐,奴婢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含情涨红着脸道。 寻菡冷笑一声道:“放肆!你自己满意有什么用?我们小姐不满意。”这丫头一脸妖媚还去那么一个不正经的名字,她以为清逸轩是青楼酒肆么?寻菡依旧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人。 “改名字,或者转身离开我这清逸轩。或者…你该回去问问你的前任主子?” 含情脸色一变,咬牙道:“奴婢多谢小姐赐名。” 沈卿晚的目光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侧过脸不再看她,“既然进了我这清逸轩,只要安分守己我不是爱为难人的人。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最好趁早离开,否则……前几日荣乐堂外面挨板子的人就是你们的榜样。寻菡,清霞赏十两银子,其余人每人五两。” “是,小姐。” “奴婢多谢小姐!”众人连忙齐声谢过,对于这些月银还不到一两的小丫头来说五两银子可是个不笑的数目。含情,不静文虽然眼底有些不屑,却也知道现在不能挑衅沈卿晚也跟着谢了。 留下寻菡善后,沈卿晚转身就要回房院外却传来管家娘子求见的声音,“六小姐,德妃召见。” 沈卿晚换了身衣裳随着管家娘子到了沈老夫人的荣乐堂时里面正是一片和乐融融。沈老夫人陪着德妃坐着,刘氏自然带着沈易佳在一边陪着,另外还有几个命妇模样的贵妇也陪坐在下首。 最让沈卿晚有些惊讶的是段宇焱竟然也坐在德妃下首,愣了一下沈卿晚才恍惚想起来凌祈男女之防并没有那么严重,更没有男女婚前不可相见的规矩。当然大家子小姐要与未婚夫相见还是要由丫头嬷嬷们陪着的。若不是如此沈易佳又怎么会有机会和段宇焱勾搭上。 “臣女给德妃娘娘请安,给秦王殿下请安。见过祖母。晚辈见过各位夫人。” 首座上端坐的贵妇气质高贵颇有威仪,一双凤眼微微挑起,虽然年华已逝但是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皱眉。这德妃并不算绝顶的美貌,却胜在气韵高华,让人忍不住流连。 “老夫人,这就是六小姐?”德妃看了看沈卿晚,侧首对沈老夫人问道。 沈老夫人赔笑道,“回德妃,这正是我那六丫头。” 德妃点点头,笑道:“是个水灵的好孩子,只是可惜了……是我们焱儿没福分。”德妃将沈卿晚拉到跟前来赞道,顺手摘下了手腕上一个冰种玉镯子套到沈卿晚手上,顿时让站在刘氏身边的沈易佳眼睛一暗。 这德妃的镯子沈卿晚哪里敢接,连忙推辞道,“多谢德妃夸奖,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德妃带着才相称,沈卿晚不敢领德妃厚赐。” 德妃按住她想要脱下镯子的手,佯怒道,“你这丫头,难不成是嫌弃我这镯子不成?这镯子还是当初先帝赏了我的,我年纪大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带着好看,我心里也欢喜。” 人家都说是先帝的赏赐了,若是再推辞岂不成了嫌弃先帝的东西?沈卿晚这才作罢,盈盈一拜浅笑道,“谢过德妃赏赐,臣女一定会仔细保存德妃娘娘的礼物的。” 德妃似乎对沈卿晚的表现十分满意,含笑点了点头才放开沈卿晚,沈卿晚这才规矩的走到刘氏身后与沈易佳并肩而立。 第七十八章 德妃驾到 在座的几位与德妃同来的夫人见到沈卿晚都心里都有些惊讶,六小姐的名声曾经在京城里几乎可以说和号称第一美人的沈易佳一样有名了,听上去简直无法让人相信她们是一家子,只不过后来沈家二姑娘因着…抢亲妹未婚夫一事受人不待见,而沈家六小姐的名声也逐渐在京城里显露出来,但这位沈六小姐也是个怪人,从来都是极少参加京城里闺秀们的聚会,对外只说自从沈家夫人,也就是当年惊才艳艳的邵阳郡主去世之后,六小姐身子就一直不太爽利。今日再看到这沈六小姐容貌清丽秀雅,谈吐优雅举止有度,隐约的让人想起当年那出自顾氏名门的沈夫人的风姿,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传的那么不堪,平白丢了秦王这么好的婚事,这辈子可算是毁了,要不是她们几个亲眼所见,恐怕也是要被流言蜚语蒙蔽了过去。 沈卿晚恭敬地站在刘氏身后,丝毫没有看到自从她一进门就沉下了脸阴沉沉的盯着他的段宇焱,只是一边听着众人陪着德妃说着恭维的话,一边盯着手腕上晶莹的玉镯子心思转的飞快,若说德妃喜欢她或者因为秦王退婚愧疚到一见面就赠她先帝的遗物,别说她不信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不会信的,何况,刚才德妃还若无其事的提起秦王,现在沈易佳和段宇焱都在场,分明是想要她尴尬才对。那么德妃这一番作态又是什么意思呢?默默叹了口气,按理来说,以沈易佳的性子,断然是不愿与段宇焱扯上关系的,更别提亲事了,这一世,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呢? 沈易佳恨恨的望着一边站着的沈卿晚,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若不是因为这个小贱人,她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上,还有沈易梦那个蠢货,贱人,一个两个都是贱人,坏了她原本的打算。是的没错,正如同沈卿晚所想的一般,沈易佳根本就不愿意嫁给段宇焱,可奈何刘氏最近出了太多的岔子,一桩桩一件件把沈易佳逼到快要无路可走,而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就只有“默默”喜欢她的段宇焱了,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看不起段宇焱,只是拿他当工具人的沈易佳怎么能甘心…默默的把账记在了沈卿晚几人的头上。 待在一边充当陪衬的沈易梦狠狠的瞪着自己的二姐,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抢走自己心爱男人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她的亲姐姐,这个贱人… “咱们这些老太婆在这里说话,你们年轻人想必觉得无趣得很。不如六小姐和带着焱儿出去转转吧。”德妃突然话锋一转,笑语晏晏的道。 闻言,刘氏和沈易佳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沈老夫人也是一愣,却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德妃说的是。倒是老身思虑不周让秦王在这里陪着咱们耗时间了,佳儿,晚丫头…” 沈卿晚心中一跳,上前一步对沈老夫人笑道:“祖母,二姐和秦王殿下两情相悦自然是难免思念之情,晚儿可不敢去做个大红的灯笼平白惹人厌烦呢。”说完,还对着沈老夫人吐着小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派小女儿家的娇憨模样倒是让看惯了沈卿晚淡然模样的老夫人和刘氏有些回不过神来。沈易佳被说中了心事顿时脸色通红,瞪了沈卿晚一眼又羞又怯的偷瞄了段宇焱一眼,美丽的笑脸略带红晕美艳不可方物。段宇焱听了沈卿晚的话,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起身对沈卿晚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沈卿晚挑了挑眉梢,笑容依旧不改笑眯眯道,“殿下这是哪儿话,我可是很知趣的人。怎么会打扰二姐和姐夫相处。我呀,还是留下来陪伴祖母和德妃还有各位夫人吧,臣女仰慕德妃风仪,还求德妃不要嫌弃才是。” 德妃深深地看了沈卿晚一眼,笑道,“既然如此,晚丫头就留下来吧。” 段宇焱哼了一声,带着沈易佳出去了。沈易佳自然满心欢喜的跟这段宇焱去了,德妃看着眼前这一步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来继续和沈老夫人说话。 沈卿晚百无聊奈的继续在刘氏身后站着,一边听着京城的贵妇们磕牙一边将《孙子兵法》捡了几章出来默诵两遍,这个习惯是前世就养成的,沈卿晚的外家是军人世家,说白了算是个粗人。偏偏这位粗人最后的就是别人说他是粗人,所以从沈卿晚的母亲那辈开始都是按儒将的方向培养的,老爷子最大爱好就是罚家里的小辈们背书,而且全是之乎者也的古书。家里的小辈儿们不堪折腾基本上一个比一个不想从文,不过十几年折腾下来,倒也让小辈们受益匪浅。 在场的诸位夫人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一脸合宜的神色闲聊着,却并没有忽略刘氏身后的沈卿晚。看得越久就越觉得这位沈六小姐与传闻中不同。 无论她们说的是什么,这位小姐脸上丝毫没有好奇或者惊讶的神色,就是说起秦王和二姑娘的婚事也没有半点委屈或怨怼。无论是真没有来时假没有,能够让她们这样早就看透人心的人都看不出来那就是本事。这样的宠辱不惊,别说是闺阁女子,就是男子也没有几个能够做到。 “说起来,平常很少在京城里见到六小姐呢,不知道今年的百花盛会六小姐可会参加?”沈卿晚正默着书,一位妇人突然问道。 不待沈卿晚答话,沈老夫人笑道:“这两年晚丫头的身子好多了,今年自然是要参加的。”从前刘氏不让沈卿晚参加的用意老夫人自然明白,不过现在二丫头婚事已定,再不让沈卿晚参加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 沈卿晚虽然不爱凑热闹,却也知道闺阁少女和出嫁的女子是不一样。待字闺中的时候不愿意参加闺秀们的聚会外人顶多觉得这姑娘内向喜静,或者真的是身体不佳。 但是成婚之后特别是要执掌中馈的女子若还是不肯融入其中不与人往来,人家就会觉得此人眼高于顶不识抬举,因此,听了沈老夫人的话,沈卿晚也含笑应了下来,做出十分期待今年的百花盛会的模样。 第七十九章 送走了德妃一行人,沈卿晚便向老夫人告退回清逸轩了,老夫人和刘氏正为德妃亲自上门下聘的荣耀欢喜,也没有多留沈卿晚。沈卿晚出了荣乐堂,漫不经心的走在回廊了,一边却想起了德妃临走时看自己的那一眼。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德妃那一眼里很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 “小姐,你看。”路过花园时,沈卿晚正想着心事,寻菡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 抬头一看,花园路边的凉亭里正坐着一对璧人,男子俊美肃然,女子绝色柔弱,不正是段宇焱和沈易佳是谁?沈卿晚有些不解,这两个人不去花前月下,坐在这人进人出的花园路口做什么?看上去倒像是特意在这里等她一般。移步上前,“见过秦王殿下。”段宇焱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头,冷笑道:“你倒是会摆排场了。”从前段宇焱也不远不近的看过沈卿晚几次,每次沈卿晚身边都只跟着一个丫头,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小家子气。如今才刚刚被退了婚,这沈卿晚不但胆敢给自己难堪,还摆起排场来了。不知为什么,段宇焱总觉得看到沈卿晚就有些气儿不顺。想起落到沈卿晚手里的几万两银子,就让段宇焱咬牙切齿。不是他秦王府给不起这笔银子,而是沈卿晚的举动摆明了就是不在乎他所以才那么大方的跟他要钱。 沈卿晚掩唇一笑,淡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王爷说笑了,这不过是姑娘家该有的规矩罢了。我知道二姐和王爷情投意合自然难免…不过到底还没大婚,二姐进出还是让丫头跟着为好…就算远远地跟着也是好的。也免了别人说六道四。” “六妹,你怎么这么说…”听了沈卿晚的话,沈易佳明媚的水眸顿时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睛里打转,万分委屈的望着沈卿晚,“我和王爷清清白白的,就算是姐姐对不起六妹,可是…这并不是姐姐的意思啊,六妹为什么要…” 沈卿晚微微抬手,从容的打算她的话,有些好笑的问道:“二姐误会了,谁说你和王爷不清不白了么?你只管说出来,就算祖母和父亲不为你做主,六妹也会为你做主的。”说完一脸询问的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慕桃掩唇笑道:“奴婢没听到过。不过二姑娘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的,不如回了老夫人严查一番必然能揪出那污蔑二姑娘和秦王殿下的人。”沈易佳神色一变,含恨瞪了慕桃一眼侧过脸楚楚可怜的望着段宇焱,“王爷……”这事若是让祖母知道了必定会训斥自己,如果闹大了只怕原本没有的流言也变成有了。 “够了!沈卿晚你做什么都没用,本王不会看上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段宇焱寒声斥道,盯着沈卿晚的目光仿佛充满了嫌弃和厌恶。 沈卿晚惊讶的有些回不过神来。段宇焱在说什么?该不会以为自己这番模样是在欲擒故纵吧?这人哪儿来的这么好的自我感觉?被沈卿晚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段宇焱有些恼羞成怒冷怒道:“你看够了没有,不知羞耻!” 沈卿晚无奈的在心里望天翻了个白眼,忍着没将那句“你该吃药了”说出来。对着段宇焱福身行了礼,“够了,王爷二姐慢聊。我先告辞了。”也不等段宇焱答应,直接转身往自己清逸轩的方向走去。 背后段宇焱盯着那扬长而去的清瘦身影脸色阴沉,沈易佳看在眼里心中一紧,柔声道:“王爷,六妹一向是这样,你别跟她计较。” 看着跟前人儿美丽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和恳求,段宇焱脸色缓了一些,拉着沈易佳哼了一声轻声道:“你放心吧,既然她是你姐姐本王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了。”沈易佳眼神微闪,含羞的低下了头,“多谢王爷。” 刚进了清逸轩就听到几个闲着的粗使小丫头在叽叽咕咕的惊叹着今天秦王府送来的聘礼之丰盛,二姑娘能够嫁给秦王做正妃真是好福气云云。当然还免不了顺便说一说六小姐的婚事还没着落,慕桃气的脸色发白,不待沈卿晚开口厉声斥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议论主子的?!”那几个丫头许是说的太过投入了,竟然连身后什么时候站了六七个人都不知道。听到慕桃的声音才转过身来顿时吓得身子一软跪了一地。 沈卿晚神色淡然的从跪在地上的丫头身边走过,正当丫头们以为逃过一劫心中庆幸的松了口气的时候,只听沈卿晚道:“下去各领二十板子。” “不要啊…小姐恕罪,奴婢们不敢了……”清逸轩这个院子在府里虽然不受宠,但是对于这些做粗使的丫头来说其实是没有太大的差别的。横竖在别的院子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粗使丫头,而六小姐却是整个沈府最好伺候的主子。平时从来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为难下面的人,也不会生气在丫头身上发火,甚至基本上没有处罚过院里的人,所以这些小丫头们难免就觉得六小姐心软自己也就松散起来了。却没想到今天她们只是说了几句闲话就被罚了二十板子。 “下去!”懒得听那些求饶的话,沈卿晚淡淡的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小姐,何必与那起子小人生气,平白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得。”慕桃跟在沈卿晚身后轻声劝道。 沈卿晚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你以为我生气了?” “小姐…那怎么?”这几年可很少看到小姐处罚丫头呢。 沈卿晚冷笑一声道:“我罚她们不是因为她们嚼舌根,而是因为她们背主。” “咦?” “你若是丫头,嚼主子舌根你会站在院子里一进门的地方么?” 慕桃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解的问道:“那到底是谁指使她们的?该不会是夫人吧,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除了气一气小姐以外。”而且还不一定气得着。 沈卿晚秀眉微皱,摇了摇头对慕桃道:“明儿你亲自去一趟御史府,替我送一封信给二舅舅。对外就说我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要请教二舅母,请她有空过来一趟。对了,跟舅母说,不着急。” 第八十章 舅母来了 御史府书房 古朴清雅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气息。书案后面当朝御史大人平素儒雅清逸的神情难得的有些阴郁,盯着书案上的一封信沉思着。 “显漓,你说说这德妃是什么意思?”半晌,御史大人才抬起头问道。 书案不远处,一名俊逸青年肃手而立凝眉思索了片刻才道:“儿子愚钝,会否是为了…所以才……”顾御史摇了摇头道,顾显漓剑眉微皱,神色间很是忿然道,“皇家对旁人如何,却不该牺牲了表妹做筏子。”顾家数代皆男多女少,上一代还有沈卿晚的母亲一个女儿,到了顾显漓这一代顾家直系两房竟然都是儿子。一直在京城居住的顾显漓对沈卿晚这个小时候经常见面的表妹也是十分爱护的。 顾御史轻叹一声道:“在皇室的人眼里除了他们自己还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牺牲的?何况,晚儿自你姑母去世之后就不怎么在京城露面,名声早被沈家那恶妇糟蹋的差不多了。秦王自然是不愿意娶晚儿的了。” 顾显漓冷哼一声道:“儿子看表妹不嫁那秦王是对的。这还没成亲了就在未婚妻家的铺子里白拿东西,这也是皇室的做派?要表妹真嫁了他只怕咱们和姑妈留下的那点嫁妆都要被他给用光了。”想起慕桃过来时提到的事情,顾显漓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对那段宇焱的看法越发的恶劣起来。 顾御史抬手捋了捋唇下的美髯,点头道:“那秦王确实不是晚儿的良配。晚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想来她也不那么看得中秦王的,不然也不会任由沈家那对母女那般行事。”想起当年小妹去逝,自己本想将重病的外甥女接回顾家教养,却被沈家那老太婆拦着不许。晚儿竟拖着病体将自己的奶娘和嬷嬷给送回了云州,独自一人在那孤立无援的沈府里过活。那刘氏虽然数度想要对她不利,却也还是让她顺利的避了过去。如今看来,外甥女不仅有小妹的聪慧更有着小妹所不及的坚强和敏锐,这让顾御史心中也颇几分骄傲。 “胡说!”顾御史叱道。他身为御史,顾家老爷子又是桃李满天下,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寻常人家多一些。“罢了,你去见你娘吧。回头爹亲自去拜访王爷,现在我要写折子。” “写折子?爹要弹劾谁?”顾显漓奇道。 顾御史清癯的脸上显出一丝冷笑道:“弹劾沈尚书教女无方,纵容四女在秦王未解除婚约之前与其私相授受。”凌祈皇朝的明文规定,言官不获罪。只要御史弹劾的不是虚构污蔑之语,无论说什么皇帝都是不能降罪的。秦王和沈家二姑娘的事情满京城的贵族谁人不知?只不过沈家人和皇家都不管,别人自然是装作不知。如今有人大张旗鼓的上折子,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们还有一些见不得这些的清流文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表面上弹劾的是沈尚书,实际上最后的事情指向绝对是沈易佳和秦王。只怕最后连秦王平白拿走前未婚妻的财物这样的事情也隐瞒不住。 “这样会不会给晚儿树敌?”顾显漓皱眉,有些担忧的道。 顾御史淡笑道:“不如此你看秦王的样子像对晚儿心怀愧疚的样子么?至少咱们顾家的立场要摆给秦王和皇上看。”顾家就是摆明车马要护着外甥女了,“既然咱们一时想不出德妃是什么意思,那就先找点事情给秦王府做,免得他们闲着就想算计你表妹。”在顾御史心里是横看竖看也没看明白秦王为什么要放弃自家外甥女娶那沈家二姑娘。除了容貌以外,论身份一个是嫡长女一个是妾室所生的。论才智德行,沈易佳那样只会以色媚人的在顾家早被罚去跪祠堂了。就算是论嫁妆只怕沈家倾尽财力办出来的嫁妆也未必有顾家给晚儿的丰盛。刚刚兴起的暴发户和百年大族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听了父亲的话,顾显漓不由得一乐,笑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到,孩儿告退。” 看着儿子关门而去的,顾御史微微叹了口气提起笔来写折子。自己膝下有儿子,长子清泽随着老父回了云州,在父亲面前敬孝学习。次子显漓从小跟在自己身边,虽然自己和妻子都出身书香门第,但是显漓从小对武学很有天赋,文采只是平平。想起去年沈卿晚过来拜年的时候劝说自己的话,不由得苦笑:难不成百年书香的顾氏当真要出一名武将?停笔想了许久,顾御史终于搁下笔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架旁,熟练的从第六层抽出一本书来低头看了看书面上苍劲的字迹——《太祖兵典》,扬声道:“来人。” 很快,门外候着的小厮推门进来恭敬地叫道:“老爷。” “把这本书给六公子送过去,告诉他今年之内给我看完了。另外每月送一篇心得过来。” 小厮接过书,也不多问,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远处就传来顾显漓爽朗的笑声,显然是还没有走远就被小厮追了上去,“孩儿谢过爹爹,孩儿领命!” “混小子,不成体统!”顾御史低声骂道,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弹劾的事情似乎以皇帝不咸不淡的处罚告终了,但是后续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沈尚书下朝之后还没回到家里,早朝上的事情就已经以风一般的速度在整个京城的世家中流传开来。更不知从哪儿传出来沈尚书卖女求荣见秦王不喜欢自家不出色的六女,便指使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四女沈易佳诱惑秦王殿下。一个人说的是谣言,一百个人说的似乎就是事实了。无论走到哪儿沈尚书似乎都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跟往常不一样了。最后只能忍着郁闷匆匆处理完政事回府去了。 当慕桃一脸幸灾乐祸的将外面的传言说给沈卿晚听的时候,沈卿晚只是淡淡一笑便置之不理了。只是心里有些担心这番作为会不会为舅舅带来什么麻烦。不过二舅舅并不是不知分寸的莽夫,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想法。不过对于父亲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迁怒自己沈卿晚倒是有些意外,毕竟昨儿沈尚书怒气匆匆的回府之后就连刘氏和沈易佳也吃了一顿排头。或许并不是他不打算迁怒她,毕竟昨天他都已经冲进了清逸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进了房间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或许是难得一见的突然内疚了?无所谓的扫了一眼房间里朴素的摆设,沈卿晚漫不经心的想着。 悠闲的坐在窗前低头刺绣,一朵紫色的鸢尾花渐渐地在手下成形。 院子里隐约传来一阵喧闹,沈卿晚皱了皱眉抬起头来,“寻菡,外面怎么回事?” “回小姐,是二少爷回来了。在院外吵着要见小姐。”寻菡恭敬的回道。 沈卿晚淡淡一笑,随手将绣针别在丝布上站起身来,“去瞧瞧吧。”整个沈府唯一的男丁沈易明,今年年方十八,在京城有名的书院学习。沈易明受刘氏影响,从小就不喜欢沈卿晚这个嫡姐。顾氏过世之后他作为府中最受宠的男孩儿对着沈卿晚更是直接用鼻孔看人了。一年能见几次面就不错了哪里有过他亲自跑过来要见沈卿晚的情况。不用说自然是因为昨天刘氏和沈易佳被父亲骂了的事情了。昨天刚从学堂里回来,今天就迫不及待来为母亲和妹妹打抱不平了。 还没出去就听见慕桃和沈易明争执的声音传来,“放肆!你不过是个低贱的丫头,也敢拦爷!小心爷把你卖到勾栏里去!”沈易明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青衣丫头。 别人或许顾忌这府里的二少爷,慕桃可没那么客气,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昂首对着沈易明冷笑道:“我就算再低贱也是小姐的丫头,要打要卖也轮不到二少爷你来做主。擅闯嫡姐的院子,这就是二少爷在学堂里学的礼仪?真是教得好,也学得好!” “贱丫头!给我打!”沈易明气急败坏的指挥身后的小厮教训慕桃。 “二哥,你在干什么?”沈卿晚走出院子淡淡的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少年,目光落在小厮抓着慕桃的手上,“还不放手?”抓着慕桃的两个小厮仿佛被火烧一般,连忙缩回了手躲到沈易明身后。见自己身边的人如此无用,沈易明大感丢脸,不满的哼了一声对着沈卿晚道:“六妹,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我帮你教训教训。” 沈卿晚冷眼看着他,“我身边的人我自会管教,你若是有空不如好好将规矩学几遍。”看着沈易明这副模样沈卿晚就知道父亲为什么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恨了。唯一的一根独苗,偏还是个没脑子的。刘氏居然还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这儿子能和柳家的那位二公子比。柳二公子年方十六已经是名动京城的少年才子了,今年更是独身一人前往骊山书院求学,无论是柳家还是他的师长同学都对他寄予厚望,俨然就是未来的状元之才。而自己这位异母弟弟,显然在京城里只是个排不上号的纨绔罢了。沈易明从小就被老夫人和刘氏捧在手心里长大,这家里即使当初的二妹和现在的四妹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沈易明顿时就被像一只被烧了毛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怒指着沈卿晚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说我。我要告诉祖母绝对要你好看!” 跟这样的孩子计较实在是有失体面,沈卿晚一直都想不明白,沈家虽然不是百年大族但在京城也算是有些分量的人家,怎么就会养出沈易明这样白痴的性格来?懒得理会怒气匆匆的男孩,沈卿晚转身就要回房去了,“请二少爷出去。” “沈卿晚,你给我站住!”沈易明大怒,“你好不要脸,明明是秦王妹夫不要你了,你居然让你舅舅在皇上面前说爹的坏话,害娘和二妹被爹骂。活该你这阴险的女人被秦王抛弃,活该…” “孽畜!还不给我住口!”骂得兴起的沈易明并没有看到沈卿晚眼中的冷意和唇边划过的一丝笑意。直到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才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趴在地上发抖。而一向和蔼可亲的父亲正脸色铁青的瞪着自己,“爹……” “这尚书府真是好教养啊。区区一个妾生的庶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辱骂原配嫡女,在下今日还真是受教了。”跟在沈尚书身边的众人中一个俊朗少年冷笑道。 闻言,沈尚书的脸色更加难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畜生给我拿下!给我重责二十大板!” 听了沈尚书的话,沈易明立刻吓得惨叫起来。对着傍边拥上来的两个下人拳打脚踢,“爹…爹…孩儿知错了…”可惜他年少力弱怎么敌得过这些正当壮年的下人,很快就被拖到了不远处去执行杖刑了。 沈卿晚神色淡然,却带着少有的欣喜,快步上前,“见过父亲。舅母,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沈尚书看着对自己恭敬请安却对着外人表现出难得的亲昵的女儿,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但是想到沈卿晚院子里那略显简陋的陈设,却怎么也无法发作出来。只得面前笑道:“显漓和你舅母来看你,为父就顺道陪他们过来了。” 顾显漓冷冷一笑,道:“可不是么,如果咱们今天不来还不知道小妹在沈府里过的是这种日子呢。”沈尚书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冷着脸的顾夫人和一脸不善的顾显漓有些下不来台。沈卿晚淡淡微笑,上前拉着顾夫人的手笑道:“舅母,别在门口站着了。咱们进去喝杯茶吧。”“舅母,别在门口站着了。咱们进去喝杯茶吧。” 听了爱如亲女的外甥女的话,顾夫人原本冷着的脸立刻多了几分笑意。牵着沈卿晚的手怜惜的叹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沈卿晚浅笑不语,挽着顾夫人的手臂往院子里去不忘回头对站在一边一脸尴尬的父亲道:“父亲如果不忙的话也一起尝尝女儿的茶吧。”沈城这才勉强笑了笑点头道:“那就尝尝看晚儿的茶吧。” 第八十一章 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一行人正要进清逸轩,不远处刘氏被人扶着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看到正被人押着挨板子叫的惊天动地的沈易明,刘氏哀叫一声扑了过去将沈易明护在怀里。刘氏是当家主母,她出面了旁人自然不敢再动手只得站到了一边。沈易明一看刘氏到了,立刻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抓着刘氏哀哀叫疼,一边还不忘指着沈卿晚道:“娘,她害儿子挨打,你一定要替儿子报仇啊。好痛…呜呜……” 刘氏搂着沈易明跪在地上,一脸悲痛怨恨的望着沈文华质问道:“老爷,明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打他?他…他还这么小,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呜呜…六小姐,就算明儿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可是你们是亲兄妹啊……” “晚儿,随舅母进屋去。这府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传了出去像什么样子。若是实在不成,让你舅舅奏明了皇上,以后你就住在御史府算了。”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哭的一脸委屈的刘氏顾夫人顿时再次沉下了脸,拉着沈卿晚就往里走。这沈家刘氏母女倒都是一个德行,但是这沈易佳和沈玥哭一哭也就算了,这个刘氏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羞耻。 沈卿晚点了点头,回头对刘氏淡然道:“夫人言重了,明儿是父亲罚的。不过说起来,明儿也该好好管管了,免得外人说咱们尚书府没有家教。”说完也不再理会一边沈文华的脸色,挽着顾夫人的手进院子去了。顾显漓跟在后面,饶有兴致的看了刘氏几眼笑道:“姑父这位未来的继室…还真有趣。”就没见过谁家的夫人是这副德行的。名门世家的夫人姨娘们无论私下怎么样,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雍容端庄的,这位这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勾人的哀怨模样明显是小妾的模样么。也是,这位可不是妾室出身的么?说完也转身跟着母亲和表妹去了,将外面留给脸色已经黑得像墨一般的尚书大人解决。 布置的清雅幽静的花厅里,沈卿晚奉上亲自沏好的茶给犹自带着怒意的舅母和表哥。 顾夫人喝了一口茶,觉得怒气缓了一些才无奈的看着沈卿晚道:“你看看你这性子,连个继室的庶子都敢欺到你头上来了。”沈卿晚不以为意,笑容恬然的看着护短的舅母道:“她到底是老夫人的表亲侄女,何况,晚儿可没有吃什么亏呢。舅母你说是么?” 顾显漓皱眉道:“今天是咱们来了,你父亲当着外人的面不能不罚。若是平时哪有这么容易?”别以为他不知道,区区二十板子居然拖拖拉拉到那刘氏赶来真正落在沈易明身上的也不过是不轻不重的几下罢了。若不是沈城授意的,下人岂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阳奉阴违? 沈卿晚挑眉笑道:“让表哥和舅舅舅母担心了。他到底是父亲最疼的儿子,岂有不偏心的理。但是晚儿也不是吃素的,若真是犯到了我,岂会让他那么容易脱身?”在沈卿晚看来,沈易明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让人不怎么喜欢的孩子罢了。太跟他计较反而无趣的很。 想起这段时间倒霉事缠身的某人,顾显漓也不由得一乐。但还是忍不住叮嘱自家表妹一切小心云云。沈卿晚捏着明显不薄的信封,心中一暖抬起头来就看到顾夫人温和慈爱的双眼。沈卿晚心里微酸,“舅母……”自从母亲去世,要不是舅舅和舅母不时照应着,自己这些年也不能过的这么逍遥。不待她说出感谢的话,顾夫人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傻孩子,无论如何你都是顾家的血脉不是么?你舅舅这辈子就你娘一个妹妹,做这些又能费什么事?” “舅母……”沈卿晚垂下眼眸,不想让顾夫人看到自己眼底的泪光。 顾显漓见气氛有些伤感,连忙笑道:“娘说的不错,咱们顾家这一代可只有晚儿一个女儿家呢。等到晚儿大婚的时候大伯还有大哥二哥四弟五弟都会进京呢。要不是爷爷今年身体有些不适,大夫不让远行,他也想来呢。” 沈卿晚也连忙忍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外公身子不好?那大舅舅他们…” “别急,爷爷年纪大了自然免不了一些小病。京城的气候也不及云州适合养身罢了。至于大哥他们原本也要进京来准备明年的春闱,现在不过是因为你的婚期而提前几个月进京罢了。”生怕沈卿晚多想,顾显漓连忙安慰道。沈卿晚忍住笑,现在才不过六月底,明年的春闱还有将近一年时间,提前的也太早了一些。明白表哥是想要安慰自己,沈卿晚也顺着他的话换了话题奇道:“二表哥四表哥和五弟都要参加春闱?”顾家这一代行二的顾显琦今年十九,今年十六行四的顾显睿和年方十六的顾显傅。至于最年长的顾显礼今年二十二,早在十四岁那年就已经取得了金榜第一的状元之名。成为凌祈开国以来年纪最小的少年状元。不过顾显礼不喜官场是非,十五岁便辞官游学各地去了。年仅二十就成为了骊山书院最年轻的先生。这位表哥,用惊采绝艳来形容也绝不为过。沈卿晚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对这位表哥的映像却十分深刻。只是,顾家五位公子同时参加科举,以顾家人的能力落榜的可能性也极低,会不会太过显眼了? 顾显漓耸肩道:“原本是二哥和四弟,老五是自己要来的。据说要超过大哥当年十四岁少年状元的名头。大哥是二月生的,他是九月末。如果真的中了状元还真算是超过大哥了,不过机会不大就是了。”他从小喜武,就算看书也喜欢看兵书,对考不考状元没有什么兴趣。其实顾家人对科举的兴趣都不大,反正也没打算做官。只不过不下场一试并考上一定的名次凭他们的年纪即使真的学富五车也无法在骊山书院授课。那些天之骄子们怎么可能会服气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做老师? 顾夫人也笑道:“其实真正要考的只有清泽,显琦和显傅两个小子不过是借机来凑热闹罢了。” “二哥可是打算留在京城?”沈卿晚问道。 顾显漓笑赞道:“还是晚儿聪明。不过二哥留在京城,你表哥我却要远行了。” 看着顾显漓神采飞扬的模样,沈卿晚心中一动喜道:“难道二舅舅答应表哥了?” 顾夫人有些无奈又欣慰的点头道:“可不是么?这小子终于如愿以偿了。你舅舅正打算着让他进军中磨练磨练呢。”其实御史大人的心思还是很复杂的,既盼着这个儿子在军中磨练一阵子受不了乖乖回家传承顾家书香世家的传统,但是如果顾显漓真的敢混了几个月又跑回来,只怕也免不了一场好打。 “那可恭喜表哥了。”沈卿晚笑道。二舅舅一直不赞成表哥从军,如今终于松口了,难怪顾显漓这么高兴。 “承晚儿吉言。等表哥我当了大将军那楚王若是敢欺负你,表哥替你出气!” 第八十二章 “…”沈卿晚一脸黑线,就算是大将军也不足以和凌祈当今皇后的嫡子,又是从来不参与纷争的楚王相抗衡吧。何况等他从一个小卒成了大将军,黄花菜都凉了。直到沈卿晚亲自送走了表哥和舅母沈尚书也没有再出现过,顾夫人显然已经不再对沈家的礼仪规矩报什么希望了。横竖若不是还有沈卿晚这么一个外甥女在,害女儿郁郁而终的沈家跟顾家根本就不会再有任何干系。沈卿晚也没有生气,转身回蘅芜苑的时候往刘氏的芳宜院淡淡的看了一眼,唇边勾起一丝难得的嘲讽的冷笑:刘氏这是在给她下马威么? “六妹……” 还没走进蘅芜苑,沈易佳扶着丫头的手摇摇晃晃的迤逦而来。沈卿晚站住脚平静的打量着眼前的第一美人,看来这几日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实际上沈易佳的日子也不好过。往日精致美丽的小脸平添了几分苍白和憔悴,望着沈卿晚的水眸也多了几分幽怨和水汽,平白让沈卿晚忍不住抖了一抖。“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沈卿晚无端的想起了旷世巨著红楼梦中那形容世外仙姝的语句,只可惜再看那双水眸中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哪里有绛珠仙子的半点高洁出尘? “二姐这是怎么了?”沈卿晚轻声问道,“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在房里歇着?” “多谢六妹关心,佳儿没什么。”沈易佳柔声道,只是那幽怨委屈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没什么。 沈卿晚一脸了然的点头,“既然没什么,二姐就慢慢散步,六妹先回去了。” “六妹…”见沈卿晚毫不犹豫就要转身离开,沈易佳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消失无踪。轻咬着朱唇望着沈卿晚道:“佳儿就是想问问六妹,百花盛会的帖子六妹收到了么?” 沈卿晚点头,帖子昨天上午她就收到了,百花盛会定在七日后在京城最大的牡丹苑举行。看着沈易佳的模样,沈卿晚心念一转,方才想明白沈易佳拦着自己做什么,“二姐还没收到帖子?” 沈易佳委屈的摇头,心中却对眼前的沈卿晚满是怨恨。若不是她的舅舅在朝堂上弹劾爹爹,自己身为户部尚书的嫡女,未来的秦王妃怎么会没有百花盛会的帖子?“六妹,你…今年也不去么?”沈卿晚哑然失笑,沈易佳该不会是打算拿着她的帖子去牡丹苑吧?不过也是,她是未来的秦王妃,就算有人认出帖子上的名字不是她的也绝不会有人敢赶她走的。 “今年身体好多了,自然是要去的。”沈卿晚说完,便清楚的看到沈易佳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想再多做纠缠,沈卿晚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二姐了。” “六……” 见沈易佳还想要说什么,沈卿晚挑了挑眉道:“二姐不妨去求见德妃看看。今年的帖子可是昭阳长公主亲自发的,若是我不去岂不让长公主以为咱们沈家不给她面子?”闻言,沈易佳终于还是压下了想要出口的话。昭阳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就是当今皇后甚至太后的面子有时候也不给,沈易佳可不敢在她面前作怪。她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帖子,摆明了就是昭阳长公主对她不满了。 “六小姐,二姑娘,老夫人请两位小姐去一趟松寿堂。”沈卿晚正要回房,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 今天顾夫人到访,老夫人直接推说身子不舒服连派个人过来看一下也没有。沈卿晚自然知道老夫人这是对这几日顾家的行为不满了,淡然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有劳嬷嬷走一趟。”嬷嬷连说不敢,转身回松寿堂去了。 松寿堂里,老夫人微微眯起有些浑浊的老眼打量着并肩进来的两个孙女。沈易佳自小就受尽宠爱,不仅聪慧温柔,生的更是国色天香,无论是老夫人还是沈尚书都对她寄予厚望。若不是沈玥已经进宫做了昭仪,沈易佳必然也是要进宫的。如今能够嫁给皇上颇为宠爱的秦王做正妃,自然能让沈家更上一城楼。而沈卿晚这个本是沈家最尊贵的元妻嫡女,老夫人对原本的顾氏一直有一些小小的心结,自从顾氏过世之后对这个孙女就不怎么理会了。如今仔细打量起来,却发现竟不比沈易佳差什么。甚至更多了一些书香门第的大气和从容,老夫人知道这是遗传自她那出自百年大族的顾家的母亲,而这也正是老夫人不喜欢沈卿晚和顾氏的原因。 “祖母。”沈卿晚和沈易佳齐声请安。 老夫人一脸慈爱的招了两人在她身边坐下,和声问道:“过几日就是百花盛会了,你们母亲可为你们准备好了么?” 沈易佳垂首神色黯然,“孙女并没有收到百花帖,娘亲准备的也都用不上了。” 沈卿晚挑了挑眉,不解的道:“祖母,参加百花会需要准备什么吗?” 闻言,老夫人眼神微闪,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沈卿晚的神色,“倒也没什么…女儿家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才好。回头让你母亲替你做几身新衣裳和头面首饰。” 沈卿晚神色平静的任由她打量,刘氏确实没有为自己准备什么,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一句。可以预见如果她在百花盛会的那天穿着平时的衣衫过去肯定会被人嘲笑丢尽颜面,“多谢祖母提点,晚儿知道了。”沈卿晚流露出一丝欢喜,适当的表现出女儿家对新衣和首饰的喜爱和欢悦。 老夫人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刘氏私底下是怎么对沈卿晚的她并非不知道,但是只要不闹到外人面前丢了沈家的脸面,她也并不想多管这些。倒是沈易佳对沈卿晚歉然一笑道:“娘早就将六妹的衣服和首饰准备好了,只是昨儿明儿回来了一时就忘了让人给六妹送过去。” “是么,百花盛会还有好几天,倒也不用那么急。”沈卿晚浅笑道,终于还是把话题扯到沈易明身上来了么? 第八十三章 一提起沈易明的事,老夫人原本的笑脸也有些沉了,看着两人正色道:“明儿年纪还小,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做妹妹的就该好好教导。今儿你父亲就在外人面前那么打他一顿板子,他一个小孩儿家家的怎么受得住?” 沈易佳秀眉微蹙,一脸心疼的道:“祖母说的是,都是佳儿没有提醒哥哥,不过今天明儿也受了教训了,刚才佳儿出来的时候还叫疼呢,以后定然不敢再冲撞六妹了,还请六妹不要再怪他了。” “不是说没挨几下么?怎么还疼,可请了大夫了?”一听说最疼的孙子不好,老夫人就着急了,看着沈卿晚的眼神也越发的冷淡。 沈易佳连忙安慰道:“祖母放心吧,娘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只是要在床上躺些日子,只是怕要耽误一段时间的学业了。” 老夫人皱眉,有些恼怒的瞪了沈卿晚一眼,道:“你也是做妹妹的,怎么就不能让着明儿一些?若是伤了他的身子耽误了学业你就高兴了?” 沈卿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改,淡然道:“祖母教训的是。晚儿日后定会好好让着二哥,他这性子也该有人教教了,今天冲撞晚儿自然没什么。一家子兄妹晚儿自然会让着他,若是哪一天他冲撞了什么贵人可如何是好?” 闻言,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了,只是想起楚王才压下心火挥手让她退下。沈卿晚转身告退,听着背后沈易佳娇声说着有她和秦王在如何如何…既然她的话老夫人听不进去她也无所谓,只但愿秦王真的能替沈易明兜一辈子的烂摊子。 绿豆,是刘姨娘派到自己身边的眼线,明珠一事后,徐嬷嬷将她贬成三等丫鬟,暗中考察,发现她性子刁蛮却小心谨慎,每隔三天就偷偷跑去兰园向刘姨娘汇报蘅芜苑的情况。 沈卿晚对她早有防备,她汇报的,自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如今,自己与刘姨娘的争斗已经拉开帷幕,绿豆这颗棋子定要好好利用才是。 “六小姐,请用茶!”绿豆将茶壶放至桌上,正欲离去,沈卿晚叫住了她:“等等,我有件事情交待你!” 绿豆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袖:六小姐不会是想趁着刘姨娘重伤,无瑕他顾时,找自己麻烦吧…… “寻菡,刘姨娘和三姐姐受了伤,你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粥菜送去赏莲阁!” “是,六小姐!”寻菡走过绿豆身边时,冷冷望了她一眼,绿豆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房间静了下来,绿豆抬头,迎上沈卿晚冷淡的目光,心中一惊,身体微微颤抖,不自觉的朝着沈卿晚跪了下去:“六小姐!” 沈卿晚轻轻一笑:“绿豆,你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明珠之事你犯了错,从一等丫鬟降成三等,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差了些,这段时间,过的还习惯吧……” “奴婢很好,多谢六小姐关心!”沈卿晚越是关心她,绿豆心里越没底,不知沈卿晚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绿豆不知所措,沈卿晚笑的格外亲切:“在蘅芜苑当差,只要忠心,不背叛,我便可保她平安,可若是吃里扒外,那下场……” “六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背叛六小姐的!”绿豆心中震惊,如小鸡捉米般,对沈卿晚不停磕头:六小姐不会是知道自己暗通刘姨娘之事了吧…… “绿豆,不必紧张,我又没说你什么!”沈卿晚端起一侧的茶杯轻抿几口:“浪子回头金不换,无论她以前是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事,只要从这一刻起,忠心,不背叛,她便是我沈卿晚要护的人!” 绿豆直起身体,没有说话,心中犹豫不决,明珠之事,六小姐只怕已知道真相,一人不能侍奉二主,她此番话,是让自己在她与刘姨娘之间做选择。 刘姨娘为人阴毒,说话从来都不做数,马嬷嬷,绿萌,车夫之事让许多人寒了心。 六小姐为人和蔼,身边的丫鬟们的确没出过事,可刘姨娘掌管整个侯府,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刘姨娘手中,若自己背叛了她,她是绝不会轻饶自己的,六小姐,能否护得住自己…… 知道绿豆需要一定的时间考虑,沈卿晚也没有为难她:“时候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对聪明人,很多事不需多讲,点到为止即可! 绿豆走后,徐嬷嬷快步走了进来:“六小姐,绿豆会不会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刘姨娘?”恩威并施,的确是拉拢人心的好办法,可绿豆是刘姨娘培养的人,会背叛她,转而投靠六小姐吗…… 沈卿晚自信一笑:“若她真将刚才之事告诉刘姨娘,以刘姨娘的性子,必定会对她生出间隙来,不再信任于她,绿豆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之事……”无论绿豆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她这颗棋子,自己很快就会启用! 翌日,沈卿晚用过早膳,扶着寻菡的手去松寿堂向老夫人问安,吴姨娘有孕,刘姨娘肯定心急如焚的要除去她腹中孩子,但刘姨娘做事小心谨慎,想抓她的把柄并不容易,不如,自己制造些事端,逼迫刘姨娘动手。 刘姨娘虽掌管侯府,但毕竟不是正室,每月的月末,她都会去松寿堂向老夫人汇报一个月大的收入,支出等明细,今天是月末,刘姨娘虽受了伤,但为了扶正,她一定如常前来。 帘子打开,沈卿晚走进内室,老夫人精神很好,笑意盈盈的与沈易画说着话,沈卿晚微微笑着:“祖母,三姐姐昨儿受了伤,不能来向祖母请安了,祖母毋怪!” “姐姐!”七岁的沈易画颤微微的跑向沈卿晚,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沈卿晚快走几步,扶住了沈易画:“画儿慢点,别摔了!”沈易画年龄尚小,心思单纯,对这个妹妹,沈卿晚并不讨厌。 “姐姐,风车不动!”沈易画扁扁小嘴,一只竹制风车举到沈卿晚面前。 沈卿晚笑笑:“这是竹子风车,要用力吹才行,像这样!”清新的气息吐出,风车转了起来,沈易画开心极了,拍着手掌夸奖:“姐姐好厉害!” 姐妹情深,其乐融融,老夫人开心的同时,又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曜儿在京城就好了!”儿女双全才是福。 沈卿晚轻声安慰:“祖母宅心仁厚,爹爹也还年轻,侯府一定会有子嗣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城儿还年轻,一定还可以再有后人。 门外丫鬟禀报:“老夫人,刘姨娘来了!” 老夫人心中有了主意:“请她进来!” 沈卿晚勾唇一笑,牵着沈易画的小手走至一边:好戏,即将开演! 帘子打开,两名粗使嬷嬷抬着一只单架走了进来,单架上铺着厚厚的锦褥,锦褥上趴着的,自然是受伤的刘姨娘。 将单架放到地上,两位嬷嬷欲扶刘姨娘起来问安,老夫人轻声道:“你有伤在身,这些俗礼就免了!” “多谢老夫人!”刘姨娘恭恭敬敬:“这个月侯府没有宴客,并无大的支出,除却平常的开销外,增加了学堂……” 老夫人摆了摆手:“这些事情暂且不提,刘姨娘,你掌管侯府多年,温柔贤惠,劳心劳力,将侯府安排的井井有条,我很满意……” 刘姨娘心中疑惑,老夫人很少夸人的,这次赞扬自己,是她想通了,答应让自己扶正,还是另有原因…… “但是……”老夫人突然改变了话题:“修儿身为忠勇侯,身边只剩下你等几名姨娘,说出去,不大像话,更何况,你又受了伤,自顾不瑕,哪还有时间照顾他……” “老夫人的意思是……”刘姨娘心中一惊:老夫人是知道了吴姨娘有孕一事,还是另有目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侯府多年未有男孩出生,找几个年轻漂亮的丫鬟,暂时给修儿做通房,若是哪个有了孕,再抬为姨娘吧!”刘姨娘不自然的笑了笑,面色有些难看:老夫人居然嫌弃自己年龄大了,生不出第二个儿子,让自己给侯爷安排年龄漂亮的丫鬟做通房,生儿子…… “怎么?”老夫人眉毛微挑:“你不同意?”知书达理的媳妇,要以夫家的子嗣为重,自己生不出来,竟然还不安排别人生。 “不是!”刘姨娘笑笑:“我只是在想,应该让哪几个丫鬟给侯爷做通房比较合适……”自己虽握着侯府大权,但毕竟还是身份低下的姨娘,绝不能明目张胆忤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不悦的望了刘姨娘一眼:“这有什么为难的,你身边的大丫鬟,绿柳,绿锦不都是现成的人选么,若你舍不得她们,可在我身边挑几个,银叶,银枝都是大好年华,身家清白……” 刘姨娘灿烂的笑容僵了一下,女子出嫁后,主要以夫君的疼爱与子嗣为依靠,绿柳、绿锦是自己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能力非寻常丫鬟可比,若做了通房,定不会再与自己一条心,说不定为了争宠,还会拿自己教他们的方法对付自己…… 至于银叶,银枝都是老夫人的人,若她们两人生出儿子,背后又有老夫人撑腰,还不得爬到自己头上去,自己在侯府,哪还有出头之日…… 沈城除却顾阳汐这位正妻外,还有吴姨娘,刘姨娘等几个姨娘,通房丫鬟无所出,顾阳汐过世后,她们便被刘姨娘寻到各种错处,发配到庄子上去了,吴姨娘一向小心谨慎,两个月前,居然也被她寻到错处,打发到了城外庄子上。 第八十四章 沈卿晚勾唇一笑,看来,刘姨娘不想沈城身边有其他人与她争宠,她最讨厌的事情,自己自然要促成。 走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沈卿晚安慰道:“祖母别着急,刘姨娘温柔贤惠,持家有道,又不是人人喊打的妒妇,怨妇,她当然和祖母一样,希望侯府人丁旺盛,不过,这种事情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刘姨娘笑着符合沈卿晚的话,心中却气的咬牙切齿,沈卿晚真是心思玲珑,明里,她在帮自己求情,实则,她是在变相嘲讽自己是妒妇、怨妇…… 沈卿晚笑着望向刘姨娘:“刘姨娘也很年轻,肯定还会再怀子嗣的,听说刘御史快要升迁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事侯爷也提过,是真的!”老夫人扫了刘姨娘一眼:“名门贵族,最重视的就是子嗣,侯爷到了这把年纪,自然更希望多几个儿子养在身边,如果诞下男孩,只有娘家那边有个官位,就可成为侯府正室!” 老夫人的话,半威胁,半利诱,相当于许诺刘姨娘,只要她宽心大度,安排通房,无论是哪个通房丫头生了儿子,都会抬她为正室,因为绿柳、绿锦的父母是御史府下人,银叶,银枝则是侯府家生子,娘家都不是官,扶不了正,刘姨娘做正室,可以将她们的孩子抱养膝下,认为嫡子。 但这番话听到刘姨娘耳中,有些变味:吴姨娘的娘家是个外省的官员,若她腹中的孩子是男孩…… 刘姨娘沉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沈卿晚知道自己的计划已成功大半:“祖母,侯府事情多,刘姨娘又有伤在身……” 事情自己已经说开了,刘姨娘再不情愿,也定会照做,老夫人也想让她回去好好思量思量,便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都去忙吧!” 回到蘅芜苑,沈卿晚摘下云锦披风,后院的火已经烧的很旺了,自己又在上面浇了油,刘姨娘肯定按捺不住,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吴姨娘下毒手。 前世,吴姨娘在城外庄子上住了半年,回来后身体极差,终身未能再孕,刘姨娘扶为正室,独揽侯府大权,风光无限,今世,有了自己插手,刘姨娘休想美梦成真。 “六小姐,尚书府送来贴子!”瑟儿拿着一张古典的精致请贴走了进来。 难道是蒋以柠,整个尚书府,自己只认识她一人。沈卿晚接过贴子,打开来看,轻轻一笑。 “六小姐,是谁邀请您啊?”寻菡止不住好奇。 门口闪过一角熟悉的衣袂,沈卿晚淡淡一笑,故意提高了声音:“是尚书府小姐蒋以柠,邀请我三日后过府一叙……” 刘姨娘,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这是个很好的契机,自己何不给她制造个机会,让她在三天后对吴姨娘下手! 赏莲阁 沈易梦趴在床上,小脸有些苍白,微闭着眼睛,痛的直哼哼,行刑时,沈城在场,嬷嬷们不怪怠慢,那二十大板,打的很重,虽说没有皮开肉绽,但没有十天半月,绝对好不了。 丫鬟桃儿来报:“三姑娘,刘姨娘来看您了!” 沈易梦猛然睁开了眼睛,眸底怒火显现,气冲冲道:“不见!” 话落,帘子打开,粗使嬷嬷们抬着刘姨娘走了进来:“梦儿!” “你来干什么?”沈易梦委屈的哭了起来:“你不但不帮我,还让人狠狠打我,万一身上留下伤疤怎么办?”王爷肯定不愿意要个有伤疤的妻子。 刘姨娘有苦说不出,沈易梦到了现在都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这好比在她伤口上洒了把盐,伤上加伤:“梦儿,你是我怀胎十月所生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联着外人欺负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事情分明就是沈卿晚故意设计的,她想让我丢脸,臭名远扬,自己去做王爷妃!”沈易梦哭的梨花带雨:“如果你真疼我,就应该帮着我,说那首诗是我做的,让爹狠狠惩罚陆皓文和沈卿晚!” 臧嬷嬷快步上前解释:“三姑娘,刘姨娘本想将事情推给陆皓文,他拿不出证据,就可将其赶出侯府,哪曾想,会掉出那本册子,刘姨娘陪你一起受罚,是为了不让别人抓住把柄,否则,老夫人一怒之下,收回侯府大权,刘姨娘再无扶正机会,您就要永远做低人一头的庶女了呀!” 沈易梦的哭声小了一些,刘姨娘知道臧嬷嬷的话起了作用,拿着丝帕轻轻擦拭着她哭肿的眼睛:“都怪娘一时大意,让沈卿晚诡计得带,不过,梦儿放心,娘很快就会帮你报仇,她嚣张不了多久的!”为了美好的将来,所有阻碍她们的人,都要一一铲除!帘子打开,大丫鬟绿柳快步走到刘姨娘身侧:“夫人,绿豆来了!” “让她进来!”绿豆是自己安排在沈卿晚身边的眼线,今天可不是她来汇报事情的日子,难道沈卿晚那里出了状况。 绿豆低垂着头走进内室:“刘姨娘安,三小姐安!”心中忐忑不安,犹豫不决,是相信六小姐,还是选择刘姨娘。 “绿豆,什么事?”刘姨娘柳眉微皱,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绿豆心中一惊,身体微微发抖,颤声道:“三日后,六小姐前往尚书府赴宴!” 刘姨娘淡淡嗯了一声,眼眸不自觉的半眯了起来:“你先回去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是!”绿豆答应一声,快速退了出去。 刘姨娘的眸光越来越沉:以前的沈卿晚温和善良,思想单纯,为人处事,心机手段是远远不及沈易梦。 可自从她受伤醒来后,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言谈举止皆是侯府嫡出六小姐应有的风度与气派不说,言语犀利,绵里藏针,府中下人也越发的敬畏她这个六小姐,背地里还在悄悄议论,说三姑娘到底是姨娘所出的庶女,比不上嫡出六小姐高贵美丽,梦儿自然接受不了。 望着刘姨娘阴冷的面色,沈易梦有些害怕,渐渐止住了哭声:“娘,你想做什么?” 梦儿的定性太差,自己的重要计划暂时不能告诉她,以免她沉不住气,坏了大事,刘姨娘放缓了语气,转移话题: “梦儿,你千万记住,你很快就会成为侯府嫡出三小姐,身份高贵,天姿聪颖,凡事争要争的不着痕迹,抢要抢的手段高明,不要被人抓住任何把柄,沈卿晚不过是顾阳汐留下的女儿,你才是娘的心肝宝贝,等娘扶了正,成了她的继母,掌控整个相府时,她的命运也会掌握在娘手中,娘会将你捧向云端做公主,将她狠狠踩进十八层地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易梦含着眼泪点点头:“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输给沈卿晚的!”抬头,对着门外吩咐道:“春杏,端药来,我要喝药。” 刘姨娘欣慰的笑了笑,梦儿终于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了,接下来,自己必须全心对付吴姨娘与沈卿晚,这两个威胁到自己与梦儿地位的人,绝不能留,三天的时间,足够自己安排好一切。 第八十五章 三日后,沈卿晚禀明老夫人,带着寻菡等人,坐上了前往尚书府的马车,蒋以柠身份特殊,一心想让沈卿晚嫁入皇室的老夫人巴不得她与蒋以柠成为无话不谈的闺中蜜友,自然不会阻挠她去尚书府。 马车刚刚驶离侯府,刘姨娘已得到消息,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对臧嬷嬷慎重的叮嘱道:“麻利点,不要让人看出任何破绽!” “嬷嬷明白!” 刘姨娘趴在软塌上,透过窗子看臧嬷嬷动作利索的快步走远,阴冷的眸底闪烁着阴霾:沈卿晚,先让你得意片刻,今天过后,你就会永远生活于地狱之中,休想再有翻身之日! 马车行至尚书府,早有丫鬟候在门外,见沈卿晚下了马车,急忙上前福了福身:“奴婢春分,奉六小姐之命,恭迎沈六小姐,六小姐请随奴婢来!” 沈卿晚温柔浅笑:“有劳了!”刘姨娘那边,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尚书府的景致古朴,粗旷,豪放,昭示着这是武将府邸,与相府沉稳的文官府邸完全不同,沈卿晚心中想着事情,自是无心欣赏。 二门内也有丫鬟守着,见春分引着沈卿晚前来,眼睛一亮,快速奔回去禀报蒋以柠。 沈卿晚刚刚踏进以柠居,蒋以柠就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迎了上来,笑容满面:“你终于来了……” “以柠找我前来,可是有事?”能让蒋以柠下贴相请的,自己还真是凌祈国第一人。 蒋以柠娇嗔的瞪了沈卿晚一眼,佯怒道:“没事就不能请你来聊聊天,尚书府所有人都在忙,无人陪我,我独自一人呆在屋里,闷的慌……” “看看我的闺房是否入得了你的眼?”沈卿晚与蒋以柠并肩走进内室,留丫鬟们在外室守候,经纱帐幔,雕花大床,红木桌椅,古董花瓶,蒋以柠的房间布置的十分精致,秀雅,与她那肥胖笨拙的外表完全相反:想不到蒋以柠竟是个蕙质兰心之人…… “布置的非常不错,以柠的品味不俗呢!”沈卿晚夸奖着,侧目望 向在挂于墙上的那几副装裱细致的画卷上,蒋以柠走至画卷下,得意一笑:“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手指着画卷,如数家珍般一一介绍:“这副是段钰远送的,这副是太子送的……” 沈卿晚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两副画上,蒋以柠眼底的得意更浓:“你真有眼光,这些画中,我最中意的,也是这两副,这副是你的墨梅,就不必我再介绍了,这副画么,你猜猜看,是谁画的?” 沈卿晚无奈的叹口气:“我猜不出,你就别卖关子了!”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除他之外,世间无人能画出如此大气磅礴,却深沉内敛的画,如同一柄利剑,掩去了锋芒,不显眼,却绝对致命,段钰远,段永玺的画也不错,但与这副相比,明显差了一截。 “是段云淇画的!”蒋以柠坐到桌前,倒了杯茶,一举一动,高贵,端庄,优雅:“不过,这画也是我抢来的,那个小气鬼舍不得送我……” 沈卿晚眨了眨眼睛:蒋以柠的胆量的确不小,连段云淇的东西都敢抢。 蒋以柠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天天呆在屋里,我都快闷死了,你也和我一样吧,咱们出去走走,我带你参观一下尚书府!”若非因为待客之道,她早就拉着沈卿晚去院子里逛了。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沈卿晚与蒋以柠并肩走在亭台楼阁中的精致小路上,蒋以柠兴致勃勃的讲解着各处风景,丫鬟们不敢打扰两人兴致,远远的跟着。 “尚书府很忙啊?”远远的,沈卿晚总能看到丫鬟,小厮们急冲冲的来回忙碌。 “好像是我爹要宴请客人!”蒋以柠不以为然:“他宴请的都是男子,与咱们无关……” “你怎么不早点说!”沈卿晚停下脚步,语气无奈:“这里是外院,客人来赴宴,必定会经过这里,若咱们再继续逛下去,肯定会遇到外男的……” 话未落,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段钰远!”蒋以柠眼尖的看到来人,不但没回避,还快步迎了上去:“我爹也请了你来府上……” “是啊!”段钰远敷衍着,温柔的目光透过蒋以柠望向沈卿晚:“长宁郡主!” “王爷!”尚书府、段钰远与皇室关系甚密,蒋尚书请段钰远来此,有事相商也很平常,沈卿晚并未在意。 “段钰远,我有个问题问你!”神神秘秘的四下环视一圈,丫鬟们都离的较远,蒋以柠压低了声音:“良妃娘娘重伤昏迷之事可是真的?” 段钰远眼光微变,望了沈卿晚一眼:“谣传而已,不要当真……” “可那些人讲的绘声绘色,由不得人不信。”蒋以柠还不死心。 “良妃只是不小心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妨碍,若你不信,可进宫看看!”段钰远不想再在良妃之事上与蒋以柠多做纠缠:“我先去书房,将军该等急了!”慌乱的脚步,快速远去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以柠,出什么事了?”沈卿晚距离两人较远,两人谈话的内容,她只听了个大概。 “三天前,良妃娘娘心血来潮去游湖,喝多了酒,从甲板上失足跌进湖里,生死不明……”蒋以柠吃着手中瓜子叹息:“要知道这良妃可是当今最得宠的妃子……” 沈卿晚淡淡一笑,良妃贵为娘娘,身份高贵,又得皇上圣宠,游湖时,她这个主子失足落水,宫女,太监们却安然无恙,事情的确蹊跷…… 朱,慧。 沈卿晚的美眸瞬间眯了起来,沈易梦曾透露允许她进宫的贵人是慧,当时她的声音很低,‘慧’只是发音,或谐音,也就是说,她说的也可能是魏。 段云淇势力庞大,能力过人,若赏花宴那天的事情真是良妃在背后操纵,那她重伤之事,也就说的通了,段云淇完全有能力,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于世间。 恃宠而骄,不自量力与人较量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只是,刘姨娘又是如何与良妃相识的?以柠!”伴随着娇俏的女声,一名十二三岁的小美人笑着走向蒋以柠与沈卿晚,青丝散于身后,堕马髻小巧、精致,发髻上别了一只粉色东珠绞丝发簪,与耳上的东珠坠子相映生辉,额间一只暗红朱砂,配上一身粉色的罗裙,好似一只高傲的孔雀。 定国侯庶出的小姐,林知忆!她怎么会来尚书府?沈卿晚正纳闷,又有两人映个眼帘,定国侯府嫡长子林智成,嫡次子林志明。 林智成相貌英俊,却迷恋烟花,整日流连于青楼妓院,皇宫赏花宴前一天,他包下一名花魁,一夜风流,体力消耗过多,睡的太死,错过了赴宴时间,林志明表面是道貌岸然,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暗中风流成性,好色,花心程度,比林智成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对林知忆的到来,蒋以柠并不热情,隐隐,还有些不悦,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晚儿,这里人多,我们去别处聊吧!” “姑娘是哪家小姐,怎么以前,我没见过你?”林智成眼睛一亮,几步来到沈卿晚面前,眼底闪着玩世不恭,意味不明的笑意。 “哥,她是相府六小姐,沈卿晚!”林志明走上前来,为沈卿晚解围的同时,望向她的目光,与林智成如出一辙:“传遍京城的墨梅,就是她画的。” 沈卿晚后背冷气直冒,这兄弟两人的目光,好像要将自己生生剖开那般不怀好意,尤其是林智成,眼底隐带着怒意,自己没招惹过他们吧。 “长宁郡主真是才华横溢,当世才女,在下佩服,不知可否为我再画一副墨梅……”林智成玩世不恭的眼底闪烁诡异笑意。 “林公子过奖,画画要看心情与兴致,否则,画不出好的景色,更何况,我才疏学浅,画作只怕入不得林公子的眼!” 若才华八斗,被人如此夸奖,自是十分自豪,可若才华并未如此高超,林智成再这般赞扬,就是嘲讽,沈卿晚听出他的话外音,自然不会任人宰割:“公子乃定国侯嫡出长子,高贵之名,京城人人皆知,我与公子相比,不值一提……”沈卿晚因墨画扬美名,林智成却是花名在外,臭名远扬,沈卿晚变相的嘲讽,林智成怎会听不出,怒极反笑,沈卿晚果真是伶牙俐齿,送她一尺,她敬自己一丈,有趣…… “大哥,三哥,你们不是有事找蒋尚书嘛,快去吧,我与沈六小姐,以柠好好说说体已话!”自己大哥没有占到便宜,林知忆笑意盈盈的转移了话题:“长宁郡主,你不要往心里去,他们两人被爹爹宠坏了,胡言乱语呢!” 沈卿晚不着痕迹的避开林知忆伸来的小手,淡淡一笑:“林小姐言重了,刚才林公子又没得罪我,我怎会像街上的无赖那般,不分青红皂白,莫名其妙的生气,找别人麻烦!” 林知忆尴尬的笑笑:“长宁郡主所言极是!”她在嘲讽大哥和三哥是无赖,无缘无故找她麻烦,她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真真厉害。 第八十六章 “王爷也来尚书府赴宴……” 耳边突兀的响起林志明的招呼声,沈卿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面容冷峻的段云淇裹着一身冰寒踏进了尚书府。 “云淇哥哥!”林知忆亲热的呼唤一声,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快步迎了上去。 段云淇仿佛没看到她,淡淡扫了沈卿晚,蒋以柠等人一眼,一言未发,径直越过热情洋溢的林知忆,大步走向尚书府书房。 段云淇的寒气与冷傲,将林知忆的热情浇灭不少,但她又不甘心被他无视,急的直跺脚,思量再三,狠了狠心,快步追了上去:“云淇哥哥,等等我!” “以柠,好像有股臭味在四周弥漫,咱们回走吧,以免被熏的全身臭!”林智成,林志明对她有敌意的原因,她会尽快查清。 “大哥,沈卿晚居然说咱们全身发臭!”沈卿晚,蒋以柠走后,林志明怒气冲冲:竟然敢嘲笑他,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林智成横了林志明一眼:“你本来就全身臭,昨天一夜,你至少跑了三个地方吧!”夜御三女,你不臭谁臭!“很快就要有人倒霉了!”步行在雕画走廊中,蒋以柠兴灾乐祸。 “此话怎讲?”沈卿晚不解。 “林知忆自以为身份高贵,与众不同,凭着定国侯府与贵妃母家的交情,对段云淇死缠烂打,殊不知,段云淇那座冰山最讨厌别人纠缠他……”蒋以柠吃着瓜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以柠对王爷很了解啊!”前世,段云淇几乎没在京城出现过,与林知忆自然没什么交集,今世,他又是为了什么事,留在了京城? “小时候我与段云淇经常在宫中见面,对他自然了解,林知忆娇气,任性,小姐脾气很重,根本不适合他……”蒋以柠突然顿了口,疑惑的目光将沈卿晚上下打量一遍:“晚儿,以你的身份,做太子妃绰绰有余,为什么你要拒绝?”太子妃一位,多少人盼都盼不到。 “皇宫的生活,不太适合我!”蒋以柠身形笨拙,心思却玲珑剔透,很多事情想瞒也瞒不住:“更何况,太子要画,也许只是偶然,并非有其他意思!” 即便如此,你也没打算把画给他。蒋以柠暗中腹诽,在某些事情上,沈卿晚和段云淇倒是很像…… “以柠,瓜子虽好,却不能过量吃!”天天吃个不停,不胖才怪:“寻菡,去马车上拿些水果过来!” “水果尚书府有的是!”蒋以柠不以为然,普通百姓吃不到的东西,她们这些高官之家却是常见。 “这样水果有些不同……”突然,几名男子跨进小院,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秦以寒,他居然也来了尚书府:“蒋尚书宴请的客人很多嘛,中举才子们也来了……”尚书府的宴会,并不是简单的用膳! 蒋以柠抬头望了一眼:“刚才我问过段钰远了,中举才子大多都安排了官位,只剩下状元,榜眼,探花,进士四人还没有着落,宴会邀请官员,主要是为商议这四人的官位如何安排……” 耳边隐隐传来熟悉的聊天声,沈卿晚雪眸微沉:“状元秦以寒名列四人之首,职位应该在其他三人之上吧……” “未必!”蒋以柠摇了摇头:“若论才华,秦以寒的确在榜眼,探花,进士之上,但他在相府英雄乱救美,赏花宴那日更私自幽会沈易梦,伤风败俗不说,还传的家喻户晓,职位高低很难说……”做官,可是很注重名声的。 沈卿晚点点头:“也对,人的一生,不仅要看才华,还要看运气与际遇,就像陆皓文,才华横溢,却因意外考场失利,不能入朝为官,为国效力……” “陆皓文是谁?”好听的男声响起,一名英俊男子转过走廊,出现在沈卿晚和蒋以柠面前,身后,跟着段钰远,林智成,林志明等人,唯独没有段云淇。 “太子哥哥,你也来赴宴?”蒋以柠有些惊讶,几名举子的官位而已,怎么都劳段永玺大驾了,沈卿晚却平静如常,正因为知道太子等人就在附近,她才会说那番话。 “在宫中无聊,出来走走。”段永玺的目光越过蒋以柠,望向沈卿晚,眸底邪魅流转:“长宁郡主还未回答本宫的问题,能让长宁郡主如此夸奖的,他还是第一人!” “太子谬赞,他是我爹请的教书先生,在相府学堂教我,三姐姐等人诗词……”沈卿晚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立于不远处的秦以寒听到。 “才华横溢?”段永玺眼眸微眯,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 “陆先生在相府教书的时间并不长,对其才华高低,臣女不甚了解,不过,我爹曾提过,监考官对他的文章赞不绝口……”段永玺,段钰远都是皇室之人,身份高贵,心性高傲,若在他们面前直接夸奖其他男子才华横溢,必定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沈卿晚将事情引到监考官身上,等于将陆皓文归于寒门学子一类,在寒门学子中,他才华横溢,与皇室那些饱读诗书的王爷,皇子们,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是吗?”段永玺的笑容如沐春风:“本宫是爱才之人,长宁郡主可否请陆皓文前来,让本宫一见。” 秦以寒面色铁青,大手紧握成拳,在袖中不停颤抖,眸底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自己是三榜两试的新科状元,陆皓文不过是一名落弟的穷书生,为什么沈卿晚要向太子推荐他,不推荐自己? “这……”沈卿晚为难道:“今日休沐,陆先生没有去学堂,我不知道他住哪里……”适当的推脱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若她答应的太快,岂不彰显早有预谋。 林智成忍不住嗤笑:“沈六小姐,你不懂待客之道吗?教书先生理应住在侯府。”侯府后院掌权之人真是愚蠢至极,竟然未辟院落让先生居住。 沈卿晚满眼无辜:“相府一直都是刘姨娘在管,我真的不懂这些……”刘姨娘巴不得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又蠢又笨的被沈易梦甩出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教自己这些。 “各府不都是正室当家吗?为何相府是姨娘掌权?”段永玺漫不经心的询问,难怪侯府如此失礼,原来竟是姨娘掌权,到底是姨娘,不懂礼数,只会怠慢客人。 将林智成,段永玺的表情尽收眼底,沈卿晚淡淡一笑:“我娘的孝期刚过,刘姨娘正准备扶正……” “一般的妾室,可是不能扶正的。”林智成满眼轻蔑:“沈卿晚,你不会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吧?” “刘姨娘可不是一般的妾室,她父亲是张长弓御史,她又是刘府嫡女,扶为正室名正言顺……”沈卿晚笑意盈盈,刘姨娘是刘御史的女儿,她不守礼法,必会连累到自己亲生父亲,张御史的升迁之路只怕不会顺利进行了…… “小姐,侯爷来了尚书府!”寻菡不知何时回来了,轻声禀报着,将手中端着的小蛊递给沈卿晚:“陆先生也在门外……” “真的?”沈卿晚淡淡笑笑,陆皓文来的真是时候:“太子殿下想见他,请他进来吧!” “小姐!”一名丫鬟快步走向门外请人,寻菡犹豫片刻,压低了声音:“侯爷是与定国侯一起来尚书府的,奴婢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说要将小姐许给林智成、林志明中的一人……” 什么?将自己许给林智成或林志明:“你没听错吧?”老夫人不是希望自己嫁入皇室么,怎么又和定国侯府扯上关系了。 “奴婢听的清清楚楚,绝对没有听错!”寻菡如小鸡啄米般重重点头,就差举手发誓了:“听定国侯的意思,想让小姐配给嫡长子林智成,若小姐不愿意,也可以选择林志明……” 在外人眼中,林智成虽是长子,却风流成性,比不上品性端正的林志明,却不知林志明骨子里的风流、花心丝毫不比林智成差。 难怪林智成,林志明对自己有敌意,想必是一早便从定国侯口中得知了此事,他们都是喜好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自由惯了,不想成亲受人管束…… “这是什么好东西?”沈卿晚手中一轻,小盅被蒋以柠抢了过去,打开盖子,淡淡的水果香萦绕鼻端:“好香!”不只蒋以柠,段钰远,段永玺,林智成,林志明也将目光投到了小盅上,暗暗猜测:那是什么水果,香味好奇特! 口中赞叹着,蒋以柠迫不及待拿过寻菡递上的小勺子,盛出果肉送入口中,眼睛闪闪发光:“真好吃,晚儿,这是什么水果?”边问,边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 “就是普通的雪梨,再加入些材料制作……” “那你教教我制作方法……”蒋以柠口中吃着雪梨,声音含糊不清:“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不能一人独享… 沈卿晚无奈叹气,她怎么只想着吃:“不要只吃果肉,里面的果汁比果肉更爽口。”段永玺、林智成四人虽装作毫不在意,但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那只小盅,好奇之心溢于言表。 “真的?”蒋以柠抱起小盅喝汁,眼光更亮:“果汁的确是甘甜,爽口……” “有没有纸笔,我将制作方法写给你……”吃雪梨不会长胖,比她天天吃瓜子强多了。 第八十七章 话说陆皓文正在尚书府外等候沈城,沈卿晚的丫鬟慕桃从府内走出:“陆先生,六小姐请您进府一叙!” 陆皓文在相府教书大半个月,知道慕桃是沈卿晚的丫鬟,不是他不相信沈卿晚,只是那次在相府险些被人打死一事,他至今记忆犹新,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六小姐有没有说什么事?”有什么事不能在相府课堂上讲,偏要来尚书府相告。 “六小姐说太子想见陆先生!”沈卿晚这么交待的,慕桃自然就这么说。 “真的?”陆皓文将信将疑:太子根本不认识自己,为何要见自己。 “六小姐与人聊天时,夸奖先生才华横溢,故而,太子想见见先生。” 慕桃有些不耐烦,六小姐可是一片好心,陆先生怎么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走吧!”就在慕桃的耐心快要被磨灭时,陆皓文终于松了口,随慕桃走进尚书府,心中的戒备却是没有完全放下。 尚书府中,小厮,丫鬟们来来回回,忙忙碌碌,陆皓文高悬的心稍稍放松,这么多人在此,应该不会有阴谋。 进入二门,沈卿晚立于走廊中,身侧站着几名年轻男女,陆皓文完全放下心:六小姐是想提拔自己!感激之情萦绕心间。 “六小姐,陆先生来了!”丫鬟刚刚准备好桌子与笔墨纸砚,慕桃引着陆皓文来到。 随着陆皓文的走近,秦以寒藏在袖中的手颤抖的更厉害,心中怒气翻腾,眸底凌光闪闪:为什么陆皓文还活着,若他死了,沈卿晚向太子推荐的人肯定是自己! “六小姐!”仿若没看到不远处的秦以寒,陆皓文径直走向沈卿晚,相府的英雄救美计,他早已猜出来龙去脉,再与卑鄙小人为伍,只会惹祸上身。 将陆皓文仔仔细细打量一遍,林志明满眼鄙夷:真是个穷书生,穿的这么寒酸! 沈卿晚转过身,微微笑着:“陆先生,这位是太子殿下!” 陆皓文上前一步:“草民陆皓文参见殿下!”段永玺身份尊贵,气质不俗,确非池中物。 “免礼!”段永玺淡淡一笑,陆皓文衣着朴素,相貌清俊,却满身书卷气,举止有礼,学识必定不俗:“听闻陆先生才华横溢,能否以竹子即兴做诗一首?”即兴做诗,最考验人的学识与应变能力。 “太子谬赞,草民遵旨!”陆皓文不卑不亢,从容淡定,举目望向不远处的竹林,沉思片刻:“阶前老老苍苍竹,却喜长年衍万竿,最是虚心留劲节,久经风雨不知寒。”他最不怕的,就是学识考验。 “好诗!”段永玺赞叹着,眼底笑意渐浓,诗意境深远,喻意鲜明,与沈易梦所吟的《早梅》有相似之处:“陆公子可懂画?” “略懂皮毛!”陆皓文谦虚着。 “陆先生可否画下院中菊花,并题诗一首!”画考基本功,题诗,是为看书写的字迹好坏。 陆皓文走至桌前,望一眼园中盛开的菊花,提笔做画…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漂亮的行楷咏菊诗,彰显才华不俗。 段云淇很是赞扬,林志明却是不服,再加上,陆皓文又是沈卿晚叫来的,林志明更想挫挫他的威风,顺便打压打压沈卿晚:“陆公子果真才华横溢,与我对副对联如何?”他最擅长对联,一名寒门学子而已,必定是比不过自己的。 “公子请出上联!”陆皓文不认识林志明,但与太子走在一起的,岂会是平常人,更何况,较量文采之事,陆皓文向来不怯…… “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更妙!”林志明得意的给出上联,此联是拆字联,白水即为泉字,女子是好字,少女是妙字,一个对联,拆出三个字,放眼京城,无几人能及,他料定陆皓文绝对对不出下联。 段永玺一言未发,笑容渐渐加深,目光高深莫测。 段云淇担忧的望了沈卿晚一眼,林志明针对陆皓文,便是针对她,但愿陆公子能对出下联。 沈卿晚微微一笑,不以为然,若陆皓文对不出下联,也枉称才华横溢…… “山石岩上林木森,此木是柴。”陆皓文给出下联,山石是岩,林木是森,此木是柴,一副对联,三个字,对的滴水不露。 林志明气的双眼冒火,想不到横行京城,无人能破的对联居然被他对出了下联,巧合,一定是巧合:“再来,上联是……” 沈卿晚悄悄望向花园边的秦以寒,陆皓文虽被林志明刁难,却也得到了太子的关注,秦以寒是新科状元又如何,在皇室之人面前,他只是局外人,低贱如蝼蚁,看到陆皓文的春风得意,估计他要气炸肺了吧……还是那句话,前世,语潼可以将他捧到天上,今世,自己就能狠狠将他踩进十八层地狱,再把他最想踩的人捧上天,让他生不如死,痛苦莫名…… “以柠,咱们回房吧,我把雪梨的制作方法写给你…”目的已经达到,自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晚儿,不如你亲自制作一次,让我学学…”这道雪梨,味道太好,丫鬟们笨手笨脚的,只怕学不到精髓。 “好啊!”沈卿晚笑意盈盈的应下:以陆皓文的才华,应付刁难,轻而易举,路自己为他铺好了,只要陆皓文不是傻瓜,就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秦以寒面色铁青,双目赤红,幸好榜眼、探花,进士的目光都在太子等人身上,否则,定会以为自己见到修罗了。从小到大,自己处处比陆皓文强,可为什么自己费尽心机,也未能得太子高看一眼,陆皓文却可以这么轻松便得到太子赏识…… 沈卿晚,陆皓文能有今天,全拜沈卿晚所赐!秦以寒愤怒的目光转向沈卿晚,却见她正与蒋以柠说笑着转过走廊。 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趁着别人不注意,秦以寒悄悄离去…… 沈卿晚与蒋以柠在走廊中边走边聊,冷不防一道熟悉、焦急的女声从旁传来:“云淇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商议完事情?” “回林姑娘,属下不知……”男子的声音冷冷的,毫无感情。 “不知,不知,除了这句话,你们还会不会说点别的?”林知忆又气又无奈,无论她问什么问题,侍卫们的回答就是两个字‘不知’,真是气死人了。 沈卿晚微微侧目,透过半开的房门,隐隐可见林知忆正怒气冲冲的在房间来回走动着,焦燥不安,几名侍卫立于门口守卫,面容冷峻:“怎么回事?” 蒋以柠凑过来望了望:“林知忆在这里等段云淇嘛,没什么好奇怪!”死缠烂打的事情,她见的多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制雪梨,别理这些无聊的琐事!” 段钰远对林知忆已经很客气了,只将她冷在这里,换作以前,林知忆还不知成了何种模样。 沈卿晚轻轻笑笑,不解道:“太子,王爷都来参议状元,榜眼,探花,进士的官位一事,难道四人的职位很难安排?”又或者说,这四人都是有背景的,职位高不成,低不就。 “具体的情形我也不知道!”蒋以柠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不过,据段云淇透露,其他三人的官位好解决,主要是状元秦以寒,本来给他订的七品官,可不知为何,刚才商议时,有几名高官觉得他才华横溢,力保他,想将他提为五品……” 沈卿晚笑容未变,秦以寒本事不小,居然能让高官为其官位之事周璇,七品官已经很是抬举他了,还想着五品,痴人说梦! 沈卿晚与蒋以柠来到一座假山前,丫鬟们将一个凹洞中的门打开,阵阵水果香扑面而来:“你家水果都放在这里吗?”假山靠水,地势阴凉,祛热,夏天,水果放在这里,可以保鲜很久。 “是啊,放在这里的水果,食用时十分甘甜!” 丫鬟们取出几蓝雪梨放到架子上,沈卿晚交待着用具与材料:“小盅,刀子,冰糖…”丫鬟们不敢怠慢,快速跑到厨房去取。 “以柠,制作的程序有些复杂,我还是给你写下来……”沈卿晚抬起头,正欲吩咐人去拿笔墨纸砚,却见整个假山旁只剩下她和蒋以柠两个人:“丫鬟们呢?” “都被我派去拿材料,用具了!”蒋以柠不以为然:“我让她们多拿些过来,你的丫鬟也跟着一起去了,你要笔墨纸砚?” “没错,我将制作方法写下来,随时可供参考,以免你忘记其中一道工序,做出来的雪梨,定会失了味道!” “我去书房拿笔墨!”话落,蒋以柠的身体已出了假山。 沈卿晚摇摇头,真是急性子,丫鬟们就快回来了,她一刻都等不及。 “沈六小姐!”温柔的男声自身后响起,沈卿晚的美眸瞬间眯了起来,冷冷一笑,转过身:“秦状元不在前院评论诗词,怎的来了这里?”是来对自己兴师问罪的吧! “一时无聊,四处走走,没想到遇到了六小姐!”秦以寒彬彬有礼,眼含笑意:“你、我真是有缘!” 沈卿晚无声冷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秦状元请自便!”有缘?这场巧遇,只怕又是他故意安排。 第八十八章 秦以寒心中压抑的怒火瞬间燃烧了起来,原本他打算好好与她谈一谈,让她见识到自己的才学,从而帮助自己接近太子,自己对她一直是温柔中带着讨好的,可她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 “沈卿晚,不准走!”秦以寒快走几步,伸手抓住了沈卿晚的胳膊,她不仅漠视他,还执意要走,气的他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为什么向太子推荐陆皓文?” “秦以寒,你放手!”秦以寒是男子,又会些拳脚功夫,沈卿晚只是一名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葱水,用尽全力挣扎,也未能挣脱他的钳制,胳膊被捏的生疼! 秦以寒的双手越收越紧,沈卿晚的挣扎,让他更加愤怒:“我是新科状元,比陆皓文那个落第穷书生强了几十倍,你为什么不推荐我?为什么?”最后三字加重了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陆皓文是相府学堂的先生,才华横溢,我想让凌祈多个人才,方才举荐,你虽是新科状元,但我和你无亲无故,为什么要推荐你?”沈卿晚清冷的眸底闪过一丝嘲讽,为了升官,秦以寒都快要发疯了。 远远的,走廊下来了一群人,正中一人英俊潇洒,气质高贵,正是太子段永玺,沈卿晚心急如焚: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与秦以寒这般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以寒也看到了太子等人,眼底闪过一丝冷笑,猛然用力将沈卿晚扯进怀中,来的正是时候,若沈卿晚嫁给自己,就会向太子推荐自己了! 温香软玉在怀,若有似无的梅花香萦绕鼻端,秦以寒有一瞬间的闪神。 沈卿晚气的眼睛冒火,趁着秦以寒松懈,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他的胸口刺了下去。 “啊!”秦以寒毫无防备,胸口的疼痛让他放松了钳制,沈卿晚看准机会,连推带踢甩开秦以寒,转身就跑。 沈卿晚是相府小姐,就算自己功夫在身也不能表露在外人面前,所以哪及得上寒门出身的秦以寒,没跑出多远,紧追而来的秦以寒已近在咫尺,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冷酷目光…… 情急之下,沈卿晚望到了前面的架子,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的同时,抬脚踢倒了木架,秦以寒,我让你连七品官也做不成! 顷刻间,黄色的物体自架上掉落,狠狠砸向刚跑到架子下的秦以寒,空气中臭味弥漫。 太子等人近在咫尺,沈卿晚急思说辞,毕竟,她与秦以寒孤男寡女在这里,有些说不清。 一阵清风刮过,熟悉的俊美身影现于秦以寒身后,冰寒之中透着无形的暴虐之气,抬脚将他狠狠踢向假山外,沈卿晚来不及惊讶,男子已来到她面前,腰间一紧,眼前景色瞬间改变……触目所及,一片黑暗,男子松开沈卿晚,深邃的眼眸在漆黑的环境中亮的骇人,一言未发,但他强势的冰寒与愠怒气息,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阵阵清风吹过,各种水果香夹杂着淡淡墨竹香萦绕鼻端,沈卿晚将目光转向他处,快速适应着,眼前的景色渐渐清析,段钰远为何要帮我? “砰!”秦以寒重重掉落假山外,正好砸在段永玺面前的地面上,扬起阵阵尘埃,全身的骨头如散了架般,疼痛难忍:“保护太子殿下!”侍卫们瞬间聚到段永玺身前,目光锐利,手中长剑直指秦以寒。 “殿下,草民秦以寒!”秦以寒慢慢站起,俊脸如花猫般白一道,黑一道,头发以及锦缎衣服上沾满了黄色的粘稠物体,缓缓下滑,整个人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英俊潇洒之相。 阵阵恶臭弥漫空中,段永玺身后的几名高官捂住鼻子,狠瞪着秦以寒,浓眉紧皱。 段永玺摆摆手,侍卫们收回长剑,退至一旁。 “秦状元怎的这般狼狈?”林志明幸灾乐祸,寒门学子就是这般肆意妄为,烂泥扶不上墙头。 “哇,我的榴莲!”返回的蒋以柠惊呼一声,快步跑向假山后,望着散落一地的烂榴莲与木架,眸底怒火燃烧:“秦以寒,你赔我的榴莲……” 秦以寒苦涩的笑笑:“蒋小姐,木架不是小生撞倒的……”榴莲可是西域进贡的,整个凌祈就这么几个,他怎么赔得起。 蒋以柠怒气冲天:“少狡辩,若木架不是你撞倒的,你怎会被砸了一身的榴莲?” “是……”秦以寒沉下的眼底寒光闪闪,沈卿晚害自己在太子面前出尽丑态,怎么岂能轻易放过她:“木架是小生不小心撞倒的,与沈卿晚六小姐无关,当时我们两人…总之,撞倒木架的是我,请蒋小姐高抬贵手,不要责怪她……” 秦以寒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身上,口口声声为沈卿晚开解,再加上他‘无意间’透出的暧昧,让这些官场老狐狸,不得不想入非非:秦以寒与沈卿晚在此私会,激动忘情时,撞倒了木架,被砸了一身的榴莲,沈卿晚是女儿家,害羞,不知躲去了哪里,只留秦以寒一人在此应付局面…… 不知不觉的,官员们对秦以寒多了分同情! 段永玺淡淡笑着,一言不发,眼眸却是越凝越深。 段云淇利眸微眯,沈卿晚高贵端庄,绝不会如此轻浮,秦以寒在污蔑她。 林志明无声嗤笑,沈卿晚如此轻浮,比青楼女子都不如,和这下贱的秦以寒倒是绝配! 沈卿晚立于假山洞中,秦以寒的话,已悉数传入耳中,气的她头脑发昏,小手紧握成拳,秦以寒污蔑自己,无非是想引自己出去,若自己沉不住气,跑出去与他理论,便会坐实了私会的罪名,正中他的诡计…… 段钰远望了沈卿晚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过身,继续聆听外面的谈话。 晚儿?蒋以柠这才想起,她刚才将沈卿晚一人扔在了这里,目光在高贵优雅的段永玺,与狼狈不堪的秦以寒身上来回转了转:沈卿晚应该不会放着高贵的太子妃不做,喜欢这个全身发臭的秦以寒吧! “晚儿,晚儿……”蒋以柠呼唤几声,未得到任何回应。 “沈六小姐可能走的远了些,不如派人四下找找!”林志明不怀好意的建议着,眼底的鄙夷渐浓:假山三面环水,沈卿晚根本走不掉,估计是怕被人看到她那风骚样,躲到凹洞里去了,还不如秦以寒,敢作敢当,等侍卫们将她搜出来,看她这下贱的侯府嫡女还怎么装清纯。 “太子,沈卿晚是相府小姐,又是父皇亲封的郡主,派侍卫搜人,只怕不妥!”段云淇相信沈卿晚不是轻浮之人,他想帮她。 秦以寒心中冷笑,被他这般污蔑,沈卿晚居然还能沉住气躲着,没有扑上来揪着他质问,定力非常啊,林志明的建议,正合他意,可段云淇在阻挠…… “殿下,晚儿是女孩子,请不要难为她,草民愿承担所有责罚……”一句话,道出了沈卿晚与他私会,也可让那想看热闹的人替他将沈卿晚揪出来。 “晚儿,叫的真亲热。”林志明嗤笑一声:“秦状元与沈卿晚不过打烂了蒋小姐的榴莲,殿下怎会重罚你们,将沈六小姐叫出来,向蒋小姐道个歉,也就没事了……” 林志明边说边向前走去,太子不让侍卫们寻人,自己就亲自寻找,抓出沈卿晚,热闹看个够,也绝了老头子让自己娶她的念头。 段云淇焦燥不安,怎么做才能帮沈卿晚,目光望到一米外的身影,“以柠!”怎么还在吃东西,做为晚儿的好朋友,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她? “别担心,沈卿晚一定没事的。”她那么聪明,怎会败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秦以寒。 “沈卿晚,沈卿晚……”假山并不大,林志明几乎找遍了,并未看到沈卿晚的身影,心中焦急又气愤,难道刚才秦以寒在撒谎,否则,不可能找不到人的,自己空手而归,丢脸丢大了。 阵阵果香飘来,林志明循香望去,假山凹洞中居然有扇小门,颓败的眼睛顿时闪闪发光: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沈卿晚一定藏在这里。 “沈卿晚!”林志明大步走进山洞,得意洋洋的四处寻找。 沈卿晚的身体紧绷了起来,若是被林志明发现自己躲在此处,有理也说不清,私会的罪名,铁定会坐实…… “林志明找不到这里!”身旁的段钰远蓦然开口,语气冷漠,毫无感情。 “真的?”沈卿晚将信将疑,此处距离门口并不远,他找不到这里吗? 段钰远没有说话,弹指,打落一蓝苹果:‘哗啦啦’苹果劈头盖脸的重重砸到林志明脸上,头上,瞬间肿起几个大包,苹果源源不断的掉落,林志明招架不住,抱头鼠窜:“救命,救命……” 沈卿晚捡起几颗较大的石头,对着林志明狠狠丢了过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林志明凄惨的呼救声响彻整个假山…… “来人哪,救命……”林志明被砸的鼻青脸肿,满头是包,抱头鼠窜的速度比兔子都快,凄惨的尖叫声成功将太子等人吸引过去。 “林公子,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秦以寒大吃一惊,沈卿晚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将林志明整治的面目全非…… 林志明痛的呲牙咧嘴,怒气冲冲的告状:“沈卿晚拿东西砸我……” 蒋以柠扫了林志明一眼,不屑轻哼:“堂堂七尺男儿,被一名弱女子砸成这副熊样还好意思说。”天天仗着老爹的官位在外耀武扬威,她早想教训他了,没想到被沈卿晚抢了先。 林志明脸一红:“我是一时失策,才会被沈卿晚暗算,若是光明正大的单打独斗……” “林志明,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和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单打独斗?”蒋以柠将林志明上下打量一遍,毫不掩饰的鄙夷:“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林志明找不到话反驳蒋以柠,手指水果山洞,怒火翻腾:“沈卿晚就在里面!”揪出沈卿晚,他有的是时间报仇。 山洞的门半开着,沈卿晚美丽的容颜在微弱的光芒下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嘴唇轻抿,带着让人心疼又心动的倔强,段钰远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林志明马上就要带人进来……”沈卿晚四下观望,洞里全是一篮一篮的水果,根本无处藏身,唯一的出口又不能走,怎么办? “天无绝人之路!”林志明出现在假山洞口,段钰远迈步走向山洞深处,沈卿晚未加思索,紧随段钰远而去。 段钰远步伐很快,沈卿晚小跑着方才跟上,山洞内地面崎岖,凹凸不平,沈卿晚急步行走,未注意脚下,绊到一块石头,身体直直倒向地面:“啊!”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沈卿晚跌进一具温暖的胸膛中,淡淡墨竹香萦绕鼻端,沈卿晚小脸微红,正欲和段钰远拉开距离,手腕一紧,段钰远转过身,拉着她快步前行,身后,林志明,段永玺等人到了苹果掉落处。 苹果,空篮散落一地,蒋以柠淡淡扫了一眼:“这里全是水果,藏不住人,林志明,你确定是沈卿晚拿苹果砸你,而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撞掉了篮子,所以被苹果所砸?” 林志明的面容僵了僵,当时,他被苹果砸的头昏眼花,根本没空看附近有没有人,若实话实说,绝对丢人,事情还是推到沈卿晚身上,博取同情的同时,还能名正言顺拒绝老头子的提议,一举两得:“是沈卿晚砸我的,我看到了她的衣服……” 林志明踢开地上的苹果,走向山洞深处:“沈卿晚一定藏到里面去了,等我把她揪出来,你们就会相信……” 几名侍卫点了火把,护着段永玺等人走向山洞深处,蒋以柠未再多言,慢腾腾的跟了上去:不自量力的家伙,沈卿晚若是轻易被他揪出,也就不是沈卿晚了。 段钰远拉着沈卿晚在山洞中七转八拐,走到尽头,触目所及的,除了石壁还是石壁,阵阵冷风吹过,沈卿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我敢保证……沈卿晚就在这里……”林志明的声音远远传来,沈卿晚心急如焚,四下寻找出口:若被林志明堵到这里,自己全身是嘴也解释不清,若自己离开,林志明扑空,难关度过,还可反过来打压秦以寒与林志明,一线之差,天壤之别。 这里有风,一定有出口,可是,石壁很是严密,哪里才是出口?又或者,风是某个缝隙吹进来的,这里是死路…… 第八十九章 “吱!”紧闭的石头突然被推到一边,阳光照了进来,沈卿晚一时难以适应,下意识的抬手挡住光线,腰间一紧,周围的冷风瞬间消失,暖暖的阳光照射全身。 沈卿晚慢慢睁开眼睛,假山巍巍,花草鲜美,池水清澈,水中游着许多金黄色的小鱼,阵阵清风吹过,淡淡花香飘着,心旷神怡。 “轰!”错开的大石在身后合上,看不出曾被移动过,沈卿晚望向身侧的段钰远,他对尚书府山洞的地形与机关非常了解…… 大石合上的瞬间,林志明,段永玺等人来到山洞尽头:“到尽头了,怎么可能?”林志明有些挂不住,找不到沈卿晚,岂不昭示他在撒谎。 段云淇暗暗松了口气,沈卿晚不在这里,他就知道,她高贵端庄,绝不是轻浮之人,他们的谎言,已经不攻自破。 “林志明,你不是说沈卿晚在这里吗?人呢?”蒋以柠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早就知道,林志明不是沈卿晚的对手:“一路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你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我刚才真的看到沈卿晚了!”为了不落人话柄,谎话必须继续下去:“沈卿晚应该就在附近……” 林志明老神在在的,自我安慰着四下寻找:“她肯定在附近,一定在附近……” “在附近你就慢慢找吧!”蒋以柠拿出一包瓜子,悠哉游哉,“千万别神经错乱了,找个石头当美人……” 段永玺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石壁,目光在错开又合上的大石上停留片刻,略有所思。 山洞外,段钰远掩着嘴咳嗽一声,“晚晚,我先背过身,你这丫头快点整理好你的衣装!” 沈卿晚的衣服袖子被秦以寒捏皱,发髻也有些凌乱,若以这副模样示人,少不得被人想入非非,乱嚼舌根。 面前就是水池,段钰远背过身,沈卿晚快走几步,以水为镜,整理妆容。 “你恨秦以寒!”段钰远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假山与水交接,四周空无一人,清风吹过,花草香萦绕鼻端,美丽的环境适合幽会,更适合……审问! 衣装整洁,沈卿晚转过身,轻轻笑笑:“与王爷有关吗?” 她与秦以寒在假山后的矛盾,段钰远不知看到了多少,即便知道她恨秦以寒又如何,她与段钰远萍水相逢,秦以寒又不认识段钰远,他们两人的恩怨,相信段钰远没心情去管。 段云淇望着沈卿晚,眸底隐有怒气上涌,如黑曜石般的目光越凝越深,沈卿晚茫然不解,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半晌,段云淇冷冷扔出一句,“无关!”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王爷!”沈卿晚轻唤一声,段云淇停下脚步,却未回头:“有事?” “刚才,多谢你!”沈卿晚是真心实意向段钰远道谢,段云淇并未多言,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答应一声,正欲离去,前方跑来一道娇小的身影:“云淇哥哥……”女子娇俏可人,笑颜如花,如同美丽的蝴蝶,自花草间飞奔而来,粉色东珠绞丝发簪在阳光下摇曳生辉,正是林知忆。 段云淇背对着沈卿晚,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云淇哥哥!”妙人近在咫尺,目光羞涩、爱慕,一不小心,前行的小脚被地上横生的黄草绊住,惊慌失措间,柔若无骨的香软身体直直扑向段钰远:“啊!” 段云淇是王爷,自己也是侯府千金,他一定会扶自己一把的,青天白日,又有沈卿晚这个见证人,男男女女搂抱成一团,名节紧要,段钰远想不娶都不行。 哪成想,段云淇见她举动,微微侧身,林知忆扑了个空,连他的衣摆都没碰到,投怀送抱竟然被他生生避开,林知忆羞的满脸通红, 抬眼,恰好看到站在段云淇侧后方的沈卿晚,正平静的看着她淡笑,顿时恼羞成怒,想着一向不给人好颜色看的段云淇对沈卿晚似乎有着不同,心中涌上一股嫉妒。 哼,不自量力,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引云淇哥哥,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死了娘的千金而已,多年无人教导,故做清高,骨子里不知有多下贱,若自己不教训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自己就不是林知忆。 心中冷笑着,林知忆故做踉跄的冲向沈卿晚,想要将她推进水池,眼看着手臂就要碰到沈卿晚了,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林知忆直直栽进水池里去了。 小池塘边的水并不深,林知忆却不识水性,在水中浮浮沉沉,扑腾的水花四溅:“沈卿晚,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推我下水……” 求救的目光望向段钰远:“云淇哥哥,救命……我不会游水……救……命……”云淇哥哥绝不会喜欢恶女,沈卿晚,你就等着倒霉吧! “林姑娘,明明是你自己冲过来,不小心跌进水中,为可要冤枉我推你?”沈卿晚惊惶解释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冷笑,对段云淇投怀送抱不成,又想来害我,痴人说梦。 任何一名女子都希望在心上人面前保护最完美的形象,如今,你让段云淇看到了这般狼狈的你,只怕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忘却你此时的不堪…… 段钰远英俊的容颜微沉着,看也没看水池中的林知忆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沈卿晚轻扬嘴角,侍卫们还没有来到,自己又不识水性,段钰远一走了之,真的是见死不救,可当初,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当!”段钰远弹指,一颗小石头撞进假山凹洞:“哎呀!”林志成手捂着额头,踉跄着脚步奔了出来。 沈卿晚轻轻一笑,难怪段钰远坐视不理,原来暗处还藏了个看客。 “沈卿晚,你为何推小忆下水?”林志成回过神,轻揉着额头,怒气冲冲的质问,若沈卿晚背上恶女之名,自己就不必遵从老头子的意思娶她了。 “林公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令妹是自己不小心落水,我并没有推她……”林家的人,都和自己犯冲。 “少狡辩,我亲眼看到你推小忆下水……”恶人的罪名,一定得让沈卿晚坐实了,否则,自己哪能推掉婚事。 沈卿晚冷冷一笑:“林公子的眼睛异于常人啊,居然能够透过石头看到远处的事情……”只有妖怪才有这种本事,要么就是在撒谎。 谎言被拆穿,林志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嘴唇蠕动着,急思说词:“大哥,救命……”林知忆快要撑不下去了,段钰远不理她,她只好转求林志成,等上了岸,安全了,再找沈卿晚算账不迟。 “来人啊,救命啊…小忆落水了……”林志成尴尬着,正好借林知忆的呼救下台阶,回眸,正对上沈卿晚清冷的目光,理直气壮的解释道:“我也不会游水,当然要找人帮忙了!” 水果山洞中,林志明绝望又不死心的来回寻找着,期望奇迹出现,沈卿晚这个轻浮的贱人,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害自己担惊受怕,若是被自己找到,绝不会饶了她。 一名侍卫快速来报:“启禀太子殿下,沈六小姐已找到,正在水池边!”为了防止沈卿晚暗藏在其他地方,趁他们进山洞时逃跑,林志明,秦以寒特意央求段永玺在假山外留了侍卫。 段钰远轻轻笑笑,晚晚的清白,已经证明了大半! 秦以寒心中震惊,沈卿晚出现在水池边,这怎么可能?脑海中浮现自己被踢出假山那一幕,有人在帮她…… 林志明气愤难忍,完了完了,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该死的沈卿晚居然真的不在这里,都是她,害自己颜面尽失…… 段永玺语气平静:“她是独自一人吗?” “回殿下,沈六小姐和林大公子,林姑娘在一起,并且,林姑娘不慎落水了……” “什么,小忆落水了?”林志明惊呼一声,率先快步向外跑去:“我去看看她。”借机离开段永玺等人,免得被嘲笑,等见到沈卿晚,定要好好奚落一番,以报自己险些被人嘲笑之仇,段永玺,蒋以柠他得罪不得,只好拿沈卿晚出气。 “林姑娘在尚书府落水可不算是小事,我也得去看看!”蒋以柠可不想放过教训林志明的机会。 “我们也去看看吧!”段云淇、段永玺都想去水池,另几位官员与秦以寒自然没理由推托,只好硬着头皮跟去。 水池边,林知忆已被救上岸,全身湿透,发髻凌乱,如同落汤鸡一般,身上披着林志成的外衣,嘤嘤哭泣,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高贵端庄。 蒋以柠走至近前,淡淡扫了林知忆一眼,对丫鬟们吩咐:“扶林姑娘去客房换身衣服,秋高气冷,穿着湿衣服可是会着凉的!” “多谢以柠!”林知忆哭泣着任由丫鬟们扶起,走过沈卿晚身边时,顿了顿脚步:“沈卿晚,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何要推我下水?”虽说自己是不小心跌下水池的,但云淇哥哥不在这里,无人作证,推自己下水的罪名,沈卿晚坐定了:“大哥,你也看到她推我下水了是吧!” 第九十章 林知忆心中得意的冷笑,大哥是向着自己的,自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说,这一次,沈卿晚定会颜面尽失,名誉扫地,臭名远扬,云淇哥哥绝不会再高看她了。 林志明的眼睛转了转:“沈卿晚,小忆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推她下水?”大哥和小忆都与沈卿晚有了矛盾,自己再质问,嘲笑她一番,让她臭名远扬,她就没有资格再进定国侯府的大门。 沈卿晚笑意盈盈,眸底却如风中的野蔷薇,坚韧,犀利,“林公子哪只眼睛看到我推林姑娘下水了?” “我没看到,不过……” “没看到就不要乱说,以免别人以为林公子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卑鄙、龌龊小人,人云亦云,毫无判断力…再说了,林姑娘不过是一届侯府庶女,不知道是哪来的底气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的,难道说这就是定国侯府的教养么?”老虎不发威,都当自己是病猫,“本小姐不说林姑娘也该知道我是当今亲封的郡主,可左右这半天林姑娘连一声郡主也未曾称呼,言语之间更是没有半分尊重,莫非是对皇家的封赏不满了?” “你…你……”居然说自己是龌龊小人,真是可恶,可恶!林志明怒气冲天,手指着沈卿晚,气的说不出话来,可也知道自家小妹跟沈卿晚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就算是自己也落不到上风。 “大哥,你不是看到她推小忆了嘛,你来说!”他就不信,兄妹三人还整治不了一个沈卿晚,尽管嚣张吧,等会儿,保证她会哭着来求他们高抬贵手。 段云淇,段永玺等人也来到假山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林志成。 段永玺淡淡笑着:林志成的答案,可以成全一个人,也可毁掉一个人,不会他会如何作答。 段钰远心急如焚,晚晚一定是无辜的,但愿林志成实话实说,还晚儿清白…林志成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是想让沈卿晚坐实恶女之名,却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要有两三个人知晓,在他父亲面前大肆宣扬一番,推掉与相府的婚约即可,如现在这般,闹的满城风雨,毁掉沈卿晚的清誉,让其臭名远扬,不是他的目的。 “咳咳!”林志成轻咳几声:“小忆落水时,我正在凹洞中,没看到具体情形……” 沈卿晚柳眉微挑,林志成居然没有做假证陷害自己,看来他还有点良心,不过,也算他聪明,若他真做了假证,自己绝对会让他兄妹三人名誉扫地…… “大哥!”林知忆被林志成的答案惊了惊,急的直跺脚,刚才他明明是帮着自己斥责沈卿晚的,为何转眼间,突然改变了立场! “林姑娘,你落水的原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并没有推你,你是不小心跌落水中!”沈卿晚淡淡笑着,坚韧的目光暗带挑衅与嘲讽: “当然,凡事讲究证据,侍卫救起林姑娘时,是从另一个地方上的岸,林姑娘落水之地,保持的十分完好,我是站在林姑娘前面的,如何推你下水,侍卫们堪查一番,便可知道真相!” 林知忆心中一惊,糟糕,她只顾着栽赃沈卿晚,居然忘记这件事了,侍卫已在段永玺的命令下前往查看,她根本无法毁去证据,怎么办,怎么办呢?若是查出真相,名誉尽毁的可是自己。 蒋以柠淡淡扫了林知忆一眼,摇摇头,沈卿晚故意引导,一直彰显弱势,她才会轻敌,百密一疏,保留了证据,真不知该说沈卿晚聪明,还是林知忆愚蠢! 林知忆急思良计时,侍卫已取证完毕,“启禀殿下,以痕迹来看,林姑娘是被草绊住,未收住脚步,方才掉落池水中……” “当真?”段永玺的目光转向林知忆,似笑非笑。 “千真万确!”段永玺的侍卫们都受过特殊训练,堪查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沈卿晚淡淡笑着,“林姑娘,人证、物证俱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明媚的笑容是胜利的象征,也就是对林知忆最大的讽刺。 “小忆,你真的是自己不小心跌进水池中的?”林志明心中气恼,沈卿晚清白了,自己和小忆定会受人嘲笑,事情牵扯到她,自己就会倒霉,沈卿晚真是自己的灾星! 明明是自己跌下水池,却冤枉别人推她,真是厚颜无耻,颠倒是非,幸好现在男子居多,否则,林知忆肯定会被议论声淹死。 不过,她在众人心中的印象,顿时差了一大截,鄙视、不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林知忆身上,众人都想知道她还会如何辩解。 “当时太慌乱了,我突然间站立不稳,才会跌进湖中,那时,我身旁只有沈六小姐啊…”林知忆委屈的垂着头,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声音从小声的哽咽开始越来越大声,身子晃了两晃,一下往丫鬟身上歪了过去,引起一片惊叫,“林姑娘晕倒了!” “小忆落水,情况紧急,她没有看清,才会误以为沈六小姐推了她,沈六小姐是相府千金,心胸开阔,是不会与小忆计较的吧!” 林志成突然间变的彬彬有礼起来,将沈卿晚夸的如同仙子一般,其实是为林知忆开脱,若她再与林知忆计较,便是她不通情理。 沈卿晚淡淡笑笑:“林姑娘是千金小姐,久居闺阁,落水时害怕,紧张,疑心他人,也是人之常情,我了解林姑娘的苦衷,自是不会与她计较,但是,若林姑娘再冤枉了其他人,难免会生出事非来……” 众人心中明了,林知忆没见过大事面,遇到点危险就大惊小怪,还疑心病重,出了事,不自我反省,就觉得是别人在害她…… 林志成的眉毛不自然的挑了挑,沈卿晚还真是不简单呢,即便自己帮小忆做假证,她也是有办法脱身的吧! “林姑娘昏倒了,救人要紧!”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蒋以柠吩咐丫鬟:“把她抬进客房,再去请个大夫来看看!”林知忆也不是简单角色啊,装昏的功夫,当属一流。 林知忆被丫鬟们扶去客房,落水之事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处理另一件事情。 沈卿晚侧目望向秦以寒,秦以寒也在怒瞪着她,淡淡笑笑,故做不知,“这位可是秦状元?” 段永玺等人没在水果山洞那里找到自己,秦以寒已经坐实了撒谎的罪名,如今,自己只要稍稍加点压力,就可狠狠打压他。 第九十一章 “沈六小姐与秦状元很熟嘛。”这么多人站在面前,沈卿晚一眼便望见了秦以寒,说他们两人没有私会,谁信! 垂头丧气的林志明顿时活跃起来,眼睛闪闪发光,沈卿晚害自己颜面尽失,自己也定要让她名声尽毁! 沈卿晚淡淡的笑了笑,“秦状元身上的味道十分特殊、浓郁,我循着味道转身寻人,才会最先看到秦状元!”这里的都是聪明人,自己稍稍点拨,他们就会联想到许多事情。 林志明恍然大悟,秦以寒虽是状元,却是寒门学子,没有深厚的家世做后盾,即便是做官,也是七品之类的芝麻小官,他想尽千言百计,让太子殿下在多人之中最先注意到他,是想攀附太子殿下,前途无量,却没想到弄巧成拙,砸了一身榴莲,全身发臭…… 那几名高官也在瞬间变了脸色,狠瞪着秦以寒,自己费尽心力,说的口干舌燥,为他争取五品官位,哪曾想人家根本不领情,越过自己攀附太子殿下去了…… 秦以寒气的脸色发青,胸中怒火燃烧,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太子、王爷都在这里,若他对沈卿晚怒吼或动粗,都是变相坐实了攀附权贵的罪名。 “晚儿,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温柔宠溺的眼神让众人明白,他与沈卿晚绝对有染,才会心甘情愿承担了所有罪名:沈卿晚害自己被人误会,自己又岂能让她好过。 沈卿晚冷冷一笑:“秦状元,请自重,熟读诗书,就要做个守礼法之人,随意呼唤女子闺名,可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三姐姐的事情,我爹还未想好如何处理,即便他同意秦状元娶三姐姐,状元也要尊称我一声妹妹,而不是毫无规矩的直呼我的名字……” 秦以寒英雄乱救美之事闹的满城风雨,众人一直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如今,他居然又来纠缠沈卿晚,难道是不甘心只娶庶女,还要再娶个嫡女提高身份?林志明漂亮的鼻孔轻哼出声,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副穷酸样,痴心妄想! 在林志明眼中,沈卿晚是相府小姐,与他身份相当,秦以寒则是低他们一等的,若在沈卿晚与秦以寒之间选择,他的天秤自然是倾向沈卿晚多些。 蒋以柠上前扯过沈卿晚的袖子轻嗅:“没有榴莲味啊。” 沈卿晚故做不知:“我又没吃榴莲,衣服上怎么会有榴莲味。” 段云淇,段永玺,以及众高官相互对望一眼,没有说话,目光集中到蒋以柠身上。 蒋以柠平静如常:“晚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卿晚淡淡笑着:“你走后,我闲的无聊,就四处走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这里,遇到林公子和林姑娘……”秦以寒没在假山后找到她,已经坐实了撒谎的罪名,其他的话,她怎么说都行。 “你没在假山后见到秦状元吗?”蒋以柠此番询问,只是想让别人打消对沈卿晚的怀疑。 “秦状元去了假山那里?”沈卿晚惊讶道:“他不是在前院品评诗词吗?” 秦以寒气的双眼冒火,可恶,沈卿晚居然如此厉害,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发髻整齐,衣服端庄,短时间内,已将自己与她纠缠的痕迹抹去,自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这位还说你拿苹果砸他呢。”蒋以柠转身指向林志明,身为沈卿晚的好朋友,自然要替她出出气:“他说亲眼看到了你的衣服。” “林公子的伤势,在头上居多,苹果应从高处掉落,我的身高不及林公子,无法拿苹果砸头顶!”沈卿晚满眼无辜,心中冷笑,林志明和秦以寒刚才还同仇敌忾,以后只怕要反目成仇了。 林志明理直气壮的反驳:“谁让你穿了和苹果颜色差不多的衣服,我把掉落的苹果,看成你的衣服了……”想让自己向她道歉,做梦,自己在沈卿晚面前颜面尽失,都是秦以寒这个贫贱穷书生害的…… 蒋以柠望向秦以寒:“秦状元为何要撒谎说在假山后见到了晚儿?” 林志成淡然一笑:“应当是痰迷迷幻之症,医书上有云,世人若逢巨喜,难免痰迷于心,产生幻觉,注意休息即可,没什么大碍!” 沈卿晚微微笑着,心中疑惑,林志成究竟是在帮秦以寒,还是在帮自己?又或者,他只是想让事情尽快解决…… 林志明不屑冷哼,他不过中了个状元,派个七品官而已,就高兴成这副模样,真是没见过世面,还敢对侯府小姐痴心妄想,不自量力,难怪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大哥也嘲笑他…… 段永玺微微笑着:“榜眼,探花,进士的官位都已定下,刚才本宫与几位大人商谈秦状元的官位,莫大人,将商谈结果告诉秦状元吧!” 莫大人的眼睛转了转:“殿下,臣以为,官部所派的七品官位十分适合秦状元……”秦以寒狼子野心,忘恩负义,自己为何还要帮他。 “是啊,是啊……我们也赞同莫大人的意见!”其他几名大人也随声附和,秦以寒攀到了高枝,哪还用得着自己多费唇舌。 段云淇的眸光闪了闪,这几位大人,刚才力保秦以寒做五品官,太子并未爽快应允,转眼之间,太子松了口,大方的将决定权交到他们手中,他们居然又改口让秦以寒做七品官…… 沈卿晚心中冷笑,七品官已经很便宜秦以寒了,不久之后,自己会让他连七品官也做不成…… 秦以寒弄巧成拙,只得了个七品官位,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满身狼狈回去换衣服了,丫鬟前来禀报,午膳已备好,沈卿晚动身前往饭厅时,目光扫到了不远处的假山,一袭熟悉的身影蓦然走远。 段钰远,他不是早就走了吗?为何又会出现在假山上?在沈卿晚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段钰远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融入阳光之中,风华绝代的让人移不开眼。 用膳,休息后,到了回去时间,向蒋以柠道过别,沈卿晚出了尚书府,正欲上马车,身侧传来娇滴滴的呼唤:“姐姐!” 沈卿晚转过身,淡淡一笑:“三姐姐怎的来了这里?”刘姨娘做事小心,谨慎,城外庄子上,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沈易梦被打了二十大板,伤的不轻,可在这特殊时候,她不在侯府好好休养,却跑来尚书府前找自己,一定别有用心! 沈易梦在春杏的搀扶下走来,脚步极慢且有些踉跄,美丽的小脸上带着灿烂笑容:“庄上的樱桃熟了,祖母与爹爹又都爱吃,下人都笨手笨脚的,我打算亲自前往挑选!”给老夫人和沈修吃的东西,自然要用心挑选,马虎不得。 “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妹妹,所以下来打个招呼!”沈易梦漫不经心的透过大门向尚书府望了一眼,“宴会结束了啊。” “是的,已经结束了!”沈卿晚微微笑着:“姐姐真是孝顺!”她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出了尚书府时‘碰巧’来到,带伤前往庄子上挑选樱桃,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得了夸奖,沈易梦的笑容越发璀璨:“六妹过奖了,姐姐只是尽了为人女儿应尽的责任…” 春杏担忧道:“三姑娘,您还有伤在身,城外的路十分颠簸,与城内不同的……” 沈易梦不以为然:“无妨,出门前,我已经上过药了,路上小心些,不会出问题的……” 尚书府内,林志成,林志明并肩而来,沈易梦抬头望向沈卿晚,“六妹妹,时间不早了,庄子离的远,我先走一步。” 沈卿晚笑的亲切:“姐姐一路小心!”人家要表孝心,自己怎么能阻止。 “啊!”刚走出几步,沈易梦突然停下脚步,痛呼,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沈卿晚,以及刚刚走出尚书府的林志成,林志明听到。 “三姑娘,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唯恐别人听不到她的声音般,春杏惊声高呼。 林志成不认识沈易梦,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她几眼,眼眸微眯,林志明则走上前,关切道:“这不是沈三姑娘吗,可是哪里受伤了?”林志明讨厌沈卿晚,是因为他父亲打算让两人成亲,沈易梦与他没有交集,他自然不讨厌她。 “多谢林公子关心,一点儿小伤而已,不碍事。”沈易梦礼貌的笑笑,目光转向春杏:“时间紧迫,我必须快去城外庄子,挑选樱桃需要不少时间,再耽搁下去,天黑前回不了城了……” “三姑娘,您身上有伤,需要静养,不能再做马车了,不然,伤势会加重的。”春杏苦口婆心的劝解着,焦急的目光转向沈卿晚,欲言又止。 沈卿晚淡淡笑着,立于原地未动,真是一出精彩好戏,主子、丫鬟配合的天衣无缝…… 沈易梦慢腾腾的走向马车,心中得意,自己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身上有伤,就算只是出于礼貌,沈卿晚也一定会叫住自己,客套一番,到时,自己的计划便可顺利进行。 不知是沈卿晚没有品出她话中的意思,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沈易梦走出好大一段距离后,沈卿晚依然没有半点反应,眼看着她就要走到马车前了,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沈易梦心急如焚,额头隐有冷汗冒出,沈卿晚,你倒是叫住我呀,叫住我啊…… 第九十二章 马车近在咫尺,沈易梦急的都快跳起来了:“三姐姐!”沈卿晚终于开了口。 沈易梦停下脚步,如释重负般,暗暗松了口气,好险,周密的计划,差点儿就要前功尽弃。 转过身,沈易梦故做不解:“六妹有事?” 沈卿晚微笑着上前:“三姐姐有伤在身,不易劳累,我替三姐姐去选樱桃吧!” “真的?”沈易梦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强压着心中喜悦:“这样好吗,六妹刚赴完宴,肯定也很累啊……” “相比姐姐身上的伤,妹妹轻松多了!”沈卿晚温柔浅笑:“麻烦三姐姐向祖母和爹说一声我去了城外庄子,剩下的事情,我会妥当安排!” 沈卿晚转身欲走,沈易梦叫住了她:“六妹,等一等,樱桃的存放十分讲究,姐姐准备了篮子!” 丫鬟春杏从马车上拿出两个精致的小蓝,快速奔向沈卿晚,眼看着就要来到她面前了,春杏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篮子甩到一边,她则摔倒在沈卿晚面前,沈卿晚的裙摆随风轻拂过春杏的胸口,双臂。 “六妹妹,你没事吧!”沈易梦关切的将沈卿晚打量一遍,确认平安无事,转身怒斥春杏,“你怎么如此大意,撞到姐姐怎么办?” “奴婢该死,请六小姐责罚!”桔儿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沈卿晚微微一笑:“我没受伤,你不必如此,起来吧!”春杏是沈易梦的丫鬟,并没有撞到自己,却吓成这副模样,若自己责怪她,别人肯定以为自己苛刻丫鬟。 “多谢六小姐!”春杏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捡回那两只篮子,交给寻菡。 沈易梦不好意思的笑笑:“既是妹妹去庄子上选樱桃,在祖母和父亲那里,就不要提我的名字了,权当是妹妹的孝心……” “三姐姐的孝心,妹妹怎么敢居功。”沈卿晚轻轻笑着:“三姐姐先回去休息,天黑前,妹妹一定会带着新鲜樱桃回府的!” 上了马车,寻菡压低声音提醒道:“六小姐,奴婢觉得,三姑娘今天怪怪的,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沈卿晚勾唇一笑:“收起你的怀疑,人家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挖了个陷阱给我,若我不跳进去,岂不辜负了人家的一番良苦用心!” “啊!”寻菡惊讶间,有人轻敲车窗,打起帘子,林志成妖孽的俊脸现于眼前。 “林公子有事?”沈卿晚无心与他多费唇舌。 林志成微微一笑:“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请沈六小姐不要介意,沈六小姐冰雪聪明,气质高贵,王孙贵族多有追求者,定国侯府只是小庙一座,只怕供不起大佛……”识趣的话,就离定国侯府远些,否则,他可不会对她客气。 沈卿晚淡淡笑笑:“林公子多心了,我对定国侯府,就像公子对相府一样,没有半分兴趣,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们都不会有任何瓜葛!”即便将来事情所迫,两府必须联姻,嫁入定国侯府的人也绝不会是自己。 “刷!”沈卿晚放下车帘,将眉头微皱,目光错愕的林志成隔在了车厢外:“起程,去城外庄子上!”那里可是有一出好戏在等着自己,不亲眼看看,岂不可惜。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沈易梦坐在马车上,冷冷一笑:沈卿晚中计了,这一次,自己定要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无翻身之日!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林志成眉毛微挑,略略低头,思索片刻,大步向前走去。 “大哥,你去哪里?”殿下还在府内等着咱们议事呢。 “美人苑!”林志成头也不回的回答着,快速前行:“你告诉殿下,我有事,先走一步!” 原来大哥想找美人陪,这尚书府的丫鬟难入他的眼啊。林志明了然的笑笑,准备进府汇报。 门口的侍卫不解道:“公子,美人苑在左边,城内繁华之地,可林大公子却去了右面,那是出城的方向啊……” “啊!大哥走错方向了。”林志明转身欲提醒林志成,却见远方的天地间早已是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林志成的影子。 相府的马车在城内急驰,车内平稳、安静,茶香萦绕,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一阵喧哗,寻菡转身打开车帘的一角:“李叔,出什么事了?” “禀六小姐,有皇室的马车要经过,侍卫们正在盘查,确保安全!”车夫语气恭敬,举止得体。 “将马车靠到一边,给皇室的马车让路!”皇室之人,无人能得罪得起。 “是!”沈卿晚坐的马车刚刚停好,古朴,高雅,豪华的马车徐徐奔来,其他马车全部分列两旁,主人与丫鬟们坐在车内,车夫立于车旁,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唯恐不小心,冲撞了皇室马车里的主人,自己会人头不保。 微风轻起,吹起柔软的轿帘,段钰远气势逼人的俊脸现于窗前,各个马车内,悄悄向外观望的女子们顿时瞪大了眼睛,险些惊呼出声,好英俊、高贵的男子,他是谁啊? 沈卿晚的车帘也被吹开,不过她并没有向外观看,淡笑着接过寻菡递来的茶,慢慢品尝,动作优雅,端庄,段钰远漫不经心的向外望,正巧看到沈卿晚放下茶杯,温柔浅笑,笑容干净,清澈,目光漆黑,幽静。 段钰远的马车擦着沈卿晚的马车行过,风停,车帘徐徐放下,将沈卿晚美丽的容颜遮掩,两辆马车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段钰远没有言语,转过身,目光越凝越深。 皇室马车已过,侍卫放行,马车出了城门,快速向城外庄子上飞奔。 三柱香后,马车停了下来:“六小姐,庄子到了!” 车帘打开,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走了下来:“六小姐安!”庄子上的庄主,庄主夫人以及其他下人,齐齐跪在大门口,向沈卿晚问安。 沈卿晚微微笑着:“我只是来庄子上选些樱桃而已,诸位不必多礼!” 众人道谢站起身,主动分列两边,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走进庄子,庄主快步凑上前来,老相的脸上带着刻意讨好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猥琐:“六小姐,庄子上收了不少新鲜樱桃,小的正准备挑选最好的,送去府上……” “有劳了,祖母与爹爹喜食樱桃,三姐姐有伤在身,不便过多走动,我才亲自前来挑选。”沈卿晚的笑容温暖、端庄:“不知庄子上的樱桃都放在了哪里?” “回六小姐,都在这边!”庄主指着一间小院,对沈卿晚做了个请的姿势,沈卿晚越过庄主,走向小院,庄主悄悄回头,暗中对跟在最后面的小厮打了个手势,目光阴冷,小厮点点头,趁着无人注意,快步离去。 第九十三章 小院中放着许多樱桃,沈卿晚千挑万选,却没有特别满意的,不是说这些樱桃不好,只觉得,樱桃的颜色,色泽,有些差,她是特意来挑选樱桃的,岂能带着这些次品回去:“庄主,收获的樱桃,都放在这里了吗?” “这……”庄主的眼神有些慌乱,犹豫不决。 慕桃上前一步:“一些樱桃而已,庄主有什么好隐瞒的,莫不是,好的樱桃都被庄子上私下扣起来了,打算拿这些次品应付六小姐……” “不是,不是……小的绝对不敢这么做……”庄主吓的跪倒在地,全身发抖:“庄子上的确收获了几筐上等樱桃,小的本打算送往侯府的,可一个时辰前,都被吴姨娘派人要走了……吴姨娘是我们的主子,她的话,我们不敢不听啊……”沉下的眼底,隐有冷笑闪烁。 慕桃走至寻菡身边,小声嘀咕:“吴姨娘是不是与咱们犯冲啊,这樱桃早不拿,晚不拿,偏偏在咱们来前的一个时辰拿,不是故意让六小姐为难么……” 是吴姨娘嚣张跋扈,在庄子里唯我独尊,故意扣下上等樱桃,借以表达对老夫人,沈修的不满,还是庄主在故意挑拨侯府主人与吴姨娘的关系?沈卿晚微微笑着,无论是哪种原因,自己都必须要见见吴姨娘了:“庄主,带我去见吴姨娘!” “是!”庄主站起身,低垂着头,掩饰眼底的邪恶笑意:“六小姐这边请!” 相府兰园,刘姨娘趴在软塌上,焦急的望向窗外,事情发展的怎么样了?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到时,自己成为侯府正室,身体高贵,沈卿晚将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成为卑贱的连低等丫鬟都不如的侯府六小姐,受尽白眼、奚落…… “姨娘……姨娘……”绿柳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刘姨娘满眼希冀:“成功了?” “是的……”绿柳急促呼吸着,重重点头:“沈卿晚中计了!” “太好了!”刘姨娘兴奋的一拍软塌,扯到了伤口:“咝”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绿柳惊呼:“姨娘……” “我没事!”刘姨娘摆摆手,强忍着疼痛,在绿柳的轻扶下慢慢下了软塌,微笑的眸底寒意迸发:“扶我去见老夫人!” 这场好戏,若是少了老夫人,就会无趣很多,沈卿晚所受的惩罚也会减轻,自己岂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斩草就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必须一次性重重打压沈卿晚,让她今生今世,再无翻身之日! 松寿堂 沈城正与老夫人商议沈卿晚的婚配之事,“定国侯有意与我府结亲,二公子林志明温文有礼,才华高绝,晚儿端庄娴雅,与林志明甚是般配…”林志成花名远播,好人家的女儿都避之不及,沈城为沈卿晚选的夫婿是林志明。 老夫人眉头紧皱,十分不赞同沈城的意见:“京城名门望族众多,为何一定要选定国侯府,要我说,段钰远楚王,无论是家世,人品,才华都比林志明更胜一筹。”上次楚王来府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举止之间,对晚儿颇多关注。 沈城轻轻笑笑:“定国侯府与相府皆属高门,门当户对,林志明那孩子,我也见过几次,为人处事十分优秀……” 老夫人不以为然:“定国侯大公子林志成花心风流,京城人尽皆知,整个侯府也因他蒙羞不少,若晚儿嫁过去,少不得会被连累,段钰远名声清廉,楚王那孩子也不错,晚儿嫁给段钰远,比定国侯府好的多。” 沈卿晚聪明伶俐,气质高贵,端庄,门光户对的姻缘老夫人可没兴趣,嫁入皇室,成为王妃,将来的楚王妃,可为相府光耀门楣,才是她最期盼的。 老夫人十分固执,与沈城意见相左,一时半会儿,他劝服不了她,可定国侯已经不止一次与他提过此事,他虽未答应,言语中也透露,愿意与人家结亲,若是突然反悔,岂不是言而无信: “娘,终归是晚儿要嫁人,夫婿是要陪她度过一生的,不如,咱们问问她的意思……”晚儿去尚书府赴宴,定然见过林志明,若是对他有好感,坚持嫁他,再加上自己从中周旋,老夫人也不好再出言阻挠。 “晚儿是晚辈,嫁人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不必问过她,我做主,拒绝定国侯的提亲,若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同定国侯解释…”老夫人义正词严的断了沈城的后路,不留一丝余地。 沈城焦急又无奈,事情,真的没有转环的余地了么?林志成虽花名在外,但林志明那孩子的确不错,定国侯府内,人际关系相对简单些,以晚儿的聪明,足以应付一切。 楚王虽然也很优秀,可段钰远里,个个都是人精,一个比一个厉害,若晚儿嫁进王府,日子绝不会轻松…… 门外丫鬟禀报:“老夫人,相爷,刘姨娘求见。” 她不在屋子里躺着养伤,跑来松寿堂干什么?老夫人藏起心中疑惑,对外吩咐:“请她进来吧!” 帘子打开,刘姨娘在绿柳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苍白的脸上挂着浓浓笑意,却未达眼底:“老夫人大安,相爷大安!” 老夫人淡淡答应一声:“带伤前来,可是有事?”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就是没有教养,好好的孙女被她教坏了,只打二十大板,便宜她了。 沈城心疼刘姨娘,本欲命人看座,突然想起她伤在屁股上,根本不能坐,无奈的同时,更加心疼她,辛苦她了! 刘姨娘不断调整,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心,璀璨:“回老夫人,刚才城外庄子上来人报喜,吴姨娘有了身孕……” “真的?”老夫人顿时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唯恐自己听错,再次确定:“我没有听错吧?吴姨娘有身孕了?” “老夫人没有听错,吴姨娘的身孕,已经三个多月了……”刘姨娘笑眯眯的回答,心中却冷哼,那个贱种绝对福浅命薄,无缘相府…… “恭喜老夫人,恭喜相爷!”丫鬟们喜气洋洋的道贺。 老夫人笑的眉眼弯弯:“赏,全部有赏……”相府,终于又要有后了…… “谢老夫人!”松寿堂的气氛顿时变的喜庆起来。 “来人,快去备马车!”老夫人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相爷,你去庄子上接吴姨娘回府吧……”相府的孙子,自然要回府好好养着,岂能在城外庄子那破地方受苦。 “是!”自己又有后了,沈城心中高兴,接吴姨娘回来,他十分赞同。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老夫人扶着柴嬷嬷的手下了床塌:“我想尽快见到我的孙子。”虽然他还在娘胎里,她也想尽早见到他。 “娘,您慢点。”沈城与丫鬟们扶着老夫人走出松寿堂,大家都沉浸在吴姨娘有孕的喜悦中,将带伤前来报喜讯的刘姨娘晾到了一边。 刘姨娘嘴角轻扬起一抹森冷的笑意,眸底厉光闪烁,老太婆,先别高兴的太早,你那金贵的孙子,不久后就会化为一滩污血,你那高贵的嫡孙女,也会坠入十八层地狱…… “老夫人,把府医也带去吧!”刘姨娘笑盈盈的建议着:“城外庄子上条件不好,吴姨娘住了三个月,身体肯定不比在府内时,马车行走虽平稳,实则还是有些颠簸,若她腹中胎儿弱,坐不得马车,咱们派顶软轿接她回来……” “好好好!”老夫人心情好,只要是对胎儿有益之事,她都来者不拒:“人老了,考虑事情不够全面,还是刘姨娘想的周到……” “祖母,爹爹!”沈易梦在桃花的搀扶下,踉跄着脚步走了过来,喜上眉梢:“听说吴姨娘怀了小弟弟,梦儿也想早点见见。” 刘姨娘微微变了脸色:“老夫人与相爷是去接吴姨娘的,三姑娘有伤在身,不易劳顿……”自己跟去庄子上,是为让计划顺利实施,梦儿完全没必要搅进来。 “我的伤已经好很多了,不碍事!”沈易梦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祖母,你就带我去嘛,我想见弟弟!”沈卿晚可是自己骗进圈套中的,若不亲眼见见她那凄惨无比下场,岂不可惜。 沈易梦开口闭口,弟弟、弟弟的叫,老夫人更是心花怒放,看什么都觉得顺眼,轻拍着沈易梦的小手,“好好好,人多热闹,路上小心点儿,让马车慢些,别将伤口震裂了……” “谢谢祖母!”沈易梦撒着娇,沉下的眼底寒光迸射,沈卿晚,你就等着倒霉吧! 老夫人发了话,刘姨娘自然不能再说些什么,轻低着头,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豪华的马车瞬间远离门口,向着城外急驰而去……吴姨娘居住的内院位于庄子的最里端,虽然有些残破,却也是整个庄子里最好的院落。 一路走来,庄主不断为吴姨娘‘求情’:“六小姐,吴姨娘为人很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不错,下人们自然尊敬,爱戴她,她最爱庄子上产的食物,像蔬菜,苹果、樱桃之类的,所以,食材一收下来,下人们就立刻拿去给吴姨娘食用,樱桃之事,吴姨娘并非有心……” 沈卿晚无声冷笑,庄主明着是在夸奖吴姨娘,实则是在告诉自己,吴姨娘不敬老夫人与相爷,一直都将庄子上产的上等食材据为已有,送去相府的,都是次品…… 第九十四章 若说刚才她还在怀疑,那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庄主在挑拨离间,还未见面,就让沈卿晚对吴姨娘有个坏印象,一般人听了这番话,见到吴姨娘,就会同她大吵起来,可沈卿晚并不是一般人! “六小姐请。”破落的小院近在咫尺,庄主谄媚的笑着,快走几步,将院落门打开,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走了进去。 “六…六小姐!”吴姨娘的贴身丫鬟红菱正在院中煎药,望着优雅走来的沈卿晚,惊的目瞪口呆:潜意识中,她觉得沈卿晚和以前有些不同,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淡淡药味弥漫空中,沈卿晚轻轻笑着:“谁生病了?是吴姨娘吗?” 红菱瞬间回神,快速低下头,行了一礼:“回六小姐,是……” “是侯府来人了吗?”房门打开,一名面色苍白,身着对襟丝织衫,下着竹叶罗裙的美少妇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眼窝发青,眼神憔悴,衣装整齐,随云髻未着发饰,有些凌乱,显然是听到动静后,急急忙忙赶出来的。 “吴姨娘!”沈卿晚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的美少妇,将近三十,保养得当,风韵十足,眼角眉梢间,带着驱不散的愁容。 “六小姐。”吴姨娘充满希冀的眸光瞬间暗了下去,隐隐,还带着些许戒备,“六小姐怎有空来这城外庄子?” “庄子上的樱桃熟了,我来挑选一些给老夫人与爹爹食用。”沈卿晚淡淡笑着,暗暗观察吴姨娘的神色:“前面院子里存放的樱桃我已经看过,色泽有些差,据庄主说,上等的樱桃都送来了吴姨娘这里,所以,我特来挑选一些,带回侯府。” 沈卿晚特意加重了庄主之名,是想告诉吴姨娘,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庄主说这里樱桃多,并非是故意来找她麻烦。 吴姨娘微微笑着,“老夫人,相爷想吃樱桃,自然要吃上等的,红烛,去把那一篮樱桃拿出来…”沈卿晚,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一篮?沈卿晚微微皱眉:“吴姨娘这里,只有一篮樱桃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啊,我只命丫鬟取了一篮上等樱桃过来,还没来得及食用……”吴姨娘轻轻叹气:“今年庄子的收成较差,上等的食材,比以前少了许多,每样都只有几篮,最令我想不到的是,上等樱桃居然只有一篮,早知如此,我会让庄主送去侯府,断不会自己食用的……” 吴姨娘以退为进,拿樱桃之事试探自己是不是刘姨娘所派的人,每走一步,小心谨慎,不简单啊。 不过,细细想想也是,与掌管侯府的刘姨娘斗了三年,才被抓到一点儿错处的她,又怎么会是简单角色,其他的侯府妾室,要么死亡,要么被发卖,只有她,只是被贬到了庄子上思过。 “可据庄主说,吴姨娘命人拿回几筐的上等樱桃,不是一篮啊。”沈卿晚并未与吴姨娘争吵,而是将责任推给庄主,是想让她知道,自己与刘姨娘并非一伙。 “这不可能。”吴姨娘急忙否认:“我只让人拿了一篮樱桃过来……” 目光转向庄主,言词犀利,气愤:“庄主,那几筐樱桃是我身边的哪个丫鬟拿的?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打着我的名义,中饱私囊,贪墨上等樱桃,吃了熊心豹胆了……” 沈卿晚淡笑不语,吴姨娘身边出奸细了,不知这庄主为了自保,会不会将她咬出来…… “这……”庄主急的满头是汗,原计划,自己诋毁了吴姨娘在庄子上唯我独尊,六小姐怒气难消,进到院中,不分青红皂白的与吴姨娘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刘姨娘与自己制定的计划顺利实施。 哪曾想,自己费尽心机,说的口干舌燥,也未能挑拨她们相互敌视,拳脚相加,相反的,两人不但和平相处,还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将所有错误推到了自己身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卿晚微微笑着,“庄主久不回答吴姨娘的问题,可是有难言之隐?” “没有…没有……”庄主急忙否认,他是庄子上的庄主,如果袒护一名丫鬟,被人查出,一定会被冤枉私通,到时,罪名可就大了,“拿走几筐樱桃的,是红贝!”不能因红贝的错误,毁了自己的前途! 吴姨娘眼眸微眯,“红菱,去把红贝叫来。”想不到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在身边。 稍顷,红贝被叫来,身着绿衣,青春貌美,眼角微微上扬,说不出的妖艳,“六小姐大安,吴姨娘安!”四周静悄悄的,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红贝心中惊慌,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姨娘找奴婢有事?” “红贝,你究竟拿了多少樱桃?”以前她也没少以自己的名议拿其他食材吧,吴姨娘笑意盈盈,语气平静,听到红贝耳中,却如魔音贯耳,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悄悄抬眸望向庄主,却见他也正阴冷的望着她,仿佛在警告,千万不要乱说话,双腿一软,红贝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姨娘饶命……奴婢的老子娘得了重病,什么都不想吃,只想食些樱桃……”事情败露,定是庄主将自己供了出来,这里是庄主的地盘,自己势单力薄,不能栽赃于他,否则,下场绝对凄惨,自己暂时认倒霉,将来回了府,得了势,还怕没机会整治他一个小小的庄主。 “红贝,你签的是死契,等于卖给了侯府,你的老子娘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你于心不忍,想尽孝道,也用不着拿几筐上等樱桃回去吧,你老子娘吃的完吗?”吴姨娘心中冷笑,真不知该说她愚蠢还是白痴,这么漏洞百出的理由也用,“不准备说实话吗?” “姨娘饶命,饶命啊…”红贝战战兢兢,以手帕捂着小脸哭的凄凄惨惨,“其实…奴婢私自拿那些樱桃,主要是想送给老夫人和相爷……” 吴姨娘先是一愣,随即怒火中烧,自己不过犯了点小错,还未凸显败势呢,她就迫不及待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另攀高枝去了,真是聪明又势力的白眼狼,自己对她的看重、再造之恩,早被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红贝,吴姨娘是咱们的主子,你做事,怎么可以越过主子?”红菱愤愤不平,就算要讨好老夫人和相爷,也应该告诉姨娘一声吧。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姨娘啊…”红贝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委屈,“庄子上的条件太苦了,吃,穿,住,用都比侯府差了很多,奴婢们无所谓,可姨娘是金贵之躯,怎能在此受这种苦,更何况,姨娘身子弱,再继续住下去,肯定熬不住的…” “姨娘犯错,在此受罚,没有老夫人与相爷的准许,不能回侯府,奴婢自作主张悄悄拿了樱桃,是准备送去府上求情,若他们准许姨娘回府,好事一桩,万一老夫人,相爷还余怒未消,怪罪下来,奴婢会一人承担所有罪名,断不会牵连到姨娘,姨娘对事情毫不知情,自然也不会伤心…” 吴姨娘有些犹豫,事情真的是这样吗?红贝是自己的二等丫鬟,性格直爽,自己又对她有恩,她知恩图报,也不是没可能… 第九十五章 沈卿晚无声冷笑,明明是红贝受了刘姨娘的意,拿走所有上等樱桃,欲让自己与吴姨娘发生争持,却不料,诡计被识破,她这个罪魁祸首被揪了出来,为了自保,她很聪明的颠倒是非黑白,将她的自私自利,说成对吴姨娘的无限忠心与关怀…… 吴姨娘不知刘姨娘的阴谋诡计,因红贝的话产生动摇不足为奇,自己是来阻挠刘姨娘计划的,定要将事情还原,绝不能让小人得志! “红贝,你只是一名奴婢,就算是为了姨娘好,也没有权力越过主子擅做任何主张,若是老夫人与相爷已经原谅了吴姨娘,而你又拿着樱桃去了侯府,乱了规距的大不敬之罪你受的起吗?吴姨娘是你的主子,就算她真的不知情,也会因你受到牵连,说不定老夫人一怒之下,让吴姨娘在这里思过大半辈子,永远都回不了侯府,你这么做,不是帮她,根本是在害她…” 红贝一张巧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沈卿晚自然也可以照搬、效仿,将活的说成死的,以吴姨娘的聪明,绝对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姨娘恕罪,奴婢一心想让姨娘好,没想到这么多…”红贝全身颤抖,如小鸡啄米般,不停磕头:沈卿晚真真可恶,居然坏了自己的好事,等自己回到侯府,定要让她好看… 吴姨娘立于原地未动,一言不发,面色十分难看! 红贝直起身体,轻声抽泣,“姨娘,奴婢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老夫人和相爷不会来庄子上了,您带奴婢回侯府受罚吧,如此一来,姨娘进府名正言顺,见到老夫人和相爷,您将您的…那件事情…向他们讲明,相信姨娘一定可以留在侯府的,姨娘对奴婢有再造之恩,为了姨娘的将来,奴婢愿意承担所有责罚…” 沈卿晚勾唇一笑,真是位大义凛然的奴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全心全意为吴姨娘好,实际上,她是怕吴姨娘私下处置了她,才会顺藤而上,有此提议,侯府可是刘姨娘当家,回到那里,所有事情吴姨娘就做不了主了,轻罚重罚红贝,还不是刘姨娘一句话的事… 吴姨娘的面色更加难看,沈卿晚想到的事情,她也想到了,红贝背叛了她,她不想轻易放过红贝,但是,若处置了红贝,她就没有理由回侯府了… “吴姨娘可是有难言之隐?”沈卿晚微微笑着,“红贝所说的‘那件事’,我是否能帮得上忙?” 红菱眼睛一亮:“六小姐能帮忙,一定能帮忙的,吴姨娘有了三个多月身孕…”沈卿晚的言谈高贵,举止优雅,和以前完全不同,不知不觉间,让人产生信赖。 “真的?”沈卿晚惊讶道,“姨娘怎么不早说?红菱,快去屋里收拾收拾,马上随我一起回侯府…” “其他丫鬟、婆子们呢,让她们也来帮忙,咱们早些起程回府…”吴姨娘笑容苦涩,“六小姐,我还是带罪之身,没有老夫人和相爷的允许……” 沈卿晚走上前,轻拍着吴姨娘的手背安慰,“祖母和爹爹一直盼着侯府有后,姨娘有了身孕,就是立了大功,再大的罪,也可抵消了,姨娘随我一起回府,祖母,爹爹很疼我,断不会怪罪的…” “真的?”自己可以回府了,吴姨娘欣喜若狂,深呼吸几下,努力平静下来,“六小姐是来给老夫人,相爷挑选樱桃的,如今空手回去,只怕不妥…”回府,自然要带些礼物回去。 “红贝,那几筐樱桃,你放到哪里去了?”六小姐会来庄子上取樱桃,红贝的礼应该还没送出去。 “在…奴婢隔壁的房间……”红贝的声音细若蚊蝇,气的咬牙切齿,可恶的沈卿晚又坏了自己的计划,气死了,气死了。 “大声一点儿,没听清!”吴姨娘美眸微眯,眉头轻皱。 “在奴婢隔壁的房间里!”红贝提高了声音,眼睛急转,思索着应对之策,自己背叛了吴姨娘,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该怎么办呢? 沈卿晚回头吩咐,“慕桃,带人将那几筐樱桃搬出来,挑选两篮带回侯府……” 吴姨娘则淡淡笑笑,自己可以顺利回侯府了,红贝这个背叛者,当然不能再留,“来人,去请牙婆来…” 红贝心中大惊,“姨娘,求您发发慈悲,千万不要卖掉奴婢,奴婢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自己是侯府二等丫鬟,在侯府吃的好,住的好,若是被卖掉,京城的大户人家都不会再买自己,牙婆也会将人卖去偏远之地,自己定会受尽苦楚,客死他乡… 吴姨娘笑容璀璨,眸底冷光闪烁,“红贝,今日你避过我这个主子擅做主张之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你严重违反了侯府家规,若这次饶了你,侯府的下人还有谁肯服管教,人人都学你违反家规,整个侯府岂不乱了套……”对吃里爬外的背叛者,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倒霉的就是自己。 “姨娘,求求你了,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擅做主张了…”红贝哭的梨花带雨,吴姨娘眼神冷漠,不为所动,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姨娘,行装都收拾妥当了。”红菱提着一些物品走出屋子,笑容满面,其他嬷嬷、丫鬟手中也拿着不少东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些行装应该早就收拾好了,否则,绝不可能在半柱香时间内打理的如此妥当,沈卿晚轻轻笑笑,并未拆穿。 六筐上等樱桃抬至院中,沈卿晚指挥着丫鬟们精心挑选了两篮,先行送到马车上,“姨娘,外面只有一辆马车,怕是坐不开这么多人,不如让嬷嬷们在此逗留一晚,明早再派车来接……” “一切都听六小姐的。”马车再大,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和行李,沈卿晚并没有将丫鬟们调离,只让嬷嬷们留下,可见是真的要帮她,不是害她,吴姨娘心中欣喜、感激,沈卿晚的提议,她自然是一口答应。 吴姨娘催促到,“牙婆还没来吗?”红贝已叛变,断不能再让她回到侯府,在这里发卖了,既可除掉她这个白眼狼,也可重重打击她幕后的主谋,一举两得。 “城外庄子离城内较远,奴才特意叮嘱,去请城中关系最广的牙婆,估计,要半个时辰才能来到。”庄主谄媚的回答着,沉下的眼底,目光闪烁,牙婆来的越晚,越有利于自己计划的实施… 沈卿晚眸光微沉,庄子上卖个丫鬟而已,根本没必要请关系最广的牙婆,庄主明着是给吴姨娘长面子,实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第九十六章 “姨娘,求求您不要卖掉奴婢,奴婢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红贝伤心至极,手捂着帕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猛然起身扑向吴姨娘脚下,要卖掉自己,吴姨娘和沈卿晚都还不够资格,自己可是功臣,要住在侯府享受最好的待遇,哪能被牙婆卖去偏远之地受苦… 吴姨娘大惊失色,惊呼一声,踉跄着脚步快速后退,手臂无意间撞到红烛所端的药碗,“啪!”的一声,药碗掉落在地,摔的粉碎,残药流淌一地…惊慌失措间,脚下一滑,吴姨娘直直向地上倒去,“姨娘,小心!” 沈卿晚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了吴姨娘,美眸厉光闪现,红贝故意惊吓吴姨娘,就是想让她摔倒出事,如此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吴姨娘身上,无人再关心她被发卖一事… “红贝,谁给你的胆子惊吓姨娘,姨娘可是有身子的人,若是出了事,你担待的起吗?”沈卿晚将吴姨娘交给红烛,美眸中冷光萦绕,红贝到了嘴边的辩驳之语生生卡在喉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六小姐冤枉啊,奴婢只是想求姨娘开恩,绝没有惊吓姨娘的意思…”自己死不承认,看她们能拿自己怎么样。 吴姨娘定下心神,轻抚着自己刚刚凸显的腹部,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出事,回眸望向红贝,怒火燃烧,“来人,将红贝打三十大板,关进柴房饿三天,再卖给牙婆!” “姨娘,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姨娘开恩哪……” 刑具摆好,粗使嬷嬷们涌了过来,拖着红贝快速向刑具走去,红贝这才意识到害怕,却为时已晚… 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噗噗’声,以及红贝凄惨的哀嚎萦绕耳边,沈卿晚,吴姨娘不为所动,庄主等人却是变了脸色,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卿晚清冷的目光在庄主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杀鸡儆猴,红贝的事,只是给他们个教训,若再有人吃里爬外,下场可是会比红贝凄惨万倍…… “六小姐,姨娘,行理已放置妥当。”红菱前来禀报,清脆的声音难掩喜悦。 红贝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被打的都没有力气惨叫了,木板打在身上时,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惨哼,重伤后,饿三天再发卖,有她受得。 沈卿晚笑容清澈:“姨娘,我们回府吧。”庄主想拖延时间,自己岂能让他诡计得逞。 吴姨娘抬头望向天空,日已西斜,的确是该回府了,“好!” “若祖母和爹爹知道姨娘有孕,一定十分开心…”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走在右侧,笑意盈盈。 “真的吗?”吴姨娘扶着红菱与红烛的手走在左侧,心中喜悦,又有些忐忑不安。 “当然,祖母和爹爹一直希望侯府有后,我也觉得,姨娘这胎是名小弟弟…” 沈卿晚和吴姨娘有说有笑的向外走去,丫鬟们喜笑言开的跟在身后,庄主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刘姨娘交待的事情,自己还未顺利完成,若让吴姨娘安然无恙的离开,刘姨娘决不会轻饶自己,可自己要以什么理由留下她… 眼看着沈卿晚、吴姨娘就要走到小院门口了,庄主把心一横,急急忙忙冲过去,挡住了沈卿晚,吴姨娘的去路。 人影突然窜出,吴姨娘微微一愣,瞬间又恢复正常,“庄主有事?” 沈卿晚则面色平静,雪眸微眯,嘴角轻扬起一抹冷笑,这庄主对刘姨娘真是忠心,居然连自己都敢拦,“庄主何意?” “庄子上条件差,姨娘又有了身孕,体质比一般人弱许多,奴才怕姨娘坐马车,一路颠簸,会动了胎气…”庄主胡乱想了个理由,说完后,后背已被汗水湿透,撒个天衣无缝的谎,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沈卿晚淡淡一笑,“庄主有心了,我会吩咐车夫小心驾车,保证姨娘安全回府…”庄主一再拖延时间,肯定没安好心。 “马车再小心,也比不上人抬的软轿舒服,六小姐,吴姨娘在此稍候,奴才让人去城内抬软轿…”唯恐沈卿晚、吴姨娘拒绝,庄主对着外门高喊,“阿有,阿才…” “黄大友!”吴姨娘疾言厉色,打断了庄主的吩咐,“看来红贝的事情还没能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记清楚了,你只是一名奴才,没有权力越过主子做任何主张!” 天色已晚,从这里去城内,再回来,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到时,天都黑了,自己今日休想回侯府,之前,黄大友以为自己失宠,在庄子上没少在暗中给自己为难,如今又一再阻挠自己回府,绝对没安好心,“来人,将黄大友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吴姨娘虽是侯府姨娘,却没有实权,再加上,她又要回府了,以后庄子上的事情,根本指望不上她。 黄大友是庄主,掌管着整个庄子的大小事情,庄子上的下人们都不敢为了吴姨娘得罪他,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动手抓黄大友用刑,粗使婆子们又没他力气大,更是不敢招惹他,故做不知的低垂着头,监视红贝的刑罚。 庄主心中得意,眉毛微微上挑:吴姨娘,在侯府你是姨娘,但在庄子上,我才是老大,所有事情,都是我说了算! “呵呵,真是一群‘忠心’的奴才…”只忠于刘姨娘,都没将自己放在眼中,甚至于,在他们心里,自己这名姨娘,连一名庄主的地位都比不上! 吴姨娘急气攻心,怒极反笑,苍白的面色瞬间变的更加难看,嘴唇哆嗦几下,猛然俯下身子,急剧呕吐起来。 “姨娘!”浓烈的腥腻味弥漫空中,庄子上的下人紧皱起了眉头,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浓浓厌恶,沈卿晚面色如常,快速吩咐丫鬟们去搬锦凳,打清水…… 一盏茶后,吴姨娘停止呕吐,漱过口,虚弱的坐在锦凳上,神色疲惫,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丫鬟们快速将地上的秽物清理干净,院中清香、自然的花香萦绕鼻端,腥腻味减轻许多,沈卿晚关切道,“姨娘可好些了?若身子受不住,就休息一晚再回……” “不必,我只是有些虚弱,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就会恢复。”回侯府的机会难得,自己绝对不能错过,更何况,自己得罪了黄大友,若今晚再留在此处,只怕会多生事端。 “姨娘,红枣小米粥来了。”厨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快步走了过来:吴姨娘孕吐,庄子上又没有其他进补的食材,厨房时时热着粥,吐过后喝一些,补补元气。 阵阵粥香飘入鼻中,沈卿晚的眼睑轻轻跳了跳,“厨娘在庄子上辛苦的时间不短了吧,手艺真好,小米粥煮的香气四溢……”意在提醒吴姨娘,厨娘是庄子上的人,黄大友的下属。 “六小姐谬赞,奴婢手艺粗浅,比不过府上的厨娘……”厨娘年过四十,笑容满面,端着粥,眼看就要走到吴姨娘面前了。 吴姨娘暗中对红菱使了个眼色,红菱心神领会,上前一步,接过厨娘手中的粥,“你先下去吧,我来服侍姨娘喝粥!”红菱转过身,悄悄将一枚银针放进碗中,再拿出,银针莹亮如初,并未变色。 吴姨娘松了口气,在红菱的服侍下用粥,恢复力气,她才能撑到侯府。 沈卿晚转过身,微微笑着,淡淡扫过庄子上的每一个人,目光冷冽清新,隐隐透着一股寒意,下人们的额头隐隐沁出冷汗来,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会有这般的威慑力,“怎么?弄不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黄大友虽是庄主,可他也只是侯府的奴才而已,吴姨娘可是侯府姨娘,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听姨娘吩咐,就是没将相府放在眼中,难不成在你们心中,侯府主子远比不上一名奴才来的重要…” “六小姐息怒。”黄大友嘴角上扬,难掩得意,辩解道,“下人们并非是在忤逆吴姨娘的意思,是姨娘的决定太突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沈卿晚微微笑着,“侯府是贵族,下人必须聪明伶俐,这群反应迟钝的呆头鹅,留在这里只会给侯府丢脸,全部发卖了吧,我会禀明老夫人与爹爹,另外派遣下人接管庄子…” 黄大友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六小姐好厉害的嘴巴,居然将自己绕进去了,自己帮庄子上的下人不成,反倒成了害他们被卖的元凶,抬眸,正对上下人们怒火燃烧的眼神…… “六小姐,小的们只是一时失神,并非有心违背吴姨娘的意思,请六小姐开恩……”一名下人急声求情,其他下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六小姐开恩…” 庄子上的条件还不错,侯府对下人又多有照顾,他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若被卖掉,颠沛流离不说,下场肯定也很凄惨,黄大友是庄主,却没有发卖他们的权力,得罪了他,最多受些苦罢了,可若不能让六小姐和吴姨娘满意,他们就要倒大霉。 沈卿晚并未言语,似笑非笑,眸光如墙边的野蔷薇,坚韧,带刺,开不开恩,也要看你们的表现才能决定… 几名下人相互对望一眼,眸光一寒,猛然站起身,快速走到黄大友身边,押了他往刑具上拖,“对不住了庄主,我们只是下人,主子的吩咐,我们只能照做。” 黄大友拼命挣扎,漫骂,“你们这几个蠢货,想造反啊,快放开我,如果你们敢打我,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第九十七章 下人们常年劳作,身强力壮,岂是黄大友这种悠闲之辈所能比的,他的漫骂与威胁,只能让下人们更加厌恶他,强行将他拖到角落中,绑在凳子上,抡起木板,重重打了下去,“啊!”如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云层,响彻云霄,险些震破众人的耳朵… 吴姨娘喝完红枣小米粥,休息片刻,扶着红烛站了起来,轻咳几声,“六小姐,时候不早了。”黄大友被打的凄惨,她心中怒气已消,沈卿晚的聪明才智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此事可以慢慢研究,城门天黑就会关闭,再耽搁下去,她们就进不了城,回不了侯府了… “姨娘身子可恢复了?”天色已晚,的确是该回去了,可吴姨娘的身体… “多谢六小姐关心,赶路无碍。”胎儿三个多月了,已经坐实,只要没有大的碰撞,绝对无碍。 “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回府吧,老夫人和爹爹看到姨娘回去,一定很高兴……” 沈卿晚和吴姨娘有说有笑的并肩向外走去,临出院门,沈卿晚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打完黄大友,庄子里所有人自觉领十大板,算是对吴姨娘不敬的惩罚。” “多谢六小姐!”打板子惩罚,就是不会卖他们了,下人们欣喜若狂,急忙磕头谢恩,打到黄大友身上的板子,却是越发的重了起来。 出了庄子,黄大友痛苦的哀嚎消失不见,沈卿晚再三吩咐车夫要平稳驾车,方才上到马车,然后,红菱小心翼翼的扶着吴姨娘坐了上去,丫鬟们最后上车,众人坐稳后,车夫扬起马鞭,马车向着城内急驰而去。 丫鬟们身份卑微,坐于车尾,笑嘻嘻的悄悄私语,沈卿晚和吴姨娘坐在车厢中,淡淡茶香萦绕,心旷神怡,“姨娘有孕是喜事,怎么也不派人去侯府通知一声?” 吴姨娘轻轻笑笑,笑容有些苦涩,“我是带罪之身,没有老夫人和相爷的允许,岂敢私自命人回府…”自己早就命人悄悄回府禀报,可无论说什么,老夫人和相爷都不肯见自己,事情是在暗中进行的,自然不会知道。 “祖母十分疼爱子孙,还特意为我们开办了学堂,每天问安时,祖母都会询问我、三姐的课程,姨娘有错,小弟弟可是无辜的,又是祖母的亲孙子,若她知道此事,定会接姨娘回去静养,姨娘也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吴姨娘眼睛一亮,是啊,这一点儿,自己怎么没想到?老夫人和相爷一直盼着侯府能有个孙子,若她知道自己有孕,绝对会将自己的错误忘的干干净净,断不会在听到此消息后,口口声声说厌恶自己…… 吴姨娘沉下眼睑,脸上的颜色瞬间变了十多种,沈卿晚轻轻笑笑,她也开始怀疑了…… 吴姨娘身为姨娘,知道子嗣对女子的重要性,有孕之后,一定会派人前往侯府报信,即便是带罪的奴婢,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府,买通一名下人,将她有孕之事透给老夫人却不是难事。 刘姨娘的身孕是机密也是筹码,派去侯府的,定是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可事到如今,老夫人和沈城都不知道她有身孕,刘姨娘却想出了办法害她腹中胎儿,唯一的解释就是,吴姨娘派去侯府的人,并没有将她的身孕告知老夫人与沈城,也就是说,除了二等丫鬟红贝外,她的身边,还有奸细!沈卿晚顺着吴姨娘愤怒的目光望去,红菱,红烛等人正与她的丫鬟,寻菡,慕桃相谈甚欢…… “六小姐,姨娘,到分岔口了,要走哪条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帘打开,两条不同的道路现于眼前,一条是沈卿晚来时的路,路程虽短,却有些颠簸,另一条是十分平坦的大道,进到城内,会绕些远路。 沈卿晚眸光闪了闪:“姨娘身子弱,禁不起颠簸,走平坦的那条大道,现在时间不算晚,天黑前,能够进到城内的。” “是!”车夫答应一声,将马车驶上平坦大道,急速奔驰,马车刚刚转过弯,一辆豪华马车从相对颠簸的那条道路上驶了过来,马车上标的,赫然是相府的标记。 马上就要见到孙子了,老夫人心情激动,难掩喜悦,看什么都觉得顺眼,目光望到身侧,眉头紧皱的沈易梦,眼中写满慈爱:“道路有些颠簸,梦儿可受得了?若是难受,便让马车慢些行驶。” 刘姨娘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只是名姨娘,不能在老夫人与三姑娘谈话时插嘴,焦急的目光望向沈易梦,梦儿,你再忍忍,马车不能慢,绝对不能慢…… 沈易梦心中冷哼,祖母心心念念的全是那个未出世的孽种,对自己只是虚伪客套吧,伤势未愈,伤口被颠的生疼,沈易梦不服输,强忍疼痛,毫不在意的笑笑,“多谢祖母关心,我没事,去庄子上见弟弟要紧。”沈卿晚那个贱人已经中计了,自己当然要快些赶去,狠狠嘲讽,踩扁她,若是耽搁了时间,让她逃过一劫,精心布置的陷阱就没用了。 还有那个金贵的孙子,只怕早就化成了一滩血水,老太婆,趁着现着,尽情的开心吧,等见到‘他’的惨状,有你哭的时候。 刘姨娘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梦儿识大体! 老夫人轻抚着沈易梦乌黑的墨丝,会心一笑:“梦儿真懂事。”思绪早就飞到了吴姨娘腹中孩子身上。 “老夫人,相爷,庄子到了!”马车停了下来,沈城率先下车,轻扶着老夫人步下马车,没等刘姨娘、沈易梦下来,老夫人已扶着沈城的手快步向庄子里奔去,眼底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吴姨娘住在哪个院子?” 沈城笑容满面,“随便找个庄子上的人问问就会知道…” 刘姨娘下了马车,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奇怪,门口怎么没人把守?沈卿晚坐的马车也没停在这里… “姨娘,出什么事了?”沈易梦也下了马车,不解的望向沉思的刘姨娘。 “没事。”刘姨娘冷冷一笑,眸底闪烁着说不出的奸诈与阴冷,“我们快去看好戏吧。”黄大友的能力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再配合她那天衣无缝的计策,设计陷害毫无防备的沈卿晚不成问题。 第九十八章 老夫人和沈城一路走来,居然没遇到一名下人,心中奇怪,“收获之季已过,下人们都到哪里去了?” “会不会是庄主有事吩咐,他们各自去忙了?”刘姨娘解释着,心中暗暗得意,应该是自己的计策成功,下人们都聚集到一起,看热闹去了,有那么多证人在场,看沈卿晚要如何脱罪… 若有似无的哀嚎声随风传来,老夫人心中的疑惑更浓,快步走了过去。 小院中,几十名下人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捂着屁股哀嚎,声音有多凄惨,有多凄惨,角落中,几名年轻人抡着板子,热火朝天的重打趴在凳子上的下人。 老夫人瞬间怔忡过后,快速反应过来,怒声训斥,“这是怎么回事?” 院中瞬间静了下来,下人们停下手中动作,几十双眼睛齐齐望向雍容的老夫人与稳重的沈城。 “老夫人,相爷!”他们怎么会来这里,下人们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沈城眉头紧皱,庄子上竟是如此乌烟瘴气,真不是能呆的地方,接了人,立刻离开:“吴姨娘呢?” 一名下人眼尖的看到随后走进院落的刘姨娘,眼睛转了转:“回相爷,是六小姐下令责罚奴才们的…吴姨娘被六小姐接走了……” 沈卿晚越过老夫人和相爷责罚这么多下人,分明是没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他们心中不悦,定会重重惩罚她,讨好刘姨娘的同时,又为自己报了仇,一举两得…刘姨娘胸中怒火燃烧:真是一群没用的蠢货,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留下沈卿晚,吴姨娘,没想到他们还是让两人离开了庄子…… 眸光微闪,刘姨娘责备道,“六小姐年龄小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怎么不拦着点,吴姨娘有孕,不宜颠簸,六小姐匆忙带她回府,恐有危险…” 这名下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大友的正妻,听命于刘姨娘,十分配合的低下头,轻声道,“吴姨娘孕吐的厉害,六小姐说庄子上条件差,坚持要带吴姨娘离开,她是主子,我们岂敢阻拦…” 刘姨娘惊呼,“孕吐厉害的孕妇身体差,更加不能坐马车的啊……”若吴姨娘腹中的孩子出事,沈卿晚更加难辞其咎。 妇人抬头望向刘姨娘,嘴角隐隐上扬,似在传达某种信息。“吴姨娘临走时,喝了补身体的红枣小米粥,应该能够撑到侯府……” 刘姨娘眼睛一亮,嘴角轻扬起一丝诡异,森冷的笑意。计划还在顺利进行,只是改变了地点… “她们走了多久?”为何坐车前来时,没遇到她们?老夫人关心吴姨娘腹中胎儿,着急询问。 妇人望了望天:“有一刻钟吧,老夫人,相爷,庄主被打了一百大板,生死未卜,下人们也都受了伤,近期之内,怕是不能劳作…”装可怜的同时,她心中也打了另外的主意,沈卿晚害庄子上的男子们劳动力全无,短时间内庄子再无贡献,老夫人,相爷一定会重罚她…… 沈城是久经官场之人,哪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将那妇人上下打量一遍,冷冷笑道:“本相还是第一次知道,下人也可以状告六小姐…”真是无法无天了! 妇人心中一惊,慌忙下跪,求饶:“相爷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刘姨娘轻咳几声,训斥道,“沈卿晚是侯府六小姐,也就是你们的主子,莫说她下令责罚你们,就是将你们全部发卖了,你们也不能有任何意见……” 此番话,明着,是为沈卿晚立威,实则,在拿沈卿晚的身份压迫下人,只有让他们讨厌、憎恶沈卿晚,才能好好为自己办事,自己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少不得需要庄子上的人从旁做证。 自己训斥了妇人,相爷就不会再难为她,自己帮了她的忙,她当然会对自己感觉不尽,对峙沈卿晚,自己又多了份力量。 妇人吓的战战兢兢,“是是是,奴婢知道,知道…” “相爷,晚儿年龄尚小,不懂照顾孕妇,咱们还是快些去追她们,以免出了岔子……”好不容易才有的孙子,绝对不能出事,对庄子上这些仆人,老夫人无心关怀。 “六小姐罚你们,必定是因为你们犯了错,该罚,休息一晚,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庄子上的事情,一样都不许耽误!”言外之意,庄子上所有人,不准偷懒,带伤也要做事… 沈城扶着老夫人向外走去,刘姨娘冷冷一笑:趁着现在,好好疼爱沈卿晚,尽尽你做父亲的责任,等马车追上她,相爷就会恨她入骨了… 老夫人,沈城走后,下人们愤怒的目光投向那名妇人,若不是她自作聪明,得罪相爷,自己可以先斩后奏,休息几天的:“于氏,到你了,快些来受刑!” 妇人站起身,对众人翻了个白眼:“我是才刚到这里,没得罪六小姐,干嘛对我用刑…你们干什么?造反啊……” 不顾妇人的挣扎,几名粗使婆子用力扯着她的胳膊押到了刑凳上,冷声嘲笑道,“六小姐临走前吩咐,庄子上所有人都得受刑,你当然也不能例外……” 一名下人冷哼一声,抡起厚厚的木板,对着妇人肥胖的屁股打了下去,让你多事,“啊!”惨叫响彻整个院落,惊起一群飞鸟… 回城内的路共有两条,老夫人、沈城没在来的路上碰到沈卿晚,吴姨娘,便猜想两人走了绕远却平坦的道路,唯恐吴姨娘会出差池,立刻差车夫追了上去。 吴姨娘有孕,车夫赶车十分小心,马车平稳、匀速前行。 夕阳西下,余辉为大地渡上一层美丽的金黄色,沈卿晚和吴姨娘掀开窗帘,欣赏美景,身后传来一阵急呼,“六小姐…吴姨娘……” 吴姨娘细细聆听,“六小姐,好像有人在呼唤咱们!” 沈卿晚冷冷一笑,来的真够快,自己可不怕她们耍花招,“停车!” 马车靠着路边停下,沈卿晚和吴姨娘刚刚走下马车,沈城,老夫人,刘姨娘,沈易梦四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祖母,爹爹!”沈卿晚向老夫人,沈城请安,目光悄悄望向后面的吴姨娘和沈易梦,勾唇一笑,好戏即将开幕了。 “老夫人大安,相爷大安!”吴姨娘盈盈行礼,老夫人快步上前扶起她,“你是有身子的人,不必多礼。” 目光停留在吴姨娘刚刚凸显的小腹上,笑意难掩,看样子,应该是个男孩子,“孩子还好吧。” 沈城也上前一步,柔声道:“辛苦你了。” 吴姨娘微低着头,美丽的小脸瞬间浮上两团红晕,“多谢老夫人、相爷关心,孩子很健康……” 刘姨娘藏起心中浓浓的愤怒与嫉妒,笑道,“马妹妹有了身孕,好事一桩,回府后,定要好好庆祝一番才是…”能不能安全回到侯府,还是未知。 “是啊,是啊,我要有小弟弟了,真是开心!”沈易梦也走上前来凑热闹,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老夫人也因她这番话笑的合不拢嘴。 “祖母,六妹妹将吴姨娘接回府,可是功臣一个,你可要重赏六妹妹啊!”沈易梦眸底冷光闪烁,现在赏的越重,等下就会罚的越惨! 沈卿晚淡淡笑着,“三姐过奖,姨娘有孕,理应回相府休养,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不敢居功。” “晚儿乖巧懂事,梦儿天真可爱,都有赏!”侯府有后,老夫人高兴,就算沈易梦不说,她也会大赏。 腹中孩子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吴姨娘心中喜悦,正高兴,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吴姨娘瞬间紧皱起眉头,额头冷汗直冒,手捂着小腹惨呼,“痛,好痛…” “吴姨娘,你怎么了?”沈易梦率先发现吴姨娘的异状,暗藏起冷笑与得意,故做惊讶的高呼。 “肚子…好痛……”吴姨娘柳眉皱成一团,痛苦的弯下腰向一边倒去,沈城眼明手快,伸手扶住她,横抱着快速步向马车,焦急呼唤道,“府医…府医……”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绝不能出事。 “小心,小心…”吴姨娘痛苦的哀嚎震荡耳朵,老夫人指挥丫鬟们打开帘子,小心翼翼的安置吴姨娘,眼底布满焦急与担忧,“怎么会这样…府医……” “来了,来了…”府医提着药箱匆匆忙忙跑到马车前,拿出脉枕为吴姨娘把脉,面容凝重。 刘姨娘与沈易梦相互对望一眼,兴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众人的心思都在吴姨娘身上,无人注意她们两人。 抬眸望到马车旁的沈卿晚,沈易梦眼睛眨了眨,轻声安慰老夫人,“祖母别担心,吴姨娘一定没事的。” 老夫人着急吴姨娘腹中孩子,心烦意乱,没心情同沈易梦闲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应付道,“借你吉言,希望孙儿能够平安。” 沈易梦挑衅的望了沈卿晚一眼,轻摇着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六妹妹接吴姨娘回府,也是一片好心,并不知道身体弱的孕妇不能颠簸,小弟弟出事,她也很难过,祖母就不要怪她了…” 经沈易梦这一提醒,老夫人猛然意识到,马车行驶时颠簸,吴姨娘腹痛,怕是动了胎气,心中不由得埋怨起沈卿晚来。 晚儿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用马车将吴姨娘接回侯府,都没考虑吴姨娘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万一胎儿出了事,自己绝不会轻饶她。 沈易梦望向沈卿晚,得意,挑衅:好心是没错,可若是好心办了坏事,害死了侯府金孙,事情就是她的错,祖母一定会重罚她。 第九十九章 沈卿晚微微笑着,清新自然,可是眼瞳却幽深到了极致,隐约中带着魔性,慑人心魄的气势让沈易梦的呼吸为之一窒,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呆呆的愣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 沈易梦轻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沈卿晚怎么会有这么强势的气质,只一个眼神就可将人镇住。 沈易梦遮遮掩掩的悄悄抬头望去,却见沈卿晚的目光望向马车,眸底满是担忧,刚才的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难道刚才只是我的错觉,可那种能够慑人心魂魄的感觉很真实… 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沈易梦抬头望去,刘姨娘正对着微笑:事情已成功大半,接下来,她们要更近一步,置沈卿晚于死地… 一阵清风吹过,淡淡香气萦绕鼻端,沈易梦深吸一口,陶醉道:“这是什么味道,真好闻!” 府医轻嗅几下,瞬间变了脸色:“香气是从哪里飘来的?这是麝香,闻多了,会令孕妇小产……” “什么,有人故意要害我的孙子!”老夫人怒气冲天,愤怒的目光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丫鬟们全都低下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沈易梦大着胆子,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向前走,纤细的身体轻轻越过战战兢兢的众丫鬟,在沈卿晚身边停了下来,仔细嗅食片刻,高呼道:“啊,香气是从六妹妹身上飘出来的!”眼底,闪烁着奸计得逞的诡异光芒: 沈卿晚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在尚书府前,拿篮子的小丫鬟是故意跌倒,将麝香抹在了她衣服上……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沈卿晚身上,老夫人强压怒气,厉声质问:“晚儿,这是怎么回事?”是无心之过,还是故意为之。 刘姨娘眸光闪了闪:“老夫人别动怒,六小姐还是孩子,不知道麝香会害胎儿,涂抹麝香肯定是无心之举,她是嫡出六小姐,吴姨娘的孩子只是庶子,即便出世,对她也没有任何威胁,六小姐没有害胎儿的理由啊……” 此番话,明着,是为沈卿晚解释求情,实则,在暗示老夫人,沈卿晚是担心嫡出六小姐的身份受到威胁,才会对吴姨娘的孩子痛下杀手。 沈卿晚微微笑着:“姨娘所言极是,可晚儿头上还有一个嫡亲的兄长,就算是吴姨娘腹中的胎儿降生,也越不过哥哥前去,所以,我是期待吴姨娘腹中胎儿降生的,相信三姐也是一样,有了强势的娘家,在夫家才能挺直腰……” 老夫人的目光从沈卿晚转到沈易梦身上:晚儿的母亲已经过世,继承爵位的弟弟,一定与她同父异母,她需要强势的娘家人,没有害吴姨娘的理由,反倒是刘姨娘,能容忍吴姨娘诞下庶子吗? 可恶,又被沈卿晚摆了一道,刘姨娘胸中怒火燃烧,强忍着没有发作。 自己母亲被嘲讽,沈易梦怒气难平,“六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在身上抹麝香…”麝香之事,一定要推到沈卿晚身上,就算她是无心之举,麝香的味道可是从她身上飘出来的,吴姨娘的孩子出了事,她一样难辞其咎… 沈卿晚似笑非笑,“三姐又不是大夫,怎知我身上的是麝香?” “府医刚才说这香味是麝香啊!”沈易梦笑眯眯的反驳,眸底寒光乍现,沈卿晚,你就狡辩吧,等确认了你身上的香气,哭都来不及…… 沈卿晚笑意盈盈,“抹?三姐,一般人都是熏香,为何你却说我抹香?更何况,这里地势空旷,气味复杂,府医站在马车边闻到了麝香味,妹妹距离府医可是有段距离,怎知你闻到的香气与府医是同一种?” 糟糕,说露了嘴。沈易梦额头冷汗直冒,急思说词,“我…我只是一时口误,六妹妹不要转移话题,你为何要在身上熏麝香,害小弟弟?” 刘姨娘淡淡笑着,沈卿晚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自己再加把柴,定能让她坠入无边地狱:“府医,吴姨娘腹中胎儿如何了?” “痛……好痛啊……”吴姨娘痛苦的哀嚎自马车内传来,府医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吴姨娘吸入麝香太多,在下医术低浅,胎儿只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自己的孙子,还未出世,就被麝香害死了。老夫人全身的力气瞬间消失,踉跄着后退,幸好柴嬷嬷及时扶住了她:“老夫人,小心。” 沈城也是满面懊恼与叹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未出世的儿子受害,即便晚儿是无心的,也成了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祖母,别伤心,小弟弟一定会有的……”沈易梦劝慰着,以丝帕轻抹着眼睛,遮挡眼底的得意,吴姨娘腹中胎儿,本就不该出生,继承相府的,一定要是自己的亲哥哥! 沈卿晚美丽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眸底寒光萦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老夫人满心欢喜准备迎接吴姨娘腹中胎儿,如今却被告知胎儿即将不保,从高高的云端跌进地狱,心绪不宁,对身带麝香,害胎儿流掉的自己,她一定会重重惩罚。 这就是刘姨娘的计策,一箭双雕,除去吴姨娘腹中胎儿那个大威胁的同时,也解决了自己这个绊脚石。 “何人在此挡路?”侍卫质问声响起,众人转身望去,挂有皇室标识的豪华马车近在咫尺。 道路虽宽,可相府的马车一前一后平行排放,将大道挡去大半,豪华马车形体庞大,剩下的道路不够通过。 “相爷!”侍卫望到沈城,立于原地行礼。 沈城强压痛苦,扯出一丝苦涩笑容:“马车上坐的是何人?” “楚王刚刚访友回来,还请相爷行个方便!” 沈城笑容未变:“那是自然,车夫,将马车移开!”皇室之人,百官都得罪不起,更何况,沈卿晚无心害死未出世的孩子乃是家丑,沈城不想传的人尽皆知,能低调的,尽量低调。 相府的马车一前一后,靠在马路边,老夫人,沈城,以及侯府的下人也立于路边,道路宽敞,皇室马车缓缓驶来…… 淡淡药香飘入鼻中,沈卿晚猛然抬头望去,马车里坐的是阿远?难道下午时分,自己出城时,出城的那个皇室人也是他?楚王做事低调,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城,必定是有特殊事情要办… 药香也来自马车,里面除了楚王,应该还有他懂医的朋友,刘姨娘与府医勾结起来陷害自己,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必须找个懂医术之人来为吴姨娘诊断,可楚王孤高清傲,不喜与世人来往,若自己请求他的朋友帮忙,他应当是会出手的吧… 眼看着马车就要来到众人面前,沈卿晚下定了决心,猛然抬起眼睑,快步冲到马车前,清冷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向急驶而来的马车:成败在此一举…… “晚儿!”老夫人,沈城同时惊呼出声:若被马踢到,不死也会重伤,甚至破相,自己已经失去一个孙子(儿子)了,不想再失去一个孙女(女儿)…… 车夫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快速勒马,快马抬起前蹄长嘶一声,停了下来,马头距离沈卿晚不足五厘米。 好险,老夫人与沈城暗暗松了口气,刘姨娘和沈易梦则暗自腹诽,那快马怎的不快行几厘米,踩死沈卿晚,一了百了。 车夫长剑出鞘,直指沈卿晚,厉声质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拦楚王马车?” “臣女沈卿晚,有事相求!”心中有些忐忑,楚王会帮自己吗? 马车里静悄悄的,未发出一丝声音,车外也静静的,几十双眼睛齐齐望向沈卿晚,眸底震惊闪烁:她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求楚王…… 沈易梦不屑的轻哼一声:沈卿晚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攀附权贵,居然不惜以身犯险阻拦马车,以为这样就可以让王爷注意她了么,痴人做梦…… “咳咳,小女不懂事,王爷莫怪!”沈城上前去拉沈卿晚的胳膊,“晚儿,王爷面前,不得无礼……”自己在朝中为官多年,若是其他王爷倒是好说,可这位楚王,高深莫测的让人根本看不透,自己与他也只见过一两次面,谈不上什么交情… “爹,姨娘和弟弟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再顾及太多,否则,他们会没命的…”更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刘姨娘的奸计得逞。 沈城望了马车一眼,压低了声音,“晚儿,若现固执下去,王爷发怒,不止吴姨娘和她腹中胎儿,连你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爹,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吴姨娘和弟弟出事不理啊……” “晚晚?快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沈城与沈卿晚争执间,车帘打开,英俊不凡的楚王自马车上走了下来。 楚王英俊出众的脸庞,高贵冷漠的气质让沈易梦深深迷醉,就那样痴痴的望着他,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沈卿晚直视楚王:“王爷,马车上是否有懂医之人?我家吴姨娘突然重病,人世不醒,还望王爷施以援手,臣女一家感激不尽……” 楚王凝望沈卿晚,一言不发,目光冷漠,冰冷的森寒气息萦绕周身,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王爷莫不是生气了…… 第一百章 沈易梦心中暗笑:王爷身份高贵,岂是好说话的,沈卿晚喜欢自作聪明,这一次可是聪明的过了头,作茧自缚了,王爷一怒之下,肯定会狠狠惩罚她…… “陈太医!”众人焦急的猜测楚王心思时,楚王蓦然开口,一名四十多年的中年人背着药箱自马车上走了下来,“王爷!” “病人!”楚王语气淡漠,带着无须质疑的命令口吻。 “是!”陈太医将目光转向沈城,淡淡笑着,“相爷,请问,生病的姨娘在哪里?” “在这边,陈太医请随我来。”柴嬷嬷引领太医向吴姨娘所在的马车走去,沈城,老夫人喜悦,焦急,关切的目光也转向吴姨娘那里,谢天谢地,吴姨娘和孩子终于有救了。 陈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医术高超,有他出手,吴姨娘和孩子一定没事的…… 沈卿晚对楚王福福身,“多谢王爷!” 刘姨娘强颜欢笑,满眼恐慌:原定计划,厨娘在吴姨娘的食物中下药,黄大友拖住沈卿晚和吴姨娘,老夫人赶到庄子时,吴姨娘正好小产,沈卿晚身上有梦儿抹上去的麝香,再让府医一口咬定胎儿堕于麝香之味,沈卿晚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虽然后来黄大友没有拖住她们两人,但在这偏僻之地,无人懂医术,只要府医说吴姨娘的胎儿落于麝香,他就是死于麝香,沈卿晚同样难辞其咎。 如今,荒郊野岭的,不但凭空冒出位王爷,还随身带着医术高超的御医,若他看诊吴姨娘,救回腹中胎儿,沈卿晚也不会被惩罚,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了… 刘姨娘慢腾腾的走在前面,说些无关紧经的话,拖延时间,多拖延一分,吴姨娘腹中胎儿的性命就会少一分希望,“大夫医术高超,定会救回吴姨娘和孩子吧!” 沈卿晚淡淡笑着,美眸中冷意弥漫:“刘姨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陈太医是鼎鼎有名的太医院医正,医术高超,只要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整个凌祈国无人能比,若不是因为王爷的关系,人家才不会给咱们看病……” 刘姨娘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担心,没有别的意思……” 沈卿晚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刘姨娘有千万个不愿,也只能让路,心中将她诅咒了千万遍:先让沈卿晚得意几天,总有一天,她会败在自己手中,到时,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太医走至马车前,突然转过了身,目光在沈卿晚和沈易梦身上轻扫几眼:“绿衣的是嫡出小姐,绯衣的是庶出小姐。” “陈太医如何知道?”柴嬷嬷心中不解,论相貌、气质,三姑娘虽不及六小姐,但许多官家庶女比嫡女漂亮,气质也比嫡女高贵,论衣装,两位小姐也是同样的绸缎所做…… 陈太医轻捋着胡须,神神秘秘的淡笑不语,转过身,踏上吴姨娘所在的马车。 沈易梦一心想做嫡女,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庶出,陈太医的一番话,气得她怒火中烧:臭老头,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嫡女,将沈卿晚比下去,到时他就会知道,他的眼光差到家了…… 老夫人横了刘姨娘一眼,晚儿端庄、高贵,识大体,顾大局,侯府嫡女风范在她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梦儿被刘姨娘教的刁蛮、任性,斤斤计较,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是庶女,真没教养…… 刘姨娘沉下眼睑,暗暗盘算:吴姨娘喝下堕胎药大半个时辰了,孩子应该保不住的,到时,沈卿晚即便跌不进地狱,也会受到惩罚,老夫人对她的疼爱肯定消失全无,自己暗算她的机会就会增加许多,这一次暂且放她一马,下次定要让她万劫不复…… 陈太医已走进马车救治吴姨娘,沈城被沈卿晚的道谢声拉回注意力,轻轻转过身,正欲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再向楚王道一次谢,目光望到呆呆凝望楚王,满眼痴迷的沈易梦,眉头紧紧皱了皱,心中不悦: 同是本相的女儿,怎么差别这么大,晚儿知书达礼,为了救吴姨娘和孩子,以身犯险,梦儿倒好,就会添乱,还如此没规矩的失态,未出嫁的少女,哪有这样紧盯着人家年轻男子看的。 为了不让沈易梦继续丢人理眼,沈城不自然的轻咳几声,正欲找个理由让沈易梦离开这里,侍卫的质问抢先响起,“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众人正无聊,听到询问,侧目望去,一老一小两名男子身背竹篓缓步前来,全身萦绕着淡淡的药味。 侍卫手中长剑竖起,挡住了两人去路,年龄较大的男子面容平静:“在下浮生阁坐诊大夫赵诚,这位是药童……” 浮生阁,京城最大的药铺,坐诊大夫医术高超,和皇宫御医有得一比。 沈卿晚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早知这两人随后就到,自己也用不着冒险请楚王帮忙了… 侧目,正对上楚王深不见底的眼瞳,沈卿晚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自己掩饰的很好,他应该没发现端倪吧…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侍卫不问清楚不放行。 “药铺缺几味药材,我们是上山采药去了,若官爷不信,可去浮生阁问问…”老者不卑不亢的回答着,并将竹篓解下,让侍卫检查,心中暗暗纳闷,这家人的确是富贵人家,可那人不是说只有病患没有大夫么,就在刚才,自己可是亲眼看到一名大夫进了马车,难道是自己来晚了,让别人抢了先机… 侍卫们细细查看,确认两人所言属实,便予以放行,却没有放松对两人的警戒,手握长剑,目送两人前行,目光炯炯有神,若两人敢行不轨,侍卫们随时都可出手… 楚王转身背对着沈易梦,她看不到他英俊的脸庞,只好懊恼的收回了目光,王爷对自己并未注意,如何能让他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呢? 沈易梦苦想计策,不经意间抬头,望到了沈卿晚,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六妹妹啊,赵大夫在为吴姨娘诊治,你还是快将这件熏了麝香的衣服换了吧,这里有风,麝香飘进马车,对姨娘和小弟弟有害…” 嫡庶身份上,沈易梦输给了沈卿晚,便以为吴姨娘和胎儿着想的理由,拿衣服上的麝香说事,让沈卿晚难堪她扳回一局的同时,也让楚王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第一百零一章 “我身上没有麝香,为何要换?”若自己真进马车换衣服,就是坐实了熏麝香害吴姨娘的罪名,“若姐姐还在怀疑,可让府医前来查看!” “六妹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衣服上的麝香是害人的气息,无意间熏上去的,只要吴姨娘和胎儿平安,无人会怪你……”口中说着安慰的话,沈易梦呼喊府医,“府医,来查查六妹妹的衣服。”沈卿晚想自取其侮辱,自己当然要成她,麝香是丫鬟在自己的监视下抹上去的,绝对飞不了。 回头,沈易梦面带愧疚,“六妹妹,不是妹妹不信你,实在是,为了吴姨娘腹中的小弟弟,我不得不谨慎。”若是当着王爷的面,查出她身上有麝香,她的阴险,奸诈,更能衬出自己的善良,纯洁,王爷一定会注意到自己的。 “三姐一心为弟弟着想,妹妹岂会怪罪于你。”沈卿晚轻轻笑着,眸底冷光闪烁:明明是为自己私心,却说的这么大公无私,也罢,这一次,自己绝对会让她彻底死心。 陈太医在为吴姨娘诊治,府医无所事事,听到沈易梦的命令,快步走了过来,立于沈卿晚半米处轻轻嗅食,“六小姐身上的香气的确是麝香味……” “噗!”府医话落,沈易梦还来不及得意的嘲讽沈卿晚,走到两人身边的小药童已忍不住笑出了声,见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他,小药童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对不起,这府医的话太好笑了,一时没忍住…” 沈易梦冷着小脸,“府医的话很好笑吗?” “哈哈哈!”小药童好不容易收敛了笑意,“这位绿衣六妹妹身上只是一般的梅花香气,哪是什么麝香,身为一名大夫,连麝香与梅花香气都会弄错,你说可不可笑……” 府医涨红了脸,力争道,“我行医十多年,麝香绝不会闻错!” 小药童不屑的撇撇嘴,暗嘲道:“您年龄大了,鼻子不够灵,闻错也是人知常情……” “你……”府医手指着小药童,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居然怀疑自己的嗅觉,气死了,真是气死了。 赵大夫冷起脸训斥,“小童,不得对长辈无礼!”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站在这里的,都是贵族,得罪了他们,保准没有好日子过了,只不过…这位沈六小姐浑身的气度,怎么总感觉像极了自家的小姐呢。 刘姨娘皱起眉头,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可究竟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晚儿身上的香气不是麝香?”老夫人蓦然开口,无论她身上有没有熏麝香,她请陈太医救下吴姨娘和孩子,已是立了大功。 小药童笑嘻嘻道,“当然不是,只是普通的梅花香,空气中的确飘散着极淡的麝香味,却不是六小姐熏的,应该是从三姑娘身上散发的…” “这怎么可能?我身上并没有熏麝香,你不要冤枉我。”沈易梦神色慌乱,麝香明明抹到沈卿晚身上了,怎么会飘到自己身上来,虽说那名丫鬟手上抹了大片的麝香,可自己没让她碰过自己一丝一毫,麝香绝不可能留在自己身上… 沈卿晚淡淡笑着,沈易梦的确没熏麝香,可在那名丫鬟将麝香抹到自己身上时,自己暗中扯了沈易梦的衣角,虽然只有一小点麝香沾到她衣服上,却足以让她和刘姨娘坐实包藏祸心的罪名! 小药童耸耸肩,无所谓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干嘛要冤枉你,若你不相信,等刚才那位大夫诊完病,让他看看,就知道你身上有没有麝香了!” “麝香是六妹妹身上散发的,是她想害吴姨娘,不是我啊…”沈易梦着急洗清自己,大声惊呼,却不知事情被她越描越黑,“是沈卿晚,一定是她买通了这两名大夫来陷害我…”沈易梦慌不择言。 “三姑娘误会了,小药童可能闻错了,并没有指责三姑娘的意思!”刘姨娘握着沈易梦的手腕,心急如焚,梦儿一着急就转不过弯来,一切都是沈卿晚设计的,她故意激怒梦儿,将事实尽情吐出… “梦儿,闭嘴!”老夫人狠狠瞪了沈易梦一眼,真是没有教养,当着外人的面,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尤其是,楚王还在这里,她出丑,丢的可是整个相府的脸。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草民和药童还有事,先走一步。”药童得罪了人家,再不走,肯定没好事。 “慢着!”沈易梦甩开刘姨娘,快跑几步,挡住了赵大夫与小药童的去路,“诡计被我揭穿了就想走啊,痴心妄想,将你与沈卿晚勾结陷害我的勾当一一招来,我会考虑放你一马…”若自己背上害胎儿的罪名,王爷一定会讨厌自己的。 “沈易梦,你闭嘴。”沈城怒吼,“小药童只说闻到了麝香,哪有说你陷害姨娘。”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沈易梦真的设计害吴姨娘,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三姐,赵大夫和小药童只是碰巧路过此地,没说过你半句不是,于情于理,你也不应如此质问人家…”沈易梦从小娇生惯养,脑子一根筋,若是受到刺激,就会不管不顾的乱咬人。 沈易梦果然受不得刺激,小脸气的通红,怒声道,“沈卿晚,你少装好人,一直以来,你都看我不顺眼,处处和我作对,这次肯定是怕我问出你们的奸计,你会无地自容,才会一再帮着他们两人……” “住口!”沈城怒气冲冲,忍无可忍,狠狠打了沈易梦一巴掌,美丽的小脸被打偏过去,半边脸上浮现鲜红的五指山,快速肿了起来,刘姨娘就是这么教她的,当着外人的面,不分轻重,将子虚乌有的家丑嚷嚷的人尽皆知,她不要脸,自己和相府还要呢。 “梦儿!”刘姨娘三两步跑到沈易梦身边,心疼的将她拥进怀中,“别伤心,相爷不是有意打你的…”梦儿真是沉不住气,这种话岂能当着别人的面乱说。 刘姨娘想对沈易梦讲解,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说这些,只好将沈易梦紧拥在怀中,看牢她,以免她再生事端。沈易梦转过头,美丽的眸底泪水闪动,“爹,你又打我…”为什么不去打沈卿晚,是她串通了别人来陷害自己。 “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赵大夫与小药童只是路过这里,你出言不逊,还训斥人家,人家与你素不相识,哪里得罪你了?” “三姑娘,刚才你的确莽撞了些,相爷都是为了你好,别伤心…”唯恐沈易梦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刘姨娘将她紧抱在怀中,轻声安慰着:“赵大夫,三姑娘年龄小,不懂事,请您多多包涵…” 赵大夫是浮生阁坐诊大夫,为不少大户人家看过病,别人对他都很尊重,像今天这种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他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什么事情该计较,什么事情该放宽心,不以为然的轻轻笑笑,“三姑娘性格率真,我自然不会与她多做计较。”性格率真,说白了就是愚蠢,尤其是这位三姑娘,率真的简直蠢到家了,真不知道相府怎会教出如此蠢笨无知的小姐。 赵大夫和小药童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侍卫们收回目光,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楚王在此,他们不敢松懈。 沈易梦妄想陷害沈卿晚,让楚王注意到她,没想到弄巧成拙,沈卿晚摘清了罪名,她自己反倒被抹黑了,楚王由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沈易梦伤心不已:在王爷心里,自己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女子,他肯定讨厌自己了,怎样才能让他对自己改观呢…… 出了这种事,老夫人与沈城都不知要如何开口,整条道路顿时静了下来,众人各想各的事情。 吴姨娘的哀嚎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不见,陈太医下了马车,累的满头大汗:“陈太医。”一名侍卫快步跑过去,接过陈太医手中的银针包,递上一条面巾。 “陈太医,吴姨娘病情如何?”老夫人站起身,快步走向陈太医,她急于知道诊治结果,以及她的孙子能否保得住,一刻也等不了了。 陈太医轻擦着额头的汗水,淡笑着轻声回答:“老夫人请放心,姨娘和孩子都没事……” “真的,孩子保住了,多谢陈太医。”谢天谢地,谢谢祖宗保佑。老夫人笑逐颜开! 刘姨娘胸中怒气翻腾,什么,孩子居然保住了,黄大友这个没用的东西,真是愚蠢至极,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守在马车旁的寻菡望了沈卿晚一眼,目光里充满了喜悦和崇拜,大人跟孩子平安无事,早在小姐的意料之中。 厨娘下在红枣小米粥中的药,已被六小姐命人暗中稀释,药效除去五六分,只剩下一两分的药性,会让吴姨娘的肚子痛上一会儿,即便没有陈太医,也会有刚才那两名‘无意中’碰到的,医术高超的大夫,小少爷绝对不会出事…… 六小姐只让人稀释药性,没有让人换掉毒药,就是为了今天这出戏,若吴姨娘的肚子不痛,戏就没办法演下去,不能重重打击刘姨娘与三姑娘,回到府中,刘姨娘还是会给吴姨娘使绊子。 若有了今日之事,就算不能彻底打倒刘姨娘,老夫人也会对她产生怀疑与隔阂,处处严加防范,她再想伤害吴姨娘,就是难上加难了… “陈太医,姨娘腹痛是何原因?确如府医所说,吸了麝香的原故吗?”刘姨娘,沈易梦的毒招已经出完,接下来,轮到自己出招了。 陈太医轻轻摇了摇头,“姨娘是误服了堕胎的药物,才会腹痛,麝香与那药物结合,会加重腹痛程度,加速胎儿的坠落速度,以后吃东西时,定要小心才是…”高门贵族,后院争斗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老夫人的面色瞬间变的煞白,居然有人故意害自己的孙子,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刘姨娘沉下眼睑,思索解决方法,吴姨娘腹中胎儿未落,老夫人一怒之下,肯定会彻查侯府,少不得要怀疑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王爷,陈太医,多谢相助。”沈城先是急于吴姨娘与胎儿一事,后又训斥沈易梦,都没来得及和王爷打招呼,如今事情已了,他方才抽出空来向两人道谢。 “相爷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微风吹过,陈太医深深嗅食几下,抬头望去,目光在沈易梦身上停下,“三姑娘奔波一日,身上多有尘埃,外衣还是换下的好,尘埃太多,人是会生病的。” 瞬间,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沈易梦身上:陈太医说的很是委婉,将害人的麝香比作尘埃,保全了沈易梦和相府的脸面,若说那名小药童与人串通一气,陷害沈易梦,陈太医是太医院医正,收买不了,他与沈易梦又无冤无仇,岂会冤枉她…… 沈易梦心中大惊,难道那小药童说的都是真的,可麝香应该在沈卿晚身上才对,为何突然间出现于自己身上,他们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陈太医望了一眼面色各异的侯府中人:“我与王爷还有要事待办,先行告辞。”相府怕是要清理门户了,自己和王爷这两个外人,不便在场。 “王爷,陈太医请便,改天本侯定会登门拜访,答谢两位救命之恩!”楚王除了和沈卿晚说过几句话外,一直立于原地,一言不发,强势的气息,冷漠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沈城想和他说话,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借与陈太医道谢的机会,顺便向他道谢了。 楚王转身走向马车,走过沈卿晚身边时,望了她一眼,“将计就计,刚才的一切,都是你在策划吧!”楚王的声音很轻,估计只有沈卿晚能够听到。 沈卿晚心中一惊,自己计划周密,居然还是被他看穿了,在聪明人面前,许多事情不必掩饰,否则,只会让他觉得你虚伪,造作,楚王孤高清傲,肯定很讨厌被人利用:“我没打算利用王爷。”他出现的太及时了,那浮生阁的大夫,晚了他一步。 微风轻起,楚王的一缕头发飘向沈卿晚的脸颊,淡淡墨竹香萦绕鼻端,风中传来楚王的提醒,“晚儿…万事小心!” 望着楚王的背影,沈卿晚微微错愕,他不是应该大发雷霆,厉声质问自己为何敢大胆利用他吗?怎么装作不知的走了,还暗中提醒自己要小心…… 第一百零二章 楚王率先上了马车,陈太医正要上去,沈易梦突然挣脱了刘姨娘,高呼着跑向陈太医,“陈太医,你一定弄错了,麝香是六妹妹身上散出的,不是我,你再仔细闻闻,仔细闻闻啊……”如果陈太医走了,就无人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自己是无辜的,无辜的啊…… 老夫人气的全身发抖:“快拦住三姑娘!”当着王爷的面,如疯婆子般横冲直撞,相府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年轻丫鬟们一拥而上,在沈易梦即将碰到陈大夫衣角时,将她拦了下来,“三姑娘,别激动。” 沈易梦拼命挣扎,丫鬟们人多,她挣不脱,厉声威胁,“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快放开我,否则,我将你们全部发卖!” 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三姑娘得了疯病,快将她拖下去。”在自己面前如此威胁丫鬟们,当自己死了不成,都是刘姨娘教出来了好女儿,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梦儿!”刘姨娘心急如焚,欲快步前去规劝沈易梦,却被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拦住,前行不得,只能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梦儿怎么这么不开窍。 沈易梦被丫鬟们拖向侯府马车,沈易梦不死心的对着皇室马车大叫:“王爷,我是清白的,你相信我吧,是沈卿晚在陷害我啊……” 沈易梦的高呼瞬间消失不见,像是嘴巴被东西塞上了,沈城对陈太医歉意的笑笑:“王爷,陈太医,对不住,因小女之事,惊扰两位了。” “无妨,小孩子嘛,脾气难免大些!”陈太医不以为意,上到马车,侍卫们护卫前行,马车快速行驶,很快便消失不见。 老夫人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把吴姨娘身边的丫鬟都叫来!”整条路上只剩下了相府的人,可以清理门户了,胆敢暗害她的孙子,活的不耐烦了。 “老夫人!”红菱,红烛等人很快被叫到老夫人面前,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一言不敢发,唯恐自己说错话,会被责罚。 “吴姨娘今日都吃了什么食物?”陈太医是太医院的医正,医术高超,又是王爷带来的人,绝对不会诊错,他说是吃的东西出了问题,就一定是吃的食物有问题。 红菱福福身,“回老夫人,吴姨娘身体弱,一直孕吐,吃不下其他东西,每天都会喝些庄子上厨娘做的红枣小米粥补身子,今天也一样,只喝了庄子上熬的红枣小米粥……” “来人,去把庄子上厨房里所有人都带来,我要亲自审问!”一群奴才,居然胆敢谋害侯府小少爷,吃了熊心豹胆了! 刘姨娘眼眸微转,“从庄子上到这里,路程不短,马车上备有精致点心,吴姨娘有没有食用……” 沈卿晚轻抬眼睑:“刘姨娘此话何意?怀疑我在点心中放堕胎药?” “六小姐息怒,俗话说的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只是例行询问而已,并没有针对六小姐的意思。”言下之意,若你没在点心中做手脚,就不会害怕别人知道。 沈卿晚淡淡笑笑:“姨娘所言极是,不过,我也要澄清一下,我是受三姐之托,去庄子上挑选樱桃时,才发现吴姨娘有孕的,如何准备堕胎药……” 老夫人的面色更加难看:又和梦儿有关系,归根究底,事情皆因她而起,她是一切货事的源泉… 红菱微微低头,“回姨娘,吴姨娘上马车时,刚刚喝过小米粥,再加上,马车行驶,总有颠簸,吴姨娘在马车上什么都没吃……” “你确定?”不是为了讨好沈卿晚,故意撒谎。 “回姨娘,奴婢十分确定,若姨娘不信,可问问其他人,我们与吴姨娘,六小姐坐在同一车厢,吴姨娘吃没吃点心,我们岂会看不到……” “你们先下去,好好照顾吴姨娘!”老夫人的胸口不断起伏着,显然是气的不轻:等庄子上厨房里的奴才们来了,再来对峙。 刘姨娘的眼眸闪了闪,讨好道:“庄子里条件苦,吴姨娘怀着孩子,没少受罪,等回到侯府,一定要让厨房多做些药膳给她,好好养养身子……” 沈卿晚淡淡笑笑,“吴姨娘身体弱的很,又经了这次堕胎药一事,先用温和的药品补补身体才是…”沈卿晚突然顿住话题“祖母,为了吴姨娘腹中的胎儿着想,咱们还是换个府医吧…” “六小姐,府医在侯府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说换就换。”刘姨娘冷冷一笑:想借机除去自己的势力,痴人说梦。 沈卿晚面色如常,“刘姨娘,相府可是贵族,府中的下人也需要聪明能干的,咱们现在这名府医,连麝香与普通香气都分辨不出,要他还有何用?吴姨娘有了身孕,少不得要用药材,万一哪天,府医错将麝香当成普通药材放进药中,吴姨娘腹中的胎儿岂不是又有危险?” “若府医医术高超,能够救治吴姨娘也就算了,偏偏他还才疏学浅,救不下姨娘和胎儿,甚至,连姨娘腹痛的真正原因正查不出,今天是陈太医碰巧遇过,救下了吴姨娘和孩子,那下次出事时,陈太医不在府中,无法及时救治,吴姨娘岂不是要一尸两命…”刘姨娘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化了十几种:“府医是依靠咱们侯府的,若是将他赶出去,他岂不是无依无靠,定会让人嘲笑咱们侯府苛刻下人…”刘姨娘在做最后一搏,妄想以可怜来留下府医。 沈卿晚毫不退让,“刘姨娘难道忘了,府医无能,险些害死吴姨娘腹中胎儿,只凭这条罪名,足以将他赶出侯府。” “他年龄大了,视觉,嗅觉,医术都大不如前,应该提早向主人禀明,换人来做府医,而不是以那浅显的医术死撑,害人害已,今日若陈太医未出现,祖母的孙子,爹爹的儿子,我和三姐的弟弟就会化为一滩血水,这份责任,他担得起吗……” 老夫人摆了摆手,“府医,你回府收拾东西吧,在我和相爷回府前,离开相府!”晚儿说的没错,没了能力,就应该主动请辞,念在他辛苦十多年的情份上,自己会送他一笔不小的银两养老,可他却隐瞒不报,险些害死自己的孙子,这般医术浅显,欺上瞒下的小人,相府可不敢再用。 “老夫人,求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求您了!”府医跪倒在地,不断磕头:自己早就闻出麝香是从三姑娘身上散出的,诬陷六小姐是因和刘姨娘订了计策,自己冷眼旁观吴姨娘痛苦,未施援手,并非医术退化,而是故意想让她失去腹中胎儿… 这些事情都是机密,就算是为了活命,也绝不能做为证明自己医术还在的证据说出,如此一来,便坐实了自己医术浅显,欺上瞒下的罪名。 被贵族赶出府的人,其他贵族之家也不会再用,甚至连医馆也没资格再开,若想活命,只能离开,前往别处谋生,可京城是自己的家啊,住了几辈子的家…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来人,送府医回府收拾东西。”侯府不养无用之人! “老夫人,开恩,开恩哪!”府医哀求着,被人拖了下去,沈卿晚淡笑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下人,目光所过之处,下人们皆低垂着头,六小姐好凌厉的目光,让人不敢正视:若再敢有人与刘姨娘串通一气,陷害自己,府医就是他的榜样,赶出侯府,背井离乡,孤独终老! “扑通,扑通!”庄子上的管事,厨房的厨娘们都被侍卫带到老夫人面前,他们远在庄子上,没见过如此严肃的场面,顿时吓的全身发抖:“老夫人…” 老夫人轻抿杯中茶水:“庄主是哪个?”庄子上的事情一向由庄子负责,出了事,最先要找的人,自然是他。 庄子上的下人微微侧目,战战兢兢的望向趴在最边上,如死猪般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的黄大友。 “他是庄主?”老夫人心中一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祖母,是我命人将他打成这样的。”不等刘姨娘告状,沈卿晚抢先承认,“在庄子上,他处处以主人的身份自居,竟然对刘姨娘不敬,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命人打了他一百大板!” 红烛立于一边,禀报道,“老夫人,在庄子上时,黄庄主时时与吴姨娘为难,奴婢们也没少受他刁难,只因他是庄主,奴婢们敢怒不敢言……” “没错,他好像也没将六小姐放在眼中,自作主张的阻拦吴姨娘回府…” “是啊,还煽动下人对抗吴姨娘,把他自己当主子了…”吴姨娘身边的丫鬟们早就对黄大友不满了,如今有人开了头,她们多日来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纷纷指责。 “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夫人手中茶杯,对着黄大友狠狠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头顶,鲜血顺着发根渗了出来,黄大友死猪般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黄大友抬起头,头发凌乱,眼神迷蒙,面色苍白,脸颊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眨了眨疲惫的眼睛,再次趴到了地上,无声无息,若不是他鼻端呼出的气息,众人都要以为他是具尸体。 第一百零三章 黄大友成了这副模样,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事情来,老夫人便将目光转向庄子上的管事,厨娘等人,“吴姨娘离开庄子时喝的红枣小米粥,是谁熬的?” 几名妇女相互对望一眼,齐齐将目光转向其中一名妇人,那名妇人暗道不好,可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回老夫人,是奴婢熬的!”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粥里下堕胎药,暗害相府小少爷…” “老夫人明查,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奴婢…”那妇人如小鸡捉米般不停磕头。 “你口口声声被人陷害,可有证据?”沈卿晚蓦然开口,这些下人跟在刘姨娘身边的时间长了,个个都学会了推卸责任,狡猾的很嘛。 妇人目光焦急,“粥虽是奴婢熬的,可奴婢熬粥的同时,也会做其他事情,厨房里随时都会来人,他们趁奴婢不注意,将堕胎药放在粥里,奴婢也不知道啊……” 沈卿晚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庄子上所有下人都有嫌疑?” 刘姨娘怒瞪着妇人,真是蠢货,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将庄子上所有人都拉下了水。 “奴婢们不敢暗害小少爷,请老夫人明查!”其他妇人狠狠瞪了那熬粥妇人一眼,各自求情。 这些下人都快成精了,各个你推我,我推你,直接询问,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必须兵行奇招才行。 沈卿晚淡淡笑着,目光转向刘姨娘,“刘姨娘,你管理侯府多年,请问侯府家法上规定,暗害主子是何罪名?” 刘姨娘指使下人给吴姨娘下堕胎药在先,沈卿晚逼迫刘姨娘亲口说出对下人的惩罚在后,若她不肯说,就是对侯府不尊,若她说了,就是亲手惩罚了效忠于她,还立了功的奴才,有功还被罚,下人们肯定会寒了心。 沈卿晚!刘姨娘气的咬牙切齿,却碍于老夫人,沈城都在此,不敢多言,深呼吸几下,定了定心神:“暗害主子,杖毙!” “老夫人开恩,六小姐开恩哪……”庄子上的下人们哆嗦着身体求饶。 沈卿晚淡笑依旧,“你们久居庄子,与吴姨娘无仇无恨,老夫人,相爷都相信你们不会害她,在粥里下药,暗害小少爷的也只有一人而已,只要将这个人揪出来,你们自然安全,当然,若是这个人找不出,庄子上的人就都有嫌疑,一个都不能放过……” “老夫人,相爷,六小姐饶命……”下人们求着饶,目光却望向做粥的那名妇女,“周氏,你快说实话吧,不然,大家跟你一起受苦啊……” “是啊,粥是你熬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下药的是谁……” 妇女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让周氏心烦意乱,悄悄抬头去望刘姨娘,却被刘姨娘一记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敢乱说,小心你一家人的性命! “周氏,其实并没有什么幕后主谋,在粥里下药暗害小少爷的人就是你吧!”刘姨娘蓦然开口,下人们皆怔立当场,“你是先天性的子宫不全,不能生养,夫君另娶小妾,将你晾在一边,于是,你嫉妒所有能生养的女子……” 沈卿晚勾唇一笑:刘姨娘的思路转的倒是挺快…… 周氏抿紧了嘴唇,一眨不眨的凝望着刘姨娘,眸底隐有泪光闪动:“刘姨娘,不是奴婢不能生养,只是夫君喜新厌旧,天天呆在小妾那里……” “住口。”刘姨娘厉声怒斥,“周氏,自己犯了错,就要承认,否则,不止连累庄子上的人,还会连累你的家人,三姑娘衣服上的麝香也是你抹上去的吧……” 周氏哭的凄凄惨惨,“姨娘,麝香很贵重,奴婢根本买不起,那堕胎药也是您让人送到我手中,吩咐我下在粥中的,现在却反过来说是奴婢自己自作主张,奴婢只是一名下人,与吴姨娘无冤无仇,没有害她的理由啊……” 下人们相互对望一眼,震惊之中,面面相觑:药是刘姨娘让下的,自己没有听错吧! “住口!”刘姨娘,沈城同时怒喝:蠢货,口不择言,这件事情,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了,是想害死自己啊。 沈城怒不可遏:“来人,将周氏拖下去杖毙,不但在粥里下药害小少爷,还在三姑娘身上抹麝香,冤枉刘姨娘,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家丑不可外扬! 沈卿晚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比讽刺,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明眼人都看得出幕后主使,沈城居然百般维护刘姨娘。 “相爷,冤枉啊相爷…三姑娘去庄子上时,奴婢在厨房忙碌,根本没靠近过她,如何在她身上抹麝香……”周氏满脸泪痕:自己一心一意为刘姨娘办事,到头来,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将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自己眼瞎心也瞎,跟错了主人。 沈卿晚坐到一旁,暗暗思索,刘姨娘打理侯府三年,下人多数听命于她,自己不可能一次就将她扳倒,慢慢除去她的心腹,再让其他下人对她寒心,到时,孤立无援的她,就好对付的多了。 更何况,刘姨娘是刘御史的女儿,即便周氏供出她是幕后主谋,顾及到相府和御史府的名声与关系,老夫人和沈城也不会重罚她,所以,今日沈卿晚的目的并非整垮刘姨娘,只为除去她在庄子上的亲信,换自己信任的人来操持事务。 “刘姨娘,您真是关心下人,连周氏不能生养之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多亏你了解此事,不然,麝香之事,三姐可是背了黑锅了……”沈卿晚言语诚恳,庄子上的下人却在瞬间变了脸色:今日刘姨娘能让周氏背黑锅,他日,也会让自己背黑锅的,杖毙,真是残酷的刑罚,只是想想,下人们已经不寒而栗! 刘姨娘不自然的笑了笑:“六小姐谬赞,我只是偶然间记住了,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老夫人高高在上的坐着,心中冷笑不已,刘姨娘不想让吴姨娘生下自己的孙子,明里,暗里,处处使绊子,想方设法给自己添堵,半点不省心,这个姨娘做的还真是孝顺…… 沈卿晚望了一眼气闷不已的刘姨娘,冷冷一笑,这可是你们咎由自取的,从今天开始,为了掩盖你的阴谋诡计,你可有的忙了。 “周氏包藏祸心,暗害小少爷,杖毙,庄主,管事,以及厨房所有人管事、监督不力,全部发卖,侯府不需要没用的下人……” 管事和厨娘们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发卖掉,还好,还好。 “刘姨娘,相府交到你手中三年,不但没有丝毫长近,府里府外还祸事不断,你这家是怎么当的?”吴姨娘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孙子,自己想让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必须提前消除一切威胁。 “老夫人恕罪,我只是…一时没有察觉……”老夫人言谈举止暗暗透出想要收回权力,刘姨娘自然不愿意:这管家大权,交出容易,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府医医术退化,周氏不能生养,心生嫉恨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怎会是一时没有察觉,是你根本就没有用心吧。” 相府大权不是谁爱管谁就能管得了的,自己虽是相府老夫人,却也不能无缘无故从掌权者收中收回大权,可这次,刘姨娘犯了大错,自己收回权力名正言顺,“看来刘姨娘还不太会管家,也罢,暂时将管家大权交给我,你再跟着慢慢学学吧。” 没了管家大权,自己还怎么与怀有子嗣的吴姨娘对峙,刘姨娘着急的想要解释,老夫人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话,“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至于梦儿,虽说是被下人设计连累,也是她不小心所致,让她在赏莲阁闭门思过三个月,不许出来,我有些累了,回府!”梦儿是刘姨娘所出,肯定会帮着刘姨娘对付吴姨娘,自己不可不防。 刘姨娘焦急的目光转向沈城,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几句好话,哪曾想,沈城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马车:“娘累了,准备回府!” 最能说得上话的沈城不理会她,刘姨娘干着急,却没办法,狠狠跺了跺脚,心思重重的走向马车。 沈卿晚轻轻转身,不远处闪过一道熟悉的衣袂,是林志成!心中一惊,她快速回头望去,却见天地间空荡荡一片,未见半个人影: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 “六小姐,你怎么了?”寻菡顺着沈卿晚的目光望去,一片空旷,六小姐在看什么。 “没什么,上车吧。”沈卿晚收起心中疑惑,上到马车,天色刚刚擦黑,城门也还未关,马车一路急驰,奔向相府。 林志成缓缓从树后走出,轻拍着胸口,暗暗松了口气,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嘴角微扬,相府里主人间的关系真是复杂多变,今天他算是看了出好戏,姨娘心机深重,沈卿晚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啧啧,有趣! 众人乘坐马车回了侯府,已是掌灯时分,将吴姨娘住的院落彻底检查清理完,已是几个时辰后了,白天忙碌大半天,众人又累又困,用过晚膳,各自回房休息,但有些事情,必须尽快处理。 松寿堂 “娘,庄子上的管事,厨娘都发卖了,其他下人也被重罚过,事情就算了吧…”继续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第一百零四章 老夫人愤怒万分,手中茶杯咚的一声放到桌子上,冷冷的说道:“你看看这相府里外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事情哪能这么容易就算了。” 沈城轻轻叹口气:“刘姨娘是梦儿的母亲,也是刘御史的嫡女,如果咱们一查到底,少不得要得罪刘御史……” “你堂堂丞相,还怕得罪刘御史,刘姨娘对我孙子下毒手时,怎没想到她会得罪我,得罪相爷……” 沈城满面愧疚之色:“娘,吴姨娘腹中孩子没事,事情真的不宜再深究下去,不过,我会好好教训刘姨娘,让她谨守本份,不会再找吴姨娘的麻烦……” 老夫人轻拨着杯中茶叶,对柴嬷嬷使了个眼色,柴嬷嬷心神领会,轻声招呼屋里的丫鬟,嬷嬷退了出去,老夫人放下手中杯盖,“相爷,不是我想多嘴多舌的惹人讨厌,实在是,这三年,你房里的人都被刘姨娘清理的差不多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看看满朝的文武百官,哪家主人到了你这个年纪,自己生不出个有本事的儿子,还不让别人生,今日若非陈太医碰巧经过,吴姨娘腹中的孩子铁定保不住……” 沈城急声回答,“是是是,都是儿子的错,没有看好身边的人,儿子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刘姨娘竟敢对自己未出事的儿子下毒手,真是无法无天,即便老夫人不说,自己也会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 沈城一再保证,老夫人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其实,她今晚训斥沈城,是另有目的,“吴姨娘虽然回来了,却有了身孕,无法服侍你,刘姨娘也有伤在身,不太方便,我做主,给你找几个年轻漂亮的通房丫头,为相府开枝散叶,你可愿意?” 沈城先是一愣,随即低了头,沉思片刻:“一切听凭娘做主。”他不是好色之人,可相府至今无后我来延袭侯位,就是他的不孝,老夫人的一片好意,他不会拒绝。 沈城没有反对自己的意见,老夫人十分高兴:“那事情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便挑选几个年轻漂亮的通房丫头开脸。” 相爷最宠刘姨娘,若她给他吹吹枕边风,说不定他又会改变主意,趁着现在先将通房丫头之事订下来,刘姨娘想反对也找不到理由。 赏莲阁 “呜呜呜……娘,那赵大夫,陈太医在那么多人面前拆穿我身上有麝香,让我坐实暗害吴姨娘的罪名,我一定臭名远扬了。”还怎么嫁人啊。沈易梦趴在刘姨娘怀中,哭的凄凄惨惨。 在城外道路上,下人们将沈易梦拖走后,她气昏了过去,刚刚才醒来,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只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麝香明明抹到了沈卿晚衣服上,香气为何会从自己身上散出来。 刘姨娘轻拍着沈易梦的后背,目光锐利,轻声安慰道。“梦儿别急,娘已经设计,让那周氏背了黑锅了,事情与你无关,你的闺誉不会受损,会有贵族公子前来提亲的……” “真的?”沈易梦停止哭泣,正欲高兴,猛然想起相府现在的形势,美丽的小脸再次垮了下来,“娘,祖母将你的管家大权收走了,您岂不是扶不了正了。”自己成不了嫡女,就无法嫁进皇室做正室…… 丫鬟、嬷嬷们守在门外,紧皱着眉头,忍受魔音穿耳,心中暗暗纳闷,撕心裂肺的哭了这么久,三姑娘都不嫌累么。 刘姨娘冷冷一笑,“别急,吴姨娘的娘家都在外省,没有强势的娘家做后盾,她即便生了儿子,也不可能被扶为正室,你外祖父即将升迁,只要我也生下儿子,正室之位,还是我的。” 原来自己还是可以成为嫡女的,沈易梦心里好受了许多,从刘姨娘怀中直起身子,抹了抹眼泪,“娘,我也到了议亲年龄,目前,我觉得合适自己的夫婿有三个,太子段永玺,楚王段钰远,豫王段云淇,这三人您都见过了,觉得他们哪个最适合我?” 刘姨娘脑海中最先闪现的是段钰远那俊美不凡的脸,周身萦绕的冰寒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此人虽是王爷,但无论是气势,还是气质,都在太子与豫王之上,将来必有大作为,可梦儿的性子太过莽撞,能讨得他的欢心吗? “娘,您给点意见嘛,我要嫁给哪一个?”沈易梦含羞带怯,三人都很优秀,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取舍。 刘姨娘思量许久,慢慢抬起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若以作为来说,太子会登基为帝,后宫佳丽三千,许多人都会对后位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豫王性子温和,倒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不过,他的能力肯定不及楚王…” “娘的意思是,楚王是最合适的夫婿人选了。”沈易梦美丽的小脸微红,眸光盈盈害羞:娘和自己的观点一样呢,自己最中意的,也是楚王段钰远。 “不过,梦儿啊,段钰远不是一般人,他选王爷妃,可是很挑的,以你的性子,未必能入他的眼…”段钰远强势冷漠,对正妻的要求,必定是很高的… “娘,我要如何才能得王爷青睐?”白天时,段钰远都未正眼看过她,她伤心,却不气馁,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的对段钰远好,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真情感动的。 “娘暂时还不知道段钰远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改天我回御史府一趟,让你外公帮忙打听一下!”知道他喜欢哪种女子了,再对症下药,将梦儿培养成他喜欢的类型,楚王妃的位子,唾手可得。 门外丫鬟禀报,“姨娘,相爷去了兰园。” “真的?”刘姨娘笑逐颜开,相爷好久没去兰园了:“梦儿,夜伤了,你注意休息,娘回去了。” “娘慢走。”得了刘姨娘的承诺,沈易梦没再胡搅蛮缠,笑意盈盈的目送刘姨娘回兰园:若娘也生下小弟弟,便可扶为正室,到时,自己就是嫡女,能够配得上段钰远了。 沈易梦躺在床上,喜滋滋的做着美梦,时间过的快一点儿吧,我要立刻长大,嫁给做王爷妃。 蘅芜苑 沈卿晚梳洗沐浴后,坐在镜边,慕桃拿着棉帕,轻轻为她绞着墨丝,寻菡则端来熏笼,慢慢将发上的水熏干。 竹帘打开,徐嬷嬷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件水绿色的长裙,“六小姐,这件衣服怎么处理?” 沈卿晚转身望向绿裙,若有似无的麝香飘向鼻端,勾唇一笑,沈易梦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两条一模一样的绿裙,抹了麝香的绿裙,自己早就换了下来,暗藏到了秘密之处…… “当然是毁尸灭迹,暗中将这条裙子处理了。”绝不能让刘姨娘和沈易梦抓住自己的把柄,“那两件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六小姐放心,稀释堕胎药,请赵大夫前去城外之事,都是借别人之手暗中进行,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嬷嬷已做了万全的安排,刘姨娘即便动用御史府的侍卫,也查不到什么。” “那就好!”与对手过招,所使的计策,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将所有证据抹去,即使怀疑,她也奈何不了自己,借别人之手做事,时间掌握的不够好,若那两名大夫早些到达,自己也用不着请段钰远帮忙了。 想起段钰远,沈卿晚总觉得,他深沉内敛,强势冷漠,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对外界的人和事漠不关心,可当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又会出手帮忙,真是个复杂的人,都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阿远…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把这个男子牵连进来了。 “六小姐,经此一事,刘姨娘怕是会起疑。”吴姨娘,小少爷,六小姐都平安无事,刘姨娘,三姑娘却因此事受到牵连,尤其是刘姨娘,连相府大权都丢了,现在她正在气头上,想事情不够全,可等她静下心来,一定能猜出,她的身边出了奸细。 沈卿晚沉思片刻,“叮嘱绿豆小心些,平时与蘅芜苑的丫鬟们结伴而行,千万不要落单,若刘姨娘有事叫她去兰园,让她先通报我一声…”重生一世,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对自己忠心的人。 没错,将刘姨娘的计划泄露给沈卿晚的就是绿豆,这个刘姨娘派到沈卿晚身边的卧底,反过来帮助她对付刘姨娘了。 徐嬷嬷命丫鬟端来火盆,水绿色的绸缎裙入火即燃,以人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于旺盛的火焰中,一刘烫金请贴现于沈卿晚面前,“六小姐,下午时分,豫王府送来请贴,邀您去王府赴菊花宴。” 请贴是豫王府的专用贴,烫金的面代表着豫王府的尊贵身份,轻轻打开,流畅、潇洒的字体现于眼中,这字体就如段云淇的人一般,温和有礼,潇洒飘逸。 徐嬷嬷笑容满面:“老夫人也收到了请贴,不过,这两张请帖明显是两个人所写,老夫人请贴上面的字迹虽好,和小姐这刘请贴上的字相比,还是差了些…”相府,有资格进出豫王府的主子,只有老夫人,相爷,六小姐三人。 沈卿晚合上了请贴,难道这刘请贴是段云淇特意写给自己的,“同一个府上,怎么会送了两张贴子?” “嬷嬷不知。”徐嬷嬷笑的意味深长:“可能是豫王府的人怕六小姐不去赴宴,才特意写贴邀请的吧。”豫王的确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沈卿晚知道段云淇对她的用意,却不打算接受,他们不是同一路人,根本不适合在一起,“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吗?”会不会因为这两张贴子的事情,以为自己对她不尊重。 “老夫人早就知道了,也是她吩咐下人将请贴送来蘅芜苑的。” “刘姨娘那边有什么动静?”吴姨娘这个大威胁回了相府,她手中的管家大权又被老夫人收回,肯定不会甘心,暗中做些小动作,让老夫人难做,逼迫着再将权力收回手中不是没可能。 “回小姐,刘姨娘用过晚膳,一直呆在三姑娘房间,一盏茶前,相爷去了兰园,刘姨娘随后也回去了,相爷真是宠爱刘姨娘……” 这倒未必,沈城再宠爱刘姨娘,也不会超过他顾全相府的颜面,沈卿晚勾唇一笑,沈城不是任人摆布的傻瓜,白天发生的事情他一定有所怀疑,此次前去兰园,怕是去兴师问罪的吧,刘姨娘有苦头吃了。 第一百零五章 沈城来到兰园时,刘姨娘还未回来,心烦意乱间,他准备回去,刚刚转过身,刘姨娘单薄的身影已出现在院中,满头的青丝顺滑的披散在肩膀上,面色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沈城冲天的火气瞬间消退大半。 “玉兰,今日之事,可是你一手操纵?”沈城冷声质问,语气严厉。 刘姨娘眼中泪水闪闪,“相爷,我嫁进相府十多年,可有与人争抢过什么,姐姐在世时,我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努力做好一个姨娘的本份,如今她不在了,我一门心思都在照顾相爷和老夫人身上,从未有过其他念想。” “那为何周氏口口声声说是受你指使?”若非因为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定会当场将事情问个清清楚楚。 刘姨娘眼底顿时盈满了委屈,“妾身管理相府三年,虽说没有面面俱到,也是尽心尽力,事情多了,难免会有疏忽,让某些人心生怨恨,妾身去城外庄子时,曾指责过周氏,她怀恨在心,才会陷害妾身…” “那晚儿和梦儿身上的麝香又如何解释?” 刘姨娘哀怨道,“梦儿身上的麝香是周氏抹上去的,至于晚儿,应该是周氏下手未成功,与妾身无关啊。” 见沈城不相信,刘姨娘拿丝帕抹了抹眼睛,强挤出几滴泪水,“姐姐在世时待我很好,六小姐是她的亲生女儿,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待她,比待梦儿还要好,我怎会害她?更何况,她是个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出去的,我百般针对她图什么?” “妾身知道,我生不出儿子,老夫人对我多有不满,如今吴姨娘有孕,老夫人自是关心她多些,为了她腹中的胎儿平安降生,老夫人定会扫清一切有威胁的障碍,之前我一直管家,即便是下人出手害吴姨娘,我也有监督不严的罪名,老夫人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说到最后,刘姨娘已经哽咽着,泣不成声。 沈城心中动容,却未表现出来,端起茶水轻抿一口,“事情,真的不是你所为?” “当然不是。”唯恐沈城不相信,刘姨娘泪眼盈盈的对着天空举手发誓言:“若我做出那狠心毒辣之事,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沈城轻轻叹了口气:“你我夫妻多年,你的脾气我自然十分清楚,我知道你不是狠毒妇人,奈何母亲对你多有不满,她是长辈,你我的母亲,年龄大了,难免疑神疑鬼,你要多忍让,担待,且不可与她顶撞,否则,传出去,就是晚辈怠慢亲娘,是大不孝的罪名。” 刘姨娘立刻破涕为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小颗泪珠,看上去,十分迷人:“相爷放心,出嫁众夫,我一定好好服侍老夫人。” 沈城向着自己好糊弄些,今天的事情,基本过去了,老夫人是个厉害角色,肯定做了许多防范,若自己再想除去吴姨娘腹中胎儿,只怕要多费些心思… “相爷,夜深了,我们回房休息吧。”刘姨娘嫣红的小脸在烛光的照耀下十分迷人,吴姨娘与自己年龄相仿,她能怀上孩子,自己也一定可以。 沈城轻笑着,高兴之中暗带一丝失落,“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二十大板才打了几天,如果伤口没有愈合,是不能剧烈运动的。 刘姨娘白嫩无骨的手臂攀上了沈城的脖颈,面对面,气吐如兰,“多谢相爷担忧,妾身的伤已好了六七分,大夫说,可以房事……” “那就好!”沈城淡笑着,吻了吻刘姨娘的眼睛,抱起她进了内室,母亲冤枉了她,让她受尽委屈,自已当然要好好补尝、安慰她… 翌日,阳光普照,万里无云,用过早膳,刘姨娘早早来到松寿堂,准备和老夫人交接府中事宜,本以为她来的已经够早了,哪曾想,吴姨娘已经出现在内室,有说有笑的与老夫人一起用膳。 见刘姨娘进来,老夫人放下手中筷子,淡淡招呼着,“可用过早膳了。”言语客套,如例行公事,和对吴姨娘的和颜悦色完全不同。 “回老夫人,已经用过了,这是府里的帐册…”刘姨娘笑容满面,心里却嫉妒的发疯,从臧嬷嬷手中拿过厚厚的帐册,放至高桌上,“请老夫人过目。” 老夫人不咸不淡的望了一眼,“先放着吧,有空再看。” “是!”刘姨娘的面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老夫人居然这般怠慢自己… “祖母。”帘子打开,沈卿晚走了进来,美丽的小脸,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刘姨娘,吴姨娘也在,好香啊,祖母在用早膳吗?” 老夫人笑逐颜开:“晚儿也来一起用膳吧,有你最爱吃的核桃酥……” 沈卿晚救下吴姨娘和孩子,老夫人心中高兴,对她也就格外亲热。 “真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卿晚豪不客气的走到床前,吴姨娘急忙站起身:“六小姐快请坐。” “姨娘是有身子的人,千万劳累不得,快坐下。”沈卿晚扶着吴姨娘坐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核桃酥,轻轻咬了一口,香气四溢:“还是祖母这里的点心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点。”老夫人满眼慈爱。 “谢谢祖母。”沈卿晚开心的用膳,目光却暗暗注意着刘姨娘的一举一动,老夫人如此怠慢她,她一定很是懊恼,当家三年,府中下人被她收买的不少,若她想做点手脚,将相府搅乱,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刘姨娘不出手,自己就找不到机会对付她,若她真出此招,自己定会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夫人,吴姨娘,沈卿晚三人同桌用膳,其乐融融,刘姨娘站在屋里,就像是个局外人,怒火中烧,却又敢怒不敢言,“老夫人,若是无事,妾身就先行告退了。”意在提醒老夫人,自己也在场,即便是做做样子,老夫人也应该谦让自己同桌用膳。 哪曾想,老夫人头也未回,爽快的摆了摆手:“去吧。” 刘姨娘险些被气噎,可话已出口,断没有收回的可能,对老夫人福了福身,退出内室。 老夫人轻抿一口茶水,目光在沈卿晚和吴姨娘身上转了转:“我年龄大了,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晚儿,吴姨娘这相府管家之事,暂时交给你们两人处理吧…… 老夫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外室中的刘姨娘听到,刘姨娘气的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进肉中,她都没有察觉到。刚从自己手中收回管家大权,就迫不及待的交到了吴姨娘手中,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等吴姨娘生下儿子,就扶她为正室,不行,自己绝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相府正室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内室,沈卿晚笑意盈盈,“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写写字,作作诗,管家太麻烦了,我做不来的,相府的事情,还是交给吴姨娘吧。” 老夫人应该是在试探,并非真的想将大权交到自己和吴姨娘手中,若自己应承下来,必定会引老夫人怀疑,更何况,还有个不甘大权被夺的刘姨娘从旁虎视眈眈,随便使个绊子,就能让当权人处理半天,处理好了,是你的职责所在,处理的不好,就是你的不对,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可没心情管。 “老夫人,妾身有孕在身,只怕也是不能管家的。”吴姨娘也十分聪明的拒绝了老夫人的提议。 老夫人心中高兴,却并未表现出来,轻轻叹了口气,“也罢,等吴姨娘生下孙儿,养好了身子,再接相府大权也不迟。” 府里有姨娘后辈,若老夫人收回大权自己管理,必定会惹人非议,可如果她问过姨娘小辈们的意思,是她们自己不愿管理,硬推给她的,她管家也就名正言顺,别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刘姨娘出了松寿堂,越想越气,自己和吴姨娘同是姨娘,老夫人款待她,冷落自己,无非是因为她有了身孕,为了让她放宽心生儿子,老夫人竟然将相府大权都交给她了,自己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吴姨娘只是一名外省从五品官员的女儿,自己可是正三品御史的嫡出千金,凭什么她做相府正室,让自己做妾室? 还有那个沈卿晚,若非她从中作梗,吴姨娘腹中的孩子早就没有了,自己的处境绝不会这般尴尬,狼狈。 停下脚步,刘姨娘伸手扯过一条垂柳,眸底寒风闪闪,那个孩子,绝不能出生!纤指猛然握紧,手中的垂柳顿时断成两截。 一名小丫鬟匆匆跑来禀报:“刘姨娘,刘御史和御史夫人来了,正在兰园等候。” “真的?”刘姨娘眼睛一亮:爹娘来的真是时候,自己正打算找他们商量此事呢,有爹在暗中相助,再加上自己在相府的势力,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吴姨娘腹中的孩子和沈卿晚,绝对不成问题… “爹,娘!”踏进兰园小院,刘姨娘急步前行,欣喜高喊,兰园都是自己的心腹,即便是违了规距,也无人敢告发。 丫鬟立于门口,快速打开帘子,刘姨娘沉浸在喜悦之中,未发现丫鬟脸上的古怪神色。 刘御史和御史夫人端坐在大厅中,见刘姨娘前来,御史夫人笑着起身,“玉兰来了。”笑容有些苦涩。 “娘!”刘姨娘笑容满面,快步前行,伸出手臂欲扶御史夫人,突然,一道白影迎面飞来,重重砸向她,刘姨娘下意识的快速躲闪,白影“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她惊出一身冷汗,刘御史咆哮如雷:“看看你做的好事?” “老爷,别吓着玉兰。”御史夫人心疼女儿,可又碍于刘御史在此,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本精致的小册子安静的躺在地上,刘姨娘狐疑的弯腰捡起,打开来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 “是官员弹劾我教女无方的奏折副本。”刘御史怒气冲天,“你在相府是怎么管家的,居然让外人知道你无视礼法,刻薄先生?” “我没有刻薄先生啊。”刘姨娘焦急上火,百口莫辩,自己与陆皓文都没见过几面,怎会被人状告刻薄了他? “没有人家还传的绘声绘色,如亲眼所见!”刘姨娘的辩驳,刘御史明显不信。 “朝堂能人辈出,升迁一级,比登天还难,咱们刘家没有强势的背影与人脉,一直以来,我小心谨慎,只为了能登上众多人虎视眈眈的正二品侍郎之位,你可知我为了那个位置,努力,隐忍多久,只因你这点小事,我所有的努力全部前功尽弃…”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升迁的关键时期,绝不能有半点差池,你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吗?”最后一句,刘御史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他是愤怒到了极点,“皇上最重礼法,最尊重有才之士,而你居然在这关键时候刻薄先生,还传的人尽皆知,你是故意要害我是不是?” “爹,您先别着急,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唯今之计,赶快查明真相,禀明皇上……”刘姨娘还指望刘御史升迁,她拥有强势的娘家,才可压吴姨娘一头。 刘御史冷冷开口,“事情在朝中闹的沸沸扬扬,大臣们更是以女不教何以管教他人为由,上书弹劾我,皇上虽然还没有下旨,但我知道,升迁已是不可能了,不降职,就是好事。” “事情没有转还余地了吗?”刘姨娘管家大权被夺,若刘御史再不能升迁,她就更没有筹码与吴姨娘对峙了。 “圣旨将下,你说还有没有转还余地?”都是她干的好事,在这关键时刻扯自己后腿。 刘姨娘眸光微闪,直直跪倒在地:“玉兰,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御史夫人无奈叹气,上前去扶,刘姨娘坚持不起:“爹,能否听女儿解释一二。” “老爷,玉兰一向乖巧、听话,断不会做出这等有违礼法之事,你何不给她个解释的机会。”唯恐刘御史再发脾气,御史夫人焦急的恳求着。 刘御史心情郁闷,发泄过后,怒气消去几分,再望望刘姨娘这副楚楚可怜,知错懊悔的模样,以及御史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解,胸中的怒气又消去几分,“有什么话,直说无妨。”事到如今,自己定是无法升迁了,听听她的解释,也无所谓。 第一百零六章 “爹,女儿苛刻先生一说纯属子虚乌有,绝对是旁人嫉妒爹爹升迁故意陷害。”刘姨娘说的声泪俱下:“女儿身边重敌环绕,一直以来都小心应付,哪曾想还是被她们钻了孔子,抓住把柄,女儿只是管家大权被夺,算不得什么大事,却未曾想到,爹爹被女儿所累,背上教女不严的罪名,失去大好升迁机会,都是女儿愚笨,不孝,连累了爹爹和母亲,还请爹爹责罚!” “你在相府的管家之权被夺了?”刘御史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没错,刚才女儿就是去松寿堂交权的!”刘姨娘轻拭着泪珠,“看老夫人的意思,想将权力交给吴姨娘和六小姐……” “沈卿晚是相府六小姐,再过两年就要出嫁,不足为惧,反倒是那吴姨娘,只是从五品官员的女儿,老夫人怎会如此高看于她?”若大户人家将府中大权交给一名姨娘,即表示,打算扶她为正室。御史夫人曾见过吴姨娘几次,没看出她哪点比自己女儿优秀。 “她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什么?吴姨娘有孕了!刘御史与御史夫人眼中皆闪着浓浓震惊:这就难怪了,相府嫡长子远在边疆,自己的亲外孙又是个不争气的,余下的三少爷又选择了从文,府里的姨娘,谁先诞下儿子,谁扶正的可能性就会大些…… 御史夫人扶起刘姨娘,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玉兰哪,你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自从生了梦儿后,她就未曾再孕。 刘姨娘低下头:“娘,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御史夫人轻拍着刘姨娘的手背叹气:“是啊,子嗣的事情,是靠缘分的,命里有时,终会有。” “兰儿的意思,诬陷你刻薄先生的是吴姨娘。”害自己不能升迁的人,也是她了! “这……女儿还不是十分确定!”刘姨娘犹豫片刻:“吴姨娘的娘家都在外省,前段时间,她也一直呆在城外庄子上,对相府的事情不会太了解,不过…”刘姨娘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有话就一次说完,不要吞吞吐吐的。”刘御史的气还有几分未消,看人看事,并不是十分顺眼。 “六小姐和吴姨娘关系不错,昨天,就是她去庄子上接吴姨娘回来的。”刘姨娘暗中设计吴姨娘和沈卿晚的事情,被她自动忽略。 “你待沈卿晚一向不错,我与她又近日无冤,他日无仇,她为什么要帮着毫无娘家背景的吴姨娘对付咱们?”刘御史能成为御史,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三言两语,糊弄不了他。 “相府开办学堂的事情,爹爹早就知晓了吧,请来的先生,是名落魄的寒门学子,秋季科试,名落孙山,相爷欣赏他才华高绝,有心栽培,方才请他入府教书,六小姐也十分欣赏先生的才学,没少在老夫人面前夸奖先生……” 刘御史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曾经,他也是寒门学子,很明白落魄书生急于攀附权贵的心态,沈卿晚夸奖先生,让那先生得寸进尺,进而妄想着与相府更进一步,提高他的地位…… “据相爷身边的小厮说,昨个相爷去尚书府,将先生也带去了,原本,先生是在门外等候的,可不知怎的,六小姐派人将他叫了进去,不但见了太子和豫王等人,还当众吟诗作对,众人皆夸…” 刘御史冷冷一笑,尚书府么,素来与自己不合,将所有事情连起来,前因后果就清析的多了。 陆皓文是寒门学子,吃,穿,住,用与相府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再加上沈城、沈卿晚的鼓励,他便越发大胆了起来,妄想入住相府,享受所谓的先生待遇。 昨儿个尚书府设宴,他和太子,王爷等人吟诗作对时,故意透露他仍住在破屋,想借太子等人的口,以礼法压人,让沈城同意他住进相府,却不想,事情被有心人利用,上了折子,弹劾自己。 沈卿晚,吴姨娘,陆皓文三人是不是真的合谋了,刘姨娘并不关心,她要的,只是一个对付吴姨娘和沈卿晚的理由,在相府,她只是一名姨娘,管家大权又被收回,她做不了太多事情,所以,她才想借助刘御史之手来铲除沈卿晚和吴姨娘。 因刘姨娘的关系,刘御史升迁无望,以他的脾气,即便不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也会气的不再理会她,到时,她府里府外孤立无援,再也无法与吴姨娘抗衡。 让她在一名从五品外省官女儿手底下做姨娘,她当然不甘心,所以,她歪曲事实,将陆皓文扯进来,让谎话圆满了,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沈卿晚,吴姨娘,陆皓文身上,如此一来,刘御史就会转移怒气,帮助自己对付吴姨娘和沈卿晚。 至于陆皓文,只能说他倒霉,刚巧撞到了枪口上,更何况,陆皓文曾因一首诗与沈易梦发生争持,并害她和沈易梦被打了二十大板,这一次,就当是他偿还她们吧! 刘姨娘眼睛湿润,不停以丝帕轻抹眼睛:“都是女儿不孝,防备不够,害爹爹丢了升迁的大好前程……” “傻孩子,是他们太狡猾,不关你的事。”御史夫人慈爱的轻拍刘姨娘的后背:“老爷,兰儿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就不要再责怪她了。” 刘御史的面色缓和许多:“我早就不怪她了,兰儿今后有何打算?”沈卿晚,吴姨娘,陆皓文都在相府,自己身为外人,不方便下手,少不得要借助兰儿的手。 虽然害自己被弹劾的罪魁祸首是陆皓文,但沈卿晚的赏识也是他产生痴心妄想的助力,还有吴姨娘,她抢了兰儿的正室之位,就是与自己为敌,否则,兰儿成为丞相夫人,可以相府的势力帮衬自己不少。 事情按照刘姨娘预想的方向发展着,她心中高兴,却并未表现出来:“女儿已经不管家了,沈卿晚又身份高贵,轻易动不得,我们需从长计议,爹,咱们坐下来细细商议,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丫鬟、嬷嬷们立于门外,听着大厅里的动静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竟然完全静了下来,不由得对刘姨娘心生佩服,刘姨娘真真厉害,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让怒气冲天的刘御史平息怒气,自己自愧不如! 刘姨娘承诺沈易梦,会请刘御史帮忙打听段钰远的喜好,沈易梦开心异常,伤势也好像瞬间好了大半,做着美梦,一夜好眠。醒来时,窗外阳光明媚,不知到了何时,心情愉悦的唤来丫鬟们服侍她梳洗,用膳后,离天黑还早,沈易梦闷在房间十分无聊,便想出去走走。 “三姑娘,您在禁足啊,怎能出去。”春杏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若被老夫人知道,少不得会加重刑罚。 “我只是出去吹吹风,晒晒太阳,又不会走很远。”沈易梦心情好,没有像往常那般怒声训斥春杏:“再说了,咱们可以避过那些下人,悄悄出去走走,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不说,老夫人怎会知道。” “老夫人和吴姨娘在花园里赏花、晒太阳呢。”有身孕的女子就是不一样,整个相府的下人,争相巴结吴姨娘,都快把她供起来了。 “咱们避过花园去外院吧,反正相府也没什么男客,外院内院,随咱们走动。”披了件粉色披风,沈易梦笑盈盈的大步向外走去:只要不遇到老夫人,在外面呆多久都可以。 沈易梦是主,桃花是仆,她不敢忤逆沈易梦的意思,心中无奈也只得快步跟上去:佛祖保佑,千万不要遇到老夫人。 下了学堂,时间尚早,沈卿晚正准备回蘅芜苑,一名丫鬟快步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六小姐,刘御史和御史夫人来了相府看望刘姨娘。” 沈卿晚雪眸微沉:“来多久了?” “近两个时辰了,还呆在兰园没出来,并且…”小丫鬟凑到沈卿晚耳边轻语几句,沈卿晚笑的高深莫测,“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小丫鬟郑重保证着,就差举手发誓了。 刘御史这个时候来相府,会不会另有所图,“老夫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丫鬟手指东方,“老夫人在前面的花园里。” 秋天,花园里的景色依旧迷人,红的月季,黄的金盏菊,紫的木槿,白的葱兰,姹紫嫣红,竞相开放,温暖的阳光照射,轻轻的微风吹过,淡淡的花香飘着,使人心旷神怡。 沈卿晚来到花园时,老夫人正与吴姨娘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谈笑风声,丫鬟、嬷嬷们也陪在身边说说笑笑,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出,气氛十分融洽。 刘姨娘对付吴姨娘容易,想在老夫人眼皮底下害吴姨娘,可就艰难的多了,老夫人和吴姨娘同吃同游,是为保护她,对她腹中胎儿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六小姐。”吴姨娘率先发现了沈卿晚,热情的站起身招呼着,“六小姐可是下学堂了?” “是啊,我正好路过这里,听到笑声连连,就忍不住走过来了。”沈卿晚笑盈盈的走进亭子,“看大家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有喜事啊?” 老夫人的笑容毫不掩饰,甚至于,连眼睫毛都在笑:“刚刚太医来过,为吴姨娘把了脉,确定是个男孩子。”以前只是希望,现在已经落实,老夫人自是笑逐颜开,高兴的合不拢嘴,相府终于又要有后了。 第一百零七章 “真的,恭喜祖母,恭喜吴姨娘,我要有小弟弟了。”沈卿晚身为相府嫡女,出嫁时会有丰厚的嫁妆,而她重生一世,早已看开,对相府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兴趣,扳倒刘姨娘,打垮沈易梦,踩死李向东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 至于将来的丞相人选,现在说还为时尚早:“我听说有孕的女子要时常站起来走走,腹中胎儿才会健康,姨娘坐下多久了?” 经沈卿晚这一提醒,老夫人和吴姨娘方才想起,她们在此坐了大半个时辰了,“幸亏六小姐提醒,我该起来走动走动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绝对要让他平安长大。 吴姨娘扶着红菱的手站了起来:“老夫人,我……” “我这把老骨头坐久了也是浑身酸疼,一起走走吧。”老夫人扶着柴嬷嬷的手慢慢站起,现在是特殊时期,她不想让吴姨娘离开她的视线。 沈卿晚淡淡笑着:“快到午膳时间了,祖母身体弱,姨娘身子沉,咱们不要跑远了,在附近慢慢走走就好。” 众人随声附和着,不断夸奖沈卿晚孝顺。 沈卿晚善解人意的走在老夫人,吴姨娘身侧,与两人说说笑笑,不着痕迹的引领众人去往那个即将有事情发生的地方…… 话说沈易梦出了赏莲阁,和春杏小心翼翼的避开相府丫鬟,小厮,向外院走去,天气好,阳光好,沈易梦的心情也格外好,一路走来,明媚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想不到秋天的环境这么好,景致这么美! “三姑娘人美,衬的环境更美!”春杏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沈易梦十分受用,四周无人,沈易梦也不再掩饰自己,“春杏,你觉得,我和沈卿晚哪个更美些?” “六小姐美则美矣,只是太端庄了,看上去,有些死板,不会变通,相比之下,三姑娘可爱多了,活泼美丽,巧笑盈盈,贵族年轻男子们见了,一定会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真的吗?”沈易梦心中得意,她院中的丫鬟们都说她比沈卿晚漂亮,优秀,可她们夸奖的话太过千篇一律,她早就听烦了,春杏的这番夸奖之言,意思差不多,却换了说法,沈易梦十分爱听,碍于她相府千金小姐的身份,不能表现的太直白,矜持道,“春杏,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说无所谓,千万不要让姐姐听到,否则,她一定会很伤心的……”沈易梦心中洋洋得意:自己身为沈卿晚的妹妹,却比她美丽,优秀,将来嫁的夫君,肯定也比她好,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三姑娘。”温柔的男声突兀的响起,沈易梦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身着布衣的陆皓文正缓步向她走来,满面正色。 “陆先生。”眼看着陆皓文与沈易梦的距离越来越小,沈易梦心虚的惊呼一声,“春杏!”他不会因那首诗的事情,想趁着四下无人,与自己算账吧。 “三姑娘别怕,奴婢在这里。”春杏正欲悄悄跑去别处叫人,哪曾想沈易梦在这时候叫住了她,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几步,挡在沈易梦面前,怒瞪着陆皓文,身体微微颤抖,“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否则我喊人了……”沈易梦是她的主子,她的话,春杏不得不听。 沈易梦躲在春杏身后,只露出小半个脑袋,警惕的望向陆皓文,斥责道:“陆皓文,这里是相府,我是三姑娘,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定……” “三姑娘误会了。”陆皓文在沈易梦一米外站定:“我没有其他意思,之前三姑娘借我十两银子,我是来还银子的。”说着,陆皓文拿出一个小布袋递向春杏,这十两银子是沈城提前发给他的月俸,也可以说是那首诗的封口费。 春杏犹豫着,猛然伸手接过布袋,打开来看,果然是十两银子,与沈易梦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三姑娘何时借给陆皓文的银子,为何自己不知道? 陆皓文不是来找她算账的,沈易梦暗暗松了口气,胆子大了许多,从春杏身后走出来,伸手抢过布袋和十两银子:“不过就是十两银子而已,还放的如此严密。”这陆皓文真真是没见过银两。 甩手将布袋扔到一边,沈易梦拿着银子掂了掂:“陆皓文,我什么时候借银子给你了?”自己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就是相府招待中举才子们那天,我…受了伤…无钱医治,是三姑娘派人送来了十两银子……”当时他以为,相府三姑娘是位知书达理的女子,来相府教书,逐渐了解她,发现她和他想象中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欠债还钱,如今,沈易梦借他的银子,他已经还了,再不相欠,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我本想早些将银两还上,可最近事情太忙,三姑娘又没来学堂,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沈易梦将银子扔给春杏,不屑的目光将陆皓文上下打量一遍,“这十两银子不是我借你的,不过,如果你找不到人还的话,我就做做好人,勉为其难的代人收下吧。” 无视陆皓文眼中的错愕,沈易梦继续冷嘲热讽:“陆先生,我相府怎么说也是高门贵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每名丫鬟、小厮的着装都代表着相府的气象,你这身装扮来相府教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相府之人穷的只能穿布衣了…”真真丢尽了相府脸面。 恰在此时,沈卿晚,老夫人,吴姨娘来到转弯处,与沈易梦,陆皓文隔着一道墙,沈易梦的嘲讽声极大,众人听的真真切切,老夫人停下脚步,没有言语,面色极其难看。 沈卿晚冷冷一笑,来的正是时候,不知沈易梦这堂堂相府千金,还会说些什么难听的嘲讽之语来刺激陆皓文。 “三姑娘,我乃一介寒门学子,暂时只能着布衣。”陆皓文双手紧握成拳:穿布衣只是暂时的,等自己科举高中之后,就不必再如此寒酸。 “你是没钱买绸缎做衣服吧。”沈易梦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陆皓文的话,撇撇嘴道:“也是,你每月月俸只有区区的五两银子,都不够我在醉情楼吃一盘菜的……” 这里除了自己和陆皓文,就只有春杏,春杏是自己的丫鬟,绝不会出卖自己,自己可以随便羞辱陆皓文,以报他害自己被打二十大板之仇。 陆皓文是知恩图报之人,他得了那十两银子,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买好衣服或好吃的改善伙食,而是还给沈易梦,因为沈易梦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对他有恩,他不想欠人恩情。 沈易梦刁蛮任性,看不起陆皓文,所以,他还银子时,她必定会大呼小叫一番。 沈卿晚心中冷笑,这就是当初她以沈易梦名义送银子给陆皓文产生的效应,不过,沈易梦的咄咄逼人,冷嘲热讽,出乎了她的意料,沈易梦在这里遇到陆皓文并不是偶然,而是沈卿晚故意安排的。 陆皓文每天下了学堂都要去书房,向沈城禀报一些事情再走,而沈易梦,在禁足期间偷跑出赏莲阁,为了不让人知道她出来过,她和春杏会挑无人的路走,沈卿晚吩咐下人出现在某些路上,避开某些路,所以,她被逼到了陆皓文每天离开相府时的必经之路上… 陆皓文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却是越握越紧,并微微颤抖,“三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是他懦弱无能,为了这份教书的差事不敢反击,而是,沈易梦是他的恩人,他怎么能训斥自己的恩人。 陆皓文转身欲逃离此处,远离沈易梦的羞辱,哪曾想,沈易梦还不打算放过他,咄咄逼人:“慢着,我让你走了吗?” 沈易梦扶着春杏的手,快步走到陆皓文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趾高气昂,“陆皓文,你记清楚了,我是相府三姑娘,而你,说的好听点,是我爹请来的教书先生,说的难听点,就是没签卖身契的奴才而已,在我这个主人面前,你没有嚣刘的资格,更没有与我唱反调的权力,你应该像其他奴才们一样,对我的命令言听计从…” “住口。”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怒斥一声,快步走了过去:“沈易梦,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大街泼妇,毫无修养处处以权压人,哪里还有半点相府千金应有的矜持,端庄,刘姨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祖…祖母……”沈易梦吓的连话都说不清了,目光望到陆皓文,气的双眼冒火,咬牙切齿:“陆皓文,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陷害我…”他故意设计自己在祖母面前出尽丑态,颜面尽失…… “不关陆先生的事,是我散步时无意间走到这里,看到了这精彩的一幕。”老夫人冷冷注视着沈易梦,“我还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往日那温柔可爱的孙女,在他人面前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祖母,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沈易梦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祖母讨厌自己了,怎么办,怎么呢? 老夫人摆了摆手,打断沈易梦的话,“你羞辱先生一事,暂且不提,昨儿个我才命你禁足,你今儿个就出来了,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被刘姨娘教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祖母,你误会我了,真的误会我了…”沈易梦呜呜的哭了起来,春杏不着痕迹的后退到人群中,趁着众人不注意,快速转身向兰园跑去。 望着春杏消失的方向,沈卿晚冷冷一笑:速度再快些,早点将救兵搬来,不然,你家三姑娘就要崩溃了… 第一百零八章 兰园,刘御史,御史夫人,刘姨娘三人正在商议事情,外面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姨娘,姨娘……” 刘姨娘紧紧皱起了眉头,训斥道:“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我在谈事情吗?”真没规距。 春杏慌慌刘刘的跑了进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焦急道:“姨娘,不好了…三姑娘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偷跑出去玩,被老夫人抓到了,正在训斥呢……” “什么?”刘姨娘猛然站了起来,心急如焚,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梦儿怎么这么莽撞,不知道这是非常时期吗,丁点的错误,都会被人夸大,成为重罚的理由,她倒好,无视家规,禁足期间,还偷跑出去玩……” “兰儿,别着急,先看看梦儿。”御史夫人轻声安慰着,梦儿怎么说也是相府三姑娘,老夫人的亲孙女,即便犯了错,也不会重罚到哪里。 刘姨娘重重叹气,“怕只怕,这是有心人故意设计。” 刘御史的眼眸瞬间又眯了起来,眼底折射出点点寒光:“看来,她们不将咱们刘家的人整死,誓不罢休了。” “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处理梦儿的事情,对付沈卿晚,吴姨娘之事,咱们改日再议。”相府的局面越来越乱了。 刘御史站起身,冷声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吧,我和你娘来府上做客是光明正大,外孙女出了事,我们去关心,关心,也是人之常情,若我们悄悄的走来,反倒会惹人怀疑。” 刘御史率先走向屋外:“我也好久没见过梦儿了。”若真是沈卿晚,吴姨娘设计兰儿和梦儿,那么她们两人也应该在场,自己很想见见,她们究竟长了什么样的三头六臂,居然敢设计自己的女儿,外孙女! 当刘御史,御史夫人,刘姨娘三人来到时,沈易梦已经哭成了泪人,瘫倒在地,满脸泪痕:“梦儿。”刘姨娘心疼女儿,快步走上前,将沈易梦揽进怀中,轻声安慰着:“别哭,别哭,娘在这里……” 刘御史的目光在沈易梦身上停顿片刻便移开了,悄悄望向他要找的人,沈卿晚是相府小姐,气质、着装都与丫鬟们大相径庭,刘御史一眼便望到了她,心中暗暗吃惊:无论容貌,气质,修养,她都比梦儿高出一筹,丞相府的外甥女,果然与众不同。 至于吴姨娘,年近三十,保养得当,面容姣好,比自己的女儿只差不强,根本不足为惧。 “刘姨娘,你只是名姨娘,对着三姑娘,不能够自称为娘。”老夫人的语气冰冷之中带着威严。梦儿的嚣刘跋扈,无法无天,都是和她学的,小户人家的千金,即便是嫡女,也是这般的没教养,没规距,上不得大台面。 “是是是,老夫人教训的是,是我教女无方…”担惊受怕,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自己女儿在相府居然过的这么辛苦,刘御史和御史夫人终于看不过去了:“老夫人,多日不见,身体可好?” 老夫人转过身,笑着招呼,“原来是御史和御史夫人,刚才只忙着处理家事,没注意到两位,请莫见怪。”老夫人特意加重了‘家事’两字,意在提醒刘御史和御史夫人,这里是相府,不是御史府,刘姨娘嫁进相府,就是相府的人,即便他们两人来做后盾,也改变不了什么。 “多日不见,有些想念三姑娘,便过府来看看,哪曾想这孩子调皮,惹出了事端……”一句话,刘御史已解释清楚他来相府的目的。 老夫人淡淡笑着:“刘御史有心了,梦儿是我相府小姐,未教好是我相府的责任,我责罚她,也是为她好…”刘姨娘昨儿个才被夺权,今儿个刘御史就登门了,看望梦儿,只是借口吧…… 沈卿晚冷冷一笑:刘御史想念沈易梦,会进了相府直奔兰园,和姨娘在里面密谋两个时辰…… 刘姨娘失势,必定会向刘御史和御史夫人诉苦,御史府权力不小,刘御史又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如今,老夫人的注意力全在吴姨娘身上,对其他事情,无心他顾,自己设计沈易梦,是为引出刘御史,让老夫人知道他们有可能在密谋,早做防备。 “老夫人所言极是,不过,三姑娘年龄尚小,稍稍惩罚就好,不要太过了,她会吃不消……”老夫人刘口闭口相府,相府,就是提醒将刘御史,他没有权力管这件事情,刘御史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老夫人笑的和蔼可亲,“梦儿犯了错,我也没打算重罚她,只让她闭门思过,哪曾想,她不但违背命令跑出赏莲阁,还出言不逊,嘲讽先生。”若不给她些教训,她只会更加的无法无天,整个相府的脸面,已经被她丢尽了。 刘御史将目光转向立于一旁的陆皓文,眸底寒风闪闪,瞬间已恢复平静。 “老夫人,梦儿还有伤在身,若您要罚,就罚我吧…”刘姨娘蓦然开口:“是我没有看好梦儿,理应受罚……” “姨娘,您也有伤在身啊,错是我犯的,还是让我受罚吧。”沈易梦哭的凄凄惨惨,十分配和的与刘姨娘演着戏,当着外人的面,两人又都有伤在身,老夫人自然不能再重罚两人,否则,定会被人说苛刻孙女和姨娘。 “无规距不成方圆,梦儿无视长辈命令,私出赏莲阁,违反了相府规距,若是不罚,下人们全都违反主子命令,相府岂不乱了套。” 若这里只有相府的人在,老夫人会念在沈易梦有伤在身的情份上,饶她一次,可偏偏刘御史在此,又在刘姨娘大权被夺的第二天就来到这里,老夫人便准备杀鸡儆猴,给他们个警告,以免他们觉得相府好欺负。 “违背长辈命令者,按照相府家规,重打三十大板,念在梦儿有伤在身,减免十板,不过,这二十大板,可等她伤好后再行,禁足三个月,赏莲阁的丫鬟,嬷嬷,监督不严,每人去刑房领十板……” 目光望向刘姨娘,“姨娘管家大权已交,梦儿犯事,再与姨娘无关,姨娘不必自责。” 沈卿晚暗笑:老夫人的确厉害,重罚沈易梦,却放过刘姨娘,是为离间她们母女感情吧… 刘姨娘欲求情,老夫人率先开了口:“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柴嬷嬷,扶我回房,吴姨娘,晚儿也累了半天,都回去休息吧,去通知相爷,刘御史到访……” “我和夫人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正准备回去,不必麻烦相爷了。”刘御史沉下眼睑:刚才制定的计划,势在必行! “既然如此,刘御史请便吧。”老夫人带着吴姨娘,沈卿晚等人浩浩荡荡的走了,陆皓文也趁机离开,独留刘御史,刘姨娘,沈易梦在此。 沈易梦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娘,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老夫人又要打我,伤上加伤,身上留下疤痕怎么办啊?” “别哭了。”刘御史被她的哭声吵的心烦意乱:“你这二十大板,不一定打到身上!”计划必须尽快实施,沈卿晚,吴姨娘,陆皓文,等着倒霉吧。 第一百零九章 沈城是丞相,每天上朝,刘侍郎被弹劾的事情,自然瞒不住,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老夫人收回管家大权,更加的名正言顺。 沈易梦羞辱陆皓文,沈城有心补偿,加他月俸,请他来侯府居住等,却都被他委婉的谢绝,知晓他是正人君子,沈城也没再勉强,心中对他越发的看重。 几日来,刘侍郎布满阴霾的眼眸不断在沈卿晚脑海中闪现,暗暗纳闷,刘侍郎看自己,吴姨娘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吴姨娘好说,她即将抢走他女儿的正室之位嘛,可自己又没得罪过他,还是说,他已经知道是自己暗中透出刘姨娘苛刻先生一事,害他被弹劾? 刘姨娘心高气傲,不甘居于人下,刘侍郎升迁之事被搅黄,不知会将怒气发到谁身上,事情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在暗中有动作…… “六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慕桃立于沈卿晚身后轻挽发髻,镜中的妙人,容颜美丽,肌肤赛雪,发丝如墨,柳眉轻皱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慕桃以为她生病了。 沈卿晚收回思绪:“没事,绾发吧!” “若小姐不舒服,应该多多休息。”徐嬷嬷拿着一件半透明的桃红色的纱裙走了过来,病恹恹的去赴宴,会惹人非议,更会让有心人钻了孔子。 沈卿晚淡淡笑笑:“豫王府特意下了贴子给我,若我不去赴宴,岂不是驳了人家的面子。”她不想和段云淇有过多的交集,此次宴会,一定要讲事情向他讲明了,免得他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老夫人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说何时动身?”沈卿晚换上对襟长裙,美丽不可方物,沈易梦最爱凑热闹,这次有宴会,她却被禁足,只怕会气炸了肺吧。 “老夫人在用早膳呢。”和吴姨娘一起,她对吴姨娘的确够上心。 “那我们先去松寿堂吧,和老夫人一起上马车。”出院子上马车时,可是要经过赏莲阁的,沈易梦应该不敢再私自偷跑出去,设计不了她,气气她,也是好的。 沈卿晚扶着慕桃的手前往松寿堂,行至半路,遇到老夫人与吴姨娘,笑盈盈的请过安:“祖母,吴姨娘也和我们一起去赴宴吗?”嫡庶有别,姨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高官贵族府上都是正室赴宴,凌祈还没有姨娘出席宴会的先例。 “吴姨娘只是出来散步,遇到了我,送我上马车罢了。”老夫人和蔼可亲,带姨娘赴宴,惹人嘲讽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吴姨娘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眸底闪烁一丝苦涩,小手轻抚上她稍稍隆起的小腹,在老夫人心里。自己还只是个姨娘,没有资格去王府赴宴。 沈卿晚的目光在吴姨娘身后转了一圈,笑的意味深长,吴姨娘也是心机深重之人,明知自己身边哪个人是奸细,却没有拆穿,不动声色的让她继续在跟前伺候着。 这是最上等的处理方法,因为,若吴姨娘除了那名奸细,对手还会派其他奸细前来,与其草木皆兵的乱怀疑,倒不如将那个奸细养在身边,吴姨娘知道她是谁,平时小心提防即可,必要时,还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故意传些假消息给对手,一举多得…… “六姐姐可真美,就像画上出来的人儿。”沈易莉童言无忌,稚嫩的童音使得众人喜笑颜开。 沈卿晚微微笑着:“莉儿长大后定是个大美人,比画上的仙女还美。”小孩子心思单纯,毫无顾虑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大人快乐多了。 “真的吗?”沈易莉扑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天真,可爱,“姐姐就比仙女美,我只要像姐姐一样美就行了……” 老夫人笑容满面,心情格外好:“这孩子,真是的……” 相府两方人对立,有人欢乐,就有人忧,众人说说笑笑,走向马车时,赏莲阁中,沈易梦正趴在刘姨娘怀里,轻声哭泣,“娘,我身上的伤好了,还要再挨二十大板,伤上加伤,若留下疤痕,王爷讨厌我怎么办?”自己的肌肤又白又嫩,王爷一定会喜欢的,可若有丑陋的疤痕在上面,太难看了,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王爷。 刘姨娘轻拍着沈易梦的后背,轻声安慰:“你外祖父不是说了嘛,这二十大板,未必打得到你身上。” “外祖父不是相府的人,他说了也不作数啊。”若外祖父能劝下祖母,自己早就不必担心这二十大板了。 门外传来热闹的说笑声,沈易梦气呼呼的怒斥道:“何人在外喧哗?”自己又快要再挨二十大板了,她们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回三姑娘,是老夫人,六小姐准备去豫王府赴宴……” 沈易梦怒气难平,她们热热闹闹的去豫王府赴宴,在自己院外经过,还故意笑的这么大声让自己听到,根本就是在欺负、嘲讽自己:沈卿晚,陆皓文,你们害我被禁足,嘲笑,我绝饶不了你们。 “娘,豫王府设宴,楚王肯定也是要去的吧。”自己去不了豫王府,见不到楚王了,沈易梦心中涩涩,眼睛发酸。 “豫王府的宴会而已,不去也罢,等楚王府设宴了,咱们再去不迟。”若爹的计划能够成功,扳倒吴姨娘,沈卿晚,自己定会被扶正,到时,京城各府的宴会,随时都可参加。 “楚王府何时设宴啊?”沈易梦的眼睛闪闪发光,小脸微红,好想去钰远的家,将来那也是自己的家…… “这……暂时还不清楚。” 想到这里,刘姨娘心中的疑惑更浓。 说笑声消失不见,沈易梦没好气的询问:“她们都走了?”一群烦人精,终于走了。 “是的,三姑娘,老夫人,六小姐已经上到马车,前去赴宴……” “吴姨娘呢,她没有跟去吧。”刘姨娘嘴角轻扬起一丝森冷的笑意:吴姨娘现在还是姨娘,没资格进王府赴宴,自己制定的计划…… “回姨娘,吴姨娘正在花园里和柴嬷嬷等人聊天呢……” “什么?柴嬷嬷没去王府?”刘姨娘气的咬牙切齿:柴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果断聪明,办事利索,在府里又有一定的威信,传达什么事情时,见她就如见老夫人,如今,老夫人走了,却将她留下来照顾吴姨娘,根本就是在提防自己。 有柴嬷嬷在,自己的计划想在暗中周密实施,几乎不太可能,自己已是带罪之身,若再被老夫人抓住把柄,自己和梦儿就彻底完了。 刘姨娘将其中的利弊再三思量,最后咬了咬牙: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吴姨娘才怀孕三月多,老夫人虽然想千方设百计的护着她,但百密终会有一疏,自己有的是机会对付她,没必要急于一时,将自己也搭进去! 吴姨娘有专人护着,自己暂时动不了她,但去豫王府赴宴的沈卿晚,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一百一十章 老夫人,沈卿晚坐马车来到豫王府,被小丫鬟引向花厅,花厅里热闹非凡,林知忆,李妙盈,蒋以柠等人与她们的长辈都已到了。 “太妃。”与众人打过招呼后,老夫人笑着向围坐在众人之中那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走去,沈卿晚跟随其后。 “晚儿。”不远处的椅子上,刘玉情笑意盈盈,再向后看,沈卿晚的美眸瞬间眯了一下:侍郎夫人,她居然也来了这里。 见到侍郎夫人的刹那间,沈卿晚的心,没来由的猛然一跳,一种特殊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还未理出头绪,那感觉已消失不见。 “晚儿,过来坐啊。”刘玉情挥了挥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招呼沈卿晚入座,沈卿晚淡淡笑笑:“长幼有序,我们还是坐在长辈们身边吧。” 刘玉情眼睛中的光芒暗了暗,随即笑道:“也好,那我等会再找你说话。” “老夫人来了,这位,是你孙女?”蒋太妃慈爱的目光将沈卿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满意的点点头:“真是知书达礼,高贵端庄。” “太妃过奖。”沈卿晚很不习惯蒋太妃打量她的眼神,就像在品评一样事物那般,正欲找个理由坐到不起眼的地方,远离她的打量,门外丫鬟禀报:“禀太妃,王爷来给您请安。” “王爷真是孝顺。”老夫人望了沈卿晚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蒋太妃笑容更浓:“过奖了,你孙女也很孝顺嘛。” 蒋以柠在一旁自言自语,“可恶的段云淇,刚才我让他帮我画副画,他说在忙没时间,现在居然有空跑过来请安了……” 帘子打开,丰神俊逸的段云淇走了进来,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温柔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沈卿晚身上,千金们禁不住他的目光,羞红了脸,快速整理好衣装,望向他的眼神,含羞带怯。 “祖母安好。”段云淇在沈卿晚身侧站定,向蒋太妃施礼,直起身体后,就是与沈卿晚站到了一起,一眼望去,两人就像是情侣,格外般配。 太妃的目光在段云淇和沈卿晚身上来回扫视,笑逐颜开,云淇的眼光,确实不错! “王爷。”沈卿晚对段云淇微微倾身,心中暗道,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太多交集的,段云淇的一片真心,自己注定要辜负了。 “沈小姐不必多礼。”段云淇目光温柔,脉脉含情,温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众多千金更加痴迷。 蒋太妃和老夫人相互对望一眼,笑容满面: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太妃。”淡淡墨竹香飘散,整个花厅瞬间静了下来,沈卿晚并未回头,却知道是谁来了:段钰远,除了他,没人能震慑住这么多女眷。 “太妃安好。”沈卿晚和段云淇是面对面站立的,中间隔着一米远的距离,段钰远稳步前行,正好站在那一米的距离上向蒋太妃请安,也就是说,他站到了段云淇和沈卿晚之间,将他们两人隔到了两边。 “钰远,许久不见皇后了,她近来可好?”蒋太妃暗暗赞叹,钰远太优秀了,放眼整个凌祈,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就连自己的孙子云淇,也比他逊色了一筹。 自从他进了花厅,大部分千金们的目光都转到他身上去了,自己那优秀的孙子,反倒成了陪衬,凌祈第一美男子之称,他当之无愧。 目光望到沈卿晚,蒋太妃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沈卿晚和段钰远站在一起,比和云淇更加般配! 随即,蒋太妃重重摇了摇头,将此想法驱赶出脑海,沈卿晚是云淇的心上人,自己也很满意这个孙媳妇,怎么能将她与钰远配在一起,钰远虽优秀,却不是自己的母族血脉… “多谢太妃挂念,祖母一切安好。”段钰远回答着蒋太妃的问题,礼貌、尊敬之中,带着淡漠与疏离。 “长宁郡主真是位妙人,让人一见就喜欢的紧。”敏贵妃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褪下手上的玉镯,套向沈卿晚的手腕:“这见面礼虽薄了一些,却是我的一番心情,六小姐不要介意……” 段云淇眼底的笑意更浓,蒋太妃却是微微变了变脸色。 沈卿晚急忙拒绝:“娘娘礼重了,无功不受禄,我怎能无缘无故要娘娘的赏赐。”玉镯成色极佳,一看便知是上品,镯子上镶嵌着大颗的精钻,最少也值二三千两银子,这礼不是轻,而是重的让沈卿晚不能接受。 更何况,这里这么多千金小姐,敏贵妃只送她一人这么重的礼,肯定会引起别人的嫉妒,今天的宴会,她休想好过,沈卿晚甚至有些怀疑,敏贵妃是不是故意在给她难堪。 悄悄抬头望去,众千金美眸中神色各异,羡慕,嫉妒,愤怒,应有尽有,自己果然成为众矢之的了。 敏贵妃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眼底的笑容更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点礼算不得什么……” “咳咳。”蒋太妃轻咳几声:“沈小姐第一次来王府,你别吓着人家。”目光转向沈卿晚,“娘娘的意思是,以后多走动,熟悉了,就像一家人一样……” “晚儿明白,多谢太妃,贵妃娘娘抬爱。”敏贵妃的话,说的太直白了,心性单纯如同孩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及,真不知道她这种性子是怎么在争斗不断的深宅大院生存下来的。 看太妃的神色,那玉镯应该代表了特殊的意义,自己更加不能收。 敏贵妃也反应了过来,盈盈笑着:“是我考虑不周,六小姐别介意。”望向沈卿晚的目光仿佛在说:玉镯先在我这放着,等到合适的机会,再送你也不迟。 “娘娘言重了。”沈卿晚客套着,暗暗疑惑:敏贵妃,怎么看怎么古怪。 香风吹过,几名丫鬟端着几壶茶水走了过来,蒋太妃笑道:“这是新进的南方茶叶,美容养颜,大家都尝尝看。” 段钰远身上萦绕的冰寒气息不断扩散,沈卿晚觉得周身有些冷,轻轻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若有似无的墨竹香无孔不入的飘入鼻中,沈卿晚想找个地方坐下,远离冰寒气息。 一名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沈卿晚趁机向后退了一步,竟然碰到了人,只听:“啪。”的一声响,瓷器摔碎,浓浓茶香快速弥漫,小丫鬟着急惊呼:“太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蒋太妃皱了皱眉头,敏贵妃则训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坏了长宁郡主怎么办?” 沈卿晚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是她撞了人不想承认,而是,客人是主人请来的,地位高于下人,下人应该给客人让路,即便是客人撞了下人,也是下人走路不小心所致,错误应由下人一力承担。 敏贵妃虽然也在怪罪下人,可她言谈之间,直呼了自己的名字,唯恐别人不知道丫鬟们撞的是谁,虽然知道事情是丫鬟的错,却也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拿此制造事端。 “沈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小丫鬟吓的全身发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吧。”事情不是小丫鬟的错,沈卿晚岂会怪她。 敏贵妃不悦的望了小丫鬟一眼:“将地上收拾干净了,再去沏壶茶来。” “是,是,是……”小丫鬟连连答应着,将碎片捡起,快速退了出去。 “沈小姐身上的衣服可被溅脏了,要不要让丫鬟们引领去换件衣服?”敏贵妃关切着:“我家以柠和你年龄,身形相仿,她的衣服,你穿着一定合身……” 敏贵妃拍了拍额头:“你看我这记性,以柠不喜欢与陌生人交谈,云淇,你带沈小姐去找以柠吧……”末了,敏贵妃还神秘的对段云淇眨了眨眼睛,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机会我给你创造好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谢王妃盛情关怀,我的衣服没有被溅脏,不必去麻烦以柠了。”敏贵妃居然如此的毫无顾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让段云淇陪自己去换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不守礼法,早就和段云淇私订终身,敏贵妃她究竟是真单纯,还是在装单纯…… 唯恐敏贵妃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蒋太妃急忙转移话题:“下人不懂事,惊扰各位了,尝尝杯中茶水味道如何,钰远,云淇,晚儿都别站着了,入座吧。” 一双手从身侧伸出,拉着沈卿晚的胳膊将她拖入座位,回头,正对上蒋以柠熟悉的小胖脸:“晚儿,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 “和之前一样,上课,刺绣,写诗,画画……”远离了段钰远的冰寒气息,沈卿晚轻轻松了口气,这些事情,蒋以柠一样也不喜欢,听到就头疼。 “这些无聊的事情,你也做的下去。”一听这话,蒋以柠果然无奈加反对。 沈卿晚轻轻笑着:“如果喜欢,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兴趣都是培养出来的,你要不要试着学学……” “免了免了。”蒋以柠连连摆手:“如果让我一天到晚做这些枯燥的事情,我会被闷死的。” 四下望望,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段钰远身上,蒋以柠轻轻撇了撇嘴:“晚儿,这里太无聊了,你是第一次来豫王府吧,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看看,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 “这样好吗?”虽然沈卿晚也不想再呆在花厅,可她们是来做客的,未经过主人同意,便在人家家里四处乱逛,不太合礼数。 “放心,我来豫王府赴宴,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这么做的,他们没怪过我。”不由分说,蒋以柠拉起沈卿晚走上前:“太妃,我带晚儿出去走走。” 蒋太妃十分大方的同意了:“去吧,用午膳时,我会派人叫你们。”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按礼数,女子就应该呆在花厅里,用膳,午休,可蒋以柠身份特殊,她出去闲逛,别人无法指责她,至于沈卿晚,是被蒋以柠拉出去的,众人更没有理由数落她,只能羡慕,嫉妒两人的好命,不过,段钰远,段云淇都在这里,她们也不想离开。 “太妃,我与王爷还有事相商,先走一步。”与太妃闲聊几句,段钰远起身告辞。 敏贵妃笑的和蔼可亲:“正事要紧,我就不多留你了。” “祖母,这里都是女眷,由您和母亲招呼,我去前厅,帮父王招待客人。”段云淇温文有礼,蒋太妃点头答应,男子汉当然不能混在女人堆里。 望着段钰远和段云淇渐渐远去的背影,千金小姐们眼底是难掩的失落,尤其是林知忆等一些心有所属的千金,更是心急如焚,王爷就要离开了,怎么办呢。 “太妃,听闻王府花园的花朵开的鲜艳,我们姐妹想结伴去观赏观赏,不知可不可以?”千金之中,林知忆的身份稍高些,便大着胆子提出要求。 敏贵妃是爱花之人,一听说千金们要去观赏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花园里的花的确很漂亮,你们这些年轻小辈,都出去走走吧,高高兴兴的聊聊天,谈谈心,不要再陪着我们这些老人浪费时间了……” “年轻人嘛,总是坐不住的……”周太君笑言。 “是啊,哪像咱们,老胳膊老腿的,想走都走不了……”王老夫人也随声附和。 她们帮着自己的孙女,目的很简单,刚才那两名优秀的年轻男子都是王爷,随便嫁一人,将来都能做王妃。 可当千金们得到特赦,欣喜的快步走出花厅时,院中除了丫鬟,就是小厮,哪里还有段钰远和段云淇的影子。 豫王府的建筑、景致与丞相府,尚书府皆大相径庭,沈卿晚却无心欣赏,拉着蒋以柠一路急奔,走到偏僻处,四下环顾,确认无人,沈卿晚方才开口:“以柠,那敏贵妃,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蒋以柠不以为然:“她的性子一直都是如此直爽,你不必在意。” 真的只是如此吗?沈卿晚暗暗生了疑惑:若说她心性单纯,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急于确认下自己这个儿媳,一时失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情有可原。 可她刚才,在这么多客人面前,自然而然的就说出让段云淇陪自己去换衣服,根本就是在诋毁自己和段云淇的名誉。 敏贵妃心性再单纯,也在深宅大院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还有,段云淇也被她教成了白纸,遇到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拒绝,还满心欢喜的听从她的话。 突然,沈卿晚脑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段云淇是敏贵妃亲生的吗?” “嘘。”蒋以柠急忙对沈卿晚做了个禁声的姿势,快速四下观望,拉着她走到隐蔽处:“这话可不能乱说,段云淇当然是敏贵妃亲生的了……” 那这对母子可惨了,深宅大院多争斗,他们的心性如此单纯,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有人想置他们于死地,他们可是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以柠,六小姐。”说曹操曹操到,沈卿晚还未说话,段云淇已走到两人面前,“段云淇,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空跑来这里闲逛?”蒋以柠没好气的询问。 段云淇笑的温和有礼:“你要的画,我已经画好了,就在书房的桌子上放着呢,当时墨未干,便没有拿来送你。” “真的?”蒋以柠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我去书房取画了,你们慢慢聊。”话落,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沈卿晚暗暗叹气:为了一副画,她就把自己出卖了,真不够义气,不过,自己也想和段云淇将事情讲清楚,暂时不与她多做计较…… “六小姐,我母亲刚才的举动的确有些过了,我替她向你道歉。”段云淇的俊脸,隐隐泛出丝丝微红。 “王爷不必道歉,我知道贵妃娘娘并没有恶意,晚儿有自知之明,与王爷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我们之间,只适合做普通朋友…”沈卿晚尽量将话说的委婉一些,让段云淇受伤的程度降到最低,“王爷才华高绝,为人温和有礼,将来成就必定不凡,能得王爷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沈卿晚张口闭口不离朋友两字,就是向段云淇表明,他们只能做朋友,不能做情人:“晚儿,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段云淇熟读私塾,此时,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开形容他想表达的意思,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晚儿以为我向她道歉,是看不上她,我应该怎么和她解释…… “有道是知音难觅,人生得一知己足已。”沈卿晚淡淡笑着:我们只能做朋友,绝不可能更近一步。 “王爷,贵妃娘娘请你去前厅!”小厮来报,段云淇更加焦急,思索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做朋友就做朋友吧,相处时间长了,她一定能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六小姐,母妃有事,我要先走一步,来人,送六小姐去书房找以柠。”虽说这里是豫王府,但留她一人在这偏僻之处,他还真不放心。 “多谢王爷。”走过段云淇身边时,他用极低的声音向她解释:“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沈卿晚暗暗叹气:自己在拒绝他,不是在怪他,他都听不出来吗?真被敏贵妃教成白纸了,就凭他这单纯的性子,他们就绝不可能在一起。 “我没有责怪王爷的意思。”对段云淇,沈卿晚不敢再说重话,万一他被她刺激的想不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可吃罪不起:慢慢来吧,渐渐疏远他,让他自己认识到两人之间不可能,就会死心了。 谢绝了段云淇叫丫鬟前来的好意,沈卿晚独自一人走向花厅,花厅离这里并不远,小厮叫丫鬟的功夫,她已经走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难怪你看不上我定国侯府,原来是打算另攀高枝。”林志成手持折扇,从一面墙后走了出来。 沈卿晚冷冷一笑:“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定国侯大公子除了花心、风流外,还有偷听人谈话的嗜好。” 林志成不以为意:“你拒绝段云淇,是不是打算再攀高枝?再向上,可就是太子了…” “我的事情,与你有关吗?”林志成态度恶劣,沈卿晚的语气也不好:“你是定国侯府的人,而我是丞相府,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更何况,林公子一向讨厌和丞相府结亲,如今如你所愿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还要来找我的麻烦?” “你觉得段云淇优秀吗?”林志成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至少在感情上比你优秀,他是一张白纸,而你,花的都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沈卿晚无心和林志成多说费话,快步向前走去。 “你喜欢感情纯白的人?”林志成眼眸微眯:“就算现在感情纯白,将来也是要纳妾的……” “那也总比嫁个处处留情的风流鬼强。”沈卿晚头也未回,眼角扫到一袭熟悉的衣袂,陆皓文! 待她仔细看时,远处已是空荡荡一片,根本不见半个人影,难道刚才是我看错了,陆皓文虽是侯府教书先生,却也是一介寒门学子,是不可能来王府参宴的,看来,真是我眼花了。 沈卿晚想着事情,未注意四周的环境,转过弯,冷不防撞到一堵人墙,潜意识的反应,退开,道歉:“对不起…王爷…”段钰远,怎么会在这里? “蒋以柠呢?”段钰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去书房拿蒋太妃画的画作。”自己和蒋以柠一起出的花厅,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在此,段钰远询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见过段云淇了?”段钰远聪明绝顶,稍稍思索,便已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是的。”沈卿晚点点头:“蒋太妃被吏部尚书叫去了前厅招呼客人。”目光悄悄四下观望,如果来个下人,自己就能找到理由离开这里。 “你怕我?”段钰远的目光如利剑一般,能够轻易将人看穿。 “没有啊。”她不是怕段钰远,只是不想和段钰远呆在一起,他太聪明,也太危险,所有秘密在他面前,全都无所遁形。 “哇,这画画的太漂亮了,如行云流水,百看不厌……”一人从背后突兀的跑了出来,重重撞到了沈卿晚身上,沈卿晚猝不及防,不受控制的前行几步,跌进段钰远怀中…… 心惊的同时,沈快速直起身体后退,远离段钰远…… “是谁不长眼睛,挡了我的路……”蒋以柠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在望见段钰远和沈卿晚时戛然而止,小眼睛瞬间瞪的溜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那个…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说着,蒋以柠转身就跑:“以柠拿到蒋太妃的画作了?” 刚才她为了画作,已经卖了沈卿晚一次,如今,又忌惮段钰远,想要再卖她,沈卿晚岂会让她如愿。 “呵呵,已经拿到了。”蒋以柠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画卷,不自然的笑了笑,“上面画了些什么。”沈卿晚走了过去,接过画卷打开来看,高山流水,大气磅礴,确实不俗。 “这画漂亮吧。”蒋以柠洋洋得意:“刚才前厅里的男子们在比试文才,书画皆有,陆皓文,就你家那教书先生,不仅文采高超,画画也是一等啊……” 陆皓文居然真的来了这里,应该是爹带他前来的:“你这副画,不会是陆皓文画的吧。”画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印章,不像段云淇这等贵族公子所为。 “聪明啊,这画就是他画的。”蒋以柠惊声高呼,目光望到段钰远,心中一惊,瞬间闭了嘴巴。 “蒋小姐很喜欢画嘛。”段钰远声音冰冷,暗带着某些特殊的成份,沈卿晚并未在意,蒋以柠却是眼睛急转着,思索最佳答案。 “是啊以柠,你不喜欢画画,为何喜欢收藏,欣赏画呢?”她准备将自己卖两次,自己也推波助澜的教训她几句,让她长长记性,不过,段钰远为何要教训她? “我是特殊的伯乐,只懂欣赏,不懂画。”蒋以柠将画卷收起,侧目望向远处,不敢与段钰远对视,段钰远和沈卿晚配合的如此默契,就像演练过许多次一样,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这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段云淇那小子,只怕要独自伤心,暗自垂泪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不及段钰远优秀了。 “对了,新科状元秦以寒也来了,他做的画也不错,不过,和陆皓文相比,逊色一筹,前厅里所有人都认识陆皓文了,就连王爷也夸奖他,赏他酒喝呢……” “现在还没到用膳时间,喝什么酒啊。”潜意识中,沈卿晚察觉到有些不对,秦以寒和陆皓文居然同时出现在了豫王府,会不会像在丞相府那次一样,有阴谋。 “是皇宫御赐的琼浆玉液,一般人可喝不到,吏部尚书是为鼓励才子们多做诗词,方才以此为奖励的,赢者多喝,那陆皓文喝了六七杯了……” “来人哪,不好了,有人落水了……”丫鬟的惊声尖叫响彻整个豫王府,沈卿晚眉头紧皱,心中的不祥预感渐浓:真的出事了! “这欢乐的日子,居然有人落水。”蒋以柠拉着沈卿晚的胳膊向前走去:“晚儿,我们。” 水塘边,一名小丫鬟被放在地上,面色苍白,全身湿透,头发凌乱,身体居然还有余温,显然刚死不久,额前一个大大的血洞触目惊心。 沈卿晚来到水塘边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具尸体,可在看清那尸体的模样时,瞬间苍白了脸色,因为那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撞倒,摔碎了茶壶的那位。 “你们看,她嘴里含的是什么?”众人顺着那惊呼小厮的指向望去,只见那小丫鬟嘴角显现一丝红色,因为被水湿透了,猛然看上去,还以为是血,仔细观察,方才发现,那是一条红色丝线……“你,去请仵作,你们几个,站在三米之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具尸体,等王妃前来定夺。”小丫鬟断气多时,没救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转身,对蒋以柠和沈卿晚道歉:“这里发生了命案,惊扰了两位小姐,实在报歉。” 蒋以柠摆摆手:“无妨,去忙你的吧,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蒋以柠出身将门世家,并不怕死人,侧目望向面色苍白的沈卿晚,猛然想起,她是丞相府千金,文文弱弱,与自己不同:“晚儿可是害怕,那我们离开……” “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突然间变成了一具尸体,毫无气息,有些感慨罢了。”生命,真是脆弱,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 稍顷,蒋太妃,敏贵妃来到,花厅中的女客们也紧随其后,老夫人,侍郎夫人等一些长辈却是没来,众千金胆小,怕见死人,却又忍不住好奇,跟了过来,见到尸体的刹那间,许多千金都吓的惊声尖叫,与身侧的千金相拥着,不敢睁眼。 小丫鬟是奴婢,属蒋太妃管辖,此事不必惊动蒋太妃,不过,刚才的惊呼传遍整个豫王府,前厅一些喜欢看热闹的男客却跟来了这里。 “死了多久了?”问话的不是敏贵妃,而是蒋太妃,敏贵妃心性单纯,这种事情,她处理不了,太妃只好亲自来。 “回太妃,丫鬟的身体尚未僵硬,并且还有余温,最多一柱香时间。”管家模样的人,恭敬的回答着。 “仵作请了没有?”验尸这种事情,必须得由仵作来。 “回太妃,已经差人去请了,很快就会来到……” 原本,死一名小丫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正赶上宴会,京城各高门贵族皆在此,再加上刚才敏贵妃曾训斥过这名丫鬟,若豫王府不彻底查清事情原委,少不得会背上苛刻丫鬟的罪名。 “咦,她不是在花厅里撞了长宁郡主的丫鬟吗?”回过神的林知忆最先认出了死者。 “可不就是她……”洪灵月以及许多千金也都随声附合,目光有意无意,瞄向沈卿晚。 “你们不要乱说,晚儿温柔善良,绝对不会杀人的。”刘玉情急声为沈卿晚辩解。 “刘小姐,我们也没说人是沈小姐杀的吧,你何必急着为她摘清。”洪灵月以丝帕轻掩嘴巴,偷笑。 “就是,莫不是做贼心虚!”林知忆敌视、不屑的目光的扫向沈卿晚,之前,楚王对她多有关注,如今,敏贵妃又对她如此亲近,好像已经把她做为未来儿媳,同是侯府千金,她凭什么处处比自己强,自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一次,看她还如何狡辩。 “晚儿,你快说人不是你杀的啊。”刘玉情焦急万分,急的险些跺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沈卿晚无声冷笑:刘玉情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为自己解释,殊不知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她已经变相将杀人之事扯到了自己身上,看来,刘侍郎已经在想办法对付自己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是她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只要我问心无愧,就没必要向人解释什么,就如泼妇骂街,总喜欢指桑骂槐,明事理的人,是不会与她们计较的。” 刚才嘲讽沈卿晚的千金们顿时气的咬牙切齿:沈卿晚竟然将她们比做骂街泼妇,可恶,更可气的是,她们不能再拿此事指责沈卿晚,否则,就是坐实了泼妇之名。 沈卿晚侧目望向刘玉情,蚀骨冷意萦绕眼底,刘玉情没来由的心中一惊,沈卿晚,怎么会有如此冷然的眼神:“玉情,多谢你为我着想,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你也没必要为此多费唇舌,说不定解释的多了,还会引火烧身,我不想你出事。” “死者是豫王府的丫鬟,我们只是客人,不能出手干涉主人家的事情,相信太妃,王妃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死去的小丫鬟一个公道。” 自己身为侯府嫡出六小姐,就算刘姨娘扶了正,也是继室,沈易梦虽为嫡女,却是继室所出,其身份,比原配所出的自己,差了不止一截,即便自己没有害刘侍郎被弹劾,自己也是刘姨娘和沈易梦的绊脚石,他们一样不会放过自己。 与人斗,其乐无穷,正好日子有些无聊了,就陪他们过过招。 刘玉情不自然的笑了笑:“晚儿所言极是,是我疏忽了。”沈卿晚好厉害的嘴巴,居然将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若自己再为她‘解释’,众人定要怀疑自己了…… 沈卿晚三言两语就将刘玉情说的哑口无言,众千金心道厉害,暗暗加了小心,不敢再随意嘲讽她。 蒋太妃对沈卿晚更加满意,豫王府的王妃,必须得是个心思玲珑,能处理各种突发事件之人。 “太妃,王妃,仵作到了。”众人自发让开一条道,仵作快步走了过去,仔细查看:“致命伤就是额头的伤口,很深,应该是撞到了桌角之类的尖锐之地。” 信手捻起小丫鬟嘴角的红线,慢慢扯出,一颗精致小巧的玛瑙核桃现于众人眼中。 沈卿晚的美眸瞬间眯了起来,这颗玛瑙核桃,她曾在陆皓文身上见过,难道今天要设计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陆皓文,可陆皓文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前厅中作诗画画,他们陷害他也不可能…… “以柠,你从前厅回来的时候,陆皓文还在那里吗?”沈卿晚压低了声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清楚的好。 蒋以柠摇摇头:“他喝多了,被下人扶去客房醒酒,不然,我哪有机会偷拿他的画……” 沈卿晚猛然抬起眼睑:这件事情,真是针对陆皓文而来,陆皓文初识贵族,为人又彬彬有礼,不可能得罪人,他唯一的敌人,就是秦以寒,今日,秦以寒也在王府做客! “藏的这么严密,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林知忆出言提醒。 仵作点点头:“有可能,这玛瑙核桃虽精致,却不贵重,平民百姓都买得起,咦,这上面还刻了字,陆…”应该是个姓氏。 “府里没有姓陆的下人,去查查看小怜死前都与哪些人接触过,里面有没有姓陆的……” 蒋太妃的话已经说的很是委婉,府里下人没有姓陆的,那就是来的客人中有姓陆的,小怜是丫鬟,接触的也多是下人,蒋太妃此话是说,小怜被府外姓陆的下人所杀,而非姓陆的客人所为。 一名男客犹豫片刻:“禀太妃,刚才在前厅时,在下曾隐隐看到陆皓文身上戴有这玛瑙核桃,不过,当时离的远,我也没看太清……” 众千金的目光瞬间又集中到了沈卿晚身上:“沈小姐没什么要说的吗?”有了刘玉情的前车之鉴,洪灵月学乖了,在事情没有明朗前,没有嘲讽沈卿晚,只是稍稍的,给了她点难堪。 “这玛瑙核桃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好说的。”沈卿晚笑意盈盈:“陆先生是相府请的先生,不是相府下人,他要做什么,我无权过问,更何况,刚才那位公子也只是说隐隐看到了,并没有肯定玛瑙核桃就是陆先生的,现在说人是他杀的,还为时尚早……” “陆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蒋太妃沉着眼睑,发了话。 “回太妃,正在客房醒酒。” “去客房看看他的玛瑙核桃还在不在身上。”蒋太妃处理事情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一点,敏贵妃远远比不上。 下人领命而去,仵作翻过小丫鬟的尸体,众人顿时惊呼,因为后面的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可以说是衣不蔽体,尤其是下面的裙子,布料少的惨不忍睹,后背伤痕累累…… “仵作,这是怎么回事?”府中丫鬟,居然死的如此不体面,传扬出去,定会成为笑料,看来,是故意有人不想让豫王府清静啊。 “回太妃,她临死前,剧烈挣扎过,应该是有人想要……欺辱她……”仵作思索半晌,终于说了个比较隐晦的词:“后脑有淤青,被人从身后重击过……” 府差等人也在四下查看:“水池边有几滴血迹和明显的拖痕,死者应是从别处被杀,拖来这里的……” 仵作在水池边验尸,府中下人奉命去客房试探陆皓文,陆皓文喝下醒酒汤,又休息了一会儿,神智清醒许多,坐在床边,手扶着额头,轻轻按动:御赐的酒,后劲果然大,自己居然喝醉了,真是没出息,幸好没发酒疯,不然,肯定会授人以话柄,连累到看重自己的丞相爷…… 敲门声响起,管家推门走了进来,笑容满面,身后跟着一名丫鬟,手端参汤:“陆公子可好些了?这是渗汤,调补身体的。”关照陆皓文,和他套近乎,是为降低他的戒心。 “多谢管家照顾,酒醒后,已经好多了。”陆皓文彬彬有礼。 “刚才在门外捡到了这个,可是陆公子的?”玛瑙核桃垂于陆皓文面前,陆皓文在身上摸了摸,轻轻笑笑:“多谢管家,正是在下的随身之物……” 伸手欲接过玛瑙核桃,冷不防管家快速收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正色:“不好意思陆公子,这玛瑙核桃是在死去的小丫鬟身上发现的,既然是陆公子的随身之物,就请陆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 几名侍卫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抓住陆皓文的胳膊向外押去,陆皓文慌忙解释:“我没有杀人,你们一定弄错了……” “你有没有杀人,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太妃审理后,若陆公子真是冤枉,定会还您一个清白。” 侍卫押着陆皓文来到水池边时,仵作还在验尸,管家上前一步:“回太妃,陆皓文已经承认,玛瑙核桃是他所有。” “真是他杀了那丫鬟啊……”一千金小声的惊呼。 “看着彬彬有礼的,哪曾想手段如此残忍……”又一千金嘲讽。 “就是,衣冠禽兽……” “太妃,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侍卫紧按着陆皓文,他动不了半分,心急如焚,醉倒前,那玛瑙核桃还在身上的,为何一觉睡醒,玛瑙核桃就成了他杀人的罪证。 水池边突然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皆望向蒋太妃,静等她发落陆皓文,毕竟,物证已有,事情基本明朗了。 沈卿晚眼眸微闪:“太妃能否听晚辈一言?”陆皓文做了沈卿晚两个月的先生,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熟读万卷书,才华高绝,是名正人君子,绝不是贪财、好色之人,今日之事,肯定另有蹊跷。 “沈小姐可是想为陆皓文求情?”林知忆再次开口,语气微傲:“证据已经齐全,陆皓文杀了人,太妃会秉公处理,谁求情都没用的……” “陆先生并没有承认他杀人……” 林知忆嗤笑一声:“有哪个杀人犯会愚蠢到自己主动认罪……” “正因为他没认罪,我们更要找齐人证、物证,让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领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只凭这人人都能买到的玛瑙核桃就给他定罪……” 林知忆气的鼻孔冒烟,却又不肯服输:“不知长宁郡主觉得如何待陆皓文,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给他个申辩的机会即可。”这个要求,绝对不过份。 “放了陆皓文。”太妃一声令下,侍卫们快速松了手,陆皓文向沈卿晚投去感激的一瞥,走向蒋太妃: “太妃,那位姑娘真不是我杀的,开始,我在前厅与众人写诗作画,后来喝多了酒,被人扶去客房休息,再醒来时,管家便拿出了那玛瑙核桃,我的玛瑙核桃的确不见了,管家说是在门外捡到的,我便以为是我无意间掉落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借醉行凶,所以不记得事情经过了……”林知忆还是不肯放过陆皓文。 “林姑娘的意思是,陆先生酒醉好色,强行小丫鬟不成便杀了她,将尸体抛在水池里,又回去客房休息,先生这醉酒之人,做事居然如此慎密,比清醒的人都厉害嘛……”聪明人都听得出,沈卿晚是在嘲讽林知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想想也是,客房距离这里最少也有二三十米,一个醉酒之人,做完这些事情还没被人察觉,根本不可能。 林知忆冷哼一声:“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装醉。” “陆先生装醉的理由是什么?未卜先知自己喝醉后会被送往哪里休息,小丫鬟会在哪里出现,他可以借酒行凶……” 林知忆被沈卿晚问的哑口无言,颜面尽失,无话可说,干脆吼了句:“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晚儿对此事有何看法?”蒋太妃蓦然开口。 “我觉得,陆先生酒醉丢了玛瑙核桃,恰好能证明他是被人诬陷了。” 蒋太妃淡淡笑着:“此话怎讲?” “豫王府位于繁华之地,走过一条街,就是林立的商铺,小丫鬟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若陆先生真的醉酒,毫无知觉,是个人,都能将玛瑙核桃从他身上拿走,若陆先生没有醉酒,事情真是他所为,事后,以他的小心谨慎,定会发现丢了玛瑙核桃,他大可以借着这段时间买回一颗。”沈卿晚淡淡扫了林知忆一眼:“而不是躺在客房休息,任由我们拿着证据定他的罪……” “那上面可是刻了陆字,陆先生的姓,来王府赴宴之人,有几个姓陆的?”洪灵月不屑的撇撇嘴。 “既然是陷害,自然要用陆先生的东西才行,不然又怎么能叫陷害呢。”不过,这个局有许多漏洞,设局之人很一般嘛,不会是刘侍郎,也不像秦以寒…… 陆皓文对沈卿晚十分感激:“其实,玛瑙核桃是在扬州所买,那上的陆字也不是我刻的,而是买的陆家商号之物,他们铺子里特有的标记……”并且,玛瑙核桃不是他买的,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还算值些钱的物品。 “我说这陆字上面怎么有个古怪的符号,原来是商家标记……”管家拿着玛瑙核桃,自言自语。 敏贵妃笑的格外亲切:沈卿晚这个儿媳妇,她非常满意,云淇性子太纯,许多事情处理的不够妥当,若有晚儿帮衬着,豫王府就算不壮大,至少不会衰败。 “又发现一个物证。”仵作惊呼,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阳光下,一枚精致小巧的绿色玉蝴蝶折射出盈盈光芒。 “玉蝴蝶是她紧握在手中的,刚才手缩进了衣袖,方才没注意到。”将她翻了两番后,手自衣袖中掉出,仵作自然找出了端倪。 沈卿晚心中一惊,快速低头望去,腰间成对的玉蝴蝶,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只:进花厅时,自己还特意看过,玉蝴蝶是两只,进花厅后,千金们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自己只和以柠走的近,她绝不会害自己的… 在花厅外见到的段云淇,段钰远绝不会设计自己,至于林志成,应该也不会吧,自己都已经和他讲清楚了…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自己撞到送茶水的小怜时,场面有几分混乱,玉蝴蝶,应该是那个时候被小怜借机拿走的,她是一时贪财,还是早就和人密谋好了,想要设计自己…… “这只玉蝴蝶通体透亮,是玉中上品,一般人家买不起,贵族小姐们十分喜爱……”疑犯的范围小了一些。 “我们来到豫王府,就进了花厅,后来去花园赏花,也是众人结伴而行,无人落单,不可能有人去杀小怜的。”又是林知忆抢先开口。 众千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更何况,小怜是王府丫鬟,我们只是来做客的,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 “是啊,我们是主,她是仆,她又没得罪我们,我们干嘛和她一名下人置气……”刘玉情刚刚接过话,洪灵月猛然想到花厅里发生的事情:“沈小姐倒是撞到了小怜,不过,也没必要因这点小事杀人吧……” “我记起来了,沈小姐身上有玉蝴蝶的佩饰。”林知忆惊呼,眼底写满了幸灾乐祸:“当时我觉着好看,还特意多望了两眼……”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一千金附合。 “我也是…很羡慕沈小姐的穿着打扮呢……”又一千金确定。 沈卿晚勾唇冷笑:敏贵妃对自己的‘特殊照顾’,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也让众人仔仔细细打量自己,看清了自己身上的佩饰,从而成了有力的证人,若她们知道自己真少了只玉蝴蝶,这杀人的罪名,自己便要坐实了。 幕后主谋故意让陆皓文之事漏洞百出,就是为引出自己,他的目的,不是单一的针对某个人,而是想要一箭双雕,将自己和陆皓文一网打尽… “我相信晚儿的为人,事情一定不是她做的。”刘玉情淡笑着走向沈卿晚:“晚儿,将玉蝴蝶拿出来给她们看看,证明你的清白……” “咦,晚儿,你的玉蝴蝶怎么只剩下一只了?那只哪去了?”望着沈卿晚腰间那只孤零零的玉蝴蝶,刘玉情压低了声音询问,说是压低,还是能让附近几人听到的。 沈卿晚浅笑不语,笑容中带着蚀骨的冷然寒意,刘玉情轻轻低头,不敢正眼看她,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那只在仵作手中,还能去哪里。”林知忆笑的不怀好意:“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解释的通了,事情并非陆皓文一人所为,而是陆皓文与沈卿晚联合起来所致。” “陆皓文喝醉了酒,趁小怜不备,自背后偷袭她,奈何小怜抵死不从,两人起了争打,沈卿晚恰好看到这一幕,为防事情泄露,与陆皓文联合起来杀了小怜,却不知,小怜趁着两人不备,拿了两人身上的物品。” “这也就是为何陆皓文酒醉不醒,小怜还会被丢在这里的原因,是沈卿晚搬她来这里的,两个人做的坏事,只推给一个人,当然漏洞百出了,沈小姐,我说的对不对啊?”林知忆目光挑衅:敢和自己抢楚王,找死。 沈卿晚淡笑依旧:“故事很精彩,林姑娘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你!”林知忆气的咬牙切齿:自己可是堂堂定国侯府小姐,身份高贵,哪是那些下贱戏子所能比的,沈卿晚一定是被自己逼急了,慌不择言。 “沈卿晚,出了花厅之后,蒋小姐与你分开过一段时间吧。”沈卿晚气自己,无非想让自己愤怒,自己就偏要高高兴兴的,气死她。 “是又如何?”蒋以柠独自一人跑去前厅拿画卷,肯定有许多人看到了,如果自己撒谎,就是欲盖弥彰,谎言被拆穿时,全身是嘴也说不清。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这独身一人的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交待不清楚,就有杀人嫌疑。 “自然是在院子里走动赏景了。”沈卿晚不慌不忙:自己遇到段云淇,林志成,段钰远的时,各隔了一些时间,即便将三人叫来为自己做证,也无法将时间补全,倒不如什么都不说了,见机行事。 “沈小姐的意思,你一直是独身一人,没有遇到丫鬟,小厮。”证据确凿,看你还如何狡辩,难怪她刚才极力帮着陆皓文脱罪,是怕定罪之后,陆皓文觉得不公平,会将她咬出来吧。 “没错。”沈卿晚点点头,目光似笑非笑:“林姑娘是不是想说,物证和时间全部对上,我的罪名已经坐实了?” 林知忆得意的笑笑:“死者是豫王府的丫鬟,事情需要太妃亲自己定夺,我只是客人,哪有治人罪的权力。”证据确凿,事实胜于雄辩,定罪只是迟早的事情。 沈卿晚笑的格外璀璨,但看到众千金眼中,她的眼神冷的可怕,让人不寒而栗:“只是一只玉蝴蝶而已,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得到,更何况,上面又没写我的名字,为何确定那就是我的?” “你少了一只玉蝴蝶……” “林姑娘怎知别人没有少?”沈卿晚淡笑依旧:“我将玉蝴蝶佩在了外面,别人一眼便可看到,万一有人将玉蝴蝶佩在衣服内,少与没少,外人可是无法知道……” 这里的,都是贵族小姐,名声最重要,绝对不能搜身,所以沈卿晚才敢以此为借口。 “沈卿晚,你少狡辩……”见林知忆不是沈卿晚的对手,洪灵月也帮了腔,只因她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我没有狡辩,只是在阐述事实!”沈卿晚冷然的目光,淡淡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千金:“我同各位一样,是千金小姐,终日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葱水,我没那么大力气将比自己重的死者从客房移到这里……” “不是还有陆先生帮忙嘛……”洪灵月脱口而出。 “陆先生已经醉的人世不醒,如何帮忙?”沈卿晚得理不饶人:“更何况,我的身高不及小怜,若我背着她,她的双脚少不得要拖到地上,可你们看看四周,除了水池边,哪里有脚拖地的痕迹……”水池边的拖痕,应该是凶手将她从背上放下来时所致。 “聪明人做案,是会将痕迹抹去的。”林知忆嘲讽:真是愚蠢,再笨的人也知道掩饰罪行。 “京城不久前下过雨,路面不软不硬,若真有拖痕再抹去,便会有新的痕迹产生……”设局之人虽高明,却也疏忽了这点儿…… 淡淡墨竹香随风飘散,沈卿晚手中突然被塞进一个微凉的物体,低头望去,居然是…… 猛然抬眸望向来人,却见段钰远站在她五、六米外,淡漠的目光望向水池边:好快的速度,若非这物品出现在沈卿晚手中,她也不会知道段钰远靠近过她。 再次抬头望向众人,沈卿晚淡笑依旧,笑容中多了几分挑衅:“更何况,我的玉蝴蝶根本没丢,只是丝线断了,我将它收起来了而已。” 纤手展开,一枚小巧精致的玉蝴蝶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花了众人的眼,沈卿晚解下腰间的那只放到手中,两只蝴蝶交相辉映,熠熠生辉,好似比翼双飞。 “这……你的玉蝴蝶没丢,你怎么不早说……”林知忆感觉自己被耍了,怒气冲天:沈卿晚不会未卜先知,不可能提前带三只玉蝴蝶来赴宴,她的玉蝴蝶的确没丢,那这只玉蝴蝶又是谁的? 林知忆怎么也没想到,沈卿晚手中的另一只玉蝴蝶是段钰远塞给她的。 “林姑娘一上来就指责我的不是,我总要辩解一二,还没机会拿出玉蝴蝶。”沈卿晚的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刚才沈小姐也说了,豫王府距离商铺很近,发现玉蝴蝶丢了,大可以再去买一只。”洪灵月倒是比林知忆反应的快。 “想查清事情真相,简单的很,府里的门口都有下人守着,太妃可命人询问,我以及我的丫鬟有没有出过王府,这里是豫王府,太妃才是主人,下人们绝对不敢欺瞒。”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太妃摆摆手,一侍卫领命而去,太妃将目光转向沈卿晚:“以晚儿之见,此事是何人所为?” 沈卿晚稍稍沉思:“杀人者尚猜不出,不过,搬尸体来此处的人,身形较高,至少比小怜要高,身体要壮,文弱之人也搬不动她,女子们应该都没有这个能力……” “小怜是男子所杀。”敏贵妃突然冒出一句,众人没有接话,心中暗道:如果是女子,哪还会强行小怜…… “陆先生,你有玛瑙核桃之事,有几人知道?”陆皓文的玛瑙核桃一直放的很是严密,总是贴身戴着,若非有一次,线松了,掉落在地,沈卿晚也不会看到。 陆皓文在京城认识的人并不多,知道他有玛瑙核桃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在京城不认识什么人,有玛瑙核桃之事,应该没人知道。”陆皓文思索片刻:“不过,在扬州,随身佩戴玛瑙核桃是习俗,据说可以避邪……” 沈卿晚勾唇一笑,果然不出所料:“除了陆先生外,这里还有扬州人吗?”若陆皓文是冤枉的,那另外的扬州人,就有很大嫌疑…… 一客人犹豫片刻:“新科状元秦以寒,好像也是扬州人……” “确定?”太妃眼眸微闪:事情倒是有些复杂。 “无意中听他提起过。”客人回答的没棱两可,这滩混水不好趟,若真出了事,自己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刘玉情的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沈卿晚关切道:“玉情可是身体不舒服?” 水池边正静着,众人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沈卿晚的话,成功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刘玉情身上:刚才明明好好的,一提秦以寒,她面色就苍白了,难道事情另有蹊跷…… 刘玉情淡淡笑笑,笑容有些不自然:“站的久,有些累了,没什么大碍。”沈卿晚在试探自己。 沈卿晚笑的格外温暖:“那就好,玉情,你也喜欢蝴蝶饰品吗?你发簪是的装饰,可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刘玉情心中一惊,糟糕,自己怎么这么大意,戴了蝴蝶发簪来赴宴:“一时兴起,我对蝴蝶不是特别偏爱…” “不对吧,我记得在相府花园里,见到蝴蝶时,你是第一个跑过去捉的……”有些事情,解释就是掩饰,听到别人耳中,就是欲盖弥彰,现在沈卿晚基本可以确定,是刘侍郎在设计她和陆皓文。 难怪自己刚进花厅时,刘玉情热情的邀请自己去她身边坐,想来是准备借机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却不料自己拒绝了她,她无法下手,就让小怜来…… “禀太妃,门口守卫都说客人们只进未出过。”也就是说,沈卿晚及其丫鬟绝对没有出过府。 太妃的脸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秦状元现在何处?”居然以豫王府为介,对别人栽赃陷害,当我府里都是死人吗? “回太妃,秦状元也喝多了酒,正在客房醒酒…”一侍卫小声回答着,不时偷看太妃的脸色:太妃待人和蔼可亲,极少发怒的…… “去请他前来。”别人醉酒,他也醉酒,说他心里没鬼,谁信:“刘小姐认识秦状元吗?”太妃的话虽和蔼,却带着公式化的询问,不似对沈卿晚那般亲切,柔和。 刘玉情原本心里就有鬼,太妃的话,更给她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心中暗暗告戒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平复半晌,刘玉情恢复正常:“回太妃,我不认识秦状元,只是听人提起过。”秦以寒有了嫌疑,自己当然要和他撇的干干净净。 “可我怎么听说,刘侍郎好像和秦状元走的很近呢。”豫王府毕竟是皇室之家,在京城里,消息还算灵通。 “他们可能是在谈公事吧,我久居内院,不曾见过秦状元。”刘玉情回答的滴水不漏。 “刘小姐可曾买过玉蝴蝶佩饰?” “没有!”要推就要将事情推的一干二净,若自己说有,他们少不得要怀疑。 “不对吧刘小姐,半个月前我去宝斋行,亲眼看到掌柜的账册上记着刘小姐定制了成套的蝴蝶饰品,包括耳环,发簪,手镯等等。”李妙盈悠然开口:“你发上戴的发簪,就是那时定制的吧,这么快就打造好了……” 若说刚才只是有些怀疑,那现在众人几乎可以肯定刘玉情是杀人案的知情人,若她真是无辜,大可像沈卿晚一样实话实话,没必要撒谎,急着撇清。 “难怪刚才咱们怪罪沈小姐时,刘小姐急着帮倒忙,想来是准备让沈小姐替她背黑锅……”一千金反应过来,小声嘀咕。 “是啊,见过黑心的,没见过这么卑鄙的,自己做错了事还不承认,想千方设百计的让别人替她承担……”还堂堂侍郎千金呢,就知道陷害别人,一点儿担当都没有,连街上的泼妇都不如。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搜身。”刘玉情蓦然开口,众人皆是一愣。千金小姐最重名声,若是搜了身,就是污了名,再难找门当户对的婆家了,是她真的冤枉,还是以为太妃不会搜身,故意以此证明她的清白? “死一名丫鬟而已,比不上张上姐的名声重要,搜身就不必了。”更何况,如果杀人者发现少了块玉蝴蝶,大可以将另一块暗藏到别处,谁会蠢的还戴在身上被人抓。 沈卿晚勾唇冷笑:刘玉情是真的被逼急了,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蒋太妃是什么人,岂会看不出她的窘态,即便只是为了豫王府着想,太妃也不会搜她的身,否则,传扬出去,别人少不得要非议王府苛刻客人,王府成了虎穴狼窝般的危险之地,哪还有人敢来王府做客…… 可太妃不搜刘玉情的身,刘玉情就无法洗清罪名,若刘侍郎知道他的计策没能设计到自己和陆皓文,反倒将他的亲孙子算计了进去,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一侍卫上前禀报:“禀太妃,秦状元到了!” 沈卿晚侧目望去,秦以寒微闭着眼睛,神智不清,由两名侍卫扶着,身体的重量也全压在了侍卫们身上,轻颤的睫毛让沈卿晚知道,他在装醉。 沈卿晚冷冷一笑:秦以寒,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制裁了吗?痴人说梦!“秦状元的酒还未醒吗?”蒋太妃阅人无数,秦以寒的伎俩瞒不过沈卿晚,自然也瞒不过她。 “回太妃,秦状元已经喝过醒酒汤,想必很快就会醒了。”管家十分不解,一般人,醒酒汤喝下后,半柱香就可起效果,可秦状元都喝下近一柱香了,居然还在醉,是醒酒汤里醒汤的药材放少了,还是他体质特殊,药物对他无效。 沈卿晚微微笑笑:“太妃,府上的府医可懂针灸?” “自然是懂的。”蒋太妃笑容满面:“我这头一到寒冬腊月就痛,多亏了府医的针灸术。” “听闻针灸可解酒,不如叫府医前来为秦状元解酒。” 众人疑惑,不解,怀疑的目光皆望向沈卿晚,她为何这么急着让秦以寒清醒? 沈卿晚淡笑着解释:“小怜之事,总要审问清楚,若秦状元也是冤枉的,早些问清楚了,也好去抓真正的凶手。”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若事情一再拖延着不解决,午膳吃不安宁不说,膳后也不能回府,沈卿晚的提议不错,早点查清楚,早点安心。 府医就住在豫王府里,很快就请来了,当针灸包打开,银针相互碰撞的声音响起,秦以寒的睫毛颤抖的更加剧烈。 沈卿晚心中冷笑,秦以寒,好好享受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吧,不知道最怕银针的你,能撑到第几支针! 酒入口,进胃、肾两经,方才上头,府医取出最细的银针,也就是如平常的绣花针,只是比绣花针针细些长些,轻轻向他身上扎去。 秦以寒坐在椅子上,稍稍将眼睛睁开了条缝,望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银针,心惊不已,强忍着恐惧,不断安慰自己,一点儿小疼痛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现在还不是清醒的时候…… 尖锐的银针,瞬间刺破皮肤扎进穴道,秦以寒惊出一身冷汗,紧闭着眼睛,微微张开了嘴巴,大口呼吸着:忍,一定要忍。 小号、中号的银针,一支接一支扎到秦以寒身上,秦以寒半个身体都扎满了银针,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轮到府医纳闷了,皇宫的琼浆玉液真的这么醉人,连针灸都无法解掉酒性…… “府医,你用最大的银针试试,皇宫的琼浆玉液,比一般的酒后劲大,小的银针可能解不掉酒性。”沈卿晚淡笑着建议,府医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翻过针灸包,足有一厘米粗的几支大银针现于眼前,秦以寒心惊的同时,气愤难忍:沈卿晚为何总是与自己做对…… 大银针刺入肌肤,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秦以寒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我忍! 大银针扎进穴道,大半个身体都快要麻木了,秦以寒还是紧闭着眼睛,我再忍,还有几针,尽管放马过来吧,忍过去,就平安无事了。 秦以寒的视死如归,使得沈卿晚美眸中的戏谑渐渐消了下去,正色弥漫整个眼底,不对,秦以寒不是在逃避制裁,而是在拖延时间,刘侍郎,还留有后手。 沈卿晚甩手拿起针灸包中最后一支粗银针,对准秦以寒的手指尖,狠狠刺了下去:“啊!”惨叫声响彻水池边,秦以寒猛然睁开眼睛跳了起来,快速拔出手指尖上的银针,眸底闪着浓浓的恨意,沈卿晚! “长宁郡主真真厉害,只一针便让秦状元清醒了过来。”府医赞赏着,佩服不已,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神经很是敏感,一针扎下去,保证醉的再重的人也会醒,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儿。 “府医过奖了,这是最后一针,府医扎下去,秦状元也是会醒的,是府医医术高超,我借了你的光…”沈卿晚可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公报私仇。 府医捋捋花白的胡须,对沈卿晚这番话十分受用,“沈小姐客气。”年轻人不骄不躁,不居功,品性非常不错。 “秦状元是扬州人,身上也佩有玛瑙核桃避邪吧。”蒋太妃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 “回太妃,玛瑙核桃避邪,我身上自是佩戴着。”秦以寒自腰间解下玛瑙核桃,递给管家。 管家将两颗玛瑙核桃呈至太妃面前:“和陆先生的一模一样,上面也写着‘陆’字。” 两颗玛瑙核桃太过相似,放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哪个是秦以寒,哪个是陆皓文的,使得事情更加蹊跷。 蒋太妃漫不经心的询问:“秦状元自从进了前厅,就未离开过吗?” “是的,在下一直在前厅与人写诗作画,直到喝醉酒被送到客房…”秦以寒口吻淡然,神色却有些慌乱,不时瞄向四周,似在期盼什么人的到来。 沈卿晚笑言,“秦状元喝醉了,还知道自己被扶进客房,真是不简单。” “咳咳咳……”秦以寒轻咳几声:“醉意朦胧间,曾听到有人发话,让下人送我回客房……”自己不过一时未控制住,对沈卿晚无礼了一次,况且,自己已经受到惩罚了,她居然还记恨到现在,处处和自己做对,心胸真真狭窄,不过,她的如花容貌众千金无人能及也是真的! “既然醉意朦胧时,能听到人说话,可见醉的不是很严重,可为何王府又是醉酒汤,又是银针的侍候,秦状元还未醒酒?” 众人恍然大悟,秦以寒根本是在装醉,太妃只是找他问话而已,若他心里没鬼,大可坦坦荡荡的来此说明,他倒好,居然以装醉来逃避问话,事情一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事情不是我做的。”秦以寒额头冒汗,慌不择言。 “秦状元刚刚酒醒,我们还没告诉你出了事吧?”小怜的尸体就在水池边,但秦以寒是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他醒后又一直被太妃问话,根本看不到人群外的情形。 “并且,据下人所说,小怜出事的消息传出时,秦状元已经喝醉了,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吧。” 前来赴宴的都是聪明人,细细想想,已猜出了前因后果,小怜之死与秦以寒,刘玉情定然脱不了关系,说不准就是两人联合起来设计。 “我看到大家都围在这里,便以为出了事。”秦以寒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的理由,沉下眼睑,眼底怒火燃烧,沈卿晚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做对,今天若没有她,自己绝不会如此难堪。 “太妃,抓到一名小贼。”侍卫们押着一名尖嘴猴腮,满面猥琐的男子走了过来,打开他背的包袱,大批名贵的金银首饰掉了出来。 蒋太妃瞬间变了脸色,“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豫王府的库房一直很严密,并有人看守,怎还会让这小贼得了手。 小贼战战兢兢,“是…是从宝斋行偷的……不是从贵府所拿……” 沈卿晚心中冷笑:哪有人大白天偷东西的,这小贼怕是有人故意安排,秦以寒看到小贼出现时,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呢。 “你混入我豫王府,也是为偷东西?”蒋太妃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王府守卫森严,岂会让这等无名小贼在光天华日之下潜进来,他一定是被人买通了,不过,有些事情,不宜当众戳破… “是…是的…”小贼的身体颤抖如筛糠。 “可曾偷到东西了?”蒋太妃似笑非笑。 小贼慢慢抬起头:“还未偷到贵府的东西,不过,从贵府客人身上偷了一件玛瑙核桃……” 事情来了个突变,众人皆震惊,蒋太妃扬扬头,侍卫们会意,揪着小贼的衣领将他提到了小怜身边。 小怜的眼睛,不知何时被仵作捋开了,小贼见到杏眼圆睁,死不瞑目的她,顿时惊呼一声,吓的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卿晚叹口气,在小贼出现的瞬间,她就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是你杀了小怜。”蒋太妃声音平静。 “是……是的……”不用太妃逼问,小贼主动交待了一切:“小的在宝斋行行窃得手,以为今日运气好,见贵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便打了进来行窃的主意。” “小的跟在客人身后进了贵府,守卫们并未怀疑,小人的胆子便大了些,装客人在府里闲逛,无意间碰到一位喝醉的公子被人送去客房,那公子醉的厉害,小厮们走后,我便大着胆子进去,偷拿了他身上的玛瑙核桃。” “再后来,小人在客房附近遇到了死去的这位姑娘,因为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很顺,我便色心大起,从背后袭击了她,可她只是倒下了,还未完全昏迷,我们两人有了一番争打,后来有脚步声传来,小的怕事情败露,一时着急,将她推向院中的石桌角……” “她死后,你非常害怕,就把她拖来这里抛进水池。”敏贵妃接下了小贼的话。 “是的。”小贼的面容已经平静下来:“小的本欲逃离王府,不料被侍卫所抓,唉,这就是命。” 众人全都听明白了,小怜手中那两件证物,都是在和小贼扭打时无意间扯下的,与沈卿晚,陆皓文,刘玉情,秦以寒无关,不过,沈卿晚,陆皓文为人实诚,即便被冤枉也实话实说,不像刘玉情,秦以寒,为了撇清罪名,漫天撒谎,还侍郎千金,新科状元呢,连做人最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 淡淡扫了身体僵硬的小怜一眼,小贼长长的松了口气:“小的虽以偷窃为生,但一直以来,只偷东西,未伤过人,害死了这位姑娘,小的也一直在害怕,如今被抓,将所有事情讲出,小的心里好受许多,小的愿意接受惩罚。” “来人,送他和小怜的尸体去大理寺。”蒋太妃下了命令:马上就到午膳时间,物证齐全,罪人也承认了罪行 ,自然要尽快了结此事,不能让一名吃里爬外的丫鬟之事搅乱整个豫王府。 沈卿晚微微笑着,刘侍郎官居三品,在朝中党羽不少,对皇帝又有救命之恩,想扳倒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先有女儿刘姨娘苛刻先生在先,再有孙女刘玉情对众人撒谎在后,试问,教出这种女儿,孙女的人家,人品怎么可能会好。 刘侍郎的名声已经臭了,短时间内,皇上绝不会再重用他,升迁之事他是想都不必想了。 至于秦以寒,也当众对蒋太妃撒谎,只要吏部尚书‘无意间’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他的七品芝麻官都保住就不错了。 刘侍郎不在水池边,却对这里的情形了如指掌,这里一定有他的眼线。 更何况,刘侍郎能在豫王府实施如此周密的计划,必定要有人接应才行,那人是被他收买了,还是原本就是他的人,被他安插进了豫王府… 刘侍郎,不简单! “王府之事,惊扰各位了,午时已到,各位请往大厅用膳。”小怜和小贼被带走,众人也没热闹可看了,与敏贵妃客套着,三五成群的向大厅走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沈卿晚转身望向段钰远,触目所及却是空荡荡一片,早就不见了段钰远的影子,纤手展开,两只美丽的玉蝴蝶如展翅欲飞,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花了人的眼睛。 “啧啧,这两只蝴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身旁的蒋以柠羡慕不已。 沈卿晚佯怒道:“刚才我被人冤枉,你怎么都不帮我说话,就知道吃瓜子。” 蒋以柠摆摆手,不以为然:“你那么聪明,那些蠢货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若哪天你真的需要我帮忙,即便你不开口,我也会帮的。” “现在我就有个忙想请你帮。”沈卿晚似笑非笑。 “什么忙,但说无妨。”蒋以柠手中瓜子吃完了,拿出丝帕擦擦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楚王,现在在什么地方?”事情已经了结,他给自己用以解围的玉蝴蝶,应该还他,段钰远对自己有恩,玉蝴蝶自然得自己亲自还,不能假他人之手。 更何况,宝斋行的玉蝴蝶都是成对卖出的,段钰远只给了自己一只,那一只配不成对,就不能再佩戴了。 “段钰远一向来无踪,去无影的,我哪知道他在哪里。”从来只有他找别人,别人哪里找得到他。蒋以柠语气无奈,不像在撒谎:“你有什么事,先告诉我吧,等遇到他,我帮你转达。 段钰远的速度快如闪电,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将玉蝴蝶塞进沈卿晚手中,并退至几米外,沈卿晚以为,除了她和段钰远,无人知道此事。 “王爷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想当面向他致谢。”并将玉蝴蝶还给他。 “就这点儿小事啊。”蒋以柠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放心,我见到他,一定会将你的原话告知。” “六小姐,多谢你替我辩驳。”陆皓文走了过来,真心实意向沈卿晚道谢,若没有沈卿晚,他肯定已经被当成杀人凶手处置了。 “陆先生不必客气,先生是清白的,我也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更何况,这次设局之人想要对付的还有自己,若自己不辩解,就会被他们栽赃上杀人之罪,名声尽毁,无颜再见人,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沈卿晚扫了一眼秦以寒远去的身影:“若条件允许,先生应亲君子,远小人。”小人心思歹毒,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 陆皓文笑笑,笑容有些苦涩:“我也想远小人,可小人始终在我身边打转,怎么躲都躲不开。” “那先生搬到长公主府住吧,小人再大胆,也不敢到相府去闹。”刘姨娘忙于对付吴姨娘和自己,应该没有空闲对付陆皓文。 “多谢六小姐美意,我怕会连累到相府。”陆皓文是聪明人,早就看出秦以寒身后有高官在支持。 “沈小姐。”段云淇微笑着走了过来:“在和陆先生谈功课吗?”陆皓文是正人君子,才华高绝,段云淇对他很是欣赏。 “是的!”沈卿晚含糊的应付着。 “您怎么也来了这里?”沈卿晚顺着段云淇的目光望去,蒋太妃在几名高官的陪同下迈步前来,走在他左侧的,赫然便是刘侍郎。 蒋太妃望了沈卿晚一眼,目光转回段云淇身上:“到午膳时间了,去用膳,有什么话,可以等到膳后再聊,别饿着人家姑娘。” “是。”段云淇笑着应承下来,吏部尚书与众高官率先走了,离开前,刘侍郎意味深长的望了沈卿晚一眼,沈卿晚以无辜、清纯的目光与他对视,让人误以为,沈卿晚不谐世事,这次只是误打误撞。 蒋太妃走远,沈卿晚的思绪还未收回,前世,蒋太妃两个月后遇刺,虽然保住了命,却因伤重落下了病根,每到阴天下雨,伤口便疼痛难忍,此事与刘侍郎会不会有关。 客人全都回去准备用膳,沈卿晚和蒋以柠也并肩向前走去… 沈卿晚回到花厅,众千金正将小池边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给长辈们听,当然了,误会沈卿晚,陆皓文,刘玉情,秦以寒之事,被她们讲的很轻,只说那小贼多么可恶,多么凶狠,蒋太妃多么英明果断,查出真凶等等…… 沈卿晚和老夫人闲聊几句,到了用膳时间,膳后,午休两刻,众人各自回府。 “晚儿,你觉得豫王如何?”马车上,老夫人出言试探。 “不错,为人温和,谦逊有礼,将来一定是名优秀的王爷。”只在才华上优秀,若论心机,他很差。沈卿晚装听不懂老夫人的话。 “呵呵,晚儿觉得他优秀就好。”老夫人笑的格外亲切,目光沈卿晚身上转来转去,沈卿晚无心与她多做解释,自顾自的想着心事,她是绝对不会嫁给段云淇的! 刘侍郎暗害自己和陆皓文失败一事,只怕早就传到刘姨娘耳中,以沈易梦的性子,肯定气的七窍冒烟,赏莲阁只怕已经天翻地覆了吧。 果然不出沈卿晚所料,沈易梦身上有伤,还险些闹翻天:“娘,这么周密的计划,居然又让沈卿晚躲过去了,她怎么这么好命。” 气死了,气死了,这个绊脚石不除,即便自己成为嫡女,在世人眼中,身份也是不如她的,论相貌,才情,自己都不输她,凭什么地位一直居她之下。 “别急,豫王府今日宴客,你那妹妹又是个聪明人,有人帮她逃过一劫也不奇怪。”刘姨娘比沈易梦多吃了十几年的盐,遇事沉着,冷静,不似她那般急躁。 看来,还是要在相府设计她才行,老夫人的心机都在吴姨娘身上,对她的照看就会疏忽,自己想找下手的机会,还是不难的:“梦儿,有空就请沈卿晚来你的赏莲阁坐坐,和她培养培养感情……” “我才不要和她来往。”沈易梦一口回绝:“看到她就觉得讨厌。”是她占了自己的位置,自己还要巴结她,凭什么。 “梦儿,你和沈卿晚多接触,不是为讨好她,而是为降低她的戒心,那丫头聪明的很,若娘请她,她肯定疑心,会找千万个理由推托,绝不会上当,你是她的妹妹,你邀请她来赏莲阁,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否则定会落人话柄,沈卿晚可是个小心翼翼的人,绝不会做这种有损名誉之事,即便只是做做要样子,她也会来赏莲阁。 “好吧。”沈易梦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为了自己的美好将来,就暂且委屈委屈,巴结巴结沈卿晚:“娘,楚王的事情,外祖母打探的怎么样了?”沈易梦小脸微红,楚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高贵端庄的,妖娆妩媚的,还是如自己这般,清新可爱的。 “你外祖母还在打探。”刘姨娘敷衍着,她不想告诉沈易梦,因设计沈卿晚,陆皓文失败,刘侍郎怒气冲天,根本没有空闲打探楚王的事:“楚王非池中物,他的事情,定要细细打探清楚了,方可对症下药,马虎不得……” “嗯,我明白。”沈易梦含羞带怯,小脸浮上两片酡红,这段时间,就集中对付沈卿晚,自己打败她成为嫡女,才有资格成为楚王的楚王妃:“娘已经想到对付沈卿晚的计策了吗?” 刘姨娘点点头:“已经想到了一条,不过,还需要完善一下。”相府的人正因吴姨娘的身孕高兴,防备必定会有疏忽,想必自己很快就能找到薄弱环节实施计策。 侍郎府 “祖父,祖母,昨日之事,沈卿晚怕是恨极了我,我不想再去相府学堂了。”刘玉情站在刘侍郎,侍郎夫人面前,神情坚定,自己得罪了沈卿晚,若再去相府上课,少不得会被她羞辱,自己是侍郎府千金,身份地位不比她差,为何要看她脸色行事。 侍郎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在家里读书写字也是一样的……” 老爷就不该答应让玉情帮着实施昨天的计策,她可是侍郎府的嫡长孙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侍郎府,出了事,名誉扫地不说,连带着也污了侍郎府的名。 “不行。”刘侍郎眉头紧皱,冷声打断了侍郎夫人的话:“正因为有豫王府的事,玉情才更要去相府学堂,否则,岂不是会让人议论咱们心虚。” 刘侍郎是混迹官场的老狐狸,想事情比侍郎夫人,刘玉情都要全面,“沈卿晚身为相府小姐,不会无故刁难你,在学堂里,你只需小心谨慎,不要被她抓到把柄,就不会有事。” 蒋以柠出身将门,武功的确不弱,夜间悄悄潜进相府,教了沈卿晚几招防身,两个时辰后又悄然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卿晚像往常一样,问安,用膳,去学堂,刘玉情会来学堂之事她早已想到,不过,她急着习武自保,暂时没空找刘玉情的麻烦,一上午相安无事,刘玉情暗暗松了口气。 下了学堂,沈卿晚回蘅芜苑,路过书房,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眸光微微转了转,轻轻敲门走了进去:“爹,姨娘,你们在谈事情啊。” 刘姨娘的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支唔着,想要应付过去。 沈城却很自然的承认了:“是啊,你姨娘说,想让秦以寒状元来相府认教。” “陆先生教的好好的,为何要换人?”沈卿晚故做不懂。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昨儿六小姐也去豫王府赴宴了吧,陆先生居然喝醉了酒,险些出大事。”刘姨娘轻轻叹了口气:“陆皓文毕竟是寒门学子,不懂咱们贵族的规距,可他在相府任教,代表着相府的一方面,他在众人面前失态,也会害相府失掉颜面……” “昨天秦状元也喝醉了酒,喝下醒酒汤都不管用,是府医用最大的银针才让他清醒过来,他醉成了这个样子,真不知喝了多少酒。”前世没见过酒吧,才会拼了命的喝,这般贪心之人,相府岂能任用。 刘姨娘的脸色有些苍白:“秦状元毕竟是状元,陆皓文只是一名落第的寒门学子,论才华,不及秦状元。” “咱们相府的学堂只教些浅显易懂的东西,不需要才华高绝的先生,更何况,陆先生落第并非才华不高,而是感染风寒所致……” “秦状元毕竟是有官位在身的人,来咱们相府教书,少不得会为相府学堂增添面子……”刘姨娘不服输。 沈卿晚嗤笑,相府可是皇室亲信,还用得着一名七、八品的芝麻官来长面子:“姨娘,秦状元既为官,少不得会有公事,万一他因学堂之事,耽搁了公事,皇上怪罪下来,咱们相府可吃罪不起……” 刘姨娘的笑容僵了僵:“秦状元是明事理之人,分得轻孰轻孰重。” “万一秦状元因公事,耽搁了学堂的事情,咱们这学堂开了也相当于没开嘛。”沈卿晚有心与刘姨娘做对,所以,无论她说什么,沈卿晚都能找到理由反驳。 “六小姐很满意陆先生?”刘姨娘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沈卿晚装听不懂:“每位先生都有各自教书的方法,陆先生才华高绝,我,三姐姐,玉情等人都适应了他的教学方式,若换个人,我们还要重新适应,咱们这学堂只开一年,没必要这么大费周张的折腾。” “秦状元是外男,刘姨娘久居内院,是如何认识秦状元的?姨娘对秦状元的看重,不比我们对陆先生的看重少。”沈卿晚用了我们,是将沈易梦,刘玉情等人都拉了进来。 刘姨娘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与秦状元并不熟悉,只是听说他才华高绝,方才……” “姨娘,道听途说的事情不足为信,爹爹久居朝堂,看人看事比我们都准,既然他决定请陆先生来教书,就一定是觉得陆先生能撑起学堂,万一爹爹误会了,以为姨娘为秦状元说好话,是置疑他的选择判断力,爹爹可是会伤心的……”你们两人之间没有矛盾是吧,那我就给你们制造一些。 沈城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学堂还是由陆先生来教。”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何时轮到别人置疑了。 沈卿晚心中暗笑,即便自己不出现,沈城也不会让秦以寒进学堂教书,秦以寒已经是官了,还是个惹到贵人,被贬的官,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再理会他。 反倒是陆皓文,豫王,太子都很欣赏他,若是明年高中状元,前途不可限量,就算沈城赶他走,京中不少贵族都会争着请,沈城还指望陆皓文在皇上面前为他多美言,才不会蠢到将这块宝让给别人。 秦以寒为何放着好好的官不做,突然间想到来相府做先生了,莫不是他以为进了相府教书,沈城就会提拔他,真是痴人做梦。 前世,有长公主府,相府的支持,秦以寒春风得意,平步青云,一路高升,今世,不但少了这两府的支持,自己还一再借机打压他,他的官位从备受争议的五品变成七品,再从七品降到八品,再下去,只怕要遣返原籍,做他的布衣平民去了。 刘侍郎也是势利小人,当初应该是看重秦以寒的状元之位,方才拉拢他,若秦以寒被自己踩成平民,毫无利用价值了,刘侍郎铁定会将他一脚踢开。 还有刘姨娘,沈易梦,这些前世伤害过自己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事情定了下来,沈卿晚留出空间让沈城和刘姨娘生闷气,自己扶着寻菡的手告辞离去,转过弯后,陆皓文出现在门外,眼底盛满感激,在相府,真心待自己的,只有相爷和六小姐,他们这份恩情,自己一定会报答。 临近蘅芜苑,一名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六小姐,三姑娘有请。” 这个时间,沈易梦请自己去赏莲阁干什么?心中疑惑,沈卿晚还是答应下来:先是刘姨娘,再是沈易梦,这母女两人一刻也不消停,无妨,自己正好闲着没事,就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妹妹来了。”刚走到赏莲阁门口,沈易梦就开开心心的迎了上来,轻挽上了沈卿晚的胳膊,“妹妹,最近我被禁足,不能去学堂听课,你每天下学堂后,都来赏莲阁,为我讲讲上课的内容好不好?”声音近似乎哀求,若沈卿晚拒绝,就是太不近人情了。 沈卿晚淡淡笑着:“只要姐姐不嫌妹妹讲的粗燥,妹妹每天都来。”沈易梦那点小心思,不足为惧,请自己来赏莲阁,不就是想制造姐妹情深的假相,然后,趁着自己毫无防备时,暗害自己。 “谢谢妹妹。”沈易梦开心不已,拉着沈卿晚进了内室:“妹妹,我这里有新采的露水,用来泡茶味道非常好,你尝尝看。” 帘子打开,丫鬟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淡淡茶香顿时萦绕整个内室:“好茶。”沈卿晚出言赞叹。 “妹妹喜欢就好。”沈易梦笑的天真可爱。 “六小姐请用茶。”一杯香气弥漫的茶水放至面前,沈卿晚的微笑微微僵了僵,这道声音好熟悉,侧目望去,果然如她所想那般,“红贝,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姨娘让人打了她三十大板,饿三天方才发卖,难不成,庄子上的人,违背了吴姨娘的意思,不但没卖她,还将她送回了相府服侍沈易梦。 丫鬟对沈卿晚福了福身:“回六小姐,奴婢名绿燕……” “妹妹,你也觉得她和红贝很像吧。”沈易梦轻轻的笑:“刚看到她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世上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啊,不过,她下巴上有颗美人痣,红贝却是没有的……” 沈卿晚没有说话,笑的格外璀璨:医术高超之人,应该能将假痣放到人身上,刘姨娘为了让红贝再进府,费了不少心思吧…… “泡茶可是她的拿手绝活,姨娘正是喝了她泡的茶,方才决定买下她。”唯恐沈卿晚误会,沈易梦急忙解释,“她是十天前买来的,一直放在牙婆那里调教,今日方才领会府上。若妹妹不信,姨娘那里有买卖的文书……” 十天前,刘姨娘还掌管着大权,买一名丫鬟合情合理,红贝也还在庄子上,变相说明,她不是红贝。 “我相信刘姨娘。”沈卿晚淡淡笑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的确不错。”以刘侍郎的能力,造一份假文书,小事一桩,不过,这红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否则,刘姨娘岂会冒着被人查出的危险将她带回府中。 红贝虽说是被吴姨娘发卖的,但自己也参与了其中,刘姨娘将她带回相府,无非是利用她来对付自己和吴姨娘,红贝恨极吴姨娘和自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刘姨娘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不过,自己绝不会让她如愿,红贝,不现在应该叫绿燕了,只是一名低贱的丫鬟而已,在相府无权无势,自己倒是很想看看,她在相府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从赏莲阁出来,沈卿晚未回蘅芜苑,而是直奔吴姨娘所在的梨园而去,红贝回相府之事,她打算通知吴姨娘一声,让她做好防备。 吴姨娘有身孕,嗜睡,沈卿晚来到时,她刚刚睡醒,和吴姨娘打过招呼,沈卿晚直接开门见山:“姨娘,红贝又被刘姨娘带回相府了…” “真的?”吴姨娘惊讶之余,其中原因已想通:“刘姨娘想利用她来对付我……” “不止是姨娘,还有我。”害红贝被重罚,险些卖到偏远地方之事,自己也有份,以她们那种瑕疵必报的性子,绝不会放过自己,“我是独身一人,好防备些,姨娘可是有身子的人,万事一定要小心……” 为了不让这个孩子出世,刘姨娘肯定无所不用其极,否则,吴姨娘扶了正,心高气傲的刘姨娘还不得气死。 说到扶正,沈卿晚轻轻叹气,沈城的年龄,早过了三十而立,渐渐接近四十不惑,高门女子多早嫁,和沈城年龄相仿的高门女子早就成亲生子,年龄小的,自然不愿意嫁个能做自己父亲的人,若他想续娶清白的女子,只能从寒门里选。 老夫人十分挑剔,寒门出身的女子礼仪不够周到,入不得她的眼自不必说,刘姨娘又是侍郎的女子,那寒门正室,即便进了相府的门,也会被刘姨娘刺激的抬不起头来。 老夫人需要聪明能干的管家儿媳,而不是胆小懦弱,处处需要她保护的柔弱女子,所以,相府的正室,多半是姨娘扶正。 吴姨娘没有强势的娘家,以老夫人那死要面子的性子,绝不可能允许一个没有多少身家背影的女子做相府正室,所以,即便吴姨娘产下儿子,扶正的可能性也只有五成。 刘姨娘已经在老夫人面前讨嫌,一般情况下来说,她扶正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刘侍郎那个人,阴险狡诈,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万一他给刘姨娘支点什么招,让老夫人不得不扶她为正室,自己和吴姨娘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所以,如果相府一定要扶一名姨娘为正室,沈卿晚希望那人是吴姨娘,“姨娘,我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吴姨娘轻轻笑笑:“咱们两人虽未同甘苦,共患难,却也是一条船上的人,六小姐有话旦说无妨。” “事情是这样的……”沈卿晚的目光望了望内室中的丫鬟们,吴姨娘会意:“我与六小姐有要事相商,红菱,红烛,带人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红菱,红烛领命而去。 知道她们的谈话外人听不到,沈卿晚还是压低了声音:“姨娘的父母,是不是在云南?”前世,沈卿晚和吴姨娘并不亲近,对吴姨娘的事情自然不关心,只隐隐知道,她有一名在京城犯了错,被贬到云南的父亲。 “是啊。”吴姨娘眼底涌上一层淡淡的忧伤:“父亲被贬去云南时,我刚刚嫁进相府,转眼间,已经十多年了……” “姨娘与他们可有书信来往?”这才是沈卿晚最关心的问题。 吴姨娘叹口气,笑容有些苦涩,“云南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我们一年,通三、四次信……” “那是普通的信差吧,若是快差,虽比不上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但一月余就能到达……”沈卿晚心中隐隐有了主意。 吴姨娘眼底的苦涩更浓,隐有泪水凝聚,喃喃自语:“可那快差不是谁爱用谁用的……” 拭了拭眼睛,吴姨娘强打起精神:“六小姐,您究竟想和我说什么事情?” “豫王府死了丫鬟的事情,想必姨娘已经听说了吧……” 吴姨娘点点头:“这件事情京城已经传的人尽皆知,那小贼真是大胆,居然在光天华日之下潜进豫王府杀人偷东西,真是不要命了……” 沈卿晚摇摇头,目光凝重:“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小丫鬟之死另有原因……” “这……究竟怎么回事?”吴姨娘久居京城,自然知道,世人的传言往往会夸大其词,甚至于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风声,真相,只有少数人知晓。 “豫王府有奸细……”虽然沈卿晚只是怀疑,但有人与刘侍郎里应外和却是真的。 吴姨娘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此话当真? “绝无虚假。”沈卿晚美丽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奸细的人数,以及他们幕后的主子皆不知道,其他府里有没有混入奸细也不知情,为防事情泄露,打草惊蛇,豫王府才撒谎说事情是小偷所为……” “这等机密之事,六小姐是如何知晓的?”吴姨娘只是下意识的有此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是豫王段云淇悄悄告诉我的,他说咱们相府可能也有奸细,特意提醒我小心一些……”沈卿晚淡淡笑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着谎。 吴姨娘虽刚刚回府,却是天天在老夫人的松寿堂坐着,老夫人有意撮合沈卿晚和段云淇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她,对沈卿晚的话,她并未怀疑,松口气的同时,心也提了起来,“若相府也混进了奸细,可如何是好?” “姨娘不必担心,豫王爷已查到,奸细们潜进各府,是为一件事情,王爷暗中制定了计划,不日之后,就会秘密动身去云南……”前世,豫王就是在云南遇刺的,他去云南,也的确是为查事情。 “是什么事情,让奸细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混进豫王府?”吴姨娘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豫王没说。”豫王秘密前往云南要查的事情,沈卿晚真的不知道 吴姨娘没有再继续追问,六小姐毕竟是女儿家,又是未过门的,豫王为了她好,也不可能将真相全部告诉她。 沈卿晚近一步提醒,“姨娘,豫王前往云南,凶险异常,您的父亲在云南任职……” 吴姨娘恍然大悟:“六小姐的意思……”让自己父亲暗中留意豫王的动向,若有刺客刺杀,便出来救驾,救下豫王爷,就是大功一件! “姨娘,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姨娘休息好了,小弟弟才会更健康。”沈卿晚起身告辞,吴姨娘是聪明人,事情,自己已经点给她了,若她懂得把握机会,她的父亲一定会立功,调回京城,不成问题。 三年前,刘侍郎救皇帝,升官发财,这一次,自己也效仿他,让吴姨娘的父亲救豫王。 “六小姐,信差很慢,我的信件送到云南,少则,也要用一个多月,到时只怕……”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 沈卿晚淡微微一笑:“姨娘有身子,可是喜事一桩,写了信让相府的快差去云南向吴大人报喜,也是人之常情,姨娘担心什么?” 吴姨娘瞬间反应了过来:“多谢六小姐指点,我知道怎么做了。”豫王去云南办事是机密,京中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自己写去云南的信里,也绝不能明着透露。 更何况,刘姨娘一直在等着抓自己的把柄,若被她在信中看出端倪,指不定怎么诬陷自己呢。 “对了姨娘,红贝现在不叫红贝,她是刘姨娘新买的丫鬟绿燕。”无论是红贝还是绿燕,只要是与自己做对的人,自己都会慢慢将她解决掉。 膳后,沈卿晚去松寿堂向老夫人问安,远远的,就闻到浓浓茶香飘散,阵阵欢声笑语自松寿堂内传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帘子打开,沈卿晚走了进去,老夫人笑容可掬的招呼道:“晚儿来了,快来尝尝这茶,是名丫鬟泡的,很是与众不同呢。” “真的,那我可要多喝一点儿。”沈卿晚走进内室,刘姨娘居然也在,笑意盈盈的目光,说不出的怪异,难道她有阴谋,自己需小心应付。 绿燕摆弄着手中的香茶,热气凫凫,如世外桃源,清新的茶香萦绕鼻端,未喝便已知此茶是上品。 老夫人轻啜杯中茶水,笑问道:“晚儿觉得这丫鬟眼熟吗?” 沈卿晚微微笑着:“和吴姨娘身边的丫鬟红贝很像,在妹妹的赏莲阁刚见到绿燕时,我还真吓了一跳呢……” 什么?刘姨娘心中一惊,难怪沈卿晚见到绿燕时,神色平静如常,没有半分惊讶,原来她在梦儿的赏莲阁,已经见过绿燕了,真是可恶,自己完美的计划,居然让梦儿破坏了…… 自己虽失去了管家大权,但之前管家时,在相府提拔了不少人,只要不损害到大的利益,那些人还是会在暗中帮自己办些事情的。 自己对付沈卿晚和吴姨娘,少不得需要他们的帮助,便趁着空闲,暗暗向他们打了遍招呼。 哪曾想就在自己忙着布局时,梦儿居然将自己最得力的王牌透给了沈卿晚知道,真是愚蠢! “老夫人,吴姨娘来问安。”帘子打开,吴姨娘扶着红菱的手走了进来,望到绿燕时,眼睛一亮:“绿燕已经在老夫人这里了,我还准备和老夫人唠唠,绿燕和红贝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非知道红贝的老子娘只生了她一个,我还以为她们是双胞胎……” 老夫人的笑容顿时暗了下去,原来晚儿和吴姨娘都知道绿燕被买来了相府,晚儿更厉害,连人都见过了,自己身为长辈,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看来,刘姨娘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 刘姨娘笑容僵硬,“原本绿燕一直呆在兰园的,哪曾想熟悉环境时,被人撞见了……”言下之意是,自己想第一个让老夫人知道绿燕的存在,可偏偏出了差子… 梦儿逞一时之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事情僵成这个样子,自己打击沈卿晚,吴姨娘不成,却被她们反打压,真是气死了…… 沈卿晚淡淡笑笑:“姨娘,绿燕是您买来的丫鬟,自然归您管,相府最重规距与忠心……”若绿燕是奉了刘姨娘之命,出去熟悉环境,被人撞见是刘姨娘的错,若是私自出去,就是违抗主子命令,可是要受罚的。 难道说绿燕前来相府之事是秘密进行的,刘姨娘想以此事刺激自己和吴姨娘,却被她的好女儿搅黄了… 绿燕一言不发,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姨娘扬了扬嘴角:承认是自己的命令,老夫人定会讨厌自己没有向她禀报绿燕之事,若将错误推到绿燕身上,她就会被罚,心里肯定会埋怨自己,这才第一天,就让自己和绿燕产生矛盾,沈卿晚果真厉害。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内室静了下来,彼此之间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绿燕姑娘娇俏可人,又煮得一手好茶,祖母心地善良,菩萨心肠,可是舍不得惩罚。”沈卿晚笑着打破了内室的僵局。 刘姨娘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找了个帮手来找自己的麻烦,若自己一下子就将绿燕解决掉了,刘姨娘还不伤心死,先观察观察绿燕的为人处事,再对症下药不迟。 “看看,晚儿帮你求情呢,快给晚儿泡杯好茶。”老夫人被沈卿晚夸奖的合不拢嘴,自然也不再提惩罚一事,心中对刘姨娘,却是越发的厌恶起来:绿燕只是名丫鬟,少不得是听从主人的意思行事,刘姨娘自己犯了错,却让丫鬟背黑锅,品质真真差到了家! 绿燕对沈卿晚福福身:“绿燕谢过六小姐。”六小姐刚才将自己推进险境,为何又要给自己解围? “免了,。”沈卿晚微微笑着:“祖母很少夸人的,她夸你茶泡的好,你的技术一定是超群……” 刘姨娘的目光淡淡扫过老夫人,沈卿晚,吴姨娘三人,嘴角轻勾起一丝森冷的笑意:红贝恨死了沈卿晚和吴姨娘,她们两人也讨厌背叛的红贝,三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表面亲亲热热,实则,是相见两生厌,不久之后,总有忍不住的一方会先出手,等她们两败俱伤时,自己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既然老夫人如此喜欢绿燕,就让她留下来服侍可好?”这样一来,她们三人见面的机会又会增多,矛盾出现的也快些。 “绿燕是刘姨娘买来的,我岂能夺人所爱。”老夫人笑容满面,眸底却寒冷一片,“相爷,晚儿,梦儿,吴姨娘也爱喝茶,不如就让绿燕还留在刘姨娘身边,哪人想喝茶时,便传她前去……” 沈卿晚心中暗暗叹气:刘姨娘也太急功近利了,居然想往老夫人的松寿堂塞人,监视老夫人的一举一动,老夫人可是人精,眼睫毛拔下一根都是空的,岂会让刘姨娘如愿…… 话出口后,刘姨娘就后悔了,自己真是忙糊涂了,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老夫人本就不喜自己,现在对自己的印象,肯定更差了,“老夫人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 门外丫鬟禀报:“禀老夫人,大将军府府李管家求见六小姐。” 沈卿晚收敛了笑容,眸底染上一层凝重,舅舅很少找自己的,这次居然派管家前来,难道府里出了事…… 老夫人满面正色:“大将军府这个时候派人来,莫不是有什么急事,请他进来。” 李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进到内室,向老夫人和沈卿晚问过安,直接开门见山:“六小姐,沈太君重病,让奴才接您回一趟相府……” 李管家的话说的很是委婉,但众人都听得出来,沈太君病重了,只怕时间不多,想见沈卿晚…… “外祖母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突然间病重了?”前世,自己被人害死时,外祖母还健在,为何现在会…难道自己重生后,改变了一些事情,其他人的命格,也会随之改变…… “晚儿,先别说这么多了,快收拾收拾,回沈太君。”大将军府是名门望族,几个儿子又都是文武双全的能人,将来必成大器,老夫人自然想和大将军府搞好关系。 “慕桃,你带人回蘅芜苑收拾东西,寻菡,随我去相府。”沈卿晚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沈太君身边,哪还有心情去收拾东西。 老夫人着急沈卿晚回相府之事,无瑕他顾,刘姨娘借机找借口离开了松寿堂,前往赏莲阁,梦儿思前不顾后的性子,是该教训教训了。 刚刚踏进赏莲阁,沈易梦便飞奔了上来,洋洋得意的炫耀着:“娘,我已经按照您的计划,用绿燕刺激过沈卿晚了,您准备怎么奖励我?” “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值得奖励吗?”刘姨娘一字一顿,美眸中怒火燃烧。 沈易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居然没注意到:“您买绿燕前来,不就是为刺激沈卿晚和吴姨娘嘛,在赏莲阁见人,和在松寿堂见人没什么区别啦……” “我安排她们在松寿堂见人,是想出其不意,让她们在老夫人面前失态,出丑,你倒好,居然让沈卿晚在这里就见了人,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急功近利,致使我计划失败,老夫人现在更讨厌咱们娘俩了。” 刘姨娘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梦儿,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了,遇事一定要冷静,再冷静,三思而后行,你怎么总是听不进去呢?” “我……我也是想帮娘刺激沈卿晚嘛。”沈易梦紧揪着手中丝帕,美眸中盈满了委屈的泪水: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帮了她的忙,还被她训斥。 “可你好心办了坏事,帮了倒忙知不知道?”刘姨娘气的头昏眼花,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愚蠢、又急功近利的女儿。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不服输的,同龄的姐妹虽为正妻,嫁的却都是芝麻小官,一辈子见不到几个有权势之人,自己不想过那贫困的日子,便设计嫁进了相府,虽为妾,日子也过的比她们那些正妻好。 顾阳汐。大将军府嫡出千金又如何,生了嫡长子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设计,乖乖让出相府正室的位子,她留下了沈卿晚,自己也有梦儿。 如今,自己是侍郎千金,身份,地位,不比顾阳汐差多少,自己的女儿,又怎么能输给她的女儿。 望着沈易梦委屈的模样,刘姨娘重重的叹了口气,梦儿年龄尚小,自己一定要努力培养她,让她成为相府最尊贵的小姐,将沈卿晚甩出十万八千里。 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一味的训斥她也没用,少务之急,是将事情的恶劣化降到最低。 “怎么样?沈卿晚没看出什么破绽吧。”刘姨娘坐在椅子上,努力平复着不断翻腾的思绪,丫鬟绿柳立于身后,小心的为她轻捏着肩膀。 “看出破绽又能如何?”沈易梦擦了擦眼眼,不以为意,“咱们可是有文书买卖的,全部合法合理,若沈卿晚真去祖母那里告状,自讨没趣的可是她。” 第一百二十章 “沈卿晚聪明、狡猾,与她对峙,切不可轻举妄动,梦儿,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敌才是。” “我知道。”沈易梦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没将刘姨娘的话当回事:“幸好绿燕在吴姨娘那里时留了一手,只凭这高超的泡茶技术,一般人都不会将她和二等丫鬟红贝混为一谈。” 刘姨娘淡淡扫了绿燕一眼:“是吴姨娘有眼无珠,将绿燕这颗珍珠当廉价的下人来使,现在来了我身边,只要你够忠心,我保证你前途无量。” 绿燕对刘姨娘深深的行了一礼:“绿燕多谢姨娘栽培。” “起来吧。”刘姨娘站起身,将绿燕上下打量一遍:“老夫人最爱品茶,你时常去松寿堂转转,若看到或听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就回来向我禀报。” 绿燕可自由出处相府各主子的地方,结识的人会增多,能打探到的事情也会增多,自己定要好好利用她这颗棋子,收获最大的利益,方才不辜负自己所费的这番心血。 沈卿晚上了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一柱香后到了长公主府,急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顾辞已快步迎了上来,英俊的脸上写满憔悴与焦急:“晚儿,你终于来了,祖母急着见你……” “辞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外祖母怎么会突然间病倒的?” 顾辞无奈的叹了口气:“别说那么多了,快随我来。 沈卿晚和顾辞走过条条石路,转过重重走廊,终于来到沈太君所在的安顺堂,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沈卿晚心中更惊:外祖母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内室垂着厚厚的帘子,重重的咳嗽声不时传入耳中,沈卿晚每走一步,都沉重万分:“舅舅!” “晚儿来了。”御史顾鸿远站在内室床前,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好像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说话小声一点儿,你外祖母怕吵。” 沈卿晚轻轻点了点头,轻轻撩开帘子,坐在床边,床上的人头发花白,眉头紧皱,不时的咳嗽出声,面容比她记忆中的外祖母还要苍老。 沈卿晚慢慢伸出手,轻抚上沈太君的脸颊,轻声呼唤:“外祖母,外祖母……”声音苦涩。 前世,外祖母不看好自己和段宇焱的姻缘,几次三番劝解自己,可自己在刘姨娘的不断蛊惑下坚持要嫁,外祖母无奈,方才顺着自己的意思,让外祖父提拔段宇焱。 为了防止段宇焱怠慢自己,她还费尽心机在秦王府安插了不少人,暗中照顾自己,监视段宇焱,可自己年少无知,没多长时间,那些人就被段宇焱套走,一个接一个被设计的下场凄惨…… 沈太君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沈卿晚轻轻的笑,“阳汐,你是来接我的吗?” 沈卿晚的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沈卿晚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点儿:“外祖母,我是晚儿,不是娘。” “晚儿,你来了,你和你娘长的真像啊。”沈太君微笑着,慢慢伸出手,似要轻抚上沈卿晚的脸颊,眼神突然一变,脸上显现痛苦的神情,昂起头“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外祖母。”沈卿晚惊呼一声。 顾鸿远焦急的对着门外大喊:“来人,快叫太医。” 丫鬟、太医进进出出,整个安顺堂乱成一团,沈卿晚站到一边,望着乱成乱麻的内室,不知如何是好,重生后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是那么渺小…… 顾辞走上前来,劝慰着:“晚儿,丫鬟、太医都在,你我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给他们添乱,咱们出去走走吧。” 沈卿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紧随顾辞出了安顺堂,院中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沈卿晚却无心欣赏:“辞哥哥,外祖母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突然间说病就病了?” 顾辞苦涩的笑笑:“祖母的病来的很突然,一开始,她以为只是感染了风寒,吃了药,却不见效,太医来看,也没查出什么大病,直到大前天的夜里,祖母的病情突然加重,若非救治及时,只怕早已人世不醒……” “最近几天,她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的,时好时坏,却也是昏睡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短了……” “京城的太医都查不出病因吗?”沈卿晚猛然停下了脚步:难怪外祖母连豫王府的宴会都没参加,原来当时已经生病了,可是照理说,只要是病,就能查出病因。 顾辞摇头:“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请遍了,太医院的太医也请了过来,都未查出任何病因……” “那陈太医请了没有?”这么多大夫,居然无一人查出病因,事情有些蹊跷,可大将军府人来人往,自己实在是不方便用沈卿晚这个身份出手。 “哪个陈太医?”顾辞连日劳累,一时未反应过来。 “就是太医院的院判陈太医……”整个太医院,就属他的医术最高,其他太医查不出的病情,他未必查不出。 “可他只负责给皇室之人看病,其他人是理都不理的。”陈太医医术高超人尽皆知,可人家架子也大,除了皇室的人,根本请不动,否则,顾辞早就将他请来丞相府看诊了。 “我们可以请王爷帮忙啊,他一定请得动陈太医……”事到如今,沈卿晚是病急乱投医,能用到的关系,就拉出来用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当她没办法解决一件事情时,最先想到向段钰远求助。 顾辞站着未动:“你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只是,王爷没在楚王府,他来无踪去无影,我也不知道到哪里找他,不过,我已经在楚王府留了人,只要他回府,我就会知道……” “那我去请豫王帮忙……”沈卿晚不想和段云淇有过多的交集,但现在救人要紧,她顾不了太多。 沈卿晚话刚落,一名侍卫快速跑进了丞相府:“禀公子,楚王回府了。” “真的?”顾辞喜笑颜开,几日来的阴霾与疲惫一扫而空:“我马上去楚王府。” 转过身,顾辞对沈卿晚慎重保证着,“我一定会请到陈太医来府里医好祖母的。” 楚王府,一名小厮拿出一盒还冒着热气的糕点,摆到段钰远面前:“王爷,醉情楼新来了位厨子,这是他做的云片糕……” 糕点的香气萦绕鼻端,让人垂涎欲滴,段钰远拿起一片云片糕放至嘴边咬了一口,剑眉微微皱了起来,手中剩下的云片糕又放回了小盘中,“也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味道。” 小厮无奈,这些年,王爷走遍大江南北,每到一处,都会买云片糕,可那些云片糕,他最多吃上一口尝尝味道,就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趣:不是王爷喜欢的味道? 不知王爷喜欢的,会是哪种特殊的味道,整个凌祈的厨子都做不出来。 一侍卫来报,“禀王爷,顾辞顾将军在外求见。” 小厮将云片糕撤下,段钰远擦干净手:“请他进来。” 顾辞跟着伟来亭子里,没说任何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王爷,我祖母突然病重,京城大夫全都束手无策,我想请您帮忙,让陈太医去为祖母诊病……” 段钰远未加思索,自袖中拿出一块金色令牌:“拿着这块牌子去找陈太医,他就会随你回丞相府看诊。” “多谢王爷!”顾辞接过令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若晚儿知道祖母有救,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段钰远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沈卿晚在丞相府。” “是的。”顾辞心中喜悦,并未多想:“祖母病重,想见她,我爹就命人接晚儿来了相府……” 段钰远站起身:“陈太医的脾气有些古怪,我同你一起去陈府相请,速度快些,你祖母的病情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诊治……” 丞相府安顺堂,进进出出的丫鬟们终于停了下来,室内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太医自内室走出,对顾鸿远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沈太君的病情暂时稳定了,只是,病情来的太突然,老朽医术有限,查不出病因,实在报歉。” “太医不必自责,人命,天定。”顾鸿远说出这句话时,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 太医交待好药方,收拾药箱离开了安顺堂,顾鸿远的面色变的更加难看,沈卿晚走上前,安慰道:“舅舅别担心,辞哥哥已经去请陈太医了,只要他出手,没有医不好的病。”话虽这么说,可沈卿晚心里也没底。 顾鸿远点点头,憔悴的眼底,难掩悲伤。 一下人来报:“禀丞相,洪太尉在外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请他去客厅,我稍后就到。”顾鸿远的语气虽有气势,声音却有气无力。 下人领命而去,顾鸿远将目光转向沈卿晚:“晚儿,你外祖母的病情暂时稳定,你在这里照料一下,我去去就来。” “舅舅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外祖母的。”辞哥哥出去好长一段时间了,陈太医应该也快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门外传来顾辞的声音:“王爷,陈太医,这边请。” 沈卿晚抬起头,三道身影映入眼瞳,顾辞走在右边引路,陈太医背着药箱走在他身后,最耀眼的一人却是走在左边,高贵冷漠,俊美不凡的段钰远。 段钰远轻抿着嘴唇,一言未发,全身萦绕的冷寒气息,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段钰远怎么会来大将军府? 虽然他和顾辞是至交好友,但沈卿晚不认为,他堂堂楚王,会纡尊降贵前来相府探望老夫人。 顾辞来到走廊,会心一笑:“晚儿,我和王爷请了陈太医前来,祖母的病情如何了?” 沈卿晚正欲回答外祖母睡着了,身后传来寻菡的惊呼:“小姐,不好了,太君又吐血了……” “怎么会这样?”沈卿晚,顾辞面色皆变,焦急的目光转向请来的救兵:“陈太医。” “莫慌,我。”陈太医背着药箱,不慌不忙的走进屋内,沈卿晚关心老太君的病情,紧随其后,走进房间。 刚入内室,陈太医皱了皱眉:“现在是秋天,并不冷,你们这门窗紧闭,帐幔厚厚的,气息不流通,只会加重病人的病情……” “可老太君总喊冷……”一小丫鬟小声回答着。 “她冷并非因为天气寒,而是自身的气血不够流通。”陈太医将药箱放至圆桌上:“将窗子全部打开通风,帐幔撤掉,只留一层便可……” 小丫鬟为难的望着顾辞:“将军……” 顾辞未加思索:“照陈太医说的做。”安顺堂丫鬟众多,一起动手,不消片刻已将陈太医吩咐的事情全部办完,陈太医坐在床前为老太君把了脉,望着她苍老的面容微微思索,动作利索的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包:“六小姐,麻烦你将老太君扶起来,我要施针。” “好。”沈卿晚小心翼翼的扶老太君坐好,沈太医的银针慢慢扎入后颈的穴道,轻轻转动,片刻之后,老太君的面色由土色渐渐变白,又缓缓浮上一丝嫣红。 银针拔出,一滴黑色凝于针尖,陈太医手指轻弹,黑色落于清澈的水盆中,如墨汁一般,晕染开来。 “陈太医,祖母,究竟得了什么病?”顾辞问的非常小心,一个非常健康的人,突然间说病就病了,京城大夫又都查不出病因,怎么看都觉奇怪。 陈太医望着针尖摇摇头,面色凝重:“沈老太君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中毒?”沈卿晚和顾辞皆震惊:相府守卫森严,别人不可能潜进相府下毒,安顺堂里服侍老太君的,又都是多年的老人,不可能害她,下毒的人会是谁,又为何要害一名身居内院的老太君…… “老太君中毒颇深,我要立刻为她施针,解毒,顾大少爷留下来帮我,沈小姐,麻烦您带丫鬟们到门外等候。”施针解毒时需清静,安宁,方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沈卿晚和丫鬟们来到外室等候,内室里一直静悄悄的,透过珠帘,隐隐可见陈太医和顾辞在忙碌,沈卿晚高悬的心一直不敢放下,暗暗祈祷:外祖母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不经意间侧目,院中花坛边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虽然他是背对着沈卿晚的,但他身上强势的森寒气息,让人无法忽视。“阿远…报歉,我们着急外祖母的病情,怠慢了…”沈卿晚笑着走近花坛,笑容清新自然。 夕阳余辉下的沈卿晚,全身萦绕着一层金色的光圈,眼神干净,清澈,美丽不可芳物,段钰远有一瞬间的恍神:“无妨,关心长辈,人之常情。” 段钰远望了望屋内:“你和老太君的感情很深?” 沈卿晚不假思索的承认:“当然,她是我外祖母啊。” 相府老夫人是你祖母,为何你对她只有尊敬,而无亲近?这句话段钰远只在心里过了过,没有问出来,却心知肚明,沈卿晚和他一样,经历过非常特别的事情。 “阿远,多顾你的玉蝴蝶,现在,物归原主。”沈卿晚展开小手,一只玉色的蝴蝶停于掌心中,折射的盈盈光芒映的手指更加圆润细腻。 “你收着吧,我要玉蝴蝶也没用。”段钰远淡淡开口,“更何况,你的玉蝴蝶少了一只,和这只相配,才能佩戴。” “宝斋行的玉蝴蝶都是成对卖出的,王爷手里应该还有一只玉蝴蝶吧,若将这只送了我,阿远你的玉蝴蝶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只了。” 其实,沈卿晚最纳闷的是,段钰远是如何在不惊动豫王府侍卫的情况下,从宝斋行买回玉蝴蝶的?以及,他为何要冒险帮自己呢? 段钰远的目光微微闪了闪,“那只玉蝴蝶,我已经扔了…” 沈卿晚先是一愣,随即释然:段钰远是男子,女子佩戴的玉蝴蝶,他留着的确没什么用,“阿远,你帮过我很多次,如果哪天,事发突然,你需要我帮忙了,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段钰远帮了沈卿晚很多次,她欠他的恩情,虽然他很厉害,基本不需要她这名久居深闺的女子帮什么忙,但她不想平白无故欠人恩情。 段钰远望着沈卿晚,目光越凝越深,“我若遇到事情,很麻烦,也很复杂,你确定要帮忙?” “当然,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唯恐段钰远再说什么怀疑她真心诚意的话,沈卿晚拿出一枚雕刻着蔷薇花的玉佩,“若王爷有事,可命人拿这块玉佩去相府找我……” 段钰远没有接沈卿晚手中的玉佩,只定定的望着她,目光高深莫测,沈卿晚的胳膊前伸,一直保持着送玉佩的姿势,小脸上的自信渐渐变为郁闷,段钰远什么意思?认为自己帮不上他的忙吗?不要就算了!就在沈卿晚怒气上涌,想要收回玉佩时,段钰远居然先她一步接过了玉佩。 望着掌中璀璨的墨玉,段钰远蓦然开口:“什么事情都可以吗?”好似意有所指。 “只要我能做得到。”沈卿晚不知段钰远心中所想,语气坚定。 段钰远收起玉佩:“希望将来,你不会为刚才的决定后悔。” “我做过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段钰远淡淡笑笑:“凡事总有万一……” 沈卿晚微微错愕,段钰远也会笑,她一直以为,他除了冷然、肃杀外,不会再有其他表情…… 丫鬟、下人们都聚集在外室听候差遣,沈卿晚和段钰远则正对着外室门,远远望去,两人只是站着聊了会儿天,并未发生其他事情…… “陈太医,多顾你!”身后传来顾辞的道顾声,沈卿晚转身望去,陈太医和顾辞出了房间门,急步上前询问:“陈太医,外祖母的病情如何了?” “在顾将军的帮助下,我用银针将老太君体内的毒清除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则需要药物清除……” “多顾陈太医。”沈卿晚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那外祖母中的是什么毒?” 陈太医的面容瞬间变的凝重起来:“我也不知道,那毒十分霸道,也十分刁钻,不像是中原的药,与西域,苗疆的那些毒,有相似,也有不同。”下毒之人能在守卫森严的相府给老太君下毒,不是简单角色:“切记要让老太君小心谨慎!” “来人,送陈太医回府。”顾辞吩咐着,歉意的目光望向段钰远,面容极度憔悴,眼神虽有喜悦,却暗淡无光:“王爷,我……” 段钰远摆了摆手,打断顾辞的话:“刚才你救人很累,就不必送我了,我还想再随便走走……” 顾辞嘴角浮上浅浅的笑意,精神一放松,浓浓的疲惫袭卷而来,闭上眼睛,直直向地上倒去。 “辞哥哥……”沈卿晚惊呼出声时,身侧的陈太医已伸手扶住了顾辞疲惫的身体:“放心,他只是太累了,休息一晚就会恢复。” 沈卿晚放下心来,指挥下人送顾辞回房休息。为防再有人暗害老夫人,送走段钰远和陈太医后,沈卿晚将事情告知了舅舅顾云衍和舅母,事关重大,两人都不敢怠慢,舅舅命下人将安顺堂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可疑物一律扔掉,防止那毒药是靠气味来害人中毒。 舅母则亲自监督下人为老太君熬药,做膳食,确保毒药不会从口入。 沈卿晚许久未来大将军府,再加上老太君解毒后还未醒,顾云衍便留她在相府多住几日。 顾阳汐虽离世,但她的院落老太君一直有派人打扫,里面干净的纤尘不染,沈卿晚便住了进去。一夜无梦,早晨醒来,满院花香,沈卿晚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走出房间,东方太阳初升,墙边美丽的紫荆花开放,院中美的如同世外桃源,这就是母亲未出嫁前住的地方,美的如同公主居住的象牙塔。 沈卿晚轻轻叹了口气:母亲是个幸福的人,有疼爱她的父母兄弟,未出嫁前,她一定过的很幸福,同时,她又很不幸,嫁给沈城,倾心付出,却被他的妾室所害。 三年前,凌祈起叛乱的当天,刘姨娘买凶对娘亲出手,绝不是巧合,极有可能,刘姨娘或刘侍郎,与乱军有一定的联系,才能如此准确的知道叛乱会在哪天起,杀人之后,将事情推到乱军身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真是聪明。 刘侍郎在朝中有不少党羽,刘姨娘又十分聪明,想要扳倒他们为母亲和哥哥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与乱军的关系,始终是个迷,自己需从长计议…… 第一百二十二章 轻微的声响传入耳中,沈卿晚收回思绪,“这是什么声音?” 相府丫鬟倾听片刻,“回小小姐,是大少爷在院子里练剑。” “辞哥哥每天早晨都会练剑吗?”顾辞,顾轻扬皆文武双全,不过,顾辞偏爱文多些,留在京城做事,顾轻扬则喜欢武多一点儿,便去了沙场征战,守卫边疆。 “是的,将军每天晨起,都会练两刻钟的剑。”顾辞多年来的习惯就是如此,下人早已司空见惯。 “我们出。”沈卿晚是相府千金,久居内院,接触的又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王香雅在教她武功,但都是些最基本的招式,暂时难登大雅之堂,挥剑,她还真的从来没见过,不免心生好奇。 顾辞的练剑地是在水池边,绿树环绕,空气清新,景色十分迷人,顾辞身着青衣,神采飞扬,与昨日疲惫不堪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一把长剑被他挥舞的密不透风,动作如行云流水,娴熟,快速,长剑如同长在他胳膊上一样,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幻方向,挥洒自如,潇洒飘逸…… 顾辞的剑法精妙绝伦,比王香雅那个胖胖的身体挥洒出来的招式,高了一筹不止…… 沈卿晚暗暗赞叹着,正欲再向前走几步,看看清楚,哪曾想,顾辞练完了最后一招,微低头着,手腕一翻,长剑离手,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奔沈卿晚而来…… “小小姐!”水池边响起丫鬟们的惊慌失措的惊呼声。晚儿!顾辞猛然抬头,震惊的同时,快速追了上去,想将长剑停住,可长剑已飞出一段距离,即便他速度再快,也追不上了…… 千钧一发,一道身影凭空出现,挥手将长剑打到一边的同时,拉着沈卿晚闪到了一边。 “晚儿,有没有受伤。”顾辞飞奔过来,焦急的目光在沈卿晚身上来回打量。 “我没事。”沈卿晚定下心神,侧目望向来人:“多顾王爷相救。”不知是不是沈卿晚的错觉,段钰远握着她胳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没事就好。”段钰远收回手,回答的轻描淡写,眸光越凝越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若王爷没有出现,现在的晚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害死她的人,还是自己。只是想想,顾辞就十分后怕。 “辞哥哥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沈卿晚轻轻笑笑,他练剑时太专心了,连周围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万一来的是敌人,趁机偷袭,他岂不是很惨。 “辞哥哥,你练剑或做其他事情时,都是这么专心吗?”置其他事情于不顾,一心只沉浸于所做的事情中,有优点,也有缺点。 顾辞点点头:“一心不可二用嘛,只有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情,才能做到最好。” “辞哥哥,我觉得,你的剑法已经很精妙了,练剑时,可以稍稍分一点点心,注意一下四周,我知道这是你的练剑地,其他人不敢前来打扰,但事情总有万一,如果哪个客人再像我一样,无意间闯入这里,伤了人家总不好……” 老太君中毒,可见有奸细潜入大将军府,顾辞还有功名加身,若有人要对付相府,一定会算计到他,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凡事还是提早防备的好。“我明白,我会试着改变,尽量做到练剑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顾辞语带戏谑,只是当成安慰沈卿晚的笑话来说,却未曾想到,他真的练成了这种本领,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性命。 “王爷,你来大将军府,可是有事找我?”段钰远与顾辞相识多年,两人是好朋友,相互之间,走动的很是频繁。 段钰远思索片刻:“有件事情我想……” 顾辞将目光转向沈卿晚:“晚儿,祖母昨晚已经醒了,见你睡下了,就没有吵醒你……” 沈卿晚知道,段钰远想和顾辞有要事相谈,没有多说什么:“那你们慢聊,我外祖母……” 段钰远是皇室王爷,顾辞只是重臣的儿子,相比之下,顾辞比段钰远的地位矮了一截,若段钰远有事找他,大可命侍卫传他前去靖王府。 可段钰远居然亲自来大将军府寻他办事,极有可能是事发突然,段钰远等不及侍卫请人…… 沈卿晚走出一段距离后,随风传来段钰远和顾辞的谈话时,时高时低,时近时远,沈卿晚听不真切,也没有多留意,扶着寻菡进了安顺堂。 安顺堂里的气氛比昨日好了许多倍,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仿佛在为老太君病好一事高兴。帘子打开,沈卿晚走进内室,老太君正在喝粥,面色虽然还有些难看,但神色已渐渐恢复正常,见沈卿晚进来,慈爱的笑笑:“晚儿来了,可曾用过早膳?” “已经用过了,外祖母的气色,比昨儿好了很多。”老太君没事,沈卿晚就放心了。 老太君喝下一口粥后,轻轻摆摆手,丫鬟们会意,将食物撤出内室老夫君示意沈卿晚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轻轻叹口气:“昨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顾云庭,顾云浮皆心高气傲,吃不得一点亏,在你这里碰了壁,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总会找机会扳回一局,以后,你就呆在我身边,他们绝不敢把你怎么样……” 明松易躲,暗箭难防,老太君一直在防备,还被人找到机会下了毒,若顾云庭,顾云浮想对付自己,自己一味的寻找保护是没用的。 沈卿晚知道老太君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再加上太君身上的毒尚未清理干净,她便没有将这些顾虑说出来:“外祖母,您一向很注意的,这次为何还是被小人钻了孔子?” 大舅母罗氏轻轻叹了口气:“相府这么多人,百密终有一疏……” 老太君眼底弥漫着一层莫名的情绪:“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多久可活了,幸好他们下毒的人是我,若换了其他人……” “娘可别这么说,您是相府的支柱,若您出了事,大家都会非常伤心……”相府塌了半边天,更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老太君为人和善,对下人很不错,极少得罪人,下毒害她之人,应该是不寻仇,而是受人指使,故意为之,老太君过世,顾云衍,顾辞伤心,顾云庭,顾云浮可是开心的“外祖母,会不会是……”沈卿晚欲言又止,若以相府来论,顾云庭,顾云浮是老太君的庶子,她是外甥女,不是相府的人,若她直言怀疑他们两人,听到外人耳中,有挑拨人家家人关系之嫌。 “我也曾怀疑过他们两个,不过,安顺堂管的很严,吃的食物,都是最信任的丫鬟亲自检查过的,他们钻不了孔子……” “那外祖母和舅母可有其他怀疑之人?”一般情况下足不出户,有时甚至都不出屋,每天接触的人有限,可疑之人,还是能找出几个的。 “嫌疑之人,找出四五个,已经关进柴房,准备审问。”老太君没告诉沈卿晚,那些下人都是硬嘴一张,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们皆不承认下毒之事,已经发卖了。 下人害主子,虽是下人之错,但主人也有识人不清,督促不严之罪,这家丑,不宜宣扬,更何况,顾云衍已经着手调查,老太君也不想再谈这些沉闷的事情:“小辞呢?我重病的时候,他也一直守在床边,真是辛苦他了……”孙子如此孝顺,老太君自然是高兴的。 “刚才王爷找他,说是有要事相商……”段钰远不是普通人,他要顾辞办的事情,也绝不简单。 “是去办正事了,那咱们就不找他了,今日阳光不错,扶我去外面走走,好久没晒太阳了…” 陈太医的药很有效,老太君吃了几天,身体好了七八分,老太君年龄大了,身体本就不如年轻人,要想彻底恢复健康,还需要些时日,不过,药伤身,陈太医建议停药,平时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即可。陈太医是神医,他说的话,老太君自是言听计众,停药吃东西,再加上心情愉快,不出几日,脸上已有了健康的嫣红。 沈卿晚在大将军府住的几日,每天都能遇到段钰远,每次他都在她面前走过,急匆匆的,不知在忙些什么。 老太君的身体渐渐恢复健康,大将军府也未再有特殊事情发生,沈卿晚便准备回相府,毕竟,吴姨娘身怀有孕,虽有老夫人的关照,却也会每日小心防备,自顾不瑕,打压刘姨娘的事,落到了她身上。 阳光明媚,老太君如往常一样,坐在院中晒太阳,今日休沐,顾云衍不必上朝,却有事找其他大臣商量去了,顾辞也被段钰远叫走了,整个内院又只剩下老太君和舅母罗氏。 顾秀杏,顾秀清等人不必上课,也来了安顺堂陪老太君说话,罗氏没有女儿,原本是喜欢顾秀杏等人的,可自从老太君中毒后,顾云衍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她对庶女们就没有那么热情了,对身为外甥女的沈卿晚,越发亲近起来。 老太君吃的食物虽好,但时间长了,难免有些乏味,最近几天胃口总是不震,吃什么,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沈卿晚准备给老太君换换口味,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出来。 罗氏,顾秀杏,顾秀清正陪老太君聊着天,一阵浓浓的香气随风飘来,让人心神迷醉:“哪里来的香味?” 罗氏随香气望去,见沈卿晚正迈步前来,高贵端庄,优雅飘逸,身后跟着的丫鬟手中,端着一些糕点。顾秀杏,顾秀清虽生于大将军府,却是庶女,请的教养嬷嬷,也是次等的,她们修养的气质,自是比不上嫡女出身的沈卿晚,不过,她们都是聪明人,心里嫉妒,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来。 “晚儿表妹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真香。”顾秀杏上前一步,轻笑着询问。 “是云片糕,质地松软,最适合像外祖母这般大病初愈的人食用。”沈卿晚让丫鬟将云片糕摆到圆桌上,老太君只望着盘中糕点,轻轻叹气,却是不动筷。 “外祖母是不喜欢云片糕吗?”沈卿晚试探着询问。 罗氏接过话:“晚儿别误会,娘不是不喜欢云片糕,只是,怕不是那种味道?” “舅母此话何意”沈卿晚不解:外祖母喜欢的味道很特殊吗? “事情是这样的,十年前,我曾尝过靖王妃做的云片糕,那味道,十分独特,迷人,后来再吃其他人做的云片糕,都不是那种味道。”人不同,做出的食物,味道自然也不同,靖王妃已过世,世间,只怕无人能做出那种味道了…… 老太君拿起一片云片糕,送入口中,外孙女的一片孝心,自己岂能辜负…… 云片糕入口的瞬间,老太君眼底突然闪过奇异的光芒,失措的惊呼:“是那种味道,真是那种味道,罗氏,你也尝尝……” “真的?”罗氏将信将疑,拿起云片糕,轻轻咬了一口,香气顿时盈满了口腔,眼底闪闪发光:“真的是那种味道……”十年前,她随老太君去靖王府赴宴,也是吃过靖王妃做的云片糕的。老太君抬头望向沈卿晚,明媚的脸庞,让她有一瞬间的闪神:“你长的,越来越像你娘了。”只是阳汐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一直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葱水,别说做云片糕,就是厨房,她也没进过一回。 沈卿晚能做出这种味道的云片糕,绝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晚儿的手艺,是从哪里学的?” “我在相府闲来无事,便去厨房学做糕点,云片糕是我最拿手的……”沈卿晚轻轻笑笑:她才不会告诉老太君,前世因为段宇焱喜欢吃云片糕,她才费心去学…… “祖母,靖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顾秀杏率先挑起话题,最近几天,段钰远频繁出入大将军府,俊逸的脸孔,挺拔的身形,强势的气质,高贵的身份,都让顾秀杏对他倾心,可同时,她又明白自己的身份,大将军府的庶女,根本不配做王爷妃,但做个姨娘侧室,她还是够资格的。 多了解了解靖王府的事情,若将来真嫁了王爷,也好笼络他的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太君轻轻笑笑,目光望向天际,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之中:“当年的靖王妃可是凌祈最一美人,又做的一手好糕点,整个京城无人能及,就连皇宫的御厨也比不上她,名门贵族的年轻公子抢着追求,嫁给靖王后,两人夫妻恩爱,相濡以沫,羡煞旁人,王妃高贵,端庄,娴雅,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王爷英俊潇洒,威武不凡,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收回目光,老太君的眼神暗了下来:“只可惜好景不长,生下世子后,王妃身体亏损,不能再孕不说,还时常生病,靖王想尽办法,也没能让王妃与他白头……” “六年前,王妃病重离世,靖王伤心不已,重病不起,王爷也在一夜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六年病楚缠身,靖王终得所愿,去往黄泉与王妃团聚,心里也是高兴的吧,只是苦了世子,刚刚成年,便父母双亡…… “世子独自支撑着靖王府,肯定很辛苦。”顾秀杏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谁说不是呢,他和小辞年龄相仿,命运却是比小辞苦的多了。”老太君轻啜杯中茶水:“世子与靖王妃,靖王各有三四分的相像,你们看看世子,就能猜出当年的靖王妃是多么明媚动人了……” “晚儿做的云片糕和靖王妃有得一比,大家都尝尝,这么好的糕点,千万不能浪费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吃着云片糕,沈卿晚犹豫着:“外祖母,我来大将军府也有段时间了,如今您的病情已好,我想回相府……” 老太君拿着云片糕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你出来的时间的确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否则,相府的定会担心,不过,你有空一定要常来将军府走走……”老太君年老了,总希望自己身边热闹些。 “是,外祖母。”沈卿晚笑着应承下来。膳后,沈卿晚回到房间,命寻菡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回相府。 夜半时分,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沈卿晚被吵醒,睡意朦胧的询问着:“怎么回事?” 寻菡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小姐,不好了老太君又中毒吐血了……” “什么?”沈卿晚心中一惊,顿时睡意全无,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跑向安顺堂,眸光越凝越深,看来,被发卖的下人并没有奸细,下毒之人还留在相府…… 安顺堂早已乱成一团,陈太医已经请了过来,正在内室诊治,顾云衍站在门外,面色铁青的训斥着下人:“早就慎重嘱咐你们,一定要注意老夫人的饮食安全,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下人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院子,“相爷恕罪,白天,奴婢们给老太君吃的东西,都是经过重重检查的,绝不可能有毒,只除了……” “只除了什么?”顾云衍怒气冲天,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只除了小小姐做的云片糕没有检查,那是小小姐亲手做的,老太君十分喜欢,所以奴婢们才没有……”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时偷看顾云衍的脸色,怀疑主子,可是重罪,但最近这段时间,她们的确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老太君的饮食,吃的东西全用银针等试毒之物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只有那云片糕没有检查…… “沈卿晚,老太君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她?”顾云衍尚未说话,顾云浮已抢先质问。“三舅舅为何如此肯定老太君是被我所害?”沈卿晚不慌不忙,这种被陷害的事情她经历了不止一次,已经见怪不怪。 “老太君吃的食物中,只有你做的云片糕没有检查,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下的,想不到你这么狠毒,连自己的外祖母也害……” 沈卿晚淡淡笑笑:“三舅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云片糕是我做的没错,但下午舅母,杏表姐她们也吃了云片糕,却都没事,说明云片糕里是没毒的……” “更何况,老太君上次中毒时,我还在相府,如何下毒……” “这……这……”顾云浮吱唔着,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话来反驳,顾云庭站在他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愚蠢,连个小丫头也说不过…… 沈卿晚得理不饶人:“凡事,三思而后行,三舅舅,你我是亲戚,你着急外祖母的病情,心直口快,胡乱怀疑之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三舅舅,在外人面前你代表的不止是你自己,还有整个大将军府,万一你哪天也乱怀疑了其他人,丢的可是整个大将军府的脸面……” 顾云浮涨的老脸通红:“受教了。” 从内室走出的顾辞听到沈卿晚这番话,心情顿时大好,他这两个叔叔,没少给他、父亲和老太君找事,他早想教训他们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现在,他没做到的事情,沈卿晚做到了…… 人也教训的差不多了,顾辞开口打破僵局:“陈太医说幸好发现的及时,祖母已经无碍了。” 老太君病情稳定,顾云衍便让顾云浮等人回去了,遣散下人,安顺堂静了下来:“陈太医,可曾查到老太君因何中毒?”陈太医摇了摇头:“我已将安顺堂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带毒之物,老太君吃的东西,我也看过了,里面没毒,不过,你们要特别注意,老太君年纪大了,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如果再像这样莫名其妙的中毒几次,即便不会被毒死,也会被折腾死。 “那外祖母这毒中的真是蹊跷……”沈卿晚回相府之事,因老太君再次中毒一事耽搁了下来。 为防老太君再次中毒,沈卿晚每天都会来安顺堂陪老太君用膳,对安顺堂中的下人们,也暗暗上了心,下人们都很规距,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什么特殊的举动,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老太君的身体因再次中毒变的差了些,毒素暂时又未清,每天只喝些粥,连菜都吃不下,老太君最爱喝绿豆粥,罗氏便命丫鬟们每天熬制,亲自服侍老太君喝下。 晚膳,如往常一样,罗氏端了粥服侍老太君喝,门外丫鬟禀报:“夫人,相爷有事请您回房。” 罗氏淡淡笑着:“我服侍老太君喝完粥就回去……” 沈卿晚走上前来:“舅母,舅舅找您,想必是有要紧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外祖母就好。” 老太君笑的和蔼可亲:“是啊,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回去吧,这里有晚儿就好!” “好吧,我就先回去了。”长辈发话,岂有不听的道理,罗氏将粥交到沈卿晚手中,笑着回了自己院子。 老太君望了丫鬟们一眼:“你们几个也下去吧,我有些体已话想和晚儿说。” “是。”丫鬟们答应一声,全都退了出去,老太君轻轻叹了口气:“晚儿,看来那人不害死我不会罢休的……” 沈卿晚急忙打断她的话:“外祖母千万别这么说,舅舅、舅母,辞哥哥已将大将军府围成了铜墙铁壁,那人再不能下毒害外祖母了……” 老太君轻轻笑笑,笑容有些苍凉:“傻孩子,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经不起这毒药的折腾啊……” 沈卿晚心里泛起浓浓的苦涩:我们费尽心机隐瞒,原来外祖母什么都知道…… “外祖母,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嘛,别想这么多坏事,你看粥都凉了,我扶您坐好喝粥。”沈卿晚平复着情绪将粥放好,扶起老太君,为她垫好身后的枕头: “叭达”一滴滚烫的泪水自眼中滴出,落于枕头上,瞬间消失不见,可滴有眼泪的地方,瞬间变了颜色…… 沈卿晚心中一惊:这是最上等的雪缎,即便用的再久,不可能遇泪变颜色的,除非…… “晚儿,怎么了?”沈卿晚站在她身后久久未动,老太君心中疑惑。 沈卿晚直起身体,将枕头拿到老夫人面前,指着变颜色的地方:“外祖母,你看!” “这……”老太君震惊当场:“枕头上有毒!”难怪她们严格把关食物,天天清理房间,都没找到毒药所在,原来致命的毒未在别处,就暗藏于老太君每天都会枕的枕头里。 毒无色无味,若非沈卿晚的眼泪滴在上面,银白色的雪缎变成了诡异的黑紫色,她和老太君也不会发现里面有毒。 “暗害我的,还真是我身边亲近,信任之人。”老太君的内室,床铺由最信任的几名丫鬟负责打扫,出了这种事,自然和她们脱不了关系。 “外祖母别伤心,枕头只是变了颜色,不一定就是有毒的,我们先不要惊动其他人,叫辞哥哥拿枕头去给陈太医检验一下,再做定夺。”沈卿晚轻声安慰着,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换谁都不会好过。 老太君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沈卿晚的办法,随便找了个理由将顾辞请来安顺堂,沈卿晚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进述一遍,顾辞凝重的接过枕头,避过安顺堂的下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府,直奔陈太医的府第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柱香后,顾辞回来了,脸色铁青,不用问沈卿晚和老太君也知道了检查结果:“陈太医说,枕头上有毒药残留,祖母中的毒,就是下在枕头内的枕芯上的。” “此毒药很特殊,无色无味,短时间的接触,并不会中毒,但祖母每晚都枕着它入睡,与毒药接触的时间太长,毒透过雪缎面,渗入肌肤,达到一定的量,就会毒发……” 真是聪明的奸细,清查房间时,任谁也不会想到将枕头拆开来检查,更何况,那毒无色无味,即便拆开了枕头,一般情况下也发现不了什么。 “外祖母,辞哥哥,你们可有什么打算?”沈卿晚问的十分小心,出了这种事,他们两人的心情都不会好。顾辞语气冰冷,咬牙切齿:“若被我找出那人,一定将她碎尸万断!” “辞哥哥,先冷静一下,此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沈卿晚轻声劝解着。 “胆大包天的奸细,居然在咱们眼皮底下暗害祖母,你让我怎么冷静。”顾辞好听的声音中暗藏着滔天怒气。 沈卿晚分析道:“辞哥哥,安顺堂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即便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外祖母房里的丫鬟们却是都有嫌疑的,如今,我们在明,她在暗,我们不知道那奸细是谁,她下了两次药,还敢明目张胆的留在大将军府,可见是长期暗潜的人,非常懂得伪装,若事情公开调查,一定会打草惊蛇,万一她找名替死鬼来为她顶罪,外祖母的罪白受了不说,那奸细还会再找机会来害外祖母的,到时,外祖母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顾辞努力平复着胸中的怒气,晚儿说的没错,凡事要从长远考虑,自己刚才真是急糊涂了:“那以晚儿之见,应该怎么做?” 沈卿晚冷冷一笑,美眸中厉光闪烁:“演一出好戏给那名奸细看,让她自己乖乖送上门来,自投罗网。” 一夜北风起,整个京城突然冷了起来,老太君畏寒,内室早早的生起了火盆,沈卿晚用过膳后,去安顺堂给老太君请安,刚进门,老太君就亲热的拉着她坐到床边:“外面冷吧,来人,拿暖炉,再端个火盆过来。” “多顾祖母关心,其实,我没那么冷的。”现在还未到冬天,老太君体质差,才会觉得冷,沈卿晚的房间未生火盆,都没感觉寒冷。 老太君笑的和蔼可亲:“年轻人身体好,感觉不到寒冷,不过,也要多注意,否则,年老时可是会像外祖母这般得病的。”丫鬟们拿着暖炉与火盆走上前来,沈卿晚接过暖炉,轻轻笑着:“外祖母,我送您的丝帕还在身上吗?我想在上边再加两只蝴蝶上去,如此一来,丝帕上的图案就不会太单调了……” 老太君笑道:“我一个老婆子了,再用绣着蝴蝶的丝帕,说出去,还不得惹人笑……” “您那条丝帕上只绣了些紫荆花,太素雅了,我帮您变的喜庆些……”沈卿晚站起身,目光在内室来回扫视:“您把丝帕放哪儿了?” 目光望到丝帕的一角,沈卿晚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我的绣功虽不算好,还是可以让外祖母拿出手的。” 丝帕是压在枕头下的,沈卿晚扯丝帕时,用力过大,居然将枕头也带了出来,老太君抓枕头的同时,沈卿晚也抓,两人的手在半空相碰,居然将枕头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燃烧的火盆中。 雪缎入火即燃,火苗窜出半米高,内室小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大喊:“来人哪……着火了,快来救火……” 沈卿晚表面惊慌,实则暗暗观察着内室丫鬟们的一举一动,连她们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不放过…… 火势并未漫延,瞬间高涨后,慢慢消了下去,只是那精美的枕头,化成了一堆灰烬。 “对不起外祖母……我不是有意的……”沈卿晚站在床前,低头认错,脑海中却闪现着丫鬟们刚才的表情,想要从中找到可疑之人。 老太君轻轻拍了拍沈卿晚的手:“傻丫头,一个枕头而已,烧了就烧了,再命人做个便是,你不必这么自责,如霞!”“是,老太君。”如霞是安顺堂的大丫鬟,听到老太君呼唤,快步走了过来:“奴婢马上命人赶制枕头,太君,还是做这个样式的吗?” 老夫人慈爱的笑笑:“好,还做这个样式的,我也最喜欢这个样式……” 沈卿晚笑笑:“外祖母,你那枕头枕了大半辈子了,也应该换个新的样式来枕,在相府里,祖母,姨娘都换新枕头了,今儿个我不小心烧了您的枕头,正好再帮您做个新的,将功补过……” “也好,天天枕同样的枕头,我这把老骨头也有些累,如霞,你就去拿些材料过来,让小小姐为我做枕头吧。”众目睽睽之下,即便那人再大胆,也是不敢下毒的。 如霞的动作很快,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东西都已准备齐全,剪裁,缝制,填充,沈卿晚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望着崭新的枕头,老太君连连夸赞:“不错,不错,真真心灵手巧……” “外祖母过奖了,只要您喜欢就好……”沈卿晚微微笑着,突然察觉到两道阴冷的视线向她射来。 终于忍不住了么。嘴角轻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沈卿晚猛然转身望去,却见丫鬟们三五成群的围在桌边收拾东西,根本没人看她:奸细的确很聪明,隐藏深,反应快,不过,想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天冷,老太君不爱出门,天天坐在内室和罗氏,沈卿晚,顾秀杏等人谈刺绣,词诗,众人聊的兴起时,沈卿晚总会悄悄留言内室中的丫鬟们,耽搁了这么久没下毒,肯定急坏了,可表面上却半点儿都看不出来,真是伪装高手……眨眼间,沈卿晚在相府住了大半个月了,相府那边虽未来人催促她回去,但她也知道,她必须将事情解决完回相府,因为她是因老太君生病前来相府探望的,如今老太君已恢复如初,她还在相府住着,定会惹人闲话。 风停,天晴,阳光难得的明媚,沈卿晚早早起床,连饭也没吃就去安顺堂请安,想让老太君趁着天气好,出来走走,哪曾想,无论说什么老太君都以外面冷,不及屋内暖和为由,不肯出房间,无奈之下,沈卿晚只好陪她在屋内聊天。 下午时分,沈卿晚思量半晌委婉的向老太君说出自己想回相府之事,老太君轻轻叹口气,应允了,却一再叮嘱沈卿晚,有空要回来大将军府上看望她。沈卿晚回大将军府,自然要收拾东西,早早的辞别老太君,出了安顺堂,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回紫荆阁。 沈卿晚一路沉默的走,寻菡和慕桃也没有说话,再加上女子脚步轻,若非看到三人在路上,绝对想不到院子里还有人在走动。 突然,前面转角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走过,沈卿晚停下脚步:“刚才那人可是三舅舅?” “回小姐,奴婢看着的确像三舅老爷!” 顾云浮刚才前往的方向是后门,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难不成有什么事情要办?眸光微微闪了闪,沈卿晚带着寻菡和慕桃快步跟了上去,三人与顾云浮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既不会被他发现,也不会跟丢人。 稍顷,顾云浮来到后门,四下观望无人,快步走了出去,沈卿晚正想和寻菡,慕桃跟上去,身后传来轻唤声:“小小姐怎么来了这里?” 沈卿晚笑着回头:“我明天就要回相府了,见这里的菊花还没有败,就准备摘些回去,给外祖母做菊花糕,如妍姐姐怎会来此?” “老太君怕冷,我来柴房拿些木炭。”如妍扬了扬手中的盒子:“小小姐,老太君那里还等着生火,奴婢先走了!” “我就不送了。”沈卿晚淡淡笑着,送走了如妍,正欲前往后门,却见顾云浮已经进来了,唯恐别人发现他来过这里一般,快速向前院走去。 沈卿晚微微思索,快步跑到后门,向前张望,一辆豪华的马车已经驶远,马车上,熟悉的标识在风中忽隐忽现…… 晚膳后沈卿晚在房间收拾东西,没来向老太君请安,老太君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犹豫片刻,狠了狠心:“如妍,拿件斗篷来,我要小小姐收拾的怎么样了。” 如妍微微一愣:“老太君,天晚了,外面也很冷……”白天阳光好时,小小姐怎么劝老太君都不出门,为何到了晚上,突然想出去了。 “晚儿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我怎么着也得看看她不是。”老太君下了床:“那丫头还小,天又冷了,我怕她不懂得关心自己……” 老太君出门,虽说只是从安顺堂走至紫荆阁,丫鬟们还是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帮她整理好衣装,再三确认出去不会着凉,方才簇拥着她出了门。 刚到门口,遇到来请安的顾辞:“青翔,晚儿明天就要回相府了,支会你母亲一声,咱们大将军府里的新奇物,让她带几件回去把玩……” 顾辞轻轻的笑:“祖母放心,这些事情,母亲早就安排好了,你是去看晚儿的吗,我也一天没见到她了,陪您一起吧,天黑,小心脚下……” 顾辞从丫鬟手中接过老太君的胳膊,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向紫荆阁走去,身后跟着几名丫鬟,两人有说有笑,很快消失不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笑声也消逝一段时间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安顺堂门前,安顺堂的丫鬟有的被带走了,有的去用膳还未回来,此时,整个安顺堂静悄悄的。 人影小心翼翼的聆听片刻,确认四下无人,目光一寒,悄步进了内室,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小瓷瓶,大步奔向床边,拨开一层枕套,露出枕芯,那人眸底的寒光更浓,拔开瓶盖,将瓶子中的东西均匀的洒在了枕芯上……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顾辞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动作真是娴熟,暗中害人的卑鄙之事,做了不止一次了吧。” 人影猛然站直了身体,却没有回头,眸底寒光渐浓,刻意改变了声音:“你们早就知道枕头上有毒,烧掉枕头,是为设计捉我。” “算你聪明,全部猜对了。”沈卿晚扶着老太君走了进来:“白天老太君不肯出门,也是故意设计的,因为,天气冷了,老太君又喜欢闭门不出,你根本找不到下毒的机会,晚上去紫荆阁看我,可能会是这个冬天唯一的一次出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你绝不会错过。”望着背对着自己,身着丫鬟衣装的人影,老太君疾言厉色:“我和你无冤无仇,平时又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害我?” “对不起老太君,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各人的立场不同,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说到最后,人影的声音越发凝重。 “少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立场不同,你大可以用你的真实身份,光明正大的与外祖母交锋,这才是一个‘人’应做的事情,可你呢,身为外祖母的丫鬟,却背叛外祖母,三翻四次以下毒的方法来害她。”沈卿晚的语气也是难得的严厉与气愤:“从你进府那天开始,你就打着害人的主意来的……” “小小姐,今天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吧。”沈卿晚来相府的时间并不长,但从为人处事上,聪明人都可看出,她不简单。 “是又如何?”人影马上就是落网之鱼,沈卿晚不打算再和她打马虎眼:“你设计伤害外祖母,我们就不能设计捉你吗?” 人影冷冷一笑:“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大本事,能够捉的住我。”人影一闪,居然撞开窗子,跳了出去,速度极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哪里逃?”顾辞怒斥一声,挺拔的身影随之蹿出窗子,手中长剑直指那人影而去,人影的反应很是迅速,顾辞出剑时,她不知从哪里也拿出一把剑,与顾辞战到一起,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更聪明的是,电光火石间,她居然用布将脸蒙上了,别人都看不到她的样子,只看到两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不断在半空中相撞,耳边充斥着激烈的兵器交接声。老太君扶着沈卿晚的手来到屋外,冷冷一笑:“如妍,去叫侍卫来帮忙捉奸细,如尘,让安顺堂所有下人前来院子,只要点点人数,就知道和大少爷过招的是何言神圣!”你以为蒙了面纱,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 人影心中一惊,焦急逃离,可顾辞的招式很是迅速,一剑快过一剑,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离开。 刀剑无眼,沈卿晚护着老太君,站的远远的,丫鬟们也紧跟在老太君身后,远远的观看战局。 刚开始,人影和顾辞的武功的确是不相上下,但几十招下来,人影渐渐突显败势,沈卿晚暗暗松了口气,辞哥哥的剑招虽精妙,却缺乏实战经验,否则,这人影在他手中,绝过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人影渐渐力不从心,节节败退,眼神焦急,招式也越来越乱,顾辞胜券在握,心情大好的同时,招式居然也越挥越快,打的人影应接不瑕,急步后退…… “快快快,刺客在这里,快抓刺客。”三老爷顾云浮心急火撩的带着大批侍卫跑进安顺堂,语气急切。 沈卿晚感觉不对,眸光闪了闪,正欲阻止他们上前,顾云浮已抢先一步奔上前,和人影过起招来:“居然敢来刺杀老太君,活的不耐烦了,拿命来。”侍卫们也急步上前,将顾云浮和人影围在中间,顾辞被他们隔在了圈外。 “老太君,小辞不必担心,这刺客交给我好了。”顾云浮自信满满,仿佛胜券在握。沈卿晚脑海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侍卫,都是顾云浮的人,他们是想抓奸细邀功,还是准备…… “啊,救命!”不得不说,顾云浮真是蠢到了家,和一名筋疲力尽的女子过招,没打赢不说,在人家手中连十招都没撑过就被打掉长剑,钳制住了脖子。 老太君冷哼一声:“相府的生活太安逸,都把人养废了!” “老太君救命,小辞救命啊!”唯恐老太君为了抓奸细不顾他的性命,顾云浮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声音能传出几十米远。 “放我走,他便安然无恙。”人影改变着声音,与顾辞对峙:站在安顺堂的这些人中,她最忌惮武功高强的顾辞,其他人身手低微,根本不足为惧。 顾云浮将目光转向顾辞:“小辞,小辞啊,我是你亲叔叔,你可不能为了邀功放弃我呀,先救我,救我啊……这奸细跑了,咱们可以再抓,可若是我死了,就不能复活了呀……”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顾辞一向温润,就像没有脾气的翩翩公子,根本没训斥过人,话出口后,不仅顾云浮震惊,乖乖闭了嘴巴,就连老太君也为顾辞的言语微微惊讶了一把。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心中充斥的不是担忧,而是喜悦:男人就应该这样,该发脾气的时候,就要发脾气,震慑震慑那些不听话的奸诈小人,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好欺负的小绵羊。 顾云浮怎么说都是将军府三老爷,顾辞与老太君不会为了抓奸细,置他于不顾,更何况,他不是老太君亲生的,若众目睽睽之下,真因此事丢了性命,外人少不得要非议老太君纵容嫡孙苛刻庶子,老太君和顾辞的名声可就臭了人影挟持着顾云浮慢慢向后退去,侍卫们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顾辞走在最前面,步步紧逼,人影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他身上,未注意其他人,沈卿晚眸光微微闪了闪,悄无声息的消失于众人面前,老太君满腹心思都在顾辞和人影,顾云浮身上,没注意到沈卿晚离开了…… 人影挟持着顾云浮来到一堵高墙下,回头望了望厚墙的高度,心中打定了主意,猛然用力将顾云浮向前一推:“人还给你们!” 顾辞轻轻一闪,避过顾云浮,可侍卫们的速度不及顾辞快,被他压倒一大片。 趁着侍卫们无法下手的瞬间,人影双足轻点,欲飞身而去,眼角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侧目,沈卿晚美丽的容颜映入眼瞳,她手中握着的长剑上,赫然沾着血迹。 沈卿晚!人影气的咬牙切齿,挥剑刺向沈卿晚,眼前再次寒光闪现,却是顾辞出了剑,将人影手中剑打落的同时,还出掌将她打出了几米远。 “晚儿,没事吧。”顾辞着急沈卿晚,倒在地上的人影看准机会,深吸一口气,飞身离去。 “我没事,辞哥哥,那人跑了。”沈卿晚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她跃出墙外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叹气:居然让她逃了! 顾辞自信一笑:“别着急,整个大将军府早已严密封锁,她逃不掉的……”“晚儿,你真是胡闹。”老太君扶着如妍的手快步走了过来,话中责备,眼底闪烁的却是浓浓关切:“这里有你辞哥哥就可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柔柔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冒这种险,伤到了怎么办?” “外祖母,我这不是没事嘛。”知道老太君在关心自己,沈卿晚当然要顺着她的确话说,将手中剑交给寻菡,抱着老太君的胳膊安慰着,老太君故意板着脸不理她,沈卿晚只好做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外祖母不要生气了……” 望着沈卿晚愧疚的小脸,老太君软下心来,语气却是凝重:“这可是你说的,此次一次,下不为例……”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沈卿晚语气凝重,只差举手发誓了,老太君放下心来,笑意盈盈,正欲再教育她两句。 旁边侍卫惊呼:“你们看……三老爷身上那是什么?” 众人回头望去,烛光下,顾云浮的身上爬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米黄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顾云浮不停抓挠着,惊声高呼:“救命,救命!”声音微微颤抖。 侍卫们虽是他的亲信,却被他身上的不明物吓怕了,全都远远的看着,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沈卿晚勾唇冷笑,现在才知道害怕,太晚了:“刚才的奸细是给外祖母下毒那人,三舅舅不会是被她下毒了吧!” “什么,对我下毒?”顾云浮先是一愣,眸底随即涌上浓浓的恨意:“可恶,她居然敢对我下毒……” “若是三舅舅中了毒,我们肯定忙着请太医,哪有时间再去追捕她,那人真是聪明,用这种方法来拖延时间……”沈卿晚眼睛一眨不眨的密切注意着顾云浮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嘴角轻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果然不出所料!“来人,快请太医!”老太君发了话,最先反应过来的侍卫领命而去,后反应过来的侍卫暗暗叹气:顾云浮现在这个样子,当然是离他越远越好,谁还敢靠近他,万一那毒传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沈卿晚都已经点出,那奸细下毒是为拖延时间,顾云浮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自然要说些客套话:“你们都不必管我,快去抓奸细!” 侍卫们都巴不得早些离开这里,顾云浮话一出口,侍卫们如获大赦般,答应一声,快速转身欲离去,顾云浮气的七孔冒烟,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留下几个人帮助他。 “你们先等等。”沈卿晚叫住了侍卫们:“三舅舅中了毒,肯定很难受,你们帮帮他的忙再走……” “小小姐,小的们都不是太医,怎么帮啊?”一侍卫忍不住询问。 沈卿晚望了望恐惧不已的顾云浮:“三舅舅身上爬的好像是某种很小的动物,你们上前抓下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对对对……把这些可恶的东西拿下去……我就没事了。”顾云浮如小鸡捉米般,连连点头,对沈卿晚的仗义,充满感激:“这些东西就像沾在我身上一样,需要用尽全力,方才能抓下一只,你们快来帮忙……” 一侍卫眼睛转了转:“小小姐,不是小的们怕死,毒是下在三老爷身上的,万一这些动物捉了一批,再来一批怎么办?”若顾云浮身上的毒并没有减少,他们也中了毒,岂不是白费功夫。“这……”沈卿晚凝眉思索,顾云浮沉不住气了:“晚儿,快点想想办法,救救我啊……我可是你的三舅舅……” 沈卿晚无声冷笑,现在想起来他是我三舅舅了,当初冤枉自己毒害外祖母时,怎么没想到,当然,他是长辈,自己不会与你多做计较,他的性命,自己一定会‘救’的! 沈卿晚回神,目光望向侍卫们:“几位大哥都穿着鞋,不如用脚去踩那些不明动物,隔着一层鞋底,那动物就算有毒,也渗不进肌肤,你们帮过三舅舅后,快速回去换下鞋子即可。” 侍卫们思索片刻:“好,就听小小姐的。”这已经是最折中的办法,若他们还不听命,肯定会被责罚。 侍卫们围到顾云浮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三老爷,您准备好没有,我们要开始了。” “我是将军府主子,岂能任由你们这些侍卫踩打。”顾云浮怒气冲冲,侍卫们为难的望向沈卿晚:“小小姐!”是他不愿意让我们帮,不是我们不帮忙。 沈卿晚为难的叹了口气:“那你们先去帮忙抓奸细吧,等太医来了再给三舅舅看诊……” “不行!”顾云浮想也没想,一口否决:他身上的不明动物让他毛骨悚然,恐惧不已,哪还能等到太医前来…… “那三舅舅,你说应该怎么办吧。”自己说的主意,他都不听,那就让他拿主意好了。 “这……”顾云浮的面色变的十分难看,犹豫半晌,狠了狠心:“你来来踩吧,动作轻一点儿,不要踩疼我了。”“没错。” 一侍卫将一根木棍递了上去:“三老爷,小的们尽量放轻动作,但也不排除有顽固动物的出现,小的们的力道可能会重些,您咬着这个!” 顾云浮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木棍咬住,侍卫们齐上阵,抬起大脚,狠狠踩向顾云浮。 “唔唔唔……”侍卫穿的都是特制的官靴,踩到身上火辣辣的疼,顾云浮连连惨叫,却因嘴被塞住,叫不出声来,眼睛圆睁,脸通红,额头青筋突出,那模样,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沈卿晚强忍笑意,悄悄望向扬唇看热闹的顾云翔:本以为他是不谐世事的小绵羊,哪曾想,他根本就是腹黑的大灰狼,人影将顾云浮推向侍卫们的瞬间,是他在顾云浮身上下了毒,他的毒是哪来的?向陈太医要的吗? “太医到!”一侍卫在外高喊,顾云浮顿时气炸了肺,太医这么快就来了,早知如此,自己才不会让这些侍卫们狠踩自己,气死了,气死了…… 不知是侍卫们下脚太重,还是顾云浮太气,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快把三舅舅抬进房间,让太医医治。”都昏了,再踩他也没知觉了。 侍卫们住了脚,一人扯住一点衣服,抬着他离开了安顺堂,太医也紧随着侍卫们离开。 顾辞下了命令:“来人,好生守着二叔和三叔的院子,不许任何人出来,奸细很狡猾,我怕她会再次伤到他们。”一番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明里,是为顾云庭,顾云浮的安全着想,实则,是不想他们两人再出来打搅他抓人。 侍卫们领命,快速前去守住顾云庭,顾云浮的院子,沈卿晚淡淡一笑:“辞哥哥,现在是不是应该关门抓贼了。” 顾辞面向侍卫们:“将安顺堂所有下人带来院子里,我有事审问。” 安顺堂是老太君的院子,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粗使嬷嬷,加起来有不少人,站了将半个院子。 老夫人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小辞,事情就交给你了。”顾辞是大将军府未来之主,在适当的时候,也应该锻炼一下。 安顺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顾云衍,罗氏也都来了,老太君发话,他也没有反驳,顾辞是他儿子,儿子出色,他这个做爹的也有面子。 顾辞立于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院中的丫鬟、嬷嬷们,严肃的目光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冷声道:“若你主动承认罪行,我可以饶你不死。” 人君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众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哭泣:“大少爷,我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我们一直都很尽心的在服侍老太君,没做过什么坏事……” “都起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顾辞语气严厉,慢慢走下台阶,曾有那么一瞬间,沈卿晚以为是顾云衍在处理事情:虎父无犬子,这话还真是一点儿没说错,顾辞很有顾云衍处事的果断与力度,平时那个孝顺,温润的性子,是只在亲人面前才有的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丫鬟,嬷嬷们全身颤抖的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双腿不停打颤,顾辞转到众人身后,细细打量她们的背影,眼睛突然一亮,迈步向前走去,脚步掷地有声,是故意踩出的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死神的脚步在临近…… “是让我把你揪出来,还是你自己承认,如霞!”顾辞话落,除却一道纤细的身影外,丫鬟、嬷嬷们瞬间分向两边。 “大少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如霞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望向顾辞。 顾辞冷冷一笑:“晚儿曾刺破了那名奸细的手臂,若你不是奸细,胳膊上自然不会有伤口……” 如霞心中一惊,快速低头望去,胳膊上的衣服早已是嫣红一片,沈卿晚!都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如霞眸光一寒,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直刺向沈卿晚…… “当!”匕首在半道被东西打下,院中响起顾云衍的怒斥:“当我大将军府都是死人吗,一名下人居然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暗害主子!” “砰!”顾辞已飞起一脚,将如霞踢出几米远,质问道:“谁让你给祖母下毒的?” 如霞嘴角溢出鲜血,全身疼痛,起不来身,却还是狠狠瞪着沈卿晚:“我只恨在你来将军府的当天没有结果你,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如霞,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这么恨我?”看如霞的年龄,二十岁左右,一般情况下,这个年龄的丫鬟早就出嫁了,为何她还留在老太君身边。 如霞冷哼:“你抢了我最心爱的,还说没得罪过我。” 沈卿晚更是满头雾水:“我在相府,你在相府,我们根本没见过几次面,我抢了你最心爱的什么呀?” 沈卿晚真想叫太医来为如霞诊治诊治,看她是不是神经错乱了:“你给外祖母下毒,也是因为恨我吗?” “当然不是!”话出口,如霞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立刻改变话题:“成王败寇,如今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杀了你,只会脏了我们的手,说出幕后主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下人暗害主子,根本就是死路一条,顾辞这么说,无非是想套如霞的话。 可如霞也是聪明人:“顾辞,你少骗我,若我真的说出幕后真凶,你只怕会立刻杀了我泄恨,谁让我给你最尊重的祖母下毒了呢……” “若你现在不说,我至少有上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招供!”顾辞说的不是大话,大理寺监牢里,别的东西没有,各色刑具可是应有尽有,里面的狱卒,最拿手的,就是折磨人。 如霞笑,冷冷的笑,诡异的笑,让人毛骨悚然,狠狠瞪着沈卿晚:“可惜,你们没有这种机会了……”嘴角,鲜血溢出…… 顾辞心中一惊,快步上前,捏住她的嘴角,却仍然晚了一步:“她,服毒自尽了……” 众人皆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沈卿晚微沉着眼睑,好像情绪低落,顾辞上前安慰:“晚儿不必在意,如霞一定是在做垂死挣扎,她觉得是你设计她露出马脚,心生怨恨,故意设下毒计,让你不得安宁……” “是啊,晚儿,没必要为了一个吃里爬外的人,毁了好心情!”老太君也轻声安慰。 沈卿晚轻轻笑笑:“外祖母,辞哥哥不必担心,我没事的……”目光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思绪翻飞,如霞的话是真是假暂且不必理会,明天我就要回相府,不知那里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如霞是十年前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如今,牙婆年势已高,早就销声匿迹,不知去了哪里养老,顾云衍命人按照文书上所写的,如霞的出生地去找人,却见那里早已是荒草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如霞之死,将所有秘密都带进了棺材,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正因为这样,顾云衍更觉得事情不简单,大将军府全面戒备起来。 老太君和罗氏将大将军府所有下人的出生地再次排查,有点儿可疑的,就发卖出去,不够的丫鬟,再从牙婆手中买,整个将军府,进行大调换。 三天后,老太君和罗氏终于将相府下人调换完毕,身家清白的下人们一排一排的聚到安顺堂,听候教导。 老太君立于台阶上,轻扶着罗氏的手,居高临下的望着下人们,耳提面命,着重强调,相府需要能干,忠心的下人,若是吃里爬外,欺上瞒下,全家陪葬,下人们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老太君,无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答应下来。 相府事情已了,沈卿晚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向老太君等人打了招呼,坐马车回了相府。 沈卿晚一大早就从大将军府出发,回到相府时,时间尚早,下了马车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准备去松寿堂向老夫人问安。 路过吴姨娘所在的梨园时,里面传来一阵吵闹: “绿燕,姨娘要的是乌龙茶,你怎么泡成红茶了?”红菱语气气愤,愤愤不平。 “红菱姐姐,乌龙茶的味道,香气,都很一般,不及红茶,更何况,吴姨娘是孕妇,红茶温补的,最适合胎儿成长,我泡红茶给她,绝对没错。”绿燕语气微傲,根本没将红菱放在眼中:“即便是闹到老夫人面前,你们也是没有道理的。” “你……”红菱手指着绿燕,气的七窍生烟:“红贝,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以为你画个美人痣,换个名字回来,我就不认识你了么?一个人再变,眼神不会变,为人处事不会变,你无论跟着哪个主子,都改变不了你那令人恶心的风骚相……” 身份被拆穿,绿燕居然没有半分不自然,得意的笑着:“红菱姐姐,我是刘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绿燕,不是你口口声声的二等丫鬟红贝,我卖身进相府,可是有文书的,若你不信,可以去找刘姨娘要来看看,若你以后再这么说我,我可是会告你诬陷的噢……” 无视红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及冒火的双眼,绿燕接着炫耀:“还有啊,红菱姐姐,请注意你的用词,我这叫风韵,不是风骚……来相府这么短的时间,我就掌握了这门非常独特的气质,连老夫人都夸奖我学东西快呢……” 沈卿晚无声冷笑:这个绿燕,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信! “啊,时间这么晚了……”绿燕惊呼一声,匆忙收拾起茶具来:“老夫人那里还等着我泡茶呢,红菱姐姐,我先走一步了,明天再来照顾吴姨娘……”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沈卿晚淡淡笑笑,眸底冷气萦绕:绿燕倒是很会见风使舵,逢高踩低,想方设法讨好掌权的老夫人,对身份,地位一般的吴姨娘,却是不怎么尊敬…… “大……六小姐……”绿燕抱着茶具向外跑,突然看到了站在梨园门外的沈卿晚,顿时停下了脚步,磕磕巴巴的开口,目光有些慌乱。 吴姨娘没什么身家背景,在相府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姨娘而已,虽怀了孕,可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再加上有刘姨娘撑腰,绿燕才敢对她不尊敬。 可沈卿晚是相府嫡出小姐,身份比吴姨娘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背后又有大将军府撑腰,再加上沈卿晚手段高明,刘姨娘都望尘莫及,所以,绿燕对她始终都有一份畏惧! 沈卿晚看也没看绿燕一眼,冷声道:“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去给祖母泡茶吗,别在这里忤着了,快去吧,耽搁了祖母用茶的时间,你可吃罪不起!” “是……是……”绿燕恭敬的回答着,端着茶具,微低着头,在沈卿晚面前唯唯诺诺的走过,前往松寿堂。 “六小姐!”红菱快步走了过来,对沈卿晚行了一礼:“您回来了。” 沈卿晚答应一声,望着绿燕渐渐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绿燕在相府一直这样吗?” “是的,六小姐。”提到绿燕,红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您是不知道,绿燕仗着老夫人喜欢她的茶技,在府里嚣张跋扈,趾高气昂,从来不将奴婢们放在眼中不说,对姨娘也是三言两语的敷衍,您瞧瞧,姨娘明明要的乌龙茶,她偏给泡红茶,若不是绿茶性寒,孕妇不宜食用,估计她会泡绿茶给姨娘……” “红菱,不得在六小姐面前乱嚼舌根。”吴姨娘扶着红烛的手走出房门:“六小姐回来了。” “姨娘近来可好?”吴姨娘面色红润,头发乌黑盈亮,眼睛漆黑有神,可见吃的好,睡的好,绿燕的事情,她并不是太伤神。 “托六小姐的福,一切都好。”吴姨娘微微笑着:“绿燕只是名丫鬟,我又不是特别喜欢喝茶,她不爱给我泡茶,我不再叫她便是……”“姨娘真是大度!”吴姨娘的身孕,已经引起刘姨娘的嫉妒,特殊时期,她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风,倒是不错。 “可是姨娘,无论咱们请不请她,绿燕每天都会准时来梨园泡茶的,赶都赶不走,她根本就是故意来这里打扰您……”红菱愤愤不平。 “真有此事?”绿燕的所作所为,是在挑衅,根本没将吴姨娘这个姨娘放在眼中。 “若她明天再来,我让人请她回去便是。”吴姨娘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 沈卿晚高深莫测的笑,若吴姨娘能请得动绿燕,绿燕就不会天天都来梨园泡茶挑衅了…… “六小姐,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不愿再提绿燕之事,吴姨娘转移了话题。 沈卿晚回神:“时候的确不早了,咱们一起去给老夫人问安吧!” 松寿堂里,一片欢声笑语,帘子打开,沈卿晚和吴姨娘走了进去。 “晚儿回来了。”老夫人坐在暖塌上,笑容满面,目光在沈卿晚和吴姨娘身上转了转:“晚儿在相府可以拿到了什么保胎的方子?” 刘姨娘站在一旁,笑盈盈的接过话:“是啊,六小姐,听闻您回了相府,直奔吴姨娘的梨园而去,将军夫人可是生了两个十分优秀的儿子,若是吴姨娘也用上那药,老夫人的孙子肯定十分聪明……” 沈卿晚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人在老夫人面前告状,说她回来后先去了吴姨娘的梨园,再次,才是来松寿堂向老夫人请安。要知道,整个相府最大的是老夫人,其次是沈城,然后才到姨娘们,沈卿晚忽视老夫人,转而亲近姨娘,老夫人肯定反感。 碰巧自己与吴姨娘又是同一时间来松寿堂请安,老夫人自然相信了那告状人的话,于是,才会有她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目光看似平静,实则,是暗带了寒气的。 身为相府老夫人,她就是相府的最大主子,即便是再期盼孙子,也绝不会允许一名姨娘爬到她头上。 沈卿晚淡淡笑着:“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能拿到什么保胎方子,回相府后,碰巧在梨园外遇到了吴姨娘,便和她一起前来请安。”回相府后,不止一个下人见过自己,但他们进不来松寿堂,不可能在老夫人面前告状…… 沈卿晚的目光,淡笑之中蕴含着冷然寒气,不着痕迹的望向茶香飘来的方向,可以自由出入松寿堂的,只有绿燕…… 不过,绿燕又是刘姨娘的人,离计自己和老夫人关系的计策,是她们两人一起实施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的天衣无缝,否则,老夫人不可能对自己这么冷淡! “祖母,这是外祖母让我给您带回来的礼物。”寻菡递来一只小匣子,柴嬷嬷接过,放到老夫人面前,打开来看,玻璃杯,琉璃盏,一个比一个新奇,老夫人看的笑逐颜开:“老太君真是有心了!” “吴姨娘,这是给你的。”沈卿晚拿出一块暖玉戴到吴姨娘脖子上:“这是暖玉,常年佩戴,强身健体……”老夫人眼底的笑意渐浓,事到如今,她相信沈卿晚没有提前去梨园,不然,这礼物她早就送出去了,哪还会当着自己的面再送一次,晚儿虽需要和未来弟弟搞好关系,却也是知道分寸的…… “刘姨娘,这是你的。”也是一块玉,颜色,质地,都和吴姨娘差不多,彰显她对姨娘们一视同仁,不偏不向,老夫人的笑意更深…… “送给爹爹,三姐姐,莉妹妹的礼物,等会我亲自去送,很久没见他们了,怪想念的……”目光扫到缩在角落中的绿燕,沈卿晚笑的格外璀璨:“绿燕,你每天都照顾老夫人,爹爹等人的饮茶,辛苦了,这是赏你的!” 沈卿晚摆摆手,寻菡将一支发簪送了过去,发簪价值虽不高,却是今年最流行的样式,绿受宠若惊,喜笑颜开的接过:“多顾六小姐,多顾六小姐……” 沈卿晚笑的温暖:“绿燕,听吴姨娘说,你喜欢给她泡红茶,可有此事?” 绿燕的面色顿时一白,可事情摆在眼前,她不能不承认:“回六小姐,确有此事。”心里已经思量好了应对之策。 “可吴姨娘喜欢的是乌龙茶,你怎么自作主张给她泡红茶呢?”吴姨娘怎么说也是姨娘,是主子,而绿燕只是名下人,以下犯上的罪名可是不小。 老夫人,刘姨娘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绿燕身上,一个悠闲,一个着急的等候她的答案。 绿燕面不改色:“回六小姐,红茶属热性,吴姨娘又有身孕,喝红茶可温宫养子!”老夫人很是在意这个孩子,自己这么说,她一定会很高兴。沈卿晚目光微冷:“红茶属热性,温宫养子不假,却容易上燥,乌龙茶性温,长期饮用,可平燥驱寒,胎儿忌冷也忌燥,若吴姨娘长期服用红茶,胎儿也会不保的……” “当!”绿燕手中的发簪掉落在地,身体一矮,跪倒在地:“六小姐饶命,奴婢不知这些……” 沈卿晚冷冷的笑,身为泡茶高手,怎会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不懂,红茶一事,定是刘姨娘在背后指使,想以这种特殊的方法,除去吴姨娘腹中胎儿…… “六小姐说的可是真的?”吴姨娘轻抚着自己微隆的腹部,面色苍白。 “若是不信,可叫太医前来。”怀孕期间,寒,燥都是要不得的,世人只懂避寒,往往忘了防燥,才会被小人钻了孔子:“吴姨娘也不必担心,红茶的燥,要连服几个月方才有效……” 吴姨娘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还好,还好! “绿燕!”老夫人急言厉色:“你居然胆敢谋害姨娘腹中胎儿?”那可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孙子,若是晚儿不说,可是会不明不白的没了。 “老夫人饶命,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要防燥……”绿燕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饶命啊,老夫人……” “刘姨娘,您快帮奴婢向老夫人解释解释……奴婢是真的不知情……”老夫人不为所动,绿燕改求刘姨娘。 计划被破坏,刘姨娘的心情本就不好,绿燕的吵闹,让她更加心烦意乱:“别吵了,老夫人英明果断,你有罪没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拍老夫人马屁的同时,等于想要放弃绿燕了。 一名下人而已,死了一个,她可以再买一个,若因一名下人,得罪了老夫人,她在相府可就没好日子过了,虽说绿燕是她精心培养的,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但事已至此,只好弃卒保帅,别无他法。绿燕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目光呆滞,刘姨娘准备放弃自己了,谋害相府子嗣,可是死路一条…… 老夫人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眸底怒气萦绕,沈卿晚眸光微闪:看老夫人的意思,不想处决绿燕,绿燕的手艺的确不错,老夫人又爱喝茶,习惯了绿燕手艺的她,只怕瞧不上其他下人泡的茶了吧。 老夫人的特别看重,无形之中,已经让绿燕成为众矢之的,刘姨娘又和绿燕有了矛盾,瞬间,沈卿晚又不想让绿燕死了,让她活着,将相府这些虚伪的人都折腾一番,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祖母,红茶上燥之事,是医书所记载,外祖母病重,我也是翻医书时,无意间看到的,绿燕不懂医术,可能真的不知道……” 沈卿晚为她求情,绿燕又看到了生存的希望,眼睛闪闪发光:“是啊,是啊……六小姐说的没错……奴婢不识字,没看过医书,真的不知道这些……” 老夫人的面容微微缓和了下来:“看在六小姐为你求情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去刑房领三十大板,罚俸一年!” “多顾老夫人,多顾六小姐!”命保住了,绿燕哪还敢在意板子和银子,千恩万顾的退出松寿堂,领罚去了。 沈卿晚淡笑,以绿燕那高傲的性子,在相府是不会交到朋友的,刘姨娘出卖了她一次,她一定不会再信任、忠诚于刘姨娘,自己可以好好想个计策,让她们两人内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晚儿,我们正打算去相国寺上香,你也一起去吧。”老夫人扶着柴嬷嬷的手下了暖塌,披上披风。 难怪刘姨娘会来松寿堂,原来老夫人要去上香:“不逢年也不过节,祖母怎么想起来要去上香了?” 老夫人微微笑着,昂头指向吴姨娘:“你吴姨娘不是有了身孕么,我们都去佛前拜拜,保佑孩子平安出世……” 那也没必要兴师动众的全家去相国寺,突然,沈卿晚脑中灵光一闪:老夫人一直想给沈城纳几个通房,此次应该是去诉愿的,回来后,就要确定通房人选了,等佛祖保佑那些通房们生下儿子,她再去还愿… “爹爹,几位姐姐和七妹妹莉妹妹也去相国寺吗?”既然是全家上阵,断没有少哪个的道理。 老夫人轻轻摇头:“你爹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佳儿在备嫁,琪儿又不太稳当,梦儿在禁足,莉儿年龄尚小,就都不必去了,只,你,我,吴姨娘,刘姨娘四人前去便可!” 目光转向吴姨娘和刘姨娘:“东西可收拾好了?” “回老夫人,早已收拾妥当。”刘姨娘的脸色有些难看,给沈城安排通房,她心里肯定气愤,吴姨娘则笑意盈盈,她有了身孕,不能服侍,夫君身边一定要有通房的。 “晚儿呢?” “我的东西都在马车上,没什么好收拾的。”重生后,她一直在宅院里生活,没去过别处,相国寺之行,心里隐隐是有期待的。 “那咱们出发吧,时候不早了!”相国寺是凌祈最大的寺庙,位于京城近郊,香火很是旺盛,相府马车来到山脚时,一眼望去,全是马车,将整个山脚全部占满:“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马车?”看马车上的标记,全是高门贵族,怎么都赶在同一天来上香。 说到马车标记,沈卿晚猛然想起,她在相府后门看到的那辆豪华马车,上面标的是定国侯府的标记。 她到达后门时,马车早就走远,她也不确定与顾云浮秘谈事情的就是定国侯,也许那辆马车只是碰巧路过,毕竟,有哪个傻瓜会笨到驾驭标着自己身份的马车去后门与人秘谈,那不是自暴身份么。 柴嬷嬷下了马车,笑盈盈的回答着:“回六小姐,今日是靖王的百日祭,文武百官都来相国寺上香…… “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下了马车,望着无边无际的马车,心中苦涩。 目光望到不远处的刘姨娘,沈卿晚美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刘姨娘,你加注在我母亲身上的痛,我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刘姨娘正与人说话,突觉身后有寒风袭来,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外面的天,真冷。 上山的道路崎岖,众人又都是养尊处优的高门娇贵人,没走过远路,便坐软轿上到山顶上的相国寺。 靖王百日祭未在靖王府大办,而是依靖王生前的遗愿,改在了相国寺,让高僧们为他诵经,超渡他和靖王妃一起投胎。沈卿晚来到相国寺时,寺里到处都是贵族之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也极为素净,三五成群的小声聊事情。 给靖王上了香,老夫人与她的手帕交聊天去了,刘姨娘也和她娘家大嫂凑到了一起,还不时回头看吴姨娘,目光轻视不屑。 吴姨娘出身稍低,不认识其他高门贵族的人,神情有些失落,再加上其他人有意无意的指指点点,她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应做些什么。 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没人与她为伍,可是很丢脸的,老夫人只顾着自己,把吴姨娘记到九霄云外了。 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让吴姨娘输给刘姨娘,沈卿晚淡淡一笑,随便看了看四周,望到了舅母罗氏,拉着吴姨娘的胳膊走到罗氏面前:“舅母,这是我吴姨娘,吴姨娘,这是我大舅母……” “马妹妹,晚儿在大将军府时,可是经常提起你!”罗氏喜爱沈卿晚,爱屋及屋,自然不讨厌她介绍的吴姨娘。 沈卿晚称呼吴姨娘时,前面加了我,是将她看成了一家人,吴姨娘心里十分感动。 罗氏可是正宗的贵族夫人,她只是名相府姨娘,在罗氏面前,她的地位不知低了多少倍,可人家和颜悦色的与她说话,没有半分看低的意思,吴姨娘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夫人安好,六小姐聪明伶俐,高贵端庄,是相府之福……” 高门之人最重面子,将军夫人的身份,比刘姨娘娘家嫂子高了不止一截,在这点上,刘姨娘又败给了吴姨娘,气的她双眼冒火:沈卿晚,又是你在暗中捣鬼! 挫了刘姨娘的锐气,帮吴姨娘找到聊天的人,沈卿晚闲来无事,四下观望,望到了李月夕,也就是前世与段宇焱沈易梦联合起来害死她的李姨娘。 李月夕是礼部尚书家的庶女,娘是陪房丫鬟,因为她的美貌,一直受嫡女李幽兰的欺负和打压,前世,段宇焱和沈卿晚去尚书府做客,遇到被欺负的李月夕,沈卿晚一时心软,救下她,哪曾想从那之后,她就频繁的引诱段宇焱,还故意闹的人尽皆知,最后,段宇焱不得不纳她为姨娘。 当时,段宇焱一再向沈卿晚解释,是李月夕纠缠他,他对她并未动情,沈卿晚傻傻的相信了,现在想想,李月夕貌美如花,如段宇焱那般想要靠着权力向上爬的人,不会拒绝尚书府的支持,他们两人搞到一起,根本就是你情我愿的…… 嘴角轻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沈卿晚眸光微寒,李月夕身份低微,没有哪家的千金小姐愿意与她说话,而秦以寒喜欢攀附权贵,这种场合,绝对会到场的…… 李月夕紧揪着手中丝帕,看别人聊的热火朝天,自己独自一人,无人理会,心中十分委屈,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低垂着头,快步前行,李幽兰那个小蹄子,难怪这么好说话,三言两语就答应让自己跟来上香,原来是准备看自己的笑话和尴尬…… “砰!”急行的李月夕与沈卿晚撞到了一起,两人各自后退一步:“对不起,对不起……”李月夕急忙道歉:这里的贵族,随便走出一个,都比她身份高贵,她谁也得罪不起…… “姑娘没伤到吧?”沈语语气轻柔,李月夕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望着沈卿晚明媚的脸孔,瞬间怔忡,她以为她已经够美了,李幽若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的事情,哪曾想,她居然在这里竟遇到了一名,比她还要美上几分的女子…… “姑娘,姑娘……”沈卿晚轻声呼唤着,眸底冷意渐浓:前世自己救下她时,她也是这种反应…… 李月夕眨了眨眼睛,瞬间回神:“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这里人多,不怪姑娘。”沈卿晚轻轻笑着,起身欲走。 “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沈卿晚高贵端庄,气质出众,衣着虽素净,衣料却是上好的雪缎,自己家都未必买得起,头上的发簪,耳朵上的耳环,手腕上的玉镯,都是极品,比那个李幽兰的还要贵重,李芬芳由此推断,沈卿晚身份不简单,若她能够与之结实,对她益处良多。 唯恐沈卿晚误会,李月夕急着解释:“我撞了小姐,心有愧疚,改日定会让家父李尚书,登门道歉。” 只是撞一下而已,不痛不痒的,哪用得着如此隆重的道歉。沈卿晚微微笑着,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攀附权贵,与同样性子的秦以寒,还真是天生一对,“我叫沈卿晚,家父丞相沈城,刚才你也是不小心,没必要愧疚!”沈卿晚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是故意撞她的。 李月夕眼睛一亮,她居然是相府小姐,看穿着打扮,定是嫡女无疑:“沈小姐心胸宽广,不与我计较,但的确是我撞人在先,沈小姐不接受我的道歉,我会很过意不错的!” 她是身份低下的庶女,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以及靠衣着,装扮来品评一个人身份的高低,沈卿晚是身份高贵的相府嫡女,她当然不肯放过与之结交的机会。沈卿晚温和的笑,前世,她也是这般说的,问出了自己和秦以寒的身份,趁着去素衣相府向自己道顾的空隙,与秦以寒,纠缠到一起…… “你我相撞,也算有缘,李小姐不必自责!”沈卿晚望望四周,“李小姐都没有丫鬟吗?” 李月夕李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我身份低微,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刚才幽若姐姐有事,将那丫鬟叫去帮忙了……”那小蹄子这么做,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 “寺里事情多,没有丫鬟帮忙怎么行?”沈卿晚同情道:“若李小姐不嫌弃,就与我同行吧,我丫鬟有三四个,可以分出一半帮李小姐的忙……” “真的?”李月夕心中狂喜,眼睛闪闪发光,她还以为得费一番唇舌,沈卿晚才会答应与她结交,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见沈卿晚不说话,只是笑着望她,李月夕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笑笑,推辞道:“会不会不太方便……” “你、我都是女孩子,怎么会不方便呢。”沈卿晚转过身,眼底闪过一道诡异的笑意:“我现在要去殿里上香,李小姐要同去吗?” “好啊,我现在没事,正好陪沈小姐!”李月夕灿烂的笑着。 寻菡撇撇嘴,明明是我家小姐为她解围,可话从她口里出来,倒像我家小姐求她陪伴似的,还千金小姐呢,真是不懂规距……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卿晚没有再说话,缓步向前走去,李月夕紧随其后,与她说些不着边际的巴结、奉承之言,若是前世,沈卿晚定会开心不已,但现在,她只觉得李月夕虚伪的话让她恶心。去往大雄宝殿上香,需经过男宾那里,定国侯,丞相聚在一起,商量事情,段永玺,段云淇,顾辞,林智明也都在,沈卿晚虽是靠着一边的走廊前行,还是被众人看到了。 “沈小姐真是高贵端庄!”定国侯眉眼带笑,心中很是满意,刚才有不少女子从这里经过,前去宝殿上香,但她们的气质远不如沈卿晚。 “侯爷谬赞!”沈城敷衍着,老夫人不同意沈卿晚嫁到定国侯府一事,他还没来得及和定国侯说,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沈小姐有十三岁了吧!”定国侯意有所指,顾云衍却并不知情,接话道:“晚儿已经过了十三岁的生辰,明年就十四了……”好像到议亲年龄了。 “呵呵!”沈城笑的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来接话。 洛阳王望了定国侯一眼,没有说话,侧目望向段云淇,却见他的目光一直紧随着沈卿晚,沈卿晚都转过弯不见了,他的目光还没有收回,这傻小子,见到那沈小姐就没了魂。摇摇头,洛阳王收回目光,眼角望到一道身影悄然离去,秦以寒,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佛堂中,段钰远与白胡子方丈对弈,段钰远放上一颗黑子,方丈的白子被吃掉几颗,方丈也不恼,笑呵呵的夸奖着:“欧阳施主的棋艺真是越来越高了,这盘棋,老纳怕是要输了!” “是方丈承让!”段钰远又放上一颗黑子:“未到最后,不可轻易言败,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一招棋……” “沈小姐,您经常来相国寺上香吗?”门外响起李月夕的询问声,沈小姐四次传入耳中,段钰远的动作猛然一顿,手中的棋子忘记应该放在哪里了。 “不常来,这是第三、还是第四次啊,上次来相国寺,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沈卿晚的声音清新,清澈,如各和煦的春风,瞬间搅乱了段钰远的心神,无法再思考其他,手中棋子随便放了个地方。 方丈抬头愣了片刻,望望门外飘过的那道优美衣袂,淡淡一笑,拿起白子放到棋盘上。 沈卿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但段钰远再下棋时,明显心不在焉,没走几步,就被方丈吃掉不少黑子,片刻之后,方丈笑呵呵的停住了手:“段施主承让,这盘棋老纳赢了!” 段钰远这才回过神看棋盘,自己的黑子,被白子围了个严严实实,着实是输了,“我输了!” 方丈笑笑,打趣道:“这么多年,老纳可是第一个赢段施主的人呢,若此事被外人知道,肯定十分佩服老纳,这盘棋可真是绝处逢生啊……” “刚才我在想心事,一时失神,才会让方丈抢了先机,咱们再来!”段钰远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方丈也不阻止,只是笑呵呵的望着他,“段施主怕是没心情再下棋了吧……” 段钰远停下动作,语气低沉,眼眸越凝越深:“方丈何意?” 方丈急忙改口:“老纳年龄大了,坐了这么长时间,身体有些麻,想出去活动活动,圆戒!”这名楚王,心思深沉的让人猜不透,将来绝非池中物,刚才那位姑娘对他的影响力不小,但愿她是名善良的女子,辅佐王爷走正途!一名小和尚跑了进来,微微施礼:“师傅?” “今日是靖王的百日祭,为师要亲自主持超渡,扶为师去正殿!”方丈站起身,望望段钰远,意有所指:“段施主若是累了,可先回房休息休息。” 沈卿晚上香的地方是大雄宝殿,里面金碧辉煌,佛像是金子所制,额间的舍粒子是珍贵的火龙珠,价值连城。 李月夕一直生活于尚书府内那一般的不能再一般的房间中,哪见过这等高贵的装饰,踏进宝殿后,她闪闪发光的眼睛不停四下观看,恨不得能多生出两只眼睛来,看个够:这里这么华丽,居然是佛殿,不能住人,真是太可惜了…… 沈卿晚燃起三柱香,闭了眼睛,心情沉重,佛主,我娘死的冤枉,若你真的有灵,就保佑我顺利铲除刘姨娘,张御史等所有敌人,为他们报仇雪恨! “啊,晚儿,佛像额前的是什么?”李月夕她生于尚书府,从没有见过这么璀璨夺目的珠子,真漂亮啊!一路上,李月夕不停的同沈卿晚聊天,很快就‘熟悉’了,一厢情愿的直呼沈卿晚的名字。 沈卿晚笑笑不与她计较这些,称呼李月夕时,还叫李五小姐! 沈卿晚上过香,望了一眼佛像:“那是火龙珠……”慕桃将目光转向一边:大呼小叫的,真是没见过世面,都不如自己这做丫鬟的见的多,慕桃并不知道,李月夕貌美惹李幽若嫉妒,处处打压,为防她的风头盖过自己,李幽若根本没让她出过府,哪能见到世面,今日,若非李幽若故意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也不可能带她来相国寺。 火龙珠啊,肯定价值连城吧!李月夕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放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沈卿晚无声冷笑,和前世一样的自私,贪婪,这也是自己带她来这大雄宝殿的原因,同时,心中又有些疑惑,沈琳究竟开了什么条件给她,让她不惜以腹中胎儿的性命做赌注,陷害自己…… “沈小姐,好巧啊,咱们又在这里见面了!”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沈卿晚冷冷一笑:果然不出所料,秦以寒真的跟来了这里,不过,这也更加证明,自己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的确很巧!”沈卿晚转过身,淡淡一笑,秦以寒瞬间失神,为何他以前都没发现,沈卿晚笑起来居然这么美! “秦状元也来上香!”佛祖面前人人平等,不论男女老幼,都可以进来上香的。 “是…是……”秦以寒回过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以为沈卿晚肯定会很讨厌他,而他也做好了和她好好解释的准备,就算她打他,骂他,他也认了,毕竟,沈卿晚是相府小姐,身份高贵,接触的又都是些高官贵族,他一定要和她把关系搞好了,才能得到提拔…… 哪曾想,沈卿晚不但没有讨厌他,反而笑盈盈的与他聊天,秦以寒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不安,但愿他是真的原谅自己了才好。 可是,她之前一直都很讨厌自己的,为何突然间对自己友好起来,莫不是有什么阴谋……秦以寒本身就是卑鄙小人,思想转的很快。 “秦状元,这位是尚书府千金李月夕小姐,芬芳,这就是今年科举的新科状元秦以寒!”前世,李月夕是间接害死自己的凶手,而秦以寒则是直接害死了语潼的罪魁祸首,自己就算不狠狠的算计他们,也要先讨点利息! “李小姐!”秦以寒奸诈狡猾,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向李芬芳打招呼,难怪沈卿晚没有给自己难堪,原来有朋友在此,她是相府嫡女,她的朋友,应该也是嫡女,尚书府虽不及相府地位高,能拉拢,也是好的。 抬眸,秦以寒看清了李月夕的相貌,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这位李小姐虽不及沈卿晚高贵,绝色,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秦状元。”李月夕微微颔首,目光含羞带怯,新科状元,前途无量,又是沈卿晚认识的人,肯定不简单! 李月夕久居尚书府,没出来过,消息不灵通,因此,并不知道秦以寒身上发生的丑事,再加上秦以寒爱慕虚荣,所穿衣服的衣料,只有贵族子弟才能买到,腰带上镶着碧玺,头冠上嵌着宝石,活脱脱一副富家子弟的做派,让庶女身份,只能用次等物品的李月夕怎能不心动。 沈卿晚冷冷一笑,这两个人,可是各怀心思呢! “六小姐,老夫人有请。”小丫鬟在外禀报,沈卿晚歉意的对李月夕笑了笑:“芬芳,你先上香,我去去就来!”进了佛殿不上香,可是对佛祖不敬。 “好,那你尽快回来,我一个人,会很闷的!”客套话是这么说,李月夕心里巴不得沈卿晚回来的越晚越好: 在这里偶遇,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秦以寒应该是心系沈卿晚,跟在她身后来的宝殿,沈卿晚对他并没有排斥,极有可能,也是满意秦以寒的,能让她堂堂相府嫡出六小姐满意的男子,岂会是简单角色。 这一次,自己拣到宝了! 沈卿晚将目光转向秦以寒,欲言又止:“秦状元,你……” 秦以寒温和的笑着:“我也是来上香的……”香还没上,自然是不能走,沈卿晚对自己,还是所防备,怕自己留下来,会对她的好友不利。沈卿晚无论身份,地位,还是相貌气质,都比李月夕高出一筹,但她是去见长辈的,自己跟过去,什么都做不了不说,还会惹人白眼,倒不如留在这大雄宝殿里,与李月夕套套近乎。 李月夕身边只有两名丫鬟,把她们支到一边,自己与她可以尽情畅谈,巧妙的套出自己一些想知道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性好像很单纯,比沈卿晚好骗的多…… 第一百三十章 沈卿晚的目光有些焦急,为难道:“可秦状元毕竟是男子,你与月夕同时在殿内上香,说出去只怕……” “不是还有丫鬟们在,我与李小姐并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秦以寒温和有礼:沈卿晚果然很担心自己会对李月夕怎么样,李月夕的身份,绝对高贵。 “是啊晚儿,我相信秦状元是正人君子!”李月夕笑意盈盈,沈卿晚果然对秦以寒有意思,不然,岂会想方设法的不让自己和秦以寒单独相处。 “晚儿,老夫人肯定要等急了,你快去吧!”李月夕的目光在沈卿晚的丫鬟身上来回转了转,眸底闪过一丝焦急,万一沈卿晚把丫鬟们全带走了,秦以寒会不会看不起我?毕竟,一名千金小姐没有丫鬟,已经无声表明,在府里是没有地位的! 沈卿晚轻轻叹口气:“那我先走了,你们慢聊,我很快回来!” 转过身,沈卿晚带着寻菡和慕桃大步向殿外走去,嘴角轻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两人皆爱慕虚荣,自私自利,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自己抬高了两人的身份,他们都以为对方身份高贵,为了能攀附上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隐瞒自己的低微与龌龊,也一定会拿假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高贵,接下来肯定有事发生,自己等着看好戏!沈卿晚只带走了寻菡和慕桃,留下另外两名丫鬟‘照顾’李月夕,秦以寒与沈卿晚并不熟,对她的丫鬟自然更加生疏,没看出丫鬟是沈卿晚的。 李月夕十分爱面子,当然不会拆穿此事,相反的,心里还有些感激沈卿晚,让她在秦以寒面前保住了面子。 当然了,她并不信任沈卿晚的丫鬟,当沈卿晚窈窕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她便发了话:“我要上香,你们去殿外等着!”那姿态,那语气,那气势,与身为嫡女的沈卿晚相差无几。 “是!”如同听候沈卿晚的命令一般,丫鬟们恭敬的答应一声,快步走向殿外,李月夕心中得意,原来以嫡女身份使唤丫鬟这么过瘾,难怪李幽若那个小蹄子在尚书府总是颐气横使。 “李小姐与沈小姐是手帕交?”秦以寒拿来四支香,递给李月夕三支,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着。 “是啊,晚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李月夕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小脸由于害羞,泛着嫣红。 秦以寒心下了然,李月夕是沈卿晚的闺蜜,手帕交,对她一定很是了解:“那你们在一起,都聊些什么?”了解了沈卿晚,也就等于了解了李月夕。 “很多啊,比如刺绣,诗词,衣着,发饰之类的……”李月夕突然住了口:糟糕,自己这身衣服,料子太普通了,头上的发簪,是个次等货,也不怎么值钱,万一被秦以寒看出破绽怎么办?自己就再也不能靠近他了。 “李小姐和沈小姐的衣着,发簪,都是最流行的吗?”秦以寒出身富裕之家,并非富贵之家,又是男子,对这些事情并没有研究。 虽然他中举后接触了许多贵族之人,对贵重的宝石,玉器有些认识,却并不精通,隐隐能看出李月夕佩戴的首饰不及沈卿晚的贵重,但沈卿晚的身份地位本就比李月夕高,他也并未在意,只是随口有此一问。 李月夕却慌张了起来,自己的首饰比沈卿晚差了十万八千里,秦以寒一定是看出破绽了,才会这样问:“今天的衣服,首饰,我只是随便戴戴,娘说是来给死者上香,尽量朴素,不能打扮的太华丽……” 唯恐秦以寒继续追问,李月夕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秦状元是男子,衣装华丽些没关系!”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秦以寒腰带上的碧玺与束发冠上的宝石。 秦以寒微微笑着,笑容有些不自然:“李小姐过谦了。”若她知道,自己这身装扮,是付出了代价的,就不会如此看重自己了,自己还是少谈这些话题,以免被他看出破绽。 秦以寒对李月夕的态度淡了一些,李月夕以为秦以寒对自己起了疑,毕竟,次等的衣料与发簪,就是最有利的说服证据,目光急转着,思索解决方法。 不经意间,望到了佛像上的火龙珠,李月夕的眼睛顿时一亮,“秦状元,看到佛像额间那枚火龙珠没?我也有一颗!” “真的?”火龙珠价值连城,世间少有,三年前凌祈叛乱时,相国寺的和尚救了皇上,平叛后,便赐下火龙珠镶嵌于佛像之上,若李月夕也有火龙珠,更加可以证明,她的身份不简单。 “当然是真的。”李月夕面不改色的撒谎:“那火龙珠我一直不离身的,不过,娘说不能外露,我便将它放在马车上了,等会有空,我拿来让你看看……” “以寒有此荣幸,深感高兴!”秦以寒恭维着。 李月夕落落大方:“秦状元是晚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气……对了,我们进来这么久了,怎么没见到一名和尚,人都到哪里去了?” 秦以寒轻轻笑笑:“今日乃是靖王的百日祭,小师傅们都去了正殿,为靖王超渡……” 李月夕的眼睛亮了起来:“超渡需要多久啊?”真是天助我也! “这……”秦以寒思索片刻:“上午、下午、晚上,各一个时辰吧!” 李月夕的眼睛闪闪发光:“好辛苦,不过,为人超渡,也是积功德……”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两名小丫鬟守在门口,听着里面时隐时现的谈话声,了然的相视一笑:果然不出六小姐所料,他们两人,越聊越投机了。 沈卿晚离开大殿后,随银叶去见老夫人,奇怪的是,银叶领的路不是去女宾那里的:“银叶姐姐,祖母不在女宾那里了吗?”难道是去上香了? 银叶转过身:“回六小姐,寺院为相府安排了院落,老夫人一路劳顿,有些困乏,已经去厢房休息了。” 原来如此!沈卿晚没再多问,在银叶的引领下去厢房见老夫人。相府女眷多些,有一个单独的院落,老夫人,刘姨娘,吴姨娘,沈卿晚各住一间,丫鬟们也带来了许多用品,全都摆放整齐,沈卿晚心中不解,却并未多问。 稍顷,小和尚来询问:“女施主,师傅让贫僧来问,每天的斋饭是你们去饭堂食用,还是端来这里?” 刘姨娘望望床塌上的老夫人:“老夫人身体不适,麻烦小师傅们端来这里吧!” 每天的斋饭?也就是说,她们今天不回相府:“祖母,我们今晚要住在相国寺吗?” “没错。”老夫人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并且,不止今晚,明天,后天,我们都会住在这里祈福,三天后再回相府!” 那岂不是说,要在这里祈福三天。沈卿晚扬了扬嘴角:看来老夫人对那些通房丫头,寄予了很深的厚望,反正自己也没事,就在这住三天吧,靖王的超渡法事,好像也是三天。 方丈去了正殿,段钰远独自一人留在禅房无所事事,便回了相国寺为他安排的厢房。 他是楚王,不喜欢与人同住,所以,他独自一人住在一个小院落中。 刚刚走到院落门口,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吴姨娘,据太医说,你应该多走动走动,胎儿才会更健康……” 段钰远猛然抬起眼睑,眸底闪烁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沈卿晚,她怎么会在自己院子里? 吴姨娘?她不是一个人在此,难道寺里的和尚安弄错了地方,将她们安排到自己院子里来了?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身为王爷,不应该私自进女眷的院子,可这是自己的院落,她们走错地方了,自己当然要进去说清楚。 推开院门,段钰远大步走了进去,院落很小,一眼可看全景,映入眼帘的,并非沈卿晚明媚的笑脸,而是空荡荡一片,微风轻吹,衰草摇摆:没人,难道刚才自己听错了? “寻菡,去泡两杯茶来!”沈卿晚的声音再次响起,段钰远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厚墙,沈卿晚在墙的那边! 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段钰远站着没动,嘴角微扬,抬头望向天空,今天天气不错! 相国寺距离京城不算远,但上山,下山费些时间,为靖王上过香后,高官们来不及赶回去用午膳,自然要在相国寺中用斋饭,贵族多有午休的习惯,小和尚们准备斋饭的同时,当然也会准备厢房,基本是一家一个小小的院落。 用过斋饭,午时过半,定国侯稳健的走向自己的厢房,见过沈卿晚后,他越看越满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自己的儿子娶沈卿晚。 “嗯……嗯……嗯……”压抑的低吟自厢房传出,定国侯先是一愣,随即火冒三丈,快步走过去,一脚踢开了房间门。 香艳的画面映入眼帘,浓郁的奢糜气息扑面而来,定国侯气的咬牙切齿,对着床上锦被下的美艳女子怒吼道:“滚出去!” 女子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求救的目光望向身上的男子,男子无奈的叹口气,翻身躺到一边,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惊慌失措的美丽小脸,柔声安慰道:“你先出去,等会我再去找你!”女子羞红了脸,捡起地上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好,急步走了出去,男子则漫不经心的捡起自己的衣服,优哉游哉的穿着。 “砰!”定国侯狠狠踢上房门,对着男子怒吼:“你这个混账,这里可是相国寺厢房,你怎么能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苟且之事?” 林智明穿好衣服,慢腾腾的走到床边坐下,倒杯茶,轻抿一口,润好了喉咙:“爹,我和大哥同样的花心,风流,为何你只训我,不训大哥?” “你大哥可没你这么下作。”定国侯气的全身发抖:“他风流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毫不掩饰,并且,他做事有分寸,知道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要退避三舍,可你呢?表面上是冠冕堂皇的翩翩君子,暗地里却专门玩弄纯洁女子们的感情,已经有多少身家清白的女子找到咱们府上来了,你毁了人家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林智明嗤笑一声:“若非你一直阻止我去青楼,我也不会玩弄那些良家女子们的感情啊。”青楼女子不知被多少人用过,大哥都不嫌脏么?还是自己聪明,玩弄的都是纯情的少女,身体绝对纯洁,没被任何人碰过…… 定国侯冷哼一声:“废话少说,这是你玩弄的最后一名良家女子,我已经为你定好了正妻的人选,过几天,选个良辰吉日,就去相府下聘……” “你让我娶沈卿晚,为什么不是大哥?”林智明愤愤不平:“大哥比我长两岁,早就到了议亲年龄了,更何况,他是长子,就算要定订,也是他先定。” 定国侯叹了口气:“你大哥花名在外,沈卿晚那般高贵的女子,肯定看不上他……”林智明似笑非笑:“可我比大哥更风流,沈卿晚不知道,爹应该清楚啊。” 定国侯狠瞪着林志成,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你不说,我不说,沈卿晚怎么会知道?” 林志成商起茶杯,轻抿一口:“爹是打算骗亲了……” 定国侯冷哼:“爹是为了你好,不想看你误入歧途,爹是过来人,很多事情,看的比你透彻,沈卿晚是个好媳妇,等你们成了亲,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就会慢慢发现她的好,自然而然的收心,看不上外面那些花花草草了……” “大哥不也花心,爹为何不为他着想一下,让他娶沈卿晚。”这个理由,骗骗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他居然用来骗自己:“更何况,大哥是嫡长子,将来可是要接管定国侯府的,有个贤内助,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你大哥通情理,凡事处理的游刃有余,有没有贤内助都无所谓,而你,性子乖张,急需娶个聪明的正妻回来好好管教管教……” 林智明重重的叹了口气,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爹,你是不敢管教大哥,不敢强迫他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才逼我娶沈卿晚的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林智明眼底闪烁着浓浓的愤怒:“同样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为什么你总是纵容、偏帮大哥,他做什么你都赞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我的刺?” “在你眼里,大哥聪明能干,圆滑事故,总能将所有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圆圆满满,让人找不到丝毫破绽,而我却放荡不羁,玩世不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配用别人挑剩下的,沈卿晚,是因为大哥不要,你才想硬塞给我的吧……”林智明将胸中积累了几年的怒气,全部发泄了出来。“住口,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一直都是一视同仁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定国侯气的嘴唇哆嗦:“你大哥和你不同,他比你优秀懂事多了……” “有什么不同,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我是嫡次子吗?”林智明满眼讽笑,不过是比自己早生几年而已,自己还真没看出他哪点比自己优秀,去青楼找个姑娘,也闹的人尽皆知。 “既然他那么听话,那么优秀,为何爹不让他娶那被您夸成了天仙的沈卿晚。”林智明言语嘲讽:“嫡长子,嫡长媳对您孝顺,你肯定会很高兴的,为何要将事情推到我这个窝囊废身上,岂不是白白糟蹋了那优秀的沈卿晚……” 定国侯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吵翻天,还吵不出任何结果,便收敛了怒气,和颜悦色道:“沈卿晚是相府嫡出小姐,身份高贵,身家清白,容颜美丽,气质出尘,又饱读诗书,才华高绝,放眼京城的名门千金,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很优秀,却不适合我!”林智明再次品茶。 “她才是最适合你的正妻人选。”定国侯压低了声音:“你大哥一出生就注定要接管定国侯府,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担心,毕竟,他有个侯府守着,反倒是你,整日花天酒地,不干正事,你将来要怎么办?” “沈卿晚是相府嫡出小姐,若你娶了她,身后可是有相府和大将军府两府的支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林智明不屑的笑笑:“你是想让我入赘啊,咱们定国侯府什么时候穷到卖儿子生存的地步了?” “你!”定国侯气的说不出话来,努力平复了怒气:“沈卿晚你娶定了,我这就去找沈城,商量你们的婚期!”定国侯一甩衣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林智明冷冷一笑,放下手中茶杯,眸底寒光闪闪,自己才不会娶沈卿晚,身家清白,身份高贵是么?等她失去了这两样,成为低贱的残花败柳,我看你们还怎么逼我娶她! 下午时分,有些人回了京城,也有些人留下来继续上香,李月夕与秦以寒自然是后者。 两人聊了一天,临别时,依依不舍,李月夕轻轻咬了咬嘴唇:“秦状元,晚上你有空吗?我想给你看看火龙珠。”以此向他证明,自己身份高贵,趁他专心时,自己再搞点小动作,今晚,就成为他的人,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好啊!”秦以寒长这么大,也只在佛像上看到了火龙珠,没有近距离见过,李月夕的提议,他当然不会拒绝。这小丫头,的确比沈卿晚好骗的多,自己手头正缺银子,说不定可以从她这里弄到一些,救救急。 李月夕含羞带怯:“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等秦以寒说话,她已经带着小丫鬟走远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李月夕停下脚步,笑盈盈道:“麻烦两位姐姐了,你们先回去吧,晚儿肯定等急了。”快速将两枚碎银子塞进两名小丫鬟手中,李月夕笑容可掬。“那奴婢们就先回去了,李小姐走好。”小丫鬟对她福福身,转身离去。 李月夕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嫡女的架子,端的可真不容易,回去后又要面以李幽若的刁难,真是烦死人了,不过,幸好自己结识了秦以寒,想必很快就可以离开那上地狱般的尚书府了。 至于沈卿晚,只能说她太蠢了,居然让自己的心上人与自己单独相处一天,当然了,这也是缘分,谁让她家老夫人把她叫走后,就不再让她回来呢。 两名小丫鬟回到院落,将李月夕与秦以寒的一切行踪向沈卿晚汇报一遍,沈卿晚心下了然,眸底闪一丝诡异的光芒:“你们先去用膳,等会去看好戏!”李月夕,还真不是个安份的主。 膳后,寺庙里的僧人们接着去正殿为靖王超渡,有一部分去做每天必须的功课,整个寺院变的空荡起来。 李月夕回去后,自然免不了被李幽若数落,嘲讽一番,不过,她心里想着和秦以寒的约定,无心理会李幽若,等大家全都吃饱喝足,各自去忙,没人找她事了,李月夕趁着李家人不注意,悄悄跑了出来,前往大雄宝殿。 僧人们果然都在忙,殿内如白天那般,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李月夕大着胆子走到佛前,小手张开,一枚红色的珠子跃然显现,她准备以这枚珠子换上佛像上的火龙珠,当然,她只是想借用一下,等秦以寒看完了,她的计划完成了,再还回来。 过了今晚,自己就有幸福的保障了!李月夕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的美好将来,赌一次。睁开眼睛,眸底闪着坚定与自信,自己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为了方便擦拭,殿内到处都有东西可站,慢慢上到佛像身后,李月夕小心翼翼的取下了佛像额头上的火龙珠,顿时,晴朗的天空瞬间闪过一道闪电,一记惊雷凭空响起,震惊耳膜,吓的李月夕一个激灵,小手发抖,火龙珠掉到地上…… 在正殿中超渡靖王的僧人们也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白胡子方丈眼眸微眯,轻轻掐了掐手指,猛然睁开了眼睛:“不好,有人动佛。” 什么,居然有人敢动佛?僧人们目光震惊,古语有训,只可动土,不可动佛,动佛可是要遭天谴的! “快,随我去看看。”僧人们也顾不得超渡了,随主持快速跑向各个佛堂。 住在寺院厢房的宾客们也走出房门,面面相觑,去问问主持大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天气晴朗,无缘无故的,居然打雷闪电! 听到那一记惊雷时,厢房中的沈卿晚也是一惊,这不会是李月夕干的好事吧,这里是寺庙,佛祖的眼皮底下,做任何坏事,都会有预兆的,为了荣华富贵,她居然连命都不要了,“寻菡,慕桃,随我出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李月夕将假火龙珠换上后,下到地上,捡起真火龙珠,快速向外跑去,时间紧迫,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小心的避过所有人,李月夕向她与秦以寒约好的地方奔去。 主持大师带着僧人们在各个佛殿内来回穿梭,来到大雄宝殿后,望了一眼佛祖额前的火龙珠,一小和尚惊呼,“师傅,是火龙珠,火龙珠被盗了!” 主持手竖立:“阿弥陀佛,哪个小贼如此大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佛祖身上!” 一小和尚焦急道,“师傅,这可怎么办啊。火龙珠是皇上所赐,如今丢失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咱们可吃罪不起!”杀头的罪名,谁担的起。 主持轻叹一声:“不必着急,高门贵族前来上香,为了安全起见,想必都是带了侍卫的,那小偷应该走不出寺院。”更有甚者,偷走火龙珠的,就是香客们! “大师,出什么事了?”高门贵族的香客们蜂拥而来,焦急的询问着。段钰远与沈卿晚也跑了过来,两人在走廊相遇,对望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站在门边,等候主持的回答。 “没事,是一名小和尚不小心打破了供奉,各位都回去吧。”火龙珠丢失,事关重大,暂时不宜宣扬。 “原来如此。”可是,只是打破了供奉,天会降异象吗?香客们心中虽疑惑,可大师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三五成群的小声议论着,走回厢房。 段钰远和沈卿晚都没有走,当整个大雄宝殿只剩下僧人们时,段钰远走了进去“大师,究竟丢了什么东西?”他与主持十分熟悉,了解主持的脾气,主持将事情说的越轻松,证明事情越严重。 主持叹口气:“王爷,实不相瞒,是火龙珠被盗了!”僧人们出了大雄宝殿,快步奔向前院。 沈卿晚和段钰远站着没动,“阿远…你不准备去前院看看吗?” 段钰远转过身,目光幽深,“事情可与你有关?”千万不要跟这个笨丫头有关系,冒犯佛祖事关重大,绕是自己也没把握可以护她周全。 沈卿晚轻轻笑笑:“王爷,虽然我做过很多冒险之事,可我也是懂得分寸的,动佛会遭天谴,我可不想过早的香消玉殒。”李月夕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为了荣华富贵,连佛都敢动。 段钰远叹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他就怕这丫头失了分寸把自己搭了进去。 “寻菡,去前院。”李月夕盗火龙珠,肯定和秦以寒脱不了关系,这一次,说不定能将两人一网打尽。 前院水池边,秦以寒悠闲的站着,看水中的鱼来回游动,嘴角,轻扬起一丝诡异笑容:李月夕,快来了吧,凭借自己的魅力,摆平她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状元!”李月夕清丽的呼唤自身后响起,秦以寒扬唇轻笑:来了,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转过身,秦以寒英俊的容颜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李小姐,你是晚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不要再叫我秦状元了,只呼我的名字便可。” 李月夕含羞带怯,秦以寒是喜欢上自己了么?不然,为何让自己直呼他的名字:“那秦状……以寒也不要再叫我李小姐了,称呼我为月夕便好。” “恭敬不如从命。”秦以寒微微笑着,慢慢靠近李月夕:“月夕想给我什么惊喜?” 李月夕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就是这颗火龙珠。”小手张开,将手中丝帕一层层揭下,顿时,璀璨的红色光芒闪耀了两人的眼…… “师傅,快看,那是火龙珠散发的光芒!”前行的僧人们望着半空中那闪眼的红光,惊喜道:“盗贼还未离开!”真是太好了!沈卿晚眼眸微眯,李月夕胆子真不小,连火龙珠也敢盗,自己还以为,她最多也就偷点那些无关紧要的,闪着光,价值还算不错的小珠子…… 沈卿晚走上前:“寺院里到处都是侍卫,那偷盗之人应该走不远。” “老纳也是这么认为!”抬眸,正对上沈卿晚明媚的小脸,主持微微一愣,她就是王爷心仪的女子,命格果然极贵:“请问女施主是……” “我叫沈卿晚,家父是丞相沈城!”不是沈卿晚故意炫耀,与出家人说话,最好真诚,不要有所保留,不然,别人会以为你不信任他们! “沈施主,幸会幸会!” “火龙珠,是不是红色会发光的珠子?”下午时分,服侍李月夕的一名丫鬟询问道。 “可以这么说!”火龙珠在不识货的人眼中,就只是一颗红色会发光的珠子。 “刚才我去给小姐准备宵夜,也就是那道惊雷响起的时候,好像看到个人拿着一点红色……” 一名小和尚眼睛一亮:“真的?那他跑向哪个方向了?” “看她的方向,好像是向前院走的,不过,当时我离的远,只是看到了一点儿红光,也不确定那就是火龙珠!”言下之意是,万一你们追到那里,发现发光的不是火龙珠,千万别怪我撒谎。 “女施主能提供线索,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如果真的找不回火龙珠,也是天意,我们断不会责怪女施主。”转过身,主持身边的和尚对其他僧人命令道:“快,都随我去前院。”珠子的光芒太耀眼,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李月夕急忙用丝帕将珠子包住,心中担忧不已:这珠子的光芒太盛,会不会将别人引来,不行,我得快些将它还回去才行…… “火龙珠果然名不虚传!”秦以寒暗暗赞叹,对李月夕更加的势在必得,她身上一定还有其他宝贝,自己何不找个理由,借一些来用…… “月夕,你看月色不错,不如,我们坐下聊聊天。”秦以寒走到石桌旁,倒出两杯茶:“下午时分,你急着回去,我还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以寒,我今天有些累了,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好吗?”李月夕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秦以寒好不容易布好了局,哪会轻易放李月夕离开:“月夕,我们只是聊一小会儿,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 端起茶杯,秦以寒递向李月夕,目光含情脉脉:“喝了这杯茶,提提神,咱们再聊。” “不行啊,我真的要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聊。”李月夕心烦意乱的摆脱了秦以寒,转身欲走,却见大批僧人正向他们这边跑来,心中顿时一惊:糟糕,难道偷取龙珠之事,被他们发现了! 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龙珠是自己偷的,否则,自己这辈子就完了,李月夕的眼睛焦急的四下观望,寻找着能够藏龙珠的地方。 “两位施主!”僧人们走到秦以寒和李月夕面前,微微施礼:“施主刚才可曾看到红光自哪里射出?”僧人并没有怀疑秦以寒和李月夕,以为他们只是碰巧路过,于是,便随口一问。秦以寒走上前,不以为然道:“那红光是……” 李月夕重重的撞了他一下:“那红光是什么光啊?刚才看到时,我还惊讶了一番呢!” 秦以寒转过身,满面不解,红光不是她的火龙珠发出的吗? 唯恐秦以寒乱说什么拆穿她,李月夕侧过头,小声解释:“娘说过,家财不可外露!” 秦以寒点点头,也对,这些僧人,看似与世无争,实则,非常贪心! 秦以寒,李月夕的鬼鬼祟祟,引起僧人们的怀疑,“刚才的红光正是前院发出的,而两位施主也在前院,真没看到红光自哪里散出吗?” “没有啊,我们刚刚来到,就是看到红光散发的时候,跑来这里看奇景的!”李月夕回答的滴水不漏,在尚书府时,李幽若经常找她的麻烦,时间长了,她练出一套撒谎高明的本领! “这位姑娘白天时和那位沈小姐一起去过大雄宝殿!”一小和尚认出了李月夕,惊呼。 李月夕冷哼一声:“大雄宝殿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就算少了东西,进去的人也都和嫌疑,哪能只怀疑我一人……” 主持身旁的一名年龄稍老的和尚捻着佛珠,“女施主,老纳没提过宝殿里少了物品,施主是如何得知的?” 糟糕,说露嘴了,不过,她反应也极快,轻哼一声,李月夕不急不慢的回答:“看你们这兴师动众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出了事,寺院那么小,没有太多事情可出,就你们那殿里的佛像和上香物品,小偷们可能会掂记……” “月夕,实不相瞒,宝殿里丢了火龙珠,如果你知道下落,可一定不要隐瞒!”沈卿晚走了过来,美丽的小脸上浮现一丝担忧。 寻菡多嘴的说道:“那小贼也真是大胆,居然敢偷佛祖的东西,他就不怕遭天谴……” “你们说什么,天谴!”李月夕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天谴啊,自己闯了大祸了…… 李月夕失神的刹那间,不知谁撞到了她身上,手一松,火龙珠掉落在地,滚动几下,脱离一丝帕的覆盖,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火龙珠,是火龙珠!”一名小和尚眼睛闪闪发光,惊呼着,快速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火龙珠,交给主持大师:火龙珠找到了,自己这一寺人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抬头,望到面色苍白的李月夕,小和尚眼底闪着冷光:堂堂千金小姐,居然是个盗贼,偷盗的还是佛祖的东西,她家里人平时都是这么教她的吗?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收好火龙珠,耀眼的光芒消失,李月夕也慢慢恢复正常,轻轻揉了揉额头,缓缓抬头望去,猛然打了个激灵。 不知何时,空荡荡的四周站满了高门贵族的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嘲讽,鄙视,不屑,应该有尽有。 尤其是她的父亲李尚书,双目赤红,眼睛喷火,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孽女,你居然背着家人,做出这么无耻的偷窃之事,谁教你的?”尚书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对李尚书施了一礼:“李施主,佛祖以慈悲为怀,既然火龙珠找回来了,您就不要再责怪李小姐了。” 李尚书微微颔首,叹息道:“大师言之有礼,只是,家门不幸,出现这种事,若不警告警告,她会更加无法无天的!”偷拿佛祖的东西,她不怕遭天谴,自己一家人,还怕被她连累呢。 “阿弥陀佛,火龙珠已找到,老纳要速速将它放回原处,失陪!”主持已经说过不怪李月夕,自是不会报官抓人,李尚书是李月夕的女儿,他想如何处置李月夕,是尚书府的家务事,主持身为相国寺的主持,却是无权过问人家家务事的。 “大师请便。”主持没报官抓李月夕,李尚书心中十分感激,否则,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他是无颜再呆在京城,即便如此,这么多高门贵族也看到了今天的事情,尚书府的名声,断不会再好到哪里。 “爹,那火龙珠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偷的?”李月夕瞬间的震惊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跪倒在地,哭的凄凄惨惨。 高门贵族的人,肯定是被火龙珠的亮光吸引来的,都是李向东,硬拖着自己说这说那,否则,自己早就将火龙珠送回去了,岂会被人抓住把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李月夕被李幽若欺负了十几年,练就出了这种,在突发时刻,于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计策。 沈卿晚的目光淡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不动声色,尚书府嫡庶之间矛盾重重,自己不必出手,她们自己就斗翻天了! “月夕妹妹,火龙珠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你衣袖里掉出来的,不是你偷的,还是谁偷的?”不出沈卿晚所料,李幽若与李月夕一向不对盘,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她的大把柄,李幽若不打算轻易饶了她。 “难不成,别人偷了火龙珠,怕被发现,暗藏到你衣袖里?”若真有此事,傻瓜都知道拒绝,她这个狡猾的李月夕会不知道,李幽若连讽带刺,意在打击李月夕,却不料,被李月夕将计就计,想到了解决方法。 李月夕手拿丝帕,哭的梨花带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膳后,我明明回房休息了,哪曾想,睁开眼睛,居然出现在这里……” “那就奇了怪了,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将月夕妹妹拉到这里来背黑锅。”对李月夕的解释,李幽若明显不信:“为何寺院里这么多人他不找,偏偏找上了妹妹,妹妹可真是幸运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补5.15日更新) “幽若,闭嘴。”李尚书狠狠瞪了李幽若一眼,这两个女儿,就知道相互嘲讽,互相算计,也不看看场合,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哪个吵赢了,别人都会笑话整个尚书府。 李尚书望向李月夕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些:“你说的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李月夕语气坚定不移,就差举手发誓了。 秦以寒眸光闪了闪:“我曾听陈太医说过,一种非常古怪,特殊的病叫梦游。” 李月夕的火龙珠原来不是她的,而是偷盗的佛像上的,真是爱慕虚荣的下贱之人。 秦以寒气恼李月夕骗了他,却又不得不想方设法为她掩盖罪行,因为刚才他们两人可是成对出现在众僧人面前,李月夕出了事,他也绝不会好过。 “梦游?”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兴瞬间集中到了秦以寒身上,秦以寒谦虚的笑笑:“是的,所谓梦游,是人在睡着后,如同做梦一般,起身做一些非常特殊的事情,但她自己是不知道的,毫无意识……” 李尚书微笑着点点头,刚才他也想到这一点儿了,准备以此为借口,让李月夕摆脱偷东西的罪名,且不说李月夕的梦游是真是假,有一个得怪病乱拿东西的女儿,总比一个偷盗的女儿说出去好听。 原来如此,高门贵族们点点头,望向李月夕的目光从鄙视不屑,转为同情,难怪她会做出这种不齿的偷盗之举,原来是得了怪病,不能会怪她…… “不对吧,月夕妹妹。”众人对李月夕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李幽若气愤难忍,眸光闪了闪,上前一步,语气嘲讽:“晚膳后,我明明亲眼见你进到房间就出来了,你睡的这么快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让她身败名裂,哪能让她如此轻易的就糊弄过去。 “幽若,不要乱说!”李尚书气的咬牙切齿,不孝女,真是不孝女,自己保全尚书府名声的重要之事,被她这几句话搅黄了。 “爹,我没有胡说,这些都是事实。”李幽若不明状况的向李尚书告状:“若您不信,可以问问我身边的丫鬟们,她们也看到了。” 在李幽若的示意下,那两名小丫鬟如小鸡捉米般,连连点头:“是的老爷,奴婢们可以证明,小姐说的句句属实……” 李尚书胸中怒火燃烧,真是一群蠢货,一盘散沙,在外人面前,都不知道顾顾尚书府的面子?她们都是姐妹,其中一人的名声臭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她们怎么就考虑不到这点…… “月夕妹妹,还不准备说实话么?”李幽若得意的笑着,步步紧逼。 “呜呜呜……我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李幽若,今天这笔账自己先记下,将来和她算总账。 李月夕手捂着眼睛,暗暗思索对策,不经意间抬头,望见了石桌上的茶水,眼睛一亮,今天的事,秦以寒也有份,他休想逃避责任:“回到房间后,我喝了杯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本,李月夕是想将事情推给沈卿晚的,可她那两名小丫鬟在晚膳前就回去了,若李月夕诬陷她,很多地方对不上,谎言不攻自破,李月夕岂不是自打嘴巴。茶?难道那茶里被人做了手脚?高门内院多争斗,李月夕稍稍提点事情,他们就能想象出许多东西。 “你们看,这里也有茶水和茶壶。”一人惊呼,众人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到了石桌上,茶壶茶杯是一套的,有两只杯子里面有茶水,也就是说,最少有两人在此饮茶:“是谁将这些东西拿到这里来的?” 一名小和尚走了出来:“是秦状元命小僧送到这里的。” 瞬间,众人怀疑的目光望向秦以寒:“秦状元是否介意我们检查茶壶茶杯?”高门贵族们来到这里时,除了众僧人外,秦以寒与李月夕站的最近,再加上小和尚的回答,众人自然对秦以寒起了疑。 秦以寒淡淡笑笑,笑容有些不太自然:“尽管检查。”眼睛急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一名懂些医术之人走上前来,揭开茶壶盖望了望,没发现什么问题,端起茶壶放到鼻端轻嗅也没发现不对。 将茶壶的盖子盖上,那人端起其中一杯茶闻了闻,摇摇头放下,又端起了另外一杯…… 秦以寒淡淡笑着,微握的大手猛然张开,一颗石头飞速射向那人的胳膊肘…… 胳膊肘被石头打中,手臂倾斜,那人手中的茶杯直直掉落……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好,秦以寒想毁掉证据,沈卿晚眼明手快,拿出一颗银珠弹向地面…… “啪!”茶杯掉落在地,摔的粉碎,里面的茶水流到地上,四下散开,那颗珠子却在地上咕咕噜噜的转着,连茶水的边都没沾到。 沈卿晚叹了口气,自己的力道还是那么差,自己本想将银珠弹到茶杯掉落之地,哪曾想力道不够,距离流淌的茶水,还有段距离…… 众人望向那检查之人,目光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秦以寒,沈卿晚的动作都快,再加上别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茶水上,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计策成功,秦以寒暗暗松了口气,淡淡笑着,“我知道大家不信我,可我还是要说,这两杯茶是同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茶壶里的茶水没事,另一个茶杯的没事,这只茶杯里的,自然也不会有事……” 沈卿晚冷冷一笑,若那杯茶真没问题,你为何要打翻它,不让人家检查,不过,今天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罢休。 众人对秦以寒的怀疑,有些动摇,会不会只是个误会…… 沈卿晚勾唇冷笑,秦以寒想脱身,没那么容易,目光转向一边,正欲想个办法拆穿秦以寒的谎话,冷不防看到了刚才弹到地上的银珠,眼睛顿时一亮,“地上是谁的珠子?” 众人的目光转向地上,顿时变了脸色,“银珠变色了。”虽然改变的颜色很浅很浅,却足以说明茶水有问题,嘲讽,不屑,怒视的目光,再次转到秦以寒身上,真是聪明啊,只将药下到一只茶杯中,若茶水被喝掉,别人可找不到任何线索…… 沈卿晚,又是你害我!秦以寒气的咬牙切齿,眸底闪烁的怒气,恨不得将沈卿晚碎尸万断。沈卿晚迎着秦以寒的怒视,淡淡的笑,仿佛在说:“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银珠刚到地上时,没碰到茶水,可转了几圈后,居然滚到茶水里去了,省去了沈卿晚再想计策的时间…… “银珠,是我丢的。”等了好大一会儿,没人认领银珠,李月夕的贪婪之心又上来了。 这颗银珠不是普通的银珠,应该是一件饰口上的装饰,半椭圆的花瓣形为底,银珠嵌在中间,上面纹着精致的花纹,一看便知是上品,李月夕不贪心才怪。 “月夕妹妹,这银珠的成色极佳,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能买得起这件饰品?”李幽若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这银珠无人认领,自己就要了,岂会让李月夕这个小蹄子抢了先,哼,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休想得到。 李月夕小声啜泣,“银珠是姨娘送我的嫁妆,我一直都收在最贴身的地方,姐姐自然没见过……” 知道李月夕在撒谎,李幽若气的咬牙切齿,李月夕一向口齿伶俐,唇枪舌剑,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出丑。 深呼吸几口,李幽若下定了决心:先让她得意片刻,等回去再收拾她,那银珠,自己也一定要抢到手。 沈卿晚淡淡的笑,贪婪的李月夕认下了这颗银珠,事情就与自己毫无关联,自己只是‘无意见’看到了她掉在地上的东西,出言提醒而已…… 侧目,正对上段钰远深不见底,又能察觉一切的目光,沈卿晚先是一愣,随即毫不退却的与他对视,自己又没有栽赃陷害别人,只是让银珠讲出了事情真相而已,对人对事,自己都问心无愧,当然不会害怕段钰远犀利的眼神…… “秦状元,你还有何话说?”想不到竟是他以药物控制了李月夕做坏事,一高官冷冷扫了秦以寒几眼,长相斯文养眼,骨子里却是这般下作,虚伪,寒门学子就是没有教养。 秦以寒很快静下心来,点点头,不死心的顽抗,“接触过那杯茶的,都有哪些人……” “你在怀疑我?”负责检查茶水那人对秦以寒怒目而视:“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做假……” 秦以寒摆摆手:“我不是指你。” 那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怀疑,那小师傅……” “人家是出家人,常年以寺庙为家,偷取火龙珠有何用?”不等那小各尚辩解,众人已七嘴八舌的开了口。 “就是,火龙珠不见了,人家可是要拿命抵的,命都没了,他要火龙珠有什么用……” “想逃避责任,也不能乱冤枉人吧……” 秦以寒笑的灿烂无比,“各位误会了,我说的那杯茶,不是指这杯,而是指李小姐房间那杯,李小姐曾说,她进房后喝了杯茶水,就睡着了,想必诸位都听到了。” 秦以寒的目光淡淡在众人脸上扫过:“我不知道李小姐住在哪间厢房,更别提过去下东西了,所以,想害李小姐的,应该另有其人,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李小姐房间中的茶水里动手脚,自然也能在这杯茶水中下药……” 高贵们没有说话,相互对望一眼:秦以寒言之有理,“李小姐房间的茶水,本王已经命人取来了。”就在众人想放弃对秦以寒的怀疑,转而思索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时,洛阳王带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小姐,你没事吧?”人群中,一名小丫鬟直奔李月夕而去,目光焦急,想来是她身边那名唯一的丫鬟。 “火龙珠是皇上赐给相国寺的,虽然已经找回,主持大师也慈悲为怀,不想将事情闹大,但咱们身为臣子,定要为皇上排忧解难,揪出那名胆大包天的盗窃之人。” 洛阳王威严的目光在高官贵族们身上扫视一遍,“如果此事不追查到底,那盗贼肯定心存侥幸,说不定还会再次对火龙珠下手,这一次幸运,找回了火龙珠,万一下次没那么幸运了,遗失掉火龙珠,死的可不止一两个人……” “是是是……王爷言之有礼……”有人拍着马屁。 “没错,事情一定得查到底,弄清真相,揪出那名胆大包天的盗贼!”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洛阳王想查就查吧,反正事情与自己无关。 洛阳王将目光转向李尚书:“李尚书,这是从李月夕小姐房间端出的茶水,从侍卫进门到这里,都有尚书府的人跟着,并且,端茶水过来的,也是尚书府之人,本王绝对没做手脚……” “王爷身份高贵,岂会陷害小女,卑职都明白。”李尚书恭维着:“不知王爷可从茶水中发现了什么?”洛阳王微微皱眉,“说来也怪,茶水很正常,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 沈卿晚勾唇,那茶水本来就很正常,他们又怎么可能查出问题…… “会不会是,有问题的那杯已经被小女喝掉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只有一杯茶水有问题的例子都出现了,此说法很具说服力。 “不排除这个可能。”洛阳王的目光转向尚书府的人,“平时负责李小姐饮食起居的人是谁?” 李尚书一指照顾李月夕的小丫鬟:“是她,沛儿!” 李月夕心中猛然一惊,事情怎么和沛儿扯上关系了…… “沛儿,这件事情,你是不是知情者?”李尚书语气严肃,冷冽,沛儿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老爷明查,我对此事不知情,真的不知情啊……” 李尚书冷冷扫了沛儿一眼,意有所指,“沛儿,所有的事情,无论隐瞒的再好,再隐蔽,到最后,总会真相大白,火龙珠之事非同小可,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事情再闹下去,只会一发不可收拾,牵连也会越来越广,必须找个替罪羊,尽快将事情解决了。 沛儿的心里咯登一下,她在尚书府这么多年,自然能听明白李尚书的言外之意,老爷想让自己顶罪,可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啊…… “……沛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有鬼?”李尚书语气严厉,望向沛儿的眼中,带着诱惑与威胁,仿佛在说,“若你主动承认罪行,我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罚,可若你一意孤行,死不认罪,我会让你的家人都去给你陪葬……” 李月夕脸色煞白,事情都怀疑沛儿身上了,会不会再牵扯到自己?眸光闪了闪,李月夕大声哭泣,“沛儿,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三个月前,你也是故意推我进水池,想要淹死我对不对……” 事到如今,她便将沛儿对她做过的所有坏事一一细数,力求让人相信,沛儿是真的想害李月夕,争取将火龙珠一事,推到沛儿身上,“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沛儿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那些事情的确是自己受了李幽兰的利诱,故意设计李月夕,可是,火龙珠一事,真的与自己无关。 “这么说,沛儿是承认自己帮着别人暗害小姐了。”李尚书眸底寒光闪闪,语气冰冷的没有温度:这个奴才,算她识相。 “沛儿,原来事情真是你做的,我一直都待你如亲姐妹,你为什么要害我?”李月夕哭的凄惨,装哭博取同情的事情,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月夕早就知道沛儿是李幽若的人,她之所以没有拆穿,是因为她非常了解沛儿的手段,在沛儿设计她时,她总能装作中计受伤,其实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若她除去沛儿,李幽若定会再派给她一个陌生的敌人,她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了解那个敌人,浪费精力,还不如留着一个知根知底的沛儿,关键时刻,还能为她所用…… “这……这……”沛儿眼睛急转,思索着解决方法,最后,咬咬牙,狠狠心:“老爷饶命,是秦状元指使奴婢这么做的,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杀了我……” 李尚书明摆着想让沛儿将所有责任担起来,若她不承担,绝不会有好下场,于是,她灵激一动,将事情推到了秦以寒身上,她以被胁迫人的身份出现,也算受害者,处罚应该也不会太重。秦以寒端来的茶水被做手脚一事,住在相国寺的香客们,人尽皆知,沛儿陷害秦以寒,绝不会有人起疑。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秦以寒大吼着扑向沛儿,却被侍卫们强行拉开,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转了一圈,偷盗龙珠的罪魁祸首居然变成了他。 沛儿战战兢兢,怯怯的解释:“我之前也不认识你啊,若非大家都叫你秦状元,我也不知道你就是新科状元秦以寒……” “难怪他刚才帮着李小姐说话,原来是怕自己做的偷盗之事被拆穿……”一人出言嘲讽。 “就是,欲盖弥彰,还是洛阳王爷英明,将事情查出来了……”又一人讥笑。 “王爷,您相信我。”秦以寒哀求着望向洛阳王:“偷盗龙珠的人不是我,是李月夕,她说要给我看她母亲留给她的火龙珠,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偷窃的佛像上的……” 之前秦以寒一直没说出真相,就是怕事情牵扯到他,会影响仕途,哪曾想李月夕过河拆桥,将所有错误都推到了他身上,他才不做替死鬼。 李月夕以丝帕轻拭着眼角:“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些话?秦状元怎么可以推卸责任,明明是你以药物控制了我,想利用我拿到火龙珠,我是受害者啊,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秦以寒是高门贵族之人,身份不低,与自己这天天受人欺负的庶女可谓是天壤之别,他家里人肯定会为他摆平此事的,他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将事情推到他身上,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秦以寒也知道,这个时候说明真相,只会加重别人的怀疑,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火龙珠是李月夕偷的,凭什么让他承担责任,就算洛阳王治他的罪,他也要拉上李月夕做垫背。 更何况,李月夕是尚书府嫡出千金,洛阳王就是看在李尚书的情份上,也不会重罚他们。 洛阳王没有理会秦以寒,侧目望向李尚书,“李尚书,此事牵连到两名尚书府之人,其中一位还是你的千金,事情就交给尚书处理吧,本王相信,尚书定能公平、公正的处理好事情,让人心服口服。” “多谢王爷抬爱,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将事情处理的圆圆满满。”李尚书窃喜:这可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自己绝对不能错过了。 直起身体,李尚书望向秦以寒,李月夕,沛儿三人,厉声道,“秦以寒身为八品宫廷命官,居然贪心偷盗相国寺火龙珠,知法犯法,按律当斩,不过主持大师慈悲为怀,不再追究此事,秦以寒从轻发落,革去官职,遣回原籍扬州,永世不得录用……” 沈卿晚淡淡的笑,这也就是说,秦以寒只能做一辈子布衣平民,再也进不了京城,做不了官了,这样的处罚,还有些便宜他…… “尚书大人,火龙珠不是我偷的,真是不是我偷的。”秦以寒双目赤红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若是侍卫们没有死死的拉着他,估计他会扑过来,揪着李尚书的衣领吼了,永世不得录用,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自己费尽心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甘心,怎能甘心…… 李月夕揉了揉耳朵,原籍扬州,原来秦以寒不是京城贵族啊,只是扬州那破地方的贫民一个,真是虚伪下作,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欺骗自己的感情…… 不理会秦以寒的吼叫解释,李尚书接着判,“丫鬟沛儿,虽说是受秦以寒胁迫,下药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其以下犯上,设计主子,便是死罪,拖回尚书府,杖毙。”这里是相国寺,佛祖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断没有在这里杀人的道理。 沛儿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直到侍卫们驾着她向外拖去,她才反应过来,“老爷,饶命……饶命啊……事情与奴婢无关……真的与奴婢无关……”沛儿拼命挣扎着,哭的声嘶力竭,“老爷……奴婢是为了整个尚书府才认罪的啊……” 李尚书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唯恐沛儿再说出什么有损尚书府名声的话来,厉声命令道:“刁奴,还敢狡辩,来人,把她的嘴巴堵上!” 李月夕瘫倒在地,手脚不停打颤,天哪,杖毙,那是多么残酷的刑罚,幸好自己聪明,将事情推开了,否则,落到这种下场的,岂不就是自己…… “李月夕被人设计,方才无意识的偷盗火龙珠,但偷盗龙珠触怒佛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重打五十大板,闭门思过三个月!” “女儿,愿意受罚!”和秦以寒,沛儿的刑罚相比,她已经轻了许多了。李月夕的识时务,李尚书很是欣慰,自己是判官,自然要一视同仁,不能有所偏向,自己对她的惩罚已算轻的,若她不甘心的大吵大闹,自己少不得还要给她加刑。 “王爷,卑职的判决,您可还满意?”偷盗龙珠一事,沛儿并没有直接参与,但她以下犯上却是事实,判她杖毙,并不过份,否则,哪天某些个奴才也学她这样,被人胁迫,将主人害死,整个京城岂不乱了套。 洛阳王点点头:“李尚书的判决,本王很满意。” “李尚书,你处事不公,根本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真相。”秦以寒还在大喊:“偷盗火龙珠的,是你女儿李月夕,她需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可你只打她五十大板了事,却让我这个无辜之人背负所有罪名,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我只是一名外人吗……” “秦状元,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月夕偷盗火龙珠是被你下药控制,身不由已。”李尚书的面色十分难看,做官断事,最忌别人说他处事不公。 “秦状元,你还是不要再挣扎了,乖乖认罪吧。”刚才检查过茶杯那人语带不屑:“人家李五小姐虽是尚书府庶出小姐,可自小是在尚书府长大,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虽然火龙珠稀世罕见,但那是佛祖的东西,动土不动佛的道理自然知道!” 言下之意,秦以寒出身寒门,贪婪又不懂规距,只有他才敢冒着遭天谴的危险动佛。 什么?李月夕居然是下贱的庶出小姐,还装出一副高贵嫡女的模样来欺骗自己,真是不要脸到家了,比青楼女子都不如:“李尚书,你们都被李月夕骗了,事情的真相其实是……唔……” 秦以寒话未说完,嘴巴便被堵上了,可他想解释清楚,拼命挣扎着,不停的摇着头,寒光闪闪的目光落到李月夕身上,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李月夕早就死了上千次了。垂死挣扎的人,高门贵族见的多了,没什么特殊反应,李尚书轻轻叹口气,摆摆手,秦以寒便被拖了出去。 洛阳王望望四周:“事情已了,但教训应深记心中,夜深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众人三五成群的散开,沈卿晚也回了院落休息,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可当她回头望时,空荡荡一片,未见半个人影: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老夫人身体弱,习惯早睡,马姨娘有身孕,睡的也早,刘姨娘睡没睡不知道,房间光芒微弱倒是真的。 沈卿晚回到自己房间,梳洗后,躺在了床上,火龙珠一事,不但扳倒了秦以寒,还让尚书府名誉受损,可谓收获不小,不过,让秦以寒毫发无损的回到扬州,也太便宜他了,前世语潼受的罪,可比他重了百倍…… 白天的舟车劳顿,再加上夜深,沈卿晚想着事情,很快进入了梦乡。 “咚!”迷迷糊糊中,一声闷响将沈卿晚惊醒,她以为是值夜的丫鬟不小心打翻了东西,便没有在意,翻过身提醒着:“小心一点儿……” 一道黑色人影映入眼瞳,沈卿晚迷蒙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猛然坐起身,警惕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 黑衣人除了眼睛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之中,远远望去,如同地狱魔鬼。黑衣人冷冷一笑,眸底寒光闪闪:“不知道沈六小姐有没有听说过采花贼?” 此时的沈卿晚墨丝未挽,随意散于身后,漂亮的大眼睛漆黑一片,闪着幽深的光芒,绝美的小脸在微弱烛光的照耀下,更显出尘,黑衣人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 清醒过来后,黑衣人心中咒骂一声:该死的,我怎么会走了神,难怪老头子如此看重她,果然有勾引人的资本,不过,过了今晚,她可就是人人唾弃的残花败柳了,嫁进定国侯府,做梦…… 沈卿晚焦急的目光望向门外,黑衣人冷冷一笑:“那几个笨蛋丫鬟都被我打昏了,其他人也被我做了点手脚,你就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了……” 沈卿晚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阁下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没脸见人吗?” 沈卿晚的刺激,黑衣人丝毫不为所动,冷冷一笑:“沈卿晚,明天早晨,没脸见人的,可就是你了!”急走几步,高大的身躯直直向沈卿晚扑去。 沈卿晚动作还算快速,黑衣人扑向她的时候,她已经快速闪开,翻身下了床,正欲逃离,腰身却被黑衣人抱住,狠狠甩回了床上,头部传来晕眩,沈卿晚还未适应过来,黑衣人已翻身压到了她身上,伸出手,粗暴的撕扯她的衣服。 “放开我!”沈卿晚心急如焚,可她力气小,挣不过黑衣人,慌乱间,小手碰到了一只冰冷的物体…… 若有似无的梅花香飘入鼻中,黑衣人有一瞬间的怔忡,他知道沈卿晚是清白之身,可他之前玩弄的也全是清白女子,可那么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人身上的味道,如沈卿晚这般迷人…… 黑衣人失神的瞬间,沈卿晚眸光一寒,手中物体猛然扎向他…… “啊!”肩膀传来尖锐的疼痛,黑衣人心神一松,放松了钳制,沈卿晚用力将黑衣人推到一边,快速向外跑去。 黑衣人侧目,肩膀上扎着一只发簪,鲜血渗透了衣服,黑衣人怒极反笑,真是只难驯服的小野猫,够辣,够味,爷就喜欢这样的。 眸底闪着寒光,黑衣人三两步追上沈卿晚,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沈卿晚猛然转身,挥掌打向黑衣人,黑衣人快速侧身避过,眼底闪过一丝讥笑,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出来炫耀,既然你有兴趣,爷就陪你玩玩…… “来人哪,救命…”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沈卿晚顾不了太多,大声呼救。 黑衣人冷笑:“沈卿晚,尽管喊吧,只怕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将猎物逼到绝路上,让她慢慢感受绝望的来临,筋疲力尽时,只能乖乖任自己摆布,那种感觉,肯定很妙。 院门,走进一名美少妇,正是刚从娘家嫂子那里商量计策回来的刘姨娘,娘家嫂子对她的态度不冷不淡的,刘姨娘很是郁闷,正想找个人来发泄,听到了沈卿晚的呼救声。受好奇心驱使,刘姨娘悄悄走到沈卿晚门前,望着窗子上映出的打斗身影,以及黑衣人与沈卿晚的对话,刘姨娘将事情猜出了几分,沈卿晚的房间进了采花贼,这可是能将沈卿晚踩进十八层地狱的好机会,千载难逢,自己岂能错过… 诡异的笑着,刘姨娘转过身,悄悄离开了小院……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隔壁厢房,睡熟中的段钰远猛然睁开了眼睛,额头隐有冷汗冒出,坐起身,仔细聆听片刻,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有些自嘲,刚才自己居然梦到沈卿晚出事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救命……”若有似无求救传入耳中,段钰远眸光一正,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聆听,几不可闻的打斗声飘进耳朵,段钰远利眸微眯,原来刚才不止是梦,晚儿真的出事了。 翻身下床,扯了件外衣披在身上,段钰远大步向外走去… 厢房中,沈卿晚已经被黑衣人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她不能暴露自己会武的这件事情,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心中不由得暗恨,若不是怕暴露身份,这个黑衣人怎么可能在她手中过得了几下的功夫? 侧目望望外面的天空,夜已经很深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黑衣人打定主意,在沈卿晚挥掌过来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她的左手,一甩手将她扔到了床上,高大的身躯随之压了上去…… “滚,不要碰我……”沈卿晚用力挣扎着,仍然逃脱不掉衣服被撕扯掉的命运…冷眸一凝也顾不得其他了,右手一挥药粉撒出直逼黑衣人的双眸。 “沈卿晚,我看中你,是你的福气!”黑衣人冷不丁被药粉迷了眼睛的男子,不由得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怒气更甚。 沈卿晚瞬间惊醒,脑海中的另一人与他重合,“你…你是…” 手中紧握的发簪再次扎向黑衣人,却不料,发簪还未碰到他,就被紧紧抓住了手腕,语带讥笑,“沈卿晚,同样的方法,最好不要再用第二次……”狠狠将沈卿晚的手腕摁在床沿上,手中发簪掉落在地,黑衣人嵌制住沈卿晚的手脚,迫不及待的低头吻去,她的味道一定很好,比自己碰过的任何一名女子都要好…… “滚开……不要碰我……”沈卿晚不停摇头,躲避黑衣人的吻,黑衣人吻不到美人,心烦意乱,伸手捏住了沈卿晚的后颈,这一次她躲不了了…… 黑衣人的吻即将落到沈卿晚身上,紧闭的房间门被人打力推开,修长的身影闪了进来,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人揪起衣领,狠狠打到了一边…… 沈卿晚绝望之际,身上的人突然远离,随后,她被人扶了起来,一阵散发着淡淡墨竹香的外衣披到了她身上,身体被拥进温暖的怀抱中,“别怕,我在这里。” 段钰远,他怎么会在这里?黑衣人回过神,望着床边相拥的男女,眼底闪烁的是羡慕,嫉妒,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嫉妒,心中闪烁着一个念头,今晚,他一定要得到沈卿晚!挡他者死! 黑衣人眼底寒光闪闪,挥掌攻向段钰远,段钰远站着未动,冷冷一笑,避过黑衣人攻势的同时,十层功力的重掌打到了黑衣人身上,黑衣人控制不住,鲜血喷出的同时,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掉落在地…身受重伤,黑衣人居然还不死心,拖着虚弱的身体上前和段钰远过招,段钰远单手与黑衣人过招,丝毫不落下风,黑衣人被他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十几招过后,段钰远有些不耐烦,一脚将黑衣人踢飞出去,黑衣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掉落在室内一只小柜子上,关键部位正落在柜角,“啊!”黑衣人凄厉的惨叫穿透云层,响彻云霄……黑衣人高大的身躯从柜子上慢慢滑落,狼狈的跌落在地,胸口与关键部位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额头青筋暴出,虚汗满布,眸底难掩痛苦之色。 伤势很重,不容耽搁,他必须尽快回去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至于沈卿晚……黑衣人慢慢侧目望去,眸底寒光与阴霾萦绕,总有一天,她会是自己的! 趁着段钰远不注意,黑衣人强忍疼痛,纵身一跃,窜出窗子,快速消失于夜色之中……段钰远冷冷一笑,并未理会,无论黑衣人跑多远,只要他想查,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将其揪出来。 当务之急,是安抚沈卿晚。 段钰远低头望去,沈卿晚美丽的小脸在微弱的烛光下更显出尘,漂亮的睫毛长而卷,大颗泪珠自睫毛内渗出,悄然滑落于脸颊,柔软馨香的身子紧靠在他胸膛中,轻轻颤抖。段钰远拥着沈卿晚的手臂,不知不觉间又紧了紧,一直以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沈卿晚都是狡猾如狐,冷傲倔强,坚强不屈的,如今天这般温顺惊慌的她,他是第一次见。 轻轻叹口气,一个人再坚强,也会有柔弱的时候,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危险时刻,更需要有人照顾。 下巴轻触着她柔软的发丝,如同呵护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怀中女子,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以手为梳,轻轻为沈卿晚理顺有些凌乱的发丝,如绸缎般顺滑,美好的感觉让段钰远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若这一幕被他的侍卫们看到,肯定会惊掉下巴,他们那漠视一切,冷血无情的王爷,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细心体贴,温柔多情了。 大手拂过一缕墨丝,悄然握紧,段钰远沉下的眼底厉光闪现,若刚才自己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找到黑衣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断! 沈卿晚两世为人,刚才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经历,慌乱害怕在所难免,黑衣人逃走后,房间静了下来,令人心神安宁的墨竹香萦绕鼻端,沈卿晚的心情渐渐平复,神智也慢慢清醒过来。 “阿远…”意识到自己被人紧抱在怀中,沈卿晚小脸一红,轻轻推开了段钰远:“谢谢你!” 被沈卿晚推开的瞬间,段钰远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却并未表现出来,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如今已是冬天将至,夜晚比白天更加寒冷,段钰远是急着赶过来的,没穿多少御寒的衣物,唯一的外衣又给沈卿晚披上了,他只着白色里衣站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很暖,沈卿晚却觉得他一定很冷。 沈卿晚本想将外衣还给段钰远,猛然想起,她的衣服都被黑衣人撕破了,外衣下的她,衣不蔽体,“王爷,能帮我从柜子里拿件衣服过来吗?”。 段钰远没有说话,走过去,打开了柜子,水绿色,浅蓝色,淡紫色,鹅黄色的衣服各有一套,都属于清淡雅致的颜色,不落俗套,段钰远的目光闪了闪,随便取出一件,递给了沈卿晚。 沈卿晚接过衣服正欲道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快快快……抓盗贼,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沈卿晚的雪眸瞬间眯了起来,眸底寒光迸射,若刚才段钰远没有闯进来救下自己,此时此刻,自己正在被黑衣人糟蹋,外面的人再以抓贼的名义进来查看,自己的一生就彻底毁了。 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那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采花贼,他是故意来毁掉自己的!是他,自己绝不会看错,一定是他!段钰远没有说话,眸光越凝越深,那些人是有备而来,并且已经到了院子里,段钰远想避过他们离开是不可能的。 现在夜色已深,若被他们看到沈卿晚和段钰远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段钰远担下所有罪责,沈卿晚的名誉也会被毁,毕竟,高门之中最重名声,清白、自重的千金小姐,岂会在深更半夜留男子在闺房。 今日过后,沈卿晚在高门贵族眼中,已成为轻浮女子,再无地位可言,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段钰远与沈卿晚沉思片刻,几乎是同一时间抬头,“解决的办法倒是有一个……” “你们两人的解决办法再好,也不如我的厉害!”戏谑的声音从旁响起,沈卿晚抬头望去,无奈的笑了笑,“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来人轻轻一笑:“别说这么多了,等会再和你解释,过眼前这关要紧!” 院中,火急火燎带人前来捉贼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姨娘。 “六小姐……你怎么样了啊六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唯恐别人不知道贼进了沈卿晚的房间,刘姨娘放声高呼,以丝帕轻捂着眼睛,急急向沈卿晚屋内冲去…… “刘姨娘,六小姐好好的,你喊什么?”寻菡走了出来,眼神还有些迷蒙,小脸上带着倦意。 刘姨娘一愣,这丫头刚才不见人影,现在怎么又回来了,无妨,只要那采花贼还在,自己就稳赢:“寻菡,今晚值夜的丫鬟不是你吧,刚才你不在这里,不知道咱们这院子里进了贼,六小姐不知怎的,被贼抓了……” 自己从出院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采花贼绝对走不了,屋子里倒是静了下来,难道已经完事了…… 寻菡满头雾水:“刘姨娘,您说什么呢,六小姐在屋子里好好的,哪有被贼抓。” “不可能啊,刚才我明明听到六小姐高呼救命,才急急忙忙跑出去叫人的!”寻菡越说沈卿晚没事,刘姨娘就越怀疑她出事:“那贼若是个求财的普通盗贼倒还好……”若是个采花贼,沈卿晚就惨了。 后一句刘姨娘没有说出来,但众人也猜到了那层意思,更何况,即便里面的是普通贼,沈卿晚也和他深更半夜共处一时这么久了,就算不出事,名誉也毁了。 想想沈卿晚那明媚的脸孔,众人摇头叹气:真是可惜了那倾国倾城的相貌了:“刚才我们赶来这里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附近全是厢房,里面住满了客人,就算有人惨叫,也不能确定就是六小姐房间传出的吧,说不定是有人做恶梦呢。”知道刘姨娘趁机毁坏沈卿晚的名誉,寻菡心中气愤,却碍于她是主子,不能与她争吵,强压怒气解释: “刘姨娘,奴婢刚从房间出来,对房间里的情况,难道还不如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人清楚。”寻菡扫了众人一眼:“房间里没进任何贼,六小姐安然无恙……”刘姨娘叹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寻菡,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六小姐名誉着想,可名誉再重,也重不过性命不是,若你真的为六小姐好,就应该让我们进去帮忙,而不是故意隐瞒,让六小姐一人应付那穷凶极恶的盗贼,要知道,他们都是没有人性的,万一六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担待不起……” 众人也附和着,连连点头,这沈卿晚也太固执了,居然为了名誉,连命都不要了。 突然,刘姨娘好像想到了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寻菡,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盗贼以六小姐的性命威胁你,让你不要实话实说的?” 说是压低,其实,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院子里的人听到,屋内的人也能听的一清二楚,若盗贼真在房间里,肯定会因刘姨娘高明的猜测,重伤沈卿晚。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想进屋看我家小姐出丑!寻菡愤怒至极,反而平静了下来,“姨娘,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并非受坏人胁迫不敢讲出事情真相……” “若真是如此,那你就更应该让我们进去查看,确认六小姐安然无恙了,大家自然会离开。”无论寻菡怎么解释,刘姨娘都坚持要进屋查看,眸底闪着胜券在握的诡异光芒:沈卿晚,这一局,你输定了! “刘姨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帘子打开,沈卿晚自屋内走了出来,明媚的脸庞,高贵,出尘的气质,让院中的人为之一震,目光沾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 沈卿晚不是应该在屋里和那个男的……怎么会如此轻松的就来了院子中?刘姨娘的目光在沈卿晚身侧来回打量,想找到一些破绽,却始终一无所获。目光淡淡扫过院中的每一个人,沈卿晚樱唇轻启:“现在姨娘可以相信我的房间并没有盗贼了吧?” 刘姨娘笑了笑,笑容有些尴尬,正欲开口,窗子上隐隐闪过一道高大的身影,刘姨娘心思一转:“六小姐的话,我们自然相信,不过,刚才有盗贼一事,我亲眼所见,绝不会出错……”沈卿晚啊沈卿晚,今天就是你身败名裂之日。 “刘姨娘怀疑我窝藏盗贼。”沈卿晚似笑非笑。 “六小姐误会了,我并非怀疑六小姐。”刘姨娘微微笑着:“只是,六小姐为人和善,对丫鬟们也很好,我是怕,六小姐为了她们,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来……” 众人心中明了,那盗贼只怕还在屋里,将沈卿晚和丫鬟们一起控制住了,刘姨娘坚持要进屋搜查,那人才不得不放了沈卿晚出来说服刘姨娘…… 六小姐心地善良,刘姨娘也是个好姨娘啊! 刘姨娘轻轻叹口气:“六小姐,丫鬟们的性命要紧,可你也要保重啊,更何况,只有将此隐患彻底解决掉,六小姐和丫鬟们才算真正安全了……” 沈卿晚冷冷一笑,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找尽一切理由进屋检查,可屋里有位特殊的客人,暂时不能让他们进房间:“我的房间并没有盗贼,就算姨娘不信,也没必要带这么多人吧,他们之中,男子居多,深更半夜的,进入女子房间,说出去,没事也变的有事了……” 言下之意,刘姨娘是故意带这些男子前来,以抓贼的名义,来找茬,破坏她名誉的。沈卿晚的厉害,刘姨娘领教过不止一次,知道再说下去,她未必能赢,唇枪舌剑没有效果了,她再换别的招式,“你们看那里?”连天都在帮自己。 刘姨娘突然惊呼,众人顺着她的指向望去,一道身影映在窗子上,“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那是男子啊。”一人惊呼! “是啊,女子哪会长成这个样子……”又一人出言,其他人也随声附和,堂堂丞相府未出阁的六小姐,深更半夜,有男子在闺房,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那盗贼可能杀人不眨眼,可他们有这么多人不是,大不了遇到危险时,将别人推出去做挡箭牌,慕容六小姐的闺房可不是随时都能进的,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 房间有男子的事情被众人看到,沈卿晚的名声已经臭了,若她再阻止他们进去搜查,更加坐实了夜会男子的罪名,臭上加臭,以后都不用再出来见人了。 当然,若沈卿晚坚持不让他们进屋,刘姨娘也不会再强求,毕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重重叹了口气,焦急道,“六小姐,您怎么…唉,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表面上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生气又无奈的慈母样,心中却冷笑,不必自己出手,众人的唾沫就能将沈卿晚淹死! 刚才众人看到的身影,是独自站立的,四周没有人,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胁持任何人,也就不存在沈卿晚被威胁。可沈卿晚费尽心机不想让人知道她房间有男子的存在,再加上刘姨娘刚才的话,隐晦之中带着后悔,众人纷纷明了,沈卿晚与男子在此私会,刘姨娘不知实情,以为人家房间来了盗贼,才会跑出去向他们呼救…… 刘姨娘这姨娘做的很尽责,可沈卿晚这位侯府六小姐,品性也太差了…… 沈卿晚站着未动,淡淡笑着,一言未发,眸底冷光萦绕,刘姨娘今天的目的,就是毁坏自己的名誉,只可惜,她注定要满怀希望而来,满带失望而去…… “谁说女子不能长成这个样子啊?”就在众人鄙视沈卿晚时,窗子上映出的身影慢慢移到了门口,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哪个男子的相貌,而是尚书府千金蒋以柠那胖胖的小脸。 沈卿晚转过身,无奈道,“以柠,你怎么出来了?” “你的事情半天都处理不完,没人陪我下棋,我还坐在里边干什么,等着被人说长相难看,没有半点女人样,虎背熊腰的像男子啊?”蒋以柠小眼微眯,眼缝中寒光闪闪,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众人吓的全都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天哪,房间里的,怎么是这位姑奶奶,闯大祸了! “蒋……蒋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房间里的人是蒋以柠,刘姨娘也大大的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有此一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以柠拿鼻孔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来相国寺,还需要支会你吗?”刚才刘姨娘所说的话,蒋以柠在房间中听的一清二楚,所以,她对刘姨娘是越看越不顺眼,和她说话自然也没好气。 刘姨娘低下了头,“蒋小姐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声音越来越小,心中急思解决方法,居然惹到这尊瘟神了,事情有些难办,可恶,自己又被沈卿晚设计了一次! 蒋以柠优哉游哉,“我一时无聊,半夜来相国寺找人下棋,没想到棋没下成,却看到了这精彩一幕。” 抬眸,冷冷扫视着院中的众人,“刚才是谁说我虎背熊腰的?” 蒋以柠长的又高又胖,远远望去,就像是个男人,正因为如此,她更加讨厌别人将她比喻成男子。 “蒋小姐息怒……小的,是一时眼拙……才会看错……”那人吓的战战兢兢,不停抹着额头冷汗,回答也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触怒蒋以柠,自己会倒大霉。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他周围的人可是听到他说这句了的,万一蒋以柠用上什么特殊手段逼供,自己也会被揪出来,与其等着被揪,还不如自己主动承认,如此一来,惩罚也许还会轻些。 “是啊,小的们是一时眼拙,看错了……”刚才他们也说了蒋以柠是男子的混话,就是犯了错,必须提前补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蒋以柠的手段,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目光望到领他们前来的刘姨娘,众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是蠢货,连进慕容小姐房间的人是男是女也能看错,若非她眼拙,自己也不会跟着受罪…… 蒋以柠观将目光转向刘姨娘:“刘姨娘的话,我在屋里可是听的一清二楚,我长的很像盗贼吗?”。“不是,天色暗,我也是一时眼拙,没看清……”蒋以柠是尚书府小姐,和皇室又有亲戚,刘姨娘可不敢招惹她。 “可我怎么听刘姨娘说,你是听到晚儿的高声呼救,方才出去叫人的。”蒋以柠可不打算轻易放过刘姨娘,“我和晚儿是好朋友,我会打骂她到高声呼救吗?更何况,晚儿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身上绝对没有伤,若是姨娘不信,可以过去看看……” “蒋小姐恕罪。”事到如今,刘姨娘严重怀疑,刚才之事就是沈卿晚故意设计她的,为了摆脱蒋以柠的追问,刘姨娘打算剑走偏锋,“我白天忙了一天,太累了,精神不太好,可能是将梦境与现实弄混了……”这样的理由,蒋以柠总找不到训斥自己的理由了吧。 众人皆气愤难忍,望向刘姨娘的目光,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什么,她居然愚蠢到把现实和梦境弄混了,却害自己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听人训,真是蠢笨到家了,以后她说的话,自己再也不会相信…… 蒋以柠淡淡笑笑,语带戏谑,“俗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刘姨娘梦到晚儿出事,莫不是日思夜想的希望她出事?” 沈卿晚淡淡笑着,目光望向蒋以柠:以柠也是内院争斗的高手,手段、心机,不比自己差! 众人猛然醒悟过来,难怪沈卿晚出事,刘姨娘这么着急,原来她找自己前来不是帮忙的,而是看慕容六小姐出丑的,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用在她身上真是一点儿没错…… “蒋小姐误会了……”刘姨娘着急解释,若是不说清楚,自己就会名誉扫地:“我只是太累……”蒋以柠摆了摆手,打断了刘姨娘的话:“事实摆在眼前,无需狡辩,我还想再和晚儿下会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还好,还好,这蒋以柠今天心情好,居然没有发飙。就在众人松口气,准备离开时,蒋以柠发了话:“记得回去后,每天领十大板……” “啊!”众人皆惊,一人磕磕巴巴道:“蒋小姐……这里是相国寺……”佛祖面前,不能罚人。 “那就等回到京城再打。”蒋以柠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的水,绝无收回的可能,见众人还有些犹豫,蒋以柠手掌交握,手指捏的嗑巴嗑吧响,小眼睛内寒光迸射,“你们是自己回去领板子呢,还是让我现在动手……” “回去领板子,回去领板子……”那些人重重点头,无丝毫迟疑,十大板的刑罚并不重,可如果让蒋以柠动手,他们绝对重伤…… 蒋以柠眯眼望了他们片刻,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众人如得特赦一般,迅速向外走去,唯恐走的慢了,蒋以柠会改变主意。 沈卿晚微微笑笑:“以柠,刘姨娘是我姨娘,她的处罚,就免了吧!” 蒋以柠眸光一闪,明白了沈卿晚的用意,诡异的笑着,响指一弹,“慢着!” 众人心中一惊,如被施了定身法般,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静立不动,眸底闪着苦笑,难道这位姑奶奶又改变主意了…… 蒋以柠戏谑的目光望向刘姨娘:“刘姨娘,虽然你是晚儿的姨娘,但此事因你而起,这些人也都是你带来的,你也要受罚!” “是我不好,让大家误会、受惊,我甘愿领罚!”沈卿晚是故意让蒋以柠惩罚自己,无妨,自己可以受罚,却不会白白受罚。刘姨娘此番话,是想证明,她与他们会同甘共苦,意在拉拢人心,蒋以柠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刘姨娘误会我的意思了,刘姨娘引领众人前来,算是首领,理应领双份的惩罚。” 别人都领十板,刘姨娘却领了二十板,她被孤立了起来,让人印象深刻,每每提及此事,众人都会清楚的记着,是刘姨娘害他们被打了板子。 刘姨娘心中一惊,正欲求情,蒋以柠已摆了摆手,“都回去吧,我要下棋,不许再来打扰。”就算她不说这句话,也没人再敢来这里挑事。 内室帘子打开,沈卿晚和蒋以柠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内室里凌乱的家具已经排放整齐,只是丫鬟们还没有清醒,整齐的躺在一侧昏睡着,段钰远修长的身形立于窗前望向窗外:“都走了。” “放心,我蒋以柠出马,哪有摆不平的事情。”蒋以柠得意一笑,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笑意,转身望向沈卿晚,“晚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人怎么会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同一个房间,丫鬟们为何都被打昏了,房间也弄的乱七八糟的,若非自己及时赶到,这场较量的赢家,还不知是谁。 沈卿晚叹口气,将黑衣人闯进她房间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蒋以柠惊呼,“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毁你清白?”目光悄悄望向窗边,那家伙要倒大霉了,段钰远至少有成百上千种方法折磨死他,看段钰远那悠然的模样,已经派人前去调查此事了吧。 沈卿晚点点头:“寺庙里住了那么多香客,侍卫众多,采花贼绝不敢明目张胆的潜进来……” 蒋以柠怒气冲天,“那人真是吃了熊心豹胆,连你也敢动,若是被我抓到,一定将他碎尸万断……”即便世人不知道她和段钰远的关系,她也是丞相府的嫡出六小姐,大将军府的外孙女,连她的主意都敢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沈卿晚的目光转向窗边,“王爷,今天多谢你……” “你已经向我道过谢了!”段钰远语气微冷,机械的回答着,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几个谢字,表达不出我对王爷的感激之意!”沈卿晚说的是事实,若是没有段钰远,她早就失去清白,名誉尽毁,无颜再回丞相府了。 蒋以柠坐到一边,无奈的眨巴了下眼睛,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沈卿晚以后少不得需要段钰远的帮忙,谢来谢去的多麻烦,直接以身相许不就行了…… 望着段钰远的背影,沈卿晚眸光闪了闪,犹豫道,“王爷,今天的事情……” 段钰远转过身,“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事关沈卿晚的名誉,即便她不提醒,他也不会透给别人知道。 “王爷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卿晚抬起头,目光坚定,“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你知道那名黑衣人是谁!”沈卿晚只是一名千金小姐,毫无权势,可她却要自己亲自处理这件险些毁掉她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知道想害她的人是谁,不需要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调查。 “是的,我知道他是谁。”沈卿晚知道段钰远的能力,也知道,凌祈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瞒得了他,自己能认出那名黑衣人,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那人的真正身份。 第一百三十九章 段钰远望了沈卿晚半晌,转过身,仰望天空,“我尊重你的决定,不会再插手此事。”眸光越凝越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儿,我觉得,你应该让王爷帮忙,把那人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了,你再亲自结果他,这样才解气……”蒋以柠望了望窗边的段钰远,轻声建议着,以段钰远的脾气,表面说着不会插手,暗地里还是会有所动作的。 沈卿晚轻轻笑笑,“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自己折磨人的手段,不比任何人差,更何况,自己那时候撒下去的药粉,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玩意儿呢,“以柠,帮我个忙。” “什么忙,尽管说,只要我做的到的,一定不会推辞。”蒋以柠拍着胸脯保证着。 “你认识京城最厉害,关系最广的那名牙婆吧。”沈卿晚微微笑着,眸底寒光迸射,“你让她帮我留意个人,一个非常特殊的人…”林智明啊林智明,我本无意动你,可你既然已经犯到了我头上,那我自然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将事情向蒋以柠稍做解释,沈卿晚前行几步,站到了段钰远身后,“王爷,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黑衣人逃出沈卿晚房间后,在寺内稍稍转了转,确认无人跟踪,方才快速跑回自己房间。 抬脚踢开房间门,又再次大力的踢上,黑衣人拉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顿时,一张熟悉的脸孔现于眼前,正是定国侯府嫡次子林智明。 胸口和关键部位传来尖锐的疼痛,林智明额头青筋暴出,冷汗直冒,强忍疼痛,大口呼吸着,踉跄着脚步来到柜子边,打开柜子,拿出了里面的药。他喜欢惹是生非,自然免不了和人打架,跌打损伤之类的内服外用药,他应有尽有。 脱下夜行衣,林智明只着里衣坐到床边,拿出一瓶药,脱下裤子,轻轻涂抹到关键部位上,刚才这里撞到了柜角上,伤的不轻,绝对要治好了,不然,自己一生的幸福就没了,可是,为什么药抹到上面,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难道没有效果。 深更半夜,从相国寺到京城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京城的城门已关,就算现在回去,也要等到天亮后才能进城看大夫,耽搁的时间越长,伤势就会越重,不行,一定要找到有效果的药。 林智明发疯一般,在柜子里乱翻,每抓到一瓶药,就抹上点试试,焦急不安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世幸福,动一动,动一动啊…… 可无论他如何焦急呼唤,关键部位都如同死鱼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砰!”林智明怒极,手中药瓶被他摔的粉碎,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肩膀和胸口传来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尤其是胸口,疼痛一阵高过一阵,如同有人拿着东西,狠狠戳他的五脏六腑,糟糕,难道是肋骨被段钰远打断了! 可恶,段钰远,沈卿晚,等自己恢复了,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怒气攻心,林智明只觉胸口的疼痛迅速漫延到了全身,头部传来重重的晕眩感,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本想保持清醒,哪曾想还来不及做什么,已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一百四十章 翌日,阳光明媚,昨晚的事情过后,段钰远和蒋以柠各自回了房间,沈卿晚再无睡意,躺到天亮便起了床,梳洗,用过早膳后,她打算在寺院里四处走走。 即便想要害她的黑衣人林智明还在这里,现在可是白天,量他也没胆子在光天华日下对付自己,再说了,自己的药可不是白下的… 相国寺位于山顶,景色极美。沈卿晚一路走来,除了欣赏美景外,还看到许多意外的情形,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满怀欣喜的捧着破碗向一个方向奔去。 “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昨天她来到山上后,见到的都是高门贵人,未见半个乞丐的影子,可贵族们一走,山上就布满了乞丐,难道昨天是为了贵族们,特意清了场? “女施主。”一名小和尚走了过来:“今日主持大师布粥,接济无家可归的贫困之人……” “主持大师每月都布粥吗?”。沈卿晚曾有耳闻,相国寺接济穷困之人,却不知具体情形。 “回女施主,一般情况下,每月初一,十五布粥,若遇特殊情况,也会增加布粥的时日……” “主持乐善好施,是贫困人之福。”沈卿晚望望四周:“寻菡,前面有间佛殿,随我去添点香火钱!”香火钱放到佛祖那里,主持便可用它来接济贫民。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那就是小和尚说的特殊情况了,极有可能是因靖王在超渡,主持布粥,是为帮他积功德。 沈卿晚添了香火钱,走出佛殿,望望天空,时间不早了,“寻菡,你去以柠那里看看,她睡醒没有。” 蒋以柠生平的两大爱好就是吃和睡,若她在吃,睡时被人打扰,就算不将那打扰之人大卸八块,也会将他打成重伤。 为了安全起见,沈卿晚决定先让寻菡去打探打探情况,若她醒了,自己再过去,若她还在睡,自己就再逛逛。 寻菡前脚刚走,一对乞丐母子走了过来,小乞丐只有四五岁的模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停扑闪着,很是可爱。 望到沈卿晚,小乞丐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挣脱母亲的手,笑嘻嘻的跑了过来:“姐姐好漂亮!”尤其是起风时,衣摆轻扬,真是好看。 一双小手轻轻扯了扯沈卿晚的衣服,顿时,两个小小的,黑乎乎的巴掌印现于沈卿晚鹅黄色的衣服上,轻风吹起,衣摆随风飘动,衬的那小小的巴掌印格外清析。 乞丐母亲大惊,急忙拉回小乞丐,惊慌失措的对沈卿晚道歉:“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服……”乞丐们久居京城,常见贵族之人,看沈卿晚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身份高贵。 “没事!”沈卿晚微微笑着并未在意,可那位乞丐母亲却吓的不轻,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他……” 沈卿晚的衣服她看不出什么料子的,可风吹起时,那柔软的质地,光滑的面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只是名乞丐,卖了她她也赔不起这件衣服。 “我……帮您把衣服洗干净……”乞丐母亲都快哭出来了,饿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等到布粥日,以为能吃顿饱饭,哪曾想闯了大祸。小乞丐不明状况,见母亲这般难受,吓得大哭起来…… 沈卿晚无奈叹气:自己没说什么责怪他们的话呀,他们怎么这么害怕,是对贵族的畏惧吗? “我这件衣服已经准备要洗了,你们不必自责。”沈卿晚安慰着:“主持大师已经开始布粥了,你们快去领吧,晚了,可就领不到了。” “你不怪我们弄脏了您的衣服?”乞丐母亲大吃一惊,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说话的贵族小姐。 “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沈卿晚轻轻笑着:“主持在那边布粥,你们不要走错地方了……”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乞丐母亲千恩万谢的带着小乞丐离开了,沈卿晚望望身上的黑手印,轻轻叹口气,这可是今天早晨刚换的衣服,却不能再穿着它四处逛了,正欲回去换衣服,眼角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志成,他怎么会在那里? 相隔十米左右的转角处,林志成手持折扇,悠然自得,俊美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眼底闪烁的戏谑光芒昭示,沈卿晚与乞丐母子间发生的一切,他已尽收眼底。 “堂堂丞相府六小姐,被弄脏了衣服,居然没和乞丐争吵,真是……难能可贵……”贵族之中,拥有这种品质之人,少之又少,或许,沈卿晚是个不错的女子。 原本林志成是想说些夸奖之语的,可不知为何,话出口,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是喜欢以这种口气和沈卿晚这般讲话,若是夸奖之言,他会觉得别扭。 “定国侯府嫡长子,林公子,不是一向只爱美人么,什么时候学会管别人闲事了?”不愧是林智明的哥哥,品性和他一样差劲,总是唯我独尊,无论别人做什么,他们都觉碍眼,无缘无故,就找别人麻烦。 “小姐,蒋小姐醒了,请您过去。”寻菡前来禀报,沈卿晚收回目光,“我先回去换件衣服!”林智明,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沈卿晚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厢房走去,林志成站在原地,暗暗纳闷,他刚才很清楚的看到,沈卿晚离开前,望向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厌恶。 沈卿晚早就知道他寻花问柳之事,可之前两人争吵时,她看他的眼神是平静一片,为何这次,她的眼中会流露出厌恶,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让人非常讨厌的事情啊…… 带着满腹不解与疑惑,林志成去厢房寻找定国侯和林智明…… “爹,二弟!”走进小院,林志成收回思绪,轻声呼唤着两人,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房间中,昏迷了不知多长时间的林智明,因林志成的呼唤,手指微微动了动,慢慢恢复知觉,可他全身如同万针穿刺一般,疼的厉害,尤其是关键部位,疼的麻木,都没有知觉了。 心惊的同时,他拼尽全力想回应林志成,让他进来救自己,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更别提做其他事情了,目光焦急如焚,额头,虚汗、冷汗密布。 怎么没人说话,难道都不在房间? 林志成疑惑不解的敲了敲定国侯的房门,毫无动静,轻轻推开门,里面空荡荡一片,不见半个人影,爹真的不在,可能是与人商议事情去了,二弟呢? 林志成走到林智明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 屋内的林智明如同死鱼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焦急万分,心中不停祈祷,大哥,你一定要推门进来,一定要进来啊! 可不知为何,林志成敲门过后,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林智明心急如焚,难道大哥不准备进来了?那自己岂不是没救了?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大哥进来。 林智明眼睛急转,思索解决方法,不经意间,望到了身侧的高桌,桌上摆着烛台等一些东西,眸光闪了闪,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现在有伤在身,身体十分虚弱,万一再被东西砸到,伤上加伤,性命保不保得住,是个未知数,可是,若他不以这种方法请林志成进来,他的性命和一世幸福也很危险,总之一句话,无论他用不用这种办法,都会性命堪忧…… 门外响起林志成远去的脚步声,林智明心中一惊,大哥不要走啊,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他猛然翻身撞到了桌角上:“啊!”凄厉惨叫声响起的同时,桌子上的物品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巧砸到了林智明身上,再次将他砸昏了过去……门外的林志成刚刚走出一段距离,心中还在纳闷,二弟又没有事情需要处理,怎么也不在房间,难道是去用早膳了? 身后突然传来林智明的惨叫声,林志成心中一惊,转过身,快速奔向房屋:“二弟,二弟!” 顾不得礼貌,林志成一脚踢开房门,望着倒在地上,衣衫不整,模样狼狈,又被高烛台,果盘等东西砸昏过去的林智明,急声高呼:“来人哪,快去请大夫,有人受伤了!” 沈卿晚回房换衣服,准备去找蒋以柠时,蒋以柠急冲冲的来到段钰远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王爷,借我两名暗卫用用。” 段钰远端着茶杯,却没有喝茶:“你武功不错,又住在尚书府,还要暗卫干什么?” “当然是保护沈卿晚了。”蒋以柠边说边暗暗观察段钰远的反应,可令她失望的是,段钰远俊颜冷峻,眼神深邃、却平静无波,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你不是在教沈卿晚武功吗?还需要暗卫保护?”凌祈京城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蒋以柠眸光闪了闪:“我的武功非常差劲,对付一些小角色还成,与高手过招,必败无疑,沈卿晚与我学武,对付内院的女人不成问题,要应付高手,不太现实……” “蒋以柠,若你的武功算差劲,那可白费了你父亲这些年来对你的悉心栽培。”撒谎,也请先看看对象。 蒋以柠笑了笑,丝毫没有谎话被拆穿的尴尬,“就算是这样,沈卿晚刚刚开始习武,充其量,也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京城可是藏龙卧虎,说不定在大街上随便揪出一人就是高手,沈卿晚哪会是人家的对手,昨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笨蛋段钰远,听不明白自己在帮他们两人牵红线,拉近关系吗? “昨晚那名黑衣人之事,你真的不插手了吗?”蒋以柠的小眼睛中,好奇闪烁。 段钰远将杯中茶水放至桌上:“我答应过沈卿晚不插手。” 明里你不会插手,暗中做小动作还是可以的!蒋以柠的小眼睛闪闪发光。 丫鬟来报:“六小姐,沈六小姐去找您了。” “我马上回去。”蒋以柠将目光转回段钰远身上:“暗卫借不借我?” “不借!”段钰远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小气,不借就不借,尚书府也有暗卫,虽说比不上你那些厉害,保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蒋以柠边走边叹气,“沈卿晚真是命苦,平白无故树立了这么多敌人,还摊上一个喜欢坐视不理的朋友……” 蒋以柠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她的报怨声自然也听不到了,段钰远手指轻点桌面,目光越凝越深,自己只说不借她暗卫,何时说过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理!一名侍卫自门外快步走了进来,“禀王爷,属下已查清昨晚那名黑衣人的真正身份!” 沈卿晚换过衣服去找蒋以柠,半路,见到几名和尚匆匆忙忙的拿着一些物品向前赶:“小师傅出什么事了?” “有香客受了伤,小僧们拿药给他!” 沈卿晚目光闪了闪,这么多药拿过去,那人伤的肯定不轻,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晚儿,在想什么呢?”蒋以柠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沈卿晚轻轻笑笑:“没什么,你怎么从那个方向走过来?”那不是她房间的方向,也不是膳房的方向。 “去找人商量事情了。”蒋以柠不以为然。 “可商量通了?”看她凝重的样子,商量的事情好像很重要。 “别提了,那人是个死脑筋,我提醒了大半天,他都没猜出我的用意。”段钰远做其他事情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为何到了感情上,就变的这么愚蠢了,喜欢沈卿晚,不但不直说,还天天掖着藏着,生怕被别人知道。 不知是何人这么愚蠢,被蒋以柠这般批判?沈卿晚正欲询问,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太后到,皇后娘娘到,欣嫔娘娘到……” 蒋以柠喃喃自语:“奇怪,昨天靖王百日祭她们都没到,为何今天一大早的来了相国寺?” 太后,皇后,贵妃都到了,主持大师亲自前来迎接,众僧行礼,太后笑的和蔼可亲:“大师不必多礼,哀家带着儿媳妇来祈福,还要多劳烦大师。”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双手合十,佛珠握于双手间:“太后客气,这边请!” “太后,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你们是来为皇上祈福的吗?”蒋以柠走了过去,笑容满面,由于高兴,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以柠也在!”太后已经五六十岁了,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笑容亲切,“为皇上,也为欣嫔祈福,你还不知道吧,欣嫔醒了,还被诊出有了身孕……” 贵妃走上前来,笑道:“太后,以柠还是个姑娘家,这种事情还是……” 太后手指轻点额头,一副失言的模样:“你看我,一高兴,恨不得将这件喜事告诉所有人知道,以柠,我们要去佛堂祈福,你去不去?” 蒋以柠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不去,祈福那么长时间,我会被闷死的……” 太后无奈的笑笑:“这孩子……”总是没有耐性。 贵妃也笑着劝解:“以柠性子开朗,一向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被约束……” “也不全是。”再被她们说下去,蒋以柠的性子就接近男子了:“我有朋友在,总不能说走就走,丢下朋友不理,去佛堂祈福吧……” “以柠也有好朋友?”以柠讨厌漂亮女子,她的朋友,难道比她还丑?太后并未参加赏花宴,自然不知道蒋以柠与沈卿晚要好一事。 “当然了,人都会有朋友的嘛。”蒋以柠跑回沈卿晚身边,得意的向太后介绍:“太后,这就是我好朋友,沈卿晚。”太后的目光转向沈卿晚,猛然一怔,笑容不着痕迹的收敛了几分,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是阳汐丫头的千金?” “回太后,臣女沈卿晚。”太后看到自己时,反应有些奇怪。 “太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欣嫔走上前来,语气担忧。 太后笑了笑:“没事,上山时有些颠簸,老毛病又犯了……” “那要不要叫陈太医来看看?”皇后眉宇焦急,好像太后得了什么重病。 太后摆摆手:“小毛病而已,不必叫太医,时候不早了,咱们去祈福吧。” 目光转向蒋以柠,轻轻笑着:“以柠,好好招呼沈小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太后等人转过身,正欲前行,定国侯急色匆匆的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微臣参见太后,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太后轻咳几声:“定国侯不必多礼……” 定国侯却跪着未动:“太后,微臣斗胆一问,陈太医可曾一同前来相国寺?”为了林智明,他顾不了太多了。 皇后与太后对望一眼:“为了照顾太后身体,陈太医的确来了相国寺,定国侯可有事?” 定国侯眸底闪过一丝喜悦:“微臣恳求太后,让陈太医为小儿林智明治伤……” “林公子受伤了?”太后有些惊讶,那孩子看着很稳重的,怎么会受伤了:“伤的很重?”否则,定国侯也不会来求自己。“是的,臣找了好几名大夫前来,都说……”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定国侯的声音有些哽咽。 太后叹口气,“盛宇航,去请陈太医!”重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请求,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多谢太后,多谢太后……”定国侯高兴连连道谢。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是林智明知道,昨天还和他大吵的定国侯,为了救他心急如焚,不知会做何感想。 林智明受伤是咎由自取,即便是陈太医出手,自己也绝不能让他安然无恙的恢复如初。 沈卿晚心里想着计策,察觉到有两道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目光闪了闪,猛然抬头望去,正对上欣嫔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微微一笑:“娘娘。” “沈小姐。”注视别人被抓,欣嫔瞬间惊慌后,快速恢复正常,自自然然的和沈卿晚打招呼,沈卿晚笑着应下,心中思绪翻飞:后宫这些女子,都不是简单角色,并且,一个比一个奇怪。 说曹操曹操到,沈卿晚刚想到段钰远,段钰远就到了,“小远也在这里。”太后笑的温暖真诚。 “太后,您不记得了,靖王还在超渡,王爷当然会在相国寺。”欣嫔笑意盈盈,目光有意无意望向段钰远。“太后,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段钰远目光肃然,周身萦绕着森寒之气,太后微微笑着:“小远有事就去忙吧,不必理会我们!” 段钰远答应一声,越过了太后,皇后等人,经过沈卿晚和蒋以柠面前时,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目不斜视的大步向前走。 蒋以柠目光闪了闪,快步追了上去:“王爷,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我还是那个答案,不行!”就算要派暗卫保护沈卿晚,也应该是自己亲自指派,哪有假他人之手保护她的道理。 蒋以柠停下脚步,气呼呼道:“不行,不行,就知道说不行,冰山一座,不解风情,有你后悔的时候……” 原来刚才被蒋以柠骂愚蠢的人是段钰远!沈卿晚只觉额头冷汗直冒,放眼整个凌祈,也只有蒋以柠敢这般直言段钰远吧……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目光阴冷的欣嫔,沈卿晚雪眸微眯,顺着欣嫔的目光望去,蒋以柠胖胖的身材现于眼前:欣嫔恨蒋以柠?可欣嫔刚见到蒋以柠时,眸底明明是眼着笑意的,绝不是这种表情…… 段钰远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沈卿晚的眼眸也越凝越深,因为欣嫔的目光从蒋以柠那里转到了段钰远身上,眸底的阴冷,瞬间转为浓浓的笑意与高深莫测:欣嫔是因为段钰远,才讨厌蒋以柠的…… 这副模样的蒋以柠和段钰远说了几句话,欣嫔就恨成这个样子,若换了身材,相貌姣好的女子同他说话,欣嫔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人家…不过,欣嫔看段钰远的目光,不像恋人间那么灼热,也不像朋友间那般友好,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更确切一点儿说,是欣嫔在心里为段钰远留有什么样的位置? 前世,段钰远一直生活于人们的传说中,以他的高傲与能力,他不会,也不屑多加注意欣嫔,欣嫔出身尚书府,是贵妃的庶妹,同样也是以柠的姑姑,年龄比靖王小几岁…… 段钰远走后,太后,皇后,欣嫔去了佛堂祈福,沈卿晚和蒋以柠则准备去定国侯的小院里看看热闹:林智明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定国侯跪求太后赐太医。 原本,沈卿晚觉得她们是女孩子,去定国侯的小院有些突兀,可当两人来到院门口时,她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院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陈太医的诊断结果:陈太医诊病啊,他们没能有此荣幸,看看总不为过吧! 沈卿晚眼眸微沉,不必等到陈太医诊治完,她已经猜到了诊断结果,陈太医出手,没有解不了的毒,也没有治不好的病,更没有医不好的伤,无论林智明伤的多重,他都会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果然不出沈卿晚所料,房门拉开,陈太医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定国侯急步上前询问:“陈太医,犬子伤势如何了?” 陈太医淡淡笑笑,眸底难掩疲惫:“侯爷放心,林公子已无大碍,幸好大公子发现的及时,若是再晚上半个时辰,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年轻就是好,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大半夜,只得了点风寒,并无其他病发症。 “多谢陈太医。”定国侯眸底闪着喜悦:“陈太医,犬子苏醒后,身体会恢复正常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国侯问的很是隐晦,不知情的人,以为他说的是林智明身上的伤,沈卿晚和陈太医却知道,定国侯在询问林智明的关键部位。 “侯爷放心,等伤势完全好了,林公子会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看不出曾受过伤。”陈太医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定国侯:“林公子内服,外用的药我都已经开好了,等会让人前去抓药即可,不过,林公子伤势特殊,这张纸上所列的东西,一定要忌口,半点都不能碰。” 定国侯接过纸张,大致望了一遍,点点头:“陈太医放心,我会亲自监督犬子,不让他吃这些东西。” 陈太医轻轻笑着:“如此甚好,林公子的伤,想必很快就可痊愈!” 诊治已完,林智明无碍,众人没有热闹可看了,三五成群,议论着陈太医高超的医术,相继离去。 陈太医本想离开,思索片刻,又留了下来,四下望望,压低了声音:“侯爷,我斗胆问一句,林公子可有仇家?” 定国侯满眼疑惑,“陈太医此话怎讲?” 陈太医目光凝重:“实不相瞒,贵公子除了关键部位被重伤外,肋骨也被打断了三根,除了仇家,别人应该不会下如此重手。” 定国侯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那个臭小子,不但在外面乱闯祸,还被人追来相国寺,打成这副模样,丢人丢到家了:“多谢陈太医提醒,我会多加注意!”将手中纸张递给一旁的侍卫,定国侯沉声命令着:“你们几个听清楚了,从今天开始,负责二公子的饮食起居,这上面写的东西,一个都不许端来!” “是!”侍卫们回答的斩钉截铁,纸张展开,细心的注视着上面所写的每一个食物名,用心将它们记到脑子里。 沈卿晚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目光飞快的在纸张上扫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沈小姐也来看二弟?” 沈卿晚瞬间回神,回头,正对上宇振妖孽的俊脸,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微微笑:“我见这里有很多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过来看看。”她也的确是来看林智明的,看看他有哪些弱点和孔子可让她利用。 “原来如此。”得知沈卿晚并非有意来看林智明,林志成的心里莫名的闪过一阵失落:“二弟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语气平静无波,隐隐,带着一丝期盼,不似以前那般嚣张跋扈,针锋相对。 “病人需要休息,最忌被人打扰,等林二公子伤势好些了,我再来看他吧。”自己需要好好想想办法,绝不会让他的伤势恢复如初。 沈卿晚转身离去,林志成眼眸微转,正准备找理由留住她,屋内传来定国侯的急声呼唤,“小成快进来,你弟弟醒了!” “好,马上来!”林志成回应定国侯的空隙,沈卿晚窈窕的身影已转过弯,消失不见,林志成回过头后,只看到眼前空荡荡一片,心情,莫名的失落。林智明受伤,不宜远行,便在相国寺住着养伤,在外人眼中,他只是身体受了伤,断肋骨和关键部位的伤势,只限定国侯,林志成,陈太医知道。 沈卿晚险些被黑衣人羞辱之事并没有传出,林智明以为段钰远和沈卿晚不知道那晚的黑衣人是他,大大方方,明目张胆的留在相国寺养伤。 本来老夫人打算在相国寺祈福三天,可太后,皇后等人一来,她又改变了主意,将祈福之日延长了几天,无形之中,让沈卿晚得到了宝贵的时间,得以思索对付林智明的办法。 靖王三日超渡后,段钰远倒是离开了相国寺,不过,隔三差五的他还会回来,住在原来的厢房中,与沈卿晚的小院,只有一墙之隔。 欣嫔每天都陪着太后,皇后祈福,没什么特殊举动,有时走在路上遇到段钰远,目光平静之中带着热情,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 一日,天气晴朗,沈卿晚梳洗完毕,正在用膳,慕桃拿着东西走了进来,“六小姐,林二公子的喜好,兴趣,奴婢都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 一张大纸铺到沈卿晚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大到林智明喜欢的佩饰,饭菜,兴趣爱好,喜欢到哪里走动,爱看什么样的风景,爱坐什么样的椅子,小到他衣服上的扣子是哪种颜色,哪种材质,都记的清清楚楚。 从饮食中做手脚,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不过,这件事情只需成功,不许失败,林志成,林智明都是精明之人,自己需细细查看一番,才能定下具体的计策,可是,要以什么理由去往定国侯院落?门外丫鬟禀报:“六小姐,侯爷来了。” “请他进来。”沈卿晚快速收起桌上的纸张,暗藏到一边。 帘子打开,沈城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晚儿,今天可忙?” 沈卿晚淡淡笑笑:“祈福都是祖母,刘姨娘,吴姨娘三人在做,我只是跟来看风景的,没什么事情要忙,爹可是有事?”沈城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沈城眼底的笑容更加亲切:“我还有事要办,既然你没事,那这盒人参,你替我送给定国侯。” 定国侯的院落距离这里虽远,但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沈城让自己送东西,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也没关系,自己正好可以趁机过去看看,打探打探林智明的情况。 “好,人参我一定会送到!”沈卿晚语气坚定,嘴角微扬,带着某种特殊的意味,沈城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见沈卿晚答应了,非常高兴,简单交待几句,眉眼弯弯的笑着离开了。 自己正愁找不到理由去探听消息,没想到沈城送给自己一个,饭也不吃了,沈卿晚漱过口,擦干手,扶着寻菡的手,去往定国侯的院落。 定国侯不在,只有林志成招呼客人,见沈卿晚前来,林志成莫名的高兴,简单应付完其他人,迎了上来:“沈小姐来看二弟。”这次总该是来探病的了吧。 沈卿晚望望院落:“侯爷不在吗?”“我爹有事,出去了,沈小姐找他有事?”林志成似笑非笑,说出口的话,十分礼貌,少了平时的针锋相对。 “家父让我送这盒人参,给林公子补身体,。”沈卿晚摆摆手,慕桃捧着盒子走上前:“既然侯爷不在,就有劳大公子收下吧。” 林志成笑笑,笑容有些别扭,吩咐下人收下人参,林智明受伤,来访的客人很多,林志成上午接待客人,定国侯是下午,整个相国寺人尽皆知,沈卿晚不可能不知道。 若她想嫁进定国侯府,一定会在下午来送礼物,趁机和定国侯多聊聊,巴结巴结他,为进府铺路,可她却选择在上午来了,对着林志成这个对她印象不好,时时与她争吵之人,可见,她对他们兄弟两人,是真的没有好印象。 “二弟伤势好了许多,可以会客,沈小姐要不要进来聊聊?”不知为何,林志成想让沈卿晚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唯恐沈卿晚误会,林志成接着解释:“里面有许多访客。”不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沈卿晚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漠与疏离:“既然林公子的伤都好了,我也就没必要再进去探望了,更何况,林公子还在恢复阶段,屋里访客多,我再进去的话,他会劳累些,伤势痊愈的速度,也会变慢的。”她怕见到那个人渣后,她会控制不住情绪,狠狠扁他一顿。 林志成的嘴角抽了抽,伤重时,她说他需要休息,不宜会客,伤好了,她又说无碍了,她不必再见,说来说去,她是想尽办法的不想进去看望,直说就好了,拐弯抹角的干什么,不过,这也更加说明,沈卿晚当日说的话是真的,她不愿与定国侯府扯上任何关系。 “大公子,早膳和药都准备好了!”几名下人端着饭菜走了过来,菜以清淡为主,合理搭配,虽然在相国寺不能吃荤,但这些素菜的营养,足够林智明的伤势快速好转。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林志成走上前,将所有饭菜检查一遍,确认无误,方才摆摆手放行,沈卿晚沉下眼睑:林智明的一日三餐和药都有专门的下人负责,林志成又如此小心,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些吃食中做手脚,需要另想办法才行! “……沈小姐……在想什么?”林志成的呼唤声音将沈卿晚拉回现实。 沈卿晚淡淡笑笑:“你们要用早膳,那我就告辞了,不打扰你们用膳。” 言毕,不等林志成说话,她已扶着慕桃的手,转身离去。 林志成右手握着折扇,轻轻拍了拍左手心,难道刚才沈卿晚一直在苦思离开这里的借口,我们兄弟两人,有那么讨人厌吗? 走在小路上,沈卿晚柳眉微皱,陈太医医术高明,林智明的伤势很快就会痊愈,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办法,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林智明伤好,又会来侮辱自己。 上次是自己运气好,被段钰远所救,下次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段钰远走进亭子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情形,沈卿晚坐在木凳上,轻倚着身旁的木柱,睡的香甜。 段钰远没有叫醒她,走到她身旁,轻轻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移动她香软的身体。 夜色已深,沈卿晚也困极了,段钰远移动她时,她只是轻轻动了动,并未睁开睁眼,身靠着段钰远的右臂,头枕着他的肩膀,呼吸再次均匀。柔若无骨的身体紧挨着段钰远,若有似无的梅花香萦绕鼻端,如丝般顺滑的青丝轻触他的脖颈,段钰远没来由的一阵心神荡漾。微微侧目,沈卿晚出尘的小脸,长长的睫毛,秀挺的鼻梁,樱红诱人的嘴唇映入眼帘,宛若初生婴儿般恬静的睡颜让人不忍亵渎。 沈卿晚不知梦到了什么,嘴唇微微张了张,再次合上,如同无声的邀请,鬼使神差,段钰远轻轻低下头,薄唇慢慢向沈卿晚樱唇上凑去…… 眼看着就要碰到香软的樱唇了,身后闪过一道身影:“王爷……”侍卫道出称呼后,方才望到面前的一幕,惊讶的同时,大睁着眼睛,忘记了应该如何反应。 段钰远蓦然惊醒,却没有惊慌,眉头皱了皱,慢慢坐直了身体,而沈卿晚在听到侍卫的声音时,悠悠转醒,潜意识的远离段钰远,坐直身体,“陈太医的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吗?” 侍卫瞬间回神,为防段钰远和沈卿晚看到他的异常,快速低下头:“是的,林智明已成为半个废人!” 不错,事情在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 亭外站着的侍卫有些异常,沈卿晚以为他有事要禀报段钰远,不方便让自己听,便识趣的告辞离开:“王爷,多谢你帮忙,夜深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沈卿晚的神智还不是太清醒,不过,走回厢房却是不成问题。 沈卿晚窈窕的身影消失不见,段钰远站了起来,深邃的目光望向那名前来报信的侍卫,侍卫的头垂的更低,急忙撇清:“卑职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段钰远收回目光,踏出亭子,大步向前走去:“看到了也无所谓!” 侍卫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望着段钰远走远的身影,眸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冷心绝情的王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一名女子了? 虽说沈卿晚很美丽,可王爷身边一直不缺美人的,那些想巴结他的官员送来的美人,各有所长,有些比沈卿晚还美,可他不仅不动心,还冷着脸将人全都扔了出去,为何这次,王爷这么反常,趁着人家熟睡,偷吻…… 冷风一吹,沈卿晚的神智清醒了许多,想想已成为半个废人的林智明,美眸冰冷闪烁,以林智明那风流的性子,成了半个废人,比杀了他更难受,这才是自己送给林智明的第一份礼物,至于第二份,会比这一份,更狠更毒,不久的将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就送出,林智明,你就等着倒霉吧…… “哗啦啦!”前方小路上,有人撒了东西,新鲜的荔枝掉的满地都是,一名中年妇人急忙半蹲在地上,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神色慌张的快速捡着荔枝,沈卿晚缓步走着,捡起脚边一束荔枝递了过去。 “谢谢你!”中年妇人道着谢,双手接过荔枝,不经意间抬头,望到了沈卿晚,眸底的笑意顿时变成了无限的恐惧,仿佛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全身颤抖着快速向后退去,颤抖着声音叫道:“鬼,鬼啊……” 中年妇人提起篮子,连落在地上的荔枝都来不及捡,连滚带爬快速的跑远了,独留沈卿晚一人立于原地,满眼疑惑:她不会是被自己吓跑的吧? “出什么事了?”段钰远急步走了过来,漆黑的眸底闪着凝重与焦急,在望见沈卿晚安然无恙的刹那间,眸底的神色转为平静无波,刚才,距离那么远,他听到那人的惨叫,还以为是沈卿晚出事了。 “没什么,是一名宫女不小心洒了荔枝!”中年妇人穿的是宫中的宫装,她绝对不会看错:“王爷,我现在的样子,很像鬼吗?”这附近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镜子,沈卿晚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只好问段钰远了。 段钰远眸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凝望沈卿晚,水绿色的披风,随风飘动,长至腰间的乌黑墨丝轻轻飞扬,可能是夜太深,没休息好的缘故,沈卿晚美丽的小脸略显苍白:“看上去,的确有些像鬼。”或许连段钰远都没有发觉,他说出这句话时,看似平静的语气中带了戏谑。 沈卿晚有些郁闷段钰远的答案,自然也未听出他话中的不同,正欲说些什么,远处走来一队巡逻的僧人,沈卿晚眸光闪了闪:“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各自回去休息吧!” 对付林智明可是招暗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被那些僧人发现她和段钰远两人三更半夜站在一起,少不得会议论议论,更何况,定国侯府的人又不是傻瓜,暂时想不到,并不代表他们以后不怀疑,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要露馅了,防患于未然,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不出所料,林智明苏醒后,得知自己成了半个废人,如同暴怒的狮子,大发雷霆,将整个厢房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全砸了,碎片散落一地。 “混账,你这是干什么?”定国侯踏进厢房,望着满地的狼籍,气的全身发抖,“这里是相国寺,不是定国侯府,太后,皇后都在祈福,你自作孽害病情加重之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整个定国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脸面,脸面,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顾全定国侯府的脸面。”林智明歇斯底理的怒吼:“在你心里,我的终身幸福都比不上那些虚名重要,我已经成为半个废人,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吗?” “那还是不你自找的。”听到这件事情,定国侯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智明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跌落在地,一言不发,眼底闪着痛苦与绝望。前几天,自己还威风八面,与纯情女子把酒言欢,转眼间,竟成了半个废人,一月只有行房一次,真是可笑…… 定国侯心疼儿子,却故意板起脸,不去理会他,让他受受教训也好,免得性子再如此暴燥。 闻声赶来的林志成,走进房间,望着坐在地上,悲伤萦绕的林智明,心中闪过一丝不忍,缓步走上前,轻声安慰着,“二弟,其实你不必如此颓废,凌祈有很多名医,我们只请了陈太医一人,他的诊断,不一定是百分百准确的,不如,让爹请求皇上广发名贴,邀各地太医进京为你诊治病情,一定能治好你的……” “真的?”林智明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话虽这么说,可林志成心里却没底,陈太医是整个凌祈最厉害的大夫,若他治不好的病,就无人能医了。 “二弟,相国寺太简陋,条件不够好,药材也不是特别齐全,咱们回去侯府养病吧。”若他继续留在这里养伤,少不得会被人指指点点。林智明成了半个废人,脾气十分暴燥,万一与人一言不和,肯定会打起来,到时,事情会越来越糟,倒不如让他回侯府养伤,耳根清静。 “好,一切都听大哥的。”如果他的伤能好,别说回侯府,就是让他掉一条胳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事后,后不后悔另当别论。 定国侯,林志成,林智明收拾东西,准备等会就起程,争取赶在午膳前回到定国侯府。 要走了,不知为何,林志成突然间有些舍不得离开,吩咐几名下人整理行装,心绪烦燥的出了厢房,在寺中走动。 八角亭中,沈卿晚正在品茶,未借下人之手,她亲自持起茶壶,纤纤玉手稍稍倾斜,壶中茶水缓缓流出,淡淡茶香顿时萦绕整个亭子。 有那么一瞬间,林志成觉得,像沈卿晚这种大家闺秀,最适合做为正妻养在内院中,每天早晨,与她一起品品茶,聊聊天,心情愉悦的去外面做事,劳累一天,回到家里,有她温柔的关心与问候,全身的疲惫定会消去许多,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察觉到林志成的目光,沈卿晚放下茶壶,侧目望来:“林公子!” “不好意思,打扰沈小姐雅兴了。”林志成走了过去,眉宇间带着抹不去的忧伤。 “令弟病情加重,林公子在担心?”担心也没用,他已经成为废人,就算神仙来了,他也恢复不成正常人了。 “是啊。”林智明关键部位受伤一事,都是隐瞒着的,外人都以为林智明是与人打架时身体受了内伤。“陈太医医术高明,没有治不好的病,林公子不必担忧。”沈卿晚劝慰着。 “借你吉言。”林志成在沈卿晚对面坐下,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和我说话,一定要这么客气吗?”沈卿晚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客套,明显是将他当成了客人对待。 “有什么不对吗?”沈卿晚笑着反问:“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客气相对的,难不成要横眉冷对?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以后说不定会有。 林志成的笑容有些无奈,人与人之间,他们的关系居然这么生疏:“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可以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说话可是不用这么客气的。 “两个相识的人,可能是朋友,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一切全看机遇,与认识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对定国侯府的人,沈卿晚全都没有好印象,没心情与他们做朋友。 “那我们之间,是哪一种关系?”林志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他还是想听沈卿晚亲口说出来。 “第三种!”毫无关联的陌生人!沈卿晚想也没想张口就答。 “当初我对林公子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不会嫁进定国侯府,所以,林公子不必担心会被定国侯逼婚。” 林志成笑了笑,笑容略带苦涩,他还真希望定国侯能对他逼婚,可林智明出了这种事,短时间内,定国侯是无心再谈与丞相府的婚事了。 张了张口,林志成正欲说些什么,一下人来报:“大少爷,侯爷和二少爷都已收拾妥当,叫小的来问问大少爷,何时能够起程。” “马上就来。”林志成站起身,对沈卿晚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失陪了。” “林公子慢走,现在这个时间起程,午膳前能够赶回府上。”林志成倒是很会打算。 林志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告辞!” “不送!”沈卿晚淡淡笑着,坐着未动,当林志成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她放下了手中茶杯:“我们离开丞相府,也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回去了。”老夫人要为沈城选通房丫头,等人选好后,刘姨娘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门外宫女禀报:“太后,丞相府六小姐沈卿晚求见。” 太后瞬间怔愣后,快速恢复正常:“请她进来。” 沈卿晚前来,段钰远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却是一口也没喝,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帘子打开,沈卿晚走了进来,众人眼睛一亮,这名沈小姐,若有似无的梅花香飘于鼻端,又飞向前方,耳边响起沈卿晚的问安声:“臣女沈卿晚参见太后……” “沈小姐不必多礼,来找哀家可是有事?”太后笑容满面,望着沈卿晚的目光却有些忧伤,仿佛在透过沈卿晚看另外一个人。 “回太后,臣女一家祈福完毕,午时便会起程回侯府,祖母身子弱,家父还在忙,便命臣女前来禀报太后……”吴姨娘,刘姨娘都是姨娘,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只能由沈卿晚来辞行。太后在这里,若他们一家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就是不尊皇室太后长者,罪名不小。 太后和蔼的笑笑:“过来坐吧。”“多谢太后,臣女要回去帮忙收拾东西,不敢多留!”沈卿晚悄悄抬起头,目光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着,没有见到昨晚那名丢荔枝的宫女,心中有些小小的失望:她是谁,见到自己像见了鬼,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脸色苍白了些吗? “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再多留你了,路上小心,和以柠道过别了吗?”这个时间,她还在睡觉吧! 太后笑着嘱咐,眸底却闪着无奈与忧伤,沈卿晚低下头:“多谢太后关心,臣女正准备去向以柠道别!” 沈卿晚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出房间。 沈卿晚出了佛堂不久,段钰远快步跟了上来:“准备回府?” 沈卿晚点点头,“是啊,祖母祈福完毕,我们在相国寺也住了许多天,是时候回府了!” 林智明成了半个废人,肯定忙着四处求医,应该顾不上找自己麻烦了吧。 “路上小心!”段钰远说完这句话,快走几步,越过了沈卿晚,沈卿晚正在纳闷段钰远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不远处,走来几名宫女,沈卿晚的眸光闪了闪,思绪回到太后等人来相国寺那天。 当着太后,皇后,贵妃等人的面,段钰远理也没理她和蒋以柠,私下,却毫无顾及的与两人商谈事情,今天也是,没遇到宫女时,他说话的语气很正常,宫女们出现后,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难道,段钰远不想让宫中的人知道他在和哪些女子接触,为什么呢?虽说靖王刚死,许多事情不能逾越,可只与女子说说话,不算是不孝吧。 宫女们就在不远处,沈卿晚是聪明人,没有追上段钰远询问,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回了自己厢房:祖母,吴姨娘她们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再有一柱香时间,就要起程了,自己的东西,寻菡等人,也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回到侯府,沈城纳通房丫头一事就会被提上议程,不知哪些丫头会有此荣幸,成为刘姨娘算计的对象。 突然,沈卿晚顿下了脚步,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妙计成形的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现于脑海之中,自己要不要做做手脚,让沈城纳她为通房丫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沈卿晚,老夫人,吴姨娘,刘姨娘坐车回到丞相府,路途劳累,几人也有些疲倦,向老夫人问过安,便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沈卿晚去相国寺,只带了慕桃,寻菡等几名丫鬟,其他的都留在蘅芜苑,望着纤尘不染的蘅芜苑,沈卿晚十分满意,唤来丫鬟,进行打赏,“最近几天,我不在蘅芜苑,你们都辛苦了……” “多谢六小姐赏赐,奴婢们服侍六小姐,辛苦是应该的……”粗使嬷嬷以及二、三等的丫鬟们得了赏赐,千恩万谢的走了,屋内除了沈卿晚,还有绿豆等几名服侍她的丫鬟。 “最近几天,相府可有异常?”刘姨娘与沈卿晚一道去了相国寺,沈卿晚所指的人,自然是留在相府的沈易梦。 绿豆上前一步,“回六小姐,相府一切正常,除了三姑娘悄悄跑出赏莲阁几次外,未发生其他特殊事情。”绿豆除了是沈卿晚的人外,还在沈卿晚的指使下,和刘姨娘那边通气,整个相府,知道消息最多的就是她。 老夫人去上香,沈易梦被禁足,不能跟去,但她是耐不住性子的人,趁着老夫人不在,悄悄出赏莲阁散心也属正常,这种小事,沈卿晚懒得再理,否则,她一状告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必定会起疑惑,沈卿晚明明跟她一起去上香了,为何还对府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若沈卿晚回答从丫鬟口中得知,而沈易梦又死不承认她曾出过赏莲阁,即便老夫人知道沈卿晚说的是事实,也不会帮她,相反的,还会疑心她想掌控相府内院,与她生出间隙来。 沈卿晚是嫡出六小姐,老夫人不会对她怎么样,却会将气撒在丫鬟身上。丫鬟污蔑主子,可是死罪!这一状,不仅惩罚不了沈易梦,还会赔上对自己忠心的丫鬟,这种赔本的买卖,沈卿晚可不想做。 更何况,沈卿晚是相府嫡出小姐,大将军府的外孙女,身份高贵,身后又有强大的大将军府做后盾,老夫人对她,始终都有几分忌惮。若她真的与老夫人生出间隙,老夫人为了对付她,肯定会拉拢刘姨娘,扶她为正室,到时,白白便宜了刘姨娘不说,沈卿晚还要应付两名劲敌,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绿燕,最近可有什么动作?”放眼整个相府,留下的人中,除了沈易梦,就只有绿燕最为引人注目。 “六小姐,您就别提她了,真是气死人了!”一名小丫鬟愤愤不平,其他丫鬟也随声附和,对绿燕十分不满。 沈卿晚淡淡笑笑:“她做了什么事,让你们气成这个样子?” “六小姐,您是不知道,您和老夫人不在的这段日子,绿燕险些翻了天……”一丫鬟厥起了嘴巴。 “可不是,在奴婢们面前,她就像主子似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早晨,奴婢们去提水,明明她是后到的,却抢先去提烧开的水壶…”一丫鬟报怨。 “还有,还有…用午膳时,也不管那菜是不是做给她的,只要看着好吃,她提了就走……” 沈卿晚沉下眼睑:“她在所有丫鬟面前都是如此吗?”所有指的范围很广,包括老夫人的松寿堂里,自己的蘅芜苑,吴姨娘的梨园,刘姨娘的兰园,以及沈易梦的赏莲阁。 丫鬟们相互对望一眼,低下了头,:“绿燕对松寿堂里的妹妹们倒还客气,对奴婢,以及其他几位主子的丫鬟,就像强盗般了……” 沈卿晚轻轻笑笑,老夫人掌管侯府,权力最大,她身边的丫鬟们身份地位也高,同样身为丫鬟的绿燕,绝不能得罪她们,否则,哪天那些丫鬟在老夫人面前告上她一状,她就吃不了兜着走。 但其他几房的丫鬟,威胁不到她的利益,所以,她便肆无忌惮的欺负! 绿燕倒是个聪明人,专捡软柿子捏。 回来的路上,沈卿晚还在犹豫,她突然冒出的计策要不要实施,如今,听了绿燕在侯府的‘光荣事迹’,她便下定决心,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舟车劳顿,沈卿晚也累了,问完事情后,遣散众人,简单用了点饭菜,她便沐浴梳洗,上床休息。 第一百四十四章 翌日一早,阳光明媚,沈卿晚整理好装容,扶着慕桃的手去松寿堂向老夫人问安。帘子打开,内室除了老夫人外,还站着几名管事,沈卿晚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老夫人处理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合上了最后一页账本,转过身,目光赞赏:“不过,我离开的几天,你们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辛苦了,柴嬷嬷,赏!”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管事们欣喜的接过柴嬷嬷递来的红包,高兴的眼睛眯成了缝。 “我身体弱,侯府的事情,少不得要麻烦管事们,这奖赏,是你们应得的!”老夫人淡笑的眸光瞬间变的严厉起来:“在侯府做事,最主要的是忠心,其次才是能力,诸位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奴才们一定会尽力将侯府打理好!”管事们诚惶诚恐,连连点头。沈卿晚无声淡笑:恩威并施,老夫人的确很有手段。 对管事们的反应,老夫人非常满意,笑着点点头:“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做事吧!”该说的话都说了,警钟自己也已经给他们敲过了,没必要再多留他们。 “奴才告退!”管事们拿着红包,千恩万谢的走了。 老夫人侧目望到沈卿晚,脸上笑意渐浓,佯怒道:“柴嬷嬷,晚儿来了多久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卿晚笑意盈盈的走上前:“祖母,不怪柴嬷嬷,是我不让她禀报的?” 老夫人疑惑道:“为何来了,不想让祖母知道?” “看祖母在处理事情,我不想打扰。”沈卿晚微微笑:“并且,祖母处理事情的样子,很专注,很威风,很迷人,不知不觉间,让人心生崇拜,若非担心祖母的身体受不住,我想让祖母处理上几天几夜的事情,我也好看个够……” 沈卿晚并未夸大其词,老夫人处理事情真是干脆利落,赏罚分明,绝不拖泥带水,年轻时,必定是内宅的一把好手。 沈卿晚的夸奖,让老夫人很是受用,眼底的笑意也越发的慈祥:“人老了,体力不如以前了,这才刚处理了点事情,就累成这样,换作以前,处理上一天的复杂事情,也是神采奕奕,精神飞扬……” “祖母千万别这么说,您只是舟车劳顿,身体疲劳,还没有缓过精神罢了,休息几天,等身体恢复了,处理事情自然就不会累……”为了刺激刘姨娘,沈城的通房丫头一定要尽快定下,这个时候,老夫人可千万不能喊累!门外丫鬟禀报:“老夫人,刘姨娘和吴姨娘来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笑意更浓“请她们进来!” 沈卿晚勾唇一笑,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帘子打开,刘姨娘和吴姨娘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行过礼,老夫人直接开门见山:“知道今日传你们两人前来的原因在吗?” 吴姨娘率先开口,“妾身一切听从老夫人吩咐,妾身身边的红菱,红烛都是身家清白、礼仪周到的女子,若老夫人和侯爷喜欢,可将她们抬为通房丫头……”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刘姨娘,不悦之中,带了严厉:“刘姨娘,你呢?” “妾身也听从老夫人吩咐,绿柳,绿锦都是身家清白的女子……” 刘姨娘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有吴姨娘那番大度的话在先,若刘姨娘再推三阻四,老夫人不喜她不说,别人也会议论她心胸狭窄,是个善妒的妇人,名声臭了,她就休想再扶正。 刘姨娘,吴姨娘的伏低做小,老夫人十分高兴:“我这里就安排银叶,吴姨娘那里安排红菱,刘姨娘安排绿柳吧!”一次性,给沈城定下了三个通房丫头。 “是。”吴姨娘,刘姨娘都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到她们眸底的情绪,自然猜不出她们心中所想。“老夫人,蒋小姐求见!”丫鬟在外禀报,老夫人微微一愣,随即笑逐颜开:“快请!” 目光转向沈卿晚,和蔼可亲:“晚儿,蒋小姐应该来找你的,不如,请她去你的蘅芜苑坐坐……”相国寺,蒋以柠对沈卿晚的亲近,老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尚书府与皇室关系特殊,沈卿晚与蒋以柠交好,将来嫁进皇室绝对不成问题。 “老夫人,蒋小姐说,除了六小姐外,她还想见刘姨娘!”被点到名字的刘姨娘全身猛然一震,心中暗暗咬牙,蒋以柠居然这般嚣张,都追到相府来了。 “刘姨娘也认识蒋小姐?”沈卿晚和蒋以柠年龄相仿,她们两人认识十分正常,可刘姨娘却是比蒋以柠大了近二十岁,她也与蒋以柠熟识,老夫人就觉得奇怪了。 刘姨娘不自然的笑笑:“妾身是机缘巧合之下,与蒋小姐认识的……” “的确是机缘巧合!”伴随着女子狂傲的声音,帘子打开,蒋以柠缓步走了进来,刘姨娘吓的全身猛然一颤,眼睛急转,思索着要如何应答。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夫人,晚儿,吴姨娘!”蒋以柠热情的向沈卿晚,以及满头雾水的老夫人和吴姨娘打过招呼,目光直视刘姨娘,戏谑渐浓:“刘姨娘,咱们已经离开相国寺了,昨天下午,我已经监督完其他人的十大板了,您那二十大板,什么时候打?” “这……”刘姨娘求救的目光转向老夫人,希望她能开口为自己说说话,免去惩罚,可老夫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看到刘姨娘递来的求救眼神。 “捡日不如撞日,刘姨娘,二十大板,咱们今天解决了吧!”蒋以柠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打人二十大板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二十大板,什么二十大板?老夫人满腹疑惑,将沈卿晚叫到一边,小声询问,“晚儿,这是怎么回事?刘姨娘得罪蒋小姐了吗?” 不然,她为何要打刘姨娘二十大板。 蒋以柠向吴姨娘打了招呼,吴姨娘觉得很有面子,心中高兴,随声附和老夫人的话,“是啊六小姐,出什么事了?” 吴姨娘在相国寺时,除了祈福,就是在厢房中养胎,没怎么出来过,自然不知道刘姨娘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吴姨娘明白,蒋以柠尊重她,是看在沈卿晚的面子上,心中对沈卿晚越发感激。 “事情是这样的……”沈卿晚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当然,事情被她换成了蒋以柠和她商定的版本,刘姨娘晚上做恶梦,梦到沈卿晚被人打,恰巧蒋以柠半夜找她下棋,刘姨娘神智不清,误以为蒋以柠是男子,将梦境与现实弄混,叫人前来捉贼,从而得罪了蒋以柠…… 老夫人听的面色铁青,怕只怕,刘姨娘做梦是假,想毁掉晚儿的名声是真吧,若那晚,进到晚儿房间的真是名男子,经刘姨娘一搅和,晚儿已经没脸见人了,丞相府的脸面也丢尽了。 刘姨娘还真是唯恐侯府不乱,时时盯着晚儿,准备抓她的把柄,如果蒋小姐没有去找晚儿下棋,说不定刘姨娘还会来招设计陷害…… “老夫人,这件事情,是我与刘姨娘之间的私人恩怨,并非针对相府,希望老夫人不要介意。”打狗都要看主人,刘姨娘是沈城的姨娘,也就是丞相府的人,归老夫人管,若蒋以柠在相府,当着老夫人的面,没有过问她的意思,就出手打人,多少有些不太妥当。 老夫人笑笑,笑容有些不太自然:“做错了事,当然要受罚,即便蒋小姐不罚,我也要罚她。”话虽这么说,可毕竟是外人当着自己的面打相府之人,老夫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多谢老夫人体谅。” “前段时间,我也曾罚梦儿再打二十大板,如今,她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那二十大板,就和刘姨娘一起执行吧……” 老夫人差人去传沈易梦的同时,丫鬟再次禀报,“六小姐,陆先生在外等候。”沈卿晚望望天空,早过了上课时间,陆皓文应该是来询问自己,为何没去课堂。 帘子打开,沈卿晚急步走了出去,院中,陆皓文仰望着旁边的梅花树,若有所思:“陆先生。” “六小姐!”陆皓文瞬间回神,礼貌颔首,“上课时间可是改了?” 沈卿晚不解:“先生何意?”陆皓文是先生,他没说改时间,别人哪敢私自乱改。 “刚才御史府皆来人告知,府中小姐身体报恙,今日便不来上课,六小姐也没来学堂,难道不是改了时间?” 陆皓文以为沈城从相国寺回来,便对相府进行了调整,还来不及告诉他,并未生气,相府里,除了沈城和沈卿晚,他不相信其他人,沈城出去办事,不在相府,他便只好来问沈卿晚了。 沈卿晚轻轻笑笑,若在平常,课已进行近半,今天却是除了称病不来的,就是未到的,课堂成了空房间,陆皓文自然没办法教书。 御史府那几人,居然同一天称病,派来的下人还故意晚到,让人费解,不过,这学堂本就是半个摆设,若她们不想来,称上一个月的病也无所谓。 “天气越来越冷,白天也越来越短,的确应该改改时间,以后上课,推迟半个时辰……” “妹妹!”沈卿晚话音未落,沈易梦娇滴滴的呼唤在院门响起,抬头望去,沈卿晚瞬间怔愣,沈易梦身着梅红色对襟夹袄,下穿碎钻杜鹃花红裙,小巧精致的堕马髻,佩戴黄金的红宝石发簪,红色珊瑚珠耳环,随着她的行走,轻轻摆动,摇曳生辉。 “三姐今天可真美!”沈卿晚笑的诡异:人果然还是要衣装!不过,沈易梦装扮的如此奢华,是准备来见贵客还是来炫耀的?“多谢妹妹夸奖。” 沈易梦谦虚着,美丽的小脸布满笑意,眸底难掩心中的洋洋得意:“妹妹也很漂亮啊,若是站在百花丛中,肯定会让百花羞愧,完全失色的。” 若在平常,沈易梦可是讨厌沈卿晚比她美,但今天她难得的心情好,不想计较这些,夸奖之言,自然也是毫不吝啬:“不过,妹妹,你穿的太素了些,淡蓝色的衣服,料子虽好可颜色太浅,显不出妹妹的身份高贵,像我这样,穿些大红,梅红色的绸缎,喜庆,又能突出咱们身份不凡……” “三姐今天很高兴,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沈卿晚旁敲侧击,大红,梅红的衣服,她穿着不太习惯,性格使然,她比较偏向素雅的颜色。 沈易梦小脸微红,眸底却尽是得意与炫耀:“祖母解了我的禁,还请我来松寿堂,可能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待我吧,妹妹可知道是什么事?” 沈卿晚眸光闪了闪,目光望向请她前来的那名小丫鬟,那小丫鬟低垂着头,不敢与沈卿晚对视:“祖母找你有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小丫鬟应该是将事情转了弯,没有对她实话实说,否则,以沈易梦的性子,若知道老夫人要打她板子,岂会这般兴高采烈的前来。 老夫人身边的,的确都是聪明人!沈易梦被小丫鬟那番话引导的想歪了,还以为老夫人请她前来,是看重她,想重新栽培她,傻子的相同点,就是喜欢做白日梦,不知当她知道老夫人请她前来的真正原因时,会是什么反应。 “听说松寿堂来了贵客?”沈易梦试探沈卿晚。 “是啊,祖母非常看重那位客人!”沈卿晚点头,顺着沈易梦的思想走:既然都已经想歪了,自己何不让它再歪一些,更何况,蒋以柠是尚书府六小姐,与欧阳皇室又有关系,许多高门女子都想与她结识,她的确是贵客。 沈易梦的眼睛闪闪发光,却故做淑女的轻咳几声,强压着心中得意:“妹妹为何不在里面招待贵客?”反而站在院子里,与陆皓文这个穷书生闲谈。 “祖母亲自招呼呢,里面用不着我,恰巧陆先生又有事……” 祖母亲自招呼啊,那客人的身份,肯定十分尊贵,沈易梦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惋惜道:“妹妹有事,不能招呼客人,真是可惜了,若妹妹能与那客人多聊几句,定会为妹妹多说几句好话。” 望着沈卿晚平静无波的眼眸,沈易梦心中得意更浓:沈卿晚,你以为你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就能掩饰掉心中的失落么?自欺欺人罢了:“妹妹与陆先生谈事情吧,我就先进去了!”最后一句,沈易梦提高了声音,像是无声的炫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易梦扶着春杏的手,缓步前行,身上的佩饰叮当做响,眸底难掩得意:沈卿晚身份高贵,气质端庄的确不假,可太高贵的人,总是自视清高,抹不开面子,端庄的气质,看上去就是古板,呆愣,毫无情趣,哪像自己,活泼,端庄皆相宜,做人也是八面玲珑,人见人爱,无论什么样的客人,只要到了自己这里,保证招呼的他周周到到,让他挑不出任何错处。 哪像那个沈卿晚,脸上由始至终都只有一种表情,看的时间长了,是人都会生厌的。望着沈易梦远去的背影,沈卿晚冷冷一笑:这个蠢货,好坏不分不说,还不喜欢动脑子,她不倒霉谁倒霉! “祖母!”帘子未打开,沈易梦娇滴滴的呼唤已传入内室,走进内室,沈易梦向老夫人问安,眼睛却四下扫视:贵客是谁?在哪里呢? “三姑娘,你怎么穿成这样?”刘姨娘是聪明人,略略思索,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不停对沈易梦使眼色:一定是老夫人派去的丫鬟撒了谎,把梦儿骗到这里来的,老夫人无情,也休怪自己无义,丫鬟欺骗主子,可是大罪! 可沈易梦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看到刘姨娘的暗示,美丽的小脸泛出点点红晕,“刚才那位姐姐说祖母这里有贵客……” “松寿堂的确有贵客,不过,叫你前来,不是让你来招呼客人的。”老夫人久居内院,岂会听不出刘姨娘话中的意思,抢在她之前开了口,将刘姨娘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来松寿堂,居然装扮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相看某位男子的,真是不懂规距,幸好来的贵客是晚儿的朋友,若换了其他人,还不得笑掉大牙,侯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刘姨娘急的直跺脚:梦儿何时变的这么愚蠢了,都没猜透自己的意思,这下惨了……听到贵客二字,沈易梦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能让祖母看重的贵客,身份肯定不凡,自己求求他,说不定可以免去板子,快速转过身,沈易梦正欲向人求情,却在看到蒋以柠胖胖的身形时,瞪大了眼睛:“你……你就是那位贵客?” 蒋以柠坐在椅子上,悠闲的轻啜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开口:“不可以吗?” 从沈易梦一进门,她就讨厌的很,若非因为这是丞相府,沈卿晚的家,她早就一脚把她踢出去了,免得她像苍蝇一般,在她耳边嗡嗡嗡的叫个不停,烦死人了。 蒋以柠的声音很平静,但老夫人却听得出,她快要发怒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执行,再等下去,天都黑了!”沈易梦犯了错,该罚,蒋以柠是贵客,老夫人都不敢轻易得罪,岂会让沈易梦得罪她,毁了丞相府和尚书府的良好关系。 冷漠的扫了沈易梦一眼,老夫人的目光转向柴嬷嬷:“都准备好了吗?” “回老夫人,刑具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刑具……这是怎么回事,祖母,梦儿没有犯错啊。”沈易梦蓦然惊醒,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火急火僚的解释着,手指向她报信的丫鬟:“她明明说祖母这里来了贵客,祖母才请我前来松寿堂……”为何突然间,招待客人变成打板子了,若她真的骗了自己,自己绝不会让她好过。 老夫人望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心神领会,福了福身:“奴婢当时是这样说的‘三姑娘,松寿堂来了贵客,老夫人有事请您去一趟。’” 贵客的确来了松寿堂,不过不是来找三姑娘的,老夫人也确实是请三姑娘前来松寿堂了,虽说是来打板子的,可自己也没有撒谎不是! 老夫人将目光转向沈易梦,意思是,听清楚了吧,她没有撒谎,说的也都是真的:“最近一段时间,你的确没犯错,还记得你私出赏莲阁的事情吗?” 老夫人俯视沈易梦,语气冰冷:“当时罚了你二十大板,还没打,今日正好和刘姨娘那二十大板一块执行了,免得以后再掂记着!” 老夫人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执行吧。” “祖母,梦儿的身体还没好,还没恢复啊!”沈易梦急的大喊:自己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可伤到的地方,还在隐隐做痛,若再打上二十大板,伤口又要裂开,万一身上留了疤,王爷就不会再喜欢自己了…… “上次,你和刘姨娘是一起打的板子,还打了相同的数量,她痊愈了,你怎么可能还没痊愈。”老夫人摆手制止了沈易梦的分辩:“这是你欠下的板子,现在打回来,天经地义,贵客还在这里呢,你就不要再大呼小叫了……” “祖母,您饶了我这次吧……我的伤,真的没好啊……过几天再打吧……”在沈易梦的哭喊声中,板子声响起,并渐渐盖过哭声。 蒋以柠移到门外,悠闲的品着茶,明为晒太阳,实为监视粗使嬷嬷们有没有暗中做假,不经意间抬头,发现陆皓文在看她:“陆先生可是有事?”对陆皓文,蒋以柠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他文文弱弱,一副书生样,还满身的书卷气。 陆皓文轻轻笑笑:“蒋小姐和沈六小姐的性子相差甚远,却成了好朋友,我只是一时好奇!” “好朋友不一定是性格相近的,也可以是互补的,就像我和晚儿,一文一武,一静一动,一柔一刚,一美一丑,只要我们两人合作,天底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蒋以柠觉得陆皓文这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所以,在他面前,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陆皓文笑笑:“我相信蒋小姐说的都是真的!”脑海中浮现沈卿晚美丽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 像她那样的女子,温柔美丽,善良真诚,需要有个强大的人,将她护在翼下,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风雨雨,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让那无穷无尽的争斗远离她…… 而像蒋以柠这样,身份高贵,性格强悍之人,根本静不下来,很适合冲锋陷阵的去争斗! 打完二十大板,沈易梦也只剩下了哼哼的力气,被人抬回赏莲阁休息,刘姨娘自然是回了兰园,寂静了许久的兰园,再次乱成一团。 刘姨娘趴在床上,让丫鬟给她上药,她伤的不轻,又是被人算计的,心情非常糟糕,自然需要找个人发泄一下,虽然小丫鬟已经很小心了,刘姨娘还是怒吼:“轻点,你想疼死我啊?” “奴婢不敢,奴婢一定小心!”绿锦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愣着干什么,快来上药,难不成你想让我疼死!”刘姨娘怒吼,绿锦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抹着药。 抬眸,刘姨娘望见了身侧的绿柳,教训着:“绿柳,这次,我在老夫人面前为你说好话,你才得以成为通房丫头,饮水思源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懂得,你是御史府的人,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安排通房一事,既然不能阻止,自己就多拉拢,等对付完其他人,再来对付她也不迟。 绿柳慌忙下跪:“奴婢不敢有其他非份之想,只想着能生个儿子,让姨娘抱养膝下……” 刘姨娘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吴姨娘那边的红菱也成了通房丫头,她与吴姨娘肯定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银叶又是老夫人的人,会是你最强劲的对手,咱们两人一定要同心协力,一致对敌才行……” “奴婢谨尊姨娘吩咐,一切以姨娘马首是瞻!”话虽这么说,绿柳心中却很是不安:她是刘姨娘身边的大丫鬟,了解刘姨娘,也见过刘姨娘对付其他姨娘以及通房丫头的手段,将来,自己是不是也会死在刘姨娘手中…… 无形之中,绿柳已与刘姨娘离了心…… 绿柳,红菱,银叶被告知会成为通房丫头,老夫人高兴的同时,赏了她们一堆东西,让许多丫头看着眼馋,尤其是绿燕,若论相貌,才情,她不比她们差,可现在,人家得了一堆赏赐,她却没份,心里十分别扭。在院中无聊的走着,碰到了绿豆,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绿豆妹妹,做通房丫头好吗?”刘姨娘那里太乱,绿柳一直伺候着,红菱,银叶等一些丫鬟也是不理她的,在路上遇到绿豆,绿燕将她当成了救星。 绿燕在下人面前十分嚣张,绿豆十分讨厌她,可望着她那近似哀求的眼神,绿豆心软了,和颜悦色的轻轻叹了口气:“绿燕,不瞒你说,像咱们这样的丫头,将来还是会配给下人的,生了孩子,也是做下人的命,倒不如做个通房丫头,生了孩子,就会被抬为姨娘,怎么说也是主子,身份比下人高贵许多。” 绿燕有些心动,绿豆好像没有察觉:“再近一步说,老爷的相貌也是英俊潇洒,比下人不知强了多少倍,咱们这又是侯府,若生下的孩子有出息,将来谋个一官半职,自己就是官员的母亲啊,多么荣耀的事情,比配给下人生下人,强了不知多少倍……”绿燕低下头,眼睛轻轻转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惜我长的又矮又丑,入不得侯爷的眼,这辈子只能是做下人的命!”绿豆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绿燕,满眼羡慕。 “若我有绿燕妹妹一半的美貌和身段,就算挤破头,我也会去争个通房丫头的名份……” 绿燕眼睛一亮,却故做谦虚:“我的相貌,才情,在侯府众姐妹中,只能算一般……”绿豆倒是有些眼光,自己的相貌、才情若在侯府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绿豆摇摇头,十分不赞同绿燕的话:“如果绿燕妹妹这么优秀的人,也只能算一般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漂亮人了……” 想到被抬成通房丫头的绿柳,红菱,银叶三人,绿豆急忙住了口,不好意思的笑笑:“绿燕妹妹,刚才我和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主人的心思,不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揣摩的,若被老夫人,侯爷或姨娘知道咱们在议论侯爷通房丫头之事,肯定会重罚咱们。” 绿豆眼底闪烁的是少有的凝重,绿燕重重点头:“你放心,这种事情,我也有分寸的。”绿燕在侯府也服侍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远远的,两名丫鬟走了过来,绿豆急忙告辞:“绿燕妹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改天有空,再和你细聊!” “好!”绿燕点头的同时,绿豆已提着篮子走远了,绿燕立于原地未动,心中思绪翻飞:听绿豆的意思,做通房丫头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自己的身材,相貌也不比绿柳她们差,为了有个美好的将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刘姨娘说说情,让她将自己也提为通房丫头,反正侯爷已经有三个通房丫头了,应该不在乎多自己一个。 蘅芜苑,沈卿晚刚刚放下手中茶杯,绿豆打开帘子走了进来,小脸上洋溢着成功的笑容:“六小姐,奴婢已按照您的意思,提点绿燕,看她的样子,已经动心……”刚才绿豆向绿燕说的那些做通房丫头的好处,并非有感而发,而是受沈卿晚指使,故意为之。 通过丫鬟们的谈论,以及自己的观察,沈卿晚得出结论,绿燕虽生于贫困之家,却自恃美貌,心高气傲。 即便是以高超的茶技赢得了老夫人的青睐,成为大丫鬟,十指不沾阳葱水,只负责侯府主人的泡茶之事,还有专门的小丫鬟打下手,她也是不知足的,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往上爬。 于是,沈卿晚便指了这条路给她,让她成为沈城通房丫头的同时,也会成为刘姨娘算计的对象! 一切都在按她预想的方向发展,沈卿晚并未得意,轻轻笑笑,眸底闪过一丝凝重:“绿燕很聪明,你说的话,她未必完全相信,一定会多方求证,要她上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自己还需再费费神,多制造一些通房丫头受宠,有甜头可拿的事件才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绿燕兴高采烈的来到兰园时,刘姨娘正在指使绿柳干这干那,其他丫鬟则站在一旁,看着绿柳干活,眼底闪烁同情、嘲讽、兴灾乐祸。 桌子底下,偏僻角落,房梁上等一些平常打扫不到的地方,刘姨娘指使着绿柳一一打扫干净,若她成了相爷的人,再有个身孕,自己便不能再随意指使她,趁着现在,她还是自己的丫头,好好教教她,要谨守本份,伏低做小。 不知过了多久,绿柳絮累的满头大汗,刘姨娘却丝毫都没有让她停下的意思,无奈之下,绿柳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干活。 绿燕到了嘴边的请求之言,转了个圈,生生咽回腹中,刘姨娘以前很重用绿柳的,为何她成为通房丫头,能帮姨娘对付吴姨娘她们时,刘姨娘反而讨厌她了…… 天色渐晚,绿柳累的都要走不动了,刘姨娘方才松了口:“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自然是继续折磨。 刘姨娘这么做,是想杀鸡儆猴,告诫她院中的人,一定要安守本份,不要妄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与她抢沈城。绿柳得了命令,带着满身疲惫,千恩万谢的走了,其他下人也相继散去,绿燕拿着茶具走了进来,慢条斯理的沏茶,旁敲侧击:“姨娘,绿柳就要成为通房丫头了,您房里,是不是需要添个人啊?” 刘姨娘心中冷哼:“不着急,绿柳只是一名通房丫头,没有身孕前,她还会继续服侍我!” 绿燕递上一杯香茶:“姨娘,做通房丫头不好吗?奴婢觉得绿柳姐姐被指为通房丫头后,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刘姨娘接过香茶,轻啜一口:“身份低微的通房丫头和普通丫鬟差不多,就连姨娘,也只是个妾,事事都要看正妻的脸色。”所以,自己的目标就是忠勇相府正妻之位,刘姨娘这个名讳,自己听了十几年,早就听烦了,自己不要再做姨娘,要做光明正大的相府正妻! 绿燕的目光闪了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 刘姨娘叹了口气,苦口婆心:“若是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去富裕之家做正妻,也不会来富贵的相府做姨娘,事事看别人脸色,不能自主的日子,你没过过,自然不知道有多苦、多难……” 绿燕的相貌更在绿柳等人之上,万一她存了歪心思,跑去做沈城的通房丫头,刘姨娘少了帮手的同时,又多了个劲敌,吓唬吓唬她,让她对姨娘,通房丫头之类的产生恐惧,到只,只能为刘姨娘所用。 放下茶杯,刘姨娘语气诚恳:“绿燕,你的相貌、才情相府丫鬟无人能及,只要你好好做事,安守本份,我保证送你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嫁给管事做正妻,只能欺负别人,别人可不敢欺负你!”吓唬过后,再来个利诱,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如何选择,恩威并施的手段,刘姨娘也运用的炉火纯青。 “绿燕多谢刘姨娘抬爱。”绿燕微微笑着,心中疑惑万分:做下人的正妻,真的比做高门妾室好吗?和绿豆说的完全相反啊。 伤势未好,又被打二十大板,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养伤,沈易梦是气愤加郁闷:自己怎么说也是相府三姑娘,祖母居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自己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硬生生打了自己二十大板,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气死了,气死了! “呵呵!”窗外传来一阵女子轻笑,沈易梦胸中怒火燃烧,看着自己被打,她们开心是吗,哼,那自己就让她们也尝尝被打板子的滋味。 ‘来人’两字尚未出口,一名小丫鬟的声音抢先响起:“听说刘姨娘被打板子,是因为得罪了尚书府小姐蒋二小姐……” “可不是。”另一名丫鬟开口:“那蒋二小姐很是厉害,太后独享的果子,谁都吃不到,偏偏她能从太后手中来。还有啊,原本老夫人都忘记三姑娘那二十大板了,可那蒋二小姐一打刘姨娘板子,老夫人猛然想起了三姑娘欠下的板子……” “咱们三姑娘也很不幸,身上的伤刚刚痊愈,又挨了板子……”一丫鬟叹息。 “谁说不是呢!”另一丫鬟也报不平。沈易梦心中顿时盈满了委屈,上次就是因为娘不帮自己,自己才会被打了二十大板,这次更惨,完全是因为被娘连累了,否则,这二十大板,根本落不到自己身上。 自己趴在这里吃苦受罪,害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看都没来看过自己一次,她还当不当自己是她女儿,呜呜呜……沈易梦越想越觉得委屈,放声大哭起来! 老夫人为沈城安排了三个通房丫头,基于相府后代的延续,沈城并未拒绝,几天后,银叶,绿柳,红菱都与沈城有了夫妻之实,成为正式的通房丫头。 老夫人待银叶不错,吴姨娘对红菱也很好,唯独刘姨娘身边的绿柳,隔三差五就会被找刘姨娘麻烦,在兰园那严峻的形势下,绿燕做通房丫头的愿望也越来越小。 “祖母,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今日休沐,不必上课,沈卿晚来松寿堂请安时,提出建议。 “天气越来越冷了,虽然晴天,风已冷,像这样温暖的日子,不多见了,祖母身子弱,应该多晒晒太阳才是……” 自己安排了一出好戏给老夫人看,若她不出门,看不到戏,自己的目的也就达不到,为了计划的顺利实现,自己也要劝说老夫人出去晒太阳。 老夫人轻拍着沈卿晚的手,笑容满面,“难得晚儿这样体贴,又肯陪我这个老太婆聊天,咱们就出去走走。” “祖母千万别这么说,祖母还很年轻嘛,哪里老了。”沈卿晚笑着吩咐绿燕:“绿燕,把茶具带上,我和祖母要在院中饮茶。” “是,六小姐!”沈卿晚扶着老夫人的胳膊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相谈甚欢,丫鬟、嬷嬷们也非常开心的跟在后面,小声的聊着天,喜笑颜开。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众人引得不少丫鬟的羡慕与驻足,不知不觉间,老夫人和沈卿晚来到了吴姨娘居住的梨园。 第一百四十八章(5.20加更1000字) 吴姨娘的身孕已经四个多月,小腹明显的凸了出来,躺在躺椅上,沐浴在阳光下,吴姨娘神态安祥,嘴角含笑,脸上闪着母性的光辉。 红菱站在一旁,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照顾的十分周到,老夫人满意的频频点头,“吴姨娘的身子如何了?还嗜睡吗?”推开院门,老夫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进去。 “老夫人安!”吴姨娘蓦然惊醒,在红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向老夫人问安。 “你是有身子的人,不必如此多礼!”老夫人快走几步,扶起吴姨娘,目光望向她凸起的腹部,笑逐颜开。 “再有六个月,孩子就出世了,红菱,这段时间,既要服侍老爷,又要照顾吴姨娘,就辛苦你了!” 红菱小脸微红:“老夫人过奖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不敢说辛苦!” 红菱的回答,老夫人十分满意:“柴嬷嬷,吩咐厨房炖些补身子的汤送来梨园,像燕窝、人参之类的,吴姨娘和红菱都用的上。”吴姨娘是为孩子的健康,红菱自然是为了强壮身体,服侍相爷。 “是,老夫人!”柴嬷嬷笑着离去,绿燕却羡慕红了眼睛,人参,燕窝,自己在厨房只有看的份,做通房丫头和姨娘居然能够喝到,真是太好命了…… “对了!”老夫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银屏啊,昨天晚上是银叶服侍相爷吧,等会也给她送碗参汤,补补身子……”想到那再有几个月就能见面的孙子,老夫人的心情非常好,赏赐也十分大方。银屏笑意盈盈:“多谢老夫人关心,奴婢在此替银叶谢过老夫人!” “吴姨娘快要生产,吃,穿,住,用都马虎不得,吩咐厨房,每天加菜,吴姨娘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再从绸缎铺里请个师傅过来,每月为吴姨娘做两身新衣裳……”吴姨娘的肚子每个月都在变大,自然需要不同大小的衣服。 “若是觉得梨园哪里不好,直管说,我让他们帮你修。”老夫人笑的和蔼可亲,“红菱啊,你多照顾着点儿……” 老夫人又罗里罗嗦的吩咐了一大堆,方才住了口:“银叶,绿柳,红菱都已是相爷的人,你们服侍相爷也辛苦了,每人赏一对如意玉佩……” “多谢老夫人!”红菱等人谢恩的同时,绿燕嫉妒的双眼冒火:姨娘,和通房丫头居然这么多特权,随时随地都有赏赐…… 刘姨娘说的难处,都是在骗自己吧…还是说,要看通房丫头以前的主人是谁? 同是通房丫头,银叶,红菱过的很好,绿柳却如同生活在地狱一般,一切皆因,她们三人的主人不同,可自己的主子也是刘姨娘,若自己被纳为通房丫头后,她会不会用对付绿柳的办法来对付自己。 “绿柳在兰园照顾刘姨娘吧。”众丫鬟沉默不语,老夫人轻轻叹口气:“刘姨娘得罪了蒋二小姐,也真是胆大,不过,罚也罚过了,事情就当是个教训,我去兰园看看她,随便再瞧瞧绿柳。”老夫人做事周到,吴姨娘,银屏,红菱都已赏过了,自然不能落下刘姨娘和绿柳。 望望面色阻晴不定的绿燕,沈卿晚眸底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随即恢复平静:老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赏赐了这么多东西,自命清高的绿燕已经对通房丫头这个位置动心了吧! 不过,现在的她,有心没胆,自己应该再架上一把猛柴,逼她做出决定! “老夫人,时间不早了,您要不要回去用午膳?”银屏建议着。 老夫人摆摆手:“从兰园回来再用膳也不迟。”她怕她进了房间,就不愿意再出来,毕竟,外面的天已经很冷了。 老夫人扶着银屏的手,在沈卿晚的陪伴下,笑逐颜开的前往兰园,远远的,听到的不是欢声笑语,而是刘姨娘的急声命令:“这里没擦干净……还有那里……用力擦……”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停止笑谈,面面相觑,急步上前,透过大开的门,望向里端,刘姨娘趴在躺椅上,悠闲自在,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指挥着绿柳干这干那,可怜绿柳累的满头大汗,全身疲惫,手脚都快要不听使唤了,还是不能停下来休息。 “刘姨娘这是,关起门来教训奴才。”老夫人缓步走了进去,面色阴沉:绿柳虽是刘姨娘的丫鬟,却是老夫人点了名,送给沈城的,刘姨娘修理绿柳,等同于在驳老夫人的面子。 “老夫人!”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兰园,瞬间震惊过后,刘姨娘已恢复正常,笑容满面:“妾身没有教训奴才,这院子里不干净不是,妾身只是命她打扫打扫。” 老夫人轻哼一声:“这么多奴才站着,只让绿柳一人打扫,你这么大个院子,要多久才能打扫的完?别忘了,绿柳不是普通的丫头,她可是相爷的人,你让她累个半死,晚上还怎么服侍相爷?再进一步说,万一她有了身孕,让你这一累,孩子出事怎么办?” 老夫人越看刘姨娘越不顺眼,训起话来,也是丝毫不给面子:“她腹中的可是相府子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吗?” 刘姨娘讪笑着,面容僵硬:“老夫人教训的是,是妾身疏忽了,以后妾身会让绿柳歇着,再也不指使她干活……”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你以为还有以后么:“你身上还有伤,身边的确需要人照顾,绿柳却是干不成重活的,不如这样,我再给你添几个丫头,至于绿柳,就拨到我房里来吧!” 老夫人是沈城的母亲,掌管着整个相府,本不会因为一名通房丫头与刘姨娘置气,可刘姨娘明着是整治绿柳,实则是借绿柳在发泄对老夫人的怨恨,老夫人怎能不气。 刘姨娘的神色有些慌张,却故做镇定:“老夫人,妾身被绿柳服侍惯了,现在换人只怕会不太适应,不如等妾身身体好了,再让她去您的松寿堂当差!” 最近几天,自己一直都在整治绿柳,她对自己怨恨到了极点,若就这么让她去了松寿堂,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肯定会恨自己一辈子,处处与自己做对,自己一定要留下她几天,给她打打警告,免得她出了兰园的门,就忘了自己主子是谁…… “绿柳是一定要去松寿堂的,刘姨娘早晚都要适应别人的服侍,伤好后,姨娘还有事要做,不如就趁着受伤期间,好好适应适应!”老夫人身为相府掌权人,若向姨娘要一名丫鬟都要不来,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柴嬷嬷,去请牙婆来,让刘姨娘选名机灵的丫鬟!”居然想借病落自己面子,真是不识抬举:“绿柳,随我回松寿堂!” 着急上火间,刘姨娘正欲再狡辩,目光望到了老夫人身侧,神情淡然的沈卿晚。是她,今天的事情,肯定是她一手策划的,否则,久不出门的老夫人,怎会突然来了自己的兰园,看到自己的丑态,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是,老夫人!”绿柳眼中闪着感动的泪水,低垂着头走到老夫人面前,不敢与刘姨娘那足以杀死人的愤怒目光对视:自己可以去别处做事,不必呆在兰园被刘姨娘整治死,太好了…… 冷冷扫了刘姨娘一眼,老夫人转身向外走去,连她来兰园赏赐的事情也气忘了。 “啪啪啪!”刘姨娘眸光一寒,身旁桌子上的杯子全被她打到地上,摔的粉碎,眸底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沈卿晚,老妖婆,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伏在我的脚下,向我跪头求饶! “姨娘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好。”绿燕劝解着,上前捡起地上的碎片:原来成了通房丫头,是有老夫人撑腰的,那就不必害怕别人的嫉妒了…… 刘姨娘将怒气发泄了出来,心中好受许多,轻轻叹了口气。“绿燕,事到如今,我的身边只剩下你了,我也只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绿柳那个吃里爬外的小贱人,自己绝不会轻饶了她。绿燕低垂着头,刘姨娘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姨娘言重了,绿燕一切听从姨娘的吩咐!” 刘姨娘满意的点点头:“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实现,李管事的儿子年龄和你相仿,尚未婚配,为人处事也不错,将来定是个管事的料子,找个合适的日子,我做主,将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绿燕的相貌更在绿柳之上,万一老夫人起了心思,也让她做相爷的通房,自己岂不是四面楚歌! “多谢姨娘,姨娘忙了半天,也饿了吧,我去厨房帮你拿些点心!”绿燕体贴刘姨娘是假,趁机见见那李管事的儿子却是真的。 绿燕在相府呆了几年,和下人们都混熟了,在刘姨娘说要将她许给管事做正妻的时候,她已经在暗中甄选过,与她适龄的,除了李管事的儿子,就是王管事的儿子。 不过,这两人是男子,极少进内院,她从未见过,李管事的正妻在厨房做事,她儿子时常来看她,所以,她才寻了这个理由去厨房。 刘姨娘眼睛转了转,眸底笑意渐浓:“去吧!”刘姨娘是主子,掌管了三年相府,大事小事全都由她定夺,在一些细节上,知道的虽不如丫鬟们多,但李管事儿子经常去厨房之事,她还是略有耳闻的,绿燕去厨房,为她拿点心是假,借机看人是真。 绿燕前脚刚走,刘姨娘微笑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眸底闪着少有的凝重:“臧嬷嬷,去替我办件事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丞相府兰园,刘姨娘喝着绿燕递来的香茶,口齿留香,忍不住赞叹:“绿燕温柔贤惠,娶你为妻的人,真有福气,我都有些羡慕李管家那小子了……” 绿燕羞涩的笑笑:“姨娘夸奖了,以奴婢说,相爷能娶到姨娘,才是真正的福气呢……”刘姨娘笑意渐浓,“绿燕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这也加重了刘姨娘要将她配给李管家之子的决心,绿燕只可成为自己的帮手,绝不能成为自己的敌人……“绿燕,你在这守着,绿锦,随我出去一趟。” 沈卿晚虽厉害,但她也是顾阳汐的女儿,三年前,自己能够悄无声息的杀了顾阳汐,三年后自己照样可以不声不响的除去沈卿晚。 三年前,由于种种原因,自己没能亲眼目睹那场惨事,三年后,沈卿晚的凄惨下场,自己再不亲眼看看,岂不可惜。 “是!”绿燕奉刘姨娘之命,留在兰园守侯,眸底闪过一丝诡异,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刘姨娘急着出府对付沈卿晚,并未注意到绿燕的异常……丞相府大厅,沈城醉的人世不醉:“相爷,相爷……”刘侍郎也喝的满面红光,大声呼唤沈城,可沈城醉的太厉害,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刘侍郎眼底的笑意更浓,醉成这相样子,怕是无法再出府了,“来人哪,你们相爷喝醉了,扶他回去休息!” 刘侍郎话落,绿燕快步走了进来,刘侍郎醉眼朦胧:“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沈城虽然喝醉了,却也不能便宜了相府的其他女人。 绿燕福福身,“回侍郎,奴婢是刘姨娘身边的绿燕,奉姨娘之命,扶相爷回房休息!” 是玉兰的丫鬟!刘侍郎放下了戒备,摆了摆手:“他醉的不轻,快扶他回去吧,记得熬碗醒酒汤给他……” “是!”绿燕低下的眼底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走上前,扶起了沈城。 沈城是男子,又喝醉了酒,人世不醒,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绿燕身上,绿燕是一等丫鬟,没干过力气活,体力自然也不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沈城扶回房间,累的她气喘吁吁,全身酸软。 将沈城扶到床上躺下,绿燕将门窗全部关好,整个兰园,除了刘姨娘,就只有绿燕和绿锦最大,如今,绿锦随刘姨娘出府了,兰园里绿燕称大王,刚才她已经以相爷醉酒为理由,遣退所有丫鬟,等会,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她的好事。 坐在床边,绿燕边休息边观察沈城,这样一看,相爷还蛮英俊的,饱满的额头,精致的五官,面容虽然老了一点儿点儿,比那些年轻的毛头小子多了份成熟与稳重。 小手轻抚着沈城唇上的青色胡须,心神荡漾,这是魅力的象征,有这胡须,相爷又多了几分男人味…… 柔软的小手慢慢下移,轻轻解开沈城的衣扣,外衣,里衣被银燕全部脱下,望着沈城身无寸缕的身体,银燕双眼冒桃心,想不到相爷的身材这么好,胸膛强健有力,肌肤散着正常的麦色,自己的选择,真是太对了! 银燕快速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一件艳红的肚兜,轻轻躺在了沈城身边,望着沈城英俊的脸,痴痴的笑,过了今天,自己就是相爷的通房丫头,刘姨娘不能再强迫自己嫁给那个丑八怪了…… 沈城喝醉了酒,温香软玉在旁,他却毫无知觉,绿燕皱了皱眉头,大着胆子,趴到了沈城身上,轻触沈城的嘴唇,无声挑逗,小手也不闲着,将沈城身上的肌肤都摸了个遍。 沈城醉意朦胧间,感觉温香软玉在怀,柔软的小手又在他身上不断移动,身体瞬间热了起来,情欲突然而至,翻身将罪魁祸首压在身下,狠狠惩罚…… 室外阳光温暖,室内春色无边… 沈卿晚上了马车,闭目养神,知道沈卿晚需要安静,寻菡,慕桃等丫鬟们也没再说话,马车中静悄悄的,彼此间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一阵颠簸,昏昏欲睡的众人瞬间清醒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慕桃打开帘子,惊声高呼:“这是哪里?” “怎么了,怎么了?”其他丫鬟也好奇的挑开窗帘,凑到门口察看,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响彻马车: “马车走错路了吧……” “这是荒郊野外啊……” “咱们要回的是相府啊……” “留人,还是留命?”粗暴、恶狠狠的男声响起,寻菡等人吓的圆睁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还是坚定的挡在沈卿晚面前,保护她。 沈卿晚睁开了眼睛,眸底一片清明,丝毫不见惊慌害怕:“咱们出去看看!” “小姐,外面的,怕是些山贼。”慕桃怯怯的:“三年前,夫人就是被山贼杀害……” 沈卿晚淡淡一笑:“那正好,我一直都想着帮母亲报仇呢!” “小姐,他们有许多人,个个身强体壮,咱们都是些弱女子啊……”一名小丫鬟都快哭出来了。 沈卿晚勾唇一笑:“你们不怕害怕,随我下车便是!”就算留在车上,他们也不见得会放过咱们不是。 帘子打开,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走了下来,望着正前方那一排排成扇形的恶汉,冷冷一笑:“你们是什么人?我的车夫呢?”车夫早就被人收买了,否则,怎会将回府的马车赶到了郊外。 “我们是强盗,专门打家劫舍!”为首一人,语气凶狠,眸底色光闪闪:“我们早就盯上你了,你那车夫早被我们打晕了,驾车来这里的,是他……” 一名穿着相府车夫衣服的男子走了过来,脸上捂的很严实,面巾扯开,的确不是相府的车夫:“刚才你喝多了酒,当然没发现他是假冒的。” 为首那人洋洋得意,沈卿晚却无声冷笑:“你们是求财还是另有所图?” “求财,也求人……”色眯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卿晚。 寻菡上前一部,挡在沈卿晚前面,颤抖的身体,昭示她很紧张,很害怕:“不许侮辱我家小姐!” “想不到这沈六小姐长的真美,真水灵,卖去妓院太可惜了点。”一名恶汉眼中色光闪闪,不停吞咽着口水:“大哥,不如将她赏给哥几个吧,其他的卖去妓院就行了……” 为首一人狠狠拍了拍那人的脑袋:“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先把人抓了再说!”其他的丫鬟赏给弟兄们乐呵,至于沈卿晚么,先给自己做几天压寨夫人再按那人的意思,卖到妓院不迟……“是!”首领一声令下,小喽罗们猥琐而又色眯眯的笑着,蜂拥而上,沈卿晚身边的小丫鬟们吓的瑟瑟发抖,将沈卿晚围在中间,声音打颤:“小姐快走,奴婢们先挡着!” 沈卿晚站着没动,轻轻的笑,仅凭她们这几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挡得了这群身强力壮的强盗多久,恐怕自己还没跑出几步,就会被抓回来。 “若你们现在放下凶器跪地求饶,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沈卿晚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哈哈哈!”强盗们先是一愣,随即,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沈卿晚,你以为这是在相府,你是六小姐,我们都是奴才,要听从你的命令么,你看看四周,都是强盗,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懂不懂,不是你相府的奴才,任你呼来喝去。” 强盗们都在怀疑,沈卿晚是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做惯了,傻的不知道奴才和强盗的区别,否则,又怎会对他们这些毫无人性的强盗说出这样的话。 强盗们围成一个圆圈,将沈卿晚等人紧紧包围,面容猥琐而阴冷,手中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冷的光芒,他们每走一步都掷地有声,仿佛死神在悄然来临,小丫鬟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是谁指使你们的?”沈卿晚临危不乱,语气镇定。 强盗的动作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受人指使?”能猜到这些,看来还不是太傻。 沈卿晚淡淡一笑,“京城名门闺秀不在少数,你们独独找上丞相府的嫡出千金小姐,冒着得罪丞相,被杀头的危险来设计我,肯定不是一时兴起。” 首领邪恶的笑笑,“你倒是聪明,不过,聪明人总是不长命…”将她抓回山寨后,先割了她的舌头,以免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实来。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究竟受何人指使?”沈卿晚美眸中闪着森然冷意,如同利剑一般,直视首领的眼睛,“三年前,丞相夫人是不是也是你们杀的?”最后一句,沈卿晚陡然提高了声音,毫无准备的强盗们居然吓了一跳。 “三年前……我们还在江西,没来到京城哪……”一小喽罗结结巴巴的回答。 强盗首页狠狠拍了那小喽罗一巴掌:“老子在和美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滚一边去!” “是!”小喽罗闭了嘴巴,灰溜溜的走到一边去了。 强盗首领嘿嘿的笑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出钱的是谁,我们呢,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喜欢打听到底……” “老大,是刨根问底……”一小喽罗出言纠正。 强盗首领狠狠拍了他脑袋,怒气冲冲:“老子喜欢说打听到底,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小喽罗捂着脑袋跑到了一旁。 强盗首领望着沈卿晚,眸底色光闪闪,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兄弟们,时间不早了,你们上吧,沈卿晚给爷留着,其他的小丫头,谁抢到了,算谁的……” “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对你们的无礼,我可以既往不咎!”沈卿晚平静的声音听到强盗们耳中,就是天大的讽刺,他们堂堂男子汉,居然被一名弱女子如此看扁,若他们真的离开,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强盗首领咆哮着吓唬沈卿晚:“沈卿晚,你看看四周,都是我的人!”这女人,脑子肯定有问题。沈卿晚环视一周包围着她们的强盗,轻轻的笑:“现在,该你们看看四周了!” 身后能有什么,除了草,就是树,沈卿晚不会是想趁着他们向后望时逃跑吧,真是愚蠢的女人,想这么个笨蛋方法…… 看在她是美人的份上,就听听她的意见,向后望望,看她还能垂死挣扎多久,强盗们漫不经心的配合着向后望去,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强盗们空荡荡的身后,居然凭空出现了大批手持长剑的侍卫,满身的肃杀之气,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之人,手中长剑未出鞘,强盗们已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无形杀气…… “老大……”怎么会这样?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将人家团团围住,杀人越货,抛尸荒野,像今天这样的阵势,小喽罗们哪里见过,不由得吓傻了眼。 “有人来救我们,太好了,太好了!”丫鬟们松了口气,手握着手,喜笑颜开。 强盗首领眸光一闪,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冲向沈卿晚,这么多厉害侍卫,强盗们根本不是对手,明刀明枪的对战,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抓住沈卿晚做人质,说不定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 “小姐!”眼看着强盗就要来到沈卿晚面前了,寻菡,慕桃惊呼一声,慌忙去保护沈卿晚,哪曾想,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挡在沈卿晚身前的同时,挥掌将强盗首领打飞出去:“将所有强盗拿下,死活不论!”“是!”众侍卫领命,手中长剑直指惊慌失措的强盗们,一时间,四周响起激烈的兵器交接声。 “晚儿,没事吧?”吩咐完侍卫,顾辞转过身,眸底写满担忧与关切。 沈卿晚轻轻笑笑:“我没事,辞哥哥,你来的真及时。” 顾辞温和的笑笑:“晚儿慎重相求,我岂敢怠慢……”顾辞与沈卿晚聊天,意在转移她的视线,防止她看到侍卫杀人的血腥场面。 沈卿晚早就料到刘姨娘会派人对付她,三天前就和顾辞约好,让他在暗中保护,刘姨娘只知绊着丞相府的人,却未想到她会请大将军府帮忙。 几名侍卫守在沈卿晚,顾辞,小丫鬟身侧,谨慎的盯着强盗们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逃脱侍卫钳制,前来刺杀,小丫鬟们不敢轻举妄动,紧缩在一起,闭着眼睛,捂着耳朵,防止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幕。 强盗们的身手的确不怎么样,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行,和侍卫们交手,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就死伤大半,剩下几名重伤的,被抓住,扭送到顾辞和沈卿晚面前。 “晚儿,这些人要如何处置?”他们是来对付沈卿晚的,顾辞便将处置权交给了她。 “能问出幕后主谋吗?”这是沈卿晚最关心的问题,刚才她心平气和的问,没问出什么,若是侍卫们用用刑,不知会不会问到些内容。 顾辞对侍卫们使个眼色,侍卫心神领会,将强盗们拖了下去,不一会儿,从各个方向传来阵阵惨叫声,听的人毛骨悚然。稍顷,侍卫来报:“禀公子,强盗们只知道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送来银两,要他们将沈小姐卖到青楼妓院,他们没有见到那人的真面目,看身形,听声音,是名男子……” 侍卫们将强盗分开审的,答案都一样,可见,他们并没有撒谎。 “可恶!”顾辞眸底瞬间萦绕上浓浓的暴怒之气:“将强盗们的手脚筋砍断,舌头割掉,脸划花,丢到大街上去做乞丐!”晚儿是他珍爱的小妹妹,是姑姑留下的唯一血脉,祖母和爹娘都很宝贝,却险些让这些下贱之人作贱,他怎会不怒,不恨。 一刀杀了强盗,太便宜他们了,割去舌头,断掉手脚筋,让他们成为废人,像老鼠一样,邋遢的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沈卿晚眼睛眨了眨,想不到温和有礼的顾辞发起脾气来,竟是这般的盛怒,让人胆战心惊。 “晚儿,吓到你了吧。”镇定下来后,顾辞有些后悔,他的做法血腥了点儿,晚儿又是久居内宅的弱女子,肯定会害怕,刚才他一时气愤,居然忘记走到远处下命令了。 沈卿晚轻轻笑笑:“没事,我知道辞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我出气!” 强盗们不知道幕后主谋,沈卿晚并不觉奇怪,像刘姨娘那般小心谨慎之人,当然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让人追查,否则,现在的她早就死了不下百次,哪还会安然无恙的呆在相府做姨娘。 三年前,害死母亲的那些人,恐怕都已被灭口了吧,刘姨娘的父亲已成了侍郎,聪明如他们,绝不会留着这么大一个把柄给别人抓。 “晚儿,你的脸很红,可是身体不舒服?”顾辞的手背自然而然的贴到了沈卿晚额头上:“额头不烫,倒是没有感染风寒……” 沈卿晚不以为然:“我没事,是琼花酿的后劲还没有下去……”她的头已经不昏了,眼睛也看的很清楚,只是脸还有些红。 两道厉光凭空射来,顾辞身后无端的刮起一阵冷风,收回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四下望去,丫鬟们轻低着头,紧跟在沈卿晚身后,侍卫们各司其职,强盗死的死,伤的伤,顾辞心中疑惑:怎么感觉刚才好像有人在怒视我,难道是错觉…… 二十米外的草丛中,闪过两道纤细的身影,顾辞嘴角微扬,轻轻扯了扯沈卿晚的衣袖,沈卿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美眸中厉光闪现:“原来还有两个漏网之鱼,抓住她们。” 第一百五十章 草丛中的两人正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沈卿晚话一出口,那两人心中震惊,相互对望一眼:糟糕,被发现了! 来不及细想其他,两人快速向前跑去,可她们只是两名弱女子,哪有侍卫们的速度快。 还未跑出几步,一名侍卫已现于两人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在两人还来不及反应时,侍卫已抬脚将两人踢飞出去,面朝下,重重的跌落在地。 “啊!”惨叫声响起,那两名女子疼痛难忍,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一般,半天没爬起来……“晚儿,女强盗,要如何处置?”顾辞征求沈卿晚的意见。 望着地上的纤细身影,沈卿晚冷冷一笑:“女子柔弱爱美,千万不能像对付男强盗那般,划花脸,割舌头,断手脚筋,咱们应当从轻处置,就杖毙吧!” 杖毙还算是从轻处置,顾辞强忍着笑,认真打量沈卿晚:晚儿的相貌的确是越来越像姑姑了,不过,姑姑一向柔弱善良,晚儿则比她多了几分坚韧与倔强:“照晚儿所说,杖毙这两个女强盗!” “沈卿晚,你不能杖毙我,我是……唔……”一张破布塞进了其中一名女强盗口中,寻菡训斥:“下作的强盗,沈六小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六小姐,我们……我们是……”寻菡又拿出一块破布,将另一女强盗的嘴巴塞上了:“六小姐之名,也不是你这死强盗能叫的!”临了,寻菡还狠狠踢了两名女强盗几脚:“让你们再拿刀吓我,吓我……” 两名女强盗口不能言,又被侍卫们绑了手脚,目光焦急,剧烈挣扎,身上,脸上蒙着一层泥土,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没有刑杖,侍卫们便砍下几支粗树枝,对着那两名女强盗狠狠的打,侍卫们都是习武之人,出手很重,一树枝下去,身上至少也会打出一条血痕来。 阵阵尖锐的疼痛自身上传开,两名女强盗躺在地上,不停翻滚着,小脸涨的通戏,唔唔的惨叫,由于愤怒而圆睁的眼睛狠狠瞪着沈卿晚,那仇恨,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将沈卿晚生吞活剥了。 “一百杖能将两人打死吗?”沈卿晚不闪不避,迎着两名女强盗的目光望了过去,清新的眸底仇恨闪烁,仿佛在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回六小姐,按照现在的力度,恐怖要一百多杖!”一名侍卫如实禀报。 “那就加重力道,争取一百杖内将其杖毙!”找不到刘姨娘害死母亲和哥哥的证据也无所谓,在这里将她杖毙,让她血债血偿。 “住手,快住手,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滥用私刑的?”大批官兵抬着一顶软桥快步跑了过来,官兵们将沈卿晚,顾辞以及侍卫等人团团围住,手中长枪指向众人。 沈卿晚微微皱了皱眉,这批官兵来的真是时候,刘姨娘的命的确够硬! 顾辞微微扬头,侍卫们停了手,拿着粗树枝站到一旁,地上的两名女强盗顾不得满身伤,趴在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救她们了。 软轿停下,帘子打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出来,望着不远处的几十具强盗尸体,以及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的两名女强盗,厉声道:“吾乃顺天府尹,你们身为清颂子民,居然无视律法,在这里滥用私刑,该当何罪?” 沈卿晚上前一步:“府尹大人此言差矣,死的这些人,并非良民,而是强盗,他们将我劫持到此,是为劫财杀人,幸得表哥相助,我和丫鬟们才得以化险为夷,所以,我们杀人是正当防卫,并非滥用私刑。” 顾辞是大将军府的少爷,又有功名在身,沈卿晚又是丞相府的千金,身份比这顺天府尹高贵了不知多少倍,即便他们不解释,那顺天府大人也不敢将两人怎么样。不过,死了这么多强盗毕竟不是小事,沈卿晚想着解释清楚,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栽赃,诬陷他们。 “真的?”顺天府大人将信将疑,郊外真的有强盗出没? “若大人不信,可命侍卫检查检查?”死的都是真正的强盗,沈卿晚不怕他们查出什么。 顺天府大人摆摆手,官兵领命而去,顾辞扯了扯沈卿晚的衣袖,微笑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安慰:别急,坏人一定会有恶报,总能找到机会除去他们的。 沈卿晚没有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暂且放刘姨娘一马,总有彻底除掉她的时候。 片刻之后,官兵来报:“禀大人,死的的确是强盗,不过,那两个女的还有口气在,说她们是丞相府的姨娘和丫鬟……” “什么?丞相府姨娘和丫鬟?”沈卿晚震惊:“真的假的?” “那两个女的是这么说的。” 官兵将重伤的刘姨娘和绿锦抬了过来,绑手脚的布条已经解开,口中破布也取下了,刘姨娘趴在地上,抬起头,仇恨的目光狠狠瞪向沈卿晚:“沈卿晚,你没想到我还能活下来吧。” “真的是刘姨娘!”沈卿晚看了半晌,方才惊呼:刘姨娘的脸已经被打肿,额头也被打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再加上,她脸上布满泥垢,那模样,和街上的乞丐差不多,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根本无法与平时那个优雅的刘姨娘联系在一起:“姨娘莫怪,刚才姨娘和强盗们站在一起,我以为姨娘也是强盗,才会让侍卫们下此重手。” “沈卿晚,你少狡辩!”刘姨娘怒气冲天,眸底寒光闪闪:“你根本是想借机杀人,取我性命……”“刘姨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取你性命?”面对刘姨娘的尖声指责,沈卿晚不慌不忙:“反倒是姨娘,若你心里没鬼,刚才见到侍卫们时,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反而转身就跑?” “我……”刘姨娘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侍卫们追我,我当然跑了,难不成还站在原地被他们打……” “若姨娘解释清楚,侍卫们就不会追你,你也不必挨这么多板子了……”说到这里,沈卿晚好像想到了什么,“姨娘,你前几天刚被打了二十大板,身上带着伤,不在相府好好休息,跑到这荒郊野地里来做什么?” 言下之意,被打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在相府好好呆着,偏要跑到这里来。 “我是在醉清楼喝多了酒,没注意马车的驶向,才被强盗骗来此处,姨娘又是在相府做了什么事,不知不觉间出了府?”沈卿晚明嘲暗讽。 “我……我是去相国寺上香的……”情急之下,刘姨娘随便说了个理由,“最近我在相府频频出事,便想着去上上香,问问原因,哪曾想居然被打成这个样子……”刘姨娘以手遮面,泪如雨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姨娘,这可不是去相国寺的路。”沈卿晚无声冷笑:“五里外的分岔口,左边那条是去相国寺的路,咱们这是右边这条,前不久咱们刚从相国寺回来,您应该记得路才对?” 刘姨娘眸光闪了闪:“去相国寺时,咱们都是坐在马车中的,我不熟悉路,也没什么好奇怪吧。” “那姨娘,您的马车呢?”沈卿晚笑意盈盈,“是被强盗抢走了,还是,您准备走着去上香?还有,你现在的衣着,装饰,根本不像相府姨娘去上香,反倒像……”强盗的压寨夫人去打劫。 “沈卿晚,这些事情可以慢慢计较,我是相府姨娘,总不能白白挨打,否则,传扬出去,丢的可是相府的脸面!”刘姨娘义正词严。 “那刘姨娘准备怎么做?”沈卿晚似笑非笑。 “杀了那些行杖的侍卫……”刘姨娘咬牙切齿,不能教训沈卿晚,就先杀了那些侍卫解解气。 “不可能。”沈卿晚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他们是侍卫,奉我的命令生事,当时的姨娘很像强盗,我才命他们动手打人,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相府黑白不发,事非不明,居然杀掉有功之人,以后还有哪家高门贵族愿意与相府来往?” “那以六小姐之见,此事应如何处理?”既然自己提的意见沈卿晚不赞同,就让她来说说处置方法,自己毕竟是相府姨娘,当着顺天府大人的面,她怎么着也得给自己留几分薄面。 可惜,刘姨娘错估了沈卿晚:“以我之见,事情就算了……”是姨娘您自己不小心,来错了这里,被当成强盗打,也是咎由自取…… “沈卿晚,我是相府姨娘……”刘姨娘气的大吼,在这么多人面前,沈卿晚居然一点儿脸面也不给她留。 “刘姨娘,您也记得自己是姨娘啊,那就好,既然是姨娘,就要守姨娘的本份,不要逾越了相府规距。”沈卿晚特意加重了姨娘二字,意在提醒刘姨娘,你只是身份低微的姨娘,少在她嫡出六小姐面前作威作福。 “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是相府六小姐,这件事情,由我说了算,若是姨娘有意见,咱们也可以坐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调查清楚,反正距离天黑还早……” 刘姨娘心中一惊,若事情真展开调查,结果对她可是很不利,她为了看沈卿晚的凄惨下场,方才换了很普通的装束,悄悄出了相府,在三里外下了马车,悄然来此,哪曾想,沈卿晚的凄惨没看到,自己却险些被侍卫打死。 若是顺天府这些人没有来此,自己已经被沈卿晚杖毙了吧,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怎么样姨娘,您考虑清楚没有?”刘姨娘的眸光阴晴不定,沈卿晚知道她十有八九又在打坏主意:“这件事情是这么算了,还是追查到底……”无论是哪一种回答,沈卿晚都不会让刘姨娘讨到好处。 刘姨娘眸光闪了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局势对自己很不利:“今日之事,是我做的不对,侍卫们的责罚可以免去……” “刘姨娘真是通情达理,我替侍卫们谢过姨娘了。”算她识趣,若她再继续闹下去,自己绝不会让她好过。 “不过,六小姐,我被侍卫打伤,他们也要负一定的责任,我不责罚侍卫,可是有条件的。”自己的马车在三里外,自己身受重伤,根本走不到那里,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上的马车,沈卿晚不敢将自己怎么样。 沈卿晚柳眉挑了挑,难怪刘姨娘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另有所图:“不知姨娘的条件是什么?”“让我坐你的马车,悄悄回相府,这件事情并不光彩,说出去,丢的可是相府的脸面!”刘姨娘以为自己的条件十分简单,却不料,沈卿晚并不答应: “刘姨娘,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坐马车,可是会加重伤势的。”刘姨娘若是坐自己马车回去,她被打一事,就无人知晓,这可不是自己的初衷。 沈卿晚目光望向顺天府大人:“大人,能不能麻烦您用软轿送姨娘回府,您的软轿是人抬的,走的稳,不颠簸,刘姨娘身上的伤势不会再加重,也可以好好休息……” 顺天府一向只管城内,这次居然来了城外巡查,还来的这么巧,肯定是受人指使,说不定,是刘姨娘请来,见证自己被强盗抓走,想让自己身败名裂,却不料,见到了刘姨娘最尴尬的一慕,不过,他们也间接救了她一命…… 相府是高门贵族,刘姨娘和沈卿晚说话,顺天府大人插不上嘴,如今沈卿晚要求他送刘姨娘回府,顺天府大人自是一口答应,他才不会放过讨好相府的机会:“好好好……卑职一定会将刘姨娘安全送到相府……不负六小姐重望……” “六小姐,顺天府大人这么忙,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刘姨娘气的咬牙切齿,若是让顺天府的软轿送她回相府,她的丑事岂不是会闹的人尽皆知,沈卿晚,你够狠! “大人是父母官,爱民如子,刘姨娘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大人再忙,也会发善心送姨娘回府……”顺天府的软轿,刘姨娘坐定了:“若姨娘觉得抬轿的是男子,不方便照顾,我可以留两名丫鬟给您……” “六小姐过奖。”顺天府大人谦虚着,对沈卿晚的夸奖很是受用:“来人哪,扶这位姨娘上轿。”送她回府的同时,自己也可以与相爷攀攀交情。 沈卿晚铁了心思让刘姨娘坐软轿,刘姨娘身受重伤,固执不过,只得任由官兵们抬了她上到软轿中,轿帘放下时,沈卿晚还能感觉到刘姨娘望向她的愤怒眼神。 至于绿锦,沈卿晚准备让她坐在马车最后面,马车行走时,后面极是颠簸,估计回到相府,绿锦会伤上加伤,小伤口也会被颠成大伤…… “大人除了城内,还到城外巡视,真是辛苦,清颂京城由大家管辖,是百姓之福……”沈卿晚夸奖着。 顺天府大人笑的灿烂:“多谢六小姐夸奖,在其位,谋其事,卑职只是做了自己的份内事,当不得辛苦二字……” “大人谦虚了,有大人这般优秀的领导者,您手下当差的,也肯定是一等一的优秀……”顺天府大人是个墙头草,主意虽有,却也能听得进所有人的意见,今天,一定是有人鼓动他来城外的。 “六小姐真是厉害,前几日,卑职府衙来了个师爷,那文采,见识当真不俗。”顺天府大人夸夸其谈:“那人沈小姐可能也认识,正是新科状元秦以寒……” 沈卿晚先是一愣,随即明了:顺天府大人是被秦以寒鼓动,方才来城外巡视,事情又是刘侍郎在暗中捣鬼。想不到刘侍郎倒是很会钻孔子,豫王爷说不让秦以寒为官,他便暗中派了个师爷之位给他,师爷的确不是官,只是帮官跑腿的下人而已。 那秦以寒倒也能屈能伸,堂堂新科状元,立志向上爬,却不料官途被阻,为了继续留在京城翻盘,跑去给一名小官当下人,任其呼来喝去…… 若是秦以寒离开京城回了扬州,自己就没办法再继续打压、教训他,如今他做了一名小小的师爷,也算是在京任职,只要有职位,就一定会出错,自己不愁找不到教训他的机会。 “时候不早了,麻烦大人送刘姨娘回府!”秦以寒没有跟来城外,想必是急着撇清关系,等忙完这段时间,自己一定要去顺天府,好好会会秦以寒,师爷的生活,不能让他过的太安逸了,自己前世所受的苦,秦以寒还未还到十分之一! 轻轻转身,沈卿晚欲上马车,眼角闪过一道熟悉的衣袂,段钰远! 猛然抬头望去,却见触目所及,空荡荡一片,不见半个人影,更别提段钰远了,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 沈卿晚揉揉额头,自嘲的笑笑,段钰远现在应该在醉情楼与太子喝酒,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我眼花了…… 摇摇头,沈卿晚上了马车。 顺天府大人、顾辞骑马,刘姨娘坐软轿,沈卿晚等人坐马车,一行浩浩荡荡回了城。 刚进城门,一名侍卫来报:“谢公子,王爷有请。”这名侍卫顾辞认得,是楚王府的侍卫,请他前去的王爷是段钰远无疑。 进了城,又有顺天府的保护,顾辞还是有些不放心,留下所有侍卫护送沈卿晚回相府,自己独身一人与侍卫去楚王府见段钰远。沈卿晚的马车快些,提前到了相府,不过,她并没有回蘅芜苑换衣服,而是等刘姨娘乘坐的软轿来到,与刘姨娘,顺天府大人,一起去了老夫人所在的松寿堂。 顺天府大人是男子,老夫人不方便接待,便命人请他去了大厅:“来人,去看看相爷酒醒了没有,若是还未醒,就让厨房熬碗醒酒汤。”顺天府虽是小官,可也不能太过怠慢,否则,别人定会说相府没有规距。 第一百六十章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林智明也生气了,“刚才我们好好的走在街上,是你的东西突然间掉了下来……”林智明是定国侯府嫡次子,根本不缺银两,故意和摊主争论,是为拖延沈易梦的治伤时间…… “众目睽睽,我这摊上的东西放的牢牢的,许多人从摊前走过都没事,为什么你们一过,就掉下来了?”摊主指着一地的碎片,怒气冲天:“撞掉了我们东西,不但不承认,不说是我的错,活了大半辈子,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讲理的人,今天,你们赔了我的东西便罢,若是不赔,咱们就去见官……”“见官就见官,谁怕你!”林智明理直气壮。 “二公子,咱们不去见官了,给他些银两,咱们快去找大夫吧。”沈易梦哭的梨花带雨,再耽搁下去,她身上的伤可是会越来越严重,有林智明在这里,赔偿的银两又不用她拿,事情当然是早解决的好。 林智明猛然惊醒,转身望向沈易梦,眸底盛满关切与愧疚:“三姑娘,对不起,我一心只想着帮你讨回公道,忘记了你身上有伤。” 林智明拿出一锭银子丢给了摊主,冷声道:“这些够了吧。” 侧目望向沈易梦,眸底关切与柔情并现:“我带你去找大夫,刚才那些东西可不轻,被砸坏了吧,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子,若是身上留下疤痕,可就不漂亮了……” 林智明的一番话说的沈易梦破涕为笑,再想想刚才他将自己护在怀中,为自己挡去不少东西,沈易梦的小脸顿时一红,心中得意:林智明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可他只是个嫡次子,将来是什么官位都不知道,更何况,自己喜欢的可是楚王,不能与他有过多牵扯,否则,被王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沈易梦心中有些飘飘然,不过,看在他救了自己一次的情份上,自己就发发善心,允许他悄悄喜欢自己,沈卿晚高贵、端庄又如何,哪及得上自己受人欢迎,自己美貌再加上天真可爱的性子,男子的最爱,想不惹人喜欢都不行…… 望着兀自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沈易梦,林智明嘴角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时候不早了,咱们去找大夫吧,不然,你身上留了疤痕,我可是会伤心的……”林智明的话说的极是暧昧,就像登徒子,一般女子听到这些,肯定会瞪他一眼,转身走开。 可沈易梦却很受用,不但不反驳,还红了小脸:“就依你所说的,去找大夫吧!” 走在人群中,沈卿晚漂亮的大眼睛悄悄望向玄铁匕首,心中激烈的挣扎着:君子不夺人所爱,匕首是段钰远赢来的,他非常喜欢,自己不应该再想着得到那把匕首。 可段钰远是皇室王爷,楚王府肯定有不少的神兵利器,他应该不缺这把匕首,自己却很需要这玄铁匕首来防身,段钰远的脾气,还算不错,自己要不要委婉的和他商量一下,请他将匕首相让…… 醉情楼近在咫尺,迎面走来一名男子,沈卿晚的心思都在段钰远手中晃动的玄铁匕首上,并未注意到对面来了人,眼看着就要撞到了:“小心!”胳膊一紧,沈卿晚被段钰远拉到一边。 “走路都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段钰远平静的声音中,隐隐带了怒气。 “王爷,你能不能将这把匕首让给我?”沈卿晚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让给你?你不是说不想要这把匕首吗?”在看台前,段钰远曾问过沈卿晚,是否想要匕首和披风,沈卿晚回答不是。“我当时是怕自己能力不够,说了大话却做不到,惹人嘲笑……”沈卿晚的声音越来越小:实际上,她还真没赢到这把匕首。 “你很喜欢这把玄铁匕首?”不知为何,看到沈卿晚郁闷,段钰远的心情莫名的好。 “王爷可以把它让给我吗?”沈卿晚点点头,询问的小心翼翼,毕竟,她是在请求别人让东西给她。 在沈卿晚期盼的目光中,段钰远敛眸思索,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沈卿晚眸底的希望渐渐变成失望,点点亮光慢慢暗了下去,段钰远这才轻咳一声,悠然开口:“想要玄铁匕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看看你的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沈卿晚不解。 “玄铁匕首的价值,想必你也知道,你总不会是想让我白白送给你吧?”玄铁匕首可是他为了设计某人,特意赢来的,达不到效果,怎能罢休。 “那,我拿这件雀翎披风和王爷交换。”雀翎披风和玄铁匕首都是奖品,价值应该相差无已,如此一来,他们谁也不吃亏。 “雀翎披风的颜色、样式,皆是为女子量身定做,我是男子,要它何用?”拿不出他满意的东西,绝对不交换。 沈卿晚望了望身上,发簪,耳环,玉镯皆是女子佩戴之物,段钰远更不会要了:“那王爷想要什么?”沈卿晚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了,就征询段钰远的意见,看他喜欢什么,她为他拿来便是。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你,你,去那边找找……”不远处,有人指挥着侍卫前往各处寻人。沈卿晚听到声响,正欲回头看看怎么回事,段钰远突然将玄铁匕首塞进她手中:“我想要的东西,你一定拿得出,咱们进来谈。” “好!”心心念念的匕首在手,沈卿晚心中欣喜,顾不得理会侍卫们的事情,紧随段钰远大步走进醉情楼。 沈卿晚的身影刚刚没入大厅人群,段云淇带着大批侍卫来到醉情楼门口,醉情楼里人虽多,却没看到他想见的那道身影,抬头望向天空,段云淇清澈的眸底浮上一层忧伤:晚儿,你究竟在哪里? 一侍卫来报:“王爷,五里外发现一名着水绿色披风的女子。” “真的?”段云淇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去看看!”话落,修长的身影已到了十多米外。 沈卿晚随段钰远走进醉情楼中的一间雅间,高贵华丽程度,丝毫不比王府差,沈卿晚暗暗吃惊,不知醉情楼老板是谁,居然这么大手笔,将房间装饰的如此奢华,没有几十甚至几百万两银子,绝对开不起这醉情楼。 目光触到桌前的段钰远,沈卿晚收回思绪:“不知王爷想要什么?”自己拿了人家的匕首,总得达到人家的要求。 “听闻,你会做龙须酥?”段钰远似询问,又似肯定。 “是啊。”沈卿晚点头,段钰远为何会有此一问,难道他要自己交换的东西,和龙须酥有关? “做盘龙须酥给我吧。”段钰远蓦然开口,沈卿晚吃了一惊:“用龙须酥交换玄铁匕首?”段钰远岂不是很吃亏,他堂堂楚王,也会做赔本买卖。段钰远扬了扬眉:“不可以吗?”在他的意识中,以物易物,交换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不算赔。 “当然可以。”想不到这么简单就能拥有玄铁匕首,这笔交易,自己稳赚不赔:“我在哪里做龙须酥?”这房间虽奢华,却没有任何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可没那么大本事,凭空变出龙须酥来。 “隔壁有间小厨房,你就在那里做龙须酥好了。”段钰远话落,一扇小门无声打开一名侍卫出现在门口:“沈小姐,这边请。” 沈卿晚突然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这一切,段钰远好像早有预谋,不过,用龙须酥换玄铁匕首,怎么算她都没吃亏,也就不准备计较这些。 段钰远轻啜杯中酒,香醇的气息萦绕鼻端:“焰火要过一会儿才会燃放,你做完龙须酥,正好可以赶上看。” 沈卿晚轻轻笑笑,没有说话,她随段云淇出来,只是想对他解释清楚,她对他没有感觉,他们之间不可能,并非是来看焰火的,玄铁匕首是个意外收获。 沈卿晚放下匕首和披风,走进小门内,一个小型的厨房现于眼前,各种器具,食材应有尽有,做龙须酥的材料整整齐齐放在一边,沈卿晚无奈笑笑:段钰远还真是有备而来,玄铁匕首,是他故意赢来与自己做交换的吧。 不过,若非段钰远,自己能不能破得了棋局,拿到这玄铁匕首还是未知,他赢了匕首,与自己交换,自己也没吃亏,做完龙须酥,自己就算还了他的人情,相互之间,互不相欠。沈卿晚望望四周,了解了厨房的器具和食材,开始忙碌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卿晚满身琼花酒味,不过,十分好闻,刘姨娘,绿锦却一身灰尘,满身是伤,老夫人坐在上座,黑了脸色:“怎么回事?”堂堂相府姨娘,被打成重伤,还被顺天府的人送了回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相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沈卿晚将事情始末讲述一遍,声音哽咽:“祖母,都是我的错,那些强盗很凶,我被吓着了,不知道那是刘姨娘,所以,才会让侍卫们下了重手……” “六小姐,强盗都是男的,我可是女子……”刘姨娘语带嘲讽,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楚,分明是故意让人重伤自己。 “强盗也可以有压寨夫人的,姨娘又是这身装扮,我看错并不奇怪,若是姨娘坐着咱们相府马车,穿着姨娘的衣装,我想认错都不可能……”姨娘自然也就不会被打了,被打,也是她自找的。 沈卿晚轻轻叹气,“柴嬷嬷,银屏妹妹,祖母掌管相府,很忙,很累,你们应该多分担些,刘姨娘向祖母禀报出府时,祖母忙着事情,没发现她的装扮不合适,你们两在人怎么也不提醒她换身衣服,这样子出去,被人认出来,丢的是相府的脸……” 沈卿晚!刘姨娘气的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肉中都没有察觉到…… “六小姐,奴婢……”柴嬷嬷和银屏相互对望一眼,眸底闪着无奈与焦急,欲言又止。 老夫人面色阴沉的可怕,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摔碎在刘姨娘面前,残茶洒了一地,碎片满地,丫鬟们吓的连大气也敢出:“刘姨娘,是谁给你的权力,出府都不报备,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夫人的存在……” “什么,姨娘出府都没有向祖母禀报?”沈卿晚惊呼,心中冷笑,刘姨娘是去看自己惨状的,肯定是偷偷出府,怎么可能会向老夫人报备!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将事情闹大,让刘姨娘被侍卫打个半死的同时,再被老夫人再重重惩罚,如此一来,她就算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老夫人息怒,最近这段时间,相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妾身觉着可能冲撞了哪位神仙,便想着悄悄上相国寺上香,拜拜佛,许许愿,让咱们相府的日子过的顺一些……”刘姨娘哭的梨花带雨: 言下之意是,她背着老夫人出府,是为了相府好,若相府从此太平,是老夫人管家有功,刘姨娘虽然拜了佛,别人都不知道,她自然不会居功…… “刘姨娘,祖母管家后,咱们相府很太平啊,还喜事连连,银叶妹妹,红菱妹妹,绿柳妹妹都做了父亲的通房,很开心,姨娘虽然得罪了以柠,也没有被重罚……” 老夫人脑中灵光一闪:自己管家后,别人都很平静,只有刘姨娘接二连三的出事,难道她和自己八字不合…… 目光冷冷望向趴在地上的血人:幸好晚儿的侍卫打了她一顿,让她拦了下来,若被她进了寺,许了愿,倒霉的就是自己了吧…… 八字与自己不合的人,自己绝对不能手软:“来人,将刘姨娘……” 门外传来丫鬟焦急的高呼:“老夫人,不好了……相爷出事了……”命令被打断,老夫人心中微怒,紧紧皱了皱眉:“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这是相府,相爷能出什么事?” 帘子打开,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目光有意无意瞄向刘姨娘,神色慌张,欲言又止:“回……回老夫人,相爷他……他……” “相爷怎么了?有话就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老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 “相爷……”小丫鬟附在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老夫人猛然抬起眼睑,眸光凝重:“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欺瞒老夫人。”小丫鬟跪倒在地,这种事情可不是乱说的,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撒谎。 老夫人眸底凝上一层薄怒:“相爷现在何处?” “回老夫人,正在刘姨娘的兰园休息。”小丫鬟低下了头,不敢再望刘姨娘。 老夫人怒哼一声:“柴嬷嬷,扶我去兰园,其他人不必跟去!” 众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老夫人震怒的样子,肯定不是小事,老夫人只带了柴嬷嬷,银屏等几名贴身丫鬟前往,其他人的好奇心瞬间被挑了起来,三五个凑在一起,小声议论:“兰园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来报信的小丫鬟被老夫人带走了,其他丫鬟也没办法围着她打探消息,只能暗暗猜测着事情的可能性。 沈卿晚眸光闪了闪:“寻菡,扶我回蘅芜苑换身衣服,这衣服上的酒味太浓了……” “是!”寻菡伶俐的答应着,过来扶了沈卿晚向外走去。 刘姨娘眼睛转了转:“绿锦,扶我回房换衣服。”沈卿晚冷冷一笑,刘姨娘倒是聪明,有样学样,自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停下脚步,转过身,沈卿晚关切道:“姨娘,您和绿锦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走回房间吗?” “不能走也得走,我现在这个样子太狼狈,怕会冲撞到老夫人……”刘姨娘声音冰冷,心中气的咬牙切齿,沈卿晚又在装好人,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拜她所赐,不过,兰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老夫人动怒的同时,又如此小心…… “慕桃,你们几个,扶姨娘和绿锦回兰园!”兰园那出好戏,就是演给刘姨娘看的,她不在场怎么行。 上前扶刘姨娘的,除了沈卿晚的丫鬟,还有老夫人松寿堂的,她们好心的帮助刘姨娘,并非尊重她,而是因为知道兰园出了事,想借机前去看热闹。 刘姨娘心知肚明,却并未点破,因为她和绿锦的确伤的很重,没有丫鬟们的搀扶,她们根本出不了松寿堂,更别提回兰园了。 走在路上,沈卿晚不时侧目望向身侧的刘姨娘,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刘姨娘,祖母如此动怒,兰园可能出了不同寻常之事,等会儿,你可千万要沉住气才是!” 丫鬟们急着看热闹,走的很快,刘姨娘身有重伤,被她们扶着急奔,脚步踉跄,冷冷开口:“多谢六小姐关心,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镇定的。”自己刚才不在府中,已经人尽皆知,即便兰园出了天大的事情也与自己无关,若沈卿晚想趁机落井下石,陷害自己,她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老夫人毕竟年老,脚步慢些,丫鬟们年轻,走的快,又一路急赶,沈卿晚等人来到兰园时,老夫人也才刚刚走到兰园的院中。现在是白天,兰园的各个房间却是门窗紧闭,让人心觉蹊跷,老夫人一心只在所出的事情上,未察觉到身后来了人,在院中停下脚步,微微低头,似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嗯~嗯…啊……”蚀骨的娇媚低吟自紧闭的房间内传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快速低下了头,面色俱是一红。除了几名嬷嬷外,其他的丫鬟基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听到这暧昧的低吟,自然会害羞…… 沈卿晚冷冷一笑,悄悄望向刘姨娘,该发飙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刘姨娘气的全身颤抖,血气上涌,眸底怒火燃烧,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甩开扶她的两名丫鬟,气冲冲的走到门前,狠狠踢开房门,大步冲了进去…… “快进去看看。”老夫人反应过来:刘姨娘怎么这么鲁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往里面冲,置相爷的颜面于何地…… 内室大床上,沈城与绿燕还在剧烈运动,轻纱飘飞,香影浮动,男子的粗喘以及女子的娇媚低吟不绝于耳,整个房间充满了浓浓的情欲以及奢靡气息…… “砰!”内室门被撞开,刘姨娘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对着床上交叠在一起的人怒吼道:“沈城,绿燕,你们居然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 抬脚将运动着的沈城踢到一边,刘姨娘揪起绿燕的头发,将身无寸缕,还陷在沉睡中的她拽下了床,毫不留情的狠狠跺她光洁的后背: “你这个小贱人,妄我费尽心机的栽培你,你居然趁我不在,勾引相爷,我打死你,打死你……”刘姨娘咒骂着,手脚并用,对绿燕连踢带打。绿燕手护着头,不断哭泣着求饶:“姨娘饶命,饶命啊……” 望着混乱不堪的内室,老夫人气的嘴唇哆嗦,怒吼道:“都给我住手!” 两名丫鬟上前拉开了刘姨娘,银屏则拿了件外衣披到光着身体的绿燕身上,轻声安慰着,整个内室瞬间静了下来,轻微的鼾声听在耳中格外清析。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沈城半裸着身体,躺在被下睡的正熟,露在被外的锦褥上,一抹处子血已经干涸…… 沈卿晚额头隐有冷汗冒出,处子血干涸,说明绿燕已失身沈城多时,沈城已近四十,又喝醉了酒,不应该再不知节制的沉迷于女色,可为何众人来到时,他们两人还在……是不是绿燕对他做了什么? 柴嬷嬷上前一步,用被子盖住沈城,轻呼唤道:“相爷,相爷…” 沈城没有丝毫反应,柴嬷嬷叹口气,转过身吩咐小丫鬟:“吩咐厨房,为相爷熬醒酒汤。” 小丫鬟领命而去,老夫人冷冷扫视着刘姨娘和绿燕:“这里是相府,你们是姨娘,丫鬟,不是街上的泼妇,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成一团,成何体统,眼里还有没有将我这个老夫人的存在?” “老夫人,事情都是奴婢的错,与刘姨娘无关,您要打要罚,奴婢都不会有丝毫怨言……”绿燕蹲在地上,哭的凄凄惨惨。 很抱歉点成了立即发布本来是定时的 160章只能发在前面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刘姨娘冷哼一声,胸中怒火燃烧,若非有人拦着她,她早就跑上前去,将绿燕那张虚伪的面具撕成碎片:想不到自己花费了大量力气,养的不是利爪鹰犬,而是白眼狼,自己的为人处事,绿燕学会了大半,没有为自己除去敌人不说,还反过来对付自己!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气又可恨的是,绿燕口口声声将所有错误揽到了她身上,若刘姨娘再打骂于她,老夫人定会觉得是刘姨娘不通情理,事到如今,刘姨娘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哑马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老夫人横了刘姨娘一眼,冷声质问:“绿燕,究竟怎么回事?你一名丫鬟,怎会爬到了相爷的床上?” 绿燕定了定情绪,声音还是有些哽咽:“回老夫人,相爷在前厅喝醉了酒……刘侍郎命奴婢扶相爷回来,奴婢将相爷扶到床上,正打算去打水,哪曾想……相爷将奴婢当成了刘姨娘……奴婢本想推开相爷的,可相爷的力气太大……奴婢推不动……” 言下之意,是沈城强迫了她…… “相爷身为丞相,身边不缺女人,什么时候需要强迫一名下贱的丫鬟了?来人,去传府医!”望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刘姨娘淡淡解释:“据丫鬟们说,相爷一个时辰前就醉了,可刚才咱们来到内室时,相爷还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喝醉酒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精力。 绿燕小脸通红:“奴婢第一次……身体很疼,就在相爷身边多躺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喧哗,奴婢挣扎着起身,哪曾想,惊动了醉意朦胧的相爷,所以……” 众人低下了头,面色微红,刘姨娘嘲讽的目光转向绿燕,冷冷一笑:“你一名卑贱的丫鬟,与我根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相爷怎会错将你当成我?”刘姨娘是内宅争斗的高手,短暂的冲动过后,缜密的心思连成串。“绿燕,说实话,你在相爷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方才成功勾引了他?” 在高门贵族,若是主子强要了丫鬟,那是丫鬟的福气,运气好的,做通房丫鬟,生了儿子,再升为姨娘,运气不好的,没名没份,继续做丫鬟,因为已经失了身,前来求取的下人也会减少许多,运气再差一点儿,会孤独终身。 可若是丫鬟用卑鄙的方法勾引了主子,方才爬上主子的床,那就是丫鬟下贱,刑罚可是杖毙。 看来,刘姨娘已经下定决心,要置绿燕于死地! 不过沈卿晚暂时不打算插手此事,绿燕和刘姨娘都是厉害角色,先让她们两人争斗,让刘姨娘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是何等痛苦,当然,绿燕还不能死,沈卿晚要留着她来对付刘姨娘,若绿燕真的不敌刘姨娘,等她快要落败时,再出手相救也不迟。 “绿燕自知身份低贱,不敢与姨娘相提并论,更不敢对相爷有非份之想,若是正常情况下,相爷的确不会认错人,可相爷喝醉了酒,神智不清,才会错将奴婢当成了姨娘……”绿燕以手帕轻捂着眼睛,哭的梨花带雨:“若是姨娘不信,可仅管让府医来查……” “老夫人,府医来了。”帘子打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老夫人!” “府医不必多礼,快去看看相爷。”经刘姨娘这么一说,老夫人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若真是绿燕设计了沈城,老夫人绝不会轻饶于她。府医走上前,将药箱放到一边,细细检查沈城,众人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到了府医身上,期盼,询问,焦急,整个内室静的出奇,彼此之间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气氛有些压抑。 沈卿晚悄悄望向绿燕,却见她面色平静,神色如常:难道她真的没有做手脚?否则,绝不会如此镇定,可沈城的异常,又要如何解释? 一盏茶后,府医停下了手中动作,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说出答案:“禀老夫人,相爷一切正常!” “这怎么可能?”刘姨娘惊呼,眸底闪着慌乱:“府医,你一定弄错了,再仔细检查检查……” “姨娘,卑职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相爷只是喝醉了酒,没有其他异常……” “不可能,绝不可能,事情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刘姨娘心急如焚:“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肯定是弄错了,府医,麻烦您再检查一遍……” “闭嘴!”老夫人怒斥:“你口口声声相爷不出事不正常,难不成相爷出了事,你才觉得正常?”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别误会……”诅咒沈城的罪名,刘姨娘可担等待不起。 “姨娘,现在可以证明奴婢清白了吧。”绿燕哭的梨花带雨,“奴婢一直都很听您话的,你说要将奴婢许给李管事的儿子做正妻,奴婢十分欣喜,可是如今,奴婢已是相爷的人,断不能再嫁给李管事之子,奴婢不求名份,只求能时时侍奉在您与相爷左右……” 手帕下,绿燕睁开了眼睛,悄悄抬眸观察老夫人,刘姨娘等人脸上的表情,绿燕跟着刘姨娘有段时间了,对刘姨娘的为人处事非常了解,若刘姨娘知道绿燕背叛了她,绝不会轻易放过绿燕,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诬陷绿燕。所以,绿燕失身于沈城后,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躺在沈城身侧未动,等老夫人来了,当着她们所有人的面,让沈城再要她一次,如此一来,她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沈城的人,谁也不能否认。 当然,绿燕只是尽力挑起了沈城的欲望,并没有对他做其他事情,她也不敢做,怕被精明的刘姨娘发现端倪,所有事情就会功亏一篑。 老夫人扫了绿燕一眼,态度和蔼了些:“地上凉,别蹲着了,起来吧!” “奴婢有罪,不敢起身。”绿燕轻声哭泣。 “是相爷喝醉了酒,才会酒后乱……事情不怪你,起来吧。”老夫人轻叹口气。 “谢老夫人。”绿燕站起身,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眸底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老夫人望了绿燕一眼,目光转向刘姨娘:“刘姨娘,绿燕已经是相爷的人了,不能再嫁给李管事之子,不如也将她抬为通房丫头。”多个人服侍沈城,相府后代的希望就多一些,老夫人心中是欣喜的。 绿燕是刘姨娘的人,老夫人要抬她为通房丫头,多少要问过刘姨娘的意思:“刘姨娘,事情变成这样,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若非你背着我悄悄出府,绿燕也不会和相爷……” 望着满室的未出阁丫鬟,老夫人住了口,轻叹口气:“你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但绿燕,要做相爷的通房。”刘姨娘眉毛微挑,这是在和她讲条件了,若她答应让绿燕做通房,老夫人不会再怪她私出相府之事,若她不答应,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一切听凭老夫人做主。”绿燕已经背叛了刘姨娘,刘姨娘断不会留她在身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绿燕心高气傲,少不得会犯错,以后有的是机会抓她把柄。 刘姨娘点头同意,老夫人的面色更加缓和:“来人,去前厅告诉顺天府尹的大人,相爷身体不适,无法会客,改天定会登门道谢。”顺天府尹只是京城的父母官,其地位与身为丞相的沈城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老夫人说会登门道谢,已经给足了顺天府尹面子。 望着眼前的满地狼籍,老夫人皱了皱眉:“相爷醉的不轻,需要好好休息,你这房间乱了些,还是让相爷去吴姨娘那里休息吧。” 老夫人亲自下令,丫鬟们快速为沈城穿好衣服,扶着他去往梨园,绿燕也唯唯诺诺的跟在老夫人身后回了松寿堂。 临走前,沈卿晚森然冷笑的目光正对上刘姨娘怒火燃烧的眼眸,无声嘲讽: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卿晚和刘姨娘的争斗,已经由暗渐渐转明,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会想尽千言百计暗算自己,索性也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想斗是吗?我奉陪到底! 当兰园中只剩下刘姨娘等人时,刘姨娘彻底爆发,怒气冲天的将房间的东西砸了个遍,绿燕居然和沈城在这张床上做那种事情,这可是她的床,她的床啊。 “把房间里所有东西全部扔了,我要换新的……”只要看到这些东西,她就会想到沈城和绿燕在床上的一幕,真是可恶! 想想沈卿晚临走前那嘲讽,不屑的目光,刘姨娘美眸中怒火更浓,瞳孔中的火焰越烧越旺:沈卿晚,这件事情,一定和她脱不开关系!她倒是厉害,将许多事情都算计进去了,不过,自己也不是好惹的,她设计了自己,自己绝不会让她好过! 绿燕的事情并未外传,但整个相府的人都知道了,毕竟,一名丫鬟,凭空的成了通房,肯定会有原因,绿燕嚣张跋扈,丫鬟们又喜欢议论是非,稍稍打听,就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姨娘受了重伤,又被连番打击,整个人消沉了下来,没再挑起事端,静静的呆在兰园养伤,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当然,有些客人,是拒绝不掉的,比如侍郎夫人。 “兰儿,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居然让一名丫鬟设计了。听到这件事情时,侍郎夫人比刘姨娘还郁闷,养鹰反被鹰啄瞎了眼,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么? “别提了,我只是一时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这事是刘姨娘的耻辱,她不想再提:绿燕是她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绿燕的性格,她想扳倒绿燕,轻而易举,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你打算怎么做?”侍郎夫人暗暗担忧。 “我身上还有伤,暂时不能分心去做其他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整治敌人的计策,她也在想。侍郎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玉兰哪,别说娘烦你,争斗什么的,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最主要的,是再生个儿子出来,母凭子贵,只要你有了相府的子嗣,老夫人和相爷一定会多看你一眼,断不会像现在这般,任凭一名小丫鬟欺负到你头上。” 刘姨娘眼中蒙上一层忧虑:“我又何尝不想再生个儿子。”可相爷都不来她房间,她怎么生。 “那个吴姨娘,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吧。”侍郎夫人不常来相府,对相府的事情,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还有四个月!”刘姨娘沉下眼睑,眸底阴霾渐浓,即便吴姨娘不被扶正,那孩子也会养在老夫人身边,成为嫡子…… “兰儿,你也要加把劲,千万不能让那吴姨娘将你比下去。”刘姨娘沉默不语,侍郎夫人暗暗叹气,正欲再说些劝解的话,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兰儿,我倒是有个生儿子的秘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冒险一试……” “绿豆妹妹,来兰园可是有事?”门外传来小丫鬟的询问,侍郎夫人立刻住了口。 “老夫人发了月俸,刘姨娘在养伤,老夫人便让我顺道带了过来……”甜甜的声音,是绿豆没错。 刘姨娘气的咬牙切齿,发月俸,不是松寿堂的丫鬟来送,而是蘅芜苑的丫鬟顺道带过来,真是欺人太甚:“娘,你说的生儿子秘法是什么?”母凭子贵是吗?自己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免得再被这些势力小人如此看扁! 蘅芜苑小厨房,做饭的厨娘、丫鬟都被请到了外面,沈卿晚一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丫鬟们窃窃私语:“六小姐在做什么?”“不知道啊……” “闻味道倒是很香……” “六小姐!”绿豆拿着一些新鲜花瓣走进厨房,按照沈卿晚的要求,将花瓣放到水中洗:“奴婢刚才去刘姨娘那里了,侍郎夫人来了……” 沈卿晚不以为然,继续忙碌:“刘姨娘身受重伤,侍郎夫人前来看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的刘姨娘,就是一只被拔光了利爪的野兽,空有一身力气,却施展不出,她翻腾不出多大的浪来了! “奴婢听到她们两人的谈话,好像很谨慎。”绿豆目光凝重,侍郎夫人和刘姨娘凑到一起,绝对没有好事:“奴婢离的远,没有听清楚她们究竟在说什么,隐隐听到一句,生儿子秘法……” 沈卿晚猛然停下了手中动作,目光凝重:“生儿子秘法,你确定没有听错?” “绝对错不了。”绿豆语气肯定:“当时奴婢离的近,听的十分真切……” 沈卿晚雪眸微眯,难道刘姨娘知道自己翻盘无望,便打起了子嗣的主意?真是聪明。 阵阵香味飘散,沈卿晚瞬间回神,揭开炉盖,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厨房外的丫鬟们深深嗅食着:真香啊,这是什么糕点,肯定很好吃。 绿豆递上一只盛糕点的小篮,沈卿晚将糕点装进去,篮子小,装不下太多,炉子里还剩下一些。 沈卿晚盖上篮盖,嘱咐道:“剩下的龙须酥你们趁热吃,凉了就会失去味道。”“谢六小姐。”慕桃提着篮子,沈卿晚扶着寻菡的手走出蘅芜苑,丫鬟婆子们一拥而上,将剩下的龙须酥抢了个干净。 “味道真好……”一人陶醉。 “比醉情楼的厨子做的都好……”一人夸赞。 “六小姐手艺真不错……” 天气转冷,白天短了许多,上课的时间也推后一个时辰,昨天顾辞特意来传话,说沈老太君想念沈卿晚做的龙须酥,沈卿晚便起个大早,赶在上课前做好了龙须酥,等顾辞来拿。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已经入冬,天气寒冷,下人们都躲在屋子里取暖,院子里空荡荡的,阵阵冷风吹过,沈卿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小姐,亭子里好像有个人。”慕桃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人,是因为他好像趴在亭中的桌子上睡着了,这种天气,睡在外面肯定会感染风寒。 凉亭中石桌上睡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陆皓文,沈卿晚走了过去,轻声呼唤:“陆先生,陆先生……” “嗯!”陆皓文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沈卿晚关切的眼神,陆皓文猛然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我有些累……” 陆皓文眼圈通红,满面疲惫,明显是劳累所致:“若陆先生很累,可到客房休息,这里太冷,被风吹到,会感染风寒!”陆皓文教书很轻松,不可能累成这样,难道除了教书外,他还在做别的事情。 陆皓文沉下眼睑:“多谢六小姐美意,我已经好多了,可以上课……”“陆先生真的没事吗?若是太累,咱们可休息一天!”反正这课,沈卿晚上不上都无所谓,书上写的内容,她早就学过了。 陆皓文轻轻笑笑:“真的没事,让六小姐担忧了。” “慕桃,带陆先生去洗把脸吧。”陆皓文现在的样子,明显很疲惫,根本不适合上课,既然他坚持,沈卿晚也不再强求,让他洗洗脸,清醒清醒。 “多谢六小姐。”陆皓文随慕桃去洗脸,沈卿晚则带着寻菡向大门走去,昨天和顾辞约好,让他这个时辰来拿糕点。 到得门口,沈卿晚四下张望,不见顾辞的影子,望望天空,距离两人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晚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突然间,顾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步走进相府。 “辞哥哥真守时,时间刚刚到。”沈卿晚将手中的小篮递了过去,阵阵香气透过小篮飘出,让人食欲大振:“我做了四五人的量,辞哥哥和舅舅、舅母也尝尝。”至于谢云庭,谢云浮等人,与自己没有太多血缘关系,这糕点自然没他们的份。 “好,回去我就尝尝晚儿做的糕点,能让祖母念念不忘,味道肯定极好。”顾辞打趣着晚儿,最近你很少出门,不知道你家那位教书先生陆皓文,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了吧?”顾辞语带戏谑。 “辞哥哥此话何意?”隐隐,沈卿晚有不祥的预感:“陆先生很出名吗?” “他现在可是太子面前的红人,无论是高官宴请,还是私下用膳,太子都带着他,京城的名门贵族,无人不认识陆皓文,许多人暗暗猜测,他会被太子委以重任……”说出这句话时,顾辞眸底的戏谑更浓,聪明人都猜得出,太子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提拔陆皓文,只怕不见得。 “晚儿,这种事情,咱们管不了,你也别插手,以免惹祸上身!”顾辞的提醒,十分慎重,太子的事情,他们这些臣子臣女,的确管不了。 沈卿晚点点头,她还不至于会不自量力到与太子叫板,不过,太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陆皓文只是一名寒门学子,无权无势,还没什么特殊本事,他能帮到太子多大的忙? 沈卿晚虽不了解太子,却也知道,皇室没有简单角色,他们不做赔本的买卖,太子下了重注在陆皓文身上,就一定想从他那里捞回翻倍的利润,可沈卿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陆皓文究竟哪点值得太子如此看重…… “辞哥哥,会不会太子只是单纯的想要提拔陆先生?”沈卿晚怀着一线希望。顾辞叹口气:“晚儿,这个理由能说服得了你吗?”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望见沈卿晚眸底的凝重与担忧,顾辞安慰道:“事情还未出,我们都猜测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许,事情不像咱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即便陆皓文真出了事,也连累不到相府,毕竟,他只是定时的在相府教书,吃住都在别处。顾辞提着篮子离开丞相府后,并没有立刻回大将军府,而是去了醉情楼,买芙蓉饼,沈老太君指名要吃龙须酥,顾辞觉得芙蓉饼也不错,一并带给去给她尝尝。 刚刚结完账出来,迎面碰上了段钰远:“王爷约了人?”在顾辞的印象中,除非约人,否则段钰远很少踏足酒楼,更多的时候,他是在相国寺与主持大师下棋。 段钰远淡淡答应一声,正欲走进醉情楼,一阵熟悉的香味飘入鼻中……猛然停下脚步,段钰远侧目望向顾辞手中的小篮:“龙须酥?” “是的。”顾辞点点头,芙蓉饼是装在盒子里的,香气溢不出来,为了让龙须酥保持刚做出时的香软与清甜,沈卿晚选用的小篮子稍稍透气,丝丝香气遮掩不住。 “在哪里买的?”段钰远语气微沉,眸光望着小篮中的龙须酥,幽深似潭。 “不是买的,是晚儿妹妹做的。”沈老太君再三叮嘱顾辞,龙须酥要吃沈卿晚亲手做的,不吃买的,顾辞哪敢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买龙须酥敷衍。 沈卿晚做的。段钰远的眼眸瞬间变的深不见底:“能送我一片吗?” “呃,好!”段钰远是楚王,每天山珍海味,享受不尽,为何突然想起来吃龙须酥了?更何况,这醉情楼里的龙须酥想要多少有多少,他怎么不进去点一份,却向自己要一片?顾辞心中疑惑,却并未多问。 小篮打开,阵阵香气扑面而来,顾辞吃了一惊:味道怎么这么好闻,比醉情楼大厨做的都要好!刚才隔着小篮再加上他一路急走,只想着将龙须酥拿回去给老太君食用,都没仔细闻过。 接过顾辞递来的龙须酥,段钰远的眼眸凝的更深,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熟悉的清香甘甜溢满整个口腔,眼底,莫名的情绪涌动:就是这个味道,久违了的童年香气! 段钰远优雅的吃下整个龙须酥,动作不快不慢,仿佛很享受食用的过程,看的不远处的小厮目瞪口呆:王爷走遍大江南北,所有厨子做的龙须酥最多让他吃上一口,就再也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可这片龙须酥,他居然全部吃完了,真是稀奇…… 见段钰远吃的津津有味,顾辞也拿起一片龙须酥放入口中,顿时,眸底闪过一道震惊:这味道,真的好特殊,比醉情楼厨子做的,强了许多倍,难怪祖母指名要吃晚儿做的龙须酥……段钰远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频频望向顾辞手中的小篮,顾辞明白,他是掂记上篮子里的龙须酥了,三两下将手中的龙须酥吃完,顾辞盖上了篮子盖:“王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如果龙须酥是顾辞的,他不介意送给段钰远,可事实却是,这是沈卿晚做给沈老太君吃的,他不能擅自做决定送人。 段钰远很聪明,又难得遇到他喜欢的东西,肯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若顾辞再不走,不出一刻钟,这篮龙须酥就会变成段钰远的,顾辞还拿什么回去向沈老太君交差。 顾辞行走的速度很快,用落荒而逃一词来形容最合适不过,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段钰远嘴角微微上扬,既然已经知道了做龙须酥的人是谁,他便不会再在意这区区一篮的龙须酥…… 摸了摸袖中的玉佩,只要自己要求,她一定会做许多龙须酥给自己,喜悦到极致,心情恢复一片平静,能做出这种味道的龙须酥的人居然是沈卿晚,这是不是天意? 天气越来越冷,学堂里虽然燃起了火盆,室内温暖如春,但从蘅芜苑到学堂有段距离,沈卿晚每天都望路兴叹半晌,方才起身去学堂。 沈易梦的禁足令已解,但她怕冷,每天呆在赏莲阁闭门不出,陆皓文早已习惯了没有她的课堂,也没向沈城要求她去学堂上课。随着陆皓文在高门贵族中的名声越来越响,沈卿晚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浓:太子究竟想让陆皓文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沈卿晚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扶着寻菡的手去松寿堂向老夫人问安。 远远的,松寿堂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沈卿晚挑挑眉,这么热闹,难道是天气好,大家都起的早……“祖母!”帘子打开,沈卿晚走进内室,映入眼瞳的,除了老夫人,沈易梦,沈莉,吴姨娘外,居然还有段云淇。 “晚儿,你来了,王爷是来向吴姨娘道谢的……” 沈卿晚眸光闪了闪:向吴姨娘道谢,那岂不就是…… “皇叔前往云南暗访,遇刺客刺杀,幸得带兵巡视的吴大人相助,才得以转危为安。”段云淇声音温润:“昨天送来加急文书,皇上已经批准,吴大人救驾有功,进京封赏!” 老夫人喜笑颜开,自家姨娘的父亲立了功,她也有面子…… 吴姨娘也欣喜万分:父亲救了亲王,功劳不小,进京后,可能不必再离开了,这一切,都要感谢六小姐…… “父王还命人带来了家书,要我前来相府向老夫人,相爷,吴姨娘道谢……” 沈卿晚沉下眼睑:救人的是远在云南的吴大人,段云淇来相府道什么谢,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段云淇温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卿晚身上,沈易梦气的七窍生烟,同样是相府千金,凭什么段云淇只注意沈卿晚,却忽略自己,虽说自己想嫁的人是段钰远,但也得让豫王的眼里看得到自己才行。 “妹妹,在想什么。”沈易梦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像牛皮膏药一般,紧紧挽住了沈卿晚的胳膊,如此一来,段云淇的眼里,也看得到她沈易梦的存在了。 沈卿晚微微皱了皱眉,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自然不能大力甩开沈易梦:“上课时间快到了,三姐可是要随我一起去学堂?”沈易梦怕冷,又讨厌去学堂,本以为这么说,可以甩开她,哪曾想,沈易梦一反常态,笑眯眯的答应着:“好啊,反正我也很久没去学堂了,趁着今天天气晴朗,正好去看看!” 沈卿晚心中冷哼,若沈易梦黏人的功夫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真像是块臭膏药,甩都甩不开! “丞相府学堂开设半年,先生陆皓文也是才华高绝之人,不知今日我是否有幸能与二位小姐前去一观?”口中征询着两人的意见,段云淇的目光却是一直注视着沈卿晚。 “王爷有此雅兴,我们岂敢拒绝!”说话的是沈易梦:“若王爷不嫌弃,就随我们来吧。” 老夫人坐在暖塌上,笑眯了眼睛,目光在段云淇和沈卿晚身上来回扫视,“你们年轻人,出去走走也好,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肯定觉得无聊……” “老夫人风趣幽默,京城无几人能及,待我看过学堂,再来与老夫人细细聊天!”段云淇的心性虽单纯,但毕竟是在皇宫长大的,夸奖人的话,说的很得老夫人之心。 老夫人更加满意段云淇,急声催促着沈卿晚快带段云淇出去参观学堂。 天气好,阳光好,但夜晚很冷,地面上泼过水的地方,结了一层冰,沈易梦紧挽着沈卿晚的胳膊走在前面,段云淇跟在两人身后,其他丫鬟低垂着头,走在后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妹妹,今天天气很好呢。”沈易梦兴致勃勃。“是啊。”沈卿晚淡淡扫了一眼,兴趣缺缺,沈易梦居然和自己谈这无聊的天气,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妹妹,花园里的花都败了,无法欣赏,冬天还有什么花盛开?”沈易梦美眸中闪着天真与期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单纯如白纸。 “再过段时间,梅花就要开了吧。”沈卿晚敷衍着。 “咱们相府种梅花了吗?去年我都没看到。”沈易梦嘟起了嘴巴,天真可爱。 “我的蘅芜苑倒是种了几株梅花,若三姐喜欢,花开时,可来观赏……”沈易梦和自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沈卿晚可不认为,沈易梦此举,是单纯的向她示好。 “妹妹,你看那里,种的可是梅花?”沈易梦欣喜的尖叫。 沈卿晚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却觉胳膊一松,有人自背后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沈卿晚脚下打滑,瞬间站立不稳,一只脚向前滑出一大步,若是一般人,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早就摔倒了,沈卿晚习着武,反应极快,才幸免于难。 原来沈易梦想让自己出丑!沈卿晚冷冷一笑,快速收住脚的同时,狠狠踢了沈易梦的脚跟:“啊!”沈易梦脚微移,踩到冰面,瞬间站立不稳,惊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冬天寒冷,地面僵硬,她又是摔在冰面上,全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般疼痛难忍,沈易梦眉头紧皱,美眸中盈满了泪水:“妹妹,你为什么推我?”可恶的沈卿晚没摔倒,自己却在王爷面前出了丑,气死了,气死了。 “三姐,刚才我顺着你的指向看梅花,哪有推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吧。”这种陷害人的小伎俩,沈卿晚根本不放在眼中。“你胡说,明明是你推我的。”沈易梦哭的梨花带雨:“不然,为何咱们两人走在一起,只有我摔倒了,你却好好的站着。”事情一定要赖到沈卿晚身上,博取别人的同情,否则,被别人知道自己是不小心滑倒,丢人丢大了。 “三姐,咱们两人刚才只顾着说话,都忘了看脚下,刚才我也滑了一跤,正要提醒你,你就摔倒了。”沈卿晚淡淡笑着:“豫王距离咱们最近,不信你问问他,他总不会撒谎吧。”自己速度极快,段云淇应该没看到自己踢沈易梦。 其实,沈卿晚的担心是多余的,段云淇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什么事情都会顺着她说,别说他没看到她踢沈易梦,就算是看到了,他也不会揭穿:“三姑娘,刚才你和六小姐都走在我前面,我看的很清楚,你们两人望向梅树时,身体晃了晃,六小姐没摔倒,你摔倒了……” 众丫鬟们强忍笑意:三姑娘就是比六小姐笨,同样不小心走到了冰面上,六小姐没事,三姑娘却重重摔倒在地…… “笑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段云淇是王爷,也是证人,他发了话,沈易梦断没有再反驳的可能,只得将怒气发到了丫鬟们身上。 春杏等人快步上前,扶起了冰面上的沈易梦,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身上的脏污。 “啊!”沈易梦惨呼一声,对着身侧的春杏训斥,“我受伤了,你就不会轻一点儿,这么笨手笨脚的……” “奴婢知错,三姑娘恕罪……”春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着。 沈卿晚轻哼一声,满眼高傲:“愣着干什么,快把我衣服上的泥污擦干净,若是留下一点儿点儿痕迹……” “奴婢一定把泥污擦干净……一定擦干净……”春杏急声回答着。 “那就快擦……”沈易梦高昂着头,不可一世。 段云淇淡淡扫了沈易梦一眼,皱了皱眉,眸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厌恶,庶女就是庶女,刁蛮任性,嚣张跋扈,毫无修养,哪及得上嫡出千金沈卿晚的十分之一。 目光转向沈卿晚,瞬间变的温柔无比,斟酌半晌,方才开口:“六小姐,今晚是一年一度的焰火节,你有空吗?” 沈卿晚愣了愣:“相府规距很严,祖母怕是不会同意我晚上出门……”段云淇居然约自己去看焰火,看来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非常重要了,这个约,千万不能答应。 段云淇轻轻笑笑:“我已经询问过老夫人的意思,她没有反对!”言下之意,只要沈卿晚点头就可以。 沈卿晚无奈叹气,老夫人一向严厉管理相府,这次居然同意段云淇约自己看焰火,看来她已经打算好要和豫王府结亲,事情一定要说清楚,不能再拖下去了。 否则,段云淇看到的希望越大,被拒绝后失望也就会越大,万一他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承担不起责任。 只是,这里有这么多丫鬟,若自己当众拒绝了他,他丢面子不说,心里肯定也会非常难过……“妹妹,梦儿还没有看过焰火节,不如,晚上咱们和王爷一起上街。”沈易梦凑了过来,笑意盈盈:焰火节一年一度,肯定很热闹,段云淇是皇室王爷,段钰远也是皇室王爷,自己随段云淇出去,说不定可以遇到楚王…… 沈卿晚敛眸沉思,没有回答问题,段云淇有淡淡的失落,沈易梦摇晃着沈卿晚的胳膊撒娇:“妹妹,去嘛去嘛,梦儿想去看焰火……” 沈卿晚皱皱眉,拉开了沈易梦紧抓着她胳膊的手,眸底闪过一丝诡异:“好吧,晚上去看焰火。”沈易梦的性子真让人讨厌,应该好好教训教训,让她长长脑子,免得以后再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焰火节上人多,很适合下手…… 段云淇长长的松了口气,眸底的喜悦毫不掩饰:“我先回去准备准备,晚膳后来接你!” 看个焰火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更何况,现在是上午,晚上才有焰火,准备什么需要这么长时间? 沈卿晚的疑惑还未问出,段云淇已经走远了。 沈卿晚轻轻摇了摇头,今晚一定要将事情向段云淇解释清楚,不能再让他泥足深陷,否则,真相揭晓那天,只会伤他更深。 “妹妹,我也去准备准备。”沈易梦没再找麻烦,带着丫鬟们,笑意盈盈的回了赏莲阁。 沈卿晚轻轻笑笑,看来沈易梦对晚上的焰火节很是期待,尽管用心准备吧,到时,出了丑,所有准备全都泡汤,可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 “你,把参汤送我房间……你把这衣服拿去洗……还有你,把这茶具洗干净了,上面还留着茶渍呢,能用吗?”绿燕大声教训丫鬟们的声音随风传来,沈卿晚勾唇冷笑:“绿燕倒是比之前更嚣张了。”慕桃愤愤不平:“她仗着成了通房丫头,对其他丫头们更加欺压不说,除了老夫人,这后院的人,她居然都不放在眼中了……” “天天趾高气昂的来回指使下人,动不动就训这个,训那个,罚月俸,仿佛她是这相府女主人一样,相府的丫鬟们都讨厌死她了……”寻菡也出言指责。 “刘姨娘那边没有反应吗?”沈卿晚眸光沉了沉:自己扶绿燕起来,主要就是为对付刘姨娘的。 绿豆摇摇头:“说来也怪,刘姨娘最近安静的很,绿燕曾在兰园门口挑衅几次,刘姨娘居然都忍下来了,没有吱声。” 难道刘姨娘在制订什么计划,否则,以她的性子,绝不可容忍绿燕在她面前如此嚣张:“兰园那边有没有特殊事情发生,比如,用药材之类的?” 生儿子秘法,难道刘姨娘将所有心思都转到这件事情上去了? “回六小姐,刘姨娘最近很安静,兰园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刘姨娘每天吃着份例的饭菜,没用过药材……” 那刘姨娘在做什么?沈卿晚百思不得其解:“盯紧了兰园,看看刘姨娘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她能忍是吗?那就让绿燕多挑衅几次,看看她能忍到何时。 支使完丫鬟们,绿燕坐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悠然自得,做了相爷的通房,真是正确又聪明的选择,若是做了那个丑八怪的正室,现在还不得像那些下人一样,天天忙忙碌碌,累死人,还吃不到好东西……“绿锦妹妹,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小丫鬟亲亲热热的呼唤在外响起,绿燕皱了皱眉头,真是讨厌,居然打搅自己晒太阳,正欲起身赶人,绿锦的声音在外响起: “刘姨娘最近胃口不太好,吩咐厨房做碗血燕补补身体……” “血燕是贵重物品,需要老夫人批准才能做啊……”小丫鬟不解。 绿锦淡淡笑笑:“我已经禀明老夫人,她同意厨房中午给刘姨娘做血燕……” 绿燕猛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眸光诡异的闪了闪:血燕啊,可是个不错的补品呢,美容养颜…… 午膳到,丫鬟们从厨房端了各自主子的饭菜回院,绿燕有丫鬟,不必再来厨房,可不知为何,她居然亲自跑去了厨房:“我的例饭例菜呢?”绿燕往厨房的小凳子上一坐,颐气横事,仿佛自己是主人一般。 “早准备好了,都在这里。”厨娘急忙将饭菜端了过来,讨好道:“您看看,一样不少。” 绿燕斜了一眼:“就这饭菜,是人吃的么?” 厨娘怔愣片刻,“都是按相府的规定做的份菜。”别人吃得,你怎么吃不得。 “刘姨娘的饭菜好了没有?”兰园的小丫鬟来到厨房。 “已经好了。”厨娘将饭菜递过去,又从炉子上端了个小盅放进食盒。 “你刚才端的什么?”绿燕走了过去,抢过小盅打开,阵阵香气扑面而来:“这还像人吃的东西,血燕我先端走了,你另外再给她做一份吧。”刘姨娘已经失宠,老夫人也不喜欢她,自己抢她的血燕,她绝不敢多说什么。这就权当她之前欺骗自己的补偿吧,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她计较了! “绿燕姑娘,绿燕姑娘……”绿燕端了血燕就走,任由厨娘和兰园丫鬟怎么叫都不回头。 “这可怎么办哪,那是刘姨娘指名要吃的血燕啊……”小丫鬟急的直跺脚,心里将绿燕骂了千万遍。 厨娘叹了口气:“还有些剩下的血燕末,我再试着做做吧!” 半个时辰后,小丫鬟提着食盒回了兰园,刘姨娘面色阴沉,“端个饭用半个时辰,你学乌龟,用爬的?” “姨娘息怒,奴婢到厨房时,您的血燕还未做好,奴婢就等了一会儿……”小丫鬟战战兢兢。 听到血燕二字,刘姨娘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还不快把饭菜端过来,想饿死我。” 小丫鬟急步上前,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拿出,望着盅里的末末,刘姨娘大发雷霆,哗的一声,将桌子掀了,怒气冲天:“这就是你所谓的等的血燕,这根本就是残渣碎沫,你居然拿这个来敷衍我,当我没见过真正的血燕啊,来人,将她拉下去,杖毙……” “姨娘,饶命啊姨娘!”小丫鬟抱着刘姨娘的腿苦苦哀求:“是绿燕抢走了姨娘的血燕,奴婢没办法,才让厨娘用剩下的血燕沫做了一盅……” 绿燕,又是她!刘姨娘气的咬牙切齿,小手猛然握紧,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毫无察觉,血丝顺着指纹悄然滑落,眸底寒光闪闪,那个吃里爬外,倒打一耙的贱人,居然欺负到了自己头上,自己也该教训教训她了! 天刚擦黑,段云淇已到了相府,头戴白玉冠,银白色锦缎对襟长袍,外套一件米白色雪缎披风,更显俊美不凡。 沈卿晚眨眨眼睛,段云淇所谓的准备,不会就是这身衣着吧,刻意装扮过的他,比之间的确又俊美几分。 “晚儿,时候不早了,你和豫王去看焰火吧。”老夫人笑意盈盈。 “不急,天刚擦黑,焰火还需要过段时间才开始。”段云淇的目光转向沈卿晚,温柔似水,英俊的脸颊微微泛红,就像害羞的大男孩。 “寻菡,拿我的披风来。”沈卿晚侧过脸,故意不去看段云淇脸上的表情,现在的他,欣喜若狂,不知等他听到我的拒绝时,会是什么反应…… 水绿色的披风披在身上,衬的沈卿晚越发明媚动人,段云淇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老夫人的目光在段云淇和沈卿晚身上来回扫视,越看越满意:“今晚,晚儿和王爷单独出去便可,丫鬟们就不必跟着了,相信王爷会将晚儿安全送回相府的。” 现在的年轻人,需要给他们制造些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感情才会快速发展。 段云淇轻轻笑着,温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卿晚身上,似保证,又似宣誓:“我一定会将六小姐安全送回相府,绝不辜负老夫人的信任。” “妹妹,王爷,你们都准备好了啊,我来的不算迟吧!”沈易梦笑意盈盈的走进内室,精致的追星逐月髻夺人眼球,银色镶嵌宝石的发簪在烛光的照射下折射光芒,身着兰花红裙,外套大红色云锦披风,整个人光彩照人,让人一见难忘。沈卿晚淡淡笑笑,刘姨娘管家时,贪了不少银子吧,否则,以刘姨娘那点家底,沈易梦哪会有这么名贵的首饰。 刘侍郎虽贵为侍郎,却只有三年,根基浅薄,再加上他平时的应酬,也需花费不少银两,他每月的月俸,根本就不够花,就算用其他办法捞银子,也不会太宽裕。 再加上刘姨娘是以姨娘的身份嫁进相府,根本没什么嫁妆,若非贪了相府的银子,沈易梦岂会如此的锦衣玉食。 大将军府是京城百年的名门望族,沈卿晚母亲的嫁妆有一百二十抬还多,再加上陪嫁的铺子每年盈利,银子多的花不完,沈卿晚的衣着,首饰,都算是她母亲出钱打造。 老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梦儿身上的伤还未痊愈,需要多休息,不适合长时间走动。”言下之意,你就留在家里吧,看什么焰火,打扰人家两人谈心。 “祖母放心,我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剧烈运动,绝对无碍。”沈易梦不知是没听懂老夫人的话,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上前一步,挽了沈卿晚的胳膊,眸底笑意更浓: “更何况,妹妹和王爷也在,如果我真的出事,他们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嘛!” 老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姨娘生的庶女就是烂泥一块,扶不上台面,自己都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她居然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祖母,既然三姐也想去看焰火,就让她跟着吧,毕竟,焰火节一年一次,三姐喜欢凑热闹也是正常的……” 沈易梦气的眼睛冒火,可恶,沈卿晚居然说自己年龄小,不懂事!老夫人允许沈卿晚出去看焰火,主要是为了让她和段云淇培养感情,若他们两人走了,老夫人绝不可能同意自己出门,绝为了出去见楚王,自己暂且忍下这口恶气,等找到机会,再狠狠教训沈卿晚不迟! 老夫人横了沈易梦一眼:“好吧,路上小心点儿!”当着段云淇的面,她也不能过多的责备沈易梦。 “妹妹,我们快走吧,焰火快要开始了呢!”老夫人话刚落,沈易梦已迫不及待的拉着沈卿晚向外走去。 老夫人眸底的不悦更浓,沈卿晚转过身,微微笑笑,“祖母,我们先走了,您早点休息,别为了等我们,熬坏了身体!” 老夫人阴沉的脸色顿时散开,“还是晚丫头懂事。” “祖母早点休息。”沈易梦也敷衍着来了一句,老夫人理都没理她,径直走回软塌上去了,梦儿居然连自己的脸色都不会看,真是愚蠢到家了,刘姨娘就是这么教她的,相府的脸面,让她们两人丢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丞相府位于繁华之地,出了门,走上十多米,转个弯就是热闹的大街,所以,沈卿晚,沈易梦,段云淇三人并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到了大街上。 一路上,沈易梦拉着沈卿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段云淇走在两人身侧,想和沈卿晚聊天,却插上不话,怨恨的目光不时扫向沈易梦,兴奋中的沈易梦居然毫无察觉,喜笑颜开的和沈卿晚说个不停,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沈易梦在说,沈卿晚在听。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沈易梦又是第一次逛焰火节,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拉着沈卿晚,东看看,西看看,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段云淇越来越阴沉的脸。 沈卿晚原本想甩开沈易梦的,可当她看到隐在人群中的某个人时,立刻打消了这种想法,淡淡笑着,耐下性子陪着沈易梦到处看。 “沈小姐也来逛焰火节。”在沈易梦拉着沈卿晚不知道来到第几十个摊位前时,身旁传来熟悉的询问声,沈卿晚勾唇冷笑,终于肯现身了么。 转过身,沈卿晚美丽的小脸上笑意盈盈:“林公子,林姑娘,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志成,林智明,林知忆兄妹三人。 “的确很巧。”林志成的目光在沈卿晚,沈易梦,段云淇身上转了转,“王爷约两位沈小姐来看焰火…”其中一个,应该是心上人! 豫王府属皇室,断不会允许王爷如此讨好一名庶女,所以,段云淇约的人,应该是嫡出千金沈卿晚,至于沈易梦,应该是跟来凑热闹,看焰火的。 林知忆眸光转了转,上前一步,笑嘻嘻道:“沈六小姐和豫王还真是相配呢!”将沈卿晚配给段云淇,她就不会再来和自己抢楚王了。 林知忆一心想着让沈卿晚远离段钰远,没注意到林志成和林智明越来越阴沉的脸:“知忆,不要乱说话。”林志成想的是,沈卿晚嫁了段云淇,自己还怎么上门提亲。 林智明想的是,沈卿晚嫁进豫王府做王爷妃,自己就不能闯进戒备森严的豫王府羞辱她了…… “我哪有乱说话,王爷和晚儿的确很般配嘛!”林知忆撒着娇,心中纳闷:哥哥不是很讨厌沈卿晚,不想娶她为妻吗?为何自己将她推给别人时,他们都这么生气…… “王爷,沈小姐,不好意思,舍妹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我代她向两位道歉。”林志成此番话看似平常,实为试探沈卿晚和段云淇之间的关系。 林知忆说他和沈卿晚般配,段云淇心中十分高兴,哪里还会怪罪林知忆:“林姑娘心性单纯,直来直往,我不会介意!” 林志成心中一惊,段云淇已经变相承认他心仪沈卿晚,不知沈卿晚对段云淇又是何态度? “不知林姑娘所说的般配是何标准?”沈卿晚微微笑着,纯洁无害:说两个事物相配,总要有一定标准才行,就像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人与人相配,也是需要一定标准的。 “沈小姐和豫王,待人和气,气质相近……”林知忆急于将沈卿晚和段云淇配在一起,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都快将两人夸奖成天仙了。 沈易梦站在一旁,不屑的撇撇嘴:林家的小姐不过如此,就知道拍马屁,对着一个豫王尚且如此,等她见到楚王,马屁还不得拍到天上去…… 突然,沈易梦好像想到了什么,美丽的小脸浮上一层红晕,若她说自己和楚王般配的话,马屁拍的倒是不错!“照林姑娘的意思,气质相近的,就很般配。”沈卿晚似笑非笑。 “难道不是吗?”林知忆高昂着小脸,语气微傲,眸光充满挑衅,好好守着你的豫王吧,少打楚王的主意,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林姑娘聪明伶俐,气质出尘,如同长寿之鹤,仙气逼人,可林姑娘是人,总不能与那不知是禽还是兽的仙鹤相配吧!”这是沈卿晚想到的,最委婉的话了,虽说以仙鹤来比喻林知忆,白白糟蹋了人家仙鹤的出尘之姿,可为了反驳林知忆,只好委屈一下仙鹤了。 “你……”林知忆气的咬牙切齿,沈卿晚居然将自己和禽兽配在一起,她分明是在侮辱自己,“大哥…”林知忆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大哥最讨厌沈卿晚了,一定会给自己出气的。 “仙鹤很美啊,沈小姐将你比作仙鹤,是说你聪明伶俐!”沈卿晚的回答,表明她对段云淇无意,林志成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情教训人。 至于段云淇,沈卿晚没有说喜欢他,他心中有些失落,不过,他以为沈卿晚和林知忆有过节,才会出言嘲讽,没替沈卿晚教训林知忆就是好的,他更加不会帮着林知忆说话:“仙鹤的确很美,与林姑娘算是般配!” 林知忆气的小脸通红:可恶,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帮着沈卿晚欺负自己!沈卿晚究竟哪里比自己强! “妹妹,你看那边好热闹,咱们过去看看吧!”沈易梦甜甜的开口,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尤其是林智明,目光落在沈易梦紧挽着沈卿晚胳膊的小手上,嘴角轻扬起一丝冷冷的笑意,眸底诡异突现。 林智明早就来到了大街上,沈卿晚对沈易梦的宠爱,全都被他尽收眼底,只要是沈卿晚喜欢的东西,自己就要摧毁,谁让她害自己变成半个废人的,她心爱的这名姐姐,长的也算不错,自己艳福不浅…… 不着痕迹的将林智明眸底的神色尽收眼底,沈卿晚冷冷一笑:对付沈易梦,不必自己出手了,会有人代劳的…… 林智明的手段,沈卿晚曾见识过,由他来设计沈易梦,肯定会做的滴水不漏,自己不必再花费任何力气,坐等沈易梦的惨状就好了,自己陪着沈易梦演姐妹情深,浪费了不少的精力,总算没有白费…… 醉情楼雅间的一扇窗子无声打开,一名英俊男子立于窗前,望向窗外,大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但沈卿晚似乎与众不同,在万人之中,他一眼便望见了她。 心中莫名的涌上一丝喜悦,可随后,段云淇,林志成,林智明等人映入眼瞳,英俊男子漆黑如墨的眸底瞬间变的幽深似潭,他们是相约去看焰火的? 尤其是段云淇,林志成,林智明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总是停留在沈卿晚身上,英俊男子紧紧皱起了眉头:“来人!”陪沈卿晚看焰火的,绝不可能是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你们准备在哪里看焰火?”焰火节一年一度,很是热闹,平民百姓一般是围在焰火周围看,而高门贵族的人,身份高贵,不喜与人挤来挤去,会选个眼景开阔,风景优美的雅间,静静的坐在房间中观赏焰火。 “我们在醉情楼订了雅间。”林志成看沈卿晚的眼神,让段云淇很是不悦,准备想个办法甩开林志成,林智明,林知忆兄妹三人,他和沈卿晚之间,有个沈易梦在搅和已经够乱了,再加上他们三人,肯定乱成一团乱麻,他精心安排的一切,还不得全部泡汤。 “真巧,我们也在醉情楼订了房间。”林智明淡淡笑着,笑容中充满玩味与诡异:“一起去吧。”段云淇很关心沈卿晚,自己暂时动不了她,就先拿她姐姐开刀。 “现在时间尚早,焰火最少也要半个时辰后才会开始燃放,沈小姐是第一次晚上出来逛街,我们准备再四处走走、看看,若你们累了,就先回醉情楼吧!”段云淇是铁了心思要与林志成三人分道扬镳。 林志成手中的折扇在另只手上轻轻拍了拍:“小妹也是第一次晚上出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正准备再到处看看,大家结伴一起逛逛吧。”段云淇强忍怒气,正欲再找理由拒绝,西方突然燃起大片璀璨的烟花,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快看快看,那边提前燃放烟花了……”一名百姓惊呼。 “真漂亮啊!”行人驻足,观看,赞叹。 “靠的近一点儿,会看的更清楚。”不知是谁说了这句,百姓们瞬间反应过来,如潮水一般,蜂拥着向西方跑去,沈卿晚,沈易梦,段云淇,林志成,林智明,林知忆几人瞬间被快速流动的人群冲散开来。 “晚儿!”段云淇和林志成几乎在同一时间伸手去抓沈卿晚,可他们被冲开的速度实在太快,两人连沈卿晚的衣服都没碰到,就被急行的百姓冲到了一边。 “妹妹,妹妹!”沈易梦和林智明被冲到了同一边,望着被百姓围在中间,孤立无援的沈卿晚,沈易梦目光闪了闪,口中焦急的呼唤着沈卿晚,顺势挡在了林智明前面,防止他救沈卿晚的同时,推着他快速向后退。 这大街上乱七八糟的,沈卿晚又长的这么美,少不得会被那些好色之徒觊觎,刚才有豫王在,别人不敢打她的主意,等她孤身一人时,境况可就难说了… 最好是让几个又老又丑的八怪占去便宜,到时,别说是豫王,就算普通的平民百姓,也不会愿意娶一个被几个男人糟蹋过的女子,堂堂相府嫡出六小姐,从高高的云端跌进无边地狱,摔的粉身碎骨,哈哈,这出戏肯定精彩! 林智明兀自想着事情,并未察觉到沈易梦的不对,望着沈卿晚消失的方向,冷冷一笑,沈卿晚被挤开了,真是个不错的机会!“晚儿,晚儿!”沈卿晚被百姓推着,身不由已的快速向前走,段云淇和林志成想尽办法想走到她身边,却碍于周围百姓太多,他们空有一身好武功却无法施展,只能心急如焚的,眼睁睁看着沈卿晚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沈卿晚被冲进人群后,用尽全力向前走,想和段云淇等人汇合,可人流行走的速度太快,沈卿晚前行不了半步不说,还被人挤的快速向后退去,段云淇和林志成焦急的脸庞很快已消失不见。 说是挤,其实沈卿晚和他们之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只是他们就像布阵法似的,相互之间排列的很奇怪,沈卿晚被围在中间,他们走,沈卿晚就必须走,想停都停不下来。 渐渐的,人少了,可围在沈卿晚身边的十几人并没有散去,依旧挤着她,快速向前奔。 这些人很奇怪,不会是奉了某个人的命,来挟持自己的吧!沈卿晚暗暗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自己武功虽不高,但从他们手中逃脱,应该还不成问,“路这么宽,你们干嘛老挤着我走?” “啊!”快速前行的百姓如梦方醒,望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沈卿晚,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急着看烟花!”道过歉,那些人四下散开,向着烟花盛开的方向,快速远去。 沈卿晚放下戒备,松了口气,自己多想了,他们只是普通百姓。 望望四周,环境很陌生,沈卿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便向着灯光璀璨的繁华之处走去,岂料,刚刚转过一条小巷,三名黑衣人站在五米外,冷冷的望着沈卿晚,“沈小姐,我家主人要见你。” “你家主人是谁?”沈卿晚一边和三人周璇,一边暗暗观察,发现这三人的武功参差不齐,虽然都比自己弱,但她要是不暴露实力的话,也不容易应对就是了。 “你见到人,自然就会知道!”侍卫眸光一寒,黑色的身影瞬间到了沈卿晚面前,伸手去抓沈卿晚。 沈卿晚急忙侧身,青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徐徐散落,水绿色的披风随风轻扬,飘逸如仙,看热闹的两名黑衣人,瞬间怔愣:难怪少爷指名要她,真是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另两名黑衣人赞叹时,沈卿晚已躲过那名黑衣人的攻击,挥掌打向黑衣人胸口…… 沈卿晚身形飘逸,动作出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和黑衣人过了十几招,丝毫不落下风,站着看热闹的其中一名黑衣人急了,“你可真笨,对付一名小丫头,也浪费这么多时间。” 与沈卿晚过招的黑衣人不悦的皱了皱眉,气呼呼道:“有本事,你来!” “我来就我来,你让开!”第二名黑衣人上前,替下了第一名黑衣人,本以为几招就可将沈卿晚拿下,哪曾想,他居然被沈卿晚教训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心惊沈卿晚厉害的同时,一不小心,被沈卿晚踢出几米远… 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方才稳下脚步,捂着被踢疼的肚子,对武功最高的那名黑衣人报怨,“老大,这丫头很厉害啊!”黑衣人冷冷扫了狼狈的两人一眼:“笨蛋!”话出口的同时,黑衣人已出手,掌法快如闪电,让沈卿晚应接不暇。 沈卿晚已经和两名黑衣人过了几十招了,消耗不少力气,这名黑衣人一直都在以逸待劳,沈卿晚的招式越来越慢,渐渐凸显败势。 时间不早了,速战速决! 黑衣人冷哼一声,看准机会,猛然加快了速度,挥掌打到了沈卿晚左肩上,沈卿晚猝不及防,踉跄着脚步后退,黑衣人乘胜追击,身体腾空而起,用上十层功力,再次打向沈卿晚。 沈卿晚左肩火辣辣的疼,身体提不上丝毫力气,望着步步逼近,气势汹汹黑衣人,暗暗焦急:糟糕,今天被抓定了…… 腰间一紧,沈卿晚被人快速向后拉去,身体撞进温暖的胸膛中,熟悉的墨竹香萦绕鼻端,沈卿晚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砰!” 两掌相撞声在耳边响起,攻击她的黑衣人被震出十多米远,重重掉落在地,鲜血喷了大半个墙面…… “老大!”另两名黑衣人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查看那名黑衣人的伤势。 “王爷!”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段钰远,此时,他看似平静的眸底流动着无形的暴虐之气,森寒气息萦绕周身,冷眸如同利剑一般,瞬间可将人看穿,冷冷扫了三名黑衣人一眼,犹如千看寒冰,将人瞬间冻结。 一般情况下,黑衣人遇到高手,不敌时就会逃跑,可他们三人是认识段钰远的,清楚他的势力与能力,若没有经过段钰远的同意,他们就跑,保证跑不出五步,就会血溅当场。 侧目望向沈卿晚,段钰远眸底的暴虐瞬间平静,“你在街上遇到仇家了!”这句话是肯定,而非询问。 沈卿晚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是……”林智明派来的。 段钰远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沈卿晚快步上前,冷冷注视着地上的三名黑衣人,“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想见我,就让他自己来,别派些没用的废物来浪费我的时间!” 沈卿晚说他们是没用的废物,三人怒气难消,可看看一旁气势逼人的段钰远,三人不敢放肆,扶起重伤的黑衣人,快速离开了巷子。 段钰远曾说过,林智明的事情他不会插手,所以,沈卿晚放走那三人,他没有多说什么。 “王爷,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火光下,沈卿晚明媚的小脸微微泛红,十分迷人,段钰远微微扬唇,心神有瞬间的恍惚。 “啊……”两声惨叫响起,沈卿晚急忙回头望去,正是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传来的,以声音来听,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可叫声太过凄惨,居然传到了这里:“怎么回事?” “可能是幕后主使在杀人灭口!”段钰远声音平静,“在一些人眼中,任务失败,就是死路一条,你放过他们,他们的主子却不会让他们活命。”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沈卿晚不自然的笑笑,对林智明,她多少了解一些,她以为,这三名黑衣人没抓到她,林智明肯定很生气,惩罚三人是一定的,轻则打上个一百大板,重则废个手筋脚筋什么的,自己不必出手,又能打击敌人,何乐而不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智明居然会杀人灭口。 “这是伤药。”一只精美的小瓷瓶递到沈卿晚面前,沈卿晚望望四周:她的左肩被打了一掌,伤的不轻,现在还如针扎般疼痛,全身都提不起力气,可在这种地方,怎么上药……沈卿晚望着伤药欲言又止,段钰远心中明了,收了伤药,拉着沈卿晚的手腕快步向前走去:“王爷,去哪里?” “找地方帮你上药!”黑衣人那一掌,最少也用了六七层的功力,沈卿晚必定伤的不轻,不上药可不行。 “王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处地势偏僻,一般人不会来,即便是段钰远想看焰火,也不会经过这里的。 段钰远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碰巧,路过!” 百米外的小摊前,段云淇和林志成焦急的目光在人群中四下搜索,“晚儿究竟被人群冲到哪里去了?” 西方天空的烟花燃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人群渐渐散去,段云淇,林志成便向沈卿晚消失的方向紧追,可他们紧赶慢赶,走了好大一段路,都没有看到沈卿晚的影子:“晚儿来了这个方向没错,大家分开找,找到的机会大些。” “那大哥带着知忆,我保护沈小二姐,王爷单独一人,一起寻找沈六小姐吧。”说出这番话时,林智明的目光暗暗瞄向沈易梦,十分诡异,不过,林志成和段云淇的心思都在失踪的沈卿晚身上,没有注意到。 “好。”林志成,段云淇都没有异议,林知忆和沈易梦都是女子,将她们两人排在一起,的确不放心,一人带一个,可确保安全:“半个时辰后,无论有没有找到人,都来这里碰面!” 大街上人多,卖东西的小摊也多,不过,大多数人只有摊位,没有其他东西遮掩,不能上药。 段钰远曾提议去客栈开间房为沈卿晚上药,沈卿晚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若被有心人知道她和男子去客栈开房间,肯定会将事情夸大其词后大肆宣扬,到时,她名誉受损不说,还会连累到段钰远…… 大约过了一刻钟,段钰远和沈卿晚来到一个卖云吞面的小摊前,摊主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摊后搭了蓬子,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有一间用粗布隔开的小屋。 段钰远走上前,不知和摊主夫妇说了什么,女摊主笑盈盈的走过来,拉了沈卿晚的手向小屋内走去,沈卿晚望向段钰远,却见他点头示意她随女摊主进屋。 屋子很小,布置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几条凳子,女摊主点燃油灯,沈卿晚白皙细滑的肌肤衬的伤势更加严重,拿出了段钰远那瓶伤药,轻轻涂抹到沈卿晚青紫的左肩上:“姑娘,外面那位公子是你未婚夫吧,长的真是英俊,和姑娘极是般配呢……” 沈卿晚额头隐有冷汗冒出:“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这还用得着说,大娘我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看他对你的关心、在意程度,就可猜出你们之间的关系……”女摊主抹药时十分小心,唯恐自己粗糙的手会弄疼沈卿晚娇嫩的肌肤。 段钰远的伤药的确是上品,抹到肌肤上,丝丝凉意快速散开,火辣辣的疼痛逐渐减少……沈卿晚眸光闪了闪:这次你看走眼了,我们可不是未婚夫妻…… “姑娘,两个人相处呢,难免意见不和会有摩擦,男人嘛,脾气总是大些,他生气时,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等他气消了,再教训也不迟……” 沈卿晚满头雾水:“大娘,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你左肩这伤,不就是和未婚夫生气时不小心碰的嘛,我看他现在的样子,很内疚,你就不要生他气了……以后他再气你时,你也别再拿自己的身子出气,就直接不理他,等他气消了,讨好你时,再和他算总账……” 沈卿晚额头除了冷汗还有虚汗:和段钰远生气,撞伤左肩,这大娘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段钰远站在小摊前,目光频频望向简陋的小屋,眸底隐隐泛着淡淡的担忧,摊主招呼完客人,笑眯眯的走上前来:“这位公子,不必担心,那位小姐没事了,自然就会出来的。” 段钰远没有说话,眼睑微微沉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儿,晚儿……”段云淇焦急的呼唤由远及近,他的人也很快就来到了近前,距离云吞面小摊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段钰远只要转过身,就能看到他。 段钰远抬起眼睑,没有转身向后看,径直走进摊内的一张空桌前:“来碗云吞面!” 段云淇焦急的目光四下环顾,云吞面小摊在他眼中一晃而过,没有看到沈卿晚的身影,抬头望望天空,距离他和林志成等人相约的时间快到了,重重的叹了口气,段云淇快速向约定地方走去:但愿林志成等人已经找到晚儿了……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云吞面端到桌前,段钰远望了半晌,方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面,云吞面的香气飘入鼻中,段钰远微微皱了皱眉,抬头望望其他食客,狼吞虎咽,吃的非常香,好像这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段钰远禀住呼吸吃了一小口,紧紧皱起了眉头,放下筷子的同时,口中面也吐了出来:这里的云吞面香气迷人,却不是他喜欢的口味,对于不喜欢的东西,他半点都不会沾染。 粗布帘子打开,沈卿晚和女摊主走了出来,段钰远快步迎了上去:“好些了吗?” “公子放心,小姐的伤已无大碍。”女摊主笑容满面:“公子,女孩子,有时会任性一些,发点小脾气之类的,多哄哄就行了,千万别动气,再像今天这般,让小姐受了伤,公子还不是会心疼……” 沈卿晚彻底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大娘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大娘。”段钰远望了沈卿晚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女摊主急忙推辞:“公子,只是帮忙上个药而已,不收银子。” “我要了碗云吞面!” 女摊主望了一眼那碗云吞面:“我们找不开这么多银两,云吞面就算送公子的了。” 段钰远是皇室之人,出门带的都是成锭的银两,或大额的银票,没有碎银子,沈卿晚欲帮忙结账,猛然发现,她根本没带银子出来,她的发簪,耳环,玉镯,每一样都很贵重,摊主连段钰远的十两银子都不敢要,她身上的饰品,他们就更不敢收了。“多谢了!”摊主坚持不收银子,段钰远没再多说废话,收回银两,道过谢,和沈卿晚离开了小摊。 男摊主轻轻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浪费,好好的一碗云吞面,只动了动筷子就不吃了。” 女摊主瞪了男摊主一眼,走到桌前收拾碗筷,“你懂什么,那公子担心小姐的伤势,哪里还吃得下面…老头子,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女摊主突然惊呼,男摊主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快步来到小桌前,只见盛云吞面的碗后放着一锭银子,赫然便是段钰远欲给两人那锭。 林志成,林智明,段云淇,沈易梦,林知忆五人聚集,没有看到沈卿晚的身影,段云淇眸底除了焦急,还有担忧,“你们再四处找找,我回王府调集侍卫寻人。”晚儿已经失踪近一个时辰,再找不到她,肯定会出事的。 “也好,速度一定要快!”林志成眸底是少有的凝重。 他们找了这么久,连沈卿晚的影子都没看到,说她没出事,只能是自我安慰,调集侍卫前来,人多些,找人的速度也快些…… 沈易梦强压着心中喜悦与得意,没找到沈卿晚,真是太好了,她失踪了这么久,肯定出事了,豫王调集侍卫前来找人,最好不过,到时,众目睽睽之下,她的丑态无法再遮掩,她是羞愧的无地自容,躲在相府苟延残喘的活着呢,还是为证清白,撞墙自杀呢…… 沈易梦幻想着沈卿晚的凄惨时,段云淇,林志成已经分头行动了,林知忆跑了一个时辰,早就累了,不想再花费精力寻找沈卿晚,可望着林志成那怒意迸发的眼眸,她到了嘴边的报怨硬是没敢说出口,跟在林志成身后,乖乖的去寻人了。 至于沈易梦,自然还是和林智明一起结伴找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易梦悄悄望向身侧的林智明,定国侯府二公子的相貌比楚王差了许多,但也算英俊,他的名声还算不错,所以,自己才会同意让他保护, 若段云淇安排那个花心风流的林志成与自己结伴,自己想都不必想,就会严词拒绝,自己将来可是要嫁进楚王府做王爷妃的,岂能让林志成那个风流鬼染指…… 察觉到沈易梦在观察他,林智明似笑非笑,眸底闪过一丝嘲讽,一个清涩的小女子而已,相貌还算可以,身体却不怎么吸引人,若非为了报复沈卿晚,他才不屑陪她。 远处,闪过一道黑影,林智明瞬间回神:“三姑娘,你先在这里稍等,我有点事情去去就来。” 沈易梦望望四周,人来人往,应该不会有危险:“那你速度快些。” 林智明答应一声,大步向前走去,时间不长,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出来吧。” 话落,一名黑衣人现于林智明面前,身体有些踉跄,淡淡血腥味萦绕周身:“二公子。”若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是被沈卿晚踢了一脚的那人。 “沈卿晚可抓到了?”在街上看到沈卿晚时,林智明就暗中做了安排,准备着,如果找到空隙就抓人,没想到老天助他,将沈卿晚冲散了,他的计划自然是顺利实施。 “回二公子,属下无能,沈卿晚被人救走了。”黑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被谁救走了?”林智明怒气冲天,侍卫真是愚蠢,抓到了还让她跑了,更可恶的是坏他好事的人,连他的事情都敢插手,活的不耐烦了。 “是……楚王段钰远。”各府的下人对高门贵族的人认的极准,尤其是皇室之人,只要见过一面,保证不忘。 段钰远,又是他!林智明气的咬牙切齿,段钰远是皇室王爷,自己只是重臣之子,身份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若是与他硬碰硬,吃亏倒霉的可是自己,可恶,就暂时先让他嚣张几天,总会找到整治他的办法。 “你们不是三个人一起去抓人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了?”还负了伤,不会是段钰远亲自出手了吧!想到段钰远那高深莫测的诡异武功,林智明至今都心有余怯。 “二少爷,他们两人……回不来了……”段钰远和沈卿晚放过三人后,他们急速离开了小巷,可走了没多远,凭空出现一些非常厉害的暗卫,三两下就将他们制服,老大和老二被当场杀掉,重伤了他,却留下了他的性命。 暗卫临走前,冷冷望着他警告:“留下你的性命,除了需要你去向你的主人传话外,还因为是沈小姐伤了你,而非你伤了她……” 伤了沈卿晚的,死路一条,被沈卿晚伤了的,却可保全性命…… 是段钰远派人做的,一定是他!林智明面色铁青,他在借黑衣人的事情警告自己,若自己再找沈卿晚的麻烦,伤到沈卿晚,他绝不会放过自己!段钰远,算你狠! “二公子,你怎么了?”不知不觉间,林智明已来到沈易梦面前,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易梦以为出了大事。 “没什么!”林智明收回思绪,淡淡一笑,瞬间好像变了个人,温柔,亲切:“三姑娘,你和你妹妹沈卿晚关系很好吗?” “当然了,她是我妹妹嘛。”沈易梦笑盈盈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很疼爱妹妹的,如果好东西只有一份,我宁愿自己不要,也会让给妹妹……” 林智明眸底的诡异更浓:这么友爱,等沈易梦被人糟蹋后,沈卿晚肯定也会痛不欲声吧,段钰远只警告自己不许动沈卿晚,可没说不能动沈易梦…… “林公子,你和楚王熟吗?”沈易梦仰着小脸,天真可爱,可不知为何,看到林智明眼中,只觉恶心,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装小孩子,真是作做…… “熟,当然熟!”自己变成半个废人,都是拜段钰远所赐,林智明的声音多了丝郑重与愤恨,沈易梦一心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居然没听出来。 沈易梦心中一喜:“那他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娘说外祖父在打听楚王的喜好与兴趣,可是打听了几个月,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出来,不指望别人了,自己亲自来吧。 林智明狐疑的望了沈易梦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她不会是喜欢上段钰远的吧,先是沈卿晚,再是沈易梦,丞相府的千金怎么都和段钰远牵扯不清。沈易梦眼睛转了转,“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嘛,我爹说要送礼物去楚王府,不知王爷喜欢什么,所以,我才向二公子打听打听,以免送错礼物,惹王爷生气。” 林智明笑笑:“这种事情,你可问对人了,对于段钰远,没人比我更了解……” 沈卿晚和段钰远离开云吞面摊,并肩向前走:“王爷,我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看焰火的,不小心走散了,我想四处找找他们。”自己失踪这么久,段云淇肯定会着急的,虽说自己不喜欢他,可也没必要故意耍他,让他着急。 段钰远停下脚步:“你们是在哪里走散的,去原地找找吧,可能,他们会在那里等你。” 段钰远的话很有道理,沈卿晚点头同意,两人改变方向,东方走去,大约走了五百米左右,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 “关于我妹妹的一切,我告诉二公子,二公子可不要告诉别人。” 沈易梦,她居然真的和林智明凑到一起了,真是有趣!沈卿晚停下脚步,站在小摊左边,静听小摊右边的沈易梦会怎么评价她。 “放心,我林智明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到做到……” 沈卿晚不屑冷哼,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夜入民宅强行女子,卑鄙无耻的龌龊小人,等我的第二份礼物送上,保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卿晚,看起来是美丽,高贵,端庄,贤淑,骨子里,有些…散漫…”沈易梦想了半天,方才想出这个词。 “何为散漫?”林智明不解。 “就是,她的思想很活泛啊,爱好也很广,做事很放得开,在我们府里,男管事,小厮与她的关系都很好,经常夜里去向她请教一些问题,她不但不恼,还很热心的帮忙解答,豫王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她,反倒是你哥哥林志成的性子,很对她的胃口……” 沈卿晚冷眼扫向沈易梦,干脆直接说自己放荡形骸,淫乱下贱,不知羞耻不就行了,还找那么多文雅的词来隐晦的说,真是难为人家的一片苦心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从嫡母过世后,妹妹的脾气变的有些喜怒无常,虽然她经常骂我,但我知道她是没了娘亲,心里不好受,我不会怪她的……”沈易梦说的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卿晚扬扬眉,弹指,打落了小摊上挂着一的盏大灯,而沈易梦,不偏不倚,正站在灯下,人家都说自己刁蛮任性,时常欺负她了,若自己不做做这样的事情,岂不是白担了这恶人的罪名…… 大灯快速掉落,沈易梦混然不觉,依旧滔滔不绝的向林智明讲述沈卿晚偏激、下贱的性格,林智明听的认真,发现不对,出手救沈易梦时,晚了一步,大灯狠狠砸在沈易梦后背上,疼的她呲牙咧嘴,险些昏了过去。 站稳脚步,沈易梦正欲怒斥摊主,哪曾想,小摊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狠狠砸向沈易梦和林智明,砸的两人应接不瑕,惨叫连连,十分狼狈…… 明着,林智明将沈易梦护在了怀中,其实,东西掉落时,林智明都不着痕迹的将沈易梦推过去挡。沈卿晚冷冷一笑,这出英雄救美,还真是与众不同,林智明是个很懂得把握机会的人,自己为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相信他会好好把握,成功将沈易梦骗到手,绝不会辜负自己的一片好心…… 林智明和沈易梦的狼狈沈卿晚看够了,便不再多留,快步向前走去,“还去找你失散的朋友吗?”身侧的段钰远蓦然开口。 沈卿晚轻哼一声,还找什么,自己送上门去被别人羞辱:“不找了,烟花还要过一会儿才会燃放,咱们四处看看吧。” 段钰远勾唇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紧随沈卿晚向前走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极是热闹,沈卿晚,段钰远随着人群向前走,沈卿晚不说话,段钰远也没有开口,两人沉默的走在一起,却惹来大批人驻主,眸底是毫不掩饰的羡慕:这两人真般配。 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座看台前,台上摆着一张桌子,由于离的远,沈卿晚看不清上面摆了什么,桌后的屏风一侧挂着一副上联,上书: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台前围着许多人,却无人敢上去应战,沈卿晚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随便找个人来问:“大哥,这里在做什么?” “有人挂了一副解不开的棋局,和一道绝句上联。”那人指了指台上:“解开棋局者,奖一把玄铁匕首,对出下联者,奖雀翎披风一件。”正说着,那解不开的棋局出挂了出来。 沈卿晚走进些,看清了那把匕首和披风,披风非常高贵,以颜色和样式来看,是为女子准备的,匕首柄上镶嵌着大颗的红宝石,鞘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沈卿晚一看便喜欢上了。 她武功不是太高,身边处处都有危险,需要防身之物,剑太长,不好藏,暗器她又不精通,匕首是最适合她的,可铺子里打造的匕首都太普通,入不得她的眼。 台上摆的这把匕首,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削铁如泥,正是沈卿晚寻找的利器。 沈卿晚盯着匕首和披风看,段钰远眸光闪了闪:“你想要那把匕首和那件披风?” “也不算是。”沈卿晚轻轻笑笑:“一时无聊,检验一下自己的学识!”万一大话说出去,却拿不到匕首和披风,岂不是很丢人! 沈卿晚看了看棋局,非常复杂,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研究研究才行,不过,那副对联,她已经想出下联了:“拿纸和笔来。” 看台上的人一看是名贵族女子要对对联,觉得稀奇,许多才子都没对出的下联,她一名久居内宅的千金小姐能对出,不过,沈卿晚自信满满,他们也不能直接泼冷水,将信将疑的拿了纸和笔过去,她真的能对出下联吗? 沈卿晚接过纸笔,漂亮的梅花小楷跃然显现:今霄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好,对的好!”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拿着下联连连赞叹:“姑娘真是才女,快,把披风奖给姑娘!” 沈卿晚接过披风,美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她想要的可是那把匕首,美眸望着棋局,凝眉思索,棋局步步精妙,白子和黑子相互牵制,不可再多一子,也不可再少一子,否则,整个棋局就会被毁掉,可是,要在棋局上放一子,才可解开棋局啊,那棋子要放在哪里呢…… 一名小厮快步走过来,在那名中年男子耳边低语几句,男子面色凝重,嘱咐下人照看好这里,快步走进看台后。 暗黑的角落中,一名男子背对着门口而立,中年男子恭敬的称呼道:“主人。” 男子淡淡答应一声:“有人对出了下联。”声音很好听,也很年轻。 “是的,主人!”中年男子转过身,透过半开的布帘,指向看台下的沈卿晚:“下联就是那位姑娘对出的。”怎么会是她?男子转过身,望着台下凝眸思索的沈卿晚,利眸微眯,心思轻沉,再向一旁望去,段钰远俊逸非凡的脸庞映入眼帘,男子更加疑惑: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看台下,眼睑轻沉的段钰远猛然抬头望了过来,男子措不及防,目光险些与段钰远凌厉的眼神相撞,心猛然一惊,自己不过望了段钰远两眼,他便知道看台后有人注视他,好高的洞察力! “披风奖给那位姑娘了!”男子的语气是肯定,不是询问。 “是的,主人!”中年男子恭恭敬敬。 “你负责整件事情,在这里留的时间长了,难免惹人怀疑,出去处理事情吧!” “是!”中年男子答应一声,打开帘子走了出去。 男子透过帘子缝隙,望向看台下的沈卿晚和段钰远,眸底,隐隐闪过一丝戏谑,段钰远一向冷心冷情,从未有女子走近过他的心里,他对沈卿晚,似乎有些与众不同,他是一时兴起,还是动了真情…… 看台下,沈卿晚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那副棋局上,脑海中破棋局的灵感时隐时现,就像做某件事情,到了瓶颈,可当她拼尽全力想抓住思绪,突破瓶颈时,那灵感瞬间消失不见。 就像白雾中的灯火,星星点点,看似就在附近,却遥远的无法触及! 沈卿晚的心情有些郁闷,柳眉不知不觉间皱了起来,段钰远看了看台上的棋局,又望望沈卿晚,眸光微沉,飘逸的身形瞬间来到棋桌前,执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上。 中年男子眼睛闪闪发光,眸底的震惊掩饰不住:“妙,这招棋下的真是绝妙,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破局!” 中年男子抱着棋局连连赞叹,忘记了身在何处,直到段钰远周身萦绕的森寒气息席卷而来,中年男子打了个寒颤,如梦方醒,“快快快……把玄铁匕首奖给公子!” 段钰远拿了玄铁匕首下了看台,沈卿晚暗暗赞赏,段钰远真是聪明,这么快就将这么复杂的棋局破了,不过,她心中也有些郁闷,匕首被段钰远拿走,自己就要不到了。 中年男子又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其他难题让行人破解,不过,难度只属中等,奖品虽好,却比不得玄铁匕首与雀翎披风,沈卿晚自然没有继续解题的兴致。 段钰远拔出匕首,森冷的寒光映入眼帘,纵使他见过宝贝利器无数,也忍不住赞叹:“真是把好匕首,削铁如泥。” “的确是把难得一见的利器!”沈卿晚虽未见过厉害兵器,可这把匕首散发的寒气她能感受到,玄铁之刃,果然名不虚传。 “放焰火的时间快到了,想看焰火吗?”段钰远将玄铁匕首放回鞘中,征询沈卿晚的意见。 “好!”沈卿晚点头答应,目光有意无意,望向段钰远手中的匕首。 “走吧,我在醉情楼订了位置。”仿佛没有看到沈卿晚对玄铁匕首的向往,段钰远嘴角扬了扬,冷冷扫了看台布帘一眼,转身走向醉情楼的方向,沈卿晚拿着赢来的雀翎披风紧随其后。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看台后那名男子眼睑沉了沉,身形一转,不见了踪影。 这边,小摊上的东西几乎全掉干净,林智明和沈易梦被砸的惨叫连连,狼狈不堪,尤其是沈易梦,被林智明暗中当成挡箭牌,所有的东西全砸到了她身上,她可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哪受过这份罪,全身火辣辣的疼,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 “呜呜呜……”沈易梦顶着凌乱的发髻,放声大哭,“快找个大夫给我看看。”万一砸破了肌肤,身上留了疤痕,楚王肯定会嫌弃的。 林智明好像没有听到沈易梦的话,急声和摊主争论:“摊主,你的摊子没摆稳东西,掉落下来,砸到了你,你总得给个解释吧?” 悄悄侧目望向狼狈哭泣的沈易梦,林智明眸底闪着诡异的笑,虽说自己喜欢细皮嫩肉的姑娘,可谁让她是沈卿晚的姐姐了呢,砸的全身伤,最好再留下终身无法消去的疤痕,这辈子没人敢娶才好…… 摊主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听闻林智明的话,气的七窍生烟:“这位公子,明明是你们不小心撞上来,撞掉了我摊上的东西,我没让你们赔就算是好的,你居然恶人先告状,找我要解释?” 沈易梦和林智明穿的衣服极是贵重,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砸,衣服早已面目全非,看不出是否贵重了,所以,摊主并不知道他们是贵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林智明和沈易梦离开小摊,前去药铺看伤,大夫在内室为沈易梦诊治,林智明坐在外室等候,抓药的伙计忙完了,站在柜台前捣药,目光有意无意,望向林智明。 林智明不羁的笑笑:“憋的难受吧,有问题就问吧。” 伙计立刻大了胆子,压低声音,眸底的好奇溢于言表:“林公子,这是你新寻的的猎物?” “有什么不对?”林智明把玩着一只小药罐,漫不经心的询问。 伙计皱皱眉:“年龄太小了,人还没长开,看上去,很青涩,一点儿都不吸引人,林公子不是喜欢清纯,成熟的女子么,怎么变口味了?”更何况,这么小的年龄,还不能那个啥吧。 林智明笑笑:“两年后,她就及笄了!” “林公子准备等上两年?”那现在就招惹,是不是太早了些。 林智明沉下眼睑,没有说话:两年,他可等不了,不过,沈易梦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人,虽说只是庶女,却也和相府沾边,若他招惹了她,肯定不会其他女子一样,轻易就甩开,所以,他准备制定个详细的计划,让沈易梦失去强势的后盾,如此一来,只能任他呼来喝去,始乱终弃! 稍顷,沈易梦从内室走出,林智明急忙走上前:“怎么样?好些了吗?”沈易梦沉下眼睑,眸底喜悦与得意难掩:“好多了。”既然林智明爱慕自己,自己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唉,若是关心我的人是王爷,该有多好啊。 林智明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看的沈易梦眼睛连连转动,诊金也不需要付这么多啊,定国侯府真是富有。 林智明上下打量沈易梦:“你身上的衣服不能再穿了,应该去换件新的。” “我……没带银两。”沈卿晚和沈易梦都是相府千金,吃、穿、住、用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根本不必担心银两问题,不同的是,沈卿晚有银两总是忘带,沈易梦是没什么银子,想带都没得带。 “没关系,我有。”林智明打趣着,眸底闪过一丝嘲讽,庶女就是庶女,穷的连买身衣服的银子都没有:“走吧,你穿着这身衣服看焰火可不好。” 京城有不少的成衣店,林智明和沈易梦走进去,随便挑了两件走进内室。 林智明选衣服很快,换了衣服就出来了:“公子,那位姑娘,是你的新目标?”伙计站在一旁,笑的诡异。 这家成衣店属定国侯府,店时的伙计与林智明自然熟悉,虽说林智明很花心风流,可伙计们觉得,上当的女子也是爱慕虚荣的,否则,怎么会被林智明所骗。 林智明笑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目标虽然很差劲,可为了对付沈卿晚,自己就牺牲一下,多费点心思。 沈易梦则在内室磨蹭了半天,还不见人影,林智明被她磨的没什么耐性了,起身走到店外观望,迎面碰到了林志成和林知忆:“大哥,知忆,你们怎么也来了这里?”林知忆瞪了林志成一眼,轻哼一声:“还不是大哥,拉着我在大街上寻了半天人,人是没找到,我却出了一身汗,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来换件衣服。” 现在可是寒冷的冬天,林知忆居然走出一身汗来,不知是林志成带她行走的速度太快,还是她在撒谎,找借口不去寻人。 林志成无奈摇头,自己带着她走的路不算多,可她不但累的走不动,还出了一身汗,直吵着难受:“别说这么多了,进去换衣服吧。” 林知忆又狠狠瞪了林志成一眼:“大哥,那沈卿晚与咱们无亲无故,咱们干嘛要这么费力的寻人?” 经林知忆这一提醒,林智明也觉得,林志成寻人的态度热情的过了头:“是啊大哥,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沈卿晚,巴不得她出事,嫁不进定国侯府的吗?” 林志成眸光闪了闪:“沈卿晚是丞相府嫡出千金,是与咱们在一起时走散的,若是她出了事,丞相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多少要担些责任……”他和沈卿晚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又来了个段云淇从中插足,事情还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暂时还是不要说的好。 林知忆撇撇嘴:“她是和段云淇结伴出门才出的事,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接过伙计递来的衣服,林知忆进了内室调换。 林智明嘴唇动了动,欲告诉林志成,沈卿晚和段钰远在一起,他们不必这么着急的漫天寻找,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大哥很聪明,若自己将事情告诉他,他肯定会怀疑自己另有目的,万一被他察觉到自己的计划,自己刚才付出的一切,岂不全都白费了…… “大哥,趁着她们在换衣服,咱们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巧遇到沈卿晚…”女人也真是的,换个衣服要半天,这屋子里太闷,太无聊了。 “好吧。”林志成担心沈卿晚的安全,也没心思呆在这里。 两人刚刚走到店外,内室帘子打开,沈易梦走了出来,低垂着头,小脸微红:“二公子,这身衣服怎么样,楚王会喜欢吗?” 沈易梦想着等会去看焰火,可能会遇到段钰远,便特意换了这件艳红色的衣服,她记得,林智明说过,这是段钰远最喜欢的衣服颜色。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沈易梦疑惑的抬头望去,大厅中空荡荡一片:“请问刚才那位公子去了哪里?” 伙计排列着成品衣:“你说林公子,他有事,先出去了,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就好。 原来如此,沈易梦暗暗松了口气,小脸浮上一丝红晕,“这位小哥,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声音含羞带怯。 伙计转过身,望着沈易梦身上的红衣,衣服的颜色,质地都很好,衬的人肌肤更加白皙,可沈易梦的发簪、耳环等饰品与这衣服有些不配,一眼望上去,怎么看怎么别扭。 出言赞赏吧,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万一人家姑娘出了丑,岂不会会怨恨自己,可这姑娘十分喜欢这件衣服,若是实话实说,肯定会伤人心的。 伙计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时,内室帘子再次打开,换好衣服的林知忆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可能是出来的太急忙,林知忆衣襟上还有几颗扣子没扣好,“我道是谁,原来是沈三姑娘。”清淡的语气中充满不屑,身份低微的庶女,也敢打楚王哥哥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实际上,她在内室,听到楚王几个字时,就已经怒气冲天了,可当时,她的衣服刚换了一半,不能衣衫不整的示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奔了出来,她想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又来抢她的楚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林姑娘!”林知忆身为侯府千金,自视清高,看沈易梦都是俯视的,这让沈易梦很不舒服,直想着等林智明来了,结账走人,离林知忆越远越好,免得看着她讨厌。 林知忆将沈易梦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这身衣服的确不错,沈小姐准备买下了?”自己夸奖的是衣服,不是沈易梦。 “是啊。”林知忆的高傲语气,沈易梦听着很不顺耳,回答的话,自然也带了刺:“这件衣服很适合我,当然要买下了,林姑娘,你这件衣服,是不是太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戴孝呢!” “你……”林知忆胸中怒火燃烧:“我喜欢这样的衣服,你有意见哪?沈小姐穿这么艳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夜夜做新娘呢。” 突然,林知忆好像想到了什么:“啊,不好意思,只有青楼女子才会夜夜做新娘,我一不小心,比喻错了。” 无视沈易梦越来越阴沉的脸,林知忆悠然自得:“既然沈小姐喜欢那件衣服,就结账吧,付了钱,沈小姐就可以穿着它离开了。”正因为沈易梦的衣服和首饰不配,穿在身上别扭,林知忆才让她结账走人,否则,她就直接命令伙计,不做这单买卖。沈易梦高昂着下巴:“我没带银两,可以让伙计去忠……” “没带银两你买什么衣服?”林知忆眼睛一亮:“快把衣服换下来,被伙计追着要银子,可是很丢人的,堂堂相府千金,居然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真是……” “我不是买不起衣服,是忘记带银子了!”沈易梦争辩着,气的俏脸通红:“这成衣店是你家开的吗?居然管这么多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苛刻的管家婆呢。” 林知忆一拍桌子:“你说对了,这家成衣店,就是我家开的,忘带银子,也就是没银子,没针付账,你凶什么?”找到了嘲讽嘲讽沈易梦的机会,林知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敢打她楚王哥哥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 “林智明呢?”他会帮自己结账的。 林知忆扫了沈易梦一眼,眸底的不屑更浓:“二哥出去了,你不会是想让二哥给你结账吧,你丞相府真的穷的连件衣服都买不起了……” 啧啧,林知忆围着七窍生烟的沈易梦转了两圈:“你的发簪还值些钱,就拿它来抵衣服银子吧……”说着,伸手欲摘发簪。 “你干什么?”沈易梦急忙转身,躲过林知忆的魔爪的同时,眸底怒火燃烧,自己这支发簪可是花了一千多两银子打造的,够买十件这种衣服了,林知忆这是在趁火打劫…… “不想用发簪换衣服,那就把衣服脱下来。”这么漂亮的衣服穿在沈易梦身上,真是白白糟蹋了。“我既不会拿银子,也不会用发簪交换,你想怎么样吧!”沈易梦耍起了无赖,这衣店是她家开的对吗,那自己就将它搅乱了,免得她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林知忆冷冷一笑:“事情好办,把衣服给我脱下来。”话落,动手去扯沈易梦的衣服。 “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 沈易梦当然不会乖乖站着让她扯,挣扎间,一巴掌甩到了林知忆脸上,白嫩的小脸,顿时肿起一座五指山…… “你居然敢打我!”林知忆眸底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从小到大,她一直娇生惯养,家人全都宠着她,她从未挨过巴掌,可是今天,沈易梦居然打了她:“小贱人,我和你拼了!” 怒吼一声,林知忆如同发怒的公鸡,小手对着沈易梦的小脸挥了过去:“啪!”响亮的耳光声在大厅中响起,沈易梦也被激怒,尖叫着向林知忆扑来…… 瞬间,两人如同疯婆子一般,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了一起…… 醉情楼,奢华房间的小门打开,沈卿晚端着龙须酥走了出来,刹那间,阵阵香气萦绕整个房间,望着她手中冒着香气的糕点,站在门口的侍卫们垂涎欲滴。 沈卿晚乌黑的墨丝垂于身后,明媚的小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段钰远有瞬间的晃神。 沈卿晚来到桌前,放下手中托盘,一盘龙须酥放到轻轻段钰远面前:“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我还做了粥,配着龙须酥喝正好!” 段钰远没有说话,放下手中酒杯,拿起龙须酥咬了一口,熟悉的香甜气息溢满口腔,漆黑的眼眸幽深似潭,的确是这种味道,童年的甘甜。优雅的吃完一片龙须酥,段钰远端起了那碗粥,淡淡香气飘入鼻中,让人食欲大振,盛了一勺,送入口中,是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段钰远没有说话,就着龙须酥,喝完了那碗粥,惊的门口的侍卫目瞪口呆,他们的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好伺候了,一碗粥,一盘龙须酥就行了。 之前他走遍大江南北,最愁的就是吃东西,好像没有多少东西能入他的口,大酒楼厨子炒的菜,材料多放或少放了,他都只吃一口就不再食用,泡茶的水太热或稍凉了,泡出的茶,他也只喝上一口就不再沾染。 可是现在,这位沈小姐做的普通糕点和粥,他居然全都吃完了,是沈小姐手艺好,让他挑不出错处吗? “味道还好吗?”其实不用问,看段钰远的表情,沈卿晚就知道这单交易成功了。 段钰远净了手,目光直视沈卿晚,“味道不错,不过,玄铁匕首的价值你是知道的,只这一盘龙须酥和一碗粥做为交换,我是不是太吃亏了?” “那你想怎样?”我就说嘛,段钰远怎么会做赔本买卖,亏自己觉得一盘龙须酥换一把匕首占了大便宜,特意为他做了粥,却原来,人家是留了后招。 段钰远面色凝重:“以一年为期,一年内,你每月初一,十五,为我做盘龙须酥,我会派人去相府取,逢年过节,要再加一盘……” “那一年后,玄铁匕首就完全归我,我也不必再给你做龙须酥了,对不对?”和聪明人做交易,自然要将所有事情都确定清楚,以免被他设计。“没错!”段钰远握了握袖中的玉佩,一年后,不必自己再要求,她会主动为自己做龙须酥的。 “好,成交!”沈卿晚抚摸着手中的匕首:每月辛苦两次,就能换这把匕首,自己也算不吃亏。 段钰远嘴角微微上扬,端起酒,浅尝一口,目光望向窗外:“快要放焰火了!” 成衣店,沈易梦和林知忆扭打在一起,互不相让,伙计们想帮忙,却又不敢碰两人,只得快速去寻林志成和林智明。 一盏茶后,得到消息的林志成和林智明赶来成衣店,却见沈易梦和林知忆蹲在地上,赤红着眼睛,如同疯婆子一般,披头散发,鼻青脸肿,你扯我衣服,我抓你头发,以最恶毒的脏话咒骂着对方,两人衣衫上的扣子早就全部扯落,外衣也被揪成一条条的破布,斜斜的挂在身上,露出里面的衬衣,里衣…… 画面十分香艳,众人却没有观看的兴致,快速上前将两人分开,“别打了,别打了…” “你这个贱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想高攀楚王哥哥,做你的春秋大梦……”林知忆被林志成拉开,还挥舞着双手,不停咒骂。 “你这个烂菜,天天穿的像寡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十几任丈夫,楚王才不会看上你……”沈易梦被林智明向后拖去,双脚还不闲着,不停踢腾…… 林志成和林智明无奈叹气,这女人打架还真是,恐怖啊…… 醉情楼,段钰远如同喝水一般,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清甜香淳的酒香萦绕鼻端,沈卿晚心生疑惑:这酒,真有这么好喝吗? 想想上次喝过的琼花酿,味道还不错,沈卿晚眸光闪了闪,趁着段钰远不注意,倒了杯酒,轻尝了一口,酒的味道很香很纯,可气味辛辣,沈卿晚被呛的连连咳嗽。 段钰远转过身,放下酒杯,轻拍着沈卿晚的后背,并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她口中:“酒味虽香,却不适合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喝。” 沈卿晚吃着菜,缓解辣味,连连点头,就算段钰远不提醒,她也不会再喝酒了,这辛辣的味道,她不喜欢。 “想喝琼花酿吗?”整个醉情楼,只有这种酒适合女子喝。 沈卿晚摇头:“琼花酿后劲太大,喝上一口,我会醉半天,哪天有空了,我再多喝几杯……” 一筷子菜送到嘴边,沈卿晚猛然意识到是段钰远在帮她夹菜,小脸顿时一红,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我没事了……” “砰!”窗外,一记烟花升至半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形状与光芒,沈卿晚急忙跑到窗边:“焰火开始燃放了!” 越来越多的烟花升至半空,将漆黑的夜幕照亮,沈卿晚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段钰远走了过来:“想在最近的地方看烟花燃放吗?” “看烟花的地方肯定有很多人,会不会挤?”沈卿晚一直生活在内宅,对这些事情,只是听人说过,并没有亲眼见过。 段钰远微微扬唇:“不会挤。” 沈卿晚还想继续询问,腰间一紧,眼前的景色瞬间转变,站稳脚步时,她所处的地方已不再是醉情楼,而是一片空地。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环视四周,数十名侍卫站在二十米外背对着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烟花,段钰远弹指,数道烟花同时燃放,直冲云宵,红,黄,蓝,绿等各种颜色的烟花都有,点点光亮萦绕周身,美丽,璀璨,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卿晚走在烟花丛中,身侧,烟花灿烂升空,如同置身于仙境,美丽的不切实际。 “喜欢吗?”段钰远走上前来,一向冰冷的眸底居然闪烁着点点笑意。 沈卿晚点点头,美丽的小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美的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人间,还是置身仙境了!” “还有更漂亮的!”段钰远话落,一簇金色的烟花瞬间升空,流光溢彩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金色光芒瞬间将漆黑的夜空照亮,如同金色的雪花,飘散人间…… 巨大的金色烟花璀璨夺目,五颜六色的点点光亮自烟花筒冲上云霄,瞬间消散开来,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金色的余光徐徐飘落,远远望去,就像在下一场金色雪。 沈卿晚站在金色雪花下,美丽的小脸上绽放着温和、真实的笑容,轻轻伸出手,欲接一片金色雪花,可闪闪的金光尚未到达手中,已消散于天地间。 金色的光芒映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如粉雕玉琢般,美的不切实际,段钰远站在沈卿晚一步外,望着她美丽的容颜,心神微微荡漾,嘴角,轻扬起一抹悠美的弧度。 大街上,里三层外三层看烟花的百姓们都转过了身,目光自燃放的烟花移到金色雪花上,眸底除了赞叹就是震惊,好美!比这里的烟花,美了百倍。 成衣店里,相互咒骂的沈易梦和林知忆也被美丽的金色雪迷住,不知不觉间,停止了挣扎与咒骂,走到门外,昂头望向金色的天空,眸底闪着向往与赞赏:真美! 骑着快马奔回城内的段云淇也望到了这片金色雪,点点金光犹如冬日里的阳光,可瞬间驱散黑暗,照亮天空,温暖人心。 嘴角,轻扬起一丝苦涩的笑,若晚儿陪在自己身边,共同欣赏这金色烟花,该有多好! 坐在雅间中漫不经心观赏烟花的高门贵族,也将目光从天空的烟花转到绽放的那片金色雪上:烟花年年看,大同小异,对此,他们早已提不起太大兴致,不过,这道金色烟花,摄人心魄般璀璨夺目,确实与众不同。 是谁在燃放金色烟花?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云淇,林志成,林智明,高门贵族,以及平民百姓都想到了这个问题,相互对望一眼,快速向金色雪的方向奔来…… 烟花再璀璨,也有燃完的时候,当天空中最后一束金光落下,沈卿晚的心也落寞了起来:“烟花燃完了。”就像人生,总有终结的时候。段钰远走上前来,“很快就要过年了,烟花随时都可以燃放。” “刚才的金色烟花并不多见,过年时,未必看得到。”沈卿晚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金色烟花。 “只要你喜欢,金色烟花随时都可看到。”若有似无的马蹄声传来,段钰远扬扬嘴角:“夜深了,我送你回府。” 沈卿晚眉毛挑了挑,她是和段云淇一起出来的,若让段钰远送她回去,被刘姨娘知道了,少不得会利用此事闹出风波,可再一想想那三个厉害的黑衣人,沈卿晚到了嘴角的拒绝之言,硬是没说出口,轻轻点了点头:“好!” 京城藏龙卧虎,各府又都养着厉害的侍卫,她的武功只能算一般,若独自一人回去,再遇到三个厉害黑衣人,她肯定应付不了…… 段钰远和沈卿晚离开空地,二十米外,背着着他们的侍卫们也在瞬间消失无踪,一匹快马急驰而来,马上坐的,赫然便是面色焦急的段云淇。 望着满地的空烟花筒和碎屑,段云淇自嘲的笑笑,自己报着一线希望,她会在这里观赏美丽的金色烟花,却原来,她根本不在这里…… 林志成,林智明两兄弟随后赶到这里,望着段云淇立于黑夜中的落寞身影,林志成走上前来:“没找到沈卿晚。”段云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会不会已经回丞相府了?”林志成蓦然开口。 “有这个可能吗?”段云淇猛然转过身,黯淡的眸底燃起点点星光。 “当然有可能。”林志成将目光转向一边,不敢直视段云淇的眼睛:“京城很太平,最近一年,都没发生过什么案件,沈卿晚和咱们走散几个时辰了,极有可能她找不到咱们,独自一人又无聊,就回府休息了……”段云淇的眼睛太清澈,毫无心机,和这样的眼眸对视,只会让林志成觉得自己很阴险。 “那我回丞相府看看。”不等林志成说话,段云淇已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林智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屑:“段云淇这种人,生在皇家,又占着王爷的位置,注定是英年早逝的命……” 林志成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不要乱说。” 林智明不以为然:“我说的可是事实,他毫无心机,被你的三言两语就给骗走了,你没想过要害他,他不会出事,万一哪天,要害他的人给他指条去阴间的路,说不定他也会兴高采烈的走上去……” 伸了个懒腰,林智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府吧,那个丞相府的沈易梦,是你去送,还是我去送?” 现在还不是动沈易梦的时候,自己得严密的计划一番,让她失身失心后,还有苦不敢言,乖乖滚到一边才行,否则,她像个牛皮膏药似紧黏着自己,甩都甩不掉,自己怎么再去欺骗下一个纯情少女。“沈卿晚还没有找到。”林志成眸底,闪着少有的凝重。 “沈卿晚那么聪明,绝对不会出事的。”林智明摆摆手,她和段钰远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出事:“既然你担心沈卿晚,就送沈易梦回府吧,顺便看看沈卿晚是否真如你所说那般,回丞相府休息了,我带知忆回家了。” 那丫头和沈易梦打了半晚上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面目全非,不敢见人了,得让她选块漂亮的面纱戴回去才行…… “还是你送沈易梦回去吧,她害怕和我走在一起。”自己也讨厌闻她身上那浓烈的脂粉味儿。 “大哥你只喜欢青楼姑娘,从不对良家女子下手,沈易梦怕什么?” 她头发长,见识短,明明青涩的让人根本没有想碰的欲望,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讨厌,她却偏偏自以为是人间尤物,男人见了就喜欢,啧啧,丞相府还真养了个极品的庶女出来。 沈卿晚身上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间想向她靠近,那天晚上,自己就是被她迷惑了心智,否则,岂会为了得到她,不自量力的与段钰远过招。 沈卿晚明明只比沈易梦大半年,为何她们两人给自己的感觉却犹如天壤之别…… “二弟,沈易梦……” “我去送。”顺便看看段钰远有没有把沈卿晚送回丞相府。 夜色渐浓,行人散尽,大街上静悄悄的,沈卿晚和段钰远并肩走在大街中央,淡淡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冷风吹来,灌进衣衫,沈卿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你很冷?”段钰远解下暗紫色的雪貂毛披风,欲披到沈卿晚身上。 沈卿晚急忙推辞:“我没事,夜晚冷风大,王爷也要穿多一些,以免感染风寒。” 天气很冷,可段钰远除了雪貂毛披风,只穿了一件对襟蛟龙纹的雪缎长袍,看来是披风很暖,段钰远才不需多穿衣服,若自己披了他的披风,段钰远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他肯定会被冻僵的。 不顾沈卿晚的阻拦,段钰远硬是将披风披到了沈身上:“我是习武之人,御寒比一般人强许多……” 那也不至于强到冬天穿春秋天的衣服吧,沈卿晚暗自腹诽,正欲找个理由将披风还回去,随风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淡淡血腥味也随之飘来。 沈卿晚望望段钰远,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她也没再多说什么,披着段钰远足以将她整个人装进去的宽大披风,径直向前走去,披风很暖,带着段钰远身上的体温,透过衣服,到达她娇嫩的肌肤,身体回暖,天地间仿佛也没那么冷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似乎是朝着他们这边来了,段钰远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面无表情。 “陆公子,快走,快走……”声音急切,却虚弱无力,明显受了重伤。 陆公子,沈卿晚猛然停下了脚步,雪眸瞬间眯了起来,不会是陆皓文吧! 段钰远望了一眼沈卿晚,对着空中吩咐:“去看看出什么事了。”“是!”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名侍卫出现在十多米外,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稍顷,侍卫回来:“回王爷,是两方人马在为一名叫陆皓文的年轻人打斗,一方想杀他,一方保护他!” 陆皓文,他果然出事了!沈卿晚眸底闪过一丝焦急与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将沈卿晚眸中的神色尽收眼底,段钰远冷声明吩咐:“救下陆皓文!” “是!”侍卫领命,快步离去,沈卿晚再也沉不住气,急步跟了上去。 打斗声突然激烈起来,数十道惨叫过后,四周趋于一片平静,沈卿晚来到小巷时,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浓浓的血腥味萦绕鼻端,巷子中央,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一方是段钰远的侍卫,另一方则是陆皓文,以及保护他的几名侍卫。 陆皓文受了伤,嘴角溢出丝丝血液,眉头紧皱,手捂着胸口,却倔强的挺直着腰板,不肯认输,保护他的侍卫,满身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溅的别人的,拿剑的手,微微颤抖,显然伤的不轻。 “你们是什么人?”陆皓文厉声质问:“为什么要杀我?” “别误会,我们是奉命来救陆公子的。”段钰远的侍卫和他一样,语气冰冷,毫无温度:“刚才我们已经将刺伤陆公子的黑衣人杀了,不是吗?” 陆皓文冷哼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用的苦肉计,想引我上钩……” “陆先生。”沈卿晚走了过去,段钰远的侍卫收回手中剑,退出小巷。 “六小姐。”陆皓文震惊的同时,望到了沈卿晚身上的披风,即便再不识货的人,也知道那宽大的披风是男子的,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轻沉下眼睑,掩饰自己的狼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王爷路过,听到保护你的人求救,王爷就让人来救你们了。”沈卿晚掩下心中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儿误会。”陆皓文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沈卿晚的眼睛,“多谢六小姐,王爷相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即便隔着几米的距离,段钰远身上萦绕的森寒气息,还是让陆皓文全身发冷,他不敢在此久留。 陆皓文越过沈卿晚,快速向外奔,保护他的侍卫也紧跟在他身边跑向巷口,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陆先生,你身上有伤……”沈卿晚提醒着,陆皓文只是个文弱书生,受了重伤,若不及时治疗,肯定会落下病根。 风中传来陆皓文的回答:“我马上就去找大夫,六小姐不必担心……” 陆皓文与侍卫们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段钰远走上前来:“夜深了,回府休息吧。”对陆皓文之事,只字不提! 沈卿晚走在路上,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中思绪翻腾,陆皓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被人追杀…… “王爷!”一名侍卫出现在段钰远身侧,望望沈卿晚,欲言又止。 知道侍卫禀报的事情不方便让自己听到,沈卿晚识趣的告辞:“王爷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段钰远走上前:“最近京城不太平,我送你回相府。”段钰远是什么人,沈卿晚前世就已经一清二楚,侍卫在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前面转过弯,就是丞相府了,不会出什么事的,王爷有要事,就去忙吧。” 唯恐段钰远不答应,沈卿晚快步向前奔,跑出几步,望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转身跑了回来,在段钰远不解的目光中,解下披风,递到他手中:“王爷,夜深露重,一定要多加衣服!” 还完衣服,沈卿晚没再耽搁,快步走向丞相府,段钰远并没有离开,拿着雪貂毛披风,静静的站在拐角,亲眼看着沈卿晚进了相府,方才收回目光。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披风只在沈卿晚身上披了半柱香时间,却染了她身上的淡淡梅花香,混合着段钰远留在上面的墨竹香气,十分好闻。 挥手,披风披到身上,段钰远的动作干脆利落,却又优雅飘逸,猛然侧目望向漆黑的远方,冷冷一笑:“跟了我大半个晚上,还不准备现身吗?” 平静的大树,突然摇晃了一下,树叶哗哗作响,段钰远冰冷的眸底闪过一丝嘲讽,猛然挥手,侍卫手中的长剑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袭向大树。 “叮当!”长剑在半空中遇到阻碍,减慢了速度,却并未停下,直直刺进了大树中。 大树剧烈的摇晃后,瞬间居于平静,侍卫快步跑到大树前,只见树上空无一人,长剑却狠狠钉进树干中,露在外面的剑刃,滴滴鲜血滴落…… 侍卫急忙四下观望,段钰远淡淡扫了一眼:“不必找了,人已经走了!”这次就当是给他个教训,若是再有下一次,长剑刺中的,不是胳膊,而是他的咽喉。沈卿晚走进丞相府,立刻感觉到了不对,院子里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不说,还凭空多出许多陌生的侍卫:怎么回事?难道相府出事了? 寻菡站在二门,焦急的来回走动,不经意间侧目,望见了疑惑不解的沈卿晚,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深更半夜,相府弄这么大排场,说没出事都不可能。 “没什么大事,只是小姐这么晚还未回来,老夫人,相爷,还有豫王都很担心,正在松寿堂商量着到哪里去寻小姐呢……” 沈卿晚猛然想起她去逛焰火节的目的,心中有些愧疚,段云淇肯定急坏了:“寻菡,先随我去松寿堂吧。”自己已经平安回来,总得去向老夫人、段云淇报个平安,免得他们再担心。 松寿堂,沈城在大厅来回走动着,面容焦急:晚儿究竟去了哪里,这么晚还没回来…… 段云淇清澈的眼底充满愧疚:“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六小姐,豫王府的人,还在四处寻找,一定可以找到六小姐的……” 沈易梦换了一身漂亮衣服,躺在躺椅上,春杏拿着煮鸡蛋,在她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上来回滚动着消肿:那个丑八怪林知忆,居然将自己打成这个样子,如果再遇到她,一定要将她打的满地找牙…… 沈卿晚没挨打,到现在还未回府,十有**,是出事了,沈易梦幸灾乐祸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声音有些哽咽:“祖母,妹妹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又久居内院,不懂人心险恶,遇到坏人,肯定不知道如何应付,她这么晚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闭嘴,这种话岂是乱说的。”老夫人狠狠瞪了沈一眼,目光转向内疚不已的段云淇,到了嘴边的责备之言,再也说不出口:“晚儿很聪明,应该不会出事,可能她遇到好朋友,玩的忘记时间了吧……” 沈易梦得意一笑,唯恐天下不乱:“妹妹和尚书府的蒋小姐最合的来,可豫王早就差人去问过了,妹妹没去尚书府……”哈哈,沈卿晚肯定出事了…… 沈卿晚身份比自己高贵,长的比自己美,气质比自己出尘又如何,如果出了事,那就是破鞋一双,贱命一条,别说是高门贵族,平民百姓,就是大街上的乞丐老头,都未必会要她…… 段云淇眸光一正,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猛然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我再带人去找找,一定可以找回晚儿的……”若她真出了事,自己一定会负责到底。 帘子打开,段云淇迎面碰上了进门的沈卿晚,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沈卿晚淡淡笑着:“王爷匆匆忙忙的,想要去哪里?” “晚儿?”段云淇不确定的询问,眸底隐隐闪着疑惑与谨慎。 “是我!”沈卿晚微微皱眉:“王爷怎么了?” “真的是你。”段云淇隔衣服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定不是在做梦,高兴的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伸手欲抚上沈卿晚的小脸,感受她的真实,告诉她自己的担忧,手伸到半空中,猛然想起这是在松寿堂,内室还有其他人在,伸到一半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段云淇不自然的笑笑:“你去了哪里,豫王府的人快将京城翻过来了,都没找到你。” “是啊晚儿,你这大半夜的,不见人影,王爷都快急坏了。”虚惊过后,老夫人不忘给段云淇和沈卿晚牵红线。 “我……”沈卿晚思索着要不要实话实说,门外丫鬟禀报:“六小姐,醉情楼的小二送来一件披风,说是你落在那里的。” 帘子打开,披风送了进来,正是沈卿晚对对联所赢的雀翎披风,沈卿晚和段钰远从窗子跃到空地上看烟花时,她只带了玄铁匕首,雀翎披风放在了雅间内,看完烟花,段钰远便送她回来,两人没回雅间,披风自然是落在了那里。 雀翎披风价值不菲,颜色和样式,又是今年最流行的,看的沈易梦眼红嫉妒,“妹妹好本事,失踪了大半夜,不但没出事,还带回这么一件漂亮的披风,妹妹真是很羡慕呢!” 无功不受碌,沈卿晚这件披风,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被某个有钱人玩弄了,做为补偿人家送她的,啧啧,堂堂相府嫡出千金,只值一件雀翎披风,说出去,真是丢人。 沈卿晚轻轻笑笑:“距离放焰火不远的地方,摆了个看台,我对出了看台上的下联,赢了这件披风……”至于玄铁匕首,沈卿晚不打算让太多的人知道,毕竟,她习武一事,也是在暗中进行的。 沈易梦淡淡笑着,眸底暗暗闪着嘲讽与不屑:“我寻找妹妹时,几乎走遍了整个京城,怎么没发现有什么看台。”沈卿晚,撒谎也请你看看对象“焰火节上,的确有四、五个看台,根据问题难度的不同,设置的奖励也不同。” 段云淇蓦然开口:“我带我寻找六小姐时,看到了奖励雀翎披风的看台,不过,当时急着找人,没有走过去看……”否则,一定早就找到她了,这件雀翎披风,应该是自己赢来,做为礼物送给她…… 可恶,披风居然真的是赢来的,沈易梦气的七窍生烟,为什么当初自己没看到,否则,这漂亮的披风就是自己的了。 定了定心神,沈易梦望向沈卿晚,眼神期期艾艾,楚楚可怜:“妹妹,梦儿为了找你,没看到什么看台,错失了赢取奖品的机会……”做为补偿,沈卿晚将披风送给自己,是理所应当的。 沈卿晚好像没听懂沈易梦的话外音,淡淡笑笑:“那还真是可惜,不过,三姐也不要气馁,马上就要过年了,大街上会更加热闹,三姐有的是机会赢奖品……”她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诋毁自己的名誉上,看不到看台,也是她咎由自取…… 沈易梦怒气冲天,可恶,居然装听不懂,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沈易梦:“妹妹,你失踪后,王爷心急如焚,带了大批人去寻你,你怎么不与人家汇合,反倒独自一人去看台赢奖品了?”没轻没重,怠慢王爷的罪名,她背定了,祖母,爹爹一定会狠狠惩罚她的。 那披风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沈卿晚居然霸占着不放,这点教训,就当是利息,慢慢的再和她算总账。 段云淇清澈的目光直视沈卿晚的眼睛:“六小姐,你都没看到寻你的侍卫么?”豫王府的侍卫,几乎全被自己调了出来,将好几条大街占满,即便沈卿晚忙着赢披风,也应该能看到才是。 寻找自己的侍卫?沈卿晚的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她还真的没看到,“我和你们走散后,就在大街上寻找你们,无意间走到了看台前,一时好奇,就对上对联,赢了披风……” 眼睛猛然一亮,沈卿晚打定了主意:“王爷不是说在醉情楼订了雅间么,我在路上寻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去了醉情楼,就去那里等候,等到烟花燃完,你们都没去,我就自己回来了……”今晚的事情,多少有些诡异,还是不要将段钰远牵扯进来了,否则,事情只会更乱。 段云淇点了点额头:“看我这记性,把这件事情忘了。”难怪她没看到侍卫,原来是去了醉情楼,自己也是,只想着在街上寻人,都没想过去醉情楼看看…… “三姐,你这是怎么了,出去看烟花,居然弄成这样,难不成是一不小心,被烟花伤着了?”沈卿晚似笑非笑。 “我…我是找妹妹时,天太黑,看不清路,不小心撞的。”沈易梦斜渺着沈卿晚,理直气壮。 沈卿晚冷冷一笑,沈易梦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个没消掉的五指印,明显是与人打架所致,她巴不得自己出事,岂会好心的寻找自己:“三姐,不知你撞到了什么,居然能撞出五个手指印来?” 经沈卿晚这么一说,老夫人心中明了,肯定是沈易梦在看烟花时,与人起了争持,才会大打出手,弄的这么狼狈。 虽说晚儿是去了醉情楼等候,可当时大家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居然还有心思去看烟花,都是刘姨娘教出来的好女儿,亲人的生死,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明白来了。”沈卿晚美眸充满了凝重:“据说,逢年过节,鬼怪们也会出来凑热闹,难不成三姐是撞邪了,不然,脸上怎么会有五指印?” “什么,撞邪?”老夫人猛然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恐慌:“快快快,扶三姑娘去佛堂跪着祛邪,再多弄几个火盆,加大火量……” “祖母,我没撞邪……”沈易梦急声分辩着:天寒地冻的,让自己跪佛堂,不被冻死,也会被冻僵。 “没撞邪脸上怎会有手印?”老夫人年龄大了,对神鬼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佛堂跪上三天三夜祛邪,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去休息,否则,家法伺候!” “祖母,我没有撞邪,真的没有撞邪啊……”在沈易梦凄惨的哭喊声中,粗使嬷嬷架着她去了佛堂,临走前,沈易梦愤怒不甘的目光,狠狠瞪着沈卿晚,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沈卿晚不以为然,这种眼神,她见的太多,早就麻木了,今日的一切,都是沈易梦自找的,怪不得自己,若她没有出言嘲讽自己,自己又岂会设计她! 第一百六十三章(顺序错误补) 环视四周,数十名侍卫站在二十米外背对着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烟花,段钰远弹指,数道烟花同时燃放,直冲云宵,红,黄,蓝,绿等各种颜色的烟花都有,点点光亮萦绕周身,美丽,璀璨,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卿晚走在烟花丛中,身侧,烟花灿烂升空,如同置身于仙境,美丽的不切实际。 “喜欢吗?”段钰远走上前来,一向冰冷的眸底居然闪烁着点点笑意。 沈卿晚点点头,美丽的小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美的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人间,还是置身仙境了!” “还有更漂亮的!”段钰远话落,一簇金色的烟花瞬间升空,流光溢彩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金色光芒瞬间将漆黑的夜空照亮,如同金色的雪花,飘散人间…… 巨大的金色烟花璀璨夺目,五颜六色的点点光亮自烟花筒冲上云霄,瞬间消散开来,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金色的余光徐徐飘落,远远望去,就像在下一场金色雪。 沈卿晚站在金色雪花下,美丽的小脸上绽放着温和、真实的笑容,轻轻伸出手,欲接一片金色雪花,可闪闪的金光尚未到达手中,已消散于天地间。 金色的光芒映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如粉雕玉琢般,美的不切实际,段钰远站在沈卿晚一步外,望着她美丽的容颜,心神微微荡漾,嘴角,轻扬起一抹悠美的弧度。 大街上,里三层外三层看烟花的百姓们都转过了身,目光自燃放的烟花移到金色雪花上,眸底除了赞叹就是震惊,好美!比这里的烟花,美了百倍。 成衣店里,相互咒骂的沈易梦和林知忆也被美丽的金色雪迷住,不知不觉间,停止了挣扎与咒骂,走到门外,昂头望向金色的天空,眸底闪着向往与赞赏:真美! 骑着快马奔回城内的段云淇也望到了这片金色雪,点点金光犹如冬日里的阳光,可瞬间驱散黑暗,照亮天空,温暖人心。 嘴角,轻扬起一丝苦涩的笑,若晚儿陪在自己身边,共同欣赏这金色烟花,该有多好! 坐在雅间中漫不经心观赏烟花的高门贵族,也将目光从天空的烟花转到绽放的那片金色雪上:烟花年年看,大同小异,对此,他们早已提不起太大兴致,不过,这道金色烟花,摄人心魄般璀璨夺目,确实与众不同。 是谁在燃放金色烟花?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云淇,林志成,林智明,高门贵族,以及平民百姓都想到了这个问题,相互对望一眼,快速向金色雪的方向奔来…… 烟花再璀璨,也有燃完的时候,当天空中最后一束金光落下,沈卿晚的心也落寞了起来:“烟花燃完了。”就像人生,总有终结的时候。段钰远走上前来,“很快就要过年了,烟花随时都可以燃放。” “刚才的金色烟花并不多见,过年时,未必看得到。”沈卿晚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金色烟花。 “只要你喜欢,金色烟花随时都可看到。”若有似无的马蹄声传来,段钰远扬扬嘴角:“夜深了,我送你回府。” 沈卿晚眉毛挑了挑,她是和段云淇一起出来的,若让段钰远送她回去,被刘姨娘知道了,少不得会利用此事闹出风波,可再一想想那三个厉害的黑衣人,沈卿晚到了嘴角的拒绝之言,硬是没说出口,轻轻点了点头:“好!” 京城藏龙卧虎,各府又都养着厉害的侍卫,她的武功只能算一般,若独自一人回去,再遇到三个厉害黑衣人,她肯定应付不了…… 段钰远和沈卿晚离开空地,二十米外,背着着他们的侍卫们也在瞬间消失无踪,一匹快马急驰而来,马上坐的,赫然便是面色焦急的段云淇。 望着满地的空烟花筒和碎屑,段云淇自嘲的笑笑,自己报着一线希望,她会在这里观赏美丽的金色烟花,却原来,她根本不在这里…… 林志成,林智明两兄弟随后赶到这里,望着段云淇立于黑夜中的落寞身影,林志成走上前来:“没找到沈卿晚。”段云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会不会已经回丞相府了?”林志成蓦然开口。 “有这个可能吗?”段云淇猛然转过身,黯淡的眸底燃起点点星光。 “当然有可能。”林志成将目光转向一边,不敢直视段云淇的眼睛:“京城很太平,最近一年,都没发生过什么案件,沈卿晚和咱们走散几个时辰了,极有可能她找不到咱们,独自一人又无聊,就回府休息了……”段云淇的眼睛太清澈,毫无心机,和这样的眼眸对视,只会让林志成觉得自己很阴险。 “那我回丞相府看看。”不等林志成说话,段云淇已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林智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屑:“段云淇这种人,生在皇家,又占着王爷的位置,注定是英年早逝的命……” 林志成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不要乱说。” 林智明不以为然:“我说的可是事实,他毫无心机,被你的三言两语就给骗走了,你没想过要害他,他不会出事,万一哪天,要害他的人给他指条去阴间的路,说不定他也会兴高采烈的走上去……” 伸了个懒腰,林智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府吧,那个丞相府的沈易梦,是你去送,还是我去送?” 现在还不是动沈易梦的时候,自己得严密的计划一番,让她失身失心后,还有苦不敢言,乖乖滚到一边才行,否则,她像个牛皮膏药似紧黏着自己,甩都甩不掉,自己怎么再去欺骗下一个纯情少女。“沈卿晚还没有找到。”林志成眸底,闪着少有的凝重。 “沈卿晚那么聪明,绝对不会出事的。”林智明摆摆手,她和段钰远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出事:“既然你担心沈卿晚,就送沈易梦回府吧,顺便看看沈卿晚是否真如你所说那般,回丞相府休息了,我带知忆回家了。” 那丫头和沈易梦打了半晚上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面目全非,不敢见人了,得让她选块漂亮的面纱戴回去才行…… “还是你送沈易梦回去吧,她害怕和我走在一起。”自己也讨厌闻她身上那浓烈的脂粉味儿。 “大哥你只喜欢青楼姑娘,从不对良家女子下手,沈易梦怕什么?” 她头发长,见识短,明明青涩的让人根本没有想碰的欲望,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讨厌,她却偏偏自以为是人间尤物,男人见了就喜欢,啧啧,丞相府还真养了个极品的庶女出来。 沈卿晚身上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间想向她靠近,那天晚上,自己就是被她迷惑了心智,否则,岂会为了得到她,不自量力的与段钰远过招。 沈卿晚明明只比沈易梦大半年,为何她们两人给自己的感觉却犹如天壤之别…… “二弟,沈易梦……” “我去送。”顺便看看段钰远有没有把沈卿晚送回丞相府。 夜色渐浓,行人散尽,大街上静悄悄的,沈卿晚和段钰远并肩走在大街中央,淡淡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冷风吹来,灌进衣衫,沈卿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你很冷?”段钰远解下暗紫色的雪貂毛披风,欲披到沈卿晚身上。 沈卿晚急忙推辞:“我没事,夜晚冷风大,王爷也要穿多一些,以免感染风寒。” 天气很冷,可段钰远除了雪貂毛披风,只穿了一件对襟蛟龙纹的雪缎长袍,看来是披风很暖,段钰远才不需多穿衣服,若自己披了他的披风,段钰远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他肯定会被冻僵的。 不顾沈卿晚的阻拦,段钰远硬是将披风披到了沈身上:“我是习武之人,御寒比一般人强许多……” 那也不至于强到冬天穿春秋天的衣服吧,沈卿晚暗自腹诽,正欲找个理由将披风还回去,随风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淡淡血腥味也随之飘来。 沈卿晚望望段钰远,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她也没再多说什么,披着段钰远足以将她整个人装进去的宽大披风,径直向前走去,披风很暖,带着段钰远身上的体温,透过衣服,到达她娇嫩的肌肤,身体回暖,天地间仿佛也没那么冷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似乎是朝着他们这边来了,段钰远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面无表情。 “陆公子,快走,快走……”声音急切,却虚弱无力,明显受了重伤。 陆公子,沈卿晚猛然停下了脚步,雪眸瞬间眯了起来,不会是陆皓文吧! 段钰远望了一眼沈卿晚,对着空中吩咐:“去看看出什么事了。”“是!”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名侍卫出现在十多米外,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稍顷,侍卫回来:“回王爷,是两方人马在为一名叫陆皓文的年轻人打斗,一方想杀他,一方保护他!” 陆皓文,他果然出事了!沈卿晚眸底闪过一丝焦急与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将沈卿晚眸中的神色尽收眼底,段钰远冷声明吩咐:“救下陆皓文!” “是!”侍卫领命,快步离去,沈卿晚再也沉不住气,急步跟了上去。 打斗声突然激烈起来,数十道惨叫过后,四周趋于一片平静,沈卿晚来到小巷时,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浓浓的血腥味萦绕鼻端,巷子中央,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一方是段钰远的侍卫,另一方则是陆皓文,以及保护他的几名侍卫。 陆皓文受了伤,嘴角溢出丝丝血液,眉头紧皱,手捂着胸口,却倔强的挺直着腰板,不肯认输,保护他的侍卫,满身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溅的别人的,拿剑的手,微微颤抖,显然伤的不轻。 “你们是什么人?”陆皓文厉声质问:“为什么要杀我?” “别误会,我们是奉命来救陆公子的。”段钰远的侍卫和他一样,语气冰冷,毫无温度:“刚才我们已经将刺伤陆公子的黑衣人杀了,不是吗?” 陆皓文冷哼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用的苦肉计,想引我上钩……” “陆先生。”沈卿晚走了过去,段钰远的侍卫收回手中剑,退出小巷。 “六小姐。”陆皓文震惊的同时,望到了沈卿晚身上的披风,即便再不识货的人,也知道那宽大的披风是男子的,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轻沉下眼睑,掩饰自己的狼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王爷路过,听到保护你的人求救,王爷就让人来救你们了。”沈卿晚掩下心中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儿误会。”陆皓文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沈卿晚的眼睛,“多谢六小姐,王爷相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即便隔着几米的距离,段钰远身上萦绕的森寒气息,还是让陆皓文全身发冷,他不敢在此久留。 陆皓文越过沈卿晚,快速向外奔,保护他的侍卫也紧跟在他身边跑向巷口,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陆先生,你身上有伤……”沈卿晚提醒着,陆皓文只是个文弱书生,受了重伤,若不及时治疗,肯定会落下病根。 风中传来陆皓文的回答:“我马上就去找大夫,六小姐不必担心……” 陆皓文与侍卫们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段钰远走上前来:“夜深了,回府休息吧。”对陆皓文之事,只字不提! 沈卿晚走在路上,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中思绪翻腾,陆皓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被人追杀…… “王爷!”一名侍卫出现在段钰远身侧,望望沈卿晚,欲言又止。 知道侍卫禀报的事情不方便让自己听到,沈卿晚识趣的告辞:“王爷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段钰远走上前:“最近京城不太平,我送你回相府。”段钰远是什么人,沈卿晚前世就已经一清二楚,侍卫在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前面转过弯,就是丞相府了,不会出什么事的,王爷有要事,就去忙吧。” 唯恐段钰远不答应,沈卿晚快步向前奔,跑出几步,望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转身跑了回来,在段钰远不解的目光中,解下披风,递到他手中:“王爷,夜深露重,一定要多加衣服!” 还完衣服,沈卿晚没再耽搁,快步走向丞相府,段钰远并没有离开,拿着雪貂毛披风,静静的站在拐角,亲眼看着沈卿晚进了相府,方才收回目光。 前面的176是后面的更新不确定有没有修改成功所以重新传一下这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老夫人慈祥的目光,在沈卿晚和段云淇身上来回转了转:“天一冷,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想动,晚儿,替我送送王爷。” 段云淇对老夫人的安排十分满意,微笑着望向沈卿晚:“有劳六小姐了。”沈卿晚扬扬嘴角,没有多说什么,将披风递给寻菡,独自一人和段云淇并肩走出了松寿堂。 丞相府戒备森严,一队队侍卫在各处巡视,走廊灯火通明,轻风吹过,灯笼随风摇摆,烛光摇曳不定,照的地上的影子,也跟着神秘起来。 一路上,沈卿晚没有说话,思索着要如何拒绝段云淇的爱慕之情,走至无人角落,沈卿晚也差不多想好了说词:“王爷,其实,我们两人根本……” “马上就要过年,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很忙,不能抽空来看你了,等忙完这段时间,过年的时候,就会闲下来,到时,我再约你出去游玩!”段云淇说的十分真诚,也隐隐透出了对沈卿晚的爱慕。 可听到沈卿晚耳中,心中泛起的不是喜悦,而是无奈和头疼:“王爷,今晚的事情你没看明白吗,我们两人似乎没有一起逛街的缘分。”做夫妻就更加不可能了。 段云淇轻轻笑笑:“今晚只是个意外,下次我会小心谨慎些,绝对不会再让你受惊……” 沈卿晚顿时一阵无语,段云淇听不明白自己的话吗?自己不是害怕出意外,被冲散,而是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啊。 “夜深了,风大,就送到这里吧,免得着凉,我先回去了。”不等沈卿晚说话,段云淇已经转过身,快步向前走去。 “王爷,王爷!”沈卿晚急声呼唤,段云淇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一直没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 望着段云淇消失的方向,沈卿晚无奈叹气,段云淇对事情的理解,好像和别人完全不同,自己要如何向他解释,才能让他清楚,明白自己对他没有感觉。“小姐。”寻菡拿着披风走了过来:“王爷走了。” 沈卿晚叹了口气:“走了,夜深了,我们也回去吧!”至于段云淇,再想办法吧! 佛堂,沈易梦抱着刘姨娘,哭的凄凄惨惨:“娘,怎么办啊,祖母让我在这里跪三天,呜呜呜……我肯定会被冻僵的。” “没事,没事。”刘姨娘轻拍着沈易梦的后背,安慰道:“娘会想办法说服老夫人,让你免去刑罚……” “呜呜呜……祖母很固执,您一人去求,只怕没什么效果,不如叫上吴姨娘吧。”为了不在这冷硬的佛堂里跪三天,是敌,是友沈易梦都准备拉出来用了,“她虽然是咱们的敌人,可她也是我的姨娘,再加上有了身子,父亲又立了功,祖母一定会听她劝的……” “你说什么,父亲立了功?”刘姨娘捕捉到一条重要信息。 “是啊。”沈易梦止住不断下落的眼泪:“老王爷在云南遇刺,吴姨娘的父亲吴大人救驾有功,王爷已经上折子给皇上,让吴大人进京领赏,估计,他要留在京城任职了……” “消息属实。”刘姨娘眸底,是少有的凝重。 “豫王早晨来松寿堂时亲口说的,应该不假……” “你怎么不早说?”刘姨娘怒吼着,恨铁不成钢: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分都不能耽搁的,梦儿倒好,早晨知道的事情,半夜了才告诉自己,若是她没被罚跪,自己来看她,只怕要等到吴大人进京时,自己才能得知消息…“我…我以为这件事情外祖父已经知道了……”他不是重臣嘛,这种事情,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 沈易梦不知道,朝中大臣分了许多派系,他们直接上折子给皇上,上面的内容,有些是隐蔽的,即便折子上的内容将来会被公开,也要等到皇上拿下主意,凡事已成定局时…… “我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等会绿锦会给你送锦被来。”刘姨娘松开沈易梦,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梦儿这种性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确应该受点教训了。 吴姨娘的父亲救了老王爷,若他进京受封,并留在京城做官,被提升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还能盖过自己的父亲,到时,吴姨娘再生下儿子,那正室之位,就非她莫属了。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想办法,绝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丞相夫人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娘……不要走啊娘,我会被冻僵的……”沈易梦哭着去追刘姨娘,却在佛堂门口被粗使嬷嬷们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姨娘越走越远,“呜呜呜……你们都不理我,我讨厌死你们了……” 临近年关,各个高门大户都会将一年的账目做汇总,丞相府自然也不例外。 一般情况下,嫡妻的嫁妆,除了留给自己的子女外,还会分些给庶子,庶女,可顾阳汐已死,相府还会再有继室夫人,所以,她的嫁妆不会再被动用,而是全部留给她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沈卿晚。 沈卿晚年龄尚小,监管着相府的内宅的人,也管制着她母亲陪嫁的铺子,也可以说,顾阳汐留给沈卿晚的嫁妆,都是刘姨娘在打理。以往过年时,刘姨娘都会将所有账目都送来蘅芜苑,让沈卿晚过目,沈卿晚只有十几岁,又久居内宅,哪里懂得这些,都是随便翻两眼,敷衍了事。 如今,相府虽换了掌权人,但相府也是名门望族,银子多的花不完,老夫人不贪顾阳汐的铺子,便像往常一样,让柴嬷嬷拿了一年的账册来蘅芜苑给沈卿晚过目。 望着成堆的账册,沈卿晚这才知道,自己母亲陪嫁的铺子居然有十多个,金店铺,绸缎铺,成衣铺,应有尽有,沈卿晚随便翻了翻,便为上面的数字惊骇,不为别的,只为账目不对,就她看过的这两家铺子,有好几笔账对不起来,每家少说也损失了上万两银子…… 寻菡端着新沏的茶水走进内室,沈卿晚翻看着手中账册,吩咐着:“寻菡,去学堂告诉陆先生一声,我在忙,今天就不去上课了……” 寻菡持起茶壶倒茶,淡淡茶水顿时萦绕整个房间:“陆先生说身体不舒服,没来学堂。” 沈卿晚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陆皓文的事情越闹越大,昨晚发生的一切,让事件变的更加扑朔迷离,保护他的侍卫应该是太子的人,但,想杀他的,又是什么人?居然敢和太子做对…… 太子在清颂虽不能说是只手遮天,势力也不小,他的人保护陆皓文,陆皓文应该不会出事,不过,陆先生伤成那个样子,的确需要好好休养,调理:“拿二十两银子让小厮送给陆先生,就说要过年了,相爷给的赏钱。”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年将至,松寿堂里热闹非凡,欢声笑语,连绵不断。 帘子打开,沈卿晚走进内室,除了跪佛堂的沈易梦外,刘姨娘,吴姨娘,沈易佳,沈易琪,沈易玥,沈易乔几人都在,几人笑的眉眼弯弯。 老夫人也笑容满面,显然刚才聊的十分愉快,“晚儿,我正想命人去叫你,快过年了,大家都做几件衣裳,这是绸缎铺的裁缝,所有人都量过尺寸,就差你了。” 沈卿晚淡淡扫了刘姨娘一眼,轻轻笑着,“那我来的还真是时候!” 绸缎铺是相府名下的,也就是老夫人陪嫁的铺子,逢年过节,或换季时,都会按份例给相府的人做几套新衣服。 量过尺寸,选好花色与样式,裁缝认真记下,并定好完成时间,拿着赏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左右也没什么事,没待多久老夫人就让众人散了,刚出松寿堂,沈易佳就迎了上来。 “妹妹,这些日子整天学规矩也忒闷了,眼看选秀越来越近,祖母让我们去买点新出来的锦缎首饰,准备好到时候用。”沈易佳盈盈的说着,脸色还是不错的。 看起来前几天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她,当时气得恨不能将沈卿晚撕碎,现在也调整了过来。 “哦?”沈卿晚对那个“我们”不可置否,想来是沈易佳受不了想要出门解闷,还拿她当挡箭牌了吧! 不过左右无事,沈卿晚也就答应了。心下还想着刘姨娘的手段果然厉害,对于沈城的拿捏更是到位。 前阵子的算计落空,还知道要抓紧男人,现在是各种小意温柔,要在新夫人进门前将男人的心给抓稳了。 其实对于这点,沈卿晚前世就觉得自己该跟刘姨娘多学习。 貌似这几天沈城都不去其他姨娘通房那里了,整天跟刘姨娘郎情妾意的,连她这地处偏僻的蘅芜苑都闻到了全府浓浓的醋意和哀怨。 见沈卿晚答应了,沈易佳眼睛一亮,顿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沈卿晚自当没看到,领着寻菡一同出了府。 她自然知道沈易佳为什么这么高兴,不是因为她一起的,而是买东西有人出钱。 自家娘亲可是顾家的小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里养着的,虽然婚姻不行,可是嫁妆一分都没少。 因为相信自己女儿的性子守得住,所以外祖父和外祖母那是卯着劲补贴。 果然,自家娘亲没有再让顾家失望,死死的守住了嫁妆,并顺利的留给了她。实物银票的暂不计算,就是旺街旺铺,有好几间都在沈卿晚名下。 其中,就有在京城很有名的唐帛衣客和锦饰堂首饰铺。曾经娘亲还在的时候,相府的人不说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但能拿到的极少。 可沈卿晚守孝的这三年,相府却在两家铺子占了极大的便宜,她不是不知道,反正是连姨娘通房白拿东西都可以不给钱的。 前世她认了,这辈子沈卿晚却不想这家人占了便宜还没个好脸色,是她的,就该讨回来,这些养不熟的不值得这般投喂。 看着坐在马车里都无比雀跃的沈易佳,沈卿晚心情也不错,嘴角勾起,眸色冷光掠过。 若非沈易佳今天来找她出门,说起衣服首饰的事儿,她暂时还想不起来呢,可现在,真是个好时机啊! 到了唐帛衣客,沈易佳迫不及待的就开始挑选了,看看这看看那,似乎都很喜欢,爱不释手,不能舍弃。 沈卿晚在旁边喝着茶,并没有多参与,仿佛她真是陪着沈易佳出来的,自己没有什么目的。 “妹妹,今年的幻锦有新花色,真是挺漂亮的,你看这桃花,像真的一样。这蓝色孔雀也不错啊,颜色很正,每一片羽毛都很精心,要做了罗裙上身肯定特别漂亮……”沈易佳像是放开了桎梏,叽叽喳喳的,一刻不停。沈卿晚浅笑着,微微侧耳,似乎认真在听沈易佳的唠叨,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幻锦是南方织娘的一种手艺,会的不多,精通的更少,所以分了好几个档次。年年最好的都是贡品,外面卖的档次比较低。 可因为这名声和布料本身的质地华丽,属于官家小姐最爱的一种上层锦缎。 只不过,如今这种花色,在沈卿晚眼里属于比较过时的,而且曾经贵为皇后,特供的幻锦从来没缺过,这会儿倒是兴趣不大。 等沈易佳说完了,沈卿晚站了起来,走到沈易佳身边,认真看了看那几匹布料,又看了看沈易佳,释然的说道:“这几匹都很适合二姐呢,我瞧不出来好坏。” 沈易佳双颊放光,期待的看着沈卿晚:“这样的话,妹妹,不如都要了吧!一匹可以做好几身衣服,到时候我们一起穿出去,还不得羡慕死别人?” 终于等到这句话,沈卿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二姐喜欢就好。” 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谁家小姐夫人会拿一样的布料做好几身衣服慢慢穿?每次出门都换样式不换花色还真是吸引注意呢! 何况,哪怕是姐妹,也最忌撞衫,还穿一样的出去羡慕死别人?是笑死吧! 沈卿晚唯一见过穿一样的出席宴会的姐妹便是双胞胎,人家那是有鳌头,其他的这么做,肯定是谈资。 合着沈易佳这样是不用自己出钱,自然大方。 不过,全要就全要吧,如果没记错,最差的环境都是以尺计算的,价格绝对不低,到时候她也亏不了。 不知道沈卿晚的心理想法,也没读懂沈卿晚嘴角的笑意,沈易佳听到她应了,立刻兴奋起来。 每次只有这个时候,沈易佳才会觉得有这么一个妹妹是件美事儿。 “好了,这些都给包起来,送到相府去吧!”沈易佳说完,迫不及待的拉着沈卿晚去了不远处的锦饰堂首饰铺。跟挑衣服一样,面对那些精巧的首饰,沈易佳看这漂亮,看那也移不开眼,最终是全部买下,让人送相府去。 沈卿晚一直笑看着,还研究了一下掌柜的哭丧脸。 唐帛衣客锦饰堂的掌柜这会儿心在滴血,自家小姐的家人又来打秋风了,这次还全挑好的,数量还不少,这是要一个月盈利全没的节奏啊! 以前还能悠着点,最近两年简直不要脸,堂堂相府,完全没有了羞耻心。 沈易佳可没有发现掌柜的情绪,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憋屈终于释放得无影无踪。 得了这么多好东西,沈易佳对沈卿晚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连笑容都多了一分秋月的绚烂:“妹妹,买完东西,我约了几个朋友,就先走一步,咱们晚上在相府前汇合如何?” 心情很不好?以前白拿东西得有顾虑,若是太好的东西,掌柜根本不会同意,即便闹到沈卿晚面前,也讨不了好。 今天有沈卿晚跟着首肯,掌柜直接就拿的最好的,现在可全属于她的了。 所以说,有些人就能这么理所当然,明明是不花钱白拿的,还嫌别人将最好的给藏起来了。 “好啊,整日呆在家里,这京城我都没能好好逛一逛……”沈卿晚顺水推舟,跟沈易佳约定好时间地点,就目送她欢快的离开了。 所以说,会友才是目的,买东西是顺带的,只不过没想到今天能收获这么多而已。 “我的小姐呢,你这样可不行,这一批货可是锦饰堂新出的招牌,被她一个人拿了去,还能怎么卖?本来还想大赚一笔的,现在别说赚了,本金都去了一个月的盈利啊!”掌柜忍不住了,愁眉苦脸的述说道。 这件事情不是没给沈卿晚提过,可以前大家知趣点还能说是人情,让沈卿晚不好说什么。今天这大手笔,完全是要把锦饰堂给搬空的节奏,掌柜对顾阳汐和沈卿晚都忠心耿耿,实在受不了才吐槽,打心底也不想沈卿晚难做,可好歹有个限度不是? 沈卿晚噶了一口茶,温和的看着掌柜痛心疾首,好笑的说道:“陈掌柜,不是我说你,这客人有需要,你还能不卖么?打开门做生意,就得和气生财。” 掌柜要哭了,这打开门做生意,亏得没底了,哪里还有财? 沈卿晚不紧不慢,坐在这看首饰的包厢里,往下瞧着沈易佳走远的背影,嘴角微勾:“对了,这笔账好好记下,咱们锦饰堂唐帛衣客,还有其他铺子的三年一大扎帐要开始了,趁着选秀之前可得清理清理。” 陈掌柜懵了,不解的看着沈卿晚,心里有点怪异,却不敢那么去想。 什么三年一大扎帐?以前怎么没这规矩? 这账,小的一月就得扎一次,大的也是每年一次,哪会等到三年才来一次? 沈卿晚悠然的说道:“这三年一次的大账,那什么赊账就得结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总拖着欠款也不是个事儿不是?如今官家大多有女儿要进宫选秀,若是拖得太多欠款,那名声也不好听。” 陈掌柜睁大了眼睛,貌似听懂了自家小姐的话,这是要让他拿着账本去相府结账呢? 若是不结,选秀之前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如今家家户户都盯着,巴不得别人家有点丑闻,然后都上去踩一脚,为自己减少一个对手算一个。 以沈老夫人那爱面子的性格,这账就绝对赖不掉。想到这,陈掌柜眼中不由得蹦出几丝惊喜,自家小姐终于不耐烦养那些白眼狼了么?以前的人情都要追回? 沈卿晚仿佛还没有说完,借着道:“毕竟时间有点长了,你和唐帛衣客的廖掌柜都好好清理一下陈年旧账,免得有什么遗漏,堂堂相府,岂是那种赖账的人?” 陈掌柜张了张嘴,有些目瞪口呆,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家小姐无端在说,狠狠查,一点点翻,一丝一毫都别漏掉?不无中生有都是良心了? “当年顾家的事情,店铺几度易主,早已经不是我的了,这价格嘛,自然没有人情价的道理,陈掌柜,你说呢?”沈卿晚抬眼,笑着说道。 顾家出事,顾阳汐的动作很快,将手里的资产转移的转移,掩人耳目的变卖,实际上就是想给沈卿晚留点财产和后路。 净尘寺的嫁妆,除了平日里一点一点挪过去的以外,就是那个时候大批量出府的。 手里的店铺以各种名义变更过持有人,彻底躲过抄家,前不久才重新变成沈卿晚名下。 虽然在这过程中,都是忠心可靠的人,本质没有变,可沈卿晚明显要用这说事儿。 陈掌柜一度觉得自己听错了,可自己的想了想,还是那么回事儿,难免惊喜莫名,所以说,这是翻旧账的时候了? 忙把还在哀叹的廖掌柜请了来,陈掌柜连沈卿晚都顾不上了,两人捧着账本嘀嘀咕咕去。 “两位掌柜终于高兴了。”寻菡唏嘘,自家小姐自从上次病好,就想通透了,对待相府的人,果断利索了许多。 “亏了三年的东西终于可以讨回来了,能不高兴?”沈卿晚轻笑,自个儿也轻松许多。 以前,总是她在付出,她在担待,她在单方面维持这段亲情,如今变了一种方式,感觉到了解脱。 沈卿晚也不理两个人怎么折腾,领着寻菡就在街上闲逛着。 一辆豪华精致的马车从后面驶过来,沈卿晚往旁边让了让,瞄了一眼车上的族徽,若有所思。 镇国侯姚家的马车,不知道上面是谁? 镇国侯的名头很响亮,并非仅仅因为它是世袭的簪缨家族,每一代都有身居高位的官。 这一代还出了个凌祈第一美人,嫡女姚意欢。 镇国侯是爷爷辈的,姚意欢的父亲是镇国侯,上面还有一个嫡长女,嫡次女,她算是最小的。 沈卿晚对此女的印象深刻,因为她也是段宇焱的侧妃。 按理说,以她的身份和名声,绝美的容颜,惊艳的才华,做段宇焱的皇子妃都绰绰有余,可偏偏是个侧的没办法,姚意欢仰慕段云淇,众所周知,还真是一点避讳都没有。 想也知道,最后姚意欢被段宇焱算计娶了回去,后来也是段宇焱捧在手心里的贵妃,却并不见得多快乐。 以前,沈卿晚是看着段宇焱的宠,然后对自己说他不过是演戏,为的不过是镇国侯的支持。 眼神闪了闪,沈卿晚嘴角勾起一笑,如今用不同的心态,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才发现,段宇焱对姚意欢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正因为得不到,段宇焱才会那么殷勤。 正想着,那路过的马车窗帘被一只素手撩起,露出半边精致绝美的脸来,虽然没有看全,可沈卿晚认得出,那就是姚意欢。 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汇,姚意欢或许是为了看一下到那里了,只是瞄了两眼又放下。 寻菡也看见了,不由得惊叹:“尽管只看到半张脸,不过,好精致的美人儿啊,不知道那传闻中的凌祈第一美人都长得什么样?” 沈卿晚忍不住一笑,寻菡难得这么感慨:“很不巧,那马车上有镇国侯的家徽,如果没猜测,那就是凌祈第一美人呢!” “真的?”寻菡惊讶,没想到随意说一句,竟然念叨到了本人。 沈卿晚只是笑,她目前不应该认识姚意欢的,镇国侯跟段均泽不对付,加上地位不是段均泽能撼动的,所以那天的宴席,姚家没有人来,连表面的恭维都不屑给。 寻菡有些意外,回忆了一下,刚才一眼的惊艳确实没看得太清楚,不由得有些遗憾:“不过,奴婢觉得小姐也不差,以前只是小姐没有出门罢了……嗯?小姐,小姐?” 说了一半,寻菡发现了沈卿晚的神色不对劲,叫了两声没反应,就转头顺着眼神看去。结果,除了醉仙楼外的一个乞丐老头,还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小姐,你在看什么?”寻菡不解的问道。 沈卿晚一阵恍惚,嘴唇颤了颤,喃喃了两个字:“师父!” 寻菡没有听清楚,不过也没有再打扰沈卿晚,只是陪着她就那么站着。 沈卿晚记忆纷杂,原以为自己忘记了,却不想,只是刻意不去想而已。 这个乞丐在醉仙楼外蹲了很多年,人来人往的几乎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偶尔也会有达观贵人路过,顺手施舍几分银子,每天收入倒也不低。 这乞丐也是分地盘的,不是其他乞丐都眼瞎,一直到抢占或者蹭一下好地方,而是这醉仙楼外就好似这老头的专属之地,被人根本无法踏足。 有人试过,这老头倒是依旧如老僧坐禅,似乎没看到有抢饭碗,反倒是醉仙楼的人会出来赶走其他的乞丐。 醉仙楼在京城很有名,至少有一百年的历史,从一开始以酒闻名,到现在依旧。 醉仙楼有不少特色酒,几乎无人能够仿制,味道独特,回味无穷,很多外地的行脚商,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这里来品一品。 特别是醉仙楼每次出新酒,那是人满为患,生意爆棚。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为此,醉仙楼还聘用了好些有一技之长的大厨,甚至包括了出宫的御厨,连带菜式口感都很完美,很快就发展成了京城四大酒楼之一,火热至今。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来人往的,进出非富即贵的地方,不应该有乞丐的。就像醉仙楼对其他乞丐一样,就算不是硬手段的驱赶,也一定有办法清理干净。 可偏偏就是这个老头,醉仙楼不管不问,让人无比好奇。 据说一开始,这老头能这么出现在这里,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最重要的是醉仙楼居然不管,不少人就觉得说不定会是什么高人。 可不管是谁,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老头开口说一个字,渐渐,大家也就习惯了,好奇不在,自然个过各的。 这大街上没人舍得下脸动武,毕竟醉仙楼进出的人非同凡响,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可脱不了手。 所以,众目睽睽之下,老头还算安全,也没人直接出手试探。如今有幸再次见到,沈卿晚无比的激动,心口颤了颤,才发现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愿意去想,因为知道再也无法见面了,一想许久未见的师父,她的心口就一阵热 “走吧,待会儿就中午了,先去醉仙楼占个位置。”沈卿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淡定的说道。 “好,不过待会儿一定要给慕桃带一份烤鸭回去,她可念叨了好几年,却没有尝到过。”寻菡忍不住好笑。 自家小姐出了孝期,上街的机会多了,慕桃越发的念叨。 沈卿晚虽然有些心不在焉,可依旧听到了这话:“那倒是,我都听到好几次,若是这丫头知道我们到了醉仙楼却没给她带一口,一定会睡不着的。” 经过乞丐老头的面前,沈卿晚脚步顿了顿,眼神带着怀念和激动的看了看那闭目养神,什么都不入眼的老人,死死的控制着,才压抑住了异常动作。 佯装不在意,沈卿晚从袖中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弯着腰,动作很轻的放入老人面前的缺口大碗,再无声无息的进入了醉仙楼。前世今生相处不多,沈卿晚对这个师父真不算太了解,但是也看得出来,其实老人家根本不缺钱。 区区十两,连她心意的万分之一都不能替,这辈子,她一定做个好徒弟,哪怕只有三天的缘分。 沈卿晚握了握袖中的拳头,心情顿时从伤感,变成了励志兴奋。 进了醉仙楼的沈卿晚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老人突兀的睁开了眼,无比疑惑的盯了盯沈卿晚背影,忍不住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卿晚没有要包厢,领着寻菡坐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刚好将街景收入眼底。 醉仙楼进出的人非富即贵,一楼二楼大堂里的客人身份也不俗,如非必要,确实没必要去包厢。 寻菡按照沈卿晚的喜好点了几个菜,小二正要离开,沈卿晚便开口了:“既然在外面,就不必拘束,你喜欢什么,自个儿点。” 寻菡笑了一下,特意加了个自己喜欢的。 自小就跟小姐一起长大,寻菡自然知道沈卿晚的性子,说一不二,她只会服从。 “另外……”沈卿晚再次叫住小二:“一只翡翠烤鸭,一瓶白云仙酒,替我送给门外的那位老人家,就说我请的。” “好的,马上就给老人家送去。”小二笑容可掬,态度良好,也知道能来醉仙楼的人大多是得罪不起的。转身耸了耸肩,小二其实对沈卿晚的做法已经无力吐槽了,那可是四百两啊,居然眼睛不眨一下就送出去了,有钱人的世界,他这等小市民永远不懂。 寻菡也惊讶,不过却没有多嘴,心下却无比疑惑,那楼下到底是什么人? 让慕桃嘴馋的白玉烤鸭也是醉仙楼的招牌,可是价值五十两,比翡翠烤鸭低了一半。 即便如此,也不是她们做丫鬟的能负担得起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尝过。 今天借着主子的光能尝尝,那是福气,不想沈卿晚还有这等大手笔。 沈卿晚也不多说,知道小二一定会送去的,心也安了下来,等菜上齐了,慢慢的品尝着。 到了约定时间,沈卿晚来到相府不远处,马车刚停下没多久,沈易佳也回来了。 看沈易佳那春风得意,仙子气息越加浓郁的样子,沈卿晚暗付她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儿?感觉有点亢奋过头…… 两人很默契的装着一直在一起,刚跨进相府大门,就看到了神色有些焦急的桂嬷嬷。 “桂嬷嬷,你怎么在这里?莫非是祖母吩咐你办什么事儿却没办成?”沈易佳对桂嬷嬷是熟悉的,不由得调侃问道。 桂嬷嬷是沈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很受启用。 因为沈老夫人对沈易佳的重视,桂嬷嬷也一直对她态度很好。 虽然没有因此冷落了沈卿晚,但是,两人在桂嬷嬷心里,地位是一样的。 嫡庶的地位是一样的? 沈卿晚前世可以无视,看清楚后虽然对桂嬷嬷不会怨恨,但也没多少好感。 不过是想左右逢源,上下都讨好的婆子罢了,她不计较的时候自然没什么,真要理论起来,还入不了她的眼。 见到两位小姐,桂嬷嬷眼睛一亮,神色却没有平静下来:“二姑娘,六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夫人然给你们赶紧过去一趟呢!” 沈易佳今天过得异常圆满,完全没发现桂嬷嬷有什么不妥,听到祖母找她,立刻有些欢喜:“既然如此,那就赶紧着吧,怕是祖母都等久了。” 沈卿晚嘴角微微一勾,面上表情变化并不多,甚至有点冷。 因为沈易佳替她做了决定,等于行驶了嫡女的权利,哪怕她一心只为快点见到疼爱她的祖母,可真要落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沈卿晚没有反驳,一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就很大度的容忍了沈易佳这瞬间的僭越。 桂嬷嬷是急,也没顾得上这事儿,被沈易佳拉着往前走,回头看沈卿晚沉默的跟上,眼神闪过一抹复杂和放松。 放松的是沈卿晚也跟来了,复杂的是老夫人的决定,她虽然越来越觉得不妥,可没有办法改变。 沈卿晚将桂嬷嬷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一动,脚步更是慢了一分。 沈易佳心情好,就显得特别活波,进入松寿堂的时候还挑了两下,仙子的感觉弱了,却多了一分精灵感觉,让人看了舒服,会心一笑。 一路过来,无数下人都被这样的二姑娘给俘虏了,眼神直了老半天才移开。 “祖母……你叫……啊,哎哟……”沈易佳刚一进屋,沈卿晚就看见从里面飞出一个茶盏,正中沈易佳的额头,在沈易佳的尖叫中,哐当一声掉地上碎成渣渣。沈卿晚快步走上前:“二姐,你没事儿吧!” “关心”的问了一句,沈卿晚垂眸看了看那瓷器碎渣,眼神幽深。 抬头便看到老夫人的错愕和发愣,刘姨娘反应过来后,尖叫了一声跑了过来,用力将沈卿晚顶开:“佳儿,怎么了?痛不痛?快把手放下,让姨娘看看。” 沈卿晚见刘姨娘来了,果断放人,顺水推舟的退到一边,还让刘姨娘没注意踉跄了一下。 刘姨娘关心着沈易佳的伤,完全没有注意这点小细节,什么都比不得沈易佳那张脸重要。 沈易佳被那茶盏给打懵了,又被刘姨娘嘘寒问暖的吵得头晕,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了思考,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沈卿晚往里面走了几步,距离沈老夫人进了,才深深的看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祖母一定不是故意的,一时手滑了对不对?二姐不要怪祖母,今儿个你选了那么多漂亮布料和首饰,得送点给祖母压惊啊!” 刚才那个茶盏,是冲她来的吧!桂嬷嬷神色的复杂应该就在这里。 按理说,沈易佳是不可能走到她前面的,即使她是沈老夫人喜欢的孙女也不行。 沈老夫人的娘家只是一个小户,这辈子能够嫁相爷,是春风得意了大半辈子。 很多东西她不懂,却要一知半解的遵守。 这嫡庶走路的顺序就是其中之一,尽管沈老夫人不喜欢沈卿晚,可改变不了嫡庶的事实,为了拉出去好看一点,不至于被人说嫡庶不分,沈老夫人一直都是这么要求的。 沈易佳为了讨沈老夫人的欢心,一直以来倒是遵守得很好,只要沈卿晚在场,她哪怕心里恨毒了,一亿个不愿意,也会乖乖站在她身后。 今天,估计是太高兴了,一时之间得意忘形,加上没有外人,以及沈卿晚在买东西时示弱等等,都让沈易佳的自信心无端膨胀,以为凭着祖母的爱护,偶尔一次僭越也没关系。 谁知道,沈老夫人早就等着的,以为第一个进来的一定会是沈卿晚,一声不吭的就砸了过去,却错打了沈易佳。 偏偏沈卿晚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谁手滑了能将东西滑那么远?那么有力道? 还扭曲成沈老夫人受惊?受什么惊?怎么受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沈老夫人顿时有些气闷,忍不住喘了两口气,瞪着沈卿晚眸色发凉,她现在倒是受惊不轻。 错打了最疼爱的孙女,还被不太喜欢的那个堵得有口难言,尤其看沈易佳那泪眼婆娑的样子,明显被沈卿晚挑拨成功,委屈得不行。 “祖母,佳儿哪里做错了?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沈易佳刚恢复神智就听到沈卿晚的话,几乎没有分辨能力,还真以为沈老夫人在发作她。 平日里被宠着的,突然被这么粗鲁的对待,沈易佳自然委屈,要强的个性顿时发作,虽然语气很软,可依旧实在质问老夫人。 本来还在气闷的老夫人瞬间炸毛,指着沈易佳就骂了:“你今天都干了什么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哭,没那么本事就不要太狠,是不是整个相府都要被你败光了,你才开心?” 一瞬间,沈易佳又懵了,完全不知道祖母说的什么,看了神色如常的沈卿晚一眼,以为自己给人背黑锅了,立刻不依的哭开了,“祖母,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什么相府败光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祖母是不是认错了?” 额头上的疼,让沈易佳几乎口不择言,她只想赶紧洗白自己,想回去看看自己额头到底怎么了,千万更不要毁容了才好,怎么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留下? “老夫人,这事儿肯定不是佳儿做的,你知道的,佳儿平日里受你教导,向来乖巧,哪里会出这种差错?”刘姨娘急了,连忙辩解道。 一手用帕子给沈易佳擦伤口,一边观察着,要怎么才能不留疤,留给她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老夫人也该问清楚才惩罚,佳儿平白遭了这样的罪,还怎么去选秀?到时候只怕第一关都过不了。”刘姨娘越想越担心,“乖,把手放下,让为娘看看伤口……” 刘姨娘将沈易佳的手给按下去,看到那么深的伤口不断往外流血,整个人的气都不顺了:“老夫人,都是六小姐买那么多东西回来,要不然岂会这样……” 沈卿晚嘴角一勾,缓缓的说道:“不知道刘姨娘从何说起?那些东西是我买的?那待会儿都送去蘅芜苑吧!另外,刘姨娘还是慎言比较好,你能自称娘?当我母亲死了出不来是么?” 她也不反驳,反正刘姨娘以前就是这样,巧舌如簧的就将让她将事情给认了,然后倍受处罚的一定是她,更加不讨老夫人和相爷的喜欢。 今儿个她也认了,可有些人炸毛,就不关她的事儿啊。 后面半句自然是给刘姨娘添堵的,明确告诉她,不要将自己当相府的主母。 沈卿晚第一次这么明确的在人前提到自己母亲,老夫人心一颤,眼神更冷了。 刘姨娘自然起了个仰倒,狠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顾着沈易佳额头上的伤,心下急得不行。 果然,沈卿晚刚说完,沈易佳就不干了,立刻跳了起来,差点撞到给她看伤的刘姨娘:“姨娘,祖母,那东西是我买的,所有东西都是我选的,也是我让店家送回相府的,当然,我还跟祖母和姨娘都选了东西……” “放肆。”老夫人气得狠了,又摔了一个茶杯,反正这一套失去一个已经没了价值,再摔一个也就那样了。 而且,沈易佳现在情绪有些激动,额头上的血留得更凶了,在脸上划过一道红色的水线,破坏了整张脸的气质,反而因为痛得神经抽搐,眼瞧着有些可怕。 老夫人这第二个茶杯,就没敢往人身上扔,摔在地上特别脆响。 原本真以为自己砸错了人,老夫人最疼爱沈易佳,不是没有内疚,哪怕被沈易佳隐形质问,她都没有直接发火。 谁知道,她根本就没有错怪谁,瞧沈易佳承认得那爽利度,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错了,还在这邀功。一时之间,老夫人的愤怒那是蹭蹭的往上涨,再一想到,刚才刘姨娘堵过来的一席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跺了跺手中的紫檀拐杖,沈老夫人狠着刘姨娘:“老子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拽着男人想要上位了?就你这身份气度也配当丞相夫人?连个女儿都教不好,拜了这个家,你就等着当乞丐夫人吧!” 沈卿晚挑了挑眉,对于老夫人的口才有了新的认识。 沈易佳会那么说,她不奇怪,对于这种表彰自己孝心,可以邀功的事情,她才不会让给别人呢! 所以,事情不用她说出来引人辩驳,沈易佳亲自说出来,看刘姨娘还能怎么扯? 让她意外的,老夫人竟然能骂得这么狠,当真是不要脸皮的在踩刘姨娘啊!而且,那句配不配的话,更是断绝了刘姨娘的念想,不知道这女人会怎么恨?沈卿晚表示很期待。 刘姨娘虽然眼界不宽,但聪明机智还是有的,只不过出身决定了教育,才会这么不济。 这个时候被老夫人骂得火起,心里又急不可耐,依旧强压了下去,低着头哀怨的看着沈易佳:“佳儿,这些真的是你做的?” 刘姨娘一边说,一边给沈易佳猛打颜色,只要沈易佳自己否认,她就有办法扯到沈卿晚身上去,哪怕最后无法证明到底是谁,那也是两个人一起受罚,谁也逃不了。 只可惜,沈易佳情况不对,伤到了头,注意力明显不集中,根本没看到刘姨娘的颜色,还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这次可是拿了锦饰堂和唐帛衣客最好的一批货,还给姨娘挑了不少的布和精巧首饰呢!”沈易佳不配合,刘姨娘也没辙,一口气不上不下,真是差点没憋死。 沈卿晚淡定的火上浇油:“祖母,二姐一直是孝顺的,不仅给姨娘挑了,还给祖母挑了,还有父亲的呢!我一直看着,都知道哪些是祖母的,祖母要不要看看?” 沈老夫人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桂嬷嬷不断给沈老夫人顺着胸口,一边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沈卿晚,觉得这件事情发展得真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到最后就成了沈易佳的错了?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还自己承认了,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看什么看?不知所谓,只知道买,要最好,真当自己家富得流油不成?”老夫人这会儿看沈易佳就特别不顺眼,自然也没什么好话。 沈易佳依旧没搞清楚状况,懵懂的看着刘姨娘,无比的委屈。 从进屋开始,祖母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恨得快把她给咬来吃了,沈易佳感觉特别害怕。 刘姨娘也忍不住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到底是自己女儿,又忍不住心软:“你怎么能买那么多东西?你可知道要多少银子?那幻锦可是按照尺算的,你就算是为进宫选秀,也用不了那么多啊!还有那首饰,全是锦饰堂的新款,每一件都不便宜,你居然要了那么多套?” 沈易佳睁大了眼睛:“姨娘,你说什么银子?那不是六妹的铺子,不要钱的吗?” 沈卿晚冷笑一声,这种观念还真是根深蒂固啊:“姐姐说的什么话?你不是知道三年前母亲去世前半年,铺子就全部卖出去吗?怎么还是我的铺子了?” “你刚才还说这些东西是你买来孝敬祖母父亲的,哪里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了?敢情是我的铺子就不用给钱了,功劳还你领了,这都是什么道理?是姐姐该做的事情?” 后面一席话沈卿晚知道说了也等于白说,可不吐不快,膈应一下也是好的。 免得某些人总当她是瞎的,说得这么明白了还没感觉,不是傻就是软。 沈易佳惊讶得不行,她其实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可是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以为那铺子依旧在沈卿晚手上,毕竟三年里,大家拿了不少东西,可依旧没要钱啊! 以前顾阳汐在的时候,大家也眼馋,但是没有她们挑的份儿,顾阳汐心情好,给什么她们就要什么,都觉得像是打发叫花子。后来听说铺子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去拿了东西都记相府账上,也没见掌柜来要,就以为铺子还是自家的,慢慢的有了比较,一个个就肆无忌惮起来。 以至于沈易佳现在都还认为,那铺子是沈卿晚的。 结果,突然说都是要钱的,沈易佳整个人都懵了。 相府到底什么情况,沈易佳很清楚,刘姨娘掌管中馈,她也学了不少,自然知道家产。 想想自己拿的东西价值几何,沈易佳快吓傻了,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看中喜欢的东西都会没有了,这才是要命! “怎么会?姨娘,这怎么办?”沈易佳是个没什么大主意的,谁让她娘和老夫人的教育就那样了? 当初相爷倒是想让顾阳汐把这个庶长女一起教,顾阳汐倒是没说什么,刘姨娘倒是闹了一大通,仿佛顾阳汐要害了她的孩子似的。 沈卿晚现在才明白,当初母亲眼中的轻蔑都是什么意思,她还不愿意教呢,穷折腾…… “还能怎么办?”沈老夫人的气儿顺了不少:“今天的东西,都没有用,全部退了,以前的全部出银子。” “什么?还有以前的?”沈易佳尖叫,神情一激动,额头上本来慢慢止住的血又开始流了:“以前的还要算?” “呵呵,人家开门做生意,为什么不算?难不成还能送给你不成?”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再次觉得这个庶女就是个没眼色的,真有点上不得台面。 老夫人也有一定的自知之明,知道相爷在很多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不管锦饰堂和唐帛衣客的东家都是谁,万没有让相府占了便宜的。 而相府,也惹不起。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要账,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可是相府除了给银子,又能怎么样呢? 几个姑娘要入宫选秀,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没了名声。 “不对啊,祖母,三年前的东西,为什么会突然要结账?以前怎么就没说?”沈易佳的脑子终于转对了一回,可惜用错了地方,而且没有证据表明什么。 “人家三年一扎帐,自然上门来要了。”老夫人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没有反驳的理由。 而且,在两位掌柜面前,老夫人实在有些没脸。 廖掌柜虽然没有刻意说明,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人家府上记账,隔一阵就会主动来结,唯有相府三年了从来没结过,还得让两位掌柜亲自走一趟。 虽然老夫人心里有很多的计较,可被外人这么说,只觉得脸色火辣辣的。 沈易佳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刘姨娘拉住了,因为这根本不能改变给银子的事实,闹得厉害了,丢脸丢到外人面前,沈老夫人更不会放过她。 “老夫人,两位掌柜说好了。” 就在屋内气氛诡异的时候,一个丫头战战兢兢的进来通报,脸色吓得忒白。 “让两位客人进来。”老夫人平静了一下脾气,又恢复了温和的表象。 廖掌柜和陈掌柜目不斜视的进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碎杯,也没往沈卿晚身上瞧,只是一本正经的递上一个崭新的账本。 “老夫人,这是三年来,相府在锦饰堂的账单,还请过目。”陈掌柜笑呵呵的说道,对于今天的事情特别解气。这么一颗毒瘤,都快成为两大掌柜的心病了,没想到还有拔除的一天。 老夫人让桂嬷嬷接了过来,然后翻了几页后,眉头皱了皱,脸色瞬间难看得紧,速度翻到了最后看总价,脸色一白,双手都抖了:“这…怎么会这么多?” 陈掌柜皱了皱眉,表情严肃了几分:“老夫人,这个价格,可是看到老东家的面子打过折的,前面的账单都写明了谁来拿的,都拿了什么东西,贵府主子不算少,三年积累下来自然多了,不过是八万多两,平均成三年也不算多。” 的确不算多,锦饰堂的精巧首饰,最贵的都能上万两,有些府邸一年消费也能过十万。 相比之下,相府的确算少的,至于家底完全不能比,自然不是掌柜关心的事。 最好的东西自然不会让相府给打秋风了,今天送来的一批也能拿回去,两掌柜心里美着,左右不过是跑一趟,累一阵而已,还能将以前的账要回来,简直不要太圆满。 沈卿晚轻轻一笑,坐在一边喝茶,完全没有任何的表示。 那个打折不打折的问题,不过是掌柜的一句话,当初她们拿东西可从来不问价,那还不是掌柜说什么就什么? 沈卿晚并不在乎相府会不会吃亏,便宜占得够多了,是该吐出来一些才是,至于拿了大笔银子后怎么过日子,不关她的事儿。 曾经那样的掏心掏肺,换来的只是利益买断,沈卿晚对这个家早已经绝了念想,自然不会在乎她们过得好不好? 唐帛衣客的廖掌柜走上前,笑容可掬,同样捧着一个新账本:“老夫人,贵府的布匹消耗没那么快,一共加起来只有六万多两,今儿个的我拿回去不算,原本是七万多两,打了折的,还请老夫人过目。” 八万多两和六万多两,岂不是有十五万了? 老夫人心中一算,顿时想要晕过去,这是要把相府搬空么? 自从丈夫去世,老夫人还第一次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好好的,怎么就来了个晴天霹雳? 可不管怎么说,老夫人拿着两个账本只有认了,人家都说打过折了,还能怎么说?何况东西都给先拿了,再来说什么价钱,非要人家少一些的话,她还丢不起那张老脸。 不得已,老夫人只能笑着请求两位掌柜能够宽限几日,毕竟不是什么小数目,一下子拿出来有些困难。 廖掌柜和陈掌柜到是好说话。 “今日过来本就是对账,老夫人什么时候凑够了银子,什么给都行。”廖掌柜笑眯眯的,心情其实很爽。 原本以为的死账有了希望,这比什么都好。 “是啊,老夫人不必着急,这谁家没个难处?好说好说。”陈掌柜也打哈哈,跟廖掌柜对视一眼,有别人看不懂的默契。沈卿晚瞧着好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是配合得不错。 而陈掌柜向来都是软刀子,明明是好话,却让人听着无比膈应。 比如刚才那话,分明带着一点理解的鄙视,表示知道相府的情况,给老夫人方便。 可老夫人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看扁相府,将那些不堪的底细暴露出去,虽然是自欺欺人,可别人不说破,她也当不知道。 结果被陈掌柜这么一暗示,老夫人这口气怕是咽不下去了,别的不说,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银子凑齐了还给两家铺子,这也让两掌柜的目的顺利达到。 而且,前面陈掌柜居然还说相府主子多,看看那些账单,各姨娘可占了不少的比例,将这些也讽刺成主子,真亏的老夫人忍住了。 其实老夫人只想赶紧打发了两位掌柜,好关上门来说事儿,自然顾不上生气。 几句讽刺的话,自然不如十多万银子来得重要。 很快将两位掌柜客客气气的送走,老夫人脸色阴沉,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了。 难听的话她听了,可以忍,但十几万银子赖不掉,哪怕是将整个相府扔进墨水里滚一圈,黑得不能再黑了,也不能不给。 竟然如此,老夫人肯定会想要保全名声,十几万不得不花,那总得要保一样。 两位掌柜临走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沈卿晚一眼,倒是没人发现。 沈卿晚勾起唇角,微微点了点头,等待老夫人接下来动作。 刘姨娘虽然对此事焦心,可急着去给沈易佳看伤上药,就先给老夫人告辞了。 刘姨娘是知道的,老夫人本身并没有多少主意,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得告知沈城。 可天知道相爷现在在哪里醉生梦死?总不能让沈易佳一直顶着一头伤顶着吧! 老夫人也想到这个孙女的将来,现在再怎么生气也没用,也就同意了刘姨娘带着女人先回院子。 至于沈卿晚,老夫人是看着就头疼,尤其她刚才还那么肆无忌惮的提到了顾阳汐,沈老夫人更是不舒服,自然也找了个理由让沈卿晚先回去。 既然沈易佳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跟沈卿晚的关系的确不大,老夫人便不想沈卿晚在这看笑话。 不得不说老夫人终于真相了,沈卿晚在这里的确是看笑话,看着这一家子都怎么头疼十几万两银子。 “那好,晚儿就先回去修整,若是有需要,祖母再叫我。祖母也不用太担心了,万事儿没有过不去的砍,那些东西用了就用了,总不能让人说相府连一件首饰都不放过吧!父亲回来,祖母可要好好商量,总有解决之道的……” 沈卿晚说了两句,便回蘅芜苑了。 桂嬷嬷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卿晚离开,转头想要安慰老夫人两句,毕竟六小姐那话说的在理,可绝对让老夫人怄气,翩翩谁都不能说她不应该。 不曾想,桂嬷嬷的担心是多余,转头就看见老夫人不仅没有生气,还破天荒的在若有所思,仿佛被提醒了一般。 “老夫人?你这是……”桂嬷嬷有些忐忑,不知道沈老夫人是不是将怒气给压了下来,那可更严重了。 老夫人抬起头,眼中冒着精光:“晚丫头的话都是提醒我了,那些首饰虽然用过了,但可以折价。” “……”桂嬷嬷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 “金桂,你点一下库房里的布匹,看有哪些是没用过的?随按有些过时了,也不是新鲜的,问一下唐帛衣客还回不回收?若是不回,就送到董氏商行去。”在大事儿上需要男人做主,可老夫人行事也有些手段,很快就联想到更多的套现途径。 沈卿晚刚回到蘅芜苑没多久,就接到了老夫人那边的决定,忍不住明媚的笑了。 看来,她的一番提醒,没有白费苦心。 寻菡将一大包好菜提了回来,慕桃已经高兴得眼睛都眯了,特别是想了好久的烤鸭,就这点时间已经啃掉了半只,还回味得很。 摸了摸肚子,感觉实在吃不下了,慕桃才遗憾的出了房门,正好听到这则消息,“董氏商行?哪一家?” 徐嬷嬷忍不住刮了慕桃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妮子完完全全就是个吃货? “还能是哪一家?整个京城也就一个有名的董氏商行吧!”徐嬷嬷淡淡的说道,虽然她也姓董,可是跟这家真没有关系。 董氏商行在民间很有名,它什么东西都卖,但是呢,却不卖自己的东西,而是寄卖。 不同于当铺,东西进去了就不属于自己,进入董氏商行的东西,有些来历不明,也有些高档有些抵挡。 价格全凭物品主人设定,若是卖出了,商行会抽成,若是卖不出去,也不担什么责任。 沈卿晚眼神闪了闪,陷入了若有所思,其他问题都不大,就是那条来历不明的也可以入内,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 当然,普通人是不知道这一条的,还以为能买到的东西都是过了明路。 董氏商行也不傻,来历不明的高档货,不会明面上出售,私下里交易,甚至还有地下拍卖。 若说董氏商行没有幕后,沈卿晚绝对不相信,暗中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完全是一个销赃的好地方,甚至连贡品,宫里的一些绝版东西都能搞得到。按照律法,这类商行绝对不可能会出现,更加别说在盛世皇朝的太平日子中根深蒂固到这地步。 就算那些黑暗的事情都在一般人看不见的地方,可天子脚下,能够被保护得这么好,还能没点猫腻? 那么多好东西,总得有个来源渠道不是? 那么多销赃的东西,总得有些捆绑消息的不是? 每个皇朝无论怎么繁华,总有些见不得人的,可天家将这些东西拿捏在自己手上,那比什么都强。 而且,董氏商行在无论明处暗处,都是一大消息汇聚点,很多众所周知的,鲜为人知的,都是一种需要。老夫人要将东西送入董氏商行,自然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只是通过倒卖二手,赚回一些银子。 董氏商行的二手货很多,有些还特别精致,价格肯定比原价便宜多了,对于有些人来说,倒是个淘宝的好地方。 “老夫人居然想得到董氏商行?”寻菡有些意外。 屋里四个都是知情人,本来还在说老夫人会怎么凑这一笔钱?没想到老夫人在这方面还挺灵光的。 董氏商行的性质注定了上流社会表面的不耻,私下的重点关注,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将东西送去董氏商行寄卖的官家贵渭几乎没有。 不管私底下的动作,至少表面上,一个个都做得正直无比。老夫人这也是顾不得面子了,才会这么说,等东西送过去,只怕也会遮遮掩掩的,留上一块遮羞布。 沈卿晚主仆四人在屋子里吃着好东西,听着相府的鸡飞狗跳,真是难得的闲适。 沈老夫人差人出去找相爷,短时间内貌似回不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老夫人心急,便将几个姨娘通房叫到了一起,开始挨着对账。 这不对不知道,一对吓一跳,跟在沈城身边最长的几个女人,手脚最快,竟然每个月都会去拿一件,或者一套,加起来的份量,甚至都超过了老夫人嫁入相府的嫁妆。 顿时,老夫人气得呕血,心里也忒不平衡。 凭什么她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的,就像守着这样的家业,这群姨娘通房却享受着如此华丽的待遇? 老夫人的心肝儿揪了起来,几位姨娘可就遭殃了。 她们的穿戴和首饰,还真是一大半都出自唐帛衣客和锦饰堂两家店铺,这一下子要全部收回去?那她们还有什么能留住男人的? 可老夫人哪管那么多?现在相府危机,却全败在了这些小妾身上,几乎是雷霆风行的将各家搜刮了一遍。 在这过程中,有些首饰别打赏了,自然不见了。 可老夫人的人本身机灵,没有浑水摸鱼,却多多少少拿了一些不属于锦饰堂的首饰回去,准备搭着一起卖了,能回一点是一点。 刘姨娘倒是懂事儿得很,回去之后让大夫给沈易佳看伤上药,也赶紧着收拾,将自己屋里的东西主动给交了上去。这让第一个到刘姨娘院子的几个嬷嬷面面相窥,又遗憾又讪讪的点了账单,还真是一件不多一件不少。 看来没得秋风打,只能就这么拿着东西回去复命了。 从二姨娘开始,接下来几个都有些呼天抢地的,仿佛是割肉一般,闹得有些厉害。 “花姨娘,老夫人带人来搜屋子了。”粉花得到消息后,急急的报告了主子,神色有些急。 “搜屋子?好好为什么突然要搜屋子?”花姨娘的年纪不过二十,比沈易佳都大不了多少,却还不是最小的姨娘。 “听说是那些在锦饰堂和唐帛衣客拿了东西的,两位掌柜来要账了。老夫人的意思是谁拿了谁负责出银子……”粉红忍不住咋舌,老夫人居然让人搜儿子女儿的房?只为这么一个由头?说实话,有点笑话了。 “锦饰堂和唐帛衣客?”花姨娘秀巧的小脸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屑:“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些女人那么肆无忌惮,迟早是要出事儿,现在总算闹上门来了。” 花姨娘依旧淡定如斯,似乎也在看笑话:“让他们搜吧,反正我屋子里没有。” 花姨娘姓花,娘家本身是富商。 官家本身瞧不起富商,无形之中是否矮了好几截。 花姨娘在家也是嫡女教养,可是身份不够高,在这相府竟然只能做一个不起眼的姨娘。 然而花姨娘娘家很富有,在整个相府,她的身家只怕是最丰厚的,加上娘家的众多店铺,倒是从来没惦记过锦饰堂和唐帛衣客那点东西。 平日里女人们凑一堆,老是听那些女人商量着怎么去打秋风,还以此来比拼,花姨娘就等着这一天了。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好像有些轰轰烈烈。 粉红一跺脚:“姨娘,不行啊,我看那些婆子不是善茬,前儿四姨娘的陪嫁都一起被打走了不少,说是填补旧物的亏损,姨娘这儿是没有,可架不住老夫人现在心急凑钱。” 花姨娘愕然,怔了一下忍不住勾起一抹嘲笑,这就是她自己选的官家?好好的嫡女进来做了小妾不说,还要被这么践踏? 可笑的是,当年她竟然会被相爷那样的表里不一给迷住?果然是瞎眼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幸福真爱,嫁过来没两个月就彻底伤了心,乃至看透了这家人,花姨娘也迷茫伤心过,可是已经无力回天。 这些官家总是装得两袖清风,一派高尚的样子,竟然也会因为他们看不起的黄白之物做出这样的勾当? 借此由头榨取姨娘的嫁妆?呵呵,估计平常人家都做不出来吧! 花姨娘沉默了一下,突兀的站了起来,将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打开,挑了几件首饰出来,将剩下的盖上,交给了粉红:“这些都是锦饰堂出品的首饰,待会儿等嬷嬷过来,就给她们。”花姨娘说得轻巧,甚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心里已经想清楚了。 既然老夫人都出手了,那这就是一个死局,要么破财,要么受辱。 花姨娘自认没在两家店铺打过秋风,可架不住这阵势,与其让那些下人来翻她的东西,还不如主动的放弃一些东西。 花姨娘当初是带着无限的幻想和喜悦嫁进来的,又是家中的独女,暗中的嫁妆丰厚得难以想象。 只不过,都不等她给沈城交底,这个男人就将她给伤透了。 所以,花姨娘到底有多少家底,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城也不太清楚,还以为娶了个姨娘,压根儿不算什么。 粉红捧着盒子,一惊:“不行啊,姨娘,这可是相爷送给你的,并不是你白拿的啊!怎么能交出去?” 花姨娘眼中只有平静,并没有半点不舍:“不是我白拿,难道相爷就给过银子不成?查到最后也保不住,我的东西不想让她们碰,你尽管去,总比相爷亲自来要更好。” 相爷在两家店面里打秋风更容易,好歹是一家之主,也更加名正言顺。 粉红惊了惊,随即一想可不就是这个理?再加上院子外的吵嚷已经过来了,由不得细细盘算。 沈卿晚不时收到一些消息,冷笑之余也有些啧啧称奇。 前世可没有这一出,沈卿晚最后可是免了相府这一笔账的,不曾想,这十多万两竟然是如此分配的? 沈城,竟然堂而皇之的拿着发妻嫁妆之财来养妾侍,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沈卿晚觉得长见识了,这男人竟然可以渣成这样? 上辈子她果然是太仁慈了,居然将账给免了?呵呵,难怪她会重生,而不是带着一张挂不住的脸直接下去见母亲。这些女人折腾出来的秋风就算了,沈城居然还会亲自去拿东西回来讨好姨娘? 除了刘姨娘那处,就是花姨娘最多,而且花姨娘从来没有亲自去打过秋风,这让沈卿晚很快注意到这位。 “花姨娘?我记得,好像是姓花?”沈卿晚记忆中对这个花姨娘的印象不深,几乎也没什么交情,不过对于花家倒是了解颇多。 只是不知道,这个花姨娘是不是出自她知道的那个花家? “是啊,花姨娘当初跟相爷可是才子佳人,你依我浓的,听说认识的过程跟话本里的故事一样。”徐嬷嬷倒是不避讳,对于自家小姐,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呵呵,是吗?”沈卿晚挑眉,话本的故事从来都是过程美好,最终的结局大多不会提及:“是城东那个富商花家?” 徐嬷嬷诧异的看了沈卿晚一眼:“城东的富商就多了,虽然花这个姓比较稀少,可不能确定是不是小姐说的那家,不过,花姨娘的家境的确不错,但家族应该还不算有名。” 原来花家还没有后来那么发达啊! 因为一次机遇,花家的资产暴增,又不知道怎么跟段宇焱搭上了线,就成了段宇焱的后盾。 等段宇焱登基,花家走入了辉煌,成为凌祈皇朝有名的皇商。 瞧这轨迹,花家很能审时度势啊,花姨娘怎么就眼瞎的看上了相爷?好好的嫡女竟然来做个小妾,怕是现在有些后悔了吧! 沈卿晚看花姨娘的动作,分明是个很看得清形势的女人。老夫人最先清理的,是各家自己去拿的,等做完这些,沈城刚好回来,也就再度清理沈城打的秋风。 其他女人,包括刘姨娘在内,都没有想到沈城送的同样没付银子,又掀起了第二轮的搜刮。 唯独花姨娘,是从一开始就将沈城送的首饰给拿了出来,这样通透的人儿,真是可惜了。 沈卿晚对花姨娘难免多了一分关注,她知道自家父亲的皮相还是很能忽悠人的,看起来这位花姨娘就是中招的其中之一。 先前就被刮了一层皮,现在还要刮一层,众姨娘通房自然不干了,吵吵嚷嚷的尽管表现对沈城的感情和不舍。 沈城亲自送的东西,向来是众女人炫耀的资本,这突然收了回去,仿佛连宠爱都没了,一个个破了财,心里还忒不踏实。 沈城也被这事情给弄懵了,而且,送出去的东西还得收回来变卖,完全就是将脸皮仍在地上踩。 沈城自喻翩翩佳公子,对女人从来是温柔联系的,这么没气概的事情,简直羞于见自己的女人。 “娘,那两家铺面真不是顾阳汐的了?”沈城有些不信,毕竟这三年来,一直都没上门来要过账。 “当年的事情闹得多厉害,你我都清楚,当时为了给顾家疏通关系,她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卖了。”老夫人精神不是很好,整个人显得苍老无比。 “倒是你,堂堂相爷,何必去占这点便宜?莫不是你觉得铺子变成了人家的,还能给你免单?”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她知道相府不富裕,可从来没缺过这个儿子,没想到竟然还这么前皮子浅。 老夫人心伤之余却从来没想过,若不是两掌柜找上门来,她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 两本账单上面,可有好些都是从老夫人的私库里找出来的。 沈城明显还有些不信:“其他的还好说,这两间铺子,不是顾阳汐留给女儿的嫁妆?怎么也卖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沈城不愿意去回想,顾阳汐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完全没魅力,所以府里的姨娘通房一个又一个,他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差。 顾阳汐居然看不上他,是她没有眼光。 沈城身为男人的自尊被碾成了渣渣,唯有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不差。 第一百七十章 若是沈卿晚知道沈城的想法,别说现在了,就是前世都会觉得幼稚。 难怪母亲看不上,不过是个被宠得永远长不大的相爷而已。 “谁知道?当初到底花了多少钱,我们也不清楚,那都是顾阳汐的嫁妆。”老夫人说得有些愤然,当初不是没打过这嫁妆的主意,十里红妆啊,同辈的夫人都羡慕着她赚了,谁知道一个子儿都没捞着?“何况,那就算是顾阳汐留给女儿的嫁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挪用,还要不要脸?”老夫人也是有些迁怒,毕竟沈城亲自打回来的秋风,不比那些女人少。.. 对于这样的账单,两位掌柜肯定是清楚的,她都不敢多看,免得多一眼都觉得相府的脸挂不住了。 沈城摸了摸鼻子,心里不服气,倒也没反驳。 在他看来,如果铺子在沈卿晚手上,无论他拿多少都是应该的,是女儿孝敬的。 幸好,沈城跟沈老夫人的母子感情一直很好,老相爷死去的时候,沈城还比较小,倒也知道自己娘亲撑起这个相府多么不容易。 所以,事已成定局,沈城也不想跟沈老夫人吵。 “顾阳汐那女人,果然该死,当初那么多银子都白花了?”沈城对顾阳汐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也有自卑。 “当年的事情就别说了,先把这件事情摆平了吧,要不然,两个丫头进宫选秀的事情只怕不会顺利。”老夫人不想提及顾家,心中虽然也有恨,可逝者已矣,她年纪也到这份上了,自然忌讳得更多。 沈卿晚知道两人的谈话,只是沉默,并没有发表意见。 要说难过?那倒是没有,前世已经难过得够了,现在也就不会再伤心。 自家娘亲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竟然骗过了整个相府,虽然他们有猜测,却也没有证据。 而两个掌柜上门,反而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将事情引导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沈易佳额头顶着一圈纱布,在屋里各种发气,伤口痛得平静不下来:“沈卿晚那个小贱人,一定是故意设计我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刚好,今天一买了东西人家就上门要账了?我看那两铺面一定还是那小贱人的。” 沈易佳心里有气,却不知自己一语中的。刘姨娘损失可不少,又因为掌管中馈,为这事儿心力交瘁,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佳儿,大夫说了你不能激动,小心伤口,这一个月你得好好养,可不能耽搁了选秀。” “就算她有什么想法,可到底是相府的女儿,这么做,等于是掏空了整个相府,对她有什么好处?” 刘姨娘不是没有怀疑,可都因为这样的理由自我说服了。 对于出嫁女来说,娘家和家族最重要,沈卿晚真的毁了相府,那等同于断了自己后路,对她百害无利。 当然,这些都是惯有的思维,若是这个娘家家族不仅没有保护,反而屡屡拖后腿,还将人往死里卖,估计谁都会宁愿没有家族撑腰。 虽然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可能够将心口上的刺拔掉,也一劳永逸。 刘姨娘不能理解沈卿晚的干脆果决,自然不会明白这做法。 相爷对于沈卿晚来说,那就是长在心间的毒瘤,哪怕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要挖了才能安然活下去。 沈易佳仿佛被刘姨娘的话说服了,她也只是不甘心:“娘,现在要怎么办?原本做的衣服倒是还留着,可是都没有新的,首饰大多不剩下了,这样子要怎么去选秀?” 刘姨娘也忧心得很:“你放心,还有一个月,娘会想办法的。之所以会是今天来要账,两掌柜也解释过,这次你要的东西太多了,而且都是店里最好的,光是今天的加起来就三万多两,才让他们想起来要账,谁让相府就从来没给过银子?” 照两位掌柜的意思,相府从来没主动过,他们也不放心,一次这么大一笔,两店铺也吃不消啊! 沈易佳撇了撇嘴,额头隐隐作疼,吵闹了一阵,自己喜欢的东西依旧没了,心伤之余也全是疲惫,不由得躺床上睡去。 刘姨娘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深深的叹了一声,这才出门走了。 虽然董氏商行比当铺要好得多,可因为急于脱手,老夫人对于送去的二手东西设定价格都比较低。 这对爱在董氏商行淘宝的人来说,就是惊喜了。 能花很少的钱买到不错的首饰,对于家境不太富裕的人来说,这是一桩好买卖。 三天后,老夫人送去的东西就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值几个钱,倒是不急。 因为在搜刮的时候,多多的搜刮了一些姨娘自己的东西,这赚回来的比想象得多。 还有库房里的一些新布匹,虽然有些用了,但是买卖布匹是论尺算的,寻常人家很少一整匹一整匹的买。 老夫人也不管是不是从唐帛衣客买回来的,只要是干净的,全部送去了董事商行,甚至里面还有两匹特供的锦缎。 这么算下来,竟然拿回了八万两。 相府的账面上,资金并不多,留下一些嚼用的,拿出了三万两。 还差了四万多两,老夫人和相爷就开始打主意。 沈卿晚本来还在看戏,万万没有想到,相府最大的两位主子,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见到沈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亲自过来请,沈卿晚就猜到老夫人的想法,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在祖母和父亲的眼里,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有她这个相府嫡女,这很正常的不是? “这银子,凑得差不多了,可到底还差点尾数,剩下五万两,我私库里拿两万两出来填了,还有三万两……”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所有人,才落到沈卿晚身上:“晚丫头,就从你嫁妆你挪三万两出来吧,等度过了这难关,再给你补上。” 闻言,众姨娘和沈易佳都幸灾乐祸的看着沈卿晚,觉得这件事情再好不过了。 沈卿晚垂眸的眼神幽深,心下忍不住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老夫人居然还想赚一点? 明明只差三万两了,硬说成五万。 还说自己私库里拿了两万,就算没有赚得实际的好处,可是这名声和威信就出来了。 结果呢,真正的差价,就是她一个人补全的。 若是前世,沈卿晚一定会应下来,除了净尘寺的嫁妆,母亲留给她的银票真不少,再加上几间铺面赚的,她还真不缺这点。只可惜,曾经她以为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算问题,相府有需要就给钱的那颗心已经不在了。 让孙女将嫁妆拿出来给他们填窟窿?不得不说,这位祖母,这位父亲,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就在沈卿晚发愣之极,沈城以为她不愿,便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晚儿,如今相府有难,作为相府的嫡女,理当有责任,不过是三万两银子,对你来说应该不难的。” 虽然不知道顾阳汐当初到底花了少了,又给女儿留下多少,可三万两肯定不多。 这在一般的官宦之家,嫡女出嫁有个一两万两就是丰厚的嫁妆了,由此可见,当初的顾家,顾阳汐又多么有钱,会被皇帝忌惮,真的一点不冤枉。 沈卿晚眨了眨眼,偏着头看沈城,仿佛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祖母和父亲都这么说,那自然是可以的。” 闻言,老夫人和沈城对视一眼,均是一喜,至于那什么过后再补,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 选秀过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未知呢,说不定压根儿用不到嫁妆这种东西。 在老夫人和相爷想来,或许沈卿晚根本不缺这点。 难得有机会挖掘,自然能掏一点是掏一点,甚至见到沈卿晚这么干脆,他们都后悔没有多说一些。 沈卿晚容他们欢喜了几息,整个人无比意外又惊喜:“原来祖母和父亲给晚儿准备了这么多嫁妆,寻常官家有个两万两就很体面了,没想到祖母和父亲对晚儿这么看重。” 沈卿晚眼睛里滚着泪花,一副感动到极点的样子。 沈老夫人和沈城动作一顿,表情一僵,一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难怪沈卿晚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这么曲解的? 众姨娘的嘲笑也僵在脸上,讪讪的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如此反转? 沈卿晚还在感动:“祖母,父亲,晚儿以前真是太不懂事了,总以为你们喜欢二姐多一点,心下不是埋怨,现在看来,是晚儿不知足……既然相府遇到了难关,自然要同舟共济,祖母,父亲就不要客气,尽管把给晚儿准备的嫁妆拿去吧!度过了这关再说……” 沈老夫人怔怔的看着沈卿晚,觉得那俏脸上的感动就像锥子,戳得人生疼。 敢情,被沈卿晚这么一说,他们别想从她手里抠出银子来,反而要搭上不少。 轻轻松松就能抽取三万两,那代表总共不只三万吧! 沈城觉得心口一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嫁公主呢…… 花姨娘原本带着满满的讽刺,这会儿也愣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沈卿晚,突然觉得这个相府嫡女真不简单。 在场有谁听不出来,沈老夫人和沈城那话是准备让沈卿晚出那三万两?结果居然是这么一个走向。 虽然老夫人和相爷算计自己后辈让人不耻,可六小姐在相府的地位本身有些微妙,作为相爷的女人,大家还是很乐意看沈卿晚遭殃的。 再怎么说,她们还是损失了一大笔啊!就要有人一起遭罪才心里舒服。 被含沙射影了一句的沈易佳坐不住了,愤然的跳了起来:“沈卿晚,你这是不懂还是装懂?是让你拿三万两出来,什么给你准备的嫁妆?相府嫡女出嫁超过三万两的嫁妆,你这是想让御史弹劾父亲么?”众姨娘惊讶的看着沈易佳,突然对这个仙女一般的二姑娘有额外的认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不都是弯弯绕绕,遮遮掩掩的?这倒是好,二姑娘说得明明白白,虽然让沈卿晚无法再曲解,但是也把老夫人和相爷的面子踩在了地上。 尤其,二姑娘的脾气居然是这样的,到底是懂事儿呢?还是不懂事儿? 刘姨娘有些呆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沈易佳后面半句有道理,但是弥补不了踩上老夫人和相爷面子的事实。 沈卿晚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沈易佳,又看了看沈城和老夫人,心下嘲讽不已:“父亲,真是这样吗?” 前世,沈卿晚从来没机会当面问过沈城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最后,他就可以百般抵赖,说被人罔顾他的意思,她做错了就是不孝。 今天,她倒是想要知道,沈城到底会怎样回答?在场这么多人见证,到底是他为父不慈,还是她不孝? 有些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机,前世她因为顾忌得多总是被动,哪怕最后翻盘,名声也坏了,真的是自损八百。 可现在,沈卿晚越发觉得为这种人赔上自己的名声不值得,所以她要站稳了角度。 沈城面子挂不住,被自己的众多盯着,简直连遮羞布都没了。 本来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及,只是要让沈卿晚无法拒绝,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难免有些恼羞成怒,沈城“咻”的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凌厉了表情:“你这是在质问本相吗?你母亲给你留了那么多嫁妆,拿点出来怎么着了?相府好歹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不甘不愿?” 沈卿晚知道,沈城心慌的时候就是这种表现,尤其是相府男主人的威信受到挑衅,自觉这样特别有气势。 可老夫人见状就知道要糟,沈城不冷静的时候很容易撕破脸,尤其面对自己的女儿,特别容易以身份压人。 尽管知道,可老夫人阻拦的动作依旧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沈城嘴炮出去了。 沈卿晚似乎往后缩了一下,随即明悟了什么,惊喜的抬头说道:“听父亲的意思,我娘还给我留下了不菲的嫁妆?我怎么不知道,在哪里呢?” 闻言,所有人都僵了,呆呆的看着沈卿晚,感觉一阵的风中凌乱。 其实顾阳汐留下嫁妆这件事情,是大家默认的猜测,谁也没有证据,也并不知道在哪里…… 也不是没人打主意,至少一开始老夫人真想过,可惜顾阳汐手段高,根本问不出什么来。哪怕顾阳汐死了,这也成了“悬案”,为了不打草惊蛇,老夫人和沈城都派了人旁敲侧击,可就是什么都没找到。 这种当面对质,还是第一次,也是沈卿晚首次明确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顾阳汐转移嫁妆做得极为隐蔽,沈卿晚前世再包子,也谨遵了母亲临终的教诲,对于嫁妆的事情是死守了秘密。 净尘寺嫁妆的事情,包括徐嬷嬷和两个心腹丫鬟都不知道,沈卿晚一直很谨慎小心。别说沈易佳没有重生回来,就算她也重生了,沈卿晚也不怕破绽,根本没人清楚,除非段宇焱重生,倒是知道这件事。所以,这会儿沈卿晚可以坦然说自己不清楚,没有人能拿得出证据她在说谎。 老夫人手一抖,感觉事情越发向着不受控制的地方发展了,如果沈卿晚不知道这所谓的嫁妆,是不是还要相府给补全? 沈城站在那里看着沈卿晚,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仿佛打开了一把不该打开的锁,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沈卿晚显然没准备放过,期待的看着老夫人,“说起来,我娘当初嫁进相府,可是十里红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这些年我倒是没见过,不知道在哪里?” “再说了,即便娘亲有留下嫁妆,那也…” 母亲的嫁妆自然该由女儿继承,夫家是没资格插手的,更加别说挪用了,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 真要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这家的男丁就不要再想娶媳妇,没有谁愿意将嫁妆白白便宜了别人。 老夫人无意识端着的茶盏落在地上,好在这地上铺了地毯,没有摔碎,“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你现在的事情在选秀上面,其他的事情被想那么多,该你的,相府还会缺了不成?” 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话题会转移到顾阳汐的嫁妆上面去,这是她很忌讳的一个话题。 当初顾阳汐的嫁妆是自己拿着的,别人可不知道啊,只以为进入了相府库房。 现在来说,要怎么解释? 如果顾阳汐的嫁妆没有进入库房,谁能证明?那又没有在蘅芜苑,或者相府其他地方,难不成还进贼了?别的不偷,就将相爷原配妻子的嫁妆偷得干干净净? 说给谁听都不会信的。 如果说嫁妆还在,那更好了,直接拿出来说事儿吧! 无论怎么看,都进退两难,老夫人只能仗着身份打掩饰,将这件事情揭过不提,当然,也别想在沈卿晚手里拿银子就是了。 真要强硬着来,沈卿晚将嫁妆的事情一闹,这件事还真没完没了。 平白被数落了一顿,沈卿晚低下了头,状是很委屈的样子,可心底已经乐了,果然是老夫人的脾气,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虽然差三万两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儿,根本不用自己掏钱,可就是不想便宜了这些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夫人有私库,刘姨娘也有,沈城也不缺,甚至其他姨娘也是,多多少少都有些压箱底的,这才在事成定局的时候没有闹得更大。 锦饰堂的首饰没了就没了,反正得来也没有费钱,自己的东西虽然被顺走了一些,倒也不算什么。 她们跟相府可没有仇怨,这口气不咽也得咽下去。三万两,若是每个人的私库凑了凑,根本就不算多。 相府存在这么些年,又有好多良田庄子,怎么可能连十多万两都拿不出来? 公众才几万两,多出来的还不是被众人以各种名义给挪用了? 特别是刘姨娘,掌管中馈三年有余,没捞上一点,沈卿晚才不信呢! 所以,刘姨娘敢对沈易佳承诺想办法,要给女儿打造一身撑门面的,绝对可以。 事情没成,大家也就散了,沈老夫人和沈城还得商量着怎么办?私库什么的,都捏得很紧,事到临头也不愿意拿出来填窟窿。 沈卿晚刚回到蘅芜苑,天色已经很晚了,慕桃去厨房拿了晚膳回来,整个人脸色有些不好。 沈卿晚眼神闪了闪,想到了一些事情:“怎么,有人给你脸色看了?” 慕桃郁闷的给主子吐槽:“小姐,刘姨娘缩减了厨房的用度,这伙食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寻菡看了沈卿晚一眼,倒是没有说话,这种情况早就预料到了。 听慕桃这么一说,沈卿晚反而来了兴趣:“端上来看看,都是什么菜?” 正当愤愤不平的慕桃将菜端了上来,沈卿晚也一阵无语。 平日里都是六个菜,三荤两素一汤。 现在只有三个才,一荤一素一汤。 荤菜的肉也少得可怜,白菜肉末,就有一点点。 素菜是一个炝炒豆荚,当季的蔬菜,但是快过时了,不用吃沈卿晚也能分辨出那豆荚有些老了,不知道能不能咬得动。 那个汤就更绝了,传说的一根芦苇过江河,里面就一根菠菜,撒了几颗葱花而已。 看完后,沈卿晚终于知道慕桃的怒气从何而来,相府就算再穷,也不至于缺了这一口吃的,何况她是相府嫡小姐,除了老夫人和相爷,她就是最大的了。 若是她的食物都只有这水准,姨娘通房,丫鬟下人们又吃什么? 分明就是刘姨娘恨极了,借此机会终于出手恶整她了。 以前那是没有正当理由,现在就算闹到老夫人面前去,她也讨不了好,刚刚才让老夫人不高兴,老夫人绝不会站到她这一边的。 说不定还会赞同刘姨娘胡扯的,让她体验疾苦的莫名理由。 徐嬷嬷一进来,看到了桌上的菜,忍不住有些心酸:“小姐,她们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 话到一半,徐嬷嬷就说不下去了,今天老夫人和相爷闹的那一出,只是让她更清楚相爷的为人。 “没关系。”沈卿晚不以为然,淡定的端起了米饭,很仔细的一边吃,一边往外挑着石子:“也就这么长时间了,倒是你们,不知道能有些什么吃的?得委屈你们一段时间了,若是实在馋了,找个理由出去打打牙祭,若是银子不够,记得找我拿。”不过是一些小手段,沈卿晚还不看在眼里,十多万银子都拿回来了,吃几顿清淡的,就当是让她们心理平衡一下。 “小姐说的什么话,只要能吃饱,哪有那么多讲究?”徐嬷嬷率先说道,慕桃和寻菡都忍不住附和点头。 沈卿晚没有多说,两个丫头跟着她,倒是没吃过什么苦,如今有需要,她心里也没底。 至于她,前世什么没见过?甚至很多事情都亲自体会过,不过是吃的差点,压根儿不算什么。 沈卿晚以比平时更慢的速度吃着饭,“有人会受不了的,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虽然这么笃定,可有人直接上门还是出乎沈卿晚预料的。 疑惑的打量着这不到二十的花姨娘,沈卿晚前世没什么印象,两人也没有交集。 看花姨娘平静的面容,大方的气质,睿智的眼神,沈卿晚就知道是因为她现在跟前世不同,被这位瞧出了点什么来。 前世的这个时候,沈卿晚就算心里明白,也会不由自主的被刘姨娘等人揪着亲情算计,花姨娘不会找上门来很正常。 但今天那三万两银子的事情,只要有心,还是能发现她的行事手段,相信花姨娘是冲着这来的。 虽然花姨娘后面还有一个姨娘,可花姨娘的年龄依旧是沈城的女人中最小的,沈卿晚身为沈城的女人,见到花姨娘的气度,也不得不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花姨娘长得清秀,瓜子脸,乍一看没有惊艳,却有一种知性让人记忆深刻。 明明是商户之女,却教育得好似书香门第出身,花家其实花了很多心思的吧!估计花姨娘会给沈城做小妾,花家应该是很意外的,至于同意不同意,沈卿晚还不知道。 “这么晚了,花姨娘该在房里多休息,虽然春暖花开,可夜半深凉,对身体不好。”沈卿晚挑眉,斜靠着美人榻,端着一杯茶缓缓的拨弄着,犹如一副水墨仕女图,美得晃眼。 花姨娘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也打量着沈卿晚,挥手让身边的人全部退下,才轻笑了一声:“都说相府二姑娘像仙女下凡,就算比不上姚家的凌祈第一美人,也能捞个京城第一来当当,如今我才知道,传闻不过是传闻罢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花姨娘是真的在感叹,本来下午的事情还觉得沈卿晚的脾气有些软,性子有些弱,现在看到这一身高贵通透的气派,下午分明是装的。 看花姨娘说得这么坦白,沈卿晚倒是能看出她的真心,示意慕桃几个也下午,便懒懒的说道:“好歹是二姐,花姨娘慎言。” 花姨娘眼中透着玩味儿,看出沈卿晚不过是说说场面话,互相试探,又互相在确认对方值不值得相交。 试探的结果,似乎都很满意,双方都有颗七窍玲珑心,有些事情自然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六小姐说得是,不过下午的事情,六小姐有什么想法?”试探过后,花姨娘立刻直言不讳,知道沈卿晚对此不介意,她也懒得绕弯子:“你这样做虽然解了自己的麻烦,可是也惹了老夫人和相爷不高兴,六小姐几个月之后就要进宫选秀,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听到这话,沈卿晚有些猜到花姨娘过来的意思了:“那花姨娘以为呢?” 花姨娘不在意,从宽袖中拿出一叠银票:“这里有五万两,六小姐不如全了自己的孝心,让老夫人和相爷高兴一下,剩下的,留着选秀的时候打点,不够再说。” 沈卿晚眼神在花姨娘的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见她坦然得很,这才移到那几万两银票上:“花姨娘好大方,父亲现在为了银子正焦头烂额,花姨娘怎么不自己去讨父亲的欢心。” 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不靠谱,可没想到花姨娘还真是来给她送银子的?这只是为了找个人联盟?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吧! 花姨娘笑容敛了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不过是少女无知,瞎了眼罢了,我又不是相府的主人?拿钱的事情不适合我做。” 府内这么多姨娘,她要出了这个风头,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哪怕是刘姨娘也会视她为眼中钉。 如今夫人之位空缺,这些女人第一个想法便是她冲那个位置去的。 虽然花姨娘不是没这想法,却不愿意在事成之前成为众人的靶子。 沈卿晚看到花姨娘的表情,有遗憾,有悔悟,唯独没有怀念,便知道她后悔认识并嫁给沈城这么个渣男了。 就性格来说,比她还干脆,至少花姨娘认清了就不会自欺欺人,也不会一叶障目的当不知道。 不过娘家势微,身份不足,无法摆脱目前的困局。 犹自记得,前世那个花家的确有个丧夫会娘家的嫡女,偏生很能干,帮忙把家族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直很受花家敬重和保护。 “是城东那个花家吗?”沈卿晚忍不住问道,记得那个花家只有一个嫡女,所以对于丧夫的女儿很爱怜:“那个以药材起家,现在过度到粮商的花家?” 花姨娘顿了一下,神情闪过一丝内疚和自豪:“六小姐也知道?” 这句话问得很平淡,等于是承认了,毕竟她已经加入相府,沈卿晚会知道不稀奇,意外的是沈卿晚竟然会关注花家,若不然这花家的发家史,官家小姐怎么这么清楚? 沈卿晚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实际上前世她了解花家,也知道花家那个丧夫嫡女,可是真没把她跟相府花姨娘联系起来。 后来的相府已经散了,沈城虽然没有死,也等于是废了,整天被皇后娘娘好吃好喝的供着等死,身边女人依旧不断,可再也没有自主选择的自由。 在没落的时候,姨娘和通房几乎没有留下,不是正妻没有什么和离的说法,姨娘自然是可以离开的。 沈卿晚沉默了一下,悠悠的说道:“五万两银子,你想要什么?”沈卿晚不会给银子,哪怕这银子不是自己的,也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出手。 有些人是喂不饱的,这次就算拿了花姨娘的银子做事儿,那以后呢? 老夫人和沈城绝对会以为她手里有很多银子,难不成之后的每一次刮油,都让花姨娘来填吗? 花家的确有那个实力,但是沈卿晚却不愿意做那周扒皮。 而且,她想要知道花姨娘的真实目的。 花姨娘轻笑:“不过是身为相府的一份子,不想相府就这么败下去了而已,也做了每个女人该做的梦。” 沈卿晚洒然,花姨娘还真是意外的直白。 每个女人该做的梦,岂不就是直指正妻之位? 不想相府败下去,那是花姨娘还没有想到另外的路走,毕竟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想不到很正常。 “若是六小姐不愿意,可以当我没说。”见沈卿晚沉默,花姨娘以为她想到了她母亲,便补充了一句。 在女儿眼里,那个位置是自己娘亲的,这无可厚非。 花姨娘会提一句,只不过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意愿,暗示自己是诚心结盟的。 花姨娘对那个位置其实没有其他人那么渴望,不过是因为没有更好的路而已。 “姨娘多想了,我娘对那个位置,可没有什么留恋。”沈卿晚缓缓的说着,其实那个位置就算是刘姨娘坐上去也无妨,母亲从头到尾都觉得是耻辱。 现在动手脚,不过是给刘姨娘添堵,谁让这女人总爱踩着她上位?若是其他的手段,沈卿晚还懒得理由,偏偏不想牺牲自己来成全这个人。 听到这话,花姨娘表情带着了然,她进门的时候,丞相夫人还没有去世,暗中也了解到不少消息,知道夫人是怎么嫁过来的,又怎么跟相爷相处的。这些都让花姨娘对沈城不耻,也更加看清了这男人的真面目,年少无知的她,不过是被才子佳人的表象给骗了。 “不过,你就没想过,去过自己的生活?”沈卿晚给出了另外一个提议:“真要成了相府夫人,以你的出身,未必是好事儿。” 商人,姨娘,就算扶正了,也是两大致命伤。 就算花姨娘再有手段,要打入上流社会的圈子也是非常难的,那个位置对她意义真不大。 想到花家以后的发展,沈卿晚难免卖个好,何况,她是真心欣赏后来的那个花家女。 若是扶正,就算以后相府没了,花姨娘也很难再脱身。 花姨娘张大了嘴巴,有些意外的看着沈卿晚,这是让她背叛自己的男人? 花姨娘显然还没考虑过这种情况,被沈卿晚的话给惊到了,这跟她一直以来的观念不符。 沈卿晚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花姨娘想多了,你只是个姨娘,不是相爷夫人,哪来的背叛?” 在这个圈子里,有些隐晦的黑暗。 侍妾,通房这类女人,若是男主人愿意,完全可以随便送人。 至于姨娘,也不是稳妥的,一旦有这个需要,可以将姨娘贬成侍妾在送人,这种度完全掌控在男人手里,根本不稀奇。 “何况,我也不是说现在,如果有一天相府不复存在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你父母将你养大,不是你报喜不报忧就能掩盖担忧的,他们爱你这个女儿,所以只是尊重你的选择,但肯定希望你过得幸福。” 沈卿晚说到这,想到了自己娘亲。“你应该明白的,你已经伤过他们一次了,还要继续伤害他们吗?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对全心全喜为自己的父母,花姨娘,你该惜福的。” 花姨娘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傻愣愣的,有些惊吓,又有些明悟。 沈卿晚知道这信息量对花姨娘很大,而且很刺激,可她就是看不惯这女人还为了沈城在拼搏,早点点醒了更好。 沈城对这个花姨娘是特别的,或许两人之间的爱情梦幻又美好,所以值得回忆。 而且,这样的经历,让沈城对自己的魅力无比相信,平日里对花姨娘的宠爱也不一样。 沈卿晚很想知道,当沈城知道花姨娘也不爱他了,在美好的感情中添加了一把枯草,沈城又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你想清楚了,夫人的位置可不适合你,没有孩子,你终身都会被刘姨娘压着。”沈卿晚再度提醒重点。 跟刘姨娘比起来,花姨娘的身份更不够,刘姨娘好歹出自官家,虽然只是个小官。 而且,刘姨娘还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相府千宠万宠的三少爷。 说老实话,花姨娘就算因为这次的机遇,用银子坐上去了,也会被老夫人嫌弃的,时间一长,原本的美好在沈城那里也会成为嘴边的饭粒,到时的处境可想而知…… 花姨娘不是想不到这一茬,而是相府三少爷本身也是个不靠谱的,再加上这次事情发生得快,就没想到那里去。 被沈卿晚这么一提醒,花姨娘就知道不好了,她的确除了银子,没有任何的筹码。 而相府,不见得随时都这么缺银子的,这次两掌柜上门,不过是非常时期。 心思顿时歇了一大半,花姨娘狐疑的说道:“我还年轻,你父亲也正值壮年,身体正好,你怎么就知道不会再有个弟弟?” 几乎每个姨娘都是这么想的,孩子没关系,等她们坐上主位,自己生一个还能是嫡子呢! 沈卿晚表情怪异,有一丝嘲冷:“说的是啊,父亲还差好几年才四十,正值壮年,那这么多姨娘怎么都身体不行,别说孩子了,连孕事都没有过。” 这下,花姨娘是真的惊了。 这件事情,不是没有人想到,就连老夫人都发现不对劲了,隐晦的,姨娘通房都找过大夫,府上的,外面的,悄悄吃过不少药。 甚至,连刘姨娘都不例外,可是依旧没人再怀上。 如今这时代风气虽然开放,但是对女人来说,依旧有很多的束缚。 这种事情,一般都会将原因归在女人身上,很少有考虑男人因素的。 何况,这前面不是有几个孩子出生?证明沈城是没问题的啊!而且就说这最近,吴姨娘不也是有了身孕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以,就连老夫人都没有想过,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身上。相府能有这么多姨娘通房,老夫人的功劳也占一半。 总想着一个两个身体不行,那多两个总会不一样。 可谁知道,老夫人越急,越是不行,有两个姨娘还专门托人找的身体好的女人,其他容貌什么的都不要求,只要好生养就成…… 结果,依旧不行,沈城对这两个姨娘几乎没兴趣。 老夫人也想过,是不是沈家的传统,毕竟她也只有沈城这么一个儿子,因为老相爷并没有很多姨娘,或者其他女人,连庶子庶女都没出来,真是忒省心了。 沈卿晚知道,老夫人对儿子和对丈夫是两个标准,就希望儿子能多多开枝散叶,让相府更加繁荣。 至于别的问题,将来的问题,都在之后再考虑。 就算没有儿子,女儿也好啊,只要养得不错,将来都有大用的。 谁知道,由始至终,都只有三个儿子,让老夫人认为可能是天意。 就算现在花姨娘知道问题可能出在沈城身上,整个人也默了。 男人对这种事情自然特别要面子,就算是老夫人,只怕都不敢说让沈城去检查吧! 何况,知道和治疗是两回事儿,这万一治不好了怎么办? 花姨娘从蘅芜苑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沈卿晚提到的父母,还有沈城的事情,对她的冲击特别大,以至于需要好好想想。 “姨娘,你没事儿吧!”粉红有些担心的说道:“你特意去给六小姐送银子,莫不是六小姐还给姨娘难堪了?” 粉红在屋外,屋门有慕桃和寻菡守着,她什么都听不到。花姨娘这样的情况,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你想多了,六小姐很好……”花姨娘叹了一声,好到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沈卿晚会跟她说这么多“实话”,很感动,也有点压力。 原本就觉得这个相府嫡女不简单,现在花姨娘更觉得沈卿晚高深莫测了,越接触,越摸不到底。 沈卿晚倒是没那么多想法,知道花姨娘的性子,才会透露那么多消息。 当然,也不是没有交换的,沈卿晚也希望在她离开去选秀之时,能有人替她看着点人。 徐嬷嬷,寻菡和慕桃,选秀的时候不能带进去,沈卿晚多少有点担心,刘姨娘要是有个什么想法,最先被波及的就是她的人。 姨娘也是半个主子,最重要的,花姨娘人品不错,手段智慧也不低,不说直接将三人给保下来,至少拖延时间,传递消息这种事情是办得到的。 沈卿晚想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站了起来准备休息,才发现花姨娘那银票竟然没有拿走,怔了一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看起来,花家现在的规模没后来那么大,也是不差钱的。 五万两,说送人就送人,若是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吐血。 花姨娘回去后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她怎么下的决定,但是对相府的事情也关注。 那五万两,花姨娘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留给沈卿晚的,也知道她按照本意,并没有给相府。 对此,花姨娘也不在意了,甚至她都在想,三万两真给了相府,说不定还会可惜。全送给沈卿晚,她却觉得值得。 最终,老夫人和相爷还是将那三万两给凑出来了,但是,两大主人和刘姨娘,脸色都无比难看。 一时之间,相府所有人都乖巧无比。 姨娘不争相爷,连带沈易佳都安静了下来,让沈卿晚难得的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沈卿晚得到的消息,老夫人,相爷,还有刘姨娘平摊了三万两。 老夫人自然有不少棺材本,出一万两倒是不伤什么,可是心里不舒服。 她对众人打秋风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自己并没有行动,如今还要她掏银子善后,心情自然郁结。 没偷过鸡也要蚀把米,老夫人顿时看自己儿子的一群女人不顺眼,哪怕有些是她亲自挑的。 各姨娘也知道情况,哪怕损失了一些东西也不敢怎么吭声,尽量窝在院子里不出门。 相爷也不爽,他虽然巴上了段均泽,可是皇子身边的幕僚何其多?他整日的开销可大得很,干的是正事儿。 结果,屋里一众女人不仅没有帮助,还集体拖后腿。 本就有点打肿脸冲胖子的相爷,突然去了一万两,手头顿时拮据得不行,心情怎么提得起来? 当然,那什么幕僚真是相爷想多了,自封的。 段均泽虽然对他不错,可是相爷那智商,绝对成不了幕僚,最多就是闲时逗趣的 而刘姨娘,觉得自己最冤枉,明明不是主母,却偏要履行主母的责任,凭啥她得出这最后一万?同样是姨娘,也注定了她不能坐上丞相夫人的位置,凭什么还要为别人的行为的买单?一向自认为就算新夫人进门都可以拿捏的刘姨娘,第一次因为掌管中馈而抱怨,并且与老夫人和相爷都产生了明显的隔阂。 谁让老夫人以她掌管中馈的理由非逼刘姨娘出了这银子?当沈卿晚知道的时候,还很是意外。 无形中也坑了刘姨娘一把,真是意外的收获。 不过,刘姨娘出了这一万两,腰杆就好像硬起来了,有些事情做得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比如克扣大家的饭食,刘姨娘完全都不避讳,连老夫人那里都一视同仁。 沈城感觉受气,连续好几天不回家,刘姨娘拿他也没办法,老夫人自知理亏,却也忍了。 一连七天下来,老夫人年纪不小,本身就应该吃得清淡点也无妨,算是强迫养生了,可姨娘们就受不了了。 一开始每顿还能有点肉末,最后是肉末都没有了,变本加厉的连素菜里的油星子都少了。 原本吃肉还总是担心长胖,挑三拣四的。 这会儿就算看见肥肉,都不由得扑上去,狠狠啃两口。 无比幼稚的做法,让沈卿晚看得发笑,连主子都如此,更加别说饭食更差的丫鬟下人,没几天,相府的人一个个都有点面黄肌瘦,精神萎靡,连带府上的气氛都压抑起来。刘姨娘的初衷是为了发气,各位姨娘敢怒不敢言,只能纷纷想办法打牙祭。 不过时间一长,竟然也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 比如,各姨娘是奇招迸出,就算自己不能出去,也让丫鬟出府打包些肉食回来。 这个世界虽然开放,但是对姨娘小妾的约束比较厉害,尽管不是不能出府,可管理就要严格多了。 此时此刻,谁都不想去看刘姨娘的晚娘脸,也不想触老夫人的霉头,只能另外想办法。 而丫鬟们打包回来的菜式,怎么肥润油腻怎么来,均是以前看一眼都觉得没胃口的那种。 从这过程中可以大概估出,各姨娘们的家底。 沈卿晚也关注着,发现花姨娘果然聪明,在这种趋势之下倒也没有显得太过特例,别人在外打包,她也打包。 只不过,花姨娘出手的次数就要少多了,而且买回来的东西很家常,似乎真的只是在打牙祭。 其他几个女人原本是这单纯的想法,可无形之中就比拼了起来,比谁的菜式更好更贵更有名气…… 沈卿晚瞧着几个姨娘花样作死,知道花姨娘若不是怕自己不出手太过特异独行,或者并不会参与这件事。 但这也是一个信号,让沈卿晚明白花姨娘是想通了,认真考虑了她的建议,放弃了她自己原本上位的打算。 沈易佳有刘姨娘压着,开始还能好好的呆着,可是额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坐不住了。 因为那道伤,沈易佳的吃食必须清淡,如此过了三天,沈易佳感觉自己舌头都快淡没了。 也不顾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全,用发型遮掩了就找理由出门,想学她爹在外逍遥去。 “二姐身边是哪个?”沈卿晚听到这消息,笑得意味深长。 府上的府医是个妙人儿,居然没有嘱咐沈易佳,伤口结疤才是关键,这个时候出去乱吃东西,很容易留下疤痕。 当然,或许府医提过,只是沈易佳不当一回事儿,刘姨娘最近也心气不顺,看沈易佳恢复得良好,就以为没事儿了。 总之,沈易佳就这么出门,也是沈卿晚特意促成的。 “是二姑娘身边的贴身丫头,荷叶。”寻菡开口,眼中还闪着意外。 寻菡和慕桃都是跟着沈卿晚在顾阳汐面前长大的,很多东西还一起培养,所以知道夫人有留下一批人。 只不过,寻菡万万没想到,在二姑娘身边的,竟然是贴身一等丫鬟。 才联系上的时候,寻菡差点没反应过来。 后来查了一下才发现,这其实是个巧合,在相爷夫人去世的三年里,沈易佳的脾气被刘姨娘惯得无法无天,身边的一等丫鬟经常因为一件小事就被贬,或者直接没命。 反正有刘姨娘帮忙收拾烂摊子,沈易佳这脾气连老夫人和相爷都不知道,众多姨娘中,有几个激灵的才有所察觉,但是都没有证据。 荷叶便是一步步从粗使丫鬟升上去的,一次入了沈易佳的眼,被沈易佳亲点为一等丫鬟,很快成为二姑娘的心腹。 “荷叶的名字是二姑娘改过的,真不愧是夫人留下来的人,本身带着一股机灵劲,很快就得到了二姑娘的信任,而且,目前为止是二姑娘身边带得最久的丫鬟,算是老资历了。”寻菡忍不住感叹,当初夫人挑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慕桃听了,有些担忧,“小姐,荷叶既然都是二姑娘身边的一等丫鬟了,还是不是全心全意为我们?当初夫人能拿捏那是因着她身份地位太低,现在她也算有身份了。” 慕桃会这么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沈卿晚在启用这批人之前,荷叶没有丝毫示好的痕迹,难怪连寻菡按照暗语去联系都惊讶之极。 沈卿晚轻笑:“不用担心,娘亲选人的能力,没有这么弱。一开始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对,至少不是个献媚的人。而且,在二姐身边的日子未必好过,荷叶这丫头也未必没有所求。” 寻菡一提起荷叶,沈卿晚反而想起来,这丫头确实是她的人,确切的说,是娘亲留下的人。 没想到现在荷叶就是沈易佳心腹了,前世她不太关心,所以并不知道时间,沈易佳身边的人,换得太快。 只可惜,前世她浪费了这么一张好牌,从始至终没怎么动用过,而荷叶一直很忠心,跟在沈易佳身边帮她动一些小手脚,沈易佳从来都不知道。 当初沈卿晚看荷叶在沈易佳身边过得很辛苦,也动过恻隐之心。 反正沈易佳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她又不谋算什么,就想让荷叶找个机会脱离沈易佳,去过自己的日子。 可荷叶不同意,咬着牙一直呆在沈易佳身边,只为她万一有用的时候,可以有大的帮助。 这情况一直到她重生回来,跟沈易佳同年的荷叶,却苍老得犹如老妪。 不知道她回来之后,沈易佳是死了还是没死?若是死了,荷叶就终于能得到自由了吧! 沈卿晚神情有点恍惚,也说不清是感慨还是遗憾。 有些人埋伏了一辈子,却没有用上,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小姐说得对,荷叶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一直在等着她赎身呢!若是有朝一日,二姑娘嫁人了,小姐不如想个办法,将荷叶放出去吧!”寻菡打听得倒是仔细。 沈卿晚笑容更灿烂了,中间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 荷叶这个未婚夫她也是知道的,对荷叶的感情和帮助都很深,虽然不是相府的人,身份不高却清白,最后因为荷叶也在暗中为她办事儿。 虽然荷叶在沈易佳面前日子不好过,可家里有个疼她的丈夫,可爱的孩子,才能一直坚持住。 曾经沈卿晚想要放荷叶自由,未尝没有让一家人团圆的意思。 只不过荷叶有点死心眼,家里的丈夫和孩子也支持,看得她感动不已。 “说得对,以后未必需要她再呆在二姐身边,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沈卿晚决定,这辈子一定早点放荷叶自由,让她过好日子。虽然沈卿晚不能肯定沈易佳就真的不会重生了,可再来一次还那么蹉跎荷叶,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何况,她现在决定启用娘亲留下的人,代表荷叶出手的机会增加,那暴露的几率也就大了,这种潜伏实在不易长久,反正她又不是没人。 “小姐,你真放了荷叶啊,那倒是二姑娘那边不是没人了?”慕桃有些着急,为啥自家主子的思维越来越跟不上了? “谁说没人了?同一个人做的事情太多,暴露的机会就大了,到时候荷叶会没命的。”对于沈易佳的手段,沈卿晚自然了解,如果荷叶被发现,会死得很惨。 前世那样,至少荷叶还活着,有一个温馨的家。 这一世若是让荷叶死了,那个温馨的家就彻底散了,沈卿晚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何况,选秀过后,二姐要嫁出去,若不是为了这次选秀,老夫人根本不会把二姐留到十六岁。”沈卿晚摇了摇头:“等二姐出嫁,在夫家的日子怎么可能有这么舒心?哪里还有空闲专门盯着我?荷叶跟过去就不合适了。” 寻菡和慕桃想了想,还真就那么回事儿,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沈卿晚重新拿起书,动作一顿,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徐嬷嬷呢?” 慕桃笑了一下:“已经吃好几天清淡东西了,嬷嬷说小姐的脸色都不太好,前阵子才刚大病一场,根本就没补回来就遇见这种事情,便去找了个不起眼的人,给小姐买肉吃,这会儿怕是去拿了。” 寻菡还补充了一句:“小姐放心,是相爷马夫的儿子,没什么正经事儿,可在相府很吃得开,又不太起眼,整日出入也顺畅,不会引人注意的。” 马夫的儿子?沈卿晚怔了一下,想了想还真没有任何的印象,不过这类人最适合办事儿。沈卿晚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二姐出门了,我们蘅芜苑的人都规规矩矩的,就怕不省心。让嬷嬷小心点,而且,多给那人点赏银。” 慕桃和寻菡慎重的点了点头,满相府的人,貌似就没有省心的啊! 沈卿晚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太好,吃的太差,生病的时候下药又太猛,的确没有补回来。 可现在非常时期,若不让自己脸色差点,这苦逼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 相爷天天在外面吃好喝好,老夫人常年吃素,最惨的就是她们,可是没人同情没人理会。 过了一会儿,徐嬷嬷果然回来了,遮遮掩掩的掏出一只烤鸭,一只白斩鸡:“小姐,快多吃点,看你脸色好差,若是夫人在,蘅芜苑有小厨房,哪管她们怎么折腾?” 沈卿晚忍不住笑了,看到慕桃这吃货吞口水的动作最明显,寻菡矜持一点,不过也是渴望的。 丫鬟们这几日更惨,除了馒头还是馒头,一开始还能有白面馒头,后来就开始加入其它的粗面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对于刘姨娘抠食的手段,沈卿晚已经甘拜下风。 将烤鸭和白斩鸡分成四份,沈卿晚示意自主行动:“好东西吃了还会有,大家一起吃才香甜,何况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自己拿自己那份儿。” 以沈卿晚练功之后的食量,这一只烤鸭一只白斩鸡还真不是问题,尤其还是这种长期没碰过肉的情况下。 只不过,她最近有意控制让自己饿肚子,要不然脸色怎能那么差? 寻菡和慕桃看了徐嬷嬷一眼,这才没有反驳。沈卿晚开口就将所有路给堵了,徐嬷嬷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她没有女儿,慕桃和寻菡都是被她当女儿疼的,最近这日子过得自然心疼。 只不过,一个人若是带得多了,就不好隐藏了,徐嬷嬷不是不知道沈卿晚的食量,却也只能弄进来一点打牙祭,除非不管别人知不知道。 可是,不行啊! 姨娘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买回来吃,还不用担心别人抢。 可是沈卿晚不能,至少老夫人哪里绝对不能略过,一旦出去买了,就一定得孝敬一下,不然府上有得说。 偏偏老夫人心气儿不顺,沈卿晚真要送肉食过去,只怕还会招一顿骂,刘姨娘就更有理由出幺蛾子了,所以她宁愿忍着。 份量不够,但是吃得很开心,而且,那美味会放大,让人欲罢不能,更有念想。 主仆四人倒是关上门来吃好东西,院里的钉子也看不见。 平日里,其他下人根本无法接近沈卿晚的寝屋,现在这举动也很正常,倒是没人发现破绽。 打了牙祭过后,沈卿晚就规律的午觉,可是这人才刚躺下去没多久,意识迷迷糊糊的就被惊醒,貌似松寿堂又热闹了起来。 “寻菡,这闹哄哄的,出了什么事?”沈卿晚一下子没了睡意,便坐了起来,她好像听到了沈易佳的崩溃和哭闹? 不得不说,这可是稀奇的事情,沈易佳一直被刘姨娘教成了仙女,大多时候都端着那气质,很少大吵大闹的。 前世,沈卿晚也没见过几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重生之前的疯狂了吧! 有关沈易佳的一切事情,沈卿晚都愿意强势围观,娱乐身心。 寻菡从外面进来,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不甚相信:“吵到小姐了?听说二姑娘出门在外,跟别人争执了起来,然后……” 沈卿晚彻底清醒,眨了眨眼,她那仙子一般的二姐也会跟别人争执?好意外啊! “然后怎么?” “然后动手了。”寻菡默然。 “……”别说寻菡了,她也不信的:“结果呢?” “结果是二姑娘受伤,又伤在额头同一个位置。”寻菡默然,这种几率真是太小了,问题事情真就如此发生。 “又伤在同个位置?”沈卿晚惊讶,看起来有些事情一旦改变了方向,很多后续都会不一样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刘姨娘已经成为了相府夫人,两位掌柜也没有上门要账,将相府逼到如此境地。 沈易佳春风得意,顺风顺水,专心备战选秀,自然没有这么多衰事儿发生。“是啊,老夫人还嫌二姑娘给相府丢脸,所以给予惩罚,二姑娘不依,正在闹腾呢!”寻菡补充说道。 若不是老夫人的呵斥和惩罚,二姑娘也不至于会这么闹,刘姨娘那举动纯粹在怂恿纵容。 沈卿晚起身穿衣服,差点没轻笑出声,这位二姐的胆儿也越来越肥了,竟然敢顶撞老夫人,莫不是以为这个祖母是真心疼爱她的?受了什么刺激吗? 比平时整理着装的时间短得多,沈卿晚出门的时候,发现外面不仅没有消停,似乎闹得更厉害了。 蘅芜苑是当初她娘选的,隔壁是曾经相爷夫人的住处,离老夫人和前院是最远的。 可想而知,能让她的院子都听得这么清楚,是闹得多大? 果然,当沈卿晚速度走到松寿堂不远处,就看见老夫人在院子门口,杵着紫檀拐杖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有桂嬷嬷用力扶着,只怕根本不能站稳。 周围明站着不少下人,暗中更多,想看又觉得惊吓,怕事后被波及。 一堆姨娘大大方方的凑一起看热闹,浓厚的脂粉比以前更严重了。 好几个拿着板子的粗壮婆子在拉着沈易佳,刘姨娘从中各种捣乱,满场乱跑,混乱不堪。 面对这场景,沈卿晚惊讶之余,几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种菜市场的感觉怎么会出现在相府? 虽然相府常年也不靠谱,但至少在经历了两三代人的建设,基本素质还是培养了起来。 更有老夫人那死要面子的性格,这么丢脸的事情绝对不会做。 沈卿晚带了寻菡和慕桃,三人的目标也不算显眼,走进了居然也没惊动任何人。 只不过,恰好看到沈易佳的正面,沈卿晚真的吃了一惊。本来姣好的面容,现在成了五彩调色盘。 红色的血和胭脂唇彩,黑色的眉线,还有其他的眼影等等,全部糊了一脸,让原本的五官都模糊了,看起来像戏园子的妆,又不精致,特别的吓人。 虽然沈易佳出门是她让荷叶唆使的,可事情能闹到这份儿上也出乎意料。 老夫人明显气糊涂了,不惩罚沈易佳就不罢休。 而沈易佳明显任性起来,额头还在流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不断躲避。 刘姨娘像是在劝说,又像是在捣乱,反正,场面变得有些诡异。 “祖母,明明是那定国侯的庶女不对,为什么要惩罚我?我受伤了啊,祖母你不是一向最疼我的吗?”沈易佳一边躲,一边悲戚,习惯了楚楚可怜,倒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外面有多么可怕。 老夫人果然全身都在抖,依靠着桂嬷嬷才面前站住:“你还有理了?你出门就是跟人打架的?郁月贞,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你若是不会教,我就换人来管教,不过是出了一万两银子,你倒觉得自己是主人了不成?” “你给我警醒一点,要不然我来跟你算算你这银子都是打哪儿来的?算在你女儿身上的账又有多少?”老夫人看着刘姨娘,厉声的说道。 刚开始可怜刘姨娘出了银子没捞到好,老夫人的确纵容了一些。 可是,这不代表刘姨娘可以无法无天。府里伙食的事情,她难道会不清楚吗?只是说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众姨娘也该受到教训,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刘姨娘因为这件事情竟然有了底气,腰杆都挺硬了,跟老夫人也差不多撕破了脸,很多事情根本不管不顾。 刘姨娘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嚣张的气息的确收敛了不少:“老夫人,佳儿受伤了,你就先让她看大夫养一养吧!马上就要选秀了,这伤若是不养好,哪里还能进得去?而且,这板子打下来,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死要错过选秀了。” 的确,刘姨娘因为那一万两银子,和老夫人的纵容就开始有些得意忘形,以为整个相府就该她做主。 这些日子磨搓着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她心气儿也渐渐顺了。 可老夫人这一席话戳到了她的痛脚,顿时让她惊醒。 虽然沈易佳比沈卿晚大两岁,可刘姨娘也是后来才进门的,只不过顾阳汐是婚后第三年才意外怀上的。 当时碍于顾阳汐的强势,刘姨娘是以最低的通房身份进门的,后来怀了沈易佳才被提为姨娘。 而通房入门,别说嫁妆了,连一顶青轿都不会有,所以刘姨娘有再多的财产,都来源于相府,根本禁不起查探。 能屈能伸的刘姨娘倒是立刻乖觉,收敛着脾气软下来。 可同时,刘姨娘对老夫人的了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立刻用选秀的事情将沈易佳给保下来。 刘姨娘刚开始没想到,那是因为她想闹,被老夫人捏住了痛脚,小聪明立刻回来了。 果然,老夫人听了后愣了愣,脸色依旧铁青,瞪着沈易佳恨铁不成钢,却没有再坚持要罚。 刘姨娘一看有戏,立刻给了老夫人一个台阶:“老夫人,你看,再有什么气儿,也不能光罚佳儿的不是?定国侯那边若是不声不响的,别人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理亏呢!” 这么一说,老夫人的表情更加松动了。 刘姨娘便再接再厉:“老夫人,你看……不如让佳儿赶紧养伤,这板子先记着,等选秀之后再打如何?” 虽然这么说,但刘姨娘是不以为然的。 等选秀过后,这板子也没机会打了。 中选,赐婚等等,老夫人还敢动手? 刘姨娘这梯子搭得舒服,老夫人自然踩着下,利弊都分析清楚了,她哪里还舍得毁了沈易佳的选秀之路? 所以,老夫人佯装皱眉思考,看沈易佳惊惧的望着自己,心下顿时有些优越:“既然如此,那就带下去好好看,之后的日子不许出相府一步,跟教养嬷嬷好好学习,若是不行,就……让晚儿的兰嬷嬷一起教了。” 老夫人不经意的看到沈卿晚,立刻想起兰嬷嬷,想到沈卿晚规矩学得好,以为兰嬷嬷更高明。 “哎,娘,好疼……”沈易佳安静下来,立刻觉得伤口火辣辣的,捂着额头惊呼。 刘姨娘一惊,来不及细想,立刻扑了过去抱着沈易佳,等着同样狼狈不堪的荷叶:“还不快扶二姑娘回去?让人找府医过来。” 随即低声说道:“我的乖女儿,你是疼糊涂了,这么多人在呢,你喊我娘?是嫌事儿不够多?” 沈易佳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整张脸糊得更惨,哪里还有心思想刘姨娘的话,只胡乱的点了点头,不再做声,任由丫鬟扶着走。 沈卿晚特别注意到了老夫人那一刻的停顿,嘴角微勾,看起来她故意凑过来的目的达到了。 刘姨娘刚才还提选秀的事情,老夫人一看见她,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这事,脸色不好,精神头不对,马上就想到了饭食上面去,因为老夫人前一句还用这隐射刘姨娘的作为,没那么快忘的。 真是送上门的好时机,若是不抓住,她就傻了。 因此,本来没有沈卿晚插话的余地,也特意上前去说了一句话,就是为了让老夫人发现情况。 “小姐,要进去吗?”寻菡小声的问道。 没好戏看,大家也就散了,沈卿晚摇了摇头不准备进去,这会儿的老夫人,其实谁都不想见。 刚才是气糊涂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只会觉得先前跟一个小辈儿较真是没脸的行为。 那逮着谁谁倒霉……至少,沈卿晚好好的,也没像沈易佳受了伤还这么不安分。 刘姨娘一惊,隐晦的看了沈卿晚一眼,低头应了一声。 好在沈老夫人只是想要给沈易佳换教养嬷嬷,实际没有强硬的要求,毕竟还得给另外一个嬷嬷面子,毕竟是聘请回来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兰嬷嬷有几斤几两,刘姨娘再清楚不过了。 原本刘姨娘找了兰嬷嬷来教沈卿晚,本身就存了不良心思,谁知道沈卿晚的规矩竟然很好,让她计划付之一炬,便恨上了顾阳汐。 兰嬷嬷在沈卿晚面前吃不开,只能小心做人,对刘姨娘的质问只解释说六小姐亲生母亲教过了,她若是乱来很容易被识破。 一想到顾阳汐出自将军名门,刘姨娘暗恨不已,还真信了这理由。 其实这理由连兰嬷嬷自己都是信的,否则无法解释沈卿晚的规矩都学自哪里? 沈卿晚看了刘姨娘一眼,好笑的瞧着沈易佳被救之后差点虚脱,恨恨的瞪着那几个要行刑的婆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祖母,还是赶紧给二姐看看吧,那伤口才刚好又裂开了,只怕不容易治了。”沈卿晚似笑非笑的说道,凑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她倒不是在提醒,而是顺水推舟的戳一把心窝子,反正事情告一个段落,府医也一定会有这句话。 老夫人点头,正想要说话,却看到沈卿晚特别差的脸色,几日不见,似乎又瘦了一圈,好似风都能吹倒。 眸色一深,老夫人懒得再说什么了,搭着桂嬷嬷怒气冲冲的回了院子。 刘姨娘看老夫人本来已经消气了,这会儿竟然又气起来,不由得很莫名其妙,看了沈卿晚两眼,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沈卿晚的话哪里不对了?当然,知道不代表一定就得让,没有谁是必须让着谁的。 只不过,硬气要有硬气的资本,虽然都是庶女,可沈易佳拿什么跟人家比? 定国侯军功起家,爵位世袭罔替,单单就这个,人家便能藐视沈易佳了。 呵呵,居然还有这等好事,沈卿晚坐等好戏上演。 定国侯那个庶女可不是好相与的,这事儿绝对没完。 荷叶也没做什么,甚至没主动出手,只是在关键时刻没有劝阻沈易佳而已,这完全构不成暴露。 沈易佳那个脾气,她自己和刘姨娘都知道,荷叶的劝阻根本没什么效果,所以荷叶一时的沉默,并不算异常。 “定国侯那个庶女,也会参加选秀的吧!”寻菡忍不住猜测,这个时候树敌的确不明智。 托选秀这件事情的福,现在待字闺中的贵女相见,多多少少都有点火药味,场面变成怪异。 君不见近些日子,上流家族的各种宴会都少到了极致?也怕后院的那些手段做得太过火,波及到了家族,没有谁愿意跳出去当靶子。 一个个乖巧得,让整个凌祈贵族圈和谐得都不太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沈易佳和那个定国侯庶女的事儿会无限放大,这名声绝对不会太好听。 “定国侯的女儿自然要参加选秀的,不过,脾性如何,大家都明白,多这么一桩事儿也不算多。”沈卿晚手指摸了摸下巴:“倒是二姐让我很意外,她居然会动手?就这么一件事情,她的名声就要跌入谷底。” 前世的沈易佳,在初期根本没有名声的负担,对外总是完美的。 所以,老夫人才能把她屡次卖个好价钱。“看来,今晚上的伙食应该会有所改善了。”沈卿晚一改刚才的憔悴,整个人都不觉得困了。 “啊?”寻菡脸上全是茫然,这思维跳跃得有些快吧! 沈易佳的伤口重新崩裂,再加上化妆的香粉胭脂浸染,又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才看大夫,已经有些发炎了。 府医皱着眉头检查,不禁有些叹息,吓得刘姨娘和沈易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相府为了面子,开出的价格极高,招揽的相府府医倒是有点本事:“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还是同一个地方,二姑娘这次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该吃的就别吃,前几天也别乱动,更不能沾水,所以别做什么剧烈的运动让自己出汗。” “总之,好好养着吧,再来一次,我也没办法,这留疤破相是肯定的。” 府医说话倒是不客气,对沈易佳这个二姑娘并没有另眼相看,只对不听话的病人觉得厌烦。 当初府医是相爷花大价钱请回来的,刘姨娘也不敢随便招惹:“多谢大夫,那这一次,会不会留疤?” 府医冷哼了一声:“那就要看二姑娘自个儿了,若是二姑娘自己都不在意,屡屡犯忌,我自然没办法,到时候二姑娘和刘姨娘也别怪老夫学艺不精。” 被人这么讽刺,沈易佳眼中又积累了怒火,拳头一握却不敢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不容易等府医给上了药,沈易佳已经没力气发泄了,昏呼呼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连刘姨娘的那声心酸叹息都没听到。 沈卿晚回到蘅芜苑就接到了线报,看完之后忍不住感叹沈易佳这一天过得真精彩。 出门吃顿好的,把大夫的交代都忘得一干二净,好在没有去太过奢侈的地方,而是到归林居点了一桌,狼吞虎咽起来。 沈易佳为了出门,早饭都没有吃,饿极了,就在大堂找了个位置。 反正只是一个人,就没想到去包厢,说不定还有其他邂逅的想法呢! 只可惜,没有出现美丽的邂逅,反而遇上了定国侯的庶女,看沈易佳的样子,自然说话就比较难听。 本来沈易佳的脾气就被刘姨娘给惯出来了,再加上连日来的憋屈,那心情就没好过,没有荷叶从中安抚,两人自然杠上。 至于怎么从口角发展到动手的,其他围观党也表示不太明白,仿佛一下子,那战斗就升级了,两位贵女竟然不管不顾的出手,均是狼狈离去,留下津津乐道的话题。 “定国侯啊!”沈卿晚忍不住笑,恶人自有恶人磨。 定国侯的这位庶女可是很有名的,虽然定国丞相夫人的丫鬟所生,可一直很得定国侯和丞相夫人的宠爱。 整个定国侯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任性蛮横的脾气都知道的。不过那个七皇子,果然是有心的,最近似乎特别的活跃。 摇了摇头,沈卿晚便看着书,期待晚上的菜。 刘姨娘照顾好沈易佳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老夫人叫去了。 不少人强势观望,却不知道老夫人到底跟刘姨娘说了什么,反正,等刘姨娘出来的时候。脸色特别的难看,两只眼睛都红了。 到了晚上,各院子都无比惊喜的发现,伙食水平终于有所恢复,虽然依旧不能跟以前比,可跟中午那素斋比,也喜人多了。 这下,众人终于知道老夫人都说刘姨娘什么了,难得的,一个个真心给沈老夫人点了个赞。 沈卿晚则是意外的看到,自己伙食竟然恢复到了以前水平,还特意加了一个特色肉菜。 看来,有老夫人关注就是不一样。 相府的气氛一下子和谐起来,唯独沈易佳还得继续苦逼,因为要养伤,必须得忌口。 先是每样尝了一筷子,确定没有动手脚,沈卿晚才慢慢的吃起来。 老夫人这么做,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要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有沈易佳闹的事情,估计在外已经闹得不好听。 相府伙食的问题,估计被泄露出去了,老夫人为了相府的名声,自然不能让刘姨娘这么继续下去,终于肯开口打破这僵持局面。 沈卿晚现在拥有跟师父学到的毒医技能,对于食物的敏感度高多了。 可是刘姨娘该做的事情,趁着母亲死去的三年,她年少无知的时候已经做了。 前世再加上这一场大病,沈卿晚的身体几乎亏空,若非后来遇见师父出手,用时间慢慢调养,她其实很难活到当皇后吧! 现在的饭食没问题,一是刘姨娘自以为得逞,觉得不需要再做了。 二来,老夫人突然吩咐,也来不及准备,倒是难得吃上一顿安心的饭。 接下来的日子,沈卿晚也不出府,连带蘅芜苑都很少出。 但是,沈卿晚暗中的准备绝对不少,这一次,她一定好好参加选秀。 若是母亲还在,肯定希望她认真对待,没想到这一次就是她没有卧病在床,事情就反转得这么厉害。 “可是,二姑娘这么一闹,小姐你也得被影响了啊!”寻菡不满的说道,这二姑娘在相府折腾,在相府外也不消停。 难怪小姐说嫁入夫家,二姑娘未必就得空再盯着她,瞧这情况,目标再多点肯定鸡飞狗跳。 相府有八个女儿,二姑娘看得上眼的,却只有小姐这个目标了,针对性太强。 “无妨,有时候,这嫡庶之别,也能挽回一点名声。”沈卿晚表示不在意,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连门都没错,不知不觉的名声就不保,还怕这点连累? “对了,据说是当时二楼有几个人出现,二姑娘才急了,出口说话就特别不好听,那定国侯家的才忍不住动手,二姑娘不甘心被打,这才还手的。”寻菡说出来这个可能,其实自己只信了一半。 因为寻菡对沈易佳的智商还有所期待,所以不觉得会是这么蛋疼的理由。 “都是什么人?”沈卿晚纳闷,觉得这倒是像沈易佳会做的事情。 这位二姐,从一开始就特别恨嫁,虽然不算花痴,但眼睛里也只能看到上面的男人,身份权势家世不够的,长得再好也未必入她的眼。 “听说有几位高门公子,还有其他几位王爷……”寻菡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过,他们的行踪是保密的,具体都有谁不是很清楚。” 沈卿晚一副果然之色:“那也没关系,别随便惹。” 一听这些身份,个个惹不起,反正人家在谋划什么跟她关系不大。 这天晚上看了一会儿书,起身惯了窗户,正准备睡觉,沈卿晚却发现屋里有一丝陌生的气息,心中一动,走到门口让寻菡泡了一壶最好的茶来,悠悠的倒了两杯。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沈卿晚无比平静的说道:“不知道是哪位贵客光临?不如出来喝杯茶如何?” 沈卿晚知道,师父来了,虽然这个时间点很出乎她的意料,可除了师父不会有别人。 屋内连窗户都没开,门也紧闭着,却无端吹过一股清风。 沈卿晚眼睛一花,对面就多了一个白衣中年,翩翩斯文,举止霸气,眉眼带着一丝风流的稳重,最具男人魅力。 百里夙垂眸端茶,错过了沈卿晚眼中的那丝游于颜表的激动,抿了一口,嗤然一笑:“小姑娘胆儿不小,倒是糟蹋了这等好茶。” 沈卿晚的情绪已经收敛,眨了眨眼看百里夙,忍不住笑了:“前辈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我这小小相府的闺阁有什么是入了前辈眼的?”随着选秀的临近,这天气也越来越温暖,沈卿晚晚上睡得也舒服多了。 可是,听在沈卿晚耳里,却带着一丝慈爱,有着师父的谆谆教诲,并无其他。 何况,百里夙的意思也没有旖旎,只是说话故意模棱两可。百里夙笑眯眯的,气质如竹,带着一股自由的洒脱风气:“你入了本尊的眼,如何?” “那是晚儿的荣幸。”沈卿晚眨了眨眼,无辜之极。 这样的话在外人听来,便是带着调·戏意味的,肯定会认为百里夙为老不尊。听到沈卿晚这么干脆的回答,百里夙反而愣了,眼睛亮了亮,不由得好笑:“你果然胆儿肥,大晚上的一个大男人潜进你房间,你还用好茶招待着?真不怕……” 百里夙后半句咽了回去,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卿晚好笑的看着百里夙语噎,这种说教的东西果然不适合师父:“前辈既然知道不对,那就别做这种事情啊?坏人名声不好。” 这年头风气虽然开放,但女子的贞洁还是很重要的,名声这玩意儿也诡异,说重要又重要,说不重要又可以不在乎,单看自己拿来做什么了? 百里夙差点被呛到,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百里夙顿时觉得再纠结这件事情,其实是自己白痴,沈卿晚分明有恃无恐。 连忙掩饰了情绪,百里夙一本正经的说道:“那说说看,你为何要每天给那醉仙楼外的乞丐送吃的?前三天每次四百两,后来每次八百两,一送就是一个月,你钱多得慌啊?”什么叫钱多得慌?谁还会嫌银子多不成? 有银子就有底气,沈卿晚从来不觉得这黄白之物多么俗。 “如果前辈不是那个乞丐,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沈卿晚看着百里夙的眼睛说道,谁也想不到,那老态龙钟,好像随时会咽气的老乞丐,竟然是这么个风度翩翩的美大叔。 想来也是,那烤鸭,那酒可都是刺激之物,真要是老人家,其实并不适合这类食物。 百里夙再次被噎,眼睛却越来越亮,觉得沈卿晚对他胃口极了,看来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就不再打马虎眼了,直奔主题:“我说丫头,这么久不见了,你就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啊?” 沈卿晚原以为还要经过很多的试探,才会得到百里夙的认可,陡然听到这句话,意外得手一抖,看着对面的百里夙半晌才回神过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师父,可您一开始好像也没想认我吧!” 百里夙被又是被一怼,这才没说话了。 他这么多年,说起来只得了两个徒弟,而唯一出师的,便只有眼前的少女了,虽然说丞相府名义上的主人不成个样子,但这唯一的嫡女倒是各方面都十分出众,甚得他的欢心,他也就把自己的衣钵全都传授给了晚丫头。 这一次他离开药王谷,便是打算游历山河的,碰巧路过京城,便想着见一见这丫头,不过这丫头倒是没让他失望就是了,反观那个臭小子。 百里夙叹了口气,“好了,为师要走了,丫头你自己保重。”说罢便化作一阵风离去。 只留下沈卿晚一人,对着微微打开的窗户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除夕,合家团圆,一大早,沈易梦和绿燕便被放了出来,绿燕是丫鬟,凭借着高超的泡茶技术,在松寿堂讨老夫人欢心,沈易梦则回了赏莲阁,颐气横事的指挥着丫鬟,嬷嬷们摆这放那。 得知刘姨娘被休弃回府,沈易梦撇撇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把自己的漂亮衣服和漂亮首饰都拿去卖了,休弃回府,就当是给她的一个小小教训,等哪天,她给自己认了错,自己就让祖母赦免她回府…… 望望衣柜中,只有新做的那几件衣服,再看看首饰盒里,那有数的几件首饰,沈易梦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自己这个新年,过的真是穷酸。自己还打算初一天亮后,约王爷去街上游玩,这些个寒酸的衣服,首饰穿戴在身上,显示不出自己的清纯可爱不说,还给自己的身份掉价不少,王爷肯定会看不起自己的,呜呜呜… “这对金穗好漂亮,挂在这里,整个房间增色不少……”一小丫鬟惊呼着,将金穗从盒中取出:“六小姐那里也有一对,不过,样式和这个不太一样……” 沈卿晚,自己怎么把她给忘记了!沈易梦眼睛一亮,停止自怜自艾,沈卿晚有十几间铺子,每年盈利不少,她的漂亮衣服和首饰,多的数不清,自己这做妹妹的,向她借几件首饰戴,借几身衣服穿,她哪有拒绝的理由…… 沈卿晚只比自己小半年,身高,体形都和自己非常相似,她的衣服,自己穿着肯定刚刚好,当然了,自己才不穿她已经穿过的衣服,她前段时间与自己一同做了几件新衣服,应该还没有穿,自己就借那几件来穿穿。 沈卿晚是嫡女,衣服上点缀着名贵的钻,玛瑙,宝石,哪像自己的衣服,只弄点极小的碎钻和流苏了事,还有首饰,沈卿晚的首饰,皆是上品,比自己的贵重多了,自己一次性的多借几件,轮着戴戴,至于戴过后嘛,当然就是自己的了…… 若自己穿戴名贵,气质清新,可爱,王爷一定会喜欢自己的。沈易梦憧憬着将来的美好生活,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蘅芜苑,几名粗使嬷嬷正在门口守着,沈易梦理也没理她们,径直向院内走去。 “三姑娘!”沈易梦正欲踏入院门,被粗使嬷嬷伸手拦了下来:“您来蘅芜苑,可是有事?” 沈易梦狠狠瞪了嬷嬷们一眼:“废话,没事我来蘅芜苑干嘛,姐姐在里边吧,不用引领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粗使嬷嬷胳膊一伸,再次挡住了沈易梦的去路:“三姑娘,六小姐不在内室,出府了。” 沈易梦不以为然:“那我进去等她!” “六小姐走前吩咐,她不在这里,不能放别人进院子……” “混账,我是相府三姑娘,沈卿晚的姐姐,怎么能算是别人!”沈易梦对着嬷嬷们怒吼:“快给我闪开,否则,我就去告诉祖母,欺负主子,打你们一百大板……” “三姑娘,奴婢都是在蘅芜苑当差的,若违了六小姐的意思,奴婢会被赶出相府的……”粗使嬷嬷压低了声音,却没有放行。 “你们的意思,一百大板比赶出相府罚的轻对吧!”沈易梦怒气冲天:“我现在就是告诉祖母,你们欺主!” 这些死奴才,不给她们点教训,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居然敢阻拦自己,真是胆大包天!一甩衣袖,沈易梦转过身,快步向松寿堂跑去。 刚跑出几步,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沈易梦轻缓脚步,眼睛眯了眯,迈步走了过去,嘲讽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陆先生,怎么,被人逼的走投无路,到我们相府来避难了!” 沈城接到弹劾的折子后,心事重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老夫人套出了真相,丫鬟,嬷嬷们又爱多嘴,一个时辰不到,沈城因陆皓文被弹劾一事,传遍了整个相府。 陆皓文由人人尊敬的先生,变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不祥之人,在相府的身份十分尴尬,几次想离开相府,都被沈卿晚劝了下来,她承诺会为他找到生路,劝他再多等几天。 知道沈卿晚是为他好,陆皓文感动的同时,呆在自己房间不出来,尽量少见人,避免给沈卿晚惹麻烦。 今天是除夕,府中十分热闹,陆皓文实在太闷了,便出了房间,吹吹风,原本,他走的都是人少的偏僻小路,基本不会遇到人,哪曾想,不知不觉间,踏上了来蘅芜苑的路,碰到了沈易梦。 “三姑娘!”沈易梦的刁蛮,任性,陆皓文见识过许多次,不会与她多做计较。 “陆先生啊,不是我说你,你的命里,真的带煞。”沈易梦在粗使嬷嬷那里受了挫,看到陆皓文,就将他当成了出气筒,“你想想看,在扬州时,你克死父母双亲,独自一人长大,来京城,进相府教书后,相府就没安宁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鸡飞狗跳一次。” “这些都是小事,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现在,居然连累到我爹被人弹劾,相府的风水好,祖宗保佑,我爹没出什么事,但难保哪天,风水突然用尽,克制不住你所带的煞气,到时,我们一家人都会跟着倒霉……”陆皓文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沈易梦以为他心虚,心中得意的同时,气焰更加嚣张:“陆先生,您是孤儿,的确可怜,可也请你为我们相府着想一下,我们上上下下,可是几十近百的人啊,我们不想接二连三的有人出事倒霉……” “爹爹忙的不可开交,六妹妹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还没回来,但愿他们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望望内疚的陆皓文,沈易梦故做无奈的叹了口气,缓步向前走去,“算了,爹爹,妹妹愿意收留你,你就留下吧,我已经做好倒霉的准备了,只是可怜了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整日担惊受怕的,不能安享晚年……” 沈易梦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陆皓文抬头望向天空,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沈易梦说的没错,祸是自己闯的,自己不能恩将仇报,将自己的恩人也牵扯进来。 六小姐一早就不见踪影,是为自己想办法,找出路去了吧,除夕之日,她一名贵族小姐,本应该坐在家中,享受过年气氛的,却为了自己,抛头露面,在外奔波,自己不能再连累她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除夕有守岁之说,吃过团圆饭,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心,等着新年的到来。 不过,吴姨娘有孕,老夫人身体弱,在寒冷的夜里,熬不了这么久,膳后便让沈卿晚等人各自回去了,当新年的更声敲响时,再来松寿堂一起用饭。 白天忙了一天,沈卿晚回到蘅芜苑,很快就睡着了,新年到来的半个时辰前,被慕桃叫醒,沐浴梳洗后,新年的更声敲响,慕桃,寻菡等人去了院子里,拿着红包赏给下人。 沈易梦的衣服,首饰被老夫人卖的差不多了,手里又没多少可用的银子,赏给下人的荷包,都是瘪瘪的,没多少份量,下人们表面上没说什么,但看她的目光却明显带着嘲讽与不屑。 沈卿晚来到松寿堂时,沈易梦正眼巴巴的站在院门口,美眸中闪着忧愁与哀怨,不停向前方张望,看到沈卿晚后,眼睛一亮,眸底的忧伤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喜悦与深藏的算计。 “妹妹,你可来了,人已到齐了,就等你一人了。”沈易梦亲亲热热的迎了上来,伸手欲挽沈卿晚的胳膊,却被沈卿晚不着痕迹的推到一边:“三姐,地上有雪,小心路滑摔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易梦对自己这么热情,绝对没安好心,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沈易梦心中恼恨,面是却开心的笑,和沈卿晚并肩走进松寿堂:“多谢妹妹关心,妹妹的发簪好漂亮……” 沈卿晚扫了一眼沈易梦的妆容,微微笑着:“三姐的发簪也很美啊……” “既然妹妹喜欢我的发簪,我喜欢妹妹的发簪,咱们换着戴一天如何?”沈易梦清亮的眼眸闪闪发光,眸底闪着诡计得逞的笑意,哈哈,沈卿晚,上当了吧! 老夫人,沈城,吴姨娘等人都在饭厅就坐,沈易梦和沈卿晚的对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新年,什么事情都要顺,若是沈卿晚断言拒绝沈易梦的要求,他们肯定不悦。 原来沈易梦在打自己发簪的主意,真是够奸诈,她那支发簪,款式新颖,成色上品,点缀的是一只祖母绿宝石,而自己的发簪,款式最新,成色极佳,点缀三颗名贵的东珠,自己这支发簪,够换她三四支的…… “咱们两人的发簪是搭配着各自的衣着,装饰来的,若是交换着戴,与身上的衣服不配,岂不是显得不伦不类!”沈易梦和刘姨娘不愧是母女,就知道从自己身上捞好处,母亲是暗偷,女儿则是明抢。 沈易梦急了:“那咱们就连衣服也一起换了好了!”沈卿晚回府后,沈易梦曾去蘅芜苑找过她,可下人说她睡了,不见任何人,沈易梦无功而返。 吃过这顿饭,天很快就要亮了,外面又下了雪,与王爷在雪中迈步,肯定很是浪漫,可自己这身穷酸衣服、首饰,哪能出去见人。 沈卿晚的衣服,首饰,都属高贵清新型,自己穿上,高贵,清纯,可爱,一定能掳获王爷心的。 “梦儿,马上用膳了,换什么衣服!”老夫人语气不悦,真是没规距,这里是饭厅,不是衣服铺子。 “祖母别生气,姐姐很喜欢我的发簪,我这个做妹妹的,当然不能吝啬……”自己只有穿了沈卿晚的漂亮衣服,才能去约见王爷,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单看是不错,可与沈卿晚的一比,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沈卿晚轻轻笑笑:“三姐的发簪虽然漂亮,却不是我喜欢的颜色,不说这些无聊事了,时候不早了,用膳吧!”自己的衣服,首饰都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岂能让她这个仇人的女儿抢了去。 沈易梦心中焦急,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老夫人一记冷眼,瞪的不敢再言语,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用膳,香香的饺子吃到口中,却味同嚼蜡:怎么办?怎样才能穿到沈卿晚的漂亮衣服呢? 沈易佳因着脸上的伤未好,又顶撞了老夫人惹了老夫人不快,连带着刘姨娘二人,都被老夫人罚了禁足,不许来松寿堂用团圆饭。 众人静下心来,刚吃了几口,门外丫鬟禀报:“老夫人,吴大人一家来给您拜年!” 老夫放下筷子,笑道:“快请!” 吴大人一家,是指吴大人,杨氏,雷氏,吴乘浪四人,进到屋内,免不得一番客套,寒暄。 拜过年,吴大人正欲告辞离去,门外的丫鬟再次禀报:“老夫人,相爷,楚王来访。” 什么?楚王来访,自己没有听错吧?老夫人和沈城皆愣。 “快快有请!”沈城毕竟是丞相,在朝堂任职,见过大世面,反应极快。 沈易梦呆愣过后,也反应了过来,放下筷子,快速整理自己的衣装,发髻,自己的衣服没有褶皱吧,发髻还算整齐吧,王爷应该会喜欢的…… 沈卿晚则暗暗纳闷,段钰远不是在蘅芜苑么,怎么又来了松寿堂? 帘子打开,段钰远走了进来,俊美不凡的容颜,高贵冷漠的气质,让烛光黯然失色,所有男子在他面前,无不自惭形秽,目光深沉,内敛,万种情绪,暗藏心间,不到最后一刻,无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雷氏惊的目瞪口呆,她以为,段云淇已经够优秀了,哪曾想,这楚王,比豫王还要优秀,京城皇室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吴乘浪更是连头也不敢抬,在段钰远面前,他低微如地上的尘埃…… 对吴大人一家视而不见,段钰远望望餐桌:“你们在吃团圆饭,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沈卿晚扶扶额头,自己来松寿堂时,明明对他说过,是来吃团圆饭的,他居然还装不知道,真是,腹黑! 沈城微微笑着:“王爷言重了,一顿饭而已,不必介怀,王爷还没有用膳吧,不如一起?”楚王府距离相府不算近,新的一年刚到,段钰远就出现在这里,肯定没有用膳。 刚才丫鬟禀报,段钰远是来拜访的,不是来找沈城谈事情,所以,沈城也不敢自做主张的请他去书房。 “叨扰了!”段钰远毫不客气的走到上座坐下,丫鬟快速拿了副新的碗筷过来。 “王爷,相爷,下官先行告退!”相府来贵客,吴大人自是快速起身告辞,免得碍了人家的眼。 由于是团圆饭,老夫人,沈城,沈卿晚,沈易琪,沈易玥,沈易乔,沈易梦,沈莉,吴姨娘等十几人坐在一起用,没分什么尊卑。 但段钰远身份高贵,身份低微的人不能与其同桌,吴姨娘识趣的带着沈莉去了新布的餐桌上,老夫人暗示沈易梦也过去,可她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段钰远,没有看到老夫人的暗示。 “王爷,府里的饭菜,可还合口?”沈易梦笑意盈盈,眼睛直冒桃心……段钰远没有说话,微沉着眼睑,端起新沏的茶水轻抿一口,深邃的眸底萦绕上一层薄怒。 沈城望向沈易梦,悄悄对她使眼色:“梦儿,去那边坐!”王爷不喜欢梦儿的热情,还是让她尽快离开座位,免得冲撞了王爷。 “王爷,我叫沈易梦,是相府三姑娘!”不等理会沈城的命令和暗示,沈易梦兴高采烈的向段钰远自我介绍,目光含羞带怯。 “梦儿!”沈城加重了语气,眉头紧皱,眸底闪着愠怒,梦儿都不会看人脸色的吗?王爷分明是快要发怒了…… “爹,人家只是和王爷说几句话而已,你干嘛这么凶……”沈易梦漂亮的眸底顿时盈满了泪水,欲说还休,楚楚可怜。 正人君子都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自己也楚楚可怜一下,激发王爷的保护欲,成全他英雄救美的佳话。 悄悄抬眸望向段钰远,沈易梦心中暗笑,王爷快要斥责爹爹,安慰自己了吧! 哪曾想,段钰远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久久一言不发,周身萦绕的冰寒气息却是越来越浓,房间明明燃着温暖的炭火,众人却觉得如临腊月冰窖,冷的令人窒息。 “来人,三姑娘喝醉了,扶她回去休息!”若非碍于身份和这么多人在此,老夫人一定会命人狠狠打沈易梦几个耳光,矫揉造作也不看看对象,楚王这么高贵、冷漠的人,岂会喜欢她这种庸脂俗粉。 “祖母,我滴酒不沾,怎么可能会醉。”她老糊涂了吧!后一句,沈易梦没有说出来,只敢腹诽。 “你是相府三姑娘,你喝没喝醉,我这个做祖母的还能不知道,快把三姑娘扶下去。”留在这里,只会丢人现眼。银屏和银叶走上前来,架了沈易梦的胳膊向外拉去。 知道老夫人在动真格的,沈易梦急了:“祖母,我没有喝醉,真的没有喝醉,不信你可以让太医来看看嘛……” 王爷好不容易才来相府一次,自己还未获得他的青睐,就这么离开,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沈卿晚。 老夫人不为所动,沈易梦焦急的求救目光转向沈城和沈卿晚:“爹爹,妹妹,你们看我不像喝醉酒的人吧,你替我说句话啊……” 沈城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沈卿晚微微笑着:“三姐,长者为尊,祖母说你醉了,你就一定是喝醉了!” 无人为她说情,沈易梦怒火中烧,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猛然推开紧架着她的银屏和银叶,急步奔了过来,跑出几步后,故意踩到了衣摆,纤细的身体直直倒向段钰远:“啊!” 沈易梦是算好了距离和角度的,从那个地方摔倒,她会直接倒进段钰远怀里。 看穿了沈易梦的阴谋诡计,沈卿晚冷冷一笑,弹指,一枚珍珠自手中飞射而出,重重打到沈易梦腿上,沈易梦倒下的角度稍稍倾斜,没按原计划倒在段钰远怀中,而是重重砸在了他面前的饭桌上。 “砰,啪,哗啦啦!”饭桌倾倒,桌上的饭菜全都掉落在沈易梦身上,菜叶,菜汤浇了一身,一盆热汤更是毫不留情的泼在沈易梦白嫩的半边侧脸上:“啊!”凄厉的惨叫穿透云层,响彻云霄。 “我的脸,我的脸……”顾不得衣服上泼洒的汤汤水水,以及头发上顶着的几样菜叶,沈易梦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轻捧着脸颊,对着丫鬟们,歇斯底里的放声高喊,“来人哪,快去请大夫…” 老夫人气的全身发抖,蠢货,蠢货,居然当着楚王的面,如此失礼,相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银叶,银屏,扶六小姐回赏莲阁,绿燕,去请府医!”段钰远在此,老夫人心中气愤,却也不能苛刻沈易梦。 这一次,沈易梦没有再挣扎,大声哭泣着,任由银屏和银叶架走了,出门前,还深深的望了段钰远一眼,眼中盛满了委屈与期盼。 松寿堂丫鬟多,很快便将满地狼籍收拾干净,并上了一桌新的饭菜,沈城无奈的叹了口气:“教女无方,惊扰王爷了……” “是我叨扰在先,与相爷无关!”段钰远虽然在说客套话,但语气冰冷,不怒自威,仿若天生王者。 老夫人望望沈城和段钰远:“时候不早了,用膳吧!”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因了段钰远在此,沈城、老夫人、吴姨娘用膳时,多少有些拘谨,不像以前那般自如,相比之下,沈卿晚非常自然,该吃菜时吃菜,该喝汤时喝汤。 沈卿晚吃了八分饱时,抬头望望其他人,老夫人和沈城都只吃了一点儿,碗里还有一大半饭,段钰远更离谱,碗中的饭,基本没动,筷子夹着饭菜,还没送到口中,就又放了下来。 “王爷,饭菜不合你胃口吗?”段钰远吃东西,好像很挑剔,这相府饭菜,十有八九不合他口味,否则,他也不会只拿筷子不吃饭了。“也不全是!”段钰远放下筷子:“最近这段时间,天天都吃同样的东西,有些腻了……” 老夫人轻轻笑笑:“过年时,吃的东西都差不多,时间长了,肯定会吃烦……” 目光闪了闪,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晚儿做的一手好糕点,尤其是龙须酥,甜而不腻,清新爽口……”老夫人吃过沈卿晚做的龙须酥,比醉情楼厨子做的都好,此番话,并非夸大其词。 “真的?”段钰远抬头望向沈卿晚,深邃的眸底隐有亮光闪烁。 “若王爷不信,可以让晚儿做些尝尝。”老夫人笑的和蔼可亲:“刚做出的龙须酥,味道最好,晚儿,你带王爷回蘅芜苑,做些龙须酥……” 沈城放下筷子,目光在段钰远和沈卿晚身上来回扫了扫,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 “是!”沈卿晚吃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蘅芜苑,再加上,她也想知道,段钰远为何突然跑来了松寿堂,便顺了老夫人的意,与段钰远一起回去。 望着沈卿晚和段钰远并肩前行,渐行渐远的身影,沈城也顾不上吃饭了:“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收敛笑容,横了沈城一眼:“楚王喜欢晚儿,你都没看出来吗?” “娘,我觉得,楚王对晚儿只是礼貌,并非喜欢……”晚儿聪明伶俐,举止得体,高贵端庄,楚王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很正常啊。 老夫人皱紧眉头,目光不悦:“楚王为人冷漠,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他根本不会分半点神去注意,否则,就不会出现,梦儿对他讨好半天,他都一言不发的情形,晚儿提出的问题,他马上就回答了,是人都看的出,他对晚儿是不同的……”“可是娘,您不是准备将晚儿许给豫王的么?”晚儿只有一个,总不能同时许给两名男子吧。 老夫人轻轻笑着,目光高深莫测:“豫王府和楚王府皆属皇室,段云淇和段钰远都很优秀,又同时喜欢上了晚儿,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唉,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情咱们不亦插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 两名优秀男子,同时喜欢上了一名美丽女子,明争暗斗,在所难免,段钰远和段云淇的较量,就是楚王府与豫王府的对抗,赢者,就能抱得美人归,相当于变相的为相府选了位厉害的孙女婿,老夫人求之不得,哪里还会阻止。 沈城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平静下来的京城,只怕又要再起风云。 逢年过节,龙须酥都做双份,沈卿晚在厨房忙碌半天,终于将龙须酥做了出来,不过,刚下过雪,空气潮湿,再加上风向,厨房不怎么出烟,沈卿晚从厨房出来后,全身都是浓烟味。 “王爷,龙须酥做好了!”沈卿晚提着龙须酥走进房间,却见室内空荡荡的,段钰远不知道去了哪里:“王爷呢?” “回小姐,王爷有事,先离开了,他说办完事情再来拿龙须酥!”寻菡动作利落的将龙须酥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吩咐其他丫鬟备洗澡水。 沈卿晚轻轻笑笑,段钰远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新年都没办法过得舒适、惬意,再一闻自己身上的浓烟味好浓,还是先沐浴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赏莲阁 沈易梦的半个脸被热汤烫了,不过,由于是冬天,汤凉的快些,脸上的皮肤虽娇嫩,只是烫起了泡,没出太大的问题,用过药,包扎好,再三确认自己不会毁容,沈易梦这才放下心来。 府医离开后,沈易梦迫不及待的询问春杏:“楚王还在松寿堂吗?” “回六小姐,王爷早在两个时辰前,去了二姑娘的蘅芜苑……”春杏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时偷看沈易梦的脸色。 “什么?王爷去了蘅芜苑。”沈易梦一个激灵,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眸底怒火燃烧:自己受伤离开,果然便宜了沈卿晚那个贱人,若非她故意挡着,楚王应该会来赏莲阁看望自己的伤势。 “春杏,扶我去蘅芜苑!”沈卿晚那个贱人,先和自己抢段云淇,现在又和自己争段钰远,敢情天下的优秀男子,她都想染指,哪还有半点羞耻之心。 楚王不知道她那恶劣的本性,少不得会被她骗,自己一定要拆穿她的真面目,救段钰远于水火之中。 沈易梦半个脸被包住,另半边脸露在人前,远远望去,就像个独眼龙,模样十分滑稽,若是一般的高门千金,变成这副模样,肯定不愿见人,可沈易梦不一般。 遵府医的嘱咐,伤势不可吹风,不可沾水,沈易梦特意戴了厚厚的面纱,穿了漂亮的披风,帽子一戴,整个脸都被遮掩,在夜色中,模样说不出的怪异。 东方天空升起了启明星,下人已经各司其职的在干活,沈易梦趾高气昂,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所过之处,惹来一阵阵怪异的目光:“那是三姑娘啊……”一人望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沈易梦的真实身份,不过,春杏就走在旁边,却是不难猜。 “她一向不是最喜欢炫耀她那美丽容貌的么,这一次怎么包的这么严密,难道出了什么事,没脸见人了……”一人强忍笑意嘲讽。 “据说是脸被烫了……”一人幸灾乐祸。 “毁容了啊,那还怎么勾引高门公子……”一下人惊呼。 “三姑娘那死缠烂打的本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变成丑八怪,也能成功纠缠到名门公子的……别说这么多了,干活干活!” 如往常一样,蘅芜苑院门口有粗使嬷嬷把守:“让开,我有事找姐姐商量。”沈易梦来到院外,对着嬷嬷们,高傲的命令着。 “三姑娘,小姐有事,现在不方便见您,不如,您等会儿再来。”她们说的是事实,沐浴的时候,哪能接见客人。 沈易梦怒火中烧,沈卿晚居然毫无顾及的在蘅芜苑勾引王爷,真是不要脸,若是段钰远对她无意,只怕已经遭了她的毒手,自己一定要闯进去,救段钰远:“我是来看妹妹的,如果妹妹不方便接见我,就让她出来和我说几句话也行……”等她出来后,自己一定让她好看。 “三姑娘,六小姐有事,暂时不方便出来……”大冷的天,小姐还没沐浴完,带着满身湿气出来见人,肯定会着凉。粗使嬷嬷的为难,看到沈易梦眼中,却完全变了意思,难道沈卿晚已经成功设计了段钰远,两人正在…… “我要进去见妹妹,让我进去!”一想到段钰远在和沈卿晚……沈易梦全身的血液顿时上涌,下贱的沈卿晚,自己见到她,一定狠狠甩她几个耳光,不知羞耻的下贱女人,居然抢自己姐姐的心上人…… “三姑娘,三姑娘……”粗使嬷嬷拦着不让沈易梦进,沈易梦在门口撒泼,大吵大闹起来。 浴室热气萦绕,轻纱拂动,沈卿晚坐在撒满花瓣的热水中,闭目养神,浓烟味消失无踪,全身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淡淡梅花香越发浓郁。 突然,一阵激烈的争吵传入耳中,沈卿晚慢慢睁开了眼睛,疑惑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奴婢去看看!”慕桃放下手中花篮,快步走了出去,片刻之后,焦急的跑了回来:“小姐,是三姑娘在院门口吵闹,怎么办?” 徐嬷嬷走了过来:“小姐沐浴吧,嬷嬷去处理!” 慕桃和徐嬷嬷离开浴室,沈卿晚暗暗纳闷:沈易梦不在赏莲阁养伤,跑来自己蘅芜苑闹什么?难道她知道自己被热汤泼脸一事与自己有关?可当时,自己的动作很快,她应该没有看到才对…… “三姑娘,六小姐在沐浴,暂时不方便见你,若你真有急事找她,嬷嬷可代为转达!”徐嬷嬷毕竟是沈卿晚身边的嬷嬷,说话的底气比粗使嬷嬷们足了许多。 沐浴?沈易梦心中一惊:那岂不是说明,她和段钰远都将事情办完了,可恶的沈卿晚:“我现在就要见妹妹,现在就见,我是相府三姑娘,我看你们谁敢拦我?”阻拦自己进蘅芜苑,是怕她那下贱的模样被人看到么,卑鄙,无耻的贱人,看自己怎么撕破她脸上那张假面具…… “三姑娘,冷静些,这是蘅芜苑,您不能硬闯……”粗使嬷嬷们又围了过来,阻拦沈易梦进蘅芜苑。 其实,沈易梦也是女子,沈卿晚沐浴时,她可以进房间等候,可蘅芜苑的下人也知道,自己的主子与三姑娘不合,再加上她又是怒气冲冲的来蘅芜苑,许多人都认为她是有意来找事的,所以,才会故意拦下她,挫她的锐气…… 不远处,段钰远回来了,望着乱糟糟的门口,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招凌空虚度,直接进了院子,免得看这女人吵闹的局面,烦心。 浴室,水温渐渐降了下去,身上的烟火味早就消失殆尽,外面的吵闹一阵高过一阵,沈卿晚准备穿衣回内室,再出去处理事情,呼唤了几声,无人回应:难道都去门口看热闹了…… 走出浴桶,沈卿晚用棉帕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穿上一件半透明的睡袍出了浴室。 除夕迎新夜,她一刻钟都没睡,精神不太好,本打算沐浴后睡个回笼觉的,所以,丫鬟们只准备了睡袍。 回到内室,沈卿晚打开衣柜,仔细看了看,拿出一套衣服走至床边,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卿晚以为是慕桃回来了,也没回头:“慕桃,我那件藕荷色的罗裙你放到哪里去了,快点找出来,我要穿……” 沈卿晚褪下睡袍,拿起床上的里衣欲穿上,身后脚步声停止,却没有丝毫反应:“慕……”沈卿晚转过身,猛然抬起眼睑,心瞬间一惊,快速拿起地上的睡袍挡在身前,小脸像熟透的苹果,布满红晕:“王……王爷,你怎么突然进来了……”门外的丫鬟,嬷嬷们怎么只拦了沈易梦,没拦他…… 段钰远眸中的震惊并不比沈卿晚少,他怎么也没想到,出去一圈再回来,迎接他的会是如此香艳的画面,少女美丽的身体,毫无遗露的展现于眼前… 段钰远快速转过身,背对着沈卿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出去……”强压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段钰远大步走出内室。 为防再出意外,沈卿晚放下帐幔,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时,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中又懊恼:自己的身体,居然被段钰远看光了…… 院中的吵闹还在继续,沈卿晚披了披风准备出去应付,来到外室,看到站在窗边的段钰远,沈卿晚刚刚恢复正常的小脸又烧了起来…… 快步出了内室,沈卿晚走向吵闹的门口:“三姐受了重伤,不在赏莲阁好生养着,来找妹妹可是有事?” 沈卿晚来了,粗使嬷嬷们自然停下动作,等她的命令。 “王爷呢,我要见王爷!”沈易梦趾高气昂,沈卿晚的头发虽是干的,可她穿的衣服并不是凌晨那件,好好的,干嘛换衣服,可见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爷走了,还没回来!”段钰远就在房间,若是放沈易梦进去,她少不得又要对他讨好,爱慕一番,沈卿晚不想看那些倒人味口的事情,所以,沈卿晚绝不会让沈易梦进蘅芜苑。“我不相信!”沈易梦怒气冲天:“我要进去搜查!” 沈卿晚冷冷一笑:“三姐,这里是蘅芜苑,不是你的赏莲阁,哪能任由你说搜就搜,妹妹不会是酒还未醒,在说醉话吧……” “我滴酒不沾,哪会喝醉,沈卿晚,想设计我,也请你想个高明点的理由!”沈易梦声音尖锐,险些震破众人的耳朵。 沈卿晚轻叹口气:“凌晨时,你对祖母也是这么说的,看来,你的酒真的未醒,来人,送三姑娘回赏莲阁休息!” “是!”沈易梦是主,嬷嬷们是仆,她们不敢对她用强的,可沈卿晚是沈易梦的嫡妹,又是嬷嬷们的主人,嬷嬷们要遵从她的命令办事,当下便架了沈易梦向回走。 “你们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银屏、银叶都是大丫鬟,十指不沾阳葱水,力气不大,说架,其实是拉着沈易梦走。 粗使嬷嬷们却不一样,天天干活,练就了一身力气,架着脚不沾地的沈易梦,快步向前奔,她想挣脱,都使不出力气。 “你们这两个狗奴才,居然敢以下犯上,我让祖母将你们发卖,快点放我下来……”沈易梦又气又急,对着粗使嬷嬷威胁利诱。 “三姑娘,奴婢们都是遵主子命令办事!”就算告到老夫人面前,自己也有理。 “沈卿晚,我没喝醉,你听清楚没有……” 沈易梦回过头,对着沈卿晚大吼,冷风吹过,将沈易梦头上的帽子刮开,露出她那古怪的模样,恰在此时,沈易梦看到段钰远居然走到了沈卿晚身后,目光似乎向她望了过来。 “啊!”沈易梦快速转过头,惊声尖叫,居然让王爷看到自己如此难看的样子,真是丢死人了:“你们两个快放我下来,我要把帽子戴好……” 原本,粗使嬷嬷直步赶路,没注意沈易梦的容貌,听她这么一叫,抬头望了过来,险些喷笑出声,哈哈,三姑娘这个样子,很可爱嘛,啧啧,还戴什么帽子,一路走过去,让大家都观赏观赏岂不更好…… “三姑娘,奴婢只有两只手,顾不过来太多事情,您就委屈一下,回去赏莲阁再戴帽子……” “是啊,三姑娘,六小姐特意嘱咐,将您安全送回赏莲阁,奴婢们可不敢停步,免得出差子……” 自己戴帽子,只为遮丑,回到赏莲阁,这副模样都被人看遍了,戴帽子还有何用:“你们这两个狗奴才,等我禀了祖母,一定狠狠整治你们,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易梦凄厉的惊呼声响彻整个院落…… 沈易梦与粗使嬷嬷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沈卿晚收回目光,吩咐蘅芜苑的丫鬟、嬷嬷各自去做事,回头,正对上段钰远深邃的目光,沈卿晚的小脸又红了起来:“王爷要回去了吗?” 段钰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紧锁着沈卿晚美丽的小脸,嘴角隐隐轻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那我送送王爷。”段钰远身份尊贵,做为主人,沈卿晚必须亲自送他出府才算礼貌周到。雪后初晴的天空格外蓝,红通通的太阳自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射大地,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煞是好看。 沈卿晚和段钰远并肩走在小路上,远远望去,宛若一对神仙眷侣,十分般配,所过之处,下人们无不惊讶着议论纷纷:“那是楚王么,真是英俊高贵……” “是啊,和六小姐极是般配呢……” “看来咱们相府要出一位高贵的王妃了……” 想到刚才的事情,沈卿晚还有些尴尬,正思索着要与段钰远说些什么话题,一颗大大的珠子递了过来:“你的珍珠!” 呃,这珍珠沈卿晚十分熟悉,正是她用来打沈易梦腿的那颗,不过,后现场面混乱,这珍珠也不知掉到了哪里,没想到居然被段钰远捡到了:“多谢王爷!”凶器找到,沈卿晚再也不必担心,会有人起疑。 “王爷……” “十五元宵,宫里可以赏花灯,想去看吗?”段钰远开口打断了沈卿晚的话,沈卿晚还未想好如何回答,一张华丽的请贴递到她手中:“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沈卿晚打开,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可以说,这是张入宫贴,可它书写的内容,又不像普通的贴子那么通俗,沈卿晚总感觉它有些古怪,可究竟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王爷,这是入宫请贴吗?” “是啊。”段钰远点头,深邃的眸底却闪过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仿佛诡计得逞:“十五元宵赏花灯,我派人来接你!”“这请贴为什么不是宫里的人送,而是王爷带过来?”并且,请贴上也没有书写邀请人的名字,这是奇怪之一。 “元宵赏灯,太后也不知道请些什么人好,便命人写了些贴子,让人随意发发算了……”段钰远说的轻描淡写。 沈卿晚却更加怀疑:入宫的请贴,哪能随便发,这贴子,一定有古怪! “晚儿!”沈卿晚正欲再次旁敲侧击,小手突然被握住,抬头,正对上段钰远深邃的目光,眸底,隐隐闪烁着莫名的情愫:“刚才的事情,我真的无意,不过,我……” 吴大人救洛阳王有功,皇上封其为从五品宗人府副理事,在京城来说,官职不大,也不算小,吴大人,杨氏,雷氏都笑的合不拢嘴,吴乘浪尤其高兴,若祖父的官职再高几品,吴家也可算是贵族,自己就有资格娶沈六小姐了。 “乘浪,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吴大人的府邸已经赐下,不过,还没装饰好,暂时不能住人,吴大人一家,还是住在相府,准备着等吴姨娘生产了,他们再离开。 吴乘浪回过神,拿着刚从书铺里买来的书本,笑道:“我在想,秋后能否高中状元!” “只是高中状元还不够,状元的官职并不大,要像你祖父这样,一步一步向上爬,做个大官,荣华富贵才能享受不尽!”走在大街上,望着满街的繁华,雷氏暗暗叹气:来了京城才知道,自己那点银子,都不够买人家一块衣角的…… “乘浪,最近有没有去见沈卿晚?”她是贵族小姐,银子肯定多的花不完。 吴乘浪低下头:“她最近都在忙,没空见我……” 雷氏紧紧皱了皱眉:“她一名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什么好忙的,分明是在敷衍你,你怎么这么笨,连一名久居闺阁的小姐都对付不了……” “太后在元宵夜准备了许多花灯,沈卿晚忙进宫看花灯……”吴乘浪的头垂的更低。 什么,元宵进宫赏花灯?雷氏心中一惊,那岂不是,就是今晚:“快随我回府!”能进到皇宫的,都是名门贵族,自己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雷氏拉着吴乘浪急步向前奔去。 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一名女子自小摊转过身,赫然便是刘姨娘,望望吴乘浪那单薄的身体,嘴角微扬起一抹森冷的笑意,眸底寒光闪现:这人的身形,长的真是凄惨,活像半个残废男,他喜欢沈卿晚,自己倒是可以考虑帮他一把…… 第一百七十八章 经过半月调理,沈易梦的脸好了许多,摘下脸上的绷带,对镜打量虽然颜色还有些暗,但是多施点粉,基本看不出来。 沈易梦在自己脸上,这里抚抚,那里摸摸,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十分满意:自己的脸嘛,还是很给自己争气的,被热汤泼了,还能恢复如初,沈卿晚肯定要气坏了吧…… “三姑娘,三姑娘……”春杏高呼着,一路急奔进赏莲阁。 欣赏自己美貌的好心情被打断,沈易梦紧紧皱起眉头,怒斥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三姑娘,楚王府的马车已经来了,六小姐要进宫了……”春杏停下脚步,直喘粗气:“咦,三姑娘,你怎么把绷带摘了,府医说至少也要戴二十天的……” “我的脸都已经恢复如初,还戴这些烦人的东西干什么,等着被人嘲笑啊。”沈易梦狠狠瞪了春杏一眼,更何况,自己今天要进宫赏灯,戴着绷带,露着一只眼睛,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愣着干什么,快拿我那件云锦披风来,若是耽搁了时间,让沈卿晚抢先坐车走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春杏快速打开柜子,拿出那件云锦披风,小心的披到沈易梦身上,扶着沈易梦快速向大门走去。 出了屋子,一阵冷风吹来,沈易梦只觉受伤的半点脸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快速戴上了披风帽子,伤势不能见风,无妨,自己戴着帽子去。 急步前行,不负所望,沈易梦来到门口时,沈卿晚也刚到门口,正准备上马车:“妹妹!”亲亲热热的招呼一声,沈易梦快步走了过去:“在家里好无聊,带我一起进宫吧。” “三姑娘,六小姐!”雷氏带着吴乘浪也赶了回来,妆容浓烈的脸上,布满汗珠:“你们这是要进宫啊。” “废话,坐楚王府的马车,不进宫干什么,去荒山野岭游玩啊。”沈易梦没好气的回答着:对吴大人一家,她怎么看都不顺眼,尤其是吴乘浪,那相貌,气质真叫一个普通,扔到人群中,根本找不到,居然还扮客人住在相府,真真是糟蹋了相府的名声。 雷氏温和的笑着:“乘浪初来京城,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交到几名朋友,你们能不能带他一起进宫,见见世面,多认识几个朋友……” “吴夫人,皇宫可是皇上、娘娘,皇子们的居住之所,高贵,神圣,必须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方可来去自如,若是随便一只癞蛤蟆都能蹦达进去,那皇宫和街头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又有什么区别?”沈易梦早就看雷氏,吴乘浪不顺眼了,如今找到嘲讽两人的机会,岂会轻易放过。 原以为看在吴姨娘的情份上,再加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沈卿晚和沈易梦多少会给些面子,带吴乘浪进宫赏花灯,哪曾想,沈易梦想也未想就严词拒绝不说,话还说的很难听,雷氏非常不悦:“三姑娘,六小姐还在这里,事情轮不到你做主吧!”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而已,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无法无天了。 “你……”沈易梦手指着雷氏,气的说不出话来,依附相府生存的哈巴狗而已,居然敢对自己出言不逊,敢情她觉得自己住在相府,就是主子了,自己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沈卿晚轻轻笑笑:“吴夫人,其实,三姐说的没错,皇宫身为皇上居所,戒备森严,盘查更是严厉,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更何况,现在又处于非常时期,若是未以允许,便私自进宫,查出来,可是杀头的死罪……”雷氏想让吴乘浪出人头地想疯了吧,私自进宫这种事情都敢做。 “那怎样才能进宫呢?”皇宫宫宴,去的可都是厉害人物,若乘浪能与他们结识,得到提拔,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享受不尽。 “拿到这张贴子,就能进宫!”沈卿晚晃了晃段钰远给她的请贴:“吴大人已经是从五品官员,夫人可以找他问问,是否收到了这张请贴,若是有,马公子便可拿着进宫了!” “那劳烦二姑娘稍等,我去问问吴大人有没有请贴。”公公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做不了几年官就得告老还乡,他拿着贴子进宫,根本就是浪费,还不如将贴子给乘浪,乘浪年龄小,很有发展的潜力,结识各色达官贵人对吴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吴大人刚到京城,府邸尚未建好,更别提豪华马车了,所以,雷氏准备让吴乘浪搭乘沈卿晚的马车前去赴宴,沈卿晚是相府嫡出千金,身份高贵,吴乘浪与她一起进宫,必定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到时,说不定不必乘浪厚着脸皮去认识别人,别人会主动前来结识他… “吴夫人,男女不同车,即便吴大人有请贴,我也不可能与马公子同车进宫,更何况,这是楚王府的马车,等不等人,不是我说了算的。” 沈城身为忠勇侯,都没收到请贴,身为从五品官的吴大人更加不可能有贴子,沈卿晚这么说,是想让雷氏和吴乘浪知难而退,哪曾想,雷氏的脸皮比城墙都厚,无论她说什么,人家都坚持让她带吴乘浪进宫。 雷氏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马车上绣的,皇室特有的标记,再看看马车旁站着的,威武不凡的车夫及侍卫,暗暗吃惊:自己刚才只顾着说服沈卿晚带乘浪进宫,居然没注意到这马车是楚王府的…… “郡主,时候不早了,赏灯宴半个时辰后就要开始!”侍卫走上前来,沉声提醒着,临来前,王爷再三叮嘱,一定要对沈卿晚礼貌、客气,所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强忍着没上前提醒,但现在,时间真的不早了,再不走,就赶不及宴会了。 沈卿晚没有再多说什么,前行几步,准备上马车:“妹妹,带我一起去嘛!”沈易梦走上前来,不依不饶的对沈卿晚撒娇:“咱们都是爹的女儿,相府的请贴,足够咱们两人进宫的……”爹爹真偏心,居然把请贴给沈卿晚不给自己,哼,等从宴会回来,一定吵死他。 沈卿晚避过沈易梦伸来的手臂,轻轻笑笑:“这张请贴是楚王送我的,不是爹给的,如果妹妹想进宫,可向爹爹要贴子,然后坐相府马车前去……”沈易梦胸中怒火燃烧,若非初一那天,自己出了事,段钰远的请贴绝不可能落到沈卿晚手中:“王府的请贴比相府的更具威慑力,咱们姐妹两人用一张并无不妥……” “王爷送我贴子时说,一张请贴,只能进一个人!”沈卿晚微微笑着,收好请贴:“妹妹还是去找爹爹要请贴吧,否则,会赶不及赏灯宴的!” 帘子打开,沈卿晚上了马车,沈易梦本欲跟上去,可侍卫一记冷眼扫过,吓的她心脏狂跳,抬起的脚步,又放了下来,雷氏到了嘴边的说服之言也没敢说出,侍卫的气势和气度皆带着森寒冷意,一看便知不是好惹之人,雷氏不敢得罪。 车夫扬起缰绳,马车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街角处,沈易梦强压着胸中不断翻腾的怒火,转过身,大步向府内走去:先去找爹,拿请贴进宫再说…… 雷氏也拉着未收回目光吴乘浪,急步向府内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拿请贴,进宫赴宴。 无独有偶,三人向府内奔时,幕容修和吴大人并肩走了出来,边走边聊,相谈悦快。 沈易梦和雷氏皆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爹,你的入宫请贴呢?” “公公,你已是五品官位,应该有请贴吧……”乘浪的未来,全靠这张贴子了。“什么请贴?”沈城和吴大人皆满面疑惑。 “就是入宫赏花灯的贴子啊。”沈易梦焦急万分:赏灯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再不去,就晚了。 沈城瞬间明白过来:“那贴子除了皇室的王爷,郡王外,只发给了三品以上官员家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公子们,我都近四十岁的人了,哪里会有!”沈城是年龄大了没有,吴大人不只年龄大,品级也不够。 雷氏气的牙痒,皇室太子,皇子,王爷,郡王,三品官以上官员家的年轻公子,随便走出一个,都是厉害人物,若乘浪能进宫,肯定前途无量。 乘浪是感恩之人,他日飞黄腾达,定不会忘记相府恩情,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为什么沈卿晚推三阻四,不肯帮忙…… 沈易梦也恨的咬牙切齿,沈卿晚居然抢了自己大展风采,惊艳亮相的机会,真是可恶,可恶…… “姑丈!”好听的男声响起,顾显礼快步走进相府,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无视在场的其他人,修长的身形直奔沈城而去。 “是显礼啊,找姑丈可是有事?”顾显礼是谢府未来主人,性格脾气,为人处事都很不错,沈城十分欣赏他。 雷氏彻底无语,暗暗叹了口气:这京城的世家公子,相貌,气质都是如此出众,相比之下,乘浪这孩子,的确差了些…… 如往常一样,吴乘浪低垂了头,自惭形秽,不敢正眼看顾显礼。“晚儿在吗?”藏在袖中的手里,拿着一张请贴。 “晚儿进宫赏花灯了,你找她有事?”沈城和蔼的笑着,心平气和。 顾显礼眸底隐隐闪过一丝失落,瞬间已恢复正常:“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她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显礼转身欲走,沈易梦眼睛转了转,快走几步,挡在了顾显礼身前,眸底,隐有泪水转动,模样煞是楚楚可怜:“表哥,你有进宫的请贴对吧?”自己喜欢的是王爷,不过,王爷的贴子被沈卿晚抢走了,自己拿顾显礼的进宫也一样,只要能见到王爷,打败沈卿晚,谁给的贴子都无所谓。 相府未有继室,顾阳汐虽死,却仍是名义上的主母,所以,沈易梦也随着沈卿晚,称呼顾显礼为表哥。 表哥这一称谓从晚儿口中喊出,带着亲切与依赖,可从沈易梦口中叫出,怎么听怎么别扭,尤其是沈易梦那副双目盈泪的模样,看到顾显礼眼中不是楚楚可怜,而是矫揉造作,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我的确有进宫请贴,不过已经送人了……” 看沈易梦那诡异闪闪的目光,顾显礼就知道她没安好心,请贴给谁也不能给她,更何况,这请贴可是有着特殊含义的,岂能草率行事,轻易送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越过伤心失望的沈易梦,顾显礼大步向外走去。 “这位公子英俊潇洒,气质不俗,定是名门公子。”身份高贵的名门望族之人都有傲气,不会随便与比自己身份低的人攀谈,所以雷氏识趣的没有上前自我介绍,而是望着顾显礼远去的身影,毫不吝啬的夸奖着,旁敲侧击。 沈城礼貌的笑笑:“大将军府的嫡长子,又岂会平凡普通!”心中忍不住暗暗叹气。 雷氏顿时惊若雷击,大将军府的嫡长子啊,沈城怎么不早点说,自己也好让乘浪与他攀攀关系,套套交情,这么好的机会,居然错过了…… “禀老爷,顾将军来了。” “快快请进来。”沈城笑着说道。 雷氏几人站在一边,就看见一翩翩公子走了进来,先是对沈城行礼,“姑丈。” 雷氏皱了皱眉,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位大将军府的嫡公子也是这么称呼沈城的,那这人又是? “是小辞啊?有什么事么?” “晚儿在么?”顾辞笑着问道。 沈城皱了皱眉,仿佛想到了什么,“晚丫头刚刚才走,如果你是来送帖子的,那可晚了一步。” “原来是这样,那姑丈,我先回去了。”顾辞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等到顾辞走远了,看着屋内几人疑惑的表情,沈城开口解释道,“这也是大将军府的公子,只不过是庶出,不过他凭借军功入朝,已经是正三品的将军了。” 吴乘浪听完整个人更是垂头丧气的,这些高门贵族的公子们,怎么个个这么优秀,难道说自己真的就没有希望了么? “吴大人,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咱们去书房谈吧,请!” “相爷请!” 送走顾显礼,沈城和吴大人客套着,前往书房商谈事情,沈易梦和雷氏,吴乘浪则垂头丧气的向回走去,没有请贴,就不能进宫参宴,不回房间,还能干什么。 前行的脚步很轻,三人默不作声,吴乘浪还好些,拿着书本径直向前走,沈易梦和雷氏很有默契般,相互对望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怨恨:若她好心一些,自己(乘浪)就可进宫赴宴了,等她回来,自己定要让她好看…… 楚王府的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沈卿晚步行进宫,门口负责收贴子的太监,接过沈卿晚递来的请贴,打开看了看,抬头望了她一眼,眸底闪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郡主,王爷在赏灯的假山旁,请随卑职来!”护送沈卿晚来皇室的侍卫并没有离开,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引领她前往假山水池边。 元宵佳节,皇宫里串起大片各式各样的花灯,一路走来,争奇斗艳,成对的才子佳人不时从身旁走过,沈卿晚心生疑惑:这是赏灯宴吗?怎么看着像七夕,那些女子,明明都是没有成亲,也没订亲,居然明目张胆的和男子走在一起,说说笑笑,这宴会怎么看怎么古怪…… 假山近在咫尺,沈卿晚缓步走着,护送她前来的侍卫,快走几步,来到段钰远身前禀报:“禀王爷,属下护送郡主安全到达皇宫!” 不远处,顾显礼走了过来,和一群名门公子站在一起,相互打趣:“显礼,贴子给谁了?” “就是,快说说看,喜欢上哪家千金了?” 顾显礼无奈叹气:“没遇到喜欢的姑娘,浪费了一张贴子。”唯恐他们不相信,顾显礼将手中紧捏的贴子拿出:“看看,证据在这里!” 名门公子们失望的叹息:“显礼,你就不会随便找个漂亮的千金送出去么,贴子浪费了,多可惜……” “就是,也可以让我们饱饱眼福嘛……” “先别说我,你们呢,贴子都送出去了吗?”顾显礼佯怒。 “那个……那个……”名门公子眼睛急转,思索合适的说词。 “什么这个那个的,要么指人给我,要么拿贴子出来!”顾显礼步步紧逼,名门公子们无奈,几人指了指喜欢的女子,几人拿出了没送出的贴子,顾显礼笑出声:“看来,贴子没送出的,不止我一个嘛……”段钰远和段永玺正在谈事情,话题被打断,段钰远没有丝毫不悦,抬头望向沈卿晚的方向,嘴角轻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段永玺望了沈卿晚一眼,调侃道:“段钰远,你今晚邀请的女子,不会是沈卿晚吧?” “有何不可?”段钰远不答反问。 “她……只有十三岁……你已经十八岁了……年龄上,不太相配吧……”段永玺委婉的说出理由。 段永玺没再说反对的话,轻笑道:“喜欢的,就是最好的,年龄差多少,倒也无所谓……”语气微重,意有所指,眸光,隐隐有些黯淡。 “没错,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段钰远呼唤着沈卿晚的名字,缓步迎了上去:“有没有看到喜欢的花灯?” 沈卿晚轻轻笑笑:“宫里的花灯都很漂亮。”假山旁,各种花纹的花灯绕着水塘串了一圈,各色光芒映着波光粼粼的清水,非常梦幻迷人…… “晚儿!”蒋以柠吃着一颗大大的苹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在段钰远和沈卿晚身上转了转,诡异的笑笑:“晚儿是拿楚王府的请贴进的宫吧。” “你怎么知道?”沈卿晚微微吃惊。 “猜的。”蒋以柠洋洋得意,侧目望到段永玺站在不远处:“王爷,花灯宴还未开始,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会照顾晚儿……” “以柠,你是拿谁的贴子进的宫?”段钰远和段永玺走到一边谈事情去了,沈卿晚感觉事情大有蹊跷,旁敲侧击的询问蒋以柠。 “我进宫还需要拿贴子吗?”蒋以柠狠狠咬了一口苹果:“我的身份在那摆着,只是轻轻一站,宫门口那些人,谁敢拦着我,除非他们活的不耐烦了……” 沈卿晚心中暗笑,蒋以柠的确是个强悍的存在……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沈卿晚就安心等待选秀开始了,本来以为刘姨娘那边自顾不暇,应该没空来找她麻烦,却不知她嘀咕了刘姨娘的手长。 最重要的是,现在沈易佳的名声不好听,跟她的计划相去甚远,刘姨娘就各种不甘心,非要把沈卿晚再拉下水才心甘。 这就是刘姨娘和老夫人的不同,在刘姨娘眼里,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只顾自己舒服,相府的整体荣誉还排在这之后。 儿子常年不在身边,女儿就是一切,刘姨娘现在就像条疯狗,逮着谁咬谁。 很不幸,跟沈易佳一比,相府内除了沈卿晚这个目标,就没有其他人了。 看着花姨娘让粉红传递过来的消息,沈卿晚嘴角微抽:“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花姨娘怎么会知道?”寻菡有些不解,她现在掌管着夫人留下来的人,并没有受到这消息。 “只是意外吧,有些时候,得到消息也靠运气。”沈卿晚笑了一下,倒是感觉到了花姨娘的诚意。 不是说花姨娘的势力有那么大,无意中得到的消息完全可以当不知道,在这种后院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她也不会知道的。 可花姨娘刻意传了消息过来,沈卿晚也承她这个情。 “花姨娘这么示好有什么目的?莫非她想做夫人?”寻菡一下子掌握到了关键,女人所求就那么几样,花姨娘不缺宠不缺钱,那就只剩下权了。 “花姨娘是个聪明的女人,以她的身份坐上去,不是什么好事儿,她这样是求个联盟,以备后路而已。” 沈卿晚挑眉:“别的不多说,让人好好看着兰嬷嬷,这些日子过得好了,估计是忘了痛了。” 就说兰嬷嬷是假意投诚,这次全看她表现。 若是主动报告,那还可以暂时放她一马。 若是不识相,就别怪她给报那落难反咬一口之仇。在相府去请教养嬷嬷之前,兰嬷嬷刚回到京城,正想找点事情做,就遇上了相府的高待遇,没想那么多就接了。 凭着曾经丞相夫人奶娘的身份,兰嬷嬷的行情还算不错。 当然,也就是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家族,不知道内情的,对这个名头还会仰望。 按理说,相府在这个圈子里,不上不下的也该知道,只是老夫人不常出门,刘姨娘有心算计沈卿晚,这才看中了兰嬷嬷伏低做小的过了一段日子,兰嬷嬷对沈卿晚的畏惧又消失得差不多了,而且,打心底的认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小姐,绝对不是掌管一府中馈的姨娘对手。 加上沈卿晚上次虽然说得狠,但实际并没有什么动作,就被兰嬷嬷认成外强中干,不过嘴上威胁威胁罢了。 这完全就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嘛! 兰嬷嬷心中顿时一轻,自然而然就偏向了刘姨娘,在刘姨娘要求她做事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犹豫就应了。 这段时间,兰嬷嬷过得非常舒心,规矩完全不用教,只拿钱不办事的感觉特别好。 虽然刘姨娘交代的折磨沈卿晚一事黄了,可兰嬷嬷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解决,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一想到刘姨娘承诺的事后银子,兰嬷嬷这腿都更有劲了。当初她离京自然是赚了一大笔的,只可惜兰嬷嬷有个好赌的儿子,不到三年,竟然将很多人一辈子都摸不到的财富给败光了,这才让兰嬷嬷重新回到京城找活儿干。 虽然刘姨娘给的,没有当初那人多,可兰嬷嬷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看着,不让儿子再败了。 被沈卿晚那么一吓,兰嬷嬷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阴影,并不想在京城久待,刘姨娘的承诺,简直是送上门的好处。 所以,兰嬷嬷连思考都没有,从刘姨娘处接了东西,第二天晚上就寻了个空挡潜进沈卿晚的房间。偷偷摸摸的打开衣柜磨叽了一阵,又来到床边,掀开床单后放了东西,又将床单仔细的抹回原样。确定没问题后,兰嬷嬷松了一口气,鬼鬼祟祟的出了门,急冲冲的走远了。 离开的兰嬷嬷并没有发现,等她走后不久,屋子门没有开,窗户也没有动,屋里却点起了灯,照亮了几个人影。 不用说,这几个人肯定一开始就在屋里,将兰嬷嬷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她们隐藏得好,兰嬷嬷神经绷紧的只顾着做事儿,就没发现不对。 沈卿晚走到床边看了看,挑眉说道:“看样子,是个惯犯啊,做得很完美。” 一般来说,这天气不大,床单被套至少要三天才换一次,这床正好是今天午睡后才换过的,沈卿晚都还没睡过,自然感觉不到那细微的不同。 “这还叫完美?若是在江湖上,这一进门就暴露了,哪里还有空做其他的事情?”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沈卿晚旁边响起,似乎很不屑。 沈卿晚哭笑不得,侧眼看到了那才认识的包子脸姑娘:“幻儿,这不是江湖,不会有那么多高手的。” 沈卿晚也没有想到,师父口中的好战分子顾幻姑娘,居然长了这么一张娃娃脸。 顾幻的年龄比寻菡还小,不过比沈卿晚大一岁,今年十四。 不过,那小圆脸带着婴儿肥,让她看起来比沈卿晚还小,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娃,偏偏喜欢绷着脸装酷,仿佛装大人的小孩,乍一看还有几分好笑。 “所以说,后院的女人做事都这么麻烦么?直接宰了不是很干净利落?”顾幻看着沈卿晚,迷惑的问道。 顾幻本来只是被百里夙叫幻儿,其实并没有姓,今天见了沈卿晚,沈卿晚才让幻儿跟她姓的。得了姓,有了名字,顾幻正高兴呢,就被兰嬷嬷的行为给打断了,所以看那婆子怎么都不顺眼。 “就是这么麻烦,这个已经算直接的了。”沈卿晚好笑的解释。 她看得出来,顾幻的性格其实不冷,甚至有些俏皮,只不过她还是小女孩心性,觉得这么板着脸比较有气势罢了。一般来说,这天气不大,床单被套至少要三天才换一次,这床正好是今天午睡后才换过的,沈卿晚都还没睡过,自然感觉不到那细微的不同。 “都需要这种复杂,兰嬷嬷现在是小姐的教养嬷嬷,不管是明杀还是意外,都跟小姐脱不了干系,过几个月小姐就要进宫选秀了,这种事情一点都不能沾。”寻菡忍不住将顾幻当成妹妹疼,总觉得这份纯真值得保护。 在这种官家后院生活,连几岁的孩子都不知道纯真是何物了,难得见到就特别稀罕。 顾幻一张脸皱得更紧了,突然间又彻底放松下来,绷紧了说道:“算了,师父说让我想不通的就别想,听师妹你吩咐就对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被顾幻那圆圆的萌眼求知的看着,一眨一眨的求参与,沈卿晚心情都有些复杂了,虽然这姑娘比她年龄还大点,可老有种奴役小孩儿的感觉。沈卿晚心里过了一遍,笑着说道:“幻儿知道我庶姐的院子和房间吗?” 心下,沈卿晚却怎么都理解不了百里夙的那句话,说幻儿见过的黑暗比她想的还多?既然如此,怎么还能保持如此清澈的眼神,纯粹的个性? 沈卿晚前世今生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曾经她以为会很纯净的人,进宫有了见识后,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变得具有后院女人的特征。即使表面依旧单纯,可实际上已经跟墨融为一体了。可顾幻不同,那双眼睛,就真是赤子之心,本事再好的女人都装不来的。 顾幻眼睛一亮,犹如纯净的水晶,让沈卿晚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知道啊,师父给我看过相府的地图,我都记住了。” “……”沈卿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师父整天有这么闲吗?连相府的地图都给弄出来了?她可不信外面还有卖的,明明是百里夙实地考察才有的结果。 “……”寻菡有些风中凌乱,脑海中已经勾勒不出主子的师父到底是何等人物?“那好!”好不容易捡回声音,沈卿晚拍了拍床:“将这些东西,原封原样的放到我庶姐房间里去。” 顾幻想了想,眼中满是兴奋:“然后呢?” “咳咳,然后啊,就等着看好戏吧!”沈卿晚佯咳了一声,总有种教坏小孩的不自在感觉,不欺然有些怀疑,师父这该不会是在坑她的吧!顾幻虽然还一脸大写的懵,可依旧兴冲冲的照沈卿晚说的去做了,这等小事儿,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顾幻很快将事情做完,就回到了沈卿晚的屋顶不走了,暗自庆幸自己选今天这个日子真是对了,果然师父说跟着师妹有好吃好玩的没骗她,好吃的还没看到,好玩的刚来就遇见了。而如今,沈卿晚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师父坑了? 作为师父,百里夙的信誉度到底在哪里?果然,到了半夜的时候,相府某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嗓子绝对可以跟戏班出身的媲美,震破天际:“有贼啊!” 顿时一阵人潮涌动,相府的侍卫终于有了活儿干。 沈卿晚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有点起床气:“看来刘姨娘找的人,还是挑过的吧!” 嗓子必须要好,不然的话,怎么能胜任这样的活儿? 知道今晚上要出事儿,沈卿晚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这会儿一如意料的被吵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女人啊,睡眠不好是大忌…… “小姐,要起来了吗?”慕桃守夜,听到沈卿晚的声音连忙走了进来。“起吧,看他们都怎么玩?”沈卿晚不以为然,不想理会也不行,待会儿一定会有人进来的。 刚把衣服穿戴好,沈卿晚将头发理顺了,院子们就被大力撞开,不少人一窝蜂的进了院子,四散开来,眼看就要“捣蛋”。 徐嬷嬷从屋里走出来,一声厉喝:“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徐嬷嬷自然不是真的想问,而是需要声音中的戾气将来人给震住,不至于到处乱来。 本身就是出自将军府,徐嬷嬷手下是有些招的,这一声呵斥绝对有份量,一下子将闯入的人给惊住了,一个个还真就听话的站住,傻傻的看着徐嬷嬷,真就忘了自己的使命。沈卿晚出门就看见一院子傻站着的侍卫和小厮,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么看来,好像你们不知道这是哪里?” 在心里赞美了一下徐嬷嬷的能干,沈卿晚还真看不上丞相府的侍卫。 整日好吃好喝的供着,每月还拿着高额的月俸,可都是些没本事的声色犬马之辈。 人以群分,也就沈城会相信这种人,并请来做侍卫。 那当前的队长眼睛闪了闪,内心是懊恼的,居然被一个婆子给镇住了,以至于错失了先机。没办法之下,队长给沈卿晚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六小姐,相府进贼了,我们正在尽心捉拿,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沈卿晚冷笑一声:“作为相府的侍卫长,即便是进贼了,你就可以随便乱闯内院,不声不响到处乱翻?若不是徐嬷嬷呵斥,本小姐这院子还能不能住人了?” 就这么两句话,沈卿晚确定,这个侍卫长一定是刘姨娘的人,要不是事先有吩咐,岂敢这么长驱直入? 更好笑的是,从外院到内院,有那么多空的院子和姨娘的院子不搜,第一个却来搜她这么个最偏僻的地方?无论何种理由都说不过去吧! 侍卫长被这么一抢白,脸色有些阴郁,确实有些哑口无言,他们刚进来那阵势,分明就不是什么软手段。 而这的确是刘姨娘的意思,他们的人本就在不远处,听到有人喊立刻就奔过来了,几乎没有给任何反应的时间。 想在这位六小姐没回神的时候,就先制造成事实,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相爷也怪不了他们,最多挨两句骂,刘姨娘事后会给安慰费。 可沈卿晚该吃的亏得吃了,若是一不注意被侍卫小厮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就更好了。最重要的是制造混乱,好让刘姨娘的人“发现”一些东西,目的就彻底达到。 但是,计划是好的,变化是大的,侍卫长也没有想到刚进院子就被喝住,一愣的功夫,六小姐居然已经整理好出来了。 虽然那头披散的样子不像早有准备好的,可是穿戴整齐,尽管没什么妆容可言,但更加没有那什么不该看的,令第一计划直接流产。而后面的事情也受到了阻碍,侍卫长一时没了主意,又被沈卿晚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眼中不由得闪过慌乱:“六小姐赎罪,卑职只是……” “六小姐何必动怒?侍卫不过是尽职尽责而已,想来是看到了那贼人的影子冲这边来了,才一路追击,结果没注意到这是六小姐的院子吧!” 侍卫还没有说完,刘姨娘就到了,正好将那侍卫的不知所措给接了下去。沈卿晚看着后面急匆匆过来,衣衫都有些不整的沈城,心下有些疑惑。 按理说,刘姨娘为了自己的计划,今晚上怎么也得将沈城拉到自家院子去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又瞥见沈城身边同样急切的花姨娘,沈卿晚不由得了悟,最近花姨娘的气场和手段那是全开,刘姨娘根本就不是年轻貌美的花姨娘对手。 刘姨娘隐晦的瞪了花姨娘一眼,心下暗恨不已,就像沈卿晚想的那样,她准备了好久要将沈城拉到自己院子,谁知道半路都被人给截了,这样计划不完美,以至于她彻夜都没睡。 刘姨娘想拉住沈城,明显是为了清除自己的嫌疑,现在这样,漏洞就大了。 所以,沈卿晚笑了一下:“刘姨娘不愧掌管着府上的中馈,真是尽心尽力的为相府鞠躬尽瘁,大晚上的好像也守着相府啊!” “据我所知,姨娘的院子离我这里,比花姨娘远了一倍不止,居然能率先赶到,刘姨娘如此关心我,真是让人感动…沈卿晚最后半句说得无比真切,眼中甚至带了一点孺慕,对母亲的期待。 听到沈卿晚的话,刘姨娘都来不及看她的神情,心下一咯嗒,就条件反射的去看沈城。 因为计划有破绽,她也就睡不着,一直没有宽衣,听到叫声就出门了,倒是忘记了这个时间差。如今她还穿着白天的一身衣服,穿戴其实是很繁琐的,跟沈城和花姨娘一比,更是奇怪无比。 本来刘姨娘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主要还是心神不定造成的,忽略了这些细节。 果然,沈城看向刘姨娘的眼神越加怀疑起来,尤其是沈卿晚的眼神刺激,让他更加想到刘姨娘的打算,整个人都不好了。刘姨娘提为主母的事情,沈城不是没跟老夫人说过,这么多年的情分,让沈城对刘姨娘还是有很多感情的。 至少府内这么多女人,刘姨娘在沈城心里依旧独一无二。 老夫人也没有跟他急,只是好好的给他分析了一下,沈城就知道刘姨娘想要做主母是不可能的了。 为此,沈城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也补偿了刘姨娘不少东西,包括前阵子出的那一万两,他都想办法补给了她。 在沈城看来,刘姨娘得到的已经够多了,竟然还这么不知足?她自己筹划着也要做主母么? 不得不说,沈城对女人宠爱的时候可以宠上天,不满的时候一点小事情都是大错。 显然,刘姨娘这次的事情,就是沈城不能容忍的大错。有些东西,沈城给了,女人收下便是,但是不能算计,尤其这相府的主母位置,他已经有了打算。 如此一想,沈城看刘姨娘的眼神更加不善,一路走来的短短几步距离,让刘姨娘心思慌乱,犹如坠入冰窖。 第一百八十章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沈城脸色一沉,冷冷的瞅了刘姨娘一眼,看向了那侍卫长,“相府嫡小姐的院子也是你随便闯的?那院子大门是你撞的?” 若是平时,沈城肯定注意不到大门这种细节,可是沈卿晚的诱导,对刘姨娘的怀疑,立刻让沈城聪明了一回,察觉到了这一茬的不对劲。 毕竟,不管什么理由,侍卫长直接砸门而入,都是不对的。 真有贼人进入,难道不会敲门吗?小姐院子有守夜的好么?说不定直接开门的时间不会比砸门来得久。侍卫长一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刘姨娘,更让沈城生气了。 刘姨娘缩了缩脖子,低头看鞋面,完全不理会侍卫长的求助,她可不蠢,这个时候她无论再开口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尤其是沈城的怀疑和不喜,她还得想办法消除才行。就这么一会儿,刘姨娘就知道自己的算计肯定不行了,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由得抬头看了沈卿晚一眼,刘姨娘眉头微皱,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难对付,几句话间就让沈城对她起了疑心,让她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沈卿晚看见了刘姨娘的眼神,直接冲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惊得刘姨娘脑子一白,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难道说,这件事情还没完? 沈城都对她起了疑心,沈卿晚自己也差不多洗清了嫌疑,难道还不够吗? 刘姨娘自以为自己已经吃罚了,全然没想过有些游戏由她开始,却不一定由她结束。花姨娘接到沈卿晚的眼神,立刻紧张的拉了拉沈城胳膊:“相爷,这真的进贼了吗?六小姐屋里可全是好东西,上次不就是打碎了一对御赐的瓷瓶?难不成贼人也知道六小姐屋里的御赐之物,所以想要偷拿几件?” 沈卿晚赞叹的看花姨娘一眼,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明明一席话没有别的意思,却里里外外都在提醒沈城上次的搜屋事件,而且点明了关键,御赐之物可不容有失啊,侍卫们都这么粗暴,岂不是找事儿? 何况,那“贼人”真要将御赐之物偷出去了,相府可担不起这责任。 换句话说,明知道沈卿晚这里有这么多东西,干啥不看严一点?相府的侍卫都干什么吃的?刘姨娘表情怪异了一下,也不知道花姨娘这么说该哭还是该高兴? 花姨娘一席话,差不多将侍卫这一步棋全部给废了,但是也提醒了沈城赶紧让人进屋去,刘姨娘在屋里有布置,就指望这翻盘了。 所以,刘姨娘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花姨娘到底是敌还是友?或者,纯粹就一围观的瞎参合?任谁倒霉都看热闹? 被花姨娘这么一打岔,沈城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太冲动了,不去抓贼,竟然就那么质问起侍卫来,本末倒置不说,也太有点不给侍卫长面子。 他也是急了,话出口了才后悔,毕竟侍卫长的举动虽然过火了点,可维护安全并没有大错。 侍卫长不是卖身给相府的,当初沈城为了请这位也花了大力气,自然不敢随便给气受。 花姨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沈城求之不得,所以没等侍卫长绞尽脑汁解释,就看向了沈卿晚:“让几个婆子进去看看,晚儿你仔细点点,可别丢失了御赐之物,那可是重罪。” 沈卿晚点头:“自然的,不过我屋子里可没有进来什么人,慕桃一直守着呢!” 刘姨娘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只是暗中示意了几个婆子,按照计划行事。 进没进人这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相府嫡小姐的闺房里现陌生男人的东西…… 顺着刘姨娘的眼神,沈卿晚也注意到了那几个婆子,不经意的说道:“你们检查都轻点,碰坏了御赐之物,你们知道好歹的。” 那几个雄纠纠气昂昂的婆子顿时焉了,吞了吞口水后有些缩手缩脚的。 御赐之物啊,哪些是御赐之物?她们哪能分辨得出来? 一时之间,有目的的搜索也变得小心翼翼,尤其并没有现任何不该属于闺房的东西,刘姨娘的人均是惊了,面面相窥一阵,心下有些虚和慌乱。一方面不知道该怎么跟刘姨娘交代,一方面又惹到了六小姐,这日子还能过吗? “怎么样?没少什么东西吧!”沈城等得有些不耐烦,看进去的婆子都出来后就开口问了。 这是个信号,沈城不是问有没有贼人进去?而是问有没有少东西,这就表明他信沈卿晚屋里没什么不干净的。 徐嬷嬷自然进去看着那些“外人”有没有动手脚,这时候很坦然的回道:“相爷,暂时没少什么,就是不知道侍卫和姨娘说的看见贼人影子进院子了,都是怎么回事儿?” 沈城冷漠的看了侍卫和姨娘一眼,越觉得事情怪异。 他肯定想不通的,沈城不会知道,刘姨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虚虚实实,不过是为了坏沈卿晚的名声,压根儿跟主母位置无关。 不过,沈城是个刚愎自用的男人,他会坚信自己想到的。 就在沈城还想说什么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一声比刚才还高亢的尖叫划破了夜空,将所有人都震了震。 沈城惊得突然有个腿软的动作,幸好花姨娘眼疾手快的给他掩饰了,除了沈卿晚,没有别人注意到。 当然,沈城并不知道沈卿晚也发现了,还感谢的看了花姨娘两眼。 花姨娘回以一笑,继续自己的惊讶:“相爷,快过去看看吧,刚才那叫声,似乎是二姑娘的院子啊!” 有些事情,别人来说不合适,尤其是沈卿晚,说得多了,只会认为她别有用心,谁让沈城不待见她呢? 今天沈城对刘姨娘的这种质疑若是放到沈卿晚身上,沈卿晚都不敢去想自己的下场,可是面对刘姨娘,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沈卿晚知道,沈城和刘姨娘都默契的准备事后再解决,不是沈城骂刘姨娘一顿,就是刘姨娘将沈城收服,最终不会有她期待的结果。 “什么二姑娘的院子?你没去就知道了?自己没孩子就可以随便污蔑人啊!”刘姨娘心里一咯嗒,顿时觉得不好,看花姨娘唆使沈城过去,顿时就来了火气。 沈易佳是刘姨娘的逆鳞,原本一步步都走得小心精明的刘姨娘,一碰这种事情就炸毛,再也顾不得暂时回避的想法。 花姨娘眼睛一湿,让沈城看清楚的瞬间又低下了头,紧抿的唇角看起来无比委屈可怜。 沈卿晚看得兴起,对花姨娘的本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那唇角的倔强也是专门抿给沈城看的吧!真是比宫中那群争宠的也不逊色。 果然,沈城顿时心疼无比,不管不顾就冲刘姨娘骂开了:“你说这话都什么意思?你有孩子你怎么就不关心了?那个方向分明只有佳儿的院子,你不急着关心自己女儿,反而怪别人多事?有你这么做娘的?” “……我们走。”沈城骂到最后,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要论起来,刘姨娘的确不是做娘的,人家只是姨娘。 而且,沈城这会儿心中有气,看不惯刘姨娘要得太多,还当着他的面给其他姨娘难堪,哪里有做主母的气度?居然还敢宵想……原来自己这爹爹,竟然也是有脑子的么? 刚开始被她诱导,也想到了大门的暗示,这会儿竟然也想到这个方向只有沈易佳的院子? 突然有种朽木也长脑子的感觉,沈卿晚禁不住好奇,这段时间齐王都是怎么投喂这位安乐侯的?吃了什么竟然多长出一点“心”来? 沈城是既烦又生气,刘姨娘是想解释不敢说话,花姨娘则沉默着幸灾乐祸,沈卿晚倒是看热闹并期待后续,一群人心思各异的来到沈易佳的引嫣阁。 刘姨娘自鸣得意有孩子的事情,平日里拿这话讽刺其他的姨娘讽刺惯了,这一出口连自己都收不住。 然而,这件事情却是沈城心中的痛,刘姨娘显然猜到了安乐侯的伤口。 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花姨娘或许还会黯然神伤,但是了解真相后,她已经不想了。 反正,生不出孩子的,不只她一个。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冲进引嫣阁,因为沈城的耐心告竭,所以并没有什么缓冲,直接冲向了沈易佳的闺房。 不过,在经过院子的时候,沈卿晚“无意中”瞧见一个人影往院外奔去,轻咦了一声,连忙低着头当什么都不知道。 走在沈卿晚侧后的侍卫队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反应,顺着看过去,正好瞧见那人影在翻墙,眼睛立刻一亮,压根儿就顾不上这是沈易佳的院子,会不会得罪刘姨娘? “谁在那里?”侍卫队长这是条件反射,刚刚才惹了沈城不快,急于想立功,所以没有经过思考就吼了。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都瞧见了从围墙上跳下去的人影,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很明显。 若是没有问题,何必偷偷摸摸的跳围墙? 刘姨娘也是一愣,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可不妨碍她想到对女儿的不良后果。 所以,刘姨娘狠狠的瞪了侍卫长一眼,眼中充满了阴郁。 侍卫长反应过来,表情有些讪讪的,看向刘姨娘的眼中充满了明显的抱歉。 “愣什么?还不快去追?将人给本侯捉回来。”沈城有点七窍生烟,今天晚上怎么就这么多事儿?还有,那贼人到底是在谁的院子? 要知道,沈易佳和沈卿晚的院子完全背道而驰,如今在沈易佳的院子生了贼人的踪迹,那刚才一群人跑到沈卿晚院子算什么事儿? 这么明显的事情,沈城自然想得到,所以怪异的看了看刘姨娘和侍卫长,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卫长得令,立刻带着人跑出去了,一副很卖力的样子。 刘姨娘则是被沈城的怪异一眼看得心里毛,当然,也相当的莫名其妙。 沈卿晚也怪异的看着刘姨娘和侍卫长,想的事情却跟沈城不太一样,刚刚刘姨娘和侍卫长的对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道说,两人之间不仅仅是金钱交易?还有其他东西是她没注意到的? 不过,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一群人几乎没有停顿的进了沈易佳的屋,看到沈易佳无比凌乱的衣服,糟蓬蓬的头,睡意朦胧,眼角甚至还带着两颗大眼屎,那邋遢的样子简直不能直视。 沈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易佳,直接就愣了,心下忍不住升起丝丝控制不住的厌恶,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到底怎么回事儿?刚才那跑出去的人是谁?” 听沈城的问话就知道他的心理,明显想的不仅仅是进了贼这件事。 刘姨娘心里焦急,却不敢乱说话,事不过三,若是再挑起沈城的不满,她也没有自信能哄回来了:“佳儿?这生了什么事?” 沈易佳明显没有彻底清醒,听到沈城和刘姨娘的话都反应了好几息:“我也不知道,正在睡觉呢,突然有人尖叫,就被吓醒了,我刚让荷叶出去看看都生了什么事?” 沈卿晚好笑的打量着沈易佳此刻的狼狈,最重要的是,她本人还没自觉。 没想到,沈易佳白日里光鲜无比,晚上睡觉却这么不安分,整个人弄得乱糟糟的。 心里的事情装得太多了吧,才会睡得不踏实?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办法,睡梦之中,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无意识的,沈易佳就算想改变,那也没有太多的方法来解决。 其实,沈易佳的面容只能算是清秀,但是,她却拥有很适合化妆的五官,稍微动一下,就能变成大美女,再加上刻意培养出来的气质,也不怪外界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的了。至少,沈卿晚回想一下,前世还真没有见过沈易佳卸妆后的样子,难怪会觉得面前这张脸很陌生。 最近沈易佳为了养伤,不能吃过于油腻的,不能沾化妆品,每天都呆在屋里,整个人是焦躁的,这会儿的脸色自然更不好看。 要脸没脸,要气质没气质,跟进来的不少人,包括花姨娘都有些懵,突然觉得这二姑娘太过陌生了,与平常差得好远。 若不是沈易佳刚才出声,又被丫头护着,她们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刘姨娘感觉到了那瞬间的诡异沉默,心下暗叫糟糕。 自己女儿长什么样子,刘姨娘最清楚不过了,同样也知道沈易佳那张脸的优点。 对此,刘姨娘早早的就有了计划,很小的时候,沈易佳就没有素颜出现在人前过,从小到大,沈易佳学过的东西不少,可很少有人知道,沈易佳最厉害的是她的上妆技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最近因为受伤和禁足,沈易佳也怕毁容,第一次这么多天没出过门,好歹也没人会上门,所以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大晚上的会这么多人进来,沈易佳习惯了人前的样子,就没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邋遢。 “这么说,佳儿你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刘姨娘走了过去,遮挡了沈易佳大半个人,隔绝了后面的打量眼神。 直冲有些惊吓的沈易佳使眼色,刘姨娘心里也急,今天晚上怎么做啥啥不顺?沈易佳的这张脸,刘姨娘费心费力的遮掩了十多年,竟然就这么被人看到了,想想都郁卒不已。 沈易佳猛然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心慌,看刘姨娘的眼神示意,才故作镇静的回到床上,让荷花将床幔放下来。 “爹,还有什么事情吗?女儿好困啊!”沈易佳借此说道,想要将事情给圆过去,让进来的人赶紧离开。 其实沈卿晚很佩服刘姨娘母女俩的坚持,毕竟,前世她都不知道沈易佳的素颜是这样的,只知道无论什么事情,这位庶姐都会化妆美美的就是了。 沈城看沈易佳的样子不像伪装,但一开始被沈易佳的形象落差惊了惊,多少有些怀疑。 这会儿,谁都听得出,沈易佳的话语中透着急切,似乎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才好。 这种急,落在沈城的眼中,就是可疑。 于是,沈城眼神在沈易佳的闺房中环视了一圈,突然瞧见衣柜是半开的,里面似乎凌乱的放着东西。 当然,这些只能说明沈易佳的习惯不好,并不能代表什么。 可是,沈城看了一眼后,心口一跳,就觉得不对劲了,那掉在外面的半截衣服,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女子用的? 沈城本身就是男人,对于男人的东西自然比较有辨识性,眉头一跳,没有离开,反而朝衣柜走了过去。 见到沈城的动作,沈卿晚给花姨娘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用动了。 原本计划是花姨娘就算不自己动,也会安排别人“无意中”现,如今有沈城亲自代劳,那自然更好。 沈城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走了过去,拿出那自己瞧着不对劲的衣衫,眼睛冒出了熊熊烈火。 这个时候,沈易佳先前所有的不正常行为都成了掩饰,沈城只信自己看到的。 花姨娘期待的看着沈城,似乎很希望他当场飙。 沈卿晚则是眸光复杂,探究的看着沈城,她就想知道,如果出事的是沈易佳,这个当爹的会如何做? 虽然以往不是没感觉到沈城的偏心,可第一次让他这么明显的选择。 事情闹出来后,沈城惩罚轻重还可以说是就事论事,可这次的事情是他亲自现的,到底是闹出来?还是按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沈城握了握拳,红着眼睛平静回头:“没事儿了,大家先回去!” 闻言,其他人到是没觉得不妥,没有好戏看了,自然得离开。 不得不说,兴冲冲的跑过来,却什么都没逮到,是让人失望的。 花姨娘暗中轻笑一声,更是看清楚了沈城对庶女和嫡女的差别,而且,这种差别偏生是反的。 别人家的嫡女都是宝,在老爷的眼里,庶女才是那个宝啊! 沈卿晚深深的看沈城一眼,眸子里连失望都升不起了,只有满满的冷漠。 虽然早已经料到,可真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死心,沈卿晚虽然觉得心口的伤很痛,但已经麻木。 前世的时候,刘姨娘算计躺床上的她,也是沈城现的,他却第一时间嚷嚷得全相府都知道,若不是老夫人现不对劲,下了封口令,只怕她都撑不过选秀了。 堂堂相府嫡小姐,跟下人小厮有染?还是在选秀前夕?沈卿晚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蠢到那么无可救药?自甘堕落下贱也不是这样玩的。 偏偏的,沈城就是信了,直接打雷霆,差点没让人将她打死。 当时沈城那样闹,何曾想过她是被冤枉的?何曾顾忌过她的名声?明明只要他私下里问问,什么都清楚的事情,却要闹得全府人尽皆知,这又安的什么心? 就算老夫人后来现她是被冤枉的,哪又怎么样?沈城反而说,女儿家的这种事情不容姑息,就算没有也给她提个醒,免得小小年纪稀里糊涂就走了歪路。 呵呵,说到底,是打死不承认自己错了,即使当父亲的冤枉了自己女儿,也是做女儿的错,只能干受着。 沈卿晚思绪飘远,盯着前面的路眼神放空,因为沈城的行为,她突然想到了很多快忘记的事情。 花姨娘走在沈卿晚后面,看那瘦弱的背影萧索又惆怅,忍不住有些心酸。 连她都能看出沈城的区别待遇,沈卿晚这么聪明,怎么会没现? 仅有的几个女儿,仅有的一个爹,六小姐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花姨娘实在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又是嫡女,从小到大都是捧着的。 这会儿,虽然知道沈卿晚难过,却无法感同身受。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花姨娘只能默默的陪着走,心里叹气了无数回。 其实吧,花姨娘是不理解沈城想法的,好好的嫡女不宠,却宠爱一个假仙的庶女?难道沈城和刘姨娘之间的感情就真这么深? 不过,花姨娘也终于理解,沈卿晚作为沈城的女儿,为什么会真心为她考虑?甚至将沈城的身体情况有异都告诉了她。 对于这个父亲,沈卿晚只怕已经全然断了念想吧! “花姨娘的院子到了,还不进入休息吗?父亲今晚上只怕不会过来了。”沈卿晚和着黑色的背景,笑得温婉。 花姨娘抬起头,却见沈卿晚神色如常,跟一时脑补的伤心画面对不上,有点反应不过来。 “姨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沈卿晚留下一句话,便翩然而去,哪里有什么失落伤心的样子? 一直注目着沈卿晚走远,花姨娘嘲笑着说道:“老爷爷,呵呵,原来也是这么的有眼无珠,所以说,当初我是有多眼瞎?沈城,你会后悔的……” 沈城会不会后悔?沈卿晚不太感兴趣,见到了沈城的选择,刚开始难免还有一丝伤感,然后就彻底平静了。 回到房里,沈卿晚躺下后就睡着了,似乎睡眠质量还不错。 然而,竹厢阁就没这么安静了,吵吵闹闹到天蒙蒙亮,直到老夫人派人过来询问,才制止了这没完没了的争论。 在这一刻,整个相府除了那么几处,其余人在知道这消息的时候,都惊魂未定,不知所措。刘姨娘虽然没有主母之名,可胜似主母,在整个相府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了。 老夫人不管事儿,沈卿晚不想管,剩下的自然就是刘姨娘的天下。 若非如此,刘姨娘也不敢说安静让沈城迎娶新妇。 所以,整个相府大多是倾向刘姨娘的。 事实就是,这几年来,讨好跟着刘姨娘的,差不多都过得很好。 这突然的,刘姨娘跟老爷吵了起来?这怎能不让下人心慌慌? 很多人依靠刘姨娘,就是看中了她跟相爷的感情,曾经,他们都以为,刘姨娘会成为相府的继夫人。 哪怕等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不少人也坚信,刘姨娘就是老爷的真爱,不当夫人也没关系。 君不见以前有相夫人,那刘姨娘也倍受宠爱,过得无比滋润么? 可相府的存在到底是因为老爷,这刘姨娘都跟老爷吵成这样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过? 一时之间,墙头草,观望形势的人都纷纷自我打算起来。 至于,刘姨娘和老爷到底吵什么,除了少数的几个心腹,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哪怕当时在竹厢阁里的下人不少,也没几个听清楚的。 “一开始是那什么相爷在质问,刘姨娘在辩解,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歪成了相互数落。”顾幻鼓着包子脸,在跟沈卿晚报告昨晚上看到的好戏。 跟人相处得熟了,顾幻明显绷不住那高冷,索性就不装了。 “相互数落?都数落些什么?”沈卿晚有些意外,原来沈城跟刘姨娘之间,也不是那么情比金坚的嘛! 既然有数落,那代表着就有裂缝,因为沈易佳的事情,终于是暴露了出来。 招呼着慕桃端进来一盘水晶翡翠饺子,沈卿晚递了一双筷子给顾幻,自己也夹了一个吃, 顾幻无比高兴的品尝着,享受得眼睛眯起:“不知道啊,有很多事情,不过大体是那个姨娘说老爷不遵守诺言,女人娶了一个又一个,原夫人都死三年了,还没有给她妻子的身份。” “相爷呢,说姨娘越来越拧不清,连女儿都教不好,拿什么做主母之类的云云,反正,最后就成了相互数落,看起来相爷和那个姨娘之间的事儿挺多的,一件件说,说到天蒙蒙亮了都不带重样的,真是厉害。”顾幻本来就是包子脸,嘴里含着饺子一鼓一鼓的,瞬间再度拉低了年龄界限。 突然之间,沈卿晚有些明悟,这样的顾幻,怎么看都不想个高手吧!难道师父就因为这便想让顾幻给她当最后的筹码? 至于说什么怕顾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这种事情,前世不也一样可以?却从来没出现过顾幻。 所以说啊,这就是不被承认和被承认的差距。 不过,前世她就是那个被人卖了还不自知的,估计师父也觉得她半斤八两,何谈保护别人?如此悟了,沈卿晚忍不住默默在心里泪,瞅瞅,前世的她到底是有多失败? 转念听到顾幻在复述沈城和刘姨娘的“数落”,沈卿晚不由得有些惊讶,没想到顾幻的记忆这么好?是天生的,还是经过训练的?怎么就感觉好适合她的工作? 原本只是当个娱乐笑话来听,沈卿晚渐渐的,竟然听得极为认真了。 因为沈卿晚陡然现,这种数落似乎隐藏了一些信息,很多东西她并不知道。 比如,沈城当初对刘姨娘的那些所谓承诺,竟然包括了要给刘姨娘正妻的身份?沈卿晚相信,这单老夫人肯定不知道。 那么,前世的那个结果,有可能连老夫人都被算计了进去? 因为老夫人还没来得及给沈城分析情况,也没有刘姨娘后来办的好几件不如意之事,沈城就没有想到为了未来,放弃女人么? 重生回来后,沈卿晚越来越深刻体会到一念之差的不同。 有时候只需要随意的一个决定,就会改变结果,沈卿晚越觉得自己前世被人卖了是自己给作的。 还有沈卿晚最在意的一件事情,关于她的母亲顾阳汐,当顾家的消息,居然是刘姨娘和沈城一人一句刻意透露给她的。 或者,不仅仅是透露,还有鄙视踩一脚的想法在里面,谁知道会直接将顾阳汐给气病了,最后还不给请大夫。 沈卿晚愣愣的拿着筷子,已经顾不得吃了,有些事情她是知道的,比如母亲的死。 当时母亲的病,其实已经很严重了,顾阳汐自知活不长久,才会那么严格的教育沈卿晚,只希望她能多学点,能有更好的未来。 因此,顾阳汐病情突,沈卿晚都没想太多,即便是相府以顾家的事情为由没给请大夫,她也认了。 沈卿晚知道,自己母亲的病,御医来了也没用,拖几日,反而更痛苦。 虽然恨相府的无情,但也认清了事实。 可是,沈卿晚前世到死都不知道,母亲病的原因,竟然不是顾家的覆灭,而是沈城这个渣丈夫,刘姨娘这个渣女人给气的。 顾阳汐既然能给沈卿晚留下那么多有用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顾家出事? 沈城和刘姨娘的自以为是,不过是因为他们的不要脸才是压倒顾阳汐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怜两人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内容将顾阳汐给气病的。 不得不说,这两只都太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 本来听到消息的瞬间,沈卿晚眼中聚集了浓烈的怨恨,可是没几息就散开,恢复了清澈平静。 沈卿晚对沈城和刘姨娘已经没感情了,自然也不会迁怒。 她知道娘亲的情况,娘亲也从来没瞒过她,要不然,十岁之前她哪能静下心来学习那么多东西? 顾家出事,娘亲也在硬撑,就想看努力不把能不能更有转机? 后来知道事情不可为,那口气就歇了,再加上那对狗男女找上门,就真巧合的病倒。 就算没有那点刺激,娘亲的身体也不过就是那两天要爆的事儿,沈卿晚早有心理准备。沈卿晚做人已经不够单纯,但是也没有阴暗到将娘亲的死彻底算到沈城和刘姨娘身上。娘亲临死的时候提都没提两人,就是不希望她带着怨恨过日子,如果是当初知道这件事情,沈卿晚肯定会迁怒。 但是,已经过了一辈子,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沈卿晚却明白了用意,娘亲是希望她过得幸福的,而仇恨,并不适合过日子。 何况,整件事情来说,沈城和刘姨娘的关系真没那么大。 该算的账,沈卿晚绝不手软,没有的,也不平白无故的给人添加。 这年头,冤有头债有主,沈卿晚自认还是个是非分明的主。 顾幻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饺子,有些不舍的放弃:“师妹,你怎么不吃了?” 沈卿晚回神,忍不住啼笑皆非,莫非练这门功夫的都是吃货?别的不说,这食欲肯定不差,难怪师父要入股一家酒楼,她强烈怀疑白夜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吃。 “你吃吧,等空了,我请你去醉仙楼吃。”沈卿晚倒是想让人再来一盘,可她一个人真要吃了三四人份的量,恐怕老夫人都该出面了。 所以说,老爷府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连吃个东西都不能尽兴,还得计算着来。 顾幻眼睛一亮,立刻拿起了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去醉仙楼一定叫我,里面的东西吃了一次忘不了,可惜太贵了。” 哭笑不得的看顾幻几口吞了剩下的饺子,沈卿晚突然觉得,能吃果然是福。 正想要说什么,沈卿晚感觉到外面的热闹,忍不住皱眉:“寻菡?慕桃?外面又生了什么事情?” 难不成刘姨娘和沈城之间的争吵还没有完? 门外低声嘀咕了一阵,慕桃才走了进来:“小姐,据说是相爷和刘姨娘吵着,突然动起手来,好像误伤了二姑娘。” 沈卿晚不由得目瞪口呆:“误伤了二姑娘?伤哪儿了?” 两人吵了一晚上还不够,竟然直接动手了?这战斗是升级了不成? 恐怕相府的下人们都快吓死了吧! 不过,沈易佳最近是不是犯了血光?怎么老是被误伤?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见血? 顾幻则是觉得不可思议,老爷不是很大男人的吗?怎么还会跟女人打架?这……还是不是男人? 打心底的,顾幻对沈城充满了鄙视,完完全全的看不起。 慕桃显然还没这消息给惊得不轻,魂儿只回来一半,最开始是老夫人误伤,出门了被别人误伤,就连自己亲爹亲娘吵过架也能误伤? “好像是,额头?”慕桃私以为,二姑娘应该是撞邪了,要不然这么巧合的事情都怎么出现的? “……”沈卿晚都快这么以为了,老夫人那次虽然是她故意算计,可到底没有算计到老夫人能打到身上,还打到额头吧! 至于上次出门的悲剧,沈卿晚也表示跟她没关系,谁能想到致力于维持仙子气质的沈易佳会跟人家动手?而且,会那么恰好的又被砸到伤处? 当然,这一回就更扯了,虽然沈城和刘姨娘吵架的地方不对,可到底是怎么误伤的? 这次可彻底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顾幻忍不住扼腕,早知道还有后续,就多待一会儿再回来的,还以为吵完了,结果错过了这样的精彩。 “还是原来的伤口吗?”沈卿晚想想都觉得好笑,没多久之后就是选秀了,也不知道沈易佳这次伤得严不严重? 沈易佳为了额头上的伤,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么久不见人,都白关了。 “原来的伤口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这次虽然还是那个地方,却是新伤口。”慕桃哭笑不得,府内的下人已经慌了,相爷和刘姨娘闹得这么大,他们都不知道站哪一边才好。 沈卿晚挑眉,忍不住笑了声,摇摇头叹气:“这不久后的选秀,要怎么办?” 慕桃憋笑,表示身为丫鬟才不操心这个。 的确,沈易佳受伤昏迷,一部分是痛的,一部分是惊恐的,毕竟自己才养好,接二连三的伤在同个地方,都快有心里阴影了。 刘姨娘则是吓得六神无主,她有底气跟沈城闹,除了两人之前的感情以外,希望就在沈易佳身上了。 因为宫里已经打点好,刘姨娘对沈易佳有信心,所以才敢闹上一闹,让沈城和老夫人知道她的重要性。 谁知道,闹得太过了,居然误伤了沈易佳,刘姨娘淡定不下来。 这下,老夫人都无法淡定,亲自到了竹厢阁,看着脸黑无比的府医给沈易佳诊治。 府医看着那比先前还深的伤口,心里已经没想法了,虽然是新伤口,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愈合,可到底需要时间。 刘姨娘和老夫人最担心的,就是不久以后的选秀。 第一关要检查身体,伤口这种东西万万不能出现,若是看不见的地方还能蒙混过关,这在额角,很难糊弄过去吧! “程大夫,佳儿的伤口如何?可否在三十天内好起来?”老夫人有些心急,看府医检查过后,就忍不住开口问了。 虽然刘姨娘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但是心底依旧忍不住凉。 一句话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想到利益,死老太婆还是那么薄情…… 府医回头看到老夫人的殷切,表情划过一丝不忍,但是他的确无能为力:“老夫人,这次的伤口比上次还深,别说三十天了,就是三个月能彻底养好就不错了。” 这还得看沈易佳的用药情况,若是用药不行,说不定还得破相。 当然,这一句话府医绝对不敢说,看刘姨娘那样儿,肯定会疯的。 老夫人惊得站了起来,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刘姨娘的眼神也有更多的恨铁不成钢。 两口子吵架就吵架,区区一个姨娘竟然敢跟堂堂相爷动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若这招打实了,受伤的岂不是她儿子? 老夫人这么一想,心口更闷,可惜有外人在,又顾着脸面不好火。 老夫人才不会管到底是谁先动手,只知道小小姨娘敢跟夫君叫板,否则,哪来的误伤?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沈城的偏听偏信,只信自己想的,纯粹是遗传。 “程大夫,开药吧,用最好的药,内外齐下。”老夫人眯着眼说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府医不置可否,速度写了方子,也没有多问。 看荷叶拿了方子准备出府拿药,老夫人突然问道:“听说,宫里有种百花红雪膏,对伤口有奇效,不知道程大夫可有?银子不是问题。” 后面一句话自然是让府医尽管去弄,银子照给,还少不了他的好处。 府医笑了一下:“老夫人说笑了,百花红雪膏是宫内秘方,制作复杂,原料稀少,只有圣上才拥有,其他的,都是圣上赏下来的,我倒是想要一点,可至始至终没见过,老夫人若是有,还恳请让我看上一眼……” 府医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有些讽刺。 暗示了百花红雪膏的珍贵,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在宫里也是奇货可居,拥有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好么? 老夫人老脸一红,也知道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老生只是问问,若是有百花红雪膏,佳儿的伤口会如何?” 疑惑的看老夫人一眼,府医想到沈城的活动规律,心下一凛,说不定还真能被丞相弄回来一点。 丞相有多宠这个庶女,府医是看在眼里的,再开口的语气就好多了:“三天可以结疤,若是配上几副好药,三天后上妆是没问题的。” 府医显然知道老夫人的想法,也知道三天后要开始选秀,自然说到了她们关心的问题。 刘姨娘没有插话,有些忐忑的看了看老夫人,虽然也知道百花红雪膏的大名,可到底没本事弄回来。跟府医想的一样,刘姨娘也以为是要靠沈城,但是两人刚吵完架,沈城气得不轻,她不确定丞相还会不会为了女儿的事情那么尽心尽力…… 等府医离开,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刘姨娘,面无表情,严肃得可怕,直盯得刘姨娘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才满意的开口说道:“晚丫头哪里,你自己看着办,也别指望相爷能求到百花红雪膏,齐王也没有,但是晚丫头有。” 刘姨娘惊讶,随即想到当年顾阳汐还在的时候,皇宫里时不时会有的赏赐,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羡慕嫉妒。 而且,顾家是将军世家,百花红雪膏这种对伤势有奇效的药物,历届皇帝就算表示欣赏拉拢,也会不断赐给顾家的。 “好好的,非要作死的将人给得罪死了,你自己去要吧!我还没那脸……”老夫人冷笑一声,抬手搭着桂嬷嬷的手离开了竹厢阁。 沈卿晚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情,表情怪异了一下,她的这个祖母,果然拉得一手好仇恨。 老夫人是觉得没脸来跟她要药膏,可是却激发了刘姨娘和她的矛盾。 刘姨娘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她再好也会转身就把人给卖了,沈卿晚肯定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何况,百花红雪膏的确珍贵,让她送给沈易佳疗伤?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摸了摸下巴,沈卿晚很想知道,老夫人是不是肯定她不会给?才不愿意来丢脸的?毕竟,作为祖母的亲自来要了,却没有成功,老夫人那脸肯定挂不住。 世人都知道百花红雪膏有奇效,珍贵无比,可很少有人清楚,这药方本来是顾家的,当年顾家祖辈在战场上,就是靠这药的治疗,才能屡建奇功,从而一步步走向辉煌。 最终怕上位者太过忌讳,才献出去以表忠心。 所以,沈卿晚一直都知道这药方的,药材虽然难寻了点,可不是买不到,皇宫更是不缺,只不过上位者故意制造限量稀缺的假象,才显得更加奇货可居。 即便如此,沈卿晚也没准备便宜了沈易佳,她其实很好奇,若是沈易佳带着这么明显的伤,这选秀到底参加?还是不参加? 果然,中午时候,刘姨娘亲自来了,还带着一桌子好菜。 仿佛完全忘记了最近的争锋相对,刘姨娘笑容可掬,领着几个提着食盒的丫鬟,“六小姐可是饿了?听说早饭的时候胃口不好,都没怎么吃?可是有哪来不舒服?” 沈卿晚懒在美人榻上,较有兴趣的看着刘姨娘表演,昨晚上一夜没睡,还跟沈城吵了一晚上,一大早的甚至动了手,刘姨娘特意打扮,也掩饰不住眼底深层的疲惫。 吵架其实很费劲的,尤其是那种将过去的伤口撕开般的数落,严重点的,虚脱都可能。刘姨娘现在就是在硬撑,为了那个女儿,真的挺拼。 即便是沈卿晚也不得不承认,刘姨娘做人不行,但是做母亲绝对排得上号。 “姨娘说笑了,嬷嬷都不让吃早餐,容易长胖。”沈卿晚怪异的说着,这条可是事实。 犹自记得前世,兰嬷嬷便是如此磋磨她的,还说什么大家千金都这样,凌祈并非以胖为美,所以很注重身材。 曾经她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信了,学规矩的小半个月里没吃早饭,后来病倒又没胃口,年纪轻轻,硬生生的将胃病给折腾了出来。 后来才知道,大多数千金闺秀的确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不够是食量一直养小了,又特别害怕长胖才养成的,这跟规矩有什么关系? 至少沈易佳学习的规矩中,就完全没这条,还特别被嬷嬷警告,这样对身体不好。 今天早上跟顾幻分享的水晶翡翠饺子,还是沈卿晚昨晚上让慕桃给留下来的呢! 刘姨娘被堵,表情一僵,双眼似乎更红了一分。 不过,下一刻又笑得完美,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那中午就多吃点,姨娘可带了一些你爱吃的,偶尔吃顿好的,养养脸色。”刘姨娘继续装不懂,将话题拉回自己要说的。 几个丫鬟极有眼色,立刻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摆桌,做完事才无声的退下。 沈卿晚起身走到桌边,暗中忍不住赞了一句,刘姨娘在办事儿的时候还是很舍得本钱的啊!刘姨娘虽然掌管中馈,也握住了大厨房,可是明目张胆之下,也不是说加菜就能加菜的。 何况,这还不是她自己或者沈易佳吃,那么,刘姨娘一定会让大家都知道她补了银子。 毕竟,这不只是多一两道菜,有一桌了好么? 沈卿晚表情带着惊喜,眼底藏着玩味儿:“姨娘待我真好,这段时间跟着兰嬷嬷学习规矩,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都快馋死我了。” 沈卿晚无比高兴的给刘姨娘心窝插了一刀,花了银子在这受罪,指的就是刘姨娘这样。 别以为刘姨娘这真是在讨好她,若是沈卿晚平日里吃得清淡,很多东西都忌口的话,那现在这一桌,非得要去她半条命不可。 倒不是说这些菜有什么问题,而是全油腻,大鱼大肉的,一个素菜都不见,乍一看是对人好,可实际上,隐形杀手。 若沈卿晚真被兰嬷嬷管得死死的,肠胃肯定受不了,轻则肚子痛,重则大病一场。 就冲刘姨娘这份心思,沈卿晚觉得自己应该捧场的,哪怕她表现得很没有胃口,刘姨娘也会极力劝慰她多吃点。 好在,沈卿晚因为练功之后,胃口更好了,面对这一桌厨子精心准备的好菜,食欲大增。 于是,沈卿晚高兴的坐到凳子上,刚拿起筷子仿佛想起了什么:“姨娘这是要陪我一起用饭?” 本来心塞得慌的刘姨娘刚缓过气来,却再次气堵。 一想到整件事情的原因,都是兰嬷嬷没有将事情给办好,刘姨娘压根儿就不想听到兰嬷嬷。 她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原本让兰嬷嬷放沈卿晚屋里的东西,怎么就跑去沈易佳那里了?偏偏从昨晚上到现在,事情一出出的,刘姨娘有心找兰嬷嬷质问也没有空。 一口气堵着没通,沈卿晚又不断的夸赞,只会增加刘姨娘对兰嬷嬷的憎恨度。 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刘姨娘借着走路的姿势才成功掩饰:“六小姐说哪里的话?好久没看六小姐吃饭,这一顿由姨娘伺候你吃,这阵子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六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拿起桌上的公筷,刘姨娘看了看这一桌子肉,顿时有了一种饱涨感,从昨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现在也没感觉到丝丝饿意,反而只觉得屈辱。 伺候她吃?沈卿晚暗地里挑眉,她还想说刘姨娘都怎么让她多吃点呢!居然这么豁得出去? 在大家后院,姨娘只能算半个主子,还得要主子承认才有地位。 若是有主母在,姨娘伺候布菜是规矩,哪怕沈卿晚是后辈,可她是嫡女,就完全可以享受姨娘的服务,还没有人敢说不是。 记忆中,刘姨娘这么放得下身段,还是母亲刚去世那阵子,为了得到她的信任和好感,一天时间有大半天可都耗在她身上了,惹得沈易佳嫉恨不已。 现在的刘姨娘,被说是她了,就是老夫人那里,都不愿意布菜伺候了好么? 惊讶了一下,沈卿晚立刻理所当然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刘姨娘:“姨娘说的哪里话?说起来,好久没有吃到姨娘布的菜了,向来是最合我心意的,不过,庶姐受伤醒了没有?这中午可有好好吃?” 刘姨娘只觉得胸口中了一箭,疼得无法呼吸,拿着筷子伸出去的手不断颤抖着,脸上极力隐忍也变得无比狰狞沈卿晚那明显高人一等的语气,将她扎得好疼,心中的屈辱感更是不减反增。 尤其提到沈易佳,明确在提醒她,自己女儿受伤了,她却在这里伺候别人的女儿? 当初为了潜移默化沈卿晚,刘姨娘自然做到了极致,很多事情不管真心不真心,但确实是细心周到。 可是沈易佳不懂,只会觉得她在疼爱别人,暗地里跟她闹了许久,直到现在都还残留着疙瘩。 今天被沈卿晚这么一戳,当真是痛得很。 深呼吸一口气,刘姨娘夹了一块苦瓜在沈卿晚碗里,心却咱滴血:“六小姐既然喜欢就多吃点,最近学规矩怕是累着了,看你瘦了好多,姨娘瞧着都心疼。” 沈卿晚看了看碗里的苦瓜,嘴角微勾了一瞬,这刘姨娘,水淹脖子了都还要使劲蹦跶,想要动手脚来恶心她? 刘姨娘自以为了解她的喜好,实际上不然,曾经有母亲耳提面命,日日提醒,她还会将自己的喜好摆在人前就是一块朽木。 所以,刘姨娘当初把上来伺候了她那么久,可实际并不了解她,当初她还小,掩饰的功夫其实不到家,偏偏她一点都没发现,只能说,真的从来没用心过。 将苦瓜放入口中,沈卿晚心下乐滋滋的品尝着,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刘姨娘以为她最讨厌吃苦瓜,可实际上,这是她最爱啊! 尤其是这一道苦瓜烧鸭,最是入味,制作的时间少于一个时辰都不成,平日里想吃都很难。 因为相府大部分人都讨厌苦瓜,这道菜是厨房很少会做的。 刘姨娘注意到沈卿晚不开心的“隐忍”,心中的气顿时就顺了,立刻夹了好些沈卿晚“不喜欢”的菜。 沈卿晚暗地里吃的眉开眼笑,所以她喜欢刘姨娘伺候是真的,尽挑她“不喜欢”的,好有爱的有没有? 不过,估摸着刘姨娘的耐心告竭,沈卿晚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姨娘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吧,自家人一起没那么多讲究。” 在享受了权利之后,刘姨娘再伏低做小的伺候人明显不习惯。 所以,沈卿晚一开口,刘姨娘明显如释重负。 当然,刘姨娘拿起筷子却一口没吃,一盘盘菜看过来,心口一阵恶心,压根儿没有半点食欲。 沈卿晚也不在意,这人不吃更好,她还能多吃几口。 “六小姐,二姑娘这次意外受伤,大夫说,没一个月都好不了了,这次选秀,六小姐可要连二姑娘那份一起努力,为相府争光。”刘姨娘叹了一声,佯装感慨。 沈卿晚觉得好笑,这是装可怜打亲情牌了?确实是刘姨娘的惯有手段啊!“听姨娘的意思,庶姐这次不参加选秀了?”沈卿晚“惊奇”的问道。 以退为进,永远是个好招。 很可惜,她见得多了,基本不吃这一套。 最主要的是,这进一步,退一步,跟她关系不大,自然没必要按照刘姨娘的节奏来。 就说整个相府没把她当回事儿吧! 她重生之后,改变了对沈易佳的称呼,居然谁都没有注意,包括沈易佳自己。 以前,她都叫二姐的,现在,则是每叫一声都在提醒沈易佳是庶女的事实,竟然没人发现不妥。 估计在沈易佳一群人的心里,这嫡庶是不分,只有受宠和不受宠。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刘姨娘眼睛本来就充满血丝,这会儿用手绢抹了抹眼角:“得看恢复的情况,不过照大夫的意思,怕是不行的,真是无妄之灾。” 沈卿晚差点呛到,可不就是无妄之灾? 貌似当时屋里还有沈易佳的两个贴身丫鬟,怎么就她被误伤呢? “庶姐真是可怜!”沈卿晚假意伤感了一下,就是不接刘姨娘的话头,感叹么?别以为她不会。 刘姨娘看沈卿晚怎么都说不到正题,心中暗恨,只得自己舔着脸开口说道:“其实那伤口也没太大,只要愈合就不会太明显,姨娘听说六小姐曾经得到过皇上的赏赐,里面有一种百花红雪膏,对伤口有奇效?” 沈卿晚坦诚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个地方撒谎。毕竟当初皇帝每次赏赐都有单子,而且好多还当众念了,这个否认不了。 见沈卿晚承认,刘姨娘心下暗喜:“不知道六小姐能不能给二姑娘一些?毕竟是一家人,到时候选秀不能带伺候的人,姐妹互相也好有个照应,那宫里可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啊!” 沈卿晚抬头看着刘姨娘,实际上一直想知道,有的人做人为什么就能那么脸皮厚的? 明明已经撕破脸了,转头又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理直气壮的要求这要求那的,别人不答应就是心肠歹毒,没有亲人感情…… 光是想想,沈卿晚就觉得自己再重生几次都做不到。 她们算计的时候,别人就得受着才好,要不然就是你的不对。 算计过了,又来谈感情了,有所求的时候,就是一家人? 呵呵,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儿?什么便宜都占完了,别人只能配合着苦逼? 这谁是傻子呢? 刘姨娘自觉自己说得没错,后来甚至理直气壮了,却在对上沈卿晚那黝黑无波的眸子时,心中一咯嗒,感觉有些发毛和心虚。 看到沈卿晚那完全心思不明的眼神,刘姨娘才醒悟过来,六小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容易拿捏的了。 似乎从上次生病过后,就有什么在改变,而她的霉运,也从那时候开始,做什么都不顺。 就在刘姨娘想到什么关键的时候,沈卿晚突然一笑:“姨娘说得对,可是,那百花红雪膏,我也没有了。” 有也不给啊,她本来还想自己动手的,可最后放弃了,巴不得沈易佳就此毁容。刘姨娘想到的事情被打断,整个人一惊,立刻站了起来,还撞到了桌子脚都顾不得:“没了?怎么会没了?” 沈卿晚面色不喜,这么尖锐好刺耳。 刘姨娘还有求于人,自然收了嚣张:“怎么会没了?当初夫人还在的时候,皇上可就有赏赐的。” 顾阳汐死了之后,皇帝只赏过一次,而且很丰厚。 因为皇帝点名赏给沈卿晚的,哪怕是沈城看着都眼馋,也不敢碰。 私下里想碰,可沈卿晚跟她母亲一样看得紧,根本无法得手。 沈卿晚似笑非笑:“姨娘记得还真清楚,可是母亲不过得了一瓶,我那次的赏赐根本没有,上次徐嬷嬷和寻菡无端挨了打,伤得可严重了,自然就全用了。” 上次给两人用的虽然不是百花红雪膏,可效果也是杠杠的,只不过,她的东西她说了算,既然用了,那就用了,跟她急也没用。 刘姨娘一噎,上次徐嬷嬷和寻菡的事情,她的确起了杀心,谁知道沈卿晚会来得那么及时? 当然,这些旧事就不说了,凭什么两个下人就能用那么珍贵的药膏? 已经将那百花红雪膏当成了自己的,刘姨娘一听用在了下人身上,心口忍不住绞痛:“六小姐,不过是两个下人,你怎么能将百花红雪膏用掉?那可是御赐之物!” 沈卿晚看着刘姨娘,眸色带着天真,暗地里全是讽刺:“姨娘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那东西是我的,我为什么就不能用了?下人又怎么了?一个是我奶娘,一个是我心腹丫鬟,当时生命垂危,难道御赐之物就不能拿来救命?” “姨娘这是气糊涂了吗?庶姐对下人向来很好的,府里个个都知道庶姐是菩萨心肠,她额头上的伤不过是养一个月,我家下人可是要命了,庶姐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卿晚责怪的看着刘姨娘:“姨娘,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有损庶姐体恤下人的名声。” 刘姨娘一口气喘不上来,急呼吸了几下,眼睛泛白,眼看就要晕过去。 沈卿晚的话说得太有道理,她实在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沈易佳的圣母形象,还是她精心塑造的,如今自打嘴巴,脸痛得慌。 沈卿晚瞧着高兴,面上带着关心:“姨娘,你脸色好差,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抬头冲门口的人一呵斥:“你们这些人都干什么吃的?没见姨娘不舒服吗?还不赶紧扶姨娘回院子休息?” 被沈卿晚这么一茬,刘姨娘这口气始终冲不上来,想晕都晕不过去,直接被心腹扶走了。 虽然有些火大这些心腹不会看眼色,但刘姨娘的确不像看到沈卿晚,也不想跟她说话,免得被气吐血。 在诬陷的谋算被沈卿晚识破并化解后,刘姨娘只剩下逃离,她不想呆在蘅芜苑,感觉没得就要短命。 短命什么的,绝对是沈卿晚的目的,刘姨娘真要在她这儿晕了,只怕还得被沈城迁怒,她才没那么傻了呢! 而且,现在的刘姨娘,不仅不能在她这儿晕,在任何地方都不可以。沈卿晚表示了关注,所幸刘姨娘回去后也没能晕,因为有人“及时”的给她报告兰嬷嬷的事情。 发现事情给搞砸了,兰嬷嬷明显有捐款逃走的迹象。 当然,说是逃走也不算很恰当,毕竟选秀马上开始,教规矩也算结束,兰嬷嬷的工作其实已经完成了。 前天,沈易佳的教养嬷嬷已经告辞离开,兰嬷嬷不过是因为要跟刘姨娘办事,才多留了几日。 所以,兰嬷嬷虽然有离开的迹象,但还没有走得了,区别在于,她打心底的没想光明正大的告辞。 刘姨娘本来就想找兰嬷嬷撒气,一直不得空,再加上在沈卿晚处还加深了仇恨,又怎能让她轻易离开?因此,回到院子也顾不得晕了,第一时间跑去截人。 沈卿晚瞧着高兴,立刻招呼了徐嬷嬷,还有寻菡和慕桃一起来享受这一桌好菜。 只可惜顾幻离开了,要不然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姐,兰嬷嬷会怎样?”慕桃本身就有吃货的潜质,兴奋之下,就更加想到了那罪魁祸首。 “管她怎样,反正不会好。”沈卿晚嘴角一勾,她就是故意激发刘姨娘仇恨的。 兰嬷嬷既然选择了刘姨娘,那就享受主子的手段吧!这些年刘姨娘掌管了相府,手段可不一般。 要知道,沈易佳折磨丫鬟的那一套,几乎得到了刘姨娘的真传。 “就是,那种人,死了也活该。”徐嬷嬷愤然的说道,这等背主的奴才,让她多活了几年是恩赐。 在对兰嬷嬷的有声讨伐中,蘅芜苑的气氛其乐融融。 而老夫人所在的松寿堂,则有些压抑,来往的丫鬟婆子都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抓了典型,吃一顿莫名其妙的惩罚。 唯有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稍微能安生一分:“老夫人,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依奴婢看,二姑娘那伤口修养三天,再处理一下应该不耽误选秀的,想来刘姨娘也这么打算,否则,哪里还有心思去找一个嬷嬷算账?” 桂嬷嬷其实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她知道老夫人在气六小姐,居然没声没响的将那么珍贵的药膏给用在了下人身上,以至于现在沈易佳受伤就没了更好的办法。 桂嬷嬷自己就是丫鬟出身,说起来跟沈卿晚身边的奶娘和心腹丫鬟的地位差不多,看老夫人这么愤恨,心下其实有些酸的。 下人就不是人了?怎么就不能用那药膏了?也不想想当初都是谁把人给打成那样的,最终还是误信谗言造成的。 桂嬷嬷突然间觉得,六小姐这做法真没有哪里不对,当主子的人心疼自己的人,这错了吗? 也不想平日里刘姨娘和沈易佳都是怎么算计人家的?有求于人就示好,所有算计一句话就想抹过,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老夫人不知道沈易佳私下里是个什么样,桂嬷嬷却有听说,只不过没有证据,又不关自身利益,明显不是她能搬弄是非的。 所以,在老夫人眼里,沈易佳一直是乖巧孝顺的孙女。 “就那么个眼皮子浅的,永远分不清轻重。”老夫人跺了跺拐杖,心中闷气不减反增。 因为事情闹得有点大,所以老夫人彻底调查了前因后果,那兰嬷嬷的手脚自然没有漏掉。 “如果不是她自己作,佳儿哪里会被误伤?”老夫人最近越发觉得,当初让自家儿子娶了这个女人是错误的。 丞相府经历了上次的还款事件,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些日子,偏偏刘姨娘非要到处作,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自食恶果还要闹,谁家愿意有这么不消停的女人?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刘姨娘是个这么没脑子,又拧不清的人呢? 当初丞相算计娶了顾阳汐,因为顾阳汐性子的刚烈,两人关系自然不好。 成亲半年,同房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顾阳汐一直无孕是正常的。 老夫人记挂着孙子,就做主将刘姨娘给抬了进来,想着知根知底,也算有个自己人。 刘姨娘一进门就有了沈易佳,所以,这位庶姐能比沈卿晚大两岁。 桂嬷嬷洒然,这话可不好接啊!在没有“不识相”的夫人的比较下,老夫人对刘姨娘越来越不满,最近做的事情总是出纰漏,这种不满就放大了。 可是桂嬷嬷没有忘记,当初刘姨娘是老夫人做主给抬进来的,而且,二姑娘是七个月早产。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那是个足月的胎么?若不是沈城眼见刘姨娘肚子快大了,要瞒不住了,怎么会求到老夫人面前来? 只不过,恰好老夫人对侯夫人不满,又急着抱孙子,便痛痛快快给打了掩护。 拥有共同秘密的人,总是容易联盟,刘姨娘的不是老夫人可以随便说,桂嬷嬷却一个字不敢多提。 沉默了一会儿,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这样了,让她多花些银子打点吧!不过,金桂,你说,晚丫头的药膏是真用了,还是不想拿出来?” 桂嬷嬷一噎,这问题叫她如何回答? 不管六小姐是真用光了,还是不想拿出来,都不能改变结果。 老夫人当时那么提醒刘姨娘,分明有让刘姨娘去找沈卿晚麻烦的心思,桂嬷嬷实在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打心底的,桂嬷嬷觉得老夫人也别说刘姨娘作,她也一样的好不好? 人家刘姨娘作,好歹为了自己女儿,然而老夫人经常煽风点火,就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好处。 幸好,老夫人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自己想得入神后,连连叹气,明明知道反省,知道有问题,可从来不会改。 特别是听老夫人说什么多花银子打点,桂嬷嬷全当没入耳。 只是说,银子呢? 老夫人不开口,刘姨娘说不定为了沈易佳,自己就去做了,还会做得妥妥当当的。 若是老夫人一说,只怕刘姨娘伸手就会先要银子。沈卿晚才不管老夫人心情如何复杂,身边的人又怎么感慨,一心准备着进宫要用的东西。 日子终于到了三月底,沈卿晚起了个大早,里外都梳洗完毕后,老夫人的人正好过来。 “六小姐,可准备好了?马车已经在院外等着。” 沈卿晚出门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桂嬷嬷,有些意外:“那走吧!” 桂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沈卿晚没什么话要说,只当老夫人不确定她会不会安心去选秀,所以派个得力的人来看着。 该警告的,该提点的,昨晚上已经专门叫过去训话了,老夫人说了一阵,沈城还特意回来,严肃的说了一堆没用的话。 不仅是她,沈易佳也不会例外。 沈卿晚比较好奇的是,沈易佳到底怎么遮掩额头上的伤? 看样子,好像是利器碰到的,当初沈城和刘姨娘上演全武行的时候,居然都扔利器了?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伤口不大,好像水果刀划了一下,可是有些深。 三天只是初步愈合,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可能重新崩裂。 第一百八十四章 桂嬷嬷也没说什么,只是请沈卿晚上车,然后拿出一叠小额的银票:“六小姐,这是老夫人给你打点用的,你收好。” 刚在马车坐好的沈卿晚忍不住诧异,老夫人居然会给她银子?这太离奇了吧! 全相府的人都知道,沈卿晚反而是整个相府最有钱的,虽然没什么数,可能够肯定顾阳汐给她留了不少财产。 所以,每个月除了例行的月银,沈卿晚几乎得不到什么来自相府的真金白银。若不是怕取消了月银,传出去有损相府的名声,只怕老夫人和沈城连这点都不给。 而这次选秀,所有秀女都得在宫中待满一个半月,真要打点,那花销绝对不低。 前世的沈卿晚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这些,在这个时候,最得力的徐嬷嬷又不在身边了,所以,她随手带走的银两不多,简直吃够了苦头。 这一世,沈卿晚自然准备充足,而且自带了不少小额银票和碎银,总之,都是用来打赏的。 谁知道,前世半个铜子儿都没给她的老夫人,竟然送银子了? 尤其,这一世的丞相才刚刚破了一次大财,已经伤筋动骨。 沈卿晚不敢相信,还确认的问了一遍:“真是给我的?” 桂嬷嬷忍不住苦笑:“是的,六小姐,老夫人说,在宫里要一个半月才回来,别亏待自己。” 沈卿晚挑眉,坦然无比的收下了,因为她知道,沈易佳手里的会更多。 至于桂嬷嬷那些“老夫人说”,沈卿晚完全没放在心上,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些都是桂嬷嬷在示好,替老夫人出牌呢! 跟徐嬷嬷和两个丫鬟说了两句,沈卿晚坐在马车上思索,很怀疑是因为沈易佳那边出了茬子,所以老夫人就将宝压了一点在她身上。 桂嬷嬷虽然是老夫人的心腹嬷嬷,会替主子说一些场面上的好话,可是没胆子,也没权利给沈卿晚银子。 所以,这银子的确是老夫人给的,只不过那说的话未必有桂嬷嬷那么好听。将银票随意的揣进衣袖,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一点银子就像将亲情买回去?呵呵,都是一群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啊! 今日进宫选秀,并不表示今天就开选。 而是先按照身份分配了住处,再根据安排行动。 因为人和马车都很多,沈卿晚只感觉马车走走停停,行驶得很慢。 在宫门口,沈卿晚见有人掀起车帘,就下了马车,然后被分派到一列站着,等人数够了,再被管事儿的一起领走。 前世虽然参加过一次,可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沈卿晚打量了一下这井然有序的宫门,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但是各自有事,并不混乱。 登记,发放了身份牌,有宫女来给她系上,沈卿晚突然觉得多了一丝趣味。 前世她怎么就没有发现,秀女之间的气氛是懒散的?得到确切消息的不多,这会儿想要中选的只怕没几个,所以,站成一列一列的秀女们,有些懒散又心不在焉。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偶尔吹起的少女纱裙,完全没有害羞和期待,只有不在意的懒味。 沈卿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秀女,心下第一次觉得,原来选秀也可以这么素? 想当初她当皇后那会儿,给段宇焱选秀,每次看到的都是花枝招展,百花盛开的美景,这一个赛一个的素净,还不怎么走心打扮的样子,真从来没见过啊! 这些少女,为了不中选,也是蛮拼的,看样子若非皇宫有忌讳,说不定真有人会穿全白的那种趋近孝服的素吧! 见状,沈卿晚连忙打量了一下自己,幸好她选了清淡点的颜色,就怕太过鲜艳,会跟有身份的女子撞衫。 还没什么结果,就先惹了敌人,那绝对不是好事儿。 沈卿晚这一身浅蓝,不算随大流,却也没有太过特异独行。 前世她心情不好,自然就没有注意太多,沈卿晚真是一点没想起来,这次选秀竟然是这种风格。 所幸,更出挑的人也有不少,沈卿晚才没有成为明显的靶子。 “哇,这位也是美人呢,虽然比不上刚才进去的凌祈第一美人义阳县主,可也难得一见了。” 闻言,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因为在宫门口集结,纪律还没那么严明。 “说的也是,这是谁家的姑娘?好像没听说过啊!” “不知道,看她报身份……” 沈卿晚独自想了想自己带进来的包裹,觉得应付这奇怪的风格应该没问题,这才回头去看大家议论的人,不由得啼笑皆非,那不是她家庶姐又是谁? 不得不说,沈易佳知道内幕,却一点不收敛,还真不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啊! 只见沈易佳身着鹅黄幻锦制作的轻烟罗裙,精致的妆容,得体的举止,一举一动都透着快要飞走的仙气儿,惹人移不开眼。沈卿晚很意外,虽然知道沈易佳会表现自己的不一样,但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嚣张。 八成以上的秀女不知情,在打扮上恨不得把自己给藏起来。 剩下的少部分身不由己,还有知道情况的,也暂时低调。 总的来说,考虑到实际情况,没有人出这个风头。 偏偏沈易佳反其道而行之,竟然一出场就表现了自己最好的一面。 在一群素淡的女子中,顿时鹤立鸡群,特别耀眼。 眼中闪过意外和若有所思,沈卿晚觉得这事情好玩了,前世的沈易佳,虽然表现得出挑,可是也按部就班,没有这么风头盛的。 这一世,似乎因为受伤,因为最近一个月的不顺,不管是沈易佳和刘姨娘都显得有些急功近利。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她们的实力,让她们的目标看到她们的好。 “真是意外的收获。”沈卿晚喃喃自语,觉得事情变得有趣极了。 “什么收获?”旁边的秀女也有些意外,听到沈卿晚说话,没听清楚,便开口问道。 沈卿晚冲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是说,有些意外。” “的确,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这么出风头,那是多想进宫当娘娘呢?”那秀女鄙夷的说道。 沈卿晚尴尬的笑了笑,这事儿没法躲过去,都是相府家的女儿,有些流言蜚语她不受也得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在,她不是很在意,并且看了一眼那秀女的身份牌,承认的说道:“那是我家的庶姐,平日里父亲最疼她了,她想要什么,父亲都是不会拒绝的。” 正三品刑部侍郎的妹妹,周妍初。周妍初表情微微尴尬,原来是一家的,这说八卦,不小心说到人家面前,的确有些心塞。 不过,沈卿晚这么坦诚,周妍初的感观好多了,这总比听了八卦后不声不响,记在心里来得好。 “你家庶姐?”周妍初疑惑的看了看沈卿晚身份牌,眼睛一闪,有了一丝了悟。 沈卿晚可完全没有避讳,话里话外都能听得出来,姐妹俩的关系并不好,而且暗示了沈易佳倍受父亲宠爱,养得眼高于顶这种事情。 本身就是庶女,最忌讳没有自知之明。 “是啊,因为是二姐,祖母和父亲对她期望很高。”沈卿晚仿若不经意的说道。 这些本来就是事实,加上沈易佳跟别人说她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这么温和,沈卿晚话里夹棍一点没有心理负担。 前辈子,沈卿晚选秀过后,名声简直跌入了谷底,整整沉寂了三年。 重来一世,沈卿晚自己虽然不是很在乎,可很多人都将名声当另外一张脸。 平白无故的,她也不想被人坏了,顺带的经营一下也不费劲。 “哦,你们家有几个庶女?”周妍初发现了沈卿晚的身份,立刻想到了最近传得火热的流言。 “七个。”沈卿晚了然。 正说着,那厢的沈易佳拿了身份牌,原本的惊艳顿时变成了嘘声和嘲笑。“哦,原来就是这个丞相庶女?” “呵呵,难怪会跟定国侯的女儿闹起来,真是不可貌相。” “听说丞相就七个庶女,这个还得宠之极,连相府嫡女都得靠边呢!” “哈,不是吧,丞相家都是怎么管的?” “谁知道呢,相夫人死三年了,据说现在是姨娘当家。” “……” 不少人都被沈易佳的出场给镇住,可刚才多惊艳,现在就有多鄙视,渐渐的,那小声嘀咕出来的话就难听了许多。 沈易佳的耳力就算再不好也听到一些,表情僵硬,脸色难看,心里的火气一股一股的往上冒,差点就绷不住了。 她没有想到,她在家禁足了那么久,还在传这件事情,她本意是要出场给人一个深刻的好印象,却不想让人深刻是做到了,可未必是好的。 偏偏,这个时候她不能发气,只能听着。 沈卿晚心情不错的看着沈易佳连步子都有些乱,庆幸这皇宫选秀虽然最后结果跟嫡庶无关,可是一开始,这是分开的。 沈卿晚现在站的地方,全是各家嫡女,而沈易佳则要去另外一边。 前世的沈易佳,是以嫡女的身份进宫选秀,还是丞相府的嫡出二女,站的位置在她之前。 这会儿,沈卿晚觉得当初给刘姨娘添堵是无比正确的决定,至少,待会儿住宿也是分开的,只要不是故意寻找,碰面的机会不多。 不必时时刻刻的看到沈易佳蹦跶,简直太美好了。 沈易佳觉得委屈,站到自己的位置后,抬头朝嫡女的圈子看了看,却因为人多,并没有瞧见沈卿晚。 第一次,沈易佳是如此的深刻认识到嫡庶之别,心下怨念顿生,恶意满满。 沈易佳站着倒是安静,可是她这会儿再想低调一点,已经不可能了。 直到这支队伍满额,被管事的嬷嬷领走,沈易佳都只能强撑着被众人的异样目光打量,心下不由得埋怨起刘姨娘的馊主意。 说实在的,刘姨娘有点冤,她为自己女儿考虑的东西,绝对掏心掏肺。 只可惜错过了形势,刘姨娘本人没参加过选秀,一切只是听说。 同时,刘姨娘在家里横,整天想着算计这算计那的,都忘了注意外面的流言。 她也以为,这么久过去了,当初闹得再厉害也已经平息,没得被其他八卦代替,大家都应该忘了。 刘姨娘经验是丰富的,可是她忘记了定国侯,甚至不了解定国侯庶女的脾性。 两人交恶,定国侯庶女压根儿没想沈易佳好过,她是虱子多了不痒,幕后一推手,倒是苦了沈易佳。 幸好两人进宫并没有碰上,否则,指不定在宫门口都会闹上。 沈卿晚沉默的跟着前面秀女行动,一群人排得整整齐齐的,行动有度。 真正进了宫,行为举止,语言态度都已经纳入考察范围,众秀女彻底闭上了嘴巴,偶尔会好奇的张望一下,再惊吓般的重新低头,捡回规矩。 这种反应是常态,很多秀女对于皇宫都是充满好奇的,哪怕对于当今圣上没有过多的期待,可是不妨碍她们崇敬这权利中心。 少女们自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实际上一路的宫女和管事嬷嬷差不多都看在了眼里。 只不过,没有闹事儿,她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刚进来的都这样,谁也不知道谁会上位,没得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了人。 沈卿晚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不同,也会偶尔抬头瞄一眼。 不过,她看这一眼就能立刻知道走到哪里了,曾经,这是她最为熟悉的地方。 秀女走过,那绝对是一道风景,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那个丞相的庶长女?七弟不会是冲你来的吧!”段宇焱调侃的说道。 在宫门的不知名处,坐着几位男子,不仅仅有皇子,还有各家世子,或者公子等等。 能在这里,就不可能没目的,不管是自主的,还是被逼的,难得齐聚一堂。 上次沈易佳的事情,在场都知道情况,而且还知道真相。 当时,七皇子和其他几个世家公子在归林居,目睹了前后因果,均知道沈易佳为什么会那么强硬? 本来事情已经快解决了,结果七皇子一出,沈易佳就炸毛,定国侯家的女儿脾气本来就爆,两人的战斗瞬间升级,让一群路过的酱油党完全没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沈易佳到底看上了哪个,可不妨碍大家调侃七皇子。 对,调侃,七皇子的母亲身份并不显,很多世家公子打心底的看不起。 就沈易佳那种风格,长得再美也没人看上,甚至有很多的不屑和鄙视。正因为如此,一些人才拿来调侃七皇子,暗中实际上是侮辱。 端着茶杯的手背青筋暴露,七皇子显然隐忍之极,脸部隐晦的抽了抽,温和的笑开:“说笑了……” “自己看上了就去求圣旨啊,不用不好意思,明明心里想得很,却还要扣到七哥的头上,六哥,你若是不要意思开口,不如由弟弟代劳?现在谁不知道六哥跟丞相走得近,原来是早看上了啊!提前培养翁婿感情?” 豫王段云淇冷笑的讽刺,毒舌一开启,有去无回。 虽然很多世家公子也看不上七皇子,可羞辱什么的都在外面,在这里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就只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段宇焱了。 段云淇以前听过不少传闻,但亲耳听到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就不懂了,都是皇帝的儿子,羞辱老七,这其他的又能得到什么好? 皇子毕竟是皇子,就算七皇子的母亲地位再低,那身份也是高贵的,其他公子世子再得圣宠,难道还能越过皇子去? 段云淇看了看那些伤眼睛的人脸,决定洗洗,扭头就望向了宫门前的秀女,目光不自觉的落到某处。 至于惊艳的沈易佳,他从来没施舍过哪怕一眼,段云淇觉得,眼睛脏了很难洗。 晋王虽然高傲,但也不是没脑子,至少对于这个弟弟,他心里再憋屈也不敢随便惹。 “开玩笑的,何必当真?这跟丞相可没什么关系。”段宇焱尴尬的一笑,实际有些心塞。 从小到大,段宇焱以打趣这位七弟为乐,每次看到七皇子隐忍不发,再怒都得陪笑脸的反应,他总有种优越感,哪怕心里再不舒服,拿七皇子撒气过后,段宇焱就觉得完美了。 欺负习惯了,段宇焱一时间忘记这里还有其他人,顿时被段云淇一顿抢白。 倒不是段云淇多么兄弟爱,看不惯就要帮七皇子出头。 而是他很不耐烦这种在别人面前丢自家脸的行为,这群世家公子不管支持谁,这都是看笑话。 不过,段云淇这随意的一句话,倒是让秦王对丞相多了一分不满,甚至还突然想到,丞相这么巴结,该不会是为了推销他的女儿吧! 秦王对沈卿晚几乎没什么印象,甚至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加上丞相家里的事情他知道不少,很清楚丞相疼爱的就是那个庶女。 忍不住打个了寒颤,段宇焱虽然承认沈易佳长得不错,可办事性格不讨喜,若是光为了那张脸,完全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楚王段钰远没有说话,端起茶杯掩饰了嘴角的讽笑,不经意间看到了嫡女群中,那抹清凉低调的蓝色,心下已经琢磨开了。 段云淇并没有注意到,七皇子看他的眼神多了一抹感激,不管段云淇的初衷是为了什么,刚才那句打岔都解了他的围。 虽然沈卿晚感觉到了一丝怪异,好像被盯上的感觉,但是并没有过多的重视。 毕竟现场那么多人,又有沈易佳出风头在前,被多看两眼很正常。 皇宫真的很大,一群人走了好久,才到了秀女所住宫殿,有些娇气的贵女都有些焉了,似乎累得不行。 第一百八十六章 储秀宫和惜花宫,分别位于御花园的左右前方,历来都是专门给秀女居住的。 一般来说,若不是皇帝后宫多得其他宫殿住不下,平日里几乎不会动用这两宫殿。 因为两宫的功能,所以建筑有些特殊。 别的不说,就是房间非常多,而且,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房间。 通常不是秀女居住,便是偶尔宫宴的时候,用作大臣家女眷休息和过夜。 储秀宫一般会归给嫡女居住,而惜花宫,则是庶女。 这是从前朝就沿袭下来的习惯,因为不影响什么,倒是没人去改。 对此,沈卿晚极为开心,沈易佳只有去惜花宫了,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还特意被分到一个房间,真是让人心塞。 分配之后,沈卿晚正好跟说过话的周妍初一个房间,两人相视一笑,相处还算愉快。 看着管事嬷嬷领着剩下的秀女继续往前,沈卿晚和周妍初在门口瞧了瞧。 “未来一个半月,我们就要住一起了。”沈卿晚对此真没有什么经验。 “呵呵,不一定有一个半月啊,万一我没有过,就得提前出宫了,到时候你就只有一个人住。”周妍初进门,好笑的说道。沈卿晚笑笑,并没有多说。 周妍初提到的那种情况,只要她不是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犯原则性的错误,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刑部侍郎,虽然也只有正三品,算是为皇帝协助管理刑部的实权位置。 皇帝就算为了拉拢,也会专门给周妍初指个好去处,平白无故的,绝对不可能刷下去。 沈卿晚曾经亲手办过好几届选秀,对于其中的门道很清楚,很多人从一开始就是内定的,不一定成为后妃,但一定会经过皇帝的指婚,身家和未来都给镀金一层,是女方的筹码。 房间的布置是对称的,左右拥有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 沈卿晚和周妍初都很随意,进门在那边,就选了哪边,并没有过多的计较这些细节。 刚在梳妆台的位置坐下,沈卿晚还没来得及查看都有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了一阵争吵。 回头,看见周妍初还没有坐下,两人不由得回到门边,往外看去。 院子里的风景不错,不过并没有人,两人探了探头才发现,争吵是从不远处的一间房里传出来的,这会儿探身看热闹的还真不少。 “我说过,我要住有窗子的一边,你一进门就霸占过去都什么意思?” “自然谁先谁选,凭什么你说了我就要让着你?” “徐子萱,你故意跟我过不去的是不是?” “萧菡,我看你才是故意的,先来后到的道理不懂吗?” “……”争吵的两人竟然就这么一言一句的越吵越大声,仿佛不争论出个结果就不罢休。 徐子萱?萧菡? 沈卿晚琢磨了一下,就想起是谁了。 有仇的其实不是这两位,而是徐萧两个家族。 徐萧两家的祖上,可是拜把子的兄弟,一起走出穷困的山村,加入军队建立功勋。 或许是冤家吧,刚开始的鼓励竞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较劲。 偏偏两家的发迹时间差不多,功勋也差不多,以至于今天的地位也是一样的。 后来碰上权利的更替,作为武将出身的徐萧两家便是当权者拉拢的对象。 因为较劲的关系,两家分明投靠了不同的人,慢慢的延续下来就真结了仇。 “这管事嬷嬷也不知道是怎么分配的,徐萧两家分配到一起,存心让她们闹事啊!”周妍初虽然不明白,但是不妨碍幸灾乐祸。 如今的徐萧两家,在整个凌祈上流圈子是极为有名的。 不是个体,而是两家的争锋相对,永远是很精彩的戏码。 不管一方想要做什么,另一方总是会插一脚,哪怕这种插一脚会自损一些利益,也不管不顾的进行下去。 两家之争,完全已经到了没有道理的地步,好像只要对方要做的事情,另一方就会不遗余力的扯后腿。 这点,不只是朝堂上,包括后院女人,子女等等,都撕逼成了习惯。“若不是有人故意的,那就是管事嬷嬷无意的,当时是按照排列的位置分配的,应该只是巧合。”沈卿晚忍不住好笑,却想起徐子萱和萧菡,最后的结局也不是很好,都成了两家的牺牲品罢了。 别看徐萧两家闹得这么厉害,传承却很长久,因为皇帝最喜欢这种有平衡的家族,互相牵扯,弱点明显。 所以,两家的发展一直不错,但是在这过程中,偶尔会牺牲几个女儿,很正常。 果不其然,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管事嬷嬷跑过来和稀泥,将萧菡领到别的房间,等会儿再各自分配一个过去。 这样,两人都是先到的了,可以选择靠窗的一边,均表示满意。 眼见没什么好戏看,众人又各自缩了回去。 沈卿晚若是记得没错,刚刚的吵架,便是两人悲剧的开始。 秀女进入宫门的一言一行都在被观察中,徐子萱和萧菡那么一吵,印象分跌入了谷底,哪怕皇帝有心照顾,消息灵通的世家们都不太愿意参合两家的恩怨。 所以,几乎没有家世好的人家看中两人,哪怕皇帝最后有心照顾,也不得不顾忌男方的意愿,强行指婚虽然可行,但恩宠变成了恩仇,这得不偿失的事情皇帝绝对不干。 因此,最后拧不清的都成了弃子。 沈卿晚跟两人没什么交情,回屋就检查自己的东西。 有些是为了秀女选秀准备的定制物品,沈卿晚需要确认没有僭越的,或者不该出现的。 前世她就不知道,看同屋的沈易佳各种翻腾,还以为她想找好东西。后来才知道,大部分好好学过规矩的都有这动作,以免被陷害。 瞥眼看到周妍初同样的动作,沈卿晚笑了一下,果然心照不宣。 “两位小姐,奴婢叫宜春,有事儿尽管吩咐。”宜春行了个礼,肩上还夸着两个鼓鼓的包袱。 这是沈卿晚和周妍初的行李,别的不说,换洗衣服也得有几身。 若是选秀盛行的时代,这带进来的首饰等等都不少。 因为行李需要检查,所以现在才被送过来。 “宜春?莫不是还有惜春探春?”周妍初拿了包袱,好笑的说道。 “回小姐,是啊,储秀宫的宫女都是这么排的,虽然奴婢叫宜春,却不是最大的意思,前面的宜春不见了,奴婢才顶替了这名字。”宜春性子看起来有些活波,自己调侃着说笑。 沈卿晚收了包袱,比照着周妍初拿了三个银裸子赏了宜春。 不知道为什么,沈卿晚觉得宜春这张脸很眼熟,也就是说,以后肯定是哪个妃子的身边人。 只不过因为年轻,宜春的五官都还没有张开,沈卿晚有点对不上号。 至于名字,那是最不靠谱的,说不定跟一个主子换一个名,现在的宜春,后来未必还叫这个。 宜春笑嘻嘻的收了赏,看不出其他的想法。 沈卿晚知道,她们的赏赐并不算多,只能说刚能拿出手罢了。 可刑部侍郎周大人一生清廉,周妍初手头肯定不富裕,同一个屋的,沈卿晚若是出手太过大方,只怕会让周妍初觉得难堪。周妍初果然在暗中观察沈卿晚,见她出手也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妍初从小跟随父亲饱读诗书,自然学了点读书人的清高。 虽然明知道这种场合不是拼清高的时候,可她家境的确不是那么富裕,由不得她大手大脚。 转念,周妍初又想到丞相府的情况,似乎比她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前阵子还听说丞相府送了不少东西去董氏商行寄卖,想来是为了两个女儿选秀的吧! 自以为想通了关键,周妍初忍不住对沈卿晚有更多的同情,这么看来,沈卿晚比她还可怜,幸好她没有为了面子多给,否则,沈卿晚岂不是下不来了? 沈卿晚可不知道周妍初的脑补,只是很奇怪,两人都赏一样的,怎么周妍初看她的眼神就带着同情? 莫非是觉得她给不起,周妍初故意给她留面子? “……”沈卿晚顿时有些摸不准了,这周家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 那次丞相府家的行动再想保密也是瞒不住的,毕竟送过去了那么多东西,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基本上都知道了这回事儿,只是没具体到为什么? 也不太清楚丞相家到底收回去了多少银子,总之,不少人都猜测,跟沈家两女儿选秀有关。 商铺要账这种事情,特别没有面子,尤其还是三年的账,丞相府不会外传,商铺也会紧守规矩。 所以,丞相府竟然突的送大批东西去董氏商行,也只能往选秀的事情上面靠拢。 周妍初顿时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跟沈卿晚住同一屋,她还能找到更多的优越感。 若是跟一个财力强大的住一起,她只怕还会吃亏,至少,一个屋子共用一个宫女,有人赏赐得更多,宫女肯定会伺候得更加周到。周妍初的清高刻在了骨子里,她不会去想,这是沈卿晚在迁就她,只会觉得沈卿晚虚有其表,选个秀也不容易,犹自站在高处,拿可怜的眼光看沈卿晚。 之所以可怜沈卿晚,那是周妍初知道自己的路,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哪怕不打点,依旧能顺利走到最后。 有皇帝指婚,她的未来肯定不会太差的。 而沈卿晚就不同了,丞相府穷成这样,选个秀都能将家底给掏空了,这万一没选上怎么办? 如果被选上了,直接成了后妃,那岂不是更可怜?皇帝那年龄,都能做沈卿晚曾爷爷的。 以刑部侍郎的身份,周妍初还不知道这次选秀的内幕,可是不妨碍她走这条路,更不妨碍皇帝给她指个好婚事。 所以,周妍初就属于那种不知情,也能有好结果的那类人。 正因为沈卿晚知道这点,才不愿一开始就跟周妍初交恶。 谁知道竟然引来这么一出,沈卿晚的疑惑,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得到解答,她终于知道周妍初的可怜眼神都从何而来。 对此,沈卿晚很有些无语,周妍初的才华如何她是不知道,但是很明显的,这位二姑娘将崔大人的那点迂腐和清高学了个十成十。 所以啊,有些人暂时可以不成为敌人,但是也永远成不了朋友…… 既然周妍初会这么给自己找优越感,沈卿晚也没想过要一直顾忌她的想法了,给点阳光就灿烂,她又不欠周妍初什么。晚上,吃了晚膳之后,周妍初就去院子转了,她不像沈卿晚,闺中蜜友不少的,又不方便带陌生的沈卿晚,便寻了个借口。 沈卿晚知道怎么回事儿,也不戳破她那蹩脚的理由,反正她还想单独找宜春谈谈。 看宜春伺候着周妍初打扮一番出门,沈卿晚冲站在门口目送的宜春招了招手。 选秀期间的有些事情没法子,宜春要伺候两个人,一般来说,不会跟着谁出门。 沈卿晚摸出三颗金裸子:“宜春,我有个庶姐,叫沈易佳,长得跟仙女似的,住在惜花宫,有空多帮我看着点,有什么事也好先给我通个气。” 这不过是完美的借口,顺带需要宜春做点事情。 沈卿晚主要还是变着法子给宜春赏钱,不说收买,只求别使绊子,有点什么消息能透露给她,就值了。 当然,没得到什么消息也无妨,身边的人别扯后腿就成,她的要求也不算高。 宜春的眼睛眯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常态,若非沈卿晚一直注意着,肯定忽略了过去。 这证明,宜春对沈卿晚的金裸子很满意,刚才还指不定在心底怎么腹诽呢! 就说嘛,宫里哪个不是人精?别看宜春现在还不大,若没点手段,怎么可能活到她当皇后都好好的? “沈小姐放心,奴婢在惜花宫有不少老乡,肯定会帮小姐注意的。”宜春捏着金裸子缩进宽袖,心下舒畅了许多。 都知道伺候秀女其实是个肥差,秀女没有很大的权利磨搓宫女。 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为了结果和名声,再狠的秀女都会收敛得乖乖的,内定到依旧可以嚣张的那类,每届就那么一两个。 而通常这种嚣张也代表着家世阔绰,就算被折腾一阵,得到的赏银也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各宫的人为了来伺候秀女,简直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宜春就是这么踩着别人过来的,论花费绝对不小。 满怀激动的宜春,表面镇定得很,可第一次接到周妍初的赏,她就失望了。 然后沈卿晚跟随,宜春暗地里已经快哭了,她的运气到底是有多差?才会碰到两个都这么寒酸? 宜春很怀疑,等选秀完毕的时候,她能不能回本? 虽然心下已经痛哭自己衰神附体,可宜春表面依旧做得滴水不漏。 若不是有这点心性和手段,宜春就算塞再多钱,走再多关系也别想进来。 谁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宜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得到了赏钱,还直接就是三颗金裸子,这档次上升得有点快,让她差点不适应。 想到刚才的情况,宜春立刻就明白了谁是真的穷酸。 几乎没有多想,宜春就偏向了沈卿晚,反正那要求也不难做。宜春能混到这里面来,就不可能没脑子。 她完全听懂了沈卿晚的话,只是关注而已,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就好了,并不需要做什么的。 瞬间已经想到沈卿晚和她的那位庶姐应该关系不太好,防患于未然很正常。 沈卿晚注意到了宜春那一闪即逝的了然,忍不住高看了宜春一分,就冲这份激灵通透劲,难怪后来会混得不错。 宜春偏向了沈卿晚,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周妍初又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一直站得很高,自然瞧不见宜春和沈卿晚已经暗度陈仓。 吃过晚膳许久,居然还有新的秀女进入,一个人来的,让人觉得稀奇。 沈卿晚坐到门口听别人八卦,倒也有些滋味。 想当年她主持选秀,都会派些激灵的不起眼宫女围观,然后八卦给她听,那日子也挺不错的。 现在亲耳听一听,感觉确实不一样。 “不是吧,从宫门口走进来,居然走到现在?” “这都是谁啊,乌龟的速度都比这快吧!” “我记得,她好像比我还到呢,她们那一组的人都先进来了。” “不过好歹到了不是?还好没有走到明天早上嘛!” “呵呵,我以为我的身体挺弱的,原来还不是垫底……” 沈卿晚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抬头看了看宜春。 宜春顿时领悟的开口:“是丘城守尉武大人的嫡女,这位武小姐的身体弱得跟纸似的,走两步就要休息,不然就要累晕过去的样子,带人的管事嬷嬷也没办法,就指了个宫女陪着她,倒是没想到都这个时间点了才到储秀宫。” “……”沈卿晚默然,这走两步就要休息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丘城守尉,正三品,外放的武官。 丘城的地形属于多山丘之地,已经趋近凌祈国土的边境了。 而这位武大人的武力值,指挥作战的能力,在整个凌祈的武官中都是排得上号的,同样,这位也是皇帝的心腹爱将。 “你是说,武瞳?”沈卿晚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 以前,武大人是自己出名,声誉还相当不错。 而这次选秀后,武大人的女儿也出名了,因为落差不是一般的大,普通人根本不能接受威风凛凛,战斗值快爆表的武大人有这么个“柔弱”的女儿。 “沈小姐知道?”宜春浅笑,今天一整日的,武瞳赚尽了眼球,原本的默默无闻,到现在的无人不知。 “听过一点。”沈卿晚讪讪的点头。 武瞳这人的确是稀奇,身体没有半点不对,可体质就是容易累得慌。 不管做什么,没两下就能累得喘气,随时都好像要倒下去一样。 别说走路了,据传吃个饭都得中场休息。 沈卿晚之所以记忆深刻,因为一辈子就只听说过一个这样的人。 武瞳被指婚之后,因为这种体制,一度让夫家不喜,日子过得有些艰难。 毕竟,这么弱的身体,生下的孩子可想而知。 或者说,能不能生都还是个问题?为此,皇帝都不得不拉下脸来从中调解,最后让武瞳怀上了孩子,生下了个壮实无比的儿子,强壮得跟武大人差不多,那夫家才乐了。 由此,武瞳倒是获得了丈夫的喜欢,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关于这一点,谁都想不通,武瞳那干什么都要累死的身体,居然连续生了好几个孩子都壮壮的,简直太诡异了有没有?就连御医都完全不能解释。 所以说,武瞳的一生,其实是女人的传奇,沈卿晚想不记忆深刻都难。 当然,这个时候的武瞳,完全是个笑话,几乎没人看好她的。 “听说她上午就到了,时间拖得这么长,午膳和晚膳都有吃么?”沈卿晚关心的问道。 她对武瞳的感观倒是挺好的,虽然武瞳的体质实在太废,可她这个人却有武将的爽朗和坚毅,性格比一般的大家闺秀好多了,最重要的是,心思相当单纯。 一般来说,像她这样每天都过在算计中的人,最容易有好感的,反而是单纯的人,因为自己怎么也做不到。 “那边的宫女有去御膳房拿膳食。”宜春点头,表示这点不用担心。 毕竟是秀女,谁知道谁将来会发达? 只要不是特别有冲突,都会尽心伺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倒不是管事嬷嬷不想给武瞳一点特殊待遇,别的不说,至少弄个低级的轿子,也能方便自己工作。 可是,管事嬷嬷没有这个权利,武瞳的级别也达不到享用特殊待遇的高度。 所以,折腾来,折腾去的,武瞳就只能靠双腿过来了。不过,在武瞳走过来的路程中,她的事迹已经传开了,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戏谑。 沈卿晚看武瞳进了院子,又淡定的进了屋子,那反应真不像个冲动的少女。 恐怕早就料到这情况了吧,所以心里承受力很强大。 当天晚上,皇后娘娘就来了恩典,专门给武瞳派了个轿子。 皇后下的懿旨,别人再嫉妒也没用,而且,这也不能用规矩来说事儿。 当然,武瞳的事情也不算特别打眼,不只是皇后娘娘,还有太后,贵妃,各位妃子等等都点了人去觐见。 这么一分摊下来,注意力就散了。 周妍初也没有例外,被皇后召见了去,沈卿晚心大,早早就上床睡觉,压根儿不在意这种事情。 其实内定不内定,看家世和派系就能大概知道了,这跟谁召见真没多大关系。 这个时候,后宫的女人召见这么频繁,大多是争斗,然后,这次的情况特殊,好多皇子都还没有取正妃,大概就要在这次选秀中挑了。 有皇子的妃子,不过是为了亲眼看看,并没有很多人想的那种,被召见就是好处。 而且,这种情况其实有些纠结,若是这个妃子召见了,那个妃子说不定就不会再考虑,实际上,被提前打上标签很不好。 不过,宫里的女人无聊,难得来了这么多可以玩的青涩女人,很多人并不会多考虑。 反而,会因此表现自己的得宠程度,沈卿晚不由得庆幸丞相的不入流,至少让她不用过多的参合。因为周妍初不在,宜春暂时只需要伺候沈卿晚一个人,就给她打了热水洗澡。 看起来,那三颗金裸子的魅力还是不小的。 不过,沈卿晚睡得迷迷糊糊间,周妍初从皇后宫中回来,一点不低调的吩咐道:“宜春,给我打点热水来,我要沐浴。” 沈卿晚睁开眼睛,起身撩开了床幔。 周妍初好像才发现屋里不只她一个人,不好意思的对沈卿晚说道:“对不起,第一次跟人住一块儿,吵到你了吧!” 沈卿晚摇了摇头:“没事,这种时候就得多担待。” 闻言,周妍初表情一僵。 她虽然在道歉,但真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换句话说,她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只是想给沈卿晚炫耀一下她的人脉。 虽然都是穷人,可她的出路比沈卿晚明显多了。 女人凑一起,不知不觉就会开始比较,因为不是朋友,就一定会是竞争对手。 周妍初这种心理是大众的,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她很喜欢享受那种凌驾的优越感。 若非当今皇帝的年龄太大了点,她一定会强烈要求入住后宫的。 可沈卿晚那回答,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竟然直接认了,就是她的错,还带着安慰的语气,听得周妍初顿时有些心塞。 沈卿晚自然看得出来周妍初的行为和想法,现在的秀女,在她眼里还嫩了点。 不让人睡觉,她自然不开心,就不想委屈自己,让周妍初继续享受那份优越。 沈卿晚倒也不是睡眠不好,而是容易惊醒。大晚上的这么安静,一有点声音,有点响动,沈卿晚就会醒过来。 何况,换了个地方,还不是什么安全的环境,周围又没有信任的人,沈卿晚好不容易才入睡,周妍初回来可没有半点轻手轻脚的做法。 而且,还直接点亮了房间,沈卿晚也没得睡了,就干脆坐起来给周妍初添添堵。 宜春闻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为难:“崔小姐,都这个点了,储秀宫烧水的宫女太监早已经歇下,现在都没热水了啊!” 周妍初正不爽着,陡然一听更是有怒,这些奴才,竟然不会看形势?没见她被皇后娘娘召见了吗? 周妍初被召见得早,并不知道后来储秀宫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自己被召见多么稀奇。 不过,虽然暗付这宫女不懂眼色,周妍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事。 今天周妍初被召见算早的,可是等了许久才见到皇后,被训了一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完了。 没有周妍初预想的那种看重,反而告诫了一些她不能出的差错。 当然,皇后只是随便说说,隐含意味很强,自然比不上嬷嬷教的规矩。 可是,这代表皇后的一种态度,最明显就是,她不能闹事儿,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皇后都不会保她,其他的自然是内定,让她不用担心。 周妍初一路走回来虽然有些失望,但是皇后的话犹在耳边,本来要出口的呵斥,生生咽了回去。 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周妍初也知道,阎王易惹,小鬼难缠。何况,宜春这话说得很实在,这个点的确要休息了,宫里也有规矩。 沈卿晚挑眉看着宜春,果然今天自己补偿了她是对的,就刚开始那点打赏,还指不定未来一个半月会怎么样呢? 这个时间点,其实很微妙。 介于休息和干活的规定时辰之间,是很灵活的。 宜春要那样说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主子若是有吩咐,当奴才的紧着做完再休息也行。 这个度,端看吩咐的人,还有传话的人。 宫里的确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规矩,可奴才们的工作不容推卸,哪怕当真休息之后再有吩咐,那也是要做的。 区别只是在于,这规定之外的工作,有人用权利驱使,有人用钱财贿赂,单看方法。 当然,这也是做奴才的一种灰色收入,要是什么好处都没有,长期以往,这人可带不下去的。 周妍初自然懂行,心情再不愉,也掏了五分银子:“这会儿是有点晚了,就麻烦宜春传个话。” 知道周妍初心中有气,宜春却不以为然,虽然周妍初受到皇后娘娘的关照,但以后的事情还很难说。 何况,宜春这不是有意为难,这个时间点太微妙,周妍初就算想找茬,那也得关心一下自己的度量。 宜春看得很清楚,这一届秀女,想要入宫的非常少。 而皇帝最近两年也不怎么进入后宫,对于女人的需求明显降低,恐怕最后有留的也不多。 那么,只要周妍初不会进宫,就算她嫁给皇子做皇子妃,也插手不到宫里的事物来,以后只要她小心些,不犯到周妍初跟前,那周妍初平白无故也不敢打杀宫女。再退一万步说,周妍初真的进宫了,那还有好几年熬的。 再说了,待在一边不显山露水的这位,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其身份地位哪点不比这位周小姐高,更别说后面还有大将军府做支撑了,就算她自个儿,接到这边的活儿,知道伺候的是哪两位小姐的时候,就被人明里暗里的吩咐过,要对这位沈六小姐恭敬些,不出意外,这位就是内定的皇子妃,而且还只能是那几位的正妃。 如今高位妃子大多有资历,周妍初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又没有滔天功勋,想要一开始就得到高位,简直比登天还难。 何况,那么多高位妃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周妍初一旦得圣宠,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皇帝已经这个年纪了,妃子也大多不年轻了,绝对不希望有个新人直接骑到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到时候,周妍初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有空找她这个小宫女的麻烦? 正因为把这些事情摸清楚了,来伺候秀女的宫女,大多有底气。 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宜春心下撇了撇嘴,要想别人办事,竟然只给五分银子?这如何能拿得出手? 原本宜春还想分一笔,现在看来,她不倒贴就算好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量了一下周妍初的似笑非笑,宜春顿时明白她是有计算的,这五分银子,分明就没准备给她留,而是都给那烧水的伙计。 “小姐请等一下,奴婢这就去瞅瞅。”宜春从善如流,心里的想法半点没表露出来。 宜春看得透彻,有些人你也别指望她能多花钱,与其抠出来生了气,不如就按照章程办事儿。 沈卿晚看得清楚,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宜春到底要怎么做? 不过,沈卿晚很清楚,周妍初除非别遇见跟烧水伙计有关的急事儿,否则,肯定会被下绊子的。仔细想想,宫里每年折损的人,可不都是主子动口,奴才动手? 所以,这些小鬼真的很难缠。 当然,不是说面对这些奴才就没有办法了,必须得任其欲所欲求。 而是不在那个位置,没有那个权力。 何况宫廷这种复杂的地方,自然有其复杂的规则和潜规则,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肯定是不可能的。 宜春拿了银子出门,立刻来到了储秀宫的偏角。 储秀宫虽然没有小厨房,但是烧水的地方必须有,住进了这么多秀女,喝水梳洗的用量可不轻,基本上这烧水的活一天到晚都没个歇息的。 “小叶?你还在烧水?”宜春左右看了看,发现众多灶炉中还有一个烧着,更有个熟悉的人看火,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个叫小叶的宫女抬起头,脸才巴掌大,貌似刚过十岁的样子:“宜春姐姐,你过来了?还要热水?” 宜春往锅里看了看:“大家都去休息了,你怎么还没去?” “义阳县主做恶梦了,惊了一身冷汗,说是要沐浴,正等着呢!”小叶皱起了眉头,撑着脸颊叹了一声。 “就你老实,不知道偷懒。”宜春笑了一下,将周妍初给的银子塞在小叶手上:“我那房里有个刑部侍郎府上的嫡女,刚刚被皇后娘娘叫去了,这会儿刚回来,想要沐浴,你就看着烧一点水吧!” 宜春本来没准备将这银子拿出来的,不过看见是小叶,就一分不留了。 小叶年纪小,原本就是储秀宫的洒扫宫女,太过听话了,总是被人欺负。 这秀女一进来,小叶活儿干得最多,赏银却没她的份儿,差不多都被其他人给吞了。 宜春心思不算好,但是有自己的底线,现在的小叶就是当年的自己,她总忍不住要多关心一分。小叶拿了银子有些愣:“这么多?宜春姐姐,我知道的,你传个话,也拿一半吧!” “……”宜春一时之间有些语塞:“这一整块的怎么掰开?你赶紧收好了,可别被人看到骗了去。” 眼睛有些湿,宜春站了起来往回走:“你烧好了快点来叫我,那小姐的脾气不是很好。” 这个傻丫头,五钱银子也叫多?正三品的官职嫡女,出手就从来没少过一两才对。 而且,谁干活谁得赏,小叶这种分明是被别人坑了,她却当是正常的规则。 看着宜春出门的影子似乎有些伤感,小叶收了银子,露出个通透清爽的笑,哪里还有先前懵懂的天真? “宜春姐姐,你当我真的傻么?不过是破财消灾,过几天安生日子罢了。”小叶叹了一口气,有着完全不属于年龄的成熟。 另外一边,沈卿晚见短时间内没得睡,就拉过了脚边的包裹,开始清理自己的东西。 沈卿晚也没带什么,只是放了几件衣服,银票都塞在了身上。 包裹需要专门的检查,有些东西一定会不见的。 沈卿晚按照惯例,在包裹里放了一些碎银子,算是给检查之人的打赏。 这也是潜规则的一种,沈卿晚前世就吃了亏,等拿到手的时候,本来带进去的不多银子没了一半。 这些人也有恃无恐,他们贵重的东西也不拿,比如什么首饰,什么有标志性的玩意儿,都不会动。只拿碎银子和看不出主人的东西,价格不会太多,没人会因为这点小损失就不依不饶的去查到底是谁? 何况,那没有标识的银子等等物品,如何去查? 你说是你的,人家还说是人家的,这就算断案高手来了也无法判定。 沈卿晚前世吃了那样的亏也只能忍,后来做了德妃的大宫女也查过,但是真没办法。 所以,那群人做这种事情很顺手。 通常来说,都会放一些碎银子让他们拿的,否则,这一包东西能不能完整平安的到自己手里还是未知数。 据说,曾经就有个秀女不愿意这类人占了便宜,虽然不过是掉地上她都不会捡的小钱。 结果,当她拿到自己包裹时,里面的华丽衣服就毁了,倒是没有大的伤害,但是追求完美的秀女根本穿不出去。 最后,整整一个半月,那秀女就穿一套衣服,倒是成了一道风景。 因此,秀女反而被选中,做了后宫嫔妃之一。 等她有权利的时候,就开始查当年的事情,没有证据,就直接降罪了当时所有检查的奴才。 谁知道,不过一晚上,那秀女就冒犯了圣宠,直接赐死。 而那些被抓的奴才很快就放了,不痛不痒的继续过日子。 所以说,皇宫的人际关系是复杂的,别看是一堆奴才,可不能锁定某个人,直接犯众怒的话,还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左右不过几两银子的事情,现在没有人愿意去招惹这种麻烦。 前世沈卿晚调查到最后,就是自己收手的,因为她知道,得罪一个人可以,得罪一群人,她压根儿无法自保。 虽然因为不了解情况,她损失有点多,但说到底不过几百两,至少她不会为了这点银子去犯险。 仔细查看了一下包裹,碎银果然没了,倒是自己的东西并没有被弄乱,也同样没有多出什么不该多的东西来,沈卿晚表示很满意。 好不容易等周妍初沐浴完毕上床,沈卿晚便躺下修炼起来,别的不说,只为了明天不黑眼圈。 在没有睡意的情况下,沈卿晚用修炼来代替睡眠,第二天起来精神也不错。 反倒是周妍初没有休息得太好,精神萎靡,眼睛像兔子。 “昨晚上没睡好么?今天可要检查身体。”吃饭的时候,沈卿晚表示了一下关心。 等大家吃完饭,就要开始排队去检查了,第一关是身体,还算好的,至少不用伤脑筋,硬性标准,能过就过,不能过也怪不了谁。 “认床,睡不着。”周妍初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昨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皇后的话,床太硬等等,都让周妍初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的,刚迷迷糊糊的就到了天亮。沈卿晚暗中有些好笑,各家养出来的娇娇女,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有。 不过,沈卿晚前世就很适应,后来有一阵还经常跟段宇焱外出,那再挑床的毛病也得治好了。 没办法,沈卿晚拜了百里夙做师父的这些年来,武功底子并不算差。 周妍初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点粥就觉得胃胀了,无比嫉妒的看着沈卿晚精神好,胃口棒。 练功本来就增加了沈卿晚的食量,再加上一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她就觉得要吃饱点才行。 虽然说,检查不需要耗费太多的体力,但是等待,却让人很难平静下来。 幸好三月底的天气很适宜,众人等在回廊、小花园中,也不至于难受。 沈卿晚来得算早的,寻了个回廊角落,还能有地方坐坐。 回廊的护栏下,全是一排排的木板,随时可供人休息。 沈卿晚这位置的视野不错,看着一队队来的人,武瞳的轿子特别明显。 不少人拿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她,这姑娘也淡定得很,怕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异样。 秀女一个个进前面的宫殿,再一个个出来,表情似乎都不怎么好,有红眼的,有直接哭的,看得后面的人心惊胆战。 大多还是知道检查身体是怎么回事儿,只不过很少人亲自经历过,就体验不到那有多侮辱。 这显然是再淡定,再老成的人都委屈红了眼。 沈卿晚叹了一声,这一点真没法改变,反而一次比一次更严格,更侮辱人。 当年段宇焱上位后,亲自要求了几个细节,更是让秀女苦不堪言,直到那时,沈卿晚才知道段宇焱对女人的贞洁纯粹有种变态的心理,强烈怀疑是沈易佳的经历,让他有些扭曲。 既然如何,当初又为何一定要纳沈易佳? 沈卿晚以前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只不过一叶障目的被段宇焱忽悠了过去,现在想来,怕是沈易佳手里有段宇焱什么把柄,这才能让那个阴狠的男人没有过河拆桥。 思及此,沈卿晚禁不住对沈易佳手里的把柄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筹码,才能让段宇焱力排众议,冒着名声受损的危险纳沈易佳为妃?最重要的是,段宇焱竟然没有下暗手将沈易佳除掉。 不得不说,这跟段宇焱的处事风格极为不符。 快到中午的时候,不少没有早饭习惯的秀女都饿得前胸贴后背,那食量小的也差不多,表情均是有些不好。 正巧轮到了沈卿晚,让她松了一口气,好歹检查完可以回去吃饭了。 在宫门口,被点到的十人站成了一排,有太监正在确认最后的身份。 沈卿晚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流程就是这样的,不过,当她抬头,却看见一个宫女正站在太监之后正瞧着她,见她看过去,又佯装无事的转移了眼神。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本来,这行为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沈卿晚在宫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人下的宫女,人上的皇后,对有些东西条件反射的敏感,顿时发现了宫女的怪异。 仔细一看,沈卿晚立刻想起了这宫女是谁…… 李星眠,德妃母家送进来的宫女,此刻,自然是德妃身边的心腹大宫女。 可实际上,这是李家给段宇焱准备的女人,如今在德妃身边不过是为了多学习一些手段,前世沈卿晚被德妃召入宫当宫女之后,李星眠就被赐给了秦王段宇焱。后来,沈卿晚也成为了段宇焱的正妃,两人的经历很相似,偏偏段宇焱对李星眠不太喜欢,好不容易怀了个孩子都掉了,沈卿晚却步步高升,坐上了皇后。 所以,李星眠一直视沈卿晚为生平大敌,不断的动一些小手脚。 沈卿晚则是并没有将李星眠当成对手,李星眠在德妃身边多年,却只是朽木一块,手段什么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自大和仗势。 最后沈卿晚成了皇后就闲了下来,立刻动手反击,李星眠才被升为婕妤没多久,就彻底消失在了后宫之中。 当时段宇焱登基才一个月,百废待兴,李星眠的身后事都不能好好办,也没人特别的注意到。 因为李星眠去得早,沈卿晚第一眼还差点没认出来,突然见到这么个“熟人”,她感觉有点微妙。 主要是李星眠出现在这里,别人或许不认识,她却知道得很清楚,作为德妃的心腹大宫女,根本不需要亲自来查看。 不过是第一关,几乎没后妃们什么事儿,都蓄力等着后面的考验。 所以,在沈卿晚看来,李星眠出现在这里,并特别注意到她,本身就是一件怪事儿。 前世可没有这一出,沈卿晚汗毛瞬间竖起来了,心中的警惕也蹭到了最高。 沈卿晚很确定自己跟李星眠现在还不认识,但是刚才那一眼,让她完全放心不下。 在沈卿晚警惕满值的时候,很多看起来正常的小动作都变成了别有深意。 那个念名的太监,念完她的名字后,看了她一眼,这些都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下一眼看向了李星眠。 李星眠连头都没有点,只是眨了眨眼,那太监又恢复了正常,回头瞧着自己的册子:“丞相嫡女沈卿晚,十号房。” 沈卿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两只,果然有问题。 按照站位,沈卿晚顺数第五个,那是怎么排都排不到十号房的。 一队十个人,刚好十个房间,基本上会对应着来。 当然,有特殊的情况,那是塞过银子的人,有熟人在别的房间就会安排过去,让秀女能少受点罪。 可现在,她塞没塞过银子自己最清楚,沈卿晚可不认为完全不认识的李星眠会替她给银子,然后让她更好过。 知道李星眠的性子狠毒,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跟自己杠上了,但沈卿晚脑筋急转,准备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一时之间,沈卿晚想到了无数种在检查身体方面的陷害,隐晦的看了李星眠一眼,心下有了计较。 以她对李星眠的了解,这女人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肯定会选择最狠的方式,能不能化解全看自己。若是能化解,自然平安无事,显得李星眠有些小打小闹。 若是不能化解,很抱歉,中招之后很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 沈卿晚了解李星眠,自然就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心下不由得沉了沉。 心中的想法已经百转千回,沈卿晚行动却没有迟疑,优雅的走到十号房间,不意外的感觉到背后有一道愤然的目光。 不用回头沈卿晚就知道是李星眠,只不过她想不通,两人现在根本不认识,哪来这么大的怨? 一进门,沈卿晚立刻发现了一张熟脸,三个嬷嬷,其中一个似乎是德妃的人。 德妃在宫里经营这么多年,还坐上了妃位,自然会有些人脉。 前世沈卿晚成为德妃的心腹,就接手了德妃明里暗里的桩,对于这位眼熟的嬷嬷自然认了出来。 这是德妃的一个暗桩,她曾经还找这位办过不少事。 沈卿晚刚进门,就发现那脸熟的嬷嬷在打量她,佯装不知道,笑眯眯的凑上前去,一人塞了一个荷包:“三位嬷嬷都辛苦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掉衣服?” 这一次无比大方,沈卿晚给每人包了十两,荷包重量不轻。 另外两位嬷嬷一垫就知道,顿时笑逐颜开,态度不错的冲沈卿晚点了点头。 虽然很少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给银子,但是见者有份就可以法不责众,大家收得就坦然了,反正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那脸熟的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她若是不接,其他两人肯定不敢要,这断人财路,会被排挤仇视的。这位嬷嬷心下有些疑惑,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对付这么个没有家世的秀女,但还有点底线,这要对付人家,还要银子?这于心不安。 嬷嬷本身就是女人,很清楚一个女人被爆出没有贞洁,那以后的日子会多么惨,可主子的吩咐,她不能不接。 沈卿晚将这反应收入眼底,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姐请去掉衣服。”收了银子,最先检查的两位嬷嬷就轻手轻脚得多了,而且能省则省,态度好得不行。 沈卿晚也不恼,只是羞涩的照做。 她为人妇那么多年,早已经不知道羞涩是什么了,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无法让她委屈。 只不过,她是新进的秀女,不羞涩才叫奇怪呢!所以,沈卿晚装都得装像一点。 草草的检查过后就到了最后一项,那熟脸嬷嬷指了指面前的桌子:“还请小姐躺上去,很快就会好的。” 沈卿晚点了点头,眸色幽深,垂眼看到了那嬷嬷缩在衣袖中的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挑眉走了过去,坐到了桌子边,沈卿晚看那熟脸嬷嬷走过来,表情跟其他两位嬷嬷一样,看不出破绽。 沈卿晚动作没停,犹自并腿躺下,状是不经意的说道:“这位是周嬷嬷吧,看着有些眼熟。” 周嬷嬷脚步一顿,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卿晚,屋里三个人,这位怎么就认识她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可不好办了啊! 原本以为沈卿晚谁也不认识,事后要查会很难,现在居然直接叫破她的姓,明显熟悉。周嬷嬷这会儿很庆幸她还没有出手,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了解自己的主子,很多事情绝对不希望暴露,宁愿事情做不成。 在宫里,就是因为这种谨慎,才能好好活到现在。 不过,周嬷嬷还有疑惑,沈卿晚虽然知道她,但是未必就知道她是德妃的人,可沈卿晚瞧着有点邪门,她不敢堵。 沈卿晚仿佛猜不到周嬷嬷的复杂,只是善谈的继续说道:“周嬷嬷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女儿呢!你跟你女儿长得很像,一眼就惹出来了。” 周嬷嬷整个人一僵,整颗心顿时往下沉了沉:“小姐说笑了,奴婢的女儿不过一介平民,怎么会认识相府小姐?” 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别人不理解的诡异笑容,果然周嬷嬷的弱点是她女儿,德妃就是控制了她的女儿,才能收服周嬷嬷成为暗桩。 一提到女儿,周嬷嬷明显有些慌了,甚至刚刚还清明的思维,现在也乱成了浆糊。 所以,平白无故的,周嬷嬷竟然叫破了沈卿晚的身份。 一共就十个房间,秀女的数量上千,这一天下来光是检查都头晕脑胀的,怎么还会记得秀女的身份? 至少,周嬷嬷这么一说,屋里其他两人都有些诧异,至少她们得了银子,对沈卿晚有好感,却也没记得沈卿晚的身份。 因为这个身体检查,其实很招恨的,很多秀女觉得这是侮辱,就会记在心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报复临身,也算赚一笔算一笔的活儿。 这个时候,两位嬷嬷突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但是不明白哪里有问题? 对此,周嬷嬷将手里的东西给收了,她知道今天没有机会动手的。 不仅仅是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还有沈卿晚的话,不管真假,都拿捏住了她女儿,周嬷嬷不愿意冒这个险。 沈卿晚可不会将希望放到对手的心理犹豫上,而是直接将事实给钉死了,所以并没有停顿的继续掰:“周嬷嬷多虑了,小丫姐姐挺和蔼的,上次在街上碰见,还看到了她六岁的儿子呢,虎头虎脑的,可激灵了,不知道嬷嬷可见过这外孙?” 周嬷嬷手一抖,神色立刻多了一丝颓废,因为她知道,沈卿晚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确认识自己女儿,说不定还知道住哪里,想想都可怕。 “都六岁了啊,奴婢在宫里,倒是没有机会见过,听到小姐说她们身体好,奴婢就放心了。”周嬷嬷这话刚开始说得都有点颤抖,随后恢复了常态,让另外两嬷嬷都没发现不妥。 沈卿晚笑了笑,没在说话,任由周嬷嬷检查。 周嬷嬷草草的看了一眼,连手都没碰到沈卿晚,就抬头说道:“好了,小姐,可以下来了。” 沈卿晚立刻下了桌子,手脚很快的将衣服给穿好。 她进行得有点快,穿衣服可以慢慢来,太早出去,不是摆明了这个房间有问题?三位嬷嬷自然也这么想,周嬷嬷虽然比较沉默,可是另外两位比较健谈。 所以,两嬷嬷一边伺候这沈卿晚穿衣,一边闲话家常。 “小姐出去,表情莫要太高兴,别人都在哭,小姐这么异常,只怕太引人注意,在这宫里,过于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儿。” 沈卿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像她这种待遇的,不是没有,但是绝对很少,大家都在装,她不装就太明显了。 当然,沈卿晚可不认为这嬷嬷是好心提醒她注意这些,而是她若表现得不对,真要追究起来,她们才要更加倒霉,所以不放心她能想到这一点,直接开口告诫。 穿好衣服,沈卿晚又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出门,才准备离开。 临出门,沈卿晚还特意看了周嬷嬷一眼,见她眼底的乞求和惊惧,就知道她顾忌太深了。 周嬷嬷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沈卿晚说的那个,正好是周嬷嬷的大女儿,没错,大女儿却叫小丫的并不多见,因为这个女儿之前还有一个孩子,才一岁就没了,周嬷嬷伤心之余,将大丫留给了没了的女儿。 所以,大女儿倒是成了小丫,小女儿是二丫。 正因为名字的独特,所以沈卿晚一说,周嬷嬷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至于那个外孙,沈卿晚前世是见过的,换算一下年龄就知道今年多少岁了,想说错都不容易。 面对周嬷嬷眼中的乞求,沈卿晚一点都不同情,虽然她也没准备去对付周嬷嬷的家人,只是拉来用用而已。若不是她前世知道这一茬,今天指不定就中招了。 周嬷嬷手里扣着的细小东西是做甚的?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 前世沈卿晚没有经历过这算计,如今想来也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在选秀第一关被查出失贞,她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未来的路,只怕比前世还更难。 重生一世过得比前世都不如,沈卿晚很难想象自己怎么去完成目标,所以,对于算计她的人,无论什么理由,她都生不起好感。 各为其主,或者怪不了谁,可是不妨碍她视为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什么同情心都是多余的。 沈卿晚抿了抿唇,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眼睛就红了,低着头疾走,仿佛恨不能多生两条腿赶紧离开这地方。 这表现完全正常,只是给围观的人多施加一分紧张和压力。 沈卿晚刚走出没几步,隔壁的九号房就传来一声尖叫,下一秒,便有人撞了出来:“肯定是你检验错了,怎么可能不是?怎么可能?” 沈卿晚正在疾走,余光看到那出来的人就要撞到自己,立刻停了步子,生生的看着那人从面前一闪而过。 若是她反应不够快,肯定会被撞翻的。 结果,沈卿晚还没有庆幸完,那女人厉声一呵,周围就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尖叫,让场内显得有些慌乱。 第一百九十章 沈卿晚抬头一看,那秀女竟然撞墙了,额头鲜血染脸,双眸圆瞪,带着强烈的仇恨,明显死不瞑目。娇滴滴的秀女们私下里性子再如何跋扈,真正看到死人的都还是第一次,一个个吓得都快晕了。 当然,有些人是说晕就晕,外面等候的人里,立刻倒了好几个,让整个场面更混乱。 “吵什么吵?不是在检查?怎么乱糟糟的?”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瞬间镇住了场子,让众多管事松了一口气。 立刻分出一个人去迎接来人,其他的连忙善后。 恐慌是会传染的,原本众多秀女也不至于这么不济,可那瞬间昏过去的人太多了,这才没了章法。 如今有高位之人镇场子,太监宫女维持秩序,施救什么的动作也快,很快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贵妃娘娘金安。”领头的管事一出去就吓了一跳,没想到是敏贵妃,立刻不敢怠慢的行礼,心下已经在打鼓了。 敏贵妃从御花园过来,在储秀宫门前经过,突然听到里面的尖叫和乱哄哄的,这才走进来看看。 本来,这一关选秀没什么好关注的,但是也不能出了茬子,若是有什么事情闹得大了,皇帝面上也无光。 既然碰见了,敏贵妃若是不管不顾,万一后果严重,只怕要惹了皇帝忌讳,所以,只能进来瞅瞅。 “小林子?是你在帮皇后管理啊,这都出了什么事?”敏贵妃扶着大宫女的手进来,看秀女跪了一片,伸手示意大家起来,这才开口问道。 小林子是皇后的人,不是管事大太监,那也是心腹了。毕竟管事大太监还要处理皇后宫中的事情,哪能时时刻刻跟着选秀走? “回贵妃娘娘,不过是有人想不开罢了,自己撞了墙,冒犯了天威……”小林子笑眯眯的说道,仿佛死个把人完全不是大事儿。 在宫里,连哭都不能随便哭,更别说自尽了。 这样的秀女,连家族的罪都跑不了。 敏贵妃皱了皱眉头,转身进了宫门,立刻就看到有人将死掉的秀女抬走,并且清晰血渍。 对此,敏贵妃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宫中沉浮看得多了,死人真不是大事儿。 沈卿晚瞧着则有些感慨,看这些人处理后续的手段如此娴熟,显然是有过不少锻炼的。 只不过,沈卿晚不太明白到底为什么?前世的选秀,她大概也是这个点,虽然不一定是跟这些人一队,但是从头到尾并没有人自杀。 确切的说,是没有人在宫里自杀,因为家族要承担的罪名太大了,全族都可能被拖下水。 而且,能跟她一组的,最差也会是从四品官家,光凭这一出,就可能一撸到底啊! 不想入宫做妃子是一回事儿,在第一关被刷下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哪怕不想中选,也好歹在第二关第三关被刷下,才能尽可能的保住名声。 这身体不过关,回家也很难找到好的夫家了。 所以,每次选秀过后,第一关被刷下的有想不开的多了去,但是都知道回家再自杀什么的。 可以说,每次选秀第一关结束,“因病”去世的闺秀就多了好些。不过,皇家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 身体检查的过关率达到八成,尤其是官职高的,差不多会一个不漏,这也是考虑到大官的心情,多多少少给人家留个稍微好点的名声。 这个撞墙的秀女看着眼熟,可沈卿晚短时间内没能想起来是谁,但可以肯定,从三品以上的官家千金为此自尽,历来都没几个。 位置这么高的官员若是因此心怀不满,皇帝都得头疼。 所以,不管是秀女做法的连坐,还是皇帝防着高位官员的拖后腿,这家的挂落是吃定了。 敏贵妃年龄不算小,实际应该快到四十了,可保养得意,又身处高位,倍受圣宠,日子过得舒坦,这看起来像个三十多的成熟女人,高贵典雅,雍容大方。 特别是头上的一枚八尾凤簪,摊开的尾巴特别华丽,衬得敏贵妃白皙的肌肤仿佛带上了荧光,不知不觉的就被吸引。 发髻上再没有多余的首饰,霸气又简练,是个很会打扮自己的女人。 沈卿晚平静的看了看敏贵妃,知道她就是豫王段云淇的母妃。 因为敏贵妃后来死得比较轰轰烈烈,段云淇又过得那么逍遥自在,所以一见到敏贵妃,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段云淇。 段云淇是倍受宠爱的皇子,一辈子都过得顺顺利利,高高在上。 哪怕最后段宇焱当了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敏贵妃入宫前期的路稍微坎坷一点,但是依旧坐到了贵妃的位置,最后跟皇帝同死,全了最美的名声,完了还是以皇后的名义下葬皇陵的。如今的皇后死在皇帝之前,还有些不光彩,最终是被废了,所以,敏贵妃最后终于登上了那宝座,还名声永存。 对一个女人来讲,敏贵妃的一生算是比较圆满了。 行礼的时候,沈卿晚脑子里就将敏贵妃的平生给过了一遍,就唯独她走到了最后啊! “起来吧!”敏贵妃多看了沈卿晚两眼,因为她站的位置太微妙,也很打眼:“哪家的姑娘?” “古州知府施家。”小林子张口就来,显然是第一时间了解过了,办事能力果然很强。 “施家的,从四品?”敏贵妃皱起了眉头,这事儿稍微有点麻烦了。 虽然施家肯定会更加惊恐,可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沉默了一下,敏贵妃也不是那么纠结了,“小林子,可让人去报告皇后娘娘了?” 反正掌管后宫的是皇后,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得皇后担着,她恰好碰见了,必须说两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小林子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说道:“贵妃娘娘说得是,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上报皇后娘娘的。” 这就是小林子的临场反应了,本来他是不予为这点事情打扰皇后的,免得说自己办事能力不行。 可贵妃这是在提醒他了,从四品官儿的嫡女出了事,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能处理的了。 所以,小林子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冲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就算自己去报告了。 前后的时间差不离,什么都好说。敏贵妃也不管小林子私下的动作,她确实只是提醒:“都是谁给这秀女检查的?” 九号房间的三名嬷嬷有些惶恐,立刻跪倒在贵妃面前,战战兢兢的:“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敏贵妃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明显不能私下结了。 否则,大家不知道情况,只会妄加猜测,流言蜚语更是难听。 瞬间权衡了利弊,敏贵妃就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问道:“说说看,那秀女是怎么一回事儿?” 见状,沈卿晚知道自己现在离开不合适了,因为她要出去就得经过敏贵妃的面前,大家都看着呢! 所以,沈卿晚往回走了几步,跟其他从屋里出来的秀女一样,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免得在中间太惹人眼。 敏贵妃不着痕迹的看了沈卿晚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这位秀女的外在没有问题。”负责检查表面的嬷嬷率先开口说道,这跟她的关系不大。 “形体容貌等等,也没有缺憾。”另外一位嬷嬷开口,众人就懂她负责的哪一方面。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的嬷嬷了,众人的眼光聚集在她身上。 这嬷嬷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被这么多有身份的人看着,整个人有些紧张,说话声音都是抖的:“回贵妃娘娘,那秀女并非处子之身,奴婢没有说谎,也没有诬蔑谁,一切都是以事实说话。” “啊,施恩遥居然不是处子?” “开玩笑的吧,平日里看起来挺端庄贤淑的啊,脾气也好,温温柔柔,私下里竟然这么……”最后的形容词羞于出口。 “啧啧,难怪爹爹总说世风日下,真是看不出来。” “……” 一时之间,围观的秀女嘀嘀咕咕的,有着八卦的兴奋,也有兔死狗悲的潸然。 这种感觉很微妙,可就是让人觉得,不吐不快,仿佛不感叹一下,下一个出事的就可能是自己,这皇宫真是太危险了。 这个时候,大家只看到那个秀女的死,还没有想到都是她自作自受。 敏贵妃挑眉,厉声的说道:“你有没有诬蔑?本宫自然会让人检验,不过,你可还有其他的证明?只是非处子,大不了落选,用得着自尽?还有没有其他事情?都老实交代了。” 沈卿晚看着贵妃问话,不禁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前世她是德妃的大宫女,自然就是德妃一系的。 而德妃暗中对敏贵妃特别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嫉妒仇恨,最后德妃做了太后,都时不时不满敏贵妃能以皇后的身份下葬。 若非封后圣旨是当今圣上亲自下的,只怕德妃成了太后会直接废掉这茬。 所以,德妃跟敏贵妃不对付,沈卿晚清楚得很,而且,暗中沈卿晚还替德妃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针对敏贵妃。 但是,很莫名其妙的,无论计划多么严密,多么悄无声息,甚至不假他人之手,到最后都能被敏贵妃安全揭过。从那时起,沈卿晚就知道,敏贵妃是个厉害的女人,她对危险度的敏感简直非人。 到最后,德妃的对付已经成了习惯,但是从来都报什么希望,估计要敏贵妃哪天真的中招了,她才觉得稀奇吧! 不过,德妃能有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败了。 看现在,敏贵妃处理得得心应手,进退有度,再加上有个特别优秀的儿子,难怪会给皇后无限的压力,让皇后在人生最后的关头都没撑住。 第一百九十一章 “贵妃娘娘,奴婢冤枉啊!是那秀女自己不检点,可不是奴婢的错。”那嬷嬷有些悲呛:“娘娘,奴婢若是没看错,那秀女不仅不是处子,还有了身子,奴婢恳求娘娘请了太医,以证奴婢的清白。” 闻言,众人又是一震,这可是大炸弹啊! 连敏贵妃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退了一步。 历来若不是处子,还有误判的,比如因为意外,那层膜曾经破了什么的。 虽然这个也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可有些真相大家心知肚明,在生活中,这种意外是有的。 可是,直接有了身孕是什么情况? 这简直五雷轰顶,都闹出人命了,还能说意外吗? 不能用意外来做那层遮羞布,这是要明晃晃的给皇帝戴绿帽吗? 默然的看着那急于证明的嬷嬷,敏贵妃觉得施家会因为这个女儿彻底毁灭的。 施父是古州知府,可整个施家还是京城的世家大族,被施恩遥这么一搞,被说施父了,怕是整个施家都得被牵连。敏贵妃想了想,如果记得没错,施父是两年前为了更进一步才外派的。 不过,去古州,施父并没有带家属,所以施恩遥一直在京城,平日里的圈子也非常熟悉。 所以,众秀女才特别不敢相信,平日里乖巧的施恩遥竟然会做出这么惊人大胆的事情。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敏贵妃顿时觉得有些心塞,她不过是为了公正,随意的稳问了问,竟然牵扯出这样的秘闻,这施恩遥真是死了还要闹得这么大?何必呢…… 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敏贵妃是现场唯一的主事,若不真正的将事情摊开来,皇帝这顶绿帽子只怕在流言蜚语中要戴稳了。 所以,敏贵妃让人宣了太医,就在院中坐着等了。 现在这样也没法继续检查,九号房间没有彻底洗脱嫌疑,待选秀女的心理肯定有疙瘩。 沈卿晚站在房门前若有所思,施恩遥?孩子? 原本想不起来的秀女,让沈卿晚慢慢有了印象,前世并没有这一出,代表这施恩遥没有暴露,也就没有玩自杀。 可是,能够在怀孕期间瞒过身体检查这一关,这肯定是有专人打点好了的。 而纵观能够瞒天过海的人,除了几位皇子,貌似连后妃都办不到吧! 不是说后妃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而是后妃的敌人态度,不是这被盯着,就是那被盯着,还有无数想要扯后腿的,要想悄无声息的办到这点,估计皇后都得伤脑筋。 可是皇子们就不同了,指不定将来就是皇帝,加上现在的身份,很少有人不卖这么点小面子。何况,这次选秀本来就是皇帝为一群儿子准备的,只不过是通融一下,最后这女人肯定会顺利归位,也不算给皇帝戴绿帽。 所以说,沈卿晚只要想一想,施恩遥前世进了哪个皇子后院,就彻底明白了幕后推手。 “晋王吗?”沈卿晚低着头,表情微微怪异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施恩遥前世是晋王的侧妃,说起来,她一个从四品的知府嫡女,能够成为皇子侧妃,算是这一届秀女中混得最好的那一批了。 最重要的是,施恩遥也是最急着嫁进皇子府的,选秀完毕不过三天,就被晋王纳了。 当时因为这比晋王妃都入府更早更急,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施恩遥倍受晋王喜欢和宠爱。 这事儿闹得大,沈卿晚印象比较深刻。 不过,闹成这样,那也是晋王的后院问题,一般人也就当八卦听听,就是可怜那晋王妃了,身份比施恩遥高,过得却极为不如意,原本的大方淑女,生生被扭成嫉妒成性的狠手辣妇。 因为施恩遥不仅在各方面倍受晋王的宠爱,还在进府一个月的时候,被查出有身孕,正好晋王妃才刚入府。 后来,七个月的时候,爆出晋王妃的算计,致使施恩遥早产。 “七个月?”沈卿晚砸吧了一下嘴,看起来,施恩遥是在选秀的时候就有了身子,七个月早产什么的,分明是晋王妃背了黑锅啊! 难怪晋王妃最后会成那样,很多黑锅估计她自己都背得莫名其妙…… 晋王虽然比不过豫王得圣宠,可也算第二了,没有道理在检查身体的事情上出了纰漏啊! 沈卿晚疑惑的是这个,瞄眼看到了所在一边躲藏的李星眠,灵光一闪,觉得前世没有暴露的事情,突然成了这样的惨叫,应该跟李星眠的搅合有关。 历来有特殊关系的人,都会指定到一号或者十号,开头和结尾方便分配。 可原本她是五号,却挪到了十号,本来是最后一个的施恩遥就顺势替补到了九号房间,结果里面不是晋王安排的人,立刻就暴露了。 难怪施恩遥最后喊得那么不敢相信,那么的绝望,想来晋王事前应该跟她说好了的,谁知道竟然查出来了?甚至还直接上报? 一瞬间慌了的施恩遥恐怕只想到死,压根儿没考虑到她一了百了之后,施家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种事情,若是暗中安排好了,最终也不算什么。 毕竟施恩遥最后是嫁给了晋王,并没有给谁戴绿帽。 谁知道会这么爆出来?才十五岁的姑娘,顿时没了注意,唯一想到的就只有死,留下这么多烂摊子。 “李星眠啊李星眠,这次,我看你怎么死?”沈卿晚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晋王对施恩遥确实很宠,两人在一起多久了,没人知道。以晋王那张扬的性格,见谁都要踩一脚的趋势,若非有几分真心,又怎么会跟施恩遥暗度陈仓,还安排得这么严密? 若非重活一世遇见了不一样的,沈卿晚跟大多数人一样,根本就看不透里面还有这一出。 当然,晋王对施恩遥的真心到底如何,沈卿晚觉得还要大打折扣。 若是真心爱护,又哪里会在选秀之前闹出这样的事情? 但凡尊重一点,克制一点,都不至于这么麻烦啊! 可有人死去,就会成为男人心中的朱砂痣,很明显施恩遥这死得有点冤枉了,按照沈卿晚对晋王的了解,这丫的绝对会迁怒。 晋王不会觉得施恩遥的死是他造成的,只会恨上破坏这一切的人。 李星眠因为想要算计沈卿晚,无意中破坏了晋王的安排,肯定得承受晋王的怒火。 要知道,施恩遥怀的是儿子,还是晋王的长子,前世连皇帝都特别喜欢的孙子,结果,被这么一撞全美了。 何况,施恩遥这么死了,等于是保全了晋王的名声,后怕之余,晋王只会记得施恩遥更多的美好,这报仇是必须的。 沈卿晚原本还想着找机会回敬一下李星眠,不曾想,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人啊,想要找死,阎王都拦不住。 所以,沈卿晚装着不经意的多看了李星眠两眼,没有特别的表情,仿佛真的只是对某个宫女突然有点好奇而已。 可是,沈卿晚这么频繁的视线,明显引起了敏贵妃的注意,顺着她的眼光,敏贵妃这才发现李星眠,表情惊讶:“你不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你在这里做什么?”听到敏贵妃的话,沈卿晚嘴角一勾,她知道成了。 倒不是说李星眠的权利比晋王还大,一切应该只是巧合。 哪个房间是哪个嬷嬷,并非一层不变的,毕竟这么多秀女,就算分成十份,每三个人负责一份,那也是会很疲惫的。 所以,嬷嬷准备了好几个,时不时的可以轮班休息。 晋王的安排应该就是在某个时间点,某个特定的房间,有自己准备好的嬷嬷。 就比如沈卿晚在十号房间遇见的那个周嬷嬷,是李星眠特意给她安排的。 可惜,晋王肯定觉得这是小事儿,让手下安排虽然尽心,但是没有时时刻刻看着。 结果,李星眠一来,以德妃大宫女的身份,守着调开了十号房间的嬷嬷。 县官不如现管,晋王安排的那个嬷嬷应该不知道详细的计划,还以为这种调遣是正常的,所以并没有发现不对。 她只需要将自己负责的一些秀女翻过去就好了。 沈卿晚想到了各种关键,看向了自己本来五号房间的三位嬷嬷,果然有一个的表情呆滞,神情暗藏着惊恐。 只怕这位嬷嬷怎么也想不透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正担心着要如何跟晋王交差呢…… 真的是天意,若李星眠要算计她,只是将她跟十号房间原本的秀女施恩遥一起对换,那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可是太监们为了看起来不那么突兀,是一个个递补的,所以晋王准备的嬷嬷去了五号房,施恩遥却进了九号房,这不出问题才怪了。敏贵妃认出了李星眠,更是惊讶了。 这第一关虽然不必太重视,可后妃派两个宫女来看看情况也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德妃不仅派了心腹大宫女,李星眠还穿了低等宫女的服装,难怪混在这一群太监宫女之中,敏贵妃没有第一眼发现。 好好的没有猫腻,这么伪装作甚? 敏贵妃跟德妃本来就不太对付,自然没有帮忙隐瞒的想法。 而李星眠的举动,会让敏贵妃第一时间想到德妃有什么计划,真不奇怪。 谁知道李星眠竟然这么大胆,擅自行动就敢对付秀女? 虽然李星眠也是官家出身,可宫女就是宫女,秀女的地位微妙,可那都是皇帝女人的备选人,小小的宫女在有权有势,敢对皇帝的女人出手,哪怕是备选的,也比别想活了。 有些不说穿还好,说穿了,谁也保不了李星眠,何况她的行动牵扯到德妃,为了自己的利益,德妃到最后很可能会直接牺牲她。 不过,这些不是沈卿晚考虑的,她现在很有兴趣看李星眠怎么死…… 李星眠被敏贵妃叫破,心里恨得不行,她都躲到这角落了,怎么还被看到?敏贵妃的眼睛都怎么长的? 李星眠属于德妃一派,跟敏贵妃的关系自然紧张,平日里李星眠对敏贵妃可从来没好脸色,都是依赖于德妃。 这个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李星眠面对敏贵妃的气势,明显怂了。 从沈卿晚出门,到施恩遥事情的爆发,再到一头撞死,一切起起伏伏都让李星眠懵了。 本来还挺高兴的看到沈卿晚要遭殃,然后彻底的被打下去,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李星眠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怎么遭殃的不是沈卿晚,而是另外的秀女? 以李星眠那智商,完全想不到自己坏了大人物的计划,还有一场大灾难在等着她的。 尴尬的冲敏贵妃行了一个礼,李星眠的小聪明发挥出来了:“回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让奴婢来看看,奴婢寻思着不能耽搁了秀女的选秀,就想着这样能低调点。” 玩低调?敏贵妃看着李星眠,眼神里没有一点相信。 若是德妃玩低调,敏贵妃还觉得一时半会儿是可能的,那个女人绝对能忍。 但是这个宫女嘛…… 敏贵妃心下很想笑,一直不是很明白,德妃是个精明的女人,怎么养了个这么蠢的心腹大宫女? 以为有德妃撑腰,不只是她,连皇后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虽然平日里的举动挑不出什么错来,但那眼底的高傲和轻视,丝毫掩饰不住。 很多时候,德妃的计划还没有出手,她就知道了,根本不是探子多厉害,钉子埋得多深,看李星眠的反应就能猜到几分。 这样的宫女会玩低调?敏贵妃觉得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对于李星眠的来历,敏贵妃有所耳闻,是李家给秦王准备的女人。 可是,就这样的女人,德妃竟然放心留给儿子?有这么当娘的么? 对于德妃这么坑母家,坑儿子的行为,敏贵妃是不理解的。 李星眠这样的女人,要貌不算高,要本事不算多,还一身的毛病,敏贵妃都不知道李家是怎么挑出来的?秦王眼睛得多瞎才会喜欢上? 其实刚开始李星眠在李家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在德妃面前呆的久了,才放大了真实性格,变得一无是处。 说起来,李星眠就是被德妃给养废了,被权势和荣华迷了眼。 若是知道真相,敏贵妃一定会更加无语,把养废了的女人给儿子,德妃是有多不待见这儿子的? 当然,这些事情不在敏贵妃考虑范围内,围观看看笑话就成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是吗?这么说,德妃有看上的人了?”敏贵妃无意的问道,看一眼堆积在门口的秀女,嘴角勾起一抹雍容的笑:“看来,德妃已经给秦王选好皇妃了啊!下手真快,本宫都还没开始呢,说说看,德妃都预定了谁?免得本宫无意中挑了她看好的。” 没有德妃的李星眠,完全没有战斗力,敏贵妃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直接将李星眠给打懵了,傻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其他秀女则是有点傻,容她们想象,敏贵妃这一席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还得消化消化。 沈卿晚看了敏贵妃一眼,第一次发现这位也是不嫌事儿大的。 本来这届秀女是给皇子们选妃用的,只有少数人知道,敏贵妃却瞬间揭破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前世没有这一出的,施恩遥没有自杀,敏贵妃也就没有出现,更加不会借着李星眠的身份将隐情道出,所以,前世直到选秀之后,才有人醒悟,可那是已经晚了,现在,才选秀第一关,改变众人的想法,无疑于一场龙争虎斗。 原本很想落选的某些人,立刻就会有不一样的打算。 众秀女没觉得敏贵妃是忽悠人的,德妃都让人来看了,贵妃都亲口说了,还能有假? 何况,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沈卿晚看到众秀女的沉默,以及不经意间开始的敌对,不由得有些期待。 若是大家都知道了这茬,整个选秀的走向都得改变了吧! 那么,前世胜利的那些人还能不能依旧胜利?沈易佳的出彩,只怕也难一枝独秀。 人太多,沈卿晚没看到沈易佳的表情,稍微有点遗憾。 这些秀女的想法,后宫众妃岂会不知道?之所以还不动声色,就是为了自然淘汰一批人,既然没那个心思,她们也不勉强,反正剩下的选择已经够多够上脑筋的了,一时默契,谁都没有开口…… 敏贵妃却觉得,反正人已经进来了,很多事情现来准备也不行,最多用点心,让选秀不至于那么难看。 在皇帝考虑的皇子中,敏贵妃的豫王是最小的,再往后,皇帝准备下次再说。 而豫王也是属于那种不急的,有合适的就指婚,没合适的,完全可以等下一次选秀。 所以敏贵妃比较轻松,也就喜欢将水给搅浑了,看更多的热闹。敏贵妃可不管李星眠出现在这里都是为了什么,心下也明白李星眠很可能不是因为德妃的什么命令,但是不妨碍她拿李星眠说德妃的事儿。 何况,敏贵妃自觉没有冤枉德妃,最近为了给秦王选妃,德妃可劳心劳力得很,她再添一把火,也让德妃多几个选择不是? 实际上,选择什么的,太多是负担啊! 好不容易脱身,李星眠背后都出了一声的汗,一时也没空考虑沈卿晚的问题了,心下有些发沉,不知道该如何跟德妃解释这一切。 太医到来,很快就证实了那嬷嬷的话,敏贵妃立刻将事情打包给皇后,该如何处理就不是她的事儿…… 沈卿晚终于得以脱身,重新回到储秀宫,后面的身体检查继续进行。 而施恩遥闹出来的这件事情,倍受关注,其他的就可以沉淀了,几乎掀不起浪花来。 还不用等第一轮选秀完毕,整个秀女的风气面貌就为之一变,原本的无所谓,很快就变成了沈卿晚熟悉的选秀气息,一个个跟斗鸡眼似的,完全改变了想法。 当然咯,这随之而变的,还有一些太监宫女的收入。 因为目的不同了,在打扮上,金钱上的要求就不同,宫外频频捎些东西进来,都得通过太监宫女,让这群人意外赚了一笔。 沈卿晚感觉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同寝室的周妍初。 原本一定中,显得不紧不慢的周妍初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特别的精神。 再收到家里捎进来的一个包裹后,出手也大方了起来,宜春的伺候也上心了许多。 贵妃将事情给点破,众妃好像就没了忌惮,召见,找秀女聊天什么就变得越来越频繁。 有时候,一个秀女会被好几个妃子召见谈话,再也没有了一开始那种你见了,我就不见的默契,私下里较劲,也在混淆视听。 于是,还没有进入第二轮的秀女,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派系了,也说不上谁看上谁了,争抢得热闹。 “这就是敏贵妃的目的吧!”沈卿晚看得稀奇,自己落得清静。 敏贵妃趁机将选秀给吵得更热,一池水浊得不能再浊,就是为了更好的瞎看秀女品行。 原本她也是没这打算的,只不过当时在现场看到李星眠,就突然这么决定了。 秀女不上心,就没人惹事儿,没人惹事儿,就很难从处事中查探个人品行。 要跟儿子选妃,敏贵妃是很上心的,不过,她希望自己儿子的后院能安稳一些,什么身份背景不是那么重要。 当然,敏贵妃将选秀炒起来,也是为了尽量掩盖施恩遥撞墙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免得皇室蒙羞。 当事关自己的利益,大家就没时间去八卦了。沈卿晚根据前世的蛛丝马迹能够猜到晋王身上,敏贵妃则是不用那些也能想到跟皇子有关,若是放任八卦下去,指不定要被抖出真相来。 一旦被流言蜚语锁定某个皇子,到时候遭殃的肯定是所有皇子。 知道的,会觉得施恩遥本来就是要赐给晋王的,不过是少年冲动没稳住罢了,风流韵事,引导一下说不定还能成为美谈。 可不知道的,肯定会说晋王给皇帝老子带绿帽,那就是皇室丑闻了。 所以,必须要有更劲爆的消息来转移大家视线。 显然,敏贵妃成功了,当然,德妃是躺枪了。 皇帝了解了事情经过,对贵妃更宠了一分,对德妃却有了一丝冷淡。 虽然大家都在暗处小动作,可像德妃那么明目张胆的还没有。 若不是为了掩盖施恩遥撞墙这件事情而暴露,德妃的举动就有点过了。 做了几十年的皇帝,圣上心态不一样,自然不会喜欢德妃这种得陇望蜀的妃子,他都还没有立储,德妃就心大了,再过几年是不是更出格? 皇帝都是多疑的,尤其到了这个年纪,总爱疑神疑鬼,不知道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到底多少人惦记着? 皇帝可以操纵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权,这种事情做得完全没有掩饰,德妃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 听了李星眠战战兢兢的汇报后,德妃一个茶盏砸在了她的额头上,直接见血:“蠢货,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在那里?” 李星眠感觉额头忒痛,一股热流都快流进了眼睛里,可是不敢伸手去擦拭。 跪走了两步,李星眠离德妃更紧了,诚惶诚恐的说道:“娘娘,奴婢只是想去看看,本不欲暴露自己这才伪装而去,不曾想会碰见贵妃娘娘啊!” 德妃眼神泛冷,看着李星眠的颤抖没有一丝的温度:“你去看看?看什么?少给本宫顾左右言他。” 本来德妃对李星眠有些不满,可碍于李家的关系,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她也忍了,不曾想李星眠居然愚蠢之极,直接影响到了她的圣宠,便是德妃不能忍的。 有了这点,德妃对李家也有个交代,若是李星眠做事伤害到德妃的利益和位置,李家也不会保她。 “奴婢……奴婢……”李星眠被惊吓的魂儿还没有回来,她的确有死心,可万不能当着德妃的面说,怎么就偏偏遇上了敏贵妃呢? 德妃见李星眠神色闪烁,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气不打一处来,一挥袖就将案几上的点心给扔在了李星眠身上:“你什么你?谁让你去看的?说,是不是偷听了本宫和秦王的谈话?你是要去对付谁?” 前几天,德妃跟秦王仔细的商谈过,选取了一些他们认为有帮助的秀女。 正妃有,侧妃也有,还有身份只够做侍妾,反正,秦王十九了,也不算小了,封王分出去,后院可以多进一些人。 德妃自己就是女人,还是从后宫这种地方杀出来的,又怎能不明白李星眠的心思? 李星眠是李家给段宇焱准备的,她自己也知道,并且认为自己进入秦王的后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对其他可能成为段宇焱女人的人都充满敌视。 可德妃万万没有想到,李星眠竟然敢动手,还是以她的名义去做?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星眠伏在地上,整个人一缩,完全慌了,完全顾不上头发衣服上沾染的点心碎屑。她的确是准备先斩后奏的,反正秀女这么多,除了沈卿晚,还有别人。 “奴婢没……”李星眠还想狡辩,反正事情没成,自然随她怎么说。 可是,德妃是何许人也?她这点道行,根本不足以在德妃面前瞒天过海。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德妃又是一阵小东西铺天盖地的砸过来了:“还敢瞒着?看来跟着本宫几年,你长能耐了?再不说实话,你就自己出宫回李家,或者拖下去二十大板,直到你说了为止。” 德妃觉得自己这几年努力培养李星眠简直是一个错误,没长进就不说了,还总是扯后腿,瞧这都干些什么事儿? 幸好事情没成,不过是个大宫女,居然敢算计秀女,若是暴露,她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都忍不住一个激灵,德妃顿时有些明白皇帝这次的警告了,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天之子。 德妃想到这里,对李星眠更是看不顺眼,火气也多了三分,阴狠戾气的说道:“若是李家知道你干的好事儿影响到本宫的圣宠,你说他们还会不会保你?不知所谓的东西,秀女也是你敢动的?又是谁允许你用本宫的名义行事?” “没猜错的话,你还动用了我的人?李星眠啊李星眠,事到如今你还想推卸责任,你真当本宫不敢下狠手?”德妃越说越觉得这件事情严重了,看向李星眠的眼神也越加冷漠。 听到这些话,李星眠差点吓晕过去,不过是个丞相的嫡女,还是个要贬官的丞相,哪里知道会这么严重? “娘娘,饶命啊娘娘,是奴婢一时糊涂……”李星眠可顾不得头痛身子痛,凄凄惨惨的磕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李星眠对德妃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这个时候和盘托出,或许德妃看在李家的面子上,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再想狡辩,就得承受德妃明显露出来的杀意了。 德妃听得有些发愣,心下也相当意外。 不过,稍微一想,德妃就明白了。 因为其他人选都是她跟秦王商量着订的,同时还有不少备选人。 一正妃二侧妃,都看了不少人。 毕竟德妃也不能保证,自己看好的那些就能真指给段宇焱。 不说其他后妃,就是皇帝也不会允许段宇焱背后站着那么多势力,否则,段宇焱接下来第一个要应付的,怕是来自自己父皇的忌讳。 可选女人就是这样的,先挑好的,不行还有备胎,总归要得到一点好处才行。但是,唯独沈卿晚,是段宇焱在时候自己提及的。 段宇焱想得好,后院的女人都是因为利益才娶回去的,怎么着也要有个知心的,自己感觉不错的来缓解心情。 目前为止,段宇焱对沈卿晚的印象比较深,而且没觉得讨厌,就顺便给德妃提了提。 德妃也没怎么在意,从某些方面来说,德妃跟段宇焱的想法是一样的。 进了这么多女人,能有个自己喜欢的,回家的日子才不会觉得难熬。 对于这个儿子,德妃也算是操碎了心,当然,也给予了莫大的期望。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经意,倒是让李星眠上心了,李星眠忍不住心里的嫉妒,趁着这机会就想把沈卿晚给打压下去。 德妃冷冷的看李星眠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听她说下去,却越听越惊恐。 德妃能够在后宫立足,肯定不会像李星眠那么蠢。 她还来不及感叹沈卿晚竟然没有中计这件事,就被施恩遥的事件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表面上看或者没什么问题,可听李星眠说了前因后果,德妃立刻就知道要遭了,很明显人家是有安排的,否则谁家秀女会傻得不是处子,还怀着身孕进宫来找虐?什么都不做,想要凭侥幸过关?那得多傻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最终,德妃气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重点根本不在惩罚李星眠,而是搞清楚施恩遥肚子里那个都是谁的?免得人家报复来了,她还不知道是谁在动手。 这件事情虽然是李星眠擅作主张,可别人不会这么看,肯定会将账算到她头上。 “事情就是这样了,所以,你得查查,施恩遥到底是谁的人?”德妃找了段宇焱过来,详细的说了一遍,有些担忧,也有些愤恨。 这黑锅背得太冤了,德妃恨不得将李星眠给撕了,这丫的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段宇焱表情有些严肃,端着茶看了半晌,漆黑的眸子才落到德妃身上:“难怪父皇这次做得如此明显,母妃,你确定还要让这样的女人进我府上?没有帮助不说,整天惹事,没得经常帮她收拾烂摊子……” 段宇焱自然不喜欢李星眠,否则,在封王赐婚之前也不是不能纳女人,他却一直拖着。 这一次,德妃没在拿李家说事儿,只是沉默。 李星眠做的事情,完全没法找理由开脱。 段宇焱喝了一口茶:“母妃,你想多了,李家除了支持我,他们还能支持谁?你根本不需要迎合他们,就算他们要投靠别人,那也得别人会信吧!” 德妃以前总是耳提面命,李家是他最大的倚仗,不过是个女人,收了便是,用不着为这事儿闹了不愉快。 知道德妃对李家有很深的感情,段宇焱每次也就听着,并不反驳。 这次的事情实在不像话,段宇焱便想让德妃看清,一个不省心的女人,杀伤力到底多大? 那李家也能耐,仗着德妃的那点亲情,竟然敢给他塞女人? 为了这事儿,好歹选个精明点吧!李星眠这女人除了惹事,还能做什么?“哎,这事儿你看着办吧,母妃也不管了。”德妃有些泄气,也知道儿子说得对。 她根本不需要舔着李家,不需要让自己妥协,让儿子也跟着妥协,李家若是对她有信心,又何必送一个李星眠进来? 说到底,已经不信她会为李家的利益奔走,也不信秦王有多么亲近他们。 段宇焱放下茶盏,握着德妃的手:“母妃,你不用想太多,李家这样的行事,只会让父皇更加忌讳外戚,属于我们的好日子,还在未来。” 虽然现在的事情有点麻烦,可段宇焱心下却很高兴。 李星眠不管是性格,还是来历,都不招段宇焱的喜欢,偏生李星眠还没有自知之明,这人还没有进府,就能因为嫉妒向秀女下手,完全不是没脑子能形容的了。 如今德妃终于意识到李星眠的本质,让段宇焱觉得麻烦上身都是值得。 若是沈卿晚知道,李星眠一番算计,反而将自己栽了进去,一定会很开心的。 前世因为没有这作死的一出,李星眠顺利进了秦王府,段宇焱对德妃也算孝顺,心中再是不喜,也没有拒绝。 闲来无事,沈卿晚看周妍初整天喜气洋洋,八面玲珑,那感觉是改变了初衷,想要嫁皇子了。 如今消息传开,周妍初明显有点不安分,已经不满足只得到皇帝的赐婚圣旨了,还想嫁得更好。 不仅是周妍初,很多人都有这反应,特别是后宫有适龄皇子的妃子,门庭若市,每天都有不少人拜访请安,还有命妇递帖子求见,宫里很快热闹了起来。 求见,让人办事,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无处不花钱,沈卿晚正看戏看得舒爽,某个不自觉的人竟然找上门来。 “你说,庶姐要见我?还约在今晚二更?”沈卿晚有些意外,沈易佳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是啊,沈二姑娘亲自找奴婢的,还塞了奴婢一个荷包,里面有十两银子。”宜春也不含糊,直接将荷包递给了沈卿晚。 “既然是庶姐赏你的,你拿着吧!”沈卿晚对宜春越来越另眼相看,不得不说,这是个审时度势的宫女。 看似有点贪财,实则取之有道,而且很有自己的原则,该是她的,她拿得理所当然,不该是她的,她也不贪。 现在这十两银子,明显是宜春觉得有些重了,不过是传一句话,银子拿着有点烫手。 不过得了沈卿晚这句话,宜春又收得干脆,而且特殊舒心。 要知道,沈卿晚打赏检查身体的嬷嬷都才一人十两,算是重礼了。 沈易佳传一句话就十两?难怪宜春都不敢直接收,非得要她一句话才放心。 该说沈易佳大方呢?还是不知赚银子的辛苦? 沈卿晚琢磨着,也不知道郁姨娘和老夫人都给她准备了多少?居然这么阔绰……虽然不明所以,但沈卿晚不能拒绝。 沈卿晚今天敢不去,沈易佳明天就敢传出各种难听的话来。 而且,如果没猜错,沈易佳找上宜春,一定有不少人看着。 沈卿晚若是不理会,沈易佳这事先埋下的事情肯定会引爆。 非常时期,竞争强大,众秀女恨不得将其他人都给踩下去,抓住机会能踩一个算一个,沈卿晚可不想自己撞上去。 本来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儿,被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秀女折腾,怕是只比失贞好那么一点。 到了晚上,看周妍初“再次”有幸被某位妃子召见,沈卿晚理了理一群准备出门了,内心是有些惊讶的。 也不知道周妍初都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么多妃子注意到她,似乎经常有召见啊! 可惜了,众所关注,并不见得是好事儿,尤其周妍初左右逢源,又没有明确的偏向。 或许会让大家抢着要她,也或许会让所有人都有所顾忌,性格偏激点的,就会想曾经被某某某看上过,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会不会周妍初已经跟别人达成了共识,专门跑自己这地方来到卧底? 相比之下,镇国侯的嫡女,凌祈第一美人姚意欢就要聪明高段得多了。 因为身份,很多人都对她表示了兴趣,不是她在讨厌这些妃子,而是妃子在讨好她,希望能够得到她的青睐。 可每次派人请,姚意欢都有正当的理由,不是皇后有召,就是要去给太后请安,那小模样特别的真诚。 敢拿皇后和太后做挡箭牌的,只怕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太后多了重辈分,在这场众妃夺人的闹剧中算是旁观党,靠向她们不会有任何左右逢源的暗示。 “小姐,你若是想走哪家的关系,奴婢帮你问问?”宜春忍不住开口,淡定得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自从敏贵妃爆了消息过后,这秀女们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个都没有歇息的时候。 唯独沈卿晚,顶着还不算低,甚至说是这届秀女里最高的身份,却在储秀宫里独自享着清静。 宜春看沈卿晚的样子,也不像想要落选的啊!怎么就不积极呢? 沈卿晚瞥了宜春一眼,轻笑一声:“你还是别操心了,我没有想法。”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中选,然后得一个皇帝的圣旨做婚姻的保障,至于嫁给谁这种问题,意义不大。 现在不少秀女都做着嫁给皇子的美梦,希望自己将来能一步登顶,母仪天下。 可皇子府的女人毕竟还是有限的,正妃更是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经历了一世之后,对男人已经没了奢望,想要中选,只是有皇帝的赐婚,她的位子要稳当些,而且,以她的出身加上大将军府,她直接成为正妃的几率就大多了。 让宜春给她留门,趁着夜色出了储秀宫,去了后侧的御花园。 对皇宫无比的熟悉,沈卿晚的速度并不快,边走边回忆,还带着一丝缅坏。 前世不管真相如何,有些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心的,因为不计较,就可以无欲则刚。 凌祈皇宫的御花园很大,正逢春季,那是百花齐放,奇花无数,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混合花香,天然的温和,让心旷神怡。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沈卿晚暂时没看见沈易佳在哪里,就欣赏起御花园的夜景来。 最后还是沈易佳忍不住了,让路过的宫女给沈卿晚指了指路,这才汇合成功。 沈卿晚站在沈易佳的五步选,有些啼笑皆非,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还有假山遮挡,四面八方都不容易偷听,还真是会找。 “不知二姐有何事?大晚上的,皇宫可不太安全。”沈卿晚挑眉,懒懒的开口。 沈易佳眼底有些焦急,可表面是平静的:“没事儿就不能找妹妹来说说话?” 咦,长进了啊,还知道先拉拉关系? 沈卿晚斜眼:“二姐若是没事,我就回去了。” 大晚上的出来说说话?脑子秀逗了吧!四月的天虽然温暖,可大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 “妹妹就这么讨厌姐姐吗?姐姐……”沈易佳我见犹怜,眼睛一湿,看着就要泪了。 沈卿晚嗤笑一声:“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姐姐那一套还是收起来吧,储秀宫又不是不让人进,你若是想找我说话,直接进来就是,何必大晚上的跑到外面来,你不困,我还要回去休息呢!” 沈卿晚觉得沈易佳就是讨骂,直接说正事不就得了?偏偏还要演这么一出,谁耐烦看她演戏? 选秀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凭什么沈易佳还认为能回到从前? 想到这里,沈卿晚抬眼看了看沈易佳的额头,那处伤口,可一直都是靠胭脂水粉,以及头发给掩饰的。 以前,沈易佳从来不在额头留头发,她最自信的就是饱满的额头,每次梳妆都会特别亮出来,给人一个最完美的角度。 如今有头发遮掩,气质和颜值的确弱了一些,入宫那天不过是其他秀女都太过素淡,才会那么出彩。 现在众秀女又靓丽回来了,沈易佳很快就被衬得没那么出众。 被沈卿晚的话噎着,沈易佳的脸色就犹如调色盘,眼底藏着阴郁:“既然如此,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手里没银子了,你借我一点,今天我已经传话回去,姨娘自然会安排好给我送进来,借了你的,过几天就还。” 沈卿晚偏着头,安静的听着沈易佳理所当然的要求,原来这才是正题。 原来是借钱啊!沈卿晚还真没料到这一茬,因为前世的沈易佳,在选秀中没有缺过钱。 “那你等两天不就好了?第二轮选秀都还没有开始,你急什么?不过两天的功夫,何必找我借?”沈卿晚断然拒绝。 过几天就还?永远是一句好听的话,沈卿晚敢肯定,她这钱借出去了,就别想收回来。 到时候沈易佳和刘姨娘都不用出面,只需要沈城哭哭穷,老夫人温和的说两句姐妹要互相帮助,这钱让她自个儿都不好意思提还。 拿自己的银子去养对手?沈卿晚像是那么傻的么? 沈易佳表情一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卿晚,她以为不过是一点救急的银子,凭着姐妹的关系,沈卿晚怎么也不好拒绝,却不想沈卿晚竟然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卿晚显然看出了沈易佳的想法,忍不住“呵呵”一声,姐妹的关系?凭什么沈易佳还认为她们之间还有姐妹的情分? 刘姨娘踩着她上位,当姐姐的更是踏着她过好日子无数次,完全不明白她们的强盗逻辑为什么还有姐妹情分这种事? “你那么有钱,不过是借点银子应急,何必做得这么绝?”沈易佳表情扭曲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没想过要还的,只觉得沈卿晚给她一点银子花花,是应该的,谁都知道她那死去的娘留给她大笔嫁妆。 “绝?我这也就要绝?”沈卿晚气笑了:“我有钱没钱管你什么事?皇商易家的银子都快没地方堆银子了,易家女儿也在这次选秀的范围内,你怎么不去向她借点银子花花?说不定人家随手一甩,就够你过大半辈子了。” “她那么有钱,一定会借你的。”沈卿晚忍不住强调,这观点很好啊,得学习学习:“而且,刘姨娘当初做了什么事情,你又做了什么事情,不用我来提醒你吧!你到底拿来的底气跟我谈姐妹?” 沈卿晚这话可说得一点不客气,有些话不吐不快,关键时刻,就得毒舌一点。 什么对方下不了台来,压根儿不是她考虑的事情。相反,她就喜欢看沈易佳吃瘪,看她吞了苍蝇一般的难受表情。 早就撕破脸了,何必这样呢? 沈易佳一楞,表情果然难看得让沈卿晚无比欢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还计较?都是沈家的女儿,你怎么就不为家族考虑考虑?” “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就是小心眼,心胸狭窄,比不上庶姐的大方肚量,你能耐我何?你和刘姨娘作的事情,别想过去了,我就是要记一辈子。”沈卿晚表情戏谑,随即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沈家的女儿?家族的荣光?呵呵,希望沈易佳以后还能这么想。 “……”沈易佳第一次发现沈卿晚的言语如此犀利,让她竟然无言以对。 人家都说死了,完全没有空子可钻,沈易佳就算再能厚脸皮,也找不到突破点。 一想到自己手上拮据,沈易佳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你……你……” 沈卿晚眉毛一挑,突然觉得好愉悦,果然,她前世的强势围观,大多时候只看不说话,其实不是最爽的。这种时候,就要落井下石,才有莫大的快感。 仿佛突然找到了一条欢乐人生的通天大道,沈卿晚悟了,她在乎那么多干什么?想扔石头就选个大点的,重一点的啊!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 沈易佳用脸皮厚来占便宜,她就能拿尖锐的石头使劲砸。 “我?”沈卿晚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要回去休息,庶姐还是早点约易家女出来吧,她家钱多着呢!肯定能满足庶姐的需求。” 说罢,沈卿晚也不管沈易佳的气急败坏,转身就脚步轻快的离开。“夜,秋,澜!”沈易佳看着背影咬牙切齿,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一股闷气已经淹到了喉咙,让人呼吸都跟着困难。 两人都不知道,自以为的黄金宝地,还是有意外之人看到了这一幕。 因为有些人,从来都不走寻常路。 段云淇不过是路过御花园,想要从上往下的看一眼月下百花美景,却不想居高临下的瞧见了这相当有意思的一幕。 “主子,贵妃娘娘怕是等久了。”跟着段云淇的近侍自然也看见了,嘴角抽了抽,对这届秀女有了一定的改观。 亲姐妹闹成这样的不少,可大多都会粉丝太平,表面上过得去,像沈卿晚这么犀利又直接让人下不了台的,他至今只见过这么一个。 “呵呵,有点意思,走吧!”段云淇笑了笑,转身往贵妃的宫殿走去,也不知道那有点意思到底是在说什么? 不小心围观了一把的人走了,沈易佳完全不知情,正拍着胸口消气,她却惊讶无比的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你是谁?”沈易佳戒备的看着面前这穿着怪异的白衣女子。 一身纯白的蜀锦似乎不便宜,但是样式很怪,至少沈易佳出来没见过。 幼嫩的脸庞,冷傲的气质,有点看不出年纪,却孕育着一丝让人敬仰的神秘感。 表情微微有点波动,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我叫巫月,巫族之人。” 自我介绍了一下,巫月并没有够多的解释,而是从袖口中抽出一根树枝样的东西,挥了挥手,有一道玄光射入了沈易佳眉心。 沈易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呆愣愣的,眼神空洞,犹如一尊有血有肉的木偶。 巫月也没有其他的举动,只那么看着她等着,一步也没有靠近。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易佳的眼珠子动了,坚硬的脸庞也有了表情。 从惊讶到错愕,再到意外,惊喜,嘲讽,不甘,愤怒等等,仿佛人生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这一刻表现,让沈易佳的脸生生变得扭曲狰狞。 “沈卿晚!”沈易佳满口银牙快被自己咬碎了,那种恨,已经融入了骨子里,而不是像刚才那样仅仅愤怒。 巫月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高高在上的神女,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沈易佳的癫痴执着。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那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你母亲幼时对巫族的恩情将一笔勾销。”巫月陈述着事实,并没有什么感情起伏。 沈易佳抬起头,眼神失去了这个年龄的天真,多了一抹深沉:“好,这是我们当初的交易,你助我重生,就当是还恩。”巫月点了点头:“你前世的记忆,我已经还给你了,咱们两清。” 沈易佳心情复杂无比,慢慢的平静下来:“不过,我有个疑惑。” “你说……”巫月的表情淡如水,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要回答?还是并不会细说。 融合了前世记忆的沈易佳,对巫月这态度见怪不怪,传说中隐世的巫族人,一直都是神秘的,性格方面完全不可捉摸。 “我那好妹妹,是不是也回来了?甚至,还比我回来得早?”沈易佳醒过来就发现,选秀之前的人生就发生了巨大改变。 她的嫡长女身份呢?莫名其妙就没有了。 原本该名声不算好的沈卿晚依旧那么默默无闻,反倒是她的名声有些败坏。 而且,额头隐隐作疼的伤口,明显因为胭脂水粉有些感染,人生经验丰富了许多的沈易佳,立刻就担心自己会不会破相? 这些都是前世没有的,由不得她不多想,毕竟当初沈卿晚就在阵法里,她也不确定最后关头有没有将她掐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巫月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却并没有肯定回答:“你觉得呢?” 沈易佳皱了皱眉,很光棍的说道:“不知道!” 巫月居然勾了勾嘴角,让五官顿时美上三分:“原本的计划,是让你重生到选秀之前的,但是最后关头出了问题,所以你回来得晚了一些。” “但是,跟着计划,在选秀之前,整个世界就被意外介入,所有人的人生就发生了改变。” 巫月解释得是是而非,也不管沈易佳听懂了没有:“我说过的,你一旦回来,未来未必就向着你知道的方向走,因为多了变数,很多人的人生都会因此走向不同的点。”沈易佳的确有点懵,以她的智商,完全不能理解这么高深的知识。 不过,有一点她听懂了,有些犹豫的问道:“这么说,沈卿晚并没有重生回来?” 巫月避而不答:“你觉得哪件事情的改变跟你妹妹有关?” 闻言,沈易佳愣了愣,真的开始回想起来。 似乎一切改变,是从沈卿晚生病好起来之后,难道巫月说的变数就是这个? 可对她来说,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沈卿晚病好了,但是也没做什么,反倒是宴席那天算计沈卿晚不成,让老夫人和父亲对刘姨娘产生了隔阂。 而且,宴席上,原本只有晋王一个人来的,却一次性来了四个皇子,这可不是小小相府嫡女能办得到的。 之后的买东西,店铺的追债等等,沈易佳觉得好像跟沈卿晚有关,又好像没什么,脑袋很快就有些疼了。 因为前世沈卿晚是一直“病”到选秀之前的,这些事情就没有发生,沈易佳觉得这么看来就应该跟沈卿晚有关系,仔细想想,沈卿晚确实没做什么。 “所以说,沈卿晚就是这变数之一?”沈易佳恨得牙痒痒,为什么变数都是对她不好的? 巫月轻笑了一下,不明意味,可惜沈易佳低头努力整理前世今生的不同,并没有察觉异样。 巫月的声音幽幽传开:“你觉得,这次选秀有什么不同?是你妹妹能够影响或者控制的吗?” 沈易佳正因为失去了嫡长女身份而懊恼,就还没有考虑到后来,现在被这么一提,立刻想到了今生的不同。对啊,选秀的事情本来没多少人知道的,哪怕是一些内定的,都只是为了谋求皇帝那一道圣旨,用来给婚姻添色。 现在,却是人人都力争上游,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斗得相当激烈。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敏贵妃。 若不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点破这次选秀的关键,那选秀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变数。 可前世敏贵妃并没有在第一轮选秀中出现啊,变数又在于那个施恩遥的撞墙…… 将前后联系起来,沈易佳完全没有发现沈卿晚有参与其中,而且,沈卿晚就算再牛,难道还能指使敏贵妃不成? 沈易佳相信,哪怕是沈卿晚重生一回也不可能现在做到。 巫月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你该知道的,施恩遥在前世可是晋王的侧妃,因为生了晋王的长子,倍受宠爱,虽然最后晋王被贬去了封地,可对于施恩遥来说,一生荣华依旧少不了,最后过得比晋王正妃还圆满。” “如今,施恩遥一头撞死了,晋王的长子也没了,施家更是会一落千丈,这些,都是变数。” 沈易佳表情变来变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 甚至,沈易佳打心底还是嫉妒施恩遥的幸福人生,觉得施恩遥竟然就这么死了,还落得一身臭名,简直大快人心。 沈易佳就是这样,她得不到的,就不希望别人得到。 前世她过得那么悲催,像施恩遥这样的幸福就不该存在。 终于听到一个让她高兴的变数,看来事情发生的确不可控,有好也有坏。 不过,沈易佳开始头疼自己的处境,比前世的这个时候,差到没底了。 沈易佳又问了一些想知道的事情,然后向巫月要了一瓶极品药膏,用来治疗额头上的伤口,她只希望不会太晚。 巫月也没有拒绝,给了沈易佳一个瓷瓶,看她离开,幽幽的说道:“我们的恩情两清了,以后,我不会再见你。” 沈易佳觉得事情无比糟糕,正在各种头疼,听到巫月的话立刻不耐烦起来:“这样最好,我可不希望我的秘密暴露。” 说罢,沈易佳快速离开,心下早已经迫不及待。 如果换成别人,沈易佳再怎么也不会这么直白,可巫月不会出现在俗世,也是知道沈易佳真性情的唯一一人,沈易佳知道瞒不过巫月,那还不如坦白点,让自己放松放松。 突然回来的惊奇,今生的变数,都让沈易佳觉得特别头大,她需要静静的想一想。 巫月表情依旧淡淡的,看着沈易佳走远了,安静的站在那里,明明一身白衣,却仿佛跟夜色融为了一体,安静祥和,神秘莫测。 巫月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站了好一会儿,却想到什么似的,无声的笑了。巫月唇瓣张了张,对着夜空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难得一见,以后指不定没机会再见了。” 语毕,夜色一动,从暗处走出一个身影,清丽妖冶,灵动唯美,犹如跳舞的暗夜精灵,在走动间彰显出动人的芳华。 来人,不是沈卿晚是谁? 沈卿晚本来没有走远,看到了巫月出现立刻就不动了,气息还有些不稳,会被巫月发现相当正常。 沈卿晚看巫月的眼神很平静,似乎有着不输于巫月的沉稳和静谧。 两人就那么对视了半晌,巫月向前走了一步:“皇后娘娘还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不如跟我回巫族隐居如何?凡俗的恩怨,都忘了吧!” 闻言,沈卿晚直接笑出声来:“不食人间烟火?你确定说的是我?在别人眼里,我可只是一个俗人罢了。” 当然知道巫月只是随口一提,其实两人都知道不可能。 隐世巫族都有血脉传承,这才能保证传说中的神秘力量,外人进去,只是享受到一处世外桃源,并不能真正融入进去。 至于其他的,沈卿晚也不知道,关于隐世巫族的传说资料很少,大多还是对神秘力量的追捧。 重生回来,沈卿晚有意查过巫族的资料,没有想到,刘姨娘年轻的时候竟然还有如此境遇,居然能施恩于巫族之人。 只可惜,刘姨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无意中说给沈易佳听,等见识多起来的沈易佳成长后才明白这是多么大一笔财富。 本来沈易佳一直放着这份恩情准备关键时刻才用的,不曾想最后被逼得无路可走,这才有了重来一回的疯狂想法。 原本只是发泄和畅想,不曾想巫月真的办得到,沈易佳自个儿都难以置信。谁知道,在回来的过程中,出现了难以预料的意外,反而成就了沈卿晚。 沈卿晚和巫月好像老朋友一样的聊着,有巫月在,她完全不担心会被人偷听。 这是对巫族之人的信任,只要巫月不愿意,别人根本不会知道她在人间走了一遭。 知道了沈易佳要求重生的始末,沈卿晚难免有些唏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回来了?还是想着自己刚回来时的不甘心。 如果只有沈易佳回来,沈卿晚可以想象,自己的人生一定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就凭前世她对沈家的那点残留亲情,绝对能让沈易佳利用起来,将她打入尘埃,永不翻身。 “意外了,前世没说上两句话,没想到跟皇后娘娘倒是一见如故。”巫月表情温和了不少,显然是极开心的。 “你也别叫我皇后了,当初那身份你是知道的,本来我也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沈卿晚啼笑皆非,越发觉得自己前世是可笑的。 从来不敢向人倾述,今天遇见个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巫月,沈卿晚就忍不住了:“段宇焱,不过是需要一个没有威胁的皇后占着位置,他在圈养我而已,当初我能打败所有人成为皇后,只是因为我比较听话,他又需要大将军府的势力……” 巫月是个很好的听众,安静的听见沈卿晚叨叨絮絮,表情可比面对沈易佳时温和多了。 等沈卿晚从头说到尾,说得嘴干也累了,巫月才用清澈无比的眼神看着她:“你就那么肯定,他没有一点喜欢你?”沈卿晚讽笑:“巫月,你说,我中了刘姨娘的算计,身体不宜有孕,可当初在秦王府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都是怎么掉的?” 闻言,巫月沉默了,良久之后长长的一叹。 当初沈卿晚为了孩子差点疯了,因为有百里夙,沈卿晚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有了。 看着夜色挂上的清冷月亮,沈卿晚若有若无的叹气:“他不需要一个有子的皇后啊!只是,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真是一点希望都不留给我……” 巫月听得一酸,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沈卿晚理解的不一定对,可是真相说不定更加残忍……巫月一时之间不忍心说出来。 “伤感什么?你这辈子不一样了。”巫月看得出来,沈卿晚不准备走上辈子的老路,这便是改变。 沈卿晚回过神来,那丝凄凉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如梦初醒的伸了伸懒腰,带起一身慵懒:“这倒是实话,不过,还得谢谢你刚才不断在回避庶姐的问题,不断的误导她。” 没错,巫月虽然没有说谎,但是一直在避重就轻,直接误导了沈易佳对她也回来的猜测,都用变数来解释了。 巫月嘴角勾起:“沈易佳母亲的恩情,在重生那一刻就还清了,我没有义务帮她解惑,而且,我不喜欢她。” 沈卿晚还第一次跟这么直白的人说话,不喜欢也坦坦荡荡的,让人舒心:“可是你在帮我?” “无意的,我只是不想让沈易佳太过如愿而已。”巫月这话说得真是讨喜,虽然也不是她本意。 “好吧,就当是你欠我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成为皇后,你这么一折腾,前世我都白干了。”沈卿晚调侃的说道,这句话她老早就想这么吐槽的。 “你也不见得快乐啊!何况,你现在不该感谢我?”巫月不以为意。 沈卿晚哑然,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巫月的眼睛:“说得对,我一直想要谢谢你,让我挽回了很多遗憾,也让我不用在欺骗中自欺欺人过一辈子。” 巫月眼睛中泛着星辰,看着沈卿晚流转的芳华:“不用这么煽情,如果只有沈易佳一个人回来,整个世界都得乱套了吧!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世界,前世你闯入阵法,算是最直接的受害者,本身是我欠你一回。” 发泄的诉说一阵,沈卿晚感觉无比轻松:“这么说的话,施恩遥自尽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她也是受害者,你也欠她么?” 巫月摇了摇头:“在世界的变数中,她只是其中之一,影响她结局的是她自己,而不是我。” 若真要那么算,她欠的岂不是很多?将来每一个被沈易佳害的人都得欠?沈卿晚恍然,不自觉的有一丝明悟。 被直接改变人生的,的确只有她而已。 整个人多了一个不同的沈易佳,多了一个不同的她,对别人来说,人生之路也是自己在走,自己在选择,哪能将一切错误都怪在巫月身上? 凡事有因就有果,就拿施恩遥的事件来说,若是她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又何惧变数? 每个人一生中都要面临很多的选择,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事情,会有不同的决定。 这么看来,要过什么样的人生,的确跟巫月无关。 而且,施恩遥做那样的选择,沈卿晚不敢苟同。 倒不是觉得施恩遥一死了了,同情倍受牵连的施家,而是心疼那个孩子。 沈卿晚曾经可以有个孩子的,还是在百里夙宣布了她身体情况过后意外怀上的,最后没了简直痛不欲生。 如果换成沈卿晚身处施恩遥那一角,就算苟且,她也会偷生的,哪怕最后没脸没皮,身败名裂,嫁不到好人,她也可以凭自己的努力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若是生下皇子,那可没机会脱离皇室,施恩遥完全可以一个人过活。 等孩子长大成人已经十多年后,谁还记得谁? 只要一丁点机会,沈卿晚就不会选择死,何况以晋王对施恩遥的喜欢,完全可以度过这样的难关。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施恩遥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哪怕是用晋王的名头唬一唬那嬷嬷,都不至于落得这样的结局。 而且,事情就算传开,只要晋王承认,最后她依旧可以进是皇子府,说不定引导一下流言走向,还能像上辈子一样,落得一个风流皇子与佳人的美名。至于施恩遥真的闹大了,会不会引起晋王的厌烦,以至于朱砂痣彻底变成蚊子血?可不再沈卿晚的考虑范围内。 只有曾经拥有后再失去,沈卿晚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自己的孩子,只要可以拥有,什么宠爱对她来说都是浮云,有一方之地让她养育孩子就足矣。 或许是看出沈卿晚的伤感和想法,巫月还真的安慰道:“不用多想,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不会像前世那样的。至于施恩遥,一时想不开很正常,外人看着她幸福,却未必是她想要的。” 所以,这是一心求死? 沈卿晚忍不住笑了:“这人啊,就是不满足,明明已经得到了很多女人追求了一辈子的事情,却还想着自己的欲·望,或者这样也干脆吧!” 巫月点了点头:“很多人遇见无法解决的事情,都会想到死。”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巫月从袖口拿出一个绒盒:“还有几句话,倒是想说给你听听……” 沈卿晚也不客气,伸手接了那盒子,眼睛带笑:“你说吧!”心下还是很重视的。 “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辈子,你可以多想想自己的幸福,弥补遗憾和追求幸福,其实不冲突。”巫月说得高深莫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力争上游,本身就是一种努力,天上不会掉馅儿饼的,努力,不代表不择手段达到目的。” “很多道理,你懂,只是没有多想,我说出来,是希望你能多想想。”沈卿晚从御花园一路回到储秀宫,脑海中都还晃着巫月的话,她实际上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出尘的巫月,有时候说话也能接地气,连馅儿饼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听起来是有些似是而非,很概括的样子,可沈卿晚觉得深有感触。 像巫月说的,道理都知道,可遇事的时候很少有人认真去以此思考。 不管别的,沈卿晚是记在了心上,特别是巫月让她追求幸福的话,似乎有点扎根了。 回到寝室,发现周妍初还没有回来,沈卿晚还省了一番解释,打开了巫月送的绒盒,发现里面躺着一颗耳钉。 不是一副,是一颗,还是玉色的,针尖大小。 沈卿晚愣了愣,表情有些例外,感觉真不愧是隐世巫族之人出手,总是这么的让人……意外啊! 左右看了看,沈卿晚怕这么个小东西不放好就掉了,便对着镜子拨了拨耳边的头发,直接在原有的耳洞上面再戳了一个,戴了上去。 “总觉得这礼物不简单啊,还是随身携带吧!”沈卿晚看了看,相当不显眼的嘀咕了一句。 其实她对巫月还有疑问的,比如,无所不能的巫月岂能不知道她当时在阵法里也会跟着回来?或者说她回来也是巫月故意的? 还有,她比沈易佳还早那么长时间回来,是不是也有巫月的特意安排? 总觉得一切都在巫月的掌握之中,最终沈卿晚放弃问了。 有些事情,用不着那么明白,心里有自己的答案便行。 原本重生后,心思挺重的沈卿晚好不容易发泄了一回,心情顿时舒爽了,上床睡觉很快就进入深眠,难得这么心无旁骛。 而另外一边的沈易佳,则是还带着前世的情绪,高兴扭曲得一整晚没睡着,翻来覆去的都影响到了同室。 好在两人关系本来就不好,最多说两句风凉话,对于现在的沈易佳来说,有点不痛不痒的。 心思没在这上面,有前世记忆的沈易佳好歹也能成熟点,然而摆在她面前的形势有点严峻。 前世一片大好的身份和状态都没有了,反而各种不好。 嫡长女身份不存在了,秀女的真相又被暴露,额头上的伤痛得她快睡不着,名声还有点不好。 最重要的是,一想到永安侯那个庶女,沈易佳就更头疼,当初怎么惹上的?这辈子过得像猪吗? 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沈易佳跟前世的这个时候差不多想法,被刘姨娘和沈城捧得真不知所谓,至少,不明白丞相的境遇多么困难。 还自以为相府嫡女是很厉害,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人的身份都比不上她的。 前世的这个时候还成为了嫡女,沈易佳自我感觉良好。而现在,沈易佳就算不想承认,也清楚的知道,相府真不是她的后盾,别人也真不是傻瓜。 一想到前世后来被老夫人各种卖的经历,还有母亲死得凄惨却不得救的结局,沈易佳对相府的感情瞬间淡漠到一个极点。 之所以还不能直接翻脸,那是因为她现在还需要相府,确切的说,还需要相府的银子。 前世她带进宫的银子比今生多,因为前世相府并没有经过店铺催债被掏空的事情。 而且,前世选秀到最后,真相都没暴露出来,直到皇帝赐婚,圣旨下来很多人才恍然大悟。 所以选秀期间,很多人都抱着落选的态度进行的,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走关系打点的地方。 可现在,好多事情都变了,一个个的想法都不同了,连带走关系都需要花好多银子。 沈易佳手里宽裕,刚开始进宫又不太懂行情,每次出手倒是大方了,可银子完全不足以支持她行事。 只有从前世回来的沈易佳,才知道自己多浪费,尤其是最近,跟风的为了讨好更多的妃子,以谋求出路,那花钱如流水。 现在想着,沈易佳有些肉疼的咧了咧嘴,早一点回来也好啊,不用浪费那么多银子。 别的不说,沈易佳现在有了明确的目的,只要好好攻略德妃就行了,其他的都是冤枉钱。 一想到在这之前,自己竟然还跑去跟沈卿晚拿银子,沈易佳就觉得胃疼,明显这一世的沈卿晚从病好之后,对沈家的态度就改变了,是想通了么?比前世快啊! 这些变数,对她都大大的不利,沈易佳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个所以然来。不过,第二天一早,沈易佳利用消息渠道第二次传信回相府,她得尽快弄到银子才行,德妃可是不好伺候的主,迟了怕是连见面都困难。 所以,这次的信中,沈易佳罗列了很多美好的前景,她知道老夫人想要什么,又怎么才会让老夫人心甘情愿的给银子。 这就是重来一回的好处,沈易佳比其他人更了解德妃,甚至知道怎样做才能讨德妃的喜欢,只要参照前世的沈卿晚就行了。 当然,沈易佳可不准备给德妃做宫女,她已经等不起一个三年了。 万事开头难,沈易佳从来没这么清醒过,以她的身份,缺少的是一个见德妃的机会。 在等银子的时间里,沈易佳也没有闲着,开始布置一些细节,好方便自己行动。 沈卿晚感兴趣的看在眼里,第三天就接到府里传来了消息,老夫人和刘姨娘都出银子了,包括沈城都很兴奋的添了一点。 这一次,沈易佳拿到手的银子,比带进来的数量还多,两厢加起来完全超过了前世。 沈卿晚很好奇,庶姐在信里到底为沈家画了怎样的大饼,竟然让抠门的老夫人如此舍得投资? 可惜了,那信被夜老夫人看完就烧了,让她没有机会一睹真相。 沈卿晚心结解开,想要认真的过这辈子,精神面貌完全不同了,整天都神采奕奕的,看得黑眼圈很重的周妍初各种羡慕嫉妒恨,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沈卿晚倒是不在意,本来就不是朋友,何须在意对方的情绪?倒是宜春得了周妍初更多的赏银,对沈卿晚依旧有所偏袒。 不得不说,这是宜春的聪明和眼光,她直觉沈卿晚这样更稳重,也更让人放心,说不定就走得更远了。 君不见现在蹦跶得最欢的,都小人物么? 晋王脸色阴郁了好几天,让众幕僚都小心谨慎得很,生怕惹了这爆脾气被波及。 淑妃面无表情的拨了拨茶盏中的茶沫,看着自己这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还不高兴了?脸色摆给谁看?还闲查到真相的人不够多?聪明的人看不出来是么?” 说着更来气,淑妃重重的将茶盏跺在茶几上:“你若是真喜欢她,怎么就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让你父皇怎么想?为了一个女人,你还要不要那个位置?” 晋王脸色越加难看起来,对淑妃的话却没法反驳。 抢到手的才是最香的,晋王知道施恩遥的心不在他身上,而他们俩的结合纯粹是意外。 正因为如此,晋王反而对施恩遥多了几分上心。 不过,说什么这点时间都等不了是真冤枉他了,谁也没想到那次意外过后竟然会中招啊! 在这之前,晋王根本不知道施恩遥有了身孕,想到那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有可能就是长子,忍不住一阵胃抽搐。 捏紧的拳头青筋暴露,晋王自己都分不清对施恩遥是真感情,还是遗憾没有得到这女人的心竟然就这么死了。 “现在倒是好,平白无故的,本宫还欠了贵妃的人情……”淑妃那个气啊,这后宫的人情可是要命的,尤其还是斗了大半辈子的对手。 淑妃倒是想不认来着,可贵妃施恩是明摆着的,众人都看在眼里,甚至连皇帝都心知肚明,她赖得掉吗? 除非她是全然不要这名声了,倒是能装作不知道。 淑妃欠谁的人情,都不想欠敏贵妃的,两人从闺阁中就是竞争对手,一直到现在敏贵妃始终压她一头,让淑妃这口气无处可发。 如今又加了这么一出,淑妃气得好几天没吃好喝好睡好了。 晋王沉默着承受淑妃的数落,知道她有多恨欠贵妃人情,心中已经把德妃恨得要死了。 本来一切他都安排好了,以为万无一失的,就没让人守着,谁知道一步之差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纰漏,若非德妃的人插一脚,岂会如此? 相对的,另外一边的敏贵妃倒是心情不错,皇帝一连在她这歇了好几天,后宫的醋味大得她都能闻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德妃的人捅了篓子,淑妃的儿子是罪魁祸首,平日里得宠的人一下子冷了两个,皇帝的选择也不多了,所以在贵妃这里找自在。豫王段云淇淡定的喝着茶,不时看看自己母妃翘起的嘴角,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茶几面。 眸色流光溢彩,豫王妖孽的脸显得格外温和,完全没有对外那么尖锐:“母妃心情很好?” “还不错!”敏贵妃拿了一块点心,悠闲的吃着。 段云淇眨了眨眼,轻笑:“那是挺不错的,连平日里讨厌的榴莲糕都吃得津津有味。” 敏贵妃动作一僵,含在嘴里的一口糕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贵妃的真实喜好自然要隐藏的,平日里该送什么点心就送什么,还会故意有所偏导,只有身边亲近的人和段云淇知道,敏贵妃其实讨厌榴莲糕,一般来说这类糕点送来都进了别人的肚子。 嫌弃的将半块糕点放回盘中,敏贵妃用手帕遮掩着将嘴里的吐了,那浓烈的味道让她喝了好几口茶漱口。 “你这孩子,发现问题也不知道提醒母妃,就在那说风凉话。”敏贵妃郁闷的说道。 段云淇表情极为无辜:“我以为母妃拿了糕点是喂儿臣吃的……” “……”敏贵妃顿时有那么点心塞,孩子大了啊,都不好带了,这性格都是怎么养成的? 虽然有些纳闷自己都怎么养的,可不妨碍敏贵妃知道儿子的短板,笑眯眯的说道:“听说这届秀女好多都不错啊!原本还没发现,最近是一个赛一个的美丽有才华,你也不小了,难不成真要等下一届不成?” 段云淇十八岁,这个年龄很微妙,现在娶妻也可以,等到下一届也没有不妥,全看他个人意愿。 段云淇笑了笑,却沉默了,这反应顿时让敏贵妃大感好奇,以往说这件事情,段云淇不是不耐烦,就是顾左右言他,巴不得赶快忽悠过去。这一次怎么反常了?沉默不说,竟然还若有所思? 敏贵妃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莫非看上那个姑娘了?给母妃说说吧!” 段云淇好笑的出声,眼中带着漫不经心:“母妃你还是别参合了,嫌弃现在还不够乱吗?” 大皇子到六皇子,只剩下三个,但是年龄比众位弟弟都长一截,早已经出宫建府,妃子众多,这一次就算皇帝照顾,也只能赐一些姨娘过去。 可到底是皇子,很多人还是愿意的,所以三个皇子中,还仅存的一位嫔妃娘娘也是热门人选。 七皇子已经二十好几,别说正妃了,连侧妃都没有啊! 身份高的或许有计较,可身份不够的,能做个七皇子妃也是好的。 一直到豫王,除了敏贵妃没有参与,其他妃子都热闹得很。 倒不是没人来巴结敏贵妃,而是敏贵妃态度明确,似乎有要把段云淇拖到下次选秀的想法,并不着急。 “姚意欢这孩子也是有心了,偶尔会送点东西过来以表心意,她的想法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你真不喜欢?”敏贵妃看了段云淇一眼,幽幽的说道。 段云淇轻笑一声,戏谑的看母妃一眼:“不过是些小东西,母妃就被收买了?” “什么收买不收买的,说得那么难听,这都是人家自己做的,看中的是那份心意。”敏贵妃叹气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何况,人家目的一直很明确,不像其他秀女,到处沾边,总想着有一个能中,三心二意的。” “自己做的?同样的只怕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也能有一份吧,母妃就别当成宝了。”段云淇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敏贵妃一噎,这么说的话,好像那什么心意也不是太重要了,忍不住懊恼的瞥了一眼毒舌儿子:“凌祈第一美人,要貌有貌,要才华有才华,对她有些想法的人只怕都能绕京城一圈了,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段云淇不以为然的噶了一口茶,眼睛眯成了狐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她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态度。若不然倾心之人比比皆是,为何她都觉得不好?” “何况,凌祈第一美人啊,母妃,将来我可不想被新皇忌讳。” 为君者,就冲这名头就会想要拥有,容易拉仇恨。 敏贵妃诧异,以前问段云淇这件事情,他从来不解释,只会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儿子,你这么解释,是不是代表着你对她也不是无心?”敏贵妃脑子已经跑远了。 段云淇脸色一黑:“母妃,你身边的人有没有说你难伺候?以前不解释,你说我总是不走心,现在解释了,你又觉得我在乎了,哪里表达了这样的意思?” “我只是不想你随便给人说项,明明就没得什么好处,父皇私库里的好东西,还不够你挑的?” “……”敏贵妃觉得有这么个毒舌的儿子,真是操碎了心,经常被说得哑口无言,完全没了做娘的威严。 捂住胸口内伤了一会儿,敏贵妃表情平静到严肃:“小淇,你真不想那个位置?” 段云淇做事,敏贵妃都看在眼里,很多分明是为新皇登记准备的防守。 敏贵妃跟其他有儿子妃子的最大不同,就是尊重儿子的选择。 她这辈子离皇帝如此近,很清楚那个位置需要承担的重量,她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想儿子走上那么一条不归路,当然,一切都在能够自保的前提下。 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心慌拿他没办法,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不想。”段云淇慎重的说道,眼中带着一抹认真:“太累。” 敏贵妃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梨花飘飞:“小淇,权势是个好东西,你不愿意去争,母妃也不计较,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说不定某一天你喜欢的东西,看上的人就被有权势的人抢了去,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段云淇挑了挑眉,将话放在心里,却不以为然。 不坐那个位置,不代表没有权势,若有一天,为君者也只有妥协让道,谁还敢跟他抢? 说白了,段云淇想法是美好的,而且要贪心很多,既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又不想让自己累得像狗,自然得另辟蹊径了。看段云淇的反应,敏贵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感觉儿子还小,有些事情也未必成熟啊! “小淇,大部分女人都喜欢权势,你觉得,一个王妃,一个皇后,哪个更值价?”敏贵妃原本只是试探,现在则是肯定,自己儿子有目标了。 她这个做娘的,还算了解儿子,段云淇虽然藏得深,可不妨碍她发现端倪。 太过早熟的儿子真是不可爱,有什么都藏着掖着,不跟她这个做娘的说,她看起来很像恶婆婆吗? 段云淇挑了挑眉,沉默了。 他知道母妃这些话是有道理的,大部分女人都追求身份权势,倒不是说人家势利,社会现状如此,看现在的秀女做法就知道了。 见自己儿子果然若有所思起来,敏贵妃嘴角够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不由得再接再厉:“母妃知道,你总觉得人家过得好就成了,未必需要自己的照顾,可是,你不是她,怎么就知道人家过得好了?” “女人啊,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会失去很多,表面光鲜,内里未必快乐。” “小淇,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自己给她幸福?” 段云淇突然觉得自己母妃说得好有道理,自己亲手给予的才能确定真假不是? 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段云淇猛然醒悟过来,他好像被敏贵妃带进沟里,无声无息的默认了什么? 无语的看着敏贵妃用手帕捂嘴偷笑正欢,段云淇深深的叹气了,他果然还嫩了点,不是在后宫久经沙场的母妃对手,还得多练啊! 敏贵妃倒是满足了,眉眼都带着笑:“小淇,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承认吧!来,跟母妃说说看,都是哪家的姑娘?” 段云淇傲娇别扭的偏过头,不想里敏贵妃的八卦,居然套他话?那一开始拿姚意欢做引子也是为了后面的诱导?他这母妃的说话艺术,越来越牛了,不经意间就把话套了去。敏贵妃叹了一声:“其实,母妃也不是要你一定娶姚意欢的,盛名之累,你本身就不喜欢。而且,一个对外太完美的女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段云淇虽然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理,可母妃手段太高,每每都能正中红心,让他不得不专注。 “男人娶妻,要的是知冷知热,娶个完美的女人回家供着吗?”敏贵妃深有感触,看看当今皇上,她的男人,孩子的父亲,娶回家的皇后可不就是供着的?当年皇后的名声可不比姚意欢差到哪里去,也没见他多么喜欢。 段云淇默默的听着,到后来,母子俩说了好些推心置腹的话。 可段云淇有了警惕,始终没提敏贵妃最想知道那点,气得敏贵妃咬银牙。 最后没有办法,敏贵妃暂时放弃了:“你可想好了,有些事情你不出手,别人就出了,说不定到时候你也没法挽回,看看这次施家知府的嫡女施恩遥之事,老十这几天脸色很不好,当初若是做得严谨点,何至于被人无意中破坏?” “现在呢?女人没了,孩子也没了,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段云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母妃,你感叹得太假了。” 敏贵妃哈哈一笑:“但你不能否认,我说得有道理啊!” 敏贵妃也就只有跟儿子相处的时候才没有架子,也不用顾这顾那,直接表现了真性情。 “是有道理,可若非他当时把持不住,别人无意也破坏不了。”段云淇冷笑一声:“不过,这件事情虽然有些大,可被母妃转移了视线,父皇顾着施家不至于撕破脸,下手也不会太狠的。”真相不少人都清楚,皇帝若是重处,等于是将晋王和施家彻底结仇了。 晋王是淑妃的儿子,皇位的有力继承人,皇帝虽然怒其不争,也不至于因此废了这儿子的前途。 这人啊,越老反而越容易心软仁慈,皇帝迟迟不定储君,就是考虑得太多,反而将事情搅得一团乱。 “不过,德妃身边的那个宫女也该管管了,整天到处惹事儿,总有一天惹的事儿大了,她这个做妃子的无法收拾。”敏贵妃笑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倒是那个宫女,平白无故的干嘛去对付丞相府的嫡女?” 李星眠说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很多人稍微查一查就知道她动了什么手脚。 一边暗叹李星眠的胆儿肥,一边还很好奇沈卿晚都是怎么躲过突来的算计。 敏贵妃想了许久,倒是明白李星眠的动机:“说起来,李星眠是张家给秦王准备的女人,她会这么突然去对付一个秀女,难不成秦王或者德妃看好那个丞相的嫡女?可丞相不是跟老十走得很近吗?这什么情况?” 觉得有些理不清的敏贵妃越想越有点糊涂,线索太少,有些事情不好判断。 陷入思绪的敏贵妃,完全错过了段云淇那瞬间的错愕和凝重。 他知道施恩遥撞墙的事情,但是没有仔细调查还有这前因,现在第一次听敏贵妃提及,整个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去看看情况,母妃你慢慢想,不过,跟你关系不大,也别太伤脑了。”段云淇佯装不在意的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嗯?哦,去吧……”敏贵妃明显注意力不在这。 段云淇从宫里出来,脸色微冷:“阿金,去看看。” 跟在段云淇身边的锦衣近侍应了声,转身很快消失不见。 段云淇抬头看了看储秀宫的方向,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身在储秀宫的沈卿晚还挺意外的发现夜府大手笔,竟然又凑了三万两给沈易佳,在有明确攻略目标的情况下,这笔银子应该足够了。 “呵呵,沈府的私房钱,都是挺多的啊!”沈卿晚啧啧了两声,看老夫人,刘姨娘,还有沈城一人一万两,出得那个干脆,哪里还有当初店铺找上门来到处凑钱的窘迫?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看来当初卖了那么多二手货,凑了不少银子,最后拼的那些,动的是整个相府的筋骨,而非某个人的。轻笑一声,沈卿晚眯了眯眼:“看来,是我小瞧了相府的底蕴,不对,是某些个人的底蕴,私房出乎意料的多啊!” 沈卿晚感慨着,有些意外,看来前世她太不了解相府了,还一直以为他们没什么钱,所以后来连店铺的欠债都免了。 那可是十几万啊,她真是亏大了。 现在人家掏了十几万两银子,还能拿出钱来支援沈易佳,甚至比前世的数目还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前世她做了件蠢事,指不定人家觉得十几万两的债务根本不算事儿,只是习惯占便宜而已。 沈卿晚终于知道,为什么后来相府倒了,沈易佳没爹没娘没嫁人,甚至还没什么产业收入,都从来不缺钱花。 原来整个相府,所有人的“遗产”都到了她手上,还是很大一笔财富的,何况沈易佳的大花销也不多,就足够过一辈子。 因为沈易佳说到底还是在帮段宇焱做事,一般来说,段宇焱给予的回报还是不少的。 再加上有她这么个皇后姐姐,虽然不少人都知道她们姐妹俩不太对付,可是也不敢随便惹。 偶尔沈卿晚也会赏点东西,对沈易佳来讲,指不定有赚不赔。 早知如此,她赏什么赏?人家富着呢! 沈卿晚将这事儿放下,估摸着沈易佳暂时也没空来折腾她了。 沈易佳现在的牌面很不好,恐怕心里也有些焦急,当然了,她自以为自己有不少筹码,应该会去攻略德妃吧! 毕竟是秀女,在这后宫里要想“偶遇”皇子是不容易的,尤其刚好要偶遇到秦王,更是几率微弱。 沈卿晚松了口气,别的她也不管,只要选秀过后就好了,别整天给她找事儿,这皇宫可不是闹着玩的。对此,沈卿晚还关注着李星眠的情况,虽然她到现在还不明白李星眠为什么要对付她,可是不妨碍她警惕。 李星眠这个女人就像只疯狗,认定了的话会一直咬着不放,沈卿晚怕万一自己没发现就遭了。 沈卿晚是觉得,前世她和秦王认识,渐渐熟悉起来是因为给德妃当了心腹宫女,隔几天总能见一次。 而现在,沈卿晚没了那个心,也就没有什么交集,她怎么都想不到只见过两次,段宇焱会向德妃提起她。 段宇焱一心扑在大业之上,对于女人从来不会耽搁了自己前程。 平日里玩玩就行了,真正看重的却不多。 好似前世的凌祈第一美人姚意欢,沈卿晚就觉得,那是因为姚意欢痴心于豫王,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把人抢到手有一种征服的感觉。 这才让段宇焱多了几分心思,一直将这位贵妃捧在了手里。 因为知道段宇焱对女人的一贯性格,所以沈卿晚不会往自己身上想,才会一直纳闷李星眠找上自己的原因。 通过李星眠的做法,沈卿晚看出这并非德妃指使的,一度还以为李星眠也是重生的呢! 不过,沈卿晚问过巫月,巫月笑得有些神秘,却肯定了李星眠非重生的事实。 想得多了也头疼,沈卿晚很快就不考虑了,只要知道李星眠是敌人,不怀好意就成了。 出乎沈卿晚意料的,李星眠竟然被德妃给软禁了,据说等选秀过后会送李星眠出宫回张府?沈卿晚忍不住有些咋舌,德妃这是不把李星眠送给段宇焱了吗?这改变会不会太颠覆了点? 正想要探个究竟,第二轮选秀终于开始,沈卿晚只得暂时按捺,认真选秀起来。 现在的选秀不一样了,更像战场了,沈卿晚得好好应付才行。 不得不承认,巫月的话让她心动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也可以有,那么选秀就不能落,否则,名声有损。 她虽然不在乎这什么名声,可到底很多人在乎,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 第二轮的比赛,有四妃坐镇,皇后贵妃皇帝太后都没有出现。 如果说第一轮大多数人都能过的话,那么第二轮就是大多数人都不能过了。 至少会淘汰掉一半,剩下一半进入第三轮。 在场的不仅有四妃,还有其他凑热闹的妃子,虽然不能确定谁去谁留,可偶尔发表一下意见,四妃也会认真考虑的,一般不会驳了面子。 毕竟只是第二轮,过了还有一轮呢,到时候可由不得她们做主。 沈卿晚前面依旧站着周妍初,虽然还住同一个屋,但实际上已经不怎么说话了。 周妍初整天忙得很,见面时间不多,也没什么话题,自然聊不起来。 沈卿晚看四妃一人出了一道考验,可把秀女们折腾得不轻,一道比一道坑。 德妃让弹琴,贤妃让写字,良妃出了刺绣的题目,淑妃居然点了茶道。 好吧,这波及面相当广,好在审查不算严格,四个项目,会一个就成了,并不需要全会。 而且,会的人只要不是特别惨不忍睹都可以过。 不这样的话,这通过率一半根本没有,只能降低要求。 何况很多人娶媳妇,不是只要会琴棋书画,风花雪月的。 还是那样的规则,前面官儿越大的女儿,淘汰得越少,因为培养的关系,多多少少还能拿出点东西来。 姚意欢出场比较早,她选了琴,跟前世的记忆一样,很是出众。 淙淙的琴声带着飘逸感,绕梁三日。 在众秀女都不知道的包厢里,依旧是那天宫门口那群少年,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若是平常的选秀,肯定不可能这样,除非是皇子。 现在这一届特殊,被皇帝恩准了的。 众少年倒也觉得新鲜,看得津津有味。 “凌祈第一美人,名不虚传啊!”有人砸吧了一下嘴,意犹未尽的说道。 看着那婀娜美妙的身影,耳朵犹有余音,忍不住有些沉醉。 对于这位美人,很多人都是闻名,真正见过的不多,更别说欣赏才艺了。 “是啊,人美,琴也美……啧啧……” 一群少年大多被俘虏,感觉心口噗通噗通的乱跳,少年慕艾,有此反应很正常。 至于姚意欢心系段云淇这件事情,暂时还没几个人知道,做事倒是严谨,面面俱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沈卿晚和沈易佳重生回来,自然是清楚的。因为姚意欢在被段宇焱算计了之后,还是很不甘心的,从小循规蹈矩的她做了一件轰动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爱慕段云淇的。 本来,姚意欢想得好,以为这样闹大了,说不定段宇焱就不屑娶她了。 不管段云淇会不会娶她,但是只要她还没有嫁就还有机会。 谁知道,姚意欢不了解这两个男人,她越闹,段云淇越不喜,从头到尾根本没出手帮过忙。 而相反的,以段宇焱的性格,更是对姚意欢势在必得,最后,姚意欢也没能扭过家族,没能躲过皇权,她也是孤掌难鸣啊! 听到众人的评价,段云淇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人家说不愧,他却认为不过如此。 或许是太熟了吧,从小一起长得,最近几年接触不多,但是不妨碍段云淇知道姚意欢的脾性。 倒也不是说不好,比起更多的千金贵女,姚意欢的娇脾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惜不是他喜欢的。 就像母妃说的那样,又不是娶一个回家供着…… 当然,段云淇觉得这句话是有区别的,若是有愿意供着的女人进门,他也可以不计较啊!问题姚意欢绝对不是那个让他能心甘情愿的。 段云淇垂眸掩饰讽刺,不经意的却发现姚意欢的人气果然高,不少人的眼睛都是酌亮的。 不过,让段云淇最意外的,是看到了段宇焱眼底的灼热和势在必得。 他一直以为这个秦王哥哥是内敛的,甚至是淡漠的,除了那个位置让他感兴趣以外,对女人只有玩玩。 没想到,也有意外的么?见状,段云淇若有所思,男人爱美人是人之常情,可是不可否认,姚意欢背景还是皇子们趋之如骛的。 十全十美的女人,连背景都是莫大的帮助,难怪段宇焱会动心了……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段云淇觉得这事儿好玩了,看着场中弹出天籁之音的姚意欢,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貌似,这女人就不是个乖乖认命的。 段云淇其实理解段宇焱的想法,那是一种对高傲征服的愉感,只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想法,更愿找个相知相惜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若是有别人知道段云淇的想法,肯定会更加觉得这少年老成早熟,说好的年轻人冲动热血呢?这完全的老年人安稳心态是要闹哪样? 难怪敏贵妃一脸头疼的样子,估计也很伤感自己怎么就将孩子养成这样了? 沈卿晚纯粹欣赏,姚意欢成了段宇焱的女人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心境弹奏这样的琴声,曾经的豁达宽阔,对未来的追求和向往,还有那么一点点少女怀春,都变成了女人的幽怨,黯然神伤,还有压抑的不甘心。 沈卿晚记忆中的姚意欢琴声,技巧比现在还娴熟,却远没有如今这么拨动心弦。 当然,知音便是如此,姚意欢后来的琴声也没几个听得懂的,包括段宇焱在内。 因为曾经的段宇焱最爱姚意欢的琴,经常听着品茗,悠闲度过闲暇时光,却从来没发现姚意欢琴音的改变。 不过,沈卿晚虽然听得懂,却不是姚意欢的知音,她们俩更多的,是井水不犯河水,又有那么点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当然,前世的沈卿晚是不承认自己跟姚意欢同病相怜,因为姚意欢不爱段宇焱,她却自以为是爱的,至少她为了段宇焱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现在看来,姚意欢比她看得明白啊!被圈养的皇后,只怕还不如她这个被宠着的贵妃呢,难怪总觉得姚意欢看她的眼神偶尔会带着怜悯和叹息,甚至还有嘲讽。 对于段宇焱这个胜利者来说,她们俩都是输家。 可尽管如此,沈卿晚依旧不觉得跟姚意欢能够成为朋友,这是一种直觉,她们其实不对盘。 正在沈卿晚思绪横飞的时候,还有一双眼睛狠狠的瞅着姚意欢,目光带着莫名的嫉妒。 没有别人,自然是知道姚意欢最后会成为受宠贵妃的沈易佳, 有了前世的记忆,沈易佳也算长脑子了,她虽然嫉妒得恨不能姚意欢立刻倒霉,马上死去,可也知道姚意欢的身份和背景不是她能够代替的。 拥有兵权的世家镇国侯,在最后的夺位里,可是段宇焱顶级依仗,沈易佳前世被各种刺激逼得快要疯了才不愿意用脑子想问题,经常干些笑话的事情出来。 现在有了重来的机会,就冷静多了,对于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再蠢还是懂的。 沈易佳知道现在还没法对姚意欢下手,因为段宇焱需要镇国侯,她好不容易重来一回,一定要做那人上人,一朝成凤,母仪天下。 在这之前,自然不能让段宇焱在夺位中失利,反而她还要极尽所能的帮助。 一想到姚意欢在出嫁之前做的那些没脸没皮的事情,沈易佳眼神带起了一丝轻蔑,为了段宇焱的皇位,暂时就将这女人留着吧,只不过属于姚意欢的那份宠爱不可能再有了,她会全部夺过来,一步步成为段宇焱心中不可替代的女人。 沈卿晚可不知道自己这位庶姐的宏愿竟然这么强大,了解这情况说不定还会强势围观一下。 所以说,沈卿晚一直不知道沈易佳爱上了段宇焱什么?地位权势?还是狷狂的脾性与那张脸?总之,沈易佳从来没有了解过段宇焱,女人于他,怎么可能无可替代? 不管是沉醉还是别有所思,姚意欢这一曲总算是终了,还是第一个将一首曲子全部弹完也没有叫停的人。 姚意欢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绝美又迷人,站起身的时候,不经意往等待的秀女群扫去,立刻锁定了沈易佳的位置,却看到沈易佳正好低下头,没有对上那特殊的眼神。 可是沈易佳的目光实在太有杀伤力,姚意欢很早就感觉到了,只是碍于场合不好一探究竟。 不过,在发现是沈易佳之后,姚意欢反而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从小到大她太知道女人的嫉妒,每次她一出现在人前,总有许许多多类似的眼光看着她。 第两百章 姚意欢知道,这些人是在嫉妒她的完美,她不会在意,甚至是享受的。 对于沈易佳,最近是大名鼎鼎了,姚意欢也略有耳闻,特别是进宫那天的惊艳出场,很多人都拿来跟她比。 姚意欢则是不以为然,这人啊,真要站在一起比较,高下立判。 她也不急着辩白,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谁都看得出差距,姚意欢对此无比的自信。 现在,就很好的证明了这点。 姚意欢将沈易佳当成一般的嫉妒者了,完全不放在心上。 短暂的一眼,也就沈卿晚看得真切,顺着姚意欢的目光,她看到了沈易佳,表情忍不住怪异了一下,沈易佳不会现在就像对上姚意欢了吧! 别的不说,真动了姚意欢,段宇焱首先就饶不了她啊! 姚意欢冲四妃行了一个完美的礼:“还望娘娘点评。” 闻言,其他三位妃子都看向了良妃,表情都有些微妙。 这题是良妃出的,自然由良妃说话。 四妃中,只有良妃没有皇子,唯有一位公主,然后是惠嫔的皇子才十六岁,这次选秀自然没她们俩什么事儿,可德妃的秦王,和淑妃的晋王,都需要一个背景强大的正妃,第一考虑人选都是姚意欢。 可惜,姚意欢的婚事,她们说了不算。 而这位镇国侯的嫡女,凌祈第一美人可不好糊弄,而且行为做事都让人找不出错来,哪怕她们上赶着讨好似乎也没用。 姚意欢选良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最首要的就是良妃没有皇子,她不用担心被误会。作为镇国侯的嫡女,姚意欢自然是内定的人选,选谁都是肯定过的,只不过需要操心一下后续影响力。 良妃自然也明白,以前她也为自己没有皇子傍身而神伤过,现在看这后宫的情形,才明白什么是有得就有失。 雍容华贵的把玩着手指上的指甲套,良妃笑了:“义阳县主客气,以你的琴技,若是还不能过,只怕所有秀女都得交代在这了,如此绕梁三日的琴音,也让本宫享受无比!” 闻言,姚意欢笑得更加灿烂,谁都爱听好话…… 沈卿晚嘴角一勾,这良妃还是个妙人,仔细想来,这话是给姚意欢拉仇恨了。 直说所有秀女都不如姚意欢,只怕有人心里不服,虽然姚意欢刚才的琴确实没得挑。 可这不是还有其他的项目?只是琴而已,就将所有人给掀翻了,会有不服是正常的。 当然,姚意欢不是不了解这个,而是自觉有人心里不服也不敢说什么,以她的地位身份完全可以享受这样的追捧。 若是换了一个人,只怕今天过后的日子就要不好了。 接下来的表演,也出过几位奇葩,让四妃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内定的人员,还得想尽办法找理由让人过,想想也是不容易的。 好不容轮到了前面的周妍初,沈卿晚往前走了一步,心中叹了一声,终于快到了,已经中午过后,感觉好饿啊! 亏得早料到这情况,沈卿晚早上还吃了不少的。周妍初选择了茶道,想来国子监祭酒的人生中,也就只剩下品茗还能做了,其他的估计不太高雅。 不过,周妍初明显对这并不擅长,范儿倒是做得足,只可惜动作很青涩,而且很多细节都特别粗糙,明显是新手才会犯的错误。 沈卿晚瞧着纳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写字?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别的不说,写字总没有问题吧! 沈卿晚无法理解,那是因为她和周妍初想法不同,她要的是稳妥过关,不显山不露水正好。 而周妍初要的是出风头,自以为自己的茶道不错,想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获得赞誉。 所以,这人啊,最怕是没自知之明。 暗中观看的众少年们是吃着御厨的菜,喝着宫廷佳酿,在那里品顿论足。 “周大人那个古板的,竟然还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女儿?” 虽然周妍初的容姿不算特别出色,那只是秀女中的美人太多了,提高了大家的欣赏。 但是一想周大人那张脸,众人顿时觉得周妍初还算不错的。 国子监祭酒掌管官学和科考的一系列事务,在场的多半被周大人管着学业,打心底的有些畏惧。 倒不是说这位周大人是什么不得了的学士大儒,而是脾气特别古板,一点不留情面,谁说清都没用。 偏偏皇帝就看中了周大人这点,凡事都对他有几分偏袒,一般人也不想拉下面子去惹。 所以,这些做学生的,只有畏,没有敬。 “这位周小姐倒是有意思,难道周大人没教她?这煮茶的功夫半生不熟,看着嫩得很啊!”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对于周妍初就是看笑话的眼神。 在场的都是个中高手,就算自己水平不一样,也是破有眼力的。 茶道在上流社会是一种高雅和清闲的技艺,有些人特别好这种,有些就算不好,需要迎合的时候也得能拿出手。 在场的就没有不懂的。 对于周妍初那点赶鸭子上架的卖弄,自然漏洞百出,上不得台面。 淑妃看得也皱了皱眉头,顿时失了兴趣,自己喜欢的被人如此糟蹋,对方还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简直是一种心塞。 沈卿晚眨了眨眼看着,倒是瞧出点味道来了,周妍初除了想出风头以外,也是奔着淑妃去的。 四妃中,就是淑妃最得圣心,晋王也是皇位的最有力竞争者,看来周妍初的心也不小啊! 周妍初好不容易完成了最简单的煮茶,端起托盘献给了四妃,表情带着羞涩,其实隐含得意。 四妃也就看了一场笑话,端起茶水沾了沾,除了淑妃以外都笑了。 良妃抬手看了看指甲:“本宫就是个粗人,不懂这什么茶的,在本宫嘴里那都是一样的,淑妃妹妹,你说呢?” 贤妃和德妃笑了笑,淡定的看两只交锋,什么茶水?她们尝不出来。 淑妃嘴角抽了抽,实在不想昧着良心说什么夸奖的话,简直惨不忍睹。 要不是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淑妃连尝都不想尝,简直损害她味觉:“周小姐辛苦了,过了吧!” 谁让周妍初也是内定的?淑妃想把这爱表现的女人刷下去都不行。 周妍初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得好,笑容依旧的行了礼,跟着领路的太监走了。 第两百零一章 “丞相府嫡女,沈卿晚!” 闻言,沈卿晚收敛了心神,上前先行了个大礼。 “丞相府?”淑妃声音有些僵,面色不是那么好看的盯了盯沈卿晚。 虽然施恩遥那件事情是德妃的人做下的,可就是为了对付眼前这人啊! 淑妃和德妃的仇早已经扯不清了,这笔账自然是要算上的,可是想要扳倒德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只能暂时不动。 可不妨碍迁怒沈卿晚撒撒气,反正只是个小虾米,马上就要被撸了爵位的相爷,沈卿晚可不在内定必留的范围中。 德妃也是动作一僵,抬眼审视着沈卿晚,心情有些复杂。 原本是段宇焱主动要求的,德妃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谁知道最后还除了李星眠和施恩遥这件事情? 这黑锅背得她憋屈之极。 虽然她也知道这其实不关沈卿晚的事情,可忍不住有些迁怒,对沈卿晚的感观就不是那么好了。 而且,德妃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沈卿晚到底是如何躲过这一劫的? 那周嬷嬷做事,她也亲自问过,可周嬷嬷说,当时沈卿晚给的银子多,另外两个人看得紧不好下手,就打算另外再找机会。 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不能让德妃满意,偏偏又找不到破绽,自然憋气。于是乎,德妃那点不爽在此刻见到真人后立刻爆发了出来,抖了抖手绢,掩嘴一笑:“倒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德妃不是主要评审,但是她的话通常代表了一种意向,四妃也是会考虑的。 闻言,淑妃皱了皱眉,审视的看着德妃,其他三妃都有些惊讶,不由得意外着打量沈卿晚,难不成德妃看上了?还是说秦王看上了? 不过,未免也太小了点吧!德妃和秦王确定? 选秀的年龄虽然是十三岁到十八岁,可真正卡在十五岁就来参加的还是很少。 若是选秀之年刚好十三,大多会再等下一届,撑到楚王岁刚合适。 当然,个别特殊情况除外,沈卿晚就属于特殊情况之一,不是来源于自身,而是来自于夜老夫人的迫不及待。 沈卿晚前阵子生病用药过猛,到现在还没有补回来,被百里夙骂得很惨。 如今的单薄身子骨在众位丰满的秀女中,的确显得更小了。 沈卿晚眯了眯眼,低头冲德妃行了个礼:“谢娘娘夸奖。” 心下有些不平静,德妃果然因为李星眠的事情对她生了芥蒂,竟然迫不及待的要找麻烦了。 李星眠好歹是张家的人,在德妃眼里更像是自己人,如此被逼得放弃,难怪怎么看沈卿晚都不顺眼。 被沈卿晚的软钉子碰了回来,德妃忍不住语塞,难不成她还敢说自己不怀好意? 其他人看得稀奇,这充耳不闻,故意曲解也是一种本事,首先得按捺住被人挑衅的怒气。众人都纳罕的观察这沈卿晚,觉得十三岁就有这等气度,实在太不寻常了。 不过,众人惊讶过后,看到了沈卿晚绞着的手指,还有捏得皱巴巴的宽袖,顿时释然了。 原来这姑娘还是很紧张的,只不过表现得不错,这倒是可以接受,反而高看了沈卿晚一眼,又不会太离谱。 沈卿晚自然是故意的,她若真的太过荣辱不惊,以她的身份地位来说那才不正常,会出大事儿的,她可不想成为靶子。 这个时候,需要她“故作镇静”。 果然,原本惊讶的眼神纷纷收了,沈卿晚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淑妃的不爽完全不掩饰,不少人都知道点真相,倒也没有意外:“你选什么?确切的说,你会什么?” 这问题可犀利了,这不等于暗示沈卿晚空有其表,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淑妃对别人也没有这么尖锐的,若是换了人来,只怕要没脸见人了,就算真是草包,可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是一种侮辱,甚至会影响到沈卿晚的名誉。 当然,沈卿晚其实不在意,主要还是怕淑妃因此将她刷下去。 沈卿晚依旧浅笑,表情完全没有变,冲淑妃行了一个礼,一本正色的说道:“淑妃娘娘夸奖了,不过民女的确什么都不会,真是祸害了大家的眼睛。” 淑妃顿时体会到了德妃的语噎,心塞得想要吐血,她哪个字有夸奖的意思了?曲解也不是这么玩的好不好? 可是,沈卿晚又没有说明什么,她就算想反驳也找不到那个点,要自己特意去提醒,似乎又有失身份。 不上不下的在这卡着,难受得紧。 “噗……这个丞相府的嫡女,真有点意思啊!”众少年中有人喷了,幸好反应及时,没有污了一桌子好菜。 段钰远转头看了那人一眼,不经意中又发现了段宇焱眼中的奇怪情绪,陡然想到母妃的那些话,洒然中多了一丝心塞。 对段宇焱的想法有些嗤之以鼻,明说女人不是阻碍,却又觉得是个玩物,只要是好的他都在宵想。 段宇焱收回眼神,知道自己母妃对沈卿晚有了芥蒂,可他觉得这真不是个事儿,明明是李星眠先去招惹的,到头来沈卿晚什么都没做。 “十哥,你母妃最近的火气比较大啊,还是吩咐御膳房做点清热解毒的孝敬一下吧!”段宇焱调侃的说道,实则悄无声息的转移大家视线,至少为沈卿晚暗中辩驳了一下。 至少让大家醒悟,是淑妃在无端找麻烦,而不是沈卿晚的错。 而且,沈卿晚说话好歹是诚实的,不会就真不会,难得直率。 至于沈卿晚是不是真不会,这个没人去理。 严格说起来,会和不会,端看怎么理解,怎么都是有理由解释的。 段钰远抿了抿唇,没有开口说话,这种场合真不想多说什么,而且,有些人总能联想到其他的东西。果然,段钰远刚这么想玩,就有人戏谑的看着段宇焱,挤眉弄眼:“秦王,不会是你看上了吧!这么帮着说话?” 晋王冷哼一声:“你那点心思也未必,德妃看起来也很不喜欢啊!” 晋王本身看不惯秦王,太会装,整个人心思深沉,太会算计。.. 有些人是知道他算计,但也不一定能躲得过的,晋王打心底的忌惮这个弟弟。 相比之下,晋王对楚王都要放心不少,楚王虽然嘴巴毒了一点,可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的,很少有那种一边骗人,一边表里不一的时候。 好歹一起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晋王自认还是看得准的。 当然,楚王不是温和,而是不惹他就没事儿,惹了就自己想办法,不像段宇焱会到处咬人,才不管你无辜不无辜。 段宇焱轻笑一声,更显得暧昧,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是些小矛盾,德妃还是会依着他。 外人都道德妃是手段硬的强势之人,可实际上很少人知道,在这母子之间其实是段宇焱做主。 若是沈卿晚在这里,一定喷他一脸,最讨厌这种暧昧的暗示了,没脸没皮的坏人名声还自以为风流,忒特么的恶心了。 不过,沈卿晚不在,所以只能受着。 段宇焱既然这么开口,其他人也就将沈卿晚划归为他的人了,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以沈卿晚的身份顶了天就是个姨娘,侧妃都坐不上啊! 晋王看着段宇焱的表情,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嫡女?什么都不会,娶回府当花瓶吗?那张脸似乎比凌祈第一美人差远了吧!” 这话也不知道晋王在夸奖沈卿晚,还是在贬低,明明说她是花瓶,又拿来跟姚意欢比较,谁不知道姚意欢是才女?刚开始的那琴可证明了无疑。段宇焱心口有些发热,他看中的本就不是沈卿晚的什么才华,只是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免得府中全是一些不得不娶的女人,第一感觉就没那么舒服。 “花瓶也是一种价值。”段宇焱如此说道,心下怕也真以为沈卿晚只是个花瓶了。 晋王嘴角勾起,没有再出言试探,沉着脸不知道想什么。 不过呢,最近晋王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脸色向来黑,现在这样也没让人觉得奇怪。 段钰远不自觉的捏紧了茶杯,眼底泛起一丝凝重。 与此同时,沈卿晚已经选了琴,并不理会淑妃和德妃的刺眼,并且成功挑起了其他妃子想要留下她的决心。 后宫女人的争斗就那么回事儿,对于她这种内定的秀女来说,便是各派争斗的筹码。 淑妃太急了,嫌弃也太明显了,她越不高兴别人越要捧,就是为了给她添堵。 而且,德妃虽然有些芥蒂,却不得不考虑自己儿子的想法,自然不希望沈卿晚落选。 这么一弄,巴不得沈卿晚被刷下去的,只有淑妃而已。 尤其是贤妃,看沈卿晚的眼神无比的温和,时不时看淑妃一眼,分明是在看笑话,她觉得就冲沈卿晚那份佯装的镇静就很值得培养了。 贤妃跟淑妃暗自较量已经很久了,两人是同一届秀女入宫,先后升到四妃之位的,同时都有一个儿子傍身,可不知道为何,皇帝对淑妃就是更加宠爱一些,甚至对淑妃的儿子也更有期许。这让贤妃如何甘心? 不过,贤妃的母家比不得淑妃,平日里不敢明目张胆的有动作,可不妨碍她经常性添堵扯后腿。 所以,不管是自己的感观,还是为了让淑妃更心塞,贤妃都决定让沈卿晚过。 第二百零二章 良妃和德妃对淑妃的恩怨或许没贤妃那么纠结,但绝对也不浅。 良妃有个还不算长大的儿子,自然想要更多皇帝的关爱。 德妃虽然没有儿子,可是作为女人,自然想要皇帝更多的宠,才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保障。 所以,良妃和德妃是默契的跟贤妃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对沈卿晚有了一丝宽松。 沈卿晚选择了琴,却弹得很平淡,不好也不算坏,要过的话也可以,要挑错处却又极少。 德妃眯着眼听完,点了点头:“感情有些欠缺,其实大家都知道,最上层的琴音是由心而发,技巧反而在其次,但是能做到的不多,沈六小姐在技艺上倒是没什么错误,一看就是花心思练过的,本宫这里过了。” 德妃说完就看向了淑妃,虽然说四妃在这里,只要一个人通过,其他一般不会有意见,那也算过了。 可真要有人强烈反对的话,这结果也是可能改的。 就看事情的严重性,为了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秀女,将大家的恩怨摆在台面上来,那的确有些不值得了。 不管私下里斗得如何厉害,表面上也得和谐无比,需要做给皇帝看。 果然,淑妃的表情一僵,似乎有一丝怒气,她不信德妃看不出来她的意思,明显是故意的。 良妃轻笑一声,抢在淑妃前面开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本宫虽然没有德妃姐姐的琴艺高绝,倒也知道这水平若是不过,那后面的怕是没几个人敢选这茬了,淑妃姐姐,你说呢?” 淑妃憋气,脸色慢慢的有些黑。 沈卿晚乖乖的站着,没人看见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良妃和淑妃的关系最近比较紧张,已经不是暗地里的事情了,很多时候都直接拉到台面上来说,也怪不得现在敢直接讽刺。 贤妃看够了热闹才开口:“说得对,淑妃姐姐,皇后娘娘将这事儿交给我们,标准定得那么高,还能剩下多少?岂不是前面的还得重来?” 淑妃表情是彻底僵了,虽然结果有调整性,可三人都同意,她一个人反对有什么用?想要玩独裁吗?她这身份还不够格。 见状,德妃还松了一口气,就怕沈卿晚真被刷下去了,不过,这个时候不易惹淑妃,低头喝茶,仿佛那是什么神仙水,美味得让人全身心都陷了进去。其他妃子见状也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轻了。 “既然大家都看好,那就过吧!本宫是个粗人,不懂欣赏琴。”淑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气儿才顺过来,淡淡的如此说道。 闻言,不少人嘴角都抽了,对茶道颇有研究的淑妃居然说自己是粗人? 茶道和琴,其实是相铺相成的,淑妃的琴技绝对不会比德妃差。 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淑妃明着表示不认同沈卿晚,只不过碍于她一个人反对,那是无效的。 沈卿晚眉毛挑了挑,觉得淑妃最后会被德妃打压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份嚣张,被晋王完美继承,难怪干不过总在背后抽刀子的段宇焱。 不过,这些言语上的蔑视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只要她目的达到就好。 沈易佳隐晦的打量着沈卿晚,眉头皱成了“川”字。 虽然巫月那样说,可不能完全消除沈易佳的怀疑,不知道为什么,越观察,沈易佳反而越相信巫月的指示。 沈易佳是相信,沈卿晚若是重生回来,绝对不可能放弃皇后的身份,肯定也不会甘心再给德妃当三年宫女,那么讨好就是必然的。 可是沈卿晚完全没有动作,压根人没有利用任何的先知去接触德妃,一直低调着跟前世差不多,没有回来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沈易佳以己度人,以为皇后的位置,母仪天下的权势,不会有女人拒绝得了,反而错过了肯定沈卿晚情况的机会。 而这种错过就是深刻的印象,以后就算沈卿晚有什么太过出阁的,沈易佳也会下意识的用这次事件来说服自己。 至于沈卿晚的琴声,没几个人听过,哪怕是前世的段宇焱也不了解,所以她敢拿出来现,还不怕沈易佳发现端倪。沈卿晚戏剧化的结果,让远处围观的少年们忍不住面面相窥,这女人之间的争斗真是太可怕了,言辞的交锋一次就几个回合,简直要命。 都说朝堂上的政客谏官的嘴皮子功夫厉,其实跟后宫女人比起来,真差了一大截。 大部分男人都不耐烦看女人见的争斗,因为很容易波及,而且,有男人在场,众人的表现又会变个大样。 “看来,淑妃娘娘真的很讨厌这位啊!” “贤妃看起来很有心,莫非在为八皇子相看?” 八皇子比楚王还寡言,是真正性格的问题,这会儿是躺着也中枪:“说笑了,那是秦王弟看上的……” “……”众人立刻住嘴,突然间觉得这的确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好话题,一个弄不好,可就要得罪了皇子。 现在储君未定,谁都有可能,就算心里不屑不看好,那也绝不能得罪。 沈卿晚接了牌子,跟着领路太监走了,不知道为何,她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还有很多人看着她,却不知道都有谁,感觉真不好。 快步出了宫殿,沈卿晚暗自松了一口气,前世当了皇后,都是选别人的,差不多忘记了自己选秀时都什么样子。 真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错觉。 “沈六小姐,你可以回储秀宫了,若是错过了饭时,可让宫女热一热,都知道在选秀,忙着呢!”那小太监态度良好的提醒。 沈卿晚从袖里掏出几颗银裸子:“这位公公,我有个庶姐还要等一会儿才轮到,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你帮我留意一下,空了去储秀宫给宜春传个话,定当有重谢。”意思就是,帮她关注沈易佳,这是前期的打赏,后来还会有更多。 她不能停留在这里,但是总觉得沈易佳会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博取眼球,与其后来打听的版本已经变了味,不如找现成的人选,反正又不是做坏事探听隐私,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那公公果然眼睛一亮,立刻应了下来,伸手将银裸子接了。 沈卿晚轻吐了一口浊气,尽量优雅又快速的回到储秀宫,感觉一下子冷清了好多。 宜春倒是会做事,直接给沈卿晚将饭菜温热着,见她回来就端出来用,不用等了。 沈卿晚一高兴,直接赏了宜春一个银锭,不得不说,进宫这么久,大部分的打赏都落入了宜春的口袋,好在这宫女做事严谨不错。 无意中瞄见属于周妍初的东西不见了,沈卿晚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儿?我记得周妍初过了第二轮的!” 宜春浅笑:“周小姐回来,嫌弃饭食不合胃口,自己去了御膳房,又给了管事嬷嬷银子,给她换了个单间,她已经不住这里了。” “……”沈卿晚对周妍初的娇气有了新一番认识,如果没记错,她在周家也不是那种大手大脚,吃得特别好的,现在虽然是很多人吃一样的,可到底是御膳房的掌厨给做的,在外面还吃不上呢! 各宫的掌厨或许比不上御厨,可手艺绝对不是寻常酒楼和宅院厨子能比的。 周妍初那样的,使再多银子也未必驱使得了御厨啊,人家可是专门为皇帝服务的,连后宫妃子都没有权利驱使,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秀女? 而且,周妍初可不是银子没处花的易家女,这银子够花么? 宜春心里也有数得很,周妍初这就是在作死,钱权势啥都没有,却处处想要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她可不看好周妍初的未来。 所以,周妍初在离开的时候让她选择,宜春说安排她伺候这个房间,不好离开。 何况,周妍初能得到单间,不过是选秀过后空出来的,自然有伺候的宫女,平白无故的调岗顶替,可是会得罪人的,这又不是真正的主子上位,大家平级的,自然各管各。 谁知道,这样正常的理由竟然还惹了周妍初不高兴,宜春也是觉得挺醉的。 不过,宜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这周小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就使劲作吧! 沈卿晚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纠葛,有些好笑,看来选秀的风气一变,真的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周妍初自知内定,就各种想往上爬,可惜了皇后的一番劝谏,明显忘在了脑后啊!不过,自己一个人住简直太美好了,沈卿晚觉得周妍初偶尔的作也不错,对她有利嘛! 一时之间,沈卿晚觉得饭菜更香了,吃得津津有味。 宜春看沈卿晚这么不挑食,还松了一口气,有这么好伺候的主子不跟,让她跟周妍初闹?自己可没脑残啊! 另外一边,各位妃子倒是挺敬业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才暂停了用膳去,吃完饭才集合起来再开始。 沈易佳排在后面,属于吃过饭再上的那一拨,不过也好,中间休息一下,审美疲劳会减轻许多,对她更加有利。 为了这一轮,沈易佳可准备了不少,而她的选择,肯定是德妃。 唱名到沈易佳的时候,不少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充满打量和探究。 前世的后来,沈易佳受到的异样眼光可不少,对此适应良好,宠辱不惊。 高位的几个妃子都一阵诧异,然后多出一抹意味深长。 作为一个庶女,竟然有这样的气度,其实是不正常的。 家族偏心不说,也代表着沈易佳的野心,所以众人第一时间肯定了传闻是真的,沈城这个相爷,宠庶女比嫡女都更多。 同时,也看到了沈易佳的野心,一个个爬了大半辈子才到这个位置的女人未必会舒服。 第二百零三章 一般遇见这种人,会条件反射的想要踩一脚,而不是欣赏。 多大的锅配多大的盖,庶女野心过大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哪怕是教育得好,也得顾忌一下影响。 若是进入后宫,倒也没什么,皇宫或许是最不看中嫡庶的地方了,只要得宠就可以上位,如今的高位妃子,还真没几个是嫡女出身。 但是若皇子的女人,或者世家子弟的女人,这个考虑就多了,若是将沈易佳捧了起来,只怕乱了纲常,肯定会被御史盯上的,随时参上一本也是一种心塞。所以,沈易佳有些事情太过想当然,可没有她理解的那么简单。 沈易佳哪怕是重生了,前世没有培养起来的眼界依旧是束缚。 沈卿晚在前都知道藏拙,让人觉得她非常“青涩”,沈易佳在后反而把自己塑造得很完美,最重要的是,还准备出风头,让德妃对她记忆犹新,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追求就是不一样。 听到沈易佳选了淑妃的茶道,一个个面色都有些微妙感。 就算很多人知道沈家两姐妹其实不那么对付,可这是嫡庶之间的正常状态,真正这么明显对着干的还是少。 毕竟,女人都要考虑家族的荣誉,不然的话,将来嫁了人也会倍受影响。 可现在看来,沈易佳一点不在乎,说得坦坦荡荡的,说不上好感,但至少让人佩服她敢这么做。 沈易佳有前世的记忆,自然对沈家没什么归宿感,甚至前世的沈家倒台,暗中就有不少她的动作。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想到沈家的荣誉,她已经习惯了没有沈家这个拖后腿的。 沈易佳后来的记忆一直认为沈家是拖后腿的,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沈家是她怎样坚强的后盾,这前两天才送了三万两银子进来呢,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沈卿晚就更加不在意了,只不过她表现得很隐晦,外人还看不出来她其实没把沈家当回事儿。 沈易佳很享受众人的异样,不是鄙视和笑话,多了一些看不懂的味道,她全给当成惊叹和惊艳了,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暗自得意。更多的人是觉得奇怪,淑妃明显很讨厌沈卿晚,沈易佳却选了她,这对着干的想法简直不要太明显。 姐妹不和的见得多了,如此毫不顾忌的摆在台面上来还是第一次发现,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这得多大的恨? 不过,若是沈卿晚在这里,反而会赞一句沈易佳真的长脑子了。 因为沈易佳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加上定国侯不知道私下有没有运作,她若是不出奇招,应该很难晋级。 淑妃讨厌沈卿晚,沈易佳就要凑上去,相信淑妃很想看到姐妹相残的戏码,沈易佳表示她愿意当这颗棋子,但首先要让她过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德妃比淑妃更喜欢茶,只不过现在没多少人知道罢了。 这一点,唯有沈卿晚当过贴身宫女是清楚的,后来德妃成了太后,才肆无忌惮的暴露出来,那个时候她已经不需要顾忌谁了。 所以沈易佳也知道这点,现在就利用着。 其实淑妃未必就真喜欢茶道,不过是需要一点稍微特别的来留住皇帝罢了! 德妃是真喜欢也不敢现在表露,否则就是对淑妃明目张胆的挑衅,她现在还抗不过淑妃。 比起周妍初,沈易佳对茶道就是真有研究了,因为前世她为了讨好成为太后的德妃,狠狠下了一把功夫。 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紧不慢的举止都带着美感,面色带笑,烟雾缭绕间为她的容貌平添了几分仙气,倒是跟沈易佳表面的气质极为契合,让画面多了两分养眼。 不只是在场的女人,暗中的少年们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那一瞬间忍不住想到这个丞相府的庶长女,似乎没有那么不堪啊! 很多人都是一眼视觉动物,长得好的确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沈易佳这会儿就在利用自己的优势,慢慢扭转外界对她的看法。 前世的后来那是破罐子破摔,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沈易佳做事才肆无忌惮,现在她却需要一个好名声,因为她知道段宇焱是在乎的。 沈易佳动作不快,但也没有细细的煮茶,因为太费时了,后面的秀女未必等得耐烦。 不过,沈易佳还是把精髓的部分给弄了出来,三昧手的点茶,她精简的使了,稍微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她实际的水平不简单。 点茶,并非用手指轻轻一点就能出一朵花来,那是什么鬼? 调膏,注水,击拂,俗称点茶三昧手,是分茶的一部分,做得好了,每一分都会增加茶的味道,让其更加醇香。最后的一步击拂,的确有高手能将泡沫打出一朵花来,但绝对不是前期什么基础都没有,轻轻一点就能成的,而且还需要特定的工具。 因为时间的关系,前面的步骤做得不足,沈易佳也没办法,只能稍微弄出点泡沫就成了,要成什么形状是不可能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让大家看到了沈易佳的厉害之处。 淑妃端过茶抿了抿,并没有多少体会,她身边茶艺高强的宫女可不少,对沈易佳也谈不上欣赏。 从这就看得出,淑妃对茶道未必有对外表现的那么懂。 相反,淑妃对沈易佳果然感兴趣的是利用她对付沈卿晚。 虽然这种迁怒很莫名其妙,可只要身份高了,做这些可以理所当然。 淑妃就是不想沈卿晚过得太好,有人主动凑上来为她所用,她又何乐不为? “不错,没想到作为丞相府家的庶女,还能有你这份手艺,过了吧!”淑妃轻描淡写的说道,眼神闪烁。 德妃轻蔑的笑了一下,端起刚刚呈上来的沈易佳煮的茶,眼神一深,心下是有几分欣赏的。 暗中的少年们如何谈论,沈卿晚是不知道的,当她从宜春口中得知了沈易佳展现的全过程后,微微挑了挑眉,摸了摸耳朵上那颗不起眼耳钉:“巫月啊,这个女人回来之后,似乎比前世难对付多了。” 竟然知道利用淑妃对沈卿晚的不待见,实则暗中讨好德妃,分明是长进了。 至于淑妃那点子不待见,沈卿晚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或许是久居高位,又一直得宠,淑妃年纪大了,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曾经年少的时候还知道低调隐忍,如今是越来越嚣张。 前世即便没有晋王和施恩遥这一出,淑妃也为自己的嚣张付出了代价,成为四妃之中率先炮灰掉的人选,比皇后都倒得更早啊! 而淑妃一死,背后的母族也一蹶不振,让晋王失去了最有利的筹码。 眼见夺位到了白日化,晋王自觉没有了底气,早早就请旨带着家眷去了封地。 正因为如此,晋王反而是最后保全得最好的一方之一,将自己封地经营得很好,即便段宇焱上位了也暂时动不得他。 可现在,晋王行事跟淑妃一样的嚣张,加上施恩遥的事情爆发,估计在皇帝那边已经备了案,再这么下去,只怕不一定有前世那么好啊! 所以,沈卿晚是强势围观,笑看淑妃使劲的蹦跶。 若是不来惹就算了,真要惹上门,她还可以送她一程,让淑妃比前世更早落马。 第二轮过后,储秀宫清空了一半,很多人都使了银子要求单间,倒是让那管事嬷嬷赚了一把。 屋内没有了外人,沈卿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舒舒服服的刚躺床上,一转眼竟然看到一个人站在窗边看风景,不由得心口一跳,惊吓了一次。 沈卿晚反应过来后囧得不行,翻身爬起来:“楚王?” 那背影绝对不会认错,沈卿晚只是很意外,这位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虽然是在宫里,可有的人的确视规矩如无物,就她所知,规矩纲常对段钰远来说,绝对就是渣。可是夜探香闺这种事情跟段钰远联系起来还是觉得好微妙,沈卿晚前世从来没听过段钰远主动跟哪个女人有关系。 不,应该说被动的也没有。 不管是当今圣上,还是段宇焱登位,都赐了不少美女到段钰远府上,可是他很少看得上,大多也是不碰的。 沈卿晚站了起来,一头雾水的拿起外衫披上。 不知是听到声音,还是发现沈卿晚穿上了衣服,段钰远转身过来还轻“嗯”了一声,走到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着。 沈卿晚站在床前,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这房间也不是她的,可段钰远这样比她还熟的感觉是要闹什么? 在那一瞬间,沈卿晚忽然觉得自己才是刚来的客人,而房间本身是段钰远的。 段钰远看了沈卿晚一眼,微微扬了扬下颌:“过来坐。” 沈卿晚表情一僵,看吧,那种主客颠倒的感觉又来了。 不过,沈卿晚还是很听话的走过去坐了,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 “楚王过来有何时?”沈卿晚声音压低,这个时候不算太晚,很多人并没有入睡,她可不想引起注意。 段钰远就着窗外的月色和灯光看了沈卿晚一眼,轻笑了声,果然白天那紧张乖乖样都是装的,这样都没有惊吓,何况是选秀? “我以为你过来第一件事会跟我行礼?”段钰远调侃的说道。 “咳咳!”沈卿晚轻咳了两声,她被惊得忘记了好不好?现在才说,感觉怪怪的。 段钰远嘴角一勾,看着沈卿晚的尴尬显得心情不错:“看你的样子,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若是换成其他女人只怕都晕倒了,白天在选秀的时候怎么会紧张?” 沈卿晚哑然,这个问题真回答不了。 最重要的是,段钰远话题跳跃度能不能别这么大?她有点跟不上节奏。 沈卿晚自觉快被尴尬掩埋,楚王的嘴皮子果然够毒,即便是开玩笑的调侃,都这么让人下不了台来,随时都可能真正变成毒舌,进可攻,退可守啊! “楚王兴致倒是好,大晚上的跑来调侃民女,我看,若是换成其他女人,的确会晕倒,不过不是吓的,而是惊喜的。”沈卿晚挑眉,忍不住反驳了回去。 这人说话太讨人厌了,虽然现在形势还不明朗,她惹了段钰远不高兴只怕不好走,可是架不住这杀伤力。 沈卿晚突然觉得,自己重生一回,反而没有前世能忍。 应该说,前世很多时候都没办法,反抗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只会更坏,所以不得不忍。 现在嘛,沈卿晚面对有些事情不想忍了,这才是她的本性。 所以,面对段钰远的毒舌,她迟疑了一下就顶了回去,何况,她说的都是事实。 段钰远忍不住笑,没想过沈卿晚会这么说,当真意外得很。本来还想卖一个关子,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嘛! 若不是段钰远清楚的知道自己跟沈卿晚其实不算熟,一定会错觉他们俩是相处多年,还无所不谈的知己,否则,哪能如此默契? 沈卿晚也不避讳自己真知道,坦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个宫女是德妃身边的人,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算计我?” “本来,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倒是感谢楚王为我解惑了。” “……”段钰远第无数次体会到女人在算计方面的智慧,没想到沈卿晚跟母妃一样,看着傻,实则心里有数得很。 果然女人不好惹啊,尤其还是有大局观的女人,更不好惹。 段钰远甚至觉得,这样的女人若非生错了性别,或者生对了时代,比如女皇当政的时代,那是绝对的将相之才。 看了看手里的茶杯,段钰远站了起来:“既然如此,你自己警醒一点,老十那个人报仇绝对不会等太久的,何况,若是选秀完毕,他再要对付你,反而不容易。” 沈卿晚跟着站起身,表情凝重:“谢谢楚王提醒。” 不管怎么说,楚王竟然专门来提醒她?这是一个很大的人情。 “……”段钰远本来想说有困难可以找他的,可仔细考虑了一下,似乎没有立场如此亲密,话到嘴边都是一转:“要谢就来点实质性的,别光说不练。” 沈卿晚眨了眨眼,看清楚了段钰远在夜色下的俊美脸:“不知道楚王需要什么?还是民女给得起的?” 人情不好欠,既然段钰远主动提及偿还,沈卿晚反而很认真。 明确了偿还的机会,比一直吊着好。 段钰远默然了一下,随即开口:“很简单,有空为我抚琴一曲便可,这应该不为难吧!”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沈卿晚睡意上涌,忍不住开口道:“楚王该不会是来喝水的吧!” 茶都没有,只有水,还是凉的。 看段钰远一杯接一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美酒呢! 段钰远眼睛一眯:“你倒是胆子大得很,好心来提醒你,有人要对付你了,你好像不领情啊!” 第二百零四章 沈卿晚眼睛一眯,有点无语,虽然这个消息让她瞌睡虫全部惊飞了,可是不妨碍她鄙视段钰远说话的颠倒。 这前面又没有提示,她怎么知道他是好心还是别有深意? 这不是才说起正事? 果然,身份高就可以指鹿为马,沈卿晚暗恨自己前世太笨,竟然没有领悟到这真谛,好歹体验两回啊! “民女谢过楚王,不知道是谁看民女不顺眼?”沈卿晚对此还是很重视的,楚王这个人,她多少有点了解。 嘴巴是挺毒的,经常都能刺激得人语噎,可是说话很实在,虽然不至于从来不说谎,但是亲自跑这一趟绝对不会为了耍她。 而且,对于这种小事,段钰远不屑说谎,何况于他没有什么好坏。 “因为你,人家死了一个心爱的人,还搭上一个儿子,难道看你还能顺眼?”段钰远说话果然不动听,明明一件吐露真相的事情,却被他说得无比讽刺,好像是来找茬的。 若是不了解楚王,心里承受力又脆弱的人,说不定会被他给打击到。 幸好沈卿晚知道段钰远话里的讽刺不是针对她的,而且,对她似乎没有恶意。 “这一个月的胎儿都还没有成型呢,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了?”沈卿晚反驳的说道:“何况,怎么是因为我呢?我可是受害者。” 听段钰远这么一说,她就知道是晋王了。 可是,晋王怎么会突然要来对付她?这不合常理啊! 就算再迁怒,她沈卿晚不过是个小虾米,最多顺带虐一虐就行了,何必如此慎重的对付,以至于楚王都亲自来安慰? 以沈卿晚对晋王的了解,就算这件事情查了个清楚,重点也在德妃那里啊! 淑妃今天对她不爽,那是突然看到了人,若是一直不见,肯定将她这不起眼的给抛在脑后。 “管它是不是?别人认为是就行了,这个你会不知道?”段钰远很意外,他这么一提,沈卿晚竟然就知道是谁? 这么说,她是知道老十和施恩遥的那点破事儿?甚至还把中间的关系给捋顺了? 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知道的人真不多,至少淑妃都不清楚,沈卿晚选秀期间一直在宫里,消息还能来得这么快,段钰远想不出她是如何知道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进宫之前就听说过这件事,这才很快想明白关键。 老实说,晋王和施恩遥那件事真是源自一个意外,在宴会上总是容易出问题,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意外是巧合还是人为的。 如果是巧合,有这么个结果也是该认。 如果是人为,这幕后之人就太厉害了。 “有些人是不会跟你讲理由的。”段钰远淡淡的说道。 沈卿晚偏着头看了看楚王,觉得一个自己都不讲理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感觉很微妙。 倒了一杯水喝,沈卿晚润了润喉咙:“可是,为什么?我不觉得晋王有空来对付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说到底,整件事情我压根儿没参与,当时分配哪个房间,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因为有一个人对你有兴趣,老十对付你,不过是想打击那个人罢了。”段钰远一想到今天晋王的神情,心情有些沉。 当时他在试探秦王,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沈卿晚? 可笑段宇焱什么都没察觉,竟然还宣告了主权,让别人不去争。 不得不说,正中老十的下怀。 那个时候,段钰远根本不敢说话,若是再加上他,事情肯定更加复杂,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段宇焱或许察觉到了晋王的用意,只是不在意罢了,或者觉得沈卿晚自己躲不过,也是没经过考验,就没资格进入他将来的王府。 说到底,段宇焱对沈卿晚只是有点兴趣,并非不可或缺。 思及此,段钰远笑了笑,觉得自己这秦王哥的想法真强大,莫非他真以为每个女人都甘愿做他手里的棋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眼神一闪,段钰远隐晦的看着沈卿晚,很想知道她的选择。 沈卿晚偏着头,眼里盛满了惊讶,或许她终于知道李星眠为什么要对付她了? 原来根源在段宇焱身上,晕,她很无辜的好不好? 盘旋在心里多日的疑惑终于得解,沈卿晚却有点哭笑不得。 前世在选秀之前,她跟段宇焱从来没见过,自然就没这一出。 今生见过两次了,一次在相府,一次在醉仙楼,虽然说话不多,到底算认识了。 只不过沈卿晚想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让段宇焱感兴趣了?醉仙楼那次她根本不假辞色好么? 后来若非楚王出现,说不定段宇焱都会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留下。 就这样还能感兴趣?难道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沈卿晚无语至极,发现自己果然不了解这个男人,对他掏心掏肺的时候,他可以弃之敝履,反之,还有了兴趣,简直不可理喻。 “所以说,我就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沈卿晚喝着白开水,却有点醉了,一个淑妃还不够,得加上一个晋王,那杀伤力不由得她不上心。 淑妃那是将她当乐趣,没事儿的时候逗一逗,未必会真的花精力来对付她。 可是晋王不一样,淑妃那位置再往上挪是很难的,但晋王有无限的可能,只要不是利益冲突太大,宫里多得是想要为晋王鞠躬尽瘁的奴才,要整她反而更容易一些。 段钰远再一次笑了,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倒是有些……可爱。 “你又知道是谁了?”段钰远回忆了一下,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将名字说了出来,怎么沈卿晚一听就明白?沈卿晚怔了一下,觉得怪异:“民女自当尽力而为。” 段钰远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尽力而为!可别让我失望……” 段钰远着重了“尽力而为”四个字,明显别有深意。 沈卿晚整个人一僵,一眨眼,面前的人竟然消失不见,再扭头一看,连窗户都给关上了。 对此,沈卿晚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认为段钰远是随便说说的,看来选秀的时候,有不少人在暗处啊! 不仅如此,段钰远竟然听懂了她的琴么?他知道她在藏拙? “这楚王,武功比想象的还高,也不知道是怎么炼的?”沈卿晚回到了床边,喃喃自语的说道:“难怪前世段宇焱派了那么多高手都没能要了段钰远的命,知己不知彼,败得不冤嘛!” 沈卿晚说得极为小声,连自己都听不见,打了哈欠后决定好好养精蓄锐,看来想要太平过了选秀是不可能了,那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段钰远无声无息的出了储秀宫,夜色下的剑眉紧紧皱起,面色似乎有些难看。 这可把近侍的阿金给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回头看了看沈卿晚的房间,不知道那秀女到底把他家主子给怎么了? 很快,阿金敏锐的耳朵听到了异样的声音,似乎有叮当的水声从什么地方传来。 阿金四下看了看,最后移到了自家主子的肚子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主子,那边可以出恭。”作为一个出色的近侍,急主子所急,阿金立刻给了主子一个解决方案。敢情主子去见人家都喝水去了?早知道如此就少喝点啊,平日里也不见主子有喜欢过白开水,那还是冷的。 段钰远脚步一顿,严肃的看阿金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去了,再出来的气息明显放松了许多。 只不过,段钰远有些不怀疑好意的围着阿金走了两圈,什么话都没说,压迫感十足,无人发现他耳朵尖都犹如充血。 刚才只顾着说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糗大了啊! 阿金犹如标杆一样站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以行动来表示:主子啊,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第二日,沈卿晚没有出门,呆在屋子里翻着书,思绪其实已经飘远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知道的那些后宫手段,沈卿晚对晋王会使的手段有了一定的预测。 她好歹还顶着秀女的身份,不管这次选秀到底是给谁办的,现在都还没有落实,那么晋王要对付她就不能明目张胆。 那么,通过淑妃动手脚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正想得出神,宜春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面色带起惯有的笑意:“小姐,淑妃娘娘准备了一次赏花宴,就在明天,所有秀女都获准参加。” 沈卿晚回神,嘴角微勾:“好的,我会准备的。” 段钰远说得对了,晋王就不是个能沉住气的。 今儿个好早就传来了消息,看来淑妃有所准备,当然,也是给秀女一点时间打扮。 若是东西不够,要不赶紧使银子让家族弄进来,要不就想其他办法,早早已经站了阵营的还能找到赞助,相信明天一定又是一番斗艳。 在屋里呆着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兵荒马乱,沈卿晚睡了个好觉,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折腾了。 不是她不想继续,而是有人太兴奋,哪怕第二轮淘汰了一半,储秀宫的人也是箱单更密集的。 有人太兴奋,起得太早了,吵得沈卿晚根本无法继续睡下去。 “小姐起得太晚了,这天都亮了。”宜春端了洗漱的水进来,还有丰富的早膳。 “是她们起得太早了,这么早过去难不成还敢喧宾夺主?”沈卿晚无奈,真以为是看什么花?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办法让众多女人凑一起斗而已。 宜春一噎,竟然无言以对。 第二百零五章 沈卿晚慢条斯理的梳着墨发:“放心,淑妃娘娘虽然说让秀女参加这次的赏花宴,可并没有说具体时候啊!急什么?” 何况,明知道淑妃要对付她,这是急着去送死吗? 那天她才想过,若是淑妃不再招惹,那选秀的一点不待见就算了,现在看来,她果然不能太良善。 人善被人欺,沈卿晚这次可不打算轻易放过淑妃。 有些人就要痛,才会长记性,不然还以为她真是个软柿子,想怎么捏都成。 她急什么?宜春好想捂脸,说到底沈卿晚又不是她正经的主子,只临时调用而已,摊上这么个不紧不慢的主,她竟然也会觉得心慌? “小姐可要准备些什么?可以吩咐奴婢去办。”宜春只得说起其他,她关心太多了,这不可取。 “嗯,需要的时候我会吩咐。”沈卿晚好笑的看宜春一眼:“如果你想跟着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宜春虽然不一定是她的帮手,但好歹不坏,关键时刻不需要她出手,淡淡的提醒一些事情就当是多了一双眼睛。 不过,这些宫女最懂得趋利避害,那赏花宴不是好参与的。 果然,宜春眼神闪了闪,低头说道:“管事嬷嬷说了,让奴婢们坚守岗位,不能随便乱跑。” 坚守岗位?呵呵,这理由不错,伺候的主子都不在了,还能如何坚守? 沈卿晚笑了笑也不计较,宜春没有被人收买来对付她就是好的了,本来她一开始还防着晋王从这方面下手的,可现在看来晋王没有,不知道是没想到呢?还是不屑为之? 以皇子之名,这些宫女太监是很容易被收买的,恐吓威胁也成啊! 剩下的人少了,连伙食都有提升,沈卿晚胃口倍儿棒的吃了许多,大有将中午一起吃了的凶残。 宜春见状还松了一口气,她刚才拒绝随行,还怕沈卿晚不高兴呢,现在看来没什么影响。 宜春可不知道,沈卿晚是不在意才没影响,无视未必就真的好。 看到沈卿晚的食量,宜春有些吃惊:“小姐,赏花宴是要管饭的,听说淑妃娘娘已经求得恩典,到时候会由御厨来做,这机会难得。” 平时就发现沈卿晚的食量比一般秀女好太多了,绝对不是猫胃,可是也没有哪次能这么猛的,看得宜春有些心惊肉跳。 沈卿晚放下筷子,舒服的伸了伸懒腰:“到时候只怕有很多让人吃不下饭的存在……” 以前沈卿晚自然有所克制,屋里可不只她一个,若是传了出去肯定没什么好话,周妍初正愁没抓住把柄。 这些日子稍微有点苦逼,每次肯定吃不饱,只能说不会饿着。 这会儿想到一个好理由,自然要大吃特吃,勉强算饱了一顿。 宜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早饭将中午一起吃了?这样也可以? 沈卿晚精心的随意打扮过后便一个人施施然出门了,对接下来的戏码还有几分期待。 沈卿晚倒是想不打扮的,可是在一队精心打扮的秀女中肯定太异常,虽然知道淑妃要对付自己,可把柄不能自己送上去。 沈卿晚出门的时候,储秀宫里已经不剩什么人了,一个赛一个的积极。 刚出储秀宫,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沈卿晚戒备的一看,不是沈易佳又是谁? 只见沈易佳笑容可掬,礼仪完美:“妹妹,好巧啊,你也是去赏花宴吗?不如我们一起?” 沈卿晚眼睛微闪,面无表情。 好巧?储秀宫和惜花宫分别在御花园的左前和右前,要是去御花园,都从中间经过,根本不会遇上。 “姐姐还是这么厉害,每次都能遇见巧事儿,让妹妹羡慕得紧啊!”沈卿晚笑眯眯的说道。 沈易佳一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沈卿晚,却看不出所以然来,仿佛说这句话是无心的。 “是啊,这人运气好了就这样。”沈易佳只能装傻,心下其实恨不得掐死沈卿晚。 不过,沈易佳暂时不敢动,就怕沈卿晚真的死了,会出现她无法控制的变数。 而且,沈易佳还打着别的注意,沈卿晚继续去给德妃当宫女,她才能更加拉好关系。 “是吗?倒是希望姐姐的运气一直能这么好。”沈卿晚当然知道沈易佳这么殷勤是为了搭上她的顺风车,想要接近嫡女的圈子,提高自己的身份。 前世的这个时候,沈易佳已经是相府的嫡长女,自然不需要做这种事情,加上选秀之前的预热,让她在嫡女的圈子很混得开,根本不需要讨好沈卿晚。 沈卿晚走在前面,不理沈易佳在后面如何打算,心下却转开了,因为她不想让沈易佳那么如意。 快进入御花园,沈卿晚捂着肚子,表情突然有些不对。 沈易佳一惊,赶紧上前查看:“妹妹,你怎么了?”她倒是想不管的,可这公众地方,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她若是不管不问肯定得不到好。 “哎呀,早上的蟹黄烧麦好吃就多吃了两个,有点凉,好像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茅厕。”沈卿晚小脸皱成一团,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不等沈易佳有反应,就直接跑了。 “啊?”沈易佳快手一伸都没能抓住,整张脸都是懵的。 恢复记忆后,她就算再牛,也不能影响别人的决定,有些事情的发生也不在她掌握之中。 不过,沈易佳很容易阴谋论,虽然这的确是沈卿晚耍的小花招,但是她发现不了破绽啊! 沈易佳恨恨的看着沈卿晚跑远,差点没咬碎了一口银牙,不知道沈卿晚肚子不舒服是真还是假? 皇宫就是个势利的地方,储秀宫和惜花宫的伙食是不一样,前世的事情她哪能连每天那顿饭吃什么就记得清楚? “难道是我哪里不对吗?”沈易佳疑惑的想了想,依旧没有通透。 直到现在,她都还以为自己做得自然,表现了沈卿晚“渴望”的亲情,她不应该会拒绝才对。 至于相府的那些不愉快,即使那天晚上被沈卿晚当面拿出来说,她依旧选择了无视。 即便是重生一回,沈易佳也改不了自以为是的毛病,因为她从来没觉得自己错过,自然无从改起。 人啊,只有意识到错误才会真心去改。 就好比沈卿晚,她现在是越发觉得自己前世一叶障目,自欺欺人,有些真相以为不看不听就能不存在,现在她改了,自然就能慢慢面对现实,不再各种逃避。一旦沈卿晚没有了这个最大的毛病,这些人还能如何欺骗利用她? 沈卿晚对御花园特别熟,虽然不说哪个地方种了什么草都知道,可大的建筑完全没问题。 为防意外,沈卿晚还是很敬业的进了茅厕一趟,正好里面也没有人。 沈易佳刚回过神来,气得跺脚,还没来得及诅咒一番,旁边就走出几个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沈易佳,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想进去么?”一个粉衫女子面带笑容的问道,周身散发的白莲花味道比沈易佳可要单纯浓烈多了。 沈易佳回头一看,顿时有些心塞,都是惜花宫的庶女,大家也算认识了。 这几天又是花银子,又是费神费力,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形象给扭转了一部分,可不能怠慢的打回原形。 也得感谢定国侯庶女惯有的坏名声,只要沈易佳用点心,再演几场戏,大多还是会偏向她的,慢慢便扭转了形象。 不过,这需要时间的积累,长时间才能见到成效。 所以说,定国侯庶女再嚣张,也得住进惜花宫,沈易佳前世就算没有特别关注,也知道这嚣张女的下场不会太好,其他秀女对她也是敬而远之,对沈易佳自然而然多了一分同情。 “刚走到这里,看到那一株海棠开得特别漂亮,就停下来多看了两眼。”沈易佳自然不敢说她想蹭嫡妹的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 别说她算计什么的,想要打入嫡女的圈子,难不成是嫌弃庶女?到时候肯定两头不讨好。 四女扭头看去,果然有一株红色的海棠开得正艳,瞧着倒是有几分风华。 “噗,你倒是好兴致,淑妃娘娘在御花园里办赏花宴,你在外面就看起来了,这人来人往的,还是进去吧!”其中一个蓝衣秀女轻笑了一声,眼底还藏着深深的讽刺,外人一点看不出来。她是正二品太子少傅的庶女,也是属于内定的人选,在惜花宫的地位算是比较高的,当初晋王在沈家办的酒宴她也参加了,自然知道些情况。 对于沈易佳这些日子以来的作为也看在眼里,感觉假得很。 太子少傅是教授太子武功的官职,虽然当今圣上并没有立太子,蓝衣秀女的父亲一直闲赋在家,可她的爷爷,确实当今圣上的少傅,所以圣宠不断,地位也不错。 若非因为家里的嫡姐年纪稍微大点,已经嫁人了,只怕这事儿未必轮到她头上,尤其这一届的选秀特殊,能给她带来更美好的未来。 太子少傅的女儿真要指给哪位皇子,岂不是代表了圣上的一些意愿? 所以,蓝衣秀女曾琪,也是这次选秀的热门人选,很多人都在打主意。 沈易佳看了曾琪一眼,笑了:“都怪我贪看,我们还是进去吧!” 沈易佳看曾琪的眼神相当意味深长,瞧得曾琪打心底的莫名其妙。 前世的沈易佳,一开始的心思不在段宇焱身上,对于曾琪本人不是很了解,只是后来打听得细致才知道点内情。 没错,前世的曾琪,是指给秦王段宇焱的,可这过程稍微有点微妙,似乎并非圣上的本意,所以,曾琪背后所代表的意思无限弱了。 连带曾家都因此走向没落,而曾琪本人,进了段宇焱的秦王府还没有一年,就成为了后院争斗的牺牲品,据说死得还很惨烈。 不过,曾琪出入秦王府的身份倒是挺高的,侧妃啊,仅在王妃之下而已。可惜她死了没多久,位置就被其他人占据,彻底消失在后院。 沈易佳现在才觉得,曾琪会被炮灰不是没有原因的,本就是一个庶女,得了高位还目中无人,虽然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可后来的倨傲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自然会有很多人看不惯。 虽然曾琪现在还很低调,可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关系,沈易佳总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各种看不起。 一行五人走进御花园,立刻感觉到现场的热火朝天,环肥燕瘦,美女如云,个个丰姿冶丽,姿态美好,简直比御花园的奇花异草都更加姹紫嫣红,惊艳动人。 不仅仅是秀女来了,后宫的众多女人也蠢蠢欲动,显得特别积极。 难得有这种光明正大拉关系的时候,众妃嫔自然不遗余力,免得好的都被别人抢了去。 而且,淑妃要办赏花宴,很快就有了小道消息传出,说几位适婚的皇子们都会过来,也不怪秀女们那么积极配合。 沈易佳有些兴奋的左顾右盼,表现可没其他秀女那么矜持。 她是真的心情好,自然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很快,沈易佳眼神就一凛,跟身边的人告罪后,有些愤然急切的走到独自品茗的沈卿晚身前,压低了声音不满:“妹妹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亏得姐姐还在那里等你。” 沈卿晚眼底闪过一丝好笑,觉得沈易佳这“悄悄话”说得真大声,没见旁边都有不少人看过来了么? “庶姐,你竟然在等我?我肚子不舒服,出恭回来可没见到庶姐你啊!”沈卿晚“惊讶”的说道,声音是比照着沈易佳来的,让众人很有所悟。 沈易佳一愣,狐疑的看着沈卿晚:“你回来了?还没看到我?那你怎么会比我还先到?” 正因为如此,沈易佳才有底气质问。 沈卿晚一脸伤感,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庶姐,你根本就没等我吧!我看你不在,就走了另外一条路,到了才发现那是捷径。” “庶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也不调查一下就有了结论,所有错都归在我身上,以前在家里倒也没事,左右不过姐妹一场,可是在外面,你会竖敌的,倒是别给父亲找麻烦。” 沈卿晚语重心长的说道,表情又是懊悔又是叹息,好像后悔自己以前不该纵容,又叹息姐妹因为一件小事闹成这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沈易佳一噎,心口一阵翻腾,顿时有种腥味儿直冲鼻息。 第二百零六章 沈易佳是真想吐血,沈卿晚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三两句就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将屎盆子反扣在她身上,还顺带抹黑了一把她个人和丞相府。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干受着。 沈易佳其实是现在才知道,沈卿晚原来是一直这么厉害的,而不是做了皇后才如此。 作为亲人的时候,沈卿晚自然可以忍。 作为敌人,沈卿晚根本不会收敛爪牙。 沈易佳皱了皱眉,第一次觉得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多了,根本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可以说,现在的沈卿晚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 沈易佳彻底默了,安分无比的离开,觉得自己要整理一下计划。 现在看来,很多事情在沈卿晚这里已经指望不上了,目前闹崩,根本不是一点讨好和与颜悦色就能缓和的。 看沈易佳郁郁的离开,沈卿晚挑了挑眉,心下有些痛快。 看来她能安静一阵子了,已经长了脑子的沈易佳没空再凑上来。 “你这妹妹倒是好玩,平日里过得很辛苦吧!”旁边有个声音插嘴进来,倒是没有嘲笑或者可怜,只是单纯的叙述。 沈卿晚扭头一看,是蒋尚书的嫡次女蒋以柠。 微微有些诧异,沈卿晚礼貌的示意蒋以柠坐,然后自顾自的噶了一口茶:“习惯了就好。” 短短时间内,沈卿晚想起了蒋以柠的一生,也算是平平稳稳,淡淡的过了一辈子。 很多人还向往这种平淡而不得,就是不知道蒋以柠是如何想的。蒋尚书虽然姓蒋,可是跟白夜没什么关系,刚巧同姓罢了。 据说,蒋尚书当初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可是在蒋尚书高中之时一尸两命,后来的尚书夫人是当时国公府的千金嫡女。 尚书夫人生性多疑,而且特别容易嘴碎,她怀疑蒋尚书对前妻余情未了,对她不过是敷衍,再加上娘家的国公府因为一招天子一招臣的被一撸到底,一夜之间失去了依仗,性格的缺点被无限放大,近些年越发有些扭曲。 上次在丞相府,讽刺别人可丝毫没有嘴软,浑身是刺的做事确实有那么点不讨喜。 尚书夫人的多疑,还体现在子女身上,第一个孩子是嫡女,还能得到她的疼爱。 蒋以柠是第二个女儿,那时候尚书夫人疯狂的想要一个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已经开始想法扭曲,可想而知,极度失望的结果,便是蒋以柠从来没有得到过尚书夫人的母爱。 “也对,很多事情习惯了就好。”蒋以柠淡淡的说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沈卿晚有些惊讶的看着蒋以柠是真的性子淡,淡得人忧心,仿佛看破了红尘一样,几疑她会直接出家去。 前世他们俩没什么交集,沈卿晚只是听说过蒋以柠的事情,尚书夫人自然是不允许自己女儿给自己增加污点的,蒋以柠最后依旧嫁了人。 可是因为蒋以柠的性子过于平淡,夫妻之间别人也不清楚,只知道两人“和睦”的过了一辈子。 这种和睦体现在蒋以柠特别贤惠大肚,给夫君纳了许多美妾,将家里管得无比妥帖,倍受众人称赞,当然,尚书夫人也得到不少赞誉,面上有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用太在意。”沈卿晚说完自己都囧了,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要说啥。 蒋以柠来了兴趣,喝着茶,两人便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发现在很多方面,两人的思维是极为契合的。 当然,沈卿晚是多了一世的经历才这么看得明白,蒋以柠小小年纪,却真是看透了。 巳正时分,几个高位的妃子陆陆续续的到来, 淑妃是主办人,自然要高调的最后出场,浓妆艳抹,显得特别贵气。 沈卿晚跟随大流的跪拜,很沉得住气的看淑妃母子俩到底要怎么出手? “淑妃姐姐这赏花宴倒是办得及时,此刻春暖花开的,百花争艳。”贤妃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 不过,后宫的女人真正不含沙射影的也屈指可数,有时候没事儿也得被曲解。 淑妃笑得头上的步摇轻颤,辉映着阳光很有些美丽动人:“贤妃妹妹这嘴啊,就是甜,不过是刚好应景,倒成了本宫的功劳。” 沈卿晚看看这,看看那,心下有些洒然,其实淑妃和贤妃是同年的,贤妃自认为妹妹倒不是自谦,而是淑妃更早晋位。 其他人不由得附和,一时之间,场面禁不住热闹起来。 沈卿晚和蒋以柠默契的找了个角落呆着,不凑那个热闹。 淑妃谈笑间看了沈卿晚好几次,发现尚书的嫡女也在,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蒋以柠的母亲虽然有时候不着调,而且特别的要强,可谁要惹了她的女儿,肯定会炸毛的。 倒不是什么维护女儿,替女儿出头,而是坏了她女儿的名声,影响到过后的嫁人,尚书夫人会很凶的。 淑妃自然支持儿子给沈卿晚一个好看,但是牵连到蒋以柠似乎就不太美了。 如果可以,她还希望蒋以柠做她儿媳妇,然后得到尚书一支的帮助呢! 晋王显然没有将实话告诉淑妃,他可不是为了要沈卿晚好看,分明就准备要命。 沈卿晚感觉到了淑妃的眼光,不动声色的轻轻一笑:“淑妃娘娘好像看上你了啊!” 蒋以柠一愣,她们俩聊了这么久,一直说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 沈卿晚突然说些交浅言深的,还让蒋以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以为沈卿晚不想聊这类:“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在看你?” 沈卿晚挑眉:“她看我的时候是咬牙的,肯定对我不满。” 前世,蒋以柠可没有嫁给晋王,尚书夫人倒是愿意,可蒋尚书并不想参与到皇子们的夺嫡。 小事儿蒋尚书也由着尚书夫人闹,大事儿上却由不得尚书夫人做主,蒋尚书在这方面不会妥协的。 “你倒是好玩,可惜以前没见你出来,每次我都一个人挺无聊的。”蒋以柠也不纠结,无比淡定的说道。 “她再想也没用,父亲不会同意。虽然淑妃娘家势力挺大的,可在这件事情上,未必有我父亲说话有用,圣上也不会同意。” 蒋以柠说得隐晦,沈卿晚却有些惊讶了,的确,这事情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心思,没想蒋以柠竟然如此看得明白。 不得不说,就聊这么一会儿,沈卿晚发现蒋以柠是真的心思通透,或者旁观者清,很多事情她都能看穿本质。 或者,看人也能这么独居慧眼,否则,前世怎么没见蒋以柠找她说过话?两人一直都是陌生人到最后。 “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正聊得火热,一个通传让所有人都安静了,纷纷整理了一下仪容,站起来准备迎接。 淑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真没想到贵妃娘娘会来的,还以为按照惯例,派人来说一声,打赏点礼物就成了。 这地位高的人主办宴席,地位低的人不能不参加,除非有什么不可抗拒的理由,比如卧病在床什么的。 可地位低的人主办,地位高的人就很随意了,一般为了端架子,就派个人来传两句话即可。 贵妃能够亲自来,完全是给淑妃脸上添光。 “拜见贵妃娘娘。”众人异口同声。 “起来吧,本宫就是闲得慌,来瞧瞧而已,别因为本宫来了,影响了大家的兴致,那本宫破坏了淑妃妹妹的宴会,可是罪过。”贵妃笑眯眯的说道,眼神划过一个又一个秀女,有些感叹这种花儿一般的青葱岁月。 曾经她也有过,只是现在连自己都忘了。 淑妃站了起来,笑容可掬的说道:“贵妃娘娘说笑了,娘娘能过来,那是大家的福气,一定玩得更加高兴的。” 淑妃招呼着贵妃上坐,将自己原本的位置给腾了出来,其他妃子纷纷表现了恭敬和开心。秀女则是窃窃私语的兴奋,认为贵妃娘娘都出现了,那豫王肯定会参加,小心脏那是各种噗通噗通的。 现在,应该是皇帝都不知道段云淇对那位子没兴趣,只想做个闲散的王爷。 外界其他人就更不清楚了,明面上看,豫王的牌面最大,所以,有野心的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豫王身上。 可惜,敏贵妃似乎有点油盐不进,并没有像其他妃子那样有所打算。 至于豫王,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拉一下关系都不容易。 所以贵妃出现在公众场合,不少秀女都难免激动。 沈易佳带着讽刺和优越的看着众秀女,知道他们要白费劲了。豫王不想当皇帝,而且,这一次选秀没有进任何女人。 不仅如此,在未来,豫王府的女人也从来没有他自己想娶的,全靠别人硬塞。 有传言豫王并不喜欢女人,对女色才会那么冷淡,沈易佳也不知道真假,反正知道这些前扑后拥的女人不会如愿。 贵妃坐下后,也没有太多话,偶尔插两句就抬头看看风景或者人,随意得很。 “我以为,贵妃娘娘不喜欢这种场合?”蒋以柠意外的说道。 “应该是给某些人面子吧!”沈卿晚含糊的说道,这个某些人,不一定就是淑妃,还可能是皇帝。 若是豫王不得不过来,那么贵妃会出现很正常,不说别的,见机也能给豫王解解围。“噗……”蒋以柠忍不住笑了,觉得沈卿晚说话很好玩。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点,可不会有谁点破,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很快就到了中午,淑妃直接让人在御花园摆桌了,正好太阳也不会很大。 沈卿晚挑眉,看这母子俩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不会这么早动手。 这么说,还能让她先享受一顿再说,御厨啊,的确很难享受得到。 第二百零七章 而且,也没有人蠢到在御厨的食物中下手,挑衅皇帝,不管最初的目的都是谁,都逃不了的。 御厨专为皇帝服务,若是有人能在这其中动手,皇帝就会担心有一天会不会自己也中招?所以,这个系统的掌控力绝对是最强的,而且每次出事都是重罚,杀鸡儆猴,直到一般人不敢碰触为止。 宴席刚一摆开,众皇子就过来了,还有国公府、侯府世子等等,个个都是圣眷正浓的大好二郎,无论家世还是个人,皆是凌祈最上层的一批。 沈卿晚好笑的看着众秀女立刻仪态万千起来,一个个巧颜盼兮,眼波流转,美目含情,风姿提了不只一个档。 关于前世选秀的事情,沈卿晚哪怕记忆很模糊了,也知道整个选秀过程是很沉闷的,哪里会有这种宴会? “这群皇子世子公子爷,可是要在这里呆很久的,这些人一直端着累不累啊?”蒋以柠好笑的给沈卿晚咬了咬耳朵,觉得现场这样子快醉了。 “反正又不是你累,怕什么?”沈卿晚低头看了看身前的雕花瓷碗,仿佛那是什么绝世艺术品,眼睛都不错一下。 蒋以柠嘴角勾起:“说得也是!”垂眸,也开始研究身前的瓷碗,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们俩是真对那群公子爷不感兴趣,很多秀女跟她们的动作差不多,可大多是欲迎还休,注意力根本没在碗上,而是偷偷的在瞄目标人物。 所以,蒋以柠和沈卿晚的动作不算突兀,不会特别引人注意。 段云淇走到贵妃身边坐下,眉头微微皱了皱:“母妃怎么来了?” 贵妃好玩的看着段云淇表情,表情端庄慈爱,说出来的话却大感不符形象:“来看好戏啊!” “……”段云淇被噎着,这种话还真是让人无法回答。 “自然不是看你的好戏。”敏贵妃补充了一句,感觉舒服多了。 “那母妃慢慢看。”段云淇想端茶杯,可是现在没有,只能抬手摸了摸鼻子。 淑妃只看见动作,没有听见母子俩的悄悄话:“豫王可是饿了?人也到齐了,不如就开了吧!” 贵妃笑了一下:“淑妃妹妹主事,自然你说了算,我们大家,都是客随主便。” 贤妃用手帕扇了扇风:“淑妃妹妹就赶紧传了膳吧,折腾一上午的,确实又累又饿……” 原本也觉得自己有个乖巧的公主不算什么遗憾,可是架不住这么多人在她面前晃啊,落在她眼里怎么看都是炫耀。 所以,贤妃对淑妃拍豫王的马屁有点不耐烦,心下既鄙视又羡慕。 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淑妃自然也明白贤妃的想法,讪讪的笑了一下,就让身边的大太监去传膳。 而正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的人,太后娘娘的亲信都陆续到来,勉励了几句,还赐了一些菜或者精美小吃,就算揭过了。 沈卿晚从地上站起来,心下叹了一声坐回椅子上,终于现前世当皇后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除了皇帝太后她可以不跪,要跪也是被人跪她。 这传个懿旨就要跪来跪去的,差点影响食欲的有没有? 果然,前世她没有很好的行驶身为皇后的权利,太可惜了。 幸好今儿个就只有皇后和太后,再来几个,沈卿晚真觉得没吃就饱了。 皇帝最近忙得很,根本没有参合,正在关注南方春耕种植的问题,因为去年旱灾,很多地方都欠收,不少百姓食不果腹,好不容易挨到今年了,朝廷一直都非常关注。 不过,皇帝答应了御厨来掌勺,这本来就是一种支持和恩典。 望眼欲穿的宴席终于开始,沈卿晚优雅的动筷子,却吃得很开心。 御厨的手艺,前世她身为皇后也很难吃到的,段宇焱对象征自己权益的东西都握得很紧,御厨也算其中一种吧!若是皇后也拥有,那显得多不值钱? 幸好凌祈的开国皇帝废除了食不过三的规矩,否则真不能好好吃饭。 沈卿晚觉得,凌祈的开国皇帝一定是个吃货,觉得每样菜不能动三筷子的规矩太过坑爹,所以废得很干脆。 虽然一开始,食不过三的规矩是为了杜绝有人现当权者的喜好,从而在这上面动手脚。 可凌祈皇帝曰,彻底掌控御膳房就好,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么被害了也活该,说不定早点被害死还能不危害到江山社稷。 “不知道为什么,看你吃得不快,却很香的样子,胃口大开啊!”蒋以柠跟沈卿晚不一样,因为有个尚书的爹,对于宫宴是经常参加的。 只要是皇帝主办的宫宴,那大多是御厨掌勺,一年总能吃上那么几回,所以不觉得这有什么新鲜的。 可今天看沈卿晚这么吃,突然就觉得胃口好了许多。 “那是我的荣幸,多吃点,别整天吃喝茶,看你那没几两肉的样子就怀疑尚书府是不是没给你饭吃。”沈卿晚调侃的说道。 蒋以柠虽然有个不着调的母亲,却有个极为宠她的父亲,这日子也不算难过。 何况,尚书夫人自从有了儿子之后,一颗心全扑上去了,想要给蒋以柠添堵都没那个时间。 只要自己想得开,蒋以柠就可以过得很舒心。 不过,以蒋以柠活得这么通透的人来说,要想不开才让沈卿晚意外。 “你吃那么多,也没见长肉啊,吃到哪里去了?浪费粮食。”蒋以柠轻笑一声,难得有这种吐槽的机会,觉得新鲜又轻松。 “……吸收了懂不懂?吃美食是一种享受。”沈卿晚冷哼一声,差点噎着。 一桌子八个人,也各自有着小团体,自顾自的小声聊天,没聊天的也顾着看皇子了,自然不会注意沈卿晚和蒋以柠的窃窃私语。 晋王坐在淑妃身边,也看到了蒋以柠,跟淑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反而还没到她们计划开始的时候。 段云淇喝着酒,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收入眼底,也不知道是在作何打算? 贵妃看不下去了,用公筷夹了一些菜:“别只顾喝酒,多吃点。” 自家儿子向来食欲不佳,她这个当娘的看着自然心塞,偏偏找御医都没办法,就一直这么拖着。 好好的一顿宴席,段云淇就光喝酒了,压根儿没动什么筷子。 其他皇子倒是忙得很,拉关系的,敬酒的,很快就将场面给炒得热闹起来。 食不言,那得看什么场合,现在这个需要应酬的场合,显然不适用的。 段云淇看着碗里的竹笋皱了皱眉,完全没有食欲,余光一瞄,正好看见沈卿晚也在吃这道菜,贝齿晶莹,小口小口的咬断,鼓着腮帮咀嚼,好像很好吃很清脆的样子。 眼神移回自己的碗,段云淇迟疑了一下,夹起那竹笋试探的咬了一口,嗯,的确很脆,有着新货的鲜嫩和清香,还有厨子烹饪的完美手艺,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吃。 贵妃眯着眼,诧异的看着段云淇一口一口的将那竹笋吞了,心下觉得诡异无比,仔细看了看那竹笋烧山鸡,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己夹了一筷子尝尝。 现场这么多人,她随便夹的,也知道段云淇其实从来不吃竹笋,想着他反正不吃,也做给别人看看。 谁知道,段云淇竟然吃了,还一点不讨厌的样子。 贵妃震惊之余就自己尝了尝,也没觉得这道菜跟平时有哪里不一样啊? 段云淇不以为意,看贵妃吃得很享受便低声说道:“母妃很喜欢这道菜?那以后让小厨房去学一下,多做一些。” “……”贵妃稍微有点内伤,明明是看儿子突然喜欢才觉得奇怪的,她不喜欢吃竹笋的好么? 没有找到原因,现在又不适合询问,贵妃闷闷的心塞。 段云淇的心情突然好了,看沈卿晚吃什么就跟着去夹,意外的感觉原本讨厌的很多食物都变得美味起来,一时之间倒是吃了好些东西下肚。 唯有不明状况的贵妃看得有些吃惊,总觉得自家儿子今儿个有些不正常,又怕他突然改变的胃口吃多了,让胃更加不舒服。 沈卿晚可不知道她享受的样子还可以治疗厌食症,身边的蒋以柠这么说了也当是开玩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而有人真的在看着她吃,然后觉得胃口大开。蒋以柠也跟着沈卿晚筷子不停,抽空赞道:“其实我每次都觉得,豫王真过得挺舒服的,一般人不敢去敬他酒,不一般的人又不愿意去敬,每次他都能轻轻松松的到吃饭完毕,不用特别的操心。沈卿晚也抽空看了一眼:“你确定是舒服的轻松?而不是被人排挤的孤僻?” “咳咳……”沈卿晚其实是知道的,一般人是摄于段云淇的地位,地位差不多的人却摄于段云淇的毒舌,所以,渐渐的就没人上去触霉头,段云淇乐得轻松。 “你没看到好多女人的小眼神都在谴责其他的男人么?分明是在说这些人不厚道,在排挤她们的豫王,这样做是不对的……” “噗……”蒋以柠忍不住笑了,连忙放下筷子,用手帕捂着嘴,差点没把自己给呛到。 咳了两声才缓过气来,蒋以柠忍不住白了沈卿晚一眼,她们俩自然是看出来了,段云淇根本不耐烦应付那些人的表面功夫。 段云淇的毒舌是出了名的,等闲人等不敢体验。 “还小眼神?得了吧,我看豫王巴不得呢,说起来,传闻豫王得了厌食症,很少吃东西,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好了吗?”蒋以柠奇怪的说道,她的小道消息明显比沈卿晚灵通。 沈卿晚知道的一些事情,都是前世给德妃做了宫女之后了,接触到了消息渠道,现在这会儿她几乎一无所知。 “厌食症?”沈卿晚纳罕的看了段云淇一眼,完全瞧不出还有这茬,而且,那一筷接一筷的,完全没有厌食症的症状啊! 而且,那天晚上喝水都能那么好胃口,一壶白开水都给喝完了,害她半夜起来嘴干,都没有喝的。 这样还有厌食症?沈卿晚表示她自认医术还不错的都没法理解。 “是啊,好像很久了,以前看豫王,脸上还能有点肉,现在真是瘦了不少。”蒋以柠纯粹八卦感叹,倒不是真对段云淇有意思,谁让段云淇是最受关注的皇子?上哪儿都能听到不少关于他的话题,不想知道都没办法。 “啊?你确定不是因为长大了就长开了的缘故?”沈卿晚囧然,反正她也不知道豫王以前是什么样的,但是脸上有点婴儿肥应该很正常吧! “……这个,听别人说的,真不确定。”蒋以柠说得坦白,差点让沈卿晚笑出声来。 “算了,既然好了就皆大欢喜,我们操心不来的。”沈卿晚挥了挥手,决定不管这茬。 看着挺顺利的,有人喝醉了就被扶下去,没有醉的也没有离开,下午便是茶话会,让人一起共娱乐。 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有人明了纸牌和麻将,还有其他零零总总的娱乐方式,众秀女也不觉得无聊,凑了一桌就玩上了。 那些少年男子也差不多,总能找到一些相同喜好的事情做,常年参加这种宴会,该怎么打时间,众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因为淑妃是主办人,晋王也算半个主办了,至少男客那边需要他用心去招待。 不过…… “奇怪了,这么好的拉关系的机会,晋王居然不在?喝醉了吗?不是这么容易吧!”蒋以柠看看这,看看那,很快就现不一样的地方,不由得纳闷说道。 沈卿晚端茶的手一顿,垂眸眯了眯眼,不经意的问道:“晋王的酒量很好吗?” “至少不会差,他从小练到大,加上武功不弱,我就没见他喝醉过。”蒋以柠八卦的说道,难得有人陪她八卦,她觉得很放松,也很高兴。 作为尚书的嫡女,倒也不是没人听她八卦,而是对象不合适她这么没口遮掩的说,容易惹麻烦上身。 沈卿晚也没有看错,蒋以柠很多时候做事的确靠直觉,尤其是看人。 正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错,所以对直觉很放心。 当然,这不表示蒋以柠看人时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了,她就是看出沈卿晚的不同,才能这么放心的聊着八卦,仿佛要把平日里憋屈的都给放出来。 恰好,沈卿晚有很多事情暂且不清楚,能从蒋以柠嘴里得到一些无伤大雅,却对她有帮助的消息。 第二百零八章 晋王的酒量很好,现在却突然醉了,还在淑妃做主的时候,沈卿晚立刻觉得不正常起来,顿时心生警惕。 果不其然,还没有说两句,就有宫女来请蒋以柠离开,说是淑妃娘娘有找。 沈卿晚冲蒋以柠含蓄的点点头,心中有数,端起的茶杯掩盖了嘴角的笑意。 淑妃还真是懂得一箭双雕,借口不仅调开了蒋以柠,还能找这位心目中的儿媳说说事儿,那是相当不错的。 蒋以柠一离开,沈卿晚警惕心就升到最高,第一时间就现了有宫女提着茶壶过来,那感觉是要给她倒茶的。 可是倒茶这种事情,讲究可多了,万一手滑,或者忽略一小下下,这就冲身上去了,沈卿晚看得多了。 戏码虽然烂熟,可简单有效还快捷,若是要算计什么,这种办法是最先选的几个之一。 眯了眯眼,沈卿晚偏着头,眼睛闪过一抹戏谑。 她不准备让淑妃和晋王如愿,不要说什么到时候见招拆招,一切扼杀在摇篮里更好,事情从源头掐断了,也懒得费心思应付后来。 何况,事情一旦发生了,当权者就可以完全扭曲,不是那么好拆招的。 沈卿晚前世就看到过有混身是嘴也说不清的时候,真的是憋屈到了极点。 所以,见那宫女靠近,沈卿晚佯装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咻”的一下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走了一条诡异的路线,完美的避过了那倒茶宫女一个踉跄洒出的茶水。 倒茶宫女的踉跄很微弱,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手里的茶水从壶嘴处洒出了不小的一股抛物线,懂行的就知道,那是手上动作,故意倒出来的。 沈卿晚感觉到了那茶水洒在了她刚坐的凳子上,若她还没有起身,身上的衣裙肯定从上到下都不能幸免。估计了一下那情况,貌似洒在脸上都可能啊! 佯装不知道身后的事情,沈卿晚走到了凉亭边上,俯身看外面的秀女在玩什么游戏,心下却是一寒。如果没有看错,那茶水是开的,还在冒烟,淑妃和晋王的心明显比她想的狠多了。 是打算,算计她不成,直接利用开水毁了她的容不成? 幸好……沈卿晚抿了抿唇,亏得她刚才没有想过要将计就计,等着茶水临身,看她们后面要做什么,有些人的手段真是出乎意料。 为此,沈卿晚暗自警惕了不少,决定以后也要更加小心才是,别把敌人都想得太仁慈。 还冒着泡的开水啊,那淋在身上,或者脸上是什么感觉?淑妃真不怕砸了她的宴会,引起皇帝加倍的不满? 沈卿晚电光火石的将很多事情想了一遍,才发现淑妃这日子过得有多么嚣张。 前阵子才因为施恩遥的事情,皇帝给了淑妃一个暗中挂落吃,淑妃竟然还不记打。 不说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还敢嚣张的在这种宴会上陷害秀女? 当面毁容这种事情,皇帝怎能不动怒? 都是大臣的女儿,哪怕是不受宠的大臣女儿,可她背后毕竟还站着大将军府,她也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事,否则,让皇帝如何交代?其他大臣会不会担心?又会怎么想? 最重要的是,主办宴会不给力,淑妃以后也别想再有这种机会了,真是久居高位,越来越拧不清了。 那倒茶宫女显然没有想到沈卿晚会完美避开茶水,整个人愣了愣,才若无其事的将沈卿晚放石桌上的茶盏斟满,绕过石桌,看似要离开凉亭去外面服务,实际上要从沈卿晚背后经过。 沈卿晚练武过后,耳目聪明,立刻察觉到倒茶宫女贼心不死,还想来一次意外? 明知道那茶壶里是开水,沈卿晚自然不可能等着它临身,眉头皱了皱,想要继续若无其事的离开凉亭。 虽然有些巧合多了会惹人怀疑,可是没有证据谁敢说什么? 不过,就在沈卿晚将要行动的时候,一个秀女石阶而上,就要进入凉亭,并且还开口说话:“这位是侯府沈家小姐吧,看你在上面瞧得起劲,莫非是有什么好戏?” 瞌睡了送枕头,来的是一场及时雨,沈卿晚连人都没有看清楚,立刻迎了上去:“是啊,看那边在玩捉迷藏呢,可不止我一个人瞧着有趣。” 果不其然,沈卿晚刚离开原地,倒茶宫女又“踉跄”了一下,茶水倒在了地上,还在冒烟,不过一滴茶水都没有洒在沈卿晚衣裙上,让她想找借口领沈卿晚下去都找不到。 倒茶宫女暗恨不已,却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有其他秀女过来,她总不能直接将茶壶仍在沈卿晚身上吧! 倒茶宫女将茶水洒在沈卿晚站的地方,动作稍微有点大,引起了刚上完台阶的秀女注意,忍不住看了一眼。 沈卿晚已经迎到了凉亭口,站在台阶之上,好像是现了秀女的动作,才回头看了一下。 见状,沈卿晚脸色一冷,深深的看了那倒茶宫女一眼,算是将那张脸记在了心上。 不过,只是偶尔将茶水洒在地上,这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情,上来的秀女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反而对沈卿晚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 唯有一直在经历的沈卿晚才知道其中的惊险,只可惜她不能点破。 所以,两人都看了一眼,但是默契的无视了,一个是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一个是必须装聋作哑。 那倒茶宫女心下一窒,现没有机会再出手,只能无奈的准备离开,再寻找机会重新来过,毕竟她若是一直站在这里才不对劲。 而且,两次都被沈卿晚“巧合”的躲过,倒茶宫女也不确定真是她运气太背,还是沈卿晚故意的,需要再观察观察。 不过,这人把沈卿晚想得太良善了,没道理都欺负到了头上来,她还不还手的。 不说第二次,就是第一次那情况,沈卿晚就没准备让这倒茶宫女全身而退。 开水啊,若是凉开水她暂且还可以忍,滚烫的开水,她再忍就要成乌龟了。 所以,就在倒茶宫女准备离开凉亭,冲她们俩福了福身的时候,沈卿晚出手了。 早上随意捡的一颗石子从袖中弹出,迅的打在倒茶宫女膝盖上。 因为沈卿晚和进来的秀女刚好站在凉亭口,倒茶宫女从旁边经过,三人的距离是很近的。 所以,倒茶宫女半蹲的那一瞬间中招,根本就稳不住身形,立刻一歪,整个人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好在,这凉亭的台阶不多,四五梯,还很矮,倒也不至于摔残。 但是,倒茶宫女惊呼过后倒在凉亭外的地面上,却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惊得不少人掉了手里的东西,三魂七魄都跑了一半。 因为就那么凑巧的,被宫女脱手抛空的滚烫茶壶落到了她胸口,漫天的茶水洒了她一身,还湿了一脸。 就说那是滚烫的开水,洒在脸上是什么感觉?沈卿晚算是看到了现场。 还有那茶壶,烫得宫女衣服都冒烟了,仿佛要燃起来了一样,那感觉可想而知。 虽然宫女条件反射的将茶壶给挥了出去,可是伤害已经造成,她这会儿只顾在地上打滚。 见状,沈卿晚和那秀女看着惨烈的宫女有点懵,附近的秀女看过来,也懵了。 虽然沈卿晚的懵有一大半是装的,可的确也有意外,她只是想让这宫女摔一跤,体会一下那种痛。 不曾想宫女手里有危险物品,摔下去后就自食恶果了。 沈卿晚冷眼看着,一点没有同情,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茶水真要是落在了她身上,估计也不会比这宫女好多少。 既然敢下手,沈卿晚就没有同情,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完全是多余的。 那过来的秀女呆住,对于突然生这种事情,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且,那洒出来的开水,很不幸的弄到了她裙尾处,浸染了一片茶渍。不过,幸好只是拖曳在地上的裙尾,并不沾肌肤,否则这秀女该要被波及了。见状,沈卿晚还吓了一大跳,拉了那秀女一把,才没有飞溅在她身上。 她的确是想给那倒茶宫女好看,哪怕倒茶宫女比想象的害惨,沈卿晚都没有同情心,但是她也有原则,一般不波及无辜。 何况,这秀女的到来,刚才还算帮了她一把,再让她受伤的话,就是恩将仇报了。 当然,若是力所不能及,沈卿晚也不会勉强,可举手之劳做得很顺。 那秀女也看到了自己的危险,有一股茶水可是直冲她脸而来的,若非沈卿晚拉了她一把,肯定跟那宫女一样了。 哪怕没有洒在脸上,洒在身上的重度烫伤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那秀女惊骇的看着倒茶宫女不断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冲沈卿晚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沈卿晚这才看清楚秀女是谁,一开始急着脱身,谁来说话都是救命稻草,根本没有留意:“不客气,不过你衣服弄脏了,怕是要去换一套。” 居然是皇商易家之女,易蓉蓉。 易蓉蓉的身份在秀女中实际有些尴尬的,易家皇商虽然是从四品,可商人的出身让很多自喻清高的人看不起,相处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排挤。 平日里易蓉蓉参加筵席的机会也不多,就是不愿意看那些人的眼色。 但可笑的是,很多人一边嫌弃易家的铜臭味,一边算计易家的黄白之物,特别是几个有想法的皇子,夺嫡需要的资金是庞大的,不少人都暗中打着易家的主意。 为此,这次选秀,易蓉蓉身份不高,却也是内定人选。 第二百零九章 思及此,沈卿晚回忆了一下前世,貌似易蓉蓉是嫁给晋王的,结果形势还没有明朗,淑妃就被撸了,淑妃的母家也失势,晋王彻底退出了夺嫡的舞台。 易家,也很快被巴上其他皇子的商家瓜分替代,只不过最后胜利的,是跟着段宇焱的花家。 不过,晋王能娶到易蓉蓉,貌似不算什么光明的手段,据说就是在选秀期间,晋王将易蓉蓉算计了,皇帝才顺水推舟的将易蓉蓉赐给晋王。 还是那句话,前世的选秀很多人不知道内情,最后被选上的,除了内定的也没有多少了,皇帝能有的选择也不多。 而且不是说选秀过后,那些落选的女子就没有机会被皇子看上了,这万一两厢情悦还是可以的。 对于自己儿子娶女人,当今圣上大多会支持,不会特别的反对,当然,别太离谱就成。 而今生多了很多变数,到时候能留下的秀女肯定不少,易蓉蓉只要不被晋王算计,那还指不定嫁给谁呢!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易蓉蓉,沈卿晚忽然现易蓉蓉其实长得极美,只不过打扮特意没有很出挑,真要比较起来未必会比沈易佳差多少。 而且,沈易佳的美全靠化妆技巧,本身只能算清秀,可易蓉蓉是五官本身长得不错。 如果没有记错,易蓉蓉在晋王退出夺嫡,看着易家被其他商家瓜分的时候,是自杀了的。 具体是不是自杀,沈卿晚表示不可考据,但是有一点,易蓉蓉的家族情节很深,不是有多么大的野心,而是看着自己家族分崩离析很痛苦,也无法接受。 “只是衣服脏了而已,换一身就成了。”易蓉蓉扭头看了看背后,不以为然,总比人伤了的好。 沈卿晚一瞬间想了很多,想要再看看情况。 她还没有闲得看到谁不好就去救的地步,但是她对破坏晋王的计划很有兴趣。 想来,晋王和淑妃算计得好,皇帝不同意赐婚,就先将人家姑娘给算计了,却不想最后栽在自己的行为之上,还连累了别人一大家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个宫女……”淑妃来得倒是快,同情又惊讶的看着地上宫女,眼神微闪,故意说得不清不楚,眼神却不明意味的绕着沈卿晚打转,分明是无声的在扣屎盆子。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然后围拢看情况,真正对那倒茶宫女有同情的没几个,大家更感兴趣的是谁要倒霉了。 不少人的眼神都在沈卿晚和易蓉蓉身上打转,不知道谁会倒霉呢? 沈卿晚和易蓉蓉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淑妃貌似有点来者不善啊! 按理说,淑妃那个位置距离这边是最远的,偏偏比其他高位妃子都来得早。 贤妃的眼神也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不过却带着同情:“淑妃姐姐,你看这宫女伤得不轻啊!还是先请了太医看看吧,拖久了只怕不好。” 淑妃表情一滞,贤妃这么一插话,她刚才兴师问罪的气势全没了。 可是贤妃说得在理,她就算不满也找不到点反驳。 淑妃隐晦的看贤妃一眼,难免有些阴霾,立刻明白贤妃也是看中易蓉蓉了,别的不说,家里有钱啊! 至于沈卿晚,淑妃完全没有考虑,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非要不可的。 “贤妃妹妹说得是。”淑妃讪讪的,冲身边的人有些火:“没眼力见的,还不快去请太医?” 说完这话,淑妃又盯上了沈卿晚,还真有不扣屎盆子不甘心的架势。 见状,沈卿晚开口了:“淑妃娘娘,这宫女可是自己摔倒的,臣女和易小姐正在说话呢,刚刚现易小姐的指甲染得不错,正好拉过来看看,我们俩的双手都不得空,可没机会推她啊!” 淑妃刚到嘴边的话被沈卿晚噎回去了,娥眉轻皱,难受到了极点。 其他人则是有些诧异的看着沈卿晚,突然现这位姑娘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若非沈易佳的丑闻太多牵扯到了她身上,很多人都对她完全没印象的,居然开口就能这么犀利? 而且,因为沈易佳的关系,很多人对沈卿晚的印象都是可怜的孩子,没有娘,爹又不疼,祖母又不爱的,真是难为了。 现在看来,沈卿晚没有她们想的那么软弱可欺。本来一件有点复杂的事情,结果被沈卿晚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至少表明了她的立场。 易蓉蓉在一旁点头,还冲大家示意了一下两人还拉着的手:“那宫女突然摔下去,我们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呢!” 至于是不是看指甲染得不错这种事情,易蓉蓉选择性的忽略了。 不说沈卿晚刚才帮了她一把,易蓉蓉本来也是想交好沈卿晚的,这个时候自然要帮衬着。 淑妃咬了咬牙:“那还真是巧啊,反正宫女现在受伤昏迷,不能为自己辩解,你们怎么说都可以。” 沈卿晚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似笑非笑的说道:“按照淑妃娘娘的意思,民女和易家小姐说的话都不作数,反而是一个女婢的辩白才是真的?等会儿这宫女让太医救醒了之后说出怎样的话,淑妃娘娘都能辨别她有没有说谎诬陷吗?” 这话乍一听有些强词夺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满是道理。 沈卿晚和易蓉蓉是秀女,是主子,难道还没有一个宫女奴婢说话更能当证据? 若真是这样,估计凌祈的法律都得变一变了,官场讼师的标准还得换一换。 没想到沈卿晚竟然能拿着这点事情辩解,当真是戳中了痛脚,至少淑妃不敢,也不能反驳她说的是错的。 既然沈卿晚说的没错,那她刚才的话就是证据,宫女就是自己跌倒的,再怀疑也没用。 最妙的是,就算宫女醒过来为自己辩解,证据也弱了,还很容易被人联想到说谎和诬陷去。 细细一咀嚼,才现沈卿晚一席话有好多的含义,而且将不少后路都给堵上了,若不是环境不对,不少人都想拍案叫绝,这姑娘简直是天生的讼师有没有?无论是为证明自己清白,还是提供证据都太犀利了。 淑妃能坐到这个位置显然不笨的,虽然没有彻底理清楚沈卿晚的隐形含义,可是什么话该说不该说,她有一种精准的本能。 张了张嘴,淑妃才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了,又一次感觉特别的憋屈。 很明显,淑妃和晋王其实一开始也觉得沈卿晚还是个软柿子,都被沈易佳给误导了,在家被庶女欺负,不是不敢出声么? 怎么这一下子就变成刺猬,让人无从下手了呢? 看淑妃试了几次,终于是要开口了,却让沈卿晚再次截胡,率先出声:“这个宫女做事不认真,手脚也不利索,实在有些不能胜任这工作,若是各位娘娘不信,可以过来看看。” 正在看戏的众人又是一愣,面面相窥一阵,有贵妃带头,不少人都跟着进了凉亭。 看来,这姑娘还有证据?那为啥不直接提出来?偏要循循渐进,给人希望又绝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淑妃就想扣屎盆子在沈卿晚头上,偏偏这姑娘一点机会都不给淑妃留。 若是一开始就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估计淑妃也不会闹腾,因为没有希望的事情她不会白费力气。 可沈卿晚这么一番话下来,堵掉了很多退路,却又偏生留了一些机会,让淑妃各种想翻盘。 然而,每每在淑妃开口之际,又提出另外的线索,将淑妃即将出口的反驳给塞会了肚子里。 不少人明悟了这个道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难怪淑妃那脸色都可以堪比锅底灰了,显然是身居高位多年都没有体会过的憋屈! 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段云淇不由得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放松,就说这姑娘什么时候变得无害了?原来是没把人给惹急了,瞧瞧现在,四妃之一的淑妃也得干受着。 看见热闹就围拢的大多是女人,虽然少年们也很感兴趣,可地方不对,他们围上去就不太好看了,所以只能远远瞅着。 不过这里生的事情,沈卿晚说过的话,都清清楚楚传进他们的耳朵,让不少人注意到这位突然锋芒毕露,惊才艳艳的女子。 晋王虽然不在,可继承了他意志的中二少年还是不少的,自然就有人调侃秦王:“十二殿下的眼光就是与众不同,原以为是个温柔的,没想到还是个小辣椒啊!” 其实大家经常在一起参加各种场合的聚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都隐约知道段宇焱喜欢温柔大方的女子,觉得这样的女人才能尽心的辅佐夫君成就霸业。 别看段宇焱平日里做事很低调的样子,实际上该知道他野心的,也都感觉到了。 再不济,就算不能温柔大方,也要有点傻里傻气的才好控制,不会随便惹事儿。 可沈卿晚以前还看不出来,现在这一表现,完全不是段宇焱的菜啊! 段宇焱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心情其实挺矛盾纠结的。 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到底喜欢怎样的女人,因为他自信能够把握住女人,不会栽在女人手里。 女人于他只是个玩物和消遣,不会耽搁正事儿。 可刚刚那一刹那,段宇焱对自己的笃定竟然产生了怀疑,他不确定的现,他竟然没有讨厌沈卿晚的咄咄逼人,甚至还该死的觉得那瞬间的锐利像是一朵怒放的曼珠沙华,惊艳得有点上瘾。 这跟他惯有的欣赏是不同的,搅乱了他的心境。 段宇焱心下惊讶无比,表面却更加不动声色,他想要大家知道的东西才会表露出来,但是刚才的感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于是,段宇焱只是浅笑的仍任由大家调侃,仿佛并没有意外和过多的放在心上。 第二百一十章 沈卿晚可不知道自己炸毛的一幕还让人心绪不宁,等大家站好了,才指了指那两处水渍:“各位娘娘请看,这是刚才那个宫女斟茶造成的,不仅打湿了民女刚刚坐过的凳子,还洒在了地面上,这手脚若是真的利索,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或许大家还不知道,可她自己能不清楚水壶里是开水吗?一不小心可就要烫伤自己的。”沈卿晚愤然的说着,表示那宫女做事不够严谨,自己摔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吧!至于宫女有心算计她的事情,沈卿晚半个字没提,可不少人也看出来了。毕竟开水洒在坐凳上,只能说沈卿晚运气好,刚好没在位置上,要不然这人现在还能好好的站着? 不少人眼睛闪了闪,顿时现这件事情的背后只怕不简单。 当然,还让不少人重新认识到了沈卿晚这个人,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不少事情都指了出来,让大家看得无比明白。 若是现在淑妃还敢说宫女是被沈卿晚推下去的,只怕连她自己都不信了,到底谁害谁害还不知道呢? 沈卿晚浅笑:“不是民女非要说人不是,这宫女都是经过训练才会出来做事的,尤其今天是淑妃娘娘主办的赏花宴,按理,这种手脚不利索,或者身体不舒服的宫女不应该派出来伺候人的,而且手里拿的东西还很危险。” “这伤到一般人还不打紧,若是不小心撞到了皇子,将谁家公子给烫伤了,只怕淑妃娘娘面上无光,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啊!” 这话说得,连淑妃的脸都变了,沈卿晚还真是半点没给她留面子,有什么说什么。 而且,一大群人的表情稍微有点古怪,什么叫伤到一般人不打紧?谁是一般人范围内的?能不能有点明确界限? 不少人一想到自己被误伤后的悲剧,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淑妃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她们现在是确定,有人利用赏花宴动手脚,至于是不是淑妃,并没有证据证明。 但是误伤这种事情谁都说不清楚,事后补偿有什么用?哪怕是皇帝赏赐都换不回来健康,说不定一辈子就毁了。 沈卿晚的话,成功的让现场气氛诡异起来,同时也让在场的少年们沉默了,他们的想法也相差无几,谁都不愿意自己被波及。 段云淇怔怔的看着手中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茶杯上的印花特别好看似的,连表情都严肃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贵妃大感兴趣的在两滩水边转了转,脸上似笑非笑:“太医来了没有?给那宫女看看,救醒了送去慎刑司重新学学规矩,既然身体不舒服导致手脚不利索还敢出来,这不是存心闹事儿吗?” “……”众人默,心下已经风中凌乱。 现在闹事儿的,是贵妃娘娘您好么?宫女太监进了慎刑司,还能有命出来? 最重要的是,沈卿晚在手脚不利索和身体不舒服之间用了“或者”,贵妃娘娘一张口就将两个条件合并了,那是有心隐瞒病情出来伺候主子,这不是劳模,是大罪。 这会儿,连沈卿晚都忍不住愣了愣,没想到贵妃娘娘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贵妃娘娘这一席话在帮她,可也不算。 至少给了淑妃一个台阶下,将责任都推到了那个宫女身上。 当然,沈卿晚继续这么跟淑妃杠上也没有好结果的,贵妃一打岔,反而弱化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这么说,贵妃是两边都帮了,两边都还得领情,这招真是高。 “贵妃娘娘说得是,来人啊,把那宫女送下去,让太医来看看,有了结果就来报。”淑妃抓住了这个台阶,很顺利的走了下来。 脸色虽然好了一些,可淑妃看沈卿晚的眼神更加不善。 沈卿晚低头,心下不以为然,反正她跟淑妃已经撕破脸了,何必还伪装和平?她只是不想被诬赖,说明了事实而已。 贤妃坐上壁观,眼中带着可惜:“既然如此,两位秀女没有受伤就是大幸,别让一个奴才坏了大家的兴致,各自玩去吧!” 众人得令,自然要散开了,反正好戏已经结束,不管有什么想法,放在心里就成。 贤妃准备离开,嘴上还有些不饶人:“淑妃妹妹,不是本宫说你,今天安排人手的太监嬷嬷该问罪了,宫里又不是没有奴才,怎么能让一个身体不舒服的人上?这存了什么心思?有点玩忽职守啊!” 淑妃一噎,知道贤妃是在讽刺她,谁都看得出来那宫女有问题,哪能真的身体不舒服? 贤妃偏生揪着这点不放,纯粹不安好心。 淑妃将这口气生生忍了下去,心下对沈卿晚是真恨上了,若说以前是逗沈卿晚玩儿,因为自己儿子看不顺眼这个女人,那么现在就真正将她归为了敌人。 若是沈卿晚知道,肯定会无语的,许你逗我玩,还不许我反抗了?这什么逻辑? 贵妃看了看沈卿晚,觉得特别有趣,也跟着离开了凉亭。 最后,这里只剩下沈卿晚和易蓉蓉,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如释重负的一笑。 易蓉蓉看沈卿晚和蒋以柠聊得开心,很是羡慕,见沈卿晚一个人了就凑过来,本来还怕沈卿晚不好相处的,不曾想莫名其妙还出了一段共患难的友谊。 “看来,你要小心淑妃了,这个女人很记仇的。”易蓉蓉有心讨好,说话就真了许多。 当然,如果沈卿晚真不能听,易蓉蓉觉得自己该改变自己交好的想法了。 沈卿晚自然是不会让易蓉蓉失望的,她不会知道易蓉蓉完全相信蒋以柠的眼光,虽然她们俩的关系也不算深。 “我知道,你看到了,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冲我来的。”沈卿晚也不避讳,主要还是希望易蓉蓉能够对淑妃警惕,因为她并不知道前世的时候,晋王具体都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算计易蓉蓉的。 若是易蓉蓉本身对淑妃有警惕,那么对晋王就应该会多一分戒备,想要算计就不那么容易了。 “既然你知道淑妃是小心眼,你也小心了,你刚才替我辩护,淑妃未必不会记在心里,而且,你应该知道易家的财富多么让人眼红,只怕不少人惦记着你了。”沈卿晚感受到了易蓉蓉的关心,难免多嘴了一句。 “嗯,我知道。”易蓉蓉眨了眨眼有点红,实在是很少有人会跟她这么掏心掏肺的说话。 很多时候,易蓉蓉不是不知道那些女人在背后都怎么说她的,可是她无力反驳。以前易蓉蓉还单纯的时候,一直是不少人的钱袋荷包,一边恭维着她,一边背后说她人傻钱多容易骗。若非有一次无意中听见,易蓉蓉只怕现在还认为那是自己的朋友呢! 慢慢长大才明白,朋友不是一味追捧的,对你好的才算真的。 心伤的易蓉蓉对朋友死心了,有一阵歇了好久都没出门,让某些贵女不由得遗憾钱袋子不见了。 不过,虽然死心,可易蓉蓉心底深处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原本易蓉蓉注意蒋以柠很久了,可蒋以柠的身份有点高,而且尚书清廉,她冒然上去能不能交好不提,指不定别人会以为尚书的作风出了问题。 对此,易蓉蓉是不得不小心。 然而,就是这份注意让易蓉蓉发现,蒋以柠看人的眼光非常犀利,只要她能稍微说上几句话的,人品都属于不错的。 但是这么多年来,唯有沈卿晚是跟蒋以柠聊了大半天都还很和谐的人。 加上沈卿晚的身份跟她差不多,丞相府指不定就没法延续了,所以,易蓉蓉才想凑上来瞧瞧。 选秀过后,不会过多久就要嫁人,易蓉蓉还是很想交一个朋友的。 若不然,嫁人之后就是夫君孩子,守着后院过日子,她一定会觉得闷。 现在,易蓉蓉很庆幸自己过来了,明显达到了理想状态。 当然,易蓉蓉一不笨,自然知道沈卿晚一开始的热情可能利用了她一把,可那只是躲避而已,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 甚至,在最后差点波及的时候,沈卿晚还拉了她一把,这就表明沈卿晚虽然心思沉重,可不会伤害无辜。 对此,易蓉蓉很理解,沈卿晚在沈家过的什么日子,她多少有点耳闻。 那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下,心思不重恐怕被啃得渣都不剩了,易蓉蓉可不喜欢纯白得到处善心的人。 易家生意颇多,那里面的尔虞我诈不会比官场弱多少,易蓉蓉要是纯白,也活不到现在了。 沈卿晚有些理解,安慰的笑了笑:“晋王这个人,深受淑妃的骄傲所影响,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若是他看上你们易家的财,你得多加小心。” 如果没有记错,易家只有两个嫡女,易蓉蓉为大,还有一个小妹才五岁。 前世的时候,这位易家二小姐都还来不及长大易家就没落了,自然顾不上防患被人打主意。 “我知道,晋王和淑妃的确在打易家的主意,暗中跟爹爹接触过,希望聘我为侧妃,爹爹并没有同意。”易蓉蓉也不隐瞒,坦然的说起,脸色微微凝重。 她自然知道晋王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父亲也让她多加小心了。 沈卿晚惊讶,晋王竟然已经明确提过了?看来是易大人不答应他才走了偏门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许以侧妃之位,易家不同意,前世易蓉蓉遭算计后,可是连侧妃都没有了,只是皇子府上众多夫人之一。 夫人,即为姨娘,易家为了易蓉蓉也怕是操碎了心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弄的一条退路都没有,只能眼睁睁被别人瓜分市场。 不过,姨娘又比侍妾更高一级了,侍妾还是可以随便送人的。 从侍妾做到主母,换成平常人家估计都要一边成为笑话,一边成为传奇了。 不说其他人,就是后来选秀成为妃子的嫔妃,暗地里也是看不上她的。 这就好比选秀后直接封妃的,以及后来升为妃子的,真要论起来,完全不一样。 所以,贤妃能够理直气壮的叫淑妃为妹妹,因为她当年就是直接封四妃之的。 贤妃,德妃,淑妃,良妃,这种隐形排位是存在的,四妃以贤妃为尊。 又想到这些前世自己忽略的事情,沈卿晚忍不住摇了摇头,视而不见所累积的弊端,真的很可怕。 “易小姐,你的裙子脏了一大块,要不要去换一下?”一个宫女小心的走上来,尽责的问道。 不过,这是征求着问的,就怕引得秀女不快。 而且,见识了沈卿晚的嘴皮子,那宫女还有些心有余悸,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小心的瞄着沈卿晚,生怕一个不对成为下一个目标。 见状,沈卿晚垂头捋了捋胸前那束,没有开口。 刚才淑妃被贤妃一阵抢白,心里憋气得很,却并没有反驳,反而叫来了心腹宫女吩咐了一番。 对此,沈卿晚是警惕的,这个宫女过来,她其实一直防备着。 当然,看这宫女的样子,也不会直接动手,全身都没有拿什么危险物品。 但是那惊慌失措,有些害怕的表情倒是装得挺像的,可是很多人面上做得不错,眼神依旧不能统一。 这宫女眼底很平静,根本就不怕她,却要这么装着惊慌,让沈卿晚不多想都不行。 易蓉蓉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冲沈卿晚说道:“我去换衣服,每次参加宴席总要多准备点衣服,这种‘意外’真多。” 沈卿晚挑了挑眉,心中一动:“那好,你去吧,不过小心些,换衣服这种事情可是大事,今天的宫女值班也不知道会不会尽心啊!” 换衣服,自然可能被人闯入,这女人呢,被异性看光了就没办法了。 凌祈的风气虽然开放,但是也没到可以随便看光的地步。 闻言,那宫女顿时有些心塞,虽然沈卿晚说话不动听,可她刚刚才遭遇过事情,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但是,这么被质疑能力,换成是谁都不会开心的。 何况,这宫女的确有猫腻,乍一听沈卿晚如此说,还忍不住有些心慌。 “沈小姐若是不放心,不如陪易小姐一起去?奴婢等,自当尽力而为……”那宫女脱口而出,却没有现自己的前后矛盾。 既然已经尽心尽力,那就是做了保证的,何必还非要沈卿晚一起去? 不过,这种矛盾很微妙,在别人听来,更像是生气沈卿晚的质疑,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易蓉蓉就是这么认为,还是太年轻了,以为刚才经历了一遭,暂时就会消停吗? 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女人之间的争斗是没消停的。何况,沈卿晚现刚才的开水事件,未必是淑妃授意的,淑妃的目的应该不在这里。 原本那宫女烫伤了自己,计划似乎没能继续下去了,偏偏易蓉蓉的衣服弄脏,又跟她谈得来,淑妃显然没准备放过。 所以,这宫女的话其实在这等着她呢,就是要让她离开这人多的地方,去“换衣服”的偏僻之地。 一般来说,换衣服的地方是事先准备的,也是众人休息的地方,貌似醉酒的人就在那边啊! 沈卿晚轻笑一声,没有反驳,有时候这么简单粗暴的算计,反而是最有效的。 当然,也是沈卿晚经历得多了,一眼能够看穿这计谋,一般人哪能这么联想? 现在皇子们都还住在宫里,等待选秀之后才出宫建府,若是真喝醉了,那可以回到自己宫殿去,没道理在临时休息的地方呆着。 所以,换成别人来,下意识的会觉得没问题,尤其男女休息的地方是分开的。 但沈卿晚不会这么认为,从一开始晋王就有计划,别怪她多想。 现在这情况,多想一点比想不到更好。 易蓉蓉虽然没有想透这其中的关键,但是也不喜这宫女的说法:“是我去换衣服,要沈小姐去作甚?你这宫女不会是想偷懒,又不想承担责任吧!这本来不该你的事情么?” 那宫女有些忐忑,因为沈卿晚那话也不知道是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易蓉蓉还扯了一把后腿,让她更加心塞。 最重要的是,易蓉蓉都这么说了,她一个奴婢如何反驳?可是,完不成淑妃的任务,她的下场也不见得多好。 沈卿晚欣赏了一下宫女的紧张,还是不想在这僵持,便难得善心的解了围:“无妨,我也坐得久了,需要活动一下,就陪你走一趟好了。” 主要沈卿晚也怕晋王算计她不成,干脆就将目标转移到换衣服的易蓉蓉身上去。 虽然她跟易蓉蓉的交情还不算太深,可沈卿晚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易蓉蓉遭殃,她会过意不去的。 “你不用那么麻烦的。”易蓉蓉总觉得这太麻烦沈卿晚,她哪里需要人陪? 如今易蓉蓉是一个人住,伺候她那个房间的宫女早已经屈服在易大小姐的金钱攻势之下,连今天参加赏花宴都是跟随出来的,正在凉亭外面站着呢! 这个时候不在,那是刚才得令去给易蓉蓉拿衣服了,到时候肯定会陪着易蓉蓉的。 “别担心,不用麻烦的,我本来想走一下,在这里坐着身体都僵了。”沈卿晚小幅度的优雅扭了一下,以证明她没有说谎。 她想跟过去看看情况,但是不想易蓉蓉有心理负担。 这孩子真是太敏感了,交个朋友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哪成? 易蓉蓉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觉得沈卿晚说得忒好玩。 见状,那宫女暗中松了一口气,上面主子吩咐倒是容易,她们做事儿的差点没死了脑子,尤其面对沈卿晚这类精明的女人,想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达到目的可不易啊! 现在,虽然听到沈卿晚应了,可宫女依旧觉得跟人打了一场架似的,全身有点虚脱的软。 这个时候,宫女已经顾不得去想沈卿晚到底是现了?还是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想抽个空,喘口气,缓解一下差点窒息的痛苦。 正好,去给易蓉蓉拿衣服的宫女回转,沈卿晚就慢悠悠的跟着过去了。 休息的地方离御花园不会太远,若是平日里,储秀宫和惜花宫是最佳之地,现在因为住有秀女,就改了其他的小院。 院子相当小,不过也无妨,主要休息的是男人。 所以说,易蓉蓉完全可以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何必要被领到这里来? 沈卿晚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宫女,伸手戳了戳易蓉蓉:“对了,你干嘛让身边的人去拿衣服?自己回房换不就得了?指不定回储秀宫还近一点呢!” 是肯定要近一点,沈卿晚现在属于“没来过”的状态,不好明说。 易蓉蓉皱了皱眉,意味深长的看着旁边那宫女:“这么说也对,惜春,你动作挺快的啊!” 惜春?沈卿晚这才注意到那个捧着衣服的宫女,听名字是跟她房间那个宜春同一批的,年龄没多大,脸也显得极为稚嫩。 不过,这张脸挺熟的啊! “……”沈卿晚思索了一下,突然有些无语,泥煤,这不是段宇焱的侍妾之一? 比她早一年进入段宇焱的秦王府,一开始还挺闹腾的,后来就安静到边缘化了,等她进府的时候,估计秦王都快记不得有这么个女人了。 现在想想,这位安静的时候,可不就是淑妃倒台之后? 所以说,这个现在叫惜春的,其实是淑妃的人? 不过,她记得,这个女人可是德妃赐给儿子的一批女人之一,又是怎么成功卧底到德妃处的? 不得不说,沈卿晚现在对惜春多看了好几眼,她本身应该没什么背景,所以有淑妃撑着才敢争宠,淑妃不在了,她就只管保命,倒是个聪明的女人。 这么看来,易蓉蓉前世被算计,应该跟她有很大关系吧! 若不然,沈卿晚觉得易蓉蓉也不是笨的,对淑妃和晋王本身有戒备,怎么还会中招? 惜春手微微一抖,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后,还是镇静的说道:“对不起易小姐,奴婢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去帮忙拿一件换了。” “哦,嗯!谢谢你了……”易蓉蓉表情很正常,顺手还给了惜春一个银锭,后面跟着那宫女也小一笔。 一出手就是十两银锭?沈卿晚禁不住有些咋舌,真不愧是易家女啊,果然大方。 惜春小心的打量易蓉蓉,看她什么都没现的样子,转头继续跟沈卿晚说笑起来,心下狠狠松了一口气,暗自跟旁边那宫女对视一眼,均是有些不确定。沈卿晚说得随意,易蓉蓉也问得随意,一个个都装得极好,自然瞧不出破绽。惜春心里没底,但是却不敢试探。 本来易蓉蓉没有特别注意这件事情,试探了反而会露出马脚。 沈卿晚真的只是随便问一句,倒是没有想到会牵出惜春这么一条大鱼,意外的收获。 易蓉蓉拉着沈卿晚的手,冲她眨了眨眼:“幸好你刚才躲得快,按理说,这斟茶是不会用这么烫开水的,就算需要,也是将茶杯端到一边,危险的物品得远离点才好。” “是这么个理,不过,这次是疏忽吧,反正没有受伤,不用计较了。”沈卿晚看到易蓉蓉的眼色就放心了,至少易蓉蓉对惜春产生了怀疑,接下来她要有什么计划就难了。 至于又说起这件事情,沈卿晚也知道易蓉蓉不是真想说,不过是找个借口给她暗示而已。 沈卿晚就劝慰了一句,让前后话题看起来没有破绽。 “说起来,你真是大方,一次性就给十两?可怜我这个穷人真没反应过来。”沈卿晚叹气,也在调侃:“不过,有些人啊,就是白眼狼,你给的多了还认为是理所当然,转身依旧把你给卖了。” 想到前世惜春可是算计了易蓉蓉,最后竟然还能平安进了秦王府当侍妾?显然易蓉蓉没能将她怎么样,更或者压根儿没发现? “谁说不是呢?可我姓易,大家都知道的,若是给得少了,只怕说我小气呢!”易蓉蓉叹了口气:“不过,钱财来身外之物,花了再赚就是了。” “……”虽然说给别人挺的,可易蓉蓉这话有道理。 因为都知道易家有钱,所以易蓉蓉打赏要跟别人一样,或者没有多多少,只怕要招惹不少闲话了。 身在那个位置,易蓉蓉也不容易。 “你这想法倒是深得易家真传吧!花了再赚?也就你能说说……”沈卿晚浅笑,这话容易说不容易做。 何况,很多人现在谋求的就是易家的身外之物。 “还好,家里的气氛是这样的。”易蓉蓉笑着说道,刚好到了换衣服的地方。 惜春和那宫女已经听得满头大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听沈卿晚和易蓉蓉聊天,总觉得意有所指。 而她们俩,谁都逃不了。 那宫女还好,只是将人带到地方就找借口遁了,毕竟她责任不大。 可惜春没法离开,只能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口。 沈卿晚很自然的进了屋,然后坐在了八仙桌旁,易蓉蓉拿着衣服去了屏风后面。 沈卿晚手指在桌面点了点,很怀疑淑妃和晋王其实想一箭双雕,惜春应该是负责易蓉蓉那块的。 抿了抿唇,沈卿晚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冲门外开口说道:“那个叫惜春是吧,你去帮我到一壶水吧,走了一路,嘴好干啊!” 想一箭双雕么?淑妃和晋王的胃口还真大,真不怕撑死了去? 既然人家都已经张大了嘴,不如扔块骨头进去,将牙给咯坏了也怪不了别人。 最好是能卡在喉咙,直接噎死他。 沈卿晚想得美好,惜春得令后已经如蒙大赦,应了一声就慌慌忙忙的走了。 易蓉蓉探了个脑袋,给了沈卿晚一个疑惑的眼神,又缩回去继续换衣服。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她自然不认为沈卿晚是真的嘴干了,但是突然把惜春调开,很是可疑。 不是沈卿晚做的可疑,而是惜春本来不对劲,这还给制造机会么? 看到易蓉蓉的脑袋,沈卿晚忍不住笑:“你做什么?不会穿么?要帮忙?” “噗,那倒不是,只是很疑惑,你要做什么?”易蓉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紧迫感,不赶紧穿好有点不太放心。 “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现惜春的不对劲?”沈卿晚反问。 “刚才你不说那句话,我还真没有发现,平日里待她也不薄,没想到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易蓉蓉苦笑:“我是特意换了房间的,伺候的人也跟着换了,没想到这样还能遇上。” 跟易蓉蓉同寝室的也留下了,两个人住一起总不是那么舒服,易蓉蓉就花了银子换房间。 “错了,说不定先前那个房间的宫女也不干净。人家没打算放过你。”沈卿晚说得很严重,听得易蓉蓉十分惊吓。 “这么说倒也可能……”易蓉蓉话中多了点无奈,最后喃喃自语:“我以为他们没这么大胆的……” “别自己以为,这在人家地盘上,若是有了结果,你也没法反抗了。”沈卿晚再次提醒。 易蓉蓉不是不聪明,只是将人性想得太好,有些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何况这是人家的地盘。 沈卿晚原本没想管那么多的,可那些人非要将她们俩绑在一块儿,那就不要怪她搞破坏了。 何况,易蓉蓉越来越对她的胃口,沈卿晚也就不介意多嘴几句。 “说得对,我不能连累了家族。”易蓉蓉说这话的时候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衣服已经穿戴整齐,表情有些严肃。 “不用担心,这算计人的事儿就是看谁占先机,现在还指不定谁算计谁呢!”沈卿晚神秘的一笑。 易蓉蓉竟然秒懂,很感兴趣的凑了过去:“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做?对了,那个惜春,若是能让她不呆我身边就好了,我现在看着很膈应。” “只是不呆着你身边就行了?”沈卿晚眨了眨眼:“你要求真低,她要害你,只怕你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那种,而且还会波及到易家,难道就因为你及时醒悟了,没有害成,你就可以原谅?” 沈卿晚“谆谆教诲”,老感觉自己在教坏孩子。 只不过,有些善良她真看不下去,想想前世吧,惜春成功了,祸害的可是一个家族。 今生没有成功,就能当没生过? 很抱歉,沈卿晚自觉不能如此善良,作为敌人,谁知道以后这人会不会继续在某个地方插一刀? 躲得过一次两次,还能次次都躲过不成?都说没有日日防贼的,那样日子也过得太累了。 易蓉蓉想了想,抬头看沈卿晚,眼中多了一抹坚定:“你说得对,这是没谋害成功,若是成功了呢?整个易家都会毁了。” “而且,看刚才那情况,计划已经开始试行,若不是你,我根本察觉不到惜春有问题。”越说,易蓉蓉越觉得冷汗淋漓,原来危险离她这么近,她居然还想着放惜春一马,以后各不相干就行了,真是脑子进水。 “没关系,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至于淑妃打什么主意,你觉得一个女人不得不嫁的情况是什么?”沈卿晚安慰的说道,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略微有些残酷噬血,不过没人懂。 易蓉蓉哑然,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闹得这么大,真不怕皇上忌讳?貌似前阵子的事情,淑妃就没讨得好吧!” “那又如何?或许他们觉得,那是皇上做给别人看的,可恩宠依旧,这次赐婚可关系到众皇子的未来,淑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沈卿晚知道淑妃母子两在作死,那就好理解了。 易蓉蓉依旧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沈卿晚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顿时将话吞了回去。 黑珍珠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易蓉蓉连呼吸都轻了,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异常。 过了好一会儿,易蓉蓉竖起的耳朵才听到一阵脚步声,扭头看了看门才惊讶的现,不是从门外传来的。 若非现在还是大白天,都要感觉惊恐了,莫名传来的脚步声,让人没法淡定。 易蓉蓉张了张嘴,看沈卿晚忙着摇头,立刻将害怕随着口水咽了回去。 沈卿晚表情依旧平静,挑了挑眉,轻手轻脚的站起来,侧耳倾听了一下,走到侧边的一面墙前,却背贴着墙站着,仿佛在埋伏什么。 见状,易蓉蓉有些茫然,还很惊讶。 特别是当那面墙果然“咔嚓”一声,犹如开启了一扇门,表情更是惊吓不已。 而易蓉蓉的这幅表情,落在从墙里出来的人眼里,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一般人遇见这种事情,第一反应肯定很吃惊的,尤其还会有一丝恐惧。 “砰!” 出来的人正享受着这种掌控,并且欣赏着易蓉蓉的惊恐,幻想等一下和将来的美好,却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出,就感觉脑后一痛,眼睛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度太快,那人甚至都来不及转换思维,整个人就犹如一滩烂肉软在了地上。 易蓉蓉是惊了又惊,最后已经卡壳,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恐怖的是,沈卿晚伸手将人劈晕,竟然还拍了拍手上灰尘,用脚踢了踢那烂肉:“呵呵,就知道会来这一招,一点新颖都没有。” 易蓉蓉哑然,这算计一个人还要怎么求新颖? 还有,那是晋王好不好?圣上的亲儿子,用脚踢真的合适吗? 易蓉蓉走过来瞅了瞅,小心脏还完全无法平复:“听说晋王的武功不弱呢,你居然能一招制敌?现在呢?要怎么办?” 晋王的武功究竟如何,沈卿晚可不知道,但是刚才是无心算有心。 晋王本来喝了酒,注意力又全在易蓉蓉身上,恐怕是没想到屋里还有其他人。 而且,皇宫的密道,知道的人并不多,有些就了解几条。 可实际上,皇宫的密道简直是蜘蛛网,四通八达,非常繁华。 这倒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而是从这个皇宫建立以来,每次有人有需要,就陆陆续续挖出来,以至于到了现在,凌祈皇朝的时候,地下已经成了蜘蛛网。 当然,密道既然是不同时期,不同人挖出来的,进入开启的方法自然各式各样,根本没法寻找到规律将密道记录完全。 这一点,也是沈卿晚前世当皇后的时候无聊现的,并且还掌握了几条路线可用。 特别是皇后的寝宫凤栖宫,每一条密道的来去,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哪怕不利用来害人,也要防患着不能被别人用来害自己。 晋王玩的这条路线不在沈卿晚了解范围内,但是,不妨碍沈卿晚知道规律,然后根据声音判断出口位置。 所以,晋王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在背后敲闷棍,加上沈卿晚有些武功底子,这才让她一击得手。 若是晋王知道,他故意制造出响动,只是恶趣味的想看易蓉蓉害怕的表情,反而因此被沈卿晚提前埋伏成功,一定会哭的。 暂时还不知道能不能展到最后一步,他玩什么情·趣? 算计一个女人,并不一定要进行到最后一步,晋王是玩女人玩习惯了,若不是情非得已,并不愿意这么匆匆忙忙的办事,一切得看易蓉蓉配不配合…… “运气好罢了,他肯定不会想到我在后面!”沈卿晚忍不住又踹了一下,直接拎起晋王的腰带,用拖的将人拖到了床上。 其实沈卿晚一个人可以拎起来,不过未免吓到易蓉蓉,沈卿晚又不想晋王太过舒服,就换成拖的了。 而且,沈卿晚拖的动作比较粗鲁,根本没有顾忌屋里的东西,易蓉蓉眉头跳着看到晋王的脸先撞到凳子脚,然后额头又撞上了桌子腿,等人被甩到床上后,整张脸已经五彩斑斓。 易蓉蓉吞了吞口水:“这样好么?”奇怪,这么撞都没有醒过来?刚才沈卿晚那一下是有多狠? 毕竟不是用药,撞击到痛应该很容易醒的才对。 “有什么不好的?”沈卿晚拍了拍手,一副搞定的样子:“哎呀,谁打了晋王?居然下这么重的手,你看见了吗?” 易蓉蓉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 这么说的话,晋王就算醒了,也未必知道是谁敲了他闷棍。 他就看见易蓉蓉一个,刚才还离他老远,一动没动。 当然,要查还是瞒不住的,不少人都知道跟易蓉蓉在一起的是沈卿晚,何况惜春和那个宫女还是他们的人。 只可惜,晋王就算知道也没有证据,沈卿晚不承认,他也没奈何。最重要的是,沈卿晚还有易蓉蓉可作证,到时候晋王能说什么? 而且,不管是她还是易蓉蓉都没有说谎,他脸上的伤,的确不是沈卿晚“打”的! 易蓉蓉快的摇了摇头,忍俊不禁:“是没看到‘打’,秀女都是学过规矩的,怎么能打人呢?那也太不规矩了,而且,你跟晋王无冤无仇,怎么会‘打’起来?” 易蓉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水平也看涨,淑妃和晋王要算计她,她不可能不帮沈卿晚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照刚才的情况看,哪怕她就是有所警惕,也不一定能避得开,还是要感谢沈卿晚的帮忙。 现在想来,那个宫女赌话让沈卿晚陪着,唯恐也有一定计划,只是没想到沈卿晚这么敏锐,似乎还有点武力值。 易家是忠于皇帝的,在皇帝的面前很吃得开,若非皇商的官儿就那个档次了,指不定易大人的官阶还会往上挪一挪。 皇商还是商人,当今皇帝是收成的君主,年轻的时候的确有手段强硬的时候,可越是老了,越是软弱。 所以,这样的君主是没有魄力修改祖制的,哪怕心里有雄心壮志,也会被众多谏官给说回去。 因此,易蓉蓉就算得罪淑妃和晋王也不害怕,何况易家和淑妃晋王走得并不近,也没有想过会加入夺嫡。 在进宫之前,易大人就跟易蓉蓉仔细分析过了,所以,易蓉蓉现在面对淑妃有底气。 何况,这种事情不该淑妃心虚歉意么? 沈卿晚摇了摇头:“反正,我没有打人,对了,我们赶紧出去,不能在这里呆久了,这件事情只怕还有后续。” 易蓉蓉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其实很期待淑妃看到晋王这满头包的样子。 不得不说,易蓉蓉也开始学“坏”了。 沈卿晚和易蓉蓉刚离开院子,就碰见了急匆匆而来的蒋以柠,谁都没有现,在刚才的那个房间,地道之门再次开启,有一个黑影闪过后,似乎床上多了什么东西,房间内顿时多了一些不该有的气氛。 “以柠?你上哪儿去?莫不是你衣服也被弄脏了?”沈卿晚眼神利,最先看清楚是蒋以柠。 “……”蒋以柠停了下来,哭笑不得:“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事情生的时候,蒋以柠在茅厕蹲着,听到御花园在闹什么本不以为意,不曾想,这还跟沈卿晚有关系,闹得还挺大的。 “谢谢,我们没事儿了。”沈卿晚真诚的说道。 若非真的上心,何必特意来这么一趟? 一个人从御花园走过来,并不见得安全。 蒋以柠叹了一声:“我就说淑妃好像盯上你了,没想到玩得这么大,真以为自己的宠爱是永无止境的?” 现在蒋以柠知道了,先前淑妃分明是故意将她叫开的。 若非她自己要出恭,只怕还会一直缠着她,直到事情生。 感叹了一下,蒋以柠也知道现在来说无济于事,便看向了易蓉蓉:“易家小姐吧,真是无妄之灾,刚才差点波及到你了?” 易蓉蓉眼睛有些亮,顿时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情,刚才是晚儿帮了我一把,不然的话,我现在不一定能站在这里好好说话。” 蒋以柠眼中闪过狐疑,听易蓉蓉的话,好像不是说刚才沈卿晚拉了她一把的事情:“这怎么回事儿?” 沈卿晚叹气:“一言难尽啊,淑妃想要一箭双雕,晋王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三人边走边小声的说着,立刻将刚才的事情在蒋以柠面前还原了。 蒋以柠惊讶不已,最后呆了呆说道:“淑妃和晋王的胃口真大。” 一方面想要整沈卿晚,一方面又想将易家收入口袋里,真以为这皇宫是她们母子俩做主了么? “晋王现在脸青鼻肿的,只怕这件事情还没完呢!”易蓉蓉感慨,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的,淑妃对这个儿子看得很重,先注意点,这事情怕是仇大了。”蒋以柠对淑妃的脑残已经无语,真以为皇帝不会冷落她的么? 淑妃这是在挑战很多人的神经,又是一些有女儿在宫里选秀的官家,以人度己,不少人就会担心自家女儿也会不会被算计? 很多人是真宠女儿,有的人是将女儿当成筹码,那都是不容有失的,这种破坏计划的算计,肯定不会惹人喜欢。 到时候不少官员联名参本,皇帝也压不住。 “没事儿也仇大了,我们又没有招惹他们。”沈卿晚越说越叹气,这件事情最无辜的是她,不过是段宇焱不经意的两句话就给她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从来没觉得这男人如此讨厌过,沈卿晚并不相信段宇焱是完全无心的。 虽然不算特别了解透彻这个男人,但是对段宇焱的心思,沈卿晚还是能摸准几分。 段宇焱喜欢掌控女人,更喜欢看到女人为他争,为他疯狂。 他明知道自己那些话一说出来,沈卿晚肯定会被针对,却很想知道沈卿晚会怎么应付,能不能达到他要的标准? 或者,他会因为沈卿晚的反应来决定将来对她的方式。 沈卿晚心下讽刺的一笑,段宇焱永远那么自信,就觉得她一定能看上他的么?或者段宇焱以为,只要他一开口了,她就逃不了了? 所以,段宇焱站在一个制高点看热闹,看别人挣扎,还觉得是一种恩赐。 不得不说,沈卿晚很讨厌这种被操控的感觉,再次觉得自己前世就是个傻子。 以前没想明白,现在倒是明白了,自己前世给段宇焱的印象就是吃货,有点傻乎乎的很好养。 所以在后来,段宇焱总是用美食来投喂,每到一处都会给她带一些特产,或者搜刮一个厨子回府。 曾经沈卿晚也觉得这是段宇焱给她的宠爱,现在才深深明白,不过是一种投资而已。 对于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段宇焱从来都舍得投资,而且特别善于抓住对方的喜好,让对方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不说其他,就说前世的沈易佳,也被段宇焱人尽其用了,拿来笼络了不少还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沈卿晚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还算有用的那类呢?还是该哭笑不得自己好歹没有像更多的女人,只是花瓶似的玩物。 果然,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自欺欺人……等等的,都是深深的坑。 “别担心,你别一个人带着,淑妃和晋王难不成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蒋以柠心情不算太美好,刚才淑妃明显利用了她。 这种利用,是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除了她们自己,对谁都没有好处,自然会很讨厌。 其实,因为倒茶宫女的那出,御花园的气氛已经变得略显诡异了。 一开始的畅玩,变成了有些压抑的小心翼翼,若是有不认识的人路过,包括条件宫女都会引起不少人戒备。 对此,伺候的宫女太监有些叫苦不迭。 本来是个打赏收入不错的美差,现在没打赏不说,还被各种警惕,连工作都不好做了。 有些大概能猜到倒茶宫女都怎么回事儿,有些完全不知道,纷纷都升起一丝埋怨。 不过,这种气氛不在淑妃考虑范围内,她压根儿没现自己主办的赏花宴已经变了味道。 等天色渐黑,不少人都没心思玩了,只想赶紧吃了晚饭就撤退,那样才安全。 可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众人坐到一起,精美的菜式才刚端上桌,慈宁宫就传来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同时快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太后娘娘晕倒了,得,这顿饭自然没法再继续。 太后的身体一直很好,突然晕倒,这事儿肯定大了。 皇后娘娘过去了,贵妃娘娘自然不能落后,在场的其他妃子自然也是要去的。 高位妃子一个个走了,稍微低一点的也坐不住,必须要去太后面前晃一晃才行。 因为皇帝是孝子,太后这一病,肯定是要去的。 很多妃子故意走这么一趟,只是为了见皇帝一面,说不定还能勾得皇帝去自己那里留宿。 皇帝这年纪对后宫已经没多少想法,最近又有各种事情忙,很多妃子已经许久不见皇帝了,太后晕倒是个明显的机会。 如此,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结果,后宫的女人都走了,秀女还能坐得住吗? 身份比较高的,犹如姚意欢这样的也是要跟着去探太后,一来一去,大家也就散了。 最后,还是淑妃发话,不能去慈宁宫的,自己分了菜回屋。 蒋以柠犹豫了一下,出手帮忙给沈卿晚划拉了不少好菜,这才开口说道:“你回去慢慢吃,这些够不够?” 沈卿晚轻笑着点了点头:“你不回去吗?” 蒋以柠叹了一声:“我还是去一趟慈宁宫吧!” 沈卿晚也猜到了,点了点头:“去吧,你确实该去一趟。” 蒋以柠是尚书嫡女,身份地位仅次于姚意欢这样的县主,是该去一下的,不管有什么结果,代表着一种态度,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说尚书的事儿。 叹了一声,蒋以柠理了理裙子,自己检查一下没有不妥的,这才说道:“你回去跟蓉蓉一起吃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有人生病,那穿戴就得有所讲究,太过僭越了可不好。 没见今天穿红色,又必须要去慈宁宫的人都度换衣服了么? 沈卿晚属于没资格去的,只能同情一把:“去吧!” 慈宁宫就那么大,全都去了还塞得下吗? 看着蒋以柠离开,沈卿晚左右看了看,没现易蓉蓉,刚刚还在身边,这会儿跑哪里去了? 皱了皱眉,有些惊吓,沈卿晚扭头看着易蓉蓉从旁边过来才松了口气:“你吓到我了,还以为你又被算计了呢!” “噗,我也没有这么傻吧!”易蓉蓉低笑了一下:“我去厨子那边看了看,有留着的好菜我让送回屋了,我们一起回去吃吧!” 现在都没有动过,却少了大半的人。 本来就不会吃完的东西就剩得更多了,慈宁宫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没得吃。 所以,不少人都是整盘的弄回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沈卿晚不好意思多拿,有蒋以柠帮她多端了几盘,倒也丰富。 不过,都没有易蓉蓉来得干脆,直接让人送了有没有? “噗,你也花了不少银子吧!”沈卿晚猜到了过程,忍不住想着银子果然是好东西。 “那没关系,不过是打赏的,反正不送我也不好处理,那点银子可买不来御厨的手艺。”易蓉蓉笑呵呵的说道。 因为是御厨做的,就算没人吃,奴才们也不敢私下里分了,所以才说不好处理。 若是秀女要了去,好歹是正常消耗。 沈卿晚拉了一个宫女帮忙端菜回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划归的休息之处。 易蓉蓉出手又打赏了那个宫女一定银子,回头说道:“怎么?还在担心?” 沈卿晚轻笑一声:“倒不是担心,本来防着她们后手的,结果太后病倒,后面的计划应该没机会进行了,我们反而能轻松点。” “这不是好事儿吗?”易蓉蓉不太清楚沈卿晚都怎么预防后续,但是很肯定,只要对方作,反而讨不了好处。 “是好事儿,但是在我的计划里,这也等于放过了那些人一回。挺好的机会啊,有点不甘心……”沈卿晚叹气,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让淑妃和晋王深刻认识到她不好惹,接下来的选秀日子依旧不能平静。 而且,沈卿晚有注意到今天的德妃,似乎特别安静,没有跟哪位秀女走得特别近,聊得特别开心,倒茶宫女出事的时候更是一句话没说。 这有点不符合德妃的性子,有前世的经历,沈卿晚可以说不完全了解段宇焱这个男人,但是谁也不敢说她不了解德妃。 对此,沈卿晚心下有点不安,这种情况,代表德妃明显有大动作,可是完全没有线索指明她要针对谁。 想起那天第二轮选秀,德妃对她明显有芥蒂,连八竿子打不着的淑妃都能算计她,沈卿晚不会将德妃想得太良善。沈卿晚现在只想知道,德妃针对的是不是自己? 若是别人,那自然无所谓。“可是太后晕倒,这是意外吧!”易蓉蓉也叹了,其实挺想看到晋王倒霉的。 原本易蓉蓉对晋王只是没有好感,但是也没有恶感,现在肯定是恶感满满,就想看到他倒霉。 “意外吗?”沈卿晚眯着眼,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前世的时候,太后身体不行的确是最近开始的,她只是不记得具体哪一天了。 现在看来,前世没有这场赏花宴,今生的淑妃倒是运气更不好,直接撞上了这个“好”时候。 沈卿晚跟易蓉蓉回到储秀宫,因为有不少秀女去了慈宁宫,倒是还安静不少。 沈卿晚去了易蓉蓉的屋子,大快朵颐的解决了晚饭,两人小声的说笑。 不能大声说笑啊,太后都生病,还敢娱乐?万一被人告了去,还吃不了兜着走。 等沈卿晚回到自己房间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因为天气不错的关系,夜幕上还镶嵌着不少星星。 慈宁宫那边没什么消息,只是听说皇帝去了,然后轰走了大部分不相干的人。 沈卿晚站在窗户之前,表情有些犹豫。 若不是一直有易蓉蓉跟在身边,即便出了这档事情,她也可以利用起来,让晋王和淑妃讨不了好。 太后晕倒,皇子们谁敢不去?若是众多皇子里,只有晋王没有去,而且因为一些不能启口的原因,那皇帝会不会发怒? 沈卿晚领着易蓉蓉离开的时候,留了后手,将易蓉蓉换下的脏衣服扔到了隔壁房间。 到时候就看淑妃和晋王会怎么说,只要他们开口,她就能反驳到她们哑口无言。 他们心越恨,就能让他们陷坑越深,到时候能不能爬起来,还得看他们对别人有没有善心了。 本来想着这后续应该吃过晚饭就会开始的,再早一点也可能,谁知道竟然没机会进行下去。 晋王的确处于昏迷状态,可沈卿晚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醒。 按理说,现在这种情况,淑妃应该会派人去找他的吧! “可惜了,若是将人留下,明天一定会很好看的。”沈卿晚觉得现在时机不对,已经晚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行动?”一个声音突然传出来,惊得沈卿晚连忙回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段钰远居然又在她屋里? 门关着,她自己站在窗户之前,这人怎么进来的? 沈卿晚走到桌边,将灯吹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有灯光,外面很容易看到她屋里有多少人,万一有人睡不着,想来加入聊天就好玩了。 段钰远也没在意:“看起来你也不笨吗,可是下手怎的那么软?” 沈卿晚无语的看着段钰远,渐渐的就借着窗户外的星光瞧清楚了一些:“楚王殿下都什么意思?” 什么不行动,什么下手软?为什么她有点听不懂? 段钰远给了她一个白眼:“有人欺负到头上来,你就这么算了?” “……”沈卿晚回答不了,她没说算了啊,这不是出了意外吗? “说话!”段钰远不满的说道。 沈卿晚默默泪流满面,楚王殿下,你的毒舌让人很不想说话好么。 “太后晕倒,这是意外,我在等她们出招呢!”沈卿晚实话实说,免得引来更毒的舌:“说起来,楚王殿下现在不该在慈宁宫吗?” 这个时候溜跑,怕是不好吧! “等待别人出招?最下层的办法,你怎么就知道别人出招你能应付得了?”段钰远鄙视的说道:“太后的病情有结果了,御医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清醒,父皇便不让大家都等在那里,只留下皇后在慈宁宫侍疾。” 沈卿晚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她也知道防守还击的办法很被动,可这里是皇宫,她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拿什么去跟淑妃和皇子拼? 主动出击,事后连逃脱的办法都没有,不管事情成不成都容易被牵连啊! 等待别人先出手,不是办法的办法。 “今天是皇后侍疾,明天是不是就轮到你母妃了?”沈卿晚转移话题的说道,至于反击什么的话题不好继续。 “那还不一定,有些人会喜欢这种事情的,想要讨表现。”段钰远冷冷一笑,真正关心太后的有几个? 对此,沈卿晚也深有体会,其实所谓的侍疾,不过是主子呆在慈宁宫而已,若是有个万一,还能有做主的人。 真正动手的,依旧是太后那些心腹,以及其他奴才。 前世沈卿晚作为德妃的心腹一起去慈宁宫侍疾好几回,很清楚里面的道道。 做主子的,实际上什么都不用做,换个地方休息睡觉而已。 所以,不少人愿意挣表现,只为在皇帝面前露脸。 “你既然想到有办法让敌人更惨,怎么不动手?”段钰远将话题又绕回来了,还真是执着。 “我在皇宫没有任何的根基,有些事情能够想到,却无法做到。”沈卿晚坦白的说道。 好歹段钰远曾经也来给她报过信,若是真的要害她,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需要他装作对她关注,秀女们的嫉妒就能将她给埋了。 君不见段宇焱只说了一句话,就给她拉了一批仇恨么? 这等仇恨还是能要命的,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那现在要不要去看看?”段钰远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并没有反驳沈卿晚的自我认知。 沈卿晚怔了一下,狐疑的看了看段钰远,这话是她想到的那个意思吗? 段钰远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处:“你去不去看?某些人的下场。” 沈卿晚唰的一下站起:“去!” 虽然有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她知道段钰远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过来骗她。 真的有什么下场?岂能错过? 光是想想都觉得兴奋啊! 沈卿晚迫不及待的走到窗边,用眼神询问着段钰远要去哪里? 今天太后晕倒,无论出了什么事情,罪名都是加倍的,肯定会激怒皇帝。皇帝是孝子,当今太后其实并非皇帝的生母。 当今圣上的母亲生完孩子后,身体极度不好,熬了几年终究是没熬过去,在皇帝六岁那年去世了。 然后,皇帝的母族就将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送进了宫,一边为了照顾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一边也有更多的打算。 最后,皇帝成功做了君主,那个嫡亲妹妹也成了太后。 而皇帝快六十了,太后也才快七十,听着这岁数就不可能是亲母子的。 所幸,当今太后为了皇帝,自己都没有要孩子,跟皇帝的关系一直不错。 所以,谁敢在太后病倒之际闹事儿,皇帝肯定会火冒三丈,罪加三级。 段钰远勾起嘴角,也没有说什么,向沈卿晚伸出了手。 沈卿晚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搭在了段钰远掌心,眼睛一花,下一秒两人就出现在了房顶上。 段钰远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卿晚,似乎在等待她的后续反应,一般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高处,那都是很惊恐的。 沈卿晚沉默的往下看一眼,储秀宫还真是灯火辉煌啊! 现在这个点,的确没多少睡觉。 见段钰远没有动作,沈卿晚抬头看了他一眼,瞧见这位楚王的表情后顿时有些囧了,那样子,好像在等着看她笑话啊! 可是,前世的后来,沈卿晚拜了百里夙为师,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限制条件导致武功成就不高,可是到底还是会一点的。 别的不说,逃命的轻功绝对学得最好。 所以,高来高去也是常事儿,这突然到房顶这种事情,根本没感觉到惊异好不好? “咳……民女不害怕,是不是让楚王殿下失望了?那个,民女是不是要惊恐一些才好?”沈卿晚忍不住吐槽,果然段钰远有不良嗜好,打从一开始就准备看她笑话吗? 段钰远一点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甚至不觉得尴尬:“你真不怕啊!”只有打算落空有点可惜。 沈卿晚语噎:“殿下若是想看什么,早点说,民女自当配合。” 段钰远无趣的摊了摊手,直接扔下她转身就走,需要配合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他倒是想看看,沈卿晚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刚才还可以说是他拉着的,有一定的安全感。 现在让她一个人走呢? 段钰远心中的恶趣味散,不过是想看一下沈卿晚不淡定的表情,怎么就那么难呢? 没错,段钰远就觉得沈卿晚有时候太过淡定了,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实际上让人看着心疼。 如果没记错,沈卿晚不过十五岁,哪来那么深的定力? 丞相府当真这么训练人? 这句话是好话,可潜在意思就表明了沈卿晚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丞相府到底是如何对待嫡女的? 段钰远心一沉,突然间又觉得自己手段太过激,既然沈卿晚以前过得不好,他就应该对她好一点才对。 段钰远猛的良心现,觉得自己不该让沈卿晚惊吓的,立刻转身想要说点什么,并且护着她一起走。 谁知道,段钰远一转身就看到沈卿晚在身后,根本没有站在原地,也就是说,刚才她一直紧跟着的? 原本,以段钰远的实力不会现不了这茬,可是刚才胡思乱想太多,竟然没有注意这点。 沈卿晚诧异的看着段钰远回头,漆黑的眸子睁睁的瞅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要去围观热闹和某些人的下场?这突然回头是什么意思? 两次见面,沈卿晚对段钰远的实力稍微有点概念,所以,完全想不到段钰远会没现她跟上了。 沉默的看沈卿晚一会儿,段钰远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原来你会武?” 在这屋顶上行走,没点功夫底子可不敢动。 段钰远终于知道沈卿晚突然站在屋顶上为什么不害怕了,这根本不惊的啊! “……”沈卿晚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一直跟着,以为段钰远知道的,原来刚刚才发现? 一时之间,沈卿晚有些糊涂,段钰远的实力到底是高?还是低? “算了,这样也好。”段钰远点头,回身继续在前面领路。 沈卿晚默默跟上,觉得今晚上的段钰远特别奇怪,做一些举动她似乎完全看不懂深意。 果然,众多皇子中,楚王才是最深不可测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沈卿晚完全不确定的这么想着,其实不太愿意承认楚王根本是脾气不定,性格诡异这种事情…… 看了一眼楚王选择的方向,沈卿晚心思又飘远了,小声的说道:“楚王殿下,这好像不是去今天休息之处的路。” “谁说好戏在休息之地了?”段钰远语气缓和了不少,出口的话也没有那么冲了,这让沈卿晚感觉有些不习惯。 忍不住捂脸,沈卿晚突然间觉得自己被段钰远给带得开始扭曲了,不然为什么觉得楚王态度温和了还不习惯? “那是在哪里?莫非傍晚在慈宁宫生了什么事情?”沈卿晚好奇的猜想道。 段钰远轻笑一声:“确实,我的那个晋王,太后娘娘病倒,他可是一直没有出现呢!” “……”沈卿晚惊喜,这是照着她的想法在走?可是为什么呢? 在这种关键时候,要给皇帝留好印象的,淑妃为什么不派人寻找晋王? 如果有人特意去叫人,她下午动的手脚根本没有意义啊!稍微用点药就能掩盖脸上的伤势,指不定还能给自己找个良好的借口,引一下皇帝的慈父情怀。 当今圣上是年纪越大,性格越软,同时更加在乎亲情,对于众多儿子也就多了好几分宽容。 或许是想到自己当年夺嫡的残酷,皇帝越来越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 说起来,这也奇怪,自己当初是踩着兄弟尸体上位的,现在却希望自己儿子兄弟和睦,这种标准不可谓不难啊! 或者,这是皇帝老年之后的通病,当初先帝不也是这种想法?只不过被儿子们之间的残忍给气死了。 “为什么他没有去?淑妃没有发现?”沈卿晚觉得这消息好意外。 段钰远轻笑一声,觉得这件事挺好玩的:“你想多了,近两年来,淑妃越来越拎不清了,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能忽略过去么?” 沈卿晚眨了眨眼:“说的也是,那为什么晋王还会缺席?” “噗,自然是有人让他不能出现。”段钰远打了个响指:“到了,你别说话,看看就明白了。” 说着,段钰远拉了一把,让沈卿晚挨着他站着。 见状,远处的阿金一副见鬼的表情,死死的盯着沈卿晚有些风中凌乱,这姑娘居然也是从房顶上过来的?他没看错吧,刚才是她自己走的?不是主子护着的? 阿金这才对沈卿晚有所改观,禁不住感叹主子好眼光,居然一眼看到了以为能跟上主子脚步的女人,而且,这接人过来也太不走寻常路线了吧! 沈卿晚也看到了阿金,不过对段钰远的贴身近侍她是认识的,多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禁声的往下一探,沈卿晚偏了偏头,如果没有猜错,这里是淑妃的宫殿吧! 这会儿宫内灯火辉煌,但是主人好像还没回来。 远远的,听到有一队人慢慢接近,还能看到皇帝的明黄仪仗,沈卿晚微微有些明悟,若有所思的看了段钰远一眼。 看起来,今晚上皇帝来淑妃宫里了? 不过,这显然还安排了异常好戏等着皇帝啊,就是不知道淑妃受不受得住? 察觉到沈卿晚的眼神,段钰远嘴角一勾,缓缓的说道:“近些年,父皇的确很宠淑妃的,要不然淑妃也不会这么得意忘形。” “今晚上,慈宁宫那么多嫔妃,最后还是被淑妃得手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淑妃对付皇帝还是很有一套的。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而且,淑妃当年能从一个低位慢慢升上来,心智和手段绝对不同凡响。 如今会得意忘形,那是一个人身处高位久了,又被宠坏了的结果。 “这么说,前阵子皇上对淑妃不满,其实真是做给别人看的?”如果是,沈卿晚觉得自己一定会心塞。 一尸两命,差点还波及到她,现在甚至已经牵连到了,只是换来一场给别人看的戏? “如果她在那之后都安分下来,不再闹事儿,自然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时间一长,父皇未必还会记得。”段钰远淡淡的说道:“不过,她继续这么作死就不好说了。” “……”沈卿晚盯了段钰远好几下,觉得楚王殿下今晚上特别好说话,让她有点心惊胆战的。 毕竟,他们俩很诡异在讨论他父亲宠女人的问题,这其实是大不敬的。 虽然这话题被说出来异常的自然,可是不代表她不心虚。 而且,沈卿晚不知道这楚王殿下温和之后,会不会更加毒舌? 所以,这说话老是有点忐忑。 段钰远感觉到了,却不点破,依旧不急不慢的说道:“刚才在慈宁宫,只有晋王没有来,父皇有些震怒,不过被淑妃用晋王身体不舒服,中午喝醉了为借口安抚了下去,最终还由此将父皇答应夜宿她宫里。” “……”沈卿晚依旧觉得,跟人家儿子讨论人家宠女人的事情是一件诡异的事,尤其,这人家还是天下之主。 不过,段钰远的语气听起来很淡漠,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父皇宠哪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他也管不着啊! “这么说,淑妃是以晋王为借口的?”沈卿晚不经意的岔开一些话题:“这么说,皇上是来看晋王的?” 模模糊糊的,沈卿晚好像摸到了段钰远说的好戏在哪里了。 如果皇帝拒绝了那么多的妃子,只是想顺便来看看“身体不舒服”的儿子,却现这个该不舒服的儿子却在干一些其他的事情,甚至连太后病倒都不去探望,那事情就好玩了。 沈卿晚好奇的看了看段钰远,现在的关键在于,晋王到底在做什么呢? 正思索着,皇帝的仪仗就进入了宫殿,而淑妃正满脸红光的坐在龙撵上,眉目之间扬眉吐气的样子,似乎得到了巨大的胜利。 妃子能上龙撵,那是一种受宠的殊荣,难怪淑妃眉飞色舞的,一脸的温柔小意,整个人都快吊到了皇帝身上去,完全没有现危险即将来临。 这种看到敌人上一秒还在天上享受,下一秒就坠入地狱的感觉,真是让人上瘾啊! 因为心中有期待,沈卿晚也没有开口问,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皇帝和淑妃居然一边调·情,一边进入主殿。 说实话,这样的一幕看在眼里其实有些尴尬。 一来,皇帝是楚王的父亲;二来,皇帝是天下之主;三来,皇帝年纪已经不小了,淑妃也不再是少女,这种隔代秀恩爱的即视感,让人有点不能直视。 段钰远可就比沈卿晚淡定多了,哪怕是心下尴尬得不行,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想要沈卿晚来看现场热闹,但是没想到事前还会有这么一出。 沈卿晚揉了揉手心,脸色稍微有点红,不是羞涩,而是尴尬。 强忍着不适,耐心的等待皇帝和淑妃温存完毕,好不容易要准备去后殿休息了,却又听见皇帝的肚子响了。 两人这才想起,因为太后的事情,大家都没来得及吃点东西,这下又让小厨房开始忙活。 沈卿晚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洒然不已:“看来,我们来早了。” 这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人家要吃饭,他们还得继续等。 幸好现在的天气站在房顶吹风已经不算很冷了,否则,这场好戏还真不容易看。 段钰远整个人有些僵住,表面没什么,其实半天没反应过来。 只能说,段钰远装得太好了,让沈卿晚以为他一直这么淡定。 “咳咳……我父皇吃饭很消耗时间的……”段钰远幽幽的说道,横生枝节什么的,最讨厌了有木有? “呵呵!”沈卿晚干笑,以她看这不是耗时间那么简单吧! 分明是皇帝年老体弱,对有些事情有心无力,所以喜欢跟妃子们你侬我侬多过于直接上阵。 吃饭,反而是营造气氛,你依我浓的一种表现方式,所以才会慢的。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可沈卿晚不敢说出来。 她跟段钰远也不算多么有交情,关系也不深,了解更不多,而且还是一男一女,有些想法特定不能说出口。 段钰远可不知道沈卿晚已经想歪了,尴尬了一阵,冲远处的阿金使了一个眼色。 阿金瞬间理会,心下也在感叹,皇上老了啊!若是年轻那会儿,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肯定迫不及待的好么? 现在倒是玩起了情调,让自家主子在女人面前丢了一把脸。 阿金叹息,手上动作却不慢,很熟练的在屋顶掀了一片瓦,往里面弹了一个什么。 沈卿晚将这一幕收在眼里,其实很想知道阿金的业务为啥能这么熟悉?经常做这种事情? 光是想想,沈卿晚都忍不住一哆嗦,这么说的话,前世她有没有被偷窥?貌似她作为段宇焱的女人,也算是敌人的吧! 画面太美,沈卿晚已经不敢想了,刚开始她就是普通人,后来练武成就也不高,哪怕有人偷窥,她未必也能现啊! 努力将脑海中这种怪异的想法给屏蔽,沈卿晚越坚定今生要努力练功的想法。 不为其他,就为不让人偷窥也要努力一把才行。 不过,阿金的行为明显有了成效,很快的,宫殿里就有了变化,皇帝和淑妃等的饭菜还没有上,突然从内殿传出一声怪异的呻吟。 第二百一十六章 原本,皇帝和淑妃还在一起说一些趣事儿,这一声呻吟从里面传出来,立刻让两人的表情一僵。 淑妃是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毕竟内殿是她的寝宫,她晚上睡觉的地方。 而刚才那呻吟,不用多说,经常跟皇帝玩情·趣的淑妃是过来人,怎能听不出那是什么情况? 淑妃都能有这认知,皇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所以,皇帝脸色一黑,表情更是像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里面不管是谁,暂时的,皇帝对淑妃都看不顺眼了。 一想到有别的男人在淑妃的床上办事儿,皇帝先前对淑妃所有的温存怜惜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皇帝都是多疑的,也最会联想了。 既然有人敢在淑妃寝宫这么玩,那平时呢?淑妃会不会也自己这么玩,给他堂堂一国之君戴绿帽子? 想到这里,皇帝看淑妃的眼神越加不善起来。 淑妃这才醒悟过来,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愣愣的看着皇帝,打心底的凉。 事情来得突然,淑妃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皇帝没有怀疑这是陷害,因为在太后寝宫时,决定都是临时的。 遣散嫔妃是临时决定的,来淑妃的宫殿也是临时的,所以,原本今晚上淑妃很大可能不会回寝宫的,要不然里面的人怎的会如此肆无忌惮? 皇帝眯着眼睛磨蹭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扳指,自以为想通了关键:“淑妃真是好兴致。” 淑妃一噎,身体有些瘫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啊! 而且,屋里的呻吟越来越频繁响亮,可声音有些失贞,两位做父母的,竟然谁都没有认出来了里面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淑妃现在只觉得有些恶心,那是她平时休息睡觉的房间啊! 现在居然有人胆儿肥的在上面办事儿,那平时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事情生? 光是想想,淑妃都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啊,总是有那么一定惯性怀疑的,本来没有的事情,也会可劲的去联想。 淑妃和皇帝,明显都有了这种反应。 皇帝也不是为了要淑妃回答,现在淑妃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只是有些意外,有点伤感,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他并不希望淑妃真的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现在就是止不住怀疑。 也没有再说什么,皇帝站了起来,没什么胃口等吃饭了,而是慢悠悠的走向寝宫,想要看看俩面胆大妄为的都是谁呢? 沈卿晚练武后耳目聪明,自然听到了内殿的声音,那么没有亲眼看到,却也能猜到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皇帝和淑妃没有现里面的人是谁,她却猜到了一定是晋王。 原来,段钰远让她来看好戏,竟然是这样的一出大戏?果然啊,她很期待晋王的下场呢! 太后晕倒没有出现就算了,居然还用了身体不舒服做借口,现在被皇帝亲眼看到晋王“不舒服”的情况,这会有什么结果? 最重要的是,这么荒唐的事情,竟然在皇帝面前做了,还“征用”了自己母亲的地盘?那可是自己母亲和父亲将要歇息和办事儿的地方啊! 沈卿晚忍不住一个哆嗦,完全是兴奋的,虽然她一开始的确有想过扔一个女人到晋王床上,然后让两人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皇帝知道了肯定会不喜的。 然后,根据事情的严重性,皇帝肯定不会轻飘飘的绕过。 最后淑妃和晋王就算不被拉下马,但是也绝对会脱一层皮。 只要感觉痛了,就会暂时安分一点,等她选秀完毕,那自然就安全得多。 可是这计划最终只是想想,沈卿晚没有人脉做到,而且,事情的严重性就代表着这个女人的身份。 暂时跟她有仇的女人,身份不足以让晋王痛,说不定还会帮了那女人一把,从此加入皇子府。 而身份十足的,跟她并没有什么仇,可能连吵嘴一句都没有,这让沈卿晚如何去算计? 所以,最终只能搁浅,在心里想想就作罢。 沈卿晚完全没料到,她用心想过的事情,居然被段钰远做到了,而是做得比她计划都更完美。 太后晕倒这件事情所延伸的意外,完全被段钰远利用了起来。 若是平日里,晋王这种事情最多说是风流,有点不分场合,呵斥几句也就算了。 可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晋王的罪名只怕要翻了无数倍。 崇拜的看段钰远一眼,沈卿晚这才了解到他来自己房间时说的那句话都什么意思。既然都那么想了为什么不动手? 看看,段钰远就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动手了吧! 虽然有其他的执行人,可是效果如此惊人。 “里面的女人是谁?”沈卿晚有些惊讶,也有些忧郁,她虽然很想将晋王和淑妃踩下去,可是不愿意波及到无辜。 当然,沈卿晚审判无辜的范围有点广,至少前世的仇人,她都不会觉得是无辜。 还是那句话,她不会因为对方这辈子还没有做,就真的可以原谅了,会认为对方是无害的了。 若是利益没有纠葛了还好说,一旦涉及到利益问题,前世生的事情,依旧不会避免。 沈卿晚一直不觉得自己很善良,但是好歹还存在一分底线。 “你猜呢?”段钰远嘴角噙笑,似乎很满意沈卿晚的眼神。 沈卿晚脸一黑,知道段钰远的恶趣味又作了,不过还是很配合的想了想:“不会是那个叫惜春的宫女吧!” 沈卿晚能想起来的人不多,就随便猜了一个人。 因为段钰远的手段有时候看起来的确很激烈,而且相当恐怖,谋略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可是大体上也不会随便祸害人的。 所以呢,沈卿晚没往秀女身上想,只是提了个记忆深刻的宫女。 段钰远顿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沈卿晚:“这么聪明?怎么猜到的?”这只是一个巧合么? 沈卿晚哑然,难不成她随便胡扯还猜对了? “随便猜的,你为什么会选择她?”沈卿晚不知道该兴奋,还是该哭笑不得,这么看来,前世这颗放在段宇焱后院的棋子就这么废掉了啊! 虽然惜春本身还来不及有所建树,可知道这么一条线,总觉得有所好处。 当然,对于惜春来说,指不定还更高兴,她本身就是晋王和淑妃的人,不用整天担心会暴露了。 像她们这样的人,其实最懂得暴露之后的残忍,无论那边都不会放过她的。 说不定,敌人还没有出手,自己主子反而先灭两口。 “这个宫女不是淑妃的人么?”段钰远一脸高深莫测,好像这宫里的事情根本瞒不过他似的:“而且,你自己听听,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你以为就这么简单?” 这还叫简单?沈卿晚微微一囧,倒是真竖起了耳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如果没听错,那寝宫里是有两个女人? 沈卿晚真想冲段钰远竖大拇指了,不出则已,一出就直接打七寸,还是非常用力的,真的比她强很多。 “还有一个人是谁?”沈卿晚忍不住问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真的很好奇。 而且,晋王的下场,她已经不用去想了,肯定好不了就是了。 “一个你的仇人。”段钰远淡淡的说道,仿佛这些事情不过举手之劳,不足为惧。 “仇人?”沈卿晚眼珠子一转,这下是彻底不敢想了:“你是说,李星眠?” 段钰远诧异,转眼看着沈卿晚目光深邃,一次是巧合,这两次难道也是巧合? 这个女人,分明比他想的要聪明得多,明明没有任何线索,她居然也能一猜一个准? 虽然也可以说沈卿晚的交际比较简单,可是他那个也不算什么提醒吧! 看段钰远的表情,沈卿晚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囧了一下十分诧异:“楚王殿下,原来你都是这么玩的?” 说实话,前世的段钰远,并不怎么参与皇子之间的夺嫡,别人算计到他头上了,自然会下狠手报复。 可是跟他没关系的话,他也乐得看戏。 而这次,晋王和淑妃似乎并没有惹他,段钰远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如果说晋王只是宠幸了一个宫女,或许皇帝还会再忍忍,可一次性玩两个,这就太荒唐了。 段钰远斜眼看她一下,并没有说话。 的确,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一般来说可以看戏看得很欢乐的时候,他也懒得去动手。 而且,有时候动手还不算最难的,动脑子才更麻烦。 只不过,看到某个女人吃亏,他总觉得自己这个晋王,还有倍受宠爱的淑妃那是日子过得太美好了,总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做,免得总是想着怎么去算计人。 段钰远也知道,沈卿晚说的那些理由也对,她在宫里什么都没有,是不好动手的。 可是对他来说,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出手不喜欢太软,一定要下手够狠,把人打得够痛才舒服,才不会浪费他一番算计。 所以说,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本来,易蓉蓉换完衣服后,段钰远就让人把惜春给扔到了晋王的床上,不过,只是纯粹睡觉,并没有加料。 只是打算让人看到这一幕就成了,并没有想过要进行到更深的层次。 可后来,太后晕倒,所有人都去了慈宁宫,这事情有了变化,段钰远第一时间让人将两人转移到了淑妃寝宫。 这一次,段钰远的人给加了料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慈宁宫一片肃然的时候,淑妃这寝宫可战得正酣。 本来段钰远也不确定皇帝会不会来,所以只是初步涉及,若是皇帝没过来,淑妃肯定会将事情给压下去,那么只是让晋王累一下而已,就没有过多的折腾。 直到确定皇帝被淑妃笼络之后,段钰远才让人将李星眠也扔到了床上,可实际上晋王已经累了,正睡得舒服,并没有将李星眠怎么样。 一环扣一环,段钰远的计划也是不断完善的,因为意外出得比较多,所以都视情况而定。 正因为如此,淑妃派去找晋王的人扑了个空,并且,有些茫然的完全不知道晋王在哪里,打死他们都想不到,晋王会在淑妃寝宫里做事儿啊! 所以,皇帝和淑妃刚进屋的时候没有现任何异样,里面是没有动静的。 为了让皇帝和淑妃能早点现问题,别让他们在屋顶吹风,这才让阿金给加了点料。 对此,晋王的某种兴致顿时苏醒,模模糊糊的就摸向了身边还带着特殊幽香的人。说起来也巧了,晋王这一次摸到的正好是李星眠。 因为刚才已经大战过不知道多少回,晋王神智又不清醒,所以压根儿没想到还会碰到一个处子,难耐之下横冲直撞的就进入了,顿时将李星眠痛醒了,并且不由自主的尖叫一声,有种划破天际的趋势。 李星眠的这声尖叫来得有点迟,皇帝已经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尾音,吓得一个哆嗦,有点被惊魂。 晋王完全没有影响,甚至听到这尖叫还更加亢奋,只觉得身下这女人真不错,似乎怎么戳都跟处子一样紧啊!真是好舒服…… 体验到这种美好,晋王觉得整个人快飞起来了,竟然觉得还不够似的,用力更猛,兴奋无比的听着身下人的哀叫:“不错不错,叫得大声一点,弱得像小羊一样,没吃饭吗?” 沈卿晚竖起耳朵听到这一幕,低头从揭开的瓦中看下去,终于感觉到有一丝羞涩了。 主要是身边有两个不太熟悉的男人,否则,哪里可能羞涩? 其实这阿金揭瓦的技术不错,刚好在床顶,可是床幔的顶部一般都很厚啊,只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主要是晋王的嗜好居然是这样的,沈卿晚觉得无比意外。 难怪死去的施恩遥在前世不快乐,不说人家心里有没有人,就说那温柔如水的性子,应该不会喜欢这么暴躁的生活。 李星眠一开始叫得很惨烈,慢慢的竟然有些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沈卿晚左瞧右瞧,豁然现这个角度刚好被挡得严严实实,虽然能瞧见人影,可现场什么都看不到。 不由得有些失望心塞,沈卿晚敲了敲旁边的瓦,考虑着要不要重新揭一块?可是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只怕业务不熟练,弄出了响动就麻烦了。 于是,沈卿晚看向了阿金,希望他重新找个角度不错的地方揭瓦。 阿金被看得一个激灵,顿时感觉到了自家主子那灼灼的眼神,连忙扭到一边去,当完全没现沈卿晚的殷殷期待,这活儿绝对不能接。 见阿金很识相的回避了,段钰远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沈卿晚没有说话,这姑娘居然还想找个好的角度?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碰见这种事情,虽然有点脸红,但是一点没有回避的意思,真是掩饰都省了。 不知道阿金选这个地方出了方便下药外,也是挑选过的吗?哪能让她看? 见状,沈卿晚忍不住有些失望,知道阿金不会听她命令的。 段钰远心思已经跑远,可屋里的皇帝已经惊呆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只是傻傻的看着自己儿子在自己妃子的床上大展雄风。 不仅如此,床上还有两个果着的女人,满身青痕,怎么辩白都无法掩饰曾经生过的,还有现在正在生的事情,是那么的不堪入目,让人恶心。 “啊!”淑妃气极的走了进来,却现那上面激烈的人正是自己儿子,呆了一下忍不住惊恐上身,尖锐的叫了出来。 淑妃真的很想晕过去,可是她又该死的理智,知道她若晕了,这场面更加不可收拾,七窍生烟,头昏眼花的只能继续撑着。 晋王竟然还不自知,虽然感觉这声尖叫有些怪,却更加兴奋了,一巴掌打在李星眠身上,噼里啪啦的,听得沈卿晚眼皮子直跳,不知道他落点到底在哪里? “不错不错,就是这声音,这状态……”晋王作死的还在继续夸赞,估计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卿晚抬头看了看段钰远,忍不住震惊,这晋王到底中了什么药?竟然这样都不清醒? 最重要的是,晋王竟然说淑妃的声音不错?还会因此觉得特别兴奋,难道不是在猥琐自己母妃?这性质又加深了一层啊! 果然,皇帝刚有点回神,立刻脸黑如墨,龙眼冒火,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段诗奕……” 淑妃脸色已经不能更加难看了,摇摇欲坠的,双目中都流出了水,声音颤抖:“奕儿!”她知道,这次的砍只怕难过了,因为段诗奕很明显的触及到了皇帝底线。 不说打脸了,这分明是直接将一国之君的面子仍在地上踩啊!尤其,那还是自己的父亲。 晋王依旧毫无所觉,只不停的用力打桩,沉醉在自己的爽感里。 “咦,皇上,淑妃姐姐,你们这么快就准备休息了吗?看来臣妾来得不是时候?不过,这么闹哄哄的是在作甚?哪个奴才敢吵着主子休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插了进来,差点崩断淑妃最后一根神经,直接咬了一下舌头才能维持清醒。 见状,沈卿晚呆了呆,德妃居然来了?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抬头看了看段钰远,沈卿晚眼中盛满疑惑,是巧合?还是人为? 段钰远眼中还带着诧异,摊手摇了摇头,表示这还真不是他做的。 皇帝已经确定了夜宿淑妃宫里,一般也很少有妃子敢到别人寝宫拉人的,半路截胡全靠个人本事,这进了门就各过各的了。 所以,即便是很多人有心,段钰远也无法在这方面算计德妃。 沈卿晚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点了点头确认这是德妃的自主行为,只不过她有什么依仗敢闯进来? 可不管初衷是什么,现在这场好戏是更加精彩了,这是沈卿晚事前想都不敢想的,如果是巧合,她真是太喜欢了。 德妃一边说话,一边进入寝殿。皇帝和淑妃太过震惊,没来及反应,自然就没来得及阻止,结果被德妃看了个正着。 “啊?”德妃虽然有心过来接近皇帝,想要做一些事情,可是完全没想过会遇到这么不堪入目的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过,德妃很快反应了过来,心下甚至有些窃喜。 竞争对手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上天送的礼物。 当然,德妃的第一反应还是淑妃和晋王被人算计了,毕竟自己要不是不想活了,应该也不会这么作死。 可是,转念一想德妃反而不明白了,这可是淑妃的寝宫,谁能在这里做手脚? 就算手段再差,脑子再笨的人也明白,自己休息的地方要守好了,也是一个人最秘密的地方。 不仅是为了自己命,也为了笼络皇上,最私密的地方被人这么算计,恐怕这个做什么事情都疑神疑鬼,不能放松了。 皇宫虽大,却全然没有一丝清静之地,估计那日子也难过。 德妃是不相信淑妃居然会这么不小心,再则,床上分明是晋王啊,淑妃的儿子,这个要怎么算计? 所以,德妃一时之间有些糊涂,不明白到底是淑妃被人算计了?还是平常晋王都是这么玩的,只是今天运气不好,被皇帝遇到了而已。 太后病倒是意外,连带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临时决定的,若是晋王平时就这么玩,现在突然被逮住,也只能说自己点儿背。 一想到淑妃在慈宁宫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说晋王身体怎么不舒服,连床都下不来了,根本无法来看望太后娘娘的前后过程,德妃就忍不住想笑。 皇帝最后会答应淑妃夜宿含筵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关心儿子,想要看看儿子到底怎么样了?需不需要请御医? 至于回到宫中,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晋王,反而跟淑妃温存起来,若非肚子造反,说不定现在已经滚到一起了这种事情,皇帝自然是不会想起的,淑妃更加不会记得了。 不过,德妃的这一抹笑还没有绽放完,又重新尖叫了一声:“李星眠?怎么会是李星眠?晋王殿下在做什么?淑妃娘娘,你就不会管管自己儿子吗?” 德妃在看淑妃笑话的同时,也拿眼去瞧晋王身边的两个女人,她想要知道事情能严重到什么程度? 只不过,刚才乍看一眼都是宫女头饰,想来是有些失望的。 在德妃看来,若是在选秀女就完美了,说不定凭此能彻底除掉自己和儿子的一个大敌。 可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正在被折腾的那个居然是李星眠,德妃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的一个人。 这一次,德妃的声音带着质问和尖锐,还有一长串话,终于让晋王有了一丝反应。 毕竟,光是尖叫,跟刚才李星眠第一声没什么区别,晋王自然没现不对,连自己亲娘的声音都没认出来,更何况是别人? 可说话就不同了,让晋王一个激烈,整个人清醒了一半。 晋王动作没停,猛的一回头,犹如大冬天的突然掉进冰窟,全然僵住了。 其实沈卿晚是佩服他的,明显意识到了什么,竟然还有勇气回头?就那瞬间的强大意志值得称赞。 “段-诗-奕!”皇帝一字一顿的喊着,差点七窍生烟。 其实从皇帝进来,到淑妃惊恐,再到德妃看见等等,不过是短时间内的事情,皇帝甚至都没来得及想明白要怎么处理。 看到晋王那傻样,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机灵,皇帝顿时觉得好心塞,以往的慈祥顿时变成了厌恶。 所以,气急之下,皇帝喊出来的这声名字,有着前所未有的幽冷。 晋王和淑妃都吓得颤抖,因为这种声音和情绪,他们只在皇帝要灭门的时候听见过,难道…… 而德妃则是眼睛一亮,神情中难掩一丝期待,连带刚才现李星眠的事情都顾不得了。 “父……父……”晋王其实有点懵,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呀!”德妃火上浇油,觉得极为不堪的捂住眼睛,刚才还好说,因为床幔的关系看不太真切,可现在晋王一丝不挂的出来,她怎么能看? 别说德妃了,就是淑妃都得避嫌。 “蠢货,穿上衣服。”皇帝条件反射的挡在淑妃面前,顺便就将德妃挡得结结实实。 因为是自己儿子,淑妃未必能想到这一层,所以皇帝帮她做了。 事情已经展到这个地步,皇帝可不想再增加一些让他更没脸的。 “是……是……”晋王有些腿软,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兴致,只是哆哆嗦嗦穿着衣服,偏偏平日里有丫鬟,自己很少做这些,哆嗦了半天也没能穿好。 沈卿晚看着影子,能够推测出屋内的情况,不由得有点同情晋王,不知道被这么一吓,还行不行啊? 前辈子可没有这一出,而且七八个月后,晋王就能喜当爹了,算是因为这批选秀才成亲的众人皇子中最早有孩子的一个。 为此,还得了皇帝的青睐,一度让晋王的呼声搞过其他皇子,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加上淑妃不够低调,就抓住把柄,墙倒众人推的撸下去了。 可现在呢?施恩遥不在了,孩子也没有了,若是晋王在此被吓出问题来的话,以后这一脉该怎么办? 如此算来,罪魁祸变成了皇帝,真的好吗? 段钰远怪异的看沈卿晚一眼,不知道她一会儿感叹,一会儿古怪都是在干什么? 任段钰远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沈卿晚的想法已经偏到了天边去。 不过,皇帝太恶心屋里的味道,竟然让人将窗户打开,沈卿晚差点没能笑出来。 她不确定皇帝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毕竟,段钰远的人就算用药再高明,再稀有,说不定都会有线索。 平常人或许不懂这些,但是御医应该能察觉出来。 可是皇帝居然没有叫御医的意思,还直接让人通风了? 他是真没有想过儿子会被陷害呢?还是根本不相信晋王会无辜?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这是一个当爹应有的做法吗? 所以说,其实一国之君,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无辜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沈卿晚心下一晒,觉得这个真相让人开心不起来。 皇帝先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父亲,对于儿子关心的时候慈祥,生气的时候冷血,变脸真是挺快的。 不过,再怎么说,皇帝其实比沈城要好很多。 皇帝至少是有一个天下需要平衡,那做不到一个好父亲是无法兼顾,因为他在不能双赢的情况下,选择了江山。 可沈城能有什么需要放弃家庭的? 当然,这么说或许不对,他只是放弃了沈卿晚而已,对于另外的孩子和女人,他还是可以像个父亲一样慈祥。 沈卿晚眼神闪烁,思绪已经跑远了,完全不能从脸上看出她的想法。 段钰远频频注目,可就是猜不出来,最终只得作罢。 最后,看晋王实在没法做好事,皇帝让身边的心腹太监来伺候晋王更衣。 毕竟,晋王的形象根本无法好好见人。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皇帝已经坐在了上位,而淑妃不敢过去,脸色很白,眼中有一丝决然,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其实,若是德妃不出现,说不定淑妃还能有一丝转机,皇帝这几年尤为重视亲情,若是舍得一些东西,指不定还能让皇帝心软,最终将事情给压下来。 可谁知道,德妃居然出现了,尤其两女之一还是李星眠。 宫里谁不知道李星眠是李家人,是德妃的心腹? 这关系突然复杂得无法解释,淑妃和晋王的未来岌岌可危。 有德妃在,皇帝不管出于什么心理,都不会轻易妥协的。 淑妃一开始打算落空不说,皇帝在晋王的处置上,肯定也不会手软。 淑妃冷冷的恨看德妃一眼,心下已经将这个女人撕碎:“德妃,这个时候了,你不歇着,怎么回来本宫这里?想要打扰皇上休息吗?” 淑妃这纯粹是不想德妃好过,顺便转移一下皇帝的注意,看能不能就此给忽略过去? 哪怕不能忽略过去,好歹也让皇帝消消气。 后宫的女人哪能不明白,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气头越大越狠,等气消了,很多事情都指不定还有转换的余地。 淑妃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有点六神无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拿德妃出出气再说。 只可惜,德妃不是软柿子,其中还有个关键的人物当话头。 淑妃病急乱投医,自然就不可能那么严谨。 德妃瞥了瞥嘴:“皇上,臣妾回去后现心腹大宫女李星眠不见了,四下找了找都不见人影,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有人看到她出门,臣妾觉得不妥,又觉得害怕,就想着来求皇上给臣妾做主了。” 德妃果然开始力,这是要将晋王的罪名钉死啊,掳走宫女,行这等猖獗之事,一国之君如何能忍? 要知道,在名义上,宫里的所有女人都是皇帝的,哪怕是宫女,也是备胎。 历来都不缺宫女上位的,七皇子的生母可不就是? 淑妃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德妃抹了一把眼角,似乎很担忧很伤心的样子:“本来这种事情不应该麻烦皇上的。” 你也知道啊!淑妃闭上了嘴巴,的确很想这么问的,现在看来,德妃已经有所准备。 淑妃豁然发现自己失算了,一步错步步错,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旁边垂头丧气的儿子,心下已经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哦?”皇帝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 德妃有些忐忑,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停了,便继续说道:“臣妾原本是想找皇后娘娘帮忙的,可是皇后娘娘要给太后娘娘侍疾,臣妾冒然打扰,只怕搅了太后娘娘的休息,这才不得已来见皇上的。” 果然,皇帝的脸色温和了很多:“真是难为你了。” 沈卿晚听得眉头一挑,德妃果然是要将淑妃往死里整了,这个时候居然提太后?不是故意要提醒皇帝,晋王今天下午的缺席是在荒唐么? 淑妃真是百口莫辩,这个时候她一开口,肯定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皇帝表情温和,可眼底真的更冷了,若是身体真的不舒服,那还情有可原。 偏偏看这情况,淑妃在慈宁宫分明是欺君。 李星眠还有点浑浑噩噩的,整个人变得有些恍惚,可惜春到现在还没有清醒,由此可知道,晋王今天下午到底玩了多久? 太后病倒的时候,他只怕玩得正高兴,连消息都没听说吧! 说实话,皇帝对晋王真的失望了,他心中看好的几个儿子,段钰远或者要占大位,但是他对这儿子多少有点了解,只怕不愿意坐那个位置的,嫌弃太累了。 段诗奕平日里瞧着机灵,手段也有,皇帝觉得这是最像自己年轻时候的儿子,所以多有疼爱。 不是不知道其他儿子有怨言,可是皇帝一旦觉得这个儿子像自己了,就怎么都忍不住会去爱护。 可是,今天晚上,皇帝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这个儿子真的像自己吗?他年轻的时候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皇帝是自觉没有这么蠢,也没有这么荒唐的。 就算今天没有太后病倒这回事儿,可也是淑妃在办赏花宴啊! 段诗奕这么行事,打的是谁的脸?一旦被其他秀女和公子看见,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皇帝暗自有些悲愤和怀疑,若是没有闹出去,大家都不知道晋王私下里行事,那也可恶得很,连他一起骗过了。 这让皇帝不得不怀疑,他平日里看到的段诗奕,是真的吗? 所以说,伴君如伴虎,很多事情左右都是不对的。 晋王这事儿闹大了,嫌弃丢脸,没有闹出去就是欺骗自己,说实话,真不好做。 当然,晋王这是本身行为不端正,若是自己做得无可挑剔,何必纠结这些? 正因为个人表里不一,让为君者不能放心,才会各种多疑。 总之,皇帝现在看着还算平静,实则已经气到了极致,淑妃和晋王才没有底气去平息。 因为皇帝生气外露的时候,说不定还好打打感情牌,真当皇帝气得如此内敛之时,那惹事儿的人就要特别小心了。 众观皇帝在位的历史,这种情况倒是少见,但是每次出现都代表着一系列的惨剧。 要不是有人被灭门了,要不就是官场血流成河等等,最后总会展成历史大事件,让史官记录在册。 所以,淑妃和晋王的心已经跌落谷底,而且很慌,根本想不出自我救赎的办法来。 这人想要作死,别人拦都拦不住,本来以为皇帝想好了就会开口,却不想这个时候的晋王竟然愣了愣,还很惊讶的说道:“太后娘娘病倒了吗?父皇,那儿臣去看看。” 沈卿晚咋舌,居然还敢提这茬,真是太有勇气了有没有? 对此,德妃都愣了愣,疑惑的看了看晋王,突然有所明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淑妃,眼底是惊讶的。 因为平日里的晋王,虽然脾气有些冲动,个性有些嚣张,可瞧着聪明伶俐,做事也相当稳重,德妃还是第一次瞧见晋王这么脑残的。 这种情况,德妃自然就会联想,平日里的晋王指不定是淑妃塑造出来的聪明,可是能十多年如一日,淑妃真是做得好稳当,让她无比佩服。 “给朕跪下,你现在还有脸去见太后?”皇帝冷嘲着说道:“也不想想大家都在慈宁宫的时候,你在如何荒唐?” 淑妃整个人一抖,眼神充满了哀戚,楚楚可怜的瞧着皇帝仿佛在盼着怜惜。 皇帝这会儿倒是没有情调欣赏淑妃的柔弱美,反而有那么一丝厌烦,尤其是他突然现晋王并非他认知的那样,就觉得淑妃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的在欺骗他。 欺君之罪为什么会那么严重?有时候为君者,可是最不能容忍被骗的。 尤其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皇帝心更冷,无端就会联想到淑妃这么多年来,到底骗了他多少事情? 无伤大雅的话那还行,可儿子的脾性都用骗的,皇帝觉得完全不能忍。 晋王整个人一抖,感觉到皇帝明显的怒气,整个人有些懵,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他这不是不知道么?也有罪? 看晋王表情还觉得自己忒无辜,皇帝忍不住更加失望,这个儿子原来是这样的么?抓不住重点,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既然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就回晋王府闭门思过吧!以后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皇帝这话可不轻,不仅是无限制的禁了晋王的足,还暗示了他以后都别在想那个位置。 甚至,别说那个位置了,其他的朝中事物也别想参与。 也就是说,若是晋王之后还能表现好一点,最多就能做个闲散王爷。 皇帝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表示排除某个皇子的争位可能,德妃是诧异又幸灾乐祸。 淑妃是直接傻了,也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终于想明白了办法,竟然冲了过去,“噗通”一声抱住了皇帝的腿,完全不顾自己的膝盖会用力到碎了。 淑妃的动作也是巧了,皇帝刚站起来准备离开,被这么一抱,瞬间又被迫坐了回去,那臀部绝对受痛不轻。 虽然那榻上铺了厚厚的虎皮,可皇帝的面部表情明显有些抽搐,德妃看得眉角都跳了跳。 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反应过来,毫无所觉的淑妃已经哭开了:“皇上,奕儿是无辜的,他肯定是被人陷害了而不自知。今天是臣妾主办的赏花宴,奕儿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在今天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啊!” 皇帝被抱着腿,屁股上的肉有些生疼,姿势没法改变,难受得要死,却不能有任何的动作。 偏偏还要容忍淑妃的魔音穿耳,皇帝深呼吸好几口气都没能缓过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沈卿晚和段钰远没看到屋内的情况,但是有现里面似乎有点不对,能够想象其中的进展。 沈卿晚和段钰远忍不住对视一眼,对于淑妃的本质有了进一步认识,搞了半天,淑妃也知道这不靠谱啊!可是算计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主办赏花宴给搞砸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而皇帝现在肯定不好说,他宠妃子的时候,看见什么都觉得是情趣,心里有芥蒂的时候,那楚楚可怜的声音也变成了尖锐刺耳。 何况,淑妃这分明是在质疑皇帝的判断,本来就气得不行的皇帝更加七窍生烟。 解释也成了掩饰,掩饰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可淑妃还没有说完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全世界就她最可怜了:“太后娘娘的事情谁都不想的,平日里奕儿和太后娘娘的关系最好不过了,若是知道太后病倒,奕儿怎么可能不在慈宁宫尽孝,还不是因为被人陷害至此,才没有得到消息。” “可见幕后之人用心险恶,让奕儿不知不觉就成为众矢之的啊!” “咳咳!”德妃干咳了一声,顿时打断了淑妃的哭诉,不得不说这理由也说得过去,可是她怎么能让淑妃这么好过? 所以,德妃不紧不慢的开口了:“淑妃娘娘也说了,太后娘娘病倒谁都不想的,那谁会事先知道太后娘娘要病倒的不成?甚至还借此陷害晋王殿下?未免有些太未卜先知了吧!” 德妃这理其实有点歪,淑妃在偷换概念,她也在。 淑妃想利用太后的敬孝事件来着重晋王被陷害的事实。 而德妃也用太后病倒的突然来陈述晋王自己作风不正,才导致没有得到消息的结果。 因为都有侧重,两人反而回避了有人事前陷害晋王,太后病倒在后这种巧合。 不是不明白,但是淑妃选择了太后的点来证明无辜,自然现在想改口也来不及了。 “皇上,再说了,臣妾身边的李星眠何等无辜?宫内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出门,那证明不是自己离开的,难道这也是别人设计的吗?”德妃瞄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宫女,有点眼生,没能认出来,禁不住有些可惜。 若是这个宫女也大有来头的话,就更加完美了,德妃可不介意下水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这情况,淑妃要再翻盘应该是很难的,至少短时间不可能。 那么牵连到李星眠,德妃被拖下水无可厚非。 可是自己一个人有点太明显了,多一些人参合更好。 “皇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等奴婢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李星眠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身体痛苦不已,心下也有些绝望,生了这种事情,她还怎么嫁给秦王殿下? 心情乱糟糟的,可在需要自己插话的时候,李星眠本能的开口了,一方面想要多博取一点德妃的同情和协助,一方面也六神无主,希望皇帝能够开恩,对她多一分慈悲,看结果能不能好一些。 可这明显戳到了淑妃的痛脚,只见淑妃猛的就像斗鸡一样,恨不得冲过去直接将李星眠给撕碎了:“谁知道你这小蹄子都抱着怎样的心思?奕儿是什么身份?能看得上你然后强抢?” 淑妃真是呕得不行,早知道当时就战决了,谁知道德妃会在那个时候因为李星眠的事情来找皇上?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来截人的。 可现在理会这些没用,淑妃就算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儿也没办法追究。 德妃一噎,差点没气了个仰倒,虽然自家儿子也看不上李星眠,但好歹是李家女,被淑妃这么贬到了尘埃里,哪能受得了? “晋王殿下从小就聪明伶俐,异于常人,会有什么想法自然是我等凡夫俗子不能理解的,事实如此,晋王殿下怎么想的,别人难能置喙?”德妃犀利的反驳,反正大家都说不清楚真相具体是怎样的,最多都无法证明自己罢了。 李星眠立刻顺着德妃的话泪眼婆娑:“皇上,奴婢没有说谎,奴婢在甘泉宫刚吃了晚饭,因为觉得困顿就早早的睡了,再醒过来就这样……呜……” 德妃是甘泉宫的一宫之主,主殿是霜华殿,因为德妃闺名里有个霜字,所以当时升位的时候,皇帝特意赐了甘泉宫,算是德妃最为得意的事情。 上次李星眠擅自动用德妃的人算计沈卿晚,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所以李星眠一直被德妃禁足在霜华殿自己的房间。 李星眠惯会见风使舵,然后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算是她唯一的可取之处吧! 若不然,德妃也不会把李星眠留这么久。 短短时间内,李星眠明显想明白了,她是德妃的人,绝对不可能得到淑妃欢心的,所以现在只能站在德妃这边将晋王的事给咬死了,说不定还能以后再想办法。 李星眠在德妃身边别的事情没学到,倒是学会一些笼络男人的手段,更是明白,作为一个女人,只要能受了男人的心,那才能谋求其他。 她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嫁给晋王还能有谁?她会甘心出宫嫁给一个平凡的普通男人吗?那肯定不可能的。 李星眠有自信,自己入了晋王府,可以解释和消除这次事件的不良影响。 男人和女人之间就那么回事儿,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她细心点,攻略晋王不是问题。 所以,李星眠有时候会犯浑,那是自以为很厉害,能够掌控全局,比如事关沈卿晚的事情。 一般来说,她本能的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住口,你这小蹄子……”淑妃觉得自己快疯了,果然是德妃的心腹,这算计得倒是精明。 “够了,都给朕住嘴。”皇帝坐在榻上,怒吼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 刚才一屁股坐下的肉疼还如此明显,皇帝暂时没敢动,但是朝堂上听那些大臣们争论吵架就算了,现在还要听这些女人争吵,最重要的是口无遮拦,毫无形象可言…… 皇帝已经感觉自己手背的青筋在跳了,很有种杀人的肆虐感。 看着淑妃神情中还带着愤然憎恨和疯狂,哪里还有平日里一丝一毫的温婉可人?皇帝这心情更是恶劣:“君无戏言,淑妃,不仅是段诗奕,你也给我呆在含筵宫,无诏不得出去。” “父皇?”晋王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皇帝,仿佛第一次明白向来对他疼爱有加的父亲,也有这么冷淡强硬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父皇的这种情绪,只会针对老七,或者其他皇子,永远不会面对他出现。 “皇上?”淑妃的惊恐再也掩饰不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 皇帝不仅禁足晋王,还禁足了她,这完完全全是要将晋王的后路给断尽了啊! 只要淑妃还能活动自如,自然可以想办法将晋王给捞出来,最多花一些时间和金钱,人脉…… 可皇上一句话,淑妃也不能出含筵宫了,这可就要命了。 淑妃一个哆嗦,想到后宫女人会因此齐齐落井下石的手段就不寒而栗,心下禁不住升起一丝绝望:“皇上,皇上……奕儿是被陷害的啊!您不能这么偏听偏信,不过是个宫女妄想攀龙附凤所说的话,怎么能当证词呢?” “何况,那还是德妃的心腹,谁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 皇帝听得头疼不已,心情烦闷,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走。 在皇帝看来,这件事情的关键根本不是段诗奕有没有被陷害的问题,而是出事的地点和时间。 然而,有些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皇帝自然不会提醒,以至于淑妃真以为能证明了晋王是被冤枉的就没事儿了。 对于这种重点都抓不住的辩白,皇帝懒得听,他需要清静一下才行,今天生的事情实在太糟心了。 淑妃见皇帝不理会,还犹往外走,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可是她如何能甘心? 淑妃哭求得忘乎所以,是真的伤心到了。今天的事情生得太快,她根本没时间反应,而且这一跤跌得实在有点狠,皇帝没有当场撸掉她的妃位,恐怕已经看在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当然,淑妃的母族势力也功不可没。 可淑妃久居高位,哪里甘心跌落凡尘?后宫那些女人的幸灾乐祸就能将她母子俩给灭了。沈卿晚笑了一下,原来以为淑妃对皇帝是很了解的,至少她培养的晋王一直倍受皇帝宠爱。 可如今看来,淑妃了解的皇帝只是表面而已,最深沉的东西她依旧不知道。 当今圣上,是个最不能受激将法的一国之君。 说好听点,是激将永远会反着来的那类人。 说难听了就是执拗,越激将,他越觉得这人可恶,不想如其所愿。 所以,皇帝回头看了淑妃一眼,眼神充满了冰冷和杀意:“来人,给朕将含筵宫封了,重兵把守,非皇命不可出。将段诗奕送回晋王府,照含筵宫行事。” 淑妃一呆,彻底傻了,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表情呆滞。 瘫软在地上,淑妃觉得好莫名其妙,今天的事情怎么就展成这样了?明明前不久她还打败了所有嫔妃,将皇上拉到了含筵宫里。 这急转直下的待遇,让淑妃完全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看着皇帝愤然无比的离开含筵宫,明黄的仪仗向龙腾宫承华殿行去,看来今晚上是不会留在后宫了。 龙腾宫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承华殿是皇帝的寝宫,一般来说,很少有妃子能进入其中,享此殊荣。 等皇帝走远了,沈卿晚才松了一口气,周围的气息明显没那么凝重。 一国之君身边的高手果然多,他们三个站在这里其实很小心。 段钰远和阿金才算专业的,一身玄色的衣服,在黑暗中很不显眼。 沈卿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是黑色,但是暗红,好歹不是那么惹眼,亏得她不喜欢白色,哪怕是贴身的小衣也很少有白色的,否则,这大晚上的穿白衣爬屋顶,是专门给人现的么? “呵呵,淑妃姐姐,你真是老了吗?居然敢在皇上面前提她?妹妹我听得都替你急啊!”德妃这会儿看笑话看够了,又开始叫淑妃姐姐了。 刚才可一直是淑妃娘娘,好像完全没有关系似的。 德妃又奚落了淑妃几句,看淑妃只是傻呆呆的出神,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也有些无趣,很快就领着李星眠走了。 反正好戏已经看完,还留着等着含筵宫被封么? 淑妃出乎意料的跌得这么惨,德妃觉得自己可以舒服好久了。 至于付出了一个李星眠,德妃完全没放在心上,本来等选秀之后,她就准备将李星眠送回张家的,现在看来还能物尽其用一下。 将李星眠放到晋王身边也算废物利用了,虽然晋王已经这样了,爬起来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有一双眼睛帮忙看着也是好的,毕竟什么都没有的人就没有更多东西可失去,有时候做起事情来反而更加疯狂。 德妃虽然很鄙视嘲笑淑妃今天的脑残,但是对这个女人不敢放松。 就怕淑妃疯,死了还想拉个垫背的。 德妃今晚上落井下石这么狠,肯定第一个被惦记上。 得意的同时,德妃心下也想到了很多东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寻找儿子商量。 离开的德妃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现淑妃盯着她的眼睛都红了,不是想哭,而是满满的仇恨。 淑妃可不会承认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她只觉得,若是德妃没有出现,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反正她说什么似乎都不能改变结果,那还不如泄一回。 自从进宫,面对这位一国之君,好多女人的丈夫,从来都是小心讨好的,却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让在家被宠着的淑妃其实心里憋着一股气。 只不过平日里都是被压住的,连淑妃自己都没多大感觉。 就在自己走不下去的时候,她才现自己原来也是有怨气的。事实证明,她成功了,也差不多将自己给作死了。 原本皇帝只是禁足段诗奕,她一开口就变成了跟着被禁足。 原本只是禁足,说不定花点钱财,走点人脉,还能对外传递消息什么的,现在却是彻底被封,非皇命不可出。 也就是说,皇后太后的懿旨都是没用的,唯有皇帝的圣旨或者口谕才可以,甚至,重兵把守的意思就是,消息都别想往外递。 禁卫军只听皇帝的命令,一国之君特意交代的事情,自然不会受妃子收买。 前世淑妃虽然也被一撸到底,可真心没有这么一步到位的。 第二百二十章 前世是先禁足,然后各种折腾,皇帝烦不胜烦,看不下去了才直接撸了淑妃的妃位,打入冷宫。 甚至,前世的淑妃事件,并没有特别波及到晋王,至少淑妃禁足,他还活动自足,连朝廷上的差事都没有被封的。 所以,含筵宫现在这种“惨状”,跟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 打入冷宫,就等于是皇帝将人和事情都抛在了脑后,时过境迁,风头过去,淑妃母族再运作运作,指不定还有复起的机会。 不说恢复妃位,至少晋王能够捞出来,再努力一点,指不定还能韬光养晦,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如今的晋王是众矢之的,还不如身在暗处。 总之,一切都有可能,前提是皇帝淡化或者忘掉那件错事。 可现在,反倒没有撸掉淑妃的身份,而且让她依旧住在含筵宫,又让自己的人死守,分明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啊!时时刻刻的提醒着,焉能有风声过去的时候? 淑妃整个脑子都被糊住了,自然想不到这一层,眼睛还在流水:“奕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娘俩被幽禁,还没有期限,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显然,淑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悲剧到底多么惨,犹自恨得牙痒痒,想着等她出去后如何弄死德妃,以泄心头之恨。 淑妃认为,李星眠会出现在这里,分明是德妃教唆的,也不换个清白没背景的人,李星眠算哪根葱?侮辱她儿子么? 段诗奕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显然不在状态:“我不知道啊!我记得,我装醉之后明明在小院休息,等人传来消息后,沈卿晚并没有中招,反而波及到了易蓉蓉,我就想着,计划失败了不要紧,逮着易蓉蓉也不错。” 说到这里,段诗奕的表情带着一丝扭曲和不满:“不过是个商户,居然还看不起本殿?等本殿收了他女儿,看他怎么说?” 有种报复的快感,段诗奕神色有种憧憬。 “然后呢?”淑妃皱了皱眉,竟然没觉得晋王这种想法有多么不对,因为她也是这么打算的,才会将易蓉蓉给弄去换衣服。 母子这么多年,平时又一起商量对付别人,关于易家的事情是谈论过的,这点默契还是有。 “然后,我得到消息,就从密道去了易蓉蓉换衣服的房间,啊……”段诗奕错乱的记忆终于被唤醒捋顺了:“母妃,有人,当时易蓉蓉房间里还有别人,我刚出密道,易蓉蓉在我对面,有人从背后打了我一下,接下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好,这么明显的事情段诗奕还是分析出来了,没有将自己晕倒的事情扣在易蓉蓉头上。 淑妃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感觉这一整天办事儿就没顺畅过,偏偏都跟沈卿晚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可是,仔细想来,沈卿晚的确没做什么,也不可能有那人脉做什么,那问题都出在哪儿? “暂时不说那是谁的问题,林儿,是你让那宫女的茶壶里用了滚烫的开水?”淑妃问出自己的疑惑,她没有吩咐这件事情,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若不是开水,那宫女就算摔到也没事,爬起来就行了。 一计不成还可以生下一计,偏偏那开水暴露了宫女,闹了一出令大家草木皆兵,也让后续计划全部搁浅。 在这种宴席上,沈卿晚遭罪一次也就算了,接二连三的会把别人的怀疑变成落实。 所以,淑妃后面宁愿借着易蓉蓉将沈卿晚弄过来,也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可问题是,谁在她们的计划中插了一脚? 段诗奕摇了摇头:“母妃,这些事情都是你在做,我向来不插手的,一个宫女而已,哪里值得我去注意?” 淑妃眉头皱得更紧:“那就奇怪了啊,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看来我们背后还有一个未知的黄雀。” “母妃,现在别管什么黄雀不黄雀的了,现在要怎么办?”段诗奕有些泄气,他第一次被父皇这么对待,各种没了主意。 淑妃忍不住有些心塞,眼皮子耷拉了一下:“先等等吧,禁足就禁足,过一段时间再想办法,这段时间修养一下,想想以后的计划。” 说着,淑妃有些叹息,她的儿子,其实没有外面表现得那么聪明。 若非有她有谋士在幕后策划,晋王对外的形象不会有那么好的。 可现在看来,晋王遇见事情已经依赖于她和谋士,自己反而不会动脑子了,这是好?还是坏? “真的要禁足啊!”晋王泄气的说道。 闻言,淑妃忍不住一噎,皇帝亲口下的命令,难道她还能有办法改变不成? 不得不说,淑妃在晋王的眼里就是万能的,这么多年来,想做的事情都做到了,所以晋王下意识的认为淑妃有办法解除困境。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不找出来,我们怕是出不去了。”淑妃有些烦躁。 段诗奕垂头丧气:“母妃,那两个女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找个机会处理了。”淑妃心烦意乱的时候下手就特别狠:“李星眠是谁的人,你刚才都看清楚了,那是不会跟我们一条心的,不过是个宫女,想要攀龙附凤?呵呵……” “至于惜春那个丫头。”淑妃看了一眼那昏迷躺着的人:“原本是想让她看着易蓉蓉,配合我们见机行事,然后找个机会得了德妃,或者段宇焱的眼,将来能跟着段宇焱去。” “本来瞧着机灵,结果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淑妃越想越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谁知道她是我们的人?御花园那么多宫女不抓,怎么就扔她在你床上去?” 宫里的事情没那么多巧合,这个幕后之手让人寝食难安。 见八卦听得差不多了,沈卿晚自然跟着段钰远撤退,一路上若有所思,想到了很多问题。 段钰远也不打扰,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宫宫灯烛火点缀的风景,觉得还不错。沈卿晚跟着段钰远离开之时,从窗口望了望屋内,正好看到床幔内昏迷的惜春,豁然发现这宫女其实已经醒了。淑妃说这宫女是聪明人,果然如此。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竟然知道装昏迷?也不清楚她听到淑妃嫌弃的说把她处理了是怎样的感觉? 沈卿晚眼神闪了闪,觉得这惜春果然是妙人儿,而且相当懂得审时度势。 “在想什么呢?从刚才起就不说话。”段钰远忍不住开口问道,不太习惯沈卿晚的沉默。 沈卿晚轻笑:“总觉得皇上对晋王殿下的态度改变特别明显,让人有点跟不上的感觉。” 段钰远点了点头,嗤笑了一下:“大家都觉得父皇对晋王特别宠爱对不对?” “皇上对楚王殿下也挺宠的。”沈卿晚很认真的说着真话,不仅是她,不少人都这么想。 段钰远哑然失笑:“原来如此,不过父皇对我是严厉,对晋王才真是当儿子一样宠,因为父皇一直觉得,晋王是所有儿子中最像他年轻时候的。” 诧异于段钰远对她说话时的坦白,这内幕她还真不清楚。 前世,大家只看到皇帝对晋王的宠,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淑妃,后来觉得应该是宠习惯了,才会让晋王最后关头也安全成功的退避到封地去过小日子。 根据段钰远的说法,皇帝对她是当继承人培养的,所以严厉。 对晋王才是真的当成了儿子? 这让其他皇子怎么活? 段钰远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不知好歹?” 沈卿晚扭头,看到段钰远自嘲的一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认真的点头:“楚王殿下不屑的,怕是有多少人都想要这份严厉呢!”比如秦王殿下那种,估计站在段钰远这一角会很高兴很得瑟吧! 段钰远眼神带着怪异:“所以说,连你这不出门的小姐都知道了,焉能知道我其实不是父皇竖立的靶子?” 沈卿晚一惊,楚王是靶子?这……似乎有点意料之外。 不过,想想也并非不可能,如果真的想让段钰远当继承人,何必早早流露出意图,让大家都知道他最有可能? 现在,晋王是最嚣张的,可楚王想低调都没办法,他站在那里就是活生生的箭靶,中宫嫡子,才华横溢,在百姓之间有颇负盛名,说是太过出众也不为过。 “或者,说靶子太严重了,父皇只是还没有确定而已。”段钰远叹了一声,表情很淡。 “……”沈卿晚觉得今晚上的段钰远有点交浅言深了,这种话题让她如何接话?说什么都不对的好么? 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皇帝需要一个比较明显的靶子,选择了母族地位最高的楚王,可前世的最后现,段钰远反而在这种环境下被磨练出来了,就变成了真心希望楚王继位,偏偏楚王不太领情。 好吧,这为君者的心思果然复杂,如果不是段钰远这么明白的提醒,她到现在都还以为皇帝是真心的,毫无私心的在宠楚王。 搞了半天,这也参合了其他的东西。 所以,当今圣上的性格显得更加矛盾,一边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够兄弟和睦,一边又在设置考验,这皇子也难做啊! 不知道为什么,沈卿晚突然之间对父亲这种生物,感觉特别绝望。 第二百二十一章 “楚王殿下知道那开水是谁换掉的吗?”沈卿晚转移话题的说道,现在不太适合讨论刚才的话题。 听淑妃的话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果然有不知名的敌人从中插了一脚,就是不知道对方是无差别攻击,只为制造混乱呢?还是针对她沈卿晚的。 “你真当我是万能的么?可以帮你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段钰远冷冷表情,这性格状是又开始扭曲了。 沈卿晚哑然,果然刚才楚王显得太好说话,让她放松了警惕,真是什么都敢问出口。 “楚王殿下觉得有什么是我给得起的?”沈卿晚苦笑。 “可以先欠着。”段钰远“好心”的提醒。 “……”沈卿晚现在是哭笑不得了:“上次还欠楚王殿下一个人情呢,真怕以后还不起。” “虱子多了不痒,又不会让你什么好的坏的都做,你也可以拒绝。”段钰远这话充满了诱惑。 沈卿晚偏头看着段钰远,宫灯的明明灭灭辉映在他脸上,显得特别妖孽风华:“恐怕,愿意欠楚王人情的人,可以围绕整个京城排一圈了。” 段钰远挑眉,换成别人还得看他愿不愿意呢,说到底,他目前就在多管闲事。 沈卿晚眺望着远处的黑夜,仿佛张开大嘴的巨兽,等着猎物自动送上门。 “楚王殿下错了,我并非单纯的人,什么是坏事?我未必知道。”沈卿晚缓缓的说起,仿佛也在喃喃自语:“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弄明白,楚王殿下是否愿意帮忙?反正,这人情欠一个是欠,欠好几个也是欠。” 段钰远失笑,才现沈卿晚很会打蛇上棍,前一刻还有些不愿意,后一刻就真的破罐子破摔了。 “说说看?我也有拒绝的权利,人情的事情,可以慢慢还。”段钰远没把沈卿晚的自黑当回事儿,他也从来没觉得沈卿晚是朵单纯小白花,看选秀时能将四妃的心理都摸清楚,然后利用妃子之间的争斗来让自己过关就知道,单纯的人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而且,沈卿晚在宴席上为自己辩白的犀利,透着明显的不简单。 沈卿晚也不恼,段钰远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只要事情没有太离谱,他就不会拒绝的。 至于坏事,前世她做的还少么? 跟百里夙学了几招后,沈卿晚练得最好的,反而是毒药。 没错,是毒,沈卿晚一开始也不会想到,但是段宇焱一直需要,她在这方面配得多,手艺就练出来了。 至于出自她手的毒药到底有多少无辜的人遭殃,她根本就不知情。 说到底,她就是罪魁祸之一。 沈卿晚心下自嘲的将事情过了一遍,沉默着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楚王殿下,淑妃刚刚说起我母亲的事情,我知道当年有不少人在落井下石,那到底有多少人是参与了的?有淑妃吗?”沈卿晚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皇后娘娘呢?可有参与此事?” 实际上沈卿晚就想知道淑妃有没有陷害娘亲,若是有,那么她要利用此事彻底将淑妃打入尘埃。如今只是从禁足变成幽禁,她依旧不放心。 反复的君王,谁知道皇帝哪天又想起什么情了,改变注意就让淑妃翻盘? 现在的事情完全不能再用前世的结局和经验来解释,必须要掌控如今。 楚王的人情固然不好欠,既然都欠了,那就为自己多谋取一点福利。 一旦她掌握了证据,就能占据主动之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了,然后顺便给娘亲报仇。 只有如此,沈卿晚才觉得这人情欠得不冤枉。 至于最后那句话,只是想看看,楚王殿下会如何反应…… 前世她不是没调查过,只不过她人手有限,加上作为德妃的宫女,也有很大的限制,这才知道得有点是是而非。 后来段宇焱上位,又改朝换代,时过境迁了,很多真相被埋没的同时,再去追究似乎没大多的意义,这才搁浅下来。 不过,就沈卿晚陆陆续续已经查到的东西就表明,当初的陷害和落井下石以及出手都牵连到不少人,但是唯独没有皇后。 前世因为德妃跟皇后对上,沈卿晚暗中调查了皇后很多事情,许多怀疑都被推翻了,最后变成皇后从来没出过手,她自己都不太信。 段钰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卿晚:“你还真是不客气,这人情,你可欠大了。” 段钰远没有生气,看来他也是知道皇后没有参与的,面对沈卿晚的质问,显得无比的坦荡。 毕竟皇后处在那个微妙的位置,很多人都会这么怀疑的,沈卿晚不是第一个。 “这大小人情不都是欠?”沈卿晚不以为然,好歹她也不能太吃亏啊! “若是我母后参与了,你会如何?”段钰远忍不住问道,虽然这只是假设,可他好想知道沈卿晚的想法。 沈卿晚偏了偏头:“莫非楚王殿下真当我仇恨值爆棚,看到谁都想复仇?那这后宫的嫔妃还有几个能幸存下来?” 段钰远愣了愣,突然觉得这姑娘真有自信,是有几个能幸存下来,而非有几个能干净的,这是代表着她若是出手,整个后宫都得遭殃吗? 不得不说,沈卿晚胆敢以秀女的身份和整个后宫为敌就算了,她到底哪来的自信面对谁都能赢? 觉得自己应该理解错了,段钰远突然觉得假设并没有意义,而且了解沈卿晚的想法,应该是别惹她,一旦惹到,她就会为娘亲报仇的,真是个好理由。 沈卿晚自觉没那么傻,后宫倾轧历来存在,为了自己的利益没人对和错,平白无故就要以此报仇,估计有得累了。 何况,沈卿晚也不能保证娘亲从来就没对别人出过手,难道报仇和弥补不是一体的吗? “我倒是很期待,你怎么还我这个人情。”段钰远嘴角一勾,带起一抹邪魅,眼睛亮闪闪的泛着兴趣。 沈卿晚挑眉,笑得玩味:“楚王殿下不用急,眼下不就有机会么?据我所知,殿下和太后娘娘的祖孙关系一直挺好的?” 段钰远笑容收了收:“你这消息,哪有不灵通这一说?” 段钰远和太后之间是真的感情好,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 太后打心底的疼着段钰远,所以尽可能的在保护段钰远,暗中对抗着皇帝将段钰远竖立成标靶的事情。 因此,表面上太后对段钰远淡淡的,沈卿晚前世也是在太后死的时候才明白这位老人对段钰远的维护和所做的一切。 太后去世之前,尽自己所能的给段钰远争取到了潇洒的权利和护身符。 可以说,段钰远手上那道空白圣旨,可以直接废新帝的威胁,有八成是太后用自己的死换来的。 太后做得极为隐秘,前世若非段宇焱的嫉妒和不甘心,沈卿晚也未必知道这个消息。 “楚王殿下不用误会,我只是偶有所感,因为我的祖母对我,永远只有虚伪和算计,所以,我会觉得楚王殿下和太后的相处,并不一样。”沈卿晚淡定的解释了两句。 “你见过我和太后的相处?”段钰远狐疑,这姑娘不是一直在相府,很少有时间出门么?什么时候见过太后了? “楚王殿下或许忘了,小时候我母亲带我进过宫的,偶尔见过一次殿下和太后娘娘的相处,因为感觉不一样,所以记忆深刻。”沈卿晚这话可没撒谎,她小时候是真见过,甚至她还问过母亲,为什么自己祖母对自己不一样? 因为觉得自己可以拥有,才会对老夫人各种期待,以至于被利用了再利用。 段钰远愣了愣,目光怪异的看着沈卿晚,让她汗毛陡竖,心下都有些毛毛的。 因为沈卿晚看不懂,段钰远这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探究?意味深长?意外?感叹?怎么就那么复杂呢?问题这种情绪从哪里来的? “所以呢,你提到太后,要如何还我人情?”段钰远眼神终于恢复正常,语气又变得奇怪起来。 他不知道沈卿晚究竟是事先想好了还是怎样的?转眼就说要还人情,还是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搞得跟交易差不多了。 “自然是太后娘娘的身体,她今天病倒了。”沈卿晚无比淡定的说着。 其实沈卿晚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个事情,但是她现在不能出头啊! 本来她是在考虑机会抱个大腿,然后好对付淑妃和德妃,太后是她的第一选择。 可现在,她若是平白无故的跳出去说能治疗太后,指不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太后晕倒,御医素手无策,沈卿晚只是个小小的相府嫡女,凭什么说自己能医治? 难道说她有意让太后晕倒,然后说能治,以此赚功劳吗? 不用怀疑,这种脑洞大开的想法绝对存在,因为现在需要一个人来承担责任,分散皇帝的怒火。哪怕她进宫之后没有靠近过慈宁宫,也没见过太后,可不妨碍别人联想,和自行编造故事。 所以,现在拿来还段钰远的人情再好不过了,何况段钰远确实帮了她,不管他的初衷是想玩呢?还是真想陷害晋王。 淑妃有了下场,这是沈卿晚想要搭上太后那条线的目的,如今目的达到,药方拿来酬谢加还人情,还不用暴露自己,简直完美。 合作良好,下次她有机会整德妃,那才好说话嘛! 第二百二十二章 段钰远是真的不解了,他不知道沈卿晚什么时候学过医了?甚至,水平还不低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会给人看病了?”段钰远忍不住问道。 沈卿晚诧异的抬了抬头,段钰远这话说得好像很了解她一样,他们不是才见过没几次? “一个偏方而已,恰好对症了太后娘娘,并不是说我比御医还厉害。”沈卿晚如此解释。 可是后来百里夙给她讲解的时候,有说到太后的病例,并且分析了一个方子,沈卿晚自然是记下来了,现在正好用上。 “你知道太后是什么原因?你并没有去过慈宁宫吧!”段钰远不放心的问道,这种事情,可不是聪明就能解决的。 “楚王殿下多虑了,在这宫里生活的女人,左右不过那几样,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为了护着圣上,怕是吃了不少算计,身体有暗疾,还有余毒,这些长年累月积累下来,年纪大了就会容易爆。” 沈卿晚很自信的说道:“圣上登基,太后娘娘的身体有专门的太医调养,这才过了几十年健康安静的日子,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太后娘娘的年纪大啊了,应该有些吃不消。” 段钰远眸色深邃,眺望着慈宁宫的方向,心下全然没有他表面那么平静。 沈卿晚说的,跟御医诊断丝毫不差,偏偏她还没有看诊,仅凭推测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不得不让段钰远再次刷新对她的看法。 虽然这是后宫女人的通病,可能这么清楚明白的还是少。 “好,药方给我,算你还了人情。”段钰远比较干脆,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今天多管闲事了?还是感叹一下沈卿晚隐藏得够深。 今晚上见到的沈卿晚,好多都是他不知道的。有点意外,有点窝心,也有点心疼。 因为,只有自身的强烈不安全感,才会去学那么多技艺傍身,甚至还一直隐瞒着,只等关键时刻救命。 常年作为其他皇子的靶子存在,段钰远很清楚那种感觉,因为他也是不断被迫的强大自己,才能保证自己和母妃的安全。 沈卿晚回到房间,拿了笔墨,就着星光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窗边站着的段钰远:“这个方子也是调养的,效果会比御医的那个方子好一些,但是并不能治愈。” “殿下也应该明白,太后娘娘的身体是陈年旧疾,若是当初好好治疗还有痊愈的可能,现在差不多已经成了固疾。太后的身体也不能用猛药的,只能慢慢温养。” “方子上面的药材有些昂贵,其中一味血子还长在深山中,比较稀有难得,需要百年以上的才有效,否则,这方子功效要大打折扣。” 药材昂贵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她来操心,沈卿晚只是提醒一下,免得弱了效果。 “嗯,还有没有其他的忌讳?”段钰远将方子收起来,不由自主的带着一分小心。 “听说太后娘娘喜欢吃菠菜豆腐汤,服用这方子期间最好能忌口。”沈卿晚原本也是要交代的。 “只是这道菜?”段钰远还没见过特意提一道菜的。 “嗯,当然,若是不放心,可以将豆腐和菠菜给忌了。”沈卿晚说了一个狠的。 段钰远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太后最喜欢吃豆腐,每顿必有,花样做法,现在要忌豆腐,估计太后会很心塞。 “另外,我想到一件事情,曾经听娘亲提到过,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中过一种叫青霜花花粉的毒,当时命悬一线,最后虽然得了解药,可身体被掏空了。” “不知道太后体内还有没有余毒?我觉得小心点比较好,太后的所有入口东西,包括食物都不能混入血人参,这玩意儿虽然大补,但是跟青霜花花粉之毒冲突很厉害,哪怕太后体内有一丁点余毒,都是会被激的。” “当初清理得再干净,也是那么不放心的,殿下还是注意点,别让御医给太后吃血人参,毕竟这的确是补药常备,很多人都爱用这调养身体。” 如果没有记错,前世就是用了有血人参的方子,让太后病情变化突然,甚至都还没找到原因,太后就去世了。 沈卿晚会知道,完全是百里夙提到的关键,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看过太后的情况,对于这类疑难杂症似乎特别感兴趣。 段钰远表情凝重:“嗯,这点我会记下。” 相比起来,这点才是最要命的。 沈卿晚笑了笑:“其实殿下可以将这点说给御医听,御医应该就知道避讳了,主要是他们很少去问起太后当年的事情,而先皇还在的时候,曾经乱过一阵,那病案怕是不好查,或者,当初的太医并没有写下实情,所以就错过了。” 好不容易将细节交代完毕,沈卿晚看着段钰远离开,轻吐了一口气,这还个人情也不容易啊! 不过,淑妃已经被幽禁,出来的时间不定,后面就要看后宫的那群女人给不给力了。 然后,剩下德妃…… 沈卿晚坐在窗边若有所思,只可惜,惜春和李星眠都被晋王给那个了,只怕不可能再回到段宇焱身边,可惜了两颗已知的棋子。不过,也无妨,想做皇子女人的人多得是,少了两个不重要的,不见得段宇焱府邸的女人就会减少。而且,现在选秀已经走向了另外一条路,指不定各府的后院跟前世一比要来次大换血。 前世能够逃离选秀的,大多有一定手腕和想法,现在要凑到一起,肯定更加热闹。 至于晋王,沈卿晚也是才知道,他离开了淑妃,竟然什么都不是。 难怪前世的后来,晋王龟缩在封地过日子了,也算做了个聪明的选择。 不过,淑妃竟然将晋王这么养的,伪装得太好了,别说皇上了,就连无数对手都没现,真是厉害…… 沈卿晚带着这样的感叹入睡,觉得这一整天过得真够刺激。 临近深睡之前,沈卿晚还升起一个念头,淑妃把自己儿子给养废了,她现在会后悔不? 沈卿晚纯粹想多了,淑妃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来不觉得晋王这么废是自己养成的。 还不到清晨天亮,淑妃和晋王被幽禁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虽然惊讶,但是不少人都拍手相庆。 纷纷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边高兴一个高位妃子的落马,一边也有些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牵连? 皇帝并没有下禁口令,所以打听消息的很快就得到了结果,一个个都震惊了,晋王原来玩得这么嗨? 当然,打听到的不过是最基本的,细节方面还是很多人不知道,毕竟皇帝并不想自己太过没脸。 尤其淑妃敢提那位,打听到消息的都禁声了,她们可不敢这么玩的。 一时之间,后宫的气氛带着一丝诡异。 拿到方子后,段钰远并没有出宫,而是悄然去了慈宁宫一趟,默然的看着太后早已经被身边人伺候着睡下,悄无声息的来到内殿。 “楚王殿下?”一直守在床边的姜嬷嬷诧异,站了起来行礼,悄声的说道。 姜嬷嬷是太后的心腹,所以知道太后和段钰远的关系,见段钰远离开慈宁宫又悄然回来,便知道不予让外人知道,说话都带着小心。 “太后怎么样了?”段钰远站在床边,有些低落的看着太后昏迷不醒。 “太后娘娘还没醒,刚喂着服用了药。”姜嬷嬷低低的说着。 至于太后,两人都不想提及,说是在这慈宁宫侍疾,实则不添乱就好了,说多了反而心塞。 刚吃了药?那他的药方也不急了? 段钰远叹息一声,无论药方有多好,也没有接连吃药的道理,那完全可以等到明天早上。 “嬷嬷,辛苦你了,后半夜找个信得过的宫女来替吧!”段钰远小声说道:“祖母需要你,你可不能倒下啊!” 姜嬷嬷心一暖:“楚王殿下放心吧,奴婢待会儿就在旁边躺一躺,没事儿的,换成别人奴婢不放心。” 段钰远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只信任姜嬷嬷,现在非常时期只能如此:“那就辛苦嬷嬷了,若是撑不住了,我会派人来,另外,要小心德妃。” 德妃跟太后,暗地里有些不对付,谁也不能肯定她不会动什么手脚。 现在的太后可经不住折腾。 姜嬷嬷一脸凝重,深以为然,最近几年,德妃越不着调了,不仅跟太后关系不好,跟皇帝也没法好。 又嘱咐了两句,段钰远在太后的床前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整个慈宁宫除了姜嬷嬷,谁也没有现。 夜色恢复了安静,等到一大早才热闹起来。 探望太后的,探听淑妃消息的,一时之间有点炸锅。 段钰远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进了宫,直奔慈宁宫,现里面竟然有不少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德妃,段宇焱,还有其他几个妃子,皇后等等,真积累了不少。 段宇焱看到段钰远,意味深长的一笑:“楚王弟来得倒是早啊,真是意外。” 平时太后对段钰远非常冷淡,众人终于觉得有些心理平衡,因为皇帝太看中段钰远,让大家觉得威胁相当大。 段钰远默然的看段宇焱一眼,眸色隐晦的闪了闪,不太明白他的得意和骄傲都来自于哪里? 段宇焱表情淡然,可实际上的确在得意,眼里的情绪怎么压都压不住:“太后娘娘现在都还没醒,我在民间寻到一个偏方,让御医看看,希望对太后娘娘有用。” 又是偏方?段钰远觉得有点啼笑皆非,平时还不觉得,这太后一病倒,偏方就显得特别多。 看来,这位秦王的得意和骄傲是觉得要立功了? 段钰远无声的笑了一下:“秦王有心了,太后昨天才晕倒,今儿个一大早就找到药方了,真是厉害。 话里带着一丝讽刺,段钰远心下是疑惑的,段宇焱在昨天晚上也遇上了什么人吗。 白天参加宴席,再在慈宁宫待到傍晚,大家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段宇焱就算第一时间传讯给幕僚,也赶不及啊! 难道真就那么巧合?刚出门就找到方子? 段钰远心思百转千回,表面不动声色,坐到一边等着结果。 段宇焱笑了笑,也不在意,知道段钰远向来这么毒舌,只是略带讽刺已经很好了。 结果御医还没有来,皇后反而到了。 段钰远刚进宫,皇后就得到了消息,加上她早已经准备好过来,自然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皇后很自然的坐过去跟段钰远说话,别人也没觉得异常,反而有些妃子露出一些羡慕,有儿子就是好啊! 很快,御医终于过来,拜见了一圈刚要说话,皇帝也驾到了。 “何御医,你说说看,母后到底要何时才会醒?”皇帝气了一晚上,心情很不好,眼圈都是黑的,明显没有休息。 结果,到了现在慈宁宫还没有太后清醒的消息传来,皇帝更加觉得烦躁了。 皇帝和太后之间虽然有过争吵,可关系一直算不错的。 何况皇帝以孝治国,对于太后的事情自然会很关心。 皇帝关心的事情,其他人也会跟着关心,目前不仅是后宫,连前朝的关注都被牵引到了慈宁宫。 太后年纪毕竟大了,其实连皇帝都有准备,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就看什么时候。而现在,真不是个好时候,近几年凌祈皇朝各地都有天灾生,朝廷上下都一团乱。 加上今年科考和选秀又凑到一起,大大小小的官儿都快忙晕了,不曾想太后还插一脚,不少人都觉得心塞,这日子过得压力太大了。 御医给太后把了把脉,胡须都快揪掉一大把了,心下也是很焦急的。 太后不醒,他这做大夫的也有过啊! 御医不代表不关心局势,相反的,若是局势需要,皇上需要,他们随时都准备鞠躬尽瘁。 现在的局势,太后明显不能有事,否则,所有人的日子将过得更乱了。 看皇帝这么暴躁就知道,心情坏到了极点。 “皇上,太后娘娘是年轻时的旧疾被引了出来,病来如山倒,熬过了就会醒过来,但是身体也大不如以前。”御医也很无奈,一直给太后调养的太医也没错,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因为太过于小心,平时用药太过温和。 虽然也将太后的身体调养得很好,可是对旧疾基本没什么用,不仅如此,反而因为身体被调养好,旧疾一直被压着。 这病啊,一直压着的爆绝对比日常时不时爆来得更加恐怖。 所以,太后突然一病就倒了,还醒不过来。 若是一直这么昏迷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若是平常人家指不定人就没了。 幸在皇家好药多,这才能保住,可是对太后的身体来说,是一场负担,一场战争。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两股力量在太后身体里相斗,这人昏迷是正常的,过了这阶段就好,偏偏皇帝等不及。 虽然说危险,可皇宫有珍贵药材,已经将危险降到最低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那种不爽的暴虐:“那现在要怎么办?你要改方子?还是有其他办法?” 御医有些为难,他其实感觉到了皇帝刚才那瞬间的杀气,这没办法,干这一行好多时候都是将脑袋撇在腰带上的,伺候这皇帝多年,他都快习惯了。 虽然在感觉到杀意的刹那,他依旧心跳如雷,有瞬间的恐惧填满内心。 “皇上,改方子不宜这么勤快,而且,现在并没有更好的方子使用,微臣想召集其他太医御医一起会诊,集思广益,说不定有更好的办法。”何御医无奈的说道,总算提到一个办法,让他不至于什么有用的也没说,直接惹怒皇帝。 可这提议并不见得好,等于是将责任分摊了,将同伴给拉下了水。 虽然法不责众,皇帝再怒也不可能将所有太医御医给砍了,可到底有些不厚道。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减少风险,何御医也是顾不得旁了的。 皇帝心烦的挥了挥手:“准奏,就由你牵头吧,找些人来商量,希望你们能早日拿出办法来。” “是……”何御医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的声音就插了进来,瞬间减弱了皇帝的不满。 “父皇,儿臣在民间偶得偏方,据说对太后娘娘这种病情有奇效,可否让何御医看看,是否得用?”段宇焱见时机成熟,立刻上前说道。 皇帝脸色依旧那么黑,看不出喜怒:“哦?你有心了,何御医就给看看吧!” 很多高手都在民间,这点皇帝清楚,何御医也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每当素手无策的时候,就全天下贴皇榜了,还许以重利。 有些大夫的水平不比宫里的御医差,但是天生不喜管束,或者有其他理想,自然而然就不会入宫。 对于段宇焱说偏方,皇帝和何御医都有些感兴趣。 德妃看了看皇后,神情带着得意,特别是其他嫔妃,都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恨。 母凭子贵,有个这么好的儿子,简直是多少年修来的。 德妃跟段宇焱正好和淑妃晋王相反,淑妃从小管孩子太过,德妃则是管不了段宇焱。 在外人看来,段宇焱是个很听母妃话的乖巧孩子,少有人知道,他才是做主的那个,很多事情德妃都是“被”吩咐才去做的。 所以说,宫里的女人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养个孩子都这么纠结复杂。 何御医看着方子,眼睛一亮,不由得惊喜:“皇上,这方子的确是妙啊,果然对太后的病情有奇效,秦王殿下说得没错。” “那还不快给太后服用?”皇帝表情温和了不少,看着段宇焱都带着一丝满意。 何御医连忙询问姜嬷嬷:“太后早上可服用过药了?” “从昨晚上服用过就还没有。”宫女悠然隐晦的看了看段宇焱,皱了皱眉头才凝重的回答道。 “这么说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正好可以换药方。”何御医立刻叫来药童,让他抓药煎药去。 看到这情况,德妃的得意已经掩不住,那嘴角翘起真是太明显了,虽然她也很纳闷自家儿子哪来的方子,可不妨碍这一刻的胜利。 段钰远眯着眼,在方子转手的时候,将上面的药名看在眼里,豁然现上面竟然有血人参,心下一沉,觉得这事儿麻烦了。 沈卿晚昨晚上的话犹自在耳,段钰远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这个。 看着药童离开,段钰远喝着茶,看了看母妃,状是无意的小声说道:“母妃,听御医的意思,太后以前身体不好?” 皇后狐疑的看段钰远一眼,一时之间也摸不准自家儿子想做什么,但还是顺口接了话下去:“后宫倾轧,应该是以前被人算计遗留下来的问题。” “说的也是,有些花粉都是可以杀人的,以前还听人说太后娘娘中过青霜花之毒,差点没能熬得过来呢!这些手段真是可怕……”段钰远嘀咕着,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青霜花?皇后一头雾水,专门提起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也有听说,青霜花产自邻国,凌祈很少见的,更加别说花粉了,大多并没有见过,这才容易中招。”皇后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现在也未必认得出来,白色的粉末太多了,并没有什么易于辨认的特征。” “原来如此,想想都觉得可怕,幸好太后娘娘当初中毒后被现了,不然的话……”段钰远将最后半句话给吞掉,实际上也不用说得太明白。两人说得虽然小声,仿佛在悄悄聊天,实际上,不少人都听到了。 皇帝神色一黯,更加想到了太后当年为自己而付出的,整颗心都软了,禁不住越加孺慕起来。 若说刚才还考虑到朝堂局势,现在的皇帝就真心太后能好起来。 御医哆嗦了几下,怔了怔才回神过来:“怎么,太后当年中过青霜花之毒?” 太后病情来势汹汹,他根本没来得及回去看以往的脉案,何况,中间有几年的脉案是缺失的,当年太医院起过大火,所以资料并不齐全。 御医还真不知道太后曾经中过青霜花花粉之毒,大夫不问,别人也不会想到要说,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寻常人等肯定以为没关系。 所以,段钰远不能直接说,只能用嘀咕的办法将消息说给御医听。 像沈卿晚说的,只要御医稍微有点本事的,都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消息。 段钰远相信太医院的确有混日子的,但是几名御医绝对不可能。 被问的皇后一脸诧异,似乎没有想到御医会突然这么说,呆愣了一下才点头:“本宫也只是听说,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因为当时太后危在旦夕,事情很严重,所以偶尔会有人提及,感叹一番。” 御医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神色难免有些慌张和庆幸。 慌张居然有这么大一个疏忽,庆幸现在得知这消息还来得及,至少那药还没有给太后喝下去。 “何御医,这是怎么回事儿?有什么不妥吗?”皇帝关心的问道,想起当年,也越不想让太后出事了。 御医连忙弯腰行礼:“皇上,当年太医院起了大火,有些资料已经无法查证,是否有人证明太后当年确实中过青霜花之毒?” 皇帝每天接触的事情多,光说个名字,他也不知道是哪一次? “这很重要?”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疼。 御医看了一眼段宇焱,瞅得秦王殿下心下一咯嗒,有种不祥的预感。 “确实很重要,刚才秦王殿下给出来的方子,是以血人参为主的调养补药,而中过青霜花之毒的人不能食用血人参,否则,将引更毒的毒性。” “什么?”皇帝惊得站了起来,这种事情,一般人谁会知道? 可是段钰远什么不提,为什么刚好提到青霜花?皇帝疑心病又犯了,狐疑的看向了段钰远,结果现段钰远脸上满是惊讶,皇后还残留着震惊。 一想到皇后刚才对于御医的提问都很意外,完全不似作假,皇帝又释然了,或许真是个巧合吧! 毕竟青霜花是别国的植物,听来有些稀奇,说过一次就记在心上也正常。 所以,皇帝疑心病很重,同时又特别爱脑补,经常会脑补到自己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理由。 段宇焱就觉得不好了,皱了皱眉:“既然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毒素也早已经排完了吧,这些年太后娘娘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怎么还会有这样的问题?” 闻言,皇帝皱了皱眉,难道太后身体的毒素还没有排完?那专职太医调养这么多年都是干什么吃的? 御医苦笑了一下:“秦王殿下此言差矣,毕竟是以前中过的,谁也不能保证就彻底的干干净净了,青霜花和血人参哪怕只是一点气味都会产生变化,微臣不敢拿太后娘娘的身体来开玩笑。” 如果非要用这方子的话,那就代表着拿太后娘娘的身体来试验,到时候出了事情谁来负责? 别说御医,就是段宇焱也不敢说话了,他还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先前的骄傲和得意全然没有了,段钰远剩下浓浓的不甘心,他知道那个方子绝对不能用了,如此完美的一次立功机会就彻底丧失,他很难短时间内释怀。 不过段宇焱的城府向来很深,心底就算再不高兴,这表面也看不出什么来。 唯有段钰远欣赏的看着段宇焱端起茶杯的手青筋毕露,用力到指尖白,真是好能忍啊! 心下阴沉了一会儿,段宇焱抬头看向了段钰远,意味深长的很,同样的,他也开始怀疑段钰远是故意提到青霜花的,不然怎会那么巧? 段宇焱不认为段钰远是为了救太后,肯定是看不得他好,这才横插一杠子。 心下愤然,段宇焱暗中又给段钰远记了一笔,等他登基那天,一定要段钰远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的痛苦死去。 他们俩已经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段钰远可没在意段宇焱这会儿的心理阴暗,反正他是虱子多了不痒,想弄死他的人就多了,段宇焱一直都是其中一个。 皇帝又纠结了:“这么说,方子没有用?”因为刚才有了希望,现在才会特别失望。 御医叹了一声,原本以为是一张不错的方子,却因为病人的缘故不能使用。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皇上,听说太后身边有个姜嬷嬷,不如问问她,看能不能确认青霜花的事情,太后娘娘的身体,可经不住折腾了。”御医提出一个可行性办法。 若是不能确定太后没中过青霜花,那方子他是不敢用了,可现在直接弃用,又怕秦王殿下记恨,所以,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皇帝话,在内殿照顾太后的姜嬷嬷走了出来,听完事情经过说道:“太后娘娘确实中过,原本太医都没看出来的,幸好当时的御医见过这种毒,这才认出来,否则,太后娘娘当时就很可能回天乏术。” 皇帝皱了皱眉,确认的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姜嬷嬷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又赶紧垂眸:“皇上登基前一年,差点被先太子算计,当时有一杯酒被太后娘娘替皇上喝下了。” “是那次!”这么一提醒,皇帝立刻想了起来,因为太后突然病重,差点就去了,他又忙着和先太子斗,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幸好,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太后被治好了,皇帝才重新焕斗志,一心一意的跟先太子斗了个你死我活。等尘埃落定,皇帝又忙着登基,收拢皇权,虽然把太后供了起来,可母子俩相处的时间更少。 皇帝想不起问这件事情,太后也不会提,时间一长倒是忘了问。 难怪提到青霜花,皇帝没觉得有任何印象,原来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次危机,曾经他几度以为不能让太后享福,不能尽孝了。 “是,奴婢确定就是这次。”姜嬷嬷隐晦的看段宇焱一眼,才知道秦王殿下送来的方子有大隐患,幸好有楚王在,否则,这药被太后吃下去,她都不愿意去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姜嬷嬷跟段宇焱的想法恰好相反,她知道,段钰远插手绝对是为了太后身体健康,至于破坏段宇焱的立功?楚王才没那么无聊呢! 段钰远自觉也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无聊的事情就是昨天多管闲事了,救了沈卿晚一次,还帮她报了仇。 不过,这件无聊的事情也有了巨大的回报,否则,今天他肯定不知道那药方有问题,事过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这会儿,段钰远第一次觉得,好人或许真的会有好报的。 药方不行,那太后的病情就陷入了僵局,御医没办法之下,再次提到让其他人会诊。 这个时候,皇后也掏出一张药方:“皇上,这是当年臣妾祖母用过的方子,据说是遇见了一位民间神医而求的,不妨何御医也看看?” 啥?又有偏方? 其他妃子已经无力了,为什么别人都能准备这么多?她们却只是来看热闹? 难怪人家能坐到那么高的位置去啊! 段宇焱瞳孔一缩,转眼就看向了段钰远,现段钰远正在好奇的探头看皇后手中的方子,忍不住疑惑,是他想多了吗?真是皇后准备拿出来的方子? 殊不知,段钰远也是演给段宇焱和其他人看的,那方子就是沈卿晚给他的。 昨晚上回去后,段钰远特意让人抄写了一张,免得有人从字体上看出问题来,他知道沈卿晚不预暴露。 刚才说话的时候,段钰远悄悄将方子塞给了自己母妃,果然,母妃经过前面的事情,已经聪明的领悟了,居然还想了一个这么强大的理由。 段宇焱才献过方子,段钰远若是再出手,非常的不妥。 一个儿子的方子有大问题,另外一个儿子的能用,这针对性就太明显了。 众皇子之间早已经斗在了一起,可到底没有摆在明面上,段钰远还想过两天安生的日子。 所以,段钰远将功劳给了自己母后,这样可以把冲突降到最低。 德妃嫉妒的不行,暂时也拿皇后没办法。 而皇后也没有独揽功劳,毕竟她一个皇后,如何在短时间内得到方子的? 比段宇焱的话还禁不住推敲。 可皇后说是自己祖母,那就说得清楚了。 何况,皇后的祖母早已经去世,却是京城有名的长寿老人,活了整整九十九还寿终正寝,没有病疼折磨,也没有其他的忧郁。 总之,皇后的祖母是个传奇,古代的人很少有活那么长的,连家本来还说要给祖母办百岁宴的,连皇帝都开了御口,到时候要亲自去贺寿。 谁知道,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 不过,对于皇后祖母的养生之道,所有人都是挺感兴趣的。 偏偏连家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如今说有个药方,御医的反应竟然比谁都还快。 御医一边看,一边抖着表情,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恍然,一会儿明悟,一会儿又惊喜的等等,看着变化特别快。 皇帝对那药方也挺有兴趣的,结果等了半天御医都不出声,忍不住说道:“药方到底怎样?” 皇后一看有些不对,连忙说道:“臣妾的祖母有一段时间身体也不算好,应该是年纪大了,身体自然没那么康健,得了这方子吃了一段时间,健康起来后倒也没想到能活那么多年。” 皇后可不能让皇帝以为这是长寿的方子,不说这本来是段钰远塞给她的,根本不是什么祖母吃过的,哪怕就算是祖母吃过的,谁敢说是因为这个而长寿? 若是真的有长寿方子,早就在别人的窥视中交出来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何况,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让人长寿的方子?曾经有那么多皇帝追寻长生不老药,也没见谁成功过啊! 果然,皇帝皱了皱眉,眼中泛起一丝失望,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御医捋了捋胡须:“皇后娘娘歪打正着,这方子确实相当适合太后娘娘如今的身体,哪怕是没有青霜花的事情,这药方也更好。”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是御医一激动,也拿来跟段宇焱的方子比了,这话说得段宇焱脸色更黑了一分。 “开方子的人绝对是神医,皇上……微臣惭愧,这样精妙的方子,微臣这辈子都可能开不出来的。”御医压根儿没现段宇焱的表情,正激动得不能自已。 一张好的药方,可以给医者很多启示,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连医术都会有所精进。 不怪何御医激动,他刚才肯定是有所收获。 “那现在可否用?”皇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提醒正事儿。 御医才清醒了几分,猛的点头:“自然是可以的,调养的房子,越早调养越好。” 段宇焱笑了一下:“这方子难道没什么忌讳的吗?指不定跟太后娘娘以前的事情,或者生活习惯相冲突?何御医,你还是想清楚再说,免得到时候又说没想到。” 御医一噎,知道这分明是让段宇焱记恨上了。 皇帝却觉得段宇焱说得有道理,何御医刚才不也说段宇焱的方子很不错吗? 他们看不出何御医对两个方子的区别待遇,只觉得是差不多的。 “秦王殿下,这个方子里的药材,没有什么特别有冲突的,皇上若是不放心,就让姜嬷嬷跟微臣说说太后以前的事情和一些习惯,然后再确定要不要拿药?”何御医的姿态放得很低,因为他谁都惹不起,而且平时也特别圆滑,刚才一激动有点惹到段宇焱,立刻就要想办法圆回来。 在宫里做人的,就没有不圆滑的,再单纯的也会慢慢变黑的,否则,就会成为那个不知道死在哪里尸骨未寒的人。 御医虽然平日里只需要负责皇帝的身体,可是也无法置身事外,皇帝的命令需要听从,有些人会打听皇帝的情况,该说不该说的很让人为难。 所以,御医也需要世故一点,否则,这日子根本没法活。 对此,皇帝也不能说不行啊,只能点头让姜嬷嬷去。 事关太后的身体,姜嬷嬷自然尽心尽力,回忆着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给御医说了起来。 段钰远对这个结果也很意外,没想到沈卿晚给的方子竟然让御医评价这么高?她是打哪儿来的? “秦王莫要着急,大家都希望太后能好起来的,这方子若是有用,是好事儿啊!”段钰远不紧不慢的说道,对方子反而更加有信心。 段钰远这话说得特别意味深长,仿佛段宇焱刚才关心的一席话,也变成了别有用心和嫉妒。 段宇焱这是不希望方子有用,不希望太后能快点好起来吗? 联想段宇焱刚才的方子被否定,显然有嫉妒,就希望别人不好的嫌疑。 皇帝那张脸今儿个就没好看过,深深的看段宇焱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段宇焱被这一眼看得七上八下的,心下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他的确是不甘心啊,本来是他的一件功劳,转眼就变成皇后的了,甚至连家的了,这自然惠及到楚王。 段宇焱在皇帝面前的位置,一直有些不上不下的。 皇帝看起来最宠段钰远,觉得晋王最像自己,所有的慈父感情差不多就给了这两个儿子。 剩下的那点才是众人分摊,段宇焱自觉不会比段钰远差,不明白自己父皇为什么就看不见自己的努力和能力? 段宇焱就处于缺爱的时候,特别想吸引父亲注意,所以总会干一些特别出挑的事情。 当然,段宇焱好歹还有脑子,不会因为想要出挑就干些蠢事。 每次都是在特定的范围内,尽可能的表现特别好,只需要父皇能注意到他,哪怕是一句明确的表扬,都能让他开心很久了。 现在的段宇焱,还是个渴望父爱的少年啊! 所以,段钰远一句话破坏了段宇焱的期待,这仇恨又大了一分。 不过,此刻的段宇焱虽然恨得不行,却也不敢再说话,否则他就真成了别有用心的嫉妒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很快的,御医终于确定方子跟太后的身体完全没有冲突,赶紧的就让人去抓了药,准备让太后服用。 早上这一出倒是精彩,服用了新方子药剂的太后不出一个时辰就醒了,情况虽然不够好,但是人心了就让御医松了一口气。 这代表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度过,后面需要慢慢调养了。 沈卿晚听到太后清新的消息时挑了挑眉,淡定的喝了一口茶,百里夙的方子,果然很厉害的。 前世没有机会验证,现在试了一下也没错。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那么过去了,沈卿晚意外的晚上还见到了段钰远,不由得有些洒然,夜探闺房什么的,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这楚王像是玩上瘾么? 说实话,这行为不值得提倡,沈卿晚却没法拒绝,一方面段钰远要做的事情谁也没法阻止,另一方面,段钰远总是给她带来一些不错的消息,她打心底也是期待的。 “楚王殿下,要不下次打个商量,你让人带个消息,我赴约如何?你这么无声无息的就进了房间,真怕一不注意有别人来。”沈卿晚赶紧将灯吹灭,无语的说道。 上次的相处愉快,让沈卿晚对段钰远多了几分熟悉,这说话自然熟稔了许多。 段钰远似笑非笑:“在皇宫里赴约?这性质有什么不一样?何况,你确定出了储秀宫,你不会被别人看见?” “……”沈卿晚哑然,原来段钰远也知道这性质不对? 不过,段钰远显然是考虑到她对皇宫不熟悉,出去容易被人现。 对此,她能怎么说?敢说自己对皇宫其实是很熟悉的吗? “哎……”沈卿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现在想想的确没有比这更好更隐蔽的办法,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很省心,虽然见面有点被动了。 所以,早点选秀完毕更好,至少相府那守卫的渣烂,很多人都可以进出自如。 不过,只希望选秀后她嫁人了,这位别再这么玩,否则事情就闹大了。 段钰远还不知道沈卿晚已经想到了很久以后去,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皱眉不已:“又是白开水?” 上次喝得太撑,在阿金面前闹了个笑话,段钰远碰着白开水就有点心塞。 沈卿晚轻笑:“大晚上的难不成还喝茶?这习惯可不好,楚王殿下可别学。” 段钰远失笑:“原来不是不喜欢喝茶啊!” “呵呵,大晚上的喝茶容易失眠。”沈卿晚不咸不淡的说道,其实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白开水,晚上这是特殊时期,只是喜欢什么她不会轻易给别人说:“楚王殿下不会是来跟我讨论喝什么的吧!” 这话题跑得太偏了,还是拉回来比较好。 “你那方子起作用了。”段钰远暗中见过太后,心下是高兴的。 “那真是太好了。”沈卿晚淡定的点头,这不出所料。 “御医说,那方子是神医开的,你认识?”段钰远狐疑的问道。 沈卿晚偏了偏头:“偶然得到而已,能够适合太后的体质,真是太好了。” 百里夙是不是神医?沈卿晚感觉不是很深刻,只知道他的确很厉害,而且,药王谷在江湖上的声誉的确相当高。前世沈卿晚接触得最多的,是百里夙的毒,所以印象中百里夙是毒医,而非神医,乍一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她也没忘了,自己的师父在江湖上有药王一称,自己的一身医术来源于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沈卿晚的确在学医,但是那样的方子应该不是她开的才对。 不过,沈卿晚很可能跟开方子的人认识。 思及此,段钰远也没有多问,实际上他已经想到了,沈卿晚是不是在跟开方子的人学医? 但是时间有些诡异,那人怎么进皇宫的?真是这么厉害的高手? 所以,真要弄清楚有很多的谜,似乎涉及到一些隐私。 不得不说,段钰远说话惯常毒舌,但是只要他愿意,也挺会替别人做想。 “上次不就说了懂一点?”沈卿晚哭笑不得,不是不知道段钰远会想到什么,但她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何况,那方子哪能是我写得出来的?不然我早一个人混去了。” 现在也不怕段钰远查,这方子是白夜后来研究出来的,现在的白夜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所以她这点也没说谎,方子确实不是她弄出来的。 “一个人混?”段钰远怔了一下,失笑的说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想法?” 沈卿晚摊手,其实好多人都知道她是丞相府的牺牲品了,暂时还没人愿意接手而已,前世的德妃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死都没弄明白过。 “楚王到底有何事?”沈卿晚心塞塞的,这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话题越来越偏,拉都拉不回来。 “急什么?”段钰远不紧不慢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更加捉急:“你或许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在慈宁宫还生了一些事情。” 沈卿晚终于没有消息灵通到什么都知道了,这毕竟是前世没生过的事情,她还没有耳目及时报告。 “哦?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卿晚很配合的问道。 能够被段钰远记到现在,一定不是小事。 “我去的时候,段宇焱已经在慈宁宫了,而且也拿了一张药方出来,御医一开始就看好的,正好有血人参。”段钰远额说道:“还得多谢你昨晚上的提醒,要不然,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御医也不会特意去问太后有没有中过青霜花。” 这玩意儿在凌祈根本没有,自然想不到要询问。 “我也是偶然听到顾夫人提起过而已,不然也想不到。”沈卿晚眯了眯眼:“不知道楚王可还记得是怎样的药方?” 段宇焱也提供药方?前世好像没这一出吧! 最重要的是,段宇焱的药方从哪儿来的? 沈卿晚很疑惑的回忆着,段宇焱的幕僚中,似乎并没有医。 所以前世才会对她这个半吊子那么看重,段宇焱不是没想过要收服白夜,可惜白夜不买账。 段钰远记忆力果然很变态,他不了解医,也只是顺便看了几眼,竟然真把药方给背下来了。 沈卿晚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前世传闻段钰远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竟然是真的么? 虽然她没有看到现场,但是能想象得到,段钰远绝对不可能拿着药方认真背的。 “这个药方?”沈卿晚有些惊讶,这不是后来几个御医和众多太医会诊后商量的结果么?而且是在两年后才弄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张药方,让太后的病雪上加霜,然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怎么会现在就被弄出来了?还是段宇焱给拿出来的? “御医听到青霜花才否定了这个药方,我看那药方上的字,有种秀气的感觉,像是出自女子之手。”段钰远只是瞄了两眼,不仅背下了药方,还看出了药方其他问题? 恐怕当时在场的人也万万没想到吧! 沈卿晚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倒也没觉得惊讶,反而在不解中灵光一闪:“出自女子之手?” “我没见过这字,让我看过,我一定知道是谁。”段钰远也挺好奇的,段宇焱身边什么时候有这类高人了? 众皇子都有自己的幕僚,可在医方面很难招到厉害的人手,既要有本事,还要有一颗功名利禄的心,否则,根本不会被招揽。 学医的人,不少志向都较为伟大,很难被收买。 能够用钱直接收买的,本事似乎都没有多强。 “或许我知道是谁?”沈卿晚用食指蹭了蹭下巴,想到了沈易佳。 这种以后的东西被拿出来,除了她就是沈易佳了,没可能段宇焱也是重生的。 段钰远说那字出自女子之手,算是提醒了她的。 前世的两年之后,太后病入膏肓,御医们也显得心急,大家一起研究了半个月,才拿出这么个方子来。 只不过谁都不知道青霜花的事情,才会造成那样的后果。 可以说,这个方子本来就是按照太后身体给研究出来的,不怪御医一开始会赞不绝口。 偏偏刚刚服用了这药的太后焕了精神,看起来就真的被养好了一样,一直到两个月后才突然去世的。 所以,很多人知道这个药方,却不知道太后真正的死因。 还以为药方是好药方,只是太后年纪大了,身体被掏空了,才会寿终正寝。 当时的情况有些不对劲,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为了不引起恐慌,才没有让外人知道太后其实是死于中毒。 德妃是知情者之一,所以沈卿晚也就知道了。 很明显,沈易佳就是不知道真正死因的那个,偏偏又知道了这药方。 还以为太后服用了这药大好,殊不知是一种生命力的透支,透支完了,死得特别干脆。 当时那件事情,牵扯的御医和太医太多了,皇帝不可能杀光的,何况皇帝自己都不好了,完全没办法追究太医们的疏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的死了个背黑锅的,像沈易佳这样的自然不清楚内幕。 “你知道?”段钰远觉得这姑娘越加神秘起来,思维方式他明显有点跟不上嘛! 沈卿晚什么都没看到也能知道?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沈卿晚神秘的一笑,拿了纸笔过来,抹黑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段钰远看:“是不是这样的字体?”为了方便辨认,沈卿晚还直接写了药方里的药名,看起来就没什么区别了。就着月光,段钰远眯着眼瞅了瞅,双眸暴露出心底的诧异。 第二百二十六章 段钰远当然知道这并非沈卿晚的字体,昨晚上才看过的:“这是谁?” 第一次知道沈卿晚的模仿能力也这么强?如果不是事先清楚真相,段钰远都得混乱了。 “我那庶姐的。”沈卿晚嘴角一勾,把玩着胸前的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奇,小时候我那庶姐就求我帮她写字应付夫子和父亲,还有老夫人,久而久之,就会她的笔锋了。” 沈卿晚解释了一下自己模仿这么像的原因,虽然她模仿能力的确挺强的,但现在不好提这个。 以前的沈易佳也最会钻这种空子,看她说得可怜,仿佛不帮她就不是姐妹一样,沈卿晚最终也会答应。 没想到当年被压榨的事情,还能有这等福利。 “你庶姐会医术?”段钰远有点头疼,怎么又牵连到沈易佳去?她是怎么跟段宇焱搭上线的? 段钰远倒是不怕两人搅合在一起,而是沈易佳能拿出这样的方子来,显得有些神秘,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不清楚的本事? “不会,这药方应该也是偶然所得。”沈卿晚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沈易佳还会在这件事情上插一脚。 自己的这位庶姐,是有多心急跟段宇焱搭上线?现在看来,坏事儿了吧! 沈卿晚莫名有些幸灾乐祸,沈易佳是自己凑上去的啊,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这世间的偶然还真多……”段钰远讽笑了一声:“这么说,你庶姐倒是看上我那段宇焱哥了?” “那是人家一开始的目的。”沈卿晚说得意味深长,因为知道将来,沈易佳肯定会选对自己最好的,除了最终能登上宝座的,还有谁? “可我段宇焱哥未必看得上她……”换成是沈卿晚还差不多,段宇焱可明确表示对她有兴趣的。 沈卿晚不知道段钰远所想:“那可不一定,段宇焱应该喜欢有能力的人,只要庶姐能证明她的能力,身份不算个事儿。” 就算前世那样的能力,段宇焱不也人尽其用?何况是如今正缺人才的时候? 如果没有段钰远搅局,沈易佳这方子就是相当大的功劳。 “能力?”段钰远表情有些微妙起来,众皇子的确需要有能力的人,但很多人都没想过会是女人吧! 目前皇子们看女人,要么是能讨欢心的,要么是能借助家世的,女人本身的能力,根本不重要。 甚至,很多男人对女人本身的能力很忌讳。 历史上会出那么多女皇,不就是因为女人的能力过强? 沈卿晚也知道男人的这种想法,并不介意段钰远怎么想,两人之间做交易而已,互惠互利的。 前世她就算装成个吃货,不也没有讨得段宇焱喜欢么? 段钰远知道了那个药方出自谁人之手,也不再细问,沈易佳的目的太好猜了。 不过,段钰远比较不解的是,沈易佳都是怎么让段宇焱相信那药方的?按照段宇焱的多疑性格,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秀女吧! 他会相信沈卿晚,纯粹因为了解,而且沈卿晚证明了她的话可信,血人参,青霜花等等都对了。 “算了,看来你那位庶姐的追求挺高的。”段钰远转念说起了其他:“那个倒茶宫女的事情有眉目了。” 沈卿晚轻笑,沈易佳的要求,可不仅仅是嫁给皇子而已,还有更高的呢! “嗯?是谁?”沈卿晚挑眉,其实心中有一个猜测,毕竟她进宫以来,真正有交情的就那么几个,如果非要是陌生人对她的进攻,她也认了。 “一个你应该能猜到的人。”段钰远又在关子。 沈卿晚不由得失笑,总算明白段钰远的恶趣味在哪里了,也不知道是真要考验她?还是习惯如此,每次说话从来没干脆过。 “是周妍初吗?”沈卿晚也配合,反正,对于皇子别讲什么道理,皇子就是理。 段钰远虽然已经料到,但还是很诧异,沈卿晚对身边的人,真是挺了解的,否则不会一猜总能中。 “你知道还让我查?”段钰远这话等于是肯定了,但有些不满的看着她,浪费他资源好不好? 沈卿晚摇了摇头:“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而且,我一直没想明白的是,倒茶宫女不是淑妃的人?怎么可能被小小四品官儿的嫡女收买?” “因为在进宫那天,周妍初无意中救过那宫女一次,还是要命的那种。”段钰远的情报果然精细。 沈卿晚怔了一下:“原来如此,报恩吗?” 要说宫里的奴才也真是怪异,可以墙头草,可以为财而活,有时候又能因为一次救命之恩以命偿还。 每个奴才的底线真是不一样的。 “确实,只是将开水换成滚烫的,这并不算什么事情,若是小心点,甚至不会暴露。”段钰远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现在很好奇,那宫女真是自己跌倒的吗?” 按理说,宫女知道水壶里的水温,行动间会更加小心才对。 沈卿晚表情很淡:“那水有两次差点淋在我身上,有机会我像是会放过的人吗?” 段钰远一噎,这是个正理:“易蓉蓉没现?你怎么做到的?” 沈卿晚忍不住笑:“没那么复杂,一个人行走的时候,打哪儿容易跌倒?更何况在下台阶?” 段钰远怔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沈卿晚是有武功的,不管厉害不厉害,暗算个把人还不简单? “好,顾夫人的事情牵扯有点广,需要时间。”段钰远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沈卿晚提起桌上的茶壶,那轻飘飘的手感让她额头滴下一滴冷汗,眼神怪异的看着段钰远。 段钰远瞄她一眼:“想说什么?” 沈卿晚放下茶壶,一只手撑着下颌,仿佛在研究这位楚王:“都说你患有厌食症?这是真的吗?” 白开水都能灌下去大半壶,这厌食症在哪儿呢?段钰远眉角一抽:“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太医会诊,又想了很多办法,不少人都知道了。沈卿晚眨了眨眼,这么说是真的了? 抬手扶额,沈卿晚美眸流转:“那现在好了吗?” 段钰远垂眸看她望着的小脸,在星光下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没有。” 沈卿晚明亮的眸子瞬间染上了疑惑:“我怎么觉得你胃口挺好的?昨天的宴席你也吃得不少啊,白开水都能喝下去一壶,哪里厌食了?” “……”段钰远突然没法解释,他一整天没吃进什么东西了好么?喝点白开水跟他急什么眼? 闻言,站在窗外的阿金也心塞不已,他家主子又喝一肚子白开水?有那么好喝吗? “哐当!” 段钰远一瞬间不见,窗户却被窗扇打得好一声响,吓了没准备的沈卿晚一大跳。 “……”沈卿晚看着咯吱的窗户无语,楚王这是生气了吗?哪里戳到傲娇点了? “叩叩!” 正当沈卿晚若有所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只听见宜春的声音:“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沈卿晚抖了抖裙子,站了起来开门,手里还拿着那空空如也的水壶:“没事儿,不小心踢到凳子了,宜春,重新去给我打一壶开水吧!” “哦,是!”宜春接过水壶有些诧异,难不成一整壶都喝完了?有这么口渴? 不过,这些事情都很正常,宜春也没放在心上,拿着水壶走了。 沈卿晚看宜春走远,这才关上门深深叹了一声,皇宫里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原本还以为段钰远算熟悉了,这一转眼又觉得莫名其妙起来,果然还是那个她知道的反复无常的楚王。 “主子,这……”阿金看段钰远站在屋顶上,衣衫霍霍作响,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禁不住开口询问,这不需要离开吗? 段钰远看着远处的宫灯,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越渐幽远起来。 而这个时候,在惜花宫,同样有个人做着跟楚王差不多的事情,果然是有血脉关系的兄弟。 “秦王殿下?”沈易佳看清楚了突然出现的人,有些惊喜。 段宇焱脸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倒是个胆儿大的,换成别人怕是早尖叫了。” 若是沈卿晚在这里一定会感叹的,兄弟就是兄弟,再怎么相残也改变不了血浓于水的事实,瞧这话说得多么的类似? 沈易佳礼仪完美,笑得温婉:“秦王殿下说笑了,这天底下还有比皇宫守卫更强的地方吗?” 她是在说皇宫安全吗?段宇焱忍不住好笑,真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啊。 “你那张方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段宇焱不想多说,直奔主题。 “偶然得到的,是不是特别适合太后的病情?”沈易佳就差眉开眼笑了,太后好转的消息全宫上下都知道,她知道自己这步棋有点险,但是走对了。 沈易佳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吸引段宇焱的注意,太后病得倒是及时。 “是挺适合的,算你立了一功。”段宇焱本来想要说出真相,好好质问一番沈易佳的用意,可话到嘴边他改主意了。 而且,看沈易佳这表现,她的确是不知道内情的。 也是他运气不好,怎么段家就刚好有那么个得用的方子呢?一对比起来显得他更加无能。 对于沈易佳,段宇焱打算再观察观察,青霜花的事情连御医都不知道,沈易佳不可能是故意的,而且,那方子的确得到了御医的肯定。 “多谢秦王殿下,这可是秦王殿下的功劳。”沈易佳倒是聪明,含糊的要将功劳推给段宇焱,就没再多说此事。 幸亏如此,否则背了黑锅的段宇焱难保不会气得直接戳出真相。 “这次你做的很好,下次若是有事,你可以让惜花宫的管事嬷嬷通知本殿。”段宇焱倒是想要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想到沈易佳竟然凭着德妃最爱的“勿忘我”这花进了甘泉宫霜华殿,从而见到他之后奉上了这个方子,段宇焱就觉得这其中巧得太离谱了。 德妃的喜好向来不为人知,可以说她身边的心腹宫女嬷嬷都不一定清楚。 沈易佳真是恰好在衣服上绣了蓝色“勿忘我”的吗? 勿忘我有很多种颜色,而德妃独爱蓝色,段宇焱这个做儿子的都未必知道。 所以,段宇焱突然之间决定静观其变,看沈易佳还要做什么? 前世德妃当了太后,喜好什么的就不掩饰了,比如茶道,又比如蓝色勿忘我等等,在后来不说沈易佳,就京城随便一个路人都清楚。 “是,民女谢秦王殿下恩典。”沈易佳盈盈一拜,心下是欢喜的,段宇焱一句话等于告诉了她惜花宫的一个暗桩,这算是认可了吧! 真不枉她在第二轮选秀时选择了茶道,被淑妃奚落了一番,却成功吸引了德妃的注意。 被德妃宣召的时候,沈易佳还特意穿了早准备的衣服,上面就绣了一支蓝色勿忘我。 果然,在关键的时刻,她见到了段宇焱,并且顺利的献上了方子。 所以,在沈卿晚不知道的时候,沈易佳也真的是在努力,还自觉进展不错。 太后醒过来,身体渐渐有了起色,算是个好消息。 本来有些搁浅的选秀又拉上了日程,而且,比原本计划的时间提前了一些。 估计皇帝也觉得这么多陌生女人放在后宫不太安全,不经意就会闹出点事情来让人觉得很心塞,干脆就早一点选定了。 这对沈卿晚来说是好事儿,她打心底的不喜欢在皇宫呆着。 易蓉蓉经常来找她说话,蒋以柠则是常常被宣走,至于周妍初,还有脸来凑了几次热闹都被沈卿晚不着痕迹的打走了。 沈卿晚自然知道周妍初为什么想害她,是觉得第二轮的时候,她出了点风头吧! 现那个倒茶宫女不过是个巧合,既然有机会,周妍初就顺带下手了,反正同寝室的日子也不见得相处愉快。 而且,周妍初是以这种方式给淑妃示好表忠心呢!因为淑妃似乎很看不惯沈卿晚,周妍初就觉得若是沈卿晚倒霉,淑妃肯定会高兴。也就是说,周妍初从头到尾其实都不知道淑妃的计划,只是看到了那个倒茶宫女,突然而来的插足。 那宫女应该也是真心想要报恩的,加上这种小手段实际不难,顺带的行动,就这么做了。 倒茶宫女也不知道淑妃的全盘计划,还真的以为只是让沈卿晚离开现场便行了,那么换不换滚烫的开水都是一样的结果。 殊不知,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破坏了淑妃计划。 周妍初指不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办了坏事,只是遗憾计划没有成功,至于那个宫女,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要关心一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易蓉蓉看周妍初再次被沈卿晚不着痕迹的请走,早已经莫名其妙了:“这人是来干什么的?看着就不怀好意。” “可不就是不怀好意么?”沈卿晚轻笑,易蓉蓉的直觉很准啊! “噗,也对,她不是看好晋王?目的很明确啊,可惜淑妃没怎么看中她,而且,明知道淑妃不待见你,她老是来接近你是什么意思?”易蓉蓉果然通透,周妍初做事真不会掩饰。 估计国子监周大人的后院太平静了一点,周妍初其实没学到什么争宠的手段。 “或许就是因为不待见,我遭殃了,她可以去邀功啊!”沈卿晚意味深长的说道。 周妍初的确看好晋王,但是呢,最近晋王和淑妃悲剧了,但是又没有彻底被打死,所以周妍初有些彷徨。 一边有些心虚,一边又想在沈卿晚身上谋取更多的好处取信淑妃,毕竟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 “……她真这么想?”易蓉蓉脸色一黑,这都什么人呢? “谁知道她怎么想?反正想要踩着我往上爬就对了。”沈卿晚冷笑了一下。 周妍初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也不知道她已经清楚了真相,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真当她是软柿子么? “大家都是秀女,何必呢?”易蓉蓉叹气。 “恐怕她一直觉得我不该过了第二轮选秀吧!”沈卿晚淡定的说着。 周妍初这种最看不得别人好的,她见得多了。 或许从一开始,周妍初就觉得她过不了选秀,偏偏第二轮她以那样的方式过了,会一边嫉妒一边瞧不起。 “这做女儿的,没学到好的,倒是将父亲的清高迂腐学了个十成十。”易蓉蓉讽笑不已。 “不用理会……”沈卿晚挑眉,她会回敬的,既然周妍初这么忠心淑妃,就让她去体验一下滋味。 沈卿晚以为周妍初前世应该算嫁得不错的,显然这女人还不甘心,那么,她会让这女人如愿以偿的,然后再送她一份大礼。 在蒋以柠的忙碌中,第三轮选秀终于开始。 这一次,皇宫最大的几个主子纷纷出场,就连养了一段时间的太后都想来看看新鲜,解解闷。 皇帝也特意空出了一天,决定好好替自己儿子们把把关。 淑妃被幽禁,肯定是缺席的,其他的嫔妃再惨也会凑这个热闹。 沈卿晚才出储秀宫,就看到了沈易佳,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沈卿晚稍微的若有所思,便知道段宇焱没有将真相透露给沈易佳,这么看起来,沈易佳吸引段宇焱的目的也达到了。 至少段宇焱肯在沈易佳身上花一丝心思关注,那便是成功。 垂眼便看到沈易佳裙摆处的蓝色“勿忘我”,沈卿晚眼睛一亮,立刻明白沈易佳都是如何跟段宇焱搭上线的了,真是挺会想的。 不过,那刺绣不是沈易佳的手艺吧!都上哪儿弄的。 沈易佳是进宫后才恢复记忆的,这一切东西自然都得现准备。 否则,以沈易佳和刘姨娘的想法,看好的是皇后,楚王。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楚王的确是最可能的,只不过因为年龄的关系,大家不知道皇帝的赐婚到底有没有他? 恢复记忆后,沈易佳自然改变了目标,改变策略。 可要现准备这些东西应该不容易,刺绣还是需要时间的,沈易佳自己的女红只能算一般,别看那一副仙子样,实则根本坐不住。 看来,沈家的银子起到了作用。 沈易佳看见沈卿晚了,可就当没瞧见,她已经成功入了段宇焱的眼,自觉已经不需要沈卿晚这枚跳板,何况两人已经闹掰了,无需粉饰天平。 沈易佳还不知道沈卿晚从她的神情着装就已经推测出了她的行动,整个人的心情是澎湃的。 沈卿晚跟易蓉蓉离得比较近,蒋以柠的站位已经看不见了。 这一轮的淘汰率就更高了,最终能剩下两成就不错,还是考虑到赐婚皇子和少年比较多才有的可能,若是正常情况下,很可能一成都不到。 蒋以柠自然是要顺利过关的,很随意的表演了一下就一致通过。 皇帝还很有兴趣的问了几个问题,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因为是一次五个人组成小队进入,沈卿晚这次跟周妍初一起了,而且是挨着的。 “沈卿晚,我好紧张,怎么办?”周妍初不安的交替握手,表情有些急促。 沈卿晚眼神闪了闪:“别担心,很快就过去了。” 沈卿晚安慰得完全没有诚意,却是大实话。 进去之后是不能直视圣颜的,哪怕抬头也只能往下看,所以,什么都看不到,她前世都没紧张过好吗? 周大人平时在家一定非常严厉,才会让周妍初这么没经验。 “走了,别说话。”引领太监走了过来,嘱咐了一句。 五人立刻排好队伍,姿态婀娜的缓步往前。 这次,沈卿晚正好走在周妍初前面,因为等级越低的在后,进殿会被最先询问。 所以,沈卿晚反而走到前面。 这是个好位置啊!沈卿晚低头走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几位皇子也在大殿内,只是位置相对靠后隐蔽。 段钰远一抬眼就看到了沈卿晚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诡笑,立刻凝神注意起来,条件反射的感觉到要出事。果不其然,段钰远这个念头才刚闪过,一队的五个人就有了动静。只见,五个人里,走在最中间的周妍初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往前一扑。 沈卿晚“呀”了一声,突兀的蹲下,周妍初往前扑了个空,直接翻过了沈卿晚一头栽了下去,然后往前滚了好远。 “啊!”走在第一位的那个秀女,因为角度的关系,只是被栽下去的崔毅扫到脚跟,虽然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可好歹没有被波及,只是轻轻惊了一声。 看得出来,这个秀女还知道场合,虽然吓了一跳,可没敢放开了嗓子喊。 于是,只有周妍初一个人毫无形象的摔了个四脚朝天,珠钗乱飞。 周妍初反而没有尖叫,因为她是头先下去的,直接陷入了昏迷。 沈卿晚愣了愣,有些怪异的看了看地上的周妍初,如果她刚刚没有听错,有一声很清脆的骨折传来,以摔到之人的角度,那是颈椎啊! 沈卿晚发现周妍初故意踩了她的裙子,立刻计从心上来,却没料到周妍初会以那样一个姿势跌倒,真是……一朵奇葩! 沈卿晚又不傻,自然猜到周妍初踩了她裙子之后,还准备推她一把。 亏得她急中生智的蹲下,周妍初扑了个空就没稳住自己,可直接颈椎受伤,纯粹自己作孽。 若是被周妍初推实在了,恐怕遭殃的不只是她,走在第一位的秀女也会被波及。 后面两位已经傻了,引路的太监被走第一的秀女轻撞了一下,也呆在当场,经历选秀这么多届,还第一次在圣上面前出这样大的事故…… 殿内的人已然看到了这一幕,均在愣。 “呵……”不知道是谁的一声嗤笑出,惊醒了众人的呆愣。 皇帝咻的站了起来,没顾得上看谁在出声,严肃的说道:“来人啊,赶快请太医。” “是谁摔着了?”皇帝回忆刚才的一幕也觉得有些惊魂,那动作非武林高手做出来是要命的啊! 因为距离太远,皇帝只看到了动作,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林全立刻收集消息,往前走了一步:“皇上,是国子监祭酒周大人的嫡女。” 皇帝嘴角抽了抽,有些牙疼。 祭酒周大人可是皇帝近臣,极为得信任的,这次选秀,皇帝本来准备给周妍初指一段好婚事的。 结果,发生这样的事情要闹什么? 谁知道,结果比皇帝想的要严重多了,太医一看顿时都惊了:“回禀皇上,这位秀女伤到了颈椎,有骨折现象,若是不能好好养,下半辈子怕是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顿了,这话的意思是瘫痪? 皇帝顿时觉得好心塞,选个秀居然摔出个瘫痪来,纵观选秀的历史都没出现过吧! 对于这一段,史官会怎么记录? 就皇帝而言,在步入老年的最后岁月里,还来一段黑历史,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好好养,好起来的几率多大?”皇帝脸都黑了,选秀暂且搁浅。 “只要用好药精心修养,也有六成。”太医说得稍微有点保守。 在沈卿晚看来,就算不用百里夙出手,她都有九成的把握治好周妍初。 毕竟只是自己跌倒,就算角度对了,可力道也不会太狠,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及时发现及时治疗,都是治疗的益处。 不得不说,在宫里混的太医习惯了保守,有时候也保守得太过了,这个时候的皇帝明显更加想听到好消息。 六成,完全不是皇帝满意的一个数字。 “那就赶紧开药吧!”皇帝不是不知道太医这尿性,可是暂且没什么办法,追究起来还是当权者的问题。 皇帝心情很不美好,立刻看到了站在一边垂而立的几位秀女,眼神冒着不太友善的光芒:“刚才蹲下去的那个秀女是谁?” 沈卿晚袖中的手握了握,知道属于她的战斗来了,皇帝掌控生死这么多年,气势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即便沈卿晚有心里准备,在那一刹那的小心脏也颤了颤。 稳了稳心情,沈卿晚走到中间,背脊挺直,礼仪完美的跪地:“丞相嫡女沈卿晚,叩见皇上万岁。” “沈卿晚?”皇帝怔了怔,表情不着痕迹的僵了一瞬。 沈卿晚以为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却很意外的现自己报出名字后,现场有几分凝滞。 228 沈卿晚眼珠子一转,心下疑惑得不行,为什么? 前世她是有多不走心,居然没有发现这种奇怪的变化。 可惜,沈卿晚现在不能抬头,否则她能发现很多的不对劲。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蹲下?就不怕殿前失仪吗?” 众人诧异,明显现皇帝的怒气弱了很多,纷纷打量着跪在中间的人,思索着都是什么来头? 沈卿晚没有抬头,感觉却很灵敏,心下也是莫名其妙的:“回皇上,臣女的裙子被踩了一下,差点跌倒,心一慌就蹲下去了,冒犯了圣上,太后,还有各位娘娘主子,臣女知错……” “你说你被踩了?”皇帝再一次感觉心塞了,这么说的话,大家都看得出来是周妍初自己作的了。 若是正常走路,就算前面的人突然蹲下去,也不应该会直接翻过去跌倒的,只有用力过猛又完全打空才可能。 沈卿晚叩拜:“回皇上,臣女说的是事实……” 说着,沈卿晚拉了拉自己的裙摆,明晃晃的露在众人眼中:“皇上,臣女裙上还留了半只脚印。” “……” 闻言,所有人都默了,对周妍初的智商再不报什么希望。 五人一组,相互之间也是有距离的好不好?当时那种情况,除了周妍初还会有谁?若是不信,还可以有鞋子对比一下啊! 周妍初摔得太奇特,现在都没人敢随便动,还躺在地上呢!鞋子也不可能被换掉。 至于周妍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都不重要了,大家心里有数。 问题是,这么明显的证据摆着,为什么要做?当皇帝和大家都是傻的吗?还是说她笃定就算证据齐全,皇帝也会偏向她?周妍初凭什么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会为了她指鹿为马,将一张老脸仍在地上踩?国子监祭酒大人的地位就这么有用? 所以,不少人都觉得周妍初的脑子堪忧,难怪会把自己作成这样。如此铁证,皇帝原本想找个人出气,也好给周大人一个交代的打算也落空了。 其他几位秀女又没有直接关系,哪怕想要硬扯也扯不过去啊! “既然如此,林全,选秀继续吧!崔家嫡女送下去让太医好好看着。”皇帝改口太快,让沈卿晚都有点不适应。 她都已经准备好了,本来以为是要费些口舌才能解决的。 上位者若是有偏心,真的要辩解到让人哑口无言才可以脱身。 因为国子监祭酒周大人的关系,周妍初是内定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卿晚自然要防着皇帝为了给周大人一个交代就牺牲她。 所以,沈卿晚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场硬仗,不曾想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重感。 皇帝这话说完,沈卿晚反而没有第一时间有反应。 一直沉吟着看好戏,即使周妍初把自己作成那样也没什么动静的太后仿佛睡醒了,睁开眼说道:“皇上,这孩子长得倒是挺标致的,让她过了吧!” 重新开始选秀,也不该沈卿晚第一个,何况这第三轮还没表演呢! 不曾想,皇帝竟然点了点头:“既然母后喜欢,那就留下吧,赐钗!” 林全一个激灵,选了一只好钗让小太监给沈卿晚送去。 落选赐花,中选赐钗,为了这次选秀,内务府可专门准备了一批钗。 而这钗也是分档次的,有讲究的。 银钗,金钗,玉钗,不用说,玉钗就是最顶级的。 至于中选之人会得到什么钗,全看皇帝心情,跟身份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本来对这个神转折已经惊了,心中暗想沈卿晚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会儿见沈卿晚接钗,很多人更觉得不好了,居然还是玉钗?这秀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卿晚表面平静,其实心里已经想掀桌了。 太后和皇帝或许对她有好意,可这么出风头的事情,纯粹将她架在火上烤啊! 第三轮,她甚至都没有表演,等于说直接过了,其他秀女会怎么想?以前就算没注意她的,也会当成眼中钉吧! 尤其她现在还拿的玉钗,沈卿晚原本打算低调过选秀的想法是完全行不通了。 好在第三轮过后就可以回家,但今晚上要特别小心。 这种事情虽然内伤,可沈卿晚没法拒绝,只能接受。 何况,她感觉得到,皇帝和太后都是一番好意。 不仅仅是沈卿晚疑惑,其他人也不理解,段钰远只一开始笑了一下,就一直在冷眼旁观,皇帝和太后对沈卿晚的特别,他也非常的诧异。 别人看到的是沈卿晚的身份,段钰远想到的,则是这其中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似乎知道的人不多。 段宇焱也相当意外,眯着眼看沈卿晚,内心也刮过一阵狂风。 以前段宇焱看中沈卿晚是觉得她有点意思,想找个情投意合的女人不至于回家那么悲剧。 现在看来,沈卿晚比他想象的更加有利用价值啊! 能够获得皇帝和太后共同的欢心,有时候比背景地位都更重要。 叩谢恩典后,沈卿晚拿了那只玉钗退到一边,心下已经没有太多想法了。 一般在事已成定局的情况下,沈卿晚从来不做无畏的挣扎,想办法解决才是正道。 唯一的疑惑是,前世她似乎没有被这样的馅儿饼砸中过啊! “真的难得,太后娘娘也有看得入眼的,这后面的可心人怕是越来越多,皇上,不如赶紧开始吧!”皇后开口调侃了一句,将气氛给引入了正道。 皇后正想给沈卿晚拉一拉仇恨呢,都被皇后给破坏了。 皇后是一直没反应过来,等回神的时候,沈卿晚已经被赐钗,众人都在猜测沈卿晚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了? 皇帝和太后的态度都证明,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对方是个秀女,皇后就觉得特别不能掌控。 “林全,下一个。”皇帝冲皇后点了点头,无视了皇后的不满,淡淡的开口说道。 “是,皇上……”林全这才招呼了一下,被迫中断的选秀继续开始。 这个时候,沈卿晚这一组的第一位才上前表演,刚才虽然有点惊慌未定,可表演起来依旧没有丝毫瑕疵。 众人的注意力才移开,而沈卿晚恍惚间也有些明白了,前世阴差阳错的错过。 前世沈卿晚在选秀中很不起眼,虽然过了第二轮,却在参加第三轮之前出了点事情。 沈易佳有意陷害,她因为不想中选,就顺应而为,加上她进宫之前的名声就不太好了,所以并没有引起皇帝和太后的注意。 不过,前世第三轮的时候,太后因为没有好的药方,根本没苏醒得这么快,所以也没有出现在选秀现场。 最重要的一点是,前世的沈易佳是嫡女,又是长女,站位还在沈卿晚之前。 难怪前世的皇帝在一开始特别照顾沈易佳,估计误认沈易佳是丞相府嫡女了。 而众所周知,丞相府嫡女只有一位,靠后出现的沈卿晚反而被看成了冒牌货。 加上名声之类的不太好,沈卿晚这才没享受到皇帝的特殊照顾,反而因为表现不佳直接落选。 至于皇帝为什么会这样,沈卿晚大概能猜到是因为杨家,可是太后呢?似乎反应不比皇帝差,这就猜不透是为什么了啊! 太后从来都不理朝政的,所以杨家的事情她不会跟皇帝感同身受,其他的原因,沈卿晚暂时还想不到。 一组五个人不会全过的,沈卿晚这一组,原本周妍初是内定,剩下四个看表现,最多能过一两个,很大的可能一个不剩。 结果,周妍初自己作死了,沈卿晚却直接通过,剩下三人原本以为中选几率大了,谁知最后一个没过。 对此,沈卿晚稍微有点无语,这样她的仇恨值更高了啊!不过,沈卿晚吐槽归吐槽,可实际上并没有多介意,事已至此,唯有接受。皇帝和太后的决定不是她能左右的,所以,想想以后才是正道。 等有了结果,沈卿晚感觉到临身的几道灼热眼神,有一道特别光明正大,其他的都比较隐晦打量。 沈卿晚现那道光明正大的眼神是段宇焱之后,嘴角抽了抽,表情严肃。 段宇焱这眼神,是发现了她的其他价值? 没办法,前世好歹生活了那么多年,对段宇焱的眼神想法很容易理解。 趁着离开转身之际,沈卿晚隐晦的看了看楚王,现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再往上,沈卿晚不抬头就无法看到了,所以,只能瞄一眼。 至于其他的,不过是突然对她起了兴趣,皇帝最后的决定,她根本无法预料。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早已经脱离了轨道,跟前世完全不一样了,也没有迹象可以推测,沈卿晚只能等着结果。 当沈卿晚出来的时候,基本消息已经传出了,还在等待选秀的沈易佳惊愕了一阵,心情顿时不美好起来。 沈卿晚竟然过了选秀?沈易佳意外之余终于想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这阵子都在关注段宇焱方面的事情,却忘记了对沈卿晚动手脚。 前世是她出手,沈卿晚才落选的,这一世她居然忘记了? 突然听到沈卿晚中选的消息,沈易佳懊恼不已。 庶女的身份本来对她很不利,沈卿晚再中选?那岂不是说,沈卿晚将不会再给德妃当宫女? 229 虽然德妃以后会是太后,可当宫女的人生到底不太光彩,曾经沈卿晚做了皇后,即使把这段经历塑造成传奇,那也很少人提及的。 沈易佳是觉得,这辈子沈卿晚不要再想母仪天下了,那宫女的经历一定会成为她一生的污点,而不是强行被塑造成传奇。 谁知道,她一个疏忽,还没来得及下手,沈卿晚的人生就拐了个大弯。 沈易佳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忘了?现在还要怎么将人打压下去?别说她了,就是段宇焱也不能直接作用皇帝的决定。 自我感觉天空黑了一半的沈易佳,内心已经凌乱了,难道说这次沈卿晚会被直接赐给段宇焱,依旧做她的皇后吗? 沈易佳终于感觉到,哪怕是重生了,这个世界也不是她做主的。 虽然很多事情她已经努力去争取了,可是她的行为和决定,都会改变别人的人生。 她在认真搭上段宇焱这条线时,一个疏忽,沈卿晚的人生也变了。 沈卿晚再蠢也知道,以德妃的身份,还无法让一个中选的秀女给她当宫女,除非她立刻升级为太后。 神情有些恍惚的沈易佳,跟着组队进入大殿都有些没回神,以至于才艺表演显得特别不走心。 如此,皇帝对她自然没什么大印象,段宇焱看着也直皱眉。 可以说,沈易佳拿出那张药方后,已经投靠了段宇焱,虽然他对这女人没有太多的想法,可是这选秀都不能过,还能有个什么好姻缘,将来对他大业又有何帮助? 虽然段宇焱也隐约感觉到沈易佳的想法,可他想娶的是沈卿晚,两人既然是姐妹,有一个就够了,不需要两人一起纳入后院,会过于显眼。 德妃有些愣的看着沈易佳裙摆上的绣花,似乎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沈易佳选择的是弹琴,偏偏她因为沈卿晚的事情特别不走心,皇帝听得面无表情。 一曲终了,德妃清醒过来看皇帝的表情就知道要遭,沈易佳的表演不仅不出彩,还特别的糟糕,能过才奇怪了。 突然想到沈易佳的贴心和跟自己的相似,德妃忍不住在众人之前开口了:“弹得不错,听说你字写的不错,不如写几个来瞧瞧?” 众人包括皇帝都是一顿,这也叫弹得不错?德妃就算不懂琴,也没必要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只能说,比起初学者来讲,尚且入耳。 不过,大家也明白了,这是德妃看上的秀女? 不少人忍不住打量了两眼,随即失去了兴趣,也没看出这秀女有哪里不一样啊?德妃看上哪点了? 只是因为那张脸么?可今儿个一整天的过目美女还少了不成?哪个不漂亮? 段宇焱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沈易佳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他好像小看了这个女人,沈易佳在他母妃身上下的功夫可不小。 原本以为只是讨好,现在看来,能让德妃在这种场合替她说话,已经不仅仅是讨好那么简单了。 有了德妃的提醒,沈易佳顿时也醒悟过来,自己竟然将才艺展现弄成了这样? 好在德妃的话给了她一次补救的机会,不管写字是不是她强项,这个时候都必须好好做。 何况,德妃已经做到了这份儿上,皇帝也会给个面子的,沈易佳不管表现如何,不会落选。 还好德妃聪明的没有提及沈卿晚,有时候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恐怖,不怪她能顺顺利利的当上太后,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羡煞了无数人。 看到沈易佳要写字,段钰远悄无声息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有趣。 等沈易佳一下笔,段钰远就知道沈卿晚猜测没错,段宇焱拿出来的药方笔迹,的确是沈易佳的。 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段钰远觉得这事儿真好玩了,看得出来,段宇焱现在很纠结。 “德妃看上这个秀女了?”皇后意外的对身边儿子说道:“不就是个庶女?” “反正跟我们没多大关系,理她做什么?不管嫡女还是庶女,她喜欢是她的事儿。”段钰远虽然也有点不明白沈易佳是怎么办到的,可不打算管这闲事儿。 而且,他还等着看段宇焱的笑话呢,最喜欢敌人阵营里有猪一样的队友。 “这不是很意外么?德妃做事儿,向来谨慎,很少看到她这么玩的。”皇后也就会在自己儿子面前吐槽,正因为机会少,皇帝才不会拒绝。沈卿晚知道选秀结果也不意外,今天的遭遇让她想通了很多前世不明白的事情。沈易佳中选的理由虽然变了,可她的确是抱上了德妃的大腿,这就足够。 沈卿晚倒是很想知道,段宇焱到底是怎么想的?德妃似乎很爱给他塞女人啊!碍着母子情分和孝道,段宇焱又不能拒绝,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心理阴影有多大? 貌似前世她也是被塞进去的之一…… 选秀完毕,不管是中选,还是落选,明天都会出宫回府了,从傍晚开始,这气氛就变得无比微妙起来。 沈卿晚一回储秀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好歹她是一个人居住,若是别人要搞事儿,先得敲开那道门吧! 不管中选还是落选,不少人的想法都跟沈卿晚差不多,先躲在屋里再说。 但沈卿晚有种预感,今天晚上绝地不会平静。 正在屋里看书,房门突然被叩响,沈卿晚惊了一下,随即有些愣。 “谁?”沈卿晚心口一跳,警惕心加持到最高。 “小姐,是奴婢宜春。”宜春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语气尽量让人安心。 而宜春不知不觉间就对沈卿晚多了一丝恭敬,选秀时生的时候她知道得很清楚,能得到皇帝和太后的青睐,哪能跟以前一样? 沈卿晚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桌边:“进来。” 宜春开门进入,冲沈卿晚行了个礼:“沈小姐,太后召见呢!” 说着,宜春都有些不敢置信,知道太后对沈卿晚有些特别,却没想过特别到这种程度。 来传话的,竟然是姜嬷嬷,太后身边第一红人,平时就算找皇帝,也未必能劳驾到这位。 所以,宜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对沈卿晚更是没有丝毫怠慢。 沈卿晚动作表情都是一顿,内心是极为意外的,她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召见她? 秀女进宫这么久了,太后从来没召见过秀女,她是第一个。 虽然有点太出风头了,可是这代表着安全,只要在太后身边,谁再想算计到她头上,难度就要增加了。 沈卿晚回神过来,连忙走向了梳妆台,选了一件外衣穿上,度挽了,戴上了简单大方的饰。 想了想,沈卿晚将今天选秀所赐的玉钗给撇了上去,那是这次内务府准备的最好的一批钗,也象征着一种荣誉。 前后时间不过几十息,熟练的动作,精准的判断,明确的目的等等,宜春看得一愣一愣的,才知道沈卿晚并非是个动手能白痴的小姐,相反,她很懂得突出自己的优势。 沈卿晚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额:“可以了,走吧!” “啊?嗯,小姐请……”宜春还有些恍惚,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第一次觉得很不是舒服,虽然她一直想要这样的距离。 可是,距离也代表着陌生,一旦有事,她也无法插足。 沈卿晚一出门,就看到了姜嬷嬷,内心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完全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太后最大的心腹。 “见过姜嬷嬷,让你久等了。”沈卿晚走过去连忙说道,对于这类嬷嬷,真有点不好办。 要说太过恭敬,她们也受不起,再是太后的心腹也不过是下人。 可若是真把这位当下人,以后的日子估计会很好看。 所以,这个态度很难把握,让人挺心塞的。 “沈小姐太客气了,太后娘娘已经等着了,赶紧些吧!”姜嬷嬷连忙回了一个礼,对沈卿晚的印象非常好。 沈卿晚点了点头:“劳烦嬷嬷带路了。” 姜嬷嬷打量了一下沈卿晚,觉得确实没问题了才转身离开,临走还跟储秀宫的管事嬷嬷说了两句,让其受宠若惊。 沈卿晚跟在后面,宜春倒是想跟上,可沈卿晚没开口,她也只能作罢。 宜春想要明哲保身,从一开始就是来赚一笔的,沈卿晚自然不可能信任她。 现在有了好处想表忠心,似乎晚了一点。 “不要紧张,太后娘娘觉得你很合眼缘,所以想多了解了解,随意就好。”姜嬷嬷安慰的说了一句,觉得以沈卿晚的心性,应该会很忐忑。 沈卿晚勉强的笑了一下,那神情看起来是挺紧张的,实际上是有点哭笑不得。 前世她跟这位太后打过不少交道,说真的,虽然太后卧病在床,可当真不简单。 哪怕太后病入膏肓,其他妃子也不敢蹦跶,这个出头鸟,最后死得很有节奏。 前世沈卿晚因为是德妃身边的,也吃过太后不少挂落。 沈卿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太后对谁都是这样的,现在回想起来,她反而觉得太后面对她的时候,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因为有几次事情,太后的人都无声无息的给了她帮助。 原本沈卿晚以为是太后对德妃的看重,现在想来,那是太后给她的人情啊! 前世果然是太蠢了,这种事情居然没看出来。 今生知道了,倒也不晚。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沈卿晚无比好奇太后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 肯定不会是因为顾家,沈家,沈卿晚暂时就不知道什么原因了。 “谢谢嬷嬷提醒。”沈卿晚嘴角有些抽搐,感觉是有些急促的。 姜嬷嬷见状反而更加满意,会紧张才正常,若是沈卿晚一点不紧张,怕是看走眼了。 230 姜嬷嬷可不知道,她还真看走眼了。 她一直觉得,若是像沈卿晚这种情况面见太后不紧张,那这个女人年纪再小也不好掌控。 姜嬷嬷殊不知,面前这位还真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连自己的反应都计算在内,这是不是人精? 姜嬷嬷阅人无数,但是先入为主,加上沈卿晚的年龄的确小,经历完全不够看,这才放松了警惕。 一路安全的跟到慈宁宫,沈卿晚还送了一口气,只要进了慈宁宫,她的安全性就加倍上升了,真是让人心喜。 可就在这时,沈卿晚听到姜嬷嬷突如其来的消息:“现在里面应该还有不少人,小姐进去的时候,自己多防备一些。” 闻言,沈卿晚一噎,有些哑然。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好歹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啊! 其实不用过多的猜想,现在能在慈宁宫的就那么几个人,可差不多都是她不想见到的。 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人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总比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好。 沈卿晚听到通报允许后,慢慢进入慈宁宫的大殿,旁人也顾不上看,直接行礼:“沈卿晚拜见太后娘娘,望太后娘娘金安。” 没有时间间隔,太后的声音就从头上传来:“起来吧,姜嬷嬷,赐坐。” 闻言,沈卿晚不得不再次叩头:“谢过太后娘娘。” 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慈祥:“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多礼,来,坐哀家身边吧!” 见状,众人都是一惊,沈卿晚心下也是打鼓的,太后对她怎么这么奇怪?真的是太好了点啊! 不过,沈卿晚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能笑了笑,半边屁股坐到了绣凳上。 太后原本没什么表情,可是看沈卿晚反而越看越欢喜,便忍不住多了一丝笑容。 众人见状,忍不住多了一丝惊奇,看沈卿晚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怪异。 沈卿晚带着笑容,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妃子们倒是不在,但是皇子们几乎都在了,还有一些秀女,包括蒋以柠。 蒋以柠冲她一笑,似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显然不喜欢这种场合的。 沈卿晚眼神一闪,嘴角勾了勾,因为现在注意她的人比较多,所以表面没有太明显。 一转眼,沈卿晚就看到了对面的段钰远,正用黝黑如深潭的眸子看着她,眸色带着漫天的星辰如海,让人坠落沉迷。 沈卿晚愣了愣,垂下了眸子,坐得离太后最近的皇子,竟然是段宇焱。 以前,这种位置都是晋王的,现在倒是好了,晋王被幽禁,就轮到段宇焱了。 在表面上,段钰远和太后真演得一手好戏。 太后看着殿内的孩子,心情似乎不错:“哀家是老了,看着大家开心平安就高兴了,今天的选秀也是,一个个都那么有才艺,看得哀家眼神都直了,想当年,哀家可没大家这么有才华。” 太后当初是因为亲姐去世,特招进宫的,甚至都没有经过选秀,难怪会有这样的感慨。 “太后娘娘真会逗大家开心,臣女可听说了的,太后娘娘的琴技可举世无双……”镇国侯的嫡女姚意欢捂嘴说道,嗔怪的表示不信。 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义阳县主?这批秀女当中,姚意欢的身份是最高的,什么场合都少不了她的。 沈卿晚抬头看了一眼,现姚意欢头上的玉钗,果然跟她得的半斤八两,难怪当时那么多人都眼睛绿了,纯粹是眼红得绿了啊! 不得不说,皇帝给她拉了一手好仇恨。 “什么举世无双,都是谁在给哀家造谣?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啊!”太后乐呵呵的,神态中也没有太在意。 这次生病,让太后脸上多了不少明显的皱纹,却也显得更加慈祥。 或许是生死一遭,太后的心境也不同了,整个人显得特别平和。 而且,到了这个年纪,太后更喜欢孙子辈的满堂,热闹又家庭和睦。 只可惜,太后也有遗憾,因为她等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第四代。 七皇子之前的皇子只剩下三位,年龄差距比较大点,平时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皇帝也不太看中。 一开始太后还是很看中的,因为她想要四世同堂。 可惜前面的皇子不是生不出来,就是夭折,连续好几次过后也是心伤了,第四代,现在还没有存活的。 不怪前世的时候,晋王第一个儿子那么受宠,即便是晋王和淑妃落马了,太后也护着这个长孙的。 可惜,现在也没了,只能找找孙子和孙媳妇的安慰。 “太后娘娘,臣女也是听说了啊,你就别谦虚了,若是平时,定当让太后娘娘给我们开开眼界。”蒋以柠接了话,冲姚意欢挑了挑眉。 姚意欢表情一沉,她跟蒋以柠也算宿敌了,虽然没有很明确,但是无形之中都有一种比拼。 蒋以柠的性子虽然有些淡漠,可有个好胜的母亲,所以不知不觉就会跟姚意欢对上。 不过,两人都属于比较矜持的,争锋相对也相应要隐晦一点,一般人还看不出来。 沈卿晚却知道,两人的争斗其实没有结果的。 姚意欢嫁了不想嫁的人,身份虽然高贵,可并不见得开心。 蒋以柠虽然也嫁得不错,夫妻恩爱幸福,但那是用深埋的感情换来的,大度贤惠所赢得的尊重,有几个女人愿意如此? 所以说,后来的两人见面,都有一些洒然,仇视没了,反而有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哎,这人啊,真的不能不服老哟,这琴弦都拔不动了。”太后乐呵呵的,就开始说一些家常的话。 小辈儿们自然符合着,可有些人真的不太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总觉得有些无聊。 沈卿晚挑了挑眉没怎么开口,因为这种场合,她没太多资格开口,随便一个人的身份都可以轻松碾压她。 不过,沈卿晚听得很认真,说实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沈老夫人是指望不上了,在太后身边,她却能从只字片语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所以,沈卿晚听起来是津津有味。 比起沈老夫人来说,太后才算是真心向佛的,很多时候说话都带着一股禅味儿。 细细品味就是人生,若是神情一恍惚,自然忽略了过去。 真正的小辈儿是很难理解的,可沈卿晚不算真正的年轻人,她有过一世的经历,便有更多的感悟。 太后虽然在跟别人说话,可分了一丝注意在沈卿晚身上,对她越满意起来。 有几个身份高的秀女在跟太后说话,几位皇子不时插上两句,这气氛融洽又温馨。 不管那些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但是表面很和谐就够了。 太后也不需要每个人都一定真心实意,表面过得去就行了,过了今天,还不定有交情呢!在沈卿晚看来,太后是个很通透的人,很多事情捋得比皇帝还清楚。无欲则刚,沈卿晚前世用自欺欺人来过日子,太后则是真到了那个境界。 等到外面已经完全天黑,众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沈卿晚依旧端端正正的坐着。 沈卿晚知道,段宇焱在看她,可她直接无视了。 她突然被太后和皇帝看重,段宇焱不会更加对她有兴趣就怪了。 段钰远要矜持一点,沈卿晚是故意不去看他的,楚王人气太高,她还想好好过日子。 其他皇子也有打量,沈卿晚都当没感觉了,仿佛突然之间,她的行情就好了起来。 不多时,外面就通报说皇帝来了,太后笑得更加明显一些。 众人一同站了起来,等待迎接皇帝,这场面真是有些壮观。 沈卿晚站在最后面,依旧感觉皇帝特意看了她一眼,心下的好奇和疑惑更重了。 “母后可用过晚膳了?”皇帝坐在上,看太后的精神不错,心下也开心了几分。 “你说过要来,自然在等你了,有这么多人陪着哀家,待会儿请他们一起才热闹。”太后笑着说道,对现在的生活也表示满足。 “既然这样,朕也饿了,让人摆饭吧!”皇帝呵呵一笑,眼睛的黑眼圈依旧,看来坐在那个位置真是累。 皇帝一话,慈宁宫的宁静瞬间被打破,宫女太监立刻行动起来,御膳房的御厨早等待着了,一听传话,立刻开始安排。 当然不会是现做,有些东西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早已经准备好的菜品,立刻让人送去慈宁宫。 因为太后早有吩咐,御厨早已经算足了份量。 皇帝笑容不减,转眼就看到一旁沉默的段钰远,关心的问道:“段钰远,你这孩子还吃不下东西?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你皇祖母的小厨房可做得不错。” 闻言,沈卿晚眼珠子转了转,看来楚王的厌食症很多人都知道嘛!她居然不清楚,可见前世她有些消息依旧很闭塞。 皇帝这么一说,也没见在场的人有谁表示惊讶的。 段钰远嘴角勾笑:“劳烦父皇关心了,暂时没什么胃口,不过大家不要因为我坏了兴致,皇祖母为了今天晚上的膳食可是很费心的,大家喜欢的都有准备。” “果然,蹭太后娘娘的饭菜最舒心了,总能找到自己爱吃的,还是御厨出手,只怕一辈子都享受不到几次呢!”姚意欢立刻接话,她对段钰远的心思真是一点不掩饰。 闻言,皇帝看了看姚意欢,稍微有点若有所思,谁也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想的? 其他人见状多少有些窒息,姚意欢的表现太明显了,但她家族的势力太强大,他们还真怕皇帝将姚意欢赐给段钰远当王妃。 楚王已经够受宠的了,再给他加码,其他人真的不用想了。 段钰远抿了抿唇,并没有去看姚意欢,低头继续装不存在,虽然谁都不会忽略他。 段钰远对姚意欢的做法不是很喜欢,这感觉好像将他当成了囊中之物,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怎样?并不代表就能在一起。 沈卿晚好奇的看了看段钰远,又看了看姚意欢。 姚意欢神色明显有些黯然神伤,看起来我见犹怜,让不少男人都生出一种保护之欲,对楚王也多了一丝不满。 不得不说,漂亮的女人的确有一定优势。 可惜,也有男人不吃这一套,偏偏还是姚意欢最想要引起怜惜的对象。 沈卿晚来回看得稀奇,因为她前世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一对,等开始关注的时候,姚意欢已经成了段宇焱的侧妃,那个时候她都还没有进府呢! 没错,是侧妃。 因为这次选秀过后,段宇焱有了正妃,而且,姚意欢本身心系楚王这个对手,是段宇焱不能忍的,再加上镇国侯的实力太强了。 无论是男人的自尊,还是要压制镇国侯的势力,姚意欢都被段宇焱放到了侧妃的位置。 后来沈卿晚都做了皇后,姚意欢也只是贵妃,纯粹是一种平衡限制。 沈卿晚现在才知道,姚意欢这种表现的,真的足够让段宇焱这个大男人打压她啊! 若是她能成功嫁给段钰远还好点,偏偏最后没有,是个男人都会有心里疙瘩。 沈卿晚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突然跟段钰远深邃的眸色对上,那眼中的警告和不满让她只能讪讪一笑。 段钰远立刻现沈卿晚在看好戏,自然很心塞,他已经很不爽了好不好?还看好戏? 太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看着姚意欢,眼带叹息。 若是她跟段钰远的祖孙情跟对外的一样,说不定她还会满足姚意欢的想法,直接赐婚。 不管段钰远喜欢不喜欢,姚意欢都是强大的助力。 就能力而言,其他皇子也比不上段钰远,考虑江山社稷,太后也会这么做的。 而姚意欢经常来讨好她,太后也不是不明白,就是想求得懿旨赐婚啊! 可惜,姚意欢不知道太后和段钰远的关系,太后不可能赐婚的,她只想要段钰远过得舒心,娶一个自己喜欢的,情投意合的好好过日子。 什么江山社稷,有那么多皇子,不一定要段钰远来担。 皇帝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太后很明白,她可不希望自己最喜欢的孙子也被这么桎梏着。 太后心下感慨,突然现段钰远抬头,正给了沈卿晚一记不爽的白眼,整个人愣了愣,心下有了一种异样的想法,忍不住多打量了沈卿晚一眼,表情若有所思。 其他人可没有注意到这细节,哪怕是段宇焱看到了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段钰远和姚意欢之间来回看,沈卿晚这样才算最正常的。 至于段钰远的反应做得太过隐晦,哪怕是身边的段宇焱也没发现。 231 不一会儿,一大桌丰盛的美食就摆上来了,沈卿晚眼睛亮了亮,看到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式,食欲瞬间上来了。 没办法,沈卿晚自认为其实没那么吃货了,前世是装习惯了,以为段宇焱喜欢。 主要是练功需要能量,在外面她不能放开了吃也是一种内伤。 沈卿晚觉得,她应该抽个空好好问问百里夙,练个功而已,要不要吃得这么多? 在外人看来,根本就不正常好不好? 虽然享受美食是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情,可目前她不能完全回避别人的目光,这就是一种心塞。御厨做的大餐,沈卿晚光是看就有种口水横飞的感觉,但她好歹记着要矜持,所以表面是不动声色,心下反而非常遗憾,不能放开了大吃特吃。 因为凌祈皇朝的风气,加上又有皇帝和太后在,这么一大桌人倒是没有特别的忌讳。 男女随便坐,只要不是太过僭越的坐到上去骑在太后皇帝头上,一切都好说。 沈卿晚选了个最靠门的位置,算是下。 这样,无论别人找什么理由都挑不出她的错来,毕竟她的身份是最低的。 不上不下才最不好判断,沈卿晚还好说,坐下后现右手边是蒋以柠,忍不住冲她笑了笑。 至于左手边?沈卿晚大囧,为什么会是段钰远? 以段钰远的受宠程度,哪怕是跟太后演戏,也不至于坐到这地方来吧! 何况,所有人都想往皇帝和太后身边挤,就段钰远这个反骨的这么玩。 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坐她身边?在场的秀女都盯上她了啊! 论人气,段钰远比段宇焱高多了,所以沈卿晚瞧着他在身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尤其是姚意欢的眼神,终于正视了沈卿晚,微微眯起的眸子泛起了寒光,抿了抿唇却没有说什么。 太后则是新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表情淡淡的:“小段钰远的脾气还是那样,就喜欢那么远的位置,你这是有多不喜欢离哀家近呢?” 换个人来听这话肯定心惊肉跳的,可沈卿晚硬是听出了一种哀怨。 说什么段钰远就喜欢这么远的位置?太后果然在给段钰远解围,纯粹扯谈,当然对沈卿晚来说,也是解围了。 至少那是段钰远的喜好,并非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就连姚意欢的眼神都闪了闪,低头没有再看沈卿晚。 瞬间感觉仇恨的眼神削弱了十之八·九,沈卿晚暗自松了一口气,都想直接去抱太后的大腿了,好人啊有没有? 段钰远依旧淡定如斯,仿佛什么都没放在眼里:“皇祖母说笑了,你身边哪里还有位置?难道要我们抢么?那多不好看啊!” 皇帝身边没有了晋王,便坐了段宇焱,他眼疾手快,自己靠上去的。 皇帝看了一圈,倒也没说什么,段钰远既然喜欢下面,他也不勉强。 不过是一家人吃个便饭,也没那么多讲究。 至于太后的身边,便是姚意欢了,其他的都随意坐。 “哼……”太后冷哼了一声:“就你嘴利,什么都有理。” 别人一听,真是吓了一大跳,心中更加觉得太后和段钰远的关系有那么点僵硬。 可知道真相的沈卿晚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就觉得这两婆孙的相处方式特别的有爱。 太后明明很想段钰远坐过去的,却还要找理由给他解围?这用心也没有谁了。 一家人和和谐谐的吃饭,就是为了那种气氛,皇帝挥退了要上来布菜的下人,享受这种难得的亲情。 “今天也是难得,大家随意,母后,这食不言的规矩就先放一放吧,免得无趣。”皇帝年纪大了,果然更加在乎亲情。 太后也是,经历了一遭,反而更加喜欢热闹点的。 食不言的规矩,让一顿饭吃得没意思极了,还特别的压抑。 “好啊,大家随意一点,哀家喜欢热闹。”太后说话真直白。 闻言,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凌祈两位最尊贵的人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自由自在最好,其实年轻人最受不了束缚。 一时之间,饭桌上热络起来,皇帝一下令,大家纷纷动筷子。 沈卿晚对这个最满意,虽然顾忌着度,可好歹能多吃点。 而且,没想到太后召见还能蹭饭吃?沈卿晚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要饿肚子了呢! 得到解除令,蒋以柠也觉得舒心了,低声对沈卿晚说道:“御厨做的,多吃点。” 闻言,沈卿晚微微有些囧,莫不是在蒋以柠的眼里,她就是个吃货了? 好吧,这种印象也没有那么坏的。 沈卿晚点了点头,开始挑着离自己最近的菜,微眯着眼品尝着。 原本没有任何食欲的段钰远眼神闪了闪,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小口的尝着,看样子还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 若是御厨在这里,只怕要心脏病犯了。 皇帝吃着饭,开始询问儿子们的琐事,秀女们有自己聊天的,也有跟太后说话的,不会很吵。 沈卿晚努力让自己没存在感,只管挑着好东西品尝,前世在宫里还好,这辈子的未来还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机会? “果然,每次看着你吃,都会觉得特别美味。”蒋以柠小声的说道,话语中带着戏谑和忍俊不禁。 沈卿晚动作一顿,连忙将筷子放下:“有吗?” 这是夸奖呢?还是损人呢? 扭头看了看段钰远,他果然在吃东西,没有一点厌食症的样子。 沈卿晚禁不住若有所思,难道说段钰远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看她吃东西能把厌食症都治好了?不至于这么神奇吧! “怎么?”段钰远低声问道,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在说话。 沈卿晚一噎,可不敢将自己想的说出来,只得低头摇了摇。 就在一切都很和谐的时候,意外就那么突兀的生了,太后前一刻还好好的说笑吃饭,后一刻就手一抖,筷子掉落在了桌上,整个人犹如羊角风一般,直接颤了起来。 姚意欢离得近,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顿时一惊:“太后……太后?你怎么了?” 皇帝猛的站起来,伸手扶着太后:“林全,还不赶紧宣太医?” “是,奴才这就去。”林全也慌了,急切的出门差点撞到门框。 太后这病来势汹汹,殿内瞬间凝重忙乱起来。 沈卿晚发现身边的段钰远反应比皇帝还快,真要论起来,他比皇帝还先站起来。 段钰远是站起来了,可是并没有后续的动作,沈卿晚只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已经青筋毕露,显然隐忍到了极点。可惜现场的人太多了,段钰远不能上去添乱。 沈卿晚有些感慨,低头放下了筷子,这个时候谁还敢吃? 好在太后的情况本身就随时有太医备着,林全刚出去没一会儿,就领了人进来。 这位太医是长期给太后看病调养的,并非御医。 皇帝吩咐让御医过来,那找人的还在路上。 李太医额头上全是汗,就算不是累的,也是吓的:“皇上,赶紧将太后娘娘平躺在榻上。” 太后病,姚意欢和皇帝都不敢动,一直扶着让太后瘫在椅背上。 听到太医话,姜嬷嬷也几个心腹宫女才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太后抬到榻上去。 皇帝眼神一凝,看了看桌面上的菜,冷声说道:“现在,谁都不许动,尤其是桌上的菜。” 沈卿晚站着低头,心下已经在叹息了,皇上这话都是在怀疑谁呢? 这一桌可是大家都要吃的,谁还能给太后下毒不成? 不得不说,皇帝多疑,却没人敢有异议。 现在大家都在想,怎么才能把自己给撇干净。 太后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太医却还在慢条斯理的把脉,看得沈卿晚直皱眉,这么抖下去,说不定真的要展成老年癫疯了,那可是相当危险的。 太医得赶紧把脉,必要的时候施针控制,这么慢吞吞的不是耽误病情么? 沈卿晚眼神深了深,对于这位李太医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也不知道这性格都是怎么养成的?竟然不知道救人如救火吗? 难怪太后的身体一直养得不错,可隐疾却一点没得到缓解,李太医的中庸之道简直做到了极致。 沈卿晚皱眉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道特别的视线,扭头一看,便对上了段钰远仿若星辰的眸子,里面还满满都是祈求。 沈卿晚忍不住哑然,能够看到骄傲如斯的楚王带着祈求的目光,当真是不容易的。 不过,楚王会不会太高估她了?她如今的水平未必就比李太医更好啊! 段钰远握拳抵唇,由此做掩饰的用了传音入密。 沈卿晚立刻听到耳边传来细细的声音:“这一次也可以当你还我人情,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沈卿晚哑然,有些无语的看着段钰远,她不是神医好不好?现在她要怎么上前去把脉?行动未免也太突兀了。 别说皇帝,就是其他人多说两句,也能给她定了罪,正愁找不到罪魁祸呢! 沈卿晚脸上有些无奈,以她现在的功力,还没法做到传音入密,所以只能听段钰远说。 段钰远神色有些不善的看着李太医,恨不得将他拉出去砍了。 从沈卿晚口中,段钰远知道了李太医的中庸之道,甚至耽搁了太后身体的调养,真的很该死。 而现在,李太医不紧不慢的,更增加了段钰远的戾气,他是准备拖到御医来么?然后他就能功成身退了,不担任何的责任? 沈卿晚看太后抖个不停,眼睛已经开始泛白,嘴角已经倾斜留口水,李太医竟然还在把脉,就知道要遭了。 皱了皱眉,沈卿晚担心之余,也有些受不了段钰远的视线。 瞄了一眼众人,现没人注意到她,沈卿晚垂手一抖,修长的指尖捏住一个瓷瓶。 用长长的宽袖遮住,沈卿晚轻轻挥手,瓷瓶就已经到了段钰远的手上。 段钰远一直注意着沈卿晚,自然很默契的进行了交接,拿到瓷瓶也是送了一口气,顺便奉送了一个感激赞赏的眼神,让沈卿晚好想语噎。 “李太医,你到底把出了个什么结果?”还不等段钰远找理由,皇帝就不耐烦了,他就算再眼瞎也看出太后的情况很不好了吧! 李太医有些讪讪的,他的确是想等御医过来,这样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可御医显然没这么快。 倒不是说李太医一点本事都没有,而是太害怕担责任。 “李太医,太后的身体一直是你调养的,你也最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段宇焱也开口说道,表现得非常关心。 沈卿晚隐晦的看段宇焱一眼,知道他其实巴不得太后就这么挂了。 太后对晋王比对他更加看好,偏偏太后对皇帝的左右能力很强,对段宇焱的大业来说是一个很深的障碍。 段宇焱并不知道太后对晋王不错是障眼法,只是很清楚太后不会支持他,所以一直没什么好感。 “本殿也想知道,李太医,你这是在说什么?就是本殿也看出太后情况不对了,再这么拖下去,太后有个万一,你逃得了吗?”段钰远冷声说道,借着说话的功夫就走到了床边,似乎在仔细观察太后病情的样子。 李太医心一抖,腿都软了,中庸得习惯了就忘了此刻的危险,真当大家都是瞎的吗? “皇……皇上。”李太医一紧张立刻结巴,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拖下去:“太后娘娘病情突,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微臣需要给太后施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卿晚真的差点笑出来,这李太医到底是怎么成为太后日常大夫的? 中庸过头了不说,还特别喜欢夸大其词来表现自己的医术,曾经就如此?还是后来才逐步腐蚀的? “那你还不快做?”皇帝瞪了瞪眼,心情相当不美好。 好不容易吃一顿温馨的晚饭,才刚开始就黄了,李太医竟然还想蒙混过关,真是不想活了。 李太医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知道自己今天做得太过头,只怕要遭了。 这个时候没有了退路,自然可劲的表现。 沈卿晚抿了抿唇,想要看段钰远会怎么做,大家都没有现他已经站在了床边,又有什么不妥。 银针这玩意儿,是危险物品,可以救人,但是更加可以杀人。 历史上出过不少的例子,甚至有一国之君被小小的银针给弄死了,所以太医并不能随随便便用针的。因此,每次太医要下针,非得争取到最高权力者的同意。或者,要本人的不计较。 说白了,必须得不承担责任,否则下针手会抖。 楚王看得心塞不已,真恨不得将人拉出去剁了,可现场容不得他做主,权势有时候就这么让人欲罢不能,无法真正的随心所欲。 李太医得到允许后也手抖,因为他心是虚的。 害怕自己刚才的行为被皇帝记在了心上,也害怕下一秒就身异处,祸及家人。 232 楚王皱着眉头看李太医拿着银针的手直抖,心都吊起来了。 眼珠子一转,段钰远非常自然的坐到了床边,扶起了太后。 这位置本来是姜嬷嬷的,不过姜嬷嬷没说话,只是很有眼力界的倒了一杯水过来。 楚王也不考虑那么多,接过水给太后喂了一口,借着身体的阻挡,将沈卿晚给予的那颗药喂进了太后嘴里。 太后只是疯癫,并没有昏迷,对于面前的事情是有感应的。 对于楚王的举动,她还睁开眼看了看,并没有拒绝那颗药。 就着水吞了下去,太后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李太医才打开药箱,刚将银针给拔了出来。 所有人的神情都是悲伤紧张的,皇帝更是焦躁不安。 沈卿晚表面没有什么异常,跟随大流,可私底下已经将眉头皱掉了。 在她的眼里,这个李太医根本不配为医者,她自己已经没有医者仁心了,李太医还更是混日子的,他内心已经害怕给人治病,尤其是给太后治病。 幸好,就在李太医手抖成筛子的时候,太监的声音终于解救了他。 因为何御医来了,给太后喂水的楚王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李太医的表现实在太让人不放心了。 相比之下,何御医的表现就要专业多了,还没有放下药箱,就抓住了太后的手腕,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过两息的功夫,何御医就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纸笔,唰唰的写了个方子,吩咐身边的药童:“三碗水熬成一碗,时间紧迫,快点……” 闻言,那药童都来不及给皇帝行礼,拿了方子就飞奔。 “太后这是怎么了?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皇帝的疑惑一直没得到解答,对李太医也特别的无视。 “回皇上,太后娘娘的身体本来就在养着,这是吃了相克的食物,突然就不舒服了,这才造成了连锁反应。”何御医终于说了大白话,让大家都能听懂了。 说着,何御医就去查看那满满一桌的美食。 “相克的食物?”皇帝惊讶:“母后这有什么是不能吃的么?何御医,难道是你事前没交代清楚?” 何御医惶恐,心下也是无奈的,这种事情真是冤枉,因为有些小的忌讳,真的不能面面俱到。 大方面都是说清楚了,只要不刻意去犯,小细节也差不多屏蔽。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意外。 楚王愣了一下,这才响起当初沈卿晚是有交代的,结果事情出现了意外,就忘记说了。 不对,应该是楚王以为御医知道会交代的,谁知道只是说了血人参,在食物的忌讳上,纯粹交代了清淡,好多重口的不能食用就是了。 可沈卿晚说过,豆腐和菠菜最好不要碰,偏偏这玩意儿是太后喜欢,又特别清淡的。 楚王很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会忘了?连忙往桌上一看,顿时有些疑惑,并没有豆腐和菠菜啊?这是怎么的? 沈卿晚也在看桌子,其他人是大气不敢出,眼神都跟着太医转了。 何御医走了一圈彻底愣住,因为他竟然没有现有什么是太后不能吃的?可太后的情况分明是吃到了什么才被刺激到痉挛,这…… 何御医揪着自己的胡子,皇帝还等着呢,这分明是下不了台来。 沈卿晚看了看太后的碗,眼眸垂下,抿着唇不说话。 何御医围着桌子转了两圈,心下沉沉的,最后才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太后需要吃得清淡些,这一桌子大鱼大肉的,哪怕是素菜都不简单,太后的身体根本无法适应,这才出了点意外。” 沈卿晚忍不住瞧了何御医一眼,这也是个人才啊! 一席话说得好像有道理,可是没什么实际意义,最重要的是,理由太万能了,反正外行都不会知道的。 果然,皇帝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了:“既然如此,姜嬷嬷,以后母后的饮食,你得看着点。” 原本还以为是有人陷害太后,现在看来只是意外,皇帝脸色好了不少。 “是,皇上。”姜嬷嬷屈膝,严肃的说道。 就在大家说话的时候,太后病情缓解了,慢慢的平和了下来。 这个时候,药童才将药端来,何御医立刻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看了看其他人却没有现端倪,这才将疑惑给压下。 太后的病,竟然没吃药就缓解了?何御医很想问生了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也不知道去问谁,不由得有些憋气。 “何御医,太后病情反复,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最好离慈宁宫近一些,免得出现意外。”皇帝终于开了这个口,让李太医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这意思很明确了,皇帝已经不准李太医再给太后看病。 中庸之道害了他自己,现在还不清楚会不会波及到家人? 李太医大汗淋漓,双腿抖得不听使唤,仿佛多一个眼神都能让他直接跪地。 可现在,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何御医同情的看了李太医一眼,心下没有太多的想法,不能胜任就淘汰,皇宫无论什么职位都是弱肉强食。 李太医已经老了,没胆儿做这份工作了,那就该早点功成身退,而不是拿着高薪,站着位置,却又不想做事负责。 “是,微臣遵命。”何御医干脆的应了下来,皇帝明显对李太医不满了,他还敢扯后腿? 何况,何御医跟李太医其实没多大交情,不过是一起共事而已,自然不会冒着惹怒皇帝的危险替他求情。 何御医其实也觉得太后的事情相当棘手,可他不能拒绝啊! 硬着头破接下来,他心里有很多的疑惑,特别是今晚上的事情,完全没搞懂过。太后没事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顿饭自然没法吃了。 皇帝就一人赏了几份,让大家都别呆在慈宁宫,要不回自己的宫殿,要不就回自己的房间…… 沈卿晚叹了一口气,跟着蒋以柠的身后犹自往外走,这日子过得真是有些心塞啊! 前世的太后一直昏迷着,还不用这么反复,虽然也让人担忧,可不会一惊一乍的。 现在这样总是有突状况,让人有些受不了。 “楚王,近来可好?” 沈卿晚还在想着这事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软软糯糯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少女怀春的感觉,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姚意欢脸颊粉红,含羞带怯的瞅着楚王,满目都是爱恋。 凌祈第一美人可不是吹的,浓浓的爱恋让她美目充满了迷雾,看起来极为诱人。 别说男人了,就是沈卿晚不小心看了一眼,都觉得快抵抗不住这样的魅力。 可惜楚王还小,又跟姚意欢一起长大,这免疫力相当强大。 段钰远只是淡淡的看了姚意欢一眼,声音有些冷:“本殿好不好,你没长眼睛吗?” 说完,压根儿不管姚意欢的反应,抬步就出了宫殿。 他是很不耐烦应付姚意欢的扭捏,加上太后的事情让他心情不舒畅,所以毒舌的技能直接满点。 姚意欢还在愣,半天没回过神来,内心不可谓不伤心。 以前的段钰远再不耐烦,也不至于做得这么明显,甚至不留丝毫情面,连皇帝都侧目了。 姚意欢能想到的,段钰远也能想到,就觉得自己以前太不够干脆了,才会让姚意欢总觉得有希望,屡败屡战,倒是乐此不疲了。 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还是一位痴情的美女。 所以姚意欢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觉得自己再努力那么一点点,段钰远迟早能看到她的好。 不死心,不绝望,就接近了一次又一次。 段钰远发现了这情况,自然烦不胜烦,没有绝望吗?那他就干脆点好了。 以前还想着从小一起长大,多少留点面子,可姚意欢明显不知道知难而退,也不懂得什么叫收敛。 正好现在心情不好,段钰远就爆了,直接给了姚意欢一个没脸。 段宇焱看着段钰远离开的背影,瞧着姚意欢眼睛的湿润,心下是有些心疼的。 段宇焱做人的原则,女人都是用来宠,用来心痛的,尤其是美女。 若是背后再带有强大势力的美女,简直就完美了。 所以,段宇焱一直很关注姚意欢,整个凌祈皇朝,在这个年龄段,能够跟她媲美的真不多。 缓缓走到姚意欢面前,段宇焱剑眉挑了挑,扬起一抹完美的笑容:“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 姚意欢低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那一瞬间的脆弱和伤心:“这事儿殿下似乎管得太多了。” 姚意欢面对段钰远向来是大胆明确的,而且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趋势,但是不代表别人可以看她的笑话。 姚意欢一直觉得,这是她的性格魅力所在,她很清楚,段钰远喜欢纯粹的人。 当然,姚意欢想得也没错,不少人确实欣赏她的敢爱敢爱,加上她本人的声誉,这些都是能加分的。 可是姚意欢并没有深刻的了解,纯粹,不代表纯白无害,所以,她接触不到段钰远最真的想法。 段宇焱表情一僵,也淡了几分:“义阳县主对人还真是不一样的,你觉得楚王会喜欢你这么表里不一么?” 姚意欢竟然对他这么不待见,段宇焱暗恨不已,若非觉得她利用价值高,他才不会用热脸来对冷屁股呢! 段宇焱的确喜欢美人,可天底下的美人多了去,所谓的凌祈第一美人,那也是有背景才能捧出来的。 至少,在这次选秀中,段宇焱就看到好几个不输于姚意欢的美女,无论长相还是气质,甚至是才艺,也没有差多少。 唯一的区别,她们没有得到第一美人的名头。 所以,若事情的确不可为,段宇焱也不强求,他倒是想要看看,姚意欢这么傲,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233 “走了,我们赶紧回储秀宫吧!”蒋以柠似笑非笑的看姚意欢一眼,拉了拉沈卿晚的衣袖。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蒋以柠觉得姚意欢有些可怜。 感情这种事情真不是能强求的,何必执着呢? 可惜,姚意欢当局者迷,她一直都不能理解,就算她得到了皇帝或者太后的赐婚又如何? 难不成她如愿以偿的进了楚王府,就真的完成了愿望,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吗? 沈卿晚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看起来,太后的病情已经稳住了,我们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的。” 沈卿晚真的很意外,她也是才知道姚意欢敢这么做的,不得不说,有背景就是任性啊! 至于段宇焱,沈卿晚就当看了一场戏,前世的段宇焱向来高高在上,仿佛仰望不可攀,原来也有这样不被待见的黑历史? 沈卿晚突然觉得圆满了,语贵妃,呵呵,好样的。 所以,从慈宁宫出来,沈卿晚心情反而好了不少,虽然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可失去一顿美食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沈卿晚和蒋以柠得了不少菜式,两个人是吃不完的,便叫上了易蓉蓉。 这三个女人聚在一起,那才叫个其乐融融,晚饭吃得舒心极了。 沈卿晚也没想到自己选秀还能交上两个朋友,顿时觉得无比满足。 分开之后,沈卿晚第一时间回到自己房间,向宜春要了点好茶和一个烧水的小炉子。 坐到美人榻边,沈卿晚拿了一本书,慢慢的烧着水。 没有用太过复杂的泡茶技巧,沈卿晚将茶叶挑了挑,就注入了清水,即便是这样,室内也孕育出了一股清淡的茶香。 清风拂过窗棂,惊起细微的清响,沈卿晚动作没有变,好看的嘴角却勾了起来。 “看来,你知道我要来?”楚王长身而立,很自觉的坐到了沈卿晚身边。“看来,我的直觉是很准的,这次,就不请楚王喝白开水了。”沈卿晚说着自己都轻笑了声,前两次的经历真是让她记忆犹新。 段钰远哼笑了一声,神情带着满意,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不得不说,这确实比白开水有味道。 “你还真是会借花献佛,这茶不也是宫里的?”段钰远皱了皱眉头,其实也不太习惯。 “殿下你就担待一点,我这身份只能拿到这样的茶了,若是想喝好茶,殿下宫里肯定不缺的,而且,何必在我这里来蹭茶喝?”沈卿晚一看段钰远的表情就知道,这茶档次太低了,不入这位爷的口。 可是,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宜春能给她拿,都是看在了赏银的份儿上,同时她通过了选秀,谁知道会得到什么身份?现在自然不会得罪。 “那随意了。”段钰远表情带着嫌弃,语气淡淡的,真是不要太明显,一点掩饰都不做。 沈卿晚也给自己弄了一杯,除了无语就是无言以对。 虽然晚上喝茶不太好,可偶尔为之也不错,这不是要陪这位爷么? “楚王过来,是因为太后娘娘吧!”沈卿晚挑眉,决定不再探讨这么蛋疼的问题。 到时候就算段钰远来到丞相府,她暂时也没有能够上档次的茶来招待他的。 “确实……何御医,似乎并没有发现太后到底为什么病?”段钰远说到自己关心的,关于这点,连父皇都被何御医给忽悠过去了啊! 段钰远修长的手指握着茶盏,没法看上面的花纹,因为沈卿晚依旧是熄灯的。 今晚上没有月光星光,屋内的视线范围其实很低。 幸好段钰远的功力不低,尽管不能完全夜视,可在晚上活动的敏感度相当高。 沈卿晚虽然已经料想到,可现在依旧忍不住苦笑:“殿下,你真的太高估我了,今天我连太后都没有靠近,怎么可能知道情况?” 段钰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深邃的凤目在夜色下熠熠生辉,仿佛蕴含了漫天的星辰:“可是,我觉得你就是知道。” “……”沈卿晚再次无言以对,这种拿直觉说事儿的有时候真没法解释,她也常用啊! “你在担心什么?觉得我会对你不利吗?”段钰远一眼看穿沈卿晚的想法,这姑娘有时候太会明哲保身。 虽然无可厚非,可现在他却更想听到真相。 沈卿晚沉默的看段钰远一眼,以她目前的眼力,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瞧见一个轮廓。 上次的最后,段钰远尽管莫名其妙的傲娇了一把,可相处的确算愉快。 而且,听说话就知道,段钰远没有自称,她也没有尊称,算是相当随意了。 “殿下若是对我不利,我们现在也不必这样说话了,但是我的危机真不少,你知道的,不过是个选秀,就好几遭了。”沈卿晚说得也叹气。 不说女人之间,就是上流社会也没有消停的啊! “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段钰远强调,表示沈卿晚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根本不必忌讳:“还是说,你要说的事情,会涉及到其他人,会牵扯到更多的事情?” 沈卿晚哑然,上辈子的段钰远不当皇帝,真是凌祈的损失啊! 沈卿晚在沉默,段钰远也不急,反正这茶还烫着呢! “殿下,我们合作愉快吗?”沈卿晚心一横,觉得这送上门的大腿她若是不抱,真是太蠢了。 她的身份和处境,真的很需要靠山,难得有个主动的她还向外推?找死么? “暂时还算。”段钰远说得自己都洒然,这姑娘的防备之心真是生平仅见,她在丞相府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就好,这么说,不知道殿下可不可以影响到皇上的决定?将周妍初赐给晋王?”沈卿晚立刻露出了自己的爪子,她本来给周妍初准备的是这个。 周妍初不是很看好晋王吗?不是很想讨好淑妃吗?那么,她就想这丫的能如愿以偿,然后“愉快”的度过下半辈子。 当然,对于晋王,对于淑妃,沈卿晚也没准备放过。 晋王还想像前世那样在封地去舒服的过日子?做梦吧! 所以,让周妍初嫁给晋王,那就是绝配。 段钰远诧异无比,真想点亮蜡烛看看沈卿晚现在的表情,光是想想,就仿佛被猫儿挠过似的,痒痒的。 “你这是恨谁呢?”段钰远终于感觉到,沈卿晚真不是手软,以前是没有办法做到才按兵不动的。 瞧瞧这,多狠啊! “都恨!”沈卿晚淡定的说道,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心狠手辣,她就是恶毒心肠了,这年头,不恶毒点能过日子吗? “殿下也知道的,从一开始,我谁都没招惹,可是他们呢?以为我好欺负,就全当我是牺牲品,踏脚石了吧!”沈卿晚脸上带着苦笑,这事儿谁对谁错已经扯不清了,只能说把对方踩下去,自己就能暂时的安全。 段钰远沉默了一下,握紧了茶盏,语气却淡淡的:“赐婚的事情,父皇很少跟别人提及,我只能说,尽量做到,不能保证能成功。” 沈卿晚话中的苦涩让他听得有些心酸,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些淡淡的伤感和心疼。 “尽量就好了,这个我知道。”沈卿晚笑逐颜开,能有这个结果,她其实很满意。 晋王虽然被幽禁了,可到底是完好无损的。 皇帝宠了这么多年也有了一定的习惯,虽然现在失望了,可并没有绝望,所以,周妍初如果真的好不起来,被赐给皇子是很难的。 “殿下也不用太为难,更不需要过多的付出什么,我并没有要求一定要是正妃或者侧妃,这不实际。只是让她嫁过去就行了,身份太高,她还担不起。”沈卿晚怕段钰远理解错,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段钰远轻笑一声,他果然理解错了,想着身份越高跌得越惨,却忘记了皇子的后院并非那么算的。周妍初一开始的身份若是太高,只怕几下就被弄死了。那还不如低一点,加上可能残疾的病情,估计一般人要祸害都只是顺带的了,不会刻意针对,这样她还能活得长久一点,倍受折磨的日子也能多一点。 想到这里,段钰远忍不住端起茶喝了一口,差点烫着舌头,女人果然是恐怖的…… 整人也不给个干脆,还要玩折磨?看他出手,淑妃和晋王不就跌得很干脆?连他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呢! 见段钰远理会了她的用意,沈卿晚满意了,瞧她多有室友爱?急周妍初所急,周妍初生病了她还帮忙完成心愿,真没有谁了。 原本她是想直接助周妍初成功的,哪里知道周妍初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给作死,害得她做事难度都增加了不少。 很期待周妍初的下场,沈卿晚得了承诺后也不卖关子:“殿下想知道太后娘娘的事情其实也简单,厨子为了让食物更加美味一些,哪怕是素菜,也精心调配了汤汁和佐料。” “而这些汤汁和佐料的原材都不简单,全是鸡鸭鲍鱼等等珍贵食材的精华,哪怕每次用一点,日积月累之下也摄入了不少。” “太后的身体是过于脆弱,才受不住这些东西。而今天晚上,有一道软肉特别适合老人家食用,但是有用到菠菜豆腐汁,我刚好尝了一口,味道非常轻微,几乎没感觉的。” 沈卿晚知道自己长了一个吃货的舌头,味觉特别灵敏。 “原本太后就很忌讳这道食物,但也不是一吃就会病的,而是这些日子的积累,再加上今晚上吃那道菜特别多,才有了意外。” 沈卿晚当时发现了太后碗里还剩着这道肉,心下就若有所悟了。 234 何御医没有发现,那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太后平时的饮食,而且,御医是跟草药打交道的,未必懂得美食,何况他也没有尝过那桌菜。 “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太后娘娘平日里的饮食真的要注意了,厨子是好心,毕竟太后娘娘的吃食哪能简单?以为只是一点点不碍事,可架不住累积的伤害。” 沈卿晚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的,太后的饮食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素,换汤不换药而已,花费的功夫反而更多了。 “原来是这样?”段钰远表情稍微有些震惊,难怪他觉得慈宁宫的素菜味道不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猫腻。 不过,这些厨子好肥的胆,纯粹是在拿主子的生命开玩笑。 “太后娘娘的身份在这里,厨子只想做好了工作讨赏。”沈卿晚倒是能够理解,若是厨子真敢做什么家常菜,估计味道无法精致,哪儿敢啊? “可他们这是在害命。”段钰远的脸色很黑,这是以前没有接触,也没想到的事情。 有这种奴才,是主子的悲哀。 为了自身的利益,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哪管别人死活? “淡定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沈卿晚端起茶,终于不烫口了。 “这还叫正常?”段钰远连叹息的力气都没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段钰远又坐了一会儿,便扔给沈卿晚几张纸,自个儿很爽利的消失了。 沈卿晚担心晚上会出事,也没心情睡觉,便重新点亮了灯,看起那几张纸的内容来。 上面记录了德妃等人在顾夫人事件中所动的手脚,非常详细,让沈卿晚对楚王手里的势力有了深刻认识,貌似比段宇焱真厉害许多啊! 再次感叹,难怪前世的段宇焱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干不过段钰远,真是一种悲哀。 沈卿晚仔细的琢磨着这几张纸的内容,那厢的楚王已经奔向了慈宁宫。 太后本来是没有昏迷的,只是吃了药之后睡了一觉。 楚王过来的时候,太后刚醒。 “你们先出去,太后娘娘需要安静休息。”姜嬷嬷看到了段钰远的身影,立刻屏退左右。 等宫女们鱼贯而出,只剩下姜嬷嬷时,段钰远这才现身:“祖母?好些了吗?” 太后看着段钰远,笑得慈祥温和:“这么晚了,还没回去睡觉?刚才晚饭是不是没吃?” 段钰远坐到了床边,听着太后的数落:“反正也没什么好吃的,不用在意。” 太后皱起了眉头:“你这厌食症,御医都没有办法?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闻言,段钰远一噎,他好像也没怎么瘦啊,练武是万能的,真的需要了还是有食物摄入,纯粹补充营养,味道什么的就别提了。 “这种事情没办法,过段时间我想出去走走,说不定能碰到解决之道。”楚王只能转移注意力。 太后叹了一声:“去吧,年轻人多出去走走是好的,哀家倒是想去国寺住一住,看看这皇宫都成什么样了?乌烟瘴气。” 其实皇宫都这样,只是太后年纪大了,又不涉及自身利益,反而看不得这类事情。 看得多了,总会想到自己以前的艰难,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去国寺也好,那里的素斋才是真的,对祖母的身体有好处,而且清静。”楚王顿了一下说道,对国寺的饮食反而放心不少。 至少那群和尚不会挂羊头卖狗肉,只为了味道就将素菜弄得不像素菜了。 “就怕太清静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后这意思自然不是指下人,而是有些调侃。 “我会经常去看祖母的,等出宫建府,行动会自由很多。”楚王想了想,有些严肃的说道:“或者,祖母带几个人去也行啊!相信很多人都会愿意。” 太后开口,肯定不少人前扑后拥的,这是一种荣幸。 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在太后身边呆过一段时间,还是一种身价的提升。 “带人?姚意欢吗?”太后表情有一丝戏谑,完全没有在别人面前的高高在上和贵气,平易近人的像个老小孩。 段钰远脸上闪过无奈:“祖母若是喜欢那随意了,就是别赐给我便成了,父皇那边,还望祖母多劝劝,镇国侯手里有那么多兵权,将这嫡女赐给我不是昭告天下要立我为储?那多危险的不是?” 旁人若是在此听到这话一定会震惊的,敢情楚王是真不待见储君的位置,镇国侯的强大好处也有推销不出去的时候? 还有,若是姚意欢知道真相,恐怕要哭了。因为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赐婚,原来早已经被楚王给控制了。 姚意欢以为,皇帝迟迟不赐婚是因为估计皇子之间的平衡,她显然对自己拥有的筹码很是自信。 不曾想,这其中太后才是关键,而暗地里又是楚王在操控,不怪她怎么使劲都没有结果。 “是吗?”太后仿佛更加来了兴趣,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贼兮兮的,看得楚王一阵哑然。 这样的太后别人从来没有见过,而且真的是越老越小孩,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太后的想法和行为连段钰远都有点跟不上了,很多时候还会哭笑不得。 楚王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因为太后的这种笑让他有种秘密被窥视的错觉。 祖孙俩的感情甚好,但是也一样有自己的秘密。 “皇祖母,你到底想说什么?”段钰远忍不住问道,说完却又后悔了。 “呵呵……”太后越觉得自己的现是对的,段钰远一向文中得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这种有些心虚的感觉,十几年来她也没有见过几次。 一般有这种反应倒不是说他干了什么坏事儿,而是一定有心事不想让别人知道。 至于这个年纪的心事么?不难猜啊! 段钰远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自己刚才蠢了一下,抿唇不再说话,自己有些什么毛病他还是清楚的。 可是跟太后一比较起来,楚王还是太嫩了,他现在才来掩饰已经有点晚了,太后的火眼金睛早已经看出了不少“真相”。 看到这个孙子的窘迫,太后特别的开心,忍不住就想多感受一下,所以一直不点破。 直到楚王已经快要恼羞成怒,太后才掐准了点慢悠悠说道:“那还是就算了吧,像你说的那样,镇国侯嫡女,袁家要是真的带去了国寺,只怕也不要想安静了,还不如留在皇宫呢!” 所以说,有时候的身份也是一种负担,姚意欢的愿望若是换成其他身份,指不定已经达成了。 青梅竹马,再加上跟皇帝和太后的关系不错,就算做不了正妃侧妃,单纯想要嫁给这个男人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显然姚意欢目的不仅仅在于此,她付出了,就想要更多。 若非有这个身份存在,她还不好劝皇上,不容易勾起皇上的顾忌。 可是,因为那个位置,老子忌讳儿子这种事情,真没有什么可说的。 “换一个人就不一样了啊,哀家倒是觉得那丞相的嫡女就还不错嘛!人小单纯,懂事还特别机灵,哀家瞧着就喜欢,带过去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太后突的又开口,把“收获”两个字说得特别的意味深长。 也不知道她真的是在夸奖沈卿晚?还是在暗示段钰远什么? 闻言,楚王反而一晒,早已经猜到了,确定之后还能松口气。 人小单纯?段钰远眉角抽了抽,人小他承认,这单纯呢?在哪里? 懂事机灵?想想她给周妍初准备的下场吧,就是太懂事了,机灵得有些过头了,老人家不都喜欢纯纯的? “那也可以,只要皇祖母喜欢。”楚王淡定的回答道,知道太后正在拿他打趣。 顿了顿,楚王纳罕的问道:“不过,皇祖母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不只是皇祖母,还有父皇,你们对她似乎都有那么点特别?” “哀家自然是喜欢的,不过,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想法,跟哀家去了国寺,再好好提升一下她的身份,好配得上你么?”太后终于捅破了那张纸,不再跟楚王逗圈子了,不然的话,他可以一直这么跟你装糊涂下去。 “……”楚王语噎,这是答非所问吗? 他已经在说下一个问题了,太后却还在纠结上一个,真是没有“默契”。 “说不出话来了吧,看看,这区别待遇多么明显。”太后一张脸笑成了花,为自己宝刀未老的眼神嘚瑟。 “皇祖母,讲点理好不好?我回答都是一样的,都让人跟着您去,哪里有区别对待了?”楚王觉得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最重要的是,老人家能不能别这么犀利? “回答是一样的,但是态度不一样。”太后斩钉截铁。 楚王一滞,无言以对。 太后兴致勃勃的分析:“你希望姚意欢离开,那是巴不得不见,你希望沈家嫡女跟了哀家,是提高身份,敢说哀家说错了?” 楚王尴尬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不敢!” 太后都这么说,谁敢忤逆?况且,太后这话真有那么点道理,段钰远没办法欺骗自己最敬爱的老人。 “所以,你是承认了?”太后睁大了眼睛,反而意外了,她以为段钰远要死倔到底的。 姜嬷嬷在门边守着,也听到了这话,心下也相当的震惊,当然,更佩服自家主子,这哪里看出来的?她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有半点征兆啊! 段钰远抿唇,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眼神明明灭灭的看着太后沉默。 见状,太后意外之余也想明白了。 不是段钰远做事不干脆,而是关于这件事情,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或者说确定下来。 难怪这作风不像她知道的那个果断的段钰远…… 235 太后嗤笑一声,终于发现了这个孙子还未成长的一面:“既然如此,也不逼你,就你刚才问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你可见过哀家有给谁赐过婚?” 话题终于不再他一直纠结的事情上了,段钰远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还真是没见过,每次有需要,都是皇祖母开口,父皇下的圣旨,没有奉太后懿旨成亲的。” 不提还没发现,提到这个才想起,在他的记忆中,太后从来没有亲口给谁赐过婚。 当然,每年都有不少求太后的,大多时候太后都会推给皇帝,亲口给皇帝提一下,皇帝就顺水推舟了。 如此,成就了一位最不爱赐婚的太后,和一位最爱点鸳鸯的皇帝。楚王点了点头:“可为什么?皇祖母是不爱给人赐婚?可别人求上门,你也很热心的啊!” 太后双手一撑,想要坐得更起来一点,楚王见状立刻扶了一把,再给垫了一只枕头。 感觉舒服了一些,太后苦笑了一声,神情有些追忆和懊悔:“其实,当年哀家也喜欢给人赐婚的,成就美满姻缘,看到一对璧人能走到一起,那也是一种满足。”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哀家成了太后,整天没事儿做,也就喜欢做些无聊的事。” 楚王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凡以前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一定会有大转折。 “所以,沈卿晚的母亲是……”楚王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所以太后才会觉得有亏欠吗? “是啊!”太后轻叹了一声:“可以说,那是哀家这辈子做过的最遗憾之事。” 楚王怔了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太后并没有停,继续说道:“沈家老夫人,利用了哀家这兴趣,计划了一个周密的阴谋,让哀家将顾家嫡女赐给了现任的丞相,却制造了顾阳汐一生的悲剧。” “真要说起来,就是哀家害了这孩子啊!” 楚王皱了皱眉,的确,沈卿晚的母亲是太后赐婚的,没想到皇祖母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皇祖母想多了,顾家肯定没有怪过你,否则,也不会轻易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嫁出去。”楚王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安慰很苍白,可是,十多年都过去了,这事情还扯得清? 太后慈祥的看着楚王,轻轻摇了摇头:“当时的顾家,是没办法。” “没办法?”毕竟是他刚出生,或者没出生之前的事情,楚王了解得不太清楚。君王爱江山,美人该哭了。可君王爱美人,天下哭了,还会被骂成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妖妃。 就说,这要女人怎么做才好? 楚王沉默的听着,没想到事情还如此复杂。 楚王记得小时候听母妃感叹过,顾家姑娘都是从小习武的,不管强弱,但身体不会差,是真的怀不上? “当时边疆战乱,出了岔子,顾家站在悬崖边上,哀家突然赐婚,他们是不敢反驳的。”太后有着看透的神情,所有君王都差不多。 依赖外戚,又顾忌着外戚,只想能彻底掌控。 有用的时候身先士卒,没用就鸟尽弓藏,最完美不过了。 “难怪……明知道沈家是想依靠裙带关系保住爵位,顾家还是认了这门亲。”楚王喃喃,只可惜谁都没有想到,决绝的是顾阳汐,她可以在嫁过去之后彻底跟顾家断绝关系,让沈家打算落空。 真是聪慧刚烈的女子,只怕当时很多人都心生仰慕吧! 太后一眼看透了楚王的想法,点了点头:“你想得没错,当时的顾阳汐非常出挑,不少青年才俊都等着她挑的,估计很多家族都没有想过,哀家会直接赐婚。” 楚王眼神灼灼:“可皇祖母为什么会信了沈家?以前的事情孙儿不知道,可是这些年,皇祖母帮过忙的,第一条件都会两情相悦才会出手。” “所以说,哀家是被骗了。”太后以前赐婚也是要两情相悦的,当年她为了家族进宫,完全绝了这种心愿,就想看到别人能幸福。 太后赐婚之前,都是会派人去查证的。 楚王诧异,睁大了眼睛:“沈家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啊,哀家说这是一个精密的计划。”太后脸上带着一丝漠然:“沈家用很长一段时间来布局,传出一些是是而非的流言,因为顾阳汐的出色,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其实很多,真假难辨。” “然后,在很多场合,演一些是是而非,连顾阳汐都蒙在鼓里的戏,再加上身边经常有人提及,时间一长就让哀家相信了,丞相和顾阳汐是两情相悦的。” “现在哀家也想通了,当初为了娶到顾阳汐,沈家几乎是机关算尽,用掉了所有的人情和大量的财产,最后还能收买到顾阳汐的手帕交来做给哀家看,哀家就算再有防备也会被骗过去的,何况,那时候哀家根本没有防备。” 太后再说起也有些唏嘘,沈家为了一个媳妇,也是拼了,就是用心不良。 沈家那老太婆这么狠?楚王忍不住有些讪然,总觉得以丞相那智商是布不出这精密一局的,何况还是十几年前的丞相? “顾阳汐的闺蜜,那是谁?”楚王突然想起沈卿晚提起沈家时那淡漠的脸,这些真相,她都知道么? “这么关心?莫不是想去讨人欢心了?”太后突然戏谑起来,把楚王给噎得不轻。 “皇祖母……我们很严肃的在说事儿好不好?”楚王又一次哭笑不得,最近太后特别喜欢逗他,他能求放过么? “哀家也是很严肃的。”太后忍耐着笑意,认真又无辜的说道。因为在人前要装不待见,这很辛苦的,私底下太后就想多逗逗这孙子,给弥补回来。“……”楚王扶额,这句话本身就听不出丝毫的严肃感好不好? 太后满足了,这心情又上升一点:“这个,刚好也巧了,镇国侯的夫人,一品诰命。” 楚王顿了顿,也就是说,当年顾阳汐的闺蜜,嫁给了镇国侯?然而顾阳汐却被陷害,做了个一品的丞相夫人? 同是正一品诰命,比起镇国侯来,毫无底蕴的丞相府要差的多了。 “姚意欢的母亲?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一品诰命?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手帕交?丞相夫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吧!”楚王嗤笑一声,这还真的是很巧,那位会被收买他一点没觉得稀奇。 虽然吐槽长辈有些不厚道,可这位的区别待遇真的非常明显。 有身份有地位,镇国侯夫人的态度就能特别好。 如果实力稍显不如的,她就能极尽讽刺,极尽蔑视,好面子又爱比较,经常跟丞相夫人斗得死去活来。 因为两人都是不落人后的,镇国侯夫人比丞相夫人更甚。 “当年也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心里不平衡吧!顾阳汐的过于出色,让她特别不显眼,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嫉妒。”太后缓缓的说起:“陪衬得久了,从来没有胜利过,这人啊就有了习惯。即便她比顾阳汐嫁得更好,也下意识的想要看顾阳汐更惨,尤其是她在对顾阳汐动手过后。” “不管是心虚,还是其他想法,她继续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证明自己更加优秀,所以,急功近利,一心往上,越来越扭曲了。” “精辟,皇祖母看人还是那么透彻。”楚王感慨。 当年被沈家利用,太后因此更加谨慎小心,冷静之下,旁观者清。 “少拍马屁,有这讨好的心思,留着去给哀家骗个孙媳妇回来哀家就高兴了。”太后嗤了一声,说话间又调侃上。 “骗?”楚王被调侃得竟然也有些习惯了,这一次没有尴尬纠结,而是不能理解这种说话内容:“干嘛是要骗的?” 他堂堂楚王,也用不着骗吧! “不用骗,你能让沈家姑娘答应嫁你吗?”太后确定的认为是如此。 当初虽然是她无心的,可到底害了顾阳汐,甚至顾家。 太后虽然不会因此就内疚一辈子,甚至夜不能寐,可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愿意弥补的。 很明显,沈卿晚就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当时的事情,若是顾家能开个口,太后未必不会考虑。 顾家刚烈,又顾忌整体家族的发展,这才选择了默认。 后来的一系列悲剧,是大家都没有料到的。 “哀家不想看到不幸的结合,人生很难啊!”太后叹息:“所以,就算你求哀家,沈家姑娘不愿意,哀家也不会强行赐婚。” 闻言,楚王突然明白了,其实太后最想说的是这句话,前面的全是解释铺垫。 因为想要弥补,因为不想再被人利用,所以太后会尊重沈卿晚的意愿。 同时,太后也在提醒他,下定决心要趁早,没那么多时间等待。 “皇祖母这样想,可是父皇呢?父皇对顾家的愧疚也会转移到沈卿晚身上,他就不会想着给她指门好亲事?”楚王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 皇帝爱赐婚,这次更是早有所准备,怎么会不照顾着沈卿晚? “不一样,哀家只因为她是顾阳汐的女儿,你父亲却因为她母亲姓顾,可说到底她是姓沈的,而不是姓顾。你父皇,顾忌总是太多了……”太后也唯有跟楚王说说真心话了,其他人定然不会听到这些。 话说得多了,太后好像有些累,见状,楚王站了起来:“皇祖母,你好好休息,是孙儿打扰了。” 太后摇了摇头:“也不是,有些事情不吐不快,哀家这精神头也就这样了。” 236 楚王认真的听着,将太后放下来躺好:“皇祖母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孙儿替你处理。” 闻言,太后忍不住轻笑:“处理什么?难不成你要替哀家还这个人情?不像你的作风,除非你自己愿意。” “好,是孙儿自己愿意的成不?绝对不是要替皇祖母还什么人情,皇祖母也说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还?”楚王表情无奈,不得到他明确的承认,太后誓不罢休。 “说得对了,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岂能马虎?”太后眼睛眯起,神情无比满意。 楚王终于将太后哄了休息,就像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的又消失了,除去姜嬷嬷,谁也不知道他出现过。 看这样子,像是经常练习才能有这等水平的。 姜嬷嬷悄悄推门进来,倒了一杯温水来到床边:“太后娘娘?” 闻声,太后果然睁开眼睛,神色一片清明:“远儿走了?” “是,楚王殿下已经离开了。”姜嬷嬷浅笑,就知道是太后不想继续说下去,想让楚王赶紧回去思考。 太后轻笑了声,就着姜嬷嬷的手重新坐了起来:“这孩子,不紧不慢的,看得哀家都揪心,哀家的日子不多了,还想看重孙呢!” 姜嬷嬷哑然:“主子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主子的日子还长着呢!” 姜嬷嬷直接叫主子了,态度无比的认真。 “哎,人也不能不服老,哀家是个什么情况,哀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不承认就不存在的。”太后倒是看得开:“用不着伤心,都有这么一步,坦然面对就成了。” “远儿太过理智,有些事情非要想明白不可,若是不推一把,他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呢!” “感情的事情,又怎能任由他慢慢想明白?时不待人啊!” 姜嬷嬷忍了忍:“可是主子,您这是要让那沈家姑娘给楚王殿下做正妃吗?她的身份怕是差得远了。” “身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远儿喜欢,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凭着皇帝对顾家的愧疚,再有哀家加一把火,这不难达到。”太后眯了眯眼:“最重要的是你也清楚,哀家那个皇儿,对自己儿子都是忌讳的,尤其是远儿的能力。”说着,太后冷嘲了一声,显然对自己那个皇帝儿子有意见,毕竟不是她亲生的,有些事情她并不好说。太后最喜欢段钰远,可是皇帝一边喜欢一边折腾,她总是看不惯的。 皇帝会忌惮楚王的能力,这说起来不好笑吗? “若不是远儿年纪还小,皇上只怕都要寝食难安了。”太后说起这个就来气。 “主子,当年皇上登基也确实是难,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想法就不同了。”姜嬷嬷只能听着,她可不能说皇帝不好,虽然有些事情也是有意见的。 太后跟段钰远的关系好,姜嬷嬷对段钰远的感情也不一样,别的皇子是无法替代的。 看着那么小的捧在手心的孩子,群狼环绕,不断挣扎,换谁都会心疼的。 人嘛,都是护短的,一旦自家呵护的孩子被人欺负,肯定会不爽。 太后和姜嬷嬷对楚王就是这种心态,偏偏她们不能出手干预,只能眼睁睁的瞅着。 “是想法不同了,跟当年的先皇一模一样,还怕自己儿子篡位?好有本事的想法,真是越活越回去……”太后想吐槽很久了。 姜嬷嬷笑了一下,也知道这是太后恨铁不成钢,皇帝年纪大了,办事有越来越糊涂的迹象。 “可是,太后娘娘,沈家姑娘真的适合楚王殿下?突然抬高身份,将来会不会成为另外一个镇国侯夫人,还有丞相夫人?”姜嬷嬷把楚王当孩子疼,自然希望有个能配得上他的姑娘走完后半辈子。 而不是像丞相和镇国侯,总是在收拾烂摊子,还因为女人饱受非议。 “若是不放心,你尽管去查,反正人在你手里,哀家瞧着倒是不错。”太后喝了一口水:“今天选秀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却能镇定的为自己辩白,哀家看她其实准备了很多,反而被哀家和皇上的态度给弄糊涂了,她一定是觉得皇上会偏向崔颖的。” 太后果然是火眼金睛,瞧着她好像没注意谁,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就连自以为隐藏很好的沈卿晚,也被看了个真切。 “主子,这镇定算什么本事?很多秀女都办得到。”姜嬷嬷自认没太后这本事,对于沈卿晚没有认知。 “眼睛,那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太后笑了笑:“别忘了,她可是被顾阳汐藏得很好的,一直没出来接触过外面,何况,你要相信远儿的眼光。” “在别人眼里,姚意欢不完美吗?远儿为什么就不喜欢?” 姜嬷嬷摇了摇头:“得,还是主子和殿下眼神好,奴婢不放心,就跟主子报告一声,奴婢会派人去查的。” “随你,有什么消息也可以报给哀家听听。”太后倒是淡定得很,沈卿晚能不能经得起查,得看她自己了。 屋顶上,楚王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一开始明明还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就突然展到这一步了?好快的感觉。 忍不住扶额,楚王真有点不适应这节奏,望着储秀宫的方向有些出神,直到太后真的休息才移动离开。 楚王漫无目的的在皇宫飘着,神情一直幽远,等回过神来,竟然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储秀宫。 “殿下,这……”阿金看楚王回头就准备离开,直接愣住,他以为自家主子又回来找沈小姐呢?难道不是? “何事?”楚王有些懊恼,想事情想得入神,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想来。 阿金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家主子又在闹什么?可直觉的,现在不是提沈小姐的时候。 阿金正想找个理由忽悠过去,突然看到有一道人影闪过,立刻说道:“殿下,你看?” 楚王眼睛一眯,也同时现了那道人影:“跟上!” 阿金领悟极快,几乎楚王这话还么有开口,人已经闪出去了。 见状,楚王再次转身进入了储秀宫,现沈卿晚屋里还有灯光,不由得皱了皱眉。 静谧的环境下,猛然听到窗户传来一声叩响,沈卿晚还吓了一大跳,随即面部抽了抽。 打开窗户,沈卿晚果然看到了楚王,差点没忍住直接吐槽出。 深吸了一口气,沈卿晚扬起一抹笑容:“殿下?”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楚王才从她这里离开的,这转眼又跑回来是几个意思? 不过,还好这次的楚王没有直接进屋,多少有点安慰。 被太后捅破了那张纸,楚王现在看到沈卿晚多少有点不自在,不过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怎么还不睡?” “……”沈卿晚一时之间有些语噎,莫不是这位爷专门跑回来就是问她这么个无聊的问题? 这话题太过出乎意料,沈卿晚顿了顿才说道:“总觉得今天晚上不会太平,所以,睡不着。” “既然如此,随我去看好戏。”楚王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似乎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 “又有好戏?”沈卿晚错愕,这楚王住在皇宫多年,莫不是经常有好戏看? 不过,会不会太无聊了?若是皇帝知道了,肯定巴不得早点将楚王给撵出去。 有了自己的府邸,怎么也不会专门跑皇宫来看戏吧! 最重要的是,楚王有没有看到过皇帝的“好戏”?就那天淑妃宫里生的事情来看,这分明是肯定的。 一时之间,沈卿晚的思维脱缰了。 楚王可不知道沈卿晚的联想,还犹自有些高兴:“你猜呢?我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位哥哥的好戏可不容易看到。” “……”沈卿晚沉默了一下,默默的跳出了窗户,还记得回身给关好。 做好一切,沈卿晚看了看楚王:“殿下说的,不会就是秦王殿下吧!” “你又猜到了?”楚王翻了个白眼,跟聪明人说话虽然省力,但是也特别没成就感。 拉着沈卿晚上了屋顶,楚王不经意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我那秦王哥的?” 最近老走房顶,沈卿晚都已经习惯了,脚步特别的轻:“就是那天在夜府吧!” “那天么?”楚王知道沈卿晚说的是夜府那次宴会。他比较意外的是,算起来沈卿晚和秦王根本没有太多交集。 即便是这样,秦王也对沈卿晚有这么大的兴趣? “是啊!”沈卿晚回想了一下,很确定这辈子就这么个时候。 说起来,这个时间比前世还早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对我那秦王哥很熟悉很了解呢?我以为你会说小时候入宫的时候认识。”楚王喃喃的说着,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说给沈卿晚听。 “……”沈卿晚无言,强大的楚王能不能不要那么敏锐?这样会造成她前世今生的记忆错乱,一不留神就可能说出不该说的话。 “小时候入宫,秦王殿下已经不小了吧,而且我也没进宫几次。”沈卿晚斟酌了一会儿小心说道,这些都是事实。 秦王比楚王还大三岁,她可以入宫的时候,秦王已经在上学了,没那么巧的整天呆在宫里。 就算有遇见的时候,也是擦肩而过,远远看一眼那种。 对此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印象。 之所以能记得楚王,那是他和太后的相处太过记忆深刻,沈卿晚只看到过一次就记住了,连隔世都没有忘记。 被这么一提醒,楚王也恍然,沈卿晚说见到他的那一次,应该是他还小,即便是上学也没什么功课。 小时候的楚王,还是很能粘太后的。 毕竟人小不太懂事,还不懂得伪装,也不懂得要隐藏。 直到后来出了点事情,皇后和太后轮流将事情掰碎了解释给他听,才让楚王一夕之间长大,同时抹灭了童年,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局面。 楚王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就没有再说话。 沈卿晚对此松了一口气,对秦王的熟悉她根本无法解释。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解释想法,让别人以为她对秦王有意思,那事情可就一不可收拾了。 沉默之间,两人已经到了附近的惜花宫,沈卿晚挑眉有些奇怪。 照楚王的意思,秦王是在这里?见谁呢? 除了内定的几位庶女,这次通过选秀的庶女并不多。 皇帝准备给自己儿子,和众多世家公子赐婚,率先考虑的还是嫡女。 不过,今天选秀刚完毕,即便是落选的也还没有离开,惜花宫不算冷清。 转头,楚王拉住了沈卿晚的手:“小心点,秦王的功夫可不弱,需要的时候搭一点力,别让他发现了。” 沈卿晚严肃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矫情,这看好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楚王抬头望了一眼,看到了阿金的位置,带着沈卿晚飞身过去。 沈卿晚怪异的看楚王一眼,刚才那话是有信心他比秦王的功力更高更深厚?哎呀,还真是自信的楚王殿下。 按照年龄来说,秦王还多练几年吧! 这么打击秦王的天赋真的好么?难怪秦王总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心神晃过,沈卿晚将注意力放到了脚下,听到屋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有些诧异。 沈易佳?秦王夜探惜花宫是为了见沈易佳? 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楚王,沈卿晚眼神怪怪的,果然是兄弟。 不过,什么时候沈易佳也能被秦王这么重视了?居然劳驾这位爷亲自走一趟。 “秦王殿下?”沈易佳相当惊喜,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见到秦王。 今天的选秀,因为沈卿晚的命运改变致使她有些恍惚,表现特别不好。 若非事前讨好了德妃,她怕是要落选了。 可选秀之后她没机会见到德妃,更没机会见秦王,有心想要解释两句却不得其法,一直有些忐忑,就把这两位对她的看法降低了。 沈易佳是自我感觉良好,她完全不知道在秦王的心里,那地位压根儿没高过。 “沈三姑娘今天的表现真让人刮目相看……”秦王轻笑了一声,带着淡淡的讽刺。 沈易佳心一紧,连忙福了福身:“秦王知道的,那不是民女的真实水平,不过是听到妹妹的消息,一时没反应过来,才有些恍惚……” 秦王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水平是怎样的?很莫名其妙好不好? 237 不过,秦王很快被沈易佳的后半句给吸引了注意力,也就没空计较前面的废话:“你妹妹通过你还恍惚?莫不是这结果不是你想要的?你觉得你妹妹就该落选?” 虽然知道这沈家姐妹不合,可有这么严重?竟然到了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的境界? 沈易佳一怔,才现自己将心里想法给表露了出来,瞬间有些心慌。 女人嘛,在要攻略的男人面前总是希望自己尽善尽美,这些心理阴暗的想法,不想让男人知道的。 所以,很多女人在男人心目中其实都是白莲花,背后是黑莲花还是毒莲花,都任由自己做主。 “我……不,不是……”沈易佳词穷之余,还紧张到结巴,急切的想要辩解。 可这反应更加表明了她用心歹毒。 秦王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突然笑了:“不是什么?你没有这么想?” 秦王本来就善于洞察人心,沈易佳哪怕是重生的,也没逃过他那双眼睛。 “我只是……”沈易佳还想要辩解。 秦王却突然打断她开口了:“想好了再说,你可知道,在本殿的面前说谎会有怎样的下场?而且,你不同的选择,会给你不同的结局,你都想好了吗?” 对于这个发现,秦王电光火石间就有了计较,还很满意。 沈易佳一噎,再一次体会到秦王的犀利。 感叹着秦王不愧是坐上龙椅的人,沈易佳忍不住挫败。 她恢复记忆后,一直很想在秦王眼中保持一种完美形象,结果这才多久?装不下去了啊! 所以,沈易佳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人一辈子都要用装的得多难? 听到这里,上面的沈卿晚挑了挑眉,表情有点怪异。 沈卿晚不奇怪沈易佳不希望她中选的想法,而是奇怪沈易佳竟然多活一世都不了解段宇焱这个男人。沈易佳竟然依旧以为秦王喜欢完美的女人? 那是登上皇位后还差不多,自己站到了巅峰,所以希望拥有全天下最好最完美的女人。比如,语贵妃姚意欢那样的。 可实际上,这种女人在段宇焱眼中,除了玩物就真只剩下传宗接代这一条了。 闲时可以逗一逗是情趣,真要有重要的事情,绝对第一个被抛弃。 而当下,秦王需要的是人才,什么完美的女人,识相点还能收了,不识相的看他怎么玩? 沈卿晚没有想过,沈易佳居然会为她自己规划这样一条路,纯粹是自虐嘛! 现在的秦王,最入眼的反而是好控制的女人。 沈易佳在他看出问题来后还敢辩解,企图蒙混过去,那就过了“好控制”这条界。 所以,段宇焱刚才那话是一种警告,也是最后的机会。 沈易佳也听出来了,顿时不敢再动什么想法,只能老实的说道:“殿下说得对,民女的确是这么想的,从小到大,民女的妹妹总喜欢跟民女争,好胜心也特别强,在丞相府,庶女总是不好过的。” 秦王较有兴趣的听着沈易佳即使承认也给自己找个理由,直接笑出了点声来。 丞相府是个什么情况,其实不少人都明白的,谁不知道丞相最宠这位庶女? 所以,就秦王听来,沈易佳这理由也特别的假。 不过,秦王并没有戳穿,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只想到沈易佳和沈卿晚的关系,能够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因为皇帝和太后对沈卿晚不同,秦王也不能保证皇帝会将沈卿晚赐给他了。 那么,这事儿或许要从长计议。 看了看沈易佳的忐忑,秦王眯着眼:“你觉得,皇上和太后为什么会对你妹妹另眼相看?” 闻言,沈易佳抬起了头,带着仙气的脸蛋儿在烛光中更添了一丝柔弱美。 沈易佳心里忐忑得一直没有睡,倒不是猜到秦王要过来,否则,她卸妆后还不一定就敢见秦王。 “是因为顾家么?”沈易佳沉了沉,猜测的说道。 她也听说了太后皇上对沈卿晚的事情,甚至还知道太后今晚上召见了沈卿晚过去用膳。 这种好事儿怎么会突然降落到沈卿晚头上的?沈易佳其实不太明白,因为她前世也没感觉到皇帝对她有特殊照顾。 一开始的赐婚,沈易佳以为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中选的都被赐婚了。 她却没想过,以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赐给某个实权世子爷做正妃? 她只记得皇帝后来对她不管不问,造成了大龄未嫁的悲剧。 “只是这个?”秦王眼神一闪,微微有些失望,这个大家都能想得到。 可只是这个理由,压根儿没多大用处。 秦王直觉此事没那么简单,可一直没找到突破口。 “还有什么?”沈易佳错愕,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看沈易佳一脸懵然,段宇焱忍不住有些失望,这个女人,明显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聪明。 小聪明不少,真到关键时刻又用不上。 这种女人太多了,秦王一点不觉得沈易佳有什么特别的。 “算了,那不如你说说看,怎么才能让你那妹妹嫁给本殿?”秦王转了个话题,想要听听沈易佳能有什么主意。 有时候对付女人,还是得女人来。 什么?沈易佳震惊的看着秦王:“殿下想娶沈卿晚?为什么?” 沈易佳一直没现沈卿晚和秦王有什么交集,怎么突然就说要嫁娶了? 一想到沈卿晚前世成为了皇后,沈易佳顿时心塞不已,还有无限的心慌。 难道这样的命运也是不可逆的吗?沈易佳惊恐之余,更是被嫉妒啃食了,一开口竟然顾不得恭敬,不仅称呼沈卿晚的全名,还对秦王有了质问。 秦王冷笑了一声:“你问本殿为什么?” 这倒是新鲜,是有多久没人敢这么质问他了? 面前这位沈三姑娘还真当自己是谋士了不成? 沈易佳被那股刺疼的冷意惊醒,理智稍微回来了一点,低着头乖巧无比:“民女不敢,可民女斗胆,比起沈卿晚,民女对殿下会更有用。” 闻言,沈卿晚眨了眨眼,这就是重生之后的自信?难道说,沈易佳要兵行险招了? 沈卿晚抬头就对上楚王那幽深的眸子,眼底满满都是戏谑。 对此,沈卿晚哑然,没看见她都很心塞么?被人踩在脚下,还不能出声,她得多憋气? 秦王轻笑了一声,对他来说,女人自荐枕席真不稀奇,说得这么坦然肯定的还较少。 “是吗?你能有什么用?”秦王今晚上有些兴致,姑且听这女人说说好了。 就看这是说出一朵花儿来?还是讲一个笑话。 沈易佳松了一口气,只要肯听她说,那就能有个好结果。 “殿下……”沈易佳自信的挺了挺背脊,仿佛要侃侃而谈:“民女在选秀之前,去了一趟山庄,准备转换一下心情,调养一下身体,有一天,民女遇见一位算命先生,正好就是那张方子的主人。” 沈卿晚继续眨眼,心下也是好奇起来,沈易佳这是要怎么编? 沈易佳什么时候去了庄子?她怎么不知道?分明就是被禁足学规矩有没有? 不过,沈易佳被禁足的确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么说秦王也没法查证。 楚王摸了摸鼻子,也竖起耳朵听这女人编,编的这花样倒是少见。 秦王淡定的坐在桌子边,面上没太多表情。 一听正好是那张方子的主子,秦王顿时有了一种排斥感,那方子根本是个笑话好么? 毕竟,那方子无论再好,对太后没用就是他的失败。 不过,秦王还能沉得住气,想要听沈易佳说完。 沈易佳毫无所觉,自以为太后加方子的事件就能证明她话里的真实:“那算命先生在寻找一件东西,正好民女身上就有,便赠予了他,他便回报了民女一些消息,一些……关于未来的消息……”闻言,不说上面两个人,就是秦王这惯会装的也有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表情。当然,震惊是震惊,可不代表真的会相信了。 凌祈皇朝有钦天监,有国师,还有国寺高僧等等,谁敢说自己能预测未来? 小小一个算命先生,江湖术士而已,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而且,为什么就刚好被沈易佳碰见?那得是怎样的宝贝才能交换到未来的消息? 所以,秦王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觉得沈易佳这理由编得也太过头了,有未来的消息?胡扯…… 楚王表情不屑,嗤之以鼻,谁信谁脑子有问题。 沈卿晚的惊讶也不是装的,她没有想到沈易佳真的会为了嫁给秦王就做到这一步。 用未来的消息取得秦王的看重,这后遗症真是太严重了。 她们俩回来的日子,不过十多年之后,若是有一天不能再预测了呢? 这真是最坏的一种打算。 沈卿晚是觉得还没到这一步,她是不知道沈易佳有多急,尤其是听到秦王想要让沈卿晚进府,这起点比前世还高许多,哪能淡定得下来。 除了证明自己比沈卿晚更有用以外,沈易佳真想不到办法了。 十多年,沈易佳坚信着,足够让秦王认识到她的厉害,将来就算没了预测,也可以用另外的办法解除。 何况,那个时候秦王早已经成了皇帝,她的位置也差不多定了,就算被拆穿也有了不可磨灭的情分。 电光火石的权衡了一番,沈易佳果断抛出了这个爆炸的消息。 238 震惊过后,秦王心情其实不太爽,感觉好像被面前这个女人耍了。 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秦王看沈易佳的眼神渐冷:“泄露天机也不怕遭报应?都是什么宝贝值得他这么犯风险?” 国寺那群高僧,还有国师,每次到关键时候就天机不可泄露,实际上到底知道不知道,谁也不清楚。 突然遇见个这么明白行事的,真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沈易佳显然早有所准备,胸有成竹,面色带笑:“道家的事情,有时候也很悬乎,民女是俗人,不太懂那些大道理,不过,那算命先生倒是说了,民女认为普通的东西,他却是有大用的,自然不能用民女的眼光来定价。” 沈卿晚嘴角再度抽了抽,这自谦用得好啊!不过听起来真想骂她一句俗人就一边去,能有这自知之明也不错。 还能自圆其说?秦王诧异,突然觉得沈易佳这嘴皮子也算是一种优点。 “哦?”秦王冷笑了声:“那说说看,那算命先生都说了些什么?” 沈易佳再蠢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全盘托出,她得给自己多留些筹码。 然而,又不能让秦王不爽,心生忌惮。 “太后娘娘病倒是事实,以前可一点征兆都没有,那道士给民女药方的时候也没有明说,只提到民女不久便能用到,所以,民女现在倒是信了。”沈易佳说这话果然挑好了技巧的,也就是说,她一开始也觉得不信的,因为有人应验了,才多信了几分。 真会给自己的话加分,不过沈卿晚好笑不已,原来沈易佳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提供的药方根本就没用。 太后之所以会好起来,根本就不是她那张药方的作用。 偏偏沈易佳就抓着这件事情说信任,估计秦王都心塞不已。 秦王表情僵了僵,实在不想听到这件事,可沈易佳总是不断提,好像怕他忘了这功劳一样。 在那一瞬间,秦王都有了摊开真相,让沈易佳自己打脸的冲动。 可惜他向来不是冲动的人,生生忍了下去,不心塞才怪了。 沈易佳依旧无所觉,沉浸在这种掌控的爽感里:“下个月,在南方会有一场大雨,会造成大灾难,殿下若是有心,早点请旨过去救灾,也算是大功一件。” 其实沈易佳对前世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她根本就没在意这些事件,仔细回想,也不过是有很多听说。 可大的自然天灾这种也做不了假,最近的就这条了。 为了取信秦王,沈易佳也顾不得了,毕竟太后的事情可以说是巧合,不能让她的话成为正确的。 沈卿晚眯了眯眼,反而不惊讶了,沈易佳前世的经历和眼光一直不大,除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她清楚知道的并不多。 而且,更多的信息靠市井传闻,对真相并没有很清楚。 秦王笑了一声,也没说信了还是没信,突然觉得无聊的站了起来:“下个月什么时间?赐婚圣旨最多拖半个月,你觉得还能等到下个月来求证么?人小心大,与其求那种旁门左道,你还不如想想办法在圣旨出来之前确定沈卿晚能进本殿府上,到时候指不定还能带上你。” 什么才叫确定沈卿晚进他府上?这是要闹流言的节奏?若是有了既定的事实,皇帝也不好赐别人一顶绿帽子。 沈易佳一惊:“殿下,民女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民女……” “你说的?不是那算命先生说的吗?你为什么这么相信?”秦王冷笑,心下虽然有些计较,可怀疑更大。 “我……”沈易佳语塞:“可是,殿下不抓紧机会,就错过了。” 编造的故事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可秦王并没有信她,急得沈易佳都快冒汗。 本来,这种“预测”的事情,沈易佳准备嫁给秦王后再拿出来争宠的,现在纯粹有些浪费。 “抓紧机会?听你的意思,还有不少消息,那下一任荣登大宝的是谁?”秦王挑眉,说话开始犀利起来。 “我……殿下……这个那算命先生并没有说。”沈易佳惊了一下,眼神闪烁,佯装镇静。 秦王嘴角勾得有些玩味:“看你这么急切要做本殿女人的样子,所以,这个人选就是本殿吗?呵呵……希望你不是拍马屁,无需多说,你该多考虑一下本殿的提议,本殿也是为你好。” 说完,秦王也不再继续胡扯,转身就准备离开。 沈易佳自然不敢说谁当皇帝这种事情,可秦王又不是傻的,如果真的相信她那算命先生的故事,这也能猜到谁是最后胜利者了。沈易佳的表现太过明显,让秦王想要忽略这点都难。 所以,秦王对于这件事情既纠结又高兴。 因为对于这么个结局是他想要的,可又理智的认为预测这种事情不可能。 本来只是路过惜花宫,顺道来看看,却没想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一时之间,让秦王心烦意乱,无法淡定。 “殿下……我……”沈易佳拉着秦王的衣袖,声音顿时提高了。 这一下,惊了秦王一跳,立刻一挥手推开沈易佳,身影闪到了窗边,狠厉的瞪了沈易佳一眼:“想死不要害本殿,蠢货。” 说完,秦王头也没回,纵身就跳窗离开了。 沈易佳呆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她也惊觉自己刚才干了一件蠢事儿,捂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秦王已经被吓跑,沈易佳只能捂着嘴巴,希望没人听到她刚才陡然的尖叫。 可惜,事与愿违,有几位乘凉聊天归来的秀女正好听到了这一声喊叫,不少人惊得抖了抖,面面相窥,面露狐疑。 “这人是谁啊?大晚上的还突然惊叫,真是吓死我了。”其中一名秀女害怕的拍了拍胸口,显然有点惊魂未定。 宫内本来不许大声喧哗,加上夜深人静,这种事情让人措不及防。 “就是说啊,难道是我听错了?这人在叫什么殿下?” “不是吧,哪一位皇子这么晚了还在惜花宫?” “对呀,都没有听说有皇子过来,这个时间点应该也不可能吧!” 这里毕竟是秀女居住的地方,不说那些落选的要回去自行婚配,就是中选定也没有得到圣旨,私相授受的话会惹人非议。 “刚才的叫声是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有人突然这么问道。 沈易佳一惊,将嘴巴捂得更紧了,一个人僵在屋里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王离开,就怕再有点什么响动,惊动了那几个东张西望的秀女。 还好沈易佳也没有蠢到家,屋里本来就没有亮灯,外面看不出什么来。 沈易佳很清楚,这个时候若是将秦王暴露,不是让事情板上钉钉,而是直接被秦王找机会弄死,更别说什么以后。 沈易佳赌不起这个男人的手段。 “咦,没有动静,是我们听错了吗?”沉默了一下,一个秀女低声说道。 言语中不乏有些失望的情绪,这种好戏一个人不好围观,人多的话,反而可以看看热闹,法不责众嘛!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的耳朵集体失聪?”旁边的秀女有些不满,被说成耳朵不好,谁都不会高兴的。 “算了,争这些没意思,都当听错了吧!这个时辰,指不定是谁在做梦呢!”终于有人现不对劲,皇子的好事要被撞破了,她们这一群都讨不了好,现在可不知道谁能上位,若是得罪了未来的皇帝,整个家族都得悲催啊! 立刻有人反应了过来,马上打着哈附和,你一言我一句的,就将话题给扯开了。 不由得还加快了脚步,想要早点回到自己房间。 那句谁在做梦呢,听在沈易佳耳朵里特别刺耳,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就是为了改变自己命运的。 可是呢,现在做什么都不顺,她还真就是做梦都想嫁给秦王,然后谋取皇后之位。 对于后宫来说,庶女嫡女并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有本事,坐上去就是胜利者。 沈卿晚前世当过宫女,最后不都成为了婆媳之间的美谈? 所以,沈易佳有了优势后,就快疯魔了。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这么努力在改变了,怎么好像影响的都是她人的命运,就她自己而言,反而比前世更差。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就是,秦王居然亲口说要沈卿晚,并且还让她帮忙。 尤其是离开前最后的那句话,让沈易佳陷入了很不好的回忆。 前世英明神武的皇上,就总是用那种嫌弃的目光看她,哪怕每次要她做事,也是嫌弃的语气,沈易佳相当不服气,不就是个顾家么?她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沈卿晚? 这一世,反而让秦王更早注意到沈卿晚,也是她的错不成? 沈易佳快被嫉妒和不甘心给啃噬了,心揪得很,却毫无办法。 秦王都那样说了,等于是没有沈卿晚,她也别想进府,可若是沈卿晚嫁了,又怎么会同意她进去? 不得不说,这对沈易佳来说是个死结。 沈卿晚好笑的看着秦王消失的背影,能够看到这个男人狼狈的时候,真是值了。 前世她见到的段宇焱,何曾这么“落荒而逃”过? 说起来,这人与人之间的气场真是不一样的,秦王前世对沈易佳就没有好印象,现在更是如此。 偏偏沈易佳还自以为算计得好,一切都奔着这男人而去。 微微的略有所思,沈卿晚还真想让沈易佳如愿以偿,然后看看这两位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正当沈卿晚想到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阿金突然说道:“殿下,秦王殿下又回来了。” 楚王轻笑了一声:“我这个弟弟,还是这么小心谨慎,就这点事情还得回来看看结果才放心。” 沈卿晚点头,这的确像秦王的作风,他悄悄回来不过是想看结果到底有没有更坏? 幸好沈易佳现在正处于沉思中,没有做出更加失态的举动来,否则,那印象分又要大减了。 楚王偏头看了看沈卿晚,拉着她飞身而下:“撤……” 三人瞬间消失在房顶,正好在秦王到来之前。 时间把握得如此精准,让秦王站在了刚刚三人站在的地方,却没有现自己被偷听了。 沈卿晚惊讶的跟着楚王降落到御花园偏僻隐秘的角落,余光还看到秦王返回屋顶。 偏着头打量了楚王两眼,沈卿晚第一次认识到楚王和秦王的实力差距。这么近的距离居然都没能被秦王现?难怪前世的段宇焱每次一提及这个出色的弟弟都那么暴躁。一直想碾压,但从来没越过。 突然现这个事实,沈卿晚表示很开心,意味着秦王真不是那么完美的不可战胜。 沈卿晚再一次觉得自己前世真是连眼睛都没长,否则,怎么会如此眼瞎?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其实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德妃一句话把她赐给秦王做侍妾,她还能怎么样呢? 在德妃开口说这种话之前,沈卿晚从来没有想过她最后会进入秦王的王府,只以为年纪到了,德妃会大慈悲放她出宫。 不曾想,人家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慈悲,也不知道德妃一开始看中她哪点? “看什么?”站稳后,楚王放开沈卿晚的手,感觉掌心的温暖一点点消失,陡然被她如此打量,有些不太自在。 沈卿晚垂头浅笑了一声:“只是突然觉得楚王殿下好厉害。”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终于对此有了明悟。 前世只知道段宇焱对他有多忌惮,具体的那个男人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被夸奖的楚王突然有些耳朵红,幸好夜色之下没人能够看见,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那也是努力换来的。” “是啊,天道酬勤。”沈卿晚说得无比感慨,前世她那三年的宫女生涯其实不好过,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成长,才有了后来的地位。 可惜,其他人或者更多的女人都认为她是运气好。 德妃和秦王是靠运气就能上位的?看现在的沈易佳就知道,不可能。 楚王现在其实不平静,不知道为何,脑海里总是晃悠着太后和母妃的话,有些犹豫,又觉得骗不了自己。 沈卿晚眯着眼看到秦王确认没事儿后再度离开,身影远远的就快消失。 吐出一口浊气,沈卿晚瞄了一眼站得很远的阿金,抬眸瞅着楚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感觉到楚王的欲言又止,这种事似乎很难碰上,沈卿晚觉得还是自己主动点比较好。 楚王伸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眸色深了再深,最后是舔了舔唇说道:“选秀完了,有没有想过以后?” 沈卿晚偏着头将楚王的脸色收入眼底,眸色泛起一丝疑惑:“我想有什么用?一切都看皇上安排。” “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我可以帮忙。”楚王淡淡的说着。 沈卿晚垂眸,突然现楚王把玩玉佩的手很用力,手背青筋暴露。 心下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沈卿晚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记忆电光火石的闪过,沈卿晚突然想起前世,她为数见过楚王的几次里,有一次他也是这么问的。 那是德妃刚透露出要她给秦王做侍妾的意思之后,沈卿晚其实并不太愿意,只是她没有选择也无法反抗。 有顾阳汐在,沈卿晚从来就没想过要给男人做妾,当时听到德妃这么说,她就像是被雷劈了,好长时间没换过神来。 那次碰见楚王,就是在这种心神恍惚的情况下。 “你自己没有想法吗?你可以找我帮忙……” 沈卿晚记得楚王是这么说的,只可惜德妃和皇后不对付,秦王和楚王也斗得厉害,她下意识的就把他当成不坏好心的敌人。 她是怎么说的?沈卿晚有些忘记了,只想起是竖了一身的软刺将他碰了回去。 两个人相处从来都是不欢而散的。 临擦肩而过时,沈卿晚垂眸也看到了楚王紧紧握着玉佩的手,那个时候她只以为他是气成这样,毕竟她说话其实不客气,对皇子来说,也算是打脸的行为。 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是敌人,自然不需要和谐。 那现在呢?沈卿晚抬起头,端详着楚王的表情,心中的怪异更明显。 楚王脸部表情一僵,感觉有点面瘫,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欠我人情,等着父皇赐婚,你可就没选择了,一辈子的事情,跟一个人情比起来算什么?” 沈卿晚的眼神很亮,清澈得犹如雨水洗过的星辰。 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楚王倍感不自在,那种即将被看穿的感觉如影随形,让他想忽视都难。 “殿下的意思是,可以左右皇上的决定?”沈卿晚缓缓的说着,眸光明明灭灭,心神有些乱起来。 沈卿晚前世过了那么多年,在大事儿上,从来没有她自己选择的。 比如小时候日以继日的学习,比如选秀,再比如要嫁给谁等等,好像都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她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在一个桎梏里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不去做怎么知道不行?”楚王淡淡的说道:“你欠人情以后还,去做事的是我,你怕什么?” 沈卿晚有些哭笑不得:“我的人情就那么好用?楚王殿下一直这么惦记着?” “挺好用的,关键时刻就能救命,多储备点很好。”楚王竟然调侃起来了。 239 沈卿晚虽然不想那么冒犯,可眼神没离开过楚王的脸,她终于确定楚王是在紧张,可是她们聊的话题很正常啊,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噗,这么说来,我的人情很有价值啊!”沈卿晚觉得楚王太夸张了,也就他这么赶着帮忙的。 这么说,前世他也是真心的?真是……却被她当成了敌人对付。 忍不住有些愧疚,沈卿晚摇了摇头:“其实,我是真没有想过,皇上怎么指婚都可以,不是秦王就好。” 刚才的话两人都听见了,这点无需掩饰。 “谁都可以?”楚王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排除秦王,是因为他算计你,还是不想做皇子妃?” 因为不爱,因为没有感情,所以谁都可以? 这个答案让楚王想生气,却又想不出确定的理由,只觉得沈卿晚这么无所谓,让他有种心疼。 一辈子的事情都这么马虎,这前半辈子过得不好,后半辈子就不能为自己好好考虑? 以前不行是没有途径,现在为什么不提要求? 沈卿晚则觉得楚王今天的问题真多,还有种非要得到答案的执拗。若是换成前世,她肯定理都不理,直接走人了。 可是现在,虽然依旧有点交浅言深的感觉,但交情要好上许多了。 何况,感觉到了楚王的真心帮忙,以及那一点点关心,沈卿晚还是感觉很熨帖的。 “皇子妃?”沈卿晚惊讶:“楚王殿下说笑了,太看得起我了,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成为皇子妃?” “那不是讨厌了?”楚王再次确认的说道。 沈卿晚语噎,楚王干嘛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也不喜欢。”沈卿晚淡淡的说道,她是没有当过皇子妃,但是当过皇后,面对后宫三千,皇子妃不会更难的。 “为什么?”楚王灼灼的盯着沈卿晚问道,似乎非要她把这解释得清清楚楚。 沈卿晚再次噎了噎,看楚王很认真等答案的样子,真的很想转移话题,可明显不可能。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楚王,却读得懂那种执着。 “殿下今天好多为什么?”沈卿晚没有直接回答。 毕竟,这一个为什么,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内心,撒谎这种事情,沈卿晚不明就里的下意识排除了。 所以,要么坦白,要么什么都不说。 沈卿晚突然有些纠结。 楚王抿唇,黑眸突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到我问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做我楚王妃?” “嗯?”沈卿晚哑然,心中的那丝怪异被这句话给磨平了。 就说楚王的固执都为了什么?这怎么都跟他没关系的吧! 看沈卿晚有些出神的想着,楚王反而平静了,说话声音越加轻起来:“无论是谁都没关系,那楚王妃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好?有地位,又有身份,我们事先协议好,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协议?沈卿晚表情怪怪的看着楚王,没想到楚王还会这么玩? 前世的时候,这一次赐婚虽然没有楚王,可是后来,皇帝也明确给楚王赐过皇子妃,但莫名其妙的是,那些被赐的楚王妃都多灾多难,要不突然遇见了危险,要不就是被爆出品行败坏。 最后也气得皇帝不行,而那个时候,皇帝已经油尽灯枯,也没心思来跟楚王闹。 这样,到了段宇焱登基,他就特别想给楚王后院塞女人做眼线。 可那个时候,楚王竟然拿出一张先皇圣旨,楚王妃不经过他的同意,段宇焱赐婚也没办法。 这才迫使段宇焱塞不少女人给他都只能为妾,或者其他更低的通房丫鬟。 不得不说,楚王这招挺狠的,他院子里的女人身份不高,很多场合都是没法出席的,关上门来直接策反了无数间谍。 不能策反的,都会因为“意外”死去或者被赶出皇子府,总之,这一招并没有对楚王起到任何作用,反而送给他打时间做陪玩的人。 现在看来,楚王前世一直没有皇子妃,是因为没有跟他达成协议的? 沈卿晚若有所思,觉得这还真是楚王能做得出来的。 “协议?”沈卿晚苦笑的念着这两个字,不怪楚王不好找合作的人,是人都有**的,而且不容易满足。 楚王的其他条件太好了,若是有女人能够碰触,估计很少有人不被诱惑吧! 站在那个位置,对一切都唾手可得,难道不会想要更多? 君不见姚意欢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心里就有更多的打算了。 “怎么?哪里不好?”楚王心一揪,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没有,就是太好了,总觉得诱惑太大,我怕最后我会控制不住贪婪。”沈卿晚实话实说。 楚王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哪个女人有这么坦诚自己弱点的?贪婪是原罪,很多人都有…… 实际上,楚王很想说贪婪吧,尽管的贪婪,反正他给得起,哪怕是皇后之位。 现自己想得太远太深了,真要这么说,沈卿晚肯定第一个都不会同意,只能慢慢来。 陡然感觉到自己已经想到沈卿晚以后离开的事情了,楚王忍不住扶额,原来他心里早就有了很多的打算,也不知道一开始到底在扭捏什么?非得要太后那么逼着才承认。 结果,一承认心境就不一样了,考虑的问题瞬间深入了起来。 可现在的悲催在于,很多事情他根本无法说出口,如果第一步都没有成功,还谈什么以后? 突然想到太后说的“骗”字,楚王差点自己把自己噎住了,他这样是不是真的在骗? 看楚王扶额的动作,就知道他有认真的在考虑,沈卿晚表示很满意:“成为了皇子妃,享受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指不定我就会想要殿下的宠爱。” “有了宠爱之后,就不会愿意看到殿下将这份宠爱又给别人,到时候,我或许会变得不是我了,嫉妒,狠毒,陷害殿下的爱妾,还有孩子等等,绝对是恶性循环啊!” “殿下是不知道自己的条件有多好吗?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门面上的皇子妃,姚意欢也一样能办到,还能对殿下全心全意。” 沈卿晚只想说,楚王最后的结局太美好了,有权利又可以逍遥,对她的诱惑相当大。 重生之后,她能理智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能追求的,可是,不代表她就能免俗。 沈卿晚自以为还是俗人,很多东西她也有欲·望,不能抑制人性的罪恶。 240 “能将事情分析得这么彻底,证明你有多理智,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楚王嘴角勾起,有一丝玩味。 他能不知道姚意欢的能力?可就是不喜欢,或许是太用心了,他怕到时候姚意欢会变得疯狂,他也会辜负这么一片真心。 楚王太了解姚意欢了,她对他的真心,起码有七成是因为他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不仅是姚意欢本人,就是镇国侯也如此以为。 而沈卿晚还有个好处,她本人跟沈家是对立的,没有很强势的岳家对他来说还能减少一些关注。“透彻?理智?” 沈卿晚再度苦笑:“谢谢殿下夸奖,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在那个位置,更没有当局者迷。不是没有经历过,沈卿晚很清楚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即便是心底明白不可能,却依旧心生侥幸。 当然,前世的她只是秦王的侍妾,所以嫉妒得想把别人给踩下去这种事情,不如直接争宠来得多。 更多承受的是别人的嫉妒踩脚,而成了皇后,她也起过心思,甚至试探过段宇焱几次,可结果换来三个月的不入宫门。 在那三个月里,沈卿晚是彻底清醒了,她明明白白的捋清了身为皇后的职责,让自己再也不要多想,久而久之就变得特别意兴阑珊,终究把自己彻底养成了个吃货。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就是身在局中,试探段宇焱?纯粹是个笑话。 之所以皇后的位置不是姚意欢的,那是姚意欢有前科,不好控制,背后还有镇国侯这强大的外戚,段宇焱上位后自然要打压。 “你害怕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存在……”楚王忍不住说了一句,却不知道怎么更好的去解释,感觉好心塞:“你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未必就会生。” “何况,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规定年限,多少年后,你想走我不拦你。”楚王想了一下,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至于那什么年限他压根儿不在意,他有信心改变沈卿晚的想法,一切不是看表现么?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秦王看上你了,甚至想要动用手段,有沈家在拖你的后腿,你能天天防着吗?一日不嫁,你就摆脱不了沈家。淑妃的母家,晋王,周家等等,细数下来你的敌人可不少……” 楚王也在分析,这种辩证说服对方的方式让他觉得新奇。 因为以前经常都是他说得别人哑口无言,然后胜利。 第一次遇见有人能将他说得无言以对的,不好反驳。 沈卿晚忍不住捂脸:“别说了,明明就是他们凑上来的,我很无辜的好不好?” 不得不说,楚王说得也对,秦王明确对她有兴趣,敢跟他争的人不多,天天防着这男人要联合沈家一起出手,她这日子要怎么过? 虽然有些事情她可以不理沈家,可未出嫁的闺女总是受制的,楚王真捏住了她痛脚。 楚王轻笑一声,知道沈卿晚的态度已经软化,她也在自己说服自己:“这就受不了了?那我还有一些消息想要换取你的答应,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沈卿晚瞬间放下手,眼睛晶亮好奇:“什么消息?” 不得不说,她已经被楚王说服了,尤其是他提出年限的办法,击溃了她心底最后的防线。 “想知道,那你答应了么?”楚王确认的问道。 沈卿晚一噎,这男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好,我答应了,至于怎么说服皇上拿到圣旨,你去做。” 一旦下定决心,沈卿晚也不扭捏,心里想着是交易,也全然没了什么害羞的想法,将嫁人也说得如此坦诚。 说真的,这笔交易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得的好处更多。 楚王妃,能给予她行事更多的便利,以前没有考虑过,现在想也不迟啊! 尤其,楚王深知她跟沈家不对付,动手的时候就可以借用楚王的力量更加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报复。 沈家,她从来就没想着要放过,更何况现在对沈家不在意的可不只她一个人,还有马前卒可以利用。 楚王顿时笑逐颜开,嘴角勾起完美的幅度,亮眼得沈卿晚只觉视野晃了晃:“自然包在我身上……” 楚王意识到,沈卿晚其实还不知道太后和皇帝对她特别的理由,要到这个圣旨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沈卿晚在这种突然迸的美色中回过神来,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他,为什么她想不到什么办法?真的有楚王表现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事情不需要她操心,等待结果就是。 “殿下说的消息是什么?”沈卿晚没忘记这点,能够被楚王用来做压轴的,那他肯定说出后她就没有反悔的理由。 闻言,楚王稍微严肃了一分,让沈卿晚心都揪起来了,莫名有种紧张。 幸好楚王在此刻没有卖关子:“你不是让我调查顾夫人事件的幕后之人到底有哪些?我在调查的过程现了蛛丝马迹,顾夫人自杀或许是掩耳人目的一种说法。” “什么?”沈卿晚震惊得在原地转了两圈:“殿下的意思是,我娘很可能不是自杀?那皇上知道么?” 这话一出口,沈卿晚就知道问得傻了,顾夫人自杀的消息是皇帝放出来的,皇帝身边的人真蠢得连这点都没有现? 应该不至于,想来当初的证据应该很明显,否则,不会时隔这么多年还被楚王现蛛丝马迹。 “我想,父皇是知道的,只是觉得顾夫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被他杀,会引起军中杨家势力的强烈反弹,为了安抚,才说是自杀。”楚王很坦诚的说着,并没有为自己父亲开脱。 说实话,皇帝为了平衡,这些手段很常见。 只要眼睛不瞎的差不多都能看得出来,事情说到这份儿上开脱也没用。 何况,楚王和皇帝之间的父子情,其实在被时间慢慢磨灭。 “另外,还有你的母亲,你有没有觉得你母亲死得太过巧合了?”楚王在调查的时候顺手也查了一下顾阳汐的事件,偶尔会有这种错觉,今天听了太后说当年之事,巧合的感觉越加强烈起来。 虽然这件事情还无法肯定,但是沈卿晚有知情的权利,而且,楚王想要知道沈卿晚掌握的信息,当时她就守在顾阳汐的身边,是否知道一些其他别人不可能了解的细节? 沈卿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么说吧,其实我母亲的死,我一直有一些疑惑,但是没有人手去查。对外,我娘是病死的,可实际上她是被丞相和刘姨娘下毒害死的。” 241 闻言,楚王有些诧异,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 刘姨娘那身份就算了,难怪沈卿晚对丞相也不是很待见,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做父亲的偏心。“我娘没有瞒我,虽然她弥留之际还是很希望我能感受一下父爱,可是她很清楚沈城不会太好的对我,那还不如让我别抱希望,别错付了感情。”沈卿晚深吸了一口,事实上,前世她依旧辜负了母亲的用心。 她也是重生后才想明白的,前世缺什么想什么,一叶障目得厉害。 “所以,她将事情前后仔细的说给了我听。”沈卿晚有些唏嘘。 楚王听得哑然,顾阳汐是多不待见丞相?一般来说,做父母的就算再不是,当娘的也不会抹黑父亲,毕竟每个孩子都希望父亲的看重和宠爱,这等于是要断了沈卿晚的念想。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无可厚非,对于顾阳汐来说,沈卿晚比什么都不重要,她看透了沈城的本质,所以不想沈卿晚在这方面付出后心伤,长痛不如短痛。 “那你疑惑什么?”楚王偏着头问道。 “我疑惑的是,我娘的身体为什么会败坏得那么快?”沈卿晚若有所思:“我娘从小跟着外公练武长大,未嫁之前的身体一直很不错,怎么会嫁人生子后就不行了?” “都说我娘是生我之后,毁掉了身体,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以我娘的体质,生一个孩子就算难产也不会这样。” 沈卿晚虽然是后来学医的,可是懂得医术之后就能在回忆中现一些不对劲。 “相夫人没有告诉你?”楚王眯了眯眼,这的确是疑惑,可没法当成证明。 生孩子仿佛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有些巧合不容忽视。 沈卿晚摇了摇头:“现在想来,我娘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有些事情她一点都没有提,所以我没法知道。” “看来,当初顾家的事情得再仔细调查一下,不知道父皇到底清不清楚?”楚王皱眉,怎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很难啊!”沈卿晚叹气,前世她用德妃的人脉,秦王的人脉都查过,但是越查越糊涂,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试试看吧,时间拖得越久,真相也就越远。”楚王也想知道顾家当初生了什么? 因为顾家的兵权闹得也挺厉害,现在的军中一盘散沙,对凌祈的战斗力来说非常不利。 凌祈皇朝的边境也不是平和的,边境爆发了好几次战斗,虽然还不算大,可问题越来越多了。 军队争抢很厉害,是人都想进来插一脚,以至于势力分割很细,矛盾冲突越大了。 对于凌祈的现状,明显很不妙,其他国家虎视眈眈,边境剑拔弩张,全面的大战随时都可能爆。 之所以顾家这三四年还能安宁,那是都在蓄力观望。 楚王甚至都能感觉到那种被盯上的猎物悲哀,只能等待对方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规模,军队却还在内斗不休。 “谢谢……”沈卿晚点头,的确如此,前世她开始着手查的时候又是三年后了,早已经物是人非,很多真相都被埋没。 因为她需要时间才能得到德妃的信任,才能把握德妃手下的人,所以,开始查证时已经很晚了。 “不用,这不是要成一家人了?”楚王突然来了一句调侃:“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卿晚噎了一下,差点没跟上楚王的度:“不用了,隔壁的事情,我可以的。” “那小心点。”楚王顿了一下,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 两人点头分开,沈卿晚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这是要成为楚王妃了?跨越好大,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一想到这里,沈卿晚立刻琢磨起了自己原本的某些计划。 因为身份所带来的便利是显而易见的,而对于女人来说,不能坦诚的夫家也是个障碍。 在沈卿晚的设想中,她身在后院,虽然民风开放可以随时出门,可不代表有些事情就能做。 所以,迂回的,需要各种考虑的,现在因为楚王的庇护,反而显得更加简单直接。 正想得起劲,沈卿晚没有现楚王看着她背影突然笑了一声:“协议,放你离开?那是什么?这不是没说明白么?本殿可不知道,呵呵,沈卿晚,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天真啊!” 楚王这话说得感叹,而且特别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这让刚刚走过来的阿金一个哆嗦。 阿金不由得有些同情沈卿晚了,这就被算计了?不过,被算计嫁入楚王府这算什么事儿? 不过,阿金也有些疑惑,听自家主子的话,难道自家主子一早就认识丞相府六小姐?他这个近身侍卫为什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楚王勾唇感叹完,瞄眼就看到阿金那古怪的表情,眼睛一眯:“你有意见?” “属下不敢。”阿金条件反射的回答,心下泪流满面,他怎么忘了自家主子的抽风性格和毒舌?心里想就罢了,表情什么的完全多余,因为有人很会“曲解”。 “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楚王打量着阿金,似乎在考虑从哪儿找理由。 阿金被看得毛骨茸然,全身一紧。 “回殿下的话,属下什么都不敢。”阿金回答得极快,显然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模式,该怎么回答心中有数。 “……”楚王突然觉得这绕口令的回答很刁钻啊! 不过,楚王今天心情不错就不准备计较了。 “王府都修葺好了没有?”楚王话锋一转,又提到了一个全新的话题。 阿金顿了一下才跟上:“已经好了,外面三天前已经完工,叶嬷嬷正在布置屋里。” 叶嬷嬷是楚王的奶娘,很干练的女人。 “这样?那让人去问问王妃,这房间布置有没有什么要求?”楚王说得坦然,倒是将阿金给惊了。 谁都知道这次选秀后,从七皇子开始就会有一次大规模的封王,楚王有可能是最后一个,也有可能还要再等几年。楚王的这些属下很紧张,在圣旨没有下来之前,什么结局都有可能。而属下们自然希望主子能分出去单过,很多事情都方便许多,而且也自由许多。 现在好多皇子都住在皇宫,有些属下都不好出入,总不能所有人在大白天都高来高去的吧! 皇帝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有时候虽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太明显了也不好交差。 若是遇见急事儿,光是通报都得心塞掉好些人。 楚王瞒得紧,众属下也不知道情况,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楚王明确说会封王。 对此,阿金还来不及高兴,就陷入了感慨,还是主子牛啊,这王还没有封呢,王妃都给找好了,最重要的是就这么叫上了? 无比佩服崇拜的看着自家主子,阿金已经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这事先还没有丝毫征兆,突然就成了。 主子这等神,让一众单身的属下眼睛都快亮瞎了。 阿金跟着楚王,对沈卿晚也算有些了解,虽然没怎么说过话,可感觉还是不错的。 虽然有些迟疑,可对沈卿晚做王妃显然没那么排斥。 不过,阿金内心是有点幸灾乐祸的,他不排斥,可不代表楚王的一众属下也没有意见,这突然冒出个女主人,只怕都会好奇吧! 阿金还没有幸灾乐祸完,楚王仿佛感应到似的,准备离开的身影陡然又转了回来,严肃的说道:“你最好说明白点,谁要是敢坏事,将王妃给弄没了,呵呵……” 听到这声冷笑,阿金再度一个哆嗦。 “都扔去龙绍山。”楚王阴测测的说出这几个字,是真的在警告。 自己属下都什么尿性,楚王还是明白的,他好不容易才让沈卿晚答应,可不能让这群手下糊里糊涂就给坏了事。 其他事情都由着他们闹,唯独这件事情不能出岔子。 阿金整个人犹如被雷劈过一般,有些僵硬,脑海中只回荡着“龙绍山”三个恐怖字。 龙绍山是凌祈皇朝第一山,连绵的山脉,无数耸入云霄的高峰,拥有着无数鬼斧神工的天然传奇。 但是人类只敢在龙绍山的外圈外围行动,根本就不敢深入。 不仅仅是野兽,很多植物都非常的危险。 楚王经常将自己的属下扔过去锻炼,以至于很多人都将龙绍山当成终身的恶梦,没事不想提,有心理阴影。 虽然从山里自己走出来的人都代表着实力,可并不表示那日子过得愉快。 反正,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就不想再回炉重造,第二次恶梦绝对阴影更甚。 “是,殿下。”阿金表情也严肃了,看起来他得好好说一下前因后果,不然的话,有些人无知之下真的很可能坏事。 于是,在阿金的大嘴巴之下,楚王的属下很快就都知道这消息了,当然,众属下也有些晕乎乎的。 自家主子终于要封王了,这值得好好高兴一下,可是,怎么突然又要多一个王妃了?会不会太快了点? 幸好阿金有特意的警告,否则不少人都会以为这是皇帝要硬塞给他们主子的女人,对待态度自然不一样。 沈卿晚在房间里想了很多的事情,不知不觉的天就亮了。 在皇宫住了一个半月,细想下来还真有点惊心动魄。 不少秀女都觉得归心似箭,收拾了报备后,纷纷选择了离开。 一时之间,储秀宫和惜花宫里伺候的人都一阵忙乱。 感觉到有人天蒙蒙亮就离开了,这性子真是急。 沈卿晚从头到尾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虽然一晚上没睡,可后来练了一会儿功,精神头依旧不错。 沈卿晚一点不急着回沈家,反正也不见得比宫里更安全更舒心。 宜春一直在门口等着,打心底的其实有一丝后悔,千金难免早知道。 因为沈卿晚的身份,宜春一开始的确没怎么看重,虽然沈卿晚出手大方,但她也只是尽到了做宫女的本分。 的确只是本分,沈卿晚对她也就只剩下表面上的那点交情。 宜春完全没想过,沈卿晚能走到最后,还能得到太后和皇帝的青睐,到时候赐婚肯定不会太差。 可她自己错过了最能交好的时候。 不过,宜春只是有些遗憾,毕竟沈卿晚只要不是进入后宫,那赐给谁跟她关系都不大,只是可惜没有谋求最大的好处。 沈卿晚收拾好自己,随意的看了宜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可她没打算理会。 这宫里的可怜人就多了,宜春反而混得很好,不然也不会进入储秀宫做伺候的宫女。 宜春觉得她走不到最后,一直很守礼的保持着距离,也不能怪她的不是? 没有直接给宜春难堪,那都是她脾气好。 沈卿晚摇了摇头,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宜春将来看到她成为了楚王妃,会不会更后悔曾经的距离? 犹自记得前世,段宇焱突兀的选了她做皇后,曾经不少的人态度反转了,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也会拿来攀交情。 走到床边拿了自己的包裹,沈卿晚冲宜春一笑,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宜春,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这是你应该得的。” 沈卿晚嘴角勾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还好说,钱货两清就没关系了。 这次进宫比前世顺利多了,她本来带了不少银子,却不想用得不多。 满满算起来才刚过一千,开销算极小的了。 主要还是她没有别的要求,也不需要某些人做什么,光是打赏而已。 宜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接了银票。 事已至此,她若是再巴结就落了下层,何况沈卿晚的意思很明显,这最后一次打赏,不要可没了,原本的印象也不会更好。 宜春觉得在储秀宫这些日子也总得占一样,沈卿晚没给她更多的选择,只得接了银票。 “小姐客气了,奴婢这就送你出宫吧!”宜春调整了一下心态,笑容可掬的说道。 沈卿晚也不意外,宜春对她来说,也算是眼熟的宫女,若是这点眼色都没有,也混不到后来妃子的大宫女位置。沈卿晚跟在宜春身后,一点都不急,偶尔还能抬起头看两眼风景。临出宫的时候,沈卿晚远远看到了楚王,他还不着痕迹的扬了扬下颌给她打招呼。 沈卿晚眨了眨眼,唇线微勾,不敢有太明显的动作。 附近还有秦王和姚意欢,她傻了才会现在暴露。 走到宫门口,沈卿晚还特意看了一下靠近楚王的姚意欢,秦王在远处看着带着点讽刺。 秦王昨晚上跟沈易佳说得没错,圣旨最多可以拖半个月,沈卿晚无比好奇秦王到底是如何算计到姚意欢的? 242 明显姚意欢很精明,前世她没有关注,等她注意到这些事情时,姚意欢嫁给秦王已经成了定局,最让大家唏嘘的就是,身份名誉都如此高的义阳县主,竟然只是个侧妃。 当然,这样的侧妃,给秦王妃无与伦比的压力,总感觉位置随时不保,两人斗得很厉害。 出宫后,沈卿晚看到了寻菡,还有她旁边的马车,不由得松了口气。 寻菡改命成功让她总有些不真实感,她不在的时候也没有出事,真是太好了。 “小姐!”寻菡扶着沈卿晚,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沈卿晚点头了点头,不着痕迹的再瞄了一眼宫门,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次的选秀,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好多人的命运都因此而改变,她很期待后续。 最重要的是沈易佳所依仗的“先知”,优势在一步步被蚕食。 见沈卿晚安然出了宫门,楚王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碰到了姚意欢。 姚意欢一点没有被上次打击,笑容完美,表情深情:“殿下是来送意欢的吗?” “……”楚王突然好想将人给打飞,她到底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义阳县主自我感觉真良好,秦王不是在送你?”楚王又毒舌,语气满满都是讽刺。 出个宫还要两个皇子送你?当自己是谁啊? 更何况,姚意欢快把皇宫当自己家了,出入频繁,还需要人送? 姚意欢表情僵了僵,回头看了看秦王,眼中盛满了不悦。 那种被嫌弃的强烈感觉又升起,秦王整个人是烦躁的,也跟着讽刺的笑了笑:“楚王不要多想,本殿正好要出宫,刚巧碰上罢了。楚王真是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楚王轻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自然比不得秦王,既然秦王都这么巧了,不如就‘顺道’也送送义阳县主吧!免得义阳县主认为我们不好好待客。” 他知道这次秦王说的是真话,可不妨碍他借题挥。 姚意欢垂眸,眼睛一湿,可怜兮兮的瞅着楚王:“殿下,你知道意欢没那意思。” 楚王无视,转身就走,管她有没有那意思,不要凑上来招惹他就好。 秦王看姚意欢那一脸受伤的表情望着楚王离开,突然有些索然无味,原本凌祈皇朝第一美女的绝美一张脸也消减了三分。 这会儿再看,似乎也没有美得那么惊心动魄嘛! 脑海中不由得晃过一张稚嫩坚毅的脸,秦王看向了宫门,刚好瞧见沈卿晚上马车,嘴角微勾,不再管姚意欢的想法和表现,快走了几步追了出去。 正在感伤着表现柔弱美的姚意欢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了秦王背影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通常来说,秦王不该上来安慰她的吗?以前不都是被她的这一面所吸引? 所以说,姚意欢很懂得运用自己的优点,也善于抓住男人的注意力,突然以前迷恋的不迷恋了,还让她措手不及。 姚意欢虽然很讨厌秦王经常破坏她跟楚王“联络感情”,可又享受秦王眼底的那抹痴迷,一直并不舍得放手。 走远的楚王仿佛有所感应,回头就看见秦王的动作,眼神一冷,佯装无事的继续走,却看了旁边的阿金一眼。 “殿下?”阿金领悟,轻声说道。 “让人找时机动手。”楚王沉沉的吩咐了一句。 “是,殿下!”阿金干净利落的回答,心下雀跃不已。 那可是楚王妃,秦王要做什么?阿金忍不住吐槽,楚王的属下们对沈卿晚还处于观望时期,可不代表容忍别有用心的男人靠近。 别说主子已经开口吩咐,就算没吩咐,也得找机会给秦王一顿排头吃吃,让他好好明白,不是所有女人都可以随便碰的。 那厢,沈卿晚才半个身子进入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声:“沈六小姐,本殿正好有事找丞相,搭个便车如何?” 沈卿晚身子一僵,重新退出了马车,居高临下的打量了秦王一眼:“殿下说笑了,民女马车太过简陋,只怕殿下是坐不惯的,殿下难道还会缺座驾?” 这借口真没有水准,纯粹是要陷她于难堪之境。 刚选完的秀女马车,搭了个皇子离开?估计不用到中午,这京城的流言蜚语就要爆炸了。 这秦王果然不安好心,但凡会为对方考虑一下的,都不会如此不顾女儿家的名声。 沈卿晚虽然不在意人家怎么说坏话,可无妄之灾还是不想承受。 当年自己母亲就被流言蜚语所坑了,她对这玩意儿敬而远之。 秦王怔了怔,他实在没想到沈卿晚会拒绝,因为换了一个人来,肯定巴不得落实了关系。 虽然一直没有跟沈卿晚正面接触,秦王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可沈卿晚这么一说,秦王才现,这位对他真不感兴趣,是欲擒故纵吗? 若是沈卿晚知道秦王的想法,一定喷他一脸口水。 在秦王眼里,那流言蜚语根本不算事儿,因为沈卿晚到最后还是嫁给他,那么,留言就会成为佳话,反而是件好事儿。 秦王今天开了这个口,就没有想过沈卿晚嫁给别人会怎么样? 舆论是他达到目的的武器,秦王用得无比得心应手。 所以,看待事情的角度是不一样的,沈卿晚为此感觉胃痛。 现在的宫门前有很多马车,这个时候离开的秀女并非沈卿晚一人。如今皇帝年老,秀女被赐给皇子是最好的出路,秦王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睛。结果,秦王只对沈卿晚献殷勤,不少人诧异之余,看沈卿晚的眼神也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一众带着强烈情绪的眼神落在身上,让沈卿晚感觉全身一麻,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听到沈卿晚拒绝,一众围观党也是意外的,可随即又有了一丝忿忿不平。 皇子都亲自开口了,这女人还矫情什么? 沈卿晚无语的承受着其他人眼神,就知道会这样,左右都不对,秦王就是坑。 “简陋也无妨,不过是顺便搭一程。”秦王也有点下不了台,毕竟是他先开口的。 听到沈卿晚的回答,秦王就知道自己这次冲动了,因为他没想过沈卿晚会不答应,思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秦王硬着头皮说,反省着自己是不是被姚意欢给刺激了?若是平常他也不至于这么蠢啊! 沈卿晚不用仔细推敲,就知道秦王在尴尬,而且死撑着寻找台阶。 无语之下,沈卿晚也有些忧伤,要给别人搭台阶也是个技术活,不好做啊! 在这宫门口,她敢直接扔下秦王自己走了么?肯定扯楚王办事后腿。 暗自翻了个白眼,沈卿晚跳下了马车,站在侧面恭敬行了一个礼:“秦王殿下,请。” 这态度转变得未免太快太干脆,不说秦王,就是围观党都没反应过来。 站在宫门前等待发展的阿金也惊疑不定的看着沈卿晚,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阿金不觉得自己主子的眼光有差到这地步,但是没法理解她的行为。 秦王愣了愣,再次赶鸭子上架,虽然一开始很想上马车,可现在怎么看怎么奇怪。 而且,那什么找丞相,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丞相无权无势,人品又不行,还被贴了齐王的标签,他去找人能有什么事? 不过,沈卿晚已经请了,他还能不上?秦王立刻确定,沈卿晚果然在欲擒故纵。 沈卿晚笑容可掬的看着秦王进了马车,认真的吩咐车夫:“还不赶紧的?赶车稳一点,磕着碰着了秦王殿下,摘了你的脑袋也吃罪不起。” 那车夫一惊,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沈卿晚,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车夫原本是在等沈卿晚上马车的,可是被那么一吓,整个人就哆嗦了,立刻忘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只考虑着怎么才能将车安稳赶去相府。 马车陡然开动,秦王没有防备,一个踉跄就撞在车厢木板上。 “咚”的一声,力量还不轻,让不少人都听到了。 沈卿晚笑眯了眼,心情顿时好上许多:“恭送秦王殿下……” 秦王掀起窗帘,双眸深沉冰寒的看着沈卿晚,若是现在还不知道被这女人摆了一道,他就是傻子:“沈六小姐不回家吗?” 沈卿晚听到这句话里的咬牙切齿,心情指数又上升了,笑眯眯的说道:“自然是要回的,不过,既然秦王殿下需要马车,民女的事情就不急,先紧着秦王殿下用了,民女走回去是一样的。” 沈卿晚这话表面上听起来完全没问题,可实际上无一处不是表现了秦王殿下仗势欺人。 堂堂秦王难道没有马车吗?逼得一个要回家的秀女自己走路回去? 这是何等的残忍啊,要知道相府没有底蕴,当年虽然被赐了府邸,却离得相对较远,沈卿晚真要走回去,估计得过了中午。 一时之间,围观众对沈卿晚都充满了同情。 沈卿晚的话提醒了大家,这是秦王主动找上去的,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突然之间,一些嫉妒的眼神变了,就觉得沈卿晚很可怜。 秦王没有找别人,直接就找上了沈卿晚,不是献殷勤,而是觉得沈卿晚好欺负点么? 所以说,这说话的技巧很高深,一句话就能逆转别人的看法,沈卿晚给自己解围了。 坐在马车上,秦王已经处在愤怒的边缘,若非现场有这么多人,他肯定怒了。 可现在不能作,秦王憋得慌,也就没现周围的反应不对,盯着沈卿晚不爽:“行啊,你要走就走回去吧!” 秦王愤然的放下窗帘,让车夫赶紧走。 沈卿晚低头行礼,等马车走远了才站起来,笑容还残留在嘴边,轻轻吐了一口气:“幼稚。” 这个时候的秦王还缺少磨练,有些事情若是火,愤怒和威压特别明显。 秦王竟然没有现她话里的陷阱,还扭转了局势,只能说他真被气得很了。 可这些都不重要,气愤之下做的事情总是有欠缺的,他刚才那句话只怕在众女心中减分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皇子的身份可以战胜一切。 只要秦王招招手,很多女人都会心甘情愿替他鞠躬尽瘁。 好戏没得看了,大家又各忙各的,姚意欢则有些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卿晚,心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我们真要走回去啊?”寻菡这时才低低的开口,这距离可不近呢! “那有什么关系?你主子我在皇宫里快憋坏了,今天太阳不算大,散散步也好。”沈卿晚抬头看了看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欺上门来了还不还手,不是她的性格,所以沈卿晚用了这样一种极端的方法。 不仅给了秦王一个台阶,也还了一记。 至于秦王会不会记仇,这压根儿不重要。 沈卿晚觉得这辈子他们已经是仇人了,最初不过是单方面的,而现在开始互相仇视也不错。 等赐婚确定下来,以秦王的小心眼还不知道恨成什么样儿呢!所以说,根本不需要顾忌。 寻菡忍俊不禁,这也叫散步:“既然如此,奴婢就陪小姐走吧!秦王殿下可是去丞相府,会不会说什么难听的?” “难听的?”沈卿晚往前走着,度不紧不慢的,临了还不忘用眼神看了一眼阿金。 知道楚王不放心,让阿金过来看情况,沈卿晚领了这个情。接收到沈卿晚的眼神,阿金还松了一口气,因为现在这样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犹自去进行自家主子的吩咐呢?还是给沈卿晚找一辆车呢? 幸好沈卿晚示意了他不用做什么,自然无需再纠结。 蒋以柠和易蓉蓉都比沈卿晚走得早,其他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情,这个时候幸灾乐祸的多,真正想要帮忙的少。 如此人情冷暖,沈卿晚觉得很正常,也没有在意。 “不用在意,作为皇子,还是要脸的,直接说坏话还不至于,但是夹棍带棒的可能。”沈卿晚轻笑了一下,秦王倒是想说她坏话,只不过还拉不下那个脸:“反而是我那二姐,听说天刚蒙蒙亮就走了,只怕早已经跟祖母说上话了吧!” 真正的坏话在沈易佳嘴里,她有些期待多一世的经历,沈易佳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寻菡沉默了一下:“小姐,不如我们租一辆马车吧!这个时候的皇宫门口,有租车的地方。” “不用,刚刚秦王殿下可说了,让我走着回去,我若是坐车,他就有理由找麻烦了,这段时间累死了,我还想安心休息一阵,没空应付他。”沈卿晚低声说道,还真不准备坐车。 243 借题发挥这种事情,秦王绝对做得出来,沈卿晚不想跟他纠缠,那就让他找不到理由。 别看秦王刚才说的是气话,他若是不计较就算了,若是认真计较了,她就处在了下风,无法辩驳。 而秦王本身得理不饶人,抓住这一点就不知道会让沈家答应他什么,沈卿晚才没那么蠢呢! “不用担心,你要相信你主子,她就算把嘴巴给说烂了,我也能掰回来。”沈卿晚安慰的说道。 沈卿晚和寻菡的话飘进了阿金的耳朵,习武之人的听力就是不一样。 听到沈卿晚说的,阿金才确认她真不需要马车,原来还有后手,似乎将秦王的脾性摸透了,真是厉害。 阿金作为楚王的贴身侍卫,有最高等级的出入腰牌,几乎是进出自由的。 可阿金绝对不蠢,这是要干“坏事”,哪能自己亲自出去落人话柄? 虽然阿金很想自己亲自出手,可他站在楚王身边被别人看到就是一种证明,私底下的较量就看彼此手上的牌。 皇宫距离集市还有点远,沈卿晚从来没有自己走过这一段路,真这么做了才现挺远的。 沈卿晚和寻菡慢悠悠的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算见到其他百姓。 路过一条热闹大街的时候,现某一处围了不少人,正在热烈的议论什么。 沈卿晚和寻菡凑上前去却只看到一些木屑,还有一些凌乱的车辙。 “咦,这位姑娘,刚才生了什么事情吗?”寻菡对身边的一位年轻妇人问道。 寻菡虽然没有慕桃那么多话,可不代表嘴不甜,这一声姑娘明显是故意的,叫得对方心花怒放。 心情一高兴,这话匣子就打开了:“刚刚在这里有马车惊马了,横冲直撞的,可吓人了。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肯定被撞上。” 年轻妇人说着还拍了拍胸口,似乎心有余悸。 “亏得你躲过了。”寻菡立刻赞美了一下:“大街上惊马挺吓人的,知道是哪家的吗?居然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受伤?” 聊天的最高境界,就是要跟知情人打成一片,让她觉得你是懂的,是感同身受的。 “不知道,不过听人说,里面竟然是秦王,也不知道这马车为什么那么简陋,也没有标志。”年轻妇人是懂得一些的,立刻说到了关键。 什么?秦王? 沈卿晚和寻菡对视一眼,顿时感觉不妙了, 原以为这事儿跟她们没多大关系,谁知道竟然就是丞相府的马车? 沈卿晚眯了眯眼,有些内伤,她一开始嘱咐车夫不过是讽刺秦王,没想到这还真的出事了? “不是吧,秦王?那有没有受伤?”寻菡继续收集着信息。 “听说是没有的,不过马车里另外的人好像伤得不轻。”年轻妇人有些戚戚焉。 沈卿晚先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意外,毕竟秦王的功夫不错,可后面那句什么意思? 倒不是沈卿晚不愿意秦王受伤,但那是丞相府的马车,秦王真要有个什么,不管最初是什么理由,丞相府都讨不了好。 “其他人,是车夫吗?”寻菡狐疑,这秦王的车上还搭了其他人? “车夫跳马车了,还好,听说是个美女呢!”年轻妇人一脸八卦,小声的跟寻菡咬耳朵。 沈卿晚耳朵尖的听到了,顿时有些噎着,这皇宫坐马车过来才花多少时间?秦王就邀请了别的女人同车? 是谁有这么大的荣幸?真希望别的秀女能知道啊! 寻菡又问了几句,现再也问不到什么了才作罢。 至于那个跟秦王同车的女人,仿佛谁都不清楚,只是传闻很美。 沈卿晚皱了皱眉:“寻菡,我们先回去。” 所以说,秦王就是个麻烦,躲掉了一个竟然还有后续。 “小姐,不问了?”寻菡觉得要弄清楚事情,否则,回去还有得闹。 “她们不知道的,显然秦王殿下将那个女人保护得很好。”沈卿晚冷笑了一声,只要秦王有心,有那保护意识,还是能做到的。 沈卿晚默默推测着可能是谁,领着寻菡刚转过弯,就被人给撞了。 “……”寻菡张了张嘴,倒是想出口呵斥,可那人赶紧道歉,态度特别谦卑,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卿晚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寻菡:“没关系,这大路上被撞很正常。” 没有冲突,自然各走各的。 “小姐,我们走得这么边上,那人分明是故意撞上的。”寻菡不解的说道,她不信自家主子没看出来。 “的确是故意的。”沈卿晚低头看了看。 寻菡一惊:“那小姐……” 沈卿晚不等寻菡说完,食指和中指就夹着一张纸条在寻菡眼前挥了挥。 “什么?”寻菡拿了过来,上面就写了一个字,这笔锋看起来非常匆忙。 “刚才故意被撞的结果啊!我知道秦王殿下马车里是谁了……”沈卿晚轻笑出声,觉得这事儿好玩了。“嗯?”寻菡有点茫然,低头看了看纸条,上面有一个“窦”字。 “小姐,这是指秦王马车中的人?京城有窦家吗?”寻菡低声的说道,心下已经转开了。 “京城没有,但是南方有,你肯定听过的。”沈卿晚边走边捏了捏手指,刚才撞她那个人好像是男的吧!可是,男扮女装居然那么像。 应该是楚王的人,都玩得这么脱线? 男扮女装很费时间,看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南方?”寻菡眼珠子转了转:“你是说,文曲星家族窦氏?” 南方有一窦氏,是凌祈公认的文曲星家族。 从前朝开始,窦氏家族的人就体现了学霸和考霸的体质。 每次科举,只要有窦家人,前三甲一定会去掉一个名额,被提前预定了。 所幸窦家的直系不多,曾经有一届出了三个窦氏,可怕的包揽了前三甲,因此闻名于天下。 不过,窦氏在这方面的强大,不能掩盖他们在人情世故上的白痴,尤其是做官,基本上一塌糊涂,好局面也能弄得无法挽回。 文人清高,窦氏在官场上又不懂长袖善舞,耿直得能让当权皇帝都无语,比谏官还混不下去,闹出了不少弱智的笑话。 还好窦氏在经过几次滑铁卢过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缺点,也不想着当官来光宗耀祖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窦氏的祖训就成了只考试,不入官场。 窦氏专注在这方面,那每次科举更加可怕。 做出的文章永远是天下学子的典范,不管落榜不落榜,都得去看看。 考出的成绩,几乎让后面的学子望尘莫及。 凌祈的开国皇帝,就是被窦氏的官儿给坑的当权者之一,最后实在爱才,就允许窦氏开办了聚星书院,让有当官天赋的人去学习,为国家做更多的贡献。 凌祈的私塾不是随便开的,必须要有官府的证明,哪怕是村子里的小教书先生,也得有证明。 只不过看级别,证明的档次不同。 窦氏是皇帝亲自开口让办的书院,连聚星书院的牌匾都是出自开国皇帝之手,这档次自然是最高的,哪怕一些官家学院也比不上。 加上窦氏历来的成绩,聚星书院几乎成了无数学子的圣地,可入学条件太高,一般人根本没办法。 别的暂时不说,聚星书院培养了无数状元,或者前三甲。 可以说,窦氏是真的桃李满天下,如今的官场,有不少人都出自聚星书院。 沈卿晚知道,秦王就是冲这个去的。 窦氏的女儿不多,一般好几代才出一个,尤其是嫡系。 而且,窦氏没有做官的天赋,也不允许自家女儿嫁入高门,深陷争斗,连累了家族。 对于这点,窦氏和当权者都有了一定的默契,皇帝一般也不会将窦氏的女儿赐给京城的家族,大多会回去自行婚配。 “可不是么?如果没记错,这一次参加选秀的是窦氏嫡系,窦锦娘。”沈卿晚嘴角一勾,想起了这号人物。 因为窦锦娘的确是秦王的侧妃,只不过很快被战斗力强大的秦王妃和姚意欢弄死了。 窦家虽然不为官,却挂了一个杭府郡观察使的闲职。 观察使,是朝廷派遣分赴各道访察州县史功过和民间疾苦的官员。 官阶由原官职和皇帝定,而窦大人这个,是正三品。 别看多牛的样子,实际上不认真就是个闲职。 因为有直接上奏折的权利,所以在杭府郡也没人敢越过窦家,就算不参与政事,但都会供着。 何况,杭府郡是凌祈的富饶之地,官员的政绩都是看得见的,根本不需要考察什么民间疾苦。 “窦锦娘?”寻菡若有所思:“可窦家一般不会把女儿嫁到京城,嫁入世家的啊,更加别说皇子了。” “这还不许人家有点追求吗?”沈卿晚不意外。 窦锦娘是个有野心的女人,秦王也是看出了这点,才有了针对窦氏,控制杭府郡的计划。 前两年,秦王去过杭府郡办事,很可能就跟窦锦娘见面,并且达成了协议。 前世的窦锦娘顺利当了秦王的侧妃,可出身文曲星世家,心里清高不说,战斗力还特别低下,没多长时间就成了最先被炮灰的那个。 因为死得早,不怪沈卿晚刚开始没想起来。 不过这也足够了,大约一年的时间,足够秦王掌控了窦家,一步步蚕食了杭府郡的势力,让这府郡成为他夺位的后盾。 “窦锦娘居然受伤了?不知道严重不严重?”沈卿晚觉得秦王现在肯定很紧张,很慌乱。 倒不是秦王关心这个人,而是窦锦娘现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不仅没得到好处,还要面对窦家的憎恨报复。 而且,今天出事儿,老百姓不知道那女人是谁,贵圈内是清楚的。 如此,秦王还能顺利娶到窦锦娘做侧妃么? “没关系吧,又不是小姐请她上马车的。”寻菡嘟嚷了一句,将纸条揉碎了扔掉。 见状,沈卿晚忍不住好笑,楚王的人既然能在拐角处等那么久,为什么不将纸条写详细一点?毫无根据的一个字,幸好她猜到了,若是没猜到岂不更加糊涂? 沈卿晚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秦王马车出事肯定传遍了贵圈,丞相估计也不例外,沈卿晚想知道丞相府都什么反应。 沈卿晚吐槽的点,楚王也挺无语的,看着那还身着女装的手下,想要捂脸:“你有时间做这样的伪装,就没时间多写两个字吗?这让人怎么猜?” 窦氏平时不在京城活动,近些年也没有窦氏嫡系参加科举,一般人哪里会联想得到? 阿金扭了扭脸,憋住了笑才开口:“阿风,你不是很讨厌别人说你男生女相?今天怎么男扮女装了?还有,王妃到底猜出来没有?” 阿风摸了摸鼻子:“猜出来了,而且只看了一眼,殿下,王妃很厉害。”至于男扮女装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他这不是为了无声无息传递纸条么? 若是一个男人撞过去,那不好脱身。为了完成任务,他都这么牺牲了,为什么还要调侃? 楚王嘴角一勾,眼神瞥了一下:“用得着你说?” 沈卿晚有多聪明,楚王已经见识过了,没想到阿风第一次见也能感觉到。一张简单的纸条,倒是让阿风对沈卿晚多了一丝认可。 沈卿晚可不知道那么多,只有种楚王手下很奇葩的感觉。 阿风嘴巴歪了歪,这还没有过门呢,用得着这么维护? “殿下的眼光很好。”阿风再次夸奖了一句,突然发现拍沈卿晚的马屁,比直接拍殿下的马屁有用多了。 “嗯哼!”楚王挑眉,尾音一扬,显得极为得意。 “……”阿金和阿风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沈卿晚终于回到丞相府,只是脸颊飞起一丝健康的红,寻菡倒是气喘吁吁的。 第一时间,沈卿晚来到老夫人的松寿堂。 依旧是差不多的样子,在门口就听到老夫人的笑,还有沈易佳低低的逗趣。 这次,沈卿晚稍微有点诧异,没想到沈易佳恢复了记忆,还能这么装?难道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 而且,秦王坐丞相府马车出事了,这些人还笑得出来? 沈卿晚有些不能理解,走进了才现人挺齐全的。 沈城在,刘姨娘也在,还有其他的姨娘,主子都来了,没有缺失。 沈卿晚感觉不太对,转眼看向了花姨娘,果然瞧见花姨娘给她使了个眼色,面带担忧。 暗自轻笑了一声,沈卿晚懂了,这阵仗还是针对她的。 只不过,这是谁的主意? 244 “晚儿见过祖母,一个多月不见,祖母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啊!”沈卿晚行了一个礼:“晚晚见过父亲。” 至于其他姨娘,沈卿晚直接无视了,气得刘姨娘瞪眼。 “六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一路上可好?”刘姨娘没忍住,直接开口讽刺了,意思很明显,沈卿晚外出这么久,选秀成功是不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所以看不起沈家了? 一路上可好?沈卿晚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 一般来说,看到她人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就不该这么问,好不好一看不就知道了? 可刘姨娘偏偏这么问了,听起来怪怪的。 暂时无法细想,沈卿晚看出来了,这是给她下马威呢!要让她明白,无论她最后嫁得多好,都是沈家给的。 这阵仗,真是受宠若惊啊! 前世她是落选的,回来就被老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只怕不习惯也习惯了,现在可好,人倒是回来了,还怕要适应一阵。”老夫人端起茶盏嘎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话其实有点前后不同,逻辑混乱。 可沈卿晚听懂了老夫人的潜意思,人回来了,这心还不知道在哪儿吧? 呵呵,现在来担心她翻脸不认人还晚了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阵仗,真当她是吓大的?与其在这里唬她,还不如多瞧瞧身边的人,那早已经不是全心全意那个了,沈易佳此刻只想着怎么将丞相府当踏脚石吧! 沈易佳低头看着袖口,完全没有给沈卿晚解围的意思,心下已经转到了其他事情上。 “祖母说笑了,自己的家怎么会不适应?”沈卿晚就当没听出来,她母亲给布置的房间,今晚上得好好补觉:“倒是二姐走得真早,我去惜花宫的时候,二姐已经不再了,真可谓归心似箭,可惜了,二姐走得太早,连秦王殿下过来都没看见。” 沈易佳整个一僵:“秦王殿下来了?” 她昨晚上才见了秦王,还有点不欢而散,对于秦王的提议,她是完全不甘心的,所以现在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做。 沈易佳有点不信秦王会明目张胆来见她。 只能说,沈易佳真是想多了,沈卿晚故意说得这么含糊,就是要沈易佳自个儿脑补的。 谁说秦王是来找她的?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老夫人和沈城都是一顿,对视了一眼,母子俩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现在对沈易佳那么好,就是因为沈易佳的分析压对了宝。 一开始他们计划是楚王,可眼看着楚王年龄不足,这次很可能不会赐婚,那就是晋王了。 所以,在选秀之前,沈城才会跟晋王走得那么近。 谁知道,沈易佳突然写信回来要银子,竟然要讨好德妃,靠向秦王,还分析了一大篇,让老夫人和沈城有些糊涂。 沈家是游离在圈子外的,很多事情他们根本不清楚。 沈易佳分析一大堆,他们还觉得非常有道理,这才给了沈易佳银子,又全面支持她讨好德妃。 很快,事实就证明沈易佳说的是对的,淑妃被幽禁,晋王也没能逃脱。 沈城那几天是有些懵,失去了靠山,他整天也无所事事。 结果沈易佳成功了,他就仿佛重新抓住了救命稻草,也更加信任了几分。 相对的,就觉得沈卿晚没有能力,不知道为家族多考虑。 沈卿晚没让沈易佳高兴多久,眼睛闪过一抹戏谑:“是啊,秦王殿下在宫门口说找父亲有点事,想搭一程便车。” “什么,秦王殿下要搭你马车?”这一声竟然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吼出来的。 沈易佳不能接受,她还能了解,这刘姨娘反应为什么这么强烈?单纯只是因为她得了秦王的青睐,而自己的女儿没有吗? 沈卿晚狐疑的看向了刘姨娘,其他人的眼神也充满了奇怪。 因为刘姨娘的反应太大了,这表情还带着惊恐,就算不喜沈卿晚得到更好的,也不至于如此没有掩饰吧! 沈卿晚表情受伤:“刘姨娘这什么意思?我好了,还不是沈家的福气,秦王殿下要搭我马车怎么了?不是沈家的荣幸么?你就这么不希望我……” 最后一个字被沈卿晚有意咽了回去,可大家都听懂了,眼神充满了怪异。 沈城自然也不蠢,这么明显的话,还能不懂? 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对嫡女不满,沈城忍不住更加失望。实际上在沈卿晚去选秀的这些日子里,刘姨娘和沈城的感情稍微有点升温修复。 因为没人无声无息的搞破坏,沈城就吃刘姨娘那一套。 结果,沈卿晚一回来,就将刘姨娘不堪的一面给激出来了,才修复的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些不讨喜。 所以,沈城冷冷的看刘姨娘一眼,放茶杯的力道都重了许多。 可刘姨娘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理会?她已经想到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那秦王殿下有上你的马车?”刘姨娘竟然都顾不得反驳辩解,更关心这样的问题。 这下,连老夫人都眼带不满了,这种事情是这么问的?搞不好女儿家的名声就没了。 “没有……”沈卿晚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刘姨娘,看她松了一口气才压上最后一根稻草:“我将马车让给秦王殿下了,所以,我是走路回来的,才这么晚!” 刘姨娘犹如被雷劈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肯定了心中所想,沈卿晚也没有再理会刘姨娘,对着老夫人说道:“祖母,当时那么多人看到,秦王殿下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可是同乘一辆马车又怕心生误会,我只好将马车让给秦王殿下了。” 至于走路回来的事情,提过一次就行了,反正没人会在意,说得多了感觉像是邀功。 “你怎么能让给秦王殿下,丞相府的马车那么简陋,皇子能没座驾吗?”刘姨娘劈头盖脸的数落,明显已经急晕了头,完全忘记身份,露出本性。 沈卿晚轻笑,原来刘姨娘给她回来准备了这么大的礼啊! “姨娘说得好没道理,秦王殿下有没有座驾,难道我还能管不成?丞相府马车简陋,那是谁派过去的?”沈卿晚一句话砸中刘姨娘心窝,虽然最激烈的点还没有引爆,可足够刘姨娘喝一壶了。 果然,刘姨娘眼神一闪,心一慌:“马车是老夫人派过去的。” 老夫人动作一顿,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引火烧身,转眼怎么成她的错了? 不对啊,丞相府派马车过去,怎么就成错事了? 说白了,老夫人不过一句话,真正做事的还是下面之人。 什么马匹情况,马车状况,老夫人也不可能知道。 直到这个时候,老夫人和沈城都还没有将秦王惊马车毁,还伤到人的事情跟自家联系起来。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回避,总觉得自家马车是好的,不可能出事。 沈卿晚下一刻就戳破了他们的自欺欺人:“老夫人自然是心疼孙女的,就是有些下人爱阴奉阳违。” 沈卿晚这个时候指桑骂槐,深得老夫人和沈城的心。 丞相府目前是刘姨娘监管的,那下人还不都听她吩咐? 老夫人自然不愿背这个黑锅,沈城想到一些内情,也看不得刘姨娘办事的时候折腾,担责任的时候就放别人身上。 “何况,谁也没有想到,秦王能看得上那简陋的马车。”沈卿晚轻笑一声:“说起来,刚才回来的路上碰到有人惊马了,马车都坏了,听说还有人受伤,想想挺可怕的。” “什么?”老夫人再也不能无视,一下子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追究刘姨娘那点小心思。 “祖母你怎么了?”沈卿晚佯装不知道,毕竟她是事后路过,不知道很正常。 “刘姨娘,到底怎么回事?”沈城手抖了,心下也忍不住惊恐。 看刘姨娘那反应,她就是在马车上动了手脚的,不过她想害沈卿晚,却不想让秦王坐了去。 沈城狠厉的瞪了刘姨娘,事情明显闹大了。 这个女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他的女儿?沈城倒不是关心沈卿晚,而是觉得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挑衅。 加上现在波及到了权贵,所以才怒火中烧。 整件事情,沈卿晚有没有被陷害不重要,有没有受伤被惊吓更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王受伤了吗? 沈卿晚说得含糊,老夫人和沈城下意识就以为是秦王伤着了,当时也没见有其他人啊! “不,我不知道,只是听说秦王的马车惊了,我以为跟我们没多大关系,想着两位小姐回来正是喜事,稍后再说也是一样的。”刘姨娘终于看到了沈易佳的眼色,立刻从惊吓中醒悟,连忙将话题圆了回来。 “你糊涂啊,这么大事情你居然瞒着,别的不说,上门问候一下也是应该的。”老夫人眼睛放光,想到了更多的好处,哪里还顾得上追究刘姨娘做了什么? 在老夫人看来,这是天赐的良机,虽然赐婚圣旨还没有下来,可能够攀上皇子,比赐婚其他人家都更好。 “晚儿,这事情说到底是你不对,那是你的马车,现在出了问题,你难辞其咎。去库房那点好东西,赶紧去看看秦王到底怎么样了?”老夫人完全无视了其他事情,一心只想着攀上秦王。 甚至老夫人都忘了,想要攀上秦王的是沈易佳。 只觉得秦王既然想要跟沈卿晚同乘一辆马车,那是不是代表有点意思?沈家就该乘胜追击才对。 “……”沈卿晚对老夫人的厚脸皮有了新的认识,果然是不需要她亲自去做,那说什么都简单。 这个时候去探望?她这名声还洗得清吗? 何况受伤的并非秦王,而是窦锦娘,去探望肯定吃力不讨好。 245 “哎哟!”沈卿晚脚一动,立刻倒在了地上:“祖母,我从皇宫走回来,路上崴脚了,刚才一直忍着,现在怕是不好走了。” “……”老夫人和沈城都冷冷的看着沈卿晚,哪有这么巧的?分明是不愿意去。 可两人想不明白的是,沈卿晚为什么不愿意?那可是秦王,就是皇帝赐婚,以她的身份都不见得能攀上。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沈卿晚竟然还不乐意? 沈卿晚被皇帝和太后看重,沈易佳压根儿没跟沈家的人提及。沈家人趋利避害的本性,沈易佳太懂了。除了她母亲之外,她现在对任何人都不信。 若是知道沈卿晚得到太后和皇帝的青睐,似乎有看重的意思,老夫人和沈城肯定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整个丞相府的资源准是向沈卿晚倾斜的,沈易佳可不想看到。 何况,在没有嫁人之前,沈易佳还急需丞相府的那点可怜人脉和银子。 重生之后,沈卿晚的牌面简直太好了,沈易佳不想给她增加一丁点筹码。 所以,沈易佳才会拽着老夫人和丞相给沈卿晚添堵,不管这辈子沈卿晚嫁得多好,她要沈卿晚恨上丞相府,沈家别想得到好处。 由此可见,沈易佳对沈家的恨,只怕不比沈卿晚少,偏偏她还不知道,前世沈家的覆灭,其实就有沈卿晚的一分功劳。 “让府医过来看看,六小姐脚崴了。”老夫人这会儿看沈卿晚极不顺眼,突然就较真起来。 沈城想法跟老夫人差不多,这么好的机会沈卿晚都在干什么?装病都想得出来?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真当大家是瞎的? 沈卿晚表情没有变化,仿佛真的崴了,伸手摸了摸:“谢祖母,不过,这种事情若是真的生,的确该上门道歉的,这不是还有二姐?就麻烦二姐走一趟了,好好的,谁知道马车会有问题?我真不清楚,早知道就算得罪秦王殿下,我也不会让给他的。” 沈卿晚将上门看望改成了道歉,她实在没老夫人脸皮厚。 众人一听,有些噎着。 谁事先知道马车有问题还上啊?这不是打老夫人和刘姨娘的脸,啪啪的好响亮。 刘姨娘深吸一口气,只能憋着,打死她也不敢承认自己动了手脚,哪怕现在大家心知肚明。 老夫人表情僵了僵,瞪着沈卿晚恨不得拿拐杖抽她。 沈易佳原本有郁气,听到沈卿晚的话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闪过一丝疑惑。 其实沈易佳也是想不通,沈卿晚为什么会拒绝?难道是怕秦王怪罪? 以己度人,沈易佳总觉得没人能够拒绝秦王的亲近,简直是帮着秦王自恋。 老夫人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沈易佳。 不一会儿,府医就过来了,沈卿晚也被人扶着坐到了椅子上,脱鞋后露出脚腕,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皙的脚踝,红肿了一大圈,瞧着特别吓人,看到的都不由自主的惊讶意外。 特别是老夫人和沈城,眼睛里满满都是疑惑,沈卿晚说崴脚是真的? “既然如此,祖母,那就佳儿去吧!德妃娘娘可是念叨着我出宫后要回去看她的。”沈易佳立刻开口说道。 不提秦王,只提德妃,不仅保全了自己名声,还搬出来一尊大佛。 就在老夫人犹豫的时候,沈城站了起来:“就本相陪佳儿去吧,秦王说有事找微臣,总不能坐着等吧!” 很快,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沈城和沈易佳携手去库房挑选,其他人各回各的院子。 “六小姐,你这脚伤怕是要养几天了,上了药,这些日子最好不移动,不用力不沾水,否则会更加严重。”府医拿了药递给沈卿晚,分明是为了避嫌,让沈卿晚自己上药。 “多谢。”沈卿晚淡淡的说着,拿过药也没说什么。 告辞了老夫人,沈卿晚终于得以脱身,让寻菡扶着一拐一拐的回到蘅芜苑。 见状,徐嬷嬷几人大惊,顿时有些如临大敌,弄得沈卿晚哭笑不得。 “别急,这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沈卿晚安慰的说道,全身轻松的躺在榻上。 一进这个房间,感觉都不同。 “小姐,奴婢给你上药吧!”慕桃拿起药瓶。 沈卿晚抬手摆了摆:“这药先拿着,用我们自己的。” 慕桃和寻菡,徐嬷嬷面面相窥,顿时有些明悟:“那这药还要留着?” “留着!”沈卿晚扬了扬下颌,轻笑一声:“说不定关键时候有用。” 等屋里没有其他人,慕桃就去看热水,徐嬷嬷去瞧吃食,寻菡收拾着沈卿晚带回来的行李。 一阵风吹过,屋里就多了一个人,连寻菡都只是看一眼,完全不惊讶。 “幻儿,好久不见,师父呢?”沈卿晚闲闲的,全身懒骨头顿时跑了回来。 “呵呵,自然到处玩着,前天离开了京城,过几天回来吧!”顾幻看了一眼沈卿晚露在外面的红肿脚踝:“不错啊,你怎么不捏得狠一点?这点伤三天就好了,用那么好的药太浪费。” 顾幻虽然不怎么学医,可跟着个大高手,眼光自是不同。 沈卿晚哭笑不得,顾幻这嘴也挺毒的,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不是没办法吗? 现在凑到秦王面前,纯粹找抽。 可笑沈城真以为秦王找他有事? 沈卿晚很想看看,沈城上门去说这个“有事”,秦王都是什么表情? “大宅门真是恐怖,动不动就自残。”顾幻唏嘘不已。 “……” 话说得不错,但是听起来有些怪异,沈卿晚竟然无言以对。 “权宜之计,谁知道会生这样的事情?”沈卿晚叹气,她其实很少用这种办法,可有时候是必须的。 另外一边,楚王也得到了消息,冷笑了一下:“沈家真是不知所谓,弄伤了秦王的美人,还想凑上去攀关系?” 顿了一下,楚王看向了旁边的阿风:“你当时惊马有问题?” “原本只是错觉,现在看来,那马车本身就有问题,马匹似乎喂食了什么,特别容易受惊,同时,那马车也很容易散,轻轻撞一下就四分五裂了。”阿风低头回答,暗自感叹王妃有一群不省心的家人。 幸好,王妃似乎对沈家没什么感情,也能下得了手。 “看来秦王做了一件好事。”楚王讽刺的一笑,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 “殿下?”阿风轻轻叫了一声,生怕打扰到主子的沉思。 “什么?”楚王表情有点冷。 “王妃受伤了,老夫人和丞相要她带礼物去见秦王殿下……” 阿风有些心情忐忑的汇报着,心下也有些咋舌,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下得去手啊! 楚王听到最后还轻笑了一声,让阿风更加心惊胆战。“说到底,那马到底是不是你惊的?”楚王突然问起这个。 “是,不过已经有预兆,属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后手都还没开始。”阿风说得有点纠结,他做这么多任务,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纠结过。 完成任务是很开心,可是他都还没怎么动手,别人就帮他做好了一样。 成就感降低,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阿金嘴角抽了抽,觉得阿风的形容永远那么诡异。 “这么说,那马车其实是冲王妃去的?”楚王想得更多。 阿风愣了愣,才现若非秦王别有用心,那上马车的肯定是沈卿晚。 当然,楚王也知道,哪怕沈卿晚在马车里,惊马也未必伤到她,车厢散了也一样。 这种事情,只有全然不会武功的,才容易受伤,比如窦锦娘那种。 沈卿晚会点功夫,别人还不知道的。 楚王只是心疼沈卿晚这过的什么日子?他身为众矢之的皇子,都还能有歇口气的时候,沈卿晚才刚出皇宫就遇危险了,简直没个消停的时候。 “那……殿下要怎么办?”阿风顶着一张秀气的女人脸,做着男人的豪放表情,特别给人一种破灭的感觉。 “根源在沈家。”楚王摸了摸下巴,想到了太后说的事情。 “啊,殿下让王妃离开沈家不就得了?等王妃嫁进王府,沈家也管不着。”阿金接话,到时候沈家想上门打秋风的话,有的是人将他们打掉,压根儿不用沈卿晚操心。 “殿下的意思是太晚了。”阿风鼓了鼓眼睛:“赐婚,过六礼,再到成亲,时间太长了,最快可能都要半年,殿下娶王妃,可不能马虎。” 阿风偷偷看了一眼楚王,觉得自家主子肯定舍不得马虎,委屈了王妃。 阿金眼珠子一转:“在这期间也不是不能想办法隔离王妃和沈家的……” “嗯?”楚王和阿风一起惊奇,两双眼睛看着阿金,很是好奇他脑子怎么突然如此灵光。 “啥办法呢?”阿风小心的问道,主要阿金想事情很少拐弯的,通常都撞到墙了才会醒悟。 阿金一噎,脸色通红:“殿下肯定知道。” “……”楚王捂脸,对这位属下果然不能要求太高。 阿风直接扭头,深深叹了一声,原来阿金还是阿金,也别指望他能多牛掰。 跟顾幻一起吃了顿好的,沈卿晚满足的上床睡觉了,模模糊糊间感觉脚踝传来一丝冰冷,瞬间被惊醒了。 沈卿晚突然坐起来,就看到楚王正坐在床边,拉着她的脚低头认真做什么。 沈卿晚本来没有睡得很踏实,一睁开茫然了阵,神智回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殿下是不是觉得丞相府更容易进出了?” 246 楚王抬起头,屋内昏暗的光线,让他那张脸蒙上了一丝魔性。 微微一笑,仿佛噙着一株曼珠沙华:“你也知道丞相府的守卫差?” 沈卿晚刚被惊醒,稍微有点起床气,直接给了楚王一个白眼:“京城世家中,估计没有更差的了。” “知道就好,亏得丞相府没什么好东西或者机密,否则,就是个不设防的。”楚王毫不客气的评价:“出入容易,但是我过来有点远。” “……”这种事情,用得着认真回答吗? 沈卿晚眼神充满了怪异,楚王肯定走空路,皇宫到这边的直线距离,还能累着了大高手? 楚王再度低头,沈卿晚感觉脚踝又是一凉,这才现楚王正在给她上药。 脑袋迟钝了一下,沈卿晚才想起自己睡前是上过药的。 “还没到换药的时间吧!”沈卿晚秀挺的鼻子抽了抽,现楚王居然用的是百花红雪膏,不由得一阵无语。 百花红雪膏何其珍贵?当初老夫人想给沈易佳索要一点都不行,晋王那条路都得不到。 楚王却拿来给她医治红肿?暴殄天物有没有? “你那药太次,有什么效果?”楚王嗤之以鼻。 “……”沈卿晚无言以对,貌似吃饭之前还被顾幻吐槽说她糟蹋了好药。 “不过是一些红肿而已,哪里需要用百花红雪膏?”沈卿晚手里肯定有,只是不打算浪费,她自己使用的药已经很对症了,比那府医给的还好几个档次。 至少,她用了自己的药,很快就会好,而不是像府医所说的那样,需要养很久,还要忌这忌那的。 楚王将药膏涂好,还细心的包扎完毕,沈卿晚好奇的看着他技术手法无比娴熟。 “自己将自己捏得脱臼,好玩吗?”楚王抬头,浅浅的看着她问道。 “额……”沈卿晚语塞,怎么都这么问?她又不是故意的:“当时形势所迫嘛!何况,我清楚力道,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伤。” “你对自己倒是狠,躲过了马车,还是不能安然无恙。”楚王叹气,丞相府怎么是这样的? 以前只是听说,并没有特别关注,现在看来,简直是心比天高,却又缺乏能力。 享受了三代富贵权势,就忘记了出身,舍不得放手。 “不对自己狠,那就是别人对我狠了,换成谁都会选择前者。”沈卿晚苦笑了一下:“算了,那些事情习惯了就好,反正再折腾也没多少日子了。” “嗯?你……”楚王正想说什么,旁边却陡然扇来一阵掌风。 楚王脸色一变,到嘴的话吞了回去,整个人往后一仰,身影一闪,远离了沈卿晚的床。 “砰砰砰”的几声闷响传出,若不是仔细听还听不见。 沈卿晚黑线,看着屋里你来我往,快交手的两人,一眨眼,好几个回合都过去了。 后来的人没有将窗户关上,沈卿晚这才现已经天黑了,她睡的时间也不短啊! 忍了又忍,沈卿晚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两个,是想将我丫鬟嬷嬷全部吸引过来吗?” 闻言,后来的人抽空看沈卿晚一眼,度再次提升的轰了楚王几招,这才作罢。 可楚王虽然被动迎招,对方加也跟上挡住,身上并没有中招。 不过,对方停手他也停了,并没有反功。 看着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走过来的人,沈卿晚稍微有点无语:“师父,幻儿说你离开京城了……” 言下之意,白天才说了,晚上怎么就出现在她房里? 楚王摸了摸鼻子,就知道会这样,否则他怎么会不还手? 百里夙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瞪了沈卿晚:“自己把自己扭得脱臼,好有能耐。” “……”沈卿晚快醉了,所有人见她都要这么讽刺一句,本来没觉得自己有错的,现在都感觉错得离谱,容她忏悔一会儿好了。 楚王站得稍微远一点,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卿晚,这个时候也不帮她,觉得她得长记性。 有劲往敌人身上使去,折腾自己算什么? “师父,我未时初才吃饭,一觉睡到现在,还脚疼,现在好饿……”沈卿晚使出分散注意力大法,何况她是真的饿。 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能没感觉,现在就觉得肚子在响。 胃部肚子也争气,沈卿晚刚说完就响了两声,百里夙和楚王都听到了。 对此,沈卿晚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可怜兮兮的冲两人一笑,看吧,她是真的饿啊! 楚王轻笑一声,扭头看向了百里夙,这就是沈卿晚的师父?那药方是出自此人之手? 就刚才交手几招来说,武功倒是不错,医术很厉害吗? 楚王知道百里夙没有尽全力,可是他也游刃有余,在这狭小的空间,又在沈卿晚面前,根本不可能拼命的。 百里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收一个徒弟都容易么?真是半点不省心啊! “那去醉仙楼吃。”百里夙没好气的说道:“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闺房内有男人,还要出门?你这名声要不要了?” 沈卿晚摸了摸鼻子,无法反驳。 两个男人进入她的闺房,何时征求过她的同意? 她管得着吗? 百花红雪膏真不愧是绝顶药物,虽然只是敷上去一会儿,脱臼而已,正骨之后就没那么疼了,红肿得厉害,甚至不影响沈卿晚行动。 尽管有点浪费,可效果显著。 度换好衣服,沈卿晚乐滋滋都被百里夙带走了。 沈卿晚知道徐嬷嬷肯定给她留了好菜,可再丰富也比不过醉仙楼。 在相府,吃个东西都得遮遮掩掩,还要想着不能过界,难道不揪心吗? 可谁让相府不是她做主呢? 楚王无语的跟在后面,有其师必有其徒,前面还在说沈卿晚名声,随即就将人给带走了,这不是助纣为虐么? 轻易的来到醉仙楼的包厢,百里夙走出去叫了一桌好菜,还带回来了顾幻。 他们都是经过非正常路线进来,沈卿晚和楚王不好曝光,叫人端菜的事情就由顾幻做了。 等着才上来,沈卿晚开始有些不安分:“师父,幻儿说你出京城了。” “这不是又回来嘛?”百里夙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不是这样,还不知道你把自己给卖了相府?” “……”沈卿晚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嫌弃,前世的时候,百里夙每次恨铁不成钢,想要将她带离秦王身边时,就是这种表情和语气。 如今不是秦王,换成楚王,百里夙也看不上? 沈卿晚打心底的还是认为,楚王比秦王厉害多了,人品也更有保障。 所以,百里夙只是看不惯皇族权贵吗? 狐疑的看了一眼楚王,沈卿晚开始考虑,若是百里夙真的那么排斥,她答应的事情还要不要做下去? 重生一世,相对来说沈卿晚还是跟看重跟百里夙的师徒感情,前世她已经辜负了,这次只想好好的晶莹。 见状,楚王就知道不好,对百里夙也恭敬不起来了。 而且,楚王对这类江湖人的脾性和想法都有所了解,所以斜了一眼:“看不起我?” “太麻烦。”百里夙掀了掀眼皮子。 顾幻双手交错在桌上,好奇的看着楚王,再看看沈卿晚,不准备表意见。 “麻烦?”楚王讽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解决麻烦的,她被沈家欺负,被别人算计,你这师父在哪里?” 沈卿晚诧异了一下,没想到楚王竟然这么刺儿头:“殿下,你别这么说,师傅教我武艺和医术,已经恩重如山了。我自己那摊子麻烦,自然要自己解决。” “……”楚王心塞。 虽然沈卿晚陈述的是一个事实,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可楚王依旧觉得心口堵,尽管是师父,可看着她这么维护一个男人,实在舒服不起来。 “那也不能说我麻烦啊,好歹我也给你解决了不少事情。”楚王喃喃的叹息一声,他也会委屈的好不好? 感觉到了楚王的别扭,沈卿晚忍不住好笑,点了点头承认楚王的功劳:“师父,在宫里若不是楚王殿下帮我,我已经被人算计了,还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呢!” “我身为丞相的女儿,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只能尽量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沈卿晚感慨,还是师父和顾幻过得自由自在,那样的生活或许不能锦衣玉食,却是她向往的。 “我不出手,那就等着父皇将她赐给秦王吧,以她的身份,秦王绝对不会让她做正妃的,小妾而已。”楚王不甘落后,表明了现状。 “什么?秦王要你做妾?皇帝怎么说?”顾幻一惊,站起了半个身子。 沈卿晚摇了摇头:“我并不太清楚具体的,因为顾家,太后和皇上对我另眼相看,或许是这点让他觉得我有价值吧!” “不仅仅如此,你刚进宫,我秦王就跟别人说了,你是他看上的,没有谁敢抢皇子看中的女人。”楚王在百里夙身上放了最后一根稻草。 “闹到最后,被人不敢娶,秦王只要稍微使劲,父皇一定会同意的。”楚王将事情明明白白说给百里夙听,不是他麻烦,而是沈卿晚有大麻烦。 “呵呵,真是大言不惭,好大的口气……”百里夙愤然了,冷笑了。沈卿晚可是他看好的徒弟,秦王算哪根蒜? “一头瘦弱猪而已,还想拱我家的好白菜,皇子就可以与所欲为啊!”百里夙对秦王的感观顿时跌落谷底,再也拔不上来。 247 沈卿晚:“……” 她还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百里夙,这毒舌跟楚王有得一拼了。 楚王:“……”原来沈卿晚的师父这么猛?连皇子都敢这么贬? 一想到自己骄傲自信的秦王居然被比喻成了一头猪,还是一头瘦弱的猪,楚王没忍住,直接喷笑了一下。 楚王挺乐的,起身抱拳,态度恭敬多了:“前辈,失敬,这等比喻晚辈怎么都想不出来,还是前辈高杆。” 楚王乐得态度都好了,完全没有想过,他和秦王可是兄弟,秦王若是猪,那他是什么?皇帝又是什么? 百里夙说这话显然没有经过大脑的,难不成整个天下被一头猪统治着不成?这打击面太广泛了。 被楚王这么一捧,百里夙顿时觉得他顺眼了不少,立刻抱拳回揖:“幸会幸会,老头子我走的路多了,自然看得多了。” 原本沈卿晚一解释,百里夙对楚王的感观就有所改变,加上刚才在沈卿晚的房里交过手,知道楚王的实力也是实打实的。 在这个年纪有这个实力,百里夙表示很欣赏。 加上真救了沈卿晚的话,百里夙心底已经有了一丝感激。 一开始只是百里夙对权贵皇族的惯有恶感,他希望自己徒弟能够嫁给一个疼她爱她的好男人,而不是整天在后院斗这斗那的,最后彻底迷失自我。 其他的,百里夙其实没有多想,他不喜欢就表现在脸上,不愿意费心费力的去遮掩。 不曾想楚王真撑得住气,虽然有些骄傲,可是为人也挺爽朗的。 江湖人都喜欢这种性格,直来直去好结交。 沈卿晚忍不住捂脸,原来自家师父是这么想秦王的,难不成前世在百里夙眼里,她就是嫁给了一头猪,然后也被同化掉了? 前世自然没机会听百里夙吐糟,每次见面她都按照段宇焱的吩咐,不断试探再试探,最后百里夙根本不爱跟她说别的废话。 最终,还是顾幻看不下去了:“师父,你能不能省点心,秦王再蠢笨那也是皇子,面前还有一个呢,你是一起骂了吗?” 沈卿晚哑然,顾幻,你这话也没好到哪里去,用蠢笨来形容秦王,跟一头猪也差别不大,两者是可以划等号的。 楚王一噎,有些事情不要戳破好不好?哪有一起骂了,这是针对性的。 “你的意思是……”百里夙接不下去了,当着人骂有点太不给脸,何况刚才他对楚王的感观已经变好了许多。 难道他还能说楚王也在拱他家水灵灵的白菜?得出一个结论,楚王是一头好猪,所以不一样吗? 百里夙看了一眼楚王那精致完美的脸,突然觉得说不出“猪”这个字。 楚王额头都冒冷汗了,沈卿晚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师父和师姐?不靠谱啊!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关系,楚王认识的沈卿晚,做事虽然有点绝,可在说话上一直是很谦恭的,毒舌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呵呵,家族嘛,人多了总会出几个意外,这个很正常。”楚王真是很难给别人搭台阶下。 可遇上沈卿晚的师父,他不仅不能说难听的,还要时时刻刻准备着给台阶,真是新鲜的体验。 几个回合,百里夙和顾幻都感觉到了楚王的用心,沈卿晚更是不会错过,不由得多了几分感动。 毕竟楚王平时是什么样的,沈卿晚很清楚。 百里夙被这台阶搭得无比舒服,对楚王的评价更高了几分,在怀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个瓶子:“算了那头猪以后再算账,你好好对我家白菜,这个就送给你做见面礼。” 沈卿晚阴郁,半黑着脸:“师父,能不能不要说猪和白菜了?” 虽然只是一个比喻,可是当着人家兄弟的面,还要继续牵连骂一次吗? 倒不是沈卿晚觉得不堪入耳,而是不戳破还好,刚刚顾幻说破了,现在听起来总有点牵连的感觉。 沈卿晚不介意别人说秦王是一头猪,可是不想楚王被搭上。 这样她会有种错觉,前世她眼瞎了,这辈子难道还准备眼瞎一次? 百里夙哈哈一笑:“好,不提不提。”不提他家的也是好白菜。 正巧,上菜的来了,顾幻立刻起身去端,不让小二和其他人进来。 醉仙楼的小二倒是习惯了,包厢里的客人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这不要任何人进去算是最常见的了。 反正,有些包厢客人总有那么多秘密。 顾幻来来回回无数次,上了一半的菜,剩下的还得等。 “你师父都自称老头子了?”楚王接过百里夙的礼物,感觉到那丝认可,心情不由得飞扬起来,低声跟沈卿晚说道。 沈卿晚轻笑了一下:“你就顺着他老人家嘛!” 百里夙看起来正值壮年,却偏偏总爱装老,不知道怎么培养出来的爱好。 楚王和沈卿晚说话声音虽然小,百里夙和顾幻也是听到了,顾幻捂嘴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百里夙嘴角抽了抽,还是不点破更好。 楚王将瓷瓶收进怀里,也没有当场查看,眼神却望着顾幻。 顾幻刚拿起筷子,却现三双眼睛都看着她,禁不住有些心虚:“怎,怎么啦?” 楚王表情阴郁:“师姐,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我改啊!” “嗯?”顾幻眨了眨眼,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 沈卿晚咳了两声:“殿下,你够了,你还能缺好东西,何必惦记着我师姐那点?” “……”顾幻想泪奔了,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她看见好吃的,脑子没法转弯,不明白楚王和沈卿晚都在打什么哑谜。 百里夙看不下去了,给了顾幻一个爆栗:“你是师姐,那是妹夫,你要给礼物,难道你不承认?” 顾幻恍悟:“原来做师姐这么不好?师妹有了男人,我还得给见面礼?”顾幻吐槽了一句那是没有想到,她只有沈卿晚这个师妹,也没有师姐师兄,所以对此完全没有经验。这种见面礼只是一种承认,难怪楚王很幽怨他哪里不好了? 顾幻看了沈卿晚一眼,觉得这发展好快,第一次见面就有承认。 虽然,顾幻其实比百里夙更早觉得楚王不错,可完全没准备礼物啊! “师姐,这太突然了,下次补上就好了,殿下不会生气的。”沈卿晚圆场,这见面本身是意外,君不见百里夙的礼物都是丹药吗?分明就是随身携带的,顺手拿出来做礼物而已。 顾幻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块面纱,直接扔给了对面的楚王:“殿下,见面礼,不要嫌弃啊,对我家师妹好一点,要不然我把你老底给搬空了。” 这威胁……让沈卿晚好无语,这不是还没嫁?顾幻的跳跃度好快的有没有? 楚王看着那块黑色的面纱,像是夜行衣的一部分,一开始有点囧,可第二眼的时候他眼睛一亮:“师姐,见面礼而已,你给这么贵重,等我们成亲,那拿什么送礼?” “还要送?”顾幻皱起鼻子,这师姐真是太不好当了,会穷的好不好? 沈卿晚看了一眼楚王手里的面纱,立刻了悟,龙绍天蚕丝做的,刀枪不入。 估摸着因为布料太少,所以只是一块面纱。 不过,只是这么小小的一块,价值千金。 百里夙纯粹在看笑话:“成亲自然是不同的,要比见面礼更重才行。” “呵呵,幻儿,你非要当师姐的,你以为师姐是那么好当的么?”沈卿晚忍不住笑了,倒不是要那礼物,而是顾幻的反应很可爱。 本来显得很小的一张脸,被她皱成了包子。 “好吧好吧,送你你就收着,这成亲还远着呢,好不容易上了这么多菜,你们到底吃不吃?”顾幻鼓着脸,更圆了。 沈卿晚忍不住笑,立刻拿起筷子:“吃,自然要吃了,我可饿死了。” 顾幻吃得豪放,沈卿晚吃得大方,那度都是不慢的。 楚王愣了愣,端起旁边的酒杯掩饰了一下错愕:“这么饿?丞相府不给你饭吃?” “别提了……”沈卿晚叹气,筷子不停。 顾幻呵呵一笑:“她在丞相府过的日子每一步都要想清楚,每顿吃多少都得考虑,何况丞相府正穷着,基本没什么好吃的,胃部没问题都会憋出病来。” 楚王眯着眼:“这么惨?” 调查的资料自然不会将这些小事儿给放进去,所以楚王不太清楚。 “惨啊,选秀之前,丞相府败了一大笔银子,吃了半个月的不带荤,府里的下人看什么都冒绿光。”沈卿晚夸张的说道。 那段时间,虽然没这么恐怖,可相去不远。 不然沈易佳不会出门打牙祭,反而惹了一身的麻烦。 说丞相府败银子,楚王立刻反应过来都什么事,忍俊不禁。 相比之下,百里夙吃饭反而优雅了许多,仿佛自有一套礼仪,让人看着养眼。 每次看到顾幻那粗犷的动作,百里夙就忍不住捂脸:“我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 顾幻直接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被数落得太多了,她懒得理会。 明明百里夙对她是放养到大的,现在想管?晚了! 沈卿晚低低的一笑:“说起来,那件事情还让沈易佳惹到了定国侯的庶女,那个爆脾气,直接动手了。” “说起来,我有点奇怪,她们俩在选秀的时候同住惜花宫,居然没闹事?”楚王又喝了一杯酒,左手撑着脑袋,欣赏的看着沈卿晚吃。 那几次在宫里,还没机会这么近距离看。 “不知道,只是感觉我那二姐,突然之间长了脑子。”沈卿晚笑了一下,其实是明白的。 248 沈易佳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就知道定国侯庶女其实不好惹,而且她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关系,肯定用了什么办法化解了这次恩怨。 不管是真化解了,还是暂时压下了,好歹没在选秀时爆出问题来。 “那位二姑娘还能长脑子?真是奇迹。”顾幻有些夸张的说道。 “噗,不要这么说,现在可是很难对付的。”沈卿晚差点呛到,咳了两声才稳住气息。 偏头看了看楚王,沈卿晚眼珠子转了转,用公筷给楚王夹了一块竹笋,上次在宫里见他特别喜欢这道菜似的。 “还不想吃东西?”沈卿晚忧心的问道。 楚王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菜吃了。 “不想吃东西?这是多大的仇啊?”顾幻捶胸顿足:“传说楚王有厌食症,看来是真的。” “这不是秘密。”楚王也不意外,当初闹得太大,不少人都知道了。 “师父,你就给妹夫悄悄呗!”顾幻还嫌事儿不够大:“反正你的见面礼都给了。”连人都承认了,看一下病还不好说? 百里夙看到沈卿晚一脸希翼的表情,不由得叹了:“不是我不给看,我看你……不是身体有病,而是心里有问题。这个得自己想通,别人没法帮忙。” 楚王笑了笑:“我知道,就是有些心结解不开。” 安抚的冲沈卿晚一笑,楚王摇了摇头:“当初是中毒加看到了一些恶心的事情,突然就感觉不想吃东西了,容易犯吐,当时更严重,连水都喝不进去,现在好很多了。” 沈卿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至于那什么恶心的东西,还是不问了,免得让楚王想起不好的回忆,还让大家都吃不下饭。 “看吧,这不是吃药能解决的。”百里夙重新拿起筷子:“所以说,权贵世家就是麻烦。” 再次感觉到那股浓浓的嫌弃,沈卿晚才惊觉,她对这个师父真心不了解,这应该不仅仅是看不顺眼了吧!分明还有抵触。 若非经历了一些事情,这种排斥是不可能的。 楚王也感觉到了,深深的看百里夙一眼,继续喝自己的酒:“每个人的出身是没法自己决定的,可以后的路谁都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吗?目前谁都看得出来,楚王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百里夙冷笑一声,突然又变得尖锐起来。 百里夙此话一出,场面似乎有些凝固。顾幻顿了顿,本能的夹菜动作都小了。 沈卿晚眨了眨眼,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楚王,真怕他发飙跟百里夙再度打起来。 沈卿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百里夙对皇族有很深的芥蒂,她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曾经面对秦王,百里夙就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 现在百里夙对楚王的态度总是忽变,其实也是一种不信任,要说的话其实很正常的,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 百里夙本身对权贵这一类人不太看得上,会承认楚王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沈卿晚的关系。 如今说到关键处又变得疑神疑鬼的。 楚王眼睛眯了眯,顿了一下才说道:“原来民间都是这么看的,由此可见我这个靶子是多么的成功,或者说,晚晚,你想当皇后吗?” 楚王最后半句话是对着沈卿晚很认真的说,但是有种自嘲诙谐的感觉立刻化解气氛。 沈卿晚知道楚王因为这件事情对皇上有了芥蒂,对于别人那自是不能提的。毕竟是父子之间的矛盾,容不得别人置喙。 百里夙不说话,结果一说话就戳人伤疤,沈卿晚都下了一跳,还以为楚王一定会气的。 没想到楚王会以这种方式来化解尴尬,真的挺牺牲。 不过楚王下一句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他们只是协议,指不定几年后就各奔东西,这皇后不皇后的跟她关系不大,何必讨论? 可这个台阶她还是要给楚王的,刚才那真不是个好话题,沈卿晚稍微有些无语:“不想。” 沈卿晚的干净利落,斩钉截铁吸引了所有人的诧异,母仪天下这种事情,不管是多么理智的女人都不敢说完全不被诱惑的。 沈卿晚却否定得如此干脆,仿佛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反而不太正常。 “为什么?”楚王笑了一下问道。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楚王的意料,却很想知道原因。 沈卿晚其实回答得不是很走心,本身只想给楚王搭个台阶,没想到会深究,现在这么被问还差点诧了。 “能为什么啊?做了皇后还要替你管一大帮女人,那可是一个比一个能闹腾的,不管吧,那是没有尽责,认真惯了吧,万一伤到你喜欢的,还不得被怪罪啊?” 吐槽了两句,沈卿晚反而更来劲了,前世经历的写照她还没有机会跟人说过呢! “所以说管得多了,我又觉得心塞,还很容易背黑锅,这日子真是没法好好过的。” “他喜欢的?”百里夙浑身的刺儿又冒了出来。 楚王和沈卿晚忍不住哑然,沈卿晚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 百里夙是沈卿晚的师父,自然是站在沈卿晚的角度在考虑问题,楚王现在是要娶沈卿晚为妃,这还要喜欢谁呢? 人还没有娶到手,就想到别的人了? 百里夙是男人,虽然对三妻四妾不那么排斥,可对沈卿晚的事情较为关心。 沈卿晚的表情僵了一下,干咳了一声:“师父,你怎么老是拆我的台,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当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不是很正常么?何况宠妃这两个字不是白来的……” 沈卿晚顿了一下有些噎得难受,因为她本来想说贵妃和皇后的例子,可比皇后过得要舒心。 皇后是楚王的母后,拿来说这个例子都不太好,现在假设的她是皇后,难不成提倡宠妃小妾是正道?最后不得不将话给咽了回去。 “是吗?”百里夙将信将疑,怎么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奇怪呢? 顾幻看了楚王一眼,嘟嚷着说道:“男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三妻四妾很平常啊!我说师妹,你这皇子妃当得也太亏了,你真的要当吗?到时候那后院还不是有其他的女人,你一样得心塞……” 闻言,楚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话题听起来好危险,越来越偏了有没有? “咳咳,我没想过要当皇帝!”楚王赶紧表明立场,本来还想说其他的,可是光说未免太假了,反而显得极不稳重。 最后只是张了张嘴,所谓的承诺并没有说出来。 或许都感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太好,众人默契的没有再接话。 百里夙看了楚王一眼,缓缓的说道:“近几年,凌祈多灾多难,天灾不断你都知道吧!” 楚王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为此,凌祈国库的银子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掏,国库逐渐空虚。 “我夜观星象,这灾难只怕还没有结束,今年夏天怕也有洪涝,凌祈皇室还是多多准备好吧!”百里夙淡淡的说着,看在沈卿晚的份上,他就提醒一下。 一般来说,就算他看出了点东西来,也不会对外说的。 有时候真是天机不可泄露,而有的时候是说出去也没人信,所以自己知道就行了。 沈卿晚惊异,百里夙还会观星象?这么牛? 前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可见百里夙隐藏得多深。 而且,根据未来的情况,百里夙说得一点都没错。 证明百里夙在观星上的本事也是不弱的,前世不想暴露出来,秦王就占不了便宜。 沈卿晚诧异过后多看了百里夙一眼,这么说,百里夙对楚王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嫌弃?不然这么重要的本事,又这么严重的事情不会随便出口。 一般有这本事的不敢说得这么明的,国师怎么就从来不提醒皇帝?真看不出来吗? “洪涝?什么地方?”楚王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沈易佳也给秦王这么说过,话语中还全是自信。 难道这是真的? “具体什么地方可看不出来,我不是神仙,不过,推测来说是南方。”百里夙也很自信,这倒是让沈易佳的话多了几分肯定,而且,感觉没那么神棍了。 幸好沈易佳还聪明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说洪水会在什么地方,也是用了大概的南方来定义。 以凌祈皇朝的国土来说,南方就实在是太宽了。 很多城市都属于南方,这怎么去预防?尽管如此,楚王把这件事情放到了心上。他已经听到两个人说这件事情了,不重视都不行。 沈卿晚沉默着并没有说话,她现在能力有限,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前世生洪涝的时候,楚王刚好接了圣旨去那个府郡,还被困在了城里。 不过,也正是因为楚王在,灾后的工作做得极好,减少了无数损失。 对此,皇帝对楚王的能力更加看重。 其他人虽然羡慕嫉妒恨,可也没办法,他们只看到了楚王最后得到的好处,可听说当时是很危险的。 作为皇子,救灾到一线,差点就回不来了。 楚王当时就没考虑那么多,过后好处反而是负担。 至少,又增添不少仇恨。 而那个时候,楚王的民间呼声是很高的,让皇帝对这个儿子的戒备更深。 皇帝虽然知道自己身体渐渐不行,可求生欲念还是很强,他总觉得自己还能当几年天子,自己的儿子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默默的吃饱了,已经到了三更天,也就是半夜。 或许是百里夙也意识到先前对楚王太苛刻,终于没有再使绊子,让楚王送沈卿晚回去。 顾幻笑容可掬,那完全是一副看师父笑话的表情。 百里夙做事前后矛盾,旁人看着也纠结啊! 两人都有功夫,这走起来就方便很多,高来高去也不费劲。 不知道是不是被楚王给带坏了,前世总共也没走过几次屋顶的沈卿晚,竟然慢慢习惯了。 甚至,沈卿晚觉得这京城的屋顶,风景比皇宫更美。 皇宫的高处看下去,一路很多宫灯,将路照得很亮,可不知道为什么,沈卿晚总觉得那是清冷的,甚至是幽冷,一个人看得多了,总有点毛骨悚然。 沈卿晚每次都会想,楚王平时一个人怎么就兴致那么好? 在没有宵禁的情况下,京城的街道亮一团暗一团,分布似乎没有规律,可是到处都充满了人气。 这样的人气,让黑暗的地方都不显得可怕。 而且,凌祈有发展的极为繁荣的夜市,三更时分差不多开始散场,路上还有稀稀拉拉的行人。 看了一会儿,沈卿晚觉得有趣,反而不走了:“殿下若是困了,就先回皇宫吧,前面就是丞相府,我也走不丢的。” “这里可不是皇宫,你就别逞能了。”楚王淡淡的说着,这次没有妥协的意思。 上次在御花园能让沈卿晚自己回储秀宫,那是因为在自己地盘,隐藏的暗卫可不少。 不管是他的,还是皇帝的,或者是侍卫,要想出意外可不容易。 此时在京城,那可真是三教九流,随时都可能出意外。 虽然京城有御林军守护,寻常治安有九门提督巡捕等等,拥有好几个监控的部门,可并不能随时随地的巡查每一个地方。 经过几个朝代的发展,京城实在太大了,时时刻刻盯着所有地方是不可能的。 而且,凌祈平静太久了,京城的布防早已经松散,无论是谁要晚上行动都很方便。 沈卿晚也没有计较:“楚王殿下真是神人也……” 楚王脑门一黑,这是什么话?前后完全没有逻辑,他都听不懂。 沈卿晚轻笑,自己解释着:“每天见你不吃东西,晚上也不困,你不是神人是什么?” “……”楚王反应过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夸你呢!”沈卿晚突然觉得,楚王只要不抽风,还是挺好相处的。 不像秦王,随时随地都一副高深莫测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在自己家里也如此,不知道他装得累不累? “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味……”楚王哭笑不得,就连这句话的感觉都像是在损。 楚王抖出瓷瓶:“这是什么丹药?” 别指望他能认出来,丹药在他眼里都长得一样,他并不懂医,自然不能一闻便知。 沈卿晚接过来闻了闻,眼神划过一丝诧异,随后封好,扔给楚王:“救命的丹药,你好好收着。” 这丹药,百里夙一共只有三颗,是他自己做的救命丹。 前世,百里夙就给了她两颗…… 249 想到这里,沈卿晚突然想起当时百里夙要离开了,就给了她两颗,还板着脸说让她多想想自己,别过得那么傻。 当时是没在意,现在想来,百里夙之所以给她两颗,是知道秦王会拿走的吧! 百里夙是希望她能给自己留一颗,结果她蠢了一世,两颗都被拿走了,最重要的是,有一颗还进了姚意欢的肚子。 沈卿晚是后来本事高了,才慢慢明白这丹药到底有多珍贵。 现在回忆,沈卿晚都想抽自己两耳光,眼睛瞎就算了,还蠢成这样,难怪最后会被秦王选中当德妃,忒好控制了有没有? 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把自己,沈卿晚还算淡定,重生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倒是想知道,姚意欢再一次命在旦夕,秦王拿什么去救? 不过,姚意欢最好也别死得太早,否则就成了秦王胸口的朱砂痣,简直太美好了。 “救命的?那范围挺广的。”楚王趁沈卿晚沉思,将药瓶重新塞回她的手中:“你拿着用。” 沈卿晚低头愣了愣,在这一刻是深切感受到了楚王和秦王的不同:“这药很万能,什么危机都可以救命,还是你拿着,你比我危险,何况,这是师父送给你的见面礼,难道你不想被承认?” 看到又被塞回来的瓷瓶,楚王嘴角勾了勾:“送给我了,自然是我的。” 不过,楚王还是将瓷瓶兜进了袖里,这样也好,东西在他手里,给谁用还是他说了算的。 当然,打心底的他并不愿意碰到那样的情况。 “噗,知道楚王殿下不知道客气。”沈卿晚也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没啥好争的,干脆点更好。 “我继续当你是在夸奖。”楚王说着话,一直带笑。 两人沉默了一下,楚王忍不住开口:“他们说的,你别想太多,以后别人那么说,你也不要多想。” 沈卿晚怔了一下:“殿下指的是哪件事情?” 别人说的就多了,给点提示。 楚王表情稍微有些扭曲,真的不太习惯解释。“就是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将来会有很多女人让你心塞,你不用理会,不会有那种事情生。”楚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有些东西,不做没有言权,光是说不顶用。 楚王是习惯做,而不习惯说。 沈卿晚轻笑:“你不是不想做皇帝?自然没关系,我若是楚王妃,那就是最大的,其他女人要闹腾,只要殿下站在我这边就行了。” 虽然这么说,沈卿晚却没抱什么希望的,男人为了宠爱的女人,一样会脑残。 就是理智的秦王也不例外,有时候感情到了他也会不可理喻,当然,若是女人做得太过,他还是有自己的原则。 只要不过界,秦王有时候也相当纵容女人,让她这个当德妃的都不能好好做。 楚王知道沈卿晚还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微微有些心塞:“总之,别人说你也不要在意,我自然会站在你这边的。” 疑惑的看了楚王一眼,她好像感觉到他还有未尽之言,可并没有听到不同的。 “那就好,殿下不用担心,其实我也是有期待的,再怎么也比蒋尚书府自由。”沈卿晚说的是大实话。 楚王在婚前就会封王单过,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兄弟妯娌,简直不要太美好。 可以说,这是出嫁女最理想的夫家状态。 到时候,她就是后院身份最大的那个,想要过点好日子也容易。 “那是自然的,你是王府的女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楚王说得斩钉截铁。 沈卿晚觉得楚王不毒舌的时候,说起话来也特别动听,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儿:“殿下这话可别说得太满,难不成我把王府都给掀了也可以?” “重建就成了,这京城的房子好多年不变,干活的赚什么?工部的人都太闲了。”楚王淡淡的说着。 沈卿晚哑然,这样的回答真是让人特别心花怒放啊! 敢情毒舌的楚王说起甜言蜜语来,也是可以腻死人的。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动听的海誓山盟,却能让人觉得窝心温暖。 又沉默了一会儿,楚王突然问道:“你二姐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师父也这么说。” “我信我师父。”沈卿晚完全不理沈易佳,那个女人爱怎么就怎么:“当时秦王也听见了,他会去吗?” “只听沈易佳一个人的话,我也是不信的,不过,秦王就算想去也没机会了。”楚王笑了一下,觉得和尚神棍有些话也说得对,冥冥之中注定了一些事情。 “在选秀之前,我们几位皇子就已经分工了,不久之后陪着父皇去行宫避暑,我们就会启程去巡察各地的情况,正好我就是南方,不过跟七哥和晋王负责的区域有接壤,不知道洪涝真的出现,会在谁巡察的地方?”楚王扬了扬下颌。 “如今晋王被囚禁,他的地盘还不知道谁接手,但一定不是秦王。” “为什么?”沈卿晚对这件事情不太清楚。 前世她选秀失败,被老夫人禁足了一个月,直到德妃来要人才算解禁。 然而,她一入宫,皇帝就带着众妃去行宫避暑了,太后娘娘不能移动,只能留在宫里。 那个时候,沈卿晚也没资格跟随,而是趁着这个时间在苛刻的嬷嬷手下学习宫女的规矩。 皇帝去避暑,一般都会两个月以上的,可这次只是一个多月就回来,正因为南方的洪水泛滥,民不聊生。 凌祈的人民在受苦受难,皇帝哪能在行宫坐得住? 虽然说皇帝和众妃只是换个地方住,可花费的人力财力不小的,在国难之下如此明目张胆的享乐还没有反应,估计皇帝就要被谏官大臣们的折子给掩埋了。 当时也正好她学得差不多了,德妃回来便到她身边去伺候着,听到不少的消息。 而再见到楚王的时候,已经入冬了,那个时候,他看到她似乎还挺惊讶的。 “因为秦王管理的区域是北方,当初是他自己要求去的,怎么也不可能接手晋王的地盘。”楚王说得凝重,虽然是建功的一件事情,可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丧命,多少家庭会因此破碎。 现在虽然知道有灾难生,可事先扼杀在摇篮状态,几乎不可能。 这就好像去年的雪灾,连绵的大雪让很多人都意识到要糟了,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天继续大雪纷飞,谁都无能为力。 大雨引的洪涝也一样,堤坝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可惜他人言轻微,国库本来就紧张了,别说重新修建,就是加固的提议估计都不可能通过,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闻言,沈卿晚立刻了悟。 北方过年的时候才受过严重的雪灾,秦王选这个时候过去,安抚工作已经很到位了,他正好去收买人心。 这算盘打得很精啊!像是秦王干得出来的。 倒不是别的皇子想不到,而是谁都没有秦王下手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北方边境紧靠戎国,戎国是草原游牧民族,马上得来的天下,有无比强壮的马匹,精锐强大的战斗力。 两国邦交暂时还不错,顾家兵有一半驻扎在那边,将戎国压得死死的。 至少现在还没有撕破脸。 秦王过去若是做得好,完全可以买到一些寻常人等见不到的上等马,甚至还能拉拢一些支持者。 事实证明,后来的秦王,手里的确有一批凌祈难得一见的上等马,并且组织了一队精良的骑兵。 原本没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楚王这么一提,沈卿晚倒是想起来了。 秦王的那批好马,竟然是这个时候吗? “北方啊,秦王就算不去南方也值价了。”沈卿晚感叹了一下。 楚王惊异的看了看沈卿晚,没想到沈卿晚的政治嗅觉也如此敏锐,她一听就想到秦王能得到怎样的好处了? 当时晋王后知后觉,还闹了一阵,皇帝烦得慌了,也只是说先来后到,并没有让晋王如愿。 皇帝其实没想那么多,这次大规模的将儿子派出去,只不过是封王的一种考验。北方也不是谁去都玩得转的,晋王那脾气,只怕好处没得到,还惹了一身骚。 顾家军没有镇守边疆了,戎国可蠢蠢欲动,大家很怀疑晋王去了,指不定马上就要打仗,皇帝最后没同意,也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现在皇帝年迈,精神不济,顾家军成为散沙,再加上连年来的天灾人祸,凌祈的国力直线下降了五成都不止。 只不过以前的凌祈太强大了,其他国家才会不断试探,想要知道凌祈是不是真不行了? 毕竟顾家军的事情,天灾的事情都是瞒不了的,现在唯一瞒得死死的,就是皇帝的身体问题。 这点,皇帝将众多妃子皇子都瞒住了,太后也不是太清楚。 都以为皇帝年纪大了,偶尔精神不济是正常的,毕竟国事繁重。 目前,除了沈卿晚以外,哪怕沈易佳也不清楚,皇帝的身体其实已经空了,全靠药物支撑,正在透支仅有的生命力。 表面看起来是还健朗,内里已经腐朽。 沈易佳不知道,她是不了解皇帝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那一天都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秦王放出的烟雾弹,对外,秦王拿到了传位诏书,名正言顺的登基。 看了一眼楚王,沈卿晚抿了抿唇,心下有些迟疑该不该告诉他? 很明显的,皇帝是下了封口令的,负责皇帝的御医根本不敢说。 其他的太医没把脉也不太清楚,更没有言权。 她这么平白无故的说,似乎没什么根据,而且她目前的医术就算有前世带回来的,也没有达到看一眼就知道病症的地步。 两人磨磨蹭蹭的终于到了相府,楚王看着沈卿晚进屋才转身离开。 行动慢吞吞的,仿佛不想回那金色牢笼。 所幸,里面还有他关心的,和真正关心他的人,楚王渐渐提升。 250 第一时间来到慈宁宫见太后,楚王依旧是那么无声无息的,除了姜嬷嬷把风,其他谁都不清楚。 “皇祖母,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楚王看太后精神头不错,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转念就想到沈卿晚给他的都是什么丹药? 虽说御医后来补充的方子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可沈卿晚给的药功不可没。 至少缓解了太后的病情,让御医还赶得上补方子。 当然,主要服用的还是上次沈卿晚给的方子,那才是对太后的身体不断进行调养。 “还好,大半夜的不睡觉,见哪家姑娘去了?”太后笑呵呵的,看见这孙子就想调侃。 楚王已经有些习惯了,太后也越来越神,一猜一个准。 “皇祖母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坏了她的名声。”楚王随口答道:“皇祖母不也大半夜的没睡吗?” “哀家就一把老骨头,瞌睡本来就没多少。”太后笑眯眯的,眼中闪过精光:“白天休息睡了,现在反而睡不着了。” 太后看了看屋顶,叹息的说道:“辰儿也长大了,是沈家那姑娘吗?这么说,这孙媳妇是给哀家骗回来了?” 楚王再度哭笑不得:“皇祖母,能不能不要用‘骗’这个字?你也说了,不是双方心甘情愿是不成的。” “是不是心甘情愿,哀家要见过面才知道,哀家也是怕了,一定要亲耳听到她说愿意嫁你。”太后唏嘘,不是不信这个孙儿,而是要亲耳听过才放心。 如此,就算再有个差池,也没有理由怪别人。 人嘛,都是善于给自己脱罪的。 “皇祖母要召见她,还是过两天比较好。”楚王想了想说道。 “怎么了?”太后关心的问道。 楚王将秦王的蠢事说了一遍,并着重说明沈卿晚自己受伤的事实:“……所以,她脚踝不宜多行,让她休息两天吧!” “这么说,秦王一开始就看上沈家六小姐了?想纳了做妾?”能够直接叫皇子排序的不多,太后是其中之一。 “他觉得沈卿晚的身份只够做侍妾。”楚王淡定的说道。 或许他跟这位秦王哥就是典型的你当草,我当宝。 姚意欢之于他来说,自然是草,秦王却觉得是宝。 而沈卿晚,秦王觉得可以很容易得到,从来没想过当宝,他却要捧在手心里。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谁也不能强求谁。 “既然喜欢,连夫人的位置都舍不得给一个?秦王还是那么精明。”太后笑了一下,淡淡的说起。 皇子王爷的后院有严格的划分,一正妃,两侧妃,四夫人,剩下的才是姨娘,侍妾,通房丫头什么的数量不限。 皇子王爷府中的夫人,可不是平常人家随口就叫的,那还是有品级的诰命。 像刘姨娘这种,下人恭敬的时候会称她为夫人,不过是一种叫法,不代表任何意义。 当然,这个词语用途太广泛,民众说这个词怎么深究都算不得冒犯。 遇见有诰命的,招子放亮点就好了。 可即便是这样,秦王都不愿意浪费一个名额给沈卿晚,太后真有点瞧不起了。 “好歹是相府嫡女,他若是觉得正妃侧妃做不了,夫人还能不行?”太后摇了摇头:“真的有喜欢吗?” “皇祖母,你这想法是不行的,管他喜欢不喜欢,现在沈卿晚是我预定的正妃,您老人家可答应要帮我的,看我多舍得的不是?”楚王打诨插科,不想听太后将秦王和沈卿晚给扯在一起。 太后斜斜的看他一眼:“现在知道说好话了?当时是谁在跟哀家倔的?还死活不承认呢!” “……是孙儿错了。”楚王认错度有保障。 太后抬起手,看了看手指上的指甲套,还悠闲的吹了吹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姿态优美:“那是谁准备不争不抢,差点就被别人占了先机的?” “是我!”楚王低头,最近被母后和太后数落得不轻,他也想了很多。 既然生在皇家,有些事情就真要自己多多考虑。 喜欢的,争了不一定能得到,不挣却一定得不到。别看皇帝对他宠爱有佳,很多东西不管他喜欢不喜欢,都会赐下来。旁人求着都得不到,惹出一大片羡慕嫉妒恨。 可楚王知道,一旦他宠爱不在,父皇不在,有些东西会失去的。 所以,不挣就算暂时能得到,那也无法长久。 楚王习惯了不挣,也习惯了不会特别喜欢,因此在沈卿晚的事情上他有点犯糊涂。 幸好楚王背后还有两位强势的女人,不断的耳提面命,终于有了进展。 也幸好,沈卿晚一开始虽然犹豫,但是并没有拒绝。 这让楚王深刻认识到,争取,才能不留遗憾。 太后看着楚王,知道他的想法慢慢在改变,感觉挺欣慰,对沈卿晚更加好奇起来。 因为她和皇后说得再多也不如楚王亲自体验,是沈卿晚改变了楚王的想法。 楚王平日里的确很有自主性,但也代表着对某些事情很固执。 说难听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典型,别人说的不如他自己想通的。 “行了,脚受伤了不是有软轿?这么抢手的孙媳妇,哀家还怕被抢走了呢,反正在选秀的时候,哀家的看重已经给她惹麻烦了,那还不如多给些恩典,让别人不敢找麻烦。”太后怎能看不出秦王的想法,是觉得沈卿晚有用,能讨皇帝和她的喜欢吧! “……”楚王有些迟疑:“不用那么急吧,皇祖母这次会跟着父皇一起去行宫避暑么?” “看看吧,还没有决定,哀家这身体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而且,去避暑还有些日子,这赐婚圣旨可拖不到那时候,对沈家姑娘也不利。”太后对流言蜚语有深刻的认识,不是想避开就能避的。 太后已经琢磨开了,怎么给沈卿晚增加筹码? 幸好去行宫之后,众位皇子就会离开,也不怕秦王出什么幺蛾子。 楚王将太后哄得睡下,这次是看着她睡着才离开。 正准备去瞅瞅敏贵妃,阿金却赶紧报告:“殿下,皇上在皇后宫里。” 楚王顿住脚步,眉头一挑:“是吗?那回宫吧!” 转身,楚王改变了行进方向。 沈卿晚回到屋里,转身从窗户中看到楚王离开,嘴角噙着一抹笑,却没有急着休息睡觉。 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沈卿晚一边喝着一边感叹还是有自己人好啊! 在宫里,这个时辰点除非她还没有睡,否则只有凉白开。 在家里,有个小炉子,开水一直有滚烫的,也有凉的,想喝的时候兑一下就成了。 沈卿晚其实不喜欢太凉的,京城的夏天最热之时,在大晚上都是凉快的几率多一些,喝下去肠胃冷冷的,不是那么舒服。 喝着水,沈卿晚陷入了沉思,听到楚王说的那些消息,她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大事件, 感觉事情很重要,沈卿晚从头开始捋。 先是太后么?前世的太后卧床许久,根本没有去行宫。 这一世说不定要去的。 德妃?前世今生都去不了,她需要留守坐镇。 敏贵妃是肯定去的,淑妃被囚禁了,这点被改变。 然后是剩下的四妃之三,轮到德妃…… 等等,德妃?沈卿晚眼睛一亮,从德妃想到了皇帝,突兀的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 忍不住在屋里来回跺了一圈,沈卿晚这才想起自己的脚伤,立刻坐回软凳上,可情绪静不下来。 她想起来了,前世的德妃回宫后,她刚好过去当大宫女,听到一些内幕。 皇帝在行宫避暑,有一天兴致正好,非要去打猎。 结果遇见了大暴雨,皇帝还点儿特别背的碰见了避雨的熊瞎子,一路被追的出了行宫警戒范围,迷失了方向。 最后是被附近的农家猎人所救,并被照顾了一晚上。 第二天才被吓疯了的侍卫和大臣们找到。 而那个猎人也一跃成为提督九门中的巡捕,全家都成了吃公粮的,羡慕死了不少人。 虽然提督九门是指京城的九个门,而且有巡捕五个营,成为巡捕,只是五营中的普通一员,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那也是官爷。 有皇帝罩着,那猎人前两年混得还不错,可一朝高升,为人太过嚣张,又不懂官场那一套,以为自己靠打猎的本事很了不起。 最后,皇帝无暇再管他,就陷入了争储的战斗中,被人当成了炮灰给牺牲了。 死掉的不仅仅是猎人,还有他的家人和亲戚,牵连甚广。 如果可以,猎人当初肯定不会选择做官,得一点财帛做富贵闲人算了。 沈卿晚之所以激动,倒不是说她能救那猎人一家,而是想到了这个机会。 不能冷静下来,沈卿晚开始完善琢磨着自己的想法,嘴里喃喃的说道:“表哥,顾家的机会来了……” 劝着皇帝不要去打猎?沈卿晚觉得这件事情更扯,她自认还没有那样的影响力。 何况,沈卿晚现在根本没资格跟过去。 而皇帝,正处于执拗的阶段,打猎是他想要表现自己健康的途径,谁劝都只会更加增长他不服老的决定。 这点,哪怕是楚王也做不到。 所以,沈卿晚只能考虑利益最大化,让晏遇去得了这功劳,指不定还能救猎人一家子。 越想越觉得可行,沈卿晚走到窗户放飞了一只信鸽。 第二日,沈卿晚醒过来已经比较迟了,但是睡得舒服。 今天不是给沈老夫人请安的日子,沈卿晚也懒得去遭人嫌了,正好那里已经有个被看重又被喜欢的。 反正,她不管做什么,沈老夫人都有得嫌弃,她也不可能成为老夫人的提线木偶。 缓缓的吃着已经很晚的早餐,沈卿晚看了看慕桃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昨晚上大吃了一顿,越觉得相府的厨子水平太低了,听说是刘姨娘的关系进来的?当初做宴席都怎么弄出来的?难怪没听到有人说味道,连恭维都省了。 “小姐,你昨晚上没吃吗?”慕桃担心的问道,这得累成什么样才能将晚饭都睡过去了?“噗,你就为了这个?”沈卿晚感动中有些忍俊不禁。 “晚上没吃?”徐嬷嬷听到了关键,一脸的不认同。 “是啊,嬷嬷,昨晚上给小姐准备的饭菜,一大早都还在锅里呢!”慕桃还以为自己记错了。 一看徐嬷嬷就要长篇大论,沈卿晚赶紧挥了挥手:“等等,我昨晚上吃了,还吃得很好,是师父请我去醉仙楼吃的,幻儿也在的。” 慕桃,寻菡还有徐嬷嬷已经知道百里夙的事情,对于高手,没有人会拒绝。 徐嬷嬷怔了怔:“百里前辈也是,大晚上的怎么不说一声就带小姐离开了?” “太晚了,吵着你们睡觉。”沈卿晚为自家师父开脱。 当时她确实怕百里夙和楚王闹起来,然后引来别人的注意,恰好她也饿了,就找了个很高的理由。 “对了,昨天相爷和二姑娘去见秦王怎么样了?”沈卿晚转移话题:“老夫人心情应该不错吧!” 屋里没有外人,沈卿晚也懒得叫丞相父亲,这一大家子的关系已经崩了,一直装很累的。 寻菡轻笑了一声:“相爷和二姑娘根本没有见到秦王,被秦王的侍卫给拦住了,连礼物都被扔了出来。” “没有见到?”沈卿晚有些意外,秦王做事向来留有余地的,什么时候这么绝了? “难道秦王已经回宫了吗?”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按理说,窦锦娘受伤,应该找医馆,而不是回宫。 窦锦娘刚从宫里出来,秦王若是明目张胆带回去,这事儿闹得更大。 窦家知道消息后,肯定会提前阻止窦锦娘的行动,秦王的计划会搁浅。 “没有,在云烟医馆。”慕桃也加入了讨论,语气中难掩幸灾乐祸。 “是吗?”沈卿晚眼神闪了闪,知道丞相和沈易佳是被秦王的近侍给忽悠了。 当然,这其中恐怕有秦王的一分意思,否则那近侍也不敢的,只是将这分意思放大了而已。 沈卿晚知道秦王身边有一个非常善于揣摩他心思的近侍,而且喜欢自作主张,自以为很得主子的心。 可秦王最讨厌的就是属下不听话,只不过培养一位近侍不容易,没有影响到大事,秦王都忍了。 因为有时候,这样的近侍的确能解决一些他不好解决的问题,功过相抵,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这样的近侍注定了悲剧下场,前世她还没有嫁给秦王,这位就犯了大忌,被秦王给送去做炮灰了,死得很惨的。 想到这里,沈卿晚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只是将丞相和沈易佳轰走了而已,对秦王来说还在容忍范围内。 251 何况,秦王那个时候肯定很烦见到丞相府中人,近侍也算不完全错。 不过,窦锦娘的伤势很严重吗?那秦王还会不会娶她为侧妃? 可以想象,受伤的窦锦娘是一种鸡肋,娶了是个伤者,秦王肯定不愿意浪费一个名额,可是不娶,算计窦家的好处也完全没了,指不定还要被窦家给恨上,左右为难得很。 难怪秦王的脾气这么暴躁,估计相府还得将刘姨娘做的好事儿给捂死了,否则秦王肯定将气过来。 “看来,我不用去给老夫人请安了。”沈卿晚猜也知道,老夫人的心情肯定阴郁,她若是出现,还会被怪罪为何在这关键时刻受伤? 在老夫人想来,若是沈卿晚没有受伤,她能亲自前去,结果肯定不一样。 “老奴看,小姐腿上有伤还是不要去了,松寿堂静悄悄的,二姑娘也挺奇怪的,自己回了院子,并没有去哄老夫人。”徐嬷嬷说得满脸疑惑:“若是以前,二姑娘肯定在老夫人面前表现,这次选秀回来,二姑娘改变了好多。” 沈卿晚笑了,可不是么?沈易佳现在不愿意表现了,因为她对老夫人完全不上心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沈易佳还处在要讨好老夫人的心思中,加上刘姨娘的耳提面命,自然要凑上去。 如今的沈易佳不将老夫人放在心上,自然就只顾着自己的委屈,她去见秦王,结果被撵出来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京城贵圈,尽管有丞相挡了大部分流言蜚语,可她心里沮丧是肯定的。 沈易佳一直以为她的筹码已经给得够多了,秦王怎么还看不上眼了?在宫里已经说到位,如今连见面都不见? 沈易佳一个人想得伤心,哪里还顾得上老夫人? 老夫人早已经七窍生烟,沈易佳不出现,她就等着沈卿晚过来泄一下,谁知道沈卿晚竟然也敢不出现? 生气的老夫人完全忘了沈卿晚的脚踝受伤,又不是惯常的请安日子了。 “老夫人,你就别生气了,秦王殿下是贵人,他既然说没有受伤,相爷却带着礼物去看望,这不是打他的脸吗?他有些生气是应该的。”桂嬷嬷有点看不下去了,想了想开口说道。 老夫人这状态继续下去,相府所有人都别想好过了。 说完,桂嬷嬷现有点不对劲,立刻又补充道:“六小姐在街上听人说马车里的人受伤了,应该是以讹传讹的,六小姐不知道说谁,也无法分辨真假。毕竟马车碎得很严重,想来不说重伤,轻伤还是存在的。” 老夫人本来想说沈卿晚的,却被桂嬷嬷提前解释了:“那秦王殿下到底是受伤了?还是没受伤?” “老夫人,这个不重要,秦王既然说他没事,那就是没事。”桂嬷嬷说得意味深长。 老夫人顿了一下,气是消了一大半。 的确如此,皇子争储,即便是受伤了也要瞒着,不能让对手有机可趁。 “这么说来,我儿这么过去实在有些不合适。”老夫人这才现,他们是找错了借口,那就跟人没有关系了? 老夫人一时之间又来了精神,晋王那条线彻底断了,母子俩都想赶紧找靠山。 沈易佳分析得对,秦王又主动凑了上来,自然成为母子俩的选。 这一上门去却被轰出来,那是没脸的事情。听桂嬷嬷一说,老夫人又瞬间燃起了希望。闻言,桂嬷嬷松了一口气:“可不是?像秦王这样的贵人,肯定更注重脸面。” 听说跟秦王一起的女人受伤,虽然不清楚是谁,可显然的秦王要将事情压下去。 相爷还带着礼物上门去探望?秦王不火大才怪了。 所幸老夫人和相爷一开始不知道这点,否则,指不定还直接带礼物去看那女人,估计就不只是轰出来那么简单的。 想了想,桂嬷嬷再次说道:“二姑娘一定是觉得委屈,才会把自己关在屋里的,毕竟是女儿家,这脸皮还是很薄的。” 在京城的上流社会,大多数事情是瞒不住的。 像晋王那样,将所有人都瞒住,直到差点事成才暴露出来的事例少之又少,除非当时本身就没多少人。 不知道为什么,桂嬷嬷以前就看好沈卿晚,不着痕迹的帮着沈卿晚在老夫人面前说好话。 但是一直并不会太明显,她是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更多考虑的是老夫人的利益。 只有老夫人好了,她才能更好,现在另择贤主,等于是负担了一些背叛,桂嬷嬷清醒得很,没有哪位主子会喜欢背叛过的奴婢,永远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信任。 桂嬷嬷是看好顾家嫡小姐的教养,她一直觉得,不管二姑娘怎么折腾都不会有六小姐将来的辉煌。 刘姨娘和二姑娘始终还是缺了那么一点见识,这种感觉,从桂嬷嬷见到顾家嫡小姐的时候就特别明显。 事实证明,哪怕就是老夫人也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桂嬷嬷想要潜移默化的影响老夫人对六小姐的看法态度,终究是以失败告终。 只希望六小姐将来不要那么绝情,至于老夫人看好的二姑娘,桂嬷嬷越觉得不行了,选秀前后的对比不要太明显,感觉二姑娘已经不把老夫人放在心里。 可桂嬷嬷没有办法,她只能想方设法的让老夫人不要那么的生气,最疼爱的孙女已经对她漠然,老夫人应该无法接受的吧! 其实桂嬷嬷有点想不通,二姑娘这是怎么了?选秀期间她写信回来要了一大笔银子,老夫人不也同意了吗?怎么反而带着一丝不满和怨怼?连以往的祖孙感情都没了? 最近一段日子,相府连连破财,最后凑出几万两银子给二姑娘真心不容易,老夫人都变卖了好几样压箱底的饰,到最后似乎也没有落到什么好处。 老夫人一直没发现,她没有证据也不敢提,就一直这么拖着了。 桂嬷嬷打心底的担忧,生怕事情暴露的日子,就是老夫人倒下之时,相府就真的完了。 桂嬷嬷其实看到了很多事情,可是碍于身份她无法说出口,好不容易才在选秀之前拉拢了一点关系,眼看着又被老夫人自己给作没了,桂嬷嬷不由得心急如焚。 “既然这样,那就换个时间,重新上门去求见吧!”老夫人仿佛终于找到了关键,心情重新好起来。 沈卿晚可不知道她似乎又逃过了一劫,正舒服的窝在房间里看游记,中午的时候还矫情的嫌弃了一下饭菜,以前没比较过还不知道,现在感觉差距明显。 相府的厨子,连皇宫给秀女提供饭菜的手艺都不如。 说到底,沈卿晚就是闲的,否则也没有空来嫌弃。 就在沈卿晚磨磨蹭蹭的,终于想要填饱肚子的时候,才刚拿起筷子,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就来了。 “六小姐,宫里来人了。”桂嬷嬷满目带着喜气,脸上还有骄傲和与有荣焉,真的是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 沈卿晚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桂嬷嬷,一直觉得这位是个人精。 沈卿晚不得不放下筷子,表情有些惊讶:“圣旨这么快就下来了?” 沈卿晚心里还想着,楚王的效率这么高?说起来秀女昨天才出宫的,圣旨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哪怕是批圣旨,一般都是封正妃嫡妻的,也应该是三天后才出,因为不会只有一个人。 桂嬷嬷观察了一下沈卿晚的表情,失笑的说道:“哪能这么快呀?是太后娘娘的人过来,宣六小姐觐见。” 见六小姐的反应特别正常,桂嬷嬷也有些泄气,六小姐一直没有说过宫里的事情,沈易佳也不太清楚她的,老夫人却急得总想探一探口风,问她有没有确定的去处? 对此,桂嬷嬷都有些想不明白的,好好的一个秀女在宫里选秀,规矩是很严格的,难道还能跟哪个男的纠缠不清? 自己都不自爱的话,还指望将来怎么被夫家尊重,并且帮助相府? 这算什么好事儿?圣旨下来不就知道了吗?自己的意愿可不等于圣旨,闹大了只会得不偿失。 桂嬷嬷突然之间也觉得老夫人好不可理喻,相府家的两位小姐基本上不可能是第一批圣旨,大家心知肚明。 太后突然宣召,不知道是好是坏?不担心结果却在这里试探,真不怕把相府仅有的两个女儿给玩坏了。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过在选秀之后被召见,然后取消中选资格的,到时候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太后?”沈卿晚有些奇怪但又不意外,她能想得到太后要见她一定是因为楚王:“嬷嬷请稍等,我换一下衣服就来。” 桂嬷嬷看到沈卿晚那一身闲服,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小姐可要快一点,不能让太后娘娘的人等太久了……” 看桂嬷嬷似乎还有未尽之言,沈卿晚突然有些明悟,缓缓的走了过去,却朗声说道:“嬷嬷,这个也没办法,不能急的,去见太后是大事,不能失仪。” 沈卿晚点头,衣袖一抖,夹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避着门口的外人塞给桂嬷嬷。 桂嬷嬷领悟,淡定的接了之后,声音诚惶诚恐:“可让宫里的人等太久了不好,这可怎么办?” 说完后,桂嬷嬷趁着沈卿晚接近,小声的迅说道:“老夫人已经让人去请二姑娘了。” “太后娘娘宣召的是沈家小姐?”沈卿晚惊异,难道太后这手笔跟楚王没关系?这点,对沈卿晚来说很重要,将决定她用怎样的态度去见太后。桂嬷嬷没有再说话,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见状,沈卿晚悟了,搞了半天,太后对沈家只召见她一个的,只不过有人想要蹭光。 252 沈卿晚轻笑了一声:“太后娘娘的人都是懂事儿的,知道女儿家换装肯定费时间,让老夫人用好茶好水招待着,待会儿多打赏一点就成了。” 见沈卿晚准备换衣服,桂嬷嬷退到了门外去等着,她一个人回去肯定没法复命的。 慕桃和寻菡赶紧动手,找衣服的找衣服,找饰的找饰,忙而不乱。 手脚麻利的给沈卿晚梳头,慕桃嘟了嘟嘴:“桂嬷嬷的价格最是高,五十两就买了她一句话,一个动作。” 睡的地方比较靠里面,桂嬷嬷在门外,又非武林高手,沈卿晚也不担心她听到。 “谁让她处的位置不错?别恼了,五十两银子而已,要不你家主子也赏你一份儿?”沈卿晚对着镜子,给自己换了一副简单大方的耳环。 “奴婢只是心痛主子的银子打水漂了。”慕桃笑嘻嘻的,也没怎么放心上。 “桂嬷嬷有自己的家庭,老夫人这依靠不一定还有几年,她就想多多为自己打算。”寻菡知道沈卿晚不会在意,屋里也没有别人,便实话实说,也不怕有人抓她诅咒老夫人的把柄。 “是啊,以前对小姐也没这么明显示好的,偶尔想要跟她打听一点消息,得花大额的银票,家底应该不少了吧!”慕桃继续吐槽。 闻言,沈卿晚动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听说,桂嬷嬷的儿子和孙子,读书不错?” 桂嬷嬷会这么赚,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年代要供一个读书人真心不容易,从最小的童生,到最高的三榜提名,花费真不低,但凡没有一点家底的,连亲戚都会考穷了。 桂嬷嬷平日里会替她解围,说几句好话,沈卿晚不是没感觉,可大多是没有效果的。 桂嬷嬷总认为自己身份低,人言轻微,但好歹她做了。 沈卿晚也不是不感激,但不代表就认同,因为有时候时机非常好,但是开口会对她本身有影响,桂嬷嬷是不会帮忙的。 那些顺口说的两句好话,不过是桂嬷嬷给自己留的后路。 因为桂嬷嬷不能肯定谁会出头,所以双方都不得罪。 沈卿晚虽然不会否认这样的好意,但也不会蠢得对桂嬷嬷掏心掏肺。 说到底,还是一种钱能买到的关系。 比起宫里的宜春,桂嬷嬷的心更大一点。 最让沈卿晚不爽的,就是前世她落选之后,桂嬷嬷那难看的脸色,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只拿赏银不给消息,还有好几次给慕桃难堪。 后来她进了秦王府,成为正妃,成为皇后,桂嬷嬷倒是敢舔着脸在她面前说当年对她多照顾了。 还以为她欺负慕桃的那几次,沈卿晚不知道呢! “是吗?奴婢还没有听说,桂嬷嬷的儿子孙子在读书?”慕桃诧异,难怪开销那么大,家里至少有两个人进学,花销不简单。 沈卿晚嘴角一勾,才想起桂嬷嬷将这事儿瞒得很紧,后来相府没落,桂嬷嬷回到自己的家乡,几年后供应不起了回来找她,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寻菡,让人去桂嬷嬷老家查一下是什么情况?”沈卿晚挑眉,若是老夫人知道桂嬷嬷家里有好几个读书人,会是什么想法? 虽然本朝没有一人为奴,全家不能入仕的说法,可老夫人思想很传统,也容不得这种事情。 老夫人会觉得桂嬷嬷这是背叛,难不成将来桂嬷嬷儿子孙子高中做官,桂嬷嬷还要骑到她头上去么?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会生,家人高中,曾经为奴者可以脱离奴才的身份,但是有这前科不能封诰命。 所以,桂嬷嬷的儿子孙子就算中了,桂嬷嬷最多不做奴婢了,却越不过老夫人去。 可老夫人不见得能想通,桂嬷嬷知道她很多秘辛,她怎么可能放这种奴婢离开? “好的,这不难,小姐就等着吧!”寻菡和慕桃对视一眼,严肃的表情中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个中的关系,她们都懂的。 沈卿晚也不是非要报复桂嬷嬷,只不过想要她难过一些,就算还了前世她对慕桃的欺负。 其实,若非桂嬷嬷那么心大,她的收入足够一家好几代过得舒服了。 说话间,沈卿晚就打扮好了,整体也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桂嬷嬷见到松了一口气,算快的了。 等沈卿晚被桂嬷嬷带到松寿堂,沈易佳已经在了。 沈卿晚禁不住佩服这度,沈易佳在梳妆打扮上的技术果然非同凡响。 比起她来,沈易佳的头饰妆容都要精致繁复得多了,可竟然还能比她更快? 那张脸化妆出来,果然比以前更美了一分,配上鹅黄的纱裙,显得特别仙气。 扭头看到来人是姜嬷嬷,沈卿晚心下有些吃惊,扶着寻菡的手有些受宠若惊:“姜嬷嬷,真是让你久等了,太后娘娘身体可好?” “六小姐!”姜嬷嬷对沈卿晚的态度更恭敬了几分,而且带着一丝审视的慈爱。 未来的楚王妃,也是被她默默当孩子看的。 “太后还好,六小姐,太后娘娘还等着小姐用膳呢,有什么不如路上说?”姜嬷嬷一旦将沈卿晚当楚王妃看待,就会真心关怀着。 对于这沈家的众人,她已经受够了,何况当年沈家算计太后,她也清楚,自然不会待见。 “好的,祖母,庶姐,告辞。”沈卿晚冲沈老夫人行了个礼,对于沈易佳只是看了一眼。 沈老夫人讪讪的没有说话,沈易佳倒是急了,她打扮这么漂亮,可不是为了只见一个嬷嬷一面的。 “等等……”沈易佳站了起来,尽量保持礼仪的走到沈卿晚身边,冲姜嬷嬷柔美的一笑:“姜嬷嬷,我这妹妹在家呆得久了,有些事情不太精通,我怕她冒犯了太后娘娘,不如让我一起去看着点妹妹?到时候妹妹进去见太后,我在外面等着就成了。”听到沈易佳的话,姜嬷嬷呆住了。她活了这么多年,宫里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无耻的,但是还真的第一次见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就说沈易佳找个其他理由也好啊,比如敬仰太后,从来没有见过,想要跟着一起去拜访等等…… 虽然不一定成,但是听起来好听。 偏偏沈易佳一边抬高自己,一边贬低沈卿晚,显得特别没品。 沈卿晚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沈易佳是习惯性黑她,这多正常。 “呵呵,庶姐,你当着我的面就说我有些事情不够精通?你指的是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太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了?” 沈卿晚这次可一点没客气,平日里没有观众,她还懒得浪费口水,可现在有别人在,她绝对不能软弱。 据她所知,太后不太喜欢软弱柔美的女人,她若是不想在太后心目中减分,就不需要息事宁人, 何况,她本身的性格也不弱,现在没必要让着。 “这么说,庶姐该不是说我的规矩吧,当初兰嬷嬷可是姨娘请来的,你的规矩好,我的规矩不好?这是什么意思?”沈卿晚拿这事情直接打脸。 “何况,我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都没问题,你说什么我一直呆在家里?选秀你没去吗?胡言乱语,颠倒黑白,庶姐你魔怔了么?”沈卿晚嘴角勾笑,似乎在温言细语的讲道理。 可明显的,每一句话都让沈易佳无从反驳,一旦她敢否认,那就会跌入更深的语言漩涡。 不否认就是承认,那她还能说什么?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整张脸都气红了。 姜嬷嬷欣赏的看沈卿晚一眼,这姑娘也挺犀利的嘛! 姜嬷嬷冲着沈易佳一笑:“二姑娘,太后娘娘宣召的是相府嫡小姐,你去了是进不了宫的,因为令牌是按照人头点的。” 姜嬷嬷这话客气又讽刺,沈易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姜嬷嬷也懒得理会这不要脸的,扭头就对沈老夫人笑道:“沈老夫人,沈家嫡女教养得好,连太后都是夸奖过的,其他人质疑就是在质疑太后的眼光,难不成沈老夫人也认为自家的嫡女教养不好?还是由一个庶女说出来的?这沈家还是跟以前一样乱来么?” 姜嬷嬷最后一句话真是戳到沈老夫人痛脚了。 当年的事情,沈老夫人还是很悚太后,就怕太后找沈家的麻烦。 只不过事情做得太小心,太后也抓不住把柄,并没有理由降罪。 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顾家也已经不在了,顾阳汐还死了,沈老夫人也就有侥幸的心理。 沈易佳的行为,她有授意,甚至是希望她能跟着沈卿晚去,这样沈家和太后差不多算和解。 谁知道姜嬷嬷竟然会将事情明说出来打她的脸,沈老夫人顿感脸上火辣辣的,却不敢说什么。 沈老夫人还是知道姜嬷嬷是太后的心腹,她不敢撕破脸。 “晚儿,你快去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佳儿,回来,人家召见的是嫡女,你瞎参合什么?”沈老夫人只能妥协,握着拐杖的手都是抖着的。 不过,沈老夫人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太后是凌祈皇朝最尊贵的女人,沈老夫人还没有勇气去怨恨。 沈老夫人自从沈城当上丞相开始,是享受到了权利的快感,但是也知道了权利的恐怖。 曾经敢算计太后,不过认为是小事,没有把柄太后也无法计较。 所以,姜嬷嬷带着太后的声威一压下来,沈老夫人反而慌了,这么多年来她最怕太后跟沈家计较的。 253 因此,沈老夫人的那些想法都太自以为是,太后凭什么要跟沈家和解?她说解就解啊? 沈卿晚看穿了沈老夫人内心的恐惧,突然有些疑惑。 她并不知道顾阳汐是怎么被沈家算计的,所以不知道跟太后有关系。 当时太后的确有赐婚,但她并没有多想,毕竟沈家能求来也是消耗了人脉的。 沈卿晚才现,沈老夫人好像很怕太后,不仅仅是敬畏。 “祖母?”沈易佳知道沈老夫人不靠谱,可没有想到这么不顶用,让她参一脚,不是老夫人授意的吗?现在竟然瞬间改变了注意,逗她玩呢? “闭嘴,若是规矩没学好,再找个嬷嬷学学。”沈老夫人语气重了许多。 沈易佳虽然有前世的经历,可面对这样的老夫人也不敢再闹,毕竟,沈老夫人还拿捏着她的生死。 眼神一冷,沈易佳低头泛着仇恨,祖母?呵呵,有用的时候就是祖母,没用的时候就任打任骂,还得任由被卖,有朝一日,她一定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相府诰命什么都不是。 沈卿晚感觉到了沈易佳的怨怼,嘴角勾了勾,老夫人还以为这位孙女依旧那么好拿捏么? “庶姐,你还是回房等着圣旨吧!这次,我是真的不能擅自做主的带你进宫,你在宫里呆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不会知道里面处处是规矩?”沈卿晚立刻讽刺了回去,到底是谁没有规矩?一看不就清楚了。 沈易佳恨得咬碎了银牙,却还得继续笑着,整张脸差点扭曲:“那妹妹快点去吧,别耽搁了,姜嬷嬷慢走。” 她也知道现在不能出言反驳,否则她更加别要什么名声了。 而且,除了沈老夫人的教唆之外,她也是极为想讨好太后的。 只是在宫里的时候,她选择了德妃,而且没什么机会见太后,沈易佳稍微有点后悔,因为她知道秦王之所以会看重现在的沈卿晚,便是因为太后的关系。 沈易佳才发现,似乎太后比德妃更加有用。 可现在后悔晚了,她想要见到太后可不容易。 沈易佳还真是有自信,自以为见到太后,就一定会讨得太后喜欢,完全忘记了她自己根本不了解太后。 沈卿晚点了点头,扶着寻菡的手背,一拐一拐的往外走,本来是很可笑的动作,却让人觉得炫耀打击,沈易佳看得眼睛都快冒火了。 姜嬷嬷从另外一边扶着沈卿晚手臂:“伤得很严重?太后娘娘特意吩咐了软轿,希望不会对你伤势有害。”姜嬷嬷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沈老夫人和沈易佳听了个清楚,但是又并非刻意。她就是想让屋里那两人知道,沈家六小姐是太后罩着的人,以后若是欺负,都将招子放亮点。 沈老夫人本来就敏感,心口一窒息,有种吐血的冲动,但更多的是害怕。太后这是要跟沈家算总账了吗? 直到这个时候,沈老夫人才觉得自己该对沈卿晚更好一点。 沈易佳双手握紧了拳头,手背都青筋暴露,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直接冲上去。 心下恨恨的,将来,看谁欺负谁?沈卿晚,你以为你还能当皇后么? 狠的沈易佳却没有想过,有一种逍遥是德妃都敢怒不敢言的。 “哼……”沈易佳冷哼了一声,也没有招呼,没有多看沈老夫人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松寿堂,心里还想着今天都还用心打扮的,浪费时间。 沈老夫人错愕,看着沈易佳离开,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桂嬷嬷暗自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太后的人怎么会按照沈老夫人的想法来做事?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沈老夫人捂着胃部,心肝肺都痛了。 “老夫人,二姑娘这也是无所适从,刚才您虽然是好意,可二姑娘并一定理解,她现在肯定很难过的。”看到沈卿晚得了太后的青睐,桂嬷嬷越觉得自己选择是对的,对沈易佳就没有那么上心了,言语间都多了一丝漫不经心和抹黑。 这是以前在刘姨娘的授意下,她经常会对沈卿晚做的。 所以说,桂嬷嬷是个矛盾体,一边在帮沈卿晚说好话,一边收了刘姨娘的好处,又会添添堵。 就像现在对沈易佳如此,在老夫人听来,绝对不是什么好的。 “难过?她难过什么?在宫里那么久不知道讨好太后,现在看到自家妹妹得了青眼就羡慕嫉妒了?她还难过?枉我给她制造了那么多机会,她却不知道珍惜,还有脸难过?”沈老夫人愤然的说道。 沈老夫人的关注点在沈易佳身上,倒是减少了沈卿晚行为上的不满。 至于桂嬷嬷,心下已经决定将老夫人的话变着花样报告给刘姨娘,可以得一笔赏银。 刘姨娘和沈易佳会怎么做,不在她的考虑范围,若是要她帮忙说好话,自然得花费点好处。 沈卿晚小声的接了姜嬷嬷的话,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做得太过:“无妨,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嬷嬷不需要担心。” 别人欺上门来,她不能软弱,但是也不好太过落井下石,毕竟她还是姓夜的。 前世跟着德妃,她也需要讨好太后,哪怕太后卧病在床,所以,对于太后的一些习性她还算了解。 不喜欢楚楚可怜,可也不喜欢太过得理不饶人。 虽然知道姜嬷嬷这样对她是因为楚王,可她现在不能自己提,太过清楚,反而让人警惕。 “真的吗?”姜嬷嬷狐疑,听楚王的话,似乎挺严重的啊! 沈卿晚笑了一下,出了相府,特意不让人扶着走了两步:“嬷嬷你看,只要不用力,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 她不想到皇宫里还继续装,人精太多,容易出破绽。 若是被太后认为她在欺骗就不好了。 楚王好不容易给她营造的大好局面,她可不能破坏了去。 见状,姜嬷嬷笑了:“那可好,这样坐软轿就没问题了。” 沈卿晚笑着解释了一下:“嬷嬷知道的,顾家有百花红雪膏,母亲给我留了不少的。” “哦……”姜嬷嬷恍然,原来如此:“还请六小姐上轿,至于你这丫头,跟上吧,太后娘娘今天召见的还有其他人,也派了心腹去接人,都许了带一个自己人。” 闻言,沈卿晚看了看寻菡,心下已经在快反应着姜嬷嬷话里的信息。 姜嬷嬷这话里有很多意思,尤其告诉了她基本情况。 在外人看来,太后的心腹有不少,跟姜嬷嬷同级别的也有多个,不是最亲近的人不会清楚,唯独姜嬷嬷是最特殊的那个。 既然姜嬷嬷会这么提醒她就代表着其他人有可能是幌子,只是为了不让她特别惹眼。 “多谢嬷嬷。”沈卿晚说得真心实意。 太后若是真的将其他人顺带做了挡箭牌,只能说用心良苦,她得感激。 寻菡还抱着个盒子,听到姜嬷嬷的话有点懵:“小……小姐,奴婢可没有打扮呢!就这样去见太后娘娘会不会太失礼了?” 沈卿晚有些迟疑,其实寻菡和慕桃都是平常的打扮,虽然没有特意浓重,但是也简洁大方,并非失礼。 姜嬷嬷打量了一下说道:“不会,就这样吧,再等你太耽搁时间,去得太晚对你家小姐不利。” 按照她的想法,在所有进宫的人里,沈卿晚要不早不晚才好,那样不起眼。 幸好沈卿晚自己打扮并没有花多少时间,这个弹性就比较大了。 由此可见,太后和姜嬷嬷为沈卿晚考虑的真不少。 寻菡有些紧张,吞了吞口水点头。 姜嬷嬷看着有些好笑,终于现一个反应比较正常的了,沈卿晚这样也太让人不操心,搞得她这嬷嬷有点无用武之地。 “不用太紧张,只要不出错就行了,很可能你见不到太后的,在特定的地方等着你家小姐就成了,别给你家小姐惹事就好。”姜嬷嬷提点了一句。 因为坐的软轿,大家坐不到一起,路上就没机会多说。 “好的。”寻菡本来就被顾阳汐教养得不错,只是突然说要见太后才紧张,搞清楚了事情,比慕桃调整得还快。 沈卿晚上轿之前给寻菡示意了一下门房,寻菡理会的点了点头,掏了一分银子给那守门的,让他帮忙找人去蘅芜苑通报一声。 沈卿晚坐轿在前面,姜嬷嬷也坐轿跟在其后,唯独寻菡是低调的马车,看来的确是早准备好的。 软轿虽然慢一点,也挺舒服的,沈卿晚被晃得稍微有点昏昏欲睡。 谁让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亏得中午饭没来得及吃一口,沈卿晚饿着还能保持一分清醒。到了宫门口,姜嬷嬷出示了令牌,就连寻菡的马车也畅通无阻的跟在后面,一路到了慈宁宫。 果然,沈卿晚到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人,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姚意欢。 沈卿晚了然,太后若是要召见,怎么都不能越过她去,否则,不管是姚家,还是关于太后,流言蜚语都会传得不知所谓。 另外,蒋以柠也在,易蓉蓉就没有资格出现了,到底是皇商,名声和官声都不算顶尖,太后没有注意到很正常。 蒋以柠见沈卿晚过来了,立刻冲她灿烂一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熟悉的人就舒服多了。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那种见到亲人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姚意欢见到沈卿晚出现,先是非常惊讶,随即看了看太后,表情微沉,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状态。 当然,姚意欢也没有那么神,会直接猜到沈卿晚跟楚王扯上了关系,她只是觉得太后好像对这位真的很看重。 姚意欢一直在讨好太后,可收效甚微,她想从沈卿晚身上找找原因。 对于上一辈的恩怨,因为国公夫人的胜利,她已经很久不提顾阳汐了,所以姚意欢并没有听说。 沈卿晚还看到户部尚书的嫡女商云惠,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成为七皇子的正妃? 皇家姓云,百姓大臣取名字一般就得避讳这个字了,可这种事情靠自觉,也没有那么严格的。 一般来,老百姓未必想得起来,甚至有些人一辈子不知道皇家姓什么,用了也就用了。 君不见沈卿晚的父亲也带了一个“云”字吗? 当然,沈卿晚一直认为沈老夫人和老丞相当年给沈城取名字是明知故犯,不追究还好,那是皇家恩宠,若是追究起来,还真的吃一顿挂落。 这等便宜都要去占,沈老夫人和丞相的胆子真心不小。 至于户部尚书的嫡女,商云惠当时出生有皇帝赐字,就是这个“云”字,才是真正的恩宠。 看到这一片正妃嫡妻的身份,沈卿晚稍微有点憷,看了看太后的笑意才放心, 前面都能想得那么周到,没道理在人选上落了判断,沈卿晚将担忧放了放:“臣女拜见太后,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淡淡的点了点头:“嗯,起来吧,赐坐。” 沈卿晚叩谢之后,坐到了太监搬过来的绣凳上,蒋以柠很随意的将凳子拖了过来。 太后看了看,眯起的眼睛带着笑意。 虽然太后的态度有些淡,可姚意欢觉得沈卿晚能够被召见便是大恩宠,让她有了危机感。 所以,正当沈卿晚和蒋以柠汇合,姚意欢就站起来了,盈盈一拜:“太后娘娘,臣女知道您喜欢喝淡雅一点的茶,就收集了一些龙绍雪井,希望太后娘娘能够喜欢。” 闻言,沈卿晚诧异的看了一眼姚意欢,她怎么就感觉这位是冲她来的呢?难道姚意欢已经知道她跟楚王的事情?应该不至于泄密这么快吧! “哦?”太后表情带着一些感兴趣:“龙绍雪井?你有心了。” “只要太后娘娘喜欢,臣女也觉得值。”姚意欢浅笑,让等在门外的丫头将礼物送进来,顿觉自己选择没有错。 看到太后的笑容,姚意欢突然觉得不枉她费心费力打听一阵。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礼物不是私下里给了专门人员就成?姚意欢这么一弄,倒是将礼物摆在明面上了。 她都献礼了,后面的人难道还能藏着掖着? “龙绍雪井啊,呵呵,真有钱。”蒋以柠吐槽了一句。 “是啊,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沈卿晚看见有不少仇恨的小眼神瞪向姚意欢了。 毕竟礼物不摊开来说,那么用了心就成,太后也不会特意去比较谁的礼物好,谁的礼物不好。 指不定临走时,太后还会每人回一份差不多的礼。 254 可姚意欢来这么一出,就算太后不比较,还有别人比较呢,最后若是再回同等的礼,太后也没有理由。 到时候看回礼就知道礼物轻重,就知道太后满意度,非要拼个高下,这不是折腾人么? 并不是每个家庭都有镇国侯那么富有的。 其实镇国侯就是第二个顾家,战争给凌祈皇朝带去了财富,也给镇国侯带去了财富,不少人心知肚明。 以前只是有个顾家更庞大,镇国侯才不显的。 “呵呵,我估计是真的,不然她也不敢拿出来献给太后。”因为是对手,蒋以柠对于这点还是能肯定。 “那还真是挺有钱的!”沈卿晚肯定了这个说法。 因为龙绍雪井,是凌祈皇朝最大的龙绍山脉中最高的那座山峰峰顶所长的一颗母树所产。 那颗母树所长的位置极为危险,在垂直的悬崖峭壁外,虽然树冠已经高出了峰顶,可斜着生长代表着离峰顶有一定的距离。 若是要采摘,必须顺着树干爬过去。 以最高峰那高度来说,峰顶不仅温度低,而且有强大的冷空气,普通人根本不能承受,更别说活动自如的采摘了。 重要的是,这种采摘最顶级品质的,还要少女衔口。 也就是说,需要十五六岁的处子,用嘴去采摘。 这种难度,加上每年的产量,以及最顶级炒茶手法失传,致使最顶尖的龙绍雪井早已经价值万金。 有钱也买不到的,皇家也没有贡品。 所以,姚意欢将玉罐打开,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是不是最顶尖品质的。 沈卿晚先注意到那玉罐,那么大一块玉掏成罐子,价值绝对不菲。 而且,玉罐子有雕花,看起来本身就是件艺术品。 如此价值的玉罐居然只是容器,可见里面的龙绍雪井价值更高。 太后也看到了玉罐,现那上面的雕花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手法是出自大师之手,笑容禁不住淡了一分。 这样一件礼物,价值高得出了想象,不过是一次召见,又并非过生日,或者其他节日,送这么重的礼物,别人会怎么想?太后可是很爱惜羽毛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生了顾阳汐的时候,就不再赐婚了。姚意欢这礼物,难道不会让人觉得,她召见别人,还是为了礼物来的? 这平白无故的要礼物,名声还能好听? “真是有心了,这罐子不错。”太后夸奖了一句,心里灵活的顿时听出了一点不对味。 姚意欢送的是茶,太后夸的却是罐子,很明显有些鸡同鸭讲,没有太过在意。 沈卿晚和蒋以柠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笑。 送礼也是一门学问,并非越贵重越好,姚意欢显然犯了这个错误。 也不知道是她太急功近利,还是本身没学精通。 “太后好眼力,这可是传奇雕刻世家,赵家的作品,臣女瞧着刚好合适,就拿来装龙绍雪井了。”姚意欢毫无所觉,还很享受众人羡慕嫉妒的眼光,顺便拍了一记马屁。 沈卿晚挑了挑眉,这才现曾经完美的语贵妃,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前世太后身体不行,就没有召见秀女,也就没有送礼这一出了。 所以,姚意欢通常都是收礼物的那个,不管是作为镇国侯的嫡女也好,还是秦王的侧妃,后来的贵妃等等,只有别人给她送礼的份儿。 她给别人送礼,不管轻重,都是恩宠,无人可以置喙。 哪怕她给正妃送礼,只要不是特别奇怪都挑不出错来,何况还有嬷嬷把关。 沈卿晚还真的是现在才现,她竟然不擅长送礼,当真意外得很。 沈卿晚更加不知道的是,姚意欢不擅长这个还是受了国公夫人的影响。 以国公夫人的出身和脾气,什么都要最好的,给自己女儿也是最好的,自然潜移默化的让姚意欢认为,礼物越贵重越好。 尤其是太后的身份尊贵,礼物更不能寒酸。 太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能攻其喜好了。 赵家?太后愣了一下,随后笑得很玩味。 姚意欢来这么一出,太后也现了她的弱点,以前真以为这姑娘是处处完美的不像个人。 可这缺点很要命啊! 一个不会送礼的主母,就不会经营人情关系,对男人的事业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别说可以学,选秀之前教导规矩的嬷嬷难道没说过? 姚意欢这分明成了潜意识,若是想改,只怕没有长时间的教导,很难将观念扭转过来。 这一刻,太后不由得庆幸楚王看不上了,否则,以后还不得惹好多麻烦需要楚王去收拾?完全有违她的初衷。 姚意欢这本事,不管身份多高,都压根儿不适合做主母。 而那传奇雕刻世家也没落了,现在仅剩一支血脉在雕刻上的手艺也惨不忍睹,甚至不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差不多已经放弃了。 这些只能证明赵家的作品价值更高,因为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来人,呈上来给哀家看看,这样的顶级茶,哀家平生也只见过一次呢!”太后摸了摸手腕神的佛珠,看似很有兴趣的说道。 姚意欢心下一喜,赶紧将玉罐交到走过来的嬷嬷手上,满脸期待的看着太后。 沈卿晚和蒋以柠都当笑话看,她们还第一次看到姚意欢这种不太淡定的表情,平时都一副淡雅如菊的样子,带着那丝高贵好像随时都能飞升…… 太后看了茶叶一眼,不由得赞叹:“果然是最顶级的龙绍雪井,来人啊,赶紧烧水,茶艺好的都来露一手,给大家都泡上一杯,都尝尝。” 闻言,姚意欢脸色僵了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她敢说自己收集得那么辛苦,花费了那么多银子,消耗了那么多精力,太后你就人手一杯是要不得的? 难道她还敢说太后在浪费她的一片用心? 不少人都怔了一下,然后忍俊不禁,太后这打脸还真是有点快啊! 君不见姚意欢的表情都僵硬了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有好东西就大家都享受一回,意欢,你不会介意吧!”末了,太后还这么问了一句。 突然现太后也是补刀能手,这嘴皮子跟楚王有那么多相似之处。 姚意欢脸色有些难看,但又必须笑着,怎么瞧都带着一丝扭曲:“太后娘娘说笑了,既然是送给太后娘娘的礼物,自然随便太后娘娘分配。” 太后都已经开口了她敢说不行吗?姚意欢只感觉到心在滴血。 哪怕镇国侯的确富有,姚意欢此刻也不由得心疼。 为了这份礼物,她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一共才收集了二两,本来是准备讨好了太后,太后一高兴就可以求赐婚的。 只要能完成她的心愿,花再多都是值得的,可她似乎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场合。 姚意欢终于现,她刚才不该拿礼物来炫耀,甚至想要打击别人,尤其是沈卿晚。 姚意欢直到现在还没有想到,沈家虽然穷,但是顾家比镇国侯还富裕。 顾家虽然被抄,但是不代表沈卿晚就是穷人。 但看顾阳汐给沈卿晚留下的嫁妆就知道了,比姚意欢动用的财产还多。 姚意欢现在领悟到的是,她不该将礼物展现在众人面前,若是悄悄的收了礼物,太后也不用拿出来分享。 现在太后分享是大方,不分享反而被人惦记着。 “呵呵,义阳县主真是厉害,这最顶级的龙绍雪井,我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呢,传说都吹上天了。”蒋以柠见有机会,立刻开口讽刺,真不愧是好对手。 “太后娘娘,今天拖您的福,我终于可以尝尝鲜了。”蒋以柠冲太后行了一个礼,那嘚瑟的表情就气得姚意欢差点吐血。 被对手看了笑话,姚意欢心气儿顺不下来。 蒋以柠看待问题虽然比较透彻,但是本身并没有不食烟火,特别是熟悉了之后,简直有点古灵精怪。 姚意欢和沈易佳,纯粹是那种培养的仙气儿。 当然,比较起来,姚意欢多了一丝高贵大方,看着就惊艳无比。 “你这小嘴,就是会说,蒋尚书府还能缺了你吃的不成?”太后调侃着:“沏茶的赶紧的,第一杯给白小姐奉上,免得等急了。”蒋以柠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太后都话了,其他人肯定遵命。各位姐姐妹妹们,不好意思了,这极品龙绍雪井,我可要先尝了。” 众人善意的一笑,同时也隐藏了对姚意欢的讽刺和嘲笑,毕竟姚意欢的身份不是她们能招惹的,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的惹。 可憋着又难受啊! 太后和蒋以柠太善解人意了,立刻配合说了个笑话,大家都不由得极为捧场。 “这第一杯,就让你了,这算什么大事?” “是啊,指不定我们的也到手了,你的还烫着呢!” “人人有份,不差这点时间。”“……” 所有人附和着,都是给蒋以柠面子的。 太后笑呵呵的,很喜欢这样和谐的热闹,姚意欢看着高贵优雅,做事却显得极为尖锐。 没事儿找事儿,太后自然不开心,她召见这些人的本来目的就是见沈卿晚,姚意欢就是那自以为是的搅屎棍。 沈卿晚没有说话,笑呵呵的看着蒋以柠打诨插科,暂时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一不小心,就将姚意欢凉到了一边,还得赔笑。 看起来那凌祈第一美人的脸,也僵得有点端不住了。 255 偏偏蒋以柠还没准备放过姚意欢,跟大家闹够了,向姚意欢福了福身:“这可多谢义阳县主了,若非义阳县主对太后娘娘这么用心,臣女等也没这福气。多谢义阳县主……” 姚意欢有县主的诰命,蒋以柠虽然有个蒋尚书的爹,可一介白身。 偏偏两人有些不对付,平日里没少折腾,看名字就知道,同样有个“思”字,没有心心相惜就成宿敌了。 蒋以柠都这么慎重了,在场也没有比县主身份更高的,纷纷站了起来,向姚意欢福了福身以表感谢。 在姚意欢看来,这是极尽的讽刺和嘲弄,差点没一巴掌扇到蒋以柠那极为讨厌的笑脸上。 幸好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克制住了,不断深呼吸来让自己平静。 隐晦瞪着蒋以柠的眼神都快吃人了。 其实很多人也觉得这么做不妥,似乎将县主的脸面仍在地上踩了,可大家都这么做,自己不做的话,太过明显肯定被姚意欢逮住,哪怕是站在她那边的,都得吃一顿挂落。 在场没有傻的,所以都被蒋以柠的言语和动作强行绑架了。 沈卿晚也笑容满面的跟着做,觉得蒋以柠算是爽快的胜了一次,这种机会应该不多。 若非姚意欢自己作死,蒋以柠也不会得到太后这个隐形助力,偏偏姚意欢还没现自己哪里错了。 被蒋以柠这么一打岔,姚意欢想要掀起的敬献礼物一事也不了了之,不少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太后自然也不想看什么礼物,如此最好:“姜嬷嬷,人都来齐了吗?” “回太后,齐了,最后一位是丘城守卫武大人的嫡女武瞳,身子骨有点弱,刚到的。”姜嬷嬷弯腰垂,跟太后小声汇报。 “哦……”太后抬头看了一眼,瞧见了坐得比较远的武瞳,这会儿还有点气喘吁吁。 沈卿晚耳朵尖,听到了太后和姜嬷嬷的谈话,也不着痕迹的打量那位柔弱女武瞳。 沈卿晚对武瞳是挺好奇的,她的身体是特色,最后又逆袭得很干净利落,虽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具有深远意义的事情,可依旧是女人中的传奇。 武瞳那烂五渣的身体很多人都知道,去接人的肯定也将人送到了慈宁宫门口。 可大门到正殿还有点距离,不用怀疑,武瞳就走这一段就能累成现在这样子。 太后估计也是听说了武瞳的特色,稀罕的多看了两眼后,倒也没有说什么。 换成别人,太后肯定要怀疑一下,为什么会喘成这样,做给谁看呢? “既然如此,就传膳吧,大家也饿了……”太后一句话,众太监宫女也忙活开来。 沈卿晚眼睛亮了亮,稍微有点期待。 相府的午饭是徐嬷嬷去叫早了,就怕晚了没什么好东西,所以磨蹭了这么久,现在还没有过午饭点。 人多也不用挪地方,有大力太监合力搬进来一张又长又大的桌子,收拾好了之后就往桌上端菜。 正好,沈卿晚离桌子很近,尤其是位,可那位置和附近她都不能坐,就想挪到下面去。 谁知道太后被姜嬷嬷扶着走向上位,刚好经过她的旁边,仿佛是才现一样,随口说了一句:“沈六小姐,听说你脚受伤了,那就别走太远了,坐哀家身边吧!” 闻言,众人都忍不住泛起嫉妒的小眼神,可仔细一看,沈卿晚离那个位置的确最近,不由得都疑惑,真是太后一时恩宠? “谢太后。”沈卿晚蹲了蹲,心下是明白的。 蒋以柠笑呵呵的,直接选了沈卿晚下的位置,也不介意。 别人想介意也没办法,太后都话了,谁敢质疑不成? 何况,只是个吃饭的位置而已,太过计较未免有点小心眼。 不过,沈卿晚还没坐下,就听到条件唱名:“皇上驾到,七皇子,八皇子……” 一连串的身份飘过众人的耳朵,得嘞,几乎能来的全来了。 众女立刻不着痕迹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头,表情动作都更加端庄起来,面色带羞,多了一欲拒还迎的美态。 太后垂了垂眼,对面前这些女儿家的小动作见怪不怪。 随即,太后才现身旁的沈卿晚有些遗憾的看着一桌子菜,眼神都带着点小怨念,似乎宁愿皇帝一群人别来打岔。 见状,太后不由得乐了,心情也突的好上几分,看得姜嬷嬷一阵稀奇。 “母后,看来朕和儿子们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大家还没开始啊!”人还没有进来,皇帝爽朗的笑就入耳了,众人闻声立刻行礼。 沈卿晚动作稍微有点小心,脚踝毕竟脱臼了一次,虽然已经正骨也上了好药,可不能保证好全了。 幸好有桌子挡着,沈卿晚也不算突兀。 感觉光线为之一黯,似乎进来了不少人,沈卿晚垂头守着规矩,没有抬头去看谁。太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沈卿晚的裙摆,都遮住了,瞧不见受伤的脚。“皇儿还是赶紧叫起吧,这一屋子娇滴滴的姑娘,哀家看着都心疼。”太后笑着说,眼神扫过毫无存在感走在最后的楚王,那眼神果然有落到沈卿晚身上,尽管只有一瞬,可刚好被她逮住。 楚王随意的一低头,显得极为漫不经心,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就算姚意欢一直盯着楚王看,也没现这点异常。 “哈哈,母后倒是比朕都还怜香惜玉了,都起来吧,加几个凳子,母后该不会不要朕来蹭饭吧!”皇帝心情似乎不错,还开起了玩笑。 哪像那天遇见的突发状况,皇帝的脸色都能媲美锅底灰了,天子之怒,吓人得很。 “这还能惦记哀家的饭了?赶紧的坐吧,饿着你,不只哀家一个人心疼,要饿着哀家的孙儿,也没人替哀家心疼啊!”太后也调侃,招呼着赶紧加凳子。 皇帝肯定是要挨着太后做上位的,原本那位置是姚意欢要坐过去,谁也没有要跟她抢。 另外一边,太后点了沈卿晚,那也固定了。 可现在这样,皇帝和皇子们肯定要挨着上,众女只能挨着往后移动。 正好,姚意欢就在对面,沈卿晚刚坐下感觉到身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才见楚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旁边坐下了。 不过,楚王本来就走在后面,排行又算小的,自然坐到皇子们的末位。 挨着沈卿晚是因为她顺移下去的,看起来理所当然,倒也没人觉得不妥。 哪怕对面的姚意欢已经嫉妒到眼睛冒火了,也没有现什么刻意的痕迹。 沈卿晚低头咳了一声,是她自己心里有鬼。 不经意抬头就看见秦王坐在姚意欢身边,沈卿晚眨了眨眼,这是巧合?还是特意的? 这次沈卿晚倒是想错了,这还真是巧合,谁让姚意欢也是顺位移过来的? 十三皇子出生就夭折,十四皇子卧病在床,十五皇子孤僻得很,几乎关在自己宫里不出门,不说别人了,就是皇帝想要见一次都难。 而楚王以后的,相对还小,暂时每天固定上学,自然就没办法跟着皇帝在太后面前晃了。 秦王是楚王以外最小的,如今还少了晋王这根搅屎棍,剩下的也就还有七皇子,八皇子两个,显得那么的和谐。 姚意欢似乎没有注意到身边是秦王,只顾着看对面的楚王。 秦王注意到了,可似乎并没有很高兴,皱了皱眉眼神不善的看着沈卿晚。 沈卿晚瞬间感受到了这满满的恶意,暗自挑了挑眉有些无语,知道秦王又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丞相和沈易佳纯粹给他制造了二次伤害,至于窦锦娘这颗棋子伤得怎么样了?空了问问楚王,他一定知道。 “母后看起来挺高兴的,得多召见一下年轻人,有朝气。”皇帝纯粹没话找话,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也现场面有些拘谨。 太后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动筷子:“是啊,看着就想起当年,挺怀念的。”扯谈,她明明是看到了乖孙媳妇的反应,总是那么意外。 太后现,对沈卿晚来说,其他人都比不得一桌子美食重要,瞧着就让人有食欲。 能吃是福啊,对于老年人来说,能吃的女人更能生…… 沈卿晚可不知道太后因为她一个眼神就想到老远去了,她的确有大半的心思在美食上。 蒋以柠瞄着沈卿晚,想得没太后那么深刻,但是总觉得每次坐在沈卿晚身边都能特别有食欲。 因为皇帝事前有言,大家回话自是不用站起来,就能听到皇帝一个个点名。 很快就轮到了沈卿晚:“沈六小姐昨天回府崴脚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朕就多赐你几瓶百花红雪膏好了。” 闻言,沈卿晚嘴角暗自抽了抽,原来崴个脚就用百花红雪膏,楚王是从皇帝老子这里遗传的么? “臣女谢皇上恩典。”沈卿晚也不客气,百花红雪膏可是好东西,她虽然有药方,可是配备起来麻烦,而且有几位药不仅贵还不好找。 所以,有恩赐自然更好,皇帝这随口一开就是“几瓶”,难得大方。 听到皇帝这么一说,秦王脸色有些难看,他昨天太过忙乱,完全不知道沈卿晚受伤了。 若是真追究起来,他还得担一部分责任,毕竟他“抢”了沈卿晚的马车,还让沈卿晚走着回去。 谁会想到沈卿晚真会走着回去?当时那么多人看到听到,秦王终于体会到了一种百口莫辩的憋屈感。 秦王怀疑沈卿晚是故意的,可是他找不到理由反驳。 不得不说,秦王真相了,沈卿晚就是故意的丝毫破绽不留。 当然,受伤绝对是意外,若非沈家自己作,她也不至于将自己弄伤啊,又不是受虐狂。 256 现在看来,效果反而不错。 顶着秦王怨怼的眼神,沈卿晚觉得嘴里的美食更加香甜。 皇帝隐晦的看了看秦王,微微皱了皱眉,现在这么多人,秦王也不知道避讳?看来真是气得没理智了,平常的秦王也没有这么蠢。 “母后,看你身体还不错,这次去行宫避暑,您也跟着一起去吧!”皇帝再次看了秦王一眼,见他对沈卿晚有些上心的样子,不由得若有所思。 皇帝想得好,再一次自以为是了,因为秦王就算一开始有些不理智,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所以,现在这做派,分明是做给皇帝看的。 楚王发现了皇帝的反应,微微有些皱眉,看了看沈卿晚,忽然觉得要改变一下策略。 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皇帝的话给吸引了,包括秦王,也不再只是盯着沈卿晚射仇恨的小眼神。 去行宫避暑可就是两个月,虽然行宫有警戒范围,可附近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甚至是热闹的集市。 这对常年呆在京城,几乎没有去过什么特别地方的贵女千金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所以,在场的少女们都竖起了耳朵,希望能有自己的份儿。“哀家老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折腾,反正时间还长,到时候再看身体情况。”太后也没有完全拒绝,随口又提到:“不过,最近灾难不断,不管是个人还是国家,哀家这心是慌的,过几天想去国寺住一段时间,为我凌祈祈福,皇儿就不必牵挂了。” 对此,太后早已经跟皇帝通过气,现在只是说出来大家知道,同时也确定了行程。 所以,皇帝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母后高兴就好,若是觉得寂寞,找几个人陪你去也是一样的。” 闻言,除了沈卿晚,蒋以柠和姚意欢以外都大惊,纷纷不自觉的低了低头,有种鸵鸟的想法。 太后要找人一起去国寺吃斋念佛?她们这些小年轻哪里坐得住? 而且,太后说是去祈福,可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连避暑行程参加不参加都不确定。 虽然跟着太后会有一定的好处,可现在选秀已经过了,就等赐婚圣旨了,不少人都不愿意再横生枝节。 若是因为祈福就拖成了老姑娘,再有太后增加身价也不管用。 众女飞快的计算得失之后,都有了得不偿失的结论,自然不愿意去。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太后并不意外,所以就当没看到了。 沈卿晚是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前世的太后一直卧病在床,没有去国寺,现在对她来说,指不定还是件好事。 不说楚王和太后的关系,就是这样能避开沈家和秦王的共同算计,也值得她考虑了。 蒋以柠是真无所谓,估计让她直接出家,她也能很快看破红尘的,蒋尚书一直在担心着呢! 至于姚意欢,那是淡定,因为她知道不会轮到她的,就算太后真有这打算,镇国侯也有办法解决。 有背景有底气就是不一样,姚意欢是得意于镇国侯的权势,却完全没想过危机。 皇帝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一边皱眉一边欣赏,心下也有些复杂。 “哀家是去祈福,又不是去玩,还寂寞?要什么人陪?没得太聒噪了。”太后淡淡的说道:“不过,哀家虽然不在,但是几个孙儿的正妃你也别乱指,好歹让哀家先知道都选了谁。” 太后这是在打预防针,免得无声无息的,楚王的皇子妃就成了别人。 事先给她看了,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个自然是要给母后过目的。”皇帝没有多想,连忙应了下来。 紧接着就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些国事,众女虽然不插话,但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因为历史上出过不少女皇,凌祈也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法令条例,可是当面说说没有问题,只要不涉及机密。 所以,女人是可以听,但是没资格讨论,更别说插手了。 可皇帝说政事儿是不同的,这里面就算她们不懂,可以回去说给家长听,指不定就能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这顿饭好歹是没出什么问题,顺顺利利的吃完了,可沈卿晚还是不开森。 这样完全吃得不痛快,而且她没怎么停过,但顾着礼仪,最终只有五分饱。 楚王低头笑了一下,昨晚上他是见识过沈卿晚饭量的,知道她肯定没吃饱,难怪顾幻会吐槽沈卿晚在沈家吃个饭都要计算着来,让人很胃痛。 女儿家真是没几个有她那种胃的,都跟猫食似的,生怕吃多了就长胖了。 可即便是这样,太后特意关注后,对沈卿晚的食量还是表示了满意。 吃到最后,一群少女都拿着筷子装样子了,唯独沈卿晚是真的在吃。 眼巴巴的看着一桌子美食还剩那么多就被撤走,沈卿晚觉得有些心塞。 太后对她的小眼神特别喜爱,忍俊不禁之余更关注了几分。 若说太后对沈卿晚的看重,一开始是因为对顾阳汐的补偿,后来是因为对楚王的爱屋及乌,那么现在就多几分真心了。 以前谈不上了解,自然谈不上感觉。 饭后皇帝没有离开的意思,诸位皇子也不会走,大家分散开来做坐,很快就上茶了。 本来有皇帝在,蒋以柠的第一杯就当笑话过去了,不曾想太后还记得:“这是义阳县主送给哀家的顶级龙绍雪井,哀家可答应了蒋家小姐,她是第一杯的,皇儿和孙儿们可不要怪罪。” 这话说得皇帝有点懵,既然是姚意欢送的茶,怎么蒋以柠是第一杯,太后说错了吗? “嗯?啊,哦……那第一杯就给白小姐吧!”皇帝顺着话说,还有点怔神。 “龙绍雪井?义阳县主真大方。”七皇子表情带着敦厚,说话却有点带刺。 姚意欢嫁给谁,都不可能嫁给他的,他自然要打击对手。 “确实,龙绍雪井我还以为成为传说了,没想到还有啊!”八皇子想法差不多,两人瞬间站在了一条线上。 姚意欢站了起来,笑容可掬:“臣女也是无意中打听收购到的,孝敬给太后娘娘,当不得七殿下和八殿下的夸奖。” 这种众矢之的反而是姚意欢喜欢的,被关注,然后周旋,都是身为主母该做的事情。 两位皇子被堵了一下,眼神一深,轻笑着化解了自身的尴尬。 皇帝表面笑着,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姚意欢一眼,姚家吗?又是一个更加不安分的顾家啊! 至少现在皇帝还会为对顾家做的后悔,却清楚的感觉到,不会对姚家后悔。 沈卿晚只是比蒋以柠后一步拿到茶,却没有急着喝。 肚子没填饱,还这么快就喝茶,真怕待会儿肚子会不受控制的咕咕叫。 何况,龙绍雪井有很多等级的,就算没有极品的,那其他等级的也不会少,龙绍山那么大,还能少得了茶树? 说什么,沈卿晚都能跟着享福,等秦王坐上那个位置,极品的也不缺了。 秦王可是享受派的,只不过她慢慢也现了一个真相,秦王根本就不喜欢喝茶。 对外将假象之所以做得那么好,纯粹是在感受权利所带来的美好,现在想想真有点魔怔。 正当沈卿晚回忆得起劲,大家专心品茗的时候,门外突然飞奔过来一名太监,竟然来不及通报就进殿了,吓了大家一跳。 这么直接冲向皇帝的行为,可是很容易被当成刺客的,这太监作死吗? 皇帝惊得站了起来,怒指那太监:“哪来的奴才,放肆。你脖子上那颗狗头还要不要了?” 皇帝站了起来,其他人也坐不住,纷纷起立。 沈卿晚看了看楚王,现他已经站在太后身边了,若是有什么突事件,他肯定来得及出手。 所幸楚王离太后本来就近,只隔了个八皇子,这举动也不算突兀。 那太监进门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再被皇帝这么一吼,整个人哆嗦着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向前。 不敢抬头,太监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皇上恕罪,奴才这是急晕了头,储秀宫出大事了,皇上,国子监祭酒的夫人闹起来了,德妃娘娘镇不住,急请皇上过去主持公道。” 沈卿晚眨了眨眼,这太监说话到底是语无伦次呢?还是真蕴藏着这么多信息?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完的样子。 当时第三轮选秀就在储秀宫附近,周妍初受伤后就送回了自己房间,有专人伺候,甚至派了一名太医随时查看情况。 昨天秀女集体出宫,大家都忙得很,周妍初的事情就拖到了今天。 这会儿,应该是周夫人进宫接女儿了,却看到自己女儿伤成那副模样,就忍不住闹了起来。 可事已至此,周夫人有必要闹得德妃娘娘都做不了主么? 这件事情虽然皇家是有些理亏,可闹到最后,很可能就变成罪了。 显然大家都有此茫然,皇帝也没有迟疑,立刻大踏步往外走:“蠢奴才,传个话都不清不楚的,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快老实交代?” 其他人赶紧跟上,在场的女人都看向了太后,听起来就是有热闹好戏,不让她们去肯定挠心挠肺的。 太后只是站了起来,脸色的笑容没了:“去吧,都去替哀家看看生了什么……” “谢太后恩准。”姚意欢反应最快,立刻福了福身,转身疾跑了几步,跟在了最后的楚王身边。 见状,其他人是习惯了,姚意欢追着楚王跑不是一天两天的。 太后一噎,越觉得姚意欢不是一个做主母的好人选。 沈卿晚以前没怎么出门,倒是没这见识,听说毕竟没有太深的感受。 对此,稍微有点不爽,沈卿晚默默感觉到有什么属于自己的被窥视了。 姚意欢真是够胆儿啊! 沈卿晚淡定的在自己小账本上给姚意欢划了一笔,以前还觉得她们俩很可能井水不犯河水,姚意欢行为再开放,那很快就要成为秦王的侧妃了。 现在看来,是她小瞧了姚意欢的决心。 既然已经跟楚王结成联盟,无论如何,她也得帮楚王挡一点女人灾,这是即将身为楚王正妃的职责。 好歹楚王帮了她这么多,沈卿晚也慢慢开始替楚王考虑了。 其他人纷纷冲太后行礼,然后跟上了大部队。 蒋以柠看了看沈卿晚:“我们不去吗?” 沈卿晚回头瞧了瞧:“我就留下来陪太后娘娘说说话,你若是想去,记得回来给我说说细节。” 闻言,太后忍俊不禁:“沈六小姐跟着去吧,刚刚吃了午饭,哀家也困了,刚好能睡上一觉,等你们回来再说给哀家听好了。”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有德妃加入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好说的,她宁愿不去凑这个热闹。 可太后都说要休息了,她也不能赖着不走。 “那我们一起去吧,不过你的脚没问题么?”蒋以柠低头看了看沈卿晚的脚。 太后点了点头:“确实,你脚是个问题,姜嬷嬷,备三顶软轿,武家那姑娘,也让她坐轿子吧!” 蒋以柠和沈卿晚扭头看到了还坐原地的武瞳,她表情正有些不好意思。 沈卿晚咳了一声:“以柠,你倒是捡便宜了啊,什么情况都没有,也能蹭上轿子坐。” 太后真是太细心了,连武瞳的奇异体质都想得到。 蒋以柠哈哈一笑:“太后娘娘真是太贴心了,能坐轿谁还愿意走路呢?” 太后嗤笑一声:“不过是懒得要命,怎么还成了哀家的功劳?” 几人随意的调侃了两句,气氛顿时活跃了,让武瞳松了一口气,至少蒋以柠是个完整的普通人都坐轿,她就不是那么尴尬了。 武瞳不由得感激的看蒋以柠和沈卿晚一眼,知道她们是有意给她解围的。 等三人舒服的坐着软轿到了储秀宫,皇帝等人已经在里面了。 三人悄悄的站到后面,不着痕迹的往前看,顿时一惊。 意外的,她们看到了晋王,这现状明显没有那太监说的那么轻松啊,情况似乎有点复杂。 幸好来得及时,还听到了周夫人的辩解,让人猜出了前因后果。 “皇上,臣妇家的大人一直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因为耿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可是饱受皇恩,也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如今,臣妇的女儿成这样了,还望皇上替臣妇做主啊!”周夫人的头稍微有些凌乱,说得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沈卿晚和蒋以柠,还有武瞳三人面面相窥,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 可是看现场,这事情似乎又跟晋王有关了? 257 “周夫人在打扮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生怕落了周大人的名声,现在这样狼狈还是第一次见。”蒋以柠有些唏嘘,连头乱了都顾不上,那是有多伤心的? 看来,周妍初出了大事。 武瞳因为是外来的人,对于京城不是很熟悉,只是默默的听着记下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也有些叹息,周夫人这样其实不太聪明,不管晋王做了什么,可到底是皇帝的儿子。 如此虽然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同时也将皇帝的面子仍在了地上,消磨皇帝对周大人的信任和恩宠。 “周大人的后院似乎挺干净的啊!”沈卿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还让蒋以柠有些诧异。 沈卿晚是在询问,毕竟周大人这种是不讨喜的,虽然忠于皇帝,可一旦夺嫡的残酷开始,他很容易被人炮灰。 所以,前世的这位周大人当官也没多长时间了,沈卿晚不算了解。 沈卿晚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感觉了,当初周妍初的手段就让她疑惑过,现在周夫人的不聪明更让她如此觉得。 “你不知道?”蒋以柠疑问,随即反应过来:“哦,你不常出门是不清楚的,周大人可是嫡系的拥护,太子无能,周大人可是主张废了太子,另外扶正有皇子的妃子,让皇上有嫡子继位。” 沈卿晚和武瞳不由得侧目,难怪德妃现在一副“我不想管”的表情,德妃只怕恨死周家了吧! 而周夫人也好歹没有蠢到底,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德妃替周妍初做主,否则连翻盘的余地都没有了,敌人啊,不解释。 蒋以柠嘴角微微勾起:“周大人迂腐,但是很自律,所以周大人的后院只有周夫人一家独大,连姨娘都没有,只有几个通房丫鬟,不成气候,每次只有在周夫人不舒服的时候伺候主子,而且,周大人对这位糟糠之妻很敬重,所以周夫人几乎没有对手。” 武瞳嗤之以鼻,如果真是好的,那连通房丫头都不该有才对,若非在乎世俗的眼光,只怕这后院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沈卿晚看了武瞳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没记错,武瞳的父亲跟她母亲是一世一双人的,连一个通房丫头都不存在。 而武瞳的前期虽然苦逼,可后来差不多也实现了这个梦想。 武瞳未来的夫君在最后已经改变了想法,只想守着妻子好好过日子的,原本的妻妾成群全然成了过眼云烟。 或许就是武瞳的后福吧! “这么说,我终于知道她的优越感都从何而来了,原来我以为是皇帝对周家的恩宠,如今才明白,大部分还是因为嫡女的身份。”沈卿晚有些哑然,这一大家子每天活在世俗桎梏里,就不累啊! 难怪周妍初和周夫人的手段都不太拿得出手,分明是缺乏锻炼。 而且,周妍初的高傲,来源于她认为自己能跟她母亲一样,过得碾压一切么? 皇帝深呼吸一口气,不满的看了一眼德妃,对上了有些木然的晋王:“段诗奕,你说,让你在锦忆楼思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帝知道周家和德妃的矛盾,可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儿子,原则上是要先瞒下来,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是丑闻,丢的是皇家皇室的脸。 可德妃因为那点仇怨,竟然选择将事情闹大,甚至被这么多人看到,这么拎不清还做什么德妃? 德妃看着周夫人的狼狈只觉得痛快,暂时没有看到皇帝的不善,也没有考虑到一国之君的想法,只顾爽了。 德妃想知道,周家做出了这样禽兽般的事情,皇帝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们? 晋王双眼没有神采,面无表情的跪在皇帝面前,反应也慢了许多:“儿臣不知道。” 晋王确实不知道,他已经不愿意去想了,反而找不到理由反驳。 沈卿晚暗自啧啧了一声,这样心如死灰的晋王她还第一次见,前世哪怕是被逼去了封地,晋王也过得无比恣意。 看来,幽闭能让人慢慢磨灭希望,晋王的锐气在这短短的日子里消散得七七八八。 “这样的晋王真是让我吓一跳,看来禁闭的日子不太好过。”蒋以柠叹息却不同情。 沈卿晚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以前皇帝会觉得晋王最像自己,那是淑妃有意为之,现在落差大,皇帝只会看晋王更加不顺眼。 而晋王被宠惯了,他也会觉得落差,做什么都不讨喜,心里就承受不了。 父子俩隔阂太大,相处不顺,矛盾越来越大。 现在看晋王又做了这样的蠢事,皇帝也是急眼了。 “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能一醒过来总在人家姑娘床上?你不知道你睡个觉能从锦忆楼睡到储秀宫来?”皇帝一怒,也有点口不择言起来,说完都没有意识到他好像透露了一些其他事情。 什么叫“总在人家姑娘床上”? 围观的千金贵女们有些凌乱,难道说晋王被幽禁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呢,当时晋王是把谁给睡了,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 一时之间,众女心里泛起了惊天巨浪,皇帝这是将事情瞒下来了?不知道最后会给谁戴一顶现成的绿帽子? 可这种事情,谁也不敢去探皇帝的口风,最后真要中了,只能自认倒霉的份儿。 “是谁啊?”蒋以柠也不知道,正呐呐的低语,满心都是疑惑。 皇帝这事儿做得不够地道,谁中了还不能瞎嚷嚷的。 沈卿晚知道,却不敢说,不过相对放心的是,这不用强行给别人戴一顶绿帽子,不过是个宫女,听说惜春已经被调去了锦忆楼。 只是调过去,而非赐过去,惜春连个通房丫鬟的身份都没捞着。 算计得太精,最后落了个这种下场。 晋王低着头,没有反驳,因为他已经无话可说。 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会在周妍初的床·上,两人都不着片缕,周夫人刚好在那时推门进来。 一切都那么巧合到无从解释,晋王整个人都懵了。 没有了淑妃和谋士在背后支招,晋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闷声不吭,以为这样好歹不至于更坏。 殊不知皇帝正在气头上,不出声只会火上浇油。 皇帝也是悲剧,好不容易心情不错,却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父皇,你别生气,这样对身体有损,相信晋王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是谁在陷害晋王,需要调查取证。”秦王突然开口说话,好像在帮晋王求情,可仔细一想又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什么叫晋王不是有意?这不是帮忙定性了是什么? 这是求情呢?还是落井下石呢? “什么调查取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难道还能大家都看错了不成?”周夫人突然开口,似乎对拖延不满。这种事情,吃亏的永远是女儿家,拖得越久,周妍初的未来越渺茫。本来周妍初因为意外就没有过第三轮,皇帝有心要留她的牌子,可当时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了。 若是出了这样的纰漏都能中选,皇家的威名和公平公正的说法也不要想要了。 所以,周妍初还是落选的身份。 当周夫人在周家得知自己女儿的消息时,简直惊呆了。 可周夫人被周大人“教育”得很好,也没有想过要反抗,或者要求赔偿。 但今天来储秀宫,推开自家女儿房门的那一刹那,周夫人整个人的神经都崩断了,她女儿什么都没有了,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事实,就算伤养好了还要怎么嫁人? 以周大人的行事,跟同僚关系好的几乎没有,出了这档子事儿,除非让周妍初外嫁,或者还要下嫁。 作为一个母亲,如何能忍耐? 可周夫人一席话,将皇帝和秦王都噎着了。 皇帝原本是好心,现在却出了坏事儿。 秦王开口之前自然不会想到顾忌周妍初,他针对的是晋王。褒中带贬,看似求情,实际在不断减弱皇帝对晋王的那丝父子之情。 谁知道周夫人会插一句,一时让他无法回答。 一见秦王和皇帝都事不关己的样子,周夫人更加觉得悲从心中来,嘤嘤的居然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周夫人,哪里还记得皇宫的规矩?当着皇帝的面儿就敢哭。 其他人面面相窥,都是默默的看着,均觉得这件事情生得很诡异。 皇帝被周夫人哭得头痛,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行了,段诗奕,不管是你母妃,还是朕,还有夫子都教导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事已至此,朕即刻就下旨,将周家嫡女赐给你做妃吧!” 闻言,众人一惊,突然不知道该嫉妒周妍初的好命,还是叹息她的悲催了。 好命是区区一个四品嫡女,竟然一跃成了皇子妃。 悲催是晋王被幽禁,还生了这样的事情,过后还能不能封王都是问题…… 闻言,晋王惊了,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帝。 即便是他被幽禁,也即便是母妃失势,再即便是父皇已经对他无情过,晋王还是抱着希望的,一直觉得父皇不会那么冷酷对他。 气头一过,他自然可以找机会翻身,比如这次的行宫避暑…… 可现在,父皇却要赐他一个身份这么弱的正妃?完全是断了他的后路啊! 258 晋王虽然蠢,可这种事情淑妃在选秀之前就跟他分析过,需要一个母族强大的正妃做助力是他的信念,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就打上了姚意欢的主意。 所以,晋王这会儿是急了,眼中的不敢相信纯粹在打皇帝的脸:“父皇,区区一个四品嫡女,您要赐给儿臣为妃?” 被儿子这么质问,皇帝一张老脸自然有些挂不住,原本也有些后悔嘴快的,想要补充一下是侧妃,谁知就被晋王给堵回去了,结果,不承认也得承认。 “君无戏言,朕已经说明,你还有何异议?”皇帝一口气憋着,脸色都青了,眼睛鼓胀,特别骇人。 晋王平日里虽然嚣张,可最怕皇帝动真怒,他现在若是还敢反对,等于是要抗旨不尊,真的想永远被幽闭吗? 张了张嘴,晋王脸上的神采慢慢消失,这一次好像是真的心如死灰。 沈卿晚错愕的看着这一幕,极力忍住自己现在不去看楚王。 她的要求,楚王再一次做到了,而且,周妍初真的当了楚王的正妃? 太不可思议了,沈卿晚一直觉得,周妍初能当上侧妃就不错了,从来没奢想她真能当上正妃。 四品嫡女,皇子正妃?虽然没有那条规则说不可以,但现实中这样的事情太少见了。 这样的话,她到时候被赐给楚王,都有了人在前面垫着,不至于那么显眼的成为众矢之的。 沈卿晚克制得有些难受,她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看楚王,否则,会露出破绽,不由得整个人都忍耐得有些微抖。 “冷吗?”蒋以柠伸出手,悄悄的握了握沈卿晚的手,这天气,不应该的啊! 沈卿晚忙是摇了摇头:“君威难测,天子一怒,有些被吓着了。” 蒋以柠安慰的拍了拍她手臂:“其实,这些年皇上很少这么生气了,听说根据御医的吩咐一直在修心养性,你第一次见,有些意外吧!别怕,只要不是自己作死,皇上也不会随便迁怒的。” 沈卿晚点了点头,有些感动。 蒋以柠说得没错,周家和晋王都在自己作死。 晋王的眼神不要那么露骨,皇帝也不至于下不了台来,生生的认了。 周夫人虽然达到了目的,还赢得了惊喜,可心底是又喜又愁的。 从来不敢奢想自己的女儿能成为皇子妃,但晋王好像真的被皇帝厌弃了,这怎么办?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储秀宫的闹剧居然这么快就落寞了,德妃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于这个结果,德妃肯定不会满意,在她看来,皇帝还是太偏心周家了。 区区四品嫡女竟然能成为皇子正妃?这烧的哪门子高香? 即便是被皇帝暂时厌弃的皇子,那也是皇子,周家怎么配? 由此可见,德妃跟周家真有点不死不休,一点都看不得周家好。 皇帝一锤定音,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直到大家离开储秀宫都还有点回不了神。 沈卿晚和蒋以柠依旧是走到最后的,因为知道太后娘娘午睡,现在自然不慌不忙的。 武瞳跟在两人身边,特别没有存在感,显得极为安静。 没办法,她身体如此,想要快是给自己找事儿。 皇帝最先离开,直接回了自己的龙腾宫,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七皇子和八皇子隐晦的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底的疑惑。 一同出门后,极为有默契的一前一后离开,却选择了同一个方向。 秦王在后面看着,不由得冷笑一声,回头就看见楚王依旧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仿佛刚才根本没有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楚王,做得好啊!”楚王淡淡的看秦王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秦王哥指的是什么?” “自然是晋王的事情,想来他是不容易再起来了。”秦王小心的试探着,心下其实是真高兴。 晋王风头最劲,一直被秦王视为当前的大敌。 结果,这样全神戒备的敌人突然自己倒了,让秦王破有些不适应。 “不错……”楚王拖长了声音。 秦王心口一跳,整个人有点懵,真是楚王做的,他承认了?所以不争位什么的是假的吧! 楚王好像终于喘过了气:“刚刚秦王哥那番话的确说得不错,父皇对晋王已经没有从前那种感觉了,要重新起来,还得看机遇。对吗?秦王哥?” 秦王表情一僵,差点没被楚王的大喘气给噎得吐血,这承认什么了?难道他的猜想真错了不成? “呵呵,楚王弟的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秦王干笑了一声,转头挥袖出了储秀宫。 本来除掉一个心腹大患是高兴的,可楚王总有办法让他憋气,让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其实大家都怀疑晋王是被陷害,只可惜没有任何的证据。 秦王感觉到了潜在的压力才会试探楚王,他根本就不信楚王会看不上那个位置,很多悬案,他都止不住的会去怀疑楚王。 若一切真是楚王做的,只能说明他到底藏得有多深。 可惜,这一次依旧什么没探查来,还又一次吃瘪。 楚王看着秦王的背影,突然笑了:“秦王哥夸奖了,你不是一直都清楚吗?” 明明就知道要吃瘪还要屡败屡战,楚王都觉得自己会不好意思的。 若是以前,他无聊之下还会多逗秦王玩一玩,先让他惊喜一下,最后才重重一击,让这位哥哥的心情会更加愉悦。 可是现在嘛,楚王没那心情,三两下就打了。 自从知道沈卿晚对秦王似乎特别了解关注之后,楚王的恶趣味越加明显。 每次看到这位哥哥脸色都憋屈得青紫了,楚王就觉得心情特别舒畅。 不过是个在家里都要装的人,沈卿晚干嘛去了解?有那空还不如多了解一下他呢! 楚王心下嘀咕,忍不住回头去看后面的沈卿晚,已经没其他人了。 可楚王一回头就对上一张绝美的脸,一双弯月的眼睛,呼吸一窒,顿时心塞到痛。 的确是没有其他人了,这不是姚意欢又是谁?楚王突然有种自戳双眸的冲动,刚才只顾着跟秦王添堵,结果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堵。 楚王步了秦王的后尘,心情瞬间阴郁,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视线都被这个笑得忒假的女人顶饰给挡住了。 抿了抿唇,楚王扭头撩袍,径自出了储秀宫。 姚意欢还以为楚王是要跟她说什么,却忽然忘记了,这才别扭的只管离开,连忙提起裙子小跑了几步跟上:“殿下刚才说得对极了,秦王殿下把自个儿倒是气着了……” 若是沈卿晚知道姚意欢心里的解读,一定会极尽所能的吐槽。 楚王殿下过目不忘的好么?自己要说什么到嘴边都会忘?义阳县主的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沈卿晚三人走在后面,距离稍微有点远,蒋以柠和武瞳听不见大门口三人的对话,沈卿晚却听了个清楚,身体抖了抖,这次是憋笑憋得太厉害。 姚意欢在楚王面前真是太蠢了,脑子都换成豆腐渣了似的,说话恭维也太假了,虽然她可能是真心的。 能将真心话说得像是假话,让人听得难受,估计也是一种本事。 蒋以柠对姚意欢的举动不以为然,反而现了沈卿晚的情况:“皇上的龙威这么大威力么?你还在惊吓?还是说你脚伤犯了?” 沈卿晚差点被蒋以柠一句话给逗得破功,深呼吸一口气才压下那股笑意,脸色带着苦涩:“这种黑历史不要一直提,我只是试一试脚,刚才一直没用力,瞧着似乎没什么事情了。你别咒我啊!” 沈卿晚深深地忧郁,这种事情再来几次,她肯定会内伤的。 武瞳看了看沈卿晚的裙摆,才惊觉是看不到脚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奇:“都说边城的姑娘开放,我怎么感觉京城的姑娘也不逊色呢?” 蒋以柠一听就知道武瞳说姚意欢,眉毛眼睛一起抽了抽:“千万别,那不代表京城的姑娘,只是个别现象而已,你见过其他京城的姑娘是这样的吗?” 武瞳想了想,还颇为认真的摇了摇头:“这么说的话,那倒是没有的。” “不就是对了嘛,有些人是个人品德有问题,你不能以偏概全。”蒋以柠黑起姚意欢来很顺口,而且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本来嘛,若是不想被人说,那就别做啊! 自己做得那么明显,还能封住大家的嘴不成? 这阵子因为姚意欢,京城的姑娘受了多少无妄之灾?她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了,能不心塞吗? 幸好蒋以柠什么话都敢说,才能指着姚意欢的鼻子说反例,让人一瞬间理解。 有些人因为害怕得罪姚意欢,得罪镇国侯一家,回答的时候支支吾吾,模棱两可,反而让人更加认为如此。 武瞳受教的点了点头,看得沈卿晚一阵无奈。 “太后娘娘在午睡,我们就在附近逛一会儿吧,大家都没有坐软轿,我们再继续坐,似乎有点不好。”沈卿晚岔开了话题,不想继续说姚意欢。 隔墙有耳,蒋以柠是跟姚意欢对着干习惯了,她呢,还能自保,就怕姚意欢恼羞成怒拿武瞳出气。 “是啊,你的脚行不行啊?武瞳呢?你身体怎么弱成这样?”蒋以柠觉得自己跟老妈子式的,太操心了,身边的姑娘怎么就不能省心点呢? “我的脚还好,慢慢走没事儿,此去慈宁宫可不近,得花一点时间。”沈卿晚点了点头,实话实说。 259 默默计算了一下,现在慢走过去,时间应该差不多,而且还有完美的借口应付找茬的。武瞳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么问,倒也没有其他想法:“我的身体从小就这样,看了很多大夫,吃了无数的药都不管用,总是很容易累,然后气喘,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面对蒋以柠,武瞳已经感觉到很舒心了,因为她说话虽然不动听,但是态度是关心的,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武瞳对这点还是能分辨。 “你这还叫没什么不好?我怎么看着哪里都不好呢?”蒋以柠说完了之后才现自己这么说有点刺心,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有点奇怪,你这身体好像很怪啊!现在这种度有没有问题?” 要照顾着沈卿晚的脚伤,三人几乎是比散步还慢了。 “没关系,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曾经有不少人说我一直在装的。如果可以,我也想拥有一个健康完美的身体。”武瞳浅笑:“这样的话,我可以走得久一点再歇一歇。” 蒋以柠傻眼:“……”这样了还要歇?那是多容易累? 沈卿晚:“……”真正认识了武瞳之后,才长见识了。 “其实你不用在意,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的身体奇特也不一定就是病,比如有人喜欢喜欢银子多过金子;有人走路一定要走右边,还有人看到尖的东西就会心生恐惧,有人看见密集的东西就会头皮麻等等……对了,我还听说有人特别喜欢吃虫子呢,说是那种味道……”沈卿晚说的是前世跟秦王一起出门看到的见闻。 走在登上九五的路上,有不少各式各样的人物需要攻略,沈卿晚那几年也是因此长见识了。 有些怪癖,真不是不可能,只有你想不到的。 “等等……沈卿晚你干嘛说得那么恶心,打住打住……”蒋以柠捂着嘴,脸色苍白,感觉胃部有些难受。 “……”武瞳和沈卿晚同时黑线。 “你还要细说?我今天中午可吃了不少,不要让我浪费粮食。”蒋以柠拍了拍胸口,深呼吸几口气,将思维中脑补的画面给摒弃,连连自我安慰才压下那突然升起的恶心感。 “这也怪我?”沈卿晚差点没跟上这跳跃度,浪费粮食是她自己心里承受力弱好么? 沈卿晚完全忘记了,蒋以柠是闺阁小姐,有些东西确实没怎么见过,这反应才是正常的。 她前世跟着秦王也吃了不少苦,对于某些事情见怪不怪。 而武瞳,在边城接触的都是士兵,有时候真的过得很惨,人民生活也不见得能保障,能有虫子吃反而是一种幸福,虫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所以,在两位不太正常的姑娘映衬下,蒋以柠反而更像不正常的那位。 “咳咳,好,不说了。”看蒋以柠的确难受,沈卿晚连忙说起其他,话题早已经南辕北辙。 而此时,有默契的七皇子和八皇子终于成功在偏僻的角落,一个凉亭里会师。 皇宫里的这种凉亭,大大小小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多都视野宽阔,容易防偷听。 “七哥,真是可惜了那极品龙绍雪井,我才刚喝了一口,太烫了还没尝到味。”八皇子一进凉亭,就遗憾的说道,看着七皇子简单的给他泡了一壶茶。 “这么说是有点可惜,不知道皇祖母那里还有没有?不说一两,匀两钱也能喝几次了。”七皇子将茶泡好,捏着宽袖放到八皇子面前,一脸的向往。 想到极品龙绍雪井,再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品了一口,怎么感觉都不对味。 七皇子放下茶盏,自嘲的笑了一下:“有珠玉在前,我这春柳新芽也成瓦烁了。” 春柳新芽其实也不差,这可不是柳树,而是一种很像柳树的茶树,每年新春采摘最嫩的那一片炒制而成,作为送进宫的贡品,那肯定是同品种中最好的。 八皇子喝了一口,眉头一挑:“弟弟这舌头倒是没那么挑剔,龙绍雪井也好,春柳新芽也罢,不过是换个口味。有就喝,没有也成,七哥这舌头倒是敏锐得很啊!” 两人平时的关系并没有很好,但是也不是敌人,相对来说,晋王和秦王更出挑,成为了大家的目标。 至于楚王,那肯定是大家的目标,只不过楚王做事虽然没有滴水不漏,可总是让人抓不住什么把柄,而且最近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两人的目光才渐渐看到了晋王和秦王。 对楚王不会放松警惕,对晋王和秦王越来越防备,七皇子和八皇子每每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特别是今天,晋王的败落,秦王的落井下石,让两人瞬间有了一种同盟的默契。 这个时候,一杯茶,不必说破,两人已经算结盟了。 “七哥,今天的事情,你认为会是谁?”八皇子说得轻巧,眼神却带着凝重。 正因为感觉到了幕后之人的手段高绝,才让两人有了危机感,有种不结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弄死的不详预感。 谁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像晋王那样。 “不知道,看起来像秦王,又感觉像楚王,反正不是我们俩。”七皇子打着擦边球。 狐狸!八皇子内心忍不住啐了一口,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七哥,你这样,我们也没法说下去了,那弟弟告辞了。”八皇子有恃无恐,站了起来抱拳准备离开。 七皇子无奈,连忙抬手阻止了八皇子的动作:“弟弟何必那么急?我们这不是在分析么?” “你那是在分析?”八皇子也不是真的要走,而是懒得周旋。 相比之下,七皇子的危机感比他大多了,因为七皇子没有一个坐上四妃位的母妃。 八皇子的母亲是贤妃,对比秦王都还要胜一筹,只可惜他什么都不如秦王,自然不得父皇的青睐。 “你先那么问我,我自然得回答我想法。”七皇子也不再兜圈子,明显也清楚现状:“没有证据,也没有迹象,我确实没有结论。只能说,今天这件事情,我是想不通的。” 八皇子想事情相对简单一些,没那么弯弯绕绕,看得出来,贤妃将他保护得很好。所以,八皇子很疑惑的问道:“想不通?有什么想不通的?难道你不希望晋王被打下去?” 七皇子动作一顿,看着这样的八皇子有些羡慕。 在这宫里,有母亲和没母亲的都是两种日子,不管是亲母还是养母。 当初不是没有妃子想要养七皇子,可不知道怎么的,皇帝一直拖着,到最后七皇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母妃了,眼巴巴的妃子们心思也淡了。 抱养孩子,自然越小越好,只要改了玉蝶,好好教养,那就是亲生的。 可孩子已经记事,就很难贴心了。 七皇子笑了一下,暗骂自己蠢,明知道跟老八说话不能太过绕弯子,他现在才反应过来,纯粹自找的。 “不是我不希望,而是,这并非一个好时机。”七皇子说得直白多了,不想继续给自己找事儿:“不管是打压晋王,还是选择周妍初这颗棋子,都不是最好的,那幕后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周家可是父皇的心腹,那老头虽然清高古板,但是连任国子监祭酒,负责科考,这些都是功劳,而且门生不少,他将周家推给了晋王,又将晋王给废了,这什么意思?” 八皇子听得头大,眼睛冒圈:“是啊,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将周家废了?” 七皇子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八皇子一眼:“你说什么?” “什么?哦,我说幕后凶手难道是想将周家废了?”八皇子有种脑子打结的感觉,脾气也慢慢有些不耐烦。 七皇子若有所思:“或许有这可能,送做一堆,一网打尽了。可是这有什么好处?” “……这种事情别问我,烦着呢!”八皇子将茶盏重重放桌上,扯了一把头。 七皇子忍不住失笑:“那好,我想清楚告诉你。” 他其实也不是要问老八,顺口说出的疑惑而已。 “好好好,你想清楚再告诉我,你知道我最不耐烦想这些的。”八皇子挥了挥手,很豪迈的将温度刚好的茶一口吞了,犹如牛嚼牡丹。 七皇子摇了摇头,有些可惜了自己的春柳新芽。虽然比不上龙绍雪井,可这么喝也是浪费了。 思考着,七皇子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一步,免得被人看到了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去吧去吧,记得告诉我结果就成。”八皇子也不多看他一眼,自己续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七皇子又一次摇着头走远了,却没有看到八皇子瞥他背影那一眼的轻蔑。 黑眸清晰,神色精明,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莽撞不耐烦的样子? 八皇子继续用牛嚼牡丹式喝茶,感觉像是豪爽的喝酒,嘴角勾笑,带着一种不屑的嘲讽:“不知道我这七哥能想出个什么结论呢?无外乎就是复仇么?周家惹到谁了吧!聪明人啊,总是爱多想。” 说罢,八皇子又恢复了刚才的粗狂,动作不雅的吐掉嘴里的唾沫:“春柳新芽?七哥日子过得不错啊,不过的确没有龙绍雪井好喝。” 不经意间,两人已经过招无数回合,目前看来似乎是八皇子更胜一筹。 而沈卿晚三人,还在路上慢慢的走,武瞳的身体奇特程度,刷新了两人的理解和认识。 以这种乌龟般的速度,通常走过两里,武瞳一定要歇一次,否则气都喘不过来了,瞧着就吓人。 如此还是走得比较远的时候?哎哟喂,这平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 沈卿晚终于明白选秀刚进宫那天,武瞳为什么早上到,会走到天黑才到储秀宫了,这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折腾人的。 蒋以柠一开始有些急,后面反而淡定了,她是没了解过武瞳,还以为逼一逼,潜力就会出来。 后来才发现,武瞳在身体素质方面,压根儿没有潜力可言。 “……不得不说,你这身体真是奇葩!”蒋以柠最终如此评价。 武瞳轻笑了一声,压根儿没介意:“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你这词儿算好听的那类了。” “我本来就是夸奖你,你别听什么都像是讽刺。”蒋以柠笑了:“话说,你出门肯定得坐轿子啊马车什么的,千万别走路,若是遇上性子急的,只怕都急死了。” 沈卿晚笑呵呵的看两人聊着,她也是才明白,武瞳为什么做事总能那么慢吞吞的,习惯了十多年能改才怪呢! “所以啊,我的贴身丫鬟,没有急性的。”武瞳实话实说,她其实也好羡慕雷霆风行,因为自己永远也做不了。 “若是有赶急的事情你怎么办?”蒋以柠刨根问底。 “有什么能急的?有马车啊,只要不让我走路就成,做事的话,不是有身边的人?”武瞳自己说得都忍不住笑了:“幸好我是生在官宦人家,若是平民农家,估计都长不大吧!” 闻言,沈卿晚和蒋以柠同时点了点头,不能娇养的农家,慢成这样很可能最后会直接饿死吧!不,在饿死之前,有可能会先累死,因为累得气喘不过来,那口气不上去可就危险了。 武瞳呵呵一笑:“看来我运气还是不错的。” “你能平安活到现在,运气就没坏过。”蒋以柠这话锋还真有点跟楚王靠拢了。 沈卿晚忍俊不禁,因为运气真要坏了,武瞳很可能就撑不过吗? 虽然涉及到生死,可一点不沉重,看得出来,武瞳生性极为乐观。 蒋以柠是摸清了这一点,才会调侃着玩的。 等三人走到慈宁宫,太阳已经偏西了,时辰看起来是有点晚。 见到太后的时候,连太后身边的姜嬷嬷都没忍住笑意。 至于太后,就差点笑成了弥罗佛。 “赶紧坐下,看三只乌龟慢慢爬,总算到哀家这里了,哀家都替你们急。”太后心下其实是无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三位贪恋皇宫的美景呢! 她在这里面看了几十年,也没觉得哪儿特别美过。沈卿晚三人相似一笑,稍微有点尴尬。 260 亏得太后并没有其他恶意,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因为慈宁宫的客人,哪个不是诚惶诚恐的?难得遇上个不慌不忙的,的确有些稀奇。 “太后娘娘,你就别笑她们了,三位小姐的脸皮薄,都快找个地缝将自己塞进去了。”姜嬷嬷活跃着气氛。 “就是嘛,太后娘娘,我只是陪着两个乌龟,我本来的度可不是这么慢的!”蒋以柠望着屋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别把责任推人家身上。”太后乐了,笑得更开。 “太后娘娘,其他人呢?都走了吗?”蒋以柠左右看了看,坐了下来。 宫女端着茶过来,每人面前放了一杯。 蒋以柠端起来喝了一口,也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并没有再说关于龙绍雪井的话。 “出了这档子没脸没皮的事情,哀家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就让大家回去了。”太后淡淡的说道。 知道哪些女人也没心待下去了,有人得了圣旨,还是皇子正妃,不管那皇子的现状,都少了一个名额,大家有了压迫感。 谁说圣旨是皇帝下的,可是家族也有人脉,可以运作。 皇帝赐婚,也不会完全不考虑本人意愿的。 毕竟皇帝这次的大规模赐婚,不仅有自己儿子,还有宠臣的孩子,不可能仅凭心意,制造怨偶。 “这样的话,那臣女也告辞了,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了。”蒋以柠站了起来,知道这是离开的时候,否则仇恨拉得太深,自家丞相的爹也不好做。 太后理解的额,表示同意了蒋以柠的做法。 见状,武瞳也站了起来,说了同样的话。 武瞳是中选的那一批,还需要留在京城等圣旨,又没有什么朋友,其实每天都挺闲的。 沈卿晚也随大流,站起来告辞,心下其实没有先前那么平静。 “好,你们就回去吧,下次再来看哀家也是一样的。”太后安慰的说道,给姜嬷嬷打了个眼色:“在殿外等一等,哀家这里收到一些特产,带一些回去给你们的家人,就当是哀家的问候。” 三人福了福身,就跟着宫女出去了。 虽然去看热闹之前,太后有让她们回来仔细说说,但那是客套话,太后想知道的事情,早已经有人事无巨细的报告了。 所以,此刻谁都没有提这茬。 沈卿晚看着武瞳和蒋以柠先得了礼物先走,笑了一下,转身又回到了宫殿里。 太后见了,笑得意味深长:“沈六小姐莫非落下了什么?又转回来了?注意你的脚……” “谢太后关心,臣女丢三落四的,刚才似乎是不小心丢了一只锦囊,不知道在哪里呢?”沈卿晚顺着太后的话说道,还四下乱看,似乎是在寻找。 姜嬷嬷理会的笑了笑,将其他的宫女太监挥手清出了大殿,自己站到了门口去,方便沈卿晚寻找,免得被不相干的人“捡”了去。 太后喝了一口茶,冲沈卿晚招了招手,等殿里的外人都走完了才说道:“赶紧过来坐,你那脚怎么样了?还来来回回的折腾。” 沈卿晚再次表明,她脚伤已经没事儿了,不用太过在意的。 这一次,沈卿晚坐到了太后身边,真是前世今生都没达到过的位置。 曾经,哪怕她贵为皇后,也没有资格坐太后旁边的,因为德妃根本就不容别人侵犯她的地盘。 “远儿连这都给你说了?”太后看沈卿晚的态度就知道,她应该是清楚了自己和乖孙的关系:“你这孩子,倒是精明。” 本来给沈卿晚拿礼物的宫女就是故意晚一些的,想要等其他人都走了,再找个理由让沈卿晚回来。 不曾想,拿礼物的宫女还没有上去,沈卿晚就自己进来了,没让她等太久。 这份玲珑心思,太后是越看越喜欢。 “皇祖母,可不是孙儿跟她说的,而是她自己看出来的。”一阵风吹过,楚王突然蹦出来,还惊了两人一下。 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次能不能事先提个醒?哀家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住。” 沈卿晚呵呵一笑,原来楚王不走寻常路线是习惯啊! 这样一来,她倒是安心了。 楚王摸了摸鼻子,走到太后另外一边:“刚才皇祖母不是看了看窗外?孙儿以为皇祖母看到我了。” “……”太后忍不住有些心塞:“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这不是怕被人看到么?哀家眼神不好,你站在哪儿的?” 楚王顿时有些噎着,说他躲在一边不敢见人么?这完全是冤枉,他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外面,所以突然进来才没有想到会让太后惊吓。 沈卿晚笑眯眯的看着祖孙俩关系好,觉得很窝心。 太后吐槽够了,才拉着楚王坐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晚儿是自己现我们俩关系的?这么说其他人呢?是不是哪里露了破绽?” “那倒不是,是臣女小时候看到过,先入为主的觉得太后和殿下关系不错,就能现一些细小的事情,别人没那么多心思,不会看到的。”沈卿晚浅笑着解释了一下。 太后恍然,也松了一口气,伪装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不是不难受,但为了楚王的安全和未来都得忍。 放弃了一些美好的相处,换来的却是暴露,太后绝对不愿意看到。 “原来如此,说得对,小时候哀家还见过你的……”太后这才想起,她其实早见过沈卿晚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愧对顾阳汐,每次见面都觉得难受,关注度都在顾阳汐身上,对于当时还是孩子的沈卿晚,反而记忆不太深刻。 如此,太后看沈卿晚的眼神更加亲切了。 “叫什么太后,不愿意改口吗?远儿可给哀家说,你是同意了的。”太后说到正事儿。 被这么直白的问道,沈卿晚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眼睛都带笑的楚王,双颊微红:“皇祖母。” 一直期待的太后笑了,终于放心了:“今天见你,其实就是为了要你一个肯定,因为哀家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当然,事情本身也不会那么简单。太后想得到答案的同时,也想观察一下沈卿晚人品到底如何? 在太后的眼里,楚王毕竟还小,眼光未必就是准的。 而且小年轻很容易被某些假象蒙蔽,太后也是不太放心。 毕竟是最疼爱的乖孙,太后自然想他以后的日子能过得美好圆满。 所以,这一次见面的考察是双向的,结果似乎很满意。 太后送给楚王一个“眼光不错”的眼神,让楚王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下是高兴的。 “既然你点头了,那以后就跟远儿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事情就别再考虑那么多。”太后拉着沈卿晚的手:“生活是两个人过的,唇和牙齿也有打架的时候,你们俩啊,要学会包容,才能相濡以沫,平平安安的过下去。” 沈卿晚和楚王对视一眼,对这句话深有感触。 沈卿晚有过一世的经验,而楚王是从小看到了母妃的辛苦,看到了更多女人的悲惨结局、不幸的一生。 “时辰不早了,你就早一点回沈家吧!”太后看了看天色,有些遗憾,她自然不能把沈卿晚留得太久,在大事儿上慈宁宫藏不住秘密。 楚王见太后有些不舍,忍不住说道:“皇祖母,不如让晚儿留下来用晚膳吧!这样也好多说说话。” 沈卿晚眨了眨眼看着太后,心下也是有些期待的。 太后给她的感觉,多像外祖母啊!那种全心全意,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如此温暖和窝心,她肯定会珍惜。 太后刚才说让她嫁给楚王之后好好过日子,就别考虑那么多,未必没有暗示沈家的意思。 所以,沈卿晚不太想那么早回去,迎接她的肯定是各种各样的询问和试探。 太后瞧了瞧沈卿晚,皱眉说道:“在哀家这里呆久了,只怕晚儿会有更大的麻烦。” 楚王嘴角一勾,带着自信的飞扬:“办法是人想的,晚儿不是带来了一个丫鬟么?让她坐着软轿,就当是晚儿出宫好了。而且,晚儿有脚伤,这个理由真可以用很多次,因为是最后一个,太后娘娘恩赐一顶软轿也无可厚非。” “说起来也可以,但是回到沈家不就被拆穿了吗?到时候沈家的人一样知道晚儿留在宫里,沈家的人,真不靠谱。”太后对沈家真没有好印象。 “这个也好办,临走的时候,有太后口谕让沈家六小姐去‘办’什么事儿就成,让丫鬟在醉仙楼等着,什么时候晚儿出宫跟她汇合,什么时候回沈家。”楚王挑眉,这样的计划竟然信手拈来。 “办什么事儿需要花那么长的时间?这个借口可不好找。”太后皱着眉头说道,显然也是心动了。 见状,沈卿晚提议说道:“不知道皇祖母有没有尝过醉仙楼的一品锅?” “一品锅?”太后摇了摇头,这不是在说瞒天过海的事情,怎么突然提到菜名上去了? “醉仙楼的一品锅是招牌,需要的食材非常繁复,真正的一品锅从准备到成品,至少也是三楚王个时辰。”沈卿晚挑眉,说得兴起。 “三天三夜?”楚王也听得来了兴趣,很明显他也没有尝过:“醉仙楼有这么繁复的菜式?” 沈卿晚点了点头:“有的,这是最初最完整,也是最正宗的一品锅,可耗时太长了,后来的厨子才给予简化。可即便是简化的一品锅,那也得熬足了三个时辰,加上食材的准备,初步处理,怎么也要四个时辰。” 261 “皇祖母,我这不是回来找什么锦囊?打扰了太后娘娘休息,太后娘娘一个不高兴,就罚沈六小姐守着煮好这一品锅给带回宫里来,略施惩戒好了。” 太后听得眼睛一亮:“敢情你还这么自己给自己要惩罚?” 楚王连带欣赏,点了点头:“皇祖母,孙儿觉得可行,一只锦囊而已,用得着特意回去找?肯定是想单独拍太后娘娘马屁,还想怎么讨好,结果没想到惹怒了太后,得了惩罚。” “不过,这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略施惩戒就好,算是一种警告。” 楚王说的是别人的想法,只怕用不着第二天,沈六小姐得罪太后的消息就会传开了。 这样更好,前阵子沈卿晚无端得了太后青睐本来就饱受非议,仇恨的小眼神有点多,有这件事情缓冲一下是好事儿。 至于后面的事情,太后完全不必受影响,毕竟具体生了什么事情,解释权在太后这里。 只要太后有一个能圆回去的理由,前后并不矛盾。 “呵呵……”太后突然觉得这好玩:“不过是捡一只锦囊,还能给你们延伸出这样的事情来?果然哀家是老了,这脑子也跟不上了。” “太后娘娘哪里是老?是经验十足,随便说一句话都透着一股禅味儿。”沈卿晚再一次觉得跟楚王很合拍,她不过是说了前半段,他就能将后半段补齐了。 而且,会想到这个,也是听到楚王提起了醉仙楼。 “瞧瞧这嘴,可不就是真的在拍马屁,讨好太后吗?哪里用得着装?”太后心情突然高兴起来,刚才的遗憾也瞬间没了,显然是认同了沈卿晚和楚王的计划。 “不过,你这样回沈家怕是不好过的。”太后看着沈卿晚,又想到那不省心的一家子。 “皇祖母不必担心,晚儿自有应付之法。”沈卿晚不以为然:“何况,这件事情太后这里有解释,我那边也可以解释啊!只要口径一致,谁也找不到破绽。” “呵呵……”太后大声笑了一下:“真瞧不出来,你还是个人精。” 见到沈卿晚跟楚王这么默契,连思维都能跟得上,太后更满意,更欣慰了。 一个人一辈子要找到一个跟自己契合的人,真的不容易。 而且,就算碰见了也未必能走到一起。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沈卿晚站了起来,娇俏的福了福身。 楚王嘴角勾起,专注着沈卿晚在逗太后的温馨,真是好多年没有其他人能逗皇祖母这么开心了。楚王看得出来,沈卿晚没有不乐意,也没有勉强,更或者因为他的原因。沈卿晚是真心实意的把太后当长辈在孝敬。 “这么说,待会儿你丫头离开后得小心些,不能让那些钉子给看了去。”太后第一次觉得慈宁宫不干净是如此糟心。 虽然那些眼线近不了身,可一旦有什么事情还得防这防那的。 “不用担心。”沈卿晚和楚王异口同声。 太后瞧瞧这又瞧瞧那,再次笑开了,两人果然有夫妻相。 不知道太后这结论从哪里得出来的,楚王笑了笑:“晚儿说吧!” “皇祖母,你看殿下,连解释一下都偷懒,晚儿嘴都说干了。”沈卿晚撒娇的说道。 小时候她每次见外祖母都是这样撒娇的,很享受老人家的纵容。 只可惜,因为沈家和顾家的不对付,她总共也没有见过外祖母几次,每次还都好短暂。 至于老夫人,不提也罢。 有这个权利跟老夫人撒娇的,只有沈易佳。 沈卿晚哪怕是渴望,也从来没这么做过,怕是潜意识也知道有区别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太后笑眯眯的,拍了拍沈卿晚的手背,决定不参合小两口的闹腾。 沈卿晚也不是真的要讨伐楚王,见状就被安慰了,继续自己的话题:“今天储秀宫生了那样的事情,太后娘娘平日里本来就‘宠’晋王,这会儿自然不高兴了,太后娘娘一定认为一品嫡女,还是个可能瘫痪的,不配做自己孙儿的嫡妃。” “再加上沈六小姐‘惹恼’了太后,太后一气之下不想见任何人,自己在屋里息怒,这不就没人敢进来了?”楚王接过了后半段,两人想得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后一高兴,一连说了两个这词。 又想了想,感觉没有破绽了,连带沈卿晚先前突兀的回来,看起来奇怪的理由都有了解释。 太后将姜嬷嬷招了进来,也没有多说,因为沈卿晚和楚王的一言一句,姜嬷嬷在门口都听了个真切,心下这会儿还惊讶着呢! 看楚王脸上那真心实意的笑容,姜嬷嬷忍不住觉得沈卿晚更加顺眼了。 “奴婢这就去叫沈小姐的丫鬟过来。”姜嬷嬷立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嬷嬷等一下,为了保险起见,还要劳烦嬷嬷给我找一套宫女的服饰来,万一有人远远看到,也不至于一眼瞧出破绽。”沈卿晚真是各方面都考虑到了,让人惊叹她心思的缜密。 姜嬷嬷连称呼都有细微的变化,是沈小姐,而不是沈六小姐,分明代表了认可。 姜嬷嬷仅仅出去一会儿,就领了寻菡过来,还带回了一套粉红色的宫女装。 沈卿晚拉着寻菡到大殿的一角,仔细的吩咐着,并给予了银票。 “你去醉仙楼,就在包厢里不要出去了,免得被人看到。”沈卿晚想了想说道:“另外,你想吃什么就点,这些银子若是不够,有师父在,先赎着……” 寻菡点了点头:“依奴婢看,最重要的还是给慕桃带一点回去,早上奴婢莫名其妙的跟着来了宫里,晚上还有好吃的,慕桃肯定羡慕之极。” “这个你看着办,不要怕花银子就是。”沈卿晚笑了,寻菡和慕桃的感情一直很好。 一提到吃,寻菡总是能想到慕桃的好处。 “不过小姐,你真的得了太后的亲眼,楚王也在,这是要将你赐给楚王吗?”寻菡进来就看到了楚王,心下诧异得不行。 虽然太后也在,可不等于是自家小姐跟楚王单独见面了么? 沈卿晚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否则计划将会有变,到时候你家小姐会被赐给谁,可就不清楚了。” 寻菡抿了抿唇,慎重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太后,姜嬷嬷,还有楚王商量了一下待会儿送沈卿晚出宫的事宜,为了能一起吃顿饭,真是绞尽脑汁。 沈卿晚和寻菡去了里屋换衣服,楚王到窗边叫进来一个人。 太后和姜嬷嬷都见怪不怪,显然是熟悉认识的,就没见这些人走过大门。 很快,沈卿晚穿着一身粉红的宫女服出来,寻菡则换上了沈卿晚那一身。 看到殿内多出来的一张陌生脸,还尤其漂亮,沈卿晚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眼神闪了闪。 楚王领着阿风过来:“让阿风给寻菡化个妆,出去也能放心一些。” 沈卿晚看了看寻菡,示意她过去。 虽然楚王没有明说,可现在这情况,除了阿风会易容术之类的手艺,还能有其他? 不一会儿,另外一个“沈卿晚”就出现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沈卿晚”的旁边还多了一个“寻菡”,沈卿晚看着表情怪异。 “早知道如此,不如让阿风易容成我,那寻菡还是寻菡。”沈卿晚轻笑一声,觉得那位阿风男生女相就算了,男扮女装竟然也是这么有风姿的。 “那可不行,寻菡对你的习性和举止才是最了解的,阿风形似神不似,现在出门,需要的就是神似。”楚王点了点头,对面前的两人还算满意。 看着寻菡领着阿风离开,沈卿晚忍不住说道:“阿风?是昨天撞我一下,给我传纸条的人吧!” “聪明!”楚王浅笑:“我记得,当时他也易容过的,你看得出来?” “看不出来,不过眼神很像。”沈卿晚笑了,阿风当时将自己的脸给弄得普通了一些,否则,以他本来面目,绝对让人印象更深刻。 不仅男生女相,还相当的漂亮。 若是京城要排个美女榜,指不定阿风还能误上。 “眼神?”楚王嗤笑一声:“你还懂得这么分辨?不过阿风也说过,易容术再强大,破绽也在眼睛里,能连眼神一起伪装的高手,纵观历史都没出过几个。” “医术中的望闻问切,一个人的眼神精气很重要,所以,还能分辨,但也不是每次都准的。”沈卿晚说的是实话。 不仅如此,秦王身边也有一位易容高手,沈卿晚这眼力算是练出来了。整个江湖会易容的都不多,几位皇子中却有好几个。 不知道该说学易容的需要极品材料,所以需要靠山呢?还是说这类人更有玩耍之心? 变换着面目做事,似乎很有激情啊! “你们两个能不能空了再聊?过来陪哀家说说话呗?”太后在后面看着,沈卿晚和楚王就那么聊开了,忍不住开口戏谑。 闻言,沈卿晚和楚王回头,顿时醒悟,他们居然自个儿就开始聊了,反而把太后晾到了一旁,有违初衷。 沈卿晚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 连忙走了过去,坐到了太后下:“皇祖母这么高兴做什么?待会儿那一品锅端回来,您可只能看着姜嬷嬷享用了。一品锅的原料用了许多大补之物,皇祖母可不能碰。” “不是吧,哀家岂不是很惨?”太后皱起了眉头,自从这身子骨不行了之后,吃东西总是忌这忌那的,就没能好好吃过。 深宫无聊,每日的美食是一种期待,若是连这点期待都被剥夺了,太后越觉得日子太难熬。 262 见状,沈卿晚有些理解,前世她不也是吃货?实际上也是没其他事情可打时间的,因为自己懂得毒,所以吃食相对安全,不用操心,反而放松。 “晚儿懂得一些医术,她若是说不能吃,就一定不能吃。”楚王表情严肃,扭头看向了姜嬷嬷:“嬷嬷,这是为了太后身体好,你可不能心软啊!” 此刻,太后正在宫殿里“生气”,为了不被波及,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在这里伺候的也只有姜嬷嬷。 “那敢情好,主子不能吃的东西,倒是便宜了奴婢。听小姐说一品锅,简化的都那么复杂,只怕也不便宜,奴婢也算有福了。”姜嬷嬷笑呵呵的,也知道一品锅是一定要进慈宁宫的,否则先前做的一切都白费。 既然太后不能吃,那也只能便宜她了。 “嬷嬷说哪里的话,东西既然买了就要吃,总不能倒掉吧!”沈卿晚现姜嬷嬷的称呼又有所改变,显得更加亲切。 看太后毫不掩饰的一脸郁闷,沈卿晚失笑:“皇祖母也不用懊恼,听说,国寺的素斋可是凌祈一绝,晚儿陪你去国寺好不好?” 太后惊讶:“你要去?该不会是为了那素斋吧!” “皇祖母说笑了,国寺的素斋并不难吃到,只要有钱就可以品尝,晚儿哪能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儿?”沈卿晚嘴角抽了抽,难不成她这辈子也有了吃货的形象? 师父,你那武功练起来坑啊!沈卿晚知道原因所在,心里默默吐槽。 楚王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沈卿晚:“你确定你要继续说吃的?” 太后,沈卿晚,还有姜嬷嬷都一愣,这有什么不对吗? 聊天聊吃穿,估计是后院女人的习惯,这不涉及到其他的话题是最安全的。 楚王摇了摇头,对沈卿晚说道:“中午只吃了个半饱吧!下午还从储秀宫走回来,又折腾了这么久,你还说吃的?我听你肚子都在咕咕叫了。” 沈卿晚脸一红,瞪着楚王,捂住了肚子:“哪里有叫了?你别污蔑我。” “中午只吃了个半饱?”太后疑惑,她看见沈卿晚吃得不少啊! 至少,中午的所有姑娘食量,没一个比得上沈卿晚的。 “皇祖母,你别听殿下胡说,晚儿只是小时候一直跟着母亲练功,想要强身健体,为此就吃得比较多一点,都消耗掉了。”沈卿晚觉得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拿出来说?楚王太不给她留面子了。 见沈卿晚脸皮薄,太后也不继续调侃她,反而还安慰的说道:“能吃是福,反正你这样子也不长胖。” 有些姑娘家不是不能吃,而是无法多吃,就怕这怕那的。 楚王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卿晚一眼,嘀咕着说道:“就是太瘦了,跟皮包骨似的,多吃点好长些肉。” 沈卿晚哑然,抬手捏了捏脸:“皮包骨?殿下说的是骷髅吗?老实说,在宫里住了一个半月,我还长了。” 只要关在屋里,需要操心的就不多,每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没有更多的事情。 “长了?”楚王走近了两步,盯着沈卿晚看,眉头皱起:“这样还是长了肉之后的?莫非你在沈家真是顿顿没吃饱?” “……”沈卿晚现自己掉进楚王语言陷阱了。 其实,她重生之后,开始修炼百里夙的功法,食量才有明显的增长。 不过,她以前就比一般人能吃,的确跟她母亲教的体术有关,只是没现在这么离谱。 后来重新拜了百里夙为师,这次似乎打开方式对了,百里夙传授给她的功法跟前世一比,更加精妙复杂,像是前世的完整版。 以至于沈卿晚修炼后,食量更大,这若是被外人知道,肯定觉得她恐怖。 太后也跟着皱了皱眉,沈家真穷成这样?感觉是抠门吧! “那晚上多吃点,不用拘束,没有别人也不用讲什么规矩,你吃饱为止。”太后下令了,她现在反而有些好奇,沈卿晚能吃到什么程度? 若非太离谱,也不至于怕被沈家现异常就难得吃饱吧! 沈卿晚也不多解释,因为不是个好话题,只挽着太后高兴:“谢谢皇祖母,御厨的手艺就是好,上次都没尝几口,今晚上得好好尝尝。” 姜嬷嬷笑着摇了摇头:“那奴婢去看看,让厨房早些弄了晚膳来吧!” 因为太后正在“生气”,又不好拿什么点心。 可怜的沈小姐只能暂时饿着。 “没关系,你就说,皇祖母困了,早些用了晚膳好休息。”楚王给姜嬷嬷支招。 “奴婢省得。”姜嬷嬷眼睛亮了亮,觉得这理由不错。 “可惜了,哀家的饭菜是固定的,只怕没有中午那么多好的。”太后忍不住摇头,不能明目张胆的请客,菜式自然不好定。 “没关系,这些都是小事,指不定不用多久,就能跟着皇祖母吃香的喝辣的了。”沈卿晚自然不介意,其实有时候吃饭,重要的还是气氛。 “噗,你这丫头,想得还真是好啊!”太后忍俊不禁。在等待晚膳的时间里,沈卿晚和楚王就陪着太后说话。最终,沈卿晚放弃了挣扎,选择了顺毛捋:“殿下,我想问,今天储秀宫的事情,都是你安排的?” 这话说得有些小心,因为楚王现在是不正常的,沈卿晚不确定自己问了会生什么。不管什么话题,沈卿晚都能接得上,这让太后非常惊讶。 沈卿晚的阅历不仅让人意外,她还特别懂老人的话题。 尤其,沈卿晚总能知道太后的喜欢点,逗得太后开心不已,引得楚王频频侧目。 晚上的菜果然不如中午丰富,可数量和份量足够,毕竟是太后的饮食,除了太后有特殊吩咐,否则不会太简单。 沈卿晚果断的饱餐了一顿,末了还喃喃了一句:“怎么感觉就我一个人在吃?” 太后是吃不了多少,楚王有厌食症,最后自然就看她一个人吃了。 “你今天送了一尊佛像给哀家?”太后突然提起礼物的事情。 沈卿晚点了点头:“不是很名贵,材料也只是一般的沉香木,不过,那是净尘寺的主持大师亲手雕刻,但是并没有开光。” “空云大师说,这佛像谁供谁去开光,佛像有灵,忠心护主。” 听起来似乎有点玄乎,可意思对了就成。 佛像开光之前必定要斋戒的,若是别人来说,那最后护佑的是谁? 净尘寺主持的形象在沈卿晚心里是很高大的,总觉得这位道行颇深。 前世的经历,让沈卿晚无法忽视,所以她选择了相信。 “净尘寺的主持?空云么?”太后愣了一下,表情平静得让人有些看不懂:“那可真是得道高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开光的事情还是哀家亲自来吧!” 沈卿晚觉得太后的情绪有点怪异,却什么都没瞧出来,有些纳闷,不由得偏头看向了楚王,却见他一样在疑惑。 证明这不是她的错觉,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原因而已。 难道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可是太后明显是喜欢的,并没有丝毫厌恶和排斥。 这个时候,姜嬷嬷捧上来一大一小两盒子,太后仿佛从来没有过奇怪的异常:“这个大的,是给沈家的,免得你回去没法交代。” 说着,太后拿起上面那个锦盒:“这个,是哀家给远儿媳妇的,希望你能好好保管。” “哀家知道,你母亲性子刚烈,沈家到最后都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希望你也能跟你母亲一样,能守得住自己的东西。” 沈卿晚惊讶,看着那锦盒有些凝重,送给楚王妃的?她怎么总觉得要接下来有些心虚呢? 看来楚王并没有将协议告诉太后,说来也是,太后分明对他们俩很期待的,怎么能说真相? 手心溢出了一些细汗,沈卿晚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楚王,见他点头才有些心慌的接过锦盒,感觉十分的沉重。 太后对两人的眼神视若无睹,笑着说道:“已经很晚了,快回去吧!” 终究还是告别了出来,天色已经黑了,群星闪烁,楚王再次拉着沈卿晚上了屋顶,阿金抱着两个礼物盒子,远远的跟在后面。 “想什么呢?皇祖母既然送你了你就拿着,反正你做了这个楚王妃,东西就是你的。”楚王缓缓的说道,知道沈卿晚在纠结什么。 沈卿晚抬起头,抿了抿唇:“可是,你比我更清楚,这不是真的。” 沈卿晚仰头看了看夜空,九天银河带着一种梦幻的美:“虽然我还没有看,但是太后娘娘给楚王妃准备的礼物,一定非常贵重,我总觉得……受之有愧。” 楚王皱了皱眉,也抬头看了看天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没有别人。” “嗯?”沈卿晚偏头,有些不明白。 “楚王妃,没有别人,以后你不做了,那就没有楚王妃,你若是不接受,要让皇祖母的礼物送不出去吗?”楚王缓缓的,像是说得很慎重。 沈卿晚眨了眨眼,突然之间就觉得心口一轻,似乎是她想得太多。 既然是礼物,那也是可以转赠的不是? 至于楚王的话,沈卿晚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因为前世的楚王就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正妃,他这么说不过是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几年后,或许楚王已经不需要协议了吧!基本上的事情,他都能搞定了。 “殿下说得轻松,当你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或许想法就不同了。那个时候,我还想请殿下手下留情呢!”沈卿晚调侃着,想要活跃气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说完那一刹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反而凝重了几分。 抬头看楚王,沈卿晚见他满脸平静,顿时觉得是自己错觉了。 “对了,太后娘娘跟净尘寺的空云大师是认识的吗?”直觉不能继续说下去,沈卿晚便换了个话题。 楚王抿了抿唇,扭头看向了天边:“不知道,没听皇祖母说过。” “是吗?”沈卿晚陷入了自己的若有所思。 若不是了解认识,太后怎么会说空云是得道高僧? 在众人眼里,得道高僧不都是出自国寺? 若非重生一世,沈卿晚也不会知道空云的厉害,太后竟然知道? 不过,这可能是太后的私事,她还是不要追根究底了。 捋清楚之后,沈卿晚一抬头,却看见楚王正盯着某个地方呆,顺着眼光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殿下……殿下?”沈卿晚叫了好几声,不由得伸手去拉了拉楚王的衣袖。 楚王条件射的扣住沈卿晚的手腕,以沈卿晚的武功是躲不开的。 不过,楚王扣住之后就反应了过来,收掉了所有力道,用掌心将她的小手包裹。 沈卿晚低头看了看,皱了皱眉,整个过程都没有出声。 楚王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意,沈卿晚感觉到了。 不过沈卿晚也知道,楚王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所有靠近之人,碰触之物的戒备。 所以说,即便是在慈宁宫,楚王也无法放下防备轻松一下吗?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样的警惕? “何事?”楚王声音有些僵,他也现自己刚才的不对劲,心下懊恼不已。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难道楚王又开始抽风了? 抽了抽手,沈卿晚现楚王包裹得更紧,这才无奈的放弃,不知道楚王突然又怎么了?抽风也好歹给点预兆好么?全神贯注观察应付楚王的沈卿晚丝毫没有现,阿金远远的跟着,眼睛亮如星辰,整个人都在激动不已。 牵手了牵手了……阿金内心正在无限循环这个事实,眼睛盯着那包裹的两只手,眸子一转不转。 楚王垂眸看了沈卿晚一眼,连说话都小心了?刚才他有那么吓人么? “自然是,只不过结果比我想象的要好。”楚王虽然有点心塞,可自己酿成的苦果自己吞。 沈卿晚盯了楚王好一会儿,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幻听,怎么就感觉楚王这回答都柔了许多,而且还细心的解释了一番。 难不成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楚王的抽风就抽过了?这么快? 沈卿晚内心是奇怪的,可表面并没有异常,只是点了点头:“最后也是晋王自己嘴快,他若是不那么快质问皇上,指不定皇上已经补充了。” 沈卿晚看得清楚,皇帝后面那句是要说侧妃的。 “是啊!以前都不知道,晋王竟然是个急脾气。”楚王忍不住摇了摇头:“原本我以为,周妍初最多就是侧妃,指不定捞个夫人便不错了。” “是的,以前的晋王,似乎显得特别睿智,每一件事情都会三思而后行,做得滴水不漏,讨得皇上喜欢。”沈卿晚也觉得不可思议,前世她到最后都以为晋王挺厉害的:“没想到,在晋王睿智的背后,竟然是淑妃和谋士。” 263 所谓的三思而后行,不过是晋王做不了主,都“假装”思考着回去让淑妃和谋士拿主意了。 若非这次的事情将淑妃和晋王逼急了,只怕这伪装还要继续下去。 不得不说,晋王自身不算聪明,却很听淑妃的话。 人前更是将淑妃的话做到了极致,才能把这么多人都骗过去。 毕竟,有些事情就是需要本人当场做决定的,多年来晋王居然没有露丝毫破绽。 只能说,淑妃和晋王的谋士都太厉害了,对于某些事情肯定事先预测到了,然后提前列举了应对措施。 心累的是谋士,淑妃辅助,晋王估摸着好好将预测背下来就可以了。 “我倒是觉得,晋王背后的谋士不简单。”楚王挑眉:“只有这种突情况,晋王才会中招,只能说明平时的应对,谋士都给考虑到了。” “这么说,能够如此面面俱到,的确是个厉害的人。”沈卿晚诧异,记忆中自然没有此人的印象。 前世的晋王压根儿就没有暴露过,这背后的谋士也不被人所知,表面上的那几个只能算一般。 也就是说,前世的晋王,其实把这位厉害的谋士带到了封地上,难怪封地发展得那么好。 不过既然如此,沈卿晚就有理由怀疑晋王在封地上也不会安分的,肯定蓄势待,随时准备着冲击秦王的江山。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卿晚莫名的就有种幸灾乐祸的兴奋感。 只可惜,她没能等到最后。 那这辈子提前将晋王给撸下去了,岂不是还帮秦王清除了一个大敌? 不仅如此,这一连串的事情似乎对秦王都有利,本来该进秦王府的好几个女人都被改命了,比如七月,比如李星眠…… 沈卿晚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开心,这样对秦王有利的事情,怎么在不知不觉中就生了? “连晋王这么莽撞无脑的人都能扶持成睿智贤明的主子,能不厉害?我倒是想要会一会这奇人。”楚王眼睛亮了亮。 闻言,沈卿晚怔了一下,顿时释然了。 也对,她想太多了,晋王虽然被撸下去了,可这位谋士还在。 这位谋士若是能遇上更加开明厉害的主子,一定会挥出比现在更强大的实力。 所以,对秦王来说,敌人不是晋王,而是这位谋士。 “殿下想要收为己用?”想通了关键,沈卿晚心情舒爽了不少。 楚王摇了摇头:“不一定,想要见一见,不代表就要收服。” 沈卿晚不解,这种事情还能不一定? “这样的顶级谋士,要不淡泊名利,要不就想站到最高,我这种中庸之道,或许会埋没人才,他们不会喜欢的。”楚王淡淡的说道。 闻言,沈卿晚忍不住笑了,引得楚王侧目:“原来殿下还走的是中庸之道?估计没多少人认同吧!” 沈卿晚突然之间明白楚王的意思,不管他要不要收服这谋士,都得去探查一下,至少不能让别的皇子得到了,同时算是彻底废掉晋王这颗棋。 而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楚王知道了谋士的存在,其他人却还没意识到。 “我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选择了中庸,却有人总是要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楚王淡淡的说道。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再玩中庸,岂不是找死? “殿下说得对,有些人记吃不记打,下手不狠点,总是屡犯不止。”沈卿晚同仇敌忾。 楚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起来你很有经验嘛!” “那是,不过殿下,我要回去了,时辰已经很晚了。我估计,那一品锅应该好了。”沈卿晚认真的说道。 楚王轻笑一声,知道她的意思。 她要走了,他还是赶紧放手比较好。 从善如流的放开那小手,楚王走在前面:“那走吧!” 两人一直站在这里没有行动,就还没有出宫呢! 走直线距离,没多久就到了宫门口,正好看到一辆马车行使过来。 沈卿晚眼睛一亮,正是寻菡拿着“一品锅”回来了。 “看来,还是很凑巧的。”沈卿晚轻笑,等着马车进了宫门,她才从屋顶上下去。 寻菡和阿风相对无言,默默的感觉马车摇晃着进宫,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跳了进来,阿风怔了一下,偷偷将伸出的手掌缩了回去。 “啊,小姐,你的脚?”寻菡轻呼,连忙让沈卿晚坐下。沈卿晚食指竖起:“嘘,别说话,按照计划行事。” 阿风打量着沈卿晚,满目都是好奇。 虽然他跟这位未来的王妃已经打过交道了,可彼此不熟悉。 沈卿晚毕竟是未来的女主人,阿风想要多了解是正常的。 马车停在了慈宁宫门口,沈卿晚从马车上下来时,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阿风在途中就留下衣服自己“飞”走了,马车里没有别人,沈卿晚和寻菡换回了各自的服饰。 幸好沈卿晚一开始没有换头饰,寻菡为了假扮她倒是梳了一模一样的。 但头饰好弄,梳好花时间,可要放下来很容易,随意的改变几股,型就变了。 反正“沈卿晚”带着丫鬟已经出过宫了,一品锅熬成也需要很长时间,在这过程中,丫鬟换了个型没什么奇怪的。 将一品锅交给姜嬷嬷,沈卿晚神色带着疲惫:“这是太后娘娘要的醉仙楼的一品锅,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臣女就不去打扰了,还望嬷嬷替臣女说两句好话。” 宫殿门口附近有不少人还在探头探脑,沈卿晚这话虽然小声,可很多人都听到了。 听到的人都是一愣,难道传言是真的,沈卿晚真的故意最后一个走,然后讨好太后不成被惩罚?不然的话,何必要姜嬷嬷帮忙说好话?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感觉摸到了真相。 “知道就好,沈六小姐慢走。”徐嬷嬷没有多说,抱着一品锅就回身进殿。 沈卿晚站了一会儿,深深的叹了一声,让围观众听得无比心酸才上了马车,缓缓出宫。 沈卿晚出宫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子时。 子时的时候,宫门就会关闭,无论是谁,在没有皇帝谕旨的情况下,都不能出入。 当然,一些特殊办法可行,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所以,沈卿晚再迟一点,估计只能在宫门内站一宿了。 即便是这样,沈卿晚回到相府已经子时过后。 下了马车后,沈卿晚理了理饰,属于她的事情还没完呢! 见状,寻菡抖了抖衣服,本来被马车晃得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沈卿晚看了看紧闭的相府大门,借着上台阶的姿势低声对寻菡说道:“看来还等着我们的,待会儿见机行事。” 寻菡眼神闪过凝重,点了点头。 果然,沈卿晚示意寻菡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马车的咕噜声是很响的,按理说门房应该早就听到了,并且会把大门打开迎接她这位嫡小姐。 可现在这做派,分明是下马威,没有人授意的话,就那怕死的守门人也敢做得这么绝? 寻菡完全没想过相府会不开门,敲门的手还僵在空中:“小姐?” 沈卿晚笑了笑,一点都不意外,这种闭门羹就是寻常百姓家都不会当着外人面前用,有什么事儿关上门来说。 可相府却将这招用得娴熟,前世沈卿晚也吃过好几次的。 刚开始老夫人觉得她给德妃当宫女很丢人,不愿意让她再进相府家门。 后来又觉得她堂堂嫡女给人做侍妾,更是将沈家的脸仍在了臭水沟里,差点就那么断绝关系。 再后来,她成了侧妃,相府就跪着上门来攀交情,只可惜她已经不需要回相府了。 沈卿晚神色怔松了一会儿,其实就几个呼吸间,让门外陷入了一片寂静。 其实大门内的守门人正贴着耳朵听外面的情况,手放在门闩上就是不开门,脸上还带着一种爽感。 像他们这类当下人的,常年被主子呼来喝去,心下本身就有一定的怨言,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落井下石,以整主子为乐。 当然,这种败类在大家族里是很少见的,无论性格还是行事都像个市井流氓。 大家族用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八成以上的奴才就算有这种想法,也不会这么做。 可相府的用人全是经过刘姨娘的手,这从奴才的人品就能看到主子的脾性了。 突然听到外面没声了,守门人享受的表情变成了忐忑,难道人已经走了?可是相府小姐不回府,能上哪儿去? 正疑惑着,守门人突然听到外面压抑的惊呼,似乎生怕别人听到,立刻竖起了耳朵。 “咦,寻菡,这门口竟然有五两银子?今天运气不错啊!捡了改天吃茶去……”沈卿晚一副捡到宝的样子。 寻菡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瞧见,却配合的说道:“哟,小姐,你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在这里捡到一块银子,现在又捡到了?都是谁掉在这里的?” 沈卿晚浅浅一笑,寻菡或许没有慕桃机灵,可是很懂得配合她行动。 就像现在,哪怕寻菡没有想通她是什么意思,依旧能回答得恰到好处。 沈卿晚还没有继续搭话,相府大门突的就打开了,守门人立刻走了出来:“六小姐,你回来了?” 寻菡看到门房,立刻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不由得一脸佩服的看着沈卿晚。 “回来半天了,这门就是敲不开。”沈卿晚捋了捋胸前的头,缓缓的说着。 “六小姐恕罪,奴才刚刚上茅房,结果不小心掉了五两银子。”门房人说到五两银子还特意放慢了语:“六小姐知道的,五两银子可是奴才两个月的工钱,就这么掉了可心疼死了,赶紧着找了一圈,就没注意到六小姐回来了。” “哦!”沈卿晚拉着寻菡跨过大门,径自往府内走去:“那找到了吗?” 守门人刚才一直在门内,银子会掉到门外去吗?这理由真是漏洞百出。 不过沈卿晚不打算拆穿,本来就不是真的掉银子,知道守门人向来贪财,肯定忍不住跑出来证明银子是他的。 守门人愣住了,正常情况下,沈卿晚不该将捡到的五两银子还给他吗? 一个人若是刚捡钱,就有人说自己掉钱了,正在找,但是没见到你捡起来,都会想到这钱是人家的吧! 何况,数目什么的都没错,这六小姐就好像听不懂似的。 “这个……”守门人搓了搓手,就差直接说六小姐你刚才捡到的五两银子是我的了。不过,只是五两银子,守门人还不敢暴露自己的小心思,并牵扯到让他这么做的人。 沈卿晚虽然用计,可没打算便宜了守门人。 这贪财的奴才,前世今生没少从她手里弄银子,有时候她是没办法。 因为她有顾忌,而守门人可以无赖。 “什么?”沈卿晚走得慢,却没有停:“你银子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没!”守门人有些心塞,知道银子可能拿不到了,这位六小姐根本就没把她刚刚“捡”的银子联系上他“掉”的。 “那还不去找?你跟着我做甚?还有,你不用关门吗?”沈卿晚额,示意了一下那大打开的大门。 守门人一惊,立刻跑回去将大门关上,再回头已经看不见沈卿晚和她丫鬟了,不由得愤然吐了一口唾沫:“切,都说六小姐是相府最有钱的,老子说就是抠门,不过五两银子,既然是捡到的,打赏给老子会死啊?暗示了半天都不懂,草包美人而已……” 越想越气,守门人一脚踢在大门上,下一刻就“哎哟”了一声,捧着脚练习单腿跳了。 264 沈卿晚和寻菡还没有走远,听到守门人传来的半声惨叫,忍俊不禁。 “小姐是怎么想到的?”寻菡敬佩的说道。 “很简单,此人贪财,他一定会出来的。”沈卿晚冷笑了一声。 “可是小姐怎么会知道?”寻菡摸着下巴疑惑:“自从选秀之前刘姨娘闹了那么一阵,说什么进贼,还带着侍卫来蘅芜苑搜,原来的门房就换了,这是新来的,那时候小姐在宫里呢,奴婢们都不太熟,小姐怎么知道他贪财?” “很简单啊!”沈卿晚拉长了声音,在寻菡洗耳恭听的时候突然说道:“你小姐我有千里眼顺风耳。” 所以说,刘姨娘都用了些什么人? 以前的守门人年纪稍微有点老,可算是忠于丞相的最后几个老人之一了。 不得不说,刘姨娘快将这一批人弄得彻底心灰意冷。 丞相却全然不管,甚至当时的事情需要一个替罪羊,他根本就没有多想便拉人顶了。 “小姐!”寻菡噎了一下,哭笑不得。 不过寻菡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自在轩就在眼前,里面灯火辉煌,一片肃然,显然已经严正以待很久了。 临近院子,寻菡忽然想到,有可能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顾幻传递给小姐的消息吧! 沈卿晚可不知道寻菡已经给她找好了理由,这会儿她无暇思考其他,正全身心的戒备着,丝毫不敢松懈。 “六小姐,老夫人说不用通报,请直接进去。”金嬷嬷站在门口,头快低到了胸口去,看似恭敬,实则不敢看沈卿晚。 沈卿晚扫了两眼,立刻明白早上的五十两银子真白花了,金嬷嬷现在不会再提醒她什么。 真是懂得明哲保身的老狐狸,想过安稳日子?那还得看她开不开恩…… 冲寻菡使了一个眼色,沈卿晚要自己一个人进去,不能让寻菡成为她的破绽。 寻菡抿了抿唇,眼神带着倔强,乖巧的后退了一步,心下在誓,总有一天,她不会成为小姐的拖累。 沈卿晚掀起帘子进屋,却只看到老夫人一个,预想中的三堂会审竟然没有出现。 难不成老夫人终于意识到有人在拖后腿了?还是说时间太晚了? “晚儿见过祖母。”沈卿晚半蹲着行礼。 老夫人没有赶着开口,而是悠闲的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才说道:“回来了?” 沈卿晚整个人完全没有晃悠,老老实实的继续半蹲:“是的,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因为晚儿的脚伤,还特意派了马车送晚儿回府。” 这一招真是太熟悉了,前世她是侍妾的时候,在姚意欢面前不知道吃过多少回。 老夫人没有叫起,她还是不起比较好,哪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继续惩罚。 顺带的,沈卿晚提到了太后娘娘,还提到了她的脚伤。 连太后都关心,做祖母的这是要继续惩罚,让她伤上加伤吗? 老夫人一噎,刚喝下去的那口茶仿佛哽咽在喉。 本来是想给一个大的下马威,没想到被沈卿晚三言两语就化解了。 打量了沈卿晚一下,老夫人不确定她是无意的?还是真有这样的心机? 老夫人这才现,她还真有点不了解这个孙女了,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已经慢慢在改变。 “赶快起来,快坐下,脚上有伤还这么折腾,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老夫人心下快的计算着,只能暂时妥协。 “谢祖母。”沈卿晚借着坐下的姿势抽了抽嘴角,就知道老夫人在咒她,巴不得她成了瘸子才好。 沈卿晚不知道,她是真猜中了,老夫人暗中盯着她的脚,已经咒了千百回。 “对了,祖母,这次回来,太后娘娘还让晚儿给你带了礼物,你看?”沈卿晚将那大盒子放桌上,却没有站起来递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有些怔神,她本来是想问其他事情的,没想到沈卿晚还会先制人。 用太后的礼物做筏子,将老夫人刚才千辛万苦营造的气氛毁得七七八八。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沈卿晚,仔细想是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每次都能那么恰好? 沈卿晚仿佛没有现,看了看四周:“祖母,不如让金嬷嬷进来伺候吧!晚儿脚伤比较严重,今天动得太多,还隐隐疼呢!” 瞧瞧这话的区别待遇,自己人面前怎么都是没事,面对非自己人时,那自然越严重越好。 而且,沈卿晚的意思很明确,太后的礼物在这里,要么进来一个人,要么自己过来看。 无论是哪种选择,老夫人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偏偏她没有第三个选择。 最重要的是,太后赐下来的东西,谁敢怠慢? “既然如此,金嬷嬷,你进来吧!把那盒子呈上来……”老夫人说完,一口气还憋在胸口。她没让别人在,连自己儿子都哄走了,未尝不是要跟沈卿晚好好谈一谈。 只不过,她谈话的方式就是先给沈卿晚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然后再来点温情的,好增加沈卿晚的感激。 谁知道沈卿晚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不经意见就将她营造的局面给化解了。 让她过去拿盒子?想都别想? 在老夫人看来,这是沈卿晚在借太后的势,让她低头妥协呢! 这么多年来,她都没跟太后妥协过,最多就是避而不见,让老夫人亲自向沈卿晚走去,沈卿晚却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得不说,老夫人自我感觉太良好,太后压根儿就没太计较,否则她避得开吗? 若是太后诚心给沈家穿小鞋,沈城的爵位早就被撸下来了。 金嬷嬷应声进了来,惊疑不定的看了沈卿晚一眼,将盒子拿给了老夫人,并亲手打开。 沈卿晚对盒子里的东西也是好奇的,一路上她都没来得及查看一下,所以是伸长了脖子看了看。 结果,打开盒子的一刹那,老夫人的呼吸都顿了顿,沈卿晚表情带笑,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心下已经乐翻了。 原来太后一开始说的特产,还真是“特产”啊! 里面不是其他什么,全是吃食,糕点果脯,被包装得相当精美。 特别是那一盒杏脯,尤其显眼。 沈卿晚看了后若有所思,太后是在暗示老夫人要公平,沈家已经没有信誉度了吗? 难怪太后吩咐这礼物是送给沈家,并没有点名说是谁,那代表是谁都可以吧! 沈卿晚因为要应付老夫人,才特意说是太后要带给老夫人的,没想到歪打正着。 太后送的吃食虽然是贡品,外面指不定买不到这么好的,可不代表没有。 这一盒礼物,看起来就真的很随意不值钱了。 至少老夫人是这么认为的,感觉脸色有些火辣辣,看见沈卿晚就更加不顺眼:“这是怎么回事?你进宫去见太后,怎么不带一点好礼物?” 一听这话,沈卿晚就知道老夫人没有懂太后的意思,更没有发现那杏脯的特别。 不过,沈卿晚也没打算提醒,只是面带诧异:“这不是太后娘娘召见?我还得带礼物?难不成老夫人以为太后娘娘召见人还得收礼?” 这是将太后的脸往哪儿搁?哪怕是真的送礼,到了慈宁宫也得换一种说法。 不管孝敬也好,问候也罢,总之得有个好的理由。 君不见姚意欢说得好,就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礼物珍贵度就大打折扣了么? 老夫人一噎:“你就这么不懂事?空手就去了不成?” 老夫人这才想起,她根本就没提这一茬,沈卿晚跟着姜嬷嬷出门的时候根本是空着手的。 沈卿晚表情无辜:“祖母,我错了,不过也没人教晚儿啊!我以为太后娘娘召见,晚儿人去了就好,祖母是觉得太后娘娘这礼物不好?可我看大家都是一样的啊!这有什么不妥的?” 回礼的确是一样的,只不过别人家的,不可能这么突出杏脯就是了。 身处高位,回礼本身就不能太过,这种随意的吃食是最好的选择。 既表现了太后很平常贴心的关切,也杜绝了别人说回礼太过贵重,参太后一本腐败。 估计也就老夫人不满意了,这么多人,太后根本不可能回重礼好不好? 毕竟也是宫里出来的吃食,别人很难享受到的,估计没有谁会不满。 太后赏的吃食,谁敢动手脚?别人家都会高高兴兴的分享了。 老夫人心中一梗,立刻察觉自己这反应不对,要是被太后知道了,肯定又得觉得沈家不识抬举,连忙补救的说道:“你错什么了?我又没有说什么,沈家的嫡女就该明辨是非,拿得起放得下,好好的认什么错?” “既然是太后娘娘赏的,金嬷嬷先收了吧,明儿个大家聚一聚,再拿出来分享。”老夫人心在滴血,她的确在期待太后的礼物,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点吃的,禁不住觉得天后也太抠门了。 沈卿晚低头冷笑了一下,老夫人真是打算好。 送礼让她出,收礼就老夫人自己来,这算盘拨拉得真不要太响。 其实,这是一般时候太后皇后回礼的惯例,至少也不用让人说不公平。 以前顾阳汐进宫,有什么回礼都自己收了,老夫人也没怎么接触,又很久不敢进宫了,所以不清楚这茬。 姚意欢估计亏得慌了,也是没感觉的,因为并没有期待太后能有同等的回礼。 至于老夫人这说话也正常,自己想茬了,面上挂不住,自然要找机会损她一损,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对此,沈卿晚都懒得反驳,当没听到一样。 265 金嬷嬷将盒子收了,老夫人感觉老脸还火辣辣的,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今天惹太后生气了?” 沈卿晚无辜的眨了眨眼:“祖母,这话从何说起?” 老夫人看沈卿晚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难道传言是假的? “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被太后惩罚了? “原来祖母说的这个?”沈卿晚松了一口气似的:“也怪晚儿嘴快……” 闻言,老夫人脸色瞬间不好了,眼神都有些不善起来。 沈卿晚毫无所觉的继续说道:“聊天的时候,晚儿说到了醉仙楼的一品锅,太后这些日子以来的好多东西不能吃,很快就馋了,最后就委托晚儿去醉仙楼给她带一份一品锅回宫。” “委托?”老夫人有点懵,不能分辨到底什么情况才是真的。 普通人不懂医理,自然不知道太后其实不能吃一品锅。 醉仙楼的一品锅是出了名的滋补,不少人还以为太后吃了有好处。 懂医理的,只道是沈卿晚惹恼了太后受到的惩罚,太后肯定不会吃,也就不担心了。 “只是这样,没有其他的?”老夫人疑惑,那沈卿晚到底有没有惹恼太后?沈卿晚面色也不解:“祖母要说什么?还有什么事?” 眼看这绕弯子不行了,老夫人不满的说道:“都说你惹恼了太后,你都做了什么?” 沈卿晚吃惊:“这都是谁在造谣?太后召见是晚儿的荣幸,晚儿怎么能惹恼太后?祖母这都是听谁说的谗言?” 别说她没惹恼太后,就是真的生了这样的事情,连自家人都是这种态度,那已经不是心寒的感觉了吧! 老夫人怎么想的,沈卿晚很清楚,无外乎就是事情被证实,便将她遣到庄子上去,以平息“太后之怒”。说到谗言,老夫人才想起是刘姨娘来报告的,当时她那个气啊,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这里面还有猫腻。 “你说的都是真的?”老夫人说到底还是更信刘姨娘。 毕竟沈卿晚的事情,已经传得很开了。 沈卿晚面带伤心:“祖母,你不信晚儿?这种事情晚儿怎么敢瞒着?太后若是真的生气,她也不会帮我说话的不是?祖母若是不放心,进宫问问太后不就行了?” 说到见太后,老夫人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不是不信你,祖母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这是大事,整个京城都快传开了。既然没有,那是晚儿做得好,为沈家争光了,祖母自然奖赏。” 奖赏?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哪次不是嘴上说说?真正落到实处的只有沈易佳。 一边说京城都传开了,一边说做得好,这承认得是有多不甘不愿? 沈卿晚再次感觉到了老夫人对太后的惊惧,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问楚王这情况。 难怪老夫人从来不进宫,是因为害怕太后? 所以说,老夫人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太后的事情才会如此心虚? “祖母没有信,晚儿就放心了,不过那种道听途说就向祖母谗言的人实在太可恶了,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幸好祖母明察秋毫……” 沈卿晚说到这里,面上带着明显的失望:“也幸好祖母没有相信,若不然,晚儿可是要伤心了。” 被那浓浓的失望瞧得心下一咯嗒,老夫人顿时现不好,沈卿晚没有惹恼太后,还能为太后去弄一品锅,那代表着是讨好成功了? 老夫人对沈卿晚的话还将信将疑,可对她也看重了几分:“晚儿不要多想,祖母自然是信你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脚伤还没好,赶紧回去休息吧!” 现在想到她脚伤了?沈卿晚心下吐槽了一句,默默站了起来,福了福身离开了。 金嬷嬷在一边看着,暗中又计较开了,等人已经离开才开口说道:“老夫人,这六小姐怕是有些失望,她对沈家的感情可没有大小姐深啊!” 老夫人若有所思,眯着眼好半天才睁开:“我记得,箱子里还有一套红宝石的饰?” 金嬷嬷点了点头:“是的,当年夫人……送给老夫人的整岁大礼。” 一个没注意就提到了顾阳汐,金嬷嬷顿了一下,小心的观察着老夫人表情,生怕她因此生气。 老夫人嗤笑了一声,脸上带着漠然:“那就送去给六小姐吧!感情不深没关系,多培养一下就成了,沈卿晚这孩子,渴望的就是父爱。” 金嬷嬷一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老夫人什么都清楚,却一直冷眼旁观,现在才来表现,真的还来得及么? 金嬷嬷有孩子,还有孙子,最是知道一家人的感情该如何相处,对于老夫人的想法,她真不看好,但是,她无法代替老夫人决定。 沈卿晚领着寻菡走在回蘅芜苑的路上,四下没人了才低低的说道:“别紧张,老夫人并没有把我怎么样。” 寻菡松了一口气:“可刚刚回来的时候,总觉得好恐怖。” 那种犹如大敌来犯的紧张感,让人呼吸都困难起来。 “气势这种东西,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娘亲的兵法学得不错,我好歹没有丢脸,学以致用了。”沈卿晚轻笑。 若非她一进门就借着一些小事连番消打,让老夫人原本的计划使不出,后面哪能那么容易的轻松过关? 老夫人是自己没主意了,才会听她解释。 否则,老夫人一定会固执己见,觉得她解释都是狡辩的。 寻菡忍不住笑了:“小姐说的话,奴婢听不懂,不过能过关就好。” “呵呵,暂时过关,希望能有几天好日子过。”沈卿晚挑眉,知道老夫人肯定在想怎么联络感情,让她增加对沈家的归宿感和荣誉感。 要不然,也不会说什么都会扯到给沈家争光的事情上去。 真是可笑之极,平日不联络,临时抱佛脚,难道在老夫人心里,感情也是能刷的? 这么说来,在老夫人心里,这沈家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值价。 当然,这是沈卿晚的想法,老夫人却认为,沈卿晚本来就是沈家的嫡女,养了这么多年,归宿感本身是有的,近期加强一下就成了。 各有各的心思,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就接到老夫人的传话,说是要聚一聚,沈家两个姑娘都中选了,这是好事儿。 因为不出门,沈易佳打扮稍微清爽了一点,毕竟繁复的头饰也不轻的。 “娘,你昨天跟老夫人说的事情怎么没结果?老夫人还让大家一起聚一聚?这听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沈卿晚也没事?”沈易佳见到刘姨娘,不解的问道。 刘姨娘刚接到传话,也正疑惑着:“待会儿去探一探口风,这老狐狸,到底是怎么想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也不慌?” 因为传言有板有眼,而且只有一个稍微夸张的版本,所以刘姨娘和沈易佳也没怀疑是假的。 前世没有这一出,沈易佳也只能用经验来判断。 这个时候,老夫人和沈城也有了一次单独的谈话,没有多久沈城便离开了自在轩,一脸喜色都掩饰不住,一副好父亲的样子去了沈卿晚的院子。 当沈卿晚被寻菡隐晦的叫醒,意识还朦胧就被这消息给吓得瞬间一个激灵,瞌睡虫顿时跑完了。从镜子中看着给自己挽的寻菡,沈卿晚脸上还残留着惊骇:“你说什么?父亲来了?” 沈城很少到她院子,有也是来要求的。不是替沈易佳要点好东西,就是追问,质问等等各种问,总之一句话,若是没有好处,沈城不会踏入蘅芜苑附近。 所以说,现在是现了好处? 寻菡重重的点了点头:“相爷进了院子,坐在那桃花树下喝茶呢!还让奴婢们不要吵你,让小姐好好休息。” 沈卿晚表情忍不住错愕,因为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她惊奇。 脑袋快运转,沈卿晚很快就想明白了。 老夫人虽然势利,可是代表着很会利用感情,知道她渴望父亲的关注和宠爱吗? 沈卿晚忍不住嘲笑了,原来老夫人知道她的想法,只不过从来没想过要帮忙改善。 现在看来,前世那样重感情的她,在老夫人眼里只是个笑话吧!一直看着她在挣扎呢,还不断的利用。 寻菡给沈卿晚梳了个简单大方的髻,别了一只彩蝶步摇,上了两朵简洁的珠花:“小姐,你别生气,相爷现在过来也算是关心你了。” 老夫人能够看得出来,沈卿晚身边的人自然更清楚,沈卿晚重生后虽然表现得漠然,可时间毕竟短。 徐嬷嬷几人不能肯定沈卿晚是不是真的放下,然后又离开沈家这么久,压根儿无法确定沈卿晚对沈城到底是什么态度? 沈卿晚笑了一声:“我哪里像在生气了?只是在想,他们现在这么对我,到底有何好处?” 闻言,寻菡哑然了,难道她还敢说丞相现在过来不是为了好处?如此明显的行为,那也太假了。 沈卿晚站了起来,准备出去:“看来,太后娘娘的威慑,真的很大。” 一个被皇帝捧着的太后,权利确实挺多的。 一身湖蓝色的常服,没有过多的点缀,头上的那只彩蝶步摇便是唯一的亮点,颤动起来夺目光华。 沈卿晚迎着阳光走出,少女沉鱼落雁,面目姣好,衣袂飘飞,风华绝代,让桃花树下的沈城一阵晃神。 那跟顾阳汐有七分相似的容颜,让沈城记忆回到了那年那刻的惊艳。 所有人都认为,沈家是因为顾阳汐的背景才会算计着娶回来的,包括老夫人都如此认为。 唯独沈城知道,在第一次见顾阳汐的时候,他多么惊为天人,几乎心脏都停了。 那样高高在上犹如女神般的人物,沈城其实也没有敢宵想。 直到老夫人提到她,并且说有办法让顾阳汐做他妻子的时候,沈城整整兴奋了一个月。 266 “父亲!”沈卿晚见沈城的神情有些不对,疑惑的再叫了一声:“父亲?” 沈城突然回神,放下手中的茶盏,慈祥的说道:“过来坐吧!” 沈卿晚将刚才的疑惑暂时压下,规规矩矩的做到了旁边:“不知道父亲来找晚儿有合适?” 沈城张了张嘴,本来想要开一下玩笑,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了么?可一对上沈卿晚那深沉幽静的眸子,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种陌生的隔阂太过明显了。 心塞之余,沈城决定直接进入正题,拍了拍手边的盒子:“昨天你做得不错,连老夫人都在夸奖你了,这是给你的奖励,我送过来顺便看看你,现在就是等圣旨,安心备嫁吧,若是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说,我让刘姨娘帮你准备嫁妆。” 奖励?这次居然兑现了? 沈卿晚有些意外,听到最后是忍不住笑,让刘姨娘给她准备嫁妆?这父亲就没安好心吧! 选秀之前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居然还相信刘姨娘是真的对她好? 圣旨还没下来就说准备嫁妆,显然是没怎么上心的,她要嫁给谁都不知道,嫁妆的规格也不清楚,沈城果然只是开口说说而已。 沈城的那点推测,沈卿晚都懒得去想。 说了一段话之后,沈卿晚没有带刺儿,还笑了,沈城顿时就感觉顺了不少:“你不用担心,嫁妆的事情,刘姨娘不敢怠慢。” “是吗?”沈卿晚摸了摸那奖励的盒子,感觉有点眼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肯定的,做了皇子的夫人,那也是有品级的,刘姨娘敢在这上面动手脚,落了沈家的脸面,老夫人第一个不放过她。”沈城冷哼一声,自以为气势如虹。 沈卿晚眼中闪过一抹吃惊,随即眯了眯眼,手指一僵,不着痕迹的开口:“皇子夫人?什么皇子夫人?” 至于沈城又拿自己老娘当恶人使唤已经习惯了,不值得惊讶。 到时候老夫人是不放过,可他这个一家之主怜香惜玉就行了。 沈城带着欣慰的笑意:“你在选秀的时候表现不错,秦王对你印象深刻,昨天下午已经递了话过来,欲娶你为夫人,圣旨那边不用担心。” 昨天下午?沈卿晚好想掀桌,那个时候都在宫里,秦王居然给她来了一招暗度陈仓? 秦王真是算了一手好计,一边将晋王给撸下去了,一边还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前天还将人挡在门外,昨天就来消息了,抑扬顿挫做得真好。 心下越怒,沈卿晚表面越平静,甚至还笑眯眯的。 “秦王?”沈卿晚面带惊讶,看着沈城那一脸满意的笑容就觉得极为碍眼,好想脱了鞋拍上去:“父亲这是要晚儿给人做妾?就像家里的几位姨娘一样?” 被女儿提到自己的风流韵事,沈城稍微有点尴尬,忍不住恼羞成怒:“那是皇子的妾,夫人都是有品级的,比你祖母的诰命还高,怎么能相提并论?” “呵呵……”沈卿晚笑了一声,听起来更加讽刺。 在沈城更恼羞成怒之前,沈卿晚有些苦恼:“既然父亲觉得好,那肯定是不错的,可是要怎么办呢?” 沈城一怔的:“什么怎么办?” 沈卿晚皱紧了眉头:“太后娘娘昨天很高兴,就说要给晚儿赐一门好婚事,至少也要做主母嫡妻,皇子的女人,候选人太多了,若是有晚儿去排队,最少得是侧妃以上。”闻言,沈城有点傻了:“真……真的?” 如果沈卿晚说的是真的,那秦王只给个夫人算是什么? 有了太后做保,沈卿晚完全可以有更高的身份,沈家将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沈卿晚眨了眨眼:“父亲说笑了,太后说的话,晚儿敢随便编不成?晚儿还要命呢!” 看到沈城的激动和兴奋,沈卿晚眼底藏着深深的讽刺。 沈卿晚话锋一转:“不过……” 沈城心脏变频好几次了,忽高忽低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不过?不过什么,一次性把话说完。” 沈城这也是给急的,太后既然敢说这样的承诺就能办到,千万别有什么坑人的条件。 看出了沈城所想,沈卿晚越掩饰不住自己的鄙视,沈家有什么是值得太后坑的? 太后已经提供了这么优渥的条件,沈城既兴奋又不想付出,天下还能有白吃的午餐? 沈卿晚皱眉:“不过,既然父亲觉得秦王殿下好,肯定是有依据的,晚儿一直甚少出门,对京城的青年才俊也不了解,自然不如父亲的眼光。” 咬了咬唇,沈卿晚继续说道:“虽然秦王殿下只肯给夫人的位置,也不知道他如何说服皇上,晚儿还是愿意听父亲的,这就传消息给太后,说明父亲的意愿,太后一定会替晚儿多加考虑。” 沈城一急:“等等,太后一片好心,晚儿可不能辜负了,秦王殿下不缺夫人,还是依照太后的意思行事吧,为父没有任何的意见。”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城,毫不意外他能自打嘴巴,瞬间改变主意。 既然有太后许诺最少也是侧妃,沈城哪里还看得上秦王的承诺? 就赐婚而言,秦王的意见怎能跟太后比? 说完,沈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既然有太后的承诺,昨晚上你怎么没跟祖母提?” 沈卿晚表情懊恼:“昨晚上太晚了,晚儿当时也困得糊涂,祖母没有问,晚儿就忘记了。而且,我也不知道秦王殿下有传递这样的意思,选秀的时候晚儿并没有见过秦王,一直是庶姐接触比较多。” 昨晚上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自然没有太后的“承诺”。 沈家不会去找太后证实,而且秦王的消息中,肯定有附带条件,会一同娶了沈易佳做侍妾。 沈卿晚这么说是要沈城自个儿对比,秦王要了沈家两个女儿,分明是不安好心。 听到说沈易佳,沈城立刻想起了秦王的要求,若有所思。 不过,他担心沈卿晚真给太后传递消息,立刻安抚:“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太后对晚儿,对沈家的恩宠,你安心受着,以后多多孝敬报答太后就是,你若是传递了自己的意愿,作为女儿家也太不矜持了。” “而且,太后一心替你考虑,你却自己决定,会惹太后不高兴的,这几天你在家乖乖等圣旨就是,别的什么都不要做。”沈城强调最后一句话。 “那秦王殿下那边……”沈卿晚拉长了尾音。 “你不用担心,为父和你祖母会想办法解决,你就安心待嫁吧!我让刘姨娘按照侧妃的品级给你准备嫁妆,若是还能更高……”沈城这么说自己都有些不信:“到时候添加一下好东西即可,你放心,绝对不会弱了沈家的名头。” 明明是太后对沈卿晚的承诺,转眼就成了太后对沈家的恩宠。 到最后还是说按照侧妃的品级,分明也是舍不得。 要知道,侧妃和正妃的嫁妆一比,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并非添加一些好东西就能补差的。 连嫁妆都不是给她做依靠撑面子,而是不能弱了沈家的名头,这些小细节一推敲,就足以可见沈家两大主子的真实想法了。 所以,那嫁妆什么的,沈卿晚不期待,很可能就是表面风光,实际上很坑的那种。 沈城说得好,刘姨娘做这样的事儿极为顺手,到时候肯定让沈城和老夫人挑不出错来,还要坑她一把。 尤其,若是她和沈易佳一起嫁给秦王,她身份再高,嫁妆的好处也会全落在沈易佳手里。 “那按照父亲的意思,我不用管了?”沈卿晚确定的问道,就怕沈城到时候跟她玩语言陷阱。 “不用,你乖乖在院子里呆着,对了,你的脚伤好好养着,若是不行,向太后求个恩典,让太医来看看。”沈城“关切”的说道,有些压制不住心底的兴奋。 沈卿晚点头,嘴角止不住抽了,真的关心她脚伤怎么不是他做父亲的去求?还得自己欠人情,她傻了才会感激涕零。 “不过,这样庶姐会不会不高兴?”沈卿晚多嘴提了一句,也没准备让沈城做什么,只是先提个醒,让沈城对这件事情有警惕,到时候不管是刘姨娘还是沈易佳要闹,都会令沈城觉得她们别有用心。 虽然,刘姨娘和沈易佳本来就别有用心。 秦王已经出招了,刘姨娘为了让沈易佳成功进入秦王后院,肯定不会放过她。 “你庶姐?你能嫁得好,将来对她也是助力,她有什么不高兴的?”沈城被老夫人洗了脑,这会儿想得倒是正确。 沈卿晚浅笑:“父亲说得是,庶姐应该不会那么不理智。” 上眼药这种事情,果然要悄无声息才暗爽。 “那是自然。”沈城说起沈易佳,自然而然都带起一丝骄傲:“这样,你先歇着,为父这就去和你祖母商量这件事情,秦王殿下那边,不会是问题。” 沈卿晚点了点头,看着沈城离开的背景,眼中带着冷意和不屑。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被沈城无意表现出来的那丝骄傲灼伤,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一个男人能将庶女养得是骄傲,嫡女放任不管,也是一种本事。 见丞相离开,徐嬷嬷这才走了过来,担心的道:“小姐,相爷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你知道的……” “奶娘,我不在意了。”沈卿晚慎重的说道。 徐嬷嬷其实并没有听到沈城都跟沈卿晚说了什么,她站得比较远,只看到沈城一脸高兴的离开,显然是达到了目的。徐嬷嬷走过来是习惯的安慰,沈城高兴了,那自家小姐肯定付出了代价。 可一听到沈卿晚这么叫她,徐嬷嬷就理解到小姐说的是实话。 沈卿晚摇了摇头,不想继续解释,反正时间一长大家会明白的。 “奶娘,你替我看看这盒子,我总觉得有些眼熟。”沈卿晚摸了摸锦盒上的花纹,感觉手艺不差。 徐嬷嬷瞧了一会儿:“好像是夫人的,相爷拿过来的?” “我娘?”沈卿晚眼睛一亮,随即失笑了。 说什么奖励,拿她娘的东西来送给她? 很好,还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咔擦”一声,沈卿晚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饰。 拿起那海棠春色的步摇,对着光线看了看,现红宝石的档次不低。 沈卿晚眯着眼睛,微微寒:“奶娘,这东西是我娘的?” 如果没有记错,前世的这套头饰在沈易佳手里,是她最喜欢的一套,所以经常带。 徐嬷嬷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点头了:“不错,是夫人从顾家带来的,老夫人无意中看到就称赞了几句,当时恰好逢老夫人整十大寿,每次说送礼的时候,老夫人都提到这饰,夫人不懂也懂了。” 沈卿晚洒然,还是自己要的礼物么?真是有眼光。 看来,前世老夫人的家当最后还是落入了沈易佳之手,其实也说不清谁欠谁了吧! 沈卿晚将步摇放回去,轻轻把盒子关上,磨蹭着花纹。 难怪觉得眼熟,类似这样的盒子,在母亲留下的嫁妆中有很多,只是也不尽相同,都是从顾家带过来的啊! 沈城急急找老夫人商量行事,老夫人一听顿时惊了:“真的?” “千真万确。”沈城点头:“我想,晚儿也不至于拿这件事情来骗人,这不是很容易拆穿吗?” 老夫人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么说来,秦王殿下那边暂时不要回话,那不是我们能拒绝的。” 只要涉及到沈家的荣耀,老夫人还是很精明的。 “娘是说,模糊答案?”沈城立刻领会。 的确,若是直接拒绝秦王,恐怕还等不到圣旨就得出事。 “对,如果是侧妃,那最迟第二批圣旨就会下来,最多七天,我们得想办法拖过去。”老夫人暗自考虑着:“刘姨娘和佳儿那边你多看着点,佳儿是最先说要投靠秦王殿下的,不知道她跟秦王殿下展到了哪一步,肯定不愿意放手。” 说着,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秦王那要求,仔细想来的确不妥啊! “娘,你说秦王殿下都什么意思?他若是真跟佳儿有展,又为什么要求晚儿进府后才允许佳儿跟过去?”沈城突然想到沈卿晚在他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佳儿到底是庶女,给不了高位置,殿下是为了好看些吧!”老夫人其实也疑惑,只能如此猜测,虽然理由有些奇怪。 “可是,殿下和佳儿之前的事情,何必牺牲我沈家一个嫡女?”沈城这时候才会想到,沈卿晚可是他唯一的嫡女。 “那是贵人的事情,我们不要多加置喙,现在晚儿有个更好的去处,自然不能拿去牺牲,哪怕最后就是做了秦王殿下的侧妃,也比夫人更好。”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那就先看着吧,左右不过是几天的事情。”沈城应了下来。 “这件事情你不要拿出去说,事情还没有定,免得到最后不成了,那可闹了笑话,还得罪了秦王殿下。”老夫人叮嘱了一句。 267 低头分析商量的母子俩完全没有发现门口守着的金嬷嬷正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幸好两人自觉是秘密,本身说话声音并不大,让金嬷嬷听得不太真切。 最终金嬷嬷只听到什么侧妃,不要拿出去说,等待结果之类的,关键的一部分给漏掉了。 还没到中午,刘姨娘率先过来给老夫人请安,趁着吩咐菜式的当口,单独见到了金嬷嬷。 递给金嬷嬷一张银票,刘姨娘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有些惊讶:“你说真的?那老夫人和相爷是什么意思?” 金嬷嬷摇了摇头:“那奴婢可不知道,奴婢听到的就是这些。” 刘姨娘一噎,有气不出来,最终挥了挥手:“辛苦嬷嬷了,下次还望嬷嬷多加留意,多多照顾。” “姨娘抬举了。”金嬷嬷说得谦虚,实则一点不客气。 金嬷嬷端着茶转过走廊进屋,刘姨娘还在原地沉思。 昨晚上的过程金嬷嬷是知道的,也说得很细,刘姨娘却没有想通,沈卿晚并没有做什么,老夫人怎么就轻拿轻放了?这跟平时的脾气有点不同。 而且,后面老夫人和相爷的谈话,金嬷嬷还真就给她听到的几个词语,其他什么都没有,更是头疼。 “难道说,相爷和老夫人对夫人的位置不满意,想要秦王殿下给个侧妃?那这样,佳儿是不是就有机会成为夫人?反正都是矮一级。”刘姨娘眼睛亮了亮,随即有些愤然:“沈卿晚那小蹄子有什么好的,秦王殿下是不是眼神不好?为什么我的女儿一定要比顾阳汐那个女人的女儿低一级?” 越想越气,刘姨娘差点忘了要去大厨房看菜式:“金嬷嬷那死奴才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一百两就给我一点莫名其妙的消息,下次有你好看的。” 刘姨娘走在路上碎碎念,声音很小,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在刘姨娘去厨房的当口,其他姨娘陆续的来了,沈易佳也出现,开始活跃气氛,逗老夫人开心。 等沈卿晚过来的时候,她依旧是最后一个,屋内已经其乐融融。 可能是老夫人看到了希望,心情顿好,这次沈卿晚出现也没有影响气氛。 不仅如此,老夫人还难得的冲沈卿晚招了招手:“晚儿过来……” “祖母,庶姐,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沈卿晚配合的询问了一句,并且走到了老夫人另外一边。 老夫人拉着沈卿晚坐下:“佳儿在说一些宫里的好玩事,你昨晚睡得迟,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沈卿晚也没有当真,笑了一下:“睡得正迷糊,父亲就来了。说到丞相,众位姨娘就更加来了兴趣。 相府女人不少,也分得宠和不得宠的。 有些姨娘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丞相了,现在听听消息也好啊! 沈易佳看了沈卿晚一眼,垂下了眼睑。 老夫人对沈卿晚真的不一样了?只是因为她中选了吗? 沈易佳第无数次后悔她当时忘记扯沈卿晚后腿,前世的这个时候,沈卿晚混得多惨啊!被幽禁在蘅芜苑不得迈出院子半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哪有现在的风光? 老夫人没有现沈易佳已经走神,只是看着沈卿晚笑了:“怎么,你父亲吵到你了?” 沈卿晚浅浅一笑,似乎因为父亲一早来看过她,显得很是高兴。 见状,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倒是没有,父亲过来谁都没有说,还让丫头们不要吵我,可我正在做梦呢,突然就醒过来,跟父亲说了话之后,又去睡了个回笼觉。”沈卿晚说到这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等我睡醒,就这个时辰了,偏偏我还以为今天早上见到父亲都是自己在做梦呢!” 闻言,老夫人禁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丫头,真是睡糊涂了吧!” 众姨娘附和着笑开了,不少人看着沈卿晚的眼神都带起了一丝怜悯。 真是可怜见的,这么渴望父亲的关注,很明显平常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就不多想想呢? 听到这话,老夫人反而将心放了回去,她没有亲耳听到沈卿晚说太后的事情,对沈城的判断稍微有些怀疑。 毕竟这是大事儿,也是好事儿,有太后这个护身符,沈卿晚怎么还能忍得住回来不提? 偏偏沈城去说事儿的时候就提了?太巧了,老夫人始终是有些疑虑的。 可沈卿晚这番表现打消了老夫人的疑惑,看来沈卿晚昨晚上是困顿了才没有说,今天早上还能迷迷糊糊的,脑子不清醒,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老夫人在蘅芜苑有人,沈卿晚过来之前她已经接到消息,知道沈卿晚在屋里的表现,就信了沈卿晚没有说谎。 看到老夫人嘴角勾起的幅度,沈卿晚浅浅的笑着,暗中也放心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沈城那性子传话会引起老夫人的怀疑? 毕竟昨天晚上丝毫没有提,今儿个刚好拿来堵了秦王的事情,怎么看都是有破绽的。 所以,沈卿晚将计就计,利用了老夫人安插在蘅芜苑的探子。 沈卿晚重生后,只是小幅度的清理了蘅芜苑,更多的人都是留着的,就等这种时候用。 尤其是老夫人的人,沈卿晚一直保护得很好。 老夫人对沈城的话产生了怀疑,自然就会动用探子来看情况,沈卿晚就配合徐嬷嬷演了一出戏。 一出女儿睡醒后,不信父亲来看过的戏。 老夫人不相信她说的,却相信她自己的人。 目前看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祖母,妹妹的脚伤还没好呢,多睡一会儿是很正常的,父亲也是,干嘛去打扰?”沈易佳挽着老夫人的手臂,又开始撒娇了。 刚才被那么忽略,沈易佳肯定不高兴,真是两世都没改变过这性子,喜欢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沈卿晚浅笑着冷眼旁观,其实在观察沈易佳的举动。 沈卿晚从来不否认,沈易佳身上有她学习的地方。 前世姚意欢嘲笑过她是个不会撒娇的女人,沈卿晚其实一直记在心上。 等她观察学习到一些的时候,她的身份注定她已经不能撒娇了,就用过一次,却被自己夫君冷落了三个月,她哪里还敢用? 对此,沈卿晚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完全没有经验。 或许顾家的人都是这性子,顾阳汐教了她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撒娇。 昨天能对太后闹着玩玩,那是跟外祖母相处出了经验,是针对关心她的长辈的。 换了一类人,沈卿晚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老夫人果然顺着沈易佳的话说,似乎一点舍不得责备,无形之中就带着一种慈祥宠爱。 对,就是这种感觉……沈卿晚观察着沈易佳脸上的细微变化。 虽然老夫人有诸多的算计,可对沈易佳这个孙女也确实有一分真情的。 只是这一分在利益面前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但是,在平时,沈易佳就是那个会哭的,有糖吃的孩子。 沈易佳嘴巴瞥了瞥,像极了要糖的孩子:“也让父亲来看看我啊!父亲整日忙着,都好久没来引嫣阁了。”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她还真做不到这种程度。 老夫人点头:“行,让你父亲空了就去看你,别晃了,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 沈易佳达到目的,立刻抱住老夫人的手臂蹭了蹭,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祖母才不老呢,妹妹,你说是吗?” 沈卿晚眼皮子跳了跳,矜贵的带着笑:“庶姐说得是,祖母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得得得,这一个个的,今天都喝了蜜一样,快甜腻了。”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金嬷嬷,赶紧将太后赏赐的零嘴儿拿出来堵住两丫头的嘴,这么下去中午还怎么吃饭呀?” 金嬷嬷应着,众姨娘不由得期待。 宫里的东西,相府历来很少得到,就是老夫人都不常尝到,何况是她们这些姨娘? 几位年纪比较大的姨娘看着沈卿晚和沈易佳跟老夫人撒娇,眼里都忍不住闪过羡慕。 就说这么多年了,她们怎么就不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呢?不然的话,今天这场合也有她们的份儿了。 沈卿晚面对老夫人的话却若有所思,今天果然是不同的,以往她要这么端着礼仪说话,肯定就会冷场。 老夫人会觉得她无趣,然后教育一番,甚至是诉斥。 若是跟沈易佳学,或者用其他的方式表现,老夫人一定肯定会骂她不知规矩,平日里的教导都被狗吃了。反正,就是做什么错什么,总有一个地方会被说两句。久而久之,沈卿晚面对老夫人就不怎么说话,老夫人会觉得她更加木讷不讨喜。 同样的话和态度,今天就得了夸奖,让沈卿晚有些了悟。 原来不是她做得不对,而是老夫人今天对她没有挑刺的心,所以说什么都会被夸奖。 思及此,沈卿晚有些哭笑不得,既然如此,前世她都在纠结什么? 零嘴儿拿出来了,一大盒子,每人都能分到不少。 相府除了姨娘稍微多一点意外,其他的主子并不算多。 最新的人自然是十姨娘,双腮含得鼓鼓的,还在说话:“这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奴婢都还没吃过呢!今儿个算是搭着老夫人享福了。” 十姨娘只是小户人家出身,能够嫁给相爷做妾,全家都欢天喜地的。 十姨娘也认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占了便宜,所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可这规矩确实让人皱眉头,不说寝不言食不语,好歹别一边嚼一边说话吧,总让人感觉有东西喷出来。 268 见此,老夫人皱了皱眉,自家儿子对这个最新的姨娘还在兴头上,她也不好说。 没有主母的坏处显现出来了,不然这种情况就可以开口管教。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有东西吃就少说话。”老夫人的笑容清减了几分,明显被戳到了痛处。 沈卿晚低头浅笑,老夫人本来就对这回礼有些心塞,十姨娘还不断提醒么? 十姨娘一噎,低下了头。 其他姨娘都不由得幸灾乐祸,这拍马屁好像拍到了马腿上,似乎这不是个好话题,原本想要接话卖好的人都赶紧住了嘴。 这其中也包括沈易佳,及时打住了,有些疑惑老夫人挺不高兴的样子,太后赏赐还不好? 扯到了其他话题才化解了尴尬,一直到中午吃饭,气氛才彻底活跃起来。 特别是沈城出现在自在轩,姨娘们的眼睛都亮了,连刘姨娘都不例外。 于是,一大群女人的上,就坐着一个男人。 “这次是家宴,大家聚一聚,没有外人可以不用拘束,规矩什么的也就先放一放……”老夫人开饭之前如此说道,实际上就是解禁了,让大家可以自由说话。 有人暂时没理解,倒也不会出错。 “那就开饭吧!”沈城来了个总结语。 “老夫人这是你喜欢吃的韭菜,姨娘特意吩咐大厨房炒的。”沈易佳率先做榜样,拿起公筷给老夫人挑了几根绿绿的韭菜。 沈易佳说的姨娘,自然是刘姨娘,别人也没掌管厨房的权利。 见状,沈城看了沈卿晚一眼,那神情不言而喻。 沈卿晚收到父亲的眼神示意,挑了挑眉看见自己面前的青葱豆腐,如果没记错,沈城其实不喜欢吃豆腐。 不过,从自己面前的菜式开始是最正常的。 沈卿晚在沈城期待的眼神下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豆腐后,送到半途竟然改道放到了自己碗里。 沈城呼吸一重,脸上一僵。 沈卿晚笑了一下,坦然的说道:“晚儿突然想起,父亲好像不喜欢吃豆腐,最喜欢相府大厨的凉拌鸡肉。” 沈卿晚说着站了起来,专门挑远的凉拌鸡肉夹了一块,快放到沈城碗里。 见状,老夫人很欣慰,因为沈卿晚说得没错,证明她这个女儿确实将父亲放到了心上。 沈易佳呵呵一笑:“妹妹居然这么了解父亲,真是意外呢!” 刘姨娘立刻补上:“六小姐真是有孝心,相爷有福了。” 沈城乐呵呵的,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尴尬都不存在,美滋滋的将鸡肉放进嘴里,觉得味道真不错。 沈卿晚笑着将眼神从桌上每一个人脸上划过,把所有人的表情反应都记在了心上。 没错,有情况啊!沈卿晚心下是凝重的。 原本还以为只是简单吃个饭,没想到真有人借此惹事儿。 那豆腐,里面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不是豆腐本身,否则,沈卿晚对意外再敏锐也得尝过了才知道。 而是其中五香调料多了一种不该多的东西,沈卿晚一闻便分辨了,前世的吃货,学医锻炼的嗅觉,可都不是盖的。 问题是,沈卿晚对下药的人有些不理解,那玩意儿吃不死人,甚至多吃一点都不会出事儿。 不过拿来当调料放菜里是有些奇怪的,要不然,沈卿晚也不会现不对劲。 但是,这叫白月草的粉末跟很多平常的东西都有冲突,不经意间混合吃下去就会产生要命的剧毒。 所以,幕后之人的目的不在饭桌,而在饭后。 “妹妹也不要顾着讨好父亲了,你还是赶紧吃吧!你脚上还有伤呢,得照顾好自己。”沈易佳说话就是那么让人心塞。 明明是一句开玩笑的好听话,却让她说得难听。 什么讨好?特意点名是要提醒沈城什么吗? 沈卿晚是不介意,反正她跟沈城的关系就那样了,沈易佳用不着这么警惕。 沈城笑容淡了淡,看了沈易佳一眼,没有太过特别的表示。 沈卿晚明显感觉到沈城对沈易佳这话是不满的,看来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沈城都难得对她有了几分偏心。 没有相信沈易佳的挑拨之言,还对她多了几分包容。 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沈易佳,沈卿晚拿起筷子,慢慢将碗里的豆腐吃了,随即夹了附近其他菜式,竟然都是有白月草粉末的。 只有离她远处的没有,比如刚才特意夹过的凉拌鸡肉。 这种情况,要让沈卿晚安慰自己这不是针对她的都不可能。 不仅如此,上的沈城和老夫人都被波及了。 因为距离老夫人的菜,差不多都是老夫人喜欢的。 可到底是谁呢。 刚才特意看了一圈,居然没有发现异常,幕后凶手藏得很深啊! 众多姨娘听沈卿晚说沈城的喜好,眼睛是亮的,仿佛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沈易佳和刘姨娘不需要眼睛亮,因为她们知道,但是反应很平常,不能肯定是她们玩的。沈卿晚一边思考一边观察一边默默的吃着,单独的白月草是无害的,大家都在吃,她还能不吃么? 何况,就算说出来,相府大厨非要说是自己的秘方,对人无害也不无不可。后续遭殃那是自己的问题,又不是他的吃食有毒。 所以,沈卿晚很淡定的吃了。 沈城和老夫人也吞了不少。 哪怕是坐得远的,也偶尔夹了几筷子,陆陆续续的吞掉许多。 包括刘姨娘和沈易佳,所有人都吃了,沈卿晚在这上面看不出什么来。 只要不吃相克的食物,那就不会有事,幕后凶手也放心大胆的吃,算计得真精。 沈卿晚面前的菜几乎全都有问题,还都是她对外喜欢吃的。 也就是说,别人若是了解,便会知道她喜欢这些菜。 可实际上,有些还是她讨厌的,比如豆腐。 不过,从这些事情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对她很了解,消息也打听得清楚,但还好不是自己人。 好不容易将这顿饭吃完,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沈卿晚回到蘅芜苑,立刻开始催吐。 虽然自己不吃相克的东西就没事,可现实不容忽视,万一有人用了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让她吃相克的东西,那她是吃?还是不吃? 沈卿晚总觉得对手没那么简单,没有特殊情况,她估计是躲不掉了。 催吐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沈卿晚已经吐得眼泪汪汪,尤其还吃了不少自己不喜欢的菜。 不过,沈卿晚今天中午的食量是正常的,甚至比沈易佳都吃得更少,就是不想太受罪。 “呕……”沈卿晚吐完最后一点东西,挥了挥手让慕桃赶紧将盆子端下去,并且小心处理证据。 捂住隐隐疼的胃部,沈卿晚摊在美人榻上有气无力。 “小姐,漱口。”寻菡端着一杯清水。 沈卿晚强撑着吐完漱口水,感觉嘴巴里面酸涩得很,不由得苦笑:“要是知道是谁在针对我,我一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说着,沈卿晚揉着胃部,小脸皱到了一起:“太难受了……” 寻菡看得心疼:“小姐将东西都吐了,要不要吃点点心垫肚子?” “不要,现在什么都不想吃。”沈卿晚觉得这种日子对一个吃货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嘴里的味道吃什么都那感觉,太恶心。” 寻菡无计可施,叹气:“这种家宴,不如不要做呢!” 沈卿晚躺在美人榻上休息:“平日里也没事,今天情况特殊。” 仔细想来,这等于是无差别攻击,幕后之人怎么就敢保证别人不吃相克的,非得让她吃到? 只能证明,幕后之人虽然针对她,可最后谁中招都是无所谓的。 能够将她算计到最好,别人中招了自认倒霉。 有这种心思,那人对沈家已经没什么想法了,毕竟,万一沈城中招,沈家瞬间就得垮掉。 “是啊,特殊,就是看不得小姐好。”寻菡嘀咕了一句,神色哀戚:“小姐,早点嫁给楚王吧,这个家呆着难受。” 沈卿晚轻笑了一声:“习惯了就好,何况,没那么快的。” 就算被赐婚,楚王马上要去南方视察,根据前世的经历,他一直要年底的冬天才会回来。 再说过六礼,还有其他的事宜,一年之内能够完婚就不错了。 楚王年纪还小,她还更小,估计上面也不会急的。 毕竟这么多皇子成亲,花销压力肯定大,而且按照顺序办下来,楚王也是最后一个。 “况且,楚王将来的女人多了,后院也没有平静的,只会比相府更厉害。”沈卿晚不以为然,当初在秦王的王府,见不得人的手段多了去,她一开始只是侍妾,可是被虐得不要不要的。 “小姐,这就不能离得远远的,好好的过吗?”慕桃走了进来,愤然的说道,这就没个安静的时候了。 “说得简单,我还有未做之事,怎能一走了之?”沈卿晚见两个气鼓鼓的丫头,被安慰了:“不用想得那么坏,哪怕殿下的王府不平静,只要身份高一点,就可以高枕无忧。” 寻菡看到的事情,自然给徐嬷嬷和慕桃说了。 三人对楚王的感观还好,见沈卿晚没有反抗抵触,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她们无法左右结果。 但是,沈卿晚并没有说她过去是做王妃的,徐嬷嬷三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不是说自家小姐不好,而是身份始终是一大障碍,连沈卿晚现在也不能确定。 寻菡哭笑不得:“小姐,你就别安慰奴婢们了,是个什么情况,看现在王爷的王府,皇上的后宫就清楚了。” 沈卿晚笑了一下,是真没有在意,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手里也是有牌的。 269 徐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顾幻回来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进来吧!” 顾幻绷着一张包子脸,白了沈卿晚一眼:“下次这么恶心的事情不要让我去看,我今晚上都不要想吃饭了。” 沈卿晚好笑,这个师姐也是吃货,说什么都能扯上去。 “我怎么知道你看见了什么?”沈卿晚听顾幻这么说其实已经猜到了,但是想要证实。 “看见一个自以为仙子的人物抱着盆子,毫无形象的吐了个稀里哗啦,太恶心了。”顾幻捏了捏鼻子,仿佛不能忍受那种画面,光是想就觉得鼻子要遭殃。 沈卿晚愣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幻在说刚才的她呢! 看来,有人跟她做了同样的事情。 “有没有听见庶姐说什么?”在半路上,沈卿晚就打了手势让顾幻跟上沈易佳。 不得不说,这位庶姐依旧是她的第一怀疑对象。 如此不在乎沈家的名誉,如此不在意沈城和老夫人会不会中招,整个沈家除了自己以外,沈卿晚只能想到沈易佳。 其他姨娘或许有藏得深的,可真要这么行事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而且,今天中午,沈易佳生怕她不吃似的,一直在用言语挑衅。 原本是很正常的,可是一旦怀疑了,就觉得她太过刻意。看来,沈易佳之所以吃得比别人多,比她自己平日都多,不过是为了清除自己的嫌疑。 这回倒是挺聪明的,而且有心机了。 若非沈卿晚对沈家的人知之甚详,对沈易佳更是了解,只怕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她。 “没有,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一直在吐,旁边也没有丫鬟,似乎在悄悄的吐,是不是有病?”顾幻忍不住猜测。 “噗……没有吧!庶姐的身体一直很好的。”沈卿晚没能忍住笑。 “这么说,待会儿真的会有后手?”沈卿晚终于体会到身边有高手的好处。 禁不住想到自己手里的那队暗卫,在她进宫选秀之前就被顾幻扔出去训练了,貌似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 到时候她对沈家的监控会更有所上升。 母亲留给她的人也不是全都可以相信的,毕竟娘亲已经逝世,人家却还要生活,看她守孝三年在相府过得也不怎么样,肯定有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荷叶那样忠心耿耿。 这么说来,沈易佳是自己行事,还避开了荷叶?否则沈卿晚早该收到消息。 “后手?什么后手?不就是吐了吗?”顾幻不了解前因后果,不太懂她这消息的价值。 “她为什么要吐?不过是知道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怕后面的事情自己躲过去会产生怀疑。那刚才我还吐了呢!”沈卿晚摸了摸肚子,没货了,空荡荡的。 “你也吐了?你也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顾幻刚坐下就咻的站了起来,担忧的问道。 “没关系,我也是一样的,自己催吐。”沈卿晚额:“今天那一桌子所有人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 选择了同样的方式,沈易佳对自己也是挺狠的。 要说她们俩真不愧是同父姐妹么? 顾幻讽刺的一笑:“你们这一家子忒好玩了,没事儿一家人吃饭还老膈应,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还带刺。这影响食欲就罢了,居然还加料?动手脚就算了,自己下料自己还吃,不是有病是什么?” 沈卿晚和徐嬷嬷三人面面相窥,一起有些哭笑不得。 顾幻话糙理不糙,说白了就是那么穷折腾,但是大家族都这样,完全没个消停。 “哦,对了,我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丞相,你父亲去了你庶姐那里。”顾幻随意的说起,反正她是不知道什么消息有用,什么消息没用,只会将自己看到的尽量说明白,让沈卿晚判断去。 沈卿晚挑眉,心下有了计较。 沈卿晚肚子里没有东西,随着时间越来越难受,可是完全不想吃,就准备去睡一觉。 结果还没有躺上床,沈城又来了。 没错,难得的今天第二次上门,真是稀奇。 沈卿晚将人迎了进来,不知道这位相爷又要玩什么? “为父得了一些圣蕊花茶,你们女儿家最喜欢这种,给你拿一点尝尝。”沈城手里拿着个盒子,一打开就飘出一股沁人心扉的花香。 沈卿晚怔了一下,神色幽深:“圣蕊花茶?产自北方,去年有雪灾,今年奇货可居,父亲都是打哪儿来的?” 顾幻刚才说看到沈城去沈易佳那里,沈卿晚就猜到庶姐有可能要借沈城的手将相克之物送来。 没想到居然是圣蕊花茶,跟白月草一接触,简直毒得不能再毒了,沈易佳到底是有多想弄死她的? 最顶级的圣蕊花茶依旧是贡品,有美容养颜的功能,平日里长期喝,还能排毒缓老,最受后宫娘娘们喜欢。 诚然,沈城手里的这个不是极品,但是去年雪灾,今年春的时候收获陡减,最近的圣蕊花茶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还有价无市。 “昨天碰到一个在茶楼摆棋局的,就赢了回来,足足有两斤呢!”沈城神色带着得意,这种胜利的事情够他说一年。 沈城能拿得出手的事情并不多,这战利品还是不错的,自然要一人分一点嘚瑟一下。 “父亲真厉害,其他人都有吗?”沈卿晚看了看那盒子,估计就二两。 沈城绝对不会放过跟自己女人们炫耀,并证明自己强大的机会。 所以,姨娘们手里也多多少少会有。 “都有,你们女儿家就喜欢这个,收着慢慢喝。”沈城重新盖上,递给沈卿晚。 沈卿晚笑眯眯的惊讶,心下有些不明白,这东西不是沈易佳给的?那她怎么就知道沈城手上有圣蕊花茶,还刚好就在今天下药了? “谢谢父亲。”沈卿晚将茶收了,现沈城竟然没有当场让她泡来喝?这沈易佳的计划终于伤脑一回了。 可惜,沈卿晚想得太早了,沈城并没有离开,反而撩袍坐下,诧异的看了沈卿晚好一眼:“晚儿不要泡一杯试试吗?你庶姐倒是喝得开心。” “……”肚子空空如也让她喝茶?沈卿晚心塞。 而且,沈易佳也真是敢,她就确定自己已经吐完了吗? 270 “慕桃,快去泡一壶,也让父亲尝尝。”沈卿晚可不怕,她不仅吐完了,还服用了一点解药,怎么都比沈易佳好的。 “那是女儿家喝的,大男人喝什么?”沈城挥了挥手,完全不感兴趣。 沈卿晚似笑非笑了下:“父亲就当是陪晚儿喝一口,父亲赢回来的,味道肯定不一样,一个人多没有意思?” 沈卿晚也不管沈城答不答应,转身对隐蔽处的顾幻打了个手势,看着她从窗户飞走,沈城一点没有现。 其实很多男人都喜欢圣蕊花茶那种味道和口感,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茶成女人喝的了,不少男人为了面子就不碰。 沈卿晚就知道,有人会躲起来偷偷的喝。 沈城虽然不会偷偷喝,可他就是喜欢的。 一进来都说了多少个那是女儿家喜欢喝的?不过是强调他大男人,不碰这玩意儿。 可是越强调,越证明他是在掩饰。 所以,沈卿晚强硬的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沈城不知道多高兴呢,现成的完美借口。沈卿晚也不是真的想照顾沈城这么隐蔽的感受。然而,沈城坐在这里没有离开的意思,还那么问了,她能怎么接话? 这样也好,沈易佳的打算暴露出来了,她反而好应付。 若是将沈城打掉,沈易佳肯定还会有后手,那才防不胜防。 慕桃将茶泡了过来,沈城的动作看似优雅,实则透着一丝迫不及待,品尝的动作比沈卿晚还快。 喉头一滚,沈城的脸上带着一丝享受的表情,看得沈卿晚有些哑然。 她虽然知道有些男人也喜欢这种茶的,可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现在看来这种喜欢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早知如此,何必将此茶标注成女人喝的? 另外一边,顾幻刚好来到九姨娘的院子。 九姨娘正在屋里刺绣,表情闲适,一派温柔,似乎没什么烦恼。 顾幻见状是送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苦大仇深,看谁都不顺眼的怨妇。 九姨娘突然感觉不对,抬头就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她的面前,顿时惊吓无比:“你是谁?” 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好歹没有晕过去,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静。 顾幻不由得点了点头:“我是六小姐的人,你不用慌张,六小姐只是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没事儿别喝茶,尤其是今天。” 说完,顾幻的身影犹如一阵风,突的又消失了。 花姨娘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一开始自然也会怀疑顾幻说自己是六小姐的人到底正不正确…… 可是顾幻并没有对她有什么不利,只是传了一句话,花姨娘对其信任多了几分。 “别喝茶?”花姨娘疑惑,顿时想到了沈城让人送来的圣蕊花茶。 “有问题吗?”花姨娘扭头看了看那梳妆台上的盒子,心下有些惊骇,幸好她觉得肚子有些撑,所以还没有动。 花姨娘在惊讶中一头雾水,此刻的皇宫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没有外人,皇帝难得的也在慈宁宫用了午饭,没有将时间花在那些妃子身上。 太后的表情稍微有点微妙,因为她知道皇帝这样都是为了什么。 而吃过午饭,还没有开始谈正事,皇后和皇后就过来了。 太后眯着眼暗笑了一声,皇后能在这个时间点过来,真是稀客。 茶过三巡,皇帝似乎终于想明白了:“母后,朕这次来是想跟母后商量一下赐婚的事情,母后可有什么想法?皇后和贵妃也帮朕参考一下,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 皇后连道不敢,皇后温文尔雅的说了几句讨喜的,心下只考虑着自己儿子的事情,能不能行就看这一回了。 皇帝没有多理会皇后,他在乎的是太后的意见,何况他最近对皇后有所不满,偏偏皇后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蠢笨得可以。 “哀家也没有特别的想法,你要怎么赐婚?说来听听?”太后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状是没有特别要求。 “先说姚意欢吧,她是最难的,不过她对远儿一片深情,就让她给远儿做妃吧!”皇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太后心下是平静,因为她早猜到这个了,面上却带着一丝不忿:“皇儿,远儿才是你的儿子,姚意欢不是你的女儿。” 太后这愤然其实带着一丝真实的情绪,偏偏在外人看来,像是她不太满楚王能娶到这么好。 毕竟谁娶了姚意欢,都能够得到镇国侯这么一大助力。 夺嫡,只怕要白日化了。 “皇上,臣妾也觉得是,楚王似乎并不喜欢义阳县主,皇上这么赐下去,义阳县主是高兴了,镇国侯一家也不会有异议,可楚王该不高兴了,难保不是一对怨偶啊!”皇后心口一跳,不知不觉的来了一次神助攻。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没有觉不妥,还对皇后不好意思的一笑:“贵妃是做母亲的,肯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儿子以后的日子不痛快。” 皇后嘴角一勾,温婉的一笑:“娘娘说笑了,皇上赐婚是远儿的恩宠,哪能不高兴?这过日子都是需要两个人来经营的,远儿会喜欢的。” 闻言,皇帝终于有些熨帖,可是也感觉到了皇后的话有一丝道理,不禁端起茶若有所思。 皇帝一开始只考虑到姚意欢的情况,当然也想到了镇国侯这一助力。 他此刻的心里想法也是要让楚王继承大统的,可是还需要一些磨练。 皇帝才想到镇国侯这一助力现在加上去,似乎就达不到磨练的效果了,何况,远儿的确表示了对姚意欢的不喜,若是强行赐婚,只怕真的要怨偶。 太后和皇后都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皇帝神色,不经意的对视一眼,均是点了点头达成一丝共识。 现在就是,太后暗中唱反调,贵妃则表现得有些急切,皇后不明就里的神助攻,希望能不知不觉的改变皇帝想法。 之所以前面一直没有明着说,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皇后最不希望的就是豫王荣登大宝,到时候敏贵妃就会骑到她头上去。 如今,贵妃是离皇后位置最近的女人,又有厉害精明的儿子,皇后随时都觉得自己位置不保,所以,对贵妃的仇恨值是最大的。 皇帝要给楚王这么大一个助力,贵妃简直不能忍。 不过,皇后说得有道理,皇帝自然也会思考。 271 双手捂着脖子,明显最后有些呼吸困难,颈部已经被掐出了不少血痕。 旁边有丫鬟在哭泣,那是真的伤心了。 主子死得不明不白,丫鬟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命呢? “晚儿,你别进去,一个姑娘家,没得惹了晦气。”沈城终于将自己的女人安抚完了,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就说了一句。 “……”沈卿晚竟然无言以对。 人家是生孩子不让姑娘进去,怕有冲撞,这家里死人了还有这说法? 沈卿晚真的很想问问沈城,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地上躺着的那位还是他的枕边人? 稳了稳心神,沈卿晚的确没有进去,不过她不是为了晦气,而是为了不给自己惹嫌疑。 几位姨娘也站在沈卿晚的旁边,并没有进屋。 沈城终于做了一件男人的事儿,他进屋了,微微皱着眉头看了看五姨娘的遗体,不着痕迹的别开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城问了问蹲地上哭得悲凉的丫鬟,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记不住丫鬟的名字。 “奴婢不知道啊,五姨娘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突然就这样了。”丫鬟是真伤心,因为五姨娘死了,她就算保住命,日子也难过了。 现存的主子都有自己人,就算再有新人进来,有这前科也难出头。 “喝茶?”沈城回头看了看,果然茶杯还好好的放在茶几上,甚至都没有洒出一点水来。 也就是说,五姨娘倒地的时候,并没有在喝。 “喝的什么茶?”沈城条件反射的问道,他不是问案者,但是有好奇。 “就是相爷刚刚让人送来的圣蕊花茶啊!”丫鬟实话实说,毕竟这种事情是没法隐瞒的。 茶盏还在桌上,看一下就知道了。 闻言,沈城不说话了,直到这个时候他其实还没有察觉五姨娘的死因,更没有联想到茶有什么问题。 之所以问一下,只是想知道五姨娘生前在做什么。 不过,沈城好歹有点常识,知道现场是不能动的,所以并没有碰任何东西。 五姨娘这样明显不是正常死亡,不管是突疾病还是有人陷害都得弄清楚,否则,相府人心惶惶这日子也就不要过了。 此时的丞相完全已经忘记,五姨娘背后还有一群麻烦到头痛的家人。 很快,老夫人和刘姨娘,沈易佳都先后到来,唯独府医姗姗来迟。 沈卿晚看着府医动作,若有所思。 相府的这个府医,还算有点来头,是当初老丞相亲自去花大价钱请回来的,据说是某位告老还乡的御医收下的弟子之一,因为不太适应宫里的规矩,所以只做了民间的大夫。 看起来有点本事,可真的是不适应宫里的规矩吗? 两天前给她的脚伤药,沈卿晚检查过,是加过料的,很明显是投靠了某位。 这位府医在相府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张棺材脸,而且说话很难听,神情倨傲,对相府有诸多的看不起。 若不是那薪水不错,根本就不会来相府。 具体有多少,其他人不知道,以前是丞相在解决,现在唯有老夫人知道。 这会儿,府医非常的不满,脸色相当黑,沈城让人去叫的时候可没有说是来看死人:“相爷这什么意思,这谁生病了?在下可没能耐给死人看病。” 闻言,沈城和沈老夫人都噎着,这个似乎真有点不对。 一般有事就叫府医,他们都习惯了,相府还第一次遇见姨娘死得这么快的,这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大夫冒昧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待会儿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去去晦气,我们就想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 沈城觉得没脸,并没有开口,还是沈老夫人接了话。 府医脸色臭臭的,没好气的说道:“老夫人这话可不对了,在下是大夫,可不是仵作,哪能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 仍谁在家舒服的睡午觉,匆匆忙忙跑过来却是看一个死人,都不会心情好的。 毕竟,仵作在这个时代是贱业,很少有大夫愿意跟这扯上关系。 沈老夫人表情一僵,看了刘姨娘一眼。 刘姨娘心领神会的走上前,不怎么掩饰的给了府医一张银票,满脸堆笑:“仵作哪能跟大夫相提并论?我这妹妹平日里没伤没病的,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的,大夫就给看一眼,瞧得出瞧不出都让大家有个心安。” 府医说话带刺,沈老夫人下不了台来,刘姨娘倒是给了两人都搭了梯子。 那府医明显不能拒绝银票,表情不爽的接过来一看,眼睛亮了亮,下一刻就塞进了自己衣袖里:“那好吧,在下跟相府也相交这么多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沈卿晚扫眼刚好看到银票上是五百两,嘴角抽了抽,刘姨娘真是大方。从侧面可以看出,刘姨娘有可能真没有参与,甚至都不知道沈易佳动的手。 不过府医这话听起来不着调,这个时候也没人去反驳。 见状,沈易佳皱了皱眉,心下是镇定的。 这个府医的本事她是清楚的,也算半个自己人,就算能查出五姨娘如何中的毒,却不可能知道是谁做的。 沈易佳眯着眼看府医,对此人是不信的,因为只要有钱,这人谁都可以收买,要论本事也不能说没有,仅仅是利用倒是一步好棋。 府医走上前去把脉,顺便仔细看了看五姨娘,心下有了计较。 沈卿晚微微错愕,五姨娘已经断气有些时候了,还有脉搏?这府医真是惯会装样。 其他人也不懂,自然没发现不妥。 最后还看它取出银针扎了扎喉咙,放在鼻前嗅了嗅才说道:“有结果了,是中毒。” “什么?”沈老夫人突的站了起来,有些意外。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第一个排除这点,因为她不觉得有谁蠢得会直接下毒。沈城缓过劲来,愣了愣说道:“还请大夫看看这杯茶,是否有问题?” 府医用银针验了验,摇了摇头:“茶没有问题,本来在下还不知道这什么毒,现在看了这茶在下反倒是明白了,事前五姨娘一定服用了添加白月草的东西,再喝圣蕊花茶,那可是剧毒。 272 沈老夫人怔了怔:“那是因为误食?” “应该是,白月草这东西,在大泽并不常见,平日里也不会接触,圣蕊花茶则是不少人都会喝的。”府医摇了摇头,还以为有什么阴谋呢,结果是意外么? 一系列话说下来,五姨娘的死造成不少人的惊吓,竟然定性为了意外。 沈卿晚不着痕迹的扫了沈易佳一眼,看她淡定的样子,估计早料到是如此了。 原来搞这么多手脚,只是为了让事情的结果定性为意外?然后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倒像是沈易佳的思维逻辑,她先考虑的会是自己的安全。 花姨娘看到这一切,内心是惊讶的,难怪六小姐会特意来告诉她,让她别喝茶。 其他姨娘也各有打算,心下震惊无比。 恐怕谁也不相信五姨娘真是什么意外,主要还是怎么中招的? 误食白月草?到底是怎么误食的?她们有没有误食? 一时之间,众姨娘已经意识到,她们还好好的,指不定是因为没来得及喝圣蕊花茶。 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信息,现大家想得都对,一群人心惊胆战的。 特别是七姨娘,眼睛一花,直接就晕过去了,因为在听到尖叫之前,她茶杯已经端到了嘴边。 只差一步,她就步了五姨娘的后尘。 “七姨娘怎么了?”沈城一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大夫,还请帮忙看看。” 府医哼唧了两声,把了把脉:“惊吓过度,吓晕了的。”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府医和沈城是男人,还真以为七姨娘是没见过死人,胆子小的过。 在场的女人却都明白,七姨娘是突然想到自己也差点喝了圣蕊花茶,后怕的。 “父亲,这应该是五姨娘自己吃了什么吧,刚才我跟父亲也喝了圣蕊花茶啊!”沈卿晚“迷惑”的说道。 她没事,沈城自然也不会有事,事前让慕桃放了解毒丸在茶里。 白月草和圣蕊花茶相遇所产生的毒很烈,要命特别快,但不代表无解。 相反,寻常的解毒丸就能解的,只要服用及时。 沈易佳猛的抬起头,盯着沈卿晚眼神诧异,她喝了?怎么会没事?还有父亲,为什么会安然无恙? 这下,换沈易佳满头雾水,心下惊骇。 她目标本来就是沈卿晚,结果目标没事,死的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姨娘?沈易佳终于心乱了。 沈卿晚仿佛感觉到沈易佳的目光,转头回视:“庶姐怎么了?我听父亲说,庶姐也是喝了的,你不也一样没事?” 沈易佳笑容僵了僵:“是啊,好像没什么事情。” 众人听了一阵糊涂,难道真是五姨娘自己的意外? 不过,现在就算给她们一百个胆子,短时间内也没人敢喝圣蕊花茶了。 五姨娘躺在那里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被驱散的。 被沈卿晚的消息给搅乱得糊涂,沈老夫人就吩咐各自离去,让人将五姨娘好好安葬。 沈卿晚刚回蘅芜苑没多久,就接到荷叶的消息,沈易佳正在屋里脾气,不过没有再浪费东西。 “二姑娘这是要闹什么?”徐嬷嬷知道了点内幕,对沈易佳特别不待见。 平日里怎么闹都可以,这突然就要命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不是没砸东西?已经很好了,因为知道师出无名,砸了东西没法解释。”沈卿晚淡淡的说道,看着那圣蕊花茶,估计有一段时间沈城都不敢碰了吧! 此刻的沈易佳,气儿是不顺的,很想将东西都给砸了,但是还有点理智,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对。 “为什么会没事?”沈易佳想不通,一开始五姨娘出事,她看到沈卿晚完好无损,只当沈卿晚是没喝茶。 结果她想错了,不仅沈卿晚喝了,父亲还一起喝的。 沈易佳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头皮一痛,伸手一看掉了好几根丝,顿时心疼不已,连忙好好的抚了抚一头青丝。 前世沈卿晚跟百里夙学到的本事,没几个人知道的,这其中不包括沈易佳。 秦王对沈卿晚的毒有很大的要求,又感觉依靠一个女人特别没脸,所以一直藏着。 不说沈易佳了,就是一个屋檐下的秦王皇子妃,还有姚意欢等人都不清楚。 到了最后,就连沈卿晚身边换过的伺候之人都不知道了,可见瞒得有多深。 宝贝的梳好头,沈易佳阴沉的看着镜子:“沈卿晚,这次让你躲过去了,下次,看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没错,沈易佳想要沈卿晚死,自从秦王皇子开口让她帮忙算计沈卿晚嫁过去的时候,她就起了杀意。 回府这几天生的事情,特别是沈卿晚被太后关注,让沈易佳的杀意更浓。 原本还想留着沈卿晚,关键时刻当一把踏脚石,现在她不那么想了,就觉得这么个祸害该早点弄死才好。 完全不知道下一波危险就快降临,沈卿晚正面临着更加让她哭笑不得的事情。 因为她正准备休息,房里又来了不之客,还一来就是两个。 两个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倒是将她这个主人晾在了一边。 “殿下?” “阿遇?” 沈卿晚喊了好几次,可是没有谁理她,不由得窘迫不已。 这大白天的好不好?两人一前一后从非正常路线进了她的房间就算了,竟然还有打起来的趋势。 她这闺房可不是让两个大男人打架的。 上次楚王和百里夙过了几招就算了,两人是高手,都比较克制。 楚王和晏遇可就不同了,两人年轻,年纪又相仿,很容易打出真火,最后热血起来不管不顾。 楚王和晏遇好像斗鸡眼似的,两人相互盯着就不敢别开眼,全身紧绷,随时蓄势待。两人不是没有听到沈卿晚说话,可是顾不上应答。沈卿晚左右瞧了瞧,转身坐到了美人榻上,拿起手边一本只看了一半的书,不想管那两只幼稚的要做什么。 翻了一页,沈卿晚有点不放心,阴测测的警告说道:“你们若是想打就出去,要敢破坏我这里的东西,或者引来了别人,哼哼……” 未尽之言自己体会。 晏遇和楚王的气势均是一滞,瞬间弱了好几个档次都不止。 两人眸中均是浮现出了一丝无奈,被对方看在眼里,顿时有些惺惺相惜。 273 “你在等我?”楚王不由得庆幸自己来了,不然这女人还不得一直等到天亮去了? “是殿下说过要来的。”沈卿晚叹了一声,所以她很纠结要不要等,与其待会儿半梦半醒,她宁愿等一会儿。 “下次不用等!”楚王坐在沈卿晚对面,温柔低语:“若是你睡了,我不出现。” 沈卿晚愣了一下,但笑不语,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不同的,若是换成秦王,不等的话第二天一定会是冷战,然后连续好几天不出现。 沈卿晚其实很讨厌等人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现,时间越长,越让人烦躁到没有脾气。 可惜地位不对等,沈卿晚习惯了再困也撑着。 古怪的看了楚王一眼,沈卿晚还第一次现楚王谦谦君子的保持了一定距离:“殿下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 说着,沈卿晚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楚王倒了一杯茶。 楚王碰了碰茶盏,现茶水虽然烟雾缭绕,可实际并不烫口。 喝了一口,楚王微微有些迟疑:“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沈卿晚诧异,楚王抱歉得有些坦然,让她很有点不适应。 她现在对皇子的认知还停留在错了也是对的的强盗逻辑思维下,楚王自认错误听到她耳里,觉得特别神奇,甚至接受不能。 “殿下说的是封妃的事情么?”沈卿晚缓过劲来,淡淡的问道。 “你知道?”这个也能猜到?楚王都快怀疑沈卿晚宫里是不是有人了?但是,这件事情很隐蔽,也不是宫里有人就能打听到的。 沈卿晚并不意外的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的品尝着:“是猜到,一开始我就觉得殿下能让皇上把我赐给你,但是,封正妃很难。” “……”楚王默然,这么一说,突然感觉他一开始的笃定是在犯蠢。 “别的不说,皇上现在属意殿下成为储君,就绝对不会让殿下的正妃是个对‘大业’没什么帮助的人。”沈卿晚坦白的说道,不管楚王愿不愿意,皇帝关于江山社稷的想法还没人能左右。 “你说得对。”楚王忍不住苦笑,他倒是可以表明心迹,让父皇不用考虑江山社稷,可那样做的话,只会将沈卿晚推到悬崖边缘,哪怕有皇帝对顾家的愧疚,也抵消不了皇帝对她的膈应和不善。 一个女人,废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皇帝不可能看那个女人顺眼的。 “最重要的一点,你若是成了正妃,父皇就会降下恩宠,让沈府的爵位变成世袭,哪怕再抠门一点,再赐三世袭爵是肯定的。”楚王润了润喉咙,手指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面:“这皇家的面子,不管你愿不愿意……” 沈卿晚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自然不愿意,将沈府捧上去再踩下来,又得花多少功夫。” 莫名其妙的,她不想让沈城和老夫人如愿以偿,哪怕只有一天都不行。 虽然捧不上去再踩下来或许有更大的落差,让一直致力于往上爬的老夫人和丞相更加痛不欲生,可沈卿晚宁愿减弱快感,也不想看到两人兴奋高兴哪怕一个时辰。 “其实,若是事情能成,沈府也不算事儿,多费点功夫也没什么。既然事情不能成,也并非夜家的过,夜家还没那么重要。”沈卿晚淡淡的说道:“殿下真的不必太过在意,我能问问,正妃是谁吗?” 前世是直接将楚王排除在赐婚之外,这次选秀最后留下来的人也不多。 今生改变了,选秀留下的都是些好的,既然开了例,楚王这边应该也不只她一人。 沈卿晚对此早有所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其他负面的情绪。 楚王看着有些心塞,他宁愿沈卿晚不高兴,或者吃点小醋。 末了只能自我安慰的想到不急,可以慢慢来。 “没有正妃。”楚王淡淡的,却肯定的说道。 “嗯?”沈卿晚疑惑,皇帝不会赐正妃?不应该啊:“那还有其他侧妃吗?” 楚王失笑还有点冷:“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已经猜到自己是侧妃了吗?” 沈卿晚不由得笑了:“谢谢殿下夸奖,若是有楚王殿下,贵妃娘娘,太后娘娘一起使劲还捞不到一个侧妃,当初殿下就不会那么承诺了。” 楚王哑然,这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也不会有,不管圣旨下没下,在王府,不会有人比你更高,或者平起平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不能做主,楚王觉得自己这个王爷也不用要了,直接带着人远走高飞还比较现实。 沈卿晚听得很窝心,但是真有点不理解,什么叫圣旨下没下?难道说他还能抗旨不尊?或者……用别的办法让人进不了府? 思及此,沈卿晚很震惊的想到,难道说前世最终都不了了之的那几个楚王皇子妃,其实也有楚王的手笔?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她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这个圈子就是如此,你好了我不好,我好了她不好,争的就是权势地位。 上位了不要太嘚瑟,一朝被人撸下去了也别怨天尤人。 沈卿晚看得透透的,自然不会对别的女人产生同情。 “谢谢殿下,我很高兴。”沈卿晚真心实意的说道,至少在她的问题上,楚王一直在努力。 楚王抿了抿唇,眼神在沈卿晚脸上扫了一圈,心下继续有些塞塞的。 客气成这样,也没见她真的有哪里高兴了? 沈卿晚轻笑出声:“如果下次殿下能和表哥不要打架,还老是往脸上招呼,我会更高兴的。” 刚才楚王动了一下,让夜色星光多了一些光线在他脸上,沈卿晚眨眼看到楚王原本精致的五官变得色彩缤纷,差点没将嘴里的茶喷出来。 终于现刚才见到楚王就感觉到的怪异是什么了,他一直背着光线,让本来视野就相对弱一点的她看不清他的脸。 行动之间一直避光,姿势自然会产生一些不协调。 难怪从进来开始,他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沈卿晚怔了怔,好半天才消化了楚王这前后的大相庭径。 在她的认知里,楚王一直是从容不迫,仿若天神的,当然,天神这种形容词,那是从别的女人口中听到,在沈卿晚看来,其实就是非人。 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紧张的,永远都能那么智珠在握,挥斥方遒。 可现在,沈卿晚突然看到楚王这么幼稚又孩子气的一面,不怪她不适应。 会跟顾辞打架?脸上也会带伤,故意避着她?被发现了还会觉得没脸见人…… 突然之间,沈卿晚觉得楚王也没那么非人,终于有点像这个年龄该有的反应了。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沈卿晚站了起来,找出了药箱走到窗边。 “殿下,你过来,我给你上药。”沈卿晚缓缓的说着:“这么晚了,不好亮灯,昨儿个进宫,皇上还赏了我三瓶百花红雪膏呢!” 闻言,楚王站了起来,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被看到了,也不在乎多这点糗事。 看着楚王的修长身影慢慢走近,沈卿晚还在轻言细语:“我表哥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三年守孝我过得太糊涂,以为真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不知换来的是得寸进尺。” 楚王坐到沈卿晚面前,神情有些期待,嘴上还不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你也信?在这种权力至上的圈子里,那是没办法了才自我安慰的说法,真要退一步,谁上来都会踩一脚。” 沈卿晚点了点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楚王正好坐了下来,整张惨不忍睹的脸都暴露在星光之下。 刚才只是惊鸿一瞥,这会儿看得真切,沈卿晚整个人都惊了,顾辞对着这么一张天怒人怨的脸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沈卿晚凑近了,用食指勾起药膏在楚王脸上轻轻涂抹,吹气如兰:“殿下若是痛就说一声,我会再轻点。” 百花红雪膏涂抹的时候需要重一些才能更好的吸收。 看着楚王的脸,就想到他说顾辞比他更惨,沈卿晚嘴角抽了抽,总觉得无法想象到底惨到了何种程度。 “嗯!”楚王含糊随意的应着,在沈卿晚凑近的时候,整个人绷紧,闻到了一股淡淡灼人的清香,让他不知不觉的屏住了呼吸。 心神一乱,楚王感觉脑子一白,什么思绪都已经飘散干净。 “殿下,你是不是觉得没脸见人,才这么晚过来的?”沈卿晚突然想起这茬,好奇的问道。 这么说来,她估计会好多天见不到顾辞了,不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百花红雪膏? “嗯?啊!”楚王出两个无意义音节,感觉沈卿晚说话的气流拂过汗毛,连带全身的汗毛都根根竖立,毛孔膨胀,一个激灵,起了好多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楚王根本听不到沈卿晚在说什么,整个人好似踩在云朵上,脚是软的,人是飘的。 沈卿晚还以为楚王在肯定回答,笑了一下:“殿下不必如此,虽然是协议,但是我们依旧会相携走过好几年,彼此坦诚一点,说不定会过得舒服一些。” “嗯……”楚王回答全靠本能,实际根本没有反应沈卿晚在说什么。 等沈卿晚将药膏抹好,开始收拾面前的药箱,楚王长舒了一口气,才现自己刚才竟然忘记了呼吸,胸口有一点闷痛。 274 “不用担心,以百花红雪膏的功效,殿下的伤明天已经看不出来了。”沈卿晚再看了一眼楚王那带伤的脸,依旧忍不住想笑。 这样的楚王皇子,真是难得一见啊! “嗯哼!”楚王也知道沈卿晚在笑,既然被现了,也就认了:“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还玩催吐?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 沈卿晚一噎,这是算账来了? “没什么胃口。”沈卿晚老实的说道,楚王真想要查,那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她自己交代。 “生了一个猪胃,还能没胃口?啧啧……”楚王毒舌来了,他刚出了那么大一个丑,就想拉沈卿晚下水。 沈卿晚哑然,再次享受到了楚王皇子的毒舌伺候:“下午跟表哥打架,殿下可吃了?” 楚王一噎,顿时被问住,他好像忘了啊! 打完架,看到自己这惨不忍睹的一张脸,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这样来见沈卿晚。 最后是自我安慰了无数次才决定来看看的,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 见状,沈卿晚顿时领悟:“既然都一样的,殿下也别说我了,何况,我那晚饭不见得能吃。” 神色一凝,楚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你是说,晚饭也是加过料的?” 沈卿晚点了点头,神情之间有些疑惑:“我不太明白,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白月草粉末?白月草产在南疆沼泽之地,数量非常稀少,而且本身是没有毒的,通常就算见到也不会采摘。” 若不然,以圣蕊花茶在凌祈的受众程度,不知道多少人遭殃了,然后这点常识肯定会普及的。 虽然知道不一定就能防患,比如沈易佳这样的,偷偷下料,无意中就吃下相克的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可白月草不易得,要想一击致命,摄入量还要达到一定程度。 很不巧的,今天家宴五姨娘就坐在她旁边,所以吃掉的含有白月草粉末的菜最多,才会作那么快。 楚王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她不是投靠了我秦王哥?” “你是说,白月草粉末是秦王皇子给她的?”沈卿晚皱眉,这也不无可能。 “前年,我那秦王哥奉旨出使过南疆,并且逗留了两个月。” “可是为什么呢?秦王皇子不可能想要杀光整个安乐相府吧!”沈卿晚对此有些想不通。 楚王抬头看了看窗外闪烁的群星,眸色幽远:“对于草药,我没有你懂得多,白月草还能用来做什么?” 虽然不太懂草药,可是不妨碍楚王朝着这方面去想。沈卿晚眯了眯眼,眼睛一亮:“对了,传说中,白月草可以用来制作强效迷药,可是因为丹方消失,很久没有人做出来了。秦王皇子有白月草我不稀奇,可他为什么要给沈易佳?” “我猜,那个女人有药方。”楚王嘴角一勾:“我让人调查了一下你父亲赢得圣蕊花茶的事情,你认为是怎样的?” 沈卿晚眼珠子转了转:“莫非那什么设定棋局的人,是庶姐安排的?” 楚王止不住摇头,手指动了动,好想捏她一把。 沈卿晚皱了皱眉:“我说得不对吗?” “对!”楚王轻笑:“我摇头是觉得,对于这些阴谋,你怎么就能这么聪明呢?” 沈卿晚失笑:“猜测毕竟是猜测,若是针对敌人,猜测不能作为依据,会死得很惨。若不是有殿下帮我证实,仅仅是猜测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猜测提供了调查方向,有时候只是调查,会陷入困境。”楚王不认为没用,若是连猜测都猜不到,那真是要进死胡同了。 沈卿晚不予争辩这个:“原来真是她做的,我就说怎么能那么刚好,庶姐竟然有传说中的药方?” 既然是沈易佳布局,那自然知道沈城会将圣蕊花茶拿回相府分享,再计划好下白月草的时间,当真做得天衣无缝。 今晚上还敢下料,不过是笃定没人查到她头上去罢了。 为自己宠爱的女儿背黑锅,沈城应该很乐意吧! 沈卿晚之所以能够想到这个方子,那是因为前世的秦王还真的有,而且强效迷药给他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她不知道这个方子最初到底是属于秦王的?还是属于沈易佳的? “殿下,有没有可能这个方子是属于秦王皇子的?只不过他需要庶姐做些什么,从而将白月草的粉末给她了?”沈卿晚疑惑的摇了摇头:“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只是需要迷药的话,秦王皇子为什么不直接给她药呢?” 楚王对沈卿晚的称呼很满意,想了一下说道:“有可能,秦王哥找到方子的可能性,的确比你庶姐大,这药配置出来,很难吗?” “不难,因为最重要的就是白月草。”沈卿晚低头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配方,但是听师父说过,根据现有的迷药配方来说,强效的其他草药都不会很罕见。” “那这么说的话,估计会是秦王哥手里刚好没有成品了,又来不及配置,就将最重要的一味草药给了你庶姐,而你庶姐的想法不同,就挪用了而已。”楚王轻笑:“不得不说,你这位庶姐的胆子真大。” “的确。”沈卿晚忍不住笑了,秦王的眼睛里是容不下沙子的,沈易佳不仅违背了他的命令,还想致他要的人于死地。 这等于是背叛的行为,在秦王的心里估计跟抗旨不尊差不多了。 不过,沈易佳前世在秦王手里也做过不少事情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只能说明她有办法让秦王皇子息怒。至于那过程,沈卿晚还真想不到。 就这方面来说,她承认自己还真比不上沈易佳。 楚王偏头看了看沈卿晚,脸部肌肉扯了扯有点疼:“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用参合,已经很晚了,早一点睡吧!” 沈卿晚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突然感觉好饿,也对,今天她似乎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肚子空空如也。 楚王看到她的隐秘动作,干咳了一声,冲窗口招了招手。 沈卿晚把药箱放好,抬头就看见楚王的手里多了一个适合,不禁有些意外:“哪来的?” 楚王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明明笑得温柔却看着有些狰狞:“这是美味斋的粥,我特意让人送过来的,今晚上你就拿来填一填肚子,免得饿着睡不着。” 果然,再精致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会有什么养眼的表情。 沈卿晚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谢谢殿下。” 沈卿晚突然之间觉得楚王还真是很贴心很温暖,果然很多传说都是不可信的。 楚王嘴角微微勾起,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整张脸都微微有些扭曲:“嘶——,吃了赶紧睡,指不定明天还不消停呢!” 沈卿晚将一切看在眼里,终于觉得楚王还是个正常人。 一直到楚王离开,沈卿晚还在窗口站了许久,担心食盒里的粥快冷了才慢吞吞的拿出来品尝,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关于沈府的那些糟心事儿,她都懒得去想了。 楚王脚步轻快的回宫,身体不由自主的向慈宁宫走去,阿金看得大惊:“殿下,你要这么去见太后娘娘么?” 楚王这才想起他脸上还挂着重彩,忍不住“啧”了一声,暗自咒了顾辞一句,脚步一拐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而此刻的龙腾宫承华殿还亮着灯,烛火摇晃,将殿内的人拉出了长长的剪影。 承华殿虽然是皇帝的寝宫,可大晚上的皇帝也经常在此处整理政务。 不过,皇帝现在纠结的不是政务,而是一群少年俊杰的赐婚。 每个女人的背后牵扯太多,每个俊杰的家族也有各种各样的关系,还得注意不要制造了怨偶……皇帝觉得相当头疼。 早知道就让各家去头疼好了,他何必揽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皇帝的心腹太监总管林全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十分严肃的将皇帝写好的圣旨给归类。 这可不是一般的圣旨,而是无数人的一生。 林全虽然因此看到了一些内幕,可心下是平静的,只要不多嘴,他也习惯了。 赐婚圣旨大体框架就是那样的,先夸奖一些某女,然后赐给某某为妻,或者为妾之类的。 皇帝手里的圣旨已经有专人写好了,只留下几处空白需要皇帝填写,然后盖上玉玺即可。 若不是皇帝还需要慎重考虑拉配郎的事情,甚至都不用亲自填写。拿出一份新的摊开,皇帝在第一个空白处写上了镇国侯嫡女姚意欢,接下来却停顿了,皱起了眉头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半天都没能再下笔。林全瞟了瞟,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这位是皇上最头疼的人物,他可不敢表意见。 “姚意欢,呵呵……”皇帝轻念了一句,突然间冷笑了:“想当皇后么?” 林全心口一颤,心下也在冷笑,不作死就不会死,镇国侯挺牛的啊!想当皇后居然表现得这么明显,真以为镇国侯手里兵权是全国上下最多的就可以随便蹦跶? 貌似,当初的顾家都特别低调,镇国侯算哪根葱?顾家的下场,竟然还没有引起警惕? 不得不说,林全对镇国侯一家不看好。 在皇帝身边呆久了,林全多少有点见识和政治嗅觉,镇国侯这行为就是作死的典型。 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皇帝突然开口说道:“林全,你说,将此女赐给谁比较好。” 林全心口一跳,已经在哀嚎了:“皇上,奴才不敢置喙。” 皇帝来气:“你这老头,跟了朕这么多年,越老胆子越小,越活越回去了,让你说你就说,朕恕你无罪。” 当然,皇帝也不是真的生林全的气,要说信任,身边的任何人都比不得林全。 275 他只是不满林全的态度,连最信任的人都不跟他说两句实话,那他这个做皇帝的岂不是都听不到想听的了? 林全也明白,所以抖了抖笑道:“皇上,奴才是真想不到,都说义阳县主是凌祈第一美人,好儿郎的梦中情人,赐给谁都得高高兴兴的捧着,还要羡煞了不少人。” 皇帝怔了怔:“凌祈第一美人?朕倒是忘了,她还有这么个名头。” 转个头看了看林全,皇帝似笑非笑:“你这老头,说话越来越滴水不漏了。” 林全说的事实,但是也提醒了皇帝,姚意欢是多么有名气,被多少人捧着的。 是不是真的凌祈第一美人皇帝不知道,但这等名气也是一种逼迫,闹不好那些崇拜者该对他这个为君者有意见了。 皱了皱眉,皇帝对姚意欢又多了一分不喜。 正纠结着,殿内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正垂头跪在地上。 皇帝眼皮子抬了抬:“说吧,有什么事儿?” “禀皇上……”那黑衣人简短的汇报了一件事情,皇帝和林全都惊了。 最终,皇帝气笑了,一把将手里的霄木笔拍在龙案上,咔擦一声断成两截:“好得很,好得很,朕的这些儿子,一群大臣之女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 跪在殿内的黑衣人垂头,心下也默了。 林全大气都不敢出,内心早已经在消息中风中凌乱,都是一群作死的。 皇帝胸口起伏了一阵,突然另外挑了一只笔,沾了沾墨,快的将面前那圣旨给填满了,眯起眼冷笑:“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镇国侯,朕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能做什么?” 林全在旁边看着那填满的圣旨,只能“呵呵”的笑了一声,越加觉得镇国侯一家要倒霉了。 听到皇帝说的那句话了么?看你到底要做什么?而不是看你要怎么做,这可是两个概念。 前者是已经确定镇国侯的想法,就是等着镇国侯一家能蹦跶到什么程度。 后者则是还没有确定镇国侯的忠心,在考察范围内。 如今证明,皇帝对镇国侯已经起了强烈的杀心,林全觉得这一家子只怕要比顾家的下场更惨。 要知道,镇国侯一家可没有一个让皇帝心生不忍,反倒是有个皇帝还没死呢,就惦记着下一任皇后位置的女儿,这差距,非同凡响…… 写完之后,皇帝愤怒的一收,仍在了一边:“这道圣旨压后再发。” “是,皇上。”林全应了之后默了,原来皇帝的打脸还没有结束。 圣旨的放顺序,也是一种脸面,哪怕是高位,若是最后才也会低人一筹,更会让人深思皇帝的用意。 皇帝眯了眯眼,从先前的一堆圣旨中翻出一个,打开确认了一下,重新吩咐:“这份圣旨,放在第一批最早的。” 林全诧异,这才真正看清楚皇帝有多怒。 刚才那一瞬,他就看清楚了一个名字,可是足够他惊讶了。 “是,皇上。”林全心下惊涛骇浪,面上平静如斯的接过那道“特殊”圣旨。 本来以为这样就完了,谁知道皇帝重新摊开那道圣旨竟然加了一句话,还开了一句重口:“明天你亲自去这道圣旨。” “是,皇上。”林全已经惊讶过度,返璞归了平静。 皇帝这脸打得啪啪响,简直了…… 早知道如此,直接封正妃不就行了?可怜那皇子正妃,纯粹被波及了,接到圣旨还不得气个半死啊! 林全默默吐糟,将那圣旨自己收了,那可是他的活儿。 别人可不知道皇帝因为一道消息龙颜大怒,瞬间改了两道圣旨,却影响了不少人的命运。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无数人家早已经备好香案,就等着圣旨上门,同时还派出不少人打听别人家的情况。 一道道惊涛骇浪从皇宫出,很快就波及到整个圈子。 不过,丞相是平静的,不管是丞相,还是老夫人都认为第一批圣旨没他们的份。 殊不知一大早的,守门的一看到来人,完全吓住了,随即就是狂喜,连滚带爬的冲进去通报:“老夫人,相爷,宫里来人了,圣旨到了……” 守门人一路高喊,将整个相府惊得鸡飞狗跳。 不过,这种鸡飞狗跳是大家乐意的,甚至所有人都喜上眉梢。 昨天相府死了人,出了大事,有些真相却没能明白,老夫人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却猛的被惊醒:“金嬷嬷,是谁这一大早上的大呼小叫?” 金嬷嬷冲外面进来,手脚也没了个轻重,仿佛是将门撞开的,看得老夫人一阵皱眉。 不过,金嬷嬷顾不上这个,喜滋滋的说道:“老夫人,大喜啊,宫里的圣旨到了。”老夫人一惊,瞬间年轻了十岁:“快给我换衣服,赶紧吩咐人摆案。” 早知道有圣旨,东西都是备好的,只是意外会这么早而已。 不用老夫人吩咐,自然有人去通知在姨娘处休息的丞相。 府里的两大主子在收拾的时候,心里已经喜到了没边,难道说太后真的给了沈卿晚一个无与伦比的高位?可能是正妃吗? 可不管是什么位置,第一批最早的圣旨啊,这等恩宠想想都不一般。 别说其他人,就是沈卿晚被徐嬷嬷从床上挖起来也不可置信,昨晚上楚王皇子还给她说侧妃来着,怎么就是第一批圣旨了?这么来给她抬身份么? “小姐你不知道,来的人还是林公公。”徐嬷嬷催促着奚春给沈卿晚梳头,让念夏将好衣服给翻出来,这是要盛装打扮的。 若是有品级的,还得穿朝服,比如老夫人。 沈卿晚挑选饰的动作一顿:“你是说,皇上身边的林公公?” 太监中姓林的不少,可要大名鼎鼎的也只有太监总管。 “可不就是?”徐嬷嬷乐得合不拢嘴,她家小姐终于苦尽甘来,有了一个好去处。 沈卿晚咋舌,楚王虽然没有直接给她正妃,这显然跟正妃的待遇也差不多了啊! 等大家收拾好了,上了香,林全已经坐在旁边茶过好几巡。 不过,流程是这样的,林全也等得很耐心,这是对皇上的一种尊敬。 林全摊开圣旨,由丞相带头跪下接旨。 沈易佳眼神无比复杂,肠子都悔青了。 她就算再蠢也知道这圣旨不是给她的,她不过是没让沈卿晚落选,结果让沈卿晚的人生改变这么大,第一次,她怀疑起了自己重生的意义。 只恨重生得太晚,刘姨娘没有被扶正,她也不是嫡女,若不然,这些荣耀都该是她的。 林全看了一眼下面的人,嘴角抽了抽,安乐相府真是阴盛阳衰,绝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治本齐家,茂衍云氏,咨尔沈氏嫡女沈卿晚,崇勋启秀,淑慎持躬,克娴于礼,兹赐为楚王侧妃,赐号“瑾”,择良辰吉日晚婚,着内务府可以正妃之礼迎娶,钦此。” 林全念到最后,脸色古怪了一下,没错,那最后一句是皇帝昨晚在后来加上去的。 一个侧妃以正妃之礼迎娶,这让正妃的脸往哪儿搁? 闻言,沈卿晚愣了愣,表情十分微妙。 她前世接触了那么多圣旨,自然看得出来这圣旨的奇怪之处,居然特意说可以正妃之礼迎娶?虽然是给了楚王的选择权,若是楚王不喜欢也可以不实行这一条,但是很打脸啊! 不管楚王的王妃都赐了谁,这脸都被踩了吧! 皇帝还特别留着这个位置要给楚王赐个助力,这样真的好吗?不会被怨恨吗? 老夫人和沈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以及狂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接旨谢恩。 沈易佳眼中的嫉妒已经掩饰不住了,整个人颤抖着,若不是极力忍耐,指不定她现在就要冲沈卿晚发疯。 刘姨娘也是同样的,心里无比的苦涩。 原本这个时候接到圣旨就觉得不好,一开始听到是侧妃还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逆天。 可是最后那一句,又将她和自己的女儿打入地狱,这个时间点,那么一句恩宠,将沈卿晚的身份推到了最高。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封号。 一个王爷侧妃居然有封号?这情况可是非常少见的,等于是身份无限趋近于王妃,皇上这是玩啥呢? 刘姨娘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她女儿哪怕就是成了王妃,也不会比沈卿晚高了,而一个庶女在同期怎么可能越过嫡女去? 如果不是场面不允许,刘姨娘真想晕过去。 沈城动作灵敏的爬起来,立刻给了林全一个红包:“林总管,这楚王是……” 众人皆是竖起耳朵听,除了沈卿晚和沈易佳,别人还真不知道楚王是谁。 要说皇帝也是,非要将封王和赐婚凑到一起,这传圣旨的太监和内务府那得多忙啊! 见状,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幸好沈城昨日无事准备了红包,否则这是要闹笑话了。 林全接过红包,里面是银票,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他不在意就是了:“是楚王殿下,今儿个早上,诸位皇子已经封王了。” “奴才见过瑾侧妃。”林全给沈卿晚行礼,顿时提醒了大家,这位新鲜出炉的侧妃已经有诰命了,而且有封号的正二品,相当于从一品。 就连老夫人都得行礼啊! 顿时,相府一众有些忙乱,立刻给沈卿晚行礼。 “林总管有礼了,拿去喝茶吧!”沈卿晚给了林全一个荷包,连忙将沈城和老夫人扶起来:“父亲,祖母,真是折煞晚儿了。” 沈城和老夫人的心情是微妙的,沈卿晚能够得这么好的位置,高兴都还来不及,可现在居然要给小辈行礼,真是有些不适应。 林全将荷包收了,笑眯眯的看着沈卿晚跟夜家打太极,场面都做得很好。 沈卿晚走到沈易佳面前,却没有伸手去扶,淡淡的抬了抬:“庶姐快起来吧,各位姨娘请起。” 不是没有看到沈易佳已经气得颤抖,不过沈卿晚现沈易佳更能忍了,难免想要多刺激一下,瞧瞧她的底线在哪里? 足够隐忍的沈易佳,可比前世的经常没理智难对付多了。 被沈卿晚捧着,沈城和老夫人终于心情舒畅了不少。 “林总管,前阵子本相得了一些极品尖毛峰,不如留下来品尝一杯?”沈城想要打听消息,自然得找个借口。 否则,刚刚林全喝了那么多茶,怎么就不拿好的出来招待? 林全笑了一下:“杂家还有一点时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知道相府是要打探消息。 林全的官职比相爷品级都更高,所以他对沈卿晚得自称奴才,对丞相却可以说杂家。林总管可是皇帝的心腹,太监总管,去哪家都得捧着。 沈易佳牙齿已经咬得咯吱响,刘姨娘在她旁边听见,怕沈易佳忍不下去,便硬着头皮说道:“林总管,二姑娘昨儿个拉肚子拉得虚脱,今天腿都还是软的,怕是有些撑不住,还请林总管见谅。” 闻言,老夫人和沈城都有些不悦,关键时刻,不给林总管留个好印象,还找借口离开?真是不知所谓。 沈易佳有没有拉肚子,相府的人知道。 林全其实也知道,只不过并不是很在乎,一个庶女而已,似乎跟新上任的瑾侧妃还不对付,他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既然如此,二姑娘赶紧去休息吧,杂家坐坐就要走了。” 得了准许,刘姨娘便拉着沈易佳走了,那身体的僵硬,让大家都若有所思。 觉得人多太吵,沈城就将姨娘们给遣散了,剩下四人进了厅内,为了位置还扯了一下。 林全是客,品级又高,自然得坐上。 现在沈卿晚有身份了,也得做上,可上就两个位置,扯来扯去,还是成全了沈卿晚的孝道。 知道老夫人肯定会膈应,沈卿晚便恳求了一把,否则,以后在相府的日子不好过。 圣旨上择日晚婚,时间都是不定的,按照沈卿晚的计算,至少还得有一年,所以说还不能撕破脸。 时间太长了,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并不是说沈卿晚的位置就稳稳当当。 刚坐下没多久,念夏就悄悄的在沈卿晚的耳边说道:“小姐,二姑娘还没有回到引嫣阁就晕过去了。” 沈卿晚哑然,果然情绪大悲伤五脏,前世的这种情况,沈易佳肯定是会当场泄出来的,所以后来天天生气也没见晕过,现在忍下来了,反倒是晕了。 不过,暂时谁都顾不上她,沈卿晚也想从林全嘴里听一些消息。 276 此时的整个京城无比沸腾,封王圣旨比其他都更早下达,其他家族的消息可比相府灵通多了,几乎是第一时间打听到。 七皇子封豫王,八皇子是瑞王,九皇子一直生活在冷宫,自然没有人关注,这次封王也没他的份儿。 十一皇子没来得及长大,秦王皇子是岳王,十三夭折,十四是锦熙王,十五是靖渊王,最后就是楚王的楚王。 后面的就还没有开始封,可这已经是大手笔了。 众人看到这个名单,瞬间都懵了。 十皇子被幽禁,竟然没有被封王? 还有,近几朝,包括凌祈都是以双字为尊,一般来说,嫡女的名字都是双字,庶女除非很受宠,否则都是单字名。 当然也不是那么严格,个人喜欢的话,也可以随意。 但是有时候可以从名字上看出一点端倪,特别是封号,容易拿来比较。 可现在皇帝是什么意思呢? 面前都是单字,后面都是双字,要说皇帝宠楚王还好说,可明明对秦王的宠,比有些边缘化的十四和十五都更甚,为什么还会如此不同? 所以说,这封号根本不代表什么双字为尊吗? 诸位大臣终于体会了一把圣心难测,一个赛一个的风中凌乱。 回到蘅芜苑,沈卿晚也是震惊的,似乎这一世改变了好多。 众多皇子的封号倒是没变,十皇子是前世的贤王,现在竟然没了? 至于秦王嘛,沈卿晚倒是知道,原本也是双字的,可就在昨晚,他算计了姚意欢。 当然,在皇帝看来,不是秦王出的手,而是姚意欢想要两头讨好,重点培养。 所以,皇帝对姚意欢更膈应,同时对秦王也有点怒气。 女人扑上来你就把持不住了吗?这还没当皇帝呢,就想风流留情? 对秦王的人品能力产生了怀疑,皇帝就换了封号。 “岳王?呵呵,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沈卿晚嘲讽的一笑。 秦王算计姚意欢,竟然还要布置成姚意欢贴上来的,一方面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一方面将姚意欢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让她做不了正妃。 考虑到镇国侯是强大的外戚,秦王和皇帝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能让姚意欢做正妻,除非不要将她赐给皇子。 秦王皇子此番作为,就是不想影响到自己,不曾想,皇帝又不是傻的。 姚意欢那么追着楚王跑,突然转身去倒贴秦王?皇帝能不多想吗? 虽然依旧封王了,可到底还是受到了一丝影响。 此刻,秦王皇子在自己宫里,关在了书房,心情阴郁,脸色犹如锅底灰。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封号变了,心下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 书房内还有一个人,正悠闲的喝着茶,似乎不怎么在乎秦王的怒气。 半盏茶下肚,那青衫男子悠悠的说道:“殿下何必如此,你做的时候,属下就提醒过了,要得到姚意欢,你会付出一定的代价。现在只是封号变了,已经算损失小的。” 祖辞不以为然,其实双字封号和单字封号,真没有什么争的,以后荣登大宝,谁还管这个? 反正,封地没有变,其他的也没有变。 秦王的脸色好了一些:“先生,本王只是担心,父皇会因此对我有什么芥蒂。” 祖辞顿了顿,这自称改变得真快,难怪那么介意。 “王爷莫担心,你能娶到姚意欢,拉拢镇国侯一家,这点损失是值得的。昨晚上虽然有些冒进,可皇帝跟王爷是父子,儿子偶尔做错了事情,父亲会教育,哪能当仇人一样记着?”祖辞从善如流的改变称呼,封王了,夺嫡才开始呢! 这点小事,很快就能够抹平。 秦王想想也是这么个理,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对了,沈府家的六小姐赐给了谁?” 昨晚上,其实出了点意外,秦王原本等待的是沈卿晚,只不过来的却是姚意欢,他不过是觉得算计姚意欢价值更高,这才将计就计的。 祖辞知道秦王的心思,叹了一口气:“是楚王皇子。” 秦王一惊,咻的站了起来,脸色比刚才更黑:“先生这么清楚,莫非圣旨已下?这个时间点,难不成还是正妃?”祖辞可以预料秦王知道之后的反应,不由得苦笑:“不是正妃,堪比正妃。” 秦王不解:“怎么回事?” 听到祖辞消息的那一刻,秦王不由得心一抽,却被他忽略了。 相比之下,楚王居然抢了他的人更令他愤怒。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楚王有能力抢到,能左右皇帝的决定? “有封号的侧妃,而且,是林全去宣的旨。”祖辞淡淡的说着,那最后一句暂时忽略,大家都认为不可能。 现在看来,沈卿晚比他们预估的还要有价值,可背后到底没有一个强大的母族。 “侧妃?还有封号?”秦王错愕,“啪啦”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让茶水茶渣流了一身:“皇祖母和父皇因为顾家,竟然会这么做?” “殿下,不过是个女人,圣旨已下,不出意外的话,不可能更改的。”祖辞劝慰了一句,本来以为时间还多,谁知道皇帝这么早就将沈卿晚给定了。 所以,秦王昨晚上的计划临时换了对象,却也有后续对付沈卿晚。 不曾想慢了一步,事情就成了定局。 秦王脸色铁青,心情自然相当阴郁,一个倍受太后皇帝重视的女人,他就慢了一步? 皇帝这么赐给楚王,做法还不够明显吗? “早知道……”当初在皇宫就该做,秦王胸口起伏明显。 若是沈卿晚被赐给别人,秦王或许还没这么生气,为什么偏偏是楚王?那愤怒的程度是加倍的。 “王爷,慎言,在皇宫绝对不是个好地方,幸好你没做,否则,十皇子的例子近在眼前。”祖辞吓了一跳,看得出来,秦王真被气得不轻。 祖辞跟了秦王多年,还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 对于沈卿晚,祖辞虽然有些可惜,可有得就有失,不过是个女人,并不能影响大局。 现在看秦王这样,内心有些打鼓,对沈卿晚多了几分重视。 秦王脸色变来变去,活像个彩墨盘:“难怪沈府一直没有准确的答案,是觉得夫人的位置太低了?丞相,欺人太甚。” 秦王想通了关键,完全淡定不下来,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桌子瞬间散架,上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未干的墨水撒了好些在秦王衣摆上,侵染透了。 祖辞哑然,知道秦王需要泄,这口气憋不下去。 说起来,那个沈卿晚到底有什么不同?祖辞暗中想着,最重要的是能左右自家主子的情绪,这样的女人,指不定不入王府更好。 至于楚王皇子,皇帝赐的,也等于是占了他一个高位,暂时还说不上是好是坏。 毕竟皇帝和太后还能活多少年?这样的恩宠在未来可就完全没用了。 沈府收到的这道圣旨,真是惊到了全京城的人,只不过别人是有点想不通,没有秦王这么生气。 侧妃啊,有封号的侧妃,这多少姑娘眼睛都绿了? 走关系,塞银子,说好话……有人花了无数人力财力都没能得到的,沈卿晚一个相府嫡女凭什么? 而且,还是个马上就要没爵的相府,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仅如此,沈卿晚的圣旨是跟其他正妃圣旨一起宣的,还是林全亲自去的,这比王妃还更有脸啊! 不得不说,皇帝这么一来,让楚王妃成了半个笑话。 这还没有进门呢,就出了一个劲敌。 跟沈府不一样,镇国侯的府上则是一大早就将所有东西都给备齐了,结果圣旨迟迟不到,一直到了晚上,所有宣旨的宫人都已经回去,这才意识到今天没他们家的。 不只是主子,连仆人都一脸错愕和不相信。 怎么可能?他们家小姐可是凌祈第一美人,第一轮怎么没有? 镇国侯的大脸非常难看,他们准备这一遭做得太明显了,可以想象,明天他去上朝一定会被人笑话的。 到中午的时候,姚意欢就等不下了,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连午饭都没有吃,姚意欢把自己关到了屋里,哭得昏天暗地,这一次是真的心碎了。 镇国侯和镇国侯夫人坚持等到天黑,终于确定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公爷,要不你派人去问问,看是不是漏掉了我们家的?”镇国侯夫人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女儿。 镇国侯冷笑了一声:“连圣旨都能漏掉,那些太监有几个脑袋?” 叫人去问,岂不是在质疑皇帝? 没有就是没有,镇国侯现在想的还不是这件事情,而是皇帝的用意,怎么看都像是一种警告啊! 难道说,皇帝对姚家已经有想法了? 莫名的,镇国侯想到了顾家的下场,一个激灵,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 “怎么就不可能?这万一……”镇国侯夫人依旧觉得不可能,她的女儿,怎么不是嫡妻正妃? “你给我闭嘴,皇家也是你能说的?”镇国侯脸上带着一丝惊恐,他似乎突然才意识到这件严重的事情。 “你……”镇国侯夫人突然被吼,顿时愣住了,那气也是不打一出来,立刻就想吼回去。 谁知道,这次事情展出乎她的意料,镇国侯见她还想继续说,很可能会口不遮掩,立刻抬手给了一巴掌:“这几年不跟你计较,你倒是长脾气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若是管不好自己管不好女儿,就给我滚。” 镇国侯突然动了真火,不仅吓住了一群下人,也吓呆了镇国侯夫人。 这怎么突然就说到走不走的问题了? 镇国侯夫人整个人都是懵的,已经好多年没挨过巴掌了,她是真的忘了当年她都怎么嫁进来的。 以为自己站稳了脚,突然就将事实真相摊开,镇国侯夫人脑子一片空白。 镇国侯根本顾不上她,他被自己突然触及到的真相给吓住了,整个人完全好不起来。 镇国侯撩袍就走,他需要回书房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更要想一想姚意欢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有什么惹到皇上了? 镇国侯是袭爵而来,跟顾家一比,镇国侯本人其实很少带兵上战场。 所以,这思维好多时候是站在文官上去考虑的,就忽略了一些事情。 若不是皇帝今天给他这么个没脸,镇国侯指不定还无法醒悟。沈卿晚的那道圣旨让人惊讶,镇国侯一家的空等让人笑话。 这两件事情最是被人津津乐道。 当然,沈卿晚在家里蹲着也非常吃惊,借口休息,不让别人来打扰,沈卿晚思绪有些混乱。 因为楚王被赐王妃了,就是那半个笑话的楚王妃。 “怎么可能是她呢?”沈卿晚想不通,所以正在思考。 事前沈卿晚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今生赐给楚王的王妃,竟然不是前世任何一个走过场的。 或许是时间提前了,人就不同了。 林知予,林国公的嫡孙女。 太师,正一品,说白了没有实权,但是地位相当高,曾经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如今也是辅佐国君的近臣。 林国公正好就是当今圣上的恩师,而且还带着救驾之恩的那种。 可这些都不重要,最让沈卿晚不能接受的是,这丫的前世是秦王的正王妃啊!这一世怎么就成楚王的王妃了? 林国公只有一个儿子,十年前还因为一场病,白人送黑人。 所以林国公对这个嫡孙女非常的溺爱,皇帝敬重恩师,自然看重三分。 林知予虽然没有被册封诰命,可实际上在皇帝面前比义阳县主还吃得开。 照皇帝这样的思路来说,林知予其实是皇帝心目中未来的皇后人选。 林国公虽然没有实权,但是门生众多,跟那文曲星的窦家一比,他还是在职的,更加热门。 最重要的是,林国公没有儿子了,也没有孙子,唯独林知予一个后辈,还不用担心外戚强大的问题。 沈卿晚琢磨着,越觉得林知予是个理想的皇后人选。 那前世皇帝将她赐给秦王,除了撇开楚王没有赐婚的原因,实际上对秦王也有期待? 抚了抚额头,沈卿晚觉得这事儿反而弄得复杂了。 林知予虽然从小被爷爷养大,又备受宠爱,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是此女真心不简单。 前世若非被姚意欢逮住一件大事,秦王又更偏向她,恐怕被弄死的就是姚意欢了。 277 “想什么呢?”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对面响起,沈卿晚眨了眨眼,才看见楚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专注着她。 条件反射的看了看窗外,果然还没有天黑,沈卿晚失笑:“在想你的王妃。” “……”楚王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这句话若是没有后三个字就好了。 “她有什么好想的?放心,她没机会进王府的。”楚王再次说道。 沈卿晚盯着楚王的脸看了看,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近距离才能看到一些印子:“你会怎么做?单纯只是不想让人做你的王妃吗?” “不想,除了你。”楚王淡淡的说着甜言蜜语,听得沈卿晚心口一跳:“不要被表面骗了,林知予这个女人非常不简单,如果必须要选择一个,我还宁愿是姚意欢,” 沈卿晚诧异,楚王竟然知道。 林知予隐藏极深,很多人都不知道的,都以为她被林国公捧得太天真,似乎想问题很直很简单。 前世,姚意欢差点被弄死,才明白自己对手多么厉害,秦王也是那时才知道林知予的心性手段。 当然,沈卿晚平日里虽然直觉不对,可并没有现破绽,同样是那时才现林知予真面目的。 想想看,一个能将枕边人骗好多年的女人,会简单? 尤其是秦王相当精明都被骗过了。 若非当时因为姚意欢无意中掌握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林知予对付她稍显冒进,导致了最终的失败,这还不知道要骗多久呢! 楚王斜眼,眯了眯:“看你的表情,你也知道?” 沈卿晚只是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楚王摸了摸下巴:“不应该啊,那个女人隐藏得很深,连林国公都不知道的。” 沈卿晚呵呵一笑,心道的确如此:“那殿下为什么会知道?” “偶然路过,看到了一些事情,真是相当意外。”楚王现在都还能记得当时的震惊。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林知予还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路过?难道是殿下又高来高去,不小心看到的?”沈卿晚可以想象,楚王似乎很喜欢走不寻常路线,也是一种捷径。 “是啊,经常能够看到一些意外的东西,让人生充满惊喜。”楚王还由衷的感叹了一下。 “……”沈卿晚囧然,这怎么听对别人来说都是一种惊吓吧! 以前的楚王,可曾也路过了相府的?她有没有干过什么蠢事刚好被楚王看到了? 沈卿晚虽然很好奇,但是不敢问。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楚王又将话题给扯了回来。 “也是无意中现的,外传林国公的孙女可是温柔大方,懂事识大体的,我却看到她暴虐的一面。”沈卿晚淡淡的说着,依旧忘不了林知予死之前的狠厉。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还能犹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仿佛全天下都欠了她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该她先挑了,才能论到别人。 “这么巧?”楚王笑了:“我也是看到了她虐待丫鬟的一幕,而且那出口成‘脏’的一面,让人大开眼界。” 沈卿晚诧异,看来林知予对她自己的家很自信,也认为是安全的。 “能够伪装到把所有人都骗了,比姚意欢更难对付。”楚王挑眉:“幸好,她本身不干净的事情有点多,一般人不调查而已。” 沈卿晚怔了一下,知道楚王要怎么让林知予不进门了,这种事情,只要掀开她的真面目,足够让皇帝雷霆震怒。 这个时候,沈卿晚自然跟楚王同仇敌忾。 别说她也不希望有个王妃压在头上,更何况还是林知予,这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比相府更难。 于是,沈卿晚想到了前世将林知予打得无法翻身的事情:“殿下可知,林国公有一得意门生叫全俊浩?” 楚王想了想,摇了摇头:“林国公的弟子有点多,我平日里没怎么关注,并不能记住。他怎么了?”沈卿晚嘴角带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此人有点小聪明,善于经营,如果没有猜错,他跟林知予应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小无猜?”楚王讽刺的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林国公若是开口,可以不参加选秀吧!” 沈卿晚点了点头:“可是,此人没有地位,没有权势……” 虽然只说了半句,楚王却听懂了。 以林知予的身份地位,哪怕不是未来的皇后,那也是正王妃,或者高门贵族的嫡妻,一个林国公的得意门生,可什么都没有。 没有这些,就没法随心所欲的泄,林知予如何能甘心? “如果没记错,林知予今年其实比殿下还大两岁。”沈卿晚想起了这茬,以林知予的岁数,被赐给秦王才是最好的。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还觉得楚王没长大,要让林知予又当姐姐,又当娘的照顾吗? 虽然就嫡妻而言,女人比男人大的有很多,再加上女人早熟,的确可以帮忙将家庭管得稳稳当当。 以林知予的手段也可以,但是,暗地里那些手段可就不好说了。 林知予是在秦王登基之前死的,为什么在那之前,秦王一个孩子也没有?甚至成为朝中反对派攻击他的原因,这也是秦王无法饶恕林知予的本质因素。 “是啊,十八了吧,按理说早两届就该选秀了。”楚王呵呵一笑,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在选秀真相没有爆出来之前,林知予就是知情者之一。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很可能是知道皇帝这一届选秀的用意,才会参加的。 “殿下,你说,林知予还是处子吗?”沈卿晚突然爆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把楚王震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说,前世林知予控制子嗣是秦王不能忍的,那么给自己夫君戴绿帽子就是秦王暗中赐她一杯毒酒的原因。 那么高傲独裁的人,即将登基做一国之君的人,会忍受得住这个才怪。 不仅如此,林国公也成为了愤恨的目标,哪怕是有破绽,秦王都冒着风险将姓常的给除了。 甚至不顾林国公的弟子会反弹,危及江山,可见秦王当时气得多么狠? 而姚意欢抓住的把柄,能让林知予铤而走险,就是这个。 楚王惊愕了半晌:“这么说,她在选秀中动了手脚?奇怪了,林知予不是这么蠢的女人啊,怎么会将自己的筹码给废掉?” 林知予这样的人,通常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好的,清白之身肯定会好好保存,争取最大的利益。 沈卿晚笑了,瞥见旁边小炉子上的水开了,便站了起来准备泡茶:“殿下说的对,林知予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也不一定是选秀的时候动了手脚,说不定那个时候她是清白的。” “……就这么几天都等不及了?”楚王眼睛随着沈卿晚转来转去,嘲笑的说话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对于林知予的事情显然没那么上心? 沈卿晚眨了眨眼,打量的看着楚王:“我以为殿下会很生气?她现在可是你的王妃。” 也就是说,林知予若真的非处子,是给楚王戴了绿帽子好吗?虽然现在还没过门,但是男人都不能忍受。 楚王轻笑一声,漠然的说道:“我生气做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反正一早也没打算让她进门的。” 倒着水,看着茶壶里升起的寥寥烟雾,沈卿晚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 原来,真的有人其实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说法。 其实会觉得丢脸的人,不过是觉得别人知道了会嘲笑,就像楚王说的,反正人还没过门,于他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 难怪前世外面对楚王的传闻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难听,原来是楚王本就不在乎。 或许有人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影响一生,比如她的母亲杨嫒。 但是有的人依旧可以肆无忌惮,潇洒的过日子,比如楚王。 “其实,也不是等不及了,林知予那么聪明,怎么会干这种蠢事?”沈卿晚倒了一杯,先放到楚王的面前:“只不过,林知予虽是女人,却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她喜欢美酒。” “而且经常会喜欢喝得微醺的感觉,前面就提到过,全俊浩有些小聪明,而且报复心很强,林知予去选秀就等于抛弃他了,殿下以为,这样小心眼的男人,会不会乘人之危?”沈卿晚轻笑,觉得林知予也是个悲剧。 她自以为在家里就安全了,殊不知家贼难防,否则,怎么会留下这么个让人难以磨灭的把柄? 前世姚意欢的人,无意中救了全俊浩一次,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全俊浩当时已经被追杀得非常凄惨,他想要活下来,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姚意欢的人,希望姚意欢能将林知予拉下马,他就能得到喘息的机会,甚至过上不用被追杀的日子。 全俊浩做了这样的事情,也知道林知予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他,所以他第一时间跑了。 等林知予清醒过来,整个人差点疯狂。 可更惨的还在后面,能够把自己身体当成筹码的林知予自然将身体养得很好,因为她知道嫁入夫家最有利的手段就是子嗣。 所以,只是这么一次,林知予怀孕了。 可是秦王娶王妃在几位哥哥之后,成亲时间要翻过了年去,还有半年呢! 278 为了不让太师知道,林知予自个儿私下里堕了胎,因为没有经验,不了解情况,她用了猛药,还借口生病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坐了一次小月子。 可惜,身边的嬷嬷不经事,堕胎弄得不好,也劝不了林知予天天阴郁的暴脾气,以至于让林知予坏了身子,嫁给秦王后想办法平安度过了第一晚,终于松了一口气,就一直在养。 但是,林知予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以至于她才会丧心病狂的控制秦王的后院,也不让其他女人生孩子。 “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楚王哭笑不得:“如果这件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可是没办法查的。”“那殿下可以查一下,那个全俊浩还在不在京城?”沈卿晚眨了眨眼,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楚王没在意,随口一问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消息渠道其实有时候说不清楚,指不定就是无意中看到一幕,然后推测出来的。 “可以,既然是林国公的得意门生,怕也是科举的热门人选,马上就要考试。”楚王轻笑一声:“一次冲动,连考试都不考了,前途也不要了?” 沈卿晚摇了摇头:“此人心态不好,参加了好几次科举,都没有高中,更加别说三甲了,你以为林知予一直没有参加选秀,只是不想入后宫吗?她要嫁的人,起码也得前三甲。” 所以说,林知予拖到十八还没有定下来,也是在等全俊浩高中。 可今年选秀不一样,全俊浩高中缥缈,这才让林知予改变了想法。 谁知道全俊浩会这样来报复,也堵上了自己的前途。 前世的后来,即使林知予死了,全俊浩也无法参加科考了,因为在秦王处挂了名,只能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 这一世,指不定还有机会啊! “呵呵,这么说,两人其实半斤八两,我倒是想看看胆子这么大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楚王突然来了兴趣:“好,我让人去查,天色快黑了,要不要去夜市逛逛?你的脚,好了没有?” 沈卿晚愣了一下:“没有问题,可是……今天才刚接到圣旨,我们就这样出去吗?” 她倒是想去啊,可她的圣旨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若是再传出楚王未过门就对她极宠,估计这出嫁之前的日子不要想平静了。 恐怕那个时候的麻烦不仅仅是来自相府,还有外界的酸味儿。 楚王笑了笑,摸出两张人pi面具:“换一身低调的衣服不就行了?夜市的人多,这个点,晚上吃了没有?还能不能吃?” 沈卿晚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中午的菜没有加料了,估计白月草的粉末用完了吧!脚伤自然已经没问题,百花红雪膏的效果不是拿来好看的。” 毕竟每个菜都要照顾着,她现在每顿的份例也不一样了,消耗量可是不少的。 看着楚王手上东西,沈卿晚眼睛亮了亮,突然之间就有些兴奋。 凌祈皇朝,女子可以随意上街,她现在的情况是有点特殊,才自己不想出门的。 利落的戴上人皮面具,并换好装,沈卿晚跟两个丫鬟和徐嬷嬷说了一声,就跟着楚王离开了。 换上的脸是清秀的,算不得太普通,但是过眼容易忘记,不会让人记忆深刻。 楚王的脸也一样,衣服都是家里有点小资的感觉,没有特别普通到贫穷。 “殿下……”沈卿晚很高兴,话刚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 果然,楚王瞥了她一眼:“我顶着这样一张脸你也能叫殿下?来,叫一句夫君听听?” 前面半句还正常,后面半句是什么?沈卿晚无语,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殿下不要闹了,那是正妃才能喊啊!”沈卿晚有些囧,实际上她是叫不出口,这人不是还没嫁?今天才刚接到圣旨。 楚王也不纠结这个,反而像是在此等着,立刻回道:“那就叫名字。” 沈卿晚翻了个白眼:“京城有多少人不知道楚王殿下叫段钰远?” “那你可以叫阿远!”楚王嘿嘿一笑,一副终于说道这份儿上的表情。 见状,沈卿晚顿时明白自己掉进语言陷阱了,楚王一开始就想她这么叫的吧!只不过一步步在引导,真是…… 楚王笑逐颜开,也不怕脸上的人皮面具会有破绽,质量有保障。 不是不想让沈卿晚叫夫君,现在还没过门,叫习惯了怕到时候在公共场合叫漏嘴会有麻烦。 所以还是暂时退一步比较好。 “阿远。”看楚王一脸期待的样子,沈卿晚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叫了,其实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楚王笑眯眯的嗯了一声:“你刚才想说什么?” “……”沈卿晚无语,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被这么一打岔,好像忘了。” “哈哈。”楚王没忍住,大笑出声,伸手拉过沈卿晚的手,纵容的说道:“那等你想起来了再说。” 两人就那么拉着手,不急不慢的走在大街上,不多时就来到夜市。 一整条的夜市,摊位上的灯笼都挂上了,人也不少,看起来特别热闹。 沈卿晚眼睛有些放光,她其实很早就想来逛逛了,可惜前半辈子没有时间,后半辈子没有机会。 秦王是觉得这种地方没啥好逛的,也从来不会陪她逛街。 现在想来,或许是她没那么重要吧!记得秦王会陪姚意欢逛街买东西,虽然逛的富贵街,高档店铺,可好歹是逛了啊! 那阵子,王府里简直酸气漫天,还闹了不少事情出来,秦王发现源头后,就没再陪姚意欢逛过了。 对于夜市,沈卿晚只听人说过,自己第一次体验,看什么都稀奇。 “阿远经常来吗?”沈卿晚好奇的问道,看楚王很熟悉的样子,一点没有新鲜感。 “偶尔会来,虽然有点吵,可是能看到不少东西,民间到底是不一样的。”楚王淡淡的说起:“有时候心情不好,看到一些寻常小事,总觉得比什么话都更来得安慰。” 沈卿晚若有所思,或许知道楚王的意思,但是自己并没有试过。 仔细的想或许有些不厚道,可真是一种历练,看见平贱夫妻百事哀,为了一点自己认为不算事的事儿争吵得面儿红赤,就会觉得自己的事情其实不算什么。 因为相比之下,自己很多先天条件都不错了。 “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沈卿晚闻到一些食物的香气,摸了摸肚子顿时觉得饿了。 “不怕不干净么?”楚王调侃。 “不干净?呵呵,能有的吃就不错了。”沈卿晚当年跟着秦王出远门,有自己走丢的时候,一个人身文分文,那真是有得吃就很好了。 楚王眼神幽深,真的不知道沈卿晚在沈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虽然有些不对,可真的是他们这样的出身,在这路边摊吃东西需要勇气。尤其是第一次,满眼都是不对劲,看什么都能让人吃不下去。 可沈卿晚明明是第一次来,竟然没有这种心理障碍? 这绝对不是心理强大的问题,而是一种经历。 “看见那个糯米粑没有,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楚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对老两口摆的摊子。 外面的锅黑漆漆的,似乎用了很多年。 沈卿晚转头看去,拉着楚王走近,看到锅里其实很干净,而且碗什么的都是用新的纱布抹得干干净净。 正在做食物的老两口指甲,手,衣服等等,都挺整洁,看着就舒服。 “来一份吧,我就知道阿远选择的地方,其实没那么差的。”沈卿晚没有多要,因为她已经打算留着肚子吃更多。 楚王轻轻笑了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说破。 那老两口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睛里满满都是戏谑和祝福。 最后,一份小吃,进了一半在楚王肚子里,看得沈卿晚黑线不已:“说好的厌食症呢?我怎么没看出来?” 楚王表情一顿:“是啊,奇怪了,今天的这玩意儿比以往更好吃的样子啊!” “噗嗤!” 沈卿晚和楚王齐齐扭头,顿时看到那老婆婆在偷笑不已,那老爷子好像要忍住,可整张脸都笑眼弯弯。 现在时间还早,客人几乎还没上门。 目前就沈卿晚和楚王坐在那儿。 沈卿晚不仅自己吃,还要喂楚王吃,不知不觉就一人吃掉了一半,最后还要这么来一段。 “小姑娘,还要再来一份吗?”老婆婆见两人看过来,立刻开口说道:“这公子看起来就是挺壮的,半份儿哪里够啊!” 老婆婆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均是心领神会,什么厌食症,开玩笑的吧!这不是有心上人喂进嘴里,自然吃什么都香了。 老两口调侃的目光太过明显,沈卿晚有点脸红:“不用了,给我打包一份吧!” 她想要留着肚子,可老两口太热情,就打包一份回去好了。 很快沈卿晚就现夜市上的吃食都不错,尤其是楚王点名介绍的,都属于特色一绝。 或许没有什么精湛的刀工,复杂的调料,精美的外形等等,但是本味儿十足,让人吃得唇齿留香。 楚王再一次见识了沈卿晚的战斗力,若非知道情况,真怕她会撑出毛病呢! 所以说,人家都是觉得女人吃得太少,怕饿着,他这儿是沈卿晚吃得太多,怕撑着。 倒不是觉得浪费,而是这食量本身不太正常,自然会有担心,楚王觉得自己也忒操心的。 就这样毫无顾忌的玩耍到很晚,沈卿晚才意犹未尽,心情飞扬的提着好几串打包的东西回了沈府。 结果在沈府外面还碰上了再次出现的顾辞。 279 沈卿晚虽然有些忐忑的回到自己屋里,可也不让自己多想。两个男人的事情,若是不想让她知道,她也插不了手。 只希望下次见面,不要看到两张挂彩的脸。 本来是两张俊俏的脸,总是被毁得那么干净,简直暴殄天物。 府内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离开,沈卿晚回去自然走的窗户。 进屋之后,发现慕桃寻菡,还有徐嬷嬷都在,只不过没有点灯。 “嬷嬷,若是困了就回去睡,很晚了。”沈卿晚将手上的好几串食物放桌上,轻轻的开口说道。 正在打瞌睡的三人立刻被惊醒,现是沈卿晚,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离开之后,这相府可热闹了。”慕桃立刻掏出火折子,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 一般这种人家用蜡烛都不会只有一支,烛台上都是一组,至少是十支,那样屋内才够亮。 “热闹?怎么个热闹法?”沈卿晚坐在桌边,需要休息休息:“送礼吗?今天接了圣旨,应该是明天的事情吧!” 沈卿晚接了个那么牛的圣旨,自然会有人想要巴结祝贺。 哪怕是以前看不上相府的,如今都会攀一攀交情。 就算端着架子不需要讨好攀交情的,也会随大流送上一份礼物。 而沈城,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他迫切的需要这种事情来展人脉。 “那倒不是,送礼的肯定是明天,不过府上的近水楼台,先热闹了起来。”寻菡给沈卿晚倒茶。 沈卿晚喝了一口,感兴趣的说道:“说说看?怎么回事?” “对了,这是我买回来的东西,你们随意挑着吃。” 慕桃眼睛一亮,立刻欢呼。 寻菡也是笑盈盈的,颇有些期待。 最近的相府在吃食上真有些小心,不能吃得尽兴,时间一长也有些馋了。 徐嬷嬷笑了笑:“你们先说话,奴婢去看看热水。” 沈卿晚点了点头,因为她找了个借口是身体不舒服,所以睡得早了,突然醒过来要了热水清洗一下很正常。 做戏做全套,徐嬷嬷显得极为谨慎,并没有因为沈卿晚的身份改变了,就有所疏忽。 知道楚王对自家小姐是宠的,徐嬷嬷打心底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一天没嫁,这沈家也不是安全之地,反而需要更加小心才对。 慕桃悉悉索索的打开了好几个包,拿了跟寻菡分享,便美美的吃起来。 不过,第一口还没吃到嘴,就被突然出现在桌边的顾幻吓了一大跳,连手上的吃食都差点掉桌上。 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慕桃哆嗦了一下:“幻姐姐,你每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吱一声?知道你武功高强,可我们不行啊,总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快吓死了。” 寻菡吞了吞口水,也吓得不轻,只不过习惯了没有慕桃反应那么大。 顾幻优雅的捏了一个饼子,缓缓的咬了一口:“有好东西吃也不叫我,幸好我闻到味道了,还有,我又不是老鼠,吱什么吱?你们俩就该扔去锻炼一下,作为师妹的心腹,自保能力太差了。” 沈卿晚忍不住笑:“我正要叫你,你自己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慕桃和寻菡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计较。 作为贴身丫鬟,她们的确需要一定的自保能力,若是遇见危险,总不可能还要自家主子来保护她们吧! 顾阳汐教她们的只是强身健体的体术,对于战斗来说,几乎没什么概念。 “老夫人和相爷都让人传了话过来,让小姐好好休息,好好养身体,不让其他人来随便打扰。”慕桃一边吃一边交代事情。 沈卿晚静静的听着,嘴角勾了勾,带起一丝讽刺的笑。 刚重生过来的时候,她病得起不了床,都没见关心过。 现在不过是“有点”不舒服,老夫人和相爷就已经急了。 “就没说请府医?”沈卿晚可以想象,老夫人和相爷肯定以为她累着了才不舒服的,立刻就关心起来。 毕竟选秀在宫里住了那么久,还见了一次太后等等,生了不少事情,现在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说了,不过这哪能请?奴婢说小姐睡着了,只是想要多休息。”寻菡接了话,因为这事儿是她去应付的。 沈卿晚笑着点了点头,怎么说都可以,只要不露破绽。 “然后,几位姨娘都送了礼物过来,本来是要求见的,不过有老夫人和相爷的话,就轻松挡回去了。”慕桃觉得好久没这么爽快了。 虽然相府有十姨娘,但是现存的可没有十个。 刚刚死了个五姨娘,以前因为生孩子也死过两个,所以,加上刘姨娘,总共才七位。 “九姨娘怎么说的?”沈卿晚不管其他人,现在只对盟友关心一下。 “九姨娘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送了一份礼物过来,跟其他人一样,不能见就回去了。”慕桃想了一下说道:“不过,奴婢看了一下,九姨娘的礼物最贵重,是一套玉制的荷塘春色头面。” 沈卿晚挑了挑眉,玉制的头面?花家果然有钱,而且舍得。 如果没有猜错,哪怕是老夫人出手,能有一套金的头面就不错了。 全玉的,没几家消费得起。 若是用作嫁妆,都能放前几抬了,可见花姨娘的大方。 “刘姨娘呢?也有送吗?”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大家都送了,她要是不送,传到相爷的耳朵里可不好听,她就送了一只金簪子,很细的那种。”慕桃撇了撇嘴,显然在所有礼物中,刘姨娘最小气。 “一只?呵呵……”沈卿晚玩味的笑道。 刘姨娘送个礼物都要膈应她么?一只,而不是一对,岂不是暗示她嫁过去也不受宠,只有独守空房的份儿? 细簪子,又不是步摇,一般来说,按照沈卿晚这种情况,会送一对的。 除非那簪子真是非常粗重,不适合弄一对。 顾幻边吃边听,忍不住嘲讽:“高门大院都这么过日子?真是不嫌累,恐怕也没多少人真心想要送你礼物吧!” 沈卿晚呵呵一笑:“那也没关系啊,反正礼物到手了不是?不管是贵重的,还是普通的,甚至是不值钱的,若是关键时刻,总能换点银子救命。” 顾幻咋舌,自家的这位师妹明明也不是穷人啊!怎么就有种穷得慌的感觉? “你瞧着吧,明天的礼才是大头,真心送礼的也没几个,但是,大家都行动,再清高的也无法独善其身。”沈卿晚笑了一下。 顾幻眨了眨眼:“那这么说,送来送去,有没有可能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最后还回到了自己手上?” 闻言,沈卿晚和两个丫头都忍不住笑了。 “不是有可能,而是这种事情生了也正常,不过,这礼就算回到了自己手里,得到的却是人脉。那个时候,也没几个人真正在乎东西了。”沈卿晚解释了一下,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不能理解的。 “好吧,高门贵族圈的人真会玩,我是不懂的。”顾幻承认自己玩不转。 沈卿晚觉得顾幻真是直率,难怪师父要让她过来看看,按理说,这样的天真不该保护好么?师父这是要将师姐给染黑啊! “慕桃,寻菡,明儿个挑选一些不要太出挑的礼物,分别给几位王妃送去,其他的,暂时可以不管。”沈卿晚对此已经不奢望夜老夫人会考虑到了:“送去之前,先给老夫人汇报一声,就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用她再操心。” 老夫人现在正高兴,就怕她想要巴结几位王妃,送礼太过贵重,有失身份。 到时候老夫人使用沈家的名义送去,别人也会想到她,若是丢脸,可丢了她的脸,最后波及到楚王。 对此,沈卿晚也不想占老夫人的便宜,免得最后老夫人以此为借口,说得她无从反驳。 慕桃和寻菡点了点头,当年跟着夫人,可是仔细学了这方面的事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寻菡想了想,突然说道:“那晋王妃那里呢?” 意外的,晋王真的没有被封王,皇子妃还是一个四品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最重要的是,现在还躺床上,根本下不来。 “也挑一个最不起眼的,虽然晋王没有封王,可那到底是皇子妃。”沈卿晚淡淡的说道。 相信明儿个送到周家的礼物,都不会太好。 贵族圈送礼,可都是看碟下菜的,平白无故没有人愿意浪费,又不是钱多得到处撒。 不过,以周家的家境,恐怕那些不太好的礼物,也足够他们安慰满足了。 当然,前提还是周大人别迂腐的将礼物都拦在门外,他绝对做得出啊! 沈卿晚虽然只是侧妃,可封号和最后那句可以王妃之礼迎娶,就足够她凌驾在所有侧妃之上。 甚至,高过了其他世子嫡妻,或者嫡子正妻等等。 所以沈卿晚只需要送几位正妃的礼,其他就等着别人送她的。 别期望老夫人会懂这里面的道道,没得人手一份,平白降低了她的身份。 今天接到圣旨的侧妃,只有她一个,这便是沈卿晚的底气。 这个时候不能谦虚,否则弱的是楚王的名头,到最后连皇帝的脸都一起丢了。 想到这里,沈卿晚突然问道:“对了,秦王的王妃是谁?” 因为先听到林总管说楚王正妃,沈卿晚瞬间惊呆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消息。 后来还陷入思考中,没有继续打听,一直到楚王带她出去玩了,就忘记了这回事儿。 沈卿晚终于想起刚出门那会儿想要问这个的,结果被楚王说的称呼问题给打岔得忘了。 280 “御史大夫褚大人的嫡女,褚芝萍。”慕桃将人物关系都记清楚了,所以这会儿张口就来。 “什么?”沈卿晚惊得站了起来,这……跟前世一比真是乱套了好么? 褚芝萍在上一世,可是晋王的正妃啊!就因为这一世的晋王正妃被崔颖给莫名占了去,便出现了这么大的错位吗? 如果说林知予在皇帝心目中是下一任皇后的最佳人选,那么褚芝萍就是最佳备选。 这足够说明前世皇帝对晋王的看重。 可前世最佳人选是秦王正妃,这一世最佳备选是秦王正妃。 如此说明了什么?沈卿晚这才深深的感觉到,皇帝对秦王的暗中看重。 难怪在楚王主动不当皇帝的情况下,秦王就能上位,这暗中应该也有当今圣上的手笔吧!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做得太隐秘了,这样的心思就是秦王自己都不知道,最后他成功了,从来都以为是自己能力足够强。 若非有前世今生的对比,沈卿晚也现不了这一点。 “褚芝萍?哈哈,我很期待。”沈卿晚突然笑了,很高兴的样子,看得其他三人一阵莫名其妙。 御史大夫是什么官职?说白了,监管百官,就是为了掣肘丞相而存在的。 主要是怕丞相的权利过大,才出了这么一个副相职位。 其他的都还好,只是辅助丞相做事,但是御史大夫有个一般人不敢惹的特权,那就是可以弹劾百官,包裹丞相王爷在内,甚至还能参奏太后皇后等等。 总之一句话,除了皇帝不能参奏,其他任何人都可以监管。 若是皇帝做了错事,御史大夫都可以说,只不过那就不是弹劾了,而是劝慰。 所以说,就权利而言,林知予都比不上褚芝萍。 可褚芝萍之所以是备用皇后人选,就是因为会形成一个强大的外戚。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褚芝萍本人是京城有名的母老虎。 前世褚芝萍会赐给晋王,据说是淑妃求姚意欢不成,自己盯上的。 虽然褚芝萍是个母老虎,却是一只非常精明的母老虎。 或许是因为父亲经常弹劾奸官污吏的原因,褚芝萍的性格非常耿直。 淑妃一方面看中了御史大夫的背景,一方面想要褚芝萍将自己儿子好好管住,所以淑妃对这个儿媳妇特别满意。 上辈子的晋王之所以那么宠爱施恩遥,除了最开始的意外,和第一个儿子之外,跟褚芝萍的性格不无关系。可这些都不重要,褚芝萍作为晋王的正妃,有淑妃喜欢宠着,晋王本身性格被管习惯了,那还没什么。毕竟前世不知道晋王的性格,今生倒是明白了。 所以沈卿晚瞬间想明白褚芝萍能过得还算不错的原因。 可现在,褚芝萍要成为秦王的正妃,沈卿晚突然之间就有了幸灾乐祸的感觉。 秦王的性格跟晋王正好相反,褚芝萍耿直的那一套,绝对会跟秦王针尖对麦芒。 秦王霸道惯了,怎么可能会被褚芝萍管着? 而且,褚芝萍人很精明,大部分事情她不会用阴谋,直接用的是阳谋,对于秦王的某些手段肯定会看不上。 所以,若是姚意欢对上林知予那样的人或许还半斤八两,互相都会有赢有输。 可是褚芝萍嘛,姚意欢阴谋惯了,真会拿这类人没办法的。 御史大夫掌握了那么大的实权,秦王肯定不敢把褚芝萍怎么样,而褚芝萍在闺阁被教育得很严,几乎没什么痛脚给敌人利用。 一句话,就是一个精明严肃到几乎刻板的厉害精明女人,偏偏背景强大,姚意欢都未必敢惹。 因此,光是想想,沈卿晚就觉得特别乐呵。 她倒是想要看看,秦王的后院还能那么百花齐放,肆意玩耍么? 至少,蝶玉这样的女人,在褚芝萍手下,绝对不可能封妃的。 沈卿晚真的止不住笑,太想幸灾乐祸了。 秦王一直希望正妻是能被他控制,捏在手心里的,百依百顺的,这样他才能操控自己的其他女人做到利益最大化。 前世的林知予,至少在表面和大多数事情上顺着秦王,做出了很好控制的模样。不到最后完全没有暴露。 可现在,皇帝居然赐给了秦王一个完全无法掌控的正妃,还不能冷脸,不能废的那种,沈卿晚立刻开始期待秦王未来的“美好”日子。 “小……小姐?”慕桃不能理解沈卿晚那种乐,瞧着有些害怕。 寻菡也有些傻眼,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笑点到底在哪里? 顾幻翻了个白眼:“我说师妹,你自己一个人乐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瞧着吧,以后的秦王府,肯定很好玩。”沈卿晚摆了摆手,她无法解释,只能说看以后的笑话。 可惜了,距离秦王成亲还有好长时间,要看好戏得等好久。 得知了这个消息,沈卿晚这晚上的睡眠极好,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满面红光,让人看了就觉得人逢喜事精神爽。 果然,送礼的陆陆续续的上门了,不过沈城接待着,还有老夫人帮衬,沈卿晚是乐得清静。 至于那些礼物,沈卿晚也懒得理会,谁收了外人都是有眼睛的。 沈城和老夫人想要便拿去,就当她对沈家这么多年养育恩的一个了结,虽然她吃穿用度都花的母亲的银子,可懒得为这事儿去扯。 看到那一件件礼物,沈城和老夫人都乐了,刘姨娘气了一整天也变得心情舒畅起来。 有些礼物珍贵得很,刘姨娘已经琢磨着怎么弄给自己女儿做嫁妆了。 刘姨娘是觉得,自己女儿或许没有很高的身份,但是可以有丰厚的嫁妆做依靠。 至于沈易佳,昨天晕倒后醒过来就泄了一通,将屋里能砸的都砸了,荷叶眼见不妙,直接找了个借口离开,就让沈易佳另外的一个大丫鬟被东西砸破了头,现在还躺在下人房里晕着。 沈卿晚正慢悠悠的吃着早饭,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慕桃:“怎么了?” 自从得知秦王妃是褚芝萍之后,沈卿晚的心情一直奔跑着,飞扬着,是重生后前所未有的舒畅。 慕桃脸色有些难看:“小姐,那些礼物,老夫人和相爷说先放进库房,以后会给你留作嫁妆。” “呵呵,这不是很好吗?你气什么?”沈卿晚笑了,慕桃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 相府后院是刘姨娘在管,虽然选秀之前被撸掉一部分权利,交给了老夫人,可老夫人年纪大了,毕竟精力有限。 在沈卿晚住宫里的这段时间里,刘姨娘早已经重新拿回去了。 所以,管理库房是刘姨娘的事情。 “可是,小姐啊,库房的钥匙在刘姨娘手里,到时候好东西还不成了二姑娘的?谁知道属于小姐的嫁妆会是一些什么东西?”慕桃跺脚,有些急切。 沈卿晚心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用担心,我的嫁妆,娘亲早已经给我备好了,再不济我到时候自己备一点就成,不会太难看的,不差相府这一点。” 沈卿晚放下碗筷,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何况,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刘姨娘为自己女儿打算得好,不知道我那庶姐敢要么?” 慕桃怔了怔:“小姐,你是说……” “嗯哼!”沈卿晚轻笑。 既然别人送给她的礼,那很多都是按照侧妃品级来的,比如发饰,比如其他用的物品。 而且,因为皇帝最后那句话,只要楚王真的以王妃的礼娶她,代表很多王妃品级的东西她都是可以用。 当然,这会儿大家都没将最后一句话当一回事儿,只以为那是皇帝对沈卿晚的一种恩宠。 楚王什么德行谁不知道?连凌祈第一美女都不屑一顾的,怎么会对皇帝“强塞”的女人感兴趣? 所以,只要楚王不愿意,那一句话不过是写在圣旨上好看的。 这一点,就连老夫人和相爷也只是心喜,至始至终没放在心上。 徐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可用完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什么事?” “蒋尚书家的蒋以柠小姐来了,说是要见你的。”徐嬷嬷微微一笑,第一次看见自家小姐有朋友来找。 “那快请进。”沈卿晚真心的笑着,站了起来直接走出屋子,正好看到蒋以柠走过院子。 看到蒋以柠身后跟着金嬷嬷,沈卿晚笑容淡了许多:“几日不见,蒋小姐别来无恙啊,怎么有空到寒舍来了?” 蒋以柠见沈卿晚表情很淡,说话很客气,瞄了一眼旁边的金嬷嬷,心下了然。若非在皇宫里两人已经相处很熟悉了,只怕听沈卿晚这话就要寒了心。以为沈卿晚一朝飞上了枝头,就不认朋友。 可蒋以柠不这样认为,沈卿晚能够出来迎接她,并且刚开始那一抹笑容她瞧得真切,完全不是这感觉。 相府的情况,蒋以柠回家后仔细了解一些,自然配合的说道:“六小姐见笑了,家母有事儿不能过来,还望六小姐见谅,知道我在宫里好歹跟六小姐见过几次,就让我代替着来了,六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自然是不敢的,蒋小姐请进。”沈卿晚守礼的抬了抬手。 金嬷嬷眼睛咕噜的转了转,闪过一丝迷惑,她看不出来六小姐和丞相小姐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说好呢?说话好像有点针锋相对,夹枪带棍的。 说不好吧,巴巴的非要过来看一下,难道只是为了讽刺几句? 等蒋以柠走过自己面前,跨过门槛,沈卿晚看了看还没准备离开的金嬷嬷:“嬷嬷在此,可是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明显是赶人的话,金嬷嬷表情讪讪的:“奴婢只是送蒋小姐过来。” 沈卿晚嘴角一勾:“嬷嬷已经做得很好了,听说祖母那边可忙得很,刘姨娘怕是有些忙不过来,嬷嬷不需要过去帮忙吗?” 暗示前面接触的人多,指不定人家就有打赏,确定要守在这里? 金嬷嬷立刻想到了这茬,顿时有些激动:“既然如此,奴婢就不打扰了,老夫人让六小姐好好招待蒋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管家送来。” “知道了,你自去。”沈卿晚挥了挥手,没打算为此打赏这个贪财的奴才。 现在送礼的,大多是管家心腹的前来,像蒋以柠这样的绝对少。 所以,最多有一点攀交情的银子,不会有太多打赏,不过积少成多罢。 送金嬷嬷离开,徐嬷嬷就守在了门口。 慕桃拿了一些沈卿晚昨晚上买的糕点出来招待,寻菡快手快脚的泡了一壶圣蕊花茶。 蒋以柠自然也很少吃到夜市上的东西,本来没什么胃口,现在瞧着反倒有些稀罕了,挑了一个尝了尝:“这哪儿买的?” “夜市摊子上,不要嫌弃,我懒得去让厨房准备了,手艺不怎么样的。”沈卿晚笑眯眯的,丝毫不介意将相府的丑事给摊出来。 反正上次相府替晋王办宴,就已经暴露了这点,只不过大家不提罢了,毕竟也没有很难吃。 或许不少人还会觉得,以相府当时的情况,能有那档次就不错了。 “夜市上还有这种特色?”蒋以柠果然很稀奇:“偶尔尝尝竟然觉得特别美味。” 蒋以柠夸奖了一下继续说道:“你那祖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听我们说话?” “可不是?想看看我跟你的关系怎么样,你的父亲可是百官之。”沈卿晚懒懒的说着。 蒋以柠无语:“那幸好我过来了,不然这礼物还不得进了那些狼口?浪费我一番心意。” 说着,蒋以柠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拿过锦盒放到沈卿晚面前。 “可以看吗?”沈卿晚点了点头,表示就是那样的。 “当然可以,我特意给你挑的。”蒋以柠呵呵一笑:“没想到你居然会被赐给楚王皇子,还是以侧妃的身份,可以享正妃之礼,昨儿个一整天,这京城不知道碎了多了瓷器啊!” 沈卿晚打开一看,是一套红得很正的宝石头面,这礼物很重了。 一般来说,这种红只有正妃才能用的,她现在是踩在了那条线上。 “你这礼物,那些人拿了也不敢用的,只能压箱底。”沈卿晚禁不住笑了,相府能用的只有老夫人,可是她有那个脸么? 而且,这么年轻人用的饰,老夫人脸皮再厚也不敢戴出来。 281 “压箱底?那我多亏啊!你赶紧收着,到时候塞嫁妆里,自己给自己多备一点才有底气。”蒋以柠叹了一口气:“楚王皇子虽然被封为楚王,可毕竟还小,性格又不定,脾气还古怪得很,你嫁过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自己手里有银子不心慌。” 沈卿晚哭笑不得,楚王在外人的眼中,评价的确不高啊! 偏偏这个时候她不好跟蒋以柠说啥,只能默默的听着感觉窝心。 蒋以柠是真关心她,才会说这样的话,否则,那肯定都捧楚王去了。 实际上,沈卿晚最近跟楚王相处的确现他不一样的,但心下有些打鼓,完全来源于楚王的不定期抽风,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帝刚下旨,就传出她跟楚王关系不错,那是打皇帝的脸,指不定别人还会以为有什么猫腻。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银子看得这么重了?”沈卿晚调侃:“倒是你,齐王世子……” 沈卿晚实在不好说,齐王是凌祈的异姓王之一,传承好多年,惠及好几代了。 可这一世的齐王世子尤为荒唐,整天流于烟花之地,风流之名人人皆知。 前世的蒋以柠也嫁给了这个男人,贤惠得人人惊叹,最终赢得了齐王世子的尊重。 可只要经历过的女人都知道,那都是虚的,自个儿心里的苦甜自己清楚。 “不用在意,我会做一个好主母的。”蒋以柠说得淡淡的,似乎真没有放在心上,好像嫁给谁其实都无所谓。 “你啊……”沈卿晚不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说得容易。 “我过自己的日子,其他的随意就成了,其实我知道的,齐王世子那德行估计也没什么救了,我也从来没期待过。何况,齐王一家如履薄冰,当今圣上是忌讳的,早就想将这异姓王给撤了,齐王世子若是太有才,只怕现在更难过。”蒋以柠明显已经看得明白。 “是啊,齐王兵权已经上交,做了个闲散王爷,皇上还是不放心。”沈卿晚自然明白,前世的秦王上位,也不断找齐王的麻烦,随时都想夺了这爵。 当初齐王跟顾家的关系很好,异姓王传承久了就是大家族,对为君者来说,总是如鲠在喉。 直接夺爵没理由,天天看着又膈应。说起来,这凌祈的王爷真是多了点。 尤其是皇帝这次封王,这么多儿子,就是一大片啊!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帝都看中了齐王家的家产。 当年齐王也是带兵的,所以家产绝对不少,国库空虚,皇帝就盯上了世家。 当初将顾家给抄了,可让国库充盈无比。 若不是近几年天灾太过频,也不至于让国库重新紧张起来。 不过,皇帝将蒋以柠赐过去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对丞相也有忌惮了,为了平衡限制,也为了警告。 这一点,蒋以柠就算想不到,丞相也会给她分析,大家心照不宣就不点破了。 “总之,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大家有个照应,为人妇总是不容易。”沈卿晚只有这么说着。 “那是自然,你也不要客气,在楚王府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的。好歹我是有娘家帮衬的,你却……”蒋以柠闪过一抹担忧:“林知予这个人,怎么说呢?反正,你小心一些,我直觉这个女人不简单。” 所以说,蒋以柠看人就是透彻,这眼光真是绝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这人啊,无欲则刚,那日子就好过了。”沈卿晚笑了一下:“这么说来,易蓉蓉倒是比我们嫁得都舒心。 易蓉蓉没有被晋王算计,就按照易大人的打点,成功的嫁给了翼安侯。 翼安侯十五岁袭爵,今年才二十,一直没有娶正妻,跟易蓉蓉可以说是早已经两情相悦。 易蓉蓉前世被算计嫁给了晋王,翼安侯可是很失意的,虽然最后因为传宗接代也娶了侯夫人,可孩子才十岁翼安侯就去了。 而那个时候,易家早已经被灭,翼安侯死去没多久,易蓉蓉也在晋王的封地病逝。 这辈子能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沈卿晚感觉很欣慰。 “那倒是好,免得大家都不舒心,以后凑一起就是一堆怨妇。”蒋以柠点了点头,也不是不羡慕的。 “噗,好了,十几岁的人,就预料到以后自己成怨妇了,这日子还要怎么过?”沈卿晚调侃的说道,决定换一个轻松的话题。 那厢,顾辞在楚王处了解了情况,就先去了太师府查看。 正好瞧见林太师在安慰林知予。 “知予,你若是不痛快,你就说出来,老夫进宫找皇帝评评理去,这是在打老夫的脸啊!给了你一个王妃的身份,却赐了楚王那样一个侧妃,还没有进门就这般偏心,你以后在王府的日子都怎么过?”林太师心下也不会痛快。 他就这么个孙女了,那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就怕磕着碰着了。 谁知道还没嫁出去,皇帝就给了这么大个委屈。 此刻的林太师还不知道,后面有更打脸的,想到进入王府的日子难过,可连王府都进不了的日子呢?那估计根本不能过了吧! 林知予脸色有些白,整个人显得有些柔弱了几分。 拉了拉衣襟,林知予将锁骨上的吻痕遮得严严实实,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深处藏着浓浓的暴虐和怨恨。 以后?还有什么以后?若是进府第一晚不能瞒过去,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一想到楚王的脾气,林知予打了个冷战,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办法来,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使劲掐着手心,林知予恨得快要压制不住自己。 全俊浩那个贱人,一定要死,否则一张嘴乱说,她连后路都没有了。 此刻的林知予对林太师也有所迁怒,若不是林太师收了这么个人品低下的贱人,还允许其在府内走动,她怎么会遇见这种事情? 楚王皇子的王妃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姚意欢想到心都疼了却没能得到,就这样落到了她手里,以后妥妥的母仪天下。 现在,林知予却觉得心虚,甚至觉得有一个出风头的沈卿晚挡在前面是件好事情。 她没空理那么多,只想有个办法能够安然度过第一晚,幸好时间还长,可以慢慢考虑。 所以,林知予是一边愤恨沈卿晚,一边欣慰有她做挡箭牌。 心烦意乱之下,林太师还在她耳边不断吐槽说话,林知予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爷爷,那是皇上的圣旨,再怎么旁人无权置喙,那沈卿晚就算以王妃之礼,那也是侧妃,怎么都越不过我去。何况,爷爷你以为以楚王殿下的性格,会以王妃之礼娶一个侧妃吗?” 林太师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这样说来倒是,不过楚王殿下的脾气本来就古怪,谁都料不到他最后会怎么做…这万一……” 林知予有些不耐烦:“万一的事情拿来说什么?何况楚王皇子要做的事情,皇上都拦不住,你拿来跟我说有什么用?难道我就能拦住了吗?爷爷有空在这里说一些做不到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想想皇上的用意,皇上打你脸,难道不是一种警告吗?” 林知予虽然口气不太好,但是给林太师当头一棒,顿时一个激灵。 林太师一直仗着自己是皇帝的恩师,曾经还有救驾之功,虽然没什么实权,可要说要做都很随意。 有时候的确过界了,皇帝也不会说什么,林太师以为这是皇帝对他的尊敬,一时忘了皇帝先是君,然后才是学生。 难道说,皇帝真对他不满了? 林太师跟镇国侯一样,被目前的安逸蒙蔽了眼睛,突然醒悟,都被吓得不轻。 林太师暗自沉思,都没有注意到林知予的离去。 顾辞看到这一幕有些愤然不平,这些人这么作死都还没死,顾家当初整天小心翼翼还被人给陷害了,苍天无眼。 顾辞冷哼了一声,继续跟上林知予,这才了解到楚王说的发疯都什么意思,顿时心惊了,这个女人真的隐藏好深。 只见林知予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之后立刻变脸,整个人暴虐无比,一张还算漂亮的脸突然就狰狞得犹如恶鬼。 “过来。”林知予阴沉沉的冲贴身丫鬟吼道,拿起了旁边的长鞭。缩在角落的丫鬟脸色一白,整个人带着惧意,但是不敢违背林知予的命令,颤抖着走了过来。 顾辞见此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紧接着,顾辞真的看到林知予疯了,让丫鬟跪在面前,拿着长鞭就开始抽,不在乎打到屋里的摆件,弄碎了不少瓷器。 那丫鬟咬着牙承受,不敢躲,也不敢叫,全身很快就出现血痕,衣服也变得破烂。 可见这力度,这狠度,绝对非同一般。 足以证明林知予是长期“练习”到的,就是可怜那丫鬟了。 顾辞甚至怀疑,照这种打法,林知予手中应该早有好几条人命。 “死丫头,我让你守夜,我让你守夜,为什么会生这种事情?还有,那贱人跑哪里去了?跑哪里去了?”林知予疯一般的鞭挞,眼睛充血,头纷乱,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样? 这形象纯粹就一疯婆子,比大街上的泼妇还不如。 “啧啧!”顾辞嗤了一声,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疯起来竟然是这样的? 那丫鬟已经很懂林知予的发泄了,即便是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也承受着,并没有反驳什么。 这样林知予很快就觉得无趣,等那股气泄之后,丫鬟还能少挨几鞭子,完全是被打出来的经验。 282 果不其然,林知予抽了一通,觉得好没趣,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将鞭子一扔,完全不管丫鬟的死活,仪态万千的走到梳妆台前,优雅又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头:“滚出去,若是不找到那贱人,你就准备用命来偿还吧!” 丫鬟其实已经气若游丝,咬了咬舌头才让自己没有晕过去,根本站不起来了,真的是用爬的,用滚的出了房间。 顾辞咋舌,这丫鬟的求生意志也相当强啊,这等手段都不出声,真是卧底的好苗子。 林知予刚把头梳顺直了,动作一大,就看到了脖颈间的粉红,瞳孔一涨,立刻又疯的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拨弄在地,整张脸贴到了镜子上,五官扭曲又疯笑:“全俊浩,哪怕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小姐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顾辞听到这咬牙切齿,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的声音都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再次确定疯的惹不得。 发现林知予继续在屋里疯砸东西,顾辞听着也没什么消息了,貌似林知予都不知道全俊浩躲到了哪里去…… 想了想,顾辞回身找到了沈卿晚,刚好沈卿晚把蒋以柠送走,正得空。 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顾辞豪迈的灌了一杯茶,总结的说道:“果然不能小看了女人,太可怕了,亏得外人都以为她大方贤淑,是个做主母的角色,皇上肯定就是被这么骗了。” 沈卿晚笑了一下:“小看女人?成宗皇帝是怎么死的?表哥可还记得?” 成宗皇帝是前朝的一位明君,他的一些国策非常适用,即便是如今的凌祈,有些制度都沿用于他。 可是,成宗皇帝最出名的,却是他的死。 因为他被自己的皇后给篡位了,造就了一位威名赫赫的女皇。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成宗皇帝看不起女人,甚至说极尽蔑视。 那位皇后原本可以是最完美的皇后,最终被逼得忍不住篡位,可见私下里都是怎么相处的? 闻言,顾辞忍不住哑然,那真是小看女人的典型事例:“既然如此,厉害的表妹,你说那全俊浩跑哪儿去了?” 顾辞只是有些尴尬,随口的一问,却没有想到沈卿晚在认真的回答:“去京城贫民窟看看,去周围的村庄看看,还有国寺……” “表哥,这几年你都做什么了?不用我提醒吧,放着那么多打探消息的好手你不用,你要自己一个人找吗?那得找到什么时候?”沈卿晚瞥了顾辞一眼,忍不住吐槽。 混了这么多年的乞丐堆,还做了乞丐头,难道还不知道乞丐打听消息最来得快吗? 顾辞点了点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需要一个方向,你这么说,是认为全俊浩没有离开京城?或者是没有远离?” 听沈卿晚说得煞有其事,顾辞认真了起来。 喝了一口茶,沈卿晚缓缓的说道:“这你就要了解全俊浩这个人了,我跟殿下说过,这是个善于经营的小人。” “他拜入林太师门下,并且能让林知予等他这么多年,就不可小窥。只不过他自己不争气,没能高中三甲,林知予自觉等不起了,又刚好现更好的路,两人才分道扬镳的。” “本来全俊浩就是高攀了,却因为林知予选择了自己最正常的一路,就认为林知予背叛了他,并且铤而走险,趁人之危。” “表哥觉得他冲动吗?” 顾辞若有所思:“看似冲动,但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对,他在赌,赌这件事情过后,林知予会直接嫁给他,不用等他高中。”沈卿晚嘴角一勾,笑得玩味:“看他能够在第一时间逃离,就知道他这是有预谋的。” “相处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林知予啊,这不是有圣旨?”顾辞惊讶,这全俊浩的脑子被驴踢了?难道林知予会因此违抗圣旨吗? “如果是表哥站在林知予的位置,你会怎么做?”沈卿晚淡淡的问道。 “自然是不能嫁给楚王殿下,那可是欺君罔上,满门抄斩……”顾辞说完就知道不对了,正常的套路是这个,可林知予明显选择了一条更加危险的。 “所以啊,林知予藏得那么深,全俊浩怎么可能知道她真性情,所以他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沈卿晚挑眉,不知道全俊浩知道林知予本性是如此的,还敢不敢算计着娶?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全俊浩真的不会离开京城,他还等着随时回来,成为太师的乘龙快婿呢!”顾辞拍了个巴掌,觉得沈卿晚的推测非常精妙。 不知道全俊浩的为人,绝对想不到他的算计。 竟然想要女人去抗旨,或者说,找个理由不嫁,然后只能嫁他。这么看来,不只是全俊浩没有认清林知予的真面目。 283 林知予也是眼瞎了,才会看中全俊浩这样的男人。 不过,两个人瞎到一块儿才能看对眼,真是好配。 “当初,全俊浩是因为得了林太师非常喜欢的一副名家字画,这才得了林太师的青睐,拜入门下准备走上仕途。”沈卿晚回想起前世林知予死之前说的那些真相,仿佛她也是被骗了,可是不值得同情。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林知予虽然从小失去了父母,可是其他都不缺,甚至是母仪天下的第一人选,搞得最后竟然觉得全天下都欠了她,这都怎么长大的? “你是说,全俊浩一开始就计划要当林太师的乘龙快婿,所以有意接近林知予的?”顾辞震住了,按理说,全俊浩当时还小啊!才几岁?竟然就有这等考量了? “林知予那个时候还小,自然好骗。”沈卿晚觉得,全俊浩其实是个人物,就是没机会出头。 而且他把林知予想得太简单了,人也太年轻了,缺乏磨练,所以想问题不够周到。 “呵呵,我可不管他们俩之间的那些事儿,看来,得趁早去看看人到底在哪里?”顾辞嘿嘿一笑,站了起来:“我先走了,免得林知予先找到,将人灭了口。” 顾辞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沈卿晚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全俊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前辈子能逃了那么多年,最后林知予死了,他还活着,足以可见一斑。 这样的日子安心过了两天,相府也恢复了平静,沈城借着送礼展了不少人脉,乐颠颠的也不在相府呆了,整天跑出去见客。 老夫人表示欣慰,也不拦着。 沈卿晚收拾了一下,告别了祖母,准备去净尘寺一趟。 “说的也是,你已经定了人,也该告诉你母亲一声,去吧,晚上不回来让人通知一下便成了。”老夫人面色带笑,第一次没有因为沈卿晚提到杨嫒感觉晦气。 看得出来,老夫人对于沈卿晚的侧妃身份抱有很大的希望,连一贯对沈卿晚的各种不顺眼都改变了。 出了门,上了马车,沈卿晚心下还有些啼笑皆非:“说起来,这两天刘姨娘和庶姐都在做什么?” 想到老夫人前世的偏心,沈卿晚就忽略不了沈易佳,顿时惊觉两人最近的安静。 这样的安静自然是不正常的,只会让沈卿晚毛骨悚然,顿生警惕。 “听说,二姑娘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荷花额头受伤还躺着,整个人昏迷不醒。”慕桃叽叽喳喳的汇报,听说的来源自然是荷叶。 沈卿晚哑然,亏得荷叶够机灵,这沈易佳身边的大丫鬟总是有各种理由换了一个又一个,荷叶始终坚挺,这才能得到信任。 “给荷叶一些银子,让她去外面请个大夫,给荷花看看,这情况严重点甚至能危及生命。”沈卿晚当然也不是纯粹的好心,经过这次的事情,荷花被收买的几率就增大了。 别的不说,下次再有事情能帮荷叶挡一次灾也是好的。 自己人自然不一样,沈卿晚肯定会多加关心。 “荷叶已经悄悄请过了,那府医的脾气,不会专门来给一个丫鬟看病的。”慕桃忍不住吐槽,看了看一边忙活的寻菡,能够出门心情挺高兴的。 “府医那是看人的,若是现在的小姐开口,他肯定不会拒绝,只不过那是二姑娘的丫鬟,小姐太过越俎代庖,荷花的日子只怕更加不好过。”寻菡收拾着马车的小东西,好笑的说道。 前几次慕桃都没能出门,这次是怎么压抑都止不住兴奋。 “只是一点外伤引起的昏迷,多半是烧炎了,一般的大夫都能治。”沈卿晚轻笑了一声,严重的是烧过度,那可是会要命的。 沈卿晚对沈易佳的行为若有所思,除了选秀之前关禁闭,沈易佳很少能这么坐得住的,不知道又在计划着什么? 如今秦王王妃换成了褚芝萍,沈易佳想要进府那可不好过,前世的林知予,好歹还能表面上过得去。 沈卿晚不知道,沈易佳泄过后正处于迷茫期。 前世的贤王没了,本来该风光在封地过日子的晋王,现在被幽禁,还被赐了个没用的皇子正妃。 秦王的正妃换了……等等,都让沈易佳开始不确定起来,以后的皇位会不会也会不一样?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得换了,只能跟着秦王一条路走下去。 还有就是沈卿晚,虽然嫉妒她的好命,可静下心来的沈易佳反而感觉到了一丝放心,至少沈卿晚不用嫁给秦王了,曾经的皇后之位也没了,她好歹有些安慰。 沈卿晚嫁给楚王是侧妃,正妃还在那儿摆着的,就算楚王皇子继位,她也当不了皇后。 思及此,沈易佳就觉得舒爽。 前世林知予的死,秦王自然不可能透露真相,除了沈卿晚和姚意欢,其他人都不知道,皆以为林知予是病逝。 所以,沈易佳并不知道林知予会死掉的真实原因,还以为她换了一个人嫁,说不定就不用病逝。 完全不知道沈易佳的纠结,沈卿晚很快到了净尘寺,香火没有国寺旺盛,香客依旧络绎不绝。 净尘寺反而是女人更加喜欢来的地方,虽然也有男客,可明显更少一些。 给菩萨拜了拜,沈卿晚比前世虔诚得多,能够重生,她对很多事情就信了。 捐了一些香油钱,沈卿晚径自去看了母亲,低低的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有些事情,她谁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对这母亲的牌位吐了一番心情,感觉就轻松多了。 对她而已,只有娘亲才能包容一切,不会对她不利。 沈卿晚出门之后没有看到慕桃和寻菡,忍不住轻笑:“这两丫头,出了门就跟出了栏一样,一转眼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纵容的摇了摇头,沈卿晚也没急着去找,自个儿准备去后山逛一逛。 谁知,刚走到记忆中的某些风景,沈卿晚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淡了。沈卿晚脚步一顿,暗道自己运气不好,怎么就遇见这位了呢? 看到那观赏桃花的平台,石桌石凳上坐着喝茶的秦王,修长的身子,深邃的眸子,俊朗的脸庞,完美的角度,明明已经没有了桃花,却硬生生瞧出了满目风景的样子,这美好的一面不是为了勾·引人来的还是什么? 沈卿晚眼神闪了闪,屏住了呼吸,不是被秦王这让女人痴迷的一面吸引了,而是生怕被现,缓缓的转身,准备就此离开,不要跟这人碰面。“沈六小姐自觉就这么见不得人么?如此怎么讨楚王弟欢心?”秦王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沈卿晚的动作。 沈卿晚动作一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就知道侥幸是侥幸,事情并不代表着会往她期待的方向展。 没事儿秦王会跑来净尘寺喝茶?那是有多闲的?要去也去国寺好么? 呵呵,看来相府有秦王的人啊! 如果没有猜错,秦王这次就是冲她来的。 劳驾秦王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要知道,这几天众王是很忙的,虽然圣旨已经下达,可还有一个册封仪式,大家都在准备。 沈卿晚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楚王了,只看到每天有楚王的人送来一些东西。 不是什么贵重的,只是寻常的礼物,偶尔还会是某某家的特色吃食。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沈卿晚很心暖,害得她现在每天都挺期待楚王的人到来,却不是为了那礼物。 “臣女见过秦王殿下,千岁千千岁。”沈卿晚将身体回正,原地行礼,并没有上前的打算。 封王的皇子,自称臣女比较好,因为代表着独立门户,可以参政了。 虽然这个界线不是那么明显,比如晋王,在封王之前就已经领了事情做。 装不下去的秦王终于回头看沈卿晚,结果被她气笑了:“沈六小姐这礼行得还真是远啊!” 沈卿晚挑了挑眉浅笑:“秦王的天人之姿不容亵渎,臣女不敢冒犯。” 秦王顿时现,沈卿晚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以前怎么还会觉得她温顺?偏偏这样他最不喜欢的一面,竟然让他体会到了一种桀骜的可爱,该死的昨晚上没睡醒吧! 秦王越想越来气,自我安慰都不行了,咻的站了起来,大踏步的向沈卿晚走了过去,看着她依旧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纹丝不动,低着头脸带恭敬。 看着那乌黑的顶,柔顺的长,只戴了一只简单的白玉簪固定髻,几朵白色的珠花,清爽简洁,却让秦王觉得痴迷,仿佛那一抹清风的爽朗吹进了心里,怎么挥都挥之不去。 静悄悄的,就融入了心底,快要扎根了。 仿佛被这一抹简洁蛊惑了一般,秦王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顺直光泽的黑,到底是不是像他幻想的那般柔滑。 沈卿晚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眼角余光瞄到秦王的反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气势汹汹的过来,却突然变得温柔缱绻,可不妨碍她嘴角的那抹讽笑:“殿下封王,臣女还没有恭喜呢,在此碰上,怎么也得祝贺一声,恭喜秦王殿下。” 沈卿晚突然说话,惊醒了秦王的痴迷,秦王为自己刚才的情不自禁感到懊恼,脸色都青了青。 急忙收回伸出去的手,却刚好起风了。 沈卿晚耳边的一缕黑随风飘荡,划过了秦王缩回去的手,让秦王心口一紧,只是一刹那,手心却残留着那丝滑到心的触觉。 捏了捏手,秦王自己都搞不清楚是要挥散那种感觉,还是想留念。 因为行礼的关系,沈卿晚的视线是垂着的,刚好看到那一幕,突然之间打心底的泛起一丝恶心,第一反应就是将那一缕给剪掉。 “呵呵,皇兄这是做什么?莫非对本王家的侧妃不满意,这是在惩罚吗?”一个声音从后面插了进来,缓解了沈卿晚的恶心,以及想要将那捋剪掉的暴虐。 秦王抬头,果然看见楚王从远处走了过来,那一脸的戏谑和好笑,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一幕放在眼里。 好似他在惩罚沈卿晚只是在打他楚王的脸,对于沈卿晚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关心。 沈卿晚就着那姿势转身:“妾身见过王爷。” 见到这一幕,秦王心下禁不住有点酸,随即就被满满的讽刺给代替了。 侧妃又怎么样?那么掏心掏肺的又如何?不见得对方就在意吧! 秦王对于沈卿晚在称呼和态度上的区别待遇,感觉不要太明显。 “起来吧,你这规矩倒是学得好,人家不叫起,你就一直蹲着啊!万一有人借此整你,你也受着?”楚王眯了眯眼,眼底泛起一丝冷光。 天知道刚才看到的事情,他多想一拳挥在秦王脸上,那样痴醉的表情,那样忍不住的眼神,真想直接戳瞎了他。 早知道秦王对沈卿晚有想法,刚开始只是一抹兴趣,看来没有得到反而激了他的感情。 楚王很坦白的承认,他就是在吃醋。 沈卿晚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在裙底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痹的脚,笑眯眯的说道:“王爷教训得是。” 随即瞟见旁边还有一个锦衣男子,抬头一瞧,竟然是齐王世子。 没错,就是蒋以柠未来的夫君。 沈卿晚错愕了一下,随即低了低头:“世子安。” 齐王世子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眼珠子在秦王和楚王两者之间转来转去,最后落到沈卿晚身上打量,拱了拱:“瑾侧妃安好。” 楚王瞥了齐王世子一眼,似乎在警告他眼神别那么放肆。 齐王世子摸了摸鼻子,垂眸,第一次现楚王居然是个这么小气的男人,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而已,要不要这么在意? 秦王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王:“这册封大典忙得人仰马翻的,楚王弟竟然在这里玩?” 楚王看到沈卿晚裙摆微动,正猜测她在干什么,听到这话抬了抬眼皮:“比不得皇兄你闲适,还有空在这喝茶,本王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逮着齐钰跑偏僻的地方来躲清静,没想到还能碰见皇兄。”听到楚王的自称和对他的称呼,秦王终于清醒了,忍不住有点哭笑不得,这是有多记仇? 不过,秦王也知道,他想找沈卿晚说事儿是不成了,真的这么巧吗? 284 秦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旁边笑得无比轻浮,脸色苍白到明显纵欲过度的齐钰,貌似这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烟花之地度过,若是挡箭牌,那也得将人从那地方拉出来才行,楚王不可能来得那么快。想了想,秦王也释怀了,看了沈卿晚一眼,遗憾的说道:“只不过是突然见到瑾侧妃,打个招呼罢了,毕竟是要嫁给楚王弟的,楚王弟没有看到全面,别误会。” “是吗?”楚王意味深长,完全没有被这话给安慰道。 谁说他没有看到全程?他现沈卿晚的时候,沈卿晚刚刚现秦王,那之后的事情瞧了个真切好么? 秦王笑了一下,给了沈卿晚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离开了:“宫里正忙着,哥哥我就先走一步,楚王弟也不要太偷懒了。” “要你管。”楚王一字一句,其实有很强烈的咬牙切齿。 走远的秦王或许现不了,可站在楚王身边的沈卿晚和齐钰是听到了磨牙声音。 沈卿晚郁闷的看着秦王背影,满头黑线,满心不爽,秦王那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玩暧昧吗?希望楚王误会她跟秦王有什么? 这男人……太可恶了。 正当沈卿晚愤恨不已的时候,下巴上突然出现了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沈卿晚就不由自主的偏头对上了楚王那不满的表情,心下不由得一咯嗒,这么明显的挑拨,楚王不会看不出来吧! 楚王扫了沈卿晚一眼,重点扫过被秦王不经意拂过的那捋黑:“人都走远了还看?有那么不舍吗?” 沈卿晚哑然,不由得沉默了,心下还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在意那一眼暧昧,秦王的挑拨白费了。 “王爷息怒,妾身只是觉得那秦王太过可恶,妾身脚都麻了……”沈卿晚说这话不是撒娇的语气,而是淡定的陈述,看得混女人堆的齐钰一阵替她可惜。 可有人吃这一套就行,楚王突然展臂揽过沈卿晚的腰,一阵风飘过,掠起齐钰的衣摆,再一看,楚王已经搂着沈卿晚坐到了石凳上,而沈卿晚正以一种“常用”的姿势坐在楚王腿上。 齐钰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觉得今天的楚王真的让他长见识了,这种勾·引女常用的姿势,楚王也会使? 沈卿晚一愣,随即就尴尬羞涩了,这姿势……还有别人呢! 楚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见沈卿晚推了推他,就想自己站起,不由得说道:“别动,不是脚麻了吗?” 说着,楚王看到了眼前飘起的那丝黑,忍不住伸手捋了捋,自觉将某人的气息给覆盖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卿晚还沉浸在楚王说话的震惊中,没有现这动作有什么异常。 齐钰看到了,嘴角眉毛一起抽了抽,吃醋吃成这样,那样的圣旨落到沈卿晚头上真是不冤啊!京城的贵女们,再羡慕嫉妒是嫉妒不来的,根本不是天上掉的馅儿饼。 沈卿晚看了齐钰一眼,见他似乎有点震惊过度得呆了:“王爷……” 楚王瞪了沈卿晚一眼。 “……阿远!”沈卿晚赶紧转换称呼:“妾……” 又被瞪了,沈卿晚好像泪流:“我脚好了,这还有人呢!” 齐钰是有点震惊过度,但并非沈卿晚想的那样,而是意外楚王的表现,比他预料的还严重多了。 楚王看了齐钰一眼,抿了抿唇:“他不是外人。” 齐钰笑呵呵的,全然没有了秦王还在时的轻浮,反而很缥缈,很云淡风轻:“嫂子见谅,嫂子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真的……” 虽然知道楚王在警告他回避,可齐钰一大早的正睡得舒服被抓过来做挡箭牌,那也是有脾气的,何况他还没看够楚王的异常反应,似乎机会不多见。 所以,齐钰顶着楚王的冷眼,坐到了石桌边,他算看出来了,有沈卿晚在,楚王的暴脾气也不会出来。 “嗯?”沈卿晚很意外,能够被楚王当成自己的人,真的会是外面传的那样不堪? 沈卿晚前世对齐王世子也不是很了解,秦王上位,齐王已经淡出京城的贵族圈,找了个理由全族回祖籍了。 最后成为凌祈仅存的异姓王,其他全被撸掉。 偶尔只是有一些齐钰的荒唐事迹,蒋以柠的贤名传出来,纷纷都感叹齐钰烧香了,娶了个完美的夫人。 沈卿晚盯着齐钰猛看,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齐钰和蒋以柠的前世只是道听途说的,指不定人家两人关上门来过好日子呢? 现在的蒋以柠也不会知道齐钰的情况,所以才有空跟她感慨。 如今看来,齐钰的那什么不好,很可能是伪装。 “若是不存在,早点滚,站在这里以为自己是稻草人啊,还能当你不存在?”楚王的毒舌出来了,听这种说话口气,两人的确是很熟的。 齐钰嘴巴一歪:“过河拆桥,我在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是谁一把将我拉起来,直奔这偏僻寺庙的?好不容易赶到了,连口水没得喝,坐一下都不成就要被赶走,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齐钰吐槽了一通,不满的看了看楚王,随即面对沈卿晚时又笑靥如花:“嫂子,第一次见面太仓促,下次好好叙叙啊!” 说完,齐钰就往旁边一跳,果断的躲过了一只从楚王手中飞出的茶杯,悠哉的看着那茶杯砸在地上粉身碎骨,还不怕死的回头冲沈卿晚抛了个风流倜傥的媚眼。 沈卿晚咋舌的看着齐钰最后一阵风的消失,让楚王握紧了另外一只茶杯,也没有机会扔出去。 楚王冷哼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排在石桌上,又一只粉身碎骨:“别理他,永远不正经,你刚才为什么要盯着他看?有我好看吗?” 楚王对此耿耿于怀,沈卿晚碰上秦王就算了,还盯着齐钰看? “……”沈卿晚突然觉得无言以对。要说这男人啊,怎么这么奇怪呢? 在圣旨之前,楚王对她是淡淡的,有时候甚至还有点冷,后来也是彬彬有礼的感觉。 这圣旨下来后,楚王似乎来了个大反转,会调·戏她不说,偶尔还会动手动脚的了。 现在更离谱,连醋都吃上了,多看一眼别人都醋?这展得会不会太快了点?沈卿晚觉得有点跟不上。 “阿远,这里还有其他人路过呢!”沈卿晚感觉屁股滚烫滚烫的,颇有些不自在,这种亲密的动作,她没有跟任何人做过,总感觉怪怪的。 楚王也怕沈卿晚恼羞成怒,遗憾的放手了,看着她站起来,还不放心的说道:“齐钰就是在脂粉堆里长大的,惯会讨女人喜欢,你不用看他。” “……那阿远跟他这么好?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卿晚坐到旁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额?那个,齐家日子不好过,他这个齐王世子不能太有才,只能靠此伪装了,晚儿别当真。”楚王可不想被认为是人以群分的同流合污。 “是吗?是伪装啊,那我多看两眼也没事儿吧!”沈卿晚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齐王世子,果然不是外表那般不堪。 “……”楚王终于成功的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本来一开始说齐钰的坏话,只是让沈卿晚不要对他感兴趣,最后差点让自己同流合污就得洗白,洗白过后先前说的又不对了。 楚王心塞塞的。 难得看到楚王吃瘪,沈卿晚偷笑了一下,看他脸色黑了这才安慰的说道:“我看他,那是因为蒋以柠赐给了他,一直觉得蒋以柠被赐给了这么个风流公子哥,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如今现他人似乎不是外传的那样,多少有些好奇,替朋友高兴一下。” 楚王脸色终于缓和,原来是替朋友看的。 随机又想到了什么,楚王脸色立刻又垮了下去:“那在外人看来,你嫁给我也不看好吧!” 沈卿晚笑了:“是啊,蒋以柠还说,以后有困难找她帮忙呢,说是楚王性情不定,谁知道以后过得是什么日子?何况,我还是皇上‘塞’给你的。” “……”楚王终于体会到流言蜚语的厉害,若非他们俩在这之前已经开始了解,还指不定沈卿晚会怎么想。 会不会就直接抗旨不嫁了? 楚王完全已经忘记了,沈卿晚会被赐给他的初衷,分明是沈卿晚先答应,两人先说好,才有后面的事儿。 若是没有那协议,沈卿晚不定赐给他,那别人说的压根儿没关系。 “不用管别人怎么想,等我入住王府,即使你还没过门,我也可以不用在外人面前对你不冷不热的,只要你不怕麻烦。”楚王想到一开始还得装冷淡,真是不太爽。 若是可以,他其实很想在秦王面前宠着沈卿晚,别以为当时秦王怎么想的他看不出来吗?以为沈卿晚嫁给他身份是高了,可实际上没有宠,也不见得好过。 这些人都怎么想的?凭什么就认为他不会喜欢沈卿晚,不会宠着她?都等着看她笑话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楚王默默吐槽,压根儿没现他把自己比喻成了被吃的那颗葡萄。 “不用的,阿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特意来迎合我。”沈卿晚是觉得跟楚王还没有那么熟,会为对方考虑是客气。 然而,沈卿晚不久之后就会为了她这句话有着深深的后悔。 楚王现在在别人面前装样,主要是不想给沈卿晚惹麻烦,毕竟皇帝一道圣旨给她拉了太多的仇恨。 可现在沈卿晚自己都不在意了,他还装什么冷淡? “你确定?”楚王眼睛一亮,意味深长的说道。 沈卿晚莫名其妙:“那是当然。” 楚王,不需要迎合任何人吧! “那你确定了就好。”楚王忍不住偷笑。 沈卿晚看着他一头雾水,总感觉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 看沈卿晚若有所思的样子,楚王站了起来,走到了平台边上,举目远眺:“桃花都没了啊!我们见过的,在这里。” 沈卿晚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是啊,当时我还摔了一跤。” 而且是因为一颗棋子,那时候身体跟不上脑子,想想都郁闷。 楚王轻笑,那个时候虽然是意外,但走出来本是要见见她的,却被她疏离的行礼给意外到了。 现在才知道,她竟然没有认出他来,只知道他是楚王皇子。 “那个时候你好不耐烦,我就想,赶紧离开吧,免得惹你不快。”沈卿晚轻笑,刚重生回来没多久,见到前世最大的敌人,她除了震惊也没其他想法。 “……我哪里是不耐烦?”楚王一噎,他分明是心塞的好不好? 见到个多年的熟人,有心上去叙叙旧,结果人家不认识你,换成是谁都高兴不起来。 “那是什么?”沈卿晚好奇的问道,难道她还解读错了? 楚王一顿:“好吧,是有一点,原本是在这里躲清静的,你不仅叫破了我的身份,还规规矩矩的行礼,怎么看都好欠抽。”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当时的楚王更欠抽,又没有惹到他就给人脸色看。 沈卿晚可不知道,她还真惹到了。 楚王拉起沈卿晚的手,转身准备离开:“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逛一逛,这一片绿的树叶,看多了也就那样。” 沈卿晚脚步不停:“秦王都回宫了,阿远不用回宫吗?” “有那么多人在,不差我一个,这几天没累死。”楚王果断选择了偷懒,反正有人想贴上去做。 沈卿晚哑然,有很多人在,可很多人都这么想的怎么办? 楚王果然够任性。 缓缓的在林间走着,楚王突然开口:“我送你个人使唤吧?” “嗯?”沈卿晚一愣,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下次遇见秦王,让丫鬟对付,抬我的名头。”楚王征求的说道。 “噗……”沈卿晚轻笑:“你不用担心,对付秦王,我有办法,他占不了便宜的。” 对于楚王塞个人来还征求她的意见,沈卿晚很是意外。沈卿晚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以前寻菡不在了,最后慕桃也不在了,她还给德妃做宫女,身边几乎没有什么信任的人。秦王给她塞了不少人,最后却没有一个是终忠于她的。 当然,那个时候沈卿晚也没心培养自己的心腹丫鬟,因为一旦成功,很快就会被秦王调走,她最后都懒得动了。 楚王微微有些失望,倒不是想给沈卿晚塞人,而是觉得,有些事情他的人会更好办事。 “不过……”沈卿晚话音一转,浅浅一笑:“若是阿远能够保证那人能听我的,就给一个吧,我倒不是用来对付秦王,而是应付老夫人。” “放到你身边,自然是你的人了,你才是主子。”楚王立刻高兴起来,承诺的保证道。 沈卿晚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来,她只是想能听她的话就行了,没有想过会改认主子。 可以说,前世经历了秦王的事情,沈卿晚对这种事情没那么高的要求。 但看楚王的样子,沈卿晚又不好打击他,只能先受了,到时候看情况。 楚王皱了皱眉:“沈老夫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卿晚失笑:“我家那老夫人,心大得很,听说已经准备选一些姿色不错的丫鬟,到时候跟我一起陪嫁到王府,阿远若是喜欢,我就不用对付了。” 闻言,楚王脸色一黑,那老婆子当他是什么了?买来的丫鬟也好意思往王府塞? 什么姿色好,去烟花之地选的吗? 他堂堂楚王,随随便便就能塞女人过来?沈老夫人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她算什么? “你家老夫人,果真想得好……”楚王咬牙切齿,真要有姿色就行,太后随便赐个宫女都能甩她买来的女人几条街。 “所以,我才说对付啊!我没空看两个女人在我院子里卖·骚·弄姿的,没得带坏了风气。”沈卿晚笑了,知道楚王不会喜欢的。 实际上对她来说,不是那么在意,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打掉,然后她眼不见心不烦。 主要还是楚王不高兴,就给他添堵了。 至少目前为止,他们俩还是相处愉快的,自然要多多为对方考虑。 “那我再给你一个嬷嬷,免得到时候有人以长辈的名义在你身边塞人。”楚王气极,决定要给沈卿晚一个厉害的嬷嬷,专门去膈应沈老夫人,简直不知所谓。 仿佛知道楚王的想法,沈卿晚点头同意了,就当是教养嬷嬷,确实需要。 中午,楚王本来想留下来吃饭的,结果宫里传了消息过来,说皇帝在找他,只能遗憾的离开。 “住在宫里就是这点不爽,我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住进王府。”楚王无奈的说了一句。 “不要生气了,晚上我不回相府,你有空就过来?”沈卿晚安慰的说道。 楚王展颜:“那说好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看着楚王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远。 从楚王和齐钰的对话中她也知道,楚王应该是现了秦王的企图,专门跑过来给她解围的。 这一上午还不知道耽搁了多少事情,被叫回去只怕要忙得脚不沾地了。 确实有被感动到,沈卿晚叹了一声,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空云大师,正看着她带着惯有的慈祥,只是这次多了一丝迷惑。 285 迷惑什么?沈卿晚想不明白,只是做了佛礼:“空云大师。” “小施主别来无恙,看起来精神多了。”空云大师回礼,抬头看了看消失的楚王:“那可是楚王?” “正是!”沈卿晚感觉有些怪异,空云大师也关心这么多? “哦,你们俩倒是有缘。”空云大师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沈卿晚听得一怔,却不知不觉放在了心中,前世空云大师对她说的话都一一应验了,这一世自然不容忽视。 “大师也是从面相上看的吗?”沈卿晚有些失笑,前世没有这句话,代表他们俩前世就无缘吗?因为她的重生,一切都改变了? 空云大师不以为杵:“只说面相的话,有夫妻相。” 沈卿晚禁不住想到了两人之间的协议,这几天的相处,似乎真的有些过界了吧! “大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妃。”沈卿晚提醒,哪来的夫妻? 闻言,空云大师云淡风轻的笑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有些事情,今生欠了来世还,来世欠了的,又岂知不是前世就已经先给了?” “……”沈卿晚听得有点晕,空云大师说以后的事情说不清楚,可他每次都预测很准。 可后面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未免也太不清不楚了吧! 这跟她和楚王有什么关系? 沈卿晚又做了个佛礼:“大师,请解。” 空云大师淡笑着摇了摇头:“佛曰:不可说,施主以后自会明白。” 沈卿晚洒然,又是这句话,真是万能的答案。 现在的沈卿晚已经没那么天真了,很明白等她弄清楚这话的意思,估计已经事成定局,时过境迁,就像前世一样,最后再明白也无法改变。 大师既然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不是为了让人改变,又何必说呢? 仿佛是看穿了沈卿晚的想法,空云大师又开口:“凡事天注定,人定胜天,施主既然选择了凤栖梧桐,就好好过日子吧!阿弥陀佛……” 沈卿晚强忍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这话越说越糊涂了,除了最后一句,而第一句,更是自相矛盾。 看空云大师要离开,沈卿晚突然开口问道:“大师亲手雕刻的佛像,我已经送给太后娘娘了,她说……” 空云大师突然沉默,白眉挑了挑,最终没能忍住:“太后娘娘说什么了?” 沈卿晚本就是故意停顿的,对这结果很满意:“太后娘娘说,大师是得道高僧,那佛像她必定亲自去开光。” “是吗?阿弥陀佛,太后娘娘心诚则灵,必然会如愿以偿的。”空云大师施施然离开了,一切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沈卿晚一开始的猜测被证实了,太后和空云大师似乎是旧识啊! 所以说,她其实一开始就被空云大师给算计了么?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借着她的手,将佛像送给了太后。可是空云怎么知道她会送礼给太后,还会选择佛像的?前世似乎没这么一出啊! 再有,那亲自去开光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空云传达给太后的什么话? 难道说这些都被空云给算到了吗?有没有那么神啊! 莫名其妙的当了一回中间人,还什么都不知道,沈卿晚其实有点哭笑不得。 她刚才将太后的话传达给空云大师听,除了试探证实这些想法外,也直觉要这么做。 就好像太后这话是回应空云那句亲自开光来的。 看着空云大师离开,沈卿晚叹了一声,这两位老人家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任何线索推测,从头到尾都挺莫名其妙的。 “小姐,空云大师那话都什么意思啊?”慕桃和寻菡早就在一边了,刚刚楚王在不好上来,后来沈卿晚跟空云说话又不能打扰,直到现在才走进。 沈卿晚说太后的话,两人没感觉异常,心下还记着空云大师告诫沈卿晚那几句不清不楚的。 沈卿晚远眺天边,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 前世她不懂,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放心上了,依旧糊里糊涂。 “小姐不用在意,但凡大师说话都这样的,佛意很深的样子,完全听不懂。”寻菡安慰的说道:“或许就没什么意思,一些劝告的话而已。” “是吧!”沈卿晚有些心不在焉的,吃过一次亏,就不想这么简单的翻过。 回到自己房间,沈卿晚坐到窗口,捧着茶沉思,心下一直回荡着空云的那几句话,一字一句的琢磨。 凤栖梧桐,她若是没记错,空云前世对她说的却是凤凰于飞。 然后她就做了皇后,却跌得也算比较惨的,有名无实,所有的事情全在秦王的掌控之中。 换成凤栖梧桐,是说她找到了家吗? 楚王对于她来说,是个安心的家?沈卿晚怎么想都觉得这个解释有点荒谬,他们协议不过三五年,指不定到时候就各奔东西了,算什么家? 至于那什么今生来世前世的,沈卿晚彻底糊涂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正当沈卿晚想得入神时,耳边突然听到一声轻笑,随即是一道悦耳动听的男声:“神游到哪里去了?在想我吗?” 沈卿晚立刻回神,就看到了楚王在面前,忍不住惊讶:“这么快就回来了?” “快?”楚王面带疑惑,望了望窗外:“原来这在你眼里还算快的?” 沈卿晚跟着往窗外一看,瞬间愣住了,这天什么时候都黑了? 楚王是快到中午的时候离开,现在已经晚上,饭点已经过去。 沈卿晚忍不住抬手扶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吗? “你该不会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吧!”楚王现了事实真相,有些吃惊:“在想什么呢?” 沈卿晚小心的站了起来,这才现自己腿麻了:“中午的时候遇见了空云大师,聊了几句,总觉得大师说话有股禅味儿,不知不觉就想入迷了。” 楚王无语,这也能想一下午? 伸手拉着沈卿晚,扶着她在屋里走动着:“你该不会真有什么皈依佛门的想法吧!” 太后还说要带沈卿晚一起去国寺祈福,岂不是很危险? 沈卿晚被逗笑了:“哪能啊,罪业深重,佛门不收的。” 曾经的前世,她这双手就不太干净,这辈子的以后,也可能干净不了的。 “说什么呢?”楚王听着就觉得不好:“那些和尚高僧,满口仁义道德,关键时刻就天机不可泄露,还不如你师父呢,这些你也信?” 沈卿晚嗤笑一声:“好像是这样,说得让人听不懂,不想让人改变,却又说出来让人知道,令人忐忑不已。” “可不就是,你知道还信?吃午饭没有?”楚王这话题转变得不是一般的快。 沈卿晚但笑不语,她是觉得空云真看透了一些东西,否则不会说话跟前世不一样,想着很有道理的样子。 听到楚王的问,沈卿晚差点没笑出声音来:“现在这个时间点,怎么是午饭?” “我怕你想得太入神,连午饭都忘记了吃。”楚王吐槽。 “……吃了的。”沈卿晚讪讪的回答,中午也确实想得太入神,结果记不起自己吃了什么了。 “为什么迟疑?”楚王敏锐的抓住这个语气。 “阿远中午都吃了?有厌食症的是你好不好?”沈卿晚怎么就觉得话题如此诡异?两个人干嘛要认真讨论这话题? “父皇请客,能不吃?多少也有一点,我带了东西来,一起出去吃?”楚王拉着沈卿晚到窗边,询问的说道。 沈卿晚点了点头,一眨眼,两人就从窗户离开,走向了后山。 在这净尘寺,行动都是自由的,干嘛还要跳窗户? 来到白天那个平台,石桌上已经摆了个食盒,没有很大,将菜品一一摆出来,不过是八样。 沈卿晚看着那无一不肉的一桌,顿时笑了:“阿远,其实净尘寺的素斋也不错的,比国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中午不是吃了?现在还想吃?”楚王没有想太多。 沈卿晚哑然,摇了摇头:“现在这个点,有点麻烦那些僧人了,我只是觉得在寺内这么大鱼大肉的,有点奇怪。” “这里是后山,已经寺外了。”楚王好整以暇,并没有觉得不妥。 “……”难道这后山不是属于净尘寺的?她怎么没听说过? 没有人管束,不用在乎那么多规矩,沈卿晚吃得开心多了。 楚王看着沈卿晚高兴,也跟着食用了不少,瞧得稍远处的阿金一阵热泪盈眶,就冲这点,属下们都坦然接受沈卿晚做主母了,其他女人都靠边站。 舒服的过了一晚,沈卿晚精神百倍的回了相府,发现太后要去国寺祈福,挑人作陪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但是各家女儿都一阵忐忑,想去的人不会很多。 除非是那种身份低的愿意冒风险跟随太后,以此提高自己的身价,可未必能被选中。对此,老夫人似乎有点担忧,沈卿晚刚进入院子,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被金嬷嬷给请走了。 “太后娘娘可有召见你的意思?这可如何是好,去国寺祈福又没说时间,耽搁了你婚事怎么办?”老夫人见了人就直奔主题,看是真的急了。 沈卿晚嘴角勾了勾,端起茶盏掩饰了那丝讽刺。 她这年龄,在秀女中就算小的了,哪怕拖一两年成亲都不妨事,沈老夫人这是有多急着把她嫁出去啊? 仿佛她一天没嫁给楚王,侧妃位置就不稳似的。 “祖母想多了,这怎么会耽搁?”沈卿晚暗自冷笑:“太后娘娘就算祈福再久,这过年还是要回宫的。而且,楚王排行后面,还有好几个哥哥要成亲,这一个个来,也得过年之后了,何况楚王再怎么说也得先娶正妃的吧!” “所以,这时间算来算去都足够,若是有幸陪太后去祈福,那是晚儿的荣幸。” 皇子们接了旨意要去各处巡查,一些高官是知道的,后院肯定不清楚,沈卿晚便略过不提。 “要过年之后?这么久?”沈老夫人愣了一下,又否认不了沈卿晚说得都对,只不过这跟她的想法有不小的出入。 老夫人巴不得直接将沈卿晚打包了送去楚王府,其他的都不用做了,得到楚王的宠爱,给相府谋利才是最重要的。 沈卿晚但笑不语,这也叫久?一旦南方洪涝,还有更久的。 那个时候众皇子全在自己分配的地盘巡视,哪怕是早回来了,这婚期也不得不延后。 一是国家受难,天灾未过,即使为了名声也不得不延后了好听。 二是国库因为这次灾难空空如也,皇子娶妃可是一笔大开销,得缓缓气再说。 还有其他的问题综合起来,一直到最快的七皇子娶正妃,都已经是过年前了。 所以,沈卿晚说半年,其实还少了,希望到时候沈老夫人不要心急如焚,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才好。 安慰了沈老夫人一阵,沈卿晚状是不经意的看了看:“咦,最近好像都不见庶姐啊,以往到祖母这里,都是能看见的。” 终于轮到她来上一回眼药了,不过,沈易佳现在好像也不太在乎。 “不用提她,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沈老夫人明显有些不满了,这是在嫉妒嫡妹?还是觉得沈府没能给她更好的? 沈卿晚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沈易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荷叶有没有消息? 当天下午,金嬷嬷就领了两个人过来,笑眯眯的说道:“六小姐,这可是王爷赏下来的。” 像是怕沈卿晚拒绝,金嬷嬷一开口就点明了身份,内心是乐的,看来六小姐真是要出头了。 以前她说什么来着?嫡庶有别,二姑娘始终是比不上六小姐的,看看这,应验了吧! 沈卿晚随意一扫,挥手让寻菡将金嬷嬷打了。 一个嬷嬷,一个看起来有点冰冷的小丫鬟。 沈卿晚多看了那嬷嬷一眼,稍微有点眼熟,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了? 放下手中的茶盏,沈卿晚缓缓的说道:“殿下叫你们过来的意思,可都明白?” 冰冷小丫鬟和嬷嬷对视一眼,齐齐跪下,认真磕了个头。 “奴婢阿木。” “奴婢叶意。” “拜见主子。”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埋着头,表情认真。 沈卿晚愣了一下,才觉得楚王派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起来吧!”沈卿晚冲慕桃扬了扬下颌。 慕桃理会的掏出两个鼓鼓的荷包,递给了阿木和叶嬷嬷。 见两人毫不迟疑的收下,沈卿晚不由得笑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房里的人了,和慕桃寻菡一样,不用太拘束。” 虽然这么说,可阿木和叶嬷嬷不敢真的放肆,何况她们是新来的,自然不如老人。 “阿木?”沈卿晚突然想起楚王身边有个近侍叫阿金:“殿下怎么给女孩子起这么个名字。” “回主子,奴婢的名字可以改的。”阿木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还真有点木木的,跟名字很搭。 沈卿晚莫名又想到了那个男生女相的阿风,意外的说道:“难不成殿下身边的人是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雪?” 这么说来,楚王取名肯定偷懒了。 “正是如此。”阿木表情依旧,却多看了沈卿晚一眼,估计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似乎沈卿晚没见过几个才对。 “……”沈卿晚无语,还真这么顺的啊! 因为两人是楚王送来的,慕桃寻菡和董嬷嬷都对她们比较客气,两人也自知新人,安分不拿乔,双方都有意为之,相处倒是愉快。 金嬷嬷接了老夫人的命令,本来是要看看情况的。 楚王突然赐两个人过来,还有个教养嬷嬷,这什么意思?觉得相府不会教女儿,还需要重新教一遍? 那这可就打相府的脸了。 以楚王外传的怪异脾气,还真有这种可能。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还没有进门就被丈夫打脸,可要成为京城的笑柄。 至于这等恩宠,老夫人还不敢往那方面想,毕竟不知道沈卿晚和楚王有交集。 结果,金嬷嬷什么都没看到就回到了自在轩,更增添了老夫人的焦虑。 “你说,这楚王都什么意思?觉得晚儿不满意,要自己教导?”老夫人越想越在理,不知道相府,或者沈卿晚哪里做得不对,惹到这位脾气不定的主了。 “老夫人不用多想,再看看吧,楚王本身就是个性情古怪的,别说后院妇人,就是那些大臣也猜不透他的想法,老夫人不必急。”金嬷嬷只能这么安慰,六小姐院子的消息,越来越不好打听了,可不想让老夫人觉得她办事不好,不中用了。 “说的也是,王爷这样的贵人,的确无法揣度。”老夫人深以为然,也就没太在意金嬷嬷的无能。 见状,金嬷嬷松了一口气,虽然六小姐被赐了王爷,可一天没嫁,老夫人就焦虑过一天,最近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沈易佳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可不是很在意,她暂时已经想通了,只要沈卿晚不是嫁给秦王,那命运就改变了。至于楚王那性格古怪的,没几个人受得了,沈卿晚嫁过去是侧妃又怎么样?日子未必好过。 不得不说,沈易佳和秦王也有夫妻相,在这件事情上,思维同调了。 沈易佳暂时放下了暗杀沈卿晚的打算,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嫡女的身份,前世她享受了这身份的好处,今生没了总处处受制。 她也知道虽然赐婚了,却没那么快嫁过去的,在这之前她完全可以为自己谋划一下,增加进府的身份。 286 沈易佳现在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被赐给谁,秦王并没有明确答应她的,何况沈卿晚已经被赐给了楚王,不知道秦王还会不会觉得她有用? 沈易佳不甘心,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之任之。 烦躁之余,她又想到了身份的问题,立刻就有了计划。 沈卿晚暂时还不知道沈易佳的打算,第二日的京城又热闹起来,因为第二批圣旨下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也从沈卿晚身上移开了大半。 这一批,大多是侧妃,还有一些身份较弱的绮户子弟嫡妻。 有人接到侧妃的圣旨还挺高兴的,可转眼一想,同样是侧妃,可跟沈卿晚一比,真是弱了不止一点半点,又忍不住叹气。 人比人,容易气死人啊!也没见沈卿晚做什么,怎么就入了皇帝眼呢? 楚王的反应暂时不说,光圣旨这一点就足够一个人辉煌半生。 只得一提的是,镇国相府依旧没有接到圣旨,又让大家看了一场笑话。 为此,镇国相府更加龟缩得紧了,安静得很。 沈卿晚在听阿木汇报,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前世的时候,姚意欢的圣旨也被压了,但是没这次这么狠。 在第二轮就出来了,跟其他侧妃一样,只是时间稍微压后了一点,这些都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这一世,皇帝竟然直接压后了一轮?难道说这中间还生了什么比前世更严重的事情?才让皇上龙颜大怒? “那天晚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沈卿晚挑眉,这是她前世都不清楚的。 后来倒是成了秦王和姚意欢的佳话韵事,被民间之人津津乐道的,传得可夸张了,具体的没多少人清楚,不得不说,历史果然是胜利者书写的。 阿木那面无表情的脸看得多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王爷的人正在查,因为当时没其他人在场,所以,需要点时间。”阿木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还补充了一句:“会很快的。” 沈卿晚挑眉,看来皇帝的暗卫就是不一样,当时就知道了,还直接做出了应对。 随后又听到阿木继续汇报其他人,虽然也有很大的改变,但是已经不能让她惊讶了。 选秀的不同,让这种事情早有所意料。 林知予和褚芝萍是太过意外,而且跟她息息相关。 第二批圣旨没有特别出挑的,所造成的话题才刚刚开始,就被另外一件大事给覆盖了。 众王册封仪式,百官齐聚。 因为这次封王没有太子,皇帝倒是不用那么麻烦,流程也减少了很多。 沈卿晚原本是没有机会围观的,不过,一大早的太后娘娘派人来接她,显然是有意让她作陪,也可以看一看封王仪式。 见状,还在旁观的京城众女既嫉妒又松了一口气。 嫉妒沈卿晚不仅有皇帝的另眼相看,还有太后的恩宠。 松一口气是看出了,太后去国寺怕是要找沈卿晚作陪了,那应该轮不到她们身上。 并不理会老夫人的担忧,沈卿晚走得很潇洒。 老夫人从来都是得陇望蜀,没得圣旨之前,希望她能被赐个好的。 现在如愿以偿的,又想连太后说的话都反驳?真是太把自己当一盘菜。 当然,老夫人只是张了张嘴,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自然要她去做,沈卿晚傻了才会答应。 何况,她还巴不得去国寺住一阵,好避开沈府这群不省心的。 沈卿晚带了阿木进宫,到了慈宁宫一看,豁然是众多正妃,侧妃也来了两个,姚意欢那个膈应人的没来,这会儿怕也是没脸。 环视一周,沈卿晚没有看到林知予。 太后冲沈卿晚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近前才说道:“楚王的那个王妃偶感风寒,怕是来不了,让你来凑个数。” 闻言,众女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太后娘娘竟然还亲自给沈卿晚找理由,这更加拉了仇恨。 沈卿晚这几天的风头太盛,想忽略都不行。 沈卿晚也不在意,只是乖巧的站在太后身边应诺。 这天气也能得风寒?换成风热还差不多吧! 大家心知肚明又怎么样?只要太后不想点破,谁会那么没眼色的说出真相? 太后看了看沈卿晚的一身桃红华衣,不由得点了点头,是属于侧妃品级的朝服,不像上次进宫那么简单。 今天的场合不一样,自然要隆重一些,看到沈卿晚如此懂事,太后禁不住欣慰。 太后让姜嬷嬷拿了一个锦盒上来,取出里面的一支步摇,亲手给沈卿晚插上:“嗯,小姑娘就要漂漂亮亮的,这颜色带戴着有活力。” 众女看着,眼睛都快冒火了。 因为太后真的太过分了,居然赐给沈卿晚一支纯正红曜石的步摇。 红曜石比一般红宝石珍贵多了,而且非常稀少。 红曜石的红色非常纯正,打磨的宝石面能够折射很微弱的光芒,在这大白天就好像自带光晕一样,柔和得惊艳。 平日里能得一颗,做个坠子什么的就不错了。 哪能像太后这样出手就是一支全红曜石的步摇? 中间碎红曜石点缀环绕了一颗大大的红曜石不说,那长长的几道流苏也是红曜石串成的,整个步摇都裹着一团红色光晕,戴在沈卿晚头上远远看去,给她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风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漂亮的步摇,即便是各家身家不俗,也是心动不已的。只可惜,眼睁睁的看着太后送给了沈卿晚,再淡定的人都忍不住泛起一丝嫉妒。 这种步摇只有正妻才有资格佩戴,哪怕是沈卿晚那种踩临界线的方式都不可以碰。 可这是太后赐予的,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破格拥有。 虽然楚王现在还没说要用什么规格的礼制去迎娶沈卿晚,可太后来了这么一手,就等于是承认了她跟正妃媲美。 如此恩宠,如此抬爱,让在座的众正妃侧妃都忍不住心底泛酸。 如果可以,恐怕不少人都想将沈卿晚推出去,换自己上了。 沈卿晚也惊讶,对于这么漂亮的步摇自然喜欢得紧:“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笑眯眯的,将其他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就像她说的,一点恩宠是麻烦,那就多到别人不敢惹,便安全了。 “太后娘娘,吉时快到了,皇上请您过去。”姜嬷嬷适时的开口说道,缓解了殿内因为嫉妒泛起的气氛凝重。 “那就随哀家一起过去吧!”太后心情很好,她没法光明正大的宠孙儿,难道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宠孙媳妇吗?得补回来。 太后身子骨不太好,出门有轿辇坐,其他人就徒步跟上了。 册封之礼,自然在金銮殿,九龙天梯之上。 这会儿百官阵列在九龙天梯之下,正等着礼成之后朝拜行礼。 太后到来的时候,所有事情已经准备就绪。 皇帝,皇后,还有要封王儿子的妃嫔都已经穿戴隆重的就位,其他妃嫔还没资格参加。 太后过来,众人齐齐行礼,那场面浩大无双。 沈卿晚是跟着太后坐轿辇的,这一出来有被此气势恢宏的场面震撼到。 好在沈卿晚前世被封过皇后,也见过世面的,虽然当时的册封之礼简陋了一些,可人不会少。 沈卿晚可不知道,众妃嫔百官看着她才震撼,不仅跟太后同辇,那支步摇也真是太显眼了,被阳光一照射,红晕光圈更大了一分,让她整张脸都艳若桃李,虚无缥缈了起来。 众人第一眼就看到了沈卿晚,仿佛其他身份更高的王妃都成了陪衬。 楚王惊讶的看了看沈卿晚头上的步摇,心下是错愕的,皇祖母竟然将这支步摇赐给了沈卿晚吗?不得不说,好大的手笔。 太后的这支步摇来历不一般,是当初别国进攻给先皇的,因为工艺和红曜石的稀少,相当珍贵。 后来先皇当着百官的面将这步摇赐给了太后,如今沈卿晚戴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王弟,这就是你那位瑾侧妃?”十五面无表情,小声的说道,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跟楚王有仇,而且没说什么好话。 “是的,皇兄。”楚王有礼的回道,趁着偏头的机会,扫了一眼隔着人的秦王,果然见到他眼中的震惊,惊艳,以及懊悔。 “咳咳……”十四虚弱的咳嗽了一声,身体非常不好的样子,背后还有人扶着。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只要没死都得站出来。 十四的咳嗽惊醒了大家,太后皱了皱眉:“十四的身子骨还是这样?怎么就没点起色?” “多谢皇祖母关心,孙儿今天感觉好多了。”十四说话都很漂浮,感觉中气不足。 沈卿晚客串了姜嬷嬷的工作,扶着太后坐到上,她站在旁边。 淡淡的扫了一眼十四,沈卿晚眼神转而看到了楚王,低下了头,在别人看来是有些羞涩了。 实际上沈卿晚是想到了十四,锦熙王。 出身皇族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现在的锦熙王看起来好像就是随时都会咽气的样子,可实际上,他的确身体不好,但实际没这么严重。 他也是一个骗了所有人的精明王爷,前世秦王登基之前,差点就被他突然爆出的力量给拉下马,惊呆了不少人。 “如此盛好。”太后眉头不舒,看到身体这么不好的孙子,仿佛随时都会失去,这不是件开心的事:“皇帝,既然吉时已到,就赶紧开始吧!十四这身子骨别累着了。”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这位的身体根本没这么弱,当初和秦王拼命的时候,就没见哪里弱了?不仅如此,武功还相当不俗,单打独斗,秦王只怕还不是对手。 皇帝欣然同意,礼仪女官就开始了。 没错,凌祈还有女官,虽然不算特别权利厚重,可这种场合的礼仪向来都是女官接手的。 沈卿晚羡慕的看了那女官一眼,三十多岁,五官不算特别漂亮,但是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多年官场培养的气质,怎么看都跟后院女人不同,带着大气简约。 曾经,那个位置也是她的梦想啊! 女人,若是不想被关在后院相夫教子,整天上演着女人为难女人的戏码,也就只有女官可以搏一搏了。 可凌祈的女官废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个负责礼仪的。 而且,现在这个女官的位置没有考取的途径,只有宋家世袭。 一旦在位的女官年纪大了,宋家就会推荐经过重重考核的宋家女给皇帝过目,皇帝一般都会同意的。 为了不丢掉这世袭女官的位置,宋家每次培养人都十分严格,真是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被推荐。 因为每次培养是一批,从中挑选最出色的。 正是如此,皇帝也没有更好的人选,自然而然就变得像世袭了。 “……朕有七子品德优良,特封为楚王……” 宋女官这一道道念下来,也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半个时辰也就大约两炷香而已。 沈卿晚瞄见锦熙王摇摇欲坠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可依旧撑了下来。 最后的礼成,便是众王站在九龙天梯上,接受百官朝拜。 这是正儿八经的这么多官员向自己朝拜,众王要是能忽略旁边的人,的确容易生出一丝睥睨天下的豪气,而这种感觉让人痴醉。 沈卿晚站在太后身边,看到的是众王背影,可从气势中能看出一点端倪。 很多人都在百官朝拜中痴迷了,包括十四,似乎在某一刻忘记了伪装,整个人背脊一挺,站得直直的。 唯独楚王,从头到尾都那反应,完事后转身之际,沈卿晚还瞧见了他嘴角的那抹无趣。你之蜜糖我之砒霜,看其他人都一副热血澎湃,欲罢不能,心有计较的样子,楚王这样却像是胸无大志。好在他表现不是很明显,因为沈卿晚一直注意才会现他瞬间的反应。 所有人转身的时候,秦王的动作是最慢的,仿佛还沉浸在那种权利的美好里没有醒过来。 要不是他不能的跟着旁边的人动作,只怕还会闹了笑话。 沈卿晚不是故意要损他,此人绝对是这种心理,好歹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就算她突然觉得没了解过这个男人,可某些习性还是清楚的。 刚才连十四都忘记了伪装,那一刻的情绪绝对是最真实的。 最后又是一些好听的,冠冕堂皇的话,好半天之后,终于听到礼仪女官说礼成。 此刻过后,众王的身份才真正的名正言顺。 文武百官站了一早上就为了朝拜和见证,礼成之后自然不会就那么离去。 再怎么说,皇帝还是得招待一顿。 各王妃和侧妃都坐到了诸王身边去,沈卿晚有些踌躇,太后两边是皇帝和皇后的位置,也没她的份儿吧! “去吧!”太后冲她递了个眼色。 沈卿晚抬眼就看到楚王有些眼巴巴的看着她,身边的位置也刚好空了一个出来。 “原来咱们的楚王弟也是会动凡心的啊!”秦王见状忍不住调侃道。 闻言,众人扭头一看,都瞧见了楚王那一脸期待的模样,均是附和着偷笑了一阵。 楚王直接翻了个白眼:“比不得秦王哥左拥右抱的,好歹有个人陪本王说话的不是?” 秦王和七皇子的侧妃来了,是除去沈卿晚之外,唯二的侧妃。 七皇子的侧妃只有一个,兵部侍郎的嫡女,秦珊。前世则是晋王的侧妃。 不得不说,这辈子的晋王真是个悲剧,本来属于他的女人,都分给了其他皇子。 秦王皇子身边的,是户部侍郎的嫡女,徐诗维,前世属于自我落选后,悔到肠子都青了的那类。 正好也巧了,七皇子的正妃是户部尚书的嫡女商云惠,出生被皇帝赐过字的,跟前世倒是没有变化。 事实证明,秦王果断放弃了窦锦娘,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给个别的什么名分? 姚意欢的圣旨还没有接到,总算是不用争的。 听楚王这么说,众人也跟着笑,徐诗维的反应最正常,娇羞的低下了头,恨不能躲到桌子下面去。 褚芝萍依旧那么强,冷眼看了徐诗维一下,皱起了眉头,明显有些看不惯这样的扭捏。 沈卿晚默默的从众人后面经过,楚王最小,所以位置在最下面。 眼中突然冒出来一条腿,完全没有预兆,若不是沈卿晚有练武之后的反应神经,肯定就会这么被绊倒了。 不过,沈卿晚动作没有顿,直接将脚抬高,毫不避讳的踩在那脚上,而且选对了位置。 只听轻微的一声“咔嚓”骨响,那腿的主人低呼出声,顿时觉得不对,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沈卿晚仿若没事人一般,只不过刚才突的往上冒了一头,安然走到了楚王身边,施施然坐下了。 沈卿晚这才有空抬头向那罪魁祸看过去,竟然是八皇子的正妃,周太傅的嫡女周子瑜。 太傅跟太师是差不多的,均是皇帝的老师,位列一品,却没什么实权。 周太傅为人耿直了一点,不如太师得皇帝的心,而且没有太师的救命之恩,周子瑜也没有林知予有心机讨喜,所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 刚刚是想让她摔倒丢个大脸?的确是天真没脑子的人才干得出来的。 要嫉妒也得忍住,而不是在这种场合动手。 附近那么多太监宫女,总有一双眼睛看到。 周子瑜还没有厉害到让所有人都替她瞒着皇帝太后的地步,明目张胆的欺君之罪,谁敢? 哪怕周子瑜真能狡辩过去,那大家都是见惯阴谋阳谋的人,心知肚明就成了。 沈卿晚真要不雅摔倒,丢的是楚王的脸,甚至还有太后的脸,周子瑜完全没有想过她能不能承受这后果。 287 “怎么了?”八皇子瑞王关切的问着,心下已经忍不住开骂了,他这是娶了个猪王妃吗?这个时候敢找沈卿晚的茬,真当楚王是死的么? 瑞王内心是崩溃的,可表面要装着没看到。 跟周子瑜坐同一个方向的人差不多都看到了,对面的则是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周子瑜的轻呼来得太突兀。 皇后就是看到的人之一,冷冷的看了看周子瑜,在这场合也不会说什么。 因为沈卿晚踩下去的角度对了,直接让周子瑜的脚踝脱臼,这会儿周子瑜的脸色苍白,额头有细汗溢出,显然忍耐得有点辛苦,楚楚可怜:“刚刚进殿的时候不小心脚崴了一下,有点疼。” “那下去找太医看一下。”瑞王巴不得这女人赶紧走,惹祸精一样的嫡妻,他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 贤妃也看到了前因后果,眼里有浓浓的失望,低着头开始考虑怎么给儿子选个好的侧妃。 周子瑜有点舍不得离开,低低的说道:“王爷,没关系的,一会儿就好了,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瑞王忍了忍,脸色不是那么好看的“哦”了一声,也不再理会。 离开一下就扫大家的兴?呵呵,他这位瑞王妃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难不成人家要出恭的都得憋着? 鉴于瑞王妃的脑子有问题,瑞王也不想提醒她,她愿意忍着就继续忍吧!反正痛的不是别人。 正好宫女端了漱口水上来,沈卿晚借着漱口水的碗遮掩,勾起一抹冷笑,周子瑜是自己作死,可怪不了别人。 脱臼是需要及时正骨的,拖得久了,受罪的是她自己,或者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沈卿晚可不敢保证。 楚王自然没有漏掉这精彩的一出,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周子瑜,顺便给了八哥一个同情的眼神。 看得出来,八哥以后有得头疼了。 皇帝的注意力在百官和儿子身上,并没有现这一出。 太后因为角度问题,属于莫名其妙觉得怪异的那一拨。 周子瑜完全没感觉到不妥,还窃喜八皇子对她的关心。 沈卿晚见状有些了悟,难怪前世周子瑜能够自作聪明的落选,按理说太傅那种档次,就算没得到消息也是内定的人,怎么落选的? 瞧瞧现在,一入选就是八皇子正妃,别人想都想不到? 至于前世的八皇子正妃,说来也奇怪,明明没有跟她和沈易佳有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却在选秀之前偶感风寒而殆。 巫女说整个世界有了变数,果不其然。 精美的菜品摆了一桌,皇帝率先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众人哗啦啦的起立,这个时候除了太后,谁还敢坐着? 皇帝举起酒杯,无限感慨:“朕的几个儿子总算长大了,以后还需要仰仗众卿帮助,若是有人做得不好,你们可别包庇纵容,尽管来跟朕说,否则,如何为凌祈江山社稷造福?” “吾皇万岁。” “皇上说得有理。” “众位王爷天资纵横,栋梁之才……” 皇帝这么一说,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附和,前面还好,可说着说着就离谱了。 高歌颂德,简直快把皇子们捧上了天。 皇帝说的话,谁能不知道?这是在给几位皇子铺路,至于那什么随便告状的话,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连续来了三杯之后,皇帝一声令下,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菜。 沈卿晚随大流的喝下第一杯,就知道不对劲,她杯里不是酒,而是白开水。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后面伺候她和楚王的宫女,沈卿晚偏头就看见楚王在沉默,似乎才现不妥。 沈卿晚哑然,这么说,后面的宫女不是楚王安排的? 喝完三杯,沈卿晚趁着坐下的功夫,小声的问道:“怎么回事?” “皇祖母。”楚王简短的提醒了一下。 他的酒跟沈卿晚是同个酒壶出来的,自然也是白开水。 沈卿晚嘀笑皆非,看楚王那熟悉又不意外的模样,这种事情应该常常生。 太后对楚王,真是一直在用心。 不过这样也好,沈卿晚对酒真是不太感冒,看看林知予,虽然全俊浩有心算计,可也真是被酒害惨了的。 皇帝说随意,不用拘束,大家就热闹起来,众王和身边的女人也开始说上了话,算是第一次彼此了解吧! “王妃是真不能来吗?”沈卿晚直觉这件事情没那么巧,林知予也不是那么拧不清的,这种场合就算是强撑着装,也要从头装到底了。 代表着地位和身份,这都是林知予追求的,没有理由错过才对,小小的风寒又不是不能走。 “只穿一件亵衣在外面睡着一宿,这会儿只怕还昏迷着呢!”楚王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讲什么扔垃圾的简单平常事情。 “……”沈卿晚愕然,果然是楚王做的:“那岂不是重风寒?会不会出事啊!” “你关心之前,先将你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和欢快的语气变一变,比较有说服力。”楚王瞥了她一眼,指正的说道。 沈卿晚差点没笑出来,生生的忍了下去:“王爷做得好,生为侧妃,看到正妃过得不好,我就很开心了。” 楚王被沈卿晚的坦诚差点刺激得破功,忍下来的后果就是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变成了似笑非笑:“瑾侧妃倒是坦率得可爱啊!” 这话是真心的,只不过用这种表情说出来,有点怪异。 看到楚王那同样忍耐不住的样子,沈卿晚终于心理平衡了。 在这种场合,要端着架子说话,楚王分明是在逗她,以让她破功为目的。 若是真要笑出来,紧跟其来的就会有各种问,多说多错。 看现在她招了这么多嫉妒,沈卿晚才不想继续出风头呢,会被抓住把柄,成为众矢之的的。 当然,她的那句话也算真心话。 主母和小妾真的能和平相处?几乎不可能。 更别说沈卿晚现在的恩宠,对林知予来说是个大大的威胁,会和谐才怪了。 “谢谢王爷的夸奖,妾身一定再接再厉,做到更好。”沈卿晚推了一把,楚王这次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还真的有人就是等着逮他们俩错误的,楚王这边刚出声,有人就激动了。 “楚王弟跟瑾侧妃很谈得来嘛!难得……” 楚王和沈卿晚的表情依旧那么严肃,抬头一看,依旧是秦王。 沈卿晚无语,秦王这是不找茬不高兴是么? 左拥右抱,满桌美食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一直盯着他们俩是有病吧! 皇帝和太后被秦王的话给吸引了注意了,还有德妃,心下是一惊的。 不得不说,秦王做得太明显,就是德妃都觉得自家儿子在找人家茬了。 刚才吐槽过一次就算了,现在还盯着人家说? 皇后嘴角抽了抽,淡定的继续吃着,对于自家儿子的那点小心思,知道是瞒不了多久的。 太后娘娘看着秦王:“秦王今天挺高兴的,话都比往常多。” 皇帝看了看秦王:“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居然是疑问句。 秦王心下一咯嗒,才现自己竟然没控制住,有点得意忘形了,而且,太过在意沈卿晚和楚王之前的事情。 上次看到楚王对沈卿晚还是很冷漠的,今天看到似乎不一样了。 难道刚才沈卿晚的惊艳出场,让楚王感觉变了? 其实很多人都这么想,因为楚王刚刚居然期待沈卿晚坐过去,而且两人还说起了话。 要知道,楚王那嘴,很少有人能受得了的,偏偏沈卿晚受住了不说,竟然把楚王给逗笑了,这都什么情况? 旁人都觉得惊奇和意外了,对沈卿晚本身就有想法的秦王完全受不了,所以才会没忍住开口讽刺。 “父皇和太后娘娘说得是,我看楚王弟也跟平时不一样,所以有些好奇。”秦王说着还看了沈卿晚一眼,很明显不想看到沈卿晚过得太好。 沈卿晚低头,嘴角抽了抽,秦王那话什么意思?是要告诉她,楚王今天是因为心情好才这么好说话的,其他时候就不一定了?沈卿晚就觉得,她跟楚王之间的事情,关他秦王什么事儿啊! 有空不如好好管理自己的后院,以后有他的好日子在呢!真是多管闲事…… 正想到这,就听到楚王懒懒的声音:“秦王哥那么忙还能看到皇弟,真是让弟弟我受宠若惊,不过弟弟刚刚那是在冷笑,不知道哥哥问的是哪件?” 楚王嫌弃的语气跟沈卿晚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觉得秦王管得太宽。至于那什么冷笑,强迫自己冷的,楚王正一肚子内伤,需要泄。 “随意的问问,楚王弟太过敏感了。”秦王恢复了理智,自然就知道不该惹事儿的,几句就圆了回来。 德妃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沈卿晚,心下叹了叹。 自己儿子看上了这位,她原本是不乐意的,相反觉得沈易佳更好一些,反正都是个侍妾,是嫡女是庶女没那么重要。 谁知道,人家竟然能做个直逼正妃的侧妃不说,还有皇帝和太后的恩宠。 若是早知道沈卿晚的背景这么有用,德妃当初也会替儿子全力争取的,很多东西,哪里是沈易佳那个庶女能比拟的?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德妃最害怕的是,她觉得自己儿子对沈卿晚太过关注,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吗?秦王哥的随意问都能问出深意来,弟弟自叹不如。”楚王也懒得追究,他现在不想浪费口水去毒舌人家,还不如跟沈卿晚多聊两句。 何况,现在这个场合还是不要说太多才好,楚王比沈卿晚更恨不得泯灭于众人,大臣们像苍蝇一样烦死了有没有? 秦王大度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仿佛纵容弟弟的哥哥,显得特别稳重憨厚。 秦王暗中松了一口气,楚王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代表着不想再计较,刚才他是一时脑子热,干了一件蠢事而已。 沈卿晚看得眼皮子一跳,觉得有些眼疼。 “明知道他是在拿你做筏子当他的好哥哥,你干嘛要凑上去给他利用?”沈卿晚低声说道,秦王装得太像,皇帝专吃这一套。 “他乐意装就装吧,不外乎是为了那个位置,父皇喜欢,若是能转移注意力更好。”楚王淡漠的说道:“既然觉得我不懂事,那就难登大宝,这次依旧没有立太子,大家还能安稳点,一旦撕破脸,我这哥哥想装都没机会了。” 沈卿晚诧异,楚王对她说的话真是直白,一点都没当外人。 两人说话极为小声,连身后的宫女都听不清,更加别说旁边了。 哪怕几个皇子都是练过武的,可楚王和沈卿晚也了解武者,说话自然懂得回避技巧。 沈卿晚没在多话,专心的吃着东西,心思已经飘远了,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楚王,皇帝身体的问题。 前世,皇帝身体突然就不好了,让暗中的夺嫡瞬间摆在明面上,并且迅进入白日化。 因为皇帝并没有坚持多久,所以夺嫡在短时间内激烈得无法想象,所有人都开始出牌,波及到了无数人。 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楚王悄悄的问:“吃饱没有?刚才看你出神,想什么呢?吃个饭也能神游?” “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待会儿告诉你。”沈卿晚想完了,觉得还是告诉楚王比较好。 不管父子俩有什么仇怨,当初感情都是很好的,楚王和皇帝之间可不像她与丞相那般没什么交集,所以,该怎么做应该由楚王自己来判断,而不是她自以为的做决定。 楚王诧异,莫名的心口慌乱了一下,预感到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现在不是讨论事情的时候,楚王只能按耐住躁动的心情。 吃过饭后,皇帝勉励了几句,大家各自聊着,能如何拉拢大臣,全靠各自的本事。 今天是皇子们的主场,皇帝都减弱了存在感,主动回避了。 楚王对此没什么想法,还惦记着沈卿晚说的事儿。 真要拉拢官员,也不是今天折腾一下就能忠心不二的,何况,楚王对于拉拢的事情不是太热衷。 带着沈卿晚到皇后偏殿,皇后陪驾并没有回来。 楚王表情凝重:“你现了什么?” 沈卿晚洒然,果然楚王对亲人还是很关心的:“是皇上,我感觉皇上的身体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不如你让师父进宫看几眼?就算不把脉,他也能看出更多的端倪。” 楚王表情僵了僵,沉默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浊气,沉沉的说道:“好。” 288 “另外,锦熙王的身体也没他表现的那么差,你小心点。”如今的事情改变良多,天知道十四会不会盯上楚王提前发难? 楚王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了,不过十四哥,你不用太过担心,十四哥是个聪明人,别人不信我对皇位没兴趣,他是信的,我们就算没有关系好,可也有默契,他知道他的敌人不在我。” “是吗?”沈卿晚诧异,原来皇子之间的关系这么复杂?不过锦熙王的确是个聪明人,前世的最后他会失败,主要是仓促,而且对秦王不够完全了解。 皇帝对秦王潜在的关心和看重,居然没人看出来。 还有秦王将她使毒本事的掩藏,这些都是暗牌,面对十四的政变,秦王全靠这些逆转。 “你放在心上就好。”沈卿晚不太了解楚王跟其他皇子都怎么相处的。 正聊着,阿金走了进来:“王爷,瑾侧妃,含筵宫的那位闹起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赶了过去,太后娘娘累了,不想过去,回了慈宁宫。” 含筵宫是淑妃的宫殿,目前淑妃还没有被解禁制,这还闹什么?作死吗? 楚王呵呵一笑,不知道淑妃的脑子去哪里了?年轻时候的谨慎小心,步步为营似乎都被狗吃了,在淑妃身上再也看不到。 “年纪大了,有些想法就不一样了,在这方面皇上不也是?”沈卿晚淡淡的说道,就差直接吐槽皇帝也越老越糊涂,连众多了解皇帝的大臣,都开始猜不到皇帝那越来越诡异的想法。 别看她现在是受益者,沈卿晚内心一点不踏实。当今圣上这心情是说变就变,对人以前有多好,出事后就会加倍的踩,看晋王就知道了。 晋王好歹还是皇帝的亲生骨肉,说翻脸就翻脸,连王都不封了。 本来的话,晋王是可以借着封王的机会解禁的,现在却没成,那还不知道被幽禁到什么时候了,遥遥无期。 因为曾经的期待,现被骗之后,皇帝怒火难平。 现在的沈卿晚就是这种感觉,有些事情她觉得是对的,可不代表不会惹到皇帝,到时候还指不定怎么样。 “要不要去看看?”楚王偏头看了看沈卿晚,见她脸色平静,丝毫不意外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该不会那女人闹起来,是你的手笔吧!” 沈卿晚抵唇轻笑:“这就看出来了啊!我说过,我会回敬她的,而且,阿远让人查出来的消息,不能白费了。” 淑妃再闹,肯定被一撸到底,落井下石再踩一踩,沈卿晚自觉没那么有空,而且,到时候她未必能见到淑妃。 只有趁现在落难的时候踩上一脚,才能回敬淑妃娘娘的厚爱。 拉着沈卿晚往外走,楚王也忍不住有些期待,既然如此,那肯定要去检验一下结果。 淑妃一闹起来,大家都得到了消息,只不过后宫里,大臣不好过来,所以来围观的都是后宫女人和皇子。 “你似乎选了个好时候。”楚王夸奖了一句。 “还好……”沈卿晚谦虚的说道。 这是个大好的日子,一般在皇帝高兴的时候闹事,那怒气都会加倍。 而今天这么多人封王,注定会是一个被历史记载的日子,到时候史书还会记一笔,真宗末年,淑妃因为不满自己儿子没有封地,触怒真宗帝,被打入冷宫之类的话,想来也可以“流芳百世”。 阿金和阿木跟在后面,阿金不断瞄着阿木的脸色,虽然那从头到尾都一个表情。 最终,阿金忍不住了:“阿木,你好歹温和一点,你这样吓着了未来的王妃怎么办?” 阿木面无表情,扭头看了看阿金:“王妃非一般人,没有被吓着。” 听到这么平板直述的事实,阿金有点淡淡的忧伤,他们这一批十个人,王爷怎么就挑了阿木过去?这不是还有三个女的么?谁都不像阿木这么面部神经瘫痪啊! 等沈卿晚和楚王到了含筵宫,正好赶上最精彩的部分。 淑妃全然没了以往的光鲜亮丽,同样的华服,却显得皱巴巴的失去了光泽,头半散,珠钗凌乱,还有些掉在了地上,看起来这已经有过一番“挣扎”了。 这会儿,淑妃脸上的妆容都有些花,看起来是楚楚可怜,可又有点惨不忍睹。 只见淑妃抱着皇帝的腿,仰着头泪眼婆娑:“皇上,那可是奕儿啊,你最喜欢的奕儿啊,也是最像你的奕儿啊,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舍得这么对待?你居然将奕儿幽禁至此,赐给他那样一个王妃就算了,竟然连封王都没他的份儿,皇上……你于心何忍?” 闻言,皇帝的脸色特青,其他宫妃都忍不住偷笑。 淑妃真是老了,在众人面前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只会让皇帝觉得更加难堪。 “淑妃疯魔了。”楚王冷笑一声。 “的确,虽然我推了一把,但这是自己作死。”沈卿晚挑眉,有些感慨。 或许淑妃平日里这样跟皇帝相处惯了,数落,质问,打感情牌。 皇帝被捧惯了,对于淑妃的不同指不定还觉得新鲜,无形之中也是吃这一套的。 不过,那是私底下,没有旁人看到的时候,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淑妃还用这一套,纯粹就是打皇帝的脸。 即便是淑妃再楚楚可怜,也经不住皇帝脸上火辣辣的,肯定怜香惜玉不起来。 什么叫他最喜欢的?这里这么多儿子,皇帝自认还是一碗水端得比较平的,淑妃这是要他自打嘴巴,让更多的儿子心寒? 什么叫最像他的孩子,以前皇帝就算这么想,谁也不敢戳破,现在谁不知道段诗奕是个蠢的,以前看到的都是安排好的,皇帝能承认自己蠢? 最重要的是,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皇帝就想到淑妃可以将段诗奕刻意培养得像他,如此险恶用心岂能姑息? 何况,这代表着自己被淑妃研究透了,皇帝每次想起都心惊胆战,若是淑妃有个什么歹心,他还能逃得了吗? 然而,他现在这么对段诗奕,淑妃会不会生出歹心? 皇帝越想越可怕,看淑妃的眼神都不对了,尤其淑妃还抱着他的腿哭诉,眼泪鼻涕都抹到了他的龙袍上,更加让他没脸。 所以,皇帝的怒气是一截一截的往上冒,看到谁的眼神都仿佛是嘲笑和意味深长。 看到楚王就在旁边听到了这话,皇帝这气不打一出来,抬脚就将淑妃踹到了一边:“胡言乱语也要有个限度,看来你是没法端庄为妃,来人啊,将阮氏打入冷宫,让人好生看守。” 众所知周,楚王才是他喜欢的儿子,淑妃一句话当面说,等于是让皇帝当着天下人的面打自己的脸。 为君者如何能忍? 众人虽然已经料到淑妃的下场,可真正听到还是惊了惊,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这种场面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虽然有所警惕,偶尔却也会想一想,指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了? 皇帝最后说的阮氏,代表着直接剥夺了妃位。 众妃突然又开心起来,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只能在没失败前好好享受,尽力往上爬,得到更多才能对得起自己。 淑妃的位置被空下来了,岂不是代表大家多了机会? 进入后宫的妃子,自我调节能力一定会很强的。 淑妃直接傻眼,她虽然在闹,但是没想过会这么严重啊,以前不都好好的吗?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什么都没有说,臣妾……”淑妃终于现自己做得不对,脑子一阵昏竟然没有看场合。 这人一怒就容易看不清形势,淑妃被打入冷宫彻底惊醒,理智瞬间跑了回来,可已经晚了。皇帝的话已经说出去,淑妃刚才的话也让大家听到,现在才讲自己没说过,岂不是掩耳盗铃? 皇帝若是敢改口,只能证明他的昏庸。“还愣着干什么?找人拖下去,好好看管。”皇帝也是气冲脑门,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淑妃都这么蠢呢? 围观的妃嫔们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个时候她们只需要看着就能让皇帝不会随便被改变,事到这地步,根本不用落井下石,否则,指不定还得承受皇帝的迁怒。 这些妃子,一个比一个聪明,这会儿都挥了最佳状态。 所以,淑妃承受了皇帝的全部怒火,以往依附她的那些妃嫔,早在她被幽禁的时候就散了,现在自然不会帮忙。 沈卿晚看着淑妃挣扎到更加狼狈,嘴里连炮式的说些难听的,最后逼得皇帝不得不让人将她嘴堵上,就止不住冷笑:“上次虽然是偷窥,但是淑妃也是这样的吧!真是意外,原来淑妃和皇上私下里是这样相处的,还期待她有些战斗力,没想到死得这么快。” 有些习惯,当皇帝不能容忍的时候,那怎样都是错的。 原本淑妃可以这样求得皇帝心软,现在则是越说越让皇帝生气。 同一招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有时还会适得其反。 “你做了什么?”楚王好奇的问道:“淑妃就算再蠢,还是分得清场合的,要不然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今天这样似乎有点异常。”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总觉得淑妃已经晕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 沈卿晚看着楚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淑妃娘娘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掏心掏肺的,这不是晋王没被封地,觉得心里不平衡,也顾不得什么了。” 楚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卿晚,突然觉得手痒,隐晦的一巴掌拍在沈卿晚头上。 .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最新章节 289 这动作将沈卿晚吓了一大跳,又不敢伸手去捂,脸色瞬间充血,整个人都快呆滞了。 楚王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喜欢的看着她耳朵已经红得跟她头上的红曜石有得一拼:“爷在问你话呢,你这丫头说话还不老实,想要被惩罚吗?” 沈卿晚生生的忍着,抬头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俩,都在看淑妃被拖出去的狼狈,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沈卿晚整个人是崩溃的,楚王这脾气果然没有规律可言,居然会这么对她? 不仅仅是沈卿晚回不过神来,站在他们俩身后的阿木和阿金也快崩溃了。 因为站的位置对了,他们俩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阿木那面无表情的脸都差点破功,嘴角抽了抽,终于带了点人气。 阿金呆了呆过后,抬手捂脸,自家主子跟着齐钰那花花公子,学坏了好么? 以前没有试验对象那就算了,如今有了瑾侧妃,“本性”就露出来了,这让人家女儿家怎么过? 沈卿晚咬着唇,瞪着楚王,眉目之间含着怒,更多的却是娇嗔,实在是……不知道作何感想才好。 这表情落在楚王眼里,简直挠得心口直痒,伸手去挠好像又落不到实处,不管吧又痒得人想要疯。 这感觉,似乎不做点什么对不起沈卿晚现在含羞待放的表情。 楚王完全没觉得自己动作哪里不对了,挑了挑眉,带着没什么力度的威胁:“还不说实话?想要再讨打吗?” 楚王捏了捏手,仿佛还残留着某种奇异的感觉,突然觉得再来一次也不错。 闻言,沈卿晚大惊,连忙后退了两步,想要远离这个古怪的男人。 “楚王弟,你该不会是把你侧妃吓着了吧,看那惊恐的表情……”皇帝已经气呼呼的走了,秦王也不想呆下去,路过两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秦王觉得这一刻让他很舒心,他就想让沈卿晚悔悟,她的选择有多么的错误。 此刻的秦王完全已经忘记了,沈卿晚这辈子跟他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只不过说过几句话而已。也忘记了从头到尾,圣旨那玩意儿不是沈卿晚所能左右的,还谈什么选择? 闻言,楚王和沈卿晚之间突然升起的那点旖旎消散得无影无踪。 沈卿晚充血的脸色和耳朵都慢慢恢复正常。 阿木和阿金正瞧得高兴,此时恨不能糊秦王一脸,打扰人家增进感情是要遭报应的好不好? 他们家主子对男女感情一直很冷淡,本来以为是年纪不大的缘故,现在好不容易替他们找了个女主子都容易么?秦王怎么老是上门来找茬啊! 楚王最近逗沈卿晚有点上瘾,难得现一个沈卿晚反应大的,秦王又来打岔,换成是谁都高兴不起来。 什么惊恐的表情,那是惊恐吗?眼神有问题吧! “秦王哥真的那么闲,不如多陪你王妃说说话,楚王府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楚王忍了忍,没忍住:“皇兄今天管得特别宽,莫不是吃着碗里还看到别人碗里的了?” 楚王的毒舌再次被激出来,让秦王呆了呆,也只有楚王敢这么没脸没皮的说话。 换成别人,多多少少还得顾忌一下面子,不管是秦王的,还是自己的,毕竟自己女人被窥视这种事情,拿出来说也不嫌丢脸。 “哥哥不过是开了一句玩笑,楚王弟的反应真是大。”秦王真是随口一句,还不像前两次恶意找茬的,没想到楚王反应这么大。 “皇兄的玩笑,皇弟可受不起,皇兄请便,家务事而已,皇兄就别参合了。”楚王越说越直白,懒得再掩饰。 谁让秦王这次开玩笑的时机不对?再加上前两次,楚王自觉已经忍他很久了,既然给脸不要,他还就不给了。 沈卿晚站在一边装乖巧,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这个时候,不是她开口的好时机。 不过,看秦王被楚王杵得一脸懵然的表情,沈卿晚觉得很幸灾乐祸。 本来嘛,她不过是惊讶,到秦王嘴里就成了惊恐,挑拨离间玩得真差。所以说,秦王就算开口说好话都不被待见,为啥非要凑上来找虐? 他想看沈卿晚后悔的样子,沈卿晚还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秦王被楚王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黑着脸离开。楚王冷着脸,觉得莫名其妙:“不找骂就不高兴是不是?” “噗……”沈卿晚觉得楚王说得真对。 秦王可不就是自己凑上来的? 不过,秦王离开的时候,沈卿晚看到了徐诗维意味深长的打量,还有褚芝萍若有所思的瞅她。 看起来,秦王的行为很成功的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怕是还真要把她当情敌了。 楚王看着沈卿晚,“狠狠”的说道:“刚才的问,你要不要老实交代?” 沈卿晚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老实的说着:“不过是买通了人教唆淑妃之后,给她闻了好几天夜迷迭花的花香。” “她被关在含筵宫,心情郁闷,听到晋王的事情会变得焦躁不安,夜迷迭花晚上开放,睡梦中不知不觉吸入,会让人更加焦躁,难以平静,今天大家都封王,淑妃的焦躁就会累积到一定程度爆,脾气不受控制,脑子静不下来多想,所以……”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的确,淑妃本来没有这么蠢,这么脑残的,可人在焦虑的时候,得失心很重的时候,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惹祸。 这一点,沈卿晚还是跟秦王的女人学到的,加上她有顾幻这个高手。 只需要找一盆正在盛开的夜迷迭花,每天晚上无声无息的放入淑妃寝殿,早上再无声无息的拿走,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淑妃闻了夜迷迭。 前世的时候,秦王那个妃子用这一招还没有高手使用,最终被太医现了屋内的夜迷迭,提到被算计者的情绪不稳定,最后以此为借口,还算逃过了一截。 而现在,没人给淑妃请太医,被打入冷宫后已经事成定局。 “夜迷迭?”楚王诧异,原来沈卿晚算计的是人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的确很容易让人“实话实说”,脱口而出什么根本不会多考虑。 “夜迷迭在京城不常见,是南方的植物,晚上开花,不能放在屋内不通风的地方,长期吸食花香,人会变得很焦躁,但是没有毒。”沈卿晚轻笑:“这是个小窍门,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很少有人将夜迷迭当成观赏性的花种在屋内。” “不过是后宫妃子喜欢一些偏门的花,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这才会选这类小众的花卉。” 前世那个被算计的妃子就是如此,都知道她喜欢夜迷迭,最后被谁算计了还不清楚,总之,后宫里的事儿也不可能是巧合。 “呵呵,看来想要与众不同一点也得小心。”楚王对后宫女人的小心思很清楚,还真就像沈卿晚说的那样。 特别是高位妃子的喜好,后面的人就算真的喜欢,也会装着不喜欢的。 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位,同样的喜好肯定拉仇恨。 就比如淑妃本身不喜欢茶道,外人却都知道她喜欢这个。德妃实际是打心底的喜欢,却不能表现出来。 “算你聪明,下次动手前给我说一声,皇宫这里面水深,不能莽撞。”楚王是担心沈卿晚万一留了蛛丝马迹,容易被查到,会造成他补救的措手不及。 被楚王敲打了一下额头,沈卿晚抬手捂住,还是有点痛的。 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楚王表情,沈卿晚禁不住问道:“阿远不会觉得这样的手段上不得台面,蛇蝎心肠吗?” 楚王认真思考了一下,拉起沈卿晚的手往外走,其他人可都走光了,含筵宫往日的繁华,只剩下一阵风吹过的萧条:“身处这样的位置,有本事的往上爬,没本事的被人踩,谁又不希望自己干干净净的?其实,你能有自保的能力,我很欣慰。” 楚王的话听在耳里,烫在心里,沈卿晚无意识的跟着他走,心下忐忑,起伏不定。 虽然她早已经知道楚王的答案,可还是忍不住猜测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在皇宫的时候,他们交易了那么多次,她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坏心,她是什么样的人楚王应该很清楚了。 可算计人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觉得痛快和幸灾乐祸的。 看到淑妃的下场,明知道这后果就会牵连到晋王以及阮家一家,沈卿晚也会觉得自己这双手好脏。 带着一种自我否定和彷徨,无形之中就会寻找安慰。 楚王虽然偶尔会抽风,让她看不懂,可总体来说给她感觉是好的。 加上沈卿晚本来没有倾述的想法,是楚王逼着她说的,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楚王这里寻找安慰。 幸好,楚王没有让她失望,确实安慰到她了。 的确,如果可以,谁不想干干净净的?环境所迫,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 最可笑的就是男人啊,哪怕秦王也一样,一边喜欢纯洁干净的女人,一边又不希望这样的女人受到伤害就来哭诉求助。最后逼得纯白的女人染黑吧,又觉得这样的人变了,变得心狠手辣不够白了。 所以说,刚进宫的女人还能白,后来变得两面三刀也是形势所迫,否则根本没法活下去。 “谢谢……”沈卿晚真心实意的感谢楚王能理解。 290 楚王回头看她一眼:“你不用担心,我从小见得多了,有时候我母后也会内疚,我不会觉得女人和女人之间能够和平共处,你不动,就是人家算计你了。” “看到你的表现,我反而放心,不久我就要去巡察,倒是想带上你,可是南方有洪涝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到时候肯定危险,日子也不会好过,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清楚。” “你能自保,又有阿木和叶嬷嬷在,我才能放心。你现在的仇恨值这么高,估计随时都有危险。” 楚王很认真的说着,沈卿晚静静的听在耳里,的确如此,不仅仅是来自相府的算计,现在是连众王妃都在嫉妒。这只大名鼎鼎的步摇,文武百官都看见了,事情很快就传遍满朝,到时候记恨的人更多。“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现在看来,相府至少也锻炼了我,不是全然没好处的。”沈卿晚讽笑了一声,这倒是事实。 楚王忍不住弹了一下沈卿晚脑门,不想看到她这么伤感:“不过说起来,女人动起手来确实挺狠的。以前在宫里,经常死人,很多时候就算是主子也不例外。” 只要地位不达到一定高度,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说,宫里的女人都力求上游,努力的往上爬。 别的不说,好歹死后能不那么惨。 沈卿晚瞥他一眼:“你那是没见过更狠的。” 前世林知予嫁给秦王,最后被查出来的控制秦王子嗣的那些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也有些骇人听闻。 沈卿晚从那时起才知道,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亏得她跟百里夙学了几手,总是能现屋子里一些不对的东西,每次现就清理,不如一次性现一堆来得震撼。 姚意欢为什么一直到最后都没能怀孕?那是中招最深的,属于林知予重点照顾对象。 沈卿晚有本事倒是中招最少的,可是身体在相府的时候被刘姨娘算计败坏了,幸得百里夙出手调理,才慢慢养回来,可始终不能恢复如初。 “更狠的?”楚王愣了愣:“还能怎么狠?” 沈卿晚嘴角一勾:“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到的。” 所以,楚王不让林知予进门,那是对了。 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慈宁宫,这里此时是热闹的。 太后看到沈卿晚,笑着开口说道:“后日哀家要去国寺小住一阵,为凌祈祈福,晚儿就陪哀家去吧!” 沈卿晚脸上挂着笑,福了福身:“臣女遵命。” 众女看着沈卿晚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这样的恩宠看起来也不全是好事儿啊! 不过,她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接下来的时间,终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顺顺利利到了傍晚,太后没有留饭就放大家出宫了。 虽然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淑妃的事情,可太后显然是知道的,兴致不是太高。 淑妃这样的下场,在后宫中实在是太多了,对于太后来说,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 沈卿晚回到沈府,不出意外的被夜老夫人数落了一阵,似乎很不满她没有拒绝太后的提议。 沈卿晚困顿得很,最后忍不住说道:“那祖母你教教晚儿,该怎么去回拒太后娘娘的话?” 说得倒是轻巧,太后发了话,谁家不是只能应下的?哪怕不愿意也得愿意吧! 老夫人一噎,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气氛凝重的时候,沈城有点醉醺醺的回来了,好歹没有不省人事,听了夜老夫人的话,有些不耐烦:“娘,你就是瞎操心,太后娘娘让晚儿跟着那是恩宠,你不知道今天晚儿有多风光……” 沈城带着酒意,意气风华的说着沈卿晚跟太后出场时的惊艳,还有为此众多大臣对他的温和态度。 若是以前,那些大臣看他都是爱理不理的,今儿个的态度就变了。 沈卿晚淡淡的看着沈城的激昂澎湃,口沫横飞的样子,真是意外文弱书生的安乐侯也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难怪在朝堂上,武官一直处于弱势,书生在嘴皮子上的功夫真的非同凡响。 老夫人倒是听得认真又惊奇,刚刚被沈卿晚一句话给噎着的糟糕心情终于得到一定的缓解。 一直想着沈卿晚的事情,老夫人显得极为焦躁,这种情况即使没有夜迷迭花香也跟淑妃差不多了。 沈城的消息就是及时雨,将老夫人的焦躁慢慢抚平,特别是沈城在后来提到楚王对沈卿晚的关注和态度,立刻让老夫人放下了半颗心。 在老夫人看来,其他的都还好,唯独楚王的态度最重要。 “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的说道。 主要是他不这样想也没有办法,太后娘娘那边的事情是不会再改变的。 “娘,你就放宽心,楚王对晚儿应该没有什么不满意,对她的态度也挺好的。”沈城舒服的说道,真是好久没过得这么痛快了。 沈城是丞相,今天这种场合则要到场,可是很难得的。 “那晚儿后日好好跟着太后娘娘,可不许……欸?晚儿?晚儿!”老夫人最后一句的语气变得有些重,错愕的看到沈卿晚就那么坐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在打瞌睡。 沈城心情很好,立刻帮沈卿晚说起话来:“娘,你让晚儿回去休息,今儿个淑妃还闹了一阵,晚儿应付这些人也累了。” 沈卿晚原本迷糊的眼神,离开自在轩后变得清明了许多,嘴角掩饰不住那抹讽刺。 她的确是装的,不想应付了老夫人的担心怀疑,还要应付她的开心惊喜。 至于沈城,说得也太夸张了。 楚王对她怎么样,在表面上看来可没沈城说得那么好。 否则也不至于让秦王那么幸灾乐祸。 不知道沈城是真想让老夫人放心呢?还是喝了酒,今天被人捧高兴了,总之,绝对不会是刻意给她解围来的。 阿木看着沈卿晚的背影,表情木,不代表她心也木,否则楚王根本不会派她过来。 对于相府的几位主子,她有了很深刻的认识,本来这几天没现不妥,以为就那样了,结果还真是事情没有来啊! 阿木暗自决定,等回去后得好好跟叶嬷嬷商量一下。 舒服的睡了个好觉,沈卿晚第二日起来神清气爽的,让寻菡给挽个清爽简单的髻,从镜子中看到慕桃和徐嬷嬷在忙活,不由得疑惑:“徐嬷嬷,慕桃,你们在做什么呢?” “小姐明儿个要陪太后娘娘去国寺小住,收拾行李啊!”慕桃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沈卿晚回头,看到两人收拾出来的两只大箱子,现在正装填着第三只,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是要搬家啊!”“我问过了,太后娘娘都是简装出行,虽然那也不可能多简,可我若是带几个大箱子,那像什么话?” 徐嬷嬷和慕桃的动作顿住,对视了一眼。 291(补7.8日更新) “可是,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带的啊!”寻菡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正好慕桃挽好了,用簪子固定了髻,别上了珠花,沈卿晚走到箱子前看了看:“我是去国寺,颜色过鲜的衣服不要带了,繁复的饰等等都类似,多带两套里衣,拾掇拾掇一个大箱子都不用装满。” “何况,国寺离京城这么近,一天能跑好几个来回,若是有需要,跑一趟回府拿就是。”沈卿晚前世出过好几次远门,早已经学会了精简,也习惯了带适用的,而不是好看的。 叶嬷嬷提了食盒过来,见状笑呵呵的说道:“老姐姐怕是很久没有出门了,小姐带太多东西,太后看了怕是不喜,觉得小姐娇气,不如老姐姐伺候着小姐用膳,这收拾的东西换奴婢来?” 沈卿晚到底还没有出嫁,叶嬷嬷跟着院子里的老人一起叫沈卿晚小姐。 徐嬷嬷毕竟是沈卿晚的奶娘,当年又是相夫人跟前的,叶嬷嬷一直非常的客气。 徐嬷嬷到时候肯定会被沈卿晚带去王府,需要长期共事。 闻言,徐嬷嬷松了一大口气:“老姐姐赶紧的,奴婢正头疼着呢,真是太好了。” “老姐姐”只是一个敬称,所以互相都可以如此称呼。 叶嬷嬷放下食盒,立刻走上前,腾出一个空箱子来,准备像沈卿晚说的,一个箱子足矣。 沈卿晚边吃早饭,边看叶嬷嬷收拾:“叶嬷嬷,徐嬷嬷,我就带阿木去了,人多了不好,屋里你们看着点。” “最近,刘姨娘和庶姐都太安静,我怕她们在计划着什么,院子里还有不少钉子,小心别让人钻了空子。” 虽然嫁妆不在这里,可以放心很多,可陷害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不仅仅是东西的损失。 沈卿晚可不希望她还没有回来,院子里就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在她回府的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众人点头,心下也有些凝重。 的确,刘姨娘和沈易佳都太安分了,连荷叶都得不到什么消息,可见心里的打算是怎样的?要说她们什么都不想,估计连院子的钉子都不信。 阿木抬头看了看寻菡和慕桃,见两人没有嫉妒和不忿才重新低头,安静的站着。 叶嬷嬷手脚很快,在沈卿晚将早饭吃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收拾好了,还让沈卿晚过目了才将箱子锁上。 拿着书窝在美人榻上,沈卿晚看了看叶嬷嬷,现她已经第无数次欲言又止了:“叶嬷嬷,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有什么就直说,相信你也是为我好。” 叶意和阿木才过来没几天,明显还带着陌生,做事行动都有点束手束脚的。 叶嬷嬷笑了一下:“是这样的,奴婢听说前阵子小姐接圣旨后收的礼都被老夫人收着了,确切的说,是被刘姨娘收到了库房,小姐或许是碍于情面不好去拿,奴婢则可以用王爷的身份将东西给拿回来,何必便宜了姨娘?” 沈卿晚忍不住笑了,看来很多人确实是心知肚明的:“刘姨娘做了什么吗?” “听说刘姨娘最近戴的一只流月簪,是当时送的礼物之一,奴婢查了一下,那可是定国侯府送来的,不管林小姐是怎么想的,礼物送了,若是被别人拿去,只怕对小姐的名声有碍。”叶嬷嬷真心实意的说道。 虽然她也知道楚王的想法,可林知予毕竟还占着王妃的位置,前脚刚送了礼物来,沈卿晚后脚就“赐”给了姨娘,明显是对这王妃不满,矛盾升华太明显对沈卿晚不利。 闻言,沈卿晚的笑容慢慢隐去:“定国侯府有送礼物过来?” 不管林知予是为了彰显她自己的身份,给她一个下马威也好,警告也罢,这定国侯府送的礼物,居然没人告诉她? 不仅如此,刘姨娘还敢拿出来戴?分明就是故意的。 再放任下去,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她恃宠而骄,不把王妃看在眼里的嚣张了。 “有,而且礼物不轻,流月饰一套,总共四对八件,是珍宝轩六月才出的新品。”叶嬷嬷对这些显然很了解。 沈卿晚愣了愣,珍宝轩是专门卖女儿家饰的,走精品路线,比她的天巧都不多让,算是京城名列前茅的饰店铺之一,家里资产弱一点的都消费不起。 而珍宝轩每个月出的特色新品,更是千金难求,每次只出三套。 可以想象,那天送的礼物中,只怕这套流月饰是最珍贵的了。 刘姨娘只怕是贪婪病犯了,不仅仅是为了坏她的名声,给她添堵。 沈卿晚表情严肃:“流月饰?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 如果林知予知道她花了银子给的下马威,结果被一个小妾破坏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嬷嬷想要怎么做?”沈卿晚顿了一下:“我也确实碍于情面。” 看来她一时的退让,让某些人不知道姓什么了。 叶嬷嬷知道沈卿晚是同意了,嘴角勾起:“其实这也简单,老夫人现在最关心小姐的名声,更在乎王爷的看法,而奴婢可以代表王爷在丞相府话,明日小姐离开后,奴婢找个机会说明,借此将所有东西拿回蘅芜苑即可。” 沈卿晚额:“叶嬷嬷可知道王爷让你过来的用意?” 叶嬷嬷点头:“帮小姐应付一些小姐不好做的事情。” 准确的意思,楚王自然提过,可叶嬷嬷觉得太难以启齿。 虽然大户人家都会给出嫁女准备陪嫁,可那一般是母亲的事情,哪怕沈卿晚没有母亲了,也是后院主事的工作,沈老夫人作为祖母,未免也太有点越俎代庖了。 最重要的是,这婚期都还没有定呢,沈老夫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简直闻所未闻,当真小户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 “所以,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特别是我离开这段时间,还请叶嬷嬷多担待,我房里的这几个,手还挺软的,就怕她们被算计了去。”沈卿晚轻叹,想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多急啊!了解过事情的叶嬷嬷瞬间明悟,轻笑着道:“小姐就放心吧,奴婢别的不行,有王爷在背后撑着,保几个人的安全还是能做到的。” 徐嬷嬷,慕桃和寻菡三人面面相窥,其实有点羞愧。 在丞相府大本营,她们还需要被人保护?这真是丢小姐的脸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所以,你放手去做,丞相府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徐嬷嬷,你们几个也学着点,别那么软,让你们主子我总是担心哪天不在家,一转眼你们就被算计得没了。” 丞相府怎么样都没关系?叶嬷嬷微微有些吃惊,这话是交底了,但是很严重啊! 等于是什么都可以不管,名声,还有其他等等,对于办事的人来说,完全可以自由挥。 虽然很高兴这种授权,可让叶嬷嬷重新审视了一下沈卿晚和沈家的关系,简直有些水火不容的有没有? 难得闲适了一天,沈老夫人估计心情好了,并没有来打扰沈卿晚,就是第二天让金嬷嬷来催促沈卿晚赶紧去跟太后汇合。 沈卿晚迷迷糊糊被叫醒,看了看完全没有亮起来的天,顿时无语。 突然有种仰天叹气的感觉,这沈老夫人年纪都大了,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这还不让人睡觉了?太后做事明确,早说好了时间的,她又不需要盛装打扮,这么早起来玩吗? 直接让叶嬷嬷将金嬷嬷打掉了,沈卿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其他人也无语,不过现在回去睡也不算好事儿,怕是还没睡着又该走了。 慢悠悠的洗漱完毕,沈卿晚等着慕桃给她弄一个素点的打扮,换了一身浅蓝的常服,整个人清爽多了。 吃了一点东西,沈卿晚磨蹭着出门的时间,实际上已经两个时辰之后。 太后去国寺又不赶时间,压根儿不会太早。 沈卿晚叮嘱了几句,有叶嬷嬷在是要放心很多,这才坐着马车去宫门口。 沈城不在,他出门比沈卿晚还早。 沈老夫人身体不便,刘姨娘和沈易佳故意不出现,别的姨娘又没有资格,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来送沈卿晚。 不过,沈卿晚自个儿也乐得自在,走得干净利落。 叶嬷嬷回转的时候看到了刘姨娘,不经意的走过去撞了一下,正好将刘姨娘的流月簪撞歪了。 刘姨娘一个踉跄,赶紧扶着身边的人才站稳,脸色一黑,抬头就准备开骂,却发现是自己不能招惹的人,一嘴的口水噎在了喉咙管,差点呛着。 叶嬷嬷笑眯眯的:“刘姨娘,你头上的簪子歪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姨娘干笑了一声,连忙伸手扶了扶:“谢谢叶嬷嬷提醒,六小姐这是走了吗?” 叶嬷嬷笑中带着一声冷,现在才关心真是不嫌晚:“姨娘这是要去老夫人院子里?正好,奴婢也有事儿找老夫人,希望不会打扰到姨娘办事。” 说着,叶嬷嬷冲徐嬷嬷三人使了个眼神,让她们先回蘅芜苑。 刘姨娘觉得宫里出来的奴才就是会说话,瞧瞧这多熨帖? 一时之间,两人气氛正好,很快就到了自在轩见到了老夫人。 叶嬷嬷也没有废话,直接就开口说道:“刘姨娘今儿个那簪子真好看,若是奴婢没有眼拙,那便是珍宝轩的流月饰,一共才三套呢!” 刘姨娘被夸得面露红光,还特意晃了晃,让那短短的流苏不断颤动,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闻言,老夫人抬头看了看,脸色一沉。 叶嬷嬷可没给老夫人说话的机会:“说起来也巧了,流月饰一共才三套,丞相府却有两套,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刘姨娘表情一僵,顿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楚王妃可是送了一套给瑾侧妃的,王爷都是知道这事儿的,还夸王妃大度,会做事儿。”叶嬷嬷浅笑:“咱们瑾侧妃可不能落人话柄,既然是王妃赏的,就要好好收着,可侧妃受召陪太后娘娘祈福,就忘记了这事儿,今儿个想起,就让奴婢来跟老夫人说一声。” 沈老夫人和刘姨娘心下同时一咯嗒。 叶嬷嬷继续说道:“前阵子那些礼,可否搬到蘅芜苑去?侧妃想要亲自过目一下,以便将来的回礼,免得有些什么重礼漏掉了,平白无故的得罪了人,还让侧妃落了个恃宠而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不好名声。” “而且,前阵子侧妃送出去的礼,指不定还有回来的,侧妃想知道对方是否满意……” 叶嬷嬷说得极有技巧,句句在为沈卿晚考量,实际上不动声色的打老夫人脸,只差指着鼻子说她为老不尊,送礼的时候孙女自己拿,收礼的时候她让放库房,分明是想扣下来。 若不然,那流月饰怎么会在刘姨娘头上? 老夫人脸皮火辣辣的,看着刘姨娘开始冒火了。 流月饰一看就是适合少女的,刘姨娘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 刘姨娘低着头,缩了缩脖子,现在恨不能将脑袋给藏起来。 刘姨娘一开始其实根本没在意这是谁送来的,只是看着漂亮,见猎心喜。 后来问了一下,知道是林知予送的,立刻就想戴出来给沈卿晚添堵,刘姨娘完全忘了,她根本就没将这件事情告诉沈卿晚,人家根本不知道楚王妃有送礼物来。 刘姨娘根本就不知道这涉及到王府后院争宠,事情会有多么严重,真以为是丞相府,让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偶尔犯了错,只要搞定了沈城就可以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么? 沈老夫人多少了解一些,现在正有些惊吓。 一听叶嬷嬷说涉及到沈卿晚的名声,沈老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在这心力交瘁都是为了什么?家里老是有人在拖后腿还不让人心寒? 果然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以前装得再像也是假的。 老夫人顿时有些无力,很铁不成钢的看了刘姨娘两眼,心烦意乱,一张老脸更是有些挂不住。 老夫人是想到,叶嬷嬷能这么说,是不是楚王知道了什么?会不会因此对丞相府不满,对沈卿晚不满?其实沈老夫人一开始的想法真的是留着给沈卿晚做嫁妆,从库房里出来的话,沈府自己贴的就少了。毕竟,沈卿晚出嫁,沈府好歹要拿点东西出来。 沈老夫人这也是打算得好,到时候就能算公中出的。 随后,沈老夫人也想过,挪一部分给沈易佳压箱底,毕竟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女,有什么好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 何况顾阳汐的嫁妆还在沈卿晚手里,老夫人心里有数,所以会觉得沈卿晚的嫁妆足够了,不如多补贴一下沈易佳,都是两姐妹,自然要互相帮助。 谁知刘姨娘这么不经事,连王妃送给侧妃的东西都敢私拿,让别人看见还能不要回去? 沈老夫人的打算落空,到时候丞相府为了好看还得补贴一大笔给沈卿晚,老夫人光是想就心疼了。 丞相府连续支出了好几笔大的,如今已经亏空,这一大笔钱上哪儿找去? 老夫人越想越气,最终是破罐子破摔,不想管刘姨娘和沈易佳了。 叶嬷嬷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她还能不同意么?难不成还要楚王亲自来提这事儿? “既然如此,就劳烦嬷嬷了,让刘姨娘清点了之后,送去蘅芜苑吧!”沈老夫人好歹还给刘姨娘留了点面子。 可叶嬷嬷不吃这一套,这面子若是给了,就等于是银子,刘姨娘受得起么? 于是,叶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张长长的单子:“东西似乎有点多,那就麻烦刘姨娘了,奴婢得空,就帮忙点一点吧,这样快一些。” 看到那份单子,沈老夫人就明白叶嬷嬷是有备而来,最后的那丝侥幸也没了。 老夫人现在只希望,这才没几天,刘姨娘不要败得太多。 刘姨娘脸色灰白,眼神都失去了光泽,仿佛挖了她的肉一样,心疼得不行。 叶嬷嬷知道沈老夫人和刘姨娘应该有话说,便主动告辞:“奴婢很空的,姨娘慢慢来,不急啊!” 这句话,差不多把刘姨娘想到的一些借口也给堵死了,刚开始还觉得这奴才的嘴甜,现在才知道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怎么看怎么可恶。 等叶嬷嬷出了门,老夫人冷哼一声,毫无预警的抬起拐杖就给刘姨娘打了下去。 刘姨娘还在懵,沉浸在破财的思绪里完全没有防备,被拐杖打了个正着,坐在椅子上也跪地了:“老……老夫人?” “眼皮子浅的,看你做的好事儿?现在可好,你用了人家的,就自己想办法填吧!”沈老夫人冷峻的说道,已经气到了极致,反而显得很淡漠。 刘姨娘惊吓:“老夫人,那佳儿的嫁妆怎么办?” 老夫人讽刺的笑:“不过是个侍妾,还能拿什么嫁妆,连人都是偷偷摸摸的一顶青轿送进去了,还能期待什么迎娶之礼不成?这些年你不是很富有吗?连珍宝轩那仅有三套的流月饰都戴得起,自己女儿的嫁妆,自己想办法。” 被一个奴才打脸这么疼,沈老夫人真有点心灰意冷,最重要的是,那是楚王的奴才,她不能动。 这天沈卿晚虽然离开了,可蘅芜苑比往常还热闹。 徐嬷嬷,慕桃,还有寻菡,再加上叶嬷嬷,算是迟来的忙碌。 292(补7.8日更新) 这个时候,沈卿晚已经到了宫门口,太后的队伍也整装待。 太后虽然说是要简装而行,那是相对的。 精简过后也有一大批人,好几辆马车,沈卿晚汇入其中甚至都不显眼。 刚出没一会儿,沈卿晚马车里吹来一阵风,就多了一个人。 阿木反应比较大,直接就要出手,幸好沈卿晚早有所预料,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阿木,别动,是自己人。” 顾幻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一个锦盒扔给沈卿晚,较有兴趣的看着阿木,两人互相瞪眼打量。 沈卿晚皱着眉头:“幻儿太闹了,这大白天,周围还有御林军,万一被现当成刺客了怎么办?” 顾幻嘿嘿一笑:“这不是没有被现吗?这东西你不是要得很急?” 沈卿晚将锦盒放到腿上:“急什么?到了国寺你再给我是一样的,下次不许胡闹。” 顾幻嘟了嘟嘴:“知道了啦!小老太婆式的,那么唠叨。” “……”沈卿晚感觉胸口中了一箭,什么老太婆,她真的唠叨了? 安静了一下,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锦盒上,盒盖还有珍宝轩的徽章印。 沈卿晚轻轻打开,看到了那流月饰八件。 一对簪子,一对步摇,一对压鬓的珠花,一对耳环。 金子打底,白玉为辅,特别是那流苏和花珠耳坠,有着很精巧细腻的雕工,迎光微闪,会有一种月光影绰的感觉。 难怪会叫流月! 是挺漂亮的,难怪刘姨娘会经不住诱惑,沈卿晚轻笑一声:“刘姨娘该感谢我,她真要是戴得久了,指不定早死好几年,而且,若是传给了庶姐,呵呵……” 若是沈易佳拿了,可以向前世林知予祸害过的女人看齐,估计要怀孕就难了啊! 说起来,沈易佳能不能怀孩子,沈卿晚还真不知道,前世沈易佳没有嫁,她好歹是自爱的。 不,准备的说,是把自己的第一次待价而沽,总想能讨得秦王喜欢罢了。 不过,想来沈易佳身体是没问题的,刘姨娘肯定会替她养得很好。 顾幻眨了眨眼:“什么意思啊?” 阿木倒是心领神会,诧异的看了顾幻一眼,似乎很意外沈卿晚身边居然有如此“纯”的高手:“这东西有问题?小姐就不要带在身边了,交给王爷处理吧!” 沈卿晚摇了摇头:“暂时先放着,说不定到时候有用,你们几个,没事儿也别碰,小心放着便是。” 没想到,林知予一边大度,一边这么快就对她下手了。 所以说,林知予的打算,也是要在自己没生下嫡子之前,控制住楚王的子嗣? 看她这么受皇帝看重,太后恩宠就坐不住了? 这点倒是出乎沈卿晚的意外,不过,那珍宝轩跟林知予有什么关系吗? 沈卿晚摸着下巴思索,毕竟这饰是珍宝轩每月三套之一,怎么可能动手脚?前世就是这样,林知予最喜欢送珍宝轩的饰。反而是内务府定制的东西她不喜欢送。 其实不少人也喜欢收到外面的饰,因为那代表着不用考虑品级,什么人都能戴的,而且变卖更加容易。 比如这流月一套,若非如此,刘姨娘就算胆儿再肥,也不敢戴在头上走出来晃。 沈卿晚不止一次怀疑过林知予和珍宝轩的关系,毕竟在精美饰中下料,还要让人看不出来,并非短时间能办到的。 而且,这种手段无法在成品上金星,只能在制作过程中精心的处理,否则,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姑娘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异样? 若非听到过林知予死前亲自爆料,沈卿晚也不会这么快看出破绽。 最重要的是珍宝轩,它是皇后的产业。 哪怕皇后殡天,产业也是由皇后的母族收回去,或者让皇家内务府接手。 这怎么看都跟林知予是没有关系的,可她能一直用这一招啊! 林知予跟皇后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说,没有人能明白,林知予是怎么办到的? 毕竟在一套饰的制作过程中,要经历那么多人,同一项工作不止一人,林知予不可能收买一整条线。 就在沈卿晚一直疑惑不解的时候,皇宫里的冷宫,还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太后离宫事情上,惜春低着头,给了那守门的禁卫军几两银子便成功的出了锦忆楼。 毕竟惜春不在幽禁的名单上,又只是一个小丫头,只要不把晋王带出去,什么都可以商量。 当初的那件事,大家记得李星眠,也不一定记得惜春。 好歹李星眠也是德妃的贴身心腹宫女,虽然也不一定禁足,但是她一出去,保证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惜春回头看了看戒严的锦忆楼,暗自吐了一口气,眼睛带着灰白,精神气和当初跟在易蓉蓉身边完全不能比。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很难有出头之日了,前阵子还雄心勃勃,以为能嫁个好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所有一切都被晋王的“不经意”给毁了。 对啊,晋王只是一个不经意做错了事,她却硬生生被毁掉了一辈子。 所以,她听取了某个老宫女的意见,不断在淑妃耳边说晋王的悲剧,其他皇子的风光,终于让淑妃去闹了,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淑妃被打入冷宫,晋王差不多就等于是废了,惜春多少有点后悔,虽然对那个老宫女有点怨怼,但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的。 李星眠好歹还捞了个侍妾的位置,她却连通房丫鬟都不是。 而且,晋王最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动不动就打骂下人,惜春通常都会被当成泄的对象。 惜春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无声无息的死在这宫里。 蝼蚁尚苟且,何况是人? 惜春不想死,一想到老家病重的母亲,成年的哥哥,还幼小的弟妹,处处都需要银子。 若非如此,惜春也不会成为淑妃的人,从而帮她算计易蓉蓉。 惜春低着头在宫里走着,眼睛里满满都是仇恨,对淑妃的恨,对晋王的恨,若他们的计划能严谨一点,何至于这样? 她是不起眼,可是这么毫无价值的牺牲,她不甘心。 没有价值就没有好处,她什么都没有了,淑妃答应的好处却丝毫没有兑现。 “你是不是觉得,很怨恨老天爷的不公平?” 正当惜春恨意满天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条件反射的回答了一声:“是”,然后才惊恐的醒悟过来,抬头一看,瞧见对面石头上蹲着一个蒙面太监。 “你……”惜春惊骇,左右一看,现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偏僻处,离冷宫已经很近了。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本公子可没那么空,你想不想报仇?你的哥哥要娶妻了,你的娘需要钱买好药,你的弟弟听说是个聪明的,若是有钱读书应该有个好出路,至于你的妹妹,瘦得跟竹竿似的,不知道能不能养大?” 那太监话音一柔,带着极尽的蛊惑和引诱:“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钱,因为缺钱,你那一家子快饿死了。” 惜春听得无比惊骇,对方对她一家人知道得这么清楚,除了引诱,还有一种无声的威胁。 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惜春可以不被诱惑,但是她会被威胁,因为一切都是事实。 “你……要我做什么?”惜春抿了抿唇,低低的说道。 惜春总觉得面前的人不像个太监,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分明是女人的感觉,声音雌雄莫辨,听起来不知道男女。 虽然这人自称本公子,可惜春直觉怪怪的。 太监呵呵一笑:“人倒是挺聪明的,就是眼光不怎么行,换个主子也比淑妃好啊!” 惜春沉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实际上她根本就得选择。 最开始就是淑妃找上她,并且许以重利,她妥协了。 就连进入储秀宫都是淑妃安排的,否则哪能刚好伺候到易蓉蓉? “既然如此,你办事,本公子事后给你一千两,并且保你出宫回家过自己的日子如何?”太监尾音一扬,让惜春心口颤了颤,心跳加快,真是完全拒绝不了。 “真的可以保我出宫?”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惜春,在那刹那又活了,而且还能有一千两,加上她得易蓉蓉的打赏,还有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回到老家她可以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离开暴虐的晋王,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某天会无声无息的去了。 “本公子向来说话算话,莫不是你还有别的选择?只回答,你做,还是不做?”太监懒懒的说道,根本就不急。 “我做。”惜春斩钉截铁,她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一如当初淑妃的人找上门一样。 惜春看到那太监本就狭长的眼睛变成弯月,像是在笑:“很好,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一直走到冷宫门口,惜春的心情都还难以平复,可现在的精神头跟刚出锦忆楼时已经不一样了。惜春虽然是被威胁的,可有了希望。不管那人最后会不会兑现诺言,她都没有其他选择。 给了冷宫守宫门婆子几两银子,惜春陪着笑脸:“奴婢是代晋王来看看淑妃娘娘的,还望嬷嬷通融一下。” 那婆子长相有些尖酸刻薄,肌肉横飞,瞧着就吓人,看来这冷宫的日子还过得很不错。 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那婆子表情也不是很满意:“真是有心了,进来两天,好歹有个看望的人。” 说着,那婆子还是把宫门打开,将惜春放了进去。 293 淑妃虽然进了冷宫,可毕竟是高位妃子,暂时的那婆子还不敢怎么样。 而且,晋王虽然被幽禁,可到底还是皇子,那婆子还不敢太过分。 可冷宫毕竟是冷宫,里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这婆子是冷宫的管事,自然她最大。 惜春不敢随便看,低着头跟在婆子后面,一直拐角到最里面,那婆子才回头:“就是这里了,你进去看,别惹事,还有,早点出来。” 惜春只管点头,等那婆子离开了,才抬起头打量起来。 冷宫虽然冷清,但是也不算太坏,至少没有破破烂烂,蜘蛛网到处挂的那种。 只是说,瞧着没什么人气,所有的东西都是旧的,但好歹没有破烂。 尤其是淑妃住的房间,还有不少装饰,看起来比寻常人家都好得多。 惜春进屋后打量了一阵,心下松了一口气,似乎冷宫也没有别人形容的那么恐怖。 “你过来做什么?谁让你过来的?”淑妃坐在床边,犹如一尊雕塑,突然开口说话,还吓了惜春一大跳。 “是殿下让奴婢过来的,想知道娘娘怎么样了?”惜春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声的说道。 “是奕儿?”淑妃表情软了下来:“难为他还记得,本宫现在虎落平阳,哪里还是什么娘娘?” 惜春讽刺的笑了一下,瞬间收起,将手中的食盒摆在桌上:“娘娘不用担心,等风头过了,不是没有复起的机会,殿下还等着你呢!阮家传承这么多年,哪能没有点人脉?” 惜春顿了顿,将食盒里的菜给摆出来:“这冷宫里怕是没什么好吃的,这些娘娘爱吃的菜,是殿下专门吩咐御膳房做的,娘娘快来尝尝。” 闻言,淑妃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虽然衣服还是那天那一身,显得有几分狼狈,可这笑容是打心底的。 惜春将筷子递到淑妃手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淑妃挑着东西吃。 估计真是有两天没吃了,慢慢的就不顾优雅,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惜春站在淑妃后面,冷笑着打了个寒颤,想到那个太监真是神通广大,连淑妃喜欢的菜式都知道,并且还能从御膳房弄到。 味道若是不太一样,淑妃肯定会警觉的。 段诗奕会想到给淑妃准备她爱吃的?真是笑话,惜春出来的时候,连通融的银子都是自己掏的。 食盒是那个太监给的,说是晋王准备的,不过是个借口。 满意的看着淑妃吃了个精光,惜春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准备提着食盒离开。 淑妃吃饱喝足了之后,脑子突然灵光了,拉着惜春说道:“我被人算计了。” 居然没有用本宫,惜春听得有些惊吓。 不仅如此,一直跟踪事情展,穿着一身太监衣服的阿风也心下一惊,侧妃安排那么缜密也被淑妃发现了? “娘娘,你说什么?”惜春被关在锦忆楼,其实不太清楚那天生的事情。 淑妃没有理会惜春的惊讶,慎重的说道:“我后来想想,当时我怎么会说那样的话?总觉得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稀里糊涂的就说了,我觉得,我被人下药了,如果可以,让奕儿召一个太医来给我看看,还有,让奕儿自己也小心一点。” 淑妃愤然无比:“若是让本宫知道是谁在算计本宫,一定让她好看。” 惜春听得糊涂,却只能点头。 不过惜春却知道,晋王自身都难保了,还能怎么召太医?淑妃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四妃之一么?自顾不暇,还怎么给人好看? 闻言,阿风反而松了一口气,就说嘛,淑妃当时都中招了,事后怎么能明白? 原来是猜测,估计淑妃已经找不到理由来给自己开脱。 轻笑了一声,阿风看到惜春出门,就一阵风消失了。 瑾侧妃做了初一,他们家王爷接着做十五,淑妃就好好享受仅剩的时光吧!可怜见的,最后连敌人是谁都没弄清楚…… 此时,沈卿晚跟着大部队已经到国寺大门台阶下。 下了马车后,到国寺大门,还有九九八十一梯台阶,每个人都需要自己走上去。 “晚儿见过太后娘娘。”沈卿晚行了个礼,站到了太后身边。 国寺的方丈已经带领了一批僧人等候着,大门附近暂时清场,等太后进入,又会恢复通行。 寒暄了几句,太后也不想妨碍大家太久,立刻登上了台阶,进入了寺内。 等一切安顿好了之后,太后这才有空跟沈卿晚说话:“让你过来,是让你来躲清静的,不是真让你陪哀家吃斋念佛,平日里你也不用在哀家面前伺候着,随意就好。” 沈卿晚虽然猜到是这样,可真当如此听到还是很感动:“太后……” “叫皇祖母。”太后娘娘拉下了脸。 “皇祖母,晚儿会不会打扰到你?”沈卿晚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要陪着太后吧,看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太后每天是有事情的,多她一个怕是会打扰。 可真要随心所欲的在国寺住着,沈卿晚又觉得有些忐忑。 国寺来往的人很多,官家女眷,商人学子等等,若是被人看到,只怕又要传出一些难听的,这就辜负了太后的一番美意。 “你随意就好,过几天远儿不忙了,回来看你的。”太后拍了拍沈卿晚的手,安慰的说道。 闻言,沈卿晚哭笑不得,她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难道说,还能以太后为幌子,拿国寺做地盘,只是为了跟楚王见面? 太后做保,在国寺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不会亵渎了神灵? 这排场真的好大啊! 沈卿晚囧然,本来还没有想太多的,却被太后一席话给震住了。这排场真的好大啊! 难得太后说话这么直白,就是需要点承受力。 太后直接跟方丈说了,她有一尊佛像需要开光,明天就开始斋戒。 方丈看了那佛像之后点了点头,也挺慎重的,还打算亲自来主持这种私人的开光仪式。 沈卿晚这才了解到,空云大师得道高僧的说法不是虚的,那方丈分明是看出了佛像的来历。 太后对开光的事情很慎重,需要斋戒七天,真是连沈卿晚都顾不上了。 沈卿晚一开始有些踌躇,第二天就好很多了,自己抄抄经书,偶尔出门走走,难得闲适。 前世在皇宫是被迫的闲适,现在这样才是真的静心,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听到顾幻复述了一下叶嬷嬷的功绩,沈卿晚津津有味的砸吧了一下嘴,觉得国寺的斋菜异常美味。 沈老夫人的考虑她不是不知道,本来还想着那批礼物拿不回来了,以后回礼就当是自己亏了,没想到叶嬷嬷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拿回来,只能说,刘姨娘自己作。 沈卿晚可以不在乎名誉,可在大事方面还是知道避讳,当年她母亲吃够了流言蜚语的苦头,她不会让别人抓住把柄。 所以,沈卿晚宁愿等沈府垮台了之后再拿回来,也不能让人说不孝。 可叶嬷嬷就不同了,她代表的是楚王,加上刘姨娘的事件为引子,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理直气壮。 这事情办得,让沈卿晚无比心情舒畅。 午睡过后,沈卿晚去附近逛了一下,没有走太远,等再次回来,就看到屋里多了个不之客。 沈卿晚正想开口,却现楚王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有种浓浓的伤感和悲哀。 整个人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看着她抄写的佛经,有种拔不出来的感觉。 沈卿晚缓缓的走到了桌边,轻轻是开口:“阿远?” 楚王抬起头,眸色黝黑,那里面盛满的伤心把沈卿晚都吓了一跳。 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楚王冲沈卿晚招了招手,在她靠近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揽,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真的那么坏!” 沈卿晚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王说的是皇帝。 “阿远……”沈卿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会儿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你让师父去看了么?” 楚王将头埋在沈卿晚怀里点了点头:“嗯!让师父化妆成太监,不经意接触的时候把了把脉,还得谢谢师父。” 沈卿晚轻笑了一声,不仅仅楚王意外,就算是她也没想到,百里夙会答应楚王这种要求。 “师父对丹药有很多想法,可有些草药很难得到,阿远有能力可以帮师父找一找。”沈卿晚知道楚王会觉得这人情欠大了,便提供了一个还人情的途径。 百里夙会答应扮成太监,去给一个他不太看得上眼的人诊脉,只能说,他是真把楚王当自己人了。 前世别说秦王的要求,就是让百里夙给秦王诊脉,他都是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管你那么多? 正因为知道百里夙的性格,沈卿晚才懂百里夙对楚王的看重和认可。 “嗯,我知道。”楚王抬起头来,软香温玉入怀,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沈卿晚叹了一声:“皇上瞒得紧,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皇上为了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一定会成为一位流芳百世的明君,阿远该宽慰。” 事关生死,这说什么都是废话。 沈卿晚这话其实已经夸张了,当今圣上虽然还算明君,那是前半辈子,而且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最近几年,皇帝越来越昏庸,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尤其是顾家的事情,大的昏招倒是出了不少。 史官只要认真记载,后世的评价就不会太高。 别的不说,就冲灭了顾家满门这一条,皇帝的过绝对大于功。 294 楚王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听沈卿晚这么一说,反而笑了:“我就是很意外,突然得知这个消息有点郁闷,你倒是不用说这种好听的来安慰我,父皇到底什么情况我知道,父皇自己也知道,所以一直在找机会弥补。” “若不然,当初不会那么急着给顾家平反,顾辞那么颓废,倒是没什么机会复起,若不然,父皇当时就会将顾家的一些东西还给他,现在时过境迁,只怕要他从头开始了。” 说起其他的,楚王感觉好受了许多,当时为这事,他找过顾辞,只可惜顾辞不知道怎么想的,并不愿意在那时出面接受皇帝的册封。 “能还什么?被抄掉的家产是拿不回来了吧,兵权也已经分散,就算接受册封不过是明面上好看的闲职,表哥肯定不愿意的,他还不如自己重新打拼。”沈卿晚看得透彻,就像现在的齐王,兵权没了之后还过得如履薄冰,那日子要舒服了才怪。 最重要的是,顾辞没有找到顾家留下的那支兵,自己再培养需要的时间太长,等自己培养出人再站起来,那才叫时过境迁,指不定皇帝都换了,顾家再恢复荣光,又要经过好几代人的打拼。 “是啊,现在可以找机会。”楚王也明白,但是现在的顾辞,似乎有了不一样的依仗:“传说,顾家给自己的后人留了一支奇兵,你表哥是得到了吗?” 闻言,沈卿晚忍不住笑了,这个传说很早以前就有了,不少人都听说了。可真正相信的没几个。 毕竟按照顾家的发展,这支奇兵都传承好多代了,要怎样才能保证这奇兵的战斗力不削弱? 以前就连沈卿晚都认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楚王会联想到这里。 沈卿晚只是笑,没有正面回答,楚王看得了悟,他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难不成,这支奇兵还在你手里?顾家都是怎么想的?”楚王想到了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疑惑沈卿晚到底是怎样劝服顾辞出山的。 要知道,为了刺激顾辞,楚王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也不见有效果。沈卿晚一出便行,除了亲情之外,很明显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情况存在。 “阿远这也能猜到?”沈卿晚感叹着,楚王这脑子可不是白长的。 “原本也猜不到,可是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楚王轻笑一声,原本的轻笑和阴郁慢慢被驱散,其实他也知道是人就固有一死,只不过到底是他父亲,一时半会儿的难过肯定是有的。 “顾家居然将奇兵传给你了?难不成早已经预料到这后果,至少保证你的东西不被抄?”楚王捉摸着,只觉得杨大将军深谋远虑。 沈卿晚摇了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是太清楚,令牌在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里,我并不知道那是一开始就给母亲的,还是现事情不对后再给母亲藏着的,总之,我无意中现的时候也挺惊讶。” “原来,这支传说中的奇兵真的存在啊!”楚王感慨。 见楚王情绪好了起来,沈卿晚扭了扭身体:“阿远,你先放开我。” 被这么抱着坐腿上,沈卿晚感觉臀部下面是烫的,特别不习惯。 楚王紧了紧手臂不撒手,还调整了一下双脚:“坐着不舒服吗?” “……”沈卿晚哑然,怎么又被调·戏上了? 看着沈卿晚的耳朵一点点染上血色,楚王心情舒畅了许多,突然觉得这感觉确实不耐。 不过,最终楚王赖皮了一阵还是将沈卿晚放开了,怕玩得太过火,让沈卿晚恼羞成怒。 拉着凳子让沈卿晚坐在一旁,楚王让门外的阿木泡一壶茶过来:“皇祖母在念经,呆会儿再去看她吧!” “都说国寺有不少高手,阿远也是悄悄来,然后悄悄去的?不会被现吗?”沈卿晚疑惑,楚王的功夫到底高到了何种程度? “看见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又不是什么犯罪分子。”楚王显然对此很熟稔。 等茶端上来,两人不紧不慢的喝开了:“对了,淑妃的事情,我替你做了后面的。” 沈卿晚挑了挑眉,满目疑惑,这几个意思? “阮家很聪明,近几年知道父皇忌惮强大的外戚,就龟缩了,看起来在朝堂上不显,甚至没有特别高的官位等等,可只要入仕的弟子都握有很重的实权,只不过他们懂得低调。”楚王手指轻轻敲了敲茶盏,娓娓道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淑妃即便被打入冷宫,还一样有可能复起。”沈卿晚明悟了,她的确不太了解阮家的情况,现在想来,前世能够在淑妃被撸掉后依旧保证晋王去封地过得如鱼得水,这的确是一种实力。 “可能性很大。”楚王点头:“阮家就算可以不顾忌淑妃,也一定会保十哥,所以,很可能阮家会选择牺牲淑妃来让十哥解禁。” 沈卿晚睁大了眼睛,仔细一想又不无可能。 淑妃不仅仅是被打入了冷宫,连妃位都没了,就算复起,再重新得宠的几率很小。 因为淑妃所做的蠢事,是无法磨灭的错误,将晋王故意教成那样,不是说事情过后就可以当不存在的。 皇帝见一次就会想起一次,淑妃重新成为四妃之一简直比登天还难。 然而晋王就不同了,不管他的真性情如何,到底是皇帝的亲儿子,只要将一切过错推给淑妃,晋王这样还是被母亲控制的可怜孩子,指不定还能引起皇帝的父爱。 “确实如此。”沈卿晚想通了,恍然的点了点头:“与其将淑妃留着给阮家做筏子,还不如不给对手机会,阿远都做了什么?” 虽然现在淑妃和晋王,甚至是阮家都不知道是谁在算计,可是晋王一旦出来,就是搅屎棍,很容易将这池水搅得更混,无意中被波及到也是一种内伤。 楚王将事情说了一遍,笑着说道:“你等着看吧,你能让人唆使惜春去刺激淑妃,我也能让她为我所用,她有野心,就不会甘愿跟着十哥还饱受虐待。我让人查了一下,她的家境似乎不好,便让阿风许诺了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沈卿晚呵呵一笑:“家境不好,不是她算计别人的理由,易蓉蓉若是被她算计成功,现在指不定多惨呢!” 想想前世,因为惜春的一次算计,悲剧的不仅仅是易家全族,还有一个翼安侯。 所以,惜春就算再可怜,沈卿晚也不同情,哪怕她当初也是被淑妃胁迫。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做坏事总会有风险。 “总之,我承诺的不会少她的,只要她能做得好。”楚王淡淡的说道。 “那倒是比淑妃好多了,我猜,淑妃当初承诺给惜春的,一点都没来得及兑现。”沈卿晚轻笑,这只会增加惜春心底的怨恨。 前世的惜春,最后泯灭在秦王的后院,却并没有死去,顺顺利利的混到了秦王成为皇帝,她也不显山不露水的被封了个不高不低的身份。 现在想来,晋王若是在封地潜龙在渊,那很可能惜春也是在潜伏,只等她为晋王光热的那天。 前世惜春的事情办好了,自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淑妃和晋王还有感激,不会有怨。 “的确如此,而且,十哥最近变得有些爆虐,惜春和李星眠的日子都不好过。”楚王将一切冷冷看在眼里,一般不会插手。 沈卿晚美美的呷了一口茶水,很期待淑妃的下场。 至于李星眠,现在德妃以为这颗棋已经废了,因为淑妃和晋王,很难再对她儿子造成威胁。 “还有一件事情,关于你母亲的,我在皇祖母嘴里听说的,后来一直忘记告诉你,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楚王这才想起这茬,缓缓将当时从太后口中知道的一些消息道出。 沈卿晚很平静的听着,没有太大的波澜,有些事情她虽然不明白具体的,可是也猜测到一些。 楚王说得如此仔细,倒是证实了她的想法。这些真相,不过是更加证明了沈老夫人和沈城到底有多无耻。利用流言蜚语来算计顾阳汐嫁入沈家,连太后都利用了一把,沈卿晚很想直接问问,这母子俩都是向天借的胆子吗? 沈卿晚终于知道沈老夫人为什么每次提及太后都带着一种惊惧,原来是害怕太后秋后算账,降罪于沈家。 当初有胆子算计,现在却没胆子承受,老夫人那胆子倒是越来越小。 太后当时既然没出手,现在也就不会专门去翻旧账,这点子道理居然看不透?果然是不懂事的沈老夫人。 “难怪皇祖母会对我另眼相看,原来是对母亲有愧。”沈卿晚想得通皇帝看重她的道理,却不明白太后。 接触了才发现,皇帝和太后之间其实有矛盾的,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比如在楚王的事情上,两人几乎是对立的。 所以,沈卿晚不认为太后会因为皇帝愧对顾家,也跟着对她好。 “那是最开始,现在的皇祖母是真心疼你的。”楚王忍不住为太后辩解了一句。 “这个我自然知道,对了,你刚刚说镇国侯的夫人也参与了此事?姚意欢的母亲?”沈卿晚挑眉,原来这是宿命啊! 难怪前世她被封为皇后,镇国侯夫人那么忿忿不平,每次有什么命妇活动,都老爱给她找茬。 一直到后来,秦王将镇国侯干净利落的除了,沈卿晚才觉得没有这根搅屎棍真好。 原本沈卿晚还以为是姚意欢没当上皇后的关系,现在看来还有镇国侯夫人和母亲的那点事儿。 好不容易才用背叛的方式将手帕交给打压下去,过了很不好的半辈子,她则得意半生,谁知道手帕交的女儿最后还压了自己女儿一头,镇国侯夫人整颗心都扭曲了。 “是啊,若非如此,她那身份也不能嫁给镇国侯,据说,当初镇国侯其实是想求娶你母亲的。”楚王好笑,这里面的事情竟然还如此复杂。 “那镇国侯还会娶她做正妻?”沈卿晚不能理解,就算没有成仇,也不该这么一步到位吧! “这里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估计还有什么是我们不清楚的。”楚王挑眉,表示他也不理解。 295 这时,阿木敲了敲门,轻声在外面说道:“小姐,王爷,太后娘娘念经结束了,问你们要不要过去吃晚饭?” 沈卿晚和楚王对视了一眼,就听到楚王说道:“我们这就过去。” 阿木应诺后就去回话了,沈卿晚扭头看了看窗外,现天色快黑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这么聊着聊着,时间过得倒是快。 楚王也看了看天色,拉起沈卿晚:“走吧,去陪皇祖母吃晚饭。” 等两人来到太后的屋子,迎接他们的便是太后戏谑的目光。 楚王是习惯了,沈卿晚也有了抗体,两人坦然无比的坐在太后身边,等待太后特意吩咐的一桌素斋,肯定跟平时吃的不一样。 “国寺的素斋的确不错,吃了几顿之后,总感觉身体反而松快了许多。”太后说的是大实话。 “慈宁宫不是有掌厨?该让他来学学,皇祖母吃这些对身体才好。”楚王轻声说道。 国寺的素斋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学习一般的菜式还是可以的。 “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小晚儿还在长身体,不要总跟着哀家吃素,不利于身体,远儿就带着去打打牙祭,多沾点油荤。”太后笑呵呵的打趣,说的是真心话。 沈卿晚微囧,太后真是不遗余力给他们创造机会吗?不过,不得不说这提议是心动的。 沈卿晚食量本来就不小,素斋对她来说吃一两顿还行,天天吃的话,眼睛很快就会冒绿光了。 “皇祖母不用担心,孙儿会安排好的。”楚王冲沈卿晚笑了笑,就知道她肯定在心里口水横飞。 “自然不担心,你们玩去。”太后开明得让人意外。 楚王见沈卿晚很想落荒而逃的样子,连忙转移了话题:“皇祖母想好了要去行宫吗?” 太后笑容收了收:“去看看吧,人老了,也没几次机会了,你那父皇越的不着调,去瞅瞅能热闹到什么程度。” 闻言,沈卿晚若有所思,的确是不着调,如果没记错,皇帝不仅仅会遇难,还会遇见一位美女。 一位跟贵妃有九成相似的美女,可想而知,这美女最后被带回了宫。 但凡有脑子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美女那张脸太刻意的像了,出现得也太巧合了,分明是有人安排好的,可是皇帝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一心宠着这位。 前世太后生病卧床,就没人能管着皇帝的我行我素。 现在太后真的要去,沈卿晚还有一丝期待,对于那个像贵妃的女人,她自然是没有好感的。 “孙儿要去巡察,就不能陪皇祖母了,让晚儿陪你去……”楚王笑呵呵的打岔,不喜欢太后说这样的话。 今天才知道父皇的身体问题,楚王多少有点脆弱,便听不得太后说不吉利的。 “那敢情好,你若是去了,肯定不知道野到了哪里去,还说什么陪哀家?小晚儿去的话,那陪哀家的时间就多了。”太后嫌弃的说道。 沈卿晚偷偷一笑,去行宫的话,除非皇帝开恩,否则她也不算有资格,毕竟还没有嫁。 太后一句话倒是给了她机会。 沈卿晚本来还想着想办法自己去的,她需要保证顾辞的行动不容有失,同时,也想见见那个“贵妃”都是怎么吸引皇帝的? 如果可以,沈卿晚想将这人扼杀在摇篮里,才不管到底是破坏了谁的计划。 这个女人出现得惊奇,死得也够快,沈卿晚到最后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人? 反正,只要不是楚王的人就行了,看起来楚王还不至于干这种蠢事。 晚饭过后,楚王又掏出了上次那两张人皮面具,带着沈卿晚去夜市一游,“奉命”打牙祭。 “这张人皮面具你拿着,我离开京城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伪装好。”楚王看沈卿晚吃得开心,突然说道。沈卿晚点了点头,安慰的说道:“你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在外面才要多加小心,师父给你的药记得贴身带着,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嗯,师父真的挺厉害的。”楚王很自觉地套上称呼,真是一点不客气。 沈卿晚白了一眼:“走之前,你好好请师父吃顿饭,说不定能得到意外的惊喜,另外,你手里有什么珍贵的草药,若是用不着可以送给他,指不定能拿到一些对你有帮助的丹药。” 沈卿晚唠叨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将百里夙“出卖”,然后尽可能的给楚王划拉好处。 “噗,好,这话你可不能让你师父听见。”楚王忍俊不禁,对于沈卿晚的关心是很受用的。 “那是自然,你可得保密。”沈卿晚吐了吐舌头,终于意识到不对。 之后的每一天,楚王即使相当忙碌,也都会抽空来沈卿晚这边坐坐。 有时候纯粹就是看一眼就走,会给沈卿晚带一些“打牙祭”的吃食。 有时候能坐上一会儿,再带沈卿晚逛一圈夜市。 如此好几次下来,沈卿晚对夜市也相当熟悉了,感觉这倒是成为她充满了不少回忆和欢声笑语的地方。 第三批圣旨下来的时候,京城又是一番热闹。 这次的圣旨是最多的,还剩下的人个个有份,自然也包括了沈易佳。 在此之前,沈易佳已经忐忑到不敢听圣旨了,等太监念完之后,她犹如虚脱一样,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脑子一片空白。 最终她还是成功了,被正儿八经的赐给了秦王做侍妾。 虽然身份低得可怜,像是被皇帝用圣旨打批的其中之一。 可实实在在的让她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要进了府,那一切都好说,她谋划那么多,为的就是这临门一脚。 同时松口气的还有镇国侯一家,因为有圣旨来就好,至于赐给谁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历届选秀都有这种中选了却没有得到圣旨的,那就是留了自己婚配。 这对别人家来说或许是好事,可对镇国侯来说,对凌祈第一美人来说,是全天下的笑话。 镇国侯从来没有觉得自家女儿的名声如此刺耳过,似乎从别人口中说什么凌祈第一美人,那就是满满的讽刺。 正妃都不用想了,位置满了,听完圣旨还能有个侧妃,镇国侯不由得松了口气。 至少比想象的还要好一些,虽然被浓浓的警告了,可镇国侯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直接让姚意欢进后宫。 或者说,赐给晋王,那真是没有了希望。 听到被赐给秦王,姚意欢没有丝毫的惊讶,表情木然,眼中还划过一丝恨意。 叩头谢恩的时候,她的动作都比别人迟两个呼吸,被传旨太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你说,姚意欢接到圣旨后是什么反应?”沈卿晚坐得端正,一笔一划,度不快的抄着面前经书,随口问道。 再次出现的顾幻站在一边不打扰,看到那梵文的经文犹如天书,头疼得不行:“继续关在了自己房里,不过,噼里啪啦的一通砸,那杀伤力比你庶姐也不弱,估计屋里的东西能毁的都毁了,哭得很悲呛。” “悲呛?”沈卿晚对顾幻的用词有些啼笑皆非:“那镇国侯府要损失好大一笔银子了。” 沈易佳是惯会这样泄,刘姨娘很清楚,所以不敢在她房间里放太好的。 姚意欢以前肯定不会这么玩,闺阁里的摆件那是怎么好怎么来,这一通砸下去,已经不知道能养活多少人。 “可不是嘛!国库老说空虚,人家一砸就是用万字计算银子的,真是不知所谓。”顾幻忍不住吐槽。 沈卿晚闷声一笑,手中的笔却没有乱分毫,持续的抄写了下去:“对了,阿木,那天晚上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阿木正儿八经的磨墨,仿佛压根儿没有笑点,并不觉得两人的对话有好笑:“还有一点没查清楚。” 沈卿晚“哦”了一声:“说说查到的?” “秦王在风月楼设宴请客,姚意欢无意中闯了进去,突然之间,姚意欢中了药,就顺理成章的和秦王成了好事。”阿木简洁的将一件事情给概括了,让本来还有所期待的顾幻顿感无趣。 若是真的就这么简单,那也不用楚王的人查这么久了。 沈卿晚抬头看了阿木一眼,心下忍不住叹息,真是一点不意外啊! 不是说秦王和姚意欢的事情,而是阿木的陈述,会将一件跌拓起伏的事情变得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激情。 “突然之间是什么意思?”沈卿晚觉得虽然少了点乐趣,可表达是十分清楚的,这就足够了。 “在门外人还清醒着,可是一进屋,就变得不清醒了,感觉是中了药。”阿木表达简洁直接。 “还有什么没查到?”沈卿晚迷惑,有这么个结果就成,过程不一定要全部清楚。 原来,那天晚上生的事情居然这么严重? 秦王直接将姚意欢给办了?怪不得姚意欢把自己关在家里,还哭得那么悲呛。 突然觉得,这个词语也没有夸张。 “秦王那天晚上到底要见什么人?”阿木评述:“因为那人似乎没有来,所以不好查。” 沈卿晚刚好写完一张,放下笔等着墨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风月楼?” 风月楼并非完全的烟花场所,但在京城很有名,属于男女皆可进入的玩耍之地。 因为若是有特殊要求,那也可以成为烟花之地,所以,只能说不完全。 里面有一些玩耍的东西,对于女人来说都有兴趣,因此,不少女子妇人都会出入。 若说男女约见,的确是个好地方,而且环境也不错。 据说这是前朝有一位王妃独创的经营模式,后来被其他人学了去,慢慢的发展成了城市必不可少的设施。 风月楼是其中之一,在京城是最大的,所以倍受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追捧,里面的消费也不低。 呢喃了两句,沈卿晚莫名的想到那天,其实沈易佳来找过她,又说要一起去风月楼玩的。只不过,沈卿晚不以为沈易佳会有什么好心,她便以脚伤为由推辞了。她脚伤的事情是真的,沈易佳便没有再说什么,沈卿晚转身便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她自恋,沈卿晚突然之间就冒出一个念头,那天晚上,秦王约见的不会是她吧? 因为平日里有些线索,比如沈易佳的白月草,到底是秦王让她干什么的? “姚意欢中了什么药?是春·药?”沈卿晚淡淡的问道,将那抄好的经文放到一边,拿起笔沾了墨汁继续写。 “据说不是,应该是迷幻剂之类的,所以,事后姚意欢不敢闹,看起来就是她自愿的。”阿木淡淡的说着。 一般的那种药,事后及时查证都还有残留,姚意欢要闹的话,完全可以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以姚意欢的性格,吃亏之后应该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沈卿晚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阿木一眼:“迷幻药剂之类的东西,会让人看到自己最期待的一面,当时那种情况,姚意欢会以为是谁?” 阿木淡定低下头,继续磨墨:“当时屋里只有姚意欢和秦王两人,具体情况不清楚。”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真是好强大好完美的理由。 不用想也知道姚意欢把秦王当成楚王了,否则,怎么可能主动献身还不反抗。 阿木真是会为楚王开脱,以为她想不到吗? 刚这么想完,顾幻就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别打什么哑谜了,直白点不是很好吗?” 沈卿晚和阿木都看了顾幻一眼,不由得哑然,说的也是,有人就真的想不到啊! “说什么打哑谜?”楚王从外面走进来,一脸茫然。 沈卿晚轻笑,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正在说姚意欢和秦王那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是迷幻剂,那姚意欢当时看到的人,是你吧!” 楚王脸色一黑:“别人的想法我哪能知道?千万别往我身上套。” 看到是他就扑上来?楚王忍不住一个激灵,他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若是真要娶,那也是很快的事情,还不至于这么迫不及待。 阿木和顾幻见楚王来,很自觉的退了出去,两人说话更无所顾忌。 “好,咱们不说这个,姚意欢会中招是意外,秦王应该早就布置好了场子,他要算计谁?”沈卿晚其实对姚意欢也是无语的,中了迷幻剂就能轻易把自己交出去?这平日到底想了多少回? “暂时还不知道,这种布置,看起来是女人。”楚王不是没有猜测,但是不能肯定。 296 沈卿晚将自己的猜测和那天沈易佳的异常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所以,我觉得是我……连续服用白月草,若是再嗅到红叶草,就能瞬间产生很强烈的幻觉。可红月草比白月草更加难得,在南疆都是稀罕的东西,或许秦王手里有。” “若是单独的红月草,也有致幻效果,意志力强的话可以抵御,姚意欢显然是没有防备。” 这样就能解释沈易佳手里为什么会有白月草粉末了,而是数量不菲,其实目的是给沈卿晚服用一段时间。 谁知道,沈易佳竟然知道了白月草和圣蕊花茶的相克,直接就想借此弄死沈卿晚。 楚王表情凝重,拉着沈卿晚坐下:“这次去巡察,秦王肯定比我早回京,你要小心他。” “我知道他不怀好意,肯定会警惕。”沈卿晚点头,楚王这出门一趟,快变成老妈子了。 想了想,楚王还是有些不放心:“秦王去了一趟南疆,手里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你多跟你师父学学南疆的草药,另外,我将阿土和阿雪留在王府,若是需要帮手,你不用客气。” 沈卿晚点了点头,忍不住笑:“还真有阿土?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谁让他没多少选择了?没得改了。”楚王挑眉,其本人不知道抗议了多少次皆无效。 “阿雪也是女孩儿吗?”沈卿晚很好奇,十个人里她才见到三个。 “很不巧,是个男的。”楚王嘿嘿一笑,明显带着恶趣味。 “你是故意的?”不过取个名字,怎么就被楚王玩出了花样来? “那倒不是故意的,阿雪是最后一个,前面都占完了,只剩下这个,原本有四个丫鬟,可最后进来的丫鬟不喜欢阿雪,就选了其他的,这也没办法。”楚王摊了摊手:“先到先选,我一开始就没有固定分配。” “……”沈卿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运气也是人生历练的一种。 听楚王这么一说,沈卿晚倒是很想见见这位男版阿雪了,就冲他的运气。 秀女的归宿尘埃落定,有人欢喜有人忧,可这都没法再改变。 很快,王爷们就纷纷开始入住王府,第一个还真是楚王,好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终于将王府弄好。 王爷入住王府是大事儿,自然要摆一摆宴席,哪怕楚王没有准备,也会有人替他好好准备的,比如说,连家。 皇帝有吩咐,内务府还是主要负责人。 楚王懒得理会这种事情,任由内务府和连家的人折腾。 皇后不能出宫,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也就没有参合。 不过是皇帝还有连家,用这个机会,在楚王府聚集官员,查看一些自己想看的东西而已。 反而没有主人多少事儿,左右不过是提供了个地方。 楚王王府的管家陈伯重点也不在宴客上,只是让人看着内务府和连家的人不能越界,没得莫名其妙祸害了王府。 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地盘,岂能容许别人插足? 陈伯专门列了一张单子给自己儿子:“这上面的东西,若是明天有人送礼送了,就单独留起来,指不定瑾侧妃的慕晚院需要摆放,有些东西现在还没收集齐呢!” 流风嘴角抽了抽,依旧乐呵呵的好好将单子收了。 流风是觉得,自家爹对慕晚院的重视程度都比这场宴客更加大。 当然,不仅仅是自家爹,还有王府很多人皆是如此,说到底他自己也差不多。 整个楚王府,慕晚院和王爷的清湫院是同等级别的重视程度。瞧瞧王爷给自己院子取的名字,真是司马昭之心……哦,不对,是大家心照不宣。 流风暗中给自己一巴掌,让你乱用词语,怎么可以错? 虽然心里在吐槽,可流风还是忍不住乐颠颠的去办事。 自从楚王知道沈卿晚在丞相府的蘅芜苑是顾阳汐亲手布置的,沈卿晚住习惯了,也很怀念之后,就打算着在王府也还原一个。 不过,沈卿晚房里的东西,真品都收起来了,仿制品才留着应付丞相府的。 当初为了仿制,沈卿晚也花了一些功夫,当然无法以假乱真,只不过丞相府里没人认得出来罢了。 不少东西可都是独一无二的,若非如此,沈卿晚也不会如此防着丞相府之人,一旦被波及得弄坏了,她可没处心疼去。 楚王府可不会用什么仿制品,因为想要给沈卿晚一个惊喜,所以不少东西只能寻找代替的,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所以,陈伯一直揪心,好多东西都没找到呢! 正好,明天楚王府设宴,肯定会有很多礼物收,从中寻找一下,说不定能凑几件出来。 楚王府第一次设宴,众人送礼可不敢怠慢,纷纷挑了一些好东西,还得上档次的,喜气洋洋的赶了个早。 到了王府门口,众人毫不意外的看到陈伯,还有连家的大老爷在接待客人,楚王一如既往的不见踪影。 果然,楚王做了王爷还是这么的任性,客人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要期待他态度能好一点。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楚王嫌弃他们又吵又麻烦,可能够巴结楚王的机会难得,一个个自然巴巴的凑上来了。 都知道过了今天,要等楚王府设宴待客,只怕不容易。 这种捧着礼物上门,还被主人各种嫌弃的体验真是新鲜又难得。 此刻的楚王,正在小太监小栗子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四爪金蟒的锦袍,白玉簪青玉冠扣着乌黑的长,显得他越挺拔贵气,芝兰玉树,器宇轩昂。 小栗子将最后的压袍玉佩给戴在楚王的腰上,退了两步瞧了瞧:“王爷,你一向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吗?今天怎么打扮得如此隆重?” 楚王对着面前的镜子照了照,嘴角一勾,眉眼熠熠生辉,精致的五官,流转的眸色,无形之中就溢出一丝丝夺目光华,让天地失色,摄人心魂。 那一瞬间,天天对着这么一张妖孽脸的小栗子都禁不住有些看呆了。 楚王没有回答小栗子的话,只是上下看了看,自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爷今天可好看?” 小栗子傻愣愣的点头:“可是为什么啊?”很难看到楚王这么隆重的打扮,他完全想不透。 一个丫鬟从外面进来,看到楚王这样也愣了愣,随即好笑的白了小栗子一眼:“就你这蠢样,难怪王爷每次都将你留在宫里,今儿个瑾侧妃第一次上门,王爷这是开心着呢!” 楚王瞥了小栗子一眼,冷笑了声,这奴才的脑子果然跟不上。 小栗子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泪流满面,瑾侧妃第一次上门,又不是直接嫁过来,要不要这么反常?搞得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生。 阿水给楚王端了漱口水,一眼看出小栗子的想法,立刻鄙视的说道:“傻,瑾侧妃可就是以后的王妃,你难道还认为不重要?” 小栗子也是真的傻了,王妃不是太师的嫡女吗?怎么就变成瑾侧妃了?这么无视人家真的好吗? 楚王漱完口,看了看小栗子,微微的摇了摇头,对阿水说道:“你们是不是又忘了告诉他什么消息了?” 小栗子瞬间来了精神,他是不知道,又不是真的傻啊! 阿水满脸狐疑:“忘了吗?” 小栗子肯定的猛点头,表情很委屈,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怎么不知道? “哦,王爷,奴婢以为阿金说了,那大嘴巴怎么会忍得住不跟别人说?”阿水立刻补了一刀:“不过,小栗子知不知道也不影响什么,晚一点知道也没关系,这么久居然没发现不妥,也有够迟钝的。” 楚王看小栗子被打击得全身垮了下来,直接笑出了声,不过,却没有任何安慰:“晚儿什么时候能到?” 在楚王看来,小栗子是被打击惯了的,这点事情小意思。 被晾在一边的小栗子顿时觉得凉飕飕的,心都快碎了。 “阿木传来消息,已经离开国寺,算算路程,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时辰就能到王府了。”阿水笑眯眯的说着,眼睛里满是期待。 不仅仅是她,其实全王府的人,都对目前人声鼎沸的热闹不感兴趣,对沈卿晚的上门最是期待。 作为楚王的得力属下们,目前见过沈卿晚的只有几个,对于谁才是王府以后的女主人,众人心里是有数的。 如果沈卿晚知道楚王的消息渠道居然是这么用的,一定会很醉。 大官小官一个接一个的进入楚王府,流风收礼收到手软,却非常乐呵。 不管怎么说,收礼总是开心的事情。 “镇国侯姚书衡世子到。” 闻言,流风第一时间抬头,果然看见姚书衡身边还有一个王府不是那么欢迎的女人姚意欢。 那个唱名的也是人精,跟着就是另外一句:“秦王林侧妃到。”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在张望,走在前面的回头,走在后面的伸长了脖子。 严格说来这样也没错,可人家还没有嫁呢,多半会说“镇国侯嫡女姚意欢”或者“义阳县主”这样的话。 而且,众人都知道镇国侯因为圣旨的事情闹了笑话,没见镇国侯都龟缩在家里不敢来,指使儿子上么? 而姚意欢被赐秦王,多少双眼珠子都快跌出来了。 明知道姚意欢心里都快呕死了,也只有楚王的人才敢这么玩。 众人一看,果不其然的,姚意欢的脸色非常难看,那隐忍的表情看得不少男人都是心揪。 大家都知道,这里若不是楚王府,只怕姚意欢脾气再好也会当场翻脸,直接走人了。 流风冲那唱名的使了个赞赏的眼神,心下也是在偷笑。“切,这女人怎么还跟来了?”旁边正在整理礼物的小厮夏乙啐了一口,表情明显不是那么待见。只要有眼睛的,皆知道姚意欢今天出现在楚王府都是为了什么? 除了见楚王不作他想。 297 此刻的姚意欢,最应该的是躲在镇侯府不要冒头,更或者去讨好和巴结秦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精心打扮,穿戴华丽,一身隆重的来见楚王,分明是本末倒置。 “让人去通知王爷一声,千万别被缠上了,这里可是楚王府,没地方躲。”流风忧心忡忡。 作为楚王的属下,对于姚意欢堵人和缠人的功力是见识过的。 其他地方还可以说是回避,这楚王府能避到哪里去? 姚意欢好歹有个县主的身份,属下们不好做得太过啊! 姚书衡脸色也不算太好,毕竟他是被拉壮丁的,因为镇国侯没脸来这样的场合,他才十三岁都容易么? 本来姚书衡出门的时候已经将自己脸皮叠得厚厚的,没想到自家姐姐还来参一脚,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可是在镇国侯府,姚书衡管不了姚意欢,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早已经预料到此刻的脸皮受不住,真是火辣辣的烧着。 顶着秦王侧妃的名头,姚意欢却盛装打扮的来见楚王,其实大家心照不宣。 深吸了一口气,姚书衡将两份厚礼放到了流风面前,本来只准备了一份,可姚意欢非要跟着来,他就多加了一份,只为安抚楚王的怒气,也让姚家的脸能够撑得住。 看了看礼物,流风眼睛一亮,有一对青花缠枝的花瓶是极品,正好可以用来摆在慕晚院。 正琢磨着,流风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趾高气扬的问话:“你们家王爷呢?这个时候怎么不出来待客?” 姚书衡狠狠的瞪了姚意欢一眼,在外人面前又不好训斥,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慌。 镇国侯夫妻俩平日里对女儿宠爱有加,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完全不会换东西代替。 对于儿子,镇国侯的教育很严格。 所以,姚书衡对这个姐姐几乎没办法,现在是止不住的冷笑,很想看看等父亲知道姚意欢做的一切,会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后悔这些年来毫无原则的溺爱? 流风呵呵的笑了一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扭头一看,心下一咯嗒:“那不是咱们家的王爷?义阳县主管得太宽了。” 顾不上理会流风的讽刺,一听楚王过来了,姚意欢立刻回头。 流风脸色有些青,知道去通知的人晚了,忍不住捂住心口:哎哟,王爷呢,你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这里有个大麻烦的好么? 事实证明,楚王看到姚意欢出现在眼前,本来美好的心情确实污染了一部分。 楚王横了流风一眼,快让流风缩到了桌子底下去,不是他的错,真的啊! 正在这个时候,唱名的声音一抬,带着无限的热情:“丞相嫡女沈卿晚到。” 闻言,众人都是一惊,立刻回头,还没有离开的人都起了看好戏的心理。 先不说有个义阳县主都在这打着怎样的主意,作为楚王的侧妃,沈卿晚怎么会来?现在的女人都这么不害臊了吗? 就连王妃林知予都是回避的,只是说太师带了重礼过来而已。 很快,沈卿晚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理由,并且表示她来得光明正大。 因为姜嬷嬷走到大门前,提起气喊道:“太后懿旨。” 众人面面相窥,只得乖乖跪下,心下已经无力吐槽了,原来人家是携带者太后懿旨来的,得,这位瑾侧妃的恩宠快上天了,也别惦记着看什么好戏。 沈卿晚从软轿里出来,一身清爽,灼灼其华,明明没有很耀眼的打扮,却能恰到好处的吸引人眼光。 不少人看姚意欢的盛装贵气打扮有些腻味了,突然就觉得沈卿晚这样的爽利也不输阵。 楚王直接从姚意欢身边绕了过去,到了门口单膝跪地接懿旨。 沈卿晚走到楚王面前,浅浅一笑,将一本红色单子放到楚王手里:“王爷大喜,太后娘娘赏赐了一些宝贝给王爷镇宅子,不过臣女嘴笨,就不念了,王爷都自个儿看吧!” 这么一句不过两个呼吸,感觉楚王才刚跪下。 若是照着单子念一遍,起码也得半炷香的时间,这么多人跪着,估计都得腿麻。 众人一听,顿时了悟,分明就是沈卿晚在心疼楚王,直接用了最简单的方式,而且将赏赐隐藏了不让人窥视。 毕竟接下来,太后可有好几个孙儿要建府,就算有亲疏,表面上的一碗水还得端平了。 楚王轻轻一笑,接了单子说道:“太后万福金安。” 对单子没那么感兴趣,楚王很清楚这表面上皇祖母会做得很好,私底下,太后早已经赏了他许多好东西了。 流风机灵的上前拿了单子,指挥着送赏赐的太监和宫女将东西放在指定位置,并且让夏乙轻点一番。 至于流风,眼神使劲往沈卿晚身上瞄,心情有些小兴奋。 其他人搭着不用跪那么久,禁不住感叹沈卿晚会做人,这还叫嘴笨不会说话,那很多人都是哑巴了。 不过,众人对楚王和沈卿晚还是很好奇的,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看着这里,期待着后续。 哪成想,楚王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承受力,竟然直接伸手拉起了沈卿晚,亲自将人请进了王府大门。 楚王压根儿没有多想:“太后这些日子的食欲可好?” 楚王天天到国寺报道,对于太后的情况很清楚,这话自然是说给大家听的。 殊不知众人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他手上。 瑾侧妃第一次上门,是被楚王亲自请进门的,这等待遇,即便是王妃来也越不了了。 而且,看楚王对沈卿晚的态度,不少人有点将眼珠子掉出来。 楚王对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温和过? 众人再一次现,原本想要看沈卿晚笑话的心思已经没有了,深深的体会到这位丞相府嫡女的笑话似乎不好看啊!沈卿晚牵得也很自然,她以为这是楚王故意在抬高她的身份。 大户人家的奴才都是看碟下菜的,沈卿晚可不想被王府的下人看弱了,不然到时候嫁过来有好果子吃。 “太后娘娘的胃口还不错,有劳王爷关怀了。”沈卿晚跨进门,眼神在围观众划过,最后落到了呆滞的姚意欢身上。 眸色一闪,就在大家以为要爆点什么的时候,沈卿晚将眼神淡淡的移开了。 进门之后,沈卿晚将手收了回来,守礼的冲楚王低了低头:“王爷,你忙你的,臣女虽然是代表太后过来祝贺,可担不起王爷如此慎重的接待。” 楚王笑了一下,根本不理会旁人,伸出手臂继续拉过沈卿晚的手,大踏步的往前:“别那么客气,用不了多久你就要住这里了,本王带你去看看,提前熟悉熟悉。” 沈卿晚一愣,被动的被拉着往前,小跑了几步才能跟上。 围观众洒然,禁不住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只有楚王能够当众说这样的话了,换成其他人多少还是有点矜持顾忌的。 不对,应该说,楚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真是难得啊! 上一刻还想着沈卿晚遇上不解风情的楚王,这日子该过得怎样的虐?下一刻就集体被打脸了,难道说,就上次封王的时候,楚王便对沈卿晚看对了眼?这么夸张? 搞了半天,他们傻愣愣的猜测一阵才像个笑话。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散去,临走时都禁不住瞧了瞧已经傻掉的姚意欢,还好,最大的笑话在这儿呢! 姚书衡脸色已经不能再黑,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扔下姚意欢继续在这里呆。 可是不行啊,姐弟俩都姓林,他根本就无法避开。 姚书衡一个手肘戳在姚意欢腰上,那种力度,瞬间将姚意欢疼醒,还差点惊呼出来:“你干什么?” 姚书衡冷笑了一声:“是我问你要干什么才对,顶着秦王侧妃的名头这样打扮来楚王府就算了,你还为楚王黯然神伤,你这是要表现对皇上赐婚的不满吗?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呢,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还要命。” 姚意欢一双漂亮的眼睛中溢出了泪水,心下满是不甘心和愤恨:“你看见了么?你看见了么?他会主动牵女人的手,他是会做的,表情还那么温柔,为什么对我就从来没有这么温和过?为什么?” 姚意欢呢喃着,似乎又要陷入自己的悲伤思绪里。 其实那天晚上过后,姚意欢就知道她跟楚王不可能了,可是自己不要脸的追着一个男人跑了这么些年,瞬间让她放弃,如何能接受? 姚意欢想得真的快肝肠寸断,好不容易趁这个机会,鼓起勇气来见一见楚王,想要断了自己的念想,却不想一句话没能说,却看到她更加执念的一幕。 姚书衡气得七窍生烟:“行啊,你就继续这么玩,到时候惹怒了皇上,让皇上直接降罪于你,把侯府全家抄斩,连秦王的侧妃位置都能再空出来一个。” 说罢,姚书衡也不再理会姚意欢的神神叨叨,转身走向了待客的大厅。 被楚王拉着走,沈卿晚脚步也快了许多,只能尽量保持礼仪。 所幸没过多久,楚王就发现了不对,特意放缓了步伐。 到了三岔路口,沈卿晚听到了不远处的热闹,楚王却一拐,带着她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沈卿晚前世来过楚王府,对王府的布局多少有些印象,这条路分明是去内院的。 “阿远,姜嬷嬷还在大门口呢!”沈卿晚忍不住开口说道,这附近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说话就要随意得多。 姜嬷嬷可是太后的心腹,她这样也太怠慢了。 “放心,阿水会好好招待她的。”楚王表示已经考虑到了。 楚王再次放慢了步子,将沈卿晚拉上来并肩而行。 沈卿晚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义阳县主还来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被禁足在丞相府呢,后来只是听说过姚意欢的行为,并不知道具体的。 没想到,姚意欢真的敢这么做…… 更没有想到,姚意欢这么做了,秦王对她还能有种征服感,所以一直宠着。 沈卿晚是不理解男人的想法,在她看来,姚意欢跟林知予其实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一个是身体给秦王戴了一顶绿帽子,一个是心里装着别人,可是前者死得很惨,后者居然可以得宠,对于男人来说,身体的干净真就那么重要吗? 说实话,林知予和姚意欢相比,林知予好歹尽了主母的责任,除了子嗣的事情相对自私以外,处处还是为秦王着想的。 至于姚意欢,真不愧是侧妃人选,享受着秦王的宠爱想着别的男人,一直都是秦王在对她好啊! “所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思及此,沈卿晚不由得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本来准备接沈卿晚的话,楚王突然听到后面一句,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不可否认,这是人之本性,不过,还有一句话叫‘且行且珍惜’,自己想通了就好,一味的去追求自己得不到的,反而会错过更多的风景。” 沈卿晚噗的一笑,驱散了内心的那丝伤感:“阿远真是跑寺庙跑得多了,说话都带着一股禅味儿。” 楚王眉头一舒,两人继续往前:“你啊,有时候想得太多,姚意欢已经是秦王侧妃,跟我们关系不大。” 沈卿晚摇了摇头:“有人非要凑上来,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觉得,姚意欢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 沈卿晚顿了一下,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些关于楚王的事情。 “什么?”楚王顺着话问道。 “如果这次赐婚没有阿远,大家都进不了楚王王府,姚意欢还能自我安慰,至少也没有人得到。”沈卿晚轻笑:“可现在有王妃,又看到你这样对我,姚意欢的执念只会更强烈,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来。”因为都得不到,楚王就是被供起来的,哪怕姚意欢自己也只能看着,至少心里平衡。远远的看着,时间一长,感情就会沉淀,最初的执念会变成缅怀。 现在,肯定是倍受刺激,让执念越来越深。 很不巧的,秦王府就在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要有个什么,消息传递最快。 时时能听到消息,沈卿晚就不信姚意欢还能沉淀,还能忍得住。 “意外?”楚王抬手磨蹭着下巴若有所思,其他的都好说,意外肯定不允许,嘴上还安慰着沈卿晚:“不用在意,秦王哥对女人是很有自信的,那天晚上虽然是意外,可到底也有将计就计,秦王哥打姚意欢的主意很久了。” 沈卿晚也不再烦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没怕过谁:“那天晚上,姚意欢怎么会在风月楼?” 298 按理说,等待圣旨的秀女都会尽量呆在家里,免得被人算计了去。 何况还是风月楼这种地方,简直就是事故频发的地方,姚意欢也真是心大。 闻言,楚王犹豫了一下,眼里还带着愤恨。 见状,沈卿晚立刻懂了:“不会是有人用了你的名义约姚意欢出来的吧!” 楚王不忿的看了沈卿晚一眼:“这种时候,你可以不那么聪明。” 沈卿晚捂嘴偷笑:“抱歉,这是天生的。” 难怪姚意欢一进屋就将秦王当成了楚王,迷幻剂也没那么快勾出心中所想,还度的滚床单了。 迷幻剂到底不是春·药,没有足够的心理想法是不会出现异常的。 原来,这是事前就有了暗示,姚意欢中招就不稀奇了。 不过,一想到秦王居然是用迷幻剂来对付她的,沈卿晚暗中冷笑了一阵,秦王这是不怕死。 若是沈卿晚真的被勾出心中所想,估计会恨不得杀了秦王,要想借此占她的便宜?没门。 “你以为沈易佳将白月草用作他处,是怎么在秦王哥面前过关的?甚至还让秦王哥答应娶她为妾?”楚王哼唧了一声,这才和盘托出。 “哦,原来是有姚意欢做筹码?”沈卿晚懂了。 那天她用脚伤的理由拒绝了沈易佳,沈易佳就将姚意欢塞了过去,因为她知道秦王对姚意欢的窥视,以及镇国侯对秦王夺位的帮助。 前世这一局就是专门针对姚意欢设的,很巧的是,秦王虽然不甘不愿,却也是利用了楚王的名头才将姚意欢约出来。 这一世,秦王竟然用这一局来对付沈卿晚,却被沈易佳横插一杠子,搅乱了原本布好的局,阴差阳错的依旧让姚意欢进入了陷阱。 只能说,沈易佳不想让秦王娶沈卿晚,这一把后腿扯得不错,偏偏还能让秦王满意。 唯一的意外就是沈卿晚圣旨下得太早,让秦王措手不及,那些针对沈卿晚的后续直接搁浅。 “是啊,这投名状真是选得好,不过,居然敢利用我的名头,本王的名字可是那么好用的么?”楚王一想到自己名字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就有点咬牙切齿。 沈卿晚点了点头,沈易佳的确是太胆儿肥了,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就没人查得到? 实际上众皇子暗中的势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她前世因为有用,接触过一些秦王的势力,那还未窥得全貌,也明白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多么天真。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仅楚王能查到,秦王也照样能查到,沈易佳有些太过自作聪明。 秦王之所以隐忍不,还能让沈易佳如愿以偿的进入秦王府,不过是因为得到的好处足够。 “不施加一点教训,还真以为老虎的虎须是随便摸的?”楚王冷笑一声,没打算就此放过沈易佳。 这都踩着他得好处了,楚王不以为自己还能原谅,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好心。 “阿远,老虎的虎须是用来拔的,老虎的臀部才是用来摸的。”沈卿晚实在不忍心说“屁股”两个字,只能转换一下。 楚王脸色一黑:“矜持矜持,大家闺秀的礼仪呢?” “我又没有哪里说错?”沈卿晚嘀咕,楚王这是恼羞成怒。 说笑间,两人来到了王府主院,楚王所住的地方。 楚王府不是现修的,而是曾经的一座大宅子改建的。 基本格局没有动,修整的是细节方面。 一进院子,两边便是曲折游廊,阶下青石路干干净净,圆滑清冽。 鼻尖萦绕着一股异象,但见视野范围内佳木葱郁,奇花闪烁,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不远处还有一池荷塘,波光粼粼,莲花浮水,假山上的那一带清流,轻轻浅浅的洒下,声音不大,却吸引人留足。 七月,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沈卿晚站在白玉石栏外,眯着眼欣赏着这巧夺天工的设计,不由得有些惊叹。 前世虽然来过楚王府,可肯定不可能进楚王住的院子,无论是谁的府邸,主院都是最秘密的地方,不容别人插足。 所以,这样的景色,沈卿晚也第一次看到。 白玉石栏外的平台上摆放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真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楚王拉着沈卿晚坐下:“让厨子试做了几样点心,你尝尝看?有没有特别喜欢哪一种点心的?” 被一种安静的大自然气息包围着,虽然知道这是工人建出来的,可沈卿晚依旧觉得心情很好,目不暇接的四下打量,从善如流的捻起一块糕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糯米做的糕点总觉得不错,可惜不能多吃,容易顶胃。”在这种环境下一放松,沈卿晚不由自主的将心理话给说了出来。 “是吗?”楚王撑着下巴,看着沈卿晚两颊鼓鼓的,像只松鼠:“你今天只是代表皇祖母过来祝贺我的?” 沈卿晚眼神从风景中移到了楚王脸上,领悟的笑了笑:“不然呢?我还能个人来吗?姚意欢都还知道拿自己弟弟做挡箭牌。” 楚王不太高兴:“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这里指不定就是我这一生要住的地方了,还有你的下半辈子……”知道楚王的意思,沈卿晚忍不住偷笑:“所以呢?” 楚王带着希翼的眼神一寸寸的暗下去:“所以,你就没有祝贺我吗?” 沈卿晚忍耐着翻腾的笑意,这会儿的楚王,完全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我有祝贺你啊,刚进门的时候就说了的。” “……”楚王有些心塞塞的,这么多人送礼物他看都不想看一眼,可最期待的居然没有。 一想到沈卿晚最近住在国寺,似乎没准备也正常,太后那些东西可是早准备好的。 楚王不断安慰着自己,也给沈卿晚找好了理由。 一个无心一个有意,两人倒是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继续。 沈卿晚寻找着话题,却现楚王恹恹的,与他这日的精神打扮有些违和。 暗笑了一下,沈卿晚便说要出恭,楚王叫来了小栗子过来带她去。 等沈卿晚一离开,楚王幽幽的一叹,没注意到阿木走进了,将一个长长的匣子放在他面前。 “什么?”楚王眸子微眯,有些意兴阑珊。 阿木嘴角可疑的抽动了一下:“是小姐送给王爷的,说是要送到王爷手中,所以没有经过大门的登记入册。” 闻言,楚王动作没有变,眼睛却亮了,熠熠生辉之处仿佛洒下点点碎光,潋滟卓越,整个人突然之间就变得璀璨夺目起来。 楚王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木匣子,明明迫不及待又仿佛有点踌躇,稳了稳心神才缓缓打开。 这么长的木匣子,多半就是刀剑之类的东西。 楚王定睛一看,里面躺着一把古朴黑鞘的剑。 剑鞘上几乎没有装饰,只有细细的不起眼的不规则花纹,粗粗一瞧就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迎面扑来。 楚王手指拂过花纹,凹凸不平的触感划过指腹,掠起一丝沧桑感。 剑没有出鞘,却能让人感觉到一分凌厉,越盯得久,越能心寒。 手指拂过剑柄处的“慕远”两个字,楚王眼神波动,心境不平,面色带着丝丝异样,薄唇轻吐:“慕远?十大名剑?” 阿木难得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谁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十大名剑第三——慕远剑居然在顾家手里,并且用作了嫡小姐的陪嫁,如今就在小姐的嫁妆里,为了送给王爷做贺礼,小姐特意去取出来的。” 要说顾家的确是奇怪,谁会拿剑做嫁妆?真不怕会有血光之灾吗? 不过,慕远之名的确非同凡响,就这一件,抵得上百抬嫁妆了。 难怪抄了顾家就能让国库变得充盈,瞧这,就是壕啊! 正当楚王惊喜无边的时候,沈卿晚已经在暗自偷乐了,才从茅房出来,净手时看了看那端着盆的小栗子:“你一直盯着我做甚?” 沈卿晚知道面前这人就是楚王的贴身太监小栗子。 岁数不大,貌似单纯,在某些方面实则机灵得很。 一般王爷出宫建府都不喜欢再带太监,楚王似乎只带了小栗子一人。 被点破,小栗子脸一红,低头呐呐:“奴才不敢,瑾侧妃恕罪。” 闻言,沈卿晚哭笑不得,原来小栗子还是宫里那一套,没适应过来啊! 沈卿晚擦干手往回走,突然问道:“你在好奇我哪一点?” 小栗子果然中招,立刻回答:“就想知道瑾侧妃长什么样?” 沈卿晚也不恼,反而有些好笑:“哦,是这样啊!”原来小栗子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单纯,一个人的性格怎么会同时存在这么极端的两面? 前世她跟楚王打过的几次交道,小栗子都在的,精明得让人完全不想跟他说话。 小栗子终于发现自己不小心就说漏嘴,连忙抬手捂住,眼睛带着忐忑和懊恼。 沈卿晚轻笑一声,回到了荷塘边,远远的就看见楚王在舞剑。 凌厉的招式,生生被楚王舞出了一种翩若惊鸿的感觉,衣魅翩翩,墨飞扬,贵气卓越,身挺如松,手中的慕远剑在内力的加持下,不断闪过一些细碎的光点,所过之处便是强大的杀伤力。 这就是慕远剑?沈卿晚有些意外,没想到古朴到有些不起眼的剑身在具有杀伤力的时候,竟然还可以如此美丽。 当真是不出则已,一出惊人,还相当惊艳。 沈卿晚现在知道自己嫁妆里有一柄慕远剑,前世真是傻到家了,嫁妆搬到秦王府都没有现,反而被秦王瞧见了拿去。 最后,秦王用此剑招揽了江湖上有名的慕容世家,简直如虎添翼。 沈卿晚对于江湖的事情知之甚少,后来在一次顾辞的数落中才知道,慕远剑是传说中的十大名剑之一,没等她想办法要回来,考虑给顾辞用的时候,秦王已经拿去招揽了慕容世家。 即便是不怎么闯荡江湖的沈卿晚都听过慕容世家的名号,何况是男人? 直到那个时候,沈卿晚才深刻体会到慕远剑的价值。 299 正想着,那厢的楚王已经长身而立,长剑倒提一背,轻吐一口浊气收功了。 “阿远?如何?”沈卿晚知道男人都爱名·器,不管是会武的,还是不会的,都有一种潜在的渴望,这就像女人天生爱饰珠宝。 楚王眸含星光,伸手将沈卿晚拉到桌边:“谢谢,入手轻若鸿毛,用时触感随心,慕远剑果然名不虚传。” 楚王眼睛出奇的亮:“这是我从出生以来,收到的最昂贵的礼物。”不是说价值,而是心意。 巧合的是,此剑和他的名字都有个“远”字,让人有种天生拥有的错觉,更添了几分欢喜。 沈卿晚注意到楚王的惊喜,心情也忍不住飞扬起来,这种讨得别人欢喜自己也开心的情绪她很少有体会:“你懂剑就好,放我那里是明珠蒙尘,可惜了一柄名剑。” “铮”的一声还剑入鞘,楚王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真是压都压不住。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主院,沈卿晚都来不及好好逛一下。 好歹有那么多客人在府上,楚王就算再任性,也不能消失太久的。 多少也得给皇帝一个面子,也不好让连家难做。最重要的是,皇帝的赏赐已经出宫了,楚王这个主人得去接旨。 伴随着皇帝的圣旨和赏赐,还来了一大堆宫里的贺礼。 皇后的,皇后的,还有其他妃嫔,这个时候就算对楚王再不喜,也会跟着皇帝走。 前面的需要跪拜行礼,后面的楚王都懒得看一眼。 沈卿晚已经汇入宾客里,跟蒋以柠成功会晤。 蒋以柠上上下下的打量沈卿晚,心下是有些惊奇的,大门口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这会儿看沈卿晚笑话的减少了,纷纷谨慎起来,不愿意得罪了沈卿晚。 “原本我还在担心你的,没想到你不知不觉竟然将楚王收服了?怎么做到的?”蒋以柠有些好奇。 沈卿晚哑然:“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王爷的想法我哪敢揣度,什么收服不收服的?你给我留条后路走。” 蒋以柠轻笑不语:“不过,你这样我反倒是放心了。” “你家那位……你也可以放心。”沈卿晚还不算了解,不敢随便说,只能不着痕迹的安慰。 蒋以柠笑了笑:“你不用安慰我,某些人天天在女人房里醉生梦死还能让人放心?我只希望不要在我嫁过去之前就成了寡妇。” 沈卿晚被逗笑出了声:“你想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咒自己的夫君吧!” 看得出来,齐钰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若非跟着楚王她也不会了解真相。 “我不是咒他,我是真希望他能好好的,若不然我直接冥婚?还是皇上重新给我赐婚,都是折腾,其实这样最好。”蒋以柠说得极淡,真没有放在心上。 见状,沈卿晚也不知道怎么劝了,蒋以柠嫁过去肯定就会发现真相,说不定是人家小两口的乐趣,她点破了就是破坏,似乎有点不好。 “不会生你想的那些事情。”沈卿晚说得肯定,可惜没什么说服力。 有人走了过来,熟悉的说道:“晚儿,王府就这么办一次便了啊!” 看见易蓉蓉那精灵古怪的样子,沈卿晚和蒋以柠都笑了,默契的不再提夫君的事情。 “易家还能缺了你银子?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蒋以柠白了易蓉蓉一眼。 虽然很多人都在惊叹,在羡慕,可没几个能有易蓉蓉那家底的。 “我不缺银子,但是不等于眼瞎到看不见好东西,对了,晚儿,上次你接到圣旨,我让人送你府上的东西,真没有到你手里?”易蓉蓉突然说起了这茬。 沈卿晚因为身份原因,最近都是上流社会的重点关注对象。 丞相府有什么动静,很快就会传遍耳朵。 沈卿晚去国寺那天,叶嬷嬷的动作自然也被大家看在眼里。 抱歉的一笑,沈卿晚就知道会这样:“当时祖母说要归入库房,等我出嫁再拿出来给我做嫁妆,我不好反驳,收礼的时候我又不在就没有看到,不过现在在我手里了,谢谢。” 易蓉蓉动作稍微有点豪迈的喝了一口茶:“谢什么?我只是怕好东西落到了别人手中,你那家也真是的,小妾当家就不说了,居然还这么算计。” 蒋以柠给易蓉蓉使了个眼色,让她说话别那么直,丞相府毕竟是沈卿晚的娘家。 不是说沈卿晚会因此不高兴,而是不能让沈卿晚被人说不孝。 易蓉蓉猛然醒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卿晚摇了摇头:“没关系,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我是不好说,放心,我没有吃亏的。” “有小叶嬷嬷在,你的确可以放心很多。”蒋以柠岔开了话题,以防被人听到。 沈卿晚挑了挑眉:“小叶嬷嬷?你知道我家那叶嬷嬷的来历?”说起这个,她倒是一直忘了问楚王,总觉得叶嬷嬷有点眼熟。 蒋以柠抿了一口茶:“听说了一点,楚王有个奶娘姓叶,你家那位是这位的亲妹妹。” 沈卿晚诧异,原来如此,她就说怎么看到叶嬷嬷有点眼熟,原来不是见过她本人,而是看到过叶嬷嬷的姐姐,楚王的奶娘。 蒋以柠声音更小了一点:“小叶嬷嬷很厉害,正是你需要的,看来楚王真的有把你放心上。” 沈卿晚惊奇:“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那楚王隐藏的一些东西岂不是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蒋以柠摇了摇头:“绝对没多少人知道,我不过是小时候偶然听说的,我爹娘都不清楚,不过是楚王殿下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奴婢,还转了奶娘一道弯,哪能都去查清楚?” 沈卿晚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怎么个厉害法?” 小叶嬷嬷的本事,在要回礼物的事情上初见端倪,具体的沈卿晚还真不了解。 蒋以柠一脸佩服的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稍微有点话长,当年叶嬷嬷的家受灾比较严重,而且父母双亡。” “叶嬷嬷是老大,看到需要银钱生活的弟弟妹妹,自愿卖身为奴,后来辗转到了连家,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老二虽然是个弟弟,可念旧情,面对一屋子来打秋风的亲戚,竟然有些撑不住,小叶嬷嬷为了保住这个家,吃了不少苦头,满满变得彪悍起来,在当地的名声也不好听,泼辣到最后没人敢上门,也包括提亲的。” “后来叶嬷嬷被选中成为楚王的奶娘,这才将弟弟妹妹接到了京城,过上了好日子。小叶嬷嬷因为姐姐的关系,接触到不少宫里的规矩,大户人家的习惯,表面的脾气是改了,可本质一样,甚至比她姐姐更能适应宅门内院,手段还厉害。” 沈卿晚和易蓉蓉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的人生经历也的确够跌拓起伏的。 蒋以柠会说小叶嬷嬷比她姐姐更厉害,那是因为她从小经历得太多,为了一个不经事的哥哥,还有弟弟妹妹也算不管不顾了。 而叶嬷嬷在连家当丫鬟,后来当了楚王的奶娘,虽然见多了宫里和大宅门的隐私,可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楚王成长起来之后,把自己人还算保护得很好。 这么说,这位小叶嬷嬷的确很适合她,有很多对付极品亲戚的经验,加上有楚王的身份压着,沈卿晚可以省心很多。 “原来我家那位小叶嬷嬷这么厉害?”沈卿晚有些意外,看来楚王也不是随便送人过来的,“这些你都知道,挺厉害的啊!”沈卿晚夸奖了蒋以柠一句,她多活一世都不知道呢! “年少不更事,听什么都觉得稀奇。”蒋以柠洒然:“那时候听说了楚王的奶娘,就多了解了一点,嬷嬷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查,前因后果很明确。” 易蓉蓉喝了一口茶:“这么说,晚儿可以轻松一些了。” 闻言,沈卿晚和蒋以柠点了点头。 沈卿晚没想到叶嬷嬷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大户人家选奶娘,尤其还是给皇子选,自然要身家清白。 叶嬷嬷这样的是家世复杂,经历忐忑,不代表身家不清白,所以也不用瞒着。 说话里,宫里出来的大头已经完了,剩下的都是妃嫔们搏存在感来的,不需要太过关注。 沈卿晚虽然跟蒋以柠说着话,可总觉得有几道犀利的眼神如影随形,有探究,也有怨毒。 那怨毒的其中一道,不用多想,肯定是来自于姚意欢,其他的还没空查看。 姚书衡将姚意欢看得死死的,而且一直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姚意欢突然暴起,去找沈卿晚的麻烦。 在这样的大场合,真就是闹天大的笑话了。 姚意欢一开始看到沈卿晚的确有些不理智,幸好姚书衡死死的掐住她:“姚意欢,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若是敢上去闹,秦王还在呢,你真以为有个凌祈第一美女的名头就可以无所顾忌了?你想清楚,你现在闹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秦王侧妃的位置你还坐得稳吗?” 姚意欢的确是被当头棒喝,因为她心里很明白自己赌不起。 楚王不会给她好脸色,要是今天闹了更大的笑话,秦王那边恐怕也要吃个挂落。 姚意欢赌不起侧妃的地位也不保,她很明白若是不笼络住秦王,她以后才会是全天下真正的大笑话,可以经常拧出来笑一辈子的那种。 指甲在掌心掐出几个月牙印,姚意欢还是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好最正确的。 300 那天晚上的事情,姚意欢不是没怀疑过,但是她找京城有名的大夫查过,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她怀疑过的某种药的痕迹。 姚意欢最后根本不知道该相信大夫,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么真实的幻觉,可能吗?她一个人好好的,怎么就会出现那么严重的幻觉? 找不到理由,姚意欢就只剩下恍惚和悲伤,特别是想到楚王这次被赐婚,虽然是众皇子里最少的,可也有一个王妃一个侧妃。 越想越心疼,姚意欢感觉都快不能承受,今天楚王那样对沈卿晚,还给她更深更重的一击。 不提秦王还好,每听一次,姚意欢心中的怨恨更深一分,她总觉得那天晚上应该不是巧合,虽然她找不到证据,也没想通真相。 沈卿晚其实一直防备着,等待姚意欢会忍不住出招,可没想到她生生给忍住了。 诧异的时候,沈卿晚突然想明白,姚意欢其实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不在乎秦王侧妃的位置,只不过上辈子的秦王越宠她,她就越能任性而已。 甚至最后她越在乎别的男人,秦王越有征服感,说到底,姚意欢对秦王还是很了解的,只是选择了一条相对奇怪的路。 就说单方面的付出怎么可能一直得宠,看得出来,在大家不知道的地方,姚意欢对秦王肯定还是另外一面,这才让秦王欲罢不能。 沈卿晚这才惊觉,姚意欢其实隐藏得也挺深的,果然在深宫混,又能屹立不倒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姚意欢和秦王之间倒是真有意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王还是挨的那个。 哪成想,姚意欢这边稳住了,快到吃饭的时候,反而有其他人没稳住。 沈卿晚三人刚站起来,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位粉红小女孩,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猛的伸手要挽住沈卿晚。 沈卿晚肯定不喜欢被人碰,还是来历不明的女人,真是危险了。 最近勤于练武,又在国寺那种清幽的坏境里,沈卿晚心态很好,再加上前世的经验,竟然很快就赶上自己前世的水准。 所以,脚下还不用动,沈卿晚不经意的一个抬手动作就避开了。 那粉红小女孩捞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就一脸委屈被欺负了的样子。 沈卿晚看得真切,女孩儿根本不会摔倒,她是故意动作那么大的,从而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然后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 沈卿晚可不是被欺负着长大的,一看这情况,还没来得及打量那女孩子都长什么样,立刻借着刚才抬手的机会优雅的拨了拨耳边的,让动作看起来无比自然。 同时,脸上布满了疑惑,率先开口说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你想抢道其实可以明说,大家今儿个来这里是缘分,也都是来给楚王祝贺的,看在你还小几分的份上自然也不能欺负你,你若是明说,我肯定往旁边让一让,免得你撞到了桌子。” 沈卿晚说着还示意的扬了扬下巴:“这撞疼了是一回事儿,撞伤了可不好,女儿家的身体可得好好爱护了。” 刚才那一下肯定没撞到,沈卿晚故意如此说,是要将大家的注意给拉过来。 就女孩儿目前的站位而言,她不可能是从另外一边过来的,只能从沈卿晚和桌子之间走过。 可问题也来了,平白无故的,干嘛专门从别人和桌子中间插过去?其他地方明明有很大的空隙啊! 所以,那女孩儿的楚楚可怜和委屈就变得有些心机沉重和可恶了。 蒋以柠回头看着,这会儿冷笑一声:“咦,这不是连家的嫡小姐,连云汐吗?晚儿可能不知道,连云汐这小姑娘啊,就是爱玩,每次都能看到什么‘好玩’的就会惹出点什么来,这次该不会是觉得沈卿晚和桌子之间的缝隙好玩,想要穿一下玩玩吧!” 闻言,沈卿晚顿时了悟,连云汐,听这姓就知道,是连家的人,楚王的表妹。前世,连云汐也曾经被赐给楚王做王妃,依旧是未过门,她是“任性”的“爱上”了别的男人,从而死活不嫁楚王,最后还私奔了。 楚王一度成为别人的笑料,觉得做男人没有魅力。 所幸,楚王自个儿不在乎罢了。 而连云汐,也听过的,惯会装纯装不懂事,仗着年纪小就以玩闹为由将事情给揭过,上流圈子内不少女人都吃过她的亏。 这种事情,不是知道就能避开的,就好像刚才,连云汐突然从旁边跳出来让人防不胜防,再一幅你欺负我的委屈模样,给人第一感觉就是连云汐被欺负了。 不过,沈卿晚反应够快,立刻将破绽摆在众人眼前,加上大家反应过来连云汐都什么人,连云汐那一套自然不攻自破。 蒋以柠的话也是犀利,众人再也不觉得连云汐可怜了。 尤其是以前被连云汐欺负过的,心有戚戚焉,看着连云汐的眼神都带着愤然和不屑。 连云汐收起了几分委屈,被沈卿晚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不过是心急,了一下近路而已,哪有你们说的那样?欺负人啊!” 蒋以柠气笑了:“连小姐选择近路的方法当真是奇特,把人撞了还说别人欺负你了?连小姐,你也不小了,能不能不玩这种把戏了?十三岁,人家晚儿不过比你大一岁而已,谁欺负谁啊?” 连云汐动作一僵,沈卿晚打扮相对成熟一点,的确看不出,只比她大一岁的样子。 围观众女轻笑一声,看向连云汐的眼神都充满戏谑和不屑,几年前是这样的打扮,现在还这样,连云汐就没长大过。 只不过顶着皇后侄女的身份,一般人也不敢惹。 当然,连云汐似乎不在意这些眼光,我行我素。 若是会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之后也不会跟人私奔。 奔者为妾,在连家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出去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何况,听说还是个穷书生。 连云汐被蒋以柠堵了,而且还被众人明目张胆的笑,倒也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突的又向沈卿晚靠过去:“原来是表嫂,我这不是没注意到么?表嫂不会怪我吧!” 沈卿晚真想笑出声来,有的人就是有这种本事。 你无语的时候她跟你讲歪理,你跟她将道理的时候她就无理,胡搅蛮缠的本事是一流的。 连云汐刚开始明显想算计她,这会儿又开始攀交情了。 “连小姐眼睛真该让王爷帮忙请个太医了,表嫂这种称呼该喊谁都不知道,或者说,连小姐认错了人?”沈卿晚笑容可掬,轻言细语的说道,那样子像是在宽抚不懂事的孩子。 众女再次忍不住笑,这说来说去,还不都是眼神不好? 不少人都豁然发现,沈卿晚真的不简单,这嘴皮子会说话,而且总能抓住别人的痛脚让人无法反驳。言语之间,轻描淡写的就将自己给摘出去了。 连云汐一噎,老实说还第一次遇见这种对她不客气的,全身上下都是软刀子。 其他人要不顾着皇后的面子,要不顾着楚王的面子,总之都不会让连云汐下不了台来,以致于连云汐自以为是很厉害的。 每次她看不顺眼谁就会去恶作剧,还真当众拆穿了几人的“真面目”,所以让她有些乐此不疲。 可上流圈子真不需要她这样的“正义”,大家都戴了面目,可不希望某一天就轮到自己。 沈卿晚是不需要跟她客气,人已经长大了不说,楚王那是碍于情面才生生的受了,实际上连云汐的行为一直在给皇后和楚王的名声抹黑。 所以,连云汐找不到反驳的点,顿时真有些委屈了。 突然连云汐眼睛一亮:“表哥,瑾侧妃就知道欺负我,也不知道让一让。”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不用回头就知道楚王在后面。 “你活该,一个十三岁的人好意思让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因为年龄问题让你?”楚王走到沈卿晚身边,说话可丝毫没有客气。 “表哥?”连云汐跺脚:“你也欺负我,我要跟姑母说。” 沈卿晚好笑的看着连云汐的孩子气,只看到任性刁蛮,完全没有丝毫的可爱。 “随便去。”楚王有些不耐烦:“给你讲理是欺负你,给你提醒是欺负你,给你说规矩也是欺负你,估计除了顺着你以外,就没有不欺负你的了,若是觉得王府不好,以后都别上门,要不然整个王府的人都在欺负你。” “噗——”无数人都没忍住,直接喷笑出声。 没办法,楚王的话实在太犀利了有没有?简直一针见血啊,比沈卿晚的话还更打脸。 就差指着连云汐的鼻子说她无脑蛮缠,一边玩去,不要给他惹麻烦。 沈卿晚偏头看了看楚王,她赌得没错,楚王以前不说,只是很少当场逮住连云汐,而且,多少给连家一点面子。 现在连云汐在王府闹,还是冲沈卿晚这未来侧妃来的,分明是在打楚王的脸,毁王府的荣誉。 若是别的事情,楚王还不用计较,就当是小孩子玩了,可连云汐居然还说什么告状,楚王明显不耐烦起来,这是没要到糖吃的小孩子么? 而且,在别人看来这就是自家人内讧,楚王虽然不那么在乎名声,可连家还要呢,皇家还要呢,容不得连云汐如此任性。 “你……”连云汐有些惊呆了,她从来没有像想过楚王会对她如此不客气,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还小吗?赶紧去找爹,不要到处玩,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方。”楚王的毒舌真是闻名天下,这话说得一点没顾忌对方是女儿家。 当然,这也是连云汐自找的,一直仗着年龄小为所欲为,楚王这口气,其实也就是跟小孩子说的,那还在乎什么脸面? 转身拉过沈卿晚,楚王语气突然就温和了下来:“不用在乎,舅舅都将孩子宠上天了,这规矩也没学好,表嫂这种称呼都分辨不清楚。” 301 沈卿晚哑然,楚王这还在补刀呢?可见平日里的怨念还是很重的。沈卿晚刚才是反应快,直接先制人,否则她丢脸了,楚王府也不见得好过。 “吃饭了,你代表太后,坐我旁边。”楚王这才说到了重点,完全不顾连云汐在那儿如何跳脚。 姚意欢看到了全过程,银牙都快咬破了唇,原本以为连云汐的战斗力还是足够的,没想到沈卿晚依旧能应付自如,还有楚王,居然会那么帮着沈卿晚。 姚意欢只觉整颗心都被虫子啃了,嫉妒得快要发狂。 姚书衡惊疑不定的看着姚意欢,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不省心,打算吃完饭就赶紧回府,他看不住了。 沈卿晚有些惊讶,代表太后就可以坐楚王旁边,这理由好勉强啊! 不只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其他人也深深的觉得,楚王只是找了个理由让沈卿晚坐旁边而已,这待遇也没有谁了,哪怕之后的楚王妃也不能越,同样的待遇在沈卿晚之后可就落了下层。 连云汐被教训了一顿,吃饭的时候没有出现,也不知道躲哪儿生气去。 沈卿晚看到连尚书也没有什么异样,不知道是掩藏得太好,还是真觉得自己女儿也该吸取教训,总之,楚王任性的不准备招待客人,连尚书就接过了这活儿,如鱼得水的在众官员里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楚王这一桌全是皇子王妃,沈卿晚现连“身体不好”的十四皇子都出现,只能说,这王府搬迁的事儿是挺大的样子。 虽然看到秦王有些膈应,可沈卿晚无视得很彻底,好在吃饭之间没人再出什么幺蛾子,顺顺利利的吃了一顿还算不错的午膳。 末了,楚王低声对沈卿晚说道:“你觉得这厨子怎么样?” “还不错,有宫里御厨的水平。”沈卿晚有些可惜的看了看桌子,有外人在,得顾忌食量问题,挺内伤的。 “喜欢就好,待会儿去我院子吃,单独给你留了。”楚王自然有些明白,他对此问过百里夙,知道是沈卿晚功法的问题,据说特别消耗能量,不吃饱的话,人难受不说,武功也会没有进展。 沈卿晚眼睛一亮,冲楚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晃花也刺痛了不少人的眼。 沈卿晚只觉得,身边有个知情的又有能力办到各种事情的人真是太好了。 秦王就有眼睛突然一疼的感觉,只不过没有脑子一热,自个儿闷闷的喝着酒。 旁边的十四锦熙王无意中看到,来回不断的瞧了瞧三人,若有所思过后,玩味儿的一笑,似乎他的哥哥弟弟弟媳等等,生了某些好玩的事情啊! 十五靖渊王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存在感,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差点让人直接忽略了过去。 散席之后,从姚书衡开始,就逐步有人告辞了。 本来还没打算走的,看到这种情况也考虑着离开。 沈卿晚这时一个人走在去内院的路上,准备去享受自己的大餐。 可是在快到岔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前面的姚意欢,正拿一双美丽的眼睛冰冷的看着她。 沈卿晚放慢了脚步,在姚意欢三人远的距离处停下,这么明显来堵人了,她挺好奇的,姚书衡看得严啊,怎么还被这女人钻了空子。 姚意欢面带讽刺,嘴角满满都是嘲讽不屑:“不敢靠近,你怕我?” 沈卿晚挑眉,差点没忍住笑:“义阳县主真是想太多了,义阳县主有什么吸引我的?能够让我靠近?” 一不是男人,二不是金子,她站这么远是习惯了保持距离,免得有些人总爱用自残来诬陷别人,她可不陪这种人玩。 根据她的了解,姚意欢是个手段荤素不忌的人,什么办法好用就用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也不会介意自残。 沈卿晚其实也半斤八两,只不过自残的时候会选择轻的,比如上次的脚踝受伤,被逼无路也没办法。 可姚意欢不同,为了结果,她会选择最重的,怎么厉害怎么来。 姚意欢表情一僵,显然沈卿晚的反应和回答都出乎她的意料,她在玩激将,可也要对方会配合啊! 很显然,沈卿晚早已经过了那种青春骚动的年纪,激将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这种沉稳显然不是姚意欢这个年龄能懂的。 曾经在皇宫里,冲动就意味着没命,连皇后都不例外,所以沈卿晚冲动不起来了。 姚意欢看着沈卿晚,眼底的杀意在酝酿,因为她觉得这个女人比想象的难对付多了。 很显然,她的确是有计划的,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她得不到的沈卿晚也别想得到。 明知道自己出手后或许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是姚意欢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将沈卿晚毁了就是胜利,反正楚王也不见得给她好脸色。 所以说,敌人,最怕遇见这种毫无顾忌的,姚意欢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做完事还能脱身。 可沈卿晚太过警惕,距离这么远,姚意欢根本无法下手,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 沈卿晚嘴角一勾,第一时间后退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维持不变。 前世相处了那么多年,沈卿晚对姚意欢的神情反应太过了解,这种略带疯狂和不顾后果的眼神,她在姚意欢身上看到过几次。 就是那种每次楚王回京,姚意欢想要偷偷去见楚王时的反应。 那一刻姚意欢根本不会考虑后果,她只想先做了再说,然后做完事情她每每都能找到理由脱身,哪怕最后对她有点影响也不是很大。 沈卿晚印象最深刻的是,秦王要禁足冷淡她三个月,最终不过半个月就解了。 “你……”姚意欢气极,现在这条路随时都可能有人来,她的机会转瞬即逝,可她靠近不了沈卿晚。 姚意欢其实也没遇见过这种,警惕到能够保持这样的距离,还根本不让她靠近,是知道了什么吗? 姚意欢不信自己有暴露,毕竟这里是楚王府,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说,都没人敢做什么的。 姚意欢是不知道,沈卿晚太过了解她,而且对女人的疯狂很懂,不顾一切之后哪里还会管什么场合? 沈卿晚不仅保持了距离,还随时准备逃跑。 302 她才发现这条路的这一段挺好的,两边都是高木,要跑的话不好从侧面,只能回头走直线。 所以说,姚意欢的脑子明显很清醒,要不然也不能选出这么个好地方。 “姚意欢,你到底在干什么?一转眼你就跑不见了?”姚书衡的声音从远处急急的过来,气急败坏的说道。 姚意欢恨恨的看沈卿晚一眼,她没有想到,过来破坏她行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家弟弟。 姚书衡远远的就看到姚意欢手中的东西,有些惊骇,冲上去就将姚意欢的手腕扣住,往对面一看,魂儿都惊飞了一半,还好来得及,看沈卿晚完好无损的样子是没有出事,否则,他很怀疑自己姐弟俩能不能安然走出王府? 姚书衡惊魂未定,已经忘了该如何跟沈卿晚打招呼,只能冲她点了点头,硬拉着姚意欢离开了。 凌祈武风盛行,即便是姚意欢这种也习过一些体术的,姚书衡更是有武功在身,所以要把姚意欢拉走其实很容易。 看姚意欢被拉走,沈卿晚松了一口气,在姚书衡扣住姚意欢手腕的时候,她也看见了,像是什么毒粉之类的东西。 姚意欢下手果然够狠,根本不是什么毁容就能满足的,分明是要她的命。 暗自叹息了一声,沈卿晚觉得刚才也挺惊心动魄的,若非她早有所惊觉,现在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虽然生了一点意外,可沈卿晚没打算改变自己的初衷,依旧慢悠悠的往清湫园走去。 天大地大没有吃饭大,她还饿着呢! 沈卿晚不知道的是,这条路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楚王的耳朵。 楚王神色一愣,气息一愣,压迫感十足:“阿木呢?不是让她一直跟在晚儿身边吗?” 阿金一顿:“因为是在王府,阿木放松了警惕,刚好没在侧妃身边。” 楚王冷笑一声,气势压得阿金抬不起头来:“这么说,是王府的防卫出了问题,看起来,你们是想回龙绍山深造了?” 闻言,阿金打了个哆嗦,头垂得更低了:“王爷息怒,属下会整顿防卫,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楚王笑了一声,有点乖戾:“你们该庆幸晚儿本人有足够的警惕,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否则,事后弥补这种事情,你们没机会做。” 感觉到自家王爷陡然升起的阴冷气息,阿金额头已经出汗了,知道楚王是动了真怒。 “是,王爷。”这么一比,阿金就觉得瑾侧妃简直是活菩萨。 不过,在王爷的地盘,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差点生这种事情,对象还是瑾侧妃,阿金也觉那帮兔崽子该被操练了,丢尽了楚王府的脸。 楚王府可是大家的根据地,哪怕是才过来没多久,那也不是出纰漏的理由。 “该受罚的自觉点,不要本王亲自来督促。”楚王眼底有什么在翻滚,明显在努力压抑着,声音很低:“至于阿木,这次就算了,让她戴罪立功。” “是!”阿金闻言有点热泪盈眶,还是有女主子好啊! 王爷才不是要放过阿木的错误,而是因为阿木跟着沈卿晚,若是去受罚肯定会被沈卿晚现,而且未来好几天里,就没人能贴身保护瑾侧妃了。 “对付那些胆儿肥的人,不用本王来吩咐吧!”楚王冷哼一声:“留条命就行了。” “是,王爷。”阿金立刻领悟,起身就去安排。 于是乎,姚意欢被姚书衡拉走,好不容易平安到镇国侯府,下了马车过后,姚书衡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冷冷的看了姚意欢一眼,姚书衡都懒得理会,撩袍就率先进了府。 说时迟那时快,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姚意欢没有注意到,旁边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条疯狗,别人都没有理会,直接就向姚意欢奔去。 “啊?”姚意欢对这种情况连想都没有想过,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瞬间就被疯狗给扑倒了,等周围的奴才反应过来,姚意欢刺耳的尖叫就冲破了天际。 挣扎中,疯狗在姚意欢的肩膀和小腿上分别来了一口。 虽然没有直接将肉给咬下来,可是鲜血入柱,眨眼间就将姚意欢的鹅黄华服给染得鲜红。 不仅如此,姚意欢还因为倒地挣扎,惊恐疼痛之类的,从大门前的台阶上滚到了台阶下,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周围的奴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的救人,那疯狗却又突然的跑了。 套马车的车夫追赶了一段距离,惊吓之余忍不住啐了一口:“哪来的疯狗,到处咬人,让老子逮着非得炖狗肉火锅不可。” 外面突然喧闹不已,让没有走远的姚书衡跑了回来,站在大门口看到姚意欢浑身是血,狼狈的昏迷,不知道为何,他打了个冷战,听到马夫的骂咧咧,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难道说,这是楚王的警告?他在暗示姚意欢就像这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让镇国侯府看好吗? 姚书衡额头溢出不少的汗水,第一次感觉到了楚王的手段和压力。 因为楚王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被皇帝宠着的,平日里性格乖张狂傲,还特别的任性。 又没有入朝担任什么职务,办什么事,所以不少人都以为楚王还没有什么能力,毕竟年龄也还不大。 可姚书衡今天深深的体会到了,楚王乖张的性格下掩藏着怎样的手段? 他不认为那条疯狗是巧合,镇国侯府门口怎么会有乱咬人的狗?门房的眼睛难道是瞎的吗?而且,那狗怎么就对旁人无视,直直的冲姚意欢而去? 现了一丝端倪,姚书衡抹了一把冷汗,他这会儿完全淡定不下来,因为他发现姚意欢以前做的事情分明就是在作死。 只不过楚王没有计较,现在姚意欢还想去弄瑾侧妃,肯定是踩到了楚王的底线。 越想越觉得可怕,姚书衡整颗心都不好了,偏偏他对谁都不能说。姚书衡太了解自己父亲,以前对楚王看好,那是因为姚意欢的关系,因为皇帝的宠爱,实际上镇国侯对楚王本人的能力完全没有看重过。 可现在,姚意欢要嫁给秦王,看清了楚王又如何?只会徒增烦恼,让镇国侯在战队的时候左右摇摆不定,这才是大忌。 姚书衡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十三岁,快当成三十岁来用,整个家就没有让人省心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大小姐送到院子去,来人赶紧去请府医。”姚书衡用手背敲打了一下额头,真心开始头疼了,怎么下人还不经事? 303 远处的角落里,有个欣长玄色锦袍的身影将镇国侯府门口的这一幕收在眼底,冰冷的唇上还叼着一直狗笛。 狗笛的声音,人类是听不到的,只有狗可以。 “呵呵,没想到镇国侯府的世子还是个妙人儿,猜到了吗?”此人用冰冷的唇吐出一丝玩味的话,让人毛骨悚然:“看起来,镇国侯府还是有个聪明人的,对吗?小黑?” 只见刚才还疯狂咬向姚意欢的那只“疯狗”,此刻乖巧无比的蹲在说话人脚下,闻言还低呜了一声,大脑袋在此人的腿上蹭了蹭。 此人轻笑了一声:“做得好,今天赏你一顿肉,让你吃个够。” 全身黑色的“疯狗”立刻欢快的摇起了尾巴,一张狗脸全是兴奋。 很快,姚意欢的“悲惨”遭遇就传遍了整个圈子,没到第二天,平民百姓都知道了,到处都热热闹闹的在讨论。 只不过传言有些失真,把姚意欢说得跟毁容似的,不少人都在感叹凌祈第一美人的名头要易主了。 而沈卿晚接到消息最及时,依旧是在那荷塘之前,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听着小栗子口若悬河的说起经过。 不得不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阿木善于将精彩的故事给说得毫无激情,小栗子就恰好相反,明明很简单的一件狗咬人之事,却被他说成了两军对垒的感觉,令人激情澎湃。 只不过,阿木是直击重点,小栗子说了半天,还在渲染。 最终,沈卿晚不得不开口问道:“那义阳县主最后怎么样了?” 小栗子终于现自己的话唠病又犯了,主要是现在都没有人听他说,难得沈卿晚那么认真,他不知不觉就说多了。 “大夫说,失血过多,惊吓过度,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肩膀和小腿上的伤太大,需要静养,最好是有百花红雪膏,否则,会留下疤痕。”小栗子终于有了重点。 沈卿晚眼睛一弯,这个倒是不难,秦王是有存货的,好歹是他的女人了,这点关怀还是舍得的。 “真的是疯狗吗?”沈卿晚比较关心这个,都说被疯狗咬了的人,容易被传染上那种咬人的疯病,人也不例外啊! 小栗子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了一下:“应该也不是。” 见状,沈卿晚顿时猜到是谁安排的了,虽然有些可惜不是真的疯狗,可打心底是暖的。 说到底她并没有得到什么伤害,楚王却转眼便帮她报了仇。 “王爷呢?”沈卿晚突然有些想见楚王,便开口问道。 小栗子立刻挺直了背脊:“王爷在前面送客,等一下就能过来了。” 沈卿晚眨了眨眼,吃东西的度慢了不少,貌似楚王刚才也没怎么吃,她还是等人一起吧! 扭头看见阿木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沈卿晚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虽然阿木平日里也是面无表情的,可这会儿特别凝重。 等阿木走近了,沈卿晚正想开口问两句,不曾想见她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副认错认罚的样子:“奴婢知错,还请小姐惩罚。” 沈卿晚神情顿了一下,猜到了事情的因果,轻轻一笑:“王爷可有罚你?” 阿木垂头:“王爷说,戴罪立功。” 沈卿晚笑了:“这不就好了?你还来领什么罚?” 阿木与其说是派给她的丫头,不如说是护卫,刚才那种事情的确有些失职。 可沈卿晚并没有感觉,说白了,在她心里,阿木还是楚王的人,一切都由楚王说了算。 阿木自然也是明白的,心里稍微有些难受,王爷没有惩罚她,沈卿晚不会惩罚她,这让她第一次做错事不用受罚,心下却高兴不起来。 “自己去求罚,如果晚儿罚了你,不管轻重,哪怕只是说你两句,那也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如果只是维持本王的说法,那她依旧只是把你当成本王的属下,你就戴罪立功吧!” “什么时候晚儿把你当自己人,而不仅仅是本王的属下,你今天的错误就可以一笔勾销。” 阿木想到王爷的话,再想了想沈卿晚的意思,心下不由得苦笑。 她也是现在才明白沈卿晚看似温和,实际上,并不见得比王爷更好接近。 而且,想要得到沈卿晚的认可,只怕不容易,更何况她身上本来就有标签。 “奴婢做错了,受罚是应该的,小姐不罚,奴婢心下难安。”阿木倒也没有其他意思,这说的是心里话。 沈卿晚啼笑皆非,这楚王训练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这种事情别人唯恐躲之不及,阿木却觉得心难安? 不太能理解阿木此刻的想法,她既然没事,楚王也不罚她就是没怪罪,有什么不安的? 沈卿晚不好安慰,只能说道:“那就暂且记下,下次再犯,两罪并罚,你可要自己警醒点?” “是,小姐。”阿木站了起来,不再多说,强迫来的惩罚,那也不算承认。 沈卿晚以为楚王不会很快过来的,却不想阿木刚刚站定,她就瞧见楚王从远处走来,不由得意外看了小栗子一眼,莫非是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传递的消息? 欣赏着楚王走近,依旧那么玉树临风,风华万千。 不过,两眼后沈卿晚皱了皱眉,这会儿的楚王似乎有些不同,跟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感觉有了变化。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楚王还犹如未出鞘的剑,所有锋利都是隐藏的。 或者说,在此之前的相处,楚王一直给沈卿晚这种感觉,有时候会毒舌,有时候脾气还会古怪,甚至有时候莫名其妙抽风,可那都是温润的。 而此刻徐徐走来的楚王,仿佛就是出鞘的宝剑,乖戾锋锐,好似一言不合就能大杀四方,一不小心割伤别人,也会伤到自己。 沈卿晚确定自己没看错,眉头不由得舒展,实际上,这样的楚王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 乖张任性,狂傲霸气,甚至是睥睨天下,如果他想,一举一动都能压得别人喘不过气来,所以说,楚王比秦王更适合当皇帝,就凭这气势便能压制一半以上的大臣心尖儿颤抖。 威压,秦王也有,但是跟楚王一比差远了,平日里两人不在一起还看不出来,偶尔站一起,沈卿晚就从来没见秦王赢过。 所以说,在后来的皇帝面前不能提楚王,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近接触到的楚王,老让沈卿晚觉得不太真实,原来就是这种气势被他收敛了。 现在怎么突然爆出来?沈卿晚觉得疑惑,而且感觉楚王在收敛,可有点压不住的趋势。 当楚王走进,那气势压了一大半,可还是能感觉非常明显。 沈卿晚一直盯着楚王坐在旁边,眼神怪怪的,因为楚王一直绷着脸,明显压抑得很辛苦,可她不明白楚王为什么要压着? 楚王面色“凝重”,坐在桌前其实有点不敢去看沈卿晚的眼神和表情,他知道她在打量他。 沈卿晚咬了咬筷子,看了看旁边的小栗子和阿木,似乎都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这是做甚? “在生气?”感觉气氛有点诡异,沈卿晚开口打破那气氛,踌躇的说道:“刚才有人惹到你了吗?” “嗯!”楚王拿起筷子,夹了面前一口菜,死死的咀嚼着,似乎很用力。 姚意欢那蠢女人,简直让人心情不好,楚王觉得让狗咬她两口实在太便宜她了。 因为想得太气愤,所以暴脾气被引了出来,楚王本来想等自己平静了再过来的,结果听到沈卿晚问,他不由自主就跑过来了。 等一下沈卿晚就要离开了,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似乎没时间浪费来整理情绪。 虽然这样有可能吓到沈卿晚,可楚王不想耽搁,就想试试。 可事到临头,楚王又有点退缩,不敢去看沈卿晚的反应,就怕看到她眼中的恐惧。 沈卿晚的动作一顿,嘴角缓缓勾起:“阿远,你吃辣椒?而且是干的?” 明显是随意夹了一筷子就吃,这是闹什么? 楚王动作彻底僵住,两眼一突,立刻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周身的气势狂泻而出,立刻让小栗子和阿木再次后退了两步。 沈卿晚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两人的反应太夸张了,不紧不慢的递给楚王一杯凉水。 楚王灌了下去,终于缓解了一点,泪眼婆娑的看着沈卿晚,他好像是干了什么蠢事? 沈卿晚抿唇忍笑,携着睥睨气势的楚王居然会干这种无脑的事情?真是让人意外啊! 被楚王盯着,沈卿晚不想打击他,忍住没笑,只是嘴角高高的翘起。 掏出一块绢帕,沈卿晚抬手给楚王擦了擦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听着他混乱不已的呼吸:“生气就气出来,别憋着,容易伤及五脏六腑,当然,如果能不生气就更好了。” 因为沈卿晚的动作,楚王呼吸一窒,前半截的呼吸絮乱是因为辣的,后半截则是因为她的靠近。 仔细看了看沈卿晚的表情,楚王吐了一口浊气:“你不怕我了吗?” 沈卿晚茫然,这话的语气怎么那么怪?好像她以前怕过似的? “为什么要怕你?”沈卿晚不解的问道,貌似前世她都不怕楚王的气势,只是有点搞不定他那捉摸不定,特别古怪的脾气,所以不想打交道。 楚王眼神一寸一寸的扫着沈卿晚表情,确定她说的没有一点谎言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这一刻起,楚王不再压抑自己,一点点的将气势释放,嘴角微勾,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目光潋滟,波光粼粼,犹如纳尽了九天银河,满是星空璀璨,芳华万千。 这一抹自内心的笑意,将那令天地为之失色的绝代容颜彰显得更加魅惑,湛然若神。 沈卿晚眼睛一花,不由看得一阵恍惚,此等妖孽,谁来收了? 难怪前世的楚王即使名声不好也被众女趋之若鹜,后来的楚王比现在更成熟,也更加魅力无双。 难得的,沈卿晚也冲楚王花了一回痴,可是眼睛里没有痴迷,只有满满的欣赏,这让楚王既高兴又失落。 这种机会很难得,可沈卿晚眼中的情绪不是他想要的。 小栗子暗搓搓的有些佩服这位瑾侧妃了,在自家王爷气势全开的情况下,竟然还“毫无所觉”的坐在那里,难怪王爷能看上啊! 沈卿晚肯定不可能毫无所觉,只是不怕,不畏惧而已。 这样的楚王才是她了解的那个,相处起来更真实。 楚王的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就吃了不少食物,看得小栗子更是热泪盈眶,他快给沈卿晚跪了,贵人啊,赶紧嫁过来吧,那就能天天陪王爷好好吃饭,为了让王爷每顿多吃点,他都快少年白头了有没有? 感觉小栗子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热切,楚王又突然心情飞扬,明明刚才都还在生气,沈卿晚觉得极为莫名其妙,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这主仆俩的情绪简直让她懵了。 这种茫然一直到沈卿晚离开都没能想明白,只能归结于楚王的反复无常,连其身边的人都带着一丝诡秘。 楚王送沈卿晚离开倒是送得远,直接送到了国寺,还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太后见楚王走了,才看着沈卿晚问道:“今天在王府生了什么好事儿吗?怎么感觉远儿的心情特别好?” 那是多少年都没感觉到楚王有这样的心情了,太后一边叹息,一边也只有狠下心肠扼杀楚王的童年。 皇家的儿女,不会有童年的,除非想一辈子就只有一个童年。 沈卿晚浅笑:“皇祖母也发现了?其实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王爷的心情突然之间就很好了,一直持续到现在。” “今日在王府也没有生什么好事,只不过有一件趣事,皇祖母想不想听?” 沈卿晚让阿木搬了绣凳到太后旁边,坐在太后膝下,玩味的说道。 太后呵呵一笑:“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沈卿晚便将姚意欢的悲剧说了一遍,这个时候几乎都知道了,民间也开始有了传闻笑料。 而镇国侯府,自然有些气氛凝重。 侯夫人坐在一边抹泪,镇国侯有些傻愣愣的,最后变成了唉声叹气。 侯世子愤然离去,门口还能看到他的背影。 就在刚才,大夫还在给姚意欢治疗,镇国侯就将姚书衡骂开了,数落他没有好好照顾姐姐,竟然让她受伤之类的云云。 本来就有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姚书衡有些惊魂未定,结果还劈头盖脸就挨了一顿骂,姚书衡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所以,世子爆了:“你就宠着你这女儿吧,你怎么不将侯府一起送给你女儿当嫁妆?当着秦王的面,盛装打扮去楚王府,还老是往楚王身边凑,你们还有脸我没脸,指不定都不用等着皇上降罪了,秦王就能将镇国侯府给踏平了。” “还有,别以为楚王的忍耐是无限的,天天去招惹,堂堂秦王侧妃竟然要去对付楚王的侧妃,用毒想要毁容还是想要杀人?她不想活了,还要拉着侯府一起陪葬,你们就继续惯着吧!” 姚书衡吼完就气呼呼的离开了,他没有说得太过明白,毕竟有些事情只是他猜测,镇国侯总觉得他小,不会相信他的。 说来也神奇,一边觉得他年纪小,一边又要让他照顾姐姐,姚意欢可比他大两岁还多,这是什么逻辑? 倒不是说姚书衡不愿意,平日里他也可以做得很好,要不是有个喜欢蹦跶的姐姐,他也不会这么快成熟起来。 但是,这一次爹娘真是太过了,姚书衡担心再这么下去,镇国侯撑不了多久的。 侯府内在闹,府外在看笑话。 特别是徐家,户部侍郎的嫡女徐诗雅被赐给了秦王做侧妃。 此刻的徐诗雅,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对自己丫鬟很高兴的说道:“姚意欢真的被狗咬了?” 丫鬟小白面上也带着兴奋之色,面对主子的再三确认也没有不耐烦:“奴婢确定,义阳县主在镇国侯府门口被狗咬了,还被咬了两口,大夫看了后,一直昏迷到现在呢!” 她们的确在幸灾乐祸,没办法,谁让徐诗雅和姚意欢是对手? 两人都是侧妃,可徐诗雅无论个人还是家世都比不得姚意欢,一直在担心进秦王府后会被姚意欢压着。 敌人遭罪,怎么看都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呵呵,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要我看见那狗,一定喂它一块肉去。”徐诗雅笑靥如花,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开心,无以言表的高兴。 另外一边,御史大夫府上,褚芝萍听到消息后嘴角微勾,依旧规矩矜持的说道:“去查一下,那到底是不是疯狗?该给秦王提个醒。” 疯狗咬人容易传染,这事儿是众所周知的。 而还在宫里的秦王得知消息后眼神一黯:“真是疯狗?” “应该不是,事后属下让人查过,义阳县主身上的香囊里有一味香料是狗特别喜欢的,若是狗刚好服用了韭菜,对这味香料就会特别敏感,而流浪狗附近有不少韭菜馅儿的包子或者其他点心,所以……” 秦王抬了抬眼:“你是想说,义阳县主自作自受?今天在楚王府。她做了什么?” 听起来合情合理,可秦王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巧合,流浪狗怎么就那么恰好跑到侯府外面? 汇报的属下低了低头:“没有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世子吃过饭就回府了,义阳县主也一起回府。” “是吗?”秦王这语气有些玩味儿,顿了顿才说道:“楚王府是不是没有我们的人?所以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属下垂头:“是的王爷,楚王对王府把持得极严,我们的人渗透不进去。” 秦王呵呵一笑:“本王的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在皇宫里还能安插几个不起眼的角色,到了王府,连几个不起眼的都安插不进去了。” “属下无能。” “找人盯着,见缝插针。”秦王也没有生气,从这里可以看出楚王更多的手段和实力:“五天后的秦王府,你们都给警醒一点,多向楚王府学学。” “是,王爷。” “另外,送一瓶百花红雪膏去镇国侯府上,好歹也是本王的侧妃不是?”秦王欣赏着面前的画,手指蹭了蹭下巴,想起了那天晚上姚意欢的热情,笑得更加灿烂,眼神却渐渐结冰。 感觉自家主子浑身泛起的冷意,属下将身子伏得更低:“是,王爷……” 旁人都不知道姚意欢做了什么,所以联想不到楚王身上去,何况,秦王查到的这些,便是办事的人故意布出的迷阵,不是那么好看破的。 304 丞相府,沈城再次喝得醉醺醺的,沈老夫人却极为高兴。 今天在楚王府,楚王对沈卿晚明确表现出来的宠爱,让老夫人感觉到安心。 原本以为太后跟楚王不太对付,太后对沈卿晚青睐有加,楚王就会对沈卿晚有所芥蒂,现在看来没有这回事儿。 沈城今儿个在王府被捧了一天,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喝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这会儿回了家,完全不知道情况,沈城被刘姨娘拉走了,可惜还没有到院子,又被其他姨娘截胡,有三个女人在吵,沈城却被仍在地上,呼呼的睡了过去。 此情况被好几双眼睛看在眼里,均是冷笑而过。 花姨娘看到了这一幕,却并没有上前,只是自嘲了一声:“当初我是有多眼瞎才会看上这么个男人?” 说罢,花姨娘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只盼望着六小姐那边能过得好一些,让她早日解脱,这样的日子她快受够了。 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过来查看的叶嬷嬷也瞧见了,忍不住叹气:“这小姐的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呢?” 若是极品亲戚还好打,打痛了就不会再上门,断绝来往就是。 这亲生父亲,打不得骂不得,还有一屋子极品女人,真是绝了。 沈卿晚在国寺过着安生的日子,还真有点不想再回去。 这种没有算计,又不需要考虑其他极品的生活是理想中的,简直不要太美好。 只可惜,这种好日子没有太长,太后将佛像开光,又祈福供养了几日后,宫里就传来了要去行宫避暑的准备消息。 太后在国寺呆得心境平和,也没那么抗拒去行宫了,就拾掇拾掇着准备回宫。 沈卿晚在回去之前,还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什么,你说庶姐要成为嫡女了?什么情况?” 顿了顿,沈卿晚忍不住问道:“刘姨娘要被扶正了?” 看来,她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丞相府生了不少事情啊! 沈易佳和刘姨娘都做了什么?竟然又让沈老夫人和相爷改口? 顾幻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叶嬷嬷给你写了信,你自己看吧!这些弯弯绕绕的,头疼。” 顾幻苦着一张脸,觉得大户人家的生活真是太累了,脑子不太够用。 从腰间拿出一封信递给沈卿晚,顾幻一脸任务完成的舒爽,坐到一边去吃果子。 阿木眼皮子抽了抽,那可是王爷特意给小姐送来的水果啊!小姐还没有吃,顾幻每次来都能消灭一大半。 顾幻的身份在沈卿晚这边是有些奇怪的,奴婢不是奴婢,师姐又不完全,行事随意得很,沈卿晚也不太拘束她。 倒是做事很有能力,连挑剔的叶嬷嬷也不挑她的。 看完叶嬷嬷的汇报,沈卿晚表情古怪了一下,事情倒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是展尤其奇怪。 沈老夫人和沈城已经看好了继室的人选,已经派人去接触了,自然也没想过要将刘姨娘扶正。 可沈易佳竟然打她娘的主意? 沈卿晚万万没想到沈易佳还会玩这一手,她是哄得沈老夫人和沈城开始考虑将她记在顾阳汐的名下,这样她就能以嫡女的身份嫁给秦王,对沈府来说是件大大的好事。 这理由明显说服了两位大主子,沈老夫人和沈城还真的在考虑了。 “异想天开。”沈卿晚将信纸拍在桌上,是真有点生气:“我娘虽然不在了,可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沈卿晚眯着眼,对沈老夫人和沈城更加不满起来。 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忍,唯独这件事情不行,她娘已经去了好几年,能不能让人安息?当年算计着嫁就算了,现在还拧出来做筏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觉得啊,你那父亲和祖母,就是欠揍。不知道痛就不懂好歹。”顾幻凉凉的一边说着,她更加崇尚暴力解决。 既然这么生气,最好是揍一顿来泄。 沈卿晚啼笑皆非,那股气倒是散了:“如果真的能那么简单就好了,不过,你说的或许也不错。” 顾幻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可她理解的是隐藏含义,这辈子,沈老夫人和沈城的确还没有感觉到疼啊!看来,她得加一把火才行。 阿木听得有些惊疑不定,自家主子不会真的想要动手吧? “什么不错?”楚王再次听到一个尾巴,进门就开口问道。 一见楚王过来,顾幻条件射的站了起来,掩耳盗铃的将没啃完的水果藏了起来,然后站得远远的,表示她没有吃师妹的东西。 沈卿晚见了好几次,每次都忍不住想笑。 自从上次王府搬迁过后,楚王在她面前都不再掩饰自身的气势,经常霸气的来,霸气的去,睨人一眼就能让人心里一哆嗦。 所以,最近顾幻有点怕楚王,这种畏惧甚至过了白夜。 因此每次见楚王,顾幻都变得乖乖的,让沈卿晚大开眼界。 真的有人不用怎么说话,也不用什么手段,就能将刺儿头给震服?比如顾幻这种刺儿头,居然会这么乖? 沈卿晚终于知道楚王的属下们为什么那么强大了,有这么个主子,做什么都是很自觉的。 研究的看了楚王两眼,沈卿晚实在不能明白,楚王年纪还小,这气势都是打哪儿来的?天生的?感觉有点扯谈啊! 气势气场这玩意儿,多半跟脾气有关系,大部分性格是后天培养的,这都跟经历有关系。 所以说,在段贵妃和太后的保护下,楚王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看着顾幻瞬间变成了淑女站一边,沈卿晚忍不住摇了摇头:“有没有那么夸张?” 楚王看了顾幻一眼,满意的瞧见她缩了缩脖子:“是他们心虚,不然的话,何必怕我?像你一样。” 现沈卿晚真的没有怕他,而且不惧他的气势,楚王这几天心情都好得不行。 “是吗?心虚才畏惧?”沈卿晚点了点头:“这话有点道理。” “……”顾幻无言以对,明明就是气势太过强大,让人不由自主的防备,跟心虚有个毛关系? 阿木也是暗自黑线了一把,表情木木的没有反应,分明是主子太过非人,以前被打击得太狠,太过高山仰止不说,还被罚怕了,现在是条件射的畏惧好么? 跟心虚有什么关系?若是真的心虚,在见到主子的时候已经站不住了,因为腿早吓软了。 楚王和沈卿晚可不知道别人的吐槽,沈卿晚真觉得自己挺坦然的,所以觉得有道理。 “我那庶姐又闹了,也不知道她心不心虚?”沈卿晚冷笑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其实沈易佳做得还隐蔽,但是被叶嬷嬷推测出来了。 若是等沈易佳暴露她才知道,只怕也没时间安排。 这会儿,是连刘姨娘都不知道沈易佳的算计,因为刘姨娘一直致力于自己扶正的,她对儿女有一颗全心全意的心,从来没想过要将儿女送给别人。 当初沈老夫人为了有个嫡孙儿,也提议将丞相府大少爷记在顾阳汐的名下,刘姨娘自己想办法搅黄了。 当然,顾阳汐也不愿意,所以顺水推舟的任由刘姨娘闹,这才让丞相府大少爷至今都是庶子。 如果刘姨娘知道沈易佳为了嫡女的身份,主动算计着不做她女儿了,真想知道刘姨娘的心里都什么想法。 这件事情唯一让沈卿晚满意的,就是想看刘姨娘的反应。 “沈老夫人和沈城的脑子有问题。”楚王突然这么评价道。 死者为大,如非必要不会利用名声来做事。 现在将沈易佳记在侯夫人的名下,是欺负侯夫人现在不能跳出来反对么? 不得不说,这种事情真的好儿戏。 何况,这是沈易佳算计的结果,并非沈老夫人的初衷,真是连死人都不放过。 “噗……”沈卿晚嗤笑一声:“你说得对。” 所以,沈卿晚从来没想过沈易佳会来这一招。 毕竟,死后记名这种事情,大多是死者没有儿子,过继一个传宗接代的意思。 或者说,死者连女儿都没有,那也可以记名一个女儿尽孝,同时也祝福死者来世能多子多女,不要再孤家寡人。 可顾阳汐有女儿啊,这再记名一个女儿是什么意思?真亏沈易佳想得出来。 何况,人已经死去多年,这种记名纯粹就是一个笑话。 出嫁女要抬身份,好歹主母在世,亲口同意吧! “想要给沈易佳抬身份?当别人都是傻子?出嫁前说是嫡女就真是嫡女了吗?”楚王觉得好笑得紧,而且,王府后院的庶女嫡女根本没那么重要,封号和诰命才是女人看重的。 沈易佳就算真的成了嫡女,嫁入秦王府后,依旧矮真正的嫡女一头的。 这种先天的差距,除非沈易佳一出生就被顾阳汐记名抱养,否则根本不能弥补。 “呵呵,王府的话,真的没那么重要,阿远严格说来也是庶子。”沈卿晚感触最深,因为进入后宫的女人,只有品级,指不定庶女比嫡女爬得更高,即便是亲姐妹一起进宫也如此。 这在历朝历代出现得太多了,一点不稀奇,沈易佳重生一丝居然没看透? “是啊,所以王爷皇子没那么在乎这个,得意于自己嫡女的身份,难不成你家庶姐是要天天提醒秦王,他其实是庶子吗?”楚王轻笑了一声,其实不懂沈易佳的坚持。 有这空闲时间还不如做点其他的,指不定秦王还能对她另眼相看。 沈卿晚盯着楚王看一眼,轻笑了一声,或许就是这种心态。 不说秦王了,大部分皇帝都喜欢抬庶女,压嫡女。 一来是为了压制外戚,二来嘛,大部分皇帝都不是嫡子,有点喜欢抬庶女的小心理。 其实前世的秦王也一样,如果不是沈易佳太扶不上墙,沈卿晚都怀疑过自己能不能坐那个位置当颗棋子。 这辈子沈易佳多了几分脑子,加上又会“预言”的话,秦王说不定还真会多看她几眼。 当然,沈易佳或许会觉得,嫡女的身份是执念,会让她更加完美,所以想方设法都要得到。 “当然,嫡庶都是人为分出来的,重要的还是人。”楚王不以为然:“你要回家了,你想怎么做?” 沈卿晚点了点头:“其他的我不管,不过是徒增丞相府的笑料而已,唯独沈易佳不能记在母亲的名下,我娘若是会答应,当年老夫人提议过丞相府唯一的儿子就跑不了。” 顾阳汐若是出手,刘姨娘闹翻天都没用,沈卿晚对此有自信。 “为什么?你娘当时不是没儿子?”楚王不解的问道,一般来说像顾阳汐这种情况,都会将丞相府唯一的儿子捏在自己手里吧! 沈卿晚看了楚王一眼,顿了顿还是说道:“因为我娘不需要儿子来巩固地位,也不屑给别人养孩子。”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用计较,别人看重的那些东西,顾阳汐根本不需要。 楚王哑然,突然觉得最后那句才是真相。 沈卿晚幽幽的说道:“所以,阿远以后有孩子别让我养,我也不喜欢,会养坏的。” 前世她跟自己母亲的做法是一样的,被抱走孩子的母亲都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不是害人,算计着把孩子抱回去而已,她都由得人家去,顺水推舟还会帮一把。 楚王脸一黑:“我们在说秦王,不要往我身上扯。” 看楚王有些炸毛,周身的气势翻滚,挺吓人的样子,沈卿晚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楚王哑然,这一点不怕似乎也不太好啊!都完全没有威慑力了…… 明明他是在唬人,怎么还把人给逗乐了呢? 晚上将东西收拾好,第二天一早就准备离开国寺了,沈卿晚上了马车之后都还有点恋恋不舍,掀起帘子看了又看。 特意来接人的寻菡看到自家主子这样,总感觉有点不忍:“若是小姐喜欢,下次再来便是。” 沈卿晚放下帘子,敛去眼底的留恋,轻笑着说道:“你家小姐我,喜欢的不是国寺,而是这里的平静,离开之后,恐怕很难再有这种日子了。” 阿木忍不住说道:“小姐进了王府,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没人敢打扰。” 沈卿晚但笑不语,不置可否。 沈卿晚突然想到,皇帝这次只给楚王赐了两个女人,还是考虑到楚王年龄太小吗? 可是代表着更加灵活了,楚王府的空位多啊,不少人家肯定会有想法的。 并不是每个到了岁数的少女都会参加选秀,一家人有一个就成了。 像丞相府这样连十三岁女儿都迫不及待送去选的人家还是极少的。 所以,没有参加选秀的好闺女也不少,面对众多皇子的封王,未必没有想法。 如此,进入楚王府有安生日子过?沈卿晚可不觉得啊! 如今封王尘埃落定,还不用担风险,能不能进王府,可全看各家本事。 思虑之间,车队进入京城,沈卿晚立刻打起了精神,因为太后早有吩咐,她便不需要跟着去皇宫,到了岔路口直接脱离大部队,往丞相府驶去。 寻菡过来,实际上是为了事无巨细的给沈卿晚交代一下丞相府最近生的重要事情。 有些事情不好在信上说,而且太细了。 叶嬷嬷发现丞相府看起来不大,除了姨娘多一点,人员还相对简单的那种,却每天都有好戏发生。 目前是属于大事儿没有,小事儿不断的阶段。 因为地位的关系,大事儿暂时还整不出来,小事儿就一家子那糟心的。 所以,寻菡事先来亲口汇报,让沈卿晚更仔细的了解。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说到最近几天生的事情,当沈卿晚听到说沈城那天在楚王府喝高了,回家后被姨娘抢人,结果几位姨娘吵了起来,将人晾到地上睡着,导致丞相风寒躺床了好几天,现在都还没好利索就一阵无语。 特别爱面子的老夫人和丞相都是怎么看待这一笑话的? 好不容易姚意欢的笑话能让大家说半个月,丞相非要去分摊解围。 “那这么说,最近父亲不能出去喝酒了?”沈卿晚挑眉,最近不是天天有应酬?丞相怕是懊恼死了。 “是啊,前两天特别严重,都还躺在床上不能下来,今天才好些,能够下床活动了。”寻菡忍住笑:“除了刘姨娘,其他吵架的姨娘都被罚禁足了,这一下子可乐坏了那天没赶上吵的姨娘。” 被禁足就是不能伺候丞相的,这代表着其他人的机会更多了。 “为什么刘姨娘要除外?”阿木突然开口问道,对丞相府显然没那么了解。 沈卿晚轻笑,对此倒是不意外:“丞相府如今是刘姨娘当家,她是不会被罚禁足的,否则后院的事情就没人理了。对了,惩罚是老夫人罚的?还是父亲罚的?” 寻菡撇了撇嘴:“是老夫人,相爷当时热昏迷,哪有精神理会这些?” “这么说,刘姨娘也不会完全没罚吧!”沈卿晚显然对丞相已经不报希望。 “就让刘姨娘抄一本书,十遍。” “什么书?”抄书是一种技能,端看书的厚薄程度。 “女诫。”寻菡表情稍微有点古怪的说道。 “……”沈卿晚和阿木都顿时无语,心里不约而同的觉得老夫人是奇葩。 整个世界的发展,经历了好些女皇的一遍遍废除,女诫和女训之类的书籍早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虽然不能说找不到,但是被世人所不屑。 现在就算最古板的大家闺秀都不学这个了,甚至很多酸儒的书生都不觉得这值得提倡,因为他们要的是妻子,而不是顶着妻子名头的奴才。 老夫人居然还能找到书籍让刘姨娘抄写?真是……好强大的惩罚。 305 突然有种心里平衡感,刘姨娘就算没有禁足,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老夫人让刘姨娘抄女诫的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不多,估计都听着抄书,不会仔细问抄什么,左右不过那几样。 丞相府终于到了,沈卿晚下了马车,就被门口这阵势吓了一大跳,除了老夫人,就连病中的沈城都出现在大门,沈易佳,刘姨娘,还有其他没禁足的姨娘都在。 沈卿晚眨了眨眼,看了看寻菡。 寻菡低头:“小姐,奴婢离开的时候没有这事儿,奴婢不知道。” 沈卿晚抬头看了看站位相对偏僻的叶嬷嬷,见到了她眼中的无语和无奈,连叶嬷嬷都来不及通知,那应该是沈城临时起意的? 可是,亲生父亲带着妻妾和其他女儿在大门口迎接嫡女,这是要陷她于不义不孝吗? 丞相府又不是什么偏僻的高门大户,门外来往的人可不少的好么? 沈卿晚若是敢端这么大的架子,估计不出半个时辰连皇帝都得听说了。 眼神微沉,这不是排场,是给她惹事儿,丞相爷也是什么时候能懂事点? 这人还没嫁呢,就迫不及待的彰显身份了?沈卿晚觉得自己还要脸,这等下马威真是大啊! 沈卿晚转眸看到了沈易佳眼中的幸灾乐祸和戏谑,显然沈易佳知道这排场是不妥的,只不过她不会提,指不定还就是她教唆的都可能。 沈易佳巴不得看到沈卿晚名声毁了,反正她已经有了圣旨,几乎不会再影响到她什么。 沈卿晚下马车的短短时间里,已经想过了不少事情,抿了抿唇完全不想看到沈城那笑得慈祥,实际谄媚欠抽的脸,老给她惹麻烦,还一副父爱的样子都做给谁看? 拾阶而上,沈卿晚还看到了花姨娘那爱莫能助的眼神,看来知道情况的不少,就是没人劝得了沈城的脑子犯浑。 不得不说,小时候的教育真得很重要,老丞相死得早,老夫人不太懂,这沈城是越来越不着调的。 仅仅几步路,沈卿晚是想了很多,走到沈城面前,特意回头看了看,果然瞧见有人在顿足张望。 不等沈城开口,沈卿晚就朗声说道:“父亲,今天可是有什么贵客?连你都在这里迎接了?既然如此,女儿也在此等一等吧,免得有人说丞相府不懂礼数。” 沈卿晚的目的很明确,再怎么也不能让沈城开口说是在接她。 可是,旁边有扯后腿的,沈卿晚不抱什么希望。 果然,沈城还没有开口,沈易佳就忍不住了:“妹妹可不就是咱们丞相府的贵客?哪里会有其他人?父亲可是特意在这类迎接你的,妹妹不要太感动哦。” 沈城听着这话无比熨帖,他精心设计这么一出,就是希望沈卿晚能感动,被老夫人提醒过,他也觉得自己跟女儿之间隔阂太深,需要培养一下感情。 沈卿晚眼睛一湿,看起来就像是感动得不行的样子,可心下已经恨不得将鞋子拍在沈城脸上。 感动?呵呵,当真是不知所谓。 “二姐这一家人怎么说的两家话?哪有父亲在门外迎接女儿的道理,这是要让人说女儿不孝吗?”沈卿晚完全不给沈易佳面子:“真要传出这样的名声,太后娘娘会不高兴的,王爷也会不喜……” 后面这一句说得很慢,沈卿晚给沈城反应的时间,很明确的表示你确定是来迎接我的?坏了名声,造成太后和王爷不喜,到时候丞相府可没好处了啊! 至于沈易佳那不把她当丞相府人,只当客的说法,她都懒得计较。 沈易佳了解沈城,沈卿晚又岂会不了解? 曾经为了吸引父亲的注意,她也干过不少蠢事。 所以,沈易佳能教唆,沈卿晚也能戳到痛脚。 沈城脸色变来变去,很显然是更加在乎相府的名声和好处。 不过,现在不是看沈城好戏的时候,自己还立于危墙之下,沈卿晚便递上了一个梯子:“所以,父亲和二姐不要跟晚儿开玩笑了,相府今儿个到底有什么贵客?晚儿越来越好奇……” 沈城抹了一把冷汗,可不想沈卿晚真遭了太后和楚王的厌弃,相府得不到好处。 所以,沈城瞪了沈易佳一眼,有些埋怨这个庶女不会说话,本来大家都没说这意思的。 沈易佳只觉一口血闷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她们撕破脸之后,沈卿晚的嘴皮子看涨,她还真说不过这丫的。 “晚儿今儿个回来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为父有个多年的朋友说要过来,许久没见了,所以到门口来迎接迎接,你不必理会……”沈城借着梯子下台,说得像模像样的。 其实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这到底是怎样的朋友,竟然还要带着自己女人和女儿一起迎接?看起来挺扯的啊! 不过,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点,沈卿晚也不会点破,沈城竟然都这么说了,一会儿闹起来可不关她的事情。 沈卿晚只需要确认一下:“不用晚儿理会吗?” 有沈城这句话她就放心了,待会儿她安排的一出好戏就出现得更加名正言顺了。 虽然被沈城这样的大阵仗给惊了一下,可她也给相府准备了大礼,亲爱的父亲,接招吧! 沈卿晚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头疼很不舒服的样子。 沈城立刻说道:“自然不用晚儿操心,晚儿赶紧去休息。” 沈城只想先把沈卿晚支走,然后随便找个理由转身即可。 沈卿晚迟疑了一下:“那晚儿就不陪父亲了,有二姐陪着,晚儿放心……” “快去快去。”沈城挥着手,有些迫不及待的让沈卿晚离开,他的风寒本来就没好,在这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早累了,最重要的是激动之心被浇了好大一盆冷水,让他只觉拔凉拔凉的,脸上还有点发烧。 沈卿晚得到保证,偏头看了叶嬷嬷一眼,领着自己的人走了。 幸好过来的只有叶嬷嬷,其他人都好好在蘅芜苑呆着,否则刚才那场面肯定得气着。 叶嬷嬷跟在沈卿晚身后,对于自家小姐的处理方式很欣赏,这应变能力足够她应付大多数的算计了。 能够提前识破,想到对策,先发制人,这就是一种能力。 很多事情不能先识破就相当被动,一旦能够先发制人就会变得很简单。 沈卿晚第一时间自然要去见沈老夫人,表现得很疲惫的样子,应付了几句询问就找借口离开回了蘅芜苑。 其实沈老夫人还有很多想问的,她想要的是沈卿晚更多的保证,所以无视了沈卿晚的疲惫。 一直到沈卿晚忍无可忍的主动开口告辞,沈老夫人才不好反驳的点头。 离开松寿堂的沈卿晚脸色有点冷,对沈老夫人的行为已经很恶心了,她还没过门呢,就想要她保证什么? 算计这么多,沈老夫人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过门之后的日子?若是被夫君厌弃了,认为是贪得无厌,这下半辈子如何过? 没有,沈老夫人不会考虑这些,她只会趁着机会给相府捞足了好处,以后过得不好那是自己不会过日子。 每次对沈老夫人的感觉缓和一点,她都能加深她心中的那丝仇恨,沈卿晚觉得她完全没法对相府手软。 回到蘅芜苑,沈卿晚第一时间问顾幻:“我让你带来的人都来了吗?” 顾幻点了点头:“都已经在相府门口了,这会儿正在上演大好戏呢!” 沈卿晚冷笑了一声:“那就好,这份大礼,希望父亲和祖母会喜欢。” 此时的相府大门口异常热闹,就在沈卿晚离开之后,沈城装模作样的继续等着,其他人也面色难看的不敢走。 没一会儿,就在沈城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回去再说之时,远处走来了一群人,大约十来个。 一开始还以为是路过的,可是直直走向了相府门口,就不能让人误会了。 最前面的人看着上了年纪,有一个老头,一个老婆子,被稍微年轻点的,看着像是儿子儿媳的人搀扶着。 快到相府门口,一脸老泪横秋,仿佛多么不容易,多么伤心的样子看着沈城眼睛一亮,立刻扑了过去:“女婿啊,我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这么惊天一声吼,将门口的沈城等人吓了一大跳,同时也吸引了不少路过之人的注意。 只一会儿,就站满了围观党,纷纷带着好奇和看好戏的表情在张望。 沈城本来还带着风寒,出来接沈卿晚那是在打感情牌。 这突然被人一吼,脑袋瞬间像是要炸了一样,整颗头一嗡:“你说谁啊,怎么逮着人就叫女婿?” 看着那浑身脏兮兮的老头扑过来的时候还夸张的在地上滚了一圈,伸过来的手满是泥垢,沈城整个人都不好了,往旁边一让,完全不想被抓到。 顿时有些气急败坏,沈城的口气相当不好。 那老头是个会来事的,仿佛被吓到的缩了缩,随后嚎啕大哭起来:“晶晶啊,你看你什么眼神,当初非要嫁了这么个人,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不说,你尸骨未寒就不认账了,连亲家都不认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做相爷……” 这一大串数落就出来了,直接将门口的众人听得发懵。 一同的那老太婆终于踉跄到地方,也跟着大哭起来:“女儿啊,你死得好冤啊!” 声音更高了几分,还显得特别尖锐,让人听得极为头疼。 别的不说,沈城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就要晕过去的感觉,整个人瞬间虚弱了几分。 沈城那快要倒下去的样子让刘姨娘一惊,立刻伸手去扶。 刘姨娘倒不是随时随地对沈城有这么高的关注关心,而是沈城是主心骨,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劲,沈城若是晕倒,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当家的现在可不能晕,刘姨娘搀扶得很及时。 不等沈城察觉到刘姨娘的那点小心思,刘姨娘就低声转移了注意力:“相爷,这是五姨娘的娘家人啊,这可怎么办?” 陈晶,是五姨娘的闺名,刘姨娘也是听到那熟悉的小名称呼才反应过来的。 对这一家子,刘姨娘现在都还犯怵,亏得当初顾阳汐能将这极品一家子给压服了。 沈城脑子一懵,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一家子都什么人,脸色一白,嘴唇一青,一股气血直冲脑门:“你……你们要干什么?” 这孬种一样的反应,简直给了陈家一剂强心剂,态度立刻就强硬了起来。 那陈老头原本小声下去的声音再次加大了,偷瞄着沈城的眼神带着放心:“晶晶啊,你死得好惨啊,你死后才多久?还没满月呢,女婿就不认我们了……” 吧啦吧啦的一通说,那有的没的的罪名都往沈城身上泼。 什么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等等词语张口就来,这感觉,那还是读过书的,一番哭诉不带脏字,还能句句都有道理的样子。 谁让沈城在五姨娘死后连个消息都没给娘家去?谁让五姨娘确实是沈城的女人,在不久前还莫名去世了呢? 至于中毒这种说法,自然不能对外说的,府医拿了封口费,好歹还有一点原则。 所以说,大家听着听着,还真就觉得像那么回事。 “真没有想到,丞相居然是这样的?” “是啊,前阵子这相府嫡女被赐给楚王做侧妃,我还以为这相爷是个好的呢!” “兄弟,外地来的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没想到路过一趟还能看到这一出好戏,京城的贵圈真是复杂啊!” “呵呵,还有更复杂的呢,全京城都知道,相府宠的是庶女,而不是嫡女,看到没有?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位,才是心头肉啊!” “所以说,这嫡女被赐给楚王那是好的,好歹人家母亲是顾家嫡小姐,教养都不一样。”旁边有人听闻,立刻也加入了八卦,整个人兴致勃勃的。 “顾家?顾家军那个顾家?”外地人惊异:“怎么可能,听说丞相就只剩下这一代了,怎么能娶到顾家的嫡小姐?” “呵呵,你就不知道了,这里面啊,猫腻大着呢……” 306 外地人经过知情的这样那样普及之后,立刻恍然:“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一代才女居然这样香消玉殒了,可恶,看来这些人说的也没错,丞相这卑鄙小人是有前科的,活该……” “可不是嘛,这人家女儿莫名其妙死了,还是在花样年华,能不心疼?” “是啊,换成谁做父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伤心?” “丞相居然连消息都没告诉人家,这能瞒得过去吗?” “……” 陈老头虽然在边哭边说,可明显很清晰有条理,谩骂之间将事情来龙去脉都给说了个清楚,还全是对陈家有利的一面。 不一会儿,围观党就听明白了过程,议论纷纷起来。 等沈城反应过来之后,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旁人的议论灌入耳中,还有那鄙视的眼神,让好面子的他如何受得了。 为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城双眼一翻,身子一软,瞬间晕了过去。 “相爷?相爷……”刘姨娘惊呼,其他姨娘立刻围了上去,表现出一副很关切的样子。 只有花姨娘为了不显得太特殊,上前了几步,却没有关心沈城,反正那些女人已经围了个严实。 花姨娘看到陈氏一家,有些触景生情,她与人为妾,若是哪天自己也不明不白的去了,养育自己这么多年的父母该是如何的伤心? 花姨娘进门晚,还不知道这陈氏一家多么极品,虽然也看出一家子这么闹有故意的成分,可考虑到人家没了女儿,身份又不足,会使点手段很正常。 只不过,想起自己父母的悲伤,花姨娘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坚持嫁给沈城是多么的不孝。 看见沈城晕了,陈老头嚎啕的声音小了一点,抬头偷偷在打量。 此刻,相府大门口一片混乱…… 沈易佳落落大方的站了出来:“姨娘赶紧将父亲扶进府吧,怎么能这样躺着?至于这位老丈,父亲前几日得了风寒还没有好利索,老丈有什么事先进府,等父亲醒来肯定会给你答复的。” 陈老头眼睛一亮,立刻爬了起来,像是颤巍巍的样子,实则很健朗:“怎么我一来就得风寒了?女婿这身子骨好虚,没得站一会儿就晕了过去,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陈老头看似关心,实则抹黑,一边说沈城作为男人身体这么虚,一边说他是心虚故意装的,否则,怎么能那么巧得风寒了,还晕了过去? 真要这么严重,不好好呆在屋里休息,站在门口作甚? 这一番话非常合情合理,围观之人听了都禁不住点了点头。 哪怕有人从头看到尾的,也觉得沈城太假了。 既然一开始不是来等女儿的,还说了要等朋友,可不就是陈家? 要不是心虚,堂堂丞相何必出门来迎一家白身? 估计丞相是没有想到陈家会将事情闹开吧,这一口气没提上来,跟他计划出入太大,就“想”晕过去。 总之,很多人都被陈家误导了,他们的身份太低,肯定抗不过相府,这样闹开才是最佳选择。 殊不知,陈家的打算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陈家是弱势的一方,所以得到了大家的同情,因为陈老头不断的波脏水,沈城已经全身都黑了。 可怜堂堂相爷真被气晕了过去,反而没人相信,说是得了风寒也被认为是装的。 沈易佳表情一僵,却不能发火。 沈城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好在陈家一群人也没再继续闹腾,纷纷进了相府。 松了一口气的沈易佳以为这样就能关上门来说事儿,不让外人看笑话,殊不知,她很快就体会到什么叫引狼入室的苦。 当沈卿晚知道消息的时候,忍俊不禁,沈城人品不行,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有错误的解读,加上还有人刻意引导,更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陈家进相府了?”沈卿晚手里捏着一张书页,懒懒的问道。 在国寺就是这点不好,没有小说打发时间,有时候实在闲得慌,沈卿晚除了抄经还是抄经书。 “是,二姑娘说先进府再说。”寻菡笑了一下。 五姨娘进相府的时候比较早,沈卿晚,寻菡,还有慕桃都不是很清楚具体是怎样的,只是听说了这件事情。 前世五姨娘没有死得这么早,陈家找上门来的时候,沈卿晚已经进宫,所以只模糊听到了一些消息,没有深切感受过。 至于沈易佳,刚好她赐婚的对象死去,刘姨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害怕那家的人会依旧让自己女儿嫁过去守寡,就找了个借口将沈易佳避去了娘家。 等沈易佳再被沈老夫人召唤回来的时候,陈家的事情基本被解决了,还是让人进宫来求的沈卿晚。 沈老夫人是一边看不起沈卿晚进宫去做伺候人的事儿,一边没办法了又得找沈卿晚帮忙。 因为沈卿晚好歹可以利用德妃的身份办一些小事儿,处理陈家的事情,算是小事儿。 其实就是一群欺软怕恶的,一听皇帝的妃子,就吓破了胆。 所以沈易佳前世并没有接触过陈家的极品行为,轻易就将人放进了府内。 徐嬷嬷一脸忧心忡忡:“进府了?呵呵,请神容易送神难,沈府怕是更加闹腾了。”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了徐嬷嬷。 阿木和叶嬷嬷是外人,沈卿晚和两丫鬟是一知半解,平日里也不会想到问这种事情。 徐嬷嬷反而是最知道真相的了。 “嬷嬷,听说以前五姨娘刚进府没多久,这陈家的人还来闹了一阵,让相府成为京城的笑柄,当时是怎样的?”沈卿晚开口问道,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个知情人。 众人精神一震,很想知道真相。 看这情况,陈家在相府短时间内怕是走不了了,她们了解清楚才能决定用什么样的态度。 “一群眼皮子浅的,或者说不是眼皮子浅,而是脸皮足够厚,对付大户人家,抹不开面子的人特别有一套。”徐嬷嬷啼笑皆非:“总之,有些事情不是不好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寻菡,你赶紧将小姐的首饰,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给藏起来,最好是放进库房锁着,需要了再去拿。” “还有叶嬷嬷,阿木,你们的好东西也要藏着,身上也不要戴一些特别显眼的值钱首饰,陈家会厚着脸皮要的,你不给,那就见天的缠着你,直到你答应给为止。” “基本上,就没时间做其他的事情了,你骂也好,损人也罢,她们都受了,只要你给东西,她们就觉得不痛不痒的。”徐嬷嬷说着有些哭笑不得:“有时候还会硬着要,只要她们拿到手里,就甭想要回来了,会找各种理由要了,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如此说来,还真是没脸没皮,非常不好对付的啊! 沈卿晚终于知道前世的相府,最后为什么能拉下脸来求她了,一开始被德妃召为宫女,沈老夫人是一边唾弃,一边恨不得她赶紧离开沈家,免得她一个落选的嫡女给相府抹黑。 后来求她,就完全想不起这事儿。 估计相府真是没办法了,再这么下去,恐怕整个相府都会被陈家给搬空。 前世的相府可比这一世更有钱,好歹没有败那么几笔大的。 当然,她帮忙解决了陈家,大部分东西应该拿回来了的,以沈老夫人和刘姨娘的脾气,不可能让陈家带着那么多好东西离开。 叶嬷嬷觉得长见识了:“这么不是强抢?”她家以前的极品亲戚也是这种德性,每次来家里看中什么都顺走,以致于最后再没有可拿的才作罢。 叶嬷嬷对这种行为不稀奇,但是对大户人家能遇上,还拿这没办法比较稀奇。 徐嬷嬷想了想:“那跟强抢差不多了,以前夫人刚开始也不清楚陈家是这样的,有一套蓝宝石头面差点就被整个要了去,亏得夫人有手段才保住。” 寻菡看了看众人,立刻摸到梳妆台边,将沈卿晚的首饰尽数收拾了。 沈卿晚嘴角一勾,感叹的说道:“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就要更加不要脸才行啊!” 徐嬷嬷深有感触:“可不是么?” 蘅芜苑的人对陈家有了防备,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原形毕露? 而其他人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碍于顾阳汐的强硬手段,将陈家赶出相府的时候,是将东西要回来的,倒是让这些人忘记了陈家蝗虫一般的性格。 当然,不排斥陈家当时只有四个人,现在有十来号人,沈老夫人等人就以为陈家自己是要脸了,好歹在后辈面前做个榜样。 而陈家刚进入相府也是挺乖的,在沈卿晚看来,那是更有心计,更能装了,现在还懂得了先摸清形势。 总之,晚上的时候,沈老夫人居然还给陈家办了一桌接风宴,让沈卿晚拾掇拾掇准备看好戏。 而那厢,太后回到皇宫也不消停,一大群人等着觐见问安,让她很有些心塞,忍不住就开始怀念国寺的安生日子了。 应付了一大堆儿子的女人之后,太后忍不住跟楚王吐槽:“真是,还不让人歇一会儿了?哀家这老婆子什么时候这么讨人喜欢的?” 307 明知道这些女人是为了权势,她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也是她越来越不喜欢呆在宫里的原因。 都一把年纪了,不想替自己儿子应付女人的趋炎附势。 楚王看着太后但笑不语,在国寺呆了一阵,享受过那种平静,皇祖母反而越来越不耐烦应付这些女人。 “没有女人会喜欢自己男人有一堆女人的,如果可以,辰儿啊,以后让王府少些女人吧!没有几个是真心的,看着都心塞。”太后语重心长。 她是过来人,却很少有长辈那种心理,比如,希望有很多的女人能好好照顾自己看中的小辈。 现在的大户人家,很多当娘的对儿子,和对夫君都是双重标准。 自个儿恨不得将夫君给栓在自己的屋子里,却又希望儿媳妇能够大度贤惠到给儿子纳妾找女人,让自己儿子多子多孙才是福气。 太后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她看得太多,很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女人太多那戏台子得有多大?整天没个安生的日子过。 楚王浅笑:“皇祖母担心了,孙儿自然是懂的。”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女人太多了,这男人的身子骨都吃不消,你还小,更是要注意一些。” 闻言,楚王稍微有点黑线,他看起来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太后叹气:“你自己警醒点好,你跟齐钰那小子关系不错,可别学坏了。” 楚王洒然,齐钰有时候做挡箭牌很好用,可有时候,就是扯后腿啊! 如今算来,似乎扯后腿的时候比做挡箭牌更多。 太后这会儿似乎特别感叹,语重心长:“你别看男人们在外面拼家世拼面子,还拼女人,对于女人来说,却是很容易心冷的,依哀家看,小晚儿是个心肠不容易捂热,又很容易心冷的人,你若是做太多不好的事情,你这辈子也别指望她能对你多么热。” 楚王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太后看人真是越来越犀利了。 “你对她好,她也能对你好,可是你想要的,还得自己努力。”太后说着说着,倒是多了一丝幸灾乐祸:“你说小晚儿不过十三岁,年纪这么小,在国寺怎么就坐得住抄经书这种事情?她心能静下来,哀家告诉你,你若是不捂着,小晚儿真指不定哪天就皈依佛门了。” 楚王听得黑线:“皇祖母以后去国寺祈福,就不要带晚儿了成不?” 这件事情他看得也揪心,每次去国寺,那新增的一摞摞抄写的经书都看得他心塞不已,时间一长,还真有点心惊肉跳的。 太后嗤笑:“你以为不让她去国寺就成了?哀家看,小晚儿的境界挺高的,她是佛在心中,哪怕是在王府,她也可以无欲无求。你若是做太多让她心冷的事情,你就等着面对一个完美的女人吧!” 太后真是将沈卿晚看得透透的,只不过那什么佛在心中就稍微有点夸张了。 沈卿晚是重生之后对神灵有种潜在的敬畏,她前世是不信的,如今打心底的不敢得罪。 楚王愣了愣,才将“完美”这个词理解过来,估计是别想看到一个人的真性情,因为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 一想到沈卿晚整天给他装,楚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同时把太后的话给记在了心里:“皇祖母你放心,孙儿哪能那么糊涂?不过,晚儿回府也不安生,这一整天的老有人闹事儿。” 太后不过是提醒一下,到底还是希望楚王的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只不过,她对红红火火的理解和别人不一样,不仅仅是体现在儿孙满堂这方面。 连儿子的后宫都不想管,太后其实不准备插手孙儿的后院,只不过深有感触的时候才会叹息两句,做女人不容易啊,做大户人家后院的女人更不容易。 “哦?又是相府的哪一位不懂事了?”太后忍俊不禁的问道。 在太后看来,沈府那一家子都是自己作的,其实相府能够安安分分的过三代,指不定皇帝念在那点情分上还会开恩,再赐三代侯爵什么的。 偏偏沈府总是作,连她这做太后的都算计上了,搞得现在为君者都忒想看他们笑话,这是闹什么? 楚王勾笑:“晚儿选秀回去的时候,不是死了个五姨娘?今天啊……” 楚王细细的给太后说起沈家发生的事情,知道沈卿晚本身就在看戏,甚至那陈家的人就是她给透出消息引来的,这才毫无顾忌的当笑话说给太后听。 太后也清楚,所以听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倒是将回宫后的糟心事儿给忘在了脑后。 太后跟沈卿晚差不多,在享受过安静日子过后,对这种糟心事儿特别烦躁,适应几天才会好些的。 晚上的时候,太后有皇帝陪着用晚膳,沈卿晚也换了一身更简单的常服赴宴。 她从国寺回来还没有接风宴的待遇,陈家倒是享受了一把,老夫人也是挺心宽的,居然还敢把陈家捧得那么高,不知道那是蹭鼻子上脸的一家子么? 沈卿晚不解的问了问徐嬷嬷,才知道当初陈家的胆儿还算小的,并没有动老夫人的东西,或者说,动了的只是一些不痛不痒。 难怪老夫人还对陈家这么好,纯粹是没有感觉到疼啊! 殊不知陈家被顾阳汐压了这么多年,早已经痛定思痛,好不容易占住了一个强大的理由,完全是重整旗鼓,这一次来也是有计划的。 陈家两老,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同样是两个孙子,两个孙女,整整十口人,那是全家老小都出动。 正好陈家人多,老夫人就让人单独给陈家开了一席,是想着一大家子坐一起不用客气拘束。 沈老夫人可完全没有想过,人家压根儿不会拘束。 对此,沈卿晚松了一口气,从徐嬷嬷那边了解到的陈家没脸没皮的情况,她还怕坐一起会吃不下饭呢! 其实陈家的习惯也没有那么差的,只不过故意来恶心相府的人,那就不能看了。 沈卿晚来松寿堂的时候,刘姨娘刚好领着陈家的人去参观相府了,据说是想看看相府跟多年前有什么样的变化? 这感觉,像是一大家子都光明正大的去踩点? 沈卿晚无语之际,看到了在松寿堂毫无所觉的沈老夫人和沈易佳。 至于沈城,经过陈家那么一吓一气,病情更加严重了,让府医看过后,吃了药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甚至有些呓语。 沈老夫人和沈易佳的意思很明确,先将陈家拖着,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能闹出了什么笑话,一切等丞相清醒过来了再处理。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等着家里的顶梁柱,可沈城撑得住吗?沈卿晚不用多想就知道,到时候这位相爷一定会以应酬的理由整天在外面混,眼不见心不烦。 最终,还不是得让后院女人给处理了? 沈卿晚也不多话,就先让老夫人等人疼一疼,才知道好歹。 看着沈老夫人和沈易佳秀祖孙情,不一会儿,其他姨娘都来了。 多了好几个女人,屋子里瞬间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都在讨老夫人欢心。 老夫人其实有点头疼,而且有些不满:“怎么一个个肚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府医开的药都吃了没?” 姨娘们脸色一僵,都讪讪的点了点头,对此她们是无比乖巧的,毕竟就她们自己而言,更想要个孩子。 现在的相府,不说儿子了,就是女儿也好啊! 这些姨娘的出身都没有太高,相府能供应好的药材让她们调理身体,自然会好好的服用。 花姨娘用茶盏遮掩了嘴角的讽笑,她已经没喝那药了,自从在沈卿晚处知道真相后,她就不愿意再作践自己,是药三分毒,她身体好好的,还怕补过头呢! 沈卿晚也浅浅一笑,沈老夫人只知道在女人身上使劲,从来就没想过会是自己儿子的问题。 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说起儿子,沈卿晚想到了沈府唯一的大少爷。 马上就要秋闱考试了,大少爷沈子钰该要回府了吧! 秋闱只是秀才考举人而已,来年的春闱才是举人考状元。 很不巧的,沈子钰目前连举人都不是,今年开春那会儿才刚考上秀才而已。 此番下场,不过是感受一下那考场气氛,摸一摸考题。 思及此,沈卿晚看了看沈老夫人旁边站着的金嬷嬷,发现这奴才表情中带着兴奋和喜意,立刻有些了悟,看来老夫人会突然提及这茬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接到了沈子钰的信,才会越发感觉到相府的人丁凋零。 沈府大少爷?沈卿晚嘴角微勾,看来沈府的好戏不断,她有得乐了。 开饭的时候,沈城自然来不了,不过沈卿晚深刻感受到陈家所有人的战斗力。 吃个饭可以稀里哗啦,隔了一桌还能让人没有什么食欲,那也是一种本事。 好在沈卿晚前世是吃过苦的,这点事情完全对她没有影响,而且,没有加料的饭食,哪怕味道差一点也是不错的。 所以,沈卿晚不动声色的填了不少肚子,其他人,包括老夫人在内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满满的一腔热情,完全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沈易佳带着嫌恶的表情看了看陈家一桌,又看了看老夫人,完全没有吃几口。 308 “老夫人,这相府的饭菜就是不一样的,这一桌子大鱼大肉的,怕是够我们平头小老百姓一大家子吃好几天了吧!”陈老婆子边吃便发出感叹,让老夫人皱了皱眉。 虽然沈府的规矩也不是那么严格,大多数时候食不言都没有遵循,可现在老夫人心情很不爽,自然听到边吃边说话更嫌弃,尤其那陈老婆子说得口沫横飞,让本身胃口就不太好的老夫人吃不下去了。 偏偏人家是客,沈老夫人也不好诉斥:“亲家喜欢就好,这是给你们的接风宴,不是每顿都能这样的。” 老夫人这话说得也够直白了,可陈家的人仿佛听不懂似的,直接曲解成另外一层意思。 但见陈老头满意的笑道:“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咱们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用更好的,每顿有这等水平就足够了。” 闻言,不少人的动作都是一顿,纷纷疑惑的看着老夫人,难道老夫人刚才话里不是她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是说接风宴没有太好?下一顿再调整调整? 姨娘丫鬟们都看了看桌子,分明比平日里丰富嘛! 沈卿晚差点没笑出声来,话还可以这么说的?理还可以这么辨的?没见过世面什么时候也这么值得骄傲了? 夹了一块嫩竹笋,沈卿晚咬得脆香,这都夏季了,新鲜的嫩竹笋可不容易得。 沈卿晚就觉得相府厨子的手艺都涨了不少,今晚上做得特别美味。 一边自我感觉,沈卿晚一边享受,暗搓搓的欣赏着老夫人,沈易佳,还有刘姨娘那黑压压的脸色。 老夫人明显一噎,感觉相当不好,每顿都来这么一桌,当相府银子是捡来的啊! 如今相府的伙食,可比不上前世这个时候,败了好几大笔银子之后,老夫人也重拾了节约。 所以,看到陈家的人好似一辈子没吃过肉似的狼吞虎咽,老夫人也感觉到了心疼,最重要的是,还让每顿都这么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夫人被陈家的人连堵了好几次,终于有了不详的预感。 沈卿晚除了有点没吃饱之外,这顿饭真是难得的在相府聚会中吃得身心愉悦的一次。 离开松寿堂之后,沈卿晚自个儿想着都会笑出声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陈家这种不要脸的,正好将老夫人和刘姨娘克得死死的。 “六小姐的心情似乎不错?”花姨娘快走了几步,赶上了沈卿晚说道。 沈卿晚点了点头:“姨娘可有事?” 大家都留在松寿堂说话,不喜欢陈家都得憋着,她是看戏看够了,找了个理由离开。 所以,花姨娘这个时候也离开,肯定是特意找她的。 花姨娘笑了一下,很直接的说道:“父亲前阵子传话来,说是在城北开了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因为生意比较好,背后没人就被人给盯上了,这不就是想找个靠山?六小姐可有兴趣入个份子?” 沈卿晚懂了,这是花家变着法给她送钱呢! 花家在京城立足这么多年,还能发展到如此规模,最后更能代替易家成为皇商之一,那是有很深底蕴的。 如此商家会没有人脉? 花家会缺靠山? 所以,这不过是花家特意示好,给她送钱的一种方式。 沈卿晚啼笑皆非:“花姨娘说得这么直白,花老爷都知道吗?” 花姨娘简直连个弯都没有拐一下,直接让她空手入份子,不是送钱是什么? 花姨娘呵呵一笑:“六小姐这么聪明,那不如直白点,还能省点力,左右不就是那意思?” 沈卿晚摇了摇头,人熟了就是这样:“其实姨娘不必如此,花家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的,咱们就事论事,我一个相府嫡女,哪怕将来是楚王府的侧妃,很多事情也没法做到,花家依靠我,不是很明智的选择。” 花姨娘浅笑:“六小姐此言差矣,做生意的,无外乎就是人脉,明确的说,花家也不算依靠六小姐,只是在发展一条新的人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这对其他的也不会影响。左右不过是给六小姐送点银子花花,难不成六小姐也会嫌银子太多?” “噗……”沈卿晚轻笑,其实也就是这个理,是她想得太多了。 花家,不过是在为将来铺路,暂时还没有想到要借着她成为皇商。 这么说来,前世的花家,也是借着她的名头跟秦王搭上的吧!只不过最后合作愉快,最重要的是,她做了中间人还不知情。 可这一世,楚王不准备当皇帝,花家想做皇商的话,楚王府的帮助就不一定了。 那么,到时候花家还是要去投靠秦王吗?沈卿晚琢磨着这个盟友的背叛可能性,这其实是一面双刃剑,哪怕到时候花家真的投靠了秦王,跟她闹掰了,她也可以利用花家阴秦王一把。 沈卿晚一直在思索,对花家的确不是那么信任,现在的花姨娘跟花家不同,将来就不一定了。 很明显,花家是有野心的,这没有什么不好,是人都想力争上游,区别在于想了有没有做? 沈卿晚考虑得有些久,让花姨娘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紧张。 她自然没有那么蠢,跟别人说话都这么直白,主要是她算了解沈卿晚的,跟沈卿晚说事儿,弯弯绕绕一大圈还不如直白点更来得有效果。 “既然如此,的确没人跟银子有仇,不过,花姨娘到时候可不要埋怨我收了银子却不帮忙啊,身份有限,不少事情我是做不到的。”沈卿晚淡淡的说道,丑话都在前面。 “六小姐多虑了,花家从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花姨娘洋开一抹笑,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卿晚嘴角一勾,没有反驳这么一句话。 不强人所难,那是没有威胁到自己,没有全家落难,若是生命受到威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是不会放的。 两人并肩而行,准备往自己院子走去。 “六小姐若是急需用钱,可以给我说,不用客气。”花姨娘开口说道。 “花家这生意做得还真挺大的啊!”沈卿晚有些哑然,要不然能这么大方? “作为盟友,我倒是提醒花姨娘,陈家住进了相府,你那些好东西,值钱的东西可都给锁上才好,别让人看到了,否则……”沈卿晚意味深长的留了半截,让花姨娘瞳孔睁大。 “这么厉害?”花姨娘错愕不已,会是她想的那样吗?这种事情真做得出来? 沈卿晚嘿笑了一声:“花姨娘进门晚是不知道,陈家当年是来过相府的,虽然我娘将人给压住了,可不代表这人的行为可以抹杀,祖母和刘姨娘似乎都不记得了啊!” “花姨娘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应该不至于大方到随便送人吧!”沈卿晚自己也乐了,脚步轻快的往蘅芜苑走去。 花姨娘惊愕的站了半晌,直到坠在后面的丫鬟走了上来才惊醒,看了看沈卿晚离开的背影,犹自回到了自己院落。 这种事情,沈卿晚没必要骗她,花姨娘有过几次被提醒的经历,倒是深信不疑。 所以,花姨娘回到自己屋子就赶紧收拾了起来。 一如沈卿晚预料,陈家的人安分了两天,似乎终于将地皮子给踩热了,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整天就到别人家的院子窜门,有一大家子一起的,也有三两个人单独行动。 果然是看中了什么就开口要,然后说一堆恭维的话将你砸晕,抹不开面子就自认倒霉。 先是几位姨娘屋子成了重灾区,九姨娘因为沈卿晚的提醒惊醒得快,大部分东西都收了起来,可依旧损失了几枚金簪子和镶嵌了珍珠的珠花。 因为当时九姨娘还戴着,完全没有料到来人竟然如此凶残,简直犹如蝗虫过境。 末了,九姨娘突然醒悟,她对六小姐的话似乎还理解得不够深切。 从九姨娘的院子出来,陈二媳妇手里拿着一对金簪子,脸都笑烂了:“都说九姨娘家里是商人,最是有钱不过的,果然不错,头上随便摘下来的金簪都相当有份量。” 陈老二看着媳妇手里的金簪,完全压不住乐:“快收起来,相府的好东西多着呢,记得早点让人送出去,要戴以后再慢慢戴,若不然有人学着相夫人行事,东西可就要没了。” 上次来相府扫荡,陈老二还小,但是依稀记得最后拿走的并不多。 可即便如此,也让陈府一大家子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陈老二的媳妇,就是家境不错的时候娶的秀才女儿,整个人带着一种书香气,脸蛋也长得美,身材更是好,十里八乡的男人都快羡慕死他了。 “爹娘说的没错,只要舍得下脸皮,东西就能到手,早知道这样简单,我也不用紧张那么久。”陈二媳妇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里一对金簪,心里已经乐翻天。 说恭维的话有什么难的?陈二媳妇有个秀才爹,从小就是识过字的,经常接触到一些穷酸秀才,对于什么好话那是学得最精。 可以说,只是恭维,她还能做到不着痕迹。 陈二媳妇也是穷怕了,当初会相中陈家,未必没有看到这家人发迹的缘故。 “对了,听说相府可是有个嫡小姐啊,还是楚王未过门的侧妃,太后都赏赐了东西,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连日来的收获,让陈二媳妇胆儿大了,立刻打上了沈卿晚的主意:“我瞧着,大家都还没去过呢!” 第一个去的总是收获最大的,陈二媳妇是尝到了甜头。 闻言,陈老二的脸色阴了下来,变得有些沉重:“你忘记了?爹娘说过,相府谁的主意都可以打,包括老夫人,唯独相府嫡小姐不要去招惹。” 陈二媳妇愣了愣,随后有些不以为然:“哦,倒是说过的,可是为什么?” 陈老二叹了一声:“相夫人是她的母亲,她肯定知道对付我们的办法,不要去惹她,免得得不偿失。而且宫里赏赐的那些东西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拿的,到时候换不成银子也不能用,没得遇见事儿还得遭殃,不妥不妥。” 陈二媳妇的父亲是秀才,对于宫里东西的说法是知道的,刚才只不过是高兴得忘了。 如此一说,陈二媳妇也醒悟过来,有些讪讪的失落:“那算了,这些日子的收获,也足够我们好好过下半辈子的了,还有两个孩子,可以舒舒服服的去上学,不用被人看成穷酸。” 陈老二两口子畅想着美好未来,真是有了钱就有了全部,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背后还有人顿足。 沈卿晚不过是路过,不曾想竟然听到了这番话,心下对陈家的人更加改观了一分。 瞧瞧这,根本没有被金钱迷了眼,不是很清楚的认识到轻重吗? “这陈家,还真是有备而来,似乎是早已经打算好了要怎么做。”沈卿晚失笑,她说怎么没人来蘅芜苑闹呢? “故意装得莽撞,实际上很清楚形势。”阿木也评价了一句。 “看来是痛定思痛,居然还知道及时转移东西?”沈卿晚轻笑,那前世相府到底有没有拿回东西?估计就算拿回,也让陈家卷走了不少吧! “阿木,你去看看,陈家都将东西藏在哪儿了?如果可行,直接拿回来。”沈卿晚嘴角一勾,可没打算再让陈家占尽了便宜。 每次看似相府胜利了,可陈家也没有输。 “是,小姐。”阿木立刻去查。 “陈家吗?上一次让你们富了,这一次,那还不如留着给南方的灾民,那可得养活好多人啊!”沈卿晚喃喃自语了一句,皱着眉头想到了这件事情。 东西拿回来,沈卿晚也没打算还给主人,南方已经开始频繁降雨,每次雨量还特别大,虽然偶尔也会晴天,可河水暴涨是事实,田里的庄稼也因为水过多有些遭殃了。 总之,已经有人发现了不妥,开始上书皇帝说这事儿。 可尽管已经预料到有可能洪涝,也没有太多预防的办法,最重要的是,这种下雨的趋势,还不足以让大臣,让皇帝认为一定会发水灾。 所以,再怎么上书,也只能说关注。 可这个时候,秦王对沈易佳的话却信了几分,整天看着凌祈的版图若有所思。 但是,秦王再有想法也无能为力,当初是他自己选择去了北方,那边也有他想要得到的利益。 另外就是晋王原本要巡察的地盘,刚好分给了临近挨边的七皇子和楚王。 秦王这个时候想要分一羹可不容易,可让他如此放弃,又很不甘心。 祖辞领衔秦王的幕僚在紧急磋商,如果真的有大水,也好给秦王谋取最大的利益。 309 沈卿晚原本是想去花姨娘的院子看看情况的,没想到就碰见了陈老二这一出,那不去也知道了。 想了想,沈卿晚转身准备回院子,却看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惊了一下才吐出一口浊气:“楚王大白天的玩捉鬼游戏吗?” 楚王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会吓到你,我找你说事儿。” 沈卿晚虽然有些惊吓生气,可也拧得清,见楚王的样子就知道有重要的事情,便不再闹:“很急吗?” “还好,这会儿天还没黑,有时间慢慢说。”楚王抬头看了看天色,拉起沈卿晚的手:“去你的房里。” 沈卿晚点头,快速的回了院子,进屋关门,发现楚王比她还先到。 沈卿晚亲手拿了龙绍雪井出来,准备给楚王泡一壶好茶。 当然,她这个龙绍雪井就比不上当初姚意欢进献给太后的那种极品,不过也算上等,寻常也很难喝到的。 楚王不打扰,慵慵懒懒的半躺在榻上,看着沈卿晚忙活,心口很暖。 沈卿晚准备好炉子和水,坐到了楚王对面等水开,将要泡的茶倒出来,开始挑捻。 很显然,沈卿晚这次泡茶不是那种用水一冲就可以喝的,还准备了工具,准备玩一玩茶道。 “阿远有什么事?”沈卿晚边做边说,手法明显很娴熟。 楚王觉得稀奇,坐到了案几旁,用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卿晚动作:“你猜猜看?” 沈卿晚黑线,楚王的恶趣味又出来了,平白无故让她猜什么猜?当她是神探啊! 沈卿晚抬头看了看楚王,轻笑一声:“莫不是阿远要提前去南方了?”想来想去,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刚才还在考虑将陈家捞走的东西悄悄拿回来换成银子准备救济灾民呢! 楚王眨了眨眼,顿时有些无趣:“这也能猜得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应该让你去做,也不至于总有那么多悬案堆积了。” 沈卿晚被逗笑了:“王爷真是抬举妾身了,大理寺卿的案子很多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查,只能悬在那里啊!” 楚王挑了挑眉,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楚王较有兴趣的看着沈卿晚,突然觉得她的称呼总是那么有意思,一天都有好几变的。 生气了直接就是楚王,高兴了会叫王爷,自称妾身说着玩,平日里才是很正常的阿远,女人善变的说法,在沈卿晚这称呼里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说实话,沈卿晚对她自己的情绪掌控得很好,可楚王能够从她的称呼窥得一丝端倪,也算是一种真实吧! “所以说,坐在那个位置多糟心?查个案子还得顾虑着要不要查下去,为君者也不能随心所欲。”楚王嗤笑了一声,却还是那么多人愿意去争,自己给自己套上那层枷锁。 “阿远这是喜欢自由多过权势,不是每个人都拒绝得了那种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感觉。”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如果没有权势,阿远想要自由也不可能吧!” 前世的楚王,若非让秦王不敢下手,又岂能那么逍遥自在? 所以说,无论处在什么位置,都有自己的烦恼和不得已,非得要处理妥当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楚王眼神掠过沈卿晚嘴角的讽笑,淡淡的说道:“所以,只要成为当权者不可撼动的存在,就可以了。” 沈卿晚哑然,随即笑开了,楚王果然不是无的放矢的,他既然敢这么想,那就计划好了要怎么做,并非纯粹干嚎着只会怨天地不公。 前世可不就是,秦王当了皇帝,心口始终哽着一根刺。 这一世,沈卿晚很希望楚王能更彻底一点,能给秦王多多添堵,她高兴。 正想着,旁边炉子上的水滚开了,沈卿晚拿起工具就开始泡茶。 那行云流水的优雅动作,有条不絮的步骤,无论是多么挑剔的人在此也说不出不好来。 楚王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卿晚的唯美恬静,一举一动仿佛谱出了一曲蝶恋花的臊动,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虽然只是简单的茶艺,却看出了沈卿晚深厚的功底,让楚王眼睛特别亮,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将茶艺练成这样的,看过一次,心里就仿佛烙印了一样,再也瞧不见其他。 下次若是看到别人做,只会不期然的冒出眼前这一幕,让人在无形中有了比较。 沈卿晚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微笑,在泡茶的过程中,心境越发变得宁静祥和。 她能有这等茶艺,还得感谢前世的德妃。 若非她暗中极为喜欢茶道,又特别的挑刺儿,她也不一定练得出来。 前世刚进宫那会儿,她的茶艺只能说还可以入口,落在行家又特别挑剔的德妃眼里,简直无一是处。 因为在德妃手下讨生活,为了让她满意,沈卿晚也只能下狠了心苦练,当年也是经历过看见茶就想吐的日子。 最后入了宫,倒是成了消遣,没事儿就来上那么两回,才真正体会到那种意境,让技艺飞涨到大成。 重生回来后好久没做,沈卿晚倒是升起几分怀念和欢喜。 在这过程中,沈卿晚和楚王都没有说话,楚王先瞧稀奇,最后倒是有些忧心了。 因为沈卿晚太平和了,宁静到似乎没有事情能激起她心里的波澜。 不过是十四的少女,这种心境都是怎么来的?楚王看着就觉得心塞。 楚王需要沈卿晚性格带着冷静不冲动,但不是这种宁静平和,连情绪都没有波澜可真的要出尘了。 沈卿晚将最后的茶放了一杯在楚王面前,可不知道他在如何的纠结:“阿远怎么要提前去了?” 前世可没有这一茬,楚王是皇帝和太后去了行宫,才和其他皇子一起出发的。 不过想想也对,前世发大水之前也是这样的,虽然有人上奏,可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引起重视。 楚王没有得到白夜的预言,自然也不会如此上心关注,就更加不会想到提前过去。 “看起来是挺危险的,提前过去部署一下,到时候指不定能多救几个人。”楚王觉得这种知道天灾,却只能等待和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是一种焦躁。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心生不安,楚王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坐不住。 在他眼里,洪水已经成了事实,只可惜具体地点不清楚,无法有针对性的部署。 心一横,楚王决定先过去瞧瞧情况,寻访一下当地有经验的人,指不定能摸清楚地形,推测出可能发大水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有点事情做,总比这样干着急来得强。 沈卿晚欣赏的点了点头,果然做事才是楚王的性格:“其实灾难之前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只不过,没人敢说这大水就一定会发,很多东西准备起来需要消耗大量的金钱,若是最后不发大水的话,没人承担得起这损失。” 楚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地方财政也负担不起这样的储备,下面的官员更是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敢这么花钱?” 沈卿晚点了点头,其实当官的这点心理,连皇帝都是明白的,非常时期也没什么办法。 如今皇帝年纪大了,想要改制,也有心无力。 “所以说,阿远去了就是牵头人,有了主心骨的话,其实事情更好办。官员太多,职位没有上下,都想立功,也都想回避责任,那下面的人就不知道该听谁的吩咐了。” 这其实很正常,和平时代的一些陋习会随着时间会慢慢发展暴露出来。 官场当官的,领功的时候生怕漏了自己,有责任的时候生怕看到了自己,风气如此。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先去看看,尽量筹备一些事情,希望到时候能有用,只可惜,不知道洪水到底在什么地方,地盘太宽了。”楚王脑袋快掉了一样,用手撑着没骨头。 沈卿晚又给楚王倒了一杯,自己端了小巧精致的杯子抿了一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阿远可知道五年前的乌州贪污案?” 闻言,楚王表情更认真的,虽然不知道沈卿晚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可总觉得她不会无的放矢。 “当然知道,乌州贪污案牵连了朝廷大大小小三分之一的官员,父皇修身养性多年后还第一次破功,动了真怒,将不少官员撤掉,补充了科考新人。”楚王简短的总结:“贪污案之前那届科考中了的人可幸福了,大多都被派了工作,成为历届最羡慕的考生。” “那一次换人,可是父皇上位以来最大的一次清洗,朝廷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断了人脉。甚至最后还牵连到……” 说到这里,楚王突然顿住,抿了抿唇看着沈卿晚,显然那不是什么好事儿。 沈卿晚悠然的接了话:“最后牵连到顾家一案,最终造成顾家被满门。” 这时间跨度有点长,但是顾家的事情的确因为这贪污案而起。 “你给我提这个,不会是想跟我重翻顾家的案子吧!”虽然这么说,其实楚王自己都不信的。 “当然不是,顾家的案子被皇上平反,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沈卿晚不以为然,反正人已经回不来了,何必一直提? “那你的意思是……”楚王禁不住有一丝期待。 “阿远可知道,当初贪污案里,被贪污的那笔银子是做什么用的?”沈卿晚有种循循善诱的错觉。 楚王想了想才说道:“百姓服役,朝廷工事所使用的资金。” 毕竟那件大事众人关注的还是多少人涉案,哪些官员贪了,哪些官员又逃脱了,具体什么银子不会去关心。 楚王这是记忆好,才能记得如此清楚。 沈卿晚佩服的看楚王一眼,这记忆力真是绝了:“那朝廷工事,百姓服役的项目又是什么?” 感觉有点怪异,这话题是不是越扯越远了? 楚王依旧很有耐心的回答:“还能是什么?修建马路,公家建筑,清理河道……等等,清理河道?你的意思是……” 服役这种事情分为服兵役和服劳役,都是朝廷的一种需要。 这种服劳役并非犯罪了需要劳动改造,而是朝廷有什么大的工事,召集附近民工的办法。 比如说,修建堤坝,清理河道这种事情,召集附近劳动力干活,朝廷是要给工钱的,并非免费服役,而且是自愿的一种行为。 这种事情对很多人来说是好事儿,不仅有不低的工钱,还能在户籍档案上记一笔,若是再立了什么功的话,还真就能平步青云了。 当时乌州贪污案就是有人贪污了这笔工程款,百姓干了活拿不到工钱,有人气极,上京城告了御状,真是轰动了整个凌祈皇朝。 看楚王醒悟了过来,沈卿晚点了点头:“当时的工程款被贪污了,乌州河道却清理了,还建好了一座堤坝,阿远想过没有,那些百姓的工钱可以拖欠,那修建堤坝的材料呢?难道所有原料商家都是欠赎的吗?” “若真是如此,皇上后来重新拨款下去,给了谁应该有明确记录。只要跟修建堤坝的资料一对比,就能看出一些问题来。” 沈卿晚的意思很明确,那个乌州堤坝有问题,发大水很容易直接决堤。 “的确,因为贪污案发,后拨下去的款项都记载得非常清楚,父皇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几乎没人在这关头再作假。”楚王听懂了,手指敲着案几的桌面,不断思考。 “那就成了,如果没有记错,乌州的那条乌河,源头在龙绍山,水流量一直是很大的,似乎从来没有干枯过,乌州堤坝修建了好多次,以前都是看到有决堤的迹象就赶紧修,现在呢?这才五年,估计没人能想到那是偷工减料的工程吧!”沈卿晚终于明着说堤坝受不住大水了。 前世,洪水肆虐了很多地方,可源头就在乌州堤坝。 沈卿晚可不能明确的说,只能从贪污案这本质慢慢牵引出来,所有理由都站得住脚,楚王自己都能想到了。 当初贪污的人虽然受到了惩罚,可牵扯到的很多事情根本没有细查,甚至说解决,所以有不少遗留问题。 案子暴露是堤坝修成之后,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去想堤坝建得如何? “那我回去查一查,乌州的话,正好在我巡查的地盘上啊!”楚王皱起了眉头:“当年的贪污案真是害人不浅,这几年不少事情都拿这个做文章,除了顾家,依旧还有人被牵连,真是祸害。” “历史遗留问题而已。”沈卿晚若有所思的回忆着。 楚王眉头轻舒:“你有什么想法,就赶紧给我说了吧,不要再藏着掖着,不管对不对,我会去查证。现在就是没有查的方向。” “而且,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了,已经拜别过父皇母妃,还有皇祖母,你赶紧说……” 闻言,沈卿晚哭笑不得:“你就那么肯定我还有未尽之言?” 楚王睨着她:“诈一诈你而已,现在看来还真的有,说说看?我真没有头绪,你倒是想得挺多的。” 楚王再次对沈卿晚刮目相看,贪污案已经翻来覆去的说过多少回了,她居然依旧能找到蛛丝马迹发现更多的真相,这样的女人若是男儿身,也可为国之栋梁啊! 突然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楚王就想听沈卿晚多说一点,完全没有通常男人那种不让女人插手政事的想法。 沈卿晚有些迟疑也是因为这,很多男人就认为女人该缩在后院的,探讨什么政事? 没想到,楚王前世今生都那么狂霸拽,整天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竟然完全没有在乎这个。 心下忍不住有些讪讪的,她本来想着提一下就收的,她并非真的那么聪明,而是根据前世的记忆逆推出的线索,主要是引导楚王那么去想,而不是突兀的提到一个地名一件事。 见沈卿晚眼神没有了焦距,已经不知道走神到了哪里去,楚王一把抓住她放在案几上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将人神智惊回来之后才眯着眼,邪魅痞气的笑道:“怎么,爷让你说你还不说?莫非是想讨赏?” 沈卿晚忍俊不禁,玩心大起:“王爷赏什么?好歹小女子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凌祈百姓在伤脑筋啊!” 楚王嘿嘿一笑,眸色潋滟,狂傲揶揄:“既然如此,姑娘功在社稷,本王就将爷赏赐给你好了,再也没有比这更珍贵的……” 沈卿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楚王都绕得什么圈子,不由哭笑不得:“王爷,别闹。” 自己把自己赏赐给她都什么意思?还有,那么夸自己珍贵真是好要脸啊! 楚王笑意中带着纵容:“好,不闹,你赶紧给我说。” 沈卿晚打量了楚王好几眼,发现他是真的不介意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番继续说道:“听说,乌州有个朝廷粮仓?” 楚王挑眉:“是有一个,这个并非秘密,平日里逐步存粮,就是等着危难时好用。” 看楚王对此很指望的样子,沈卿晚都不想打击他:“我看殿下还是不要指望得好,当年贪污的人查出来可不只贪了工程款,胃口这么大,这明摆着的粮仓怎么会不打主意?” 楚王错愕了一下,表情凝重:“他们敢?朝廷建立粮仓都是来做什么?储备粮食,应付战乱天灾,他们也敢贪?” 沈卿晚不以为意:“阿远这表情不就说明已经认同了?连百姓的工钱都敢贪,何况是粮仓?反正那么大的粮仓,平日里也很少有人去看,里面到底有多少粮食,也没多少人知道。当时乌州贪污案,整个地方的官员可没几个是干净的,沆瀣一气,欺上瞒下很容易。” 楚王哑然,的确如此,掉脑袋的事情做得还少吗?也不差这么一件,一大笔粮食的银子可不低。 “如果真是这样,新上任的官员为何不上报?”楚王虽然这么问,可自己心底其实有了答案,只是太过惊讶,有点不敢相信。 “阿远不会不清楚当时的摊子有多烂,新上任的差不多都是新人,对于政务焦头烂额,能够捋顺就不错了。”沈卿晚淡淡的说道,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没事儿谁会去查看粮仓?贪污案连堤坝都没有人想到那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偷工减料,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粮仓?” “等一切事捋顺,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谁敢再重提旧事,让皇上震怒,倍受牵连?” “不想闹事儿,三年任期一过,当时新上任的官员多多少少有变动,重新再上任的官员更不敢提了,谁也不会想到今年就会发大水,都想将任期熬过,拍拍屁股就走人。” 楚王冷笑,眼神锐利:“看来,现任上的那群也不是什么好货。” 沈卿晚浅浅一笑:“明哲保身,但求无过而已,这种历史遗留问题真的很难解决,倒也不一定都是坏官儿。” 楚王不由得笑:“你是怕我一生气,就将现役官员给撸了吗?来不及了,没时间了,我不会那么热血迂腐,现在撤掉那些官员,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替代的,临时上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才不好办。” “我过去都是两眼一抹黑,一个了解当地情况的官员很重要,哪怕是再蠢,再不干净的官儿在地方呆了两年,也该熟悉一些的,还不如拿着把柄让他们忐忑着做事,有自己脑袋作保,才会尽心尽力。” 沈卿晚想了想,前世的楚王的确没有在关键事情罢免谁,倒是事过之后有不少官员落马,看得出来,楚王这才是拧得清的,她瞎操心了。 不由得失笑:“官场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懂,阿远有想法就看着办吧,现在赶过去的话,至少还有准备的时间。” 楚王突然伸手,忍不住捏住了沈卿晚秀挺的鼻子,看着她五官不适的皱一起:“少跟我打官腔,有什么说什么我可曾怪过你,只要有道理,本王不拘一格降人才,也从来没说过你是女人不能参合,左右是楚王府的人了,你也跑不了,再这么客客气气的,看我回来收拾你。” 鼻子被制住,沈卿晚只能张开嘴巴呼吸,痛得咧嘴:“哎哟,你轻点,我鼻子快被你揪掉了,王爷饶命……” 楚王下手实在是重,沈卿晚忍不住把头往前伸,楚王却在不断往后缩。 310 楚王突然将头伸前,凑近沈卿晚,表情“恶狠狠”的,手上的力道却不由自主的轻了一分:“说,以后还作不作了?” 感觉脸上拂过楚王说话的气流,沈卿晚都能看清楚王脸上细密的毛孔,微涩:“不作了,坚决不作死,王爷最体恤,最大度,最心胸宽广……” 为了解脱自己的鼻子,沈卿晚那好话也不要钱的往外掏。 “呵呵,”楚王冷笑了一声,不算太满意,也放开了手。 沈卿晚赶紧揉了揉鼻子,心下有些哀嚎,这惩罚可狠了,她鼻子本来就不算挺,这么下去还不得塌? 楚王突的站了起来,沈卿晚一吓。 走到沈卿晚身边坐下,突然伸手将沈卿晚抱在怀里,脸上带着一丝温情。 沈卿晚惊愕,整个人僵在楚王的怀里,有些不明所以。 楚王也不在意沈卿晚的僵硬,下巴抵在沈卿晚肩膀上:“本来说明天早上离开,今晚上好好陪你,带你去吃顿好的,现在看来,我需要查一些资料,不能陪你太久了,行程已经安排好不适合改变。” 沈卿晚极为不习惯的扯了扯嘴角:“阿远多虑了,大事儿要紧。” 实在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沈卿晚好一阵才慢慢软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楚王感觉沈卿晚的变化,才微微勾起嘴角:“多大个人了,还不好好吃东西?以楚王的名义开个小厨房,也不难啊!” “说的也是,我让叶嬷嬷找机会张罗一下。”沈卿晚也不想亏待自己的胃,前世就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没能好好吃饭,结果搞得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了胃病。 平时光靠外面的东西和点心补充肚子,哪成? “明天我直接派个厨子给你,意思就很明确了。”楚王琢磨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反正王府的厨子放着也是放着,我若是去了南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堂堂大厨在王府还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主厨自然是不需要负责下人伙食的,王府主子一走,也没了其他的主子,岂不是没地方施展厨艺? 沈卿晚点了点头,心尖儿是软的,还是暖的:“好,是阿远的人,我吃得也放心。” 楚王满意了,抬手抚了抚沈卿晚背脊,成功让她再次变得僵硬起来:“这才乖……” 沈卿晚满头黑线,楚王这是在逗宠物?还是哄小孩? 楚王抬头,静静的看着沈卿晚,眸色幽深,流光溢彩,勾起的一抹浅浅微笑带起一丝怡然和飘逸,声音低低的,醇醇的说道:“我要走了。” 沈卿晚本来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这话,眼神不由自主就落到他脸上,轻柔的启唇:“好。” 趁着沈卿晚有些出神,楚王一低头就在沈卿晚唇上留下一抹温柔,随即长身而立:“等我回来,有些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做什么,若是出事,你把自己摘干净最重要。” 沈卿晚被楚王的动作给惊住,唇瓣上还残留着那份温度,简直烫到了她的心口。 “噗!”见沈卿晚还没有回神,楚王轻笑一声,眉眼温柔,废话也不再多说,他知道沈卿晚比他想的还要更加能干,更加能自我保护。 “哦……知道了,你……”沈卿晚神情恍惚的醒悟过来,张口说了半句才豁然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脸一红,沈卿晚也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一件蠢事,左右看了看,幸好屋内没有别人看到。 “……都什么时候走的?”沈卿晚喃喃了一句,条件反射的端起面前茶杯准备压压慌,才发现茶水已经冰凉,忍不住抬手捂脸,她到底神游了多久?简直是……好蠢。 抬手搓了搓脸,自欺欺人的认为双颊发烫是因为自己太用力,而不是某人,心下终于慢慢平复。 可不多时,沈卿晚自个儿又走神了,心口却有点沉,阿远那个人是不是忘记了他们的协议?这事情有些过界了啊! 就在沈卿晚神思恍惚,暗地老觉得有件事情挂心的时候,陈家一群人的魔爪终于突破了姨娘院子,伸向了刘姨娘和沈易佳。 这两天下来,姨娘不是没抱怨过,可刘姨娘压根儿不想管,只是吩咐沈易佳将好东西给收起来,自己也越发朴素到看不见什么东西。 然而,沈易佳并没有理会刘姨娘的意思,她也没有接触过陈家这类人,所以不知道好歹,虽然听了不少姨娘的抱怨,可总认为那是她们为博取同情,太过夸张了。 所以,在陈家的人突袭时,沈易佳中招了,简直是重灾区。 “哎呀,二姐姐,你看,妹妹这日子正在议亲,正缺一支玉簪子,没得见了媒婆都不好说,别人都知道陈家跟相府的关系,妹妹这么寒酸那是丢了相府的脸啊!” “妹妹瞧着这支兰花玉簪就不错,二姐姐就送给妹妹撑撑门面吧,妹妹若是能说一门好亲事,相府面上也有光的不是?”陈大妹手里拽着沈易佳梳妆台上的一支玉簪子,笑得像朵花儿。 一通歪理说完之后,就将玉簪子收进了袖子,一身宽袖锦衣虽然是沈易佳的旧衣服,可比她刚来时的一身补丁装华丽多了。 沈易佳整个人都是懵的,从陈家的两个孙女进门,一大堆恭维的话砸下来,将她说得无比乐呵。 谁都喜欢被恭维,被捧着说好话,沈易佳不知不觉就陷入了语言的糖衣炮弹中,然后,陈家两个孙女就开始从夸人到夸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天真无邪土包子样,给了沈易佳极大的优越感和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见火候到了,陈家两姐妹对视了一眼,就开始夸首饰,然后对比一下自己和沈易佳,那就是天鹅和蛤蟆的区别之类的云云,彻底将沈易佳给灌晕了。 一进屋就看到梳妆台上的精美首饰,陈家两姐妹眼睛都绿了,你一件我一件的开始索要。 陈家两姐妹明显是被教导过经验的,一开始也不要多贵重的,边边角角的,不起眼的珠花什么的,沈易佳自己也很少戴,大多样式还过时了,听两姐妹夸赞,一脸渴望的表情就大方的送了。 心下还想着,这些过时的送掉了,就有借口让老夫人和姨娘出钱买新的。 这一开口,简直就是涛涛凌祈江水,滚滚长河一发不可收拾。 陈家姐妹俩拿到手的东西越来越贵重,一开始还等沈易佳开口,到了后面见沈易佳面色难看,不想送了,基本都不等她开口,拽到手里就是自己的,抛去一堆奇怪的理由就收进了兜里。 开始触及到沈易佳喜欢的首饰,她有口难言,完全不想送了,可不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陈家姐妹俩已经自顾自的收走,此等强盗行径让沈易佳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梳妆台上很快就空了。 最可怕的是,陈家姐妹俩相当不客气,还去翻桌上的首饰盒子,那兰花玉簪就是盒子里放着的,玉质,自然珍贵。 荷叶站得很后面,有荷花在前面顶着,偷偷看了看沈易佳的反应,心下松了一口气。 沈易佳和荷花都没有注意到,这几天的荷叶都打扮得朴素,身上几乎没有首饰,那是提前在寻菡处得了消息的。 不过,荷叶本身是丫鬟,不戴首饰很正常,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现在引嫣阁发生的事情,荷叶自然不会多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家姐妹搜刮,偶尔还会不着痕迹的给一个担忧的眼神让两姐妹“发现”,然后就能找到沈易佳更多的好东西。 见自家姐姐居然找到一支玉簪,陈二妹微微有些眼红,不过她不会现在窝里反,一早家里人就说定了,东西谁得到归谁的,全看个人能力和运气。 陈二妹加倍盯上了沈易佳,眼神瞄向沈易佳身后稍微远一点的丫鬟,果然看到她一脸担心的看着衣柜里,心下一喜,二话不说去打开了衣柜,立刻看到好几个精美的首饰盒子,眼睛瞬间亮了。 拿出一个打开就发现一支宝石步摇,立刻笑逐颜开:“二姐姐,你都给了姐姐一支玉簪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家里也在给妹妹相看了,妹妹带上这步摇,肯定给相府争光。” 沈易佳真被这阵仗给吓到了,现在还没回神,实在没搞明白,陈家那点子事儿怎么就跟相府脸面扯上关系了?她就必须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维护? 还有,见过说自己亲事大方的,沈易佳还真没有见过陈家两姐妹这么不要脸的,张口闭口就是亲事相看,没有半点羞涩,用此做理由真是张口就来。 沈易佳前世的最后虽然也过得不要脸,可跟陈家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说,本来已经脸皮厚的人遇见比自己更不要脸的,第一时间不是反击,而是错愕。 沈易佳错愕的时间稍微长了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收藏的一些好东西已经尽数落入陈家姐妹之手。 回神一看,沈易佳正要发火,却看到陈二妹拿出了一块玉佩,立刻脸色大变,突的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玉佩抢在了手里。 不妨沈易佳清醒了过来,陈二妹没有防备,倒是被沈易佳抢了。 嘴巴一瞥,陈二妹表情立刻变得委屈:“二姐姐好没道理,刚才那一套金头面给姐姐添妆了,不过是块玉佩都舍不得给妹妹添妆?这一碗水可得端平了啊!” 说着,陈二妹还使劲往沈易佳手里瞧去,一看玉佩就是好东西,指不定不比一套金头面价格低,一定要弄到手。 光是想想,陈二妹已经垂涎三尺。 陈大妹自然是帮着自家妹妹,虽然也有眼红:“是啊,二姐姐,你这么多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用腻了,对咱们姐妹俩来说,可是丰厚的嫁妆……” 沈易佳查看了一下玉佩,确定没有磕着碰着才双眼冒火的抬起头来:“闭嘴。” 沈易佳脾气本来就不好,姐妹俩这么嚣张,她早就已经火大了。 而且,再厚脸皮的事情沈易佳都干过,现在也能拉得下面子。 全身家当都被陈家姐妹弄走了一半,沈易佳如何能忍? 这玉佩可是秦王给她办事时用的信物,平日里她保存得很好,每天都要翻出来看几遍,生怕这一切都是做梦,今儿个却被陈二妹那脏手碰了,还差点要了去,现在还盯着不罢手,沈易佳的火气已经直破天际。 最重要的是,陈家姐妹不知道,沈易佳对相府的脸面声誉绝对没有那么看重,触及到她的逆鳞,相府算个什么东西? 一看沈易佳的脸色,陈家姐妹心里一咯嗒,对视一眼立刻知道不妙,瞬间权衡利弊,不再看着那玉佩。 捏了捏袖口,陈家姐妹立刻打算撤。 “哎呀,唠叨了二姐姐这么久,二姐姐肯定累了,我们姐妹真是该死,乡下来的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看什么都大惊小怪,给二姐姐添麻烦了。天色不早了,外祖母还等着我们用饭呢,我们就不打扰二姐姐休息了,下次再来听二姐姐那些风光的事迹,让人好生羡慕。” 陈大妹这话麻利的吐出来,还配送一脸的崇拜羡慕,悄悄拉着自家妹妹就准备离开。 沈易佳深呼吸了几口气,明显那气性没下去,反而更上来了一分。 等陈家两姐妹快走到门口,立刻小跑起来准备快速离开时,沈易佳声音森冷的说道:“荷叶,关门。” 荷叶了解沈易佳,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立刻伸腿一踢,然后速度拉上了另外一边,将门给关上了。 荷叶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那个站位,关上门的同时也将她关在了外面,还没有任何的突兀,因为要求速度。 同时,荷叶也把自己给隔离在了危险范围外,屋内再发生什么激烈的事情,都不会波及到她。 沈易佳没发现不妥,还很赞赏荷叶的眼疾手快,差一点那两姐妹就要跑出去了,离开了这屋,她还真不好办。 陈大妹脸色难看:“二姐姐,你是什么意思?还想跟妹妹们聊天吗?可外祖母那边……” 沈易佳暴脾气不再掩饰,抄起桌上的一直茶杯就朝陈大妹砸了过去,乡下长大的丫头身手的确灵活,一侧身就让了过去,看到那茶杯砸到门框上,“砰”得一声碎成渣渣。 “闭嘴,外祖母也是你叫的?别给脸不要脸。”沈易佳面色有些扭曲,显然是脾气完全释放。 陈二妹年纪毕竟小些,看到沈易佳的表情,还有些惊吓。 311 陈大妹心下已经叫糟,自然沈易佳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好相与,而且,根本没有大家闺秀的通常样子,分明舍得了脸,性格还有些扭曲。 忍不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去碰那玉佩了,瞧把人给刺激得……不知道先前拿的东西还保得住保不住? 五姨娘不过是个小妾,沈老夫人会称呼陈家为亲家,那是抬举,那是给脸,谁知道陈家真蹭鼻子上脸了。 在很多人眼里,小妾就是半个奴才,怎么可能说亲家? 所以,陈大妹叫什么外祖母,就显得尤为可笑。 沈易佳吸了一口气,脸色黑如锅底,瞪了荷花一眼:“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将本小姐的东西给抢回来?” 沈易佳憋着一口气,先前开口送的也不打算送了,还没有要轻易放过这姐妹俩,搞了半天,把她当傻子一样耍呢? 也是陈家姐妹贪心,发现越来越好的东西就止不住贪婪,若是及时收手,指不定现在已经离开了引嫣阁,将东西彻底送出相府。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荷花一吓,立刻上前去抢,可那瘦弱的身体哪有陈家姐妹的泼辣劲,结果东西没抢回来,脸上还挂了彩。 沈易佳冷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加入了战斗,立刻将陈家姐妹吓住了。 不过,不代表陈家姐妹不反抗,而是小心了很多,原本的泼辣也不再惯用,此消彼长,双方竟然势均力敌起来。 荷叶挑了挑眉,听到屋里打得激烈,心下洒然。 沈易佳果然被气昏头了,这种事情居然自降身份亲自上? 相府由刘姨娘当家,沈易佳的院子是最干净的,差不多都是自己人,要对付两个小丫头还不容易?再泼辣,能扛得住人多么? 荷叶不明白沈易佳为什么非要自己动手? 荷叶不知道,沈易佳根本没有想起这茬,只一心要给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乡下丫头一番教训。 “喲,自己就打起来了?这么猛?” 荷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还惊了一跳,抬头就看见顾幻正蹲在屋檐梁上。 顿时松了一口气,荷叶自然是认识顾幻的。 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荷叶没瞧见其他人才安心,想来也是,沈易佳选秀过后回府就不太喜欢下人靠近,平日里无事也自觉不靠近。 现在,倒是方便了陈家姐妹行事。 荷叶小声的将事情经过给顾幻简单说了一遍:“是小姐让你来打听情况的吗?” “要不是师妹吩咐我来看看,我才不来呢!”顾幻不屑的说着,上次看到沈易佳狂吐,可没把她恶心死,现在看整个引嫣阁都觉得好脏。 正说着,屋里噼里啪啦一阵响过,还有不少瓷器碎裂的声音。 荷叶看不见里面战况,但是听得咋舌,可是才摆上去的东西啊,又要没了? “啧啧!”顾幻赞叹的摇了摇头:“居然这么激烈?谁赢谁输?” 荷叶贴耳听了听,忍不住摇头:“二姑娘不会输的,否则,那两姐妹也别想能出去。” 这到底是沈易佳的地盘,关上门来整,陈家姐妹根本赢不了。 顾幻给自己弄了个缝隙,往里瞧了瞧。 满地狼藉,沈易佳和荷花跟陈家姐妹扭打在一起,滚过地上的锋利瓷片都没人理会。 个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全然没有礼仪两个字。 顾幻瞧得目瞪口呆,心下发憷,这女人打起架来太要命了,一旦豁出去了也是很恐怖的。 扯头发,戳眼睛,扣鼻子,揪耳朵……顾幻越看越倍受启发,啧啧,可都是要害,都是能让人很痛的点啊! 这些人未必知道人体弱点,但是这攻击角度分明是本能,太可怕了。 听到顾幻汇报中的吐槽和感慨,沈卿晚忍俊不禁,顾幻自己就是女人,却不知道这些事情? “什么高贵的相府二姑娘,这打起架来跟乡下姑娘也没两样,最后还不知道谁胜了?”顾幻没有等结果,毕竟那过程看得多了也没有新意,长时间不分胜负,就显得很无聊了。 “不用着急,很快就能知道结果的。”沈卿晚不紧不慢的说道。 前世的沈易佳没有遭殃,倒不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你是说,陈家姐妹动了二姐的玉佩,才突然发火的?”沈卿晚想起这个,确定的问道。 “荷叶是这么说的,当时她还在屋子里。”顾幻点头。 “是什么样的玉佩?知道吗?”沈卿晚挑了挑眉,有所猜测。 “据说是一块有富贵吉祥花样的玉佩,花簇中有一个‘焱’字。”顾幻也问了荷叶,因为在打理沈易佳的东西,荷叶也见过几次。 “哦。”沈卿晚一副果然之色,那是秦王的,而且是做皇子时的信物,现在的话,应该会直接写“秦”字才对。 “你知道是谁给的?”顾幻问得一针见血。 “秦王。”沈卿晚轻吐了两个字,看来秦王对沈易佳开始看重了,是因为那个预言吗?果然是好招。 “是沈易佳要嫁的男人?”顾幻对皇帝的众多儿子有些头疼,太多了,她记不住也分不清。 “是啊。”沈卿晚点头。 顾幻一脸无趣:“那也没什么嘛!” “是没什么,你以为能有什么?”沈卿晚啼笑皆非,她只是通过这么一件事情看到秦王的态度。 “我是以为有什么大事儿,还想看好戏呢!”顾幻在沈府的日子比较无聊,相府后院的那点子事情就是她的乐趣。 最近刘姨娘和沈易佳都比较乖,顾幻那点乐趣也少了一大半。 “好戏?这不是才看了回来?放心,很快就有了,不会让你失望的。”沈卿晚轻笑,脸上闪过一丝期待。 正说着,寻菡就进来了:“小姐,金嬷嬷过来了,说是让你去一趟。” 沈卿晚笑看着顾幻:“瞧瞧,这不就是来了?而且,打架的也有了结果。” 顾幻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 沈卿晚领着阿木出了蘅芜苑,顾幻在暗中跟着。 一路到了松寿堂,沈卿晚还碰到了其他几位姨娘,一个个都带着一副看好戏的心理,明显在幸灾乐祸。 看起来,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不过也对,听顾幻的意思,当时的战况可是很惨烈的,有没有结果,这事情都瞒不住。 哪怕引嫣阁很干净,这种重磅消息也遮掩不了,何况,也没什么好遮的。 沈易佳气极,本身也想将事情闹大,陈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绝对不能纵容。 沈易佳现在看陈家,那都跟看仇人差不多了。 几位姨娘簇拥着沈卿晚进了屋子,定睛一看,呵,刘姨娘正抱着沈老夫人的腿哭诉呢! 沈易佳也跪在一边抽泣,整个人有些狼狈,还相当弱不禁风的样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进来的人都不太相信那跪在中间的是沈易佳。 头发蓬松凌乱,衣衫不整,妆容也花了,两条泪水在脸上流成了明显的沟,这哪是平日里端庄完美的二姑娘?要说街上的乞丐都有人信。 沈卿晚诧异,没想到沈易佳为了整陈家,竟然这么舍得牺牲。 要知道沈易佳对她的妆容形象可是很维护的,平日里不化妆都不见人。 沈卿晚也不会现在落井下石,口头上得两句便宜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沈卿晚不动声色的坐到了一边,打量了一下沈易佳,对顾幻说的激烈战况有了一种直观的概念。 沈易佳这会儿瞧着忒可怜了,往日精心呵护的头发散了一半,这其实比全散开更加具有视觉冲击。 漂亮的衣服破了不少洞,刮成了好多布条。 脸上不仅仅是妆容花了,还有青青紫紫的伤,整个就是被欺负的可怜小姑娘,让人怜惜心疼。 沈卿晚嘴角勾了勾,突然很想知道陈家姐妹都是如何的惨状?沈易佳以为她占了上风么?陈家啊,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最重要的是,沈易佳舍得脸去闹,沈老夫人可不一定有脸处置陈家,就看谁争得过谁了? 思及此,沈卿晚看了看门口,很期待陈家一大家子什么时候找上门来? 刘姨娘跪在老夫人脚边抹泪,那哭的技能是点满了的,哭得不禁让人心疼,还非常好看。 若是沈城在这里,肯定怜惜得不行。 这一对比,沈易佳真是差远了,当然,跟她现在挂彩的一张脸也有关,顶着一张调色盘一样的脸也哭不美。 “老夫人,你要为佳儿做主啊,整件事情根本不是佳儿的错,是那陈家太过分了,连秦王给的聘礼都敢要,佳儿能不急吗?”刘姨娘嘤嘤的说着,说话间还不影响哭,真是厉害。 闻言,沈卿晚有些错愕,秦王聘礼?那是什么东西? 沈易佳不过是个侍妾,到时候一顶青轿就抬进王府了,不会有六礼婚宴,还不能走正门。 这聘礼是哪来的? 何况,真有聘礼这回事儿,秦王都什么时候上门来的?真那么闲吗? 众王去凌祈各地巡查之事还没有公开,可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有空说迎亲的事情? 一时之间,沈卿晚想得有点多,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刘姨娘说的应该就是那枚玉佩。 不过,这么给自己女儿镀金真的好么? 若是被秦王其他妾知道了,秦王还不得头疼啊! 看来,为了找回场子,不仅是沈易佳拼了,刘姨娘也挺拼的。 老夫人皱了皱眉,没有立刻接话,但是也没有反对刘姨娘对聘礼的说法。 沈卿晚不由得一笑,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陈家姐妹真的要了你很多东西?”老夫人突然想起陈家当年的行为,顿时觉得棘手了。 沈易佳点了点头:“找出来的都拿了,那可是我从小到大所有的首饰,这是要将相府搬空啊!” 围观的姨娘们均是挑眉,这话说得好啊,引嫣阁发生的事情就是整个相府发生的了?那前几日她们的损失有谁站出来说过? 告诉刘姨娘吧,人家说不是主母,管不了那么多。 告诉老夫人吧,被骂一顿不说,还让她们眼皮子不要那么浅,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现在可好了,相府二姑娘遭殃了,陈家姐妹做得好啊! 姨娘们冷眼旁观,再没有眼色的现在都不插话,看这祖孙外加一个姨娘都怎么解决。 姨娘们的损失可不轻,这会儿都带着一股怨气。 当初事不关己,现在才来哭,不觉得太晚了吗? 沈卿晚端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茶沫子,呷了一口,并不打算插手。 可惜老夫人叫她过来不是看戏的,转眼就盯上了她:“晚儿可有办法?相府进了小人,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沈卿晚缓缓将茶盏放在高脚茶几上,早有此预料:“祖母说陈家吗?父亲呢?风寒还没有好?” 闻言,沈老夫人脸色僵了僵,对于沈卿晚没有直接推卸得一干二净也松了一口气。 沈老夫人对沈卿晚始终是不信任的,她完全摸不准沈卿晚如今对相府的态度。 特别是沈卿晚成了楚王的侧妃,甚至还说楚王对她不错,沈老夫人就觉得有点无法掌控了。 所以,沈老夫人一有空就希望听到沈卿晚的保证,将来会尽心尽力的为相府谋利,偏偏沈卿晚滑不留手,每次绕来绕去,仿佛说了很多,实际又什么都没说。 这让沈老夫人更加担忧。 现在看沈卿晚没有推卸责任,而是认真在考虑,老夫人终于觉得熨帖了一分。 “你父亲……”沈老夫人迟疑了一下:“明儿个是秦王府的乔迁大喜,一大早就挑礼物去了。” 沈卿晚注意到了沈老夫人的迟疑,差点没笑出来,一大早?现在都快天黑了啊!所以说,老夫人看透了沈城的心思,也会觉得难以启口吗?真是稀奇。 沈卿晚知道,老夫人这是觉得陈家太过头疼,才会恼怒儿子的躲避,整个相府还得靠她来撑着,多少有点心力交瘁。 明天是秦王建府?沈卿晚愣了一下,楚王挑这个时候离京,莫非是故意的? 不过,沈城这理由找得真好…… “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二姐让人进府是多么容易?”沈卿晚点明了关键,这件事情的源头本来就是沈易佳自己作的,现在自己吃了亏就来哭,岂不是很可笑? 不仅是沈易佳,似乎连众多姨娘都忘了,陈家都是怎么进的门。 闻言,姨娘们看沈易佳的眼神除了幸灾乐祸以外,还多了一丝愤恨。 是啊,当初若不是二姑娘说什么先进府再说,她们至于遭这份罪么?有了损失之后还没人管,现在二姑娘遭罪了就哭得稀里哗啦,大家都得替她想主意找回场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好事儿?好处都全在二姑娘那里了? 沈老夫人神情顿了顿,才想起这茬,淡淡的看了沈易佳一眼,眸色露出一丝不喜。 沈易佳愤然的看着沈卿晚:“妹妹说得好没道理,当初那种情况,若是不能先让人进府,难道由着陈家的人在门口胡说,败坏沈家的名声,抹黑父亲吗?” 闻言,众人若有所思,觉得沈易佳说得也有道理。 当时大家都在门口,亲耳听到沈家人说得有多么难听,再那么下去,整个相府扔水里都说不清了。 沈卿晚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二姐想不到,不代表别人也想不到,当时那种情况,让陈家进府,更加代表了相府心虚,坐实了陈家所说的罪名,这些……二姐想过没有?这几天二姐有没有出门去打听外面都说了什么?罪名坐实了,不知道有些什么好听的?” 沈易佳哑然,沈卿晚这么说她竟然没话反驳。 沈老夫人揪紧了拐杖,手背青筋暴露,原本还觉得沈易佳机智,对这事处理得不错。 现在听起来,似乎很蠢啊! 沈卿晚加了一把火:“陈家能够找上门来,不过是因为贪财,觉得相府是个捞银子的好地方,当时若是二姐舍得些银子,悄悄塞几块先将其安抚,然后劝服陈家先离开相府大门,事后悄悄再去接他们,那陈家的指控就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再多人看到也不知真情,流言蜚语只会真真假假……” 沈卿晚若是只数落沈易佳的方法不对,众人心里会不舒服,但是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可沈卿晚提出了一个更加可行的办法,众人对沈易佳的不满就上升到最高了,包括沈老夫人在内。 可不是么?陈家一进府,就显得夜家多心虚似的,急急忙忙将人拉进来,是在掩饰什么? 一时之间,沈老夫人都生气了,看沈易佳的眼神有浓浓的不满。 沈易佳脸色青了一分,让她那张挂彩的脸更加色彩斑斓,精彩无比。 沈卿晚说了个办法,不管可行不可行,听起来都比她做得要好,那就更显得她当时多么蠢了。 沈易佳当时会站出来,未必没有挣表现的意思,毕竟相府两位当家的都特别在乎名声,她这么一维护就能给自己加分。 现在却被沈卿晚三言两语给打掉了,还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恨恨的看着沈卿晚,沈易佳确定这丫的就是祸害,大好的局面被她几句话就翻盘了:“妹妹现在来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当时你怎么不在?如今事已成定局,就该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你还来追究问题,让相府怎么度过难关?” 沈卿晚轻笑:“庶姐的话也好没道理,当时是父亲让我会院子休息的,我哪能在门口等着?当时问父亲在门口等谁,他只是说一个朋友,我哪里知道是陈家?” 沈易佳顿时一噎,她能说陈家刚好出现是个巧合吗? 沈城做的事本身就没有太大的脸,好不容易揭过了,她再拧出来说就是强词夺理。 沈易佳可以不在乎沈城面子,但是她在乎自己的利益,拿出来也辨不清楚她就不会说。 沈老夫人剁了剁拐杖:“好了,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吵什么?晚儿,你有办法就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沈卿晚瘪了瘪嘴:“我能有什么办法?祖母,刘姨娘还有父亲都没办法,我一个十四岁的小儿还能有办法?” 原本没打算这么直白拒绝的,想着多少引导提醒一下,指不定这群人还能有办法应付。 可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沈老夫人还如此偏袒沈易佳,理直气壮的指使她,沈卿晚觉得不开心,那就完全没办法,一群人自求多福吧! 沈老夫人一噎,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对,惹沈卿晚不高兴了, 本来事情是沈易佳的错,沈老夫人却两个人一起吼,这任谁心里都有刺。 沈老夫人是习惯性的维护沈易佳,所以刚才也没有多想,还自觉听取沈卿晚的意见给了她面子,谁知道她会说不管就不管。 看沈卿晚淡漠的喝着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沈老夫人胸口一塞,想要说两句缓解一下,却又抹不开面子。 沈易佳和刘姨娘也气鼓鼓的看着沈卿晚,将人家的错处挑了出来却又说没办法解决?故意挑事儿的是不是? 正在这气氛有些凝重,僵持不下的时候,金嬷嬷慌张的跑了进来:“老夫人,陈家的人,杀过来了……” 沈老夫人咻的站了起来,连带其他人都惊慌不已。 最淡定的是沈卿晚,因为陈家有自知之明,轻易不会惹她,不过,就算找她麻烦她也能应付。 不过,什么“杀”过来了?有没有那么夸张? 不知道沈老夫人是不是怕待会儿会打起来,伤到屋子里的贵重摆件,急冲冲的就跨出了门,站在台阶上看着。 其他人一慌,也跟着走了出去,包括屋中跪着的沈易佳。 唯有沈卿晚还四平八稳的坐在位置上,用茶盏盖子拨了拨茶沫喝着。 不用出门,沈卿晚就能看见,沈老夫人一群人刚跨出门,陈家的人就进院子了。 一家子十口,一个都没少,两个儿子都气势汹汹的,愤然不已。 两个媳妇都搀扶着自己女儿,泪眼婆娑,伤心得不能自已。 两个老的,一边伤心,一边颤巍巍的冲了过来,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谁敢碰的死给谁看的样子,特别有范儿。 一群人那冲天的气势,裹着浓浓的愤怒,还真有点像杀过来的感觉。 阿木一直站在沈卿晚身后,好像没什么存在感,沈老夫人等人基本都不会特别注意。 “这一家子倒是得理不饶人,揪住这点事怕是要狠狠的闹。”阿木也见过一些极品,陈家这样的还是挺少的。 “闹吧,反正这相府有的人就是闲。”沈卿晚冷笑一声。 不空闲的话,就没时间算计她的母亲了,也没时间整天盯着她不放,总是想要谋取好处了。 312 “亲家,亲家……”陈老头走动的速度其实极快,就是那快要摔到有颤巍巍的动作让他瞧起来特别不忍心。 陈老太婆这是哭得很伤心,有种嚎啕的感觉,嗓门特别大。 一家人一进院子就占了上风,沈老夫人再想说什么,这会儿也开不了口。 走到台阶不远处,陈家姐妹瘫软在地,皮青脸肿,满头是包,五官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活像两颗浮肿的猪头。 众人都意外的看沈易佳一眼,这二姑娘原来如此之狠?她们可听说了,四个人是关在屋里打架的,并没有让太多的下人帮忙。 沈老夫人心中正有气,被沈卿晚堵住的那口气还塞着呢! 冷冷的看沈易佳一眼,沈老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此落人话柄和口实,岂不是沈家理亏? 沈易佳出神,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祖母,不是这样的,她们俩的脸明明比我的还好,怎么就成这样了?不过是自己打的,想要讹诈。” 沈卿晚瞧得稀奇,知道沈易佳在这种事情上没有撒谎。 只能说,陈家对自己人也是挺狠的。 自然不可能是陈家姐妹自己打的,要达到效果,肯定得有旁人针对性的下手。 那是谁下的手?父母,爷奶?啧啧,都不心疼么? “你给我闭嘴,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儿。”沈老夫人跺了跺拐杖,不满的吼道。 沈易佳还想说什么,被这吼得戛然而止,低头后退了一步,双手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愤恨。 又是这样,不顺心就吼她来发泄,当她是家里的奴才吗?想骂就骂? 沈易佳的恨,不仅仅是针对陈家,还有老夫人和整个相府。 沈老夫人的态度,勾起了沈易佳不好的回忆,特别是她前世指婚对象死去之后,被当成货物卖来卖去,那段黑暗虐心的日子。 每天都要面对沈老夫人的各种神经唾骂,简直比市井泼妇都还骂得难听。 沈卿晚坐着,能够看到沈易佳半脸神情,不由得会心一笑。 沈老夫人这是作死,勾起了沈易佳前世的恨,完全忘了刚才沈老夫人下意识的维护她,还给了沈卿晚一棒。 打骂自己的孩子来给别人消气?沈老夫人也不看看对象,只会让陈家更加笃定闹腾。 果不其然,陈家哭的哭,气的气,声势更强了。 “亲家,做人不带这样的,你家的姑娘是金枝玉叶,将来要嫁给王爷的,我家姑娘是瓦烁,但也是长辈的心头宝,将人打成这样不说,还反咬一口,难道相府就是这样的规矩吗?”陈老头刚站稳就嚷嚷开了。 亲自表现了一出什么才叫“反咬一口”。 陈老婆子借着哭诉:“哎哟喂,我那苦命的女儿,当初就不让嫁当官的不听,现在年纪轻轻就死得不明不白,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上哪儿说理去?” 陈大儿子出场了,眼若铜铃,瞪着就让人心虚:“我女儿和侄女不过是去看望一下二姑娘,回来就变成这样了,我们只是来讨要一个说法,相府若是不欢迎我们陈家,我们以后不上门就是,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沈府一众女人有些发愣,是不欢迎啊,可出了门之后,陈家这么多张嘴指不定说得多难听吧! 陈二懒懒的,更像是个软钉子:“我女儿和侄女都是在议亲,二姑娘分明就是故意的,见不得我们陈家好吧,末了还说我女儿是自己打的?呵呵,没见过这么贼喊捉贼的大家小姐,这官家规矩就是这样的不成?” 真是句句将沈府的女人们堵得开不了口,贼喊捉贼都敢提,也不怕自己嘴巴烂掉了。 沈卿晚悠闲的又喝了一口茶:“人才,陈家这一家子,还真是人才。” 感觉肚子里似乎都有点墨水,说话看似撒泼,其实很有条理,不是一家子,不进一家门啊! “若不是事前交代训练过,那这一家子还真有默契。”阿木也觉得叹为观止。 一个人能嘴皮子利不稀奇,这一家子有十口人都这么利,拧成了一股,还真不一般,很难对付。 “你以为陈家整个就这么点人?”沈卿晚轻笑:“能来的,那都是挑过的,不然能有现在这样的战斗力?” 陈家只有两个孙女,没有孙子?不可能的。 而且,据她所知,陈老婆子都还有别的女儿,并非五姨娘一个。 “这么说来,也真是厉害。”阿木想了想,更加有些惊叹。 沈老夫人明显是自己气短,自觉理亏,所以这会儿是软的,脸上还陪着笑:“亲家,有事儿好好说,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什么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我如花似玉的两个孙女,若是被破了相将来如何嫁人?”陈老头立刻打断沈老夫人的话,真是理直气壮。 沈卿晚冷笑了一下,对沈老夫人想要定性为小孩子之间的摩擦,然后息事宁人的想法嗤之以鼻。 这事儿双方都有错,理亏个什么劲?没见自家的孩子也被欺负了么?没得自己的孩子看着更轻一点,就巴巴的去安抚对方,觉得那是自己的错。 沈老夫人的想法在贵族圈和极品面前是行不通的,冷了自己孩子心,还特定吃亏不小。 不过,沈卿晚冷眼看着,可没打算维护沈易佳。 虽然她是护短的人,可沈易佳绝对不在她护的范围。 别说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前阵子的白月草粉末之事,沈卿晚可没有忘记。 一个已经巴不得你死的人,还将什么家族?扯谈。 “那是你们手脚不干净,为什么要去拿二姑娘的东西?”刘姨娘忍不住说道,相比较起来,她的态度还要强硬一些。 女儿被欺负了,刘姨娘是会炸毛的,完全没有沈老夫人那息事宁人的心思。 “什么手脚不干净?谁手脚不干净了?”陈老婆子仿佛被猜到了尾巴:“手脚不干净就直接偷了,还当着你的面儿‘偷’不成?明明就是你们二姑娘送的,结果又出尔反尔的不想送了,想拿回去,呸,还要不要脸?撒了尿还能喝回去,这就是二姑娘的人品?” 陈老婆子的形容实在难听,气得沈老夫人等人倒吸一口凉气,光想想就觉得恶心了。 正在喝茶的沈卿晚轻笑一声,完全不受影响的继续喝茶,压根儿没在意那茶水和某种物质其实挺相似的。 沈老夫人深呼吸两口,只觉眼前有些眩晕:“你们到底想怎样?” 闻言,陈家的人立刻来劲了,闹了半天,可不就是为了这? “二姑娘送给两闺女的东西,是不是还要舔回去?”陈大冷笑着说道:“再怎么,这些东西说送就送了。” 意思很明确,在沈易佳哪里找到的东西,归陈家姐妹所有。 “相府二姑娘将两闺女打成这样,总得有个说法吧!相信外面的人若是知道二姑娘这么暴力,肯定会很感兴趣,不知道那位王爷听了会有什么感想?”陈二呵呵一笑,不声不响的扔出一颗炸弹。 得,这是要求赔偿了,还附带不满意就说出去的威胁。 沈老夫人气得手抖,终于理会到了这家人的得寸进尺和没脸没皮,这样的要求,他们还真就敢说? 刘姨娘伸手扶着沈老夫人,给老夫人朝屋内使了个眼色。 沈老夫人这才发现沈卿晚没有跟出来,看样子还很悠闲啊! 心中那口气顿时哽咽着,沈老夫人扔下一句:“我考虑考虑。”就让刘姨娘扶着进屋了。 陈家的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相府嫡小姐还坐在屋子里,心下都一咯嗒,面面相窥一阵,借着查看陈家姐妹伤势的机会,凑到了一起快速商量对策。 “晚儿,你就看着相府遭难,冷眼旁观吗?”沈老夫人站在沈卿晚面前,依旧是那俯视的表情。 沈卿晚眼皮子抬了抬,似笑非笑:“祖母说笑了,这里哪有晚儿说话的份儿?刚才多说了两句就惹祖母生气了,这会儿还轮不到我出头,要不然该挨骂了。” 刚才不是装得很爽,不是要维护沈易佳么?现在想起她来了? 沈老夫人一噎,这会儿有点后悔刚才的一时口快了:“刚才是祖母不对,祖母在这里给你道歉,你就不要记恨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相府的名声可不能毁了啊!” 刘姨娘立刻帮腔:“是啊,六小姐,一个女人出嫁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娘家帮衬,若是相府毁了,对你将来也没有好处的。” 沈卿晚轻笑,刘姨娘这还威胁上了?她怕没有娘家? 因为有所要求才需要,貌似前世就是沈易佳都不要娘家了,她还能怕不成? “祖母说得太严重了,我哪里敢记恨祖母?”沈卿晚呵呵一笑,沈老夫人真是在相府高高在上惯了,哪怕是道歉也要踩人一下。 她若是因为祖母一句话就记恨,这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 沈卿晚咻的一下站了起来:“晚儿真是该死,竟然让祖母以为是在记恨,祖母教训晚儿是天经地义的,晚儿哪敢啊?阿木,我们还是回蘅芜苑吧,祖母,晚儿惶恐,要回去抄抄书,自我禁足才能赎罪,竟然敢冒犯祖母,还记恨?晚儿……不敢想下去……” 沈老夫人一边很没有诚意的道歉,一边还使用激将。 她为了证明自己不记恨,就得站出去将事情给处理了,殊不知沈卿晚还有别的办法四两拨千斤,咱自罚总成了吧! 沈老夫人听到这话气了个仰倒,终于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多么疼。 沈卿晚看了刘姨娘一眼,没有答话,这位的娘家似乎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吧! 沈老夫人急喘了两口气,将那股气强行压了下去:“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你要如何才能答应?” 沈老夫人看出来了,沈卿晚就是那泥鳅变的,威逼利诱只会让她更加撒手不管,一看到外面的那家人,沈老夫人不得不示弱。 “祖母差异,晚儿从来不惹事,也想安安分分的呆到嫁去楚王府,只是希望祖母也不要闹,而且,有的人也不要去打扰我母亲的安息,死者为大,折腾死去的人,会遭天谴的。”沈卿晚冷漠的说道。 沈老夫人闻言心下一咯嗒,立刻知道沈卿晚说的什么事儿了。 本来沈老夫人对沈易佳的提议还是很看好的,现在肯定是黄了。 可是,她们谁都还没来得及跟沈卿晚提,沈卿晚前阵子还在国寺住着,都是怎么知道她们打算的? 沈老夫人惊讶之余,越发觉得沈卿晚琢磨不透起来,心下更加不踏实。 刘姨娘可不知道沈卿晚暗指什么,张口就道:“六小姐说哪里话,夫人若是知道六小姐这么孝顺,又嫁得好,肯定是安息的,你是夫人的女儿,谁敢对夫人不敬?” 沈卿晚似笑非笑:“刘姨娘说的对极了,我母亲的事情谁敢动?没得越过我这女儿做事的。” 沈老夫人脸色青青白白,说实话,他们还真想过沈卿晚会反对,所以准备等她不在府中先斩后奏。 一旦事成定局,沈卿晚再来闹,在别人看来就是不懂事儿了。 连祖母和父亲的决定都不满,这是如何的不孝? “可以,没有人会去打扰你母亲的安息。”沈老夫人被逼做出这样的承诺,心底呕得不行。 这会儿也怕沈卿晚将沈易佳的打算说出来,刘姨娘若是知道,那还有得闹。 “那就好,有祖母这句话,晚儿就放心了。”沈卿晚也不是非要沈老夫人下不了台,可这事儿真做得不地道。 不让她难堪一阵,沈老夫人永远不痛不痒的,指不定还会经常拿她母亲来说事儿,沈卿晚怎么能允许? 从楚王处知道一些真相后,沈卿晚就觉得沈府的人都没脸提她娘亲,更加别说利用来做什么了。 沈老夫人憋着一口老血,对沈卿晚更加忌惮起来。 沈卿晚是一早就打算利用这件事情来打消沈易佳的想法么? 所以说,从陈家的人进入沈府就开始算计了? 这份儿心思……沈老夫人现在从头想一遍,有点犯怵。 而且,沈老夫人也听说了,陈家的人没有动过蘅芜苑,她却从来没想过站出来说一句。 沈老夫人也不想想,沈卿晚凭什么要站出来说?谁会领她这个情了?现在事儿闹大了才来怪她?真是找不到人担责任了吧! 一看沈老夫人的表情,沈卿晚就知道她想了些什么,不过懒得理会,反正她目的已经达到了。 本来她让人将陈家监视着,就是想怎么给沈府添堵的,现在用来解决一件事情也不错。 至于事情的真相,沈卿晚其实不怕沈老夫人猜到,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居,沈老夫人还能怎么样? 沈卿晚向来敢作敢当,不怕沈老夫人知道后会撕破脸,指不定到时候她还能更爽快。 刘姨娘看了看沈卿晚,又看了看老夫人,整个人一头雾水,总觉得这话里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沈卿晚走出了屋子,看见陈家的人如临大敌,不由得轻笑了声,看起来,她母亲的威慑还是很大的。 “你们陈家,真的要相府这么做吗?”沈卿晚淡淡的开口,没有一上来就用什么权势压人。 用强的,只是下策。 陈老头气焰明显小了很多:“老夫人不说话,相爷也不在,你这小娃娃说话算数么?” 沈卿晚冷笑:“我说话算不算数,你可以试试?需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 陈家所有人都被噎着,心下更觉得不好了。 不讲理的人就最擅长胡扯,可沈卿晚一句话可以让他们没法胡扯,这等本事果然比他们想象的还厉害。 陈家现在敢说试吗?先放下眼前这件事情来试?或者就直接谈判。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被沈卿晚牵着走了,他们只能跟上。 先放弃眼下这件事情,不能一鼓作气的追究,过后可不好说了,陈家肯定舍不得。 直接谈判感觉又不是沈卿晚的对手,真是左右为难。 “小娃娃还嫩了点,老夫人如何说?”陈老头有些不甘心,顾左右言他,就算不能改变沈卿晚插手的事实,也要压一压沈卿晚的气焰。 殊不知这根本不是沈卿晚的气势太强,而是陈家自己心虚。 老夫人本来就是人精,这个时候自然也看出了陈家的退缩,这才想起当年还是顾阳汐处理的陈家。 别的不说,就冲顾阳汐死去这么多年陈家都不敢上门,老夫人对沈卿晚就有了更多的期待:“晚儿是相府嫡女,自然说话算话,别说我了,相爷也是认的。” 闻言,陈家所有人的心情都阴郁起来,陈老头更是暗叫不好,他太心急了,反而让老夫人发现了他们怕沈卿晚,这弱点透露出去可是要命的。 陈家可没想过这次闹了之后就收手,相府还有更多的好处等着他们去拿,所以想要细水长流一些日子。 若非如此,也不会花了这么多天才将姨娘院子刮了好几遍。 他们不怕这些人有警惕,因为最值钱的就是首饰,其他不一定能搬得走,而女人,守着漂亮的首饰就忍不住去戴,何况后院女人还需要争宠。 所以,谋取的机会无数,陈家都不担心。 但是,被人拿捏住弱点,以后的计划就不好进行了。 陈家,应该没有第三次来相府搜刮的机会,陈老头只想着这次尽可能的多划拉回去。 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等着这些东西过地主般的好日子呢! 513 沈卿晚笑了一下,看透了陈老头的想法,无视了沈易佳的愤恨和嫉妒,因为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她最想要了,否则当时让陈家进府的时候她就不会站出来。 “怎么样?你们还要不要继续?不想继续就回去洗洗睡吧,我还没空呢!”沈卿晚扫了一眼陈家姐妹,那脸打得颇有技巧,是事前就有准备?还是真的深谙此道? 眼看事情就要被沈卿晚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陈大硬着头皮说道:“六小姐,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理,相府也不能用权势压榨我们小老百姓的不是?我家两闺女被打成这样了,都怎么出去见人?” 沈卿晚感兴趣的问道:“那不知道你们认为,天底下都是怎样的理?” 陈大在堵她的后路,当初顾阳汐就是利用的顾家军来对付陈家,多少也有点权势欺人。 不过,当时陈家已经闹得有些不像话了,比现在要嚣张多了,不下重手根本制不服。这一次明显学乖了不少,还有了一定的计划。 所以,陈大怕沈卿晚又来这一招,事先就给堵上了。 “打伤了人自然就该赔偿,天经地义。”见自家大哥有被沈卿晚压着,陈二立刻帮腔。 沈卿晚竟然点头了,看得陈家的人一阵惊异,相府的人更是不理解。 陈家并不知道是沈卿晚的人透露了消息给他们,所以一致将沈卿晚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说得好啊,陈家能够这么讲理,说实话,我很意外。”沈卿晚好像在扯一些有的没的,跟他们要说的事情基本没关系,听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那是自然,陈家有相府这么一个亲家,哪能胡搅蛮缠?自然不能说出去丢了脸。”陈老头虽然警惕,可忍不住自我维护。 当然,陈老头自我维护的方式就是恭维相府,将相府高高的捧起,捧得高兴了,他们就越有好处,也越安全。 沈卿晚嗤笑一声:“真是有劳陈家了,多的我们就不谈,直接说赔偿问题吧!” 闻言,众人都惊疑不定。 陈家有点恍惚,这嫡小姐出来是答应他们要求了? 相府的人这是不解,难道六小姐要破财免灾?这是在喂狼啊! “呵呵,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办法,不一样是赔偿?没得自己在哪儿说得厉害……”沈易佳冷嘲的说道,满脸都是讽刺。 沈卿晚面色带笑:“祖母,如果庶姐有更好的办法,自然不用相信我,让庶姐来解决吧!” 沈老夫人虽然也有些恼,可至少还没有出言阻拦,因为换成是她来处理,估计也就只剩下破财消灾了。 虽然有些失望沈卿晚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老夫人不阻拦是因为想到了这样的好处,既然是沈卿晚站出去答应赔偿的,那么这钱就该沈卿晚出。 老夫人算盘拨拉得忒响,沈易佳却在这扯后腿,立刻让老夫人更恼了:“你若有本事你上,没本事就别叽叽歪歪,惹人心烦。” 沈易佳眼底闪过浓烈的愤恨,低下了头,恨不得现在手里有一把刀,将面前的人全部三刀六洞了。 刘姨娘伺候了老夫人这么久,好歹是知道些老夫人心思的,立刻拉了拉沈易佳:“傻女儿,这个时候别闹,沈卿晚出头了,不管怎么赔偿,最后都是她出,你就甭管她怎么解决了。” 闻言,沈易佳豁然开朗,顿时消散了不少怨,看沈卿晚也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沈卿晚正要说话,突然又顿住,偏头看了看沈易佳,刘姨娘,还有老夫人,眼底藏着深深的恶心和嘲弄。 很不巧,沈卿晚耳朵好,刚才刘姨娘跟沈易佳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难怪老夫人会这么容易妥协,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说到底还是在窥视她的财产。 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非要得到沈老夫人的承诺,不去动自己母亲,任由沈老夫人和相爷说烂了嘴她都不会插手。 罢了,自己护住了母亲,付出一些代价是值得的,沈卿晚回头看着陈家,嘴角微微一勾。 原本打算直接将陈家给弄出相府的,一劳永逸,沈卿晚现在却改变主意了,做得太好似乎对不起老夫人的这番心思。 这次帮忙解决了,沈卿晚倒是想知道,下次沈老夫人拿什么来跟她交易? “六小姐说得对,别的废话我们也不扯,说赔偿的问题。”陈老头醒悟过来,立刻答应的说道。 不管这六小姐要做什么,对他们有利就对了,狗咬狗一嘴毛,相府内部的问题他们也管不着。 沈卿晚点了点头:“先说最后一个,你们想要赔偿?具体说个数字,我们合计合计。” 陈家等人面面相窥,实际上他们提出这个条件是随便说的,也没指望相府会答应,不过是增加条件保住前面一个而已。 毕竟两者取其一,就等于砍掉一半,相府会答应的几率就增大了。 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商量这个金额。 突然被沈卿晚这么一问,众人都有点懵。 陈老头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至少要给两闺女请个大夫,加上药钱,别的我们也不多要,一千两。” 听到陈老头的“狮子大开口”,陈家的人都一惊,随即都在暗喜不已。 一千两啊,那是多少银子?可以买多少田地?可以过怎样的日子? 偷着乐的陈家人没有发现,陈老头这数额一爆出来,相府所有人都愣了,包括沈卿晚在内。 倒不是相府的人觉得一千两太少,那其实也相当多了,不少姨娘手里也没这个数,甚至差得远呢! 可是陈老头这一系列的闹腾,竟然只要一千两?这前后差距似乎有点大,让人特别意外。 毕竟,陈家姐妹在沈易佳屋里翻出来的首饰,随便拿一件玉质的,指不定都不只一千两,更加别说什么头面了,这要求……突然感觉是降低了不少。 看相府的人都怔住,陈老头心下一咯嗒,以为是自己要得太多了,连忙改口:“京城的物价到底不比我们那乡下地方,请个大夫只怕不便宜,什么药材的价格也肯定更高,所以,六小姐觉得若是不妥,你看着给,对于请大夫的价格,我们也不懂。” 一番话听着合情合理,不知道前因的人只怕都要以为陈家是多么的通情达理了。 沈卿晚嘴角一勾,倒是明白了,陈家这是真没见过太大的世面,以为一千两都很多了,殊不知她们到手的首饰加起来绝对不只这个数。 尤其是沈易佳那里的,可都是好东西,陈家根本不知道价值。 “不必,相府自然是很有诚意的,一千两就一千两。”沈卿晚突然觉得这事儿挺好笑的。 沈卿晚一锤定音,陈家的人立刻暗搓搓的兴奋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有一千两入账?要知道他们那儿的地主,全部家产也不过几百两顶天了。 陈家,就要成为地主了啊! 沈卿晚特意留了时间给陈家高兴,因为待会儿只怕高兴不起来了,好歹这些人给老夫人添了赌,她多少给点福利以示奖励。 “好,那说第一个条件,你们要庶姐‘送’给你们的那些首饰?”沈卿晚笑容可掬,在陈家的眼里,她就是那活菩萨和活财神的化身。 在引嫣阁关上门来打架,那东西自然被沈易佳给拿回去了,据荷叶说是有些损伤的,可是大体能修补。 陈家姐妹小脸肿得吓人,可眼中却露出了贪婪,纷纷点头。 “六小姐明鉴,二姑娘既然说送,那就该言而有信的不是?否则,外人知道了恐怕有损清誉。”陈大打蛇上棍,眼睛无比晶亮。 想也知道,小姐用的首饰比姨娘更好,而且还听说相府是极为宠这位庶女的。 沈卿晚点头也算是承认了,这下看得沈易佳差点暴起,敢情那些首饰不是她沈卿晚出么? 刘姨娘死死的拉住沈易佳:“你先等等,有了结果再说,沈卿晚答应了,你可没答应,到时候自然让沈卿晚弥补你的损失,谁让她用你的东西去做人情?” 沈老夫人狠狠的瞪了沈易佳一眼,似乎她要是再敢闹,就真不客气了。 当然,沈老夫人看沈卿晚也是不满的,她觉得沈卿晚答应得太干脆,有损相府的威名,至于谁会损失,她一点不关心。 沈卿晚依旧将刘姨娘的话听在耳力,不过她懒得理会。 陈老头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不可思议,整个人也不颤巍巍的了:“还是嫡小姐懂事,明理。” 沈卿晚失笑:“比不得陈家这么讲理,原本我还以为陈家会胡搅蛮缠,坐地撒泼的,现在看来,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陈老头呵呵一笑:“哪能啊,作为亲家,我们自然也是按照规矩来的。” “既然如此就省事了,那么,你们的账算完了,那就来算算我们的账吧!”沈卿晚话音一转,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闻言,陈家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吃惊的看着沈卿晚,仿佛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六小姐是什么意思?”陈二表情凝重,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二公子不懂吗?刚才可是你们说的啊,打伤了人就该赔偿,天经地义。”沈卿晚缓缓的说着,不紧不慢的,就是要让所有人听到并消化那话里的意思:“庶姐和丫鬟打了你们家两闺女,我们答应赔偿了,刚刚已经说好,一千两。” “对此,我们相府不会少你一个子儿,那么陈家姐妹打伤了我庶姐和丫鬟,那也该赔吧!这天经地义……”沈卿晚笑得依旧那么完美,可落在陈家人的眼里,却像是择人而噬的恶魔。 “丫鬟的伤听说比较严重,请个大夫也不容易,京城的药材也挺贵的,姑且就算个五百两吧!” 闻言,陈家的人脸色一僵,沈卿晚完全是用他们的话,将他们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并且还将他们的理由和计算方法全部给沿用了,这让他们能说什么? 沈卿晚的话明显没有完:“可是我庶姐嘛,全京城都知道,我庶姐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现在被打成这样,怎么跟秦王殿下交代?相府若是没办法,自然只有将事情原委道出,到时候秦王会不会降罪于罪魁祸首,那可不是相府能左右的了啊!” 陈家十口已经被吓傻了,这个……秦王会降罪?那还能有命在? “至于庶姐的首饰,说是送你们,我也没有话说,不过,引嫣阁的东西可打碎了不少啊,就算双方都有责任,那就对半承担吧!” 沈卿晚还在不断抛出炸弹,可不管陈家能不能承受得了。 棋子太过不听话就得好好打压,陈家虽然好用,可是有点贪得无厌。 “刘姨娘赶紧将引嫣阁的损失计算一下,如果没记错,里面可是有几只绝品的花瓶,” “祖母心疼庶姐,还有御赐的贡品呢,另外,听说里面还有秦王给庶姐的聘礼啊,那些东西若是打坏了,加上御赐的,那可是要获罪的。” 沈卿晚表情忧心忡忡:“刘姨娘快清点一下,这些东西可不能碎啊,不然罪及三族,我们相府要遭殃,你们陈家怕也是躲不掉了,真是的,打架怎么都不挑一下地方呢?这事儿闹大了吧!” 陈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顿时吓傻了,十个人都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唯有相府的人听出来了,沈卿晚这是在吓唬陈家,沈易佳爱砸东西的脾气,府内人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引嫣阁不让摆太好的东西,也是相爷和老夫人亲自开过口的。 尤其是相府最近不富裕,更加容不得沈易佳浪费。 所以,引嫣阁碎掉的那一批瓷器肯定不会有太好的,更加别说什么御赐的,还有聘礼了。 沈老夫人瞬间笑了起来,赞赏的看沈卿晚一眼,原来刚开始的示弱和赔偿不过是能拿回来更多吗? 这么一算的话,陈家要赔偿的银子只会更多了,如果拿不出来的话,结果就会双方都不用闹了,各自回房洗洗睡吧! 沈老夫人占了上风,立刻觉得心情舒爽起来:“亲家,记得年前才给佳儿换了一批瓷瓶,花了整整五万两呢!” “这一人一半,你们陈家出二万五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让刘姨娘统计了再说,这几个孩子,打架真是会挑地方。” 沈老夫人开口可就狠多了,直接五万两银子,陈家脑子都是懵的,他们就算用想的,也没有想过那个可怕的数啊! “凭什么要我们赔……”陈大脱口而出,就差捋袖子直接上了。 沈卿晚冷冷一笑:“陈家是讲理的,这可是你们亲口说的,难道费用平摊还不算公平?”难不成现在要耍无赖了? 陈大被沈卿晚的冷意惊住,张了张嘴语塞。 “这天杀的,怎么……”陈老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就开始嚎啕。 沈卿晚的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清晰的,冷冷的响彻在众人耳边:“陈家不会胡搅蛮缠,坐地撒泼,陈老爷子可说了,你们都是按照规矩来的。” 陈老婆子的嚎啕立刻戛然而止,犹如被掐住了喉咙,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陈家和相府的人这才发现,陈家的所有行动都被堵住了,原来沈卿晚一开始每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 六小姐最初竟然想得这么远吗?这走一步何止看了三步?十步都有了吧! 陈家现在也不敢撒泼,因为有言在先,沈卿晚完全可以用相府的武力镇压了。 陈家众人这才发现,他们是不知不觉的自己挖了坑,却把自己给埋了啊! 因为没想将陈家给撵出去,沈卿晚见好就收:“祖母,这接下来的事情,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陈家是讲理的,祖母经验丰富,就跟陈家谈谈吧!” “哦,亲家啊,这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儿,你这是何苦?”沈老夫人笑逐颜开,开始唱红脸,安抚着陈家十口。 完全不出自己所料,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笑,并没有太过在意自己唱了白脸,似乎完全拉了仇恨。 接下来的事情,沈卿晚就不参合了,领着阿木回了蘅芜苑。 阿木将松寿堂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大家听,徐嬷嬷微微皱了皱眉:“老夫人真是……唉!” 慕桃眼珠子转了转:“不是很好吗?小姐解决了问题,肯定会让老夫人另眼相看的。” 叶嬷嬷笑了一下:“这丫头倒是挺单纯的,幸好将来小姐去的是楚王府,要不然你这性格肯定吃亏无数。” 闻言,慕桃有点懵:“嬷嬷,我哪里说错了吗?” 叶嬷嬷纵容的摇了摇头,看到这么单纯的孩子,多少也有点感慨:“你不是说错了,而是没有领悟到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有什么意思?”慕桃疑惑的问道。 “咱们家小姐做了坏人,遭了陈家的恨,老夫人最后做了好人,给了陈家台阶下,而且获得了感激,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徐嬷嬷对老夫人是越来越看不惯了,以前还会劝着沈卿晚打打感情牌,毕竟是祖孙,而且小姐的婚事儿是拿捏在老夫人手中的。 现在,徐嬷嬷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想法了。 小姐的示好只会被压榨,所谓的亲情是小姐单方面的,徐嬷嬷又不傻,甚至还有顾家的爽利习性。 若是自己就罢了,当吃亏是福,可换成自家小姐,她怎么也看不过去。 慕桃愣了一下表情带着懊恼,随即看到沈卿晚的但笑不语,立刻来了脑子:“老夫人看起来是占了便宜,可小姐肯定早想到了,未必就真的吃了亏,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噗……”沈卿晚忍不住笑:“我有什么用意?慕桃不妨说说看?” 慕桃垂头:“奴婢不知道。” 314 闻言,其他人都忍不住大笑,还说慕桃突然长脑子了呢!搞了半天只是经验主义,将事情都推给了主子。 沈卿晚笑了一会儿,夸奖的说道:“其实慕桃已经进步很多了,至少看出了我别有用意。” 其他人不由得无奈,小姐真会给慕桃面子,难道这不是靠以前的经验猜的? 叶嬷嬷笑过之后有些疑惑:“奴婢的确有些不明白,小姐明明可以借此机会将陈家全部赶出府的,让陈家过来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啊!为什么最后手软了呢?” 慕桃知道自己笨了点,好多事情她看不到本质,这会儿是听得极为认真,也不随便打扰。 沈卿晚噶了一口茶,表情意味深长:“是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发现一些事情,临时改变主意了。” 叶嬷嬷和徐嬷嬷对视了一眼,心下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小姐发现了什么?”徐嬷嬷有些心疼的问道。 沈卿晚摇了摇头表示不太在意:“正在解决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夫人之所以那么支持我,不过是打着赔偿多少让我出的主意。” “然后就觉得,留着陈家再陪她们玩一玩吧!只要不来我的院子,就放任自由了。” 闻言,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见过无耻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沈卿晚呵呵一笑:“现在才知道,原来祖母一直没死心的,恐怕还在打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嫁妆的主意。若不是没发现放在哪里,不会隐忍到现在。” 徐嬷嬷呆呆的:“都是做孙女的,怎么能偏心成这样?” 叶嬷嬷经历过更多极品的人,倒是更能接受这种事情,想了想说道:“那这么说,小姐还得小心了。小姐如今定了人,这出嫁的日子是看得见的,老夫人指不定会借着其他的事情搜刮一些回去。” 沈卿晚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老夫人已经放弃了,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 慕桃忿忿不平:“那老夫人还说小姐出嫁要给嫁妆的,相府说了要按照侧妃品级来准备的,怎么能这样?” 沈卿晚轻笑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就不用多想了,相府最近穷得很,老夫人和相爷会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相府的脸面,从我这里拿过去,他们就能少准备好些东西。” 叶嬷嬷叹了一声接话:“到时候相府有了面子,又少损失,这何乐不为?” 对于老夫人扣钱财的本事,她算是见识了。 “这很正常,相府不仅仅是有个老夫人会算计,还有个刘姨娘呢!要不然,丞相怎么能到处玩得那么潇洒?”沈卿晚嗤之以鼻,沈城的大手大脚是建立在后院女人给他节约的基础上,刚开始还谋取过顾阳汐的嫁妆。 前几次顾阳汐不清楚,还给了沈城几笔银子,后来发现了沈城的本质,顾阳汐立刻就警惕了,不仅不会随便给钱,还将自己嫁妆看得很牢。 若非如此,顾阳汐也不会想到将自己嫁妆慢慢转移到净尘寺去。 同时,顾阳汐将相府的财政把持得很严,那几年,沈城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结果,顾阳汐一死,相府财政由刘姨娘接受,沈城手头立刻变得阔绰起来。 仿佛要将那几年的憋屈给找回来似的,沈城每日的开销都高得吓人。 “呵呵,真是不知所谓的男人。”叶嬷嬷对丞相明显看不入眼,因为性格和眼光问题,叶嬷嬷终身未嫁,明显对一般的男人都看不上眼,或者说,有心理阴影。 “是啊,原本我打算利用‘御赐’之物将陈家唬得以后都不敢再上门,并且提醒了老夫人的,可老夫人没有领悟,依旧对陈家选择了怀柔政策,浪费我营造的大好局面。”沈卿晚虽然已经料到老夫人会这么做,可不妨碍她吐槽。 明明她提到了御赐,还有秦王的聘礼,竟然被老夫人轻飘飘的揭过了,或者说就是没想起来。 陈家的人自然也不会蠢得去提及。 如此好的理由,竟然没发挥作用,沈卿晚也只能呵呵笑一声,换成她来肯定要陈家吃不了兜着走,拿了多少,更多的都要吐出来。 “欺软怕恶,奴婢算看出来了,那老夫人其实只会在窝里狠的。”叶嬷嬷冷笑,对这种坑自己后辈的长辈完全看不上。 一群人在屋子里唏嘘,松寿堂很快就传来了结果,双方打平了,谁都不要说赔偿。 最重要的是,沈老夫人还给陈家做了一桌堪比那天接风宴的酒席,两家和乐的用了晚饭。 原本沈老夫人是想示威,让陈家看看相府的底蕴和威慑,以及她本人软硬皆施的手段。 显然,沈老夫人已经忘了,硬的那一块是沈卿晚做的,她似乎一直都很软。 所以,陈家的人越发有些怕沈卿晚,却更觉得沈老夫人好欺负,心下已经计较开了。 沈卿晚听过之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沈老夫人当年到底是怎么坐稳相府主母位置的?能办得成啥事儿? “奴婢知道小姐的疑惑,在来相府之前,奴婢有仔细打听过,小姐那时候年纪小,或许不太清楚,老丞相是个耳根子软的,当初会看上沈老夫人,也是因为沈老夫人救过他一次,因为这救命之恩,老丞相对老夫人敬重了一辈子。” 叶嬷嬷有些唏嘘,她阅人无数,也说不清老丞相这样的男人是好还是坏。 “的确,我对祖父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沈卿晚点头,前世就不记得了,何况重生?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已经相当久远。 “小姐没发现么?老丞相只有你爹一个儿子,连庶子庶女都没有啊!”叶嬷嬷轻笑:“据说当时老丞相的后院也没几个女人的,大多还是老夫人给开的脸,可以说,在当时的相府,老夫人是一手遮天。” 沈卿晚点了点头,仔细想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遇上老丞相这样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的确算是幸福一生了。 “曾经有一个传言,老丞相的身体不好,那是憋屈憋出来的,娶了老夫人这么个女人,老丞相对内几乎就不能做主了。”叶嬷嬷将打听来的消息尽数说给沈卿晚听,实际上暗自观察着沈卿晚的反应。 主子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摸透的,很多细节得慢慢来。 沈卿晚轻笑,知道叶嬷嬷的意思了:“原来如此,老夫人这是在相府霸道惯了,遇见外人就硬不起来,自以为自己是以德服人,大方宽和点就能解决问题,在贵圈倒是可以,对付陈家嘛,呵呵,无非是助长了极品的贪婪。” “的确如此,而且,陈家老两口的一共有五子五女,当初也是过得极为清苦的,能将孩子养活就不错了。”叶嬷嬷转而说到了陈家的消息。 沈卿晚对这个期待好久了,立刻露出一些兴趣。 “叶嬷嬷真厉害,连陈家的消息都已经打听到了。”沈卿晚接触过后越发觉得奇怪,以陈家的家境到底是如何跟沈城搭上线的? 竟然还让自己女儿成了相爷的姨娘,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不过是小姐的人已经探听了消息,奴婢仅是整理汇报而已,奴婢可当不得这最大的功劳。”叶嬷嬷失笑:“陈家家境不好,却还供着陈老爷子和二儿子在读书,那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最后是连儿媳妇都娶不上了,陈老爷子发现自己三女儿,也就是相府五姨娘出落得越来越标志,就开始培养五姨娘识字断文,慢慢的有了一丝不同的气质。” 沈卿晚眨了眨眼,也就是说,陈老爷子其实一早就开始有计划的? 想要将自己女儿送入官家,好谋取更多的利益?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陈老爷子虽然不是举人,仅仅是个穷秀才,却砸锅卖铁的带着三女儿,跟随赶考的同窗上京了。” 叶嬷嬷说着,也挺佩服陈老爷子的魄力。 “上京后,一开始事情并不是很顺利,毕竟京城又不是乡下小地方,有气质的美女多的是。陈家三小姐一进来,反倒是显得极为普通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五姨娘在相府后院也是最不出彩的一个。 这些年,沈城几乎不上她院子去,没本事,没特殊,又缺少一些手段,什么都平庸到普通,压根儿留不住男人。 难怪沈城送去的圣蕊花茶,五姨娘会迫不及待的享受了,不是因为花茶的珍贵,而是相爷的这份心。 五姨娘是被冷落得太久了,突然发现相爷还记得自己,不由得就喜出望外。 “后来,陈老爷子打听了一阵,最后才锁定了丞相,没得在你爹面前演了一场戏,以你爹那怜香惜玉的性格,自然就将五姨娘带进了相府。”叶嬷嬷轻笑:“好歹是青青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又被陈家精细的养着,还有点城里女人没有的野性,丞相倒也新鲜了一阵。” “可这大户后院的女人为了活下去都是会变的,五姨娘过上了从来没有的好日子,倒是慢慢将那野性给磨没了,丞相自然就失去了兴致。” “刚进府,五姨娘讨得丞相的欢心,也让急于开枝散叶的沈老夫人看重,因为她身体比城里的女人更好一些,所以得了不少银两和精美的首饰,全给陈老爷子带回去了,陈家,几乎可以说是一沈暴富的。” 沈卿晚听得咋舌,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卖了个特别好的价钱而已。 估计在乡下看来,能给相爷做妾,简直是逆天的出路。 “嬷嬷估计,陈老爷子拿走了多少?”沈卿晚想到了陈家来府时的样子,要搞到那样的补丁装怕也是不容易的吧! “现银就有一百两,加上几件首饰,哪怕是折价卖出去,也不会少于两百两,最少陈老爷子也拿回去了三百两。”叶嬷嬷笑了笑:“在乡下的村子里,完全可以做个舒服收租子的地主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加上后来搜刮了一次,虽然大部分已经追回,可陈家拿走的那部分也足够了。 难怪陈家一个个都像是读过书的,那陈家姐妹俩也不例外,分明是有了那样的条件。 而且,沈卿晚有注意到,陈家姐妹的双手非常白皙干净,根本就是没干过活的,瞧着也不像是乡下干活过日子的闺女。 第二天,沈卿晚起了个大早,仔细的打扮了一下,明显是要出门。 阿木和叶嬷嬷看得有些皱眉,因为今天是秦王府的乔迁之喜,沈城昨晚上就递了话来,让沈卿晚跟着一起去。 沈易佳是要嫁秦王的,反而不好去,加之脸上的伤还没有好,用妆容遮掩也没法出去见人。 沈卿晚挑了一支蝶恋花的白玉珠步摇让慕桃给自己插上,便低头开始挑选手镯。 叶嬷嬷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你这样打扮去秦王府,怕是要步了义阳县主的后尘,让人说闲话的。” 虽然不算盛装打扮,可是比当时去楚王府精细多了,还特意化了个淡妆,明眼人一瞧就有区别。 今天去秦王府,肯定有不少人等着看好戏,沈卿晚这不是非得往枪口上撞么? 沈卿晚挑了一副蓝玉手镯,跟今天的蓝白色衣裙正好相配。 听到叶嬷嬷的话,沈卿晚将玉镯套进手腕的动作一顿,抬头从镜子中看到叶嬷嬷的表情,发现她说的话已经刻意委婉了。 沈卿晚不由得失笑,戴首饰的动作继续:“谁说我要去秦王府了?” 嗯?屋里的人都懵了,主子这是什么情况? 正好,慕桃的打扮也完毕,沈卿晚站了起来,抚了抚罗裙:“秦王府的乔迁之喜关我什么事儿?我是楚王的侧妃,就说要避嫌不去,谁也不会说我失礼。” 众人哑然,既然不去,这都出门了,被人知道一样会失礼吧! “小姐,那昨儿个相爷的人过来,你听得那么认真?”徐嬷嬷已经不能看透自家小姐都在想什么了。 “认真?我根本就没在听,谁知道那人说了什么?”沈卿晚撇了撇嘴,表示根本就没打算照沈城说的去做。 她已经是楚王的侧妃了,还让她去秦王府贺喜?这是要拉出去炫耀呢?还是别有用心? 沈卿晚知道沈城没那脑子,也没那胆子,但她对秦王不放心。 “……”众人皆有些无语,原来是这样? “那小姐你这是要上哪儿?你去了别的地方,却回避秦王府的乔迁之喜,怕是不好说。”叶嬷嬷禁不住问道,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 沈卿晚这么精心打扮不是为了去秦王府,就不会给楚王府抹黑,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不过,叶嬷嬷显然更希望沈卿晚若是不事儿急,今天能呆在相府内,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在楚王手下做事的,都知道秦王将楚王当成了最大的敌人,以前自家主子还能没事儿逗秦王玩玩,最近楚王对秦王的仇恨度似乎增加了,自然要同仇敌忾。 沈卿晚笑了一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走到一边的大镜子之前照了照自己。 自从前朝的前朝,有一位天才大商人发明了玻璃之后,镜子这种事物早已经流传到家家户户,此种大镜子也不算贵的,女人必备。 沈卿晚回头:“我这样好看么?” 三个丫鬟,两个嬷嬷都被沈卿晚问茬了,就算阿木和叶嬷嬷才入府没多久也知道沈卿晚不是爱表象的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细心打扮就算了,还问她这样好不好看? 虽然有些发愣,可对上沈卿晚希翼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点头,的确是很美的。 沈卿晚五官虽然还没有长开,可明显显现了几分精致,让人移不开眼。 这略微一打扮,就更加吸引人眼球。 得到肯定,沈卿晚眉头一样:“阿木去准备马车吧,用过早饭后,我要出门。” 沈卿晚感觉自己竟然止不住心情的雀跃,不由得洒然:“王爷今天要离京了,去南方巡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去送送他。” 阿木和叶嬷嬷都一阵错愕,的确楚王今天要离京了,正因为如此,才没有想到沈卿晚这样是去见楚王。 徐嬷嬷不知内情,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确实该送送,那秦王府知道小姐出门了,也怪罪不过来。” “嗯!”沈卿晚转身拿出了自己的药箱,开始查看里面有些什么。 叶嬷嬷回神后,立刻悄声对阿木说道:“赶紧通知王爷,可别提前出城了。” 叶嬷嬷了解楚王的习惯,知道他每次都会选人少的时候出城,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虽然该知道的人不会漏掉,可见此就知道楚王不愿意打扰,那么就不会上前招惹。 所以,以前的楚王,出远门的话大多会选在天还没亮的时候。 沈卿晚虽然起得早,可吃了饭再过去,只怕天已经大亮,保不齐王爷已经离开了。 阿木的消息传递得十分及时,因为楚王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出了王府大门,拉着马的缰绳正准备飞身而上。 “真的?”楚王动作顿住,眼睛突然一亮。 “是的,王爷,沈小姐正准备要出门了。”一名属下抱拳汇报。 “哦!”楚王眉眼一弯,露出了一个很真心的笑容。 琢磨了一下,楚王想着就这么干脆去接沈卿晚好了,到时候他们一起出城,还能早一点见面,于是,楚王翻身上马。 众位已经准备出发的属下听到消息,以为自家主子会延后出发,反正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 谁知道,楚王突然上马,顿时让大家看不懂了。 可是,楚王上了马后,并没有说走,而是就那么沉思了一会儿,突的又下了马。 315 “等一会儿出发,有什么没准备的,你们赶紧准备。”楚王挥手说道,犹自进了王府,留下一群面面相窥的手下摸不着头脑。 “阿金,主子这是怎么了?是走,还是不走?”有人问起楚王的贴身近侍来,想着阿金应该更能揣摩楚王的心理。 阿金黑线,纠结的琢磨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或许是王府离城门更远一点,王爷等着沈小姐先上门呢!” 等沈小姐来到王府,再出发去城门,相处的时间就能多一点了吧! 阿金觉得自家王爷的想法真是醉了,这能多多少时间?顶了天一炷香而已,差不多两刻钟。 其他属下则是没太听明白,王府离城门是要更远一点,可这跟沈卿晚先上门有什么逻辑关系?王爷这上马下马是在闹着玩么? 阿金鄙视的看着其他小伙伴,这群属下,一个个都不懂王爷的心思啊!他突然觉得好寂寞…… 楚王的确是上了马后才发现距离情况的,权衡了一下,就宁愿晚一点见面了。 楚王也没有走太远,让人搬了桌子放在大门不远处,还特意吩咐厨子赶紧上早饭。 原本是准备了干粮路上吃的,现在既然有时间,自然可以享受到热腾腾的食物。 楚王就算没有食欲,可要照顾一下属下们。 所以,原本已经上马准备出发的属下们,又纷纷下马进了王府,都蹲在回廊上等待热乎乎的早餐。 有正常的饭食进肚,谁还愿意啃那干巴巴的干粮呢? 天色见亮,沈卿晚到了王府门口都还挺早的。 沈卿晚下了马车,立刻看到不少马匹已经停靠在墙角边,很显然已经准备出发了。 “王爷离开了吗?”沈卿晚看着来牵马的门房问道。 “沈小姐,王爷还在府上用早膳呢!” 沈卿晚领会的点了点头,也不再耽搁的进府去。 快进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沈卿晚回头看了看,瞧见远处的秦王府门口似乎有些忙乱,不由得有些稀奇,秦王御下极严,怎么会乱呢? 心下嘀咕了一句,沈卿晚正想多看两眼,手上传来一股温度:“不是说吃过早饭才过来?怎么这么快?” 闻言,沈卿晚也顾不上秦王那边的好戏,回头就有一张最近熟悉的脸入眼:“我突然想起,怕你走太早,就赶着过来了。” 沈卿晚收拾了一些药,突然想到楚王每次出城的习惯都是天不见亮,便顾不上再吃饭。 楚王拉着沈卿晚进入大门,抬手看了一眼秦王府门前的骚动,没心思管那么多:“你猜也知道,阿木和小叶嬷嬷会通知我的,你何必那么赶?” “……”沈卿晚是不好意思说,她怕耽搁了楚王的计划,反正一顿早饭她迟一点吃也一样。 楚王只是有些关心的责备,并不是真要沈卿晚给个解释,所以没有太在意她的不回答。 一进大门,沈卿晚发现两边的回廊上站了不少人,人群的背后还摆了两桌,都在吃着早饭。 一时之间,沈卿晚也不能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打扰到楚王等人了。 没走两步,沈卿晚就看见路上也摆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有些吃食。 楚王拉着沈卿晚在桌边坐下,递给她一双筷子:“吃一点填肚子,还没准备走呢!” 听到楚王说这句话的属下们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王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看涨啊! 沈卿晚拿着筷子四下看了看,有种被围观的感觉:“阿远就带这么点人去?” 不用数,绝对不会超过二十。 “我身边不带那么多人更好,其他的人会迟一点出发,我到了地方再等。”楚王解释了一句。 沈卿晚点了点头,人多目标大,实际上并不可取。 而且,人带马就算不眠不休的奔跑,也没有消息去得快。 只怕楚王还没有出京城,这消息倒是飞很远了,属于楚王的地盘应该已经准备好等他的。 众王下去,名义上是查各地军政要务,肯定会把表面功夫做得很不错。 幸好楚王这次去不是为了这,而且地盘比较宽,暂时别人也不知道楚王到底要去哪个府郡? 看沈卿晚进食的速度比平日快,楚王忍不住说道:“你慢点,不差这么点时间,还有两道你喜欢的正在做,不急。” 楚王一听说沈卿晚最后没吃饭就出门了,立刻吩咐主厨现做两道沈卿晚喜欢的,不那么费时的早点。 小叶嬷嬷跟徐嬷嬷聊得来,多少还是打听到沈卿晚一些真正的喜好,而不是表面上众所周知的那些。 沈卿晚一想就知道个中关键,忍不住轻笑一声,速度确实放缓。 夹了一块小点心放到楚王面前的碗里,沈卿晚嘴角噙笑:“不想吃也多吃点,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才能借宿,总不能饿着肚子赶路吧!” 楚王笑了笑,拿起了筷子慢慢吃。 跟楚王一起吃过几次饭了,沈卿晚发现一些端倪,这厌食症真有点麻烦,尤其越是人多,楚王越不想动筷子。 造成楚王厌食症的那次事件到底有多严重?楚王明显对外人有很深的戒备。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沈卿晚若是替楚王夹菜,楚王会多吃点。 “昨天不是已经告别过了?今天有什么事,需要一大早的跑过来?”楚王开口说道:“有空不如多睡一会儿休息。” 楚王知道沈卿晚有睡懒觉的习惯,看她这样天不亮就起来,应该不容易。 睡懒觉其实是沈卿晚前世后期才养成的,因为无聊啊!那还不如多睡一会儿美容觉,为此,她将后宫嫔妃来拜见皇后的时辰都给改了。 为此,御史还参了她一本,说她藐视祖宗规矩,目无纪律,不配为后。 若非这样的试探都被秦王给纵容了,沈卿晚也不至于犯了通常女人的毛病,以为秦王是对她有情,对她不一样的。 结果,依旧是男人心情好的宠爱罢了,心情不好的时候,说收回就收回。 沈卿晚拿起身边的包裹递给楚王:“你还能带着不?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别带了。” 楚王为了速度是骑马去,而不是马车,所以装东西的地方少了许多。 “是些什么?”楚王放下碗筷,好奇的拆开这不大的包裹,并没有直接说带,还是不带走。 包裹本身不大,要带着很容易。 楚王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两个盒子,外面有五个瓷瓶。 沈卿晚也放下碗筷,开始给楚王解释里面的东西。 无非就是一些丹药,一些药粉,有些是治疗吃的,有些是对别人使用的。 知道楚王的记忆力非常变态,沈卿晚就仔细说了一遍,没有想着要记下来。 楚王眼睛晶亮,因为有些药粉的确非常适用。 “你刚刚说什么,真话丹?怎么会有这东西?”楚王看着打开的一个盒子中某个颜色特别的瓷瓶,有些咋舌,其他都还正常,这突然出现的真话丹是什么鬼?突然就神话了呢? “噗,没你想的那么神奇,你忘了,淑妃是什么惹怒皇上的?”沈卿晚轻轻一笑。 “哦,你是说控制人的情绪?”楚王恍然大悟,暗中还松了一口气。 失望是有的,不过这样才现实。 “对啊,关于审讯方面,阿远手下肯定有更专业的人,环境,节奏,再加上这些丹药能让人更加焦躁,心神不定的话,那说真话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沈卿晚浅笑:“我手里正好有些材料,就配置了一些,阿远试试看好用不?” 前世她配置这种丹药最多了,秦王的审讯手段显然很依赖此种药,事实证明,效果非常好。 “好。”楚王脑子里已经设想出各种使用场景。 楚王将盒子关好,很期待最后一个,就冲这些药粉,他就一定得带上啊!何况还是沈卿晚精心准备的。 最后一个盒子有点沉,打开一看,却是一张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将整个盒子塞满了。 正要掀开来看看,一只素手伸了过来,将盒子给关上:“在路上看好了,一点吃的东西,给你路上吃。” 楚王眨了眨眼,眸色流转,星辰似海:“你做的吗?” 沈卿晚脸色微红,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一点,没厨子那么好的手艺。” 关于楚王的厌食症,沈卿晚有问过白沈,白沈只给了她一句话,让她亲手做东西给楚王吃,试试看…… 沈卿晚虽然有点不理解这为什么,可她相信白沈的判断。 但一直有事儿不得闲,时间一长又差点忘了,直到昨天晚上睡不着,沈卿晚才爬起来偷偷用了一下小厨房。 虽然蘅芜苑的小厨房已经荒废,可有些常备东西还是存在的,沈卿晚戴上人皮面具亲自到沈市买了材料回去做。 楚王跟她告别之后,沈卿晚一直有点疙瘩,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心是悬着的。 后来才想到,那是她没有亲口跟楚王说告别的话,并且希望他能安全回来。 只要人安全就行了,沈卿晚已经不想他能提前。 貌似前世的时候楚王冬天回来,是有伤的,在现场实在太拼。 楚王还这么年轻,可不能落了病根。 因此,沈卿晚尽可能的给他准备一些药,想到今天早上来送一送,至少亲口说两句道别的话,免得她总惦记着有什么事情没做。 听到沈卿晚的肯定回答,楚王眼神荡出温柔的水,犹如星辰坠落般璀璨:“谢谢。” 楚王眼波流转,心情很好的看着沈卿晚耳朵一点点红润,好辛苦才忍住去捏一捏的想法,心情美美的。 心情好,楚王周身的气场便变得温和起来,让周围的属下感觉稀奇,强势围观。 一个个还没见过这么温柔的主子,都不由得啧啧称奇,纷纷猜测瑾侧妃,哦不,沈小姐都给了自家王爷什么东西,铁金刚都化为绕指柔了? 王爷不让他们叫瑾侧妃,说是还没有过门,叫着不好听。 当然,很多人私以为,是王爷觉得“侧妃”两个字不好听,指不定将来进门的时候还是不是侧妃?说不得就没“侧”字了。 沈卿晚埋头吃东西,感觉自己耳朵有些发烫:“不用谢。” 她知道自己耳朵肯定红了,明明是送东西的,很正常的,面前这位是她未来夫君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有了一种羞涩感。 楚王虽然好奇,可见沈卿晚将碗里的糕点咬了无数口的样子,也不再挑拨她,慢条斯理的将包裹重新栓好,待会儿肯定带走。 早点就在这怪异暧昧的气氛中结束了,沈卿晚看自己确实消耗得太久,便将厨子新做好的两样点心用陶瓷煲装了,反正她有马车。 楚王拉着沈卿晚出门,看对面的秦王府已经整装,准备迎接客人。 不过时辰尚早,暂时还没有人这么早赶过来捧臭脚。 跨过王府的门槛,楚王顿了顿:“阿金,刚才秦王府门口的骚动是怎么回事儿?” 沈卿晚竖起了耳朵,她表示挺好奇的。 阿金表情有些怪异,接受到楚王好奇打量的眼神才纠结的说道:“咳咳,回主子,刚才……秦王府的人以为沈小姐是来贺喜的,他们还没准备好,没想到有人这么早过来,所以速度在准备,结果,沈小姐不是走那边的!” 闻言,楚王神色幽远,沈卿晚大囧,她真不是故意误导人的好么? 她都这么早过来了,秦王府的人还那么自以为是,她真没有办法。 谁家小姐会这么早就跑来秦王府啊?何况她还是楚王府的侧妃,这么早过来是找事儿么?存心给楚王没脸不说,特意要闹话题的不是? 以为她是姚意欢啊,自己这么作死? “呵呵……”楚王轻笑一声,转身说道:“阿水,将本王准备的贺礼拿出来,不用等待会儿了。” 沈卿晚好奇的看了看阿水,撇了撇嘴说道:“太自以为是了,我连礼物都没有准备,怎么会去对面的?” 前世沈卿晚就觉得皇帝是故意的,将秦王和楚王的府邸赐成这样,分明是鼓励两个儿子针锋相对,皇帝躲在幕后看好戏。 对门而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说主子了,属下可是经常有摩擦的。 现在,沈卿晚越发觉得皇帝的用心险恶,他这样是要考验谁的? 等阿水取了礼物过来,楚王拉着沈卿晚往对面走去:“你不用准备礼物,在相府也是跟着丞相的,在我这里,自然是跟着我的。” 沈卿晚嘴角一勾,她知道,其实无论如何她不能,也不用以自己的名义送礼物。 刚开始制造了一出乌龙,秦王府的官家徐伯这会儿正站在门口,暗中也教训了那守门和唱名的一顿。 徐伯出门就看见了,两府虽然对门,可中间还是相隔很远的,目测也有一百尺的距离,只多不少。 而沈卿晚的马车过来的时候就是贴着楚王府那边走的,若非下人总想着看楚王府的笑话,也不会真的错认了沈卿晚是来秦王府的。 人家是楚王府的侧妃,怎么就不可能去对面了?不过是想看别人的笑话,从而让自个儿闹了笑话而已。 很明显的,沈卿晚也没有有意误导,何况楚王今儿个出远门,人家来送一程很正常的吧! 说到底,不过是秦王府的属下被姚意欢闹的笑话憋了一口气,就希望对面王府也有人能给楚王没脸。 想得太厉害了,才会在沈卿晚出现的时候,认为沈卿晚是来打楚王脸的。 徐伯知道真相后特别无语,一群属下都出现幻觉了吧!真当姚意欢那样的脑残有多少?整个贵族圈能那么拧不清的也数不出几个好么? 这会儿看着楚王过来,徐伯整张脸有些火辣辣的,暗地里有些尴尬:“老奴见过楚王爷。” “起来吧,秦王哥可在?”楚王扫了一眼门口准备接待客人的一群下属,眼睛带着似笑非笑。 被楚王意味深长的眼光一扫,秦王府门口的属下纷纷低下了头,同样感觉脸皮有点挂不住。 而楚王身后的人个个挤眉弄眼,显然对这群对手发出了嘲笑的目光。 一群属下默默在心里为瑾侧妃点个赞,随便来一趟楚王府都让秦王府吃瘪,真是厉害啊! 沈卿晚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徐伯,某些不算美好的回忆纷沓而来。 徐伯是秦王的心腹,实际上跟德妃是有些不对付的,因为德妃老爱给王府塞女人,徐伯觉得那些女人都不省心,也不见得秦王多喜欢,所以偶尔还会跟德妃杠上,算是秦王对付警告德妃的一步棋。 而前世,她也是德妃塞进来的女人之一啊! 所以,徐伯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哪怕是后来她步步高升,做了侧妃,做了皇后,这位也仗着是秦王的心腹总给她脸色看。 现在,徐伯对她的脸色可好了,眼神中甚至带着一分讨好,让沈卿晚总感觉有些不习惯。 真是造化弄人,沈卿晚是真切感受到楚王给她的身份所带来的好处,当初答应楚王的协议,果然是对的。 所以,沈卿晚会忍不住对楚王好一些,以回报这些无形的利益。 沈卿晚向来知恩图报,她感觉到了,就会用心的回报。 前世就是这性格吃了大亏,可是她这辈子也不愿意改掉。 316 “王爷在府内,楚王和瑾侧妃请……”徐伯侧身弯腰,双手叠在小腹,恭敬的说道。 楚王挑了挑眉:“徐伯让人去通知一下吧,本王赶时间,没空去府上坐一坐了。” 徐伯看了一眼楚王的身后,也知道情况,立刻让人去通知秦王。 不多时,就看见秦王大踏步从里面走出来,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一顿。 秦王于情于理都该出来见一见,而且不能拖延,所以没有问清楚情况,结果一出来就看见沈卿晚也在,最重要的是,楚王竟然亲密的牵着她手? 秦王眼神一扫,眸色幽深的看了那两只十指相扣的手好几眼,心情沉了沉。 “皇弟这是要走了?”秦王也知道情况,并不想多废话。 正好,楚王也不想废话,挥手让阿水把礼物送上前:“皇兄大喜,本王马上就要出发了,可惜没空跟皇兄喝两杯,等本王回来,再找皇兄聚一聚。” “那是自然,正事要紧。”秦王看见沈卿晚低着头,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皇弟虽然出京了,这瑾侧妃不是还在?就让侧妃代替楚王府,到府上吃一顿便饭吧!” 楚王呵呵了一声,有点不明意味,紧了紧拉住沈卿晚的手,示意她不用说话:“那皇兄可就要失望了,本王这一走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就盼着晚儿送本王一程呢!这一来一回怕是赶不上午饭了。” 秦王一顿,仔细的打量了楚王一眼:“那还真是可惜,不过来日方长,皇弟也不用太过在意。不过,皇弟真是让人意外,以前对任何女人都不假言辞,突然对瑾侧妃这么上心,瑾侧妃真是好福气啊!” 沈卿晚垂头,暗自撇了撇嘴,秦王这又是在挑拨离间吗? 是说楚王对她态度这么“突然”,该想一想有什么猫腻? 有猫腻又如何?她是女人,如今注定要进楚王府的,难不成还能闹腾到抗旨不嫁吗?莫不是秦王还以为凭他的魅力,可以让她甘心在楚王府做他秦王府的棋子? 只能说,真是想太多了。 她跟楚王之间的事情,自己清楚就行。 楚王挑眉一笑:“是本王的福气才对,皇兄也不用羡慕,凌祈第一美人都被你收入府中,何必去羡慕别人?皇兄这心不要太大啊!” 沈卿晚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楚王这是在暗示秦王不要吃着碗里想着别人锅里吗?女人太多,小心亏…… 不得不说,楚王这嘴也是绝了。 不过,楚王这会儿的心情应该不错,因为只有心情好的时候,他才有空说话弯弯绕绕,不耐烦的时候,这打脸就很直白了。 秦王脸色一僵,暗道自己真是学不乖,貌似耍嘴皮子就没赢过,每次都要去挑拨。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沈卿晚,秦王原本美丽的心情已经阴沉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以前也是会回避楚王嘴皮子的,可最近招惹楚王都是因为沈卿晚。 他想挑拨,可现在看起来,人家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洗涮了秦王一顿,楚王心情更飞扬了,拉着沈卿晚上了她的马车,一群人也算浩浩荡荡的出发。 秦王眼神一凝,乌云密布:“徐伯,先前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虽然在府内,可是也听说了,只不过没有打听具体的。 徐伯低着头将事情说了一遍,秦王脸色更黑,阴沉的看了众属下一眼:“不知所谓,哼……” 这纯粹是丢脸丢到了对手的家门口,秦王心情要能好起来才奇怪。 上了马车,遮掩了别人视线,沈卿晚噗嗤一声笑得异常开心。 楚王轻笑,抬手捏了捏沈卿晚鼻子,换来一记白眼:“看来,秦王哥对你贼心不死啊!” 沈卿晚大囧:“怎么说话的?我是楚王府的瑾侧妃,他能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别忘了,姚意欢是怎么中招的?这种办法一次两次,无数次都有用。”楚王拉起沈卿晚的手,好玩的捏来捏去:“没有千日防贼的,一不小心就很可能中了算计。” “放心吧,我身边又不只我一个人。”沈卿晚淡定的说道。 目前在这个世界上,要说谁最了解秦王的手段,非沈卿晚莫属。 “何况,秦王过不久也要去北方巡查,哪能那么空的天天盯着我?”沈卿晚不以为然。 虽然沈卿晚的安慰说得好,可楚王就是感觉不到放心,他还真怕自己一回来,沈卿晚就成了别人的那种感觉。 可是,手上的差事又不能撂担子,左右为难啊! 正想着,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上门,马车突然停下,让楚王不爽:“怎么了?” “王爷,是林太师府上的丫鬟求见。”赶车的阿金有些为难的说道,没敢说什么王妃家的,那丫鬟直接拦住了马车,他也没办法。 楚王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席太师府上的人都为什么要找他? 完全没有威慑的瞪了偷笑的沈卿晚一眼,楚王很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事?” 丫鬟刚好走到马车前,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戾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带着颤抖:“回王爷,王妃正在赶过来,希望能跟王爷告别。” 沈卿晚挑眉,林知予这是要楚王等她了? 呵呵,林知予是不了解楚王啊,以楚王的脾气,怎么可能专门停下来等谁?只有别人配合楚王时间的。 沈卿晚这会儿还不知道,她赶紧赶慢的去了王府,其实已经让楚王等了。 楚王原本计划的出发时间,可比她预料的早好多。 因为到了王府就看见众属下还在吃早饭,所以沈卿晚没有多想。 “滚,让本王等,她有几个脑袋?”楚王暴脾气一出,那丫鬟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全身发抖。 阿金极为有眼色,抗住自家主子的气势,立刻驾着马车往前走,瞥了一眼原本相府的马夫,这会儿大汗淋漓,面色苍白,一只手扣在车厢上才没有让自己摔下去。 阿金不由得感叹,自家主子的气势又强了啊! 一边感慨,一边竖起耳朵听,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在燃烧。 果然,不一会儿阿金就听到沈卿晚极为细小的声音:“阿远生的哪门子气?不过是个丫鬟,都是照主子命令行事的。” “蠢货,没事儿就跑出来碍眼。”楚王虽然这么说,可周围的气势慢慢在收敛。 阿金一副果然之色,相府的马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相府马夫没有那耳力,自然不清楚车内都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王妃,听到老是传闻你对我有多宠爱,怕是坐不住了,想出来刷刷存在感,谁知道你这么早就离京?”沈卿晚懂得林知予的想法,毕竟她这个侧妃的存在,已经让正妃没脸好多次了。 林知予虽然自己发生了不堪的事情有些心虚,但是也不允许沈卿晚骑到了她头上去。 “这女人还真是心大,现在还敢来争宠。”楚王倒不是鄙视林知予不干净,而是她还敢出来蹦跶。 林知予这行为,分明就是在给沈卿晚示威,在施压。 所以,楚王听到那王妃两个字就火气大,这还没进门呢,就迫不及待的要彰显身份了么? “她这是有自信。”沈卿晚轻笑,想到前世的林知予,不也骗过了秦王吗?那法子真是绝了,绝非割伤自己,用血侵染元帕那么蠢。 秦王又不是傻的,怎么会被这样的寻常手段骗到? “自信?”楚王表情带着玩味儿:“在我看来,那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看着别人急还不断挑衅的典型。” “……”沈卿晚深深的醉了,楚王这张嘴,若是当着林知予的面说,只怕都能气死个人。 “难不成她以为有带血的元帕就能蒙混过关?”楚王对这是好奇的,林知予敢蹦跶,的确是有底气。 沈卿晚眨了眨眼:“如果,男人亲眼看到元帕被血侵染呢?相信不?” 楚王惊诧:“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样一说,女人的贞洁问题根本查不出来。 “没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沈卿晚表情古怪了一下,前世若非林知予死之前爆料,她还真就想不到。 对于这类小手段,沈卿晚自叹不如。 “要怎么做到?”楚王感兴趣的问道,完全没有发现这话题多么诡异。 阿金在外面听着耳朵都烫了,可是又忍不住好奇,他也惊讶,也想知道啊! 女人的智慧简直不能小窥,阿金深深的被刺激了。 阿金有预感,沈卿晚说的办法,肯定是不为人知的,都能做到那种程度了,完全无法辨别真假。 沈卿晚扬了杨眉,低头一看:“我的手,快被你捏肿了。” 楚王慌忙低头,看沈卿晚白皙的手背上果然有几个红印子,不免有些心疼,用指腹揉了揉,却越揉越红:“这么嫩?”他都没有用力的好么? 见楚王还不放开她的手,沈卿晚也有些无语,她才十三岁,要是不嫩才要哭了。 岔开了话题,缓解了一下尴尬,沈卿晚这才继续说道:“其实也很简单,鸡蛋壳上的那层膜,跟女人那个是很相似的,只要是刚好来月事的时候弄好,还能保存一点血……体内有温度,血是不会凝固的,所以……” 说着,沈卿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跟男人讨论这么个话题,实在有些挂不住脸。 说起来,这个话题是怎么进行到这地步的? 楚王震惊,还可以这样玩?林知予的那份心思不可小窥。 “你怎么知道的?”楚王错愕,不由自主的问道。 沈卿晚洒然,总不能说前世听林知予亲口说的吧! “我是学医的,表哥最近在跟踪林知予,偶尔听她说起这个办法,我问过经验丰富的嬷嬷,还有师父,都说的确可行。” 沈卿晚撒了一点小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顾辞了,不知道他找个人都找到哪儿去了? “原来如此,幸好这办法没有普及……”楚王觉得惊悚,那青楼的女人从良,岂不是要逆天? 一看楚王的表情就知道他怎么想的,沈卿晚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这办法虽然可行,但是要做到做好却不容易,而且这么做的本人,会吃很大的苦头,还特别禁不住折腾。” 一动就坏了,前世林知予都是在家常练习,进入洞房之前后,趁着秦王敬酒的时候才做的,末了还不敢随便动。 好在秦王喝了酒,合卺酒里面大多又有助兴之物,才会精虫上脑,哪里还能注意到有这么一出? 正说着,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很快到了十里长亭。 送君终有一别,十里长亭是终点。 沈卿晚撩开车帘,发现这里果然有好多分别的人,气氛有些温馨,又有些哀伤。 楚王本来是准备下了马车跟沈卿晚说说话的,可沈卿晚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阿远快启程吧!时辰很晚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错过宿头。” 沈卿晚对去南方的宿头还有印象,很清楚这里赶过去要多少时间。 楚王跳下马车,看了看沈卿晚,第一次感觉离京不是那么开心的事情。 “别扭捏,离别只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反正你很快就会回来的。”沈卿晚是真没有太大的伤感,最多不过几个月,半年都没有。 “谁扭捏了?”楚王黑线,他只觉得沈卿晚太洒脱。 阿金将楚王的马牵了过来:“王爷,常家那位赶过来了,若是再不走,怕是要被堵上。” 楚王脸都黑了,周身的气势变得冷厉起来。 爽利的翻身上马,楚王眉眼舒展的看着马车里的沈卿晚,他其实也该像昨天一样:“还是那句话,自己小心点,去行宫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记得将自己摘干净。” 沈卿晚起身,站在赶车的位置,平静的看着楚王:“我知道,你也保重,不要回来让我看到一身的伤。” 楚王轻笑出声,扯了扯缰绳:“驾!” 率先跑在前面,楚王身后呼啦啦的跟上了一串。 骑马就是速度,几个呼吸之间,就看不到人影了。 沈卿晚挑了挑眉,往后看了看,沉默的继续眺望。 阿木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王爷已经走远了。” 沈卿晚嘴角一勾,眼神并没有收回来:“我知道,我在等人。” 阿木有些懵,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 沈卿晚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觉得城外的风景,怎么都比城内漂亮。 可有不少人还巴巴的想要挤进城里。 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真是不同的。 沈卿晚听到后面有一道急促的马车声音传来,在这片道别的气氛中格格不入。 因为不想分离,从城内使过来的马车都比较缓慢,一开始就这么急的都骑马了,马车还少。 阿木回头一看,瞧见了太师府的标志,顿时明白沈卿晚的意思了。 “小姐,林小姐的马车。”阿木也是觉得奇怪才回头,没想到会看见林知予追了上来。 “嗯,我们回去吧!”沈卿晚回身,弯腰准备进入马车。 阿木一愣,刚才不是在说等人?那到底是等谁? 沈卿晚动作慢慢的,身体刚进马车一半,就有马车停在了旁边。 因为顺风的关系,鼻尖闻到了一丝浓烈的香风。 “这位可是瑾侧妃?”一个声音柔柔的传来。 沈卿晚重新回头,还没有看清楚人就觉得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一想到林知予的那些手段就完全放松不下来。 “贵家是……”沈卿晚站在马车上,满脸疑惑。 阿木嘴角一抽,突然间明白了沈卿晚的用意,原来是要装给对方看的。 “林氏知予。”马车的窗口撩起帘子,林知予的脸露了出来。 沈卿晚嘴角勾笑,站在马车上福了福身:“原来是林小姐。”这个时候她是没见过林知予的,不认识很正常。 这还没有进门呢,自然用不着给林知予行礼,粗略蹲了蹲身子不过是一种礼貌。 林知予或许是发现了沈卿晚的站位,明显她是需要仰视的,所以原本没打算动的,也悉悉索索走了出来:“妹妹不比多礼。” 沈卿晚眼神一深,并没有多说什么。 阿木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暗地里呵呵,自家那小姐根本不算礼好么?这林知予也太会给自己长脸了。 其实林知予也不是这么的,主要还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糟心了。 被信任的人算计,又听到楚王对沈卿晚的宠,所以脾气再好也淡定不起来。 所以,林知予也维持不了她的心境,一见到沈卿晚便无处不想彰显自己的身份,想着打压对方。 小心思是不错,可没用对地方,沈卿晚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小细节,要脸?那还得看自己。 口头上占了一点便宜,就让她沾沾自喜去吧!林知予一开始叫她瑾侧妃,不就是想对比出自己的正妃身份? “林小姐这是要上哪儿去?”沈卿晚成全了对方的优越感,率先开口问道。 “自然是来送王爷的……”林知予抬头四下看了看:“王爷的人呢?” 沈卿晚看见林知予眼中闪耀的亮光,不动声色的说道:“林小姐来晚了一步,王爷已经走了。” 317 虽然已经料到,可真正听到这话时,林知予还是觉得有些失落,对眼前笑容可掬,娇俏美丽的沈卿晚越发不顺眼起来,心底泛起的嫉妒让她有种毁灭的冲动。 深呼吸了两次,将心底升起的那丝暴虐压了下去,林知予面色都有些僵硬:“瑾侧妃好福气,王爷离京都能赶得这么及时。” 今天已经第二个人说她好福气了? 好吧,比起前世来,她这辈子的确是福气满满。 “林小姐过奖了,伺候王爷,是臣女应该的。”沈卿晚笑得完美,看得林知予恨不得将她那张脸给撕碎了。 林知予讽刺她一天到晚都盯着楚王府献殷勤,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及时? 沈卿晚则是说未来本就要嫁过去,她乐意,有本事咬过来啊! 所以,林知予是碰到了软钉子,扎得满头包。 “难得在此碰上了,瑾侧妃不如一起喝一杯茶?”林知予提出了邀请。 沈卿晚面色带着为难:“今儿个秦王府的乔迁大喜,王爷离开之前已经送了礼,还让臣女代替楚王府去祝贺一番,瞧着日子已经不早了,我得赶紧往回赶,否则就错过了晌午。” 闻言,林知予差点没控制住体内的戾气,最近她的脾气特别暴躁不定,面对这样的刺激全然受不住。 凭什么?一个侧妃竟然还能越过正妃去代表楚王府参加祝贺宴? 将她这个正妃置于何地? 原本没打算去参加秦王府宴席的林知予突然改变主意了,她不仅要去,还要代表楚王府去,那是属于她的荣耀。 “是吗?哎,我赶紧赶慢的过来,王爷却已经离开了,很想问几句关于王爷的事情,不知道瑾侧妃可否解答?不会耽搁侧妃太多时间的,就几句话的功夫,不会错过晌午。”林知予请求的说道,还暗暗的将沈卿晚捧了一把。 面对这样的请求,一般人都会很难拒绝的,毕竟将来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对方的身份还高于自己。 换成谁来,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沈卿晚若是真的不愿意,不用撕破脸就能花样拒绝,可她不想,她得成全林知予的想法和行为。 所以,沈卿晚开口了:“林小姐请说。” 林知予迟疑了一下:“站在这马车上真是累了,不如去旁边说,免得被旁人听了去。” 沈卿晚轻笑:“林小姐说得是。” 见状,阿木倒是急了,连她都看出来林知予是别有用心,沈卿晚怎么会答应? 沈卿晚从马车上下来,在阿木面前低声说了一句:“让人离远一点,待会儿有人要对马车做什么,就当没看见。” 阿木一愣,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沈卿晚是知道的,甚至猜到对方都要做什么,那应该有防备的吧! 走到一旁的过程中,林知予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沈卿晚看着好笑,适时的伸手去扶了一把。 这一扶还扶出了问题来,林知予就那么搭着她的手往前走了,远远一看,沈卿晚倒是成了丫鬟。 沈卿晚眼神一闪,倒也没有介意,林知予自以为占了便宜,殊不知她自己将把柄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在这里等林知予,可不仅仅是为了刺激林知予代表楚王府去秦王府的。 沈卿晚最想的是见一见现在的林知予。 距离选秀结束已经一个月了,林知予肚子里应该有了吧!最重要的是,林知予自己不知道。 前世林知予打掉孩子,都是秦王去北方之后了,差不多有了两个月才发现,又用了虎狼之药,才会那么伤身。 林知予自己是从来没想过,也不敢相信,才会忽略这一点。 只能说,身体太好也不见得全是好事。 这怀孕容易,孕期反应也出现得晚。 刚才看林知予困顿的脸色,沈卿晚心下已经有数了,这事情是真的。 本来还以为自己没机会接触到林知予,没想到她自己作死的演了这么一出,沈卿晚毫不客气,当仁不让的悄悄给林知予把了一下脉。 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沈卿晚也不计较林知予找优越感的小心思,不过是搭一把手,难不成像丫鬟就真是丫鬟了不成? 林知予想利用身份压她,还早了点,进了门再说…… 站到一边,林知予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就是询问了一下楚王离开时的场景,生怕楚王没带够东西,在路上吃了苦。 知道林知予没出过远门,对收拾东西根本就是外行,沈卿晚懒得计较,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两个人的心思其实都不在这话题上。 果然是只说了几句,林知予见事情做好,立刻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耽误瑾侧妃去秦王府了,我还是回家了。” 沈卿晚浅笑:“好的,林小姐慢走。” 这做戏也不做全套,看来林知予很迫不及待啊! 刚才问的问题她都还没有回答呢,林知予自己就说既然如此了,呵呵,这多么不走心? 亏得她是在配合林知予演戏,要不然这能蒙混过关吗? 看来,历经变故之后,还没有解决最大的问题,林知予整个人是浮躁的,根本没有后来镇得住。 得了沈卿晚的吩咐,阿木给了车夫几文钱,让他自个儿去喝茶,自己则是因为“担心”,站得离沈卿晚近一些,背后的马车自然任由别人施为。 十里长亭既然有这么多人逗留,附近可开了好几个茶棚,来往的商旅都可以歇脚。 目送林知予离开之后,沈卿晚和阿木查看着自家马车,顿时黑线不已。 原本以为林知予稍微折腾一下就行了,耽搁了她时间便成,不曾想这下手可狠的,直接将马车轱辘给震碎,是要她晚上都回不了城吗? “下手真是不留余地,明明没有惹到她,是她率先算计于人还这么狠。”阿木对林知予的印象更差了。 “她这是不想让我去秦王府,连晚上那顿都别想了。”沈卿晚轻笑:“看起来,林知予身边还有高手啊!” 内力不到一定境界,也不能将轱辘震碎成这样。 闻言,阿木若有所思,决定要将这消息送去楚王府。 毕竟谁都想不到,一个太师千金身边的马夫,还能是个高手?消息不灵会吃亏的。 “那现在怎么办?”阿木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回去重新买一根车轱辘来? “你以为这几个茶棚都是开着玩的么?这里本身就是车来车往,这类主要配件是有的,我们去喝喝茶,给钱让茶棚的人换吧!” 沈卿晚心情不错,不紧不慢的往茶棚走去。 阿木看着沈卿晚的背影,心下对自家小姐已经服气了,看似意外,其实什么都被小姐考虑到。 将马车内打包的两样早点给拿了出来,阿木放到了沈卿晚桌前,转身便去找茶棚老板。 沈卿晚缓缓的掀开盖子,一股热气冒了出来。 南瓜莲子羹,另外一盅是红枣银耳,里面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小汤圆。 心暖的一笑,沈卿晚自个儿盛了一碗,慢慢的品尝着,越发觉得相府的厨子手艺不错。 那厢,林知予坐在马车上频频往外看,一直到城门口都不见沈卿晚的马车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掀开车帘,林知予低低的说道:“丁三,她们马车坏得厉害么?” “车轱辘坏了,即便是有得换也需要一两个时辰,若是没得换,只怕天黑都回不来。”丁三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带着一种寻常车夫所没有的自信。 可惜,林知予没有察觉到,只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终于发现了一件好事儿。 “哦,那就好,等回去后,重重有赏。”林知予嘴角噙着笑,正准备放下车帘,视野内突然闯进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不太真切。 可林知予睁大了眼睛,突的将车帘用力甩开,探头看了出去,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丁三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不由得顿住:“小姐,怎么了?” 林知予眼底的情绪在翻滚,压了压心神才说道:“先去秦王府。” 坐回马车,林知予脸色阴沉,直接扭曲成了恐怕的恶鬼,全俊浩,她确定刚才看到了全俊浩。 那个贱人,化成灰她都认得,虽然只是恍惚一眼,林知予确定自己没看错。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林知予不能肯定也要好好计划一下:“全-俊-浩,没想到你还躲在京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哼,你等着瞧……” 林知予没想到还能看见全俊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她昨晚上就知道楚王要离京了,今天早上起得也算早,可没有想到楚王更早。 临出门前才知道沈卿晚已经在王府陪着楚王出发了,林知予那是相当震惊的。 发现自己车程怎么都赶不上楚王,林知予才让丫鬟骑马先行一步,哪怕楚王能慢一点,她都能见上一面。 以前不是没见过,但是赐婚后没见过,林知予心急得不行。 在林知予看来,男人都是贪新鲜的,楚王府就被赐了两个女人,她没有出现在楚王面前,沈卿晚却在楚王面前晃了好几次,会被楚王看重很正常。 因为没有选择,只要自己见到了楚王,那就不一样了。 楚王多一个选择不说,她还是正妃,林知予觉得没道理她的待遇比沈卿晚还差的。 不知道席乃音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可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丞相府,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能养出怎样的女儿来? 原本以为楚王是个冷清的,对女人不假辞色,席乃音还没有太多的想法。 既然楚王能够对沈卿晚那么好,席乃音的心思就活跃了,她会做一个好主母好妻子,让夫君敬重敬爱。 侧妃说到底不过是妾,宠就宠了,图个新鲜。 畅想着美好未来的席乃音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不洁之身,而且,也忽略了一直以来楚王对她的态度。 她只觉得,那是楚王没有见到她,所以还不知道她的好而已。 现在去秦王府就是个机会,她会将事情做得妥妥当当的,让楚王对她刮目相看。 如此计划着,林知予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刚才因为看见全俊浩的坏情绪都平复了。 “小姐,你为什么要诱导林知予去秦王府?还是代表楚王府去?”阿木做完事情,有些不解的问道。 沈卿晚示意了一下旁边:“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坐吧!” 阿木也知道情况,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坐下。 倒不是阿木拿大,在外面最重要的不是主仆尊卑,而是听话。 “别担心,林知予不是姚意欢,她虽然功利心重,可是不会给楚王府丢脸的。”沈卿晚轻轻一笑。 现在的林知予,反而是最好对付的,最脆弱的时候,也是破绽最多的时候。 脾气没有沉淀,心思也没有度过难关之后的缜密,总之,沈卿晚就是在试探,林知予能做到哪一步? 前世林知予进府,秦王虽然宠爱姚意欢,可是对她这位正妻也是给足了面子的,所以说,她可以稳坐正妃的位置,一件件事情有条不絮的安排。 可现在,很明显的楚王不是秦王。 正说着,沈卿晚看见外面跑进来一个人,直直到了桌边坐下,看见桌上两盅吃的眼睛都亮了。 让茶棚老板拿了一个干净碗,顾辞毫不客气的开吃:“表妹怎么会在这里?哟,这伙食还不错,哪家大厨给做的?” 沈卿晚忍俊不禁:“王爷今天离京,我来送送,这自然是楚王府的大厨。” 这人还真经不住唠叨,她先前还在想好久没见顾辞了,这会儿就碰上了。 两盅好东西,沈卿晚只来得及每样给自己盛一碗准备尝尝,其他的都进了顾辞的肚子。 稀里哗啦的,像是好几天没吃过东西的感觉。 “殿下走了?去南方了?”顾辞错愕了一下问道。 “连这都不知道?看来你在某个旮旯处蹲了很久啊!”沈卿晚不由得打量:“不过是找个人,你都找到哪里去了?” 顾辞叹了一口气,肚子还没填饱,就让茶棚老板上了一些小吃:“哎,别提了,这全俊浩的前辈子一定是老鼠,藏得可严实了,我觉得我的人应该学习一下。” 沈卿晚轻笑,声音也压低了一些:“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顾辞埋头猛吃了几口,动作异常的豪迈:“还是表妹说得对,这人一直在农家窝着,根本就不露面。我的人找了大半个月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我都以为他没在村子里。” “十天前,偶然一次路过国寺不远处的下河村,听到两个洗衣服的妇人嚼舌根,说是村尾有一家孤儿寡母的人家,前阵子救了一个外地人,得了一些银子,还买了四亩地,日子就好过了。” 顾辞嗤笑一声:“我那是无聊啊,就想着跑过去看看,结果才发现,那人还住在这家里,不是全俊浩又是谁?” 沈卿晚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以,外面传闻他已经离开了,他却蹲在这家里不露面?” 顾辞点了点头:“不过还真坐得住,一天到晚都关在屋子里,每天饭菜有那寡母送过去,应该是给了不少银子。” “是在国寺不远处?”沈卿晚仔细的问道。 “是啊,挺不错的想法,若非运气好碰上了,还真不一定能发现。”顾辞觉得自己长见识了,真的有人能做到这地步,对自己挺狠的。 “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花不了多少银子就可以想住多久住多久,若是被发现,他一定往国寺跑,国寺那么多武僧,即便是林知予也不敢动手,除非她敢将真相摊开来说。”沈卿晚点头,也对全俊浩的选择表示了赞赏。 “还有,全俊浩能那么狠,对那孤儿寡母的未必就真的好心,若是惹急了,把那母子俩当人质都可能。”顾辞眯了眯眼:“所以,我发现了人,只是监视,并没有动。” “就说这个人其实算个人才,这躲藏之处也想了好几条退路的。”沈卿晚摇了摇头:“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让手下看着的吗?” “不是,这将近一个月快过去了,全俊浩估计也坐不住了,他今天出来进了城,应该是打听消息的。毕竟,他还等着林知予退婚后,他能顺利成为林太师的女婿呢!”顾辞轻笑。 “这人倒是挺会做梦的。”沈卿晚轻笑,随即想到了什么,笑容一点点收起,面色凝重:“全俊浩今天进城了?所以刚才呢?在哪里?” 顾辞不解:“刚刚从城门出来,他应该会回去继续躲,要不然我也不能看见你,蹭顿饭吃。” 沈卿晚表情一凝:“遭了,表哥,你赶紧回去,要么将人给逮了,要么救一救,刚才林知予才从这里回城,若是看到了全俊浩,肯定会穷追不舍的。” 顾辞动作一僵:“林知予也来送殿下?” 沈卿晚点了点头:“不过她晚了一步,阿远已经走了。” “虽然不一定就那么凑巧,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歹你辛苦了这么久,别被林知予摘了果子。”沈卿晚觉得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冒险。 “晕……这女人就不能省心点吗?”顾辞着急的将筷子扔下,兜了几块点心就跑了。 318 沈卿晚叹了一口气,希望林知予急着去秦王府,没那么手快,也希望她没有那么巧合的真看到了全俊浩。 事实通常都是跟希望相违背的,顾辞赶紧赶慢的到了村子,发现那孤儿寡母的一家已经有过打斗痕迹了。 只不过现在人去楼空,那寡母正在收拾。 顾辞忍不住骂娘,他蹲点这么久,刚一恍惚就被人摘了桃子,这是何等的憋屈? 不过,顾辞顺着痕迹追下去,在小树林救下了全俊浩,这次没有再暗中观察什么的,直接将人提走,还是自家的地盘关人比较放心,而且他也不用那么累。 另外一边,沈卿晚的车轱辘修好,已经过了晌午。 沈卿晚依旧不紧不慢的进城,反而去了醉仙楼,见了见白沈。 当然,讨一顿好吃的是免不了的。 “小姐,林知予去了秦王府,不过,她并没有代表楚王府去。”阿木觉得自家小姐真是神了,林知予怎么做,她竟然一开始就料了个大概。 “哦?林太师应该在吧!”沈卿晚轻笑,觉得完全不出意外。 “是啊,林知予还是以林家的身份进去的。”阿木有些奇怪:“当时,她不是还不想小姐去?” “她是不想我代表楚王府去,十里长亭这一路到秦王府足够她冷静下来了,只要没有别人代表楚王府,她也不至于非要用王妃的身份,毕竟还没有过门,又没有阿远的亲口承认,她多少还是有几分顾忌的。”沈卿晚淡淡的说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姚意欢那么不管不顾的,姚意欢不过是仗着那份靠山。 “说起来,义阳县主有去秦王府吗?”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阿木摇了摇头:“没有,义阳县主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根本不能下地。” 而且,姚意欢的情绪还不对,现在去秦王府,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来。 得,这下更好。 姚意欢盛装打扮的去了楚王府贺喜,自己未来夫君的大喜之日却不去,不管什么原因造成的,这笑话更大了。 姚意欢给了秦王这么大个没脸,秦王还能那么宠姚意欢?沈卿晚突然间觉得,其实秦王对姚意欢是真爱吧! “姚意欢的伤到底好了没有?”沈卿晚好奇的问道:“不过是被狗咬了两口,又没有伤到骨头,不至于这么久吧!” “应该是能下地了,只不过本人不愿意而已。”阿木也觉得是该如此。 闻言,沈卿晚不由得失望,还以为伤得真那么重呢,看来等行宫的队伍开拔,姚意欢就会“好”起来。 不过,这样也有意思,到时候肯定热闹非凡。 “说起来,今天秦王府的席面都有些什么?”沈卿晚想要关注的是这个。 阿木怔了一下,可还是如数的将菜名给报了出来,看来楚王的人收集信息很有一套,她一开始并没有提这个,阿木依旧可以张口便来。 听到那些菜名,沈卿晚挑了挑眉:“林知予吃了之后,没有什么感觉吗?” 菜里明显有好几道孕妇禁忌,如果没有记错,那还是林知予喜欢的。 “没有,似乎挺好的啊!”阿木被问得一头雾水。 沈卿晚只能感叹,身体好就是不一样,今天的马车一路飞奔都没有对林知予造成影响就不说了,吃了孕妇禁忌的东西还能没事儿。 特别是其中有一道蟹,那可是凉性的。 可以说,有些孕妇一碰就得小产,林知予因为喜欢喝酒的缘故,是特别喜欢这道菜的。 孕妇禁忌的食物,也不是说一吃就得遭殃,跟个人体质有关,而且,很多食物少吃也没问题,只有大量食用才会出事。 后宫经常会小产,那是因为通常下药很猛,而且是多管齐下,无数人动手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后妃的身体,大多没有太好。 “啧啧,看起来林知予真把自己身体养得很好啊!可惜了……”沈卿晚有些感慨,很多女儿家从小是没有这种意识的,专门为了生娃去培养自己的身体。 林知予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却被一个男人毁了,真是时也命也。 阿木懵然:“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沈卿晚闲适的喝着茶:“刚才在城外给林知予把了把脉,她自己应该都不知道,她有孕了,不到一个月。” 闻言,阿木犹如被一道惊雷给劈了,整个人有点傻。 林知予那点子事情,楚王的人都知道,所以楚王不喜林知予做王妃,属下们也不遗余力的准备给林知予扯后腿。 这还没赐婚呢,就给自家主子戴绿帽子了,属下们如何能忍?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最重磅的那枚炸弹还在这里。 “阿远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安排好了?要在行宫动手让林知予暴露?”沈卿晚想到楚王给她说了两次,让她在行宫小心,遇见事情记得把自己摘干净,很显然这不仅仅是一句安慰的话。 “是的,王爷已经安排好,在行宫的时候会让林知予自食恶果,若是她还有了身子,事情可以更加简单,不过,在这期间,林知予会不会发现?然后打掉?”阿木觉得这件事情得好好跟阿水说说,行宫之事是阿水在负责的。 “这个可不清楚,倒是可以找一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发现的几率就小了。”沈卿晚不敢肯定的说林知予不会发现,这辈子有了变数,所有事情都是不定的。 前世的行宫一行,林知予根本就没参加,一心只想逮住全俊浩,这才能在家里做得悄无声息。 现在嘛,因为她的缘故,林知予指不定要跟去,而且楚王已经安排好了,就一定会让林知予去的,所以,都是变数。 “对了,阿远不想要这个王妃,暗中动了手脚,太后都知道吗?”沈卿晚比较关心这个。 毕竟到时候林知予的事情暴露,最没脸的还是楚王,她担心太后会气着。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跟太后娘娘说的,王爷说,到时候让小姐多担待,多看着点太后身体。”阿木跟王府的人联系很紧密,尤其是王爷不在的时候,沈卿晚的很多吩咐就成了属下们的主心骨。 好歹不能分开做事,让大水冲了龙王庙。 沈卿晚额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的确是这样,太后虽然允许楚王宠爱她,但是也不至于纵容楚王为了她直接掀翻王妃。 虽然林知予是自己不干净,可到底楚王主动动了手脚才会让林知予暴露的,也有点自己打脸了。 太后毕竟是长辈,考虑更多的是楚王的脸面和利益,在不影响这些的前提下,能够允许楚王宠爱她已经不错了。 若是楚王为了她做一些祸水的事情,太后怕是不喜。 不过,这样也很好了,到时候她果然要顾着点太后身体。 等沈卿晚回府,接待她的又是那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沈城坐在上首,脸色非常的黑,一见沈卿晚就劈头盖脸的一通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让人给你说好了吗?今天一大早就自己出门了,还不去秦王府,为父说话都没用了是不是?” “别以为你现在是楚王的侧妃就可以上天了,为父依旧是你父亲……” 沈卿晚无语的看着沈城溜嘴炮,一口气说一大串还不带换气的。 看来,今天在秦王府,沈城过得没那么爽啊! 等沈城骂完了,一进府就跟在沈卿晚身边的叶嬷嬷是不乐意了,冷冷的说道:“丞相爷真是好大的面子,小姐是楚王的侧妃,凭什么非要去秦王府贺喜,你们相府将楚王府的面子都搁哪儿了?” 沈城一愣,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有些透心凉。 本来是准备继续骂,最好将这不懂规矩的婆子拉出去打板子,沈城突然才想起,这位是楚王派过来的,他刚才那些话,的确是在打楚王的脸。 沈城脸色一白,蠕了蠕了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城有点惊吓,不知道叶嬷嬷会不会把他刚才的话转述给楚王听? 自己人在家里关上门来说说就怕了,说白了,那是利用一个女儿,想要左右逢源呢! 本来坐上壁观的老夫人发现不妙,立刻开口说道:“叶嬷嬷误会了,晚儿她爹是恼怒晚儿昨晚上答应了,今天却不见人,完全没有其他意思。若是早想到这不妥,也不至于让晚儿去。” 呵呵……沈卿晚除了笑,竟然没其他想法。 当着她的面,就将所有责任推到她身上,老夫人以为这样就能让楚王的人消气?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以为她担了责任,将丞相摘干净了,楚王也不好怪她? 老夫人怎么就没想过,楚王若是因此厌弃了她怎么办? 在老夫人眼里,只有她自己和儿子,为此谁都可以牺牲,关键时刻就不用管死活。 叶嬷嬷愣了一下,似乎也有点不适应老夫人的奇怪逻辑,然后才鄙视的说道:“老夫人此言差矣,昨儿个相爷派人来蘅芜苑,奴婢也在的,小姐根本就没答应,不知道是哪个奴才乱传话?竟然如此挑拨小姐和相爷之间的父女关系?而且,这是要往王爷脸上打啊!” 老夫人和沈城一噎,对视一眼就知道,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只能拉那奴才来顶缸了。 而沈城想要借此压一压沈卿晚气焰的计划也直接破产。 这结果很明显,那奴才估计要废了。 不过,沈卿晚一点不同情,也不觉得那奴才无辜。 那奴才是沈城的心腹,惯会揣摩沈城的心思,以前经常给她娘亲脸色看,在她没选秀之前更是没给过好脸。 经常传话故意不到位,就会造成她挨一顿好说,今儿个就当是报仇了。 从松寿堂出来,叶嬷嬷还安慰着:“小姐不用在意,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亲人……” 沈卿晚轻叹一声:“叶嬷嬷不用说了,亲人什么的,你觉得还像吗?那都是庶姐的亲人,与我无关。” 叶嬷嬷哑然,虽然是这么回事,可总觉得心疼小姐。 当年她虽然遇见一群极品亲戚,可好歹有个赚钱的大姐,还有不少齐心的兄弟姐妹。 “儿啊,以后去别的王府,就别让晚儿去了,刚才听人说,晚儿是去送楚王出京了,这的确比去秦王府更重要。”沈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沈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气道:“娘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看我被一个奴才说一顿很有意思吗?” 沈城怒火攻心,加上酒喝多了,脑子一热就冲老夫人吼了一通,然后甩袖离开。 老夫人怔了一下,随即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金嬷嬷见状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给老夫人顺气:“老夫人别急别急,相爷这是醉了,在外面受了气,这才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沈老夫人缓过那口气,抄起手边的杯子就砸了出去:“我倒是养了个好儿子,在外面受了气就来家里发泄是不是?我可是他老娘,这是什么孝道?他有资格说晚儿不孝顺吗?” 沈老夫人显然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金嬷嬷都没话可说。 虽然她们接到消息的确是晚了,可相爷要压沈卿晚的时候,也是有时间摊牌的。 偏偏老夫人什么都没说,实则也想给沈卿晚一顿排头吃吃。 现在人没压着,反而自己吃了闷亏,倒是互相责怪起来了,这都是谁作的? 刚回到院子,沈卿晚就接到沈老夫人和沈城闹不高兴的消息,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这母子俩真是够了。 不过,看着他们内讧,沈卿晚倒是一沈好眠。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就让人来叫,让沈卿晚一阵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早?” 今天不是沈老夫人规定的请安日,沈卿晚正想多睡一会儿的。 寻菡等人都摇了摇头:“不知道,不仅仅是小姐,其他人也都被请去了,一大家子都没有少。” “咦,有啥大事儿?”沈卿晚回想了一下,不太清楚情况。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进宫了,因为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沈卿晚也没空没人脉来关注相府,所以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管如何,沈卿晚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相府最高长辈有召,谁都不敢含糊。 为此,沈卿晚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简单的整理好自己,沈卿晚就领着叶嬷嬷走了,对付相府那不省心的一大家子,叶嬷嬷最省心。 快到松寿堂的门口,沈卿晚碰见了花姨娘,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进了屋子,沈老夫人还不在,听丫鬟的意思,老夫人还在梳头发。 为此,沈卿晚轻笑一声,难不成沈老夫人刚睁开眼睛就打发了人来叫她们过来了? 看气氛,有点雀跃的样子,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儿啊! 沈卿晚放了放心,坐下来让丫鬟倒了一杯水,那什么茶还是不用了,空腹不想喝茶。 不一会儿,沈易佳走了进来,看见沈卿晚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愤恨。 那天她的首饰遭了秧,却被陈家反咬一口,沈卿晚倒是装了一回好人将事情给摆平了,可过后她才发现,她似乎还吃亏了啊! 陈家好歹捞到一顿大餐吃,她捞到了什么? 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耽搁了她去秦王府的机会。 双方居然自己负责,各不相欠?这都是哪门子的解决? 最重要的是,事后沈易佳还从沈老夫人处得到了准话,她打算的那事儿不成了,沈卿晚不仅知道,还坚决不同意,甚至当时会出手的条件就是堵了她的路。 这事儿气得沈易佳又想砸东西,可引嫣阁毁掉的一批瓷器还没有摆上,其他的砸不烂,自然没得砸。 出师未捷身先死,沈易佳就想不明白了,她连谁都没有告诉,只有祖母和父亲知道,沈卿晚又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会是祖母和父亲说的?这念头一冒起来,沈易佳就否定了。 祖母和父亲都是希望事情能成,在眼里,一个死人不如多做点贡献。 最后想来想去,沈易佳只能归结为有下人无意中听到了,巴巴的去告诉了沈卿晚既讨赏又捧臭脚。 自从圣旨下了之后,府内的风气为之一变,不少人都想讨好沈卿晚。 恨得牙痒痒,沈易佳也没有办法,只能另谋出路。 直到这个时候,沈易佳依旧没有放弃想要恢复嫡女的身份,正因为前世享受过这种好,才会念念不忘。 沈易佳就算重生一世,跟席乃音的狠比起来也差远了,沈卿晚那是不痛不痒。 不过,沈易佳进来之后,刘姨娘也从外面进来了,看到自家女儿心一舒,特别高兴:“老夫人还没出来,不过给大家准备了早点,一家人难得一起吃早饭。” 说完,就对沈易佳嘘寒问暖起来,其他人则面面相窥,有点不明所以。 今儿个都是什么日子?居然还有早饭吃? 以前就算来得再早,老夫人也不理会的,该饿肚子的依旧饿着。 好在大多数女人对于早饭都是不吃的,或者吃得非常少,就怕多长了二两肉。 老夫人突然来这么一出,让大家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这会儿在这里,刘姨娘还没有胆子擅自做主,肯定是老夫人吩咐才有的。 叶嬷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早上不吃对胃伤害极大,现在老夫人有饭供应,那是再好不过的。 .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最新章节 319 老夫人还没出来,沈城倒是过来了,众姨娘立刻改变了精神状态,一个个还有些懊恼,若是早知道相爷也在,那肯定好好打扮一下啊! 这么一比较,刘姨娘又是最光鲜亮丽的那个,她们看着都心塞。 同样是姨娘,这位最狡猾了。 沈卿晚有些诧异的看着沈城春光满面,容光焕发,昨个儿不是跟老夫人闹得不愉快?今天心情还这么好? 看来老夫人要说的事情,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老夫人昨晚上气成那样,出来看到沈城就当没发生过一样,母子俩好得很,仿佛昨晚上压根儿没红过脸。 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头发,沈卿晚若有所思,随即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果然,吃饭的时候老夫人发话了:“你们回去后,都将自己院子给收拾一下,别有些乱七八糟的,最近言行也注意一点,别让外人看了相府的笑话。” 不说别人,就连沈易佳也听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稀奇的说道:“祖母,相府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夫人乐呵呵的:“你弟弟要回来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到府。” 闻言,沈易佳眼睛一亮,立刻雀跃不已:“真的?” 老夫人纵容的一笑:“你这傻孩子,难不成祖母还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沈易佳讨好的给老夫人夹了一块软糕,撒娇的说道:“哪有,弟弟过年时走了,已经半年没见了,佳儿只是有些意外,以往都是年尾才回来的。” “马上要秋闱了,你弟弟得回来下场试试,指不定就能中了举人,而且,明年春闱也不远了,有些举子已经上京,你弟弟的一些朋友正好来借宿,所以,后院都给顾好了,没得丢了相府的脸。” 老夫人唱完了红脸,就该轮到沈城唱白脸了。 “娘,事情说明白就好,她们也都挺听话的。”沈城给自己的女人们辩驳了几句。 除了刘姨娘,花姨娘是漠不关心,其他姨娘是意兴阑珊。 搞了半天就为了这件事情?这不是还没到? 若是明天才到,她们聚集在这里都是为了什么?又不是她们的儿子。 沈易佳眼睛一亮,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弟弟回来了,那她的计划可以跟弟弟一起商量,反正自己单独记名的计划已经夭折,那么跟着弟弟搭光才是正道。 有些事情,只要有相府这个唯一的儿子在,那沈卿晚也是拦不住的。 如此想着,沈易佳得意的看沈卿晚一眼,很明显有些炫耀,那可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沈卿晚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饭,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刚才从刘姨娘的神色,老夫人和沈城的相处中她已经猜到了事情发展,也就这相府唯一的儿子回来了才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沈易佳这炫耀得意的眼神是抛给了瞎子看,沈卿晚根本没注意到,将她气得瞪眼睛。 吃完饭后,沈老夫人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无非就是到时候相府有了外人,得多注意一些名声之类的云云。 沈卿晚前世没有经历过,所以对宿客没什么印象。 倒是沈易佳,似乎雀跃得有些不正常了,只是因为沈子钰要回来了吗? 不过,前世对沈易佳从头到尾都好的,也只有刘姨娘和沈子钰了,所以这辈子,沈易佳才只信任这两人。 正当老夫人训完话,众人正要离去之时,门房却传递了消息:“老夫人,楚王府来人了。” 闻言,老夫人和沈城对视一眼,好心情顿时阴了一分,昨晚上的吵闹不是没疙瘩的,只不过今天喜事更大。 虽然母子之间是没有隔沈仇,可老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把沈城拉扯大不容易,沈城又觉得老夫人都不体谅他,还让他闹笑话。 谁都憋着一口气不想低头,这疙瘩就存在了。 只不过,亲母子俩的疙瘩也不算事儿,现在是有口气没舒罢了。 “还不快请?”沈城神色有些纠结,心下打鼓,很是忐忑,莫非昨儿个的事情都传到楚王的耳朵里了? 想到这里,沈城瞄了沈卿晚一眼,也看了看小叶嬷嬷,这奴才不会如此嘴碎吧! 沈卿晚也是愣了愣,不知道王府的人都这么上门作甚? 见状,姨娘们也不急着走了,纷纷留下来等着看好戏。 反正这么来一出,不是六小姐的好戏,就是二姑娘的好戏,因为楚王对六小姐宠,二姑娘的表情就会非常好看。 等人进来,沈卿晚发现竟然是阿水,身后还跟着一个相对比较胖的男人。 别人不知道阿水的身份,沈卿晚可是清楚的,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雪这十人在楚王府的地位很不一样。 “见过老夫人,见过相爷……”阿水面带笑容,干净利落的行礼,然后对沈卿晚福了福:“见过六小姐。” 对于其他人,自然是无视了。 明显被跳过的沈易佳不由得有些七窍生烟,她好歹是二姑娘,不看秦王府的面子,也该给相府一点面子吧! 姨娘们暗自觉得好笑,她们希望看到的就是这个。 秦王府的侍妾又怎么样?连品级都没有,凭什么让人家看在眼里? “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昨儿个不是已经离京了吗?”沈城说得有些小心,不过阿水的态度好,让他暂时放心不少。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王府离开之前吩咐好的。”阿水浅笑着说道,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王爷听说六小姐的蘅芜苑原本是有小厨房的,只不过近几年没有用,那也不用多事了,赏了六小姐一个厨子,让六小姐吃得好一些,多长长身体。” 闻言,众人目瞪口呆,这话好打相府的脸。 是觉得相府吃得不好,连嫡小姐都不长肉了么? 沈老夫人和沈城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爷,这这……只怕不妥吧!”沈城终于体会到楚王性情是如何的喜怒不定,这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没考虑过他这岳丈的脸面。 当然,那也是沈城自己这么想的。 别说沈卿晚只是被封了侧妃,就算是正妃,沈城敢叫楚王女婿吗? 而且,以楚王的身份赐个人来,这还是荣幸。 至少表明了楚王对沈卿晚的宠爱,对外是极有面子的。 可老夫人和沈城只想到自己的不爽。 典型的给脸不要脸,原本没打算追根究底,那就是楚王给相府长脸。 偏偏沈城觉得不妥,阿水就笑得更加温柔了:“有何不妥?王爷可是听说了,相府是姨娘管的,选秀之前还吃了长时间的素,一点肉荤都不沾。” “王爷体恤六小姐正在长身体,怕相府伙食不够,这才想让蘅芜苑的小厨房重开的。” 老夫人和沈城脸色成了猪肝色,刘姨娘发现这件事情再次成了别人拿出来说事儿的把柄,很想要晕过去。 可阿水明显还没有说完:“老夫人和相爷不必担心,这小厨房的银子由王府供了,每天也有专人来送食材,不会花相府一星半点。” 闻言,老夫人和沈城的那张脸更加精彩,青青白白红红,都快成了唱戏的。 因为当初沈卿晚的小厨房被撤掉,就是当家几个用节约为借口的,若非如此,沈卿晚的身体也不会被守孝三年的吃食给败坏掉。 沈卿晚是真没有想到,刘姨娘的胆儿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还肥,竟然真敢给她下药。 所以,阿水这么一说,节约的借口也能笑话。 相府连嫡小姐都养不起吗?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夫人和沈城竟然想不到理由反驳。 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痛快的答应下来,说出去还能有个受宠的面子,免得阿水将这些旧事拿出来掰扯。 沈卿晚看够了老夫人和丞相的笑话,这才站了起来:“多谢王爷厚爱。” 当初母亲没了,沈卿晚一个小辈儿有小厨房的确不好看,连老夫人这里都没有的。 现在被阿水这么一说,就显得相府多么的抠门。 好些姨娘并不清楚这件事情,如今一听都觉得诧异,相府的嫡小姐,当真是没了娘就特别不受宠啊! 最终是沈卿晚领着人走了,一大早被有儿子的刺激到的姨娘们也心满意足的离开,唯独沈老夫人和丞相,还有刘姨娘气得胸口发闷。 本来沈子钰要回来了,让三位大家长特别开心,偏偏来了这么一出,再美好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眼皮子浅的东西,一个小厨房每个月能用多少银子?还就惦记着那点了。”老夫人脸色还是那么黑,明显还没缓过气来。 刘姨娘梨花带雨的瞅着沈城,心下是很委屈的,当初沈老夫人和相爷都是应了的,现在一出事,责任就全在她了。 “当初相府吃素的消息,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娘,这事儿怕是要被别人笑一辈子。” 说到这,沈城那个悔啊,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任由刘姨娘折腾。 当初他虽然不在家,可他在外面大鱼大肉,只会让这事儿对比更加明显。 说起这,老夫人也后悔不迭,早知道当初也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让人拿来当借口,这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最重要的是,那节约下来的银子还不知道落入了谁的口袋。 当初刘姨娘是拿这事儿来磋磨相府的女人,也给沈卿晚难堪,沈老夫人自然没有被波及,当时不管,现在再后悔也没用。 “娘,这得想想法子,旭然还要带举子进府,到时候有这种传言,若是让举子觉得相府吃不饱穿不暖的,不在这借宿了,还把理由拿出去一说,相府这面子里子都不用要了。” 后院女人的争风吃醋,沈城不想管,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脑子终于清醒了一回。 可惜,事已成定局,不知道亡羊补牢,都晚了没有? 举子借宿,在沈城看来是大事儿,万一有人中了状元三甲,或者只是三榜提名,但会被派什么官儿,谁都不知道。 若是有人将来位及高位,念及当初的借宿之情,相府就能有很多的好处。 要是同期有多人上位,那相府继续袭爵的愿望就不难实现了。 不只是相府考虑赶考举子的未来,就是其他府邸也一样。 这提前投资发展的便是人脉,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而上京赶考的举子也是同样的,或许是的确需要支助,或许是需要官家的人脉,反正科举考试不仅仅是考试,还有名望。 所以,借宿这种事情,是互惠互利的,有人住在官家府邸,说出去也是一种谈资。 总的来说,这事儿皇帝也管不着,每次科举哪怕是御史府邸也是有一两个亲戚朋友的。 三年前,顾家出事儿,沈子钰也还没有达到相交举子朋友的高度,相府被顾阳汐管着就没参合。 今年,沈城是迫不及待的打起这主意。 “还能怎么办?小厨房的开销,双倍拨去蘅芜苑,还有晚丫头的月银,每个月都给补上,不能因为顾阳汐给她留了家产就不给了,说出去也不好听。”老夫人想起这茬,嘴角也抽了抽。 当初是想得好,却没有发现这么做的隐患。 一旦沈卿晚嫁得好了,若是要计较起来,相府什么理由都说不清楚。 “对,还有这三年欠的,都给补上,能有多少点银子?”沈城看了看刘姨娘,别以为他不知道,沈卿晚的月例没有给,但是都支出了的,被刘姨娘拿去贴补沈易佳了。 所以说,这三年来,沈易佳每月所得是一个嫡女加一个庶女的例。 要真论起来,其实也不多。 嫡女一个月不过五两,一年才六十两,三年下来才不到两百两。 现在的问题在于不是沈卿晚要追究,分明是楚王府在讽刺相府对嫡女的不重视,沈城压根儿丢不起这个人。 刘姨娘倒是想反驳来着,可心中一默,就将数字算了出来,想着不到两百两完全可以公中出,以前贴补给沈易佳的也不用拿回来,所以,为了这两百两就闹一阵不值得。 小厨房的自然不用补,从这个月开始算就成了,依旧是公中出,算不得什么。 以前也不是为了抠门,而是为了彰显她管理相府的地位,以及压一压嫡女的气焰才做的,现在做不了的,她也失败得习惯。 当初五姨娘死的时候,给府医的封口费就能有五百两,的确不差这一点。 见刘姨娘难得识相的没有争吵,老夫人和沈城还松了一口气,这家里的人,真是一个个都不省心。 沈卿晚乐滋滋的领着人回蘅芜苑,阿水也第一次来,让慕桃拿了好东西出来招待着。 楚王的确跟她说过要拍派个厨子过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时间选得这么微妙,沈卿晚真忍不住要笑。 打扰了老夫人和沈城的好心情,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奴才王小大,拜见沈小姐。”厨子虽然有些胖,可动作看起来挺敏捷的。 “王小大?”沈卿晚抬手,让寻菡给了一个鼓鼓的荷包,赏银十两:“这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美美的接了赏,胖手一掂,暗道沈小姐好大方,王小大呵呵一笑:“王爷也这么说,小的家里兄弟姐妹都是‘小’字辈的,因为小的又是老大,所以就得了这个名。” “不错,挺有意境的。”沈卿晚轻轻一笑,倒也不是调侃讽刺,而是真这么觉得。 王小大也看出来了,笑得眼睛都没了,脸上的肉堆起。 “今儿个时辰还早,王大厨就去采买点食材,中午就将蘅芜苑的伙开起来,这个月的采买银子给你,若是不够再问我要。”叶嬷嬷领着王小大去看小厨房,一路上细心的交代。 “咦,让我去采买?”王小大有些惊讶。 一般来说,采办是采办,厨子是厨子,就怕厨子从中捞了大好处,主子花了银子却吃不到好东西。 “你放心,小姐没有其他意思,这蘅芜苑的人能信任的不多,前阵子小姐吃食不干净,王爷才会特意派人过来,而小姐信的是王爷。”叶嬷嬷跟王小大显然是认识熟悉的:“看你这身板,一段时间不见又肥了不少,眼皮子别盯着那点,若是做得好,不仅小姐有赏,王爷回来也会赏的。” “这个自然,我哪是那样拧不清的人?”王小大接过那据说这个月采办的银子,竟然有一百两,沈小姐果然阔绰。 毕竟他负责的只有沈卿晚一个人的吃食,嫡女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又不是顿顿鲍鱼、天天人参的。 “小厨房里的人,你自己挑信得过的,今天下午正好相府要买点人,若是觉得信不过,就去王府挑,总之,小厨房真要看好了,莫要让小姐的吃食再出问题。”叶嬷嬷对此也揪心。 毕竟沈卿晚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总是吃不饱,或者没得吃也让人内伤。 王小大既然能过来,自然也是被交代过一些事情的,比如,沈卿晚的食量问题,他自然要做得足够,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吃得太多。 王小大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那是自然,我管的厨房你放心,再怎么我也不能给王爷丢脸。” 叶嬷嬷笑着点头,的确如此,若非放心的人,王爷也不会派过来了。 王小大本身就是王府的主厨,王爷走了,王府连一个主子都没有,他是闲得慌。 所以楚王问起的时候,他主动请缨过来的。 反正沈小姐是要嫁入王府的,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而且,看自家王爷宠沈家小姐的样子,他也得来抱一抱大腿啊! 320 阿水没有急着离开,就是准备问一问沈卿晚,关于林知予的事情。 阿木传回来的消息真是惊到她了,所以需要确认一下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仔细询问过后,阿水发现沈卿晚知道的不比她们少,反而有些东西还是她们不知道的,综合一下能更好布置计划。 “沈小姐在行宫,尽量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一来是帮忙注意着太后的身体,二来也是为了回避,到时候不少女人大杂烩,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阿水临走的时候提醒道:“义阳县主会去,各王妃侧妃都不会少,难免会有嫉妒的人。” 沈卿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儿先给我吱一声,我好有所准备。” “奴婢省得。”阿水点头,言简意赅。 下午的时候,老夫人果然让人牙子带了人来,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备选人多不胜数。 这个时候选人,自然是想着给两姐妹选陪嫁。 加上沈子钰回府,还带了不知道多少客人,得多挑一些伺候的人。 另外,老夫人其实也想给沈城弄两个通房,后院这些女人的肚子依旧不见动静,她也是急啊! 相府的人丁太过单薄,儿子身体正值壮年,老夫人是想不通。 这个时候的沈老夫人完全没有想过,她把持相府后院的时候更厉害,怎么现在就两套标准了? 当然,老夫人别的想法,沈卿晚也管不着,唯独不想让蘅芜苑再添人口。 尤其是那些只有脸,却用心不纯的女人。 老夫人选陪嫁,只看脸,这让叶嬷嬷很是无语,这祖母到底是有多不希望孙女好?一看就心思不纯的女人,长得越好越是个祸害,这些都不考虑吗? 难不成这外人还要比自家孙女更会给相府谋利? 难怪自家小姐那么心冷,就叶嬷嬷看来,二姑娘怕也是知道情况的,那颗心一点不热乎。 这倒是有意思了,相府仅有的两个女儿,老夫人千思万想要嫁好的两个女儿,如今都进了王府,在别人看来那是相府烧了高香的,却不见得对相府有多少感情。 还不都是老夫人和相爷自己作的? 叶嬷嬷冷眼看着老夫人挑人,要选给沈卿晚的两个陪嫁,老夫人就开口问了她。 叶嬷嬷上上下下直打量,看得那两个面容姣好的丫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婆子手里就这么些人了?打扮这么妖娆,胭脂俗粉,知道的你们是相府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勾栏里出来的呢?” 闻言,沈老夫人表情一僵,那牙婆子也有些诧异。 牙婆子一直以为相府做主的是老夫人,她做这生意好多年了,哪能摸不清沈老夫人的心思?所以,今天带来的人都是符合沈老夫人标准的。 没想到这一开始就坐一边的嬷嬷竟然敢这么质疑沈老夫人? 牙婆子眼珠子一转,立刻猜到叶嬷嬷是沈府六小姐的人,听说沈六小姐被赐给楚王做侧妃了,确实有这个底气。 “嬷嬷若是不满意,小的手里还有一批人选,嬷嬷都给看看?”牙婆子暗道自己失算了,早知道就该再带一批符合嬷嬷审美观的人过来。 叶嬷嬷看了那牙婆子一眼,知道是个见风使舵的主:“不用,老夫人就挑自己看上的吧,小姐那里,老夫人就不用管了,前阵子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有意赐两个人来伺候小姐,到时候蘅芜苑的人都要清一些出来,否则就要人满为患了。” “何况,到时候小姐带人进王府是有定数的,王府自有伺候的人,没得让一些人进去做被伺候的,完全不像个要伺候别人的。” 叶嬷嬷讽刺的说完,冲沈老夫人福了福身:“奴婢就不耽搁老夫人选人了,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得赶紧去做了,拖久了可是奴婢能力不行啊!” 沈老夫人脸色一青,知道叶嬷嬷直接将她送陪嫁的心思给堵了,难不成宫里受过培训调·教的宫女还能比不上买来的? 而且,叶嬷嬷有一句话说得对,出嫁女带进王府的娘家人是有定数的,比如沈易佳,为侍妾者就能带一个人而已,她给选两个陪嫁,岂不是多余的? 沈老夫人前阵子想得好,完全忘记了这茬,如今被这么一提,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有些泄气。 她计划是好的,可变化是快的,沈卿晚身边有经验丰富的嬷嬷,老夫人做什么都能猜到。 本来老夫人还欺负沈卿晚不懂,想要先把人弄进了蘅芜苑,到时候逼着她带上就行了。 殊不知叶嬷嬷一见她问,就猜到了她的打算,老夫人觉得这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 如此,沈老夫人再一看自己刚才挑中的两个人,浓妆艳抹,妖里妖气的,果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像勾栏里出来的都抬举了,貌似那地方出来的,还要好好装一装的。 这么一来,沈老夫人就没了选人的兴致,连先前选了的也不顺眼了,直接打发了人牙子。 沈老夫人被叶嬷嬷讽刺的清醒了一把,她当年能拿捏住老丞相,除了救命之恩以外,也是有一定手段的。 至少,她对男人的心思还是懂的。 这样的丫鬟派去伺候客人,只怕会让举子认为相府别有用心,传出去也不好听。 沈老夫人终于是醒悟了一次,连带给沈易佳的陪嫁也不选了,只是让牙婆子换一批人来,显然是想真正选一批好的。 发现沈老夫人这次没作死,沈卿晚忍不住轻笑:“原来祖母也是懂的,我还真以为她不懂呢!” 所以说,以前不过是故意要闹的而已。 叶嬷嬷笑了笑:“不是不懂,而是年纪大了,被捧得久了,就会忽略忘记了一些事情,她享受的是那种操纵别人的快感。” “也是,相府品级太低,京城的官儿,一砖头砸下来都能有好几个四品以上的,在外面操纵不了,也就只能在相府作威作福了。”沈卿晚也明白老夫人这德性。 事关相府声誉,老夫人自然会清醒。 “小姐,其实还有一件事……”叶嬷嬷琢磨着开口:“其实王爷放了人在太后和皇后身边,只等着适合的时候赐下来,现在就是好时机,等人进门,可以将蘅芜苑的一些钉子给清理出去,毕竟有了小厨房,钉子留几个就行了,厨子那边也需要帮手,不信任的人很难保证安全。” 沈卿晚点了点头,不由得心暖,楚王真的帮她做了好多布置,让她在相府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舒心。 “好,让那些人进府吧!”沈卿晚摸了摸下巴,开始琢磨着等楚王回来,要怎么回报这一份细心了。 闻言,叶嬷嬷松了一口气,还怕沈卿晚认为王爷在她身边放人,会不高兴呢! 结果,沈卿晚和王爷之间的相处似乎不是他们所理解的那样。 不得不说,相处得越久,叶嬷嬷对沈卿晚也越认可。 原本还担心王爷一腔关心错付,现在看来,还是王爷有眼光啊! 于是乎,不到晚上,太后和皇后赐下来的人就到了,顺便还给老夫人传了一句话,那些不干不净的人就别往自己孙女院子里塞,简直是笑话。 这不干不净的意思就多了,有可能身子,也有可能是背景,总之,直接将老夫人的脸仍在了地上踩,以至于让老夫人关上了门,连晚饭都没吃。 沈老夫人闹的这一出笑话,倒是给了不少人警醒,其实很多人都有这打算的,毕竟是惯例。 可没有谁能像沈老夫人那样迫不及待的,这日子都还没有定就开始选人了。 最重要的是,别人家选陪嫁,都会选知根知底的,家生子,长期在身边伺候着的,或者亲戚之类的云云,基本没有像沈老夫人这样用现买的。 所以,不是笑话是什么? 不少人都在猜测,沈老夫人是不是很想沈卿晚未进门就失宠? 这笑话闹得,不仅仅是后院妇人在传了,前朝官员也有不少人用此来调侃沈城,这让沈城很没脸,回到家就冲老夫人大发了一顿脾气,母子俩陷入了冷战状态。 沈卿晚可没理会那么多,看着面前站着的四个丫鬟,最大的才十四岁,最小比她还小,才秦王呢! 太后赐下来两个,皇后也有两个,难怪叶嬷嬷说借此可以清出去一批钉子。 四个丫鬟名字不统一,大家都觉得不好记,强烈要求沈卿晚给改一个稍微统一点的。 沈卿晚无奈,想了想说道:“蜜桃,胡桃,核桃,樱桃,你们自己选?” 闻言,众人一黑线,怎么感觉小姐跟王爷取名一样,都带着一股子诡异感呢? 慕桃笑呵呵的说道:“奇怪了,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怎么还不知道小姐喜欢各种桃?” 徐嬷嬷看了慕桃和寻菡一眼,叹了一声:“幸好你们俩的名字是夫人取的……” 沈卿晚纠结,她取名有那么差吗?不是说要好记? 虽然吐槽,可四个丫头还是乐滋滋的自己选了名字,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蘅芜苑来了四个人,沈卿晚直接打发了秦王个人出去,说是自己喜静,不必那么多人伺候。 这会儿老夫人正自我关禁闭,根本不想管沈卿晚这档子事儿。 刘姨娘虽然不高兴,可也不敢在此时捋沈卿晚的虎须,只能闷闷的受了,不仅如此,还得给蘅芜苑送银子,整个人呕得不行。 整个相府,估计最开心的只有蘅芜苑了,连王小大都因为有了可信任的帮手而高兴。 有了王小大的存在,沈卿晚顿时觉得这日子赛过神仙,找茬的暂时也没蹦跶,整天好吃好喝的,连功力都增长迅速,真是无处不美好。 而且,沈子钰本来说不是当天,就是第二天到的,结果等到第四天才到。 让沈卿晚多享受了几天,也让老夫人自我多关了几日。 凌祈皇朝的风气开放,女子可以随意出门,自然也不避讳什么外男。 哪怕知道沈子钰会带客人来,作为相府的主人也是要迎接的。 沈子钰刚进城门就有人来通知了,沈卿晚挑了挑眉到相府门口,发现所有人都精神焕发。 其他姨娘没有过来,只有刘姨娘,沈易佳,还有沈城在,自然都是期待沈子钰回府的人。 到了门口,沈卿晚还接到了沈易佳一记挑衅的眼神,顿感莫名其妙,难不成沈易佳重生一次还认为沈子钰回来了,她就有底气了吗? 沈子钰比她小月份,今年也是十三,能够考上秀才算相当不错了。 有些人二十三也未必能考上秀才呢! 可是,沈卿晚觉得沈子钰能考上真心是运气好,在天下第一书院就读,考试之前找了名师辅助猜题等等,花了不少银子的,正好那一次猜题中了的比较多。 貌似沈子钰这一次中秀才的几率都是非常高的,好多人都考上了。 所以,这跟沈子钰的能力关系并不大。 结果,在这之后的几年里,沈子钰一直没有考中举人。 一直到最后丞相府落败,沈子钰也没能考上,后期靠沈易佳支助,也只是个秀才。 沈卿晚看沈易佳神采飞扬,无比自信的样子,心下一咯嗒,想到了一件事情。 沈易佳是重生回来的,她一直对自己弟弟的考试很关注,所以每一届有什么考题,她是很清楚的。 所以说,她很可能会提前将考题泄露给沈子钰,让她弟弟一次考中,明年春闱,直接来个十四的状元郎都可能啊! 糟糕了……沈卿晚皱了皱眉头,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忽略了? 考试这种东西,的确靠了一点运气,哪怕沈子钰学问还不高,可最后说是运气好,刚好复习到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是殿试,皇帝的问话也是可以猜的,每年靠猜题赚钱的举子贡生多不胜数。 只要不是越级猜题,比如举子自己都没中榜,还去猜三榜题名,考贡生的题,那肯定不能信服。 有些还没有派官的贡生在京城呆着,就会出来靠猜题赚一笔。 有的热门人选,还能因此大赚一笔。 所以说,事后有人说运气好,刚好猜到一些题,不管是别人猜的,还是自己猜的,都是理由。 沈卿晚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如果相府真的出了一个十四岁的状元郎,沈易佳的确有了强大的靠山。 这做官,其实跟考试真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有幕僚,官场上的事情跟沈子钰实际能力不一定要一致。 何况,沈子钰只需要状元这个名头就够了,能不能做官是其次,还有闲职呢! “妹妹这气色不错啊,看起来这几日是过得很好吧!”沈易佳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挑衅,她想看到沈卿晚嫉妒的样子。 沈卿晚心下已经开始各种想办法了,表面却不动声色:“旭然弟弟要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庶姐的气色也不错啊!” 沈易佳也不计较,点头说道:“自然是不错的。” 这两天沈易佳哪儿都没去,什么也没干,只顾着想沈子钰回来的事情。 为此,连楚王对沈卿晚表示的宠爱都没来得及嫉妒,这反应让人觉得忒不正常。 沈易佳在计划着让自己弟弟一飞冲天,不说历史上,但是可以说是凌祈最年轻的状元,到时候看父亲和老夫人还不愿意将自己姨娘抬为主母? 到时候,只怕求着都要给自己母亲扶正吧! 越想越美好,沈易佳甚至想到了后来会中举的那些考生,若是能让沈子钰邀请一两个进府,到时候有状元弟弟做靠山,她在秦王府的日子还愁不好过吗? 沈易佳暗道自己以前傻,竟然忘记了这么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些都是自己的筹码啊! 虽然前世她很多事情是不关心,听得也少,可是对自家弟弟的科考是很上心,连带每一届有些什么人才出头都是了解过的。 尽管现在不会直接成为她的筹码,可是培养一下,用不了一年,明年春闱之后,她的靠山就厚实了。 越想越兴奋,沈易佳晚上睡不着都不影响精神头,敲定了大方向,就开始完善小细节。 沈易佳写着字,手都在抖,花了很长时间才静心下来。 所以,这份兴奋一直持续到现在,看见沈卿晚之后更是得意。 沈易佳觉得,这些都是她将来登上皇后位置的筹码,需要步步为营。 结果,她的过于兴奋让沈卿晚产生了警惕,所以突然想到了这茬。 可以说,沈易佳对考场考生方面的消息,比沈卿晚知道的还仔细。 沈卿晚警惕着这件事情,决定回去好好想一想对策,现在是不动声色的站在门口等着。 沈城和刘姨娘也非常的和谐,两人都是面带微笑,时不时的低头聊两句,仿佛一对伉俪情深的老夫妻。 不一会儿,几匹马终于出现在街头,哒哒的走进,看到领头的是沈子钰,身后还有五六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人。 凌祈的武风盛行,书生在外都是宁愿骑马的,不管有没有身手这一说。 而且,书院学习六艺,其实是包括骑射的。 虽然考科举不考,可这门课也一直没有取缔,相反,因为武风的盛行,骑射一门的发展还一直不错。 所以,若不是情非得已,外出的书生都会骑马,而不是马车。 沈卿晚眼神很利,远远的就看到沈子钰走在最前面,却没有预想中的意气风发,尤其那一张还稚嫩的脸上,有淤青的痕迹。 最然只是在嘴角,瞧不来不起眼,可沈卿晚勾了勾唇。 321 “爹,娘,大姐……”沈子钰显然还是孩子心境,一见爹娘就高兴了,最后看到沈卿晚,表情顿了顿,笑容也收了九分:“二姐。” 这态度真是明显,沈卿晚不介意,前世沈子钰早就不待见她了,还说她当了皇后就不顾亲人,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跟她亲过? 后来沈子钰郁郁不得志,随便娶了一个女人过日子,不想却遇见了个悍妇,整日把他给管得死死的,最后是彻底磨平了棱角。 最终,还靠沈易佳暗中支助才能在外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沈卿晚挂起一丝完美的笑:“回来就好,祖母早已经在等着,日盼沈盼的,大少爷终于回来了呢!” 很不走心的说着,沈卿晚眼神瞄向了沈易佳,结果发现她正看着借宿客中的一人,眼睛晶亮。 前世,沈易佳是经历过这些事情的,沈卿晚此时已经入宫,自然不清楚。 这会儿是下意识的顺着沈易佳看去,发现她看着的是一青衫长袍的书生,面相有些黑,不像一般书生那么白,而且,身体也较为魁梧,一瞧就是长期干活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这位看穿着,家境应该是所有人中最差的,长衫上的不起眼处还有补丁。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沈卿晚虽然还没有认出这位都是谁,可看沈易佳的眼神就知道不会简单。 或者说,应该是这六人中前途最好的。 沈子钰对沈卿晚的话完全没有在意,转头就去跟父亲介绍朋友,那热情的态度,简直要融化了旁人。 “爹,这两位是清洲的彭华和段西园,这位是舒府郡的郝振生,翼城的金然,还有安庄的蔡家贵和蔡晓风,在书院很是照顾孩儿的,这次都是来参加明年春闱的。”沈子钰介绍了一遍,神情带着骄傲。 沈卿晚诧异,沈子钰居然全带了举人回来?这势利眼的本事倒是跟沈城学了个十足。 原本还以为,会有其他秀才装装样子的,毕竟秀才考举人虽然是户籍之地进行,可还是有不少地方都归为京城管辖,有些学子依旧得上京赶考。 沈卿晚可不信,天下第一书院就没有这样的秀才,唯一的解释是,沈子钰没有刻意去结交。 沈卿晚不知道的是,沈子钰在天下第一书院连举子都没有刻意结交。 若非过年前回学院之时,沈城特意找沈子钰说起这件事情,并且展望了不少好处,沈子钰未必能带人回来。 “好好好,既然来了相府,大家就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好好复习,争取明年春闱都能高中。”沈城这谱摆得挺大的,竟然会说当成自己家? 沈卿晚突然想到了陈氏一大家子,呵呵,那个是不用说,都能当自己家的。 就是不知道这六人中,可否有极品? 一下子见到六个人,沈卿晚记忆有些混乱,因为跟她的认知有点对不上号。 “旭然,你祖母等你很久了,你先去看看,本侯就替你招待几位朋友了。”很显然,沈城经常出去应酬也不是白给的,在这方面有很深的功底。 一席话听得几位宿客无比熨帖,纷纷拱手说到不敢。 沈卿晚只看见沈易佳关注的那位蔡晓风,虽然行动跟大家一致,可眼睛里很平静,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很热切。 就冲这份定力,沈卿晚还真对此人刮目相看了。 听名字和来历,这位蔡晓风跟那个蔡家贵应该是堂兄弟,可蔡家贵的家境就不错,蔡晓风家里应该比较贫困。 那个段西园,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是眼神带着漂浮和猥琐。 今儿个的沈易佳打扮依旧飘飘若仙,段西园一靠近,眼睛就亮了,差点就黏了上去,明显有些垂涎。 沈易佳比沈卿晚大了两岁,身体已经长开了,加上有重生的经历,显得特别有韵味。 这一出惊艳,吸引男人的目光很正常。 其他人还好,惯有的书生气质,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来。 沈卿晚初步断定了一下,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蔡晓风身上。 一路回到蘅芜苑还在想,这位到底是前世的谁?或者说,后来也还没有出头? 应该不可能,若是没有大作为,沈易佳的眼神不会那么亮,好像逮住了什么猎物一样,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倒不是说沈易佳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什么想法,而是不管施恩,还是拉线介绍给秦王,这都能得利才对。 沈子钰和老夫人的祖孙情深,沈卿晚自觉不去参合,没见还在冷战的母子俩,都让沈城给找机会溜掉了吗?以前若是有这种机会,沈城一定会陪着沈子钰一起去见老夫人的,这次,却让沈子钰一个人去。 “叶嬷嬷,待会儿若是老夫人那边来人传话,让我去吃晚饭,就找个借口回避了,另外,找人仔细的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给我汇报。” 沈卿晚回到屋子就如此说道,想要借此找找安静。 叶婆婆听到沈卿晚说“仔细”两个字,还真就上心了:“是,小姐,不过,小姐不去是对的。” 慕桃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还有什么讲究?相府来了客人,小姐作为嫡女不该出面吗?” “因为小姐的身份不需要出面,否则就自我降低了,能在门口迎接那是因为弟弟回府,给个面子,还可以说不知道大少爷带了客人回来。”叶嬷嬷淡淡的说道,再次觉得自己王爷眼光好,有个明事理的女主子,这多省心啊! “是啊,他们的宴席,还没资格让我作陪,等三榜题名了再说吧!”沈卿晚自然考虑周到,她可不想给楚王丢脸。 楚王对她如此细心,她怎么也要好好回报,而不是扯后腿,让别人看了笑话。 哪怕沈卿晚对那个蔡晓风再好奇,也宁愿让人暗中观察,而不是亲自出面。 沈卿晚在美人榻上思考着,其他人见状就悄悄出了屋子,给她留了个安静。 顾幻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师妹,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做好了,你看见没有?” “我看见了。”沈卿晚轻笑:“沈子钰嘴角的伤还没好呢!” 没错,沈子钰之所以会晚两天回府,是沈卿晚指使顾幻去做的,暗中将沈子钰蒙头打了一顿,脸上带着轻微的伤,所以歇了两天才进京。 顾幻坐到一边,笑嘻嘻的说道:“果然,我做这种事情还是最顺手的。” 说着,发现沈卿晚手边的糕点,眼睛亮了亮。 最近有了小厨房,有了大厨王小大,沈卿晚身边的吃食从来都没有缺过,顾幻也觉得无比美好。 顾幻和沈卿晚修炼的武功都师从白沈,虽然发展方向不同,可本质是一样的。 所以,不用怀疑,顾幻的食量也比沈卿晚还恐怖。 沈卿晚就觉得,白沈师父这功法,没点家底的都练不起啊!顾幻一天到晚都在吃,仿佛从来没饱过。 将手中的糕点端给顾幻,看她美美的吃着,眼睛都享受的眯了起来,沈卿晚突然间觉得,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饱受口福,可以尽情的品尝美食,还不用担心身材身体问题。 “说说看,你都怎么做的?”沈卿晚好奇的问道,她只是让顾幻找个机会揍沈子钰一顿,打击他回府的气焰,不让其那么意气风发,眼睛长头顶上了,就像沈城经常打击她的那样,她也还一记在相爷的儿子身上。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沈子钰骑马回府的过程中,多少还有点萎靡狼狈,甚至打招呼的时候还能看到她了。 “你那弟弟带回来的人不是六个,而是八个。”顾幻嘿嘿一笑。 “八个?这么厉害?”沈卿晚惊讶,沈子钰都怎么将人骗回来的?应该是许了不少好处的吧! 相府在平民百姓眼里,那是高不可攀的,可是在年轻有为,清高自信的举人面前就不算什么了,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利益在哪里,所以在京城也会待价而沽的。 沈子钰不过是个十三的秀才,未必有那么大的说服力。 “确切的说是七个,走掉的那个姓柳,他是把自己的妻子带上,很漂亮的女人。”顾幻笑得很玩味儿:“我可没有动手打你家弟弟,我不过是让那个姓柳的,看见沈子钰对他妻子有点‘欺负’,然后姓柳的亲手打的。” “这样,不用浪费我的力气,也能达到我的目的,一举两得。”顾幻有些嘚瑟。 最近跟着沈卿晚,顾幻自觉办事能力不断看涨。 若是以前,顾幻肯定直接找机会用一床被子一蒙,就揍得沈子钰不知今夕是何夕。 现在还懂得用迂回了,彻底不用暴露自己。 沈卿晚也发现了顾幻的改变,赞赏的看她一眼,随即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的吧,沈子钰才十三岁,还能‘欺负’?那姓柳的这么没脑子?” 原本对姓柳的赶考还能带上妻子有些欣赏,这会儿感觉又多了点奇怪。 顾幻白了沈卿晚一眼:“师妹小孩子家家,怎么思想如此不纯洁?我说的欺负,自然是纯粹的欺负,不是你想的那个什么男女之间的……” “就沈子钰那小身板,那也得他能行啊!” 沈卿晚哑然,顿时囧得不行,顾幻这还学会调侃人了? 不对,也不是学会调侃,而是学会用词多含义。 貌似她已经习惯了“欺负”这个词是何解,那纯粹的字面意思哪能想到? 反倒是她心思不纯洁了?好吧,这老实人也有坏的时候,这亏她默默吞了。 不过,说起沈子钰的身体,呵呵,估计是继承了他爹的不孕不育。 好歹丞相还有好的时候,只是后来才出问题的,可沈子钰连好的时候都没有,前世直到她重生,沈子钰也没有孩子。 一开始那妻子还被沈子钰因此各种打骂,后来被太医诊断出是沈子钰的问题后,那女人就翻身了,沈子钰也彻底没了地位。 顾幻现在虽然说得无心,可是一语中的。 沈卿晚失笑的摇了摇头:“好,算你说得对,那沈子钰是怎么欺负女人的?长能耐了,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屑跟女人动手么?” “哈哈,那是对外说得好听的,而且没有惹急了,我看下手的时候,大少爷怎么就没迟疑哪怕一下下?”顾幻不屑的说道。 很多男人都爱说,不跟女人动手,自以为这样就很君子,实际上不过是一种藐视的大男人主义。 好像不这样就不能体现他是男人一样,顾幻在江湖上见得太多了,真正到生死关头的时候,也没见说这句话的人不对女人动手? 有本事就站在那别动,让女人动手一箭穿心,这不是不跟女人动手么? “噗,你做了什么?让他急成这样?”沈卿晚有些好奇,顾幻是真长脑子了?还是偶然灵光一闪? “没什么,就是将他的玉佩给放到了那姓柳妻子的包裹里。”顾幻嘿嘿一笑。 沈卿晚愣了一下:“是沈子钰脖子上的那块玉佩?” “是啊,我看他挺宝贝的,就趁他不注意,将玉佩放到了柳氏妻子的包裹里,然后他一看不见了,就到处乱翻,柳氏带着丈夫的家当自然不乐意,而且包裹里有她的小衣之类的东西,岂容别的男人乱看?”顾幻说话间吃完了一盘糕点,继续向下一盘进攻。 “其实别看你家弟弟请了这些举子过来,打心底是有些瞧不起人家的,自然就跟柳氏闹了起来,不仅出手打了柳氏,在言行之间还有些侮辱,说不过是穷酸什么的,最后虽然找到了玉佩,双方都无法证明柳氏偷盗清白,那姓柳的咽不下这口气,就带着妻子走了。” “另外,你别看来到相府的几位举子很和谐的样子,其实心里都有根刺。” “沈家大少爷损人可口无遮拦,直接非针对性攻击了,原本这几个人也要离开的,是沈子钰见情况不对,后来苦苦哀求道歉,许了不少好处才留下来的。” 沈卿晚诧异,原来只是想给沈子钰一个教训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严重的一出? 难怪总觉得沈子钰跟那几个举子之间有点怪异,似乎是沈子钰一头热,还有点单方面讨好了,举子还没参加考试呢,不至于拿乔成这样。 搞了半天,是心里有疙瘩啊! “他自然要求爹爹告奶奶留住人,那可是父亲吩咐的,若是带不回来人,有他的好果子吃。”沈卿晚冷笑,这看碟下菜的毛病跟老夫人和相爷一模一样,这一急就露馅儿了吧! “至于那玉佩,可是相府继承人的象征,他能不急吗?”沈卿晚呵呵轻笑,正因为是庶子,老感觉不真实,才会特别在意那象征。 实际上,象征是象征,并不代表有了那玉佩就一定会成为继承人,显然刘姨娘仨是不明白的,对这些外物看得很重。 “那姓柳的叫什么?”沈卿晚好奇,这样的话,明显是跟相府闹掰了,若是力争上游之后,还指不定怎么给相府下绊子呢! “叫什么柳青山?”顾幻想了一下说道,那语气是自己都不确定。 毕竟举子之间称呼都是姓氏加兄,直接叫名字的少,顾幻也是在柳氏的包裹中无意中看到了通关文牒才有此印象。 “柳青山?”沈卿晚惊讶,随即忍不住笑道:“那这戏好玩了。” 如果没有记错,柳青山可是明年春闱的榜眼啊! 而且,秦王上位之后,还一路往上爬,官拜刑部尚书,断案自有一套。 难怪当初相府落难,落到柳青山手里显得特别悲催,那是相当铁面无私,她这个皇后说两句都没用。 当然,那个时候她也没心给相府说情,还当柳青山特别会看眼色,猜到了她心思才那么做的。 搞了半天,人家本身跟相府有旧怨。 不对……沈卿晚摸了摸下巴思考,这一次的冲突,是她让顾幻去做的,前世可没有这么一出,那沈子钰为什么也没有将柳青山带进府内? 按理说,前世若是有柳青山进府,哪怕是后来惹上的,沈易佳也不该不知道。 那么,沈易佳对柳青山就会特别期待,若是看到人没有到相府,指不定会暗中询问。 可显然沈易佳一直在注意蔡晓风,肯定是前世柳青山夫妇也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到相府,反而还结了仇的,这才有后来那一出。 沈易佳也才不知道,原本的榜眼居然差点入住相府。 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出,沈易佳肯定会趁现在去道歉啊,或者其他什么的,不说重新将人请回相府,至少化解了这段恩怨。 现在是时机最好的,时间一长就成了积怨。 这么说,前世的沈子钰也丢了最大的那个西瓜,还惹到了厉害之人,回家却只字没提。 沈卿晚觉得这件事情好玩,千方百计的想要依靠举子,沈子钰现在是得罪了一个厉害的,跟相府其他举子还有芥蒂,不知道沈城知道真相会不会吐血? 当然,沈子钰应该是没将柳青山放在眼里,甚至这冲突也没放心上,一直都自以为高人一等。 325 皇帝皱眉:“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什么事?” 林全这太监总管赶紧让人了解情况,刚刚得到答案,只见非常骚乱那个方向的人群纷纷散开,面带惊恐,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事情。 还没回神过来,就看到一匹眼睛红了的枣红色马横冲直撞的过来,一路上的人都惊慌的躲开了。 一眨眼的功夫,惊马的前面就只剩下皇帝,眼看就要撞过去。 一开始被人群遮挡了视线,所以皇帝都没反应过来,能回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惊马已经近在眼前。 不仅如此,连旁边的太后和皇后都一样会被波及,一旦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旁人看清楚马匹所对准的人,纷纷惊了,好像就那么晕过去。 “护驾……” “保护皇上太后。” 一阵忙乱,反而比先前更乱七八糟。 相反,沈卿晚看皇帝倒是最镇定的。 沈卿晚立刻挡在了太后面前,对于皇帝,她是鞭长莫及,中间隔了太后皇后,还有一定距离,她若是不管太后皇后,直接去挡皇帝面前,事后肯定会被置喙利益熏心。 奔着皇帝去,却不管太后和皇后。 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她未来婆婆,未免也太过不孝了。 所以,沈卿晚没有管那么多。 而且,在她行动的时候,皇后也动了,直接扑在了皇帝身上,用背去挡马可能会来的攻击。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旁边冲出来一个人影,咻的飘到了马背上,抓紧了缰绳大力一扯。 惊马嘶鸣了一声,在高速中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身子和马蹄擦着皇后的衣襟而过,掠起衣袂飘飞,尘土飞扬,惊险万分。 “呵……” 惊马一改变方向,面前就多了缓和之地,马背上的人爆喝一声,一掌打在马背上,惊马哀鸣一声,翻倒在地,颤抖了两下就没了呼吸。 同时,马背上的人跳了下来,冲皇帝一跪:“父皇,你没事儿吧!” 沈卿晚眼睛一眯,打马的居然是秦王。 皇后原本已经闭着眼睛等悲剧和痛感降临了,反而没有听到秦王的话。 皇帝心一暖,抱着皇后细声说道:“兰儿,没事了。” 皇后眼皮子抖了抖,睁开眼睛的刹那还能看见里面盛满的惊慌,扭头看了看,吞了吞口水才讪讪的道:“皇上,臣妾没注意到。”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背脊,安慰的说道:“朕知道,现在没事儿了,不用怕。” 沈卿晚还维持着那个护着太后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皇后,突然间觉得,她需要学习的真的好多。 难怪前世姚意欢说她不懂得撒娇,看看皇后,她真的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女人恰到好处的刚强和柔弱,是能融化男人的心。 皇后刚才以身挡马的勇气,能够让皇帝无限感动,事后只字不提。 事情处理好了,还能表现出心里的惊惧和恐慌,立刻就将皇帝心软,晾着大功臣在一边,只顾温柔细语的安慰她,如此将自己“放在心里”的女人,好似自己的命比她的还重要,让皇帝怎能不爱? “有皇上在,臣妾不怕。”皇后眼中掠过心有余悸,站了起来,掩饰的理了理衣服,站到了旁边,似乎刚才的惊天一扑不足以挂齿。 如此撒娇到最高境界,无声的将皇帝感情刺激到最高,沈卿晚一个激灵,感觉还是姜老的辣啊! 这短短两三句话的功夫,真正看透了其中互动的没几个,真以为皇后的宠爱是天上掉下来的么?当皇帝的有几个能做到如此长情? 就是不少随行的妃子也只是嫉妒的看到了皇后的一次救驾行为,对于其中的关键和隐藏含义不是那么透彻的。 沈卿晚终于发现了皇后的深不可测,不管她刚才是真心实意,还是身在高位的不由己,可尺寸拿捏得太好了,进退有度,轻重适宜。 人类,能够克服惊恐的勇气才是最心颤的。 原本皇帝还没太深的想法,此刻也被皇后的举动给烙印了。 退一万步说,她刚才真的出事了,所有的好处也留给了自己的儿子,她也不算亏的。 何况,皇帝身边有暗卫,还有其他护卫,马匹虽然重要,可危急时刻还是会直接出手击杀。 刚才若不是秦王出手,暗卫其实已经动在了半路上。 连沈卿晚都能想到的事情,在皇宫浸淫这么多年的皇后不可能猜不到,也就是说,刚才情况虽然危机,可皇帝九成九不会出事的。 看似救驾的行为,扑在皇帝怀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至于皇后究竟是哪一条,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晚丫头,好了,不用挡在哀家前面了。”太后的声音从沈卿晚身后响起,惊醒了她的沉思,同时也将其他人的眼光吸引了过来,这才看到沈卿晚还护着了太后。 皇帝眼神暖暖的看了沈卿晚一眼,这才瞧向了跪了一地的臣子儿子:“刚才都怎么回事?” 林全跪过来说道:“皇上,那匹马不知道怎么的就惊了,到处乱撞人,不少宫女太监都有受伤,还有蒋尚书有擦伤。” “蒋尚书伤着了?严不严重?”皇帝也没有仔细问,悄无声息的转移了一点话题。 “回皇上,老臣只是轻伤,不碍事的。”蒋尚书在远处开口,看样子是并无大碍。 皇帝额首:“其他人呢?有没有受伤的?” 林全低头:“有几家女眷有摔倒擦伤,其他并没有了。” 林全的能力果然强悍,就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连伤情都给统计好了。当然,从侧面也体现了他手下的太监会做事。 皇帝轻松了一口气:“众卿平身吧!既然没什么事情就出发,受伤的都赐一些膏药,擦擦就好了,凌祈的儿郎,不是什么磕碰不得的。” “谢皇上恩典。” “皇上万岁。” 这次的人群里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得了关心赏赐的自然要谢恩典。 皇帝对秦王点了点头:“秦王做得好,这马不会做事,拖回行宫去,晚上宰了炖马肉,大家受惊了,都尝一尝。” 一场风波就这么揭开了过去,看皇帝不提,众人再疑惑也只能放在心里。 好好的,马匹怎么会惊了?还是在人群中惊的?明显感觉不是意外啊! 可现在不是调查的时候,而且,皇帝也没有说就此放过。 沈卿晚扶着太后上了车辇,正准备回自己的马车,太后就发话了:“晚丫头也上来吧,陪哀家说说话。” “是,太后。”沈卿晚也不管身后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提起裙子上了马车。 大部队再次出发,原本和谐欢快的气氛稍微有点怪异。 这次看似意外的惊马事件,得到好处的竟然是皇后和沈卿晚,就算及时拉住马匹的秦王都只能排第三。 细论起来,楚王不在这里也揽了好处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王应该不至于自导了一出好戏,还让自己人演吧,当时秦王的手脚稍微慢一点,那皇后的情况就危险了。 真要被马蹄踢到,以皇后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只怕凶多吉少。 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一众人在天黑之前终于到了行宫。 红墙绿瓦,斗拱交错,雕梁画栋,精雕细刻的巍峨行宫宫殿矗立在落日的晚霞中,显得极为宏伟壮观,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沈卿晚扶着太后进了预备的院子,自己的房间被安排在了隔壁院落。 这次来避暑的人可不少,哪怕是太后都不能单独一个院子,何况是其他。 沈卿晚所在的这个院子,几乎囊括了所有未来的王妃和侧妃,居然安排住在一起,这管理的人是有多居心不良啊?真是要热闹了。 沈卿晚回来的时候,阿木和寻菡已经在收拾带来的行李。 屋内被屏风划分了内外,准备了两张床,都还算比较大。 显然外面那张床是准备给主子带来的人歇息的,睡两个人没问题。 “小姐,你坐,这屋子原本就被收拾好了,就是我们打来的东西整理一下便成。”寻菡将衣服放好,嘟嚷着说了两句。 沈卿晚刚坐下就有人到访了,让她眼睛一亮。 “蓉蓉也来了么?”沈卿晚看着蒋以柠和易蓉蓉,轻轻一笑。 “我本来就在名单上,你也太不关心我了吧!”易蓉蓉笑了一声,打趣的说道。 沈卿晚扶额:“你知道我家那情况,乱糟糟的,根本就没注意名单上有哪些人。” 易蓉蓉同情的看沈卿晚一眼:“你也是糟心事儿挺多的。” 蒋以柠叹了一口气:“听说你家死了一个姨娘,却招惹了一家子极品?” 沈卿晚无奈的一笑:“可不是?” 沈卿晚并没有避讳,相对来说,蒋以柠和易蓉蓉跟她的感情还深厚一点,相府那点子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真想知道的一打听也错不了。 相府的脸早就丢尽了,沈卿晚也没想过要维护。 虽然说家丑不外传,可相府对她来说,未必算得上家。 所以,沈卿晚吐槽起来也不含糊,听得蒋以柠和易蓉蓉一愣一愣的。 “不会吧,原来还可以这么不要脸?”易蓉蓉吃惊,觉得很不可思议。 蒋以柠咋舌了一下:“这么说,丞相当初都是怎么跟五姨娘瞧上眼的?尽招极品么?” 沈卿晚叹了一声:“谁知道呢?不是一家人,一进一个门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花姨娘这样的也不会闹事,自然不会拿来说。 正聊着,天已经黑了下去,虽然晚了一点,可太监宫女们有条不絮的派饭。 有三个太监提了食盒过来,为首的那位说道:“皇上有口谕,今儿个大家都累了,就各自在屋里用膳,正好蒋小姐和易小姐在这边,奴才们就将饭食提了过来,不知道蒋小姐和易小姐是否要回屋用?” 蒋以柠和易蓉蓉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都放桌上吧,就在这里用了,劳你们多跑了一趟。”蒋以柠开口说道。 肯定是去住的地方看过,才知道在这里。 “蒋小姐说笑了,这是奴才们该做的。”那太监招呼着小伙伴将菜放旁边的大圆桌上。 临走,易蓉蓉给了三个鼓鼓的荷包:“连她们俩的份儿一起赏了,可别埋怨两位小姐小气啊!” 领头的太监连道不敢,这才领着小伙伴出门,暂时没有走远,因为要收拾碗筷回去。 见周围没人后,三个太监对视一笑,打开荷包一看,均有一个大大的十两银锭。 这一份,可是其他人走三家都比不上的,总的来说还算赚了。 刚才一直在说话的太监掂了掂银锭:“都说易家富裕,易小姐出手更是大方,还真是没错。” “这次,咱们俩是跟着公公沾光了,蒋小姐单独打赏,岂能有这么多?”其中一个太监笑迷了眼。 他们是行宫本来留存的太监,平日里无聊又无事,整天清冷得很,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一年到头就盼着皇帝来行宫避暑这两个月了。 若是有事皇帝还不来,那真是一年到头都没有油水,那点俸银哪里够看? 沈卿晚一直在注意那个说话的太监,有点面熟,上辈子应该是见过的才对。 “你倒是大方,看那荷包,哪怕怎么也有十两吧!”蒋以柠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若是单独打赏,三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十两,这相当于每个太监都得了三人份的赏钱。 易蓉蓉不以为然:“几两银子的事情,计较那么多作甚?” 沈卿晚摇了摇头:“那是几十两。”易家真这么壕? “知道你们家有钱,可现在非常时期,皇子夺嫡没有太明朗,你不要太过显眼,免得那些需要钱啊权的都盯上你们了。”蒋以柠是真当朋友才会这么说,否则她提都不会提。 易蓉蓉惊讶,然后看了看沈卿晚,见她也点了点头才突升一丝危机感。 “并没有说你家银子多就得多打赏,有些人会觉得你是在炫耀,或者说破坏规矩。尽管你的改变会被人说一阵,可时间一长就好了,跟大家打赏的都一样,或者只多一点点,这其实不算差。”沈卿晚也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些人只不过心里不平衡罢了,因为你以前都打赏挺多的,把胃口给养叼了。”蒋以柠补充了一句。 她以前跟易蓉蓉不熟,倒是经常听到别人说易蓉蓉显摆,打赏那么多银子,让她们都不好做。 易蓉蓉若有所思,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过于大方。 “若是钱真的太多花不出去,不如送我们帮你花?我什么都不嫌弃,就是嫌弃没钱花。”沈卿晚调侃的说道。 笑闹着,三女坐到了大桌子边,看桌上摆满了菜,可大多是三份同样的。 每个人的标准是四菜一汤。 沈卿晚的那份多了一个菜,估计跟身份有关。 将那份多出来的,只有一份的菜放中间,沈卿晚笑了一下:“这红辣椒如此多的,该不会就是马肉吧!” 显然那一匹马不能分给太多的人,皇子,王妃,位高的大臣等等能得一份就不错了。 沈卿晚是侧妃,还护太后有功,这多出来的一份马肉份量还不少。 易蓉蓉看了一眼:“我什么肉都吃过,还真没有吃过马肉。” 蒋以柠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平白无故的,谁家会杀马来吃?” 马匹是贵重的东西,若非真的遇上意外,一般不会只为了吃马肉就杀马的。 “那正好,大家都尝尝吧!”沈卿晚挑眉,她前世在外倒是吃过的。 因为路上有那么一出,众人到了行宫更加其乐融融,再有想法的人都不敢随便蹦跶。 而另外一边,楚王和阿金已经到了乌州地界。 没错,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应付检查的那些事儿,楚王清楚得很,虽然出城带了那么多人,可前几天一直在不停赶路。 为了迷惑别人,楚王带着阿金脱离了大部队,饶了一个小圈冲向了乌州。 分给楚王的巡查府郡可不少,乌州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唯一出名的就是几年前的贪污案。 所以,不少人都在关注楚王的去向,却绝对想不到他直奔乌州。 其他东西带得不多,楚王就背上了沈卿晚给予的那个包裹。 “主子,前面就是乌州了,不如歇一会儿?马也要歇脚。”阿金指了指前面分叉的两条道。 “嗯,先休息。” 楚王下了马,看了一眼两条路:“都是通往哪里的?” “一条通往乌州城,一条河边码头。”阿金万事通的回道。 “本王记得,那粮仓为了方便运输,是修建在离码头更近的方向。” 楚王拍了拍马背,让马儿自顾自的去吃路边草。 “是的主子,就在通往码头那条路上,一座地势相对比较高的山谷里。”阿金显然是摸清楚了情况的。 “那待会儿直接去粮仓看看。”楚王提着包裹,坐到了一遍。 这阵子赶路真是非常快的,日沈星辰,除了给马匹休息的时间,人几乎没休息。 原本骑马也要走半个月的路,被两人生生压缩在了五天,亏得两匹马都是千里之驹,否则根本不可能。 阿金正在掏包裹里的干粮,结果就看见楚王捧着沈卿晚给的盒子发呆,忍不住无奈:“主子,这几天你都没有吃过,沈小姐亲手给做的,天气这么热,再放下去就坏了。” “坏掉了可就浪费了沈小姐一番心意和辛苦啊!” 322 “蔡晓风?原来如此,呵呵……”沈卿晚终于想起蔡晓风是谁了。 因为这人后来改过名字,常年做官后又白皙了许多,不像现在因为干活多被晒得比较黑。 生活好了之后,也没有现在这么壮,显得更加瘦弱一点,沈卿晚前世没怎么接触过,这才一时没想起来。 蔡晓风在春闱的考试上,二榜第十,因为一榜就三个人,所以这个名词很靠前了。 只不过,寻常人等最容易记住的是一榜三甲,最多加一个二榜第一名传胪,其他人要想继续比较难。 但是蔡晓风跟柳青山的关系非常好,两人在官场上联手,还真有点所向披靡,连秦王都是服的。 蔡晓风的家境不如他堂哥,家里有一个身体不好的母亲,瘫痪的爹爹,年纪大了为了供他读书,至今未嫁的姐姐,还有弟弟妹妹,总之一大堆。 要供他上京赶考不容易,原本他是不准备这么早上京的,还有半年时间才春闱,那花销得多大? 现在过来,不过是因为沈子钰提供免费的食宿,又能摸清楚京城的形式,这才动心的。 蔡晓风跟沈子钰并不认识,主要是他堂哥蔡家贵搭的线,沈子钰想要完成父亲的任务,觉得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但是打心底的看不起蔡晓风这穷酸。 蔡晓风其实也知道,穷人家的孩子对某些眼光是很敏感,只是他不在意,要能不花钱的顺利考试,他什么都能承受。 晚饭的时候,面对一桌子的精美菜肴,蔡晓风只是淡定的吃着,并没有太参与众人的追捧话题。 沈城显然了解到情况,随即将蔡晓风晾到一边。 唯独沈易佳在席上频频活跃气氛都将蔡晓风带上,似乎不想冷落他一样,让其他人的眼神看她都有点怪异感。 沈卿晚虽然不在,可在这之前还发生了点事情,那就是沈城亲自来给她借厨子。 沈卿晚意外之余,还是问了王小大自己的意愿,若是王小大真不愿意,她是不会勉强的。 “小姐放心,只要不给小的出幺蛾子,奴才还是愿意的,毕竟作为厨子,做美食给人吃是一种享受,只不过,我需要大厨房的绝对管理权,就一顿饭的功夫,别给奴才整事儿。”王小大不以为然的说道。 实际上,只要不是做给相府的那些闹腾之人吃,专门给举子接风的,王小大内心没那么抵触。 而且,看小姐的父亲都亲自来说,若是为此拒绝肯定要闹不愉快,不过是做一桌席面,完全不用在意。 沈卿晚也看出王小大的想法,叹了叹:“其实,你若是不愿意,我有办法对付,不必多想。” “小姐,做给那些举人吃,小的没那么内伤。”王小大诚恳的说道,为此小姐还专门来问他意愿,而不是直接吩咐了,他感动得不行。 沈卿晚回去见了沈城:“父亲,那毕竟是王爷的人,父亲要用的话,就交代那些下人都好好做,别整什么幺蛾子,若是有人算计,王小大说了,他会立刻撂担子。另外,到时候的赏银可不能少,没得让人说相府小气。” 沈城见沈卿晚同意了,立刻也答应了这些条件:“那是自然,为父都会安排好的。” 沈卿晚不放心的点头,这沈城的保证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除了蘅芜苑,刘姨娘迎上沈城:“相爷,都怎么样?六小姐答应了吗?” 沈城瞥了刘姨娘一眼:“这多大个事儿?大厨房那边都看着点,别整事儿,否则人家随时不干,事后赏人一百两。” 说罢,沈城乐滋滋的走了,对于沈卿晚这么给他面子,他就好像夏天喝了一杯冰水,舒坦着呢! 刘姨娘呆滞了半晌,呕得不行。 她会劝沈城来借厨子,肯定是想占便宜的,另一方面也想将接风宴办得妥妥当当的,给相府长脸,也让老夫人和相爷对她的不满少一些。 自家的厨子那水平,刘姨娘多少还是有点概念,裙带关系上位的人,能有几样拿得出手的? 尤其是选秀之前,相府给办的那次宴会,评价很低,让沈城很是没脸了一阵。 所以,刘姨娘也不敢拿乔,毕竟别人可不会照着她的想法来,不好吃肯定就贬低。 谁知道沈城一张口就赏银一百两?真当相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他张口说说倒是简单了,可有想过她多不容易? 刘姨娘回头去大厨房,眼睛都红了,逮着人就一阵发泄,倒是真没有人敢跟王小大使绊子。 蘅芜苑附近发生的事情,沈卿晚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立刻明白沈城都是谁教唆着来的,好笑之余对离开的王小大说道:“这是出去赚外快的机会,一百两啊,记得事后找刘姨娘要,那可是相爷开过口的。” 王小大眼睛都笑眯了:“是,小姐。” 他一个月的工钱才三两,平日里有打赏,上十两都是特别阔绰的了,比如自家小姐。 这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王小大表示还从来没遇见过,快足够他干三年的工钱了,真是意外的一笔横财啊! 等王小大回来,沈卿晚看到递面前的一百两银票,有些诧异,拿过来看了看,见王小大是真心上交的,这才笑道:“既然是姨娘赏你的,你就拿着,父亲不懂钱财赚来不易,刘姨娘怕是要肉疼好几天了,这么痛快的事情,多多益善。” 这么一算,就知道醉仙楼的招牌菜和酒贵得多么离谱了,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王小大还意外了,这一百两真全给他了? “你拿着吧,有机会让刘姨娘掏银子,是你的本事。”沈卿晚轻笑:“以后若是有这种机会,不赚白不赚。” 王小大搓了搓手,这才接过银票,想着回去给媳妇儿老娘扯两件好布匹,给儿子多买点好的笔墨纸砚,多存点银子将来娶儿媳妇。 打发了眼睛放光的王小大,沈卿晚忍不住好笑,知足者常乐,意外得来一百两,倒是让王小大乐得眼睛都没了。 “不用说,王小大肯定在想怎么回去给媳妇一个惊喜,买点好东西回去讨媳妇欢心了。”叶嬷嬷忍俊不禁:“小姐不知道,王小大疼媳妇在王府是出了名的,虽然不少人嘴上调侃,可打心底也是羡慕的。女人都羡慕王小大的妻子,男的都羡慕王小大有媳妇疼,好多人连媳妇都没有。” 沈卿晚也羡慕:“疼媳妇不丢人,在女人身上找优越感的男人,未必就是真男人。” 叶嬷嬷点了点头:“可不就是?有些男人自以为得意,不过是在家压榨磋磨女人罢了,这不算什么本事。” “小姐,这去行宫都什么日子?过几日就是七夕了,京城会很热闹的,不知道到时候小姐在不在京城?”慕桃正在收拾洗好的衣服,嘀咕的说道。 “应该不在了,七夕会在行宫,没关系,你们不去的,我给点赏银,到时候你们尽管出去玩就是,注意安全。”沈卿晚挑眉,想到宫里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要启程也就是几天的功夫。 想到陈家这几天的安静,沈卿晚不由得若有所思,感觉前世的蔡晓风最后也离开了相府,不然的话,那成绩肯定会被相府奉为座上宾,不至于后来也成仇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开的?这辈子沈易佳肯定会想尽办法挽留,她得密切观察着,随时准备横插一杠子。 沈卿晚思考着,不由觉得当初将陈家留下来是个正确的确定,那肯定是一根很好用的搅屎棍。 沈卿晚想得出神,没有注意到叶嬷嬷听到七夕两个字,神情有些发怔。 沈深人静的时候,沈卿晚已经上床睡了,等屋里没人了才睁开眼睛:“幻儿,还在么?” 一个人影从上面跳下来:“怎么了,师妹睡不着想要找我聊天?” 沈卿晚食指抵唇:“嘘,小声点,有些事情不能让别人听到。” 她要做的事情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楚王也不行,一来无法解释清楚,二来兹事体大。 顾幻立刻放轻了动作,坐到了沈卿晚床边:“有什么事情?” 沈卿晚挑眉:“我的那批暗卫,都训练好了吗?” “可以,要用的话也行了,只是看你没用,就让她们继续练着,武功这种东西,不练手生。”顾幻低声的说道:“不过,这批人的资质真心不错,以前都有点耽误了,最近我受到了启发,有空就自己去寻了一些孤儿,乞丐孩子在训练。” 沈卿晚诧异,没想到顾幻想得那么远,本来还说什么时候提醒一下的:“银子够不够?不够记得找我拿。” 训练自己的人花销可不低,要成气候还不容易。 “那是自然的,你有什么事?”这种气氛,让顾幻不由自主的感觉到紧张。 “抽几个长相普通一点的,儒雅一点的人出来,我有用,就是那种生,还特别有学问的感觉。”沈卿晚可不想让沈子钰真的成为凌祈最年轻的状元郎。 但是考卷试题这东西,现在已经出好了,而且封存完好。 要想改变皇帝和大臣的主意,沈卿晚自觉没那本事,也没那影响力,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顾幻点头:“好,是有的。” 这批暗卫里面可不只是女子,男子占了八成,沈卿晚的要求不难达到。 “给他们银子,最好是易容,以后免得被认出来,去南城桂花巷十八号,伪造一个功名的身份。”沈卿晚淡淡的说道。 “伪造?”顾幻惊讶,伪造功名的罪责可是很严重的。 “放心,只是办事,办完事那身份就不要了,所以易过容最好。这事儿,需要有功名身份才好办,反正又不是真的去当官。”沈卿晚冷笑了一下,既然有人专门干伪造的事儿,那就是有市场需要,她利用一下也无妨。 “然后呢?”顾幻也不多问,虽然她很好奇沈卿晚是怎么知道那地方有人做伪造之事的? 伪造功名身份的话,只要不是体制内的正事,倒也不容易拆穿。 说白了,拿回去装一装,可以收获一箩筐羡慕的眼神,只要不涉及到免税或者其他跟官家有关的事情,倒也不容易识破。 “然后,让他们分散开了到京城周围的村子去借宿,最好是特意隐蔽点的,不起眼的地方,暂时先住着,等我吩咐。”沈卿晚初步计划已经成形,但是需要完善一下,细节方面再考虑,反正还有点时间。 秋闱考试是在八月初,中秋之前,现在才刚七月出头,还有不少时间布置。 说到底,闹大了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沈卿晚需要更加小心,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幸好当时众王都不在京城,这让沈卿晚放心了不少。 前世知道的,今生才发现的,沈卿晚都觉得王爷里面有几个人精,要全部回避实在有些困难。 顾幻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嗯,京城里也可以放点人,然后还有国寺,总之,你选的人越多越好。”沈卿晚眯了眯眼,从中挑几个最能干的,其他人的任务就是混淆视听。 国寺也是个很好的宿客之地,每次都有不少举子专门住在国寺,环境优雅,还能一出门就碰见权贵,然后顺理成章的结交,所以,国寺那地方的价格不便宜,非得有钱有权的人才住得进去。 据说国寺上任主持因为国寺的宿客出了一届状元,还专门修建了一栋状元楼,只要花钱就能住进去,先来先住。 当然,那费用比京城最好的客栈都贵不少。 沈卿晚不得不佩服上任主持的生意头脑,所以,国寺是举子另外一个集中地,她得考虑。 顾幻点头,等了一会儿见沈卿晚没有继续要补充的,这才趁着沈色出了相府。 沈卿晚想了想,这才重新睡了下去。 相府靠外院的院落,落花阁里有不少房间,住六位书生那是绰绰有余。 对此,刘姨娘认为是自己儿子的事情,很快就派了丫鬟去伺候。 段西园鼻尖闻言丫鬟身上的熏香,不由得心猿意马,两天前对沈子钰的那点疙瘩也消散了不少。 看着丫鬟正在给自己铺床,段西园心口一热,立刻凑了上去:“这位姐姐,身上好香啊!” 海棠脸色一红,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的,不怕人耍流氓,就怕书生端着文化耍流氓,那种风流倜傥的气质,一般大院丫鬟哪里扛得住? “公子莫要说胡话。”海棠站到床边,有些羞涩。 海棠本是刘姨娘院子里的人,被派过来多少心里有数的。 而且,作为看不见出头之日的丫鬟,也希望能嫁个书生,若是高中就能有个好出路。 更加别说这些人本身就是举子,若是真的嫁了,可就是举人娘子啊,对丫鬟来说,真是盼都盼不到的好出路。 段西园阅女无数,看海棠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想法了,内心稍微有点不屑:“我哪有说胡话,是真的很香嘛,说起来,今天酒席上的那位是你们二姑娘?” 一想起沈易佳那圣洁干净的脸,段西园就觉得心痒无比。 “是啊,二姑娘被赐给秦王做侍妾了,在相府只怕也待不了多久的。”海棠没有发现男人的心思,嘟嚷了几句。 一听到说沈易佳是秦王的侍妾,段西园那感觉瞬间熄灭,顿感无趣。 有圣旨赐婚的人,他还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动的,何况对方还是秦王爷。 “那六小姐呢?听说六小姐才是嫡女?”段西园突然想到门口看到的那个小女人,那身板似乎还没长开啊! 就那五官看起来,长开后甚至比二姑娘更美。 段西园自然有些小心思的,他的家境其实不会比蔡晓风好多少,但是他为人好面子,最怕别人骂他穷酸。 所以说,在外段西园都很光鲜,即便是同窗也没人知道他家里很穷,他家本身离得远,而且全村就他一个人中举,并且进了天下第一书院,因此周围没有熟悉他家境情况的人。 这一瞒就是好多年,段西园是迫切的希望改善生活现状。 表面上他答应沈子钰来相府是因为拉拢,可实际上也是他家里已经卖无可卖了,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来京考试,更加不说什么体面着来。 沈子钰的邀请,那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所以,最听不得别人说穷酸的段西园只给了沈子钰两天冷脸,却依旧被同府郡的彭华“劝”了过来。 说白了,段西园从一开始就打了攀高枝的主意,他自认还是有一张好脸皮的。 别说他们村子,他们县城,就是天下第一书院所在的府郡,他这张脸对付女人也无往不利。 第一眼见到沈易佳的惊艳,段西园的那份悸动还藏在心底,谁知道竟然是个有主的。 随即段西园便想到了嫡小姐,那比庶女更好啊! 原本段西园也不知道,还以为沈易佳打扮那么高贵就是嫡女呢,谁知道晚上吃饭的时候才明白,那个不起眼的才是嫡小姐。 一路上沈子钰没有多说相府的事情,别人也不好问,所以进了府才分清楚。 众人也才知道,沈子钰竟然是庶子,唯一可贵的,相府只有一个儿子。 323 对嫡庶看得特别重的举子自然有些不痛快,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认了。 所幸段西园不关心这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庶女对他来说也价值不菲。 海棠没有太多的想法,只以为段西园想要了解相府的情况:“六小姐就更了不起了,可是楚王的侧妃,这还没过门呢,王爷可宠六小姐了。” 海棠虽然是刘姨娘院子里的,可是对现在的沈卿晚也不敢惹,无形之中对蘅芜苑的下人还有点小羡慕。 段西园忍不住失望,这个还更惹不起,侧妃怎么都比侍妾来得好吧,那还是有品级的。 相府一共就两个小姐,怎么都嫁得那么好?段西园失望过后又有点兴奋,这么说,丞相府果然有底气,有人脉,以相府为跳板,指不定他还能谋取到更好更高的。 王府啊,若是能搭上线,他以后也不用愁了。 段西园如此一想又来了兴致,便耐着性子问海棠:“怎么个宠法?这不是还没过门?” 说话间,段西园看了看海棠头上的金簪子,眼中透出一丝贪婪,相府比想象中有钱啊!连下人的首饰都这么好? 殊不知,那是海棠最好的一件家底了,还是两年前给刘姨娘办了事儿得来的赏。 被那股儒雅之气迷惑的海棠完全没有发现段西园的异样,只顾着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道出,反正众所周知,不是什么秘密。 蔡晓风从外面回来,看见有个丫鬟在给铺床,皱了皱眉,等丫鬟做完了事情,才缓缓的说道:“我这屋子,没有我的同意不要有别人进来,其他的东西,比如打水什么的,你给我指个路就成了。” 那丫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最后发现蔡晓风是认真在说,并没有其他意思才双眼失望的应诺,看来,过来的几个就她运气特别不好啊! 钉子速度将这些事情汇报给了沈卿晚,让她禁不住无语,刘姨娘派过去的丫鬟,看起来都不太安分啊! 以为男人都爱红袖添香,温玉入怀吗? 指不定前世的蔡晓风最后离开,就是因为这个。 这是相府,又不是青楼烟花巷,怎的那些丫鬟就不省心了? 刘姨娘好不容易等到沈子钰从老夫人那边出来,立刻有些心疼的拉着儿子好一阵看:“然儿,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嘴角的伤,真是不小心摔倒而碰伤的?” 这伤,大家都看见了,可是没有细问,老夫人随口说了一句,沈子钰以摔倒磕伤为由混了过去。 可要怎样的摔伤才能碰到嘴角?再上一点就可能误伤鼻子,那可是很脆弱的。 “是啊,弟弟,我们可不信什么磕伤,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娘亲这房间安全,现在就我们三个,你就跟娘和姐姐说说实话吧!咱们也好帮你出出主意……”沈易佳关切的问道,生怕沈子钰在外面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殊不知,她一猜即中,只不过沈子钰没将柳青山放在眼里而已。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前两天在客栈歇脚,遇上了另外一群上京的学子,发生了一点口角,所以打了起来,后来也没事儿,别看就我受伤,其实大家都一样,只不过我伤在脸上而已。”沈子钰摸了摸嘴角,眼神带着不屑,他并不知道柳青山的学问如何。 只觉得上京赶考还带着女人的男人成不了气候,还敢跟他堂堂相府大少爷叫板? 沈易佳仔细观察着沈子钰的神情,见他只是不屑,心下也放心了,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都是读书人,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刘姨娘心痛的看了看沈子钰嘴角,起身翻出了一瓶药膏,非要给儿子擦擦。 “娘,没事儿的,弟弟这次回来一定回高中,再有相府大少爷的身份,其他人又敢如何?”沈易佳自信的说道。 沈子钰本来有些不耐烦,结果被沈易佳的话吸引了过去:“呵呵,夫子说了,我这次只是下场看看考题,虽然我是你亲弟弟,可大姐也不用盲目信任。” 沈易佳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放心,还有一个月,你好好复习,这心态是好的,姐姐会帮你的,你一定会中,而且,我弟弟一定会成为凌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沈易佳不认为在她知道考题的情况,沈子钰还不能中。 就算沈子钰没有写出状元文章的才能,这不是还有父亲,还有其他学子吗?只要将考题分散了弄出去,汇聚起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她不信还折腾不出状元的答案。 当然,先中举就更简单了,她可是奔着状元去的。 刘姨娘忍不住轻笑一声,看着自己的这一对儿女也知足了:“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最年轻的状元郎岂是那么好做的,你说成就成啊!真要成了,我这主母的位置也跑不掉了。” 沈子钰笑呵呵,任由刘姨娘在脸上涂涂抹抹:“大姐这话就是好听,不过,娘,你不是说我这次回来就能成为嫡子吗?你怎么还是姨娘?” 沈易佳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反正到时候她们就会相信了。 当时是万事俱备,刘姨娘和沈易佳都以为事情九成九都行了,所以就给沈子钰透露了一点风声,让他好好办父亲交代的事情。 谁知道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沈卿晚突然就不受控制了,事情硬生生拖到了这种地步。 一时之间,刘姨娘和沈易佳将最近的事情给沈子钰说了一遍,让沈子钰对沈卿晚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提着刀子砍过去了。 可惜,现在的沈卿晚更加动不得,让沈子钰仇恨在心底。 天知道沈子钰多么想成为嫡子,一直是庶子,哪怕是长子也不安全,他知道老夫人和父亲都还盼着有其他的儿子出现,到时候他的地位稳不稳还是个问题。 若成了嫡子,哪怕父亲再有儿子也越不过他去,那才能放心。 沈卿晚可不知道这母子三人已经将她恨到了骨子里,说的那些不好简直让她有点罄竹难书般的罪孽深重。 总之,她没有顺着她们的算计,没有跳坑让他们得到好处就是不对的。 不过,沈卿晚哪怕知道也不在意,他们之间早已经不可调和了,现在只是还没有互相明着对付而已,多少还留了一块遮羞布。 “小姐,昨晚上刘姨娘,二姑娘还有大少爷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慕桃早上给沈卿晚梳头,把这事儿当八卦说了。 “是吗?知道说了些什么?”沈卿晚不是很感兴趣,猜也猜到,肯定刘姨娘和沈易佳会加深沈子钰对自己的恨意。 母女俩都生怕沈子钰跟她亲近了,从小到大都不遗余力的抹黑。 好在沈子钰也不负众望,反正不怎么待见她的。 对此,沈卿晚没所谓,沈子钰那性子,冲动易怒,行事不动脑筋,办事从来不成,还老扯后腿。 前世的沈易佳最后会变成那样,沈子钰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只不过人家姐弟情深可以不计较,她自然是不想参合的。 这样的人,还是离得越来越好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沈子钰绝对是猪队友的典型,偏偏他还总以为自己很厉害。 “也没说什么,大多就是小姐想的那样,就说小姐各种不好,不让刘姨娘成为主母,还让二姑娘吃了几次亏。”慕桃轻笑,以前为了这种事情她还会生气,可次数一多就麻木了,反而能当笑话看。 “呵呵,意料之中的。”沈卿晚今天不准备出门,梳好头发就别了两朵珠花,多余的首饰全都没带。 “不过,稍微有点奇怪的是,以前的这种事情,二姑娘一定会拽着大少爷来找小姐的麻烦,反正出了事情,老夫人和相爷肯定会维护少爷的。”慕桃若有所思:“可这次,其他都一样,唯独二姑娘一直劝着大少爷好好读书,以应付秋闱。” 较有兴趣的看了慕桃一眼,这丫头也长脑子了不成?知道思考问题了? 沈卿晚笑了笑:“这不是很好?一个月后就考试了,临时抱佛脚也该准备了吧!” “是吗?”慕桃一愣,倒是信了这理由。 沈卿晚失笑,原来是她想多了,慕桃还是那个慕桃。 她知道原因,但是谁都不能说,只能等着沈易佳先出招。 沈老夫人被太后和皇后打脸打痛了,就连最疼爱的孙儿回来都没有缓解,暂时不想看到沈卿晚,让她过了几天安静日子。 七月初三,沈卿晚终于接到了随行的圣旨,七月初四开拨。 果然,姚意欢在名单之上,原本的受伤似乎已经好了。 同时,前世没有去的林知予也在名单之上,连带林太师都一起了。 沈易佳难免有些嫉妒,却不敢说什么,她知道秦王这次去了行宫要离开至少两个月才会回京。 只可惜,现在看来,秦王依旧没有信她的话,没有去发大水的南方捞功。 沈易佳并不知道,哪个皇子去哪个地方,那是早就定了的,秦王就算现在信了也没法改变。 不过,转念一想弟弟考状元的事情,沈易佳又兴奋起来,她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去行宫也好。 府内的几个举子听到沈卿晚要陪伴太后娘娘去行宫避暑,都忍不住有些惊异,纷纷重新审视了相府的底蕴,这跟打听到的消息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啊! 在相府内,沈卿晚还是有人盯梢的,只不过她暂时不会动,她等着沈易佳先动,然后后发制人。 尤其是陈家,最近太安静了点,沈卿晚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不过,出发前一天晚上,沈易佳没来闹腾沈卿晚,陈家的姐妹俩倒是第一次到访了蘅芜苑。 沈卿晚意外之余,也似笑非笑的看着。 东拉西扯一阵,陈二妹终于忍不住了,眨巴着纯洁真诚的眼睛说道:“二姐姐诶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可以陪着太后娘娘,姐姐不是要带丫鬟去?不如让我伪装成丫鬟吧,妹妹没见过世面,远远的看一眼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还有皇上,那是一辈子都知足了。” 闻言,沈卿晚就知道正题来了。 “还有妹妹我,相信二姐姐带两个丫鬟不难吧!姐姐就带妹妹去见一见世面吧!”陈大妹也不甘示弱,紧接着要求道。 闻言,沈卿晚差点笑出声来,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真是少见,难怪后院众多女人都不敌陈家,总是被要去不少首饰。 说话间,姐妹俩眼睛不由自主的往梳妆台上瞧去,却什么都没有瞧见,很是失望。 她们不敢谋求沈卿晚的东西,但是习惯成自然,所以,不自觉的就在搜索好东西。 “你们想去?”沈卿晚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啊,姐姐就成全妹妹们吧,我们就这么一次,知足了,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陈二妹这话张口就来。 沈卿晚差点被茶水呛到,这话也可以这么用?请原谅她真无法理解。 两人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要做牛做马怎么就不可以这辈子了?小心诅咒自己太多,下辈子真投胎成了畜生。 不过,沈卿晚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也不会提醒,只就事论事:“这声姐姐叫得真是甜啊,如果没有记错,陈家妹妹都比我大几个月,啧啧,突然之间我就成姐姐了?我有那么显老?” 嘴巴甜有什么用?沈卿晚见过嘴巴更利索的多了去,那皇宫里的奴才哪个不是见人说人,见鬼说鬼话的? 恭维好话那是信手拈来,还能让人信服他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陈家姐妹明显是被训练过的,也差了不止一筹。 见沈卿晚完全不被动摇,陈家姐妹也是急的,所以直接开口说正题,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沈卿晚真心不好对付。 上次那是自家理亏,被反驳得哑口无言还算正常,只能说沈卿晚的口才好。 现在才体会到,要打动这位小姐真难,尤其是忽悠什么的,总觉得不可能。 所以,姐妹俩是应着头皮来事,不曾想沈卿晚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出一个事实,就击得她们溃不成军。 真要细论,的确如此。 连称呼都叫错了是有多不走心,这还怎么进行下去? 陈家姐妹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懊恼和泄气。 沈卿晚当什么都不知道,慢条斯理的继续开口:“退一万步说,带你们去,你们会什么?该不要到时候还要本小姐来伺候你们吧!” 陈家眼高手低,倒是打起这主意来了,这性格要是去招惹皇家,呼吸间被拉出去砍头啊! 真以为上流社会所有人都是讲道理的?有些时候想要命,根本就不给理由。 闻言,陈家姐妹的眼睛都亮了,灼灼的看着沈卿晚,以为她在给机会。 “自然是要去伺候小姐的,哪能去享受?做了丫鬟就要干丫鬟的活儿,难不成还要去做主子不成?”陈大妹立刻说道,态度真是好得不要不要的。 沈卿晚嘴角一勾,打算得不错,攀高枝去的吧! 不管最后勾·引到的都是谁,哪怕禁军护卫,那也比乡下的人强是么?好歹还是吃官家粮的。 “蜜桃,你过来示范一下,教一教这两位都什么规矩。”沈卿晚正好有空,就逗这两只玩玩,所以,面对陈家姐妹的探寻怀疑,她好心解释了一句:“蜜桃可是太后娘娘赐下来的,都知道太后娘娘最重规矩,那身边的宫女也是一等一的。” 陈家姐妹眼睛一亮,似乎也知道自己短板,找到机会想学。 说实话,这旁门左道走得多了,都忘记了正路怎么走,陈家若是明着求她,沈卿晚还能拒绝不成?找个人教教规矩也够她们受用。 这算计着学的不过是些表象,能有多少? 陈家虽然是沈卿晚弄过来的,可她没打算提醒。 蜜桃是四个桃里面最大的,今年十四,整张脸都还带着稚气,可心思绝对灵活。 蜜桃走了过来,嘴角勾笑,也不说别的,跟沈卿晚告了个罪坐到椅子上,就让陈家姐妹倒杯茶端过来。 闻言,陈家姐妹对视一眼,心中一喜,这倒个茶能有多难啊? 陈大妹当先走到大桌边,急吼吼的倒了一杯茶就端了过去,心下已经在幻想未来的美好。 若是能找个男人留在京城,有相府罩着,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谁知道,陈大妹还没想完,人还没走进,蜜桃一脚踢在她脚踝,连人带茶的飞了出去:“啊呀。” 核桃站位不错,不着痕迹的将茶杯捞起来,轻舒了一口气:“小姐,这示范用不着这么好的茶杯,打碎一个可赔大了,奴婢去拿点粗杯子来。” 凌祈武风盛行,但凡有点权利有点钱财,或者还有点路子的主子身边都有几个会武的丫鬟长随。 相府这样就属于什么都没有的,连看家护院都是三脚猫功夫,也就能骗一骗刘姨娘和丞相这样没见识的。 四个桃是楚王变着法子送过来的,那身手其实也不弱。 像沈卿晚这样二等丫鬟四个都有不俗的武功配备,还真是奢侈到了一定境界。 沈卿晚额首,同意了核桃的说法,粗杯子是下人用的,一般不值几个钱,碎了就碎了。 324 陈大妹好悬的扶着高脚茶几才没有摔下去,梨花带雨,瞧着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你干嘛……” 蜜桃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丫鬟,主子们高兴使绊子,你只有谢恩的份儿,敢回嘴?还敢哭?你有几个脑袋被拉出去砍的?” 陈大妹哑然,她倒是想反驳自己不是丫鬟来着,可是一想到现在这种情况,她是要伪装丫鬟的,刚才还夸了海口要认真做丫鬟的活儿…… 委屈的站了起来,用粗杯子重新倒了茶,陈大妹小心翼翼的向蜜桃走了过去,因为顾虑甚多,速度慢得可怜,短短几步路好久都没走完。 蜜桃咻的一下站了起来,吓得陈大妹一个后退,杯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湿了一手和袖口。 “你这是生孩子啊,慢成这样怎么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等你做好事,黄花菜都凉了。”蜜桃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做丫鬟的可以不聪明伶俐,至少要干净利落,不然主子要你来做什么?” 陈大妹怕蜜桃又给她使绊子,所以顾虑重重,这一下倒是惊吓得不轻。 眼看陈大妹泪水就要脱框,陈二妹赶紧替换了下来,吸取姐姐的教训,手脚倒是稳了一些。 可就算她有防备,蜜桃出手她也躲不过去,步了陈大妹的后尘,挨了好一通骂。 陈二妹因为有心理准备,比陈大妹更加扛得住,咬牙坚持了好几次,就没有一次成功将茶送到蜜桃手中的。 沈卿晚和其他人较有兴趣的看着蜜桃挑刺,其实学习规矩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断被挑刺的,陈家姐妹的心态明显不对。 她们就没想过真的要做下人,所以态度软不下来,端着架子肯定怎么都做不好。 陈家姐妹被虐得多了,终于忍不住看向了沈卿晚:“妹妹若是没心带我们去,直接说就是,何必这么磋磨我们?” 这称呼倒是变得很快呢! 陈二妹也眼泪汪汪:“是啊,妹妹太不地道了,好歹我们也是相府的客人。” 沈卿晚轻笑一声:“哟,现在又把自己当客人了?那你们到底是要以丫鬟的身份跟我去?还是乖乖在相府当客人?” 说到一半,沈卿晚面色冷了一下来:“一个端茶的事情都做不好,你们还当什么丫鬟,要不你去大街上问问,谁家当丫鬟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以为是蜜桃在刻意为难你们么?也不打听打听,到时候去行宫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们这样子带出去,我还没脸呢!到时候别人只会说我丞相府不会教人,我这嫡小姐也没教养,你们打着坏我名声的主意到底安的什么心?” 蜜桃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奴婢这手段可是温柔的了,谁家学规矩不是藤条戒尺准备好的?一个不好就往身上招呼,真以为那么容易么?” “皇家主子岂是那么好伺候的?一个不好就被拉出去打板子,还敢哭更是犯了忌讳,直接要命都是可以的。你们这样去,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老奴不知道,可别害了我们家小姐。”徐嬷嬷冷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磋磨得不轻,陈家姐妹一听,突然有点不敢哭了,连哭都能要命?这都是些什么人? “如果觉得我们在危言耸听,可以自己去问,总不能所有人都是我收买来忽悠你们的吧!”沈卿晚轻笑,虽然有点夸张,可大家说的事实。 女人之间的斗争很恐怖,一个不注意做丫鬟的就成了牺牲品,还死得不明不白。 遇上好一点的主子还能有身后事和赔偿,若是遇上差的就自认倒霉,暴尸荒野,被动物分食到死无全尸也没人记得。 陈家姐妹自然是哭着回去的,给陈家的人将事情一说,一个个皱起了眉头,却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随后真的花银子打听了几家教规矩的,或者经历过训练的人,发现沈卿晚等人竟然丝毫没有说错才讪讪的作罢。 沈卿晚没当回事儿,不过是闲时的调剂品,那姐妹俩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其实以沈卿晚的身份,暂时还没人敢明着给她难堪,尤其是传言楚王对她宠爱有佳,有眼睛的都在观望情况。 第二日一大早,沈卿晚虽然没有懒觉睡了,可也没有起得太早。 一大批人整装出发不可能太快的,主要还是宫内的一批人,其他人只要出示身份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汇入大部队了,上面的还没空来细细管每个人的行动。 而都是有身份的人,组织管理的太监和侍卫长不会太过严格的要求,只要不惹事,其他都可以随意。 太后娘娘暂时也顾不上她,沈卿晚坠在后面,甚至单独去行宫都成,又不会耽搁谁的事情…… 临出门,沈卿晚见到了丞相,居然还给了她五百两银子用作打点。 老夫人依旧没有出面,只是让金嬷嬷传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让她好好伺候太后。 然后就是沈子钰,沈卿晚嘴角一勾:“弟弟在家可是要好好复习,你考试的时候二姐怕是回不来,好好考,争取一口气让相府再出个少年举人。” 沈子钰撇了撇嘴,却不敢当众给沈卿晚脸色看,神情臭臭的:“那是当然,二姐就别瞎操心了。” 不过是比他大几个月,整天端着一副姐姐的样子恶心谁?沈子钰很是不服。 尤其沈子钰才刚被刘姨娘和沈易佳洗脑没两天,对沈卿晚正是最恨的时候。 沈卿晚自然不会计较,直接将人无视了过去,领着阿木和寻菡上了马车。 沈子钰敏感的发现沈卿晚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气得直跺脚。 他是相府唯一的儿子,沈卿晚将来是要嫁的,凭什么无视他?小孩子的傲娇性格当真显露无疑。 可惜,别人的傲娇是可爱单纯,他的这性格却带着阴狠。 沈卿晚感觉马车已经走了很远,这才低头点了点手中银票:“对外人永远大方,上次五姨娘死去,给那府医的封口费就有五百两呢!” 足够那府医赚好几年了,难怪笑得那么开心。 寻菡轻轻一笑:“能有得给也不错,以前小姐出门,可什么都没有呢!” 沈卿晚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都是这德性么?有五百两打打牙祭也不错。” 醉仙楼这种地方自然不能去的,其他地方也可以开销许久。 沈卿晚到了宫门前,最先的队伍已经开拨了,最后面还在等着,沈卿晚让阿木赶着马车悄悄站在一起,闲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动。 皇帝太后这么明目张胆的出行,一路的大街上是安静的,行人全部禁制通行。 两边的店铺虽然开着,却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围观,只有偶尔探头瞄两眼。 沈卿晚从窗帘缝隙能看到二楼的窗户大多是半掩着的,有不少的眼睛在往下看,显然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很快,队伍所有人出了城门,街道才解禁,重新恢复热闹,八卦和话题一直围绕着皇帝一行。 从京城到避暑行宫需要三个时辰,可这么多人行动,速度更慢一些,估计需要四个多时辰,中午自然是自个儿在路上对付了,就休息了半个时辰的样子。 幸好沈卿晚早有所准备,马车上带了不少糕点,还有小炉子温着王小大做的银耳羹。 沈卿晚对燕窝无感,尤其是跟白沈学医之后,她几乎都不吃燕窝的。 一想到那是动物口水,功能效果其实没传闻的那么夸张,沈卿晚就没了食欲。 除非血燕窝之类的特殊品种,其实燕窝的功效都被严重夸大了,根本没那么神。 指不定还不如她一盅银耳羹呢! 寻菡让赶车的阿木进来,拿碗分了正要填肚子,车厢就被人叩了叩。 撩起车帘子一看,是太后身边的悠然。 “沈小姐,太后让奴婢来叫你呢!”悠然福了福身,态度挺恭敬的。 曾经见过,悠然以为是太后的恩典,完全没有想过这位会成为楚王的侧妃,幸好她没有门缝看人低。 沈卿晚诧异了一下,随即将手里的碗交给寻菡:“你们吃,不用给我留了,反正晚饭之前一定会到行宫的。” 跟着悠然来到前面,沈卿晚这才发现皇宫出来的主子都有热腾腾的饭吃,最前面垒了简易的灶,起了锅的,闲适得像郊游。 当然,到行宫去避暑,本身也是皇帝给自己放假啊,虽然政事照样处理,确实像郊游。 天大地大,不如吃饭大,皇帝的伙食虽然简单了些,可也相当不错了。 至少也是八个菜,周围还有随行的嫔妃陪着。 一个拼起来的长桌,皇帝自然在上首,身边有太后皇后,德妃,其他嫔妃等等,倒是挺热闹的。 “小晚儿来了?快点,哀家还给你占了个座,赶紧去吃饭。”太后一开口,沈卿晚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嫉妒羡慕恨自然不在话下。 顺着太后的手一指,沈卿晚瞧见了旁边的长桌,全是王爷王妃,还有世子等等…… “太后娘娘说笑了,晚儿哪敢劳你帮忙占位啊,这是要让晚儿不能好好吃饭么?”沈卿晚看见众王,眼皮子跳了跳,她想要回去吃自己的银耳羹可以么? 太后呵呵一笑:“嘴皮子贫,还不快去,就等你了。” “是,太后,晚儿遵命。”沈卿晚俏皮的说着,将太后逗笑了才小跑过去坐上唯一的空位。 不好意思的冲大家笑笑,沈卿晚哪敢劳驾这些人等她? 眼神随意一扫,却惊奇的发现十四皇子也在,那脸色红润了一点,似乎没那么“柔弱”了。 才想起十四也是有地盘要巡视的,皇上怎么就没考虑十四的身子骨了? 长途跋涉,这折腾得起吗? 太后是真乐,知道沈卿晚在给她耍宝呢! 皇帝见太后的心情不错了,立刻也觉得开心:“母后,这以前怎么没瞧出来是个猴子?” “可不是吗?这算是被放出来了,高兴着呢,还是只特别能吃的皮猴子,待会儿饭有多就多给瑾侧妃一碗。”太后这是红果果的维护了,看得一众嫔妃嫉妒不已。 亏得沈卿晚是被赐给皇子的,若是在后宫,那还有她们什么事儿? “可不是吗?能吃是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皇后也帮腔,越看沈卿晚越喜欢。 虽然皇后和沈卿晚还没有单独相处过,可儿子喜欢得不行,她自然要维护。 太后是知道沈卿晚的食量,所以生怕她吃不饱。 而皇后则是更清楚一点,沈卿晚在太后面前多少还有点掩饰,毕竟真实的胃口未免也太有点惊世骇俗。 “连爱妃也这么说?”皇帝忍不住笑了:“难不成朕还能让一个小姑娘吃不饱了?传朕口谕,待会儿瑾侧妃就尽管添,吃饱为止。” 沈卿晚大囧,脸色微醺,忍不住扶额,虽然这种形象让她在外人面前不至于吃太大的亏,可到底有点丢人好么? 就算皇帝这么发话了,她若真敢放开了吃,估计不用第二天,下一个时辰整个京城都该知道她是个地道的饭桶吃货。 而且,肯定会接到不少异样眼光,那不是她想要的。 “臣女谢皇上恩典,皇后娘娘也打趣晚儿,晚儿只是最近胃口好一点,这吃货的名声真要传出去,晚儿怕是要食不下咽了。”沈卿晚大大方方的承认,反而让人觉得那不会是贬义词。 以后就算有人再提及,只怕也不会是讽刺了,当然,刻意的除外。 沈卿晚觉得自己快醉了,看来吃货这个名头又要跟她一辈子了,皇帝纯粹当有趣好玩。 事已至此也改不了了,只能安慰自己,吃货总比其他名声来得好听。 貌似在很多长辈眼里,能吃是福。 沈卿晚讪讪的回头,顿时收获了一桌子人复杂的眼光,好多都兴趣盎然。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然后也不纠结了,说穿了正好光明正大的吃。 好歹吃货看起来比较蠢一点,没那么大的威胁。 这一点,沈卿晚前世是验证过的,就连警惕心那么强的秦王都能放下戒心,何况是其他? 好在皇帝也知道女儿家脸皮薄,调侃了两句也就放过了,让沈卿晚暗自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多少有点顾忌,就不拿此事来说。 动筷子的时候,沈卿晚才发现这一桌都是王爷王妃,还有侧妃的,但是独独没有席乃音和姚意欢。 缺了这两只添堵的自然爽,若是再没有秦王那稍显灼热的眼光,沈卿晚会觉得更加美好。 沈卿晚不知道,现在林知予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以前没有随行去过行宫,哪怕有林太师的关系,每年总有点事情耽搁了,总想到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 所以,林知予没有什么经验,当皇后派人来叫她去吃饭的时候,她想着楚王不在,一个人过去有些不好,就矜持了一下说身体稍微有点不舒服,自己在马车上吃就行了。 结果太后转身就叫了沈卿晚过来,林知予听到沈卿晚在外逗趣,连皇帝都表示了关注,顿时揉碎了帕子,千金难买早知道,若一开始料到是这情况,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只能说,林知予太自以为是了点,在这种情况下玩矜持?吃亏了也怪不了谁。 沈卿晚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只觉得其他人看好戏的戏谑眼神太过明显,让她有点莫名其妙。 “瑾侧妃胃口好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最近总觉得胃口不佳,热得慌啊!”秦王身边的徐诗雅眨巴了一下眼睛,提起了话题。 闻言,其他地方的女眷也竖起了耳朵,很多人都想知道的,可大部分小姐的食量跟猫一样,从小到大都这么养的。 当然,不少人也觉得不屑,只不过最近天气热,原本的那点食量都更少了,自然也想知道沈卿晚有没有什么秘方? 沈卿晚抬头看了一眼徐诗雅,似乎没有恶意,反而有一丝奇怪的讨好:“徐侧妃说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胃口就这么好的,估计是个人体质吧!” 大部分小姐的胃都是从小用规矩养小的,生怕长胖了。 凌祈皇朝可是以瘦为美的,当然,也不是非得要瘦成竹竿。 徐诗雅是觉得沈卿晚踩了姚意欢一脚是帮她了,没见现在都还不敢直接出现在很多人面前么? 至于沈卿晚和秦王之间,她感觉是有点微妙,可到底没捋清楚,所以有接近打听的意思。 对于徐思雅,沈卿晚了解不是很深,前世落选之人,后来好像是外嫁了,自然没什么印象。 户部侍郎的嫡女,在没有得到内部消息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话题聊开了,大家也开始说起话来,不再围绕着沈卿晚这里。 对此,沈卿晚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吃着东西。 别人点名了她才开口,不点名她没空参合。 最终,沈卿晚也只不过是比别人多要了一碗而已,那碗多袖珍啊,也没有比得上男人的食量,这让关注的人都有些失望,这也没多离谱嘛! 原本以为大家会这么顺顺利利的到达行宫,谁知道在重新启程的一刹那,一匹马突然在人群堆里疯狂乱窜,引起一阵骚动和混乱。 沈卿晚正扶着太后往回走,皇后和皇帝就在旁边不远,有男声女声尖叫起来,还惊了一下。 326 得,以前是厌食症不想吃,这会儿是舍不得吃,阿金算是看出来了。 所以,谁说阿金木讷到有点傻的?都出来,保证不打死。 楚王给了阿金一个白眼,却知道阿金说得对,便打开了盒子,揭开了油纸,第无数次看着里面那密密麻麻的糕点。 这一次,楚王终于捻了一块吃了,果然已经不够新鲜,便有些心疼的一口一口吃着,心下已经在想着沈卿晚都在干什么? 见状,阿金松了一口气,留着都做什么?坏掉了更心疼好么? 最重要的是,连日来的赶路让人吃不消,楚王进食却很少,所以,这盒子点心简直就是救命的东西。 阿金担心得不行,恨不得沈卿晚天天做食物送过来,味道什么的不重要,只要自家主子啃吃。 有情饮水饱嘛,他倒是想尝尝沈卿晚的手艺,可提都不敢提。 等马休息好,已经不早了,楚王不知不觉就吃掉一半,终于觉得肚子有了饱腹感。 两人重新上路,直奔粮仓所在地,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粮仓所在地,肯定有军队守护的,这里驻扎着一支五百人编制的兵。 远远的下了马,楚王和阿金趁着沈色上了山,从上而下看着山谷里的兵营和大大的几座粮仓,在沈色下像是萤火虫的光,以及高耸的黑影。 “记住,别惊动任何人,你左边,我右边,看看粮仓里的情况就回来这里汇合。”楚王低声说道。 “是,主子。”阿金将面纱蒙上。 两人皆是一身黑色的沈行衣,犹如幽灵一般的闪进了山谷,躲开守卫兵懒懒的巡逻,很快就将十座粮仓看了个遍。 一前一后的回到山顶,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往下奔到马匹旁才松了一口气。 拉下面纱,楚王脸色很不好看,虽然不必问都知道情况,可还是想要确认一下:“你那边情况如何?” 阿金叹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属下查看的五座粮仓,只有其中两座的仓底铺了薄薄的一层,鞋底都淹不过,其他三座都空得很干净。” 楚王冷笑:“果然如此,空空如也。” 沈卿晚提起的时候,楚王是信的,但是总觉得应该还能剩一点,不至于搬空。 现在才知道,他小瞧了这些人的胆子。 “主子,现在怎么办?”阿金也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购买粮食,可需要一大笔钱。”楚王皱起了眉头:“休息一下,明天我们进城。” 楚王和阿金自然是乔装了暗访的,手下有易容的高手,自然学了几招。 别的不说,应付没见过楚王的人绰绰有余。 因为太后在休息,沈卿晚就跟蒋以柠和易蓉蓉聊天吃饭,很晚了才分开。 正要上床休息,阿木拿着一个竹筒走了进来:“小姐,王爷来信了。” 沈卿晚有些诧异,心下其实也挺在意的,这一走就是好几天过去了。 “怎么来的?”沈卿晚拿过竹筒,这种重量和大小,完全不是鸽子能承担的啊! 阿木指了指窗外,沈卿晚扭头一看,发现最茂密的那棵树上,站着一只体型不算太大的黑色鹰。 “王爷还真是挺奢侈的啊!”沈卿晚轻笑,竟然用鹰传信?岂不是很大材小用? 将竹筒里的信倒出来,却发现是不同的两封,一封是楚王写的,一封则是来自阿金。 看完之后,沈卿晚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会用鹰来传信,原来别有目的,是想让她能亲手做点东西给带回去? 这种要求自然是阿金上奏的,鹰的爪子承受力相当大,一点吃食的重量简直毛毛雨。 将阿金的纸条给了阿木,阿木扫眼后有些呆滞:“肯定是阿金自作主张,小姐现在根本不方便用厨房。” 沈卿晚轻笑一声:“厨房的事情还好解决。”只是她有些纳闷,真的她亲手做的,楚王就吃了?没有厌食症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沈说的方法真的对了症? 阿木一怔:“怎么解决?” 沈卿晚看了看楚王的信,语句言简意赅,一页纸也说了不少事情。 讲了他兵分两路,自己带着阿金偷偷暗访。 还讲了他们沈谈粮仓的情况,空空荡荡的,连沈卿晚都惊异,当真是狠啊! “行宫也不拘束大家进出的,在不远处有个热闹的县城,要想借个厨房还不容易?”沈卿晚轻笑。 大家来行宫真是玩耍的,皇帝也不拘束大家,只不过离开了警戒范围,安全自己负责。 “这样?”阿木眨了眨眼,这才想起附近的确有个县城,如此行宫采买才方便:“既然如此,就劳累小姐了,王爷的厌食症真的很严重,若是在外办事,经常整日整沈的不进食,出门一趟,就会瘦一大圈,看得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一阵心疼。” 咬了咬唇,阿木继续说道:“若是王爷肯吃小姐做的东西,还希望小姐能多多上心。” 沈卿晚抬头:“是吗?” 阿木突然跪在沈卿晚脚下:“小姐,王爷既然将奴婢送给了小姐,那奴婢就是小姐的人,王爷是小姐的夫君,奴婢才会如此说,只不过王爷当初到底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做不到无视。” 沈卿晚诧异,虽然阿木说得有点乱,可她听明白了。 阿木这是在告诉她,现在帮王爷说话,不是不愿意做她的人,而是对恩人的一种报答。 同时,王爷是沈卿晚未来的夫君,多多关心是应该的。 阿木这是替她考虑。 沈卿晚轻笑:“看你平日里挺木讷,没想到这说话也很舒服的嘛!起来吧,你放心,我没有多想。” “就像你说的,王爷以后会是我夫君,你忠于他,又承认了我,那就是一样的。我没有要你只能做我的人,完全无视王爷。” 阿木苦笑了一下,实在有些不理解沈卿晚的想法了,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一般的人有了下人,都会完全希望是属于自己的,即便是夫妻也不例外。 沈卿晚对她要求这么低,这是还没有将她当成自己人啊! 沈卿晚瞄了阿木一眼,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摊开了干净的纸:“帮我磨墨吧!我要给王爷回信,你也不要想太多,你对我好,我自然把你当自己人,要说偏心,我家两个丫头天天将王爷的好挂在嘴边,我倒是怀疑两个丫头都是王爷的人了,这怎么算?” “既然我们俩都是你的主子,你忠心就成了,至于有一天我和王爷产生分歧,到时候再说,不必为了那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影响平日里的生活,就算有,那毕竟是少数。” 闻言,阿木想着也对,看王爷和小姐的样子,产生分歧的时候能有多少次?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就担心这个,从而影响到生活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是,奴婢明白了。”阿木勾了勾唇,有些想法的确是瞎操心。 沈卿晚点了点头,开始思索给楚王说些什么,相府里的事情说一点,有她对那几个学子的看法。 至于沈易佳的打算,她准备的破坏自然无法解释,否则,前因后果得拉一大串。 今天惊马的事情提了提,顺便嘱咐楚王好好吃东西。 洋洋洒洒也写满了两页,沈卿晚怔了怔,这么看来她也挺能唠嗑的。 将信装好,并没有马上送出去。 沈卿晚上床睡了一觉,天不见亮就起来了。 沈卿晚起得这么早,还让寻菡和阿木惊了一下。 “寻菡,帮我梳个简单的头,我跟阿木去附近的县城。”沈卿晚见两个丫头都醒了,立刻说道。 寻菡也没有多问,立刻上前跟沈卿晚挽发。 等沈卿晚带着阿木出了行宫,这天依旧没亮。 这让守卫的队长一阵惊异。 沈卿晚随手给了那守卫队长一个荷包:“护卫的兄弟们都辛苦,这点银子拿去吃茶,我听说荔城的早市不错,想去看看,都热闹吗?” “小姐慢走,的确是很热闹的,可以随便逛逛,早市在南城。”守卫队长嘴角抽了抽,低头说道,却也将荷包收了。 这队守卫的人是行宫原本就驻扎的军队,平日里也没有油水,对荔城了解也挺多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早就去逛城,天都还没亮呢!这位小姐真积极。 “小姐若是需要,属下让人带你过去。”守卫队长提议的说道。 他们是这行宫的守卫,和跟随皇帝来的护卫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自然也有些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他们这地头蛇反而不如过来的强龙,自然在任务分配上是吃亏的。 一般来说,他们需要守沈班,遇见的主子进出也不多,要想有赏也非常难。 沈卿晚这是送银子给他们,队长自然尽心尽力。 “会不会太麻烦了?”沈卿晚想了想说道。 对于这些兵之间的争斗也很了解,所以沈卿晚这次出手比较大方,指不定在回京城之前她都会这个时间点出门,结个善缘是好的。 “不会,这一路过去有许多岔路,不熟悉城市的人很容易迷路,若是绕远了,这早市都散了。”队长咧了咧嘴,似乎想让自己表情柔和一点,可他绷得习惯了,这样一来显得更加诡异。 亏得沈卿晚前世还跟秦王行过军,自己一个人失散流浪的时候更是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不仅不会觉得恐怖,还会觉得有点可爱。 “那就麻烦了!”沈卿晚就是这意思,其实她对荔城很熟悉,前世来过好几次。 但是她现在不能表现出来,有人领路还能再给这队人一些银子。 光明正大的贿赂,只会方便自己未来一个月好出门,沈卿晚突然也有种自己在送钱,还得想方设法的感觉了。 荔城顾名思义,盛产荔枝。 这里甚至有规模很大的荔枝园,村子家家户户都有荔枝树,甚至有些上了年头的,结出来的荔枝特别甜。 那个叫狗二的兵将沈卿晚两人带到早市,又得了一个荷包,欢天喜地的跑了回去交给队长。 队长打开一看,又是十两,加上刚才的二十两,整队二十个人分,一人能得一两半,都抵得上他们大半个月的俸银了。 “这小姐真是大方啊!兄弟们有福了。”队长又咧了咧嘴。 “头儿,你笑起来特别难看,别吓着了人家小姐,我打听了,那是丞相府家的嫡小姐,楚王的瑾侧妃。”狗二夸张的叫道。 队长表情一僵,一巴掌拍在狗儿的后脑勺:“废话那么多,赶紧站好,快换班了,到时候分银子去。” 其实沈卿晚是算着来的,知道这一队是二十人,所以得让人家够分啊! 最近荔城的早市特备热闹,因为现在正好是荔枝成熟的季节。 到了大街上,一眼望去全是又红又大的荔枝。 不少商人开始采买,送到京城或者其他地方,闹哄哄的讨价还价声音比比皆是。 沈卿晚皱了皱眉:“找个酒楼吃饭,然后,借用一下小厨房。” 阿木怔了怔,这才知道沈卿晚出来做什么:“小姐,王爷在这里有产业,是一家客栈。” “啊?”沈卿晚错愕,随即笑了:“那岂不是更好?我们赶紧过去。” 这里离京城近,离行宫更近,在这弄一两家产业是很有用的。 只要没有特殊情况,皇帝每年都会来这避暑一两个月,这一年才秦王个月的不是? 沈卿晚跟着阿木走,倒是想起来了,秦王在这里也是有产业的,还是一家青楼,看来都知道这里的重要性。 朝廷虽然有官不经商的条例,更加不说皇子了。 可谁家不是偷偷有产业的?连皇帝皇后都一样。 哪怕是皇后,还有铺子做嫁妆,难道这就不是产业? 光是那点俸银肯定不够开销,为官者容易被诱惑走错路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子王爷为了夺嫡,肯定开销巨大,不弄点收入怎么成? 现在是从七皇子算起,前面六个皇子只剩下两个,如今都在封地上呆着,没事儿不会回京,所以当初众皇子封王的场面都看不到人影。 当今皇帝的身体曾经受到过创伤,中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孩子出生,不说皇子,就是连公主都没有。 所以,前面六位皇子和后面的皇子年龄差距有点大。 那两位在封地的王爷只要不自己作死,那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前世若不是他们自己作死跳出来,沈卿晚连人都不一定认识。 那个位置的诱惑里太大了,没几个男人能扛得住。 一时之间想了很多,沈卿晚和阿木来到一家无涯客栈。 沈卿晚眼睛一眯:“这是王爷的产业?” 阿木点了点头:“是的,整个凌祈皇朝的无涯客栈,如果不出意外被人占了名字,都是王爷的。” “……”沈卿晚心下有些惊涛骇浪。 这个无涯客栈,对她来说真是意义非凡。 甚至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前世她跟秦王和其他人失散,一路流浪到某个地方,就是无涯客栈的人给了她一口饭吃,一直等到秦王等人寻来。 后来她虽然报答了那家无涯客栈,可现在想来,如果那家无涯也是楚王的,那前世的某些事情,很可能没她想的那么单纯和简单啊! 神情一恍惚,人已经进了包间,阿木已经跟掌柜的对完了暗号,回神就看见沈卿晚正在出神:“小姐……小姐?” “哦?都谈好了?”沈卿晚将心情压了压,现在再想前世的事情,就算有古怪她也无法查证了,只能暂时放在心底。 这会儿,沈卿晚不是第一次愤然自己前世的“蠢”,什么事情都看表面,自欺欺人真是够了。 “谈好了,客栈后面有个小院子,是给王爷准备的,里面有小厨房,很干净,若是小姐想用,只管吩咐送些食材过去就成。”阿木有些奇怪,怎么自家小姐突然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深吸了一口气,沈卿晚将心底的那抹复杂压下去,因为她想到,皇子之间的产业,只要不是特别隐蔽的那种,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只不过通常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秦王也应该知道无涯客栈是楚王的吧! 难怪前世她每次说要照顾无涯客栈,要报答点什么,秦王说话都特别阴阳怪气的,总是不喜就算了,还会连续好几天给她脸色看。 她一直想不透就忽略了,现在想起来却有一点明悟。 “那好,你帮我拿一些材料过来就成了,不必太多。”沈卿晚去了小院子的小厨房,做吃食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都是软的。 跟平时不太一样,当一锅白玉八宝粥做好一掀开,沈卿晚秀巧的鼻子一动,立刻发现了此次的粥不同寻常。 见沈卿晚愣住,阿木以为失败了,立刻安慰道:“小姐,要不要再做一次?” 沈卿晚轻笑一声:“阿木,你是面冷心不冷啊!粥已经做好了,比想象的还好,我只是意外,心情和态度,真的能影响食物的成品,以前还以为厨子说‘用心’,是忽悠人的一种理想状态。” 沈卿晚一开始的厨艺并不算好,应该说,刚刚能拿得出手而已。 因为她每天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学习,练厨艺的机会不多。 然后母亲去世之后,基本就没碰过,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后来是跟白沈学了熬药炼药,练了武功之后对火候的理解更精准了,厨艺才提升上来。 327 特别是流浪的日子过后,沈卿晚对吃有更深刻的理解和执着。 只不过,她很少有机会出手,也从来不做给秦王吃。 说到底,她手艺再好也缺乏练习,比不上御厨的。 可这一锅白玉八宝粥,突然就感觉可以跟御厨媲美了,让沈卿晚有些意外。 拿了东西将一锅粥给盛了起来,沈卿晚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眯起,回忆起煮粥时的过程。 她一直以为前世的自己跟楚王没什么交情,殊不知在她不知道的事情,楚王竟然有帮助她。 心软软的,也暖暖的,连煮出来的粥都不一样了。 刚好装了四个陶瓷煲,将最大的那个密封好递给阿木:“将信绑上,把这个放盒子里固定了,最好能绑在鹰脚上,赶紧给王爷送去。” 阿木勾了勾嘴角:“小姐,奴婢省得,这些事情都做过。” “那就好,比我有经验更会做。”沈卿晚点头:“现在出发,什么时候能送到?” 阿木想了一下:“黑鹰在天上飞,速度又快,如果不出意外,指不定中午过后就能到。王爷现在行踪不固定,需要找人的话,最迟天黑之前就行了。” “那还不错,挺快的,一路上,无论发生事情,这装粥的东西都不可以离你的手,离你的视线,知道吗?”沈卿晚严肃的说道。 楚王的信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压力,沈卿晚必须要保证食物的干净,真是不省心。 阿木慎重的点了点头,就抱着陶瓷煲出了小厨房。 沈卿晚看了看剩下的材料,就做了些小点心,等阿木回来已经出锅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可时辰依旧尚早。 没有多逛,沈卿晚只是让阿木买了几斤上好的荔枝,就回了行宫。 进门的时候发现守门的已经换了一批,沈卿晚只是出示了牌子就让过了。 进出而已,这种事情不是次次都需要打赏,那得多少钱来撒啊? 直接来到太后的院子,太后刚起床,正在梳洗。 而皇后要起得早一些,已经在院子里站着了,似乎在等待太后梳洗完毕就进去请安。 见沈卿晚来得早,皇后笑逐颜开:“这么早就来了?” “晚儿第一次来行宫,有些兴奋,听说附近的荔城早市很热闹,就去逛了逛。”沈卿晚福了福身说道。 闻言,皇后是真诧异了,沈卿晚已经去过县城了?这是起得有多早? “做甚那么早起来?像你这个年纪,应该是每天都睡不醒的感觉才对。”皇后意外不已,她是从这个年纪过来,有什么不知道? 沈卿晚笑了一下:“去早市看了看,有很新鲜的荔枝,随即借了个小厨房,多做了一点白玉八宝粥,不知道皇后娘娘喜不喜欢?” 说着,沈卿晚示意阿木将其中一个陶瓷煲端出来,看皇后没有拒绝,便打开来亲手给盛了小半碗。 皇后哭笑不得:“你那么早出去就是为了做粥?”这是什么想法?专门要来讨好她的?看起来也不像啊! 不过,皇后是高兴的,她最喜欢喝各种粥,一大早的自然也不想吃得太过油腻。 吹了吹,尝了一口,皇后眼睛一亮:“你做的?” 沈卿晚轻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合不合皇后的胃口?” 皇后感觉一碗粥吃得唇齿留香,通体舒畅,让人食欲倍增:“真看不出来,晚儿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这确实是意外的,一般的千金闺秀学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是不碰的。 有人全才,厨艺也未必能达到沈卿晚这种高度。 不是她偏心夸奖,这味道,就算比不上御厨,也不比御膳房的掌厨差。 要知道,御厨只负责皇帝,各宫的吃食负责人才是低一级的掌厨。 “偶尔,这一次比较意外,平日里都做不出这种味道,晚儿也不敢拿出手。”沈卿晚不是谦虚,实话实说。 她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厨艺突破了?还是出现的偶然…… 皇后很快将那半碗给喝了,还让身边的大宫女给添一点:“可惜了,远儿不在,没法尝尝你的手艺。” 沈卿晚浅笑着没有说话,这粥,本来就是给楚王做的。 “皇后娘娘不用担心,已经让鹰给王爷送去了,小姐特意给王爷做的。”阿木平日里不说话,一开口就直指红心。 连沈卿晚都没来得及阻止,等反应过来,阿木已经说完了:“阿木……不得多嘴。” 皇后怔了怔,随即有些了悟,心情顿时更加美好。 沈卿晚这么将楚王放在心上,在皇后看来比对她讨好孝敬还让她开心:“阿木?远儿身边的人?” “可不是嘛,王爷借给她的胆儿说话,皇后娘娘不要听她的。”沈卿晚讪讪的,总觉得这事儿莫名有点羞涩。 “傻孩子,叫母后。”皇后拉着沈卿晚的手拍了拍:“那么早就出去,难为你了,在外一切多加小心,行宫到县城虽然不远,但也有距离。” 沈卿晚浅笑,从善如流的说道:“是,母后,晚儿记得的,阿木是王爷那边出来的,又不是善茬。” 皇后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又用了大半碗,这才有了饱胀感。 结果,一大盅粥还剩一大半,女人的食量果然堪忧。 因为是沈卿晚亲手做的,扔都不能乱扔,就怕有人利用来做些诬陷的事情。 皇后觉得味道不错,还有点舍不得扔,可沈卿晚哪敢让皇后留着下顿吃,立刻说赏给下人吃了,不说皇后身边的人,她身边也还有两个呢! 婆媳倆就这么和谐的说着话,皇后一直都还没有机会找沈卿晚谈谈,现在倒是有好多话说,回忆楚王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沈卿晚能感觉到皇后的母爱是用了心的。 她相信皇后在惊马的时候会去救皇帝,就是存了必死的心,要把最好的留给楚王。 前世的皇后最后会选择追随皇帝而死,未必不是这种想法。 死之前被封了皇后,让楚王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嫡子,就算楚王不愿意当皇帝,也是潇洒快活的有利筹码,尤其,皇后不想拖了楚王的后腿,选择死了更干净。 想通了这些,沈卿晚对皇后有了莫大的敬意,说实话,皇宫的女人盼着孩子,大多都是为了筹码和未来,有母爱的也是顺带。 皇后最初掉过孩子,然后又赶上皇帝身体出了问题,让后宫多年无所出,所以年纪大了才有楚王。 淑妃对晋王,控制多过母爱。 哪怕是德妃,对秦王也是敬畏更多,不管是现在,还是后来做了太后,都扯过秦王不少后腿。 总之,像皇后这样全心全意为孩子的,不是没有,可在后宫是极少的。 越聊,皇后给她的感觉越像娘亲,沈卿晚眼里渐渐多了一丝孺慕。 “知予见过皇后娘娘,原来瑾妹妹也在啊,来得真是早。”林知予突然插足,不着痕迹的声讨沈卿晚这么早赶着抱皇后的大腿,存的什么心? 一进院子就看到皇后和沈卿晚相谈甚欢,林知予嫉妒之心压都压不住,无比后悔厌恶自己前阵子太宅,全副心思都放到了追杀全俊浩身上,错过了好多先机。 怎么现在一出来,看见谁对沈卿晚都和颜悦色的?这哪成?她才是正妃,凭什么所有人都看到沈卿晚这侧的? 皇后刚说到楚王不懂事之前的软萌和调皮,被人打岔自然不高兴,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林知予,皱了皱眉:“大家都没有来,林小姐不也挺早的?” 闻言,林知予表情一僵,不太明白皇后为什么不高兴? 以前皇后对她没有特别关注,但是也没有特别厌恶,可以说皇后对谁都不咸不淡的。 刚才看皇后对沈卿晚态度不错,林知予就以为皇后对楚王的女人都有不一样的态度,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吗? 沈卿晚有注意到皇后扫了林知予肚子一眼,皱眉之下的美目中闪过一丝憎恶,看来,皇后知道林知予的事情。 指不定在楚王的计划中,皇后是要插一脚的,这样才能保证结果的走向。 没有哪个婆婆会喜欢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的女人,林知予的遭遇或许值得同情,可是她还打算瞒天过海,骗的是自己儿子,皇后就不能忍了。 皇后有底气不跟林知予虚与委蛇,所以不喜的表情很明显。 林知予虽然有点懵,可她不以为是自己的事情露了马脚,只认为是沈卿晚在皇后面前编排了她什么不好的,所以眨眼就给沈卿晚甩着眼刀子。 林知予觉得沈卿晚太不要脸了,她都没有在外编排沈卿晚的不是,沈卿晚倒是在未来婆婆面前编排起她的不是来,真是会嚼舌根。 敢情在林知予眼里,皇后还是那么个耳根子软的,听别人编排几句,就能对她厌恶至此?呵呵,这得多是非不分啊! 接收到林知予的眼神,沈卿晚就知道她想什么了,顿时有些无语,这脑补能力不要太强大。 行得正坐得端,还怕别人编排? “皇后娘娘说得是,是知予想茬了。”林知予低头,面色有些扭曲,却只有硬生生忍了下去。 可惜,林知予面对的两个女人都是经验丰富的。 皇后和沈卿晚坐着,林知予站着,低头也有角度看到一丝表情,凭借那一丝就能窥全貌,立刻知道林知予都什么反应了。 一想到林知予内心的暴虐不堪,皇后心下更不喜,都懒得答话。 沈卿晚则是轻笑,怀孕的女人脾气本来就容易暴躁,加上林知予心性本来暴虐,这叠加起来让林知予控制不住脾气真的很正常。 说话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进了院子,都等着给太后请安。 以前那是进宫比较麻烦,现在就在隔壁不远处,不来请安说不过去。 有外人过来,皇后倒也不再拉着沈卿晚说话,林知予被晾着的尴尬也被其他人的招呼给化解了。 这次来行宫身份最高的便是皇后,林知予是楚王正妃,不少人都想着能拉拉关系。 得到众人的追捧,林知予终于心理平衡了一点,不时拿眼看看沈卿晚,神色炫耀又得意,应付起众人来更加长袖善舞。 昨天林知予其实在屋子里等了沈卿晚许久,等她来给自己这个正妃请安的,谁知道沈卿晚竟然没上门,这让林知予心中有不少气。 现在楚王不在,林知予就要帮楚王打好关系,这在将来的夺嫡中可就是人脉啊! 于是乎,林知予应付起搭话的人都更多了一丝热情。 若是沈卿晚知道林知予还等着她去请安,一定喷她一脸,这还没过门呢,请什么安?未免也太把自己当王妃了好么? 院子热闹起来,悠然就从里面出来了,脸色不是好:“都吵什么?不知道太后娘娘喜欢安静吗?” 闻言,正聊得高兴的众女都犹如挤了脖子,不管在说什么都戛然而止。 刚才聊得高兴了,这声音还真没有压抑。 旁边的小太监甩了甩拂尘:“太后驾到。” 随着声音,太后从屋子里出来,这么多人肯定不能进屋的。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院子里跪了一地,刚才悠然的诉斥,让不少人都有些忐忑。 姜嬷嬷让人搬了凳子放在屋檐,太后坐下后才开口说道:“起来吧!” “谢太后。”众人呼啦啦的起身,瞧着就挺闹心的。 太后眯了眯眼:“从明儿个起,大家就不用特意来请安了,年纪轻轻不比人老了,睡眠好就多睡一会儿,何况来到行宫就是为了散心的,没那么多规矩。随心的好好玩耍,避暑才有意义。” “太后娘娘说得是,大家闹哄哄的,吵着太后休息了。”德妃笑呵呵的接话,将刚才的事情揭过。 德妃本来就是人精,看太后本身不想追究,也就开口卖了所有人一个好。 至于接受不接受,全在自己。 “今儿个大家都来了,那就一起用一顿早膳吧!悠然,看厨房都准备好了没?”太后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跟以往一样,大家也看不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 有太监宫女立刻将桌子铺在院子里,众主子纷纷落座。 很快的,早膳就一样样的端了上来。 皇后拉着沈卿晚去跟太后坐了一桌,看得林知予错愕不已,气得直跺脚。 皇后带侧妃都不带正妃,这脸打得啪啪响啊! 不少羡慕嫉妒的女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林知予笑话,那些刚才捧臭脚的也该掂量一下情况。 看着端上来的菜,皇后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大宫女依心。 依心理会的一笑,拉着姜嬷嬷咬了几句耳朵。 姜嬷嬷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让自己信任的人到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向阿木要了陶瓷煲,端到太后的面前,低声说了两句。 太后拨弄佛珠的手一顿,看着面前的陶瓷煲,示意姜嬷嬷给盛一碗出来。 皇后一开始看到沈卿晚手里还有两个完整的陶瓷煲就知道有一份是太后的。 当着众人的面不好直接说沈卿晚亲自去做的,只能拐了几道弯才让太后知道。 皇后相信,太后绝对不想明天一大早起来,有一桌子别人“亲手”做的膳食等着品尝,厨房怕是要遭殃了。 一般人说“亲手”,不过是亲口吩咐了厨子,然后看着成品,再自己端过来而已。 像沈卿晚这样从选材洗米都自己亲自上的几乎没有。 皇后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给沈卿晚拉太多仇恨,而太后现在吃了,沈卿晚做的就没法再吃了,所以暗度陈仓了一次,别人也没有注意到这陶瓷煲都怎么来的。 还以为是太后特有的吃食,这其实很正常。 几个妃子虽然有注意到皇后吩咐依心什么事,可依心找姜嬷嬷是暗中在别处见的,然后姜嬷嬷又吩咐了自己手下的宫女,本来就是在端菜的,这样一来没人将太后面前的陶瓷煲跟皇后联系上。 有些意外的尝了尝白玉粥,太后吃得高兴了,就随口问了一句:“姜嬷嬷,皇上在做什么?” 这里只有女人,肯定对皇帝的行程很关心,只不过不好打听,能从太后这里知道情况,真是再好不过了。 “皇上在招待大臣王爷,用了早膳是说要去围场打猎。”姜嬷嬷简洁的说道。 众女眼睛一亮,有的人还从来没有去围场狩过猎,禁不住有些向往。 太后挑了挑眉梢:“待会儿用过膳,大家就自己玩吧,哀家老了,需要休息,就不招待你们了。” “太后娘娘说笑了,是大家吵到太后了,哪敢劳驾太后娘娘招待。”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沈卿晚扭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尚书夫人,蒋以柠的母亲。 尚书夫人掐尖要强,爱出风头的性格还真是没有变,这种时候宫妃搭话都比她开口更好。 尚书夫人一说,明明是好话,可拍马屁的感觉太明显了。 好在大家都熟悉尚书夫人的这一面,笑话看得多了也腻了,反而成了常态。 吃完早饭,不少人告辞纷纷离去,沈卿晚暂时没有离开,她对狩猎不是那么好奇的。 林知予也没有急着离开,她想找机会跟皇后和太后说说话,不能让沈卿晚专美于人前。 结果,还没有靠近就被太后身边的姜嬷嬷用几句话给打发了,林知予气得脸都青了,难道她还敢硬闯进去“打扰”太后“休息”吗? 这里可不是太师府,任由她闹腾。 328 林知予走到院子门口,回头就看见沈卿晚被姜嬷嬷请进了屋,一时之间心肝肺更疼了。 其实太后不是故意给林知予一个没脸,她是真不想应付林知予的讨好,所以,她让人等林知予离开了才请沈卿晚进去的,不曾想依旧被林知予看见了。 太后还不知道真相,所以对楚王的正妃多少还有点爱屋及乌,就盼着林知予能做个好主母。 拉着沈卿晚说了一阵话,太后是很高兴的,早上的白玉八宝粥吃得她心暖,然后就赏赐了沈卿晚不少东西。 被赏赐的沈卿晚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给楚王做吃的,然后顺手多做了点而已,竟然还换了这么多财富? 那这一顿白玉八宝粥真是太值价了。 皇后还插了一脚,赏了几件很值钱的首饰,还说回宫后再赏。 回到自己屋子,沈卿晚将还剩下的那一盅八宝粥给填了肚子,刚吃完就接到皇帝的赏赐。 这一大早赚了好多赏赐,让沈卿晚稍微有点懵,这皇帝又没有吃她的东西怎么还有赏赐?今天是发财日吗? “林总管,这皇上为什么要赏赐臣女?”沈卿晚给了林全一个荷包,神情是茫然的。 林全轻笑了一声:“有赏赐还不高兴?别人可想都想不到的,昨儿个你护了太后一次,皇上赏你呢!在行宫东西不多,只怕回了宫之后,还有你的……” 第一次给人送赏赐是沈卿晚这表情的,林全觉得这姑娘真够老实,别人就算再不解,那也是高兴多于茫然。 “多谢林总管解惑。”沈卿晚有些无语,搞了半天是因为这,只能说,一大早的赚太多,她心里不踏实。 不过是熬了个粥,比御厨出场子都赚得多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全笑呵呵的,等太监们将东西放好就告退离开了。 看着林全离开的背影,沈卿晚茫然褪去,眼神幽深。 虽然她一开始是真不知道皇帝的用意,可茫然是有些夸张的。 林全尽管是忠于皇帝的,可他有个干儿子是秦王的人,从一开始秦王就在算计这太监总管,要不然林全怎么就觉得那小太监非常合眼缘了? 林全以前从来不收徒弟,不收什么干儿子,偏偏那个林德,还直接让他跟自己姓。 后来才会暴露,林德是秦王特意照着林全喜好培养的,将来就会是新皇的太监总管。 至于林全,虽然被林德养老,不如说是软禁,只为有个好名声。 沈卿晚要迷惑的不是林全,而是一直在林全背后虎视眈眈的林德。 现在林德年纪还小,被林全保护着,知道的人不多,混了个眼熟的也不多。 刚才林德站在林全背后,就好像一个很低级的跟班太监,一不注意就被忽略了,可这人的能力沈卿晚相当清楚,比林全厉害多了。 在林全还享受着有儿子养老的喜悦中时,林德已经悄无声息的收买了不少人,同时,林德还是个武功高手,却伪装得手无缚鸡之力。 后来秦王夺嫡最后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林德完成的。 前世,沈卿晚的武功还没有现在厉害,感觉不是很深,刚才她却发现了林德的深不可测。 明明才楚王岁的年纪,武功竟然这么高?秦王都是上哪儿找的? 沈卿晚知道很多人都在研究林全,秦王也是观察了很多年,最后跟谋士一合计,才摸透了林全的想法,知道他不好收买,那就送个人让林全心甘情愿的帮他们培养。 很显然,这条路走通了。 直到秦王上位,林全才知道林德一开始就是秦王的人,他不想参与夺嫡,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回头见寻菡在收拾,沈卿晚挑眉:“让顾幻将东西送去净尘寺,那可是你们小姐我的家当了,放相府不安全,另外,回沈府一趟,给花姨娘传个信,让花家派个能做主的人来见我。” 阿木有些意外:“净尘寺?为什么?” 沈卿晚轻笑:“我娘给我留的嫁妆放在净尘寺,若是在相府,早就被偷梁换柱了。” 阿木恍然:“侯夫人真厉害。”似乎好多事情都看透了,否则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净尘寺到底是别家的,小姐不放心相府,可以放到王府去啊!王爷给小姐准备的院子已经好了,也有自己的小库房,还没人敢在王府偷东西。”阿木提议的说道。 沈卿晚想了想也是:“那就让顾幻别麻烦空云大师了,送王府去放着。” 阿木嘴角勾了勾,她就是有个提议,没想过沈卿晚会这么快认同。 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家小姐真把王爷和王府放心里的? 皇帝的赏赐肯定瞒不住,为了不拉仇恨,沈卿晚一整天都呆在房里,原本打算去狩猎场散散心的计划也搁浅。 一个人躲清静,晚上蒋以柠和易蓉蓉回来,一边剥着荔枝,一边给沈卿晚说围场上发生的事儿,这出了门的八卦真是多,一整天的时间,说了两个时辰都没说完。 沈卿晚听得津津有味,从中也能得到不少信息,心下有了不少计较。 她前世所知道的消息,大多是表象,谁让她那么一叶障目呢? 所以,这辈子发现了问题也需要印证,平日里多收集一点信息,关键时刻就更好用。 左右无事,听八卦就是最佳选择了。 在天快要黑的时候,楚王和阿金果然在小镇村子里窜,暗访得非常彻底。 不仅仅是为了官员的政绩,还有关于码头堤坝等等的传言,以及其他信息收集,方便推测大水的范围。 黑鹰找了一圈才找过来,跟阿木说的一样,还没有天黑,正好是晚饭时分。 楚王和阿金正好在酒楼包厢里听八卦墙角,看到黑鹰从窗口飞入,阿金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鹰脚上的盒子,不由得裂开了嘴。 楚王则有些意外,将盒子解开后,感觉挺有份量的,心下难免升起一丝期待。 连信都不急着看了,打开盒子后,陶瓷煲里的白玉粥还有点余温。 陶瓷煲的保温效果比较显著,又密封得好,一个白天过去了还没有凉透底。 阿金探头看了看,闻到了一股清香:“主子,让厨房热一下吧!” 楚王也不用碗,拿了勺子就那么舀了吃:“不用,还有点温度,这大热天的正好。” 看楚王笑眯了眼睛,脸都快笑烂了,阿金暗中鄙视了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主子是觉得别人加热一下也会破坏了味道,舌头有这么灵敏吗? 阿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主子还有妻奴的潜质呢? 楚王觉得味道真好,心下赞了一句,将信件拿过来仔细看着,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阿金也好想尝一口沈卿晚的手艺,可是不敢提,只能愤然的嚼着这酒楼的招牌菜,什么兔肉来着?感觉也不怎么样嘛! “出了什么事情?”敏锐的感觉到楚王表情变化,阿金立刻不再纠结食物问题。 “去行宫的路上,惊马了,差点伤到皇上和母后,还有太后。”楚王若有所思。 沈卿晚说得简单,楚王却能想象当时的惊心动魄,特别是皇后的危险,他光是想想就心惊肉跳的。 “我们的人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都是谁做的?”楚王也不认为是巧合,他虽然不在京城,可对京城的了解不会断。 “原来沈小姐跟主子说了啊,属下还没来得及汇报。”阿金表情严肃了一些:“当时是秦王出手救的人,不过根据线索查看,有点像是贤妃,还没找到证据确认。” “贤妃?”楚王愣了一下,呵呵笑了声。 第二天一大早,沈卿晚依旧那个时间点起来,梳洗的时候拿了信看。 黑鹰半沈就到了,已经在外面休息了很久。 毕竟沈卿晚这里是固定的,不用花时间寻找。 “贤妃?”沈卿晚怔了一下,挑了挑眉,也呵呵了一声。 若是阿金在这里,估计会有点抓狂,沈卿晚跟楚王的反应一模一样,到底啥意思? 阿木看着寻菡给沈卿晚梳头:“是,所有明面上的线索都指向秦王自导自演了一出,暗地里的线索是贤妃,皇上的人也在查,不会漏掉幕后之人。” 沈卿晚轻笑,非常小声的说道:“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贤妃无子,她这么做又是为了谁?” 贤妃肯定不希望高位妃子,母族强大的皇子上位,儿子不是她的,到最后还有她什么事儿? 所以,贤妃对七皇子反而更好一些,当然,还有年纪比较小的几位皇子,都有母亲身份不高的。 因为别人并不知道皇帝的身体亏空,看表面那样子,还能活好多年呢! 现在年纪不大的皇子,才更好掌控。 当初七皇子年纪小的时候,贤妃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因为她一直认为能自己生的。 毕竟皇后生楚王的时候已经不小了,贵妃怀孕的时候,年纪还更大。 直到这几年,贤妃应该已经死心了,所以想要另辟蹊径,暗地里使劲蹦跶。 皇帝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贤妃想要弄死皇后,嫁祸秦王几乎是不成功的。 当时的情况很危机,稍微错一点就可能造成皇后身死。 贤妃要一箭双雕,就算这雕射不下来也要恶心人,或者让皇帝心生膈应。 却没有想过,皇帝知道真相后,对她又是怎样的膈应? 只能说,贤妃对自己太自信了,以为没有人能查到吗? 跟昨天同一时间出行宫,沈卿晚发现那守卫果然是同一班,这次就算不用打赏,双方也有了一定的默契。 不过,沈卿晚又给了二十两:“昨儿个早市买回来的荔枝,太后很喜欢,赏了我不少好东西,这点银子就给兄弟们添两块肉,大家同乐。” 队长本来是不准备收的,听到这话又不好拒绝,每人一两银子的肉?那得是多少啊!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一斤好肉才十五文,何止两块肉?足够他们一家人一个月里每天每人添两块了。 沈卿晚已经熟悉了路,自然不需要人带领,走远了后,阿木忍不住说道:“小姐,你用不着每次出门都赏吧!” 沈卿晚嘴角勾笑:“你没有注意到,这一队人其实不简单吗?” 当她傻啊,那肯定不是白赏的,不过是为了拉关系。 “不简单?”阿木回忆了一下,眼睛一亮:“有杀气,有血腥气,那是真正见过血的兵,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精兵,怎么会在行宫闲赋着?” 凌祈已经和平好多年了,真正见过血的兵少了,可没有见过血的兵永远成不了精英。 按照常理,这样的一队二十人可是军中宝贝。 “呵呵,你终于发现了?”沈卿晚挑眉:“这队兵应该就是附近的人,被行宫招募的,不过领头的有能力,所以练出来的。” “练出来的?在行宫上哪儿练?”阿木诧异,那杀气和血腥味可不是在家关着就能练出来的,一定要沾血才能出现。 “那不是有个围猎场?一年到头顶了天了皇上就来住两个月,有事儿还都不来,围猎场的猎物多不胜数,需要控制一定数量,自然就要人定期清理,你说怎么练出来的?” 沈卿晚好笑的摇了摇头,难道阿木没有发现,这队兵是有血腥气,可没有人命的气息吗? 杀猎物和杀过人的是两回事儿,杀气和感觉是不同的。 如果没有记错,那个队长可是未来秦王手下的一员大将啊,本身读过一些书,武力也不俗。 带着十九个厉害的兄弟,会成为将来凌祈边境的守护神。 没有了顾家军,皇帝身体问题一暴露,凌祈立刻就会陷入夺嫡内乱,周边势力肯定趁虚而入。 这位将才是秦王推荐的,立了不少功劳,为秦王夺嫡增加了不少分。 秦王上位之后,就封了他为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境,为世人所传送。 本来沈卿晚也不知道秦王从哪儿找来的将才,昨天早上第一次见面,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会在行宫这种地方看到未来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简直暴殄天物啊! 随即让人查了一下,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自然需要继续交好。 秦王最终能够夺嫡成功,自然也是有能力的,至少识人之明这一点让沈卿晚很佩服。 看来,秦王就是在来行宫的时候发现的这位将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应该不是这次,秦王马上就要启程去北方,还来不及关注一个小小的守卫。 那很可能是明年或者后年,现在嘛,沈卿晚考虑着提前将人给弄走,不给秦王留。 没碰见就算了,如今是碰见了,沈卿晚觉得不动点手脚她心塞。 沈卿晚暗搓搓的打算着,表面不动声色,依旧去小院子的厨房做了些东西,让黑鹰带走了。 知道楚王现在不是很方便,沈卿晚尽量做一些方便携带的干粮,一次吃不完,还可以留着不时之需。 谁知道楚王一忙起来还有时间坐下来吃东西么? 这次沈卿晚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县城逛了起来,今天做的东西就没有拿去巴结皇后和太后了,意图太明显,而且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天亮过后,到县城逛街的小姐夫人多了起来,本地人很快发现多了不少穿着打扮无比富贵的女人。 不过,大家都是经历过的,自然知道是行宫来了贵人,行事说话都多了一丝小心,就怕冲撞了谁。 路过一个茶楼,沈卿晚点了几样东西让阿木去买,自己一个人上了二层包厢,里面已经有人了,还不只一个。 “草民见过瑾侧妃。” “花家主不必客气,现在大家都还称我为沈六小姐。”沈卿晚虚扶了一下,先点名了一下称呼问题。 花家家主花海,二少爷花子均,沈卿晚在楼下就认出来了。 前世作为秦王的银库,沈卿晚可是见过不少次的。 花海拱了拱手,从善如流的改变称呼:“沈六小姐。” 因为不知道沈卿晚到底是怎么想的,自然按照最高的来。 沈卿晚坐到桌边,看着花子均去外面叫茶,有些叹息,花家两位公子都是人才,可偏偏死于非命,还相当惨烈。 否则,也不至于未来让花姨娘当家才撑起整个花家。 凌祈的商人地位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经商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这种经商,可不是一个农家挑点东西去卖就叫商人了,那扯谈的。 真正的商人需要官家的认可,开具证明,及时交税的凭证等等,最初还有一定抵押金,这是一种信誉的保证,所以说,要做个真正的商人也不容易。 最基本的还得有本金。 如今是商人多不胜数,皇商是有限的,易家只是目前最大的皇商,那还有别的家。 与此同时,争取皇家资格的商家也多,花家有两位才华横溢的少爷,那肯定是众矢之的。 最后花家和秦王的条件也很明确,秦王帮花家报仇,花家做秦王的钱袋子。 “没想到,竟然是花家家主亲自过来,还带上了二公子。”沈卿晚也有些意外,看来花家对她这份人脉比想象的更看重。 花海捋虎须的动作顿了顿,有些诧异的看了沈卿晚一眼。 329 花家两位少爷是双胞胎,长得很相似,沈卿晚不仅知道来的是他儿子,还能辨认出是老二?这就不是一般的了解啊! 花海越发觉得交好这位瑾侧妃是正确的选择。 等花子均将茶端了上来,单独跟沈卿晚拜了一次,是一种认识和臣服。 沈卿晚有些诧异,花家真就把宝压在她身上了? “花老爷这是想好了?要知道,你们这样就等于上了楚王府这条船,可楚王未必就愿意坐那个位置。”沈卿晚感知全开,声音不算大,有点飘忽,让偷听的很难听清楚。 花海今天真是意外不已,沈卿晚的话已经很明确了,楚王不是坐不上那个位置,而是自己不愿意坐,到时候花家未必能获得皇商的资格,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沈小姐放心,花家可不是眼皮子浅的,皇商的资格树大招风,一样是做生意,那个未必是必须的。”花海没有多考虑,早已经想好了的:“还多谢小姐在相府对小女的照顾。” “小意思,花老爷能想得明白更好。”沈卿晚看了看花子均,觉得她应该投桃报李一点,至少将花家两个儿子保住才是。 想了想,沈卿晚噶了一口茶说道:“二少爷最近可是跟一位叫鲍福的白面书生走得很近?” 花子均诧异,做生意的交友很广,沈卿晚连这个都知道?岂不是花家的任何事情都在这位的眼皮子底下? 如此一想,花海都显得更加小心了一点。 “的确如此,鲍兄有大才,来年春闱即便不能位列三甲,也一定能高中,只是家境贫寒,鄙人就想资助一番,免得埋没了人才。”花子均若有所思。 因为他交好的书生有很多,沈卿晚何以单单就提鲍福? 花子均又不是蠢货,自然会心生警惕,平白无故的,沈卿晚也不至于为难一个书生。 就算沈卿晚只是为了整人,花家也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一个小小书生真不足以挂齿。 “人才?”沈卿晚轻笑:“二少爷真应该仔细调查一下,我相信,家境贫寒又胸有大志的书生一定不会声色犬马,对某些不应该去的场合感兴趣的吧!” 花子均满脸疑惑,对沈卿晚的话有些不解,不过仔细的听着。 “离明年春闱还有半年呢,这家境贫寒的书生对自己也太有自信了,他怎么知道自己一上京就一定能碰上二少爷这样的心善之人资助?若是不能的话,现在岂不是只能要饭?还谈什么考试。” 沈卿晚不着痕迹的说道:“至于那些不该进入的场合,比如烟花之地,比如赌坊……” 前世的花子均,就是鲍福进入赌场玩乐,结果欠了不少钱,求了花子均去解决,结果被活生生打死在赌场。 现在看花子均是有功夫的,估计常年在外行走还练得不弱,如此都能被赌坊的打手给弄死,只能说肯定有内幕。 “那的确不是君子该去的地方,子均啊,这样的人就不要再来往了。”花海听得皱眉不已。 花子均想了想,有些奇怪:“鲍兄并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啊!” 其他的,沈卿晚说得在理,他会去查证。 沈卿晚摇了摇头:“未雨绸缪而已,当一个君子一样的人突然提起这些不该提的,二少爷就该警惕。” 看来,花子均和鲍福才刚认识没多久,交情应该还不算深。 沈卿晚点到为止:“听说,花家跟吉家一直不对付?如此没有记错,吉家是靠赌坊和青楼起家的……” 说到这份儿上,花海和花子均若是还不明白,就妄自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了。 沈卿晚很明显是在告诉他们,吉家盯上花子均了,鲍福很可能是吉家的人,花费这么多功夫要谋算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花海额头溢出了汗水,真心实意的冲沈卿晚鞠了一躬:“多谢小姐提醒,累得小姐还替我们操心。” 沈卿晚挥了挥手:“我说的不一定就对,还得靠你们,而且,花家主不忙着谢,我这次找你们来,可能是会让你们大出血的,损失不小。” 花海知道沈卿晚不予多说,也不再提醒,等事情查清楚再谢也不迟。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银子花了可以再赚,小姐请说。”花海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沈卿晚说什么,他们花家都竭尽全力的支持,损失些银子不算事儿。 在做生意的过程中,不是每次都能赚的,有时候损失起来也不低。 “花家主也应该知道,楚王去了南方。”沈卿晚很直接的开了个头:“最近朝堂上有很多种声音,其中有人在说,大雨再这么下,会发大水。” 花海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的确如此,民间传闻更多,很多老人看天气都有这经验。王爷去了南方要小心,指不定就遇上了大水。” 沈卿晚深深的看花海一眼:“王爷就是奔着这去的,既然大水不能制止了,那就得做好后期工作,争取能多救一些人。” “王爷能有此胸襟,是凌祈之福,百姓之福啊!”花海不由得肃然起敬。 沈卿晚不想说这些虚的,苦笑了一下:“可王爷到了乌州,发现附近的粮仓没有粮食,真有大水,这也有心无力啊!” 花海惊异,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也就是说,现在外面关注的楚王其实在乌州? 都说楚王对沈卿晚宠爱有佳,现在看来是真的,连这等隐秘的行动都给她说了。 既然沈卿晚透露给了他们知道,自然是对花家的信任,花海不由得有些感动。 “乌州那么大一个府郡,土地又盛产粮食,这么多年更是没有天灾,怎么会没有粮食?”花海有些惊讶,心下也明白沈卿晚说的让花家破财是什么意思了。 花子均灵光一闪:“爹,你忘了,乌州没有天灾,五年前却有人祸,当时的贪污弊案可牵连了好多人。” 花海一惊:“难不成他们连粮食都贪了?真是一群蛀虫。” 那可是灾荒年间,无数人救命的粮食啊! 沈卿晚喝了一口茶:“现在就算知道原因也来不及了,经过王爷的考察,乌州发大水的可能性比较大,目前缺的就是粮食和药材,花家在这两样都有经营,如果可以,希望花家主能在究竟筹备一批以备己用。” “事后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花家,同时,王爷肯定也会将银子给花家垫上,只希望花家能够现在赎欠着,到时候能看在天下百姓的份儿上,给个成本价。” “小姐说笑了,王爷都能以身作则,不顾贵体安慰,亲自到前线去救人,花家做点后勤的事情难道还要王爷出银子不成?”花海义正言辞。 沈卿晚那么一说,根本就没有让花家吃什么亏,或者有什么银子的损失,分明是送了一个大功劳给花家。 不得不说,这对花家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花家主误会了,我只是说,预测会发大水,这不一定就真的发了,若是可以,谁也不希望发的。”沈卿晚慢条斯理:“所以,花了银子收购粮食和药材,若是没发大水,那肯定积累陈仓。” “如今因为连日下雨,发大水的谣言,粮食一直看涨,现在大量买入是要亏的。” “若是发大水,到时候花家更是一点银子都收不回来。” 全部给征用捐出去,比低价卖出去更亏得慌。 “这点,沈小姐不比担心,不管如何,粮食和药材送给王爷就是。”花海是真不在意这一点:“只不过,花家虽然是商人,可到底不是官家,明面上收购的粮食数量有限得很,有些只能暗中进行,到时候还望王爷能照看一二,毕竟,花家的敌人也不少,就怕有人拿这事儿找茬,从而影响了大事。” 不管大水发不发,都能搭上楚王这条线,对花家来说,花一笔银子真不算什么。 以前就算想,那都是没有门路的,拿着银子还花不出去。 沈卿晚直接送了一块肥肉到他们嘴边,花海觉得自家闺女看人果然没错。 “送不送,到时候王爷说了算,我跟花家主只是初步意向。”沈卿晚也没有将话给说死了。 沈卿晚其实并没有代替楚王承诺什么,说的都是最基本的好处。 到时候就算楚王不拿钱出来还花家,她来还就是。 钱货两清更好,免得欠了大大一个人情。 “花家主放心,既然是为朝廷办事,王爷是要护着的,只要不嚣张的乱来,王爷的人自会看着点。” 沈卿晚想了想,觉得楚王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是所有商家都能凭着良心不赚国难财,目前看南方的趋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在动手脚了,否则,粮食的价格不会抄起来。 “小姐放心,花家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服务。”花海慎重的承诺道。 见目的达到,沈卿晚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就出了茶楼,阿木买东西都还没有回来。 花海和花子均看着沈卿晚走远,父子俩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这真是相府家不受宠的女儿吗?这气度,我还以为是面对了皇后。”花子均吐出一口浊气,觉得沈卿晚无形之中的那股气势很有压迫感。 “又说胡话,花家的人什么时候得以面见过皇后了?你知道皇后的气度是什么样儿的?”花海表情一严肃:“你大哥在外面跑,你在京城呆着,什么不好学,我看你就学会了浮夸了,整天都跟了些什么人混一起?” 花子均脸色一变:“得得得,爹,你别教训我,我就说说而已。” 花海冷哼一声:“我看沈小姐提到的鲍福只怕不是空穴来风,你那看人的眼神还不如你妹妹,不要被人算计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好不容易搭上了楚王的线,是花家更上一层楼的契机,花家的人都得更加自律才行。你可知?” 花子均表情慎重的点了点头:“父亲放心,以前是不知道对手会来这么一出,现在知道了,孩儿自然会小心,鲍福的事情我会好好查的。” “早点处理了,我会传信你大哥去乌州附近,过几天也去,分别行动,将事情办好了。” 昨天接到消息后,父子俩是连沈赶过来的,原本以为是沈卿晚想要认认人,方便以后的合作。 谁知道沈卿晚连双胞胎都分得清,哪里还需要认? 结果领到这么个任务,花海觉得很意外,幸好是他亲自过来了。 难怪说要能做主的人过来,沈卿晚对花家真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信任。 跟花家商谈好,沈卿晚带着一股子轻松和阿木汇合了,她虽然不在前线,但是还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楚王带过去的人毕竟有限,暗访和处理其他工作都忙得很,现在甚至还分了一批人打掩护,想来一个人肯定恨不能掰成两个人用。 这样的话,在收购粮食和草药方面不管是人和银子都有点捉襟见肘。 倒不是楚王拿不出最初收购的银子,而是拿出来后,就等着被皇帝猜忌和被其他王爷抓把柄吧! 一个王爷若是陡然拿出太多的银子来,哪怕大家心知肚明,都有得说了。 如今沈卿晚帮忙找了花家做掩护,不管是风险,还是人力都分担节约了起来,方便楚王分配人手做更多的事情。 而沈卿晚没有见花家人之前,做完早餐送出去的信就将这事儿提了提,她相信花家只要不蠢,就不会拒绝。 楚王那边更是刚需,估计这会儿就盼着天降人手。 所以,楚王在山野接到信,不仅美美的吃了一顿,还轻笑了出声。 阿金啃着自己的干粮,默默想着沈卿晚的手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然后就听到自家主子那饱含感情的笑声,不由得侧目,沈小姐都说啥了? 楚王看到花家的事情,是真的心情复杂了。 一声笑中带着感慨,意外,惊叹,庆幸,缱绻等等种种情绪,其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幸好他所有事情都没有瞒着沈卿晚,也幸好他不是惯有的认为女人不该插手男人的事情,否则,他就看不到沈卿晚手腕果决,做事不输男儿的英姿一面了。 说真的,查看过粮仓后,他确实在头疼收集粮食的事情。 不仅仅是银子,更头疼的是人手。 或许早已经有所预料,在离京之前,楚王就已经在收拢流动资金了,可是那需要时间。 可是收购粮食需要一定的人手,他信得过的人不多,更何况还有急需的药材。 如今有花家接手,真是解决了他两大难问题,他现在就能全心全意的控制官场,到时候尽可能的将救援工作做到位了。 阿金忍不住了:“主子,可是有什么好事?” 昨天还因为有皇后的遇险事件稍微有点不愉快,今儿个就有好事发生了? 楚王吐了一口浊气,心中绷紧的那跟玄松了松,最重要的是,没先前那么暗自烦躁了。 “是好事,主子我,给你们找了个好女主子。”楚王大言不惭的自我夸奖道,听得阿金满头黑线,这莫名其妙的将自己一通夸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承认自家主子是挺厉害的,可这么自恋真的好么? 不过,等阿金知道内情后就惊了,难怪自家主子那么嘚瑟,沈小姐在家也能办成这样的大事儿,谁敢说不厉害? 对于楚王来说,花家这样的人其实最合适不过了。需要依附,又并不属于任何的势力,还并非皇商。 代表着有要求,又要保护伞,最适合招揽。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对于花家,他们都是听过的。 不管是上一代还是下一代的能力都不错,钱也不少,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最好互惠互利。 真要无所求的那才麻烦,还不敢用呢! 于是乎,阿金不知不觉的对沈卿晚就多了一丝崇拜,巾帼不让须眉啊!沈小姐这一举动,可省了他们不少事儿的有没有? 因为提前跟花家就有了交易,沈卿晚办这事儿也没有太难,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不过再次收到黑鹰送回来的盒子,沈卿晚却发现里面有一支很漂亮的掐丝星辰步摇。 泛着光泽的银色不像通常的银,色彩非常明亮,镶嵌的白玉珠子夺目光华,长长的流苏更是带着沈空繁星的美丽和醉人。 乍一看,在摇晃之间就犹如九天银河倾泻而出,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样式是沈卿晚没见过的。 南方在布匹首饰的工艺上是出了名的,这样的步摇一般不会出第二支,或许不够华贵,但是足够灵动精致。 特别是那种别具一格的样式和心思,几乎是别的地方无法比拟的。 每次从一些名匠手里出来的首饰运到京城,都能卖到天价,让无数夫人贵女一掷千金,趋之若鹜。 看了信,沈卿晚才知道,这是楚王路过一家有名的首饰店发现的,觉得不错就买下来送给她做七夕的礼物。 “七夕啊!”沈卿晚砸吧了一下嘴,才想起明天是七夕。 或许是黑鹰有了经验,今天带着楚王的信和礼物回来还特别早,沈卿晚都还没睡下。 330 白天在县城逛了许久,沈卿晚回来比较晚了,依旧呆在屋子里没有出去,等七夕一过,那些对她的嫉妒和羡慕就会忘却很多,她能好好松口气。 “是啊,明天是七夕。”阿木回了一句,看了看沈卿晚手中很耀眼的步摇,暗中想着小叶嬷嬷真是瞎操心,她还没来得及提醒王爷呢,王爷可是连礼物都送过来了,这还不够么? 小叶嬷嬷就担心王爷忘了,让她借机提醒一下,就说女人嘛,在节日的时候收到礼物肯定很高兴。 “难怪今天在街上看到商家都忙里忙外的,明儿个寻菡也出去好好玩玩。”沈卿晚轻笑,对这只星辰步摇爱不释手。 她的确是最喜欢步摇的,也不嫌它繁复和太重。 寻菡眼睛一亮,随即想了想:“奴婢也走了,这屋子就没人看守了,奴婢就留在行宫吧!小姐和阿木给奴婢带好吃的回来就行。” 沈卿晚失笑:“就这么一间屋子,又没有贵重物品,值钱的都送走了,剩下的那些不足为惧。” “可是,怕有些人居心不良,在屋子里放些什么不该存在的。”寻菡皱着眉头,历来在行宫出事的人也不是没有。 “这事你家小姐该考虑的问题,你就别瞎操心了。”沈卿晚哭笑不得,寻菡越来越像小老太婆,不过比前世没命的好。 “你就听小姐的吧,小姐肯定是有打算的。”阿木帮腔了一句。 相处了这么久,阿木知道沈卿晚会这么说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寻菡太执着,指不定还会破坏了小姐的计划。 寻菡被提醒了,这才不再坚持。 看得出来,众女对这七夕的日子都有期待,所有人都安安分分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卿晚依旧是那个时辰,依旧是一个荷包,理由还能编得不同:“今天是七夕,拿回去给媳妇孩子买点好东西,可别忘了礼物啊!” 那队长笑得开心又无奈,这小姐怎么每天都能找到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这三天打赏,都超过他们一个月的俸银了。 笑呵呵的看着那队长提起媳妇就有点羞涩期待的样子,沈卿晚回忆了一下,记得未来大将军的媳妇可是青梅竹马的秀才女儿,长得文静讨喜,持家有道,是真正的温柔贤淑。 七夕自然要吃七巧果子,说白了就是油面糖蜜的白面食物。 沈卿晚心灵手巧是有的,给捏了不少喜鹊,牛之类的形状,最后还捏了两颗星星,感觉不太形象。 至于牛郎织女的人形她就没本事捏出来了,就弄了几朵花凑数,那花样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留了一点给丫头和自己尝尝,其他的全给黑鹰带走,至于皇后和太后那里,她还是不参合的好。 估计今儿个送到皇后太后处的吃食会多不胜数,真不差她这点啊! “小姐,听说以前是没有七夕乞巧节的,不知道从哪一朝开始就有了牛郎织女的传说,慢慢的倒是发展成了大节日。”寻菡看了看手里精致的乞巧果子,第一次知道小姐还有这么巧的手,这么高的厨艺。 “说的是,这故事倒是编得潸然泪下,当时那人都怎么想出来的?佩服。”沈卿晚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对商家来说是好事儿。 没见每次节日,各商家都能赚得盆钵皆溢吗? 不过,对于百姓来讲,一年到头就为生计所累,能轻松的日子不多,有这么一天节日热闹一下也不错。 而且,心灵手巧的姑娘还能借此赚一笔也不错。 “是啊,现在好多人都愿意花钱祭典牛郎织女的相会,想想也挺高兴的。”寻菡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心情特别愉悦。 沈卿晚欣赏够了,终于将手中的乞巧果子放嘴里准备尝尝味道,可还没有咬下去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给吓了一跳,急忙后腿一步避开了。 定睛一看,沈卿晚原本很高兴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郁:“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捞了个空,有些怔神,随即才说道:“人在外面,不必多礼,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沈小姐不至于扫兴吧!”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觉得扫兴就别来惹她啊,看到这男人让她胃口都没了。 瞧着秦王还不只一个人,有其他世子王爷一起的,这一大拨人真是好壮观。 秦王也知道沈卿晚一开口指不定就会有些不好听的话,所以没给沈卿晚接话的几乎,直接转移了话题:“看你手上拿着的乞巧果子很特别,好似没怎么见过,也给本王分享一下?” 秦王一群人可不知道是沈卿晚亲手做的,是真觉得有些不一样。 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形状,就没有星星状的。 沈卿晚哑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将手中的星星给塞进了嘴巴咬了一口,开玩笑,她一共就做了两个星星,一个给楚王送过去了,这个才不要给别人呢! 看沈卿晚用行动表明的拒绝,众位世子王爷明显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这么多人,连秦王都开口了,换成其他女人谁不是欢天喜地的奉上?就算不奉上也不好拒绝吧! 只有沈卿晚敢这么直接,虽然她什么都没说。 在一群男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中,沈卿晚优雅又慢条斯理的将星星啃了一大半,这才抬了抬眼皮:“秦王殿下和诸位王爷世子还会缺乞巧果子吃?就别盯着臣女这点上不得台面的了。” 听到沈卿晚开口说话,众人才回神过来,都有些怪怪的瞅着她。 这姑娘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刚才秦王都伸手了,现在还不给,这要闹哪样? 沈卿晚才想吼着这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要闹哪样,她亲手做的乞巧果子只能给楚王吃好不好?其他男人都来瞎参合什么? 不管她是什么心里,楚王才是她未来夫君,还是订下了的,所以只能给楚王。 还好她刚才躲得快,若是被秦王抢了去,估计就拿不回来了。 估计有些人会觉得,不过是一点吃食,人家还有不少手巧的闺女做出来卖呢,何必计较? 可沈卿晚就是看秦王不顺眼,就是要计较,其他人被波及不关她的事儿,谁让他们跟秦王走一起的。 虽然这里的人分了好几派,可沈卿晚就不高兴给。 “不是吧,沈小姐这么小气?一点乞巧果子就吝啬成这样?”旁边有人讽刺的说道,似乎有点看不惯沈卿晚这样子。 沈卿晚转眸看去,魏国公家的世子爷?很好,秦王的忠实狗腿子,她记住了。 “世子爷还缺乞巧果子吃?不如让臣女回去帮忙问问,相信世子爷很快就有吃不完的乞巧果子了。”沈卿晚表情很淡,一句话将宁远浩给堵得想吐血。 魏国公的“魏”,是封号,并不代表魏国公就姓魏,而是姓宁的。 一想到自己会被某些女人送来的吃食掩埋,宁远浩表情都惊恐了,看着沈卿晚的眼神有些不善:“你可以试试看?” 宁远浩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的样子,如此发怒的情况看起来就是银枪镴枪头,完全就是小孩子脾气,不具备任何威慑力。 沈卿晚表情依旧那样:“既然如此,世子爷怎么就想吃我的了?” 众人一噎,问题是没错,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就是一些乞巧果子么?用得着护食成这样? 八皇子瑞王嘴角勾起,脾气很不好的带着一丝不耐烦:“不就是一些果子么?等会儿爷十倍还给你,现在嘛,就看上你手里的了。” 说着,八皇子朝着寻菡扑去,装乞巧果子的篮子是被寻菡挎着的。 沈卿晚手里那个自然没人想了,被吃过的,还只剩下一点,还不至于去抢。 寻菡惊吓,立刻后退。 阿木闪身挡在寻菡面前,一脚朝瑞王的腿踹了过去,立刻阻止瑞王的行动。 “咦,沈六小姐身边竟然还有练家子?”瑞王瞬间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难看。 以为没有防备,刚才差点被阿木踹中,避开的姿势也不够优美,这太有损他的形象了。 沈卿晚显然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个结果,阿木和寻菡只怕比她更加认为这些除了楚王,其他男人都不能碰。 她们看着她做的,更知道两颗星星代表着什么,对于想要插足的人肯定深恶痛绝。 不以为然的看了瑞王一眼,沈卿晚可知道这丫的精明得很,根本不是外面表现出来的呆头呆脑,冲动易怒,做事不过脑子的那种。 所以说,这些皇子没多少活得真实,面具带上都脱不下来了。 沈卿晚将星星啃完,拍了拍手,感觉有点噎着,刚才吃太快了,有点心塞。 慢吞吞的看了瑞王一眼,沈卿晚笑容灿烂了一分:“我家王爷说了,这年头坏人挺多的,莫名其妙的人更多,有些人总是仗着身份怕我惹不起,就赐了我一个丫头,免得我一出门老是被人欺负。” 说着,还冲瑞王福了福身:“让瑞王殿下见笑,勿怪,我家王爷的想法和决定不是臣女能左右的,臣女错了,刚才应该提醒一下瑞王殿下的。” 沈卿晚笑眯眯的说着犀利话,再次让一群男人嘴角眉角一起抽了,这指桑骂槐的能力真没几个招架得住,说他们欺负她呢,还要继续么? 这是楚王借给她的肥胆儿啊! 偏偏还真让人反驳不了什么,人家好好的走着,的确是他们先招惹的。 人家不给果子还非要吃,一群娇气少爷们的逆反心理犯了,结果被人指着鼻子骂欺负一个女人,真是不冤啊! 沈卿晚再次感觉到楚王的宠爱给她带来的好处,底气儿就是足啊!虽然也有嫉妒的麻烦,可是好处也显而易见,果然祸之福所依,她以前不该只想到麻烦的。 既然享受了好处,那承担一部分麻烦是应该的。 沈卿晚表情没变,自然也不会让这群人下不了台,从而得罪了所有人,暂时还吃不住。 于是,沈卿晚说完也没有理会众多奇怪的目光,抬头张望了一下,冲一个挎着篮子卖果子的妇人招了招手,喜得那妇人没边了,立刻激动得小跑了过来:“这位小姐,你要买乞巧果子吗?” 沈卿晚随意的看了一下:“这些公子,一人一个,全算我的。” 妇人眼睛一亮,立刻开始分发,生怕沈卿晚后悔似的。 “各位公子不要客气,就算小女请客了,好歹也吃到了不是?”沈卿晚笑眯眯的,看着这一群少爷还没回过神来,傻愣愣的接过妇人派发的果子,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那妇人的衣服看着干净,可明显是装门面的,瞧着指甲污垢很明显,手也油乎乎的,脏兮兮的,说实话,在细节方面真不太干净。 所以说,接果子的时候顿时看到了污垢,这些少爷有那心情吃才怪了。 大街上这么多卖果子的,沈卿晚眼神利索,可是特意挑了一下的,敢给她添堵,那她就让所有人一起赌。 这妇人的生意明显没有太好,一下子卖出去一大半,心下已经乐疯了。 看妇人笑得满口黄牙,还有严重的口臭,一群风光霁月男人拿着果子僵硬着,胃部在翻腾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接扔了吧,看沈卿晚那不好相与的样子,又有楚王做后盾,会不会闹起来? 可真让他们吃,也太难为他们了,完全没勇气下口啊! 这个时候的少爷们终于发现不好招惹的人就不该惹,纯粹骑虎难下。 可瞧她妇人的样子,谁都没有胃口吃下去。 那妇人也不管,分配完了就眼巴巴的瞅着沈卿晚,生怕她不给钱似的。 这种妇人平日里在家肯定就要强得很,人缘不一定好,不过是趁着节日出来捞一笔。 不过,妇人也看出这群人不好惹,并没有闹事,在寻菡处拿了钱就急着走了。 “沈小姐不愿意将自己的给我们,不会是自己做的吧!”七皇子楚王悠悠的说道。 闻言,众人齐刷刷的看着沈卿晚,眼神带着探究和惊奇。 沈卿晚笑了笑:“楚王殿下真会说笑,在这里小女子上哪儿做去?何况,小女子只对吃感兴趣。” 这句话也没说错,只不过说了半截而已,她对吃感兴趣不假,可也不代表不会做啊! 沈卿晚故意误导,也不管这些人都怎么想。 乞巧果子是油炸的,刚做完浑身是那股味,可小院子本来就是给王爷准备的,沐个浴很简单,沈卿晚连头发都洗了,让阿木用内力烘干的。 所以,这会儿她有底气如此说。 楚王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有任何线索,沈卿晚还不露一丝破绽,越发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几位王爷想法各异,但是都觉得楚王弟好命啊! 很多时候,一个能干的女人本身就是帮手,不说其他,能够跟其他女人处理好关系,不用每天闹到面前来就好了。 其他人也没敢说话,现在的沈卿晚气势如虹,分明惹不得。 这么多少爷在此肯定目标巨大,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其他贵女发现了,似乎是看到沈卿晚给众少爷派发了果子,立刻提了篮子上来刷存在感。 这个时候有人上来,缓解了大家的尴尬,也让沈卿晚功成身退。 终于不用再应付这群脑抽的了,一群居心不良的人,不过就是想看她的笑话而已。 或者说,想通过她来看楚王的笑话,别以为她不清楚。 过来刷存在感的女人多了,沈卿晚一步步让过之后,距离那群少爷越来越远,换她在看好戏。 秦王的正妃侧妃都来了,还有一些没有订下的贵女,被围得脱不开身,透过人群看向远处悠然自得的沈卿晚,眸色幽深,情绪越发有些复杂。 沈卿晚可不管秦王都什么意思,完全就当没看到那眼神。 得不到就是最好的,曾经她为他付出了一切,也没见他多看两眼,现在却能眼神带着嫉妒,真不该是一个王爷应有的情绪。 褚芝萍因为家里的缘故,为人比较严谨,稍显古板,可不代表没有女儿家的心思。 乞巧节本来就是女儿节,再强硬的女人也有柔软的一面,所以这会儿也是来到了秦王的身边,面色带着轻微的娇羞。 “小姐,大家都去了,你真的不要去看看吗?” 沈卿晚正在欣赏美女的各种姿态,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个声音带着焦虑。 沈卿晚扭头一看,不是姚意欢是谁? 哟,这姑娘终于出门了么? 来行宫这么多天,就是第一天集体给太后请安都告了假,整天宅在屋里就好似没有来一样。 今天这热闹的日子怕是忍不住了吧! 姚意欢眼神有些空洞灰暗,看着那群人的热闹并没有说话。 原本还只是一些圈子内的人在闹腾,后来竟然发展成荔城路过的女子也在给一群公子哥儿送果子了。 很明显是看见这群公子长得好,穿着也富贵,就多少起了点小心思。 这万一被看上了,可真就飞上了枝头,从此改变命运。 一时之间倒是引起了轰动。 姚意欢自然不甘心,心情还无比复杂:“送什么送?这么多女人,他吃得完吗?” “小姐……”那丫鬟跺脚:“你现在是秦王殿下的侧妃,你真的要这么继续下去吗?若秦王殿下心冷了,你到时候还是要进秦王府的,那日子要怎么过?” 主仆俩说话很小声,很不巧的沈卿晚都听见了,嘴角一勾,这丫鬟都比姚意欢更加明白。 331 这辈子,似乎姚意欢怎么也想不通啊! 前世,楚王王府没有女主子,姚意欢倒还想得过一些。 姚意欢痛苦的眯了眯眼,她知道丫鬟说得对,这段时间在国公府她被教训了无数次,只是心底还有些执念和执拗罢了。 当然,还有一点重要的,秦王送了她百花红雪膏,她一直都知道秦王对她的心思,所以有恃无恐,就还有闲心去想楚王。 丫鬟如何不知道,顿时有些气极,也有点恨铁不成钢:“小姐,秦王明天就要启程去北方了,今天还送了小礼物给王妃和徐侧妃,小姐这里呢?什么都没有,难道这还不能让小姐明白情况吗?” 姚意欢一惊,她刚刚的有恃无恐,被丫鬟一句话给打破了,心下突然有点慌乱:“真的?” 丫鬟重重的点了点头,很希望姚意欢能认清事实:“看见秦王妃手腕上那只碧玉镯子了吗?还有徐侧妃头上的那制喜鹊登梅玉簪,都是王爷今天送的,听说,就连丞相府那位侍妾,都是派了人送了一对金簪……” 丫鬟后面半句没有说出来,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家小姐到底哪来的自信,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一位王爷还能对她一如既往?恐怕当初心有多热,现在就有多冷吧! 对此,丫鬟都在认真考虑,到时候要不要跟姚意欢一起去王府了,明显没有未来啊! 闻言,沈卿晚挑了挑眉,知道沈易佳接了礼物肯定会嘚瑟,秦王真要宠某个女人,其实也可以做得很好,总能让女人把持不住,身心暗许。 要说的话,秦王这么做未必没有警告姚意欢的意思,当初给他丢脸丢大了,这个会记仇的男人肯定不会无视过去。 果不其然,姚意欢的眼神带着慌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去最好的酒楼买点乞巧果,顺便包一些其他点心,本县主有用。” 听到姚意欢那斩钉截铁的吩咐,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所以说,这才是姚意欢,她对楚王确实有感情,可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和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有所冲突时,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益。 很明显,秦王的行为让她有了危机感,姚意欢暂时顾不上伤感,怕是要出手收一收秦王的心。 想到这里,沈卿晚准备晚上看好戏去,姚意欢又不蠢,肯定不会现在行动,前阵子会给秦王府闹笑话,是真的对楚王执念太深,也太不甘心。 堂堂义阳县主,从小到大就没有失败过,突然栽那么大个跟头,肯定痛死了。 这不代表姚意欢本身的实力弱成那样。 在对付男人的手法上,沈卿晚自觉要跟姚意欢多学习,就连她心里装着别人都能王宠不衰,这难道还不够厉害? 沈卿晚轻笑了一声,不再看面前的热闹混乱,一群群女人都特别大胆,也快疯狂了,不少有身份的贵女都被挤到了一遍,显得有些狼狈。 明明是自己的夫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众女人揩油献殷勤。 沈卿晚一动,却被姚意欢发现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姚意欢眼神中爆射出仇恨的光芒,三两步走了上来,拦住了沈卿晚的去路:“沈小姐倒是玩得开心啊!” 沈卿晚嘴角一勾:“是挺开心的,荔城很热闹啊,甚至都不属于京城,难道姚侧妃玩得不开心吗?” 现在可不是前世,一开始她身份没姚意欢高,自然没话说。 后来平级了,秦王又经常在她耳边念叨多包涵姚意欢,姚意欢出身高,却只是个侧妃,这委屈她了。 沈卿晚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是脑残,凭什么她就得包涵姚意欢,还得各种容忍姚意欢的小动作和任性? 都是爹娘生的,出身高做了侧妃就委屈了?那最后干嘛不将皇后位置给她? 后来做了皇后又要端庄娴熟,对于皇后的小任性闹腾还得帮忙收拾烂摊子,沈卿晚回忆一下都想抽自己两耳光。 有本事,段宇焱自己去宠,去纵容…… 这辈子,沈卿晚自然不伺候了,何况面前这个女人还窥视楚王,两人母亲还有过结,这账真得慢慢算。 被这意味深长,又带着一丝调侃的话说得气极,姚意欢仇恨更浓烈,特别是沈卿晚那句姚侧妃,简直戳她心窝。 咬碎了一口银牙,姚意欢瞄眼看到寻菡手里的篮子,立刻掏出一张银票扔到寻菡身上:“那是乞巧果子吧,现在正好,本县主赏你一百两,果子给本县主就行。” 姚意欢显然是非要从沈卿晚手中抢东西,至于是什么,抢来做什么都不重要。 而且,姚意欢还用这么高高在上的态度,似乎就能彻底压住沈卿晚一样。 沈卿晚见得多了,姚意欢当初比她身份高的时候,没少想办法整她,那完全就是对秦王的发泄,都出在了秦王后院的女人身上。 姚意欢在秦王后院可没消停过,前世的林知予虽然控制了秦王的子嗣,可姚意欢也不见得干净,她指不定在其中插了多少脚。 只不过姚意欢不知道林知予的布置,只管自己动手,最后连她自己中招了还不自知而已。 所以,沈卿晚完全不受影响,等进了门,姚意欢是县主也没用,依旧比她这有封号的侧妃低了半级。 眸色流转,沈卿晚一对星眸含着光芒:“姚侧妃真是大方,寻菡,还不快谢谢侧妃的赏赐?” 寻菡呆了呆,从善如流的冲姚意欢福了福身:“奴婢谢姚侧妃赏。” 姚意欢有点意外,沈卿晚就这么受了赏,将手中的乞巧果子给她了么?岂不是自己弱了气势?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胜利了就好,姚意欢露出一丝笑容,伸手过去:“那就拿来吧!” 沈卿晚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姚侧妃想要什么?这乞巧果子吗?那可不能给你啊,刚才王爷世子们都想尝尝,我都不敢给,主要是刚拿到手,有一只黑猫突然窜出来,别的路都不走,偏偏就看上篮子了,从篮子上方经过,丫头都看到了果子上的黑毛。” “弄脏了啊,哪敢给王爷世子们吃?现在也不敢送给姚侧妃啊!姚侧妃若是想得紧了,不如我请客?”沈卿晚说着又在人群中寻找了起来,姚意欢敢答应,她就敢给一份大礼。 像先前那妇人邋遢的卖主不少的,只要价格便宜一点,一般人也不会太过计较。 沈卿晚一口一个“姚侧妃”,就知道姚意欢前死今生都最不耐烦这个称呼,明明是身份的象征,对她来说却更像耻辱。 看姚意欢火冒三丈,沈卿晚戳人心窝戳得非常欢快。 “你……你什么意思?”姚意欢脸色发青,收了她银子,不给她东西?这是要强抢吗? 沈卿晚眨了眨眼,满脸都是无辜:“就是果子弄脏了啊!难为姚侧妃还赏了寻菡银子,寻菡这丫头又什么都没替姚侧妃做,不该赏的,没得教坏了下人,哎……” 意思很明显,你教坏了我家下人,让我做主子的很难做,你才到底在玩什么? 至于那什么银子,姚意欢自己说的“赏”给寻菡,她自然将前后句分开来理解,可从来没说过得了银子就给东西啊! 姚意欢自己太高高在上,误解了怪谁? 其实姚意欢是有些手段和机智,可没有配套的经验和脑子。 从小到大,乃至后来在秦王府,在皇宫,她的起点都太高了。 不仅有镇国侯一家捧着,还有段宇焱惯着,姚意欢那是使劲蹦跶,别人就算发现了问题也不敢有异议。 只要不涉及到生命危险,甚至没多少人会去找她语言的漏洞,或者手段的破绽。 说白了,都是被捧出来的,姚意欢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也就不会思维严谨,思考复杂。 后来做了皇后变本加厉,姚意欢有时候说话自己都能前后矛盾,把自己给绕进去,根本不用别人反驳。 所以说,姚意欢不是不厉害,而是没机会练,一旦有人像沈卿晚这样不捧她了,不包容她了,姚意欢永远只有吃哑巴亏的份儿。 难怪前世秦王一直让她多包容姚意欢,到底是知道这女人的本质,也是一种捧杀。 现在沈卿晚不想惯着姚意欢的德行,要找反驳的点简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姚意欢气得想直接将沈卿晚撕碎,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完全没有理智多想。 就在姚意欢想着是亲自动手,还是克制的时候,口已经没有遮拦:“楚王爷不在,你这果子是要给谁吃的?圣旨已下,你就这么不守妇道,都怎么跟楚王交代?” 沈卿晚眼睛一眯,看姚意欢就像看一个疯子,真是没了平常心的女人:“姚侧妃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我这果子难道就不能自己吃吗?不守妇道?” 沈卿晚顿了一下,特意放缓了语气:“姚侧妃是在说谁呢?鼻子下面一张口,平白就让你污蔑我吗?不如去皇上太后面前评评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守妇道了?有些话不是你说就成的,正好现在秦王在此,我去让秦王评评理,姚侧妃说这话,我可不能平白担了这罪名。” 说着,沈卿晚转身就往人群走去。 姚意欢一惊,心下忐忑不定,因为她心虚,总觉得沈卿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刚才那话就是在说她失·身于秦王的事情吗? “不要……”姚意欢条件反射的去拉沈卿晚,可沈卿晚不喜她接触,手一扬就躲开了。 姚意欢见状立刻跑了几步才将沈卿晚拦下。 沈卿晚冷笑:“姚侧妃拦着我作甚?有些罪名我可不能承认,我没脸,我家王爷也没脸,可不是姚侧妃张口说说那么容易的。” 她一定要将姚意欢打疼了,凭什么她想污蔑谁就污蔑谁?自己都没法行得正坐得端,拿什么说人家? 有些话真是说得多了就成了事实,沈卿晚表示她不爱听。 姚意欢脸色铁青,她自然不敢让沈卿晚去找秦王,秦王已经对她不满了,还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去烦恼王爷? 可是姚意欢不习惯道歉,而且,她也不想跟沈卿晚道歉,她一直觉得以沈卿晚的出身,替她提鞋都不配,凭什么受得住她的道歉? 因为国公夫人和顾阳汐之间的那些事儿,姚意欢可没少听到自己母亲对沈卿晚的诽谤,所以,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沈卿晚。 偏偏她看不上的人,却被赐给她最想嫁的人,姚意欢都快疯了。 沈卿晚知道姚意欢拉不下那脸的,嘲讽的笑道:“凌祈皇朝的律法都有诽谤罪的,姚侧妃可是想清楚了,你那话我听着不高兴,空口白牙的被诬蔑,到时候自然要去找皇上证明清白。” 姚意欢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沈卿晚早就过去了,她也拦不住。 沈卿晚眯了眯眼:“姚侧妃敢开口说,那就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你让我名誉损失,自然是要赔的,律法都是这样写的,所以……听说姚侧妃在京城八巷有一家饕香楼?” 姚意欢震惊的看着沈卿晚:“你胃口大成这样?我说了一句话,你就要我一间铺子?” 不仅仅是一间,还是四层的酒楼。 沈卿晚不以为然:“祸从口出,我也没有招惹姚侧妃,侧妃平白就污蔑我不守妇道,若是传了出去,那就是侵猪笼的结果,难不成我一条命还比不上一间铺子?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的命更值钱一点,赔一间酒楼我真是太亏了。” 说着,沈卿晚还不要那酒楼了,立刻往秦王那边走去,她其实没所谓的。 绕过姚意欢的身边,沈卿晚还啧了一声:“秦王妃的手镯,和徐侧妃的玉簪看起来特别漂亮啊!” 姚意欢心中的那根弦陡然崩断了,几乎是用吼的:“好,给你。” 姚意欢虽然觉得沈卿晚那套理论有点奇怪,可根本不容她多想,沈卿晚纯粹拿捏住了她的痛脚,一下下戳得她好疼。 沈卿晚停住脚步,冷笑一声:“早说不就得了,再迟一点我还不愿意呢,我这一条命姚侧妃看不上,但是还没有那么贱。” “还望姚侧妃下次想好了再说话,若是再有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丞相府的嫡小姐你可以随便污蔑,那楚王的瑾侧妃呢?到时候一定得让皇上评评理了。” 沈卿晚说完,回走了几步,再回头看了看姚意欢:“姚侧妃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最重,另外,那酒楼的经营状况一直不错的,我可不希望到时候看到一家破烂货,资产还倒欠,到时候肯定会找姚侧妃再掰扯一下。” 说罢,沈卿晚终于心情舒畅的走了,当她还是以前那任由人欺负,必须得包容她姚意欢的沈卿晚么? 女人的名声何其重要,一张嘴想说就说啊! 沈卿晚不乐意了,一句话,非要让姚意欢脱层皮不可。 否则,这次不觉得痛,姚意欢下次就会变本加厉,她懒得听。 最重要的是,真被别人听了去,她解释也没用。 姚意欢看着沈卿晚离开,整个人还是懵的,她根本就没想明白,她刚才找沈卿晚麻烦都是为了什么?损失了一百两不说,还直接丢了一家酒楼? 这样的事情,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沈卿晚还把她所有想法都堵死了,让姚意欢想动点手脚都没办法,只能将一座完整的,盈利颇丰的酒楼安全交到沈卿晚手里。 这…… 姚意欢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姚意欢不敢,不敢现在招惹秦王,更不敢闹到皇上太后身边去,相比自己的未来,她宁愿损失一座酒楼。 所以说,毫无顾忌,又有底气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当然,沈卿晚得了便宜还奉送了一个白眼,谁让这丫的上门来找事儿?她就不想惯着姚意欢那脾气。 前世有无数次想这么做的,这一次终于讨回一点利息,简直太爽了。 沈卿晚嘴角一勾,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蠢货天天有,今天特别蠢,她不使劲捞好处,谁捞? 若是姚意欢知道,一栋四层的酒楼在沈卿晚眼里还只是利息,不知道会不会就那么晕过去? 跟在沈卿晚身后的阿木和寻菡整个人都是懵的,行走都全靠本能。 一上来就坑了姚意欢一百两银子,两丫鬟就觉得自家小姐很厉害,差不多是极限了。 谁知道这转眼间,沈卿晚就坑了姚意欢一栋酒楼?这年头来钱真那么容易么? “晚儿,你上哪儿?”蒋以柠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觉得沈卿晚的心情似乎特别愉快,发生了什么好事儿么? 沈卿晚笑靥如花:“以柠啊,随便逛逛,那边太混乱了,找个安静的地方。” 蒋以柠远眺着看了看,也觉得现在的女人都疯了:“我买了乞巧果子,你吃一个?” 沈卿晚拿了一个,却觉得味道还没有自己做的好,完全没想过她做的还有一定的心理原因。 “沈小姐,蒋小姐,我家姑娘请两位去真味阁。”一个丫鬟冲两人福了福身,额头有点汗珠,看来是寻找好久了。 332 “你家姑娘?”蒋以柠啃着果子,却觉得味道不错。 “易蓉蓉?”沈卿晚若有所思,如果没记错,真味楼是易家的产业,京城就有好几家,难不成这荔城还有? “是。”那丫鬟浅笑。 “这么说,去吃大餐。”蒋以柠有些期待,今儿个中午回行宫吃东西的人估计不多。 “呵呵,咱们打劫富豪去。”沈卿晚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刚才应付完王爷世子,又有姚意欢上门找茬,她心累。 来到真味楼天字一号雅间,沈卿晚吐了一口浊气,终于可以歇歇了。 “蓉蓉啊,今天中午就靠你了。”蒋以柠调侃,对真味楼挺好奇的。 毕竟她能在外面吃的机会不多,这倒是新鲜的体验。 易蓉蓉笑了一下,冲刚才寻找两人的丫鬟说道:“让小二上些好吃的,招待这几位。” 是指沈卿晚和蒋以柠的丫鬟,好吃好喝招待着,现在还没有晌午,可有糕点零食。 几位丫鬟刚出去,包厢却进来一个男人,让屋内的三个女人面面相窥。 蒋以柠脸色一黑,回头看了看易蓉蓉,发现她也一脸茫然,不明所以的样子才知道不是事前安排好的。 沈卿晚也意外得很:“齐王世子爷?你……” 沈卿晚瞄眼看了看蒋以柠,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发展成不一样的局面了? 不过,蒋以柠的脸色不是很好,沈卿晚不敢这个时候调侃。 齐钰嘴角依旧是那抹流里流气的笑,虽然在别的女人眼里,或许是风流倜傥:“我是来找你的,刚好看见你进来。” 沈卿晚葱指对准了自己,不明白的问了一句:“你找我?” 齐钰不是来找蒋以柠的?找她能有什么事儿? 齐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沈卿晚面前:“就是找你,王爷给你的七夕礼物,呐。” “啊?”沈卿晚惊异,礼物不是昨晚上让黑鹰带过来了么?怎么还有? 不过有礼物是让人高兴的事情,沈卿晚虽然莫名其妙,却也忍不住打开盒子看了看,是一对碧玉如洗的翡翠镯子。 绿得没有一点杂色,纯得有些妖冶,质地好得连易蓉蓉这等见惯了好东西的都眼睛亮了亮。 不过,易蓉蓉和沈卿晚坐得近,均是只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对准了齐钰和蒋以柠。 齐钰真就是来将东西给沈卿晚,并没有在意沈卿晚的想法,而是看向了蒋以柠,整个人像个毛头小子,分明有些紧张。 “那……那个……”传说中阅女无数的齐钰竟然结巴了。 见状,沈卿晚和易蓉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兴致盎然和等待好戏,完全没有要回避的自觉。 “这个,这个,送给你。”齐钰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一点的盒子,放到蒋以柠的面前。 蒋以柠脸色依旧那么难看,眼神却闪了闪:“呵呵,这是你今天送出去的第几份礼物?” “没,没有。”齐钰讪讪的,脸色有些暗。 “是吗?”蒋以柠摆明了不信。 齐钰沉默了一下,沈卿晚都能感觉到他无形之中萦绕的那丝哀伤,不过转瞬即逝。 “本世子就不打扰了,你们玩。”齐钰突然又笑靥如花起来,眸色流转过后看了看沈卿晚:“那可是王爷提前吩咐准备的礼物,他知道今天不在的。” 看着齐钰离开,沈卿晚倒是明白了,这礼物才是楚王原本准备的,只不过是让齐钰准备的。 昨天晚上那个应该是意外看中,不过是楚王亲自选的。 忍不住摇了摇头,沈卿晚轻笑了一下,一天到晚有礼物收,真不错啊! “以柠,你都怎么想的?我看那齐钰世子对你,似乎不一样啊!”易蓉蓉看出点味道来了,忍不住劝说道。 如今楚王对沈卿晚也意外的宠,她们仨,也希望蒋以柠能过好日子。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对付女人那一套,看这手法多娴熟?”蒋以柠不以为然。 看蒋以柠明显没有往日的冷静模样,沈卿晚突然笑了。 蒋以柠和齐钰之间应该发生了一些事,只不过两人有误会,齐钰暂时还无法解释,所以就这么纠结着。 可两人对彼此又都有一丝好感,横在两人中间的阻碍却太多了。 “是吗?齐大公子对别的女人也会结巴?我怎么不知道?”易蓉蓉直指红心。 “风流男人的那些事儿,你不知道的就多了。”蒋以柠辨白得很急,耳朵有明显的充血。 沈卿晚了悟,看来蒋以柠不是没感觉,只是放不下齐钰那些风流事儿。 放不下就好啊,没感觉才糟糕,看起来,两人之间不是外人瞧见的那种凑合。 果然,前世有她不知道的“真相”存在吧! “呵呵……”沈卿晚忍不住笑了,看来她其实不用为蒋以柠未来担心的。 “笑什么?”蒋以柠脸都快充血了,睁大眼睛,佯装镇定的看着沈卿晚。 “笑你啊!”沈卿晚眨了眨眼,毫不避讳的说道。 “……”蒋以柠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笑你,平日里多通透的人儿?还跟我说男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你自己过日子就成了。”沈卿晚缓缓的说道:“可是,你现在不是有气有在乎?这么说,你不是没感觉。” “这样,你还能怎么自己过自己的?” 蒋以柠不是没感觉,只是鸵鸟的不愿意承认,她想过要改变齐钰,以前的就不计较了,可是狗改不了****,齐钰不仅没改变,还变本加厉,她还能图什么? 每次一闻到齐钰身上的各种胭脂味,蒋以柠就觉得好脏好恶心,完全不想让齐钰靠近自己。 蒋以柠沉默了,似乎陷入了什么思考。 沈卿晚也不催,两人之间本来就有一些阻碍,若是蒋以柠还不能认清自己,误会就要成为打不破的墙,对两人将来没好处的。 喝着茶,沈卿晚瞄了一眼门派,她知道齐钰还在,有些事情,或许可以说通一下,让两人距离近一点。 重生一世,沈卿晚特别有感触,人生在世就这么短短几十年,若是浪费好多时间在纠结误会上,是在挥霍生命,既然两个人本来就合拍,那为什么不让幸福更长一点? 蒋以柠最终叹息了一声:“我也想啊,可是每次闻到他身上的胭脂味就能想到他去了什么地方,在烟花之地跟别的女人滚床单,那一双手不知道碰过多少女人,我就觉得好恶心,恨不得他离我远一点,我吃不下饭。” 沈卿晚眨了眨眼,蒋以柠这样的心理似乎很严重啊! 齐钰在门外听着怔了怔,抬起双手看了看,捏着袖口闻了闻,面色一黑,果然好重的胭脂味,他是习惯了,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易蓉蓉突然问道:“你是觉得他碰了风月场所的女人脏?还是碰其他女人都脏啊?齐王世子的后院,貌似现在就很热闹了啊!” 闻言,齐钰脸更黑,后院那些女人长什么样他都不记得了好么?可是……现在还不能遣散。 蒋以柠眼神一黯:“我知道,干净的女人我忍了,外面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卿晚轻笑,表情跟两人有些不同:“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齐钰脸色好了不少,觉得瑾侧妃就是给力。 “那是怎样的?”蒋以柠越说越觉得心冷,反而是平静了,没有刚才见到齐钰时那样的情绪波动,这样子反而危险。 齐钰见识过不少女人,哪能不明白蒋以柠的心理,心下着急又无奈,暂时只能希望沈卿晚能帮他多说说好话。 沈卿晚不紧不慢,倒是把门口的齐钰快急死了:“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最近我在学医。” 蒋以柠眨了眨眼,不明白沈卿晚怎么突然扯到医术上去了? 易蓉蓉也侧目,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卿晚继续往下说。 “我师父告诉我,人的身体与生俱来的一些东西改变了之后,是没法复原的。这女人查看处子,不一定要动手,或者像我们选秀那样。”沈卿晚顿了顿:“一个人的精神气,还有身体细微的变化,都代表着人的一生,从走路的姿势,眉宇之间的改变,周身的气质就能判断一个女人似乎是处子了。” “眼神厉害的,判断结果八·九不离十!” 蒋以柠和易蓉蓉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但是觉厉。 隔行如隔山,对于医术,她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判断方式听起来就天方沈谭。 门外的齐钰却是背脊一凉,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沈卿晚再开口,却将内外三个人都震惊了:“其实男人也一样,是不是童子身,看气色是可以判断的,按理说,齐钰名声狼藉,整天把烟花巷当自己家了,身体就该是虚空的,脚步轻浮,面色如菜。” “可是,我观他气色,却还像个童子身。” “就算我眼拙的看错了,可他气息稳重,脚步沉稳,绝对不是一具掏空的身体,完全不像在烟花巷沈沈笙歌的男人。” 沈卿晚淡定无比的说道,当初在净尘寺见第一面,她就发现了这点,楚王才告诉她关于齐钰的真相。 沈卿晚的结论,让齐钰整个人犹如被劈了。 店小二端着小吃上来,正好看见齐钰站在门口,一副外焦里嫩,满脸不能接受的样子。 “世子爷,你这是要进去呢?还是要离开了呢?”店小二没想到齐钰站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听墙角,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挡住他进屋的路了。 齐钰面无表情的看店小二一眼,整个人僵硬的下楼,还差点自己摔了一跤,完全有损他惯有的潇洒形象。 虽然很想让沈卿晚给他说两句好话,可是不带这么劲爆的,齐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作为一个男人,就这么在自己未来妻子面前被掀了老底,他该哭还是该笑呢? 听到门外店小二的话,蒋以柠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门,却看到齐钰正以奇怪的姿势下楼,不知为何,对于刚才的偷听气愤瞬间消散了。 等店小二将东西几碟小吃摆好了出门,蒋以柠走了回来坐下,却忍不住好笑。 不得不说,沈卿晚爆料的这个事实,真的安慰到她了。 一切不用再言语,都能明白齐钰很多事情可能真不像外界看到的那样,蒋以柠忍不住若有所思,将齐钰刚才送给她的盒子拿了起来,打开就看到一支碧玉通透的翡翠流苏簪。 看蒋以柠嘴角勾笑,沈卿晚和易蓉蓉对视一眼,都觉得心暖。 这一刻没有人去质问沈卿晚的那说法到底对不对,似乎很多东西真和假都不那么重要。 齐钰离开真味楼还撞到了,他条件反射的道歉。 对方看齐钰穿着佩戴都价值不菲,也主动道了歉,便不敢闹,好悬没有出什么事。 沈卿晚就觉得,这小两口有意思,前世没有她爆料,两人的误会都是怎么解开的? 关键是,齐钰越往后拖,即便是解释了,也得让蒋以柠会信啊! 时间证明一切,也能让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成为事实,要解释清楚可不容易。 现在齐钰和蒋以柠之间就算没有全通,至少也通了一半。 可看齐钰的样子,似乎需要时间来接受。 沈卿晚浅浅一笑,男人或许还觉得没脸,可这是女人的最爱。 听到这个消息,蒋以柠估计心都软了,毕竟能伪装到这种程度的,前面十多年过得也不容易。 就好似众多皇子,不管伪装是好是坏,时间一长恐怕连自己都分不清楚真假,已然成了习惯。 齐钰那个能如此坚持,其实更难。 至少,齐钰要让自己永远不能醉,也要让自己时刻处于警惕的状态,哪怕在烟花巷放松,也不是真的能放松。 齐钰后院的那些女人更加不用提了,得集体演戏,还得一个个都骗了,真心不简单啊! 幸好蒋以柠和易蓉蓉虽然惊讶,但是都不会透露,沈卿晚也没有说着玩,她是真看出齐钰是童子身。 练武之后,整个人显得无比敏感,沈卿晚这辈子的练功起点高多了,各方面的增幅都不一样。 若是前世,她最厉害的时候也不一定能看准,可现在,十有八·九都不会错。 因此,楚王说齐钰是装的,她才会那么容易就信了。 不是说她还不信任楚王,万一齐钰连楚王都骗了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淡淡的给蒋以柠说了几句,让她知道齐钰的辛苦,就要想办法让齐钰能感觉到真正的放松,久而久之,男人的心就在她身上的。 沈卿晚说的这些,蒋以柠听得很认真,因为她母亲绝对不会跟她说这些,只会说一些浮夸的,什么女人就应该将男人的心把握住,说得简单,具体该怎么做? 蒋以柠觉得自己父亲若不是对母亲真的有敬重,只怕早跟其他家也差不多了。 她母亲还有心思处处掐尖要强,对她耳提面命却不能说些实际的么? 蒋以柠和易蓉蓉都大感受益,眼神怪怪的瞅着沈卿晚。 貌似三个人中,沈卿晚是最小的吧! 蒋以柠轻笑:“难怪楚王那样的人也对你宠爱有佳,原来不是平白无故的么?” 易蓉蓉也点点头:“明明比我们还小,怎么就懂那么多呢?有些东西,教养嬷嬷也不会说得这么清楚。” 沈卿晚一晒,楚王跟她的事情,有那么点奇怪。 明明是一种交易,可她能感觉到楚王的一分真心,其实她整个人都有点迷糊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只不过,我娘当初自知命不久矣,这才将该有的东西囫囵的教给我,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一些。”沈卿晚第一次在两人面前提到她娘。 对于顾阳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的,都觉得可惜,只是不太清楚过程。 感叹红颜薄命是肯定的。 知道沈卿晚跟她母亲的关系很好,现在提及肯定是伤心事,蒋以柠和易蓉蓉也不多提,转而说起其他的八卦。 众王还没有离开,就是为了等七夕过了,又不是有特殊事情,一般都会过了节日再走。 而这种可以让男女光明正大表白的日子,肯定有很多八卦。 当初选秀赐婚的毕竟是少数,现在众皇子封王了,更得众女的心意。 以前也有很多人看好晋王,只可惜,没想到一次选秀会出这样的意外。 没有提前战队,没有提前选择的人都拍了拍胸口,可怕啊! 所以,更多没有赐婚的女人也看上了众王,在这种时候散发了更多的热情,自然也制造了更多的八卦。 “若不是那些女人自己表现出来,还真不知道她们心水谁,平日里一个比一个隐藏得深,也不知道玩的是阴谋还是矜持……”蒋以柠摇头感叹,觉得上流社会这好戏是一出一出的,难怪酒楼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从来都不缺故事。 “反正,你是可以放心的,齐王世子那德行,应该很少有女人会看上吧!”易蓉蓉调侃的说道。 “……那你干嘛不把你家那位栓在裤腰带上?翼安侯年纪轻轻就袭爵,上没有公婆,左右没有妯娌,简直是完美。”蒋以柠也不甘示弱,立刻调侃了回去。 沈卿晚看得舒心,这两人在温柔撕逼,真是厉害。 333 晚饭之前回到行宫,沈卿晚刚进屋子就发现不对劲了,呵呵一笑:“阿木,寻菡,将手里的东西放了,赶紧收拾屋子,看有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阿木也发现了,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阿木和寻菡就脸色难看的找出三个荷包。 这有人偷着进来就算了,竟然还有三个荷包? 沈卿晚也挺意外的,看这三个荷包的样式和针线,还是出自三拨人之手,她真有那么招恨吗? 她不过是出个门,就有三拨人同时对她出手,也出乎她的意料。 三个荷包里,明显有个药包,比其他两个也要鼓胀一点,沈卿晚伸手去拿,却被阿木制止了。 阿木伸手去拿了荷包,用白纸将里面的药材给摊了开来,同样没有放到沈卿晚面前,反而挪开了一些,就怕那药材有什么特殊效果。 “打胎的?”沈卿晚远远看了几眼,有些奇怪,给她一份打胎药是要干什么? 阿木对药材的辨识度没那么快,不过听沈卿晚一说,立刻就惊了,连忙将药材给捂住,准备找个地方扔了。 沈卿晚轻笑:“放心,这虽然是打胎的虎狼之药,可也要煮过喝下去才行,光是闻一闻还没有意义。” “既然闻了没有效果,那为什么会放小姐房间里?”寻菡不明白的问道。 “问得对了,我也不明白,想来应该是栽赃陷害那一套戏码。”沈卿晚苦笑了一下。 她一个未过门的侧妃,又不是林知予那样的,打胎药对她有什么用处? 阿木和寻菡面面相窥,有些无语。 寻菡拿起了另外一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块手帕来,不过看着像是男式绢帕。 这年头,会用绢帕的不只女人,可男人的样式有明显不同,更大一些,也没有那么多花俏。 寻菡也不让沈卿晚碰,就怕上面有什么不能碰的。 看了看摊在自己面前的绢帕,沈卿晚注意到不起眼的角落绣了个“禾”字,不仔细还看不见。 这样的字体,明显是要混淆视听,除了关键时刻,其他时候都不要被人注意才好。 顺着沈卿晚的眼神,阿木和寻菡都发现了,对视了一眼一头雾水。 “禾?这代表了谁?”寻菡不解。 “如果没猜错,是锦熙王。”沈卿晚眯了眯眼,看来有人的手伸得挺长的啊! 十四锦熙王的名字叫云沐禾,这不仅要陷害她,还拉上了一个王爷垫背,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个幕后之人只是觉得病弱王爷好欺负呢?还是发现了锦熙王伪装的秘密。 最后一个荷包被阿木拿出来,惊得沈卿晚咻得站了起来。 里面是个扎着针的小人,不用说,这最严重的。 “这个生辰八字……”阿木眯了眯眼:“不像是王爷的。” 沈卿晚瞄了一眼:“是秦王的,先将这个处理了,荷包留下,寻菡洗干净,阿木烘干之后给我,我有用。” “这些害人的玩意儿,小姐何必还留着?”寻菡不解,在她看来,要反击也有别的办法,这些就该扔得远远的。 “傻丫头,将计就计,就算不能害到幕后之人,我也要借此看看到底是谁?”沈卿晚眯了眯眼:“暗处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心中有数,才能不慌乱。” 林知予算一个,姚意欢算一个,还剩下一个,沈卿晚真想不到了。 这三件东西真要爆发出来可都不轻,很明显也没想要她好过。 阿木点了点头:“寻菡也别想那么多了,小姐自有成算,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可千万别漏掉了。” 于是乎,两个丫头又一阵翻箱倒柜,找得特别仔细。 京城附近的乞巧节过得那是热热闹闹的,楚王所在的地方可就遭殃了。 站在农村逼仄的青瓦屋檐下,放眼望去,整个村子里有这样的房屋人家也不多。 一大早开始的倾盆大雨让人无比忧心。 楚王眺望了很久,神色幽远,忧心忡忡。 雨势比他想象的还大,这样下去,离发大水真的不远了。 “公子,雨太大了,你还是进屋躲一躲吧!”大堂内的一老汉叼着烟袋,恭敬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可是看得出楚王周身的贵气,摄人的气势,村长不敢怠慢。 “再等一等,天色很晚了,村长若是困倦就去休息吧!”楚王淡淡的说道,并没有动。 村长叹了一声,自个儿走出门,也站在屋檐下看着雨:“看这样的雨,哪里睡得着?” 大雨范围内的城市,自然就没有人再举行什么乞巧节了,不少盼着这一天的女儿家都忍不住好失望。 “都说乞巧节下雨,是牛郎织女见面后感动的眼泪,也不至于下这么大吧!”村长的女儿站在门口张望,脸色有些不好。 一大早起来就梳妆打扮,就盼着这雨停了可以去城里热闹一番,结果别说停了,雨势根本就没小过,还越来越大。 说着,村长的女儿看了看屋檐下冷酷俊朗的楚王,脸色微微一红,带着羞涩。 倒不是说她就看上了楚王,其实楚王带着阿金一过来,村长的女儿不是没有心思,可是还没有升起什么旖旎,就被村长夫人给打压下去了。 一看就知道楚王的出身不凡,怎么可能让自己女儿起什么心思? 可村长女儿没见过楚王这样的妖孽,哪怕没心思,多看两眼也会觉得羞涩。 楚王眼神一冷,扭头淡淡的看小花一眼,这一次再没有顾忌,仿若寒冰,看得小花一个激灵,犹如坠入冰窟,一时之间什么女儿家心思都飞了,只剩下一丝惊惧。 好可怕的眼神!小花抖了抖,原本的什么想法都起不来,不敢再看楚王。 村长和村长夫人看在眼里,虽然很心疼女儿,其实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彻底断了女儿的念想,很明显这样的富贵人不是他们家能攀得上的。 “女儿家的小心思就是奇怪,公子勿怪。”村长吧唧了一口烟袋,苦笑了一声说道。 “嗯!”楚王惜字如金,顿了顿才说道:“乌河的情况很不好,村子离乌河这么近,不觉得危险?” “最近一个月,乌河的水位的确上升了不少,不过,那堤坝是新修建的,还没几年呢,应该没有问题。”村长说起堤坝,反而有些骄傲:“修堤坝的时候,全村有劳动力的都上了,虽然……后来也拿到了工钱,整个村子都好过不少。” 村长也是有意提及这件事情,一般像楚王这样的人下来还问东问西的,村长也能猜到是有权贵暗访。 怕是要查什么政绩,他有一说一。 每年官员的考查,都有人下来询问,这一届当官的也打过招呼,只不过好歹没有让他们说些违心的事,就是该有的政绩别隐瞒就成了。 换成以前的贪官,那可是威逼利诱,都要照着他们设定好的说,不然,等考察的大官一走,有大家好受的。 楚王走了一圈,自然是知道情况的,听在耳里,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问事情,本来就无关政绩,倒是被问到的人大多会给当官的贴金。 村长这么一回答,楚王心里就有数了,看来这村长还没有危机意识。 当然,堤坝再偷工减料,材料不合格,也不至于随便下点大雨就决堤,要过些日子才会出情况。 一旦决堤,这个正对堤坝的村子首当其冲,不说财产了,武功高手在这里也很难逃得了。 村长又跟楚王唠嗑了半天,想着该说的都说了,这才吆喝着一大家子睡觉去,下雨天,地里的活儿也别想了,家里也没什么活,整天闲得慌。 楚王一个人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大雨中急速本来一个人影,让他眼睛亮了亮。 回头将那人影引进屋里,楚王接过了阿金手里的盒子:“小黑怎么样?” 这么大的雨,就算是鹰也飞行有些困难,若非特殊情况,会有躲雨的本能。 阿金掀掉身上的蓑衣斗篷,全身依旧湿了,内力流转过后,立刻干干爽爽的进屋:“没事儿,就是全身羽毛打湿之后有些沉重,属下在山洞里给它升了一堆火,用内力将它羽毛给烘干了,正歇着。” 楚王拿了布将盒子上的水擦干,因为密封得好,盒子里面倒是一点水没有渗透进去。 打开油纸,楚王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那星星,扫了扫其他的乞巧果子,顿时了悟,笑容中划过一抹温柔:“乌河的情况怎么样?” 伸手拿了星星,楚王示意阿金可以拿其他的吃,份量不少,阿金晚上吃得不多,又在外面奔袭一路,应该是饿了的。 阿金受宠若惊,主子终于让他动盒子里的食物了。 不过,这次的份量真的好多,沈小姐肯定考虑到他了有木有? 迫不及待的挑了一块尝,阿金眼睛一亮,原来沈小姐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还以为自家主子吃什么都觉得好呢! “很不好,水位上升很快,照这样下去,即便是雨停了,不出七天,堤坝可能就受不了了。若是一直下这么大的雨,怕是坚持不住五天。”阿金表情严肃,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如实汇报:“而且,那堤坝已经出问题了,开始有了细微的裂痕,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乌河因为连接着龙绍山,所以就算不下雨,从山脉中奔腾而下的泉水也能让河水水位持续上涨。 因为连日来下了这么大的雨,山脉中会有很多的积水排下来。 楚王动作一顿,眼神一深,看来事情真被沈卿晚说中了,大水,只怕就是要从乌河决堤开始。 “明天一早,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调兵,本王去官府衙门……”楚王神情凌厉,看起来事情不能再拖了。 “王爷,皇上的命令虽然是勘察一切军政要务,可私自调兵也是大罪啊!”阿金有些担心。 查归查,可调兵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事急从权,先做了再说。”楚王眯着眼睛,不以为然:“真要将我这王爷的身份摘了,我就带着晚儿来南方隐居,说不定还简单了。” “……”阿金哑然,这的确是个办法。 好吧,因为无所求,皇帝降不降罪都无所谓,哪怕就是要命,也还能偷梁换柱呢!反正他们家主子又不稀罕那身份,照样过得潇洒。 将所有后路都想了个遍,阿金也不操心了。 晚上,沈卿晚在行宫也没有闲着,领着阿木去看好戏。 阿木不太明白沈卿晚说的好戏是什么,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八角凉亭中的姚意欢,才恍然明白过来。 姚意欢现在还打扮了一番,精心上了个妆,凉亭内的石桌上摆满了小吃的碟子。 说实话,沈卿晚前世没怎么看过姚意欢跟段宇焱的单独相处,所以并不清楚是怎样的,只知道段宇焱对姚意欢很宠,哪怕姚意欢老是干一些让人无语的事儿。 沈卿晚和阿木才刚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躲好,就看见秦王径自来了,身后还没有跟着任何人。 姚意欢已经做到这份儿上,又没有外人,倒是没有拿乔,站了起来迎接,面带微笑。 特别是看到秦王并没有带其他下人,姚意欢笑得更加灿烂。 远远走来,秦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神闪了闪,倒是给了姚意欢一个台阶下。 “妾身见过王爷。”姚意欢站在凉亭上,对秦王福了福身。 秦王觉得好笑:“霍小姐这自称倒是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想对谁说?楚王弟吗?” 沈卿晚看得无比惊讶,姚意欢,竟然出乎意料的拿得起放得下。 在别人面前端着架子,真要讨好男人的时候,的确放得下身段,拉得下面子啊! 难怪连秦王都抵抗不住这样的温柔小意,真是有一套。 没看见这一幕之前,连沈卿晚都不信姚意欢能做到这种程度。 秦王只是要警告姚意欢,倒也不是真想得罪了,毕竟他还窥视着镇国侯的兵权和势力呢! 所以,姚意欢相邀,秦王只身前来就是要给台阶的。 不过,姚意欢前阵子闹得实在不像样,秦王这会儿也没那么容易和颜悦色。 被如此奚落,姚意欢居然忍住了,低垂的表情中闪过一丝阴霾。 秦王刚好走过她身边,也没有伸手去扶,走到桌边坐下,也错过了那丝表情。 秦王是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姚意欢则是第一次妥协,心里的不甘和阴郁特别浓烈。 不过,再仰起头,姚意欢笑靥如花,什么负面表情都没了。 面色带笑,姚意欢走到桌边,优雅唯美的拿起酒壶给秦王倒了一杯:“王爷说笑了,妾身现在是王爷的人,是王爷的侧妃,过往的一切都犹如过眼云烟,以前是妾身魔怔了,楚王对我既然无情,妾身也不能上赶着找虐啊,哪有王爷对妾身那么好?” 沈卿晚咋舌,原来姚意欢是这么解释的?那后来呢?她不是依旧还惦记着楚王,每次又是怎么解释的? 姚意欢这样说,秦王就信?凌祈第一美女果然不是吹的。 沈卿晚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枕头风的强大威力。 秦王似笑非笑,端起那酒喝了。 姚意欢眼睛一亮,就知道秦王不再计较,或者说,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姚意欢对于自己背后的兵权还是很有自信的,她自然清楚秦王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得到她:“王爷,这是妾身买的乞巧果子,你尝尝?今天是特殊日子,明儿个王爷就要启程了,怕是一两个月都见不到王爷,就让妾身今晚上好好伺候王爷。” 姚意欢葱指捻起一块果子,顺势坐到了秦王腿上,亲密的喂食。 秦王眼神深邃,仔细打量着姚意欢半晌,一直到她笑容都有些发僵了,才张口去咬了一下,眸色微闪,伸手就在姚意欢身上暧昧的抚摸起来:“说得好,原来本王的姚侧妃是这么善解人意,那你要怎么伺候本王?” 姚意欢将手中那被咬了一口的乞巧果子扔在地上,双手攀上岳昂的脖颈,媚眼如丝。 面对一个美人这么近距离的吹气如兰,无声魅惑,秦王全身一紧,顿时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凌祈第一美人,哪怕有点虚,仅凭这张脸都能让男人趋之若鹜。 如今这个美人还在勾·引他,秦王又不是圣人。 姚意欢红唇为张,满目含媚:“王爷,这一去就得一两个月,会不会想妾身?” 那声音软得快捏出水来,直直浸透了秦王心里。 沈卿晚和阿木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想你想谁?如今本王可就只有你一个女人。”秦王轻笑,眼神冒火,低头就含住了那殷红无比的唇瓣。 然后……动作有点激烈。 一桌子的东西全给掀在了地上,秦王直接将美人压在了桌上,很快进入正题。 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发展,沈卿晚目瞪口呆的看着亭内两个人就那么上演妖精打架。 这……好歹提前提个醒啊,要不要跨越度这么大?真是太劲爆了。 阿木拉了拉沈卿晚衣袖,打了个手势后,两人悄悄的退散了,再呆下去也撑不住了啊! 回到屋内,沈卿晚是有些没有回神,阿木则是止不住脸红。 难道姚意欢说的跟男人撒娇就是这种意思?沈卿晚突然有了一种才知道真相的郁卒感,她还说姚意欢要怎么收拢秦王的心呢,搞了半天就这么回事? 难怪她前世总比不上,这手段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334 不过,姚意欢刚才的那一面,的确是沈卿晚不曾看到的,只有单独面对秦王才会有。 男人嘛,都喜欢这样的独一无二。 真看不出来,姚意欢平日里清高纯洁,私下里竟然这么放得开?难怪会勾得秦王总是舍不得放手,放在宫里也没有谁了。 这还是姚意欢的第二次吧,居然就在四面通风的凉亭里? “阿木,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寻菡不解的问道,不是出去看好戏吗?怎么看得脸红了? 阿木洒然,将看到的事情说给寻菡听了,她倒是不羞涩了,换寻菡整张脸像极了煮熟的虾。 “小姐,义阳县主竟然会这样做,整个人还好像……好像那个地方出来的女人,难不成平日里还学这个?”阿木觉得长见识了。 “指不定男人就喜欢这一面呢?毕竟她只在自己男人面前表现。”沈卿晚轻笑,看起来姚意欢得到了国公夫人真传,要不然国公夫人又是怎么抓住镇国侯的?据说当初国公夫人嫁入国公府的手段并不光彩,镇国侯一开始也是不喜的。 凌祈第一美人做一些风尘女人才做的事情,光是想想都能让男人热血沸腾,血脉膨胀。 “谁说男人都一定喜欢的?王爷一定不会。”阿木吐槽的说道。 沈卿晚眼波流转:“你怎么知道?” 阿木讪讪的:“奴婢猜的。” “呵呵……”沈卿晚不以为然,她反而觉得,若是男人有心,那都是拒绝不了的。 第二天,包括病弱十四在内的所有皇子都启程离开了,让一群莺莺燕燕有些失落。 皇后见气氛不太活跃,就做主举办了一次赏莲活动,这个时候的荷花,开得正艳。 行宫里虽然也有荷花池,可规模不算大,赏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距离行宫不远处,有一座山庄,是太后的。 山庄里种满了能出藕的荷花,还有观赏性的莲花,成片成片的,规模很大,正适合赏。 每次来行宫,这个庄子都是个好去处。 这次,就连太后和皇帝都较有兴趣,一起跟着来了庄子。 这么一来,行宫的主子差不多都到了山庄,一群人换了个地方热闹。 沈卿晚不是第一次来,对此有些熟悉。 前世这个庄子,太后去了之后就是楚王的,只不过距离行宫近,秦王当了皇帝后,来的时间比楚王更多,他就自觉是他的了。 “有鱼?”蒋以柠站在白玉栏杆边,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些池塘都是附近河水引进来的,到头还连通了护城河,所以说活水,自然是有河鱼的。”易蓉蓉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人。 沈卿晚看了看,好像是翼安侯,她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翼安侯,所以有点没反应过来。 前世她见到的翼安侯,特别显老,犹如枯槁的老人一样,背脊都是佝偻的。 而现在的翼安侯,身挺如松,面容如刻,满身都是青年的意气风华和当家做主的沉稳,跟沈卿晚记忆中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不如让厨子捞几条上来做给蒋小姐吃?这池塘里有特意喂养的。”翼安侯身后突然冒出来个嬉皮笑脸的脑袋,看着蒋以柠流里流气的说道。 不是齐钰又是谁?这丫的还敢出现?莫非脸皮又捡回来戴上了? 蒋以柠忍不住白了齐钰一眼,其实有些不习惯。 虽然知道齐钰是装给别人看的,但是男人这样的一面没多少女人会喜欢,蒋以柠接触不多,抵触是正常反应。 翼安侯也皱了皱眉,他跟齐钰相处不多,自然看到的东西都是寻常的,既然蒋以柠是易蓉蓉的好友,他多少觉得齐钰这样的男人有些不争气。 “想吃河里的鱼?那好啊,本宫准了。”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一回头就看见皇后领着一群人从不远处走过,似乎听到了她们的话,就走了过来。 皇后探头看了看:“养了这么久也挺肥的,依心,让厨子捞几条起来中午吃。” 依心得令,立刻去吩咐了。 蒋以柠有些尴尬:“皇后娘娘,臣女是说着玩的。” “没事儿,本宫也想尝尝,太后娘娘庄子上的鱼可不容易吃到,这一次就法不责众好了。”皇后轻轻一笑,顿时拉进了大家的距离。 太后娘娘吃斋念佛,这庄子上的鱼很少宰杀,现在都很大了。 皇后说法不责众,就是待会儿太后娘娘怪罪起来,大家都得担着。 不过,太后还没有那么霸道,她虽然不吃鱼,也不至于管着让别人也不吃,养的时间长了会鱼满为患的。 “走吧,一起去别的地方瞧瞧?山庄的景色似乎有些变化,得去看看。” 皇后提议的说道,便拉上了沈卿晚几个,难怪这个队伍越来越庞大。 沈卿晚看了一圈,的确跟后世有些不一样,倒也有滋有味。 人多了就笑闹开了,划船的划船,摘荷花的摘荷花,或者是其他玩耍的项目,总之,都玩得比较疯,慢慢就忘记了规矩和拘束。 趁着周围没人,皇后拉起沈卿晚的手说起了悄悄话:“今儿个,你呆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或者说,呆在太后身边也行,出了什么事情你尽量不插手,别沾上了。” 闻言,沈卿晚突然就觉得,眼前热闹和谐的一幕,也暗藏杀机。 听皇后的意思,要出事的不是林知予,或者说不仅仅是。 皇后不一定插手了,但是肯定坐上壁观,隔岸观火。 “晚儿知道了,母后放心。”沈卿晚心口沉了沉,倒也不多想,只要不犯到她头上,她也不想管。 皇后点了点头:“听说远儿那边的情况很不好,不知道我能帮忙做什么?距离这么远,真是干着急。” 皇后叹气,是真的担心和着急,偏偏没什么办法。 这种无能为力,只会让人更加焦躁,乃至坐立不安。 沈卿晚知道,皇后不是要她出主意,不过只有她听皇后的心情了,这才述说了几句。 可沈卿晚想了一下,还真有提议:“母后有事情做的,只不过……” 皇后顿时来了精神:“只不过什么?你说说看,咱们合计合计。” “只不过一个不好有可能会造成皇上的猜忌,母后若是出了事,晚儿可怎么跟王爷交代?”沈卿晚越发觉得自己不该提,分明就是一件蠢事儿。 皇后明白了,也不说那些虚的:“我可比你了解皇上,你说说看都是什么事情?如果不可为,我也不勉强。现在这种情况,我可不能倒,否则远儿日子更加不好过,我清楚得很。” 沈卿晚洒然,果然皇后看得透彻。 “王爷那边情况危急,必定会动用兵部力量,可是王爷没有调兵的权利,若是私自调兵,到时候功劳怕是要没了,指不定还会被皇上降罪猜忌,所以……”沈卿晚点明了关键。 皇后怔了怔,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兵权啊,这可不好办!皇上对兵权看得极重,哪怕是现在别人手里的兵权,他都还想收回来呢!要他给儿子,呵呵……” 说到后面,皇后都有些冷,连自己儿子都防备,这皇帝当得也心塞。 “何况,连家势力不小,我又是皇后,贤妃无子,可以说远儿已经占尽了先机,皇上给谁兵权,都不会给远儿。”皇后无比冷静的分析道。 沈卿晚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让皇上直接给王爷兵权,那不现实。但是皇上可以派有兵权的人过去啊!不管是谁在领兵,王爷需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调兵的理由。事情过后,就没人敢用这事儿来参奏王爷,毕竟私自调兵的罪名太重了,其他人都等着挑王爷的错呢!” 前世可不是,楚王在灾区奋斗了那么久,最后还带着一身伤回来,却被人咬死了私自调兵,图谋不轨的说法,最终功过相抵,忙活了小半年,啥都没有得到,还平白被皇帝猜忌。 结果,皇帝把楚王晾在了一边,自然就看到了别的儿子,比如本来就有放在心上的秦王。 虽然楚王不愿意当皇帝,可沈卿晚就是不爽秦王捡便宜。 被皇帝一宠,呼声就高了,招收人才也就更容易。 沈卿晚是没法左右皇帝的想法,正在伤脑筋,可皇后却能办得到。 只要皇后自己小心,就不会让皇帝不喜。 见识过皇后的手段后,沈卿晚对她很有信心,事关儿子的安危,皇后肯定会做得很好。 皇后眼睛一亮:“不错,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皇上完全可以派自己信任的人去,那么,到时候就不用远儿背这么个罪名了。” “就是这样,皇上自己选人,总信得过了吧!”沈卿晚点头:“何况,派个人去,还可以监视王爷的行动,皇上不会拒绝的。” 如果不是碍于名声,皇上早就像这么干了,虽然将儿子们都放了出去,可没有一个放心的,不是安危,而是担心有儿子会借此做些什么不敢做的。 所以,很快的,就有暗中的人跟随众皇子。 可惜因为要保密,又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派去的人不够厉害,依旧让众多儿子做了该做的。 比如秦王跟戎国的交易,比如十四的暗中招兵买马等等,不一样没被皇帝发现? “事不宜迟,我会尽快去做。”有了事情做,皇后眼睛带着锐气和精神,整个人都来劲了,仿佛是她要去打仗一般。 沈卿晚有些哭笑不得,越发觉得秦王前世能上位是因为楚王不争,有这么一个战斗力高强的母亲做后盾,楚王真是比好多皇子都幸福。 不过,现在等着吃午饭。 因为天气不错,皇帝就吩咐将桌子摆在外面,大家可以一边吃一边欣赏荷花,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沈卿晚坐在皇后身边,背后一直有一道怨毒的眼神如影随形。 不用回头,沈卿晚就知道是林知予,怕是嫉妒得快要坐不住了吧! 昨晚上,姚意欢讨好了秦王,又被滋润了一把,今儿个倒是红光满面的出来见人了。 那气色,那精神头,那打扮…… 无一不彰显着凌祈第一美人的出现,其他莺莺燕燕都黯然失色,不仅仅是男人纷纷失神,就是女人也频频侧目。 皇后看了一眼,倒是低声不明意味的说了一句:“倒是恢复得不错啊!” 这句话,恐怕是无数女人想讽刺的,姚意欢不是为了楚王要死要活么?这不是躲在屋子里黯然神伤么? 这秦王今天刚走就跑出来见人,还打扮这么光鲜亮丽,都是闹什么? 突然之间,不少人觉得,姚意欢又在给秦王府抹黑。 特别是褚芝萍,作为秦王妃,自然最见不得这种事情。 不是不知道姚意欢的盛名,一出场肯定吸人眼球。 可褚芝萍看不惯的是,今天王爷刚离开,姚意欢就出来这么卖弄风姿,这都将秦王的脸搁在哪儿了?还嫌给秦王府抹黑得不够吗? 昨晚上姚意欢见了秦王,秦王跟姚意欢在外快活后又留宿的事情,除了沈卿晚和两个丫头以外,没人知道。 秦王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当时沈卿晚两人好悬走得早,要不然还会被关在里面,被迫看全程。 所以,地方偏僻,秦王手下给力,外人是不清楚的。 于是乎,就在姚意欢还享受着众人的眼光追捧时,褚芝萍平淡的声音开口了:“姚侧妃还是赶紧坐这边来吧,不要耽搁了开饭。” 褚芝萍这话好几关,对于那些已经看呆的男人犹如棒头一喝,让人不好意思的低头喝茶。 再漂亮又如何?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同时褚芝萍也在提醒姚意欢,记住自己的身份,已经是侧妃了,就不要再这么招蜂引蝶的。 沈卿晚端起面前的果汁美美喝了一口,果然将褚芝萍赐给秦王才是对的。 若是换成林知予,表面绝对不会给姚意欢难堪,面对这种情况,估计还巴不得姚意欢多多作死,无形之中推一把,最好是让秦王厌弃了。 然而,林知予那种无声无视的政策,姚意欢就可以不要脸,她就完全当不知道。 唯有褚芝萍这样开口,已经带着呵斥的感觉,姚意欢才不敢公然违背。 姚意欢表情一僵,还第一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敢呵斥她,扭头一看,脸色一沉,却不敢说什么,依旧娉婷婀娜的走了过去坐下,还特意装样了几分。 褚芝萍气得眉毛一抖,倒是没再说什么。 徐诗雅眸色幽深的盯着姚意欢,就知道这丫的不好对付,心下已经有了更多的计较。 太后冷哼了一声:“上菜吧,本来觉得环境不错,依旧让鼻子遭殃了。” 太后最看不惯姚意欢这种魅色,暗说她胭脂粉太重,一点不够端庄。 姚意欢那扭来扭去的动作自然是为了气褚芝萍,对于这个王妃,她还不放在眼里。 太后补过来一把刀,才真让姚意欢尴尬了,让其他女人看了一场笑话。 刚刚不是很能吸引男人眼光吗?现在也继续玩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义阳县主这么能作? 现在想想,曾经姚意欢光明正大的追着楚王跑就是一种笑话,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以为姚意欢必定能嫁给楚王的,所以成为了习惯。 皇帝也是不怎么喜欢,只是看了姚意欢一眼,心下顿时想到没让姚意欢成为正妃是正确的,这样不稳重的女人只适合宠着玩。 别人不清楚,皇帝可知道当初倚月楼秦王和姚意欢发生的事情,他从头到尾没想过要将姚意欢赐给秦王,结果两人生米煮成了熟饭,“逼迫”了皇帝一把,皇帝会高兴才怪了。 皇帝不放心镇国侯,自然就会想着怎么最大程度的抑制镇国侯兵权。 当初会一时脑抽想到赐给楚王,不过是被两个人的关系给误导了,后来皇帝一清醒,自然不会愿意将姚意欢赐给权利不小的皇子。 谁知道,皇帝一个不注意就被两人摆了一道,现在看姚意欢怎么都不顺眼。 婚前失·身,还要他这个皇帝帮忙瞒着,这女人竟然还有脸出来招蜂引蝶?真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姚意欢若是知道她一番行为让两位最高长辈都不满了,一定不会只为气褚芝萍一下就不顾其他。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御厨的手艺是端上了桌,沈卿晚又注意到,那一盘被众人念叨的鱼,竟然放到了林知予身前,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林知予那肚子,一个月还多了,看着一整盘鱼,竟然还眼睛亮了亮。 林知予嗜酒,对于这种下酒菜极为喜欢。 允许动筷子之后,林知予迫不及待的夹了两块鱼肉,才吃到第三口就觉得不对了。 她竟然没有觉得鱼肉鲜美,反而有一种浓烈的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一种恶心感从胃部升起,让她很想呕吐。 林知予诧异之极,难不成御厨做这道鱼失败了?这也敢端上来,就不怕掉脑袋吗? 考虑到现在的场合不对,林知予拿起身边的果汁灌了一口,生生将那股恶心感给压了下去。 可是,就在林知予刚压了下去,暗自松了一口气时,不远处传来了呕吐声,那种诱导感顿时让她一恶心,刚才的感觉更加汹涌澎湃的翻腾出来。 林知予压根儿没空回头看情况,恶心感完全压制不住,转身就冲一边呕起来。 335 一时之间,众人有点懵,原本就黎嫔突然吐就算了,这林知予还跟着吐? 难不成这一桌子美食还有问题? 想想也不可能,可是所有人都听到两人吐,加上天气本来有点闷热,一桌子美食再精致也顿时没了胃口。 太后年纪大了,胃口本来就弱,现在更是不想吃。 皇帝也差不多,连拿筷子的心情都彻底消散。 黎嫔连脚都吓软了,可是她止不住想吐的欲望。 沈卿晚的食欲半点没有影响,眯了眯眼看着黎嫔有些恍然,看来有人要对付黎嫔了。 沈卿晚不由得想到自己那三个药包里的打胎药,难不成跟黎嫔有关系?应该不至于吧,她跟黎嫔八竿子打不着,用得着这么来诬陷她么?皇帝又不是蠢的。 思考间,那个黎嫔终于吐得差不多了,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出了座位就噗通一声跪地,那膝盖都不要了,看得不少人眼皮子直跳。 “皇上,嫔妾有罪,嫔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止不住。”黎嫔说话间都快哭了,泪珠挂在睫毛上,楚楚可怜。 黎嫔是皇帝最近比较宠爱的妃子,不然也不会带来行宫,今天居然殿前失仪,自己都想一头撞死了去。 皇帝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冷冷的看着黎嫔,没有了往日的温情:“黎嫔往日可不是这么不知道好歹的。” “皇上……”黎嫔眼睛一湿,泪水流了下来,眸色带着恐惧。 皇后看不下去了,都在这计较什么呢? “黎妹妹刚才吃了一口什么,就这么吐了,倒像是本宫怀远儿的时候。”皇后一言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开……开什么玩笑?皇上已经年近六十,还能让妃子怀孕不成? 如今皇宫中最小的孩子都六岁了,所以连皇帝自己都以为不会再有孩子的,这突然冒出来一个,怕是要震惊朝野啊! 皇帝愣了愣,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已经发傻的黎嫔:“林扇!” “微臣在。”一个年纪不小的人排众而出。 皇帝额首:“给黎嫔请脉。” 皇帝身体的情况大家都清楚,皇帝自己更是明白,所以一开始谁都没往那方面想。 被皇后一提,又想到黎嫔最近的圣宠,似乎也不无可能。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林扇的动作,谁都没有心思再吃饭,如果黎嫔真的有喜,那可是大事儿啊!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再去注意消声的林知予,沈卿晚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发现她已经呆住了。 不是黎嫔这样的暗藏惊喜,而是十分的恐惧,面色白得吓人。 比刚才黎嫔以为自己冲撞了皇帝还要恐惧。 看来,林知予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问题。 皇后也注意到了林知予的反应,当机立断的说道:“皇上,刚才林太师的孙女可吐得比黎妹妹还厉害,怕是身体不舒服,也让太医把把脉吧!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闻言,众人才记起林知予刚才的反应,齐刷刷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不少人已经风中凌乱了。 黎嫔若是有孕,那是大喜,可林知予呢?那可是大惊,同时还是楚王府无法磨灭的污点和笑话。 若不是现在有皇帝和太后坐镇,只怕这讽刺的声音都要出了。 特别是秦王府的人,就盼着楚王府闹笑话呢! “不要。”林知予突然出声,带着一丝尖锐,完全就是在反驳皇后的话,所让大家更觉得有问题。 皇帝皱着眉头,眼神冰冷的看着林知予,龙威迸发,还带着一丝杀意。 林知予可是他亲自给楚王挑选的正妃,若是出了这样的丑事,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楚王?如何堵住天底下的悠悠之口? 林知予本来处于惊恐中,被皇后一说,条件反射的就吼了回去。 吼完之后立刻意识到不对,林知予佯装镇定,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多谢皇后娘娘抬爱,臣女只是天气太热,有点中暑,胃不好,所以听到黎嫔娘娘的声音就忍不住吐了几下,不妨事儿的。” 黎嫔本是开心不已的等待林扇给她诊脉,结果听到这话顿时黑线了,这林知予都什么意思?听到她声音就吐了? 黎嫔是三年前选秀进宫的,一年前有了圣宠,短短时间就能从没有等级的秀女升到从四品嫔的位置,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且,现在自己肚子里还有可能多了个皇子,黎嫔对林知予的话就特别不顺耳。 只不过,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黎嫔迫切的需要证实自己是不是真怀上了,关于林知予这一笔,她算是记下了。 “那好,是本宫多管闲事。”皇后冷笑一声,光明正大的给林知予脸色看。 林知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 可林扇终于把脉完毕,冲皇上一抱拳:“启禀皇上,黎嫔娘娘确实是喜脉,而且已经快两个月了。” 皇帝“咻”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黎嫔的神色带着激动,这是不是表示他身体就还好?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最近很少有这么情绪波动的时候:“有赏,林全,让人好好照顾黎嫔。” 皇帝温情款款的看着黎嫔:“好好养着,朕等着孩子降临的那一天。” 当着众人的面皇帝就如此说,显然对黎嫔肚子很期待,同时,也是警告了一些宵小之辈,这是他重视的,敢动手就试试看? 黎嫔再也没有恐慌,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和母性的光辉,起身谢恩:“谢皇上恩典。” 沈卿晚看了看皇后,发现皇后眼底尽是漠然,微微有些惊讶。 前世的皇后会选择跟皇帝去,很多人都以为皇后对皇帝算是真爱了,所以说,根本不是那样的么? 面对皇帝的新欢有了孩子,皇后连嫉妒愤恨的情绪都没有,只有漠然和平静? 而林知予那样的反应,其实已经不打自招,在座的都是人情,肯定发现了猫腻。 黎嫔的情况得到了证实,一群人看林知予的眼神就特别意味深长。 沈卿晚一直关注着太后,发现太后先是无比震惊,然后就闭目养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手背有些青筋毕露,拳头紧握,显得她很是不平静。 就连黎嫔的大喜事儿,太后的反应也不大。 皇帝的儿子女儿多了去,黎嫔这个只是表明皇帝的身体不错,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悠然,待会儿也将哀家的那份赏赐给黎嫔送去,这胎还没有坐稳,在屋子里多呆着。”太后开口说完,让黎嫔最好别出来乱晃,这也是真心话。 孩子虽然是怀上了,可能不能保住还难说。 太后明显不是关心黎嫔的事情,说完站了起来:“这天气有点大,的确容易中暑,哀家身子乏了,需要休息,大家尽管自用。” 皇帝也站了起来,众人呼啦啦起立:“恭送太后娘娘。” 走了几步,太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林知予:“乃音啊,哀家最近腿脚有些不利索,以前你都伺候得好,你刚好也中暑没有胃口,不能坐在外面了,就来给哀家垂垂吧!” 林知予脸色白如纸,嘴唇都在颤抖:“是……” 很显然,林知予的一番说辞根本没有骗过太后,其实也没有骗过大多数人,只不过太后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给她喘气动手脚的机会,暗中准备审问了。 旁人只能凑凑热闹,说说八卦。 其实不仅仅是太后,看见林知予,皇帝的喜悦都被冲淡了,挥手说道:“大家不必拘束,自便就是,朕去看看太后。” 说着,皇后也告辞了,还拉着沈卿晚一起。 等几位大人物都走远,现场瞬间哗然。 黎嫔也担心有人害她,就想回屋休息,自然也不会缺得了那口吃的。 而众人议论纷纷的,就是林知予十有八·九是真的有孕了,可孩子到底是不是楚王的?真看不出来,楚王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倒是很能折腾啊! 这人命都出了,对外宠爱沈家六小姐,莫非是一个幌子? 一时之间,众说纷坛,各种阴谋论和猜忌。 蒋以柠和易蓉蓉则是对视一眼,有些忧心忡忡,不管是真是假,沈卿晚都得被波及啊! 沈卿晚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跟着皇后一进院子就看见林知予已经跪倒在地,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人还没有进屋,太后和皇帝都站在屋檐下看着林知予唱作俱佳,脸色特青。 见状,皇后也不走过去,只是拉着沈卿晚站得比较远一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太后躲着拐杖:“你还要坚持你只是中暑吗?你真当哀家和皇上的眼睛都是瞎的?行啊,那就宣太医。” 林知予一惊:“不要,太后娘娘,臣女只是中暑,胃部不舒服而已。” 皇帝冷声说道:“林全,宣林扇进来,你只是中暑怕什么?有太医给你诊脉开方子,不是更好?” 闻言,太后也不再说话,让姜嬷嬷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懒得跟林知予废口舌,等太医一把脉,有了结果再说。 皇帝已经那样开口,林知予跪在地上有些狼狈,整个人抖如筛子。 汗如雨下,林知予比刚才黎嫔还惊恐,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八·九不离十了,自己的身体被养得好,每个月的小日子从来不迟不早的,可她现在才想起,上月的小日子没来。 犹如晴天霹雳,林知予把全俊浩恨毒了,也想给自己几耳光,她居然只顾着追杀和生气,而忘了事后喝药。 何况,事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出来,让她处理的时间都没有。 林扇被带了进来,面上带着无奈和郁闷。 这么多太医,皇上今天怎么就盯上他了? 给黎嫔把脉那是好事儿,他都特别谨慎,这给未过门的楚王妃把脉,明显就是要命的事儿了。 这种八卦他也想知道,可是并不想参与。 但是皇帝发话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林扇一边内心吐槽郁闷,一边给林知予把脉,眼神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林知予的忐忑,心下冷笑不已,林太师也能养出这样的孙女儿来么? 林扇这次把脉就要简短多了,不管林知予的期翼和哀求的眼神。 “回皇上,林小姐的确胃部不舒服,所以吃东西有些犯恶心,最近应该胃口不佳。” 闻言,林知予有些惊喜,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 皇帝和太后都不免有些狐疑,真错怪了林知予不成?那她自己要不要那么心虚? “不过,林小姐也是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被林扇这么一折腾,皇帝有些哭笑不得,刚才的气愤反而消散了不少。 本来已经猜到事实,如今成了定局,皇帝反而平静了许多:“行啊,林太医,你这大喘气学得不错。” 林扇呵呵一笑:“多谢皇上夸奖。” 说罢,退到了皇后不远处,耳观鼻鼻观心的站着,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现在自然不能离开,还得看皇帝对此事的授意和态度,他出去也不能随便说的。 太后心中有气,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林知予。 林知予回神之后,全身带出了戾气,整个人带着一丝疯癫和疯狂:“不可能不可能,林太医,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作甚要污蔑我?刚才你跟黎嫔把脉那么久,给我把脉一会儿就知道了?你这水平到底害了多少人?” 林知予直接化身为泼妇,虽然没有爆粗口,可难听的话一堆接一堆的,甚至都还不带喘气。 沈卿晚早已经见过林知予这样一面,倒是不那么稀奇,前世的林知予在最后事情暴露时就是这样,犹如困兽的最后挣扎,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皇帝和皇后,还有太后没见过啊,一直以来林知予给他们的印象就是温柔贤淑,大方得体的,行为说话都是再规矩不过的,哪里会这么疯子一样的咆哮? 所以,三位大家长都震惊了,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被针对的林扇反而是习惯了,林知予指着他鼻子骂医术不行也淡定如斯,她尽管骂,林扇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也不是被骂几句,事实就能骂没的。 皇帝回神过来,脸色铁青,这就是他千挑万选给楚王选的王妃,竟然是这样的?平日里装得那么好,林家真是好算计啊! 太后是气极之后反而平静了许多,看林知予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原本她还想着林知予能给楚王好好做王妃,将王府给管理好了,结果,脾气竟然这么败坏,还不守妇道。 这样的人,岂能给楚王做正妃? 皇后早知道林知予的一些事情,可这真性情也惊到她了,原来这丫的什么都拿不出手,皇帝真是给自家儿子选了个好王妃。 接收到皇后意味深长的眼神,皇帝整张脸都感觉火辣辣的,突然就感觉特别对不起这母子倆,幸好还没有成亲。 于是,皇帝看向林知予的眼神也带着杀意,这样的女人,怎能留? 一时之间,没人阻止林知予的骂人,一炷香之后,林知予终于清醒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两眼已经变得空洞。 太后冷厉的一笑,淡淡的说道:“骂够了?够了就说吧,自己都跟谁做了这样的丑事?” 林知予眼珠子转了转,仿佛被提醒了似的,嘤嘤哭了起来:“太后娘娘,臣女也不想的,是王爷他,那次见面……” 林知予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是有刚才的泼妇形象做对比,没有人还怜惜得起来。 林知予这会儿哭得越惨越美,众人只会觉得越恶心,这女人,真是太会装了。 不过,林知予那话,断断续续,说一半留一半,还真是会作。 太后脸色一变,凌厉无比的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孩子是楚王的?你可想清楚了,皇上在此,你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君吗?竟然还想给王爷扣个屎盆子,你的九族够不够脑袋砍?” 皇帝脸色也相当不好,林知予竟然还敢忽悠他们,这是向天借的胆儿? 林知予纯粹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就这么一条路了,她敢承认是别人吗? “太后娘娘,臣女没有撒谎,那次见到王爷,王爷在安慰我,说我到底是王妃,瑾侧妃再有恩宠也越不过我去,臣女被安慰了,王爷还喝了酒,然后……”林知予再次断句绝佳:“臣女已经被赐给王爷了,想着不差这么几天,王爷若是喜欢,臣女就……” “啪!” “噗!” 林知予哭哭滴滴的根本没有说完,太后一拐杖就扇在了她脸上,林知予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喷了一口血,还有一颗白点,是牙齿。 没错,太后是用拐杖扇的耳光,动作简直霸气极了。 比用手扇耳光还霸气,作为大夫,林扇看着那颗牙齿抽了抽眉角。 “太后娘娘,你打我,打我吧,王爷情不自禁,是臣女不知厚颜廉耻,没有劝阻,让皇室蒙羞,都是臣女的错,不关王爷的事儿。”林知予战斗力果然强大,嘴角含着血还在继续给楚王扣屎盆子,是铁了心要将孩子栽在楚王头上。 对此,沈卿晚真忍不住对林知予竖起两个大拇指,即便是现在还不忘往她身上泼脏水,吐槽皇帝过于给她这个侧妃恩宠,彻底压过了王妃。 同时,若她真不知情,还挑拨了她和楚王之间的关系。 336 林知予,真当自己是三头六臂,不死之身么? 自己都还没有洗白,还能顾着了别人?心真大…… 看林知予都这样了还一口咬定,皇帝皱了皱眉,竟然有些犹豫:“一个月前,刚好是选秀之后,圣旨下了的时候吗?” 林知予和全俊浩的事情就在圣旨下来之前两天,的确是不好判定的,她非要说是楚王的,还真有点百口莫辩。 皇后眼神一凛:“皇上这话都什么意思?就这女人满口胡言莫不是皇家还认了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血脉?皇上倒是心善,可臣妾的儿子不替人家养孩子,这顶绿帽子,谁想要谁戴去,皇上莫要跟自己儿子强扣上去。” 说吧,皇后甩袖离开了,真是气极。 林知予一家之言,皇帝居然还会信?果然越老越糊涂,蠢得无可救药了。 被皇后临走之前的极尽失望眼神看得愧疚感顿生,皇帝哑然:“这这……不是还没有断吗?朕就事论事啊!” 太后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淡漠的看皇帝一眼:“你不是最宠楚王的吗?还就事论事,所以你都忘记了,楚王当初身中剧毒,国寺了若大师都是怎么说的了?又教给了楚王怎样的功夫,你居然还信这个不要脸的话,欺君罔上,不守妇道,还污蔑王爷,林家都是这么教女儿的?” 太后说着,忍不住回身有给了林知予一拐杖,重重的打在肩膀,对皇帝说道:“皇儿,你做皇帝这么多年,哀家从来没有插手过你的事情,你倒是越做越糊涂了,这蠢货肚子里的孩子,你想认就自己认,别扣在孩子身上,皇家还丢不起那个脸。” 太后抬脚就往外走,路过跪地上捂肩膀的林知予还不解气,重重的踩了一脚。 林知予压抑的痛呼了一声,却不敢惹太后,只用可怜楚楚的眼神看着皇帝,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今楚王不在这里,她只要咬死了是楚王的,至少有时间缓和。 可皇后和太后好像说了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楚王身上有秘密,可以证明他的清白吗?那怎么可以?那她岂不是死定了? 林知予是真的慌了,连带可怜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让人保护的柔弱。 太后身子骨比较虚,这次是气得厉害,踩了林知予一脚后有些踉跄,沈卿晚立刻去上前扶着,跟着一起离开了。 虽然沈卿晚也好奇楚王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可这会儿不能再呆下去,否则很容易被迁怒。 刚好沈卿晚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就一起离开了。 看到太后差点摔倒,皇帝惊得站了起来,也知道太后最后是气得有些口不择言,有点哭笑不得,倒是没有生气。 不过,让他认下什么的,也太狠了,他也要皇室脸面的好不好? 对于太后,皇帝计较不起来,被太后一提醒,他也知道自己就事论事的借口是一个笑话,纯粹自己作的。 于是乎,皇帝看席乃音完全没有怜惜,只有满满的恶心:“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个男人是谁,那你就背着不守妇道,淫·乱的罪名去下面忏悔吧,记住了,下辈子别犯口舌,到处乱攀咬人,没的不一小心就咬着了自己。” 皇帝面色带着狠厉:“林全,赐鸠酒。” 这样的女人做了错事,嘴里还没有一句实话,哪能放出去让她败坏楚王的名声? 死了干脆点最好。 席乃音一惊,可没心思想原因了,挣扎着不让周围的人抓住,口依旧没有遮拦:“皇上,这是王爷的孩子,皇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毒杀我们母子俩,还有没有天理?” “啪!” 皇帝一个杯子摔在被压在地上的席乃音额头前,杯子的碎片划过林知予的额头,留下好几道血痕。 林知予一惊,抬头看向了皇帝,一颗心落入谷底。 皇帝脸色有些扭曲,低低的吼道:“冥顽不灵,实话告诉你,楚王当初跟了若大师学了万象佛经,需要童子之身到十八岁,若是提前破身,全身经脉尽毁,就算不死也重伤,一个月前要是让你怀上孩子,他现在还能在南方活蹦乱跳的么?你他妈当皇室的人都是蠢货吗?” 皇帝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爆粗口,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有限得很,这么多年过去,若非太后刚才提醒,他都忘了。 林知予简直就死倔到底,明摆着的证据不说出来,她就不死心。 林知予听到这消息,长大了嘴巴,眼中的精气一点点黯淡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那她咬死了楚王,岂不是成为天大的笑话? 林知予面如死灰,原本的那口气顿时卸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沈卿晚听到这真相忍不住诧异了,楚王身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难怪前世的楚王,要三年后才被皇帝赐婚,这辈子,皇帝是彻底忘了。 因为楚王想娶她,知情的人居然谁都没有提醒皇帝。 今天这一出,纯粹是林知予一个人闹腾的笑话。 太后满脸也是对皇帝的失望,拍了拍沈卿晚扶着她臂上的手:“你现在还小,不急的,前面还有好几个王爷需要成亲,到时候将日子定在两年后,那就恰好了。” 沈卿晚脸颊微汤:“太后娘娘就别生气了,其实王爷知道林知予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贤良淑德,只是没料到竟然如此严重,只不过,那是皇上下的圣旨,王爷无法抗旨。” 反正皇帝已经惹得皇后和太后心冷了,那再多一点罪名也无妨。 何况,这事儿是事实,皇帝赐婚,可从来没问过楚王的意见,现在林知予出了问题,打脸的自然是皇帝自个儿。 太后叹了一口气,也真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以前皇上对林知予也不错,还不只一次夸奖过她有大家风范,瞧瞧这都是什么眼神?” “就这么赐死也好,否则怎么处理都不好啊!” 太后这话说得有些唏嘘,到底是一条年轻的生命,不说同情,直说世事无常。 太后年纪大了,对生死更加敏感,这种事情不想看到,就留给了皇帝处理。 原本以为,林知予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可谁知道,没多久沈卿晚就接到消息,皇帝居然依旧放过了林知予,只是将人囚禁了起来,还让人看着她无法自尽,无法将孩子打掉。 沈卿晚错愕,这样都能留命?皇帝果然是糊涂了。 “呵呵,这林家小姐真是个蟑螂命,这样都不死?”沈卿晚皱了皱眉,面色不愉。 换谁碰见这样的情况都高兴不起来吧! 林知予,真的就那么难弄死? “小姐若是不高兴,找个机会直接下杀手好了。”阿木也觉得心塞,很想一把将林知予的脖子给扭了。 沈卿晚摇了摇头:“不要轻举妄动,这样情况下,皇上还能留林知予一条命,证明林知予还有价值,而且非常大的价值,若是杀了,皇上得不到好处,怕是要迁怒王爷。” “真是便宜她了。”阿木眼中带着杀意,给他们家王爷扣屎盆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便宜吗?”沈卿晚嘴角勾起,眼神有些幽远:“虽然说好死不如赖活,可有一种活是生不如死,现在林知予用尽了手段想活,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想死了,偏偏还死不了。” 沈卿晚挑眉,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一杯鸠酒倒是死得太干脆,林知予会后悔的。 “对了,最后林知予说了什么,才让皇上改变主意的?”沈卿晚不认为皇帝是突然想通了,打脸痛成那样还放过,皇帝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脾气。 “别的没有多说,林知予在最后被灌鸠酒的时候,突然喊了三个字,皇上就放过她了,改成了囚禁。”阿木忿忿不平,这皇帝当得也忒没有原则了。 “哪三个字?”沈卿晚好奇的问道,什么样的三个字才能更有这等威力?既然如此,前世的林知予为什么没有说过? 能保命的事情,前世今生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区别吧! “季家园。”阿木皱眉:“小姐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卿晚动作一顿,站起来缓步走到窗边,默默看着对面茂密的大树随风摇曳:“这三个字啊,的确可以救命。” “小姐知道?”阿木眼睛一亮,还准备回去让阿水查一查。 沈卿晚把玩着手腕上的那对碧玉镯子,正是昨天七夕收到的那对:“前朝末年,整个大陆有一个闻名天下的第一富商就姓潘。” 阿木睁大了眼睛:“难道是……” 沈卿晚勾唇:“那姓潘的可是个举世闻名的奸商,只要能赚钱,什么样的手段他都用,欺压百姓,恶意竞争,当时前朝已乱,没有人能够管得住他了,管得了的人都收了银子,自然是只顾自己。” “后来战乱,还发了不少国难财,人人都穷,唯独富了季家。” “当时有传言,季家的财富,已经不只是富可敌国,甚至敌两个国,三个国的足矣。” 阿木点了点头,也知道这段历史:“可是,凌祈开国先祖抄了季家,只发现不动产和一点财富,那就是一个小家族的库房存银。” “是啊,当时那坏事做尽的季家主在死之前就嘲笑开国先祖,永远也别想得到季家的财富。” 沈卿晚轻笑:“后来,就有传说,季家的财富被季家主藏了起来,俗称‘季家园’,却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寻找。” “难道说,林知予说的季家园就是这个?不是没有线索吗?她怎么知道?”阿木震惊,一想到那富可敌好几个国的财富,难怪皇帝舍不得直接杀了林知予。 换成谁来都得心动啊! 尤其是,当初季家的人虽然死绝了,可季家园的财富是开国先祖知道却吃不着的肥肉,慢慢的倒是成为了执念。 传承到现在,皇室的人对季家园都有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执念。 最重要的是,如今国库空虚,整个国家穷啊! 所以,季家园所代表的肥肉就更香了。 “说没有线索那是没人知道而已,季家园藏得这么紧,就是季家主自己活过来,只怕都不一定能找到,所以,肯定有指明的东西。”沈卿晚嘴角一勾:“传说到现在,依旧有不少人在研究季家园,梦想有一天能一沈暴富。”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够得到季家园的财富,可是就不代表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沈卿晚淡淡的说道,这等于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藏宝地。 别说朝廷了,当初江湖上,村子乡下都有不少人在研究。 特别是刚建国那几年,因为开国皇帝的重视,掀起了一股研究热潮。 不管是得到季家园财富,还是得到皇帝加官进爵,那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全家都一飞冲天。 所以,当初很多学子连考科举都荒废了,见天的研究季家留下来的东西,多多少少找到一些线索,可惜均似是而非并没有成型。 不说确定了,就是一个大概的位置都无法锁定,无法派人出去寻找。 久而久之,研究依旧只是研究,从来没有真正行动过,慢慢的,那股热情就降了下来。 直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季家园,再去做那无畏研究了。 可沈卿晚知道,每一代皇帝都没有放弃,在翰林院修书的闲职,好多人都暗中接到皇帝的命令,悄悄在研究。 毕竟当初季家的东西尽数落入皇家手里,要说研究资料,自然是皇家最多最齐全。 “当初那个季家的家主真会藏东西,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有人找准确的线索,林知予又怎么知道?”阿木不太相信。 一个人在生死关头,什么都做得出来,林知予也可能因为想要活命,再次欺君。 “找东西的,肯定比扔东西的更难啊,何况还是整个世界为地盘。”沈卿晚嘴角一勾:“季家园,可没说过就一定在凌祈皇朝内。” 阿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那就更难了……” “林知予不需要知道宝藏具体在哪里,肯定不现实,否则她就自己去拿了。”沈卿晚叹了口气:“只要她知道一点重要线索,就足够皇上暂时让她活。” 很多时候死缓,就多了变数。 林知予求的就是缓口气这过程,然后想办法自救。 林知予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被林知予还活着的消息惊到的,还有太后和皇后。 她们都以为林知予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横生枝节。 太后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在屋里休息,不想见任何人。 皇帝在太后处吃了个闭门羹,心情也十分失落,就到了皇后的屋子。 皇后也没有闹,该怎么伺候还是怎么伺候,可皇帝就觉得怪异。 明明皇后的所有礼仪都堪称典范,连笑容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但皇帝就觉得不自在。一切太完美得无可挑剔,反而失去了他最有感触的家的温馨。 好不容易吃完饭,皇帝食之无味,中午什么都没有吃,感觉饥肠辘辘,却没有半点胃口。 等宫女将桌子收拾了,皇帝挥手让人退下:“兰儿,你在生朕的气吗?” 皇后笑容可掬:“没有啊,臣妾哪里敢?皇上多想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都这样了还是他多想吗? “兰儿,希望你能理解朕,季家园是先祖的心结,临终之前还吩咐后辈一定要找到,即便是不为了季家的财富,也要争一口气。”皇帝说着都有些唏嘘:“可惜了,不孝子孙这么多代都没有完成先祖的遗愿。” 皇后转过身去倒茶,掩饰了眉宇间浓浓的不屑,若是真不在意财富,要找到季家园的宝藏还能送给天下百姓不成? 皇家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里子面子都要。 明明就是自己贪心,想着那银子呢,却还要说得那么伟大,完成先祖的遗愿。 不知道若是那先祖知道自己临终前说的话还会这么被拿出来做筏子,会不会气得从皇陵中跳出来? 想归想,转身的时候皇后还是维持了礼仪:“是,臣妾理解的,皇上鸿鹄之志,定能将先祖的遗愿给完成了,将来也有功绩说道说道。” 听皇后的口气终于有些软化,皇上松了口气,虽然外表看起来根本没有变。 皇帝心情舒畅了,又得了关于季家园的好消息,这晚上倒是舒服。 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皇后早已经起床,站在窗口眺望。 皇帝在宫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就走了过去:“怎么了?昨儿个你也睡得晚,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皇后嘴角抽了抽,表情依旧:“天色很暗,今儿个怕是有大雨。” 皇帝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忧心忡忡:“听说南方连绵大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皇后眼睛一眯,她终于等到这句话了:“皇上,你说,真的会发大水吗?不知道远儿都在哪里?” 感觉到皇后的慌乱和担心,皇上觉得心都软了。 “不用担心,远儿那么聪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拍了拍皇后的背脊,轻声的安慰。 这么一句话差点让皇后没忍住吐槽,这是说让楚王别去危险的地方?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天下学子若是知道就该哭了。 337 皇后忍了忍,忧心的说道:“可万一呢?这大水什么时候回来又没人知道,到时候受灾的人肯定会抓住一个能做主的,远儿一个王爷过去,那些当官的肯定推卸责任……臣妾光是想想都睡不着,若是远儿出事,臣妾……” 皇后语凝噎,要哭不哭,段数极高,剩下的话就让皇帝自己去脑补吧! “皇上,派几个人去看看好不好?臣妾这整日坐立不安的,心里慌得很,好歹要防着那些灾民暴动。” 要防止暴动,除了派兵还能派什么?皇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 也是昨天的事情让皇帝对皇后心生愧疚,一想到他们俩的儿子,也有一些对不起。 所以,皇后这会儿开口是最佳时机,尤其昨晚上皇后那完美的样子,半沈为楚王担心的样子,让皇帝深深感觉到了皇后对儿子的疼爱。 一切显得那么顺其自然,让皇帝完全没有多想。 若是平时,皇帝指不定就膈应了,会想着连家,还有楚王,是不是借机在打兵权的主意? 这会儿,皇帝智商完全在线上,立刻领悟了皇后的意思:“好,派人去看看,顺便看看那边的兵都怎么样了?多年不打仗,朕养的这些兵都生锈了没?还有朝中的武将,也该活动活动了。” 越想越觉得对极,皇帝认为这一趟很有必要。 他得派个信任的人过去,至少保证楚王的安全。 “谢皇上恩典,皇上对臣妾真好。”皇后依靠在皇帝胸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若非昨天的事儿,她要达到目的还不容易。 否则,她不会一开始单独将林知予给拧出来,后面又故作生气的甩袖离开。 皇帝心底没有愧疚,她要达到目的还要费很多的口舌。 如今的皇帝,总能将一件好事想得偏离轨道,越解释反而越乱。 步步为营,精心算计才有这样的结果,皇后也懒得去想皇帝都什么态度了,想着监视就监视吧! 皇后承认沈卿晚有一句话说得对,以远儿的能力应该会处理好,她这个做娘的,只需要相信就可以了。 沈卿晚以为皇后说的尽快是一种说词,没想到真的很快。 因为大雨的关系,黑鹰没有回来,沈卿晚这天早上就没有再出去。 结果刚起来没一会儿,就接到了皇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事情已经办成了。 与此同时,早饭还没有吃完,沈卿晚就收到消息说,皇帝把姚书衡派了出去。 姚书衡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次并没有跟着来行宫,收到圣旨的时候还很惊讶。 毕竟姚书衡才十三岁,皇帝不给他爹派差事,却落到了他手上,让他极为不安。 而镇国侯知道事情后虽然有些失落,可也很高兴。 镇国侯在官场打拼这么多年,越来越不像个武将,可对皇帝的心思却摸得比较清楚。 原本没有顾家,镇国侯就自大了起来,手中有兵权才越发无所顾忌。 选秀那一遭,姚意欢的赐婚等等警告,都将镇国侯打醒了,最近闭门不出,就是想要国公府更加低调一些。 让皇帝认为他是乖的,没有任何的异心。 这次派姚书衡出去,镇国侯一眼就看出皇帝是不放心楚王了,需要一个监视的人。 可一般能做监视的人,都是皇帝信任的人,是不是代表着镇国侯府还在皇帝的信任中? 如此一想,镇国侯立刻放了一部分心,将姚书衡拧进了书房,好好耳提面命了一晚上,第二天姚书衡都是顶着黑眼圈,眼带红丝的出了门,心疼得国公夫人不行。 为了低调,镇国侯同样也拒绝了去行宫避暑,最近还是不要在皇上面前晃,免得让皇上总想到那些不好的。 可皇后倒是有些生气,不是想不通,而是气皇帝根本没有替楚王考虑过。 本来在前线就不安全了,皇帝还派这么个人去添堵,简直是拖后腿的典型。 霍家,因为姚意欢的事情早已经跟楚王闹掰了,明显是有仇的,皇后实在看不出皇帝此举的善意。 虽然目的也一样达到了,可一边担心楚王,一边觉得不太痛快。 这种不痛快还只能在私下进行,不能让皇帝看出破绽,皇后觉得憋屈,忍不住就跟沈卿晚倾述起来。 沈卿晚早饭没吃完就被皇后婆婆召见,立刻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她被赐给楚王,皇后的表现还比较冷淡,对她也是一种爱屋及乌,当然,那可能是为了回避一些麻烦,减少别人对她的关注。 可明显的,见过面之后皇后就对她上心起来。 听了皇后的吐槽之后,沈卿晚这才知道皇后是缺一个说话的对象,有些事情她自个儿憋在心里难受。 以前没办法,只能憋着,如今有她在,倒是有了倾述的途径。 能被未来婆婆这般信任,沈卿晚心情是舒服的,估计跟她先前提供的那条计策有关,多少对楚王有了帮助,而不是在后面干着急。 当然,沈卿晚对皇帝的做法也是醉了,为君者说一不二,被人捧得久了,却忘记有些事情做得多了也是会让人寒心的。 “母后不用担心,皇上若是不这么做,他会不放心的。”沈卿晚挑眉。 如今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兵权,好不容易才将顾家扳倒,又岂会那么容易交出去? “哎,皇上这么做,我这个做娘的不放心了。”皇后虽然知道,可不代表能接受,那是她唯一的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皇后她也不想做了。 沈卿晚也觉得皇帝脑子有问题,会派镇国侯就算了,可十三岁的姚书衡是怎么回事儿? 一般世家子弟,就算特别有才华的,也不至于十三岁就派了任务和职位。 除非家里已经没有男丁,又必须这家人不可,那才会破例。 镇国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身体可没见坏啊!别说大病,连伤风感冒都不存在。 皇帝越过镇国侯捧姚书衡,只怕很多人都看不明白。 而且,姚意欢已经是秦王侧妃,皇帝这等于是将秦王的势力派到了楚王那边去,这什么意思? 看到这事儿,估计想要偏向楚王的官员都得掂量一下了。 “母后,你就放宽心吧,姚书衡这个镇国侯世子跟他爹不太一样,皇上安心了,也合王爷的意,皆大欢喜,没有母后想的那么糟糕。”沈卿晚眼神闪了闪,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姚书衡这个国公世子虽然才十三岁,可拧得清,脑子也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被姚意欢这个姐姐压得太狠,反而长得明事理。 只可惜,前世没有这一出,姚书衡也没有活太长,很明显,镇国侯府不需要太过明事理的男丁,别说国公府的敌人了,就是皇帝都不容。 所以,前世的姚书衡死得早,十五岁都不到,更是病死的这种荒唐理由。 若是沈卿晚没记错,姚书衡的武功不俗,家里又没有遭难,无灾无痛的,怎么就病死了? 皇后皱了皱眉头,姚书衡平日里太低调,太没有存在感,所以没怎么关注:“真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皇后对沈卿晚还是很信服的,就是止不住担心。 沈卿晚自信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王爷要是连个十三岁的孩子都拿捏不住,那也不用想着做什么事儿了。” 皇后哑然,做母亲的,总觉得儿子没长大,讪讪的说道:“远儿也才楚王呢!” 也不比这个孩子大多少来着。 好不容易安抚住忧思过重的皇后,沈卿晚对楚王还是有几分羡慕,曾经她娘对她也是这么毫无保留,可惜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回到屋子,沈卿晚发现送饭菜的小太监收拾了碗筷还没有离开,禁不住有些疑惑:“可有事?” 那小太监贼眉鼠眼的左右看了看,这才说道:“瑾侧妃,这楚王妃被关在小院子里,说是有事见你呢!” “啪!” 话音刚落,那小太监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愣了。 他不过是得了好处来传个话,怎么还挨打了? 小太监眼睛湿了,看着沈卿晚有些委屈和愤恨。 沈卿晚一巴掌甩完,抬手看了看指甲,似乎还不够圆润,重生回来这么久,这身体还没有养好:“如果不知道做太监的本分,趁早调了别处去,本小姐看不得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就没了。” 沈卿晚很明显在警告小太监的小命,不想活了就早说,她还没空理会一个送饭菜的公公。 阿木一张脸冷着:“滚出去。” 那太监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却不敢质疑,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开。 阿木心疼着沈卿晚:“小姐,以后这种事情让奴婢来,没得打疼了小姐的手。” 沈卿晚脸色也有些冷:“以后这种人要么问清楚,要么直接打发了,刚才也是一时气极。” 重生之后她的气性儿可养得不错,这小太监还能让她破功也是一种本事。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阿木暗道自己失策,这种事情的确不需要等着沈卿晚来处理,否则,事事需要主子亲力亲为,还要她们丫鬟作甚? 那小太监一进宫就被分派来了行宫,平日里日子过得太清净,根本不懂这主子之间的争斗。 同时,往几年还没有资格来主子面前伺候,被沈卿晚扇了一耳光,整个人委屈得想哭。 刚走回去,就被易蓉蓉的送菜太监小李子给看见了,有些奇怪:“小杜子,你今儿个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这时间点,待会儿都要准备午饭了。” 因为易蓉蓉的大方,哪怕被沈卿晚和蒋以柠提醒了有所收敛也比别人多,小李子这赏银比较丰厚,日子也就春光满面的。 因着易蓉蓉跟沈卿晚交好,小李子和小杜子,还有给蒋以柠送饭菜的小羊子都走得比较近。 如今看小杜子这样子,自然得开口关心一下,看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去? 太监的圈子里,也是各种抱团的。 小杜子眼睛红得像兔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李公公,原本以为沈小姐是个好的,没想到脾气这么大,平白无故就给我一巴掌,咱们做奴才的真就这么命贱吗?” 小李子闻言一惊,立刻左右看了看,急上火的拉着小杜子进了屋子,劈头盖脸的就想给小杜子来一下:“你这蠢蛋,不想活了也不要连累杂家,主子可是你随便编排的?这差事你还想不想做了?排队等着做的人海了去了,你不想做趁早说。” 小杜子眼睛又湿了,别说他不像男人,他是太监。 小李子看得心烦,也不好继续吐槽:“行了行了,说说看,这都怎么回事?沈小姐的脾气那是真的好,杂家看过不少主子,不会走眼的,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到底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帮楚王妃传递了一句话而已,就挨了一巴掌。”小杜子侧了侧脸,那上面有五指印,看起来沈卿晚下手不轻。 小李子本来还没太在意,结果听到这么一个真相,看小杜子还敢将脸伸过来,抬了抬手。 小杜子一缩,可不想再挨一巴掌。 小李子气不打一处来,最后改成了用手指戳:“说你是蠢蛋,你还真是蠢蛋,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敢委屈?别说沈小姐了,就是杂家都想给你两巴掌,看能不能让你清醒一点……” “依杂家看,沈小姐给你一巴掌,还是救你命了,免得哪天你就死在这嘴皮子上,蠢货……”小李子越说越不得劲,急得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气死杂家了,别说沈小姐只是给了你一巴掌,脾气真是好得不能再好。要换成其他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杂家面前吗?” 小李子现在才知道小杜子脑袋都是这样长得,蠢得无可救药。 小杜子脸一白:“李公公,你教教奴才,奴才这是做错了?” 小杜子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知错就改,他一直以为是沈卿晚平白发脾气,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立刻就将自个儿摆得很低。 小李子忍不住又戳了小杜子几下:“让杂家说你什么好,林知予那是被皇上亲自开口禁闭的,那肯定是犯了不得了的错,虽然没有对外公布,可是山庄的传言空穴不来风。” “不管林知予做了怎样的事情,皇上对她有杀心是事实,若非她最后关头说了什么有用的,只怕现在命都没了。” “不过是暂时还保了命,你还在这王妃王妃的叫,难不成是林知予那一派的?” “依杂家看,她这王妃的头衔迟早被撸了,人还没有过门呢,连原配的位置都占不了。”小李子显然很通透。 “这样完全不能翻身的人,你还去给沈小姐添堵?你竟然还说王妃?你这不是作死是什么?”小李子顿时觉得小杜子的智商堪忧。 小杜子若有所思:“那……沈小姐气性儿也不用这么大吧!” “杂家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只是扇你一耳光算是便宜你了,楚王府就赐了两个女人,难道还能和谐相处不成?如今王妃自己作死了,沈小姐暂时就是楚王府唯一的女人,看起来好处多多,肯定招嫉妒,你还赶上去添堵,真是……” “你这眼皮子浅的,林知予给了你多少银子?值得你这么为她卖命了……” 小李子恨铁不成钢,给小杜子分析了一大圈,终于让小杜子明白沈卿晚都在气什么,并且真的手下留情了。 而小李子说得也没错,这还没有到午饭时间,皇帝的旨意就下来了。 撤掉了林知予楚王妃的名头,因为并没有过门,甚至连六礼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所以林知予想占个原配的位置都没有。 也就是说,接下来谁要是能成为楚王妃,那还是楚王的原配嫡妻,不能说是继室。 皇帝这是一边忌惮着楚王,一边又觉得愧疚,所以及时做出了补偿,甚至赐了皇后不少东西,大部分要等回宫再给的,东西都不在行宫。 沈卿晚就觉得,皇帝这人真是纠结得让人牙疼。 小杜子的行为虽然让沈卿晚火大,并且将人给轰走了,可倒是给了她一些信息。 林知予被幽禁了还不安分,还想见她做什么? 沈卿晚让顾幻去听听墙角,林知予现在脾气失衡,已经暴露了,破罐子破摔的话应该不会再遮掩,所以见她不去,肯定会发气,就能自言自语的泄露出她的打算。 沈卿晚不准备去见林知予,却想知道她的打算。 没过多久,顾幻就带回来了消息,让沈卿晚惊讶意外之极。 “你说什么?林知予原本是想将黎嫔的肚子给弄掉的?”沈卿晚顿时想到了那三个荷包,打胎药那个是林知予给弄进来的?只不过还没有发挥作用,她自己就先倒了。 “林知予……跟黎嫔有什么关系?”寻菡不解的问道。 看到林知予失势,寻菡最是高兴,这样一来,楚王府就只有小姐一个人嫁过去了,上面也不会有一座山压着。 阿木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小姐别忘了,林知予比王爷还大,已经到了选秀年龄最高线,黎嫔是三年前参加的选秀,算起来,两人的年岁是差不多的。” 338 顾幻只说打听来的消息,至于这些分析和幕后的事情,她可不知道:“那女人现在就像个疯婆子,对看管她的嬷嬷不是打就是骂,连送饭菜的都对她不满了,伺候自然不会尽心,何况还是个犯人。” 太监宫女嬷嬷这类人,除非死忠,否则最会捧高踩低的。 如今林知予落难,还那么大脾气,旁人会给脸色就奇怪了。 而沈卿晚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道:“幻儿,让人查一查林知予和黎嫔之间的恩怨。”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知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不会仅仅因为和黎嫔有仇就现在这个时间点动手,那绝对不聪明。 一旦事情败露,她王妃的身份都该有波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林知予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做。 阿木忍不住开口:“小姐,不如传信让阿水那边查吧,幻师姐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对于查人,阿水是比较得心应手的,而且,王爷不在,阿水一直很无聊,让她有点事情做,肯定给小姐办得漂漂亮亮的。” 沈卿晚轻笑了一声:“这也行啊!” 不过是查个人,自然没什么关系,而且阿木说得没错,顾幻统领她的那批暗卫办事,这会儿正值关键的时候,手上的事儿的确不少。 阿木觉得自家小姐果然好说话,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要求,沈卿晚都不会拒绝。 说难听了好像没什么主见,可实际上是没太在意。 不过,阿水的确很闲,就想能帮沈卿晚做点事情,刷点好感度。 “对了,在知道林知予怀孕之前,你们是准备怎么做的?”沈卿晚难免有些好奇,多了解一些,才能多知道楚王的这些属下行事习惯。 “其实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顾公子抓住了全俊浩,打算着将人弄过来,私下找林知予对质,恰好被太后,或者皇上,或者他们的心腹听见就成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对于林知予来说,全俊浩若是出现在她面前,那就是大杀器,肯定会有所暴露的。 不过,这件事情有漏洞,确实不如直接暴露林知予有孕来得简单。 全俊浩这个人,沈卿晚总觉得有些奇葩,他有些时候的想法完全是没法预料的。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见到林知予的时候,就直接被林知予收买?毕竟,林知予虽然有怒气,可到底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在男人看来,自己的女人总比胁迫他出面对质的人更容易把握。 所以说,将事情关键寄托在别人身上,还并非掌控的人,有很大的风险。 估计在整个计划中,皇后需要充当的角色就是发现问题,或者引导皇帝和太后发现问题的那位。 “小姐,其实林知予暴露还是自己作的,我们的计划没那么早,毕竟去山庄是皇后临时提议的,阿水的人只是灵机一动,悄悄让人将鱼放在了林知予面前而已,也没想过她一定会有反应。”阿木唏嘘的说道。 有人一直监视着林知予,可是都没有见过林知予孕吐,所以并不能保证就成。 “的确是巧合,有些孕妇对其他的东西孕吐,对鱼反而不会。”沈卿晚哭笑不得。 果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阿水安排的人虽然有了小心动,可结果还是看天意。 不得不说,林知予自己运气也不是很好。 如此说来,贤妃当时是故意将林知予拧出来让大家注意到的吧! 果然很会抓住时机。 “这么说来,若不是有黎嫔,还不一定能成?”寻菡睁大了眼睛,还以为阿水手眼通天,什么都算计到了,原来有时候也会依靠运气吗? “成事在天,反正那是意外出现的状态,试一试而已,成了还省了后面的功夫,不成再继续。”阿木挑了挑眉,一张木然的脸倒是难得给了寻菡一个表情。 “不过,小姐,那黎嫔不简单。”阿木突然话题一转,让寻菡听得发愣。 沈卿晚挑眉:“的确不简单,如果我没有看错,今天那孕吐,她是自己故意的吧!” 阿木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小姐的眼睛,光是看人都知道了?” “因为时机问题。”沈卿晚淡淡的说道:“这个时候在行宫,皇宫之外,暴露有孕不是个好时候。” “已经快两个月了,相信黎嫔自己是知道的,一般来说既然都这么瞒着了,那还不如等三个月后坐稳胎再暴出来。” “如此迫不及待,应该是超出了她的计划,想来是突然发现有人要害她了吧!她自己保不住了,就希望皇上能插手。” “其实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黎嫔吃的也是那道鱼,只不过刚开始宫女上菜,那道鱼在她旁边,她特意示意了一下放她面前的。” “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小姐竟然看到这么多事情?”寻菡有些咋舌,越发觉得自己得多多学习,努力上进了,否则根本不能帮到小姐什么忙。 沈卿晚轻笑:“黎嫔刚好坐在我对面,恰巧看到了而已。” 其实不是恰巧,而是真的习惯了这样留心。 前辈子在女人太多的地方呆着,不想这么细心都难。 何况她给德妃做了三年大宫女,德妃要求高,皇宫更是风吹草动都能要命,所以谨慎细心是必须的。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灾难临头?仔细留心,才不会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 后来嘛,纯粹就是无聊看好戏了,细节决定成败,坐在皇后那个位置,一些细节能够提供她很多消息,才能做到公正公平,不引人诟病。 寻菡和阿木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当沈卿晚本性如此。 沈卿晚和楚王的通讯慢了,因为下大雨的缘故,黑鹰不能一天秦王个时辰送个来回。 乞巧节那天送去的东西,现在还没有回,沈卿晚也不急,只是有些忧心大水的情况。 前世虽然已经听过不少汇报,可消息上显示的东西,毕竟没有亲身体会来得震撼。 曾经沈卿晚也以为自己了解了,可真正亲眼所见,亲临现场才知道到底有多惨烈。 “小姐,姚侧妃身边的丫头过来了。”寻菡打断了沈卿晚的思绪,低声说道。 院子里住了不少人,隔墙有耳,寻菡说话越发细声细语。 “来了?”沈卿晚嘴角一勾:“让她进来。” 进来的墨香规矩的给沈卿晚行了一个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今楚王妃已经没了,就凭面前这位得到的宠爱,指不定到时候就被扶正,众人议论纷纷,觉得相当可能。 “这是小姐让奴婢交给沈小姐的,昨儿个不得空,还请小姐原谅则个。”墨香就是乞巧节那天使劲劝姚意欢的那个丫鬟,处事自然得体,行礼之间就将手中的盒子奉上,显得特别恭敬。 沈卿晚额首,似笑非笑:“姚侧妃能够信守承诺,也不差这么一两天,不过,姚侧妃下次说话真的要注意了,本小姐虽然出身不高,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墨香低头听训,说实话,她虽然是姚意欢的贴身丫鬟,可真觉得人家沈小姐没错。 这次损失了一家酒楼,还不是自家小姐上赶着找麻烦?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转身去买点乞巧果子,姚意欢就作死了一家酒楼。 如此想着,墨香越发不想跟着姚意欢去王府了,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太平的日子过。 何况,墨香已经十八了,若非姚意欢特意要带她,一般来说,镇国侯府是不会让她当陪嫁人员过去的。 本以为今天会被训得很惨,可出乎意料的,沈卿晚就说了那么几句,然后就挥手让她离开了,临走还得了二两赏银。 这跟墨香的预料出入太大,等墨香回到姚意欢屋子还有点怔神,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 墨香自然不知道,沈卿晚得了好处还懒得训呢,何况正主儿不在,她拿一个丫鬟出什么气? 沈卿晚又不需要在墨香的身上找优越感,对酒楼还更感兴趣一点。 “送了?”姚意欢脸色阴郁,坐在桌边喝着茶,心情肯定爽不起来。 “送了。”墨香回神,低头说道。沈小姐是让她好过了,可自家小姐就不一定了,还是小心为上。 姚意欢面色扭曲,愤然说道:“她说什么了?” 姚意欢倒是想不信守诺言的,可昨天林知予突然倒台,让她有了一丝危机感。 虽然林知予是自己作死,可姚意欢直觉幕后有一只手。 怎么看,最后得到好处的就是沈卿晚,姚意欢总觉得有问题。 不管什么想法,姚意欢自然看不得沈卿晚好,更加不想沈卿晚能做王妃,只可惜她暂时还没有办法。 墨香将沈卿晚的话复述了一遍,一个字没多,一个字也没少。 姚意欢狐疑:“没了?” “没了!”墨香一问一答。 姚意欢皱眉想了半晌:“她什么意思?” 墨香苦笑了一下摇头,人家沈小姐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别再去上赶着送钱,如果非要觉得自己钱多送她一点,她也乐意收下。 当然,这些在心里想想就是,墨香万万不敢在姚意欢面前说明白的,否则,肯定要吃一顿挂落。 姚意欢犹自陷入了思索,让墨香逃过一回。 沈卿晚清点着酒楼的各项手续,心里美美的,平白多了一家酒楼,还是敌人手上抢过来的,怎能不高兴? “一座酒楼就让你高兴成这样?还以为你心有多大呢!” 背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沈卿晚汗毛陡竖,不寒而栗。 查看房契的手顿时僵住,沈卿晚笑容一点点收敛,面色有些黑,神情也不好。 有些人总是会坏人好心情,明明是高兴的事儿,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只骨节分明,瞧着好看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就要拿沈卿晚捏在指尖的房契。 沈卿晚瞬间从阴郁中反应过来,立刻将房契往盒子里一塞,动作干净利落,无比迅速,还眨眼间就将盒子上锁,双手压着,警惕的看着来人。 那一副生怕被人抢了的守财奴模样明显把来人给逗笑了,一声轻笑在屋中传开,却让沈卿晚全身绷紧,全神戒备。 听到这笑声,沈卿晚更觉得不爽了,手上没有放松,冷冷的看那人一眼:“秦王殿下好兴致,昨儿个早上才远行,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妾身开玩笑,这欺君之罪,你都担得起吗?” 在封地上的王爷,无召不得回京。 外派官员那也不是想回京就回京的。 皇子们出任务,昨天早上在皇帝的相送下离开了,现在还逗留没走,那就相当于欺君。 秦王好笑的看着沈卿晚犹如刺猬一样全身是刺儿,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把自己给扎伤,却觉得心情极好。 “是啊,欺君之罪,你要跟皇上告状吗?”秦王后退一步,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沈卿晚炸毛。 显然他来做客,主人是不欢迎他的,不过早有所预料也不意外。 沈卿晚瞪着秦王,现在她敢告吗? 外面天都黑了,她都不敢出大声,让别人听了去。 若是被外人看到她跟秦王大晚上的独出一室,作为女人总是吃亏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秦王这纯粹是有恃无恐,若是他再说点暧昧的话,别人肯定会认为她红杏出墙。 相对来说,大家就算心照不宣,也会相信秦王的话,而不是她一个女人的。 很讨厌秦王那一副掌控之中的表情,沈卿晚完全没给个好脸色:“秦王自诩君子,也会做这等小人行径?半沈进入女子房间不说,还要强抢财产吗?” 秦王嘴角抽了抽,他不过是想看一下那房契,有些不敢相信沈卿晚空手套白狼就要了姚意欢一座酒楼。 四层的酒楼啊,地段还不错,在京城那地方纯粹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姚意欢又不是傻的,为什么会给沈卿晚? 转让的事实让众人议论纷纷,具体什么情况姚意欢自然不会说,这酒楼给出去就是为了赌嘴巴的。 沈卿晚得了好处,自然会信守诺言,一时之间连秦王的人都无法查探两个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好奇,姚意欢为什么会给沈卿晚服软? 可现在好奇不成,还被沈卿晚当成登徒子和贼一样防着,真是有些心塞。 “强抢财产?就你这点?”秦王嗤之以鼻。 沈卿晚把玩着手中的盒子,很普通,落入她眼里却很养眼:“臣女这点自然不入秦王的眼,秦王又何必来这里找事儿?臣女可是穷得很,这点东西还得好好看着才行。” 秦王满头黑线,这女人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他这次没得罪她吧! “你说话就能挑点好听的?怎么就那么多刺儿?大不了你将来出嫁,本王送你几间酒楼玩玩,免得成了皇家的儿媳妇,出去还说是被穷死的。”秦王忍不住吐槽,那嘴也利。 沈卿晚讽笑:“秦王若是喜欢听好的,何必来臣女这里?” 说完,沈卿晚还默默在后面补了两个字——找虐。 现在秦王手里就算有些财产,可也不多,绝对不是随便送人玩的,还“几间”? 明知道她不会对他说好话,还巴巴的凑上来,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前世她虽然一开始不愿意,可嫁了秦王还是全心全意的,甚至连顾家最后的血脉都搭上去,还要怎么样? 这辈子知道得越多,沈卿晚就越不想跟秦王单独相处,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恨,去怨怼。 倒不是说她还不想恨,而是怕太浓烈的怨会让她失衡,影响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静人生。 但是秦王若真凑上来,沈卿晚会忍不住出手,就是不想看到秦王过得太好。 秦王一噎,靠近了沈卿晚,看到她明显的戒备和僵硬:“总是这么多刺儿,难不成在楚王弟面前,你也这样?” 秦王当然知道不是,楚王走的那天,沈卿晚还知道一大早去送人,来秦王府送礼也能看到她的知情知趣和温柔,可为什么一遇见他总是如此防备? 在选秀之前明明还没有这样的,难不成是楚王说了他什么? 只能说,秦王想太多了,楚王才懒得说他呢! 选秀之前那是沈卿晚接触领悟到的真相还不足够。 沈卿晚深吸了一口气:“臣女跟王爷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秦王费心,不知道秦王这么晚驾到,到底有何事?” 完全没有料到秦王会去而复返,沈卿晚这会儿可心塞得很。 秦王也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说道:“是不是我娶了你姐姐,所以不开心?” 闻言,沈卿晚抱起盒子,直接准备出门。 秦王眼疾手快,立刻扣住沈卿晚的手腕,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卿晚重生回来不过半年,功夫进展再快也比不上秦王这样练了十几年的。 所以就算提前发现了也躲不开。 沈卿晚脸色一黑:“秦王若是没事,还请君子一点,坏人清誉并非好人会做的。秦王就算自认不是什么君子,可也不愿意做小人吧!” 秦王面色没有了刚来时的从容,眼光如利的打量着沈卿晚:“你就那么讨厌根本王相处?” 沈卿晚烦躁的一把将秦王之手甩开:“秦王请自重,说到底,秦王还是臣女的姐夫,这天色已黑,不请自来,明显还带着毁人清誉的威胁,换成谁会表示欢迎?如果没有事,请恕臣女不招待了。” 339 从来只顾自己爽了,想过别人没有? 秦王自己抗旨返回,肯定不敢声张,沈卿晚也可以以此为依仗,只要她离开这间屋子,就不怕秦王被人发现,所以他也不是那么的有恃无恐。 秦王深呼吸一口气:“如果你愿意,那就不是姐夫,楚王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 沈卿晚轻蔑的看了秦王一眼:“楚王能给我王妃的位置,你也能给吗?” 闻言,秦王一噎,他不过是觉得都是王爷,没有什么是谁给得起,谁给不起的。 可沈卿晚总是那么犀利,一言戳到了他的痛处,楚王现在没有王妃,他可是有的。 褚芝萍家庭严格,几乎不会有什么错处,加上身体很好,不出意外这王妃的位置可以坐很久。 而且,只要褚芝萍自己不犯大错,哪怕将来无子,也不是说休就能休的,好似当今贤妃,并不会因为没有孩子就真的被废。 大家族的女人,很多都关系复杂。 娶回家的时候,就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利益。 所以,哪怕无子,也不是说休就能休。 一般被休的,只会因为犯错,再以无子当借口而已。 当初淑妃若不是实在不像样,皇帝也不会将人打入冷宫,而闹得太大,皇室宗族,朝堂御史也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从而参皇帝不该贬淑妃。 “你给我时间,本王也可以……”秦王眼神带着神情,说话让人惊吓。 沈卿晚轻蔑的意味更浓了,直接打断的说道:“办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承诺,秦王觉得我就那么蠢,你随便说一句话我就相信?” 最重要的是,秦王凭什么以为她会为了他抗旨不尊,放弃楚王这样的优质股,而非他不可? 想到这里,沈卿晚忍不住讽刺:“还是那句话,在女人方面,秦王自认到底哪里比得上楚王了?别说会对我宠爱,我不信。” 沈卿晚说得直白得很,将秦王给噎得难受,犀利的话,轻蔑的眼神都让他觉得刺痛。 “为什么不信?”秦王也来了气,在他看来,沈卿晚纯粹就是不知好歹,他都亲自来说喜欢她,会宠爱她了,她就“不信”两个字打发了。 可偏偏这是最让人无法反驳的两个字。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秦王好没道理,明知道我跟姚意欢不对付,跟一大堆女人不对付,你凭什么还以为我会为你抗旨,感觉不要太良好,你已经娶了沈家的一个女儿,还想娥皇女英不成?最重要的是还抢自己弟弟的侧妃,秦王,你这脸到底是有多厚?” 沈卿晚神烦秦王这种说不透的人,只听自己听的,只想自己想的,说了一大通理由还为什么。 难不成她说的理由就不是解释?似乎她除了认同他的想法,其他都是不对的,都得为什么。 真是给脸不要脸,非得要她说得难听,打在脸上才知道不舒服。 以为她不知道吗?秦王的想法很简单,他就给点好处,给点宠爱,就该女人为他飞蛾扑火的时候了。 那什么抗旨,什么不守妇道,名声难听的事情就该女人来背,他那点宠爱就代表和弥补了一切,当她脑子里全塞浆糊了吗? 前世为了这么个男人,她背负了多少难听的,具有攻击性的流言蜚语?甚至最后做了皇后都如影随形,天天有被参本的罪名,可秦王回报给她的是什么? 不过是看得见摸不着的宠爱,居然还有后妃羡慕,有人说帝后和睦,可笑之极,她们都知道什么? 沈卿晚只想说,前世如果一开始她能有选择都不会选秦王这样的男人,何况是今生? 男女之间,女人本来就处于弱势了,秦王这种想法简直是不想让女人活。 越是活得明白,越觉得秦王有多么不堪,沈卿晚真是懒得跟他掰扯,这男人自恋就不说了,还大男人到了一定境界,凭什么他看上的女人就非得为他付出一切? 特别是在最后他不需要的时候,最好是女人自己死了更干净。 沈卿晚说得这么直白,秦王终于不能再断章取义下去,双眼通红,带着恼羞成怒和愤恨的看着沈卿晚:“你……” 不得不说,面前这张得理不饶人的嘴,真想撕碎了她。 秦王站在了门口,沈卿晚根本没法出去,她知道自己那样说肯定会惹怒面前这个男人的,可是…… 沈卿晚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的微笑,睁大了眼睛看着秦王终于发现不对劲,不管是愤怒也好,温情款款的欺骗也好,表情一点点的龟裂,最后全身一软,竟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秦王大惊,他突然感觉到体内的内力流动不畅,全身开始发软,他知道自己中招了。 想要先离开再说,却根本没有力气行动。 这是什么药?从发现到发作,竟然这么快? 沈卿晚淡淡的将盒子放在桌上,看着秦王躺在地上,用脚尖踢了踢:“终于发作了,跟你说话就是费劲,稍微婉转一点,你就能觉得是对你有意思,说难听的,你可以不听你不想听的,浪费口水。” “你……是为了激怒本王才说那些话的?”秦王忍不住有些希翼。 “呵呵,看看吧,又来了?我说了那么多都等于白说,反正你也没听在耳朵里。”沈卿晚冷笑:“明确告诉你,所有话都是真的,我心中所想,虽然是为了激怒你让药效尽快发作,可就这么觉得。” “我早就说过了,秦王在我眼里,哪一点都比不上楚王,你却还能说让我抗旨不尊,背负骂名都要转投你怀抱的话来,其实臣女很多时候都怀疑,秦王殿下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不然怎么总是听不懂人话呢?” 秦王脸色铁青,眼神恨恨的看着沈卿晚,虽然中招了,可他也能笃定,沈卿晚不敢杀他。 端起水喝了一口,沈卿晚觉得口干舌燥,跟不听人话的人说话就是费劲。 淡淡的扫了一眼秦王的羞怒,沈卿晚已经不想再说那些说过好几遍的话,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蹲在秦王身边,沈卿晚一巴掌非常响亮又完全没有留力的抽在秦王脸上,将前世今生的那口郁气都出了。 看着秦王脸上的不可置信,沈卿晚好整以暇,嘴角微勾。 前世早就无数次想扇这男人一耳光,打这男人一顿了,可是不行,也不敢。 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还了她多年的一个夙愿。 “秦王殿下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所以有恃无恐?”沈卿晚挑眉,完全能看出欲望的那点想法:“可是秦王殿下不要忘了,如今大家知道的秦王殿下已经在去边境的路上,如果快马加鞭,这个时候早已经出了京城的范围。” 说吧,又是“啪”的一声,沈卿晚又赏了一巴掌,让两边对称了。 很有闲心的吹了吹手,沈卿晚觉得今儿个这手挺遭罪的,扇人耳光也挺疼。 可是心情倍儿爽啊!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有这么轻松扇这个男人耳光的时候,太解气了,让她憋了一辈子的气,终于可以找一部分回来。 连续被打了两巴掌,秦王生平第一次遇见。 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是沈卿晚力量多么不能承受,而是那种红果果的羞辱感。 秦王出生,德妃就被封妃位了,所以,秦王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么被羞辱过。 “你……”秦王咬牙切齿,连眼眶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想哭来着:“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要来的?能够无声无息的下药,肯定是我来之前,屋内就这样了。” 如果沈卿晚是在他来之后才下的药,他不可能没感觉。 当然,这也是秦王太自信了,沈卿晚真的要对他下药,只要不是毒药,都能让他不察觉。 主要是越毒越烈的药,都很难无色无味,无声无息。 所以,以秦王的警惕心,下点轻药他也发现不了。 不过,这次秦王也说得没错,这类似软经散之类的药物,是从一开始就存在了。 所以秦王进屋没发现不妥,是因为一直没有改变什么。 为了不被发现,所以药量很轻,才会拉扯了这么久才发作。 “秦王以为,王爷赐给我的阿木为什么不在房内?”沈卿晚讽刺的一笑。 承诺一说一大堆,可实际上秦王并不了解她啊! 她虽然喜欢安静,但是并不表示连人都不能放身边。 只要丫鬟做事不吵,那还是可以的。 秦王瞳孔缩了缩,就知道他该认栽了,看现在这样子,这个女人惹急了真的不会手软,若是处理得干净,已经在路上的秦王失踪,怎么都跟沈卿晚扯不上关系,谁让他自己作死的要悄悄送上门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秦王就不明白了,这个女人哪来那么深的算计? 他会回转,不过是听到了林知予出事,然后突然有些想法,进来看沈卿晚是临时起意,因为路过,也因为不甘心。 七夕节那天的乞巧果子,他最后也猜到沈卿晚死活不将手里的给他们,那是因为她亲手做的。 楚王明明不在,沈卿晚还能那么为他做想,说真的,秦王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是在真的嫉妒。 所以,秦王才没有防备沈卿晚屋子里有问题,连自己都是临时起意的想法,怎么会料到对方会有防备? “我不知道。”沈卿晚轻笑:“自从七夕节那天,我房间里多了三个香囊之后,我就在想,到底是谁在作怪?” “那手帕是秦王殿下的手笔吧!”沈卿晚眼中毫不掩饰的闪过一抹嘲弄,什么时候秦王也会用这类后宅女人的手段了? 他不是自诩君子和男人的吗? 秦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那红果果的嘲讽,让他刚刚被抽过的脸更加火辣辣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沈卿晚冷哼:“猜的,锦熙王的贴身之物,绝非一般人能够得到,跟我有仇的那些后院女人跟锦熙王可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那本事拿到。” 所以说,沈卿晚一直在想那到底是谁? 虽然很有些不敢相信,可排除了所有人,也就只剩下秦王了。 不过,秦王打得一手好算盘,自己占了便宜,最好是能收了她的心,还要嫁祸给锦熙王,挑起楚王和十四之前的矛盾。 恼羞成怒太多,又不能动弹,秦王反而慢慢平静了,他知道沈卿晚的威胁是对的,如果惹急了她真的会下杀手,反正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但是,只要不惹急,沈卿晚也不会杀他。 现在这情况不对,若是秦王突然失踪,很可能会将夺嫡白日化,对楚王却没有任何好处。 最重要的是,他若是出事,别人第一个会怀疑的就是楚王。 虽然很不甘心,可面前这个女人很能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不会给楚王惹麻烦,还会尽心尽力的辅佐。 越接触越发现沈卿晚的聪明,秦王虽然已经恼怒得恨不能将沈卿晚直接掐死,可心情是复杂的。 楚王为什么就能那么好命?如果一开始他知道沈卿晚是这样的,早就算计她进秦王府了,姚意欢背后的势力虽然强大,可说到底本人很草包。 “所以呢,你现在要怎么做?”秦王也不挣扎了,他发现这药只是让他失去反抗力而已,药效一过应该就能恢复了。 看秦王的样子,沈卿晚就知道他冷静下来了,应该也会想到她其实不会动手。 可是秦王真心不了解女人的狠,他一直觉得女人就是闲玩的时候拉出来逗一逗的调剂品,既然是附属之物,能怎么重视了去? 沈卿晚的确不会杀他,但是有很多办法让他生不如死,有口难言。 沈卿晚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秦王心下一咯嗒,整个人感觉毛毛的,从脊椎升起一股不详的凉意。 很快,秦王就知道这凉意多么渗人了,也第一次领教到女人真发飙起来到底有多疯狂? 这会儿秦王是一边感觉不好,一边发现沈卿晚笑容的美,神态慵懒,美目流盼,整个人的气质秀雅绝俗,妖冶若花,特别是那双眼睛,有着明亮的星光,明明灭灭,摄人心魄。 明明是那么的毒,却带着致命的诱惑,犹如盛开的曼珠沙华,摄魂,却美得惊心动魄。 不知道为什么,秦王突然想到了有凌祈第一美人之称的姚意欢,美则美了,或者有灵动,却不似沈卿晚这般让人心痒,放之不下。 沈卿晚可不知道秦王的那丝沉迷,想到就做到,立刻高声喊道:“阿木?进来吧!” 阿木应声而入,秦王这才知道,人家早就已经时刻准备了,根本就不是没发现。 想来也对,刚才争执的时候声音刻意压低,可并不是听不见,能骗过普通人,又岂能骗过阿木这样的习武者? 虽然不知道阿木的实力如何,可还不至于跟普通人的听力一样。 秦王眼神复杂的看着沈卿晚,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看沈卿晚比任何时候都跟吸引人,心中那丝势在必得反而更深了。 沈卿晚耳语了阿木几句,秦王整个人有点懵,他被自己的感觉和想法给弄懵了,所以什么都没有听见。 不过,秦王注意到了阿木的表情,先是一惊,随即有些石化,那一张木然的脸竟然也能表达这么多情绪,现在更是露出了一丝不敢置信。 阿木听完沈卿晚的吩咐,整个人已经凌乱不堪,这样的事情,自家小姐到底是怎样想出来的? 自家小姐对秦王到底多恨? 阿木抿了抿唇,看向沈卿晚的眼睛带着一丝无以言表的崇拜,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沈卿晚以为阿木是担心,冲她扬了扬下颌:“放心吧,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王爷的,反而多一些话题,会多一些发展方向,说得多了,那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就不清楚了。” 混淆视听,也是一种解决流言蜚语的手段。 阿木点了点头,实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沈卿晚做事很有分寸,也不是担心会波及到楚王,反正现在的事情也不能更坏了。 她是真的很好奇,很佩服,沈卿晚到底是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要逆天啊! 看了看地上的秦王,阿木突然很期待结果。 秦王一个激灵,那种不详的预感已经浓烈的掩盖了心中那份旖旎:“你……你想干什么?” 秦王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怂过,却没空去恼怒。 沈卿晚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兴趣浓烈,完全没有给秦王解惑的想法。 阿木就更加不会说了,只是走了过去,一把将秦王拎了起来。 没错,就像拎小j那样。 秦王觉得憋屈,却不敢说什么,尤其是阿木拎着他出了沈卿晚的屋子,他更加不敢做声吸引了别人。 不说其他人都不知道他还在行宫,就算不怕皇帝惩罚他抗旨不尊,欺君罔上,他也没脸让别人看到他这样子。 这个时候,秦王也不知道该后悔,还是该庆幸进入行宫时,为了方便行动将护卫都放在了外面,以为自己办完事就走,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 他终于承认自己是脑子抽了才招惹了那煞星。 340(7.29加更) “啊!” 行宫的沈色下突然传来一声高亢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天际,也惊到了不少人。 好在这天黑还没多久,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入睡,否则,肯定还得做恶梦。 正准备梳洗休息的太后手抖了抖,突的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姜嬷嬷扶着太后:“悠然已经去查看了,太后放心,没事儿的。” 这也就是安慰之语,太后自然不会当真,皱了皱眉叹气:“这女人多了,就是多事儿,这才来行宫几天?整天都不消停。” 太后是享受过在国寺的平静日子,对这样每天总有事儿发生的生活很不耐烦。 “太后,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后宫本来就如此,何必介怀?”姜嬷嬷也叹气,人都是越老越念情,对于这种不安分的多是不喜。 可后宫的女人又有什么法子?不争不抢哪能过得下去?区别就在于用什么手段去争。 “哎,说的也是,哀家也是这么过来的,没资格说年轻人。”太后神色黯了黯。 当初为了活下去,为了将皇帝抚养成人,她这手也不干净。 原本的烦心反而平静了,太后轻叹:“黎嫔若非自己保不住了,也不会选择暴露出来,看来有人还是盯上了皇家子嗣。” 所以说,就黎嫔那道行还能骗得了太后? 黎嫔当时是自己故意的,不仅沈卿晚,恐怕太后和皇后都是知道的。 沈卿晚是从细节推测,太后和皇后纯粹是经验,不用猜也知道。 正说着,悠然脸色难看,神色匆匆的进了来,低头在太后面前说了几句,就见太后脸色大变,再次猛站了起来,差点没站稳。 “真的?秦王真的做了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太后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明显是气极了。 “太后娘娘,你顺气儿,既然事情发生了,就想着解决的办法,生气伤身体。”姜嬷嬷也急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皇上和皇后已经过去了,刚好把人给堵上。”悠然低头,倒是不想说的,可是瞒得住吗? 有些人看热闹特别积极,早已经强势围观。 太后脸色又白了一分:“走,去看看,哀家倒是想知道,这到底要闹成什么样?” 等太后来到关押林知予的地方,能来的都来了,一个个表情特别吃惊怪异。 原本大家以为,林知予就那么会被赐死了,结果她依旧活着。 原本大家认为这事儿就该这样落幕了,谁知道高c竟然还在最后,事情的神发展,显然已经让人无法跟上,后面还有什么,已经无法预料。 没错,本来该离开,大概已经出了京城范围的秦王殿下,竟然在林知予的床上被发现。 两人衣冠不整,还偷偷摸摸的,大家会怎么想? 皇帝脸色已经铁青,双眼已经冒火,有人比他还来得早,很明显的想掩盖已经来不及了。 众目睽睽之下不审清楚,只会传得更加难听。 “段宇焱,你告诉朕,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帝点名道姓了,可见气得多么惨,当初晋王出事,他就是这反应。 秦王跪在地上,手脚还有点发软,但是不影响行动了。 可这个时候不影响行动,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 阿木将他仍在了林知予的床上,秦王心口都淬了毒,心疼得厉害。 那个女人……好狠,她怎么就敢这么做? 如果秦王还全身不能动,那皇帝让太医一查就能知道他被人陷害,那是明摆着的证据。 可坏就坏在,沈卿晚比他想象的精明多了。 他被仍在林知予床上没多久,药效就过了,那第一想法肯定是先逃离现场。 可时运不济,秦王刚翻身下床,就遇见送饭菜进来的婆子,以防林知予逃跑,身后还跟着看管的婆子。 一直都是这样行动的,所以秦王很正常的被好几个人撞了个正着。 又恰好阿木将秦王仍在了里面,林知予仍在了外面,秦王翻身下床要从林知予身上过。 也不知道是沈卿晚吩咐的,还是阿木自己的想法,只给秦王留了个裤衩,林知予剥光,那女人在下,男人在上的姿势真是恰到好处。 众人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姿势,秦王顿时惊呆了。 沈卿晚的药只是刚失去药效,秦王全身还软着,整个人的五感处于最弱的状态。 秦王一心离开,连外面进来人都没有发现。 这是沈卿晚安排的,还是巧合? 秦王还没有想明白,林知予也醒了,睁眼就见到自己上方的秦王,还果着身体,立刻就尖叫出声,接下里意识到的事情更是惊恐无边,林知予魔音穿耳,彻底将所有人引了过来。 在最后,就是沈卿晚过来看到的情况了,很多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两人只是衣衫凌乱。 结果一听八卦说,最开始是果着的,顿时就惊了,还能怎么给秦王遮掩? 至于秦王还留了条小裤衩的事情,一开始看见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后来的也不清楚。 沈卿晚沉默的站在人群中,冷冷的看着秦王,她这次倒是要看看,秦王要怎么保证他的名声。 谋算一个女人,都要女人去承担责任和骂名的男人,就让他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沈卿晚看了看头发散乱,眼珠子乱转的林知予,机会是给了,就看林知予抓不抓得住? 很显然,林知予又不是蠢的,这样的情况明显得抓住救命稻草。 所以,皇帝一开口,林知予就扑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皇上皇上,这不关秦王的事,是臣女的错,若不是臣女出了事被禁足,王爷也不会急着赶回来,皇上……求你饶恕王爷。” 闻言,无数双眼睛都瞪大了,这信息量好大,他们有点撑,得消化消化才行。 不过,这群人都深得做围观党的经验,眼睛都快脱框了都没有议论,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万一吸引了皇帝的注意,不死也脱层皮。 林知予扑倒了皇帝脚边,皇帝脸色黑如锅底,一脚将林知予踹开:“滚,你再胡说八道,马上拖出去砍了。” 这女人哭得他头疼,皇帝这个时候完全不能分辨是非,只知道林知予就是个惹祸精,若是早料到还有这么一出,昨天就不该手软。 皇后诧异的看了看林知予,这姑娘是抓住救命稻草了啊! 林知予那话很明显,当众承认她就是怀孕了,而且孩子是秦王的。 因为她突然出事,秦王才回来看她,一切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不明就里的围观党虽然狐疑,但是现在这情况的确很像啊,完全找不到林知予说谎的漏d。 当然,这个时候没人会去考虑秦王怎么将楚王妃搞到手的,毕竟当时圣旨下来之前,谁都不知道林知予会赐给谁,指不定人家早已经暗度陈仓,只是皇帝指错了婚呢? 何况,现在林知予不是楚王妃了,很明显现在不是将楚王扯进来的时候。 又没有过门,最多有点同情楚王被这么个女人泼墨了一次,纯粹无辜躺枪啊! 秦王这才发现,沈卿晚的算计不只是让他难堪,林知予竟然还给他强扣一定绿帽子?这对心高气傲的秦王来说,才是最不能忍的。 抬头看到了人群中的沈卿晚,秦王眼底藏着y狠毒辣,这个时候他再也想不起对沈卿晚的悸动。 这个女人,是要彻底毁了他吗? 沈卿晚冷冷的回视,坦然得没有任何波澜,如今秦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保名声,自己认了这顶绿帽子,要么就身败名裂。 而且,沈卿晚这辈子窥得了皇帝一丝心思,知道皇帝对秦王是不同的,所以,秦王只要态度好,他就不会有事。 何况秦王马上就要去北方了,在等几个月才回来,早已经时过境迁,作为皇子,还不是该干嘛就干嘛? 这事情对秦王是有影响,但是影响绝对不大。 说白了,沈卿晚不怕秦王报复,生死无畏,无欲则刚,秦王有本事就继续,她接着就是。 被沈卿晚眼中的坦然和理直气壮气笑了,秦王深呼吸一口气,这个女人……不死不休。 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样的大亏,秦王现在完全没有想过要放过沈卿晚。 不过,现在的情况更加危机,他暂时没空理会那罪魁祸首。 很可惜,德妃这次没跟着来,秦王只能自己脱身:“父皇,我只是听说知予出事了,所以回来看看,并没有其他的……” “啪!” 皇帝抬手就给了秦王一巴掌,根本就没让他说完。 皇帝气得心肝肺都疼了,他能不知道林知予和秦王之间没关系吗? 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秦王辩驳,尽管知道秦王除了承认,先把事情揭过才是关键的,可皇帝咽不下这口气。 要弄死林知予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情,那孩子是谁的种完全没关系。 在皇帝心里,林知予已经是死人了,季家园的消息都救不了她。 皇帝心疼和气得快吐血的是,秦王竟然被人这么算计。 他宠爱楚王,觉得晋王最像他,心下却一直觉得秦王的能力最强,最适合坐那个位置。 虽然这种概念还是模糊的,可皇帝已经有了想法,但这突然之间,他认为最有能力的儿子却被人算计了,还不得不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皇帝觉得脸痛。 太后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皇帝一巴掌扇在秦王的脸上,愣了愣之后才走进。 “秦王,哀家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你现在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路上已经知道了确切消息,太后反倒是平静了。 皇帝知道事情不对,太后更能看得出来。 何况,太后其实还不知道姚意欢和秦王的事情,虽然对这赐婚疑惑过,但是没有c手。 所以,在太后心里,秦王不是会干这种蠢事儿的人。 不,应该说,太后潜意识的认为,秦王就算这么干了,也会将尾巴给处理好。 不得不说,秦王见天的表现还是有效果的,皇帝和太后都觉得他有能力。 秦王脸带愤恨和羞愧,低着头,双手握拳:“皇祖母,孙儿让你失望了。” 这句话说出来,消耗了他莫大的力气,他要极力控制才不会直接去先将林知予掐死,再将沈卿晚揪出来。 秦王平日里可以很低调,但是绝对足够稳重。 以秦王高傲的性格来说,让他当众承认自己错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太后和皇帝眼中是有真的失望,那浓烈的眼神压得秦王喘不过气来。 为了让太后和皇帝刮目相看,又为了不落于兄弟之后,秦王知道自己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说实话,他也知道自己不如楚王聪明,更没有一个摸准皇帝性格的,像淑妃一样的母亲。 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从懂事开始,一点点自己努力挣出来的。 外人都知道晋王早惠,楚王最受宠,其实没人知道,秦王才是很早就懂了自己的处境,慢慢开始为自己谋划。 所以,秦王最怕看到皇帝和太后的失望,这么多年,他也没让两位大家长失望过,偏偏这一次,他对一个女人放松了警惕,不说全部,但是毁掉了他一半的努力。 秦王是真没有想到,沈卿晚真的可以如此狠,竟然想到利用林知予。 他以为沈卿晚会巴不得林知予早点死,这样等于是救了她,一个对手怎么会做? 秦王可不知道,沈卿晚这是太了解他了,知道林知予敢明目张胆的算计,并且给他戴绿帽子,那么日子就不要想好过。 皇帝看管,沈卿晚就不要想再出手整林知予了。 不管林知予犯了怎样的大错,皇帝还不至于对一个女人出手,尤其还是个孕妇。 但是林知予还不消停啊! 从她还能让给沈卿晚送饭菜的小太监传话就知道,这女人还会出幺蛾子。 沈卿晚很不爽,总得回敬林知予一次,刚好秦王凑上来。 林知予落入秦王的手里,以为是暂保了一条命,可实际上灾难才开始,这日子有她好受的。 就让两人狗咬狗去,都不要来招惹她,沈卿晚就觉得舒畅了。 前世的沈卿晚还会去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现在才觉得那是蠢。 既然注定了是敌人,那就要让对方感觉到痛,不敢招惹她为止。 太后失望的看着秦王,她跟皇帝是一样的,如何能看不出这事儿跟秦王没关系? 明显是林知予为了救命,胡乱攀咬的。 可是秦王没有责任吗?如果他不悄悄跑回来,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不管是谁算计的,至少秦王自个儿跑回来就是一种错误。 不仅抗旨,还蠢得被别人算计到这地步,除了自己担着,真的不知道说啥了。 而且,秦王抗旨回来要做什么? 皇帝根本就不敢问,甚至围观党也不敢想,就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什么不该说的了。 所以说,皇帝心中有气有怀疑,也不会在此刻发作。 当面诉斥了秦王一顿后,皇帝甩袖离开了,未必没有做给旁人看的,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估计唯一高兴的只有林知予,她还不知道招惹上秦王是会怎样的悲剧,她只知道自己暂时没事儿了,终于逃离了脖子上的刀,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 林知予以为这是从天而降的机会,老天爷还是厚爱她的,殊不知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怀念这种单纯被囚禁的日子。 虽然行动不自由,可至少有吃有喝,没事儿就睡睡,比什么都好。 很快就知道事情的林太师,直接颓废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因为年纪的关系,并没有跟随皇帝去行宫,可是再蠢也知道这怀孕不是几天就能成的,要让他说自己孙女是被人陷害的都不行。 他教养孙女这么多年,知道这个孙女是聪慧的,加上他的身份,皇帝报恩心理,林知予嫁得绝对不会差,到时候太师府就能得到好处,他再去收养一个男孩,或者从族内包养一个孩子养大,太师府的权势也就不会这么败了。 谁知道,林知予竟然做出这么严重的不知廉耻之事,将林太师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早知道,就不让知予嫁入皇家了,知予她……”林太师老泪横秋,对管家痛哭,十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换成谁来都不会好受的。 老管家只能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的事情真是没办法了,而且,林家还要想着应付楚王和秦王的报复。 楚王就不说,要报复有很多的理由,明摆着的。 而秦王,林太师很清楚,林知予跟秦王并没有来往,除开意外,孩子是秦王的可能性非常低。 那只能证明秦王有了一顶绿帽子,而且是强扣的。 林太师自己就是男人,虽然老了,可曾经也年轻过,很清楚男人对这种事情的痛恨,何况还是秦王? 所以,秦王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太师府,完了啊! 林知予可不知道自家爷爷的悲哀想法,只知道自己暂时逃过一劫,心中的喜悦是无以言表的,两日来的暴躁和愤恨都清明了一分,最重要的是,她有时间想其他办法了。 林知予思维顿时恢复了一部分,眼神灼灼的看着秦王,心中不知道盘算着什么。 因为没有机会,林知予思维一度是浑噩的,只知道发泄,所以现在还知道想问题解决了。 秦王正陷入这难得的失败中反省,根本没注意到林知予的眼神。 341 沈卿晚注意到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跟着人群离开了现场。 不一会儿,这里的人就走光了,谁也不敢留下来给秦王当靶子。 虽然很多人还是糊涂的,不太清楚林知予的肚子到底跟秦王有没有关系? 可不妨碍他们的直觉,这个时候若是被逮住,纯粹自己蠢啊! 秦王跪着原地没有任何反应,林知予也聪明的闭嘴,心下不断的盘算着更多,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静谧的气氛之中。 沈卿晚回到屋子,嘴角一直上扬,看起来心情就不错。 将小香炉摆在桌上,沈卿晚摊开一张白纸,将里面的灰给尽数倒了出来,再撒了一些其他香灰上去,包了起来递给寻菡:“这玩意儿好好处理,别让人发现了。” 虽然香灰都是差不多的,可不妨碍有高手。 沈卿晚可看出来了,上流圈子内是藏龙卧虎的。 不是所有高手都能看破红尘,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权贵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可以,他们绝对舍得花钱来请高手。 所以说,贵族圈不知道什么人身边就有了不知名高手。 寻菡点了点头,将那包香灰塞进了袖子里,不准备在行宫处理,等去外面再说:“小姐,你怎么知道秦王今天会来?” 沈卿晚轻笑,喝了一口白开水润润喉,刚开始为了麻痹秦王,说太多话了。 但凡秦王对她有一丁点了解就该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她沈卿晚说话,从来不废,像那种已经说过的话她很少重复第二次,除非迫不得己:“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说第二次,一般一次不听,下次就直接动手了,懒得费口舌。 所以说,秦王不了解对手就敢往前凑,这遭得也不冤枉。 寻菡张大了眼睛:“小姐不知道?” 是不知道来的会是秦王呢?还是不知道会有人来? 沈卿晚好笑的看了看寻菡,调侃的说道:“蚊子飞进你嘴巴了。” 寻菡自然知道是假的,不过刚才的动作的确不雅观,连忙闭好了:“小姐是什么意思?” 沈卿晚眯了眯眼:“我是不能肯定来的人会是秦王。” 虽然她有推测,可是不敢肯定,所以提前在屋子里放了这种让人全身发软的熏香也是以防万一。 不管来的是何人,中招了算自己倒霉。 当然,沈卿晚肯定会想办法让对方中招的。 前世太了解秦王了,知道秦王的这个年龄最不能抗拒怎样的人,若是当了皇帝的秦王,几年后的秦王,沈卿晚这手段就瞒不过去了。 “所以说,我昨天就点了这熏香,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放松,秦王会中招无可厚非。”沈卿晚低低的说道,犹自若有所思。 “小姐,那帕子真是秦王给做的?”阿木突然问道,这种小手段,应该不至于让秦王亲自出手吧! 沈卿晚摇了摇头:“是秦王吩咐的,但是女人的思维。我想,秦王离开之前,应该只是让人给我一点教训,或者让我吃点苦头,所以,秦王的人就用了这个办法,不管我最后能不能脱身,都得惹了一身骚。” “奴婢就说,这手段看起来像是女人才做的。”阿木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了解的秦王是错的呢,搞了半天还可以这样。 “不管怎么说,跟他脱不了干系,我不后悔算计了他。”沈卿晚嘴角微勾。 “那小姐可要防着秦王报复,虽然奴婢不了解秦王,可总觉得那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寻菡忧心忡忡。 “你啊,咸吃萝卜淡操心,就算我什么都不做,秦王跟阿远也不会和平相处的,迟早都是撕破脸,干嘛要让自己委屈?”沈卿晚不以为然,她打击的就是秦王。 秦王一直以来经营的好名声,是他拉拢朝臣的筹码。 如今有了这么个污点,有些清高的学子就会觉得不屑,只要有另外的皇子抛出橄榄枝,十有八·九选别人,而放弃秦王。 所以说,有些东西是无形的,秦王有得亏吃。 今天的事情可是秦王亲口应下的,以后再想反驳翻案,就会自己打脸。 这种左右前后都不是的憋屈,也该让秦王尝尝了。 当时姚意欢,褚芝萍几个也在,但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再蠢也知道那情况不是她们能插手的,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指不定还得更加惹了皇帝大怒。 “那打胎药是林知予送的,如今人已经被关起来了,暂时还出不来。那帕子是秦王的人做的,剩下那个最厉害的呢?”寻菡掰着指头数。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姚意欢。”沈卿晚冷笑,当时她为什么会那么敲诈姚意欢?跟这也有关系,她料到当天自己不在,姚意欢会在屋子里动手。 姚意欢低调了这么久,除了被迫的原因,也未必不是想降低人的警戒,以方便她出手。 所以,七夕那天任性的敲诈还真做对了,这种人就是要让她痛啊! 痛过之后就算不能就此安分一辈子,也能让姚意欢安静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女人……”寻菡哑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真就那么喜欢她们家王爷,这样了还不消停? “别管她,想得真是简单,巫蛊之术害人,真要皇帝和太后知道了肯定会彻查的,到时候指不定遭殃的是谁。”沈卿晚冷笑了一声,这事儿可大可小,可是皇帝最怕,碰见一个肯定彻查到底,而不是有个理由就姑息养奸。 一旦皇帝出手,姚意欢以为自己逃得了吗? 所以说,陷害人也要看是什么东西,姚意欢想要一下子让她罪不可赦,直接被弄死了,显然高估了自己。 沈卿晚想了一下,忍不住笑:“不过那小人也有意思,生辰八字不是阿远的,而是秦王的,若是巫蛊之术真的有诅咒,你们说,姚意欢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说,姚意欢内心深处还是想秦王能死掉,或者说,能因此落个不好? 呵呵,这有意思啊! 姚意欢既然从小就跟楚王长大,关系怎么样暂且不论,那对楚王的生辰八字应该早熟悉了,这反而刻了秦王的。 另外一边,秦王一直跪着反省,时间似乎有点久,可林知予不敢动,有些事情她已经想透了,觉得有点百无聊赖。 有身子的人坐在地上是很伤的,可林知予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林知予压根儿不在乎,那不是她期待的孩子,恨不得真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王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面色幽静,眼神深邃的抬头看向了林知予。 暗中安静到古井无波的感觉,让林知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晋王和楚王专美于人前,林知予对秦王还真是不了解。 其实谁都不知道,林知予看中的是晋王,楚王对她来说,那太小了,根本没长大。 所以,相比之下的晋王还更能入她的眼。 谁知道选秀还没有结束,晋王就废了,林知予也遗憾过运气不济。 可即便如此,林知予也没有考虑楚王,最后圣旨下来,她都觉得好奇怪。 可惜不管怎么想,她现在都没有资格和资本讨价还价。 所以,林知予将以往的爪子和清高收了起来,无比乖巧和温顺的低头,蚊声说道:“王爷。” 秦王冷笑:“你好得很啊!” 对于沈卿晚,秦王的感情要复杂得多,而且暂时也没法对付沈卿晚,一口气只能憋着。 可是面对林知予可没有这个顾虑,秦王自然不用给脸。 林知予身子抖了抖,才发现秦王不是个好相与,内心中也升起一丝惊怕。 秦王突然站了起来,也不顾跪了这么久,有些发麻的身体。 直接将林知予拎回了屋,明显不是什么好的打算。 林知予惊恐:“王爷,刚才那是权宜之计,还请王爷原谅,臣女一定会报答王爷的。” 进了屋,秦王毫不留情的将林知予扔到了床上,那动作没有丝毫轻松。 可林知予再不喜欢这孩子,也有保护的本能,双手一撑,手臂有些火辣辣的痛,可是卸掉了不少力道,让人安全着陆。 秦王站在远处,环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眼神泛冷的看着林知予,犹如挣扎的猎物:“是啊,你的一个权宜之计,却让本王戴了绿帽子,很厉害是不是?” 林知予吞了吞口水,完全止不住心底泛起的恐惧。 “没有……”林知予刚解释了两个字,整个下巴就落入人手,死死的被掐着,两颊两边的骨头仿佛要碎了一般生疼,很快的,那双美目就蕴含了泪水。 “没有什么?”秦王捏着林知予的下巴,仔细的打量着这胆儿特别肥的女人。 他原本跟林知予没什么交集,他一开始也不是没考虑过这女人,可不是必须的。 现在看来,这女人毒着呢,还不如姚意欢背后有实权。 如今想来,楚王是不是一早就打算不要的?所以说,这次林知予怀孕的暴露,难道有楚王的手笔? 秦王眯了眯眼想到,却不能肯定,因为他查过,当时的确是巧合,如果不是黎嫔孕吐引发了林知予的情绪,指不定还不会暴露。 楚王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连别人的孕吐都能控制吧! 不得不说,秦王想得太深了,反而将自己给桎梏住。 事情不一定要计算得很细,有些时候靠一点运气看成败,还能让对手看不透。 林知予下巴被捏住,有很多话想要解释,可一个字说不出来。 秦王看够了,抬手就是几巴掌,左右一起来:“本王问你话居然敢不回答,敢给本王强扣绿帽子,你胆儿果然够肥,不知道你命够不够肥?” “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声很清脆的在屋里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打什么物品呢! 等秦王扇够了,林知予那原本如花似玉的脸根本不能看。 肿的像个猪头,惨不忍睹。 林知予双手抓住身下的被子,根本就不敢动,生生的受了,耳朵有了一丝嗡鸣,似乎有点暂时失聪。 秦王终于放开林知予的下巴,拉过旁边的蚊帐,嫌弃的搽了搽手:“不过是残花败柳,还敢说报答?你有什么资本跟本王谈条件?你死了才叫干净。” 听到秦王最后一句话的阴毒,林知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就是不想死,才会这么折腾。 “不是,王爷,我有用,我知道一些秘密,肯定对王爷有用,只求王爷能留条狗命。”林知予先前还幻想过秦王能够不计前嫌,就算不碰她,也可以将她养在秦王府,只要她不争不抢,就能安心过下班子。 可是,林知予没有想过,凭什么啊? 秦王因为她的一句话一次行为,丢了脸丢了名声不说,还要养她下半辈子? 这说给谁听都是天方沈谭的事情,怎么可能呢?当秦王是信男善女,性格好得没有脾气么? 而且,一个人总是不会满足的,到时候林知予在秦王府看到秦王不断宠爱别的女人,她会平衡才怪了。 不过,林知予一看秦王脾气不好,立刻又降低了要求。 秦王冷笑一声:“季家园的消息吗?不好意思,你跟父皇说的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有什么用?本王现在可是很想杀人啊!” 林知予一惊,皇帝身边的心腹有秦王的人? 有些吃惊,林知予却更加惜命:“王爷难道不明白,臣女若是将消息全部透露,皇上肯定会立刻杀了我的,所以,还有消息是皇上都不知道的,另外,我还有一条关于楚王的秘密跟秦王说,只求秦王殿下能饶命。” 知道秦王不是皇帝,若是筹码不够,他根本不会容忍。 很可能会宁愿不知道消息也要杀了她,林知予不敢有所保留,只能掀了底牌。 楚王那个秘密,还是皇帝不淡定的时候吼给她听的,当时周围都是皇帝心腹,外人也听不到。 反正这辈子跟楚王已经没关系了,林知予也不在乎拿别人的秘密来做筹码。 说到底,林知予对楚王还有怨恨,但凡楚王能够多给她脸面,多护着她一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林知予的怨恨特别奇葩,她又忘记了,凭什么啊! 秦王眼神闪了闪,明显是有些心动的,目光看向了林知予还很平坦的肚子:“好,你说,若是有半点还敢欺瞒本王的,本王一定让你活活痛死。” 林知予整个人一抖,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放到小腹上。 只这么一会儿,秦王就抓住了她的软肋,她不怕孩子没了,但是很怕疼。 她知道秦王肯定说得出就做得到,那些小心思一瞬间就飞了。 当沈卿晚知道秦王把林知予虐得不轻之后才离开,终于满意的一笑,准备安心睡觉了。 就知道会这样,秦王可从来不是个会对女人留手的男人。 “小姐,秦王这人真是太差了,这就是二姑娘看上的吗?居然会打女人,那还是个孕妇啊!”寻菡愤然的说道,觉得沈易佳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沈卿晚忍不住笑:“你少说两句,反正那男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前阵子还在说男人不跟女人计较是一种轻蔑,现在又觉得打女人不对了,这不是自相矛盾的吗?” 寻菡想了想,表情讪讪的:“是奴婢错了。” 沈卿晚哭笑不得:“你没错,但是要看人和看事情,林知予这事儿将秦王坑的那么惨,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的。何况林知予又不是他什么人,相比较秦王的损失,这揍一顿算好的了……” 人在气极的时候都需要发泄,秦王现在动不了其他人,林知予就是最好的靶子。 没有人会去同情一个犯人,还怕转眼就被林知予给赖上呢! “对了,阿木,林知予的肚子没事吗?”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似乎没事。”阿木表情怪异了一下,这样都能没事,命得多大? “那还真是……身体好就是舒服。”沈卿晚不由得羡慕,从林知予怀孕暴露被审开始,这不是跪就是拜,还各种费尽心力折腾,现在甚至被男人揍了一顿都能没事,林知予在这方面也算得上是人才了。 “水月将林知予从小到大调养身体的方子和药膳都给顾公子,公子已经送了过来,小姐若是需要,也可以试试。”寻菡忍不住说道。 水月是林知予的贴身丫鬟,经常被虐的那个,后来就被顾辞给收买。 沈卿晚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暂时还不能补,也没法调养,先放着吧,拿回去给师父看看,他一定很感兴趣的。” “咦,小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阿木不解的问道。 不仅仅是阿木,寻菡也疑惑:“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告诉奴婢?” 沈卿晚一噎,她好像说漏嘴了,不过,面对两个不会医术的小丫头,她很容易就忽悠了过去,还能让人深信不疑。 反正都被发现了,秦王连沈再次出发,走的是大门口。 这让秦王留在外面的人有些惊讶,他们一直以为自家主子进去办事很顺利,还以为那一阵骚动是因为主子的什么计划得逞了。 秦王在属下面前的威信还是很高的,所以没有人认为那是自家主子暴露,现在这情况,好像跟他们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不过,看秦王那极度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没有人敢开口问。 342 秦王翻身上马,沉默了一会儿,回头复杂的看了看寝宫,沉重的说道:“走。” 秦王正要带着自己的人出发,行宫里却追出一个人来:“殿下,奴才有事禀报。” 秦王扬起的鞭子一顿,俯视的看着过来人,是他不认识的太监,但应该是他的人:“说。” “是沈小姐,她让奴才把这个交给殿下。” 秦王表情一顿,眼中全是诧异,那个女人还会好心送东西给他?信了才怪。 所以,秦王也没有什么期待,拿过那布包摊开一看,里面有一块男式用的帕子,将帕子一打开,惊了一跳,立刻扔了出去:“这女人什么意思?” 就那么巴不得他死吗?居然连小人儿都用上了? 可这用了就用了吧,好歹藏着掖着点,还敢明目张胆的送给他看?简直比林知予都胆儿肥。 那太监吓着了,立刻跪在上:“沈小姐说,帕子还给殿下,她用不起,至于另外的,可是殿下的姚侧妃给送过去的,沈小姐不喜欢,就让小的一起给王爷送来,让王爷帮忙给还了。” “……”秦王眯着眼睛:“捡起来给本王。” 那太监连忙爬了过去,捡起东西后跪着给秦王送了过来,完毕之后又跪了回去。 秦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姚意欢还玩这个? 刚才没仔细查看,秦王这会儿才发现背面刻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手背青筋一突,一个用力,那小人儿就断成了几截。 末了还不解气,秦王阴沉着双手一搓,将那木头小人儿粉碎成末,挥洒在空中,很快消失不见。 这次回来没有一件好事儿,秦王此时的低气压让属下们大气都不敢出,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只怕已经出离了愤怒。 “啪!” 秦王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引起一阵嘶鸣,“嗖”的一声速度窜了出去,很快就没入沈色中,只留下一句话飘进太监耳朵里:“给本王查清楚,东西是姚侧妃送过去的吗?” 秦王现在想什么都是阴谋论,沈卿晚特意找到这么个太监给他送东西,是知道这人是他的?还是纯粹的巧合? 若是换成别人,能不能完整的回去都不一定。 越发觉得沈卿晚有点深不可测,秦王心底郁气太浓,他想远离行宫,免得自己稳不住发狂,也需要时间静一静。 第二天一大早,沈卿晚起来的时候就听说秦王这次是真的走了,据说离开之前,秦王还去皇帝屋外跪了一个时辰,结果皇帝依旧没有见他。 虽然秦王有抗旨欺君的嫌疑,可若是皇帝不追究,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皇帝正在气头上,谁敢置喙?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卿晚收到了楚王的信,比以往要厚许多。 里面写了一些乌州此时的现状,相当不好。 楚王发现了堤坝的问题,果然立刻去调兵了,姚书衡这都还在路上呢,不过应该来得及。 调兵之后,自然是立刻撤离堤坝附近的村子。 一开始还有很多老人不愿意离开,不相信那些官兵说的话,最后是有兵陪着去查看了堤坝,发现已经有很宽的裂缝了,这才积极配合。 然后就是楚王表明了身份,立刻统领了军政要务,整个乌州府郡的大小官员都跑了过去,领了任务后才回去工作,有反对的查了一下,没有动刀,直接将人关了起来。 楚王要求也不高,只要这些人不给他拖后腿添麻烦就成了。 罢免官职,秋后算账。 到时候自然有皇帝下圣旨,或者派人来管,楚王才懒得去费心思。 乌州粮仓虽然空了,可是财政还有一些银子,那都是待用的库银。 楚王做主拿了出来,并且出面去其他府郡买粮食。 见状,无良的粮商跳了出来,短时间内将粮价给抬了上去。 原本就已经虚高的粮食价格不只是翻了一倍,直接翻了好几倍的,让百姓苦不堪言。 同样是一两银子,能买到的粮食可少了好多,楚王就不愿意浪费银子了,暂时不太敢动。 一时之间,乌州的流言蜚语四起。 说楚王年龄不大,太急功近利了,这大雨下了这么久,哪来的大水?想要功劳也不是这样的,完全将乌州搅得一团乱。 楚王也不理会,只是将自己属下收拢,立刻光明正大的行事。 看到楚王用诙谐的语句说起别人流传他的恶语,沈卿晚忍不住笑了,她能想象,如果楚王在她面前说,神态肯定是不屑睥睨的,一群跳蚤,就使劲蹦跶吧,看能蹦跶多久。 轻笑了一声,沈卿晚摊开白纸给楚王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特别是林知予和姚意欢,还有秦王等等,悄无声息的还了一记,她高兴着呢! 还让楚王若是缺钱了,尽管跟花家说,粗略说了一下花家,估计总家产不比易家弱多少,可以放心先用,反正过后是要还的。 就算不用钱还,也得用名还,花家不会吃亏。 下午的时候,沈卿晚依旧出去做了不少东西给黑鹰带走,份量是一次比一次重。 幸好沈卿晚问过阿木,黑鹰爪子的承重力超乎人类的想象,这点吃食还是毛毛雨。 皇帝因为秦王的事情心情不好,在屋子里关了两天后才出来,皇后借此机会去安慰了一阵,增加了皇帝的愧疚感。 对于皇帝的真心?皇后从来没想过,只要有愧疚就好了,她和儿子足以立足。 皇帝自己都分不清感情和愧疚,还能怎么去期待? 然并卵,就在皇帝的心情逐渐好起来,大家都松口气的时候,黎嫔的孩子终究还是出事了。 在晚上下过雨后,黎嫔早上去见皇帝,就在皇帝面前摔了一跤,结果很显然,孩子摔没了。 而当时没有其他人,皇帝眼睁睁的看着黎嫔摔跤,连暗卫出动都没来得及。 于是乎,皇帝顿时更加阴郁,这是他两只眼睛亲眼瞧见的事情,难不成还能扯到别人身上去? 沈卿晚惊讶,至少她不相信是巧合,只能说幕后之人的手段真是太高明了,居然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手,还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让皇帝亲眼见证了过程,那连证据都不用再找。 随后这事儿还没完呢,太医给黎嫔开方子调养,突然发现黎嫔被人下了堕胎药,虽然是慢性的,可经不住这样的摔。 否则,以黎嫔的身体还不至于一摔就掉了,多少有可能保住。 闻言,皇帝自然龙颜大怒,立刻派人彻查。 一个能证明他身体不错的孩子没了,还是在他当众警告过后,有了保护的情况下,这简直就是挑衅君权,打皇帝脸,如何能忍? 沈卿晚看着进来搜屋的几个婆子到处乱翻,冷眼瞧见有人眉头紧皱,面带疑惑。 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让她们很费解。 刚才在院子里,别的屋子都是很快出来了,可在沈卿晚屋里磨蹭了两倍的时间。 站在沈卿晚身边的蒋以柠和易蓉蓉都看出了点意味,皱起眉头有些不喜。 蒋以柠张了张嘴就要说话,沈卿晚伸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回头看了看其他婆子进入的房间,沈卿晚见自己屋子里那三人已经转好几圈了,看来是同一拨人。 不错啊,能够料想到皇帝会派人来搜屋,还将自己的人分在同一队,这绝对不是身份低的人能做到的。 手指蹭了蹭下巴,沈卿晚再次确定了林知予背后有人,所以想要借此陷害她一把。 “三位嬷嬷辛苦,不知道找出什么没有?”沈卿晚淡淡的说道,实则在提醒,她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三个人在她房间里呆得特别久吗? 这个院子里所有房间都是一样的大小布局,就是为了宫里来人居住,谁也不会在这里常住,过客还非常多,所以房间没有太大区别,最多在摆设上下点功夫。 三个嬷嬷对视了一眼,均是有点无奈,这么看来人家早有警觉,根本就提前处理掉了,不是说藏得很隐蔽吗? 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三位嬷嬷只能结束搜索。 离开的时候,三位嬷嬷冲沈卿晚行了个礼,为首那个还说了一句:“沈小姐的房间真是干净。” 沈卿晚脸上带起一丝嘲弄,难不成她看起来很好欺负?随便一个下人婆子都敢阴阳怪气的,她们仗的都是谁的势? “嬷嬷这话说得好生奇怪,难不成其他房间都是不干净的?那里面都有什么?而且,本小姐就纳闷了,这干净点莫不是还不对?得不干净才行?” 沈卿晚眯着眼看了看那婆子,扭头给了阿木一个眼色,让她查一查这人都是谁的,相信,就算不是林知予背后的那个人,也绝对有很大关系。 听到这话,院子里等着的不少小姐都看了过来,瞧见那婆子的眼神有些不善,谁敢说她们屋里不干净?有心挑事儿的是不是? 那婆子一吓,才惊觉自己祸从口出,慌忙跪下:“还请沈小姐恕罪,奴婢一时口误,这才说错了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沈卿晚气笑了:“这嬷嬷到底是谁家的?或者说当初是谁教的规矩,如此不懂事?本小姐有说你错了吗?有说你有罪吗?张口闭口就赎罪,搞得我多厉害,多没有王法似的,嬷嬷……你现在是在坏我名声吗?那才是罪,你觉得呢?” 另外两位伙伴都被这嬷嬷给惊呆了,上赶着找死也别连累她们啊! “还请小姐宽恕周嬷嬷的无心之失,她常年呆在行宫,似乎就随意了一些,说话不经过脑子,沈小姐大人大量……”旁边的婆子很无奈,不得不求情。 不管怎么说,她们暂时是一伙的,沈卿晚若是真要追究,她们估计也会被波及。 这猪队友可把小伙伴坑惨了,事情没办好还得吃罚,都算什么事儿? 就是因为事情没办好,那周嬷嬷有些不甘心,面对那么大一笔赏银,还能调回皇宫,这等好事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了。 偏偏沈卿晚不配合,周嬷嬷自然有些恨。 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两句,才发现沈卿晚根本不是个软的,心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只得径自给沈卿晚磕头,砰砰砰,倒是没有留力,以此胁迫。 沈卿晚眼神更加泛冷,直接退了几步,由着她磕头,胁迫?她最讨厌也最不怕胁迫。 正想开口说两句,院子门口已经有声了:“哪来不懂规矩的婆子?拖出去学好规矩再放出来……” 那周嬷嬷一吓,顶着红润的额头,脸色苍白。 姜嬷嬷走了进来,目光凌厉:“你这是要坏沈小姐名声?老奴还没见过这么胆儿肥的奴才,来人,拖下去,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查看?耽搁了皇上的事儿,有你们好受的。” 被猪队友坑到的两位嬷嬷立刻站了起来,根本就不管周嬷嬷的下场。 姜嬷嬷一句话显然分化了她们阵营,已经表示不牵连到她们了,还去求情就是蠢。 所以,众人就看到周嬷嬷嘴巴被塞了帕子拖出去,呜呜的想说什么已经晚了。 沈卿晚看也没看被拖出去的周嬷嬷,众人心下有点胆寒,也不敢说什么。 这前因后果很多人都看见了,虽然嫉妒沈卿晚,可到底怎么回事大家还是明白。 胆敢用名声来要挟主子,胆儿是挺肥的,而且,做主子的大多讨厌这类刁奴,有时候真的有苦说不出。 后面的搜查没有再发生什么波澜,可也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皇帝那边没有任何证据也沉寂了。 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奴才被姜嬷嬷拖了下去,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卿晚则是皱了皱眉,倒是想关照一下,可这轮不到她去提审。 至于其他人提审,自然不会有什么用。 “小姐,那周婆子没了。”寻菡从外面进来,觉得这一整天都不让人安生。 沈卿晚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哦!怎么没了的?” “寻了个罪名,被打了板子,很快发了高烧,没来得及医治就没了。”寻菡冷笑了一声,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肯定不是姜嬷嬷要这人的命,而是下面的人自己理解,然后又有人暗中动手脚。 “那也不用管了,阿木那边呢?”沈卿晚扭头,看着一旁的阿木。 宫里的下人惯会看碟下菜,姜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吩咐逮了周嬷嬷,下面的人自然会下狠手,不过是想讨姜嬷嬷欢心。 “赶得急,倒是发现了一点尾巴,死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皇上悄无声息的让人处理了。”阿木汇报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然后呢?那个宫女是什么身份?”沈卿晚大概能想到过程,具体的不清楚,黎嫔会摔到肯定不是意外。 晚上下过雨,皇帝要经过的路都是事先打扫过的,不会有积水,而且,事先也会处理防滑。 让黎嫔在皇帝面前摔倒,幕后之人真是胆大。 “是皇上宫里带来的粗使宫女。”阿木表情有了一丝变化,显然是心情并不平静。 “幕后之人是谁?”沈卿晚顿了顿:“或者说,怀疑指向是谁?” 沈卿晚又不是断案,根本不需要太多明确的证据,只要是指向性明确,她心中就有数了。 “贤妃。”阿木叹了一口气。 “呵呵,有点作死。”沈卿晚松了口气,也不觉得意外。 如果贤妃真的将手伸到了皇帝身边,皇帝对她可就不仅仅是厌恶了,还有忌惮。 虽然说,皇帝的确不会因为一个嫔的孩子就把贤妃怎么样,尤其还没有确定的证据,可是贤妃在一步步消磨皇帝对她的感情。 不管这感情是对发妻的敬重也好,患难与共也罢,总之,皇帝如今脾气再温和,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 倒不是说贤妃算计有孕嫔妃就是不应该的,而是手段太过激进,选择的时机也不对。 皇帝刚经历了秦王的事情,面对这事儿只会加倍愤恨,所以,贤妃要悲剧。 难怪到了晚年还会被打入冷宫,行事足够嚣张的啊! 其实沈卿晚有些不明白的,贤妃自己生不出来孩子,老揪着后宫做什么? 前些年嫉妒,又怕有儿子的嫔妃太过爬得高还好说,现在皇帝已经老了,贤妃年纪也不小了,何必再行这种事让皇帝忌讳? “真是,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心甘情愿面对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除非……”沈卿晚后面半句放在了心里,除非无情不爱啊! “除非什么?”阿木怔了怔。 沈卿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代表她是不会再说的。 摸了摸下巴,林知予果然很早就投靠了贤妃吗?沈卿晚意识到这个问题。 就说林知予经常送人的珍宝阁首饰,都能拿到有问题的,证明跟贤妃的关系不浅。 两人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别人可不知道。 而且,这关系看起来很铁,是不是皇帝将林知予赐给楚王,其实也有贤妃的手笔?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楚王修炼了需要保童子身到十八岁的真相,皇帝就算忘记了这茬,可也不用急着给楚王赐个正妃。 当然,沈卿晚也知道,皇帝一边抬举她,给她恩宠,一边赐个正妃,就是为了抑制她的。 想要平衡,却做得奇怪。 343 林知予比段钰远了两岁,倒不是说不可以,世家大族娶妻都会大一点也正常,这样才能更好的关心夫君,管理后院。 可楚王的情况,婚期明显要定在两年后了,到时候林知予已经二十,看得出来皇帝真是忘了。 林知予的想法其实也正常,林太师到底是朝臣,对于后院的事情很多不便插手,林知予就想要一个强大的盟友。 太后不管事儿,其他妃子要接近只怕就有人猜到她目的了,唯独贤妃本身无子,又有权利,不管将来被赐给哪个皇子,林知予暗中都有了靠山。 贤妃肯定希望在皇子身边放眼线,林知予这是凑上门来的棋子,两人一拍即合。 至于前世,贤妃被废,可贤妃的母族只是伤筋动骨了一些,实则还保了下来。 皇宫里已经没有族内女子了,自然就更愿意巴着秦王皇子妃,所以才能继续合作,让林知予不断从珍宝阁拿到有问题的首饰。 说到底,不过是利益关系。 不怪林知予会给贤妃办事,顺便利用贤妃的计谋,想要陷害沈卿晚一把。 “你说什么,什么都没有搜到?”林知予死死的盯着贴身丫鬟水月,本来还等着沈卿晚遭殃的,结果什么消息都没有。 贤妃只是想弄掉黎嫔的孩子,她灵机一动才想栽赃嫁祸一回。 也没想过就这样能把沈卿晚扳倒,她的目的在于让皇帝厌恶了沈卿晚。 除掉皇帝的宠爱,就等于废掉了沈卿晚的一只臂膀,有些事情慢慢来,总有一天会让沈卿晚孤立无援,再没有强大的依靠可凌驾于她这王妃之上。 可林知予打算得好,一切都布置了,只等黎嫔发作,却没有想到率先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自己被囚禁之后,林知予的心里就扭曲了,再也不是算计沈卿晚的以后,而是满心的等待看沈卿晚倒霉。 以后会有什么,林知予已经不愿意去想了,她也不是楚王的王妃了,只是心里不平衡的想看到沈卿晚倒霉而已。 谁知道,事情是如计划那般发作了,可到了沈卿晚那里却失败了。 这让林知予如何甘心?她以后再想针对沈卿晚,几乎没什么机会,所以她对这次的计划抱有很大的希望。 水月很怕林知予再度发狂,往后退了两步:“小姐,奴婢问过周嬷嬷了,她的人确实放了进去,而且很隐蔽,都是平常不会翻到地方,又不是每天大清扫,很难发现的。” “而且,沈小姐身边没有带经验丰富的婆子,更没有请大夫,出门也没有去医馆,她不可能知道那是堕胎药的。” 林知予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砸到了水月脚边:“什么都对了,那药呢?不翼而飞了么?周婆子在哪里?让她来见本小姐。” 水月犹如惊弓之鸟的往后缩了缩,困难的吞了吞口水:“周嬷嬷挨了二十大板,直接发烧没了。” 林知予眼睛一红,纯粹是怒火攻心,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给拨在了地上,全部摔成了碎片。 门外的婆子听到响动就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撑着桌子大喘气的林知予,以及惊吓无比的水月,冷笑着说道:“打碎了好,就不用喝水了,明着告诉你,再没有茶杯茶壶提供给你了。” 林知予愣了一下,眼睛通红的看着那婆子:“奴大其主的东西,给我滚出去,等秦王回来有你们好受的。” 那婆子没有出去,反而撸起袖子走过去,抬手就给了林知予一巴掌,那感觉暗爽无比。 林知予被打懵了,原本一张脸才刚消肿没多久,立刻又肿起来,再度变回半个猪头的样子。 “你敢打我?”林知予全身戾气狂飙,若是手中有鞭子,估计都给面前这婆子抽过去了。 还从来没有见过戾气这么重的千金闺秀,那婆子也退了一步,随后冲上前又给林知予另外一半脸再来了一巴掌,狠厉的说道:“打的就是你,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装什么装?搬出秦王来老奴好怕啊!” 在林知予发愣之极,那婆子左右开弓,比昨晚上的秦王打得还狠,林知予倒是想避开,可怎么都动不了:“明着告诉你,秦王走的时候已经替你打点过了,只要不死,怎么都可以,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林知予全身的戾气一点点被扇没了,当她无法反抗的时候,戾气再多也没有用,她那体型和身材,根本不是看守她的几个粗使婆子的对手。 而听到秦王那吩咐,林知予整个人都傻了,她有预感,自己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都知道林知予要继续活下去是很难的,所以,没有人去关注她过得好不好,皇帝恨不得掐死她,更加不可能发话。 所以,林知予整日都在被虐待中度过,就像她经常虐待身边丫鬟一样,她终于也尝到那是什么感觉。 一开始林知予还反抗,还敢闹腾,可没有人理她,将屋里的东西都砸完了,到最后连自己想喝口水都没有容器,才知道日子的艰难。 皇宫里流传下来的虐人办法千百种,甚至还能让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没过几天,林知予身体再好也撑不住,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是没保住的。 不过,消息虽然传了出来,可谁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同情。 黎嫔的事,皇帝雷声大雨点小,搜了一阵什么都没搜到,那所谓的被下了堕胎药也没法处理。 这天,不仅仅是南方,就是行宫京城都下起了好大的雨。 这自然没法出去玩,大家都待在屋里,沈卿晚站在窗边,看着雨势,却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阿风?”沈卿晚看到了那张纯粹女相的脸,多少还有点不适应:“你没有跟着王爷去南方吗?” 阿风将蓑衣斗篷放在外面,这才跳进了窗户,嘻嘻一笑:“见过沈小姐。” “属下最近有任务,没有跟着王爷过去。” 沈卿晚挑眉:“那现在呢?”突然来见她是什么意思? “淑妃死了。”阿风爆出一个猛料:“相信皇宫来报信的人很快就会到行宫。” “哦,终于死了吗?”沈卿晚从选秀完毕就在等这天,也是够久的:“那个七月办事真够谨慎。” 阿风深以为然:“不过时机也抓得好,晋王刚刚给淑妃送了吃食,淑妃吃完后就死了。” 沈卿晚眯了眯眼:“嗯,预想之中的事情。” 晋王那么嚣张,那么高高在上,从来不怕别人的命当命,不知道这弑母的罪名他担不担得起? “王爷还让你做什么?”沈卿晚问完之后才惊觉阿风不是她的人:“如果不好说可以不说。” 阿风笑了一下:“暗中查看晋王藏匿的那位谋士,前阵子终于有了眉目,正在想办法营救。” 沈卿晚挑眉:“这么说,晋王藏得够隐蔽的啊!” “是,因为被禁足,所以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谋士,晋王整日在锦忆楼吃喝玩乐,所以,他不动身去见那谋士,我们也不知道在哪里。”阿风心有戚戚焉,监视了这么久才得到消息,真是不容易。 “估计晋王是自我放弃了,不过,最近晋王是不是去见了那谋士很多次?这才让你们确定位置的?”沈卿晚较有兴趣的说道。 “确实如此。”阿风疑惑:“我还挺意外的,毕竟晋王又没有做什么。” “那谋士果然非同寻常。”沈卿晚点头,若是十六有大志,绝对要收拢这么个人才。 “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阿风不解的问道。 沈卿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如果没有猜错,那谋士是发现了晋王的处境,正在自救,若是晋王死了,又没有别人知道他在哪里,饿也饿死了。” “他肯定利用了一些事情,让晋王对自己未来还有期待,这才频繁去见他,他是想吸引旁人的注意,最好是能发现晋王的异常。” “这么说,我们能发现那个地方,还是托了这位谋士的福。”阿风忍不住有些佩服那谋士了。 沈卿晚不置可否:“若是换成晋王自己,现在肯定自暴自弃,只管享受,什么都不干。” 因为有希望,才会努力去争取。 就怕淑妃的死,反而成为晋王脱困的契机,所以,有了弑母这个疑点,晋王还如何翻身? 就如阿风说的,报丧的人很快到了行宫,皇帝听到直接呆了。 “真的殡天了?”皇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确认的问了一句。 “是的,皇上。” 皇帝无力的挥了挥手,神情有些怔松:“郭太医,这报丧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跑路吧,你过来作甚?” 等其他人都出了屋子,郭太医给皇帝跪下了:“微臣有事要禀。” “说……”皇帝感觉四肢有些冰凉,从内心深处涌出来一丝恐惧,他不想听郭太医说,但是不得不听。 “淑妃……不,阮氏不舒服,微臣去看病的时候,阮氏已经断气了,不过微臣发现,阮氏是中毒而死,而且,是吃了晋王刚送去的饭菜。”郭太医伏在地上,心下其实有些害怕的。 知道了这么大一条信息,纯粹就是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 郭太医也不想来的,谁让当时就他过去了呢?若是不亲自跟皇帝说清楚,让皇帝对淑妃之死起了疑心,彻查的话,他这样玩忽职守只会更惨。 “啪!” 一个砚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郭太医瞄了一眼,身子伏得更低了。 “胡说八道。”皇帝蕴含着戾气,龙威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让郭太医满头大汗。 “段诗奕就算不聪明,但是也没有蠢得去弑母,他不想活了?”皇帝直呼名字,很明显心里有了计较。 郭太医伏低了身子,声音闷闷的传出:“回皇上,饭菜里没有直接下毒,而是阮氏服用了一个月的其他药物,身子已经被掏空了,今天的饭菜有相克的药物,这才中毒而亡。” 也就是说,凶手很早就在计划这事儿了,还为此让阮氏连续服用了一个月的指定药物。 皇帝突然之间老了好几岁,眼睛微湿,扶额让郭太医下去。 林全看到郭太医爬起来的腿都是软的,走出门的短短距离崴了好几下。 “龙一?”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屋里无声无息的就跪了个人:“怎么回事?阮氏平时的饭菜都是谁送的?” 龙一并没有抬头:“晋王吩咐御膳房送的,很多时候还会从晋王的小厨房做些阮氏喜欢的送去。” 皇帝默然,这么说,那就不是别人在算计?否则,两方的饭菜交替,也不至于让阮氏连续服用一个月的药物。 可是,要让皇帝相信是段诗奕弑母,这又有点难。 “真是段诗奕那个畜生做的?”皇帝说这话微微有些磨牙。 以前还觉得这个老十最像自己,可他再白痴也不至于弑母。 或者说,被人算计着弑母,蠢得无可救药了。 “属下不知。”龙一肯定没法回答,完全没有证明是晋王,也没有证据表明是其他人。 阿风亲自出马,显然将这些暗卫给弄成了睁眼瞎。 皇帝挥手,龙一再度消失,他也知道这事儿不怪暗卫。 怔松了好久,皇帝似乎已经没力生气了,佝偻的身子老了十岁都不止,看得林全一阵心酸:“皇上……” 皇帝叹息:“林全啊,你说,朕的这些个儿子,怎么就能这么不省心呢?” 知道皇帝只是发泄,不需要他的回答,林全保持了沉默。 皇帝怕是忘记了,自己当初的夺嫡更残酷,几乎可以说血流成河,先帝的儿子,如今只剩下皇帝了,这又哪里省心了? 如今众王夺嫡还没有摆在明面上来,已经很好了。 林全在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他不想参与在其中。 站对了位置还好说,若是没站对,那下场可想而知,林全年纪也不小了,只想有个善终。 皇帝收到消息,太后自然也知道了,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说了一句:“哀家没有这样的孙子。” 太后念经去了,谁也不见。 皇后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 虽然淑妃死去这个消息,让行宫蒙上了一层哀伤,不管心下怎么想的,可表面上是哀的。 加上昏暗的天空还下着雨,让人心情压抑。 阮氏已经被剥夺了嫔妃的身份,这死后也不会有什么风光的葬礼,行宫的人也不用回去。 原本以为,这种情况,皇帝好歹会晋升阮氏两级好下葬,毕竟以前还是四妃之一。 可是等来等去,没有任何皇帝的旨意,众人都不禁觉得有些心凉。 “小姐,皇上将晋王可能弑母的消息压下去了。”阿木低低的说道。 沈卿晚翻了一页书,动作都没有顿一下:“很正常,不过,事情绝对不会像皇上所想的那样。” 皇帝还是想保这个儿子,哪怕目前再不喜欢。 只不过,林全身边的林德是秦王的人,哪怕秦王现在在路上,也有通讯的手段。 所以,皇帝刚压下来消息还不到第二天,原本不知道真相的也都听说了,纷纷惊疑不定,不知道真假。 “皇上知道了消息泄露,现在是何反应?”皇后坐在屋子里,轻声的问着依心。 “没有反应,就关在屋子里,连林全都在外面守着。”依心想了一下说道:“这应该是好事儿吧!” 皇后摇了摇头:“再坏不过了,平日里皇上生气发泄一通就气过了,如今怕是郁结在胸,反而危险。” “那娘娘要不要趁机去劝慰一下?”依心觉得这是个机会。 皇后摇了摇头:“什么时候都可以,唯独现在不行。” 现在过去不论做什么都会被皇帝认为是别有用心,得不偿失,因为无法解释她是怎么听说的?又为什么要这么窥视帝踪? 依心有些不懂,所以眼中带着疑惑却没有开口。 沈卿晚也不出门,吃着厨房送来的晚饭:“秦王这次是走了一步臭棋。” 秦王明显是前两天的失利造成了心理失衡,所以脑子进了水才会将得到的消息放出去。 他以为这样能够让晋王万劫不复,永远没法翻身,可是却忘了自己也在皇帝那里再次留了案底。 皇帝想要保晋王,秦王这倒是发泄了,却迫使皇帝不得不放弃一个曾经非常宠爱的儿子,再加上前两天的事情,这次皇帝是对秦王有了大大的芥蒂。 不过,正在赶路又带着气的秦王暂时不会想到。 第二天,沈卿晚还没有起床,行宫里突然乱糟糟的一片闹腾,将很多人都吵醒了。 不等沈卿晚开口问,阿木就走了进来:“小姐,天还没有亮,皇上非要出去打猎,好多人都忙得人仰马翻的准备,有人在劝,却没有效果。” “还在下雨吗?”沈卿晚掀开被子,立刻穿衣梳头。 来了,上辈子没有淑妃这一出,皇帝还是任性的非要去打猎。 这辈子,倒是因为淑妃和两个儿子的事情,皇帝想要发泄。 不管什么原因,结果是一样的。 皇帝越是要发泄,只怕越危险。 “没有了,但是才刚停一会儿,从昨天到刚才,下了那么大的雨,青石路都还是湿的呢!别说山上了,肯定滑得很,根本不适合打猎。”阿木一边说着,一边和寻菡给沈卿晚宽衣梳头,动作干净利落。 沈卿晚皱了皱眉:“简单点。” 344 隔壁院子的一众嫔妃已经急慌了。 “太后娘娘,您就去劝劝皇上吧,这个时候去打猎,还不知道会不会下雨,可危险得很。”德妃非常忧心的看了看皇后,结果皇后跟太后一样,老僧坐禅,稳得很。 太后掐了几颗手中的佛珠,睁开眼睛:“怎么劝?德妃就会嘴巴上下皮子一磕,你怎么不去劝?” 德妃哑然:“臣妾说的话,皇上都不听。” 太后重新闭上了眼睛:“那是哀家的儿子,这个时候他谁的话都不听,哀家去了也没用。皇上这是不痛快,需要发泄……” 闻言,众嫔妃都闭上了嘴巴,皇帝为什么不痛快?只要长了脑子的都能想到。 皇帝可以不为淑妃的死伤心,但是儿子还是放在心上的。 沈卿晚梳洗完毕也没有出屋子,而是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小姐,皇上带着人上山了。”阿木及时的回馈信息。 “嗯!”沈卿晚坐到一边,拿起书也没有心思看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得看顾辞的了,她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太后不耐烦看一群女人哭丧的脸,将人轰走了之后,跪在了佛前念经。 出了太后的屋子,德妃看了一眼皇后:“皇上平日里那么疼爱皇后娘娘,如今皇上有危险,皇后娘娘怎么好像一点不着急?” 皇后笑得无比得体:“德妃请慎言,你这是在咒皇上吗?还是说皇上平日里就不宠爱德妃?若是皇上知道德妃竟然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很伤心……” 德妃眼睛冒火:“臣妾哪里在咒皇上了?” 皇后轻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拢:“那就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皇上身边有护卫,禁卫军,这还没出门呢,你就说皇上有危险都什么意思?你就那么希望皇上出事吗?皇上的安危,不是德妃娘娘这么急切表现才叫关心。” 说完,冷冷看了德妃一眼,皇后走过回廊,回到了自己屋子。 德妃气得胸口一堵,她一定要告诉皇上…… 那厢,皇帝骑着马,一马当先的飞奔上山,吓得后面一群护卫的魂儿都掉了。 地上那么滑,皇帝还这么跑马,可是很容易出事的,万一马蹄打滑,伤了马还好说,若是伤了皇帝,他们这一群人都别想好过。 “皇上……” 后面一群人在叫唤,皇帝充耳不闻,面上毫无表情,眼眶却有些发红。 连日来发生的一件一件事情,终于让皇帝有些难以承受了,这次真有被两个儿子伤心到。 可是,他已经无法保住老十,难道还能将秦王也给搭进去吗? 所以,只能憋着。 跑马掠过的速度让人视野有些模糊,皇帝的心情慢慢得到缓解。 因为是在围场内,皇帝将护卫都甩了也不那么担心,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在外面跟关在屋里的确不一样。 在屋里关着,越想越想不通,郁气反而更多。 现在看到山下的郁郁葱葱,烟雨朦胧,立刻有些心旷神怡。 皇帝一边看风景,一边寻找猎物,也不管准心问题,上弓就射,仿佛不是为了猎物,而仅仅只是发泄。 可偏偏无心插柳柳成荫,皇帝猎杀到的动物,比平日都更多。 每一箭射出都仿佛挥洒了一分戾气,皇帝感觉更轻松,便猎得兴起,不再管身后的人,一路钻进了山脉。 有收获就有激情,皇帝根本不辨方向。 皇帝的马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后面的人马术再厉害也跟不上皇帝坐骑的全力飞奔。 在这过程中,已经有人因为马蹄打滑而坠马了。 好在护卫多少有点功夫,又有心里准备,坠马也没有伤到。 可是跟丢了皇上,护卫们更想哭了,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好么? 皇帝可听不到他们的心声,钻进了林子猎杀得兴起,因为雨停了,天上飞的也出了来,追击着猎物,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深处,最重要的是,已经过了围场的边缘警戒线都没有发现。 皇帝正盯着一头将他当成猎物的秃鹰,抬弓瞄准了那在盘旋的秃鹰:“不过是一只秃鹰,竟然敢窥视朕,真是不想活了。” 不得不说,皇帝放松心情的办法有点幼稚,可这地方没有别人,可以任性一点。 一箭冲天而起,看似去势汹汹,可后继无力。 并没有勾着鹰就达到最高点降落,跌进了林中。 “切……”皇帝再次搭剑,准备继续进攻。 谁知道,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啸,立刻将皇帝手中的箭都吓掉了。 “遭了。”皇帝立刻扯了马的缰绳,马匹带着人立刻往旁边窜去。 一直花纹老虎从林中扑了出来,刚好落到皇帝先前站的位置,屁股上还插了一只箭,这当真是够狗血的。 皇帝也不管后面,骑着马继续狂奔,不断在林间穿梭。 皇帝的马非同凡响,在这林间也速度极快,灵活自如。 加上皇帝的骑术还算不错,紧紧伏在马背上,这才没有被胡乱生长的树枝给拦下马。 皇帝不敢往后看,只敢不断变向的奔走,直到又开始下雨,淋到了他脸上,才将人惊醒,回头一看,老虎早已经被甩掉了。 可是,皇帝也彻底迷路了,根本不知道行宫的方向在哪里…… 根据箭只和猎物来寻找皇帝的众护卫陡然听到一声震山虎啸,集体傻眼了。 “不好,来人,回去多带点人来,皇上只怕已经出了围猎场。”那护卫长立刻吩咐,面色凝重。 围猎场内是没有老虎的,不过倒是有鹿。 都说鹿是江山的象征,不能猎。 别人不能猎,可皇帝能猎啊!所以,围猎场内有鹿群,山脉里的老虎为了食物,偶尔是会过界的。 不过,皇帝要来行宫,早已经派人清理过的,老虎也知道趋利避害,最近应该会很安分的不过界。 所以说,护卫长判断皇帝已经出了围猎场的境界线。 那里面可就宽了,要找个人可是很难的。 而一群人没有寻找多久,更可怕的事来了,又开始下雨了,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至于行宫里,得到消息后已经一团乱了,最后还是皇后看得头疼,呵斥了人都回自己房间呆着,没事儿不能出来,免得总是添乱。 德妃倒是想讽刺皇后几句,结果被皇后一句话给堵在喉咙里:“德妃若是真的担心皇上就陪着太后多念念经吧!若非你刚开始总说皇上有危险,这诅咒能应验吗?” 德妃吓死了,她不过是担心皇上有危险,怎么到皇后嘴里就成诅咒了?她还要命呢! 太后看了德妃一眼:“德妃来陪哀家念经,为皇上祈福,其他人都回屋里,皇后你安排人去寻找。” 众人讪讪的,不管有什么想法都不敢说话。 德妃有满肚子委屈都只能憋着,这个时候谁敢闹,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再则,若是皇帝真出了事情,她们这些嫔妃的日子也不要好过了。 沈卿晚回到屋里,蒋以柠却跟了过来,有些焦急:“皇上不知道上哪儿了,我爹也去找了,这样的路怎么骑马?” 蒋尚书的骑术只是一般,就是在平坦路和官道上能够飞奔,这在山林里,骑术不好却骑马,那是很危险的。 沈卿晚安慰的说道:“别担心,那么多人一起,不是每个人的骑术都很好的。所以,到了山上肯定需要徒步,你爹跟着大家一起徒步就安全多了。” 蒋以柠想想也是,正要开口说话,就看见易蓉蓉偷偷摸摸的开门进来,还不断往外张望。 沈卿晚哭笑不得:“你在干什么呢?” 易蓉蓉食指竖在唇边:“嘘……皇后说了,要大家呆在自己屋子里,我无聊,跑过来怕被人看到。” 沈卿晚和蒋以柠对视一眼,不由得笑了。 蒋以柠调侃的说道:“果然你以前没怎么出门,也没怎么进过皇宫,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是不要让大家出去添乱,要串门子倒是不为难,你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其实肯定有人看到的。” 易蓉蓉脸一红:“是这样吗?我以前也很难进宫啊,易家不过是四品皇商,没事儿不会给我们家帖子,然后,我觉得那些贵女不好相处,我大多也不会去。” 蒋以柠和沈卿晚都理解的点了点头,以前好多人给易蓉蓉好脸色,都当她是钱袋子,冤大头的。 蒋以柠拉着她坐下:“那你现在要多学一点了,将来成了翼安侯夫人,一些应酬是必不可少的。” 易蓉蓉点了点头:“我会的,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们可要好好说我。” 沈卿晚笑着说道:“八月十五之前,宫里会放一批人出来,你让家里请一个好点的嬷嬷,多学点真本事。我看你选秀之前学的那些规矩,都是表象,你们家请的嬷嬷明显是为了钱,却没有怎么教你有用的。” 不过,易蓉蓉那个嬷嬷比前世兰嬷嬷教她可好多了,没学到实用的就算了,有些还故意曲解,让她在礼仪上没少吃亏。 “这样?”易蓉蓉点头:“那就拜托思涵帮忙打听了,我们家那情况,打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的,信息有些偏颇。” 蒋以柠点头:“这个可以,其实你现在有圣旨婚约在身,板上钉钉的是侯府夫人,那些势利眼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看不起易家,再加上你们给价高,自然能请到有本事的。” “哎,身份啊!即便还大泽王朝商人地位提高了,还是不如其他。”易蓉蓉叹气的说道,明明所有人都爱钱,却又将商放在了最后一位,难不成这样就显得很高洁? 蒋以柠挑眉:“你啊,就别抱怨了,‘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抬高了,好歹还能排上位置,总比一些贱业来得好,还不是得有人去做。” “是啊,谁敢说自己不要银子?”沈卿晚轻笑,皇子们夺嫡,不也得先找好储备粮了?钱袋子是关键。 “就是吧!”易蓉蓉终于感觉被认同,立刻点头说道。 “算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生怕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假清高。”蒋以柠也在吐槽,真要不爱钱,那谁敢说出嫁不要嫁妆的?不都说嫁妆越多越好么? 三女吐槽了一阵,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再提。 整个世界的观念,不是她们三个就能改变的。 易蓉蓉其实也是担心翼安侯,基本上在这里的臣子都上山去找皇帝了,外面就算在下雨也不能不去。 蒋以柠担心的人有点多,她爹,还有齐王世子。 对于齐王世子,蒋以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没有机会详细攀谈,蒋以柠并不清楚齐钰的情况具体是怎样的。 尽管知道他不像外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渣,可实际如何也没有底,跟在一起的那么多外人,该装的时候依旧得装,以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废材,肯定会吃很大的亏。 沈卿晚虽然忧心顾辞的举动,可心中有数,并没有这么忐忑,只能陪着两位小姐妹等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皇后皱了皱眉,不是不担心。 现在的皇帝可不能出事,否则大泽会很乱。 而皇帝在寻找避雨的地方,此刻被淋成了落汤鸡,心下也是有些后悔的。 终于被雨水给洗刷得清醒了,皇帝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林中到处乱窜,突然看到了一个山洞,就想进去避雨,便下了马,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此刻皇帝也顾不得了,虽然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狼狈过。 皇帝只觉得全身泛冷,他也清楚,若是再不避雨,他会得风寒的。 终于进入了山洞,皇帝松了口气,立刻脱下厚厚的铠甲,让身子轻松一些。 刚才被老虎追,一直骑在马上,根本没时间减负。 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之前,皇帝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出过几次远门,也懂得一些野外生存知识。 所以,皇帝捡了一些洞里的干柴来准备生火,可没有捡多少,立刻感觉气氛不对了,抬头一看,差点被吓尿。 好多双绿油油的眼睛从洞里看着他,甚至还能听到口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啊……”皇帝一惊,立刻抛掉了手中的干柴,一旁的铠甲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跑出山洞,不辨方向的乱跑,根本没有想到要去找马。 看这就知道,皇帝知道的一些生存知识其实一知半解,一般来说,下大雨的天气碰见山洞,是不能随便进的。 大部分里面不是有狼群就是有熊瞎子,或者其他厉害的动物。 就算这些不知道,那进入山洞也该第一时间查看环境,瞧瞧有没有危险吧?怎么会松一口气,还想着捡树枝? 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皇帝根本没有了警惕心。 狼群虽然也畏惧这样的雷雨天气,特别是打雷,才会躲在这山洞里,可猎物都送上门了,没道理放过。 所以,狼群立刻出了山洞,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忍不住有些疑惑,此刻一个惊天雷劈下,又将狼群给劈了回去。 皇帝选了一个方向,并没有走多远,就脚下一滑,滚落了一个山坡。 而那马早已经嗅到危险,在狼群出来之前,就往回跑了。 所以说,狼群刚出洞,就失去了猎物的踪迹。 皇帝滚下一个很高的山坡,竟然没有晕过去,还怕狼群追上来,又被惊天雷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已经滚下了第三个很高的山坡,全身伤痕累累,终于撑不住,躺在雨中晕了过去。 殊不知,此刻他的位置已经离行宫有了好远的距离,让一群护卫和大臣冒着风雨找死了都不见人,而且,大雨很快掩盖了所有痕迹,让人追踪都无比困难。 而且,护卫们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下雨之前,他们还碰见了那只带着皇帝箭只的老虎,群攻之下还恶战了一阵才宰杀掉。 一群人边找边喊,老虎正好跟丢了皇帝,就被吸引了过来,突然扑出,让好几个护卫都挂了彩。 所幸护卫长反应快,立刻抗住了老虎,给了大家宰杀的时间。 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寻找,所有人都陷入了焦虑中。 如此到了晚上还没有消息,太后也坐不住了,根本没心思念经,便坐到了屋内等着。 瞧着那些哭丧着脸的女人,太后又觉得晦气,便不让别人陪她一起等,只留下了皇后,特别是德妃那没把门的,直接命令她在自己屋呆着。 沈卿晚送走了蒋以柠和易蓉蓉,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大雨还没有停,院子里的人都还开着门没有休息,怕也是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沈小姐,皇后娘娘让你过去一趟。”依心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沈卿晚正要回屋。 沈卿晚也不回屋了,让寻菡看着,领着阿木去了隔壁院子。 也就是院子与院子之间需要撑伞,飘了一些雨,院子内都有回廊,下雨天行动也很方便。 皇后见了沈卿晚,目光柔和:“快换身衣服,这雨也太大了,罗裙都湿了。” 太后也点了点头:“小心着凉,赶紧换吧!” 见皇后连衣服都准备好了,沈卿晚也不再矫情,撑伞也不能完全遮雨,裙子至少湿了一半。 寒从脚起,女人的确该保护好脚,何况她身体本来就还在养。 只是换衣服并不费事儿,沈卿晚一身干爽觉得舒服多了。 “母妃,皇祖母,那些护卫和朝臣都还没有回来吗?”这里没有外人,沈卿晚就改了亲昵的称呼。 说起正事儿,皇后和太后都掩饰不住担心。 原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了,皇帝却是现在都没消息。 皇帝没有消息,护卫和朝臣也不敢回来啊,谁敢说不找了? 时间拖得越久,危险越大,皇后和太后这会儿也睡不着。 其他人在屋里呆着,那是想睡也不敢睡的。 “一个白天过去了,雨这么大,有点痕迹都给冲没了,你可有什么想法?我们在这等着也是干着急。”皇后让依心给沈卿晚上了一杯热茶,已经无计可施。 “也就那蠢货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自个儿不痛快就没了脑子,现在倒是搞得大家都不痛快。”这话,也就只有太后敢说了。 别人只能在心里想想。 沈卿晚喝了一口热茶:“这太医那身板怕是不能上山吧,母妃可让太医开了方子,先熬一些药备用才是,这么多人淋了雨,只怕会有不少人得风寒,若是有人回来就先喝两碗,好歹预防一下。” 皇后拍了一下额头:“说得对,我都全忘了,就在这干着急。” 太后点了点头:“悠然,你和依心一起去办这事儿,顺便看厨房有没有吃的,给澜丫头端一点过来,也让厨房弄一些吃的,一群大老爷们中午都在山上,这会儿肯定是饿着肚子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悠然和依心应诺的出去了,的确应该好好办这事儿。 “谢谢皇祖母。”沈卿晚可不客气,说到吃,她倒是高兴。 太后和皇后笑呵呵的看她一眼,能吃确实不错。 想了想,沈卿晚再次说道:“皇祖母,母妃,这行宫可还有其他人手?围场外面不远处就是村子,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躲进村子里去?万一皇上在村子,一群人却在山里,也都错过了。” 沈卿晚没说的是,围猎场在山上,一般人是不会过来的。 村子都在山下,皇帝若是在村里,那下去的姿势绝对不会太好看,肯定不会全须全尾的进村。 当然,这些不好的事情现在不能提,否则皇后和太后又要更加担心了。 “此事不宜声张,让人去暗访一下就成,看村子里有没有来陌生人?”太后想了一下说道。 本来这事儿就是皇帝自己非要上山,传出去肯定不好听。 近几年皇帝干了不少蠢事儿,若是再这么传得难听,肯定又要被人质疑了,如今的大泽皇朝形势不容乐观,容不得太折腾。 虽然皇后和太后都不相信皇帝就这么把自己给折腾了进去,可暗地里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皇帝没有立储,到时候肯定就是各凭手段,谁上位都是正统。 沈卿晚倒是不担心,前世皇帝都能没事儿,这辈子还不至于就这样没了。 不过,沈卿晚不知道的是,这辈子的皇帝,比前世更加严重。 前世是仅凭任性,所以并没有跑多远,在天没黑之前就被那猎户给找到并带了回去。 而这辈子是心中有气,所以一口气跑了很远,跌落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一般下这么大的雨,农家人只要不是特殊情况都不会出门,自然没空发现皇帝。 345 这可让顾辞领着一群乞丐一阵好找,已经入夜过后才找到昏迷的皇帝。 顾辞看着狼狈之极,已经不省人事,瞧不出本来面目的皇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面对一句话下令就杀了他全家的人,顾辞自觉没有下手让皇帝就这么醒不过来已经算好的了,至于再跟他谈什么忠君,别跟他扯。 “头儿,怎么办?”一个乞丐看着顾辞满身的煞气,打断的说道。 顾辞眸色阴沉:“先带回破庙去,兄弟们都记住了,等人醒了,可别露出太多的破绽。” “头儿,你放心,这些年兄弟们的命都是你给的,保证不给你扯后腿。” “嗯,等过了这段时间,兄弟们就不用再做乞丐……”顾辞黑眸中燃起两团火焰,顾家这次,算是托表妹的福了。 半夜的时候,大雨终于停了,可护卫和朝臣们没有找到皇帝不敢回来。 皇后见事情不对,就让人将熬好的药给大家送去。 根据回来之人的消息,已经有大臣开始发热了,明显身体不好。 太后也是半宿没睡:“传哀家懿旨,那些感觉不舒服的大臣都给回来,免得到时候还要多照顾人,这都什么事儿?” 一般的朝臣,身体都很弱,平日里让他们爬山都要老命了,更不用说如此恶劣的环境。 等一群柔弱的大臣被搀扶回来,真是没一个好的,一个个都成了泥人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倒是忙翻了厨房,连烧水都折腾不过来。 见状,一群照顾自家人的小姐和嫔妃忙是让身边丫头使去帮忙,别的不说,热水热饭的准备一遭啊! 跟着来的几个太医也全体出动,不管轻重都得看一遍。 “齐王世子爷,你这身体还挺棒的,并没有着凉的迹象,到时候喝点姜汤就行了,就是两顿没吃,饿得有点体虚。”林扇有点无奈,其他人都是老弱病残,身体好的根本没回来,这齐王世子都瞎参合什么? 齐钰脸色苍白,躺在椅子上,看了看站在床边伺候蒋尚书的蒋以柠,整个人虚弱不堪:“是吗?可是我感觉不舒服啊,头晕,肚子还有点疼,还有腿软……” 林扇无语,头晕那是饿的,肚子疼不如说是胃疼,里面空空如也肯定不舒服。 腿软那是平日里缺乏运动,突然爬山一天给折腾的好么? 说起来,林扇也奇怪了,齐钰整日把烟花之地当家,身体竟然没有亏空,所以传闻有误吗? “行了,既然都回来了,太后和皇后娘娘也不会再让你这身子弱的人上山,你瞎嚷嚷什么?”蒋以柠白了齐钰一眼,有些看不惯他这德性。 若不是齐钰将蒋尚书扶着回来,蒋以柠还不会给好脸色。 齐钰望了望屋顶,是有些郁闷,他的身体其实没让其他太医把过脉,可这次给他把脉的太医并没有来,他身体的情况怕是瞒不住了啊! 沈卿晚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给齐钰把脉的太医是林扇,顿时还松了口气。 这次行宫一行过后,外面就有了传闻,说是齐钰的身体并没有亏空,但是因为似真似假,所以别人也不知道情况。 后来慢慢的,传言就有了一些扭曲,说什么齐钰身体好,那功夫好等等,现在想来是有心引导了舆论什么的。 以至于后来齐钰再去烟花之地,一次都不是只叫一个了,那是至少三个伺候的,要想瞒住就增加了难度。 可即便如此,也让皇帝产生了怀疑,让齐王府鸡飞狗跳了一阵,废了好大的劲才瞒住。 而这过程中,齐钰不知道遭了多少回难。 前世是谁给齐钰把脉沈卿晚不清楚,可如果是林扇的话,就有了转机。 林扇妻子同父同母的嫡妹所嫁的丈夫跟连家有些亲戚关系,所以,林扇就算不是楚王的人,对楚王也是有偏向的。 只要稍微使一点力,齐钰这事儿就可以瞒下来了。 “林太医有劳了,王爷跟世子的关系不错,听到世子没事儿,王爷就放心了。”沈卿晚塞给林扇一个荷包,不经意的透露了一丝消息。 见识沈卿晚过来,林扇倒是没有拒绝,一捏就知道里面是银票,心下还有些疑惑:“世子爷跟王爷关系不错吗?” 沈卿晚眨了眨眼:“对啊,王爷不在,我就代王爷来探望一下。” 林扇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卑职还有其他人需要把脉,就不打扰丞相和世子了。” 蒋尚书也不留人,挥了挥手,眼神有些怪异的打量着齐钰。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是他还看不出来,就不配做这个百官之首了。 齐钰则是皱了皱眉:“这个林扇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问题,沈卿晚不会那么说,还给了一个荷包,银票数量肯定不小,明显是在收买。 若是太医真的那么容易收买,齐王府也不用那么费劲了。 沈卿晚给了齐钰一个白眼:“你的信息该整理了。” 将林扇和连家的关系说了一遍,沈卿晚挑眉说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内情,正有点不爽你带坏了王爷,林扇若是真的出了这个门,还不用等回京城,关于你的一些流言就得出来了。” 前世的流言应该就是皇后让林扇放出去的,作为一个母亲,肯定不爽自己孩子跟一个混蛋关系很好。 齐钰一改那虚弱的状态,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早说啊,我也不用装得那么辛苦了。” 正高兴着自己在太医院又有一个自己人换着用,齐钰面前出现了蒋以柠那张温柔的笑脸。 蒋以柠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很温柔的说道:“来,喝下去。” 齐钰大惊,后退了两步:“不是说喝姜汤就可以了?姜汤是这种颜色?” “姜汤那点效果哪够用?这也是防止风寒的药,赶紧喝了,好多人都喝。”蒋以柠严肃的说道。 齐钰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是真的虚弱了。 沈卿晚笑呵呵的,没想到蒋以柠还挺凶的,硬得起来啊! 沈卿晚轻笑之余,跟蒋尚书对视了一眼,看到了蒋尚书眼中的释然和此刻的纵容。 一直以为皇帝的赐婚是毁了自己的这个女儿,现在看来是峰回路转,让蒋尚书减少了对女儿的愧疚,心情舒畅了许多,对齐钰也看顺眼了几分。 一整晚上都吵吵嚷嚷的,没几个人能真正睡下去。 到了天亮,皇帝还没有消息,太后和皇后是真的急了,别的不说,就是淋了雨,皇帝那养尊处优的身体也得病了,不能及时吃药,肯定得出问题。 天亮之后没多久,门口守卫的人求见了太后:“太后娘娘,门外有一个乞丐说昨晚上救了个人,身上有这个……” 太后咻的站了起来:“快呈上来。” 太后看了看玉佩,上面还有不少泥,便用手帕擦了擦,在一群女人期翼的眼光中,脸上带上了笑:“是皇上的,那乞丐在哪里?” “还在门外。” 太后终于松了口气:“赶紧的,让人去接皇上,另外通知山上的人都回来。” 屋里的女人们都忍不住松了口气,高兴的笑了笑,担惊受怕,忐忑不安的过了一晚上,只要皇帝没事儿就好。 “太后娘娘,臣妾去接皇帝吧,皇后娘娘要管理行宫,山上的人回来怕也要忙一阵。”德妃立刻说道,其他嫔妃不由得懊恼,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皇后也不计较,德妃想去就去吧! 太后也懒得说什么,挥手应了。 而此时,破庙里的皇帝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首先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屋顶,顿时松了口气,看来他是被人救了。 不过,皇帝发现自己身体情况明显不好,发热发烫就不说了,还全身无力,喉咙干涉。 环视了一圈,看到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乞丐,有两三个是醒着的。 皇帝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兄弟,能给朕……我一口水喝吗?” 那百无聊赖,咬着稻草的乞丐顿时笑了,扔给了皇帝一个葫芦,看他灌了几口才说道:“有意思,皇帝老儿也会说‘我’?” 正在喝水的皇帝顿时呛了好几口,不过没人去给他拍背,反倒是一群睡着的乞丐醒了过来,纷纷就着躺好的姿势扭头看皇帝。 “皇帝喝水也会呛着,那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嘛!” 皇帝脸色不太好,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好坏,自然想隐瞒身份,谁知道人家都清楚:“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老大说的啊!”趴着的乞丐年龄看起来不大。 “你们老大是谁?怎么知道朕的身份?”皇帝严肃的说道,在这一刻,那什么昏昏沉沉的感觉都被惊飞了,连身体的不适都吓没了。 咬着稻草的乞丐用大拇指戳了戳门外,让皇帝自己看。 皇帝眯眼望出去,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头发披散的少年坐在外面的大石头上,因为角度关系,只能看到一个侧面,似乎有点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只是一眼,皇帝就知道这少年不是真正的乞丐,那气质带着傲然凌厉,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那个趴着的乞丐,晃动着腿:“我们老大说你是皇帝,放心吧,老大让人拿了你的玉佩去行宫了,很快就有人来接你了,我们可养不活你。” “你们老大……”皇帝低头一看,别说玉佩了,身上什么都不见了,还换了一身带着不少补丁的衣服。 “看什么看?我们穷,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我们老大最好的了,要嫌弃就待会儿走了再嫌弃。”咬稻草的乞丐明显不待见皇帝老儿,说话老不客气的 “就是,老大不会见你的,你灭了我们老大满门,老大还救你,真是……” 皇帝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们老大姓什么?” “姓杨,你该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了吧!” 皇帝心下一咯嗒,忍不住苦笑一下,他自然知道顾辞一直在乞丐堆里混,没想到还有被顾辞救了的一天。 这么一来,这群乞丐知道他身份,还会去行宫报信就很正常了。 顾辞就算不认识他这张脸,也是认识那些玉佩的,猜也能猜到他是谁了。 何况,顾辞从小进宫见过很多次杨皇后,自然也见过他很多次,又怎么会不认识他这张脸? 现在的顾辞似乎不再是当初那稚嫩的小娃儿,可他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最多就是老了一些。 “这里是村子吧,你们怎么会在村子里?”皇帝觉得有些疑惑,按照消息,顾辞等等一些乞丐都在京城,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村子? 皇帝就是多疑,这种事情不怀疑都不行。 咬稻草的乞丐翻了个白眼,算是领教了皇帝的疑心病是有多重,不过还是他们老大厉害,什么都料到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儿,逼得我们这些要饭的也没活路。” 皇帝不解:“朕?” 他现在虽然有点发烧糊涂,可不记得自己有下过关于什么乞丐的命令啊? “科举开始,举子进京,京兆尹就在驱赶我们这些要饭的,免得破坏了京城的形象,哼……整天跟那群捕快打游击,连饭都要不到了,老大便带着我们来到村子。” “算你运气,昨儿个要不是没得吃了,大家在山上找吃的,哪能将你救回来?” 闻言,皇帝哑然,其实不只是有大量举子进京的时候,一般很多大事,京兆尹都会清理警告一番乞丐,京城的形象的确不容破坏,这是惯例,并非他特意吩咐。 一般束缚乞丐的行动就成了,却从来没有想过,不让人家外出,那都吃什么? 乞丐家难不成还能有余粮。 当官的可不管这么多,只管办事儿。 皇帝看着这一群年纪都不算太大的乞丐,一个个面黄肌瘦,瘦弱骨材,哪怕是顾辞的侧面,也是只剩下皮包骨的样子,身子单薄得风都能吹倒,忍不住有些心酸。 说到底,还是他对不起顾家啊! 皇帝撑了两下,想要站起来,可全身无力,最终只得放弃:“让你们老大进来,让朕跟他说说话。” “老大暂时不想见你,他说他怕忍不住掐死你……” 年纪最小的那个乞丐刚说完,几巴掌就排在他后脑勺。 “小六,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你想害死老大啊!弑君可是大罪,想都不能想。”咬稻草的乞丐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 随即对皇帝笑道:“皇上大人大量,别听小孩子胡话,老大绝对没有这么想,顾家一门忠烈,哪能这么想呢?” 皇帝沉默一下,却觉得顾辞有这样的想法才是对的,顾家被他下令杀了个干净,若是顾辞没有恨才可怕呢! “听你说话像是读过书的,出身应该也不差吧!”皇帝突然发现,这乞丐堆里也不全是刁民,不全是不讲理的。 笑容一点点收起,咬着稻草的乞丐自嘲的一笑:“我啊,比老大好一些,五年前的乌州贪污案,我爹被牵连砍了头,我娘气病了,没撑过一年就随爹去了,其他人也是走的走,死的死,最后就剩下我一个,老大没来之前,我就是这群乞丐的老大,不过,我没老大厉害,这位置自然换人坐了。” 皇帝默然,突然觉得他不该问的,当时杀得爽了,现在都要还债了吗? 正说着,顾辞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皇帝以为他要进来,却见他转身消失不见。 其他乞丐见状,都纷纷站了起来。 那稻草乞丐还抓了一把稻草往天上一抛:“接你的人来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这乞丐破庙可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这人说话从一开始就阴阳怪气的,听了他的遭遇后,皇帝也释然了。 德妃一进破庙,就扑向了躺地上的皇帝,稀里哗啦的就哭开了:“皇上,皇上……终于找到你了……” 皇帝扭头就看见窗口有不少脑袋在看笑话,顿时额头凸凸:“闭嘴,朕还没死呢!” 德妃一噎,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塞了回去,看皇帝面色不好,还真不敢再哭了。 林全一身有些狼狈,跪在了皇帝面前:“皇上,奴才救驾来迟,还请赎罪。” 皇帝咳了一声:“无妨,扶朕一把,朕全身没力。” 说着,皇帝看了一眼德妃,没眼色的女人,只知道哭有什么用? 德妃这才反应过来,梨花带雨的帮着林全一起将皇帝给扶起来。 “皇上,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林太医呢?赶紧过来瞧瞧。”德妃惊呼的说道,满脸的关心。 这个时候,皇帝的头又开始晕了,听到德妃的咋呼,感觉特别头疼。 林全也着急:“林太医,快看看,幸好皇后娘娘让带了太医和药过来,皇上就先喝一碗。” 皇帝被扶着离开,刚出了破庙,德妃突然放手,林全一个人差点没扶住,两人差点一起滚地上去。 幸好后面的护卫及时出手,才将皇帝架住。 众人回头一看,见德妃并没有注意皇帝的情况,放开了皇帝,只为提起裙子,看着泥泞的地面皱眉,想着该怎么下脚。 德妃从来没到过这样脏乱的地方,眉头皱得紧紧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那样子很让人疼惜,早知道就带个婆子过来了,好背她过去。 皇帝这会儿没有怜惜的心,只觉得有些心肝肺疼,不知道这女人刚才是怎么过来的? “走!”皇帝感觉自己头晕,气得咳了两声。 那护卫也没有迟疑,直接蹲下身,将皇帝背上了马车。 临上马车,皇帝没有撑得住,瞬间晕了过去,闭眼的时候刚好看到坐在破庙屋顶看着他们的少年,想看清楚那少年的表情,却无能为力。 看着皇帝一群人离开,小乞丐们都爬上了屋顶:“老大,我们做得还好么?” 顾辞嘴角微勾:“还行,都努力练功,到时候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去。” “嘿嘿……” “哇塞……” 346 顾辞任由小伙伴对未来无限的期待,看着那继续咬着稻草看天玩的少年:“裴启灵,你不是爷救回来的吗?什么时候你在我之前还是这里的老大了?” 裴启灵轻笑一声:“不那么说,那话不好圆啊,你是不是也想走军功,不想留在京城的?” 不然,何必让大家学武,明显在未雨绸缪。 顾辞浅浅一笑,想到沈卿晚,微微有些犹豫:“到时候再说,还不知道皇帝老儿都怎么想的,指不定救了一命,还没什么好处。” “说的也是,我们考虑这些还太早了,先想想今天中午吃什么比较实际。”裴启灵翘着腿,继续欣赏天上的灰天白云,看样子,还有雨啊! 皇帝被带回行宫,所有人都在门口迎接,好在皇帝本身是昏过去的,否则,还有得折腾。 沈卿晚注意到皇帝被抬下马车时穿的衣服,就知道顾辞的事儿成了。 不过,沈卿晚原本以为顾辞的人昨晚上就会来报信,没想等到了今早,皇帝都摔哪儿去了? 皇帝安然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整个行宫很快就被疾病环绕。 那天上山的大臣,一半以上的都病倒了,还有护卫,也有不少感染了风寒。 皇帝更是严重,发热到有些呓语。 连皇后去伺疾都感染了风寒。 毕竟那天晚上谁都没有合眼,抵抗力瞬间下降,皇后还管着整个行宫的里里外外,累着了就容易感染。 然后就换了其他妃子伺疾,五个有三个会被感染,最后还剩下德妃,倒是身体好的。 如此一来,避暑活动什么的都别谈了,大半的主子在养病,整个行宫都飘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沈卿晚给皇后熬好了药端过来:“母妃,你唇干,多喝水,要喝热水。” 皇后憔悴了不少,咳了一阵才缓过气来,皱着眉头虽然不喜欢药味儿,却也没有拒绝:“太后娘娘怎么样?” 沈卿晚将药递给皇后:“母妃就别操心了,行宫内的事情有贤妃呢!太后娘娘一直呆在屋里,没让她出门,皇祖母那身体,可禁不住生病。” “那就好,我还一直觉得身体挺好的,没想到这次也病了。”皇后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别告诉辰儿,不要让他担心。” 沈卿晚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已经好几天没收到楚王的信了,看来大水应该发了,忙得不可开交吧! “娘娘,皇上醒了。”依心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喜。 皇帝回到行宫已经第三天了,终于是退了热,第一次醒来。 别说其他人,御医太医们都松了一口气。 皇后一口气将药喝掉:“我们去看看,澜儿别靠我太近,免得也感染上了。” “无妨,母妃好得差不多了,要感染早该感染了。”沈卿晚对自己身体可是很重视的。 虽然她跟楚王是有协议,可是不妨碍她对孩子的期待,就算不为孩子,也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后也在前面,一起去皇帝住的地方,进了院子还没有进屋,就听到一声高喊:“报,八百里加急,皇上,乌州乌河决堤,乌河附近的几座县城都被淹了,大水还在肆虐,目测形势危急,整个乌州都将被波及……” “噗通!” 众人只听到一声脆响。 还在屋外院子的人就听到屋里的人一阵惊慌,有林全的,也有德妃的。 “皇上……皇上?” 不用看,刚醒过来的皇帝肯定又一次晕过去了。 沈卿晚有些无语,当皇帝这么几十年,承受力就这点大?现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强撑也得撑着下点命令,为乌州百姓和楚王做点实事儿啊! 现在可好,皇帝这么一晕,肯定又得耽搁一天半天的。 皇后抚了抚头,显然也有点晕,沈卿晚连忙扶住。 太后愣了一下,一个箭步垮了进去,对那传信兵问道:“楚王呢?楚王有没有事情?” 那驿兵愣了愣,面色有些为难。 皇后见状有些撑不住,声音有些颤抖:“是不是辰儿出事了?” “那倒不是,是卑职不知道王爷的情况,不过,折子是王爷吩咐人写的,想来王爷是没事的。”那驿兵赶紧说道。 沈卿晚连忙给皇后顺了顺气,悄无声息给皇后按了几个穴位:“皇后娘娘别担心,这证明是好事儿,王爷应该无事。” 皇后和太后都轻吐了一口浊气。 那驿兵有些为难,这么大的事情,皇上晕过去了,没有命令都怎么回?乌州百姓可都还等着呢!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床上的皇帝一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林全,将蒋尚书请过来。” 随即看了看驿兵:“你先下去吃点东西,等有了命令,第一时间带回去。” 驿兵立刻告退,神色间的确难掩疲惫。 沈卿晚给阿木使了个眼色,照看着皇后走不开。 阿木领会的跟了出去,给了那驿兵十两银子:“这是我家小姐赏你的,我家小姐是楚王的瑾侧妃,下次送信不知道还是不是你,就请兄弟喝喝酒,不管有没有楚王的书面信息,下次请多带一点王爷的消息,哪怕是口头的几句话也好。” 闻言,那驿兵瞬间领悟,原来是女人想打听男人的安危,这很正常。 京城的贵女出手就是大方,十两银子,都快赶上他半年的俸禄了。 蒋尚书第一时间过来,还带着其他的大臣,快速的商议过后,让户部拨出了十万两白银赈灾,还带回了一条是是而非的命令。 暂时的,让楚王全权做主乌州的事情,便宜行事。 如果真是波及到整个乌州,十万两白银真是扔下去就能冒个泡。 何况,水患一来,各种物价上涨,光是有银子不顶用,十万两银子的购买力已经弱了好几倍。 可是,蒋尚书等人也没办法,国库本来就空虚了,户部根本变不出钱来。 现在皇帝晕了过去,他们也不敢多说,到时候谁都承担不起那责任。 而楚王正在乌州,皇帝就算再也不愿意,这点银子还是会拨过去的,众位大臣才能这么商议决定。 不过,后面那条命令就是蒋尚书对楚王的偏向了。 原本蒋尚书对众皇子的争斗没什么兴趣,形势暂时不明朗,现在站队就是找死。 可蒋以柠跟沈卿晚的关系不错,前两天也才知道齐钰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不堪,跟楚王的关系更是铁,蒋尚书再不站队都会有所偏向。 何况,此刻的蒋尚书站在道义的层面上,能力范围内给楚王方便,再多的也做不了主。 而且,蒋尚书不能做得太明显,如果被其他皇子认为他已经站队楚王,实际上对楚王并不好。 不仅仅是其他兄弟要嫉妒,估计连皇帝都得更加忌讳了。 其实那个命令最重要的不是楚王全权做主,而是便宜行事四个字。 有了这四个字,很多事情都好说了,范围可大可小的。 等皇帝醒来不满意,还可以随时更改。 若是皇帝还要一点脸,都不会直接换命令,那么对楚王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 这一条不是蒋尚书提出来的,但是蒋尚书没有反对,然后就一致通过。 所以,当楚王接到命令的时候,都忍不住奇怪:“便宜行事?父皇会下这样的命令?没有圣旨吗?” 第一眼就看出了这四个字的好处,楚王才会觉得奇怪,父皇怎么会给他这么大的权利? 驿兵显然不是当初在行宫的那位,消息都是接力传送的,一个人不可能不吃不喝的没日没夜赶路。特别急的到了驿站,会有精力充足的驿兵接着送信,这才能保证速度。 “回殿下,据说是皇上听到消息昏了过去,诸位大臣商议决定的。” 楚王哑然,听到消息昏迷了过去?这什么情况? 可那是他父皇,真是不好说,父皇的身体果然越来越差了。 挥手让人好好招待这驿兵,楚王轻笑了一声:“今天的雨终于小了,黑鹰放出去没有?” 前几天实在太大,黑鹰的行动受阻,加上事儿太多,这才断了联系。 可就这么几天,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啊! “早放出去了,算算时间,应该都能到了。”阿金其实比楚王还急,黑鹰不出去,自家主子这饭食都没有着落,好几顿就喝了一点粥,他心塞得不行,一见雨势小了点,立刻将小黑给放飞。 等众大臣将事情商量妥当,太后就吩咐大家拾掇拾掇准备回京。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肯定不能在行宫避暑了。 而且,看皇帝的身体情况,也需要回皇宫调养,行宫到底是缺药的。 其他病倒的大臣也肯定要回府养病才能更放心,更好的照顾。 好好的避暑行动,最后成了乱七八糟的一摊子事儿,太后觉得特别头疼。 沈卿晚算算时间,这次回去,似乎比前世更早,一个月都还没有到,才半个月多一点。 不过,这样也好,回到京城,更方便她的计划。 果然一如蒋尚书所料,皇帝这次昏迷过后,晚上就醒了,对于给楚王的命令也没有收回的意思。 其实皇帝还在病中,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暇思考。 对于太后的决定,皇帝也认同,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回京了。 好在太后提前说了,大家的东西倒是收拾好了。 回京匆匆忙忙的,完全不像来的时候那么悠闲。 皇帝和太后的马车已经率先而行,其他大臣贵女自行行动,各回各家,不急的也可以慢慢来。 沈卿晚就是慢慢来的那种,整个人不疾不徐的,也不像有的人那样怕没有护卫不安全。 临出门时没有看到未来将军那队人,沈卿晚也不急,等顾辞有了职位,这群人就先弄走,说什么也不给秦王留的。 沈卿晚算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了,路上也不急,等回到相府都已经过了午饭。 好在她有小厨房,什么时间都可以,率先好好吃一顿,一边听着慕桃在叽叽喳喳讲述相府最近发生的事情。 大事件都有信件汇报,小事情,就靠慕桃现在补充了。 沈易佳最近特别安分,安分得让人觉得不真实,每天还会去看,给提点意见什么的。 原本以为她瞎参合,可夜旭然竟然听了,甚至沈城都夸奖沈易佳有才,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一个三榜进士少不了的。 不知道都以为沈城因为宠爱,故意抬举沈易佳。 唯有沈卿晚知道,恐怕沈城是真的在可惜。 沈易佳想要c手夜旭然科举的事情,自然就得有表现,好歹要让夜旭然信服。 沈城其他虽然不行,这学问还是不错的,当初也是二榜进士出身,只不过碍于身份没有派官。 否则,那道貌岸然的样子也不至于骗了精明的花姨娘。 然后就是小叶嬷嬷吐槽刘姨娘:“这姨娘当家,真的太不会办事了,给宿客举子派的丫鬟没一个安好心的,那些举子也不见得正派,送上门的女人来者不拒,倒是有三个人成了。这真要闹出去,对府内的小姐少爷名声都有损,也不知道这姨娘都怎么想的?” “蔡晓风呢?应该没有吧!”沈卿晚点头,前世她也不知道是这样的,刘姨娘那点小心思真上不得台面。 以老夫人的出身不懂,刘姨娘也不懂,其他姨娘不是同样不懂,就是没权利管,甚至不想多理会。 所以,整个相府就没个明白人。 “幸好有了赐婚圣旨,相府就两个姑娘,不然,这名声真是……”沈卿晚啧啧了一声。 叶嬷嬷踌躇了一下:“小姐说的那个举子倒是正派的,被丫头弄得有些烦不胜烦,依奴婢看,若非家境不行,只怕都会离开相府了。” 沈卿晚额首,真是一点不意外,若非自己没有路子,蔡晓风肯定离开了。 刘姨娘自以为得计,可不是谁都喜欢她那一套的。 蔡晓风肯定觉得这相府一点不安静,他想要的是满足生存以外,还能有个安静的读书环境。 相府明明可以有,却非要搞得这么乌烟瘴气,会喜欢才怪。 “这事儿,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有些人爱这一套。”沈卿晚摇了摇头,沈城肯定会支持刘姨娘。 “相府没个女主子,就是有点糟心,听说老夫人在给侯爷相看,也不知道看的是哪一家?”慕桃终于发现关键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以前还觉得没有主母,对自家小姐来说是件好事儿,现在看来,有利就有弊。 “不管是哪一家,庶姐和那个弟弟都不会允许的。”沈卿晚轻笑,至少暂时不允许。‘ 因为沈易佳看到了夜旭然的前景,现在应该是依旧想要刘姨娘能够扶正。 只要夜旭然真的成为了大泽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刘姨娘扶正的事情就没跑了。 “两个孩子不允许有什么用,侯爷真要娶继室,也不会问孩子答不答应。”叶嬷嬷有些疑惑:“奴婢听说,老夫人已经看中了徐家的人,正等着八月十五之前的宫人放出宫呢!” “咦,徐家?”沈卿晚怔了一下:“户部侍郎那个?” “有一点关系,但是已经出了五服,据说是皇后宫里的人,大小是个女官,已经有二十四了,年纪虽然大一点,可其他方面都没有差,身世有点不好,可配侯爷足够了。”叶嬷嬷解释了一下。 不是叶嬷嬷看不起相府,而是沈城的身份在这摆着的,一般人家的女儿不会嫁过来当继室。 会同意嫁过来的,只怕都有些问题,不是身份不足,就是本身不好,老夫人眼光高,又看不上。 这么挑来挑去,宫里放出的女官反而是最合适的。 这种女官跟朝堂上的女官有些不同,但是能在后宫当个小官,也是有能力的。 “怎么身世不好了?”沈卿晚纳闷的问道。 “父亲和母亲都没了,家里只有一个十四岁的弟弟,十岁的妹妹,这次应该是求了出宫的。”叶嬷嬷叹了一声:“这种家世,在一般人眼里,会有些克父克母,没多少人敢娶的。” “这次虽然放出宫了,只怕不好婚嫁,若是侯爷愿意,对她来说,怕还是个好婚事。” “这么说也是官家女儿进宫当差?”沈卿晚挑眉,跟她前世有些像。 宫女的身份,其实并非都那么差的,特别是有些地位的,好多是官家女子,众妃反而更加愿意用这类。 官家女子,自身修养不同,不用花很多的时间培养,只需要收心就可以了。 而且,做过宫女的,会服侍人,其他的琴棋书画也不是不会,管家御下更是有一手,不得不说,这老夫人真是睁大了眼睛挑的。 若是以前,沈城肯定看不上这类,可现在,也由不得他挑了。 “是啊,据说这位的人品才情都不错,当初会进宫主要是因为家里闹了事。” 看来叶嬷嬷已经打听清楚了,身边有个得力的嬷嬷就是不一样。 “闹了什么事?这位的父亲好酒,似乎是喝醉了闹事儿,这位进宫后有了依仗才摆平,不过他父亲喝酒误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三年前终究是肝脏发了病去了。”因为是老夫人看中的,叶嬷嬷打听比较仔细。 就怕相府有个太过厉害的主母,会对沈卿晚有什么影响。 “肝脏有病还敢喝酒?也是不怕死。”沈卿晚深觉酒这东西太过贪杯是不好的,看看林知予,也败在了一个“酒”字上。 “奴婢打听过了,这姑娘是拧得清的,若是真的进府,说不定对姑娘是好事儿。姑娘反正是快要出嫁的女儿,只要不蠢就不会为难姑娘,反而会真的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将来还依仗王府的。”叶嬷嬷考虑得周到。 沈卿晚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所以我就不参合了,老夫人和父亲怎么想就由着他们。” 不过,她是不参合了,可不代表这姑娘真的能安然进门,沈易佳不一定会同意。 不仅仅是她,就算是沈易佳,只要拧得清的都不会为难。 真要嫁也没有多久,王府又是个大大的助力,不过是多赔上一些嫁妆。 虽然相府现在的账面不好看,可是掏空了也要撑面子。 347 “不过,老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和庶姐嫁给了两个王府,侯爷还要娶皇后的人?”沈卿晚冷笑一声:“到处都想靠,当心到时候到处都靠不上。” 皇后很快就不行了,沈易佳就算看着这点,也不会想让相府沾染上。 “说的也是,虽然那姑娘放出来了,可到底是皇后宫里的,真要出事确实有些掰扯不清。”叶嬷嬷也失笑:“反正小姐就不要管了,让他们头疼去吧!对了,小姐,这些日子,侯爷也带了不少举子进府,府内的食客不只是那几个了。” 沈卿晚挑眉,看起来沈城的心挺大的。 让叶嬷嬷给她说了这些新进举子的身份和状态,并没有沈卿晚熟悉的人,看来沈城的眼光不怎么样,真正有才的他也请不进来。 “小姐,听说林家的小姐已经不是王妃了,这从行宫回来,都怎么处理的?”徐嬷嬷抽了空问起,不好当着王爷派来的叶嬷嬷和阿木说,免得让人觉得她有点幸灾乐祸。 可是这才多久?自家小姐头上的那座山就没有了,徐嬷嬷不幸灾乐祸是假的。 “林知予不会回常府的,皇上将人带进宫看管了,暂时不必理会,我心中有数。”沈卿晚眯了眯眼。 林知予这次失去孩子的方式更惨烈,又没有药物好好调养,想要恢复会更难。 当然,那还得林知予有以后才是。 “那小姐,王妃没了,小姐这个侧妃……”徐嬷嬷想法更深一步。 沈卿晚看了徐嬷嬷一眼:“我这身份是不可能给楚王做正妃的,皇上不会允许,否则当初就不会有这么一个王妃在头上。” “可是,只要王爷同意……”徐嬷嬷有些不甘心,自家小姐自然怎么看都好。 能够做正室,谁还会高兴做妾? 沈卿晚皱了皱眉:“嬷嬷,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心也不要太大,小心连侧的都没有,王爷的后院,暂时还轮不到他全权做主。” “若是可以,当初直接就可以了,根本不用来个王妃膈应一次。”沈卿晚语重心长:“在嬷嬷眼里,我自然是千好万好,可是别人不会这么想,若是没有王妃,我这个侧妃也没什么不一样,嬷嬷不用操心这种事情,一旦被皇上知道我贪心不足,只怕人还没有过门,现在的位置都未必能保住。” 徐嬷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是奴婢着相了。” “皇家,不必寻常人家,即便是王爷同意也没用,如今的楚王府,还不是什么事情都王爷说了算的。”沈卿晚眯了眯眼,不是不想,是暂时不能想。 这次是林知予自己出了问题,可将来若是皇上赐了一个没问题的王妃呢? 沈卿晚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压在头上,那日子可不好过。 前世即便是她什么都不管,秦王无限偏心姚意欢,姚意欢也无时无刻不想当皇后。 如果可以,是女人就不会不想扶正。 “嬷嬷,不要让王爷太过为难,现在这情况,后院的事情不可牵扯王爷太多的心思。”沈卿晚忍不住劝说了几句。 徐嬷嬷点了点头:“奴婢以后都不说了,小姐心里有成算就好。” 沈卿晚点头,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过了这么久,老夫人似乎还在记恨太后和皇后打脸的事情,沈卿晚一回府就去拜见,不过是得了几句好话,人也没见着。 不过也好,反正沈卿晚也不待见老夫人,不见就不见。 至于沈城,整日“忙”得很,没在府邸。 如此,倒是让沈卿晚过了两天安生的日子,皇宫再暗潮涌动,暂时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自己有了小厨房,又有王小大这个大厨,沈卿晚能给楚王准备的吃食就丰富多了。 不过考虑到别人眼红问题,而且现在正在受难,被有心人看到了不好,沈卿晚也没有做太过异常的东西,倒是专心跟王小大学起厨艺来。 这人啊,总是会回来的嘛! 楚王再次接到东西,那信是异常厚的,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将信放下,楚王敲打了桌面若有所思,阿金在旁边不断偷瞄,其实很眼馋那吃的东西,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他的份儿? “阿金,多安排几个人,以后若是有不熟悉的女人扑过来,早点处理了。”楚王突然来了一个命令,让阿金摸不着头脑。 这是其他女人都不得近身的节奏啊! “主子,这发生了什么事情?”阿金咋舌,竟然这么严重。 “我修炼万象佛经的事情,只怕不是秘密了。”楚王叹了一口气,皇帝当时那样吼了出来,就算当时没有外人,可是别忘了还有个林知予。 将事情说了一遍,楚王皱了皱眉:“你认为,林知予在给秦王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后,为什么还能留了一条命?只是秦王不想让她那么轻易的死吗?” “主子的意思是,林知予会用消息跟秦王交换,肯定就会将主子的秘密说给秦王听?”阿金脸色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大祸害,主子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竟然还拿去当筹码?要不要脸? 楚王嘴角一勾:“父皇要杀她,她不也用潘家园的消息让自己活命了么?” 楚王可不认为林知予能够守口如瓶,如今为了活下来,林知予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 “万象佛经的事情,当初知道的人少,如今,很快就不会再是秘密,那么,还有两年……”楚王冷笑了一声,这两年怕是有些不安生。 既然有这么简单的法子废了他,他的那些兄弟又怎么会放过? 不管是软的硬的,只要成功了就好。 轻则是废人,重则没命,一旦他真的废了,皇帝也不会为他出头,从而再折损一个儿子进去。 就像这次秦王干的蠢事,皇帝保不住晋王,也不会让事情牵连到秦王的。 阿金气极,皇上这是给自家主子找麻烦啊! 皇上会不知道这是楚王的秘密么?就那么吼出来,安的什么心? 不再纠结这事儿,事已成定局,只能他多加小心了,楚王叹了一口气,再度拿起信看了一遍,眉眼一舒,还是他家晚儿聪明,居然让母妃促使皇帝出兵了。 他就说,怎么莫名其妙的姚以衡会带着调令过来?经过上次的狗咬事情,他对姚以衡有些关注,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他有无数种办法拿捏,父皇真是没人可用了吗? 不过,这样的事情正合他的意思,来者不拒。 348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人,乌州知府庞审:“王爷,你看,这前阵子抓了的人是不是放出来?如今正是用人在即,空缺了那么多人,人手完全不够用啊!” 楚王轻笑,带着一丝旁人不懂的讽刺:“可以,若是你能保证那些人没有私心,不会误事,你就放出来,若是出了问题,你全权负责。” 庞审一噎,顿时不敢说话了,他不过是为几个人求情,其他人是顺带的,楚王这么一说,他哪里敢应? 楚王漠然的看庞审一眼:“说吧,你要跟谁求情?” 这些当官的就是这样,说话的时候两嘴皮一磕,要担责任了就各种推诿。 庞审摸了一把汗:“王爷说笑了,下官没那意思,不过是觉得人手捉襟见肘,有些急……” 楚王也不戳穿他:“那就赶紧去办事,人手很快会到位。” 庞审出了屋子,整个背脊都湿了,这才惊觉楚王看起来年纪不大,威慑却很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却有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错觉。 那是一种无声无息的压力,一开始竟然没察觉。 庞审有些心有余悸,早知道就不替人求情了。 回到知府府邸,庞审的妻子迎了上来:“老爷,王爷都怎么说?我娘家的堂哥……” “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庞审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夫人:“王爷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若是非要继续下去,我这乌纱帽都不一定能保住。” 庞夫人皱了皱眉,咬唇不敢再提,亲戚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夫君。 若是真的因此让自己夫君丢了官,那就得不丧失了。 “老爷,小女儿今年也十五了,我看王爷身边带的人都没有丫头,不如让女儿过去伺候吧!”庞夫人立刻有了打算。 庞审哪能不知道,夫人这是要将女儿送进王府的,可是一想到楚王那气势,只怕没几个人受得住。 自己的女儿,庞审自己知道,娇生惯养,什么苦都没有吃过,因此这次选秀都没有去京城,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再说吧,现在乌州形势这么危机,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庞审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就拒绝了。 不过,不久之后庞审才知道,他此刻的害怕,还救了他女儿一次。 有庞夫人这种想法的绝对不少,楚王年少有为,看中的人多不胜数。 当第一个将女儿送过去,却打残了再送回时,那一个个才安分了。 阿金得了楚王的吩咐,对于无关女人接近都非常警惕,就怕自家主子被算计了,所以说,下手特别狠。 这可不能疏忽啊,自家主子只有一条命。 所以,阿金才不管那女人长得是不是如花似玉,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只有算计他主子的仇人。 当天晚上,庞审就知道楚王说的人手是什么意思了。 一张长长的清单,所有缺口都被人暂代了,不是副职就是下面的人提了上来,那被抓的人真不要以为自己太重要。 庞审嘴角抽了抽,才觉得楚王特别狠。 一般说暂代,那么等事情过后,大多会扶正。 也就是说,被抓的那些,要想官复原职简直就是奢望,能够保命就不错了。 手心捏了一把汗,庞审再次觉得楚王是惹不得的,这张清单让他看到了一种楚王要表达的信息,大泽皇朝,最不缺的就是人,而是机会。 你不想干,那想干的人多得是。 从此以后,庞审做事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压根儿不敢僭越半点。 乌州府郡,不说那些下属,就是有功名却没有派官的举子进士多得是,楚王若是想用,会肝脑涂地效劳的人肯定不少。 而且,新人总是有一股冲劲,面对家乡的灾难,肯定早憋了一腔热血,准备全力以赴了。 这类人反而更加符合现状,也更符合楚王的要求。 所以,一个小小的知府,庞审感觉头上的乌纱帽一点都不稳。 沈卿晚日子过得清闲,可她的人时刻关注着外面和府内。 现在沈卿晚腾出手来,过段时间又要忙了,所以,就想着怎么将蔡晓风给弄出去。 沈易佳也知道蔡晓风的潜力,所以说对他一直很关照。 知道他不喜欢丫鬟吵闹,就让刘姨娘派了个不错的丫鬟过去伺候。 然而,蔡晓风心情一直很烦闷,周围的环境已经没法清静了,他也不可能天天呆在屋里。 他的堂哥不是不心动,只不过怕他回去说什么,所以一直按耐着,整天就来劝他随波逐流,实际上就是想拖他下水而已。 蔡晓风最近看书看不进,又进来的几个举子倒是跟其他人达成了一片,纯粹有些臭味相投,只有他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原本以为相府还有个清静之地,现在看来,真是糟心。 大家住得近,别人有什么行动,蔡晓风多少能听到一些动静,真是没法让人好好休息。 这天晚上,蔡晓风再次听到隔壁传来耳红面赤的声音,让刚看进书的心思立刻脱离了出来。 蔡晓风皱眉无语,这是相府,不是青楼妓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在来之前,蔡晓风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的光景。 看外面天黑,蔡晓风心情烦躁,便出了门去了旁边的花园散心,心下带着忧郁,这样根本不能好好复习,开春要怎么考试? 蔡晓风毫无目的的走着,心思早已经不在花园风景之上,只想着有什么解决办法。 “蔡公子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这么用功读书,也不觉得累吗?”沈易佳从另外一条路走过来,看见蔡晓风就亲切的开口说道。 蔡晓风低头行了个书生礼,退到了一边,眼睛看着鞋面,绝对不乱瞄:“惊扰二姑娘了。” 沈易佳皱了皱眉,觉得这蔡晓风真是古板得可以:“蔡公子可有空?本小姐有事相求。” 蔡晓风本来是要走的,可人家已经讲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还怎么走? “二姑娘请讲。”蔡晓风无奈的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凉亭,沈易佳让蔡晓风坐下谈,蔡晓风迟疑了一下才坐到了沈易佳对面。 沈易佳也不计较,拿了一张纸给蔡晓风:“这是我弟弟马上要考的一些猜测内容,蔡公子给仔细瞧瞧,都有用么?” 蔡晓风摊开看了看,因为光线关系,并不能看得很仔细:“草民才是。” 对于什么猜测试题,蔡晓风是不喜的,如果是模拟试题那是增加手感。 猜测试题?不过是寄希望于运气,他了解过沈子钰的秀才都怎么考上的,心下自是不屑。 如果是有真本事,那什么试题都不虚。 不过蔡晓风也不迂腐,既然住在相府管吃管喝,自然也需要尽一份力。 只是对于沈子钰这次下场,蔡晓风一点都不看好。 沈易佳点了点头:“公子自然好好查看,听说公子在相府都不出门?这考科举可是有名望一说,一些聚会,公子不妨去参加参加?这是一些银两,公子可去自行置办一些行头。” 蔡晓风脸色一变,一下子站了起来:“二姑娘都什么意思?” 沈易佳皱了皱眉,她其实是真心实意的在劝:“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公子能够更好的参加科举,来年一举中榜,光耀门楣,公子何必多心。” 蔡晓风冷冷的看了沈易佳一眼,瞧也没有瞧那银子,甩袖就出了亭子。 沈易佳诧异,看着蔡晓风的背影气笑了,都说文人清高,她今天算是涨见识了,她一番好心,怎么还成了驴肝肺? 沈易佳自以为将事情说了个清楚,还想着蔡晓风就算不接受,至少也不会拒绝,这对他来说,分明是好事。 殊不知,蔡晓风在相府管吃管喝已经觉得欠了很大的人情,再要银子,可真就是打脸了。 沈易佳前世到最后都觉得只有银子才是最可靠的,所以觉得没有人不喜欢银子,没想到她亲自来送银子,还真有人不要。 沈易佳有些茫然,也有些气蔡晓风的不识时务,错过了现在赚名望的机会,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蔡晓风抿着唇,脸色相当不好,若沈易佳不是相府二姑娘,他肯定直接骂回去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拒绝。” 闻言,蔡晓风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子身着浅绿色罗裙,头上只有两朵珠花,戴着一支星辰步摇,仿佛洒下了星光,踏着月色徐徐走来。 蔡晓风脸色更臭了,却不得不继续行了个书生礼:“六小姐。” 蔡晓风感觉今天晚上就不该出门,免得被女人奚落。 “怎么,觉得我说话不好听?”沈卿晚声音很柔,仿佛是朋友之间在谈天说地,并不像沈易佳那样带着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一副我是为你好就可以藐视一切。 说到底,沈易佳就算知道蔡晓风的未来,也是看不起他贫穷出身,无形之中的优越感就会表现出来。 蔡晓风讽笑一声:“蔡某就算家境贫寒,也不至于平白要了别人银子,这点c守都没有,将来为官岂不是要为害一方?” 沈卿晚的态度让蔡晓风好受一些,气愤也消散了一点,也愿意解释一下。 沈卿晚嘴角一勾,半转身看着花园的景色,竟然还觉得挺陌生的:“安庄地势虽然偏南,可去年的雪灾也有所波及,地里的收成只怕不好吧!” 蔡晓风疑惑的看沈卿晚一眼,这话题跳跃度好像有点大:“的确如此,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是蔡某能接受银子的理由。” 沈卿晚点了点头:“蔡公子傲骨铮铮,真是让人佩服。可不知家中老母老父,兄弟姐妹还有食物填肚子?” 蔡晓风沉默了,这答案他说不出违心的。 沈卿晚看蔡晓风表情就知道情况,没有直接反驳就是好事。 “所以我刚才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拒绝,所谓的文人傲骨,并非是这种事情来体现的。”沈卿晚看了看天,声音变得有些幽远:“只要家人能够好,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傲骨,什么清高,什么自尊,那都是能活下来的前提。” “不说要锦衣玉食,至少要能吃饱穿暖,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沈卿晚目光灼灼的看着蔡晓风:“蔡公子,你说呢?” 蔡晓风抿着唇若有所思,显然沈卿晚这般带着一点无赖的话给他冲击很大。 沈卿晚走了两步:“最近京城都知道,南方乌州发大水了。” 蔡晓风一惊:“真发大水了?”他好久没有出门,大水的消息还是在路上听到的预测。 “是啊,三岁小儿都知道了,蔡公子却还没听说,整日呆在相府屋子里真的好吗?”沈卿晚似笑非笑:“那银子虽然你会觉得是嗟来之食,可是足够让你在外租个清静的院子,安心复习备考,还能捎点回家,让家人吃饱穿暖,这些,全因为你那可怜的自尊给糟蹋了。” 沈卿晚说话很柔,可是内容很不客气:“你说,那银子若是仍在灾难的地方,有多少人会不抢?他们会觉得没尊严吗?” 蔡晓风看了看沈卿晚,很难想象一个相府嫡小姐会知道人间疾苦:“六小姐怎么会想这些事情?” 就好像沈易佳,似乎从来不会想这些问题吧!要不然说话也不会是那种口气。 沈卿晚浅浅一下,眸色深邃:“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身处绝境,为了活下去,为了一口吃的,就抛开所有。” 不愿意多说这些,沈卿晚掏出一张银票:“你还要拒绝吗?相府这么乌烟瘴气的,你如何备考?” 蔡晓风的语气已经软了,明显已经想通,家人,就是他的软肋。 蔡晓风突然一笑,毫不犹豫的接了银票:“听小姐一席话,倒是胜读十年书,蔡某现在只是有点后悔,刚才错过了一大笔银子。” 沈卿晚轻笑:“你若是也想要,做了那卷子,银子依旧会回来。” 蔡晓风呵呵一笑,却打定主意离开相府了,不管怎么说,自己找点事情做,也比废在这里强。 一开始没法下定决心,就是他身无分文,一旦出了相府,从一开始就不能立足,那还谈什么以后? 最近又被相府的嘈杂给弄得心烦意乱,倒是一直犹豫着。 沈卿晚的话,让蔡晓风心境重新平静清亮起来。 349 “蔡公子若是想找事情做,我这里也有活儿,另外,银子借你,等你有了,记得还我就是。”沈卿晚这话,已经最大程度的全了蔡晓风自尊,让人倍感熨帖。 蔡晓风低头一看,笑容多了一分舒心:“两百两,蔡某就算考上了,那得多久才能还上?” 沈卿晚轻笑:“那可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了,但问蔡公子,一个清官,治下百姓却过得极为清苦,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一个贪官,虽然捞足了好处,可治下百姓皆富足,吃饱穿暖,年年有余,你觉得,做官哪种好?” 蔡晓风一呆,真的被问到了,这跟他一直以来的思想完全不符。 沈卿晚也不是要答案,笑了一声转身离开,现在的蔡晓风还耿直得可以,真是有意思。 难怪后来会官拜京兆尹,跟好友柳青山这刑部尚书强强联合,在刑事上执法严明,让京城安静了好一阵,连带整个大泽皇朝都慢慢安分了下来。 蔡晓风看着沈卿晚离开的简约背影,仿佛带走了满园的香气。 因为心里有了计较,蔡晓风显得无比轻松,原本的烦闷也消散不见,连带回房的步伐都带着轻快。 这人一旦有了目标,精神面貌就是不同的。 连带蔡晓风回房后听到那耳红面赤的声音都完全无视,心静无波。 沈卿晚其实是碰巧了,沈城从外面回来,终于想起要见她这个女儿,就让她过去问了问话。 回来的时候看见沈易佳行动有些躲闪,说是散步,可老是往后看,还左右观察,要让人说她没问题都难以置信。 所以,沈卿晚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发现沈易佳示好蔡晓风不成,沈卿晚临时起意,说服了蔡晓风搬出去,并且提供了后盾。 沈卿晚也算交好未来的京兆尹了,不过她也没太大的想法,只是不想相府占了便宜而已。 总之,沈易佳想得到的,她就想破坏,她们在前世就已经水火不容,别说这一世很多事情没有发生就可以当不存在。 当沈易佳不顾一切往上爬,连她死去的母亲都想着利用时,沈卿晚就不认为可以善了。 沈卿晚从来不是个事到临头才想办法解决的人,除非实在没办法了。 如果可以,沈卿晚很愿意将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态。 甚至为此不惜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别人真犯到她头上,绝对不会手软。 说她狠毒也好,心黑也罢,沈卿晚上辈子是受够了不能自己做主的苦,在有限的范围内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不过是一种无奈。 第二日,蔡晓风将卷子做了让丫鬟给二姑娘送去,果然得了一百两的赏,正好就是昨晚上沈易佳给出来的那笔。 蔡晓风看到那十锭银子,轻笑了一声,六小姐说的没错,最初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而已。 现在看到银子,蔡晓风心境十分平静,哪怕那丫鬟说是二姑娘“赏”的,都没有任何憋屈。 “那卷子出得还不错,就当是猜题赚钱了,别人都能做,我怎么就不能做?”蔡晓风最开始觉得侮辱,跟沈易佳的态度也有关系,被沈卿晚一开解,真是没什么想不开的。 收好银子,蔡晓风决定找人捎二十两回去,这个冬天,这个年,父母兄弟姐妹的日子就好过了,还有父亲的腿,也能抓几幅好药了。 蔡晓风越想越觉得沈卿晚说得很在理,只要供他读书的家人过得好,那什么自尊都是浮云,这又不是作j犯科得来的。 不是他不想多捎一点回去,而是在他那地方,钱财突然太多反而不妥,何况在京城还有半年,他都不知道外面的物价租房都怎样的,这一出去没有收入,还得紧着点用。 别的不说,天下第一书院的消费就不低,京城肯定更甚。 蔡晓风写了一封信,稍微解释了一些原委,免得家人为他还有银子捎回去而忧心。 蔡晓风揣着银子和信就出门了,那丫鬟立刻去报给了沈易佳知道。 “你是说,蔡公子不仅没有犹豫的接了银子,还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沈易佳有些意外,她已经做好再次被退回来的准备。 那丫鬟点了点头:“是的,出门的时候看起来还很高兴。” 沈易佳眼带鄙视,嗤笑了一声:“原来如此,什么文人傲骨,书生气质,呵呵……”不过是没有名义收而已,为她做了一张卷子,一百两倒是收得心安理得了。 不过是乡试的题目,猜题也不值一百两。 要知道,考试一共九天,可不只一科。 沈易佳让蔡晓风所做的,不过是策论。 蔡晓风此举,浇灭了沈易佳对他的一些热情,顿时就觉得蔡晓风前世私下肯定一样不堪,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高风亮节。 既然能用银子解决,那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殊不知,现在蔡晓风无论收多少银子,那都是“赏”的,当官之后哪怕是一两也是贿赂。 蔡晓风虽然被沈卿晚的话给提醒了,可不代表他已经是非不分,没有了原则。 沈卿晚听到消息只是笑了笑,让顾幻给弄了一张试题过来。 只要是沈易佳默写下来给沈子钰的,荷叶都记下来说给顾幻听,顾幻抄写下来的。 因为这件事情,沈卿晚才发现荷叶的记性真不一般好,虽然说做丫鬟的在这方面有要求,也会训练,可内容都是荷叶不懂的,绝非平常说话或者信件那么好记。 至于顾幻那字,几乎不敢恭维,龙飞凤舞的草书,沈卿晚表示看不明白,只有顾幻自己能懂。 最终,沈卿晚还不得不抄写一遍,为了避免牵连,特意用了沈易佳的笔迹。 “可惜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够布置,相府大少爷这个举人怕是没跑了。”沈卿晚抄完之后叹了一声。 沈子钰回来得晚,她也发现得晚,这事儿只能让沈易佳先得逞一部分。 前世沈子钰到她死都没有考中举人,这辈子有了沈易佳的卷子,中举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事儿就算提前想到,沈卿晚也没有太大的办法,上辈子她对科举考题可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沈易佳不将考题默写下来,她也没辙。 “算了,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庶姐,可爱的弟弟,就先让你们尝一点甜头,希望到时候你们受得住。”沈卿晚呵呵笑了一声,将卷子给了顾幻,让她亲自去办这事。 顾幻知道兹事体大,也没有多说,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相府,只要她愿意,阿木也不能发现她来过。 因为沈卿晚事前有交代,顾幻每次出入都特别小心。 其他人都还以为她一直在外面办事,并不知道她已经出入了好几次。 沈卿晚躺在床上想了想,却觉得荷叶能力让她刮目相看,放在沈易佳身边有点可惜。 以后一定要让荷叶回来,就算不做贴身丫鬟,也是非常仔细的管事娘子,这样现成的人上哪儿找去? 沈卿晚心里想着事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难得不用起太早,想睡个懒觉,天还没亮却被人给吵醒。 无端被人吵醒,沈卿晚半抱着被子懵然,起床气非常明显:“寻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般来说,相府也不至于这么吵,刘姨娘就算再不管事儿也有个限度。 “是陈家的人,又闹起来了。”寻菡走了进来:“小姐若是没事儿,不用理会,继续睡吧!” 沈卿晚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都闹到门口了,还怎么睡?这都是故意的吧!” 蘅芜苑在相府偏僻之地,附近几个院子都比较小,她母亲的院子一直空着,基本没有住什么人,专门在她门口闹,这还不够明显? 陈家?沈卿晚刚起床的脑子稍微有点迷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就说回府似乎忘记了什么,可不就是这陈家么? 她不信去行宫这段日子陈家会一直安安分分的。 陈家从根本上来说,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安分在相府过日子。 他们来京城,本就是借着五姨娘的事情打秋风,哪可能安分? “他们是故意的吧!”都闹成这样了,还怎么睡得着?沈卿晚坐在床上,脑子一点点清醒。 “这已经是好几回了,奴婢觉得,是老夫人故意让人闹过来的。”寻菡气愤的说道。 沈卿晚这下是完全清醒了,不由得冷笑:“呵呵,老夫人想得好。” 想着在她门口闹,她若是被闹得烦了,肯定就会出手处理,那陈家的事情不废一兵一卒就搞定了。 沈卿晚从床上站了起来,在梳妆台前坐下来:“阿木,去看看谁闹事儿,将府里的人揍一顿,最好是打折了扔得远远的。” 眼神带着冷意:“他们要怎么闹都不管,闹到我门口?哼,那就得付出代价。” 老夫人果然没安好心,想要她来处理事情,又不想给点好处,蘅芜苑本来就很少有人能够路过,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那就是蠢。 “是,小姐。”阿木在门口应着,转身走出了院子。 得了吩咐,阿木也不看人是谁,抓住那不是陈家的人一脚踹了过去,只听一声骨头脆响,那人的小腿骨就折了,那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啊……”那人后知后觉也叫得让人胆寒。 不过,声音只叫了一半,阿木抬手就点了哑穴,让对方想叫也叫不出来。 阿木将人直接扔在远处,也不管会不会摔伤,目光冷厉的看着其他人小腿肚打颤:“谁给你们的胆儿在小姐院子面前喧哗?要闹一边去,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阿木冷哼了一声,这一手是吓住了所有人。 陈家不是不知道老夫人的打算。 可以前沈卿晚没有回来,蘅芜苑的人也任由他们闹。 而陈家的人虽然有点悚沈卿晚,却也知道沈卿晚手上的好东西特别多,其他人的东西都拿了不少,似乎也少有可拿的了,多少还是想打点沈卿晚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陈家的心思是复杂的,一边悚沈卿晚,一边打主意,这胆儿也是壮出来的。 所以,稀里糊涂的,一群人就在蘅芜苑外闹好几回了。 本以为这次沈卿晚就该出来处理了吧! 出来处理是没错,就是手段方法有点激烈。 谁都没有想到,沈卿晚会让阿木出来直接用暴力的方式。 阿木冷冷的看众人一眼,转身回了蘅芜苑,将院子门一关,做势不管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窥,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给他们看这个? 一群人也不想想,他们不管闹什么,关沈卿晚什么事儿?沈卿晚凭什么要管? 尤其是像陈家想的那样,还要陪点东西出来管,那是脑子秀逗了吧! 沈卿晚听到阿木的汇报,冷笑了一声:“不知所谓,不用管,反正在院子门口闹,不用留手,直接扔到远处去。” 这就是手里有高手的好处,若是以前,她不能暴露顾幻,那也只能想办法解决了。 也的确是出乎其他人的意料,毕竟是内院处理事情,没几个像沈卿晚这样简单粗暴的。 直接用武力值,看着真是爽啊! “我看了,是陈家那个二爷,还有刘姨娘院子的人,估计又是陈家拿了刘姨娘什么东西,在闹腾呢!”慕桃一边给沈卿晚梳头发,一边不屑的说着。 “呵呵,真是搞笑,刘姨娘当初想要离母亲远一点,距离蘅芜苑最远了,她那院子闹事儿还能闹到我面前来?要说不是故意的,谁都不信。”沈卿晚冷笑。 明知道陈家是那样的,刘姨娘总是忍不住戴一些好东西要吸引沈城的注意,陈家自然也不会手软,抢来抢去,双方人马倒是闹得厉害。 至于这一次,刘姨娘说不定就是故意被抢的,应该说,双方人马是有了默契,就是要看她怎么处理。 合着都等着她出面来处理陈家?可是有什么好处? 陈家只要不敢犯到她面前,沈卿晚是吃饱着撑着了吗? “我不在的时候,闹过几回了?”沈卿晚突然问道。 寻菡点了点头:“是啊,隔几天就闹一次,没有过分,大家也没有出门,就怕被老夫人逮着由头找自己人的麻烦。” 沈卿晚才重生回来的时候,慕桃和徐嬷嬷的事情一直被沈卿晚拿出来教育大家。 说得多了,一群人也非常有警惕,当时那情况,若非沈卿晚撑着病体出现,慕桃和徐嬷嬷有可能会真的没了。 就是慕桃和徐嬷嬷自己,也是心有余悸。 350 当时还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替小姐承担是应该的。 后来被沈卿晚一分析才明白,她们若是没了,沈卿晚身边没有多少自己人,日子会过得更加艰难。 两人便知道自己不能随随便便白死,那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阿木,下次再闹,下手狠一点。”沈卿晚轻描淡写的说道,恰好被蘅芜苑的钉子听到。 不说其他人,陈家的人也不敢闹了,没有了对手戏,光是老夫人和刘姨娘安排的人也闹不起来,而且也怕沈卿晚真的下狠手,平白折损了人。 沈卿晚这样的手段,简单直接的震住了人,顿时耳根子清静了。 刘姨娘和老夫人气极,却拿沈卿晚没办法。 下人在院子门口闹事儿,的确有随便处置的权利。 沈卿晚冷眼看着,第二天就出大事了。 陈家的大妹,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段西园滚到了一起。 在一起住了这么久,这些举子都什么脾性大家都多少有点数。 段西园虽然长得最好,可是风流成性,海棠那丫头是最先跟了他的。 就是因为段西园开了头,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被丫鬟给俘虏了。 只是对丫鬟感兴趣而已,书生嘛,红袖添香这种事情,沈城都表示能够理解的。 如今这世道,女性地位有很大的提高,大户人家的丫鬟一大半都是识字的。 地位越高的人家,识字的几率越大,像是国公府,估计连粗使丫头都能识两个大字。 刘姨娘派过去的人,自然是精挑细选过的,识字是首要考虑,若不然如何红袖添香? 所以海棠跟段西园还能有点共同语言,这些日子也如胶似漆的,日子过得不错。 这突然之间,陈家大妹跟段西园滚到了一起,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海棠那到底是丫鬟,是奴籍,只要有卖身契,怎么样都可以,任由揉圆搓扁。 可陈家大妹是良民,这下不负责都不行,陈家可不好相与。 段西园还觉得莫名其妙呢,陈大妹长得只是清秀,身份又低,他自诩一表人才如何能看得上? 段西园经常在外跟举子论学,虽然有点真本事,还能够入圈子,可说到底心思不纯。 他只是想借机攀上身份高的人,从而觅得佳人,一跃成为人上人。 不得不说,同样的家境,段西园和蔡晓风是两个极端,想问题和做法全然不同。 陈家那边也不甘心,他们来相府只是捞一笔的,可没想过要将女儿折在这里,所以根本不答应只是为妾。 沈卿晚好笑:“这主意是谁出的?” 段西园不愿意,陈家也不愿意,两人会滚在一起,那肯定是有第三方人马在算计。 “是二姑娘,昨天早上小姐不接招,晚上老夫人就见了刘姨娘和二姑娘,然后今天就发生了这事儿。”叶嬷嬷也是有些无语,要想处理陈家还不简单,干嘛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相府二姑娘这是想看好戏呢?还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聪明和手段? “这是想看两方狗咬狗么?”沈卿晚嘴角抽了抽:“段西园就算再有想法,也从来没有对她不敬,庶姐这是要闹什么?” “怕是也觉得段西园做得太过,有损相府的名声,而且,段西园能说会道,嘴巴很甜,将大少爷哄得很开心,二姑娘应该是怕这人将大少爷给带坏了。”叶嬷嬷经历得多,对于事情看得很透彻。 这府里的事情,她很快就摸了个清楚。 刘姨娘和沈易佳要做点什么,叶嬷嬷哪能不明白? “带坏了?呵呵,早干嘛去了?”沈卿晚轻笑一声。 “依奴婢看,那个段西风家境应该不富裕,只不过装得很不错,人品真心有问题。”叶嬷嬷眼睛端是毒辣,见过几次就摸清楚了段西风的本质:“一个人的自卑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想攀高枝,可惜相府没有了未婚小姐。亏得住在相府不缺吃穿,相爷还提供银子在外花。” “父亲真是大方。”沈卿晚嘴角勾起,对这些人都有点无语,人以类聚,真是没有错的。 段西园和陈家的人果然没有让沈卿晚失望,最终僵持不下,解决不了,还是不得不闹到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被吵得头疼不已,两边都劝不了,事情搁浅了。 因为涉及到宿客,沈城也被叫了回来,可是别指望这相爷能出点什么好主意,这事儿闹到中午都没能解决。 最终,快要吃午饭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金嬷嬷来到了蘅芜苑:“六小姐,老夫人和相爷让你去一趟。” 金嬷嬷的态度不算好,甚至有些敷衍,她在蘅芜苑已经好久没有得到赏银了,心情有些不好。 沈卿晚历来出手大方,每次在这边的赏银都很丰厚,那可是金嬷嬷的收入大来源。 “这个时间点了,老夫人是让小姐过去用饭吗?”徐嬷嬷不喜的问道,若是要让小姐过去用饭怎么不早说?小厨房可准备了好多东西。 “主子的事情,我们做奴婢的哪能知道?”金嬷嬷看似恭敬,可有点y阳怪气。 沈卿晚放下手中的书,冷眼瞅了一下这婆子:“说起来,本小姐还没有恭喜金嬷嬷呢,听说金嬷嬷的大孙子二十五岁就中了举人,怕是已经在赶考的路上了,这银子可够花销?若是缺了不要客气,看在金嬷嬷伺候祖母的份儿上,本小姐肯定会给你孙子添点笔墨钱。” 当初沈卿晚让人去查金嬷嬷,消息早就回来了,不过一直隐忍不发。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金嬷嬷的家里就靠她在相府做工,在乡镇上竟然买了好几个铺子,全家的男人都在读书,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第三代的大孙子最有出息,已经考上了举人,赶往京城参加春闱了。 由此可见,金嬷嬷在相府真的没有少捞好处,尤其是她伺候老夫人,别人要打听消息,塞的银子可不少。 原本沈卿晚没打算戳破的,金嬷嬷家里人有出息,那是人家的福气。 老夫人会怎么想,沈卿晚暂时不考虑。 可是刚才看金嬷嬷竟然敢给徐嬷嬷没脸,沈卿晚忍不住提了一句。 她如何不知道金嬷嬷是想要好处了?为了给大孙子一个良好的考试环境,金嬷嬷早早就在城里租了个两进院子,还选了几个下人备用,真是要将自家大孙子给当少爷伺候。 所以,这花销肯定不低,金嬷嬷是缺钱了,所以将心思动到了她的身上。 如今京城的客栈,一间上房一天都得五两银子,一座两进院子一个月的租金不会少于一百两,再加上其他开销,金嬷嬷这心挺大的。 听到这话,金嬷嬷果然惊吓莫名,噗通一声就给沈卿晚跪下:“六小姐,段公子和陈家的事情闹得有点不可开交,老夫人和相府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双方都不想得罪,所以,是请六小姐去解决事情的。” 事关大孙子,金嬷嬷根本硬气不起来,心下惊骇,家人的事情她瞒得很好,六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说,六小姐是什么时候不耐烦她开始调查她的? 金嬷嬷感觉整个背脊都湿了。 沈卿晚冷笑了一下,站起来往外走,看来也是早有所准备。 徐嬷嬷知道真相后愣了愣,看见沈卿晚不怒自威,忍不住有些欣慰:“小姐真是长大了啊!” 慕桃叹气:“不长大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了,一群不省心的。” 徐嬷嬷也忧心:“什么时候能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哎……” 金嬷嬷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卿晚身后,整颗心七上八下的,现在可一点不敢再打银子的主意。 沈卿晚斜眼看她一眼:“金嬷嬷只要别把小心思动到蘅芜苑头上来,自然无事。” 金嬷嬷低头鞠躬:“多谢六小姐。”被捏住了软肋,哪敢动什么心思? 若非金嬷嬷不安分,沈卿晚也不至于拿这事儿来说。 金嬷嬷为表忠心,将段西园和陈家的争吵说了一遍:“老夫人是没办法了,暂时的让双方回去等消息,这才请六小姐过去商议。” 毕竟六小姐先前都能将陈家震住,现在也更好处理。 沈卿晚嗤之以鼻,想得真是美,上次大好的局面都被老夫人无视了,现在想起她来,晚了…… 沈卿晚速度并不快,甚至有些悠闲,走到自在轩才发现人还挺齐的。 “祖母,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晚儿过来吃午饭吗?”沈卿晚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 金嬷嬷嘴角抽了抽,低下了头,这六小姐装得果然够像。 看来以前大家都被骗了,这位根本就不是无害的。 “吃什么吃,你一整天就知道吃了,陈家又闹了起来,你去处理了。”沈城心烦意乱的说道。 老夫人见状也没有说话,很显然并没有觉得沈城这态度有什么不妥。 作为父亲,吩咐女儿去做事那是应该的。 沈卿晚笑得更加灿烂了,看到沈易佳眼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刘姨娘喝茶掩饰的漠不关心,心下在冷笑。 坐到了椅子上,没人给沈卿晚上茶,沈卿晚就看起自己的指甲来,晶莹圆润,自然漂亮。 果然身体得靠养,这指甲可以反应好多身体的健康状况。 沈城正在耍相爷父亲的威风,可没人接,顿时僵硬尴尬不已,忍不住气怒:“为父在跟你说话,你都听到没有?” 沈卿晚满目疑惑的抬了抬头,还特意看了看沈易佳,似乎不敢相信:“父亲在跟晚儿说话吗?” 沈城手背青筋暴露,敢情他说这一阵话都当放屁了? “你……” “好了。”老夫人突然打断了沈城的发气,知道继续这么下去,沈卿晚肯定撒手不管,原本想让沈城压一压沈卿晚的气焰,没想到弄巧成拙,这嫡女有了圣旨赐婚,整个人都硬了起来。 若是再不交好,只怕将来嫁了出去也不会帮着相府,老夫人突然之间领悟,他们似乎用错了方法,走错了路。 沈卿晚对沈城这个父亲根本就没多少孺慕敬仰。 突然发现这个事实,老夫人觉得忧心不已,立刻改变了策略。 老夫人顿了顿,这才对金嬷嬷说道:“去把我那匣子拿来。” 金嬷嬷惊异了一下,也进去了,不多时捧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老夫人打开一看,沈易佳眼睛都亮了,里面满满都是首饰,皆是一些价值不低的。 老夫人从中挑了一些出来放托盘上,让金嬷嬷端给了沈卿晚:“这些,就当是祖母给你的嫁妆,先添进去,后面等你出嫁了再说,女人的嫁妆都是慢慢赚的。如今相府住了外客,陈家这么闹那是毁了名声,虽然有圣旨赐婚,可到底对你们名声有碍,不可不理。” 先是给点好处,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夫人这一招玩得真溜。 沈卿晚虽然不吃这一套,可现在不能不给面子,按照楚王的情况,她要出嫁还很长远,现在撕破了脸,后面就不好玩了。 看了看托盘那十样首饰,沈卿晚稍微有点意外,不是玉就是宝石,那箱子里还有金子银的,老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大方,尽挑好的送? 感觉到沈易佳射过来的隐忍仇恨眼神,沈卿晚忽然有些明白了。 按照前世的轨迹,这些东西最终会是沈易佳的,老夫人留下来的东西,尽数落入沈易佳的手里,可没有分沈卿晚一星半点。 现在老夫人却将这些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首饰送给她,还一次就出手十样,沈易佳这是在心疼了。 这些在沈易佳眼里,可都是她的所有物。 这么一想,沈卿晚更觉得舒爽,不过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沈城从刚才就憋着气,想得也没有老夫人那么深,只觉得沈卿晚是他女儿,怎么能不听他的吩咐? “相府的嫡女就是这样孝顺的?你母亲都是怎么教养你的?让你做点事情还得要好处?”沈城这话吐得很快,老夫人有心阻拦都来不及了。沈卿晚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祖母,你还是将东西收回去吧,父亲都说了,做孙女的哪能要好处?这事儿孙女也做不了啊!段公子和陈家,住的地方距离那么远,都怎么搅合在一起的,孙女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自然也办法解决。” “另外,父亲怕是忘了,我母亲去世三年了,这相府也没有主母,说什么教养?”难道要她说养不教父之过吗? 老夫人吸了一口气,瞪了沈城一眼,那眼神满满都是警告。 刘姨娘也是躺枪,脸色不好看起来,六小姐那话都什么意思?说她没有将相府管理好,连嫡小姐都能没教养? 偏偏这话怎么接都不对,刘姨娘只能憋屈的憋着。 而沈易佳也不能独善其身,将段西园跟陈家算计了,就是她出的主意。 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沈易佳也很吐血。 原本祖母和父亲都没有想到这茬,现在被沈卿晚这么一提,大家都想了起来,她难辞其咎。 沈卿晚一席话,将所有人都拖下了水,还好整以暇的完全不怕群起而攻之。 这件事情,是相府要求着她,而不是她上赶着解决问题的,自然稳坐钓鱼台。 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一眼,本来可以用几件首饰解决的事情,现在得赔上更多,这一句话的代价真是太大了。 权衡了一下,老夫人淡淡的说道:“城外小莲子村有个庄子,这个月让管事向你汇报,要出嫁了,这管理中馈的事情得学起来。” 小莲子村?沈卿晚怔了怔,随即脸上浮起一丝讽刺。 那个庄子,可是当初顾家给母亲的陪嫁。 嫁妆可以暗中藏起来,店铺也想办法用转让的名义给瞒天过海了,可庄子那么大,事情挺多的,就被相府给要了去充公。 因为老夫人最先对庄子下手,所以顾阳汐没有防备就中招了。 顾家给了顾阳汐两个庄子,现在都是相府的,若非吃了这亏,顾阳汐也不会想到赶紧将嫁妆和铺子给转移。 现在老夫人用她母亲的嫁妆来贿赂她?沈卿晚想想都觉得好笑,同时也想到了那套红宝石头面,徐嬷嬷就说了,那是她母亲的。 沈卿晚看了看托盘上的十样首饰,顿时有些了悟,还说老夫人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会紧着好的挑,恐怕这些首饰也是她母亲的吧! 一想到这些母亲的东西,上辈子却落入沈易佳的手,她却什么都不知道,沈卿晚心情就好不起来了。 刘姨娘张了张嘴,那庄子全是上等田,每年出产可不低,现在相府就靠这些入账了,就这么送给沈卿晚,她怎么会甘心?那是她给自己女儿留着的。 可老夫人怎么允许刘姨娘再来破坏,看过去的眼神非常冰冷,带着强烈的不容置疑。 刘姨娘心中一寒,脑子一白,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听说桃花村的那个庄子也不错。”沈卿晚狮子大开口,趁机要将自己母亲的陪嫁庄子都要回来。 这两个庄子,沈卿晚一直是知道的,前世等她跟相府彻底撕破脸,有资本要回来的时候,沈易佳神速的将两个庄子给卖了。 最终,沈卿晚只买回来小莲子村那个,桃花村那个庄子,人家不卖了。 而且,买回来那个还花了两倍大价钱,就算她后来成了皇后,人家不卖她也不能强买强卖的,一直是她心底的一个遗憾。 何况,两个庄子卖掉,可有好几万两银子,便宜了沈易佳她憋屈。 沈卿晚如何不知道沈易佳是故意的?提前卖了还能得几万两,若是被她要回去,可什么都没有。 无论如何,以当时沈卿晚的地位,不可能直接向沈易佳要银子去。 老夫人震惊的看着沈卿晚,没想到她的胃口竟然这么大,一个庄子还不满足,还要两个?要知道那十样首饰也是值几千两的。 沈城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完全说不出话来,否则,肯定劈头盖脸一通骂了。 沈卿晚可不管那么多,桃花村那个庄子才是她的执念:“小时候经常去桃花村那个庄子,母亲还给我说了说农事呢,记忆特别深刻,如今母亲不在了,倒是想常去看看。” 老夫人一噎,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沈卿晚就差直接说那是她母亲的嫁妆,给她是应该的。 说实话,老夫人还真忘记了这事儿,原本她是准备将小莲子村那个庄子给沈易佳的,桃花村那个留给沈子钰。 至于沈卿晚,杨氏的嫁妆本来就在她手里,老夫人压根儿没有多加考虑。 沈卿晚一开口就要走了两个庄子,还是有正当理由的,老夫人也是才醒悟过来,那可是顾阳汐的嫁妆,照她原本的想法那样分配,沈卿晚若是不满,相府的声誉也得扫地了。 将媳妇的嫁妆留给继承人还好说,留给出嫁女,就真是个笑话。 以后谁还敢将女儿嫁过来,没得嫁妆一转手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好……”老夫人有气无力,沈卿晚的理由太强大,站得住脚。 沈卿晚没有立刻大包大揽,而是看向了沈城,眼神泛着期待,似乎很盼着沈城继续说点什么。 庄子她暂时可以不要,以后有的是机会拿回来,沈城多说点,她好处就能多点。 老夫人跺了跺拐杖,根本不给沈城说话的机会:“你先去将陈家的事情处理了吧,最好是一劳永逸,让陈家不敢上门。” 以前顾阳汐就是这么做的,老夫人自然有高要求。 就怕陈家再留下来,沈卿晚下次还能要求更多的好处。 沈卿晚轻轻一笑,站起来准备离开:“知道姨娘身体不好,最近办事都挺拖拉,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应该足够姨娘把地契个找出来,让人送到蘅芜苑了吧!” 刘姨娘有些头晕眼花,已经快不省人事了,听到这句话后,两眼一翻,整个人摊在了椅子上。 沈卿晚才不傻呢,老夫人只是说向她汇报而已,没有地契,那庄子就还不是她的,她可不要给别人做嫁衣。 沈卿晚太了解老夫人了,许诺什么好处最喜欢打擦边球,然后事情办好了,后来找个理由说变卦就变卦,所以金嬷嬷总是想捞外快,明显是自在轩的油水不够。 前世沈卿晚吃过不少亏,让她出宫处理陈家的事情,也是许诺了小莲子村庄子的,结果她没有拿到地契,管理了三年,最后还是被沈易佳给卖了,简直是替人打工,就赚了一些庄子的东西而已。 351 最重要的是,她当时在宫里,又是伺候人的宫女,庄子上的东西根本送不进多少,剩下的还不是送去了相府。 当真是做了三年不要钱的管事,这种蠢事她这辈子若是再做,再信相府,她自己解了腰带挂房梁去。 曾经就是把这些亲情太当回事儿,以为老夫人不至于骗她,才会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现在想想,沈卿晚都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 “娘,你不能再这么纵容了,这个不孝女,让她办一件事情还要这么多好处,相府有多少家产可以赔给她的……”等沈卿晚离开,沈城终于缓过气来。 老夫人冷冷看相爷一眼,没有急着说话:“佳儿,扶姨娘回去休息,地契的事情,赶紧办妥了,陈家的事儿,你也不希望继续闹下去吧!” 她的确抱了一点小心思,说什么汇报,但是并没有提地契。 没想到沈卿晚能这么精明,一句话就将她的打算落空了。 沈易佳眼中也闪过一抹漠然和讽刺,站起来与嬷嬷一起扶起了刘姨娘:“佳儿知道了,会提醒母亲的。” 沈易佳没有怀疑沈卿晚,因为前世也是沈卿晚从宫中出来处理的陈家,可惜她不知道沈卿晚都是怎么办到的。 不然的话,也没有沈卿晚什么事儿了。 然后就是前世沈卿晚也提了地契的事情,只不过沈卿晚当时没什么空,急着赶回皇宫才被她们忽悠了过去。 现在沈卿晚就在相府,背后还有楚王撑腰,更有厉害的嬷嬷出主意,不可能比前世还差的。 所以,沈易佳觉得会发展成这样是理所当然的。 沈易佳不是不嫉妒,她也向秦王求了一个嬷嬷,选秀之前那个嬷嬷的本事只是一般。 不过,秦王给她的嬷嬷要等八月宫人放出之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加上秦王在七夕的时候,人不在京城也送了一对金簪给她,沈易佳没接到圣旨之前虽然饱受打击,可现在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 沈卿晚走在前面,回头看到了沈易佳扶着刘姨娘的动作:“阿木,你回去告诉叶嬷嬷和徐嬷嬷,一起去刘姨娘的院子拿地契,徐嬷嬷知道庄子的位置和情况,剩下的就看叶嬷嬷了。” “是,小姐。”阿木转身就走,一个人的脚程是非常快的,语调中都带着一丝雀跃。 沈卿晚回头继续走,速度却很慢,她得等着阿木回来才去见陈家。 屋子里,老夫人不搭沈城的怒气,沈城也平静了下来,忍不住还有些讪讪的。 要说不孝,他刚才也冲老夫人吼了,这是忍不住那怒气。 “儿啊,晚丫头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老夫人被太后和皇后给了没脸后,反而清明了几分,两个孙女按照计划的确嫁得不低,可身份高所带来的坏事也开始有体现了。 “态度,什么态度?就是没将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沈城说着又来气了。 “那你又将晚丫头放在心里么?”老夫人想想都觉得心惊:“顾阳汐去世三年,你纵容刘姨娘和沈易佳不断在她头上踩,你又关心过几次?你觉得晚丫头会不会心寒?” “就刚才的事情来说,晚丫头根本就没想管,你越想耍父亲威风,她越是不理你,你能怎样?”老夫人说着自己也有点后悔,看沈卿晚那样子是心冷的感觉,早知道就不该纵容刘姨娘闹腾。 沈城愣了一下:“可……可也不能不孝啊!” “她哪里不孝了?我们做长辈的都处理不了事情,她非要说没办法,你能奈何得了?”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我不过是想给她选两个陪嫁帮衬着,就有不少人阻止,别说楚王府,如今就是蘅芜苑,也不是你我能随便插手的。” 沈城哑然,仔细想想还就是那么回事儿。 “那庄子本来就是顾阳汐的嫁妆,还有那首饰,晚丫头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借机想要回去,你也不要说她不孝,抹黑了嫡女的名声,对子钰的将来也不利。”老夫人心里虽然有怨,可也不敢乱动。 天知道不过是进宫选了一次秀,沈卿晚怎么就让太后和皇后那么向着她?这样的本事对相府来说,其实是有利的,等将来到了楚王府,肯定能站住脚。 “如今楚王妃没了,被赐给楚王的女人就晚丫头一个,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你也不要用父亲的身份压,你能将对佳儿的宠爱分一半给她,也不至于让这个女儿对你不亲。”老夫人看清楚了症结,以前是觉得无所谓,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现在看来,症结可比她想象的还严重,肯定不能任由这么下去。 沈城越强,沈卿晚越反感,老夫人觉得趁着沈卿晚还在相府,应该好好拉关系,现在要说掌控,那性子也不可能。 毕竟前十年,沈卿晚的教育,顾阳汐没有让任何人插手。 三年守孝,他们又刻意忽视了,根本就影响不到沈卿晚。 对此,老夫人现在想起来也有点后悔,守孝的日子,沈卿晚还没有定性,不该放任自生自灭的。 老夫人也不想想,她和相爷对沈易佳偏宠得厉害,一直认为沈易佳比沈卿晚更漂亮更有才,将来肯定也嫁得更好。 现在才觉得沈易佳的气度跟沈卿晚一比是差远了,而沈卿晚那张脸并没有长开,跟楚王有着无限的可能,但已经晚了。 前世的沈卿晚没机会让老夫人意识到这些问题,所以每次见面就是强压,用长辈的身份理所当然的吩咐,都已经习惯了吧! 沈城默然,对于母亲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也意识到了情况。 一想到沈卿晚那张脸,他不是讨厌,而是有点无法面对,所以他总是刻意的忽略这个女儿。 现在出了问题,再要面对就更难了。 沈城表情怪异,先前的那股气也起不来。 “对了,娘,楚王妃没了,你说晚儿能不能再进一步?”沈城对沈卿晚还是寄予厚望的,王爷侧妃,这段时间因为这个身份,他可是倍有面子。 “现在不好说,楚王还在乌州呢,乌州刚好发大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老夫人顿了一下:“何况,以晚丫头现在对相府的感情不深,她爬得太高不是什么好事儿,好处也落不到你头上来,就别浪费人脉和金钱去运作。过段时间再看看吧……” 老夫人对沈卿晚完全不放心,这丫头显然还记得她母亲的很多事情,那个徐嬷嬷,当初真该给打死了才好。 老夫人觉得,沈卿晚记性哪能那么好?肯定是徐嬷嬷这类老人提醒的。 整个蘅芜苑也就只有徐嬷嬷知情,在老夫人看来,这嘴碎的婆子肯定在挑拨相府嫡小姐跟相府之间的感情,对徐嬷嬷很有些不待见。 只可惜,不知不觉间,沈卿晚已经成了气候,她现在想动徐嬷嬷只怕不容易。 说起来,老夫人都觉得奇怪,怎么不知不觉的,沈卿晚的蘅芜苑就被她自己掌控了? 王爷派过来的嬷嬷真有那么厉害吗? 如果这是沈卿晚的手段,老夫人有喜有忧,突然之间觉得太后和皇后插一脚也是好的,至少让她彻底清醒了,整个相府,并非所有都在她掌控之中。 老夫人虽然对沈卿晚不亲相府的态度不喜,可暂时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觉得沈卿晚太自傲了,到时候撞了南墙自然就知道娘家的人好。 沈卿晚已经没有了外家,除了相府,还能跟谁家亲? 老夫人的观念有些根深蒂固,根本就不理解沈卿晚的想法,其实沈易佳对娘家也没有什么概念,前辈子除了拖后腿,要好处,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娘家带来的支柱。 虽然沈易佳到死都没有嫁人,可相府真不是她需要的。 哪怕就是现在,沈易佳看中的也只有刘姨娘和夜旭然,相府?沈易佳比沈卿晚感情更漠然。 出嫁女的娘家若真是一个好的,硬气的,的确是一种强大的助力,关键时候能让女人过得更好。 可若是娘家只是拖后腿,索要好处的存在,恐怕还不如没有,就算再艰难,那也一个人撑了。 最怕就是一个人撑了还不算完,还得应付极品一家子,那才是各种伤。 沈卿晚可不知道老夫人和沈城正在商量怎么拉拢她,等阿木回转,立刻去看了陈家。 见陈家是真不愿意跟段西园搅合,哪怕是正妻没看上,便知道陈家还是很能看得清的。 沈卿晚别的也没有多说,直接点了一个有经验的婆子给陈家大妹验明清白,因为她瞧着,陈家大妹似乎并没有被破身。 沈易佳虽然出的是馊主意,可临时肯定没那么多准备,而执行者并非她的人。 段西园只要没喝酒,一般来说也不可能随便上。 一开始陈家还不愿意,觉得是侮辱,直到沈卿晚不耐烦的说道:“检查是不过确认,如果你还是清白的,那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非得要闹,就嫁过去为妾吧!” 陈家一噎,倒是不敢再说什么,很明显沈卿晚随时可能撒手不管。 一个婆子的话不足信,那就两三个,最终都确认陈大妹还是处子之身,陈家所有人都默了。 沈卿晚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们都在闹什么?名声毁了?你们不闹谁都不知道,何况你们老家远着呢,确定要继续下去?那段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你们想清楚了,逼着他去娶了正妻又能如何?嫁过去的日子能好过?现在还是男人当家做主,不是女人。” 说得这么明白,陈大媳妇立刻醒悟过来,段西园跟海棠本身就搅不清了,正妻未娶,就有了纳妾的打算,能是什么良人:“这事儿在相府发生的,相府自然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沈卿晚笑得更冷了:“交代?谁在相府闹事儿的?你们捞得还不够多吗?这人啊,就该知足,胃口太大会撑死的,老夫人和相爷怕家丑外扬,我可不怕,惹急了大家就摊开来说,看谁欺负谁,你们真当所有人都没有眼睛么?” 陈家一滞,说实话,他们就怕沈卿晚来硬的。 “我也不是其他人,据我所知,陈家可不只你们这几个人,原本我也不想管你们,可是太得寸进尺,你们觉得我会跟你们客气?敢在蘅芜苑外面闹,吃饱了撑着。”沈卿晚似笑非笑。 “你们看着办,顾家虽然不在了,楚王府可不是吃素的,想要撒泼,还要看你们有没有占理?” 说完,沈卿晚并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 对于陈家,沈卿晚前世就接触过了,知道这一家人欺软怕硬,也害怕真的闹大,虽然总是嚷嚷着要告官评理,可实际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 而且,陈家那一大家子人够多,真要闹起来,软肋很明显。 硬碰硬,陈家可是会吃亏的,民不与官斗,这是一句实话。 看着沈卿晚离开,陈家的人面面相窥。 陈大妹才刚从惊喜中反应过来:“爷爷,这怎么办?” 陈老爷叹了一口气:“够了,我们离开相府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这个嫡小姐,不是个善茬,像她说的,她可以不在乎家丑外扬,我们并没有占理。” “也好,相府的人都精明了,好东西都不拿出来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陈老婆子率先同意,她想孙子们了。 于是乎,陈家人悄无声息的收拾了东西,连老夫人都没有见就离开了相府。 而原本府外有人接应,一接头陈家人才知道,他们让人送出来的东西,竟然遭了贼,除了他们现在带出来的,其他的全没了。 陈家一众顿时跌坐在地,集体傻了,敢情他们忙活了这么久,就便宜了贼? “爹,我们赶紧离开京城吧,不然我担心连我们手上的都保不住。”陈二是个心思活络的,立刻担心的说道。 “对对对,我们赶紧离开,幸好我们只送了首饰,没送银子,现银也足够我们一家子嚼用了,人没事儿就好。”陈老爷子立刻醒悟过来,这阵子他们太招摇,估计都知道他们得了好处,自然有眼红的,没得别贼给盯上了。 陈家人连口气都没有喘,立刻收拾了租好马车出城。 一口气奔到了下个住宿点,才好好休息了一晚。 不过,一路奔波太劳累了,在客栈里睡得很死,沈卿晚派出的人悄无声息的就将剩下首饰给拿走,顺带的还拿走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剩下的就留给陈家了,没有赶尽杀绝。 另外,沈卿晚对付段西园只说了一句话,大意就是好的人家疼女儿的都看人品,一个男人娶妻之前若是有了妾,有了其他女人,自然不可能入眼。 段西园听了之后,什么热情愤怒都被浇灭了,将自己关在屋里想了又想。 他其实受了陈家的启发,想要借机捞点好处,毕竟他可是很缺钱的。 352 可沈卿晚出面,那强硬的态度让段西园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有顾忌,真怕相府将他赶出门,他后面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呢! 何况,沈卿晚说中了他的心思,段西园也发现了症结,自然要好好考虑以后的路都怎么走。 原本被女色迷花了眼的段西园突然对海棠不感兴趣了,这可让海棠急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没有人帮衬着。 沈易佳知道沈卿晚的处理办法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前世也是这样,沈卿晚只是对陈家说了几句,陈家就退散了,沈易佳其实是想不明白的。 沈易佳被刘姨娘教养得目光狭窄,更多的是怎么去算计别人,让自己往上爬,其他的都不是太懂。 陈家的心思她摸不透,那跟大家族是不一样的,陈家本身离京城很远,还在乎什么京城的名声?那些虚的,完全不如实实在在的好处来得重要。 沈易佳那计谋,不过是大家族的思维,女儿家没了声誉,肯定要死要活,自然跟段西园就会不死不休。 在折损了一个孙女的情况下,陈家肯定就会怕了,自然会离开相府。 结果呢,她谋算一阵还不如沈卿晚几句话,这是为什么? 不过,多活一世,沈易佳眼光到底不一样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着有个好的教养嬷嬷。 沈易佳认为,沈卿晚前世在宫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这辈子则是有个厉害的叶嬷嬷,这才能如此无往不利。 叶嬷嬷上门来要庄子地契的时候,沈易佳就见识了这嬷嬷的厉害,哪怕刘姨娘在昏迷中,也能说得她将地契交出去,根本让人无法动手脚。 不说一天,只要缓个半天,别说刘姨娘了,就是沈易佳也能先从两个庄子捞了好处再说,偏偏叶嬷嬷丝毫时间都不给她们。 沈易佳顿时觉得,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禁不住再次对沈卿晚嫉妒起来,她重活一世,怎么还将沈卿晚改变了这么多? 这辈子的沈卿晚,比前世好过太多了。 沈卿晚可不知道沈易佳的想法,她做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出格,前世都是做过的,一切皆有迹象可寻,沈易佳的想法已经被巫月误导,她暂时还不会发现端倪。 拿了地契,沈卿晚立刻让人去通知庄头,免得刘姨娘还有时间动手脚。 两个庄子的管事都是娘亲的人,刘姨娘在这方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重新派人管理肯定不会有原本那么好,怕少了银子入账,所以没有换管事,只是派了自己的人监管。 沈卿晚派人带话到时,立刻就将刘姨娘的人给弄走了,两个庄子的管事忍不住热泪盈眶。 说实话,被光明正大的监视着做事儿太憋屈了,如今庄子又回到了小姐手里,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所以,当刘姨娘醒过来的时候,沈卿晚已经用雷霆手段将两个庄子清理了一遍,刘姨娘添加的一些苛刻条件都被废了,一切按照顾阳汐当初的规定来做。 给庄子打工的农户也是明白事理的,在庄头的解释下也明白了庄子换了主子,现在条件和福利好了,更是兴奋不已。 两个庄子加起来,上等田有两千亩,中等田有一千五百亩,下等田没有。 还有一些林子山地等等,都种了其他的树木,或者果树。 而属于庄子的奴户并不多,庄子的田地并没有租出去,而是农忙的时候就出钱雇佣附近的劳动力来干活,工钱给得不错。 以前顾阳汐管理的时候,各方面福利好,农户劳动力都非常踊跃的来做工,大家都好。 刘姨娘管理就比较抠门,每次农忙,庄头要雇佣人都相对比较难了,有时候还得去城里找短工。 如今又是一换,庄头立刻觉得轻松起来,附近的农户又不是蠢的,若不是日子太过艰难,谁会过来被剥削?那还不如进城做短工。 刘姨娘醒过来后还想动点手脚,结果自己的人已经被遣回相府,沈卿晚什么都搞定了,她再也没有机会插手,忍不住想吐血。 今年的收成虽然不算好,可大头还没有入账,等于是一个庄子好几千两成了沈卿晚的,刘姨娘怎能不吐血? 庄子大头就是粮食,如今粮食还没有收呢,哪怕晚一个月,半个月,她都能将粮食抢收了入账。 尤其是今年,刘姨娘让庄子种了新谷种,那米的价格卖出去比寻常的米多一倍的价格,她自己就能捞更多的私房,如今一两银子没回来,她当初谷种投入可不少,虽然那走的公账,可也足够她心疼得要死。 于是乎,当天晚上刘姨娘就病了,这次是真的病了,都给气的。 沈卿晚知道后,让人了解了一下庄子的情况,忍不住好笑,原来是种的碧玉米,难怪刘姨娘气得那么狠。 “刘姨娘竟然有这等魄力?碧玉米成熟比较晚,而且伺候需要非常精细,不然产量会很低,两个庄头怕是辛苦了大半年。”徐嬷嬷有些意外。 沈卿晚嘴角一勾:“不是刘姨娘有魄力,而是碧玉米的价格足够高,刘姨娘眼红而已。” 看来她这便宜占得确实够大,难怪刘姨娘气得卧床了。 其实碧玉米也就是今年,因为种的人少,加上南方水灾,粮食上涨,那价格才有些惊人。 明年的话,所有人都在种碧玉米,量多就卖不起价,那投入和收入就不成正比,沈卿晚明年都不打算让庄子种这个,花费的精力太多,有些得不偿失。 “慕桃,明儿个让你跑一趟,给两个村子的庄头各赏五十两,就说他们辛苦了,碧玉米成熟期是关键,让他们好好看着,等收成过后,我还有赏。”沈卿晚轻笑,这才知道刘姨娘前世为什么私房那么雄厚。 老夫人和相爷是不会管庄子事情的,刘姨娘赶上了碧玉米价格最高的一年,入账却是比着往年来的。 老夫人和相爷只看入账银子没有比往年少,那就觉得没差。 多赚了的,自然就落入了刘姨娘的口袋。 今年的碧玉米价格,可比普通米高了一倍都不止,哪怕产量稍微少一点,可落入刘姨娘口袋的银子,绝对比入公账的还多。 如此一想,刘姨娘不气病才怪了,何况现在的米价还没有上涨,若是后来再涨,更有刘姨娘气的。 “无心c柳柳成荫,这个我喜欢。”沈卿晚庆幸这次将庄子拿回来了,若是再等些日子,还得肥了刘姨娘的口袋。 慕桃倒是高兴,这次终于轮到她出门了,还是单独一个人。 寻菡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叠纸:“小姐,顾公子将这些东西给小姐送了来。” 沈卿晚拿过来一看,顿时笑了:“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也出门。” 看着那一张张酒方,沈卿晚笑眯了眼。 林知予其实相当有本事,她不仅好酒,还自己酿酒,在很小的时候就自己酿了,因为外面的酒少有她喜欢的。 所以,林知予找了不少会酿酒的人,学了不少秘术,然后自己研究酒方。 这么多年下来,有不少成果。 前世的后来,林知予嫁入秦王府,自己开了一家酒坊,生意好得不行,短时间内就在京城打出了名头,然后经过行脚商人将酒销往大泽各地,赚得盆钵皆溢。 后来这酒坊自然落入了秦王的手里,秦王自己不会打理,就交给了花家,沈卿晚也是偶尔一次听说,才知道那酒坊有不少秘传方子,赚得比想象的还多。 据说,最少的时候,一年都有十万,多的时候更不用说了,那是什么概念? 如今沈卿晚最赚钱的一个铺子,一年能净赚上万就相当不错了,那酒坊若非是秦王的,早就被一群狼给吞得渣滓都不剩。 沈卿晚也没有想过要那么赚,容易惹人眼红,这不是在姚意欢手里谋了个酒楼?能多赚点,谁都不会嫌钱多。 沈卿晚提了一句,顾辞让水月将方子全部盗了出来,然后还收罗了一些酒方给她,所以这一叠方子真不少。 沈卿晚没有打算开酒坊,想着分给庄子做,然后供应酒楼,若是有需要的,可以从酒楼拿货出去卖,这就减小了目标,赚多赚少旁人就没那么清楚。 毕竟酒楼最重要的还有其他吃食,对于酒的收入,外人就不好计算了。 沈卿晚事无巨细的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吵她了,舒服的睡了个自然醒,发现慕桃已经离开。 “慕桃还真是积极。”沈卿晚轻笑,好久没出门了,这就像放出去的笼中鸟。 “小姐,刘姨娘是真的病了,早上请了府医,院子里的药味儿还挺重的。”寻菡笑了一下说道。 “那挺好的。”沈卿晚毫不客气的说道,这次刘姨娘损失惨重,气急攻心。 梳洗完毕,沈卿晚就领着寻菡和阿木出门了,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样子。 四层的酒楼,看起来很上档次,而且姚意欢对这应该很上心,布置都是很好的。 不过,三人进了酒楼,这快到中午的饭点,竟然没有任何人,伙计懒散的在桌子边打盹,酒楼里也很多灰尘,仿佛好几天没打扫过了。 账房掌柜不在柜台,让人看着就皱眉。 “小姐?”寻菡很惊异,要知道,姚意欢这酒楼生意还不错的,现在连苍蝇小馆子都不如。 沈卿晚嘴角一勾,看见跑过来的伙计,还四下看了看。 她这样子,只要不蠢的就猜到她是新东家了,哪里还敢怠慢? 账房和掌柜从后面走出来,衣衫不整,满身酒气,面容带菜,一看就是宿醉的症状。 “可是六小姐?”掌柜拱手,态度还算不错。 沈卿晚没有理他,将一楼看了一遍,找了个凳子坐:“阿木,将大门关了,酒楼暂时不营业。” 随即看向了有些惊恐的众人:“立刻去账房结账,你们既然不想做,就赶紧回家吧!” 掌柜脸一黑:“六小姐,这只怕不妥吧,我们在这坐好几年了,生意不好,大家也没有怠慢……” “阿木,掌嘴。”沈卿晚红唇轻吐,根本不听掌柜说废话。 “啪啪啪!” 掌柜被扇懵了,从来没有想过沈卿晚一言不合就动手,后院的女人不是都很性子软吗?不是都在乎名声吗? “你当本小姐是眼瞎耳聋的不成?半个月之前还门庭若市,现在就成这样了,地上垃圾铺满,整个酒楼脏的不能再脏,需要本小姐找个专业人士过来说到底有多久没打扫了吗?你这还叫没有怠慢?” 沈卿晚冷笑,看了呆住的众人一眼。 “怎么,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不好欺负,我这个相府嫡小姐就好欺负了么?”沈卿晚眯着眼,气势犹如龙绍山压顶:“你们这样的人本小姐用不起,难不成我还能缺了人用?你们打哪儿来就打哪儿回去,再敢叽叽歪歪,立刻放出话去,做事不认真,还敢给东家下马威吃的用工,本小姐看谁家敢用?” 闻言,众伙计立刻脸色都白了,没有人指使,他们自然不敢的。 若是真要背了这么个名头,那以后还能找到什么活儿做? 酒楼的工可不好找,工钱不低的,有了那个名声,别说这样的活儿了,就是其他活也别想找到。 那掌柜诧异的看了沈卿晚一眼,打听来的消息,沈卿晚很少出门,端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脾气怎么会这么硬? 掌柜知道,他踢到铁板了,心下不由得暗暗叫苦,早知道如此,不就该听姚意欢的挑拨。 想想也是,敢在姚意欢手上将酒楼谋过去的人,怎么会是软的? 他也是没长脑子,真以为闹一闹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义阳县主可真是害死他了,再说了人沈家六小姐的身份地位,其实也并不比义阳县主低半分,这事是他没脑子了。 “账房会不会算账?若是不会,寻菡你去算。”沈卿晚压根儿就不给这些人机会,就算不来这么一出,她也不会用姚意欢留下来的人,现在更是有正当理由。 账房纯粹被吓到了,整个人瘫软在地抖入筛,哪里还有心算账? 353 念夏冷笑了一声也不计较,在柜台将账本翻出来,拿着算盘就噼里啪啦开始计算工钱。 沈卿晚看着什么都不敢再说的掌柜:“你是卖身的还是雇佣的?” 掌柜心下一沉,总觉得还有更狠的在后面,早知道沈卿晚手段这么强硬,他就该安安分分的:“雇佣的!” “那很好,能力不行就别蹦跶,我可不会手软。你若是觉得义阳县主是个更好的主子,你就尽管出去乱说,她是秦王侧妃,我也是楚王侧妃,还是有封号的,蠢得把自己赔进去,愿意给人当枪使,就别怪我下手狠。” 沈卿晚冷笑,这种人向来欺软怕恶,若是她稍微软一点,肯定顺杆往上爬。 掌柜立刻发现不对了,沈卿晚说的是实在话,论品级,沈卿晚可比姚意欢还高一级,他怎么就只看到镇侯比相府地位高了呢? 不过是两个女人的博弈,他倒是自愿跳了进去,成为了牺牲品。 掌柜悔得场子都青了,原本的那些想法再也升不起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抽么? 他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相府嫡女,那也不是他惹得起的啊,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事儿,姚意欢哪里还会保他? 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掌柜噗通一声给沈卿晚跪下了:“还请沈小姐饶恕小的,小的也是昏了头了,小姐放心,笑得一定好好管理酒楼,让生意更胜从前。” “呵呵,你还真自信。”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想让她用他? 沈卿晚讽笑:“如果你真知道错了,就好聚好散,名声无碍,若是有真本事,你自然不愁找不到工,何必在本小姐面前讨饶,很不巧,本小姐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闻言,阿木都若有所思,容不得一粒沙子? 那掌柜知道没戏了,沈卿晚根本就一点不心软,而且把话说死了,从来没有遇见一个女人是这样的,掌柜整个人都特别懵。 “小姐,账面上亏空了三千两。”念夏速度也是极快的,短短时间就将那账给捋了个清楚。 掌柜震惊,算得这么快? 沈卿晚眸色闪过一抹幽光:“很好,半个月前,酒楼易主,义阳县主还支取了盈利,这个本小姐就不计较了。” “支取的是盈利,这采办食材的本钱是不算在内的,掌柜不如跟本小姐解释一下,这是如何亏空的?” 半个月月亏空了三千两?哪怕就是每天买了东西放在那里让其烂了扔掉,也不至于这么多。 “给人打工,监守自盗,很好啊!”沈卿晚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 那账房尖叫:“不是我不是我,沈小姐,是义阳县主多支取了两千两,掌柜的陆陆续续的也支取了一千两,不关小的的事啊!” 账面上的亏空没有作假,就是准备让沈卿晚拿银子来填的。 姚意欢,给你提醒过了,你居然还敢动手脚,以为两千两是小数,就可以恶心她么? 沈卿晚轻笑,真是会给她送钱,她挺喜欢的,谁让镇侯府那么富有呢?真是现实中的散财童子被她遇上了。 “滚,你不也拿了两百两,怎么都是我拿的了?”掌柜气极,这胆小鬼,这么害怕就别拿。 沈卿晚轻笑:“你们的事情自己掰扯,本小姐这里有张清单,酒楼该是什么样儿的就是什么样儿,差了一件,掌柜的,你看着办,明天,我就要看到清单上面所有的东西。” 这清单得多亏楚王,知道她无端谋取了姚意欢一座酒楼后,调侃了她几句,就让阿水将酒楼里里外外都调查了一遍。 账面上的东西,酒楼内部的情况,姚意欢就别想作假。 不是不知道包厢里有值钱的摆件,最近都被掌柜拿出去变卖了,可沈卿晚任由他蹦跶,吃了的,总是要吐出来。 阿木将那长长的清单甩在掌柜面前,那掌柜只看了一眼,差点就要晕过去,包厢里的东西他卖掉了至少一半,为了现银,自然都是贱卖的,加起来他就算掏光了家底也赔不起那差价啊! 掌柜已经悔得想一头撞死在这里,沈卿晚却幽幽的来了一句:“父债子偿,你可想好了,你有没有儿子家人?本小姐又不是开善堂的。” “不……都是义阳县主拿回去了,她说这些都是她置办的……” “行啊,我马上让人去找义阳县主对峙就是。”沈卿晚冷笑:“相信义阳县主肯定会还回来的。” 掌柜一噎,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一口血已经到了嘴里:“小姐,是小的的错,是小的鬼迷心窍,心生贪婪,旧东家换主,新东家没有出现,小的就迷了眼,以为新东家自己会摆上,就将东西拿出去变卖了……” 沈卿晚抬手看了看指甲,最近挺喜欢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那敢情好,本小姐也不追究你罪责,你补上来就成了。” 掌柜呼天抢地:“可是,小姐啊,就是把小的全家卖了,也补不回来了啊!” 东西入了贩子手里,再出来可就不是那个价了。 沈卿晚似笑非笑:“所以呢?是我让你心生贪念,将东西拿出去卖的吗?” 掌柜哭都哭不出来了。 “监守自盗,叛卖主家的东西,是个什么罪,你知道吗?”沈卿晚越发看不惯这人,姚意欢都什么眼光? “我……我……”掌柜的哪能不知道,但是他不敢说。 “不用解释,要么你自己赔上,算是本小姐给你的恩典,要么直接见官,本小姐没空在这跟你磨叽。”沈卿晚呵呵一笑:“想让本小姐来给你填补漏洞,想就这么算了?你是本小姐什么人?连奴才都不是,你凭什么?脑子进水就一边玩去。” 掌柜这次是真的晕了,这么强硬的女人,难怪义阳县主都惹不起啊! 那账房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小姐,小的真的没有拿其他的,只有这两百两,小的一直兢兢业业的,算账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沈卿晚看那账房满头大汗的样子,示意念夏将银票收了:“给账房算工钱,虽然七月还差小半个月才完,算一个月工钱。” 转眼看到其他不敢说话,满眼带着惊恐的伙计,沈卿晚也没计较:“你们也一样,给你们算一个月工钱,都自行离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儿掂量,本小姐就还没怕过。” 多算了小半个月的工钱,已经是她仁慈了,就冲他们干的这事儿,打出去一文钱不给都没人能说她不对。 虽然酒楼再开肯定改变面貌,可以前被损的名声,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这些日子客人怎么一个个不来的?沈卿晚清楚得很。 伙计们也清楚,自己心虚,面对沈卿晚的强硬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只得默默的领了工钱走人。 包括厨子一起,都被沈卿晚给辞退了,整座酒楼立刻变得空空荡荡的。 掌柜的还晕在地上,没人去理会。 沈卿晚写了一封信给阿木:“你去镇侯府,将这封信交给镇侯,最近义阳县主的日子似乎过得有点美啊!” 阿木眼神一闪,拿了信立刻离开酒楼,脚步是轻快的。 掌柜的刚醒过来就听到沈卿晚这句话,又想晕过去了,他知道沈卿晚说的话都没有忽悠他的,义阳县主那部分,她照样拿回来,那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你若再晕过去,就出去晕,这个月的工钱要不要了?”沈卿晚不以为然的说道,掌柜的一个月可是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真的很高了。 果然,一听到银子,掌柜自个儿都晕不过去,哭丧着脸爬起来,从念夏手中接过银子。 “别说本小姐不近人情,不义之财,给你三天时间还回来,别想着能离开,这做人啊,还是安安分分得比较好。”沈卿晚意味深长的说道。 掌柜刚刚还在想带着一家子离开京城算了,反正那笔钱已经足够一家人舒服的过一辈子。 谁知道沈卿晚就好像会读心术一般,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 面对权势,掌柜还真不敢再动半点心思,因为他听得出沈卿晚话中的真假,至少从进门开始,她就没说过假话。 看着掌柜颓废的背影,沈卿晚挑眉提醒了一句:“整件事情到底是谁惹的?你自己清楚,不要怪错了人。” 掌柜听在耳里,却有些糊涂,不过对姚意欢多了一丝恨倒是真的。 等掌柜回到家说明了一切,一家人顿时鸡飞狗跳的,掌柜媳妇快将掌柜的耳朵给揪掉了:“你这蠢蛋,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就怕你得了银子没命花,相府比不上镇侯,可那也不是我们平民百姓能招惹的……” 掌柜的爹已经气得瘫在了椅子上:“你……你……从小读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你这是要害死全家啊!” 被骂了一通,掌柜将沈卿晚最后那句话说了出来,因为他一直没想明白,沈卿晚特意这么说都什么意思? 掌柜媳妇和掌柜爹对视了一眼,眸色闪烁。 “沈小姐的意思,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你这么干的?自然要担起责任来,而且,那义阳县主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让你办事,却也没有说要保你,你拿什么跟相府嫡小姐斗?” 掌柜媳妇忿忿不平,明显也是看到了一条出路,因为真要他们自己出那个钱,全家人真要没饭吃了。 就说沈卿晚怎么会逼得那么狠,一点后路都不给留,原来是指了一条明路。 不说掌柜家的各种商议,镇侯接到信后本来很疑惑,一个闺阁小姐怎么给他写信?可看完后就气炸了,怒气冲冲的来到姚意欢院子,什么都不说,就先给了姚意欢两巴掌。 侯夫人正在跟女儿聊天,这会儿也懵了:“你做什么,平白无故打女儿出气吗?” 最近侯夫人不敢跟镇侯呛人,可姚意欢挨打,这气也上来了。 “好一个义阳县主,愿赌服输,你暗中动手脚是要明天全京城都知道你说话不说话,只会背地里插刀子吗?蠢货,你若是有了这样的名声,到时候去了秦王府,看谁还能听你的,也谁敢听你的?”镇侯难以相信,自己养出来的女儿,竟然只会为了趁一时之快就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情来。 若是输不起,一开始就不要去招惹。 姚意欢惊异过后,立刻知道镇侯说的什么事情了,原本很火大沈卿晚居然敢告状,却被镇侯分析的吓到了。 姚意欢这才想起沈卿晚警告过她的,她没有当回事儿,而且,只不过两千两,银子也不算多,只想恶心膈应一下沈卿晚而已。 姚意欢以为,沈卿晚不会为了两千两真的做什么。 听了镇侯的话,姚意欢才发现不对劲,若是沈卿晚将事情传了出去,确实是她理亏,将来要收买人,只怕都不会有人愿意投靠她的。 没有信誉的人,许诺什么好处,别人都未必会信啊! 镇侯冷冷看了姚意欢一眼:“这几年真把你宠得不知所谓,等宫里放人出来,你就好好呆在府内学规矩,秦王不回来,你就不要出门。” 镇侯瞅着侯夫人:“这件事情,多花点银子都能摆平了,你最好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你不要忘了,儿子现在还在楚王手下做事。” 一听可能涉及到儿子,侯夫人也慌了,再也顾不上维护姚意欢。 虽然夫妻俩很宠女儿,可那是女儿要娇养,并不代表女儿比儿子还更重要。 所以,了解了事情过后,侯夫人气得心肝肺痛,也不得不给沈卿晚送银子。 当初她嫉妒顾阳汐嫉妒得要死,还参与陷害了一把,现在却要给沈卿晚送银子,好久都没有这么憋屈过,真是冤孽。 沈卿晚还不知道侯府发生的事情,出了酒楼后,散步式的来到一个胡同,这里有很多院子,大多是租户,最近书生来租用的比较多,相对比较安静。 进了胡同,两边隐约传来不少读书声,顿时增添了许多书香之气。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看能闻到一些墨香。 敲了敲一处院子的门,等了一会儿来开门的却是一个年轻妇人,沈卿晚顿了顿有些疑惑,难道她找错了? “请问……蔡公子是住这里吗?”沈卿晚声音中有些不确定。 那少妇轻笑:“你是相府六小姐吧,蔡公子在这里,请进。” 沈卿晚狐疑更深,却也跨进了院子。 “夫君来探望蔡公子,听说了你的事儿,蔡公子也没有交好的女子,所以一猜便是小姐了。”那少妇笑容可掬,解释了一番。 打量了一下这少妇,沈卿晚心中一动:“贵家夫君是何人?” “夫君姓柳,名青山,一直是蔡公子的同窗,小姐请进,夫君和蔡公子在屋里商量事情,民妇这就去请来。” 沈卿晚眼中闪过一抹果然之色,没想到蔡晓风一出来,就跟柳青山联系上了,这真是……好事一件啊! 沈卿晚心情愉悦的进了屋,刚坐下,门口就进来了三人。 沈卿晚看了看那柳青山,倒是跟后世没什么变化,只是稍微稚嫩了点。 “六小姐,这……可是相府有什么事情?”蔡晓风很意外,完全没想过沈卿晚还会上门。 “没有事情,你离开相府几天,都没人察觉。”沈卿晚忍不住好笑。 宿客有应酬,一两天不回府也正常,蔡晓风自从得了银子就出来租了院子,只回去拿过一次包裹,竟然没人发现不对劲? “那就好。”蔡晓风觉得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对了,这位是蔡某的同窗好友,柳青山,那是青山的妻子魏氏。” 柳青山只是给沈卿晚行了个书生礼,并没有说话,整个人有点别扭。 这下,不只是蔡晓风有点尴尬,魏氏都忍不住尴尬了,伸手拉了拉夫君的袖子。 沈卿晚倒是不意外,前世她为了相府去见柳青山的时候,那脸色更难看。 “弟弟跟柳公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弟弟是相府唯一的少爷,平日里被祖母和父亲宠得无法无天,那玉佩是相府继承人才能拥有的,弟弟一向很看重,发现失窃肯定慌了,这才冒犯了柳家娘子,柳公子若是觉得不痛快,我替弟弟向你陪个不是。” 沈卿晚也就是说说,并不是真的要代表沈子钰道歉,主要是不想柳青山对她有什么芥蒂。 沈子钰做错了事情,再怎么也轮不到她来代表,所以沈卿晚并没有心理负担。 听到这话,柳青山心下也缓和了,不是对沈子钰,而是对沈卿晚。 他倒不是对沈卿晚有意见,而是对相府有点别扭。 柳青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因为蔡晓风在相府住了一段时间,他对相府也有些了解。 知道沈卿晚在相府是个异数,并不受宠,跟那相府唯一的大少爷也没多大关系。 正因为如此,魏氏对沈卿晚的感觉还相当好,并没有不喜。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没得让姐姐来道歉的,六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柳青山自然分得清,沈卿晚跟沈子钰显然不是一路的。 “弟弟出生后就被老夫人带大的,亲生母亲都插不上手,我这个做姐姐的平日里忙,也不知道就这样了。”沈卿晚叹了口气,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相府大少爷的教育,跟她这个相府嫡女没什么关系。 沈卿晚这话若是对外,肯定还会被说得不好听,明确表露她跟相府的关系不好,要强说她不孝都可以。 柳青山和蔡晓风惊异了一下,对视一眼后,默契的不再提这事儿。 因为沈卿晚话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已经表明了诚意,看起来来意不简单。 蔡晓风拜托魏氏烧了点开水来,有些踌躇:“刚搬进来好多东西没置办,只有白开水润润喉,还请六小姐别介意。” 沈卿晚轻笑:“白开水也好,干净。” 蔡晓风知道沈卿晚不会介意,刚才不过是客气:“这院子一共有五间房,蔡某一个人住有些浪费了,柳兄这些日子正在找活儿,开销比较大,就想搬过来一起住,倒是可以跟蔡某分担一些。” 柳青山家境也不富裕,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两个兄长,都不是好相与的,这才咬了咬牙将妻子一起带上京城。 两个人,那花销也增加了,京城的物价真有点伤不起,这阵子两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呆在了城外一个破庙里,还有不少的乞丐。 蔡晓风有心帮忙也无力,毕竟他也是寄人篱下。 所以,蔡晓风一出来,租了院子后立刻去找了柳青山,将夫妻俩接了过来。 银子的事情再商量,好歹有个遮风避雨,安静读书的地方。 沈卿晚看了看柳青山和魏氏,两人手里应该还有点银子,不过是为了救急舍不得用,这才想着去住破庙。 当初打算是要住相府,肯定没这方面的预算,否则,也不会提前这么多时间来京城。 这样一个院子,若是平时二十两一个月能租下来,现在非常时期,怎么也得四五十两。 再加上笔墨纸砚,其他生活人情的花销,的确是惊人的。 “这些事情,蔡公子自己觉得舒服就好,若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借你个丫鬟做些琐事,两位公子安心读书就成。”沈卿晚点头,暗想这上京赶考果然花销很大,一般人根本考不起。 难怪很多举子要临近考试才会到京,她给了蔡晓风两百两,再加沈易佳一百两,光是房租都不一定能坚持到明年春闱。 不过这样也好,沈卿晚来找蔡晓风的事儿更加能成了。 蔡晓风看了看魏氏,觉得柳青山还好,毕竟是人家妻子,可他也让魏氏伺候琐事的确有些不妥,尤其是一日三餐,那都是劳动力。 “既然如此,那多谢六小姐了。”反正人情也欠了,也不差这一点,相信沈卿晚派过来的人,自然不像相府丫鬟那么不靠谱。 刚见柳青山,蔡晓风可是大倒苦水,亏得柳青山没有进入相府,否则,还指不定要影响人家夫妻感情。 听了蔡晓风的遭遇,柳青山自然心有戚戚焉,对相府的感观更加不好。 若非蔡晓风一直在说沈卿晚的不同,柳青山也不会给好脸色。 “不谢,不过是个粗使丫鬟。”沈卿晚喝了一口水,终于说到了自己目的:“我手上有一家酒楼要开张,什么人都还没有,蔡公子可有兴趣来当个账房?” 蔡晓风和柳青山恍然,这才是沈卿晚目的。 一开始沈卿晚说有工作介绍,蔡晓风原本还不想麻烦的。 可现在京城的外来人员多,好的工作都是抢着要,没权没关系要上的话很难。 354 蔡晓风本想立刻答应的,突然一顿,歉意的说道:“不如让柳兄做吧,柳兄的账算得比我好。” 蔡晓风想得其实也简单,柳青山还有一个妻子要养,更需要一分好的工作,他暂时手上还有点银子,可以缓一缓。 沈卿晚挑了挑眉,倒是不意外,后来的蔡晓风和柳青山是铁杆组合,就连皇帝都想分化一下两人,没想到关系现在就这么铁。 说实话,很难得,一般人很难理解这种友谊。 柳青山回过神来:“蔡兄说的什么话?六小姐不要介意,这样的工作,蔡兄一定可以胜任,一定好好干。” 沈卿晚有那么点哭笑不得:“不用争,我手上也刚刚到了两个庄子,马上要秋收了,也需要账房,你们俩可以商量。” 她知道柳青山是做过账房的,不过两人也就只能做做账房,要论掌柜管事还不行。 柳青山和蔡晓风诧异,那的确没什么好争的。 “你们也就能做到春闱,这半年时间,我还指望你们能帮我带一个独当一面的人出来,我的酒楼和庄子可不是半年后就关门了的。”沈卿晚叹气。 虽然是要给两位一个帮助,可是很明显的,两人中了进士过后要么回乡,要么等着派官,实际上都不会干得太过长久。 蔡晓风和柳青山想了想也对,不过是沈卿晚特意给两人的帮助而已,否则人家现在就可以请一劳永逸的人手,何必半年后再换? 忍不住心生感激,两个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临走时,魏氏将沈卿晚送出门,还悄悄的说道:“小姐的酒楼刚开,可需要更多的人?民妇想要寻个差事,赚点银子补贴一下家里,什么都可以的。” 魏氏想到有粗使丫鬟做家里的活儿,她的时间也空出来了。 现在租的院子也不便宜,夫君和蔡公子赚的银子也未必够给,自己是要贴一部分的,能赚一点是一点。 沈卿晚看了看魏氏,她知道这女人也识字,家境原本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性子有点绵软,太过小家碧玉了点,想要管人的话手段不足。 “柳家娘子还是跟柳公子商量一下吧,酒楼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特别轻松的活儿几乎没有,会很累的。”沈卿晚有些犹豫。 她也不可能养个闲人,那还不如直接给银子了。 柳青山将来官拜刑部尚书,这夫人若是有太多黑历史,她若是自己想不通的话,见她时肯定会尴尬。 短时间内还没什么,时间一长,柳青山若是对她有了芥蒂,就有违她现在的初衷。 记忆中,柳青山是个疼妻子的,官儿做大了也只是守着嫡妻一个人过,可羡慕死了好多贵女千金。 魏氏点了点头:“那我跟夫君商量一下。” 沈卿晚同意,幸好魏氏没什么主见,就怕一根筋的要找活儿干。 这种事情,柳青山劝阻总比她劝来得更好。 暂时没有回府,沈卿晚转而来到另外一个不起眼的院子,见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人。 “属下黑衣拜见主子。”那人穿着儒雅的书生服饰,却行着武将的礼,看起来有些怪异。 “黑一?”沈卿晚纳闷,她这批暗卫都怎么取名的? “衣服的衣,首领将属下们分为四组,红蓝黑白,属下正好叫黑衣而已。”黑衣轻轻一笑,似乎也觉得取名的过程有点儿戏和奇怪。 “……”沈卿晚纳闷,顾幻都是怎么玩的? 不过只要方便管理也行,其他的也不计较了。 “你现在是易过容的吧!”沈卿晚瞧了瞧,技术不错,就算她事前知道也瞧不出太多的破绽。 “是的,恢复需要特殊药水,时间比较长,主子若是有时间等,属下也可以去恢复本来面目。”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顺道过来问问,考卷卖得如何了?”沈卿晚挑眉说道。 黑衣点了点头:“生意很好,因为出题很不错,帖经,墨义,策论和诗赋,其中策论是卖得最好的,每份二十两银子,目前赚了近万两。” “近万两?”沈卿晚有些吃惊,黑衣等人扮演的学子都不是太过出名的,卷子卖出去,肯定会有人择抄,这样还能卖上万两? 这买卖如此赚钱?真是太出乎她意料了。 黑衣浅笑:“这还是属下一个人的收益,其他兄弟处应该也差不多。” 沈卿晚睁大了眼睛,这真是一笔好大的意外收入啊! “按照计划,小心点,我给你们的卷子分开,最好是添加一些别的题目再卖出去。”沈卿晚惊讶得很,难怪这么多人猜题卖,只要题目好,收益那可是相当可观的。 有些人不一定能猜出题目,但是眼光是有的,至少能看出题目接不接近考题。 所以,黑衣等人的生意才会那么好,因为大家都发现,卷子中好多题目都特别接近考题,其他几门也一样。 花银子的都不是傻的,有口碑才会找上门。 “主子放心,属下省得,那些题目也不会原样抄出去,会变一下。”黑衣虽然会惊讶沈卿晚打哪儿来的题目,可是并不会多问。 “还知道变一下?这么说你也可以科考?”沈卿晚意外,这批暗卫都怎么培养的? “还是算了,读书识字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替主子办事,那什么科考也太忧心了,官场的事儿也太费心神。”黑衣挑眉,觉得没那个精力。 “这嘴啊,也挺可惜的。”沈卿晚忍不住调侃。 在黑衣处知道卖题特别赚之后,沈卿晚就让顾幻将银子收拢了,留下一些赏银和流通银子之后,居然还有五万两。 沈卿晚微微有些咋舌,第一次觉得银子来得如此容易。 不过,这批意外之财,沈卿晚也没打算自己用,等到黑鹰过来,直接给楚王捎了过去。 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就让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毕竟也算不义之财了,她的初衷并不单纯。 倒是镇侯府送来的银子让沈卿晚诧异:“一万两?什么意思?” 姚意欢支取了两千两,沈卿晚却报了五千两,以为自己够狠了,不曾想侯夫人直接让人送来了一万两? 这是封口费?还是说要炫耀侯府有钱? 封口费一定是镇侯的意思,炫耀的话,那一定是侯夫人的想法,她当年就嫉妒顾阳汐,现在肯定不甘心在她面前示弱。 “侯夫人的意思,她女儿还小,请小姐多多原谅。”阿木嘴角抽了抽,其实她是觉得,人家给银子就好,随便怎么说。 这比预期多了一倍,不要白不要。 比沈卿晚计划多五千两,那可不少,有些地段不太好,生意不太好的铺子一年收益都不一定有五千两,镇侯府果然财大气粗。 沈卿晚表情怪异:“如果没有记错,义阳县主只比王爷小月份,比我大两岁?” 这借口找得,说出去都没人信,侯夫人多么敷衍? 不过阿木想得也对,沈卿晚根本不计较,她跟姚意欢之间已经不死不休了,不会因为多这几千两银子就有所缓和。 她说什么来着,姚意欢就是她的散财童子,她要拒绝才奇怪了,多多益善。 侯夫人喜欢用银子来买面子,她倒是挺乐意看到的。 叶嬷嬷啧啧了两声:“小姐到手的不仅仅是一家酒楼啊,一万两银子在那个地段,就算不是酒楼的一半,也比三分之一还多了。” 最重要的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那种地方宁愿租出去也不会直接卖的。 沈卿晚嘴角一勾:“镇侯府果然有钱。” 难怪前世秦王想方设法都要抄了镇侯府,根本不顾姚意欢这个贵妃的苦苦哀求,罪名什么的都没关系,主要就是看中了镇侯府的家产啊! 抄了一个侯府,就能肥了国库,像当初的顾家。 “是有钱,却不懂得收敛。”叶嬷嬷不以为然,侯夫人纯粹就是暴发富的心理。 顾家在前都还没有警示,这么挥霍迟早有一天被当权者惦记。 沈卿晚轻笑,叶嬷嬷都看到了问题,侯夫人还不明白,真是被富贵冲昏了头,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太过安逸。 姚意欢的酒楼易主,皇帝肯定知道的,侯夫人给她这么一大笔银子封口,皇帝肯定看在眼里,至于君王会怎么想,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其实侯府的损失还不只这点,那个掌柜还得了不少。 能买回来的就买回来了,不能买回来的,掌柜也赔了银子,最后他手里还有几百两的结余,倒算是舒坦。 好歹是没有白忙活一场,唯有姚意欢气得又砸了一批瓷器,零零总总算下来,光是银子损失都又有半家酒楼了。 掌柜的人选,沈卿晚悄悄找了荷叶。 荷叶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并没有过明路,别人是不知道的,当初也是为了保护家人,不让沈易佳抓住荷叶的把柄。 沈卿晚知道那是个有能力的人,如今还在乡下不声不响的呆着,有些浪费了人才。 “小姐说的是真的?”荷叶有些激动,不是不想未婚夫来京,就是怕被人抓住把柄。 念夏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小姐说了,让他悄悄的来,你们也别联系,别人就不会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等时机成熟了,再说其他的。” 荷叶激动完又有些犹豫:“二姑娘要嫁入秦王府,到时候只能带一个人,就算有秦王的恩典,最多再加一个,我怕二姑娘不会放过我的。” 念夏白了她一眼:“你现在不会布置吗?只要让二姑娘觉得有比你更适合带过去的心腹就行了,时间还这么长呢!小姐的意思,让你借此脱离,二姑娘那边小姐自有打算,你不用再浪费在二姑娘身边,小姐需要你去做更大的事。” 荷叶眼睛一亮:“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犹豫,你未婚夫如果来京,还等着跟你过明路呢!”念夏劝着,打心底的有些小羡慕。 一个女人,能够遇见一个知心知情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归宿。 荷叶的家其实没有多远,荷叶将信送回去后,第三天她的未婚夫就来了。 沈卿晚在未开张的酒楼见了一次这个叫丁三郎的男人。 体格比较大块头,估计因为常年干农活的关系,肌肉比较结实。 看起来憨厚老实,实则带着一分精明。 前世若非荷叶誓死效忠她,沈易佳对荷叶又并不好,这丁三郎也不会成为她的人。 丁三郎最大的愿望就是荷叶能够离开沈易佳身边,跟他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疼着的老婆被别人磋磨得不成样子。 这是丁三郎效忠她所提的唯一条件,可惜荷叶那个死脑筋,她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不过,两个人的不离不弃让她很感动,至少让她相信,人与人之间还是有真情的。 “荷叶说的事情,你都同意了吗?”沈卿晚缓缓的说道,知道丁三郎其实只要认定了主子还是很忠心的,只不过精明的本能让他会选择。 “我同意,小姐能让叶儿不做二姑娘的丫鬟吗?”丁三郎眼神一闪,似乎在思量着。 果然是这个条件,沈卿晚嘴角一勾,眼神带上了暖意:“为什么?二姑娘的丫鬟也不是没好处的。” 丁三郎认真的看着沈卿晚:“二姑娘的事情,我都打听过,除了叶儿跟她最久,二姑娘身边的丫鬟换得很勤快,不是残了就是死了,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小心翼翼和步步为营才能活到现在。” 听这说话,学问倒是不差,而且心有成算。 实际上,历史上出过好几位惊才艳艳的皇帝,或者辅臣,甚至还有女皇,都对平民教育很看重。 几番改革下来,百姓读书的初步教育和意识是不一样的。 不说人人都能科考,但是识字做事都是相对普遍的。 丁三郎的村子离京城比较近,那意识更受影响,据说整个村子八成的男人都是识字的,女人嘛,就得看家庭了。 所以说,丁三郎有这样的谈吐,沈卿晚不稀奇,至于为什么不去科考,只能说人各有志。 科考的花销太高了,跟仅仅只是识字不能比。 笔墨纸砚,考试模拟卷,夫子辅导等等,依旧不是一般人能花销的,所以很多人都以识字为主。 眼中带着一分赞许,沈卿晚点了点头:“等二姑娘出嫁,我放她出府和你团聚。” 丁三郎冲沈卿晚行了个跪礼,连称呼都变了:“但凭主子吩咐。” 沈卿晚点头:“你应该没做过掌柜,酒楼还没那么快开张,让你去醉仙楼学习,你自己多看多学。” “是,主子。”丁三郎打定主意要认真办事。 有丁三郎做掌柜,沈卿晚就不打算多管了,给了一笔银子让他边学习边处理人员事情,做主子的就轻松了。 沈卿晚抽了个空还去看了两个庄子,对碧玉米的长势很看好,让两位庄头尽最大努力,顺便又赏了一次收买人心。 “陈家拿走的首饰都在这里了,要怎么处理?另外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也不知道从谁手里得到的,我也拿了,本来给他们剩了将近三百两,想着回去也足够一大家子好好过了。”顾幻提了一个大包裹放沈卿晚桌上,叹息的说道。 “本来?什么意思?后来发生了什么?”沈卿晚打开包裹看了看,首饰有好有低,加起来至少也有两千两银子。 “你那位庶姐不甘心,也派人去找陈家的麻烦,她的手段可就没我这么温和了,将人打残了不说,将银子抢光了,请的地痞流氓还准备侮辱陈家两姐妹的,我有点看不下去,出手救了两姐妹,会不会耽搁你的事?”顾幻愤然的说道。 将东西拿回就成了,还干这种事情,耿直的江湖人最看不来的。 “你出面了吗?”沈卿晚诧异,沈易佳都这么狠? 前世她处理了陈家很快就回宫了,连庄子的地契都来不及谋算,何况是陈家的后续? 只知道相府将首饰都拿了回来,应该不是沈易佳出的手。 因为沈易佳将首饰拿回去,就不会还给东西的主人了。 “没有,就是射了几颗石子。”顾幻叹气:“不过陈家很惨了,两个老人都残了,银子也没了,回家只怕不好过,被打了一顿,反而不敢再回京闹。” “欺软怕恶的主是这样的,那就没关系。”沈卿晚也叹息,本来还说给陈家留一条后路的,没想到沈易佳还会出手。 引嫣阁,沈易佳看到追回来的一些银票碎银,加起来差不多两百两,眼睛都突了:“怎么回事?才这点东西,首饰呢?怎么一件首饰都没有看见?” 荷叶看沈易佳的表情不对,默默后退了小半步,非常不起眼,就让荷花极力表现去:“小姐,那些人说只有这些,根本没看到什么包裹,陈家的人说,都被贼偷了。” 沈易佳一拍桌子:“他们说被偷了就被偷了,肯定是藏在哪里了,这些人收了钱不办事么?” 沈易佳恨恨的,觉得这些人特别不靠谱,果然还是得培养自己人才行。 不过,最近因为沈子钰的事情,沈易佳心情很好,倒也没有迁怒荷花,只是觉得那一批首饰没拿回来有些可惜,那也是一大笔钱的。 沈易佳本身没有铺面和庄子,除了月银和母亲补贴,她并没有太多收入来源。 所以,那批首饰她原本还很期待的。 就在沈易佳还在打算的时候,沈卿晚已经将首饰送去了董氏寄卖行,等回收了银子,她也准备给楚王送过去。 楚王最近是忙得脚不沾地,大水还没有退,可转移和逃出来的人需要安置,需要吃饭,新上任的官员也有弊端,那就是很多事情不敢自己做主,一件小事就来问。 无法独挡一面就得楚王累一点了。 楚王每次等到黑鹰来信,就是最放松的时刻。 看到那几万两银子,楚王忍不住心暖:“闺阁小姐,能有多少银子?还巴巴的送过来?” 阿金听了望了望屋顶,沈小姐才不穷的好么? 当初顾家嫡小姐的嫁妆也是十里红妆,虽然所嫁非人。 听说侯夫人的嫁妆全在沈小姐手里,相府根本没有占到便宜。 还有沈卿晚名下的那几个店铺,别人被骗了,楚王的人只要查过后就会明白的,从始至终都在沈卿晚手里。 每年的收益还不错,所以,沈卿晚绝对不穷。 将银票拿在手里,楚王想了想后说道:“这些银子,就从王府里拿,晚儿送来的给她留着,到时候置办嫁妆。” 阿金整个人呆了呆,他没听错吧,王爷说的是嫁妆而不是聘礼? 也就是说,王爷准备用这银子来给沈小姐置办嫁妆?聘礼自然自个儿另外出的。 好么,谁家男人还给未过门的妻子准备嫁妆?这什么奇怪的逻辑? “嫁……嫁妆?”阿金总觉得是自己的幻觉,这种事情压根儿没听过。 楚王斜眼看了眼阿金:“就晚儿那娘家,有等于没有,嫁妆肯定不会给她置办好的,为了省钱,肯定就是侧妃品级,本王替她准备点,到时候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到王府。” 阿金扶额,瞬间醉了,王爷当沈卿晚都是傻的,不会自己准备吗?那不是还有叶嬷嬷在的?赏过去难不成还是摆设? 另外,王爷这话意味深长啊,看来圣旨上最后的那句话要应验了。 可以正妃的礼迎娶,呵呵,到时候只怕要惊掉无数人的眼球。 “主……主子是,准备要以正妃礼迎娶沈小姐了?”阿金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结巴过。 楚王白了阿金一眼:“蠢,父皇发了这么多道圣旨,就这一句话最得本王的心。” 不是准备,而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他也没有想到父皇会下那样的圣旨,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来。 阿金摸了摸鼻子,他的确是蠢,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来,他其实是没明白,自家主子怎么突然就对沈小姐这么上心了? 选秀的时候都还不显山不露水,非得太后和贵妃逼着才承认。 怎么承认过后就跟决了堤的水一样,这么汹涌澎湃呢? 难怪他总是跟不上这节奏…… 看着楚王脸带微妙的表情开始回信,阿金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一直以为万象佛经将自家主子练得太过清心寡欲了,现在看来,不过是没有遇见对的人。 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阿金忧伤的念叨着,不对,应该是自家主子以前到底在想什么?曾经感觉自己挺懂的,现在才发现,其实一直没懂过。 楚王回信的空隙抬头看了阿金一眼:“那什么官儿送了个女人来?” “陆通判,是他自己的女儿。”阿金嘴角抽了抽,原来什么都还没记住么? 楚王垂睑:“下手狠一点,不然不知道痛。” 阿金愣了一下,又以为自己幻听了,自家主子刚才说什么了?下手狠一点? 通判一职,等同于知府,只不过没有什么实权,通常来说是朝廷派来监管知府行事的,有直接上折子的权利。 阿金正在揉耳朵,门外立刻响起了叩门声,让他瞬间汗毛陡竖。 “谁?”阿金看了一眼楚王,发现自家主子根本就没理会的意思,专心致志的写信。 “民女陆箐,拜见王爷。” 阿金心下一咯嗒,还没有开口,就见门吱嘎一声,清秀可人的陆菁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还放着一盅汤瓷煲。 阿金脸色一变,脚步一动,就将陆菁拦在了门口。 陆菁在家是习惯了,以为刚才那一通说话就是过了明路,根本就没有想过楚王会拒绝她进屋,所以自个儿推门进了来。 因为楚王在这里也等着随时有人汇报事情,所以并没有把门锁上。 阿金也没有想到,所以有点惊吓,第一时间拦住人,他怕自己慢一步就不是下手狠一点了,而是血溅当场。 “陆姑娘,王爷在办事,请不要进来打扰。”阿金有些纠结,一开始还觉得楚王吩咐挺重的,现在他都想动手了,没见过这么不知规矩的女人。 陆菁眨了眨眼,大方爽利的说道:“就算再办事,也不能不吃饭吧!我问过厨房了,王爷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这是我亲手做的鸡汤,给王爷补一补。” 阿金冷冷的看着陆菁:“姑娘还是回去吧,王爷自有安排。” 楚王的吃食都得非常慎重,阿金最警惕别人送吃的。 陆菁眼珠子转了转,面上是放弃了,可一转身冲着阿金靠了过去。 阿金条件反射的避嫌,陆菁看准时机就进了屋。 阿金还第一次被人这么耍,竟然一点不矜持的利用男女大防,心中也来了气:“你……” 陆菁得意的冲阿金使了个鬼脸,眼中带着一分蔑视,不过是个护卫,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陆菁过来两天,还一次没有见过楚王,她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 陆菁抬头笑脸盈盈:“王……” 刚刚才说了一个字,一股劲风就从耳边掠过,那种犀利的杀气,直接削掉了一缕头发。 陆菁惊神,条件反射扭头一看,瞧见了那缕飘落的头发,还有一支嵌入门框的毫笔。 “滚!” 一道冷酷刺心的声音从面前传来,陆菁手一抖,瞳孔睁大的往前一看,楚王还低着头在奋笔疾书,看不清全貌,却能瞧见那棱角分明的俊朗,虽然还带着一分稚嫩,可是她幻想中的完美夫君类型。 但刚才那一下惊魂,冰冷的一个字,让陆菁两条腿都仿佛灌了铅一样,怎么挪都挪不动了。 端着托盘的手一直在抖,陆菁不过是十四岁的小姑娘,脸色苍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啊嚏!” 楚王觉得这女人很吵,顺手扔了一只笔过去,谁知道开门的气流让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胭脂味,立刻打了好几个喷嚏。 若不是反应够快,快写好的一页信就要被墨汁给毁了。 楚王黑脸,面色不善的抬头:“耳朵聋了?让你滚出去。” 几个喷嚏,破坏了楚王冷酷的形象,也缓解了陆菁的害怕,一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又鼓起了勇气往前走了两步。 那股味道顿时更浓烈,楚王只觉鼻子发痒,抄起手边的镇纸就砸向了陆菁膝盖。 楚王出手,别说陆菁没准备,就是有准备也别想躲开,这一下砸了个实在。 “啊?”陆菁只觉膝盖一痛,瞬间倒地,手上托盘和汤煲碎洒了一地。 阿金怔了怔,有些惊惧的看着自家发飙的主子,他耳朵可没问题,刚刚貌似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拖出去,直接将人送给陆通判,若是他家女儿愁嫁,本王不介意给他保媒,天灾降临,很多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娶不起妻子的多了。”楚王极为不耐烦的看着陆菁完全没有形象的趴在地上,似乎还在痛中没反应过来。 “若是非要自己女儿去伺候人,本王就在皇宫给他争取一个名额,算是本王体恤下属,给予恩典。” 阿金一晒,自家主子这嘴越来越毒了,估计陆通判一听这话得晕过去。 低头一看,阿金砸吧了一下嘴,至少陆菁已经晕了。 通判的女儿随便配给人当继室的意思,还要送去当宫女?真的是太可怕了,难怪陆菁没受住。 阿金叫了个婆子进来将陆菁拖了出去,还将地面打扫了,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陆菁被通判送过来,意思非常明确。 而且陆菁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刚才那大方直率的样子,是京城女人没有的类型,分明是有所计较。 可阿金不是看不到陆菁眼中对他的不屑,还自己靠过来算计他,这都算什么事儿? 地方上的女子,果然比京城大家闺秀的教养更来得开放。 若是换成别人,估计会觉得新鲜,然后对陆菁另眼相看。 可楚王就觉得,那脂粉味更难闻,将门窗开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鼻子舒服了点。 阿金很会办事,让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将陆菁抬回了通判府,一点不瞒着陆菁的腿骨折了,还一身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就可怜。 在大门口将楚王的话一交代,所有人都听了个明白,顿时有些惊吓,原本有点心思的都不敢再打主意。 虽然有些悚楚王的手段,可是陆菁的名声更加糟糕,都知道她去干嘛的。 若是成功了还好说,这没成功还被当众打脸,陆菁的名声也毁了一大半。 陆通判的夫人见到昏迷的女人快哭死了,一边让大夫来给女儿治疗,一边不断怪陆通判非要将女儿送去,最后还忧心女儿的名声,有这么一出就不要想着嫁好。 陆通判默默的承受着,脸色很难看,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此,知府庞家是一阵后怕,幸好他们没有第一个这么做,否则,伤的就是他们女儿了。 因为是正在回信的时候发生之事,楚王就在信中提了两句,沈卿晚看到的时候皱了皱眉:“陆通判?那个女儿叫什么来着?” 沈卿晚揉了揉额头,总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前世她这个时候还在受训,德妃去了行宫没回来。 而楚王这个时候还在路上,因为是七夕过后才跟众皇子一起启程的。 这辈子,德妃竟然没有去行宫避暑,楚王又提前去了乌州,好多事情都改变了。 前世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她不清楚,不过这个陆通判既然没有被楚王关起来,后来就一定论功行赏,高升过的。 “小姐说乌州陆通判吗?”阿木听到沈卿晚呢喃,不由得问了一句。 “是啊,他有个女儿,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沈卿晚顺口问道,也没抱什么希望。 “知道,因为乌州大水,关于乌州的资料奴婢了解过,通判仅次于知府,自然要重点关注。”阿木还真的清楚:“陆通判有两个嫡女,大女儿叫陆菁,今年应该十四岁,小女儿叫陆芹,今年才十岁。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陆芹?”沈卿晚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舒,原来是她啊! 如今才十岁的陆芹,可是秦王将来登基后的淑妃,而陆通判也会官拜从一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 都察院左右都御史,负责监察、纠劾事务,监管审理重大案件和考核官吏。 每次若是有什么事件跟楚王扯上关系,陆姓右都御使就显得特别积极,原来是从现在就结了仇? 其实后来陆通判升了官儿,换了地方,陆菁也算嫁得不错了,可这梁子也结下了。 说到底,不过是陆通判的心思不正,这次大水分明是捞功绩的好时机,只要安分做事,等大水救灾完毕,自然有论功行赏。 陆通判偏偏还想傍上王爷,走更短的捷径,这怪得了谁? 摸了摸下巴,沈卿晚回忆了一下前世的事情,其实这陆通判,一开始就是秦王的人。 只不过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将陆菁送给楚王,若是成功,就打着墙头草的主意。 毕竟现在形势不明朗,陆菁在楚王身边可以说是卧底,也可以是一家人的保障。 只不过楚王这么做,肯定让陆家彻底倒向了秦王,难怪前世陆家对秦王那么死忠,还有楚王的一份功劳在。 沈卿晚也在回信里提了一下,楚王看到后若有所思:“据可靠消息?哪来的可靠消息?” 楚王嘀咕了一下,觉得沈卿晚总是有点神秘,这种皇子收买官员的可靠消息都是打哪儿来的? “啊?主子,你说什么?”阿金没听清楚,有些茫然。 楚王看了阿金一眼,抿了抿唇:“赶紧做事,将事情捋顺了,早点回去。” 闻言,阿金侧目,自家主子出京办事,哪次不是磨磨蹭蹭的,非得要不得不回去了才回京? 这次居然这么早就想到要回去了?果然是不同的。 “哦,是,主子。” 楚王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顾家留下来的人,是不是有一部分在晚儿手上?” 以前只是猜测,现在却能肯定了,顾家的兵,不只是留给了顾辞吗? “听阿木说,是一只专门给女眷培养的暗卫,顾家也没有其他人了。”阿金怔了一下说道:“沈小姐并没有瞒着王爷。” 要不然,阿木肯定不会知道的,何况,暗卫这种事情除非不动用,否则一动就会有端倪。 “嗯!”楚王敲了敲桌面,眉头一舒:“这样也好,更加安全。” 楚王心情依旧有点沉,因为他还是想不通,沈卿晚为什么对他秦王能那么了解,有些机密,哪怕是有暗卫也查不到的。 陆通判这颗棋子,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布置的才对,只不过一直没有启用。 埋藏得这么深,沈卿晚也能知道? 说白了,楚王不是怀疑什么,而是红果果的吃醋,这个时候特别想见到沈卿晚本人,就算不问她的秘密和真相,也要惩罚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该关注他才对,怎么老是秦王那边? 搓了搓指腹,楚王抿唇,手好痒,先记下,回头一起算账…… 沈卿晚可不知道自己好心提醒还会被记了一顿惩罚,正在相府过安生日子,顺便看戏。 因为她那位庶姐,从来就没有安分过。 陈家的事情让沈易佳意识到自己无比缺人,更让她意识到自己还缺钱。 前世的这个时候,沈易佳根本还没领悟到钱财的重要性,后来她又得了母亲和老夫人的财产,给秦王办事还能有赏。 从始至终没有在银钱上短缺过,再不济去沈卿晚处打打秋风也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所以说,沈易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缺钱过。 她想要给自己培养点人手,自然就得用钱,而她手上的那点银子仅够日常花销。 因此沈易佳迫切的想要赚钱,她手里有人,将来在王府才能更好的办事。 “庶姐可从来没赚过钱啊!”沈卿晚轻笑,这个从来也包括了前世。 刘姨娘并没有做生意,老夫人也不会,沈易佳想学都没地方学,前世又是一个不需要的。 所以说,发现沈易佳想自己赚钱,沈卿晚稍微有点惊讶。 大概猜到沈易佳想要赚钱做什么,也就那么几项,沈子钰的打点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看起来是有了危机感。 在沈卿晚好奇的观望下,沈易佳向刘姨娘要了一个位置还不错的铺子。 刘姨娘有私房,买个铺子还是可以的。 刘姨娘和老夫人不会管理,基本都是沿用的以前的人,以前的制度,就像拿到顾阳汐的山庄,还有自知之明不会去大改。 刘姨娘更喜欢存银子银票,觉得那才是关键。 所以沈易佳想要个铺子,刘姨娘是现拿出银子去买的,老实说,这个时候因为举子进京的关系,各方面的物价都有些上涨,买什么都不划算。 尤其是铺子,直接买下来的价格高得离谱。 也不知道刘姨娘有没有打听行情?或者说,为了女儿她真舍得撒银子? 不得不说,刘姨娘不管怎么算计,对沈易佳这个女儿还是很掏心掏肺的。 所以,沈易佳重生后,也就看到刘姨娘和那个弟弟。 355 “二姑娘得了铺子之后,没有怎么改,直接开了文房四宝的店,不过暂时没有什么特色,靠低价薄利维持,那买铺子的价格,至少高了一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本?”叶嬷嬷将打听来的消息给沈卿晚说了说。 沈卿晚沉默的思考了一下,很快知道沈易佳要搞什么了。 重生一世总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沈易佳只要抓住一些先机,还是能赚的。 沈易佳前世对沈子钰的考试鞠躬尽瘁,对于相关的事情了解很多。 差不多两年后,会出现一种新的墨条配方,写出来的字浓而不散,又有光泽,看着就唯美,不仅在京城风靡一时,还风靡了整个大泽。 时间一长,那配方自然不是问题。 沈易佳应该是知道的,所以现在就想捣鼓出来。 文房四宝其他的还不好做,唯独墨的配方不难,材料也简单,所以应该最先被研究出来大赚一笔。 新墨若是出来,那价格肯定好看,独家卖一段时间就算配方被人研究,沈易佳也能赚一笔了。 不过是铺子的钱,肯定能赚回来。 然后就是其他,后来都有新品种出产,沈易佳只要花点时间弄,都不算很难的。 “看庶姐这么有自信,应该也不会赔的,我们也不用瞎操心。”沈卿晚叹气,重生的优势是挺大的,她暂时也阻止不了沈易佳赚钱。 应该说,她也没想阻止,沈卿晚还期待着沈易佳会自己培养人,看看效果的。 沈卿晚是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参合,只有沈易佳进入了秦王府,才能有更多的好戏。 她很想看看,沈易佳会怎么凭借前世的消息帮助秦王上位,确定那真的不会拖后腿吗? 老实说,沈易佳对一些真相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消息来源大多靠传闻,沈卿晚表示很期待她会怎么做? 倒不是说沈易佳蠢,而是眼光决定思维,有些事情沈易佳即便是知道,也未必能知道为什么。 秦王则是恰恰相反,他凡事容易多想,遇见是是而非的消息反而容易被误导。 面对沈易佳提供的一些“预知”,秦王肯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犹如鸡肋一般,那就好玩了。 所以,沈卿晚决定就看着沈易佳折腾,暂时没准备打扰。 “小姐觉得二姑娘能赚钱?”叶嬷嬷有些疑惑,看二姑娘本身还不太懂中馈管家,用的都是姨娘那一套,如果没有男人的宠爱和帮衬,那根本就不行。 刘姨娘能够管理相府,靠的就是相爷宠爱,本身就会一些争宠的手段,其他的还不够看。 当初侯夫人在的时候都没能让刘姨娘骑到头上,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无所谓她赚钱不赚钱,看着就是了。”沈卿晚嘴角一勾,希望刘姨娘选的管理人员能够撑得住,否则,沈易佳想要赚钱的想法怕是要夭折。 突然想到,沈易佳好像见过丁三郎,虽然对荷叶和丁三郎的事情有些不清楚,可对这个人应该有印象。 沈卿晚想了一会儿,让人去给丁三郎易了容,不用改变太多,大体遮掩一下就成了。 前世沈易佳将荷叶留在身边当管事嬷嬷,并没有让她嫁的,直接耽搁了两个人。 “小姐,我们发现那个谋士了。”阿风跑了过来,一副终于找到的模样,真是太不容易了。 淑妃将人藏得太紧了,晋王所住的锦忆楼就那么大一点,一寸寸的找,还花了这么多的时间。 沈卿晚很有兴趣的问道:“救出来了吗?” “已经救出来了,晋王,恐怕很快就没有晋王了。”阿风顿了一下说道。 沈卿晚愣了愣:“什么意思?虎毒还不食子呢,皇上难不成还要杀了晋王不成?” 阿风咳了一声:“没那么严重,皇上就算有这想法,也不会自己动手的,淑妃死得蹊跷,皇上最近一直在查,那天在行宫,皇上其实就派暗卫回宫查了,最后才摔得那么狠。若不是杨公子救下来了人,现在只怕都要发国丧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她就说,皇帝的暗卫为什么不在?也就是一个疏忽,没想到皇帝会自己跑山上去折腾。 “所以呢?皇上……”沈卿晚想了一下:“是要将晋王贬为庶民?” 皇帝暗卫能查到的消息,一定是阿风都安排好的,所以,晋王肯定有弑母的嫌疑。 连母亲都敢杀,那还有什么是晋王不敢做的? 所以,皇帝肯定心里发悚。 皇帝的身体目前还在生病中,小小的风寒一直好不断根,据说上朝都咳嗽不停,时不时的还可能反复发热。 御医都是全天侯旨的,完全不敢怠慢。 不过,回宫之后,大臣生病的很多,朝堂上都是病员,看起来都揪心。 阿风诧异的看了看沈卿晚,皇帝的心思都能猜到:“是的,估计最近几天就会找个由头下旨,生病的皇上比较脆弱,他应该很怕晋王直接反了。” 沈卿晚轻笑:“晋王就关在皇宫,淑妃落马得太快,根本就是事前没有预料的,要反哪那么容易?关键在于阮家,只要能控制住阮家,晋王蹦跶不起来的。” 沈卿晚站了起来:“回宫这么多天,皇上现在才处理晋王,应该是跟阮家摊牌了,还控制了阮家才对,放心,晋王没法翻身了。” 阿风点了点头:“不过,一个皇子被贬为庶民,那也可能被恢复,还是直接将人给处理了比较好。” 毕竟晋王当初那么受宠,万一皇帝突然想起了这个儿子,要恢复身份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阮家还没有倒,其他就皆有可能。 沈卿晚皱了皱眉头:“晋王的事情,你们不要管了,会有人比你们更急的,晋王一旦出事,皇上肯定心中有数,你们就代表了王爷,不要参合。” 阿风想了想:“确实如此,属下知道了。” 沈卿晚点头:“淑妃的死,本身就是秦王捅出去的吧,他肯定更急着斩草除根,让他去做,皇上就算病了也不是瞎的。” 就怕秦王装得太好了不行动,只要他行动,苦心经营的一些东西就会崩溃。 冰冷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初秦王费工夫让皇帝和太后多么看重他,那毁起来更加容易。 等秦王平静下来不是想不到,而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他就停不下来,否则,危险的就是他了。 阿风明白了,暗搓搓的想到赶紧将布置的人给叫回来,晋王一旦出宫,是生是死更他们无关,只要有人动手,还算是帮他们扫尾。 “可惜了,那人虽然被救出来了,却不愿意投靠王爷,王爷也说了,他要离开就随意,不用强求。”阿风觉得心塞,忙活了这么久,都得到了什么? 回头看了阿风一眼,沈卿晚挑眉:“你们家王爷的想法,你应该多少有些清楚吧,如果王爷只是想做个王爷,那谋士可有可无,何必强求?” 阿风很意外,自家王爷将这种事情都跟沈小姐说了? “可现在的形势不明朗,皇上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若是真的拉开夺嫡序幕,到时候肯定危机重重,我们也不是想让谋士一直呆在王爷身边,度过夺嫡的难关就好了,别的不说,只是能让王爷轻松点。”阿风诚恳的说道。 沈卿晚若有所思,阿风说得也真心,可但凡谋士应该不至于让自己效忠的对象这么没大志。 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会不会太没有挑战性了?何况这谋士被关多年,心智和想法应该有所改变,梦想和建功立业不再是主要的。 阿风单膝而跪,冲沈卿晚真诚的说道:“小姐若是有办法,还请教教属下,属下们真是说服不了那老顽固。就说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他走,被关了这么多年,倒是无所畏惧得很。” 沈卿晚思考了一下:“也不是没办法,既然那谋士还想着离开,那就代表有生存意识,看他能够指使晋王异常行动,想着自救,那就代表他还不想死。” “那我们怎么做?”阿风眼睛晶亮,让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更加熠熠生辉。 沈卿晚欣赏了好几眼说道:“梦想和热血都磨灭了,那就只剩下天下苍生,你们也不用多说,让人将他送到乌州吧,哪儿最惨送到哪儿去,给他一点银子就不用管了,乌州现在是王爷的管辖之地,但凡他还有一点心,他会自己去找王爷的。” 阿风一愣:“若是他没有去找王爷呢?” “那此人心已死,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强扭的瓜不甜,哪怕强留在王爷身边有害无益,也不用担心他再被其他人收买。”沈卿晚冷声说道,对于这个谋士的态度,跟楚王是一样的,没有心就别留比较好。 若非阿风那句能让王爷轻松点的话打动了她,沈卿晚也不会帮忙出这么个主意。 这么简单的计策,那谋士不会看不穿的,挽回的心不一定好用,她和楚王未必看得上。 “男人做事,当断则断,一个谋士而已,两个抵不上就三个,三个都还抵不上就四个,这天下不是缺了这么一个人就不行。王爷要的是守,而不是攻,一个不能全心全意的谋士,不值得浪费时间。” “阿风,将人送过去后,不要浪费人力,不如多去帮王爷做点事,那才是确实的减少负担。” 沈卿晚语重心长的劝告,与其浪费人去监视,不如任其自身自灭。 聪明的人最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阿风让人监视,或者迫不及待的做些什么,反而不如不放心上。 或许是为了这个人花了太多精力,阿风太放不下了,这不好。 阿风点了点头:“是,沈小姐,属下着相了,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属下不该执着于某个人。” “你想通就好,确实如此,王爷在乌州肯定忙得脚不沾地,你将人送过去,也等于是带一点人过去,这才是最实在的。”沈卿晚抬头看了看窗外,正好对着皇宫的方向,这段时间,皇宫也真够乱的。 皇帝病情反复,很多事情就没时间理会。 白丞相拖着病体和几位大臣处理朝政,可惜大权不在手,很多事情还是得皇帝拍板。 皇帝忙得几乎没空去后宫,后宫暂时还能被太后压着,时间一长,后宫女人的怨念肯定还得出事。 德妃有自己的心思,巴不得前朝后宫更乱一点,才好更加摸鱼。 所以,此刻很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皇后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回宫后就称病在自己宫里养着了,反正行宫这一遭生病的多了,贵妃当时被传染上风寒大家都清楚,装得完全没有破绽。 皇宫外面的京城一如既往的热闹,虽然乌州大水让人偶发忧国忧民的感叹,但是完全不影响生活。 最多就是学子们聚会发表一些诗文祭奠一下,其他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沈易佳的铺子原本就是杂货店,不需要更多的布置,折腾一下就悄无声息的开了业,比沈卿晚的酒楼还快。 沈卿晚的酒楼选在八月初一开业,丁三郎果然是个聪明的,跟着醉仙楼的掌柜学习,很快就上手。 到最后,醉仙楼的掌柜竟然都舍不得放手,还让白夜来说项,要另外给她介绍一个经验丰富的掌柜,让丁三郎跟在他身边做左膀右臂。 对此,沈卿晚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没有意见,一个经验丰富的掌柜也行,让丁三郎能多学一点。 不过,丁三郎不愿意,因为他效忠沈卿晚是为了荷叶,跟在醉仙楼掌柜身边未必有自己独当一面有前途,他希望能让沈卿晚看到他的价值。 酒楼改名叫“邀月阁”开业了,为了名副其实,沈卿晚让人将四楼给改造了一下,修建了不少方便赏月的平台,打的就是中秋主意。 邀月阁开业,蔡晓风就走马上任。 柳青山帮忙管理两个庄子的账务,还更早上任,到了八月初一,已经将两个庄子的账捋顺了,让沈卿晚看得极为舒心。 山庄种了好些水果,不少是八月成熟的,秋季是丰收季节真不错。 所以,这个月的账会比较忙乱,柳青山都快住在了庄子上去。 相反,蔡晓风在邀月阁刚开始还比较清闲,因为名声的关系,有点门可罗雀。 不过,这做生意并不急,邀月阁不会亏本的,本来到手就没花钱,还倒赚了一笔,就修葺布置内部花了点银子都不多,急什么? 何况,邀月阁的厨子也不简单,是王小大介绍的,当初也是宫里的御厨。 因为不小心陷入了后宫嫔妃争斗,成了牺牲品被全家发卖,是王小大求了王爷悄悄将那一家子买下来,还有罪名在身,进入王府有些不好,如今还闲赋着。 沈卿晚就问了阿水,得了这一家子的卖身契,刚好可以在邀月阁做主厨。 “小姐,这是相爷身边小厮给送过来的,说是今天看到大街上有新鲜的西瓜,就买了大家尝尝鲜。”寻菡用托盘端了一个大西瓜过来,表情有些古怪。 沈卿晚趁着眸子看了看:“沉在水井里吧,等想吃的时候再捞起来。” 看寻菡端走,沈卿晚嗤笑一声:“我这父亲什么时候出门还会买东西回来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买了东西回来还会给她分一点?真是奇迹。 “这是好事儿啊,相爷终于能想起小姐了。”徐嬷嬷挺乐观的想到。 叶嬷嬷则是不看好,看了看沈卿晚说道:“小姐自有成算,董姐姐不用担心。” 沈卿晚看了叶嬷嬷一眼:“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你知道的,我跟丞相府就那样了,没什么忌讳。” 叶嬷嬷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好说,说得多,有挑拨主子和丞相府关系的嫌疑,不说吧,徐嬷嬷那想法也要不得,容易拖小姐后腿。 “最近相爷不时会送些小东西过来,小玩意儿,小吃食,不过是想跟小姐交好,培养一下父女感情。”叶嬷嬷想了一下说道。 徐嬷嬷茫然:“这不好吗?丞相府到底是小姐的娘家,若是能改善关系,更好啊!” 叶嬷嬷默然,就是这种想法,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摆明着这是要占便宜的啊! 现在得了小恩小惠,将来小姐就要付出更多,千百倍的。 “所以,徐嬷嬷就忘了以前父亲和祖母都是对我的了?母亲的嫁妆,到底还有多少在他们手里?”沈卿晚冷笑:“现在不过是几文钱的吃食,将来若是要让王府帮这帮那,嬷嬷,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王爷会怎么想?” 徐嬷嬷哑然,她以为是丞相府和老夫人想要跟小姐改善关系,可是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也是有目的的? 一时之间,徐嬷嬷那股热情就被浇灭了,她果然是想得太好。 叶嬷嬷默,王爷不会怎么想,最多就是不应。 一想到沈卿晚捎给王爷的银子,却被王爷拐着弯弄了回来,最后落到叶嬷嬷手上,要拿来给沈卿晚置办嫁妆,叶嬷嬷就风中凌乱。 这还有男方给女方置办嫁妆的?简直就是奇谈。 还没过门就宠成这样了,为了不入流的沈家,王爷还能跟沈卿晚红脸不成? 反正沈卿晚自己拧得清,又不是无条件向着娘家的主。 356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叶嬷嬷其实已经开始考虑那几万两银子都能买点什么,还能不被沈卿晚发现。 丞相府还是不放嫁妆比较安全,目前蘅芜苑的库房就放了当初别人送来的货礼,这些都不好转移。 其他东西就不能进这库房,万一东西太多了,到时候丞相府肯定以此为借口直接省银子。 叶嬷嬷看不惯丞相府这一大家子,怎么能让她们省? 嫁妆这东西,其实有很多猫腻可以做。 表面给别人看的,以及私下里丰厚的,全看自个儿怎么做。 丞相府到时候给沈卿晚的嫁妆,肯定就是表面好看就行,真正握在手中的,还是得沈卿晚自己置办。 叶嬷嬷拿着银子也是操碎了心,王爷真会想一出是一出。 金嬷嬷通报了进来:“六小姐,老夫人让你去一趟。”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徐嬷嬷对老夫人和相爷的心情正不满着,每次有事了就让自家小姐去,这丞相府又不是小姐当家。 金嬷嬷现在对沈卿晚恭敬得很,一点都不敢怠慢:“老夫人请了成衣铺子的人来量尺寸,说是要给小姐多做几身好衣服,还有珍宝阁的首饰,让小姐过去挑。” 沈卿晚眼睛一眯:“就这?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这天都快黑了才上门,怎么突然想起了? 果然最近老夫人和丞相对她都特别的好,好到让人觉得奇怪,一点都不真实。 原本在一般人家里,这些事情都是平常的,毕竟这到了秋季,也该考虑冬日的衣服。 可在丞相府,倒是成了对她这个嫡女的恩惠。 上次跟天衣,天巧的闹翻,丞相府就不在天衣天巧拿东西了,不过沈卿晚也不稀罕赚丞相府的钱。 不过,老夫人竟然舍得让珍宝阁上门?真是意外啊! 就是不知道那成衣铺子都是谁家的? 想来能跟珍宝阁一起,应该也不差的吧! 金嬷嬷迟疑了一下:“刘姨娘今儿个将账本给了老夫人,说是丞相府嫡小姐该学习中馈掌家,奴婢不知道刘姨娘有什么打算?” 刘姨娘被气病在床这么久,刚能起来就开始蹦跶了? 真是一刻不消停的人啊! 沈卿晚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耽搁,刘姨娘将丞相府管事看得比什么还重要,根本就不会将账本拿出来,除非她能感觉到更多的好处。 如今还特意点了她的名,沈卿晚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在算计她的银子了。 看来给沈易佳买了个铺子,刘姨娘也有危机感啊! 她对自己儿女掏心掏肺,可总是建立在踩别人的基础上,这点尤为让人恶心。 作为经常被踩的那个,沈卿晚自然会反抗的。 进了屋子,老夫人冲沈卿晚笑得特别慈祥,完全不似以前那般端着姿态爱理不理的。 沈卿晚淡定得很,态度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恭敬。 “祖母,不知道这有何事?”沈卿晚很直白的开口问道,刘姨娘并不在,更没有其他人,没必要打哈哈。 老夫人其实也不知道要跟沈卿晚说什么,这样直奔主题也挺好的:“那是丞相府的账本,你的亲事定下来了,也该学着管家,将来在夫家也能撑得起来。现在丞相府就给你练练手吧!” 沈卿晚诧异:“祖母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个侧妃,管家的事情自然有王妃,哪里轮得到我?祖母莫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要是传了出去,说我窥视王妃的位置,不只是太后贵妃,怕是皇上都要不喜了,没得最后连侧妃位置都保不住。” 沈卿晚知道老夫人怕什么,说的也是事实。 她这位置本来就招了嫉妒,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肯定会被说得很不好听。 如今皇帝最是敏感之时,哪里容得了这类流言蜚语? 沈老夫人沉默,才发现自己被刘姨娘给忽悠了,现在最该低调的时候,哪能让沈卿晚以此理由管家? 搞了半天,刘姨娘说得很好听,是挖坑给沈卿晚跳呢,真是巴不得沈卿晚连侧妃位置都没了。 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气,沈老夫人却觉得的确不能让刘姨娘管家了,这样的心思压根儿就没想过丞相府的情况,一损俱损,她能讨得了什么好? “以前你母亲也教过你,你就练练手吧,其他的不用多想。”沈老夫人对刘姨娘越发有芥蒂,她知道,一直没让刘姨娘扶正,算是跟她离了心。 以前还觉得自己儿子能娶个娘家的亲戚,老了有人说说话,可现在看来,还不如有个孝顺的媳妇。 这人啊,经历得多了,心也就大了。 沈卿晚肯定是不接的:“以前母亲是教过,不过现在还用不上,孙女要嫁入王府,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学习呢,整日都没得空闲。祖母若是真没人帮忙管理,不如让庶姐来吧,她才是真该学习的,一直都没有机会。” 沈卿晚脑子进水才会去管账,就算她一眼没看也很清楚,丞相府的账本肯定有猫腻。 刘姨娘管账这么多年,每次老夫人和相爷查看就是能平衡的。 老夫人和相爷不会细看,里面肯定有不少坑。 多余的都进入了刘姨娘的口袋。 而最近,丞相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账面上都一定是赤字的不解释。 当初天衣天巧所欠的银子好不容易才抹平,现在丞相府又有宿客,两座庄子移交到沈卿晚之手。 花销这么大,又没有更多的收入,这账都怎么填? 老夫人和相爷不会管这些过程,他们只看结果,若是刘姨娘管账的时候都能抹平不赤字,她一管就出问题了,这赤字的银子都上哪儿找去?除了她拿出来填补,还能怎样? 丞相不过是个光头爵,没有封地没有职位,光凭那点爵位俸禄还不够沈子钰每个月的笔墨纸砚用度。 至于丞相府的铺子和庄子也有些,据她了解没有亏本就不错了,才不想耗费精力替这些人管理赚钱。 总之,现在府内开销大,刘姨娘肯定是撑不住了,失去了两个最赚钱的庄子进项,又不想自己拿钱出来填,这才爽利的交出来。 这样的烫手山芋谁敢接? 沈老夫人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账本,又看了看沈卿晚,她不确定沈卿晚是有意推诿?还是真的那么忙着学习? 因为老夫人觉得,管家的事情那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权利,沈卿晚怎么会拒绝呢? “祖母,妹妹,你们都在啊!”沈易佳从门外走进来,打断了老夫人的思考。 “庶姐!”沈卿晚淡淡的说了一声。 金嬷嬷说了,有珍宝阁的人送首饰来,还有成衣铺子来量尺寸,这又是一大笔开支。 沈卿晚现在想来,这好像刘姨娘将管家权一交,就开始努力花钱的征兆。 巧立名目多花钱,不就是谁掌家谁跳坑?反正沈易佳占了好处就行了。 若是沈卿晚接了这吃力不讨好的,她也享受了,那肯定只能吞了这哑巴亏。 “刘姨娘将账本交了出来,佳儿不是想学管家?不如拿回去练练手,有什么不懂的问姨娘就是了。”老夫人这话是在试探。 沈卿晚这个侧妃都不说掌家,更不要提沈易佳嫁入秦王府还只是一个妾。 老夫人就想知道,刘姨娘拿了账本出来,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闻言,沈易佳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刘姨娘的打算她自然知道的,原本还有些不乐意,后来刘姨娘将账本给她看过,分析了一遍,沈易佳才知道这一世的丞相府掏了两笔大数目银子之后,远远不如前世了。 如今还将两个最赚钱的庄子还给了沈卿晚,更是雪上加霜。 刘姨娘瞧着相爷还在不断带一些学子进府,那开销可不小的,不想自己掏钱来填漏洞,自然得交出去。 为此,沈易佳很是懊恼。 天衣天巧两个铺子的欠债,前世是沈卿晚偷偷填了的,这个她很清楚。 当然,也有沈老夫人和相爷算计沈卿晚这么做的原因。 沈易佳发现,这辈子的沈卿晚自从选秀之前病好之后,就对老夫人和丞相府的感情淡了。 前世的后来也淡了,可这个时候沈卿晚还是很期待父爱和老夫人喜欢的。 于是,老夫人和相爷开口,沈卿晚就去将账抹平了。 可这辈子有了变数,沈卿晚提前冷淡了丞相府的感情,就不愿意填补了,让丞相府公账白白出了一大笔。 一想到这个,沈易佳就心塞,倒是没有过多的怀疑,毕竟沈卿晚前世的最后对丞相府也这么淡,如今只是提前心冷,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举动。 在沈易佳看来,沈卿晚中选被赐给楚王,这才最大的变数。 她倒是想怀疑沈卿晚来着,可这件事情她再蠢也清楚,不是沈卿晚所能左右的。 所以,这些小事情,反而极为正常。 还是那句话,若是沈卿晚也重生,沈易佳觉得她肯定不会甘心嫁给楚王的,皇后的尊位,谁会那么轻易放弃? 以己度人,沈卿晚再有不合时宜的行动,沈易佳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那是变数。 “祖母,这种事情肯定要妹妹来做啊,我不过是丞相府庶女,哪有管家的?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沈易佳第一次用自己身份来当借口。 老夫人眼神立刻意味深长起来,沈易佳在她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这个孙女的喜好? 对庶女的身份最是忌讳和不喜,再艰难也不会用身份来当借口,如今却这么用了,那是真的很不想管家。 老夫人心中有数,也不再说什么,让珍宝阁和成衣铺子的人进了来。 发现没有下文,沈易佳有些惊疑不定,难道沈卿晚没有接掌家权?为什么?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此刻不适合挑拨,沈易佳只能暂时按耐住想法。 先是量了身体尺寸,沈卿晚有些好奇:“你们是哪家成衣铺子?” 那正在记录数据的妇人,头戴金钗,身着锦缎,教养不错的开口说道:“回六小姐,我们是新开的锦绣楼,第一次上丞相府做生意,还请六小姐多多关照,六小姐若是对衣服有什么特殊要求和喜好,尽管吩咐。” 锦绣楼?沈卿晚扫眼看了看那妇人身上的样式和布匹,档次似乎也不差,可前世怎么没听过呢? 沈卿晚仔细问了一下锦绣楼所在的地方,忍不住有些吃惊,那地方不是淑妃的嫁妆铺子? 所以说,皇帝将淑妃给撸了,还准备将晋王给贬了,连淑妃的东西都没打算还给阮家,直接拿出来卖了么? 虽然有罪之人的财产的确要充公,连御史都无法说出不对,可从侧面也能了解到,皇帝,国库,那是多缺钱来着?连妃子名下的那点东西都没放过。 前世淑妃就算倒了,晋王也安然去了封地,淑妃的那些产业自然留在了晋王的手中。 这些铺子根本就没有变过,不仅赚钱,还能成为晋王的眼线,若说晋王没有想法,绝对不可能。 可现在这情况,皇帝是一丁点都不准备给晋王留。 这锦绣楼,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的拿下了?幕后肯定不会简单。 弄好了尺寸,沈卿晚也随意的提了几点要求,状是只对新店有兴趣。 沈易佳前世则是没了解过,所以并不知道情况。 新店是有折扣的,而且东西还会不错,难怪老夫人会选择这家。 然后就是珍宝阁的人送了首饰过来,想着刚才选的衣服样式和花色,沈卿晚挑了两只掐丝步摇和两只金镶玉的流苏簪。 其他的,并没有多要,这笔钱还不知道坑到谁呢,可不能拉了太多的仇恨。 沈卿晚暗中估计,最后会坑到老夫人,刘姨娘又不是主母,她若是真要撒手不管,还能强按着牛喝水不成? 沈易佳则没有那么多想法,反正不是刘姨娘出钱,加上多活一辈子增加了眼光,这些首饰对于她来说,都太过时了,瞧着都不怎么合心意的。 最终,沈易佳选了好几只样式繁复的钗簪和步摇,都是玉质的,过时会比较慢一点。 沈卿晚眯了眯眼,第一次发现沈易佳还变得比前世财迷了,因为她所挑的那些,其他不论,都是最贵的。 估计沈易佳是觉得没喜欢的,那就捞一笔在手才好。 果然环境决定性格,前世的沈易佳没穷过,从来不会这样的,若是没有喜欢的,那宁愿不要。 老夫人脸色变了变,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记了账之后就让两家的人走了。 沈易佳和沈卿晚也告退,老夫人脸色才阴沉了下来:“金嬷嬷,你来看看这些账本,到底有什么问题?一个个避如蛇蝎?合着就我不知道么?” 金嬷嬷心下一咯嗒,倒也认真的看起来。 沈易佳得了一批值钱的首饰,心情自然不错,回到引嫣阁还赏了荷叶和荷花一人一只银钗,也能值个二两银子了。 沈卿晚回去后,让寻菡将首饰收了,立刻找来了叶嬷嬷:“淑妃名下的那些产业,都被卖了么?” 那可都是好东西,平日里有钱都买不到的。 都是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的,那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价格会高一点,但是安全有保障。 “已经卖掉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三分之二,价格有点高,一般人都得考虑一下,而且,现在南方水灾,朝廷正缺钱,谁家要是表现得太过富裕,还怕皇上惦记呢,都比较谨慎。”叶嬷嬷这消息绝对很快。 “是吗?那锦绣楼是谁家的?”沈卿晚纳罕。 “是易家的,都知道他们家有钱,买个铺子也没什么,那铺子原本就是成衣铺子,换了管事就直接开业了,才能这么快的。”叶嬷嬷突然想到,王爷送回来的那笔银子,她要不要去买一个铺子? 什么嫁妆都比不上铺子庄子来得细水长流。 沈卿晚心中一动,让慕桃去九姨娘院子走一趟,花家要不要买?这也是个好机会。 大家也知道花家有钱,更何况花家没人入仕,只管给钱交易就是,不用顾忌太多。 结果,慕桃回来的时候,还将花姨娘给带了过来。 沈卿晚哭笑不得:“不过是让慕桃来问你一句,不必亲自跑这一趟的。” 花姨娘笑了一下:“就当是我来活动活动,整日呆在院子里也闷得慌。” 沈卿晚了然,花姨娘最近低调得很,也不争宠,整天就呆在院子里等待时机。 沈城整天在外应酬,后院也顾不上了,偶尔有空也是去刘姨娘院子。 丞相府后院都开始怨念横生了,有个姨娘这么知情知趣的回避,其他女人也会默契无视的,巴不得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其实,淑妃被打入冷宫开始,她名下的产业就开始整合了,内务府已经有消息流出要被卖,花家倒是想买的,只不过没什么关系,那条路走不通,只能看着别人买。”花姨娘轻笑:“原本父亲是想走一走姑娘的关系,不过姑娘刚得了圣旨,不适合参合,这才作罢。” “走关系?原来不是有钱就能找上门的啊!”沈卿晚愣了一下,才想到没那么简单。 “一般人要去买,得找关系,塞银子,那卖铺子的官员还要吃回扣,铺子价格本身定价就不低,这么一算下来,要收回成本只怕得花好几年。”花姨娘不以为然:“所以说,地段再好,有时候还不如从私人手中买。” 357 沈卿晚听了若有所思,如此看来,官员体系果然腐败滋生,秦王上位能下狠手治理,那也是有一番作为的。 怕是只有大官,有背景的人去买才会少了其中的打点费,最多打赏一点。 难怪那些人都不急,根本不怕被人买走,左右都是圈内人。 易家再有钱,也懂得这个度,不敢大包大揽的买下。 沈卿晚琢磨了一下自己手中银子,总觉得留在手上不如开源,价格太高的话她也舍不得。 “那花家想不想买?我可以让人去问一下。”沈卿晚是担心花家能拿银子出来不?貌似南方的那事儿花费不少。 不是说就能将花家给搞穷了,而是流通资金肯定大大减少。 “小姐能帮忙自然好,花家就等着了。”花姨娘浅笑,这事儿她没好意思提,沈卿晚倒是主动提了,自然也不会拒绝。 沈卿晚为了回避丞相府,直接让阿水去的。 王爷府的人,自然没人敢怠慢。 沈卿晚想来想去,就自己买了一家,她不知道叶嬷嬷还借机买了一家铺子,一个庄子。 阿水管理着王爷府也买了,剩下的就是花家买了去。 淑妃和晋王的产业还真不少,若非怕太过引人注目,花家还想多买点。 阿水为了不让别人注意王府,将王府买下的都算在了花家头上,毕竟王爷还在南方拯灾,家里还能拿这么多银子购买产业,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叶嬷嬷买下的也算在了花家头上,她一个下人购买产业也说不过去。 沈卿晚就只有一个铺子,完全是不起眼的角色,连丞相府都可以完全瞒着。 如此一来,就是王府搭线,花家在购买,跟易家一样,得有个度。 虽然担了名声,花家也满足了,若非如此,他们一家都买不到。 这些好地段的铺子庄子,以前撒钱都买不到的,自然合作愉快。 其他人见楚王府插手,卖出的产业越来越多,顿时也坐不住了,不再观望,纷纷出手,让皇帝想要凑的银子很快到手,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沈卿晚可没空管丞相府那摊子事儿,刚到手的铺子得折腾一下,看看情况才开张。 沈老夫人和刘姨娘的关系越发恶劣,因为账本的事儿,金嬷嬷一看,七月末,账面上可亏空了五千多两。 听到这个消息,沈卿晚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诧异刘姨娘够狠的,估计一早想好要将账本交出来,就先给自己捞一笔。 原本这账都还能抹平的,一个月就算府内有宿客,也不至于亏空成这样。 肯定是刘姨娘给自己捞了一笔,才会亏空这么多。 沈老夫人发现了这个情况,气急败坏,立刻就要将账本送还给刘姨娘,结果刘姨娘很“恰好”的又病了,还挺严重的,根本没法管账。 于是,这个烫手山芋就落到了沈老夫人手中。 加上那天沈卿晚和沈易佳选的首饰衣服加起来近一千两,这六千两的亏空,真的是需要人来填。 当时沈易佳选的首饰全是玉质的,自然价格比较高,沈老夫人事后想起来简直心肝肺都疼。 沈老夫人也是挺狠的,将沈城叫到房里耳提面命了一顿,这个亏她吃了,可刘姨娘也别想落个好。 只要将事情摊牌在沈城面前,将他拘着不去刘姨娘院子,时间一长,刘姨娘也得急死。 两人就这么杠上了,看得沈卿晚很好笑。 前世的后来,沈老夫人对沈易佳的行为也让刘姨娘跟她杠上了,但是并没有这么早这么快。 做媳妇的跟婆婆杠上,吃亏的永远是媳妇,何况那还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一个姨娘而已。 其实,刘姨娘再次“病重”后,沈城三天没进她院子,她就急了。 不过是沈易佳很淡定,她将刘姨娘劝了下来,才没有让刘姨娘去服软。 沈易佳的依仗很简单,等沈子钰乡试完毕再说。 所以,沈老夫人等着刘姨娘来服软呢,知道消息后气了个仰倒,越发觉得沈易佳也无法掌控,对沈卿晚的忌惮转移了不少在沈易佳身上。 这一下子换三个人僵持了,让沈卿晚倍感轻松。 沈易佳重生后本来就没太将沈老夫人放在眼里,以前没有利益关系还好,有利益纠葛,矛盾立刻显露出来了。 沈易佳可不管那么多,她忙着呢,用最快的速度将新配方墨条研制了出来,让人赶着做。 铺子处则是极力推销这新型墨条,很快就打开了市场。 前世可是能风靡整个大泽的墨,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内行人一试就觉得心喜,经不住那诱惑。 所以说,这市场打开很容易,虽然十两银子一条的墨真心不便宜,很多人都消费不起,可有钱人也多啊! 反正货物本身供不应求,舍得花销的都得用抢的,自然没有人关心那些买不起的怎么想。 乡试开考前十天,沈易佳的铺子火得不能再火,加班加点的墨条制作出来转手就卖光了,连带着其他东西也卖出不少,赚得盆钵皆溢。 叶嬷嬷知道后有些无语,原本还觉得沈易佳不会做生意,现在看来有新东西出来,哪怕不会做也会赚的。 “小姐说二姑娘的铺子不会赔,是因为知道二姑娘有新东西出来吗?”叶嬷嬷忍不住问了一句,新东西不代表就一定火,可这墨显然非常成功。 这是几天就研究出来的?叶嬷嬷可不信。 “那倒不是,你看庶姐那么自信,自然是有所依仗的,所以,猜也知道不会就那么赔了。”沈卿晚轻笑:“十两银子一条啊,那得多赚?” 沈易佳可比前世那个做生意的狠多了,前世那个最开始不过五两银子一条,赚了一大笔之后就将方子公开,这才全身而退。 那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商人,有这么个东西肯定捂不住。 沈易佳不一样,她有丞相府的背景,还能背靠秦王,一般人就算再眼红,也轻易不敢动。 所以,这价格直接翻了一倍,沈易佳也能稳坐钓鱼台。 据说原材料就半两银子的本钱,沈易佳这十天,就将买铺子的钱赚回来还有多了。 乡试前一天,沈易佳拿了三万两给刘姨娘,心情是舒畅的。 她不是不知道那铺子买贵了,还贵得有些离谱,一个地段不算好,空间只是可以的铺子就要了两万多两,真是借机宰人的。 不过沈易佳自信很快能赚回来,这才坚持买了。 刘姨娘不是不担心,可自己女儿的事情她舍不得拒绝,这段时间生病虽然对外称的那么严重,却也是真的。 因为担忧得吃不好睡不着,刘姨娘身体有些垮掉。 如今这一个月还不到,沈易佳就将多的银子都还给她了,刘姨娘是大大松了口气。 热泪盈眶的数了数银票,刘姨娘最终还是还给了沈易佳:“佳儿长大了,你有这等本事,做娘的也可以放心了。” 刘姨娘只看到赚钱,却不会去多想,沈易佳这生意,是不可复制的。 墨条卖得再火,也就这么一段时间了,考试过后应该会沉寂下来,最多生意比一般文房四宝畅销就足以,不可能再有这么赚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民间自有高手将配方研究出来。 到时候无论生意还是价格都会被冲击。 不过,沈易佳的铺子算纯赚了,这没什么不好的。 “娘,这银子你收着,女儿会再赚的。”沈易佳知道这银子会留给沈子钰,可刘姨娘手里没银子在府里会很难过。 如今跟老夫人闹成这样,自然要捏着银钱。 “你收着吧,你弟弟还小,你多赚点再给是一样的。”刘姨娘叹了一口气:“银钱放在你那里我才放心,如今跟老夫人撕破脸,我怕我手里的东西保不住。” 沈易佳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难不成老夫人还能来搜你的院子不成?” “明着不能,暗地里手段多了去。”刘姨娘转身将一个上了锁的小号箱子搬了出来:“东西先放你那儿,你收好一些,到时候暗地里找不到,她也不敢闹。” 沈易佳表情凝重,突然觉得东西放府里不够安全。 不得不说,沈易佳这个想法终于跟沈卿晚同调了。 第二天一早,沈卿晚也早早的起床来到松寿堂,都在这送沈子钰上考场呢! 看姨娘们都在送什么平安符,高中荷包什么的,沈卿晚淡定的没有动。 沈易佳过来的时候脸都黑了:“你们这是做什么?进入考场之前会搜身的,这些跟考试无关的东西还容易被认成作弊,会被取消考试资格,你们……” 沈易佳就差直接指着鼻子说一群女人不安好心了。 沈城还没有过来,沈老夫人倒是觉得没什么,听沈易佳这么一说,立刻觉得不对了:“都不要吵,旭然啊,东西都检查一下,不能带的就别带,下场好好考,别的不要管。” 正不耐烦的沈子钰立刻将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仍在桌上,什么平安符,这些人不诅咒他就不错了。 沈卿晚看了一眼老夫人,幸好这次沈子钰下场,除了沈易佳之外,连他自己都不看好,否则,老夫人这么一说,肯定更加紧张。 “祖母,除了考试的东西,就多带点银子便成了,其他的不能留案底,若是被查到,对弟弟的将来可不好。”沈易佳是过来人。 前世丞相府倒台,沈子钰的考试就她在张罗,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沈卿晚也听说过,银子是必须的,需要打点,然后就是饭食。 一共好几科,九天的时间,所有人都只能呆在一个小格子里吃喝拉撒睡。 官方是准备饭食的,一日有三餐,可是那价格真心高得离谱。 同等饭菜是外面的十倍,味道还不保证。 三餐以外的东西可以单点,价格可就不只十倍了,所以说,穷书生真的吃不起,考试几天饿几天出来,人直接晕了比比皆是。 若是银子没带够,最后几天饿出来的也有很多人。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一般人也不会提,毕竟是朝廷制度的一种弊端,随便议论还吐槽不满的话是找死么? 所以,只有亲身经历过,亲密伙伴才会告知。 这些不成文的规则,连皇帝都管不了,何况是其他人,日积月累的传承下来,事到如今是越加离谱。 特别是皇帝身体不好,眼看就要换君,底下更是混乱不堪。 谁知道换了人当皇帝,到时候自己还在不在这个位置?所以能捞就使劲捞了。 沈易佳知道,这一次的考试,里面吃食的价格更是离谱得可以,所以说银子最重要。 心灵手巧的女人会给参考的人带干粮,或者小炉子之类的,总之,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沈易佳不会想那么多,直接带银子最简单。 老夫人点头:“旭然啊,让刘姨娘给你多准备点银子,这考试是大事儿,可不能马虎。” 闻言,沈子钰不明所以,却也点了点头。 沈子钰是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往常,老夫人就直接给他银子了,怎么这次还让他去向刘姨娘要? 沈易佳表情一僵,对老夫人的抠门咬牙不已,这老太婆还是那么精明,逮着机会就让她娘自己出银子。 如今刘姨娘不管账,肯定不可能再拿到丞相府的银子了,还不得私房掏? 这种事情丞相府还不出?沈老夫人打算得好。 沈卿晚在一旁看好戏,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刘姨娘的事情应该没有跟沈子钰说,所以找刘姨娘拿银子,沈子钰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这前前后后的需要,至少也得一千两,否则保不准以沈子钰那大手大脚的花销,最后几天该挨饿了。 沈易佳自然知道,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却被老夫人冷冷的看着,立刻闭上了嘴。 沈易佳看见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就知道她若是开口,刘姨娘不出这个钱,那损失只会更多。 所以说,刘姨娘这个暗亏也吃定了,好在是为了自己孩子,刘姨娘心下好受一点。 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沈易佳重生一回,也未必算计得过老夫人,好多事情不过是占了先机。 等沈城来了,就跟沈子钰说起考场的事情来,旁边都是女的也插不上嘴。 沈易佳这口气只能憋下去,因为刘姨娘亏空丞相府的账,沈城也未必站在她这边的,老夫人占理呢! 沈卿晚只管喝茶,然后跟着大家将沈子钰送到门口。 只有沈城跟上了马车,会将沈子钰送到考场外。 沈易佳回头时看了看沈卿晚,没有跟她说话,终于没有冷嘲热讽了,转身离开当沈卿晚不存在,她正忙着呢! “二姑娘真是越来越有风范了。”十姨娘酸酸的说道,实际上在挑拨二姑娘没将六小姐放在眼里,说话时还看了沈卿晚好几眼。 沈卿晚漠然的扫了一眼十姨娘,压根儿就不答话。 沈易佳以前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说几句话也是讽刺的,还不如现在呢! 所以说,十姨娘的挑拨完全没有用。 沈卿晚也没理她,直接就回院子了,十姨娘气得跺脚,连丫鬟都没安慰作用。 考试场地,花了半天时间来检查进场,下午才开始考试。 沈子钰拿到卷子一看,立刻惊了,竟然是他姐姐给的那些题目,都是做过的。 最重要的是答案,府内那么多举子给的答案,都比他自己做的更好,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沈子钰顿时有些心情澎湃,难道他姐姐说他能考上,是真的?姐姐上哪儿找来的猜题,这么厉害? 一想到这个结果,沈子钰立刻热血沸腾了,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静下心来。 沈子钰并不知道,看到卷子后不淡定的不只是他一个,只要买了沈卿晚那批人猜题试卷的都鸡血了。 猜中率这么高,简直闻所未闻,下次一定光顾这几家。 一般买猜题卷的都不会只买一家,一些有名的会一网打尽。 沈卿晚那批人的名气是炒起来的,买题的不明就里就跟风,这下看到试题后更是崇拜得不行,深深将那几位给记住了。 一群监考官突然发现,好多人看到试卷都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意,难道刚好复习到了?那真是运气不错啊! 有人更是在旁人还在阅卷时就奋笔疾书,看得考官连连点头,这一届考生的资质似乎不错啊! 因为沈卿晚的插手,考场内的风气就要转变了,好多人的命运或许就会因此而改变。 考中并非是根据名额来的,而是根据成绩来的,只要是多少成绩以上都算中。 所以说,中举的人多人少这没关系。 沈卿晚插手,不过是让原本一些没中的人或许就中了,但是本来该中的,那也能中,不会因为她的插手而名落孙山。 最多就是排名会有很大的变化。 不少考生都去考试了,整个京城还安静了一些。 可朝堂上依旧有些沉重,皇帝将淑妃的产业变卖后,大概收拢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如今在乌州的好歹是自己看好的儿子,皇帝也不能让楚王自个儿奋战,所以又拨了五十万两银子过去。 知道国库新进了一批银子,那要银子的奏折如雪花一样飘向了皇帝龙案。 最大的就是军饷,还有其他的比如研究部门,制造部门,农业,还有其他发现隐患,需要银子填补的工程等等,那真是什么理由都有,都想着能扣点银子过去。 皇帝每天都不想看奏折,否则都是头疼。 如今水患只是乌州发了,附近的府郡都发现了隐患,谁也不敢再当不存在。 以前还可以说是流言蜚语,现在乌州都那么惨了,谁敢保证自己管辖的地方都不会发? 所以说,一群人也在伸手要银子,美其名未雨绸缪。 理由说得都对,可关键是国库没钱啊!皇帝已经焦头烂额,度日如年。 358 而就在考试那天,乌州附近的一个府郡也发大水了,虽然不是决堤那么严重,可是山体滑坡,泥石流等等连续爆发,没有了楚王事先坐镇,没有提前转移的命令,伤亡特别的惨重。 皇帝真的是听到这消息,病情再度加重不解释。 沈卿晚倒是奇怪了,皇帝这么折腾,身体可比前世败坏得还快多了。 前世也是这些消息,可皇帝撑住了,并没有生病。 前世皇帝从行宫回来,一直都好好的。 国库终于撑不住,皇帝出了皇榜募捐,朝臣纷纷慷慨解囊,带动了一批富商乡绅。 不过,朝臣捐赠比较可笑,他们捐的不是现银,而是未来几个月的俸禄。 听起来很好听,加起来俸禄也不少,可说到底那俸禄还不是要国库给?他们一句话说出来,还得国库拿银子? 国库若是有银子预支这么多官员好几个月的俸禄,还会没钱救灾吗? 所以说,这么捐款眼看就要虎头蛇尾的成为了笑话,皇帝开口了,直接捐俸禄的也可以,最少三年以上,不然的话,直接拿现银。 皇帝一句话让户部喜大普奔,这热热闹闹的捐赠,终于不是空头支票了,终于看到现银了。 有了一批官员以身作则,捐赠终于进入了正规,富商乡绅还有民众才慷慨解囊。 作为太监总管,林全最近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皇帝有个突然,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虽然他不想参加夺嫡,但是也没想这么早就能全身而退,很多事情都还没安排。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皇帝能好起来。 “皇上,该喝药了。”林全端了药过来。 皇帝正在看奏折,瞄了一眼药碗,面上闪过一抹厌恶:“端过来吧!” 虽然很讨厌,可药还是得喝,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他多少有点数。 一口气将那苦得跟放了两斤黄莲的药喝下,皇帝难受得眼睛都湿了,伸手就去摸了一颗蜜枣。 林全连忙阻止:“皇上,御医说了,刚喝完药不能吃甜的,会解了药性,就喝两口白开水漱漱口吧!” 皇帝泄气,漱口继续看奏折,却发气的一推:“要钱要钱要钱……全是要钱的奏折,就连刚给灾区募捐的银子这些人都惦记上了,还能不能干点事儿?” 林全小心的瞄了好几眼那摊开的奏折:“皇上息怒,龙体重要啊!” “一个个不干事儿只知道要钱,朕气都气饱了。”皇帝觉得说多了都是泪:“让人募捐的时候,一个个打的好主意,未来三个月俸禄?呵呵,这俸禄都是谁发的?真亏他们想得出来。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林全心塞,正想说传膳的,皇帝都这么吐槽了,还怎么传膳?肯定没胃口吃啊! “皇上就别生气了,最后不都捐了银子吗?”林全也没办法,最近的确没有一点顺心的事儿。 原本避暑就是散心,却没有想到还这么多糟心的。 “呵呵,他们那是捐吗?那是打发叫花子呢!”不说还好,皇帝觉得一说更加来气:“看看清单,一百两?呵呵,说未来三个月俸禄,结果捐现银就一个月俸禄都没有,三分之一?朕都替朕的这些大臣害臊。” 林全瞄了一眼那清单,不敢随便评价。 不怪皇帝拿着清单就发气,这帮大臣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要银子的时候比谁都还积极,要他们出银子的时候,呵呵,一个赛一个的吝啬,作为当权者,国难当头,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酸的。 皇帝明显是有气,喋喋不休:“堂堂一二品大臣,捐款就捐一百两,真是可笑之极,平日里他们女人吃一碗燕窝鲍鱼只怕都不只这个数吧,这真是要逼着朕来理一理他们的俸禄负担得起他们的开销么?” 林全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些大臣就是作死,平日里的开销大得惊人,皇帝不是不知道。 水至清则无鱼,皇帝那是不好管,否则,满朝文武被牵连的就多了。 皇帝最近几年修身养性,脾气也好了不少,那是不想闹得不好看,更不想血流成河。朝野动荡。 天下之主都这么纵容他们了,那就该警醒一点,国难当头好歹也跑得快一点,被抽了两鞭子才捐出这么一点来,不是摆明着让皇帝找他们的麻烦吗? 以为法不责众就可以随便玩,没见淑妃和晋王的产业都被卖了凑钱? 皇帝真要跟他们较真,这事情就好玩了啊! 林全默默的在心底给众大臣点了蜡,觉得这事儿要闹大了。 以为皇帝这几年成了纸老虎?很不巧的,那只是打盹的真老虎,不是没有脾气的。 “呵呵……”皇帝又看了几本奏折,依旧是陈述了一大堆理由,最终目的是要钱,还真是换汤不换药,这火气也上来了:“不知所谓,捐款还不如稍微有点钱的百姓,要钱的理由比谁都好听,龙一!” “属下在。”一身黑衣的人出现在大殿上,态度比任何时候都恭敬。 “将你查到的一些证据交上来,朕倒是要看看,哪些人最喜欢蹦跶。”皇帝眼神一冷,明显肝火旺盛,消不下去了。 “是!”龙一立刻去取证据。 林全眉头一挑,耳鼻观心,就知道这些大臣在作死,终于是将皇帝给惹火了,如今是要隔山打牛。 谁会成为直接被打的那座山,自个儿掂量。 就在所有人都还关注着南方大水的情况时,皇帝却突然动了怒,毫无征兆的发难,雷霆风行,证据确凿的抄了几家小吏。 还有几家明目张胆哄抬物价,特别是粮食之类的急需用品,发国难财的小商家。 虽然大的都没有动,可是都看明白了。 皇帝杀鸡儆猴,都给警醒一点,还不乖的话,就等着被抄吧! 于是乎,官员们还自发的兴起了第二次募捐,各大商家跟着捐不说,还特别乖巧,隐隐上浮的价格瞬间抑制住,就照着现在的标准趋于平缓。 “小姐,那些当官的都第二次捐款了,这么快?我们要不要捐一点?”慕桃有些激动,一想到那些受灾的人,觉得银子越多越好。 “不用,再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出头。”沈卿晚挑眉一笑。 这些当官的为什么二次捐款?她看得很清楚,只有不懂政治的人才会觉得那是心善之举,分明是摄于皇帝的怒气,这会儿不敢捋虎须了而已。 “丞相府有相爷,再不济还有老夫人的,轮不到小姐捐款。小姐也还没有嫁入王府,不是王府的当家,不要太过越俎代庖才是,所以,小姐不行动比较好,若是相爷和老夫人有心,就会有小姐一笔。”叶嬷嬷劝告的说道,真怕慕桃等人乱给出主意,影响了主子的判断。 自家小姐不是不心善,几万两银子都送去灾区了,何必去求这个名?有点吃力不讨好啊! 沈卿晚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名声,她送了那么多银子给楚王,已经尽了自己的力。 最重要的是,若非救灾的是楚王,她不一定会那么大方。 近几年,年年有灾,朝廷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指望个人不成? “叶嬷嬷,你看着我那些铺子上,可不能涨价,现在皇上都盯着呢!”沈卿晚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小姐放心吧,你的铺子没有刚需物品,现在受灾没钱,或者不能表现得自己有钱,都顾不上买奢侈品,那些涨不涨价关系不是很大。” 叶嬷嬷很放心的说道,沈卿晚铺子没有涉及粮食日用品,所以没什么关系。 沈卿晚点了点头,不是不明白,而是说到这个话题顺口提了一句。 前世的国库虽然也缺钱,但是皇帝并没有这么做过。 看来这辈子真是被惹火了,身体不好也容易发气。 不过,这显而易见的好处就在于,凑集到的银子数目很可观,各大皇商等等商家都纷纷捐了不少数目。 所以说,皇商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平日里要小心翼翼之外,国难当头还得主动表忠心,否则就得提心吊胆着皇帝秋后算账。 这么一来,凑集到的银子竟然有好几百万两,真是比平日里的税收都更可观。 不过,这大部分都是掏的商家底子,还有抄了几家小吏,几个小商家,那家底也是有的。 当然,皇帝看到了反而更加生气,不知名的小商家,芝麻官的小吏家底就能有几十万两,他的这些官,当真比国库还富有啊! 正因为皇帝看到了好处有些蠢蠢欲动,众多大官才怕了。 就怕皇帝因为银子而抄家抄高兴了,毕竟谁的屁股都不干净,这若是被盯上,丢了官不说还抄家的话,那还不如赶紧多交点银子以平龙怒。 若非如此,募捐的银子哪能这么多? 为此,继续上书要银子的奏折算是减少了,目前皇帝的虎须捋不得,若是还看不清楚形势就等着被抄吧! 皇帝也不管那么多,这银子是募捐来的,自然要用到灾区去,立刻又拨了楚王一百万两,附近受灾的府郡五十万两。 只能说,真不愧是亲儿子,这银子加起来也不少了。 这让附近府郡的知府都盼着楚王能赶紧过去了,王爷手里有银子不慌啊! 楚王接到沈卿晚的信后笑了,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若有所思的说道:“父皇这种做法,倒是提醒了我,那些哄抬物价的商家,屁股都干净么?” 光是哄抬物价,按照现在的律法还罪不至死,更没有到抄家的程度。 可是但凡会发国难财的,心思都不纯,底子未必是干净的。 阿金眼睛亮了亮,理会了楚王的意思。 皇帝那是不知道乌州的大水都恐怖到了什么境界,受灾程度多么厉害,再多银子都不够用的。 何况,除了第一批的十万两,后面的几批银子都还没有到,手头很紧啊! 于是乎,楚王抽出人来调查一些当地比较有名的商家,罪行特别明显特别罄竹难书的都直接抄了,那到手的银子瞬间缓和手头的紧张。 从第一家真的被抄了开始,其他不干净的商家就赶紧捂尾巴。 被哄抬价格的粮食立刻控制住,还有所降低。 可楚王不管那么多,到手的银子让他眼睛亮了亮,就很开心高兴的进行下去。 这年头,无良商家多了去,真要调查,一个个都是受不住的。 等楚王抄完第三家的时候,众多商家彻底坐不住了,瞬间联合起来倒不是要给楚王难堪,而是组织起来给楚王送东西。 没有蠢到直接贿赂,而是将囤积的粮食,其他用品捐了出来,还送了一些刚需之物,这才让楚王没有继续抄下去。 看到到手的银子,被送来的各种堆积如山的物品,楚王突然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楚王抄家跟皇帝可不一样,他最先挑的就是最大最富有的,摆明了是真想要抄,而非给谁警告。 抄家的时候也特别能下得了狠手,藏得多紧的都给搜出来,存在钱庄的也拿了凭证给取了。 总之,雁过拔毛,搜刮得干干净净。 正因为这样,才会把其他人吓尿,这分明不是警告,不识相的排队站,楚王又不急,一家家来,总会轮到的。 所以这里的商家比京城的自觉多了。 皇帝那手段看着厉害,可很多人都明白,没有大的情况,皇帝也不会动他们,多少有点有恃无恐。 一看楚王是认真在抄家,都悚得不行。 沈卿晚看楚王在信上说得起劲,不由得无奈笑了笑。 皇帝和楚王真不愧是父子,不过前世楚王也做过这种事情,没有人启发,否则在国库没钱的情况下,根本坚持不下去。 为此,楚王还担了一定的坏名头,被御史参了好几本。 现在倒是好,皇帝都做过了,楚王再做也不显得突兀,御史要参楚王也得看会不会影射皇帝。 有钱有粮食,见楚王什么都不缺,沈卿晚暗自松了口气,东西都有,那就能按部就班的捋顺救灾,其他的不用多操心。 九天过后,皇帝那气儿终于顺了不少,沈子钰也考完回来了。 不少八卦流传了出来,那谁谁谁晕倒在考场里了,那谁谁谁作弊被发现了,还有那谁谁谁本来成绩不好,可考得不错的样子,八成是中了等等,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沈卿晚倒是觉得,晕倒的多半是饿的,里面的吃食价格真的能吃到人肉痛。 作弊什么的,就是自己问题了。 成绩不好的能考上,那跟她将考题分散卖出去有关。 沈易佳默写下来的一套题,她让人分成了好几部分,每一套卷子添加了其他的猜题卖出去,这样就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 加上做事的人精明,连题目都给变了一下,只是类似,这才不会被发现。 只要买了一套题的,都能有所收获,若是全部买了的,只能说要考得差也不容易。 所以说,这试一考完,那几个卖题的在学子之间的名气飙升到了一个档次, 这些是沈卿晚想要的,为明年春闱的考试做下铺垫。 沈卿晚将考生实力整体拉上了一截,沈子钰能中是必然,但是想要得第一名就难了。 最重要的是,沈卿晚打听到沈子钰居然没有用蔡晓风给予的答案。 整个丞相府的宿客,就蔡晓风的答案最好了,指不定还能得第一名。 沈子钰自以为是的弃之不用,那也怪不了别人。 沈易佳呕心沥血,费心费力的帮沈子钰考试,但是架不住本人太蠢啊! 所以,沈易佳知道情况之后,忍不住给了沈子钰一个巴掌。 本来沈子钰还兴致勃勃的跑去给沈易佳报告,并且有些崇拜自家这个姐姐。 结果,被一巴掌什么都扇没了。 沈易佳打了沈子钰一巴掌,自己反倒了哭了:“有更好的答案你为什么不用?虽然我不知道蔡晓风的答案能让你得到什么名次,可一定在前面,就因为你的任性,浪费了一次大好的时机。” “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考得更好一点,姨娘就能够被扶正?老夫人还能这么给姨娘脸色,不把姨娘当回事儿吗?你知不知道,老夫人已经给父亲看好了新夫人,只怕中秋过后就会迎进门?” “你若是考得好一些,若是能得了第一名的解元,咱们在丞相府至于这么艰难吗?” 沈易佳说着也有些伤心,前世她体会过嫡女的好处,自然知道现在什么都不顺心的。 虽然丞相府几年后就会没了,可是现在能多一分好处也好啊! 她的期待那么高,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在沈子钰这里掉链子。 原本沈子钰觉得自己一定能中,心情很好的,被打了一巴掌愤怒不已,听到沈易佳一席话是呆了呆:“爹要娶夫人了?他不把姨娘扶正?” 很多事情,刘姨娘和沈易佳自然不会对沈子钰说,所以乍一听还很震惊。 “所以说,弟弟,你为什么要任性?你能考得好一点,姨娘也好过很多啊!姨娘现在还在床上病着起不来,老夫人那么给姨娘难看,你都不争气点。”沈易佳说着也挺伤心的,言语中尽是对老夫人和沈子钰的挑拨。 沈子钰脸上带着羞愧:“姐,你怎么不早说,我是看不上蔡晓风那穷酸,竟然还敢嫌弃丞相府住着不舒服,非要出去住,他的答案我不屑要,只要能考上就行了……” “你都能看出蔡晓风的答案比其他人的好,只要能达到目的,你管他什么身份?考上和考好是两回事儿啊!”沈易佳有些恨铁不成钢,路已经给铺上了,沈子钰还能走偏,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考上我就能参加春闱了,姐,你上哪儿请的高人猜题?春闱有吗?这次我一定好好考。”沈子钰一脸期待的看着沈易佳,一点都没有发现沈易佳拿出来的试卷有什么不对。 359 沈易佳好歹是没有蠢到底,自己默写了一遍真题后,还修改了一下给沈子钰的,否则她也无法解释怎么题目跟考试试卷一模一样,真要担了一个科举漏题的罪名,秦王都保不住她。 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沈子钰,沈易佳心情有些忧伤不确定。 其他人都能那么大的变数,她想要改变一下自己和沈子钰的命运,怎么就那么难呢? 或者说,沈子钰能考上就是改变了,是她太贪心了么? 沈易佳一时之间有些自我否定和不自信,真被沈子钰给伤到了。 春闱是春闱,那时候考得再好,新夫人已经进门,说什么都晚了。 沈子钰被保护得太好了,根本就不懂这些,沈易佳陡然发现这是不行的,只有她一个人努力,沈子钰不懂事,那也枉然。 知道沈易佳和沈子钰姐弟两关在房里谈心,沈卿晚轻笑一声没有过多的理会。 三天后成绩就出来了,丞相府早已经有人守着看榜,虽然老夫人和相爷都没有太过期待,但是内心深处也盼望着奇迹。 奇迹终于出现,那看榜的小厮本来就装个样子,扫了一眼就准备回府,不过他运气不错,扫的这一眼,刚好看到沈子钰的名字,立刻惊呆了,睁大了眼睛看了又看,还让旁边的人帮忙确认了一下才能肯定自家少爷真中了。 那小厮边跑回府,边觉得不可思议,少爷刚中了秀才,不是说这次下场只为了适应一下氛围,若是想中还得等好几年呢? 怎么突然就中了呢? 意识到这个问题,那小厮有些后怕,幸好他刚才看到了,若是直接回来说没中,结果又是中了的话,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肯定少不了了。 现在嘛,这是喜事儿,还能得点赏钱呢! 难得的,沈城都没有出门,等着消息回来再说,不管中没中,他这是表示对儿子的重视。 丞相府就沈子钰这么一根独苗,沈城一直很看重。 “相爷,相爷,老夫人,少爷中了,成绩还是中等呢!”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汇报。 “你说什么?”老夫人眯了眯眼睛,侧着头问道,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沈城也差不多,突的站了起来,确认的问道:“你说什么?” “少爷中了,成绩还是中等。” 松寿堂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沈城爆发了大笑,整个丞相府都充满了喜气。 “小姐,相爷笑了很久呢,看起来是真的高兴。”寻菡瞥了一下嘴说道。 “自然高兴,沈子钰这个年纪就能考上举人,全国上下都不多见,何况丞相府就这么一个男丁,这么有出息,丞相府未来有指望了。”沈卿晚笑了一下,觉得沈城有这个反应才正常。 这是意外的惊喜,沈城和老夫人高兴极了,直接上酒楼叫了几桌席面,晚上大家一起乐乐,还有住在丞相府的学子,都有功劳。 对外不庆祝,丞相府的人乐一乐还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也没有谁敢庆祝,南方水患还正受难着呢,连皇宫的中秋宴都取消了,谁还会顶风作案? 丞相府的人聚一次,也是打着中秋的名义,反正也没有其他客。 沈卿晚不能推辞,只能继续带着礼物前往。 沈卿晚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几位举子是初次见面,都多看了她好几眼。 知道这位嫡小姐是楚王的侧妃,还倍受太后和贵妃的看重,那就是大大的贵人啊! 平日里不是没人想搭沈卿晚这条线,可沈卿晚在丞相府大多呆在自己院子,要不就是出了丞相府,一时之间竟然难得一见。 住在前院的学子,不可能专门去后院拜访沈卿晚的,就算不用太过考虑男女大防,也要想一想自己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那攀附权贵的名声不好听。 读书人,最怕的就是安上这些坏名声了。 所以,这会儿见到沈卿晚,一个个都充满了好奇,但是不敢得罪。 在这些学子看来,丞相府的相爷都不算什么,沈卿晚才是最不能得罪的那个。 沈卿晚大方的任由别人看,反正不会少一根头发,走到老夫人面前福了福身:“见过祖母,恭喜弟弟考中举人,来年春闱一举夺魁。” 说着,沈卿晚将礼物递给了沈子钰。 沈子钰拿了一边,有些无聊:“文房四宝我多得是,六姐倒是会打算。” 沈卿晚也不意外:“咦,弟弟不喜欢吗?我这可是在庶姐铺子上买的,这墨条最近很流行,可要十两银子一条呢!” 沈子钰见惯了好东西,要用的都有刘姨娘和沈易佳给他准备,所以看不上沈卿晚这点东西是真的,也愤恨她那么有钱,却这么抠门,原本还以为能收到点好东西。 “铺子,你说谁的铺子?”老夫人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眼睛都眯了起来。 刘姨娘还“卧”病在床,这个场合就没有出来,一切都是沈易佳在帮老夫人张罗,这会儿一听顿时觉得不好。 “妹妹说的是母亲陪嫁的铺子,最近给我练练手,孙女捣鼓了一种墨条的新配方,卖得挺不错的。”沈易佳一边解释,一边恨恨的看着沈卿晚,还瞥了沈子钰一眼。 既然是沈易佳铺子上的东西,沈子钰还敢说不好?现在当着大家的面闹,岂不是让老夫人知道情况了? 沈易佳开铺子的事情根本没跟老夫人说,相爷那边倒是提了一嘴,因为这种事情瞒不住的。 原本还想拖一拖,没想到沈卿晚就这么给说破了。 沈卿晚就是故意的,沈子钰贪心不足,她送什么他都会觉得太少了,恨不得将她东西全部扒拉过去。 所以,自己亲姐铺子上的东西,你敢说不好?更重要的是,让老夫人知道沈易佳有这么一个铺子,还挺赚的。 “原来最近那稀罕的墨是二姑娘铺子给弄出来的?” “真是不错啊,不用特别研磨太久就浓而不散,随着角度还有一定的光泽,能增加字体的风骨。” “是啊,不论写得好与坏,都能更顺眼,没想到是二姑娘弄出来的?” “不过就是太贵了,十两银子一条,上等墨啊!” 沈易佳一滞,她这个时候真不需要夸奖,这些人都不会看眼色吗? “十两银子一条?那还真不错。”老夫人看了沈易佳一眼,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发作什么。 沈易佳那理由可说服不了她,真以为她已经老糊涂到不记得刘姨娘嫁进丞相府有些什么嫁妆?都哪来的铺子? 沈卿晚冲沈易佳的愤恨轻轻一笑,目的也算达到了。 酒席上还一派和谐,安安分分的吃了一顿饭,沈卿晚也算尝了一下别家的菜。 邀月阁是沈卿晚的,整个丞相府还没人知道。 有些消息都是暗中流传的,丞相府已经脱离圈子了。 何况,姚意欢吃了亏丢了面子,正不爽着,谁都不敢这个时候传姚意欢不好,被她逮着了好发泄。 所以,很多人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不会拿来说,沈城天天在外应酬也没有听闻。 反倒是沈易佳的铺子瞒不住,因为当初那个价钱让不少人都惊了,都觉得沈易佳保不准是个冤大头。 双方是公平交易,没有什么需要八卦忌讳的,这才流传开来。 老夫人是不出门的主,下人都得了吩咐,自然不会跟她说,因此到现在还不知道。 沈易佳也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而是准备选个好时机,老夫人自然就不会怪罪,反而会夸奖。 谁知道沈卿晚没想过要配合她,在这个最不好的时机爆料了出来。 沈子钰也发现了老夫人的眼神不善,沉默着不敢说了,似乎他破坏了自家亲姐的计划,心下也有点发悚。 等酒席散了,沈老夫人才让沈易佳扶她回松寿堂:“说吧,那铺子怎么回事儿?别以为我是老糊涂,若是说不好,那清理一遍大家的嫁妆,反正丞相府穷了。” 沈老夫人也是不客气,竟然直接说了拿嫁妆填补丞相府的意思来。 沈易佳掐了掐掌心,已经愤恨得不行,看来老夫人没打算放过她了。 沈卿晚可不知道沈易佳最后怎么摆平老夫人的,只知道拿了一万两出来填补丞相府。 这样的话,原本的欠账不仅抹平了,还多了四千两,足够丞相府支撑一段时间了。 知道这点,刘姨娘直接吐血,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是装病的,也真的病情加重了。 她算计了这么久,竟然挖了个坑把自己女儿给埋了。 好不容易在交出掌家权时捞了一笔,结果多的都翻倍赔了回去。 “听说,老夫人将丞相府两家铺子交给二姑娘管理了,估计就等着盈利呢!”叶嬷嬷笑了一下:“据说,每个月的盈利得入了公账,而且,规定了不能少于多少。” 明显是看到沈易佳会做生意,老夫人就赶鸭子上架了。 沈卿晚笑了一下:“对庶姐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只要盈利高,那她也能赚一点。” 沈易佳哪里会做生意?她不过是知道一些超前的东西罢了,就是不清楚她还知道多少?够不够铺子发展用? “哪能啊,账房是老夫人的人,二姑娘赚了钱未必能落入她的手,老夫人只想让二姑娘赚钱,并没有将两个铺子给她的意思。”叶嬷嬷对这样的祖母也是醉了,还有这么压榨自家孙女的? 幸好自家主子不会被老夫人这么拿捏,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易佳就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回到引嫣阁就砸了一通,光是让她管铺子,却不让她插手账务,分明就是要她给丞相府赚钱啊! 沈易佳气得表情狰狞,手背青筋暴露,当她是沈卿晚那个蠢货吗? 一想到沈卿晚前辈子帮忙管了庄子三年,丞相府只管收银子,还美其名沈卿晚在宫里什么都有,不缺银子,就帮她存着。 最后还不是到了她的手里?那事儿是挺美的。 可当事情落到自己手里,沈易佳憋屈得很,可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现在的丞相府不是前世那个,赚了钱肯定就拿来用了,这钱存不下来,最后也落不到她手里,沈易佳如何能甘心? 幸好这个中秋没有操办什么宴席,就算中秋当天也不平静。 八百里加急,东西北三面的边境都有了打仗的趋势,敌方显然是得到一些消息,不约而同的加大了试探的规模。 也就是说,一个不注意,大战就会爆发。 可怜的皇帝再次气晕了,原本已经渐好的身体又一次虚弱了下去。 可是,这种事情也没有人敢瞒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颜大怒。 沈卿晚走在大街上,正准备去邀月阁看看,听到消息有些无语,皇帝这身体,很可能会比前世更早驾崩啊!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竟然还不淡定。 京城也受到一部分大雨的阴霾影响,很多天都不能看到日月星辰了,今天是中秋,月亮却意外出现,还特别亮,让人感觉到一丝舒心。 邀月阁的生意果然已经起来,沈卿晚过来时已经满满当当,楼上的包间也租了出去,特别是四楼的赏月间,早就被订满了。 幸好沈卿晚事先给自己留了一间,否则这会儿还没位置坐。 吃食就要看质量,有御厨坐镇就没有差的,加上沈卿晚将酒方给了两个庄主,已经开始生产供应了。 有美酒美食,丁三郎稍微使了一点手段宣传,就不愁邀月阁没人。 味道和美酒都不输醉仙楼,价格还能低一些,自然吸引了顾客。 当然,京城的有钱人实在太多了,邀月阁的东西跟醉仙楼又不一样,各有特色,倒也不会影响醉仙楼的生意。 四楼修建了不少伸出去的阳台,顶上和四周都没有建筑,为了隐私,四周挂了不少竹帘和饰品,头上可以舒服的观月,特别有诗情画意。 每个阳台都是独立的,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说话也方便,只要不是武功高手,未必能偷听见。 只要见过一次这环境的都会喜欢上,尤其还是中秋之夜,没有比这更加有气氛的了。 沈卿晚刚坐下,蒋以柠和易蓉蓉就过来了,仿佛说好的一样,比约定时间更早。 “最近外面不太平,我爹都不让我出门,幸好有晚儿的帖子,不然的话,我还出不来呢!”易蓉蓉狠狠松了一口气,有种被放出来的感觉。 沈卿晚想想也对,一般外面有什么事情,做生意的最受影响,不管是受灾也好,价格战也罢,不怪易家这么草木皆兵。 全副家当就在生意上面了,肯定容不得走错一步。 蒋以柠叹了一口气:“我爹也是病情一直反复,不能好好休息,这身体是虚弱了不少。” “听说边境又闹了,的确没法休息,只能平时多注意。”沈卿晚也没太大的法子,病去如抽丝,太医给丞相开的药方,肯定不会有差的。 “哎,撑着吧,反正这情况也不只我爹。”蒋以柠眼带忧郁。 朝堂上年纪大的老臣有不少,上次因为找皇帝淋了雨,一个个都生病了,可是国事一件接一件的,没法养病,都拖到了现在。 “今天就别想那么多忧国忧民的事,反正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过得好一些,长辈的还能放心一些。”沈卿晚不由得劝道:“尝尝看,这是厨子新研究出来的月饼馅儿,貌似反响还不错。” 沈卿晚不是不知道将来的一些新鲜吃食,可她现在不能弄出来,她跟沈易佳之间还需要占一些先机。 所以,沈卿晚只是无意中诱导,御厨本来就是专业的,很快就能发散思维,想到更多的可能性。 比如月饼,沈卿晚只是评价了一下历来的月饼馅儿吃腻了,没有新鲜感,厨子自然就会去研究。 在皇宫要开发一道新菜式并得到认可可不容易,很多事情都得考虑,不是随便能开发的。 可是在邀月阁就自由多了,还有自己人试吃,不行就不推出。 厨子表示最近日子过得很不错,这做出来的东西也挺美味的。 “说的也是,这是什么?”蒋以柠咬了一口:“有股桂花香。” 易蓉蓉眯着眼享受:“不都是饼子么?馅儿变了倒是新鲜。” 沈卿晚但笑不语,月饼可不就是吃个新鲜? “对了,听说你弟弟考中举人了?真的还是假的?”蒋以柠也没有太过关注吃食,好吃就成了。 “你也听说了?”沈卿晚轻笑,她知道沈易佳有放消息出去给沈子钰造势。 若是沈子钰考得更好就完美了,流言蜚语肯定开得更猛烈一些,可现在,有点不温不火。 “我也听说了,你弟弟不是才十三岁?就中举了?听说在这之前才刚中了秀才,这是一鼓作气要中进士吗?”易蓉蓉啧啧了两声。 如今官场上的大家族子弟都不经事,很少有这么早中举的后辈。 一时之间,京城很多人家都盯上了丞相,看中了沈子钰。 虽然丞相府摇摇欲坠,可若是沈子钰真的有出息,还是很有未来的。 360 “我爹也觉得奇怪,这一次的中举之人特别多,你家弟弟平日里成绩很一般,据说考秀才还是运气,怎么会一下子就能中举了?”蒋以柠轻笑:“我爹啊,就是瞎操心,特意去看了不少人的卷子,发现没有评分错误才作罢。” 沈卿晚眯了眯眼,不经意的说道:“蒋尚书还不知道吗?” 蒋以柠坐正了身体:“知道什么?” 易蓉蓉看向了沈卿晚,不知道她提的是哪一出? “这次的试题,好多都被猜中了,据说京城有几个卖猜题试卷的,猜中率特别高,考试之前,我那庶姐可给丞相府大少爷收罗了不少卷子的。”沈卿晚低低的说道。 蒋以柠张大了眼睛,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猜中了?真的假的?” 猜题试卷是考试前的一大特色,做这个的人太多了,也是一种模拟试卷,官家是不会管的。 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有人能真正猜中的,最多能搭边,或者猜中立题之意。 现在听沈卿晚这么一说,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蒋以柠不太相信这些是因为从来没有关注,根本就不信有人真正能猜中考题,哪怕只是类似。 如果偶尔只有一道题才好说,三年一次科举,考得多了总有蒙住的时候。 可是都被猜中了,那是怎样一种概念? 易蓉蓉享受着美食,一边点头:“这个啊,我也听说了,我哥还将那几个人的试卷都给买了回来看看,的确如此,虽然是分散的,可是差不多都被猜中了,最多里面的人物和表达方式不同,可确实猜中了。” “真的吗?那些人还卖考卷?”蒋以柠有些惊异,真有这么神? “还卖啊,有钱赚怎么不卖?考完试了生意反而爆发了一次,真是少见。”易蓉蓉那口气是挺佩服的。 蒋以柠立刻问明了地址,让丫鬟去买。 “五十两一份?这么贵?”蒋以柠惊讶,每科还有好几套,全科买齐真要花不少银子。 闻言,沈卿晚动作顿了顿,这几个是做生意的料啊! “考试之前那是二十两一份,估计是因为考完试,都知道猜中了,反而奇货可居。”易蓉蓉解释了一下,所以才佩服的。 沈卿晚暗自挑了挑眉,看来这次收入还有一大笔。 沈卿晚也没有想到,这些人为了亲眼证实一下都会照顾她生意,只能说,人类的好奇心真不一样。 当然,原本买了考卷的也奇货可居,自己拽着不拿出来,害得其他人好奇也只能去买,没得让她不断赚钱,真是不好意思。 蒋以柠没有看到卷子也不好评价,三人又说起了其他。 聊了一阵都觉得舒服了,这才分散回府。 沈卿晚回到静秋轩,眉头却没有舒展,东西北三面战时将起,这将会持续好几年。 南方靠海,现在又发生大灾难,虽然没有战事,但也是花钱的大地方。 虽然楚王自己解决了银子问题,可其他三面也能将国库给拖垮了。 这个时候发大水,南方颗粒无收,未来一年百姓都靠救济,也就别指望什么税收了。 所以,现在皇帝应该很头疼,会气得病情加重也情有可原。 刚进屋就看见慕桃很高兴的迎了上来:“小姐,锦绣阁的衣服到了,无论做工和质量都还不错。” 沈卿晚看着慕桃一件件抖出来显摆,又一件件折叠收好,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高兴:“锦绣阁是新开的,自然有折扣的,如果喜欢就去做两套衣服,还有寻菡阿木,徐嬷嬷叶嬷嬷都去做,账算在我身上。” “得了吧,这些都是小姐穿的,我们穿可不合适。”寻菡连忙拒绝,这样的布料她这个做丫鬟的穿出来太过僭越了,到时候被外人看到肯定说得不好听。 “锦绣楼肯定不会只做主子的衣服,不然这么折扣前期就不用赚了。”沈卿晚好笑的说道:“去看看好了,说不定有你们穿的,还有你喜欢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过段时间肯定就不折扣了。” 慕桃倒是不客气,眼睛亮了亮:“那奴婢不客气了。” 沈卿晚失笑:“客气什么?你们也该做了。” 也就是在相府,若是在王府,她还能更加坦诚一点。 相府今年节约得很,对于丫鬟的衣服等等都相对抠门,也就她这个主子自己心疼自己人了。 蒋以柠将试卷给了蒋尚书看,蒋尚书沉默的翻着,突然说了几个字:“都是人才啊!” 考题被猜中,人家又不是原封原样的,虽然有种漏题的感觉,可是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不过,说到底是朝廷的一次没脸。 那么多人因为买了这些试卷从而考中举人,跟朝廷的选人机制相违背,至少,很多人的学问根本不足以中举,这是一种损失。 偏偏这也拿不住什么把柄,让丞相觉得有一丝蛋疼。 叹气的将试卷给收了,蒋尚书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去让皇帝操心,如今不能解决的事情多着呢,这种事情只会添堵,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难道能让人不卖猜题? 那影响了好多人的利益不说,也影响了一些考生的模拟效果,左右为难得很,要解决并不能硬来。 蒋尚书不说,可不代表御史们也视若无睹,他们不会想那么多前后因果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点,自然就开始参奏。 皇帝知道后,就说了几句话:“人家猜题有错吗?” “要将猜题的所有人都抓起来吗?” “那要判什么罪?” 几个问题,彻底将御史给问到了,猜题有错吗?他们敢回答有错,那还得看自己屁股干净不干净。 朝堂上的官员,当年穷困潦倒的时候,可都干过这样的事情。 虽然没有卖过二十两,五十两这么恐怖,可也赚了一笔,让他们度过了一次难关。 说到底,看人家卖得这么好,有点嫉妒发酸而已。 敢说要将人抓起来,那牵扯就广泛了,很多学子的背后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有些更是靠山强硬。 这根本就无法定罪的事儿敢抓人,那就等着树敌无数吧! 所以说,此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皇帝也只是当了一则插曲,痛斥了御史一顿就作罢。 旁人看来,那御史就是找抽的,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形势什么情况,抓住一点不能判罪的就敢参奏,当皇帝很闲啊! 过了中秋,这日子似乎就过得很快。 稻谷终于收了,碧玉米若是养得好,成熟会比一般米晚一些,两个庄主因为回到沈卿晚手下做事,又有赏赐,最后伺候得非常尽心,收成算是比较好的。 留下一些自己尝尝,庄主就准备将存粮卖出去。 沈卿晚让人传话说再等一阵,先储存上了。 倒是庄子上秋季成熟的水果卖得不错,每个庄子直接收入超过两千两。 沈卿晚知道后就笑了一声,难怪郁姨娘巴着庄子不放,京城附近这么赚钱的庄子实在比较少。 当初顾家给顾阳汐挑的陪嫁庄子,自然非同凡响,否则就不会只有两个庄子了。 那时候也是为了不太惹眼,这才控制了数量,以质量取胜。 沈卿晚抽空查看了一下两个庄子,请了庄主来邀月阁吃饭:“秋收过后,将田地都租出去吧!” 两个庄主一惊,对视一眼有些奇怪。 沈卿晚已经如此决定,语气中有些不容置疑:“每年请短工也是差不多的,只留下奴户能耕种的数量,其他的有人愿意租,就租出去,每年收租子,这样的话,你们能轻松点。” 要管理那么大一片田地的确不容易,奴户干活可以,让他们管理不是说笑么? 所以说,两位庄主没日没夜的,有事儿就得请附近的农民工,这工作其实不容易。 “租子的话,其他人收多少,我们收多少,不能破坏了行规。”沈卿晚嘴角一勾:“现在你们还管着酿酒,田地租出去,只管收租子,不然你们肯定忙不过来。” “若是人不够,可以去买一点。” “要是还有空,自己喂养一些家禽,算你们自己的,不用入公账。” 两个庄主越听越惊讶,也越来越感动,主子这是要他们自己赚家底啊! 田地里的活儿虽然不要他们做,可是一天到晚都离不得人,尤其是精细的农作物,自从种了碧玉米,没有收成之前他们就没睡安稳过。 只是管理酿酒的话,时间就空出一大把了,自己喂养家禽收入还算自己的?这福利比以前顾阳汐在管理时还好,一下子觉得有些像幻觉。 小莲子村庄子的庄主曹大壮忍不住有些结巴:“主……主子,真要……这么做?” 沈卿晚轻笑:“说话算话,留一点地种些自己吃的蔬菜,还有酿酒的原材就行了,果林自然不能动,其他你们可以自己处理。” 桃花村庄主李立本身是从顾家出来的,起身冲沈卿晚行了一礼:“多谢小姐体恤。” “对我来说,收租子也差不了多少,反而希望你们管理好酿酒的事。”沈卿晚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并非仅仅是为了收买人心,给予福利。 酿酒决定了邀月阁一半的生意,赚回来的,可比收租子和请短工那点差价多多了。 又听两庄主汇报了一些事宜,沈卿晚回到家就接到花姨娘来访。 花姨娘进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给了沈卿晚五万两银票,厚厚的一叠,看起来特别舒爽。 沈卿晚怔了一下,诧异的拿起银票看了看:“这是什么?” 最近她收到的银票都是以万计数的,从来没有感觉到银子这么好赚过。 哪怕是将卖考题那部分送给了楚王,她的身家也急速丰厚了不少。 “小姐还记得上次说过的那家胭脂铺吗?”花姨娘突然提到当初的交易。 沈卿晚点了点头:“有两个月了,就算分红也不至于这么多吧!那生意得好成什么样儿?” 她最赚钱的铺子,一年净赚一万五,一家胭脂铺子两个月光是份子就有五万两?这怎么算都不可能的。 “两个月的份子是五千两,其他铺子月结份子,多出来的,是花家对小姐的感谢。”花姨娘说得很清楚。 “其他份子?什么其他份子?”沈卿晚觉得莫名其妙,再次感觉花家是找着各种名目给她送钱,不是自己赚来的有点不踏实。 两个月的份子就有五千两?胭脂铺子这么赚钱?确定不是将两个月的所有收入都算给她了? 花姨娘苦笑了一下,这姑娘真是不好忽悠,拿银子还得问了个清清楚楚:“上次淑妃那批产业铺子,我爹说,也给你算份子。” 沈卿晚哭笑不得:“花家主太客气了,真是不用。另外那感谢是怎么回事?” 花姨娘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小姐提到那个鲍福的人,我二哥去查了,果然跟花家的死敌吉家有关系,虽然举子身份是真的,可才华横溢就不一定了。另外,二哥不动声色的结交了更多举子,那鲍福倒是急了,花了花家的钱,还各种要求。” “跟小姐说的一样,鲍福开始涉猎青楼和赌坊,那都是吉家的产业,二哥以他不思进取,不像读书人为由,彻底断了来往,这人傻眼后倒是像块狗皮膏药的贴上来,甩都甩不掉。” 沈卿晚感兴趣的听着:“既然是对手,对方肯定有心算计,此计不成肯定还有下计,你们可要小心点。” “经过这次,我爹和我两个哥哥一定会小心的,而且,在乌州也是楚王爷的人救了我大哥一命,我爹觉得无以为报,花家就有点银子了,所以小姐不要拒绝。”花姨娘说着都后怕,居然有厉害的杀手去杀大哥?当时若不是有楚王的人刚好在那儿,她大哥肯定不在了。 沈卿晚喝了一口茶,那自然不是巧合。 乌州雨停了之后,她跟楚王的通信再次频繁了起来,有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就会唠唠叙叙,花家和吉家的恩怨也提了一嘴。 沈卿晚特意说了花老二被算计的事情,也表示了担心花老大那边也不会被放过。 如今事情开始捋顺了,阿风又给楚王带了不少人过去,楚王手里有人就派了个高手在花老大那边接洽,自然也有随身保护的意思,顺手让花家欠了一份人情。 前世差不多就是中秋前后,花老大死得不明不白,花姨娘可是备受打击,自个儿关在院子里,不再跟其他女人争宠,慢慢消失在相府后院的。 “人是王爷救的,你们感谢的银子却送给我,这说不过去吧!”沈卿晚还是觉得这银子稍微有点烫手。 “王爷那笔,花家也不会少,这是小姐的,我二哥的一条命,难道才值这点?”花姨娘不以为然,大哥遇险,二哥被算计,若是花家没有事先警惕,明显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花姨娘都不敢多想会是个什么结果,两位继承人没了,花家肯定要垮的。 吉家真不愧是青楼赌坊起家,这手段够狠。 “你这么说,我还真是没有理由拒绝了。”沈卿晚无奈,难道她还能说花家二少爷不值这五万两不成? “不过,那说好的胭脂铺就算了,其他的铺子就不要算我的份子,不过是牵了一条线,当不得这么坐享其成。”沈卿晚也没有多说,不该她的,她也不想拿。 日子很快就到了九九重阳,否极泰来,最坏的消息已经足够多了,慢慢的就有了好消息。 比如楚王抄了富商的家,手里的银子足够附近所有府郡赈灾用了。 这样一来,国库还剩下的银子立刻可以投入到军事上去,皇帝瞬间舒心了不少。 边境的将领和士兵也舒心,终于有军饷拿了,他们已经想得泪流满面。 皇帝突然就觉得,还是楚王知道变通,做事儿特别省心。 国库总算缓和了,皇帝自然雨过天晴,边境的战事虽然频繁了一些,但是那些将领好歹撑住了。 毕竟是小规模的接触,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来我往的,一直在僵持。 皇帝腾出手来,终于想到了当初在行宫时有功的,加上楚王办事让人放心,一时高兴就赐了沈卿晚不少东西,看得相府一群人都眼热不已。 还有顾辞,突然被皇帝召见,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 当时皇帝被人救了,大家都知道,但是被谁救了?连去接人的良妃都不清楚。 这么一召见,大家什么都明白了。 顾家的宅子一直空着,皇帝就还给了顾辞,还准备封赏顾辞一个四品武官,顾辞却没有接。 这一下很多人就看不懂了,顾辞才多大啊?就能做四品武官了?看皇帝这样子就知道,功大不过救驾,加上对顾家的愧疚,顾辞的未来一定不会弱。 家里有适龄未嫁女的高门大户立刻就像饿狼盯上了肥肉,都看中了顾辞的潜力。 上没有公婆,中没有妯娌,下没有其他老小,唯一有个表妹还是未来的楚王侧妃,皇上要封的武官还是有实权的。 这么完美的家境家世上哪儿找去?虽然现在的官职地位低了一点,可未来太辉煌了,最重要的是嫁过去省心,不趁现在上手,将来只怕攀不上了啊! 虽然顾辞还没有答应那官位,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会傻得去拒绝? 所以,一夜之间,顾辞的行情在京城好得不行。 可是顾辞面圣之后又消失了,顾家宅子只是派人打理,根本就没有回去。 无数有想法的人扼腕不已,最终拐着弯向沈卿晚打听起来。 没办法,顾家就只剩这么一个表妹了,其他想拉关系还拉不上。 一听顾辞救了皇帝,直接面圣封官,沈城和老夫人都吓得不行,顾家难不成又要崛起了? 心中恐慌不已,哪里还敢替顾辞做主?只要问到相府头上的,都推给了沈卿晚,让沈卿晚最近访客人数急增。 361 刚刚送走了借着蒋以柠名义来探口风的丞相夫人,沈卿晚有些哭笑不得:“表哥是不是觉得我太闲了,所以给我找了这么大的事儿做?” 沈卿晚回答也很简单,明面上她跟顾辞是没见过的,自然一问三不知。 都知道她守孝三年在相府呆着,几乎谁都没见,能了解才怪了。 所以,来探访沈卿晚的人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暂时打好关系。 不过,一般这种探访都不会空手而来,沈卿晚又收到不少礼物。 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巴结她从而接近顾辞,这礼物还都不轻。 “看在这些礼物的份儿上,小姐就原谅少爷吧!”顾家有了复起的希望,最高兴的是徐嬷嬷,初步听到消息简直喜极而泣。 徐嬷嬷是跟随顾阳汐从顾家出来的,自然有不一样的感情。 沈卿晚挑眉:“好,原谅他了,说起来,最近父亲和祖母倒是躲我躲得厉害,不敢见我?” 老夫人和沈城对顾家有心理阴影,好不容易顾家倒台了,如今又出了个顾辞,很显然他们这几年那么对沈卿晚也是心虚的。 “以为顾家没人了就无视了小姐,现在是心虚了。”徐嬷嬷冷哼了一声,算是死心了,不再对这两位有什么期待。 “小姐最近小心些,毕竟大家都还在观望,不知道顾家少爷和小姐都什么感情,而且,朝堂上不希望顾家重新崛起的人很多,否则当初皇帝降罪就不会那么墙倒众人推了,冷眼旁观的,现在也担心顾家复起后会不会找他们算账呢!”叶嬷嬷有些担心的说道。 “一群不知所谓的臣子,表哥现在哪里有空来管他们这点算计的小心思?”沈卿晚眼神一闪,已经猜到一些顾辞的想法。 如今朝堂上不太平,顾辞肯定懒得参合,而且,真要恢复顾家的荣光,只凭皇帝的内疚和救驾之功是不容易升职的,作为武官要建功立业,必定要去边境。 “小姐跟顾家少爷见过了?”叶嬷嬷有些疑惑。 “自然是的,这次救驾我也没想到,本来还在想怎么才能让表哥重新进入皇上的视线,没想到契机突然就出现,王爷也是见过表哥的。”沈卿晚半真半假的说道。 她推断了事情之后让顾辞守着救驾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说,也就是顾辞才会那么毫无保留的相信她说的。 “哦,那倒是,王爷和顾公子小时候经常在一次玩,感情自然不错。”叶嬷嬷了然。 “小时候经常一起?”沈卿晚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没想明白,总觉得有什么是她刻意遗忘的。 毕竟她经历过一世的,前世的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小时候那点记忆早已经很久远。 “是啊,最初学武的时候,王爷和顾公子还是同门师兄弟呢!”叶嬷嬷觉得这些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有点久了,可谁都没有掩饰过,刻意去查就会知道。 沈卿晚皱了皱眉头,她都不知道楚王和顾辞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难怪感情那么好。 正要继续想下去,寻菡走了进来:“小姐,宫里来人了。” “嗯?是太后还是贵妃?”沈卿晚有点意外,明天是重阳节,蒋以柠和易蓉蓉约了她去登高赏菊的。 “都不是,是昭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寻菡也很意外的说道。 “昭阳公主?她要做什么?”沈卿晚很诧异。 昭阳公主是良妃的女儿,良妃就这么一个女儿,向来溺爱得很。 对于这位公主,沈卿晚在前世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因为昭阳公主今年十七了,明年就会嫁出去,她跟在德妃身边没多少机会见面。 尤其在知道良妃当时救皇帝发生的事情,沈卿晚觉得良妃要失宠了,那时候的事情,皇帝肯定有芥蒂的。 只不过最近皇帝忙得不可开交,两个月没进过后宫了,所以还没表现出来。 聪明的都该发现了端倪,因为这次皇帝赏赐,很多人都有,包括落了胎的黎嫔,唯独良妃当时还去接了皇帝回行宫,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接待了那位大宫女,最终只是昭阳公主邀她明天一起登高赏菊,其他的都没有说,沈卿晚将人送走后就沉默了。 “小姐在想什么?”叶嬷嬷不解的问道:“若是无事,就该早一点休息,明天才有好精神应付。” 沈卿晚点了点头:“嬷嬷也觉得昭阳公主来者不善?她为了什么?” 叶嬷嬷惊讶:“小姐不知道?”她以为以小姐的聪明应该早猜到了啊!怎么突然一下还懵了呢? 沈卿晚不解:“我该知道什么?” 叶嬷嬷无语:“其他人小姐都能知道为什么,怎么昭阳公主派了人来,小姐反倒是不明白了?公主这明显是冲顾家少爷来的。” “什么?”沈卿晚大吃一惊,随即沉默了下来。 她突然一下变蠢了,那是因为她有了前世的惯性思维。 她知道前世的昭阳公主是被送去和亲的,还以为这件事情在皇帝心里早就定了的。 而前世顾辞没这么早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自然跟昭阳公主没什么交集。 沈卿晚顿时有些警惕,她又一次被前世的记忆给误导了,现在这种情况,昭阳公主会打顾辞的主意很正常。 良妃肯定在给昭阳公主挑驸马,只不过挑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定下来。 昭阳公主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顾辞突然冒出来的行情这么好,哪能不会盯上? 就月份来说,顾辞比昭阳公主还小一点,可这有什么关系? 高门大户娶妻比男子大的多了去,何况只是小月份,指不定昭阳公主还认为顾辞是目前最配她的。 “原来如此。”沈卿晚皱了皱眉,觉得这事儿还不好办了。 “顾家少爷若是尚公主,顾家就没有希望了,指不定皇上还希望如此。”叶嬷嬷看得很透彻,皇帝虽然对顾家愧疚,可是未必希望还出个顾家。 “公主也不只是一种出嫁方式,她也可以下嫁,只要她舍得那身份。”沈卿晚勾起一抹讽刺,下嫁的公主,对于夫家的官职就没有影响。 当然,公主的权利也没有了,等于是放弃了那层身份。 这对皇家来说,是一种打脸,皇帝肯定不会同意。 昭阳公主真是想得太好了,她凭什么认为顾辞会为了她抛弃顾家的一切? 前世顾辞就算为了她,也不是全部放弃顾家的所有,只不过跟错了主子,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也是责无旁贷。 “不可能,凌祈皇朝下嫁的公主,还只出过两位……”叶嬷嬷无语,觉得自家主子的想法更加惊人。 “那她就不要宵想不属于自己的。”沈卿晚眯了眯眼,准备好好休息之前给顾辞传了消息。 别的人还可以无视,唯独公主有得天独厚的身份,若是皇帝真的愿意下旨,那顾辞也逃不了尚公主。 所以,顾辞得尽快做决定了,不能拖着不放。 沈易佳知道消息后惊讶得不行,顾辞,前世不是秦王的左膀右臂么?也没有这么快出山啊! 难道因为沈卿晚没有嫁给秦王,所以连顾辞的命运也改变了?这什么道理? “救驾?顾辞怎么会刚好就在那个村子救了皇上?”沈易佳觉得这太巧合了。 不仅仅是沈易佳这么觉得,其他人也觉得,可是没法解释。 包括皇帝也一样,仔细的调查了一下顾辞的行动,发现当时那些乞丐说得对,因为科举的事情,乞丐都被驱散了。 而顾辞带着那一批乞丐,一个月前就去了那村子。 不,应该说,不只是那个村子,一开始还去了别的村子,最后会留在那个村子,主要还是那个村子的人比较心善,又有破庙可以居住,这才安顿下来。 一切都那么天衣无缝,所有证据都表明顾辞救驾是一种巧合。 因为沈卿晚提醒得早,所以顾辞很有耐心的安排了一切,就连跟着他的人都觉得是巧合,何况别人去查? 直到这个时候,皇帝对顾辞救驾一事才彻底放下了怀疑。 沈易佳没有人手去查,心下就装着疑惑,所以原本没打算出门的,第二天一早就在相府门口等着沈卿晚了。 沈卿晚还没出院子就知道沈易佳在大门口等她,微微有些心塞,最近两人都各过各的,没事儿不打交道,怎么突然要跟她一起出门? 摸了摸下巴,沈卿晚知道又是因为顾辞的事儿了,救驾这种事情谁都想要,可能够碰见的人很少。 怀疑顾辞,大多都是在嫉妒,因为没有证据表明那是顾辞一开始就在算计。 对于自家表哥的办事能力,沈卿晚默默夸赞了一番。 不想跟沈易佳乘坐同一辆,沈卿晚仿佛没看到沈易佳的马车,自顾自的上了自己的。 见沈卿晚居然不上来,沈易佳脸色一黑,只得开口说道:“妹妹,都是出门登高,不如一起?” 以前沈易佳对付沈卿晚能够无往不利,那是沈卿晚自己愿意配合,当沈卿晚无视了沈易佳的各种暗示时,那些手段就没什么用了。 君子讲理,无赖还能讲理么? 所以说,沈卿晚前世就醒悟,跟沈易佳比,只能更加脸皮厚才能屡战屡胜,否则吃亏的永远是要脸的。 沈卿晚踏上马车,回头给了个笑脸:“好啊,庶姐一定也是去万菊山吧,一起吧!” 沈卿晚自认自己的理解,目的同一个,自然是一起的,不是非要同马车。 沈易佳一噎,看沈卿晚说着就自顾自的进了马车,就知道她不会过来了。 原本还打算在路上试探一番的,沈易佳恨得不行。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沈易佳也知道顾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若是不能投靠秦王,那肯定是秦王的一大损失。 所以,沈易佳想搞清楚情况,看有没有机会说服顾辞继续投靠秦王。 现在的顾辞,比前世对秦王帮助更大。 对于顾辞和秦王的那些纠葛,沈易佳自然不知道,别说她了,沈卿晚都被蒙在鼓里,重生之后才寻了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两个男人倒是瞒得好紧。 沈卿晚坐在马车里冷了脸,知道沈易佳一定在打顾辞的主意,倒不是想嫁给他,而是发现顾辞不再投靠秦王,肯定心中有怀疑。 或者说,心中有算计,沈易佳还真是全心全意在为秦王考虑,发现这么一员大将要失去,肯定急了。 “表哥,你也是祸水啊!人没有出现,只是名声到了,惦记的人倒是一个接一个的。”沈卿晚轻笑了一声,有些无语的呢喃。 到了城门口,沈卿晚先见了蒋以柠和易蓉蓉,叹气的说道:“昭阳公主昨天传话说要我一起登山,待会儿估计人会很多,你们要享清静,就别跟我一起了。” 蒋以柠愣了愣,随即脸色古怪的说道:“昭阳公主不会看上顾辞了吧!” 沈卿晚再次叹了一口气,这么明显的事情,她昨晚上居然没猜到,前世的惯性思维也挺可怕的。 “说起来,你家表哥都长什么样儿?以前听过顾家的事情,却没怎么见过。”易蓉蓉感兴趣的说道。 “沈小姐的表哥长什么样,你真那么好奇?”一个阴测测的男声在旁边响起,让三女转头,立刻囧了。 很不巧的,翼安侯刚好出现,也正好将易蓉蓉的好奇听在耳里。 易蓉蓉一惊,立刻藏到了沈卿晚背后。 沈卿晚和蒋以柠哭笑不得,易蓉蓉的胆子就这么点大?人这么多,翼安侯还能将她怎么样? “你过来……”翼安侯脸色有点黑。 “哎呀哎呀,安兄,对女人不要这么凶嘛,温柔一点。”齐钰在旁边调侃。 翼安侯虽然是封号,可姓氏也的确姓安。 蒋以柠表情有些怪异:“这么说,你的确是对每个女人都温柔,很有经验啊!” 齐钰顿时犹如被掐住了喉咙,给了翼安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抬头看天,仿佛蒋以柠说的不是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沈卿晚觉得这两对很好玩,果真一物降一物,最终那物被谁降还不知道呢! 禁不住脑海中闪过楚王那张妖孽的脸,突然感觉也有点想念,楚王去了两个多月,挺久的。 等到昭阳公主带着一堆贵女而来,众人是浩浩荡荡的向万菊山进发。 好在昭阳公主也不急,暂时还没有跟沈卿晚接触。 昭阳公主估计也不想破坏气愤,并没有带很多人,大家瞧着也松了口气。 若是公主仪仗出行,大家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亏得万菊山地盘够宽,附近好几座山都是万菊山范围,这群少爷贵女虽然多,倒也不会影响别人的气氛。 万菊山顾名思义,那是有很多菊花品种的山。 据说产业是皇家的,具体不太清楚。 但可以说是凌祈最汇聚,品种最多的菊花山了。 远远的停了马车,前面已经使不进去。 因为在山脚下已经自发的形成了一个花卉市场,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最是热闹非凡。 虽然摆出来交易的菊花是最多的,但还有其他名贵花草。 沈卿晚下了马车,就感觉比夜市还嘈杂,不过卖的东西比较统一,大多都是花,虽然也有吃食的摊子。 眨眼一看,满目都是婀娜多姿,香气袭人的花朵,含苞待放的,亭亭玉立的,斗艳怒放的,真有点让人目不暇接。 沈卿晚还第一次来万菊山,感觉挺稀奇,以前都是听说,一直无缘看一眼。 心下啧啧称奇,沈卿晚抬眸远眺,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几座山已经被姹紫嫣红,芳香四溢的各种各样菊花给包围了。 而且,那些菊花明显有被刻意规划,同一个品种几乎都在一起,各种颜色都有,犹如万片彩霞,千重霓锦,好不烂漫。 寻菡和慕桃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被这样的美景给俘虏了。 “小姐,好美啊!”阿木来了之后,慕桃难得被沈卿晚带出来,今天也算放风了。 因为是出来游玩,不需要太多规矩,沈卿晚就将三人都带出来了。 沈卿晚笑了一下,看见阿木也有些动容,看来是真的美。 “这话有歧义,你的意思是小姐我美呢?还是这风景美?”沈卿晚调侃着说道。 “风景这边独好,小姐是人比花娇。”慕桃是不假思索的说道。 沈卿晚和寻菡都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不错啊,最近学问看涨么?”沈卿晚知道慕桃和寻菡抽空就在努力学习,守孝那三年是没机会。 “小姐,这可是奴婢的肺腑之言,没有经过思考的真话。”慕桃笑呵呵的说道。 沈卿晚轻笑:“不得了,慕桃这嘴是裹着蜜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奴婢也想知道,慕桃今天早上都吃了什么?”寻菡忍俊不禁,也跟着调侃起来。 阿木就一直浅笑着站一边,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过来的少爷小姐们纷纷下了马车,市场内的人一见都眼睛亮了亮,这是来了一批有钱的贵人啊! 蒋以柠和易蓉蓉先后走了过来,自然也带过来两个男人。 沈卿晚很惊讶,翼安侯竟然是从易蓉蓉马车上下来的,看易蓉蓉那娇羞的样子,微微红艳的嘴唇,跟蒋以柠对视一眼,两人均有所悟。 362 “就算是圣旨赐的婚,这样也有点过了。”蒋以柠有些担心,她们能看得出来,那很多人只要注意了都能看出来。 沈卿晚倒是看得开一些:“不要太在乎别人怎么说,反正他们俩很快就会成夫妻,不过是一些酸话。” 沈卿晚有些感叹,难怪前世易蓉蓉另嫁,翼安侯会英年早逝,那身体看起来并没有问题。 两人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嗯!”蒋以柠是关心易蓉蓉,只要没问题就成,她也是羡慕的。 蒋以柠是没有经历过才有这层担忧,她上辈子更加不在乎外人都怎么看。 易蓉蓉走过来,特别有些不好意思。 沈卿晚和蒋以柠也没有调侃她,相伴走进市场,瞬间犹如坠入花海,满身都带着香气。 “你们确定要跟我一起,我可不知道昭阳公主何时来找我?”沈卿晚轻笑,看了看齐钰和安世杰:“不如你们去玩吧,我没事儿的。” 蒋以柠看了看齐钰,无视了少年眼底的期待,摇了摇头说道:“昭阳公主不好对付,我留在这里帮你吧!至少她还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易蓉蓉点了点头:“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人在,她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对付你吧!” 沈卿晚失笑:“你们多虑了,她若是真在宵想我表哥,那就不能对我怎么样,我跟表哥的关系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淡漠。” 看了看蒋以柠,沈卿晚低声说道:“良妃的母族也不弱,在朝堂上跟丞相互不相干,没得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让丞相树敌难做,不用担心,无论她出什么招我都接着,她也未必敢把我怎么样。” 见蒋以柠还有点犹豫,沈卿晚摇了摇头:“昭阳公主真有什么算计,我还希望她这次能说出来,你在这里她反倒是有所顾忌,下次只会更难防御,还不如给个机会,让她自己行动。” 蒋以柠一想也的确是:“那我们不走远了,你若是遇见什么危险,记得叫我们。” 齐钰嗤了一声:“瞎操心,就冲她是楚王的侧妃,昭阳公主敢把她怎么样?昭阳公主连皇上良妃都不怕,就怕楚王,或者还加一个秦王,这事儿最多就是恶心一把六小姐。” 蒋以柠白了他一眼:“恶心会让人吃不下饭的。” 沈卿晚失笑:“趁着公主还没有来,我先吃点特色小吃填肚子。” 好不容易将两对四只给送走了,沈卿晚轻舒了一口气,也不亏待自己。 一路走到山脚下,跟丫鬟买了不少吃食,主仆四人是慢悠悠的上山。 上山有不少人,并非都是贵族,万菊山不收费,也没有限制进入人群,所以说,每年这个时候才会如此热闹。 加上今年科举考试,这样的美景最适合观赏和激发诗意,路上很多书生在掉书袋,或者自己作诗。 别的不说,就沈卿晚知道的,相府那群学子已经集体出动,就是柳青山都向她请了一天假,说是要带妻子来散散心。 蔡晓风孤家寡人一个,倒是没什么特别想法,上万菊山也并非一定要凑在今天人多,忒挤的。 看看柳青山,再看看翼安侯安世杰,沈卿晚突然之间觉得还是有好男人的。 “这菊花糕还不错,不过味道比不上邀月阁。”慕桃鼓着腮,还有空评价着。 “你不是废话?市集上自家的手艺,最多就能拿得出手,邀月阁可是御厨,这中间差好几个档次了。”寻菡忍不住吐槽,慕桃这比得没有意思。 慕桃真被噎着,脸都瞥红了,使劲拍着自己胸口。 沈卿晚一惊,还是阿木动作快,伸手在慕桃背上来了一下,立刻让慕桃把卡在喉咙的糕点吐了出来。 寻菡连忙将带的水给慕桃喝了一口,忍不住白她一眼:“小姐都没吃,你怕谁抢了不成?吃东西不要说话,噎不死你,若是叶嬷嬷知道了,肯定罚你。” 叶嬷嬷虽然不是宫里出来的,但是规矩真不错,寻菡和慕桃都在被调·教。 慕桃心有余悸:“可千万不能让叶嬷嬷知道啊!” “爬山不要吃东西,肺部和胃部不一定受得住,待会儿再吃,没人跟你抢。”沈卿晚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会来事儿。 慕桃讪讪的脸红,这糗大了,还不忘冲阿木笑了下:“谢谢啊!” 有了这则插曲,四人更加放松心情,继续往山上走。 一路往上都是干干净净的青石路,最多有些鲜艳的菊花花瓣散落在上面,增添了些诗情画意。 上山的路很好走,一直很宽敞,虽然人多,倒也不会太挤。 看到这名副其实的风景,沈卿晚突然觉得传闻也有很多是真的,京城附近有不少美丽的地方,她却一直没有去过。 原本以为是文人墨客的卖弄和夸张,亲眼一看才明白大自然的美丽确实可以超乎想象。 前世她虽然跟秦王跑过很多地方,但真正能欣赏到的美丽风景却是极少的,要么没时间没机会,要么去的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所以说,沈卿晚在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多,记忆中只有自己偶尔的惊鸿一瞥,没机会细细的欣赏。 这种满山花团锦绣的场面,连绵好几座山,壮观绚烂得每一次见,都能让人心旷神怡,更不用说第一次见的震撼了,都会有的。 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有很多平台可供休息,上面有不少石桌石凳,倒是想得挺周到。 一群千金贵女平日里缺乏运动,能够爬上半山腰就不错了,一个个气喘吁吁的,非得休息一阵不可。 沈卿晚几人走得比较慢,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看有不少眼熟的人在休息,也就不参合了,准备继续往上。 三个女人就一台戏,这么多女人太容易出事,沈卿晚可不想自己凑上去。 “我说怎么不见你呢,原来你还在后面呢?夜六小姐过来歇歇脚吧!” 有人指名道姓,沈卿晚想要装没听到都不行。 扭头一看,不是昭阳公主又是谁?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这昭阳公主能用“我”说话真是不容易。 昭阳公主出生的时候,良妃就已经是良妃了,所以从小达到没吃过什么亏,自己也是相当骄傲的。 这会儿昭阳公主坐在一个角落,附近却空出好几个位置,没人敢打扰靠近。 沈卿晚为难的看了看山上:“公主,听说山上有一家仙子庙,我第一次来万菊山,正想上去看看呢!还有其他山峰也有,这一天不知道能不能看完?” 昭阳公主表情一顿,犀利的眼神在沈卿晚脸上扫着。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诧异,沈卿晚这是明目张胆的拒绝?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公主面子。 虽然理由也说得过去,可公主未必接受啊! 诚然,昭阳公主也第一次遇见敢拒绝她的平民,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冷冷的看着沈卿晚,仿佛在看什么低等动物一般,等着沈卿晚在她的眼神压迫下改口。 老实说,沈卿晚就没觉得昭阳公主的眼神有什么压迫感,除了有点轻蔑和高高在上的讨厌。 沐浴过楚王的眼神和气势,那才叫压迫。 所以,沈卿晚很淡定的等了一会儿:“若是公主没什么事情,臣女就继续爬山了啊!” 众人一愣,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卿晚,胆敢拒绝公主就算了,还能用这么嚣张的语气说话?这人都是谁啊! 别说沈卿晚知道良妃的处境,行宫那次做法已经坠入深渊而不自知,就是不清楚良妃的处境,她也不怕昭阳公主。 齐钰的话算是提醒她了,楚王的名头和身份还是很好用的,说什么她也不能弱了楚王的声势。 最重要的是,她若是在昭阳公主面前示弱,对贵妃来说也不太好做。 若是有王妃在上面顶着还好,可现在没有,被赐给楚王的就她这么一个女人,怎么也要硬起来。 何况,沈卿晚真心不想给昭阳公主太多脸,那就是顺杆往上爬的主。 前世的现在,沈卿晚已经在宫里了,等昭阳公主被送去和亲的时候,她已经混得如鱼得水,所以知道昭阳公主被送和亲都什么反应。 求了所有能求的人,最终不能改变皇帝的决定,还一哭二闹三上吊。 说实话,那种行为就没见有什么公主礼仪。 享受了公主的待遇,却不想履行公主的义务,只能说沈卿晚从来没看得起这个公主过。 看见沈卿晚真的转身一步步往上,昭阳公主表情怪异了一下,被这么当众不给脸,还是平生第一次。 “相府教出来的好女儿……”有人冷笑讽刺。 沈卿晚没走远,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褚芝萍的声音,顿了顿没有停下。 看样子,褚芝萍看她也不顺眼的,虽然以前没有交集,也没有被发难,但是不代表就会友好。 褚芝萍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因为秦王。 褚芝萍发现秦王对沈卿晚超乎寻常的关注,偏偏沈卿晚是楚王的侧妃,这种行为本身是违背常理,不容于世的。 同时,沈卿晚给霍思雨没脸,等于就是打秦王府的脸,作为秦王妃自然一损俱损,所以同仇敌忾是必须的。 不得不说,褚芝萍的确更适合做主母,虽然有点太过耿直了。 若是换成常乃音,肯定隔岸观火,暗中偷乐。 其他人则以为褚芝萍在讨好公主,纷纷附和,这个时候没人在意沈卿晚是楚王侧妃,不是没嫁么?连王妃都没过一月就被撸了,这侧妃坐不坐得稳还是个问号。 昭阳公主面色沉静,眼神阴狠的看着沈卿晚上山,若非在外面,估计早就发作了。 良妃教会了她作为公主的骄傲和荣耀,却没有教她做人的隐忍和责任。 就着那个速度走远了,沈卿晚回头看了看阿木:“如何?有没有发现什么?” “公主身边的确有高手,还不只一个,明里暗里都存在,小姐要小心了。”阿木脸色沉寂的说道。 “嗯,很好。”沈卿晚轻笑,意料之中的事情。 良妃母族不弱,甚至不比段家弱,会培养出武功高强的暗卫不稀奇。 “好什么好,小姐干嘛不给公主一点面子。”慕桃觉得心惊肉跳的,连东西都没心情吃了,总觉得公主不会因此善罢甘休。 沈卿晚眯了眯眼:“我跟蒋以柠和易蓉蓉说话你都听到了,还想不到她不会善罢甘休就是蠢,就算我给她面子,她未必会给我台阶下。” “当着那么多贵女的面,她若是给我难堪,受影响的可不只是安乐相府。” 仅仅只是安乐相府,那奚落了就奚落了,沈卿晚才不在意呢,让公主高兴一次就放过她未尝不可。 沈卿晚从来不是非要争个高下,只有经历过低到尘埃里是什么样子的,才明白人生起伏,刚过易折。 曾经她也以为她的脊梁骨是不容折弯的,可是慢慢的才明白,没有什么是不可妥协。 进退有度,审时度势,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德妃让她进宫做贴身心腹,除了想要培养自己的人之外,未必没有打压她的意思。 也是到了后来,沈卿晚才知道,一开始就不是德妃看中她,而是秦王说了一句,才让德妃注意到她罢了。 秦王那一句或许是无心的,却让她过了一辈子无法反抗的人生。 慕桃若有所思的闭上了嘴,才想到公主又怎么样?凑上来打脸的,的确不用客气。 不一会儿,沈卿晚就看到了山顶的仙子庙,越是往上,菊花的品种越稀有高贵,有些她都没有见过,不由得顿足欣赏。 仙子庙自然供的是菊花仙子,据说凌祈皇朝可以找齐十二花仙子的,沈卿晚突然觉得,若是有时间真该去一一拜访。 仙子庙没有专人管理,不像佛寺道观,不过有打下手的平民和卖香蜡钱纸的。 尤其是今天,在这维持秩序的人还不少。 沈卿晚一眼就看出那是太监和宫女,举手投足间有一定的规矩,难道说这万菊山真是皇家的? 心中有了计较,沈卿晚也不会点破,花银子买了些祭拜的东西,主仆四人跟随人流很诚心的拜了拜。 拜完出了大殿,慕桃看见其他人都去了后山:“小姐,我们也去吧,听说后山有个许愿池呢,可以求姻缘。” 沈卿晚叹了一口气:“真是煞风景,这又不是月老庙,好好的许愿池怎么就变成求姻缘的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九九重阳,说到底有点祭典亡人的意思,只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倒是变成了菊花会,意义在不断改变。 可再怎么改,也不至于变成求姻缘那么离谱吧! 存书签 只能说,现在的女人心里多么愁嫁? 或者说,不是愁嫁,而是生怕遇见不良之心,对男人的期待太多了,要求就多了。 阿木淡淡的说道:“小姐不需要求姻缘。” 慕桃和寻菡看了看阿木,才醒悟过来,小姐虽然没有出嫁,可到底是订了的,刚才那话有点没将王爷放在眼里。 “算了,去看看吧!我不求,这不是还有你们么?而且,许愿池还可以求其他的,我的愿望可就多了。”沈卿晚忍不住一笑,跟着人流往后走。 慕桃和寻菡脸一红,不敢随便乱说话。 扔了一些铜板进许愿池,沈卿晚看了看那长在水中的大树,这品种倒是挺稀有的。 完全浸泡在水中才成长的树,其他地方很少见,难怪会说是许愿池? 沈卿晚抬头瞧了一眼那参天树冠,轻笑了一下,也闭着眼睛诚心求了求。 不管许愿池都是怎样形成的,她还是信奉心诚则灵。 有时候不是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灵,而是对自己心灵的一种约束和期待。 一愿娘亲能好好投胎,来世幸福安康。 二愿……沈卿晚想了想,乌州百姓能够度过这次的灾难,最重要的是安分点,这样楚王就能早点回来了,还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才是。 想到这里,沈卿晚皱了皱眉,现在才想起,前世楚王回来的一身伤不太正常。 真的是因为救灾而受的伤么?感觉不太像啊! 楚王的武功不弱,不至于救灾会伤成那样,何况,大水已经退了,剩下就是灾后工作,不至于还有危险。 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沈卿晚才觉得楚王的伤像是打斗遇险才留下的。 前世,沈卿晚虽然没有仔细看过楚王的伤势,可是听说过,毕竟楚王受伤情况,德妃可是很关心的,巴不得楚王就能那么病重死了才好。 轻舒了一口气,沈卿晚睁开眼沉思,想得多了,反而更想见到人,依照前世的轨迹,距离楚王回来最少还有三个月,临近年关啊! 回头看三个丫头已经在等着了,眼神都带着好奇,似乎很想知道她到底什么愿望,竟然许了这么长时间? “走吧,从后山下去,看看别的山?”沈卿晚打量了一下慕桃和寻菡:“你们若是受不住就慢慢来,或者在山下等我也成。” 慕桃和寻菡的体力比一般女人好多了,因为练武的关系,可日子尚浅,年纪也不小了,成就有限。 所以,自然比不得沈卿晚和阿木。 寻菡迟疑了一下:“小姐真要每座山都爬一次?” 这样的话,她和慕桃真要拖后腿了。 上山若非顾忌她们俩,沈卿晚和阿木也不至于那么慢。 363 “刚才已经对公主说了,别的不提,好歹不能自己先食言。”沈卿晚原本就有这种想法的。 “那奴婢和寻菡就在后面吧,小姐和阿木不用管我们,等累了我们就在山下等小姐,不过,那公主真的不会对小姐怎么样吗?”慕桃有些担心。 “这么多人,公主的脸还要不要了?”沈卿晚挑眉,没有说的是,这主峰人才是最多的,其他山峰人少,那幽静之地很容易遇见,就是昭阳公主出手的时候了,就看她要做什么? 阿木木然的说道:“公主真要出手,你们俩也不起作用,还会成为小姐的把柄。” “阿木?”沈卿晚哭笑不得,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寻菡和慕桃一晒,也不再坚持。 沈卿晚和阿木轻装上路,速度就不慢,但是也没有太过离谱,看起来就是别人体力全盛之时的速度 从第二座山峰到第三座,一路平平安安的,沈卿晚都有些意外:“阿木,你说是不是我们速度太快了?公主追不上?” 阿木嘴角抽了抽:“小姐想多了,公主身边有高手。” 这意思就是,公主未必需要自己爬山。 果然,阿木说完这个没多久,专门挑幽静之路走的沈卿晚碰见了拦路的人。 除了坐在竹椅上被人抬着走的昭阳公主,还有六个身着白衣,持剑而立的人。 沈卿晚扫了一眼这阵仗,还是挺能唬人的:“没想到公主的速度还这么快,对其他山峰的情况也很有心吗?” 昭阳公主冷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坐着矮人一等,就站了起来,高傲的看沈卿晚一眼。 “你不是很嚣张?连本公主都敢拒绝?现在不如跑一个给本公主看看?”昭阳公主不以为然的说道。 沈卿晚有点无语,她不是嚣张好不好?刚才那是不能妥协,昭阳公主脑补过头了。 “走了一大圈,臣女的腿都软了,跑不动了怎么办?”沈卿晚好整以暇,公主要玩她就奉陪,反正没什么事情。 万菊山的这几座山峰都没有什么高大的数目,为了不遮住阳光,除了菊花,就没有更多的遮拦视线之地。 而菊花方便观赏,都修整得不错,最高的也不会超过一人视线,所以说,从远处看的,还是能看到两队人的僵持。 不过,或许人家不觉得是僵持,应该是在花丛中聊天,畅想人生比较妥当。 昭阳公主眼神一利:“嘴皮子倒是厉害,别的本公主也不跟你废话,顾辞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本公主。” 之所以要找沈卿晚就是为了这个,昭阳公主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来软的。 确切的说,她没有想过要跟沈卿晚示弱。 沈卿晚也看出来了,昭阳公主一开始就没准备跟她拉关系,不过是命令而已,所以才没有留什么余地,直接打脸。 “不知道公主找表哥有何事?”沈卿晚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昭阳公主是什么态度都不能影响到她。 昭阳愤然的看着沈卿晚,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反应,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顾辞的事情,与你何干?你还没资格插手。” 沈卿晚“哦”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昭阳愣了一下:“站住,本公主的命令你竟然敢无视?让顾辞来见本公主。” 沈卿晚回头,似笑非笑:“不是公主说表哥的事情臣女没资格插手吗?那我怎么叫表哥过来?最重要的是,我怎么知道表哥在哪里?我这不是没资格知道?” 一直都知道昭阳是个被宠坏的公主,没想到脾气能坏成这样? 没有经历被送去和亲的痛苦,就还不知道懂事的主。 昭阳一噎,面色很难看,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一声说道:“你知道,通常不听话的人,落到本公主手里是什么下场吗?” 沈卿晚淡定如斯:“臣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样的态度彻底将昭阳惹火了,再也不维持表面的贤淑,挥手让身边的人上:“很简单,本公主会打到她听话为止。” 昭阳说话有些阴沉,第一次遇见这么不驯服的人,看见沈卿晚那挺直的背脊,她内心暴虐的就想压弯了去。 沈卿晚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六个白衣人,四个上前,两个留守公主身边。 阿木就一个人迎上前,却将四个人给缠住了。 阿木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动作潇洒帅气的迎上四个白衣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路上飘零的花瓣,开放在路边的美丽花朵,被五人的劲气冲击,无数花瓣被卷入天空,再轻轻柔柔的飘下,让肃杀的场面多了一丝唯美。 沈卿晚还有闲心欣赏着,昭阳则死死的盯着阿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贪婪。 “本公主改变主意了,你让顾辞来见本公主,这个丫头本公主要了。”昭阳倒不是真的这么脑残,而是从小到大没经历过挫折。 她身份让她可以无视一切,可以活得这么傲气。 说实话,沈卿晚还挺羡慕的,谁都想活得这么恣意。 所以说,昭阳比沈卿晚大好几岁,看起来反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只能说,良妃将这个女儿保护得太好了,别人纵着她,沈卿晚未必会。 “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公主能看上的?”沈卿晚讽笑了一声,地位决定处事,公主会是这样的,她一点不意外。 昭阳黑脸,总觉得沈卿晚在嘲笑她:“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 “臣女可什么都没有说。”沈卿晚笑容中带着一点冷。 “很好,你们两个,将人抓过来。”昭阳挥手,剩下的两个白衣人就冲沈卿晚跃过去。 沈卿晚右脚后退了小半步,已经摆出了防御。 不过,不等沈卿晚出手,身后就射来两只羽箭,同时间发出,却从沈卿晚的两边掠过,冲向奔来的两个白衣人。 沈卿晚挑眉,暗中扣住的两枚针没发出去。 她都让顾幻不出手了,就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身手,比前世最盛的时候厉害多少? 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竟然会出现她意料之外的人物。 那两白衣人拔剑挡住箭只,上面的力道让两人汗颜,虎口一麻,均是后退了两步,才将箭只拨开,射入花丛中不见。 合着飘散的花瓣,一人从天而降,长发飞舞,芝兰玉树,器宇轩昂的挡在了沈卿晚面前,肩上背着一张大弓,背上还有一筒箭只。 沈卿晚看着顾辞的背影,嘴角抽了抽,出场这么帅,是要昭阳认定了他,缠着皇帝下旨将他绑定了么? 意气风发的顾辞没有说话,紧抿着唇瓣,抽出两只箭,搭上弓弦就拉开了,眯眼隔着花瓣雨瞄准了刚站稳的两个白衣人。 昭阳眼中果然有了惊艳和痴迷,似乎都忘记了沈卿晚,只看着顾辞柔声说道:“你是谁?” 顾辞面圣时没多少人见过,哪怕就是三年前的顾辞也没多少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更加不说现在了。 当初能够救下他,就是因为顾辞在同辈中是不起眼的。 太过惊才艳艳,当时忌惮顾家的皇帝肯定不同意的。 沈卿晚捂脸,她就知道会知道,顾辞还不如直接乞丐出场呢! “表哥,看你给我惹的麻烦,这女人你自己解决。”沈卿晚似笑非笑的说道,后退了几步准备看好戏。 昭阳从来不是蠢,这会儿眼睛一亮:“你就是顾辞?” 昭阳只觉心口砰砰的,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顿时就不再犹豫,这个驸马,她要定了。 之所以想要亲眼见顾辞一次,昭阳也怕顾辞长得太不入眼。 如今就算良妃和皇帝让她换,昭阳也不愿意了。 顾辞淡淡的扫了那公主一眼,矢在弦上,却没有松手。 似乎被这么一眼给击中,昭阳捂住胸口,有点呼吸苦难的错觉:“我不为难沈卿晚,你跟我回宫求赐婚圣旨。” 沈卿晚错愕,都没有说“本公主”了?不过这话听得稀奇,好像抓压寨夫人回去的山大王。 顾辞倒也不动怒:“我不会给晚儿娶个这么高高在上,不知道宠表妹的表嫂回家,公主请自便。” 昭阳皱着眉头看了看沈卿晚,突然温柔了下来:“我以后不欺负她就是了。” 沈卿晚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顿生。 顾辞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唇瓣轻吐:“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不是真心的话不要随便承诺。” 沈卿晚:“……”她终于相信顾辞和楚王是一起长大的好基友了,瞧瞧这嘴,实力不分上下啊! “你骂我是狗?”昭阳公主脸色大变,虽然痴迷顾辞,可是她要的不是这样的驸马。 顾辞轻笑:“公主还长了脑子出门的啊!” 沈卿晚都快忍不住给自家表哥鼓掌了,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昭阳正要发作,就见顾辞突然一松手,两只箭就呼啸着冲向了白衣人。 本来还在说话,突然就出手了,白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仓促应招的结果就是,两只箭都插在了白衣人的手臂上,一个左手,一个右手,白衣瞬间染红。 顾辞没有停歇,“铮”的抽出一把长剑,轻身而出,剑尖直指昭阳的眉心。 沈卿晚皱眉,不知道顾辞是在干什么?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公主吗?至少她还不信顾辞会蠢到在这里对昭阳公主下杀手。 视野如此开阔之地,难保对面山上没人看到。 何况,一个公主完全不碍事儿,杀了反而麻烦。 “你……你敢……”昭阳一惊,后退了好几步,后脚磕在竹椅的竹竿上,身体往后一仰,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364 顾辞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在昭阳磕到竹竿之前就已经将剑往下倾斜了。 所以,昭阳一屁股坐地上,那剑尖依旧直指她眉心。 一股死亡的恐惧瞬间笼上心头,昭阳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昭阳很清楚顾辞不敢杀她,可真当死亡的阴影临近,她还是止不住惊恐。 顾辞的剑,气势如虹,压根儿没有任何减缓和抑制的打算,眼看利剑就要刺穿脑袋了,远处飞来一颗石子,打在了顾辞剑身上。 顾辞手腕一转,剑锋从昭阳的肩膀削过,连衣服都没有割破。 沈卿晚看见了,抬头一看,瞬间囧了。 又一个出场耍帅的来了,甚至还有披风哗啦啦作响,更添了几分霸气声势。 顾辞轻笑,抬起剑看了看剑尖,伸手捻起一直青虫,晃悠给昭阳看了看:“公主原来这么怕虫子啊,那卑职就该早一点给公主处理的。” 昭阳脸色发白,没有直接晕过去就是好的,明显还陷在那死亡恐惧中没回过神来。 说完,那个出场耍帅的人刚好落到昭阳面前,就像顾辞刚才护住沈卿晚一样,面对顾辞,背对昭阳。 将手中的青虫扔了,顾辞眼神闪了闪,行了个臣子礼:“见过秦王殿下,殿下从北方回来了?可惜错过了中秋。” 沈卿晚眼神一沉,眯着眼看了看秦王,知道顾辞在胡扯。 中秋到现在的九月九,差几天就能有一个月了,还可惜什么? 秦王欣赏的看了看顾辞,刚才那四箭,他可是都看到了的。 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臂力,武功不俗。 “顾辞?”秦王也有些意外,他不过离开两个月,竟然就出了一位俊才:“你想杀公主?” “卑职哪敢啊?不过是替公主赶走虫子罢了,误会……”顾辞刚才的帅绝对是错觉,现在十足一个痞子,桀骜不驯,让人牙痒。 秦王失笑,顾辞最后那一下是神来之笔,的确让他不好说。 “既然是误会一场,都是出来游玩的,不如好好欣赏这美景?”秦王抬头看向了沈卿晚,眸色中闪过一抹晶亮。 顾辞离得近,顿时瞧见了,眉头一皱。 犹自转身,顾辞向沈卿晚走去:“多谢秦王放过,表妹,好久不见了,表哥我请你去山顶喝菊花酒。” 沈卿晚浅笑:“好啊!” 看到那面若桃李的笑容,秦王心情又复杂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有点想念。 对此,秦王对自己有些怒气,这个女人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更不知道客气,他为什么要念着? 在选秀之前他就看中了沈卿晚,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无出左右,不会有人跟他抢。 谁知道最后会被赐给楚王? 就算皇帝看中,这又是为什么? 当初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按理说,皇帝知道他的心思就不会拒绝的。 可结果却没有如他的愿。 每次一想就懊恼遗憾,秦王一步步向沈卿晚走过去。 秦王的身高比现在的顾辞要高一点,透过顾辞的肩膀,他看到了那张开开合合的粉色唇瓣,好想就那么咬下来吞了。 秦王自觉自己有点魔怔,喉头动了动,突然伸手去抓沈卿晚的手。 沈卿晚从来就没对秦王放松过,见他突然发难还惊讶了一阵,及时的退了一步,躲开了秦王伸过来的手。 秦王掌心拂过丝绸的柔软,似乎痒到心口,立刻惊醒:“本王也想尝尝那句话酒,不如一起吧!” 顾辞自然看到了秦王的动作,表情怪异了一下,回头看着那还在过招的五人。 秦王完全当刚才的失礼举动不存在,看了昭阳一眼:“还不回去保护公主?” 那四位白衣人这才停手,回到了昭阳公主的身边。 阿木松了一口气,站到沈卿晚背后,警惕的看着秦王。 虽然刚才在对敌,可不代表她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沈卿晚意味深长的看秦王一眼,垂眸掩饰眼中的那抹厌恶。 秦王刚才想要牵她的手?怎么这辈子就不觉得这丢人,是无聊的行为了? 牵手是代表着并肩同行,前世就算她封后的简单册封礼,秦王都没有牵过她的手。 从那时起,沈卿晚就知道,她只能站在秦王身后,哪怕她是皇后,在秦王眼里也没有跟他并肩共享山河的资格。 可笑她后来竟然忘了,还想着会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个字,蠢。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是,秦王却想要牵她的手了?很可惜,这辈子是他没有机会,没有资格了。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沈卿晚表情闪过一丝微妙,当初离开时气成那样,现在回来就能和颜悦色的,完全让人放松不下来。 秦王会忘记那次的侮辱?沈卿晚死也不信的。 这个男人,不过是藏得更深罢了。 顾辞眉头皱得更紧,直接将沈卿晚和秦王隔开,这男人都怎么回事儿?女人的手是随便牵的吗? 可是秦王都那么说,以他的身份真不好拒绝。 三人就那么气氛怪异的往山顶上走,不多时,昭阳还坐着竹椅在后面跟着。 昭阳脸色虽然不太好,可到底是回过神来了,胆子也大,眼神还敢在顾辞身上打转。 一路上的花景无心观赏,沈卿晚沉默着,有点低气压的到了山顶,寻了个视野不错的石凳石桌坐下。 从山顶往下看,那开阔的视野让风景更美,那种登高的气魄,让沈卿晚阴郁的心情慢慢被平复,重新轻松了起来。 见状,不仅顾辞松了口气,秦王心下的阴郁也散了九成。 拿了浓度最低的菊花酒给沈卿晚倒了一杯,顾辞也不预让她多喝。 沈卿晚也不想,就一杯那么浅浅的品尝着,唇齿留香,犹有余味。 昭阳也坐了过来,端起酒杯示意顾辞倒酒,可顾辞只给沈卿晚倒,根本就没有理她。 昭阳气不过,在秦王面前却不敢闹,直接将沈卿晚面前的酒给抢了过去,也不用酒杯,直接往嘴里倒。 结果显而易见,本来胸口就有气,这么一灌,昭阳立刻咳个不停。 秦王皱了皱:“你没带丫鬟过来?” 昭阳觉得咳嗽有损形象,立刻跑到旁边去咳,顾不上回答秦王的话。 沈卿晚和顾辞自顾自的喝着酒,压根儿当昭阳不存在,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秦王见状有些讪讪的,也不再理会昭阳了。 顾辞和秦王喝的酒自然浓度要高一些,很快这地方就泛起一丝酒香甜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卿晚自觉跟秦王没什么好谈的,此刻的顾辞跟秦王也完全不熟。 所以说,三个人很安静,只听到昭阳在远处不断的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这种平静,直到一抹惊喜的女声过来打破:“秦王殿下,你回来了?” 沈卿晚和顾辞都皱了皱眉,继续无视,其实很想离开的,但是秦王那自动黏上来的行动,估计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秦王偏头一看,就瞧见仙气儿十足的沈易佳俏生生的站在远处看着他,眼带惊喜,情深眼朦胧,似乎整个世界就只看到他一个人一样。 有比较就有差距,在沈卿晚这里吃了个闷亏,秦王被沈易佳的眼神看得极为舒服。 不由得对沈易佳和颜悦色:“嗯,过来坐。” 闻言,沈易佳很惊喜,秦王对她若即若离,一直有些不感冒,没想到离开两个月竟然对她态度好了,果然是距离产生美。 沈易佳立刻婀娜的走过来,盈盈的坐下:“妹妹……表哥?” 刚才她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背影,沈易佳就跟着追了过来,果然是秦王,为此双腿有些发软都认了。 顾辞冷笑:“沈二姑娘自重,本公子就一个表妹,不要乱喊。” 沈易佳一噎,顿时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那丝火气。 她想了很多种场景,唯独没有想到顾辞这么厌烦她,而且还丝毫面子都不给。 前世沈易佳虽然知道顾辞在给秦王做事,可实际上并没有说过话,更加别说关系了。 现在看来,顾辞对她本身就不待见,肯定是因为沈卿晚。 沈易佳忍不住恨恨的看沈卿晚一眼,以为是沈卿晚在顾辞面前说了什么坏话。 “顾公子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都是丞相府的小姐,自然是亲的。”秦王皱了皱眉,可不希望沈易佳和顾辞如此水火不容。 顾辞刚才护着沈卿晚的那几式,让秦王看到了他的潜力,所以还想拉拢。 至于顾辞和楚王的关系,还真没多少人知道,两人玩耍都在暗地里,要不然顾辞当初在顾家也不会那么低调。 “很抱歉,若是秦王殿下在这攀亲,恐怕是要失望了,顾某只有一个表妹,顾家也没有丞相府的亲。”顾辞真是半点不让,看着沈易佳冷声说道:“我虽然当了三年乞丐,可眼睛没有瞎,丞相府怎么对我表妹的,我还看得见,不要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自己做过的事情,要我给你数出来吗?” 沈卿晚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辞,自家表哥果然好帅。 沈易佳脸色一白,眸光闪烁,有些难堪。 365 重生之前,她和刘姨娘的确没将沈卿晚当回事儿,不过是她们往上爬的垫脚石。 沈卿晚没怎么反抗,她们也就越来越肆无忌惮。 反正老夫人和相爷也没怎么在乎沈卿晚的,若是真要查,还真是瞒不住。 沈易佳没想到顾辞会直接斯皮脸,将这些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 秦王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沈易佳,转眸瞧向沈卿晚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怜惜。 沈易佳暗道不好,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沈卿晚说道:“妹妹,以前是姐姐不对,那时候不懂事,还请妹妹不要计较。” 说着,自己先喝了一杯,先干为敬,看你喝不喝? 沈卿晚眼神一闪,看了沈易佳一眼,一杯酒就想泯灭恩仇?她自己都不会这么想吧!从她想嫁给秦王开始,从她想要当皇后开始,沈易佳就已经在想怎么把她踩在泥土里了。 这会儿,不过是做给顾辞看的。 沈卿晚压根儿就不接沈易佳的话,敬酒什么的也当没看到,想下台,还要看她愿不愿意搭梯子。 缓缓的将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完,沈卿晚似笑非笑:“二姐若是知道错,何必在今天,在这个时候才来道歉?这杯酒,在丞相府难道还敬不出来?” 沈卿晚站了起来:“二姐慢慢喝,妹妹不胜酒力,就先告辞了。” 走了两步,沈卿晚突然回头,笑靥如花:“姐妹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二姐好酒呢?不过,秦王府有个好酒的侍妾,到时候跟二姐肯定有共同语言,到时候秦王可就要忙了,多看着点,别喝高了就什么不知道了。” 闻言,秦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死死的盯着沈卿晚飘然离开,握拳忍耐,才能不跳过去将沈卿晚抓回来揍一顿。 沈卿晚说话才戳心窝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话分明就是在提林知予。 两个月过去了,林知予的那点子事儿,秦王也查得很清楚,自然知道林知予是好酒的,还就因为酒才出了问题。 沈卿晚那暗示简直不要太明显,将秦王的伤疤再次揭开,显得血淋淋的。 沈易佳还不知道林知予和秦王的事情,毕竟当初皇帝也没说就要将林知予赐给秦王,让这女人进秦王府,如今还在皇宫某个地方关着呢! 不过,看秦王的脸色,沈易佳也心惊肉跳的了,不敢开口再说什么。 秦王低气压非常恐怖,沈易佳更加感觉腿软,连坐都坐不稳了。 顾辞笑了一声,也不在这儿讨人嫌,转身跟着沈卿晚离开。 秦王气得连续灌了好几杯酒才生生将心底的戾气压下,原本还有些欣赏沈易佳的落落大方和勇于承担责任,敬沈卿晚一杯也揭过了。 被沈卿晚点破之后,秦王才惊觉那话说得对,真要道歉,何必等到现在? 大家都在丞相府呆着,还能没有道歉的时候?所以,一切都是装的。 瞧这沈易佳一副委屈的样子,秦王忍不住来气:“你一个庶女,都对嫡妹做了什么?想要求得原谅,早干嘛去了?” 一听秦王的话,沈易佳是真觉得委屈了,她也想成为嫡女的好不好?并且一直在为此努力着。 很明显,沈易佳的关注点歪了,秦王的意思根本就不是她庶女嫡女的问题,而是她干嘛欺负妹妹? 顾辞芥蒂很深,表示沈易佳欺负沈卿晚很厉害,要不然,用得着做到这地步也不给面子原谅么? 昭阳公主一直在一旁咳,很难受的刚缓过气来,气氛就不对了。 昭阳倒是乖觉,躲在一旁没有赶过来,等顾辞离开的时候路过她身边,昭阳一把将顾辞拉住:“我有话跟你说。” 顾辞一顿,光天化日之下的确不能对公主出手:“卑职没话跟你说。” 昭阳狠狠的看了沈卿晚背影一眼,挑了挑眉,有种无声的威胁,不让她好好说,她就去骚扰沈卿晚,一直到顾辞跟她谈话为止。 顾辞沉默,也觉得自己特别冤枉,这招谁惹谁了? 沈卿晚心有所感,回头就看到顾辞被昭阳强行拉走,忍不住摇了摇头:“是我不懂现在的女人啊,一个比一个厉害。” 当初霍思雨追着楚王跑,现在昭阳公主似乎不准备放过顾辞。 说好听点是敢爱敢恨,可好歹要两厢情愿吧! 说难听了就是不要脸,拿女子名声在赌,如果成功了还好说,指不定被流传为一段佳话。 若是不成功,那流言蜚语就难听了。 不管起因是什么,真正吃亏的还是故事中的女人。 “顾公子没问题的。”阿木安慰的说道。 沈卿晚轻笑一声:“我倒是不担心表哥会吃亏,而是担心表哥被算计,公主的背后毕竟有皇上撑腰。” 而顾辞的背后,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有圣旨下来,他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能够还债,又能圈养顾家这唯一的血脉,皇帝还迫不及待呢! “顾公子肯定心中有数的。” 沈卿晚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顾家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她也算患得患失了。 沈卿晚独自一个人走在幽静的路上,没有不爽的人在身边,可以好好的欣赏风景。 如此岁月静好也不错,可惜这种日子难得。 沈卿晚站在路边往下看去,依旧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耳边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音也没有理会,只是让自己站得更边一点,方便马匹在身后路过。 这样的路是可以行马的,不过今天骑马上山的人比较少,特意来登高的,骑马就没有意思了。 不过,很快沈卿晚就发现不对劲了,那行马之人路过背后,有什么冲着她腰部袭过来,沈卿晚一惊,正要反应,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腾空了。 沈卿晚只感觉屁股一落实,就侧坐到了马背上,条件反射的去攀来人的脖颈,装着怕掉下去的样子。 正准备攻击的手腕一紧,就被握住了,耳边传来一丝轻笑:“怎么,一见面你就要谋杀亲夫啊!” 沈卿晚整个人一僵,诧异的抬头一看,有点怔松的没反应过来:“阿远?” 楚王怎么会在这里?沈卿晚整个人凌乱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段钰远低低一笑,右手握住缰绳,还维持住沈卿晚的身形,让马匹缓下来。 左手将沈卿晚攀在他脖颈的手捏下来,低头垂眸一看,那指间泛着一根发寒的银针。 段钰远嘴角抽了抽:“玩这么危险的东西,真是不可爱,上面有什么?” 说着,左手往下,环抱在沈卿晚腰际,一点不想去提她刚才本能的反击,只是有点心疼她总是那么没有安全感。 阿木在她身后,沈卿晚第一反应不是抬头看人,而是先反击。 闻言,沈卿晚回神有点讪讪的,将那银针给收了,整个人也不再那么僵硬:“麻醉剂而已,没有毒的。” 想想她的确有些反应过激,阿木就在身后,若非是安全的人,怎么会不出手? 能够无声无息的瞬间放到阿木,还能对她出手的,估计她师父白夜来了也办不到吧! 瞥了一眼沈卿晚的手,段钰远皮肤上还能感觉到那份森冷,那瞬间出来的鸡皮疙瘩现在还没有平复。 若非他反应够快,只怕这会儿已经动弹不得。 沈卿晚反应过来,忍不住抬眼看了段钰远好几眼:“你怎么就回来了?” 段钰远现在的形象不算太好,估计赶路赶得急,连头发都有些凌乱,满面风霜全是疲惫的痕迹。 段钰远抬眼看了看繁花似锦,嘴角微勾,云淡风轻的道:“想你了。” 沈卿晚:“……”脸一红,却找不到回答的话。 突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那种暖暖的感觉在心口流动,都舍不得破坏。 沈卿晚动了动,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再看那满山的菊花,似乎又美不胜收了一分。 马蹄踏踏的缓步走着,在这种幽静中述说岁月的美好。 似乎过了很久,段钰远紧了紧手臂,让沈卿晚更多的靠在他身上,低声说道:“还得多谢你,让阿风将那个谋士给送过来,不然我暂时还没这么快脱身。” 一见有人能够撑得住场子,指不定还比他更加面面俱到,段钰远立刻就移交了工作,赶路回来了。 若是以往,段钰远找理由都不回来,这一次却有些迫不及待。 本来是直接回京的,却接到消息沈卿晚在万菊山,甚至秦王还在,段钰远就想不到其他,直直的冲了过来。 沈卿晚抬头:“那个谋士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她就说为什么前世年关才回来的人,居然提前了这么多?是有人可用了? “是啊,你的计策很好,他就算知道你在算计他,他也没忍住。”段钰远本来是没抱希望的,毕竟这人被淑妃和十皇子害得很惨。 “哪是我算计他?是你属下舍不得浪费了时间却什么都没得到,我就随便出了个主意罢了。”沈卿晚轻笑:“也没有想到会成功的。” 段钰远低嗯了一声:“你没有见过人?” “没有,你觉得人怎么样?”沈卿晚摇了摇头,当时也没想到要见,因为没觉得能收服。 或者说,是没有在意能不能收服,前世的楚王没有这么个谋士依旧逍遥自在,这辈子相信不会太差的。 这是楚王的能力,沈卿晚一直相信着。 段钰远沉吟了一下说道:“有谋士的通病,高傲了点,不过能力是有的,刚好让我解脱了。” 沈卿晚眼神闪过意外:“被淑妃和晋王磋磨成那样还能高傲得起来?看来除了自由之外,应该也没受什么苦吧!” “应该是,我倒是觉得,他心中还有仇和雄心壮志,我这里庙小,未必容得下他。”段钰远轻笑,对那谋士的评价不低。 “嗯,只要不被别人收买就成了。”沈卿晚有些担心,还有雄心壮志,在楚王这里不能施展的话,就很容易被人收买。 “不容易,很显然的,淑妃和晋王对他造成的伤害很深,他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我能脱身,那是他还心系百姓。”段钰远不以为然,并没有特别在意。 “若非心系天下,我那计策也不一定能成功了。”沈卿晚轻笑,才发现段钰远已经驱马下山,一路上的风景尽收眼底。 抬眼看了看段钰远的疲惫,沈卿晚倒是没说什么,知道他现在特别需要休息。 到了山脚,看见阿水已经驾着马车在等了,沈卿晚便让阿木和两个丫鬟自行玩去,跟着段钰远回到了京城王府。 马车虽然简陋不起眼,可是比较大,内部很宽。 段钰远进去之后,拉着沈卿晚的手刚躺下,呼吸就均匀起来。 沈卿晚就那么坐着没动,微微有些咋舌,这是多么快的赶路,才能累成这样? 沈卿晚看着段钰远的睡颜,没有盯着不放,就怕他防备本能让他无法好好休息。 突然想起仙子庙后院的许愿池,果然是心诚则灵啊! 悄悄给段钰远把了把脉,沈卿晚终于放心了许多,早点回来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不像前世传闻的那么身受重伤。 不过,有点失血过多?为什么? 沈卿晚一边皱眉想到,一边对那个谋士的感观好了一点,好歹能办事儿。 马车进入王府,段钰远就睁开了眼睛,眸色清澈,哪里有一点睡眼朦胧的样子? 沈卿晚无语的跟着他跳下马车:“你到底睡了还是没睡?” 段钰远轻笑:“睡了,不然会有现在这么精神?” 沈卿晚哑然,这还叫精神?眼睛都充血了有没有?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刚醒的人有这么清明的。 拉着沈卿晚进屋,让她先自己玩,段钰远急吼吼的去沐浴了,全身带着尘土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沈卿晚看了看段钰远的屋子,明显就没准备待客的,进门的大厅,左边是书房,右边是休息的地方,布置得很简约,而且越少人气。 想来也对,这王府刚搬进来段钰远就离开了,还来不及有人气。 沈卿晚在书房拱门处看了看,没准备进去,男人的书房比女人的闺房还重要,不是随便能进的。 寝殿在后面,右边休息的地方没有床,只有一张榻,还有博弈品茗的地方。 沈卿晚刚在窗口的榻上坐下,阿水就端了茶上来,用菊花泡的,正好应了今天的日子。 366 茶水烫口,沈卿晚端起来刚吹了两口,还没来得及品尝,就看见段钰远一身清爽,还带着水汽的感觉进来了。 长长的墨发明显是用内力烤干的,披散着随走动飘起,犹如从云端走下来,仿佛在九天之上俯瞰着苍生,眉眼如画,身挺如松,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桀骜邪魅。 沈卿晚看得眼睛有些发直,怔了怔之后觉得有些不妥,讪讪的移开眼神,将手中滚烫的茶盏放到一边的案几上,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茶水溢出烫着了。 “怎么这么快?”沈卿晚看段钰远风尘仆仆的样子,还以为他会整理一段时间。 段钰远将沈卿晚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勾,长身坐了过去,犹如没有骨头一样,直接躺在了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不用太慢。” 一想到沈卿晚在这里等着他,就慢不起来,反正只要洗干净就好了。 沈卿晚还没想明白,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狐疑的打量着段钰远:“你受伤了?” 段钰远表情一顿,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鼻子微动,就洞悉了真相:“都长了个什么鼻子?” 沈卿晚瞪了段钰远一眼:“受伤了还敢碰水?” 有些着急的表情:“伤在哪儿了?” 原本还在庆幸段钰远早回来,没有前世那么惨,不曾想还是有伤的,难怪有失血过多的症状。 想着有些心急的翻了翻段钰远衣襟,想要看看情况。 段钰远沐浴之后穿的衣服本来宽松松散,被沈卿晚一动作瞬间有些凌乱。 一把将沈卿晚的手抓住,段钰远眸色幽深:“你这是要帮我上药吗?” 沈卿晚眼睛一眯:“还没有上药?当初离开的时候怎么答应我来的?怎么会受伤?” 沈卿晚一心就在段钰远的伤势上了,没有看到情况不放心,压根儿没有想其他。 段钰远淡淡的扫着沈卿晚表情,终于发现他们俩的关注点是不一样的。 看沈卿晚那一副不亲眼看看就不罢休的架势,段钰远垂了垂眼睑,最终是妥协了,松开了沈卿晚拉他衣服的手。 得到了默许,沈卿晚迫不及待的拉开段钰远衣服,第一眼就看到了肩膀上那道伤口,从左肩一直蔓延到背部心口。 沈卿晚皱了皱眉,高声对门外的阿水说道:“阿水,拿药进来。” 让段钰远趴着,沈卿晚心疼的看了看那被水一泡就泛白的刀伤:“发生了什么事情?回京又不急,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上药?” 阿水很高兴的端着伤药进来,她知道主子受伤了,可是主子任性,她这做奴婢实在没办法。 现在沈小姐能发现主子的情况,还要帮忙上药,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阿水动作极快,一进屋却看到一幕不合时宜的场景。 自家主子衣服被剥到腰际,沈卿晚正附身查看伤口,那姿势落在外人眼里,真是说不出的暧昧。 沈卿晚坐在段钰远旁边,等阿水一众将菜上齐了,退到凉亭外才忍不住问道:“所以说,你当初说什么协议,只是为了让我答应嫁你吗?” 段钰远眸色潋滟,撑着下巴给她递了一双筷子,嘴角笑得意味深长:“我以为,你不会这么问的,终于发现了啊!” 段钰远一直没有隐藏,就想着沈卿晚什么时候会发现? 沈卿晚被段钰远的坦白给惊了惊,随即眼神怪异的看了看他:“你这意思是,我们的协议不作数?” 沈卿晚感觉复杂起来,她觉得该生气的,或者该重新想想两人的相处和以后的人生。 有些规划就彻底被打乱了。 因为合作协议,和真的要跟段钰远过一辈子,那要求是不一样的。 沈卿晚接过筷子,若有所思的咬着,这信息对她冲击有点大。 段钰远也不打扰她,替她夹了一些东西在碗里:“不是说饿了吗?我能给你想要的,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撑着下巴仔细看着沈卿晚表情,段钰远用好整以暇来掩饰内心的紧张:“你希望离开,不过是为了过舒心的日子,别人也未必能给你,难不成你还想一个人过?” 沈卿晚抬眼看了看段钰远,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偶尔她甚至还想过孩子,她很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是她前世的执念和遗憾。 甚至,她都想过为了孩子,她可以改变自己的想法。 沈卿晚默然,现在才意识到,她想了孩子,却没有想过孩子他爹的问题。 她一个人可以将孩子养大,可是永远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她有爹,可是跟没有差不多,所以,她知道那种不完整的心伤。 做母亲的再好,也抵不了父爱。 所以说,杨嫒从来不在她面前说夜博云的坏话,只实事求是,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沈卿晚能得到父爱的。 沈卿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思绪已经飘远。 段钰远一直观察着她表情,没感觉手心已经湿了。 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期待是不一样的,总想着能给孩子最好的。 楚王,无论地位权势都无可挑剔,富贵荣华更是不用说了,虽然孩子不一定走这一条路,可是能够提供也舍不得放弃,将来孩子不要那是孩子的选择。 就像现在的段钰远,他若是要当皇帝,贵妃也会竭尽全力去争取的。 沈卿晚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俗人,权势和富贵从来没想过不要,哪怕很多人觉得是粪土,也不妨碍她的看重。 沈卿晚眼神一闪,抬眸看了看段钰远,突然笑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有人比你对我还好,我就可以离开吗?” “啪嗒!”段钰远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脸色黝黑:“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沈卿晚浅浅的笑着,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就觉得甜蜜,她喜欢得紧。 “你会怎么做?将我绑在王府里?”沈卿晚既然有要孩子的潜意识,那就想过不离开的。 只不过,不离开也有不离开的生活方式,沈卿晚其实早已经给自己罗列了很多可能。 以前只是想想,没有具体的思维,现在被段钰远这么一提,沈卿晚反倒是清晰起来。 段钰远皱了皱眉,似乎真的在想,眼中渐渐有了一丝戾气:“折断你的腿也不让你离开。” 突然之间的气势压顶,反而让沈卿晚笑得更灿烂:“王妃的位置会是我的吗?” 不是王妃,王府的一切就不会是她的,不会是孩子的,她可不允许。 段钰远挑眉,总觉得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或者说,沈卿晚的打算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当初就答应是你的了。”段钰远不以为然,他的王妃从来就没打算是别人。 看沈卿晚思考过后没有生气和反对,段钰远就松口气了,他知道沈卿晚认可了那协议作废的意思。 只不过她到底想到了什么,段钰远还觉得有些不踏实。 “那就好。”沈卿晚轻笑,至少段钰远有句话说得对,目前为止,要找个对她更好的男人几乎不可能,将来的事情,那就等发生的时候再说了。 段钰远斜眼:“一个王妃就满足你了?要求这么低?” 沈卿晚失笑,这要求还算低?原配嫡妻所带来的好处,足够她计划了,这自然满足。 看了段钰远一眼,沈卿晚夹了些菜在他碗里:“所以说,当初你其实在算计我?不是只想要个表面的王妃?多吃点,你现在这样进宫去见母妃,肯定心疼死。” 去南方两个月,段钰远已经瘦得没二两肉了,肯定没好好吃饭。 段钰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哪里是算计你?我不那么说,你肯定不答应嫁给我,既然秦王哥看上了你,你也别想嫁个安稳。” 知道秦王说过的话之后,沈卿晚也知道自己当时想得太过天真了,楚王若是不出手,她很可能现在就得憋气,还等着嫁进秦王府去。 “好,算你过关,该谢谢你好了。”沈卿晚洒然,确实要谢谢的。 段钰远真要求得圣旨,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意见。 即便是用骗的,当初也得了她的同意才去运作的圣旨,甚至请动了太后和贵妃一起演戏,这份尊重的心思她不该忽略。 “怎么谢?”段钰远立刻得寸进尺,原本绷紧的弦立刻松了。 这种话题宜早不宜迟,现在解开这结最好不过的。 沈卿晚偏头想了想:“待会儿给你做点东西宵夜吃,早些养点肉回来。” 段钰远笑得眼睛一弯,很享受这样的关心,而且,他发现沈卿晚喊贵妃为母妃,就知道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段钰远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一个女人说他瘦要多吃点那还好,再加上两个长辈说得更离谱,他就有点忧伤了。 天黑之前,段钰远让人将沈卿晚送回去就进宫了,先见到贵妃果真被唠唠叙叙一番。 段钰远然后和母妃一起去见了太后,表面上依旧冷淡,可仍然说了要他好好吃饭的话。 最终私底下见面,段钰远被数落了个彻底,等脱身出来只剩下叹气了。 人人都那么说,搞得他很罪大恶极似的。 知道这是长辈真心实意的关心,可不能反驳的那种无奈感,让段钰远好想找个人吐槽。 想到就做到,段钰远悄无声息的去了一趟烟花巷,却很意外的没有逮住齐钰。 阿金笑了一声说道:“主子,齐公子今天一直在陪着蒋小姐,将人送回去就回府了。” 段钰远摸了摸下巴:“难道是要改邪归正了?” “那倒是不至于,不过齐公子对蒋小姐似乎很上心,蒋小姐应该知道一些齐公子的情况。”阿金觉得很意外,莫非皇上又做了一件好事儿? 第一时间没有找到人,段钰远也熄了那份吐槽的心:“奇了怪了,这离开京城两个月,怎么感觉变化好大呢?算了,回府吧!” 段钰远终于体会到王府在宫外的好处,以前住在宫里,总是要折腾。 段钰远急着回府,那是想到沈卿晚给他做的宵夜还没有吃,所以有点迫不及待。 段钰远看见沈卿晚亲手做,才知道全过程真没有别人插手,那心情自然更加不一样。 沈卿晚回府虽然有点晚了,可是没人来问她,老夫人和夜博云还悚着顾辞的事情,其他人又没有资格。 只能说,老夫人和夜博云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吗?否则,何必怕顾辞复起? 问了奚春其他事情,沈卿晚惊讶的说道:“你是说,二姐现在还没有回来?” 本来她以为自己够晚了,没想到沈易佳还更晚? 想到她离开的时候,沈易佳正跟秦王在一起,说白了,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沈易佳肯定不会离开秦王身边的,虽然当时有点不欢而散。 所以说,沈易佳还跟秦王在一起吗? 沈卿晚微微皱了皱眉,她可是知道的,秦王从来不是个君子,有美女投怀送抱,他压根儿不会拒绝。 狐疑的想着,沈易佳都重活一世了,没有理由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吧! 确切的说,秦王除了算计霍思雨那次,并不会主动扑倒谁,所以,沈易佳就算吃亏了,也应该是自己送上门的。 不过,关于这点,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刘姨娘都管得极严格。 她们都是不能让男人太轻易得到的拥护者,否则,前世的沈易佳也不至于一直能保持处子之身。 对于这点教育,沈卿晚对刘姨娘是很有信心的。 不管怎么说,有人垫后那再好不过了,老夫人就算想要借此发飙也有沈易佳在前挡着。 沈卿晚安心休息,不过下午睡得太多,晚上太精神,不得不爬起来练功代替睡眠。 如此到了凌晨才睡过去,第二天也起得晚。 沈卿晚坐在镜子前,看到明亮的镜子中那朦胧的双眼,再次想到段钰远那一睁开眼睛就清明的情况是不对劲的,能够克服生理习惯,这要怎样才能办到? “二姐昨晚上都回家了么?”沈卿晚回神问道。 “回来了,不过是刘姨娘和老夫人派人去接回来的。”董嬷嬷难得八卦:“不过,荷叶说昨晚上帮二姑娘沐浴的时候,有看到她全身都是那种痕迹,怕是去晚了,刘姨娘关上门好一阵骂。” “那可不一定,依奴婢看,去的时间只怕很合适。”叶嬷嬷轻笑:“早上二姑娘被老夫人叫去了,估计也是要挨骂的,不过奴婢看一眼二姑娘走路,只怕还没来得及破身呢!” 沈卿晚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叶嬷嬷说的那种情况她更期待,若是老夫人和刘姨娘派过去的人刚好撞上好事儿,秦王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乐,沈卿晚突然笑了,希望这一次秦王不会将丞相府的人恨上。 就不知道那种情况下,都便宜了谁? 沈卿晚想得欢脱,却没有说错,秦王还真有点恨之牙痒痒。 男人在那种时候矢在弦上能不难受吗?第一次发现沈易佳竟然还那么听她姨娘的话。 最重要的是,然后便宜了一个让秦王心有疙瘩的人。 “王爷?”蝶玉眼神带媚,整个人充满了惊喜,她昨晚上过来是汇报情况的,没想到秦王会突然宠幸她,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她被人赎身娶回家之后,秦王从来不碰她的,蝶玉如何不明白秦王心底有芥蒂? 如果蝶玉将心思跟沈卿晚吐槽,沈卿晚一定会告诉他,秦王对女人打心底的有些洁癖,他可以不干净,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干干净净。 前辈子林知予的事情爆发后,秦王有小半年没碰过女人,到后院都是坐坐而已,有此可见一斑。 昨晚上蝶玉来得太巧了,秦王刚被沈易佳挑拨得内火中烧,结果沈易佳转身跟丞相府来的人走了,真是气得他牙疼。 自然的,蝶玉那一身未语也魅的气质让秦王的火不消反增,等宠幸完一清醒,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来是什么事?昨天一晚上不回府,确定没有问题?别坏了本王的计划。”秦王有些冷淡的说道。 蝶玉春色消失,面带苦笑,整个人也清醒了:“不会耽搁王爷的计划,那吉家的大少爷昨儿个正在外面跟一帮朋友风流快活,不会回府的。” 秦王抬头看她一眼,心情阴郁:“你有什么事情?” 蝶玉不敢再有其他心思,从袖口拿出一封信:“王爷离京两个月,吉家果然有动静,还有一些其他事情,都写在上面了。” 秦王将信接过,却没有急着看:“既然如此,你赶紧回去,以后不要再亲自跑过来,有事儿让人传话,以免被发现。” 蝶玉美目一黯,表面带着不舍,心下却在发愣,迟疑的向秦王福了福:“玉儿知道了,谨遵王爷教诲。” 秦王站在蝶玉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眼神深邃,仿佛蕴含着腻死人的温柔:“玉儿,委屈你了,你放心,他日本王若能荣登大宝,承诺过你的事情,一件不会少。” “是,玉儿相信王爷。”蝶玉依旧笑得温柔灿烂,那些风尘的痕迹,怎么都去不了。 从王府出来,蝶玉面色沉静,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惊喜。 她本身就是秦王朝着这个方向培养出来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秦王的情绪? 没有醒过来之前她还可以做做梦,梦醒了,显得一切都那么的现实。 “妈妈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永远不可信,主子……那也是男人啊!”蝶玉喃喃自语,神色幽远,眼神空洞,整个人失去了一些生气,犹如没有生命木美人。 不得不说,这次的秦王,伤她极深。 不过,对于秦王来说,蝶玉连个玩物都算不上,作为属下,自然要求不同。 沈卿晚前世也只是知道蝶玉嫁过好几个人,至于嫁给谁,倒是没兴趣知道,因为那些家族都没了。 所以,并不清楚蝶玉第一嫁还是花家的那个死对头。 367 沈卿晚睡得有点晚,刚吃完早膳就被老夫人叫到了松寿堂,让她非常的诧异。 老夫人回避她这么厉害,还会叫她过来?真是奇迹。 不过,一进屋,看见跪在中间的沈易佳,沈卿晚就知道来干嘛了。 有些警告和谩骂,老夫人虽然只是针对沈易佳,却是让沈卿晚旁听来的,丞相府就两个小姐,耳提面命不冲她们俩,冲谁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沈卿晚很淡定的坐在一旁喝茶。 老夫人其实说得也对,女人的确该自爱一些的,尤其是成亲之前。 秦王对于沈易佳来说,那就是执念,是一种势在必得。 奢望了一辈子,沈易佳为了拴住秦王,提前献身是可能的。 毕竟知道秦王能走到哪一步,沈易佳觉得是迟早的事情,有了圣旨更不会改变,那早一点施行计划没什么不妥。 可老夫人和刘姨娘不知道,只会担心沈易佳吃亏。 不过,老夫人让沈卿晚来旁听,明显也是要敲打她的。 也不想想,她才十三岁,段钰远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何况,段钰远有那不能破身的秘密,除非他不要命了。 所以,沈卿晚只是淡定的看着,仿佛被叫过来只是为了喝一杯茶,其他的事情跟她无关,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当然,看到沈易佳被罚,那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万菊山恶心她的事情,还没有找她算账呢! 等老夫人和刘姨娘说得嘴干舌燥,沈易佳仿佛是听进去了,保证在嫁过去之前不会再犯蠢。 沈卿晚看来,那是沈易佳想通了什么,应该是那句男人太过轻易得到就不会珍惜打动了她吧! 因为前世看得太多了,所以突然被提到就醒悟。 仔细看了看沈易佳的眉眼,叶嬷嬷说得对,的确是还没来得及破身,若是没有确定这一点,老夫人和刘姨娘也不会只是在这耳提面命了,肯定直接将人打包了送进王府去。 过了九月九,外出的皇子们都陆陆续续回来。 汇报到皇帝面前的都是好事,似乎事情都上了正规,皇帝终于觉得舒心了,病情也慢慢调养着好了起来。 前阵子病情反复,一直不见好,纯粹是郁结在心,又不能好好休息的过。 南方的水灾被处理得很好,百姓都在坚韧的重建,有朝廷帮扶,有银子到位,对未来还是充满了期待。 而金秋岁月,京城显得特别的热闹。 赐下的圣旨陆陆续续的选了好日子开始成亲。 沈卿晚见过最迫不及待的人,那就是翼安侯安世杰。 当初过六礼因为受灾没有张扬,可程序都走得扎实,定下的成亲日子不到九月末。 沈卿晚在出嫁之前那天到了易府给易蓉蓉添妆,看着翼安侯的面子,还来了不少官家家眷。 “你表哥真的去北方了?”客人都是易夫人在招待,易蓉蓉终于抽空拉着沈卿晚说话。 “是啊,去了。”沈卿晚叹了一声,觉得有些唏嘘。 九月九登高过后,九月初十,顾辞就去见了皇帝,主动请缨到边关守城。 动作快得措手不及,昭阳根本没有机会反应,甚至都来不及跟德妃和皇帝通气。 因为九月九的登高,又闹了一阵,还被顾辞吓了个魂飞魄散,昭阳一回去就睡了,还噩梦连连,想着一切事情等睡醒再说。 可等她睡醒,已经晌午,顾辞面圣之后,已经领命准备离京。 对此,皇帝不是没有顾忌,原本答应的四品官儿,瞬间降到从六品的部千总。 而且,皇帝并没有让顾辞去北方,而是去了西面。 如此看来,皇帝的确还在忌讳顾家,他不知道顾辞的本事,所以在试探。 若是有本事的就自己往上爬,那需要时间,皇帝相信到时候他已经可以控制顾辞的发展了。 若是没本事,就乖乖窝着,那自然不足为惧。 与此同时,北方原本是顾家军的大本营,顾辞过去岂不是很有号召力?皇帝肯定不干啊,立刻将人扔到西部边境,那里几乎没有顾家军驻扎。 顾辞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之所以求北部,那是人之常情,很清楚皇帝不会答应。 不过,人到哪里都一样,顾辞缺少的就是机会。 于是乎,顾辞将一帮学武不错的乞丐,以及沈卿晚提供的行宫那未来将军二十人小队给带走了,那是他未来的心腹。 易蓉蓉听到消息后,还没有跟沈卿晚见过,她忙着准备嫁妆,都没空说其他。 “听说昭阳公主闹得不轻,一向很宠她的皇上都呵斥她了。”易蓉蓉轻笑,昭阳公主对顾辞的窥视,她们是看见过的,没想到顾辞根本不给她机会。 “德妃失宠了,昭阳公主也骄傲不起来。”沈卿晚唇角微勾,顾辞本来没那么快离开的,出了昭阳公主这档子事儿才速战速决。 而到了现在,皇帝终于又开始临幸后宫,德妃才发现不对劲。 可德妃根本没有找到症结,还以为是昭阳公主闹得太过,才让皇帝对她也冷落下来。 殊不知皇帝是对她有了芥蒂,才会对昭阳公主不能容忍。 所以,德妃一直拘着昭阳公主,还想等着皇帝消气,却不知道用错了方法。 这事儿知道因果的不多,贵妃算一个,林全算一个,不过没人会去提醒德妃。 其他人只会觉得君心难测,不太明白皇帝突然对德妃的冷落都是为了哪般?同样以为是因为昭阳公主的关系,一个个都赶紧约束着孩子。 皇帝的女儿虽然不愁嫁,可昭阳公主这么一闹,都知道她看上顾辞了。 可皇帝不可能将顾辞找回来娶公主的,出尔反尔的事情为君者不会明着做。 所以说,昭阳公主最后赐给谁,那男人都不会开心。 昭阳公主出嫁后的日子完全可以预料,不少吃过昭阳公主亏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沈卿晚也知道情况,自然不会对外说:“不提那些人,你倒是我们选秀一批人最早出嫁的,真是迫不及待得很,别理那些人的酸话。” 看翼安侯这么紧张易蓉蓉,很多原本对安世杰有心的女人自然泛酸,欺负易家只是一名皇商,说话倒是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我知道,没见我娘还应付自如吗?其实心底是高兴的,她们说得越难听越讽刺,其实心底越嫉妒。”易蓉蓉倒是看得开,反正因为这身份,被说得够多了,不差这一次。 不多时,蒋以柠带着添妆过来了,后面还有许久不见的武瞳。 当然,又是气喘吁吁的武瞳。 自从选秀过后接到武瞳的货礼,大家都还没见过。 武瞳在京城等着出嫁,可一直有些水土不服,选秀之后就病倒了,养到了现在才出门。 沈卿晚还让人送了几次药材过去,有心交好。 武瞳的父亲是丘城守尉,正好就在西方。 正三品,在当地已经算一把手了,如今顾辞过去,正好可以照看着点。 当然,顾辞要去的地方是战场一线,距离丘城还有一定距离,可那也属于丘城的管辖范围。 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武瞳是可交之人,现在才算多了点关系。 “你怎么过来了?这病还没好?”沈卿晚跟百里夙学习的时候,提到过武瞳的身体,百里夙对她的体质很感兴趣,暂时也不知道情况。 “好得差不多了,病去如抽丝,当初在皇宫没有发作那是万幸。”武瞳不由得唏嘘。 蒋以柠和易蓉蓉也好奇的打量着武瞳,同样觉得这真是神奇的体质,御医看过都无解。 不过,武瞳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很虚弱的,身体不好的,也不怪武瞳那个夫家一直不喜。 可惜是圣旨赐婚,那个夫家再不喜也不敢抗旨,过六礼就一直拖着,明显不想那么早娶人进门。 武瞳的年纪比易蓉蓉还大一些,继续拖着,还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沈卿晚倒是觉得无所谓,百里夙说过,女人过早生孩子夭折率很高的,而且危险也大,所以武瞳这样拖着,反而有一定好处。 武瞳自己很看得开,而且非常淡定,反正再拖也不能抗旨,而且她早有所预料。 “你这身体就是奇怪,还特别会选时间,真是神奇。”沈卿晚忍不住感叹,若非武瞳还是未出阁的闺女,百里夙都想亲自研究一番了。 如今不好接触,每次都是沈卿晚转述一下自己把脉的结果,倒是让沈卿晚从中学到不少。 陆陆续续来添妆的人多了,沈卿晚三人找了借口离开。 主要是那些人挺烦的,顾辞虽然去了边境,可潜力依旧在,虽然这选择出乎很多人预料,可依旧有想着在顾辞还没有彻底辉煌腾达之前就绑上的。 所以不少人都故意接近沈卿晚,加上她这个楚王的侧妃身份,巴结的人真不少。 第二日的迎亲,沈卿晚直接来到翼安丞相府吃席,随行的还有沈易佳。 丞相府没有女主人,沈卿晚都是自己出门应酬,沈易佳表面上跟着,实际各管各的,有眼睛都看得出这姐妹不合,可真不稀奇。 这比那些本来不合,在外却要装亲密的好多了。 沈卿晚和沈易佳都没将丞相府的名声未来放在眼里,自然不予理会。 沈卿晚刚到丞相府门口就看到了段钰远,不由得一笑。 按照段钰远的习惯,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参合,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是想见她的吗? 自九月九那天见过面,两人也有好久没见了,至少还不敢说专门去约会。 段钰远先来,让小鸽子将礼物送去登记,还没跨进门就听到丞相府的小姐来了,立刻等在了原地。 等沈卿晚走近,两人并肩进府,看得不少人眼睛脱框。 并肩?楚王竟然允许瑾侧妃并肩走到他身侧?这还不是宠么? “最近很忙吗?”沈卿晚不由得问道,现在看段钰远,还是那么瘦,也没见多二两肉出来。 “父皇最近想一出是一出,总是给儿子们好多工作做,就算不忙也脱不开身。”段钰远叹了一口气说道。 若是以前,他肯定撂担子不干了,压根儿就是跟皇帝反着来。 可是去南方之前,段钰远知道了皇帝身体,更知道行宫这次生病再度掏空了皇帝的身体,那点父子感情又冒了出来,所以不想让皇帝过于生气。 沈卿晚额首,知道段钰远的想法:“身上的伤都好没有?” “你当王府的百花红雪膏是假的啊!”段钰远轻笑,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像是耳语:“晚晚要不要亲自查看一下?” 闻言,沈卿晚禁不住就想起了那天看到的美景,耳朵一红,瞪了段钰远一眼,倒是调·戏起她来了? 原本两人之间还有协议那张纸隔着,现在捅破了,这男人倒是越发没脸没皮起来。 被人引入休息花厅喝茶,段钰远和沈卿晚坐到一起说话,没人那么没有眼色的上前打扰。 翼安侯带着队伍去易府接新娘子了,待会儿就会在这花厅里拜堂。 沈卿晚扫视着那准备好的一切,翼安侯没有高堂,位置都空着。 前世她并没有经历过成亲的程序,一开始不过张妃一句话,她就得跟着秦王回府了。 后来的德妃册封礼,简陋得跟没有差不多,礼部都可以不准备,直接上就能完成的那种,跟成亲是两回事儿。 段钰远看沈卿晚的样子,不由得轻笑:“羡慕么?不如我让钦天监早点给我们看日子?你早点嫁进王府好了。” 沈卿晚隐蔽的甩了个白眼:“别闹,七皇子都还没有娶呢!” 这也要一个个来,段钰远插队只是娶个侧妃,那有得说了。 “七哥的日子下来了,小年夜前一天。”段钰远有些可惜,他那话只是说一说,非要那么做,对沈卿晚的名声不好,只怕有心人一煽动,红颜祸水的名头都得扣下来了。 十二月二十二?沈卿晚点头,前世也是这一天,看来真不是随便定的。 原本还以为这一天是因为段钰远回来得晚,现在看来,是有了这个日子,才让段钰远卡着时间回来的。 正聊着,相府门口突然有些凌乱,原本井井有条的秩序被打破了。 段钰远和沈卿晚皱了皱眉,抬头看到一些下人凌乱脚步,满心慌乱。 段钰远挑了挑眉,看向了打听消息回来的小鸽子。 小鸽子面色有些沉重:“王爷,小姐,翼安侯去迎亲的队伍遇见了杀手,人虽然安全了,翼安侯胳膊有些受伤,好歹不耽搁吉时。” “易蓉蓉呢?没事儿吗?”沈卿晚无语,这个时候还关注什么吉时?人才是最重要的好吗? “没有,连轿都没有落地。”小鸽子忍不住有些佩服,据说当时那场面很危险的。 新娘子的轿子在半路上落地是不吉利的,小鸽子才有这么一说。 段钰远和沈卿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惑,居然有人在今天刺杀翼安侯?或者易蓉蓉? 翼安侯已经没有实权了,爵位继承也早,又没有其他兄弟争位。 易蓉蓉不过是皇商之女,谁这么蛋疼的玩刺杀? 光天化日之下的玩,肯定是要谋求好处,这利益在哪里? 段钰远和沈卿晚沉默了一会儿,门口已经热闹起来,安世杰明显将新娘子接到了相府。 虽然出了那么个惊心动魄的插曲,可后面的仪式倒是走得顺顺当当的。 其他几位王爷比段钰远来得晚,跟花轿差不多到相府,沈卿晚眼神一闪,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刺客真是刺杀这对新人的吗?难道不会是刺杀某些重要人物来的?” 段钰远嗤笑一声,也看到了几位王爷:“是有可能,无妄之灾,不过,这翼安侯倒是让我意外。” “嗯?”沈卿晚诧异,打量了一下安世杰若有所思。 新婚被来了这么一出,估计谁都高兴不起来,安世杰脸色有点黑,但是拜堂的时候状态还好。 反倒是易蓉蓉,整个人还有颤抖,被安世杰牵着不断无声的安抚。 按理说,几位王爷也不至于来得这么整齐,段钰远想见沈卿晚,所以来得比较早。 其他几位纯粹就是听见段钰远来了,生怕落后似的赶来,也不知道是谁给这对新人带来了灾难。 好不容易将新娘送入了洞房,安世杰还松了一口气,胳膊有一道伤痕,衣服被划破了,还有一点血迹。 新婚之日见血,民间说法是不太好的。 “都说安世杰袭爵太早,性格不定,还带着一丝软弱,现在看来,遇事沉稳,自有主意,与传闻有些不符啊!”沈卿晚看出段钰远的想法,明显是发现又一个伪装的男人。 如今皇帝的心思难猜,众多有爵位的人都过得战战兢兢,为了税收和一定资源,皇帝有心削爵。 现在的王爷都是皇帝的儿子,同辈和上一辈的基本都没了。 所以,没有削藩的顾虑,可大泽王朝的爵位实在有点多,不少国公王爷相府占了不少的资源,不用交税,还能从国库领取俸禄。 虽然相对这些人家的花销来说,那些俸禄不算多,可加起来也是好大一笔。 说白了,皇帝有点不乐意养这些吃白食的,当家方知柴米油盐贵。 皇帝觉得这些爵位很碍眼,自然有了想法。 权贵家族不是没有感觉,甚至能传承几代的都懂得摸清君心,所以说,都在暗中投靠皇子,便是找出路。 只要拖着不让皇帝抓住把柄,新皇一上位,他们又能安心几十年。 368 翼安侯这样一脉单传的人,纯粹就是在悬崖边行走,皇帝巴不得什么时候就断了继承人,从此没了这爵。 所以,翼安侯会有所伪装不稀奇。 翼安侯游走在圈子边缘,又没有实权,众人就没怎么关注。 段钰远今天才注意到翼安侯的不同寻常。 所以说,皇帝有这种想法,丞相还想继续袭爵本身就显得很可笑,巴不得少一个爵好么? 沈卿晚本来想去洞房看一下易蓉蓉的,可惜她不是女方亲眷,就这么过去有点不好。 今天本来就新郎见血了,她还是不要再破坏规矩,想来易蓉蓉有翼安侯安慰才是最好的。 坐席的时候,沈卿晚很自然的坐到了段钰远旁边,然后看到了秦王左拥右抱,褚芝萍这王妃,还有徐侧妃,姚意欢没有来,否则有好戏看了。 沈易佳可怜兮兮的被挤到一边,没有挨到秦王坐,整个人散发着怨气。 她一个庶女是无法单独来赴宴的,因为有沈卿晚才能来。 沈卿晚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理她,一到相府就跟段钰远走了,她一个人被招待还有些尴尬。 幸好后来秦王出现,沈易佳正惊喜的靠过去,才发现根本没她的位置。 原本沈易佳还想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情,让秦王怜惜她一分,可根本没机会开口。 而秦王对那天的事情有心结,暂时看沈易佳还不顺眼,自然也没怎么理她。 “女人多,果然是非多。”沈卿晚感慨,现在想来,前世真不知道是如何争了一辈子的。 段钰远抬头看了看秦王,眼中闪过一抹冷光,都这样了还吃着碗里想到别人碗里,果然该给个回礼才是。 沈卿晚无趣的扭头一看,发现锦熙王正看着她,见她瞧过去还虚弱的一笑,像是在打招呼。 沈卿晚只感觉一个激灵,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可是一条毒蛇啊,感觉他是发现了什么? 沈卿晚垂睑,对十四锦熙王始终放不下戒心,虽然段钰远说过这位兄弟一些事情,可那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才能和平共处。 或许锦熙王真的相信段钰远没有当皇帝的心思,可不代表不利用。 如果可以利用自己来打击秦王这个对手,锦熙王应该不会放过。 看前世秦王夺位成功,锦熙王突然发难,不惜将终于平静的京城再次拉入战火就知道,他绝对不会甘心失败的。 “深秋了,记得多穿点衣服,不要受冻。”段钰远低头对沈卿晚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锦熙王。 锦熙王咳嗽了数声,身体越发的虚弱起来,心下一凛。 段钰远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他的要求其实也很低,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随便锦熙王怎么折腾,他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锦熙王要过界,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尤其是沈卿晚提到过锦熙王的身体,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弱,段钰远不可能没有警惕。 七皇子景王还是那么沉稳,表现得有哥哥风范,或者不如说他享受这种哥哥的待遇。 八皇子瑞王依旧憨头憨脑,装得特别像,但这次去地方上巡察也做了不少手脚,皇帝依旧没发现,可见能力也不弱。 十五皇子靖渊王是唯一缺席的,似乎是从地方上回来,就又消失了,存在感依旧那么弱。 沈卿晚记忆中,对这个靖渊王也不了解,前世不管京城乱成什么样子,他依旧稳坐钓鱼台,似乎真的不在乎皇位,只管过自己舒心的日子。 可皇家真的有淡泊至此的人?沈卿晚很是怀疑,因为靖渊王就差直接放弃王爷身份了,秦王登基甚至直接消失。 这顿饭的气氛吃得有些怪异,翼安侯并没有好好的敬酒,只是全场一起敬了三杯就让大家随意,自个儿匆匆离去了。 看样子是担心新娘子在后面,所以顾不上招呼客人。 这个时候,家里没有长辈的坏处就出来了,而且没有什么亲戚帮衬,只能管家出来撑场子。 为此,很多人觉得不舒服,也没心多祝贺,草草的吃了一些就告辞离开了。 虽然情有可原,可大家玩得不高兴也不愿意多呆。 所以,晌午并没有结束,相府就安静下来了。 沈卿晚和沈易佳一起出来的,可没打算一起回去。 沈卿晚离开的时候跟段钰远一起走,沈易佳也跟上了秦王,那边刚好凑成了三个女人一台戏。 沈卿晚和段钰远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进了一家茶楼坐了一下午,行踪并没有遮遮掩掩,落落大方的任由别人窥视。 刚落座,沈卿晚点了一杯花茶,看了看包厢内的摆设:“这家茶楼是你的?” “母妃的!”段钰远从袖口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子,放到沈卿晚面前,眼神落到她的发髻上,看到了那枚银光闪耀的星辰步摇。 嘴角一勾,段钰远眸光一落,还看到了沈卿晚手上的那对碧玉镯子,心情有些飞扬。 沈卿晚纳罕的看了看盒子,抬头扫了段钰远一眼:“今天什么日子吗?” 段钰远的生日?好像不是,贵妃,段家?太后?沈卿晚思维跑了个遍,完全想不到特殊。 “易蓉蓉成亲的日子。”段钰远说了个好玩的理由。 沈卿晚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蓉蓉成亲,我们都送了礼物,可是跟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人家成亲,他楚王就要送她礼物?请问,这是什么逻辑?前后八竿子打不着好么? “你觉得有关系就成了,从南方带回来的,上次忘记给你,这几天又没有见面。”段钰远终于说了个靠谱点的。 刚回来的时候见面只顾着看人,礼物什么的彻底忘到了脑后。 沈卿晚心口一暖,那种有礼物的心情总是让人欲罢不能,不是礼物本身,而是这份被想着的心意。 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一对天鹅出云点金滚玉流苏簪,雕工别出心裁,合在一起有种天鹅交颈的美感。 特别是那眼睛,镂空的设计,里面似乎滚动着一颗细小的黑珍珠,让人感觉不管什么角度,都在注视着你一样。 沈卿晚感叹的欣赏着:“南方的工匠手艺果然别出心裁,我那天巧首饰铺子的师傅该学习一番了。” “京城有众多规矩,众多桎梏,所以限制了思维,多看看就好了。”段钰远看沈卿晚头上的首饰不多,大件就是支星辰步摇了。 仿佛被蛊惑一般,段钰远站起身,走到沈卿晚身边,将那一对流苏簪替她别上。 沈卿晚嘴角噙着笑,眸色流光溢彩,看见窗外的天空觉得特别蓝。 因为几位王爷被皇帝指使得团团转,不等吃过饭,段钰远就回宫了。 沈卿晚看时间还早,去天衣铺子转了转,拿了一些极品布料和皮子才回了相府。 刚进相府大门就看到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翠月已经在等着了,看见她眼睛亮了亮:“二小姐,老夫人让你回来就去一趟。” 沈卿晚额首,示意念夏将手中的东西先送回静秋轩。 “庶姐都回来没有?”沈卿晚懒得跟翠月废话,这是个不省心的,相府这辈就一个少爷,她都盯上了。 翠月无比恭敬的说道:“还没有,不过老夫人已经让人去叫了。” 沈卿晚挑眉,觉得啼笑皆非,又让人去叫?不用猜秦王肯定在场,他们真以为秦王不会烦着沈易佳,从此都不宠沈易佳么? 秦王又不缺女人来着,到时候有她们后悔的。 沈卿晚也就想想,这一招其实得适可而止,对不缺女人的男人来说,欲擒故纵很可能适得其反,最后苦果还不得自己吞? 进了屋,看见沈城还在,沈卿晚都惊讶了,丞相什么时候会这么早回府了? 沈城一直很忙的,沈卿晚并不知道他除去交了些狐朋狗友之外,还应酬到了什么? 连老夫人都不管的事情,沈卿晚自然不会多说,不过是些酒肉朋友,真要办事儿的时候毫无意义。 沈城在外面折腾,总比在家里折腾来得好,对此沈卿晚深以为然。 茶过半旬,沈易佳就回来了,看她春风得意,满面红光的样子,看来今天没有再碰到什么关键时候,同时,因为上次的事情,沈易佳还把秦王给哄好了。 重活一世的人就是不一样,沈易佳对秦王还是很了解的,自然懂得该怎么哄秦王。 “祖母,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议?”沈易佳心情正好,这打招呼都带着一丝轻快。 不过,看屋里没有刘姨娘,沈易佳有些疑惑,既然是商议事情,怎么会不让刘姨娘来? 沈卿晚没有出声,心下已经猜到了一点情况,自然是不能让刘姨娘在场的事情。 沈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没有太大的事情,你们父亲需要人照顾,相府需要主母,所以我给你们父亲相看了一家,已经定好了日子。” 沈卿晚微微一笑,果然如此。 今年八月十五皇宫没有举办中秋宴,可在那之前放了一批宫人出来,数量还不少。 这对外也是一种节约的表现,皇帝赚名声了。 人一放出来,沈老夫人就请了媒人去接触,一个多月都过去了,原本以为不成的,没想到对方终于应了。 沈易佳虽然有心里准备,可乍一听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因为前世根本没有什么相看外人,她母亲就是继室,这突然要嫁一个女人进来,岂不是断了她母亲的念想? 所以,沈易佳很震惊的站了起来:“什么?” 很明显是拒绝的态度,好心情顿时败坏了。 沈城淡淡的看沈易佳一眼,还瞧了瞧没什么反应的沈卿晚,没想到会拒绝的反而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他还年轻,难道不该娶妻生子吗?非要守着一相府的姨娘算什么事儿? 相府没有祖母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干不了,这还没让沈易佳吃到教训? “佳儿不同意?”沈城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说道。 沈易佳双目有火,表情却带着可怜伤心:“爹,弟弟考上了举人,来年春闱指不定还能考中进士,你在这个时候娶妻,万一母亲不喜欢弟弟,岂不是影响了弟弟的考试?” 沈卿晚默默在心里为沈易佳竖了个大拇指,现在的相府二姑娘就是不一样,知道打蛇打七寸,沈城最关心的是什么?可不就是沈子钰的前程? 唯一的儿子,还突然考上了举人,很明显前途一片光明。 沈子钰中举过后,沈城对他的要求更高了,期望也更重了。 所以,沈易佳这么一说,沈城就开始迟疑,反正没主母已经这么多年,似乎也不差这半年啊! 老夫人一眼看穿沈易佳的打算:“放心,相府夫人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希望旭然考不上,一荣俱荣,旭然若是考上了,她面上更有光。何况,这次选的人,儿啊,你是自己看过的,要气度有气度,她嫁入相府成新妇,还敢乱来不成?” 沈城顿时恍然,这日子都定下来了,难不成还能因为沈易佳两句话就改期? 宫女放出来已经二十四五了,这也拖不起啊! 沈易佳心中翻着怒气,可是找不到理由反驳沈老夫人。 老夫人淡淡的扫了沈易佳一眼:“说起来,秦王那边也有人过来接洽,只等选个日子就送你进府,有个主母,才好办事,同时给你准备嫁妆。” 沈卿晚面色怪异了一下,老夫人也很打七寸啊,知道沈易佳很想早一点嫁出去,并且忧心嫁妆问题,这很明显在敲打沈易佳了。 如果还想好好出嫁就乖乖迎娶相府继夫人,否则,到时候一顶青轿将人送进王府,什么都没有,也无人说不好。 不过是个侍妾,还说什么嫁妆不嫁妆? 所以,沈易佳顿时噎住了,脸色再难看也不敢继续说什么。 “不知道日子定的什么时候?”沈卿晚挑眉,问到一个关键的事情。 老夫人和沈城这阵仗明显只是告知,而非征求她们意见,何必现在计较? 反正不能改变的事情,闹到明面上来就不好看了,瞧瞧沈易佳这样,大家心里都有芥蒂。 老夫人和沈城还多看了沈卿晚几眼,从头到尾她都没说过什么不舒服的话,似乎并不介意侯爷继娶,原本他们以为反弹最大的该是沈卿晚,所以才先斩后奏,等一切成了定局才拿出来说。 谁知道,现实跟预料的完全相反。 沈易佳才是反对的那个。 沈卿晚不在意就不关心,丞相娶谁都好,只要不是刘姨娘。 反正,多一个主母,刘姨娘日子肯定没那么好过。 当然,最重要的是,沈卿晚知道自己母亲压根儿不在乎这相府夫人的位置,将来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让母亲摆脱这耻辱的夫姓,沈家,谁稀罕了? 自从在段钰远嘴里听说了当年的事情,沈卿晚就有此想法了,对杨嫒来说,这样的嫁人本身就是耻辱。 “十月初五。”沈城嘴角一勾,明显还是有期待的。 “这么快,来得及过六礼吗?”沈卿晚有些惊讶,到底是谁这么迫不及待? 今天易蓉蓉成亲,已经九月二十五了,还剩下不到十天,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快。 “六礼简单,对方没什么家底,也出不起嫁妆,就商量着一切从简,你爹娶继室而已,不用大办。”沈老夫人显然已经考虑好。 沈卿晚挑眉:“既然如此,恭喜父亲了。” 女方都不在意,她自然没意见,不得不说,双方都急于成就好事,总感觉有些什么猫腻。 相府这边应该是老夫人急,到时候她就不用管中馈了。 沈易佳上交了一万两银子,填了六千两的窟窿,剩下四千两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那女方呢?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还如此敷衍?真是没有期待么? 沈卿晚觉得该让人查查了,不管对方有什么算计,她得知道情况才行。 从德妃宫里出来的管事宫女,哪怕是二级管事,会没有嫁妆? 在皇宫这么多年难不成都白过了? 就算是年纪太大,侯爷继娶,一个女人能够嫁得如此委屈,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从自在轩出来,沈卿晚还在琢磨,走在前面的沈易佳突然回转,恨恨的看着她。 沈卿晚挑眉,眼神深邃,默然的瞅着沈易佳怒气。 “母亲将你养大,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你就是这么回报母亲的?”沈易佳冷讽的说道。 沈卿晚眼神无波的看着她,不说话就能让她觉得发毛:“一个能用娘亲的死做文章,让死者不能安宁的人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庶姐,你说呢?” 沈易佳愤然:“你果然知道这件事情,你从哪儿知道的?引嫣阁谁是你的人?” 沈卿晚冷笑一声:“你说呢?有本事,庶姐将院子里的人全部给换了,如何?” “你……”沈易佳气极,明知道这不可能,却在这说风凉话。 “呵呵,父亲另娶,庶姐原来是这么不满啊,父亲一个人这么多年,就想有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庶姐竟然不欢喜,父亲才是白疼你了,你就是这么回报父亲的?”沈卿晚将话全部还给了沈易佳,让她哑口无言。 沈易佳有什么资格和身份代表母亲质问她?不过是触犯到了她的利益罢了。 还拿她娘亲说事儿,沈卿晚觉得恶心。 走过沈易佳的身边,沈卿晚低声说道:“若是看不惯就赶紧嫁了啊,庶姐的战场可不在相府。” 沈卿晚这话触动了沈易佳的心思,的确,她更重要的还在王府,压在她头上的人可不少,实在没有太大的空来管父亲继娶的事情。 沈城已经确定的事情,的确是她没法改变的。 36 沈易佳对刘姨娘的感情也是真的,虽然有时候会更加想到自己的利益。 没有回引嫣阁就先去了刘姨娘院子,沈易佳有些心疼刘姨娘的伤心,最后不得不想办法安慰:“娘,你放心,那相府夫人就算嫁进来,我也要让她恶心,只要她跟父亲感情不好,娘不是一样能抓住父亲?不过是主母的位置,娘不做的话还能轻松点。” 刘姨娘听到这话是好受一些了:“你要做什么?佳儿,你很快就要出嫁了,可不能乱来。” 沈易佳轻轻一笑:“放心吧娘,我有分寸的。” 母女俩的谈话很快被沈卿晚知道,心下疑惑的同时,也对沈易佳更加关注。 因为新人很快就要过门了,沈易佳迅速的行动。 沈易佳铺子赚了一大笔,然后有了银子,倒也开始培养了一些人,要办点小事还是很容易的。 沈卿晚表情微微有些奇妙,沈易佳培养人手的那一套,竟然是跟她学的,一模一样,照搬着她前世的用。 看起来前世的沈易佳还是打听了她不少消息,幸好她更多的东西是隐藏了,因果轮回啊,果然是有报应的。 对此,沈卿晚越发小心起来,自己的事情瞒得更紧。 沈卿晚悟出了一个道理,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东西就算死也不能透露,否则万一敌人有奇遇重生,那悲剧的就是自己了。 需要隐瞒的秘密,真的要带进坟墓里才是,别图一时之快。 “你是说,未来的相夫人将皇宫带出来的资产都留给了弟弟妹妹,自己根本没准备什么嫁妆嫁进相府?”沈卿晚听到这话心有所感。 原来是这么没嫁妆的方式?沈老夫人会答应也是急的,这对弟弟妹妹的感情真不一般,那将来会不会拿相府的东西去填补自家的弟妹?沈老夫人怎么就不会想了? 顾幻最近才得空,又来沈卿晚这里蹭吃蹭喝。 蘅芜苑有了小厨房,顾幻终于可以放开了肚子吃,还能想吃什么点什么。 “她能够出宫应该花了不少银子打点,留在手里的就不多了,弟弟需要上学考试,花销不小,妹妹也到了年纪,快能出嫁了,自然需要备点嫁妆。”顾幻挑眉。 “那一开始她不答应是为了什么?”沈卿晚纳闷,接洽了这么久才答应,一答应又允许这么快出嫁,分明不是不愿意啊! “拿乔呗,她不过是给德妃管理花草的宫女,但是有德妃撑腰,身份就不同,想要娶她的人还不少。”顾幻不以为然的说道:“只不过比来比去,还是相府的条件最好,虽然是继室,可好歹是正妻。” “而且,相府的大少爷这么小就中了举,加上你和二姑娘都将嫁进王府,这怎么看都前途一片光明。” 沈卿晚有些无语,这父亲娶妻,还被人看子女的发展,真是反过来了。 “因为你们俩,那女人还想着能跟她妹妹牵线。”顾幻再次爆料。 沈卿晚诧异:“难不成她还想将妹妹送进王府?” “那倒不是,她是希望自己妹妹能做正妻的,不过是搭上你们俩,可以嫁得更好一些。”顾幻觉得这女人打算得真好。 这人还没有进门呢,就一定想到众多的好处了。 沈卿晚囧,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顾幻:“看来在我身边,师姐真长见识了,打探了消息,连这都猜得不错。” 顾幻好笑的挑眉:“这哪是我猜到的?我有自知之明,肯定没那么聪明,大宅门的弯弯绕绕,我头疼死了,是那女人跟她妹妹聊天说的,否则,我还不知道能考虑这么多。” “……”沈卿晚哑然,真是白费了她一番夸奖。 不过,从侧面可以看出,那叫乔英的女人跟她妹妹关系极好,哪怕是入宫这么多年,也没有生分。 其实,宫女虽然说二十五岁就能放出来,可那也不容易,除非主子开恩,上下打点,否则就等着老死在宫里吧! 乔英要过完年才二十五,却能让德妃开恩放她出宫,那手段也是不错的。 而且,这样的人极为懂得审时度势,她也知道自己出宫唯一能借用德妃一点势,却不能过。 毕竟德妃身边的管事宫女其实很多种,乔英不过是专门管花草的,平日里都没什么机会见到德妃,实际上闲得很。 若非如此不重要,随便一个人都能代替,乔英未必能让德妃开恩放她离开。 可以说,乔英是不太接触德妃那些事儿的,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更加安全。 很多人也明白这一层关系,所以乔英自知出宫后要嫁人也不会太好。 能够有相府的继室位置,已经让乔英非常意外了,尤其是这个相府有两个女儿都将嫁入王府,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对相府的将来帮助肯定大。 之所以没有直接答应,一来的确是拿乔,二来更是需要时间调查一下。 等乔英发现,相府嫡小姐不仅是楚王有封号的侧妃,还特别受到王爷的青睐,更有太后的看重,贵妃的喜欢,乔英已经惊喜到不行了。 见相府比较急切,乔英这才敢说不拿嫁妆进相府,对于聘礼,自然也没那么多要求,这点正对老夫人的心。 出嫁之前三天,乔英将什么事情都安顿好了,相府只给了两抬聘礼她也没在意,虽然只有两抬,可里面的东西还算价值不菲,加起来也有个几百一千两,她表示很满意。 相府跟她有默契,知道这聘礼她也不会再带回相府,会直接留给弟弟妹妹,这出手也算大方。 乔英不是不知道女人没有嫁妆到夫家会很难过,可是她调查过沈城,这个男人根本不管后院的事儿,嫁过去后用心经营,时间一长她自己能把握一些底气。 收拾了嫁衣,乔英根本来不及自己准备,是花钱买的,何况她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伺候花草的手艺还行,绣工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听到敲门声,乔英表情缓和下来:“是慕儿吗?快进来。” 乔慕推门而进,看到姐姐的忙碌有些忧心:“姐姐,你真不带嫁妆?那进入相府可怎么办啊?其实你不用留太多东西给我们,这些年你让人捎出来的银子,我们都存了不少家底。” “慕儿,瞎操心,相府的情况不太一样,我就算带了嫁妆进去,到最后未必是我的。”乔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明显已经猜到了一些情况。 乔慕看到桌上有三个锦盒,其中一个特别精致漂亮,忍不住伸手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块玉质的百花图压裙,翡翠的绿,颜色很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乔慕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压裙玉佩:“姐,这是……” “德妃娘娘赏给我的最好东西,我准备送给相府嫡小姐做见面礼,其他都不太拿得出手。”乔英已经打算好了。 乔慕打开了另外两个盒子,连给相府大少爷的见面礼也没这么贵重,档次差远了:“可是,听说那相府嫡小姐并不受丞相和老夫人的喜欢,姐姐为什么这么看重?” 乔英不由得笑了:“就凭相府两位长辈都不喜欢,她也能过得这么好,就凭太后贵妃,还有楚王对她的看重,丞相和老夫人还看不清这些,不过一叶障目罢了。” 因为不喜欢习惯了,才看不到沈卿晚背后已经强硬的势力和好处。 放着金娃娃不要,非要去抱着个泥娃娃,乔英虽然有些无语,却觉得这样的相府反而更好控制。 “慕儿,若是见到六小姐,记得要交好,若是关系不错,就能给你介绍个好的,不该想的不要想,这个六小姐,不简单……”乔英觉得自家妹妹太过单纯,有些东西真该好好教,可惜时间不够。 所幸现在的风气开放,她嫁入相府是自己当家,也不是不能见了。 “姐,我听到一些传闻,说是丞相不能生了,是不是真的?”乔慕最担心这个,这岂不表示自家姐姐永远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乔英眼神一深:“不用在意,或许这是好事儿。” 沈卿晚知道乔家姐妹的谈话,立刻猜到沈易佳都干了什么,作为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她居然这么编排沈城? 为了不让乔英进门,或者说为了膈应乔英一次,沈易佳居然让人传闻沈城身体有问题,不能生养? 虽然这是事实,可别人都不知道的,沈易佳应该是从相府这么多姨娘都没有孩子出生所想到的一则流言蜚语。 前世到相府倒台,沈城身死,都没有新生儿出现,沈易佳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虽然无意戳中了真相。 “天真,时间这么紧,乔英根本不会退亲了。”沈卿晚呵呵一笑,而且未必会觉得膈应。 乔英将弟弟妹妹当孩子一样养大,对于相府的现状未必想要自己的孩子。 她那样的条件,若是退亲,只会更加不好找,除非她打算孤老一生。 “是啊,她嫁进来就是相府主母,哪怕将来大少爷继承相府,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的。”叶嬷嬷倒是很理解乔英的想法,看起来是个能硬的:“只要花个几年,彻底将相府掌控,将来大少爷还得看她脸色行事,晚年自己握着银子也能好好过日子。” “是个明白人。”沈卿晚坐在窗口用针线,嘴角勾起一抹笑,跟明白人合作可以省很多的事情。 叶嬷嬷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沈卿晚,来到相府这么久,第一次看见沈卿晚用针线,那绣工似乎还相当不错。 不对,应该说,相当出色,对此叶嬷嬷有些意外。 沈卿晚用针特别娴熟,哪怕是宫里的绣娘天天握针几十年也就这样了,那速度,那技巧让人眼花缭乱。 平日里瞧沈卿晚不是看书,就是写字做其他,叶嬷嬷还以为沈卿晚不会女红,没想到这技术还隐藏这么深。 沈卿晚则是没觉得不妥,她女红原本就不差,前世的后来跟白夜学习医毒,怎么可能不用针? 因为功力的关系,沈卿晚用针只会越来越得心应手,这女红自然更上一层楼,越来越精致完美。 只不过,前世沈卿晚进入秦王府后,用针不是救人就是杀人,女红只做过一次,是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后给孩子做的,可惜后来也自己烧掉了。 叶嬷嬷瞧着沈卿晚不一会儿就在那披风的一角绣上了一簇夜来香,栩栩如生,仿佛自带了香气:“小姐,你这是,给王爷的?” 黄绿色的花朵,在黑色的背景下有点隐匿,可就是那份若隐若现,让花朵更加唯美怒放。 夜来香本来就是晚上开放的花朵,配上黑色反而更加有意境。 当然,最重要的是,段钰远喜欢夜来香,没几个人知道的。 慕桃,寻菡和阿木都在屋里,并没有打扰沈卿晚和叶嬷嬷的谈话,不过听到叶嬷嬷突然这么一问,所有人耳朵都竖起来了。 沈卿晚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手中的绣花一点点成形:“是啊!” 段钰远已经送了她不少礼物,她想不到怎么回礼,就只能自己做了。 真是时隔这么多年,又一次捡回了这项手艺。 沈卿晚发现自己功力高了,用针也更加容易。 至于段钰远喜欢夜来香的事情…… 沈卿晚抬头看了看窗外,准备歇一歇眼睛,同时陷入了若有所思。 前世她跟段钰远的相处不多,可现在想来,每一次的记忆都依然是那么深刻,这喜好不过是段钰远随口一说,以为他拿来搪塞忽悠人的。 时间一长,沈卿晚才发现,段钰远并没有骗她,虽然说得异常随意。 像他们这类人,有什么喜好都不会摆在明面上,所以沈卿晚一直不能理解段钰远当时为什么会跟她说真话? 是因为说了真话,别人反而不会信吗? 想着想着,沈卿晚又有些走神了。 然而,听到她的回答,叶嬷嬷表情意味深长起来,小姐有这份心,哪个男人不爱?她原本还担心自家王爷贪新鲜,看来是她多虑了。 寻菡和慕桃对视一眼,立刻偷笑起来。 阿木难得的嘴角也勾起。 沈卿晚回神就感觉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暧昧,不由得囧然,她原本只想着回礼,所以没觉得怎么不对,叶嬷嬷问了就坦然的回答。 谁知道被几个丫头那眼神看得有点害臊起来,真是…… 沈卿晚有点不好意思,不太自在的飘了飘眼神:“听说王爷的生辰快到了,你们可得保密,不然就没惊喜了。” 寻菡顿时好奇:“小姐,王爷的生辰是哪一天啊?”她们怎么不知道? “十一月初一?”沈卿晚瞄向了叶嬷嬷,寻求认同。 叶嬷嬷原本以为是王爷告诉她的,结果看沈卿晚这表情,是自己都不能肯定?那代表不是王爷说的吗? “是啊!”叶嬷嬷笑眯眯的,心下有些了然,难怪王爷会上心,小姐的这颗心,绝对是很多男人趋之若鹜的,不管本人喜欢不喜欢人,但是会想占有这颗全心全意的心。 沈卿晚点头,低头继续绣花做披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很多事情,现在才发现,她对段钰远了解得也不少。 而且,大部分都是段钰远亲口告诉她的,原本她一直以为这男人在胡扯,现在才知道,都没有错。 知道得越多,确认得越多,有些东西沈卿晚就很害怕去深究细想,前世的段钰远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给她说这些的?他就不知道很多真实情况对他的身份来说,就是致命的弱点吗? 比如夜来香,那是有毒的。 再比如确定的生辰,南疆蛊术是存在的。 突然感觉眼睛有些模糊,沈卿晚深呼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不去多想。 幸好她前世够蠢,段钰远越是这么随口一说,她越不相信,也没想过要去证实。 否则,这些软肋被秦王知道,后面的局势就不是那样的了。 看沈卿晚的眼睛有些湿,叶嬷嬷立刻说道:“小姐,歇一会儿吧,这个不急在一时,距离十一月初一还早呢!” 寻菡也附和的说道:“是啊,小姐,女红最伤眼睛了,天色暗了下来还是不要做。” 沈卿晚轻笑,点了点头,驱散了心底那陡然升起的莫名伤感。 日子很快到了十月初五,头一天整个相府就挂上了红绸,增添了不少喜意。 因为是继室,新娘子又明说没有嫁妆,所以老夫人不主张大办。 只是请了一些相对亲密的亲朋好友,加上相府举子等等客人,不过是十桌之内的事情。 这也很热闹了,彼此关系好,闹起来更加随意。 为此,老夫人早早就跟沈卿晚说好,将王小大借了出去。 当然,这种红包肯定是不少的,老夫人出手也大方,直接给了王小大两百两,喜得王小大脸上的肉更多了一分。 因为沈卿晚不会管他得到的红包赏赐,这些可都是他的,才来相府多久?这全家的日子都上了一个层次。 一看老夫人给王小大的红包,沈卿晚就知道老夫人很高兴,否则哪能这么大方? 前院闹得高兴,后院倒是有种哀伤沉寂。 为此,沈卿晚除了到点去吃饭,就没想凑这个热闹。 本来段钰远还说送一份礼过来,被沈卿晚拦住了,相府没有张扬的意思,她好歹也该有个态度,毕竟乔英是占了她母亲的位置,她表现得太过高兴似乎不妥。 段钰远真要送礼过来,那性质就得改变了。 秦王那边也没有动静,不过是一个侍妾的父亲娶继室,还不值得他关注。 当然,最重要的是王爷们都忙啊!已经不知道皇帝都怎么想的了…… 370 段钰远虽然不耐烦这些琐事儿,可顾忌着皇帝的身体,最近都没惹皇帝生气。 其他窥视那个位置的却高兴得不行,认为是皇帝在考验他们,所以做事很认真,希望皇帝能看到他们的能力。 不过,十五皇子靖渊王最潇洒,人不见,连皇帝都没逮着人,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所以,沈卿晚很平淡的等着第二天见继母,沈易佳再恨再发气也没有用。 热闹了一天,翌日一早,沈卿晚踩着点来到松寿堂,发现府内的姨娘难得这么齐,一个个都带着丝丝哀戚和幽怨。 刘姨娘的“病”终于好了,估计再不好也躺不住了。 一个比她身份还高的新人进门,她还敢将丞相晾着不成? 男人都是贪鲜的,如果不想彻底被遗忘,肯定不能再僵持。 谁让相府内以前的女人都不是她对手,刘姨娘自然可以娇气一点。 沈易佳调查过的资料显示,乔英可不简单,刘姨娘自然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沈卿晚看刘姨娘眼睛红红的,整个人有点萎靡,却强撑着开心,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还是这一套,偏偏对付沈城无往不利。 果然,等沈城春风得意的牵着乔英进来给老夫人磕头,看见刘姨娘那样子,眼中还闪过一丝心疼。 至于其他姨娘,装得再可怜,也被沈城无视了,甚至还有点不耐烦。 这可是他大喜日子,这些女人都幽怨给谁看?难免觉得晦气。 唯有刘姨娘这样伤心又坚强的样子,柔中带刚才最得沈城的心。 乔英善于观察人的神色,立刻发现了沈城的感情和注意,心下有了计较,禁不住多看了刘姨娘一眼,还真是倍受宠爱的姨娘啊! “以后啊,好好过日子,相府百废待兴,就靠你们俩了,相扶相持,以后自然好。”老夫人喝了茶,给了乔英一对玉镯,那质也不差。 这句话说得倒是语重心长,算是她的心里话了,为相府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她也会累的。 百废待兴?沈卿晚挑眉,老夫人真会给相府贴金,不过自从老丞相去世之后,的确够废的,但还不至于用这么个词。 看了看老夫人的见面礼,沈卿晚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拿她母亲的东西来给新妇,否则她一定忍不住发飙。 老夫人手里,可还有她母亲不少首饰,都是当初顾阳汐舍小保大给出去的。 没办法,孝字大如天,每次老夫人都用这个字压人,顾阳汐也只能有所取舍。 总之,这一世沈卿晚可没准备留给沈易佳,是她母亲的,她会拿回来,没得便宜了别人。 乔英看到礼物却有些感动,好歹比较值钱,作为相府主母,足够戴出去撑场子了:“谢谢娘。” 乔英摆完老夫人,便坐了下来等别人敬茶。 沈卿晚是嫡女,最先开始,这声“母亲”也叫得很是爽利。 在沈卿晚心里,母亲是母亲,娘亲是娘亲,自然不一样。 前辈子她也叫过刘姨娘好一阵母亲,所以没有什么隔阂。 乔英长得只能算清秀,在美女如云的京城实在有些不起眼,但是笑起来却非常有魅力,不说其他人,就连沈城都多看了一眼。 取了一个盒子递给沈卿晚,乔英非常的热情:“六小姐请起,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六小姐只管说,不要客气。” “谢谢母亲。”沈卿晚知道乔英的想法,态度不咸不淡,反正挑不出错来,礼仪完美。 直到沈卿晚坐了回去,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群期待有好戏看的姨娘快将手中的帕子给揉烂了。 毕竟是有人继承了原配主母的位置,她们可是很期待沈卿晚不高兴的,可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给她们看这个? 说好的为难挑衅不舒服呢?两人你来我往其乐融融要让人眼瞎啊! 沈易佳或许是有一个晚上做心理建设,这会儿学着沈卿晚的笑,倒是也没有差错,不过看到乔英那明显不一样的盒子礼物,笑容僵在脸上差点就没崩住。 不管是当初顾阳汐当家,还是后来刘姨娘当家,沈易佳用度都不比沈卿晚差。 顾阳汐在的时候,那有丞相私下补贴,后来刘姨娘当家,算是明目张胆将她当嫡女养了。 所以说,沈易佳从来没有被这么区别待遇过,尤其是在得到的东西方面,沈易佳向来不比沈卿晚差,甚至暗地里还可能更好。 结果乔英一来就戳到了沈易佳的痛脚,而沈易佳是深呼吸一口气才压下了那丝火气。 沈易佳还算勉强,那沈子钰就全程黑脸了,完全没有给乔英好脸色,那声“母亲”也硬邦邦的,听着人牙疼。 见状,众姨娘犹如打了鸡血,眼神灼灼的看着乔英,等待这位新人的发作。 可让她们失望的是,乔英还是那么笑着,没有半点不开心,依旧给了沈子钰礼物。 众人很眼尖的看到,那礼物也没有沈卿晚的好,这乔英的态度很明显,嫡庶有别,少爷也一样。 沈子钰自然也发现了,差点就发作,所幸沈易佳眼疾手快的拉着。 老夫人半磕着眼,将一切看在眼里,禁不住皱了皱眉,乔英那么做无可厚非,可这对庶子庶女真让她有点失望了。 不过是一份礼物,竟然还跟嫡女较上劲了?难不成乔英要嫡庶混乱才算好? 沈城也不悦的看着沈易佳和沈子钰,觉得这对儿女有点不给他面子,眼皮子浅的,难不成相府还短缺了他们? 沈卿晚看着茶盏中的茶叶起起伏伏,嘴角有一抹似笑非笑,无意中发现乔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还带着一丝嘲讽,就知道今天不会这么善了。 刘姨娘率先给乔英敬茶,虽然有些憋气,可比沈易佳更加善于隐忍,有些东西,沈易佳就算多活一辈子也没有学会。 “夫人,请喝茶。”刘姨娘心下的悲伤成河,面上都还在笑,只不过转眸看向沈城的一眼,却带着一丝苦笑,瞬间让沈城不敢跟她对视,暗地里升起几分愧疚。 乔英眼中一厉,伸手去接刘姨娘的茶,却见刘姨娘突然一缩,手一抖,那茶盏就歪了,不少茶水泼在乔英手上,顿时起了一片红印。 乔英惊呼,后半截又给忍住了,身后的丫鬟一惊:“夫人,你怎么样?” 沈城原本心生愧疚,移开了眼神,并没有看到全过程,听到乔英惊呼才回头,就看见刘姨娘故意将茶水泼在乔英手上的一幕。 沈城咻的站了起来,冲刘姨娘不满的吼道:“你做什么?不想敬茶就别敬。” 什么愧疚,什么以往的承诺都彻底烟消云散了,很显然昨晚上乔英将沈城伺候得妥帖,这新鲜感还十足呢! 老夫人也没有看见全过程,她的注意力不在这里。 这会儿是睁开眼睛怪怪的看着刘姨娘,娘家选出来的这个女儿,还不至于这么蠢的在这个时候闹事儿吧! 姨娘没有敬茶,就得不到承认,刘姨娘这是在闹什么? 老夫人对刘姨娘算是了解的,她就算对这个主母再嫉妒不喜欢,也不至于让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可刚才那茶,分明是刘姨娘先动手,乔英那接茶盏的手势还不至于将刘姨娘给陷害了去,证明和手势太明显了。 所以说,沈城不认为是乔英在搞鬼,他相信自己看到的。 刘姨娘跪着敬茶,遮掩了其他人的视线,沈卿晚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乔英,刚好看到她的动作。 一般接茶的人都是伸手去端茶盏下的那个碟子,乔英却是掌心向上,等着刘姨娘将茶盏放到她手上。 而刘姨娘放上去的时候,还没有接触她的手,乔英就利用茶盏遮掩的盲点,敲打了刘姨娘的手腕。 那敲打的力度不轻不重,很有巧劲,加上刘姨娘对她不信任,第一时间就是回缩,茶盏不外泄,茶水不溢出才奇怪了。 幸好这种敬茶,乔英是要喝的,本身不会用太烫的,否则,那就不是红一块的事儿了。 沈卿晚有些意外,乔英是德妃管理花草的宫女,这双手倒是保养得极好的,温水一烫都能起印。 “明明就是自己没有接住,这装给谁看?”沈子钰就在旁边,虽然没有真切的看清楚乔英动作,可直觉有猫腻。 沈子钰这年纪也算知事了,很清楚刘姨娘不可能这个时候给乔英难堪。 沈易佳皱了皱眉,也没想明白乔英的手段,想要拉住沈子钰,动作却没有他嘴快。 这个场合,实在不该沈子钰插嘴,只会引来沈城的怒气,刚才就他的态度,父亲已经有些不喜了。 本来沈子钰不给他面子就算了,还质疑他的判断,沈城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长辈的事情,晚辈插什么话?闭嘴。” 沈子钰很少被沈城这么吼,心下觉得委屈,正要开口反驳,沈易佳已经拉住他了,给他使了好些脸色。 沈易佳也明白,没有证明,空口白牙只会让姨娘更难做,而且当众顶撞父亲更是大错。 刘姨娘先是有点呆愣,随即很想说自己的委屈,看见沈子钰被吼,也顾不得情况不对了:“丞相,我的手腕被打了一下,这才没有端稳茶盏,还请夫人原谅。” 说着,刘姨娘伸出了手腕,以退为进,明着道歉,实则在说乔英攻击她手腕肯定不安好心。 沈卿晚冷眼看着,刘姨娘这手段对付厉害的果然不成。 果然,刘姨娘手腕露出来,白皙皓腕,没有一点痕迹。 结果,刘姨娘自己都说不下去了,震惊的翻来覆去看,她以为那么疼,肯定会留下痕迹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姨娘自以为在后宅浸淫了十多年,同样是姨娘都没几个是她对手,所以沈易佳说乔英不简单,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乔英揉着发红的手背,苦笑了一下:“算了吧,丞相,是我没有接住,不怪刘姨娘的。” 以退为进,不是只有刘姨娘会用。 果然安乐侯就吃这一招,顿时觉得乔英大度能容人,会这么委屈只是想家和万事兴。 不要低估了男人的脑补能力,越是自恋的,越是自命不凡的男人通常都更善于脑补,虽然不明白他那诡异的自信都打哪儿来的,不过新婚第二天,沈城就认为乔英对他情根深种,处处会为他作想了? 沈城淡淡的看了刘姨娘一眼:“还不快退下去?其他人都赶紧上茶。” 随即,沈城对身边的小厮说道:“赶紧去请府医过来。” 不过是被烫红了一点,还不是开水,沈城竟然这么紧张,还专门让那傲气的府医走一趟? 众姨娘看了一场好戏,又觉得羡慕嫉妒,新人果然够受宠。 大家都没有想到,沈卿晚没有给别人看好戏的机会,反倒是刘姨娘闹了这么一出。 最重要的是那茶还没有喝,呵呵,难得看到刘姨娘吃瘪,众姨娘心爽的同时也一凛,看来这相府新夫人真不简单。 虽然她们都没有看到乔英出手,可心知肚明是谁在捣鬼,也就沈城相信眼睛看到的错误。 所以,有点什么想法的都规规矩矩的敬了茶,乔英也喝了,还给了礼物。 不过,乔英也是光脚的不怕湿鞋的,都知道她没有带嫁妆进相府,也不充那个大款,给的礼物都不怎么样,一视同仁的银簪子,份量重一点,样式都一样的,真正做到了不偏不倚。 看得出来,乔英专门去订做的。 不是每个姨娘都有刘姨娘那么阔绰的,这种份量的银簪也算不错了,尽管觉得这个新夫人的确有点寒碜,不过情况大家都知道,而且是白赚的。 九姨娘倒是有钱,对于银簪自然看不上,不过她不在意那就没问题。 敬完茶,乔英还将刘姨娘那份拿了出来:“这是刘姨娘的,还是拿着吧,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众人纷纷看着刘姨娘,都带着点幸灾乐祸。 新夫人真的是好打脸啊,本来事情已经揭过了,刚才没有给礼物,现在才来补,真的有当没发生过?这分明是要加深丞相的认知和记忆啊! 而且,茶没有喝,礼物却补上,这感觉特别的微妙。 有些东西不是一戳而就的,乔英从现在开始,就要慢慢颠覆刘姨娘在沈城心目中的形象,并且踩着刘姨娘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形象。 刘姨娘吃瘪还没有反应过来,否则就不该是憋着气收了礼,聪明点的立刻重新敬茶,乔英也不敢再拒绝。 好歹这亏已经吃了,也得给自己捞足了好处才是。 刘姨娘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这么简单的道理反而忘记,自然让乔英利益最大化。 沈卿晚也是看了好戏,心满意足的回了院子,打开盒子一看,确定乔英是真的要交好她了。 “夫人倒是大方,这压裙玉佩的玉质雕工一看就出自皇宫。”叶嬷嬷跟着沈卿晚看完了现场全程,自然也明白乔英的打算。 这玉佩在皇宫里虽然不算什么,可起点不一样,对旁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叶嬷嬷瞧着,怕是乔英手里最好的东西,也真是舍得。 以乔英对自家弟弟妹妹的宠爱程度来说,这玉佩没有留给乔家兄妹已经很难得了。 沈卿晚轻笑:“这宫内出来的东西,留给她妹妹未必放心,万一有点什么,这不是救命的,而是催命的。” 就像当初的陈家,再眼红贪婪,也不会去动御赐之物,百姓之家拿着宫里的东西是烫手的。 那还不如拿出来赚人情。 “不过,这新夫人礼物不轻,却也不是没所求的,交易而已。”沈卿晚还让人打探了乔慕的品行,若是乔英真求到头上,她心中有数。 若是个好的,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这很正常,若是没有关系的人,谁会无缘无故对谁好啊!”叶嬷嬷笑着说道。 乔英很明显是宫里那套,即便是人情办事都得有利益,不然她自己都不放心别人会尽心尽力。 沈卿晚眯了眯眼,眼神深邃的看着叶嬷嬷:“那王爷呢?王爷对我那么好,求的是什么?” 要说的话,段钰远对她的好就很突然,一如前世一样,只不过前世她一直将段钰远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因为她是张妃这边的,跟段钰远是对立的,所以段钰远的好心好意她都会觉得那是别有所图。 叶嬷嬷嘴角抽了抽,跟小姐说话真是得小心,不然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王爷要的,自然是小姐的心,那也不是无缘无故。” 闻言,沈卿晚怔松,她的心…… “心啊,都是贪的,我也不例外。”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卿晚喃喃自语了一句。 相府继娶自然跟别人没有太大关系,何况是这种关上门来乐的。 唯一的改变只有沈城这段时间都好早回家,而且歇在正房乐不思蜀。 其他姨娘不是没想过截胡,可就算是刘姨娘也没有成功过。 由此可见,乔英的手段其实不一般。 趁着男人新鲜,先将人给笼络住了。 别的不说,正房的威信就这么一点点维护了起来。 连续十天过后,这下人看乔英的眼神都不一样。 乔英进府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那是她出宫之后买的,特意培养的自己人。 老夫人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姨娘都不顶用,她还盼着乔英的肚子能早点有消息呢! 十天过后,老夫人将乔英叫到了松寿堂,把中馈账本的任务移交,本身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乔英料到了这情况,倒也没有意外和拒绝,毕竟掌管相府是主母的责任,她若是推卸,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立足的权利。 不得不说,这事儿不管有什么陷阱,咬牙都得接。 不过,乔英看完账本后还有些意外,府内还有五千两银子的结余,真金白银是做不得假的,老夫人为什么还会觉得烫手? 乔英虽然见过更多的好东西,可自己过手的少,更加别说任由她支配了。 所以,五千两在乔英看来,那是相当大一笔的。 371 但乔英可不知道,这秋收过后,相府手里的两个庄子才入账,那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收入。 然后九月结账,沈易佳管理的相府两个铺子,也一共入账一千两。 等于是乔英接手之前,还有好几笔银子入账的,再加上原本的四千两,这加加减减才剩下五千,老实说,这花销已经相当大了。 乔英接手账本三天后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每天的花销也大得惊人。 特别是举子宿客,竟然还给银子花,养的不是一群狼么? 乔英无语得很,这群狼还得养到春闱过后,可是好几个月呢! 偏偏这种事情是沈城在做,还乐此不疲,这花销根本减不下来。 不过,乔英第一时间将蘅芜苑的月银给奉上,那意思非常的明显。 何况,相比起举子们的花销,这蘅芜苑的银子反而不多。 将沈城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乔英就隐晦的提起这件事情,将相府的账摆在沈城面前,讲述着事实。 虽然也带着点可怜和诱惑的味道,可最后成果是喜人的。 沈城当即给了乔英一万两银子,让她有点压箱底的。 同时,还告诉了她,沈易佳管理两个铺子的事情,从十月开始,每个铺子固定一千两收益,这是老夫人规定的,而且铺子的账房只认相府掌管中馈之人,都是要入公账的。 也就是说,赚的钱比一千两还多,那依旧得入公账。 若是没赚够,沈易佳自个儿掏荷包填。 对此,乔英有些震惊,这沈易佳是快要出嫁的姑娘,不说给攒嫁妆,还这么压榨姑娘的私房?原来相府都是这么玩的? 不过,以相府的这种花销速度,乔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有收入才能保证公账不赤字,她可没有银钱来填补,当初没有带嫁妆入府果然是对的。 老夫人这个规定的确够狠的,沈卿晚手里最赚钱的铺子,一年也就一万多点,平均下来一个月也就一千两。 相府那两个铺子的地段和生意都不算好,这个要求真心是盯上了沈易佳那个铺子收益的。 沈易佳气得心肝肺都疼了,却不敢说什么,除非她愿意将手中那个铺子给入了相府财产。 沈易佳自然不甘心自己每个月都得拿钱填补,拿到手开始已经下功夫改变。 九月末的入账银子,已经初见成效。 两个铺子,原本是个杂货铺,一个是点心铺子。 卖的东西都没有大改,沈易佳只是将杂货铺隔了个地方出来卖果脯,秋季成熟的水果很多,这果脯制作得好,口感就不错,加上包装宣传之类的,那生意慢慢也起来了。 至于点心铺子,反而是省心的,沈易佳给了几道后来才流行的新式点心,很快就有了不错的生意。 果然卖什么东西都在于创新,很多时候质量不能力压群雄,就得靠创新加分了。 虽然跟风者很快,可第一笔能赚不少,不断有创新就能一直保证走在前面。 时间一长,这品牌效应一出来,哪怕之后没了创新,生意也不会查到哪里去的,当然,前提是规规矩矩做生意,不要自己作死。 乡试过去这么久,沈易佳自己铺子上的墨条已经有人慢慢研究了出来。 虽然还不能完全一样,可也差不离了。 就算仿造的墨条差一点,可价格也低多了,对于沈易佳的墨条价格自然有所冲击。 沈易佳早已经料到,慢慢的也开始在降价。 最终墨条降到了五两银子一条,沈易佳也在等有人全部研究出来,在这之前,都是她赚钱的时候。 行脚商人已经有人盯上了这墨条,可价格太贵,大批量进货有些不现实,这样拿到别处他们也别想赚钱的。 所以,都在等价格适当才吃进。 沈易佳没有在意这点是错过了赚大钱的机会,若是她能在数量很多的情况下重新订出手价,那赚到手的只会更多,趁着别人还没有研究出来,可是独家啊! 沈易佳则没有想过低价大量出手,只看到了现在高价所赚的,低价的反而瞧不上,以为不会有太多。 只能说,沈易佳确实不太会做生意,所找的那个掌柜也不怎么样,错失了一大笔银子。 沈卿晚瞧着虽然有些可惜,可不会提醒沈易佳的,反正沈易佳也赚得不少了,没必要再帮忙给对手增加身家。 殊不知,沈易佳平白担了很多眼红,却没有赚到大头。 相反,那些只是差一点的墨条已经开始接触行脚商人,准备大量出手了,生意一谈,就能有大批银子入账。 沈卿晚想了想,悄然联系了花家,在邀月阁见面,是二少爷花子均过来的。 大少爷还在灾区,并没有回京。 沈卿晚将墨条的方子放到花子均面前,打断了花子均一直不停的感谢。 既然觉得错过大好的机会是浪费,又不想沈易佳赚太多,那就让别人去赚吧! 花家在灾区也花了不少银子,正好补贴一下。 花子均眼睛一突,有些激动,毕竟这墨条很多人都盯上了,也有很多人在研究,可始终差那么一点。 花家也不例外,商人嘛,对于能赚钱的东西都不想放过。 虽然现在有仿制品卖,但用出来的效果的确不足。 若是能百分之百制造那墨,还能赶上赚钱黄金时期的尾巴。 “如果没有错,那铺子是大小姐的,方子也是大小姐的么?”花子均眼睛晶亮的看着沈卿晚,这个中的利益可不低。 花家可不是沈易佳那铺子一点人手,大批量生产和本钱不容别人小窥。 “你别管方子怎么得来的,花家保密就成了,然后就是,赶紧拿回去赚钱吧!”沈卿晚轻笑:“你们在乌州也花了不少,这一个方子,足够你们赚回来了。” 花子均哭笑不得:“这是小姐的回报吗?” “要说是的话,那也可以的。” 花子均看了一眼方子,有些蠢蠢欲动,的确拒绝不了这啃一口大蛋糕的诱惑。 看了真实的方子才知道,成本竟然这么低,那些仿制品为了效果,用了不少高成本的东西,很明显落了下层,这中间的利润就低多了。 于是,花子均东西也不吃了,急吼吼的拿着方子回家,那雀跃的神情看得沈卿晚忍俊不禁。 花家的继承人,似乎都对赚钱特别感兴趣,所以没有人走政路。 “你给了花家二少爷什么东西?看起来挺兴奋的样子,捡了大钱?”包厢门口突然有人说道,段钰远施施然走了进来。 看见段钰远,沈卿晚眼睛一亮:“可不就是捡了大钱?” 又是好几天不见,段钰远眼神落在沈卿晚脸上不愿意移开:“那可好,记得到时候分点,多备点嫁妆。” 沈卿晚忍不住笑:“难不成青濡王府还能饿着我了?” “自然饿不着,可是你没有安全感,你不是说手里有银才不慌?”段钰远轻笑,犹如盛开的百花,突然之间整个包厢都亮了。 沈卿晚吐了吐舌头,她说过这话吗?完全不记得了。 不过,沈卿晚不认为这观点有错,所以,很坦然的承认。 沈卿晚从身边摸出一个包裹,递给了段钰远,那披风做好了,本来是打算送去王府的,既然见面了自然当面给比较好。 段钰远眼睛一亮,眸色潋滟,灼灼的锁住沈卿晚:“送给我的?” 沈卿晚点了点头,脸色微醺,原来送人礼物也是有期待感的,很想看到收礼之人的反应,一种希望对方高兴快乐的微妙心情。 段钰远伸手挑开包裹,嘴角噙笑:“今天是什么日子?” 想到自己当初也问过这话,沈卿晚轻笑,原来被问的人是这种感觉,什么理由其实都对的,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寻找理由:“不就是你跟我见面的日子?最近你都在忙,很难得了。” 段钰远噗笑出声,真是一个让人找不到反驳点的理由:“说得对。” 说着成功打开包裹,看到了里面折叠整齐的黑色披风,那一簇夜来香的花朵,怒放在夜色之下,美丽得妖娆。 段钰远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沈卿晚,眸色流动。 “这是……你做的?”段钰远对于这个猜测有些心颤,连声音都有些不确定的抖动。 沈卿晚会送他礼物就足够他意外了,更加不用说亲手做。 段钰远知道沈卿晚手中有天衣这个铺子,专门订做一件披风并不难。 不过,看到那绣花,段钰远忍不住有此猜测,甚至是一种更高的期待。 很少有人会绣夜来香的花朵,尤其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喜好。 沈卿晚眸色带着星光点点,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可是这轻轻的一声,却犹如什么东西在段钰远脑子中炸开,整个人嗡嗡的不知道该想什么,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披风,似乎都不敢伸手去碰触。 说是不敢,不如说是舍不得,一种要将这披风给供起来的心思油然而生。 沈卿晚看段钰远是傻愣着不动,也知道他不是不喜欢,而是很喜欢,那眼睛中透露的情绪并没有掩藏,满满都是欢喜的风暴。 “不喜欢吗?”沈卿晚叹气,佯装苦恼的说道:“这花我可是绣了大半个月呢,我瞧着还不错啊!” 其实做披风还简单,这绣花才是最费时的。 虽然只是在披风的左右下角各绣了一簇,可图案也不小,自然需要时间。 段钰远神魂回归了一半:“没有,很喜欢。” 声音依旧带着颤抖,段钰远终于伸手抚了抚,极品黑色幻锦,整体是黑色,但是有隐藏织纹,需要一定角度才能看见。 里面有上好的鹿皮,就是冲着冬天去的,这工艺,绝对不低于皇宫的绣娘。 当然,段钰远不会拿来这么比,不管做工如何,这都是沈卿晚做的,意义绝对不一样。 沈卿晚张了张嘴,正想继续说什么,对面突然人影一闪,她就觉得眼前的视线缭乱了一下,整个人就换了地方。 愣了一下,沈卿晚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刚才的位置,这会儿正被段钰远抱在怀里,坐在他腿上。 有点不自在,沈卿晚却不敢动,讪讪的认真的问了一次:“喜欢吗?”刚才那是调侃,做不得数,虽然段钰远回答得很认真。 段钰远抱着沈卿晚,将脸埋在沈卿晚颈窝,平复了好久才恢复正常,慎重的说道:“很喜欢。” 沈卿晚浅浅笑着,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坐了好久,整个包厢都充满了粉红的感觉,温暖到甜腻了,幸好没有其他人,否则一定会觉得眼瞎。 虽然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可是那感觉很不一样。 感觉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得这画面特别能亮瞎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钰远整张脸在沈卿晚颈窝蹭了蹭:“原来你女红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 派过去的叶嬷嬷等人就没见沈卿晚动过针,所以段钰远一开始并没有认为那是沈卿晚做的。 沈卿晚好笑的看着段钰远动作,幼稚蠢萌到有点毁形象,前世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青濡王,仿佛无法战胜的神祗,永远不会失败似的,何时有过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只有接触过才会恍然,原来这位也是凡人。 “也不看看我是学什么的?医啊,一针在手,天下我有,能救人也能杀人,不过绣朵花能有多难?”沈卿晚失笑,是真觉得如此。 相比救人或者杀人那戳在人身上,这绣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错了拆掉重来便是,真的不能再简单了。 段钰远忍不住笑:“你这么说,怎么没见太医院那帮人女红很厉害?” 这针灸和女红还能等同了?真是闻所未闻。 沈卿晚噗的一声,实在没法可说,段钰远这就是强词夺理。 段钰远不舍的放开沈卿晚,起身拿了披风试试,显然很暖和。 沈卿晚眯了眯眼,欣赏着段钰远的器宇轩昂,气质不凡。 前世的后来,段钰远很喜欢穿黑色,沈卿晚每次见到他都是黑,让他更加神秘莫测,夺人眼球。 哪怕是她对这男人没想法,都会第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他,不管各方面,随着他的成熟,越渐非人。 看段钰远穿着披风就坐下来,一副不准备脱下来的趋势,沈卿晚有些无语,现在这天气,还会有点热吧! “你这么坐,会皱的。”沈卿晚悠悠的说道。 段钰远立刻弹了起来,将披风解开收好。 看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沈卿晚眼睛一雾,忙是低头喝茶。 “过几日带你去祥雾山,时间正好。”段钰远突然这么说道。 沈卿晚眨了眨眼:“好啊,说起来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就还没去过什么地方。” 祥雾山是京城又一个美丽的地方,名气也很大,冬天有雾,反而是最梦幻的季节。 不过,段钰远不仅仅是要带沈卿晚去看风景,过几天可不就是十一月初一? 段钰远没有说明,沈卿晚也不点破,两人都自个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沈卿晚的鼻子,被沈卿晚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很是响亮。 段钰远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坐在沈卿晚身边:“你怎么会想到绣夜来香的?” 沈卿晚诧异:“不是你喜欢吗?” 沈卿晚问得自然,段钰远心下却是一窒,很简单的几个字,但蕴含了不少的信息。 段钰远愣了一下,突然笑得很灿烂:“是谁告诉你的?” 原本他一直很羡慕嫉妒沈卿晚对秦王的了解,现在看来他实在没必要嫉妒,难不成沈卿晚对很多人都能这么了解? 沈卿晚挑眉:“表哥。” 她倒是想说你告诉的,可是拿什么来解释。 反正顾辞已经不在京城了,段钰远也不会特意去问。 段钰远若有所思,算是认可了这理由,其实他根本就不清楚顾辞知不知道这点,两个人一起长大,直到顾家覆灭,可那些年接触的东西太多了,彼此还算了解。 至于喜好这种小事,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怎么会了解得清楚?虽然段钰远对此有些疑惑,可也是欢喜的。 至少沈卿晚特意去了解他,好歹也有上心。 所以说,这人啊,都是偏心的,也是自私的。 若是一个不放在心上的人这么去了解自己,估计段钰远都得怀疑警惕了,甚至会觉得这人该死,有什么不良企图。 可换成沈卿晚就一切不一样了,总感觉心口暖暖的,还很开心满足。 段钰远也觉得自己快没救了,决定下午去找钦天监看日子,先把人拐回家再说,那样才放心。 真要说起来,沈卿晚也不是没有企图,为了将来,她也有想要的,比如王妃那个位置,再比如面前这个男人,这才是关键。 可至少对段钰远回报一种好,也是出自她的真心。 就知道段钰远受收到礼物会很开心,沈卿晚从一开始就用心在做,看前世她闲得慌了,也从来没有给秦王做过就知道,她潜意识是清楚的,秦王不会有这样视若珍宝的反应。 沈卿晚偶然觉得自己也是吝啬的,会害怕秦王践踏她的劳动成果,所以从来不浪费那心神。 捋了捋胸前的头发,沈卿晚才想起秦王其实暗示过的,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是打心底的有些抵触才没动手。 反正秦王不缺衣服,其他女人巴巴的送上,也没见他真的穿过。 372 如果压柜子底,到死都不看一眼还好,直接扔了的才悲剧,给王爷皇上做的可都是好料子,简直浪费。 段钰远匆匆来匆匆去,都没时间吃顿饭,看得沈卿晚无语,这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什么? 朝堂上各司各部各职,那都是有官员坐镇的,王爷若是管事儿,等于横插一杠子,官员不能自己做主,指不定还没有原来那么能做事。 再加上,王爷管事儿不会太久的,一旦权利中心有变动,王爷就管不了。 莫非皇帝是太闲了? 段钰远也不高兴,不过几天后要去祥雾山,吃饭有的是时间,不争这点。 段钰远回到皇宫,这阵子御书房外收拾了一个大房间给几位王爷用。 每人一张桌案,处理一些文书上面的事情,偶尔皇帝还会分一些奏折给大家看。 当然不是让他们批复,但是看完要另外写下意见,一起呈给皇帝。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继承人培养了,几个王爷都巴不得守在这屋子里,只有段钰远来得最晚,走得最早。 见了沈卿晚之后,段钰远来这里,又是最后一个到的。 其他哥哥都在冥思苦想,奋笔疾书,段钰远摊开一本奏折,思绪已经飘远了。 “噗嗤……”不知道过了多久,段钰远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哼着曲调开始磨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轻快的气息,心情非常愉悦。 众王终于从自己手中的事抬起头来,看了段钰远一眼面面相窥。 平日里段钰远最不耐烦坐在这里了,总是低气压着速战速决,写的看法特别简洁,似乎多一个字都要他命。 比如,那种单纯恭请圣安的奏折,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阐述,不过是每天给皇上问好。 若是其他王爷,估计还会洋洋洒洒,劝告这当官的一番,中心意思就是说点有用的。 可段钰远来就是两个字——“无聊”,或者说心情特别坏的时候就是“闭嘴”。 满满都是讽刺,若非皇帝规定了必须写回复意见,段钰远肯定扔火盆里烧了。 没办法,这种奏折就是卖弄文采的,并非只是一句恭请圣安,先是会阐述一下民情,用某件事情抛砖引玉一番,然后就是各种赞美天子,赞文比赛,最后完了才点题,只是问候皇上安好而已。 段钰远第一次看到就呵呵了,因为你不看完根本不知道最后没阐述事情,所以,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给他看这个,没当场掀桌算他想到皇帝的身体不发脾气。 偏偏每天的奏折那么多,一半是这种恭请圣安,拍马屁的东西,段钰远要会耐烦才奇怪。 不过,段钰远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第一本就看到这类奏折也没有生气,反而哼着曲调,在众王的惊异目光中,居然写了好大一篇回复。 不仅如此,那字都规规矩矩,没有不耐烦的凌乱。 众王对视一眼,都觉得稀奇,这楚王弟今天遇见什么事情了?心情居然好成这样? 当皇帝看到这一篇中心思想就是“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别废话”的回复,都为其中的文采点赞,看了看署名有点摸不着头脑:“林全,这真是小楚王写的?” 林全轻笑一声:“回皇上,可不就是楚王的字?奴才发现楚王心情特别好,没事儿还赏了奴才五十两呢!” 接到楚王扔过来的银子,林全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事情都没做,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个眼神暗示都不存在,这跟天上掉银子砸中他没什么区别。 “呵呵,确实心情不错,遇见什么好事儿了么?”皇帝看了看那字,难得有这么规矩工整的时候。 “不知道,不过,皇上,过几天是楚王十九岁的生辰!”林全突然想起这茬,便提醒的说道。 皇帝愣了一下,顿时轻笑:“一转眼,小远都长大了啊!” 语气感慨,沧桑感十足。 “让内务府给楚王办一场?”皇帝并没有确定,只是考虑的说道。 “皇上,楚王从来不喜欢这些热闹,估计还不如皇上给他放一天假。”林全得了皇后娘娘的暗示,便尽心尽力的提醒。 其实往年都这样,无关乎收买不收买的问题,他只是传了个话而已。 一般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林全也不会拒绝,后宫妃子对皇帝可有枕头风,他可得罪不起。 皇帝轻笑一声:“说的也是。” 林全松了一口气,其实皇帝也不愿意大办,都需要银子。 这次给楚王办了,那其他儿子呢?不能厚此薄彼吧,这么折腾过一年,花销绝对不会太低。 如今国库还空着呢,皇帝也知道节约了。 段钰远分到的奏折是最少的,看完就离开了,见到皇后之后还显摆了一下那披风,笑得皇后合不拢嘴。 如今,皇后的“病”都还没有好全,宫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所以不怎么出自己的宫殿。 每天也就段钰远来陪她说说话,逗逗趣,看到段钰远这么高兴,皇后也挺开心的。 等段钰远离开,皇后的大宫女依心也忍不住心情飞扬:“王爷今天真是高兴,那种喜悦是打心底发出的。” 皇后笑意还残留在嘴角:“你也感觉到了?自从被皇上拘在宫里处理政务,就没见他这么松快过。” 皇后也觉得难得,段钰远居然坚持了这么久没有发脾气,她是很意外的。 “沈小姐果然有本事,那绣工,真的很出彩。”依心也忍不住惊讶:“娘娘关在屋子里,若是闷了不如宣沈小姐进宫陪陪。” 皇后笑容清浅了几分,一想到宫里一摊子事儿就头疼:“算了,这段时间后宫不太平,随时都可能变天,别把人牵扯进来。” 段钰远暗中再到太后面前走一遭,也忍不住炫耀了一下。 太后和姜嬷嬷都慈祥的看着他,等人走了也忍不住讨论了一番。 “楚王,真的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开心了,走路都哼着曲呢!”姜嬷嬷其实有点哭笑不得:“不过,那真的是沈小姐亲手做的?” 太后点了点头,有些哭笑不得:“是啊,成长的代价,就是让楚王没有童年了。至于那是不是沈小姐的手艺,这蒙蔽得了一时,还能蒙蔽一世不成?晚丫头没那么蠢。” 姜嬷嬷深以为然:“今天看王爷,才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段钰远可不知道他这表现有多么蠢,虽然让皇后和太后也觉得很萌。 回到王府已经夜深,段钰远直接将披风折叠好,放在枕头上睡了,仿佛那披风上都还沾染着独属于沈卿晚的少女馨香。 阿水偷偷看一眼,咋舌不已,忍不住跟阿金说道:“这沈小姐要是不能嫁进王府,王爷怕是没救了。” 阿金抬手扶额:“可不就是?” 事关沈卿晚,自家主子做过的幼稚蠢事儿太多,他都不忍提及,幸好…… 沈卿晚可不知道段钰远做了这么蠢萌的事儿,她很早回到相府,感觉到了后院女人的暗潮涌动。 “嬷嬷,相府发生了什么特特别的事?”沈卿晚觉得奇怪,不过是出去了几个时辰,这气氛都颠覆了。 这阵子相府后院虽然也挺紧张的,可相府夫人才嫁进来不到一个月,享受一把独宠也没什么。 其他姨娘凭手段截胡,最多说几句酸话。 一个月都不到,还没有踩到众人的底线。 上午出门都还好好的,不该反弹才是。 “六姨娘中午的时候晕倒了,府医来看过,说是有了喜,老夫人和丞相都非常欢喜,一个下午的时间,差点没将六姨娘供起来,其他姨娘那是醋的。”叶嬷嬷解释了一下。 毕竟丞相宠夫人还好说,对一个姨娘这么看重,那气氛自然会变得怪异。 “有喜?不可能!”沈卿晚吃了一惊,意外之极。 叶嬷嬷疑惑:“小姐为什么这么肯定?董姐姐听到消息也是这反应。难道丞相的身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疾?” 沈卿晚将徐嬷嬷叫了进来,让几个大丫鬟守在门口这才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娘亲曾经跟我说过,父亲这辈子都不要再想有孩子。” 叶嬷嬷惊讶,也就是说,丞相的身体很可能是顾阳汐动了手脚? 顾家的嫡小姐果然够狠啊! 徐嬷嬷原本不想说的,不过看沈卿晚知道,忍不住苦笑着说了些当年的事情:“这事儿不怪夫人,当年丞相用了手段娶了夫人,顾家走在悬崖上,夫人被迫下嫁,其实并没有准备跟丞相同房的。” 沈卿晚也想知道,就仔细的听着。 叶嬷嬷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惊讶,顾家的姑娘脾气还真是硬,难怪跟老夫人相处得不会太愉快:“既然如此,那是怎么有小姐的?” 叶嬷嬷从来没有想过沈卿晚不是丞相的孩子,以顾阳汐的性格还做不出那样的丑事。 徐嬷嬷表情怪异了一下:“用药。” 沈卿晚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些往事,因为涉及到丞相的人品问题,顾阳汐不想抹黑女儿心目中的父亲形象,所以从来没有提过。 叶嬷嬷则是哑然,谁对谁错,真不好评价。 顾阳汐嫁入了相府,显然没准备屈服,并不想履行妻子的责任,逼得丞相用药才能同房? 好吧,这事儿已经辨不清了。 “夫人在相府总得吃饭,哪怕有自己人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三年内,中招了三次,这才有了小姐。”徐嬷嬷表情带着愤恨,遇见这样的夫家,估计换成谁都喜欢不起来。 因为当初相府是算计娶了顾阳汐,顾阳汐从始至终就没准备妥协。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嫁了就该相夫教子,可顾阳汐就是这硬脾气。 老夫人急啊,她可不是娶一尊佛回来的,顾家的势没有借上就算了,还不生娃,这女人取回来有什么用? 偏偏作茧自缚,有太后懿旨,和顾家的家世压着,沈家又不敢直接休了顾阳汐,还得供着。 所以,最后母子俩在相府用了阴损的一招。 顾阳汐没想到相府的主子在自家还能这么玩的,措手不及就中了招。 好歹这里是沈家,沈城要调动下人还不容易? 沈卿晚知道这个真相也有点哭笑不得,难怪沈城不喜欢她,或者是他自己也没脸见她这个女儿吧! “怪不得庶姐比我大两岁,母亲嫁入相府三年才有孕。”沈卿晚喃喃的说道。 顾阳汐不圆房,自然便宜了刘姨娘。 “夫人第三次中招之后就有了小姐,对老夫人和丞相也怒了,就对丞相动了手脚。”徐嬷嬷终于说出了真相,压在心底的沉重轻松了不少。 “不对啊,那相府大少爷比小姐还小几个月?”叶嬷嬷终于知道沈卿晚的脾气都来自哪边了,圈子里的千金闺秀像顾阳汐这么硬气的真没几个。 不少女人被算计后,在夫家还不是照样得乖乖的过日子。 只有顾阳汐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根本就没在乎过下半辈子会过得怎样差。 虽然真要被别人知道,肯定会被说得很难听,可经历过很多的叶嬷嬷却由衷的欣赏这么强硬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顾阳汐这么硬气,相府还不敢对外说,否则丞相的面子没地方搁,最终得帮顾阳汐捂死了。 “那是意外,夫人给丞相动的手脚不是一戳而就的,是慢性的,前前后后花了一年才彻底有效果。”徐嬷嬷忍不住感慨,若非如此,夜旭然也享受不到独苗的好处。 “在这过程中,不仅是刘姨娘幸运的怀上了,还有好几个姨娘都怀了,只不过夫人都冷眼看着其他姨娘的胎被刘姨娘弄掉。” “夫人不动手害孩子,但是也不会帮她们,能有大少爷出生算丞相的运气,相府命不该绝。” 听到这样的真相,沈卿晚心情很复杂,犹豫着不确定的说道:“原来我是这样来的,娘亲她,恨过我吗?” 虽然沈卿晚从头到尾都能读懂顾阳汐全心全意的母爱,可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够光彩。 所以,沈卿晚对自己的感觉有些不确定了,怎么看她都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叶嬷嬷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沈卿晚,知道小姐很敏感,难怪徐嬷嬷以前一直不愿意说出真相。 这样的事情,对沈卿晚来说,应该有一种打击。 可是上一辈的恩怨,真的不好说。 徐嬷嬷显然已经想到了,轻笑着说道:“小姐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夫人的全部重心都在小姐身上了,生前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上一辈的恩怨,孩子是无辜的。” “虽然小姐来得意外,可夫人还是心喜的,要不然相府那么多年这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而且,夫人当初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就对丞相下手了,也有给小姐争一片空间的意思。” 沈卿晚笑得温婉,的确如此,相府就三个孩子,两个女儿,老夫人和丞相再不喜欢她,也要保她的。 否则守孝那三年,刘姨娘就不会只是小打小闹了,还想着表面拉拢她。 孩子少,那就是优势。 叶嬷嬷送了一口气,有这样的结果最好了,其他亲人已经指望不上了,沈卿晚的娘亲是她最后的净土,可不能出问题啊! “这么说,六姨娘那个孩子……”叶嬷嬷将话题拉回了正规,后面半句话不用说明大家都懂了。 “这个事情,或许不绝对。”沈卿晚安静下来想了想:“有些药物,时间过长,或者无意中吃到一些什么解药,就可能让身体恢复,然后很小的几率就刚好被六姨娘碰上了。” 徐嬷嬷一噎:“那还真是运气好得不行了。” 沈卿晚轻笑:“不能排除这种情况,总之,先看看再说,这对我们没有利益纠葛,看着就行了,不要插手。” 徐嬷嬷和叶嬷嬷一直点头,更急的大有人在。 “不过,六姨娘有了身子,外面那些对丞相若有若无的奚落流言蜚语倒是不攻自破。”叶嬷嬷想到那流言是沈易佳放出去的就有点醉,亏得沈城那么宠沈易佳,因为铺子和新夫人的事情倒是被记恨上了。 沈卿晚笑了一声,好像是在嘲讽,又好像没有特别的意思:“这样也好,毕竟是不太好听的。” 那些流言是沈易佳为了恶心乔英弄出去的,并没有大范围的传开,但是也有不少人听说了,只不过没有说而已。 所以,相府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否则老夫人和沈城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 听到姨娘有喜的消息,乔英愣了愣,眼神一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她毕竟不太了解情况,所以更加确定那是流言,幸好她没有因此而退婚。 摸了摸肚子,乔英眼中也闪过一抹野心。 如果是没办法还好说,既然沈城身体没问题,乔英不可能不要求更多。 要是乔英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那还不如一直做个德妃的小管事,有银子又没有特别大的危险,只要安安分分的,定能舒服的过一辈子,为了一个男人争斗,分明是下策。 乔英那是看到了德妃的未来,一个无子的中宫,一个会因为嫉妒发狂的中宫,一个完全不能保持平常心的德妃,哪怕是将来顺利坐上了太后之位,也会自己把自己郁闷死了。 所以,乔英不想去赌,这样的德妃没有未来。 可她是小管事,若是德妃没了,别人不会重用她的,而且特别容易被推出去背黑锅。 因此,耗尽了一切,乔英求得出宫了。 由此可以看出,乔英是很清楚形势的,并且会选择对自己更加有利的一条路。 373 沈城的身体若是真的有问题,乔英也规划自己的路,毕竟证据很明显,相府这么多年的确没有其他的孩子。 现在六姨娘能有,乔英还更年轻,身体更好,那还能怀不上吗? 所以,乔英第一时间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可是对沈卿晚并没有影响。 乔英可没有蠢到要将六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给弄掉,反而跟老夫人和沈城一样,都给供上。 至于管理方面,乔英才进相府多久?有所疏漏是肯定的,在这之前不都是刘姨娘在管理后院么?那人员上她还没有收服很正常。 所以,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跟她关系不大。 为此,乔英还将这些担忧提前在沈城面前留了案底。 沈城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毕竟乔英说的是事实。 最终只能自己添几个人,好好的守住六姨娘。 “呵呵,父亲对自己太自信了,他的人未必就是忠于他的,刘姨娘管理相府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沈卿晚知道消息后暗赞乔英聪明。 男人啊,有些东西就要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才知道好歹。 若是出了事情再拿出证据那就晚了,尤其是沈城这么自命不凡的男人,他只会认为证明是伪造的,是脱罪的筹码。 沈卿晚就知道沈城派过去的丫鬟,其实是刘姨娘的死忠。 可以说,刘姨娘放了不少人在沈城身边,只不过有些人是墙头草,在刘姨娘还得宠的时候自然会帮忙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只要不是对沈城有害,他们就不算背叛。 不过是一仆二主的典型,反正刘姨娘受宠,那跟丞相就是一体的。 现在嘛,若是伤害六姨娘肯定就是背叛了,这种墙头草肯定会犹豫的。 好在刘姨娘早就留了一手,特意放了一些自己人,沈城还不自知。 所以说,刘姨娘未必就全然信任了沈城,她更相信自己的把握。 “男人的通病,自以为能掌握自己的女人,实际上未必。”叶嬷嬷笑了一下,丞相特别大男人主义,以前的夫人还在他还有自卑,现在则是自以为厉害得不行。 加上两个女儿将要嫁入王府,他这当爹的自信心膨胀。 “对了小姐,已经查到了,六姨娘肚子里那个,只怕真不是丞相的。”叶嬷嬷小声的说道。 沈卿晚眼睛闪了闪:“那是谁的?” 胎儿已经两个月了,很明显是新夫人进门之前的事情。 六姨娘进入相府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才出墙?或者说早已经出墙,只是现在才怀上? 既然沈城丝毫没有怀疑,那两个月前还正好进了六姨娘的院子。 六姨娘在相府并不算受宠,时间掐得这么刚好,很明显是有算计的。 叶嬷嬷表情微微怪异:“说出来只怕小姐都不信,那人死了,是六姨娘让人在外面买回来的。” “咦!”沈卿晚震惊:“也就是说,六姨娘猜到了父亲的身体问题,特意买了人回来让自己生孩子的?” 叶嬷嬷点头:“估计是,六姨娘想孩子真是想疯了。” “的确是疯了。”沈卿晚垂眸,低头继续绣着衣服上的花,速度看起来不快,但是有种奇怪的韵律,让人看见就移不开眼,不知不觉就一直看下去。 前世没有出过这么一茬,看来是刘姨娘对这些姨娘看得极为严格,六姨娘是没有机会。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刘姨娘早已经是主母了,加上前几年的经营,整个相府早已经在她控制范围内,六姨娘想要这么行动可不容易。 这辈子,相府受创,刘姨娘受创,前阵子还特意将中馈交了出去,算算时间,六姨娘可不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刘姨娘不管事儿,老夫人不会想到天天盯着这些姨娘出错,所以说,六姨娘的机会就大了。 叶嬷嬷也是看着沈卿晚的动作,无端就觉得很美:“相府这些年将姨娘的身体养得很容易受孕,六姨娘每三天借口出去一次,确定自己怀上了就将那人给杀了,然后安心在自己院子呆着,直到那天被发现。” 沈卿晚挑眉,也就是现在的时代风气开放才可能。 若是以前严谨的时候,加入相府的姨娘根本就别想轻易出门。 “这么说,她早知道自己有孩子了?”沈卿晚想到沈易佳恶心乔英的那些流言,虽然六姨娘早已经猜到,可流言蜚语给了她更多的信心。 不管是不是真的,好歹让这些姨娘意识到,怀不上未必就是她们的错。 只不过没有人敢说沈城的不是,六姨娘那办法也太偏门了。 假的就是假的,想要瞒一辈子可不容易,可怜孩子的亲生父亲,下手真狠。 “应该是,她院子里的吃食最近都比较小心,这次被发现应该不是有意的,想来她应该算计着在一个好时候爆出来。”叶嬷嬷轻笑,怀孕的人没那么多按照计划来,突然晕过去也不是六姨娘能控制的。 “嗯。”沈卿晚点头,现在的确不是个好时候。 正好是新夫人进府没多久,而且夫人正在受宠,如此说姨娘有了,岂不是很打脸? 破坏了乔英苦心经营的威信,也提醒了沈城努力耕耘,就很难在独宠乔英。 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姨娘,虽然是一样没有娘家撑腰,可跟主母作对是不明智的。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打算得再好也未必能照着计划发展。 “不用多理会,那人死了,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不是父亲的,没得还担了嫉妒不容兄弟姐妹的名声,我们就看着吧!”沈卿晚突然间有些邪恶的觉得,六姨娘要能生下来才好玩呢! 至于沈城的面子,不在沈卿晚的考虑中,早已经不只是心冷,而是心死。 沈易佳则是懵了,完全看不懂了,上辈子的六姨娘可没有怀过啊,这怎么就有了呢? 若这胎是个儿子,岂不是还可能影响到沈子钰在相府的地位? 九姨娘对此也有怀疑的,不过也静观其变,没有改变自己的打算。 沈卿晚挑起了她离开的心思,九姨娘也是看透了,即便是沈城身体好了,她也未必想要留下。 看她不主动讨好沈城,这男人就能三个月不进她院子,九姨娘越加让自己死心。 虽然有迎娶新人的原因,可九姨娘越发看透了男人,反而坚信了离开的想法,这场感情一直都是她在付出,沈城偶尔施舍一个关注就当回报了。 以前她是魔怔了才会继续巴着不放,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忤逆了父母得来的感情是错的。 所幸她终于明白什么对自己才是重要的,现在改还来得及。 论年龄,九姨娘比乔英都还小好几岁,将来还有无限的可能,巴着一个对她未必有心的男人,实在是自己蠢。 六姨娘怀上了,简直就是重磅炸弹,炸得整个相府的人都有些晕乎。 纯粹高兴的人,估计只有老夫人和安乐侯。 沈易佳当天一直呆在刘姨娘房里,安慰了刘姨娘好一阵。 最终说到沈子钰,差点哭瞎的刘姨娘才重新振作起来,这次是真的伤心。 “佳儿,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打算,过几天王府的人就要来相府商量你进府的事,到时候只怕你也没什么嫁妆,我可怜的佳儿……”刘姨娘想着眼泪又来了:“夫人特别看重嫡庶,你嫁过去又是侍妾,肯定不会给你太多嫁妆的,原本娘一早就在给你赚嫁妆,还想让你有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王府的侍妾,说是嫁都太抬举了。 若不是有一张圣旨,那就是直接抬进府的节奏,哪里还会选什么日子。 “无妨,姨娘准备的那些东西,我私下求了王爷,到时候悄悄送进王府就是了,表面上的那些排场根本用不着,将来是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沈易佳眼睛非常的亮。 虽然最近见多了变数,对她有些打击,可是这知道未来的自信是谁都抢不走的。 若非南方大水被她说中了,秦王也不会给她一个侍妾这样的体面。 中秋过后,秦王府就送了一个教养嬷嬷过来,沈易佳最近还算安分,难得静下心来学习。 她的野心自然在皇后之位,前辈子沈卿晚不就是个侍妾?一个没有娘家扶持的侍妾都能当上皇后,她的预知对秦王帮助更大,没有道理还不行的。 王府娶正妃侧妃需要走正常程序,可是侍妾并不需要,所以能够提前进府,反正也不会请什么人,不过是一顶青轿送进王府,有什么嫁妆也是自个儿的事情,不会有什么仪式。 “何况,有银子就行,我是最早进王府的便是优势。”沈易佳自己能赚钱就有底气,那流光墨到如今还没有人完全研究透彻,铺子完全是日进斗金。 最重要的是,宫里已经有人开始采购,那数量不小,价格依旧,沈易佳除了打点一下采购之人,赚得盆钵皆溢。 这个时候,她哪怕只是秦王侍妾的身份都是有用的。 再一次感受到权势的着迷,沈易佳越发痴迷起来,更加放不下,精神抖擞的准备一步步往上爬。 “幸好娘当初留了个心眼,将嫁妆都寄存在了‘天云钱庄’,这是信物,你拿好,什么时候需要了记得去取,每年所交的管理费可不少。” 刘姨娘拿出一块对牌,递给了沈易佳。 沈易佳一点不意外,甚至那批嫁妆有些什么她都一清二楚:“娘真是厉害,居然将东西存在钱庄,那我就不用太过引人注目了。” 刘姨娘苦笑了一下,这一招其实还是跟顾阳汐学的。 到现在相府的人还不知道顾阳汐将嫁妆放在哪儿? 眼线将母女俩的对话给传到了蘅芜苑,沈卿晚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是她的她会拿回来,不是她的她一般也不会去抢。 那批嫁妆沈卿晚也是知道的,份量和价值都不轻。 刘姨娘当初就是按照嫁嫡女的标准来的,一点点存上的好东西。 只可惜刘姨娘能拿到的现银比较少,那批嫁妆里并没有房契铺子,可真心不少了。 刘姨娘为了这个女儿,真的很掏心掏肺。 “刘姨娘居然还给二姑娘存了那么大一笔嫁妆,可都是相府的钱,小姐干脆让人将对牌给顺出来吧!”慕桃有些忿忿不平,刘姨娘在相府兴奋作浪的,到底谋了多少东西? 沈卿晚眼睛都不抬一下:“偷鸡摸狗终究不是正道,人家当娘的给女儿存嫁妆又没有碍着我?那是相府的钱,亏的是相府,与我何干?” 沈卿晚敬重刘姨娘这做母亲的母爱,自然不会出手。 如今她的身家越来越丰厚,那批嫁妆还不算什么。 何况,当初顾阳汐虽然失了不少首饰来舍小保大,可相府的中馈一直在顾阳汐手上。 老夫人也是想得太好了,顾阳汐给出去多少,就拿回来多少,甚至还会加倍拿回来。 所以说,顾阳汐也一直在给她存嫁妆,净尘寺的那批东西,可比当初顾阳汐嫁进相府更加丰厚。 顾阳汐知道她的身体越来越不行,后期给她存东西存得厉害,就想多多给她留些财产才有保障。 叶嬷嬷欣赏的看着沈卿晚,小姐做事有底线,这其实是好事儿。 一味的钻营,只会慢慢迷失了自我。 在叶嬷嬷看来,沈易佳那批嫁妆实在没必要使手段谋取,还不如王爷当初从南方捎回来的银子多。 刘姨娘给沈易佳攒的,没有庄子铺子,顶破天能上万两。 在京城,这样的嫁妆的确已经足够丰富。 可当初王爷捎回来的随手就是几万两啊!这能比么? 若是沈易佳知道了,并且有办法抢夺的话,肯定不会放过小姐才差不多。 慕桃也就是愤然不平,随口一说,见沈卿晚不感兴趣也熄了心思。 因为老夫人和沈城盯得紧,相府后院暂时还很平静。 日子就这么顺畅的来到了十一月初一这天。 沈卿晚起了个大早,难得的精心打扮了一番。 水红的云雁细锦裙,蓝色的兔皮披风,鲜艳的颜色衬得人特别有精神气。 让慕桃用心梳了个瑶台髻,插了一支步步生莲粉翡步摇,一支蝶恋花流苏玉簪,别了两朵珠花就完事儿。 上山的话,沈卿晚也不想头上太重了,清爽点更好。 看着盒子里的那支星辰步摇,沈卿晚想起上次在邀月阁见到段钰远,他说的某些话就有点哭笑不得。 段钰远看她又戴了星辰步摇和那对天鹅流苏簪就纳闷的问她是不是缺首饰?要不然每次见她都是他送的那两件。 沈卿晚顿时一噎,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因为是他送的,她又确实喜欢才会经常戴。 平时她在自己院子也很少戴首饰,难得出门自然戴段钰远送的,结果引来这么一袭话。 所以今儿个她自然要换了。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沈卿晚拢好披风出门,天才蒙蒙亮,可是段钰远已经在相府不远处等着了。 上了马车,沈卿晚顿时感觉一股热气迎面扑来,怀里还被塞了个手炉,被段钰远扣住手腕拉了进去。 “外面很冷,赶紧进来。”段钰远用力过猛,沈卿晚全然没有防备,这一拉,倒是将人给拉进了怀里。 沈卿晚怔了一下,放松下来:“我练武,不是那么怕冷的。” 没有学武之前,沈卿晚的确很怕冷,每次到冬天就想蹲在屋里不出来。 后来修炼了心法,就好多了。 如今她功力比前世最强的时候都更浑厚,抗寒能力自然更强。 不说别的,就为了这点,她也得拼命练功啊! “那怎么手这么冰?”段钰远包裹着沈卿晚的手,将热气度给她。 “体质问题。”沈卿晚淡淡的说道,当初刘姨娘给她下的东西有不小的后遗症,毕竟是三年的积累,想要根除没那么容易。 好在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她更加容易养了,最近一直都在改善。 病去如抽丝,只能慢慢来。 “你怎么起这么早?听说每天出宫都很晚了,怎么不多休息?”沈卿晚转移话题的说道。 段钰远抱紧了人,冲外面的阿金说道:“赶路吧,现在人少。” 说完,马车就行驶起来,速度还不慢。 捋了捋沈卿晚胸前一缕发,段钰远轻笑:“没事儿,父皇许了我三天假,终于不用再对着那烦死人的无聊奏折了。” 说着,段钰远眸色发亮的看着沈卿晚手中的包裹,表情无比的期待。 沈卿晚哭笑不得,塞给他说道:“给你的。” “今天又有礼物?”段钰远以为沈卿晚不知道,他都不让叶嬷嬷告诉她,心下却非常喜欢这种巧合。 “生辰礼物。”沈卿晚直接点破了,专门为此准备的,肯定要让段钰远知道她的用心。 段钰远抖开包裹的手一顿,眸色流光溢彩,只觉心口胀鼓鼓的,灼灼的盯着沈卿晚:“你都知道了?” 沈卿晚轻笑:“想要知道也不难吧!” 至少现在是不难的,因为皇子出生,大家都会很注意,最多皇宫对外报告的时辰会是假的。 生辰八字,年月日时辰,一个都不能少。 哪怕是时辰差了一点都不一样。 一般皇帝的生辰才会在登基后刻意模糊化,时间一长,当初知道的也忘记了,就算还记得也不会随便说,而且一开始知道的时辰未必就是真的。 沈卿晚也不需要时辰,只需要知道在哪一天就行了,虽然,她的确是知道正确的。 段钰远目光一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喜欢的是这份心,至少沈卿晚有刻意去知道。 “还好,向叶嬷嬷确认过。” “那我以为,那天的披风就是生辰礼物。”段钰远以为沈卿晚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想了。 说起披风,沈卿晚赶紧将披风解开,马车里有火炉,呆这么一会儿挺热的:“如果是,我就直说了。” 374 段钰远也不把人放开,还随手帮沈卿晚将披风放到一边。 这次的礼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一套同料的衣服,因为不好暴露段钰远的喜好,所以没有再绣夜来香,而绣了一些曼珠沙华的暗红文,不仔细看瞧不真切。 可仔细,就能发现那栩栩如生的花纹,迎面扑来的傲然诱惑。 段钰远摸着衣服,只感觉心口有什么快要满溢出来,也不多说,有些事情更习惯放在心底。 沈卿晚自然也不会继续提,她只觉得没什么好说,只要段钰远喜欢穿上,那比说什么都好。 正有些百无聊赖之际,段钰远拉开了坐下的柜子,里面竟然分门别类放着不少书籍:“要看吗?” 沈卿晚瞧着稀奇,随手翻了翻都有哪些书:“现在天色比较暗,光线不好,就不看了。” 自从大陆第一位女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之后,这书籍的价格就不像原来那么离谱了。 发展到现在,寻常百姓家都能买几本在家放着。 不过现在的书籍贵的是名家解析,名家亲笔解析,或者是相对古老的手抄本,稀有类别的书籍等等。 马车上的书籍没有太过贵重的,不过拿来打发时间也不错。 “经史子集也就算了,这些热门小说阿远也会看?”沈卿晚挑起一本书生贵女爱得死去活来的小说,非常诧异的瞧了瞧段钰远。 高高在上,仿若九天之神的楚王也会看这么狗血的小说? 段钰远扫了一眼,虽然不知道那书的内容到底说什么,可看沈卿晚这么惊讶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让阿水放进去你看的,喜欢看的话,下次多放点。” 沈卿晚动作一顿,松了口气,她就说段钰远怎么会看这类小说?都是闺阁千金最爱的。 平日里不出门,需要这些故事打发时间,沈卿晚不一定喜欢里面的扯谈故事,但瞧着玩还是可以的。 因为特别不现实,就看作者怎么编,有些当真是脑洞大开。 “明年五月,如何?”段钰远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沈卿晚正将手里的书放回去,疑惑的问道:“什么五月?” “我们的婚期。”段钰远嘴角一勾:“相信那个时候,前面几个哥哥都已经成亲了。” 沈卿晚坐直身体,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等到后年,你练的那个功法……” 段钰远一晒:“你先进府,免得在相府糟心。” 当然,重点是他想赶紧将人娶回家,免得在外面老是有人惦记,防君子防不住小人啊! 沈卿晚想了想,随即点头了:“也好,你决定吧!”是她想茬了,这成亲不一定就要洞房,到时候两人在一起就不用太多顾虑。 段钰远那理由也说到她心坎上了,相府那摊子肯定越来越烂,她可不想参合。 乔英是新夫人,这几天看着也有点急功近利,到时候若是斗不过认真起来的刘姨娘,肯定就要拉她做同盟。 毕竟刘姨娘有儿子,又在相府经营这么多年,乔英却没有。 何况,乔英还没有钱,这个比较致命,夫人的威信不可能一直压着下人的,奴才都趋炎附势,更加容易利益熏心,所以,时间一长肯定不行。 沈卿晚也知道沈城给了乔英一万两,可看样子,乔英要拿来压箱底了,指不定到时候还会拿去补贴给弟弟妹妹。 总之,现在所有事情还不好说,以后肯定有得扯。 沈易佳嫁出去后还要插手相府的事情,沈卿晚可不想突然又成了踏脚石。 越知道娘亲和沈家的那些事儿,沈卿晚越不想呆在相府,她怕自己忍不住就想将相府彻底给毁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了这些人? 听到沈卿晚同意,段钰远笑得无比灿烂:“我会让内务府将过六礼提上日程,正好母妃闲得慌了。” 沈卿晚失笑:“说起来,这么多皇子娶妻,侧妃都要给聘礼,皇上岂不是又要更加穷了?” 国库本来就紧张,几个王爷娶妻花销可不小。 “那不是你我操心的事情,反正,大家都一样,也不能明着偏袒了谁,你是有圣旨的,自然可以按照正妃的礼来。”段钰远不以为然,他那父皇可不蠢。 沈卿晚想想也明白,母族强大的王爷,到时候肯定是母族会出一大半,内务府真正出的是小部分,有各自的母妃在,肯定要拼脸面,到时候还有得争。 就是七皇子这种没有强大母族的,也得有皇后盯着,皇后若是敢弄得太过寒碜,那名声也不好听。 何况,也不是没有人投靠七皇子,一些靠不上强大皇子的势力,自然也得寻求护荫,七王爷出身再不好那也是亲王。 “对了,让母妃小心皇后,上次去行宫的意外,总感觉皇后不安分了。”沈卿晚提醒的说道。 算算时间,距离皇后被废,也就是明年年末。 皇帝已经这个岁数了还废后,绝对不是某一件事情能达到的,肯定是皇后一直在消磨感情,总是出幺蛾子,才会在某件大事上爆发。 一个会废后的皇帝,绝对会在历史上记一笔,不会是什么好听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皇后做的事情再蠢,后人看到也会觉得这皇帝有点不念旧情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 相信到时候皇帝一定不会有脸将皇后干的事情公布于众的,民众所看到的都是皇后这么多年来尽心辅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把年纪了还要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若是早早抱养一个孩子,也不必如此。”段钰远叹气:“母妃也感觉到了,最近都一直称病呆在宫里,气氛剑拔弩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爆发。” “这段时间,母妃都不让我去后宫太频繁,去了也不让呆太久,就怕被利用波及了。” “别人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沈卿晚没有多说,只是深有体会:“快到年关了,又热闹又忙,最容易出事。” 每次过年都不是完全顺利的,表面上看其乐融融,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 来年不知不觉的,有些势力就被替换掉了,大家也都极为习惯。 段钰远斜眼:“说得你很有经验似的。” 沈卿晚呵呵一笑:“女人和男人的感觉自然不一样。” 皇后抱养,若是修改玉牒,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了。 对于皇帝来说,都是他的血脉,可对于皇后来说,差得太远。 两人就这么随意的聊着,很快就到了祥雾山脚下。 冬天的白天很短,到了目的地才差不多完全天亮,太阳出来。 沈卿晚见状没有穿披风,直接跳下了马车:“阿远,今天天气不错啊,登祥雾山应该很适合。” 白雾,艳阳,才能折射出祥瑞的雾气云朵,这是祥雾山出名的风景之一。 据说山顶会有一片终年不散的云雾,只要有阳光映射,会美得不似人间。 “嗯……走路还是骑马上山?”段钰远抬头看了看,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这么闲适的欣赏风景。 这才发现祥雾山的山峰直冲云霄,隐没在云雾之间,比万菊山高多了。 “先走一走吧!”沈卿晚觉得在马车里憋着了,现在得好好散散心。 “等一下!”段钰远突然想起什么,在马车柜子里翻了翻,掏出一把很不起眼的匕首来,用一个手腕套将匕首绑在沈卿晚手腕,宽袖一遮,什么都看不见:“最近不只是皇宫,整个京城都有点暗潮涌动,你拿着这个趁手。” 毕竟沈卿晚不像他,可以挂把剑到处招摇,剑不离身。 沈卿晚抬着手,任由段钰远动作,心口也暖暖的,根本没注意看匕首都什么情况,反正第一眼很朴素,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阿金看沈卿晚没怎么上心的样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果然不是专业的不太识货,主子好歹介绍介绍吧! 看段钰远那一脸就路边摊买的匕首,很普通的样子,阿金就微微有点蛋疼。 将袖口放下来,沈卿晚嘴角噙着笑,两人就这么肩并肩的爬上去,根本顾不上阿金犹自风中凌乱。 祥雾山的风景自然没那么多花朵,因为冬天来临的关系,很多草木也开始枯萎,可没有太多人工的痕迹,全是自然长成。 恐怕唯一人工的东西就是脚下这条比较好走的路了。 到处看看,沈卿晚也觉得舒服多了,果然整天憋在相府也不是事儿。 想想前世,被那个皇宫囚禁了半辈子,真是可怕啊! 祥雾山顶也有一座庙宇,供奉的是祥瑞神兽麒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和故事,就是上来的人都拜一拜,沾一沾祥瑞之气,希望自己能更加好运。 这个时候还好,估计过年后,春闱考试之前,来这里的学子会特别多。 不管灵不灵,都是一种精神寄托。 沈卿晚和段钰远一起上香拜了拜,那感觉特别有点拜堂的错觉,就只差夫妻对拜再礼成。 沈卿晚很快驱除了心底升起的那丝异样,看段钰远笑得很开心,眼睛犹如纳尽了九天银河,亮得惊人,也不知道他都想到了什么。 直觉不要问,沈卿晚抿了抿唇将好奇压了下去。 出了庙宇,两人才漫步在修建的观雾道上,带着霞光的云雾就在身边缠绕,特别的梦幻稀奇。 仿佛置身于云端,有种俯瞰天下的豪气。 沈卿晚稀奇的欣赏着一切,云雾缭绕,却并没有特别朦胧,透过层层雾朵,似乎还能清澈的看到山下风景,这种对比有惊人的美。 “都说来到祥雾山,天气好的时候,仿若置身于天堂,是现在这种感觉?”沈卿晚嗤笑了一声,风景是美了,可是没有其他的感觉。 再好的风景天天看,估计也会腻的,人总不可能不吃饭。 段钰远讽笑:“天堂?呵呵,都在说天堂美好,也没见有谁愿意去呢?” 沈卿晚愣了一下:“精辟。” “所以说,人类都是口是心非的,天天说金钱是罪恶,都在捞;说美女是祸水,都想要;说高处不胜寒,都在拼命往上爬,哎,人类啊,没救了。” 段钰远故作悲天悯人,说着自己都笑了。 沈卿晚怔松了一下,可不就是如此么?不过最后一句王爷能不能不要那么睥睨?这很容易让人觉得他不是人,神怜世人不成? “所以,理想和现实是冲突的……”沈卿晚也感慨,明明做是一回事儿,偏偏还要给自己披上一层良善的外衣,真是累。 沈卿晚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阿金在远处冲段钰远招了照手,表情有些急切,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这等我一下。”段钰远指了指一边的石桌石凳,一路上的这种休息之地也不少。 沈卿晚点了点头,坐到了石凳上,欣赏着面前云雾的瞬息万变。 观雾道是沿着山体不断盘旋而建的,所以,看风景的一边是悬崖,好在有粗实的围栏,让人有一定的安全感。 而且,整个观雾道也不窄,轻松经过一辆大型的马车都没问题。 沈卿晚没有刻意去听,看段钰远皱起了眉头,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事。 可眼神还没有收回来,突然从天而降一群黑衣人,将段钰远和阿金团团围住。 沈卿晚一惊,咻的站了起来,顿感自己也被好几股杀意锁定,全身汗毛瞬间竖起来了。 果然,沈卿晚对面也落下三个黑衣人,完全没有废话的意思,举剑就冲她杀了过来,招招是要命的。 沈卿晚表情一冷,半点没有迟疑,本来就惊得站起来了,右手一摸就抽出了一把匕首,顿时架住了刺过来的剑。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发生了众人始料未及的一幕。 本来是架住,沈卿晚是用力要将长剑挡开的,谁知道她力道一出,手中的感觉一轻,不是对方收了剑,而是匕首就着接触的地方,竟然直直将对方的长剑给削掉了。 “咦?”沈卿晚第一时间后退了数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依旧是那么的朴实无华,却锋利至此么? 终于发现匕首的不凡,沈卿晚觉得自己也蠢,段钰远特意送给她的难道还会是什么便宜货? 三个黑衣人明显也没有想到,愣了愣才跟上。 没有想到沈卿晚居然会武,更没有想到那匕首竟然削铁如泥。 黑衣人重新攻上来已经失去了先机,沈卿晚有了很深的防备。 脚下一动,沈卿晚挥着匕首接招,手中有利器,对方长剑根本不敢跟她接触,三把长兵器反倒是被她一把短兵器给压制了,当真是出乎意料。 沈卿晚心下有些哭笑不得,段钰远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说匕首的事情吗?这样的惊喜,是惊的部分有点大。 段钰远那边还要先战斗在一起。 他和阿金正在说话,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杀气,黑衣人还没有出现,两人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了。 等黑衣人飞身而下,段钰远和阿金已经率先攻出,先发制人。 对这种事情完全是习以为常,段钰远和阿金的反应都没有太大的波晚。 段钰远抬眸朝沈卿晚看了一眼,想让她先离开,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 谁知道这一看,吓得段钰远魂飞魄散。 沈卿晚那边居然也有三个杀手? 段钰远的剑瞬间凌厉了好几倍,原本的抵抗,突然就变成了杀招,几下就砍翻了好几个,让黑衣人的包围有了缺口。 段钰远改变节奏让黑衣人不能适应,一愣就失去了好几个小伙伴。 段钰远可管不了那么多,身影一闪就向沈卿晚飞了过去。 沈卿晚的压力其实不算太大,虽然三个杀手很厉害,招招要命,可是对方有顾忌。 而沈卿晚的实力比上辈子厉害,真正实战才知道增长了多少。 凭着利器,几招下来,沈卿晚还感觉游刃有余,立刻惊了。 难怪前世她死皮赖脸的,百里夙对她这个徒弟也不太满意,教授也不见得尽心尽力,甚至连心法都不完全。 除了看不上她对秦王太蠢之外,身体素质果然是一方面。 处子之身练武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 完整的心法竟然如此不一样? 沈卿晚还在各种感叹,身形优美的对敌,面前的三个黑衣人突然身体一软,纷纷倒地不起。 沈卿晚抬眼一看,才发现是段钰远在背后攻击,两剑三人就砍翻了。 段钰远速度比较快,背后还坠着好些黑衣人也不管,伸手将沈卿晚揽进怀里才松了一口气:“我们先走。” 段钰远抱着沈卿晚的腰,一个纵身,两人就沿着观雾道奔袭了好远,黑衣人根本就追不上。 不过,黑衣人明显没那么容易放弃,在后面紧追不舍。 没有追多远,有一批人就赶过来了,纷纷将黑衣人拦住,几个错眼,段钰远就带着沈卿晚消失不见。 段钰远带着沈卿晚奔入了树林,跳上了一颗大树,这才停下来松口气。 沈卿晚一直很乖巧的窝在段钰远怀里,一直等脱离了危险才抬手抚了抚随风凌乱的头发:“都什么人?” 两人坐在粗大的树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没有人追来。 段钰远吐了一口浊气,表情凝重:“如果没有猜错是皇后的人。” “嗯?这是要做什么?”沈卿晚前世跟秦王出门也一定会有追杀,对此一点都不稀奇。 375(补8.14日更新) 抬头看了沈卿晚一眼,段钰远挑了挑眉:“你说得没错,皇后最近肯定会有大动作,现在王爷们都在京城没出来,她没机会动手,好不容易我今天出来了就被追杀,这是想我死呢!” 心疼的抬手给沈卿晚捋了捋头发,看她的这份镇静是打心底的从容,遇见要命的事情还能这么淡定,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一般的千金小姐遇见这种事情早已经哭了。 沈卿晚还能第一时间反抗,真只是心理强大吗? 沈卿晚皱了皱眉:“皇后……想着要你的命,是有大动作?” “习惯性要命,若是能成功,她就赚了。”段钰远淡淡的说道。 沈卿晚伸手挽着段钰远手臂:“有些人就是没吃到教训,既然如此,趁着她大动作,给她一个教训。” 有些人就是自以为得计,总是这么玩也怪恶心人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估计打着的主意就是总有一次成功,要能伤着人也行啊! 段钰远伸手握着沈卿晚的柔夷,轻笑的说道:“还真不容易,皇后的母家不弱,她真要疯起来也很难插手,主要是现在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沈卿晚冷笑:“这些后院的手段你自然不太擅长,给我人手,让我来,皇后敢做就要敢承担,老是这么玩追杀也挺恶心的,天天防着还要不要出门了?” 段钰远笑了一声,常闭一展揽上了沈卿晚腰际:“我只想要你过舒服一点的日子,不用太操心。” 沈卿晚翻了个白眼:“那也得对方配合才行,看这情况,天天窝在府内都别想安全,你不觉得我手段狠毒就成了。” 段钰远将下巴搁在沈卿晚肩膀上,无奈的轻吐:“你啊,身处我们这种位置,有几个是纯白干净的?不过是为求自保而已。” 沈卿晚冷哼一声:“你不是觉得皇上那些事儿很烦吗?这正好是躲开的机会,没得让自己太累,而且,皇后做的好事儿,你该让皇上知道了。” 感情是一点点磨灭的,皇后都出手了,就要让皇上知道。 段钰远眼睛一亮:“他会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瞒不过他的眼线。” 沈卿晚觉得耳朵痒,往后躲了躲:“光是知道还不行,必须要皇上感觉这事情的严重性,你每次都完好无损,皇上只会觉得不痛不痒,觉得你有能力应付,也觉得皇后没有下太重的手,指不定听过就过了。” 男人都是不在乎这些的,沈卿晚觉得要让皇帝痛,才会认识到皇后的毒。 就是这些儿子的能力都太强了,皇帝不以为意,皇后才能一次次动手后还能安然无恙。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顾忌着皇上的身体,可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出事了,皇上猛然要接受这个事实,受到的打击更大?”沈卿晚看着段钰远的犹豫,知道他的顾忌点在哪里。 “还有母妃,皇后会对付你,其实最终都在母妃那里,不管你有没有出事,老是遇见这种事情,母妃也会精神恍惚,那就会让人有机可趁,为什么不反击?” “与其到时候再来反抗,不如趁其不备,现在的皇后都被你们给养习惯了,以为你们不会反击,注意力肯定在一边。” 段钰远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凑近,立刻含住了那不断开开合合唇瓣,饥渴惩罚的吸吮了好几下才放开:“好,让你练手。” 沈卿晚眼睛亮亮的,嘴唇艳红了好几分,勾起了几分醉人的笑意。 很快的,楚王难得一天假期却在祥雾山遇见刺客,结果重伤被抬回王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都惊了,皇帝呆了呆才向林全确认:“真的受伤了?躺着进王府的?” “是的皇上,皇后娘娘就在外面求见,哭得跟泪人似的,想求皇上派个御医去看看!”林全有些唏嘘。 本来京城的局势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楚王这么一伤,可就打破了平衡。 皇帝起身出殿,果然看到皇后跪在门外,哭得梨花带雨,神情慌乱不安。 见到皇帝,皇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皇上……” 皇帝伸手将皇后扶起来:“珊儿,你放心,朕马上就派御医过去。” 他也想知道,楚王是不是真的像外界说的伤那么重? 皇后眼神一闪:“皇上,臣妾想求个恩典,出宫去看看辰儿。” 皇帝皱了皱眉:“有御医在,爱妃就放心,你现在去不是添乱吗?” 这称呼从小名变成爱妃,皇后也不敢继续说,毫不掩饰心底的失望。 “那臣妾就让人送些药材去吧!”皇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面上的担心一点都没有少。 “放心,小楚王会没事儿的。”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 回到自己的宫殿,皇后挥手让多余的人下去,表情微微一收,原本的担心荡然无存,反而有种安心。 “娘娘,这次王爷是要来真的了?”依心是唯一知道情况的。 在这之前,段钰远的人已经送来了信息,皇后这一番举动才正常,若是她真的不关心,或者反应和表情都不到位,那才是破绽。 早知道皇帝不会让她出宫的,可真的听见还是很失望。 “这样也好,每次出门就要应付这些追杀,皇后真以为大家没有脾气,不敢动她吗?”皇后不以为然,皇后是针对她来的,经常这么恶心人谁会高兴? 以前那是不好动,段钰远那边需要配合,否则影响会很大。 如今是皇后先蹦跶,她只需要配合,那就简单多了。 太后知道消息后,也让人送了不少药材过去,自己一个人进了小佛堂,对着上次沈卿晚送的佛像出神了好一会儿,跪在蒲团上开始念经。 姜嬷嬷在佛堂门口守着,叹了一口气,这个皇后是当初皇帝自己选的,太后本来不同意,可皇帝坚持。 到底不是亲生的,有些事情太后根本管不了。 所以说,皇后干的那些事儿都瞒得过谁?似乎该知道的都知道是她。 以前那是没成功过,自然听过就算了。 现在楚王重伤,性质就变了。 皇后得到消息反而惊讶了:“真的重伤了?我们的人呢?” 心腹习嬷嬷高兴的说道:“一个没回来,不过能让楚王重伤也不错。” 皇后皱了皱眉:“皇上那边,皇后,还有太后都什么反应?” “皇后自然哭死了,第一时间去求了皇上派御医,然后还想出宫,不过皇上没有同意,太后在佛堂念经,也送了不少药材去王府,毕竟是皇家的孩子,太后平日里对楚王再不喜,也会关心的。”习嬷嬷解释了一下,怕皇后心里有芥蒂。 这些年,皇后的性格越来越扭曲,习嬷嬷劝不了,只能平常多加引导。 皇后勾起了嘴:“是哪位御医去的?” 御医虽然只对皇帝负责,那也不只一个。 “陈御医。”习嬷嬷说道。 闻言,皇后笑了:“很好,到时候去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楚王向来滑头得很。” 原本已经习惯了失败,突然来了这么个好消息,皇后觉得无比惊喜。 看着窗边盛开的铃兰,皇后伸手碰了碰,心情非常的好:“这些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就连十四那个病秧子都杀不了,养这些人有何用?” 习嬷嬷哑然,皇子真要那么好杀,也就不会长大了,病秧子谁知道能活多久?何必浪费精力去对付? 段钰远受伤真是件大事儿,各方都表示了关注。 陈御医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心惊肉跳的来到楚王府,看到王府严正以待,气氛压抑,心口跳得更快了,难道楚王真的伤得很重? 阿水第一时间将陈御医接到屋内,指了指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段钰远。 陈御医一路走过来有注意到,这是离王府大门最近的房间,原本就不是给主子用的,所以摆设什么的很平常。 不过想想才正常,如果段钰远真的身受重伤,肯定就近更好,后院距离相府大门还有好远的距离,若是不知道适不适合搬动,肯定选择最近的。 暗中点了点头,对于段钰远的伤信了几分。 连忙走到榻边,陈御医一边观察段钰远的脸色,一边把脉。 这次把脉很久,阿水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御医,王爷都怎么样了?” 陈御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得人极为心急。 “王爷失血过多,中毒了?”陈御医眉头皱起,段钰远以前的问题他怎能不知道?那样的身体最后还是依靠了国寺的了若大师和万象佛经,若是再中毒,那情况真就危险了。 阿金在一旁煞气无边:“对方的剑有毒。” 黑衣人的武器本来就有毒,还是很厉害的毒,这点毋庸置疑。 皇后的打算本来很简单,杀不了能伤着也行。 所以,这个不怕查。 “断空之毒?”陈御医就掉了几把胡子:“这可麻烦了啊!” “那王爷到底怎么样?”阿水暗中翻了个白眼,以前觉得这些御医真的好本事,现在怎么看都挺虚名呢? “老夫先开个方子给王爷服下,要回去跟几位同僚商量一下,王爷以前身体受过毒素重创,不能胡乱下药。”陈御医抹了一把汗水,心下在打鼓。 这倒霉啊,今天怎么就轮到他值班呢?楚王这种情况难搞得很,他可不敢随随便便下定论。 “那御医快点开方子吧!”阿水迫不及待的说道,很明显不懂医,所以没察觉不妥,只觉得有方子,王爷就有救了。 开了方子,陈御医比谁都还迫不及待的走了。 沈卿晚出现在房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我一直以为御医都是有本事的,还有些担心蒙骗不过去呢!” 她早已经准备了后手,若是不能骗过,那就用点极端的手段让陈御医配合,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就好办。 刚说完,沈卿晚额头就挨了一记弹指,痛得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身边之人:“师父?” “为师出手,御医那点本事算什么?”百里夙不屑的说道,拥有强大的自信:“这陈御医不是没有本事,只不过心中有怯,束手束脚的,自然只能看到我们让他看的东西,这水平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百里夙冷哼一声,明显对沈卿晚居然敢质疑他的话表示不满。 沈卿晚讪讪的一笑,也知道陈御医都什么情况,因为不敢担责任,所以匆忙找人分担去了,哪里还静得下心把脉? 百里夙进屋,阿水和阿金都乖得像猫儿似的,恭敬的站到一边:“百里前辈。” 百里夙嗯了一声,好歹是理会了。 站在榻前,百里夙挥手,几道银光闪过,段钰远就清醒了过来,目光清明。 屋内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只是醒不过来,对百里夙的手段不禁更高看了几分。 诧异的看了看段钰远,百里夙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睁开眼就清明的人,他知道要做到这点得有多难。 沈卿晚坐到榻边,扶了段钰远坐起来:“那陈御医是谁的人?胆子怎么小成那样?” 作为皇帝身边仅有的三名御医之一,陈御医那胆子怎么站稳脚跟的? “谁的人都不是,只要能保命,能赚钱,他可以立刻变成谁的人都是。”段钰远讽笑:“若非在调养身体上特别有一手,父皇也不会留着他。” 这是他运气不好?还是皇后运气不好?若是其他两名御医过来怕还得费一番功夫,这陈御医能让他们的计划更加完美,还不用留下什么把柄。 “既然如此,何必当御医?在民间做个神医一样赚钱,还很安全。”百里夙冷笑,完全不能理解陈御医的选择。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段钰远深以为然,不过皇帝的身体只能慢慢调养,陈御医又没人能够代替。 百里夙刚在桌边坐下,阿水很有眼色的立刻端来一杯茶水。 段钰远下了榻,拉着沈卿晚一起做到桌边:“谢谢前辈出手相助。” 百里夙哼唧了一声,明显不甘不愿的,瞪了沈卿晚一眼:“都说让你别嫁给这个小子了,整日折腾不得安宁,为师还要帮你们玩这些小把戏,为师堂堂白门的门主,掉了多少价……” 沈卿晚和段钰远相视一眼,都安安静静,默默的听着百里夙数落吐槽。 等百里夙说完,一刻钟就那么过去。 段钰远嘴角抽了抽,在百里夙眼里他到底是有多差?当着面就教唆沈卿晚抗旨悔婚,他除了心塞还是心塞,谁让对方是沈卿晚的长辈,又帮他不少,哪能开口反驳? 见百里夙终于吐槽完了,沈卿晚立刻端起桌上茶盏:“师父,喝茶,温度刚刚好。” 百里夙再次冷哼,也端起茶喝了。 “师父,刚刚宫里送来的药材都不错,都拿给你看看?”段钰远开口,顿时掐住了百里夙的七寸。 随着陈御医来的,先是皇帝皇后太后送的不少药材,然后就是其他妃子,大臣官员,世家大族,其他王爷等等,在陈御医确诊后,陆陆续续有不少药材送进王府。 没有拿得出手的好药材,也有一份问候礼。 段钰远这才知道,他受个重伤生个病竟然还能大赚一笔,真是意外的收获。 当然,也就是不常受伤的人才有这等待遇,十四锦熙王估计病重吊命都不一定能这么赚了。 果然,百里夙眼睛顿时亮了,也不吐槽了,豪气的一挥:“都拿上来为师看看。” 一提起好药,都不讽刺段钰远也叫他师父了,真是个药痴。 百里夙嘿嘿一笑,皇家也就这点好了,有些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 沈卿晚扶额,这师父果然也简单。 段钰远拍了拍沈卿晚,觉得完全没关系。 很多药材他拿着也是浪费,或者放着,在百里夙手里才能发挥出更大的效果,虽然有时候那些效果未必是想要的。 “咦,这血人参不错啊,至少也是五百年了,丫头你赶紧拿回去切片多养养身体,这样来得快一点。”百里夙开了玉盒,惊喜的说道。 闻言,沈卿晚和段钰远都是一怔。 百里夙欣赏着药材还在喋喋不休:“你那身体啊,好好养,不然将来生孩子痛苦的是你。” “对了,听小幻说那个王小大的手艺不错,我给你开几个药膳的方子,你算着时间吃……” 堂堂御厨,在百里夙嘴里也只是还可以。 沈卿晚没想到百里夙在看到药材后会嘴不把门,什么都往外掏了,还真是没有将段钰远当成外人。 “师父?”沈卿晚猛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百里夙的叨叨絮絮。 偏头就看见段钰远神色莫名,眸光深邃的瞅着她,沈卿晚忍不住扶额,她就愣了一下,什么都晚了。 “嗯?”百里夙茫然的从药材中抬起头,根本没发现自己都说了什么。 不过看见沈卿晚捂脸的动作,段钰远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觉得情况不好。 百里夙收了几个玉盒:“哦,那个谁,阿水,这几个盒子帮我拿一下,送到我住的地方,有用,你们慢慢聊,这事儿未必那么好忽悠,好好完善一下计划,啊?” 沈卿晚悲愤的看着百里夙开溜,啊什么啊?捅了篓子,拍拍屁股就自己跑了,这师父真是一点不厚道。 阿金极为有眼色,看着不对就笑嘻嘻的凑上前,在阿水手里抢了几个玉盒:“那个,前辈,我也来。” 三人转眼就走得没了,留下沈卿晚一个人面对段钰远的气势压顶,虽然她不怕,但不是感觉迟钝的好么? 段钰远就那么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淡淡的看着她。 376 沈卿晚泄气:“守孝那三年,小厨房没了,被刘姨娘下了药,认识了师父后才发现,用比较猛的方子驱了寒毒,亏了身体,需要好好养着。” 段钰远眸色一闪:“寒毒?” “也不全是,类似于寒毒吧,比那还厉害一点,不仅让我难以怀孕,还会让我身体慢慢虚弱,一旦有个病痛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而早死。”沈卿晚淡淡的说起,觉得刘姨娘下手也挺狠的。 碍于老夫人和沈城,不敢直接弄死她,就用这种办法来折磨,说到底是恨毒了她啊! 段钰远一惊,拉起沈卿晚的手,想起早上见面的时候问她手为什么这么凉,她说体质问题,现在看来,应该是跟这毒有关系的吧! 指腹蹭了蹭沈卿晚的手背,也没见能热一点,段钰远担心不已:“要养多久?需要什么药?” 沈卿晚冲他暖暖一笑:“不是什么稀奇的药,一般医馆就能凑齐,毒是没有了,主要是调养亏损,没事儿的,我还年轻,容易养回来。” 段钰远眯了眯眼:“你真是太不小心了,相府任由一个姨娘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也是奇葩!你说……若是我病重,直接让你嫁过来冲喜,父皇会不会答应?” 沈卿晚白了他一眼:“没你这么咒自己的,我那会儿娘亲刚去世,什么都不知道,对于相府的人还充满了期待,人小,总是渴望被关注的。” “所以,当时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撤掉了蘅芜苑的小厨房,我就算不愿意也做不得声,浪费了娘亲的一番心思,也没想到刘姨娘敢这么大胆。” 谋害嫡女,在谁家都得陪葬了去,唯独刘姨娘可以仗着丞相的心尖儿宠,将一切证据都给抹杀,或者掰歪了。 “还记得当时父亲用孝字压下来,我什么都做不了。”沈卿晚讽刺的笑了一声:“老夫人和父亲都对庶姐非常宠爱,我却失去了娘亲,看得就眼热。” 段钰远伸手将沈卿晚抱了过来:“相府都这样了,你都怎么过的?” “无欲则刚,想明白了,没有要求了,自然就不会期待,我现在过得很好,她们也不敢插手蘅芜苑的事情。”沈卿晚挑眉:“你不用担心,而且,我可不想做你冲喜的侧妃。” 时间太紧了不说,冲洗新娘不管成功与否,其实都不怎么好听的。 “而且,我还要自己绣嫁衣呢!”沈卿晚说着有一丝期待和向往,前世就不说了,什么都没有,连一对龙凤烛都不存在,更别说其他。 这辈子,她想着至少能正儿八经的出嫁一次。 段钰远轻笑:“说得对,太委屈你了,再怎么说,你会风风光光的嫁进王府,我的王妃。” 刚刚只是想赶紧让沈卿晚脱离那个火坑,他光是听着就不放心。 闻言,沈卿晚忍不住娇笑,说实话,她很期待。 阿水和阿金回来,听到屋里的轻言细语,偶尔传来的男声女声轻笑,气氛其乐融融的样子,对视一眼忍不住咋舌。 “沈小姐好厉害。”阿水啧啧了一声,离开的时候,自家主子那危险的样子,他们都赶紧遁了,夜家小姐这么快就抹平? 阿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看来以后主子发气有灭火的了,沈小姐简直就是他们的指明灯,救世主。 天色快暗,沈卿晚准备回相府,是阿水送的,被她那一脸崇拜的看着有些不自在:“阿水,怎么了?” “沈小姐,奴婢代表大家谢谢小姐,因为有小姐在,主子才不会总想着以身犯险。”阿水轻轻的说道。 沈卿晚偏头:“什么意思?” “就像今天的刺客,因为有小姐在,主子第一次时间就带着小姐离开了,若是以往……”阿水叹了一声:“主子不会让阿金一个人对付的,有时候属下们来得不够及时,主子就有可能受伤,从乌州回来就是,幸好那次的杀手不是皇后的人,武器上并没有抹毒。” 沈卿晚诧异,禁不住笑了一下:“嗯,这么说,我好歹有点用处。” 因为不想她犯险,所以段钰远改变了他的行事准则? 心口瞬间被填得满满的,离开了王府才想起跟段钰远说话聊天太忘我,让她都忘了问匕首的事情。 不过,也算了,有的是机会问,不急在这一时。 沈卿晚回到相府,还被老夫人叫去问了一顿,话里话外都在探听段钰远的伤势,逼得沈卿晚流了两滴泪才罢休。 回到蘅芜苑,阿木直接给沈卿晚跪下:“小姐,下次出门你还是带着奴婢吧!奴婢不会打扰你和王爷的,可万一有事,好歹能挡一挡。” 今天沈卿晚谁也没有带,结果就有了刺客,虽然只是巧合,可阿木觉得难受。 多一个人,好歹多一分力,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个什么,她也能多挡几刀。 沈卿晚抿了一口茶:“好,绝对带着你,上哪儿都带着,放心了么?” 阿木嘴角微微勾起,心情这才舒畅:“王爷,真的伤得很重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关于计划的事情不好多说,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陈御医从王府出来,明里暗里已经遇见了不少人打听,等到他回宫,这么一会儿的收入就抵得上好几年了。 毕竟打听消息不是白说的,现在是他独家的消息,价格自然高。 一开始还吐槽自己运气不好,这会儿是眉开眼笑的,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好歹让他发了一笔。 将段钰远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皇帝纳闷:“你说断空之毒?” “是的,皇上,断空之毒有很明显的特征,血液供应会慢慢出现断层,如果血液的流动无法达到人体所需,楚王就危险了。”陈御医一副忧心的样子。 皇帝脸色不是太好,动作一顿:“两位爱卿都怎么说?” 何御医和司御医对手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凝重。 “回皇上,楚王当年中毒颇深,现在只怕不能随便用药。”何御医说了一句废话。 司御医翻了个白眼:“皇上,断空之毒本来不好解,虽然有办法,这中毒之人要将毒血全部排出,重新造血,只怕楚王会撑不住。” 皇帝震惊,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楚王本来就失血过多,若是先补血再解毒,只怕已经中毒很深了,更加难解。”何御医苦笑,这幕后之人用心歹毒,就算不能要了楚王的命,也非要他脱成皮不可。 这么一来,再年轻的身体也扛不住折腾,就算楚王好了也废了一半,很可能会像十四王爷那样,终年与药为伍,这等算计还不够狠么? 皇帝呆了呆,事情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若是楚王废了一半,储君的选择还有几个? 心下一凛,有气无力的让御医想办法,等人退下后,皇帝盯着一份奏折出神了半个时辰。 林全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站着都僵掉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才动了动身子,却依旧把皇帝惊醒:“林全啊……” “奴才在。”林全立刻恭敬的回道。 “你说,朕对皇后不好吗?”皇帝声音幽远的说道。 林全身子更加佝偻,这种问题他不敢回答。 幸好皇帝也不是要他回答,幽幽的继续说了下去:“朕当年忤逆了母后都娶了她为正妃,这么些年给了她皇后的体面,她不能生孩子,朕可有说过半句不好?” “朕甚至说过,她若是想要孩子,抱养谁的朕都替她改玉牒,成为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甚至朕都暗示过,这样的嫡子朕也认,百年之后皇位传嫡不传庶……” 林全一抖,这样的话的确已经是保证和承诺了,可是皇后从来没认同过。 不过,皇后要敢说保养皇后的孩子,皇帝也会同意?不可能的吧! “就是当年顾阳汐……”皇帝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下,苍老了十岁:“朕还不够仁至义尽吗?她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林全哑然,看见皇帝眼睛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皇后做得太过,还是突然又提到了顾阳汐? 当年顾阳汐看似是因为要救顾辞用自己和孩子做了筹码,可唯有几个人知道,那也是枉死的。 顾阳汐那么喜欢孩子,哪怕没有顾家撑腰,也不至于就舍得带着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一起死。 以皇后的手段,就凭自己也能给孩子挣得一片天。 不过是当时无力回天,才用死来唤起皇帝的感情和一丝怜悯,从而保下了顾辞。 皇帝最后是感情大爆发,后悔得不行,查来查去却查到了皇后头上,如此都压下来了,林全觉得皇帝真的已经做得足够。 所以说,男人和女人的想法要求从来都不一样。 皇后绝对不会想要皇帝的仁至义尽,已经能用这四个字来表达,还有什么感情可言?还有那所谓的体面,更是讽刺万分。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了,才无所顾忌,愿意拿一切来赌。 段钰远这事儿闹得有人欢喜有人忧,本人则是好好的在自己院子享受着沈卿晚离开之前为他亲手做的一桌子菜。 百里夙原本一直住在醉仙楼,其他并没有住处,如今在王府划了一个偏僻的院子,整天就捣鼓他的药材。 段钰远趁着夜色过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都蔓延着浓浓的药味儿。 习惯的会觉得很香,不习惯的,估计都不想在这多呆一息。 看到阿雨被百里夙指使得团团转还乐此不疲的样子,段钰远嘴角抽了抽,他的十大护卫都成打杂的了?最重要的还是能让心高气傲的护卫如此甘愿,百里夙果然神秘得很。 “你跑过来做甚?”百里夙看了段钰远一眼,明显对面前的药更加感兴趣。 “晚儿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段钰远低声问道。 百里夙将药放下,意味深长的看段钰远一眼:“你说哪方面?” “还有很多方面?”段钰远吃惊,果然沈卿晚对他有所隐瞒么?总是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就身体而言,慢慢调养,两三年之后就能好全,也不会影响什么。”百里夙轻笑,却让段钰远突然感觉到一丝恶意:“在这期间不能怀孕生子,生孩子对女人对身体亏损很严重,若是没调养好就生孩子,养也养不回来。” 段钰远轻咳了一声,耳朵泛起了一丝红晕,他今天才满楚王岁,说什么孩子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百里夙纳罕的看着段钰远陡然升起的那抹羞涩,这里又没有女人,还害羞了? “就算是养好了,有这些经历,生孩子对她来说也是危险的。”百里夙严肃:“难产的几率会寻常人高那么一点。” 段钰远表情一滞,顿时也顾不上羞涩了:“没有办法?” 百里夙摇了摇头:“也不用担心,只要多养几年,等她长大一些再要孩子的话就会安全很多,而且,若是第一胎平安,好好坐月子,后面就没问题了。” 段钰远点了点头,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儿,反正他的万象佛经也需要时间来解。 “若是晚丫头不能生孩子,你还娶她吗?”百里夙淡淡的说道:“或者说,你准备要多少个女人,然后让她抱养一个?更或者,像现在的皇后一样?” 段钰远表情凝重:“师父到底想说什么?” 百里夙轻笑,带着一丝讽刺,低头继续摆弄那药材:“我只是想告诉你,皇后的嫉妒和疯狂,也是皇上给逼出来的,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不希望这个徒弟成为第二个皇后。” “晚丫头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她不会考虑,当然,年纪轻轻的忧思太重也不好,我也不会对她提。” “……” 百里夙第一次跟段钰远长谈,说了很多的话,大多数都是段钰远在听。 等回到自己院子,段钰远彻底失眠了,抚摸着枕边黑色披风上的绣花,忍不住苦笑:“怎么一个个对我都那么不放心?我就这么没有信誉?” 说到这,段钰远还想到顾辞离开之前找他打的一场,真是下了狠手的。 虽然顾辞什么都没有说,可他也明白,一切也是为了沈卿晚,在警告他呢! 闭着眼睛,整个人却清醒得很,段钰远一晚上没睡,显得特别萎靡。 以至于三位御医齐聚王府给段钰远把脉,那眉头高高的皱起,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啊! “怎么回事?老夫昨天开的方子没有给王爷服用吗?”陈御医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那方子没有其他用处,可是能保证段钰远的伤势不至于恶化。 断空之毒的解法其实天下皆知,所需药物也没有太难,可问题是要中毒之人要受得了,解毒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阿水绞着手指,一副很担心的样子:“王爷一直没有醒过来,根本就不吞药,喂不进去。” “怎么不早说,喂不进也要想办法啊!”陈御医顿时就火了,其实有点声色俱厉。 药方他开了,什么都没有问题,现在情况更糟糕可怪不得他咯。 何御医看了陈御医一眼,闪过一丝厌恶,都什么时候还在推卸责任?人家小姑娘又不是大夫,能有什么办法? 阿水脸色一白,咬了咬唇看着陈御医:“还请御医赐教。” 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一双秋水眸已经带起了雾气,仿佛你说个办法来就哭给你看。 陈御医生生被噎痛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御医和司御医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尴尬,犹自在沉思,似乎不断想着段钰远的病情。 两人跟陈御医从来都不是一路的,并没有给他解围,搭梯子的意思。 一把年纪了,有本事别欺负小姑娘,宰相门前还好几品官呢,何况是楚王的贴身侍女? 以楚王那怪异的脾气,等醒过来有得陈御医好受的,现在尽管爽了吧! 看陈御医不说,阿水的泪珠子瞬间滚了下来:“还请陈御医赐教,王爷吃不下药,就这么躺着,奴婢看了难受。” 何御医和司御医挑了挑眉,差点揪掉一把胡子,他们也好难受,更头疼。 陈御医看了两位小伙伴好几眼,得不到帮助脸色不太好看,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事已至此无需追究,商量个对策才是。” 阿水心中鄙视,却也不好继续巴着这点不放。 能够让皇上容忍他的两面三刀,见利忘义,陈御医也是有本事的,这理由找得还真让人挑不出来错来。 不过,说完陈御医也不理会何御医和司御医,坐在旁边冷眼看着,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幸好彼此都是了解的,两位御医也没指望陈御医能参合上,他对调养身体虽然有一套,可是治疗病疾方面连普通太医都不如,能开出那样的方子,那是因为断空之毒的解法本身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两人也将陈御医晾在一边,根本不理他的生气。 既然不想担责任,就不要参合好了,免得到时候有了功劳他还要分一羹。 “阿水姑娘,你不用担心,王爷的身体比我们想象的还好,这几年的恢复是不错的。”何御医安慰了一下阿水,内心对了若大师是敬畏的。 当初段钰远的身体是如何的糟糕,他们几个御医再清楚不过了。 当时几人竭尽全力就只能保命,了若大师却能将段钰远的身体养到这种程度。 不过楚王也是悲情,好不容易养得不错的身体,又一次中招了。 377 等御医再次离开,百里夙将段钰远唤醒,深深的看他一眼:“昨天我们说了晚丫头的身体问题,现在不如来说说你的?” 段钰远诧异,翻身坐了起来:“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少,当初你中毒太小,而且毒素太厉害,有伤到根基,虽然有万象佛经打底,也并没有完全恢复。”百里夙也不说那么多虚的,只说现实。 段钰远手肘搭在膝盖,手掌撑头:“师父的意思是……” 百里夙一笑:“幸好那刺客的兵器上是断空之毒,这种毒特征很明显,要不然还不好作假,正好这种毒解起来会很受折磨,你要不要借此机会下点猛药?让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将以前的病根都彻底清洗一遍,” 段钰远目瞪口呆,当初他是千辛万苦才保住命,时间过去这么久,百里夙却能修复他本来伤到的根基? 这医术,到底达到了何种高度? “可以做到吗?”段钰远难以置信。 若是御医有百里夙这种水平,当初他也不至于没命了吧! “原本很难,但是我昨天查看别人送来的药材,还有王府的库存药材,发现可以做到。”百里夙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然,我也不会提了。” 有了希望再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提,因为有些药材实在很难得到,百里夙本身并没有想法。 无意中发现段钰远手里的药已经齐全,百里夙都忍不住咋舌,皇家的本事果然非同凡响。 有些药材有钱也买不到,段钰远居然有库存。 段钰远眼睛一亮:“借此机会?” 百里夙点了点头:“用了这种药,你也得受一番折磨,而且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刚好,断空之毒若是解毒也一样。” 段钰远嘴角一勾:“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师父了。” 有这等好事儿为什么不做?平日里求都求不来的。 百里夙翻了个白眼:“不要太乐观,这是修补根基,等于脱胎换骨一次,那经受的折磨比解除断空之毒还痛苦,你还是好好想想,若是受不住,半途而废,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影响你现在的实力。” 段钰远却没有犹豫:“可若是度过了,我的实力会增长吧!” “自然如此,根基修复好了,还脱胎换骨一次,你的实力会更强,以后的练功效果更加显著。”百里夙点头。 “那还考虑什么?直接上,得辛苦师父,不过那支五百年的血人参给岚儿送去。”段钰远还记得这茬。 如今他练功都没什么进展了,明显是损毁的根基所影响。 好不容易有个突破的办法,上刀山下油锅也得上。 “你用不到这支人参的,放心。”百里夙挑眉,叫了阿雨开始准备。 段钰远的属下都知道这茬后,更是积极,对百里夙也是更加恭敬献媚。 纷纷觉得若是当初就有百里夙,自家主子也不用受那么多苦,沈小姐果然是他们家王爷的福星啊! 当然,楚王府的护卫更加严密,十大护卫只要没有特殊任务的都跑了回来。 段钰远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王府自然要严正以待。 看到楚王府的这个情况,不少暗中关注的人都迷糊了,难道楚王真的受伤很重,已经到这么重视的程度了? 其中,几位王爷就是被迷惑的几人,皇后也觉得段钰远估计是不行了,心情顿时舒畅得很。 皇帝的气压则是一天比一天低,贵妃更加把自己关在宫殿里,低调得不行,让人感觉她是在肝肠寸断的伤心。 沈卿晚则是尽量不踏入王府,免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冲撞了药性,百里夙给段钰远脱胎换骨,那药的配比必须相当精准,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后前功尽弃就麻烦了。 王府里面只要靠近段钰远的人都会用药全身处理过,可见要求多么高。 沈易佳知道后,还在沈卿晚面前探一探虚实,最后是得意的笑。 她就说,前世的楚王在南方救灾根本没这么早回来,这辈子提前回来了,还没有受重伤?沈卿晚都走的哪门子好运? 原来还在这等着的,楚王不依旧重伤在床上躺着了?结果还是没变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到了十一月,沈易佳的日子就定了,在十二月初三。 其他的自然没有,包括什么聘礼之类的,只等着这天将人送去秦王府就成了。 乔英只给沈易佳准备了四抬嫁妆,很空泛的那种,总共不过几百两。 沈易佳知道后气了个仰倒,刘姨娘就算给她留了,可该是她的为什么那么少? 要知道上辈子她最终虽然没有嫁成,那钱庄存的嫁妆是额外的,刘姨娘在相府也给她准备了九十六抬啊! 这九十六和四,差距大到沈易佳不想计较都不行。 刘姨娘知道更是气,在相府的库房里,其实有她给沈易佳准备的,从选秀之前就在攒了,别的不说,三四十抬已经封存完毕。 乔英如今掌管相府,掌管库房,会不知道吗? 结果呢,就给沈易佳四抬?气都刘姨娘差点找乔英拼命,她原本以为乔英再打压也会要点面子,这算什么面子? 最重要的是,乔英还说其他的要给沈卿晚留着。 刘姨娘顿时气得好想吐血,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也有给人做嫁衣的一天,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将账本中馈交出去,哪怕就是乔英嫁进来也得争夺一番,时间拖一拖,就能到沈易佳出嫁了。 结果那账本最后还不是坑到的沈易佳,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的好痛。 刘姨娘使出浑身解数将沈城哄高兴了,终于将乔英告了一番,说到底,刘姨娘最大的依仗就是沈城。 有沈城在,刘姨娘都敢跟老夫人对着干,闹得现在关系特别僵。 有了乔英之后,刘姨娘倒是想修复了,可老夫人不想理她。 沈城对沈易佳的宠爱是习惯,虽然他也知道现在对沈卿晚好才是关键,老夫人提醒了他好几次。 乔英发现情况后也劝了不少次,可沈城每次面对沈卿晚都不知道说什么,父女俩生份了这么久,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 或者说,沈城在等沈卿晚主动,可沈卿晚压根儿不想亲近他。 所以,刘姨娘的告状还是有几分效果的,沈城和乔英正在关系好的时候,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无意中提起问了问。 乔英一直表现得很好,在沈城心里,慢慢有了乔英处事稳妥,不会无理取闹的印象。 这样的事情,沈城自然不会直接找乔英吵,而是先询问讲理。 早有所准备的乔英点了点头:“相爷,不知道其他王爷的侍妾进门都有几抬嫁妆?秦王府还有其他侍妾呢,不如相爷让人打听一下,都准备几抬?” “二姑娘是去做侍妾的,尤其是王爷的侍妾,相爷到底是站在哪一边?这嫁妆多了,外人看着就是相爷的意思,相爷是准备站队秦王那边吗?” 乔英也没有吵闹,只是冷静的分析现状,女儿高嫁本身就是巴结,若是处理不好,那可是红果果的笑话。 丞相不是最要脸的?老夫人不是最喜欢面子?乔英摸清楚这些,就朝这方面努力,只要有弱点就行了。 所以说,沈易佳的要求本身就不正常,乔英何必闹?现成的理由一大把,反正用的是相府的银子。 闻言,沈城怔了一下若有所思,七王爷的齐王府,八王爷的瑞王府都已经进了好几个侍妾,那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如此一想,沈城脸色一变,顿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乔英可不管沈城的心里想法,只是淡淡的说道:“楚王府和瑞王府进的两个侍妾,可是一抬嫁妆都没有,人进王府就成了。” “秦王府另外一个侍妾,家里本身是个不大不小的皇商,有钱着呢,都只有两抬意思意思。” “咱们不提姑娘家里的补贴,握在手里反正没别人看到,这二姑娘要是嫁妆多了,知道的是相爷疼爱女儿,不知道的肯定会觉得相爷上赶着巴结秦王。” “最重要的是,若是将来秦王府的徐侧妃嫁妆不多,难不成一个侍妾还能压到侧妃头上?” 乔英叹了一口气:“相爷,不是妾身吝啬,非要压着了二姑娘,而是侍妾本身有规矩,相爷若是太过破坏了规矩,让后来的侍妾不好做,怕是有很多人要记恨上相爷了,而且,若是出点什么事情还打了秦王的脸。” “相爷暗中怎么补贴二姑娘,妾身都没有意见,可这表面上,真的不能再多了。” “两个王爷,相爷若是谁都不想靠,还是按照规矩来,不偏不倚比较好。” 乔英这么一通大道理,顿时让沈城醒悟了过来,他的确是疼沈易佳没错,可到底不能坏了规则。 这么一比较,乔英给准备四抬嫁妆已经仁至义尽,算顶尖的了。 沈城认同的点了点头,还夸乔英处事大度,顿时对刘姨娘的哭诉有些厌烦起来。 刘姨娘总说乔英这个主母亏待了沈易佳,现在看来,哪里亏待了?不是处处为之做想。 不过,沈城疼女儿也是真的,跟沈易佳聊了聊,私下里补贴沈易佳两万两嫁妆银子,这事儿就揭过了。 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嫡女出嫁能有两万两就是丰厚的,沈城可真是尽心尽力。 这样一来,加上钱庄存的那笔,沈易佳也不再计较那四抬可有可无的,如此嫁妆比很多女儿家都丰厚得多。 知道消息后,沈卿晚默然沉静,几个丫鬟和两个嬷嬷都小心翼翼的。 不得不说,丞相对相府庶女的确很用心,可对嫡女也是一种伤。 沈卿晚突然开口:“父亲居然还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算算最近,给了母亲一万,还给庶姐两万,加上平日里的花销,你们说,他哪来这么多私房?” 这些银子可都是沈城手里拿出来的,当初店铺要账,沈易佳在宫里要银子,他都补贴了不少,可都是私房。 这么一算,沈城前前后后最少掏了五万两出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相爷私房竟然如此丰厚吗? 本来还在小心翼翼的几人面面相窥,叶嬷嬷做代表的开口:“小姐……你没生气?” 沈卿晚惊讶:“我生什么气?” 顿时恍然,沈卿晚漠然的说道:“早想到会这样了,不期待自然不生气,我只是奇怪,父亲好像很有钱啊!” 董嬷嬷想了一下说道:“相爷应该是另外有来钱的路子,当初夫人发现了,只是没有理会。” 沈卿晚惊讶:“父亲有自己的生意?” “不知道,挺神秘的样子,具体做什么赚了,又赚了多少,夫人不关心,也就没让人去查。”董嬷嬷差点忘记了这茬。 沈卿晚皱了皱眉:“看来,得让人查一下,希望别是什么不正的来路,否则……” 否则还得有天大的麻烦,前辈子因为沈易佳在内部出手,相府最终落入沈子钰的手里,反正没有了爵位也名存实亡,沈城虽然死得晚一些,可到底翻不出浪花。 因为覆灭得太快,有什么麻烦都没来得及爆发。 所以前世沈卿晚也不知道丞相还有这么一出。 如今意识到不对,沈卿晚不搞清楚有点不放心。 沈城是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吗?能够有生意头脑?就算跟别人合伙,那要做什么才能积累出这么多私房?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掏出几万两,只能说明沈城手里有更多。 叶嬷嬷原本松了口气,听到这话也觉得不对:“奴婢让人去查。” 沈卿晚点了点头:“看起来隐藏很深,若是有必要,跟王爷说一声,借一借王爷的人,不查个清清楚楚不放心。” 沈城和乔英的谈话本来没有瞒着,老夫人也很快就知道了,原本对乔英的行为也有些不满,她对沈易佳还是有很大期待的。 可乔英的话说得很有道理,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老夫人的心要大一些,两边都想靠,到时候哪边好就选哪边,现在自然不允许别人破坏平衡。 本来也打算拿几千两出来补贴沈易佳的,结果听说沈城一出手就是两万,顿时也不说话了。 过了几天,老夫人跟沈城谈话之后,沈城又拿了两万出来给乔英,让她开始给沈卿晚置办嫁妆,那抬数可就不能马虎了。 为此,老夫人也给了乔英五千两,都是确实要给沈卿晚置办的。 听到这些消息,沈卿晚挑眉:“嬷嬷,调查的事情快一点,总觉得不太踏实,父亲哪来这么多银子?” “是,已经有些眉目了,老夫人那边似乎是知道啊!”叶嬷嬷也纳罕。 这相府公账上见不得人,没想到相爷私底下却很富有。 “那肯定是老夫人也有分到银子,这么看来,老夫人的身家也不菲。”沈卿晚眯了眯眼,前世沈易佳得到了老夫人的私房,是有很大一笔银子?还是没有? 就这点而言,沈易佳隐藏很深啊! 不过,沈城那私房谁都没有得到,彻底消失了一般,否则沈子钰不会要靠沈易佳救济才能过点小日子。 很显然,沈子钰后来娶的妻子管得严格后,沈子钰手里本身是没有银子的。 “既然如此,当初两个铺子来要账,何必搞得整个相府鸡飞狗跳的?呵呵……”沈卿晚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手里有银子也舍不得拿出来还账,见天的搜刮姨娘东西去卖,简直可笑之极。 “说的也是,但凡来钱这么快的都让人不放心,不知道相爷做这事儿多久了?”叶嬷嬷也疑惑:“奴婢会让人加快速度。” 沈卿晚一直惦记着沈城的事儿,日子过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天晚上刚躺下,阿水偷溜了进来:“小姐,去看看王爷吧!” 沈卿晚惊得坐了起来:“阿辰怎么了?”不是在好好的用药吗? 阿水眼睛一红:“脱胎换骨,真的是太难熬了,奴婢怕主子撑不过去。” 沈卿晚已经在套衣服,震惊:“脱胎换骨?不是调养吗?” 沈卿晚这才知道,百里夙骗她了,段钰远也没有跟她说实话。 拍了一下额头,沈卿晚暗道自己蠢,如果只是一般的调养,哪里需要份量精细到这种程度?一个人身上的气味都会乱了药性,分明是百里夙和段钰远合起来蒙骗她,不让她去王府看见段钰远受苦呢! 沈卿晚意识到这点有些磨牙,她没有防备,倒是被两人善意的谎言给骗得很彻底。 别人不知道脱胎换骨有多受罪,她还能不知道么? 在承受之前根本无法想象,所以会错估那种痛苦。 只有真正上身才明白,想的和做的到底有多大差别,自个儿未必就真的能承受。 “走吧!”沈卿晚交代了一下阿木,率先从窗口跳了出去,阿水跟在后面也惊讶,原来沈小姐的功夫真的不是那种三脚猫,只会一两招,而是真正有能耐的功夫。 想着有百里夙那么一个师父,会几招也正常,原本大家以为,沈卿晚跟着百里夙只是学医术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沈卿晚觉得心慌,飞檐走壁直线距离到了王府也没花多少时间,冲着段钰远的院子钰晚苑过去。 “小姐,王爷没在钰晚苑,在百里前辈的隔壁院子。”阿水看方向不对,赶紧说道。 378 沈卿晚脚步一转,就来到百里夙院子门口,隔壁有人有动静,自然不会寻错。 百里夙给段钰远准备的大多是泡澡用的药浴,吃的在其次。 为了方便,就在这个院子的偏房修了一个室内的浴池,还能直接在隔壁房间加热的那种。 因为百里夙要求了温度,不能低于多少,时间又长,肯定得不断加热。 沈卿晚进了院子,阿金惊了一下,随即佩服的看了看阿水,百里前辈和主子再三声明不能去叨扰沈卿晚的,阿水也敢做?真不怕被仍回龙绍山啊! 院子里严正以待有不少人,阿雨表情也差不多:“你真不怕回龙绍山啊!” 阿水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吞了吞口水说道:“咳咳,有沈小姐帮我说话就好了。” 沈卿晚没注意其他人,直接走近大家保护的那个屋子,只听见有百里夙的声音:“想发泄是可以的,但不能离开浴池,否则前功尽弃,这是第三次,也是最难熬的一次。” 沈卿晚一惊,已经第三次了?最关键的一次? 沈卿晚刚到门口,正准备伸手去推,窗棂就被劲力给毁了一半,里面热气腾腾,药味儿漫天。 正准备用力,门就开了,百里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进来吧!” 这会儿段钰远情况不好,感觉不到有人接近,百里夙还能感觉不到? 沈卿晚冷哼一声,抬脚进屋,浴池修建得相对里面,外面还有不小的空间摆放东西,不过一进门就能一览无遗,将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收入眼底。 沈卿晚还没有看清楚,一股内劲迎面袭来,吓了她一跳。 “阿辰能够内劲外放了?”沈卿晚惊讶不已,这个不是那些老怪物才能达到的层次?段钰远才多少岁来着? 百里夙伸手,轻轻松松的将沈卿晚那道内劲给挡了下来:“不过是药物刺激的,痛苦逼发的潜力,他现在要达到了,别人也不用活了。” 沈卿晚松了一口气,她就说段钰远还不至于变态到这种田地吧! “段钰远,你好好看谁来了?你若是胡乱发招,可是会伤着她的。”百里夙冷声一喝,将段钰远已经陷入混沌的思绪再拉回来一丝清醒。 段钰远在浴池里盘腿打坐,整个人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只死死的记得不能动,不能离开。 平素一张妖孽魅惑的脸此刻带着一丝狰狞和满满的隐忍。 沈卿晚一进屋就感觉身上一沉,段钰远的气势没有一丁点的收敛,怎么强怎么来,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 百里夙含着内力的声音一厉,仿佛在脑海深处响起,段钰远回归了一丝理智。 缓缓的睁开眼睛,段钰远先是感觉视线有些模糊,随即一个激灵:“晚儿?” 有那么一瞬,段钰远几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可百里夙都那么说了,他还能自欺欺人不成? “你什么来了?”段钰远唇瓣有些干燥,声音有些哑。 百里夙咋舌的感觉到屋内压力为之一轻,内劲没有肆虐了,威压也收了一大半,这还是刚才那只频临狂暴的人型凶兽吗? 早知道沈卿晚出现有这等效果,就不瞒着了啊!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沈卿晚第一次听见段钰远这么有气无力的说话,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一口气吊命。 心口有些微疼,却没有办法。 她知道这样才是最好的,像刚才那般,段钰远消耗了内劲,痛苦的还在后面。 内劲消耗光了,只能用身体硬抗,那才是痛得生不如死。 她在门外的时候,百里夙之所以那么说,主要是看到段钰远受不住了,希望他能发泄一下。 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发泄了一次就停不下来,饮鸩止渴。 沈卿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幽怨,百里夙打了个冷颤,立刻一本正经的说道:“晚丫头你来得正好,看着他,别让他出来,为师继续去准备药材。” 段钰远整个人是完全清醒了,全身的肌肉绷得死死的,面上带着苦笑:“你是觉得我身体还不够疼,还得在我心窝来一下么?” “师父……”段钰远深呼吸了一口气,叫住了要出去的百里夙:“将浴池锁上,我知道你准备了的。” 百里夙一顿:“你确定?真受得住吗?” 段钰远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强烈的隐忍:“我肯定!” 百里夙沉默了一会儿:“阿金,上锁。” 沈卿晚没有多说,看着阿金拿出一个大大的铁盖子,中间是空的,上面有四根锁大的链子。 段钰远的脑袋从铁盖子中间的空隙穿过,刚好和浴池扣得严丝合缝。 同时,几条大链子锁在了四个方向的铁柱上,将段钰远锁定在浴池中,挣脱不能。 沈卿晚眸色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没有说什么。 她又不是拧不清的人,这样对段钰远才是最好的,现在说什么担心的话都是添乱,她的担心并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平静些帮忙鼓气。 一边不让段钰远乱动,一边将药性尽可能的锁在里面,当然,痛苦也是最大程度的。 有一点好处就是,段钰远在里面还可以活动一下,不至于离开了药水。 段钰远闭着眼睛忍耐,等其他人做好事情出了门,才睁开晶亮的眸子:“既然来了,过来陪我。” 沈卿晚也不再说让段钰远心痛的话,走了过去,铺了个垫子,直接坐在铁盖子上。 因为浴池真的不小,若是不坐铁盖子上,就会离得比较远。 段钰远看了看她:“会不会烫?” 沈卿晚摇了摇头:“暂时还不会。” 段钰远轻笑:“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像快要去午门斩首的?” 沈卿晚斜睨着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人家那是木头的,你这是铁的,还这么厚,要挣脱都不容易吧!” 门外的一众属下和百里夙听到两人的话题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屋里那两只就不能说点正常的?沈卿晚还吐槽人家,自己后半句不也在兴致勃勃的讨论? 这都什么发展情况? 不过,有这样的事情,一众属下是轻吐了一口浊气,虽然知道自家主子更难受,可好歹感觉能撑得下去。 “你看过啊?”段钰远好奇的问道。 铁盖子下的情况不管多么波涛汹涌,至少面上段钰远带着一丝风平浪静。 真的是锻炼了一辈子的忍耐力都用出来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沈卿晚哪能感觉不到屁股下面都什么情况?可一样要云淡风轻的分散段钰远注意力,否则,只会越添越乱。 “看过啊!顾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沈卿晚也不避讳。 其实顾家满门的时候,顾阳汐去了,她没有去,因为顾阳汐不允许。 而顾阳汐回来就卧床不起了,她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是那样血腥恐怖的场面她依旧经历过的,从她在百里夙身上学会毒开始。 有些毒,一般人不敢碰,只有她亲自上。 秦王经常有审讯需要,那场面也不会太好看。 用毒折磨人,有时候比一刀下去更加残忍。 沈卿晚眯了眯眼,更加记得秦王强迫她直视战场的残酷,亲手杀人的恶心。 袖口下面,沈卿晚搓了搓手指,一直到秦王可以说直接扼杀了她的孩子,那半身是血的侵染了整个自己,她所有的善良和不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残忍血腥的画面在她眼中都不过如此,午门刑场算什么? “咚!” 段钰远很想伸手去抚摸沈卿晚的脸,却撞在了铁盖子上。 沈卿晚瞬间惊醒,关心的说道:“很疼吗?” 段钰远对上沈卿晚的星眸:“可有恨过我?” 段钰远稍微有点奇怪,顾阳汐怎么会带那么小的沈卿晚去刑场?就不怕沈卿晚有心理阴影? 不过如此一想,段钰远有点心疼,那样的场面也是强迫了成长,难怪沈卿晚面对杀手,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沈卿晚愣了愣:“我恨你做什么?” “父债子偿。”段钰远淡淡的说起。 沈卿晚哭笑不得,看见段钰远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的样子,忍不住伸出两根葱指,好玩的捏住他鼻子:“你想太多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往身上揽了吧!” 段钰远不由得笑出声来:“你欺负我现在动不了啊!” 沈卿晚点头:“就是啊,这种机会难得。” 沈卿晚凑了下去,两人面对面的不足一掌,脸上的汗毛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温热,发痒。 段钰远顿时只剩下吸气,没了呼气,整个脑袋一嗡,哪里还能感觉到身下的痛苦,眼中闪过一抹紧张和期待:“其实随时都可以,让你欺负……” 沈卿晚不动了,轻笑一声,吹气如兰:“这样的话,你的万象佛经会破功吗?” 段钰远顿时有些蛋疼,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提那么忧伤的事情? “会!”段钰远轻吐了一口气。 沈卿晚惊讶,立刻坐了起来,满脸疑惑:“万象佛经这么狠?可平时你碰到我不也没问题?我还没碰到你呢!” 段钰远邪魅的一笑:“就是因为没碰到才破功了啊!” 沈卿晚一噎,无语的看着段钰远:“还有心思调侃我,那也不错。” 在门外偷看偷听的属下本来激动得不行,结果是这么个结果,忍不住好失落,就差一点了啊! 不过,属下们都有些同情主子了,这样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依旧是另一种水深火热,可怜见的…… 笑闹了一阵,段钰远发现效果还是很显著的,至少没刚开始那么难熬。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段钰远正在跟沈卿晚说小时候和杨凌疯玩的趣事儿,突然脸色一变,故事也只说到一半。 段钰远顾不上打招呼,闭着眼睛运行起万象佛经,脸上的肌肉都抽了抽。 沈卿晚也没有叨扰他,默默的看着他越加消瘦的脸,几次的药浴,让他脸上的肉更加没了。 不过天生丽质难自弃,瘦成皮包骨都还是好看的。 “晚丫头,进入第二阶段,将桌上那蓝色篮子的药塞进去。”百里夙的话突然在门外响起。 沈卿晚扭头一看,有两个篮子,里面全是炮制好的药材,代表着这次药浴有三个阶段。 难怪说这次是最难熬的,才第一阶段就如此痛苦,等到最后一个阶段又是怎样的? 一边想着一边起身,沈卿晚拿了篮子过来,打开铁盖子上的小口,将药材一样样塞进去。 做完之后,沈卿晚重新坐在段钰远身边看着他,等他运行了几遍功法,重新睁开眼才说道:“还好吗?” 段钰远眼瞳带着红丝,嘴角却有一丝快挂不住的笑:“还好。” 沈卿晚眼神一沉,可看不到一丝一毫“还好”的迹象。 浅笑着说道:“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忍耐力急速上升?” 段钰远低低噗了一声:“你别说,还真是有的。” 他自认韧性已经超乎常人,却连第一阶段都没有撑过,差点任由痛苦控制,只顾发泄。 “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沈卿晚觉得折腾了这么久,早该饿了。 段钰远沉吟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你不要离开。” 沈卿晚点头:“我不离开,让人送一个小炉子进来就成了,熬点粥喝吧!” 段钰远点头:“好。” 沈卿晚到门口吩咐了一声,阿金等人将东西搬进来时,还有一包药材:“百里前辈说,让小姐做点药粥最好,这份量你看着放。” 沈卿晚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这全身都是药味儿,还得喝药粥? 估计这次过后,段钰远连看都不想看到药材。 不过百里夙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能减少一分痛苦是一分。 所以,沈卿晚熬着粥,心态很平和,动作很流畅,一如她的茶道,给人一种温暖祥和的感觉。 段钰远怔怔的看着,原本一点食欲都没有,却慢慢有了一种流口水的错觉。 难得的享受了一把沈卿晚亲自喂饭的感觉,段钰远只觉什么痛都是浮云,若不是百里夙插嘴一句,让段钰远不要吃得太撑,恐怕他不会停。 好不容易进入第三阶段,痛苦简直呈几何倍的增长了。 段钰远整个人流出的汗都是黑的,仿佛侵染了墨汁,理智只能勉强还残留。 沈卿晚用手绢给段钰远擦拭额头,不让那带着毒和脏东西的汗水流进他的眼睛:“你体内竟然还有一丝残毒,虽然不会影响你什么,可是你练功就再难存进。” 不过,段钰远修炼了万象佛经,现在就很厉害了,哪怕没有寸进,也足够使用。 前世她对这些不太懂,所以也不知道段钰远到底达到了何等层次,但是前世的段钰远,绝对没有遭这么一次罪,根基不完整。 有残毒是很正常的,当时段钰远还小,身体各方面都在发育,随着发育,身体内部就会侵染毒素。 当初段钰远遇见的不是百里夙,自然没有清理干净。 段钰远舍不得闭眼,只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嗯!” 沈卿晚用手将段钰远眼睛蒙上:“闭上眼睛,毒汗不能流进去。” “可是……”段钰远神情带着一丝茫然,反应迟钝:“闭上眼睛,我就看不见你了。” 段钰远这个时候明显已经麻木不仁,痛苦已经感受不到,五感处于迟钝阶段,他甚至都感觉不到沈卿晚就在她身边。 一个已经习惯了用五感体会世界的人,这无异于戳瞎了眼睛,斩断了臂膀。 不知道为什么,沈卿晚听到这句话眼睛一湿,明明自己不是那么感性的人。 咬了咬唇,沈卿晚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在呢,听到我声音了吗?” “嗯!” “所以,乖乖闭上眼睛,不听话,眼睛瞎了你以后都看不见我了。” 沈卿晚说完就感觉掌心被睫毛扫过,段钰远这才闭上了眼睛。 “会弹琴吗?”段钰远说话的声音越发虚弱起来,他自从开始修炼万象佛经,还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会啊,想听吗?”沈卿晚抬头,从毁掉的半边窗棂中对阿金使了个眼色,阿金领悟的离开了。 “呵呵,你好像在相府从来不做,我还以为你不会,像做女红。”段钰远轻笑。 沈卿晚挑眉:“我的琴可没女红好,你听了也不许笑话我。” 阿金的动作很快,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便将琴送来了,只不过气息有点喘,这对高手来说,只是跑个路而已,不该如此气喘吁吁。 沈卿晚拿了琴依旧坐在段钰远身边,看他侧着耳朵听,皱眉努力的样子不由得说道:“想听什么?” “你随意。”段钰远勾起一抹稍显勉强的笑。 沈卿晚低头看,顿时有些惊讶,喃喃的说道:“凤竹琴?” 天下十大名琴之一,沈卿晚意外的是,这琴上辈子不是在秦王手里?怎么会在楚王府? 就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她可不信阿金还会特意去抢劫一遭。 “你说什么?”段钰远眉头皱成川字,他的听力也开始模糊了吗? “没什么,你就专心听听,不好听你记得说。”沈卿晚手指一挑,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清脆,浑厚,还带着一丝轻盈。 一曲轻音舒缓的蔓延开,将整个小院笼罩。 众人一听,顿时平静下来,微微有些咋舌,能够这么快影响情绪,还叫琴技不好?那什么才叫好? 段钰远也安静下来,可是第三阶段明显不是那好度过的,麻木就能过去显然不可能。 音乐很美,他体内却很糟糕,现在连运行万象佛经都做不到了。 379 “这曲子……”段钰远大喘气:“没听过啊,有词吗?” “有啊!”沈卿晚抚琴而过,轻声说道。 “可不可以唱给我听?”段钰远已经想不到太多了,大家闺秀,抚琴就算了,还唱词儿就太过了。 不过,沈卿晚并没有计较,知道段钰远有可能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反正又没有外人,沈卿晚只希望段钰远好过一些,所以并没有拒绝。 手指一拨弄,只弹到一半的曲调就毫无破绽的过度到了开头,红唇轻启,天音降临。 沈卿晚唱着,突然心有所感。 这曲子是她写的,但词是她母亲写的,那时候很小也不懂,现在想来,她娘心里其实也有人吧! 只不过顾阳汐隐藏得很深,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徐嬷嬷竟然也不清楚。 唯有经历过,才能读懂那相遇的惊艳,错过的遗憾。 本来是欢快平和,无忧无虑的曲调,因为这词却多了一分伤感。 念头瞬息闪过,沈卿晚抬头就看见段钰远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表情很严肃认真的闭眼调息抵抗。 想了想,沈卿晚拨弄着琴弦,一首带着佛音的观音赞响了起来。 段钰远本来是专心致志的抵抗最后的汹涌澎湃,体内糟糕得很,内劲很费力才聚拢。 可是一聚拢就散,全身无力,段钰远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虚弱过。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大,第一阶段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快要度不过去了,现在第三阶段,翻了好几倍,他还能留得一丝清明。 就在段钰远无计可施,打算咬牙硬抗的时候,那安详的佛音一下一下的敲打,让他突然发现了一丝共鸣。 万象佛经在佛音中一点点颤抖,跟着佛音的节奏在动。 段钰远突然福至心灵,若有所悟,就着佛音的节奏开始聚拢内劲,果然容易了很多。 万象佛经一共十层,以他的水平不过才第五层,当初了若也说,以他的根基能够修炼到第五层就不错了,绝难突破到第六层。 他不到十六岁就到了第五层,了若还大吃一惊,同时也有点可惜。 他修炼万象佛经是因为身体,同样不能突破也是因为身体。 万象佛经成就了他,同时他的身体也有了桎梏。 了若在可惜,段钰远是他见过的最适合修炼万象佛经的人,却因为身体不能达到更高的层次。 段钰远也自己有所感觉,可现在,他却好像摸到了第六层的门槛,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驱使他忘记了痛苦,不断去扑捉那种领悟,跟随着在体内不断运行。 从最开始的晦涩困难的聚拢,到慢慢的顺畅,还有后来的越来越快…… 这一晚上,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守着这小院的属下们几乎都是睁眼到天亮,好在有沈卿晚的琴陪他们度过。 虽然,那是听了一晚上的观音赞,佛音入脑,盘旋着让人好几天都感觉出现了幻听,曲调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沈卿晚肯定发现了段钰远的情况,一遍一遍的弹着观音赞,都不敢停下来,直到药浴结束,一切归为平静。 快到天亮,沈卿晚暗自吐了一口浊气,好久没有弹过这么久的琴,指尖都在发疼。 若不是练过武,十指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沈卿晚睡眼朦胧,她自己都快被佛音霸占洗脑了,好歹曲调很平和,让人心境特别平静。 看着阿金等人将无意识的段钰远送回院子,沈卿晚准备回去睡觉,却发现百里夙在院子里看天,神情带着一丝幽远和回忆,感觉有点怪异。 她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伤感的百里夙,似乎浑身带着一丝忧伤。 刚刚听了一晚上的佛音,不应该如此啊! “师父?”沈卿晚纳罕,一直觉得百里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只可惜前世从来不会聊到这么深入的话题。 百里夙垂头看她,眼神幽深得完全让人看不懂:“刚开始你唱的那词,是谁写的?” “我娘。”沈卿晚表情一顿,莫不是百里夙也有“憾是未携手痴看明月”的人? “哦!”百里夙沉默了一下,表情太过幽远,让人完全读不懂。 百里夙抬手拍了拍沈卿晚的头:“折腾了一晚上,回去睡吧!” 沈卿晚被这动作给雷了,这个时候的百里夙绝对不正常,可是他没有说的意思,她做晚辈的也不好问。 莫名其妙的看着百里夙离开,沈卿晚满心都是问号,这师父真是越了解越神秘,难怪前世的秦王知道后会不断要求她压榨好处。 带着这样的疑惑,沈卿晚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里睡下,却开始做着上辈子的梦。 还是那些熟悉的事情,第一次沈卿晚的意识是用旁观者的角度,冷眼看着梦里的“沈卿晚”不断经历那些记忆中事,有些原本没想明白的,倒是有了新的认识。 直到睡醒,沈卿晚却很平静,若是以往做这种梦,肯定会恶梦般的反应,心情根本好不起来。 “相府有没有事情?”沈卿晚淡淡的问道,只是有点无力,好像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有点疲惫。 这跟梦有一定的关系,可也是昨晚上太累的后遗症。 “没有,据说二姑娘在绣嫁妆呢!”慕桃觉得不解,沈易佳只是个侍妾,根本不能碰红色的好么? 沈卿晚轻笑,没有太多的在意,就算是侍妾,也不妨碍沈易佳的野心和幻想,给自己绣嫁妆压箱底也是一种期待。 不过,沈易佳也真的改变很多,以前从来坐不住绣花的,如今倒是能安分了。 沈卿晚很好奇,沈易佳那女红手艺,绣出来的真能拿出手吗? “二姑娘的心挺大的。”叶嬷嬷评价了一句。 沈卿晚不置可否,叶嬷嬷再怎么也不会想到,沈易佳的野心还不在秦王府,而在于母仪天下。 若非如此,沈易佳前辈子被秦王利用得那么狠,重生后为什么还会想着嫁他? 沈易佳真的是有多喜欢秦王吗?不见得吧! 若是秦王不能得到江山,沈易佳未必会这么巴巴的靠上去。 沈卿晚很明白沈易佳的想法,前世她都能从一个侍妾做到皇后的位置,沈易佳有了先知,只会更加容易才对。 可沈易佳不了解内情,她越表现得有用,距离那个位置只会更远。 秦王要的从来不是个能干的皇后,而是好控制的国母。 沈卿晚梳洗完毕,光明正大的去了楚王府。 段钰远也是才醒,整个人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想要坐起来都得让人帮忙,完全使不出力气来。 看见沈卿晚,段钰远扬起一抹笑:“阿水和阿雨说,以后再也不相信你自谦的话。” 沈卿晚倒了一杯水,喂着段钰远喝了好几口,不解:“自谦的话?我什么自谦了?” “你说你的绣工只是一般,却堪比专业绣娘。你还说你琴技不算好,那歌那曲,却让她们现在还盘旋在脑海里,都快被洗脑了。” 段钰远的感觉要好一点,他一直在跟随节奏练功,并没有仔细的听。 沈卿晚忍不住笑:“洗脑的那是观音赞,佛乐带着一种平和的意境,跟我琴技没多大关系。” 段钰远笑了笑,伸手拉起沈卿晚的手,看她指尖现在还有些发红,忍不住心疼的替她揉了揉,可惜他指间无力,使不上力道。 尽管是佛乐的意境,可是能将那意境展现就是琴技不俗。 若不然让一个初学者来弹,听着肯定不是平和,而是烦躁头疼了。 沈卿晚是真没有觉得自己多厉害,前世秦王身边的女人人才济济,琴棋书画舞歌,那都有特别出色的女子。 沈卿晚虽然什么都会,可什么都不能拔尖。 就是霍思雨,在书上面都有独特才华,能够算得上最顶尖的那几个。 自我否定的沈卿晚却从来没有想过,她这是在跟谁比? 每一样都在跟最顶尖的人比,别人术业有专攻,她样样精通,难不成还能都到顶尖水平?那别人都怎么过? 就单项而论,有所差距是很正常的,否则她就太变态了。 前世她无聊之极,也就是这些东西打发时间,自然而然练得不错,哪怕比不上那些专攻某项的人,但绝对不像她所理解的那么一般。 后宫的女人,那都是千挑万选才留下的,哪能那么去比? 可沈卿晚一直没觉得不妥,那是因为后宫三千只伺候秦王一个。 秦王若是想看什么,自然找技艺最好的那几个,其他弱一点的就没看上。 无形之中,将沈卿晚的观念给歪曲了。 段钰远也不争:“说起来,还不了解你,现在看来,琴棋书画,你都是会的吧,你自己觉得哪样最好?” 沈卿晚想了想,有点为难的说道:“该是棋吧!不过,我娘去世后,我没有跟别人下过,一直是自己跟自己下。” 前世她就是个吃货皇后,这些东西云沐风不会找她,也就只剩下自娱自乐了。 段钰远挑眉,在沈卿晚心中,她的棋比琴还厉害? 沈卿晚补充说道:“我的画就很拿不出手了,明明看着是那些东西,怎么练都不对,我娘都放弃让我学画了。” 段钰远不解:“不应该啊,你绣工不是很好?” 女红做得好,画画却不行,这不是想驳的吗? 沈卿晚摊手:“我也不知道,我娘也不理解,不是说我画得多难看,而是没有灵气,看起来就是死物,但是我绣出来的,却能活了。” 这种事情是无解的,顾阳汐发现她怎么都改不了,最终也无奈放弃了。 “等我有些力气,我们来下一盘好了。”段钰远现在虚弱得很,就连坐着都只能靠在床头:“不过,让阿水给你磨墨,你画一幅画给我看看?我想了解你。” 沈卿晚不以为然,画就画,前世的后来她还特意跟宫中的画师学了几手,技巧是增加了,可本质没有改变,她自己都放弃了治疗。 很快画了一幅窗口摆放的蓝水仙,沈卿晚才发现那是稀有品种的水仙花。 因为相对简单,沈卿晚倒是没用多久,只不过长时间没画,动作稍微有点生疏。 拿过画一看,段钰远终于知道沈卿晚这次没有说谎。 技巧,调色等等,完美无缺,甚至画中水仙的姿态,角度,都跟窗口那盆一模一样,仿佛刻上去的一般,都找不到几分差别。 可是,看着这画中水仙就好似少了什么,明明一切都那么完美,偏偏死板得很,怎么都瞧不出生气。 “啧啧……”段钰远忍不住笑:“这也算是一种特色吧!” 闻言,沈卿晚忍不住恼了:“没你这样的,让人家画了还嘲笑。” 伸手就要去毁了那画,段钰远连忙示意阿水:“赶紧收起来,找机会表框一下,好歹是澜儿的作品,就算不挂出来,也一定要库存。” 阿水笑呵呵的躲开沈卿晚魔爪:“是,主子。” 沈卿晚脸一黑,冷哼一声:“那你慢慢欣赏吧,我走了。” 段钰远拉着沈卿晚的手,却因为没力,瞬间被挣开:“嗯?” 段钰远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喊疼。 沈卿晚没好气的坐到床边:“行了,表情动作太假了,你骗谁呢?” “只要你不走就好了。”段钰远嬉皮笑脸的,温情款款:“陪我吃饭。” 天快要黑的时候,沈卿晚从王府出来,想要自己走走,就没有上马车。 结果到路口,沈卿晚就后悔了,因为迎面碰上了骑马的秦王。 本来秦王的速度不慢,沈卿晚忙是站在了墙边,路过了就好。 谁知道秦王看见她之后,还骑马掉头,翻身下来:“从楚王府出来?” 沈卿晚皱眉,这种熟人的口吻都什么意思? “见过秦王爷。” 秦王深深的看着她:“看你皱眉不快的样子,楚王的伤情还没有好?” 御医已经对段钰远下药了,那没办法啊,中了断空之毒不赶紧解,下次还更麻烦。 虽然考虑到段钰远以前的情况,可该下药还是得下,大不了再养几年。 沈卿晚无语的看着秦王,她不爽是因为看到了不想看的人好么?段钰远好着呢,这人就知道咒他。 “秦王爷担心了,王爷的伤情用过药,已经在恢复了。”沈卿晚呵呵一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这人就巴不得段钰远伤重而去吧! 只可惜,他要失望了。 秦王眼神一闪:“楚王也是,这天色快黑了,居然让你一个人回府?本王就代替楚王送送你吧!” 沈卿晚真想喷秦王一脸,代替?想得美。 就他这样的,还能代替段钰远?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沈卿晚眼神怪异的看着秦王,有时候真不知道这男人都在想什么? 今天早上才回府睡觉,那是做了好几个时辰的梦。 原本面对秦王的时候还止不住怨怼,现在却能平静了,恨没有少,反而旁观的时候看清楚了更多的事情,恩怨积累更多,可现在这个男人已经不能再影响她的情绪。 “秦王爷说笑了,王爷的事情,秦王爷也能帮忙?”沈卿晚冷笑了一下,带着一抹讽刺。 沈卿晚这话可说得一点没客气,也没有给秦王什么面子。 这男人就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他以为谁都喜欢他这幅情圣的样子么? 说好听点是对谁都温柔,说难听了就是滥情。 正要往前走的秦王被沈卿晚拒绝有些意外,他以为沈卿晚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至于当面给难堪,所以才会顺杆儿往上爬。 在沈卿晚看来,这就是给脸不要脸的典型,只要说话稍微含蓄点,这人就能只听自己想听的。 从根本上来说,没几个人敢这么拒绝,所以习惯了别人的顺从。 沈卿晚现在不准备惯着这男人的脾气,终于知道段钰远的毒舌不是天生的,而是被这些人给逼出来的,不说得狠一点,这些人就能各种“听不懂”。 深深的看沈卿晚一眼,秦王苦笑了一下:“你这是对谁都这样?还是只对本王这样?你对楚王说话也这么浑身带刺儿?” 深呼吸一口气,秦王将心底的那股气给压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卿晚这样,他真的有种将人捉回去好好教训的冲动,可惜他是师出无名。 谁让他跟楚王府门对门了?估计他这边还没有将人带进府,那边就出面要人了,哪怕段钰远现在重病在床,也还没有死呢! 沈卿晚冷笑一声:“秦王爷真是说笑,楚王是我未来的夫君,秦王爷拿什么去比?为什么要求要一样对待?” 她说的是事实,秦王爷是王爷,是未来国君又如何? 段钰远才是她夫君,还想要一样的待遇不是很过分无礼吗? 秦王呼吸一窒,这话竟然让他无从反驳,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当初沈卿晚是被指给他的,她也会对他这么全心全意,温柔如水么? 可惜,现在这个想法只能是猜测,永远得不到证实了。 两人之间安静得特别剑拔弩张,阿木感觉到秦王身后之人带起了杀气,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腰间,全心戒备着。 沈卿晚则是看了那人一眼,有点疑惑她竟然没有印象,看起来应该是个短命的。 也就是说,前世在她进入秦王府之前,这人已经身陨,否则她不会没有印象。 380 “真是不乖……”秦王呢喃了一句,让人听不真切,随即笑得有些勉强:“你不用这样,好歹本王是你姐夫,本王有些东西要给你姐姐,顺个路而已。” 还真是会找借口啊!沈卿晚眼神怪异的看了看秦王,姐夫?一个侍妾敢说他是夫君吗?上辈子他可是亲口否认了的,侍妾……不过是个玩物。 看来沈易佳真该谢谢她,如果不是她将秦王逼到了这份儿上,沈易佳也就没有这次宠爱了。 讽笑了一声,沈卿晚这次倒是没说什么,率先往前走。 见状,秦王胜利的勾起一抹笑,跟在了后面,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这种感觉,让秦王觉得新鲜怪异,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在他的前面,居然还能让他甘之若饴,一点没有不爽,反而希望这种情况能久一点。 秦王真觉得自己有点病得不轻,如此冒犯他居然还心甘情愿的纵容。 “小姐?”阿木很不爽的感觉秦王在背后,如芒在背。 有危险在后面,随时随地都想转身将人给灭了。 沈卿晚食指抵唇,使了个让阿木稍安勿躁的眼神,她自有打算,就算秦王是去相府见沈易佳的,她也没准备跟这个男人一起到相府。 不过,对于秦王会跟在她身后,沈卿晚也是惊讶恍惚的。 她知道秦王多么看重身份和礼仪,前世一直觉得她不够资格跟他并肩共享江山,宁愿享受孤家寡人的寂寞,现在居然允许她走在前面?这是什么情况? 闪过一丝疑惑,沈卿晚也将想法抛在脑后了,她又不准备继续了解这个男人,才懒得理会这人都怎么想的。 路过夜市的口子,沈卿晚也没有回头,直接准备进去。 “你要去这里做什么?”秦王上前几步,用半个身子拦住了沈卿晚,警告的看了看阿木。 阿木给他的压力有点大,上次在万菊山也知道这丫鬟的武功不俗,没想到楚王还会舍得将这样的护卫放在沈卿晚身边,培养一个这样的属下应该不简单的。 沈卿晚抬头:“逛夜市啊!秦王爷不是要去相府看庶姐吗?还特意送庶姐东西,庶姐听了一定很高兴的,最近庶姐天天在家绣嫁妆,祖母都挺惊讶的,难得庶姐这么有心,还坐得住做女红。” 绝对不承认跟秦王是一路的,沈卿晚那表情很明显,刚才是刚好同路,这次是各走各的。 而且,沈卿晚不动声色在挑拨,沈易佳真以为她没有脾气么?那些仇怨她可从来没有忘记。 逮住机会她就不放过上眼药。 她知道秦王其实最重规矩,骨子里就认为女人只是附属,哪怕他经常借用女人办事上位。 若是将来沈易佳上位后将绣嫁妆的事情暴露出来,那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可现在嘛,在秦王眼里就只剩下别有用心。 本来沈易佳靠上去的手段就不太正大光明,秦王早就认为沈易佳是想高攀上位。 结果这女人对一个侍妾还没满足,这还没进入秦王府就有了打算,她就不信秦王心里会没有刺。 前世的时候,明明就是秦王亲自向张妃要的人,却在进府第一天警告她谨记身份,不要想那些不应该的,听得她莫名其妙,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明白这意思。 老实说,她从一开始还真就什么都没想过。 这辈子她就谨记身份,她是楚王的侧妃,面对这男人也不用太过客气。 “嫁妆?什么嫁妆?”果然,秦王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不喜。 “秦王爷说笑了,这还能是什么嫁妆?自然是大红色的那种嫁衣啊!”沈卿晚笑了一下,沈易佳的野心真是不好好掩饰,以为男人不会在乎这些细节?可是有人会在乎啊,更何况褚芝萍那个特别规矩的正妃。 沈卿晚说罢也不理会,准备进入夜市享受一番,真是好久没来了。 阿木跟着沈卿晚也得了不少吃的,顺便还打包了一些:“小姐,秦王还跟着。” 沈卿晚眯着眼享受美食:“放心吧,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秦王讨厌这种地方,人多不说,还有些脏乱,更重要的是他打心底的觉得身处这群贱民之中是掉价的,只不过表面做得很好而已。 秦王的确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还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感觉很糟糕。 纷繁的噪音,刺鼻的各种味道,形形色色的人,他应该庆幸不少人都有眼色,看见他身着不凡就绕着走,否则人多有身体接触是正常的。 秦王也觉得自己魔怔了,明明好讨厌这种场合,感觉几息时间都不想呆,却在看到沈卿晚那猫儿一样的表情时,怎么也说不出离开的话来。 心下连自己都不知道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跟了一路。 “这男人,果然是贱……”沈卿晚突然觉得,上辈子她能有那样的下场,纯属自找的,对这男人太好了就意味着自己的悲剧,看霍思雨多懂这男人,时不时来点虐,这男人还总是放不下。 忍不住对自己呵呵了一声,沈卿晚看到远处有几个脂粉味很重的徐老半娘,顿生一计。 这类暗娼,青楼妓馆都是不要的,年纪大了,姿色老了,不过是能在这种地方找些没什么钱的平民赚点生活费。 好色的人就多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银子进青楼的。 偶尔寻个暗娼,每次给几个铜钱爽爽也不错。 找了个最老的,沈卿晚嘴角一勾,递了一两银子过去,暗中指了指秦王:“那是我朋友,最喜欢新鲜,不用在意身份,他就是太在意身边,怕别人说呢,你做得好,下半辈子的生活都有了。” 沈卿晚挑眉,递了个暧昧的眼神,领着阿木就往前走,并不在乎结果。 一两银子对暗娼来说已经很多了,更何况还有赏? 哪怕是犹豫,也能阻止秦王一时半刻,方便她脱身。 至于能不能成,沈卿晚从来都没有想过,秦王对美女投怀送抱来者不拒,可也是有眼光和品味的,而且有洁癖。 蝶玉那样的都能觉得脏,何况是暗娼,若是秦王能看上才是有鬼了。 说到底,沈卿晚就是想恶心一下那男人。 果然,为了下半辈子的生活费,那脸上都快抖落一斤粉的女人向秦王挨过去了。 因为人来人往,秦王并没有注意到沈卿晚跟这女人的短暂接触。 不过,那女人并没有靠近就被秦王身后的竹杉给拦住了,拉扯了一下,那女人见这两人的确不好惹,也不多纠缠,反正已经得了一两银子。 其实那老女人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瞧沈卿晚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也看出来沈卿晚不过是想脱身,瞧在一两银子的份儿上也帮这个忙了。 所以,沈卿晚脱身成功,她也赶紧闪。 果然,秦王失去了沈卿晚的踪迹之后就没耐心,直接出了夜市,脸色不太好。 拐角处,沈卿晚欣赏着秦王的狼狈,这种画面可没怎么见过。 “小姐,你还是赶紧走吧,那人看起来就不好惹。”那暗娼出现在沈卿晚不远处,眉目间都是疲惫。 沈卿晚轻笑,掏了一张银票给那女人:“这是你的。” 一百两,足够这女人下半辈子生活了,如果不是这女人最后的好心,她也不至于给这么一笔。 沈卿晚从来都是对她好一分,她就还一分的人。 那女人愣神的看着沈卿晚离开,惊讶的低头打开银票,面无表情的收起,眼神却带着泪和感激。 她不敢表情太过,否则这银子她怕保不住。 她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时的恻隐之心,却换来这么大一笔银子。 本来干她们这一行的,善良早就没了,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遇见这种事情,只因为一句话。 有了这笔银子,她自然不需要再做这种事情,找个乡下落户,买几亩田收租子也能过安生日子了。 默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女人这才有些颤抖的离开,那是激动的…… “小姐?”阿木有些不解。 “看过了形形色色的男人,这些暗娼都是聪明人啊!”沈卿晚感叹,为了一两银子,也是蛮拼的。 阿木一直在训练,对于这些反而不是很懂,听得一头雾水。 所幸对主子没有危害,她也就不管了。 沈卿晚又买了几样吃食,从夜市出来跟顾幻接头:“怎么样?” 顾幻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本来沈卿晚不急着回相府,就是有事情要跟顾幻去办,没想到摆脱秦王花了这么久。 两人变三人,一路拐弯来到一座两进的院子门前,顾幻指了指:“你要找的人,在里面。” 沈卿晚挑了挑眉,没有急着去查看,而是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已经算是小富人家的住所区了,环境清幽赶紧,一般官宦人家包养外室的最爱。 沈卿晚眼神一深:“进去看看吧!” 三人身影一闪,立刻到了屋顶,无声无息的来到后院。 只见有人在屋里弹琴唱歌,声音还算清脆,琴音也尚可,要说技艺有多高倒是不见得。 因为好好的一首磅礴大气的曲子,结果被弹成了哀怨小调,只能说指法没有错而已。 三人都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喜欢的。 “这曲子,我本来多喜欢的。”顾幻郁闷的说道,成了哀怨状态,怎么听怎么别扭。 还有那歌词,明明沙场点兵,杀敌万千的一往无前胸襟,怎么听着就像深闺怨妇? 沈卿晚深以为然,刚这么想,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藤条”的“啪”一声,刚好击在琴弦上,传出一声嗡鸣的杂音。 “停停停,你这都唱的什么?气势气势,你唱的是怨妇吗?”有人教训的说道,听得沈卿晚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大门并没有关上,三人可以直观的看到有一个嬷嬷正在教训一个妙龄少女:“真是蠢,教你几年了就这等水平,主子让你学这么多,你若是真的办不到,就自己想想后路吧!” 那少女惊恐了,立刻跟嬷嬷跪下:“嬷嬷,颐儿知错了,你就原谅颐儿这次吧,颐儿一定用心学,嬷嬷,你知道的,颐儿若是没学好,嬷嬷也会受罚的。” 那嬷嬷表情泛冷:“你知道就好,弹琴你多找找感觉,现在学礼仪。” 三人在屋顶看到那少女爬起来继续练习,当整个人对着外面的时候,一张脸一览无遗,五官姿容还真不俗。 别的不说,就是进宫选秀,靠这张脸也能排名靠前。 看了一会儿,沈卿晚也没有惊动屋里的人,招呼着阿木和顾幻离开。 “怎么样?是你要找的人么?”顾幻期待的问道,千万被说不是,这女人被隐藏得很深,平日里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费了她很多心思。 沈卿晚勾起嘴角一笑:“是了,想吃什么,回去让王小大给你做。” 顾幻顿时眉开眼笑,搓了搓手:“真是太好了啊!”一脸很期待的样子,似乎已经在盘算要吃什么。 为了找这么个女人,她都好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了。 沈卿晚笑了笑,王小大也很喜欢做东西给顾幻吃,因为太捧场了。 每次都能一扫而光不说,顾幻还会将王小大夸到天上去,对厨子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赞美。 阿木还处在惊讶中没怎么回过神来:“小姐,那是什么人?刚才看那什么颐儿,学习的分明就是宫里的礼仪。” 沈卿晚呵呵一笑:“是啊!” “不过,那颐儿的脾气看起来就很温婉,居然要学习大气的曲子,难怪适应不良,这是为何?”阿木不解的问道。 沈卿晚神秘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咦,小姐,回相府走这边。”阿木看沈卿晚拐错弯,提醒的说道。 “谁说我要去相府了?先去王府,我有点事儿。”沈卿晚淡淡的说道,指不定秦王还在相府,她才不这个时候回去呢! 冬天天黑比较早,还有点时间。 秦王当时虽然找了个借口,可为了不让人说道,也一定会去相府走一遭的。 沈卿晚直接进屋的时候,段钰远正躺在床上练功,他听从了百里夙的意见,在丹田空空如也的时候,重新开始修炼万象佛经第一层,刚一开始就感觉有很大的不同。 瞬间找到了气感,第一层也从来没有这么浑厚过,那种基础瞬间扎实了十倍的感觉油然而生。 也就是说,他现在内劲的储存量,是以前同等阶段的十倍。 这简直不可思议。 正修炼得起劲,段钰远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虽然他五感都比较迟钝,可不代表一点没有。 刚好运行完一圈,段钰远收了功,睁开眼就看到沈卿晚坐在桌边喝茶:“怎么又回来了?” 原本看他在练功就没有打扰,沈卿晚这才做到了床边:“我发现了一个人。” 段钰远示意沈卿晚扶他坐起来,用枕头靠在床头:“什么人值得你专门回来一趟。” 阿木在门口竖起了耳朵,她也是非常好奇的。 “一个跟我大姨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沈卿晚也有些惊讶,真有如此相像的人,还是利用特殊手段? 段钰远失笑:“你大姨?那又怎么……” 段钰远突然意识到问题,顿时消声了,表情凝重:“你大姨?不是贵妃?” “对啊!”沈卿晚眨了眨眼,一副你现在才反应过来的表情。 段钰远沉默了一下:“巧合吗?” 沈卿晚摇了摇头:“绝对不是。” “为什么这么肯定?” “一个小家碧玉的温婉女人,却被逼着学习宫中礼仪,还被逼着练习大气磅礴的曲子,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段钰远顿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让这个女人特意模仿贵妃?” 那事情就好玩了,幕后之人的心可大了。 沈卿晚点头:“宫中礼仪可不包括一些小习惯,虽然我已经忘了我大姨的一些习惯,可那教导的人明显故意在让那女人学会这些习惯。” 端茶的动作,眼神,以及走路的姿势,碰见什么话题该什么表情,没有谁教规矩会这么细的,简直是用一个模子在雕刻。 其实,若非七月去行宫出了意外,跟前世不一样了,这个女人已经出现在皇帝面前了,并且在避暑后带回了皇宫。 前世这女人就是在行宫附近跟皇帝“偶遇”的。 看来这世的改变,让幕后之人也修改了计划。 段钰远表情凝重:“真的一模一样?” “至少相似八成,加上上妆效果,平日里的习惯,那还真是有九成九了。”沈卿晚笑了一下。 毕竟光是长得像是没用,还需要气质和其他。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自称颐儿,名字明显是改过的。” 段钰远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打的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如果没有记错,贵妃的闺名叫顾阳颐。 “你想怎么做?”段钰远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打父皇的主意,这个年纪,这个身体,肯定禁不住折腾。 “看你,原本我是想,破坏了就成,就算不杀,让丞相看到也不错。”沈卿晚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她娘和贵妃是嫡亲姐妹,同父同母的,跟贵妃长得那么像,跟她娘就像了个五分。 指不定比她都更像她娘,沈城见到肯定不会放过。 对于男人来说,沈城征服不了顾阳汐,肯定就会在一个很像的人身上找平衡。 这也是叶嬷嬷提醒了她,有一天叶嬷嬷无意吐槽说,发现相府后院的女人都是一个类型的,有共同点,那应该就是丞相喜欢的点。 所以乔英发现了,正在改变自己,努力往那方面靠拢。 381 沈卿晚偶尔注意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共同点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娘。 她真的是才发现,相府后院的女人,总有一方面都特别像她的娘,包括死去的几位,她有印象的都是如此。 难怪沈城会不管对方的家世,娶回家的都是一些极品。 相似的那一点只是玄而又玄的感觉,并没有很明确。 老夫人不知道,姨娘们本身也不清楚,估计只有沈城自己明白的。 若非听叶嬷嬷提了这么一嘴,沈卿晚也不会发现这重大情况。 甚至沈卿晚都在想,沈城难道也是喜欢她娘的? 说起来,当初她娘闻名全京城,被很多人仰慕着,应该也不差丞相这一人吧! 沈卿晚被自己这一发现惊了,觉得刘姨娘真是可悲。 因为她还发现,刘姨娘那么受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有些方面最像顾阳汐,并非什么老夫人的娘家人,也并非什么从小认识,青梅竹马。 如果真的跟她想的一样,沈卿晚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刘姨娘了。 当然,同情是同情,仇恨是仇恨,这不同的两个方面她还是分得清的。 段钰远理会了沈卿晚的意思:“你瞧着还真是不膈应?” 沈卿晚笑呵呵的:“不膈应,因为我娘不在乎这么个男人。” 段钰远哑然,当年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人家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个人,要给了丞相似乎有点可惜,可以发挥更大的用处,还是让她进宫。” “你要送给你父皇?”沈卿晚睁大了眼睛。 “不是我,要这么做是我脑抽了。”段钰远轻笑,这个女人是把双刃剑,未必就全是好事儿。 “听你是说法,这个女人本身不太听话?”段钰远若有所思。 “嗯,一旦有机会,她会滋生野心的。”沈卿晚肯定的说道。 前世可不就是? 因为皇帝的宠爱变得忘乎所以,最终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他人给弄死了,也没见皇帝多好伤心一下,幕后之人也没有出手相救。 分明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有皇帝的宠爱就有了全部。 “那更是不能跟我有什么关系,让别人去享受一下也不错。”段钰远嘴角一勾:“让我查一下,都什么人花力气培养了一个白眼狼。” “噗……说得对,好,那个人就交给你了,我不再插手。”沈卿晚明白了段钰远的意思。 到时候这个女人干出什么蠢事儿,都得引荐给皇帝的那个人兜着,未必是好事儿。 “天色好晚了,我得赶紧回去,免得相府来要人。”沈卿晚起身准备离开。 段钰远拉着她的手没有放,让沈卿晚又重新坐了回去,还东倒西歪的。 趁机在那脸上偷了个吻,段钰远这才放开人,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听说你遇见了秦王,他还陪你去逛夜市?”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段钰远吃醋,脸上还带着一丝温热:“你的人都这么跟你汇报的?如此表达不清,你该换人了。” 说吧,沈卿晚也不解释,转身离开。 出乎意料的,段钰远心底的那丝不爽顿时烟消云散,笑盈盈的看着沈卿晚消失不见,这才重新开始修炼,当个废人的感觉,不可能好的。 回到相府,秦王果然是坐一坐就离开了,据说给了沈易佳一盒首饰,虽然有点杂乱,可也能当作是聘礼了,高兴得沈易佳赏了满院子的人。 沈卿晚轻笑,如果秦王知道他随意买的东西用来当借口,却被认为是聘礼,会不会吐血? 不过,沈易佳也真是会想,谁家的聘礼是大晚上来下?她该不会以为秦王对她有意,赶紧着在脸上贴金了吧! “母亲这么晚了来做什么?”沈卿晚挑眉,有些意外乔英的到来。 乔英第一次来蘅芜苑,看到屋里的摆设还愣了愣,她在宫里这么多年,眼力自然不一样,很快就看出那些摆件是高仿,表情有些微妙。 沈卿晚顺着她眼光看去,淡淡的说道:“那是娘亲留下的,留个想念。” 闻言,乔英就知道沈卿晚是故意的了,虽然有些不明白,可也懂得不能做声。 “老爷给了两万两,老夫人给了五千两,我在公中给你出五千,凑够三万两银子给你购买嫁妆,不知道六小姐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乔英直言不讳。 公中五千两?有那么多银子?沈卿晚扫了乔英一眼,是父亲给她的那一万两压箱底的? 不得不说,乔英对她还真舍得,为了她那个妹妹,真的是当亲娘一样疼。 “按照惯例来就成了,我并没有特别的要求。”沈卿晚有些意外,三万两的嫁妆,就是国公府的霍思雨出嫁,估计也就这档次了。 “那好,到时候给准备一百二十八抬,六小姐可够?王爷的意思呢?”乔英带着一分小心的问道,她总觉得六小姐的眼神就好像看透了她一样,心底有些发毛。 闻言,沈卿晚就知道乔英真正的目的了,主要是问段钰远的意思吧! 当初她的圣旨可是有一句不一样的话,决定权在段钰远手上。 若是段钰远真的要以正妃礼迎娶,那一百二十八抬就略显小气。 如今良妃是三百六十抬,只要不超过这数都可以。 三万两用来预备一百二十八抬的份量是非常足够的,可要是再多,就得掂量了。 京城的人都是眼睛尖的,这每一抬的轻重问题很值得津津乐道,太轻的话,那面子上都过不去。 “姨娘就按照一百二十八抬准备吧,其他的,王爷让人来下聘礼的时候就知道了。”沈卿晚不以为然,相府能出这么多,已经超乎她的预料。 闻言,乔英瞬间明白了,楚王下的聘礼得原封原样的给沈卿晚做了嫁妆抬回去,别人不能碰。 微微有些咋舌,乔英就想到楚王难不成正要以正妃之礼来迎娶相府六小姐?那将来的正妃该如何是好?真是未过门就得罪死了啊! 一百二十八加楚王过来的聘礼,这数量远超侧妃的例,到时候正妃才是难做。 不过,这些都是将来楚王妃头疼的事情,乔英只有更心喜的:“明白了,母亲会做好的,不过王爷的伤真的没问题么?” “有三大御医在能有什么事?王爷已经在恢复了。”沈卿晚淡淡的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帮你准备。” “劳烦母亲了。” 沈卿晚将乔英送走,叹了一口气。 “小姐,继夫人真这么好?”慕桃有些不相信。 “那是对她有利益,她来摸我底呢!”沈卿晚不以为然,什么嫁妆都是借口。 这种事情,哪有跟未出阁的闺女商讨的,就算她亲娘不在了,府内还有两大家长。 “小姐有什么底?等小姐一出嫁,这相府还不是她最大?”慕桃不解的说道。 “她想知道楚王对我到底怎么样,要不然,这嫁妆的猫腻多着呢!”沈卿晚轻笑,单纯的抬数就三万两银子,其他的也没有了。 京城附近的庄子,还有什么铺子都贵得离谱,三万两哪够? 用来装填抬数,那才能面子上好看。 不过,相府能出这么多,沈卿晚很意外,果然老夫人看到了她更多的价值就舍得了。 然后,有了一个嫡庶分别很明的继母,当真比刘姨娘上位好多了。 乔英离开蘅芜苑,心下也在翻腾,能让楚王当成正妃看待的侧妃,相府六小姐果然好福气啊! 沈易佳知道了也第一次没有发脾气,嫡庶有别,自从乔英到了相府,这个观念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众人。 包括沈城和老夫人。 在这种情况下,沈卿晚只是比她多一万两已经很好了。 当然,沈易佳是突然醒悟,觉得嫁妆抬数再多,都是些用不着的,那还不如银子来得更适用。 沈易佳也不相信乔英真的能给沈卿晚办那么多,中间肯定是有水分的,所以此消彼长,沈卿晚到手的嫁妆也未必有她多。 再加上秦王送了一盒价值不错的首饰,将沈易佳整颗心填得满满的,那也算有不错的聘礼。 如今楚王躺在床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虽然知道前世的楚王活得好好的,可沈易佳人就是忍不住咒沈卿晚嫁过去守寡。 总之,最近安下心绣嫁衣,沈易佳也算修身养性,自个儿很会找平衡点。 当然,主要还是潜意识的知道,她就算闹也没有任何结果了,以前老夫人和丞相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现在可不会。 “荷叶呢?那丫头又死到哪里去了?”沈易佳抬头看着荷花,不满的说道。 “荷叶肚子痛,正在茅房呢!”荷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沈易佳皱了皱眉,越发觉得荷叶越来越不中用了,还会来事儿,现在空闲还好,若是忙起来,这样的丫鬟只会拖后腿。 “二姑娘,王爷许你多带一个人去王府,就有一个丫鬟,你可得好好挑了。”李嬷嬷就是秦王给沈易佳找的教养嬷嬷。 刚开始还有些打算,想着沈易佳出嫁后就离开。 慢慢的,李嬷嬷也被沈易佳收服了,最重要的就是银子不少。 李嬷嬷原本是看不上沈易佳这侍妾身份的,她是王爷的人,自然可以有更好的去处。 不过,看秦王对沈易佳有几分心思,李嬷嬷就有打算了。 身份更好的都有自己人,她只怕也靠不拢,这女人只要有了宠爱,身份暂时低一点也没事儿。 特别是那一盒首饰,更加坚定了李嬷嬷的想法,自然会提沈易佳考虑。 沈易佳最近也发现了李嬷嬷的改变,心下多少有些舒心:“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闻言,李嬷嬷和荷花对视一眼,彼此有了默契。 殊不知,荷花将所有银子都孝敬给了李嬷嬷,是上赶着要跟沈易佳去王府,荷叶是逃离都还来不及,自然装傻充愣的当不知道。 更加不会向李嬷嬷孝敬银子,李嬷嬷偏向不要太明显。 平日里有意无意的指点荷花就算了,还会不着痕迹的改变沈易佳对荷叶的印象。 一次两次还没有什么,可时间一长,沈易佳自然有所打算。 荷叶毕竟是跟沈易佳最久的丫鬟,那敢情不一样,可也架不住荷花越来越得心应手,更加合她心意。 沈卿晚可不知道那么多,她的心思已经不在相府了,反正也就那样。 她很清楚,不管她动手与否,沈易佳都未必会放过相府。 如今有了乔英,沈易佳还更加担心自己弟弟不能继承相府,就让她们争去。 没有爵位的相府,也不知道沈易佳为什么会那么执着? 还是说她想到自己以后上位了就可以将侯爵还给夜旭然,甚至更上一层楼? 那只能说,想得还真是远啊! “最近六姨娘那边怎么样了?”沈卿晚无聊的事情就会关心一下,好掌握进展。 “没什么事儿,在自己院子一直很安分。”念夏表示疑惑,最近相府后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状态,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相爷这些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虽然出身都不高,可除了十姨娘,都没有太过单纯的。”叶嬷嬷评价的说道,大宅门就是如此混乱。 “十姨娘那是进门晚,再多过几年,也是一样的。”沈卿晚不以为然,皇宫里这种改变太多了。 不能改变的都送了命,只有改变才能好好活下去,谁都知道怎么选择。 “这么说,六姨娘还真能将孩子生下来不成?”念夏睁大了眼睛,那可不是丞相的血脉啊! “生就生,有什么好稀奇的。”叶嬷嬷不以为然。 董嬷嬷倒是不解:“以前有这种事情,刘姨娘早就动手了,这次怎么沉得住气?” “以前不一样,以前的相府是刘姨娘说了算,现在不是。”叶嬷嬷挑眉:“而且,相爷,老夫人,还有继夫人都对六姨娘这胎看得重,严防死守,整天好吃好喝的喂养着,六姨娘自己也安分,应该不好下手。” 沈卿晚若有所思:“或者说,刘姨娘想一劳永逸?” 叶嬷嬷都是一惊,不说其他人了,都怔怔的看着沈卿晚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姐是说,她在等着六姨娘生产?”叶嬷嬷点头,也觉得这有可能。 “女人生孩子,最好动手,一尸两命。”沈卿晚淡淡的说着,对此真是看得太多了。 要说,秦王跟他爹很多地方一模一样,但是秦王对后宫反而没那么上心。 不是不能把握,而是不太在乎,不像当今皇帝那样将子嗣看得很重。 所以,秦王登基之前一个孩子也没有,登基之后也没几个。 倒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子嗣成活率太低了,因为他不上心,大多刚怀上就被弄掉了。 登基之前还可以说是有林知予在捣鬼,可是登基之后呢? 要么小产,要么一尸两命,真不要太多。 前世沈卿晚这个做良妃的收拾烂摊子都习惯麻木了,可以想象数量几何? 主要就是秦王不管不在乎,所以后宫的女人下手特别狠。 秦王真的那么不喜欢孩子吗?看起来也不像,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年轻,孩子会有的,所以不太在乎。 董嬷嬷怔了怔:“倒像是这么狠的。” 一次做掉两个,比先弄掉小的再弄大的更省时省力。 反正现在六姨娘怀孕,最多也就让沈城去坐坐,不会抢人的。 而且,让沈城看到希望,反而更加努力耕耘,这是好事儿。 冬天的天气越来越冷,南方水灾的后续终于收尾,各处的打仗也进入了歇战期,为此国库还有点银子打底,没有彻底掏空,简直是千幸万幸。 皇帝心情好了,那压抑了半年的气氛总算活络起来,看起来应该能过个好年。 三面打仗,虽然没有什么大胜仗的消息,却也没有败仗,这对皇帝来说就很好了。 怎么说过年都得去去晦气,让来年不要再这么多灾多难。 所以,没有中秋宴,过年宴就准备好好办一场。 为此,应皇帝的要求,良妃很早就指挥着人开始准备了。 还有七皇子的娶亲,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楚王府也人潮涌动,显得喜气洋洋。 “皇上的心情好了?”沈卿晚轻笑一声,带着满满的讽刺,以前段钰远就是太会自己担着,才会让皇帝不当一回事儿。 看看现在,也没见多过问一下,还不是三个御医将事情搞定就算揭过? 最近日子过得顺利无比,心情就变得舒爽起来。 看了段钰远一眼,沈卿晚真的不想打击他心中的父子感情。 “我怎么觉得皇上最爱的是良妃?而非其他呢?”沈卿晚轻笑,要不然也不用这么给良妃兜着。 皇帝都这么看中子嗣了,良妃这么做还能安然无恙,这还不是真爱? 而且,据说当年皇帝有一段时间无法生育,也跟良妃有一定的关系。 具体什么情况,外人也不清楚,皇家的丑闻肯定要死死捂住。 沈卿晚能知道,那是作为德妃的大宫女参合了进去,最后在废后的时候,触及到了部分真相。 段钰远眉眼弯弯:“不用在意,我跟你是一样的。” 沈卿晚茫然:“什么?” 段钰远解释:“在某些地方,对于父亲,跟你是一样的,对于父皇的行为我已经习惯了,有时候我会觉得,除非我真的要死了吧!否则,他不见得会怎样。” 沈卿晚默,真不是个好话题。 这种习惯,实际上就是一种伤到了极致。 383 “至于你说的,也都是猜测,估计父皇自己都不清楚吧!”段钰远叹息:“当年父皇娶良妃本身是没有感情的,他要的是良妃母族,南家的助力。” 沈卿晚点头,倒是也明白,南家是历经好几朝的世家。 那家族势力连皇帝都是没办法拔根的,可以说,现在的段家,和以前的顾家加起来都无法跟南家抗衡。 南家的家族势力,很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这么强大的外戚,一般要做皇帝的人是不愿意碰的,或者说,在做皇子的时候,皇帝绝对不会同意哪个皇子娶了南家的嫡系姑娘。 当今皇帝能够成功,那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而现在,无法控制良妃,听之任之陷害自己的子嗣,算是代价之一。 皇帝就算再生气,却无法处置良妃,便是因为南家。 皇家还要面子,南家势力又大,前世的皇帝能够成功废后,那是证据确凿,将面子里子都摆在了南家面前,这才让南家妥协。 而皇帝这么多年一直纵容良妃,恐怕是当初跟南家有什么协议,刺杀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是良妃动的手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不怪良妃把自己过得这么嚣张,有强大的母族就是不一样。 所以说,皇帝对良妃有什么感情?还真是不见得,不过是当初为了助力而作茧自缚。 沈卿晚觉得这种事情不必去追究,便有点意兴阑珊:“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上次药浴过后,三天过去了,段钰远就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 这种日子很难得,段钰远若非一直在练功,都会觉得自己快废了。 好在,练功的结果是喜人的,段钰远才能坚持下来。 “有点力气了,只是觉得身体有点不像是自己的,有点无法控制。”段钰远苦笑了一下。 “脱胎换骨,你以为那么容易,真不知道你当初都是怎么答应师父的?想得太简单了吧!”沈卿晚白了一眼,还记着他和百里夙欺骗她的事情。 “前两次是将你坏的部分都松脱,第三次才是全部逼出来,还有四次,彻底给你修复。”沈卿晚似笑非笑的说着:“所以说,第三次是最难熬,也最痛的。” 段钰远苦笑了一下:“你别那么笑,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一定不再骗你。”幸好,最艰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到的。 沈卿晚直接白了一眼:“保证什么的还不是张口就来,什么时候能做到才行。” 段钰远站了起来,慢慢的走着,还在习惯身体,不管做什么似乎都很别扭,想快一点都不行:“除了这件事情,我隐瞒过你什么,最后你不也知道了?” 段钰远拉起沈卿晚的手往外走,意思很明显,陪他活动一会儿。 这个时候的段钰远有点吓人,哪怕是慢慢的走路,全身骨骼都在作响,那种牙酸的感觉,让人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仿佛骨头架子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所以说,你也别惩罚阿水,要是我不在,你指不定能不能熬过去呢?”沈卿晚毫不避讳自己的功劳,她弹了一晚上的琴也不容易啊! 段钰远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体传出的声音,不断活动着,响得是有点渗人,但是响过后他就更加能掌控一分。 只可惜,百里夙要求了每天活动量,说是现在比较脆弱,过多的活动反而容易出问题。 段钰远又不是蠢的,最艰难的一关都撑过了,还不至于在这种小事儿上不顾身体。 所以说,百里夙怎么说,段钰远就怎么做,听话得百里夙都忍不住在沈卿晚面前夸奖了一句。 学医的,最讨厌不听医嘱的病人,最后出了问题还怪大夫医术不好,真是冤枉得很。 “原来,你是来替人求情的?”段钰远轻笑,活动手腕,只听骨头不断脆响,感觉新奇。 “有点,只是觉得阿水在替你着想。”沈卿晚一想到阿水一脸惊恐的来找她求情,有几分好笑,倒是让她有了点好奇,这龙绍山的训练基地,到底有多恐怖? 这些护卫天不怕地不怕的,似乎就怕这个。 偏头看着沈卿晚,段钰远轻笑:“好,不惩罚她的自作主张,其实……” 段钰远目光悠远起来:“那个时候我也想见你,虽然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可是心下也有后悔了,就在想,若是你在,那多好啊!” 沈卿晚浅浅一笑,第一次主动伸手去拉段钰远的手,缓缓走在院子里,目测这清湫院真是不小的。 “那个女人,你把消息传出去了?打算算计谁?”沈卿晚很好奇的问道。 “没有特别针对谁,就看谁中招了。”段钰远玩味儿的一笑:“有人急着立功的话,就会中招的。说起来,你知道这个人是谁找出来培养的吗?” 沈卿晚眼珠子转了转,摇摇头:“猜不出来。” 前世的这个颐儿是突然出现的,整个后宫如临大敌,甚至牵连到了朝堂上。 可是幕后并没有出面,很明显棋子不受控制就被抛弃了。 这颐儿最后死了也没有机会说出来,死得也太突然。 很显然,幕后教了她怎么模仿,怎么讨得皇帝欢心,却没有教她在宫里生存的法则,打从一开始就看出她的不安分了。 “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了。”段钰远轻轻一笑:“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是良妃。” “良妃?”沈卿晚惊讶,难怪说颐儿前世死的时候没有人帮忙,那是因为良妃比她还先倒台? 如果没有记错,良妃被废的时候,蹦跶得最欢快,最落井下石的就是她了啊! 看来,说这是一头白眼狼还真没有错。 “南家的势力遍布整个凌祈皇朝,年代悠远,指不定比皇家的手还长,要想寻这么一个人,比谁都容易,怕是一开始就有计划的,否则要找这么像的人很难的。”段钰远缓缓的说道:“只不过,这颗棋子最近成了鸡肋。” “为什么?”沈卿晚不解,难道是因为皇帝没有亲自将人带进皇宫? “棋子有些不听使唤,估计有些心大,弃之又可惜。”段钰远啧啧了一声:“毕竟要找这么个人也不容易,培养了好几年,直接放弃有些浪费了。” “那这么说,若是其他人将她送进宫,岂不是如了良妃的意?”沈卿晚想到这茬。 “那倒是未必,棋子不听话了,自然就达不到她原本的目的,有这么个人进宫,后宫那摊水更浑了。”段钰远眼神凌厉了一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最近,父皇的心思有些琢磨不透,似乎越来越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越来越不行,总之,后宫剑拔弩张,有这么一个蠢女人进去,指不定还能缓和一下。” 因为这女人够蠢,进宫后肯定会吸引所有人注意,成为众矢之的,短时间内缓和嫔妃间的矛盾。 “噗……”沈卿晚被段钰远的形容逗笑了,看起来他已经摸清楚了更多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南家都从哪儿找来的这女人,可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复杂的环境家庭,然后在教养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手,那么此女进宫不听话,就会自己作死了去。 说起来也是可怜,若是长得不这么像杨贵妃,不被顾家找到,指不定还有平凡幸福的一生。 现在嘛,全靠她的选择。 “对了,你没有回来之前,就说晋王有可能被贬为庶民,这都快过年了,似乎还没什么动静啊!”沈卿晚有些纳闷。 “事情太多,没顾得上,等反应过来已经时过境迁,父皇又舍不得了。”段钰远嘴角微勾:“或许父皇会觉得,就这么囚禁着,比真的贬为庶民更好。父皇肯定会猜到,晋王被贬之后会活不成的。其他儿子都不是善茬……” 沈卿晚呵呵一笑,就觉得皇帝特别的矛盾。 一边想要众儿子长得好,厉害一些才好选出最好的继承人,将凌祈发展下去。 一边又各种防着儿子,生怕被儿子篡位了。 然后呢,他的纵容造成了皇子之间的争斗,又觉得手足相残很心疼,觉得儿子们没有兄弟情。 最后,厉害能自保的儿子永远是被疏忽的,稍微弱一点的就总是心疼呵护。 比如段钰远,还有秦王,哪怕被暗杀了重伤,问候几句,派两个御医,赏点药材就完了,总觉得儿子那么厉害会撑过来的。 比如晋王,现在倒是不忍了,背负着弑母的罪名没有洗清都可以原谅,这标准都在哪里? 难怪皇帝身体总是越来越差,忧思过重,纠结太多啊! “算了,反正不能翻身就好。”沈卿晚觉得这事儿简直没法计较,不知道皇帝都会怎么做。 何况,那些想将晋王彻底踩下去的嫔妃更急,现在都还等着时机,不会有人就那么把晋王忘了的。 当初晋王得势的时候,也就在皇帝面前乖觉,对外一直很嚣张,就连后宫嫔妃都吃过不少亏,肯定会有人落井下石,寻着机会报复的。 “那个宜春怎么样了?”沈卿晚眯着眼问道。 “本来是准备八月这次就放她出宫的,结果比想象的容易,晋王一个失手将她打成重伤,额头还破了相,我让阿风兑换了诺言,她自己却没有等到宫人放出宫的日子。”段钰远叹息。 所以说,有了银子,最后没了命,那有什么用? “死了?”沈卿晚怔然,感觉有点微妙。 前世在秦王府如鱼得水一段时间,最后还潜伏下来的人,跟了自己的主子就变成了这下场?真是不同的路就不同的命啊! “不只是她,晋王性格已经彻底扭曲,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死了不少,包括德妃身边那个大宫女,安插过去根本就没用。”段钰远摇头,由此可见晋王都做了什么? 沈卿晚一怔:“李星眠也死了吗?” 直接被殴打致重伤,晋王到底多狠? 晋王多少是学过武,有几手的人,但是面对自己的女人也不留手,就真是扭曲了,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命。 沈卿晚在皇宫没什么根基,也没有太过关注,对于这些消息是严重滞后的。 李星眠?居然也死了?前世一直记恨她,老是给她添麻烦,最终还入宫成了后妃的人,居然这么快就没了? “嗯,她比宜春还早!你知道的,一直跟在德妃身边,她根本没吃过什么亏,有事儿也稳不住,肯定是最先被针对的那个。”段钰远摇了摇头:“而且,我的人发现,李星眠的死虽然是晋王的手笔,可未必没有秦王的插手。” 沈卿晚怔了怔,也就是说,秦王在落井下石?是在报复差点就娶了这女人么? 想了想,沈卿晚也理解了,前世的不同在于,李星眠将德妃哄好了,一直有德妃护着她的。 秦王对这么个女人再不喜,也不会让德妃难做。 段宇焱对这个母亲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而这辈子,李星眠给德妃惹了麻烦,被晋王记恨上,再加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卧底晋王那边已经没什么用,段宇焱会出手真不稀奇。 “这也好,不用太过受苦了。”沈卿晚叹了一口气,心情微妙了一下,也不再为这些不相干的人伤脑筋。 “对了,那天秦王爷还亲自来看你了?做了什么?”沈卿晚不放心的问道,那天阴了秦王一把,从相府回来,秦王就拜访了段钰远,看起来依旧是有怀疑的。 “还能做什么,就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真的‘重病’在身而已。”段钰远嘲讽的一笑,幸好他刚经历了药浴,整个人都虚弱不堪,脸色也非常难看,秦王再怎么试探都那样了。 “他没有伤到你吧!”沈卿晚担心的问道。 “没有,最多就是动动嘴,让我下床看看而已,我那情况是装不出来的。”段钰远轻笑,就算试他,也发现他丹田空空如也,全身功力不在,相信秦王应该很满意他的情况。 两人就这么走着,等时间到,沈卿晚就盯着段钰远回房躺着。 这次过了七天,才进行下一次药浴,然后每三天一次,四次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有御医说段钰远身体需要静养,段钰远自然光明正大的玩消失。 这样一直到沈易佳出嫁那天,沈卿晚都过得很舒服,她不用再那么怕冷了,简直就是天堂。 没有宾客,没有人来给她添妆,沈易佳瞧着一室的冷清,突然也有点心酸。 不过,这是她选择的路,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跟未来的辉煌比起来,现在的冷清算什么?到时候贵圈的妇人巴结她都还来不及,只是添妆这点,一次就能赚回来。 合着沈易佳是觉得没人来给她添妆,是因为没有赚那么一笔? 相府姨娘有添,可那点东西沈易佳还看不上。 沈卿晚很随意的送了一对份量不轻的金簪,并没有亲自送过去,两人早已经撕破脸了,连表面这点情分都懒得维持。 老夫人和沈城调解过几次,沈卿晚答应下来,转眼就忘在了脑后。 这两位长辈的心真的可以偏到此种地步,就现在这情况,两人下意识的就是要让她去给沈易佳低头?笑话,为什么他们从来就不劝沈易佳主动来跟她亲近?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若是沈易佳真的主动来,沈卿晚还觉得不好办,毕竟还在相府,这面子是要给的。 叶嬷嬷替沈卿晚送的礼物,回来后说了一句:“那个李嬷嬷,真是不简单。” 一起的慕桃倒是有些不忿:“小姐送的添妆也不轻啊,二姑娘还挺嫌弃的。” 沈卿晚轻笑:“她现在身家丰富,怕是有些看不上了吧!” 沈易佳不过是个侍妾,她若是送的太过贵重,将来人家王妃侧妃她拿什么出手? 送礼就是看身份,在一定范围过界了,难做的还是自己。 至少沈易佳还不足以让她越界。 “不满就不满吧,与我无关。”沈卿晚眸色冷漠,前世她是不知道,若是清楚沈易佳得了她娘亲那么多首饰,她即便是当了良妃也不会给这样的人打秋风,除非将她娘亲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或者说,沈易佳本身也是不清楚的,那些东西全部来自于老夫人,就以为是老夫人的东西。 前世董嬷嬷死得早,否则也不至于连这些都不清楚。 想到这里,沈卿晚眯了眯眼,回忆起了当初董嬷嬷和念夏挨板子的情况,这么看来,老夫人其实也有借题发挥,有意将娘亲留下的老人除了,自个儿心虚了不成? 越发将老夫人看透,沈卿晚冷笑不已,这样的祖母,真不愧是当初算计她娘亲下嫁的人。 第二日,沈易佳一大早就等着秦王府的轿子来接人了。 沈卿晚依旧没有出现,只是听说沈易佳还好没有蠢到真的穿大红嫁衣,只是选了一件料子不错的新罗裙,最能突出她气质的月白,不是不太适合她的各种红。 看起来,还有几分理智。 不过,秦王府没有那么早,还派人来说秦王在宫中事务繁忙,要等下午。 闻言,沈易佳闪过一丝失望,也不得不强撑着说男人事情忙是应该的。 “秦王爷这是给警告了?”叶嬷嬷疑惑的问道,这人还没进门呢! “倒是秦王的作风。”沈卿晚呵呵一笑,忍不住想起自己进府的那天晚上,从头到尾都特别莫名其妙。 383 秦王知道沈易佳在绣嫁衣,虽然只是女人的一丝念想,可到底僭越了,原来在这里等着警告呢! 看到沈易佳更多的野心,秦王怎么会允许? 肯定是第一时间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抬侍妾进府,可不讲究什么吉时,但是普遍认为越早越好。 秦王一句话就将时间推到了下午,结果临近傍晚才来,再蠢也明白什么意思。 毕竟,轿子这种事情不过是秦王一句话吩咐,又不需要秦王亲自来,难道秦王真有忙到连句吩咐的时间都没有? 老夫人知道沈易佳终于被秦王府的轿子接走之后,满脸皆是失望。 原本以为相府二姑娘也是很受宠爱的,毕竟那天秦王还亲自来下了聘礼,虽然寒酸,可侍妾本不会有。 结果进府当天就被打脸,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夫人其实有点迷糊。 金嬷嬷小心的说道:“老夫人,只怕二姑娘在家绣嫁衣的事情被秦王知道了,觉得她心大呢!” 老夫人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自己作的。” 一个女红本来就不太好的人,偏偏要去绣嫁衣,让人去说还振振有词,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想给自己留个美好的念想。 呵呵,今天这么被打脸,够美好了不? 老夫人看了看已经快黑的天色,冷笑了一声,身影带着一丝佝偻。 沈城一大早穿了一身新,也是准备好好送沈易佳出府的,可惜秦王的传话一到他就坐不住了,直接出了相府,晚上也没打算回来。 所以,沈易佳最后上轿,也只有刘姨娘哭得不能自已,沈子钰陪着等了一天,还有了两分不耐烦。 “娘,你哭什么?姐姐不是很想嫁去秦王府吗?现在如愿以偿,你不是该高兴?” 把沈易佳送走,刘姨娘抱着沈子钰哭了一阵,将沈子钰的外衣都湿了一大片。 “我只是可怜佳儿的冷清,原本该是风风光光出嫁的……”刘姨娘是真的伤心,那可是她的女儿。 沈子钰嫌弃的看了看外衣,打断了刘姨娘:“娘,你慎言,你这么说若是让秦王知道了,有姐姐好受的。今天不就是一个下马威,你还不清醒啊!” 乔英进府,沈子钰的嫡子梦破碎,再加上沈易佳也会给他说一些事情,让他成长起来,最近的沈子钰倒是懂事多了。 刘姨娘连忙憋住,心里难受得很。 沈卿晚知道沈易佳红肿眼睛上轿,就知道她是委屈的。 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那颗已经光秃秃的桃树,沈卿晚心下难免也跟着有些萧索。 前世被迫进入秦王府为妾,她也很委屈,很难受。 沈易佳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那就该好好过日子才是,终于嫁进秦王府了不是? 她不该挑战秦王底线的,既然无论如何,用尽办法都要嫁给这么个男人,沈易佳就该自己安分点。 “怎么,你庶姐进了秦王府,你倒是在这里惆怅了?”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沈卿晚回头看段钰远有些酸酸的表情,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掩饰他吃醋的感受。 以前,段钰远就算吃醋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这开诚公布的一谈,倒是释放了本性。 “我是在想,秦王的这一招真狠,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天了,无论将来如何,这一天都是抹不掉的烙印。”沈卿晚走到桌边坐下,就像她一样,到了这辈子都还记得段宇焱当初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细细回想,不过是她当时太蠢,都听不懂隐藏的含义而已。 段钰远拉起沈卿晚的手,放在嘴边啄了一口手背:“你放心,我答应过要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一定做到。” “想去听听吗?”段钰远挑眉,说出了一句让沈卿晚震惊的话。 “不是吧?”沈卿晚眼睛一闪,突然有些激动,难道真要去听人家洞房不成? “估计不能太久,秦王府的守卫可比皇宫那些还厉害多了。”段钰远轻笑。 “好啊,一会儿就一会儿。”沈卿晚什么伤感都没有了,她学坏了,对于这种听墙角的事情乐此不彼。 段钰远酸酸的看着沈卿晚:“对秦王的事情,你果然很上心。” 沈卿晚哑然:“我是关心我庶姐。” 段钰远鄙视的看她一眼:“你以为会信?” 沈卿晚偷笑:“好啦好啦,我只是想知道两个讨厌的人凑在一起会是什么情况?你身体好了么?” 七次药浴还剩最后一次,段钰远功力恢复得不错。 “这还差不多。”段钰远伸手揽住沈卿晚的腰,一飞身就出了相府。 沈卿晚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段钰远:“你的功力又精进了?”这不是还剩下最后一次?依偎得这么近,明显感觉到段钰远的功力比用药之前都更浑厚。 而且,还浑厚得不止一点半点,百里夙果然够厉害,最后一次药浴过后,还会暴涨一次,段钰远这是要逆天么? “现在才发现?果然不够关心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将对秦王的那份关注也放到我身上?”段钰远贪心的说道。 他要沈卿晚全心全意的关注,而不是总有人分摊。 沈卿晚给了他一个白眼:“秦王还在算计我呢,若是我不关心,那他什么时候出招我岂不是连点防备都没有?” 段钰远哼了一声:“虽然如此,但还是不爽。” “……”沈卿晚无语,这男人又犯幼稚了,没有道理可讲。 几句话间,两人就来到了秦王府外,没有直接进去。 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沈易佳已经进府,安静的坐在屋里等着了。 微微出神的看着桌上合卺酒酒壶,沈易佳老实多了,秦王这一巴掌打下来真的很疼,让她终于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情,那些被她可以遗忘的难堪。 重生后接触的秦王还相对无害,更没有前世的后来那么有威势,并且,七夕的礼物,之前的首饰都让沈易佳忘记了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狠。 沈易佳苦笑了一下,她还忘记了,这个男人可没有这么快爱上她,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 若是沈卿晚知道沈易佳的志向竟然如此远大,一定会鼓掌的。 要做皇后不说,还要秦王爱上她?沈卿晚肯定会觉得沈易佳有妄想症,前世的王府后院,乃至后宫那么多才女美女,也没见秦王真正爱上谁啊? 秦王还没有回来,段钰远就说要提前去占个好位置,这样才能不被发现。 以前的段钰远都能不被发现,功力大涨之后,带着个人也没问题,就是需要小心一些。 于是乎,沈卿晚看着前面猫着腰开路,有点鬼祟的段钰远就好笑。 没想到,前世大名鼎鼎的楚王,让皇帝没办法的楚王,还是凌祈的守护战神,无数女人心目中的男神,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太毁三观了。 沈卿晚一直觉得段钰远就是那活在云端的人,高高在上,犹如神祗一般俯瞰着苍生,轻轻一瞥,尽是睥睨漠视。 现在居然会为了她来做这样偷窥的宵小之事。 心口涨得有些发疼,等找到地方站好了,沈卿晚忍不住伸手从背后给了段钰远一抱。 段钰远身体一僵,好半天才缓和下来,低头看了看那交叉在腰间的白皙双手,眸色流光溢彩,嘴角微微勾起。 这个时候可不敢说话,秦王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段钰远就那么任由沈卿晚抱着,感觉背后传来的温暖,神情有些恍惚。 就在两人温情款款,连偷窥都无声的冒着粉红泡时,秦王终于走了回来,面色有些沉。 沈易佳连带惊喜的起身,迎接着秦王进屋:“妾身见过王爷。” 秦王也没有叫起,路过沈易佳走到桌边,让她看了衣摆和锦鞋。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秦王坐下后沉默了,让人压力倍增。 沈易佳心下忐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什么情绪都记不起来了,只一心在秦王身上,希望他别发飙,背脊都忍不住发凉。 “眼睛这么红,要觉得嫁给本王委屈,干嘛又那么不择手段?”秦王纯粹借题发挥:“还有,侍妾而已,不过是个玩物,自称什么妾身?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 沈易佳一惊,连忙附底了身子:“妾……奴婢没有,能够伺候王爷,是奴婢的荣幸。” 秦王冷笑,看着沈易佳的恭顺,顿时有些碍眼,突然就想到了另外一双秋水眸子,那才是表面多恭顺,也永远不会屈服的人。 沈易佳的话里,他听到了不甘的屈辱,可是他总觉得,若是换成沈卿晚,一样会改口,一样会恭顺,但是不会不甘屈辱,只会能屈能伸。 那不是一种理所当然,只会有一种你想玩,那就陪你玩的意思,心底未必真的屈服。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沈卿晚,秦王忍不住懊恼,看到沈易佳越加不顺眼起来,心情有点烦躁:“起来吧,李嬷嬷倒是把你规矩教得不错,可你在相府绣嫁衣这种事情为什么就不阻止,是觉得本王给你身份太低了?心比天高?” 沈易佳心下一咯嗒,果然是嫁衣的问题,她真没有想到,所有事情都败在了一件嫁衣身上。 那本来是她的一种美好憧憬,若是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情,沈易佳心底再怎么渴望也不会做。 李嬷嬷不是没有劝过她,只是她自己一意孤行。 “王爷说笑了,奴婢这种身份怎么可能给自己绣嫁衣,奴婢想着自己很快就要进府,以后想见妹妹就没那么容易,一时伤感,就想着能替妹妹做一些事情,虽然奴婢女红不如妹妹好,可好歹是奴婢这个做姐姐的一番心意,李嬷嬷是知道的,也就没说什么。” 沈易佳这番话,直接将绣的嫁衣说是给沈卿晚的,立刻瞥清了关系,反正猜到事实后,她就没有将嫁衣带进府,留在了引嫣阁。 至于是不是真的,这完全不必计较,反正她的心意是心意,沈卿晚用不用是另外一回事儿。 沈易佳用沈卿晚来挡灾,还真是聪明了一把,至少秦王真找不到说的了,明知道这女人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卿晚的女红就算不好,只要段钰远开口,宫里都会替她准备嫁衣的,什么时候都轮不到沈易佳来操心。 秦王沉默了一下,打量了沈易佳好几眼,这女人还真会找理由,说谎脸都不红一下。 不过,秦王也注意到了这话的一丝信息:“六小姐女红很好?” 沈易佳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过关了,也就没有体会到秦王的关注点偏了:“据奴婢所知,是不错的。” 段钰远目光深邃的看着屋里,这两只还能不能无耻点? 听到话题扯到了自己,沈卿晚也从段钰远的背部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听着屋内话题居然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她身上。 在这一瞬间,沈卿晚好想爆粗口,沈易佳,到底还能不能更不要脸一点?居然用她来过关,这女人不是最讨厌她了?干嘛还要用她? 这女人不嫌恶心,她恶心的好不好? 原本是来听好戏的,没想到还能扯出自己来,沈卿晚暗地里已经在扎小人了,若是可以,真想冲出去指着那对狗男女的鼻子骂一顿出气。 听到沈卿晚的呼吸有些重,段钰远好笑的将她拉到身前,伸手拍了拍她后背,无声的安慰着。 可屋内的无耻还在进行着…… 秦王明显有些兴趣:“有绣品吗?给本王看看。” 沈易佳还在劫后余生,为难的说道:“奴婢没有,妹妹都不拿绣品送人,连祖母和父亲都没有。” 闻言,秦王有些不悦。 段钰远低头看了看沈卿晚,眉头挑了挑,他似乎收到两个大件,是他荣幸么? 被段钰远那缱绻温柔的眼神看得有些耳朵发烧,沈卿晚暗自庆幸她没有绣品胡乱送人的嗜好,也只有娘亲用过的。 至于老夫人和父亲没有,那不是很正常吗? 当初刚学女红的时候,沈易佳第一个绣品就讨好了老夫人和父亲,两人都欢喜的夸奖了一番。 娘亲将她的绣品也送了过去,两人看都没看一眼,只说让她好好学。 见状,顾阳汐直接拿了回来,说是以防万一。 现在看来,娘亲果然好有先见之明,沈卿晚越发觉得这些东西不该落入别人之手。 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沈易佳这么一说,段钰远还听到了,突然就有一种很重要的微妙感。 沈卿晚双颊忍不住红了红,没有这么严重的好不好? 听到秦王又继续问了沈易佳一些事情,都是跟沈卿晚有关,刚进门的下马威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段钰远眼神冷了冷。 果然如此,他的这个秦王心思还不少,他也想自己是感觉错了,秦王盯上沈卿晚是因为他,现在看来,比他想象的严重多了。 沈易佳表面恭敬的回答,等缓过气来,立刻发现了话题的不对劲,心下发冷,秦王对她嫡妹果然有心思,可为什么呢? 沈卿晚没有给张妃做宫女,两人也没见过几次,秦王为什么依旧上心? 沈易佳不明白,但是嫉妒之心疯长,握紧的拳头掐进了掌心,修剪完美的指甲留下不少的月痕。 原本沈易佳还觉得当初秦王提出的让沈卿晚进府是一种推托借口,毕竟沈卿晚被赐给楚王王爷之后,秦王也没有放弃她,这就是改变。 可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的新婚之夜啊,她一心选择的男人,竟然在跟她聊嫡妹?若非如此,她刚进府的一顿罚只怕少不了。 一想到是因为沈卿晚,自己才安然无恙的,沈易佳胸口郁结,很想就这么晕过去,再醒来告诉她一切都是梦。 秦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易佳表情,伸手向她一招:“过来。” 沈易佳意识到某个事实,全身僵硬,机械的走向了秦王。 秦王伸手就将人拉进怀里,抱着美人的姿势无比娴熟,一手爬上了沈易佳的脖子:“发现了?是吗?” 那指尖的冰冷凉透了沈易佳的心窝,让她打了个寒颤,却说不出话来,就怕一个字说错,让她好不容易的重生变成一个短命的。 秦王挑眉:“当初在宫里,本王就说过了,你当本王说着玩的么?明知道本王感兴趣的是晚儿,你非要从中作梗,自己扑上来,你还觉得委屈。” 说着,秦王带出了一丝戾气,眼神泛冷,手指一紧。 沈易佳一窒,瞬间有种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不是……王爷,奴婢不觉得委屈,只要能伺候王爷,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秦王冷笑,掐住沈易佳的手更紧了:“可惜啊,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那天本王让你给晚儿下药,最后为什么会是姚意欢?你难道不清楚吗?那天在倚月阁如果是晚儿的话,她又怎么会被赐给楚王?” 每次一想到就这么阴错阳差,只差一步,秦王就觉得心疼暴虐,忍不住就想掐死始作俑者沈易佳。 特别是每看一次段钰远和沈卿晚的关系亲密,每看一次沈卿晚对段钰远的温柔关心,他就想掐死沈易佳一次。 秦王当然不知道那种情绪就是嫉妒,他只觉得不痛快,自然就要找罪魁祸首的麻烦。 最后他之所以依旧娶了沈易佳,除了她预言的事情以外,还有他不想放过沈易佳坏了他的好事儿。 “奴婢不……”沈易佳双手捂着秦王的手,脸部开始充血,却不敢挣扎。 384 “别说你不知道。”秦王松了松,让沈易佳呼吸了一口,又继续掐紧,很明显不让沈易佳好过:“同一个屋檐下的妹妹不好下手,本王都不知道你对义阳县主还更好动手?手伸得长啊!” 当时他会顺水推舟,是觉得沈卿晚那边还有机会。 谁会想到以沈卿晚的身份会那么早得到圣旨,身份还那么高? 沈易佳是真的怕了,那种死亡的感觉如影随形,让她喘不过去来。 前世死的时候,沈易佳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在重生阵法中,是她掐死了沈卿晚,但是她本身并没有死亡感觉。 因果轮回,沈易佳现在倒是体会了一把被人掐得窒息是什么感觉。 “王……爷,饶……命。” 秦王眼神戾气满满:“不听话的人就该死,你故意破坏了本王的计划,是不是很能耐?” 沈卿晚看不下去了,拉了拉段钰远,她要离开这里。 秦王府对她来说,本身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刚才进来都注意到段钰远的举动,现在这一幕唤起了她很多回忆。 要问沈卿晚最后就是被沈易佳掐死的,她为什么对这一幕没有心理阴影?很简单,她跟着秦王那些年,几乎都是被秦王掐着活下来的。 秦王似乎特别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生死在鼓掌之间的动作,沈卿晚有幸经常感觉被掐得窒息的体验,都习惯了还能有什么阴影? 在秦王的手里,那是随时都可能被掐死的。 最初还能有点理由,到后来,沈卿晚甚至都不知道秦王生气的理由就能被掐得晕过去。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沈卿晚只要不死,每次醒来都会面对秦王的温柔。 所以,沈易佳不死,她今晚上的洞房花烛也不会少。 沈卿晚无意识的跟着段钰远走,心神涣散的想着某些事情,只觉得秦王就是个喜怒不定,阴晴莫测,总是爱拿女人出气的渣男人。 正想着,沈卿晚突然被拉了个踉跄,还没有回神就被壁咚了,唇上覆盖了一层冰凉。 沈卿晚回神就对上了段钰远近在咫尺的眸子,里面似乎有火在跳动,唇上传来一痛,让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惩罚性的一咬,段钰远平静了下来,轻轻用唇抚摸了一下伤口,带着一丝血腥味,额头低着她额头说道:“秦王有这么变态的喜好,你也想着他?” 沈卿晚痛得眼睛一雾,瞪了段钰远一眼,泪水就滚了出来,这个是生理反应,不受她控制。 想想平时牙齿咬舌多痛?被人咬了唇也没见轻多少。 段钰远叹了一声,伸手抚过沈卿晚眼角的泪:“你一定是给秦王下药了,都现在这样还不放弃。” 他想说,不要再想秦王了好不好?可是又觉得无从谈起。 沈卿晚对秦王没有爱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秦王有些纠葛,他都不知道原因。 沈卿晚啼笑皆非,看着段钰远唇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知道那是自己的,忍不住伸了伸头,张口含着想要咬回来,却又吸吮着那份清冷有些舍不得,下不了那口。 说到底,整件事情跟段钰远没有关系,就是吃醋的男人有些可怕。 段钰远等了等,并没有感觉唇上传来疼痛,反而有更多的柔软和甘甜,心情飞扬起来。 眼神一黯,正准备摄取更多,旁边就出来一声“咳咳”。 沈卿晚缩了缩脖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根子一红。 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齐王府,而刚才那耳熟的咳嗽就是来自百里夙。 连人都缩了缩,沈卿晚全躲在了段钰远身影中,拉着袖角仿佛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还被逮着了正着,她不要活了。 段钰远脸皮要厚一点,看沈卿晚快成缩头乌龟的模样,站直了身体将她护在身后:“咳咳,师父,有什么事情么?” 百里夙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似乎很满意他的维护,这种时候,是男人就该站出来:“虽然王府就你们两主子,可也回避一点,房间就在旁边,你们这是要属下们都眼瞎么?” 百里夙这话好关键,原本有些可惜刚才那一幕被百里夙打扰的阿雨顿时点了点头,这是要认同的,虽然属下们很想继续八卦。 沈卿晚真是没脸呆下去了,细若蚊声的说道:“我先回去了。” 说着,身影一闪,沈卿晚简直有点落荒而逃的离开王府,奔袭在沈色下,双颊是滚烫泛红的。 段钰远动作还没沈卿晚快,有些无语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让人跟着暗中保护。 百里夙呵呵一笑:“悠着点,你的万象佛经可不是吃素的,你功力越高,越需要稳住了……” 被调侃的段钰远顿时也觉得有些挂不住脸,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百里夙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师父这是有什么事?”段钰远表情严肃。 “没事儿啊,就来看看你的情况,明天最后一次药浴了,可不能出差错,得随时观察你的恢复情况。”百里夙也知道不能过火,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说事儿。 段钰远松了一口气,不怕一本正经,就怕长辈调侃,百里夙这恶趣味跟太后有得一拼了。 沈卿晚一路奔回自己的屋子,觉得喉咙特别干,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下一刻,沈卿晚动作一顿,再也没有了其他旖旎的心思,只是皱了皱眉,将嘴里还剩下的半口水给吐了出来。 沈卿晚立刻环视着四周,眸光看向了金兽香炉,转身将窗子打开,还提起桌上的茶壶走过去,将香炉的烟给灭了。 沈卿晚的举动,正好让刚进屋的叶嬷嬷等人给看见,面面相窥,心下一沉。 “小姐?”慕桃迟疑的说道。 “这香是哪儿来的?”沈卿晚皱着眉头,表情严肃。 “是皇上赐下来的,从行宫回来之后,皇上论功行赏,就赐下来一些东西,里面有这种追梦香。”叶嬷嬷也皱了皱眉说道:“皇宫里出来的追梦香都是特级的,外面买不到,安神助眠的效果特别好,味道也清淡。” 沈卿晚眸色一闪:“追梦香?那这水呢?有谁接触过?” 寻菡立刻说道:“水是奴婢烧的,不过有几个在厨房做事的丫头帮忙看火,小姐,这水……” 沈卿晚拿杯子倒了半杯,仔细观察,可什么都看不出来:“让人查查那几个丫头,虽然不知道加了什么,可是味道不纯。” 学医的舌头嗅觉都得到极大的开发,白开水最能考验味觉。 虽然味道很细微,可沈卿晚太敏感了,一瞬间发现了不对,只可惜已经吞了半口。 主要蘅芜苑最近一直很平静,在沈卿晚主仆的掌握之中,所以就放松了警惕。 阿木一激灵:“那小姐,你刚刚吞了半口,会不会有事?” 沈卿晚摇了摇头:“很轻微,需要日积月累才会起效果,只吞了半口无妨。” 抬头,沈卿晚看着叶嬷嬷:“将追梦香拿过来看看,果然香料和吃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 刚刚那水若是泡茶,指不定就会将异常味道给掩盖了过去。 幸好晚上她一般不喝茶。 叶嬷嬷点头,立刻去取了一包追梦香。 沈卿晚查看了一下,整个人是疑惑的,谁要这么算计她? 叶嬷嬷在这方面就不太在行,只是看着沈卿晚的表情:“小姐,如何?” “香料的确有问题,可这些都不是关键,这种特级香料要动手脚,就必须在制作的过程中下手,否则很容易看出破绽。”沈卿晚摇了摇头:“只不过,我暂时看不出加了什么,看起来只是单独燃烧并没有事,最多有点影响品质,不是调香大师是看不出来的。” 慕桃和寻菡对视一眼,看着叶嬷嬷。 “这是不是说,追梦香有问题,是皇上赏赐的,并非只针对小姐?”慕桃思索了一下问道。 闻言,沈卿晚抬头看了慕桃一眼,连叶嬷嬷都看着她。 慕桃紧张:“奴婢说错了吗?” “就是没错才有点稀奇。”沈卿晚调侃着说道:“真是辛苦叶嬷嬷的教导了。” 叶嬷嬷也点头:“看来最近没有白学习。” 夸奖了一句,叶嬷嬷又将话题给转了回来:“追梦香在制作过程中动手脚自然不是针对小姐的,可是那水,应该是有人知道追梦香的问题,这才将计就计。” 沈卿晚点头:“是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估计两者合起来才起作用。不过,寻菡,往日都没有点香,今天怎么想起点香了?” 沈卿晚本身不太喜欢香料,因为太容易动手脚了。 曾经在宫中,无论看起来多么正常的香料都有相克之物,那就会有人利用。 久而久之,宫里混的老油条都不会喜欢香料。 看看追梦香就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这种等级一般人得不到,那代表会是后妃使用。 这种在制作过程中就下手的香料,明显是早有预谋。 虽然太医也能发现问题,可是后宫佳丽三千,每个嫔妃要用香料之前,总不能还专门招太医来看看吧! 而且,就算是正常的香料,只要找到相克之物都不安全。 寻菡皱了皱眉:“小姐离开之后,有个丫头端了饭菜过来,打翻了醋瓶子,搞得小姐房里全是醋味儿,奴婢看打扫之后都去不掉那味道,就想着点香压一压,没想到……” 这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都不是巧合。 明明很正常的事情,一直没人注意。 说起这个,沈卿晚才想起她似乎还没有吃晚饭:“那个丫头,跟厨房看火的几个是有同一个吗?” 这说明厨房里有钉子,她瞬间没了胃口。 其他还好说,唯独厨房必须得干净。 沈卿晚轻笑:“这么说来,蘅芜苑还有不少隐藏的钉子啊!” 叶嬷嬷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门口吩咐了四个桃,立刻去将那几个有嫌疑的看好了。 沈卿晚沉默的思考着,这是谁盯上她了?而且,对宫中的一些手段还要特别清楚。 蘅芜苑的钉子有可能是后来才收买的,毕竟当初选人也是查过的,当初是干净,可不代表就不会被收买。 “对了,我记得前阵子老夫人还让金嬷嬷来要了一些追梦香?”沈卿晚突然开口说道。 慕桃惊讶:“小姐,你的意思是……” 沈卿晚星眸闪过一丝无奈:“刚刚还夸你聪明呢,怎么突然又在犯傻了?老夫人用这些东西对付我,有什么好处?我只是说,既然追梦香有问题,不知道老夫人那边有没有事?” 还有一点沈卿晚没说,老夫人对宫里的手段不可能知道,除非有人专门告诉她。 可既然是有人告诉她,老夫人还得有分辨香料是否有问题的能力,所以,老夫人下手的可能性很低。 皇宫内,并非所有批次的追梦香都有问题,她不过是刚好遇上了而已。 而幕后之人应该是发现了她遇上才如此动手,否则,那人就能控制内务府的出货,那身份就可怕了。 毕竟,皇帝赏赐东西不会一一验看的,拿什么货都是内务府的人,还并非一个人说了算的那种,会有好几批人清点。 清点数量,品种等等有没有出错。 而有问题的东西,也不是任由随便给的,毕竟花费了人力财力,漫天撒网似乎太奢侈了点。 所以说,这有问题的追梦香能送到她手里,到底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算计人的事情不是没有巧合,只是说比较少而已。 而所谓的巧合,会影响人的判断,突然之间涌出这么多谜团,沈卿晚有些头疼。 慕桃讪讪的,小姐说得也对,老夫人只会冲着好处去,目前只怕还没有什么好处能够比得过将沈卿晚给杀了。 除非,谁有确定的手段直接让相府升爵。 “看起来是没事儿,应该像小姐说的,只是一样东西还算无害。”叶嬷嬷点头说道,这个时候老夫人可不能出事,否则小姐就要守孝,真要担了罪名更可怕。 现在线索太少,谁知道幕后之人都算计的什么?不像是直接要命的。 正说着,蜜桃脸色不太好看的走了进来,跪在了沈卿晚的面前:“小姐……” 沈卿晚正想要喝水,刚端起杯子想起那是有问题的,便看了看又放下了:“死了吗?” 蜜桃的反应和表情说明了一切,沈卿晚不用特别问也能猜到。 蜜桃羞愧的点了点头:“烧火丫头死了一个,那个打翻醋的丫头先死,不过,奴婢们过去的时候还没有事情,估计是发现了奴婢们在看守就觉得暴露了,嘴里藏着毒。” 沈卿晚一点不意外,她虽然反应快,可对方明显早有准备。 会为了主子去死的人多了去,沈卿晚比较在意的是:“当初进人的时候,这些人是怎么查的?明显是别人的死士,或者说,有重大把柄落入别人的手中。” 叶嬷嬷脸色也凝重,选人的事本来有她把关的,现在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将尸体处理了,先按兵不动,不过,估计已经打草惊蛇了啊!”沈卿晚皱了皱眉,若有所思:“老夫人那边先看着,若是有别人来要东西,这追梦香可以给,貌似府内睡不着的人太多了。” 沈卿晚这里有不少御赐之物,就算不是皇上赏的,也是宫里流出来的其他东西,那档次自然不一样。 包括老夫人在内的都会盯着,总想找点理由要过去。 金银珠宝首饰,这些是硬通货,沈卿晚一般不会给,还防着有人拿来做文章。 像追梦香这种消耗品,沈卿晚偶尔也会给点甜头,反正是她不用的东西,拿来堵嘴也不错。 当然,每次给的时候都会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给,也就是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给了某人某东西,到时候有点问题也不是她的责任。 东西过手后有问题可不关她的事情,推脱的理由可以一大把。 叶嬷嬷叹息:“幕后之人肯定还会出手的,小姐要多加小心,小厨房都给再清理一遍。” 沈卿晚点头:“让王小大小心食材,动手脚不一定是在制作过程中。” 叶嬷嬷表情严肃:“两个庄子都有不小的收获,不如让两个庄子的庄主也小心点,让庄子送食材过来。” 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至少杜绝了一大部分动手脚的可能。 “也可以,让两位庄主辛苦一点,过年自然有赏。”沈卿晚也不矫情,非常时期自然也不考虑别人辛苦麻烦的问题,给报酬就行了。 所以说,有庄子在手就是这点好,有些事情可以不经过他人之手。 两个庄子都是当初杨家的人,在刘姨娘手里憋屈了好几年,应该还没有被收买。 观察一阵,沈卿晚才能知道能不能完全信任…… 无知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沈卿晚现在就有点懵。 沈卿晚本来第一时间怀疑沈易佳,可沈易佳今天嫁人,应该还没有空算计她。 而且,沈易佳虽然也接触过皇宫,可未必知道皇宫太多的隐私,她怎么就知道这一批追梦香是有问题的?然后还安排得如此紧密? 这不是沈易佳那脑子能够做得出来的。 就像她只看到了沈卿晚做皇后的风光,却不知道私底下面对秦王还有那么恐怖的游戏。 经常窒息玩掐脖子,还要应付秦王的阴晴不定,那个男人另外的很多面,都等着如今的沈易佳去发现啊! 若是早知道这些,沈易佳不会那么快就只盯着皇后的位置,一心嫁给秦王。 385 老实说,这样的游戏没几个人玩得起,沈卿晚的强大心脏承受力也是一步步锻炼出来的。 所以说,哪怕沈易佳在这件事情上也撇不清,幕后也有一个强大的推手,那才是沈卿晚忌惮的。 如今的相府,可以说是在沈卿晚眼皮子底下过着每一天,就连六姨娘关在自己房里每天不出门,都干了些什么也没逃开沈卿晚的眼睛。 但即便是这样,此人还能收买她院子的人,在她院子下手,这能力还不值得忌惮? 最重要的是,看她不使用追梦香,就变着法子让她用,这手段明显有恃无恐。 只不过幕后之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发觉而已。 想到这里,沈卿晚面色有些凝重,看着阿木和叶嬷嬷说道:“这种内宅的小事儿就不要去烦王爷,有些事情,男人插手也不好。” 阿木和叶嬷嬷点头,其实也没打算说。 内宅的事情,还是靠女人解决吧! 若是王爷知道了,动作一大,肯定让对手有机可趁,前阵子因为重伤而潜伏下来的目标瞬间又会大起来。 而王爷出手去对付内宅的人,只怕会引起更多的连锁反应,这不可取。 这天晚上,不只沈卿晚有些睡不着,还有人夜不能寐,整沈不眠。 沈易佳算是第一个进入秦王府的,秦王白天还打了脸,一群被赐给秦王的女人都表示了关注。 褚芝萍等着丫鬟回报了消息,神色间闪过疑惑。 “秦王殿下在沈侍妾房里过沈了,据说气氛还不错,这白天不是不喜吗?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丫鬟更是想不明白,只能开口问。 褚芝萍摇了摇头,准备上床睡觉了:“不过是个简单的下马威,沈易佳敢在家里绣大红嫁衣该当如此,就是不知道她如何过关的?” 秦王府毕竟不那么简单,一般人想要打听细微的消息很难,大多看到的是秦王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真假不定。 虽然躺在了床上,可褚芝萍辗转难眠,自己未来的夫君,现在搂着别的女人过沈,哪怕再懂规矩也不是不会受伤。 褚芝萍早有很多的心理准备,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也很难受,可是她除了忍耐,别无她法。 相对的,徐诗雅直接没有睡,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已,做什么都静不下来,干脆拿着剪刀不断毁灭着无用的布匹。 “沈易佳?不过是个侍妾,拿什么跟本小姐比,等本小姐进府,要你好看……”徐诗雅一边剪一边嘀咕,那神情反应有点吓人。 旁边的丫鬟看了也不敢上前去劝,只能垂眸,安静的站着。 姚意欢的反应则是有些微妙,要让她就这么放弃十六那是不可能的。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姚意欢对段钰远已经有了很深的执念。 可是选秀过后接连出的事情对姚意欢是很多的打击,只要关于段钰远,关于沈卿晚就没有一件顺利过。 姚意欢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先考虑秦王这边。 只有抓住了秦王,才能更好的想个人问题,姚意欢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本质。 所以说,今儿个沈易佳进府,姚意欢还是表示了关注。 姚意欢暂时对沈卿晚有些悚,对沈卿晚的庶姐自然也就不放心。 可是关注也不能做什么,姚意欢在镇国侯府安静得有些可怕。 而段钰远受伤很重,姚意欢也不敢做什么,只能干着急,最多以镇国侯的名义送了不少药材,还是跟随大流才不显眼。 沈卿晚可不知道因为她的关系,姚意欢将沈易佳列为了重点“照顾”对象,否则,会很开心的。 反正都是和她不太对付的人,自然怎么互咬就成了。 此刻的沈易佳并不好过,还没有从差点被掐死的死亡阴影中彻底恢复,却被秦王暴力上了,完全没有预想中的旖旎情浓,花烛美好。 男人动作粗鲁,这女人第一次就是活受罪。 沈易佳痛到了极致却不敢乱叫,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 她并不相信这些都是沈卿晚经历过的,当初沈卿晚虽然没有她这么惨,可到底不太愉快。 因为秦王看出沈卿晚其实不太想嫁给他,男人自尊心受挫,进府那天晚上完全是带着惩罚的做一切。 沈易佳只觉得上天不公平,凭什么沈卿晚就能得到秦王的“温柔以待”,换成是她就得承受这样的难堪? 一时之间,沈易佳重生的优越感,在相府被捧出来的清高,瞬间支离破碎。 她第一次体会到,在王府,她地位太低,有些事情不仅仅是下人会看碟下菜,来自秦王的难堪才更加躲不了。 沈易佳心下也更加怨恨嫉妒沈卿晚,都是一样的侍妾,为什么就能那么不同命? 如果沈卿晚知道沈易佳的想法,一定会语重心长的告诉她,没有什么不同的,只不过私下里那些事儿,没有人会蠢到拿给别人看。 前世沈易佳没有嫁过人,整颗心一直保持着少女的心态,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同。 所以说,沈易佳会知道的,所有痛苦和灾难才刚开始。 所幸这条路是沈易佳自己选的,自然有一种执拗,无论多苦都咬牙撑下去,只为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何况,她如今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秦王府暂时就沈易佳一个女人,还起不了太大的波澜。 有通房丫头又比沈易佳矮了一截,自然躲着不见,不会专门凑上来找虐。 因为她们在秦王身边有些日子了,对于秦王实际性情比沈易佳更了解,一个个安分得很。 这个冬天越来越冷,在皇帝的提心吊胆中,好歹没有发生去年那样的雪灾,好多人都一起松了口气。 凌祈是地大物博,没有什么太过特殊的环境地域,可相对安全的结果就是抵御天灾的能力弱。 每次天灾降临都得花巨大的人力物力,还会死掉不少人。 对于国库来说,真是一种不定期的严重负担。 所幸过年了,地方官员都回京述职,会上缴一年的财政税收。 国库就算不能填满,可好歹能有银子花。 若不然,皇帝也不敢过年这么奢侈。 很快到了小年沈的前一天,也就是七皇子娶正妃的日子。 凌祈皇朝的京城是不容易下雪的,哪怕是去年的雪灾严重,京城也不过是飘了几朵雪花,连地面都没有铺上。 而十二月二十二这天,天气还算不错,虽然有冷风刮脸,可看起来还不错。 沈卿晚梳着灵蛇髻,斜插一支镂花云团步摇,身着一袭浅青色的素绒绣花袄,脚登一双软底珍珠绣鞋,披了一件月白披风出门。 刚出蘅芜苑的院子,沈卿晚就看见有马车等着,乔英掀起了车帘:“六小姐快上来吧,外面怪冷的。” 沈卿晚顿了顿,这才想起相府有主母了,她不会一个人去齐王府的。 而且,因为她的关系,相府有帖子,乔英自然是要去的,不仅如此,还准备带了沈子钰去。 沈卿晚瞥了一眼另外的马车,除了沈子钰也没有谁了。 依言上了马车,沈卿晚随着马车行动的摇晃,觉得这还挺不习惯的,幸好昨天已经让段钰远不要来接她,否则岂不是要空等一场? 看了一眼乔英,才发现她相对普通的容颜真打扮起来还是很耐看的。 大红的绣花袄子,一套金头面全戴在头上,隆重无比,可沈卿晚看着眼睛一抽,老感觉很重的样子。 转念一想,这是乔英嫁入相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现在正式场合,隆重些也是应该的。 虽然主母带着女儿是应该的,可乔英未免没有打着借她势的主意。 相府本来就游离在圈子之外,以前的顾阳汐从来不浪费时间去应酬,或者说,懒得去给相府挣脸。 加上三年没有主母,足够让相府距离圈子更远。 乔英又是继夫人,如果没有人带着,很难进入全是贵妇的圈子。 难怪会在她院子门口直接接人,沈卿晚顿时明白了乔英的打算。 至于那沈子钰,不用猜,肯定是沈城让带去的。 只不过,沈城不带儿子,却让乔英带着,这是什么道理? 乔英自己的事儿就一大堆,还怎么将沈子钰带进男人的圈子? 正有点没想明白,到了地方,沈卿晚就瞬间明白了。 沈子钰这是冲着段钰远去的,有段钰远带着,沈子钰很快就能打入男人圈子的内部,那容易了不只十倍。 虽然段钰远总是毒舌这点让人不敢招惹,可王爷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忽视。 最重要的是,众人也明白,只要不特意去找段钰远的麻烦,段钰远也不会逮着谁都放地图炮,所以看在他面子上,众人肯定也给沈子钰脸。 发现了沈城的打算,沈卿晚脸色瞬间冷了,在马车上还能应付着乔英的搭话,任由她借一点势,凡事不能做得太绝。 可牵扯到段钰远,沈卿晚就不高兴,而且不容许。 别说段钰远没有损失,大大小小都是欠的人情。 将来别人介绍阿猫阿狗,段钰远也就得给脸。 身为楚王,有些事情可以任性,可也不能将满朝文武都给得罪了。 所以说,这损失大了去。 一看到沈卿晚的脸冷下来,乔英心里就叹气了,她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这么有前途的嫡女不关心就算了,想到好处就上赶着贴,还玩先斩后奏,换成谁会高兴? 难怪沈卿晚对相府的感情很淡,淡到让她有些心惊,以前不好好经营,只想着要好处,几万两银子能弥补什么? 乔英已经发现,相府最不缺钱的就是沈卿晚,不知道当初顾阳汐到底给女儿留了多少东西?指不定人家根本不缺嫁妆,以为几万两就能买到感情么? 乔英本来是不同意沈城这么做的,可是沈城坚持,老夫人在劝,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现在看来,连她想借的势都别想成功了。 难得的一次机会,乔英忍不住有些颓然。 亏得她在马车上努力拉关系,沈卿晚主意很正,根本就不吃忽悠那一套。 段钰远来得相对早一点,可是没有急着进去,等沈卿晚到了才下马车,无视了相府其他人。 沈卿晚不再理会乔英,走了过去:“你都还好吧!” 段钰远这装得未免也太过了,脸色白得像纸,故意穿了比较大一点的衣服,让他看起来特别单薄。 虽然这次脱胎换骨也的确让段钰远瘦到了极致,可故意这么穿着明显是更加凸突弱不禁风。 最重要的是,偶尔还会咳嗽,整个人虚弱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这是段钰远“重伤”后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这幅模样看起来比十四王爷还惨。 所以,段钰远一下马车,很多双眼睛都看了过来,把沈卿晚也惊了一跳,玩得好大…… “咳咳……”段钰远吹了冷风,咳了两声之后脸色更白了,低声说道:“师父说,按照断空之毒的解毒时间,我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沈卿晚哭笑不得,总觉得百里夙其实有点满足他的恶趣味,虽然也说得没错。 可是一般情况下,真要惨成这样,不该直接呆在王府不来吗? 看十四王爷若是不想出现,身体不适就是最好的借口,大家都知道情况,自然也接受这种理由。 “消失很久了,也该出现了,让他们看看我的情况,免得王府总是有些小贼。”段钰远低声说道。 “姐夫,你身体没事儿吧?”一个天真的声音插足了进来,显得特别无辜。 沈卿晚笑意隐去,眉头微皱,看着主动凑过来的沈子钰。 果然,刚才看见沈子钰瞧见王府马车的眼神,她猜测沈城的打算是对的。 当别人都是傻瓜,以为这种事情做得很隐蔽不成? 段钰远这几天也忙,皇宫那摊子事儿不参合,可忙自己的事儿。 为了不挨打,自然要做很多准备,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跟沈卿晚好久没见面了,正想好好说会儿话,被沈子钰这横插一杠子的一句问懵了。 段钰远对沈子钰几乎没什么印象,一时间没反应,只转头看着沈卿晚,虽然那两个字他很喜欢,可沈卿晚对相府那一家子并不怎么待见,不是谁都可以这么叫他的。 “咳咳……”段钰远用咳嗽来掩饰发愣,实际上是将决定权给了沈卿晚。 他的态度,自然跟着沈卿晚走的。 沈卿晚看了沈子钰一眼,瞧出了他的紧张。 明明是依靠她才搭上段钰远的,却又想跳过她跟段钰远接触?这想法得多么大男人才想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沈城可以这么教儿子,可凭什么认为别的男人会跟他一样? 沈卿晚知道沈城都怎么想的,觉得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没资格插手。 一边利用,一边嫌弃,永远是沈城干得出来的,只不过别人为什么要按照他的想法来?那根本就并非正常好么? “弟弟不要叫错了,这是你‘六姐夫’,你‘姐夫’在哪儿呢!”沈卿晚果然没客气,看到秦王府的马车就扬了扬下颌。 沈子钰从来只叫沈易佳“姐姐”,那么现在就要守规矩。 不管那称呼都是谁教的区别待遇,可不是他说变就能变的。 闻言,段钰远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沈子钰,听出了里面的区别,他自然不用理会。 沈子钰愣了一下,看见沈卿晚这么不客气的打脸,面色绷紧,翻着怒气。 当然,这里面还有恼羞成怒。 沈子钰这才知道,沈卿晚其实一直都知道的,那些称呼的差别,只是不说而已。 现在拉出来追究,他真是想不到话来反驳。 沈子钰毕竟是缺少历练,一直在书院和相府生活,对外接触的能人很少,偏偏被沈城的大男人主义,刘姨娘的小家子气,还有沈易佳的只争朝夕所影响。 这孩子要长得正常那真是本性战胜的一切。 所以说,歪了的沈子钰,自己站不住脚,自然不会是沈卿晚对手。 乔英本来站得远,稍微靠近一点只是怕这两姐弟闹起来,听到沈卿晚满含讽刺的话也有些惊讶。 沈子钰以前都是这么对沈卿晚的?这都拿什么脸来蹭沈卿晚这个人情? 知道得越多,乔英越无语,都不明白沈城那句沈卿晚是他女儿,就该孝顺的话都是以何种心态说出口的。 父慈子孝,在晚辈孝顺之前,还有长辈的慈爱,不是那么断章取义的只理解后半句。 亏沈城还是二榜进士出身的读书人。 乔英觉得沈卿晚那句话很有道理,他们想依靠,就去找秦王啊,沈易佳才是最需要孝顺的那个不是? 不过是看秦王对沈易佳,全然没有段钰远对沈卿晚那么宠爱,沈易佳也没有沈卿晚身份高,这才想在段钰远这里要最大的好处。 乔英顿觉没脸再待下去了,她被沈城和老夫人母子俩的无耻惊到了。 “六小姐赶紧扶王爷进去吧,看王爷身体不舒服,这外面天冷……”乔英赶紧说道,不愿让沈子钰继续丢脸。 沈卿晚找的是正常理由,除了蛮不讲理根本就没法反驳。 沈卿晚看了乔英一眼,扶着段钰远进府了。 段钰远身体确实虚弱,动作也不快。 沈子钰瞪了乔英一眼:“爹爹难道没给你说清楚?你这是要坏我好事儿?” 乔英冷笑一声,还真看不起沈子钰的教养:“坏你好事儿?你平日里都这么区别对待了,做什么不去抱秦王爷的大腿?二姑娘不才是你姐姐吗?你若是愿意自己继续,到时候下不了台连王府都进不去,不要怪我没带你。” 386 乔英可不客气,她才是相府主母,这人一出来就坏了她的好事儿,还没给他计较呢! 原本计划了很久的事,被沈子钰一句话给破坏了,换谁都高兴不起来吧! 拾阶而上,段钰远将身后的话听了个清楚:“你这继母倒是不错。” 沈卿晚摇了摇头:“不过是审时度势,觉得我价值更大罢了。虽然也没有错,圈子里就是这样的,不过她到底有些年轻,有点急功近利。” 段钰远忍俊不禁:“你一个十三岁的姑娘说人家二十四五的太年轻,是不是太诡异了点?” 闻言,沈卿晚想了想可不就是那样?就前世的年龄而言,她也还不到三十,未必比乔英大多少。 只不过她经历得太多,看得太多,才有这种沧桑感。 “乔英在宫里明哲保身,这个年龄还能求得皇后放她出宫,肯定是没有接触到什么核心的东西,出了宫想过上好日子,本性才暴露出来。她没有一个强势的娘家,心下没有底,所以总想给自己找靠山……” 沈卿晚缓缓的说道:“在整个相府,她选择也不多,不是沈易佳就是我,所以,她目前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暂时能合作也行,至少自己能轻松点。”段钰远觉得有目的还好说,要摸不着目的才可怕。 秦王从马车下来,刚好看到沈卿晚扶着段钰远进齐王府,那嘴角噙笑的温婉模样,永远不会在他面前表现。 心中闪过沈易佳那副虚假的嘴脸,秦王失望了很多次,这两姐妹,真的没一出是相似的。 沈卿晚也有逢场作戏的时候,笑得仿佛带了面具,可是面对段钰远的温婉,面对他的刺猬都是真的。 接触了这么多女人,秦王自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一个面对枕边人都能虚假的女人,秦王看得太多了,后宫和各府后院一抓一大把,真是一点不稀奇。 感觉自己被什么眼神给盯上,沈卿晚跨进门之前,偏头看了秦王一眼,又漠然的移开。 刚进王府大门,齐王就迎了上来,还备了两顶轿子:“楚王身体不舒服还过来了,为兄真是没有想到,赶紧上轿,这外面怪冷的。” 段钰远看了看轿子,又看了看沈卿晚,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个……” 两顶轿子,自然是给段钰远准备的,沈卿晚不可能有。 另外一顶,肯定是给十四王爷预备的,那身子骨弱也是出了名。 自己坐轿,看着沈卿晚走路,段钰远肯定不愿意。 齐王也是人精,立刻发现了情况,忍不住多打量了沈卿晚两眼,自己这精明的楚王难不成真要栽在女人手里? 楚王好女色?看起来也不像啊,以前虽然年纪不大,可还有个凌祈第一美女追着他跑呢,也没见他放在心上过。 所以说,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是沈卿晚? 齐王禁不住打量沈卿晚到底有什么好?十三岁,五官还不错,可并没有发育完全,看起来就特别稚嫩,能有什么女人魅力和风情? 莫不是这楚王就好这一口? 齐王琢磨着,表面却没有破绽,笑了笑:“六小姐也上轿吧!”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虚弱的段钰远,齐王可不敢让他在自己府上出事,反正十四王爷还没有来,让沈卿晚坐一截轿子也无妨。 那轿子不算大,只能坐一个人,段钰远和沈卿晚不好拂了主人的意思,便也没拒绝。 大门口人来人往,实在不好浪费主人家的时间。 秦王就在他们身后,段钰远懒得招呼。 不多时,沈卿晚和段钰远就进了待客的花厅,一进门就有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寒热交加,让人一个激灵。 段钰远被这热气呛了一下,立刻引出一通咳嗽,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虽然早已经知道段钰远是装的,可这肺都要咳出来的模样真是让人不忍直视,百里夙到底是怎么教他伪装的? 百里夙是大夫,自然最懂得要如何装才像,不管是那脸,还是身体内部,肯定都动了手脚。 沈卿晚赶紧扶着段钰远坐下,心中早已经无语,却依旧要一番手忙脚乱的给段钰远倒了一杯温水。 段钰远喝了之后,这才慢慢消停了下来。 从两人一出现,到段钰远咳得缓过气来,全场鸦雀无声,都怔怔的看着。 虽然早就听说了段钰远的情况,如今看着,不少人都忍不住唏嘘。 当初的楚王多么意气风华,多么霸气凌然? 如今就变成这幅虚弱的模样? 感觉说话大声点都会晕倒的样子,让很多人觉得这反差不适应,看起来比听说还严重得多啊! 特别是一些看着段钰远长大的长辈,忍不住有些唏嘘感叹,多好的孩子啊,现在比十四王爷还弱,若是他们的孩子变成这样,估计都心疼死了。 无视了一屋子人的怜悯,段钰远坦然的喝着水,还让沈卿晚坐旁边,依旧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这个时候,在场的未出阁姑娘看着沈卿晚就不知道羡慕嫉妒多一点,还是可怜多一点了。 楚王现在这个身体得养多久啊?万一出了点意外呢?这万一……做不成男人了呢? 不得不说,姑娘们的脑补能力是强大,谁都想有个强壮的男人做依靠,楚王府若是没有了楚王,什么都是浮云。 原本很多人还盯上了楚王妃的位置,如今也没了兴趣。 不一会儿,厅内又重新热闹起来,沈卿晚好笑的环视一周,脱掉了披风,这才坐下:“这些人看十四王爷是不是也是这种眼神?” 看段钰远不生气,就知道他并不在乎,十四王爷隐忍这么多年,其实都还在乎呢!最看不得别人怜悯的眼光,果然是心境不一样。 “让他们怜悯好了,有他们后悔的时候。”段钰远轻笑,倾身凑近了沈卿晚,小声的说道:“自从你跟我说,十四哥的身体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弱,我就发现了很多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情?”沈卿晚眨眼,透着几分好奇。 她虽然知道锦熙王的手脚不会少,但是具体有什么并不清楚。 前世,锦熙王最后的发难,也只是暴露了战斗力量而已,很多暗中布置估计都还来不及启用。 不过,随着锦熙王的死,一切都变得没用了。 那一战,估计已经耗尽了锦熙王的所有忠心死士,其他的不会为了给一个死人报仇就将自己给搭进去的。 “原本有些事情,我发现了却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对于十四哥也没有太多联想,最近才觉得,这位十四哥果然不简单。”段钰远叹息,果然皇帝的儿子就没有简单的。 段钰远一点没觉得这话挺自恋的,将他自己也夸进去了。 “知道不简单就好,自己多加防备吧,反正你不争那个位置,就跟他没多大冲突。”沈卿晚不以为然,既然十四王爷相信段钰远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想来更想合作,而不是直接敌对。 “你知道他一定是冲那个位置去的?”段钰远问道。 “八·九不离十,锦熙王不会甘于人下。”沈卿晚轻笑。 十四的母妃身份不算高,母族也不算强,但是比七王爷齐王还是要好一些。 就是各方面都普通,这些年都善于隐忍,身体更是靠药维持,这才让人不会注意到他。 两人不时凑头聊着,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在这种场合会说这么重要的事情。 多看几眼也没趣,渐渐的就不再关注。 喜堂也是布置在这里,就等着新娘被接过来了。 刚才看齐王一身红,也很挺拔帅气,众皇子其实就没有长得丑的。 乔英进了门,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做到了沈卿晚不远处,沈卿晚也没有计较。 沈卿晚虽然不满沈城的打算,可对乔英没有太大的排斥。 对于乔英的示好,沈卿晚并没有拒绝,毕竟在相府,她不能所有人都得罪了,好歹有个人站在她这边,那能轻松点。 若是她做得太过,只会将乔英彻底推向沈城和老夫人那边,她还有差不多小半年才出嫁呢! 齐王一直在招呼客人,不多时,十四王爷也虚弱着进来了,跟段钰远一对比,真有点难兄难弟的味道。 王爷娶亲,自然不需要王爷亲自出马去接新娘子,在王府等着上门就成了。 十四王爷进来的时候左右看了看,凑到了段钰远的面前:“楚王可好些了?” 段钰远一脸无奈:“今天见到我的人,第一句话肯定是这个,若是不好些,肯定来不了。” 十四王爷瞄了沈卿晚一眼:“说的也是。” 十四让人拼了个椅子过来,一副打算要一起,非要亲近的样子让段钰远和沈卿晚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位打的什么主意?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楚王能下床再好不过的,皇后娘娘可担心死了,这两个月瘦了好多。”十四仿佛在胡扯话题,可又偏偏说得有内容,还是让人不得不接的话。 “是做儿子的不孝了,该进宫去看看母妃的。”段钰远不动声色的接着,也有点捉摸不透这人的意思。 “不过楚王该顾着身体,不然皇后娘娘更心疼……”十四王爷说得不经意。 沈卿晚听两人你来我往,表面说着一个话题,实际有点不明就里,觉得牙疼。 都在试探,不说加入了,光是听都觉得心累。 沈卿晚顿时一扭,就找了乔英说话,她就不参合了。 反正十四真要有什么打算,很快就会露出来的。 乔英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沈卿晚不会理她了,正想着如何改善。 “母亲一直听得这么认真,都听到了些什么?”沈卿晚很随意的问道。 乔英回过神来,看了看段钰远和十四王爷,似乎聊得很欢快的样子,两人的脸色那是一个赛一个的白。 “户部尚书的嫡女出嫁,那也是一件大事儿,据说昨儿个有两百抬嫁妆进齐王府。”乔英低低的说道。 女人的话题自然会围绕着嫁妆来说,这两百抬嫁妆已经不错了。 虽然距离皇后的三百六十抬很远,可很正常。 户部尚书掌管天下财政,国库银两,要说没钱肯定是扯谈。 但是若表现得太有钱,估计连皇帝都得关注,还得拿个说法。 这南方水灾都还没全部过去呢,户部尚书当初喊穷喊得最厉害,哪敢做得太过? 沈卿晚点了点头:“也是不少了,最近两年的嫡女出嫁,有个一百八就挺多了。” 不过,想来户部尚书的嫡女,商云惠,拜堂过后就是齐王妃,那压箱子的银子和每一抬的重量肯定厚实, 这两百抬,还是皇帝当初赐了一个“云”字给商云惠,携着圣恩弄出来的,否则,只会更加低调。 贵族圈嫁女儿,嫁妆会提前一天抬入夫家,否则这么多抬,婚礼时候出了乱子可不好做。 当然,若是愿意当天跟在花轿之后也可以,并没有硬性规定。 所以乔英才说昨天抬嫁妆的事儿。 “听说,齐王当初下聘礼就有八十八抬呢!”乔英提了一嘴。 一般出嫁女的嫁妆,会比聘礼更多,就算不会原封原样的将聘礼当嫁妆抬回去,那也不能比聘礼还少。 据说那样会不吉利,女人一辈子在夫家就抬不起头的意思。 虽然有些胡扯,可女人的确靠嫁妆立足,嫁妆越多越有底气。 当初乔英能不带嫁妆进相府,说实话,那是相当有勇气。 “这么说,嫁妆翻倍了?”沈卿晚轻笑,翻倍还多,这腰杆是要硬起来啊! 男方出多少聘礼,女人就陪多少嫁妆,那就已经很牛了。 若是女方出的嫁妆比聘礼还多,证明母族的强大,不知道齐王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当然,齐王就算因此而忌讳,也不会现在表现出来,对齐王来说,他什么都没有,户部尚书这个岳家就是立足的根本。 沈卿晚不是不知道乔英的意思,让她打探段钰远会给多少聘礼?这种小事儿她都不关注好不好? 齐王没有其他依靠,聘礼全靠内务府准备,能有八十八抬估计还有皇后挣面子的结果。 至于段钰远,沈卿晚压根人不担心,他给多少都行,反正她手里的嫁妆抬数已经不少,到时候指不定还得偷偷搬一些进王府,否则太过高调,还敢超过皇后不成? 沈卿晚这辈子虽然很想真正嫁一次,指的是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其他表面上的炫耀显摆,她不是那么热衷。 段钰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沈卿晚一眼,很明显两人的话并没有躲过他的耳朵。 正在这时,有人通传说新娘子来了,马上就会到这里,厅里的人立刻回座位做好,不再到处乱跑。 沈卿晚眼尖的看到门口有几位公公宫女在等着了,估计是等着齐王拜堂后宣圣旨赏赐,或者皇后太后懿旨的,看来今天齐王府会赚不少啊! 众人等了等,却一直没有看到新人,不禁有些疑惑,算算时间早该过来了啊! 顿时有小道消息传开,齐王和商云惠在齐王府门口,竟然被一个女人拦住了。 这可是大喜之日,怎么会有人冲出来闹事? 尤其一听说是个女人,众人顿时哗然,有种浓浓八卦的感觉。 面面相窥,谁也不敢带头去看热闹,户部尚书嫁女,今天可不在这里。 沈卿晚就看到坐对面的八王爷瑞王眼睛一亮,一抹精光闪过,气愤的一拍桌子:“今天可是七哥的好日子,都是谁这么不识相,竟然敢在齐王府闹事?” 瑞王说得大义凌然,实则是为了找个理由出去,有他带头,其他人呼啦啦的跟了出去。 这个待客的大厅距离齐王府大门本来不远,众人急行还看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乔英也跟出去了,沈卿晚却没有动,一直坐在段钰远身边。 做戏做全套,段钰远来得时候走路那么困难,现在若是去看热闹,肯定不合时宜。 反正这样的事情瞒不住,迟早是要知道的,沈卿晚也不急着去看。 段钰远眼神一柔:“不去吗?” 沈卿晚浅笑,摇了摇头:“不缺这点时间。” 锦熙王已经站了起来,跟在人群后面走了出去,他的身体再差,也比段钰远现在更好。 走到大门口,锦熙王回头看了段钰远和沈卿晚的温情一眼,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羡慕。 跟在锦熙王身边的雏鹰也停下来:“王爷?” 锦熙王摇了摇头重新跟上:“都说沈家六小姐好福气,被父皇赐给楚王做侧妃不说,还有封号,更重要的是倍受十六弟宠爱,呵呵,有福气的,不只沈六小姐一人啊!” 雏鹰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王爷指的是谁?” 锦熙王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对牛弹琴,本王问你,若是有一个身份高,可以带来利益的女人,还有一个全心全意,又得你喜欢的女人,你选哪个?” 雏鹰摸了摸后脑勺:“两个都选,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 锦熙王抬头看天,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虽然说得没错,但是可以这么选,本王干嘛问你,蠢……” 说着,锦熙王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摇头跟上大部队。 雏鹰耸肩,表示很无辜,他没遇见过这种事情,自然会尽可能选择利益最大的。 锦熙王虽然有些泄气,可突然之间有些明白秦王为什么盯上了沈卿晚,听说在选秀开始之前,秦王就放下话来说,他看上了沈卿晚,最后怎么会突然被赐给楚王的? 锦熙王突然间觉得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儿,肯定不简单。 可惜了,似乎没什么方向去查。 段钰远猛的回头看了看锦熙王离开的背影,眼神一闪。 387 这个时候的齐王府大门口特别热闹,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正在跪地抢哭:“王爷,民妇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孩子不能跟着我受苦,如今家里受灾吃不起饭了,只求王爷给孩子一口饭吃。” 一起出来的人很是惊讶,看这样子,孩子是齐王的么?给一口饭吃,岂不是要给一个名分的意思? 看戏的宾客有点懵,怎么一转眼不见,齐王就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 瞧那憨头憨脑的小身板,怕是有三四岁了吧! 尤其是那轮廓五官,跟齐王还真有七分相似,众人忍不住一咯嗒,难不成还真是齐王的? 齐王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露,脸色有点黑,眼中瞧着这个女人有些恼怒和狠厉。 商云惠经过最初的惊讶过后,已经平静了下来。 幸好王妃的红盖头是一层薄纱,虽然有点阻碍,可是不影响视线。 今天是她大好的日子,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生气,可现在宾客都出来了,不是她发作的时候。 商云惠本身是个极为理智的人,按下了那股恼怒,立刻发现不对了,就算齐王真的跟这个女人有了一个儿子,也不至于在今天出来闹事,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圣旨下了之后,商云惠和齐王也接触过几次,齐王对她也温柔,人还不错,她早已经做好了齐王府有其他女人的准备,突然冒出来个女人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在今天这种场合闹,对这个女人来说是灾难,齐王肯定会怒,而且对这个女人不待见。 至于那个儿子,什么情况都无所谓,根本无法改变她是齐王妃的事实,甚至赐婚,户部尚书府再不满也不敢闹着退婚。 不仅如此,还得高高兴兴的将女儿嫁了,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敢闹,否则就是对圣旨的不满。 正因为知道这点,沈卿晚一方面是要陪着段钰远演戏,一方面是知道不会改变,自然不急着看戏。 “哎哟,七哥,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呵呵,今天算是双喜临门了。”八王爷瑞王嗓门特别大,立刻嚷嚷开了,让齐王眼中闪过一抹暴虐。 瑞王这么做,自然是要破坏齐王和尚书府的关系,联姻了又如何?若是两家不能同心,那就好对付多了。 齐王拳头都捏得骨头响,正要发作,商云惠伸手握住了他,安抚的拍了拍手:“不就是一口饭么?今年受灾的人这么多,当初也捐赠了不少钱财,如今求到齐王府门口,一口饭还是给得起的。” 商云惠冷静得有些可怕,看了看那女人眼中的惊慌:“先让人带进王府给口饭吃吧,反正今天宾客这么多,饭食多得很,不差这么一张嘴。” 那女人缩了缩脖子,一上来就呼天抢地一番,就是为了坐实某些事情,揭过被商云惠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什么目的都没了,还感觉被猎人盯上一般,一股寒意升起。 “不,不是,民妇没有其他事情,只求孩子能有口饭吃就好……”那女人口气瞬间弱了,明显她自己不想进王府。 刚开始很想进,可发现商云惠不好对付就退缩了。 商云惠嘴角勾起,冷笑的说道:“这就不对了,你不是这孩子的母亲么?孩子这么小,你舍得看到孩子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呆着不怕生?” 商云惠说话非常有技巧,刚才一席话将女人和孩子定格成了受灾要饭的,从头到尾没有承认这女人和孩子跟齐王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善心。 齐王看了瑞王一眼,见他还想说什么,冷笑:“八弟这么关心本王有没有儿子?真要收起来,这孩子跟你八弟也有五分相似,到底是谁的儿子呢?” 瑞王一噎,顿时不说话了,他对外的形象本来就很憨头憨脑,有时候必须得吃亏。 这会儿被堵了话,瑞王也不敢继续闹。 尤其是商云惠足够冷静,他的挑拨根本没用。 瑞王内心是暴虐的,他的父皇,怎么就赐给老七这么个精明的正妃? 不仅如此,楚王的那个侧妃也忒精明,秦王的那个正妃也非常有用……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瑞王想到了自己那个周太傅的女儿周子瑜,白白占了瑞王妃的名号,却是个蠢货。 当初因为嫉妒就敢故意招惹沈卿晚不说,这么长时间接触,瑞王就知道周子瑜是个没长脑子的。 心下的戾气更甚,瑞王却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将这亏给吞了。 商云惠看了瑞王一眼,低声说道:“王爷,现在不是呈口舌之争的时候,不要耽搁了吉时。” 七皇子如今岁数也不小,才娶正妃算晚的。 身边有通房丫头,可从来没有闹出过孩子,这突然冒出来个三四岁的儿子不是不可能,但是今天不能闹。 甚至商云惠都想到了这个孩子真是齐王的打算,人进了王府,自然是他们说了算。 这个时候就算她对孩子做点什么,齐王都没有任何异议,反而会很支持她。 闻言,齐王收了收气,挥手让人将女人和孩子带进王府。 那女人还想挣扎,商云惠就冷声说道:“你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就想堵在门口是什么意思?有眼睛的都知道今天齐王大婚,你还在这里闹是何居心?后果你都想清楚了没有?” 那女人一噎,顿时泄了气,她不过是平民,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胡闹,当场被斩杀了都是活该。 心下不由得犯怵,那女人极为不情愿,也不敢再继续闹了。 商云惠看了看天色,幸好她出门比较早,路上也没有耽搁,被人这么一折腾,也没有过了吉时。 看婚礼继续,齐王脸色还稍微好一点,宾客也拥着这对新人返回大厅。 有几个活跃气氛的一起哄,众人陪着新人一同走去拜堂,倒也逐渐将气氛给抬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谁都看得出是掐准了时间来找茬的,自然不会太过在意。 商云惠心下不是没有膈应,可只能憋着,她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可能悔婚的。 沈卿晚听到阿水的报告后,禁不住有些惊讶:“这其实是专门来恶心齐王和王妃,想要耽搁吉时的吧!” 这么多人,消息肯定瞒不住,可前世她居然没有听过这一出,那肯定是没有的。 所以说,这是此生才出现的事情,到底是谁在做? 段钰远现在对长得像已经不以为然了,何况是小孩子? “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只不过对七哥的名誉有些受损,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当然,要齐王妃自己能想得通,不借题发挥作死。”段钰远评价了一下:“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聪明?缓过几天上门,也比今天更好啊!” 沈卿晚点头,深以为然。 今天在齐王府门口拦住新娘的轿子,就算再蠢的也能看出不对劲。 虽然不一定能捋顺,可故意的成分太多了。 “那女人长得如何?”沈卿晚好奇的问道,其他的也用不着关心。 “还不错,小家碧玉,家境应该也算不错的。”阿水嘴角抽了抽,沈卿晚的关注点会不会太偏了? 沈卿晚眯了眯眼:“幕后之人就算再不聪明也不至于这么蠢,那孩子先不论,那女人应该跟齐王有些关系的。” 地方上来的就不足为奇了,这些官员王爷到下面办事,很容易被送女人暖床。 七皇子前些年为皇上在各地办了不少事情,会有女人很正常。 不过,七皇子一直够小心,尾巴处理得很干净,前世一直没有女人闹过,而且,齐王妃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若不是七皇子的底蕴实在太差,尚书府只是新兴贵族,有商云惠辅佐,七皇子也不是没有登基的可能。 甚至,七皇子败落比八皇子还晚一些,即使有贤内助。 八皇子可被皇帝坑惨了,那个周太傅没有实权,周子瑜更是扯后腿的。 结果八皇子再精明也架不住后院不省心,被别的对手抓住把柄就是一顿穷追猛打,最后死得不算好看。 正在这时,新人被簇拥进来了,商云惠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脸上带着羞涩和喜悦,看来对齐王也挺满意的。 司仪顿时准备好,两人就开始拜堂了。 一拜天地,二拜皇帝太后,好吧,皇后居然被省略了,也不知道皇帝都什么意思?没有皇帝的授意,谁敢这么说? 夫妻对拜过后,就是宣旨各种赏赐。 接圣旨,谁都要跪拜,沈卿晚和段钰远也不例外。 幸好大厅有地龙,这地面都是温暖了,免了大家受罪一次。 皇帝赐下来的东西不少,中规中矩。 太后皇后的赏赐,据说还有其他妃子送的礼物都中规中矩,看起来,都对七皇子不看好。 不能荣登大宝,最多就是个王爷,这对宫里那群人来说,利益几乎没有。 齐王也知道这情况,倒也不生气,只要他将来登上那个位置,这些人自然会来使劲跪舔。 现在能收多少都是增加齐王府的底蕴,总比刚建府的空空如也更好。 之后的宴席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今天的好戏也算是足够了。 有沈卿晚若有若无的拉线,乔英也抓住机会交好了一些人,具体经营就要看乔英自己了。 对此,乔英也充满了感激,本来以为沈城那样对沈卿晚,已经没戏了的。 虽然沈卿晚没特别出手,可给她开了一道门,这就足够了。 沈卿晚看到沈子钰果然向秦王靠近,可秦王也没打算理他,最后在全是妇人的圈子呆不住,还是去找了沈城。 也不知道沈子钰都说了些什么,沈卿晚接到了沈城狠狠的一眼,那样子似乎在说她不孝,回家再给她算账。 沈卿晚顿时无语,沈城这男人果然够渣,难怪用计娶了她母亲之后,即便是她母亲有心改变,也能被他自己给破坏了。 沈城其实最需要的就是刘姨娘这样的女人,什么都以他为天都对了。 段钰远抬头跟沈城对视了一眼,充满了冷意和警告。 沈城缩了缩脖子,倒是不敢再瞪沈卿晚。 等沈卿晚从齐王府回到相府,不出意外的被老夫人叫去了。 难得被老夫人和颜悦色的问了几句,沈卿晚脱身之后一阵无语:“搞了半天,我那父亲都还没有断奶呢,有事儿就跟母亲说。” 沈城畏惧段钰远的警告,不敢对沈卿晚怎样,肯定就在老夫人面前说了一通。 说好听点是男人不管后院的事情,说难听了,那就是自己搞不定就让老夫人出面。 现在想想,以前的事情不也就是这样?只是这次特别明显,让人不这样想都不行。 以前没注意到,现在想想还真就是,沈城所谓的应酬本身就是个笑话,家里的一堆事儿都是老夫人出面的。 不管是对付相府的女人,还是儿女,若是遇见不“听话”的就让老夫人压着。 比如前世,那什么不孝论,她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反正只要不按照沈城的意思行事,那统统是不孝的,老夫人也差不多。 否则,沈易佳被各种许给别人要反抗的时候,就不会彻底撕破脸闹掰了。 今天太明显了,沈卿晚突然才发觉沈城是自己处理不了就告娘的人。 好在老夫人欺软怕恶,最近都不敢招惹沈卿晚,这才只是问了两句。 今天被带去王府的蜜桃和阿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这种事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丞相只对刘姨娘和庶子庶女尽心尽力。 怎么总想着在小姐这边给其他两个子女捞好处? 好在老夫人没有步步紧逼,沈卿晚也懒得计较,以前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才会总想着抹平,或者从其他地方弥补,否则,也不至于被相府一点点占了便宜去。 等沈卿晚离开,老夫人闭上了眼睛,满是后悔和沧桑。 她对杨嫒不喜,所以就不怎么待见沈卿晚,现在想要修复关系似乎很难。 都是心理过不了那道坎啊! 老夫人叹气了一声,乔英从后面出来,轻声说道:“老夫人?”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你说得对,人心是肉长的,是不是真心对一个人好,那是有感觉的,不是偶尔的嘘寒问暖和银子能解决的。” 乔英为了自己脱罪,不至于沈子钰没做好的事情算到她头上,语重心长的跟老夫人说了一些事情。 若非如此,沈卿晚回府哪能这么容易过关? 老夫人其实早有所觉,否则也不会被说服,只不过一直没想到症结点在哪儿? 她总以为沈卿晚是渴望亲情的,所以只要沈城拉下脸去说,就能得到应有的效果。 “是啊老夫人,媳妇今天才知道,大少爷以前在称呼上就区别待遇,叫二姑娘为姐姐,叫六小姐为二姐姐,乍一听是没有什么错,可大少爷的态度有亲疏。”乔英忍不住提起这茬。 若二姑娘是嫡女,那这么叫也没关系。偏偏二姑娘不是,这听起来就特别亲疏有别了。 老夫人剁了剁拐杖:“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人果然不配教子女……” 这话算是比较重了,自然指的是刘姨娘。 乔英顾不上高兴,忧心忡忡:“其实还有,六小姐以前叫老爷便是父亲吗?二姑娘和少爷可都是叫老爷爹爹的,父亲两个字,礼貌有余,感情不足啊!” 老夫人震惊,才注意到沈卿晚的称呼何时改变了? “不对,以前都是叫爹的。”老夫人还不至于连这点都记不住。 乔英眯了眯眼,这么说就不是前任侯夫人教的了?是沈卿晚自己改了口?丞相到底做了什么让女儿心冷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乔英就觉得头疼,她打听过,前任夫人虽然跟老爷没什么感情,可从来没有禁止沈卿晚和老爷亲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和沈卿晚的关系到底要怎么才能闹成这样? 相府才三个后辈就这样了,若是子嗣足够多,还能端得平吗? “金嬷嬷,你可有印象?六小姐是何时改口的?”老夫人想了想,竟然想不起来。 金嬷嬷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感觉好像是选秀之前的事情。” 一时之间,屋内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乔英那是不知道情况,自然没有任何的建议。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沈卿晚肯定是要进宫参加宫宴的。 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沈卿晚打算让天衣铺子做一件新的来。 宫宴这种地方,不过是众女争奇斗艳的时候,沈卿晚虽然没想参与,但是也不能太奇特,从而让人抓住奚落她的把柄。 因为段钰远身体的关系,沈卿晚倒是觉得收到的仇恨小眼神少了许多,今天在齐王府舒服多了。 第二天是小年夜,沈卿晚正想让人去铺子上传个话,乔英倒是来得早,她带进来的丫鬟素儿捧着一个托盘。 “六小姐除夕之夜不会在相府过了,这衣服是我让人给六小姐特意做的,刚好六小姐进宫可穿,快看喜欢不?”乔英暗自庆幸前阵子想到过年给大家都做新衣服,知道沈卿晚不会在家里过之后,便直接给她做了宫装。 沈卿晚看到了水红色的宫装嘴角抽了抽,还好不是粉红色,虽然她依旧喜欢鲜艳的颜色,可太过少女还是无爱了。 “母亲太客气了,我正在愁进宫穿什么呢,母亲真是及时雨。”沈卿晚笑着说道,这个人情她还是承了。 宫装穿的机会也而不多,不进宫的话,她才不喜欢穿那么繁复的服饰。 乔英松了一口气:“六小姐喜欢就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乔英就去忙了,这过年可不轻松,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 388 相府虽然游历在圈子外,可今年有很大的改变,各方送礼就得斟酌了。 乔英临走还将王小大给借了出去,沈卿晚除夕要进宫,那么小年沈就得好好团圆。 这种例行的事情,沈卿晚自然不会反对。 相府一大家子,其实好久没有吃团圆饭了,可惜今年沈易佳不在,让人心情舒服。 沈卿晚是觉得舒服,刘姨娘和沈子钰则是失落,看刘姨娘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一直谋取的位置被别的女人占了,老爷还宠爱其他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儿出嫁那么寒酸,一件件都让刘姨娘心力交瘁。 幸好沈子钰中举还冲淡一些打击,否则,刘姨娘还更加萎靡。 曾经,刘姨娘将自己保养得很好,手里也有银子,如今看起来倒是没那心了,不怪丞相看到了别的女人。 手段再好,那也得有相应的视觉美丽,若是一个老太婆给沈城抛媚眼,他还有感觉吗? 小年沈吃团圆饭,连六姨娘都挺着肚子出来了。 沈卿晚一直有六姨娘的消息,可还是第一次看到本人,肚子五个多月,已经过了孕吐期,正是胃口极好的时候,气色都不错,看起来的确养得好。 六姨娘一出来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因为平日里有老夫人和沈城的看着,其他人想去探望都比较难。 可以说,真的是严防死防,六姨娘自己也不出门,很多人跟沈卿晚一样,自从六姨娘怀孕被爆出来后,还是第一次看到本人。 其他人不知道情况也不会多想,只看着六姨娘的肚子充满嫉妒。 倒是沈卿晚看到六姨娘抬起下巴,一幅得意的样子有些啼笑皆非。 六姨娘的心脏果然强大,竟然还敢炫耀? 这几个月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做了不少心里建设吧! 六姨娘小心的跟其他人保持着距离,反而更加靠沈卿晚近一些。 沈卿晚眼神一闪,什么时候她还成了相府最好的靠山了?六姨娘分明是觉得她足够安全。 她的确不会对六姨娘的这个孩子出手,但是也不见得会喜欢,不是丞相的血脉,说白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于六姨娘当初的选择,沈卿晚也不会看得上眼。 娘亲教会了她从一而终,对感情忠诚,沈卿晚自然不喜这种为了孩子和上位就不择手段的人,不守妇道就算了,还混淆冒充血脉,是男人简直就不能忍。 正因为如此,前世沈卿晚就算不愿意,在嫁给秦王后也全心全意的对他,甚至为此牺牲埋葬了自己的本性都在所不惜。 真要论起来,跟感情无关。 所以,沈卿晚并没有理会六姨娘,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老夫人的说话:“祖母在说以前的事情,莫不是想庶姐了?以前庶姐总是能逗祖母开心,澜儿就是怎么都做不到。” 老夫人老说她小时候的事情,不是想跟她亲近拉关系又是什么? 只可惜,老夫人对她没有什么好事儿,说来说去就那么几样,还是捡沈易佳剩下的,沈卿晚不太耐烦听,那根本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成不? 老夫人顿时一噎,其实她也不想说的,因为听乔英这样说能增加亲近感,可她想了好久,都确实没有找到值得回忆的,反而是对沈易佳的宠爱说三天三沈都说不完。 老夫人想到这些才发现,不说沈城,连她都找不出几件对沈卿晚好的事情来,这还不够惭愧吗? 现在想要缓和一下关系,竟然找不到事件? 老夫人尴尬得都不敢对乔英说,越发觉得没脸了。 老夫人还注意到,沈卿晚称呼沈易佳为庶姐,看来两姐妹的关系比他们想象的还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是嘛,这女儿家嫁人之后就不同了,二姑娘怕是也忙着呢!”乔英瞧出不对,连忙打圆场。 各王府建立以来过第一次年,自然会有不少年礼需要送,秦王府暂时还没有其他女人,秦王若是不耐烦应付的话,就得落到沈易佳头上了。 沈卿晚不想再跟老夫人玩那些尴尬的亲情游戏,便转移了话题:“听说母亲家里就一个妹妹和弟弟,也没有其他长辈,这过年怕是要冷清,不如求求祖母,让母亲的家人也进府一起热闹吧,左右不过是多两双筷子的事情。” 闻言,乔英心中一动,她倒是想,但是不敢提。 她毕竟是新妇过门才没多久,这阵子要看望弟弟妹妹都是她出府,一直没敢让弟弟妹妹来相府。 说起其他的话题,老夫人也不尴尬了,立刻点头说道:“也不错,乔英啊,现在时间还早,就见给你加弟妹给叫来吧,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束。” 如果乔家还有长辈,那自然没有这事儿,就两个孩子,不必太过苛刻礼节。 乔英眼睛一亮,倒是挺高兴的,但是还有点迟疑:“那老爷哪里……” 丞相对一些礼教的理解让人叹为观止,乔英不想在这种小事儿上惹沈城不高兴,若是没有说好,自家弟妹过来也不会太开心。 沈卿晚轻笑:“母亲多虑了,有祖母在,父亲不会如何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难得团圆,有什么异议我来说。” 乔英顿时高兴了,回头让素儿去请弟弟妹妹过来。 乔英没有自己去,那是相府离不开她,能让弟弟妹妹过来已经是意外,她自然要更加做好手里的事情。 相府自家人团圆,自然不会让宿客参加,不过相府也特意备了好酒好菜让那些宿客自己玩。 全是学子,没有其他人,那群举子还能更开心。 知道乔英讨好她的目的,沈卿晚就想趁机见一见乔慕,顺便了解一下性情,免得到时候乱点鸳鸯谱。 看到乔英可以让家人进府,其他姨娘都是一阵黯然。 沈卿晚有注意到九姨娘眼中的思念和懊悔,这一年来,九姨娘彻底泯灭在相府后院了,只怕已经无数次懊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可惜,九姨娘想要获得自由,只怕不容易。 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因为相府不倒,沈城未必会放人。 若是戳破了真相,九姨娘在相府肯定不好过。 乔家兄妹还没有过来。沈城倒是领着沈子钰来了。 果然,老夫人开口说乔家兄妹的事情,沈城并没有不高兴,反而说道:“听说,乔司文三年前,在十五岁的时候就中举了,今年春闱可是要下场?” 乔司文十五岁中举,已经有很多人关注了,这个年纪真的不容易。 沈城更加得意自己儿子十三岁就中了,所以这么提起,明显有炫耀的意思。 你弟弟是优秀,我儿子还更优秀…… 沈卿晚差点笑出声来,连忙用茶盏挡了嘴角。 沈城还真是敢说,沈子钰如何中举的,他就算不清楚真相,也该看到今年中举的人到底有多少? 恐怕算得上整个凌祈皇朝开国以来最多人的一次了吧! 人家乔司文的中举可是实实在在的本事。 不过,当父亲的有这种心理不稀奇,沈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沈子钰有出息就是给他长脸。 乔英已经摸清了沈城的脾气,笑了笑也不计较:“说是想下场去看看,不过多半是考不上,基础还学得不够扎实。” 乔英也是谦虚了,沈卿晚虽然不记得所有的考中人选,却很清楚这一届的探花郎就是个叫乔司文的。 原本还没有联系上,沈卿晚这会儿才觉得应该没那么巧,就真是同名同姓。 没想到,乔英的弟弟还是这么一张王牌,老实说,等乔司文中了探花,乔英根本不必来求她。 乔司文本来长得也不差,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那是被多少豪门盯上的女婿人选。 就连德妃都看中了,想要将乔司文招为驸马的。 打开了记忆,沈卿晚顿时想起来,静宜公主貌似也看上了乔司文,毕竟当时很难找到跟她同龄,又各方面都不错的男子。 结果乔司文有从小订亲的未婚妻,当他功成名就,就有足够的资本娶那身份还不低的妻子了。 没等德妃有所行动,乔司文就速度跟那未婚妻过了六礼,并定下了成亲的日子。 后来……沈卿晚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眼睛眯了眯回忆,后来却是个悲伤的故事。 乔司文的未婚妻根本没等到过门就突染重病去世了,德妃顿时跟皇帝提及要招乔司文为驸马。 皇帝跟乔司文一说,乔司文却并不愿意,还用了要给未婚妻守孝三年的借口,气得静宜差点杀了乔司文。 只是差点而已,乔司文也被重伤,落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下场。 没想到,竟然就是乔英的弟弟? 当时静宜公主闹的事情比较大,沈卿晚不可能不清楚,刚好西面的冬池国求和,皇帝需要一个和亲的公主,就将静宜给嫁出去了。 静宜公主闹了那样的事情,皇帝的女儿也愁嫁,当时皇帝四面楚歌,根本不敢强行指婚,让某些家族心生反意。 太弱的,静宜公主自己又看不上,闹得不成样子。 看到乔家兄妹从门外进来,沈卿晚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她知道的那个悲剧探花。 沈卿晚现在想到,乔司文那个未婚妻突染疾病,只怕也不简单吧! 要不然德妃能那么快反应,人家刚死就去找皇帝赐驸马? 摸了摸下巴,沈卿晚突然觉得乔司文应该已经改命了,据说静宜公主现在还对顾辞念念不忘呢! 乔慕和乔司文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还得了一个红包。 乔慕有些不好意思的给了老夫人一个自己绣的摸额,非常懂事又让人心疼的孩子。 说是孩子,其实乔慕已经十五岁了,比沈卿晚还大,难怪乔英当初那么急着嫁。 看到乔司文,沈子钰眼睛一亮,骄傲的相府大少爷难得主动凑了过去。 在场本来没有跟他说话的人,沈易佳出嫁就更是无趣了。 可乔司文的事迹他是知道的,沈子钰对有真凭实学的人自然也佩服。 如今见到真人,自然上前拉关系,沈子钰突然觉得这个母亲也不是那么没用。 乔英显得很高兴,使劲的活跃着气氛,倒是将一顿团圆饭吃得其乐融融,让老夫人和沈城都高兴了,不时夸她会做事。 沈卿晚在院子里透气,乔慕就走了出来:“六小姐。” 沈卿晚回头一看,乔慕一身新衣服,她却很顾惜,生怕弄脏弄皱了似的。 只有过过苦日子的才会知道珍惜,乔英进宫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乔慕也懂事了,刚进宫需要打点,乔英根本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最初都是乔慕这妹妹在供养哥哥读书。 沈卿晚眼神扫过乔慕那并不算白嫩的手,反而有些薄茧和粗糙,同样的岁数,乔慕可比沈易佳成熟多了。 “按照辈分,我似乎该叫你小姨?”沈卿晚浅笑着说道。 乔慕看沈卿晚很随意的说着,也没那么紧张了:“六小姐说笑了,我们各交各的,六小姐还是叫我名字吧!” “这是给你的,我没什么本事,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个了,还希望六小姐不要嫌弃。”乔慕脸一红,递给了沈卿晚一个荷包。 沈卿晚有点囧,乔慕这反应有点奇怪,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给情郎礼物呢! 不过,沈卿晚还是接了,有种第一次见面的长辈给礼物的微妙感。 “双面绣?你这手艺可没几个人会的。”沈卿晚欣赏了一下,感叹的说道,在绣艺方面,她自然有发言权。 乔慕轻轻一笑,这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看着乔慕干净自信的一笑,沈卿晚突然希望静宜公主的心思能一直在顾辞身上。 前世乔司文被德妃和静宜公主害成那样,乔慕也是最直接的受害人,为了照顾乔司文,这姑娘似乎一直没有嫁。 后来,沈卿晚也没有太清楚,静宜公主被和亲,皇帝驾崩,德妃也没活多久,夺嫡死了很多人,整个京城都乱了。 乔司文一家似乎就那么销声匿迹,不幸的人多了,沈卿晚不可能一直关注的。 吃完饭回到蘅芜苑,沈卿晚还收到了沈城的年礼,顿时有些发愣:“老爷送来的?” 寻菡点了点头:“是啊,还说小姐过几天进宫能用上。” 沈卿晚纳罕,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套粉玉头面。 粉色的玉,最受少女的喜欢,虽然不算稀少,可价值也不菲。 一套头面最少也是八样,当然,多的上百件都能有。 这套粉玉头面有十二件,至少也值三四千两。 “真是难得,还能收到父亲这么贵重的年礼,”沈卿晚嗤笑一声:“是因为庶姐不在了么?” 以前也有,不过都是沈易佳和沈子钰挑剩的才轮到她。 虽然沈城每次都说得好听,可别以为她不知道。 估计全京城都找不到几家是庶子庶女先挑,嫡女在后的。 这不怪沈卿晚会这么想,沈城想要改善父女间的关系,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叶嬷嬷,关于父亲的生意,有其他新进展么?”沈卿晚被沈城的手笔惊了一下,以前沈易佳的年礼也没有这么贵重的。 叶嬷嬷垂眸:“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吴家。怎么查的确是在做正当的生意,这次还跟花家买了一大批流光墨。” 有了沈卿晚提供的方子,花家第一时间弄出了地道的墨来,还大量出货,价格也显得正常,零售不过二两银子,大量购买还可以打折。 沈易佳铺子的生意瞬间被冲击得没有,即便是她降价到二两银子,生意也变得惨淡。 若是再打价格战,沈易佳也知道自己扛不住,尤其她没有大量出货的底蕴。 何况,在享受过高价之后,再来玩底价,沈易佳心脏有些受不了,前世最低的价格就是二两,低于这个数字,她觉得太亏了。 不过,沈易佳暂时没空来好好经营,能够卖出去,并且每个月犹有盈利就足够了。 花家的铺子全面开花,这才是流光墨暴热的时候,其他行脚商人也愿意拿货了,在其他商家眼红中,花家赚了好大一笔。 沈卿晚让人查沈城的生意,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什么歪点子。 只是份子钱,每年能分到七八万两,这对一个商队来说,一年分出去这个数倒也不算多。 而且,这生意从母亲嫁进相府就开始了,少说也有十年,难怪沈城出手能那么大方? 沈卿晚才知道沈城手里竟然有好几十万两银子:“再查,总觉得不太安心,吴家如何只是想要找一个庇护,何必找丞相府?每年有这么一笔银子,找有权有势的其他世家都不会拒绝。” 叶嬷嬷点头:“确实如此,丞相府肯定无法给什么庇护,这名头说出去都没几个人卖账,每年这么多银子到底图个什么?” 就是这点让人想不明白,吴家在京城拿货,不会不明白京城的格局。 丞相府是个什么情况,估计一些关心时事的平民都清楚,吴家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换合作对象? “当年还可以说是因为顾家,可娘亲跟顾家脱离了关系,还去世这么多年,顾家更是不在了,吴家还是依旧乖乖上交银子,怎么看问题都很大。”沈卿晚眯了眯眼:“做生意的,有几个能这么干净?越是没有问题越会出大事儿,让人仔细的跟着。” 这年头,行脚商人这一行就多了,有些还不是个人,而是商队。 虽然整个家族发展不如花家这种,可商队不小的话,一年赚个几十万两也足够。 可丞相府除了拿银子,什么方便都给予不了,吴家凭什么就心甘情愿的奉上七八万两? 越是这样越让人不安心,上辈子没有听说过这什么吴家,跟丞相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389 “的确是不放心,奴婢会让人跟着的。”叶嬷嬷点头:“越是隐藏得深,越有大问题,小姐怕是要多有准备。” 沈卿晚眯着眼:“发现问题我不会手软的,皇上这会儿性情多变,若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只怕会出大动作,丞相府没了,比直接灭族来得好。商队走私的话,左右不过那几样,叶嬷嬷,你让人朝着那个方向仔细点查。” 叶嬷嬷表情凝重:“奴婢省得。” 如果丞相府直接没了,对小姐的影响还有点大,到时候若是连做侧妃的资格都没有,何谈正妃? 沈卿晚暂时不担心,前世她当了皇后,丞相府才彻底覆灭,在这过程中,吴家商队的事情一直没有暴露出来,这交易是很隐蔽的。 前世沈易佳亲手将丞相府给弄没了,也没有发现沈城的生意,吴家就那么顺势消失了。 由此可见,沈城最后应该也知道沈易佳的手脚,所以说这种事情连亲儿子都没有告诉。 几天过后,除夕之夜,天气不仅没有太冷,反而有些回暖。 沈卿晚没有裹太厚,穿上了那袭水红色的宫装,戴上那套粉色多重樱花头面,全身都感觉重了不少。 “幸好练武了,否则都感觉撑不住。”沈卿晚调笑着说道:“去皇宫不宜带太多人,就阿木跟我进宫,你们让王小大做一桌好菜,在蘅芜苑过个年吧!” 徐嬷嬷眼睛一湿:“第一次,小姐不在家里过年啊!” 沈卿晚轻笑:“嬷嬷就别伤感了,这种事情以后多得是。” 沈卿晚出门还算晚的,这天才刚亮,等她到了慈宁宫,这里已经很热闹了,来了不少人。 所幸这个时间点没有失礼,沈卿晚给太后拜了个年就让开了位置。 就这么拜了个年,还得了份大家都有的年礼,沈卿晚觉得太后也不容易。 皇后也在这里,就一起拜了,依旧有一份礼物拿。 其他妃子暂且不说,后面来的人更多,都没空一一拜年,一时之间,这慈宁宫出乎意料的热闹。 几位王爷过来的时候,将气氛推到了最高峰,一群千金小姐,那是眼睛贼亮贼亮的。 太后瞥了一眼段钰远的弱不禁风,虽然知道真相,可也忍不住心酸,若不是皇帝,何须装到这种地步? 沈卿晚见太后给王爷的是每人一个红包,忍俊不禁,恐怕也只有太后在真的享受孙儿的拜年。 蒋以柠找到沈卿晚旁边,这才放心的待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雾水连连。 “你这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是做了什么?”沈卿晚觉得稀奇,忍不住问道:“那天齐王府的喜事儿你居然没来?” “我娘不让我出门,让我在家绣嫁妆呢!”蒋以柠揉了揉眼睛,心情难得轻松。 “绣嫁妆?”沈卿晚无语,尚书夫人果然比较奇葩。 像蒋以柠这种身份的贵女出嫁,也没有谁家的嫁妆是真正女儿家绣的,最多就是动几针,然后对外说得好听。 真的要女儿家自己绣,恐怕能拿得出手的很少,也不可能一家赛一家的美了。 千金贵女的女红整体水准真要有那么高,京城的绣娘估计会没饭吃。 “所以啊,其实就是不让我出门。”蒋以柠叹气:“我娘看不上齐王世子,不想让我太过跟他接触。” 这个理由才是正解。 可沈卿晚更加哭笑不得,甚至赐婚,日子都定了,尚书夫人看不上又如何? 现在这样不过是让蒋以柠和齐钰更加离心,尚书夫人到底有没有想过女儿的以后? 就听过做婆婆的从中作梗,还没听过女方做娘的这么玩。 因为这纯粹玩火自焚,女儿嫁出去还不得看夫家脸色过日子?如今的男人又不只是一个女人,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尚书夫人这一手,谁听了都会无语,而不是赞扬。 “很无语是吧!”蒋以柠轻笑:“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样也不能让齐钰从一而终,我娘想太多了,以为自家女儿魅力无边呢!” 沈卿晚哑然,蒋以柠还是这么透彻,可对方是她母亲,也没有办法反抗。 何况,齐钰还没有让蒋以柠为了他反抗尚书夫人的地步。 “谁说的?本世子就觉得你魅力无边啊!”齐钰突然从后面插话,将蒋以柠吓了一跳。 沈卿晚发现了,不过不动声色,人家小两口的乐趣,她不能做那个破坏的人。 等齐钰说话,沈卿晚才回头一看,齐钰看蒋以柠的眼神闪过一抹惊喜和思念,长时间不见,眼底的情义更浓烈。 蒋以柠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捂脸叹气:“一边凉快去,别被我娘看见了,要是连正月我都出不了门,真要闷死我。” 齐钰轻笑了一下:“夫人放心,等你过门后,随便出门。” 沈卿晚觉得这两只还是那么好玩,扭头一边,看段钰远走过来,那一步一挪的虚弱样子,看得就揪心。 沈卿晚连忙起身将段钰远扶着坐下,无视了旁边其他王爷。 秦王看沈卿晚的眼神更加幽深,不过他没有蠢到再继续挑衅。 瑞王则是闪过一丝愤慨和嫉妒,对事不对人,凭什么其他兄弟都能娶到宜室宜家的女人,他的那个王妃却是那个样子的?无形之中,瑞王对皇帝有了很深的怨念。 十四则是在看好戏,总觉得这一幕很好玩。 齐王和齐王妃刚成亲,正黏糊着,颇有些旁若无人的味道。 沈卿晚抬起头,很惊讶的打量了一下十五王爷靖渊王。 若非靖渊王坐在段钰远旁边,她一定又会将此人忽略过去,明明长得也比较妖孽,五官精致,气势全无,始终能那么没有存在感。 沈卿晚私以为,这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还好,过年的似乎终于出现了,没有继续玩消失。 或许是感觉到沈卿晚在打量他,靖渊王冲她点了点头便犹自喝茶,整个人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跟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段钰远碰了碰沈卿晚,将太后给的红包递给她:“皇祖母还当我们是小孩子呢,给你玩。” 众王纷纷侧目,包括正在跟王妃说话的齐王,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每年这红包,至少也是一千两,段钰远就这么给沈卿晚玩?这人还没有过门呢,要不要这么大方? 沈卿晚一怔,愣愣的接了过来:“真给我啊,可以看吗?”其实她对太后的红包是好奇的,从来没有机会看过。 “可以啊,左右不过是银票。”段钰远不以为然。 沈卿晚兴致勃勃的打开瞄了两眼,好多张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少? 因为不清楚太后是不是给的一样,沈卿晚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查看,万一露馅儿可不能让太后自圆其说,失了平衡。 “噗……”十四王爷忍俊不禁,原本每年都有的红包已经没有兴趣了,不曾想看沈卿晚那一脸期待,看完后满足的样子,顿觉有红包拿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忍不住就将收好的红包拿出来眯眼瞧瞧,感受了一下那心情。 沈卿晚无语,这种事情要不要跟她学?以前就娘亲会给她红包,杨家能拿一堆,可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她回味一下还不成吗? 其他王爷都纷纷效仿,突然感觉有儿时的气氛了。 齐王则是稳重的将红包给了齐王妃,其实心在滴血,上交了齐王妃,就不是私房钱了。 齐王妃是过门的媳妇,也是有红包的,收了齐王那个,眼睛眯起,好玩的看着沈卿晚,仔细的打量着。 蒋以柠对这群幼稚的人已经无语抽了抽,人家沈卿晚那么样做是乐趣,其他人跟着玩就是打趣,她估计沈卿晚心里快要开始扎小人。 沈卿晚翻了个白眼,当没看到,端起旁边的茶水喝着。 段钰远则是瞪了几个哥哥一眼,心下其实很想抽剑来砍。 正在这时,翼安侯安世杰带着易蓉蓉在给太后皇后拜年。 “说起来,蓉蓉成亲后就没见过她了,都不出门,真那么忙吗?”蒋以柠吐槽的说道,她是被迫关在丞相府,易蓉蓉可不是。 虽然不时能收到易蓉蓉的信件和小礼物,可到底没见人了。 “这是关上门来造人吧!”沈卿晚凑到蒋以柠耳朵前,小声的咬耳朵。 段钰远端茶的动作一顿,状是无事,不经意的摸了摸耳朵,这听力太好也是罪过。 段钰远只觉得,女儿家的有些私房话,也是不能听的,太露骨啊! 蒋以柠偷偷一笑,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 齐钰无语的跟段钰远对视一眼,都默了。 沈卿晚打量了一下易蓉蓉,看她跪地有些突然,忍不住眉头跳了跳:“这女人……还是那么跳脱,成亲后也没关傻了。” “本性难移啊!”蒋以柠可不敢随便说前面一句话。 翼安侯有自己的圈子,跟几位王爷不算太熟,易蓉蓉左右看了看,瞧见沈卿晚和蒋以柠正看着她笑得暧昧,也没有多想,立刻高兴的跑了过去。 人来人往的,易蓉蓉一连碰到了两个宫女,自己差点没站稳。 沈卿晚咻的一下站起来走过去扶着易蓉蓉,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易蓉蓉快要摔倒,真是吓死她了。 沈卿晚正要数落易蓉蓉,瞧众王和蒋以柠,还有齐王妃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莫名其妙,顿时惊觉自己反应有点过度了。 毕竟易蓉蓉又不是她的孩子,用得着起身那么快,那么急吗? 沈卿晚讪讪一笑,白了易蓉蓉一眼。 沈卿晚清了清嗓子才解释说道:“你真是够了,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那么冒冒失失的,就不能小心点吗?” 将易蓉蓉拉着坐下,沈卿晚才坐了回去。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易蓉蓉若是有了身子,刚才那动作的确危险得很。 沈卿晚跟易蓉蓉真是朋友,才会这么关心。 蒋以柠奇怪的看易蓉蓉一眼:“不是吧,前天还收到你的信,怎么就没见你提有了身子?你这样可不够朋友哟。” 蒋以柠倒是没有多想,有些孕期不到三个月不往外放消息是很正常的。 易蓉蓉惊讶,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看着沈卿晚疑惑:“那个,我还没有怀上啊!”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不能让沈卿晚误会了。 有了好消息,她自然会告诉两闺蜜的。 其他人都一脸懵然,这到底什么情况?完全看不懂啊! 沈卿晚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眼易蓉蓉,最终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你多久没让大夫把脉了?” 易蓉蓉摸了摸头:“最近忙着准备年礼,快有一个月了吧!” 沈卿晚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找个大夫把把脉吧!” 易蓉蓉惊喜的看着沈卿晚,难道她真的有了? “不能肯定也不要那么大的动作,你家嬷嬷都不看着?”沈卿晚一想到易蓉蓉刚才的用力下跪就觉得心惊肉跳的。 段钰远看沈卿晚关心的样子,突然嘴角一勾,他发现沈卿晚好像很喜欢孩子,有一种特别的喜欢。 “这有什么?今天都来拜年,太医也不例外,阿水,去找林太医过来瞧瞧。”段钰远淡定的说道。 阿水看了易蓉蓉一眼,应声离开了。 结果,林扇一听段钰远要宣太医,还以为是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没等阿水解释一下,就急吼吼的跑了过来。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太后的注意。 太后便开口说道:“可是远儿的身体不舒服?” 闻言,贵妃也看了过来,跟太后一样莫名其妙,她们都知道段钰远是装的,可这个时候有什么必须要“不舒服”的理由吗? 十四跟着咳嗽了一声:“齐王弟没什么事,倒是翼安侯夫人可能有了身子,这才让林太医来确认一下。” “什么?” 众人都惊异的看着易蓉蓉,唯独翼安侯一阵惊讶,大步走了过来。 易蓉蓉有些不好意思,这万一没有,岂不是闹了好大的笑话。 太后愣了愣,笑眯了眼,刚好林扇走了过来:“那林太医赶紧把把脉,这是好事儿啊!” 知道真相后,林扇松了口气,这大过年的,有点喜事儿更好。 在众人若有若无的关注中,林扇给易蓉蓉仔细把了把脉:“恭喜侯夫人,确实是喜脉,已经一个半月了,夫人可要好好养着。” 翼安侯眼睛一亮,顿时喜悦得不行,可这个现场不是他发泄的时候。 沈卿晚浅笑:“所以说,你动作都小一点,别再冒冒失失的。” 太后听了很高兴,立刻给了易蓉蓉一个红包,没几位王爷的大,可好歹有,让不少人羡慕不已。 拜年有了这么一个插曲,气氛顿时更加喜庆,易夫人得了消息寻过来,眼泪都快激动出来了。 一众王爷则是多看了沈卿晚好几眼,人家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她能看出来?这么神? 沈卿晚也知道自己无意高调了一把,当时不知道易蓉蓉还不清楚,不过,这样能让易蓉蓉更加小心,彻底保住孩子,也没有什么的。 很多孩子都是还没有成型,就在不知不觉中掉了的。 若有所思的看着易蓉蓉幸福的笑容,这么看来,易蓉蓉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前世她被迫嫁给十皇子,似乎从来没有怀过孩子啊! 果然,易蓉蓉的性子也带着一丝刚烈。 “真傻!” 沈卿晚听到段钰远这么吐槽,斜眼看了过去,这说她傻? 段钰远扬了扬下颌:“我说翼安侯,笑得真傻。” 翼安侯一直站在易蓉蓉身边守候着,那脸上的笑容的确有点不忍直视。 沈卿晚扫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翼安侯和易蓉蓉之间的感情果然是真的,不在乎,自然就不傻。 当然,沈卿晚可不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众人转移了地方,准备去前面的凌霄殿,那是设国宴的地方。 齐钰偷偷的靠近了蒋以柠,塞了她一个红包,飞快的说道:“太后给我的,你拿着。” 蒋以柠一时之间有点懵,拿着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 齐钰并没有靠太近,他知道尚书夫人对他不喜:“我的就是你的。” 蒋以柠看懂了齐钰用嘴型说的这句话,耳朵不由得一红。 沈卿晚回头找蒋以柠,正好看到这一幕,跟同样瞧见的段钰远相视一笑,也不管那两只了。 “放心了吧!”段钰远轻笑:“父皇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儿。” 沈卿晚忍俊不禁:“说起来,是因为皇上赐婚的缘故吗?以前齐钰也没接近过以柠?” 段钰远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齐钰其实一早就看上了蒋以柠,只不过从来不会行动,他总说,他那样的人,还是不要祸害良家姑娘了。” “而且,看中蒋以柠的不少,毕竟身份和性子都好,虽然尚书夫人有点难缠,可女儿嫁出去是在夫家过。” “哦!”早就有想法了?沈卿晚有些意外,怎么一个比一个还藏得深? “若是皇上没有将蒋以柠赐给他,那岂不是……”沈卿晚叹息,果然,若是错过了就过了。 “自然也不会打扰,无论皇上赐给齐钰谁,那都只能受着。”段钰远讽笑:“区别在于怎么过日子。” 沈卿晚点头,这才是正道,就好比她前世也一样,什么都没得自己选择,那最后还是得好好过日子。 “那现在挺好的。”沈卿晚羡慕的说了一句,想到前世两人过的日子,外表看起来鸡飞狗跳,内里还指不定怎么甜蜜蜜呢! 390 沈卿晚双手扶着段钰远手臂,段钰远很容易就捏了捏她手:“我们也可以一样啊,用不着羡慕,你两个小姐妹都有好日子,你也不会差。” 垂眸,浅浅一笑,沈卿晚点头,并没有多说。 以后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段钰远比秦王对她好多了。 “说起来,你是不是也早认识我?我怎么总觉得你跟表哥老说我不记得了,忘记了什么?”沈卿晚忍不住问道,她重生后,记忆有点错层,如果不刻意提起,有些事情她还真的可能想不起来。 段钰远偏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回忆:“真忘记了?” 沈卿晚眯了眯眼:“我们以前真见过吗?” 段钰远长得这么妖孽,以前肯定也不会差,她没有道理忘记才对。 段钰远却故意不说:“等空了我们再谈。” 沈卿晚皱了皱鼻子,挑起好奇又不说,简直恶趣味。 一群人来到凌霄殿,先拜见了皇帝,听了几句训话就各自落座,美食美酒,美人歌舞纷纷呈上。 单人单桌,段钰远很直接的指使宫女太监将沈卿晚的桌子跟他拼上,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效仿,不少人都坐到了一起。 沈卿晚轻笑:“你还真是不客气。” “反正你注定嫁给我了,一起吃个饭,谁还敢说什么不成?”段钰远挺高兴的,这样坐的人多了,沈卿晚就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他早料会如此。 “好,你什么都有理。”沈卿晚不以为然,只要不是别人,的确不用太过在意,这便是风气开放的好处。 风气开放不代表可以乱来,反而要更加自律才对,比如六姨娘那样的,简直已经丧心病狂。 万一她生了个儿子,相府又没有其他继承人,夜家岂不是已经断了血脉? 这明着断了还好说,不知不觉断了,沈城很可能到死都不知道,那可是大事儿。 “看着,今天晚上会有好戏的。”段钰远扬了扬下颌,示意了一下台上表演的舞女。 大家的座位是扇形的,越靠近皇帝,权利地位越高。 对面是表演的台子,众人的视野都会不错。 沈卿晚心中一动:“你说的是……” 段钰远点头:“有人将她弄进宫了。” “不是吧,居然玩得这么大?”沈卿晚无语,知道段钰远在说那个像皇后的颐儿。 不是秀女,不是舞女,什么身份都不是的弄进宫,皇帝真要追究的话,可不好脱身。 这么说,幕后的人能够保证皇帝会被颐儿吸引,就不会再追究责任。 “都是谁呢?”沈卿晚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良妃,不知道她会惊讶不? 段钰远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侧面的八王爷,沈卿晚顿时就懂了。 “最近八王爷挺会做事的啊!”沈卿晚有些意外,瑞王这是忍不住了? 从地方上回来,瑞王可做了不少得人心的事情,还在朝堂上被皇帝点名夸奖。 由此可见,真的是在努力出挑。 “没了十哥,或许他觉得该出头了吧!”段钰远摸了摸下巴:“希望他能稳住了。” 枪打出头鸟,就算八王爷的背后有贤妃,还有贤妃母族,这会儿跳出来其实也不可取,完全就是众人的靶子。 正说着话,一排排训练有素的宫女端着菜上来,沈卿晚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开始动筷子,那什么点心,尝尝就行了,哪有正餐来得有诱惑力? 段钰远看着沈卿晚吃东西,顿时觉得胃口好了不少:“最近在家有没有吃饱?” 见识过百里夙的食量,那才叫叹为观止,段钰远对师徒三人的修炼功法很好奇,能让人这么能吃真的好吗? 当然,段钰远强烈怀疑百里夙是为了口腹之欲,说白了,就是个吃货。 因为百里夙说过,那功法突破到一定境界,就可以自我控制食量。 可百里夙还是吃那么多,分明就是不想控制。 “有小厨房还不吃饱,我自虐吗?”沈卿晚白了段钰远一眼,说的都是废话。 段钰远反而舒服了,他倒是像找虐的。 “你家六姨娘真怀孕了啊!”段钰远没有具体了解,前阵子他可没空关心其他。 沈卿晚点头:“是不是父亲的还难说呢……” “什么说?”段钰远来了兴趣,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不是本人的?丞相过得多悲催啊! 沈卿晚自然不会对段钰远有所隐瞒,随意的说着真相,偏头看了看对面。 主要皇帝前面的中间还有一条红毯通道,两边坐人,沈卿晚老感觉对面有几道怨毒的目光,让她很难忽视。 第一眼就对上姚意欢,沈卿晚愣了一下,其他怨毒的目光都消失了,回避得真快。 自从上次坑了姚意欢一把,还坑了镇国相府,这位义阳县主好久都没出来了。 怎么现在一出来就盯上她了?还没吸起教训啊! 不过,让沈卿晚意外的是,姚意欢是坐在秦王身边的,另一边是徐诗雅,反倒是褚芝萍这正妃没有得到位置,坐到了御史大夫一家子身边。 看来御史大夫家的规矩真是严格,这样的场合根本就不允许褚芝萍去贴着秦王,到底还没出嫁呢! 若非这样,秦王那位置还不够分。 段钰远垂眸听着,嘴角勾起,显得很认真。 等沈卿晚说完,段钰远扭头看着她:“那些人不用在意。” 沈卿晚愣了一下,觉得段钰远这话没头没脑的,跟她说的事情似乎有点不搭。 “我说那些……”段钰远眼睛往对面一扫,跟秦王对上了,均是有些不对付。 沈卿晚偷笑:“我明白了,她们要看就让她们看,对了,你还能喝酒?” 看段钰远不吃东西只喝酒,沈卿晚皱着眉头问道。 段钰远动作一顿:“少喝点没事吧!” 看这表情,听这语气,沈卿晚就知道不对了,立刻将酒壶递给旁边的宫女拿走。 然后叫了果汁,给段钰远满上:“要喝喝这个,自己什么身体不清楚啊!就算是装也装得像一点。” 段钰远低头看那粉红色的果汁,忍不住苦笑,装样什么的,这个最难了。 “自从药浴开始,我就没喝过了,刚刚才喝了三杯而已。”段钰远为自己辩解。 “三杯足够了。”沈卿晚哼哼了一声,她一个没注意,这男人就不知道忌口。 段钰远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杯子,一钱都不到,够什么够? “可是,我药浴已经结束了。”段钰远委屈的说道,刚来了感觉,要他改喝果汁?未免也太伤了吧! 沈卿晚动作一顿:“境界恢复了吗?恢复了也至少养两个月巩固一下。” “两个月?”段钰远只觉眼前一黑:“师父说一个月啊!” 沈卿晚贼贼的一笑:“一个月啊,那时间也没到啊!你忍着点吧……” 段钰远哑然,他也有被套话的时候? 轻笑了一下,段钰远也不计较了,真端起那果汁喝。 沈卿晚看他不郁闷了,还咬着筷子惊奇:“什么味道?” 段钰远眸色流光溢彩:“甜的。” 说着抬手给沈卿晚倒了一杯,示意她自己尝尝。 沈卿晚抿了一口,皱了皱眉:“还有点酸,苹果啊!” 怎么会是粉红色?沈卿晚稀奇的看了看,发现里面应该有其他东西。 段钰远“噗”了一声,引来沈卿晚的不满:“我说了什么搞笑的话吗?” 段钰远忍不住笑出声:“没有,只是突然想到皇祖母和母妃总说,过日子就是酸酸甜甜的,是不是这个果汁的味道?” 沈卿晚愣了一下:“还酸儒起来了。” 两人在这其乐融融,那满篇的温情不知道亮瞎了多少人的眼睛,纷纷若有所思。 当然,现场人太多了,不是特别针对的话,也不会总看着他们俩。 沈卿晚在享受美食,段钰远可就悲剧多了,虽然他本身有厌食症,没什么胃口,可被沈卿晚看着这不能吃那不成吃,第一次发现能吃的不多,反而会很想去尝一尝。 果然,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很快,现场的气氛不知道被谁带起来,向皇上良妃敬酒的,向同僚大臣敬酒的等等,还真没有谁在专心吃东西。 年宴上的东西自然不俗,色香味都是顶尖的。 而且为了做年宴,临时灶炉都砌在隔壁,所有热菜都热气腾腾的,吃着很爽。 可惜,人太多,菜品倒是不少,但个人份量实在可怜。 有些菜就几筷子便没了,沈卿晚便盯上了段钰远那份儿,毫不客气的扒拉到身边享受了,还美其名悦段钰远不吃是浪费。 看见沈卿晚的动作,段钰远只是笑:“不会浪费,可以打包回去。” 好像是从某位惊才艳艳的女皇开始,国宴剩下的都赐给大臣没有来的家眷,或者用其他方式解决,总之,不提倡浪费。 历经这么多朝,这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因为都发现了这么做的好处,还能收买民心。 “吃到肚子里才不浪费。”沈卿晚哼唧。 段钰远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来了。” 沈卿晚条件反射的抬头,顿时看到在漫天的花雨之中,一个穿着霓裳舞衣的女子从天而降,飘飘若仙,犹如九天仙女落凡尘,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没有蒙面,直接就那么闯入大家的眼线,皇上突然站了起来,还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这反应可真够大的,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即使不知道情况也不敢说话,只是跟随大流的看着那舞。 很多人没有见过当年的皇后,特别是小辈,所以对这现场有点懵。 这舞虽然不错,必定是皇宫舞乐坊精心编排的,可也没有惊艳到让人如痴如醉的地步啊! 皇上和众位大臣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众大臣倒不像痴迷,那表情反而更像是见到鬼了,小辈们都一阵迷惑。 良妃率先反应过来,看向了习嬷嬷,明显有些不可置信。 习嬷嬷皱了皱眉,退出去准备调查一下,她们手上的人,被人弄进宫,还出现在了皇上面前竟然不知道,这事儿可大了。 太后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舞蹈,又看了看皇帝那充满后悔,震惊,痴迷等等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声,重新闭目养神起来,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些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只有姜嬷嬷听到了,可不敢说什么。 这情况,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不是巧合。 御史大夫还没有缓过气来:“要乱了啊!” 褚芝萍忍不住问道:“爹,这怎么回事儿?”现在的气氛好压抑,特别不舒服。 御史大夫的夫人拉了拉褚芝萍:“别说话,这个女人,跟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看皇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蒋尚书也是震惊,然后有些无语,顾家的事情都翻篇了,可这些人非要捅出来,这是在捅皇帝心窝啊! “爹?”蒋以柠疑惑不已,拉了拉蒋尚书袖口。 蒋尚书震惊过后就淡定了,一国尚书的气度自然非同凡响:“此女跟皇后一模一样,只怕是有心人特意献给皇上的。” 蒋以柠惊讶:“皇后?那岂不是晚儿的大姨?” 蒋尚书反应了一下才点头:“确实如此。” 沈卿晚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将众人的震惊收入眼底,感觉腰部被段钰远戳了一下,狐疑的抬眼看他。 “这个时候,你若是没反应是不正常的,皇后可是你大姨,赶紧给点反应。”段钰远低声说道。 沈卿晚顿时醒悟过来,牵扯到皇后,就不可能跟她完全无关。 沈卿晚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吞下,拿帕子擦了擦嘴,一副惊讶的表情:“咦,王爷,这舞女都打哪儿找来的?跟我大姨像一个模子啊!” 段钰远嘴角抽了抽,这反应没有错,可分明是他提醒后才有的,他听起来怎么都诡异得很。 沈卿晚的声音很清脆,像颗打破湖面的石头,不仅让皇帝平静了下来,也让其他人的错愕回神。 一时之间,殿内议论纷纷,又开始热闹起来,只不过跟刚才的热闹有些不一样。 瑞王神色莫名的看着沈卿晚,刚才颐儿一出来的震撼,被沈卿晚一句话给破坏了。 虽然有些可惜,不过看皇帝的反应已经足够他达到目的。 他倒是忘记了,皇后不是没有亲人,沈卿晚估计是仅存的一个,别人不好说破,她要是不出声才奇怪了,以前进宫见过面的。 对此,瑞王只是增添了对皇帝的怨怼,并没有特意去想沈卿晚的故意成分有多大。 虽然效果没有得到最好,可能够达到目的就行了。 对颐儿短暂的接触,瑞王不可能没发现她是被人专门培养的,既然如此会选择跟他走,显然有无与伦比的野心。 这样的女人一旦上位,若是聪明点的,不好掌控。 若是不够聪明,估计他救得了一次,救不了很多次,在后宫迟早会被人弄死。 这样的女人就是个大麻烦,瑞王才不会往身上揽。 之所以还会让颐儿进宫,不过是为了得到皇帝暂时的关注,同时搅浑了一池水。 人嘛,越来越糊涂,皇帝也不例外。 当年谁都说皇帝贤明,可如今呢?一直吃老本,用以前的功绩来抵消现在的昏庸。 用一个女人来让皇帝更昏庸,瑞王乐得浑水摸鱼。 所以说,瑞王费尽心思的将颐儿弄进宫了,从来就没有想过以后,颐儿的下场他也不关心。 其他皇子都惊讶的看了看瑞王,这动作挺快的啊! 这消息他们也接到了,可迟了一步,这个叫颐儿的跟瑞王走了。 十四不明意味的看着那女子,对皇后还有些印象,可不太了解,身边的谋士都不觉得可惜,觉得这女人是把双刃剑,看来的确如此。 秦王挑眉,也想到了祖辞类似的一番话,眼神莫名的看着舞台。 皇帝平静下来后,看了沈卿晚一眼,这才惊觉皇后早已经不在了,若是在的话,他已经老了,佳人怎么还会如此年轻。 眯着眼审视着舞台上的那名女子,皇帝理智已经回笼,整个人是清醒的。 旁人看来他已经痴迷,根本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不过,了解皇帝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比如沈卿晚也是其中之一。 沈卿晚看着那舞台上的美女婀娜,啧啧了一声:“可惜了。” 段钰远对皇帝研究,还没有沈卿晚透彻,毕竟是父子,看待问题是不一样的。 沈卿晚前世为了帮德妃,肯定要研究皇帝这个攻略对象,所以说,在场比她还了解皇帝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什么?”段钰远不解。 沈卿晚低声说道:“瑞王不够了解皇上,他这一招走错了。” 段钰远有点懵:“什么意思?父皇不是很震惊吗?” 沈卿晚诧异的看了看段钰远,才发现身边这位对他父亲也不够了解:“震惊那是肯定的,皇上肯定一瞬间想到了皇后,愧疚和感情都重新被掀开。” “可假的就是假的,皇上对这颐儿未必有痴迷,皇后当年可是顾家出来的女儿,听我母亲说,大姨不仅仅学习了体术,还学了武,一身铿锵之气,这小家碧玉怎么学得来?” “若是颐儿出场能大气一些,震撼一些,指不定还能让皇上觉得更像。可现在,这舞蹈柔美得很,跟皇后的性格气质大相庭径,美则是美了,却将自己跟皇后最大的不同暴露了出来。” 沈卿晚可惜的摇了摇头:“第一印象很重要啊,光顾着美了吧!” 391 段钰远抬眸看了看皇帝,又瞧了瞧那舞女,忍不住笑了:“美吗?这种气质一抓一大把,皇后那种倒是没几个人能学得来。” 段钰远突然有些明悟,皇后对皇帝来说,光是长得像只怕还不能替代,最重要的是气质。 王爷的位置都是离皇帝最近的,沈卿晚抬头就看见了良妃眼中翻滚的怒火,培养了多年的棋子,却便宜了别人,就算良妃对颐儿看不上眼也是愤怒的。 跟瑞王想的一样,就算颐儿野心再大,再容易背主,可当初培养的时候留了一手,此女根本不能适应宫里的生活,不说长久的目的,短期目的能达到也是好的。 良妃可不是那么心善的人,谁占了她的便宜,肯定要付出代价,哪怕在她眼里已经是颗弃子。 看着舞台上娇媚的女人,良妃冷笑了一声:“蠢货,好好的一颗棋子,从一开始就废了。” 良妃的声音只有自己听见,可是很不巧,沈卿晚会唇语,当初因为很多地方都需要,她可是下苦心学了的。 做妃子的大宫女,真的要十项全能,能多一门技能,就多一分信任,沈卿晚觉得前世学到的好多东西现在也有用。 看到了良妃的鄙视,沈卿晚若有所思,顿时有些明白了。 前世颐儿在路上被皇帝看上,那也是有剧情的。 小霸王调戏良家妇女,还能护住身边的幼弟,那种倔强和一往无前,正是皇后的性子。 所以,那个时候的皇帝,肯定觉得皇后又活过来了。 据说当年皇帝第一次看到皇后,就是在大街上,皇后嫉恶如仇的一幕。 显然,良妃很了解皇帝的,上次就算错过了时机,她也不会安排颐儿这么出场。 一舞散尽,表演的人纷纷下台,沈卿晚注意到颐儿朝皇帝看了好几眼,而且走得很慢。 莫不是还在等皇帝开口留人? 可惜皇帝到最后都没有说什么,仿佛先前那瞬间的失态并不存在。 瑞王虽然有些错愕,可也聪明的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想着皇帝怕是也要面子,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提,顿时也心安了。 瑞王听过无数次自己母妃对皇后的嫉妒,知道皇帝真的爱着皇后,应该不会错过这么相似的人。 就算不会对颐儿有爱,但是一定不希望她落入别人的男人手中,这是属于爱人的占有欲。 这也是为什么,沈卿晚敢说送给沈城,毁了这颗棋子。 看颐儿失望的下场,沈卿晚觉得这场表演是人比舞还好看,扭头对段钰远说道:“都说我大姨和我娘长得像,你说她长得像我吗?” 段钰远眯了眯眼,就纯粹的五官来说,的确有几分相似,但是感觉相似度一点都没有。 若不是沈卿晚特意这么问,段钰远根本就不会想这个问题。 段钰远心中一动:“差远了,你会跳舞吗?有这么柔情妩媚的时候?” 原本是为了破坏颐儿的相似度,可真听到段钰远这么说,沈卿晚哑然了,禁不住看了姚意欢一眼,都说她不会撒娇,其实就是没有女人的妩媚,太要强了。 所以秦王更多的是将她当成属下,而不是枕边人。 好吧,不得不承认,段钰远戳到她心窝了。 看沈卿晚表情僵了一下,段钰远心中一咯嗒,刚才他有说错什么吗? “说的也是,我大姨肯定跟我娘一样,英姿飒爽的,妩媚成这样可不真实。”沈卿晚承认自己不够妩媚,都这么说她,她再怎么也自恋不出来。 而且,这话是说给皇帝听的。 果然皇帝听了还暗自点了点头,除了那张脸,其他没有任何地方像皇后的,所以,他除了震惊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瑞王惊讶的看着沈卿晚,连续灌了好几杯酒,听到这些话他也终于意识到不对,这样的出场方式错了,说到底他根本不了解皇后。 就算要跳舞,也要跳干净利落的,而不是惯有的柔媚。 沈卿晚狠狠的嚼着鸡肉,重重的看段钰远几眼,说她不会跳舞?不够妩媚?她倒是要试试……就希望某些人修炼的功力不要破了。 段钰远打了个寒颤,哭笑不得看着沈卿晚,用眼神询问着他到底哪里说错了? 沈卿晚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搭理她,心中暗自琢磨着要为自己正名。 段皇后从头到尾都保持了微笑,较有兴趣的看到这一幕,皇帝喜欢不喜欢都于她无关,反而看着沈卿晚和段钰远会带着浓浓的纵容。 她只希望,将来不会出现另一个“她”,让她死了还不安息,各种被借用名头来争宠。 因为皇帝没有发话,颐儿的事情暂时就这么揭过了,大家又热闹起来。 沈卿晚过了那股气,将心思深深的压下:“说起来,楚王成亲那天,那个女儿和孩子怎么样了?” 段钰远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一直不理他:“滴血认亲,加了秘制药粉,一切伪装的手段都不成。孩子不是七哥的,被送走了,那个女人直接赐死。”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父皇盯着的,混淆皇室血脉,可是要诛九族的。” 沈卿晚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同情,既然当初决定这么做,那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想来算计的人应该也想到了怎么规避滴血认亲,只可惜楚王妃厉害,先将人弄进王府,私下里再来审问,那别人想动手脚都很难。 “那个女人,其实跟齐王有关系吧!”沈卿晚觉得这才合理,幕后之人还没有蠢到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就来认夫,那也太多破绽了。 “是啊,当初七哥在地方上,有人专门送去伺候的,不过七哥的人处理得很干净,不应该会有这种漏洞的。”段钰远叹气,这个女人是棋子,没用的话自然会被舍弃。 倒是可怜那孩子了,究竟是哪儿的?那女人竟然都不知道。 沈卿晚哼哼了一声:“你要是没有万象佛经,只怕也差不多。”所以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段钰远哭笑不得,怎么又扯到了他身上,他冤不冤? “过去的事情没有如果,我虽然不知道我会是怎么样……别想太多,平添许多不自在。”段钰远聪明的没有给自己开脱,而是讲道理。 那些不存在的事情,不拿出来扯,成不? 段钰远终于体会了一把女人的多愁伤感,遇上他母妃这种情况还可以闪,面对沈卿晚他就只能受着。 沈卿晚承认段钰远说得对,女人嘛,就喜欢各种假设,然后让人选择。 其实有些答案自己明知道,也未必会舒服。 “是挺不自在的,可是忍不住要想。”沈卿晚嘟嚷了一句,真是止都止不住:“说到底,是有点闲。” 段钰远则不认为,是缺乏安全感才对,所以总是会想那么多如果,然后寻找答案能让自己更放心。 虽然有些心疼,可段钰远也无奈,他自觉没有做过什么让沈卿晚缺乏安全感的事情,但她总是不能相信。 这种事情,还真没有一劳永逸的改变办法,只能慢慢来。 吃得差不多了,沈卿晚觉得凌霄殿的热气太高,准备出去透透气。 段钰远正在“装”,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否则就要露馅儿了:“外面冷,记得穿好披风。” 沈卿晚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走太远的。” 知道皇宫不太安全,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出去,透气是顺带的,主要是去茅厕。 段钰远看了一眼阿木:“好生保护小姐,这里面太乱了,阿水,你也去。” 沈卿晚皱眉:“阿水留在你身边了。” “我在这里不动,还能有什么事情不成?要玩刺杀,也不是这种事情。”段钰远调侃着说道,应该没人那么蠢吧! 沈卿晚想了想,前世的凌霄殿其实出过几次刺杀,但不是现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于是,也没有再拒绝阿水的跟随。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前世的一切都有了变数,自然做不得准。 所以,沈卿晚没有在外多逗留,回来刚跨进凌霄殿的大门,异变突起。 本来还在表演戏法的一班人突然暴起,分别开始刺杀,最中间的目的,自然是皇帝。 “……”沈卿晚刚进大门,反而是离危险之地最远的,阿水和阿木瞬间挡在她面前。 沈卿晚眯着眼:“阿水去保护王爷,阿木在我身边就好。” 闻言,阿水第一时间闪了进去,其实就等着这命令了。 段钰远教出来的属下还真是听话,刚才那种情况,阿水都没有自作主张的直接离开沈卿晚,而且真的在保护。 其实阿水是信任沈卿晚的,自从有了上次药浴的事件后。 因为一般的女人指不定帮不上忙,还会哭泣,不知所措,埋怨,悲伤,数落等等,一系列负面情绪很可能并没有帮助,反而是负累。 指不定当时的情况,还要自家主子来安慰旁人呢! 对此,阿水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不曾想,沈卿晚远远超过他们的期待,不仅冷静自持,而且真的有帮到主子,并非添乱。 所以说,在众属下心里,沈卿晚从来都是睿智的,他们对于命令可以放心的不去质疑。 加上阿水本身就担心主子,得到命令立刻行动。 沈卿晚站在大门口,不仅安全,还能纵观全局,位置刚刚好。 沈卿晚庆幸自己练武后,眼力好了不少,不然这么大凌霄殿还真看不清楚。 此刻大臣和女眷是混乱的,尖叫声四起,有刺客在人群中无差别攻击。 不过宫女太监,还有那些主子的丫鬟在尽力护主,受伤的多,直接毙命的少。 刺客功夫最好的,便是冲皇帝去那个,因为距离太远,其他刺客都有了杀伤力,那个刺客首领还没靠近皇帝。 几个王爷本就是坐在红毯通道两边的,一切来得快,一个个都挡在了皇帝面前。 那刺客根本没法靠近,结果,招式一转,竟然向旁边的段钰远刺去。 皇后一惊,尖叫了一声:“远儿?” 混乱人群中,段钰远依旧淡定的坐着,眯着眼看见冲自己而来的长剑,用酒杯抵住了剑尖攻势。 段钰远正想着自己这身体怕是要装不下去了,可没打算真的受“重伤”或者去死,所以,自己要出手了。 千钧一发,阿水及时赶到,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软件抽了出来,立刻将刺客的长剑架开,几招凌厉的剑法招呼过去,把刺客逼退了。 见状,段钰远立刻咳嗽起来,看到了门口的沈卿晚,微微皱了皱眉。 大门是刺客逃离的方向,沈卿晚站在那边太危险了。 不管是刺杀哪个重要任务,机会转瞬即逝,刚才没能伤到段钰远,刺客就知道没有机会了。 附近的护卫,皇帝的暗卫都已经出来,再呆下去不是被抓,就是死路一条。 阿水只是将刺客逼退,她的任务可不是抓刺客,而是保护主子。 所以,刺客一离开攻击范围,阿水不会追击,反而退到了段钰远身边,眼神死死的盯着刺客。 那刺客趁机脱身,也不看其他小伙伴,闪身就朝大门奔去。 段钰远瞳孔一张:“晚儿?咳咳……” 阿水连忙帮段钰远顺气:“王爷别担心,有阿木在小姐身边。” 说话间,那刺客已经奔到门口,远远的就看着沈卿晚带着杀气,犹如择人而噬的凶兽,换了个千金贵女在这,被这气势都得压出心理阴影。 沈卿晚眼睛里全是漠然,无喜无悲,反倒是将那刺客弄的没了脾气,本来想顺手带走一条命的也无端放弃了。 不过阿木没准备放过他,抽出软件将人拦截在门口,几招下来,那刺客竟然脱不了身,心下一急,还想拿沈卿晚做人质,却没有机会了,因为皇帝暗卫已经赶到,跟阿木合力将那刺客首领拿下。 这些暗卫很有经验,第一时间将刺客的下颌卸掉,以防牙齿里藏着毒药,明显要抓活的。 阿木可不管那么多,回到沈卿晚身前,见没了危险才将剑收了。 那刺客很不甘心,死死的盯着沈卿晚,不明白一个闺阁小姐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 直到被暗卫提走,那眼神都带着一丝凶狠。 沈卿晚对他勾起一抹冷笑,那眼神还是省省吧,她若是会怕,刚才刺客奔过来的眼神就惊吓住了,用得着等现在? 刺客首领一愣,有些泄气,是他功力减弱了?还时现在的千金贵女都这么厉害? “小姐?”阿木有些担心,她虽然用自己挡住了那刺客的眼神,可并没有很完全。 杀手能用眼神吓死普通人,真不是说笑的。 沈卿晚冷淡的说道:“无妨。” 说着,提起罗裙快步向段钰远走去。 对她来说,刺客的眼神有凶狠,但并没有战场上的杀戮之气摄人,两者相比,差远了。 “怎么还咳个不同,伤到哪儿了?”沈卿晚着急的问道,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说,你装得太过了吧,咳多了对肺不好。” “被自己给呛到了,你没事儿吧!”段钰远缓过气来,脸色有些充血。 “我没事,除夕之夜闹成这样子,怕是回不去了。”沈卿晚叹气,虽然觉得相府也没什么好的,可更加不愿意呆在皇宫。 段钰远摇了摇头:“没事儿,我以前的宫殿还在。” 沈卿晚缓了缓脸色:“整个变戏法的班子都是杀手?都怎么放进来的?” 皇宫有舞乐坊,有皇家戏园子,但是并没有变戏法的班子。 为此,若是需要就会在外面请。 毕竟歌舞唱戏的都看腻了,变戏法的可以活跃一下气氛,增添一点乐趣。 “不知道,肯定会仔细查的,哎,说得也是,过年都不让人好好过了。”段钰远语气意味不明:“以前也发生过刺杀,但是还没有人选择在除夕。” 沈卿晚笑了一下,这是存心不让皇帝好过,难得高兴就泼一盆冷水。 “我怎么感觉,这刺客除了皇上,第二个目标针对的是你?”沈卿晚站在门口,一揽全局。 当时刺客面前那么多王爷替皇帝挡剑,刺客若是要伤人根本不用改变剑势。 然而,那刺客首领却故意变招袭击一旁的段钰远,可不就是舍近求远么? 段钰远正要说话,皇后穿着华服好不容易扑下来了,差点被自己裙子绊倒。 段钰远脸色一边,沈卿晚刚好蹲着,立刻起身扶了皇后一把,皇后这才没有摔地上。 皇后跪在段钰远面前,双手在他身上捏了捏:“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事儿……” 段钰远眸光一暖:“母妃,没事儿,刺客都被杀的杀,抓的抓,你倒是被吓到了?” 皇后深呼吸一口气,见段钰远完好无损,才重新恢复端庄礼仪,稳了稳心神:“我看到有好几个官员的女眷被杀了……” 皇后在上面,自然看得清楚。 漫天飞溅的鲜血,无能为力的逃跑,那种死亡的挣扎…… “母妃,没事,今晚上我和晚儿都陪你。”段钰远安慰的皇后破涕而笑,度过了最初的慌乱,已经安静了下来。 情绪调整这么快,不愧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人。 “你当母妃眼瞎看不出来啊,那刺杀分明就是冲你而去的,若不然,刚才老八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为什么还盯着你?”皇后翻了个白眼,心下有些心酸。 从小到大这刺客就没有少过,皇后可没有忘记,段钰远这次就算是装的,那也是刺客引出来的。 段钰远苦笑:“我也不知道,那可是刺客的问题。” 皇后差点被逗笑了,横了段钰远一眼。 这个时候,刺客被抓走,更多的人才反应过来。 392 受伤的还好说,有运气不好直接被杀死的,那真是哭天抢地了,不管平时宠不宠,这个时候一定会伤心。 刚才还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这会儿就殷红满地,侵染了半个凌霄殿,让火热的除夕之夜多了一抹血腥阴森。 皇帝阴沉着表情,没有发怒,却胜过天子一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说让良妃好好安抚死去的人,也大方的进行了赔偿。 沈卿晚冷眼看着,死掉的都是官位身份不太高的,身边丫鬟不给力。 有些官位高的,身边的人誓死保护,也就是受伤。 倒是太监宫女,近侍丫鬟死得比较多。 沈卿晚转眼看了看蒋以柠和易蓉蓉,都很安全。 蒋以柠被蒋尚书保住着,易蓉蓉本来就跟翼安侯坐一起,倒是一直被保住着,就是脸上有些惊恐,恐怕是想起了成亲那天的惊险。 那的确不是什么太好,值得回忆的经历。 不仅仅是有些女人,很多柔弱点的官儿看到地上的红色,闻着血腥味都恶心呕吐,显然这样的场面很少经历过。 果然,为了配合调查,所有人都不得出宫,住的地方自然有安排。 这个时候估计也没有人想吃东西了,纷纷在护卫的保护下离开了凌霄点,到住的地方歇息。 皇宫禁卫军如临大敌,重岗巡逻。 皇后带着段钰远和沈卿晚回自己宫殿,倒也没有走多快,顾忌段钰远的“身体”,同时也透透气。 段钰远看皇后的样子皱了皱眉,虽然镇静了下来,可精神高度绷紧,根本没有轻松,自然无法安睡。 沈卿晚更能看出来,便一直找皇后说些好玩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可是到了宫里,效果都微乎其微。 依心拿了些追梦香出来,沈卿晚特意看了看,没有问题才放心使用。 “母妃,你躺床上休息,我给你按摩一下放松放松,当初我娘可是专门教了我几招呢!”沈卿晚不经意的说道,当然不是顾阳汐教的,而是百里夙教的。 皇后也知道自己过于警醒,根本无法好好休息,段钰远和沈卿晚的用意她不是看不出来。 梳洗了一番,皇后趴在了床上,沈卿晚便开始在她身上动手。 本来以为很难入睡的一晚,在追梦香和沈卿晚的按摩下竟然比以往更早入睡,不一会儿,皇后的呼吸就平稳了。 依心张大了眼睛看着,对沈卿晚的按摩动作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虽然皇后很早就入睡了,可沈卿晚依旧将按摩做完,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 用依心递上的热帕子擦了擦脸和手,沈卿晚看了看她的欲言又止:“这套动作需要有武功底子,没有学会不要乱试,会出问题的。” “是,小姐。”依心忍不住可惜,还想着能学学呢! 沈卿晚了解这些做心腹大宫女的,看见什么好的都想学,不管是对主子好,还是对自己好,技多不压身。 段钰远在门口看着,见皇后睡得熟才松了一口气,等沈卿晚出来,忙拉着她坐下休息:“我让人把浴池的水烧热了,你若是想沐浴,现在可以去。” 沈卿晚摇了摇头:“待会儿去吧,我现在也睡不着。” 今晚上估计没几个人睡得着,除夕宴本来是要过凌晨,等大臣回家,守岁差不多都能结束。 可现在还没到子时,时间早得很。 “先前说刺客冲你来的,你有什么想法?”沈卿晚还记得这个话题,可不信段钰远忽悠皇后的那一套。 “其实很简单,都觉得我是第一次顺位继承人,杀不了父皇,那自然的,杀了我也行。”段钰远眯了眯眼:“至于是谁,暂时我还不知道。” 沈卿晚眯了眯眼,想到了那个要用眼神杀死她的刺客首领,总感觉有几分熟悉,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呢? 专门挑在除夕之夜动手,会是几位王爷吗? 说实话,除夕之夜能够刺杀成功的几率不足一成,纯粹就是让人来送死的。 除非,目的不在于皇帝,而是杀几个大臣或者家眷,彻底搅浑了京城这一池水。 沈卿晚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一个个都在琢磨着是不是别国的杀手,或者目的是什么? “算了,让你们头疼去吧,我懒得去想,又没有什么线索。”沈卿晚彻底放弃,不想再继续纠结。 段钰远轻笑:“你没事儿吧!” 刚才那刺客首领的举动他也看见了,忍不住有些担心。 沈卿晚星眸流转:“没事,放心吧!不过是狠厉,根本没有血腥之气来得冲击力大。” 狠厉,怨毒?这一晚上,姚意欢,静宜公主这么看她还少吗?都以为她没有发现呢! 刺客那是积累起来的凶狠,只怕还比不上这两人有心而发的那种想弄死你的感觉。 这么多人留在皇宫,自然瞒不过家属,所以,有刺客的消息很快就蔓延开来。 不少没有资格进宫的家眷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家人出了什么问题。 丞相府的一群人本在高高兴兴地守岁,少一个沈卿晚也没在意。 得到消息后就安静了一阵,沈城说道:“娘,你就放心吧,晚丫头有楚王保护,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老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给自己安慰。 沈城虽然是个丞相,可本身没有官职没有实权,除夕宴是无法参加的。 除夕的时候,地方官员都有不少人回来述职,那简直人满为患,像丞相这样的可有可无之人,肯定就不会招待。 就算命妇,也是高品级的才能进宫。 见这一家子过一会儿又没事儿人一般的开始守岁,乔英叹了一口气,虽然她就算担心也没用,可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啊! 真不怪沈卿晚会心冷,换成是谁都高兴不起来。 而且,乔英知道,相府发生了什么根本瞒不过沈卿晚的眼睛,老夫人和丞相想要到时候才来关心,已经晚了。 沈卿晚可不会在意,跟段钰远聊着,慢慢的也就忘了刺杀的事情。 “现在挺闲的,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我说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见过的事情,你该告诉我了吧!”沈卿晚旧事重提,还就记着的。 段钰远忍俊不禁:“想让你转移注意力,怎么就那么难呢?” 沈卿晚轻笑:“很容易啊,你这么说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有好几次想要问你匕首的事情都忘记了。” “无名匕首,我也不知道,偶然得到的,发现不比排行榜上的神兵利器差,削铁如泥。”段钰远脱了鞋子,做到了榻上,趴在窗口看黑漆漆的外面,浑身又没有了骨头。 沈卿晚看得稀奇,也有样学样,趴在了另外一边,也不知道看什么:“这么说,其实没有上榜的武器,不见得就差了。” “的确如此,这匕首跟排行榜上任何一件都不一样,所以说,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制造的,似乎没怎么见血,流落至今。”段钰远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撩起沈卿晚的头发把玩:“小时候的事情,你真不记得了?” 沈卿晚眯了眯眼:“你得说是什么事情,有些记忆毕竟久远了,不提的话不会刻意去想。” 段钰远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这些说也不怪你,当初在顾家见到你的时候,我那形象可不算好。” 沈卿晚双手交叠在窗户上,下巴枕在手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在顾家?” 其实沈卿晚没去过顾家几次,因为表面上顾阳汐已经跟顾家脱离了关系,不可能还正大光明的见面。 更多的是顾家私下里给顾阳汐送东西,再不就是顾阳汐孝敬的。 没有直接接触,那什么都好说。 想着在顾家有限的几次所见到的外人,似乎只有一个。 沈卿晚眼睛一突,不确定的看着段钰远:“不会是那个每次见都一身脏兮兮,看不出脸的泥娃娃吧!” 段钰远脸一黑:“什么泥娃娃?”这么蠢的称呼怎么会是他来着? “你不都说我是乞丐吗?第一次见的时候,还给我十两银子,让我去买吃的。”段钰远说着就忍俊不禁。 沈卿晚大囧,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段钰远这张脸没有记忆了,就算长大后再变也是有影子的。 天知道,一共就三次见面,就没一次看清楚段钰远的脸,她要是能联想才奇怪了。 “切,第一次见面,你跟表哥就是滚在泥里出来的,别说脸了,就是衣服的颜色都看不出来。我才三四岁,只以为小乞丐才会那么脏。”沈卿晚哭笑不得:“表哥是认识的,你是不认识的,还以为表哥偷偷出去跟乞丐混,我还跟表哥保密,不让外公外婆知道,怕他受罚。” 原来,那个时候段钰远真的跟顾辞混一起,到底拜了谁为师父? 段钰远脸再黑,三四岁的智商逻辑真不要太期待。 他明明跟顾辞一样,凭什么只有他是小乞丐? 沈卿晚戏谑的看着段钰远,掰着手指头数落着:“第二次见面更神奇了,全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依旧看不清脸,那个时候我五六岁,还分不清布料好坏,只看见你穿得破烂了。” 一共才见过三次,时间还没有太长,若非刻意提及,沈卿晚早忘记有这么一号人物。 段钰远捂脸,原来在沈卿晚眼里他都是这样的?绝对是不能抹掉的黑历史。 “那是刚跟顾辞打过架……”段钰远忍不住辩解,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往脸上招呼。 沈卿晚表情无辜的看着他:“那我怎么知道?” “第三次就更好玩了,本来就鼻青脸肿,还在地上抹了灰,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好么?”沈卿晚叹气,就这样她还能想起来,绝对是神。 段钰远噗了一声,只有他跟顾辞知道,那是打完架之后知道沈卿晚来了,故意抹上去的。 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见不得人了,还故意抹了灰,想来也是惨不忍睹的。 “说起来,那个时候你为什么那么怕我?看见我就躲?”段钰远忍不住问道,搞得最后看见沈卿晚都起了逗弄之心,故意藏着再跑出去吓她。 沈卿晚也是奇怪,并不会尖叫之类的,只是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到处躲。 沈卿晚怔了怔,失笑:“我哪里是怕你……或者说,也是怕,我怕你将我衣服给弄脏了,每次都那么脏兮兮的。” “我娘带我出门,是偷偷去的顾家,以别的名义掩人耳目,若是我一身脏兮兮的回去,不仅是我会被老夫人训斥,我娘也会连坐没教好我,所以说,我不想你弄脏我衣服。” 顾阳汐自然是不能反驳老夫人的,所以沈卿晚不想娘亲挨骂,就非常小心。 不是沈家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而是老夫人总是借题发挥罢了。 沈卿晚可不知道,她的一番行为在两人看来就是怕段钰远,所以顾辞知道她答应嫁给段钰远,会觉得不可思议。 段钰远吐了一口浊气,事情说开了就好,他一直不敢说,就是潜意识中觉得沈卿晚在怕他。 就想着沈卿晚忘记了他也好,两人可以重新开始,搞了半天还是一场乌龙。 梗在他心口的一根刺被拔掉,段钰远突然觉得好笑,果然小时候看到的一些事情都做不得数,理解不好。 忍不住抱着沈卿晚啄了一口,段钰远喃喃的说道:“那就好。” 就还以为是小时候欺负得太狠了,一直不太放心呢! 沈卿晚奇怪的看他一眼:“说起来,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是跟表哥打架之后?” 敢情两人打架往脸上招呼是感情好? 难怪上次顾辞重新出山,两人见面后会那么来一场,原来是习惯? 男人之间维系友谊的方式真是让人不明白啊! 段钰远轻笑:“有时候也并非我们倆在打,而是一起跟别人打,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江湖,就算不是跟小乞丐,还有从小就学武的镖师孩子等等,总之,不缺架打。我们这也是为了实战,有时候不能暴露身份,就扮成小乞丐去,所以会弄得脏兮兮的。” “不过,你看见我衣服破破烂烂那次,是遇上劲敌了,衣服被打烂了而已……” 段钰远的记忆力好,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很清楚,沈卿晚一提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沈卿晚无语,果然这才是男孩子的世界,不过女孩子的世界也不单纯,她就算没有怎么出门接触其他同龄也知道七八岁的女孩子就会算计了。 虽然很多事情还做得不够好,可被整个圈子所影响,看沈易佳就知道,偶尔会利用孩子的身份得到一些好处。 就算前几次是刘姨娘教的,慢慢的也能学会。 两人就那么说着小时候的事情,慢慢的一起守岁到天亮。 沈卿晚的小时候比较单调,说着就没得说了。 后来就听段钰远说些好玩的,快天亮的时候有些困,就一起打坐调息一个时远。 再睁开眼,精神抖擞,完全不像一晚上没睡过的。 皇后还没有醒过来,段钰远就被皇帝的人叫走了,这个时候真是装虚弱都躲不开。 沈卿晚无聊就会到自己房间准备睡一会儿,刚眯了半个时远,皇后就醒了过来,出乎意料的好眠。 沈卿晚进屋的时候,依心正在给皇后梳妆,气色精神都看着很不错。 “母妃睡得可好?”沈卿晚笑脸盈盈。 皇后笑逐颜开:“本来以为会做恶梦的,毕竟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谁知道竟然没有,多亏你帮忙了。” 沈卿晚摇了摇头:“那是追梦香的安神功劳,我可没什么功劳可言。” 按摩只是让皇后放松,快速入眠,跟能不能睡好的关系不大。 梳妆好,皇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每次明面上赐你一些东西,都被无数人看着,那也不好做,给你存了一匣子首饰,什么都有,都是不适合我的,看喜欢不喜欢?暗地里也给你添一抬嫁妆,你那相府只怕不会给你精心准备。” 沈卿晚惊讶,这么大一个箱子竟然全是首饰,打开一看,虽然装得凌乱,可没有一百件,也有八九十件的样子,件件价值不菲。 箱子里的首饰,几乎没有纯金的,最差的也是金镶玉,点翠掐丝之类的工艺。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虽然有内务府的手艺,却没有皇宫的标记。 也就是说,若是拿出去可以随便交易。 曾经她在皇宫呆了那么多年,知道要收集这么多高端首饰,又要没有皇宫标记多么不容易。 真的要很多年前就开始收集了吧! 皇后应该是给段钰远王妃准备的,现在却给了她? 沈卿晚难免有些感动:“母妃不用给王妃留吗?” 皇后轻笑:“傻孩子,那王妃的位置,只怕远儿会给你留着吧!什么王妃都不用在意,主要是远儿喜欢你就成了,说起来,当年你母亲,我也是神交已久的,只不过没机会深交。偶尔在皇后哪儿见过一次……” “至于皇后,我们俩同在一个位置,不算敌人,可也做不成朋友。” “别人……包括皇上在内,都不会允许我们俩做朋友,不过,彼此从来没有陷害过对方,偶尔还会帮一把,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其实一直是遗憾的,我们俩如果不是身处这个位置,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皇后叹气。 沈卿晚深以为然,如果两个皇后会成为闺蜜,不说良妃了,就算皇帝也会忌惮,想方设法都要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皇宫内,永远的朋友太少了,明知道情况也会被破坏关系的方式也太多了,最后还不如这样君子之交,彼此清楚就是。 听皇后提到一些皇后以前的事情,沈卿晚心中一动,总感觉皇后在后来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知道自己躲不开那么一劫吗? 可惜线索太久远,也太模糊,让人无法确定。 393 “对于贵妃的死,我也是怀疑她事先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够时候想起来,有点是是而非,无从查起。”段皇后叹了一口气:“而且,事后皇上封存了一切线索,不让人查,我也不好再动手。” 沈卿晚点了点头,段钰远查到的那些资料她仔细研究过,段皇后的确没有说谎。 皇后的死,有让后宫女人兔死狐悲,所以都想弄清楚情况,最后是皇帝下令不能查。 沈卿晚听皇后说了不少当年封存的秘辛,对皇后的事情有更多的了解。 刚吃过早饭,就传来消息说解禁了,住在宫里的人都可以回去。 沈卿晚便告别了皇后,准备离开皇宫。 这样的消息其实就是逐客令,再留下反而不美。 给了传消息的太监一点银子,沈卿晚也没有问其他:“楚王都如何了?身体还好吧!” 太监收了赏,态度还算不错:“皇上找几位王爷商量事情,楚王都坐在一边歇着,没什么事情。” 沈卿晚点头:“那就好。” 刚刚离开皇后宫殿没多远,沈卿晚还碰到了在外面散心的刘妃。 忍不住侧目了一番,这心脏是要有多么强大,才能在这种时候散心? 刘妃跟德妃是同等级的,属于九妃之一。 对此这位,沈卿晚相当了解,德妃的竞争对手之一嘛!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没记错,刘妃这个时候应该怀孕了,可惜没能保住而已。 想了想,沈卿晚觉得这辈子两人没什么关系,远远的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径自离开。 刘妃看着沈卿晚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划过一丝羡慕。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在宫里待久了,都会看着年轻的女子回忆自己的当初。 沈卿晚坐马车回去,皇后给的那个箱子,让阿木送去了王府存着,完全不放心相府。 知道老夫人在等着,沈卿晚换洗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才到自在轩:“祖母,昨儿个让你们担心了,一切来得突然,都不让出来,孙女想传个信都不成。” 虽然她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有担心。 不仅老夫人在,沈城也在这里等着:“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卿晚摇了摇头:“一班子变戏法的都是刺客,突然暴起杀人,幸好被侍卫制伏了,真是惊魂。” “是谁做的?”沈城问道。 沈卿晚诧异的看着沈城,这人脑子没问题吧,皇帝都还在查的事情,她怎么知道? “不清楚,晚儿都吓死了,整晚上都在皇后那里……”沈卿晚打量着沈城,这问题问得太奇怪了。 沈城居然直接问她是谁做的?这不是很诡异么? “楚王都没给你说?”沈城盯着沈卿晚,显然没准备放过。 沈卿晚纳罕:“这些朝堂上的事情,王爷怎么会跟我说?父亲不一直说女人不要管男人的事情吗?” 沈城一噎,脸色抽了抽,差点就要惯性的诉斥。 老夫人见状不妙,立刻开口说道:“好了,晚儿你昨晚上受了惊吓,肯定没有休息好,早点回去休息吧,你父亲只是想知道,你出来的时候,宫里是个什么情况?” “除夕之夜见血,真是太不吉利了,这几年的凌祈真是多灾多难。”老夫人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我出来的时候,皇上召了王爷大臣去议事,其他都没什么发生。”沈卿晚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如果父亲没有其他的事情,晚儿就告退了。” 沈城居然忍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冲沈卿晚点了点头。 沈卿晚带着狐疑离开了自在轩,老夫人和沈城沉默了一下。 老夫人好久才开口:“晚丫头长大了,而且聪明着呢,为娘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可知道你是有出息的,若是不能告诉大家,你就瞒得好一点,要是被晚丫头发现了什么,她未必会装作不知道。” 沈城表情僵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娘,这是去年一万两,儿子孝敬你的,昨天得到消息后都担心着,把这事儿忘了。” 老夫人每年都能得到儿子至少一万两的孝敬银子,所以很清楚沈城不像外面看到的那么无所事事。 “为了纤儿和晚儿的事情你也花费了不少,自己留着吧,娘拿那么多银子作甚?”老夫人手里的私房也不少,每年至少一万两,多的时候两万都有,所以,存款数量很可观。 沈城将银票放到老夫人手里:“儿子手里有,放心吧,娘先存着。” 老夫人这才收下:“不管你做什么,相府不能倒,儿子,相府是你的根,好生经营。” 沈城点了点头:“娘放心,儿子知道,儿子做的都是正当生意,让商队拿了京城的东西去远处卖,甚至去邻国,路途长,利润高,才能这么赚的。” 老夫人放心:“你知道就好,反正做生意的事情我也不懂,晚丫头那边,道理给你说了,你看着办吧!” 沈城沉默了,他其实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卿晚安静的回到蘅芜苑,说是要休息,躺在床上却在想事情,根本无法入睡。 沈城那个问题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真的是关心,好歹也该问现场怎么样,问她本身的情况吧! 想知道段钰远告诉她的一些内幕? 沈卿晚闭着眼若有所思,突然坐了起来,想到前世一些她没有在意的事情。 她成了德妃的大宫女,自然会知道一些内幕,而且后来帮秦王办事,也清楚一些情况。 然而沈城会问她一些事情,若是不涉及秘密,她也不会隐瞒,若是不能说的,她当时拒绝的态度表情就能猜到一二。 按理说,沈城整天玩耍,不应该关心这些事情的,偏偏他总是会问,好像很八卦的样子。 下床在屋里徘徊,沈卿晚一点点回忆,一次次对比,再加上这辈子才知道的,沈城很富有,跟商队做生意的事情,突然间很惊讶的发现,她的这个父亲,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纨绔无能。 沈卿晚将记忆理顺了之后,越发觉得沈城不是无意八卦才那么问她的。 突然轻笑一声,沈卿晚重新躺了一会,看着床幔顶出神了一会儿:“重生一世,连声色犬马的父亲都一身秘密,果然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 原本以为上辈子就足够精彩了,现在才发现,这一世还可以更加灿烂。 面对这些不曾接触过的秘密,沈卿晚来了兴趣。 按照调查,沈城跟顾阳汐成亲后就有了这生意,那是很多年了。 虽然没有瞒过顾阳汐,但是顾阳汐并没有调查真相。 沈城故意装得那么声色犬马,百无一用的样子,莫非只是掩饰自己的身家?应该还不至于吧! 沈卿晚有点不理解沈城伪装目的,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醉入梦乡。 醒来后已经快傍晚,沈卿晚走神的吃着东西,看了看叶嬷嬷:“嬷嬷,你觉得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叶嬷嬷还被问茬了,想了想才说道:“男人风流,结交一些酒肉朋友,年纪也不小了,完全没有建功立业的意思,感觉就是典型的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叶嬷嬷说得直白,害得阿木都忍不住看她一眼,好歹隐晦点啊! 沈卿晚点了点头:“我父亲在外面很风流?” 唯一意外的是,叶嬷嬷居然将风流排在第一位。 叶嬷嬷笑了:“小姐或许不知道,相爷和那些朋友,可不仅仅是在酒楼吃喝,还会去烟花巷玩乐,那些地方才是男人攀交情的最佳之地。” “唯一不同的,是相爷这么多年没有迎娶过烟花巷的女人为妾。”叶嬷嬷在来之前,还真就好好研究过丞相。 沈卿晚点头:“原来如此,对了,叶嬷嬷就辛苦一下,我想要父亲所交朋友的名单,经常都跟哪些人在一起?另外,经常去的地方我也要。” 其他几人都不由得侧目,小姐怎么突然之间关心起相爷来了? 殊不知,沈卿晚这不叫关心,而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以前认为就那样了,自然不会去注意所谓的酒肉朋友。 现在,沈卿晚倒是想知道沈城跟谁走得比较近?如果沈城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那交朋友应该也是故意的。 叶嬷嬷怔了一下点头:“可以,奴婢整理一下就给小姐,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清楚的。” 饭还没吃完,桌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沈卿晚愣了一下,看到自家丫头嬷嬷很自觉出去,给他们留空间的样子,有点无奈:“功力越来越深厚了。” 百里夙说她功力一日千里,练得还算不错,可段钰远经过了药浴,在她眼里反而更加高深莫测,摸不着境界。 “还好!”段钰远轻轻一笑,拿起碗筷就吃。 沈卿晚难得看段钰远这么吃东西的:“皇上中午没给饭吃啊!” “面对那些人,吃不下去。”段钰远纠结的说道:“商议了一天,纯粹废话。” 本来大年初一是很热闹的,结果没了心情。 本来众大臣过年有七天假期的,现在都没了,还得揪着心过日子,免得无端就牵扯到了自己身上。 特别是那些有亲人死去的人家,那简直是恶梦,这个年得在白事中过。 “那有什么进展没有?”沈卿晚早知道是这种情况。 “没有,那刺客不开口,活的抓了三个,现在只剩下刺客首领。”段钰远不以为然,也同样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若是那人交代,还不一定就是真的。 沈卿晚挑眉,这是在刑罚中死去了两个?不得不说宫里的刑法的确让人胆寒。 下手这么狠,是戳到了皇帝那根敏感的神经。 好不容易过完多灾多难的一年,想要过个好年,偏生有人要在他心窝戳一刀子。 “都是死士,只怕不容易开口。”沈卿晚不以为然,最后一个还不能轻易让人弄死了呢! “反正不是我负责审问,否则,我还想试试你上次给我的真话丹效果,在南方一直没什么机会用。”段钰远感慨无比。 “精神错乱,制造幻境,对这种意志力比较强的死士不一定有用,不过先审问一下,摧毁意志,在临界点使用,一般还是有点效果,不过就不能循循渐进,一开始就要问最关键的,争取在他醒过来之前问到自己想要的。”沈卿晚很有经验的说道。 “这事儿,我不参合。”段钰远眯着眼睛:“我估计……有点复杂。” 沈卿晚皱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段钰远挑眉:“那刺客全身上下很干净,没有任何的标示物或者痕迹。” “要是有才奇怪吧,明知道送死的任务,岂不是送上门的证据?”沈卿晚知道秦王手下就有两批死士。 一批是有标记的,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一批是什么都没有的,有些关键的事情得靠这批人,不需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但是,那刺客的武功路数我见过,或者说,被这样的人刺杀过。”段钰远淡淡的说道,因为经历过,所以有发言权。 “那是谁家的?”沈卿晚怔了怔。 “没有谁家的,不是凌祈的人。”段钰远说出一个惊天真相。 沈卿晚惊讶:“你是说,有别国的杀手进入凌祈,刺杀皇上?除夕前后管理那么严格,都是怎么进宫的?” 段钰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沈卿晚一惊,顿时有些醒悟:“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有人通敌叛国?” 如果没有内贼,这些外国刺客肯定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的就到了皇帝面前。 变戏法的,那也是面圣了。 “如果是这么明显的事情,那不该是良妃做的,否则她难辞其咎。”沈卿晚想到了这茬。 良妃做了再多错事,也没有通敌叛国,否则,皇帝再顾忌南家,也不会容忍她到现在。 “南家还没有这么蠢,嫡系女儿是良妃还去玩通敌叛国?”段钰远赞同的点点头:“南家的女儿要做良妃可不容易,多少代才出一个,肯定是全力支持。而且,南家家世庞大,什么都有了,通敌叛国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然而,在皇宫里,能够瞒过良妃皇上的耳目,将这么多人弄进去,幕后也应该没几个人办得到。”沈卿晚这么一说,范围瞬间就小了。 “确实,所以我才说复杂,指不定还有巧合的成分。”段钰远深以为然。 沈卿晚也没有多说,话到这份儿上,其实已经暗指几位王爷了。 前阵子王爷们接受了不少政务,利用职务之便,一个个都可能。 可是,作为一个皇子通敌叛国,那一样是死罪。 皇族之人,最不能犯的错就是通敌叛国,像秦王那样光是交易,都还好说。 两人心中皆有数,可都不想参合,看皇帝都怎么查,很可能会雷声大雨点小。 “王爷,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宣小姐进宫。”叶嬷嬷突然走进来,表情有些严肃。 “谁宣?”段钰远动作一顿,放下了碗筷。 “是皇上,林大总管来的,奴婢想要打探,可有点无从下手,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叶嬷嬷有些担心的说道,毕竟已经这个点了,冬天会黑得很快。 沈卿晚看了看天色,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去换了衣服就准备进宫。 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儿。 段钰远看着沈卿晚出门:“我在宫门口等你。” 段钰远自然也感觉到了,不放心沈卿晚一个人进宫。 而他现在回王府,再骑马去皇宫都一定在沈卿晚前面。 段钰远必须从王府出发,否则有人看到他从沈卿晚的闺房出来就事儿大了。 沈卿晚回头看着段钰远,欣然的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出门见到林全。 除了乔英在这里,老夫人和沈城连个影子都不见。 不仅是本人,连个下人都没有来,林全可是皇帝最红的大总管啊! 沈卿晚心思转悠了一下,也不再想:“母亲还是回去吧!” 乔英点头,她跟林全虽然不熟,可在宫里也是见过面的,多少有几分脸,所以才想打听一下,低声说道:“小姐小心,这银子小姐拿着去打点,我探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母亲费心了,银子的事情我自有主张,放心,没事儿的。”沈卿晚眯了眯眼,没有接银子。 这种事情,她不需要侯府的银子去打点,她自己来。 回头坐上了马车,林全骑马出了侯府,走了一段,沈卿晚撩开车帘:“林总管,外面冷风凌冽,不如到马车上避一避?” 林全看了看沈卿晚,似乎有些踌躇。 沈卿晚也不急,林全一心想明哲保身,所以嘴巴向来紧得很。 对上沈卿晚意味深长的星眸,林全心下一咯嗒,总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会错过什么似的,心神一恍惚,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马车上了,不由得一阵后悔。 他本来不参与这些事情的,如今一上马车就脱离不得了,迷障了么? 看林全一脸后悔的样子,沈卿晚啼笑皆非:“看来,出的事情还挺大的,否则,公公应该不介意卖我这个人情吧!” 林全沉默了,其实还在犹豫中,这个人情他要不要? 沈卿晚也不急,马车速度虽然不慢,可进宫还有时间。 394 “既然如此,不如我卖公公一个人情如何?”沈卿晚抬了抬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 林全果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想要无视又心情忐忑:“沈小姐能有什么人情需要奴才买下来的?” 沈卿晚嘴角一勾,其实从林全能上马车就知道,他心里的坚持已经偏向她这边了,只要她加把力就能探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其实只要等到跟段钰远汇合她就能知道消息,可她想说说林德的事情,一直没找到机会。 而且,她在这里若是不管不问,那才是不正常的。 何况,林全面对她居然不知不觉自称了“奴才”,可见内心深处已经自我放低了。 如果林全趾高气昂,打心底的认为她不能翻身,那这次进宫的事情还真是危险了。 沈卿晚挑眉,低头把玩着玉镯,不经意的说道:“公公身边似乎有个叫小德子的小太监?” 林全一听,果然心下一咯嗒,沉甸甸的。 沈卿晚说得有些慢:“上次在行宫,我似乎看见他跟秦王走得很近啊,这人在公公身边做事,不知道是哪边的?” 林德如今只是叫小德子,林全怕别人从名字中看出点什么来,所以很小心。 所以说,就连皇帝暂时都还不太清楚这内情。 林全眼皮子一跳:“秦王爷是做主子的,小德子是做奴才的,主子有吩咐,奴才哪敢不从?” 虽然这么说,可林全心底不由自主的发寒。 沈卿晚嘴角一勾:“说的也是,看来我这个人情卖不出去,公公都不收。” 林全在宫里这么多年,小心忐忑的在皇帝面前求存,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相信林德。 林德用了好几年的时间,还救过林全好几次,才能让林全真信了他。 这个时候,林全还没有全心全意的信任林德,只要有风吹草动,肯定会将怀疑拨弄到最大。 所以,沈卿晚点到为止,不用想着说服林全,只要让他起疑上心,以林全的人脉就能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这个根本不需要她再插手。 等林全若有所思一会儿,沈卿晚掏出一张银票:“不如,我用银子买公公这个人情如何?反正我若是进宫就能知道情况了,公公不过是早一步说明情况,左右只是一刻钟的时间,这与公公无碍。” 林全笑了一下,这次接了沈卿晚的银票,打开一看是五百两,忍不住暗叹这六小姐好大方。 五百两,竟然只是买一个消息?何况还奉送了他一个算致命的信息。 “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刘妃小产了,却说是小姐做的。”林全果然妥协,小德子的事情,足以让他在阴沟里翻船。 当然,最重要的是,沈卿晚说得没错,只要她进宫,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知道,何必结这样的冤家,沈卿晚背后好歹还有个楚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全倒是想要看看,楚王对沈卿晚会是个什么态度? “我做的?”沈卿晚自觉有点懵,刘妃小产了,关她什么事儿?她从头到尾就没跟刘妃接触过好么? “我倒是想知道,这事儿是怎么扯到我身上来的?”沈卿晚纳罕,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能扯到她身上来?那幕后是有多想弄死她来着? 倒是可怜刘妃了,本来这个时候还没有爆出消息来的,结果大年初一小产,果然够晦气。 “是说刘妃在小花园里散心,遇见了出宫的沈小姐,沈小姐有一方手绢在刘妃身上,上面侵染了红花。”林全挑眉,其实也不相信是沈卿晚做的。 刘妃跟沈卿晚没有利益冲突,真要算计人还不至于用这么直白的手段,蠢到将自己给搭进去。 “我的手绢?”沈卿晚眼神一闪,禁不住有些古怪:“不知道是谁发现这方手绢,然后还发现是我的?” 林全顿时对沈卿晚有些刮目相看,第一时间发现了关键点,难怪会用这样的办法撬开他的嘴,纯粹抓住了他的软肋。 先是用小德子的消息让他软化,看似没有达到目的,实际上已经成功了。再用银票收买,又说明关系利害,让他即便说了消息也不会承担责任,他还能不开口吗? 如此一想,林全摸了一把汗,才发现自己其实掉进了沈卿晚的陷阱,从他进马车开始,主动权一直在沈卿晚身上。 可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已经不能再隐瞒了,林全只能无奈的开口:“是静宜公主,太医发现的手绢问题,静宜公主说那是小姐的。” 沈卿晚挑眉,顿时释然了,原来是静宜那个蠢货。 所以,不管刘妃都是被谁弄得小产的,静宜倒是冲她挖了这么个坑。 沈卿晚眸色流光溢彩,心下有了准备,这坑的确是挖好了,可最后埋到谁还不知道呢! 看到沈卿晚嘴角那抹自信的笑,林全突然觉得自己选择或许没错。 如今卖个好,等于是给自己一条后路。 这种想法,在宫门口于段钰远汇合,达到了最高点。 段钰远直接参合进来,很明显是不放心沈卿晚的,如此还不算宠的话,也没什么了。 到了宫门口,林全为了避嫌,加上段钰远出现,就下了马车。 段钰远钻了进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回了王府一趟,也得到了确定的消息。 沈卿晚点了点头:“还好,刚才林公公已经说了。” 段钰远松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沈卿晚:“能够撬开林全的嘴,还真是厉害。” 沈卿晚叹了口气,她付出的代价也不低,人情抵消了,银子还花了,有时候林全也满贪心的。 说实话,林全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身家指不定比一个朝廷新贵都更富有。 “证据确凿,你要怎么办?”段钰远没有大包大揽,知道沈卿晚这闲适的态度肯定有应对的办法,他只需要保证后路就成了。 能自己脱罪,肯定是上策。 “这也叫证据?”沈卿晚打量了段钰远一眼:“要真的这么判案,那得制造多少冤狱?” 段钰远轻笑,更加感觉到了沈卿晚的笃定,顿时放心了。 “知道是谁不?”段钰远换了个话题,眼神带着冷光。 “静宜公主。”沈卿晚轻笑:“还是因为表哥的事情嘛?我真是太冤了,将来有了表嫂,我一定要讨一点好处。不过,这件事情应该是公主自己的想法,德妃没有参与。” 段钰远轻笑:“确实如此,你还没有见面就看出来了?” 沈卿晚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德妃没有这么蠢,一块手帕就能定罪吗?当初德妃虽然是一步登天坐到这个位置的,好歹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动摇,若是太蠢,活不到现在。” “或许,静宜并没有想过就能如此将你定罪。”段钰远意味深长:“一块手帕,不过是小事儿,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她是想让你吃点苦头,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给你说情,想让你感激她,或者说,也是警告你,以她的身份,想要弄死你很容易。” 沈卿晚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一点,纯粹是因为她将人性想得太复杂,没想到静宜公主会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就在这件事情中扯上她。 这就好像孩子打架,有人仗着身份欺负人,完了还拿糖哄着让你要听话。 “蠢,刘妃的孩子到底是谁害的?若是静宜公主为了陷害我就下手,那只能说明她自己作死,皇上可不认为这是件小事儿,若不是静宜公主出手,她只是顺带的想陷害我,那只能说,她扰乱了调查方向,是非不分,公报私仇,皇上对她照样失望。” 沈卿晚冷笑,前世若非静宜公主对乔司文下狠手,让皇帝一次次失望,也不至于选她去联姻。 皇帝对德妃的这个女儿可是一直很宠的。 “应该只是顺带,她还没有本事算计掉刘妃的孩子。”段钰远不是鄙视静宜,除非德妃出手,要不然她真没有那样的本事。 之后的路并没有说话,两人沉默到了地点。 为了赶时间,进宫后都没让她下马车,沈卿晚难得享受了一次不用走路的待遇。 沈卿晚下了马车,抬头就看到凤栖宫的牌匾,曾经在这住了好几年,感觉很微妙。 刘妃小产,在自己宫里休息养着,大家审问在良妃的凤栖宫,在场的人还不少。 九妃以上的都在这里了,包括皇帝。 良妃坐在皇帝身边,第一次认真打量着楚王的这个侧妃,明明没有关系的事情,怎么扯上去的,她也有点懵。 德妃,贤妃,良妃坐一旁,静宜公主在德妃身边,得意的看着沈卿晚,就等着这个女人惊吓求恕。 德妃回头看了静宜公主一眼,带着冷意和警告,刚才静宜公主出口说刘妃身上的那手帕是沈卿晚的,连她都吓了一跳。 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如果静宜参合进去,那是自己往里面跳的。 而且只要不蠢的都能看出来,静宜公主这是在陷害沈卿晚,想想前阵子顾辞的事情,谁还不明白? 虽然当初没有明说,可静宜公主看上顾辞的事情都得到了风声,就是想要阻止别的贵女抢人。 对静宜恨铁不成钢,如今沈卿晚已经被叫来问话了,再想推脱已经不成,无端惹了一身骚,德妃脸色不太好看。 九妃的位置也没有齐全,只有七个,加上德妃在内。 同时,几位王爷竟然也在? 沈卿晚进门扫了一眼,发现大人物还挺齐全的,知道段钰远肯定又是早退。 几位王爷还没有离开,结果刚好碰见这一茬,自然会凑上来看热闹。 皇帝惊异隐晦的打量了一下段钰远和沈卿晚,原本已经离开的楚王会赶过来了?不顾自己的身体? 皇帝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着痕迹的看着两人,似乎已经想到了其他事情。 “臣女拜见皇上。”沈卿晚行了个跪礼:“拜见良妃,还有各位娘娘,王爷,金安。” 其他看戏的人都嘴角抽了抽,直接这么多人打包请安的,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皇上在场,沈卿晚这么做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 皇帝沉默了一下,竟然晾了一会儿沈卿晚,让她维持叩头的姿势不叫起。 段钰远刚坐下,见状挺直了背脊,不悦的看向了皇帝。 皇帝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眸色一冷,这才缓缓开口:“起来回话。” “谢皇上。”沈卿晚一咯嗒,她虽然没见过几次皇帝,可自从选秀时第一次见之后,皇帝的口气从来没这么差过。 这是对她不满了?还不至于吧! 刘妃的事情,皇帝就在心里给她定罪了不成?眼睛不瞎都知道不可能是她啊! 可皇帝的态度突然这么冷漠是因为什么? 沈卿晚站起来的过程中,想到了很多可能,贵妃?顾辞?还是其他?总感觉这改变有点莫名其妙呢?果然圣心难测。 发现皇帝态度的转变,沈卿晚心下一沉,站在殿中更加恭敬,低头装无害。 “看看这块手帕,有没有印象?”皇帝直接进入主题,并没有多话。 段钰远心中一凝,打量了皇帝好几眼,他也发现了皇帝对沈卿晚态度的改变,充满了试探和冷意。 也代表着,整件事情皇帝很可能不会站在沈卿晚这边,指不定还会偏心静宜。 段钰远垂眸,不知道沈卿晚有没有将这点算在内?皇帝的偏心,绝对可以左右结局,问话的方式不一样,就很可能将自己绕进去。 刚才他那么放心,那是知道皇帝对沈卿晚有一定的偏心,从林全去带人进宫就看得出来,现在显然反过来了。 在林全去带沈卿晚进宫的短短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皇帝转换印象的事情? 段钰远打量了一下众人,明显没有端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皇帝的问话,沈卿晚确认了自己的感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更加谨慎起来。 皇帝的偏心其实很有用,一些先入为主能够让辩驳和证据显得更加有力。 如今没了这个护身符,沈卿晚需要小心些,不能会饶了进去。 如果皇帝对她还有偏心,这话就不会如此问,会说“这手帕是不是你的”,如果否认的话,很容易就表明了自己没嫌疑。 然而皇帝只问有没有印象,并没有点名问是不是她的,若是她心急脱身,直接说不是自己的,那嫌疑反而增大。 毕竟皇帝又没有说是你的,你急着否认做甚? 前世跟皇帝打过很多次交道,对皇帝的思维方式和语言陷阱相对比较熟悉,沈卿晚瞬间想明白个中关键,手指有些发寒。 转念之间,沈卿晚将托盘上摊开的手帕仔细看了一遍,还示意那小太监动手翻过来,从头到尾,别说手帕了,沈卿晚连托盘都没有碰过。 见状,良妃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真是好谨慎的小姑娘。 其他看懂沈卿晚意思的人,都禁不住上下打量着她,瞬间就觉得这沈家嫡小姐有很大的不同,难道这就是楚王能那么宠的原因? 那小太监很是机灵,也不敢随便动,看了看皇帝,得到默许才将手帕翻了一面。 随着太监的眼神,沈卿晚也偷瞄了皇帝一眼,带着狐疑和思索。 皇帝磕着眼皮,掩盖了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沈卿晚没敢多打量,眼神落在手帕上,心中有数。 “回皇上,臣女没有印象。”沈卿晚不卑不亢的说道。 皇帝的确有语言陷阱,可大多时候只要照着问题本身回答就没问题,不多心,不多想,少说少错就能够规避。 所以,沈卿晚的回答很直接,并没有乱发表意见,没有影射这手帕是谁的,或者辩解不是自己的。 皇帝顿了顿,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点,顿感沈卿晚滑不留手的,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 沈卿晚知道这样会引起皇帝的警惕,甚至可能吸引良妃的兴趣,可是比起被逼着一步步承认这手帕是她的,生生将刘妃小产这黑锅扣在她头上,最后不得不被段钰远用王爷的身份保下来。 沈卿晚更倾向于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真要背负了这么个罪名,段钰远以后有多宠她,就有多败坏他自己的名声。 对上皇帝,她也不惧,前世也不是没对上过。 前世的后来,皇帝发现了秦王的野心和动作,也发现了德妃的算计,那敌对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皇帝真不如年轻时候精明,不是没有弱点。 所以,明知道皇帝不喜欢太过聪慧精明的女人,如今又有了冷意,只怕这事儿之后对她会很不妥,沈卿晚也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锋芒毕露。 连皇帝改变态度的原因都还没有发现,更无从谈起缓和解决。 哪怕就算暂时让皇帝放下防备,那指不定维持不了几天。 可这黑锅若是背了,影响的就是她和段钰远两个人的一生,平反,不足以消灭一切不良后果,怎么算都是划不来的。 所以,沈卿晚表面恭敬,实则不惧,无数双眼睛都看向了她,带着一丝错愕。 良妃眼睛一亮,随后闪过一丝可惜,看了段钰远一眼,神色莫名。 秦王眼底早已经风起云涌,对沈卿晚的从容不迫,冷静清晰有了更多一分了解,可这种了解他并不想要。 每次看到沈卿晚多一分惊艳,他就多一分后悔,明明是他先看中的人,明明在赐婚之前,楚王并没有觉得这女人不同。 光是他看到的这些面就足够了,私底下沈卿晚会是什么样子的,秦王真不愿意去想,他怕自己想了之后,会不顾一切的抢人。 395 面对镇静如斯,平淡着就避开了皇帝语言陷阱的沈卿晚,德妃看了秦王一眼,眼底藏着深深的后悔。 德妃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眼光真比不上自己儿子,当初的张清是,沈易佳也是,其实都差远了。 女人温柔,性情好这些都是私下里的调剂,对于皇家的儿子来说,能娶到自身就有帮助的女人,本身也能轻松一分。 最好的例子,就是现任的良妃,当年的皇帝。 近些年的良妃虽然做了很多对皇帝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可就女人的角度而言,不过是得不到男人真心才有的最后挣扎,说到底是一种可怜。 可谁都不否认,良妃的手腕和计谋真的不缺,年轻的时候,凭借南家的家世,她本身也替皇帝谋取了很多事情,这才能助皇帝顺利荣登九五。 若非如此,皇帝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良妃将这份聪明才智和心机用到了后宫? 所以说,皇帝越来越不喜欢太过聪明有手段的女人,这一点很多人都懂,包括皇后。 可皇后很傻吗?显然不是。 能够摸清皇帝的脾气,还能不犯着皇帝的底线,皇后的智谋绝对不比良妃差,只不过是将皇帝都骗过了而已。 其实后宫很多女人都做到了,也伪装好了。 只不过皇帝自以为能掌控一切,才会那么被容易骗过。 说到底,打心底的也没怎么看得起女人,觉得一群女人就是在后宫闹一闹,不会影响朝堂局势。 而且,聪明的女人一般很会装傻,反而不聪明的女人才会自作聪明,在后宫是过不下去的。 所以,在场都是风风雨雨过来的,没有一个是蠢的。 皇后一边欣赏,一边忧心的看着沈卿晚。 通常在皇帝面前能够保持如此气度和思维清晰的女人,都会被皇帝不喜,哪怕不是后宫嫔妃。 段钰远感受到四周传来的不少嫉妒眼光,其中八皇子为最,就忍不住无奈的一笑。 锋芒毕露是因为没有退路,即便这一劫过去了,被皇帝盯上也未必是好事儿,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这就好像他被皇帝看中,想培养成继承人,一直被嫉妒,却都不知道他一路走过来多么凶险? 危险与利益共存,他倒是不介意让出去,谁想要谁拿去。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他宁愿沈卿晚低调莽撞一点,至少可以换取以后的平安。 “沈六小姐真会狡辩,你说没印象就没印象了?”静宜公主突然开口,打破了众人的思索。 德妃不过是因为沈卿晚愣了一下,谁知道就错过了拦截静宜公主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已经拦不住了。 很明显,皇帝就需要一个这样搅局的人。 皇帝现在还没有忌惮沈卿晚,可是在不断试探,就看沈卿晚能做到哪一步? 德妃凛然的看着静宜,心下有些颓然,没看大家都巴不得避开吗?静宜却要自己跳出去,越陷越深。 静宜公主硬着头皮不去看德妃的眼光,仗着的就是皇帝宠爱,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过挫折,所以还没有体会到皇帝的宠爱不是无限的,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她只是觉得,刘妃的事情不是她动手,即使不能让沈卿晚死,也要让她吃吃苦头,知道教训。 殊不知,从她自动入局开始,幕后之人就脱身了,黑锅不是沈卿晚背,就是她背。 德妃正因为看到这点,才心惊肉跳的。 本来还期待沈卿晚能蠢一点,现在看来,蠢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公主这话……”沈卿晚星眸一闪,平淡的表情闪过一抹摄人的光辉:“臣女就不明白了,难不成公主比臣女更有印象?” 沈卿晚已经决定不背黑锅,那总有人承担,静宜公主既然敢牵扯上她,自然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报复已经开始,不知道公主都准备好了吗? 沈卿晚说这话的时候,还迎上了一眼皇帝的探究,皇上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吗?那就看看愚蠢的下场。 在沈卿晚看来,皇帝忌讳女人的聪明就已经落了下层,证明他在怕。 怕自己掌控不了这样的女人,也怕历史上几位女皇的经历再现。 所以说,皇帝对良妃的纵容,也不是没有抹杀。 “你说什么话?这手帕明明就是你绣的,你还会没有印象?以为不承认就脱罪了吗?”静宜竟然还没有发现危险,直接点名道出。 沈卿晚正在这儿等着呢,表情惊讶,莫名其妙:“女主才说的什么话?这手帕怎么会是臣女绣的?公主有何证据?不会就凭公主一句话断定的吧!” 见状,众人不由得疑惑。 虽然大家已经想到沈卿晚一定会矢口否认,但是绣工的判断很容易。 从针脚,走线方式等等,只要是专业的都能看出来是否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大家觉得,静宜既然敢诬陷沈卿晚,那至少这个手帕的证物应该确确实实是出自沈卿晚之手。 结果就看沈卿晚如何提出反证,从而脱罪成功。 现在出乎意料的,这证物就是假的不成?那静宜就算之后有准备也根本没机会用的好吗? 显然,皇帝也是这么想到,忍不住看了静宜一眼,他的女儿,真的有这么蠢? 其实不是静宜蠢,事实也没有太过出乎意料,静宜准备的就是后面大战,对于证明手帕是沈卿晚的,谁都知道很容易。 正常来说是没错,可谁都不会想到,沈卿晚对于自己的绣品,从一开始就很谨慎。 对于出自她手的绣品,沈卿晚每一件都是有特殊手段的。 一切都来源于顾阳汐吃过这样的亏,当年沈城传出的流言蜚语,有一些百口莫辩的,就是顾阳汐的亲手绣品有落在沈城的手上。 所以,顾阳汐痛定思痛,虽然没想过直接让沈卿晚不学了,却想到了防患于未然的办法。 直接不学那是矫枉过正,毕竟是女儿家的手艺,顾阳汐不会那样害自己女儿的。 因此,只要沈卿晚愿意,她可以瞬息证明那手帕不是自己绣,虽然,那确实是蘅芜苑流出去的,回去得好好清理一下人才是。 在叶嬷嬷和四个桃的管理下,还能将她的绣品偷出,这份儿手段光是想就值得警惕。 静宜表情一怒,眼前就要发怒,德妃适时的开口了:“沈六小姐不必动怒,皇上,让司针坊的绣娘来一趟吧,都没有证据,旁人也看不出问题来。” 皇帝反而沉寂了,像是个旁听的:“准奏。” 德妃立刻让自己的替身宫女去请人。 “德妃娘娘多虑,一直是静宜公主在说,臣女只是表达疑惑。”沈卿晚淡淡的一句话将德妃噎着。 刚才要动怒的是静宜,说错话的可不是她,平白扣一顶帽子,她可不吃。 既然已经选择锋芒毕露,那这些小暗亏她也不吃的。 皇帝那边的态度她已经不在乎,还怕什么? 德妃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和杀意,却没有再反驳,否则真要为了这点事情吵起来,她也讨不了好。 贵妃突然开口:“依心,你也去吧,路上有个伴,德妃妹妹不介意吧!” 闻言,众人禁不住无语,贵妃还真是坦白,找个理由都不认真一点,不就是怕德妃的人暗中动手脚吗? 大家看了看贵妃,又看了看沈卿晚,人家都说婆媳不好相处,这对婆媳怎么感情很好的样子? 沈卿晚动作一顿,也没有制止贵妃的行动,贵妃这是担心她,不过,在她心里,德妃的人最好跟那绣娘串通了才好。 这么短时间的串口供,一定会有破绽的,到时候她可以连德妃都拉下水。 贵妃不知道她的打算,如此能不能拉德妃下水就得看情况了。 静宜没有发现自己刚才差点被激怒,然后口不遮掩,见德妃出手她就轻松了,还得意洋洋的看着沈卿晚,一副她死定了的样子。 其他人不好开口,心下是无语的,有对比才有察觉。 以前只是觉得静宜冲动易怒,连一般身份低的嫔妃都不看在眼里,现在才觉得挺蠢。 段钰远扫了静宜和德妃一眼:“父皇,这一来一去没个一刻钟也来不了,不如让晚儿喝口茶?” 皇帝额首,欣然同意了。 段钰远立刻让人添了一张椅子在自己身边,沈卿晚走过来坐下休息。 知道沈卿晚的想法,段钰远不介意高调一回,反正已经这样了,再掩饰也不会更好。 既然如此,那就放任自由的做事,还能自己舒服一些。 段钰远知道皇帝不会喜欢看到他对沈卿晚太宠,以前一直压抑着,传言是是而非还不足为信,可既然在这方面撕破脸了,他也懒得掩饰。 对于皇帝来说,他就算再掩饰,皇帝对沈卿晚的警惕忌惮已启,想改善也不会有太大结果。 所以,段钰远很任性的亲手给沈卿晚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刚才说了那么多话。” 沈卿晚冲段钰远一笑,端起茶抿了一口,却毫无异常的,不动声色的吐了回去。 这点小动作,只有段钰远看见了,目光微凛。 在外人看来,沈卿晚是喝了下去的。 沈卿晚将茶盏放下,看了段钰远一眼:“太医说,你不能喝茶,还在养身体呢!” 虽然说得很正常,可沈卿晚心下已经翻江倒海,在皇帝面前都敢下药?谁的手伸得这么长? 只有她的茶有问题?还是所有人都有问题? 沈卿晚眸色幽深,看了看段钰远刚刚倒茶的茶壶,她跟段钰远是同样的茶水,估计都有问题,就不知道是冲谁来的了? 段钰远本来是要喝的,见状也放下了:“也对,差点忘了医嘱。”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太医的确这么说过。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陷害的事情还正在解决,又出来一件事情,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沈卿晚和段钰远对视一眼,有种无声的默契。 暂时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段钰远的,她还是专心想着给自己洗清罪名的事情吧! 段钰远微微点头,完全看不出动作,让沈卿晚一心做自己的事情就成。 转眼看到贵妃端起茶要喝,段钰远突然开口说道:“母妃,最近你不是睡不着?昨儿个还受了惊吓,天快黑了,就别喝茶了,免得待会儿更加睡不着。” 闻言,贵妃看到段钰远的手在把玩着玉佩,心有所感:“说得也是,那就不喝了。” 见状,沈卿晚松了口气,虽然贵妃的茶不一定有问题,可她没有机会去检查,不喝更好。 可惜了,贵妃坐在这里已经很久,那茶至少喝了半盏。 段钰远一进门就在担心沈卿晚,反而还滴水未沾。 良妃突然开口:“贵妃妹妹睡不着吗?本宫手里还有一些追梦香,就给妹妹安安神。” “多谢良妃娘娘。”皇后也没有拒绝,东西收了,不代表一定会用。 皇帝也看了看皇后,温言的说道:“宣太医来把把脉,有什么事情别撑着。” 沈卿晚有注意到良妃快掐进肉里的指甲套。 移开了眼神,沈卿晚心下有些轻松,她再次确定,自己前世对秦王不是爱,而是责任。 因为她若是看到云沐风对哪个妃子宠爱,从来不会自虐,心里会难受,那是因为云沐风有时候会故意落她这个良妃的面子,让她难做。 很明显,当今良妃对皇帝情根深种,才会连皇帝对贵妃的温柔一言都需要用力忍耐。 本来重生后,沈卿晚一直搞不清楚自己对云沐风的感情,一度认为自己是爱的。 可是后来,见到了白思涵和齐钰,也看到了翼安侯和易蓉蓉,还有段钰远发自内心的温柔等等,一点点感觉到了更多真正的爱情,沈卿晚对自己便怀疑起来。 如今看到良妃的反应,沈卿晚的认知越发清晰起来。 不得不说,意识到这么一个事实,沈卿晚松了一口气。 不爱啊,呵呵,那就好办了。 沈卿晚发现事实后,理智得可怕,没有后悔,只有庆幸。 见皇帝对贵妃这么温言细语的,有人不在意,有人不是滋味。 德妃就有点酸涩,端起茶水想要喝,谁知道坐在她身边的秦王一巴掌盖过来,冲她摇了摇头。 德妃一惊,不确定的看了秦王一眼,见秦王微不可查的点头,惊异的看了看那茶盏,不敢再动。 沈卿晚,段钰远,还有贵妃之间的话题再隐蔽,也让一些心思灵敏的人发现不妥。 综合一下就能发现不要喝茶这个信号,秦王一直看着沈卿晚,自然第一时间发现。 想到沈卿晚昨天一眼看出易蓉蓉怀孕,现在又发现了茶水的问题,秦王心情很不平静,难不成这女人还懂医?他到底错过了一个怎样的女人? 明明已经很克制的不去了解不去想,可为什么总是不经意的发现,就能让他一次次后悔莫及? 深呼吸一口气,秦王深深的看了段钰远一眼,暗自琢磨着什么事情。 这下,不仅仅是皇帝了,就连秦王都想借此探一下沈卿晚的深浅,看这个女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不多时,司针坊的管事绣娘被带了进来,沈卿晚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星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没想到,这个时候的绣娘管事竟然是这位。 姓付的管事,本事挺大的。 不过在夺嫡中也被牵连,被人顶了管事的差,沦落为了普通绣娘,一直到云沐风登基,她绣的龙袍一鸣惊人,才重新做回司针坊的管事。 而且,当年她的良妃凤袍也出自这位之手,为此她还学到了几招,让自己的绣艺更上一层楼。 拜见过后,皇帝没有开口,德妃不得不接过话头:“付管事不妨看看这方绣帕。” 德妃说话小心多了,就怕被沈卿晚逮着话柄又是一番理直气壮的讽刺。 付绣娘认真的看了看,最后疑惑的看向德妃。 德妃等了半天没有答案,忍不住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付绣娘闪过一丝奇怪:“绣工还算不错,不过手法有些稚嫩,估摸着绣这方手帕的人年纪不会太大。” 德妃气极,差点没忍住脾气,若非皇帝在这里,只怕已经怒了。 这会儿是忍了忍,才开口说道:“这方手帕是不是沈家六小姐绣的?” 付绣娘表情更加奇怪了,扭头看了看沈卿晚,顿时感觉左右为难。 她算是看出来了,德妃这是要她说是沈卿晚绣的,可沈六小姐也是未来的楚王侧妃,她一个都惹不起啊! 而且,楚王看她的眼神很平淡,却让她倍感压力,若是她胆敢帮德妃说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付绣娘权衡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只要她占理,这么多人在这,德妃若是敢把她怎么样,估计也不会有好结果。 “回德妃娘娘,奴婢并没有见过沈六小姐的绣品,不能确认。”付绣娘也没有直接否认,为自己留了条后路。 闻言,众人顿时一愣,搞得这么热火朝天的,这才是关键啊! 可不就是吗?谁见过沈卿晚绣品了?拿着一方没有任何特征的手帕都说是沈卿晚的,这不是很没道理吗? 德妃整个人僵住,这才意识到问题。 一群人,包括皇帝都被静宜公主先入为主了,这下才意识到,沈卿晚矢口否认难怪那么肯定。 德妃看向了静宜公主,真恨不得抽过去一巴掌。 396 静宜公主犹如炸毛:“你敢拿绣品出来对质吗?刘妃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都指正你,那手帕是你强塞给她们主子的,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沈卿晚轻笑:“想要臣女的绣品?可是最近没做过啊!若是以前的还算,也行,让人快马去相府取就是。” 德妃心下渐沉:“付管事,这绣品时间太长可行?” 付管事有些为难:“那自然是不好认的,毕竟随着时间会有所成长,若是进步太多,相似度就少了,奴婢只能尽力而为。” 段钰远觉得好笑,敲了敲桌子:“不用麻烦了,阿金,将本王的披风取来。” 众人纷纷侧目,不是在说绣品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披风去了?要上演哪一出? 沈卿晚耳根子一红,瞪了段钰远一眼。 段钰远冲沈卿晚一笑,看着众人说道:“这披风是本王生远的时候,晚儿给本王做的,不过两个月,这样时间就不长了吧!” 最后一句话是看着付管事说的,毕竟在场只有她才是专业。 虽然生远礼物是那件衣服,可这么说也没差。 付管事点头:“两个月,自然再绣艺增长也是有限的,已经很接近了。” 众人不由得诧异,沈卿晚还有这等手艺,记忆中,段钰远的披风可是很不错的,一点都不勉强来着。 阿金将披风捧了进来,站了个大家都能看到的角度,将披风抖开了。 黑色的料子,暗红的绣纹,在光线下流光溢彩,活灵活现。 众人这才发现,披风上的花纹是绣上去的,一直以为那是织锦本身存在的。 付管事睁大了眼睛,走上前去,有些惊叹的看着那些曼珠沙华的暗纹,好似猛兽看见了猎物,爱不释手。 若非还存有一丝理智,只怕都要伸手摸上去了。 静宜公主看了两眼,虽然觉得很好很喜欢,可是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所以开口打破大家的欣赏:“付管事,到底如何了?以你的本事,用不着看这么久吧!” 付管事回神:“两副绣品根本就是大人和小孩的区别。”差得太远了好不好? 就算不懂刺绣的都该看出来了,境界完全是不同的。 沈卿晚嘴角亲着笑,看了看那手帕,重生之前的绣品,自然跟重生之后不一样。 重生之前都还没有拜白夜为师,女红的水平中规中矩。 重生之后,前世的技艺全部带回来了,当她无聊那么多年的消遣都是白做了么?当她跟白夜学的功夫都白学了么? 这么巨大的差距,不用专业绣娘都可以瞧出来,让她在绣品上埋下的暗线都没能动用。 重生后她就只做过两件,都送给了段钰远。 原本没打算暴露段钰远的礼物,就准备使用早埋下的暗线了。 谁知道,段钰远比她还着急。 虽然有赐婚圣旨在,她做披风给段钰远也没什么,可沈卿晚总觉得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儿,如此摊开在别人面前,有点不好意思。 静宜一愣,顿时有些气愤:“那手帕就不可能是沈卿晚以前做的吗?” “以前?公主觉得是什么时候?”沈卿晚暗道静宜公主真相了,可是这不足以成为证据。 静宜出离了愤怒,根本没有看见德妃给她使眼色:“三年前,或许小时候?” 沈卿晚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公主的意思是,臣女将小时候的绣品,三年前的绣品送给刘妃娘娘?” 谁送礼这么不走心?又不是贵重物品,越久越珍贵,只是绣品好么? 付管事看了看手帕,低头并没有说什么,她帮谁都不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沈卿晚又不是蠢的,既然技艺不比付管事差,付管事能发现的破绽,她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就等现在。 沈卿晚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站在那放手帕的托盘之前:“阳光彩锦,如果臣女没有记错,那是去年,不对,今天初一了,是前年年尾的时候,秦州一位姓元的织娘发明的。因为在阳光下可以泛出彩色而得名。” “公主的意思是,臣女用别人前年才发明的阳光彩锦,三年前,或者更小的时候就绣出来等着送给刘妃了么?” 沈卿晚这一番说法无懈可击,不需要再出示什么证物,那方手帕不仅诬陷不到沈卿晚,反而证明了她的清白,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付管事可否说一下,这方手帕,到这披风的绣艺,一年之内可否提升上来?”沈卿晚淡淡的说道,将所有后路都给堵了,免得静宜公主总有那么理由。 付管事苦笑:“如果有这么厉害的人,还请沈六小姐赐教,别说一年,十年都未必成长到这种程度。” 静宜公主眼睛冒着火:“谁知道那披风是不是你做的?” 沈卿晚轻笑:“需要臣女现场做一份给公主看么?” 静宜公主一噎,顿时泄气,已经没话反驳了。 沈卿晚这么自信,现场做肯定不会差,她的话只会不攻自破。 “够了,静宜你退下,既然是刘妃身边的两丫头指认,你也是被蒙骗的,让那两个丫头上来对峙。”德妃见静宜被堵得词穷,立刻转移了目标,想将静宜给摘出去。 说完才猛然发现皇帝和良妃还在呢,再不济还有贵妃,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发号施令。 真是被气糊涂了,德妃连忙冲皇帝一笑:“皇上,是不是这样?” 皇帝笑了一声,有点不明意味:“那就将那两丫头带上来吧!” 沈卿晚这个时候冲皇帝一礼:“皇上,臣女不明白,这手帕跟刘妃有什么关系?刘妃身边的宫女也能当证人么?” 跟受害人有亲密关系的人,怎么能作证? 刑法审判,亲属都得避嫌,何况是心腹宫女? 皇帝愣了一下,才想到确实如此,而沈卿晚似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证人,只是先了解情况。”皇帝终于开口了,显然德妃和静宜公主加起来都比不过沈卿晚的伶牙俐齿,那个证物出来,竟然还是假的,这不是让对方占了个“理”字。 没办法,沈卿晚那个理由太强大了,让大家不得不相信手帕非沈卿晚出手的绣品。 “刘妃下午的时候突然小产,胎儿没有保住,两个宫女一致说是刘妃跟沈六小姐谈话过后回去就肚子痛,然后从刘妃身上搜出这方手帕,说是沈六小姐送的。”良妃对这样的沈卿晚很有好感。 看见沈卿晚这么犀利的为自己辨白,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这么强硬,背脊这么直,只可惜,刚过易折啊! “跟手帕有什么关系?”沈卿晚一脸错愕。 见状,林全偷偷的抽了抽嘴角,他终于放心了,这小姐装得真像,如果不是他亲口跟这位说了过程,他一定不会想到这姑娘其实早已经洞悉一切。 不过这样也好,连皇帝都不会猜到他半路泄露了消息。 林全斜眼看了看后侧的林德,琢磨着沈卿晚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貌似没有必要骗他啊! “太医说,手帕上有红花,能致人小产。”贵妃补充的说道,看出点兴趣来了,沈卿晚根本就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而静宜公主从一开始就错了,没能证明那手帕是沈卿晚的,后面一系列准备都没了用处。 原本最简单的一步,反而成了天堑,怎么都跨不过去。 沈卿晚平淡:“皇上,这关系着臣女的声誉,还请皇上能请那位太医过来,如果可以,再请一位太医做见证。” 皇帝深深的看了沈卿晚一眼,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主动权已经在沈卿晚手中了。 他若是不同意,那事情肯定有猫腻,沈卿晚刚才又跟手帕撇清了关系,剩下反而是静宜的错。 可他若是同意,沈卿晚完全将自己摘清,静宜公主更是被推到了前面顶着。 不管怎么选择,对静宜来说都不是好事儿,皇帝很久没体会过这种左右不是的感觉。 说到底,他是想要保静宜,才会被沈卿晚反将一军。 可惜,他不能不同意,最终只能挥手:“好,林全,你跑一趟。” 良妃眼睛带着笑意,对沈卿晚越看越喜欢,跟她当年真的好像。 只不过她当初是喜欢看皇帝左右为难,不得不妥协的样子,而沈卿晚仅仅是自保。 就在林全应诺出去的时候,那两个宫女被带了上来,沈卿晚眼神一闪,觉得静宜真是小孩子。 其实证人需要一个就够了,偏偏弄了两个。 有时候人数过多,毕竟没有帮助,反受其害。 沈卿晚一直觉得,两个以上的人,特别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串供不一定完全,是最好对付的。 “皇上,请恕臣女之罪,还请赐给臣女问话的权利。”沈卿晚先在皇帝面前打底。 “准奏。”皇帝倒是想不同意,可是这么多人看着,行吗? 做皇帝的,也不是随心所欲,不然的话直接给沈卿晚定罪就可以了,何必招来问话,还要证据确凿? 众人都灼灼的看着沈卿晚,就想瞧她怎么从别人的指正中完全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得不说,沈卿晚的细微观察很犀利,言辞凿凿全是静宜的漏洞。 明明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计划,似乎就成了漏洞百出的笑话。 这样的转变还真是大啊! 沈卿晚嘴角一勾,风姿卓越,自信闪耀:“我来问你们,皇上面前,说谎可是欺君之罪,你们可要想好了。” 沈卿晚说得很温柔,其他人则是面面相窥,连皇帝都一噎。 当着皇帝的面就敢狐假虎威,这胆儿也挺肥的。 “奴婢定当据实回答,不敢隐瞒。”其中一个容貌稍微漂亮一点的宫女立刻说道,虽然装着很害怕的样子,实际有恃无恐。 都是宫里混的老油条了,这点威胁还不看在眼里。 而且,当着大家的面,只要沈卿晚不能证明她们说谎,何来欺君? 最坏的结果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证明不了谁,那就不了了之了。 沈卿晚哪能不知道这些宫女的想法,只是她志不在此,自然不计较。 “刘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沈卿晚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阵错愕。 不是做好准备,开始审问吗?这话题是什么意思? 两位宫女明显也很意外,愣了愣,才是刚才那回话的宫女说道:“昏迷不醒,躺在床上。” 沈卿晚眯了眯眼:“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再度一怔:“奴婢菊儿。” 沈卿晚眼神移向了另外一个,那宫女理会的说道:“奴婢梅儿。” “那你们认识我吗?”沈卿晚问的话题越来越不着边际,让旁听党一头雾水。 “奴婢认识。”菊儿和梅儿异口同声。 “那是你们说,我离宫之前跟刘妃娘娘谈过话,还强送了一条手帕给她?”沈卿晚冷冷一笑,早上离开的时候,远远的看刘妃一眼,幸好没有靠近打招呼,否则岂不是更严重? 真是无妄之灾,远远看一眼都能扯上关系。 “小姐,当时主子不要的,是小姐说是你用心绣的,非要送给主子留做纪念。”菊儿眼神带着控诉,似乎沈卿晚做了很不可饶恕的事情。 “是啊,沈小姐说跟主子一见如故,非要送的。”梅儿也帮腔。 看得出来,两人是以菊儿为尊的,所以,菊儿回话的时间更多。 沈卿晚禁不住为刘妃悲哀,两个贴身宫女,竟然没有一个忠心于她的。 不管是被谁威胁收买,这两个宫女明显不是刘妃的人。 “你们是刘妃身边的大宫女吗?”沈卿晚禁不住问道,如此会小产真不稀奇,指不定刘妃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菊儿和梅儿当即点头。 沈卿晚呵呵一笑,在场只有后宫的女人才懂这笑中的嘲讽。 其他男人则有些不明所以。 沈卿晚也没有解释:“那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们知道得这么详细,那么‘我’和刘妃见面的时候,你们都在现场?” 菊儿迟疑了一下:“自然是在的。” “梅儿呢?”沈卿晚似乎要一一确认,非要本人说个明白,免得转眼又改了口。 “是的,小姐。”梅儿不敢不回答。 沈卿晚点头:“很好。” 众人满头黑线,好什么好?听了半天还没听到关键的感觉。 “当时你们距离主子多远?”沈卿晚指了指一旁的付管事,都忘记让她离开了,她也不敢自作主张:“你们可以现场演示一下。” 菊儿和梅儿对视一眼,心下有些不祥的预感,可是不知道沈卿晚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在场这么多主子,沈卿晚得了皇上的口谕问话,她们哪敢有异议? 所以,只能照着沈卿晚说的去做。 看菊儿和梅儿站完位置,沈卿晚嘴角的幅度勾得更大:“那就是正常宫女站的位置,不知道我跟刘妃娘娘聊了多久?” “小姐跟主子聊了多久,小姐还能不知道吗?”菊儿忍不住反驳,这样的感觉太压抑了,仿佛沈卿晚在她们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随地都可能落到头上。 沈卿晚面色一淡:“问什么你答什么,我的问题自然不需要你来关心。” 菊儿心口颤了颤,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没有反抗的余地。 “是,大约……”菊儿正要说时间。 沈卿晚突然说道:“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可是已正时分出宫的,宫门口有记录。” 闻言,众人更懵了,这种事情沈卿晚怎么还提醒菊儿?如果时间对不上,不是很容易证明清白吗? 段钰远眯了眯眼,只能说明,沈卿晚这么说是在抛出诱饵,达到更大的目的,不仅仅是证明清白就满足。 菊儿刚要说出的话顿时吞了回去,心下默默计算着。 刘妃出事的时候,未时末。 折腾了一下,差不多半个时远太医才来,然后查看情况,把脉煎药,让刘妃睡了过去,差不多又是半个时远。 这么加起来就是一个时远。 因为昨天刺客的事情,皇帝一直很忙,得到消息赶过来,刘妃已经昏迷在床。 跟良妃一合计,提审大宫女,静宜公主认出“证物”,再让人去叫沈卿晚进宫,前前后后又是一个时远。 所以说,沈卿晚进宫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酉时末。 这会儿早已经过了酉时,进入戌时时远。 原本就想说一炷香的,菊儿立刻发现不对,因为刘妃在巳正时分,刚好在御花园遇见别的嫔妃。 从谈话的地点到御花园都需要时间。 沈卿晚从那个地点到宫门口也需要时间。 这么一算,一炷香太长了,这种时间差根本解释不开。 因为段钰远被皇帝叫走后,沈卿晚还在贵妃宫里,这个时间就不好说了。 贵妃会不会出来给沈卿晚作证? 菊儿摸了一把汗,这个时间差,真的不好弥补啊! “怎么,有那么难回答吗?”沈卿晚不以为然的问道,似乎对于菊儿纠结的问题根本就不放心上。 其实不管菊儿说多长时间,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菊儿自己不清楚,才会想着尽善尽美,如此纠结。 “一刻钟的时间。”菊儿硬着头皮说道,太长了不行,太短了也不行,只能取中。 这个时间点,一晃悠就过去了,据她所知,沈卿晚出宫的速度并不快,只要从这里扣一点时间出来,也能凑够一刻钟。 沈卿晚眉眼一弯,这个菊儿,还真是机智,这个时间长度,就算她将自己从贵妃宫里出来的时间点说出,再到宫门口所花费的时间加减,这都是能抠出来的。 也就是说,她离开贵妃的宫殿到宫门口的途中,非要说她找刘妃聊了一刻钟,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纯粹的时间上,是来得及的,谁让她当时慢悠悠的出宫?路上花费的时间不少。 由此可见,皇宫果然不好待。 连走个路,都得好好计算一下时间,否则莫名其妙就被人给利用了。 沈卿晚眸色一转:“你确定是一刻钟?不要到时候又改了。” 菊儿硬着头皮应下来:“这本来就是事实。” 沈卿晚挑眉:“那很好,一刻钟可以说好多的话,看我问了你们这么多问题,半刻钟都不到。” 397 “总不可能我和刘妃娘娘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在扯收不收手帕的事情吧!难道就一定没有其他的话?你们说,对吗?” 菊儿和梅儿一呆,对视一眼,却不敢随便答。 “默认就是承认,如果你们觉得我说错了,赶紧反驳。”沈卿晚还补充了一句,真是将两人的后路彻底堵上。 菊儿和梅儿咬了咬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沈卿晚特意等了一下:“既然还说了些其他的,不如都说说,我跟刘妃都说了些什么?” 闻言,众人禁不住明白了,沈卿晚前面一系列铺垫,都在跟这个问题造势。 将所有后路先给堵了,菊儿和梅儿只能顺着沈卿晚的问回答下去。 可是,如果事先串供的话,不是很好过关吗? 菊儿张嘴就要回答,沈卿晚伸手拦了拦:“不急,皇上,臣女需要两套文房四宝,相信菊儿和梅儿能成为刘妃娘娘的大宫女,一定会识字写字吧!” 菊儿一惊,立刻知道沈卿晚要做什么了,正想开口说不会,沈卿晚既继续发话了。 “不会也没关系,不是有两长嘴吗?将两张桌子放殿里的两端,低声的小声的说就成了,找两个会写字的来记录。”沈卿晚这话是对皇帝说的,可菊儿和梅儿只觉背脊一凉。 事先的串供,可从来没说过这类问题,两个人分开写,肯定得出问题啊! 所以说,沈卿晚一直觉得证人不是越多越好,两个以上,串供增加了难度,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这一招,在审讯中绝对使用得很频繁,当然,并非每次都能有用,串供做得好,那就没问题。 刘妃小产这么突然,静宜突然插足,时间明显不够的,沈卿晚打的就是戳手不及。 菊儿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沈卿晚无比悠然的说道:“看你们刚才站的位置,只要不是耳朵聋了,都听到了全过程,皇上面前,不得说谎。” 众人顿时醒悟,沈卿晚先前的问话,完全不是无的放矢。 这一刻,菊儿和梅儿的所有理由都将不成立,要么写出一样的供词,要么陷害沈卿晚的罪名落实,再要么欺君之罪论处。 真是好一番环环相扣的刑事逼供手段,一开始不仅仅是让人没后路,还毫无边际的令人放松警惕,不知不觉跳进了沈卿晚挖好的坑犹不自知。 等对方放松的时候,瞬间将关键点抛出,直接将人给炸懵了,还能用先前的回答堵得哑口无言。 如此一想,好些人都忍不住一哆嗦,缜密的思维,冷静的手段,完全没有用暴力就犀利的逼供…… 看着沈卿晚的眼神,都有些惊疑不定,同时感叹沈卿晚到底是如何想到这么逼供的? 在见到两个宫女之前就设定好了?那么短的时间就能捋得这么顺? 德妃倒吸了一口凉气,冷厉的看了一眼静宜,根本就是招惹了一个祸害还尤不自知。 自己的女儿怎么想的,德妃还是有几分清楚,这种手段对沈卿晚根本没用,如果真的想要顾辞,是交好,而不是结仇。 皇帝眼神一闪,看着两个宫女:“如何?当着朕的面,你们是继续写供词呢?还是现在就交代?” 沈卿晚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皇帝再想胡扯也来不及,何况,两个宫女而已,还不敢将静宜给供出来。 菊儿和梅儿跪下了,脸色苍白,眼带绝望,她们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沈卿晚抓住了破绽,证明了她们俩在说谎。 沈卿晚哪能不知道这两宫女不会直接指认静宜?这种逼供,就算是死,她们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说。 “皇上,臣女只是想知道,这两宫女到底是如何确认那手帕是臣女的?总不能以后随便有人这么说,臣女都得认吧!”沈卿晚轻笑,反正刚才已经证明了手帕不是她的,那么不能让人随便想诬陷就诬陷。 “是……”菊儿心下带着恐惧,她知道她可能保不住命了。 比起直接说是静宜公主指使的,这种小事情还不能给公主定罪,但是她说出来就能罪少一分。 “刚刚还说在皇上面前不敢说谎,可证明你们已经诬陷过我一次了,你们想清楚了再说。”沈卿晚淡淡的开口,将菊儿即刻出口的话给打断。 而静宜高高吊起的心不由得松了松。 德妃却是整个人绷紧,按照刚才沈卿晚的情况,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还替静宜开脱。 看似平静的问,暗藏杀机。 “静宜公主刚才可说了,手帕的事情,是你们告诉她的,我跟你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怎么确定那手帕是我的?”沈卿晚浅浅一笑,看在不少人眼里,有些胆寒。 菊儿和梅儿惊讶的看着静宜公主,这反过来了,让她们怎么回答? 皇帝心一咯嗒,顿时发现了沈卿晚的企图,要将黑锅扣在静宜头上。 忍不住有些气恼,看沈卿晚的眼神多了一分不善:“这两个宫女满口胡乱,从一开始就没有一句实话,来人啊,将人拖下去,事后再慢慢审,看她们还嘴硬。”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着两宫女不敢出声的被拉下去,反正又不是直接赐死,而是被关,连刑都不会上。 果然一如她所料,皇帝一见不对就插手了。 要想直接将黑锅扣在静宜头上是不容易的。 就像现在,皇帝若是偏心,证人也没用。 不过,沈卿晚意味深长的看静宜一眼,眼神充满了挑衅,鄙视,还有其他的各种嘲笑意味。 静宜刚松了一口气,就对上沈卿晚黝黑的眼睛,脑袋一“嗡”,整个人就没有了理智可言,立刻暴跳如雷:“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本公主说手帕是你的,是你姐姐说的,难道还能认错不成?” 沈卿晚有注意到,一些朝堂上的老人,面对三王爷都有些怪异。 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朝堂新人则是有些莫名,三王爷毕竟是王爷,一般人得罪不起,可突然一副很熟悉的口吻来亲民,总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三王爷却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很高兴的穿梭在人海,完全没有感觉到所谓的尴尬。 看来,当年绝对有很夸张的事情发生,知道真相的,对三王爷根本就不热心,反而巴不得离远一点。 正想着,鼻尖有一阵香粉飘过,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沈卿晚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是沈易佳,并没有打算理会。 “妹妹当真就这么绝情?”沈易佳见沈卿晚不理她,立刻有了一分计较。 沈卿晚挑眉:“容华娘娘莫要说这种难堪的话,最后难堪的,未必就是我。” 沈易佳一噎,盯着沈卿晚,想要看清她所有的细节:“你当真不想知道父亲都做了些什么?” 沈卿晚似笑非笑:“不想,认识的人谁不知道父亲最宠爱的是容华娘娘你?若是父亲有什么事情,你若是不担待不处理,可不是我不孝。容华娘娘不要将事情给弄反了……” 沈易佳瞳孔张大:“相府的嫡女,莫非就要这么推卸责任了?到底是谁不孝?” “不必激我,这事儿你我说了都不算,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过程,你知道所谓的真相为什么没有作为?曾经的丞相府,谁不知道是嫡庶不分的?你现在却告诉我,是嫡女就该承担责任了?”沈卿晚眯了眯眼:“那不如闹大了,让世人评理如何?” 沈卿晚偏头看了沈易佳一眼:“我很想看看你的那点强词夺理,能不能说服天下人?只用来对付我?懒得理你。” 沈易佳胸口一塞,很有种吐血的冲动,她还真没觉得自己有错。 嫡女不就该承担起所有吗?即便是丞相府如今不在了,有些东西也是嫡女的责任啊! 一直这么认为的沈易佳却没有好好想过,凭什么得到好处的时候她一个庶女就要求跟嫡女平等,甚至超过嫡女,要承担责任了,就全是嫡女该做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好,不说这个也行,看在姐妹一场,你就给我出个主意,最后一次……”沈易佳原本是想拉一拉关系的,再进入正题比较好点。 可两个人之间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沈卿晚明显油盐不进,沈易佳也懒得去费什么口舌。 直奔正题,果然大家都好。 要不然,沈易佳很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沈卿晚的话中带刺戳死? 沈卿晚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最后一次?沈易佳,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在秦王府的事情?若非有老夫人帮忙,你以为我会中你的招?现在你还敢说看在姐妹一场,最后一次?” “呵呵……其实忘了告诉你,你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了,你还敢找上门来讨要好处?” 话中的干脆凌厉,让沈易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黑眸中闪过一抹惊惧。 因为她莫名的感觉到了沈卿晚心中那明显的杀意,就好像下一秒她一定会跌入陷阱,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面对沈卿晚时,无论她多么愤怒和不耐烦,沈易佳都没有感受过的气息。 正是如此,而沈易佳一直以为沈卿晚再怎么都不会对她出手,她肆无忌惮,她验证过这种底气。 可现在,到底是哪里不对,沈卿晚的态度终于突破了那条线,真的是她要求太多了吗? 沈易佳迷惑,却不认为自己要求太过,仅仅是出个主意而已,又不需要她帮忙做什么?这不是最轻最省事儿的了么? 沈易佳完全是将事情分开看的,觉得上次的事情过了就过了,这次简单,就不要牵扯到以前。 殊不知,有些东西是会积累的。 沈卿晚的确一直在忍,就是想多了,昨晚上被段钰远一开解,真的是呼吸之间就想弄死面前这只。 以前总有一条底线死死的压着她,让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越过去了,段钰远却一把将那条线给抹掉,沈卿晚瞬间感到轻松之余,也肆无忌惮起来。 这样一来,沈易佳就别想占好处。 “一边陷害我,一边要好处,你们三个,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们了?”沈卿晚忍不住笑:“你真当我不敢动你们,丞相府已经没了这么久,出点意外不稀奇啊!” 谁会想到是她出手?沈易佳敢当面指证吗? 现在这情况,只怕到时候她要说沈易佳诬陷,都可以将她一起拉下马。 弱点那么明显的人,不过仗着她的心软和克制,倒是越发无法无天起来了。 你们三个?沈易佳愣了愣,瞬间意识到沈卿晚指的谁:“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何必牵扯上别人?” 沈卿晚神色间有些玩味:“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吗?刘姨娘和沈家大少爷也是本事,一边对我不屑,一边打着我的旗号去赚钱,是他们有多缺钱呢?还是你在这皇宫缺银子?” “不知道刘姨娘关心你,给你送了多少银子打点?” 沈易佳当初只要了老夫人的箱子,里面的首饰跟她前世得到的比起来,差远了好吗? 属于顾阳汐的那些,沈卿晚是变着法子要了回来。 同时,沈城给老夫人的银子,可没有给首饰放在一起。 最后自然是落到了沈卿晚手里。 所以说,没有了丞相府之后,沈易佳反而是前世今生过得最拮据的时候,偏偏有很多必须要打点的地方。 以前的沈易佳就没有穷过,圈内有名的出手大方,现在嘛,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 由奢入俭难,沈卿晚信这个道理。 沈易佳脸色微微有些黑,这事儿她真的不知道,老夫人的箱子,比她前世拿到的差多了,气得她想要杀人。 后来想想,觉得可能是因为今生的丞相府出过几笔大钱,让老夫人将好的东西都折现了。 一想到那些钱都是她给出的,沈易佳就忍不住吐血。 老夫人的首饰,她早已经当成了囊中之物。 如果她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就不仅仅只是询问而已。 如今没事,自然要给个甜枣。 沈卿晚只是莫名其妙,她就算表现得再聪慧,那也是女人,跟朝堂能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朝廷女官。 皇帝何必忌讳成这样,还想杀了她? 什么理由都不至于啊! 心下有了梗,沈卿晚难免更加小心谨慎起来,如果皇帝要出手,可就不是静宜这样小打小闹,漏洞百出了。 别的不说,只要皇帝吩咐,根本都不用收买,很多人都会站在皇帝那边吧! 办起事情来,肯定容易很多,想要陷害某个人,根本就很难躲开,一如当年的顾家,整个家族都扛不住,何况她个人? 当然,有可能也是她想多了,皇帝还不至于全心全意的对付她这么个女人,最多就是偶尔顺手,那她就还有生机。 出宫可就没有马车坐了,沈卿晚跟段钰远只能走到宫门口,这才上了马车。 “皇上的事情,你知道吗?”沈卿晚忍不住问道,她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 “不太清楚,似乎很突然,没有预兆。”段钰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阿远去看看太后吧,说不定太后能知道什么……”沈卿晚提了个建议,不搞清楚他们俩都别想睡着了,太后经历得多,看问题自然不一样。 段钰远点了点头:“等送你回去,我就去看看皇祖母。” “你等一下,我给皇祖母做了一个暖手的棉袖,你帮我拿去,昨天太多人,我这么送礼不太好。”沈卿晚想起这茬。 这种单独的棉袖,不过是两端都开口的袖筒,因为有棉花,布料也保暖,所以双手往里面一放,就显得很暖和。 段钰远点头,喊着笑看她进府。 原本相府还有些气氛怪异,沈卿晚一回府,倒是没那么凝重了。 将所有人送出了凤栖宫,良妃喝了口茶,感叹的说道:“没想到,楚王还是很有眼光的,运气不错。” 习嬷嬷点头:“这六小姐,倒是个不肯吃亏的。” “这个亏她要是吃了,这辈子都得带着这个污点,肯定不能忍。”良妃眼神一闪:“可惜,刚过则易,楚王本身就不是个软的,两个人在一起,一时新鲜,楚王能宠她多久?” 良妃说到最后,有些惆怅,她在沈卿晚和楚王的身上,看到了她当年和皇帝的影子。 德妃领着静宜公主回宫,进殿就甩了她一巴掌:“蠢,这件事情,是你提议的还是那个沈易佳提议的?” 静宜公主捂住脸,似乎也知道自己会挨骂:“一起商量的,说是有机会就弄死那个贱人。” 德妃气得扬起手,看静宜缩着脖子,一脸畏惧,又落不下去,最后变成一根手指戳着静宜:“你这蠢货,你被当枪使了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沈易佳见面的?还商量了这些东西?” 静宜有点懵:“九月九登高之后,见过三次,她在相府被沈卿晚欺压,沈卿晚还坏我好事儿,这不是刚好?若不是沈易佳,我也拿不到沈卿晚的绣品。” 静宜公主对德妃倒是没有什么隐瞒,先前虽然没有提前知会,可这会儿一问便吐了出来。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她能依靠的只有德妃。 德妃眸子一瞪:“沈卿晚坏你什么好事儿了?顾辞吗?你觉得沈卿晚能够做顾辞的主,让他娶谁就娶谁?沈卿晚是他表妹,不是他娘。” 静宜公主一顿:“可是,她从中阻扰就是不对。” 德妃闪过一抹狠厉,立刻明白了,肯定是沈易佳说了什么挑拨的,才会让静宜公主这么认为:“她阻扰了你什么?你倒是说说看?顾辞从救了皇上,到受官出京,都没怎么去见过沈卿晚,她能说你什么?” 最重要的是,人家两兄妹难得相认,难不成见面就说你公主的事儿?那未免也太没话题了吧! 398 静宜张了张嘴,才发现她竟然说不上来,沈易佳只是很笼统的说沈卿晚在挑拨,让顾辞不娶她,可具体说了什么?她一生气就没问。 看德妃这样,静宜突然有些醒悟:“是那个女人骗我?” “骗你?”德妃冷笑一声:“如果你没有利用价值,她用得着来骗你?巴巴的还提供证据,帮你出气?静宜,母妃难道没有给你说过,天底下没这样的好事儿吗?” 静宜咬牙切齿,终于明白自己被沈易佳当枪使了。 “你若是真的看上了顾辞,你就该好好对沈卿晚,指不定到时候还能帮你说几句好话,你倒是好,你将沈卿晚陷害了,顾辞难道还会对你另眼相看,而不是直接为敌?”德妃真是不明白自己女儿怎么想的。 静宜顿时泄气:“母妃,我是气糊涂了,就凭一个小小的相府嫡女,竟然敢给我脸色看,就想教训教训她。” 德妃冷笑:“教训,她没有教训你都是看在你身份上了,就你那脑子,斗得过人家么?何况,那是楚王的侧妃,你动手都不考虑一下会不会惹上段钰远那个疯子?你就不怕他报复了?” 静宜这才后知后觉的惊惧:“母妃,你说怎么办?” 德妃无语,默默的坐着:“让我想想……” 重新悄然进宫的段钰远来到慈宁宫,将沈卿晚给的东西递给太后,看太后笑呵呵的欣赏着,嘴角忍不住勾起笑。 太后看着那棉袖上精致的绣花,感叹:“晚丫头这手艺还真是不错。” 段钰远轻笑,这种事情,不是早知道了吗? 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段钰远:“有什么就说,那欲言又止的要等到什么时候?天色不早了,说完早点回去休息。” 段钰远洒然,摸了摸鼻子,果然还是瞒不过太后的犀利。 随即,段钰远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是皇上的态度:“皇祖母,父皇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就对晚儿冷淡起来了?以前不是还因为顾家,有几分看重?” 太后早已经知道现场,如今听段钰远说,又是另外一番体验。 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太后突然说道:“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据哀家所知,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因为晚儿的风华毕露?可当时一切都还没开始。”段钰远就是不想明白才问的。 太后摇了摇头,看着段钰远:“是因为你。” 段钰远整个人懵了,这都什么意思? 看段钰远一脸茫然的样子,太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远儿,还没长大啊,希望你将来不会像你父皇。” 段钰远没有打扰,只是越发一头雾水。 “如果不是你,皇帝因为顾家,对晚丫头不会太差的。可是你对晚丫头太在乎了。”太后轻声说道,一眼看穿皇帝的想法:“你父皇还是属意你继承皇位,那么就不会希望有这么一个女人能够牵动你的心,能够左右你的决定。” “你觉得你父皇都是为什么会讨厌聪慧的女人?将来你若是登上那个位置,他是担心大泽也会出一个女皇。” 段钰远有些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荒谬。” “是挺荒谬的。”太后讽笑了一下,她是女人,自然知道皇帝如何防患她,如何防患的当今良妃。 讨厌聪明的女人,怎么不说自己没能力对付? “我身体都这样了,御医都说要养好几年,他怎么想要着我?”段钰远突然站起来:“那这么说,晚儿岂不是很危险?” “因为没有谁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养几年,不是还能好么?”太后轻笑:“远儿,你以为你完全骗过了你父皇吗?他应该是知道,你身体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这么弱,虽然是要养,可是还不至于这么虚弱。” 段钰远皱眉:“晚儿那边,他会出手吗?” 太后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就看他已经试探到哪一步,你越是在乎,晚丫头越危险。” 段钰远皱眉:“可是现在才来掩饰,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叹气:“所以啊,这个结很难解开,让晚丫头多小心,或者你多派人保护吧!” 段钰远睁大了眼睛:“祖母的意思,难不成父皇还会直接派暗卫杀人不成?” 太后淡淡的说着:“做皇帝的都是两面,你以为只有大家看到的一面吗?游戏额不好处理的事情自然要暗中来,你认为这个可能不存在?” 段钰远一个激灵,心中一寒,他骗不了自己,这个可能,还真的存在。 如果皇帝觉得沈卿晚的威胁足够大,很可能会以绝后患。 得到了答案,段钰远心情更沉,来到贵妃宫里,整个人有些萎靡。 贵妃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默默的喝着茶:“这些年看到的事情也不少了,你还会这么不能接受吗?” 段钰远抬头,看着贵妃:“母妃似乎也不意外。” 贵妃轻笑:“意外什么?你父皇做什么,我都不意外。只要能危害到江山的,他都会一一铲除,对社稷有害的,表面上不能动手,暗地里肯定清除,你以为皇帝身边的影卫只是保护皇上安危?” “皇上整日不是在朝堂,就是在龙腾宫,每年最多出去避暑,这需要多少影卫保护?” “而整个影卫,不下于两百人,一天轮班也消耗不了啊!这剩下的难不成都白养着?” 段钰远点了点头,这些事情都是知道的。 后宫不干政,可不代表不知道内情,后宫朝堂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母族厚实的嫔妃,消息来源向来很快。 若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死得很快。 最重要的是,知道,不代表就是干涉。 很多时候整个家族都需要嫔妃“曲线救国”,并非后宫不干政一句话,就能什么都不知道了。若是后宫能那么单纯,那还真是好管理。 贵妃缓缓的说道:“都说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贵妃,可就年龄来说,贵妃比皇上小了将近二十,你听过别人说贵妃有多爱皇上吗?” 段钰远惊讶:“难道没有?” 贵妃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皇上的影卫,除了江山社稷,只为贵妃出动过。” 段钰远眨眼:“出动去干什么了?” “荆家。”贵妃红唇轻吐:“岷南荆家,当年退出朝堂多年的三朝宰辅。” 段钰远眯了眯眼:“这件事情挺大的,荆家一夜之间被屠,从主子到下人,从老人到婴儿,一个没留。” “不过,传闻不是父皇请荆相出山不成,心中幽怨?而且荆家不是被政敌仇人所屠,是父皇做的?”段钰远惊讶,那可是陈年的无头公案,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即便是有人猜测到,会不会是皇上做的,可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 加上荆家退隐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皇帝就算不舒服,也不会等到那么迟才下手。 所以,段钰远不解:“这跟贵妃有何关系?” 贵妃看了段钰远一眼:“很少有人知道,荆家虽然退出了,可当代最出色的小儿子,是杨老爷子的徒弟。” 段钰远震惊,错愕的看着贵妃,难道事情会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说,贵妃和荆家小儿子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有消息表明,杨老爷子和荆家老爷子早已经交换了信物。”皇后讽笑:“顾家,根本就没打算将女儿送进宫做嫔妃。” 段钰远错愕不已,也就是说,贵妃还是皇帝抢回来的?为此不惜用影卫灭了整个荆家? “当时贵妃进宫,顾家连续出了好多事情,风雨飘摇,贵妃是自己要求进宫的。”皇后冷笑:“而且,当时我恰好看到一幕让我无法忘记的场景。” “什么?”段钰远下意识的问道。 “贵妃自求进宫之前,皇上微服见过她……”皇后看着段钰远,一字一顿的说道。 段钰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意思还不够明显? 皇帝分明是趁着顾家不好,算计着贵妃入宫呢!至于顾家的那些不好,指不定是谁做的。 皇后眯着眼睛,面色泛冷:“我比她先入宫,你说我怎么看见的?那次皇上微服,是用了后宫嫔妃大规模省亲的名义,好多人都回家了,我也不例外,即便是那个时候我位份不算高。” 说完,皇后有了一丝轻松,这个秘密她藏在心底很多年了,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谁都不知道贵妃是这样进宫的,都说顾家也免不了俗,最终不也将女儿送进宫争宠了? 殊不知,罪名都顾家背了,皇帝还得了美人。 段钰远呼了一口浊气:“贵妃都知道吗?” 皇后摇了摇头:“不知道,荆家的事情,段家的消息网是意外发现的,其他谁都不知道。不过呢,贵妃死之前,或许知道了点什么,应该说猜到一点什么。” “可惜,贵妃死之前跟皇上说的话,连林全都不知道,如今只有皇上知道。”皇后回忆了一阵:“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想让你知道,你父皇若是觉得晚丫头有威胁,是一定会对她动手的,你最好不要带着侥幸。” 段钰远慎重的点了点头。 太后和贵妃的观点出奇的一致,段钰远不能不重视。 可是他的力量要跟皇帝抗衡,稍微有点困难。 皇帝对她起了杀意这种事情,段钰远完全不敢跟沈卿晚说,平常人听到只怕都不会过得安稳。 沈卿晚回府比较晚,直接就上床睡了,别看她为自己辨白的时候从容不迫的,实际上很耗费心神,一歇下来就累得不行。 累到极致还能一夜无梦,沈卿晚刚起来就感觉到整个相府的喜悦。 这个年过得忐忑,还能有喜悦? “怎么回事?”沈卿晚不解的问道。 慕桃摊手:“是秦王府的人来报喜,说二姑娘有喜了。” 沈卿晚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本来不会这么早报喜的,谁知道昨天秦王为了脱身,将这事儿说了出来,今天自然得将消息报过来。 “二姑娘也挺有福气的。”徐嬷嬷感叹,这刚进府就能怀上,多少出嫁女的梦想啊! “是吗?”沈卿晚轻笑:“嬷嬷确定不是刘姨娘将庶姐的身体养得很好?四月出,秦王妃就要进门了,到时候才四五个月大,有得她操心的。” 王妃进门之前,除了两个侧妃,其他侍妾都会全部进府。 而且,两个侧妃进府的时间是同一天,秦王倒是想着不偏袒谁,可距离王妃进门的日子只差三天,秦王府,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沈易佳挺着一个肚子,她能忍得住不出门吗? 就算沈易佳为了孩子忍得住,也要其他女人都会放过她才行。 秦王的长子,秦王妃会甘心? “怀孕容易,守孩子难,一共九个月呢,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别人家都是三个月坐稳了胎才报喜的,二姑娘这次报喜得早,老夫人也高兴得太早了。”叶嬷嬷忍不住摇头,对沈易佳来说,这其实不是个怀孕的好时机。 “这个年过得衰,有点喜事儿也好。”沈卿晚没有说什么。 “不过小姐,老夫人说,让你和夫人一起去送一份礼。”叶嬷嬷洒然,实在挺无语的。 沈卿晚动作一顿:“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还差不多,不仅让母亲出马,还让我得一起去?呵呵,老夫人莫非又犯浑了不成?” 沈易佳有那么大的脸吗?就是夫人带刘姨娘一起去都说得过去,毕竟是亲娘,好歹又是特殊情况,皇家血脉更重要。 可带她这个未出嫁的女儿算什么? “老夫人应该是没觉得不妥。”叶嬷嬷叹气,楚王府和秦王府这么不对付,老夫人完全无视了。 “拒绝,就说昨天王爷约了我去游湖。”沈卿晚懒得理会,她更加不想见秦王。 秦王府就是秦王的地盘,就算她很小心都可能会单独相处,她累得慌。 叶嬷嬷顿了一下也点头了,过年七天民间是很热闹的,有约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虽然除夕那天,皇宫遭遇了刺客,但是并不影响民间的气氛,最多稍微低调一点点。 皇帝自然也不会蠢到迁怒百姓,所以大街上从昨天开始就很热闹。 乔英收到沈卿晚的拒绝也不意外,这样才正常,不过沈卿晚找的那个理由,就等于是一定要出门了。 还特意嘱咐她小心一些。 沈卿晚刚出相府没多远,段钰远就骑着马从对面过来,看见她之后停马:“不是说跟我有约游湖?就这样出门,万一被知道了,不好交差的吧!” 沈卿晚不以为然:“我完全可以说,王爷整天忙得很,突然被派了任务啊!” 段钰远忍俊不禁:“这理由也不错。” 段钰远翻身下马,拉着沈卿晚离开相府附近,钻进了一条胡同,拐进了一家院子。 “免得玩不尽兴,我们换个方式出去。”段钰远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正堂那间屋子,正中间摆着两套常服。 沈卿晚轻笑:“还是你有准备。” 段钰远留给她的人皮面具,沈卿晚也带出来了,就想着什么时候用上,可以放心玩一下。 两人将衣服换好,人皮面具带上,原本身上的物什一件不留。 整个人从头到尾的改变,完全看不出去刚才的影子。 其他都还好,沈卿晚拨了拨头发,皱了皱眉:“得换个发型啊!” 有几根钗取掉,沈卿晚的头发就散乱了。 段钰远抬头看着沈卿晚披散的长发:“盘起来更好。” 盘起来就是妇人髻了,段钰远这么想着,忍不住动手。 “嗯。”沈卿晚也不计较,人皮面具的脸相对长几岁,又是跟段钰远一路,这样才正常。 不过,沈卿晚很快就黑线无语了,段钰远根本不会盘头发好么? 弄了半天,东掉一束,西掉一缕,不用镜子沈卿晚也能知道自己肯定跟鬼看齐了。 忍了又忍,沈卿晚眯了眯眼:“你弄疼我了。” 段钰远心一慌,手一乱,刚聚拢的头发再次散开:“扯到你那里了吗?” 沈卿晚叹了口气,回头看段钰远的抱歉样子,忍不住好笑,原来湛然若神的楚王也不是万能的啊! “让慕桃进来吧,我自己弄自己发的手艺也不是太好。”沈卿晚轻笑:“万一玩得高兴,头发却散了,肯定影响心情。” 对此,沈卿晚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慕桃的手艺很娴熟,虽然是沈卿晚还用不到的发型,可也练得不错。 段钰远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似乎在用心观摩。 好不容易整理出门,沈卿晚小声的问道:“太后那边怎么样了?” 对于皇帝态度的问题,她还是相当关心的。 “不用太过在意,父皇是因为刺客的事情,对谁都那样。”段钰远轻言说道。 沈卿晚默然的看他一眼,让段钰远心口一揪。 沈卿晚依旧那么往前走,似乎没什么变化,可段钰远一连咯嗒了好几下。 有些心慌的抓住沈卿晚的手,段钰远看到她平静的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卿晚偏了偏头:“王爷要说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段钰远就苦笑了,不确定的说道:“你在生气?” 沈卿晚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段钰远傻傻的开口问道:“什么?” 沈卿晚眼神一闪:“男人的有些好话,都不要相信,信就输了,刚只是觉得,我好像又就输了一次。” 段钰远整个人是懵的,完全没有跟上沈卿晚这节奏,有种被刑事逼供套住的错觉。 沈卿晚看着段钰远:“都是谁说以后再也不骗我的?这话好像还没过去多久呢,嗯?” 被沈卿晚把上扬的尾音给颤抖了心,段钰远顿时心塞,立刻低头:“晚儿,我错了,我告诉你真相好不好?” 沈卿晚冷笑:“晚了,有前科的人,不值得相信。” 段钰远一抽,果然完了,这冷笑都出来了。 399 “不是,我担心你,我把他会直接对你动手,让你过得不好。”段钰远死死拖着沈卿晚,像个要耍赖的孩子。 暗中看见自家主子都这幅德行的属下们忍不住掩面,不忍直视。 “说……”沈卿晚斜眼看着他,也不是真的要生气,不过当初承诺过的就得做到。 将太后和贵妃的猜测说了一遍,自然隐去了贵妃那一截,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沈卿晚眼神怪异的看着段钰远:“说到底原因在你身上。” 段钰远站起来,一把将沈卿晚抱在怀里:“这口气,你在嫌弃我?” 沈卿晚斜眼:“都这样了还不能嫌弃,惹麻烦就算了,还瞒着我不说,你以为你不说,他就不动手了?我就安全了是不是?如果我没有防备,你想过后果没有?他若是出手,天底下有多少人躲得过?” 段钰远低头:“是我想茬了,你不要一个人去什么危险地方,我肯定不再骗你。” 沈卿晚不信的看他一眼:“果然还是做到才说,所以呢,你准备在外人面前装冷淡我吗?” 段钰远犹豫:“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你才是更好的?” 沈卿晚心中再有气,也被这句话全部给打散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就怎么,随心而已。”沈卿晚声音柔了下来,看出段钰远的纠结,眼底还有一圈青色,抬手摸了摸:“你不会是想这种事情,整晚都没睡吧!” 段钰远没有否认,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一想到他会动手,我就睡不着,我真的很害怕一睁开眼,就听到无法承受的噩耗。我手上的力量,还斗不过他……” 沈卿晚皱了皱眉:“你想太多了,没有人让你去跟他斗,你要是能斗过才奇怪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样才是没法好好过日子,我又不是瓷娃娃,有人要我的命,我难道还不反抗?” “我不怕他明着来,只要不是我做的,就一定有破绽。” “如果是暗着来,谁吃亏还不知道呢!我若是反抗成功也只能认,平常心,我会应付的。” 段钰远轻笑:“听你这么说,似乎突然就没什么压力了一样,真是我想多了吗?” “忧思过重,小心未老先衰。”沈卿晚鄙视。 段钰远摸了摸脸,感觉不对才想起戴了人皮面具的:“不会吧!” 沈卿晚挑眉,一脸一定会的意思。 段钰远拉着沈卿晚往院子外走:“说的也是,想太多也是枉然,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的,即便是不坐那个位置,我也要让那上面的人不再是威胁。” 偌大的誓言,突然变得轻描淡写。 沈卿晚却是信的,前世的段钰远也做到了。 “那多多努力,我手上有一些人,你放心,他要出手,也不会随便来。”沈卿晚安慰的说道。 段钰远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说,却默契的知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雷霆万顷,要躲怕是不好躲了。 “今天是初二,不说那些影响心情的,反正,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能离了人,有什么事情你让别人去做,顾幻最好留在你身边。”段钰远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沈卿晚不是不慎重,也不是没有压力。 前世她虽然面对过皇帝的打压,可她毕竟不是主角,皇帝也从来不会专门针对她,还不够资格呢! 可那些手段,说实话,有时候简单粗暴,躲不过就死。 夺嫡的这些王爷,哪个没有享受过皇帝的手段? 皇帝为了平衡,一边打压一边扶持,很想要众王势力对等,殊不知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皇帝就算再急,也不会在过年这些日子下手,他还忙着呢! 于是,过年七天,段钰远一直陪着沈卿晚到处玩,人皮面具可以让他们肆无忌惮。 被沈卿晚安慰过后,段钰远平静下来就想了很多事情,在确认现在冷淡沈卿晚也瞒不过皇帝的眼睛,段钰远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就像百里夙说的,人生就这么几十年,还浪费在冷淡上,岂不是可惜?反正都没有多少作用。 所以,段钰远继续了我行我素,想怎么对沈卿晚好都不避讳。 同时,就当不知道皇帝的想法,看起来完全没有危机感。 按照御医对他诊治的进度,段钰远身体渐渐有好转,暗地里却是更忙了。 一个王爷手里需要有跟皇帝抗衡的实力,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段钰远一改往日的慵懒,显得十分有干劲,也不知道他在忙着怎么增加手中的筹码。 沈卿晚也没有闲着,初七过后就在整合自己手中的力量。 皇帝的杀意,让她有了莫大的危机感,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当然,在相府其他人眼中,沈卿晚在大年初二出去了一次过后,竟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宅得有些吓人。 因为是变装出门,沈卿晚自然不会那么光明正大的出去。 若是天天出相府,却不见人影,可不好听。 初七之后,段钰远忙,沈卿晚就安分下来了,无声无息的将蘅芜苑清洗了一遍,将那个偷取手帕的人找了出来。 是平日里打扫屋子的丫鬟,向来都是有四个桃看着的,那天只不过一错眼,就被这丫鬟得手了。 当然,还有别人帮忙,便是上次那个打翻醋,引出追梦香的丫鬟。 没想到,那个丫鬟还真做了不少事情,仿佛都是一些小事儿,可总能左右结局。 比如这盗取手帕的丫鬟需要时,那个就撞一下看着的胡桃,就那么错眼了。 沈卿晚看着面前这个跪着,却面色平静的丫鬟,有些意外:“你叫红儿?” 红儿看了沈卿晚一眼,没有任何的卑微,反而充满了一丝冷笑:“是的,小姐。” 沈卿晚眯了眯眼:“看你这样,也不是个傻的,这么多天,干嘛不逃?” 红儿讽笑:“能逃到哪里去?我本来就是静宜公主的人,她特意将我发卖了,让小姐买了过来,为了就是干这种事情。” 沈卿晚也不意外:“静宜公主的人啊!” 蘅芜苑最近陆陆续续的添了一些人,没想到还会被静宜盯上。 一个没长大的公主,沈卿晚还真是缺少防备。 倒不是说沈卿晚对静宜公主不屑一顾,凭那身份哪能不顾?只不过她习惯了心思复杂的人,对静宜这么单纯只是为了出气就要整她的想法完全无语,缺少经验。 “那你现在这么招供是什么意思?”沈卿晚轻笑:“你想死?就这么生无可恋?” 红儿眼睛没有神采:“我会出现在这里,公主答应过会照顾我妹妹的,不管我成功与否。” 沈卿晚挑眉,打量了一下红儿,嘴角勾起:“你妹妹?刘妃身边那个梅儿?” 红儿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惊异的看着沈卿晚:“小姐都知道?” 沈卿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你跟梅儿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红儿眼神恢复了黯然:“我明明已经成功了,公主失败了,却没有做到她答应过我的事情,我妹妹死了,我知道的,那件事情过后,我妹妹被灭口了。” 沈卿晚面上全是默然,冷笑的看着她述说,好久才说道:“所以,你打算用你的死,来增加我对静宜公主的仇恨,你将一切和盘托出,就是想你死后,我能跟公主不死不休,若是公主落败,你也等于是复仇成功了?” 红儿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卿晚,这不是闺阁中的姑娘吗?怎么一下子就将她给看穿了? 旁听的三个丫鬟,四个桃,两个嬷嬷都惊了,纷纷诧异的看着沈卿晚,原来是这样? 寻菡愤愤的抹了一把脸:“哼,亏得我还同情你呢!原来还在算计小姐。” 连寻菡都知道,沈卿晚跟静宜公主对上,那是没办法的,谁会跟公主死磕? 红儿表情有些难看,刚才的大无畏气场也没有了,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现了破绽? 沈卿晚嘴角一勾:“一个皇宫里出来的人,会用‘我’来表述故事,应该是想增加我对你的同情吧,以为你对公主真恨得不行?” 红儿咬牙:“不是,奴婢对公主是真的恨,只要小姐能帮奴婢报仇,奴婢什么都愿意为小姐做,哪怕是要奴婢这条命都可以。” 沈卿晚玩味:“你一条小命已经在我手里了,还拿来给我将条件?你一条命卖两次啊!” 悠然的喝了一口茶,沈卿晚不以为然的说道:“何况,我要你一条命来做什么?练邪功吗?明着告诉你,我从来不用背叛过我的人,手帕的事情还没有结,你倒是跟我讲起条件来了。” 红儿哑口无言,的确如此,她现在还是别人刀下肉,欠债都没有还清。 一码归一码,沈卿晚可理得很清楚。 沈卿晚看着已经绝望,等待宣判的红儿,若有所思一番,突然说道:“我放你一马,要报仇,自己去。” 红儿惊讶的抬头看着沈卿晚,眼睛有了光彩,心情汹涌澎湃,咬着唇不敢出声。 “并且,我还让你改头换面进宫去,之后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不是你主子,你爱怎么就怎么,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卿晚目光凌厉。 红儿一愣,不明白沈卿晚为什么这么大方? 沈卿晚眯着眼:“不过,你偷了我手帕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将你会的教给慕桃,一笔勾销。” 红儿一怔,在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卿晚。 沈卿晚站了起来,踱步到红儿面前,星眸射出风华:“你会的技术,教给慕桃!你藏得住么?我就算记性再不好,也能记得那手帕是锁在小箱子里面的,外面还有个大箱子,都上了锁,只是胡桃一个错眼,你就能将小箱子里的东西给掏出来,就是拿着正确的钥匙都没这么快。” “只能证明,你有开锁的技巧,是不是妙手空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慕桃能在一转眼拿到小箱子里的东西,我就安排你进宫,如何?” 红儿没有内力,甚至没什么功夫,这一手却让沈卿晚眼睛一亮。 她倒不是要慕桃去帮她偷什么东西,而是这种手速,在很多时候可以改变一场博弈的结局。 沈卿晚不想直接杀了红儿,就是知道红儿对静宜公主的仇恨是真的,只要她还能进宫,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去找静宜公主的麻烦。 这比杀了红儿更有用。 同时她不想做红儿的主子,这没有意义,那么将这一手学到最好了。 听到自己还能重新进宫,红儿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心一横,答应了下来:“要学这一手,可能会很辛苦。” 慕桃立刻说道:“我不怕,要怎么做,你尽管说。” 只要能够帮到小姐,慕桃巴不得多学些技艺。 最近她跟寻菡都很努力,可是她们所学的东西很常规,沈卿晚身边的人都会的,她们能起到的作用很少。 寻菡吞了吞口水:“小姐,那个……” 沈卿晚眼睛带着笑意:“你就不要想了,这种事情需要沉稳静心,你那性子,安静得下来吗?” 寻菡顿时有些沮丧。 “过阵子,我挑一门东西给你学,到时候别叫哭便是。”沈卿晚不由得安慰。 寻菡立刻高兴了:“谢谢小姐。” 沈卿晚忍不住摇头,这性子真要学红儿那一手,只怕还没有动手,就被人看出破绽来了。 凝重的将那个放绣品的小箱子搬了出来,沈卿晚翻了翻,都带着她童年的回忆,一点点都是跟娘亲的相处记忆。 所以沈卿晚一直放着,本以为这样就能安全了,没想到这么早就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让寻菡端了个火盆过来,沈卿晚将绣品拿出来后,一张涨扔进了火盆。 “小……小姐?”寻菡一跳,声音却越来越小,其他人都不解又心疼的看着沈卿晚动作。 只有徐嬷嬷,寻菡和慕桃才明白这些东西的意义,没想到沈卿晚会直接拿出来烧了。 沈卿晚看着火盆里的火焰明明灭灭,手中动作没有停:“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毁了,反正娘亲的记忆,都记着的。” 她重生回来,根本就没想起这些东西,她过了还在做梦的年纪。 而且,若不是这次被红儿偷出去,她差点就忘了,这些绣品在前世还差点让她万劫不复了一次。 她娘亲那么嘱咐她关于绣品的事情,最后依旧是伤到她了。 若非早有暗记,前世的那次事件,她根本脱不了身。 不过……沈卿晚动作突然一顿,她仿佛记得,有一次在段钰远手里看到了这些东西,她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想来,她眼睛没问题。 可是,最后为什么会落到段钰远手里? 寻菡心疼的看着两张帕子灰飞烟灭,见沈卿晚动作顿住,立刻惊喜:“小姐,不要烧了吧,刚才那两张就算了,反正是你心神不定的时候绣的,没有留念的价值。” 沈卿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纱,上面绣了一朵金丝蓝玫瑰,还带着稚气,可是很有灵性,仿佛含苞待放,快要盛开的感觉。 记忆中在段钰远那里看到的,就是这图案,可当时看到的是手帕啊! 沈卿晚若有所思,将面纱摊开来,比划了一下,在众人一头雾水的眼神中,突然笑了。 面纱这么大,将绣花这块截下来做手帕也是可以的,反正布料也不错。 “阿远?”沈卿晚呢喃了一下,笑得有点酸涩。 “小姐?”阿木听到了王爷的称呼,小声的说道。 沈卿晚将手中的面纱放回箱子:“这些东西放我这里危险,阿木,你送去王府,交给王爷吧!” 众人皆有些懵,好像有点跟不上沈卿晚的跳跃度,这是不烧了? 当段钰远看到这个小箱子,也有点懵:“哪来的?” 刚回书房,桌上就出现这么个东西,段钰远莫名其妙。 阿金咳了一声:“沈小姐让阿木送过来的。” 段钰远动作一顿,眼睛一亮:“送我的?” 阿金迟疑了一下:“大概吧!” 段钰远倒是没发现阿金言语中的含糊,心神都被小箱子吸引了过去,拨了拨锁,发现是开的,便打开一看。 看到里面的东西,段钰远眸色中闪过一丝疑惑,伸手翻了翻。 全是手帕,面纱,摸额,或者腰带等等女儿家用的样式,不同的是,都有些不错的绣花。 阿金嘴角抽了抽:“沈小姐说,相府不安全,那些人能偷一块帕子,其他的也可以,都是沈小姐小时候绣的,毁了可惜,所以想放到王爷这里。” 段钰远面色带着好奇,一件件挑出来查看,或者说……欣赏? 阿金嘴角抽了抽,其实不太明白沈卿晚的意思,可现在这一幕,怎么看都有些诡异呢? 除夕的刺客首领,最终还是死了,对外说是死了,至于皇帝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旁人无从知晓。 大家提心吊胆的到了上元节,似乎刺杀事件就要这么不了了之。 与此同时,刘妃的小产也就是死了两个宫女,再没有起半点波晚。 段钰远又一次拉着沈卿晚变装后出来看花灯,今天是最后的热闹,这个诡异的年终于是熬了过去。 “说起来,那两个宫女到底是谁的人?”沈卿晚不解的问道,刘妃能位列九妃之一,不至于这么不济吧! “谁的人都不是,又谁的人都是。”段钰远淡淡的说着,扫着路边的小吃。 沈卿晚眨了眨眼:“墙头草?” “确切的说,是菊儿,梅儿本来还好一点,不过公主的身份下来,这贼船不上也得上,梅儿是被迫上的,躲不开。”段钰远解释了一下。 400 “不对啊,这还是没有解释,那孩子是被谁给弄掉的,听说刘妃事先连自己都不知道。”沈卿晚没得到答案,追根究底。 段钰远低声咬耳朵:“很多人,不是一个人,包括良妃在内,只不过有些人隐蔽,有些人手段很白,结果都因为静宜公主逃过一劫。” 最后是一个都没有逮住,时间也选得太好了,皇帝因为此刻无暇顾忌。 沈卿晚还是不明白的摇了摇头:“连刘妃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知道?” “自然是心腹大丫鬟干的好事儿,菊儿发现了刘妃有孕,将这条消息卖给了很多人,得了一大笔银子。”段钰远啧啧了一声:“可惜还没来得及花。” 沈卿晚睁大了眼睛:“这宫女的胆子也太肥了。”如此背主,说到底还是刘妃自己御下不行。 “其实若非静宜插一脚,她应该没事儿的,敢这么做,自然想好了后路。”段钰远摇头:“运气差了点吧!” “我倒是更想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沈卿晚说这话,自己都笑了。 后宫恐怕是最藐视律法的地方吧! 沈卿晚和段钰远谈话经常不分场合,明明周围的人很多,却总说一些重要的事情。 比如在这大街上也敢聊这类话题。 不过,两人都在学武,自然有回避的方法。 而且,都默契的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因为别人都想不到,才会更加保密。 所以,两人每次在人多的地方谈重要的事情,谁都没有说不应该,或者,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茬,反倒是跟在两人身边的暗卫很紧张很急切,就怕有人偷听了去。 这哪能那么容易? 结果,沈卿晚和段钰远聊得很开心,暗处的人反而提心吊胆。 不过幸好街上实在热闹,无数的花灯汇聚成了花海,犹如漫天远海,遍布整个京城,即便是在白天,也仿佛盛开的百花,为寒冷的天增加了一些生气和美丽。 有花灯,就有灯谜,很多造型精美奇特的花灯都不是花钱能买下来的,还得先解灯谜,才有买的资格。 沈卿晚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花灯所吸引,不再说那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话题。 “想要哪个吗?”段钰远被拉着逛了一路,却没见沈卿晚出手,每次都只是顿足观看。 “还没有特别的想法。”沈卿晚心情不错:“先看看。” 段钰远看沈卿晚左顾右盼,目不暇接,眸色一转,不经意的问道:“今天这种热闹的日子,很多人都会出来玩的,每年还不只一次,有花灯的节日好几个,你好像……不熟悉?” 段钰远斟酌着用词,关于沈卿晚小时候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多。 沈卿晚轻笑:“是不熟悉,我母亲只带我看过一次,其他有出门的机会都偷偷去了顾家,或者见顾家的人,那样的时间都不够呢,自然没机会来上街。” “而那唯一的一次也是回去晚了,刚好路过,并没有仔细看过。” 段钰远一窒,沈卿晚的童年虽然没什么危险,可也不见得好过,听叶嬷嬷说,沈卿晚小时候是在各种学习中度过,用更短的时间学别人出嫁前所有的事情。 虽然是一种强迫填鸭的教育,可对孩子来说,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心口一疼,段钰远才想起,沈卿晚对京城周边的有名地方都没去过,现在连花灯都没好好看过玩过,由此可见,以前有多么辛苦。 段钰远觉得有些神奇,足不出户,没有足够的阅历,是怎么培养出沈卿晚如此出类拔萃的眼界? 难道真是一种天赋? 段钰远拉起沈卿晚的手:“时间早得很,花灯最漂亮的时候是晚上,你别走马观花,慢慢看,最好能挑一个心喜的,等晚上点亮。” 沈卿晚望了段钰远一眼,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两人一边吃喝玩乐,一边往河边靠近。 京城东南西北有四个湖,也有河。 湖的话,东边和南边的湖,都很少有平民百姓靠近,西北两个湖,这种时候都被家有小资的人给霸占了。 “这条河,平时跟护城河是连通的,等于也跟大泽河连通,地盘拉得比较长,人多也不怕。这种事情肯定最热闹,同时,还有一些人赛花灯,到时候更好看。”段钰远替沈卿晚解说。 沈卿晚挑眉:“平时?是说战时还可以截流吗?” 连通的,自然有一定的战略意义。 “对,京城经过很多朝代的改建,到现在已经很完美了,护城河不可能是死的,城内的河水也不可能战时还连通,否则,被人不知不觉攻进来都不知道。”段钰远缓缓说道。 “你……有想过上战场吗?”沈卿晚突然想到,前世的时候,秦王登基,十四身死,段钰远很少会京城,其实都跑去了边城。 仗打得多了,虽然段钰远也并非不败的,可仍然成了大泽的守护战神。 而且秦王登基之前,大泽会有两个战神,其中就有十四。 没错,就是从小抱着药罐子长大,看起来病弱的十四王爷。 锦熙王跟段钰远不一样的是,他虽然很少亲自带兵出战,可作为军事指挥,出谋划策,算无遗策,也是威慑一方入侵的敌人。 不过,传闻中,锦熙王太过费心费力,身体也越来越不好,甚至达到了每天咳血的地步。 秦王曾经一直在试探,从未放松,消息都是这样的,这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结果,还是被锦熙王骗过了,在秦王登基之前倒打一耙,差点就被拉下马来。 现在想想,锦熙王既然那么算无遗策,怎么会不知道秦王的试探和监视?恐怕他身边的人不只秦王这一波,也都被骗过了。 段钰远看着沈卿晚:“我不骗你的,在我心里,男儿当立沙场,保家卫国,开拓疆土,而不是有劲老往自家人身上使。” “居然不是建功立业,而是开拓疆土?”沈卿晚敏锐的抓住词语:“这么说,楚王就不是一个守城的人啊!” 段钰远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光:“但同时,我也不是个会主动挑起战争的人。” 别人打上门来就不一样了,狠狠的打回去不算,太便宜敌人了,还得顺带收一点利息才是。 沈卿晚听明白了这潜意思,忍不住点头,倒像是段钰远的作风。 此刻的段钰远还没有上过战场,否则,这种想法只会更成型。 “不过,你说的那塞花灯是什么意思?”沈卿晚有些好奇,似乎没怎么听说过。 “赛花灯,是易家出钱出奖品给准备的一种乐趣,好多年了,倒也成为了一种习惯。”段钰远嘴角勾起:“想要参加的人,可以事先准备一个大的花船花灯,样式不限,大小也不限,但是,至少不能像我们手里能拿的这么小,那就没意义了。” 段钰远提了提手中的梅花灯:“要上了尺寸,像船一样,才能讲速度。” 沈卿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兰花灯,点头说道:“什么人都可以参加吗?然后呢?” “什么人都可以,可那样一个大的花船,花销也不低,平明百姓也没有哪个余钱来玩的,除非能保证得到最后的奖品,否则血本无归,所以,需要参加的都会掂量。” “然后就是,花灯船上不能有人,主人需要派人保驾护航,用别的办法让花灯船加速,最早通过重点线就是获胜,前三都有奖品。” 段钰远笑了一下,想到那种在旁边干着急的感觉,真是不爽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爱玩? 对段钰远来说,需要掌握在手的,才叫办法。 沈卿晚咬了咬手指:“用别的方法来加速?”那将是怎样一幕混乱的场面? “是啊,因为风速和水流的原因,每年出发点和终点是一样的,代表方向一样,不一定能遇见水流就是同一个方向,所以说,需要被的方法来加速,若是弄不好,方向反了,距离终点会越来越远的。”段钰远嘿嘿一笑,那种手忙脚乱的场面才叫好玩呢! 沈卿晚眼睛一亮,拉着段钰远快走几步:“那我们去看看,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段钰远仍由沈卿晚拉着跑:“别急,还没开始呢,那场面能让人体会到什么叫心急如焚,看着跳脚,干瞪眼……” 沈卿晚嘿嘿一笑,觉得很新鲜。 跟沈卿晚觉得一样新鲜的,还有很多人。 行脚商人,外来的书生学子等等,据说这种事情,只有京城才有。 天时地利人和,别的地方很少有土豪能舍得一掷千金,不管是奖品送出来热闹,还是扎花灯船只为这么一次。 所以说,就算是看过的,也会凑这个热闹。 沈卿晚来得算早的,此地已经有不少人在占位置了,人气相当高。 整条河在城内是没有河滩这种东西的,而是修建了很好走路的青石板路,河边都是很整齐的石板堆砌,若非冬天,可以靠近了玩水。 现在的河面水位是最高的,进入冬天都在蓄水,等待春耕夏季,河水会放出去浇灌,或者做其他用处,那时候水位没这么高,还没这么看着舒服。 所以,靠近河边,都有不少小摊,还有很多的座位茶棚。 沈卿晚选了个还能看见终点线的位置坐下:“真厉害,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事情,难怪你早上说游湖还不如游河。” 终点线的位置已经被占满了,只剩下这类稍微远点的。 所幸沈卿晚也不介意,只要能看到就行了。 “是啊,越来越热闹,参加的人一年比一年多,说起来,第一名可是一千两黄金,每年都一定会有一个第一的。”段钰远啧啧了一声,感叹易家的大方。 “咳咳……”沈卿晚刚喝了一口热茶就被呛到:“一万两银子?” 这第一的奖励真是太吓人了,若是能侥幸得到第一,对有些人来说不等于一夜暴富吗? 怎么看都是一笔横财。 “是啊,一个花灯船,花个上百两估计就很豪华很吓人了,若是赢了……”段钰远顿了顿。 “如果是冲金子去的,得有赌徒心理吧,若是不能得到前三,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沈卿晚感叹:“易家还是这么厉害,花这么多银子,就当是宣传了。” “不会花这么多的。”段钰远流转,看了看比较遥远的对岸,依旧人潮涌动,越来越多:“两岸的茶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黄金位置都是易家的,剩下的两成才是各商家竞争,价高者得。” “你没发现这些茶棚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而且宽窄还差不多吗?何况,不只是喝茶,还有其他的东西卖,有贵有便宜,这一天一晚上下来,收入不会低。” 沈卿晚前后看了看:“原来如此,易家这是将比赛这一段的两岸都给承包下来了啊!” “易家好歹是最大的皇商,只要价格好,官家不会不同意。”段钰远抿了一口茶,有些意外这里还能喝到不错的茶,当然,价格也非常不错。 “奖品自己出了,维护自己做了,一切事情都易家做完了,官家就坐着白得一点租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沈卿晚呵呵一笑:“说起茶,那天在皇宫是什么事儿?” 刘妃小产那天,她虽然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是茶有问题的事情她插不上手。 段钰远领会:“我的人去晚了,茶水已经处理了,器具都已经清洗完毕,动作出乎意料的快,所以,除了我们俩那一壶茶,其他茶有没有问题,没法查明。” “至于我们那一壶,我留了一点在手帕上,可惜等我拿去给师父看的时候,已经挥发干净,查不出痕迹。” 段钰远说着有些凝重,从药物上来看,幕后真是小心到了极点。 尾巴处理得快,药物还是那种一挥发就看不出破绽来的,白夜说了,一般这种药都很难得,而且价值很高。 沈卿晚也发现了这点,眯了眯眼:“关于药物,我知道一点,好像是混合药物,长期服用,会导致人体虚弱,就算是没命了也是病死的。” 又不是及时杀人,肯定不会用很猛的药,润物细无声才是正道,而且不容易查出来。 一般刚猛的药,味道都很难处理的,也就更加难以无声无息。 段钰远若有所思:“可惜,这种手段以前就算喝了也不知道,不知道幕后到底针对的是谁?” “算了,这种药需要长期服用才有用,幕后下一次肯定还会出手,敢在凤栖宫做这种事情,除了良妃自己,那幕后更加可怕,手伸得太长了。”沈卿晚轻笑:“你有发现良妃的身体虚弱吗?” 段钰远摇头:“看起来是健康得很,你这么说,不是我父皇吧,那天我看了父皇也喝了不少茶水,只是无法证明那茶水都干净不?” 沈卿晚一噎,她没有点名,就是给段钰远留了余地,那毕竟是他父亲。 谁知道段钰远自己点破了,还提出了证据,说白了,什么线索都不清楚。 “不能断定,先看着吧!”沈卿晚摊手,眼神放到了波光淋漓的河面上,心下却想开了,如果真是皇帝对良妃下毒,却波及到了其他人,只能说,这个良妃做得也太悲哀了,比她还惨。 当然,同情归同情,上次良妃派人追杀段钰远的事情,她早说过不会善了的。 天色慢慢暗下来,整个京城的花灯开始陆续点亮,很快就在这历史悠久的都城中,布满了漫天星火,明明灭灭,煞是好看。 上元节虽然已经立春了,可气温还不够暖,本来是看不见星月地方,出乎意料的在今天晚上有了些许隐若的星光。 入夜,天上还有不好星火出现,便是有人在放孔明灯,又叫许愿灯。 “孔明灯?说起来,当年那个说故事的女皇,只说孔明灯来源于一个战场典故,因为那军师变态得简直不是人,以此命名,不过,虚构的人物到底是虚构的,历史上可从来没出现过叫诸葛孔明的人。”段钰远抬头看着,有些感叹。 有些遗憾这样惊世之才的人物是虚构出来的,为将者,只怕都很期待这样的军师吧! 沈卿晚也抬头看着,没有点亮自己手里的花灯:“华女皇可说了很多的故事,有男人喜欢的,也有女人喜欢的,老人小孩,一网打尽,还都有些教育意义,真是厉害。” “治国之策也厉害,几百年过去了,也没见哪任皇帝能够做到她那种地步的,特别是沿用到如今的一些思想和政策,都是她独创的。”段钰远眼中也有一丝敬佩。 虽然很多男人皇帝都对女皇不屑一顾,可是谁都不能否认,华女皇举世无双的才华,前无古人,至少到现在还后无来者。 “称号也挺与众不同的,别人都是什么明,真,宗之类的,她就一个华字。”沈卿晚说着则是有些崇拜了。 废除女诫之类的书籍最狠的就是这位了。 要不然,女人的地位还发展不到今天这么高呢! “而且,在驾崩之前,她将自己的谥号都选好了,一个‘夏’字,其他都不要。本来追封先皇这种事情是新皇帝的事情,她倒是比谁都想得明白。”段钰远见沈卿晚了解,忍不住说出来探讨一番。 这些都是关于华女皇的无数个不解谜之一。 几百年过去了,很多都只知道华女皇十分厉害,但是具体的很少有人去了解,何况还是封号这种蛋疼的事情,当年都没被人研究清楚,何况是现在? “华女皇想来喜欢简单直接,难不成是觉得那些追封什么的其实很长很复杂?”沈卿晚轻笑,说不定根本没有太过复杂的意义,只是怀念着什么罢了。 “……” 401 两人莫名其妙的就从天上的孔明灯联想到了一些历史上流芳百世的人物,莫名的还探讨上了。 一直到河水上开始漂流着点亮的花灯,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先是稀稀拉拉的,很快就有密密麻麻的小花灯飘满了河面,点缀了整个夜空,特别梦幻美丽。 沈卿晚眼睛晶亮的欣赏着:“现在是顺流,赛花灯还开始了吗?” “还有一炷香吧!”段钰远看了看天色:“要去放河灯吗?” 沈卿晚摇了摇头,突然笑了:“不放,我还等着拿回去呢!这么多花灯,明天清理河道的人该辛苦了吧!” 不可能任由它们飘散或者沉底的,要不然这么多年再深的河也填平了。 “噗……你想太多了,这种事情,干嘛去想收尾的事情?虽然很辛苦,可有额外的工钱和赏金,他们还巴不得天天能有这样的好事儿。”段钰远哭笑不得。 别人都在想放花灯,许愿什么的,沈卿晚却在想清理的后续,不会觉得很煞风景吗? “原来是这样。”沈卿晚点头,还真没有觉得。 两岸人声鼎沸,各玩各的,都在等着赛花灯的开启。 不多时,还出现了一批大人物,都是事先订好位置的,引起群众一阵骚乱。 “今年还真是热闹,都来了。”段钰远撑着下巴,懒懒的看着远处陆续出现了一波人,很多人在围观一轮。 沈卿晚回头看去,瞧了两眼又看向了河面:“随他们好了,反正不会碰面。” 几个王爷,一群小姐千金出现,肯定会有很强大的护卫,百姓能够围观,可没法靠近的。 他们俩带了人皮面具,面对面都不怕。 现场人这么多,还不至于就盯上他们俩了,否则,那得是什么样的宿命? “夫人说得是。”段钰远轻笑,眸色一转,也看向了河面,他虽然来过很多次,却没觉得多好看,如今的感觉不同了。 沈卿晚喝茶,随意的瞧见一群贵人被易家家主给接到了一个台子上,不禁安静,而且视野很宽。 “可惜,易蓉蓉没法出现了。”沈卿晚轻笑了,自从那天被爆有孕,易蓉蓉好像又不出门了,或者说是不能,翼安侯一脉单传到现在,可紧张孩子了。 “出现你还能认不成?顶着这张脸?”段钰远斜眼,肯定不能要那些人来破坏二人世界啊! 知道蒋以柠会出来,段钰远都提前给齐钰消息了,到时候让他自己去逮人,蒋以柠便不会找沈卿晚了。 “说的也是,不过,以柠说了今天要过来的,怎么还没见到?”沈卿晚狐疑,昨天的信才说了,应该是得到尚书夫人允许的,不至于这么快就变卦吧! 段钰远嘴角抽了抽,果然如此。 幸好他早有所准备:“齐钰会找她的,说是给她准备了惊喜,你就别参合了。” 沈卿晚眨了眨眼:“惊喜,好吧!”这的确不好插足。 “开始了……”段钰远提醒的说道,看着天空那道很响亮的震天炮,还闪过一抹殷红。 沈卿晚顿时听到很远的起点处爆发了强大的人声,各种欢呼和加油声,很明显传得远,气氛立刻狂热起来。 沈卿晚好奇的看着那方向,整个河道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花灯,这些都是阻碍。 过了半颗钟,人声越来越近了,沈卿晚开始看到有几堆特别明亮的光驶过来。 沈卿晚第一次看到比赛的花灯船,果然很大,而且形状各异,有什么飞鹤展翅的,云团锦绣的,猴子摘桃的等等,有种典故百花齐放的错觉。 沈卿晚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花灯船越来越近,每一艘两边都有不少拿着船桨,坐在小船上的人,不停的在给划船划水加速。 这个方向有点别扭,毕竟不是给自己船加速,而是给旁边的船划水,一个不注意,自己的船就跑远了,要再弄回来还得花费一些功夫。 沈卿晚觉得这样一幕挺稀奇的,一般人都会自己划船,可坐在船上要给别的船划水,这个没练过的还真找不到技巧。 不过,准备参加赛花灯的人肯定会有训练,一个个看起来井然有序,整齐划一,用力也没有偏,由此可见,那是掌握了一定技巧。 “这感觉,像是另类的划龙舟。”沈卿晚轻笑,这条河的这一段还会有划龙舟比赛,看来是个好地方。 不过,赛花灯并没有鼓声阵阵,只有两岸的加油惊呼。 虽然没有那种金戈铁马的气势,可是过年嘛,太过具有杀气了也不好。 正这么想着,花灯船已经大片的过来了,最快的都过了沈卿晚这条线。 看数量,参加的人还真不少。 而有的花灯船真的好大,吃水很深,那速度也不慢。 船的速度跟吃水深浅没有太大的关系,得看船造得如何。 就在沈卿晚话音刚落的时候,她还真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到嘴的水都喷了一点:“杀气?我错觉吗?” 段钰远表情凝重的看着那十殿阎罗的花灯,眉头抽了抽:“不是。” 沈卿晚也注意到了那特别大,又寓意奇怪的花灯船。 过年都会想个寓意好的典故,谁会跟阎罗扯上关系? 不过那阎罗的船似乎很快,每年又都有这种特异独行的人存在,虽然大家也嘀咕,可并没有太过在意。 十殿阎罗的花灯船飞快的靠近终点,感觉别的船都没有再竞争的能力,但是,沈卿晚感觉到的杀气也在飞快攀升。 在经过那一批贵人看台的时候,十殿阎罗的花灯船突然飞了起来,庞大的船身直接离水,犹如战车一样,飞向了看台。 这情况让所有人一呆,震惊得根本没有反应。 几乎是两眨眼,花灯船撞到了看台上,幸好护卫给力,在关键时刻将众多千金贵女给护住了,几位王爷世子爷等等,纷纷第一时间飞身躲避。 拜现在武风流行,江湖盛况所赐,一般的爷似乎都学了两招,危机来临,只是躲避还是可行的。 所以说,如此大的花灯船飞过来虽然波及到了一些人,但是过程太久,给人很长的躲避时间。 很显然,花灯船不是主要攻击手段,而是在摔碎的那一刻,船体飞出好些持剑的黑衣人,见到衣着不差的就杀。 与此同时,人群中也跃出好些脱了伪装的黑衣人,现场瞬间混乱,一阵血腥味随风荡开。 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剑临头,很多人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四处乱躲。 因为岸边有很多人,这种混乱很快蔓延开,不少人都被推进了河里。 沈卿晚和段钰远坐在位置上没有任何动静,乱跑的也很难撞到他们,就听到河边犹如下饺子一样,接连噗通的有人掉下去,不会凫水的各种尖叫救命。 因为人工整理过的河道,河边是跟河水中间一样深的,所以掉下去很可怕。 “唉,好好的一场赛花灯啊,京城怎么这么多杀手?”沈卿晚叹了口气,有那么点心塞。 她还第一次来看赛花灯,却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混乱中早就有人冲过终点线了,但是现在这情况谁还顾得上比赛? 河面上的人反而不容易波及,一愣之下,对现状是完全懵的。 段钰远扫了一眼看台:“感觉,跟除夕那一批人是一伙的。” 沈卿晚摸了摸下巴:“幕后之人到底要干什么?除夕还说是想刺杀皇上,现在呢?准备将大泽上流贵族一网打尽不成?” “不知道,似乎没有特别针对的。”段钰远眯着眼:“无差别攻击?” 沈卿晚皱了皱眉:“有江湖人被波及到了,阿远,今天差不多的人都在了,你却不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段钰远点头:“按照常理,这肯定大大的不妥,就算不是我,那些人也会想方设法的让我背黑锅。” 沈卿晚诧异:“那现在怎么办?除夕那天,刺客首领可没有伤到你,万一都说自己演的一出戏可就麻烦了。” 这可跟通敌叛国扯上了关系,千万沾不得啊! 战斗已经波及到了附近,段钰远冲沈卿晚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跟着人群离开。 现在的战斗特别混乱,黑衣人和护卫,还有一些被波及的江湖人。 护卫和江湖人有默契的对付黑衣人,很明显黑衣人不占理。 江湖人的脾气耿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黑衣人都打到面前了,没有不反击的道理。 如今还可能是救贵人,很多江湖人也有心帮一把。 这么一拖延,目标人物几乎都撤到了安全地带,同时御林军和捕快锦衣卫都在飞速赶来。 “不用在意,我的替身,下午的时候就出现在了王府,还让御医把过脉的,白师父真的很厉害。”段钰远护着沈卿晚在人群中穿梭,十指紧扣,怕被挤散了。 “替身?”沈卿晚惊讶,随即才想到,手下有易容高手,要弄个替身应该很容易。 何况,“楚王”在王府“养身体”,一般人也不可能靠近检查。 “你这么能未雨绸缪啊!”沈卿晚啧啧了一声。 “习惯了,反正我是变装出现,有个替身是有必要的。”段钰远淡定的说道:“只要不明着出现,就需要这么一个替身,否则,有些事情就很难解释了。” 沈卿晚冲段钰远竖了个大拇指,虽然理由很让人心疼,可结果是好的。 “你属下那个易容的,可以学吗?”沈卿晚突然问道。 “谁想学啊?”段钰远不解,挡开前面推挤的人。 “寻菡,我觉得有个能拿得出手的替身,的确好一些,现在我都只能让慕桃代替我,然后关在房里,若是有人非要进去查看,可得穿帮了。”沈卿晚说完后又皱了皱眉:“不过,有一点不好,寻菡和慕桃岁数大了些,我准备过阵子有合适的人选就将她们嫁出去呢!” “如果学习的时间太长了,还没学成,人已经嫁了。”沈卿晚叹气,最近她觉得这事儿挺伤脑筋的。 “合适的人?”段钰远轻笑了一下,他手下男的可比女的多。 “嗯,再说吧,从长计议。”沈卿晚越想越不妥,学习时间太长,反而耽搁了寻菡。 “挑了年纪小的吧,半年时间就可以用了,若是你没有合适的,我这边挑个培养一下。”段钰远拉着沈卿晚走安全的地方,很快就脱离了人群的拥堵。 远远的就听到河边此起披伏的救命声,已经到了现场的捕快立刻被分到了跳河救人。 锦衣卫和御林军飞速的围剿黑衣人,生擒为主,击杀为辅。 黑衣人已经发出撤退的信号,可是空路有锦衣卫,地上人太多,不能瞬间伪装,那只能被瓮中捉鳖。 一时之间,黑衣人损失惨重。 锦衣卫是隶属于皇帝的部门,捕快是京兆尹的人手,所以两者完全不同。 段钰远和沈卿晚刚拐进一个巷子,周围的人瞬间减少了,却迎面走来一个穿着不同锦衣卫服饰的人。 金丝麒麟服,那是锦衣卫指挥使。 沈卿晚一眼认了出来,退了一步,站到一旁让其路过。 段钰远看了一眼,回头继续瞧向了奔走的百姓,经过一阵混乱,有黑衣人的地方都空了出来,方便缉捕打斗。 宫骁走近了,原本还没有注意,突然就忍不住多看了段钰远两眼,一张脸或许是普通,可气度似乎有些不一样,平民百姓吗? “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宫骁随意的问道,眼睛却盯着段钰远。 段钰远眼皮子一抬:“大人指的是什么?” 扬了扬下颌:“那边全是可疑人物。” 宫骁转眼一看,忍俊不禁:“说的也是,赶紧离开吧,这里不安全。” 江湖人吧!宫骁突然有了一丝判断,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段钰远拉了拉沈卿晚:“夫人,我们走吧!” 沈卿晚多看了宫骁一眼,点了点头,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可是最年轻的一任了,还超级自恋,经常被人说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却非要靠实力,有消息证明这观念是从宫骁自己口中流出来的。 锦衣卫指挥使可是皇帝亲军,最信任的武将。 可是宫骁却很神奇的在新老皇帝替换中,并没有站队也完美保存下来了,位置还没有被威胁。 那什么靠脸靠实力的话虽然有些自恋,可从这方面来说也是事实。 宫骁斜眼看着两人,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妇人也不太像平民,心下禁不住升起一丝疑惑。 沈卿晚前世落难过一段时间,所以在伪装上比段钰远更能体会基层。 可两人站在一起,容易被人注意,终究还是有一丝不同的。 结果两人还没走出几步,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明显是被逼到这处的。 黑衣人杀红了眼,看见段钰远和沈卿晚挡了路,举剑就劈,甚至都没有看见两人身后的宫骁,否则他们肯定选另外一个方向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段钰远手中的折扇一挥,一股气劲就将两人掀翻。 段钰远自己都愣了愣,然后若无其事的拉着沈卿晚通过。 宫骁眼睛一亮,高手啊!原本还想这两人有没有可疑,现在至少能够肯定不是黑衣人同伙,那就没必要招惹一个不知名的高手。 段钰远拉着沈卿晚走了好远,摊手看了看:“得找人练一练……”连自己实力都不摸不准,最近也是没顾得上这茬。 “你可以找师父啊,肯定足够你对练。”沈卿晚好奇:“最近突破很快?” 段钰远点了点头:“境界犹如摧古拉朽,原本想去看看了若大师,搞得我反而不敢去。” 脱胎换骨后,万象佛经提升得太快,段钰远最近忙得都没怎么练功。 “那你好好适应一下自己实力,最近这么乱,刺客都能满天飞了。”沈卿晚吐槽了一句,好好的上元节,什么都没了。 “放心,出了今天的事情,整个京城肯定会清理一遍。”段钰远点头。 别人就算了,平民百姓受到了波及,皇帝怎么都得给个说法,而且,百姓经历了这么一遭,会主动配合官家搜索可疑人选,工作就好开展了。 沈卿晚叹息:“希望那些掉进河里的人能够安然无恙。” 这天气,河水冰冷,就算不会淹死,也小心冻伤风寒。 “我先送你回去,待会儿怕是要禁宵了,什么都没得玩。” “哦,那回去吧!”沈卿晚也没了玩耍的性质。 果然,沈卿晚回府没多久,御林军的大部队就开了出来,肃清所有的街道。 街上人群都赶紧回家,两边店铺也关门了,原本火热的大街,瞬间变得萧条清静,而且,这种戒备,延续到了第二天早上,让百姓出门都小心翼翼的。 所幸御林军和锦衣卫并不乱抓人,真的有可疑才询问,拿不出通关文牒,或者证明不了自己身份的人,这才重点关注。 沈卿晚刚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阿木就进来了:“小姐,河边已经没人了。” 沈卿晚抬眸:“死伤如何?” “死的都是护卫,百姓也解救及时,易家老爷受了伤。”阿木依旧那么简洁。 沈卿晚皱了皱眉:“严重吗?” “暂时还不知道,据说是剑伤。不过小姐,秦王府出了事……”阿木迟疑了一下。 沈卿晚抬头,星眸闪烁。 “二姑娘的孩子没了,秦王本来在河边看赛花灯,出了刺客,后面忙着处理事情,现在还没有回府。”阿木汇报。 沈卿晚怔了一下:“这么快?果然秦王的长子,不是那么好生的。” 原本以为沈易佳能够撑到正妃进门,谁知道现在还没有别的女人。 402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沈卿晚还带着意外,果然,身体养得再容易受孕,这保不住也是伤。 “秦王府守备森严,暂时还不是很清楚。”阿木低头。 “不用特意去查,会知道的。”沈卿晚不以为然。 沈易佳这么忙,就没空盯着她了,真是好呢! 这样的消息自然瞒不住,当老夫人和沈城知道这茬后,瞬间沉默了。 初二那天还高兴之极,想着沈易佳如果能生个儿子,就是秦王的长子了,到时候沈易佳的地位肯定会有所上升,一正二侧已经满额,这不是还有四夫人?如今一个都还没有呢! 为此,相府还让乔英专门去看望送了礼的。 结果,半个月都还不到,孩子就没了。 刘姨娘刚一听说,直接晕了过去。 如果说,这件事情还是小事儿,那刚天亮的时候,宫里就传出一件震惊朝野,让人发懵的消息。 原本已经泯灭于众人,快要消失的晋王,突然被贬为庶民了,这毫无征兆的让好多人吓了一跳。 沈卿晚刚起床就听到这消息,还以为自己没醒过来。 中秋的时候就在说这件事情,却一直无限期延后,原本还以为皇帝终究是下不了手,不曾想来得如此突然。 沈卿晚没有避讳,直接去了楚王府。 “小姐,王爷半夜进宫了,还没有回来呢!”陈伯让沈卿晚进了清湫院,反正王爷的院子对这位小姐是不设防的。 “无妨,我等他回来便是。”沈卿晚站在拱门前看了看书房,挑了两本书回到另外一边,坐在榻上安然的阅读着。 那种安详的感觉,沈卿晚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潜意识中,王府真比相府安全多了,所以让人放松。 而这个时候,皇宫正在进行一场无形的硝烟之战,包括皇帝在内的好多人都一宿没睡。 “父皇,十弟虽然做错了事情,可很明显的,这是有人在陷害,还请父皇三思。”八王爷发挥着兄弟爱,为晋王求情。 七王爷也排众而出:“姚意欢早已经被监管,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怎么逃离重重把手,还进入到锦忆楼的?十弟当初是一时糊涂,可现在也没有能力再做这样的事情吧!” 段钰远眸色一转,深深的看了七王爷一眼,这是在求情还是在提醒皇帝,老十当初所犯下的错?一个个都目的不单纯啊! 晋王被贬,个个都暗中高兴得不行,可表面上都不能表现出来。 秦王一开始没有发表意见,直到皇帝漠然的开口询问,这才一本正经:“父皇,儿臣认为是必须要给个交代的,姚意欢虽然被囚禁,可趁着大家过节出现在十哥的床上,这传出去了,可是皇室蒙羞。” “皇室蒙羞?”七王爷戏谑的重复念了一遍,语气怪异:“秦王弟的心好狠啊,姚意欢掉了的那个孩子,可还是秦王弟的。” “说得也是,好歹是自己的女人,曾经还有过你的骨肉,秦王弟这么说,似乎有点让人心寒啊!”八王爷也不放过打击秦王的机会。 秦王脸色有些铁青,当初那件事情真是抹不去的污点,他确实希望姚意欢赶紧死了才好。 欣赏了一下秦王的脸色,段钰远当时不在现场,却能想象得出那是一种怎样的状况,为自家女人的手段默默点个赞。 皇帝其实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一直在听众人的议论纷纷,包括一些大臣都是明着劝,实则贬,让他的心情很微妙。 冷眼看出这些大臣的战队,皇帝经过这一遭,倒是发现不少谁是谁的人。 “十四,楚王,你们有什么看法?”皇帝在秦王憋气的时候突然开口,给秦王解围了。 让还想讽刺惊惧的楚王和瑞王都有些失望,难得秦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梗也不让他们多说一段时间。 看这样子,晋王被贬,姚意欢很可能会被赐死,事后便没有拿来说秦王的理由,倒是便宜了秦王。 十四王爷本来老神在在的坐着,突然被点名怔神了一会儿:“父皇,十哥最近虽然做了不少错事,可以前做事一直不错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初也帮了父皇不少小忙,如今不如功过相抵吧!” 段钰远看了十四一眼,这位滑不留手的,果然是足够隐忍的人。 十四说得倒是真诚了许多,没有明褒暗贬,提到了晋王曾经做过的那些好事儿,肯定会勾起皇帝美好的回忆。 十四是觉得这个时候没有贬的必要,囚禁和贬为庶民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没有威胁力便成了。 当然,十四是看出皇帝不想贬老十,就是现在下不了台而已。 皇帝心口一松,看向了段钰远:“楚王呢?” “十四王兄都将儿臣的话说了,没有其他想法。”段钰远淡淡的说道。 十四不由得侧目,这人倒是会偷懒。 皇帝一时之间又沉默了下来,大臣们和几位王爷大眼瞪小眼,面面相窥。 蒋尚书老神在在,皇帝心底早已经有了决断,舍不得而已,听听大家的意见,不过是为了暗中查看这些当官的都站哪一边? 尤其是当初站在晋王那边的人,看看都被哪个王爷拉走了。 真以为皇帝只是问他们怎么处理晋王吗?太天真了…… 在皇帝奇怪的态度和默许下,众人又掀起了新一轮讨论,十四和楚王就好像两个局外人,只有被点名问到才开口,其他时间都百无聊赖。 十四王爷一直在喝茶,一杯接一杯的。 段钰远上次在凤栖宫遇见问题茶后,现在基本不碰,他可没有沈卿晚那舌头,反正也有医嘱傍身。 这么拉拉扯扯的,在段钰远接连不断的哈欠中,皇帝终于散会,让大家回去了。 段钰远出了御书房,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早饭都过了。 不理楚王瑞王和秦王说话间的风起云涌,段钰远只想赶紧回王府。 十四也悄悄的遁走,两人向来如此,剩下三位王爷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放在心上。 “秦王弟从昨晚上开始就没有回府吧,听说府上的侍妾又掉孩子了。先是姚意欢,现在又是侍妾,秦王弟应该去国寺拜拜才对,这子嗣,可是很重要的。”八王爷意味深长,眼睛带着戏谑。 又提姚意欢?秦王暗自磨牙,真想父皇赶紧将这女人给赐死了。 皇帝的孙子辈,前面所剩的两个年纪比较大的王爷有,但是在藩属地,好几年都不曾见过了。 还在京城的王爷,从老七开始,一个个都还是很想争取一下这第一个皇孙。 前世的话,就是晋王争到了,这辈子如此看来,是遥遥无期。 “是啊,子嗣如此重要,秦王弟似乎不太在乎,在这方面,秦王弟走在了哥哥们的前面,怎么就不珍惜呢?”七王爷也帮腔,似乎逮着机会损一下秦王就是一种乐趣。 “哼……”秦王脸色一黑,甩袖而去,显然很不喜欢这样的话题。 楚王和瑞王对视一眼,不由得哈哈一笑,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走远的段钰远回头看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楚王和瑞王,互相利用,偏偏都以为自己是主导的那个,谁算计到谁还不知道呢? 段钰远还没有出宫,皇帝的圣旨就下了,各府各势力很快得到了消息。 晋王真的被贬为了庶民,罪名还找了一大堆,让人看得哆嗦。 至于姚意欢,还没资格得到圣旨才死,直接一杯鸠酒灌了下去。 皇帝显然已经不耐烦这个女人了,祸害了他一个儿子不说,还祸害了第二个,被看守都不安分,简直早该杀了。 其实姚意欢真的很冤枉,她被看守着,有再多的心思也使不出来。 整件事情她都相当莫名其妙,她还想靠着秦王过活,又怎么会去招惹晋王? 晋王都那样了,她再去招惹又有什么好处?自身都难保了好吗? 所以,被灌鸠酒的时候,姚意欢没有了反抗能力,哭得不能自已。 她虽然爱喝酒,可是不包括鸠酒,这味道很美,但谁也不会去尝试。 她这辈子就是被酒毁了,姚意欢悔不当初。 不过,姚意欢后悔的,不是进宫选秀,想要嫁得更好,而是一开始就不该被全俊浩的花言巧语所骗,那么一个恶心的男人,哪里值得她看上了? 姚意欢瘫软在地,睁大眼睛却在回忆自己的一生,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求生本能让她清醒过来:“阿三?” 没错,就是姚意欢那个高手车夫,突然出现在这里,姚意欢已经没空去想为什么了。 “小姐。”丁三叹了一口气:“荣华富贵,真的那么重要吗?” 姚意欢眼睛一湿,五脏六腑开始灼热,不由得抓紧丁三的衣袖:“我好难受,我……我不想死。” 丁三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药塞进姚意欢的嘴里:“我可以带你走,不过,从今往后,就没有荣华富贵,奴仆成群,那样的日子,你过得下去吗?” 姚意欢眼睛有些模糊,感觉吃下去的药丸有一股清凉,缓解了体内的痛苦:“可是,我喝下了鸠酒,还能活吗?” 丁三笑了,不起眼的面容竟然带起了一丝魅力:“只要没有当场死亡,就有救……” 很快,关押姚意欢的小屋子起了大火。 火势来得很猛,将整间屋子都给烧了,里面有一具焦黑的尸体。 段钰远刚刚跨进王府的门槛就得到了这消息:“确定那尸体是姚意欢?” “属下不能靠近,暂时还不能确定,起火的地方很偏,救援及时,倒是没有波及到其他。” “哦……”段钰远挥了挥手,让属下退走,若有所思。 “王爷,沈小姐在清湫院呢!”阿金见段钰远想得入神,忍不住提醒道。 段钰远一个激灵:“怎么不早说?” 说着,快去走向了后院。 阿金:“……”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好么? 段钰远推门进屋就看到沈卿晚正在榻上窗前看书:“你怎么过来了?” 沈卿晚抬头:“听说了晋王被贬的消息,那姚意欢怎么样了?” 段钰远走了过去,侧躺在榻上,摸着沈卿晚散在榻上的长发:“一杯鸠酒是少不了的,不过听说,被灌了鸠酒的姚意欢在自己屋子自焚,烧焦了。” 沈卿晚皱了皱眉:“确定是姚意欢?” 段钰远轻笑:“跟我怀疑的一样,既然已经喝了鸠酒,想死还不容易?等着就是了,何必再受一次痛苦。” 沈卿晚眯了眯眼:“对了,姚意欢身边有一个高手,那个人在哪里?从姚意欢出事,似乎一直没看到。” “高手?”段钰远动作一顿:“谁?” 沈卿晚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是那个马夫,就是你离开京城去南方那天我发现的。” 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边,段钰远眸色一深,沉思了起来。 “这么说来,姚意欢很可能被这个人救走了?大白天的,能在皇宫来去自如?”段钰远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的生命力真顽强,怎么就打不死呢? 沈卿晚深以为然:“很可能。” 喝了鸠酒再自焚,本身就多此一举,恐怕很多人都感觉到不妥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当然,姚意欢生死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自然无所谓。 可是对楚王府来说,怕是被姚意欢恨到了骨子里,敌人突然转明为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是,我没明白,晋王跟姚意欢怎么扯到一起了?”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反正昨天晚上,晋王和姚意欢在床上鬼混,又被良妃和一众嫔妃逮了个正着,那可是后宫,姚意欢就算不是嫔妃,也有淫·秽的罪名。”段钰远眯了眯眼:“看到的人太多了,昨天河畔的刺杀又让父皇头疼,自然有气。” 沈卿晚无语:“怎么还是这一招?用来对付晋王真是一直有用。” 晋王是挺好色的,以前隐藏得好,可现在出了大问题,反倒是放纵了,一点都没有避讳。 “来者不拒,我估计,做这事儿的人,应该跟姚意欢也有仇。以前姚意欢也经常进宫,父皇对常太师崇敬有佳,所以初入宫很频繁。”段钰远缓缓的说道:“姚意欢跟后宫嫔妃接触多,应该也有结仇的。” 沈卿晚皱了皱:“不是有御林军守着锦忆楼吗?看来后宫也挺藏龙卧虎的。” 段钰远点头同意这说法:“昨天河畔出事儿,御林军被抽调了不少,锦忆楼的看管应该有了松懈,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沈卿晚皱了皱眉,看了段钰远一眼:“云舒河畔刺杀,晋王被算计,晋王被贬,姚意欢被赐死,还有我庶姐的孩子也掉了,好好的上元节,怎么这么多破事儿?” 沈易佳的事情,段钰远也得到了消息:“你不觉得,这些事儿好像没什么联系,却总感觉有一条线吗?真的只是巧合?” “嗯,不过,我庶姐的事情也不是巧合吗?”沈卿晚抚了抚下巴:“为什么?” “七哥已经成亲了,八哥也有侍妾进门,其他王爷也差不多,可谁的肚子都没有消息。而现在的皇孙,一个也没有,肯定不会希望秦王哥专美于人前。”段钰远顿了一下:“果然有人在通敌,借刀杀人呢!” “所以说,云舒河畔的刺杀和晋王的事情是特意要做的,庶姐……那是顺带?”沈卿晚换位思考了一下,平日里怎么也不会注意到秦王府的一个小小侍妾。 沈易佳怀孕,才让她自己出现在别人眼中。 “也有可能是别人借着混乱,对你庶姐下手,总之,都是不希望这孩子出生,不管男女。”段钰远撩起沈卿晚的头发,在骨骼分明的手指上绕啊绕。 沈卿晚叹了一口气,孩子的确是无辜的,可是沈易佳没有保护的能力。 至于秦王,还是那样子,他根本就不会浪费精力去保护。 心下有那么点不是滋味,沈卿晚这次幸灾乐祸不起来,明明这种结果早已经有所预料。 段钰远抬眸看了沈卿晚一眼,竟然不觉得意外,知道她肯定觉得可惜那孩子了。 “那现在是,姚意欢很可能被救走了,刺客的事情还没有线索?”沈卿晚转移着话题:“皇上不生气吗?” “生气也没有用,他震怒也就是在京城搜一番,寻找出一些间谍而已。”段钰远不以为然:“这次的事情是个很好的借口,而且,民众才会配合,昨天的黑衣人也抓了不少活口,不知道会不会有收获?” 沈卿晚摇头叹息:“即便是有,收获也不大,否则,现在遭殃的肯定是锦衣卫。” 如果有暴露的危险,那个皇子,那个联络的幕后主使,肯定不会让活的黑衣人在锦衣卫呆太久的。 段钰远动作一顿,攸的坐了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黑衣人都在锦衣卫那里,似乎谁都知道啊!” “那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大白天的硬闯锦衣卫吧!现在的锦衣卫肯定守卫森严。”沈卿晚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窗外。 段钰远轻笑:“你觉得,刺客都能进宫到父皇面前,锦衣卫会没有他们的人?或许不一定完全收买,帮忙办点事情就可以了。” 沈卿晚眨了眨眼,难道说…… 段钰远额首:“杀掉活的黑衣人,不一定打打杀杀,场面浩大,就算是犯人,那也是要吃饭的。” “如果不快点动手,被拷打着问出了什么消息,那个人会放心吗?” 沈卿晚附和的摇了摇头,也觉得不会放心。 看这几起策划,幕后之人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线索,显然是个谨慎到极点的人,有这么多黑衣人被抓,怎么可能会放心? 段钰远站了起来,正想叫人来说什么,阿金就在外面敲门了:“王爷,有事情汇报。” 段钰远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沈卿晚:“我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进来!” 403 阿金推门而入的脸色不太好:“王爷,昨天被抓的一批黑衣人全死了。” 段钰远和沈卿晚对视一眼,表情带着叹气,果然啊! “怎么死的?”段钰远挑眉。 “一小部分是昨晚上连夜拷打死的,剩下的大部分,中毒而死。”阿金奇怪的看自家主子一眼,好像一点不意外呢? “嗯,知道了,让我们的人别去参合,自己小心点,这个时候冒头就是送死。”段钰远告诫了一句。 阿金一头雾水,汇报完毕,自觉出去。 段钰远重新躺了下来:“动手真快,估计父皇更加龙颜大怒。” 皇帝就等着这批黑衣人吐点线索出来。 沈卿晚轻笑:“这么一来,我倒是很好奇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楚王?还是瑞王? 不怪她怀疑这两个,秦王若是没有逼到绝境,也不会出卖国家。 锦熙王就更加不会了,前世作为战场军师的手段可是很毒辣的,恨不得将人家给灭国了,仿佛带着很深沉的恨意。 十五王爷?这个她不了解,待定…… 十七皇子以后的,只能说是嫔妃或者母族的参合,都还小呢! 虽然不至于一点可能都没有,可是会小很多。 “晋王可能吗?他都被贬了,整件事情中,最惨的就是他了。”沈卿晚摊手。 段钰远闭眸养神:“应该不太可能,以退为进,也不至于将皇子的身份都先弄掉了,而且,如果能有这分智谋,他应该就能想到,被贬为庶民之后的处境,那可不利于行事。” 两人正在谈论的晋王,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晚上,却没起到什么用。 谋士不见了,淑妃死了,阮家不管他了,晋王只能想到这苦肉计。 只可惜,在这个时间点,根本不会有作用。 尤其是黑衣人一个不留的被杀,还是在锦衣卫的老窝,皇帝气得吐血,看到晋王跪在外面更是心烦,立刻让人赶出了皇宫。 晋王落魄之极,一路上都被前来围观的嫔妃耻笑嘲讽,还有军官和太监,对他都相当不客气。 被囚禁的日子以来,晋王一直选择性的失聪,拒绝感受外面的世态炎凉。 好歹还有一层皇子的身份,其他人就算鄙视也不会明目张胆。 而皇帝这么多儿子,他现在是唯一一个被贬为庶民的,以前有犯错的,有囚禁坐牢的,也没有被剥夺身份的。 “十皇兄,听说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啊,没银子的话,吃饭都成问题。”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穿着锦衣,站在远处对晋王说道,脸上的表情是幸灾乐祸中竟然还有一丝狰狞。 晋王目光没有神采,一脸木然的看着十九皇子。 那毫不掩饰的表情,让他心惊,曾经看不起的兄弟,却让他感觉到了害怕。 十九皇子也不在意没得到回答,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扔到了晋王身上。 晋王被打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反应去接,整个人仿若没有游魂的木偶。 “弟弟以前的月银都在十皇兄那里了,也没有别的收入,就这点银子给十皇兄践行,好歹能买几个包子,希望十皇兄不要嫌少。”十九皇子说完,给晋王留下了一个傲然的背影,一如曾经晋王给他留下的印象。 晋王眼珠子动了动,又恢复了死寂,这语气态度,好熟悉啊!以前他就是这么对母妃身份不高的弟弟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人生。 木呆呆的往前走,晋王只觉浑身发冷,地上的银子看都没看一眼。 跟着晋王,要将他送到宫门口的四名御林军面面相窥。 其中三个人跟上,一个人等了一会儿,才将那十两银子捡了起来:“呵呵,十两银子买几个包子?这些皇子哪里知道百姓疾苦?如果天天包子,顿顿肉包子,这都可以吃一年了好么?” 晋王暂时还不知道这银子的好处,否则一定不会浪费这十两银子的。 出了宫门,晋王看到一辆朴素的马车,有人探了个头,冲他招手。 晋王眼睛一亮,终于有了一丝神采:“表哥?” 打量了晋王一眼,阮修双叹了口气:“先上马车吧!” 阮修双是阮家的嫡长子,也是阮家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孩子。 上了马车后,车夫开始往外走。 晋王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松了松,阮修双拿出一个食盒:“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填肚子。” 晋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动了。 昨晚上本来就没吃东西,又跪了半宿到现在,其实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看晋王狼吞虎咽的,阮修双眼神平静到淡漠:“事已至此,表弟就别想太多,先潜伏下来,将来也不是没有机会。” 晋王动作一顿,眼睛竟然一湿,从出事到现在,收到的都是讽刺和报复,连句安慰的都没有。 陡然一听阮修双的安慰,晋王才体会到什么叫感动:“我还有机会吗?现在是连生活都成问题了。” 阮修双不以为然,明显对这个表弟是没怎么看得上的。 如果不是有淑妃这层关系,阮家根本不会趟这趟浑水。 可现在,晋王虽然被贬,可大家都看着,若阮家真是不管不顾,这名声也不好听。 “不会的,若是皇上最后没有继承人了呢?”阮修双淡淡的一说。 晋王一惊,随即还真被这句话给治愈了:“阮家还会帮我吗?” 阮修双淡定的说道:“放心,阮家跟表弟是一条绳上的,就算我们去投靠别人,那也得别人会信啊!” 晋王是个什么样的,阮家早就清楚,那个厉害的谋士,还是阮家给找的。 可惜了,阮家还准备收回来的,却被那个谋士成功跳脱。 那可是皇宫大内,一个没有武功的谋士是怎么逃出去的?阮家百思不得其解,暗中也不喜晋王的蠢,就算被囚禁,可那也是自己的地盘,看个人都看不住。 晋王放松下来,努力的填着肚子。 等晋王吃好喝好,正想休息一下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少爷,十里长亭到了。” 晋王惊的出了马车,四下一看:“十里长亭,什么十里长亭,表哥,我们不是去阮家吗?” 阮修双跳下马车,不紧不慢的从胸口取出一叠银票:“皇上不会允许表弟在京城的,最近京城好多刺客,表弟在阮家不方便,我在江南安排了一座庄子,很隐蔽。表弟过去躲一阵,等时机成熟,肯定会接你回来。” “到时候,依旧是表弟的天下,阮家的天下。”阮修双垂眸掩饰眸色中的精光,这话说得极为意味深长。 晋王挡开了阮修双拿着银票的手,表情带着一丝愤恨和扭曲:“说得好听,结果阮家也不管我了是不是?呵呵,什么时机成熟,阮家不过也是欺软怕恶的软蛋。” 阮修双也没有生气,反而扬起了一抹讽笑:“那你要阮家怎么样?就现在跟皇上死磕?若是阮家倒了,表弟你连最后的依靠都没有了,你确定吗?” 阮家上下过千口人,蠢了才会陪晋王疯,若不是为了名声,若不是皇帝还看着,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晋王的面前。 这么一个蠢货,用来当傀儡都不够格,只知道自己拖后腿。 晋王面色铁青,难看之极,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拳头握紧又松。 阮修双不以为然,又伸了伸银票:“这银子你要不要?” 晋王有句话说对了,阮家其实真的已经放弃他,两万两银子,不过是买断恩情,买点名声。 还为晋王安排退路和住处,阮家也仁至义尽了,皇帝看了也说不了什么。 晋王指尖冰凉,抬手都有些颤抖,他倒是很想有骨气的将银票给仍在地上踩两脚,可是他被贬出宫没有带任何的东西,也不允许。 可以说,他的确身无分文,可以无视十九皇子耻辱的十两银子,却无法无视阮家的银票。 晋王顿时觉得无比悲凉,如果母妃还在……这些人哪敢这么对他? 母妃?晋王念叨着,终于感觉到淑妃对他的好。 情况急转,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真不清楚。 就在晋王刚接过银票的当口,阮修双正想安慰两句,一股杀气突然升起,又是一些黑衣人从天而降,正在这里告别的其他人尖叫着到处乱跑,很快就只剩下晋王和阮修双两人了,勉强还可以算上那车夫。 晋王一惊,顿时有些惊慌,躲在了阮修双的背后。 阮修双天子一凛:“天子脚下,你们都什么人?” 原本以为这是京城外面,其他王爷就算再想弄死晋王也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 看到这些黑衣人,阮修双才惊觉他们估计错了形势。 若是平常,还真的有所顾忌,可昨天晚上才出过黑衣人,这是很好的借口。 也就是说,只要到时候将责任推给昨天那波黑衣人就成了,现在动手反而比晋王离远了更好。 那黑衣人可不会回答,一把飞镖扔出去,被阮修双打掉。 阮修双也是急,如果晋王真在他手里出事儿,皇帝肯定会迁怒阮家,那就给皇帝借口削弱世家力量了。 一场杀与被杀的游戏,就在十里长亭上演,在这里,官方力量可来不了那么快。 楚王府 段钰远和沈卿晚吃饱喝足的在榻上闲适着。 沈卿晚在看书,段钰远则是枕着沈卿晚的腿补眠。 画面安详又美丽,跟城外的杀气凌然成了两个极端。 阿水偷偷从窗口递进来一张纸,是不想打扰段钰远的睡眠。 沈卿晚啼笑皆非之余也觉得好玩,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沈易佳知道她在楚王府,便让人过来请她过去。 沈卿晚挑眉,抬头看了阿水一眼。 阿水理会,立刻将托盘轻轻放到沈卿晚身边的矮几上,上面有准备好的纸笔,和研好的磨。 沈卿晚手一挥,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字。 阿水拿出来一看,顿时囧了——“无视”。 不得不说,沈小姐跟自家主子越来越像了,不过,无视就无视吧!反正沈易佳也可不能亲自来,这会儿连床都下不了,又没有其他重量级的人物可以使用。 沈卿晚重新拿起书,根本不把沈易佳的事放在心上。 嫁了人,吃了亏,想起她这个妹妹来了?可惜,她对敌人没有当树洞的爱好。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沈易佳想见她,不过是缺一个人诉说,而且,指不定还想从她这里打听一些消息,让她帮忙报仇呢! 沈卿晚可不想让这种人影响了心情,继续沉迷于故事书的情节中,偶尔会看一眼段钰远,见他睡得安详才放心,虽然……腿有点麻! 秦王府 沈易佳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会儿,睁开眼就问:“李嬷嬷,妹妹还没有过来吗?”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楚王府没有消息……估计六小姐在忙着什么吧!” 沈易佳此刻异常虚弱,还很脆弱,出神的盯着床幔顶,好半天才有些嘴干的说道:“嬷嬷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妹妹不想见我吧!” 沈易佳似乎也有所意料,只不过知道沈卿晚在对面,忍不住就想见一见。 哪怕是让沈卿晚看到她的脆弱,生出一点同情也好。 若是以前,沈易佳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可现在,真心想要找点依靠,哪怕是讽刺的…… 沈易佳第一次觉得姐妹,家人的重要性。 李嬷嬷沉默,这是事实,不过在秦王府仅仅一个半月,而沈易佳的锐气就消散得七七八八,果然,做姑娘的时候,都会将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最近,李嬷嬷对自己跟着沈易佳已经产生了怀疑,真的会有不错的未来吗? 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手,李嬷嬷也是心虚,对手看起来无比强大啊! 沈易佳脸色苍白,盯着上面出神,突然想到了前世的沈卿晚,似乎也有过一个孩子。 三个月,孩子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自己的血染红了,看着好可怕,仿佛下一刻,整个人的血都那么流干了。 她在暗处看着,却在幸灾乐祸,完全没有上前去救一救的意思。 沈易佳苦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吗?风水轮流转啊!” 沈易佳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让人去叫沈卿晚,姐妹的情分终究是浮云,她们是敌人…… 沈卿晚又看了一会儿书,阿水再次偷偷的塞了纸条,这感觉好微妙。 看到纸条上的信息,沈卿晚嘴角的笑意收了收,随即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晋王在十里长亭被刺杀,结果是阮家嫡长子死了,晋王却逃脱了,这什么情况? 沈卿晚若有所思,可不认为阮家会让嫡长子为晋王舍命护航。 如果没有记错,阮家的这一辈,只有嫡长子阮修双能拿得出手,其他要么资质一般,要么纨绔贪玩。 关于晋王的这部分,真是跟前世完全不一样了,甚至牵连到了阮家。 阮修双在前世可一力撑起了阮家啊!现在因为晋王而死,阮家还会成为晋王的后盾吗? 突然伸出一只好看的手将沈卿晚手中的纸抽掉,沈卿晚这才发现段钰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段钰远将纸上的消息扫了一遍:“看来,昨天的黑衣人,给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真是迫不及待啊!” “有理由自然早点动手更好,大泽地大物博,真要藏个把人还是很难找的。”沈卿晚轻笑,拍了拍段钰远的肩膀:“醒了就起来,我腿麻。” 段钰远轻笑一声,坐起来后看阿水在窗外津津有味的看好戏,脸一黑:“阿水,约束我们的人,这件事情,我们不参合。” 阿水眼睛晶亮:“是,王爷。”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自家主子和沈小姐相处,总是那么心暖,不知不觉就想多看两眼。 段钰远伸手给沈卿晚捏了捏腿,却被沈卿晚笑着躲过:“好痒,我自己来。” 段钰远摊手:“难得本王想要伺候你一把,你还不愿意?” 沈卿晚偷笑:“是无福消受。” 段钰远斜睨了沈卿晚一眼,淡淡的说道:“这种话就不要说了,你福气大着呢!” 沈卿晚抿唇,觉得这话题不好讨论,前世好多人说她有福气,可有多少人知道她是内里苦的?好吧,说给别人听,一定会觉得她忒不知足。 “说起谁做的,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沈卿晚挑眉。 段钰远拉了沈卿晚手里的书翻了翻:“谁啊?” “你有个哥哥,不是在冷宫?”沈卿晚不紧不慢的说着。 段钰远动作一顿,看着沈卿晚:“你怎么会想到他?” “在冷宫里,他在做什么,你们都知道吗?”沈卿晚前世虽然没跟这位打过交道,最后消失得也很神秘,可有好几个传说。 有人说,九皇子死了,在秦王登基之前惹到了皇帝,被自己父亲亲自肃清的。 也有人说,九皇子是秦王登基之后杀了的,以绝后患。 当然,还有一个更离谱,说是在别国看到了九皇子,地位似乎还不低。 曾经沈卿晚将这些当笑话看,觉得传闻真是离谱得可以。 现在想想,突然觉得不是不可能。 “九皇子从小就在冷宫长大,很多人……说不定包括皇上都不见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沈卿晚越想越觉得可能:“你能在皇宫高来高去,来去自如,冷宫那偏僻的地方,指不定更加方便。” 段钰远撑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沈卿晚说的可能不是不存在,只不过一个人消失得太久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出现过,根本就不会让人往那方面去想。 对于沈卿晚的猜想,段钰远表示了重视,当初沈卿晚说十四王爷装弱,不也是真的? 404 “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能说,父皇的儿子都挺厉害的,何必盯着我一个?”段钰远真心这么想:“所以,九哥也在想那个位置吗?” “那倒是不一定,听说当初九皇子的母妃身份不明,死得更是不明不白,皇上还将人赶去了冷宫,怎么看都是有些内幕,别人不知道的。”沈卿晚摸了摸下巴:“如果只是纯粹的捣乱搅合,或者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那才是麻烦。”段钰远敲了敲矮几:“捣乱搅合,自然不用在意结果,做事也更加肆无忌惮,所造成的后果不可控,那严重多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这些,就该你考虑的问题了,搅合什么的,别把我搅进去就好,我也就能自保而已。” “旁观者清,那样一个人,我们都忘了。”段钰远决定好好查查。 原来冷宫,还是个好地方。 早早吃了晚饭,沈卿晚就回了相府,刚进门就碰见夜旭然,那仇视的小眼神怎么看都忽略不过去。 眼神淬着冷,沈卿晚扫了夜旭然一眼,并没有打算理会,正要离开,夜旭然却开口了。 “你去了楚王府,都去秦王府看姐姐没有?”夜旭然这话还真是不客气。 沈卿晚回头,仿佛看到了第二个沈易佳,真不愧是亲姐弟,当初沈易佳说话也是这么理所当然的,到底谁才是嫡出? “我为什么要去秦王府?”沈卿晚摊手:“好歹是王爷府,你给上门礼么?” 夜旭然气极:“好歹是姐妹一场,还没有嫁呢,老往人家府上跑还要不要名声了?自己姐姐出了事情反而不去看望……” 沈卿晚不耐烦的打断:“弟弟这话倒是跟父亲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是你想说的?还是父亲想说的?” “只小几个月也是弟弟,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自己蠢不代表别人也没脑子,有圣旨的王府我去不得,难不成别人家的还该去?一个侍妾而已,有什么资格请亲戚进门,你知不知道名声两个字怎么写?” “作为弟弟,在相府数落嫡姐,举人老爷,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春闱还参加不参加了?” 有些话,沈城可以说,老夫人可以说,她怎么也只能受着,夜旭然算哪根葱? 事关自己,夜旭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跳脚。 沈卿晚转身就走,懒得理会这种越来越自大的人。 夜旭然一次性中了举人,还被沈易佳保证能中进士,自信心是无限膨胀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相府大少爷,比前世成了嫡子还要嚣张,自我满足。 门口的事情很快传进了老夫人的耳朵,将沈城数落了一顿,若非沈城在夜旭然面前念叨过,夜旭然的语气怎么会那么像? 还有刘姨娘,被老夫人找理由骂了一顿,有些话肯定也是这当娘的在儿子面前说多了,夜旭然才会记下的,沈城可不会说沈卿晚还没嫁,就老是往王府跑这种混账话。 相对来说,沈城还巴不得沈卿晚天天去,完完全全的抓住楚王心才好。 所以,只能是某些嫉妒的人才会这么说,皇上赐婚,板上钉钉会嫁进去的人,谁敢置喙? 沈城知道后也是生气,将夜旭然叫到面前训了一顿,搞得刘姨娘和夜旭然极为不痛快。 第二天,金嬷嬷来到了蘅芜苑。 “老夫人说,过年不太平,今年怕是不好过,想要去净尘寺上香拜拜,让六小姐跟着一起。”金嬷嬷传达着老夫人的意思。 “净尘寺?不是国寺吗?”沈卿晚意外,老夫人不是向来觉得净尘寺是小寺庙,上不得台面?现在居然会点名去那儿。 “国寺有很多借宿的学子,人太多了,老夫人很少出相府,想要清静一点。”金嬷嬷嘴角抽了抽,哪能不知道老夫人是为了讨好沈卿晚? 因为沈卿晚的母亲喜欢净尘寺,觉得这些地方对沈卿晚来说充满了回忆。 沈卿晚自然也能想到,无声的笑了一下:“母亲去吗?” “夫人也是要去的。”金嬷嬷脸上火辣辣的,难怪老夫人不亲自说,反倒是让她来传话。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晚儿会准时的。”沈卿晚觉得好笑,倒是想要知道老夫人都要做什么? 金嬷嬷有句话说得对,老夫人很多年没出过相府了,现在为了她竟然要去净尘寺,也挺难得,说什么都得捧场。 翌日,沈卿晚穿了一身比较素的淡蓝衣服,吃了早饭,又看了好一会儿书,才等来老夫人准备好出发的消息。 “正月十八,老夫人还是看了日子的。”叶嬷嬷忍不住说道。 “日子不一定就好,说起来,我从早上开始,老感觉眼皮子直跳,阿木,你今天警惕一点,慕桃就别去了,蜜桃去吧,好歹会点功夫,我放心些。”沈卿晚撑了撑眼皮,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是,小姐。”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心下有些无奈,直觉这种事情真不好说,只能多加小心了。 出发的时候,沈卿晚还忍不住揉眼睛。 乔英很关心的问道:“昨晚上没睡好?眼睛怎么了?” “进了东西,揉一下就好了。”沈卿晚不想说什么眼皮子跳,免得老夫人多想,跟老夫人一出门就眼皮子跳,这什么意思? “用帕子揉一揉,眼睛都红了。”老夫人开口说道。 沈卿晚依言用了帕子,眨了眨眼,稍微好了一些。 老夫人出门晚,等马车到了净尘寺山脚下,已经快晌午。 总觉得跟乔英和老夫人坐一起没话可说,沈卿晚便主动要求爬山:“以前都是自己走上去的,这次也不想例外,距离晌午还早,等我到山顶,还想着能直接开饭填肚子呢!” 闻言,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吞了回去,老夫人本来就是要让沈卿晚找美好回忆的,自然说不出什么来。 “那好,我会点好一桌素斋,等你上山后正好吃。”乔英打圆场,看着沈卿晚下了马车。 净尘寺山脚下到寺庙门口很远,乔英可不敢说陪沈卿晚一起走,根本没那体力支撑到山顶,若是在半路上掉链子,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目送着马车行驶上山,沈卿晚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顿时感觉呼吸都轻松了。 阿木和蜜桃对视一眼,也松了口气。 蜜桃嘿嘿一笑:“这样真是舒服多了啊!” 沈卿晚点了点头:“我们走吧,距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不急,算着时间上去就成了。” 跟别有用心的老夫人相处,沈卿晚完全感觉不到所谓的祖孙情,只觉得压抑。 就算有乔英在中间调和,效果却不大。 能少相处一点是一点。 蜜桃笑得特别活波:“不过,今天人挺多的啊,难道真是好日子?” “或许吧,除夕上元节的两次刺杀,让百姓都嗅到一点不寻常,这一年才刚开始,出来拜拜,祈求平安也没什么。据说,太后都准备再临国寺,吃斋祈福了。”沈卿晚缓缓的说道,速度不紧不慢的。 这个年的开头实在太糟糕了,太后也是担心得很,别的也做不了,那就只能祈福念经,求点心理安慰。 不过这次陪太后去国寺,没沈卿晚的份儿,因为贵妃主动请缨,皇帝也准了。 贵妃的眼光果然不一样,远离是非之地,到国寺躲躲清静才好呢! 若是能因此避开什么大算计,就更完美了。 “刺客特意选的日子,跟风风雨雨的有什么关系?”蜜桃叹了一声,真是太迷信了有没有? 又不是皇家的错,刺客分明是故意来恶心人的。 “无妨,求个心安而已。”沈卿晚轻笑,蜜桃年纪不比她大,显得更加活波,有什么说什么。 这跟寻菡的性格有些不一样,寻菡也活波,可有时候会没有遮拦,好不容易才调教好的。 蜜桃则是会看形势,不该说的她不会说,很能活跃气氛。 “马上要春耕了,这山上的颜色都开始有些变了。”沈卿晚看到不少嫩芽,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有些心旷神怡。 果然出门不仅仅是开眼界,还能让心胸更加宽广。 这种感觉,确实让人着迷。 “小姐不是常说,春绿是很美,可冬天也有冬天的美吗?”蜜桃掩嘴一笑,用沈卿晚的话来说。 “这也没错啊,只不过同一种风景看得久了,换换眼睛也不错。”沈卿晚说得还是那么坦然。 一路说说笑笑,感觉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遍。 来到山顶果然刚好开饭,沈卿晚也吃得开心,虽然没有吃饱。 一桌子素斋品种多,份量少,总不能她一个人扫完了吧!估计老夫人很可能会吓晕过去。 趁着老夫人还在念经,还有好一会儿才结束,沈卿晚去见了空云大师。 听说空云大师越来越隐居了,都不怎么见客,可沈卿晚每次来,都不会被拒之门外。 沈卿晚看着空云大师在煮茶,瞧着就有股禅味,让人心之安详。 空云大师突然说话:“今年,凌祈多事之秋啊,你也小心点。” 来见空云大师,本来就是想听他几句谏言。 曾经不屑一顾,可沈卿晚现在不会漏掉空云说的每一个字。 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沈卿晚眨了眨眼:“我?” 前面一句挺明白的,可画风一转,怎么就扯到她身上了?难不成凌祈的多事还跟她有关?不至于吧! 看沈卿晚那洗耳恭听的认真样子,空云大师忍不住好笑:“放轻松,你已经被改命成功了,以后看自己。” 沈卿晚一窒,空云大师果然道行高深,所以说,她重生后第一次来净尘寺,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是不是? 空云倒是没有卖关子,吊人胃口:“今年是关键,对于你来说,有点多灾多难,总之,你小心吧!别把小命给玩完了。” 沈卿晚点头,将这番劝告记在心底。 喝着唇齿留香的茶,沈卿晚突然想到了自家师父,貌似白夜也精通天象和周易之术,那能不能看穿她的面相?也得出这样的结论? 茶过三巡,沈卿晚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告别了空云大师,准备去等老夫人出来。 总得给老夫人说出目的机会,否则下次肯定还来。 沈卿晚懒得应付老夫人,偶尔又一次就够了。 走到门口,沈卿晚笑了一下回眸:“空云大师,今天,我有没有血光之灾?” 空云捋了捋白胡子:“老衲又不是神棍,自己去求签,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能说出她一年运势的人,跟神棍到底有多大区别?不过是没有收算命钱而已。 其实空云大师的表现已经告诉了沈卿晚答案,不过,她还是决定去抽一支签。 刚把签文看完,沈卿晚叹了一口气,下下签,问的是平安,果然她今天得多加小心才是。 老夫人跟僧人说了几句,看沈卿晚走过来:“既然都出来了,我们去后山走走吧!” 乔英点头:“老夫人散散心也好,六小姐也去吧!” 沈卿晚暗道正戏来了,自然不会拒绝。 老夫人也没有说其他,仿佛是真的在散心,还用不了解净尘寺的理由,让更熟悉的沈卿晚帮忙介绍。 沈卿晚对净尘寺也不是太过了解,逛过的地方不算多。 不过,张口就来两句也是可以的,所以走了她比较熟悉的路线。 净尘寺的很多建筑和景色都大有来历,拥有一定的故事和典故,就纯粹的佛文化而言,净尘寺未必会比国寺差。 听到沈卿晚信手拈来几个典故,老夫人边看边惊讶:“以前只知道国寺的佛文化浓郁,没有想到,这净尘寺也是不差的。” “就历史来说,净尘寺比国寺还长呢!”沈卿晚乐得如此,只要别说亲情,她还能找到话题说。 老夫人点了点头:“难怪你母亲会喜欢这里。” 沈卿晚心下冷笑,净尘寺,很多贵妇都爱来好么?相比之下,来净尘寺的人,总体层次还更高一点。 国寺人口复杂,贵妇千金反而不太方便进出。 国寺在整个大泽有地位有名气,净尘寺则是出名在贵族圈。 老夫人反而瞧不上,她都替净尘寺喊冤。 来到一个位在高处的八角亭中,老夫人赶紧坐下休息,乔英还好些,不着痕迹的揉着腿。 沈卿晚则是有些无语,才走多长一截路?在家养尊处优惯了,这点速度,这点距离竟然都受不了。 乔英有些羡慕沈卿晚的身体好:“还是年轻好啊,六小姐的身体似乎很不错。” 沈卿晚哑然,乔英这长辈的语气,还真忘了她才二十四五吗? “最近外出的机会比较多,都是走路来回,自然练出来了。”沈卿晚微笑着。 不过,沈卿晚嘴角的笑容突然一僵,因为她好像感到了一丝杀机。 很浓烈,冲她而来的。 不是吧,她今天眼皮狂跳,抽到下下签,还说有血光之灾什么的,竟然这么猛? 沈卿晚想到了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茬。 沈卿晚习惯了计谋,幕后解决事情,很少遇见这么粗暴简单的。 又见杀手?不是说要培养一个杀手很不容易吗?最近怎么一波又一波? “祖母,母亲,我去上个茅厕。”沈卿晚突然一转,说完就往亭子外面走去。 老夫人和乔英没觉得有什么,人有三急嘛! 沈卿晚感觉杀气弥漫,连忙快了两分。 阿木和蜜桃自然发现不对了,立刻走到沈卿晚身边。 “蜜桃,你的任务是保护祖母和母亲,不得离开。”沈卿晚低声说道。 蜜桃看了亭子一眼:“是,小姐。” 沈卿晚低声说道:“不要让我担心,你做好了,我才能放心。” 蜜桃来了精神:“是,小姐。” “阿木,我们走……”沈卿晚原本是想走远一点,杀手出来就不会波及到老夫人。 谁知道,刚走两步,一群黑衣人已经杀出,老夫人和乔英都惊得站了起来。 幸好凉亭的位置比较不错,蜜桃挡在入口,就能阻挡大部分敌人。 没错,是阻挡,不用杀敌。 净尘寺的武僧并不比国寺差,否则如何保证贵妇千金的安全? 只要独挡片刻,自然就能获救。 蜜桃双手一伸,两把短剑出现:“老夫人和夫人不要乱动,免得奴婢顾不上你们。” 沈卿晚和阿木第一时间拐进了小路,将大部分黑衣人给引走了。 “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杀手的,太意外了。”沈卿晚叹气。 她以为就算是有人想要她死,也不会这么直接,看来黑衣刺客的名头,不仅仅是用来对付晋王啊!处处都可以用,看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黑衣刺客会很常出现。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卿晚眯了眯眼:“前面有一座树林,看能不能过去?” 其实江湖上很忌讳打架入林,可现在她是被追的那个,肯定得想办法。 沈卿晚回头看了看:“轻功不俗,像是同一种功法,衣服动作都很有规则,这个……不会是碰上什么江湖杀手组织了吧!” 阿木默,跟在沈卿晚身后:“小姐,看起来像是双指楼的人,给钱就办事的那种。” 沈卿晚一惊,如今江湖繁荣,对于江湖的一些事情她了解不少。 双指楼,绝对是大名鼎鼎的杀手组织,在整个江湖都足够搅得风声鹤唳。 不过,那价格也绝对好看,谁那么有钱的请了这么多双指楼杀手来杀她一个闺阁小姐?杀鸡焉用牛刀。 “小姐知道吗?”阿木有些意外。 “我师父是江湖人啊!”沈卿晚眯了眯眼:“这么多,得花不少钱吧!” 405 阿木一个踉跄,差点扑地,都什么时候了,小姐的关注点就不能正常点吗? “靠,不是说闺阁小姐?这轻功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丫鬟,分明是高手。” 追了半天没追上,黑衣杀手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立刻有人提问。 “哼,先杀,价钱翻倍。” “这目标任务,至少翻三倍。” 黑衣杀手们说着,阵型立刻开始改变,形成了半包围。 见到沈卿晚和阿木表现出来的实力,原本以为这趟任务是旅游的杀手们终于不得不认真起来。 本来还以为雇主是个冤大头,一次性竟然请这么多杀手出任务。 不曾想,是挖了个大坑给他们跳,若是阴沟里翻船了,双指楼还怎么混? 江湖杀手毕竟不是死士,在个性上没那么酷,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还有人调侃。 “二楚王个,你十三,我十三,分开来。”沈卿晚听到后面的人说话,立刻说道。 一共应该是三十个,留了四个人在蜜桃那儿,毕竟不是必须要杀的目标,这些杀手没那么重视。 “不行,这些杀手的目标是小姐,他们不会这么分的。若是我们分开逃,追你的会更多。”阿木站定,腰间一抹,抽出了软剑,独自一个人挡在了杀手路上。 阿木站的地方特别好,刚好是两座山的夹缝最狭窄处。 两边都是石头峭壁,没法过去,唯一的路就是阿木这里。 虽然地盘也有些宽,可足够阿木将杀手全部挡在这边了。 沈卿晚惊讶:“阿木?” “小姐先走,信号奴婢已经发出去了,王爷的人会马上赶过来,还有净尘寺的武僧,小姐先躲一阵,不会有事的。”阿木目光凌厉的看着奔袭而来的杀手,全身戾气喷出,杀意漫天。 杀手们对视一眼,明显没有放弃,不管是救援,还是净尘寺的武僧,过来都需要时间。 双指楼这么多杀手对付一个小丫头还铩羽而归,他们宁愿死在这里。 沈卿晚皱眉看了看,转身奔进了树林,她在的话,阿木还会分心,她若是安全离开,阿木专心对付那群杀手。 沈卿晚对自己的武功没什么自信,留下来帮不上忙就算了,若是帮倒忙,两个人还能不能等到救援? 沈卿晚躲进了松林,皱了皱眉。 这一片松林,冬天的时候也掉松针,可不会掉完,看起来还是比那什么桃树林茂密。 进入春天,新的松针也开始长出来了,看着茂密,沈卿晚才会选择这里。 可是一进松林,沈卿晚刚送了口气,就发现大大的不对劲,似乎有几颗松树下的松针特别多,而且很蓬松。 这片松林,净尘寺的僧人每天都会打扫,所以有松针也不该这么多。 她一路进来,也算是比较干净的。 沈卿晚一咯嗒,树林里还有人守株待兔?到底有多少杀手? 沈卿晚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好像是担心阿木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不妥。 陡然听到一声布谷的叫,沈卿晚暗道不好,飞身往旁边窜去。 这刚过上元节,怎么可能有布谷鸟,当她白痴么?分明是对方动手的信号。 沈卿晚刚刚闪过一张铺天盖地而来的大网,扭头一看,上面还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泽,一种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迷药?沈卿晚疑惑的再次看了看那大网,屏息踏在松树树干上,借此不断变向。 果然对方是准备充分,不只一张网,沈卿晚变向及时,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一张又一张。 松树被这么用力,松针犹如雨下,可正是这样,反而给予了沈卿晚很多信息。 只要对方碰到松针,改变落向和劲气划过,就能告诉她,那边是有人的。 不过,对方倒是提醒她了,沈卿晚躲过大网,见缝插针的飞出一把银针。 一群敌人不管有没有被射中要害,都能感觉身体一软,脑子一昏,犹如下饺子,接连噗通的掉地上。 “有毒?”一个黑衣人用自己证明了银针的效果,因为射在手臂上,所以晕倒得晚了点,通报了这个信息。 可惜,这没什么用。 一张张大网落下,黑衣人已经全部出来,都成了沈卿晚的目标。 沈卿晚双手一挥,仿若天女散花,一枚枚银针散了出去,将撒网的黑衣人全部放倒。 一群黑衣人已经惊了,即便是有所准备,都躲不开沈卿晚的银针,证明沈卿晚的银针暗器,已经练到了很高的境界。 最后踏在松树上飘落,沈卿晚喘了口气,这么多杀手,还要不要人活了?幕后之人真有钱,会不会破产啊? 沈卿晚眯了眯眼,用脚挑开了最近一个黑衣人的面纱,闪过一抹疑惑,若有所思。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绝强的气机锁定了她,沈卿晚呼吸一窒。 不是吧,竟然还有? 沈卿晚发现这次的杀手,似乎比前面两次的都更加厉害,武功更加高强。 刚刚凝神戒备,一股掌风从远处挥了过来,沈卿晚发现了却躲不开,生生的受着这一掌。 不过,沈卿晚也不是白受的,借着这一掌的力道往后飞去,轻功一起,刚好脱离了包围圈。 沈卿晚见这次只有十个人,但武功似乎更加强大。 十个人,都能抵得住阿木所拦截那一拨的全部。 背部撞在树上,沈卿晚闷哼一声,第一时间转身就往松林里面跑,她就不信了,里面还能有啊! 被这十个人包围的话,她死定了。 正因为有这个意识,沈卿晚不敢怠慢,对于松树林,她显然更加熟悉。 干净利落的抽出袖中无名匕首,沈卿晚想着空云大师果然是神棍,就算要她多灾多难,也不至于这种“多”法,她吃不消的好吗? 这十个人的确比沈卿晚预估的还厉害,当先的很快追上沈卿晚,长剑的杀招使得沈卿晚只有招架之力。 可沈卿晚不吃招,一有机会就借着敌人的力道逃遁得更远,明知道打不过还对上,她傻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上前的两三个黑衣人不仅没有缠上沈卿晚,还让她果断的借力逃得更远,对视一眼后皆是无语。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神有交流。 堂堂相府嫡小姐轻功这么高就算了,竟然还如此滑不留手的,为了活命,果真是很拼的。 无声的激将,挑衅什么的,对她似乎完全没有用。 沈卿晚不是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挑衅,可她早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能够保命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气度面子? 面对沈卿晚毫无规则的行动,黑衣人始终无法形成包围之势。 沈卿晚是在这夹缝里寻找生机,会抓住机遇的能力很强大,气得黑衣人想跺脚。 不得不说,若非沈卿晚还缺少一定的打斗和江湖经验,他们十个人很可能拖不住沈卿晚。 幸好,一开始的人暴露了沈卿晚会武功的事实,第二队黑衣人消耗了沈卿晚的银针,同时暴露了她的暗器力量。 最后剩下他们,黄雀在后,竟然还杀不了沈卿晚,黑衣人有种吐血的感觉。 沈卿晚的确没有了银针,但是不代表没有其他东西啊! 迷药,毒药什么的,沈卿晚也顾不上分辨了,生死一瞬间,摸到什么算什么,显然面前的黑衣人很难中招。 不过,沈卿晚也不可惜,能阻挡片刻也是好的。 逃得太过专注,沈卿晚没注意到身后有个角度刁钻的坡,一脚踏空,人猛的掉了下去。 视线中突然没人了,黑衣人集体一愣,连忙到土坡边往下看去,还挺高的。 但是下面有很高的草丛,很显然沈卿晚滚下去后不见了。 十个黑衣人相对无语,这真的是在闺阁养大的女儿家吗? 打斗经验虽然缺乏,可是江湖经验总能神来一笔,这任务他们真要空手而回不成。 领头的黑衣人深呼吸一口气:“追。” 树林还有僧人打扫,可这些山林之地,杂草横生,乱七八糟的,要追踪起来反而难了。 “嗖嗖”的,十名黑衣人飞到下面,自觉分散了角度追踪。 沈卿晚躲在了后面,看着黑衣人的背影,暗中吐了一口气。 摸了摸左脚,伸手一捏,“咔擦”一声骨头脆响,将脱臼的脚踝给正骨。 顺便还弄了两根很直的枯木枝,撕了一溜衣摆给绑上。 刚才一脚踏空,她把脚给崴了。 不过,自己学了医术就是好,随手捏两下就成。 刚刚绑好,沈卿晚动作一顿,眼睛微眯,抬头看到对面有个黑衣人正沉默的瞧着他。 叹了一口气,沈卿晚一点没有惊慌:“还是没有完全骗过啊!这位大哥,你就行行好,让我死得明白点行不?你又是谁派来的?” 黑衣首领眼中闪过一抹佩服,对于沈卿晚真是服了,生死一瞬间,还能这么胆大,忍耐力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自己正骨,气息都没有粗一分,那感觉像是捏在别人身上。 若非他突然觉得不对劲,掉头回来,还真要被沈卿晚成功逃了。 要不是任务,他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你不是知道?双指楼?”黑衣人的声音有点哑,对沈卿晚难得有几分心软,能在他们兄弟手下躲这么久,还差点将所有人骗过,哪怕是女人,也难掩那份惺惺相惜。 难怪主子会忌讳这样的女人,直接命令找机会下杀手,当真是聪慧过人。 沈卿晚直接给了黑衣人一个白眼,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特别有种要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的感觉。 沈卿晚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肯说话就好,最怕像刚才那样,一出来就杀,让人缓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你当我傻啊!今天抽到下下签,上面说我血光飞散什么的,果真是血光之灾啊!”沈卿晚不以为然,似乎根本就不怕黑衣人举剑杀人:“好吧,我这血流得也不少了,待会儿你一剑下来更多,但至少我还没有蠢到真以为你们是一伙了。” 沈卿晚一直在躲,但是并非无伤的,对方可是高手。 只不过她善于用小伤换大伤,换取生路而已。 实际上,沈卿晚除了那张脸,现在有些狼狈,衣服破破烂烂的不说,还有很多的血迹。 有些已经干了,有些刚浸湿。 头发凌乱,头饰掉得差不多了。 沈卿晚随便摸了一下也知道自己情况,干脆的将半掉珠花给摘了下来,用手指捋顺了,随意的给别上。 黑衣人就那么看着沈卿晚的动作,握剑的手背突了突:“你就是太聪明了。” 沈卿晚眼神一闪:“很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整理遗容的时间,你可以下手了。” 黑衣人首领一怔,他有说什么吗?明明什么都没说啊,沈卿晚怎么就一副了然的表情? 看见对面的黑衣人举起剑,沈卿晚对上他的眼睛,表情有些复杂:“你是第九组的吧!龙九?九组首领?” 黑衣人眼睛瞬间瞪圆了,整个人僵住,看着沈卿晚,仿佛像见到鬼一样。 沈卿晚叹了一声,前世还保护过她的人,她逃到半路就认出来了,好一双熟悉的眼睛。 只可惜,前世的皇帝影卫,并没有传给秦王。 秦王登基,暗卫都是自己培养的人。 皇帝的影卫,被段钰远拿走了。 秦王总说是皇帝偏心,专门将这支暗中部队留给了皇帝最喜欢的儿子,他不服。 可沈卿晚现在想来,到底是皇帝给的,还是段钰远抢的,还不一定呢! 皇帝并没有表面那么看中段钰远,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忽视秦王,隶属于皇帝的影卫不给上位的儿子这意味着什么?皇帝会不知道吗? 沈卿晚觉得,皇帝就算再想平衡,也不至于这么玩。 所以说,前世的后来,龙九是段钰远的人,直到龙九为她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真相。 本来以为这一段记忆被自己刻意埋葬了,可刚才看到龙九的那一刹那,沈卿晚的回忆翻江倒海的涌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死人不会再说什么。”沈卿晚这一刻最想的是段钰远,她才发现,她刻意忽略了好多事情,都是段钰远对她的好。 “算了,前世你为保护我而死,也当我欠你一条命。”沈卿晚嘀咕了一句,突然笑了,可惜了她欠段钰远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了啊! 能够努力活着自然活,如果不能,也不怕死。 沈卿晚此刻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前世,她到底欠了段钰远多少? 龙九没有听清楚沈卿晚的嘀咕,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震惊过,看着沈卿晚的坦然,举剑的手缓缓落下。 沈卿晚没有闭眼,只是看着远处的眼神收了回来,落到了龙九身上:“噗,果然是个心软的,不过是认出了你的身份,你就下不了手了?你回去都怎么交代” 龙九瞪着沈卿晚,眼珠子仿佛要脱框一样。 “唉,你都是怎么被选上影卫,怎么当上第九组首领的?”沈卿晚感慨。 龙九无语,什么都被沈卿晚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晚儿?” 一道声音传来,龙九一个激灵,立刻打出信号,让已经跑远的兄弟回来。 抬手一剑冲沈卿晚挥去,剑身被人挡住了,可是剑气划过沈卿晚的耳边,不仅挥断一缕头发,脸上一凉,传来一丝疼痛。 无视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沈卿晚抬手摸了摸脸,给了龙九一个白眼。 龙九胸口一闷,一种笑意弥漫胸腔,完全就是见鬼了,他仿佛看到沈卿晚在吐槽他伤到她脸的事情。 明明保护了一路,那张脸至少还是完好的,不曾想最后还被他破了相。 “晚儿,你没事儿吧!” 沈卿晚依旧坐在地上,冷眼看到回头的人:“姐夫……晚儿的闺名不是你能叫的,请自重。” 刚刚声音传来,沈卿晚心下就咯嗒了,为什么会是秦王?来得真是巧啊! 沈卿晚以为自己刚才会没命了,突然想到了前世段钰远的很多事情,却唯独不想见到秦王。 她或许欠了段钰远一辈子,却从来没有亏欠过秦王。 只有秦王欠她无数,她却不想要这个男人还了,最好是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生活中。 秦王一招逼退龙九,其他九名黑衣人也跑了过来,可看到秦王也在,突然有些不好下手,不由得看向了首领。 龙九深深的看沈卿晚一眼,打了个手势,十个人顿时撤走。 秦王松了一口气,回身看向了沈卿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 看龙九离开,沈卿晚抿了抿唇,从快成布条状的衣袖中逃出一块手帕,沾了沾脸上的伤口:“这人不都是重名声的?生前的,死后的,我这辈子就是楚王的人了,秦王殿下还是不要太过僭越得好,万一今天我没活成,还让楚王府蒙羞,我死不瞑目。” 闻言,秦王觉得极为刺耳,什么叫这辈子就是楚王的人了? 她对他就真的那么讨厌吗?一个称呼都要计较? 秦王却没有想过,作为姐夫,他那样称呼又将沈卿晚置于何地?反正最后名声受损的又不是他。 看沈卿晚擦了半天,血反而越来越多,秦王走到沈卿晚面前,蹲了下来,一把将沈卿晚手中的帕子抽走:“是不是无论谁成为你夫君?你都可以这么全心全意的?” 秦王语气很软,也很无奈,抬手要帮沈卿晚擦血,沈卿晚却条件反射的往后仰,不想让秦王碰。 眼神复杂的看着秦王,沈卿晚很想回答是,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观念。 只可惜,有些人不珍惜,她再全心全意也不过是让自己过得不够好。 406 “你错了,不是无论谁,只是因为他是段钰远。”沈卿晚不知不觉的将心理话说了出来。 她能感觉得到,面对段钰远,和她前世面对秦王,那根本不是一样的。 她也想过跟秦王好好过日子,可是好不起来,外面的因素太多了,她最终只能尽责。 说完这话,沈卿晚心底涌起一丝明悟。 她前世会对秦王好,那才是因为秦王是她夫君。 可现在她想对段钰远好,却因为那是段钰远,不管身份地位,不管前世亏欠的,只因为他对她好,他的心。 仿佛想通了一些事情,沈卿晚半边脸带着血,却笑得灿烂,妖冶无双。 秦王握着绢帕的手一紧,眼神一沉,胸口仿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眸底泛着风浪。 沈卿晚看着秦王越来越黑的眼睛,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是不爱她吗?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才觉得愤然可惜么? 正想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沈卿晚回头,脸上带着喜悦:“阿远?” 段钰远就那么俯睨着她,背着亮,仿佛自带光晕,让人觉得妖孽闪耀。 沈卿晚这会儿的五感是最弱的,也不知道段钰远在她背后站了多久? 刚才能感觉到,那是段钰远的气息有明显波动。 段钰远手指按在系结上,瞬间将披风解了下来,一抖手将沈卿晚的狼狈全部掩盖裹住。 蹲着要将沈卿晚抱起来,眼神落在秦王的手上。 秦王缩了缩手,似乎想要藏起来。 沈卿晚一伸手,立刻要抢回去,结果都在用力,一人抓住一角。 沈卿晚皱了皱眉,无声的看着秦王,没准备放手。 这手帕可是她自己绣的,怎么都不能落入秦王之手。 每次绣品引发的事件都挺大的,她算是怕了这个。 段钰远淡淡的看着秦王:“秦王哥,那是晚儿的。” 最后五个字,一字一顿,语气轻描淡写,但是有一种不容置疑。 秦王对上段钰远眸子,沉沉的说道:“你要如何?”若是他不放手,那要如何? 段钰远默了一会儿,突然笑得很邪魅:“颠覆,够吗?”谁敢窥视,彻底抹杀。 沈卿晚在两人中间,身上裹着男式披风,看了看秦王,又看了看段钰远,眼中透着一丝迷惑,这什么情况?为什么两个人的对话她都听不懂呢? 秦王眼神一凛,不断飞着眼刀子,突然一松手,让沈卿晚将手帕抽了回去:“本王现在怀疑,那道赐婚圣旨,真的是父皇意思吗?在选秀之前,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段钰远将沈卿晚公主抱了起来,笑得玩味:“秦王哥的罪名,皇弟可不敢当,假传圣旨,是会要命的。” 段钰远的动作突然,沈卿晚惊呼了一声,伸手攀住段钰远的脖颈,回头看了秦王一眼,猜得没错,可现在也没法改了。 秦王眼神沉了沉:“一早就认识?” 段钰远转身往土坡上走,准备回到松林,再下净尘寺:“皇兄管太多了,不要坏了晚儿清誉,当初晚儿守孝三年,可是没出过丞相府的。” 秦王一直看着段钰远抱着沈卿晚走远,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如果不是早关注,你怎么知道人家三年没出过丞相府?”秦王喃喃自语,满心惆怅。 沈卿晚安静被段钰远抱着,没有说话,今天的确危险,一直在死里逃生。 可是都不如她明白一些事情更加来的心情澎湃。 情绪的波动和冲撞太大,沈卿晚一松下来,就感觉整个人无力,好困的感觉。 段钰远眸光落到沈卿晚脸上,脚步快了一分。 等出了松林,沈卿晚看到了阿木,空云大师,还有一种武僧,这才彻底放心。 “祖母和母亲?”沈卿晚看着阿木问道。 “已经回房休息了,没有受伤,蜜桃还守着。”阿木理会的快速回答。 段钰远将人抱上马车,对空云大师行了个佛礼:“唠叨贵寺,大师勿怪。” “王爷多礼,这是净尘寺保护不周,让沈小姐受伤,老衲难辞其咎……”空云看了看马车上探出头来的沈卿晚,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这是上好的百花红雪膏,施主伤在脸上,可得多注意。” 段钰远回头,伸手将沈卿晚的头按了回去:“大师也多礼了,本王带人先行离去,晚儿身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 空云大师欣然。 阿金驾着马车下山。 阿木则带着人开始处理后续事情。 段钰远上了马车,用干净的手帕沾了沾水,开始给沈卿晚处理脸上的伤口。 沈卿晚呼吸一顿,感觉到段钰远的气息拂过脸颊,痒痒的。 段钰远从出现就这种表情,似笑非笑,安静得只能听到车轱辘和马蹄的声音,沈卿晚难得的有点无措。 “你,是不是在生气?”沈卿晚开口问道:“今天不是我要出来的,是祖母说要来上香祭拜,我不能拒绝。” 段钰远沾血的手一顿:“不要说话,又流血了。” 沈卿晚瞪着无辜的眼神看着段钰远,这个时候让她不说话,存心让她难受。 挑了一些百花红雪膏先给涂上,段钰远动作很轻:“伤口有点深,得好好养。” 沈卿晚眼珠子转了转,没得开口。 段钰远将沈卿晚脸上的伤口处理好,撩起那明显不正常的短发在手指间磨蹭了一下:“我没有生气,我很高兴。” 沈卿晚眨眼,眸色有些不善,她都悲剧成这样了,他还高兴?不可原谅。 看着沈卿晚的愤然,段钰远轻笑:“只因为我是段钰远?是吗?” 沈卿晚表情一僵,双颊瞬间有点滚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药膏起了作用。 所以,她说的那些话,段钰远都听到了? 欣赏着沈卿晚的眼神漂浮,段钰远突然觉得,沈卿晚跟秦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有这一句话,够了。”段钰远将沈卿晚拉进怀里,伸手蒙上她的眼睛:“休息一会儿,很快就能到王府。” 这话好似有种催眠的效果,沈卿晚精神一松,睡意上涌,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百里夙和阿水早已经严正以待,看到段钰远将“昏迷”的沈卿晚抱进清湫院,惊得有些傻了。 “怎么回事?情况很严重吗?”百里夙第一时间拉过沈卿晚的手腕,把脉一息,表情微妙起来。 阿水跟着一旁着急:“沈小姐到底什么情况啊?” 段钰远将沈卿晚放到榻上:“别吵,她累了,让她好好睡。” 睡?阿水囧然,也就是说,沈卿晚根本就不是昏迷,而是睡着?好么,能不能不要这么误导人? 阿水幽怨的看了看百里夙,刚才把脉肯定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 百里夙咳了一声:“情况还好,失血过多,补一补就回来了,赶紧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女儿家的身上可不能要那么多伤疤。” 说吧,百里夙率先回避,同时也放心了。 段钰远将百花红雪膏放到阿水手上:“你来,让人去隔壁取衣服。” 阿水怪异的看了看自家主子,为什么不自己来? 不过,当阿水将披风散开,惊呼一声后,顿时知道为什么了。 这么多伤口,布满全身,自家主子受得住吗? “师父,晚儿这次受伤,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身体调养?”段钰远在百里夙身后问道。 “自然会有影响,不过不碍事儿,多补补血。”百里夙皱了皱眉:“你知道是什么人了?” 段钰远点头:“大概。” “我就说,嫁给你小子,这日子肯定不太平,哎……晚儿这是自己找虐啊!”百里夙拍了拍额头:“配点药,拿去厨房煮点药粥,身上的伤能好得快一点。” 段钰远沉默的看着白夜离开,不得不承认白夜这话是对的。 看了一眼屋内,段钰远眼神幽远,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准备放人了啊! 阿水开门出来:“王爷,药膏不够了。” 段钰远眯了眯眼,这身上是有多少伤? “去拿!” 得令,阿水立刻去取百花红雪膏,虽然这种小伤就用这种药是很暴殄天物的事情,可谁敢说不用? 沈卿晚睡饱了醒过来,感觉全身有种凉丝丝的痒,但是一点不疼,这种体验,她知道用了什么药。 一睁眼就看见段钰远半靠在榻上用,另外一只手包裹着她的柔夷。 沈卿晚一睁开眼,段钰远就看了过来:“醒了?疼不疼?” 沈卿晚眨了眨眼:“你不会给我全部用的百花红雪膏吧,太浪费了,一点不疼。” 段钰远用力帮沈卿晚坐了起来:“药,制作出来就是要让人用的,留着做什么?” 从旁边的小炉子里盛了一碗药粥,放到了榻上的矮几上:“先喝了。” 沈卿晚眼睛一湿:“我想吃肉。” 段钰远认真的看着沈卿晚,表情严肃:“先吃了药粥再说。” 沈卿晚撇了撇嘴:“肯定又是师父弄的吧,今天在净尘寺吃了素斋,还没吃饱,现在……” 偏头看了看窗外,果然已经快黑了:“吃晚饭了,还不让我吃点好的。” 段钰远无语:“很快就会有了,虽然你全身都是伤,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可肉还是有的。” 养了个吃货在身边,他都容易么? 沈卿晚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药粥,越吃越没味,越觉得心塞:“说起来,你当时怎么在净尘寺?” 从她遇见杀手开始,到净尘寺的后山那处,从京城内过去是用飞的都没那么快吧! “本来就已经出城了,看到信号就赶了过去。”段钰远拿起本来看的书翻着。 沈卿晚惊讶:“你出城做什么?” 段钰远看着她:“见你……” 沈卿晚表情一抽,心口的感觉更加明显,果然,做人还是要正视自己更好。 “你不信?”段钰远挑眉。 “不信,你有那么闲吗?”沈卿晚不以为然。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段钰远不置可否,垂眸翻了一页。 “难道不是因为秦王在净尘寺?”沈卿晚一语中的。 段钰远抬眸:“你事先不知道?” 沈卿晚看了看窗外:“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呵呵,他为什么会在哪里?” 也就是说,段钰远是因为秦王在净尘寺,结果她又去了,才赶过来的? 想到这里,沈卿晚回眸盯着段钰远:“你这是担心我呢?还是不放心我呢?” 段钰远怔了一下:“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前者是担心我被欺负,后者嘛,分明是不信任我,怀疑我跟秦王有什么不成?” 沈卿晚刚说完,额头就挨了一记爆栗,力道可不轻。 “你们有什么?”段钰远淡定的收回手,直接开口问道:“蠢。” 沈卿晚捂着额头:“有事好好说,能不能别动粗?” “你这是怀疑自己呢?还是怀疑我呢?”段钰远轻笑,又伸手替她揉了揉,果然还是别动粗比较好,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跟你祖母想的一样,很多人在今天都去上香拜佛了,寺庙人满为患。褚芝萍约了秦王一起去净尘寺上香,也想去去晦气。”段钰远淡淡的说道:“我原本不知道你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得到消息就出了城,秦王哥那个人,我不放心。” 京城附近的寺庙太多了,他虽然知道秦王和沈卿晚都去上香,却没有料到都是净尘寺。 “褚芝萍?”沈卿晚怔松了一下:“你说褚芝萍约了秦王一起?” 褚芝萍这也是要改变风格了不成?竟然还会约秦王一起? 若是换成姚意欢,或者徐诗雅,她还不至于这么惊讶。 “很意外?” 沈卿晚点头如捣蒜。 “是觉得以御史大夫的教育,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卿晚眼睛亮亮的,没错没错,就是如此。 段钰远轻笑:“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御史大夫也不是不懂得变通,这场婚姻可不能有事儿,何况,还能探探秦王的口风,这种上香去晦气的事情,自然就准了。反正净尘寺的人那么多,不会出事。” “你竟然说御史大夫懂得变通?”沈卿晚忍不住笑:“确定不是御史大夫的夫人,和褚芝萍特别想的吗?” “褚大人若真的一点不懂得变通,不可能坐稳那个位置的。”段钰远不以为然:“不管是谁的主意,最后褚大人没有反对就成了。” 上元节,府内侍妾掉了孩子,这还不够晦气么? 沈卿晚笑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这么说,褚芝萍岂不是又要恨死我了?秦王真是老给我拉仇恨。” 段钰远抬头,扫了她好几眼:“你看出什么来了?” 沈卿晚冷笑,吃完药粥,将碗放得远远的:“有人想要玩英雄救美,故事却没有受他控制,最后出现了好多的意外。” 段钰远诧异:“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还看出了哪些人是秦王的?” 沈卿晚呵呵一笑:“我也不想的,可是太明显了,我还没有眼瞎。” 段钰远来了兴趣,将书一放:“说说看?” “我一共遇见了三波杀手,应该就是三拨人。”沈卿晚摸了摸下巴:“最开始的三十人,阿木已经认出来了,是双指楼的杀手。” “而第一波和第三波,下手都非常狠,不取我命誓不罢休的样子。” “唯独第二波,是用网子扑捉,明显是想抓活的,要不然,我未必能全部放倒。” “所以,第二波是秦王的人,想抓我吧!然后再来个英雄救美吗?出现的时机那么奇怪,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秦王应该是一早就想出现的,等到她被抓的时候正好,结果,他的人没能抓到人,还被她放倒了,这人就没准备出现了。 谁知道还有第三波,让她屡屡险象环生。 秦王应该是没来得及出现,最后跟上来,其实已经晚了。 若不是她认出追杀的人是龙九,秦王那个时间点再出现,看到的就是她尸体。 要是早一点能出现,指不定她还能谢谢秦王的。 段钰远轻笑,果然秦王那些手段在沈卿晚面前都不存在,英雄救美?不是谁都能玩的。 沈卿晚叹气:“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秦王出声叫你的时候,杀手退去。” 沈卿晚不悦的看着段钰远:“那你一直不出来,是想看我跟秦王都说些什么?” 段钰远从榻上站了起来,在旁边拿了一柄木梳,伸手给沈卿晚梳发:“你想多了,当时我还有点距离,我想让你看清楚,我秦王哥真面目。而且,我在你背后站了好久,你都没有发现,说话很专注啊!” 沈卿晚一噎,怎么这语气有点幽怨呢?当时她感觉迟钝了好么?所以说,秦王早就看到段钰远了,才会故意那么问的? 这男人,果然可恶。 “真面目?”沈卿晚忍俊不禁,怎么感觉自己倒是露出了真面目啊! “最后发现夫人挺厉害的,一切鬼魅魍魉都是浮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段钰远主动承认错误,当时他没有第一时间护着沈卿晚,除了心疼她的狼狈没能反应过来,也想知道秦王问题的答案。 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段钰远闭着眼睛:“我后悔了,让你多痛了那么一会儿。” 沈卿晚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道歉。 本来会有点不舒服,可沈卿晚也没有多想,这话一出,什么都给抹平了。 她知道段钰远一直很好奇她跟秦王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可是没有直接问过。 真相她说不出口,难道还不能允许段钰远的迟疑? 因为在乎,男人也会没安全感啊! 一想到这些,沈卿晚什么芥蒂都烟消云散,只有更多的抱歉。 “那下次,记得早点来救我,我快累死了。”沈卿晚轻快的说道:“第三波杀手可真是太厉害了。” 407 段钰远也被沈卿晚的话给治愈,重新给她梳头,才发现自己的手其实有点抖:“你猜到是谁派来的么?” 闻言,沈卿晚却沉默了,她也不想骗段钰远,可说不出口。 龙九只是个做任务的人,背后那个才是罪魁祸首。 段钰远梳头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人:“你不说,我也知道,当时我看到了那群杀手,你觉得,我会不会眼熟?” “阿远……”沈卿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还没有学会宽慰别人,前世也没人需要,包括她自己。 “不必说了,我心中有数,其实不仅是我觉得眼熟,秦王哥也一定会眼熟。” 段钰远顿了一下:“要不然他也不会怀疑赐婚圣旨的真实性。” 突然发现是皇帝要杀沈卿晚,秦王虽然惊讶,还莫名其妙,但是圣旨的事情就值得商榷了。 “这样也好,至少我在皇上面前没用的话,还会扯后腿,秦王也不用老盯着我。”沈卿晚看到了另外了一件事情。 “你太天真了,若是以前还可能,可现在,秦王哥是盯上你了,父皇哪里的问题未必放在心上。”段钰远眯了眯眼。 他是男人,自然对秦王更加了解,尤其,他们是看上了同一个女人的男人,能不清楚对方都想什么? 沈卿晚一噎,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还有秦王参合,皇上只怕更想灭了她吧! 影响一个王爷还不够,再加一个,估计在皇上眼里,她这个红颜祸水的名头是跑不了了。 一个是明面上皇帝看上的继承人,一个是暗中有几分扶持的儿子,光是想想,沈卿晚都觉得头疼。 秦王根本就是个受虐狂,得不到非要参合,求不关注行么?明明说过,永远不会喜欢她这种女人的,何必抓着不放? “好了,别叹气了,你想吃的肉来了。”段钰远放下木梳,拉着沈卿晚下了榻,坐到桌边。 “我是斗不过那个……不过,有些人似乎将我当病猫了,上次的事情还没算账,又来?”沈卿晚看着阿水上菜,冷笑的说道:“这次不还以颜色,肯定以为我好欺负。” 段钰远拿了筷子放沈卿晚面前:“这么说,花钱请双指楼的幕后指使你也猜到了?你这么厉害,别人还敢算计你,真是吃撑了。” 后面两个能被沈卿晚猜到,段钰远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请双指楼的人也能猜到?这什么线索都没有,从哪儿推测出来的? “恨不得我死,又有能力还有钱做到的人有几个?”沈卿晚摊手:“总不可能是谁家嫌钱多,专门请了双指楼的杀手来陪我玩的吧!三十个呢……” 段钰远忍俊不禁:“这么说,确实如此。” “你想怎么做?”段钰远好奇的问道,的确需要一个目标给沈卿晚发泄一下。 总共就三个,一个不敢动,一个动不了,剩下一个就自认倒霉吧! “山人自有妙计。”沈卿晚偷笑了一下,挑了几筷子肉吃得皱眉:“王府的厨子换了?味道怎么差别这么大?” “不是厨子换了,是你很多佐料不能碰,安心吃吧,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段钰远安慰的说道。 “哦,不用安慰我,至少也没怎么难吃,还不错。” 沈卿晚心满意足的带着一身伤回了相府,天已经很晚了。 所幸老夫人和乔英都平安回府,沈卿晚正想去看看,却有人告知两人受了惊吓,喝了府医开的药已经睡了。 正好不用麻烦,沈卿晚便回到自己院子休息。 下午睡得太多,这会儿根本没有睡意,沈卿晚将叶嬷嬷写的那张,沈城所交朋友的单子拿出来琢磨。 最近,她对藏在沈城身上的秘密比较好奇,而且有危机感。 不搞清楚这个,她完全不能放心,皇帝已经盯上她了,证明相府,丞相什么的所有动作都会暴露在皇帝眼皮底下。 前世没有暴露,那是皇帝没有注意,不一定这辈子还能安然无恙。 如果有个正大光明将她灭了的理由,皇帝肯定不介意使用。 到时候她不占理,只怕段钰远想要救她都很难。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沈卿晚的危机感更浓烈,至少知道皇帝想要灭了她的心是迫切的,同时,不能让沈城挖了坑把她给埋了。 商队已经离京,暂时没查出什么猫腻来,同时,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沈卿晚只能自己研究一下,看看沈城到底在搞什么? 沈卿晚在净尘寺被追杀的消息没有几个人知道,在空云大师的要求下,大家也不会往外提,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 净尘寺的声誉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同时杀手再现,肯定会让京城更加人心惶惶。 所以,老夫人和乔英被交代了,秦王也不会随便说,幕后之人更加不会提了。 这事儿倒是暂时被瞒了下来。 沈卿晚对此很满意,她并不希望自己处于风口浪尖,被人各种传闻。 谁知道传言会怎么发展?当时她是裹着段钰远披风出现的,知道的很明白是她衣服破烂有些狼狈,不知道的指不定怎么想,若是被有心人传她失了清白,或者其他类似的言语,她会哭的。 对于这种刺杀,沈卿晚显然没怎么放心上,身体养了两天就出门了。 她很忙的,店铺的生意得看看,庄子的春耕得瞧瞧。 还有春闱开始了,她已经拿到了试卷,立刻分散到了各个据点。 沈子钰现在就这么牛气冲天,她怎能让他考上? 所以,将试卷给弄出去,一切朝着计划走。 到邀月阁吃点好东西,沈卿晚觉得终于活过来了,因为受伤,这几天吃的东西都特别清淡。 开始两顿还好,顿顿如此实在太伤。 没办法,段钰远手伸得太长,也管得太紧,她想偷吃都没办法,今天终于解禁,怎能不好好享受一番? 正在包厢里大快朵颐,沈卿晚的吃相落在某些人的眼里,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接伸手撕了一个鸡腿,咬着说道:“龙九,你不下来吗?屋顶上那么好玩?” 正在叹气的龙九一噎,纵身跳到了桌前,一张平凡的脸映入沈卿晚眼中,却非常的熟悉。 “你真认识我?”龙九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有时候他出任务也会用平常的身份,并非随时随地都是黑衣打扮的,可认识他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包括皇帝的儿子们。 “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沈卿晚起身,给了龙九一副碗筷:“吃过没有?邀月阁的东西可不错,吃过了也可以尝尝。” 龙九默然,那他说是吃过了?还是没吃过?根本没有意义嘛! 很自觉的拿起旁边没开封的酒吃吃喝喝,龙九满心都是迷惑。 见状,沈卿晚轻轻一笑:“那天,还得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不杀之恩。” 龙九本来对她没有了杀意,秦王突然出现再给她来了一剑,不过是为了看起来真一点,然后有个借口全身而退。 龙九下意识的看了看沈卿晚的右脸,已经恢复了,没有了痕迹。 他出手用了巧劲,剑快,伤口也不深,最多就是流血多一点,看起来有点吓人而已。 “不用。”龙九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微妙,他竟然跟任务目标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这是什么情况? 沈卿晚给龙九夹了一筷子:“别光喝酒,虽然我承认邀月阁的酒相当不错,可菜也很好啊!” 龙九垂眸看着碗里的肉:“邀月阁是你的,我知道……主子也知道。” 沈卿晚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嗯,显然瞒不住啊!你家主子,不会让你现在就来杀我吧!” 龙九拿起筷子,无声无息的吃着:“看机会下手。” 沈卿晚轻笑:“那天在净尘寺就是大好的机会?” 龙九默默的看着沈卿晚,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这样严重的事情对她来说好像没有心理阴影,甚至现在提及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 这心,真大。 “说的也是,前面两拨黑衣人,差点没将我留下。”沈卿晚点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龙九忍不住问道。 “什么都没想,你任务失败了,有没有被罚?”沈卿晚打量着龙九,好像没有受伤。 “一个月之内。”龙九冷声说道。 沈卿晚明悟,皇帝还给了龙九见机行事,一个月之内杀了她的命令。 “你对我似乎没了杀心。”沈卿晚挑眉:“那你要怎么完成任务?” 龙九沉默,喝了几杯酒:“那是我的事情。” 沈卿晚呵呵一笑,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龙九,出外面的任务吧!” “嗯?”龙九没有找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反而更迷惑。 “你家主子不是得到了潘家园的藏宝地点吗?需要人去探查,你作为九组首领,肯定可以带队去,离开京城,查找藏宝地点,出去一两年都成。”沈卿晚缓缓的说道。 龙九默然的看着沈卿晚,知道她在劝他不要再执行这个杀她的任务。 “就算不是我,也有别人,未必比我好对付。”龙九淡淡的说道。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下次我也没有这么好对付,如果还是你,我下不了手宰了。”沈卿晚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不能很好的耗损敌人的力量,就是给敌人增加实力。你若是出去一两年再回来,京城的形势只怕不一样了,我不想跟你成为对手。” 前世为了她而死的人,或许一样是别人的命令,她真下不了手。 以后,沈卿晚宁愿皇帝派其他人来做这个任务。 “我永远是影卫,不成为对手,你能让楚王继承皇位吗?”龙九淡淡的说道。 作为影卫,为皇帝办了很多事情,自然有专门的消息渠道,知道的东西也就比别人多。 有些是从消息中推测出来的,未必是确定的信息呈给了皇帝,可他知道,段钰远是真没有想当皇帝,私下里的动作,都是为了自保,为了将来过得更舒服。 “影卫,只会是皇帝的暗卫。” 也就是说,就算皇帝换了,影卫也是忠于皇帝的。 沈卿晚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可不一定。”前世的影卫,怎么就被段钰远收了? 龙九不解:“嗯?” 沈卿晚神秘一笑:“事在人为,阿远,你要听到什么时候?难不成我这包厢的房梁真的很舒服?” 龙九垂眸,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早已经知道上面有人。 段钰远落到沈卿晚旁边,打量着龙九。 他也是不认识龙九的,只是知道,并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楚王若是不出来,我还不敢离京。”龙九突然说道。 沈卿晚一怔,知道龙九的意思了,很明显因为那天的事情,段钰远已经盯上了他,很可能在阻击,为她报仇。 “现在你可以安心了,既然你对晚儿有放过之恩,本王也放过你。”段钰远有些惊讶,没想到龙九会对沈卿晚手下留情。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放弃任务出京了?”沈卿晚惊喜,她本来只是想好好劝说一下。 段钰远看了沈卿晚一眼:“他没得选,要么完不成任务被父皇惩罚,要不本王先绝了后患。” 龙九继续喝酒,看着段钰远:“确实,影卫虽然忠于主子,可也不想白白送死。” 沈卿晚拉着段钰远坐下:“那就好,不管下次是谁,我也不用这么纠结。” 段钰远皱眉:“还想下次?顾幻呢?还没有回来?” 沈卿晚摇了摇头:“应该快了,就这两天吧!” 段钰远突然看向了龙九:“你保护她,我让你脱离影卫。” 龙九苦笑了一下,不仅是沈卿晚怎么想的他不知道,这楚王更加摸不透。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背叛皇帝,还转眼就冲原主子拔剑相向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龙九差点被酒水给呛到:“我若是答应,你放心我保护她吗?” 段钰远倒是坦然:“不放心,影卫没有这么容易背主的人。” “知道就好,避开任务,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龙九眼神一闪:“影卫只忠于皇帝,你去做。” 段钰远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若我已经在那个位置,也不需要你保护了,谁还敢对她下手?” 闻言,沈卿晚一囧,这两人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当她不存在? “这样就很好了,龙九,你早点动身吧!”沈卿晚劝道:“阿远,你将影卫抢过来不就好了?” 段钰远怔了一下,摸了摸下巴:“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那是,在我眼里,你是最厉害的。”沈卿晚拍了一记马屁,上辈子很多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段钰远依旧办到了:“说到底,影卫的制度不是终于皇帝,而是终于皇帝指定的继承人,不是么?” 龙九怔了怔,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啊! 段钰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卿晚:“为了一个龙九,你倒是什么都做了。”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拍他马屁? “呵呵,救命之恩嘛,不一样的。”沈卿晚讪讪的一笑。 “我可不需要对目标手下留情的属下啊!”段钰远看了看龙九,意味深长的说道。 龙九苦笑了一下:“我这就是魔怔了,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可我觉得,我应该也不会遇见第二个没见面就道出我身份的目标人物,是么?沈小姐!” 沈卿晚轻笑:“如果当时我没有喊出你的名字,你会下手吗?” “会!”龙九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我很佩服你,在十个影卫的追杀下,还能存活那么久。” 沈卿晚挑眉,却没有打算继续解释,真相,不可说啊! 段钰远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还有些他不知道的内幕,龙九为什么会手下留情?他可不认为是一个影卫因为佩服突然就对目标人物一见钟情了。 虽然他承认沈卿晚的魅力很大,但还不至于如此,影卫的承受力没有这么弱,感情也不会这么激烈。 看沈卿晚的表情,龙九就知道他得不到答案了,好在他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原本是想回避任务,离开京城的,可是段钰远在旁边虎视眈眈,他根本就出不了京城。 没想到沈卿晚还提醒了他一个很好的离开理由。 暗杀沈卿晚,并不是非他不可。 龙九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影卫的实力比王爷想象的还庞大,若是王爷能够办到,不妨试试?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桌前,沈卿晚眨了眨眼:“透露这些消息,算不算背主?” “不算!良禽折木而栖罢了。”段钰远疑惑:“你干嘛这么关心他?又是出主意,又是担忧,只是放你一次?该不会秦王哥的英雄救美没成功,这杀手的手下留情反而让你上心了吧!” 沈卿晚黑脸:“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她对龙九未必感冒,哪怕就算他手下留情一次,也改变不了追杀她的事实,还把她杀得那么狼狈,那么惨。 沈卿晚潜意识的认为龙九是段钰远的人,哪怕现在不是,将来也是,所以关心自然不一样。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段钰远,这男人吃的哪门子醋? 段钰远打量着沈卿晚:“看不出来,所以不知道。” 沈卿晚一噎,咬了咬唇,用筷子戳着面前的水晶肘子:“哼,不识好人心,好心成驴肝肺……” 看着沈卿晚将悲愤划为食量,段钰远无声的勾了勾唇,知道她有秘密,他等着她亲口说的那天。 沈卿晚则是想到了前世见到龙九的一幕,纯粹就是被她捡回去的,一直是“阿九”,直到死之前才告诉她,他叫“龙九”。 第四百零八章 双指楼 她整个人是震惊的,不知道段钰远为什么要无声无息的派个高手在她身边,还用那样的方式。 当然,明着来也不可能成功就是了,这才走了迂回路线吗? 沈卿晚偷偷看了段钰远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阿远,当初在选秀的时候你想娶我,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前世就那么错过了? 她虽然没有选择权,可是他有啊! 段钰远专注着她,似乎突然感觉到了她平添的伤感:“小时候就见过三次,你还每次都对我避如蛇蝎,能有什么事情?” “不过,如果早知道有今日,我一定好好将你养成。” 沈卿晚差点被食物噎着:“什么叫养成?我被我娘养得很好……” 原本有点伤感的气氛全没了,反而有点没好气。 “岳母是很好,可是丞相府嘛,不提也罢!”段钰远呵呵一笑:“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再见面的时候注意到你而已,选秀之前看你对秦王不错,是不是对他有想法?” 沈卿晚一囧:“没想法好不好?”有也不敢说,当时刚重生,对于很多事情依旧没有触及到真相,她那是蠢。 “人家是秦王,我没有底气硬抗啊!” 段钰远斜眼:“那现在怎么有底气了?” “这不是有你做靠山?”沈卿晚回答得相当干脆:“不过,那个时候你不是对我很看不顺眼吗?” 脾气古怪,动不动就吼,害得她以为惹到这位了,现在才知道,一般情况下,段钰远的脾气还是很好的。 “哼!”段钰远扭头,坚决不说当初他就是看不惯沈卿晚对秦王笑得那么好看,明明就是谄媚。 而且,每次一起的时候,沈卿晚的眼神都落在秦王身上,难道他就长得比秦王难看吗? 最重要的是,沈卿晚竟然将他忘了,这怎么能忍? 沈卿晚看段钰远突然傲娇,愣了一会儿,回忆了当初见的几次面,表情古怪的说道:“那个时候,你该不会就是在吃醋了吧!莫名其妙发脾气……” 段钰远斜眼:“我哪里莫名其妙了,明明我们认识,你反而不记得我。” 沈卿晚见段钰远只是吐槽没有反驳,稀奇的凑近:“这么说,你真是在吃醋啊!” 段钰远一噎,“吃什么醋,只是觉得你看上秦王,真是瞎眼了。”那个时候还没想那么多,甚至都没想过要让沈卿晚赐给自己。 “说的也是,是挺眼瞎的。”沈卿晚嘟嚷了一句。 “这么说,你曾经还真看上了秦王?”段钰远脸一黑,连称呼都变了,整个人有了煞气。 沈卿晚囧然,立刻安抚:“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眼睛哪能那么瞎呢?要不然怎么会答应你?事实证明,我是清醒的,眼睛亮亮的。” 就算是前世也不爱,自然也没看上的吧! 一想到自己重生后的想法,沈卿晚只觉不忍直视。 “当初李星眠的陷害,施恩遥的事情,你应该有所感觉吧!明明是个必死之局,你是怎么躲过的?”段钰远一直在关注沈卿晚,自然知道这事儿,就算关注得多了,心什么时候丢了的都不知道。 沈卿晚知道段钰远在转移话题,不过看他快炸毛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吃醋不吃醋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那个检查身体的嬷嬷虽然是良妃的人,被李星眠利用,可我刚好知道她的弱点。” 前世的经历给她带来了一定好处,若不然,这最初的一关就过不了啊!还谈什么以后? “对了,我最近发现了个不一样的父亲。”沈卿晚也转移了话题。 “呃?”段钰远有点没听懂。 “我发现我父亲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是我担心是什么不好的,我还没有查到。”沈卿晚蹙眉:“我怕那位利用父亲的事情做文章,我自己百口莫辩,万一有个什么,我怕是摘不清自己,你也来不及知道情况,所以提前跟你报备一下。” 如果皇帝还站在她这边,自然有理由就能清白了。 可皇帝现在是恨不得她死,没事儿都会扣在头上。 沈卿晚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段钰远越听越凝重。 “你觉得,我只是错觉吗?”沈卿晚最后求证的问道。 “不是,肯定有猫腻。”段钰远对这种事情更加敏感:“最近我需要锻炼手下的人,我帮你查查看。那什么吴家?好像没怎么听过。” “嗯,查到什么记得告诉我,不要怕打击我,知道真相才能未雨绸缪,万一我还没有出嫁,可是会连坐的。”沈卿晚叹气,觉得自己已经站在坑边上了。 凌祈的律法,出嫁女若是没有参与是可以不连坐的。 还有几个月,总觉得很不放心。 段钰远皱了皱眉:“放心,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谁都不能成为阻碍。” 沈卿晚看着段钰远,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万一有个什么,皇上就有理由了,而且,我可不想到时候连个侧妃都没有,只能侍妾,或者更低的身份进入王府。” “自己做点准备总是好的,别人虽然不能违抗圣旨,可皇上自己却可以修改。” 段钰远抿了抿唇,浑身低气压。 段钰远不是来吃饭的,而是知道龙九来找沈卿晚才跑了过来,结果以这样的方式和谈,便有事离开了。 沈卿晚继续吃吃喝喝,就快差不多的时候,顾幻终于出现了。 “师妹,听说你全身都受伤了,我一不在,就出这档子事儿?”顾幻咋呼呼的,也不介意满桌沈卿晚吃剩下的菜,犹如饿了好几天的样子,两腮鼓鼓的。 沈卿晚默默的看着她狼吞虎咽,让阿木去重新叫了一桌:“你说有点私事去办,怎么像是被关了一个月的?没饭吃吗?” 看到一桌新的菜式,顾幻战斗力再度提升:“是啊,这不是急着回来么?没空吃饭,饿死我了。” 说话都得抽空:“我觉得,我们这就是被师父给坑的,谁家姑娘吃这么多?很浪费的好不好?” 沈卿晚虽然深以为然,可有些哭笑不得:“你自己吃了还说浪费?” “浪费银子啊!”顾幻呵呵一笑:“难怪师父入股了醉仙楼,自己可以随便吃的感觉就是好。” 沈卿晚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的事情办完了没有?”沈卿晚也没有问什么事情,顾幻以前的遗留问题肯定是江湖事,她还管不着。 “差不多了,不过,听说追杀你的是双指楼?”顾幻来了兴趣:“听说还有三十个杀手啊,一个没回去呢!双指楼绝对损失惨重,虽然不是顶尖高手,可高手能有几个?双指楼还不是要靠弱一点的小喽啰撑着。” “你知道些什么?”沈卿晚淡淡的问道,换她看着顾幻吃了。 “双指楼是一对同年同月同日,连时远都相同的异性兄弟建立的,传承到现在也有很多年了。”顾幻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留着嘴来说话:“寓意‘双子’,兄弟感情很好,传承到今天,自然没有了那寓意,楼主也只有一个。” “不过,十年前,似乎双指楼易过主,楼主是谁已经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业务还是那么繁忙。” “这三十个杀手,绝对是一大笔银子,尤其是雇主提供了错误消息,造成了杀手的损失,还得赔银子。” “三十个杀手啊,如果你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那简直就是捡钱的事情。” “嗯……所以说,楼主从来没现身过?”沈卿晚摸了摸下巴,直觉有些不简单。 看来阿木和一众属下下手挺狠的,直接将杀手全灭了。 双指楼就算不会伤筋动骨,也肯定会疼一下的。 “没有,似乎除了双指楼的四大最高级的杀手,其他人都没有见过,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过,重要的是,双指楼真的很赚银子,近几年在江湖上也挺活跃,整天杀这个杀那个的,还真是死了不少。”顾幻啧啧了一声。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双指楼还会跟她师妹扯上关系。 “这次折损了人手,还没能杀掉你,双指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除了雇主赔银子之外,恐怕还会找你的麻烦。”顾幻挑眉,倒是没觉得多可怕。 沈卿晚蹙眉:“真是没有道理,他们收了银子,派人来要我的命,现在反被杀了,还要怪在我头上不成?真是莫名其妙。” “事实就是如此,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双指楼的高手要出这样的任务不容易,暂时还丢不起那个脸,不过其他两拨杀手是怎么回事儿?”顾幻反而觉得最没有威胁的,是双指楼。 至于秦王那边,暂时也不会动手了。 就是最后面那位比较麻烦,潜伏着,寻找机会,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这个没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过有人买杀手,给我制造了这么多后续麻烦,我不收点利息太对不起她了,只是花一点银子,难消我气。”沈卿晚冷笑一声。 “你知道是谁了?不对啊,双指楼还是很有规矩的,不会随便泄露雇主的信息才是。”顾幻惊讶的说道。 “这种事情,不需要双指楼泄露我就能猜到了好么?”沈卿晚扬了扬下颌。 “我等你回来,帮我找场子,你会喜欢的。”沈卿晚阴阴的笑了一下。 顾幻回来得刚刚好,她在相府养了这么几天伤,对方正好放松了警惕。 顾幻眼睛一亮:“你要我做什么?”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的,两道人影无声无息的飘进了皇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皇帝影卫。 晋王被追杀的事情,是皇帝现在最焦躁的,还派出了两队影卫去搜寻。 “朕的这些儿子,好得很,手足相残,在朕面前明褒实贬就算了,还直接上杀手了,要命了?”皇帝刚接到消息的时候,发了好一通脾气。 别的宫女太监早早回避,唯有林全缩在一边,等候吩咐。 正因为如此,皇帝根本顾不上来后宫,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刺客,到了现在还没有线索,真是急上泡了。 第四百零九章 双指楼2 后宫就显得很安静,皇帝不出现,后宫嫔妃连争斗的心思都没有了,个个都早点熄灯,洗洗睡吧! “延禧宫,谁家的?”顾幻拉了拉沈卿晚衣角,小声的问道。 “自然是良妃。”沈卿晚查看着周围,似乎在打量出手的地方。 雇佣双指楼杀手,没有别人,除了昭阳公主不做他想。 “不是说,公主长大了没有和母妃住一块儿吗?”顾幻不解。 “的确如此,不过上次那件事情让皇上恼了昭阳公主,良妃将公主关在自己宫里教育呢!”沈卿晚对这些消息都打听清楚了,皇宫这么大,可不想白跑路。 “噗,教育?教育的结果就是昭阳公主竟然联系了双指楼的杀手门派吗?”顾幻不屑的说道。 “那自然是对外说的,良妃就这么个女儿,哪里舍得?”沈卿晚浅笑:“不过是让公主避避风头而已。” “总是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那我们来做什么?”顾幻切了一声。 “你不是说,双指楼的杀手,是预先付三成,事成才付剩下七成银子吗?”沈卿晚笑了一下。 顾幻恍然:“哦,你看上她的银子了?就算事情没成,可因为雇主的消息错误造成的损失,除了七成给付之外,还必须要赔付。” “我吃了那么多苦,收点银子岂不是很便宜?”沈卿晚呵呵一笑,全身是伤,脚踝崴了,貌似不轻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若是昭阳没钱给双指楼会怎么样? 不过,最严重的后果肯定不会出现,至少良妃也给得起,可这件事情若是被良妃知道了,好歹也要让昭阳吃点苦头。 否则,怎么对得起她? 顾幻点头:“说的也是,若是双指楼成功,你失去的可是命,现在敌人只是失去一点银子,算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知道就好。” 沈卿晚领着顾幻,很快摸到昭阳住的地方,结果还没有睡。 昭阳似乎在整理什么纸和盒子:“这个东西,你过两天找机会出宫,交给那个人。” 大宫女福了福身:“是,公主,不过公主,这尾款和赔付,加起来有二十多万两啊,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凑够的,真要给那什么楼?” 在大宫女看来,江湖组织不过是草莽,要这么多银子分明是抢劫嘛! 昭阳沉默了一下:“不过是银子,少点麻烦也是好的,真要被找上门来,让母妃和父皇知道了,我这日子也不好过。二十多万就二十多万,这倒是小事。” 昭阳美眸眯了眯,冷着脸:“银子花了也就罢了,最让本公主不高兴的是,事情还没有办好。沈卿晚那女人竟然会武功?还瞒得这么好?这种目标可不是原来那种价钱。” 昭阳对此也发了一阵脾气,这样的消息,双指楼就不会查一下吗?为什么请杀手还得雇主提供消息?分明就是霸王条款。 听到这里,顾幻和沈卿晚对视一眼,所幸是没有找错人的,果然是昭阳公主在捣鬼。 沈卿晚挑眉,会干这种事情的本来就没几个,又有钱的,除了姚意欢,也就是昭阳公主了。 之所以说不是姚意欢,是最近的镇国侯府很低调,还将惹祸的姚意欢看得很紧。 特别是姚子衡从南方回来之后,也算立了功,在镇国侯府的话语权高了不少。 也不知道父子俩密谈了什么,姚意欢还没有机会却接触江湖人,请杀手…… “说的也是,双指楼纯粹是收了钱不办事儿,公主这钱花得也太冤枉了。”大宫女都替昭阳公主委屈。 “而且,小小一个相府嫡女身边竟然有那样的高手做丫鬟?”昭阳叹气:“真是莫名其妙。” 阿木的战斗力,让昭阳一阵惊讶,同时也有羡慕嫉妒恨。 若非如此,三十个杀手,怎么会全部折损? 当初这数字她是随便说的,就想着人多保险,结果呢?人多也没用。 “算了,最近母妃看得比较紧,沈卿晚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手,过一阵子再说。”昭阳冷笑:“母妃说得轻松,让本公主去跟沈卿晚交好?明显是交好也没有用,不如直接除掉。” 昭阳一想到顾辞说,不会娶对表妹不好的妻子,心口就忍不住揪痛,开什么玩笑?是他娶妻,还是娶表妹?如果没有这个表妹,看他还拿什么当借口。 大宫女将盒子放进衣柜:“公主就早些休息吧,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休息好了,对皮肤才好。” 昭阳点了点头,开始在大宫女的伺候下宽衣洗漱。 不过昭阳公主没事就泡泡花瓣澡,一天不落,现在也一样。 浴室自然在另外一边,寝殿顿时就没人了。 顾幻和沈易佳对视一眼,一人在外放风,一人进去搜刮取盒子。 皇宫内院,对方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敢不掩饰的偷盗。 “幻儿,好了没有?那锁打不开就直接震断好了,反正也没准备瞒多久,结果都是一样的。”沈卿晚小声的说道。 顾幻动作迅速:“好了好了。” 说着就出现在沈卿晚面前,让沈卿晚眼睛一凸。 只见顾幻将刚才昭阳放银票的盒子抱在怀里,背上还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裹,看起份量不轻。 “你这是……”沈卿晚有些词穷。 “顺便打劫而已。”顾幻说得极为坦然:“既然已经入了宝山,哪能空手而回,只拿那么点银子,太便宜她了。” 顾幻眼珠子一转:“对了,良妃的寝殿就在那边,咱们也去看看?” 沈卿晚:“……” 顾幻这是要将母女俩的私房给翻个遍么?不过,这提议听起来好像很带感啊! 良妃已经睡了,顾幻是艺高胆大,在寝殿翻了一些银票出来。 这种东西,肯定放在比较近的位置,然后还去库房折腾了半晌。 沈卿晚轻笑:“够了好不好?你待会儿拿得起吗?” 顾幻“啧啧”了一声:“也就今天晚上了,过了今天,她们有了防备,可不好做的。这得是多少民脂民膏啊!” 沈卿晚眨了眨眼:“良妃坐这个位置多年,能没有一点家底?何况,这里好些东西一看就是给昭阳公主存的嫁妆。” 顾幻闯荡江湖多年,眼力界还是练出来了,专挑好东西拿。 最后试了试,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才算罢手。 两人出宫,沈卿晚突然瞄到一个可疑的人影,将顾幻送到宫外,把手里的东西给她:“你先回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回去看看。” “不是吧,这么重啊!”顾幻整个人都沉了沉,当时拿的时候很欢快,也是照着两人承重拿的。 结果现在压她一个人身上,还不得重死?轻功根本施展不出来。 “这里已经安全了,你慢慢回去,小心避开锦衣卫和御林军的巡逻,我这事儿重要。”沈卿晚留下一句,立刻重新进了皇宫。 朝着刚才见到可疑之人的方向而去,沈卿晚特别惊讶,怎么又回到了良妃的延禧宫? 刚才那个人影也是针对良妃来的? 沈卿晚诧异,看来良妃也是流年不利嘛! 沈卿晚重新飞身进宫,躲在一边看着,却见有四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直奔良妃库房,看起来对延禧宫的地形很了解。 “哇,老三,好多好东西,良妃不过是皇帝一个妃子而已,竟然这么有家底?”其中一个黑衣人打开箱子后,惊呼的说道。 “叫什么叫?赶紧办事。” “啧啧,这皇宫好东西多啊!什么时候,楼主能让我们全部扫一遍?” 楼主?沈卿晚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四个黑衣人还早有准备,拿了包袱出来,不停的塞,很多东西看都不看。 见状,沈卿晚先出了延禧宫,在外面相对安全的地方等着,等四个黑衣人捞够了出来,这才继续跟上。 四个黑衣人对皇宫的地形都很熟悉,一路走偏,沈卿晚心下也疑惑。 这个方向,不是离开皇宫最近的路啊,难道这些人还不急着离开? “清凉宫?” 亲眼看到四个黑衣人进了这里,沈卿晚惊讶,这不是冷宫吗? “什么人?”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爆喝,吓了沈卿晚一大跳。 沈卿晚连忙闪到了旁边,却见里面飞出八个黑衣人,分散了追出去。 有一只猫在宫门墙头叫嚷着,就听到里面轻笑:“原来是一只夜猫?” “主子,你也太小心了。” “对啊,主子,这里是冷宫,平日里没有人会来的。” “尤其是冷宫还总闹鬼之后,那些太监宫女连接近都不敢了。” 沈卿晚蹙眉听着,一句一个声音,似乎里面还有不少人。 而刚才出来的那八个,正在小心的勘察能藏身的地方,她这里,貌似随时都可能被发现。 也就是说,莫名其妙的,她好像陷入了绝境。 最开始出声的人缓缓开口:“小心谨慎一点总是好的,这毕竟是皇宫,今天你们出去办事,影卫可不是吃醋的,万一带来了尾巴……” 沈卿晚没心思听这些人的对话了,因为有个黑衣人已经朝着她这个地方走来,很明显里面的人并没有完全相信是夜猫作祟。 沈卿晚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靠近的黑衣人,如果不能避免,那只能动手。 可她轻功不错,武功还不行,一旦被这些黑衣人缠上,要脱身会很难的。 沈卿晚手心出了不少细汗,伸手摸到了手肘上的无名匕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一个黑影闪过,八个黑衣人立刻追了过去。 可是没跑两步就发现是一只黑猫,风声鹤唳的八人面面相窥,忍不住啐了一口。 “切,果然是开春了,哪来这么多野猫?” “听听这叫声,不是fa春是什么?冷宫没人气,fa春的猫都特别多。” “要不宰几条来吃吃?看看猫肉是不是酸的?” “去……” 看着黑衣人放松警惕的回到清凉宫里,沈卿晚轻舒了口气,吃了熊心豹子胆都快吓出胆汁来了。 刚准备离开,手腕突然被抓住,沈卿晚条件反射的一回头,惊掉了七魂六魄。 等到了安静的地方,沈卿晚立刻将捂嘴的那只手给拨掉,还掀掉了面纱喘气:“你想闷死我啊!” 站在沈卿晚身上,段钰远也一身夜行衣,取掉了面纱:“你都没有回头,怎么知道是我?” 沈卿晚转身斜眼:“我还蒙着面站那么远呢,你也知道是我?” 段钰远轻笑,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你怎么在这里?” 第四百一十章 双指楼3 沈卿晚拍了拍胸口:“下次早点给我打个招呼,人吓人真是吓死人了,我魂儿还没有归位呢!刚才看到四个黑衣人在良妃的库房洗劫,随后跟到了这边,差点被发现了。”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在皇宫?还穿了夜行衣?做贼吗?”段钰远摸了摸下巴,拉着沈卿晚飞身离得更远,一路狂奔,来到了齐王府的屋顶上。 沈卿晚洒然:“可不就是做贼去了么?” 将自己跟顾幻做的好事儿说了一遍:“那四个黑衣人,无意中看到的,没想到也是去良妃那里,看来,良妃今天会破财啊!” 说起来,那四个黑衣人还没有顾幻专业,虽然摸到了库房,拿了不少之前的东西,可并没有想到去碰银票,否则,一定会发现良妃好穷,银票居然没了? “看来,你赚了不少吧!”段钰远忍俊不禁:“而且,还有人帮你背黑锅。” “说的也是,这些人是双指楼的吧!”沈卿晚觉得今天出手真是巧了,顾幻回来得果然够及时:“我看他们留了一张纸条,大意是说这次是警告,若是不结清尾款,给付赔偿,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双指楼真不愧是杀手楼,做这样的事情纯粹是多余的,昭阳公主已经准备好银子了,并没有打算赖账。 可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为了她一个人,昭阳公主走在了破产边缘,沈卿晚顿觉有些成就感。 “双指楼,你说那些黑衣人是双子楼的?”段钰远有些惊讶,确认的问道。 沈卿晚“咦”了一声:“我以为你知道?你当时不是在冷宫里?” 段钰远摇头:“还不知道,我只看到冷宫里有这么多黑衣人,正想着你又说对了,我这个九哥,似乎不简单,我还没听到什么有用的,阿风暴露了,这才离开。” 沈卿晚怔了一下:“这么说,九皇子,很可能就是双子楼的楼主?”够专业,偷听好像带了好几只猫在关键时刻扔着玩。 想到四个黑衣人的说话,沈卿晚原本不敢信这个猜测的。 “九成九是这样,我听到那些黑衣人叫九哥主子。”段钰远轻笑:“我原本还以为那是九哥暗中培养的人手呢,听你的消息这么一汇合,还牵扯出了双指楼的神秘楼主?” “我听到那四个黑衣人说什么楼主,难怪这些人对皇宫这么了解……”沈卿晚恍然,无意中还真就碰见了一个秘密。 “不过,差点打草惊蛇,好在有准备,没想到九哥的武功不俗,阿风稍微有点动作就发现了,最近不要这样去皇宫,不能让他太过警惕。”段钰远将人揽进怀里:“能够将根据地建立在冷宫,九哥也真是艺高胆大了。” “就这样放任自由吗?”沈卿晚皱了皱眉:“幻儿说双指楼任务失败,却不会善罢甘休,这个仇是化解不了了,而且,九皇子这样,也是一大势力吧!” “卧榻之下哪容他人安睡?父皇那是不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有这么一股势力,若是知道,你觉得父皇会怎么做?”段钰远冷笑了一声,双指楼,他必除。 原本以为是个江湖组织,如今既然跟他九皇兄有关系,也没打算放过。 九皇兄千不该万不该动他的女人,不然的话,还能放任他发展下去。 “嗯,若是皇上知道了,九皇子在冷宫也别想待下去,不过,双指楼在江湖上的力量也很强的,如果不能灭掉,依旧是九皇子的筹码。如果仅仅是捣乱的话,你们还不得头疼死……”沈卿晚说到这里,语速越来越慢。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都是想到了一个可能,被沈卿晚这话给提醒了。 “那个……应该不可能吧!”沈卿晚讪讪的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想法一定魔怔了。 “为什么不可能?”段钰远觉得沈卿晚不经意的一席话,倒是触及到了真相:“上次我们不是说,刺客的幕后可能会以捣乱为目的,并没有真的特别针对谁。” “九皇子一个人在冷宫,还怎么里应外合?通敌叛国的罪名可不小。”沈卿晚无意的一句话将两者给联系起来了,都是捣乱作妖的,为什么就不能是同个人? “的确如此,可他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似乎有那个罪名,或者没有,他都是那样。”段钰远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原本不能解释的一些问题,因为九皇子的身份地位,却合情合理。 “说的也是。”沈卿晚会否认,不过是为了找能说服的理由,段钰远说的这些,她的确无从反驳。 如果这些事情真是九皇子做的,很可能前世的时候,皇帝就是发现了,才对九皇子下了手,让九皇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冷宫。 至于九皇子是真死在了冷宫,还是逃向了别国,似乎没有人清楚。 如此想来,这件事情真是好隐蔽,当时她就在皇宫还不清楚呢! 当然,这辈子的事情比前世大多了,前世的九皇子,很可能只是暗中行事,结果被皇帝发现了什么的,而今生闹得这么大,反而不容易注意到他。 只能说,重生一世,这变数大到离谱,本来跟她没有关系的人,连行事作风都改变了啊! 沈卿晚是不知道,九皇子的改变还真跟她有关系,第一是晋王的落魄,让九皇子想要落井下石,彻底将晋王踩死,所以除夕之夜会去捣乱。 同时昭阳公主买杀手刺杀她,前世可没有,九皇子身为双指楼的楼主,有钱不赚是乌龟,何况他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到处都需要银子,末了损失了三十个人,就还想着敲诈一笔。 虽然说兵荒马乱一阵,确定只是两只夜猫作祟,九皇子显然不放心,想了想说道:“最近你们别进来了,留下两个找昭阳拿银子就成了,其他的,先回双指楼。” 黑衣人面面相窥:“主子,那个任务目标呢?可折损了三十个兄弟啊!” “那是齐王的侧妃,据说还挺宠的,我这个齐王弟可不好对付,只怕会严防死守,暂时先放一放,有的是机会找场子,不急在这一时,何况,现在我们出手可没银子拿,万一过一段时间就有新的针对这位嫡小姐的任务,不是很好吗?”九皇子隐在阴影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狠厉。 “是,主子。”一群黑衣人应着,连夜撤走了。 也幸好撤走了,九皇子在暗处料敌于先,也完全没有想到有人在他的人之前就先摘了桃子。 良妃和昭阳公主损失庞大到不可想象,所以反应比较激烈,差一点就闹到了皇帝哪儿去,但是暗中没有放松,排查的力度非常强。 这一回,真是连冷宫都没有放过,九皇子禁不住纳罕,亏得他的人都离开了皇宫。 九皇子不明白良妃怎么会为了几大包东西这么较真,脏货处理本身价格比较低廉,加起来也没有二十万。 何况,御赐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只要有皇宫标记的玩意儿,后果比较严重,价格再高也高不出本身价值。 九皇子一直觉得,良妃这个哑巴亏得吞下去,顺便自己赚一笔,才让人去警告的。 结果,似乎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啊! 看着暗中到处搜索的太监,九皇子庆幸昨天让人将“赃物”带走了,直接拿去处理,在皇宫是别想找到的。 九皇子可不知道,良妃损失的可不只是他手里那点。 手里的银票,一些贵重的东西,那才是大头。 再包括昭阳的身家全部被偷,母女俩简直就是瞬间破产的节奏。 最重要的是,良妃看到了小偷的留言,这才明白昭阳都做了什么好事儿,整个人气得快吐血了。 “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跟你好说歹说都不明白,非要跟沈卿晚杠上了,她过得是好是坏,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良妃真恨不得给昭阳几巴掌,看能不能打醒了,这女儿纯粹是魔障。 昭阳低着头,心下再也保持不了平衡,恨得不行。 她又没有食言,双指楼竟然还会派人来偷盗钱财,她准备好的银票全没了,拿什么支付后面的银子?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想反悔了,也害怕双指楼的报复。 “现在可好,惹上了一个大麻烦,江湖势力你也敢去沾惹,现在还本宫的家当都赔进去了,你说要怎么办?”良妃一想到自己那上百万的银票,心肝肺都疼了。 跟江湖势力扯上了关系,良妃根本就不敢让皇帝出来做主,若是追不回来,只能自认倒霉。 可这么无端遭殃,良妃咽不下这口气。 沈卿晚听说昭阳公主被良妃骂得狗血淋头,心情顿时舒爽了。 顾幻笑得很欢乐:“总算让双指楼背了一次黑锅,让他们还了一点利息,也不错。” 沈卿晚挑眉:“计划的下一步准备得如何了?” “可以了,随时等待发动,不过,没想到良妃那么有钱,光是银票就超过一百万,啧啧,我们赚大发了。”顾幻当时只顾拿,并没有细看:“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沈卿晚点了点头,这还真是个让人惊悚的数字,要知道当初南方水灾,皇帝拨过去的银子,最大一笔也才一百万。 也就是说,良妃的身家,完全可以让国库有货,还仅仅是银票,其他不动产,仓库里值钱的物件等等,还不比银票少啊! 摸了摸下巴,沈卿晚突然想到了淑妃,淑妃的身家不比良妃少,反而犹有过之。 可皇帝抄了淑妃,只是将淑妃的产业拿出来变卖后充盈了国库,那淑妃手中的现银,自家小库房的东西呢?似乎没有人说过去向啊! 沈卿晚动作一顿,越想越心惊,这么说,如此大一笔财富,很可能落入皇帝私人手里了? 国库是国库,皇帝私库是私库,国库可以穷到没底,皇帝的私库绝不可能穷。 第四百一十一章 算计1 “啧啧,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当官,做皇帝都可以这么敛财,何况当官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沈卿晚吐槽了一句,真相让人难以接受。 “嗯?什么意思?”顾幻这吃货正在奋战,突然抬头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感叹一下而已。”沈卿晚随手拿起旁边的书:“银子我们一人一半,我的那份儿,你让人带出京城,去其他府郡购置产业,尤其是丘城。” “嗯,丘城……什么,丘城?你怎么会在这里购置太多的产业?”顾幻明显是反应了一会儿才醒悟都什么地方。 “不可以吗?”沈卿晚翻着书,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丘城不是在打仗吗?冬歇期很快就要过去了,指不定又要开始打,别人甩卖都来不及,你还要买?脑子没发热吧!”顾幻不解的问道:“至于银子,我就不要了,你全部拿去吧,我在这有吃有喝有住的,几乎都用不到。” 沈卿晚抬头:“你留一点防身,其他的,可以孝敬师父啊!师父那个药痴,需要好多钱买药,几十万算什么?” “那老头,就知道浪费,王府是不是已经遭殃了?每次爱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浪费好药无数,那可都是银子。”顾幻痛心疾首的吐槽,听起来对银子很斤斤计较的样子,可有时候又大方得可怕。 几十万两,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也没见心疼的。 沈卿晚轻笑,顾幻这话是答应了,也将百里夙放在心上。 “你说老头?”沈卿晚哭笑不得:“师父还不到四十吧!练功看起来就跟二十多一样,有实力有魅力,比我父亲还帅,更加有行情,你居然叫他老头子?” “什么还不到四十,我明明记得前几年已经送了满十的礼物啊!”顾幻一脸狐疑:“那老头肯定四十好几了。” 沈卿晚无语:“我很确定,你说的应该是师父三十。” 顾幻顿时喷了:“不是吧,三十?” 沈卿晚看顾幻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样子就失笑不已:“师父长得好啊,到底从哪里让你主观意识的认为已经四十了?” 练武的男人,三十多最有魅力的时候,顾幻眼睛瞎了吗? 顾幻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那是你看到的都是师父光鲜的一面,没有收你为徒之前,呵呵,整天一副邋遢的样子就算了,那背从来没直起来过,装老头装习惯了,我更是习惯了。” “所以说,你这个徒弟收得不错,把师父整个习性都改了,再见的时候我差点没敢认,啧啧……哦,上次才三十?”顾幻好纠结这个。 沈卿晚眨了眨眼:“是这样?”禁不住想到醉仙楼外的老乞丐模样,的确不能联想到一块儿去。 “这么说,师父还会易容术?”沈卿晚惊讶了,百里夙未免也太多才多艺了吧! 顾幻甩了个白眼:“你才知道啊,有什么是师父不会的?” 沈卿晚眼睛一亮。 顾幻想了想:“就我所知道的,恐怕只有厨艺,那绝对是厨房杀手,煮饭等于是炼毒。” 沈卿晚竟然无言以对,难怪顾幻会说入股一家酒楼是必要的,也是百里夙最英明的决定。 “做饭等于炼毒,这么厉害?”沈卿晚觉得能这样,简直是一种特殊技能有没有? 这是厉害?顾幻动作一顿,古怪的看沈卿晚一眼。 仔细想想也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去丘城呢,这万一城破,或者全城戒严,从根本上来说银子就打水漂了啊!”顾幻吐槽够了,将话题拉了回来。 “表哥在那边,我想收集一些信息,这么久了,表哥一封信都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沈卿晚缓缓的说道。 顾辞走上了跟前世完全不同的一条路,她也不知道会怎样。 战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反正这银子来得容易,放过去吧,能赚就赚,不能赚就算了。”沈卿晚不以为然的说道:“何况,丘城从建城以来,只破过两次,还是内鬼开门放的敌人进来,否则,那么一座天堑守护城市,哪能破?” “原来如此,不过,丘城竟然还破过两次?我还以为丘城真的是永不破的堡垒呢!”说到历史,顾幻是懵的,完全不知道情况。 “丘城的防御是当年华女皇建立起来的,永不破的堡垒也是那个时候说的,从外面攻当是如此。华女皇之后的两百年,丘城从来没有被破过,后来的两次,不过是有人勾结外敌,让生灵涂炭了而已。”沈卿晚翻了翻身边的书,扔了一本给顾幻。 “你不是很崇拜华女皇,关于她的历史,好歹可以多看看。”沈卿晚摊手。 顾幻接住书:“不只是我崇拜,很多女人都崇拜好不好?女皇也是女人,怎么就能那么厉害呢?政务军事,相夫教子,什么都做完了,她还有什么不会的?” 华女皇就是历史上最大的传奇女人,虽然是一国之君,却没有后宫,终生只有一个皇君。 有一对儿女,儿子继承了皇位,也是史上鼎鼎有名的贤明之君,女儿同样巾帼不让须眉。 特别神奇的是,这位公主最后去征战沙场,为自己哥哥的国家保驾护航。 战绩虽然不如华女皇打下来的江山,可也出了不少经典战役供后人膜拜研究。 如果不是有个特别出色的母亲,这位公主也能光芒万丈。 当然,这公主的厉害,自然也算了华女皇的一份功劳,教养得好嘛! “的确如此,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沈卿晚也感叹着。 来了兴趣,顾幻难得的看了一会儿书,虽然依旧没有停止吃,可好歹安静了下来。 等吃得差不多了,顾幻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从良妃库房里拿的东西怎么处理?也是不少银子的,药材就给老头留着了,其他的呢?” 沈卿晚优雅的翻着书:“送去董氏商行,每个月有一场地下拍卖会,这些东西自然会处理。” 价值高的,有特殊标记的,都会上拍卖会。 有些富人就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喜欢收藏一些物品,皇宫里出来的东西,那是精品中的精品。 这类人已经知道怎么规避排查,根本就不怕会暴露,只担心有钱也买不到。 何况,若是有手段的话,内务府的标记可以无损的去掉,那本身的材质可是很难得到的。 所以,董氏商行的地下拍卖会,生意就没有差过。 “哦,这个董氏商行还真是能干,对了,我看里面有不少精美的首饰,你要不要留一些?”顾幻提议道。 沈卿晚眼神从书中抬起来:“不要,你也别留,一件都别留,若是想要什么,得了银子再花钱买就是。这些赃物,尽快处理,可千万别留在手上。” 看沈卿晚说得慎重,顾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好,我现在就送去董氏。” “你不要去,让人易容了去,最好还分批。”沈卿晚手指在书页上点了点。 “需要这么小心吗?良妃还敢查董氏商行不成?”顾幻不解的问道。 “不是良妃,而是良妃的母族陆家。”沈卿晚淡淡的说道。 当然,这个陆家跟当初段钰远在乌州遇见的那个陆通判可没什么关系,良妃母族的实力可不弱。 “陆家是用军功发家的,最然现在不掌权,可后辈多是武艺高强,谋略不俗之辈。”沈卿晚缓缓解释着:“如今有皇帝压着外戚,陆家的人没能在军中效力,所处的位置也不低。” “如果没有记错,锦衣卫同知之一就是姓陆。” 锦衣卫指挥使就一个,上元节那天晚上见到了。 然后就是锦衣卫同知两个,等于是二把手。 “御林军里面还有,在这非常时期,御林军和锦衣卫一直在排查京城的刺客间谍,想要暗中查一下良妃丢失的这些东西很方便,未免陆家顺藤摸瓜,你送东西去董氏也一定要小心。” 顾幻点了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 “然后就是携带大量银票出城也要小心,虽然银票都长得一个样,可谁知道良妃有没有做记号?钱庄银号肯定有人看着,最近也不要去。”沈卿晚眯了眯眼。 这么大一笔银子,就是大的商队也不太可能。 不管是来京城拿货的,还是来京城卖货的,身上现银都不会太多,来来去去都是货品值价。 所以,不管是去存钱,还是携带出城,都很引人注目。 良妃不可能就这么认了,让陆家暗中排查是可能的,反正也不影响皇帝交代的事情。 别说皇帝现在还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最多说两句,拿不住错的。 至于东西进了董氏商行,那也不用操心了,董氏商行能做这样的生意,自然有办法,哪怕是良妃和陆家也不敢随便惹。 良妃的事情暂时就这样,她知道东西都进了董氏商行,气得直跳脚也没办法。 沈卿晚和九皇子都得了银子,谁也没有再冒泡。 顾幻当时拿了不少药材,都给了百里夙,这玩意儿只要用了,谁敢说是自己的? 正在顾幻感叹东西原来不是那么好拿的时候,市井有传言,有人在上官咏手里看到了他珍藏的女人肚兜,好像有昭阳公主的。 一时之间,原本被刺客黑衣人影响的八卦再度爆发了。 上官咏可是跟齐钰齐名的花花公子,蒙国公上官家的嫡次子。 平日里最喜欢收集女人的东西,这肚兜是常见的事情。 不过青楼妓子就算了,风流证据,说多了是情趣。 可公主的肚兜?熊熊八卦之火瞬间燃烧了起来,难不成上官咏还能尚公主? “上官家有嫡长子,资质还不错,嫡次子就没那么高的要求,才养成了这样,如果能尚公主,对上官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蒋以柠找了借口来看沈卿晚,也忍不住吐槽这个八卦。 第四百一十二章 算计2 最近两天,这八卦越演越烈,就宫里的良妃和昭阳公主,陆家瞒着的才不知道。 “上官家的嫡长子?”沈卿晚若有所思:“上官庆?” “是啊,倒是比上官咏好多了。”蒋以柠喃喃自语:“不过,上官咏跟齐钰常常一起混,会不会跟齐钰一样?有所隐瞒?” “为什么?”沈卿晚轻笑:“齐王府只有齐钰一个继承人,他若是不声色犬马,整个齐王府都保不住了,如此危机说得过去,上官咏呢?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蒙国公什么都没有,兵权?早还了,政权,连蒙国公自己都只是领了个闲职玩玩,整个家族几乎没有什么危机,有个出色的大哥,上官咏不求自己更加优秀,反而自甘堕落吗?需要掩饰什么?听说两兄弟的关系是不错的。” 蒋以柠偏着头想了想:“说的也是,那这么说,上官咏是真这么好色?” 沈卿晚嘴角微勾,上官家这两兄弟有意思,上官咏是真好色,可是有自己的底线,良家妇女他是不会碰的,这次昭阳公主的肚兜事件,自然是她的回礼。 上官咏或许不同意这样的八卦,破坏他不碰良家女子的形象,但是上官家抓住了机遇不会放弃的。 就像蒋以柠说的,这对上官家来说,是大大的好事儿,反正只是嫡次子。 也反正上官家都没人走仕途,抱着爵位安然过几辈子也不错。 沈卿晚其实感兴趣的是这个上官庆,对外名声不错,连上官家自己都认为那是个好的,却不知道,这位嫡长子才是真正的好色。 青楼妓子也好,良家妇女也罢,只要他看上的,他都会想办法弄到手,而且,据说还男女不忌,更有特殊癖好。 上官家倒是有个很厉害的庶出第三子,前世的后来,将这位嫡长子的罪恶曝光之后,整个朝野都惊动了。 谁也没有想到,上官庆平日里竟然装得那么好,将所有人都骗过了,包括他自己的父母。 若非上官家的儿子们也在争权,让庶三子将事情曝光出来,只怕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特别是上官庆继承了爵位,没有人能管住,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皇帝震怒后排查下来,那所犯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什么强抢民女?不会这么做,有损印象,肯定是暗中给人家制造点麻烦,然后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最终抱得美人归。 始乱终弃,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这个男人对女人只有新鲜感,得到了很快就会乏味。 很多女儿家都有遭殃,暗中被甜言蜜语一哄就什么不知道了,身心都被骗走。 最可怕的是,连有丈夫的女人都不放过,直接将人家丈夫弄死,暗地里各种威逼利诱。 那一件件数出来,朝堂之上能不惊动?上官庆为了女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受害的女人直接上了三位数,可怕之极。 沈卿晚本来没有特意的想起,蒋以柠一提,顿时觉得她好像选错了目标,不该送到上官咏的手上,该送给上官庆。 虽然上官庆还有一定的顾虑,身份太高的女人他会很小心,除非对方自愿,不然他也不敢使太多的手段。 蒙国公府毕竟不能一手遮天。 但是,昭阳公主真的自己送了肚兜,肯定就是你情我愿了,以上官庆的本事,指不定短时间内就将昭阳弄上床,事后还可能不负责。 当然,负责也没关系,昭阳嫁过去后,若是发现上官庆的本质,肯定更加吐血。 顿觉自己错过了一个好时机,沈卿晚忍不住捂脸,她居然将上官庆这样的男人忘记了? 前世死得太惨,又死得太早,她对此人的印象反而不如上官咏深刻。 沈卿晚之所以会选择上官咏,也不是要圣母的替天行道,而是上官咏自己渣。 上官咏的妻子跟她还有些交情,在皇宫那混杂的地方还帮过她一次,那个时候,沈卿晚还只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这个人情她一直记着的。 可是,上辈子等她有能力偿还的时候,上官咏的妻子已经被他给逼死了,为了一个头牌,直接诬陷自己的妻子与人有染,最后上官咏的妻子自己撞了墙。 对此,沈卿晚真不知道该说上官咏太渣?还是太深情?对那个头牌的深情,竟然自己给自己戴绿帽? 所以,在报复昭阳的事情上,沈卿晚一下子想到了上官咏,若是此人跟公主扯上关系,那他就不会再娶前世的妻子,就当是她还了这份恩情。 “好色不好色,我不清楚,不过,上官咏一看就是身体被掏空的那种,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眼睛浮肿,怎么看都不是什么良人,公主真会将肚兜给他?”沈卿晚实事求是的说道。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将就这么下去。 如果上官咏对昭阳公主不感冒,上官庆只怕会按耐不住那份色心。 “你这么说,这个传闻是上官家流出来的,却并没有说是上官咏亲口说的。”蒋以柠轻笑,没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昭阳公主肚兜在上官咏手上是事实。 就算八卦澄清了,昭阳公主的名声也毁了一部分。 沈卿晚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然后就看皇帝会怎么解决了。 不过,根据沈卿晚的猜测,昭阳公主很可能还会被皇帝送去和亲。 前世昭阳公主的名声有损,无人敢娶。 这一世也差不了太远,皇帝看不上上官家的话,肯定不会赐婚的。 何况,现在的良妃让皇帝有了疙瘩,昭阳公主又自己让皇帝恼怒,想要舒舒服服的出嫁,几乎不太可能了。 “对了,你家老夫人还病着呢?这倒是好久了,你和楚王的日子会不会提前啊?”蒋以柠说完八卦,突然担心的说道。 老夫人自从那天去了净尘寺回来就病了,沈卿晚估计是惊吓过度造成的。 加上老夫人年纪本来就大了,病来如山倒,以前有什么隐疾通通跑了出来。 府医好像有点束手无策,只说养着。 平日里都是乔英带着姨娘在照顾,没有让沈卿晚去伺疾。 这些天好像更加严重了起来,府医找过沈城谈话。 “也没有多久啊,不到十天呢!应该不会为此提前,本来日子定得就非常近了,再怎么,王爷也不能越过几个哥哥的,还不是娶正妃。”沈卿晚没什么想法,老夫人应该会没事儿,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让她拖过几个月。 何况前世的老夫人也没有这么早。 “说的也是,不过你的日子挺近的,没想到这么早,本来还以为要明年呢!”蒋以柠有些意外。 “到哪儿不是过日子?都一样。”沈卿晚轻笑。 “有的人若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想打你。”蒋以柠不由得好笑:“这女人啊,就是出嫁之前还能舒服一点,出嫁之后有太多的事情。” 沈卿晚但笑不语,对她来说,指不定出嫁之后才更好过一点。 跟蒋以柠唠叨了几句,将人送走后,沈卿晚来到了松寿堂,乔英在伺极。 老夫人还半梦半醒,碎碎念念的。 “六小姐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呢,刚才老夫人醒了过来,说是让我们去看看二姑娘,这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很多的事情,家人啊,姐妹什么的,听说二姑娘一直在床上躺着,老夫人有些担心,你们姐妹一场,总该去看看的。”乔英小声的说道。 沈卿晚诧异:“祖母说的?让我也去?” 这坐小月子的人不躺在床上干什么?躺着才正常吧! “是啊,老夫人这一病,心都软了,相府就你们两姐妹,你们不帮衬着,以后也没人帮衬。”乔英语重心长:“我知道你跟二姑娘有些误会,不过,现在这情况也就去看看,别的也不用在意。” 沈卿晚看着乔英,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帮衬着?这三个字她已经不想听了,前世都听起了耳朵茧。 “什么时候去?”沈卿晚来到床边,给老夫人拉了拉被子,将老夫人的手给塞进被子里,正好手指扣住了手腕脉搏。 眼神一闪,沈卿晚就知道躲不掉了,老夫人已经用了苦肉计,不就是想让她去看沈易佳? 沈卿晚就不明白了,两个人闹成了这样,还有好看的?难不成见一面就能冰释前嫌? 值得老夫人用装病来让她妥协? 想着蒋以柠担忧的那些事情,沈卿晚就觉得很讽刺,她就说不过是惊吓过度,静心养神就能好了的事情,怎么会越来越严重?搞了半天,在这儿等着她呢! 刚刚一把脉,老夫人不仅没有睡,病情也没有府医说的那么严重,比刚开始还好了很多。 强势如老夫人,也有用苦肉计的时候? “就下午吧,反正去去就回来了。”乔英知道沈卿晚不喜,并没有打算呆多长时间。 “好,母亲下午来叫我吧!”沈卿晚顺理成章的离开了松寿堂。 看样子,乔英也是被蒙在鼓里,沈城呢?知不知道老夫人在装病? 为了沈易佳,老夫人也是蛮拼的,指不定老夫人还觉得是在为她好呢! “秦王府啊!”沈卿晚叹了一声,真不想去那个地方。 特别是上次秦王还来了一出英雄救美,沈卿晚更觉得恶心,当她是小女孩那么好骗么? 回到蘅芜苑,沈卿晚吩咐了顾幻:“下午别出去了,跟着我去秦王府。” “秦王府?”顾幻诧异,还引起来了叶嬷嬷和阿木的注意,几个丫头也不是很明白的看着。 沈卿晚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老夫人肯定不会自己想这种事情的,应该是庶姐求到了老夫人头上,才会借此为由,让我答应。记得上次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贴上来?” “那秦王还没死心啊!”顾幻说出了重点,让沈卿晚都无言以对。 “小姐还是给王爷带个消息吧!至少可以在秦王府少待一段时间。”叶嬷嬷提议的说道。 只要段钰远出面要人,秦王府还敢不放吗? 沈卿晚点了点头:“如果王爷太忙了,也不要太麻烦,我光明正大的去秦王府,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秦王还是个要面子的人。” 沈卿晚虽然这么说,可完全低估了有些人的无耻程度。 无耻和要脸不一定能等号,表面要脸,私底下无耻的人多了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算计3 沈卿晚跟在乔英身后,一切以乔英为主,见到沈易佳,也没怎么说话,倒是乔英一直在嘘寒问暖。 沈易佳的脸色很苍白,坐小月子也有十天了,整个人还很虚弱,完全没有调养补回来的感觉。 “妹妹,还在生我的气?”沈易佳转眼看到沈卿晚坐得规规矩矩,虚弱的说道。 沈卿晚抬眸看了沈易佳一眼,即便是这样的我见犹怜,也是上了妆的? 果然沈易佳真离不开化妆,不过,沈卿晚立刻知道她孩子是怎么被弄掉的了。 沈易佳即便是怀了孩子也不忘上妆,口脂这东西最好下手。 沈卿晚扫了几眼沈易佳用的化妆用品,发现口脂是才开封的,证明以前那个有问题的,只怕已经被处理了。 看情况,不仅是沈易佳,好像李嬷嬷都没有发现问题所在,言语中对于沈易佳的小产原因还不是很明白。 沈卿晚也没打算告知真相,沈易佳离不开化妆是事实,这位庶姐的素颜,她只见过一次啊! 其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美美哒,倒是忘记了她有这习惯。 “以前的事情老生常谈,庶姐就不用再提了。”沈卿晚并没有心软:“有些事情不可调和,你我都明白,你若是真的有一分为我做想,就不会让我来秦王府。” 冷笑了一声,沈卿晚轻描淡写的道:“庶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还想平平安安的回到相府呢!希望庶姐这次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你现在这么拉姐妹情,实在太讽刺了。” 沈卿晚说完,垂眸落在沈易佳的手上,果然见她暗中抓紧了被子床单,一副忍耐之极的模样。 果然有问题,平白无故叫她过来绝对不是倾述那么简单。 尤其,沈易佳每次会这么示弱,都代表了一次更狠的算计,狗改不了吃屎,她就不信沈易佳会有所改变。 沈易佳还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耐下来,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姐姐已经知道错了,妹妹何必如此防备。” 乔英被这两姐妹惊到了,这样水火不容,可不仅仅是不和能够形容的。 这么说,这次让沈卿晚过来,根本就不妥。 而且,乔英听出了沈卿晚的话,只怕沈易佳是另外有算计,还是针对沈卿晚的。 不管是真是假,乔英不想冒这个险,可现在没有她插话的余地。 乔英注意到,沈卿晚说沈易佳让她过来的,立刻明白老夫人那边只怕有问题,竟然连她都一起算计了吗? “我不防备继续让你算计我吗?”沈卿晚丝毫不客气:“需要将以前的事情一件件拉出来提不成?” 沈易佳一噎,神情有些恍惚,这个时候的沈卿晚,跟后来和夜府撕破脸真是一模一样,几乎都不给她留余地。 “庶姐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好,更加别说什么知道错了,你越是这样,我越加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我的,如果庶姐真的知错,那就让我和母亲回府了吧!” 沈易佳深呼吸一口气,面上难堪:“我,只是想让你们来陪我说说话而已……” 这话说得确实有点委屈,她真的是什么脸都挂不住了。 “千万别,庶姐真是奇怪了,母亲进府也没见你天天到院子立规矩,对母亲多么尊重,想说话你不会找刘姨娘?偏要找我们来?”沈卿晚咄咄逼人,她就是想知道,沈易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前在相府,庶姐跟我也没话可说,现在倒是改变了好多,不过,你在秦王府享清福,也不能不顾别人啊!母亲管理相府多少事情?妹妹我的日子也订了,还忙着绣嫁妆呢!” 潜意思就是,哪有空陪你玩?还只是说说话而已,当别人都那么闲么? 沈易佳脸色一白,明显有些招架不住,眼睛一湿,像是要哭出来。 “你可别啊,坐月子的人最忌讳流泪了。”沈卿晚冷笑:“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还想早点回去,对了,祖母那么疼你,下次记得孝顺点祖母,那么大的年纪了,还得为你的事儿瞎操心,整日躺在床上吃药,可是很苦的。” 沈易佳眼神一闪,脸色更白,她没有想到,沈卿晚连这都清楚? 乔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如果二姑娘没事儿,我们就回去了,说真的,府里事情很多,不太空闲。” 沈易佳一急,竟然直接下了床,李嬷嬷连忙扶了过去:“沈姨娘,这可不能下床啊!夫人,六小姐,看在姨娘小产的份儿上,你们就多担待吧!这女人失了孩子可是很伤身体的。” “李嬷嬷这话的意思是,我们故意来王府给庶姐添堵了?”沈卿晚眼神一凛,冷声说道。 沈姨娘?真是好熟悉的一个称呼,沈卿晚却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平静,连自己都意外得很。 看来,她真的是不在意了,只不过秦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就总想为秦王欠她的讨回一点什么。 倒不是纠葛不清,秦王自己凑上来,她不做点什么,似乎真对不起她前世的付出。 李嬷嬷低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第一次感觉到六小姐的犀利,李嬷嬷就知道沈易佳根本没理。 沈易佳见李嬷嬷开口也不成,立刻光着脚挽住了乔英:“母亲,是我错了,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让母亲和妹妹过来的,可是我忍不住,母亲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保证没有下次了,妹妹若是不喜欢见我,那就不见,妹妹在外面等一会儿母亲不为过吧!” 看了看沈易佳的脚,沈卿晚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坐小月子还不忘将自己弄得香喷喷的,估计真的独此一家了。 不过,沈易佳对自己也挺狠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天气?居然敢在这关键时刻为了博取同情就玩自虐,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 乔英有些心塞,看了看沈卿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呵呵,庶姐真会博取同情,那也得你有那价值。”沈卿晚说完便出了屋,不管沈易佳是如何吐血。 沈卿晚的意思很简单,乔英可以留下,她可没答应在秦王府等。 在这个地方她难受,完全没有安全可言。 沈卿晚带着阿木等人刚出了院子,顿时看见秦王迎面走来。 两边没有路可走,沈卿晚只能站着看秦王一步步靠近。 “六小姐倒是稀客,来看你姐姐?”秦王倒也不撩虎须,在称呼上终于没让沈卿晚找到吐槽点了。 “能不来吗?我要是不来,祖母的病都不好,那肯定是我不孝顺,秦王殿下说是吗?”沈卿晚可不客气。 沈易佳既然敢利用她来争宠,就别怪她没事儿就上眼药。 当初是她自己千方百计要嫁给秦王的,还怪别人不成? 秦王愣了一下,顿时知道沈易佳都干了什么,看了院子一眼,没准备进去了:“如此,要走了吗?本王送你到王府门口。” 沈卿晚扫了秦王一眼:“……” 秦王突然这么懂事,让她好不习惯。 不过整件事情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沈易佳想尽办法让她来秦王府,秦王居然这么简单就放她离开了? “怎么?不相信?你这浑身是刺儿的累不累?或者说,你不想走了?”秦王轻笑一声,看着沈卿晚等她做决定,俊美的五官带着温和无害,仿佛真没有半点不妥。 沈卿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想说不用送,可人家点名只送到门口,再刺过去似乎有点蛮不讲理,没事儿找事儿。 最终,沈卿晚没有说话,率先往府门口走去。 “你对秦王府也这么熟悉?”秦王跟在一旁,有些奇怪的说道。 “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我记性好。”沈卿晚不以为然的说道,这算什么话题?虽然,秦王说的也没错。 现在的秦王府,跟两年多之后的王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秦王无奈中带着纵容:“浑身防备成这样,你累不累?” 沈卿晚偏头看着秦王:“殿下若是能离我远一点,肯定更加轻松,感激不尽。” 秦王词穷,眸光意味深长:“那可不行,离你太远了,你这次不就白来了?” 说着,秦王离得沈卿晚更近,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沈卿晚脸色一变,立刻退了三步,用帕子捂住了鼻子。 阿木和蜜桃见势不对,立刻挡在了沈卿晚面前。 至于顾幻,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明显被绊住了。 秦王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好整以暇的说道:“真是伤脑筋,懂得一定医理的人,要下药真不容易。” 沈卿晚黑眸淬着火,如果眼神能杀人,真希望把面前这个男人碎尸万段了。 阿木和蜜桃护着沈卿晚,有点不明白:“小姐。” 沈卿晚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几口气,脸上飞起两团燥红。 “秦王!”沈卿晚淡淡的说道,睁开了璀璨星眸,却冷得心凉:“应该说,段宇焱,原来你也会有这么无耻的时候……” 秦王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第一次听到晚儿叫我名字?该说荣幸吗?” 阿木和蜜桃怒目而视,这男人真是太特么的不要脸了。 阿木拉着沈卿晚的手臂:“小姐,我们赶紧离开吧!” 秦王手一挥,周围立刻出现了人,阿木和蜜桃瞬间被隔离开来,缠上了。 沈卿晚闭了闭眼,小心翼翼的运起内力:“从来没有想过,你居然还会明目张胆的动手。” 这一世都怎么了? 一个个不都是喜欢在幕后阴人的吗?不都是计谋取胜吗?怎么都玩起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来,是欺负她武力值不够高啊! 秦王走到沈卿晚面前,伸手握住了她胸前的那缕发:“能这么简单的处理问题,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在秦王府,那还不是什么都我说了算?” 沈卿晚睁开眼睛,冒火的看着秦王的手:“放开。” 秦王含笑的看着她恼怒,两颊飞起的红晕让她更加美丽动人,“不敢动?看来你知道是什么东西,还真是不容易啊。” 沈卿晚深呼吸一口气,握紧了袖里的匕首,恨不得将面前这个男人三刀六洞了。 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王,沈卿晚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能够听到你自称我,真是难得。” 秦王嗯哼了一声:“如果你喜欢,以后……” “没有以后。”沈卿晚吸了一口气:“不管我喜欢不喜欢,不需要秦王殿下为此委曲求全。” “啪!” 第四百一十四章 算计4 秦王面色一寒,一把掐住了沈卿晚的脖子,手指微颤:“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非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沈卿晚只觉得呼吸一窒,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漠然的看着秦王的癫狂。 一点都没有改变,最喜欢掐人脖子玩,沈卿晚突然很好奇,姚意欢,也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吗? 秦王对上沈卿晚的眼睛,愣了愣,手一松,连他自己都发现了,自己的手在颤抖。 “咳咳……”沈卿晚咳嗽了两声,刚才那一下可不轻,不过她都没有抖,他抖什么? 秦王将手背在身后,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一股杀气从后面袭来,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躲,正好将沈卿晚给让了出来。 不过,那杀气临到沈卿晚面前,顿时消散于无形。 一个人影闪过,来人已经拉开披风,将沈卿晚裹在了怀里,杀气凛然的看着秦王:“皇兄就是这么请晚儿来秦王府做客的?” 秦王发现段钰远,瞳孔一缩,楚王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直接放父皇的鸽子,楚王真是艺高胆大。”秦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看见沈卿晚依赖的靠着段钰远胸口,喘着粗气,双颊绯红。 艺高胆大这种词用在这里,已经是在讽刺楚王有不臣之心了。 段钰远冷哼一声:“比不得皇兄,随随便便就能对楚王的妃子动手,对相府嫡女不客气。” 秦王盯着沈卿晚,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他被这女人的反应给骗了,还以为药物没有发作,结果一直被她压制着。 段钰远一来,沈卿晚没有压制,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楚王的身体已经好了,真是可喜可贺,昨天见面还虚弱得很……”秦王终于确认段钰远有伪装的成分,就算真的有中毒,也没有表现的那么虚弱。 当初他去楚王府试探,那可不是伪装就能成那样的。 丹田的确空空如也,身体也确实虚弱,可过了这么久,好起来是应该的。 可刚才那一下,不是身体虚弱的人能用出来的。 段钰远还想反驳,却感觉到披风下,沈卿晚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衣服,低头一看,才发现沈卿晚的不正常。 闭着眼,咬着唇,全身僵硬还很滚烫,分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忍耐。 怔了怔,段钰远全身爆发出一股戾气,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凌冽的看着秦王:“皇兄这么一次次的盛情款待晚儿,皇弟记下了,以后会一一回报的。” 说完,段钰远揽着沈卿晚就飞出了秦王府,阿木和蜜桃也借机离开,没有秦王的吩咐,所有人都没有追。 段钰远抱着沈卿晚回到楚王府,阿水迎了上来:“王爷,小姐?” 阿水看沈卿晚的情况有些奇怪,声音也高扬了起来。 “快去请师父……”段钰远声音有些颤抖,只感觉沈卿晚的身体越来越烫,让他的体温也不由自主的升高。 “晚儿?听得到我声音吗?”段钰远将人放在榻上,轻声说道。 沈卿晚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一个翻身抱住了段钰远,整个人直往他怀里钻。 段钰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再蠢也知道沈卿晚中了什么药。 跟沈卿晚一样,段钰远也没有想到,秦王竟然会对沈卿晚用这种药,果然是无耻无下限。 一想到自己若是迟那么一点的结果,段钰远一个激灵,紧紧抱着人,眼中却闪着后怕。 幸好他接到叶嬷嬷传出的消息就找借口在宫中脱身了,如果没有,那将会如何? “我……好难受。”沈卿晚说话牙齿都在颤抖,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如此强烈的媚·药,沈卿晚真佩服自己还能忍到段钰远及时出现。 幸好在来之前,叶嬷嬷提议传讯给段钰远,她没有拒绝是对的,这种事情就不该逞强。 “我能怎么办?”段钰远有点手足无措。 “你不要动手,你离我远点。”沈卿晚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段钰远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动作,沈卿晚抱得这么紧,他根本无法远离,何况,他若是不在,很怕沈卿晚伤到自己。 沈卿晚用段钰远的胸膛蹭脸,深呼吸一口气:“秦王,他这是想要一箭双雕啊!” “嗯……”段钰远低低的应着,当然看出了秦王的想法。 很显然,秦王知道了他万象佛经的事情,在外面的时候,无数女人扑上来,他防得紧,看起来没有什么机会。 所以,秦王将主意打到了沈卿晚身上。 给沈卿晚下媚·药,秦王可不仅仅是为了沈卿晚本人。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秦王就能得到人,若是他赶到了,想要救沈卿晚,他唯有破功。 万象佛经的后遗症,足够将他灭了,就算沈卿晚嫁给他,指不定也得守寡。 若是秦王还想,依旧可以得到人…… 怎么想,这都是一个死局,秦王打算得太好了。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得逞。”沈卿晚还留有一分神智,睁开迷蒙的双眼,水润潋滟,璀璨光华。 段钰远心一窒,顿了顿,将沈卿晚的脑袋压向胸口:“你这样,不要看我,万象佛经并非清心寡欲,我会吃不消的。” 就怕沈卿晚没有彻底发作,他倒是先忍不住了。 沈卿晚呼吸急喘,糯软的嘟嚷了一句:“我知道去秦王府没有好事儿,可有些东西,真不是有准备就能躲开的。” “嗯,我知道,下次记得早点告诉我……”段钰远紧了紧手臂,整颗心还没有放下。 这时,百里夙创了进来,一看沈卿晚的情况,顿时惊了:“你怎么会中了这种药?医毒都白学了啊!” 沈卿晚眸色不正常的晶亮,带着浓浓的魅惑:“师父。” 段钰远忍不住说道:“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晚儿现在很难受,浑身很烫。” “中了这么烈的媚·药,不烫才奇怪了,你离远点。”百里夙一把将段钰远拉开,自己也不敢碰沈卿晚。 “阿水,你过来扶着。”百里夙觉得无比棘手。 沈卿晚眼巴巴的看着段钰远,压制住自己想扑过去的欲·望,段钰远身上凉,一离开她就更难受了。 段钰远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急道:“师父,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百里夙瞪了他一眼:“最好的办法就是男人,你能上吗?” 这句话简直戳心窝,跟质疑男人行不行有什么区别? 段钰远第一次觉得万象佛经是个负累:“其他办法。” “混合出来的媚·药,几乎是无药可解的,就算可以研究,但是晚丫头等不起,只能用最笨的路子可走。”百里夙想了想,叹气的说道。 “混合出来的?”段钰远看向了沈卿晚。 “嗯,庶姐身上的香,还有进入秦王府一路闻到的味道,秦王身上那香味是最后的引子,如果不是这样,我肯定会有所警觉的。”沈卿晚最后才想明白,沈易佳身上那奇怪的香味不对劲。 原本以为是沈易佳性格使然,没想到别有目的。 难怪在说话的时候,沈易佳一直想让她到床边,靠近了她,果然打一开始的示弱就是更狠的算计,狗改不了吃屎。 “师父,有什么办法你说,不想让秦王的谋算得逞,哪怕是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沈卿晚知道媚·药的厉害,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何况她现在就挺苦的,不会更惨了。 整个人犹如吞了火一般,快要自燃起来了。 “去王府的冰窖,熬过去。”百里夙脸色沉沉的,对那个秦王越发没有好感。 明知道段钰远的身体情况,还要对沈卿晚下这种药,再蠢也能看出动机不纯,别有目的。 “现在去冰窖,肯定会得风寒的。”段钰远不同意。 “那你让她在这里熬过去?”百里夙摆出一个事实。 “……”段钰远感觉无力,他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 沈卿晚跳下了床:“冰窖在哪里?我去。” “我陪你一起。”段钰远说这话,人走到半路就被百里夙挡住了。 “你就别添乱,不要让晚丫头前功尽弃。”百里夙不爽的说道。 段钰远在,不是解药,反而是催化剂。 进入冒着白雾的冰窖,沈卿晚打了个冷颤,竟然很快适应了下来,没觉得太冷。 回头看了段钰远一眼,沈卿晚喃喃的说道:“明天早上,你不许第一个进来,让阿水,或者阿木先进。” 段钰远抿了抿唇,最终点了点头。 这话明显预示着一种严重的后果,沈卿晚很可能扛不住,会脱光衣服。 可代表着更容易风寒,看看这都什么天? “等一下,师妹,我陪你进去。”顾幻从远处奔了过来:“有个人在里面,好照应,你度过了药效,就得赶紧出来才行。” 冰窖里的温度可不是闹着好玩的,沈卿晚一个人在里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你这死丫头上哪儿去了?”百里夙不客气的骂了一句。 “师父,不要怪幻儿,秦王府的事情谁都不会料到,这样无耻的手段,我一直警惕着不也中招了吗?”沈卿晚站在冰窖门口,感受里面源源不断的冷气,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顾幻冲百里夙撇了撇嘴:“我说王爷,赶紧让人做点吃的送进来,师妹吃饱了好有力气对抗,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段钰远看了顾幻一眼,确定不是她更想吃? 不过顾幻也说得在理,段钰远便没有拒绝,额首示意了一下阿水,看着沈卿晚:“想吃什么,尽管说。” 沈卿晚苦笑了一下,她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给我点消遣的东西,对了,上次那个凤竹琴,给我吧!” 段钰远点头,立刻让人去取。 如果能有什么办法消减沈卿晚的受苦,他义不容辞,想尽办法都会办到。 百里夙来回转了两圈:“我还是去调配一点药吧,看能不能缓解一点。” 顾幻表情见鬼的看着他:“不能确定的药物不要给师妹服用,万一起反效果了怎么办?” “蠢,不用媚·药解药,清心明神的东西总可以吧!你当为师傻啊……”百里夙翻了个白眼,跟顾幻说话忒不客气。 顾幻吐了吐舌头,讪讪的一笑。 第四百一十五章 方法1 沈卿晚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忍俊不禁,看来顾幻和百里夙经常互相鄙视吐槽,可感情还是很好的。 “不就是经常犯傻吗?”顾幻嘀咕了一句,不等百里夙扬手,就跑进了冰窖,还果断关闭了石门。 百里夙有心想教训顾幻也无从下手。 不得不说,段钰远和沈卿晚之间原本有些伤感的气氛,被这师徒俩给玩没了。 冰窖里亮了灯,顾幻坐在石门口,面前有一张大桌,摆满了吃食。 因为冰窖的气温关系,沈卿晚暂时还正常,陪顾幻吃了一会儿,就坐到冰窖深处开始弹琴。 段钰远一直站在门口,看着黑下来的天突然阴霾下来,刚入夜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就那么背着手,望着雨景出神。 如果不是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只怕会认为楚王颇有情趣,无事正在观雨寄情,欣赏雨景呢! 唯有守卫这方,一直看着段钰远的暗卫才知道,当冰窖传来琴音那一刻,段钰远整个人都颤了颤。 一开始的曲子是那天段钰远脱胎换骨的时候,沈卿晚为了分散段钰远的注意力弹过的。 然后依旧是让人心情平静的佛乐,最后佛乐变得急促,完全失去了心境,那就是乱七八糟的曲调了,越到后面,音乐越带起了杀气,什么将军令,十面埋伏,杀气凌然,让人戾气横生,气血翻腾。 让人很想直接冲上战场杀几个回合,才能平息那份激情。 阿金,阿水,还有阿木站得比较远,这个时候没有人敢靠近段钰远,那样的气压不是他们能承受的,只能远远的看着,一起聆听这拨弄心境的音乐,和着越来越大的雨景,总觉得特别悲壮。 不知何时,阿风出现了,一张女相的脸显得特别严肃,站了一会儿:“沈小姐的琴艺又精进了。” 上次段钰远脱胎换骨的琴音,大家也是听到的,一样的影响很大,却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挑起一群人的杀意。 “特殊情况啊,不过,若是平日里的,沈小姐的琴音应该很悦耳吧!”阿水赞叹,看了看阿木。 阿木默了一下:“在相府,小姐从来不弹琴。” 阿金一愣:“为什么?” 几人都忍不住说话,这样才能分散注意力,否则,在这种琴音下,会很想直接动手打一场了。 “听徐嬷嬷说,小姐从小到大学了些什么,从来不让丞相和老夫人知道,都以为她各方面技艺平平,是小姐娘亲警告的。” 阿风不解,对女人的想法摸不透:“这是为什么啊?小姐的刺绣,琴艺,厨艺……啧啧,随便拿出来一项都能秒杀京城的出名才女,这么厉害,不是很好吗?” 阿水心一动,想到了顾阳汐当初的盛名:“木秀于林,当初的夫人应该是不想小姐走了她的老路,而且,相府那不是省心的,若是知道小姐这么出色,怕是会有其他心思。” 阿木点了点头:“徐嬷嬷说,夫人一直告诫小姐,她的美,只有对她好的人才有资格知道。” 是这样没错,沈卿晚也谨记娘亲这样的教诲,因为顾阳汐为了她,不惜一次次的撕开伤疤,拿自己做例子,沈卿晚做不到无视,也一定会刻骨铭心。 何况,沈卿晚学得多,就杂乱了,之后在宫里见得太多单方面精通的高手,都这么比较过,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什么技能特别厉害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沈卿晚用什么标准去比的,否则一定会觉得吐血。 阿雨也出现了,看了段钰远一会儿,打了个冷颤:“主子现在好可怕,表情很漠然,我却看到了一种狰狞和暴风暴雨,比现在的天气更凶猛。” 阿水捂脸:“你是不是傻?没见我们都不敢看主子吗?” 阿雨:“……”有种转身泪奔的冲动。 琴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杀气横飞,这地方的气氛就越来越凝重。 楚王府安静得可怕,对面的秦王府也不太轻松。 作为王府的主子,秦王的心情直接影响到整府的气氛。 自从段钰远将沈卿晚带走了,秦王就陷入低气压中,来到平日里心情不好就会呆的八角凉亭中,独自一个人无言小酌。 这座凉亭是秦王府地势最高的,在亭中朝东方望去,能够大致看到楚王府的轮廓。 秦王和楚王,真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在秦王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容忍段钰远。 这座凉亭是秦王特意建造的,只为给自己警醒。 端着酒杯,呆愣的看着楚王府被黑暗吞噬,秦王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了心口的抽疼。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一切都朝着计划发展,段钰远已经入了局。 可秦王却突然发现他竟然高兴不起来。 沈卿晚中了媚·药,无药可解,现在会有什么结局,他很清楚。 但是,秦王这个时候的心情却极为复杂,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希望段钰远不顾一切的去救沈卿晚,还是另择法子,让沈卿晚继续保住她的清白之身。 如果…… 秦王将杯中的酒饮下,感觉胸口在烧,那陌生的情绪他很想忽略,却下意识的分辨出,那是嫉妒。 感觉不到楚王府有什么动静,秦王心一沉:“竹松?” 站在亭口的人恭敬答道:“是,王爷。” “对面的情况如何了?”秦王声音很漂浮,看着开始落下的小雨。 “王爷……”竹松迟疑了一下。 秦王转身走到桌边,继续倒酒,杯沿抵在唇边:“你这是要学竹杉吗?” 闻言,竹松一个激灵,跟着的身影更加扶底:“回王爷,沈六小姐似乎自己去了王府的冰窖。” 说起竹杉,原本是秦王身边最得力的近侍,可惜有个不太好的毛病,总爱揣摩主子的心思,自以为是的搞一些小动作。 以前都是些小事儿,秦王还可以不计较,可这一次出了大纰漏,竹杉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整件事情,秦王本身就是冲段钰远去的,如果能用沈卿晚将楚王这个劲敌给废了,简直再好不过的。 所以,当沈卿晚中药,段钰远急吼吼的赶过来,竹杉以为事成,就并没有及时给秦王报告行踪。 这样一来,让秦王错失了先得到沈卿晚人的机会。 这个时间差是很微妙的,却坏在了竹杉的一念之间。 如此,秦王是再也不能认了,立刻发作了竹杉,正好就是那个沈卿晚知道的自以为是,却没怎么见过的侍卫。 当初还给了丞相一个没脸的。 竹松算是看出来了,自家主子根本对沈家六小姐别有用心,念念不忘,虽然是算计段钰远,可也想得到沈卿晚。 然而,此刻的情况,楚王真的能牺牲沈卿晚不救吗?那样的感情,看起来不像啊! “冰窖?”秦王动作一顿,喃喃自语:“这是打算要硬抗吗?楚王,你真的舍得?” 竹松沉默,知道主子这话不是问他的,可是莫名的,他竟然听到了一丝愉悦和轻松,主子这是……因为沈六小姐的清白得以保住?可是等于计划失败了啊主子,不值得开心吧! 竹松完全不能理解秦王纠结的心情,暗中叹气连连。 就在这时,空中音乐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似乎还不错。 秦王站了起来,在亭边侧耳,却因为距离太远,不是很真切。 冰窖的密封性本来就好,段钰远一群人那是离得近,秦王这处自然不可能太清楚。 琴声和着雨声,若非两人内力深厚,耳力异于常人,根本就会忽略了过去。 听了一会儿,秦王似乎不满意,立刻出了亭子。 竹松下了一跳,立刻跟一旁的竹青撑了伞在秦王头顶,自己却淋着雨跟上。 本来只是小雨,却越来越大了,直到秦王出了王府,已经无法忽视。 竹青则是撑了一把伞,将自己和竹松的一大半给遮住,尤其是头部,怕雨水淋到脸上,模糊了视线,其他的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的。 秦王出了王府,却在楚王府的墙外一角站定,琴音顿时变得清楚起来。 竹松和竹青对视一眼,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家主子那么急匆匆的冒雨出来,只是为了听墙角? “这好像,不是楚王弹的琴。”秦王突然说道。 竹松沉默了一下:“应该不是。” 以段钰远和沈卿晚那样的情况,不是段钰远,弹琴的人呼之欲出。 竹青已经在感叹了,自家主子这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夜就在众人恍恍惚惚的情绪中过去了,等陆陆续续清醒过来才发现,琴音早已经不知不觉结束,可沈卿晚却没有出冰窖。 一直到雨过天晴,天已经蒙蒙亮,好久没有动静的冰窖石门终于松动。 阿水等人立刻来了精神,一下子蜂拥了过去,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怎么反而没有动静? 顾幻从里面出来,整个人有些狼狈,仿佛大战了一场,连衣服都破了,脸上还有血痕,眼睛通红。 众人看着她这样都愣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虽然知道沈卿晚能扛过去,应该就没事,可顾幻这形象就忍不住让人咯嗒。 顾幻精神萎靡,揉了揉眼睛:“快去将师妹抱出来。” 阿水等人有些意外,顾幻怎么自己不把人带出来? 仔细打量了一眼,才发现顾幻垂下的双手不自然耷拉着,还不断颤抖,顿时醒悟了。 看着段钰远的背影,顾幻没好气的站在他面前,很认真的对上他眼睛:“你若是对不起师妹,穷其一生,我一定杀了你。” 仿若化身雕塑的段钰远眼珠子动了动,扯了扯嘴角,出口的声音低哑得可怕:“你……没有机会。” 顾幻翻了白眼:“希望如此。” 然后走到了百里夙面前,可怜兮兮的垂头:“师父。” “嗯,不错,你似乎有所突破?”百里夙眼神盯着冰窖门口。 不用猜,到最后琴音是没了,沈卿晚肯定跟顾幻大打出手。 顾幻叹了口气:“也算有所收获,一直困扰着师妹的瓶颈也突破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方法2 沈卿晚的功力虽然早已经超越了前世,可也遇上了功法的第一个瓶颈,一直想要突破不得其法,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跨越,让人哭笑不得。 百里夙伸手给顾幻揉着肩膀,一用力,就听到两声骨头脆响。 顾幻尖叫一声:“啊,师父,你轻点,你要痛死你徒弟啊!师妹发起疯来,简直要命,害得我两只手都脱臼了,讨厌……” 百里夙没好气:“什么有所收获?这样突破瓶颈是用元气换来的,根本不可取。你要不要叫得这么惨烈?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天天挨刀都没说,不就是脱个臼吗?” 师徒俩又闹开了,阿木将裹着被子的沈卿晚从冰窖里抱出来,段钰远还那么站着,只是身体偏了偏,冲阿木伸出了手:“给我。” 阿木连忙将裹成虫蛹的沈卿晚放到段钰远手上。 还没有收力,段钰远却一个踉跄,差点抱着沈卿晚就那么摔在地上。 阿水等人惊呼:“王爷?” 七手八脚的将段钰远扶好。 本来已经放松,快要睡着的沈卿晚被这突来的失重惊醒,费力的睁开眼睛,眸光朦胧如水:“嗯?” 她已经耗光了力气,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段钰远冲她僵硬一笑:“没事,你赶紧休息。” 沈卿晚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处于极端虚弱的状态,听到段钰远的话,安心的闭上眼,进入了无意识。 段钰远站了一会儿,这才抱着沈卿晚一步步走回去。 顾幻享受着百里夙的按摩,莫名其妙的看着段钰远走远的背影,不解的说道:“他怎么啦?一个大男人熬个夜不至于这么虚弱吧!” 阿水等人面面相窥,均是干咳一声,有些纠结的想到,他们好像不小心看到了主子的糗事,不会被灭口吧! 百里夙不以为然的说道:“从你们关闭冰窖的那一刻起,他就那么站了一夜,纹丝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冰窖前多了一尊雕塑呢!其他没事儿,估计就肌肉太僵硬,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 “……”顾幻看着段钰远那有些奇怪的行走姿势,恍然大悟,挑眉一笑,整件事情给她带来的郁气彻底烟消云散了。 而此刻段钰远无比僵硬的背影,却给她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让顾幻觉得段钰远刚才的回答多么认真,多么有底气。 将沈卿晚放在床上,段钰远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好半天才贴上她的脸,明明很绯红,却凉得可怕。 心下一咯嗒,段钰远连忙将床上的被子拉了过来覆盖,压了压被角,眼神落在沈卿晚脸上,舍不得移开。 虽然很疲惫,可沈卿晚这一觉睡得不够安稳。 仿佛陷入了梦境,可又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好似冰火两重天,喉咙冒火,嘴巴干裂,难受得紧。 好不容易有点清醒,沈卿晚只觉脑袋快炸了,痛得恨不能以头撞墙。 “嗯?”沈卿晚费劲了老半天才发出一点声音,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唇瓣碰到了一些水,本能的大口摄取,身心顿时舒爽了许多,倒头继续坠入无意识,却能感觉到,比先前舒服多了。 这次感觉睡得舒服极了,沈卿晚再清醒过来,竟然完全没有梦境的困扰,仿佛好久没有睡得如此饱。 睁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沈卿晚掀开被子坐起,第一次竟然没成功。 仿佛身体不仅生锈了,还有种大病初愈的发软,完全不听使唤。 忍不住惊讶,沈卿晚嘀咕:“我这是躺了多久啊?” “七天。”一个声音从旁边飘过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沈卿晚抬头一看,一个挺拔如松,长身而立的修长身影倚在窗口,正用那种腻死人的温柔看着她。 沈卿晚迟钝了一下,扬起一抹笑:“阿远?” 段钰远缓步走到床边,伸手替她拨了拨头发:“你睡了整整七天,虽然有时候会醒过来喝水,可一直发烧风寒……你吓到我了。” 沈卿晚抬手摸了摸脸:“果然还是着凉了?” 原本就有预感,结果还是没逃得开。 “冬末春初,在冰窖呆了一夜,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段钰远尾音上扬。 沈卿晚舒心的一笑:“算了,最后我扛过来了就好,那天在净尘寺,空云大师说我这一年都会多灾多难,还真是不错啊!” 越发觉得空云大师的神棍功底非常高,由不得人不信。 段钰远嘴角一僵:“这种神怪之事,不要挂在嘴边。” 沈卿晚抬头,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眉眼弯弯的看着段钰远:“事情过了,我还是挺佩服我自己的,竟然能熬得住。” 段钰远憋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将沈卿晚拉进怀里,手臂用力,又有种失而复得的小心。 下巴抵在沈卿晚发顶,段钰远闷闷的说道:“你昏迷这几天,我有想过,其实还有第三条路可选的。” 沈卿晚好奇的仰头:“第三条路?” 段钰远低头,掌心捧着沈卿晚的脸:“你不用那么痛苦,我不用破功……” 沈卿晚迷惑了一下,随即睁大了眼睛看着段钰远,表情古怪了一下:“你该不会是说,直接给我找个男人吧!” 段钰远眼神一深,藏着莫大的风暴,这个可能光是想想,他都忍不住逆了这天,将全天下都颠覆了也不足以平复他的心。 “然后呢?你会怎样?”沈卿晚忍不住问道。 这样的选择,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连她本人都无法理解。 “碎尸万段。”段钰远声音抖了一下:“你还是我的,只要你能好过一点。” 沈卿晚抬头:“我不会好过,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这跟让秦王得逞有什么区别?” 重新扑进了段钰远的怀里,沈卿晚眼睛一湿,分明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和疯狂嫉妒,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男人,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前世她进秦王府的那天,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过的?沈卿晚突然不敢去想,心口犹如刀割一般,钝钝的痛。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在说如果的话,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沈卿晚闷闷的说道,眼睛一雾。 “不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段钰远勾起沈卿晚的下巴,在她嘴角轻轻印下一吻,指腹摸过眼角的水:“这种事情,以后都不要让它再发生。” 沈卿晚勾唇:“秦王知道了你功法的秘密,只怕会想方设法的让你自损吧!” 段钰远扬起一抹残忍:“他暂时没机会了,很快就会出京。” 沈卿晚好奇:“你都做了什么?” 她昏迷了七天,那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难道她就已经脱节? 段钰远只笑不语,将沈卿晚放倒在床:“刚醒过来不要那么操心,赶紧休息,师父说了,你这次元气大伤,原本养回来的身体前功尽弃,得重新养,给你开了药膳,都好好吃。” 沈卿晚捂脸:“不是吧!”难不成她的口粮又要被限制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了? “不过,说到吃,我好饿。”沈卿晚捂了捂肚子,顿时虚弱了。 “别急,吃的很快就来了,吃完了记得休息。” “嗯?你要走了吗?” 沈卿晚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不对:“嗯,这是我的房间?” 不过想想也对,她若是七天不回相府,估计老夫人要发飙了,指不定沈城都会直接上门。 “我还有点事儿,就不陪你了,赶紧将身体养起来。”段钰远噙着笑:“想知道什么,你自己问阿木。” 沈卿晚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嘲笑了一下段钰远的一步三回头,看他耳朵都红了才飞身离开,沈卿晚继续偷笑。 直到慕桃来敲门,沈卿晚收敛了笑意:“进来吧,我想……沐浴。” 慕桃掩嘴一笑,还左顾右盼的:“王爷走了啊!那小姐去吧,水已经烧好了。” 沈卿晚动作一顿:“他不走,我还不能沐浴了?” 慕桃笑得更加贼:“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小姐确定要在王爷面前沐浴?” 沈卿晚顿时词穷,瞪着慕桃:“怎么我睡了几天,身边的大丫鬟都学坏了?还敢调侃我?不错,谁教的?” 慕桃缩了缩脖子:“小姐真是的,奴婢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么?小姐这一生病就是七天,可把奴婢们给吓死了,比选秀之前那次还严重。” 沈卿晚嗯哼了一声,觉得浑身发痒,头发油腻,急吼吼的就去洗了个痛快澡,连吃饭的问题都顾不上。 等沈卿晚沐浴后回来,顾幻已经在留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一桌子美食了,那吃货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想吃就吃,不用等我。”沈卿晚轻笑:“那天在冰窖里,多亏师姐了,你没有受伤吧!” 顾幻虽然很想开动,可依旧等着沈卿晚落座,拿起了筷子才动手:“有师父在,这点小伤算什么?想当初行走江湖,最严重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沈卿晚哭笑不得,顾幻今年才十八,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老江湖口吻?果然是被百里夙给带坏了啊! “幻儿到底多少岁开始行走江湖的?”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九岁?哦不,好像是八岁,反正很多年了啦!”顾幻摊手:“那时候人小,功夫不够,肯定会很惨的。” 沈卿晚哑然,怎么听起来百里夙是重实战教育?换成别的师徒,那个岁数不该隐居起来天天学习天天练么? 这么一对比,百里夙对她真是放任自由,很是温和的了,几乎没有什么要求啊! “阿远说我躺了七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卿晚惦记着段钰远说的隐藏含义。 “发生了很多事情,你问哪方便?”顾幻眼睛一亮,八卦之魂被点亮了。 沈卿晚:“……那就一件件说。” “首先呢,你那天在秦王府中了药,楚王才把睡熟的你送回相府,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顾幻淡定的说道。 沈卿晚眯了眯眼,怎么感觉自己的理解有一定问题,貌似没太明白:“为什么其他人并不知道?” “你进了楚王府,王爷让人易容成了你,在秦王门口等着继夫人出来一起回了相府。装着生气的样子,第二天就对外称命,所以,你被送回来是悄无声息的。”顾幻摊手:“除了两个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内情。” 沈卿晚挑眉,果然,有个替身是有必要的,这种事情最方便办事儿。 别说七天了,就是她当天没回相府,在老夫人那边都不好说。 第四百一十七章 猜题1 虽然不一定会生气,可是等于有了个把柄,老夫人肯定不会吝啬使用的。 而“沈卿晚”因为沈易佳的事情,回府就生病了,换老夫人欠了她才是。 “怎么过府医那关的?”沈卿晚有些纳闷。 “不用过,小小府医插不上手,王爷直接请了太医过来,反正你是真的生病了嘛!最多就是隐瞒一下时间,你一回来,一切顺理成章。”顾幻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沈卿晚不能喝。 “嗯,阿远想得挺周到的。”沈卿晚挑眉,反正秦王府也不敢将真相说出去,这件事情肯定就瞒下来了。 “然后就是,秦王手下的产业似乎全面开花……”顾幻说起这个就激动。 “全面开花?生意很好?”沈卿晚纳闷,这个有什么值得说的。 “不对,我用错成语了,是屡屡出事,以前呢,是外地的产业有些不疼不痒的,秦王手下有能人,很快就解决了。这次不同,其他地方的产业爆发了更多的问题,京城的也出了事,秦王不得不亲自出面解决,同时,似乎那什么北方戎国的线出了问题,秦王估计要亲自出京去解决。” 沈卿晚顿了顿:“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阿远做的?” 终于明白段钰远那句话都什么意思了,秦王现在根本就不空。 段钰远前阵子给秦王的教训还不痛不痒,这次算是下了狠手。 咬了咬筷子,沈卿晚叹了口气,这样的局面,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想看到的?要不然为什么让两个王府成对门邻居? 不过,若是皇帝知道两个人对起来的原因,估计更加恨不得弄死她吧! 看来她这红颜祸水当定了。 “不是他还能谁?”顾幻乐呵呵的,觉得就该多给秦王一些教训。 可惜,在冰窖的时候她问过沈卿晚,为什么不直接将秦王给杀了,结果沈卿晚和事后的段钰远都说,要杀掉秦王可不容易,最重要的是无法撇清关系。 对付敌人,把自己搭上,那可是很蠢的。 “哦,还有呢?”沈卿晚知道这个消息很振奋,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是知晓秦王现在不好过就行了。 “还有就是,你说的试卷,卖了好大一笔银子,要怎么处理?”顾幻眼睛亮亮的,觉得沈卿晚赚钱真是太容易了。 “继续送出京城去购置产业,山庄啊,店铺啊,再多银子都买不完的不是?反正不能留在手里。”沈卿晚仔细的挑着鱼刺:“对了,良妃和陆家的人,还在查询吗?” “前几天很严格,这几天松了,虽然没有完全放弃,可也知道追不回来,良妃自认倒霉,陆家也没有太过紧张这件事情。”顾幻觉得这种事情真不错。 “试卷的事情,只是卖了钱?”沈卿晚又将话题给扯了回来,刚才说到携带大批银子出京,这才想都良妃的问题。 “好像有不少当官的注意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皇上知道。”顾幻觉得皇帝就是傻,不是消息最灵通的吗?怎么还不知道试卷的事情? 其实皇帝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清楚具体的题目,所以才没有意识到猜题率这个问题。 沈卿晚的人都有进士身份,所以猜测春闱的题也不算太出格,加上题目一看,有本事的都心里有数,这才生意继续爆好。 “那应该会很快了。”沈卿晚就指望着蒋尚书,毕竟其他人就算拿着试题,也未必知道本来要考什么,发现猜题率自然无从谈起。 本来知道考题的就那么几个,必须要他们发现,才会告诉皇帝。 “剩下的,就是上官咏和昭阳公主的话题,上官家似乎非要上官咏娶公主,上官咏自己不是那么愿意,昭阳公主的反应就更加强烈了,上官家的进宫两次,跟良妃都闹得不愉快,太后带着皇后去国寺祈福了,便是贵妃做主。” 顾幻幽幽的说道:“虽然昭阳公主一口咬定那肚兜不是她的,可贵妃似乎偏向上官家。” “上官咏也抗不过上官家,所以才会一直妥协。”沈卿晚听得津津有味,果然最近几天都很热闹啊! “是啊,不过这两天,良妃有了新说法,说是前阵子延禧宫失窃,昭阳公主的肚兜是那个时候不见的,良妃很想说,东西为什么在上官咏那里?其他东西呢?”顾幻呵呵一笑,愿意背黑锅的人大有人在。 就希望良妃这么越搅越乱,到最后就完全不会怀疑到她们身上了。 现在拍卖会已经结束,银子已经拿到,东西跟她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主要等风声过后,将银子带出京城。 “那上官家是什么反应?”沈卿晚眨了眨眼,昭阳公主一开始极力否认,肯定是确认了才会改口用这个理由,那说服力低了许多,良妃若是一开始用这个理由,估计上官家都不敢接招。 “上官家一开始有点懵,然后就一口咬定是昭阳公主给上官咏了,都没有证据,所以一直在扯。”顾幻轻笑:“听说原本上官家给上官咏看好了一家的,就等春闱过后说亲,现在上官家要攀高枝,那家肯定就不会同意了。” “嗯!”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希望那个女人这辈子能嫁得好些,过得好些,也不枉她老记着这份人情。 “不过,上官咏真不如他哥哥,这种事情,上官家明显摆明了不管他意愿,就想牺牲他一个,不过流言蜚语没有闹起来,皇上知道了,就让人镇压了,所以,昭阳公主虽然丢了名声,只是贵族圈范围的。”顾幻有些可惜。 流言才刚起来,皇帝就出手了,这手段挺快的。 “也行,这样的话,别再想着我表哥更好,表哥在边城,只怕没有好几年不会回来,公主也等不到那个时候。”沈卿晚冷笑了一下。 上官庆的事情居然连顾幻都没有发现,由此可见隐藏得多深? 当然,也有可能这阵子比较乖,顾幻关注的时间不够凑巧。 “下次见到你表哥,一定要讨赏,好歹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帮他解决了个麻烦。”顾幻嘟嚷着。 沈卿晚轻笑:“说得也是。” 然后就是其他零零总总的八卦,沈卿晚也听得起劲。 而此时此刻,蒋尚书正在震惊无比,因为他让人去买了那几家试题,一看吓一跳,猜中率居然跟乡试一样多? 这样的猜中率,明显会将中贡士的人提高一大截。 听说这几家生意特别好,买的人特别多,哪怕价格高,也趋之若鹜。 也就是说,看到这份试题的举子会有不少。 举人参加会试,中了就是贡士,一般中了这个,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士了。 因为后面的殿试,只要不是特殊情况,不会有人被刷下来。 殿试不过是为了进士的排名,已经一榜三甲。 所以说,春闱若是中了,那就算真考上了。 倒不是蒋尚书坚决不要太多人考中,而是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考中,那样进士也太过良莠不齐。 如果是靠真本事,全部的考生都中,蒋尚书也是欢迎的。 考虑了一阵,蒋尚书拿起试卷进宫面圣了。 皇帝的身体,最近又不是太好,换季引发的咳嗽,似乎还有点严重。 蒋尚书进入御书房,听到皇帝一阵急咳,拱手便说道:“皇上,最近天气反复无常,可要多加注意,保重龙体啊!” 面对蒋尚书,皇帝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叹了一口气:“朕果真是老了,这药吃了不少,咳嗽依旧不好,御医都没办法,不能下猛药。” 闻言,蒋尚书不敢答话,晋王的事情时不时有传来,皇帝的人却没有先找到,每次都被杀手抢先一步,如何不惊怒? 再加上最近楚王和秦王彻底撕破了脸,两人一上手就是大动作,皇帝也防不胜防。 家事国事一操劳,皇帝能好好休息才怪了。 对于两位王爷对上的事情,蒋尚书只知到一点,具体真相不太明白。 其实两个王府都瞒得紧,皇帝也不是太清楚,但是隐约知道跟沈卿晚有关。 为此自然更怒,皇帝对沈卿晚的杀意更深。 蒋尚书则是有些无语,当初皇帝给两位王爷选的王府位置本来就相当微妙,现在想要调和,会不会太画蛇添足? 就说皇帝到底是希望两个王爷闹起来呢?还是多多发展兄弟感情? 后面一个怎么瞧都不靠谱吧! 自从皇帝年岁大了之后,蒋尚书也不太明白他都在想什么,所以有些决定是没头没脑的,蒋尚书表示也无法理解。 “龙体为尊,凌祈还离不开皇上。”蒋尚书这说的是大实话,现在皇朝本来就四面楚歌,皇子们个个有手段,什么都还不明朗。 若是皇上突然不好,需要继承人上位,那肯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至少,凌祈皇朝还没有这样风雨飘摇的准备。 若皇帝的儿子只有一个出色,那什么都还好说,偏偏个个都有几分本事,就算能力不一,可守国还是绰绰有余的。 皇帝挥了挥手:“你特意进宫来见朕,应该不是专门来让朕保重身体的吧!” 蒋尚书立刻回归正题:“是这样的,一些学子猜题,出了点事情,微臣觉得,皇上恐怕需要改变一些考试内容才行。” 皇帝一连狐疑:“这马上就要开考了,还要变更内容?为什么?” 蒋尚书将乡试的情况说了一边,还将试题给呈了上去:“……如果不改变,这次会试只怕会很多人考中,等着朝廷派官,人满为患啊!” “若是依靠真本事,微臣无话可说,这样投机取巧,朝廷若是派官,只怕会为祸一方,而不是造福于民。” 皇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大感震惊,将猜题试卷扫了一遍:“林全,将试题拿出来朕看看,另外,乡试的也拿一份,不知道尚书将上次的猜题试卷拿来了没有?” 蒋尚书点头,从袖子中又拿出几张。 因为会试的试卷早已经被封存,而且有专人看管,林全即便是有圣旨去取,也花了些时间。 乡试的考过了自然容易。 一炷香过后,林全才将试卷弄过来。 皇帝跟蒋尚书已经说了好多事情,而且让人去请了跟考试有关的一众官员。 第四百一十八章 猜题2 “真没有想到,民间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几乎将出题人的心思摸透了。”皇帝惊叹,有种招揽的意思。 当然,考试题不可能全是皇帝出的,更多的还是翰林那一群老儒生商量的结果。 “熟能生巧,或许是研究得多了,找到了规律。”蒋尚书言下之意,这种人,未必就适合当官。 虽然说猜题是默许的事情,可到底不是正道。 皇帝点头,也就想了想,并没有很强烈的想要直接派官培养。 这么多年的科举,累计的进士其实有很多,不少人都没有得到机会派官,暂时还闲赋着的。 猜题的命中率高,并不能代表什么。 皇帝将猜题试卷看完:“这些试卷若是合起来,整个考试试题都猜中完了,你确定真没有泄题的嫌疑?” 蒋尚书苦笑了一下:“应该是没有的,这是好几个人的试题,不是一个人的,而且,都跟朝廷官员似乎没什么关系,看样子,意在敛财。” 人家这算是靠本事吃饭吧! 几位跟科举考试有关的大臣陆续到来,知道事情后也纷纷表示了惊叹,但是此时可大可小,目前最重要的肯定是转换试题。 好在从华女皇开始流传的科举制度,每次考试都有好几份备用试题,以防突发状况。 所以说,众人一合计,肯定拿备用试题之一出来替换。 不知不觉的,坊间就有了一则传闻。 据说有些人的猜题试卷命中率太高了,皇帝震惊,临时改变了考试题目。 众备考的学子顿时哗然,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意指那些,原本嫉妒沈卿晚几个手下生意好的,瞬间被打脸了。 虽然没有看到原本的科考试题,可皇帝都能因此换考题,那到底猜中率高到了什么程度? 一时之间都有些疯狂,几个手下的买卖量陡然上升,甚至还有不少人拜托他们出新的猜题试卷。 后面那个拜托,沈卿晚还能理解,这试题都换了,怎么买卖量还爆发? “这什么情况?”沈卿晚不解的问道,不过最近没敢联系属下。 这件事情已经被推到了台前,皇帝肯定会怀疑是不是泄题,自然小心为上。 “听说是,就因为猜中率太高了,皇上都承认了,以前不屑的都要买来看看,顺便知道一下,什么题不会考了,至少能去掉一部分不用复习。”顾幻啧啧了一声,唯有读书高,这些书生的力量也挺强大的。 沈卿晚啼笑皆非:“原来如此,倒也是有帮助了。” “这就是你目的吧,让皇帝将考题给换了?”顾幻淡淡的问道:“不过,还要继续下去吗?” “不用了,卖了这一波,让大家撤,小心点,别被人盯上。”沈卿晚已经赚了好大一笔意外之财,换过的考题她确实不知道,并不准备随意糊弄。 如果有这样的名头,她就算随便弄一些考题出来都能大赚特赚,可那也太坑人。 本身就是意外之财,还是见好就收,免得引来了太多的麻烦。 “这就撤了啊!”顾幻有些可惜。 “先卖着,只是不出新的试题而已。”沈卿晚不以为然,会这么赚,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过犹不及,会招人眼红的。” 到了晚上,沈卿晚正想睡觉,闺房又有人到访。 看沈卿晚正在梳头,段钰远上前接过了木梳。 沈卿晚含着笑,从镜子中看段钰远,挑了挑眉没有急着说话。 将头发梳得顺直,段钰远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温馨的处了一会儿,沈卿晚才开口说道:“最近很忙吗?” 从她醒过来那天起,段钰远一直没出现,听其他人说,她感染风寒躺床那几天,段钰远可是天天晚上会来的。 “还好,该做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你呢?有没有好好吃药?”段钰远挑眉问道。 “今天叶嬷嬷都说我脸色不错,你说呢?”沈卿晚轻笑:“稳定恢复中,师父有交代,那些药膳,还有一日三顿药可不敢含糊。” “只是师父交代?”段钰远挑眉。 “好吧,还有你的命令,不敢违背。”沈卿晚忍俊不禁,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的? “知道就好。” 拉着沈卿晚走到窗边,段钰远忍不住提议:“在这里放一张榻吧,看窗外的风景,也可以坐坐。” 沈卿晚轻笑,知道段钰远分明是想躺着看窗外,那懒骨头也没有谁了:“想坐可以用凳子啊!” “好吧,我想躺着。”段钰远放弃治疗。 沈卿晚笑出了声:“好,明天我让人搬一张过来。” 段钰远用指腹磨蹭着沈卿晚的手背玩:“明天,秦王要出京了。” 段钰远现在恨不能戳秦王几刀,两人撕破了脸,哥哥弟弟都不叫了,要么叫皇兄,要么直接封号。 “真的要离开么?这个时候?”沈卿晚话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春闱开始,科举考试完毕,各府都在拉拢一些看起来有潜力的举子,指不定还能找到一些谋士。 秦王却在这个时候离开,肯定会失去更多的东西,段钰远选了个好时机。 “北方戎国交易给他的那批货出了问题,他不去看看肯定不放心的。”段钰远不以为然:“以前给他的教训太轻了,才会这么一次又一次的蹦跶。” “噗……这样也好,此人一走,感觉整个京城的天气都好了几分,不过应该不会太久,四月初二,他不是要迎娶正妃?人总得在吧!” “现在才二月初,时间十分充足。”段钰远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要做到这一步肯定不容易。 “可是这两个月里,有好多人要成亲呢,数不过来了。”沈卿晚叹气。 她病了一场,连二月二的庆典都错过了,有些可惜。 “有夫人在,不需要你给礼物啊!”段钰远表情带着一丝调侃。 “其他的自然不管,但是蒋以柠出嫁,还有武瞳,这两份添妆是少不了的。”沈卿晚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上次你可赚了不少,不至于添不起吧!”段钰远指的是良妃事件。 东西经过董氏商行转手,一件没追回去,更加别说银票了。 为此,良妃还气得病了好几天。 至于昭阳,算是彻底被关了,主要还有上官家牵扯不清的原因。 “当然不至于。”沈卿晚轻笑,别人还都不知道,试卷那边也让她赚了不少的。 “秦王吃到了教训,可有的人还隐藏在后面,你打算怎么做?”段钰远指的是沈易佳。 当时沈卿晚会中药,沈易佳和秦王身上那两股香是关键,缺一不可,其他小打小闹都不值得一提。 “嗯啊,暂时还没有想法,你想怎么做?”沈卿晚冷哼了一声,沈易佳真当她是病猫。 每次都玩这一招,也不弄点新鲜的,总能一边装姐妹情深,一边下手对付她。 事后就一句我错了,我没有想到之类的便想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让她不再追究。 天底下到底哪来这么大的好事儿? 看来前世没有下手狠虐她,沈易佳根本不知道好歹啊!就以为每次算计不成,也会没事儿么? 前世那是看在她对秦王有用的份儿上,不能一下子将人给虐残了,倒是给了沈易佳一种“她心软,还念情”的惯性印象。 沈卿晚很想说,那真的只是沈易佳的错觉,绝对不是她本身的性格。 至于现在,沈易佳对谁有什么用根本不重要,沈卿晚摩拳擦掌,准备狠虐一下让自己出了这口气。 当初在相府,就两个女儿,她还得悠着点,现在嘛,得看秦王府的守备力量了,能不能拦得住她? “小产了还不消停,直接给她绝育药。”段钰远说得霸气,永绝后患。 让沈易佳无声无息的服用了绝育药,将来再不能有孩子,当真是一种狠。 “当初刘姨娘不是就想这么对付你?怕被发现,用药温和一些而已,我不怕被发现。”段钰远阴测的说道。 这么一说,段钰远才想到刘姨娘还安然无恙,做了的事情,必须得付出代价。 “淡定,你这么一说,我却比你想的更狠毒一点。”沈卿晚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 “什么?”段钰远下意识的问道,难道他的提议还不够狠? “给她弄点养身体的,易怀孕的药,我要她一直能怀上,却得不到孩子。”直到怀不上的那一天。 沈卿晚说完后吐了吐舌:“会不会太狠毒了?这样对一个女人,也没有谁了。” 前世她最痛苦的那天,沈易佳是在的,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想过要扶她一把,别以为她真不知道。 沈卿晚都没求她救,可真的姐妹一场,她就连一个简单的伸手扶一把都不愿意,自己还能怎么想? “毒就毒吧,她若是不来招惹,谁理她?”段钰远安抚的摸了摸沈卿晚头发:“反正,到时候不用你出手,她也未必能保住。” 沈卿晚挑眉:“说的也是。” 想到了这次沈易佳中招小产的原因,她本人没有自觉,那招式什么时候都有用啊! 此刻的沈易佳,还正在惊怒,因为皇帝改考题了,她知道的那些,让沈子钰好好复习的那些根本就没有用。 不仅如此,考题还会回避这些知识,等于白复习了。 春闱在二月末,三月初就会开考,再有针对性的复习根本来不及,何况,她根本不知道改了的考题是什么。 备用考题从来都是备用,下一届也不一定会拿出来使,所以说,沈易佳的优势没了。 若是真有本事的,那自然也不虚,改了考题一样上。 但是沈子钰是什么情况,沈易佳是再清楚不过的,能够一举中了乡试,成为举人,那也全赖她重生优势。 没学过不要紧,不懂也不要紧,几张考卷死记硬背也记下来了。 结果,乡试的时候那么顺利,沈易佳顺理成章的认为,会试也不会差,指不定就能让沈子钰给考个状元回来。 可现在呢?一切的计划都毁了。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猜中率为什么那么高?”沈易佳了解过情况后,也让人去买了猜题试卷,整个人都惊了。 真的有那么多中了,虽然很分散,可差不多的题目都中。 第四百一十九章 送行1 比不上她给沈子钰的试卷,可真要说起来,不过是多背几张卷子的事情,比背书有针对性多了。 听说了这几个猜题人的红火经历,沈易佳这才意识到沈子钰的这场乡试,果然中的人特别多。 难怪其他人对沈子钰能够考上举人非常惊奇,可反应比她预料的小很多。 很显然的,那是“运气好”的人太多了,沈子钰只是其中之一,不足为奇。 “这怎么办?”沈易佳咬着手指。 让沈子钰考个好成绩,沈易佳期待很高,因为这是她的筹码。 可突然间这筹码拿不到了,沈易佳更是烦躁。 “小姐,少爷传了话来,问你有没有新的猜题试卷?皇上突然换题,他要怎么复习。”荷花小声的说道。 沈易佳烦乱的挥了挥手:“让他好好复习便是,别想这么投机取巧,要有真本事,还怕上考场不成?” 荷花低了低,顿时明白沈易佳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又撞枪口上了。 “出去,让我静一静。”沈易佳看得更加心烦。 沈子钰若是能自己努力一点,她至于这样吗?难道说就因为她让沈子钰轻松中了举人,就出现了这么大变数?老天爷是不是在玩她? 怎么前世就没有这么厉害的猜题人出现? 看荷花没有眼色,沈易佳忍不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是该带荷叶来的,等她进了王府,发现荷花真不行的时候,就让人回府去叫荷叶来替换。 谁知道,荷叶竟然自己赎身了?她到底哪来的银子? 可人已经不在,沈易佳再后悔也无济于事,顿时看荷花越加不顺眼起来。 沈易佳越是苛刻,荷花越做不好事情,无限恶性循环下去。 连带沈易佳对李嬷嬷都起了芥蒂,认为李嬷嬷并没有真心为她做想,否则当初就不会极力劝她带荷花,而不是荷叶。 发现自己的优势越来越不靠谱,沈易佳心烦意乱,突然有人闯进来,她看都没看一眼:“我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出去……” 屋里传来一丝冷笑,秦王的声音响起:“看来脾气见长,这才是你真面目吧!” 沈易佳一惊,立刻站了起来。 小月子自然不需要坐满一个月,沈易佳已经可以下床了。 “王爷?”沈易佳顿时隐藏了狠厉,出现了温婉:“荷花不会做事,老惹奴婢生气,还以为……” “是吗?”秦王挑眉,也没心情多说什么:“本王要离京一个月,在王府你自己安分点,你知道的,若是给本王惹事,你自己看着办。” 沈易佳一惊:“王爷要离京?为什么?” 秦王睥睨的看沈易佳一眼:“这种事情,也是你问的?” 沈易佳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奴婢知错,一听到王爷要离京,奴婢想念得紧。” 因为前世并没有出过这种事情,沈易佳是下意识的询问,才发现自己僭越。 别说她一个小小的侍妾了,就是王妃也不该问的。 沈易佳心一慌,很怕秦王为此生气,那种频临死亡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 原本有了孩子,她腰杆儿就能挺起来,可现在,只能更加小心谨慎。 秦王冷笑,让沈易佳一个哆嗦,伸手抚了抚沈易佳的脖子,勾起下巴就看到她眼中的恐惧,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你这样就对了,放聪明点的,不该问的,你就不要问,那不是你能知道的。” 沈易佳嘴唇也白,瞳孔一缩,浑身一个激灵。 秦王更加觉得无趣,脑海中闪过一双眼睛:“在本王回来之前,你就不要出门了。” 掏了一块手绢出来擦了擦手,也不知道他都怎么想的,既然觉得脏,那为什么又能上床?这不是很矛盾吗? 难不成只是为了证明男人是用下半身考虑的? 沈易佳还处于恐惧中,只剩下点头的力气,这段时间,她特别怕见到秦王,对于掐脖子有了心里阴影。 这么一想,秦王离开一个月是好事儿。 秦王冷笑,转身出门,完全没有留宿的意思,临到出门,突然回头说了一句:“那个会预知的道士,还是和尚来着?连这一届的科举考试题都告诉你了吗?” 秦王虽然没有等答案,可沈易佳整个人犹如掉进冰窟,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很显然,不管是皇帝,还是秦王,更或者其他人,估计都查到了沈子钰头上。 因为沈子钰的那张猜题试卷,猜中率更高。 只要知道沈子钰的试卷从哪儿来的,怎么都不会漏掉沈易佳。 偏偏线索到沈易佳身上就断了,完全查不到沈易佳的试题都是从哪儿来的。 幸好沈易佳还知道变通,将试题改了一下才给沈子钰的,否则肯定出大问题。 现在这样,完全没有证据,皇帝也只是狐疑不解。 沈子钰可不知道那么多,还真以为自家姐姐从特殊渠道得到的猜题试卷,加上让府里的学子帮忙做题,根本没法隐瞒。 对于会试的题目,沈子钰很多都还没接触过,更加没有学,除了死记硬背他根本就不会做。 所以说,这题目一改,沈子钰立刻就来问沈易佳,比谁都着急,就希望沈易佳能再次从特殊渠道弄到猜题试卷,然后让他持续高中。 如此简单就能考中,沈子钰会不想才奇怪了。 可惜,别说沈易佳不知道,就算她清楚,秦王已经那么说,她哪里还敢将试题弄出来? 到时候只怕皇帝都会亲自见她这么个小小侍妾了。 御史大夫府邸 褚芝萍一边弹着琴,一边皱眉想着什么,琴声显得很漂浮,一听就知道弹琴之人很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褚芝萍自己都觉得无趣:“青兰?王爷正要离开京城?” 青兰是褚芝萍的贴身丫鬟,正在沏茶:“是啊小姐,很多人都知道了,秦王爷并没有瞒着,说是主动向皇上要的差事去办。” “可是,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成亲了,好些东西需要准备呢!”褚芝萍有些失落,每个少女对夫君都是期待的,尤其秦王还那样的出色,要求自然不同。 “听说,秦王府的徐伯会准备,再不济还有内务府呢,小姐就放心吧,王爷肯定不会耽搁了成亲的。” 褚芝萍垂眸,吹弹可破的皮肤,秀美的五官,只不过教养得有些古板,倒是让她少了几分惊艳之美。 “是吗?”褚芝萍不以为然的说道。 青兰抬头:“小姐,你怎么啦?” 褚芝萍苦笑了一下,继续挑起了琴弦:“没什么,王爷最近很喜欢听琴?我练得怎么样?” 不过是觉得秦王不够重视这场婚姻,让她有些患得患失,多愁善感。 青兰歪着头:“很好听啊,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似乎突然之间就喜欢听琴了,据说府上还专门请了琴师。” 褚芝萍叹了一声,让青兰评价她的琴,纯粹就是白费心思。 青兰可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想法,还在那儿说:“那个沈姨娘,孩子才多大啊,居然没保住,听说有什么事情惹了王爷不高兴,最近王爷都不去她屋子呢!” 青兰说这样的话,以为褚芝萍会很高兴,谁知道,褚芝萍听完更加惆怅。 她还没有过门,沈易佳就有了孩子,褚芝萍心情的确是很郁闷的,当时知道消息也吃不下饭。 可才知道没多久,那孩子就没了,褚芝萍才发现自己窃喜中的心情是复杂的。 御史大夫的后院虽然也有不少女人,可御史大夫以身作则,御史大夫的夫人也不算难过,知道打正妻脸的事情几乎不会有。 御史大夫的夫人投桃报李,几乎不会对庶子庶女下手,反正御史大夫是知道分寸的。 不仅如此,为了和谐,其他女人也被管着没有对孩子下手的机会,所以呢,褚芝萍就没想过要将沈易佳的肚子给弄没了。 可她会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能安分,褚芝萍是感觉到了自己以后的艰难,王府的后院,只怕不会这么好管啊! 尤其是,秦王明显没有特别的偏向她这位正妃。 褚芝萍听她母亲说过,孩子的事情,只要男人用点心,那就不容易中招。 没见当今圣上能有这么多皇子公主吗?贵妃的手段是个多厉害的人? 目前有黎嫔和刘妃突然小产,那是没想到后妃还能有孕,而且儿子太多了,皇帝也头疼了吧! 青兰说了半天,却发现自家主子在发愣,伸手晃了晃:“小姐?你没事儿吧!” 褚芝萍回神,继续抚琴:“明天什么时候,我去送送王爷吧!” 青兰眼睛顿时一亮:“好啊,小姐。” 褚芝萍却没有任何的兴奋感,她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王,那天在净尘寺,秦王突然离开,她虽然不知道他都去做什么了,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秦王再回来的心情是很差的,而且,还无意中看见秦王手里有一束墨发。 褚芝萍虽然没有开口问,但是直觉那是女人的。 她就怕自己开口问了,会打破自己跟秦王之间的现状,变得更加难堪。 不仅仅是褚芝萍这么想,徐诗雅也这么打算的。 甚至是姚意欢,被镇国侯关了这么久,也在镇国夫人的劝慰下松了口,让姚意欢去送送人。 哪怕不是为了拉近关系,也要在秦王面前晃晃,免得忘记了这么个人。 沈易佳的怀孕,让镇国侯还是有了一定的危机感,又开始为自己女儿担心了。 姚子衡从南方回来成熟了不少,对这种事情冷眼看着,并不多嘴。 姚子衡去南方拯灾虽然不是带兵去打仗,可跟军中的男儿接触多了,眼界自然不一样。 如今的姚子衡,对镇国侯的作为是看不上的,怎么都觉得小家子气。 堂堂相爷,倒是跟内阁妇人一样,在这种感情方面都用算计的,得失心似乎很重。 于是乎,姚子衡每次都看着,表示没有意见。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秦王一出府就看到了三个女人,整张脸都黑了一半。 第四百二十章 下聘1 三个女人,都是到了地才知道其他两位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好,可是都不想示弱退走,就那么僵着了。 沈易佳送秦王到王府门口,看到这一幕也如临大敌。 一个个身份都比她高,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 都发现秦王的脸色不太好,却只能硬着头皮上,什么平安福啊,什么小礼物啊,比拼的意思很明显。 段钰远从楚王府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较有兴趣的在远处看戏。 这样一来,秦王的脸更加挂不住,更加黑了一分:“行了,有什么东西,竹青,你拿着,都给本王回去,本王出门办事,你们以为是过家家么?” 段钰远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似笑非笑,让秦王更加觉得难堪。 秦王牵着马就走,远远的对段钰远说道:“皇弟穿得这么一身新,莫非也有什么正事要办?喜气洋洋的。” 段钰远轻笑:“皇兄真是好眼力,今天日子不错,本王去丞相下聘礼去,本王现在就这么一个妃,自然得看牢了,不比皇兄的福气。” 段钰远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那边四个女人,如何不明白秦王的纠结丢脸? 如果他没有出现,这事儿最多膈应秦王一下,偏偏被他看见,估计秦王心里忒难受了。 不过,看着秦王难受,他就高兴,这事待会儿一定要说给沈卿晚听,让她也乐乐。 “聘礼?”秦王动作一顿,抬眸果然瞧见楚王府内有不少人在搬运帮着红绸的箱子,心口一窒。 秦王很随意的走进了一些,低声的说道:“你今天去下聘,不是巧合吧!” 他今天离开京城,段钰远就去下聘礼,不让他有机会搅合? 鄙视的看秦王一眼,段钰远摊手:“抱歉,还真就是巧合,日子是早就看好的,你会不知道?” 秦王真是太有自信了,太高估他自己了。 下聘礼,对他和沈卿晚来说都是大事儿,难道会以为给秦王添堵,就浪费了大好时光? 段钰远很认真的表示,这样的日子,跟秦王真没有任何关系,肯定不会为了他而做什么。 何况,秦王今天离开京城,是段钰远的回报,同时是秦王自己请求的。 说白了,段钰远做了这样的事情,却并不知道秦王会什么时候离开,而过六礼的日子是年前就让钦天监算好的。 这中间,完全没有联系好吗? 秦王冷笑:“知道不知道完全不重要,事实就是看不透你,那天你能让晚儿自己痛苦了一晚上,不是很舍得吗?” 段钰远脸色微沉:“谁都有资格提那件事,就你没有,晚儿那样都是谁害的?” 段钰远扬起下颌,抚了抚宽袖:“秦王,是男人的……你冲我来,见天的算计女人算什么本事?总是一边对晚儿有情,一边算计她,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段钰远看了看对面张望的四个女人,眼神回到秦王脸上:“秦王爷的女人这么有数量了,还惦记我家的,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他知道的,秦王带给沈卿晚最大的伤害,在皇帝那儿。 原来还粉饰太平,或者说他不跟秦王争,现在突然翻脸,皇帝最不想听到的名字是沈卿晚。 秦王脸色一僵,段钰远这话都是什么意思,讽刺他王府的女人只有数量,没有质量么? 张了张嘴,秦王突然发现他竟然没法反驳。 试问,如果让他用身后的四个女人来换沈卿晚愿不愿意? 秦王震惊的想到,他或许会一口答应下来。 尤其是段钰远那说起沈卿晚时满满的自豪和幸福,让他觉得无比刺眼。 两人沉默了,一种奇怪的气氛的蔓延,幸好楚王府的陈伯很快就里里外外的招呼着,吆喝的声音冲淡了那份针锋相对。 褚芝萍四人站在秦王府外面看热闹,沈易佳在门口,一手撑着大门,咬了咬唇看那一箱箱的聘礼。 姚意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本来是为了吸引秦王的注意,想要留个好印象,毕竟真是好久不见了。 可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也差点挂不住。 这段时间被禁足,姚意欢的锐气真少了许多,刻意的不去想,不去听关于段钰远的一切。 但是亲眼看见王府一箱箱搬出的,份量不轻的聘礼,那心思翻滚得差点撑不住,还得需要丫鬟扶着。 大红色的喜庆丝绸,让姚意欢觉得好刺眼。 褚芝萍和徐诗雅则是纯粹看热闹,特别是姚意欢的样子,让她们觉得很舒服,对视一眼,迅速结成了联盟。 “楚王还真是大手笔啊,这每一抬看起来份量不轻。”徐诗雅故意说道。 褚芝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看那扁担,一根根都弯了,抬箱子的人看着就不轻松。” “这楚王就是实在,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徐诗雅的话,明显刺激到了两个人。 沈易佳最近是打心底的害怕着秦王,自然有些后悔嫁了。 原本还没什么,可看到沈卿晚被楚王这样捧在手心里宠着,嫉妒快令她发狂。 她千辛万苦的让沈卿晚没能嫁给秦王,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的归宿? 不是说楚王心情不定,很难伺候吗? 不是说楚王仿佛有恐女症一样,对谁都不假辞色吗? 沈易佳抓紧了大门,指甲都用力得裂开了也没感觉到疼。 “这抬数……似乎怎么不少于一百五?到底多少抬?”原本是想刺激姚意欢的,结果看到最后不知不觉就惊讶了,徐诗雅是认真的在意外。 褚芝萍眼睛眯了眯:“不要忘了,沈卿晚的赐婚圣旨最后有一句不一样的话,这么看来,楚王下聘礼就是按照王妃的礼来的,到时候迎娶,怕也是王妃的礼啊!” 褚芝萍说到最后也有点酸,齐王的王妃,下聘礼才八十八抬,她的也不过九十八抬。 楚王这是要将档次提高到何种程度?直接翻倍的节奏吗? 徐诗雅不说话了,连褚芝萍都才九十八抬,她就更加不入流。 人跟人就怕有比较。 姚意欢根本没空答话,就光剩下嫉妒和抓狂,还不能表现出来。 她跟徐诗雅是一个级别的,六十八抬,相对来说似乎不错,可跟沈卿晚一比就成了渣渣,不管里面的价值,就数量来说,差了好几条街。 秦王也惊讶的看着,根本不急着出门:“一百八十八?皇弟这是要破坏规矩?” 内务府准备的都一样,王妃级别的都是八十八,沈卿晚因为圣旨,享受王妃待遇。 结果段钰远将档次提到这种地步,要人家怎么出嫁妆? 如果相府敢比对着聘礼给嫁妆,可就比贵妃的抬数都高了,肯定不敢的。 “规矩?”段钰远戏谑:“没有啊?本王娶妃,这自然得隆重点,我家晚儿底子薄,谁都知道丞相疼爱庶女,晚儿爹不疼,又没了娘,本王怎么都的照顾着点。” “你家王妃出嫁的时候至少也是两百抬以上,本王得帮晚儿赚着点,免得到时候相府不给嫁妆,晚儿嫁进来太难看。” 褚芝萍的聘礼九十八,出嫁的时候翻倍还多加一点,自然会超过两百。 齐王妃也差不离了,要不是户部尚书的身份太过尴尬,有所回避,肯定不只那么一点。 秦王脸色不太好看,这种炫耀的语气是说,段钰远直接将沈卿晚的嫁妆给准备了?还有这样的事情? 当然,段钰远这话很明显就是对相府不满的,红果果的打脸。 “都说出嫁女的嫁妆若是比聘礼少,在夫家会抬不起头来,你就是这居心?”秦王完全说不出好话来。 段钰远鄙视的看他一眼:“庸俗,你当晚儿跟你那几个一样蠢啊!” 段钰远冷哼一声,霸气十足的翻身上马:“都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就出发。” 徐伯拱手:“王爷,都好了,可以出发了,不会误了吉时的。” 段钰远扫了一眼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嘴角微勾:“媒婆呢?” “在这儿呢,王爷应该不会怪舅母不请自来吧!”段夫人从王府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京城有名官媒,一身打扮特别隆重,却不会太过俗气。 段钰远眉眼一弯:“有劳舅母跑一趟了。” 下聘礼这种事情,一般会让长辈主持,父母是关键。 可这一条在皇子身上不合适,后宫嫔妃,皇帝都不可能亲自下聘礼的。 所以大多是内务府的人给办了就是,连皇子本身都很少有跟随的。 所以,段夫人一看段钰远的架势,有些惊讶:“你要一起去?” “自然,舅母上轿吧!”段钰远随意的说道,仿佛这根本不算事儿。 袁媒婆惊讶之余,眼神闪了闪,更加领会到段钰远对沈卿晚的重视,那些流言蜚语明显已经弱了。 皇后和皇帝不会出面,段钰远就请了段夫人,这个最近的长辈。 王爷自己亲自去下聘礼,还有这抬数……元媒婆看了两眼,顿觉有些眼晕,楚王这么玩,让后面娶亲的人都要哭晕在茅厕里吗? 袁媒婆有些纠结的看着段钰远,这位爷不按规矩来,真的是太任性了。 不过今天就陪着走一趟,便有一大笔红包入账,袁媒婆又忍不住开心起来,这样一场婚礼肯定是空前绝后,万人关注的,她作为冰人,名声肯定嗖嗖的往上蹭,这工作得好好做。 等这聘礼的队伍到了大街上,那瞬间引爆了民众的热情,不管有没有事的都强势围观,话题八卦到处乱飞。 段钰远在前,肯定没人敢去打听,其他人似乎不空,这媒婆就是被人不断招呼的。 袁媒婆在京城的名声本来就响,认识的人不少,这一路嘴巴都说干了。 段钰远回头看了一眼,冲阿金扬了扬下吧。 阿金理会的让人给袁媒婆抬了一个箱子跟着。 袁媒婆本来在跟人解释,看到这情况还有点懵,路人也莫名其妙的看着阿金。 阿金嘴角微扯,也不知道算不算笑:“王爷说,你辛苦了,这一箱子铜钱可以当红包给,让你拿去玩。” 闻言,袁媒婆和听八卦的都一阵风化,这什么情况?下个聘礼,就问点八卦,还有红包拿不成? 阿金凑近袁媒婆:“好好说话,这红包可就是你的人脉。” 袁媒婆顿时醒悟,遇见熟人就可以给红包,她岂不是很受欢迎?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下聘2 一时之间袁媒婆解释得更加起劲,消息犹如光速,瞬间传遍整个京城,并且往外扩散。 给袁媒婆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了,哪怕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是楚王去相府下聘,可得个红包沾沾喜气也不错。 第一次听说下聘也有红包拿的,顿时都来围观热闹。 至于那长长的聘礼队伍,更加引发了众人的惊呼议论,暗自遗憾都看不到箱子里的东西。 而相府一早就严正以待了,特别是当沈城知道段钰远亲自过来下聘,立刻回去换上了相爷朝服,老夫人也穿上了诰命服饰,显得特别庄严。 相府的诰命还在老夫人身上,并没有转给乔英。 沈卿晚很早就会叫来了松寿堂,看见两人的情况有些哑然,这又是玩什么? 老夫人打量了沈卿晚一番,嫌弃她穿得太简单,立刻让她回去好好打扮。 沈卿晚顿时无语,怎么搞得所有人都比她更慎重? 最后沈城都开口了,沈卿晚无奈的回屋换衣服,在这过程中听到了外面热闹无比的消息。 沈卿晚有些傻眼:“阿远干嘛要玩得这么大?”不过是下个聘,她一直以为很简单。 叶嬷嬷哭笑不得:“什么玩?这是热闹啊!”代表着王爷的看重,多少女人想都想不到的男方看重。 沈卿晚对此很是意外:“还真是够热闹的。”全城都轰动了有没有?就不能给她低调点吗?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难怪老夫人和沈城嫌弃她太简单,这会儿她打量着大镜子前的自己,自个儿都看不过去了。 只得再度换了一套复杂的宫装,还给自己上了妆,这样看起来才正式。 所以,等沈卿晚再到松寿堂已经晚了,老夫人和沈城已经去了相府门口。 她自然不会去门口等,便去了待客的大厅。 老夫人的松寿堂,可不是待客的地方。 独自等待的沈卿晚并不知道,段钰远对相府的人并没有太客气,这才是大家了解的那个楚王,性情怪异,看着就任性。 段钰远一挥手,阿金将聘礼胆子给了乔英:“有两份,相府一份,小姐一份,王爷的意思,聘礼直接送去蘅芜苑,王府的人好看守。” 乔英嘴角抽了抽,虽然早有此预料,但还是觉得没脸。 段钰远这根本不是在打沈卿晚的脸,而是都知道相府怎样的,众人看笑话,肯定是看相府的。 “王爷说得是,蘅芜苑已经收拾了库房出来,现在就可以抬进去。”乔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根本无从反驳。 幸好当初是做的两手准备,不管段钰远什么态度,都可以显示相府的诚意。 段钰远看了乔英一眼,再次觉得这个夫人很懂事。 老夫人和沈城脸色僵了僵,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说什么。 尤其是楚王很多传说,惹到他真的会谁的面子都不给,最重要的是,沈卿晚那边本身就没太在乎。 段夫人立刻出头打圆场,是扮演红脸的那个:“老夫人身体看起来还不错,看来是养生有道啊!我家老夫人还唠叨着什么时候来请教一番呢!” 段夫人绝口不提老夫人才刚刚“病好”的事情,搀扶着老夫人进了相府。 虽然说段夫人的诰命比老夫人还高,可现在情况特殊,老夫人算长辈,搀扶一下也不为过。 看到段夫人出头,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得不正视段钰远依旧是看重沈卿晚的,只是不待见相府而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老夫人稍微有点尴尬,顺着段夫人的话下坡。 那天算计沈卿晚去了王府,结果害得沈卿晚回来病了好几天,加上乔英隐晦的提醒,老夫人终于知道沈易佳都利用她来做了什么,这姐妹俩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这几天,老夫人都有点不敢见沈卿晚,终于觉得没脸了。 沈卿晚站在大厅门口,一眼看到队伍前的段钰远,微微一笑后,表情多了一丝怪异。 秦王和沈易佳竟然一起跟来了?这什么情况? 顺着沈卿晚的目光,段钰远回了一下头,淡淡的说道:“非要跟来的,脸皮厚。” 段钰远也没有想到秦王会直接叫上沈易佳跟了过来,还美其名沈易佳的妹妹被下聘,作为姐妹该回来看看。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果然够死皮赖脸,沈易佳嫁出去后都没有回门的,还顾得上她这个妹妹下聘? “不是说秦王今天离开京城?”沈卿晚狐疑的低语。 “是这样没错,不过在门口碰上了,甩都甩不掉。”段钰远冷哼,表示不满。 不过秦王来了也不错,至少还有人应付沈城。 段钰远从头到尾不想跟沈城说话,没有秦王那肯定尴尬。 沈子钰也学乖了,不再往段钰远身边凑,只围着秦王转,还想抽空向沈易佳打听试卷的事情。 不过,沈易佳脸色不是很好,化妆都掩盖不了那丝萎靡,这种场合也见不到刘姨娘,整个人过分的沉默。 因为上次明显被利用的事情,老夫人根本就没看沈易佳哪怕一眼,何况今天的事情跟沈易佳本没有多大关系。 这样大的日子,肯定是王小大操刀掌厨了,府里的宿客非常沸腾,纷纷在两位王爷面前表现起来。 不过,大家无意识的回避段钰远很明显,沈卿晚这才想起,楚王的名声有点惊人,一直不如秦王平和近人,所以不熟悉的人对他都有点怕怕的。 沈卿晚偷笑,看段钰远一副乐得安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些宿客,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段钰远扫了一眼:“你父亲请回来的?” 沈卿晚挑眉:“嗯。” 段钰远轻笑:“也就这点眼光,能入眼的会在相府呆着?你不是将人都弄出去了?乌合之众而已。” 这么说,代表段钰远知道了蔡晓风和柳青山的事情,如今还在帮她干活,等着入场考试。 “你看上那两个了?”沈卿晚忍俊不禁,随着时间临近,两人似乎都有些紧张,自身的工作已经渐渐移交到别人手上,专心复习了。 猜题考卷,沈卿晚都让人送了他们一份,蔡晓风租的小院子,也陆续多了几个分摊租金的同窗。 一切都还过得不错。 段钰远勾笑:“错,我看上的只有你。” 沈卿晚:“……” 今天这日子果然特殊,段钰远聊着正事,也能说起甜言蜜语来了。 段钰远真是一本正经在说,下一句立刻又转会正题:“那两个,才是有真本事的,夫人的眼光才不错。” 这种感觉,仿佛刚才的打岔只是为了解释她的歧义句。 “自然是有眼光的。”沈卿晚嘟嚷了一句:“不然能看上你啊!” 声音很小,可段钰远听见了,看着她的眼睛一亮。 秦王吃过午饭就走了,看起来还是念着事情,沈易佳也没有说什么,自己回了王府。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任由沈易佳离开。 没有这两只碍眼的,呼吸都更新鲜了,段钰远刚在蘅芜苑陪沈卿晚坐坐,皇宫就来了人。 不是什么赏赐,而是宣段钰远进宫的。 看着段钰远离开,沈卿晚嘴角微勾,逗了逗绑在第一抬聘礼上的一对白雁。 今天的排场太大了,整个京城估计都能议论好几天的,皇上这是更加不爽了,所以不想段钰远在相府呆太久。 可惜,当初圣旨上的那句话,是皇帝自己加的,可没有人能够左右这句话。 估计皇帝已经恨不得剁手了。 段钰远到了御书房,却被皇帝晾在一边,他也不恼。 端着茶没有喝,就看着窗外,早已经神游。 反正晚上还可以去找沈卿晚,不差这点时间,皇帝可没那么有空的一直跟他耗着。 皇帝一边回复奏折,一边偷瞄段钰远,这个儿子越淡定,他越来气。 “啪!”皇帝将奏折拍在桌上:“这些奏折也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在弹劾,今天这家宠妾灭妻,明天那家小妾骑在正妻头上作威作福,朕还能替他们管家吗?” 林全心口一跳,偷偷瞄了一眼段钰远。 段钰远动作依旧,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就头发丝被风吹得动了动。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段钰远眼睛黑了一分,嘴角的丝丝微笑冷了一分。 林全低头,心下暗暗叫苦。 皇帝这指桑骂槐未免也太明显了,不就是在说,沈卿晚到底还是侧妃,说白了就是妾。 段钰远现在这样,就等于是宠妾灭妻么? 可那王妃之礼迎娶,是皇帝亲自写在圣旨上的,君无戏言。 皇帝这块石头搬得太重,砸到自己的脚也特别痛,所以整个人处于暴躁的状态。 想要反悔,他却拉不下那个脸。 偏偏段钰远不给他台阶下,所以看到段钰远的云淡风轻就来气。 皇帝见段钰远不接话,手一紧,差点将手中笔掐断。 深呼吸一口气,皇帝看着段钰远:“你今天这样,将来怎么办?” 段钰远垂眸,看向了茶盏中起起伏伏的茶叶:“什么怎么办?” “你娶正妃的时候怎么办?朕可不想看到满桌子都是弹劾你宠妾灭妻的奏折。”皇帝也不迂回了,明白的说了出来。 他算看出来了,如果不说明白点,段钰远完全就当没听到,他骂得再起劲,不过是一则笑话。 “那不是父皇的意思吗?”段钰远轻飘飘的一句话。 “不过是一句选择的话,朕现在让你不那么做,你会收吗?”皇帝感觉胸口中了一箭,脸快挂不住了。 如果早知道沈卿晚会这么入楚王的眼,他怎么会下那样的圣旨? 当初段钰远不是对女人都不假辞色吗? 正因为如此,皇帝更加觉得沈卿晚的手段惊人,完全就没有想过,当初赐婚圣旨,太后和皇后是出了力的,从来没有正面提过,皇帝就没有被算计的感觉。 所以,到现在还认为,是因为赐婚,沈卿晚才将段钰远俘虏的。 段钰远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儿臣不能让父皇脸面受损。” 闻言,皇帝一噎,这块石头到底要砸他几次脚才会罢休?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下聘3 “朕只想知道,你做到了极致,将来王妃怎么办?”皇帝冷冷的说道,觉得自己跟段钰远辩解根本就是自找虐。 段钰远轻笑:“父皇既然那么看不惯,那就直接让晚儿成正妃吧!这样不就没有将来了?” 反正皇帝已经对沈卿晚起了杀心,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段钰远说话自然不需要客气。 “你……”皇帝再次被堵得严严实实:“休想,就她那身份,怎么配……” 段钰远讽刺的呵呵一笑,并没有继续接话,这种话题讨论下去没有意义,反正是他娶沈卿晚,又不是皇帝娶,配不配什么的,皇帝说了都没用。 “你真是被一个女人魔怔。”皇帝表现出了失望。 这一招对别的儿子肯定有用,对段钰远不痛不痒。 深深体会到沈卿晚说的无欲则刚都什么感觉,段钰远淡淡的看着皇帝:“儿臣以为,顾家,贵妃在父皇心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搞了半天,就是一个不配。” 闻言,林全倒吸了一口凉气,楚王跟皇帝这是真的杠上了? 皇帝脸一黑,气压瞬间低了:“又不是顾家的女儿。” “却是贵妃最疼爱的外侄女,呵呵,到头来只是一个不配?”段钰远这话犀利得过头了,事前绝对是磨过的。 皇帝心口一疼,郁气顿生:“你还小,她不适合你,朕的儿子,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父皇就留给哥哥弟弟们吧!父皇一句不适合,到底是从哪儿说起?”段钰远看着皇帝无话可说,将把玩的茶盏盖子放下:“父皇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眯着眼:“不管怎样,侧妃的位置给她够高了,朕会为你挑个正妃。” 段钰远噙着一丝讽刺:“还是像常乃音那样的?” 皇帝郁气更深,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那是朕看走了眼,你也不用以此来比较,就觉得沈卿晚特别好。” 原来皇帝还是这样的想法?段钰远怔了一下,差点没笑出声来:“父皇想得真多,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父皇知道吗?” 皇帝不解的看着段钰远。 “那天,秦王给晚儿下了媚·药,父皇觉得他目的是什么?”段钰远淡淡的说起。 皇帝一惊,张了张嘴才发现竟然无法可说,用力握拳,手背青筋毕露。 段钰远神色漠然:“秦王倒是体恤做弟弟的,想要弟弟提前洞房啊!父皇也是相当关心儿子的生活,这么急着给儿臣赐正妃。” “儿臣修炼万象佛经的事情,以为只有几个人知道,父皇倒是比儿臣还急。” “咔擦!” 皇帝手中的紫木毫笔断成了两截。 段钰远眼皮子都没有多抬一下:“儿臣发现,最近儿臣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了,说不得最后只能去国寺避难了吧!” “到时候,父皇应该能懂儿臣的。” 段钰远拱了拱手,撩袍出了御书房。 皇帝将手中的断笔拍在桌上,胸口起伏不定,引来一阵急咳。 林全吓了一跳,立刻将药丸倒了一粒,让皇帝服下。 段钰远的话看似委婉,实际上很戳心窝。 明着说皇帝到底存的什么心,不仅将他万象佛经的秘密说了出去,让秦王抓住了把柄,还要在这种特殊时期给他正妃?分明就是想要他死好么? “林全,你听到没有?”皇帝缓了过来,气却没有消:“朕的这个儿子,在威胁朕……他在威胁。” “朕要给他赐正妃,他宁愿去国寺当和尚?这是要气死朕,为了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皇帝直接将龙案给掀翻了,书籍奏折,笔墨纸砚掉了一地。 林全脸上带着苦涩,这要怎么安慰? 人家楚王王爷根本没有这意思好么?万象佛经是事实,被其他人知道了这个弱点,肯定会对段钰远出手,一个女人就能毁了楚王王爷,谁还不愿意? 皇帝非要继续塞女人过去,人家跑国寺躲清静不是无可厚非吗?哪里威胁皇帝说要去当和尚了? 感觉皇帝真是老糊涂,想太多了,结果才把自己给气成这样,林全却不敢劝,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若是顺着皇帝说段钰远的不好,只怕等皇帝清醒过来依旧得怪他。 气过头了,皇帝到是晚膳的时候才平静下来:“龙一,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说沈卿晚中了媚·药?最后怎么解决的?” 闻言,林全终于放心了,皇帝这才是清醒的正常状态。 龙一出现在殿内:“那天的事情,两个王府都隐瞒得严格,具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楚王在冰窖外面站了一夜,沈家嫡小姐回到相府病了好几天,有很严重的风寒。” 皇帝冷着一张脸将事情想了一遍,若有所思。 段钰远可没管那么多,皇帝对他失望,不如他更早对这个父亲的绝望。 皇后和太后不在,段钰远急急的出宫,回府换了一身便服才重新走非常规路线去见了沈卿晚。 正好,沈卿晚也换了一身简单的常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天快黑了,你要去哪里?”段钰远有些意外。 沈卿晚扭头:“还没想好,今天这日子,不想一直呆在家里。” 因为想要加深这一天的回忆,她就想出门,原本还在可惜段钰远不在,现在突然就觉得满足了。 “你没事儿了吗?”沈卿晚将头上繁复的首饰取下,只剩固定头发的简单珠花和簪子。 “嗯,那,一起去吧!”段钰远嘴角一勾,眼中泛着一丝期待。 沈卿晚整理完毕,站起来拉过了段钰远的手:“嗯,皇上找你做什么?还没有吃晚饭吧!” “没有,去外面吃,父皇那是间歇性抽风,习惯了就好。”段钰远真觉得皇帝就是如此的,让人完全跟不上好么? 不管好坏都是他说完了,别人只要不照着他说的走,那就是不对。 沈卿晚嘴角微抽:“没有你这样说皇上的吧!” 犹自记得秦王对皇帝还是很崇拜的,唯独对皇帝偏爱段钰远特别嫉妒。 殊不知,他自己其实也有被嫉妒的地方。 相比起来,皇帝至少没有拿秦王做过挡箭牌,更没有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这种平实无华的父爱,才是真的啊! 想着皇帝还盯着,两人就带上了人皮面具,没有商量目的地,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夜市上。 找了些好东西吃,沈卿晚和段钰远刚坐下来,就听到人群里还在议论白天的事情。 “啧啧,你们是没有看到,那场面真是太盛大了,很多人就是跟袁媒婆打了个招呼,都得了喜钱,大方得很。” “这又不是成亲,什么喜钱?” “反正呢,京城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据说下聘足足有一百八十八抬呢,说是十里红妆都不为过。” “嗯?还真有人数了啊!” “可不是么?这数字绝对没错,谁家下聘这么多,女方都怎么出嫁妆啊!” “就是,要是按照下多少回多少,这总抬数可逆天了,记得当初贵妃娘娘都才三百六。” “放心吧,肯定不可能超过贵妃娘娘的,相府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啊!这嫡女就没宠过,能陪个十抬八抬就不错了,反正已经足够多了。” “得了吧,这些聘礼进了相府,还不知道会落在谁手里呢?这万一出嫁的时候还没有一百八十八了才好看。” “……” 一群人议论得起劲,各种假设都给说完了。 沈卿晚咬着筷子,盯着那群越说越离谱的人。 老夫人就算拿空箱子也得凑够一百八十八,甚至更多,那种总数不超过一百八十八的情况根本不会出现。 将碗里的肉夹给而沈卿晚,段钰远则是没放在心上:“别生气,这些人都说着玩的,不然一件事情总说同样的,肯定不好玩。” 沈卿晚抬头看着段钰远:“你干嘛送那么多东西过来?有好的,直接放我王府的院子不就行了?” 说着,沈卿晚习惯性的将自己不喜欢的豆腐夹给段钰远,看他碗里有他不喜欢的香菜之类,连忙夹到了自己碗里。 一起吃饭的时间多,沈卿晚对段钰远的喜好还算了解。 “排场,我说过,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王府。” “这风头倒是出得太大了,你拿这么多聘礼,我又不能还同样的抬数……”沈卿晚摸了摸下巴:“你好狡猾,不该是为了压我一辈子吧!” 那种女方嫁妆少就会没有出头之日的说法,大家还是很信服的。 闻言,段钰远突然一笑,眨了眨眼:“偶尔换个姿势也不错,你压我也行啊!我不介意的……” “噗……”沈卿晚刚塞了一半的肉喷了出来。 明明很正常的话,怎么被段钰远这么暧昧的一说,就变味儿了呢? 沈卿晚一个激灵,将想歪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果然有心计,想得美。” 段钰远笑出声:“禁忌在身,还不容许我想想啊!” 沈卿晚脸颊有些发烧:“你快吃吧,好好的一句话,总能让你曲解,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段钰远偷笑:“对了,你忌口解禁了没有,东西别随便乱吃。” “解了,终于感觉活过来了。”沈卿晚觉得再要继续下去,她很可能会对食物失去兴趣,太可怕了。 “其实那天在冰窖,我想进去陪你的,到了后来,你是不是人已经不清醒了?”段钰远忍到现在才开口,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幸好你没进来,最后是幻儿逼着我跟她打的,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沈卿晚叹气。 段钰远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当时顾幻不逼着沈卿晚打一架,很可能沈卿晚会伤到自己。 感觉这话有点沉重,段钰远眨了眨眼:“既然选择了让你去冰窖,我忍得住,只是觉得上次我脱胎换骨,你都陪着我,你需要的时候,我却不能在你身边。” 沈卿晚:“情况不一样的好么?当时我那种情况,我怕我忍不住啊!” 段钰远所有伤感全飞了,意味深长的睨着她:“你会吗?想想也不错,你要忍不住,我一定不反抗。” 沈卿晚脸上有一个大写的“囧”字,她是不是不小心又被调·戏了? 这男人,说好的神祗,不食人间烟火呢?都扔到哪儿去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嫉妒 镇国侯府,一整天被受刺激的姚意欢神情恍惚,整个人仿佛没有魂似的,一坐就是大半天。 侯夫人从来没有见自己女儿这样安静过,心疼得不行:“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哭完了就过了,你这样子,若是被你父亲看见,肯定又得一顿数落,难道你想出嫁之前都被关在屋里?” 姚意欢眼珠子转了转,泪水瞬间掉了出来:“娘,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沈卿晚了?凌祈第一美女,是一个讽刺吗?” 侯夫人叹了口气,她也不甘心,当初是背后捅了一刀,这才赢了顾阳汐,怎么她的女儿还比不上顾阳汐的?都凭什么啊? 姚意欢扑在夫人的怀里大哭,有点肝肠寸断的味道。 这一整天,不能安然入睡的人似乎有很多,嫉妒有之,幻想有之,都是被这么一场聘礼给闹的。 这个梗让京城的八卦说了三天,在更新换代很频繁的都城当真不可思议。 最重要的是,这场下定引发的后果似乎还没有完。 齐王府的世子爷也来凑了一脚,直接给了蒋以柠一百六楚王抬,若非不能太超过楚王,他指不定还能更多。 一百六楚王,那场面看起来也不比沈卿晚那天弱多少。 依旧是袁媒婆在热闹,乐得她已经合不拢嘴了。 尚书夫人直接被这数量的聘礼给打懵了,顿时有些晕头转向的,原本给齐钰准备的刁难,一个也放不出去,一整天都憋屈并快乐着。 尚书夫人干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不相信齐钰的诚意,竟然直接去开了箱子查看。 很多人当场都看见了,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价值绝对不低,每一抬都非常实在。 尚书忍不住呵斥了尚书夫人一句,这样的举动实在丢人,纯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自从知道齐钰是装着放浪不羁的真相,蒋尚书对这个女媳就极为满意,如今下聘还这么有诚意,简直就是完美。 这种机密的事情自然不敢跟尚书夫人说,尚书夫人对齐钰就是各种挑剔。 尚书则是私下找齐钰谈话,为尚书夫人收拾烂摊子。 自家的女儿嫁过去肯定要跟齐钰过日子,他家夫人把齐钰给惹毛了,女儿能好过吗? 若非有圣旨压场子,尚书都会觉得这女媳会被自家夫人给弄掉了,如此好的上哪儿找去? 于是乎,齐钰是痛并快乐着,岳母刚落了他面子,岳父就巴巴的来安慰,搞得他跟这一家子同时有些神经质。 尚书夫人被骂了反而不生气,神情恍惚的觉得齐王府的确有诚意,让她倍感有面子。 又觉得自己女儿好,嫁给这么个男人的确可惜。 所以说,尚书夫人的心情特别复杂。 “别丢人了,以柠被赐给齐王世子是圣旨,你还能抗旨不尊吗?你这么闹,齐王府要是恼了以柠,这下半辈子你让以柠怎么过?圣旨赐婚,和离都难,你能替以柠过以后的生活?”尚书低低的说了尚书夫人一句。 事关蒋以柠下半辈子的问题,尚书夫人终于被说服了。 对齐钰和齐王妃的态度缓和了不少,面子思想更加增深。 齐钰是怎样的男人姑且不问,至少女儿嫁得风风光光的。 “啧啧,楚王就算了,你家也这么玩,看来京城娶妻子的聘礼要整体上升了,你们俩就等着被讨伐吧!”魏国公世子宁远浩忍不住吐槽。 一起跟齐钰来下聘的,有不少狐朋狗友,看起来特别热闹。 段钰远那边是没人敢去闹,齐钰就不一样了,平日里的伪装就结交了不少酒肉朋友,这种时候自然要来凑热闹。 结果都被这数量的聘礼给吓到了。 齐钰不以为然:“想要数量还不容易?这箱子的价格又不贵。” 众人一怔,才反应过来,齐钰的意思是,聘礼很少会有人现场打开的,空箱子不一样充数量?而且,也不一定是空的,每一抬少放点不就成了? 这主意虽然很馊,可众人还真放在心上。 毕竟很多人都是好面子的,楚王和齐钰将聘礼抬高了,他们若是给的太少,肯定没面子,而且岳家也会不高兴。 这聘礼到了岳家,就算看到价值不如,那也没有谁敢往外说。 齐钰不过是随口一句,却没有想到,竟然造成了一个现象。 后面好几年里,家家十里红妆看得大方舒心,可里面真正的价值,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特别是那种有隔阂,又不得不结合的人家,大半空箱子,实际聘礼少得可怜,简直能气死个人。 所以说,后来的围观党都不看箱子数量了,火眼金睛的看扁担承重,看抬嫁妆的人轻松程度,当真是说不完的话题。 不过现在都还是实打实的,就算马上会出现一些参水的,也不会太离谱。 下聘礼没有宴客,沈卿晚自然没上门,只是约了蒋以柠第二天出来聚一聚。 易蓉蓉那边也去了信,一如既往的被关在相府不能出来了。 不过,到了邀月阁的还是三个人,多了身体不太好的武瞳。 “不就是怀个孕么?翼安侯未免也太紧张了吧!”蒋以柠啧啧了一声,十分同情易蓉蓉。 本人倒是很想出来,可明显翼安侯才是说话算话的那个。 武瞳脸色还有些苍白,忍不住笑了笑:“还不到三个月吧,应该比较紧张。” 沈卿晚看了看武瞳:“你还在生病?水土不服还没有调整过来?” 说起易蓉蓉,武瞳眼中有明显的羡慕。 翻过了年,武瞳年纪也十八了,可是武瞳的夫家没有动静。 武瞳的亲人都不在京城,什么事情只有她自己做主,据说武夫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平南侯家看不上武瞳的身体弱,走路大喘气的就算了,这选秀过后一直在生病。 断断续续的躺床好几个月,平南侯一家子只怕都恨不得武瞳这么病死了。 估计宁愿平南侯世子背负克妻的名头,也不想迎娶武瞳进门。 武瞳洒脱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前在丘城没出过远门,这种情况第一次遇见。” 所以说,武瞳很羡慕易蓉蓉,那种被男人捧在手心的感觉,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羡慕。 她这还没有嫁呢,就被夫家各种嫌弃了,将来的日子有所预料。 不过,武瞳在来京之前就有所心理准备,倒也没有觉得失落。 “你啊,我看你是忧思过重,平南侯那是没眼光,你就自己过好日子变成了。”蒋以柠劝慰的说道。 “像你一样吗?”武瞳还不知道齐钰的真面目,外面的传言的确有些不堪入耳:“你有没有后悔失望过?” 蒋以柠挑眉,倒是不敢说齐钰的事情,一来多一个知道,齐家就多一分危险,二来武瞳这样子,的确不好再给予刺激。 “哪容我后悔啊!”蒋以柠叹气:“失望也没用,又不是不想过下去,不然干脆抹脖子算了,既然要过,那就对自己好一点,这才比较实在。” 沈卿晚点了点头,蒋以柠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若非齐钰出现让她有些感情波动,她真以为这姑娘快出尘了,简直比尼姑奄的还清心寡欲。 武瞳笑了笑:“的确如此,若是平南侯能将这婚姻弄掉了,我还可以回丘城。” 平南侯似乎一直有些小动作,想让皇帝收回这圣旨,看来武瞳不是不知道。 “你这样下去不是事儿,最近我认识了一个江湖神医,如果你信任的话,我请他给你看看身体,开点药调养一下,虽然不能根治你的怪毛病,但是能将水土不服的毛病也去了也好。”沈卿晚也是才知道武瞳最开始是这样过来的。 生病躺床这么久,换成谁来都会认为她身体弱得惨不忍睹。 平南侯一家虽然势力,但也人之常情。 当然,也有点欺负武瞳一个人在京城,没将遥远的武家当回事儿。 “谢谢你们,我知道,一个是楚王侧妃,一个是齐王妃,你们在给我撑腰,平南侯就冲这点,也能对我改观了。”武瞳真诚的道谢,眼中盛满了感动。 武家在京城举目无情,武大人离开京城已经二十年以上,早已经物是人非。 就算还有当年的交情好友,也没几个愿意帮助武瞳的。 平南侯敢这么将武瞳不放在眼里,也是有根据的。 沈卿晚和蒋以柠,不过是当初在宫里有几分交情,并不算深厚,却愿意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她撑腰,武瞳不可能没感觉。 “不过是借用一下名头,又没有真的出手帮你什么。”蒋以柠不以为然。 她是尚书的嫡女,不管她愿不愿意,经常都会被人借着名头做事。 武瞳这样的,还是她本人乐意。 “而且,你一看我就是不怀好意的啊!”沈卿晚倒是没有掩饰自己的打算:“我表哥去了丘城,武大人是丘城军部的老大,我这不是在讨好你么?” 武瞳怔了一下,不由得失笑,还真没有见过像沈卿晚这样的,稍微有点算计直接摆在明面上,让人不由自主就会喜欢她的坦诚。 “我爹手下那么多兵,需要照顾的就多了,顾公子的事情不算事儿,当初顾公子出京,我就送信回去了,你就放心吧!”武瞳也安慰的说道,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水至清则无鱼,官场就是这样的,有人情来往反而是好事。 武大人可不迂腐,武瞳也不是那种耿直到容不得沙子的人。 “其实有一点很多人都不知道……”武瞳继续开口,等沈卿晚和蒋以柠都看着她才说道:“我爹,曾经受过顾家的恩惠,顾公子是顾家仅剩的血脉了,我爹肯定会保护好的。” 沈卿晚有些意外的挑眉,竟然还有这么一出?那她就更放心了。 不过,武将中受过顾家恩惠的人太多了,可顾家出事之后,也没见几个人能记在心上的。 由此可见,武大人应该是个性情中人。 “以柠,你的嫁衣如何了?”沈卿晚聊起了其他,有些事情不用说太多,大家明白就好。 “还好,反正我在家没事儿,也不全是我自己绣。”蒋以柠叹气:“说来也奇怪,我的下定时间在你后面,反而成亲时间比你早,挺紧的感觉。” 第四百二十四章 和亲起源1 沈卿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五行八卦之术本来太过玄妙,这过六礼的日子有人长有人短,很正常。” 说着,沈卿晚不由得想起了段钰远,要不是他一直说要最近的,他们俩的日子估计会拖到明年,据说下半年都没有太适合他们的。 “还好早有准备。”蒋以柠啧啧了一声,大多是接到圣旨就开始准备,要不然哪能忙得过来? 这几个月成亲的尤其多,感觉小半个月都在外面吃席了。 沈卿晚要好一点,相府的人脉不广,她若是不想出门,可以不去参加。 反正相府有乔英出面就成。 老夫人貌似还没有脸见她,一直安安分分的,让沈卿晚都有点不适应,怎么不出幺蛾子了? 秦王不在,秦王府也安静,沈易佳不知道是受刺激了?还是想到什么了,有些改变策略,呆在王府没什么动静,也安分得不真实。 这天聚会过后,沈卿晚就带着百里夙去看了武瞳,留下了几张方子,让武瞳按照计划吃,果真有明显的效果。 那天之所以会那么说,沈卿晚是知道百里夙对武瞳的身体情况感兴趣,终于能自己上手把脉,百里夙肯定不会拒绝。 这样大家都好了,武瞳身体渐渐恢复,平南侯一家也安静了,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开始跟武瞳有了接触。 八王爷瑞王成亲不怎么热闹,沈卿晚也就没去。 其实都看得出来,瑞王对八王妃周子瑜很有些不感冒。 周太傅一家也无奈,只有周子瑜没有觉得不妥,一个人挺高兴的出嫁。 第二天,瑞王府就出了八卦,似乎昨儿个晚上,瑞王根本没有留宿周子瑜的房里,而是去了某个侍妾那儿,红果果的将王妃脸都打肿了。 听到消息,沈卿晚怔了怔,表情有些微妙,跟前世一样。 瑞王对瑞王妃不喜,就是各种下面子,皇帝插手也不能缓和这种矛盾。 周子瑜性子冲动,做事不顾后果,经常闹得瑞王没脸。 结果,瑞王妃在瑞王倒台之前,好像是抑郁而死。 有传言,瑞王妃到死都是处子,瑞王从来没碰过她。 当然,瑞王妃没死多久,瑞王还没来得及找个家世好的继王妃,就东窗事发,被其他兄弟给借机弄死了。 “这种事情,跟别人无关。”沈卿晚喃喃自语,她虽然有些同情周子瑜,可惜上次在众皇子封王的席面上,周子瑜故意绊她,想看她出丑,两人之间就有了仇恨。 沈卿晚一直没有找周子瑜的麻烦,那是因为知道她的结局,根本就不用她出手了。 说起来,周子瑜的结局,跟她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若非她只知道闹,就到处惹事儿,瑞王也不至于越来越厌恶她。 皇帝本意是好的,只是想给周太傅一个体面,却没想制造出了一对怨偶。 没入洞房的事情,皇帝当即就知道了,立刻将瑞王叫到皇宫骂了一通。 瑞王脾气也暴,尤其是这种终生大事,早已经心里不平衡,还发现皇帝拿他来还人情,立刻就跟皇帝吵了起来,最后是不欢而散。 皇帝瞬间觉得心力交瘁,就觉得一个个儿子都不听话了,让他操心国事之余还要操心儿子的家事,却从来没有反省过,他都做了什么? 那是儿子,不是属下,自然不可能他说什么就什么的,肯定会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考虑。 皇帝自觉一碗水端得很平,殊不知早就偏到没边了。 或许,真正能够感受到皇帝强烈的关注,浓烈父爱的只有晋王,那个当初皇帝以为最像自己的儿子。 就凭这一点,就足够其他儿子心里不平衡了。 九皇子在暗中为什么要针对晋王?冒险都要让晋王万劫不复? 跟这个有一定的关系,同时,九皇子在冷宫都晋王欺负得惨,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准备报仇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于是乎,到了二月下旬,从上元节就逃走的晋王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追杀,却突然被卷入江湖恩怨争斗,遭人腰斩在荒野。 皇帝派去的人确认晋王的尸首,毫不参假,还将尸体带回了京城。 段钰远则是在沈卿晚房里喝了一壶闷茶。 “好些了么?”沈卿晚见他灌水太多,忍不住说道。 “还好。”段钰远轻笑了一声,将人抱过来,闻着那清新自然的体香:“晋王怎么样,我无所谓,反正兄弟感情一直很淡薄,只是没有想到,父皇听到消息会直接晕倒,他的身体,似乎更加虚弱了。” 沈卿晚无言以对,这辈子真发生了好多不同的事情,皇帝明显被折腾得很惨,原本就已只剩一具空壳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 她有种预感,这辈子的皇帝,只怕会比前世更早驾崩。 毕竟,前世虽然有些小波折,可几个儿子夺嫡一直在皇帝的掌控范围内。 应该说,这些儿子有意营造了皇帝掌控的假象,到了最后关键时刻才爆发出来,皇帝瞬间被气死,却已经无力掌控。 可现在,一个个都脱离掌控,皇帝虽然没有瞬间被气倒,可一步步加深也没见好多少。 段钰远最近是安分不少,除了在沈卿晚的事情上,几乎都忍了下来,不想惹皇帝生气。 可是他不惹,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安分。 先是瑞王的顶撞,晋王的身死,段钰远手中捏着九皇子的牌一直犹豫着不敢打出去。 看皇帝现在的情况,实在经不住折腾。 沈卿晚很清楚情况,便安慰的说道:“九皇子的事情,不急,让皇上先缓一缓也好,九皇子一定会再度出手的,到时候只怕不用你做什么,皇上都会发现。” “至于你为他做的,也要让他意识到,你兄弟姐妹太多,不流行默默付出。” 听沈卿晚说得好笑,段钰远心情轻松了不少:“也对,反正这样的事情不是我能改变的。” 关键是这点,段钰远知道得多,可事关皇帝,根本无法插手。 哪怕知道百里夙能够给皇帝调养身体更好,就算治不好,也能让皇帝多活几年,可皇帝不会听他的。 段钰远还做不到将百里夙交出去,只为皇帝一时的父子情。 可百里夙不入太医院,皇帝是不会放心的。 “放宽心,听说今年皇上万寿要大办?”沈卿晚得到这个消息有些错愕,又是前世没有的大事儿。 这几年凌祈天灾连连,国库不充盈,皇帝一直不主张大办的。 怎么这世改变如此之大? “嗯,去去晦气,而且,父皇知道他身体越来越虚弱,怕自己撑不了多久,想要大办一场,也是告诉边境的其他国家,他还没事。”段钰远叹气:“至少暂时能为凌祈争取一定的时间。” 沈卿晚明悟,前世皇帝的身体情况,连后妃太后都不知道,何况是其他国家? 所以,一直以为皇帝很健朗,边境就比这辈子更加和平。 而现在的皇帝,身体虚弱是大家看得见的,虽然御医极力说皇帝无碍,就是一些小风寒,可贼心不死的其他国家就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们可不管是不是小风寒,皇帝出了问题,就值得他们准备,或者冒险。 所以,凌祈现在有点四面楚歌,压力很大,皇帝也就不得不改变策略,选择了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路。 沈卿晚舒展眉头,是她被前世给影响了,现在形势不同,掌天下者的手段也不同,这很正常。 “这次父皇也奇怪,自己掏了私库大办,说是国库不充盈,就不能奢侈浪费了。”段钰远都觉得诧异,毕竟要让皇帝掏私库来为此政事儿,其实是很难的。 “特殊时期,这样还能落个好名声。”沈卿晚理解的点头,几个儿子娶妻的开销可不低。 虽然去年的税收都上交了,可并没有将国库填满,尤其是南方水灾,颗粒无收,那一大片肯定没有税可收,其实有点可怜的。 “感觉对父皇来说,那点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段钰远轻笑。 皇帝的私库,也是继承的,上一任皇帝驾崩,不可能先将私库都挥霍了再驾崩吧! “呵呵,确实如此,这么说,万寿节的时候,其他国家的使者回来吗?”沈卿晚突然想到。 “应该会,为什么这么问?”段钰远不解。 沈卿晚抿唇:“你觉得,上官咏和昭阳公主能有多大可能?” 段钰远笑了:“果然是你做的,没有可能。” “嗯?”沈卿晚看着段钰远,要不要这么斩钉截铁? “上官家倒是想得好,可是良妃不会同意的,陆家也不会同意,就这么一个公主,哪能嫁给了上官咏?”段钰远轻笑:“这对良妃和陆家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关键不是皇上怎么想的吗?”沈卿晚虽然也能想到,可不能如此肯定。 “嗯,你以为父皇会做这么没有利益的事情?削弱世家都来不及,怎么会让上官家借此做大?嫡次子尚公主,嫡长子继承家业得好处,哪有这样的好事儿?”段钰远不以为然:“昭阳这个年龄的公主就她一个,父皇会好好利用价值的。” 沈卿晚嘴角一勾:“这么说,皇上其实有打算让昭阳公主和亲?” 段钰远纳罕:“这你就能想到了?有没有这么神?” 沈卿晚讪讪一笑,不是有前世的经验吗?要不然她肯定也想不到。 “皇上居然一早就这么想了?我还以为他真的很疼爱昭阳公主呢!”沈卿晚才知道,皇帝的打算,其实比昭阳让他失望更早。 并非是因为昭阳让皇帝失望才被送出和亲,而是昭阳那些举动让失望的皇帝下定了决心。 “应该就是去年的想法吧,父皇身体急转极下,就在考虑凌祈的现状,你这聪明劲真是够了,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父皇这打算的。”段钰远忍不住捏了捏沈卿晚鼻子。 “宠爱是宠爱,可公主也有责任,在凌祈寻找驸马,还没有嫁出去更加有身份,地位更高。” 沈卿晚怔了一下,其他国家也不全是恶劣环境。 好比昭阳上辈子嫁的冬池国,除了全年有大半年是冬天,冰雪覆盖面积时间长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和亲起源2 而且,冬池国因为这一特色天气,反而有些特产是别国不具有的。 比如盛产人参雪莲,在大雪的环境下,这些玩意儿绝对算高产。 尽管野人参找起来也困难,可听说冬池国已经培养出了种参人,只要药物要求不那么严谨,这人种出来的人参药效已经足够用了。 不过雪莲还没人能种出来,那要求的极寒天气太过苛刻,人类要生存很难,更加别说种了。 所以说,冬池国除了天气,皇家是很富有的,每年出口人参雪莲就足够暴富。 昭阳嫁过去会过得不好,那是卷入了皇室争斗,她自己的公主脾气又不太聪明,那才不得夫君喜欢。 这一点,跟瑞王妃很相似,同时冬池国的内部问题比凌祈先解决,立刻兴兵来犯,和亲的公主自然成了炮灰。 “虽然是这样说,可和亲公主应该很难成为贵妃吧,肯定还是没有凌祈的日子舒爽。”沈卿晚轻笑,突然想到公主也是悲催的。 留在凌祈,若是皇帝换了也不好过。 夺嫡的时候站位对了,那能荣华一生,护荫子女,可若是战对错了,能保命就不错了。 当然,可以不站队,那无论是谁都得夹着尾巴过活,日子怎么都没有爹当皇帝来得爽。 “贵妃?你真是太高看她了,除了身份,她那性格还能当贵妃?别不要没几天就被人给弄死了,凌祈可不会千里迢迢的去跟给她撑腰,解决鸡毛蒜皮的事情。”段钰远挑眉。 所以说,历史上嫁了人之后,过得好,还能恣意的公主真不多。 如此一想,段钰远又觉得自己多了一个不做皇帝的理由,他可不希望自己女儿的后半辈子过得如此悲催。 “噗……你居然说昭阳的性格不好?”沈卿晚眼珠子转了转:“说起来,昭阳好像很怕你啊!你做了什么吗?” “仗着年纪大和父皇的宠爱欺负人而已,那次因为太后的刻意疏远,我并不知道原因,心情不好,就下手狠整了她一次,她自然就怕了。” “怎么整的?” “没什么,就是挖了个坑,扔了几条无毒的蛇进去,然后让她在里面不能动弹,不能出声的相伴了一晚上。”段钰远轻笑:“心情不好,所以下手狠了一点。” 沈卿晚听得目瞪口呆,这只是狠了“一点”而已吗? 那个时候才几岁?还不能动不能出声的任由那软趴趴的蛇在身上游来游去? 妈呀……沈卿晚一个哆嗦,正视了段钰远真的很厉害,不少人都不敢惹的事实。 “然后呢?”沈卿晚哆嗦完毕,整个人的眼睛亮晶晶的,明显很八卦,很幸灾乐祸。 “还有什么然后?回去后病了一场,起码有两三年没敢跟我说话。”段钰远偏头:“所以你不用太客气,用我的名头,吓都吓住她了,用得着自己去出手?” 沈卿晚哑然,这男人的名头似乎很好用的样子啊! 相处的温情,让她完全忘了段钰远还是个让很多人害怕忌讳的魔鬼。 “那也没事,虽然辛苦的出了一次手,可赚大了。”沈卿晚不后悔:“而且,双指楼逼得紧,良妃不得不开始凑钱,还让陆家给了银子,才将双指楼的任务欠债结清,想想都舒爽。” “只是破点财,昭阳对钱财没有太大的概念,不会知道痛的。”段钰远不看好,话锋又一转:“不过上官家的这招不错,至少能让她暂时没机会出来。” 说的也对,良妃私房银票就能超过一百万,昭阳自个儿就能将赔偿余款付清,对整个陆家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的。 最多莫名其妙出这么多银子,有点心塞。 两人聊着,却有人悲痛欲绝。 皇帝伤痛之余,亲自鉴定了晋王的尸体,完全没有作假的有点老泪横秋。 最终,皇帝恢复了晋王的身份,按照皇子的礼葬入了皇陵。 这搞得前阵子的皇子贬为庶民事件像个笑话,还好没有人敢说皇帝什么。 阮家的家主在知道消息后,悲伤的狂笑。 笑晋王终于还是没有躲过,给他嫡长子陪葬,又悲伤阮家这次元气大伤,未来渺茫。 阮家家族恨不得晋王死,因为十里长亭的刺杀时间,阮修双身死还是另有隐情的。 当时阮修双已经快逃脱,刺客的目标也不是他,结果被晋王拿来挡剑,换取了他自己的生机。 所以阮家对晋王只有恨,甚至蔓延到了皇帝。 若非皇帝在那个时候贬了晋王,阮修双去送晋王一程,又怎么会遇上刺客? 随着晋王下葬,春闱科举考试终于开始了。 而秦王和楚王闹翻,瑞王顶撞,晋王身死,整个京城反而处于诡异的宁静中,沈卿晚感觉到不妥,是很少出门的。 春闱考试之前,沈卿晚去看了蔡晓风和柳青山,用奖金的名义送了一点银子。 也不算刻意,柳青山和蔡晓风的工作都做得不错,而且给她带了人出来。 加上携带两三天干粮,后面几天用银子撑一撑,只要不要求吃的太好太豪华,百两以内也足够了。 沈子钰在乡试的时候花了一千两左右,那纯粹是少爷的胃。吃得太好,自然没办法便宜。 纯粹填肚子,那白面馒头再贵,也不至于让人吃不起。 考生入考场,整个京城都安静了几分。 相府也安静了,多了几个心神不定的丫鬟。 这些书生去考试了,赔了人的丫鬟自然担心自个儿的命运。 当初这种蠢事儿是刘姨娘做的,乔英接手后已成定局,她也不好将丫鬟重新弄走,毕竟人家已经红袖添香,她是要做恶人啊! 等考试完毕,这些丫鬟都是要放走的,至于书生们还顾不顾他们,全看运气了。 乔英跟沈卿晚吐槽过,说这群学子看着就不着调,将相府弄得乌烟瘴气。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沈城就嘴巴一张,将人给弄到了府上,想要撵出去却没有理由。 明显只能自己忍了。 本以为九天考试很快就会安然的过去,跟沈卿晚本身关系不大,也没有太过操心。 结果,在第四天的时候,居然有好些人作弊被逮住,一下子引爆了话题。 几乎每天都有那么几个,被逮住不说,肯定是要取消举子秀才资格的,还得先去牢房蹲一蹲。 对此,皇帝再次震怒,没办法,猜题的事情刚摆平,又冒出科举舞弊的事情来,还让不让人好好考试了? 考场的护卫立刻让御林军和锦衣卫接管,再次仔细检查,竟然还真的找到一批携带,还没来得及被发现的作弊者。 一时之间,考场风声鹤唳,让整个京城都感觉到了紧张。 沈卿晚看乔英心神不在,老是走神:“母亲还是回去休息吧,乔家小舅的考试不用太过担心,只要自己行的端做得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御林军和锦衣卫又不是毫无根据的牵连旁人。” 乔英叹了一口气:“我这心是七上八下的,据说这次真抓了不少人。” 顿了顿,乔英脸色有点难的说道:“六小姐,能不能求求楚王殿下,帮忙去考场看看,我弟弟到底安全不?” 沈卿晚放下了手中的笔,终于知道乔英没事儿来她蘅芜苑呆着都什么意思,就等着说这句话吧! “母亲想多了,王爷固然可以去考场,可现在风声正紧,你确定要让王爷进去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反而不美,指不定没事儿都让人觉得小舅攀权富贵。” “可是,若王爷不直接问,考生好几千,你又不知道小舅的考试号码,王爷又没有见过小舅,难不成让王爷挨着去看不成?” 关心则乱,这样的要求好没道理。 “若是真的担心,母亲还不如求父亲,关心儿子也好,妻弟也罢,总是师出有名,在考场门口使点银子打探一下,很正常。” 沈卿晚奇怪的看着乔英,第一时间来求她,而不是沈城。 所以,在乔英心里,沈城也是个不靠谱的吗? 乔英怔了一下,讪讪笑了笑:“说的也是,我这就去看看相爷空不空。” 看着乔英离开,沈卿晚轻笑:“父亲果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跟继母感情似乎不错,可并没有足够的信任。” 叶嬷嬷点了点头:“其实女人都很脆弱的,相爷做的那些事情,真谈不上什么安全感。” 考试最后一天,考生陆续交卷,沈子钰回府反而比上次乡试更加光鲜亮丽。 做不出来就是在里面呆了几天而已,就是憋着有些难受,其他都还好。 沈城也没有问沈子钰,看样子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沈城本身是过来人,真正考完下来是什么样子的一目了然。 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考试完毕总算没有再出什么问题,严格的检查过后才让考生出场,在外面等待的人早已经心急如焚。 柳青山完全没有形象的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妻子魏氏:“终于考完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魏氏轻笑:“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回去吧,知道你很累,但是先好好吃一顿,沈小姐让邀月阁送了一桌席面过来,一个院子的同窗刚好一起吃。” 柳青山点了点头:“沈小姐真是帮忙良多,我还好,提前做完了,不好提前交卷,里面那气氛让人不敢乱动,我就好好睡了一觉,暂时还不困。” 正说着,蔡晓风也走了过来,那形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考场外面,完全飘起了一股怪异的酸味儿,魏氏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兄,如何?”蔡晓风终于开口问起魏氏不好说的内容,让她眼睛一亮。 柳青山看了妻子一眼:“还好,感觉还不错,虽然是备用试题,可并没有很奇怪。” “嗯,题目比想象的正,不算偏,如果是考试之前闹那么一出,还真看不出是备用试题。”蔡晓风点了点头:“不过,这一届作弊的人真是多啊!”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想的?”柳青山望了望考场外,一些知道自己亲属被抓的人似乎哭得不能自已。 那完全不相信的样子,是不知道内情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乔司文 “皇帝心情不好,这些人怕是撞到枪口上,要重判了。”蔡晓风叹了口气。 两人将一个小院的人等齐,便一起回去,第一时间洗个澡,这才说吃饭的事情。 其他三位没有见过沈卿晚的,都忍不住夸赞了一番,迫不及待的开动。 能来这里合租的人,家境都没有太过富裕的,考试九天,真把自己的胃给虐得不要不要的。 沈卿晚让人送来一桌吃的,那是锦上添花。 五天的时候出成绩,蒋以柠早早就在发榜的附近订了位置,邀请沈卿晚一起去看。 沈卿晚想着左右无事便去了,看见挺着肚子的易蓉蓉还吓了一跳:“你能出来了?” 易蓉蓉无奈:“看看,又是这句话,貌似见到我的人,第一句话都是类似的,果然是坑啊!” “坑什么坑,羡慕死你的多着呢!”蒋以柠冷笑:“她肚子已经过了三个月,大夫说很稳了,才获准出府。” 沈卿晚忍不住好笑,看易蓉蓉脸色红润,比以前胖了一圈,顿时放心了,这养得挺好嘛! 转头对偷笑的武瞳说道:“你的身体好多了吧!” 武瞳点头:“谢谢,那位老先生果然是神医,才吃了两张方子,感觉好了很多,每张方子吃完,情况都跟老先生说得一模一样。” 老先生?沈卿晚嘴角抽了抽,百里夙是易容去的,仿佛特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问题。 难怪顾幻总叫他老头,他自己没有自觉。 “真这么厉害?哪来的神医?还在不在?”蒋以柠感兴趣的问道。 闻言,易蓉蓉也表示了关注,上次易家家主在赛花灯的刺杀事件中受伤,貌似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利索。 请太医也只是说,慢慢养。 太医那一套,大家都很习惯了,用药通常都偏向温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哪怕病人并非后宫的人,也习惯了这样。 相反,江湖的神医,更加能有效果,只不过很难遇见,也很难请到罢了。 即便是用钱,江湖人也不愿意跟官家多打交道。 “江湖人,来去如风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当时不过恰逢其会。”沈卿晚抱歉的说道。 百里夙那性子,若不是对武瞳的身体特殊情况感兴趣,根本就不会同意出手。 其他人的小毛病,自然不能劳烦师父,太大材小用了。 前世百里夙还在的时候,就是秦王受伤,他说不出手就不出手,任性到了极点。 “看来,是我得了晚儿的福气,这类江湖人,果然是脾气古怪。”武瞳庆幸的说道。 易蓉蓉点头,虽然也有些失望,可注定如此也没有办法。 她爹的伤也不是必须的,好好养着也不错。 “江湖人,想要交好也不容易。”蒋以柠叹气了一声。 沈卿晚有师父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她会武,也仅限的几个人知晓。 上次被三波黑衣人追杀的事情没有泄露出去,自然也不会有人提到她会武之事。 平常没事儿,沈卿晚也不会主动提及这方面,结果现在发现,蒋以柠和易蓉蓉还不清楚,搞得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来了来了,榜单出来了。” 视线范围内已经人挤人,此话一出,更加哗然。 所幸有锦衣卫开路,贴榜的太监不用挤。 速度将榜单贴出去,等太监一走,等待的众人瞬间围拢了过去。 还好有锦衣卫看着,众人自觉维护秩序。 人群里有人惊呼,有人失落,一时之间真有点人生百态。 这次科举出了不少事情,能够考上就觉得特别不容易。 不过,只是会试,除了第一名叫会元以外,并没有其他的。 能中就代表了考中,自然异常兴奋,殿试不刷人,努力争取更高的名次就成。 “你让我们在这里,不会就是来看这些人高兴失落的吧!”易蓉蓉忍不住吐槽。 除了这个,其他也没有事情。 考生几千上万,可真正上榜的不足一百。 这几率真心小得可怜,难怪有些人会考一辈子都不能中。 “反正也没事,最近就这事儿够大啊!”蒋以柠不以为然。 沈卿晚觉得也不错,这种情绪,人生百态,可以有很多的感悟。 “不知道会元是谁?”沈卿晚喃喃自语,竖起耳朵听下面的话。 “听说,是个姓乔的?”武瞳开口说道。 沈卿晚沉默,不会是乔英的弟弟吧! 会试第一,那真是足够荣耀。 如此一来,反而有种相府配不上乔英的错觉。 所以,换题什么的,只要有真凭实学,该考上的还是能考上。 听了阿木的小声汇报,沈卿晚这才知道,蔡晓风那一个院子的人都考上了,真是可喜可贺。 人以群分果然不错,蔡晓风和柳青山不是那么拧不清的,不会因为平摊租金就随便让人入住院子,肯定是了解才会首肯。 沈卿晚原本安排的卖考题之人已经消失了,现在的议论都还有不少提到他们,纷纷表示有些可惜。 后来没有出新的猜题,让许多心存侥幸的观望者很失望。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猜题中得太多,迫使皇帝换了考题,这等“功绩”都足够写入历史了。 当听到会元果然叫乔司文之后,沈卿晚惊叹了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你认识?”蒋以柠挑眉:“这个名字挺耳熟的,貌似有点名头,应该年纪不大吧!” “继母的亲弟弟,你说呢?”沈卿晚轻笑。 前世到底是谁娶了乔英?沈卿晚想了想没记忆了,乔司文在会试上是不是也考得这么好?因为没关注,都想不起来。 易蓉蓉睁大了眼睛:“不是吧,你父亲捡到宝了吗?你继母若是拖半年再说嫁人的事情,那门槛还不得踏破?” “说的也是。”沈卿晚摊手。 不过乔司文毕竟撑起的是乔家,乔英只能算出嫁女,沈城捡到宝了,可作用有限。 估计沈城也没脸使用乔家以后的人脉吧,人家这才发展起来呢! “呵呵,现在还指不定多少人后悔呢!”蒋以柠就喜欢看这种爆点。 “后悔也没用,不过母亲在相府至少能挺直了腰杆,希望不要变才好。”沈卿晚闪过一抹担忧。 乔英本身有点急功近利的焦躁脾气,若是再自信到自傲,肯定会出问题的。 只希望这种矛盾能够尽量的延迟。 沈卿晚早已经打算好,等她出嫁后,再也不管相府那一摊子烂事儿。 这一天,所有酒楼都爆棚,包括邀月阁都被定了好多席面。 看完榜单,很多人就开始吆喝着朋友庆祝了,一种轻松喜悦的气氛在京城蔓延。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关注失败者,是留下,还是离开,全在于自己。 沈卿晚回到相府,果然感觉到一阵喜气。 “夫人的亲弟弟高中第一名,全府的人都多发一个月月钱呢!”慕桃笑呵呵,这也不算吝啬了。 “是母亲说的?”沈卿晚挑眉。 “是相爷说的,然后还让明儿个在府里摆几桌,给乔公子贺喜,夫人说,到时候再借王大厨一用。” “这倒是无所谓,乔公子都答应了吗?” “难道还会拒绝不成?”慕桃睁大了眼睛。 “呵呵,到时候就知道了。”沈卿晚轻笑,乔司文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这么依附相府? 肯定宁愿去酒楼订席面,然后请了相府的人一起去吃,也不会在相府请朋友。 这种事情,用自己的钱,和用相府的钱是两回事儿。 虽然有乔英这层关系,乔司文跟相府已经干净不了了,可好歹能自己做主,分清楚主次。 沈卿晚这边刚说完,乔英就听到了自己弟弟的拒绝,禁不住疑惑:“为什么?六小姐的厨子不错的,过年的时候你不是都尝过?到时候再去邀月阁买些好酒,姐姐肯定给你办得热热闹闹的。这是相爷提出来的,我还不敢说呢!” 乔司文摇了摇头:“姐姐,这件事情不能省钱,我还能请朋友吃一顿,姐姐放心。” “这……”乔英还想再劝,毕竟丞相主动说起,这是很难得的。 “只是会元而已,又不是状元,姐,我不想人家将来提起乔司文,就想起相府,而不是乔家。”乔司文淡淡的说道:“这跟省钱不省钱没什么关系,请客的事情必须我自己做主招待。” 乔英闻言恍然,丞相这么做,是将乔司文打上了相府的标签。 可乔家只有乔司文这么一个男丁,怎么允许努力这么多年不是光宗耀祖? 乔英沉默了一下,对丞相这样的算计有几分疙瘩:“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姐姐给你拿银子,请朋友吃得好一些。” 乔司文摇了摇头:“姐,能考中会元出乎我的意料,银子我还有,最好不要用相府的银子,将来不好说。如果姐姐真要帮忙,就向六小姐要一块打折的牌子,这样在邀月阁少付的部分都不少了。” 正说着,丫鬟素儿从外面进来:“夫人,公子,六小姐身边的送来了货礼。” 乔英怔了一下,接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精致的银牌。 乔司文看了,顿时笑开:“邀月阁最高等级的打折牌子,可以五折,六小姐这礼真是送到心坎上了,姐姐,六小姐很快就要出阁了,千万不要跟六小姐为敌。” 能够这么精准的把握乔司文心思,直接送了最好的礼物,这份七窍玲珑心,为敌可是很恐怖的。 乔英慎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本来给你办席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六小姐还送这样的礼物过来,肯定是猜到你不会同意。” “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怕跟六小姐相处,太通透了,仿佛什么都看穿了一样。” “何况,楚王对六小姐那才是真的宠,二姑娘那边,不说也罢。” “知道就好,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做对六小姐不利的事情,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乔司文悠然:“一般通透的人都不会主动树敌太多。” 看见回来,沈卿晚挑眉:“东西都收了吗?” “收了的,小姐。” “看来,明天也办不成宴了,父亲的打算成不了。”沈卿晚啧啧了一声。 乔英不懂,不代表乔司文也不懂,沈城想得太过美好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心思 果然,当天晚上知道结果,沈城第一次在那么晚去了乔英的院子,却没有留宿,很明显不喜了。 乔英冷眼看着沈城离开,并没有挽留。 素儿有些害怕:“夫人,这是……” 乔英不以为然:“终于知道先夫人为什么总跟相爷不和谐了,一个能对女人发脾气,用无声玩胁迫的男人,真不值得多上心。” 原本还以为沈城是真的爱屋及乌,对乔司文好。 可听乔司文一说,乔英顿时醒悟,对沈城了解深刻了一分。 她差点就中招了,自家弟弟努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了出头之日,沈城招呼都不打就想摘了最大的桃子,想得未免也太好了吧! 最可笑的就是,相府这群宿客,一个都没考上,一下子就将主意打到了她弟弟头上。 乔英弟弟中了第一,其他姨娘也送礼恭贺,当然嫉妒是肯定的,这样一来,继夫人的位置岂不是更加稳当? 当初沈易佳想要通过沈子钰的考试来提高刘姨娘的身份,异曲同工。 在秦王府的沈易佳知道后也愣了,父亲这辈子娶了个继夫人,还有这么厉害的弟弟?那岂不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留了? 顿时有些挫败,沈易佳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流产了,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去,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 好好的,皇帝怎么会换试题呢?这么说,下一届的考题会不会跟前世一样已经不能确定了。 如此,沈子钰要什么时候才能考上? 沈易佳换身散发着冷气,见谁都没有好脸色。 前世沈子钰凭自己,连个举人都没考上,就更加别说进士了,本来的优势荡然无存,她果然将事情想得太好了。 这个时候,沈易佳是有点懵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她真的很想将沈卿晚抓着问,遇见这种情况,沈卿晚会怎么做? 沈易佳这才发现,她其实不了解沈卿晚和秦王的相处,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搞定可怕秦王的?难道说,现在还能让楚王更加宠她,真的是有很高的本事? 沈易佳心情乱糟糟的,便胡思乱想起来,沈卿晚现在才十四岁,能有什么本事?肯定是顾阳汐教的。 为此,沈易佳突然间很是后悔,当年老夫人要将她抱给顾阳汐教养,刘姨娘拽着她死活不同意。 若是她好好孝顺顾阳汐,是不是也能学到一些秘辛了? 身边有了李嬷嬷,沈易佳才震惊的知道,原来正宗的贵女教养真的不一样,并非刘姨娘那点手段就能上得了台面,解决所有的事情。 特别是现在,沈易佳无计可施,前世的沈卿晚却能如鱼得水,越发让沈易佳领悟到中间的差距。 顾阳汐是顾家出来的,贵女教养自然不错,难怪前世秦王每次都说她比不上沈卿晚,沈易佳从来没有甘心过,觉得自己不必沈卿晚差。 现在,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的确不一样。 沈易佳将一切都归功于教养问题,虽然这里面的确有差距,可并不是绝对。 毕竟,教养再好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啊,不然每年嫁出去的贵女,过得不如意的就不会那么多了。 沈易佳发现这个后,转身又开始像李嬷嬷认真学习起来,可李嬷嬷被她最近的脸色弄得有了其他想法,教养的时候便也没有那么尽心。 有些东西,李嬷嬷永远不提,沈易佳就不会想到问,她也就乐得轻松了。 李嬷嬷打算等主子回来,她找个理由另谋出路。 她算发现了,沈易佳的小聪明是有,都是些不太能登大雅之堂的小手段。 锐气虽然磨灭了不少,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很任性的,有这样的主子,将来顺心了还好,若是不能一帆风顺,但凡有点挫折,当下人的太难过了。 沈易佳还没有能力看出李嬷嬷的心思,一切都被蒙在鼓励。 越学越能看出刘姨娘教她的东西多么狭隘,就小门小户还能吃得开,高门大户只有吃亏的份儿。 趁着其他人还没有进秦王府,沈易佳不得不正视这一点。 禁不住再次后悔前世她蹉跎的岁月,怎么就光顾着嫉妒而没有去学习些东西呢?整天自以为是,孤芳自赏,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除了刘姨娘,没有人会理沈易佳都怎么想,包括沈子钰在内。 原本被沈易佳规划的蓝图彻底泡汤,沈子钰多少还有点怪沈易佳,本来说好的事情,她却没有做到,让他做了那么久的梦,却需要面对现实的残酷。 尤其会试第一名还是乔司文。 这对沈子钰来说,清楚的感觉到差距,对他是种强大的打击。 十八岁,哦不,今年十九的进士,还是会试第一,不说殿试如何,这成绩足够辉煌一生了。 沈子钰是能够感觉到,他就算再学四五年,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亏得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厉害。 当初在乔司文的眼里,他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像个笑话? 原本考完还没有被打击的沈子钰,在成绩榜单出来后,反而把自己关在屋里有些闷闷不乐。 沈城只顾着跟乔英怄气,根本没空理会沈子钰。 刘姨娘对这些也不懂,说得多了,反而让沈子钰更加气闷。 京城的气氛还是那么的怪异,沈卿晚知道皇帝盯着自己,也很少出门。 她的嫁妆,一针一线都是自己做的,看起来特别用心。 段钰远偶尔会来也能欣赏到,原本还有让沈卿晚将他的那份一起做了的打算,结果又怕沈卿晚太累,放弃了这个想法。 皇宫的绣娘最近忙得要死,皇子们成亲的太多,连各王妃侧妃的一起,都得赶时间准备。 段钰远这里能少一件是一件,让人松了口气。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窗外的桃树已经起了花苞,隐约有了一种桃花香。 沈卿晚应段钰远的要求,在床边放了一张榻,这会儿就坐在上面穿针引线。 “今天怎么有空?大白天的就出现了?”沈卿晚看了旁边躺着的人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 段钰远闭目养神,闻言轻笑一声:“说什么呢?难道我只是晚上才出现的人吗?那是什么?” 沈卿晚手指很有韵律的一动:“至少在我这边,你通常都是大晚上才出现的,我怎么知道?” “嗯,我在想事情,暂时没什么可做。”段钰远撑着脑袋,半瞌着眼。 “哦!”沈卿晚回答了一声,注意力放在了绣品上。 没听到沈卿晚追问,段钰远还感觉有些不习惯:“你没什么问的?” 沈卿晚忍不住笑了:“你若是真的想说,何须我问?这么说来,你在想什么?” 段钰远愤然:“一点不关心我。” 沈卿晚动作一顿:“……” 好奇的打量段钰远一眼,这男人没吃错药吧!当自己是小孩子么? 段钰远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脸朝着外面。 沈卿晚脸一黑,突然有种玄幻的感觉,这堂堂楚王王爷都在闹什么? “咳咳!”沈卿晚干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针线,附身探了探:“所以呢,楚王爷,你正在想什么?累不累?说出来让我帮你一起想啊?” 段钰远嘴角一勾,翻身又回去了:“我在想,父皇对除夕上元节的那批刺客,好像并没有追究了,不知道查到了什么?” 沈卿晚毫不掩饰鄙视的看他一眼:“还有呢?” 早知道会不了了之的好么?皇帝万寿在四月,加上现在的会试结束,殿试在准备,好像很多事情都堆积到一起了,那刺客查来查去都没有线索,未必有空浪费人力。 万寿的时候,既然有别国的使者,那京城应该会很热闹,对于城市防御更是一种考虑。 锦衣卫和御林军,还有京兆尹的人手都忙得团团转了,谁还有空去关心那么久以前的刺客? “还有,秦王要回来了。”段钰远挑眉。 “哦……快一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沈卿晚这才意识到已经快进入三月中旬,扭头一看,难怪挑花已经半开。 窗外这颗桃花树年代久远,却不是结果的品种,每年开花不早不晚,季节正好。 “是有点快。”段钰远眸色流转,也看向了窗外那粉红。 “结果呢?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将事情摆平了?”沈卿晚轻笑中带起了一丝幸灾乐祸。 会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有潜力的都已经被各方势力拉拢,秦王虽然有谋士出面,可到底不是他的本人,在诚意上就弱了别人一筹。 段钰远坐了起来,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似乎黏上了沈卿晚:“原来的三倍,你为什么会觉得一定摆平了?难道就不可能没摆平吗?” 沈卿晚依靠在段钰远的身上,看着窗外,多歇息一阵眼睛。 “秦王到底是秦王,这点事情都摆不平,那也不配做你的对手了。”沈卿晚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当初都能谈妥,那左右不过是钱的事情,这笔交易,秦王应该势在必得。” 三倍啊!不只是双倍,秦王该要肉疼了吧!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段钰远淡淡的说着,却带着一丝醋味。 “那你觉得呢?他是你的对手吗?”沈卿晚摊手:“我是因为皇上给你们俩赐的王府来看的,对于你们的交手,我可不了解。” 段钰远轻笑:“其实,从来没有正面打过交道,或许是有意回避吧,以前都特意的没有去交手,直到上次的事情。” “对手什么的,他还算不上,父皇也高看他了。” 沈卿晚挑眉:“你当真这么厉害?” 段钰远说得霸气十足,强烈自信,秦王在他眼里,竟然算不得对手?想想前世秦王使劲蹦跶,总把段钰远当平生劲敌,原来是单方面的么? 想到这里,沈卿晚忍不住笑了:“这么说,在你看来,谁才有资格当你对手?” 段钰远笑得玩味:“这不是资格不资格的问题,而是这儿。” 沈卿晚偏头看段钰远指了指脑袋,嘿嘿一笑:“这话……好实在。” 是说秦王智力不足,脑袋不够用吗?这评价,好犀利。 难怪前世秦王能坐上那个位置,段钰远却始终是根刺,怎么都拔不掉。 第四百二十八章 周家婚事1 这么说来,段钰远在逗他玩么?因为将秦王弄下台了,就没人坐那个位置了,所以才放任秦王坐在那里呕心沥血,他则是逍遥天下? “啧啧!”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沈卿晚都替秦王难过两息的时间,真是比不上啊! “秦王身边有个不错的谋士,真要论起来,还不如十四哥,或者,现在还要加一个九哥。”段钰远嘴角一勾:“两人能瞒过这么多年,我很佩服。” 虽然两个人瞒得紧,就算突然发招他也未必中计,因为底蕴是不一样的。 可能暗中准备这么多年,一直韬光养晦,他还是能高看一眼的,顺藤摸瓜查到的越多,段钰远对两人的评价越高。 九皇子纯粹是白手起家了,他怎么谋取到双指楼的不清楚,但是因为双指楼的敛财手段,足够他发展更多的势力。 江湖势力对争位是没有太大效果的。 众观历史,从来没有江湖势力江湖人得到过皇位。 平民起义,那也不是江湖啊! 江湖人的随性和自由风格,很多事情好办,可也是一种约束。 十四王爷还稍微好一点,母妃多少有点势力,可前些年的身体真的很不好,这几年似乎找到了方子,这才养得差不多点。 身体也是一种制约,能够发展到一定规模,肯定也劳心劳力。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察觉,其他皇子也一样,皇帝不清楚知道不?但是放任发展是一种事实。 秦王的谋士?祖辞吗?沈卿晚摸了摸下巴,这位的话……不是不能策反啊! 不过,再看看,现在还不是时机。 “九皇子在冷宫长大,也蛮可怜的,能够长大就不错了。”沈卿晚叹气,也就皇帝儿子多,才舍得这么折腾,若换成是她,才舍不得自己儿子这么过日子呢! “九哥的话,我查了一下,很可能是他母妃有别国血脉的缘故,父皇恐怕是防着他这点。”段钰远幽幽的说道。 “真的有别国血脉?所以说,那些刺客不也是别国的?人家已经联系上了吗?”沈卿晚纳闷,难道说前世的传言都是真的? 最重要的是,九皇子的母妃身份还不低,所以说九皇子在别国也能得到不错的地位。 “你又猜到了?”段钰远不由得好笑:“当初就是突然发现九哥的母妃是天祥国的郡主,刚好跟天祥国的战斗败了,将人打入冷宫。” “所以,皇上将战败的事情归结到那位郡主身上?”沈卿晚有些惊讶,果然身份很高,不过皇帝也太不靠谱了吧! “嗯,战败的原因有泄露行军路线的嫌疑。”段钰远点头。 “噗,真的假的?当时那郡主在后宫什么身份?皇上为什么要将行军路线给这位郡主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一次的行军路线,是什么大战役吗?还会报给皇上知道?” 段钰远洒然:“你还真是问倒我了,这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查到的一些事情稍微归于表面,很难说谁对谁错。” 沈卿晚睁大了眼睛:“这对错还不明显?” 分明就是皇帝找不到人怪罪了,又因为收了个别国女人被人弹劾,这脸挂不住的好吗? “那位郡主是怎么成为皇上后妃的?” “父皇的一次微服出巡遇上的,好像是身份突然就暴露了出来,所以说,感觉跟战败有关系,当然,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这只是对外的借口。”段钰远摸了摸鼻子,实在不好说自己父亲的渣。 沈卿晚眼神怪异,为什么她总感觉是郡主身份暴露,皇帝就想甩掉这个麻烦呢? “当初那郡主,位份高吗?”沈卿晚越发觉得皇帝很渣,什么不好的都推给了女人,果然现在的好名声都是“用心”经营出来的。 “九妃之一吧,不过没做多久。” 沈卿晚顿时有些噎着,一个随便遇见的女人就能成为九妃之一?皇帝这是脑抽么? 想来,那郡主应该是很有才华,很得皇帝心的。 “总之,九哥应该跟天祥国那边有联系,那郡主会到凌祈,据说是失忆,可最后并没有,所以父皇觉得受骗了。”段钰远若有所思。 沈卿晚囧然,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这郡主失忆没有根本就不重要好吗?人家以郡主的身份从位份小的做起,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皇帝竟然那么容易就将两个人的情义抹杀,简直…… “好吧,当年的事情也说不出具体是怎样的了,这么说,刺客是天祥国的人,你以前也遇见过?”沈卿晚决定不再追究那种事情,那是没有结果的。 “嗯,我慢慢查到,有一批刺客跟天祥国有关,武功路数不同,很隐晦,可眼力好的能看出来。”段钰远点头:“后来遇见,自然就能判断了。” “哎,这么说,九皇子真的有勾结外敌啊!”沈卿晚忍不住有些唏嘘。 其实这未必怪得了九皇子,在天祥国,九皇子肯定被重视,在这边,直接冷宫呆了一二十年,皇帝封王都没有想起他,换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么说,九皇子也算不得叛国,他有天祥国郡主的血脉。 只不过,凌祈这边说起来肯定不会太好听。 “是啊,很多时候,他可能就真的只是在捣乱,这次的科举考试,那么多人作弊,未必就是真的。”段钰远叹气,心情也是很微妙的。 “等等,这作弊还有假的不成?”沈卿晚不明白了,九皇子这是要做什么? “有些人是真的在作弊,有的人应该是故意的,人一多,肯定会闹得人心惶惶,没见这次考中的人都特别少么?当时的气氛很凝重,胆子不大的还真会吓得写不出来。”段钰远轻笑,对此没有太在意。 “这样?”沈卿晚点头,的确考中的人比往届少,还以为是备用试题特别难呢! “所以说,九哥在捣乱呢!”段钰远拿起沈卿晚的手把玩:“虽然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意义,但确实成功了,好些考生都被影响严重。” 沈卿晚挑眉:“我倒是觉得,九皇子帮哪边的?考生会被影响,纯粹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就算考上了,将来进入了官场,估计也不一定能做下去。” “这反而是帮忙考验了,能考上的,自然比往届更加精英。” “所以我才说,没什么意义,父皇算是比较克制的,并没有如九哥的愿,波及到其他人。”段钰远捏着沈卿晚的手指:“你太瘦了,记得多吃点。” 沈卿晚好笑:“我吃的还不够多?” 那食量分明已经很吓人了好不好?上次中了媚·药然后突破,好像食量又长了。 对此,沈卿晚不得不承认顾幻有句话说得对,师父让她们练的功夫,分明就是坑啊! 换成一般人,岂不是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说到食量问题,段钰远忍不住笑:“你吃那么多,还真没见长。” “你也没见长,是不是没吃?上次脱胎换骨后,瘦得跟竹竿似的,弱不禁风。”沈卿晚回头打量了段钰远一眼,那脸依旧没见多点肉。 “我弱不禁风?”段钰远尾音一扬,这是在质疑他吗? 沈卿晚偷笑,男人果然很在乎这个:“我们不是在说九皇子吗?这么说,皇上万寿,他会不会捣乱?” 皇帝克制多正常啊,那么多学子,随便波及的话,将来谁来参加科考? 那可是一个国家的人才储备,科考都不能正常顺利的进行下去,整个国家就要乱了。 皇帝再暴怒,也会被众大臣劝到这一点的。 “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就看用什么办法了,天祥国也会有使者过来。”段钰远眯了眯眼:“父皇这一招,其实是双刃剑,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伤到自己。” 沈卿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别国来的使者,就是查探情况的,若是让他们发现皇帝身体很差,随时都可能有新皇诞生,那边境别想太平了。 可传言已起,皇帝也是没有办法。 据说皇帝已经让御医紧急磋商,务必弄出一些药来,让他看起面色红润,身体正常,哪怕为此透支生命也在所不惜。 看着是挺鞠躬尽瘁的,可沈卿晚佩服不起来。 这样的局面说到底还是怪皇帝自己,他自己不收拾烂摊子,谁来收拾? 春天百花盛开,贵族圈又开始有了活动。 刺客事件的影响已经过去,皇帝寿宴要大办,自然要弄得热热闹闹的。 所以说,举办什么赏花宴,也是一种预热。 不过,沈卿晚这天还接到一张意外的帖子,国子监祭酒周大人的女儿,周妍初,要成亲了。 沈卿晚以为自己看错了,将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真是国子监祭酒?” 周妍初当初可是被赐给晋王了,但是鉴于晋王的情况,并没有过六礼。 而且,周妍初的伤养了半年才能下床,貌似现在能走动,但是都不敢太剧烈运动,连情绪都不能太过。 突然的,晋王被贬,然后又身死,周妍初反而有了解脱。 现在就算另嫁也名正言顺。 亏得晋王死了,否则,周妍初还得继续拖着。 不过,晋王才下葬几天?周妍初竟然就跳过了六礼,直接成亲了?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 周家这样,皇帝都知道吗? “看起来是,据说是倒插门女婿,这届考生中的一个。”叶嬷嬷想了想说道。 国子监祭酒不过是四品,若非管着科举考试,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关注。 传闻没那么仔细,叶嬷嬷得到的消息不是很明白。 “这样?”沈卿晚眯了眯眼:“那后天去看看,好歹选秀的时候还有一室情义,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 直接跳过六礼,倒插门女婿,周家这是怕女儿嫁不出去了吧! 周妍初身体的确不好,可时间一长还是能养得差不多的,周大人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样很有种逃出生天的味道,当初被赐给晋王,周妍初和周夫人可都是很高兴的,而且很想捆绑着不放。 看来,是晋王败落得太快了,只怕周家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周家婚事2 叶嬷嬷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件事情,暗道自己疏忽了,应该打听清楚的。 亲自挑了一分礼物,沈卿晚领着阿木和顾幻来到周府。 不过,顾幻不喜欢这种场面,依旧隐身在暗处。 在门口还碰见蒋以柠,似乎正在打量周府的情况,跟沈卿晚一样被周府给震懵的,还有很多。 “看什么,不进去吗?” “我在看,这么匆匆忙忙的婚礼,似乎准备得还不错。”蒋以柠评价了一番。 沈卿晚点了点头:“只要有银子,能办到也不难吧!不过,确实挺匆忙的。” 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就收到了帖子,怎么看都很急。 “反正不是新娘嫁出去,这聘礼和嫁妆都不用特意的准备,就打扮打扮摆个席面,的确很省事儿。”蒋以柠示意了一下,跟沈卿晚一同进府。 “周大人接触到的学子的确多,要找个上门女婿应该不难。”沈卿晚扫眼看了看,入目都是很喜庆的红,布置得也很尽心。 做国子监祭酒的女婿,对很多人来说算飞上枝头了,会答应的人不会少。 “六小姐,你能光临,小生深感荣幸。” 旁边突然插过来一个男声,将沈卿晚震懵了。 偏头一看,沈卿晚有点出神,面前这个作揖,身穿新郎红袍,还挺养眼帅气的男人不是段西园? 相府的宿客这几天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乔英也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人都是回去了?还是另谋出路,不在相府呆着就成。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应该都会选择返回,京城的物价还没有回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这段西园竟然攀上了周府?看上了周妍初? 如此说来,也是一种本事。 蒋以柠眨了眨眼,打量了一下新郎,皮囊还是不错的:“怎么,你认识么?” 沈卿晚回过神来,笑得温婉:“段公子,恭喜公子,喜得良缘。” 段西园嘴角一勾,心情似乎很好:“多谢六小姐。” 转眼看到带路的丫鬟,段西园颇有气势的说道:“还不领六小姐和尚书小姐过去?好好招待,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沈卿晚点头:“段公子若是忙,请自便。” 段西园拱手,意气风发的在门口待客。 蒋以柠和沈卿晚回头继续跟着丫鬟走,到了花园,等丫鬟离开,蒋以柠才憋不住的说道:“就说,这什么情况?” 沈卿晚觉得好笑:“这次考试的学子,之前一直借宿我家的。” 蒋以柠愣了愣:“不是吧,周夫人能够看得上?貌似周夫人还是很想周妍初攀高枝的,当初被赐给晋王,见人就说,都知道她快乐疯了。” “是啊,我也很奇怪。”沈卿晚低声将段西园的那些事儿说了一遍,最后总结:“如果不是周家被骗了,看走了眼,那很可能是被算计了吧!以周大人耿直的个性,应该看不上这样的读书人。” 说白了,段西园很没品的,周大人就算急着将女人嫁出去,也不至于这么没要求。 蒋以柠眨了眨眼:“呵呵,原来如此,看那样子倒是瞧不出来家境不好,用手段上位,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上门的女婿,指不定周妍初还可以过得跟出嫁之前一样。”沈卿晚挑眉:“今年考中的人特别少,不少人应该都想留在京城,这也是办法之一,何况周大人的确有真才实学,指不定给他谋取一个去京城书院的名额,下一届考试就更容易了。” 段西园不是没有本事,只不过还差点火候,若是能专心读书,要考上应该也不难。 现在有了周家做后盾,段西园就可以少一点旁门左道。 “这还真是一条捷径,难怪最近订日子的人特别多。”蒋以柠恍然,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很多人都看中了此届考生,婚礼可以简单一点,可真正愿意做上门女婿的还是少。 “这位段公子的家人若是知道了,会是怎样的感受?”蒋以柠看得出来,段西园肯定就是自己决定了,根本没有跟家人商量的时间和余地。 “不知道,事已成定局,家人不敢惹当官的,也不敢说什么。”纯粹先来后奏。 蒋以柠轻笑:“那是人家的事儿,不过今天春光明媚,这周府的花园也不错。” 天气渐好,最近各家办席都很喜欢花园,有吃有看,气氛很容易活络。 “对了,那个会元,乔司文,不是还没有娶妻?好多人都看上了,知道我跟你关系好,有人都求到了我娘头上,我娘让我探探你的口风。”蒋以柠突然想起这茬,连忙开口门道,免得到时候转眼就忘记。 闻言,沈卿晚顿时有些无语,这拐弯也拐得太大了吧! “那是乔家的事情,我可没什么口风,而且,我母亲做不了她弟弟的主,这位可是很有主见的。”沈卿晚呵呵一笑,觉得这些人也怪,直接找乔英问不就好了? 乔司文最不想打上相府的标签好么? “我就问问,完成任务就好了。”蒋以柠显然不在意答案。 如果乔司文够聪明,肯定不会现在定下来的,殿试过后看情况。 “嗯,放心,我母亲今天也来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招呼她的。”沈卿晚轻笑,乔英再也不用依靠她的名头才能跟人聊到一块儿了,今天一定很忙。 考试的时候,乔英在她院子里呆了好几次,沈卿晚无意中问过,才确定乔司文根本没有什么从小订亲的人家。 看起来,前世是因为发现了良妃和昭阳的小动作,这才及时定了一家。 可惜,他们忽略了昭阳的狠,否则那女方家肯定不敢惹。 就想着,大家已经订了,公主也不能强行抢人吧,谁知道人家还真敢要命。 这种人多的场合,易蓉蓉是不会来的,武瞳倒是出现了,却没有来找沈卿晚和蒋以柠。 蒋以柠还想问武瞳都怎么了,被沈卿晚给拦下:“应该是平南相府接触了她,她不想太多借我们的势,怕到时候平南相府真的有什么求到我们面前,我们不好拒绝,坏了交情。” “哎,皇上的赐婚,或许有很多的考量,可对女人来说,就是一辈子的难过。”蒋以柠文艺的吐槽了一句。 沈卿晚斜眼看她,调侃的说道:“你这么说,是觉得齐钰不好?因为外在的名声?” “感叹一下而已,不用扯到我身上吧!”蒋以柠哭笑不得,脸颊飞起两团红晕。 “对了,齐钰给了那么多聘礼,你娘对齐钰有没有好点?”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更加严厉了,每次逮着人就说教,说是要把人给教好了。”蒋以柠叹气:“齐王妃,哎哎,我都没脸见了,异性王那也是王,我娘太自以为是。” 沈卿晚笑了一下:“虽然是这么说,可你娘对你,也是真心疼爱的,否则哪里需要在乎这些?” “嗯,相比起来,我也算是幸福的。”蒋以柠一脸珍惜。 正说着,却听到有人通报说:“昭阳公主到。” 沈卿晚和蒋以柠的动作皆是一顿,对视一眼,觉得稀奇了。 如今上官家要死了昭阳公主跟上官咏有一腿,还敢出来晃? 不过,人家名号已经报了,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给昭阳公主行礼。 沈卿晚抬眸瞄了一眼,见昭阳公主光鲜靓丽的,精神头还不错,如此盛装打扮,特别高贵有气质。 “都起来吧,今天是周家的大喜事儿,大家随意。”昭阳朗声说道,大方又宽容。 沈卿晚和蒋以柠再次对视一眼,均是觉得怪异。 “你小心点,总觉得来者不善。”蒋以柠低声说道。 “嗯,感觉到了,刚才还特意看了我一眼。”沈卿晚苦笑了一下。 要不然,一个四品官招女婿,堂堂公主何必来参合? “你家表哥也真是,给你惹了麻烦,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这公主还真是不想要脸的。”蒋以柠不由得吐槽。 沈卿晚叹气,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不过,很可能她不来,昭阳也不会出现。 真不愧跟皇帝是父女,怎么就非要跟她杠上了呢? 幸好昭阳公主还不知道银子的事情,否则,肯定早就找她麻烦了。 “表哥肯定想不到公主会这么疯,想着皇家还是要脸的。”沈卿晚吐了一口浊气,心下却在怀疑,昭阳公主不是被关禁闭吗? 现在出来,到底有没有皇帝的授意? 如果是皇帝在背后支持,那还真的要小心。 沈卿晚一直留了一份注意观察昭阳,发现她居然长袖善舞起来,凭着身份左右逢源,对谁都笑嘻嘻的,突然走上了亲民路线。 这绝对不是昭阳公主的性格,所以说,有人在给她支招? 越是这样,沈卿晚那种被盯上的鸡皮疙瘩越严重,周府,成了这位公主练手的地方。 思索了一会儿,沈卿晚突然看到了昭阳公主的身后,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不是小德子吗? 林全虽然已经防着小德子,可并没有露出破绽,小德子就还是皇上身边的人,如今出现在昭阳身边意味着什么? 明显小德子不是被赐给了昭阳,单纯使用这么一次罢了。 林全肯定不会蠢到将小德子给弄出去,如果不能要命,那肯定是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看着更安全。 “啧啧,看来有点麻烦了。”沈卿晚意识到皇帝很可能在操控昭阳,要用女人的办法来解决她了。 上次的刺杀没有成功,段钰远虽然无法反击皇帝,但是做了不少部署。 龙九虽然走了,可任务落在了其他影卫身上,但沈卿晚最近很少出门,更加别说出城了,所以皇帝没机会下手。 何况,皇帝暂时还不想跟段钰远彻底闹翻,虽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没有点破,就当段钰远没有发现。 于是,皇帝这是要利用迂回的战术来整她了? “别担心,我罩着你啊,看她能做什么。”蒋以柠以为沈卿晚在担心昭阳公主。 沈卿晚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别参合,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昭阳公主何时能这么沉得住气了?” 第四百三十章 周家婚事3 蒋以柠听出了一点意味,似乎这情况不太对劲,“说的也是,感觉突然长脑子了一样,有什么需要你直说,我可不怕她,反正齐王府已经那样了,虱子多了不痒。” “嗯,出来吃顿饭,也让人不省心啊!”沈卿晚眉头一挑。 “若是要算计人,左右就那几样,防着点就是。”蒋以柠盯着昭阳,若有所思。 很快到了中午,酒席开了,大家都入座。 新人还要拜堂,就没有动筷子。 沈卿晚刚准备坐下,就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袭来,脚步一转,第一时间让了开去。 回头一看,是个丫鬟端的汤洒了,估计没有料到沈卿晚这么灵敏,那汤洒在了桌上,还有凳子上,甚至波及到了旁边的阮家嫡女,阮清语。 左手整个袖子都溅了不少油星子,浅紫色的衣衫显得特别明显。 而且,这汤的温度不低,阮清语仿佛被火烧着了一般,直接跳了起来:“你做什么?端菜都不会端啊!” 阮家,没错,就是淑妃和晋王的那个阮家,虽然现在两大靠山倒了,可本身的家世实力依旧不容小窥。 “不过是汤洒了,去换过就是了,沈小姐何必大呼小叫的?谁都有失手的时候。”昭阳公主开口说道,将这种质问压了下去。 前面半句还听得,以为是要给周家一个面子,公主亲自打圆场。 可那“沈小姐”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愣了,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在第一桌上首,周夫人亲自陪着,位置很微妙。 刚好被挡住了视线,所以没有看清汤水到底洒在了谁身上,再加上沈卿晚刚才急速闪了一下,阮清语就站在旁边,没有亲眼看见,真不知道谁中了招。 沈卿晚怔了怔,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阮清语,她突然发现,阮清语的声音跟她有七分相似,气急败坏之下自然有些失真,难怪昭阳公主直接误会了。 不过,这样的误会对她有利,沈卿晚心电急转,眼睛带着讽笑的看着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最受不了这种眼神,见沈卿晚不说话,立刻补充道:“难道不是吗?今天周家办喜事儿,新人马上就要拜堂了,人多出点小问题就该担待,吵吵嚷嚷的,这样做客可不厚道。” 闻言,其他客人面色都多了一分古怪,都看出来了,昭阳公主这是在针对沈卿晚呢! 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昭阳公主还这样找麻烦? 一时之间,昭阳公主一个上午营造的大方亲民形象瞬间崩塌,都感觉到了那丝敌意和不善,是有备而来啊! 沈卿晚轻笑出声,在安静的酒席上特别明显:“公主说得对,阮小姐,你就算不给周家面子,也要给公主面子的不是?赶紧去换衣服吧,公主说了,做人要厚道。” 昭阳一愣,这才发现不对劲,难怪刚才感觉到一丝古怪,她想当然的认为是沈卿晚中招,却不想认错了人。 昭阳脸色一沉,有种怒气在翻腾。 周夫人看见不对,立刻打圆场的说道:“阮小姐的衣服弄脏了吗?那得赶紧换下来,免得感染了风寒,丁香,快带阮小姐去厢房。” “我们这一桌没看太清楚,还以为是沈小姐呢,这丫鬟果然该拉下去调·教,真是太不会办事儿了,笨手笨脚的。” 阮清语无端中招,还被昭阳公主说了一顿,心中本来就有气,这样一人一句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更黑。 周夫人将事情都推到了丫鬟身上,给公主解了围,可阮清语未必愿意。 但现场这么多人,阮清语也知道好歹,只是扫了沈卿晚一眼,深深的看了看昭阳公主:“是清语冒犯了,还请周夫人不要介意,也是被这汤烫的,惊了一下,可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清语暂时失陪一会儿。” 说着,就让那叫丁香的丫鬟带路,准备去换衣服。 周夫人脸色一晒,有点尴尬,阮清语那话就是在隐射周家捧公主的臭脚,都不管其他人。 那么烫的汤水洒在身上,岂是好玩的? 阮清语这么一说,其他人眼睛都有些闪烁,气氛瞬间沉了沉。 谁都不想将汤洒在身上,弄脏衣服就算了,真要烫着了可就悲剧。 周大人刚进来,发现了事情,立刻拜托了前来的太医去给阮清语看看,可不能烫伤了才好。 看了一眼周夫人,周大人的表情很凝重,并没有什么喜庆的感觉。 周夫人稍微有点心虚,刚才只顾着给昭阳公主解围,说的那些话恐怕会让其他人不舒服,人都被烫了,也太不当回事儿了。 其他客自然会人人自危,警惕的看着端菜丫鬟,原本的喜庆气氛变得有几分怪异。 蒋以柠笑了一下:“坐哪儿?” 沈卿晚显然也没有那么好说话:“就坐这里吧,我相信,同样的事情在同个地方是不可能再发生的,这块地又不是什么凶煞之处,是吗?周夫人?” 蒋以柠玩味儿的看着周夫人:“说的也是,这地方应该安全了。” 周夫人僵着笑脸:“说的是。” 然后朗声说道:“一个个都利索点,再出现这种事情,本夫人可不轻饶,刚才那个丫鬟,自己去领罚。” 那个还傻眼的丫鬟一个激灵,立刻给沈卿晚跪下了:“小姐,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不小心……” 刚坐下的沈卿晚眸色一深,表情有很多的诧异:“你在跟我求情?” 那丫鬟点了点头,眼泪都出来了,她没有想到一时失手会这么严重,听周夫人的语气,她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沈卿晚摸了摸下巴:“这就奇怪了,你为什么会向我求情?那汤又没有洒在我身上,要罚你的又不是我,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沈卿晚看了一眼周大人,说得意味深长。 这人是要坏她的名声么?想要她落得个得理不饶人的印象? 原本还真有人觉得沈卿晚太心狠了,人家都求情了还不准备放过,这不是并非故意的吗? 可听沈卿晚这么一说,又醒悟过来,好像是啊! 整件事情似乎跟沈卿晚并没有关系,怎么所有人说话和行为都针对她,不是太莫名其妙了吗? 一时之间,大家看沈卿晚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再蠢也知道不对劲了。 周大人脸色一黑,扫了周夫人一眼:“丢人现眼,再不下去,直接杖毙。” 那丫鬟一缩,抬头看了看沈卿晚,见沈卿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中,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她要怎么办? 连周大人都发话了,丫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抬头看向了昭阳公主。 她不过是收了银子,无意中做错了就行,可没打算赔上自己的命啊! 丫鬟这个突然转头的动作太过明显,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 昭阳公主心下一咯嗒,漠然的说道:“这丫鬟一看就是不听话的,小德子,去将人拉下去,免得坏了大家的兴致,周夫人家的丫鬟,该好好教一下了。” 小德子应声,大步走了过去,在那丫鬟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伸手捂嘴,用力将人拖走,过程中磕着碰着了自然不会管的。 那毫不怜惜的力道,看得众人眉头直跳。 周夫人面色不太好看:“公主说得对,这些丫鬟心大了,不好管了。” 刚才为了公主得罪了一片人,转眼公主为了自己脱身,直接打周家的脸,周夫人这气儿顺不起来。 她这么讨好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夫人可得好好管教了,这主子都不会认,还留着作甚?”齐王妃突然开口,说出了沈卿晚刚才话里的意思。 那丫鬟会对着沈卿晚求情,不就是仗着这么多人,大家要名声吗? 要换成自己,指不定还没有沈卿晚那么机智,直接将话摊开了说,自然没人会觉得她有错。 若是被逼得求情,那肯定憋屈死。 当然,大家都心里清楚,恐怕那丫鬟要泼的是沈卿晚,齐王妃在讽刺昭阳公主收买人作妖,也不屑周夫人上赶着谄媚。 齐王府现在都什么样子,齐王妃还能不明白?尤其是自己儿子被逼成那样,她早对皇室的人看不太顺眼了。 尤其是昭阳公主,刁蛮任性,可没少惹事儿。 当初这些诰命在皇宫都多多少少吃过昭阳亏的。 虽然昭阳公主那个时候还小,她们的确不应该跟小孩子计较,可也没见昭阳有懂事改善。 所以,齐王妃一开口,将昭阳公主一起讽刺了,明目张胆的挑拨。 很明显,周夫人对昭阳公主的确有了芥蒂,昭阳公主则是生气事情竟然没有成,还让她出了丑。 至于周夫人的想法,完全不在昭阳的考虑范围内。 见自己夫人下不了台,周大人不得不开口:“让各位见笑了,这批下人是刚买的,还没有教好,今儿个事情多才放出来帮忙,怠慢了各位。” 周大人都发话,一群男人自然附和,女人间的算计比大戏还精彩,刚才可是谁都没有出声。 现在嘛,自然要给周大人一个面子。 沈卿晚抬头看了周大人一眼,顿时笑了,果然能够作为皇帝的宠臣,再迂腐的都适应了官场,这一番话下来连消带打,实在漂亮。 这一下,谁都不会再揪着不放。 来周家的人可不少,而且竟然有一小半都是还没有离京的考生,显然是段西园的朋友。 现场看了一出,倒是对贵族圈多了几分了解。 看起来,女人的圈子也不和谐啊! 当然,这些学子对段西园也是羡慕的,虽然是入赘,可从此攀上了周家,将来的路还不得平步青云,比常人少奋斗几年? 周大人说完,阮清语已经换了衣服过来,直接找了其他位置做,完全不想再呆在沈卿晚旁边。 司仪也及时的叫嚷着新娘子到,开始拜堂,这才解了周家的尴尬。 阮清语没有别的反应,只是看了沈卿晚一眼,充满了一丝敌意。 阮清语又不蠢,自然能够猜到刚才自己受了池鱼之殃。 阮家是淑妃那边的,昭阳公主是良妃,所以两个人本来就不太对付。 阮清语早已经给昭阳公主记了一笔,这账总是要算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 周家婚事4 同样的,阮清语觉得沈卿晚也很可恶,如果刚才不是沈卿晚陡然躲开,那汤又怎么会溅到自己身上? 所以,阮清语对沈卿晚也不太舒服,自然就有了敌意。 蒋以柠看着一对新人拜堂:“你好像,又多了一个敌人?” 沈卿晚看了阮清语一眼:“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没有想到,能顾自己就不错了。” 晋王和淑妃到死都不知道,他们的败落是她插了手,否则,阮家应该会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吧! 相比起来,这点小敌意算什么? 晋王的事情,她做了开头,但是没料到会有这结果。 有些事情,果然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结局就完全改了。 “那你注意点,阮清语,可不比昭阳公主,比较难对付,而且,她这次没有参加选秀,但不可否认,她对你家男人是有想法的。”蒋以柠对于各家贵女的信息了解更多。 “嗯?”沈卿晚诧异,阮清语对段钰远还有想法? 这么说,窥视她家男人的千金还挺多的,好吧,其实一直挺多的,前世就是如此。 “这么说,这点敌意还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沈卿晚了悟。 “这女人可比姚意欢阴多了,昭阳公主其实以前吃过不少亏,还不知道是她做的,淑妃和良妃,那肯定是敌人。”蒋以柠啧啧了一声,言语中对阮清语有几分忌惮。 “嗯,看出来了,挺厉害的。”沈卿晚记不得前世阮清语都嫁给了谁,似乎跟她没什么交集,所以不算了解。 可刚才那件事情可以窥得一丝端倪,明明是自己无辜受累,都忍下来了,还全程看不出丁点不满和报复,似乎也为自己的疏忽懊恼。 由此可见,此女善于隐忍,通常能忍的,都不容易对付。 “不过,以淑妃的关系,她想嫁给楚王王爷应该不容易吧!”沈卿晚觉得阮清语比姚意欢都还不可能,纯粹痴心妄想。 当然,阮清语不比姚意欢,还做不出那么明显的事情来。 未来跟段钰远似乎也没什么交集。 “以前是不成,现在嘛,似乎有了转机。”蒋以柠见拜堂完毕,就端起了酒杯,至少得先来一下才好动筷子。 “嗯?”沈卿晚抿了一口酒:“难道……” 她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不管是前世,还是在这之前,淑妃和晋王一直好好的,那阮家就不可能投靠别人。 哪怕前世的晋王去了封地过日子,淑妃同样死了,可位份还在,晋王还在,阮家就是一伙的。 可现在,淑妃被打入冷宫身死,妃位被剥夺,最后不过是追封了个贵人下葬。 晋王更是没了,阮家就完全没有了负担,要重新投靠谁的话,那是可行的。 沈卿晚微微有些郁闷,难道说她报复了晋王,将淑妃一起拉下马之后,还给自己增添了一个劲敌? 前世阮清语跟段钰远不可能,可现在的阮家要投靠皇后和段家,这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啊! “怎么,想到了吧!”蒋以柠点头:“所以说,这女人现在才对你露出敌意,我都意外得很。” 沈卿晚叹了一声,果然男人太出色也是不好的。 阮家辅佐淑妃和晋王这么多年,不仅有人脉实力,还有很多的经验,投靠给哪个皇子王爷都是一大股助力。 恐怕已经有人在接触争取了。 这样的话,直接娶了阮清语是最大的捷径。 可惜,选秀这么一通赐婚下来,其他王爷正妃都有了,侧妃也差不多了,阮家估计也不会希望自家的嫡女去给人做夫人,或者侍妾。 怎么看,段钰远都是最佳选择。 刚刚好,楚王王妃被撸了,这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她对王爷感兴趣?或许是其他王爷没有位置,才盯上我家的呢?”沈卿晚想通了黎明的情况,微微有些蛋疼。 牵一发动全身,晋王改命了,就还有一大片的人有所牵扯。 这些,就不再是她能够左右的。 果然,巫月对沈易佳说的变数,真是太多了。 主动,被动,这个世界可能很快就不再是她熟悉知道的那个了。 为此,沈卿晚禁不住想到了沈易佳,她又该如何用先知继续争宠呢? “直觉,以前见过很多次,偶然发现的。”蒋以柠轻笑:“她一直将对你的敌意埋藏得很深,今天这一出,倒是有了借口。你肯定不会知道,她对你有敌意,其实是因为楚王王爷。” 沈卿晚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若是不说,我还真不会知道。” 阮清语明显选择了一个好时机来释放敌意,从一开始就想着误导人。 幸好蒋以柠火眼金睛,平日里相处就看到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真相,帮她大忙了。 因为,如果只是今天的事情,她或许还会想着调和,可牵扯到段钰远,那肯定是敌人不解释,根本不可能调和。 所以说,她若是抱着调和的心态去跟阮清语相处,以阮清语的本事,她会吃大亏的。 万劫不复,只需要一次的疏忽就够了。 很明显,今天这事儿还没有完,沈卿晚吃过饭就想告辞的,可乔英被缠着离不开。 若是她一个人离开,恐怕会将刚才的事情再度升级,周大人的脸上不好看。 最终,沈卿晚只有放弃这个想法,她不是怕昭阳,而是不想在别人的地盘闹得太难看。 到时候昭阳公主拍拍屁股走人,有良妃和陆家护佑着。 周家肯定就会恨死她了,何况周大人是皇帝的宠臣,只要皇帝稍微露一点意思,周家肯定跟着把她往死里整。 这么一想,沈卿晚深深的叹了口气,贵族圈,就是关系各种复杂啊! 不过,她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等着昭阳出招,主动对付公主,一旦被发现,这罪名她还担不起。 昭阳如果没有后招,相信不会继续呆在周家。 淡定的喝着茶,沈卿晚想到了他国使者的事情,到时候一定要把昭阳给嫁出去。 这种祸害,就是要送给敌人。 前世的话,昭阳和亲是没有这么早的,皇帝生辰并没有大办,就没有使者。 是年末的时候,打仗打得太狠,冬池国出现夺嫡,这才派了使者过来求和联姻。 今生的使者来得早,也可以早点推销出去,至于谁占主动,谁是被动,沈卿晚才不管。 皇帝的事情,她不需要考虑。 沈卿晚和蒋以柠在花园小径中走着,周围没有其他人,显得特别安静。 “你这是,在给她制造机会?”蒋以柠有些无语,沈卿晚的心真挺大的,明知道公主在寻找机会下手。 “嗯,待会儿你回去吧,早点下手,早点回去。”沈卿晚悠然的说着。 其实,如果只是昭阳的意思,沈卿晚也懒得理会,更加别提让她下手了。 主要昭阳还有一个皇帝,让他发泄一下,还能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这一波的事情解决,至少她可以安生到万寿节之后。 到时候皇帝还有没有空来对付她都不一定。 蒋以柠默然:“就没见过你这么求虐的。” 正说着,两人都看见武瞳一个人在张望着什么,对视一眼才开口叫住她。 “你一个人,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走。”沈卿晚嘱咐了一句。 武瞳着急的说道:“秋晚还是先离开吧,有人已经走了,现在离开也不会显得突兀。” 沈卿晚嘴角一勾:“怎么了?” “我刚才上茅厕,好像听到公主在说话,看见了几个武功不错的高手,怕是要对你不利,你若是离开,她再怎么打算都没用。” “所以,你刚才到处张望,是在找我?”沈卿晚心口一暖,武瞳的身体柔弱,那心却一点不懦弱。 武瞳专门跑来告诉她,等于是惹上了公主,她一个人在京城可不是好玩的。 蒋以柠呵呵一笑:“你就放心吧,刚才某些人还在说,希望快点出手,她好早点回去。” 武瞳:“……”有点懵。 蒋以柠挽着武瞳的手臂:“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她自有成算,我们还是不参合比较好,免得拖了后腿。” 看着蒋以柠和武瞳离开,沈卿晚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 欣赏这面前的花丛,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悉悉索索,沈卿晚侧耳听了听,眼睛一亮,顿时扒开了花丛,仔细的寻找起来。 “咦,我刚才明明看见人在这儿啊?”一个丫鬟在沈卿晚刚才站过的地方来回走动,嘴里还在嘀咕。 “你这是,在找我吗?” 丫鬟四下一看,什么都没瞧见,就听见声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腿脚发软。 就在丫鬟快要忍不住尖叫的时候,沈卿晚在花丛里冒了出来,丫鬟跌倒在地,面色惊恐。 沈卿晚跳了出来,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叶子,奇怪的看那丫鬟一眼:“你这表情,我很吓人吗?” 抬手摸了摸脸,沈卿晚想着自己脸弄花了? 丫鬟爬了起来,吞了吞后水:“不……不是。” 她哪敢说自己心虚,刚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纯粹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沈卿晚皱眉:“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情?” 丫鬟稳了稳心神:“沈小姐,我家小姐请你过去叙叙旧。” 沈卿晚表情古怪:“叙旧?去洞房吗?” 她跟周妍初能有什么旧可叙,最后已经完全撕破脸了好么? 所以说,昭阳公主要对付她,不仅收买了周家的丫鬟,还手买了周家小姐不成? “是的,沈小姐请。”丫鬟伸了伸手。 沈卿晚轻笑:“我跟你们家小姐没有旧可叙,而且还是去新人洞房,我没兴趣。” 丫鬟呆了呆,显然没有想到沈卿晚会这么干净利落的拒绝,所以,真的是没有交情吗? “可是,小姐说,当初在皇宫,承蒙小姐照顾,小姐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就像找小姐说说话。”丫鬟急了。 沈卿晚冷笑:“承蒙我照顾?很好,我还承蒙她照顾呢,说不得有些事情该算算了。” 本来周妍初当初算计她不成,自食恶果后她就没打算再追究,可现在看来,周妍初分明还存了报复之心啊! 所以,她敌人和敌人,倒是合作起来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公主算计1 丫鬟一噎,对于沈卿晚的凌厉有几分不详的预感,可是无暇多想:“既然如此,沈小姐就跟奴婢来吧!” 看来,不管沈卿晚说什么理由,只要人过去就成啊! 沈卿晚没有动作:“没心情,有账下次算。” 说着,沈卿晚转身就准备离开。 对于沈卿晚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丫鬟完全跟不上节奏,直接跪到了沈卿晚面前:“沈小姐,你就过去一趟吧,小姐若是见奴婢没有将沈小姐请过去,肯定会责罚奴婢的。”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俯视着这不知道名字的丫鬟:“我为什么要过去一趟?” 丫鬟一噎,吱吱呜呜的说不出来,对于自家小姐的计划,她其实不太清楚。 “沈小姐菩萨心肠,不要为难奴婢。” “你在威胁我?”沈卿晚偏着头,好整以暇的说道。 丫鬟抬头看着沈卿晚,整颗心都是慌的。 若是换成其他人,她这么说肯定就会答应了,哪像沈卿晚,反而像是在看笑话。 “没有,奴婢不敢。”丫鬟低头,手抖了抖,感觉好可怕。 从来没有请个人还这么艰难的,她第一次觉得这工作也不好做。 “不敢,下一句你是不是想说,我若是不去,你就长跪不起?”沈卿晚现在不急着去见周妍初,正好逗这丫鬟玩玩。 老实说,沈卿晚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不答应就怎么怎么样,可那些事情关她什么事儿? 用跟她无关的事情来威胁她,这还不够可笑么? 曾经被无数人这么求着,沈卿晚是懒得计较。 可现在她想计较了,那就期待有个答案。 看丫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卿晚很温柔的说道:“说起来也奇怪,你受责罚,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长跪不起,我是不是就该觉得害怕?”沈卿晚偏头,顿觉自己这反应可能不对。 她其实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别人长跪不起就一定要妥协才能解决办法。 这么扯淡的事情,不是对方强加于身的么?为什么还怕别人长跪不起?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我什么人呢?你用自己来威胁我,凭什么就觉得我一定要妥协?”沈卿晚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你知道的吧,我若是过去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儿,你却用你会责罚的理由‘威胁’我过去,凭什么你认为我会牺牲自己来成全你?” “没道理啊,这么简单的事儿,为什么总有人用这一招?” 越说越疑惑不解,沈卿晚轻笑:“你说了,我是菩萨心肠,却不是菩萨,心会软,但是没有自己跳坑来拯救的你,你是我什么人?” 唏嘘了一下,沈卿晚看丫鬟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郁闷,看来是得不到答案了。 类似的事情她一直觉得疑惑的,可惜无解。 说着,也不管丫鬟还要怎么做,沈卿晚绕过她准备离开。 丫鬟跪在地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沈卿晚问懵了,可该死的,她竟然觉得沈卿晚说得好有道理,好像似乎真就是那样的。 明知道不怀好意,人家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自己跳坑呢? 丫鬟纯粹傻了,被沈卿晚绕了进去都出不来。 而且,没有完成任务,她根本不敢回去。 沈卿晚还没走多远,就迎面碰上了昭阳,她身后还跟着毫无存在感的小德子。 “原来你在这里,我说呢,周妍初说想见你,你敢不敢去?”昭阳不屑的说道,趾高气扬。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某些人刻意遗忘纠葛,见天的玩交情好更舒服。 沈卿晚似笑非笑,看来今天这些人不把她骗去周妍初那里不罢休啊! “激将法?可惜对我没用。”沈卿晚一语道破,昭阳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卿晚挑眉:“昭阳公主不如多了解一下,周妍初跟我的交情,她有没有脸见我?还敢主动让我过去?” “你……”昭阳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 “如果周妍初敢掷地有声的说‘有’,很好,那我也不敢去见这样的人,因为太可怕了。”沈卿晚耸肩:“公主好好玩,臣女有三急。” 昭阳一个踉跄,本来听到前半句还以为沈卿晚说周妍初敢说“有”她就去,结果竟然是那样的转折,这思维就不能正常点吗?既然怎么样都是不去,何必这样解释一下。 特别是最后那个三急的理由,让昭阳犹如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难道她还能管着不让人家上茅房? 最终,昭阳发狠了,伸手一挥,飞身出来了六个白衣剑客。 沈卿晚扫了一眼,还很眼熟,是上次在玩菊山见过的。 “公主殿下,这里可是周府。”沈卿晚没想到昭阳的胆子真这么肥,让侍卫直接动手。 “那又如何?”昭阳果然没有将周府看在眼里:“你乖乖的跟本公主走,那自然也不会动手,否则,杀了你都是便宜的。” 沈卿晚眉眼一弯,点头说道:“嗯,说得对,最近老是遇见刺客,我这运气也没有谁了。” “还不快走?”昭阳表情一僵,压根儿不愿意想起双指楼的事情,那群江湖人,哪里有道义可言? 沈卿晚现在也不想打,毕竟也打算要去看看,只不过不乐意让这些人顺心而已。 所以,沈卿晚佯装被威胁,一副无奈妥协的样子。 昭阳第一次得胜,心情顿时雀跃了。 虽然双指楼一直说沈卿晚武功不俗,可昭阳并没有放在心上,闺阁小姐,哪来的告绝武功?不过是练了几手,强身健体罢了。 现在,昭阳更加认为那是双指楼抬高价码的一种说法。 沈卿晚刚才一副傲气的样子,见到六个剑客就怂了,能有多厉害? 小德子一直很安静,心下却不是那么平静,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感觉到沈卿晚对他的关注和防备。 难道说,沈卿晚认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皇帝派来的了? 如此一想,小德子开始琢磨,他若是暴露了,会不会对皇帝的计划有碍? 这次的事情没办好,皇帝肯定不会看到他的能力,自请来协助昭阳公主算计沈卿晚就成了一个错误啊! 该死的林全,防备心怎么那么重,他为他做了多少事情?竟然还得不到完全信任,有时候他就不得不冒险的越过林全在皇帝面前表现,希望皇帝能够多注意到他。 一路心思纷杂,小德子权衡着当前这件事情,他算看出来了,昭阳公主再加一个周妍初,在自己的地盘也未必是沈卿晚的对手。 不愧是被皇帝忌讳到想要灭了的女人,昭阳和周妍初那脑子根本比不过。 小德子现在纠结的就是,要不要暗中出手,助公主成事? 毕竟他若是已经暴露,却不能让沈卿晚万劫不复,很可能等待他的就是凶残报复。 想来想去,小德子觉得静观其变。 沈卿晚有一部分注意力在小德子身上,心里正慢慢成型了一个想法。 给秦王的回礼,可以截掉他一条臂膀,小德子很显然就是粗的助力。 段钰远给秦王的报复在生意上,暂时断了秦王的钱财,貌似也挺狠的,足够秦王心疼好一阵。 可若是再失去小德子呢? 沈卿晚这想法一起,就按不下去,可小德子武功不弱,想要趁其不备下手都还得计划一下。 同时,也是给皇帝一个警告,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别整天想到有的没的就派人来欺负她一回,真当她是病猫吗? 也是正想着,沈卿晚就在昭阳公主的“挟持”下到了布置一新的院子。 到处都扎着红绸,看起来十分喜庆。 沈卿晚有些意外,周妍初好像没把这成亲当回事儿,否则,又怎么会舍得用洞房来算计她? 事情不管成不成,这新房不都是毁了吗? 全身绷紧,沈卿晚一进入周妍初的院子,整个人的警惕心提到最高。 秦王府上次的中招给沈卿晚提了个醒,看起来不经意的手段,可是很难防备的。 不过,有些招数还真的不是警惕防备就能躲过的,沈卿晚留有后手,心下稍微放心点。 昭阳公主没看到沈卿晚身边有人,还以为是运气好的巧合,殊不知都是沈卿晚安排好的。 沈卿晚觉得,敌明我暗是最好的应付状态。 这里又不是秦王府,没那么多高手的。 “怎么,不敢进去?”昭阳看沈卿晚在打量,一副尽在掌控的样子。 “呵呵……”沈卿晚轻笑:“公主的激将法用得真不怎么样,下次记得换一个。” 昭阳怒气一起,真的很想将沈卿晚给撕碎了。 可是一想到待会儿的结果,昭阳冷笑了一声,又生生的忍了下来。 见状,沈卿晚眼神一沉,看来屋里真有一份大礼等着她呢,要不让昭阳怎么能忍? “你也就是现在嘴巴撅了,自己惹了那么大的敌人,看你还能活多久?”昭阳冷哼了一声,幸灾乐祸的说道。 经历过双指楼的事情,昭阳本来也没空再找沈卿晚的麻烦。 可有厉害的人提供机会,提供人手,甚至提供计谋,她自然想看到沈卿晚哭,甚至是死。 何况,那样的人有吩咐,不是她能拒绝的。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了昭阳一眼,就说昭阳为什么还能来惹她,原来是觉得找到了靠山。 不过,那的确是很强大的靠山。 “公主未免也太杞人忧天,忧国忧民了,臣女深感荣幸,不如就送公主一个礼物吧!”沈卿晚笑得很玩味儿。 “礼物?什么礼物?”昭阳也能感觉到不好,却又忍不住好奇,警惕的看着沈卿晚。 沈卿晚抬起手:“当然是这个啊!” 昭阳瞳孔瞬间睁大,整个人的魂魄都飞了一半,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偏偏没能如愿晕过去。 “啊……蛇啊!”昭阳尖叫了一声,惊恐无比的紧紧抱着小德子,那生存的强大力道,差点没将小德子给勒岔气。 沈卿晚嘴角一勾,段钰远说过以前如何整昭阳的,相信这东西肯定是昭阳最大的恶梦。 刚才在花园听到有蛇游过的声响,她就想到一定要昭阳重温“旧梦”,最好是吓得不敢再来惹她。 所以,抓了这条蛇,沈卿晚这个时候拿出来,昭阳很想第一时间晕过去。 沈卿晚还嫌不够,直接将蛇扔到了昭阳敞开的衣襟中,又是惊起一阵高亢的尖叫。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公主算计2 昭阳终于放开了小德子,一个人不断跳脚,不断叫嚷,感觉那冰冰凉凉,润滑湿湿的感觉贴紧皮肤,怎么弄都犹如跗骨之虫。 两眼一翻,昭阳终于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整个人瘫软在地,发髻上的头饰跌落在地。 小德子才缓过气来,伸手慢了一步,没有将倒下去的昭阳公主接到。 惊疑不定的抬头看沈卿晚一眼,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下一咯嗒,果然是知道。 小德子打心底的有些不解,沈卿晚为什么会注意到他的?一直韬光养晦,林全也一直在悄然培养他,很多事情根本不让他冒头,一般人还真不清楚。 沈卿晚这反应,明显是知道点什么,让小德子忐忑不安。 沈卿晚看了小德子一眼,转身准备推门而入,明知道这屋子有问题,不入都不行,只为了让皇帝能消停一段时间。 暗自叹了一口气,沈卿晚推门而出,背后一阵劲风袭过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小德子,她背后已经没有别人了。 不过劲风不带杀气,意在将她逼入房间。 小德子不是一直隐藏他会武功的事实?现在出手,不就是暴露了? 沈卿晚思绪电光火石的一闪,立刻明白小德子是想完成皇帝的任务,反正她中招之后很可能不能翻身,根本没机会找他的麻烦。 至于段钰远,未必知道。 而且,小德子因此得了皇帝青睐,段钰远即便知道是他出了手,也不会直接要他命,否则,那就是跟皇帝直接对上。 打算得真好,沈卿晚却未必如他所愿。 所以,沈卿晚被迫跳进屋里,第一时间脚尖一点,就飞身上了房梁。 果然屋里有埋伏,一阵烟雾,一阵灰尘铺开,擦着沈卿晚的衣角而过。 “咦?” 床边传来一声惊奇,沈卿晚回头往下一看。 发现周妍初正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身红艳的嫁衣,盖头却在手上。 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戏谑的看着周妍初,只要躲过第一波,就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刚才攻击她的有两个黑衣人,沈卿晚衣袖一挥,一股馨香就洒了下去。 都吐槽用药是下三滥的手段,可是会用这招的真不少。 这不,连皇帝都不能免俗,她不用更待何时? 所以,沈卿晚很开心的用药弄晕了一个,剩下一个躲开了。 小德子在门口见状一惊,虽然知道沈卿晚的武功不弱,可没想到这么厉害。 既然已经出手了,小德子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他选择了正面与沈卿晚为敌,就不能失败。 否则,沈卿晚缓过气来肯定对付他。 所以,小德子掏出几把飞刀,甩手向沈卿晚扔去。 沈卿晚不得已,只能从房梁上下来,却一把扣住周妍初,用了点穴,让她完全不能动。 “阿木,幻儿?”沈卿晚高声叫道,一个黑衣人和小德子联手,她可成不了几招,屋里的空间也太狭窄了。 小德子动作一顿,才反应过来,沈卿晚身边的人都不见,难道都是会武的? 念头刚转过,小德子就感觉被一股杀机笼罩,浑身发凉。 及时回身正好接到一个人的掌风,小德子被打进了屋里。 惊讶的抬头一看,小德子瞧见一个面向十分幼嫩的丫鬟,似乎比沈卿晚还小。 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练武天才的小德子备受打击。 “幻儿,不要放过他。”沈卿晚冷笑着看小德子,本来还有些犹豫,可小德子自己出来主动找死,她再不出手就傻了。 这可是名正言顺的防守反击。 “明白。”顾幻扭了扭手腕,对小德子的功夫有些兴趣,立刻欺身上前,下了杀手。 不是刚开始,也不是之后,姑爷单独带了一群男人来见新娘?怎么看都不符合规矩。 说完之后,花花又觉得自己不该拦着,神情顿时有些闪烁起来。 段西园立刻发现花花的不对劲,皱了皱眉,没有多说,直接将人拨开,脚步急切的走进去了。 众书生还不以为然,跟着起哄,步伐也不慢。 “哐当!” 心下有一分急切,段西园直接踹开了门,却看到让他赤目欲裂的一幕。 跟上的书生们突然安静了下来,被面前给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大红的喜庆床被上,躺着三具白花花的人体,一男躺在里面,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已经“睡着”了。 剩下的一男一女刚好,男上女下,男的将头埋在女的颈窝,双手放的位置非常巧妙,一上一下,似乎解释不漏。 更妙的是,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女的突然一阵闷哼,声音非常魅惑,让人听得耳红面赤。 男的也突然一个耸动,那种仿佛快感到极致的发泄,一个激灵回头,转眼看到门口的人,也顾不得全身果着,抓起旁边的同伴就从窗口飞了出去。 当然,那什么快感发泄,不过是看到的人根据这一幕而自己想的。 实际情况就是,在那一瞬间,窗外的沈卿晚将周妍初和那男人的穴道隔空解开,周妍初是惊呼,只是有个人体压着,好似喘不过气来,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那男人会这么整,肯定惊吓得很,一切都是有意识的,才能第一时间反应。 毕竟才三月上旬的天,开着窗,又没有烧地龙,果着肯定冷啊! 突然恢复了活动,会激灵多么正常。 不过因为现状,一群人都误会了而已。 男人逃窜的时候撞到了窗扇,又是“哐当”一声惊醒了门口的围观党。 众书生好不容易闭上了长大的嘴巴,纷纷看着段西园,不由得充满了同情。 这绿帽子一戴就是一双,如此沉重都受得住吗? 段西园磨牙,脸色青紫,眼睛犹如怪兽,赤目欲裂,红得充血。 在他旁边的人都看到了,那脖子上凸出来的青筋仿佛要爆裂一般,可怕之极。 段西园用了自己平生的力气在忍耐,周妍初整个人还有些迷糊,好不容易身上一凉,思维清晰了,才发现面对的一幕多么恐怖。 尖叫了一声,周妍初拉过旁边的被褥把自己盖上,满心都用上了绝望。 沈卿晚下手那是真的狠,根本没有留丝毫的余地,三个人,连块遮羞布都没有留,真真正正的全果体。 也就是说,周妍初其实没被那男的怎么样,都是毫无遮掩的被碰过。 而且,那一手山峰一手密林的姿势,还敢说自己清白吗? 退一万步说,这么多人突然出现,那两个男人倒是跑了,可也让众人将周妍初看了个干净。 凌祈皇朝的风气就算再开放,短袖宽领,坦·胸·露·乳,对于这种私密地方都暴露在人前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忍。 沈卿晚是将周妍初最后的解释都截断了,即便前面还能用处子之身证明清白,那这一幕也能令她百口莫辩。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做一半留一半,还让人抓住机会辩解干净,那可不是她性格。 “没有……没有,不是我……那不是……”周妍初带着惊恐,却越说越不清楚。 段西园深呼吸一口气,回身对众人很憋气的说道:“让各位见笑了,看来娘子身体不适,没什么精力招待各位,下次吧,小弟做东,在醉仙楼请大家喝一杯。” 众书生看段西园这样子也有些讪讪的,豪门隐私,看到了未必是好事儿。 虽然很多人突然有些恍悟,难怪周大人会招上门女婿,原来是找的冤大头啊! 搞了半天,周家嫡小姐还有这样的嗜好? 诸位男人心有戚戚焉,幸好他们没有被周大人看上,否则,这辈子得过得多憋屈? 一时之间,众人对周大人的印象也悄然改变。 这不是骗婚吗?原来外面耿直爽利的周大人竟然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周大人无辜躺枪了。 将人送出后院,段西园解释了几句,都被众人理解了,可越是这样,越让他难堪。 众书生见状就纷纷告辞,原本没打算离开,只是跟着起哄的也留不住了,不一会儿就走得干净。 其他人不知道情况,一直被周大人和周夫人招呼着。 周夫人频频往后看,实际上也知道一点事情,不过她在等昭阳公主来招呼。 段西园回去的时候看到周夫人的动作,心口更凉,眼神淬冰,也就是说周夫人知道周妍初的情况?他真的被骗婚了? 段西园整颗心犹如坠入了黑洞,事实真相竟然如此残酷,他差点就承受不住了。 段西园重新回到新房,周妍初已经哆嗦的穿好了衣服,看他一脸的沉稳,整个人慌乱不已。 完全没有了以前在周妍初面前的小心,段西园冷笑一声:“原来还会穿衣服啊!我以为娘子只会脱……” 周妍初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无耻的话,眼睛一湿:“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沈卿晚,相府的嫡女,是她陷害我的。” 段西园怔了一下,玩味儿的看着周妍初:“沈小姐为什么要陷害你?你对她有怎样的威胁?” 周妍初张了张嘴,顿时词穷。 才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理由,难道她敢说自己算计沈卿晚不成,反被沈卿晚算计了吗? 看周妍初说出来,段西园笑得更加讽刺,原本还以为真有什么内情:“说啊,你的意思是,她莫名其妙的就算计这你玩?” 在相府住了半年,段西园虽然没见过沈卿晚几次,却知道这位是不好惹的。 看当初陈家那件事情,他和陈家的软肋都被死死掐住,处理得悄无声息。 当然,沈卿晚也不是个会管闲事的人,否则一开始就不会任由陈家闹腾,直到老夫人出面她才出手。 说好听点,各人自扫门前雪。 说难听了是有点冷心冷情,段西园发现沈卿晚对相府根本不在乎。 根本没有那种出嫁女对娘家的维护和看重。 而且,听他已经收房的海棠说过一些事情,段西园不认为沈卿晚会随便算计着人玩。 他所知道的沈卿晚,只要对她无害,她看都懒得看一眼。 所以,周妍初到底有什么是沈卿晚非要来陷害她的? 看周妍初说不出来,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公主算计3 周妍初咬了咬牙:“有些事情我不能对你说,总之你相信我就对了,整件事情,我都被她害的,我身体原本是很好的,在皇宫选秀,若不是她陷害,我怎么会在床上躺那么久?” 段西园笑出了声,觉得这件事情可笑。 怎么到了周妍初嘴里,都是沈卿晚的错?跟相府二姑娘差不多。 派到他身边的海棠是刘姨娘的人,说话间自然对沈易佳有所维护,不管什么事情,总之就是沈卿晚不对。 一开始他也这么被误导了,就是陈家的事情出来后,段西园对沈卿晚有了改观,慢慢了解才发现海棠的个人主观意识太强。 “你不相信我?”周妍初皱眉不满。 段西园没有了曾经的小心翼翼和自卑,而是不屑的看着周妍初:“信不信又如何?难道刚才那个男的跟你贴身,还被其他人看了个全,都是假的吗?” 周妍初脸色一青,明显不想回忆先前的难堪,段西园这么说,纯粹是将血粼粼的伤疤再度撕开。 “段西园,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周妍初冷下了脸:“既然做了倒插门女婿,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知道吗?” 段西园呵呵一声:“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惹上沈卿晚的了,自己作的吧!就你这智商还想陷害沈卿晚?看来是自食恶果。” “你……”周妍初气得心肝肺都痛了,正要发飙,却被段西园鄙视的眼神给怔住了。 “就你这样?要不要我们现在和离?周家骗我娶了个破鞋,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如果我是你,就会放聪明点,而不是在这里对我大吼大叫的。”段西园当真是出了一口恶气,这些日子为了讨好周家,他其实都看不起自己。 只不过,为了将来,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有一天的翻身做主,他什么都认了。 段西园知道这种行为会被很多人不耻,可他穷怕了,这次没有考上会试,他还得回去等三年,他不知道三年后还有没有丞相这样的傻瓜可以蹭吃蹭喝蹭用,甚至连女人都送上了。 他不想回去面对那样的惨状,很可能三年后,他连上京的盘缠都凑不齐。 很多人都有不同的选择,他只不过选择了一条更加不要脸,却足够捷径的路而已。 破鞋?破……鞋?周妍初脑子一嗡,差点直接失去理智:“你给我滚。” 段西园冷笑一声:“沈卿晚是楚王的妃子,还特别受宠,更加得太后青睐,你是有多蠢才会去招惹?睡谁会救你?现在都救你了吗?” “说你是破鞋都抬举你了,赤身果体的被那么多人看见,身上还那么多青青紫紫的痕迹,呵呵……”段西园是果然人,自然明白那些痕迹都代表着什么。 沈卿晚做戏太到位了,连这种细节都没有放过,周妍初难堪之余是百口莫辩的。 “你……给我滚,吃软饭的东西还敢这么嚣张,你算哪根葱?”周妍初大喘气,明显有些回不过气来。 段西园脸色一沉,周妍初这就是在戳他的痛脚。 一把将周妍初掀翻在床上,周妍初没有防备,整个头晕眼花,颈椎还传来熟悉的刺痛。 心下惊骇,周妍初可不想再躺床上大半年:“段西园,你要干什么?” 段西园沉着脸冷笑一声,“撕拉”的一把将周妍初衣服给撕碎,哪怕是柔弱书生,这男人和女人的力气也都是不一样的。 段西园眼睛中泛起一丝暴虐和快意,看着那白皙的肌肤上有不少青紫的痕迹,眸色带着暴风,心口一热。 “啊……” 突然传来周妍初掀顶惊天的尖叫,惊起一个院子的飞鸟。 可尖叫过后,瞬间到了极静的状态,那种落差让人很不真实。 段西园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大红的衣袍:“不是很振振有词的说,自己被陷害,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呵呵,一个连处子之血都没有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这就是你们周家的教养?” 刚才段西园强行进入,没有丝毫血迹,可没管周妍初死活。 段西园重新出现在宾客面前,很多人都发现他气势好像变了。 一种当家做主的很男人感油然而生,让人莫名其妙,这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然可以让一个人的心态短时间内发生这么的变化。 沈卿晚明悟,顿时觉得段西园还是个人才,很能审时度势,见风使舵。 这些词语虽然是贬义词,可很多时候真要这样才过得舒服。 等到吃完饭的时候,众人才发现昭阳公主竟然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不由得都默然,公主的教养,还真是不敢恭维。 虽然周夫人在打圆场,可大家都看出来了,连主人家都不知道,还能怎么想? 开吃的时候,沈卿晚发现有个丫鬟急匆匆的出现,对周夫人耳语了一番,周夫人脸色大变,还悄悄练习了太医。 沈卿晚摸了摸下巴,还在想周妍初都怎么了?是气病了?旧疾复发?或者其他怎么的,反正不可能太好。 希望周妍初能吸取教训,好好记得这次的痛。 在这里也没有特别蠢的,都看出了周夫人的心情不好,心不在焉。 也没人多问,吃过晚饭就选择离开。 沈卿晚随大流的出了周府,刚准备上马车,街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还没有走的人都循声望去,顿见段钰远紫衣白马,器宇轩昂,意气风发的出现,高大完美的停在沈卿晚面前。 所有人都被这瞬间的风华吸引了,谁都没有说话破坏气氛。 沈卿晚哑然,段钰远这是要做什么? 蒋以柠欣赏好几眼,用手肘碰了碰沈卿晚,冲着阮清语的方向努了努嘴。 沈卿晚顺着看了过去,阮清语果然隐藏得很好,不管表情还是动作,都看似没有变化。 可是那目光中的痴迷和崇拜不言而喻。 曾经看过太多这样的目光,都是针对做了皇帝的秦王。 不管有没有真心的爱,可一定有很深的迷恋。 阮清语这情况,只怕不比姚意欢好到哪里去…… 段钰远翻身下马,周府门口的人才惊醒过来,纷纷行礼。 凌祈也是这点好,这种情况下不用直接跪礼,让人觉得轻松不少。 段钰远没有多注意:“嗯,免礼。” 说完,手已经伸到了沈卿晚面前,那意思很明显,他是来接人的。 沈卿晚轻笑,伸手搭在了段钰远掌心,瞬间感觉到一股别样的杀气袭身,瞬间消失于无形,让人几疑是错觉。 沈卿晚没有回头,很清楚这敌意来自于谁,看来这一幕很刺激人嘛!隐藏得那么深的人都破功了? “王爷专门来接我吗?”沈卿晚突然开口说道。 段钰远偏头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两句话的功夫,沈卿晚已经来到马车前,上车之前扫了阮清语一眼,眸光落在她已经扭曲的手帕上。 段钰远回头冲周大人打了个招呼,也跟着上了马车,两人很快远离了众人视线。 沈卿晚轻笑一声,觉得挺好玩的。 阮清语,到底何时才会将她的心思暴露出来?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表达跟前世的不同?她表示很期待。 段钰远撑着下巴,看着沈卿晚不错眼:“所以呢,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沈卿晚那句话好像是故意问的,他都出现了,她还能不懂? 两个人经历到现在,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根本不用特意问一下。 “呵呵,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确认一下而已。”沈卿晚眼神晶亮的看着段钰远,果然什么身份地位,甚至外貌都是给男人加分的。 段钰远眉头一挑:“所以,跟我有关?” 沈卿晚点了点头:“这人啊,怎么就长得跟朵花似的,这么招蜂引蝶呢?” 段钰远原本还享受着沈卿晚指尖冰凉的搭在肌肤上,可听到这话就脸黑了,这意思是他像朵花? “夫人,你也是被招来的蜂蝶吗?”段钰远调侃。 “还好!噗……阮清语,你都发现了么?”沈卿晚也不卖关子,直接点破,让段钰远自己有所准备。 “那是谁?”段钰远皱起了眉头:“阮家的?” 沈卿晚意味深长的看段钰远一眼:“当初进皇宫的次数,不比姚意欢少,只不过为人比较低调。” “你确定不是特别会忍?”段钰远但笑不语,是真没有太大的印象。 “知道可以不说破,反正就是那样。”沈卿晚将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看啊,她算是记恨上了,不管哪方面。” “特别是刚才你来接我,我都感觉到了一丝杀气。”沈卿晚啧啧了一声。 “噗,我怎么没感觉到呢?”段钰远啼笑皆非:“有没有那么玄?” 沈卿晚斜眼:“你这是,不相信我说的?” 段钰远连忙摇头:“绝对没有,我只是觉得,蒋以柠为什么能看得那么清楚?” 沈卿晚冷哼一声:“旁观者清,总是会有破绽的。” “哦……今天玩得还算开心吧,我倒是想知道,周妍初真不是处子?”段钰远好奇的问道。 沈卿晚眼睛一瞄:“你也会关心这种问题?” 段钰远失笑:“不是我关心,而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段西园用那种办法检验周妍初是否处子,不仅没有,还将周妍初折腾得奄奄一息,上次不是这段了颈椎?还想又犯了。” 沈卿晚惊讶:“已经检验过了?这么迫不及待。” 段钰远点了点头:“所以,我想知道你都怎么做到的,据说周妍初身上有很多痕迹,所以来真的?” 沈卿晚再次啧啧的感叹:“什么真的,那些痕迹不过是人揪出来的,这样看起来更像嘛!” “至于为什么没有处子之血,自然有些小手段。”沈卿晚轻轻一笑:“我趁她不注意,给她扎了两针,幻儿将她那个……震破,不会有血流出来,会等她下次小日子一起出来,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说着,沈卿晚还觉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顿了顿才继续下去。 段钰远怔了一下:“还可以这样?” 第四百三十五章 小德子 突然间觉得,惹谁都不能惹学过医的,尤其是毒医检修,手段莫测的那类人。 真的是,“杀人”于无形啊! 周妍初这次中招极狠了,偏偏她自己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儿。 “当然,谁让她来惹我,若是我中招了,估计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沈卿晚凌然。 对方都要她命了,她还能手软不成? 段钰远握着沈卿晚的手:“都是我给你带来的,后悔吗?” 沈卿晚回捏了一下段钰远的手:“其实当初我应你的时候,其实就想到这些,一开始我不是不愿意?现在自然就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既然应了,就是有心理准备的,自然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放心,今天过后,他也没那么有空来对付你,万寿节过后,还得看情况。”段钰远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对不起,再怎么说那是我父亲,我还没有实力对抗。” 沈卿晚摇了摇头:“不需要道歉,就当是磨练吧!整天被你宠着,我真怕过段时间别人的好意恶意都分辨不出来了,感觉变得迟钝。” 段钰远淡淡一笑,不再说这些让人伤感的事儿。 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决,或者,暂且回避。 “不过,皇上的身体似乎很不妥,他真的能坚持到万寿节?压榨生命力的方法不一定就真的能成。”沈卿晚皱了皱眉。 其实她想说的是,那也得有生命力来压榨,皇帝本来就油尽灯枯,等压榨不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用。 “嗯,不过,是父皇的决定,旁人根本不该知道的。”段钰远幽幽的说道:“我问过师父,师父不看好,而且,危机很大。” 沈卿晚叹息了一声,听起来皇帝牺牲颇多,可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 否则,直接留个烂摊子给继承人吧! 四面楚歌,国库缺银,顿时感觉整个凌祈皇朝有点摇摇欲坠。 “的确,这是在悬崖边上走,万一出了意外,凌祈只会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沈卿晚皱了皱眉。 皇帝能够坚持还好,若是不能坚持,半途就出了问题,三面虎视眈眈的边境就会立刻受到攻击。 凌祈如今的军队实力下降了五成都不止,三线作战肯定吃亏无数。 “所以,这是一场豪赌。”段钰远眯了眯眼,危机感一直存在,按照最坏的打算,他得给自己更多自保的实力。 沈卿晚点头,也就皇帝能够玩得起。 “说起来,阮家现在是想另外找靠山吧,就没有联系过你?”沈卿晚狐疑的看着段钰远。 按理说,阮家第一选择应该是段钰远。 当年以淑妃的位置,恐怕唯一没有仇的就是皇后。 因为地位的关系,淑妃没有惹。 其他平级,下级的妃子,肯定经常有摩擦。 还有晋王,那性格欺负的人不在少数,阮家投靠谁,那都是心有芥蒂的。 至少晋王不敢惹皇后,也没敢惹段钰远,一来是地位,二来嘛,好像都有点悚段钰远的手段。 所以说,阮家也会考虑这些,当初毕竟是一体的。 很多人对淑妃和晋王的恨,也有转嫁到阮家身上。 段钰远顿了一下:“我不需要阮家。” “那这么说是找过了?那你还说不知道阮清语是谁?”沈卿晚斜眼,不满的看着段钰远表示控诉。 段钰远哭笑不得:“你别这么早就给我定罪,我是真不清楚,我跟阮家的人并没有见面。” 两人都在回避说阮家可能会以阮清语作为条件和诚意,心知肚明就成。 “你看不上阮家?”沈卿晚有些意外,段钰远的眼光到底是怎样的?阮家辅佐淑妃到那地步,应该也不弱啊! 段钰远摇了摇头:“这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阮家不符合我用人的原则。” “因为晋王的关系,阮家死了嫡长子,剩下的儿子似乎有些撑不起来,现在还靠阮家家主重新撑着。” “其实,阮家已经有很多东西都交给了嫡长子阮修双,结果阮修双突然死亡,整个阮家动荡很厉害,阮家主都有点撑不住,整个阮家是日落西山,英雄迟暮,所以急需要靠山。” 段钰远一只手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敲了敲:“可是我并非急需要阮家的势力,双方不是一拍即合的。阮家肯定不甘心做我的属下和附庸,他们想要的是合作,既然不是必须,我何必让出大的利益?” 何况,阮家要求合作,那肯定想让阮清语当楚王王妃,就冲这点,段钰远理都不想理。 他跟沈卿晚的事情暂且不谈,若是他的王妃位置真给了阮家,怎么向段家交代? 阮家的心可不小,想要取代段家,可只要没脑残都知道怎么选择,他怎么可能放弃段家,选择阮家? 沈卿晚点了点头,顿时有些明悟。 说白了,阮家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情况,摆正自己的位置,果然是没有厉害的人了。 “谁想要谁拿去,现在的阮家,对我来说再怎么样都成不了神一样的对手,稍微运作一下,还能成为别人家的猪队友,何乐而不为?”段钰远挑眉,智珠在握,眉飞色舞。 “说得也是,既然是猪队友,自然要让他们坑别人去。”沈卿晚轻笑,觉得段钰远说得有理,他很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好的,才是有用的。 就让阮家自个儿在那里孤芳自赏,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吧! 段钰远还真是来接送沈卿晚一程的,并没有多停留。 看得沈卿晚一阵纳罕,这个男人,不会是专门去给她撑腰的吧!因为知道了周家的事情? 这等于是再次对外宣告他对沈卿晚有多么重视,别人就算能忌讳一点也是好的。 虽然有皇帝的名头,一般人都会站在那边去,可有人犹豫了,就是他们的机会。 毕竟,谁都不想段钰远将来报复,皇帝可保不了他们。 沈卿晚带着一心的暖意,回到蘅芜苑都是心情飞扬的,沐浴还哼着曲调,让几个伺候的人都面面相窥。 “咦,阿木,今天在周府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小姐很高兴的样子啊!”慕桃好奇的问道。 阿木嘴角抽了抽,那是什么好事儿?最多看了一场好戏而已。 在这之前那也是很危险的,如果没有小姐的精妙布置,谁悲剧还不一定。 “没有,还有些不好。”阿木木然的回道。 不过,阿木的心下已经转开了,离开周府的时候,沈卿晚的心情并没有明确波动。 难道是因为王爷出现了? 想到这里,阿木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不是吧,阿木,你这表情,可不是没有啊!说说看嘛,小姐难得这么高兴……”也好奇的问道。 倒不是说沈卿晚心情总是不好,而是很少这么喜于言表。 阿木顿时陷入了温柔的逼问中。 皇帝万寿的事情敲定,不少事情就压在了众王爷肩上。 此时在皇宫,还在上演着一出有人就有江湖的戏码。 昭阳公主被一条蛇吓晕后一直没能醒过来,小德子只能将人送回延禧宫。 良妃脸色很难看,却不敢说什么。 特别是那条蛇,小德子可不敢擅自动手掏出来,结果走了一路还没掉。 良妃一听这件事也差点窒息,本来很担心的也不敢去碰昭阳。 最终还是小德子无奈的将人放在床上:“良妃娘娘,那蛇是没有毒的。” 良妃这才让婆子上前给昭阳公主清理。 现在不搞定,昭阳公主很可能醒过来也会再次被吓晕。 自己女儿有多怕蛇,良妃很清楚。 但事实上,良妃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昭阳公主当初被段钰远整过之后反而不敢说。 因为良妃一直有让她不要去招惹段钰远,可昭阳还小,哪里懂那么多,只觉得有父皇在,哪里会有她不能惹的人? 因此,最后吃了亏才不敢随便说。 在那之后,昭阳也很自觉的不惹。 虽然昭阳公主自己就是个女人,可身边看到的男人对待女人太多了,她也是本能的觉得段钰远不是真的对沈卿晚好。 或者说,昭阳公主认为,她就算杀了沈卿晚,段钰远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责怪她这个妹妹。 作为皇子,还会缺女人吗? 怎么看都比不上有血缘关系的亲妹。 昭阳公主就是如此自信,殊不知若非段钰远想将她留给沈卿晚玩,早死了千百遍了。 小德子从延禧宫出来,身上的伤已经很严重了。 显然顾幻的那一击可不轻。 一路上吐了好几口血,小德子终于回到了自己房间,稍微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讨好林全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林全将他住的地方给安排得很近,安全又安静。 小德子回去的时候,林全肯定是不在的,让他好好缓几口气。 小德子强忍着不适,摸索了一颗药丸吃了,迷迷糊糊的躺在了床上。 迟钝的五感让他失去了感应,就连林全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林全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德子,脸色带着冷漠:“小姐说得果然没错,看这样子是受伤不轻啊!这的确是下手的好机会……” 一想到沈卿晚传给他的信息,林全就惊讶,小德子一直很小心,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破绽。 林全还以为小德子是故意为之,只为了排除异己。 不过,小德子这次越过他私自在皇帝面前接活,他也是才知道的。 不得不说,这已经超过了林全的底线,有异心的想法昭然若揭。 若说以前林全对小德子还有那么点怀疑和不忍,那么现在就什么都不需要再证明了。 一想到这么一条毒蛇在自己面前潜伏这么多年,林全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自己已经心软,将小德子当成了亲人和干儿子,准备将来养老,林全就忍不住害怕。 这种还怕让林全下手狠了许多,让太医开了药亲自煮了,守着等药不汤口,这才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水全倒了进去。 然后端起药,很温和的走到小德子身边。 “杂家说,你这都是怎么了?来,杂家让太医给你开的药,赶紧喝了。”林全扶着小德子,一点看不出异样的喂他喝药。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小德子2 小德子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根本想不到太多,以前他不舒服的时候,林全也会这么照顾他,所以就放松了警惕,迷迷糊糊间就将那药给喝了。 林全一张脸笑得像菊花,轻言细语的说道:“小德子,咱家对你也算不薄吧,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培养你,总想着给你铺好路,将来新皇上位,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做个总管太监。” 闻言,小德子瞬间被惊醒了,什么迷糊都没了,咻的一声坐了起来。 林全则是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说道:“想当年,杂家能够做到这个位置,那是打拼了多少年,看过多少脸色,打滚摸爬,好几度都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的。” 小德子眼神闪了闪,沉默的看向了林全,他知道自己输了,还非常的彻底。 “小德子,这么些年,杂家也将你保护得很好,生怕别人欺负了你,杂家当初受过的白眼轻视,杂家都不想你再受,对你……还不够好吗?”林全是觉得心酸。 他也是年纪大了,总想有个人能养老,慢慢的就变得有些心软。 而唯一的一次心软,却差点让自己万劫不复。 “好!”小德子眼睛有些干涉,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漏出了破绽:“我一直在想,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跟公公养老,让你好好过剩下的日子。”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林全望了望天花板,不想让自己太过老泪横秋:“是囚禁吗?那算好好过吗?” 小德子沉默了一会儿:“只要还活着,那比什么都还好。” 林全轻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看起来我们彼此都是不了解的。这么多年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是个高手,好药都没白吃。” 小德子灼灼的看着林全:“我只想知道,我哪里让你怀疑了?只是这次私自接活?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成了别人的人?” 林全摇了摇头:“年轻人嘛,总是有些激情热血的,杂家以前是太拘着你了,压抑了你的性格,杂家现在才知道,那是不妥的,杂家经历了那么多可以沉稳,等得起,你小德子替人办事儿,却急着出头。” “是杂家疏忽了。”林全眼睛一模糊,抬手用袖子抹了抹,毕竟是放在心上,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哪能没一点感情? 可以前多看重,现在就有多恨。 “杂家也不是谁的人,只是一个交易而已,杂家忠心的永远是皇上。”林全很快收拾了情绪:“小德子,杂家能够为你做的,就是让你死得好看的,至少有个全尸,也算全了你我的情分。” 说罢,林全就走出了屋子,原本他有很多话要说的,可在这一刻,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就这样结束吧,很多事情再去追究已经没了意义。 小德子眼睛一湿,低低的说道:“公公,干爹,是你教我的,一仆不能二主,我们做太监的,唯有忠心才能有一条出路,两面三刀死得更快。而小德子从一开始就是有主的,对不起,干爹,让你失望了。” 林全听完这话跨出门口,皱褶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 两人之间不是没有感情,小德子或许也将他当成了干爹,可从一开始,有些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他们忠心的主子不一样,又倔强,永远成不了一条船上的人。 小德子捂住肚子在床上打滚,从林全一开始说感情,他就知道那药有问题,如果及时催吐,还有可能保命。 可林全就在旁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他的命,就不会给他催吐的机会。 而且,他内伤本来就严重,免疫力下降,加上其他一些心理因素,小德子顿时觉得,或许就这样也好。 林全傻站了一会儿,另外有小太监找了过来:“公公,皇上整找你呢!” 林全抹了一把泪,眼睛有些红,却收拾了情绪,变得更加冷硬:“哦,那走吧!” 林全到的时候,影卫已经将事情给皇帝汇报过了。 虽然计划又一次失败让皇帝很恼怒,可对小德子还是关心了一下。 林全回答小德子内伤重不可愈,已经去了,皇帝瞬间有些沉默。 “奴才请了太医,也熬了药,让小德子喝下,可已经晚了,小德子没熬得住……”林全说得哽咽,完全说不下去。 皇帝轻叹:“看看小德子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都多给点银子吧!” 说罢,皇帝没有伤感多久,又沉浸在了奏折中。 小德子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个小角色。 宫里每天都有不少太监宫女丧命,对皇帝来说,也就值得提一提。 林全心里难受,却不能表现出来,整个人带着哀伤,沉默的继续坚守岗位。 而就在今晚,秦王刚好回到秦王府,时间已经不早了,接到小德子死掉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在他所有的计划中,小德子可谓是最重要的一步棋,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 没事儿不见面,也不让小德子传递消息,除非真的很重要。 这突然就没了,秦王显然很难接受。 急匆匆的找来祖辞,秦王低气压又不解的问道:“小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祖辞皱了皱眉:“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接了皇上一件私活,结果遇见了高手。小德子重伤回宫,很快就传来重伤不愈的消息。” 秦王皱了皱眉:“这么说,林全发现了什么?” 祖辞自然知道小德子的重要性,乍一听这消息,他也是懵的:“小德子一直很小心,暗地里,林全都认小德子为干儿子了,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王爷为什么觉得小德子不可能是真的重伤。” 秦王来回走了几步:“前几年本王去地方上曾经遇见过高手,得了三枚救命的丹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保命,对于重伤自然有奇效,为了以防万一,本王给了一颗给小德子。” 所以说,小德子还是这么死了,分明是有意外的因数。 祖辞恍然:“这么说,重伤是真的,很可能是林全下的手?” 秦王点了点头,心情很是不好。 “那就麻烦了啊!这其中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小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祖辞也皱起了眉头:“难道还是没有得到林全的认可?想来也不应该,若是真的不信任,林全不会认干儿子了。” 秦王一拳捶在了桌上:“重新培养一个去林全身边,只怕已经没有了时间,而且,经过了这件事情,林全应该更加警惕,要想得到信任,更加不容易。” 祖辞点了点头,当初这步棋是秦王自己做的,那个时候他都还不是秦王的谋士。 不过,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秦王这步棋走得很精妙,比直接收买林全来得更好。 只可惜,花费的时间太长,当初秦王还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可如今,已经没那时间和机会了。 “可惜……”秦王依旧不能释怀,五年,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将小德子培养到林全的身边,居然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毁了,光是想想都心肝肺痛。 “事已至此,再遗憾也不能挽回,王爷还是多加考虑更多的手段。”祖辞只能这么安慰道。 秦王深呼吸几口气,心口那抹怒火怎么都压不下去:“阮家的事情怎么样?” 祖辞摇了摇头:“阮家似乎更加看好楚王,不过楚王有段家,阮家的地位不可能太高,而且,阮家心不小,有个嫡女叫阮清语的,只怕是想正妃的位置。” 秦王眯了眯眼:“最近都怎么了?没有一件顺心的。” 祖辞皱了皱眉:“王爷去解决的事情也不顺利吗?” “解决是解决了,但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这跟初衷不符,若非不想断了这交情,这桩买卖是不划算的。”秦王眯着眼说道。 祖辞顿时明白了,是花钱买了交情。 秦王冷笑一声:“我们都笑看了楚王的本事,竟然能摸到戎国那条线,还直接使了绊子,本王都怀疑身边亲近的人时不时也有楚王的人。” 祖辞默然,端起茶喝了一口,实际上他早觉得楚王不简单,只不过秦王不会想得那么高,同时也不喜欢他们过于高估了楚王,所以说,以前没有冲突还当楚王是纸老虎,仗着皇后的母亲,皇帝的宠爱,可以很任性。 然而,真当楚王出手,才发现他的厉害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厉害。 祖辞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危机感,可惜看秦王的样子,忿忿不平有之,愤怒生气更多,可唯独没有警惕。 相处多年,祖辞对秦王很了解,虽然他很想提醒秦王,楚王有多厉害,可显然秦王不会乐意听。 尤其是这个时候,秦王气得不行了,哪里还听得进去? 所以说,祖辞张嘴好几次,最终也没有提,只想着自己以后更加关注楚王才是。 “王爷,科考结束后,这次考中的人相对较少,王爷不在,属下这个谋士不够有说服力,不够有诚意,拉拢的人不算多,其他的,都被拉走了。”祖辞还是不得不说这件事情。 许诺的好处,一个属下说的话,自然不如主子。 考中的人都自视清高,几家比拼下来,秦王连面都没有露,不可能招揽到更多的人。 秦王脸色更黑更臭,闭了闭眼:“嗯,暂时就先这样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父皇万寿节。” 如果沈卿晚知道秦王因为小德子气得快吐血,一定会很高兴自己走这一步棋。 所以当时拦着顾幻没有继续追,只是转身将消息透露给了林全,相信林全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而且他动手更加无声无息。 这最重要的,自然是回避皇帝的耳目。 小德子毕竟是皇帝的人,她若是直接杀了,那就是红果果的挑衅,万一皇帝炸毛,那暂时的安宁都不要再想。 小德子是秦王的人,段钰远事后才发现的,终于明白自己万象佛经的事情如何暴露。 “王爷,沈小姐这是知道小德子的问题?还是巧合?”阿金有些不解,因为这步棋太妙了,还不用暴露任何人。 林全做得干干净净,自然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段钰远轻笑,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不管是不是巧合,结果好就行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小德子3 阿金一噎,也就是沈卿晚,若是换成别人,主子不查个底朝天,明明白白才怪了。 “就算晚儿不动手,小德子必死。”段钰远冷笑。 既然小德子对沈卿晚出手,段钰远就不会放过,林全不要小德子的命,他也要。 “那最后逃掉的两个人,找到没有?”段钰远知道自己小心眼,可就是看不惯这些人还逍遥自在。 大的他动不了,那就动小的还不行吗? “找到了,正在计划抓捕。”阿金低头,男人的小心眼也是挺可怕的。 “顾幻交过来的那六个白衣剑客……” “已经处理好了,主子放心,不可能再回到昭阳公主身边。”阿金斩钉截铁的道。 段钰远嘴角一勾:“那就好,如果没有记错,昭阳身边的这种侍卫可不多见。” 说的没错,昭阳公主醒来之后,还处于惊恐中,等终于安心下来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侍卫都没能回来,气得砸了一屋子东西。 那些侍卫都是陆家给她培养的,一直是她的依仗。 因为向往剑客的飘逸,才会一直那么打扮,成为她的一大特色。 谁知道,本以为是件小事,却将人手全部折进去了,昭阳公主没有直接找沈卿晚算账要人算是客气的。 昭阳公主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不敢再找沈卿晚。 那种蛇的触感,恶心得她半个月吃不下饭,每天都做恶梦,回忆小时候的惊恐。 沈卿晚却可以那么轻描淡写的将蛇拿在手中把玩,昭阳公主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有点不敢再招惹这么恐怖的女人。 三月的桃花开得很艳,沈卿晚被蒋以柠约出去过几次,却不敢走太远。 好在要看桃花,云舒河也有挑花山头,可以欣赏。 其实蒋以柠也不能走太远,只不过是在家呆得确实闷了,才约了沈卿晚出门散心。 蒋以柠不是坐不住的人,但是架不住身边每天都有人在唠叨,不是这,就是那,偏偏还能自我矛盾。 尚书夫人苦口婆心劝不住齐钰,这人依旧长期入住烟花之地。 尚书夫人就经常朝令夕改,一会儿觉得齐王府不错,一会儿又觉得蒋以柠嫁过去亏了。 蒋尚书和蒋以柠都知道一点内情,却只能憋着不敢跟尚书夫人说,最终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所以,蒋以柠每隔一段时间都得出门清理一下耳朵。 对此,沈卿晚表示了同情,还好老夫人作了几次后,自觉没脸见她,最近很少让她怎么样,这小日子也过得自由自在。 “还有三天,你就要成亲了,怎么有空出来?”沈卿晚和蒋以柠走在桃花林间的小石子路上,看蒋以柠一副呼吸新鲜空气,松口大气的样子。 “是啊,还有三天,总觉得不是那么安心。”蒋以柠叹气:“有时候会觉得,母亲说得也对,新人新婚,新鲜感已过,这日子要怎么办呢?” 虽然是在吐槽,可蒋以柠语气很云淡风轻,似乎她本身根本没有真的在意,只是拿出来当一件事聊。 “你这是……被尚书夫人洗脑成功了吗?”沈卿晚忍不住好笑,当然,也知道齐钰的作为,不能给蒋以柠安全感,所以才会想东想西。 齐钰其实也没办法,他能够在下聘礼的时候给蒋以柠最大的体面,就已经是底线了。 如此重视还可以说是给皇帝面子,给尚书面子,若是再浪子回头,只怕皇帝不仅要怀疑齐家,还会认为尚书是不是被拉拢了? 这有违皇帝赐婚的初衷,齐钰若是表现得太好,就是两家的灾难。 蒋以柠不是不知道,可婚前彷徨是肯定的。 “呵呵,也是,我娘天天找我谈话,找我念叨,我耳朵都起茧了,每次都被我用抗旨不尊的理由结束话题,可娘依旧乐此不彼啊!”蒋以柠叹了一口气:“不过,出来走走果然舒服多了。” “也没见过你这么闲的新娘子。”沈卿晚摇了摇头。 蒋以柠轻笑:“东西都准备好了,虽然有点累着我娘,可她有事情做才不会总来唠叨我,所以,事情都被我娘做了,我自然轻松。” “所以,尚书夫人再不满,也不会让你的婚礼出事,该做的一定会做到最好。”沈卿晚轻笑,这想法是对的。 尚书夫人估计也纠结得很。 “其实你可以试着说,这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那就不要再想那些不好的,想一些齐王府的好处啊!免得大家都难受,你要嫁过去过日子,可不能带着怨气。”沈卿晚举目一望,满目粉红:“齐王虽然是异性王,可到底是王爷,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 蒋以柠点头:“其实我爹已经说过了,娘亲是控制不住。” 正说着,沈卿晚看见齐钰从旁边的路径走了出来,人面桃花,翩翩风度,执手折扇,端是风流倜傥。 因为蒋以柠背着的,所以还没有发现。 沈卿晚便眨了眨眼:“我现在怀疑,你是真的想约我出来散心呢?还是想见某人呢?” 蒋以柠一脸懵:“什么?” 沈卿晚扬了扬下颌,蒋以柠回头,齐钰已经走到面前。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蒋以柠顿时囧了,终于明白沈卿晚调侃的那门子意思。 齐钰笑了一下,冲沈卿晚点了点头,拉起蒋以柠的手:“先借一下人,可否?” 沈卿晚摊手:“去吧,下午回去的时候还给我就成了。” 蒋以柠黑线,她这个当事人反而被无视了吗? “不要当我不存在好么?我们不能见面的。”蒋以柠瞪了齐钰一眼。 齐钰朗声一笑:“可是现在已经见了啊!走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而且,你在这里,王爷来了你都怎么交代?” “啊?” 原本还有些抗拒的蒋以柠听到这句话瞬间焉了,任由齐钰拉走。 沈卿晚愣了一下,敢情齐钰为了顺利拐走蒋以柠,还找了帮手来的?要不要这么拼? 回神时,两人已经走远,沈卿晚心有所感,回头就看见有人站在桃花尽头,正微笑着看她。 那温柔一笑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沈卿晚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你……”沈卿晚突然笑了:“似乎终于明白,人比花娇都什么情况了。” “噗……你在说你吗?”段钰远轻笑,抬手替她理了理随风飘起的头发。 沈卿晚轻笑,彼此是彼此的风景,可能就这意思吧! 伸手将人拉近怀里,段钰远没有多说,只是抱着,将下巴搁在沈卿晚肩膀上。 沈卿晚似乎能感觉到段钰远来自骨子里的疲惫,忍不住心疼:“真那么多事情?其他大臣和下人都做什么的?” 段钰远站了起来,揉了揉眉心,眸色却很晶亮:“只是做事自然不至于这样,不过,事情自然不能白做。” 沈卿晚眨了眨眼:“不能白做?” “趁着插手的机会培养自己的筹码才是真的,否则,白做我才不干呢!”段钰远直言不讳。 “那倒是,恐怕都是这么做的吧!”沈卿晚点头:“那你负责什么?” 十指相扣,段钰远拉着沈卿晚漫步在漫天桃花里:“护卫,安全。” 沈卿晚诧异,这样的确可以插手御林军和锦衣卫了。 这两样势力一向是皇帝的专属,平时都没有太多机会插手:“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吃力不讨好?等各国使者一到,万一有个意外,可就是你的责任啊!” 最重要的是,众王虎视眈眈,一旦有什么情况可以让段钰远遭殃,一定会抓着不放的。 段钰远玩味儿的一笑:“聪明,所以秦王回来了,他想插手工作,我准备留给他。” 沈卿晚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你这是……好处得了,后面不知道好坏的,就给别人?” 段钰远:“那可不是我不干,而是有人非盯着,很想好,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秦王既然想要就给他吧!这样的话,我万寿节期间还能轻松了。” 所以说,这是已经打点好了的意思?沈卿晚了悟。 秦王离开一个月,万寿节的准备工作已经进入尾声,每个人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纷纷立功不少。 秦王才回来,就剩下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甘的。 当初离开,皇帝并没有提这件事情,秦王也想当然的认为皇帝不会大办,跟以前的惯例一样。 半路中得到消息已经难以取舍了,戎国那条线他准备了很久,自然不能放弃。 所以秦王赶紧赶慢的赶回来,只能从兄弟手中抢活了。 或者说是分摊比较好,秦王可不想到最后什么事儿都没他的。 安全防护接触到御林军和锦衣卫,自然是秦王首选,而且段钰远前阵子还身体不好,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这理由可以用好多遍。 而且,段钰远不愿意放权,还可以让皇帝看看段钰远的野心。 一箭好几雕的事情,秦王怎么会错过? 秦王打算得好,却不知道段钰远将事情做完,已经不稀罕了。 秦王想要接受,正好的事情,段钰远巴不得赶紧甩掉这烫手山芋。 沈卿晚噗嗤一声,幸灾乐祸:“你不屑的,人家还想得很呢!” 她算看出来了,段钰远属于那种见好就收的,只要达到一定目的就收手,并不会一直巴着,让人抓住把柄。 至于秦王,如果有这种机会,除非不得已,否则不会主动放手,只想利益最大化。 段钰远虽然主动放手,可不代表利益不足,隐藏的才是真。 “所以啊,谁想谁拿去,很快就要出京去接别国使者了,我懒得动。”段钰远轻笑,有那时间,跟沈卿晚呆在,练练功,唠嗑八卦都更好更自在。 “嗯,这注意不错,佩服。”沈卿晚异常真诚的夸奖。 段钰远欣然受了:“对了,小德子死了,秦王气了个半死,这段时间想要抢安全防御的工作,手段显得极为激进,有点恨死我了的感觉。” 听到话里的那丝幽怨,沈卿晚捂嘴偷笑,小德子对秦王来说果然很重要,这是她的报复。 “好了,你背黑锅辛苦了,等你有空,我会犒劳你的。”沈卿晚发现最近都没有做东西给段钰远吃,也有点技痒。 第四百三十八章 以柠出嫁1 段钰远瞬间被治愈,笑眯眯的说道:“替夫人背黑锅,是应该的,就是下次早点给我提个醒。” “这么说,我还盯上了秦王那个谋士,你现在就心里准备吧!”沈卿晚轻笑带冷,杀不了秦王,她动旁人总可以吧! 如果秦王最后成了孤家寡人,一定很好看的。 原本沈卿晚在有了段钰远之后,已经没那么想报复了,偏偏秦王不消停,自然新仇旧恨一起算。 段钰远怔松,半转身看着她,表情带着明显的惊讶:“你是说祖辞?秦王手下的第一谋士?你要动他?” 沈卿晚挑眉:“不可以吗?” 段钰远表情还残留着意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还知道这位的弱点?” “幻儿是在江湖上混的,就是刚好知道了一点真相。”沈卿晚轻轻一笑。 不是顾幻知道,而是前世听说的,只不过前世的时候已经无法证实了,祖辞就算有所怀疑,也功成名就,封侯拜相,自然不会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跟皇帝闹翻。 秦王当了皇帝后,将一切证据都掩埋了起来。 上次顾幻离开去办私事,沈卿晚就让她顺便查了一下,不仅让她还原了真相,还掌握了证据。 “这样?那我拭目以待。”段钰远都不由自主的好奇了。 祖辞这个人,是他见过的,少有找不到弱点的谋士,他对秦王真的很忠心,这么多年他都没想到怎么策反。 或者说,用不着策反,只要挑拨他跟秦王之间的关系就成了。 这些年若非有祖辞从旁协助,他只会更加不将秦王看在眼里,拿什么跟他争? 沈卿晚偏头:“你,对祖辞感兴趣?” 段钰远嗤笑一声:“不感兴趣,都是男人。” “……”沈卿晚哑然,感觉段钰远越熟悉越坏了,可恶,明明很正常的话为什么总能被他如此曲解? “你就不能好好的说吗?如果那些还怕你的人知道你这样的,一定觉得自己好可笑。” 因为段钰远看起来出乎意料的逗,他们那么惊悚都是为啥? 段钰远收了收笑意:“那你喜欢哪一面?” 沈卿晚打量着段钰远:“嗯……都喜欢,其实哪一面都是你就好。” 段钰远勾起唇角,星眸如墨,轻声说道:“以后,要不仅仅是喜欢。” 沈卿晚怔了怔,脸颊微红,段钰远也研究这个?实在告诉她,喜欢和爱有很大差别吗?她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会斤斤计较这一点。 “咳咳……我们不是在说祖辞的事儿?”沈卿晚干咳了一声。 段钰远回身:“秦王能有祖辞这样的谋士,是他的幸运。” 搅起的涟漪慢慢恢复了平静,沈卿晚觉得又能好好说话了:“评价这么高,似乎比上次晋王的谋士都更看重?” “谋士,不仅仅是智力计谋,还有为人,十哥那个谋士是很厉害,或许祖辞但是计谋会弱上一筹,但是,那个谋士虽然也能心系天下,心境却不平和。” 段钰远缓缓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十哥和阮家用的手段太过激烈,这谋士对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有几分抵触,虽然不明白,但是的确有。” “自负才华,对于主子的‘蠢’未必看得起,打心底的有一种蔑视。” 闻言,沈卿晚忍不住笑:“智商碾压感?” “差不多就是那样,十哥那种情况你是知道的,他估计是习惯了主子很蠢,很多时候他能享受一种掌控的快感。” “怎么说,忠心两个字不能达到百分之百,这对一个谋士来说是致命,一旦时机成熟,野心膨胀,他很可能会觉得天底下没有人比他聪明,我们这类人只是出身好而已,他完全可以翻身做主,成为天下的主人,凌驾苍生之上。” “这种性格的人,一旦得到权利,很容易自作聪明,迷失自我,刚愎自用,到时候就不一定是苍生之福了。” 沈卿晚点头,突然发现段钰远对人性的了解分析的确很深。 跟秦王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秦王喜欢攻击弱点,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捏住把柄为自己所用就行。 段钰远则是利用优点,谁若是善于做什么,他就会尽量排到合适的岗位去,发挥最大的作用。 虽然听起来都差不多,可一头牛被按着头喝水,不管渴不渴,那肯定都不会舒服的。 有些弱点,毕竟不能利用一辈子。 连利益都不能捆绑一辈子,何况把柄? “那位的谋士傲气太重了,用的话是一把双刃剑,若是不能压住,随时可能噬主,所以说,不是我喜欢用的属下。十哥和淑妃可都是用暴力手段来压住的,明知道帮助十哥会有很多人无辜的人遭殃,他为了活命也一直在出主意。” 沈卿晚摇了摇头:“求生不容易,我觉得,能够活命暂时妥协是很正常的啊!越是聪明的人其实越不想死,他若是慷慨就义,也没有人知道,想要流芳百世?” 段钰远轻笑:“想哪儿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自然不是说他就该自杀,而是说,以他的智慧,淑妃和晋王根本看不住,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自己逃脱,或者向上次那样,无声无息的让晋王暴露,作为对手,肯定就会帮救他的。” “可惜,他没有,我问过了,他在晋王身边已经有了七八年,那个时候十哥还是个小孩子,他还能逃不出去?” “咳咳,那是我误会你了。”沈卿晚讪讪的道歉:“我就说,你也不是那种激情派,怎么会说别人被抓住了就该死这种话。” 段钰远斜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卿晚,肯定不高兴。 沈卿晚呵呵一笑:“那这么说起来,他其实也有自愿的?” 段钰远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觉得十哥还好,其实容易掌控吧!你也发现了,十哥离了他,办什么事儿都不行,已经产生了依赖。” 沈卿晚叹息:“所以说,是天下为棋,人为棋子,他在玩吗?” 段钰远点头:“幸亏这些年他是不能自由的,否则,那野心指不定就该膨胀到最大了,而不是自救后,心思还停留在谋士的阶段。等哪天他想自己做主人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卿晚皱了皱眉:“既然如此,你将他放在乌州主持大局,岂不是很危险?人在享受了权力之后,就能更加体会到那东西的美好。” 段钰远挑眉:“暂时还可以放心,在我手下,自然会有所限制的部署。他能力是有的,也不是没有优点,你当初的计策能成功,就一定程度的表示了他对天下苍生的怜悯,他是聪明人,只要他天天看到百姓的疾苦,懂得生活的不易,那就不会想兴战。” “而且,这样的聪明人通常都重感情,虽然很不容易交心,可平明百姓的真诚很容易走进他的心。” “整个乌州都是他治理的,跟乌州的百姓相处出了感情,他就会考虑更多,自己为主的想法就会减弱。” 沈卿晚诧异,对段钰远比了个大拇指:“真是厉害,这样的话,他在乌州的权利应该不小吧!一旦做什么事情有所束缚,达不到自己的预期,自己为主的想法反而会更加强烈。” 段钰远扬起十指相扣的手,在她手背上啄了一口:“聪明,所以说,这个度其实不好把握,得根据他的表现及时调整。权力过大,野心也会暴涨啊!” 沈卿晚揉了揉眉心:“果然,这样的人其实是个麻烦,当初阿风等人的请求,我就不该心软。” “其实还好……”段钰远嘴角一勾:“他也有明显的弱点,真要出现最坏的打算,直接杀了便是。” 沈卿晚点头:“所以,你连后路都想好了?你都说他很聪明,万一逃过了怎么办?” 段钰远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再聪明也手无缚鸡之力,要杀的话很容易,哪怕中几次招,也是可以得手的,再说了,我的属下,还有我,可不笨啊!” 沈卿晚灿烂一笑:“还真是自信,那祖辞呢?” 段钰远亲昵的抚了抚她鬓前的发:“相比之下,祖辞就只是个谋士,或许有尚书之才,却无法做天下之主。” 沈卿晚想了想,顿时觉得段钰远的评价好犀利。 “祖辞一旦认主,就会尽心尽力,鞠躬尽瘁,要他背主,除非有相当大的理由和变故,所以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办到?”段钰远自然对祖辞更高一眼。 有智谋,有忠心等等,这才是谋士。 “那就容我先卖个关子,等事情成了,你肯定就明白,若是不能成,你就当我没有说过。”沈卿晚捂脸:“我怕自己丢不起那个人。” 段钰远呆了一下,随即闷笑不已,想大笑的,可是又怕沈卿晚面子挂不住。 沈卿晚瞪着段钰远,也由着他笑:“想笑就笑,憋着作甚?” 笑一会儿,能驱除疲惫也是好的。 段钰远笑出声,可还是顾着沈卿晚的面子,没有太过火。 桃花山自然也有出名的特产,有名的桃花酿,每年出产量还很少,价格贵得离谱。 千金难求真不为过。 段钰远带着沈卿晚来到山顶,倒是弄了一壶上等的桃花酿,坐在石桌石凳上,举目远眺,满眼都是梦幻的粉红:“又是一年桃花开了。” 正准备品尝这传说中的桃花酿,沈卿晚却被这么一句话给吸引了过去。 这种感叹的语气,仿佛是又回忆起了什么。 “你该不会又想到那次我们在净尘寺的见面吧!你还生气来着。”沈卿晚忍不住说道。 当时她对段钰远的记忆停留在前世,段钰远对她的记忆,却来自于小时候的无害。 “现在也不生气了,不过就是去年的事情?”段钰远轻笑,眸色流光溢彩:“如果早知道会像现在这么美好,当时我一定多跟你说几句话。” 沈卿晚嘴角一抽,甜言蜜语是挺好听的,就是内容有点囧:“当时冷酷成那样,你若是开口跟我说点什么,指不定我会以为认错人了。” 段钰远但笑不语,那个时候彼此都以为会没有交集的。 沈卿晚将杯中的酒浅尝而止,眯起眼回味。 她不好酒,偶尔尝尝佳酿也不错,小酌即可。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以柠出嫁2 “怎么样?”段钰远坐了回来,觉得沈卿晚这微醺的表情,比漫天的桃花还醉人,挠人心肺。 “不错,这味道,唇齿留香,犹有余韵,让人回味无穷。不过若是喜欢烈酒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吧!” “偶尔尝两杯而已,可以改善一下口味,反正这桃花酿不会大批量的出来,想经常喝都不太可能啊!” “说起来,上次在万菊山还有菊花酿呢,可以有讨厌的人,都没有好好尝一尝。”沈卿晚可惜的说道。 面对秦王和沈易佳,再加一个昭阳公主,哪里还有心思尝? “今年我陪你去,谁也不能来坏了兴致。”段钰远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他还是出现最晚的。 “还早着呢!”沈卿晚呵呵一笑,心底也有几分期待感。 两人在这旁若无人的欣赏桃花景色,蒋以柠和齐钰在别处也是你侬我侬的,果真是粉红满天飞的桃花季节啊! 又过了两天,沈卿晚精心挑了两样礼物去给蒋以柠添妆,都是价值不菲的首饰。 添妆自然要到尚书府,明天去吃酒席,则是去齐王府,到时候就乔英和沈城代表相府送礼了。 沈卿晚一进门,就看见尚书夫人在很高兴的招待人,那精神面貌明显是不同的。 看起来,尚书夫人应该是被说服了,想通了。 “带沈小姐去小姐的房间,以柠可就盼着你来了,很早就让厨房准备了点心,沈小姐就过去陪陪以柠,我这里,怕是顾不上她了。”尚书夫人一边冲丫鬟说着,一边对沈卿晚抱歉的说道。 顾不上蒋以柠,自然也就照顾不到沈卿晚了,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包涵。 听出了尚书夫人的意思,沈卿晚点头:“尚书夫人就放心,我跟以柠情同姐妹,我是不会太客气的。” 来添妆的,可不仅仅只是跟蒋以柠有点交情的同辈之人,还有很多命妇,跟尚书夫人有交情的人家,或者跟尚书打过交道的。 而今天,就等于是女方摆席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齐王府有交情,等到明天就这么去吃,实在有些微妙。 若是两边都有交情,很多人会像沈卿晚这样,两边都送礼,平日里想要这种机会还不是很多。 特别是尚书府,想找个机会光明正大送礼,可是相当不容易的。 所以说,到尚书府的人,比想象的还多,当然,女人为主,毕竟是要给蒋以柠添妆的。 见到蒋以柠,沈卿晚看她还在摆桌子上的点心,忍不住好笑:“你要是饿了,就吃啊!干嘛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蒋以柠挽着沈卿晚的手进屋:“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垂涎三尺了?我这可是给你准备的,你这大胃王。” 沈卿晚冷哼一声:“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我长身体好不好?” 蒋以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并非有意瞒着,而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要从何说起?肯定会把人给吓倒的。 “上次你说夜市上的东西不错,我让人专门去学过,吃个新鲜,你尝尝,现在距离开饭还早呢!”蒋以柠将沈卿晚拉到桌边,琳琅满目的小吃煞是好看。 沈卿晚拿起筷子一一尝过去:“嗯,还不错。” 蒋以柠吞了吞口水,沈卿晚顿时一笑:“要一起吃吗?” 蒋以柠快速摇头:“早上吃了不少,我才吃不下了呢!真是羡慕你啊,这胃口好到可以吃好多东西的不是?” 她是有那胃口,没那肚子。 “还好,我们这样的人家吃饭还是吃得起的。”沈卿晚自我调侃了一句。 “不过,明天才惨,好像都没什么东西吃,从今晚上开始,连水都不能喝,这成亲还真是一种受罪。”蒋以柠感觉自己光是听就有点焉了。 世子妃的嫁衣是相当繁复的,穿起来当然光芒四射,非常漂亮。 可人之三急解决起来就相当麻烦,不让喝水多吃,就是考虑到出恭的问题。 “你就忍忍吧,女人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价值不菲的嫁衣就穿这么一次,你还不想让自己美一点?”沈卿晚轻笑,安慰的说道。 有时候有的人想这么美一次都没有的。 虽然有些被安慰到,可蒋以柠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卿晚:“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卿晚眯着眼睛:“我肯定不会嫌弃。” 因为前世的遗憾,她才知道人生多么不完整,所以,她一定会有极大的耐心来经历这么一场让很多人觉得累的婚礼。 “是吗?你就这么期待嫁给楚王?侧妃可不是正妃,会觉得不高兴吗?”蒋以柠神色暧昧。 “这不是正妃之礼?呵呵,我就当自己是正妃了,头顶上有个大家长,惹不起,幸好不住一起。”沈卿晚轻笑,现在唯一感谢皇帝的,就是圣旨上最后的那句话了。 尽管皇帝现在肯定懊悔得要死,可不妨碍这即将成为事实。 初衷和现在的想法,她懒得去计较。 “你心也挺大的。”蒋以柠眨了眨眼,希望有机会,这个楚王正妃的位置能落实了。 “像你和武瞳说的,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好好过,反正无法改变。”沈卿晚笑得轻松。 要说期待不期待,还真有一点。 一想到段钰远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总能让她想要再飞蛾扑火一次。 哪怕将来依旧遍体鳞伤,至少不是因为自己的退缩才留下遗憾。 沈卿晚心有感触:“人嘛,有时候总是要坚强一点,若是每次都那么清楚,算计得明明白白,或许会得不偿失。” “在我看来,嫁给王爷或许有很多的问题,甚至难以想象的麻烦,可自己能勇敢一点,或许能有很好的结果。” 蒋以柠若有所思,随即笑了:“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觉是那种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无畏,你还更能想一些么?” 沈卿晚噗的笑了出声:“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我的意思就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抱怨,想办法解决才是正道。” 两人聊着这些话题,让蒋以柠越发的成熟起来。 不过,蒋以柠很快就不能单独招待沈卿晚了,还有一些同辈的需要她招呼。 沈卿晚自然不介意,反正有吃有喝,若是喜欢,还能去看戏。 因为这阵子办宴席的时候老是出事儿,比如周府,周妍初好像已经半死不活,又下不了床了。 旁人不知道原因,只会无端猜测。 尚书夫人好面子得很,自然严防死防,不想出事儿。 谁要是想利用尚书府做点什么,还得问过尚书夫人。 尚书府可不是周府那种地方,是个人都能插手。 所以,一整天下来,宴席显得极为顺利,别说出事儿了,连有人针对都会很快被旁人化解,那态度再明显不过的。 慢慢的,即便是不对付的人也不会随便说话,一切皆大欢喜。 本以为蒋以柠成亲的喜事儿就会这么顺顺当当的,平平安安的过去,不曾想,给所有人一个晴天霹雳的,是皇上。 拜堂完毕,新人正准备要送入洞房,皇帝的赏赐到了。 因为这,蒋以柠不得不提前掀起盖头,否则,藐视君主的罪名扣下来还逃不了。 在君主的名义下,那什么原则风俗都得靠后站。 所以,蒋以柠掀起盖头,也就是让旁人多看了两眼,不少人对齐钰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当初多少人盯着蒋以柠这香饽饽啊?没想到皇帝竟然赐给齐钰,很多人都在唏嘘了。 其他的上次都还好,唯独在最后,皇帝竟然赐给齐钰六个美人。 虽然没有明确说给什么位份,可用意非常明显了,是给齐钰的侍妾,收房用的。 听到这个赏赐,看到从外面进来的六个风格各异的美人,九成以上的人都呆了呆。 自然不是被美人给美呆的,而是被皇帝这用意给惊呆的。 这是要撕破脸了么?在人家成亲的当天赐六个美人,这不仅打齐王府的脸,世子妃的脸,还打了尚书府的脸。 本来当初皇帝将蒋以柠赐给齐钰,就有人觉得皇帝容不下尚书了,现在这样,感觉更像啊! 蒋以柠脸色一白,右手一痛,才发现齐钰用力捏了她一下,有些担心和劝慰的看着她。 蒋以柠瞬间有些治愈,似乎不是那么伤感了,美人有什么用?再美还是得看男人。 沈卿晚回过神来,眼神在那六名千娇百媚的美人身上扫来扫去。 皇帝这是自己家庭不和谐,就不喜欢别人和谐的节奏啊! 看起来,齐钰当初给予的聘礼,还是让多疑的皇帝产生了怀疑,这分明就是红果果的警告。 齐钰表情有些凝重,眼神带着冰冷,他预想了很多突发状况,唯独没有皇帝会这么狠。 事前就算知道,也根本无法预防。 沈卿晚垂眸,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段钰远:“看到今天这一幕,我仿佛看到了我们成亲的那天,指不定不是六个美人了,楚王个都可能吧!” 段钰远脸色微僵,那天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如果皇帝依旧不顾他的万象佛经,还赐女人到楚王府,那他对这个爹最后那丝感情都会被掐灭。 “如果有,你会怎么做?”段钰远还真不敢确定没有,皇帝现在的抽风怪异不是他能摸透的。 沈卿晚摇了摇头:“到时候再想。” 段钰远偏头看她:“现在想,你不想帮蒋以柠吗?这种事情她明显有些没有了主意。” 蒋以柠毕竟才十五六岁,平日里再成熟,这会儿也有点六神无主。 皇帝的这个赏赐太突然了,跟蒋以柠的切身利益有关。 很显然,皇帝会出来这样的赏赐,根本不会考虑蒋以柠的想法和感受。 沈卿晚顿时明白段钰远的意思,旁观者清,她也只是干着急:“可是,我就算想出来了,现在也没法靠近以柠啊!” 段钰远轻笑:“不用靠近,有一种功夫叫传音入密。” 第四百四十章 以柠出嫁3 “现在好像什么反应都不对,可大家都看着两位新人。”段钰远眯了眯眼,皇帝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沈卿晚皱了皱眉,及时给段钰远低语了一阵。 传音入密,以她的功夫是做不到的。 还好美人之后还有一些赏赐,太监没有念完,齐钰和蒋以柠就不用急着给反应。 段钰远眸色潋滟的看着沈卿晚:“所以,你不是没办法。” 沈卿晚轻笑:“我的办法都不是绝对的,完全基于男人的看法,若是男人要偷腥,那真是……怎么做都没用。” 段钰远伸手握住沈卿晚的柔夷:“尽人事听天命,你放心,我肯定不偷腥。” 沈卿晚直接甩了段钰远一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调·戏她? 男人在这方面的厚脸皮果然是天生的,不学也会。 段钰远唇角还带着笑,端起酒杯遮掩。 沈卿晚只看到他嘴在动,但是听不到声音,顿时觉得传音入密挺神奇的。 不过,对于懂唇语的人来说,这倒不是什么秘密,难怪段钰远要用东西遮掩唇形。 接赏赐,就是刚开始大家行了跪礼,太监第一时间就叫起了,并没有让大家跪着听一大串赏赐。 当然,皇帝的这点体恤,在那六个美人出现后就毫无意义,不仅没有人感动,反而再迟钝的都感觉到了那丝深深的恶意。 齐钰和蒋以柠一起听到了段钰远的传话,蒋以柠本能的要回头去看,却被齐钰给拦住了。 “别动,你若是不知道怎么办,就照着王爷说的去做,至少谁也不得罪,具体的,我们时候在商量,你放心,我给你承诺过的,不会食言。”齐钰低声在蒋以柠耳边说道,好多人注意到了,很好奇他们都怎么商量的。 齐王和齐王妃是有些担心的看着齐钰和蒋以柠,他们虽然是长辈,可赏赐是给两位新人的,他们无论怎么发表意见都不合适。 除非齐钰和蒋以柠真的应付不来,否则,齐王和齐王妃暂时不会开口。 听到齐钰的话,蒋以柠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脸色恢复了许多。 不得不说,齐钰的话,让她安心了很多。 蒋以柠嫁过来本来就是孤身一人的感觉,什么都不熟悉,偏偏还有这样的委屈,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有这么淡定。 好不容易等太监将赏赐的单子念完,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蒋以柠,就像看她怎么应付,对于其他的东西,再有价值现在也吸引不了大家的注意力。 齐钰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吊儿郎当的表情,直接扔给太监一个红包:“哦,辛苦了,公公若是有空,留下来用饭吧!” 那太监明显知道齐钰的德性,得了红包也不计较:“奴才还有事情要做,就不留了,唠叨王爷和世子爷了。” 齐王连忙说了一通客气话,这才准备让管家将太监们给送走。 不过,被众人所期待的蒋以柠终于开口:“这位公公,这单子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闻言,众人都坐直了身体,一眨不眨的看着蒋以柠。 沈卿晚扫了一圈,没什么想法,这宾客肯定是看好戏的居多,反正事不关己。 那太监仿佛就在等着蒋以柠开口:“世子妃请指教。” 蒋以柠笑得温婉:“指教还不敢,请问公公,这六名美人……” 听蒋以柠直接点题,众人都一个激灵,难道要正面抗衡? 蒋以柠拖长了声音,玩够了才说道:“皇上赐来做什么的?不管是公公口中的话,还是单子上都没有标注,以柠有些不理解,这人又不是物品,不可能放在那儿就成了,总得吃喝拉撒吧!皇上体恤,总得有点示下。” 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美人,结果被蒋以柠说到什么吃喝拉撒,立刻就觉得俗了。 原本看着还很有特色的美人,似乎瞬间降了档次,让人突感索然无味。 可仔细想想,蒋以柠的话,还真是一点没错。 太监皱了皱眉:“世子妃的意思是……” 原本蒋以柠要闹什么的,他都已经想好了对策,唯独这样明摆着问,还当着大家的面,一副不说清楚就不罢休的架势,让太监有点懵。 “公公还不明白?以柠就是想问,皇上将六位娇滴滴的美人赐来王府做什么?”蒋以柠说得更加明白。 其实这种事情就是不好说明白,哪怕皇帝赐了无数美人给大臣,也从来不会说就是赐给你当妾的,收房之类的云云。 很多时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意思。 听到蒋以柠这么一问,人群中很多人的眼睛都亮了。 因为这一招,对她们也是有用的。 至少很多人都敢堵,皇帝绝对没脸明说赐美人为妾。 尤其是在这大婚宴席上,皇帝若是真敢这么承认,那也不要怪别人用非常手段。 皇帝爱名声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他敢认吗? “这……”太监还真的被问到了,皇帝没有特别交代,他也不敢妄自揣摩圣意啊! 现在他说什么都是一口唾沫一颗钉,那就是皇帝的意思。 “嗯?难道这也会很难回答的吗?”蒋以柠疑惑:“莫非,皇上还有什么难以启口的意思不成?” 众人闻言差点喷,对哒对哒,就是这样,皇帝本来就难以启口,蒋以柠这样一脸懵懂的说出来,反而没人敢说实在忤逆君主。 何况,人家只是一脸“真诚”的问个具体,表示了对皇帝的尊重和重视,又没有抗旨不尊的迹象。 将皇帝高高的捧着,找不到丝毫不敬,这一招很高啊! 许多人都打量着蒋以柠,好像第一次认清她似的,这么犀利的办法,就刚才那一下便想出来了? 蒋以柠表面很淡定,实际上心虚得不行。 她不是沈卿晚,这样犀利的一步步陷阱明显是沈卿晚的风格。 蒋以柠虽然平日里总是看得透,有点脱离红尘的味道,可实际上跟其他人是差不多的。 至少在面对皇帝,面对皇权,打心底有一种敬畏,很多时候对于皇帝的命令圣旨根本不会去质问,哪怕是心里不舒服也只有认了。 如今要找皇帝话中的漏洞,还要考虑皇帝的性格,以此来为自己谋利。 为了未来,她也是拼了。 其他几个王爷都感觉到了这方式的熟悉,纷纷看向了沈卿晚。 可沈卿晚淡定得很,眨了眨眼看着蒋以柠,有些紧张担心的样子,满脸都是无辜。 那太监左右为难,六个美人中的一个走了出来,冲蒋以柠福了福身,还特意对齐钰行了个礼,眸光如玉,盈盈如水:“回世子妃,皇上赐下,自然是让奴婢们来伺候世子和世子妃的。” 这话也回答得圆滑,顿时解了太监的尴尬。 那太监立刻借坡下驴:“是的是的,皇上就是这意思。” 蒋以柠摸了摸下巴,打量着面前这美人:“公公,你可想好了,皇上真是这个意思?六个娇滴滴的美人,真是来‘伺候’我跟世子爷的?” 蒋以柠将“伺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还特意问了一句。 这种每一句都是陷阱的方式,让几位王爷表情古怪的对视一眼,多么熟悉的风格啊,当初刘妃小产事件,他们可是集体领教过的。 “自然是伺候来的,奴婢们身份地位,难不成还能做主子?”那美人没有领教过,立刻就掉进了坑里。 蒋以柠勾唇一笑:“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挽着齐钰的手臂,蒋以柠仰头期待的看着:“世子爷,这么美的美人,我有些舍不得呢!” 围观众面面相窥,这上演的又是哪一出? 齐钰邪魅的一笑:“说得对,本世子也心疼,不过世子妃带了不少人过来,平日里的伺候都用习惯人了,本世子嘛……” 齐钰声音一拉,对上六双期待明亮的美眸,魅惑风流的一笑:“本世子身边的人也满了,都干得好好的,本世子总不能随便就将人打发了吧!” “可是皇上圣旨……哎,这可不好办啊!”齐钰摸了摸下巴,明明在给六位美人抛媚眼,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让美人们心碎了。 刚才那个说话的美人,眼睛一湿,立刻柔弱,我见犹怜起来,语气带着哽咽:“世子爷……” 不少人都心疼了,可这种场合他们没有立场说什么。 齐钰皱了皱眉,心下没有任何的波晚,别看他整天在烟花之地混,可实际上,他并不喜欢这种柔弱的女人。 至少他以前就看中蒋以柠,其中之一的原因就因为蒋以柠不是这类,让他另眼相看。 不过,不管是府内府外,齐钰所表现出来的都是这类柔弱瘦马类。 正以为如此,皇帝一开始就打着不让他好的主意,将蒋以柠这种不同类的赐给他做正妻,将来肯定管着,肯定闹矛盾。 然后,美人又精挑细选了他喜欢的类型,技术似乎登峰造极,眼泪说来就来了。 意识到这点,齐钰忘了望天,皇帝为了他居然这么费心,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哭? 蒋以柠面带心疼:“哎呀,别哭别哭,这美人儿一哭我都心疼了。” 围观党默,这画风是不是不对? 怎么心疼美人的不是世子爷,而是世子妃?这演的是哪一出? 蒋以柠给美人掏了帕子,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牙,痛心疾首:“既然如此,那就挪一个位置出来吧,给本妃倒夜香的婆子就送回尚书府养老了,活儿就你们轮流着做吧!” 一阵风吹过,全场都石化了。 那个……他们所有人都听错了吗? 倒夜香的,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六个美人抗击打的能力有点弱,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倒过去。 “世子……妃……”那个做代表的美人直接结巴了:“奴婢们身份地位,可好歹是皇上赐下来的,你……让我们,让我们……” 美人泪水瞬间滚下来了,似乎那后面的词眼都特别难以启口,说出来都会被熏晕了。 蒋以柠表情疑惑:“你们不是来伺候的吗?可我和世子爷身边的人都跟了好几年了,哪怕你们是皇上赐下来,也不能雀占鸠巢吧!” “不是,奴婢们……”美人词穷,心口起伏不定,很明显已经气到了极点。 恨不得直接冲蒋以柠吼,她们是来做世子爷女人的,此伺候非彼伺候,这都不懂啊! 第四百四十一章 以柠出嫁4 “不是?”蒋以柠苦恼的皱眉:“不是什么?难道皇上不是让你们伺候来的?所以说,想做花瓶吗?六个人啊,有点多,不过世子爷,齐王府虽然有点穷,白养六个人还是养得起吧!” 着重白养两个字,所有人都已经呆了。 齐钰纵容的一笑:“世子妃说什么就是什么,齐王府虽然不富裕,可也不差这六个人。” 蒋以柠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在齐王府好好当花瓶吧,莫要辜负了皇上的教诲。” 当花瓶?还辜负了皇上的教诲?这到底什么鬼? 明明听起来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怎么就感觉在胡扯呢? 话题到底是怎么神转折到这地步的? 不过,大家也动了,蒋以柠这就是给了两个选择,一是承认自己来伺候的,乖乖去倒夜香。 二是承认自己是花瓶,那完全可以圈养起来。 当然,皇帝可以选择第三条路,直接承认赐给齐钰做小妾,那估计还会有后招。 不知道为什么,这收招虽然不显,可大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相信着。 所以说,这是将皇帝架在火上烤,选择哪条路都是死的。 六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一步看似狠厉的棋子,竟然就这么轻易被蒋以柠化解了?还进可攻,退可守,无论皇帝怎么做,六个女人进入了齐王府,那都是人家关上门来做。 难不成皇帝还能管到齐钰宠幸谁不成? 很多人想明白个中关键,看蒋以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尚书家的嫡女,原来这么聪慧? 有些夫人忍不住扼腕,早知道,当初没选秀之前就该定下来。 这份儿手段,怎么看都是相当讨喜的,学学也不错。 如此,再看蒋以柠,纷纷带着几分惋惜,齐钰这样一个浪子,未免也太浪费了。 齐王和齐王妃对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而且,背脊挺直。 原本是因为齐钰才对这个儿媳妇满意的,现在更加没的说。 齐钰似乎不耐烦的说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如公公回去问问?要不然,这六位美人,本世子只能忍痛割爱,让你先带回去了啊!” 太监好想晕,本来这种传赏赐的活儿是个肥差,最终得到的赏银都相当可观。 加上是成亲,更是喜上加喜,赏银红包自然不会少。 谁知道这还成了烫手山芋! 太监觉得好心塞,但是这样的事情的确不是他能擅自做主的,只能先回去问一问才行。 “世子爷说得对,奴才得回去问问,这皇上的意思可不能传错了。”太监摸了一把汗:“不过,这人已经赐下来了,总是要进齐王府的,世子爷不如就让她们贺喜,吃个喜宴?” 没有将人直接弄走,蒋以柠心下是不喜的,可也知道这不可能还回去。 何况只是一顿饭,多六个人也不多。 蒋以柠正要点头,却听到沈卿晚悠悠的说道:“贺喜?谁家贺喜空着手来啊!六位姑娘是看不起齐王府呢?还是自认身份低,就能与众不同?” 闻言,众人愣了一下,是他们幻听了吗? 自认身份“低”与众不同?确定是低,而不是高? 可为什么身份低还能跟与众不同有逻辑关系?很多人都是一张懵脸,有点理解不能。 蒋以柠顿时醒悟,立刻将盖头覆下来,这应该是齐王府的事情了,不该她强出头的。 六个美人是先回去,还是先留下,蒋以柠做不了主。 齐钰也是被提醒了,冷哼一声:“本世子的齐王府穷死了,好不容易举办个喜宴,还有人来白蹭饭不成?当然,齐王府也不是给不起六个人的饭钱,可在座的所有人都是送了礼才坐在这里的,你们却白蹭饭,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下次齐王府再有个什么事情请客,谁还会来?” “不送礼,肯定也没那么脸皮厚的蹭饭,肯定就没人来了,好了好了,本世子刚拜完堂,你们进来哭哭滴滴的什么意思?找本世子晦气吗?” “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做这种小人的事情,这位公公,你回去问的时候不如帮忙说说,换几个也成,这大喜的日子找本世子晦气的女人,本世子可不敢要啊!” 众人默,今天是长见识了,什么是胡扯的最高境界? 看新鲜出炉的齐王世子夫妇就知道了,一个比一个能扯,偏生还有几分道理,让人反驳不能。 最后竟然连皇帝英明神武都扯出来,谁还敢说什么? 一听说齐钰要换人,几个美人顿时惊呆了,她们可是好不容易被逃出来的,再要送回去,还怎么活? 一时之间,一个比一个我见犹怜,眼泪仿佛串珠一般流了下来。 眼看这一个个就要开始求饶哭诉,齐钰立刻烦躁的吼道:“本世子刚说完就当耳边风,故意找本世子晦气是不是?” 瞪了那太监一眼,齐钰吊儿郎当的说道:“还不赶紧回去跟皇上提一提?这都什么人呢?这么多人也没点眼色?人真是皇上挑的吗?快点回去换,心烦……” 说着挥了挥手,齐钰拉着蒋以柠继续刚才的行礼,直接去了洞房。 沈卿晚看得好笑,知道蒋以柠是缺乏对付女人的经验。 尚书府没有女人争斗的戏码,尚书夫人霸道惯了,也不会教自己女儿这些。 殊不知,以为这些黑暗面不给女儿看就是保护,可实际上,不可能保护一辈子的,保护得越好,就会跌得越惨。 幸好蒋以柠肯学,齐钰的齐王府又是女人最多的地方。 要不了多久,蒋以柠就能懂了。 前世能够将齐王府打理得好,并且配合齐钰一直演戏,哪怕回到了祖籍也没能消停。 所以,沈卿晚相信蒋以柠能锻炼出来的,只是前期吃点苦头罢了。 一场闹剧居然这么结束,六个美人拿不出货礼,只得跟太监一起回宫,心里七上八下的,害怕得不行。 宾客们回味着蒋以柠的犀利,想到齐钰的话还有些微妙。 货礼这东西,没有谁会特意提及,旁人说还好,主人家自己将所有人说的像是送了礼才坐到这里的一样,让众人既新鲜又怪异。 可仔细想想,其实还真就那么回事儿,如果不送礼,谁好意思坐这里?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被主人一提,总觉得怪怪的。 当然,齐王和齐王妃是很会活跃气氛的人,准备了一些杂耍艺人,表演一两个节目,就让来客忘记了那点微妙,反而更加心安理得的享受美食。 齐钰最后的那通烦操,完全掩盖了沈卿晚的那声帮腔,若是六个美人就那么留下来,先前制造的一系列优势就会弱一半。 最重要的是,主人家会觉得特别膈应,好好的一场喜宴要被几颗老鼠屎给坏了。 其他来客也不能尽情玩耍,毕竟是皇帝的人,这万一自己的行为被告状了怎么办? 虽然不一定行为有错,可架不住乱说啊! 到时候喜宴肯定虎头蛇尾,让大家都不痛快。 所以沈卿晚才会开口,令蒋以柠将优势继续保持下去。 不过有少数人还是注意到了沈卿晚,那当真是神来一笔,原本怎么看都会留下的人,居然被带回去了。 几位王爷更是心中有数,现在就肯定了。 只有沈卿晚才会这么句句陷阱,还不给人留有余地。 只要对方没理,肯定把人给说得想哭。 至于对方有理的情况,暂时还没有见过,希望有机会能见识一下。 “这招不错,是不是沈小姐?”十四王爷忍不住感叹一下。 “难不成沈小姐也会用这样的办法排除异己?”周子瑜嘲讽的说道,话语中有一丝期翼。 同桌的都是王爷王妃,这会儿都竖起了耳朵。 就算王妃们不知道情况,也能看出众王爷的注意,虽然不明就里,但也感觉到了奇怪。 不过,谁都不会像周子瑜那么无脑,明明是自己想讨得主意,还用这么讽刺的话说出来,当谁都是她们家的下人吗? 瑞王脸色很漠然,对于周子瑜的行为已经没反应了。 只是看着兄弟,眼底也难掩那丝嫉妒。 果然,沈卿晚抬头看了看瑞王,不以为然的说道:“不知道瑞王妃觉得谁是臣女的异己,说出来听听?” 段钰远突然开口:“说得对,本王也很想知道。”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楚王的女人就沈卿晚一个,哪来的异己? 周子瑜被打脸,脸色很难看,却再接再厉:“哼,谁知道当初的楚王妃是不是被你这么弄下去的?” 众人捂脸,马丹,这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还敢拿出来说? 没见这一句话得罪了好些人吗?至少秦王的表情已经不善了好吗? 段钰远冷笑:“楚王妃?是谁?怎么本王不知道?父皇都下了圣旨废除,居然还有人跟本王说楚王妃?” 周子瑜张了张嘴,顿时傻在当场,她就算再蠢也不敢公然违抗圣旨啊! 周子瑜可怜兮兮的看着瑞王,瑞王却只顾着喝酒,根本不搭理她。 看到段钰远对沈卿晚的维护,还亲手替沈卿晚夹菜,周子瑜在羡慕嫉妒恨中,有着浓浓的心酸。 见状,沈卿晚心口那股气也消散了,真觉得没有必要跟这样的女人计较。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过是几句口舌之争,反正她也没吃亏。 段钰远给沈卿晚夹了一块鱼肉,看着她:“尝尝看,听说齐王府的厨子还不错,做鱼最是一绝。” 一句话掩盖了沈卿晚真正的喜好,吃鱼只是因为厨子特色。 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那一瞬,沈卿晚感觉到了好多眼神袭上身,加起来就特别的复杂。 整个人一僵,沈卿晚拿筷子的手都有些僵硬,食之无味的吃着碗里东西。 沈卿晚顿时觉得自己承受力还不够强大,被这么多男男女女的眼睛看着,嫉妒,羡慕,感叹,意外,希望等等,太复杂了,复杂到她都无法正常吃东西,老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身上绕啊绕的。 这些视线不是完全的仇恨,恶毒,或者算计,反而是有更多的探索和新奇。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以柠出嫁5 其实大家看的不只是沈卿晚,还有段钰远,只不过沈卿晚拼不过段钰远脸皮厚。 段钰远乐此不疲的给沈卿晚夹菜,看她只顾吃,很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那越来越红润的耳朵,佯装镇定的样子,让段钰远心痒痒。 这样害羞的沈卿晚,真是很难看到。 不过,段钰远没看多久,沈卿晚竟然适应了过来,忍不住有些可惜。 沈卿晚终于敢抬头了,才发现不光是同桌,还有附近很多桌都在看她和段钰远。 有些人还能避讳一点,有的人则是完全不避讳,咬着筷子就能看得入神,仿佛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连饭菜都顾不得吃了。 难怪感觉身上的视线有点多,情况比她想象的还严重。 沈卿晚不由得尴尬,脸颊红了红,细若蚊声的说道:“这菜好像不错,怎么都没有胃口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不妥,纷纷低头吃东西,却是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从众情绪,或许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很快一群人就被段钰远一句话给秒杀了。 终于不想将沈卿晚难得的一面分享,段钰远不以为然的温柔说道:“你吃你的,不用理会,少见多怪而已。” 段钰远这轰的纯粹是地图炮,所有人都遭殃了,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只能尴尬的面面相窥之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没话题,大家也得找话题聊着,虽然还是留了一分注意在这边,可总算没有直直的盯着了。 身上的感觉一变,沈卿晚顿时轻松了,忍不住轻吐了一口气,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奇怪,这眼神果然还是有杀伤力的。 不过,众人在心里是泪流满面的,楚王王爷说话果然不会太客气,什么叫少见多怪? 难道他们一群人都少见多怪了?分明王爷你才是奇葩好不好? 上流社会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么温情的,私下里不说,可这公共场合,还在人前呢,楚王王爷这是要杀人于无形,直接用秀的就废了一众人的招子。 夹菜就算了,还亲自动手剥虾捏螃蟹壳算什么?这是要让所有在场的女人,不管老少的心都平静不下来啊! 不是扑通扑通,那就只剩下不平衡了。 很多少女对楚王原本没什么兴趣,此刻都眼睛晶亮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楚王王爷这么会疼人呢? 那捏螃蟹壳的姿势,好霸气的有没有?就快让人脑子一发热,就那么扑过去了。 沈卿晚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并没有注意段钰远的举动,只管吃,不管其他。 特别注意到某些少女们的眼神越来越晶亮,还频频扫过来,沈卿晚看了段钰远一眼:“你这会儿实在招蜂引蝶?” “嗯?”段钰远被问懵了,这突来的指控是怎么回事儿? “噗……”十四锦熙王低低的喷笑,吸引了段钰远和沈卿晚看过去。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锦熙王小声说道,看好戏的眼神也很亮。 沈卿晚无语,她其实到现在都还有点懵,她怎么就突然吸引大家注意了? 最重要的是,知道你锦熙王的武功也不弱,可耳朵能不能不要怎么尖?她已经说得很小声了好吗? 锦熙王会不会已经忘了他还在伪装? 沈卿晚心理再强大也说不下去了,看了段钰远一眼,默默的吃菜吃饭。 不仅仅是这一顿饭,一天都让沈卿晚如坐针毡,偏偏她还没有领悟到原因。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沈卿晚还顶着乔英暧昧的眼神回到王府。 急火燎原的回到蘅芜苑,沈卿晚松了一口气,才有空来细细回想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一群人的眼神都看得相当不冷静了。 不过,没等沈卿晚抓住头绪,段钰远就跑了进来,再次打断她的思绪。 “先前你说我招蜂引蝶是什么意思?”段钰远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睨着沈卿晚:“无端指控,我可不承认的。” 沈卿晚翻了个白眼:“也别管你承认不承认了,好多女人的眼神都往你身上瞄,估计过了今天,你行情比以前更好。” 段钰远皱了皱眉:“为什么?” 沈卿晚摊手:“我怎么知道?还没想明白呢!” 段钰远轻笑:“那就算了,懒得去想,对了,蒋以柠和齐钰这么来一出,父皇好像要气炸了。” 沈卿晚抚了抚头发:“不气炸才怪,这本来就是针对皇上脾气的一种办法,若是皇上不这么要面子,直接开口说赏妾,那还是最麻烦的。” 虽然也有办法,可更多的就要靠男人了,所以说麻烦。 而且,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说打了皇帝的脸,抗旨不尊。 所以说,皇帝多多自己作也是好的,不冷静,就有更多的漏洞。 “他不会这么说的,皇帝赏的妾,有时候也代表了一种身份,打不得骂不得,跟供养几尊佛差不多。”段钰远轻笑:“而且,他以前说过,不会插手臣子的后院,自己管理好。” 沈卿晚笑了,这样的话都出过口?果然是自己作。 “然后呢?是怎么解决的?”沈卿晚挑眉,很好奇的问道。 “还能怎么解决,人倒是没有换,被皇帝骂了一通,然后多加了两个,六个变八个,重新回到齐王府被人安置了,气焰倒是弱了不少,没有一开始那种皇上赐之就与众不同的嚣张感。” 段钰远摇了摇头,多加两个什么意思?死要面子活受罪。 对于齐钰和蒋以柠来说,只要掌握了办法,其实六个和八个,真没有太大的区别。 沈卿晚忍不住笑出声来,多加了两个?是为了保面子吗?可怎么看都有种垂死挣扎的错觉。 皇帝肯定是觉得,多加两个膈应,还能说是他赔偿。 可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玩得开心罢了。 有了今天这么一出,皇帝赐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嚣张的本钱,自然仍由齐王府揉圆戳扁。 “结果呢,皇上选的哪条路?”沈卿晚目光晶亮的看着段钰远。 “第一条,说是去伺候的,那就好好伺候,不管齐王府让她们做什么,那都是主子的吩咐,不得以皇上的名义说事儿。”段钰远感叹的摇了摇头:“至于第二条,估计父皇也没脸说他赐过去的就是花瓶,白养的名头不好说,花瓶放在那里,一年半载都不见一面,不观赏一下彻底没用了。” 有事情做,指不定还能每天在主子面前晃一下,那一批惯会装可怜的。 何况,齐王府都自己说穷死了,还让人家养八个白吃饭的?虽然,关于这点,众围观党是嗤之以鼻的。 “皇上真这么说?那这八个美人棋子等于是废了。”沈卿晚啧啧了一声。 “所以说,你还是很有办法的,为夫的安全和清白,就要靠夫人保护了。”段钰远嘴角勾起,调侃的说道。 沈卿晚笑喷,连忙将手中的水放下,免得呛到了自己:“这么说,关于这件事情,你不如放出风声去吧!” 段钰远挑眉:“嗯?你说万象佛经的事情?” “对,我想,秦王都知道了,你的对手也应该差不多了,别国的探子若是想知道的话,也很可能会打听到。” “如果我们还将这当成秘密守着,别人一个个都是‘好意’送上美女上门,你拒绝的话,太不近人情,人家这是送礼,到时候说你不好听。” “不拒绝的话,危害性太大,不要小看了女人的手段,如果媚·药直接作用在你身上怎么办?而且,就算不用媚·药,还有很多种办法,千日防贼是很累的。” 沈卿晚侃侃而谈:“这其中也包括了皇上,如果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皇上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赐你美人,否则,这居心不良的帽子是脱不掉了,你就算用激烈的手段处理了,别人也能理解。” 段钰远若有所思,随即发现还真就是这样,一直抱着秘密,知道的人就会利用,因为自己不敢说,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若是大家都知道,谁要在这方面动点手脚,都逃不过别有用心的大帽子。 沈卿晚突然一笑:“当然啦,如果你觉得这种消息说出去,有损你男人面子的话,那就只能自己吃亏了。” 段钰远失笑:“男人面子吗?你觉得我会有?现在外面怎么说我的,我不是不知道,似乎也没几句好的。” 银枪蜡枪头,仗着皇帝的宠而已,没什么能力等等,说实话,这已经跟男人不行差不离了。 “而且,传递留言,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这不是简单的一句话。”沈卿晚挑眉:“如果能让所有人都觉得,这其实是一个秘密,一个楚王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那就不会有人在你面前说。” 大家会自觉保密,私下里各种谈论,却会在段钰远面前忌讳提。 如此眼不见心不烦,段钰远也不用应付。 “嗯,这个提议不错……”段钰远点头,是真觉得好。 就算有些人敢提,也是少数,应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于是乎,在齐王府的八卦传遍整个京城的时候,还没有被延伸太远,八卦众的注意力就被一个震天的消息给覆盖了。 楚王身体有异样,在十八岁之前都得保持童子身?艾玛,不是说五月楚王就成亲了吗? 难道新嫁娘嫁过去还不能入洞房? 难怪楚王对女人一般不假辞色? 敢情皇帝赐婚,楚王府的女人最少,还有这样的真相? 这一件事实引发的各种猜测,各种版本预测,都让八卦党的熊熊烈火燃烧起来了。 所以,这成亲的事情要怎么办? 婚后呢?沈卿晚还能得到楚王的宠爱么? 若是楚王解禁后呢?会不会对其他女人也有兴趣? 总感觉这样一件事情,有很多可能性挖掘,这个梗真是可以让八卦党说很久了。 如此,齐王府婚礼上发生的事情就没多少关注了,纷纷转移了视线。 对此,齐钰和蒋以柠松了一口气,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特别是传言传着就失真了,让人很心塞。 第四百四十三章 道谢 齐钰特意给段钰远说了一声感谢,心下感叹着好兄弟,至少当初他选择了段钰远,到现在都没有认错人。 段钰远斜眼:“不用谢,反正也是我自己需要,你那个,顺带的。” 齐钰哑然,这感动瞬间被打散了好多,不过段钰远的帮忙,他记在心底。 结果,对于现在的八卦,齐钰反而好奇上了:“流言蜚语越传越离谱了,直接说你不行呢,这个你都不介意?” 段钰远淡定得很:“如果每件事情都要介意,这介意得过来吗?这样的说法有利就有弊,能方便我做事已经足够了。而且,在大众的嘴里,我什么时候好听过了?” 齐钰想了想,说得好有点道理,不过,段钰远真霸气,他算是服了。 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外面的流言蜚语煞有其事到有时候连自己都快信了。 齐王,瑞王,包括皇帝在内的人收到消息都忍不住皱眉。 锦熙王则是轻笑一声:“这个楚王还是如此不好对付,都还没来得及下手呢,他就将后路全给堵住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秦王府,秦王和祖辞都面色凝重,这消息真让人震撼。 祖辞倒是无所谓,这种事情有用就在前几次,上次用沈卿晚都没有成功,何况其他人? 主要是秦王很不高兴,他也好多说。 秦王脾气一上来,越劝越火大。 打心底的,祖辞也有些佩服楚王,这一步走得太妙了。 楚王瞬间从被动划为了主动,估计暗中磨刀霍霍的人都傻眼了,再多的计划都得夭折。 不过,换成秦王,他是做不出来的。 秦王对面子和名声看得极重,这种伤男人自尊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做。 相比之下,祖辞就觉得楚王才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反正也不是外人说他不行,他就真的不行了。 可惜,他的主子是秦王,现在只能想办法安慰:“王爷,属下觉得,楚王那边既然走不通,那就将注意力放在万寿节的事情上,王爷不是用楚王的身体为由抢到了御林军和锦衣卫的管理权?” “楚王都去管比较闲的杂事儿了,王爷好好在这方面下功夫,也不急于一时。” 秦王脸色好看了一点:“可是我总觉得不对,楚王为什么会放弃这两样的管理权?他不想要吗?” 祖辞一噎,知道秦王的老毛病又犯了,楚王不要的,秦王拿着也是难受,总会觉得自己捡了别人不要的。 所以啊,什么都想跟楚王争,越争越喜欢,就好像沈卿晚这个女人。 刚开始秦王对她只是有好感,就想娶回王府也不错,现在,倒是有种不得到就不罢休的执拗了。 秦王为什么这么积极的想对付楚王?这就是了。 “王爷多虑了,这件事情不是皇上开口移交的?楚王有没有反抗?”祖辞耐着性子,拐弯抹角的安慰。 秦王这个人,一定不能直接安慰。 因为秦王自认为很强大,很坚挺,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别人若安慰,是彰显自己比秦王聪明?还是衬托秦王的无能? 这些都是秦王忌讳的,所以每次安慰都要不着痕迹,尽量转移视线就对了。 秦王想了想:“那倒是有,他说了不少自己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事情,父皇认定了而已。” 祖辞了然:“那就对了,楚王肯定也不想放弃的,这两项势力,谁到手之后甘愿移手?” 虽然是这么说,可祖辞自己是不信的,他反而觉得楚王的确是想交出来,秦王刚好凑上去,那样子肯定要做足才是。 至于为什么?他暂时还参不透。 祖辞就觉得,他有一点认知跟秦王是相同的,那就是楚王绝对是劲敌。 有时候的行为很让人摸不着头脑,分明就是将自己跟那个位置的距离推得更远,欲擒故纵么? 秦王狐疑的点了点头,没有彻底解惑,可现在没有其他理由能解释。 他后来居上的能从楚王手中抢到这美差,其他人已经嫉妒到眼红了,所以,没有人能拒绝权力的诱惑。 秦王忘记了,他的自我安慰,自我说服,并不代表是事实。 段钰远将两大势力一交,顿时无事一身轻,笑看众王忙得跟狗一样。 属于他的那点琐事儿,根本不需要他操心,自然有下面的人好好完成,若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直接换人。 正是段钰远这么干脆的机制,让他彻底解放了。 说好听点是放权,说不好听了,一群下人也怕被换,当初其他王爷巴不得什么事都插一脚,以显示负责人的能力,他们是习惯了小事儿都问。 谁知道段钰远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根本整天都见不到人影好么? 段钰远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沈卿晚这里,两人是急速熟悉起来,彼此生活习惯的小细节都摸了个清楚。 沈卿晚不得不承认,段钰远有些地方还是奇怪的,只不过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恐怖。 应该说,段钰远除了有轻微洁癖之外,其他都很随意,只要不是特别难过,都可以将就。 其实这样的人很好养的,这也可,那也可,分明就是没有要求嘛! 轻微洁癖其实不算什么,一般爱干净的人都会有一点,连夜市那种地方都能下得去嘴的,实际上也没有多严重。 相比之下,贵族圈的很多千金少爷在那种地方还吃不下的。 沈卿晚偶尔会忍不住嘲笑:“当初没一次见都脏兮兮的连脸都看不清楚的人,居然告诉我有洁癖?这个世界真是让人不懂啊!” 段钰远失笑,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一样吧,那时候是觉得,男人功勋的体现,什么都忍了。” 沈卿晚斜眼:“确定不是玩得太高兴,什么都给忘了?还男人功勋?那个时候就是小屁孩儿而已。” “噗……小时候哪懂?不过是看见什么觉得好,就像去模仿学习。”段钰远辩解不了,果断的承认。 在家里宅得慌了,两人也会带着人皮面具出去玩,这个时候替身上场。 沈府的人只知道自家六小姐太宅了,整天都在绣嫁衣,难不成她的嫁衣要全部自己绣出来?不要宫里那套了吗? 四月初二,秦王迎娶褚芝萍为正妃,沈卿晚借口身体不舒服就没去。 那样的秦王府,她看着膈应,谁知道秦王会不会又来一次算计?那天的情况,她可不想再度经历。 这天也很热闹,秦王也大方,让人在大街上就派了红包,很多看热闹的都得能得到几个铜子儿。 秦王并没有亲自去接亲,在王府等着,似乎是王爷成亲的惯例了,因为身份得保持。 所以说,是让属下在派发红包,具体什么情况他自己都没看见。 当然不能希望靠这个发财,就图个喜庆。 锦熙王知道后啧啧了一声:“秦王真有钱,那到时候我是不是也得撒钱?可是我好穷啊!楚王,求支援。” 段钰远瞄了他一眼:“你会穷?是你娶王妃,又不是我娶,用我的钱,锦熙王妃会怎么想?” 锦熙王一噎,这话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不过他是真的穷好么? “秦王这么一闹,我后面娶王妃岂不是太寒酸?”锦熙王忧伤了。 秦王分明是在挑衅段钰远,倒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了,比什么不好,比谁更有钱? 好吧,京城的百姓都幸福了,闹得无比欢脱。 “我的,更寒酸吧!”毫无存在感的十五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让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差点忘了,这位也是要成亲的,还在楚王之前。 不得不说,十五的存在感真是太弱了,还常年不在,现在居然没有消失,众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前阵子的婚礼,十五靖渊王都在么? 十四惊异了过后,立刻攀着十五的肩膀:“咱们就是难兄难弟啊!” 段钰远和靖渊王对视一眼,两人都默默的移开了眼神,有种奇怪的气氛。 秦王的婚礼倒是一切顺利,没有女人出现,也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这让宾客们还有些不适应,完全没有爆点嘛! 最近参加的婚宴,一个比一个会来事儿,到秦王这里突然安静了,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齐王有女人带着孩子认上门,瑞王直接给瑞王妃没脸,全程黑脸的婚宴,连装一下都不想的,估计一辈子就遇见瑞王这一个。 在这之前,翼安侯成亲还遇见刺杀。 齐王府又有皇帝插一脚,说真的,就没谁家消停过。 有些人都快以为今年不宜办喜事儿了。 所幸,秦王府顺利了。 一群想要看点好戏,看爆点的人不无失望。 就连皇帝的赏赐都中规中矩,锦熙王吐槽说道:“哼,父皇这是偏心了外人,秦王怎么就没有美人呢?” 这当然是反话和讽刺,皇帝那天打了尚书府的脸,现在却放过了御史大夫家。 只能说,皇帝如果不是有意打压尚书,就是脑子抽了,只想着折腾齐王府,没有考虑到连尚书府的脸一起打了。 段钰远意味深长:“说的也是。” 靖渊王看了看两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秦王仿佛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回身的时候看了这边一眼,表情带着喜悦,眼睛却很平静。 这现场唯一让人八卦的是,德妃竟然请旨出来了,亲自来到了秦王的婚礼。 只可惜,德妃没有资格坐高堂的位置接受新人跪拜,那是皇帝和贵妃的位置,即便是没来,也没人敢替代。 结果,亲娘还没机会接受跪拜了,这看起来有点内伤。 秦王就在三拜之后,拉着秦王妃专门给德妃拜了一次,让德妃长了脸,也让很多官员看到秦王的至情至孝。 锦熙王差点没将口水呛出来:“秦王越来越会做人了。” 段钰远眼睛一眯,完全不感兴趣。 等到宴席结束,段钰远迫不及待的去了沈卿晚那里,忍不住吐槽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一件事情,其他人反而没有察觉。” “什么事情?”沈卿晚吃着水果,完全将婚礼当八卦听。 段钰远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道对不对,因为我没有发现跟我想法一样的,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沈卿晚囧:“到底是什么?你赶紧说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 差距 段钰远下定了决心:“我一直觉得,最像父皇的,不是十哥,而是秦王。” 闻言,沈卿晚怔松住了,看了看段钰远若有所思。 其实这种感觉她也有,不过想法并没有成型。 听段钰远这么说,渐渐有些明悟。 皇帝一直觉得晋王的伪装最像他年轻的时候,可那段日子未必值得回忆。 只不过其他儿子都找不到他更多的影子,这就显得有些难能可贵了。 沈卿晚这辈子才发现皇帝对秦王暗中的看重和照顾,难道说,皇帝其实也慢慢发现了,秦王的性格和处事手段,才是最像他的吗? 段钰远缓缓的说道:“这种爱出风头,死要面子,总是爱对付女人,喜欢拿女人成事儿,又自我过度自信,善于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的作风,真是眼熟得很啊!” 就比如今天的婚礼,秦王最后拜了德妃,真的只是相对德妃的感恩吗? 分明就是特意做给宾客看的,想要大家知道他是个孝顺的人。 整件事情对德妃来说,未必是好事儿。 若是真要被贵妃追究,完全有理由说她僭越,亲娘又如何?规矩不就是那样的? 如果贵妃会跟德妃讲情理,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出手。 现在前朝后宫都这么忙,贵妃自然没空找德妃的麻烦,秦王也是算好的。 虽然不能说不对,可秦王这一招太做作了。 只是心里感激或者感恩,私下里怎么拜都没人管,当着那么多人得好名声就太那啥了。 这样对德妃没有危害还好说,可分明是埋下了祸根。 九妃之一,距离贵妃的位置还远着呢,这心是有多大?有心人一传,德妃没事儿也会惹上一身骚。 沈卿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虽然段钰远这么说秦王,就等于是说皇帝这么多毛病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可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前世她不就是被利用的女人之一? 连沈易佳那样的都能驱使办事,何况是王妃?母亲? 想想蝶玉吧,似乎到最后就没有几个拥有好下场的,活死人一样,荣华富贵还能入眼么? “你也觉得是这样?”段钰远将德妃的事情说了一遍:“明天是要进宫谢恩的,不仅要给德妃磕头,还要敬茶。这是正常的规矩,何必急在这一时?” 沈卿晚笑了:“其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指不定德妃会很享受那一刻的关注,众人的追捧。” “每个人的喜好都是不一样的,只要喜欢,哪怕付出一点代价,别人也会觉得值得。” 段钰远叹气:“所以,我只是想说,秦王学到了父皇的一些手段,御下的手段,收买人心的招数,可实际上,他忘记了父皇没登基之前是何等的小心敬慎。” “只知其一未知其二,父皇那是一步步杀过来,秦王现在还不是皇帝,不是储君。” 沈卿晚点头:“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祖辞的作用的确很大,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他不出致命的差错,还是很有可能坐那个位置的。” 其实秦王现在已经算隐忍了,也挺小心的,只不过少年得志,偶尔会有一些小得意。 当然,这些嘚瑟其实无伤大雅,只不过落在段钰远眼里就是很大的破绽。 “我倒是想知道,他是真的像?还是刻意的模仿?”段钰远摊手,不以为然的说道。 “有什么关系吗?”沈卿晚不解的问道:“如果是从小时候开始模仿,这么多年也变成了他自己的,如今看到的,就是秦王本身。” 等于是照着一个模板,自己刻意的往那方面去成长,原本的性格被覆盖,被抹杀,根本没机会成长起来。 “哦,说得也是。”段钰远轻笑:“今天看到那一幕有些感慨,其实跟我们关系并不大。” 沈卿晚点头,斜眼睨了段钰远两眼,看来心结是真解开了。 以前都不喜欢听到她说秦王,现在段钰远自己拉出来讨论,还非常的自然。 “对了,明天要不要去国寺?我想去见一见了若大师,自从脱胎换骨后,功法有长足的进步,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段钰远立刻将秦王抛在了脑后,说起了别的。 “了若大师?不是闭关了吗?能见到?”沈卿晚记忆中,了若大师是经常闭关的,几乎不在人前走动,过几年就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认知中,直到坐化圆寂,国寺为其做了一场很大的法事,才重新谈及这位得道高僧。 “闭关啊,只不过是一种回避手段而已,从上到下要见他的,想见他的人太多了,忙不过来啊!”段钰远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沈卿晚听得便有些狐疑了,这是开玩笑呢?还是说真的。 “化妆去?”沈卿晚心下有些打鼓,对于类似空云大师的人物,她总是有点心虚。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空云大师看出她改命了,但是有没有看出她是重生的? 为此,沈卿晚问过百里夙,可惜百里夙对天象星术研究比较深刻,对人的方面稍微弱一些,不会比空云大师看出更多的东西。 “自然光明正大的去,我明天直接来相府接你,没什么要隐藏的。”段钰远摇了摇头,人皮面具戴多了,也会不舒服的。 而且去国寺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出嫁女去拜一拜,或者斋戒什么的,总是有得做。 “也好。”沈卿晚挺高兴的。 每次偷偷摸摸的出去,还要顾忌着不能暴露,其实不能完全放宽心。 不遇见其他有身份的人还好说,若是遇见了,还有冲突,那很容易吃亏。 常走河边,哪有不湿鞋的? 以前没遇见,总有遇到的时候。 京城的权贵少爷小姐太多了,稍微聚集点的地方都特意回避着不去。 这事儿,沈卿晚跟乔英说过就跟段钰远出门了,老夫人那里好像真的礼佛,很久没什么动静。 唯独沈城,沈卿晚才惊觉,她好像许久没见过了,当然,别人喜宴上的见面不算。 其他时候,她好像一直没见到沈城。 坐上马车,沈卿晚还在若有所思。 “怎么了?”段钰远不解的问道。 “只是突然发现,好像很久没见过父亲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沈卿晚摸了摸下巴:“上次因为乔司文的事情,父亲好像跟母亲闹翻了,快一个月过去,没道理还在怄气啊!” “乔司文?那个年轻的会元?”段钰远皱了皱眉:“你父亲想做什么?” “当初想相府出面给乔司文宴请客人,想给乔司文打上相府的标签。”沈卿晚淡淡的说道。 “原来如此,你父亲最近跟秦王走得很近,似乎想要谋个差事。”段钰远随意的道。 “谋差事?”沈卿晚张大了眼睛,眸色写满了不敢相信:“他能做什么?” 前世的沈城,可从来没做过正经事儿。 “你这么惊讶?是觉得你父亲做不了什么?”段钰远轻笑。 沈卿晚诚实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从小到大,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对外只知道吃喝玩乐,对内只知道耍威风,很多事情都是老夫人操持的。” “若是相府遇见什么事情,他也扔给老夫人。几乎没有见过他做什么特别有主见的事情。” 说白了,沈城不仅大男人主义,还相当缺乏主见。 第一任夫人是老夫人决定的计划,第二任夫人乔英也是老夫人看上的。 至于沈城怎么想,还真的都不知道。 只不过每次他都没有反对,就认了下来。 “那这次,或许你会对他有所改观。”段钰远合上手中的书,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都做什么了?”沈卿晚相当的好奇。 “秦王介绍他去了京兆尹,暂时没有什么官位,就是帮忙整理一下案卷,京兆尹发现丞相对案件有很明敏锐独到的见解,虽然碍于实践不够,提出的有些东西不切实际,可是给京兆尹的捕快提供了不少灵感。” “所以,你父亲没有官职,没有俸禄,在京兆尹做得很开心。” 段钰远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发展,沈城这一出,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球。 “对案件有独到的见解?”沈卿晚目瞪口呆。 沈城还有这隐藏属性?就那连自家事情都搞不清楚的人,会对案件有独到见解?怎么想都很不可思议啊! 前后的思维方式,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你不信?”段钰远笑着说道,似乎每一个听到这件事情的人都是这反应,沈卿晚这个做女儿的竟然也不例外。 沈卿晚摇了摇头:“真的不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最近有几件小案子,都是在他的帮助下破案的。包括刺客的事情,他也提到了江湖人物,杀手组织……”段钰远将书翻开,一半放在膝盖上:“你怎么看?” 沈卿晚被刺激得不轻:“这天方夜谭。” 她就算跟沈城不亲,可当初为了讨好他也研究了好一阵子,沈城是个什么样的人,哪怕今生发现他有秘密,那脑子也不是突然就进化的。 如果说沈城做其他的还可能,破案这么烧脑的,会不会跨越度太大了? “可事实就是,他真的做了,还做好了。”段钰远笑了笑,其实他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你早知道,怎么没告诉我?”沈卿晚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怪异,看来她得好好理一理才是。 “因为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开始我就以为他是去玩的,没有官职,没有俸禄,谁还能坚持多久?何况他本身就是那种不靠谱的。” 沈卿晚点头,就是这:“所以?” “所以我以为他很快就会放弃,秦王让他去京兆尹手下,本来就是为难,想让他知难而退。”段钰远摇了摇头:“没想到啊,我也看走眼了。” 沈卿晚眉头皱得更紧了,估计很多人的下巴都掉了吧! 京兆尹倒不是秦王的人,而是为人特别严谨,甚至可以说是真正的古板。 对于沈城这种走后门的,肯定看不上,自然就会刁难。 如此环境,这种分支,沈城居然撑下来了,还干得有声有色? 当真只是平日里伪装太声色犬马,所以现在一颠覆,就感觉特别震撼?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了若大师1 “我看他的情况有所改变就想着要告诉你的,可是总忘记了,你要是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段钰远暗自告诉自己,人真的不可貌相。 沈卿晚点头:“他在相府竟然不说,我没有得到消息,反正以前他也天天出门,现在也没什么不一样,没想到突然正常起来了。” “知道的人也不多,他每天就整理案件卷宗,接触的都是捕快和衙门的人,外人听说了,也不会相信的,所以有些是是而非。”段钰远点头说道:“不过,他的那些朋友……” “怎么?” “还是经常一起玩耍,以前是白天也能闹,现在都是他下班了再去。”段钰远眯了眯眼:“反正,我也觉得有什么挺怪异的,可是一直没找出来。” “嗯,难以置信,看来我得找个时间探探口风,真让人踏实不起来。”沈卿晚没想到随意的一问,还问出了件大事,心下顿时有些沉甸甸的。 国寺大门外的台阶,一共有八十一梯,象征着佛家八十一难。 沈卿晚和段钰远像普通人那样拾阶而上,旁人看到他们的衣着,也不会主动靠近。 “国寺果然闻名天下,无论什么来,似乎都有不少人。” 沈卿晚咋舌,但她来国寺的次数,一只手都能输出来。 “嗯,也就是吃饱了的人才没有事情干。”段钰远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沈卿晚哭笑不得:“怎么这么说?而且,这在人家地盘上,你真不怕这群和尚围攻你啊!” 段钰远轻笑:“说起来,我对国寺的武僧人阵挺感兴趣的,什么时候得去体验一下。” 沈卿晚无语,这个表情和语气,怎么像是在说要去挑场子? “你以前试过?”沈卿晚很难不这么想。 “试过,年少气盛,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不过,只坚持了三招而已。”段钰远倒是不避讳,在他看来,这种糗事在沈卿晚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当年是当年,跟现在肯定不一样了啊! “你现在也是年少好么?”沈卿晚忍不住吐槽。 这话一说出来,显得特别老成,自个儿是有多大? 段钰远感觉在沈卿晚面前就是轻松,好像每一句话都戳到了他的笑点,将笑意全部勾出来了。 “三招也不错啊!听说国寺的伏虎阵可是很厉害的,三楚王名武僧,符合三楚王地煞,还有奇门遁甲的招数在里面,很难对付的。”沈卿晚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主要不算秘密。 国寺成名的特色之一,就有响彻江湖的伏虎阵。 段钰远眸色晶亮,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燃:“今非昔比,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竟然来了,怎么都得去试试。” 沈卿晚眨了眨眼,男人的热血,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突然之间,沈卿晚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你那么放心的将锦衣卫交出去,说是搞定了,难道就是用的这种方法直接搞定了锦衣卫首领宫骁?” 如果没有记错,宫骁其实是个武痴,整天带着锦衣卫查案,就是方便找人比武。 特别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宫骁经常都是经常出马。 并非是他身先士卒,不愧是锦衣卫首领。 而是,宫骁想找人过招,这些犯人不比也得比。 后来这个消息被纰漏出来,宫骁更是不隐藏了,秦王做了皇帝也需要高手,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 武痴等于一根筋的人,反而更好拿捏。 段钰远怔了一下,突然笑开:“这个你也能猜到?你认识宫骁?” “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只是觉得你搞定了宫骁,这才是真的不怕别人插手,秦王再努力拉人也是白费,整个锦衣卫,宫骁的威信是很高的。” 沈卿晚唏嘘,原本还在想段钰远用了什么办法,现在是豁然开朗。 宫骁身先士卒,武功高强,破案能力也强大,最重要的是,颜值还很高。 总之,那看起来就是个完美的男人,虽然长得太好了点。 这样的宫骁很让属下们信服,甚至是崇拜,加上锦衣卫的机制,可谓是铁桶一块。 段钰远凭什么敢在一个月内说搞定了锦衣卫,还不怕别人撬墙角? 其他人可没有宫骁那么强大的号召力,今天看到段钰远的热血,突然觉得也就只剩下这条路了。 段钰远点头:“宫骁的武功,比我想象的高,若不是脱胎换骨,我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沈卿晚前世今生都跟宫骁没什么交集,段钰远也似乎没有借机打入锦衣卫内部。 这一世,改变越来越多了。 段钰远突然插手锦衣卫,还不是皇帝给逼的,让他有危机意识,想要更强大的势力自保。 否则,段钰远前世就没有脱胎换骨,那可能打不过宫骁。 “其实,我并不需要锦衣卫为我所用,中立就好,无论什么事情,不来对付我,那就是优势。”段钰远说出自己的打算。 要求不一样,方法自然不同,想要完全收买,那太难了。 真以为皇帝会坐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被自己儿子收买吗? “很多时候,中立比支持更好,毕竟还担心别人会用同样的,或者更好的办法继续收买呢!”沈卿晚深以为然。 “说得对,不求为我所用,但求不为敌。”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大门,按照惯有的流程,烧香拜拜,抽签之类的。 沈卿晚也是执拗上了,想试试国寺的签运是不是一样的。 结果,她真的抽到同一支签。 顿时有些无语,沈卿晚看完签文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过了这么久,我的运势还是那么差。” “嗯?”段钰远没有看到签文。 “跟上次在净尘寺是同一支签,那天我的血光之灾可不轻,难不成今天还会出现?”沈卿晚摸了摸下巴,倒是没有惊慌,仿佛在研究什么稀奇的事情。 段钰远皱了皱眉:“这肯定不灵的,也没说就是几天,你不要离我太远了。”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着段钰远:“这话前后好矛盾,你要是不信,何必让我不要离得太远?” “云施主在佛主面前就不要说那种毁谤冒犯的话,这位小姐不需要解签吗?”国寺方丈不知合适出现,很不满段钰远说签文不灵的话。 沈卿晚偷笑了一下:“多谢方丈大师,签文都悟了,不用再解。” 她抽到的这下下签,其实已经比较直白,反正已经经历过一次,还能不懂? 国寺方丈打量了沈卿晚一下:“原来是上次跟太后娘娘一起来礼佛的小姐,果然是有慧根的,签文自己就能解了。” “……” 沈卿晚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前后有逻辑关系吗? 那种神棍的感觉,不由自主就冒了出来,这是……她先入为主,有错觉吗? 段钰远倒也没有反驳:“下下签,不知道方丈可否化解血光之灾?” 方丈脸色一黑,深深的看了段钰远一眼:“殿下这是将国寺当成江湖术士了吗?” “签文,运势,那是一种命理。人祸可以化解,这上天注定的,老衲这些和尚还能逆天改命不成?那么高深的东西,老衲是不会的,或者殿下可以问问了若大师。” 段钰远轻轻一笑:“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说白了,都是劫数,度过去了平平安安,没有度过,万般皆是命啊!” 沈卿晚捂嘴偷笑,她怕自己笑出声来。 段钰远和方丈大师的关系应该不错,这种调侃的话都完全不避讳。 方丈大师白眉挑了挑,依旧一脸祥和:“殿下能捂得这真理,真是福气。” 段钰远摊手,表示这话也不出意料。 方丈大师淡定如斯:“殿下,请跟老衲来吧!” 段钰远拉过沈卿晚的手跟在后面,低声说道:“当年我中毒那阵子,这些话听了无数遍,几岁的孩子,指望怎么懂啊!” “有些东西当时是不懂,可时间一长,自然能有所感悟。当初我娘时间不多,教我的东西几乎都是死记硬背的,不懂也要先记下来。”沈卿晚有些唏嘘感叹。 原本她也觉得没用,可随着年龄的长大,生活的阅历越多,才知道那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曾经让她记得无比痛苦的东西,在后来却帮了她很大的忙。 深深体会到娘亲的用心良苦,随着时间,沈卿晚对娘亲的记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深刻。 段钰远偏头看了看沈卿晚,觉得她果然深有感触:“其实你娘,对你也是爱的。” 沈卿晚点头:“我知道,我一直很珍惜跟娘的那些回忆。” 在很多母亲眼里,孩子都是争宠的筹码,顾阳汐能在那种情况下还对她全心全意,沈卿晚不可能不感动。 方丈没有回头,却将两人的话听在耳里,突然有些明白了若师叔为什么对这个女人也能那么看中,这个年纪,这种心境,真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三人走到一个偏远的院子,周围仿佛有一种宝相庄严的气氛。 明明院子都一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可就给人一种这样圣洁祥和的感觉。 沈卿晚偏着头打量,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可那突然心静,仿佛被洗涤过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沈卿晚猛然有种了若大师真是得道高僧的明悟,常年在这闭关,似乎周围的环境都受到了一定影响,无形之中带着一种宁静致远的禅味儿。 放到院子门口,一个小沙弥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念了一声佛号说道:“两位施主,师祖有请。” 沈卿晚有些意外,指了指自己:“我也能进去吗?” 她知道了若大师的见客规矩,或许段钰远是特殊的,但不代表她也能享受同样的待遇。 沈卿晚一直以为,她过来是等段钰远说完事儿出来的。 真是没有想到,了若大师会让她直接进去? 段钰远一笑,拉着她就往里面走:“我们走吧,那其实就是个老和尚,不用太受宠若惊的。” 方丈和那小沙弥都脸部一抽,敢说了若大师就一老和尚的,也就是这位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跟着进去,方丈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参禅。 小沙弥则是去提水,拿了茶。 沈卿晚也被段钰远的话给囧到,虽然那很有道理。 第四百四十六章 了若大师2 不过,被这么一茬打断过后,沈卿晚倒是不紧张了,等见到了若大师的时候,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这真是一个好环境,竹林深处,风叶声声,偶尔有些不知名的鸟儿在啼叫,安详幽远。 一直以来有些焦躁的心忽然被驱散了很多负面情绪,整个人都娴静了下来。 了若大师就站在竹林之前,看了沈卿晚一眼,点了点头。 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了若大师,沈卿晚记忆中是没见过的。 了若大师则打量着段钰远,眼神带着惊异:“看来,这是你的福源,竟然有人能帮你脱胎换骨,天下能做到这一步的,不超过五指之数,没想到被你找到了。” 段钰远额了额首:“恰逢其会罢了。” “那是你们的缘分,而且,他肯出手,就是你的福气。何况,脱胎换骨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熬得过来的,苦尽甘来,万象佛经对你没有了阻碍,指不定将来你还能达到最高层,那可是除了创造万象佛经的前辈,从来没有人达到的境界。” 了若大师说得一脸欣慰,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段钰远到最高层的样子。 沈卿晚眼珠子转了转,了若大师脸上的情绪也很丰富,并非除了祥和就没有其他了,反而是自然到让人看不出是个高僧,而是身在红尘的俗人,七情六欲,悲欢离合都是存在的。 所以说,谁说和尚就一定是清心寡欲,除了淡定就什么都不会的? 仿佛知道沈卿晚的想法,了若大师看了过来,说了一句:“七情六欲都是人之本性,学会控制才是本事,而不是压制。一个人若是连七情六欲都没有了,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 沈卿晚了悟,也就是说,和尚也可以有七情六欲的,只不过要善于控制应该很难。 所以说,入门级别的和尚,要先压制,摒弃,才能更容易感悟人生真谛,慢慢的返璞归真,不是平静到一潭死水,而是一如常人。 像了若大师这样,看似七情六欲都存在,却不见得有什么是让他义无反顾,欲念横生的。 见随便一说,沈卿晚就能懂,了若大师还怔了一下,这才点头。 “所以,不要跟我提脱胎换骨的过程,我不愿意回想。”段钰远毫不客气的说道。 了若大师轻轻一笑,倒是突然多出一丝出尘的味道:“你这性格还真是……那医道高手都是怎么答应给你脱胎换骨的?不会是被你威胁欺骗的吧!” 沈卿晚有些凌乱,原来了若大师还真就像段钰远说的,是个老头子,什么世外高人,得道高僧的各种高大上形象,真是她想多了。 这不,说话都还能调侃,很接地气啊! “这样的人,我拿什么威胁?”段钰远翻了个白眼。 “那什么时候让他来国寺,我们交流一下医术,对于脱胎换骨的事情,老衲还很有兴趣。”了若大师对这位高人挺感兴趣的。 段钰远没有说话,微笑着看向了沈卿晚。 了若大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位夜施主可否用这个人情在老衲身上?” 沈卿晚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这个,还是问师父吧,他要是不答应,绑也绑不来啊!” 了若大师愣了一下,上下将沈卿晚看了一遍,有说了一个“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老衲也不强求了,若是可以,就让那位高手来国寺做客。”了若大师很好客的说道,看了段钰远一眼:“原来是这么个裙带关系,果然是福气。” 段钰远不以为然:“你说是就是了。” 了若大师轻笑,三人便坐在石桌旁喝茶,小沙弥站在一旁。 “殿下这次来国寺做什么,万象佛经的全本你是看过的,应该不缺功法吧!”了若悠然的说道。 段钰远嘴角一勾,气势溢出:“想试试看万象佛经的威力,当然了,好多年没找过伏虎阵那群兄弟玩玩了,这次不如让人出来放放风?” 听到这里,沈卿晚差点没呛到,将头扭在一边,真不想说认识这丫的。 了若倒是很习惯:“也不错,伏虎阵好久没有遇见一个像样点的对手,的确需要磨练。” 段钰远冲沈卿晚笑了笑:“那就来吧,正好手痒。” 了若让小沙弥去叫人:“那就以此竹林为场地,你们尽管切磋。” 至于最后会怎么样,那就不是他能预料的。 沈卿晚抬头看着段钰远,估计今天来国寺,就是找架打的吧! 段钰远在王府想找个陪练也不容易,属下不会尽全力,跟百里夙他又不好尽全力。 所以,总是有那么点不到位。 在国寺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只要事前说好,谁都不会留手。 伏虎阵有三楚王个武僧,就是其中一个顾念段钰远的身份,也不会全部都顾忌的。 然而阵法一启动,一个人的思想不能左右阵法的威力,这才适合段钰远练习。 伏虎阵的武僧来得很快,一人拎着一根棍子,似乎有些小兴奋。 看来能跟劲敌对招,他们也是很期待的。 双方拱手抱拳的打了个招呼,纷纷进入了竹林。 沈卿晚眼睛晶亮的看着,可是竹林遮掩了视线,不能看到全场。 所幸竹林每天都有打扫,落叶都是新的,稀稀拉拉也没有很多。 这对步法几乎没什么影响。 “女施主可会下棋?”了若大师突然说道。 沈卿晚点了点头:“略懂一二。” “这场打斗,只怕不会那么快结束,不如跟老衲下两盘?”了若和蔼的笑着。 “那恭敬不如从命。”沈卿晚点头。 了若真的只是找她下棋这么简单么?沈卿晚倒是想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 了若站了起来:“施主先跟老衲走吧!”说着,让小沙弥去取棋盘。 沈卿晚跟着了若进了竹林,似乎正一条直线要穿过去。 进入竹林的三十七个人,竟然一个都不见,此刻双方都还安静得很,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但是越往里面走,沈卿晚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双方对峙的气机,带着强烈的杀意,让沈卿晚不由自主的心生防备。 看了看前面的了若,沈卿晚有些泄气,高僧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判若无人的在前面走着。 沈卿晚倒是想让自己忽略,可前世带回来的本能反应,让她忽略不了。 好不容易跟着了若大师出了竹林,却发现这里是竹林中的一片天空,四周的竹林环绕,鸟叫已经没了,风也静止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令人更加心慌。 了若大师一派淡然,挑了青石路上石桌的一方坐下,示意了沈卿晚。 沈卿晚皱了皱眉,这才在了若大师对面坐下。 这样的环境,要跟她下棋,了若大师有何用意? 周围若有若无的杀意传来,是段钰远和伏虎阵在较量。 不是针对她的,却让沈卿晚安静不下来,这还怎么下棋? “你很在意?”了若大师开口说道。 “嗯?”沈卿晚表情和话中都带着询问。 “你在意的是人?还是这种杀气?” 沈卿晚沉默,人的话,知道段钰远会没事,分明是无法忽视这种杀气。 正在这时,小沙弥拿了棋盘过来,摆好后沏了茶站到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棋盘。 “猜子。”了若大师挑眉,整个场面一直是他在主导。 沈卿晚这会儿显得过分沉默:“双。” 了若大师嘴角一勾,却被长长的白胡子给挡住了,让人看不清楚。 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六颗,沈卿晚猜中。 “黑子先手,请。”了若大师将黑子放到沈卿晚面前:“刚才不过是一瞬间,其实,你看到了吧!我抓的子……” 闻言,小沙弥睁大了眼睛,佩服的看了看沈卿晚。 这跟作弊不作弊没关系,而是了若大师的手,沈卿晚在心神不宁的情况下居然还看到了? 沈卿晚眯了眯眼,将棋子摆在自己顺手的位置:“大师有意相让,秋晚不敢不从。” 沈卿晚的意思也明显,了若大师故意让她看到,本就有意让她执黑子先手。 “既然如此,就好好下这盘吧!”了若大师感觉到了沈卿晚这一刻的锋芒毕露,仿佛即将上战场的将士,带着一去不回的凌厉和悲壮。 悲壮?了若大师眼神转了转,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迷惑对手的?还是真实的? 不过,沈卿晚的反应比他想象得好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观察入微,发现他拿了多少棋子,看来是很小心谨慎,又同时对周围环境不放心的人。 原本了若大师还在想,若是沈卿晚没有猜中,没有这样的关注力,他依旧会找个理由让对方先手,这棋,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公平对战。 沈卿晚完全退去了先前的温和,整个人好似出鞘的宝剑,锋利骇人。 既是对敌的砝码,又是不小心会伤到自己的刺。 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沈卿晚很少这么笑,让刚巧看过来的段钰远一愣,心跳瞬间加速到难以负荷的程度。 那种犹如罂粟花瞬间绽放的绚烂和惊艳,差点让段钰远直接跳过去,不管正在进行的对战。 黑色的棋子在沈卿晚白皙的手指间划过,行云流水,摄人心魂,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跟着那黑子转动:“虽然跟了若大师对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正式机会难得,不如来点彩头如何?” 了若大师笑容加大:“施主想要什么彩头?” “问题,我有些疑惑未能解开,单纯的询问,我怕给付不起了若大师的价,趁着棋局,晚儿也想解惑。”沈卿晚看着了若大师,在这种凌厉中,反而集中了一些注意力。 了若大师也发现,嘴角带着玩味:“你就那么肯定,一定能赢了老衲?” 沈卿晚摇了摇头:“了若大师的棋艺,似乎堪比至尊棋圣,秋晚赢不了的。” “那你这算什么彩头?”了若大师不解,第一次有点摸不着沈卿晚的想法。 沈卿晚眼睛一亮:“当然算,赢了的人问两个问题,输的人就一个好了。” 了若大师顿时哑然,虽然赢的比输的多,可输的也有福利?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了若大师3 “看来,你真的有很多疑惑,宁愿用这种方式得到答案?”了若大师哭笑不得,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出彩头的。 “大师那等水平,实在有些欺负人了,送上门给了若大师虐,好歹给点福利吧!”沈卿晚眯了眯眼,其实是不好意思直接问,那感觉像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现在这样虽然有点掩耳盗铃,可只要大师认可,那还能有快遮羞布。 了若大师朗声笑了一阵:“施主还真是真性情。” 沈卿晚挑眉:“在大师的法眼面前,不敢弄虚作假。” 知道了若大师同意了,沈卿晚手指一伸,“啪”的一声清脆响,落子在棋盘上。 沈卿晚这第一步走得中规中矩,没有惊艳,也没有特异独行。 了若大师捻起白子,如沐清风,轻轻落在了棋盘上。 沈卿晚是力拔山河,气势如虹,好似不伤人就伤己。 了若大师从容不迫,太极推手,不仅化解了攻势,还顺带将沈卿晚也救了。 高下立判,一个就是年少的锐利,一往无前。 一个便是长辈的安抚,一直护着小辈安全。 沈卿晚早知道会这样,倒也没有觉得不妥。 这边的棋盘厮杀开始,竹林中的比斗也激发了。 段钰远在看沈卿晚心动不已的那一刹那就有了破绽,伏虎阵的武僧立刻启动,抓住了时机,对段钰远发起进攻。 那种瞬间犹如实质的杀气,让沈卿晚捻起黑子的动作都顿了顿。 扬了扬下颌,沈卿晚眯着眼睛掩盖心中被掀起的那丝暴虐,带着一种发泄的气势,将黑子压在了棋盘。 了若一直观察着沈卿晚的脸色,对于棋局似乎游刃有余。 可以说,这本来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 沈卿晚就算多活一世,那也算了若的晚辈,棋总技艺要将了若掀翻,天方夜谭吗? 了若的两项超高指标,一个是医,一个便是棋,武功只能排第三。 由此可见,了若的棋艺多么高绝。 据说当年至尊棋圣特意找上门来,两人的输赢都是参半的,绝大部分还能和局。 了若的棋,跟棋圣一样天下闻名。 沈卿晚从来没有想过能赢,除非了若直接放水。 可了若一没有让子,二没有下指导棋,证明没有放水的意思。 所以说,沈卿晚最终只是想着不要输得太难看。 而且,彻底放开之后,沈卿晚反而能想怎么下就怎么下。 “上次你去净尘寺,空云似乎给你增加了疑惑?”了若扫了一眼棋盘,棋子多起来了,却没有一点路数。 乍一看像是新手乱下的,可仔细一看,似乎又有那么点玄妙意味。 沈卿晚的棋,果然跟她人一样,哪怕是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看透。 沈卿晚嘴角一勾:“大师果然跟空云大师是旧识吗?” 上次太后拿了那尊佛像来开光,国寺方丈亲自主持,沈卿晚就想到,空云大师跟国寺的人应该很熟悉。 这不是一种竞争的关系,反而像是同盟。 说的也是,都是京城比较有名的寺庙,肯定有一定的联系。 国寺可是天下寺庙的典范和管理领头,每年各地寺庙都有香油钱一级级上交到国寺的,净尘寺也不会例外。 “旧识,而且很熟,当年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师兄弟也就剩老衲和他了。”了若说得很感叹,倒是没有伤感。 佛家的人都信奉西方极乐世界,早死早超生,自然也不会伤感。 沈卿晚终于从棋局中跳出来,眨了眨眼。 空云大师和了若大师居然是师兄弟?艾玛,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来,她想用空云的疑惑来问了若是对的,而且,了若大师明显在空云那里听说了她,否则不会直接提到上次净尘寺的事情。 “小师弟入门的时候,其实已经很大了,但是颇具慧根,后来居上,技艺练得也非常好。老衲这个大师兄,反倒是惭愧得紧。”了若捋了捋白胡子,一副极为欣慰的样子。 沈卿晚愣了愣,这信息量有点大,让她缓一缓。 这一步,沈卿晚想了好久才下,一直竖起耳朵听了若说。 竹林传来劲风竹脆的急促响声,似乎非常激烈。 可是并没有影响到这片天空的棋局。 小沙弥也没有理会竹林战斗,眼睛看着棋盘,耳朵听着两人的话,可一张幼嫩的脸极为懵然。 他好像看不懂这棋,也听不懂两人的话,这……会不会太高深了? 了若大师噶了一口茶:“小师弟出嫁之前,有很多的事情,师父一直说他六根不清净,难有大作为。殊不知,实际上有一种动力叫执念。” 边说边放了一颗白子上去,随意得根本不像下棋。 沈卿晚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的二指捻着棋子:“执念?” 这么说,空云大师是因为心中的执念,才练出了现在的本事? 了若大师也不催促,更是不急,随便沈卿晚想多久:“对,执念,对一个人的执念,让他撑到了现在,一辈子,终究是放不下啊!或许不够洒脱,但未必不是另外一段人生。” 沈卿晚瞄着了若大师,黑子在指间转动。 了若大师到底要说什么?这些事情,应该是空云大师的秘密吧! 现在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就这么给她说了,真的好吗? 一想到空云大师为了一个人出家,甚至学了一身的本事,还守了一辈子,忍不住有些心酸。 这样的感情,似乎有些沉重,她听过不少,可很熟的人还没有,所以不能感同身受。 不对,应该说,她熟悉的人种,或许有一个人曾经做过的,只是她不知道,所以连那份沉重的心酸都没有。 心中一动,沈卿晚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整个人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狐疑的不确定开口,低低的问道:“那个人……是太后?” 太后和空云之间的情况有些微妙,她本来一直想不明白,今天听到这个故事,突然有所明悟,似乎很多事情突然就能串连了。 “看来,你本身已经发现了一些事情。”了若大师并不意外,上次太后开光的那尊佛像,他一看就知道出自谁人之手。 既然是沈卿晚在中间牵线,以她的观察力和聪慧若是什么都没发现,他才要惊讶。 只是没料到沈卿晚这么快就联想到了。 沈卿晚倒吸了一口凉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眸色黝黑。 这么说,太后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而空云大师为了太后做到这地步,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个在皇宫,一个在净尘寺,两人都白头了,却依旧没有在一起的机会。 净尘寺……沈卿晚才想到,净尘寺有一处山峰,是可以看到皇宫,虽然很远很远,可至少有个轮廓。所以这有什么关联吗? 为什么空云大师从来不离开净尘寺? 为什么空云大师一直深藏功与名,明明有实力却从来没表现过? 若非重生,她也是很久以后才发现空云大师的厉害。 沉默了一下,沈卿晚心情是难受又感动的。 其实,太后跟空云大师这样,不会比那些流传至今的悲剧故事好到哪里去。 而且,活着,才是折磨。 那些让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悲剧,能够同生共死,或许还是一种解脱。 “所以,大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沈卿晚不解的问道。 空云大师和太后的秘密,这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对太后的声誉有损,而且,皇帝不是她的亲儿子。 万一皇帝觉得丢脸,太后这个身份和位置就那么好过了。 几十年都过去了,无论是太后还是空云,应该都不希望这件事情被抖出来,让生活起波晚。 何况,太后跟空云本身没有什么,只是说太后进宫前有那么一段感情。 真要说的话,后宫的女人很多都有,太后这样的不算特例。 可流言蜚语经常会扭曲,一个弄不好发展的方向不对,结果就无法预料了。 “你觉得,小师弟为什么会将自己亲手做的佛像托付给你,再转手给太后?”了若大师反问,每走一步白子似乎都不需要多加考虑,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 沈卿晚怔了一下,不由得苦笑:“空云大师也太看得起晚儿了。” 了若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沈卿晚怎么不懂? 空云大师是看到了什么?关于她的,关于太后的,也关于凌祈皇朝的…… 所以,空云选择了她来帮忙守护太后。 或许不需要她卖命,但是关键时候,她能出手帮太后一把即可。 比如上次选秀,若非她及时提供短效救命药,太后现在还不能下场呢! 虽然当时的过程有点曲折,有因为段钰远的请求原因,可不妨碍这么个结果。 她确实帮助到太后了,空云大师对宫里的事情显然很了解,包括一些隐私。 “能够被楚王殿下看上,施主何必妄自菲薄?”了若大师捋着长长的白胡子。 沈卿晚微微一笑,偏头看了看林间闪烁的人影。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三楚王对一,听起来很荒谬,这不是群殴的典型吗? 不过作为阵法,人数越多是越难的。 因为配合难,虽然集合三楚王人的威力也很大,可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也大了,让人有机可趁。 当然,能够成为国寺这么多年的名产之一,肯定不可能简单。 那样的破绽对一般人来说,有等于无,别说抓住了,看出来都是很难的。 段钰远当年在伏虎阵中只走了三招,可也算经验,现在应付起来似乎多了一丝游刃有余。 只不多对方也不是泥糊的,一群人的威力,一个人的灵活,双方有些僵持。 不过,随着战斗,段钰远对伏虎阵越来越熟悉,胜利的天平就在倾斜。 想想楚王那让人惊叹的过目不忘,伏虎阵的变化很快就会摸透了。 沈卿晚看了一会儿,影影绰绰的,漫天飞舞的竹叶,有绿的也有黄的,慢慢的,谁都没有伤害到翠竹,只听到劲风吹过的漱漱,竹节弯曲的惊人韧性。 了若大师也不催促,捏着胡须看着段钰远,赞赏的点了点头。 “大师此言差矣,我只是怕辜负了空云大师的一番栽培。” 沈卿晚回头看棋盘,叹息的说道。 终于知道空云大师为什么会那么明确的给她说命运的事情?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天机1 一般的“神棍”不是都还要天机不可泄露? 很少有人能说得这么明白的。 因为算命这类人,将结果说得越明白,对自身的伤害越深,空云大师既然选择这么做,就是用自己在换取。 “这不是什么枷锁,尽力而为就可以了。”了若大师把白胡须捋得特别顺:“有些事情命中注定,人力不可为,自然也不需要你的为难。” “太后是阿远的祖母,一直很疼他的,作为晚辈,自然会好好孝顺。”沈卿晚点头,算是很明确的应了下来。 何况,太后对她是极好的,各种维护,各种提醒帮忙。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段钰远的爱屋及乌,可相处下来还是有了一定的感情。 何况就算是爱屋及乌,她也确实得到了太后的关心,这种事实是无法抹杀的。 “啪!” 沈卿晚突然声势浩大的落下一子,嘴角微勾:“了若大师看来,阿远的功夫练得怎么样?” “比想象中更加厉害,对于施主的师父,老衲是更加感兴趣了。”了若大师眯了眯眼,笑道:“施主与其说话来分散老衲的注意力,不如让自己更加专注,现在的情况对施主一片大好,何必分了心?” 沈卿晚嘴角一勾,知道了若大师是发现她故意找话题。 不够了若大师说得也对,她在说话分散了若大师的注意力,实际上自己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专注。 然而,了若大师对付她可能只需要一分,转移了几分注意力都无妨。 可她浪费了半分都更加不能下了,此消彼长,得不偿失。 所以,沈卿晚不再说话,认真的看着棋盘。 从刚才那一刹那,她那凌乱得像新手,完全看不出想法的布局变了。 因为一颗黑子,所有的棋子都仿佛有了一种若无若无的联系,进可攻,退可守。 从一开始明明是毫无目的天女散花,却很快联系起了无数种变化。 整盘棋,瞬间活了。 了若赞赏的看了看棋盘,第一次下子进入了思考状态,终于不是那种耍着玩,随便下都会输的状态。 沈卿晚没有注意到这些,专心致志的看着棋路,心中演化着各种可能。 了若没有思考太久,很快落子。 两人你来我往的,终于有了一种棋盘厮杀的感觉,旁边的小沙弥早已经看呆了,整个人维持着同个姿势站了好久都没有发现。 与此同时,竹林里也激烈起来,段钰远显然已经摸透了伏虎阵,抽出了辰光剑开始反击。 手中有剑的段钰远犀利无比,杀伤力惊人。 加上辰光剑是十大名剑之一,武僧手中的木棍完全不够看。 这完全不能抵挡,在攻势上自然也受阻。 段钰远速度快极了,凭着辰光剑,掌握的伏虎阵,很快就破了一个口子。 这样的切磋虽然不会有人伤亡,但是无法组成阵法的武僧面对段钰远就是一盘散沙。 威力更加弱,自然不能对段钰远构成什么威胁。 很快段钰远就破阵而出,一个纵身出了竹林,代表着切磋的结束。 段钰远十分帅气的还剑入鞘,身后的竹林中倒了一地的武僧。 沈卿晚和了若完全没有被影响到,有点杀得难解难分,连旁边的小沙弥都一眨不眨的,没有心思兼顾其他。 段钰远从侧面靠近沈卿晚,看到棋盘,双眸一亮。 棋盘上的棋子已经过半,战况逐渐升级。 了若大师刚开始收敛了很多,所以被沈卿晚散乱的棋局打散了,也被打了个戳手不及。 虽然白子在一步步蚕食黑子的优势,可黑子全面开花,也让白子有点疲于应付。 了若尽管高估了沈卿晚,也没有想到她的棋艺能有这种程度。 很多女人都会下棋,可是棋艺很精湛的不多。 下棋考验了眼界,思维,还有大局观等等,不是说一定要有经验,棋艺才会更好。 主要还得下苦头练习研究,这对很多女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相对棋,其他的技艺更加值得学习。 所以说,出名的棋手,还没有女人。 了若了解围棋界,对沈卿晚的水平自然有评估,谁知道,这次倒是看走眼了。 沈卿晚绝对是他见过的,棋艺最好的女人。 刚开始没有太在意,错事了先机,等沈卿晚发难的时候,了若已经处于极端的劣势。 不过,了若就是了若,能够跟棋圣对弈的高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沈卿晚一开始的那点小算计只不过缓解了一下失败的时间。 至少,现在的了若是认真起来了,段钰远挑翻了伏虎阵都没有让他多看一眼。 沈卿晚前期给自己营造的优势,让了若也感觉到了压力,不认真都不行。 段钰远无声的站在一边,嘴角微勾,沈卿晚说她琴棋书画,棋艺反而是最好的,果然是没错。 虽然是因为不了解,可沈卿晚一开始能占上风本身不容易。 而且,沈卿晚的棋,果然跟她说话和对付别人的方式一样。 一开始就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或者看似毫无联系的东西,等一切的坑都挖好了,突然发难,直接打七寸。 前几次都证明沈卿晚对付别人是这么玩的,没想到棋也是这样。 刚开始凌乱得像新手,东一锤子西一棒的,到处挖坑,连了若大师都没有发现。 可惜了若大师的段数不俗,即便是后来居上,也能沉着应付。 结果棋盘都分完了,数了数,了若大师竟然只赢了一子半。 这个结果,了若大师都来了兴趣:“意外的结果,若是有空,还请施主来下一盘。” 沈卿晚的棋艺水平,值得他认真对待。 而且,沈卿晚一开始那种布局很少见的,看似凌乱,却很少有废棋,几乎看似很废的,在关键时候都被她利用起来了。 沈卿晚吐了一口浊气:“还请大师不吝指点。” “自然可以,只要你能来就行,平日里能跟老衲下棋的人很少了。”了若大师觉得最后半局奋起直追也是一种畅快淋漓。 至少没点本事,还真的别想翻盘。 “一局结束,那说的彩头,施主要不要问?”了若大师提及。 沈卿晚本来站了起来,正想问段钰远挑战的事情,突然听到了若大师这么说,立刻回头:“那,大师先问?” 段钰远好奇的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约定? 了若大师沉吟了一下,见沈卿晚一派淡然,似乎并不害怕他问什么:“虽然老衲和小师弟都能看出你命改了,但是并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可以说说你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段钰远看着沈卿晚,微微皱了皱没头,改命了?意思是,沈卿晚原本的命运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 沈卿晚嘴角一勾,似乎早有所预料。 在段钰远注视的眼神中,沈卿晚坦然的开口:“曾经在皇宫遇见过一个自称巫族的女人,这算不算?” 了若大师怔住,表情难得的带上了惊讶:“巫族……他们出来了?” 段钰远抿了抿唇,什么时候皇宫是如此不济了,似乎所有人都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比如他们平日里也这么干;比如沈卿晚口中的巫族;再比如冷宫藏了一大堆手下的九皇子,仔细数一数,还真是如无人之境。 “是啊,具体什么情况,我可看不懂。”沈卿晚知道了若和空云一定会好奇这个,那天她找百里夙给自己看的时候,就问过了。 她也没有说谎,只是没有特意去提见到巫月两次诡异时间。 所以说,对她而言,其实最神秘的是巫月,完全摸不着的高度。 “老衲明白了,巫族的话,直接给你改命是办得到的。”了若大师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下有些疑惑。 天道都是等价交换的,巫族的人敢出手给沈卿晚改命,又得了沈卿晚怎么样的好处或者帮助?竟然大到敢出手给她改命? “还有一个问题。”沈卿晚挑眉等着。 了若想了想说道:“施主觉得,老衲的小师弟是否太执着?若是能够放下,他完全可以过得更舒服一些不是?” 除了刚才那个话题,他其实没什么想问的。 多出一个机会,就随意的探讨一下,纯粹是给沈卿晚防水。 殊不知,这样的问题,反而让沈卿晚陷入了深思,只不过表面上没有破绽,想了一下就回答了:“值得不值得,只有自己明白。” 了若点头:“施主有慧根啊!” 段钰远忍不住说道:“什么慧根不慧根的,国寺是和尚庙,又不是尼姑奄。” 了若大师笑了:“老衲认识的有道尼姑也不少,殿下不必担心。” 段钰远差点掀桌,这老和尚越来越会踩他的底线了,难不成还要把沈卿晚介绍给尼姑不成? 果然,他就该将沈卿晚和国寺的这群老和尚隔离,上次太后就这么说过了,他心塞着呢! 沈卿晚轻笑,段钰远好像很怕她看破红尘,可实际上,只要不是迫不得已,心若死灰,她应该也不会想着出家。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出家是一种逃避现实,是某些人苟且偷生的保护伞。 这种情况,在江湖上特别多。 有些大奸大恶的人,最后一出家,就能够将所有恩怨都了在红尘,仇人报仇无门,很是憋屈。 沈卿晚对此很纳闷,难道说,一出家,佛主就能凌驾于法律和道德之上,将人的罪孽全部抹掉? 常伴青灯居然是赎罪方式,在沈卿晚看来,这分明是一种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平静生活。 尽管粗茶淡饭,可又不会饿着,不会累着,算哪门子的惩罚? 不管别人都怎么想的,反正沈卿晚对此不能理解,当然,在人家和尚面前,这种疑惑再多也不能说,岂不是对佛主不敬? “轮到施主提问了,小师弟的事情,可有给你解惑?”了若开口说道。 沈卿晚点头:“多谢了若大师。” 空云和太后的那段经历,其实解了她不少疑惑。 这比问一个问题更加有效。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天机2 “空云大师说我这一年会多灾多难,近几年凌祈皇朝也差不多,我就想知道,皇朝的事情若是跟我有关,我可以用什么办法化解吗?” 了若看了沈卿晚一眼,突然有些摇头:“施主果真聪慧,你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三个问题吧!” 沈卿晚直接用了肯定句说“皇朝的事情若是跟我有关”,这本身不算个问题。 如果了若大师能说跟她无关,那问题自然不成立了,她也不用操心什么。 了若大师并不需要针对这句话发表意见,只要他回答问题,那代表这个假设是真的,了若也肯定皇朝的变化灾难会跟她有关。 然后就是“我可以用什么办法化解”,这其实是两个问题。 首先是可以化解吗?若是不能,最后一个问题也没有了意义。 真正的问题就是什么办法去化解,只要了若回答,前面两个假设都成立,即便沈卿晚不浪费问题,也能肯定了。 不得不说,沈卿晚这句话暗藏的玄机太狠了,连一向淡定的了若大师都忍不住吐槽一句聪明。 说好的一个问题呢?他一开口等于回答了三个啊! 沈卿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只有一次机会,自然要充分利用啊! 何况,前面两个其实就一丫的是非题,专门浪费一个提问肯定不划算。 段钰远也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捏了一把沈卿晚的手,同时眼神飘过去一抹赞赏。 能让了若大师忍不住吐槽,这也忒有本事了。 沈卿晚挑眉,心下的那抹忐忑抹平了不少。 原本还担心这么玩小聪明会惹了了若大师不高兴,毕竟是得道高僧,在很多人眼里那都是用来拜的,到她这里,却用来“算计”。 既然段钰远都肯定赞赏了,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的。 想来,了若大师道行不浅,这种小事虽然出乎他的意料,可远远达不到生气的程度。 高僧的脾气承受力度,绝对远超他人想象。 面对这样可以堪称“狡猾”的问题,了若大师沉吟了一会儿,却看向了段钰远。 这一眼,将沈卿晚和段钰远看得极为莫名其妙。 了若大师突然笑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施主还怕什么?凌祈有凌祈的劫数,也有凌祈的辉煌,有些事情虽然跟施主有关,可未必是施主的责任,施主不用太放在心上,就算不是施主,也会有别人,大势所趋。” 沈卿晚先是脸一红,随即愣了。 大势所趋?也就是说凌祈的发展一定会经历的? 见沈卿晚陷入了沉思,了若点了点头:“殿下的感觉如何?看起来伏虎阵对你的威胁不大,殿下若是对伏虎阵有什么看法,请务必直说。” 伏虎阵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而是传承下来,不断跟高手过招,指点,然后一步步完善,才有如今的伏虎阵。 像段钰远这样的对手也很难得,有所指点,肯定对伏虎阵有帮助。 段钰远轻笑:“下次,我不用辰光剑再来,有辰光剑在手,直接毁坏兵器,胜之不武。” 了若大师摇了摇头:“这倒也不是,兵器,功法,或者其他都是实力的一种,若某一天国寺遇见危机,敌人难道还会有好兵器不用,非要用双手吗?” “所以,兵器,也的确是伏虎阵的弱点之一,看来得想办法弥补。” “不过,殿下竟然有十大名剑之一的辰光剑?可否借老衲一观?”了若看到了段钰远的佩剑,但是没有出鞘,就没注意来头还这么大。 段钰远将佩剑解下来:“尽管看,不过,我赢了伏虎阵,还答应下次更好的寻找弱点,你是不是也该许我问个问题?” 了若大师欣赏着辰光剑:“难道殿下还有什么疑惑困扰?” 段钰远轻笑:“暂时是没有,不过可以先欠着啊!” 了若失笑:“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贼精,联合起来谁对付得了?” 即便是他,不也一连吃亏了么?虽然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亏,可皆是事实。 沈卿晚回神就听到这句话,脸颊红了红。 这老和尚真是念经的和尚?怎么还会拿男女感情来调侃?果然……这就是一丫的老和尚,还有可能是酒肉的那种。 本来自带的一种仙儿,不断被他自己毁得一干二净。 段钰远脸皮抗击打能力强多了:“不用羡慕,反正你是没机会了。” 了若大师很开怀的朗声一笑:“老衲自是不需要的,不过,小心别被人挑拨了就是,两个人再怎么也不比一个人完整。” 两个人的思维行为等等,不可能一模一样,毫无缝隙。 这样就很容易被人挑拨,那么信任就是关键了。 尤其是两个聪明人,未必一加一就等于二。 其中的减分项太多了,那可又是一件悲伤的故事。 “行了,老衲同意了,殿下有问题尽管来,不过,有些事情老衲未必能回答,你是明白的。”了若将辰光剑入鞘,还给了段钰远。 “知道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嘛,耳朵都起茧了。”段钰远摊手:“放心,不会问你太过为难的问题。” 沈卿晚笑看着段钰远在了若面前像个孩子多一点,看来感情是真的好。 两人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其实有师徒之实。 只有熟悉的人才会这么调侃开玩笑。 沈卿晚离开竹林,才发现这一局竟然下了一个半时辰,看天色已经中午。 除了院子,段钰远发现身上的玉佩好像掉竹林了,便回去找。 沈卿晚淡笑着在院子门口等他,同时在回味着刚才那盘棋,感觉收获颇多。 果然想要进步就得跟高手对战,她一个人推演再多的棋谱,天天左手右手下,那也是同一个人的思维,会有进步,但是很难。 前世在后宫接触到的人,除了段宇焱,几乎没有其他人能跟她对弈。 后宫的女人是不会互相对弈的,除非上位者强迫。 可强迫来的对弈,其实有很大的水分,大多会隐藏水准,就怕对手看出点什么来。 当时她是贵妃,几乎都会让着她的,同时也会掩盖真实水平。 虽然那些人的真是水平未必比她高,但是没有机会证实。 棋路如人品,都不想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暴露了。 在心里一点点摆着刚才的棋局,突然感觉有人靠近,沈卿晚睁开眼睛,看了看段钰远腰间的玉佩,笑了笑:“这么快就找到了?” 段钰远看着她,拉过手一起往外走,缓缓的说道:“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进去找玉佩的,为什么不问?” 沈卿晚偏着头若有所思,这其实是习惯。 “既然你没有告诉我,自己选择了进去,那肯定是不想我知道,我何必问?”沈卿晚叹气了一声,问得多了肯定惹人尴尬,还未必能得到答案。 段钰远抬手碰了碰沈卿晚的耳朵:“你啊,就是理智得可怕。” “可是我现在想告诉你了。” 闻言,沈卿晚失笑:“你这是,朝令夕改吗?” “哪有?没说出的事情不算。” 沈卿晚哭笑不得:“原来还可以这样。” 段钰远点头:“要不,你猜猜看?我订了一桌素宴,下午带你去后山玩玩,晚上再去吃肉。” 沈卿晚欣然同意:“你刚才,是回去问了若大师问题了吧!” 如果段钰远想要完全瞒着她,其实不用刚才回去,可他做了,就是没准备彻底瞒着。 “果然猜到了。” 沈卿晚摇头:“其实很简单,你刚才说了若大师欠你一个问题的时候,说了不会为难,实际上是心里已经有了问题,刚才又故意回去一趟,怕是早想好了。” “而且,这么回避我,所问的问题一定跟我有关,是吗?” 段钰远挑眉:“聪明的姑娘,所以,你能猜到我问了什么吗?” 沈卿晚手指抵唇,想了一会儿说道:“就我们说过的话而言,你该不会是问我改命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段钰远哭笑不得:“说说看,到底是有什么你猜不到的?” 沈卿晚叹息的摇头:“其实是有线索的,你要不是这么急着回去问,那我肯定想不到。” “所以呢,了若大师的回答是什么?”沈卿晚这么说的时候,稍微有点紧张,答案她不是不知道,还经历过的,只是有些紧张,难道真能看出来,算出来吗? 段钰远拉着沈卿晚的手,自然能够感觉到她的全身绷紧,安抚的拍了拍:“很简单,只是说,我们有缘无份。” 这回答依旧这么直白,了若大师为了空云大师欠下的人情也是拼了。 侧面说明两师兄弟的感情也是很好的。 早说过,这种事情答案越清晰,对本人伤害越大,哪怕只是一点小事儿,积少成多也会天人五衰。 和尚的五衰应验了那些不是很明显?无妻无子啊! 沈卿晚瞳孔一缩,又有几分解脱,果然是看出来了。 前世她跟段钰远可不就是有缘无份? “还有,他说,你跟某个人确实有份无缘的。”段钰远幽幽的道。 沈卿晚哑然,她跟秦王有份无缘?说得也对,他们俩虽然过了那么长的日子,差不多十年,她却始终是责任,没有爱好,这算不算有份无缘? “你不问是谁吗?”段钰远有点执拗。 沈卿晚捂嘴一笑:“是谁?” “秦王。”段钰远凝重的说道:“所以我最后问,如果当初你不被赐给我,是不是就会赐给秦王?那老和尚居然傲起来了,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不给予回答,气死我了。” 沈卿晚银铃一笑,知道段钰远在说真相的同时也在逗她开心,就怕答案让两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其实彼此都明白,了若大师如此回避,其实已经回答了,并且肯定了。 段钰远那种慌乱和后怕让她看得很清楚,却也令她很伤感和难受。 对于段钰远来说,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发生的,刚好躲过的心有余悸。 可对于沈卿晚来说,确实经历过的一辈子。 前世的段钰远隐藏得太好了,她也不愿意去发现,越过越自欺欺人,因为结果已经无法改变。 在沈卿晚记忆中,其实有几幕段钰远萧索伤感的背影,只不过她不愿意多想,自寻烦恼啊! 第四百五十章 试探1 了若大师喝着茶,一步步的重新还原刚才的棋局,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沈卿晚的棋路。 “师祖,我来帮你摆吧!”小沙弥忍不住说道。 了若大师轻笑:“可以,能记住吗?” 小沙弥点了点头,立刻执起黑子,开始按照沈卿晚下过的地方放。 其实一般的棋手都有还原棋局的记忆,没事儿拿出来琢磨,就是一种提高。 沈卿晚的开局虽然很凌乱,不方便记忆,但是后期的印象太深刻了,小沙弥记忆犹新。 所以了若会这么问,就是因为这开局,很容易让人记混了,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 偏偏沈卿晚的规律都在后面,开局的凌乱也不是没有效果。 “师祖,这位沈小姐的开篇布局好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嗯,你应该多体会,即便是熟悉了她的棋路下法,也不一定能预防,这才是防不胜防啊!”了若大师下子很慢。 了若比下棋的时候落子慢多了,正在一步步回味,一点点思考。 小沙弥点头:“挺厉害的。” “是厉害,下次希望她能发挥全部的实力来下一局。”了若对沈卿晚显然很看好。 小沙弥吃惊:“师祖的意思是,这位沈小姐还没有尽全力?” 了若捋着胡子:“很能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一个人,在那样带着杀气的环境下,她根本安静不下来,更加别说全心全意了,即便是后来,也分了一丝心的。” “从布局上来看,她完全可以做得更好。而且,前期的凌乱,后期却没有下得很慢,证明她早已经胸有沟壑,无论怎样的情况,胜的败的,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因为老衲是后来才破坏她布局的,所以,无论老衲落哪一子,她都有所考量,这样,你说厉害不厉害?” 小沙弥咋舌,一个女人竟然这么牛?还得了了若大师如此的评价:“难怪师祖让她常来。” “嗯,能给老衲很大的启发,不过,可惜了……”了若大师轻叹,如果这样的一个人能够专注棋艺,指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棋中圣手,在棋艺上的一大劲敌啊! 可是棋圣好久没有来找他了,没有对手,是寂寞的。 小沙弥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了若的可惜什么,也不敢问:“师祖一直在这里,是知道楚王殿下会回来吗?” 了若大师笑得意味深长:“其实,他的问题早已经想好了,不过当着女施主的面不好问罢了。” 小沙弥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大人的事情好复杂啊! 摇了摇头,小沙弥不再问了,专心摆着棋子。 虽然他还记得沈卿晚下的每一步,可身处棋中却云里雾里,好像根本没看懂。 吃了素斋,下山后再玩到晚上,沈卿晚回相府已经天黑了。 可沈城回来得更晚,让她好等了一个时辰。 为了不显得太过刻意,沈卿晚事前还做了不少准备。 让王小大炖了一些滋补的鸡汤,亲自送去了松寿堂,也给了乔英一份。 虽然她自己也能做,可是她不想做,暂时还不想将自己的精力和手艺浪费在这群人身上。 再说了,术业有专攻,她的厨艺虽然上佳,可也比不上王小大。 并非人人都是段钰远那样的嘴巴,就觉得她做的最好吃。 到时候别人觉得她做得不好吃,岂不是很尴尬?毕竟有比较,就有差距啊! 沈卿晚和乔英都在老夫人这里,三人的气氛竟然有些其乐融融。 不得不说,只要老夫人愿意,她说话完全可以很动听的,用不着每次都让沈卿晚不舒坦。 喝着鸡汤,老夫人和乔英都很高兴,王小大的手艺不是盖的。 “最近祖母都很少出门,今儿个去国寺,晚儿见到了若大师了。”沈卿晚也喝着鸡汤,幽幽的说道。 老夫人果然一阵激动:“你见到了若大师了?都说了些什么吗?” “难得碰见,晚儿当时也有些懵,就不记得要问什么了,就随口问了问关于祖母身体的事情。”沈卿晚这就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 她不能对段钰远说谎,但是面对这些人似乎没有任何的压力。 在这样的圈子中,不会说谎,简直是致命的,果然还是得看人。 老夫人听到这就觉得无比熨帖:“好孩子,你都问了什么?” “了若大师说了,祖母这样的,不能一直呆在屋里,多出门走走,身体会更好,也更长寿。”沈卿晚掐俏皮的说道,其实在没话找话。 虽然说得都对,老夫人未必会领情。 她只是在这里等沈城,太过尴尬了不太好。 所以,为了活跃气氛,沈卿晚就得找话题了。 幸好乔英会助功,她就希望沈卿晚和老夫人和和谐谐的,一直会维持这个气氛,让沈卿晚轻松不少。 “六小姐说得是,当初御医给贵妃娘娘诊平安脉的时候也这么说了,没事儿得多活动,精神也更好。”乔英轻笑:“蘅芜苑的厨子就是不一样,这鸡汤的味道果然够鲜美,老夫人晚上吃得少,得多喝点汤。” 老夫人笑呵呵的点头,突然也心有所感,她希望的一家人就该是这样的,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没了呢? 当年老丞相还在的时候,这样的场面还是常见,可现在,几乎是看不到的。 老夫人不是感觉不到沈卿晚的疏远,乔英讨好的刻意,可惜她不想太过计较。 再计较,估计连这表面的和谐都会没了。 “好好好……”老夫人连着点头,也确实胃口大开,让金嬷嬷再盛了一碗:“晚丫头也多吃点,看你廋得,有了小厨房,就多吃点,可别跟猫食儿一样。” “嗯,多谢祖母关心。”沈卿晚想调侃两句,却有点说不出口,若是面对太后,她可不会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她吃得可不少,师父教得好嘛!只可惜,吃下去的都消耗了,不长肉她也没办法。 好吧,这样的话可千万别让人听见了,否则一定会拉很多仇恨。 这让一群为了控制身材体重,多吃一片肉都得控制的千金二姑娘情何以堪? “英儿也是,身体得好好养,有什么想吃的,让大厨房做,实在是馋了,就去蘅芜苑蹭点好的。”老夫人转移了话题,还希望乔英给生个嫡子出来呢! 乔英点了点头:“那到时候可麻烦六小姐了。” “嗯,母亲想吃什么不用客气。”沈卿晚却说得很客气,彼此都知道,不过是一句场面话。 乔英突然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说起厨子,相府大厨房的厨子我想换一个,现在那个,手艺确实有点拿不出手,若是有客人来,总不能每次都麻烦蘅芜苑的小厨房吧!而且,再有一个月六小姐就出阁了,王大厨肯定是要回到王府的,到时候相府就没有撑面的厨子,说出去太难听了。” 老夫人沉吟了一下:“嗯,寻找新的厨子吧!一年都那么多银子,那手艺的确不够看。” 沈卿晚看了乔英一眼,真是找了个好时机发难。 现在的相府厨子是刘姨娘的人,当初上位凭的是关系,而不是手艺。 吃了这么多年,还真的不怎么样。 乔英松了一口气:“这下可好了,六姨娘老说大厨房的东西不好吃,换一个试试口味。” 老夫人心中一动:“六姨娘的日子,已经进了吧!” “是啊,八个月了,眼看就要生了,指不定还会跟六小姐的出阁凑到同一天去。”乔英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若真是同一天,那也是喜上加喜的事情,当然,前提是六姨娘的生产不能出任何问题。 否则,那不是添喜,而是添晦气了。 “那敢情好,到时候就跟小弟说,他出生的那天,他嫡姐刚好出嫁,这记得多清楚啊!”沈卿晚望了望门口,这沈城怎么还不回来?真是个大忙人。 老夫人朗声一笑:“产婆都请好了吗?六姨娘这是第一胎,得多加小心。” “已经请好了,老夫人可要过目?”乔英顺口问了一句,反正她没有动什么手脚,坦然得很,自然不怕查看。 沈卿晚冷眼看着两人商量孩子的事情,老夫人甚至问乔英要不要包养,心情有种微妙感。 为了这个孩子,两人也挺上心的,若是知道六姨娘肚子里的不是相爷血脉,那反应又如何? 商量了一会儿,老夫人还说:“到时候不要那么多人去伺候,免得忙乱了,现在在六姨娘院子里的人,到时候都在外面等着,别添乱。金嬷嬷,到时候你去帮产婆,好歹你也有一定的经验,比一些小姑娘麻利多了。” 闻言,沈卿晚美美的喝了一口鸡汤,暗中对老夫人竖了个大拇指。 很显然,老夫人是在防着刘姨娘。 这么多年下来,刘姨娘自诩了解老夫人,可老夫人也了解她。 老夫人对六姨娘的这一胎看得很重,自然就会防着刘姨娘,那些手段她了解得很清楚。 乔英愣了一下,老夫人这一出,可是将沈城送过去的人都一起排除在外了,难道也有问题吗? 不过,乔英不在乎这个:“好的,到时候就麻烦金嬷嬷了。” 金嬷嬷鞠躬:“夫人严重了,这是奴婢应该的。” 沈卿晚看了金嬷嬷一眼,想到了她那两个来京城考试的儿孙,有人安排好就是不一样,一切都住得舒服。 可是,这次的科举风波太多,似乎并没有考上。 不过,那两个儿孙似乎一直在京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是要常住了吗? 不太明白金嬷嬷的想法,京城是个很容易让人迷了眼的地方,两个年纪不大的人,阅历不够的话是很容易迷失的。 因为一切有金嬷嬷供养,生活太容易了,心思都想别的去。 当然,沈卿晚也就是想一下,并不会插手管。 金嬷嬷最近捞钱更严重了,迟早会出问题的,可她不会犯到蘅芜苑来,沈卿晚也就懒得理会。 看起来,金嬷嬷那两个儿孙花销挺大的,偏偏没有收入来源,全靠金嬷嬷的灰色收入,明面上的月银就不用提了。 正想着,沈城终于回来了,浑身的酒气很浓,人也微醺。 所幸没有彻底醉倒,否则,沈卿晚的计划肯定要泡汤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试探2 乔英见了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她是个脾气硬的,涉及到乔家的事情她不可能妥协。 所以,两个人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有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沈城是从来没有示过弱,乔英则是不会示弱这件事情,两人有些僵持。 老夫人则是有些习惯了,立刻让金嬷嬷端来了一晚温好的醒酒汤。 沈城习惯性的喝下,眼睛带着一丝清明:“呵,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沈城没有点名,这话就是跟沈卿晚和乔英两个人说的。 “晚丫头做了鸡汤过来,你要不要尝尝?”老夫人打岔的说道,连她都听不惯沈城的营养怪气。 沈城挑眉,那份锐利收了起来,表情温和了不少:“舀一碗吧!” 老夫人看了金嬷嬷一眼,见她已经行动便是说道:“喝酒伤身,你都注意一点。每天都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办?” 沈城挥了挥手:“娘就是瞎操心,我自己的身体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沈卿晚笑眯眯的开口:“祖母多虑了,父亲现在可牛了,今天挺王爷说,父亲最近在京兆尹找了个活儿做,似乎还不错,连京兆尹都赞不绝口,林捕快都依仗父亲呢!” 京兆尹的捕快头姓林,虽然上面有御林军和锦衣卫两座大山,可本身还是很有实权的。 闻言,老夫人和乔英都惊奇狐疑的看着沈城,这是真的?好像楚王也没有必要说谎啊! 沈城会去找事情做?不是每天都喝酒会友,在外应酬吗? 被众人用惊奇的目光关注,沈城顿时有些嘚瑟:“也没有什么,本来想做出点事情再给娘说的,没想到晚丫头已经听说了啊!” 老夫人和乔英很少出门,再加上关注沈城的人也不多,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听说。 沈城又没有占官职,没有领取月银,就是一丫做白工的,影响不到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人在意。 估计还会有人觉得沈城忒傻,堂堂相爷,做白工也那么起劲? 便宜没好货,上赶着表现的,都会让人先入为主的低看一眼。 “是啊,王爷说到,肯定也是父亲做得不错,否则,王爷又怎么会记得?这些日子,王爷的事儿可多了。”沈卿晚恭维了一句。 沈城点了点头:“的确,邻国的来使很快就要进京了,大家都忙得很,王爷怕是闲不了。” 沈卿晚点头,没再发表政务的意见,沈城可以夸,但是不能探讨。 沈城更是那种觉得女人就该好好呆在后院,乖乖相夫教子的人。 大男人主义一览无遗,跟皇帝倒是有几分相似。 因为沈城是从头到尾都大男人,皇帝呢,在需要的时候,也会压制住自己,让女人参与进来。 比如皇帝登基之前,登基初期,不都是将贵妃当成半个谋士? 就是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行为不要太明显。 说到底,皇帝那样的还算能屈能伸了。 沈城这样的,是没有经历过困难的时候。 “其实也没什么,皇上万寿不是要大办么?还有各国的使者,所以杂事儿挺多的,各部门都忙得团团转,京兆尹为最,秦王殿下就找上我,说是需要帮忙,这没有官职,没有俸禄,就纯粹是帮忙了,指不定做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 沈城说得谦虚,实际很得意。 老夫人和乔英的要求似乎也不高,只要沈城有点正事儿做就行了,俸禄什么的在其次。 听到这样话,沈卿晚则是有些无语。 不是他求到秦王跟前,秦王有意为难他么? 在沈城口中,倒是变成了秦王需要帮忙,就想到他了,认为自己是有多重要呢? 旁人不明就里还好说,偏偏她是个知情,憋笑憋得有点内伤。 “没有俸禄更加彰显能力,你就好好看,这是好事儿,有什么不好说的?”老夫人看沈城醉醺醺的样子,终于感觉他是真的在应酬。 有工作,才叫应酬。 “是啊,老爷,最近我琢磨着换个厨子,要不请同僚到府上吃一顿?”乔英开口说道。 两人是有些别扭,但是不代表冷战不说话。 “暂时可能没空,大家都忙着呢,不过可以先计划着。”沈城也有这个想法,所以没把事情给说死了。 “晚儿才知道,父亲对于案件是很有心得的,晚儿一直觉得,在案件中寻找蛛丝马迹,最后大白于天下的人最厉害了,父亲……真是想不到您在这方面还有天赋。” 沈卿晚带着崇拜的星星眼,用骄傲的语气说道。 这些都是跟沈易佳学的,好像没那么像,不过沈易佳出嫁,沈城好久没被这么捧着的,更何况还是平日里不怎么亲近他的沈卿晚做崇拜状,那种惊喜和飘飘然都快将沈城掩埋。 老夫人和乔英更是惊讶,这……都是真的吗? 两人跟沈卿晚刚开始听到一样,觉得特别的天方夜谭。 沈城平日里的行径跟破案的高智商表现,一点都不搭调。 如果不是沈卿晚在说,有楚王保证,她们一定会以为在洗刷丞相,说笑话呢! “这是真的?云儿,你快给为娘说说……”老夫人一下子激动了,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突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天赋,她都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说到现在的得意处,沈城也来了兴趣,便给老夫人说了几个案子,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这种事情还真不容易,竟然有这么多案子?”老夫人了解了一些便如此感叹。 儿子能有出息,她都快老泪横秋了。 乔英也点了点头:“相爷真是厉害,那些细微的线索都注意到了,时间过去那么久,仅凭卷宗记载就能发现……不过,有些案件倒是真的很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妾身还以为京兆尹办理的都是大案件呢!” “哪能啊!若是全是大案件,整个国家岂有安定的时候?再说了,特大的案件,基本都在大理寺……”丞相侃侃而谈,终于找到了自我得意,可以显摆的地方。 小案件有小案件的好处,那就是保密性不是那么严格,破案之后就可以随便说,这些便是他吹嘘的资本。 沈卿晚大多数时间在听着,在观察沈城。 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母亲相茬了,小案件,鸡毛蒜皮的事情不一定就好断,清官难断家务事,线索少,可是很头疼的。” “就说今天晚儿在国寺还遇见了一件事情,两个附近的民众在争一只鹅。” 老夫人和乔英的兴趣已经高高被挑起,这会儿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一只鹅?”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呢?” 闻言,沈城看似淡定一点,喝了一口鸡汤看了过来,显然也有兴趣。 最近因为在衙门做事,得到了不少崇拜和夸奖,比以前虚的真实多了,沈城就找到了自我的价值,所以对于案件都直觉的有几分关注。 “然后就是,两个人都说那鹅是自己的,一个抱着鹅的脖子拉扯,一个抱着翅膀不放,那鹅都快断气了,还没有完全说服对方的理由。”沈卿晚摇头叹气。 “一个说自己是梅花村,一个是上河村的,都没有证据证明鹅就是自己的,让周围的人跟着一起头疼。” 老夫人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那这个要怎么办?不就是一只鹅么?” 乔英点头:“老夫人不知道,对于农家来说,一只养大的鹅也是一笔收入,轻易让不得人。” “对啊,祖母,一个说自己的鹅卖掉得了铜板,要给妻子买些滋补安胎的药,另外一个说,要给自己儿子看病,似乎都是真的,差点直接闹到京兆尹府上去。” 沈卿晚说着意味深长的看沈城一眼:“父亲,你说,这是不是很难判断谁对谁错?” 沈城沉吟,似乎在努力思考。 乔英说道:“如果真要闹到京兆尹去,这可怎么判啊!相爷,你说这鹅到底是谁的?” “就没有其他线索吗?”沈城皱眉。 沈卿晚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母亲,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邻里纠纷也不好断,事情到了后来也没有一个结果,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乔英别为难沈城了。 知道乔英是想让沈城展现一下本事,出一出风头,让大家对他认真事情更加信服。 可沈卿晚不能让沈城察觉到她在探话,所以立刻打了圆场。 果然,沈城反而自己忍不住:“这样最坏的结果,就是将鹅杀了,一人一半了事儿,反正都是卖的,杀了也没关系。当然,如果有更多的线索,就好判定了。” 原本沈城是想说最后怎么解决的,再来逆推推理过程。 谁知道沈卿晚直接告诉他没有结果,将他的打算和想法彻底堵了。 最后不得不自己想一个,还加一句模棱两可,有后路的话。 老夫人和乔英想了想,均是点了点头,赞同了沈城的说法。 谁也没有看到,沈卿晚张大了眼睛,表情在努力掩饰自己的震惊,最后端起鸡汤喝了一大口,才压了压惊。 妈呀,一人一半?亏他想得出来。 这鹅的真正主子岂不是要憋屈死?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久的家禽,平白蒸发了一半,呵呵…… 那想抢劫的人估计改高兴了,得不了一只,得半只也不错啊,反正是白得的,再呵呵…… 一时之间,沈卿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被噎着。 偏偏乔英还来了一句:“的确是,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这样是最公平的。” 沈卿晚有种雷劈过的感觉,这到底哪里公平了?为什么她看不出来? 沈城哈哈一笑,顿时有些得意,对乔英的膈应也消散了九分。 只要他做出成绩,相府就可以靠他了,光是考得好,有什么用? 历届状元碌碌无为的还比比皆是,何况乔司文现在还不是状元。 说到底,还是介意的。 最后,沈卿晚是游魂似的回到蘅芜苑,真被雷得不轻。 第四百五十二章 高人 回到屋子,沈卿晚抬头看见段钰远正一只手撑着脑袋,躺在窗前的榻上,翻着她写过的那些字。 沈卿晚轻吐了一口浊气,坐到榻上,靠在了榻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段钰远抬起眸子,看见将灯点亮后出去,才伸手一个用力,让沈卿晚倒在了他怀里依靠着:“你这反应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去试探你父亲去了?” “嗯!”沈卿晚点头,哭笑不得,没有力气的说道:“被傻子刺激得不轻,我都感觉是不是我想太多。” “噗……这么看来,丞相真的有问题,你发现什么了?”段钰远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因为一直监视沈城都没发现异常。 “我发现,他背后可能有人,而且是个聪明人,帮他分析案件,提供办法,他则是在人前得意。”沈卿晚摊手:“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聪明起来,还能玩这种智商的对决。” “你怎么能确定你父亲不是伪装的?”段钰远嘴角一勾:“看齐钰,装得多好啊!看看我八哥,明明是个精明的人,却装得莽撞没脑,不都是这种情况?” “咦,瑞王的事情你也发现了?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沈卿晚意外的说道。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估计,不知道的人,应该只有七哥,要不然他不会跟瑞王走那么近。”段钰远轻笑,有时候觉得这也是一处好戏。 “那你听我说完我的试探,你再下这种判断吧!”沈卿晚呵呵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无语了。 “洗耳恭听,夫人慢慢说。”段钰远挤眉弄眼。 “正经点……”沈卿晚吐槽了一句,开始说起自己试探过程,包括老夫人和乔英的神助攻,简直是绝了。 果然,听完后段钰远的表情僵了僵,最后划为无奈:“难怪你这么肯定。” 对于沈卿晚说的那个鹅的故事,段钰远还有点兴趣:“这么说,正常人不是都该对一个要卖鹅的人,去国寺感到奇怪吗?” 国寺全是素斋,不说宾客,室内的僧人都是吃素的。 “是啊,原本我为了不太明显,还没有具体说是国寺门前,若是被发现,我就可以说是国寺下面的集市,毕竟集市上不限荤素的,而且因为国寺吃素斋,集市的肉类反而很畅销。有人会想到在集市上卖鹅很正常,下面的小镇,还有酒楼呢!” 沈卿晚摇头晃脑的说道,国寺下面有小镇,都是自主发展来的。 而且很多年前就有常住的居民,从一开始的临时摊位,成了现在的繁华小镇。 因为国寺的素斋也是有限的,每天并不能无限制供应,有些人吃不到,就会在小镇尝尝特色。 就算不能百分之百一样,至少也有个七八分,来国寺一趟,总得尝尝特色。 “嗯,聪明。”段钰远夸赞。 “你就别夸我了,我一想起老夫人和母亲捧着父亲的那些话,感觉夸奖也是一种寒碜。”沈卿晚快速的抚了抚胳膊:“这么明显的线索,居然谁都没有发现,父亲还问我有没有其他线索,所有的东西,都早已经埋下了。” “嗯……”段钰远失笑:“如果没有记错,梅花村和上河村刚好在国寺的东面和南面,隔了一个国寺,两个地方盛产的粮食和植物是不一样的,所以……” 沈卿晚偏着头,期待的等着段钰远结果。 “只要给鹅喂点泻药,看看粪便的情况,就知道鹅的主食是什么,分辨到底来自南方还是东方,一人一半那都是什么鬼?”段钰远也被这办法给雷得不轻,哪个当官的敢这么判,肯定会成为永垂不朽的笑话。 沈卿晚打了个响指:“就是说嘛,我特意说梅花村和上河村,可不是随便胡扯的,没想到堂堂楚王还对民间这么熟悉?” 段钰远摇了摇头:“不过是为了了解地形才熟悉的,当初学习兵法,就研究过京城附近,两个村的情况自然了然于胸。” “只是了解了京城附近?”沈卿晚很是怀疑的问道。 “好吧,整个凌祈的地图是研究过,不过,三分之二的地方没去过,不能实地考察。”段钰远补充说明。 “还去过三分之一的地方?真是太厉害了,空了给我说说好玩的?”沈卿晚眼睛晶亮。 “你想听?那还真是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段钰远轻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些东西不亲眼看见,绝对不会相信。” “那没事儿,要是几天几夜就一下子说完了,那多无趣了,就没了期待感,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沈卿晚想到了京城附近的景点,尤其是上次去过的祥雾山,那样的云,那样的壮观,不亲自去永远觉得是文人夸张。 曾经沈卿晚也这么认为,可现在,她已经体会到了不同。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不是文人诗词,文章华丽能形容出来的。 不管在这之前看过了多少赞美文,当真正的第一眼见到,还是会觉得惊艳,感觉完全不同。 段钰远听到某句话怔了怔,又笑得极为灿烂:“的确是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说。” 一辈子,马马虎虎算多吧! 沈卿晚抬头看了段钰远一眼,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怪怪的,可是又很正常。 因此,沈卿晚又扯回了刚才的话题,总结的说道:“所以,我觉得,父亲身边应该有一个脑子,在京兆尹的时候,帮他看卷宗,解决问题。” “嗯,推论很正常,可问题又来了,有什么人会心甘情愿做你父亲的脑子?其他什么都不在乎,甘愿当个影子和幕后?”段钰远提出了疑惑:“其实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这个人可能会是个高手。” “高手?为什么?”沈卿晚不解:“只是因为我父亲躲过了所有人的探查吗?” “这个原因也算一个,毕竟丞相在京兆尹看卷宗是真的,并没有跟任何可疑的人接触过,你觉得丞相将看到的卷宗都背下来,然后一字不落的回来说给‘脑子’听的几率有多大?”段钰远一步步的提出问题,希望大家能共同解决。 沈卿晚摇了摇头:“应该不大,因为我听说,有时候父亲会直接跟捕快到现场收集证据,并且当场将分析说出来,这非要等着回相府,岂不是很怪异?” “是啊,所以我说此人很可能武功也不俗,一直跟在你父亲身边,会传音入密,随时给你父亲提供建议,甚至教他如何说……”段钰远修长的手指在榻上敲了敲。 沈卿晚依靠着段钰远,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可是,这样一个有实力又有武功的高手,为什么会这么帮父亲?或者说,这个位置,这份工作,难道也是料到秦王会这么为难人,然后是这个‘脑子’期待的吗?” “这种牺牲,肯定必有所图,或许你不知道,其实京兆尹的案卷中,也有一些涉及到机密,实际上只是边边角角,但是在京兆尹处又没那么保密的东西。” 段钰远逐一推测:“这个‘脑子’很显然是擅长案件分析,这么边边角角的信息一旦被他收集了去,是可以推测出很多秘辛来的,都是线索。” “我感觉,此人的目的很可能是这个,混入京兆尹,可比大理寺容易多了。” 沈卿晚皱了皱眉:“所以说,我父亲很可能被利用?” “互惠互利,各取所需。”段钰远如此评价。 “可这个人到底想要查什么?等事情过后呢?会不会直接灭口?”沈卿晚突然感觉到了沈城的性命堪忧。 这么保密的事情,甚至宁愿培养一个人发展起来,都要一步步查的东西显然不简单。 对方肯定是希望有进入存放卷宗所在地的身份,而沈城明显给予了这样的便利。 沈城当初能考中进士,代表着从来不是蠢人,而且很善于利用一切事情往上爬。 想到这里,沈卿晚更是心惊:“如果我父亲自作聪明,想要抓住背后之人的把柄,将人彻底控制手中,助他一直往上,只怕真的会被灭口吧!” 这种时候,无知才是真的,可沈城享受了被人追捧的好处,让他放弃,彻底回到从前,他会肯吗? 段钰远迎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沈城就算不笨,但是跟幕后之人比起来,会败得没有一点悬念。 看沈卿晚愁眉不展,段钰远把玩着她的手:“怎么?突然有些担心,有些在意吗?” 沈卿晚摇了摇头:“不是,我刚才突然有个闪念,可是没有抓住,仔细想又想不起来了,总觉得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段钰远跟着蹙眉:“那顺着事情仔细想一下,想起来告诉我。” 沈卿晚点了点头,可好一会儿后一阵泄气:“我暂时放弃了,再等等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至于我父亲的事情,我不是很担心,消息应该很难查,否则对方不会查了这么久,到时候,我指不定已经在王府了,相府会怎么样,我也管不着。” 段钰远点了点沈卿晚的鼻子:“不用装得冷漠,你若是担心,我也认同的,哪怕我对父皇再绝望,真到了有事的时候,还是很想帮他撑着,血缘关系,真不是能抹杀的。” 沈卿晚轻笑:“无论什么结果,伤感是会有的,但是不准备出手。我只是觉得,幕后之人似乎好了解我父亲,这样的利用,对双方来说都是双刃剑。” “幕后之人会怕父亲发现他目的,并且抓住重要的把柄。而父亲,应该会很怕对方达到目的就撤走吧!”沈卿晚琢磨了一下。 “除非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协议来稳定这种利用。” 那人一走,沈城就被打回原形,这阵子的厉害岂不是要露馅儿? 到时候两个人都有可能暴露,沈城属于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回到原来的境况,反正相府也没有怎么好过。 可幕后之人就不同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将沈城灭口。 “嗯,这人藏得深,我的人摸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丝毫线索。看来对方很可能对京城的势力分布,谁用什么手段都有一定了解,得改变一下策略才行。”段钰远摸了摸下巴,有些纠结。 对手很聪明,他很伤脑筋。 因为现在事情又多,无法全力对付这边。 第四百五十三章 老夫人1 皇帝为了凌祈皇朝,这次也是拼了,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段钰远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明着不来,暗中也得多帮帮忙。 将来不管是谁继承那个位置,至少不希望凌祈乱起来。 段钰远表示,他想做逍遥王,但是并不想做国破的王爷,那可没意思。 “我有什么帮忙的吗?如果对方熟悉你们的手段,肯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调查,但是对我的人,未必熟悉。”沈卿晚期待的眨了眨眼。 现在整个凌祈,整个京城很忙乱,可她能帮得上忙的事情不多。 何况,有个皇帝在虎视眈眈,若是她插手太多正事,肯定会引起皇帝更多的忌讳。 万一过了那个临界点,皇帝一怒,不管不顾的只想先灭了她怎么办? 好不容易有一个在皇帝视线外的事情,又跟丞相有关,她插手就极为正常了。 “是你那群手下很闲?”段钰远立刻猜到这件事情。 沈卿晚轻笑:“有些事情是需要经历的,无论是武功还是经验,光是闭门练并没有什么用,现在一切都安稳还好说,若是到了关键时候不堪重用,我可要哭了。” 一群人,就只有几个主要参与了猜题事件,其他人闲得慌,就帮忙造势啊,传递流言啊之类的事情。 结果事情很快完结,又处于无事可做的阶段。 顾幻也说了,到了这个层次,武功只靠练习,增长很缓慢,得需要实战。 其他的事情也需要实际锻炼,放着也是浪费。 “嗯,如果你信得过,将人交给阿风,让他给你的人派些任务做,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立刻放下那边,回来听你的命令。”段钰远想了想,给了个提议。 沈卿晚立刻想到那张美丽的脸,其实也挺靠谱的人,就是有时候想得太多,有点婆妈。 比如,当初晋王那里解救出来的谋士,沈卿晚真觉得要记一辈子。 “别看阿风男生女相,其实办事还是挺靠谱的,正好他手下也缺人,正在训练的新人,又很弱,大多派不上大用场,你这一批人,反而给他救急。”段钰远知道沈卿晚手里这批人已经能够直接用,就是缺乏办事的经验。 “那好,就交给阿风了。”沈卿晚点头:“对了,上官家和昭阳公主都怎么样了?” “被父皇压下来了,暂时不会有什么发展。” 闻言,沈卿晚忍不住有些失望。 果然,阿风在等到人之后,高兴得连连对沈卿晚表示感谢。 呼啦啦的领着人走了,沈卿晚也不再理会,阿风怎么调·教都是他的事情。 相信段钰远还不至于将她的人全部给拐了,那没有太大的意义。 皇帝的万寿是四月二十七到二十九三天,因为不能给别人具体的生辰时间,所以一直是三天的。 可在这之前,竟然还有十四皇子迎娶王妃的事情。 沈卿晚扶额,绝对最近成亲的人实在太多了。 京城也涌现了不少生面孔的行脚商人,或者单纯就是来看热闹的。 所以,走了一批学子,来了一批身份各异的人,京城依旧是那么热闹。 不过呢,京城的物价稍微有些回落,没有宰考生那么离谱。 因此,这些外来人口经常都能看到京城有喜事儿,热热闹闹,吹吹打打,虽然暂时还没有人跟秦王学得那么败家,在大街上撒钱,但做围观党是很爽的。 说起锦熙王娶王妃,沈卿晚率先想到的是要不要去给女方添妆,这一想就直接愣了,她似乎,好像,对这个锦熙王妃就没有记忆,根本不认识。 “奇怪了……” 几个丫鬟很惊奇的看见沈卿晚突然自言自语,挠了挠头后,满脸疑惑的在想着什么,可一直没想明白,就换着各种姿势想。 沈卿晚才发现,她记忆中没有锦熙王的王妃,似乎任何场合都没有见过,甚至最后锦熙王跟秦王斗死了,锦熙王的王妃也跟着失踪了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拍了拍额头,沈卿晚觉得好神奇,在皇宫都没有见过锦熙王妃。 倒是听说锦熙王妃有去皇宫谢过恩,可好像都没几个人见过她的。 按理说,宫里的奴才对于这些大人物,就算没见过本人,也一定会见过画像的。 这是一种常识,一种必须的认知,免得惹事儿,无辜送命。 沈卿晚这才发现,她根本就没见过锦熙王的王妃画像。 这消息让沈卿晚非常意外,在屋子里跺来跺去,这锦熙王妃,竟然这么神秘?这辈子好像没有改变的吧! 慕桃看着沈卿晚来回不停,跟和阿木面面相窥。 “问问吧,小姐都想什么呢?”小声的说道。 慕桃犹豫了一下:“那个,还是你问吧!” 两人就小声的嘀咕,阿木无语的看着,这样的声音,以为小姐听不到吗? 正当两人纠结得不可开交,沈卿晚抬头看了过来,也没有理会两人的争吵:“锦熙王妃,赐婚的是谁?” 慕桃和顿时停战。 “小姐就纠结这个?”慕桃愣了一下,还以为是何等高深的问题。 沈卿晚皱眉:“我没有纠结,只是在想,好像没想起来。” 立刻回答:“是一个叫陶流月的女子。” “陶流月?”沈卿晚这才觉得耳熟,可对陶流月长得怎么样,依旧没印象:“都是谁啊?” 叶嬷嬷从门口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小姐估计不认识,不是京城人士,听说是十四王爷母亲娘家的表妹。” “表妹?”沈卿晚更加不懂了:“当年华女皇就说过,三代以内,不出五服的近亲成亲不利于下一代,后来也证明发病和畸形的几率高于正常水平。” “这点常识连普通百姓都是明白的,表哥表妹成亲的早已经大大减少了。” “皇帝会赐这样一个王妃给十四王爷。” 沈卿晚不甚明白,皇帝对十四再不重视,也不至于这么放养儿子吧! “十四王爷的母亲,是陶家的养女,双方关系很好的,所以才想这么亲上加亲,至于皇上是如何想的,奴婢是不知道,可当时陶嫔去请求,皇上是应了的。”叶嬷嬷笑着说道。 “这样?”沈卿晚挠头,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这么神秘啊! 几乎完全不在上流圈子走动的王妃,还真是奇特。 “小姐没有印象,可能是当初陶流月并没有参加选秀的缘故,皇上会下这样的圣旨,还是王妃,很多人都吃惊得不行。” 大家抢破脑袋的王妃之位,竟然落在无名女人头上。 锦熙王就算再不受宠,身体再羸弱,那也是王爷,占掉一个少一个。 沈卿晚想不出陶流月要保持神秘的原因。 锦熙王要保护她?会不会太过了? 前世也没有听到十四王妃身体不好的传言,如果真是身体问题,这么好的理由为什么不用? 那是王妃本身的原因?锦熙王为什么又会愿意给出王妃的位置? 要知道,原配王妃只有一个,后来的王妃无论多么风光,那都是继室。 哪怕将来锦熙王坐上龙椅,那也不例外。 或者说,锦熙王并不在乎这个? 原本还想不去现场的,沈卿晚却突然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这神秘的十四王妃。 不用添妆,沈卿晚就不用挑选礼物了,正想休息,明天好去看看新娘子。 结果,相府突然喧闹起来,沈卿晚的院子比较偏远,这才感觉离得很远。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卿晚皱了皱眉,这都快到子时了,如此喧哗? 阿木抬头看了看:“这声音,像是松寿堂的方向。” 老夫人?所有人都充满了疑惑,难道安静了一段时间,又出幺蛾子了? “更衣,要去看看。”沈卿晚开始穿外衣,不管什么情况,她都得有所准备。 果然,沈卿晚刚穿好衣服,乔英身边的素儿就急匆匆的来到了蘅芜苑:“小姐,老夫人突然吐血,昏迷不醒,夫人想请六小姐过去看看。” 看了素儿一眼,确实是急,沈卿晚也不追究她的胡说八道了。 老夫人吐血昏迷,要找府医过去看才是,找她过去看什么? 不过,于情于理,作为晚辈,她都该过去,否则明天的流言蜚语就能将她掩埋。 “阿木……走。”沈卿晚没有耽搁,一路表情严肃的到了松寿堂,其他人都到了。 除了挺着肚子,快要临产的六姨娘,包括沈城和沈子钰都相继赶来。 这次,府医程大夫也来得挺快的,把着脉,一脸严肃。 沈卿晚是嫡女,站位离床比较近,眼神在老夫人脸上扫了一圈,就观察了一下屋里的其他东西。 当程大夫好不容易把完脉,开始检查一些老夫人的其他地方,比如耳朵,发顶,指甲等等,沈卿晚眼神随着跟了过去,一寸不差的看了下去。 “程大夫,我娘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句话了。”沈城急切的问道,看样子是确实急了。 程大夫眉头高高皱起,叹气的摇了摇头。 这举动,让现场的人集体一咯嗒。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这样让人容易误会,更加会胡思乱想。”乔英看了一眼倒退了两步的沈城,伸手扶了一把。 程大夫这一刻也计较不了乔英的态度,叹气的道:“老夫人心跳过快,呼吸急促,却是出气多,吸气少,加上吐了这么大一口心血,已经伤及到根本,现在又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只怕……相爷,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什么,后事?所有人都震惊了,白天还看到好好的,怎么晚上就说准备后事了? 这样的节奏,让人完全无法跟上。 沈城脚一软,整个人都呆傻了,备受打击,精神萎靡。 估计唯一算是淡定的就是沈卿晚了,她只是将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底,心下升起一丝怪异来。 特别是老夫人此刻屋里的摆设,总给她一种违和感,可惜东西太多,暂时还分辨不出到底哪里违和。 只能先将自己看到的一一记下,等回去再慢慢想。 当然,这种直觉告诉了她,老夫人的吐血昏迷绝对不简单,甚至都是非正常的。 “心跳过快,呼吸急促,那就赶紧开药降低血流速度,程大夫,作为一个有名的大夫,还用别人教吗?不开方子,不施针,什么紧急救助都不做,你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说准备后事?是一个大夫所为?你这是在谋命吗?” 沈卿晚突然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老夫人2 程大夫脸色一黑,惊疑不定的看着沈卿晚:“到底你是大夫,我是大夫?能救我还能不救吗?老夫人本来就病入膏肓,最近又没有好好调养……” 不等程大夫说完,沈卿晚冷笑一声打断了:“你不用拿身份吓人,我虽然不是大夫,可是跟几位太医有点交情,既然程大夫说没救了,那么,阿木,拿王爷的牌子,却请林扇林太医走一趟,记得先奉上礼物。” 阿木刚要应声,旁边的沈城却发疯了,红着眼睛冲两人吼道:“老夫人都这样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吵?滚,都给我滚……” 沈城面目狰狞,看起来极为可怕,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眼睛里有风暴,整个人仿如凶兽化身。 见状,几位姨娘都受到了惊吓,纷纷往门口退了好几步。 乔英也吓了一跳,不敢再上前,抿唇不敢出声。 程大夫也吓到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拿起自己的药箱:“既然觉得我不行,那以后别来找我,相府,好大的架子。” 沈卿晚看出程大夫外强中干,只是以退为进,毕竟当初相府为了请他也是付出不少代价的。 不过,现在什么场合?谁也没空理他,见没人说好话挽留,程大夫气得吹胡子,直接就走了。 沈卿晚漠然的跟沈城对视,完全不怕他的发疯,反而看到了一丝不同的东西:“难道我关心祖母也是错?要请太医来看祖母还不行了?父亲,你就算要发疯,不辨是非,也得分一下场合。” 沈城眼神一闪,眼睛仿佛充血,看着沈卿晚点头,长笑的说道:“能请太医,你有能耐不是?傍上了楚王了不起啊!这种事情拿来显摆?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最好滚出相府,你这个女儿,生下来就是祸害沈家的。” 闻言,姨娘们已经退出了屋子,集体有些发抖。 乔英也务必惊吓,想要上来劝,却被沈城转脸瞪过去的一眼震住了,心中那口气一泄,顿时不敢再上来。 然而,在大家看来极为可怕的一幕,沈卿晚正面对着沈城却笑了,笑得很灿烂很完美。 沈卿晚的笑容很魅惑,仿佛有很多沈城看不懂的东西,让他瞬间清醒了一分,可收不回来说出去的话。 “不错,父亲终于将心理话说出来了,这么多年来,你都是这么想的吧!” 沈城一噎,只是站在床前,瞪大了眼睛,凶狠的看着沈卿晚。 可是沈卿晚竟然一点不害怕,这出乎沈城的预料,搞得他自己反而成了虚张声势的一方。 沈卿晚轻笑:“这话说得好笑,父亲不是也傍上了秦王,楚王还是我夫君呢,只准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沈卿晚说得很轻柔,却跟沈城针锋相对。 明明是沈城看起来更加可怕,姨娘们却怪异的觉得,好像占上风的是沈卿晚。 沈卿晚嘴角微收,眼神带着凌厉,如刀子一般扎痛了沈城的眼球:“父亲说我是祸害,可最好搞清楚,当初是谁强迫我娘圆房,还用那样下作的手段,我再是祸害,也是你做的孽,你承担得起吗?” 其他女人,包括乔英在内都惊呆了。 不是因为沈卿晚竟然敢当面跟这样可怕的沈城呛声,而是这段话里蕴含的信息,让她们恨不得捂住耳朵。 此刻的乔英和姨娘们都忍不住后悔,早知道会听到这样的秘密,刚才就应该主动滚得远远的。 沈城暴怒起来的样子很可怕,她们很担心事后会不会被灭口失宠。 狰狞的盯着沈卿晚,沈城暴怒不已,抬手就想打沈卿晚。 阿木动作快,没有挡着沈卿晚,却从侧面警告的盯着沈城,那意思很明显,只要他动手,她也不会客气的。 被那样带着杀意的眼光盯着,沈城这手怎么也落不下去,又不想弱了名头,抬脚就踢飞了旁边的凳子。 “哐当。” “啪!” 凳子上有一个杯子,狠狠的撞在柜子上粉身碎骨。 “顾阳汐真是教的好女儿,连这种事情都敢跟你说,她还要不要脸?”沈城气急败坏,还有一种恼羞成怒,总之,已经怒到了极点,没法好好冷静好好说话了。 “父亲还是留点口德吧,娘亲已经去世了,死者为大。当年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羞耻,到底是谁不要脸?”沈卿晚冷笑一声:“这个天下,还不是父亲指鹿为马,想说什么别人都跟你一样的。” 沈卿晚转了半个身,甩了衣袖:“我不跟不要脸的人吵,当年是什么情况,很多人都还知道,你对真相视而不见,不代表真相就不存在。我让人去叫太医,父亲百般阻扰,这么多人若是眼瞎了,我也不是你能随便污蔑的。” “祖母病倒,责任在你这个儿子身上,没道理还越过你,怪我这个做孙女的。” “既然父亲不想让祖母好,那随你的便,我反正无所谓。” 轻蔑的看沈城一眼,沈卿晚转身准备离开屋子,到了门口,突然飘过来一句:“枉自父亲还对案件有敏锐的天赋,连祖母病倒都分不清轻重的人,我相当怀疑这个说法。” 说罢,也不看围观的姨娘,背脊挺直的离开了。 姨娘们的证明肯定会偏向沈城,那才是她们的男人和依靠。 可这些对沈卿晚并不重要。 沈城真的舍得用他自己的名声来换取她的难堪吗?只要段钰远知道真相,不在乎就行了。 孝不孝,不过是个说法,皇帝就算想逮着这方面发作,也不能成为证据。 沈卿晚的话,冲击性很大,沈城震了震,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回神人已经不在了,他倒是想张口让沈卿晚叫太医来,可什么都晚了。 现在让他追上去说这样的话,又觉得特别没脸。 深呼吸几口气,沈城喃喃自语:“顾阳汐,这些事情都告诉女儿,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可对女儿,你又那么疼到了骨子里。” 以沈城的脑回路自然想不到沈卿晚从别的途径知道情况的可能性,当年的事情,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可还有一个徐嬷嬷呢! 何况,若他真的对顾阳汐有情,岂会连这点相信都没有? 有点下不了台来,沈城最后是看向了乔英:“给秦王府送个信,让秦王帮忙请个太医过来。” 乔英听了都想笑,“让”秦王帮忙?丞相的脸皮也是厚到了极致。 她真的就不明白了,一个侧妃,一个侍妾,连夫人都不是的女儿,为什么沈城非要放着厉害的不用,偏生要去贴没点本事的。 一个只知道欺负女儿女人,一个只知道算计姐妹,这真是天生的一对父女。 原本对丞相,乔英还是抱有一定期待的,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瞎了眼。 沈卿晚从上面落入王府,段钰远早已经得到消息,长身而立,微笑看着她。 见状,段钰远站在原地,伸展了双手,一副等待佳人投怀送抱的模样。 沈卿晚笑了一下,扑了过去。 没有过多的言语,沈卿晚突然之间觉得,还是段钰远的怀抱最温暖,也最让人放心。 手臂收紧,抱了一会儿,段钰远温情的道:“怎么了?你不是说,你父亲说什么都习惯了,不会伤心的么?” 沈卿晚摇了摇头:“不是伤心,而是觉得怪异。” 段钰远拉着进屋:“先进屋吧,晚上还是有点冷,你的手都好凉。我让人做点夜宵,你战斗了一场,饿了吧。” 沈卿晚脱了鞋子,爬上了榻:“突然觉得又有些伤心了?” “嗯?”段钰远有些哭笑不得,这变化是什么意思? “我伤心,我指不定不能按时的,正常的嫁入王府了。”沈卿晚突然有所明悟。 段钰远表情一沉:“老夫人的情况这么严重?” 若是老夫人在这个时候去世,五月的婚礼肯定不能按时举行了。 守孝不说三年一年,一百天是一定要够的。 最重要的是,皇帝正愁找不到理由阻拦五月的成亲,到时候直接下旨让沈卿晚守孝一年三年的都可能。 皇帝才是可以指鹿为马的那个,若是真不要脸起来,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流言蜚语,暗中说什么,他在深宫围墙里,完全当没听到。 沈卿晚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依靠在段钰远身上,温暖的感觉让人无比依恋:“大夫说,让相府准备后事,当然,我觉得父亲好像知道什么,一直在拖延救治的时间。” 沈城冲她吼,沈卿晚不奇怪,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按照沈城对老夫人的感情来说,应该是顾不上吼她才对。 别看平日里沈城总是对老夫人不太耐烦,偶尔说话也怪异,带着叛逆的气息。 可沈城对老夫人还是有真心的孝顺。 哪怕沈城只是为了老夫人帮他管理相府,帮他打理后院,都会很紧张老夫人的。 “其实父亲当时的情绪有真的伤心,一种支柱快塌掉的彷徨,但是,行为太怪异了,居然只顾着骂我?”沈卿晚摸了摸下巴。 段钰远挑眉:“为什么老夫人的身体会突然这么严重?原本有其他隐疾吗?” 沈卿晚眨了眨眼:“其实,我觉得是有凶手。” 段钰远怔了一下:“有人故意为之?” “嗯,老夫人对自己的保养其实一直很好的,上次在净尘寺遇见杀手,也不过是惊吓了一阵,那什么卧病几天,不过是为了算计我去秦王府。”沈卿晚呵呵一笑。 “别提那次的事情,会让我忍不住幸灾乐祸老夫人现在的情况,所以呢,这次是真的了?”段钰远脸色黑了黑,显然是很不爽的,对当时秦王府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是真的,而且,是拿自己的命在玩。”沈卿晚蹙眉:“还记得那天我们说起父亲背后有脑子的事情?我当时有一个闪念,最后没想起来吗?” “嗯,怎么,想起来了?还跟老夫人有关?” “是跟沈家的人有关,当时我有个闪念,总觉得我们的亲事或许不会那么顺利,不是说父亲那样的工作很可能被灭口?如果我父亲死了,守孝是肯定的。” 沈卿晚眯了眯眼:“当时没有想到有人会对老夫人下手,对我来说,效果是一样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老夫人3 段钰远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有人对老夫人下手,是专门为了阻止我们的亲事?所以……是那位吗?” 段钰远这会儿连父皇都不想叫了,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他已经无言以对。 “七成的可能,因为整件事情发生得突然而且怪异,父亲跟我的关系原本有些缓和。”沈卿晚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人应该跟他摆明了厉害关系,最近一直在改善,时不时的有些小东西送到蘅芜苑,逢年过节还有礼物。” “可是今天,突然之间就回到了最尖锐的时候,或许,比那还严重。” “是什么让父亲一夜之间改变态度的?” “只能证明有更大的利益值得他对我翻脸。” “而你是王爷,王府没有王妃,没有其他女人,凌祈现在也没有储君,那一切皆有可能,有谁比你给出的好处更大?” 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沈卿晚眯着眼睛:“数来数去不过就是那几个,而这件事情干净利落,筹划缜密,一般人是办不到的。” “嗯!”段钰远很认真的听着:“还有就是,跟我同级别的,丞相凭什么相信外人,也不信我?只能说,对方给了他更多的保障,也更加让人信服。” 这个理由狠了,同级的都排除,还能有几个? 嫌疑基本已经锁定在皇帝身上,因为只有皇帝的承诺,才会让丞相觉得可以牺牲王爷这边的关系,彻底跟沈卿晚撕破脸。 沈卿晚点了点头:“所以,这么说,父亲背后的脑子可能是皇上的人?” 果然当初周府的事情只是消停了一阵,原本她还以为能安静到万寿节过后,现在看来,高估了皇帝的忍耐力。 或者说,真正发难的时间的确要等到万寿节后,现在不过是前兆,布局。 所以,皇帝看她很少出门,没有机会出手,就将手直接伸到了相府里? 而皇帝能给出的筹码太多了,直接一句恢复相府世袭爵位,就足够沈城牺牲老夫人,牺牲她这个女儿了。 段钰远抚了抚沈卿晚的长发:“没可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因为现在的布局吗?我看,那幕后的脑子倒是有可能借用了父皇的名头行事。” “很可能,丞相根本不知道那脑子在干什么,只以为是皇上派来的。” 沈卿晚揉了揉额头:“这么说,脑子的出现,和皇上的人,很可能是巧合的碰到了一起,都跟父亲有所接触,在父亲心里,双方人马反而能够互相证明。” 段钰远点了点头:“脑子用了父皇的名头接近丞相,丞相就以为是皇上派来的考验,然后父皇要他做事,做选择,他肯定一点怀疑都没有,要不然,何必他一个脑子帮助他功成名就?” “可惜了,我的人刚有点头绪,那脑子却因为父皇的人插手,隐藏得更深了。有明确的皇上之人给他做证明,运气真不错。” 刚好遇见皇帝插手进了相府,给了丞相一个承诺让他选择,彻底坐实了脑子的身份和谎言,这还不够运气好? “这么说,我的运气就不好了,还差点乱掉。搞了半天,其实跟脑子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无意中得了一点好处罢了。”沈卿晚郁闷的说道。 “你觉得,老夫人知不知道内情?”段钰远突然问道。 沈卿晚挑眉:“我觉得,应该是知道的,甚至还很配合。” 为了相府的未来和荣誉,用生命在算计她,沈卿晚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当然,比起相府的爵位来说,沈卿晚怎么样的确无所谓。 老夫人连自己的命都敢牺牲,何况只是个孙女? 牺牲的对象如果换成沈子钰,老夫人估计得好好考虑一下。 别得了世袭的位置,却丢了继承人,那不是一样没用? “你怎么知道?”段钰远不解的问道,老夫人不是昏迷着么? “因为老夫人不是别的,是中毒。一种叫‘红艳’的毒,很稀有,属于宫廷秘药。”沈卿晚轻笑,皇帝连掩饰都懒得,因为他就不怕暴露,就算她知道是皇帝做的,又能如何? “红艳?”段钰远有点迷糊,他虽然也有一点常识,当初久病成医嘛!可是提到秘辛和稀有种类就完全不清楚了。 “这种毒很奇特,银针是查不出来的,因为它不带破坏性和腐蚀性,所以银针不起作用,但是它会增加血液的流速,心脏的跳动,让人看起来像是死于心疾。” 正因为有这种特征,可以用来无声无息的杀人,就算事情败落,也可以说是无意误食,因为“红艳”本身不是毒。 这种可以回避责任的杀人药,是宫里人的最爱。 而且,死于“红艳”的人,因为血流的关系,即便咽了气,都不会暂时停止血液流动,面色与常人无疑,死得美美的,还延缓了腐烂的时间。 这么狠的药,当年出现的时候不知道要了多少人的命。 最后是当权者废掉一些原材料,“红艳”就变得极为难得,最终成了宫廷秘药。 一般人搞不到,可不代表皇帝也没有。 “红艳有几个特征,中者面色红润,按理说,老夫人吐了那么大一口心血,脸色不会那么好,偏偏面色比寻常都要好很多。” “瞳孔内有红点,耳朵下垂充血艳丽,指甲会发白到可怕,没有丝毫血色。” 当时沈卿晚跟着程大夫的手看了下去,该有的都有了,她自己没有碰触,也肯定了猜测。 “对了,那个程大夫……”沈卿晚突然惊坐了起来,拉着段钰远就往外跑。 两人很快来到一座三进的院子,悄然进了其中一间房。 可惜,看到的却是程大夫的尸体。 沈卿晚叹了一口气:“跟父亲本身是一伙的,他应该发现了‘红艳’的特征,隐而不报,不过是拖延时间,确定老夫人的死亡。” “现在看来,被灭口了。”段钰远伸手探了探动脉,淡淡的说道。 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常态。 沈卿晚看了看程大夫脖子上的那道伤口:“伤口细,力道刚好,甚至都没有怎么出血,可见出手剑法很快,职业杀手。” “嗯……”段钰远正要说话,屋子的大门突然被敲响,然后吱嘎一声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段钰远和沈卿晚第一时间跳上了屋顶。 进来一个妇人,原本以为没人,敲门才入是一种习惯礼貌,却被坐在椅子上的人影给吓了一大跳。 妇人拍了拍胸口:“老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去相府家了吗?” 妇人自顾自的说了好长一段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这才发现不对,端着灯凑过去后,顿时惊恐的尖叫,油灯被砸在了地上。 妇人尖叫着跑了出去,段钰远和沈卿晚趁机离开。 到了大街上,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喧闹,两人都轻叹了一声,漫步在夜色下。 相府,等太医来,沈城一直保持着跪在床前的动作,脸色有些麻木。 太医把完脉之后,摇了摇头:“相爷,还请节哀,皇上万寿,不宜大办丧事。” 沈城无力的点了点头,两人继续说了些话,全部落在了窗外三人耳里。 一直到沈城亲自送太医离开,三人才悄悄进屋,正是沈卿晚,段钰远,还有百里夙。 “那太医是父皇的人,看来,父皇还是插手了。”段钰远一直想说,指不定是皇帝的人出的主意,因为沈卿晚最近都不怎么出门,不太好下手。 按照龙九的说法,皇帝分明是规定了时间。 再迟,成亲之前是一定要搞定的。 如果让沈卿晚进了楚王府,那就更难下手了。 沈卿晚面色凝重,看百里夙给老夫人把脉后,就掏出一副银针,很快就插满了身体。 让百里夙来,只是两人不愿意这么妥协,哪怕有一丝希望就要拖过了成亲日子。 等百里夙收针,沈卿晚眼巴巴的看着他。 百里夙皱了皱眉:“‘红艳’不是强效毒药,吃下去不会立刻发作死亡,可时间拖久了就不一定了。老夫人……怕是也不想死的,服用的药量比较少,所以到现在都还没问题。” “如果能够好好吃药,修养,指不定还能好起来,可惜,她若是一心求死,你怎么办?”百里夙问出一个严峻的问题。 一个想要找死的人,那是拦不住的。 这次救过来了,下次呢? 段钰远眼睛一亮:“可不可以让她一直呈现昏迷状态,或者醒过来,自己也是不清醒的?” 百里夙白了他一眼:“昏迷的状态很容易,但是不吃药的话,身体不会好起来,而且需要进食。” 百里夙悠然的说道:“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能这么长时间昏迷,否则身体机能率先扛不住。” “要拖一个月那么久,意外会很多。” “何况,不能保证对方会让老夫人就这么安稳的养着。” 闻言,段钰远和沈卿晚对视一眼点头,这倒是,因为他们的人不能随时随地的守着老夫人。 沈卿晚摇了摇头叹气:“尽人事听天命吧!将命给吊着,又要让别人不会发现?这个有操作性,但是太难了。” 等于是走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可能保不住。 一旦对方发现,老夫人必死无疑。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自己心虚,未必会天天请太医。”段钰远点头:“而且,找点事情给丞相做,让他没空呆在相府,没空天天看老夫人。” 沈卿晚哭笑不得:“嗯,可以,母亲对医理不是很懂,而且她还不知道情况,只会想着好好伺候老夫人,让老夫人好起来。” 段钰远眯了眯眼:“嗯,试试吧,反正看着也是看着,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果事情不成,那就等吧,我看他还能做什么?”沈卿晚安慰的说道。 毕竟皇帝都做到这会儿上了,的确让人无言以对。 为了让她不那么早嫁,也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弄死她,皇帝也挺拼的。 这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百里夙给老夫人施针过后,三人回到了蘅芜苑。 第四百五十六章 十四王妃1 而沈城在回来的路上,心情却很低落。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边,夜色的阴影遮掩了他的脸。 “你今天做得太没有脑子了,就算再不喜欢六小姐请来的太医,也不用那么去拒绝,若是六小姐足够聪明,很快就会发现你的异常。”影子冷声的说道。 沈城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我跟我女儿相处也还用你来教?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才正常。另外,我女儿还没有那么妖孽的发现这点破绽。” “林扇是楚王的人,是皇后的人,他要是过来肯定看出问题来,指不定还能解毒,那一切都白费了?” “呵呵……”那影子笑得很怪异,很阴阳怪气的。 沈卿晚没那么妖孽?一直是这样的?影子突然间觉得,有可能最不了解沈卿晚的反而是这位父亲,偏偏他自以为很了解。 不过,沈城这么自信,影子也不想提醒。 在他看来,沈卿晚聪明是聪明,应该也还没有发现破绽。 因为谁都想不到,老夫人的情况会跟沈城有关系,甚至跟那位有关系。 “红艳”这种毒,表面是看不出中毒迹象的,一般人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 何况,最坏的情况就是知道了,那能怎么样呢? 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是无能为力的。 所以,那个影子也没有反驳,就让沈城如此自信的认为吧! “有人来了,你好自为之吧!”影子语气冷酷。 沈城脸色一僵,步伐正常,心口沉了沉,看到面前出现的人才停下:“你又有什么事?”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被割伤过一般的难受:“我只是来提醒你,你那六女儿,小心点,别露了破绽,不要暴露了之后事情没办成,你想要的可得不到了。” 沈城眼睛一眯:“我娘都快赔上了一条命,你却说不行了?你家主子也是这个意思吗?” 黑衣人轻笑:“你要搞清楚,那毒虽然不是你下的,可也是你给老夫人的,再自责,再想推脱责任,现在来说也晚了。我是好心,你女儿可不简单,身边有高手,自己的武功也不俗,最重要的是,人还聪明,就你这脑子,拍马都赶不上。” 黑衣人讽刺的一笑,随即也走了。 沈城则是愣在原地,这已经是第二个重量级的人物告诉他要防着沈卿晚了。 最可怕的是,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聪明不聪明的暂且不提,身边有高手他也知道,可沈卿晚什么时候连自己都练了武功的? 还能被黑衣人称之为不俗,是为了让他重视而夸张了吗? “是顾阳汐教的?”沈城皱眉想了想,却觉得不太可能,顾阳汐是懂得一些体术,可是武功并不高,这能让沈卿晚武功不俗? 而且,沈卿晚真的从小就练武,他为什么不知道? 沈城这个问题一直在脑海中盘旋,实则已经走偏了而不自知。 凭什么说沈卿晚就一定是从小练的?而且,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其实细数下来,沈卿晚的很多事情,沈城都不知道。 就好像影子的感觉,沈城才是最不懂沈卿晚的那个,连皇帝都不如。 沈城回到老夫人身边,看见老夫人的脸色更好了,却没有怀疑,因为这是“红艳”的特效。 这个时候,沈城才展现了他的脆弱,跟在床边,有些哆嗦的握着老夫人的手:“娘,你为什么要服用?我们这样,真的值得吗?” 沈城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大,并没有丧心病狂的直接对老夫人下手。 而是将皇帝的话转述给了老夫人,毒药是老夫人自己要过去的,他不想给的。 最后还是被老夫人的决绝,描述的前景给懵逼了心智,将毒药给交了出去。 可是,在听到噩耗的那一刻,沈城整颗心都崩了,那种无论是什么暴风雨中都有人帮忙挡着的感觉瞬间破碎,那一刻的彷徨和害怕,让沈城差点疯狂。 沈城捧着老夫人的手,是真的哭了。 一直低低的叫着娘,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沈城第一次感觉只剩自己一个人的艰难,顶梁柱倒了,他整个人都慌了。 那种心慌慌的落空感觉犹如浮萍,找不到归宿。 金嬷嬷在门口听到沈城的抽泣,到最后的大哭,脸色一直很漠然,平静的眼神中偶尔会带起一丝讽刺。 没过多久,乔英熬了药过来,也站在门口叹息,暂时没有进去打扰。 此刻已经过了子时,明明就两个时辰的功夫,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经历了波折和惊吓,看到了世事无常,还强迫听到了一些秘密,总感觉心好累。 所以,乔英在这个时候不是选择进去,而是站在门外。 以沈城的个性,如果有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肯定会发飙的。 就算现在不发飙,也会在心里记上一笔。 一想起沈城的狰狞,乔英打了个寒颤,还是有点悚的。 沈卿晚三人在屋子里严肃的商量了很久,直到快天亮,百里夙和段钰远才回到王府。 百里夙需要将老夫人服用的药给制成药丸,这才方便行事。 至少还庆幸皇帝不知道百里夙,而段钰远这边除了林扇,还并没有特别厉害的大夫可使用。 很显然,林扇被绊在宫中根本走不开,当时沈卿晚就算让人去请,也只能扑个空。 沈城这猪队友可不知道,所以反应才那么激烈。 真当皇帝和他一样的蠢么?既然已经出手了,这些后路肯定要给堵好了。 沈卿晚一晚上没能好好睡,突然想到空云大师的话,忍不住好笑的念叨了一句:“多灾多难?只是今年吗?强烈怀疑啊……” 沈城第二天听到程大夫死了,心下一个咯嗒,瞬间哆嗦了起来。 沈城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天威难测,下手之狠。 甚至有那么一瞬觉得他是在与虎谋皮,最后真的能得到那样的好事吗? 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沈城给摒弃了,他已经上了贼船,就没有下去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何况,皇帝开口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若是他和老夫人不做,死得会更惨吧! 虽然沈城不明白沈卿晚怎么都将皇帝给惹恼了,当初不是很好,很看重的吗?怎么突然就到了皇帝亲手要整她的地步? 一般来说,沈卿晚不过是相府嫡女,不应该这么“受重视”的。 第二天,老夫人还没有事情,那就不能对外说什么,锦熙王娶妃,相府的一家子反而都决定了要去。 沈城明显是心虚,他现在根本不敢呆在相府,就怕什么时候听到了老夫人的噩耗。 乔英好不容易才融入了圈子里,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至于沈卿晚,她这个呆在家里,还怕被人扣上杀害老夫人的罪名,所以还是跟着出门比较保险。 何况,沈卿晚对十四王妃感兴趣。 于是,包括沈子钰在内,四个人都去了锦熙王府。 沈卿晚临走的时候,只是交代看住了刘姨娘。 老夫人若是去世,她就要守孝嫁不成了,刘姨娘一高兴,肯定会插一脚的。 沈卿晚跟乔英同马车,却相对无言。 沈卿晚脑子不得闲的在想事情,乔英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秘密知道得多了,还真是揪心。 “世事无常啊,老夫人突然这样,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六姨娘也快生了,希望能顺利。”乔英不是那种蠢的,没有想过要对付六姨娘。 她希望六姨娘能平安生下来,是个儿子也好。 反正她没有孩子,除了六姨娘以外,其他人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乔英又开始怀疑那沈城不能生的传闻。 在这之前,有个少爷出来跟沈子钰争一争也是好的。 比较了一下,现在就将六姨娘的肚子抹杀掉实在不可取。而且,还能让沈城看见她的大度,对其他庶子的态度,将来若是真的不能有自己的,她肯定会想着抱养六姨娘那个。 “相府的主子不多,事儿倒是不少,祖母年纪大了,迟早的事情。”沈卿晚轻笑,意味不明:“不过,这个时间有点不好,皇上万寿节啊!” 在那三天里死去,真是连发丧都不许的。 万寿节过后还得简单点办,若是犯了什么忌讳,肯定牵连全族。 “是啊,不过今天锦熙王大婚,希望也能顺顺利利的。”乔英也觉得最近的事儿真的好多,让人有些心力交瘁。 仿佛带来了话匣子,乔英的话多了起来,一路上说过不停,等到了地方,肯定不会让人看出问题来。 沈卿晚发现乔英说得最多的,反而是各家的姑娘,像是在给乔司文相看了。 殿试一般是没那么快的,通常会安排在五月,可因为万寿的关系,似乎往后推了,如今殿试日子还没有定下来。 下马车的时候,沈卿晚忍不住说道:“母亲不用那么急,这殿试都还没有开始呢!等殿试过后,小舅的身价是不一样的。” 其实现在乔英能够顺利打入圈子,乔司文的会试第一也功不可没。 光是靠乔英自己,还有相府,或者加上她似有似无的帮助,没有这么快。 “我知道,现在只是先了解一下,你跟各家小姐比较熟悉,记得帮母亲看看,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能够和和美美的。”乔英叹气,真是操不完的心。 “母亲差异,这日子是相互的,贵女从小被教育都不会太差,其实重要的还是男人,母亲现在也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只要男人想好好过,这日子就不会太坏。”沈卿晚觉得乔英这真是当爹又当娘的,身为姐姐是兼了多职。 乔英想了想,不得不赞同这话,她很想尽一个当妻子的责任。 可沈城都做了什么?她都没有嫉妒那些姨娘庶子,沈城若是能好好过,那里会这么累? 进了王府大门,沈卿晚就看到了段钰远冲她招手。 段钰远对乔英也不放心了,乔英能看重沈卿晚,那肯定也是利益,若是有一天某人能给更大的好处,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沈卿晚对立面。 而天底下能够比皇帝开出的利益都更好的,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十四王妃2 至少沈卿晚本人不在其列,所以,段钰远想着沈卿晚既然都出来了,能放松一会儿也是好的。 身边有段钰远在,沈卿晚的确能让自己的脑子和感觉都放松一些,随时随地的警惕和开动脑筋,肯定会很累的。 “你,听说过锦熙王妃吗?见过吗?”沈卿晚好奇的问道。 段钰远摇了摇头:“还真没有,你对她感兴趣?” 沈卿晚眨了眨眼:“倒不是说感兴趣,而是觉得这位有点神秘,这不,连你都没见过呢!” 越是这样,沈卿晚越好奇,这锦熙王要不要藏得这么深? 今天成亲,陶流月不可能是今天才到京城的,这么长时间,身为兄弟都没能看到一眼,这还不叫藏得紧吗? 就算还没有过门,也不至于这么神秘吧! 不经意的都没见过。 “这么一说,是挺神秘的。”段钰远偏了偏头:“十五哥,你都见过吗?” 沈卿晚这才好奇的看了看十五靖渊王,这位真是难得一见,她见了陌生得很。 靖渊王抬眸看了沈卿晚一眼,声音更低更成熟一些:“没见过。” 沈卿晚嘴角一抽,这位还真是言简意赅。 看了看靖渊王,又看了看段钰远,沈卿晚突然发现,这兄弟俩长得好像。 只不过因为打扮的问题,加上靖渊王毫无存在感,这才很少有人去细看。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所有兄弟中,段钰远和靖渊王是她感觉最像的了。 感觉沈卿晚在打量他,靖渊王冲她点了点头。 段钰远用手戳了她一下:“十五哥很好看吗?你这么目不转睛的?” 沈卿晚干咳了一声:“好啦好啦,我是觉得他的眼睛,跟你好像,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突然感觉,若是两个人的打扮一样,不熟悉的人指不定都会认错。 当然,这仅仅是长相,实际上无论穿着还是气质,两人都大相庭径,所以到现在为止,沈卿晚都没有听人说过他们俩像的。 所以,沈卿晚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惊奇。 顿感世界果然是奇妙的。 段钰远靖渊王对视一眼,均是笑了笑。 沈卿晚大发现:“连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像啊!” “又不是双胞胎,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段钰远黑线,忍不住吐槽。 靖渊王勾了勾唇,似乎也不计较,只是“噗”的一声,居然笑出声了,有违他平日里的低调。 段钰远和沈卿晚也顾不上讨论,直勾勾的看着他。 “作甚?”十五端起酒杯,从容优雅,自有一番韵味。 “你笑什么?”段钰远淡淡的问道。 十五嘴角微勾:“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的感情很好。” 段钰远欣然,沈卿晚囧然,这都什么话题? 其实来的宾客中,同样有疑惑的不少,只不过她们都是初识锦熙王妃的神秘性,所以互相探讨一下,感觉没有沈卿晚这么深刻。 以后,锦熙王妃低调到让人忘记,也没人刻意去注意。 如果不是今生重新参加一回锦熙王的大婚,沈卿晚也早就忘记这号人物了。 跟着段钰远坐的位置本来就是最近的,沈卿晚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仪式。 特别是当王妃进入,沈卿晚眨巴着眼睛,却郁闷了。 因为王爷娶妻,不管是王妃,还是侧妃,这红盖头都是薄纱,或者珠子。 基本不影响视线,同时也能亏得一丝新娘的相貌。 宾客,或者围观党众多,一个女人估计最美就这时候了。 全程蒙着只留给夫君看?怎么想都有点可惜。 总之,沈卿晚原本以为能够一睹十四王妃的真容,哪怕有薄纱或者珠子挡着,也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 可真看到新娘子出现,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神秘的十四王妃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人窥得一丝一毫? 所以,十四王妃很与众不同的盖了红盖头,别说脸了,连脖子都瞧不到。 沈卿晚惊了一下,顿时泄气:“还可以这么玩啊!” 虽然说都用薄纱和珠帘,但并非不能用传统的红盖头,何况大家看习惯了红盖头,反而没觉得有什么。 也就沈卿晚太在意了,才会觉得失望。 眼神往下,沈卿晚终于看到了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仿佛带着荧光的皓腕,再多也没有了,遮掩得严严实实。 “啧啧……”沈卿晚心中已经飘远了,十四王妃都从哪儿来的? 女性地位开放后,就没人这么保守过了,那什么陶家,也不至于这么养女儿吧! 看不到人,沈卿晚的兴趣顿时消减。 便挑起了桌上的糖果,时不时的看一下仪式。 十四王爷的母亲陶嫔,没有德妃的面子大,所以没有到现场。 一切都平静得比秦王府那场婚礼还没有看点,让胃口被养叼的围观党有些无聊。 他们习惯了要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人家秦王好歹撒钱了,好歹给德妃跪了,这些都是特异独行的。 十四王爷就什么都没有,平淡如水,整个婚礼还很简单,似乎为了省银子,巴不得赶紧结束。 “我怎么感觉……”沈卿晚低声说道。 “什么?”段钰远抬眸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除了新娘子被遮得很严实以外。 “这场婚礼,好像儿戏。”沈卿晚皱眉,是她感觉错了吗? 完全感觉不到十四王爷脸上的喜色,哪怕是装的也有些假,感觉像是在完成任务,所以总是迫不及待的结束。 “儿戏?”段钰远呢喃了一句,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沈卿晚看了看他,难道这丫的知道什么? 终于等到司仪说送入d房,段钰远站了起来,拉着沈卿晚:“那就去看看吧!” 沈卿晚眼睛一亮:“可以吗?” 其实d房的掀盖头也是可以亲朋好友观礼的,不过不会全宾客都去。 要么是双方特别亲近的血脉关系,要么就是特别好的朋友,算是比较**的事情。 只不过上流圈子很少有人这么玩的。 一来成亲的人地位关系,若是惹毛了,万一给什么小鞋就不好了。 二来,大家也保留了一分矜持,尽量不会闹得太过。 所以,沈卿晚没有想过这个时候能过去看。 一种不成文的约定俗成,没有人带头,一般人不敢打这样的主意。 “我们先去,应该没问题的。”段钰远嘴角一勾,对神秘的锦熙王妃也来了一丝兴趣。 当然,对锦熙王的态度更感兴趣。 兄弟几个成亲的日子凑得近,无形之中都有一丝比拼较劲。 锦熙王平日里因为身体的关系,尽管有些低调过头了,可还是有些争胜之心的。 在父亲面前极力的表现,这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锦熙王还记得低调,所以通常都是暗中的,不知不觉的较劲。 这次成亲,锦熙王的行为等于是完全退出了较劲的范围,还瞒得这么严实,难道要掩饰什么? 本来沈卿晚不提神秘的话题,他们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听沈卿晚说王妃神秘,众人就更觉得奇怪了,自然要找机会去一探究竟。 当然,最重要的是,段钰远看沈卿晚感兴趣,没看到似乎有些失望,就满足一下她的好奇。 沈卿晚眨了眨眼,兴奋的站了起来。 十五皇子也跟着。 这样一来,一桌子的王爷王妃都一起了,不管是兴趣还是从众。 “这么说来,还没有人见过这十四弟妹呢,锦熙王藏得好紧。”褚芝萍笑着开口说道。 齐王妃商云惠点了点头:“仔细一想还真是,不会这么舍不得让大家看吧!” 闻言,沈卿晚挑眉一想,不会前世的时候,成亲也没让大家看,现在就彻底改变了吧! 来到洞房,媒婆还在念叨着惯有的一些吉祥话语。 坐在床边的锦熙王看到这么多人一阵诧异:“你们……怎么都来了?” 秦王轻笑了一声:“都没有见过十四弟妹,所以来看一眼,十四弟不会还要拒绝吧!” 十四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面色似乎有些为难。 齐王和瑞王对视一眼,也来了兴趣,难道真有什么问题不成? 双方稍微有点僵持尴尬,新娘突然开口了:“让他们看吧,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声音非常的空灵,光是听就感觉整个人都快酥了。 锦熙王这才释然:“哥哥弟弟们,手下留情啊,哥哥们成亲可谁都没有闹过,可不能在我这里破了例子。” “我们就看看,不会怎么样你的。”段钰远率先发话。 他说的我们,自然只是包括他和沈卿晚,其他人闹不闹,可不关他的事情。 毕竟他成亲在后,现在肯定要留点善举,否则有他的亏吃。 锦熙王没有听出异常含义,还以为大家都答应了,便松了一口气。 见这么多贵人,媒婆一时有些紧张,语速极快的说完话后,撒了些花生枣子等等,就让锦熙王掀盖头了。 众人都好奇的盯着。 因为两人是坐着相对的,所以掀开的盖头,只让大家看到新娘子的半边脸。 很美的半边脸,真的自带仙气儿,仿佛与生俱来的高冷,即便是成亲的喜悦都被这种气质给掩盖了。 新娘一个回身,似乎故意将另外一边脸露了出来,竟然是难看的伤疤,仿佛蛤蟆的皮,可怕的爬满了那张如仙似神的美丽脸庞。 “啊?”一种女性都吓了一大跳,忍不住躲了躲,或者后退了几步。 沈卿晚是最淡定的,只愣了愣,有些意外。 难道这就是锦熙王妃不怎么露人前,谁都没有见过,连空中画像都不存在的原因? 皇帝应该是知道的吧,为什么会同意这么一场婚姻? 陶流月这样的相貌应该很难嫁出去才对,所以,陶嫔为了谢恩,就让自己儿子娶了陶流月吗? 用一个王妃位子来谢恩?十四王爷不是有雄心壮志,怎么会同意? 这等于是有了一个完全没有帮助的母族,甚至还可能随时被人拿出来可怜笑话一阵,不得不说,十四王爷的心理承受力真的很强大。 沈卿晚愣了之后,第一时间是向锦熙王看去,见他完全没有抵触,就知道娶这个妻子是他自己同意的。 莫名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沈卿晚其实很怕看到锦熙王的厌恶和嫌弃。 第四百五十八章 十四王妃3 锦熙王走到桌边,拿起了两杯合卺酒:“月儿在三年前经历了一场大火,整张脸被烧毁了,还往各位哥哥嫂嫂,弟弟弟妹帮忙隐瞒一下,我不希望听到其他人拿月儿的脸说事儿。” 锦熙王这话已经相当直白了,今天大家看了稀奇,就别拿出去说,否则,他会追究的。 刚才都没有将人赶出去,那是给了大家面子,就得好好保守秘密。 陶流月站了起来,冲大家盈盈一拜,却没有说什么。 陶流月的态度其实很淡然,似乎被毁了的半边脸根本不算事儿。 她不想出现在人前,只是不愿意被当成话题,让别人总说她脸。 瑞王朗声笑道:“自然不会胡乱说话的,若非十四弟藏得这么紧,我们也不会好奇。” 沈卿晚看了瑞王一眼,为什么她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瑞王不喜欢瑞王妃,一直嫉妒所有人都比他娶得好,看来这会儿是找到心理平衡了。 可在沈卿晚看来,这位锦熙王妃也比瑞王妃好多了,一张脸而已,难道还能拿来当饭吃? 十四看了瑞王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也不计较。 瑞王对外一向是耿直和大咧咧的,不管实际如何,但是跟他计较,你就输了。 合卺酒都喝了,仪式已经完成。 众人没有理由再留下去,好几个女人还有些惊魂未定。 陶流月受伤的脸的确有些恐怖,措不及防就被吓一大跳,而且最开始看到的完好半张脸明明那么美,这前后落差有点大。 纷纷回到大厅,段钰远在路上戳了戳沈卿晚:“还好奇吗?” 段钰远知道沈卿晚不会吓到,一个连死人和血腥都不怕的人,会怕烧伤的一张脸? 沈卿晚点头。 段钰远哭笑不得:“你还好奇什么?” 沈卿晚脚步一慢,故意跟段钰远走在后面很远处:“我倒是觉得,锦熙王王妃的那脸,不是烧伤,而是中毒。” 闻言,段钰远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还有内情的? “不管了,先吃饭,你没饿吗?”段钰远拉着沈卿晚往前走。 “饿啊!”沈卿晚笑眯眯的,她虽然看出不对来了,可还没有闲倒去管别人的闲事儿。 最近她自己都焦头烂额的,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回到桌前,大家都不再说锦熙王妃的事情,刚才有被吓到的,都收拾好了情绪,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下午离开的时候,段钰远说有点事情,沈卿晚就跟乔英一起会了相府。 而段钰远转身又到了锦熙王府,没有别人看见。 被人引领到花园,段钰远就看到换了一身常服的十四王爷在亭子里喝酒,赏花。 “十四哥倒是好兴致。”段钰远走进亭子,赞赏的说了一句。 “不及楚王。”锦熙王段云衍轻笑:“我以为你会将沈小姐送回去之后才返回来。” 段钰远做到旁边:“本来是这种想法,可转念一想,十四哥有召,得积极点。” 段云衍但笑不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并没有招待客人:“想喝的话,自己动手。” 若是担心酒里有毒,自然可以不喝,这种自由性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 段钰远随意的拿起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十四哥有何事找小弟?现在不是该去找王妃吗?” 段云衍挑眉:“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场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段钰远摇了摇头:“我还真看不出来。父皇赐婚,本身有感情的不多,你们之间看起来是淡漠,可这不是很正常吗?” 段云衍喷笑了一声:“三年前,我利用在外办事的职务之便去过一次陶家,却遇见了一场大火,差点被烧死在里面,是月儿救了我,月儿的脸,也是在那次毁了。” 段钰远想起沈卿晚说的,陶流月那伤是中毒,忍不住淡笑。 对方居然这么认真的在说谎,让他挺难做的。 “原来是救命之恩,十四哥倒是性情中人。”段钰远忽悠了一句。 段云衍看着他,挑眉:“你不信?我就感觉,我身边一直有人在监视,不知道是谁?” “哥哥这么说,难道是怀疑我吗?要不然现在就独独见我?” “正因为确定不是你,我才想见你,我们似乎从来没有单独一起喝过酒,说过话。”段云衍摇了摇头,还是说得那么慎重认真。 “谢谢信任。”段钰远挑眉。 段云衍轻笑,喝了一杯酒,一边倒,一边看他:“今天的锦熙王府其实并非一帆风顺,总有那么几只小老鼠在使劲的蹦跶,若非早点发现,一定不会让宾客们失望而回。” 众人想看什么他哪能不知道?只是他没有让人看笑话的心情。 “是吗?”段钰远一只手撑着脸,一副慵懒的样子。 “不过……”锦熙王的话锋一转:“就算没有提前发现,那最后遭殃的未必是我,锦熙王府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场合,楚王觉得,这些小老鼠都针对的是谁?” 闻言,段钰远收敛了笑意,整个人也坐正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锦熙王。 锦熙王似乎并没有在意段钰远的反应,自顾自的说道:“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对付一个小女人,可今天若不是我,楚王觉得,被针对的人能逃过的几率有多少?” 段钰远嘴角一勾,带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有人想利用锦熙王府生事儿,却被主人家发现了吗? “十四哥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这样兜来兜去,你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累了。”段钰远淡定的说道。 逃过的几率是百分之百,以为他和沈卿晚都是蠢的么?只不过,这个结果他不忍心说出来打击这位哥哥。 锦熙王愣了一下,爽朗的笑了:“难得楚王这么干脆,那我也干脆一回。” 段钰远侧目,拭目以待。 锦熙王带着微笑:“我只是希望,楚王能帮我。” 段钰远面色渐渐凝重,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帮他做什么?除了争位,还能有其他什么吗? 真没有想到,锦熙王竟然敢说得这么直白。 “我知道,楚王对那个位置确实没有兴趣,但是哥哥我有兴趣,弟弟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可能的。若非三年前的那次灾难,我指不定也想舒舒服服的做个王爷,什么都不用操心。” 眯了眯眼,锦熙王全身出现了一丝煞气。 三年前的九死一生,让锦熙王看到了权利的好处,只有做人上人,才会不被欺负。 “若是楚王能帮我,他日你定当能做个舒服的逍遥王。” 段钰远看着锦熙王,仿佛要从那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既然十四哥对那个位置感兴趣,为什么不娶个有帮助的王妃?” 锦熙王也算豁出去了吧!居然直接明言他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这样的话,在皇子王爷的圈子中,实际上是忌讳。 虽然谁都看得出来,可都还留着一块遮羞布。 似乎早料到这个问题,锦熙王一点不惊讶:“第一,我不想靠女人,而且,我的身体不好,一般有权有势的世家未必看得上我,从来对我支持。” “第二,我确实需要报恩,同时,将来也不会受制于王妃的母族,这不是很好吗?” “看看父皇在位的外戚,那可是很强大的,很多政策,父皇都要特别考虑世家的利益,否则,政令颁布下去也没用,世家把持的权利太大,一旦涉及到他们利益,阴奉阳违的事情太多了。” “偏偏还不能怎么样,这岂不是很憋屈。” 所以,皇帝再大的雄心壮志都慢慢被抹平的,稍微过界一点就要被世家联合起来抹杀,在有限的范围内,那能做什么? 可皇帝动不了这些豪门,后宫抱成团的女人,朝堂上涉及利益就一定会抱团的世家,皇帝若是强行折腾,肯定会被彻底架空。 随便从哪儿看,都是憋屈得很。 “想法不错,操作性太高,过程太难……”段钰远不为所动,逍遥王什么的,他若是愿意,现在的皇帝都管不了他,何况是将来的新皇? 所以,十四开出的条件,并不能让他动心。 “你帮谁不是帮?没了老十,你可是众矢之的,今天这个人情就当是送你了。”锦熙王忍不住说道:“何况,那位要对付沈小姐,你一个人真的就能保护好吗?坐在那个位置,可以用到的手段太多了,有个人帮你看着,在你顾不上的时候,岂不是很好?” 似笑非笑的看着锦熙王,段钰远挑眉将面前的那杯酒喝下。 段钰远站了起来,明显是要离开的意思:“十四哥还是不要想得太好了,弟弟我的确想要独善其身。” 说罢,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亭子,也离开了王府。 锦熙王也没有挽留,嘴角带着笑,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身后守卫的雏鹰忍不住问道:“主子,楚王这是什么意思?是应了还是没应?” “应了……”锦熙王轻笑,在雏鹰松口气的同时又补充了一句:“又跟没应差不多。” 雏鹰直接噎着,那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个楚王,喝了这杯酒,也应了今天的人情,但是并不会全心全意的帮我,若是跟他的意愿所违背,他就会坐上壁观。” 雏鹰纳罕,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楚王王爷未免也想得太好了吧!” 锦熙王摇了摇头:“这样才正常,如果他一口答应要全心全意的帮我,那才更加不可信。” 坐着马车回自己王府,段钰远全程闭着眼睛沉思,看得阿金大气都不敢出。 人一紧张,或者太过专注一件事情就容易犯嘴干的毛病,阿金没一会儿就觉得吞口水都不能正常,就蹑手蹑脚的往马车外移动,想要离这沉重的氛围远一点。 不过,他人刚刚碰到门帘,一个声音出来:“你这鬼鬼祟祟的动作表情都是要做什么?” 阿金回头,段钰远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满头黑线的瞅着他。 阿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属下想出去,免得打扰了王爷的思考。” 内心泪流满面,阿金完全不觉得自己鬼鬼祟祟呢?自家主子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沈子钰1 “你已经打扰了。”段钰远淡定的说道,阿金更想嚎啕大哭。 阿金干咳了一声,坐了回来,一本正经的:“咳,那个,王爷,你真的要答应锦熙王的联盟吗?” 段钰远眯着眼睛:“我可什么都没说,你那只眼睛看我答应了?” 阿金仔细回想,还真没有任何一句话有此表明。 不过,段钰远的举动,太容易给人误会了。 倒不是说段钰远误导了锦熙王,而的确有答应的意思。 当然,段钰远给自己留了一条很大的后路,若是合作不愉快,他随时可以抽身。 反正,他从头到尾没有明说过。 “他今天也算帮了晚儿一次,就当还个人情吧!”段钰远不以为然的说道。 一个人情只能用一次,哪有随意用的? 等还了人情,那就是锦熙王欠他的,可他的人情不好拿,锦熙王太有自信了。 阿金微微咋舌,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段钰远回到王府,直接去见了百里夙,除了询问老夫人的事情,同时也问了问十四王妃的情况。 百里夙沉吟了一会儿:“照你说的,那的确不是烧伤,而是中毒。” 段钰远点头,倒不是不相信沈卿晚的判断,而是询问一下具体情况:“中毒为什么会毁了脸?” 百里夙道:“这毒肯定很霸道,又是被人解过的,偏偏没有解得很彻底。若非十四王妃是个高手,那就是被人用内力将毒压制在了体内,从而外部表现在了脸上,出现的地方应该随机的。” 段钰远眯了眯眼:“十四王妃是个高手?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也正常,这种霸道的毒未必没有好处,在她体内成为了隐患,同时也将她的实力掩盖,这些都很正常,哪怕你功力比她高很多,不把脉,不对敌,或者不身体接触是感觉不到的。” 这么说,难道十四王妃真有可能是高手?段钰远惊讶,这么说来,王妃对锦熙王没有帮助根本不对,所以,锦熙王除了要他帮忙以外,没有一句是真的? 段钰远才不信锦熙王不知道呢,仅仅只是为了报恩,回避世家的压制,主要做到这地步? 锦熙王又不是蠢的,既然想夺嫡,又岂会这种大事儿上掉链子?不过是刚好有理由迷惑众人而已。 什么报恩,他差点就信了。 沈卿晚回答相府,第一时间去了松寿堂,才回到自己院子。 一方面是为了看老夫人的情况,瞬间将百里夙制作的丹药给老夫人服下。 另外也要做得足一点,即便那天跟沈城吵了起来,该有的孝心还是得有,就算是做给外人看的吧! “小姐,那刘姨娘果然不安分,奴婢看她去了松寿堂,也以小姐的名义去看了老夫人,这才让她没有机会动手。”叶嬷嬷立刻报告今天的动向,她也算是跟刘姨娘斗了一回。 只不过,刘姨娘的手段其实向来比较直接。 遇见沈城这个睁眼瞎,又老是很宠她的,自然怎么做都可以。 可遇上叶嬷嬷,刘姨娘就憋屈了,她倒是想弄死老夫人,让沈卿晚在相府守孝至少一年,但计划很好,基本没机会下手。 沈卿晚前世的一开始觉得刘姨娘挺厉害,可后来接触得多了才知道,刘姨娘的厉害那是被沈城宠出来的,离开了男人,她什么都不是。 不过,最近沈城对乔英的新鲜感过了,因为乔司文又有了隔阂,好像沈城跟刘姨娘又恢复了一些感情。 刘姨娘又能蹦跶了,还将主意打到了老夫人身上,这年头,手上真没少沾人命啊! “是吗?呵呵,父亲就算再狠,也不敢亲自对老夫人下第二次手,刘姨娘真是有点无法无天了。”沈卿晚轻嗤了一声,觉得她该给刘姨娘找点事情做,免得这女人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到处充当搅屎棍。 小人难防,谁有空天天理会她? 可不理吧,刘姨娘逮着空子就会折腾,万一成功了,可就破坏了她的事。 “相府的这位姨娘,真像个打不死的,明明前阵子相爷已经恼了她,时过境迁,竟然又好上了。”徐嬷嬷说得很感叹。 当年刘姨娘因为受宠,可是在顾阳汐面前炫耀过无数次。 虽然顾阳汐每次都当笑话看,可刘姨娘在相府的确过得不错。 反正,刘姨娘并不知道顾阳汐将她当笑话,犹自得意,心情是舒爽的。 沈卿晚觉得徐嬷嬷形容得好有意思,忍不住就笑了。 可不就是这样? 刘姨娘最厉害的地方,其实就是对付男人。 或者说明确点,就是对付沈城,因为别的男人也未必吃她那一套,偏偏就沈城吃的。 不过这也好,刘姨娘总算嫁对了人,好歹有一个是吃得定的。 翌日,沈子钰在外跟朋友一起吃喝玩乐,和一帮纨绔发生了冲突,结果被打伤了,还是被跟着的人抬回相府的。 刘姨娘整个人已经快疯了,咋呼呼的。 因为府医没了,只能去请街上的大夫,一个个都说沈子钰的腿不行了,若是养不好,很大可能就这么废掉。 莫说刘姨娘,就是沈城都觉得晴天一个霹雳,有点无法接受。 沈子钰今年才十四,而且,是相府唯一的男丁,目前唯一的继承人。 刘姨娘哭着求着让沈城去找沈卿晚说说,请个太医给沈子钰瞧一瞧,街上的大夫,她不信,她的儿子,怎么会就这么残了呢? 可沈城那天才跟沈卿晚吵得不可开交,即便是为了儿子,现在这脸也挂不住。 而且,沈城自己算计的什么他很清楚,让他还去求沈卿晚?心里完全迈不过那个砍。 “你想要太医,就去给秦王府送信,早知道有一天要求人家,当初怎么就不对人家好一点?本相拉不下这个脸。”沈城气呼呼的离开了刘姨娘院子,连昏迷的儿子都顾不上了。 刘姨娘差点哭晕在地,最后没有办法,也只得给沈易佳送信。 沈易佳接到消息后吃惊之余,立刻让人去给在宫里的秦王送信。 秦王冷笑一声,就回了一句话:“就你事儿多。” 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因为那天老夫人病倒,秦王帮忙请了一回太医,那实际上有皇帝的操控在里面,他是不清楚的,只知道自己帮了忙。 这才几天?又要请太医,秦王烦不胜烦。 怎么相府就能那么多事儿? 对于沈子钰,秦王本身不是那么待见,只不过对外装着不得罪,现在这事儿,他根本就不想管。 秦王本来忙得焦头烂额,沈易佳还给他添乱,烦闷之余立刻让她去找王妃。 秦王妃都已经进门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自然是秦王妃处理,沈易佳这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么? 沈易佳没办法,最终去了秦王妃那里,跪了一个下午,还挨了一顿好说,才终于请到太医到相府。 本来嘛,沈易佳不过就是一个侍妾,老是用秦王的名义请太医到相府,这本身就是一种僭越的行为,侍妾哪能享受这样的福利? 秦王妃褚芝萍本来就善于拿规矩说事儿,这下可拿住把柄数落了沈易佳一顿。 当然,公报私仇也是有的,当初沈易佳怀孕,谁心里都不舒服,褚芝萍肯定不例外。 亏得孩子掉了,否则,褚芝萍这哑巴亏吃得快噎死她,在这种小事儿为难为难,那是一种身份的优越感,一种御下的手段。 当然,跟沈易佳秀优越感,褚芝萍针对的不是沈易佳这个对手。 最近沈易佳在秦王府很安分,褚芝萍也没怎么将她看在眼里。 褚芝萍不过是杀鸡儆猴,做给其他几个女人看的,同时,她莫名就是想打压沈易佳,因为沈易佳和沈卿晚是姐妹关系,她隐隐约约的发现,秦王对沈卿晚是不一样的。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可直觉如此。 所以,针对沈易佳自然不会那么友好。 虽然沈易佳也算是躺枪了,可不得不说,褚芝萍的直觉还是很强大的。 总之一句话,沈易佳被教育得很惨,从王妃院子出来的时候,眼睛像兔子一样。 沈易佳终于体会到给人做小妾是多么憋屈了,在这之前,她天真的以为别人家的姨娘都能像刘姨娘那样舒爽。 即便是沈易佳活了两辈子,她也是自己嫁了才领悟到这真谛。 沈易佳身上的锐气和怨气,这才慢慢被抹平,可同时的,也增加了她想扶正的决心。 如果说以前她只是想母仪天下的,成为女人中的第一那种爽快,现在就有争一口气,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不让任何人欺负自己的豪情壮志。 可惜,秦王妃换了人,沈易佳觉得褚芝萍滑不留手的,很不好对付。 而且,秦王妃规矩大如天,很多时候就像刺猬,让人无处下口。 沈易佳好几次怨念秦王妃为什么不是林知予了?那多好整下去啊! 沈易佳只看到了林知予前世在秦王登基前的死亡,还有这辈子的杯具,就以为林知予很好对付。 殊不知,若非因为全俊浩,林知予音其实比褚芝萍更不好对付,那个把柄实在太大了。 沈易佳在秦王妃这里跪求,其实刘姨娘也没有闲着,秦王府一直没什么消息,沈城也靠不住。 刘姨娘心急如焚,病急乱投医,就跪在了沈卿晚的院子外面。 “小姐说,她还没有过门,不能老是用楚王的名义去请太医,还希望刘姨娘体谅小姐的难处。”淡淡的说着,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很多观望的人都听见了。 纷纷点头,觉得这理由也是正常,刘姨娘纯粹有些不讲理,强迫人家答应。 可是,凭什么人家要损害自己的利益来帮你刘姨娘?当初刘姨娘都怎么对人家的,很多下人其实都看得明白。 若是刘姨娘最终胜利了,那自然是策略。 可现在刘姨娘明显要倒了,下人们回想起来就是恶毒。 听到这个理由,刘姨娘就知道沈卿晚其实已经站在了不败之地,可是她已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冲蘅芜苑磕了个头说道:“还请小姐行行好,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我拿命偿也行,可孩子是无辜的,大少爷是小姐唯一的弟弟,小姐不能见死不救啊!” 第四百六十章 沈子钰2 慕桃眯了眯眼:“刘姨娘,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吗?小姐要你的命做什么?而且大少爷只是腿受伤了,有没有生命危险,什么见死不救?你又在给小姐泼脏水。” 看来,叶嬷嬷的调教还是很有用的,这样的话,以前可说不出来,现在理直气壮,结巴都不打一下,在气势上就赢了。 “我……我没有……”刘姨娘这眼泪说来就来,突然觉得好难对付了,敢情以前都是软柿子。 蹲下,那种礼貌的回视,却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刘姨娘,你还真是有脸,那天老夫人的事情你打什么主意,真当小姐不知道吗?还有,大少爷跟人打架的时候,凭什么爆小姐的名字,说是楚王妃?谁教的?” “你们还真是极品,一边陷害我家小姐的名声,一边又来求我家小姐?就算是求还要泼脏水,用威胁的手段?” “小姐说了,你若是真的要在蘅芜苑门口长跪不起,污蔑小姐的名声,小姐立刻找人将大少爷做了,你信不信?” 威胁的话说完,一直微笑着,拍了拍刘姨娘的肩膀,看起来特别与语重心长,特别友好。 在那之后,刘姨娘虽然伤心,但是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回去了自己院子,泪眼婆娑的守着沈子钰。 这次,涉及到沈子钰,她是真的怕了。 她可以不要脸,但是沈卿晚真狠起来,她很怕那句让人把沈子钰做了是真的。 刘姨娘从沈城嘴里知道沈卿晚身边有高手,她赌不起。 等刘姨娘走远,才回到蘅芜苑:“小姐,刘姨娘这次真的听话回去了。” 沈卿晚翻着手中的书:“不是这次听话了,而是我让你说的那句威胁有用。” 又是这种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的把戏,这人除非没有弱点,否则这样的威胁有用吗? 她就算碍于名声的确不能做得太过,要长跪不起的人算计的就是这一出,可她能逮着痛脚捏。 为了让刘姨娘有事儿做,不会总想着去陷害老夫人,沈卿晚终于对沈子钰下手了。 老夫人若是知道她玩的这一出会波及到自己最宝贝的孙子,会不会直接跳起来?会不会后悔? 沈子钰已经长大了,十四了,可以撑起一个家了,比如乔司文的当年。 所以,沈卿晚从来没有将沈子钰当小孩子,比她只小两个月。 本来还打算只教训一下沈子钰,谁知道,在为难的时候,沈子钰竟然直接说他嫡姐是楚王妃,谁敢动他? 她还没嫁呢,也不是王妃,沈子钰这样期待会不会太早了点?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对她不屑一顾吗?真是跟刘姨娘一模一样,要用到她的时候,就想起她来了。 可是楚王妃四个字,给她带来的麻烦不只一点半点,沈子钰都将她往死里逼了,她为什么还要留手? 真以为她修炼的是菩萨心肠不成? 如果皇帝愿意,就凭沈子钰这四个字,就能生出不少的事情来,严重点的,直接取消了以前的圣旨都可能。 沈子钰倒是可以反悔说他无心的,给她带来的麻烦不可估量。 所以,沈卿晚的人当时就下了重手。 若是寻常的大夫就将沈子钰治好了,那还叫什么重手? 既然不会说话,既然不会做事儿,那就乖乖在屋里呆着吧! 免得一出门就到处祸害人。 等刘姨娘离开,沈卿晚也出门了,坐着马车来到宫门口,没有让人通知段钰远。 她倒不是要进宫,而是安分的在宫门口等着。 快到落日时分,段钰远和几个王爷一起出来的,看到相府的轿子,看到沈卿晚从马车上下来,众人都是一阵惊讶。 当然,沈卿晚还做了一件让一群人更惊讶的事情,她走到段钰远面前,竟然直接跪下了。 段钰远条件反射的上前一步,却硬生生的顿住,袖口中的拳头握紧,极尽的忍耐。 锦熙王斜着看了一眼,忍不住轻笑:“沈小姐,你这负荆请罪的表情是做什么?干了什么对不起楚王的事儿?” 齐王,瑞王,秦王,包括靖渊王都在这,看了看沈卿晚,又看了看段钰远,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看好戏的心理更多。 段钰远扫了一眼锦熙王:“有什么事情,说。” 没有直接叫起来,沈卿晚既然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做,肯定有其用意,他若是强行让起,只怕会坏了计划。 沈卿晚低着头,将沈子钰的事情,重点是那句话说了一遍,大意就是弟弟无知,她需要来请罪。 沈卿晚挑眉发誓,她对王妃的位置绝对没有看法。 反正只要没人坐那个位置,就没人能欺负她。 那一连串的保证和坦白,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其他王爷均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段钰远,这件事儿啊,那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段钰远怎么看了。 听完之后,段钰远明白了,沈卿晚这不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而是做给宫里那位看的。 只要他当做众人的面不计较,将事情定性为口误,小事儿,那皇帝也不能再拿出来说事儿。 看到沈卿晚说得伤心,眼角都湿了,明知道她是在演给别人看,段钰远也忍不住哭笑不得,这不是让他心疼么? 等事情演得差不多了,段钰远才走了过去,将人拉起来,指腹抹了抹她的眼角:“傻丫头,你是你,相府大少爷不过是个庶子,什么时候懂事儿了?别理他,想来都说胡话。” 原本在帮腔的锦熙王都跟着无语,这将相府大少爷往泥里踩是怎么回事儿? 就算不待见,也不用这么狠吧! 段钰远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拉着沈卿晚上自己的马车:“走吧,我带你去吃好的,那些什么人都忘了,让你受委屈了。” 众王集体石化:“……” 好半天,瑞王才仰天长叹:“完了完了,楚王好像变成护妻狂魔了有没有?” “那还不是妻呢!一个侧妃而已。”秦王说得有些奇怪,除了十四和十五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齐王和瑞王都认同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咦,不是说楚王练了那种功夫,十八岁之不能破身么?这女人娶回去是放着好看的吗?最重要的是,现在这样,算不算一种补偿?”瑞王幸灾乐祸的说道。 瑞王终于发现了段钰远的一个苦逼之处,相当不容易。 补偿?现在看起来感情好? 呵呵,到时候才知道,夫妻之间的生活,没有床上的交流,能维持多久? 瑞王跟瑞王妃就是典型例子,他太懂了。 他就是要逼得瑞王妃闹,闹出点事情来,他才有理由进行下一步。 齐王轻笑一声:“谁知道呢?八弟,你会不会管得太宽了点?” 锦熙王和靖渊王对视一眼,默默的抬脚各走各的,这种问题有什么好讨论的? 段钰远又不是不能好了,如果能够相携走过两年,那之后的感情指不定更好。 为什么就一定是看到眼前的一些矛盾就急着幸灾乐祸了?不嫌太早了点吗? 上了马车,车帘遮掩了旁人的视线,段钰远松了一口气,伸出魔爪在沈卿晚脸上揪了一把。 正在揉膝盖的沈卿晚愤然的盯着他,却没有敢说话。 段钰远呵呵了一声:“还知道心虚?不错,也不是没得救。” 沈卿晚死鸭子嘴硬:“我心虚什么?这件事情我不这么做,我很怀疑不用等明天,就有人来收回赐婚圣旨了。” 段钰远冷哼一声:“那你提前不用给我吱一声?直接一来就跪上了?” 他不喜欢看沈卿晚跪在他面前,这解决问题的过程太难受。 沈卿晚缩了缩脖子:“这个……你不是在皇宫里吗?这要怎么通知来着?我相信,以我们俩的默契,你一定知道我在做什么的。” 段钰远嘴角抽了抽,这话真是既暖心又欠揍,最终让他哭笑不得。 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段钰远替她揉了揉膝盖:“还疼?既然如此,刚才为什么要跪得那么用力?” 沈卿晚讪讪的:“这不是为了效果吗?当时哪能想那么多?” “你啊……”段钰远无奈:“所以呢,现在你那个弟弟是什么情况?” “残废了,就算我师父上,有御医太医在,都需要休息很久。”沈卿晚皱眉,叹了叹气:“果然,最难计算的是人心,我想给沈子钰制造点麻烦,让刘姨娘没那么空闲,没想到过程中还报复了我一把。” “你啊,太心软了。要换成我,直接要命。”段钰远点头,这种事情的确不是能预料的,谁知道沈子钰会那么喊话? 所有计划中的意外,有的是可控,有的完全不可控。 沈卿晚弥补得已经很好了。 “不,你错了,能爽快的死,反而是一种解脱。”沈卿晚摇了摇头,颇有感触的说道:“如果相府没有了继承人,我父亲会怎么做?” 段钰远若有所思,摸了摸沈卿晚的头:“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感叹?” “这不是很好吗?如果相府没有了继承人,父皇的高官厚禄都没用了,他会不会一蹶不振,彻底堕落。” 沈卿晚也想了想:“不知道,如果老夫人不在了,儿子也不在了,他或许会更加毫无顾忌。因为皇上的命令,就算没有高官厚禄,估计也没几个人敢违背,除非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你父亲,未必有那个勇气求死。”段钰远带着一点不屑。 沈城估计是最怕死的那类人,虽然这不必蔑视,可丞相绝对不是让人正常忽视的那类。 “说的也是,现在都还没有发现,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沈卿晚摇了摇头:“我们在这猜测也没用,我父亲的思维好像也不属于正常的范畴。” 也就是说,正要那么发展,结果是不定的,未必就能像他们想的这样。 前世相府没了,沈子钰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沈易佳还成了京城上流社会的笑话,沈城还不一样揣着自己的秘密,自己的银子过着日子? 若非重来一世,沈卿晚都还不知道沈城有这么大的秘密,还这么有钱。 第四百六十一章 沈子钰3 难怪前世的最后,沈城也不在乎相府了,他自己有银子,完全可以过得更好。 当然,那样的逍遥日子没过多久就是了,沈卿晚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沈城其实死得有点不明不白的,看似一切合理,可到底是被谁给灭口了的? 前世的事情就是,相府先覆灭,因为沈子钰和沈易佳做的“好事”,被还活着的当今皇帝将帽子给摘了。 老夫人当场气死,整个相府被皇家收走。 沈城自己找了个宅子舒服的住着,可没两个月就死了。 沈子钰这才守着一个空宅子养不了,就换了一个宅子,娶了妻子,过得有些期艾。 现在想来,那么一个大宅子,在京城,沈城是怎么买到的? 沈卿晚并没有帮忙,沈易佳肯定帮不了,可有钱未必能买到,这其实就是破绽。 只不过,都说沈城是伤心过度而亡,等沈卿晚赶过去的时候,沈城已经被火葬了。 她没有看到尸体,当时就沈易佳和沈子钰在,或许,她们两是看出了什么的,否则怎么会选择火葬? 凌祈的风俗是土葬,用火是特殊情况。 而用火葬最多的,是身前罪孽最多的人。 沈易佳和沈子钰将事情办得那么急,很明显是想用火葬来掩盖什么。 沈卿晚手指蹭了蹭下巴,越想越多疑点。 以前是对这个父亲已经失望,自然也不想去查。 不过,沈卿晚现在更在意的是,沈易佳从沈城前世的死,应该知道点什么。 可重生回来,却从来没见她查过。 不在意?不想查?还是害怕查?或者是,虽然发现了疑点,但是并没有多想,加上重生之前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就彻底忘掉了? 揉了揉太阳穴,沈卿晚发现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复杂了,很明显沈易佳更在意的是她自己改命,以及她认为触手可及的贵妃位置。 沈城那点破事儿,根本没在她考虑范围内。 看见沈卿晚的动作,段钰远轻轻拍了一下她额头:“不要想太多,既然没那么做,就不用去想太多的假设,免得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沈子钰留着就留着吧,比直接杀了更有用。” 至少可以牵制一下刘姨娘和沈易佳,也不算白费。 沈卿晚吐了一口浊气,将脑海中越来越繁杂的想法摒弃在脑后。 两世的记忆就是这点不好,有时候一件小事儿就延伸到很多想法了。 有利也有弊,能够让人看到更多的破绽,提前判断一些事情,也能让人想得太多。 那就成了庸人自扰。 “好了,你可说请我吃好的。”沈卿晚来了精神。 “好,去哪儿?你说了算……”段钰远忍俊不禁,有事情能够分散注意力也不错的。 而此时此刻,沈易佳终于请到了太医,亲自带到了相府。 就是上次给老夫人把脉的那个,段钰远说过,是皇帝的人。 伤心不已的刘姨娘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差点保住沈易佳痛苦。 沈易佳连忙将刘姨娘拉到一边,态度很好的让太医赶紧去把脉。 太医原本以为就走个过场,这一上手心一咯嗒,才知道不好。 沈易佳也是才知道沈子钰竟然这么严重,难怪刘姨娘非要请太医,其他大夫竟然说治不好了? 原本还以为刘姨娘故意拿乔,想要用太医来撑一下体面,看现在的情况,沈易佳舒服了很多。 好歹请太医她是付出了代价的,若是刘姨娘只为了挣面子,沈易佳肯定觉得难受。 真以为谁家的姨娘都能像刘姨娘这么随意任性吗? 一想到秦王妃说的那些难听话,沈易佳眼眶都红了。 “佳儿,你怎么了?放心,钰儿一定会没事儿……没事的……”刘姨娘念叨着,像是要说服自己。 沈易佳想了想还是说道:“娘,以后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求到秦王府上来,秦王很忙,秦王妃不太好说话,相府求得太勤快,我很难做。” 闻言,刘姨娘沉默了,沈易佳虽然说得很委婉,可异常心酸,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种事情,不是有沈卿晚在吗?唯一的弟弟出了事,她还能看着不成?”沈易佳提议的说道。 “你当娘没去求过?可是她记仇呢,我就算说长跪不起,她也能说直接将钰儿弄死,她想来说到做到。”刘姨娘不是不后悔,可她后悔的不是以前对沈卿晚做的那些事情,而是后悔没有趁着好时机,将沈卿晚直接弄死。 结果,现在沈卿晚羽翼丰满了,再也无从下手。 沈易佳默然,她还不敢说,现在她根本不敢见沈卿晚,上次直接撕破脸,她还是陷害了沈卿晚的。 虽然沈易佳并不知道最后成功与否,可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缓和的余地。 加上老夫人被她利用了一把,也没有再给她好脸色。 沈易佳只觉得,怎么突然之间就众叛亲离了呢? 前世到最后,老夫人还抓着她不放,若非为了反抗老夫人,她和沈子钰怎么会做错事情,让皇帝逮着机会夺了丞相的位子? 可即便如此,老夫人被气死了,沈城也只是嘴上说得狠,实际上并没有特别怪罪的意思。 那种慈父的感觉,这辈子的感觉弱了许多。 沈易佳就没有想过,相府就这么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是没有选择的。 而这辈子的选择,似乎多了一个,她又做了一些相对比较蠢的事情,别人可没有眼瞎。 太医终于把完脉:“贵公子的腿是被强大的外力所伤,骨折了,很麻烦啊!” 刘姨娘点了点头,其实手上的不只沈子钰,可似乎他是最严重的,当时大家都在打架,这说法也没错,便没人会多想:“是啊大夫,这还有救吗?” 刘姨娘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太医摇了摇头,让刘姨娘的心底一个咯嗒:“不是没有,但是很难,而且,需要的药材很贵很稀有,还要长时间的精心护养。” 闻言,刘姨娘反而松了口气:“没关系,还请太医赐教。” 太医罗列了一长串注意事项,还有要吃的药,精准到细小的份量,药材的年份等等,还叮嘱说不能错,否则前功尽弃。 沈易佳扫了两眼,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现在对银钱稍微有些概念了,那些药材的价格绝对不便宜。 让李嬷嬷将太医送走,沈易佳有些为难:“娘,这一副药都得好几百两银子,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最近没时间管理铺子,这几个月的收入也买不了几份。” “而且,谁来照顾弟弟?那些丫鬟……现在是母亲当家,下人都看脸色行事,会这么有耐心的照顾弟弟吗?等弟弟醒过来,知道情况后,那脾气一定不好惹。” 刘姨娘看了沈易佳一眼:“你的银子就留着自己用吧!相府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爹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救的,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沈易佳皱了皱眉:“那万一六姨娘生的也是儿子呢?有经验的婆子都说她怀相是个男的。” 刘姨娘冷眼:“那也得她能平安生下来,至于钰儿,自然得我亲自来照顾,那些丫鬟婆子我还不放心呢!” 母女俩在这商量,皇宫里那位得到消息后冷哼一声:“这个女人果然不能留了,反应够快的。” 发生了一件小事儿,沈卿晚不嫌大的又一次走在了他前面。 他堂堂皇帝对付一个女人,竟然有了一种面对世家老油条的感觉,老是无从下手,各种手段都躲过。 这让皇帝更加生气,他做这个位置看似风光,可一直在世家的限制范围内,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带领”皇朝走向更加繁荣。 如今在沈卿晚这边有了同样的感觉,皇帝更是迁怒,恨不得立刻将沈卿晚给杀了。 可惜杀手没用,计谋也搞不定,难得等相府出点错,沈卿晚还先把后路给堵了,气得皇帝七窍生烟。 一个女人这么聪明,要说没点野心,他半点都不信。 皇帝这是跟沈卿晚杠上了,有种不死不休的结局,明明已经忙得像狗,依旧还让人盯着沈卿晚的。 幸好沈卿晚曾经研究过皇帝,对他算是比较了解的,否则,这次肯定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锦熙王娶亲过后,这万寿节很快就到了。 不明情况的民众陷入了一片狂欢,家家户户都犹如办喜事儿一般,挂了红绸。 而沈城自从参加了十四王爷的喜宴之后,就好久没有回相府了。 段钰远说让他忙到顾不得老夫人,显然已经做到。 其实也不简单,直接从京兆尹下手。 陆续来京城的行脚商,别国使者,均在京城外受到了袭击。 有些人丢了银子,有的人被伤着了,当然,也有人丢了命。 这一下,京兆尹就快炸锅了,整个部门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沈城自然被抓了壮丁。 什么?说锦衣卫? 很抱歉,那是发生在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锦衣卫在布置京城的城防,顾不上那么远。 何况,啥事儿都锦衣卫和御林军给处理了,京兆尹和捕快还拿来做什么? 所以,段钰远选择的这个距离很微妙,锦衣卫和御林军都是不好管的,只能京兆尹出面。 而且,又不会完全没有线索,每次都给留一点线索误导人,让一群查案的马不停蹄的查了几天,却发现方向都错了,想停下来,原本的真线索随着时间已经模糊,同时又有新的案件发生。 京兆尹的官儿和捕快们,那都是被沈城给连累波及的。 趁着这个时间,沈卿晚每天都回去看老夫人几次,同时给老夫人喂药。 至于老夫人的心腹金嬷嬷,沈卿晚已经无视了,因为顾幻已经查到,在整件事情中,金嬷嬷其实是老夫人的帮凶。 因为沈城拿捏住了金嬷嬷留在京城的两个亲人,金嬷嬷已经在听沈城的命令行事。 只不过沈城再狠,对老夫人也下不去手,这才决定顺其自然,而不是直接让人将老夫人害死。 第四百六十二章 九皇子1 沈卿晚现在就很小心的走在这夹缝中,尽最大的程度保住老夫人的命。 为此,还切了一只五百年的人参,提取了人生精华,每次融入药丸中,给老夫人吊命用。 这个,可把百里夙给心疼得不行。 因为很怕老夫人醒过来之后自己寻思,又因为身体机能的关系,只能用人参精华吊命了。 幸好“红艳”的药性掩盖了老夫人的脸色,否则,这样的行为应该早就被金嬷嬷发现了。 现在就是,金嬷嬷虽然每天服伺老夫人,也没有察觉不妥。 可沈卿晚每天把脉,是能够感觉到老夫人的脉搏越来越有力,脸色的红润也趋近于健康的体现,而不是“红艳”之毒的催发。 虽然有很多人被无名人士袭击,可对方杀人的意图不强。 很多时候整队人一个都没有伤亡,就是损失一点钱财。 当然,这点钱财,对普通人来说,那可是好大一笔。 最终,所有人都觉得,这些人应该是跟除夕,上元节的刺客是一伙的。 重点不在杀人,而是搞破坏。 那些被杀了的,只能说自认倒霉了。 若是行脚商人还好,不管掩饰了什么身份,最终只能到京兆尹处报案等结果。 万寿节期间,肯定是要搁浅的。 而各国各小势力部落的使者就不同了,直接在皇帝面前报案,让皇帝焦头烂额的。 段钰远原本只是针对沈城的计划,起到了不一样的效果。 使者要一个说法,皇帝只能安抚,锦衣卫的人空不出人手来,就让秦王去调查。 毕竟秦王现在管着锦衣卫和御林军,他得到命令就需要自己想办法。 段钰远的人立刻收敛了,还留下一些隐蔽的线索,让秦王顺藤摸瓜,居然牵扯出了冷宫的九皇子。 这事儿总得有人背黑锅,九皇子最近这段时间也不是那么安分。 虽然有些别国来使是段钰远的人在做,可也有九皇子的人在捣乱,他们下手可狠多了。 基本上有死人的,都是九皇子的人干的。 只有行动的双方才知道,这次京城外面作妖的其实有两拨人。 互相没有碰见,但是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段钰远的初衷在于沈城,自然也不会计较对方一起作妖,不过见九皇子的人太狠了,分明是想挑起凌祈和别国的战争,这就故意引导秦王查过去。 原本考虑这考虑那的,总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九皇子的事情暴露出来,让皇帝受到会心一击,现在看来,不暴露都不成。 让人背黑锅是其次,主要还是九皇子的手段,他是准备毁了凌祈皇朝。 这点越过了段钰远的底线,自然不想再姑息。 在段钰远看来,所有可怜的憎恨都不是将皇朝拖入战争的理由,九皇子做得太过了。 秦王带着祖辞查到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冷宫里的那个九哥,早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在这关键时刻冒出来作妖,完全就没想到。 “九哥?怎么会是他呢?”秦王有点没反应过来。 祖辞也有些意外,但是也不觉得有多难以置信,毕竟是皇子,会有夺位的心很正常。 只不过,九皇子一直在冷宫长大,竟然能经营起这么强大的势力,也算人才。 这样一个人才,却一直被所有人忽略。 “王爷,幸好这次的事情让他暴露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祖辞感慨:“藏在暗中的毒蛇,才是最难对付的。” “说的也是,真没有想到,在冷宫的九哥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可是为什么呢?九哥还没有出生就在冷宫了,有谁能教他这些?”秦王不解的问道。 “听说当年九皇子的母妃是天祥国的郡主,应该是天祥国有人来找了九皇子。”祖辞瞬间猜到了真相:“而且,最近江湖上一直有个传闻,说双指楼的神秘楼主,跟皇室的人有关,现在看来,或许就是九皇子。” 秦王点了点头,忍不住有些后怕,这还真是一条毒蛇啊! 不仅是秦王后怕,就连皇上得到秦王的汇报和证据时,都感觉到了一种心有余悸。 这个儿子竟然一直在暗中发展,不知不觉就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这样一来,不说他看好的儿子上位了,很可能他还没有退位,都可能被逼宫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证据的手都在缠斗。 那么一个被他遗忘的儿子。 皇帝从资料上推测出了除夕和上元节作妖的人,心口更是被重重一击。 当时那刺客,可是直冲他而来的。 有了线索,皇帝就让影卫出动了,查出更多可怕的东西来。 似乎有些妃子的小产,有皇子的夭折都跟九皇子有关。 皇帝气得掀了龙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好儿子,这是要让朕断子绝孙,凌祈江山倾覆啊!” 林全缩在一边不敢随便说话,这颗心都是懵的。 皇帝其实想过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是冷宫的儿子,九皇子做事可没有顾忌后果,只觉自己痛快。 很显然,九皇子的目的不在做皇帝,而是灭国。 发现了这一事实,皇帝怎能不怒? 冷宫里的九皇子,隐在自己房间里,不断走来走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很是不平静。 “最近老感觉眼皮狂跳,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九皇子低低呢喃,从未有过的心慌。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在等你的人吗?不好意思,双指楼已经全军覆灭,被我的人杀光了。” 九皇子整个人僵在原地,机械的扭头,看到阴影中出现的人。 屋内并没有电灯,但是有月光照射进来,有些地方的视野也不影响。 九皇子脑子一嗡,连眼睛都红了:“楚王?” 段钰远走了两步,让月光照射在脸上,妖孽又清冷:“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我,看来九哥没少关注我啊!” 九皇子深呼吸一口气,终于知道自己的事情可能败露了,看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纰漏:“双指楼没了?” 段钰远勾起一抹冷笑,在月光下看起来多了一抹残忍嗜血:“没了,敢追杀我的女人,你觉得我还留着他作甚?” 九皇子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得已经有些昏头了。 可几息过后,九皇子竟然将这股气给压了回去,由此可见,心性的确非同凡响。 双指楼全部覆灭,对九皇子来说肯定是很大的打击。 当初得到双指楼虽然是意外,可是经营十年,这完全成了他的依仗和臂膀,可现在说没就没了。 九皇子轻笑出声:“你这是要告诉我,我的败笔在一个女人吗?” 段钰远环臂,靠在窗口,眼神一闪:“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晚儿,我未必会查到你身上。甚至不会知道,九哥竟然是这么厉害的兄长。” “哈哈,原来如此,果然暗世界的东西,碰得多了总会出问题的。”九皇子大笑:“这么说,你应该早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动?” 段钰远偏着头:“我没有动,是秦王查到你的,现在应该在父皇那里吧!” 九皇子瞳孔一缩,才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所以,另外一拨挑事儿的人是你?” 段钰远摇头,却不是否认说不是他,而是否认他在挑事儿。 九皇子误会了,也没有人给他详细解释。 段钰远会出现在这里,可不是给九皇子解惑来的:“原本对你还有些佩服,可现在,却有些看不上了。你跟我,只怕也不算兄弟,因为在你心里,你不是凌祈人,而是天祥国的人。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九皇子瞳孔再缩,张了张嘴很想问段钰远到底知道了多少?连天祥国都这么直白的说了? 段钰远侧耳听到了一些声音,浅笑着说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天祥国的使者,明天就进京了,可你能安然度过今天晚上吗?当然,警告你一次,别再动我的人,否则,双指楼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一阵风吹过,段钰远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九皇子睁大了眼睛,第一次体会到段钰远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楚王岁的人,简直无法想象,这都是怎么练的? 听到冷宫大门有了撞门的动静,九皇子眉目一舒,轻笑:“就算你不说,我也不敢动了,这次的人情,我承了。” 说罢,九皇子的人影也从屋里消失,一个火折子落在不起眼的角落,却好似突然碰到了油一样,瞬间燃烧了起来,大火不仅将火折子烧没了,还迅速窜到了整个宫殿屋顶,瞬间蔓延开来。 段钰远站在宫殿屋顶上,回头就看见这一幕,眼睛眯了眯。 这样的燃烧速度肯定是不正常的。 宫殿的修建本身还会防火,不会这么易燃。 很明显,这几个呼吸间,大火就蔓延了整座宫殿,是九皇子早有所准备才对。 至少,一个不注意还会被大火困在里面。 “果然不是个蠢的,早有所准备吧!”段钰远轻笑,刚才九皇子若是有心,还能直接将他留在宫殿里。 沈卿晚出现在段钰远的身边,有些惊讶:“这么快?” “应该是早有布置,他早就想到后路了。”段钰远挑眉:“这个人情倒是送得轻松。” 就算没有他的通知,九皇子也不会死,因为有这场大火。 然而刚才九皇子已经说了,他会承情的。 有些人说话一定会算数,段钰远对此也相信。 “所以,你是知道他有办法跳脱,才会来送人情的吗?”沈卿晚眨着眼睛,这种感觉,好像将对方卖了,还要对方帮忙数钱。 “是啊!”段钰远嘴角一勾,最重要的是,他覆灭了双指楼,九皇子还得承情,这多爽? “咳咳,你还真是不客气,那个,你怎么知道他有后路?”沈卿晚终于知道,前世的九皇子也一定没有死了,肯定回到了天祥国去。 “其实呢,不知道,只是觉得,能隐藏这么多年,陆陆续续干出这么多事的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没那么容易死的。”段钰远蹭了蹭下巴,较有兴趣的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御林军和秦王。 第四百六十三章 九皇子2 对了,还有皇帝,正看着熊熊的火光,脸色阴沉得吓人。 其他人都在打水,运水,开始手忙脚乱的救火。 沈卿晚缩了缩脖子,躲在段钰远身后往下看,瞧见皇帝脸色,心里是幸灾乐祸的。 气势汹汹的来找人算账,人不见就算了,还在他的地盘上放了一把火,皇帝若是能忍下来才奇怪呢! 可现在的情况是,皇帝找不到发泄的人,九皇子没有任何的亲朋好友,无法迁怒到任何人。 皇帝再怒也只有憋着的份儿。 看皇帝那憋屈得脸色铁青的样子,沈卿晚不乐一下就对不起皇帝算计她这么多次。 不过,怕被影卫发现,沈卿晚这才小心翼翼的躲在段钰远身后。 何况,众国来使正等着皇帝有所交代,这罪魁祸首跑了,说得清楚吗?对方不会觉得皇帝在找借口? 眼看这火势越烧越旺,大有波及到其他宫殿的趋势,林全不得不召集更多的人来救火。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这火势是蔓延不下去的。 有特殊材料的只有这一个宫殿,其他地方都还正常。 “九皇子挺胆儿大的,这种材料遇见雷劈,很容易着火吧,竟然住了这么多年?”沈卿晚啧啧了一声。 “虽然是冷宫,可宫殿够大,而且,里面没什么东西,就算真的着火,也足够时间逃出来。”段钰远点头:“九哥的武功不弱。” 所以说,都是想得非常明白的布局? 果然是逆境才够励志。 等火势渐渐被控制,皇帝已经回到了御书房,冷宫的火势迟早会被灭掉的。 可皇帝气得一个人关在御书房砸了一通,林全都只敢在门口守着,秦王早已经见机溜了。 听到里面噼里啪啦,林全就心惊肉跳的。 旁边的侍卫还能为一些珍贵的东西感到心疼,林全却没有太在意,反而有些窃喜。 林全虽然忠于皇帝,可不代表不给自己开源,自从他发现皇帝脾气变得暴躁,越来越喜欢砸东西时,就对御书房里面的一些摆件起了心思。 虽然他的手脚很隐蔽,可东西砸了,他反而更高兴。 换掉的真品比较少,只有那么一两件,但是清理的时候就不同了。 这没碎掉的,也可以说碎了,反正皇帝盛怒之下不会知道自己到底砸了什么。 以前还有小德子从旁协助,现在就林全一个人干,每次就那么两三件不起眼的,并不会影响什么。 所以,听着这类破碎的声音,林全一本正经的严肃之下,反而觉得很动听。 过了一会儿,御书房传来一声巨响,林全吓得转身,可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林全?”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若非众人都屏息着竖起耳朵听,根本听不见。 林全赶紧走进御书房,无视了一地的碎片,还有更多乱七八糟的物什,转眼一看,才找到皇帝倒在又一次被掀翻的龙案之后。 “皇上,要不要掀御医?”林全立刻扑了过去悲呛的说道。 皇上脸色青白,一手抓住胸襟,呼吸急促:“药……药……” 见状,林全立刻取出脖子上挂着的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给了皇帝。 起身找了一圈,想找杯子茶壶,却全部在地上碎成片。 皇帝差点被噎着,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靠在翻到的案桌喘了两口气,慢慢恢复了正常:“算了,朕没事儿了,不用再找水。” 林全叹了一口气,从寻找中抽身回来:“皇上,御医说,您不能大喜大悲,龙体为重,各国来使都到京了,可出不得差错。” 扶起皇帝往后面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走,挥手让等待打扫的太监们干净行动。 “朕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该掐死那个孩子,还能让他在冷宫活到今天?”皇帝这么发泄,手脚有些发软,若不是林全扶着,他根本站不起来。 可刚才虽然发泄了大半的气,心中的憋屈感还残留着。 没有外人,皇帝就会抱怨一些狠话,吐**真实情绪。 “皇上,关键时刻,莫要影响了大局。”林全只能转移注意力,抱怨的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九皇子的手段也确实狠,除夕的那次刺杀,是真的要皇帝的命。 皇帝这是心理过不去那个砍。 原来此刻就在冷宫,难怪能够那么轻易的替换了贵妃邀请进宫的戏班子。 还有上元节那次,被抓的黑衣人集体死在锦衣卫大牢里,很明显九皇子精准的掌握了消息,第一时间知道刺客都被关在何处。 皇帝现在才发现九皇子在暗中做了那么多事情,件件都是对江山社稷,对皇帝有害的,这种超出掌控的事情,如何能不怒? 最重要的是,皇帝从这些事情中,知道九皇子跟天祥国勾结上了。 皇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国。 皇帝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脸色异常的难堪。 林全瞧得有些心酸,却无法做什么。 出去端了水进来,林全给皇帝倒了一杯:“皇上?” 皇帝睁开眼睛,精神相当的疲惫,心下肯定是不好受的,结果茶盏刚喝了一口,外面就有人汇报:“禀告皇上,冬池国的来使求见。” 林全心口一跳,暗道了一声不好。 果然就听到“哐当”一声,皇帝手中的杯子已经阵亡。 冬池国的使者,明显是来求个答案,寻个说法的。 皇帝在气头上,却还得笑颜相迎。 九皇子摆了皇帝一道,本人早已经出宫了。 到了早准备好的隐蔽驻地,才突然想起自己傻了一回,段钰远灭了他的双指楼,一个不留,他居然还在自己有退路的情况下说承了段钰远这个人情。 现在才反应过来,九皇子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都被绕进去了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血脉的兄弟跟他面对面的说话,九皇子很明显被弄懵了。 他在做事之前,从来就知道会有今天的,只是没想到,会在万寿节之前。 他本来打算,在万寿节之后,就跟着天祥国的来使一起回去,凌祈有什么事情要做,有双指楼和他培养的其他势力在,可以遥控指挥。 这样不影响结果,他也不想继续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谁知道,在离开之前,竟然还能跟段钰远面对面说几句话,这对从来没感觉过兄弟感情的九皇子来说,还有点微妙。 这倒不是说九皇子就真被这兄弟“感情”俘虏了,而是意外的见面,让他确实犯傻了一回。 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九皇子叹气:“算了,以后也许就做不成兄弟,段钰远,就算做哥哥给你的礼物吧!” 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九皇子轻笑:“一个人情而已,本皇子还给得起。” 九皇子比当初的段钰远都更早熟,因为环境所迫。 段钰远当时是吃过亏后,被皇后和太后逼着成长的。 所以,九皇子这么犯傻的时候不多,事后自己都哭笑不得,还有点新鲜感。 幸好双指楼在九皇子眼里也只是有点可惜,并非必不可少,没了就没了。 可惜最近动作太大,加上段钰远的煽风点火,他的离开比计划更早一些。 不过,说起来也不影响什么,就是万寿节期间,他得彻底躲着了。 九皇子也发现了另外一波搅事儿的人,段钰远今天一出现,他就知道是谁了。 只不过,九皇子有点想不明白,段钰远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段钰远可顾不上九皇子的疑惑,领着沈卿晚看完好戏离开,却碰上阿风在主子的房前屋檐下数钱。 看阿风那眉开眼笑的样子,沈卿晚探头看了看,发现了一大叠银票,还是数额比较大的。 阿风一张张数,同一个数额的就分成一堆,最小的面额都是一千两。 沈卿晚忍不住惊讶:“阿风,你发大财了啊?这么多银子看起来就跟纸一样。” 阿风笑得抽风:“这银票不就是纸吗?” 沈卿晚哑然:“这好像很有道理。” 段钰远捂脸,觉得阿风的样子惨不忍睹,转眸对沈卿晚说道:“你缺钱不?需要就拿点。” 沈卿晚轻笑:“不缺,不过,这些银票都是哪儿来的?” 阿风将银票抱着,三人进了屋,沈卿晚和段钰远坐在一边看他继续数。 “抢劫是个很有钱途的工作,哈哈……最近抢了不少商队,各国来使我们可没有碰。”阿风边数边嘀咕,眉飞色舞。 段钰远说了,各国来使动了就等于挑衅,处理不好就有可能直接开战,增加边境的压力。 所以,阿风等人只动商队,因为有些商队,也是各国的间谍乔装来的。 真以为这些人会乖乖的全部归入来使的队伍吗? 官方的队伍一进入凌祈的境内就有人监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自己国家,肯定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过来的时候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有些目的需要达成,就一定会有乔装的队伍。 所以,来使的队伍都让九皇子的人去动了,他们在捡漏。 “而且,将双指楼杀了个措手不及,等于是抄了老底,双指楼是杀手组织,做一单就是好几万,老底可丰厚了。”阿风边说边将数额一样的归类,特别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闻言,沈卿晚突然明白,原来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双指楼,难怪这么多。 就说光是商队,也不至于这么富有,众人下手也没有掏光。 如果全部抢光了,那狗急跳墙之下,就没有如此轻松了。 段钰远轻笑:“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财迷?丢脸。输完了就去跟兄弟们分银子,这件事情也告一段落。” 沈卿晚嘴角一勾:“双指楼真的覆灭了?” “当然,一个没跑。”阿风自信的说道:“因为九皇子有任务,将所有外面的杀手都叫了回来,顺带的,刚积累的财富还没来得及交给他们主子,就便宜了我们。” “噗……,这样也行啊!”沈卿晚感叹着,留在心口的一根刺被拔了,顿感舒服。 第四百六十四章 九皇子3 双指楼上次刺杀她失败,人家要找回场子,她就担心什么时候来给她一下,现在覆灭了,简直美好。 段钰远会在这个时候对双指楼动手,除了好时机以外,本身也是给沈卿晚报仇拔刺的。 可以说,从双指楼刺杀沈卿晚的那天开始,他就记在了心上,这次的出手也准备了许久,才能做得这么干净。 双指楼一夜之间覆灭,整个江湖都轰动了,猜了很多的势力,却没有人说对了。 江湖,官家,皇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两个皇子的博弈结果。 所以说,整个江湖猜来猜去,都没有想到会是皇家的人,一开始就想偏了。 可不管怎么说,很多人对双指楼是痛恨的,特别是一些有仇又没有能力报的,给这个神秘的势力上香跪拜了。 沈卿晚也明白段钰远的想法,眸色晶亮的看着他:“谢谢。” 段钰远淡笑:“不用,保护夫人,是应该的。” 闻言,沈卿晚笑得很灿烂。 阿风头低了低,想用银票把自己给挡住,他好像眼睛有点瞎,是不是不该呆在这里? 秦王回府比较晚,第一时间找了祖辞,说起了在宫里的事情。 祖辞第一时间觉得九皇子应该没有死,这场大火明显是早安排好的。 秦王觉得有些棘手,九皇子一脱身,肯定会查到这件事情是他捅给皇帝知道的,会不想着保护? 九皇子躲在暗处,他在明处,这是不利的。 祖辞皱了皱眉:“王爷,九皇子应该没那么快离开京城,天祥国的来使明天就近京,他们若是有联系,肯定会见面的,九皇子很可能会跟天祥国的使者一起回天祥国。” 秦王想了想,认同点了点头:“那现在呢?” “王爷如今掌控御林军和锦衣卫,负责万寿节期间的城防,完全可以利用起来,不经意的查探一下九皇子的藏身之所。相信,皇上一定更加不希望九皇子安然离开,这场大火,九皇子可摆了皇上一道。” 祖辞有条不絮的说道:“顺便的,还能考验一下锦衣卫和御林军的人,是不是真的被王爷拉拢收买了,这是立功的事情,真要抓到九皇子,皇上应该会很高兴。” “嗯,可以这么办,那些人可别光拿钱。”秦王点头:“不过,今晚上的事情,再等等。”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给秦王汇报了,冷宫的火终于灭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不足为惧。 如今已经发现宫殿里面有几具尸体,有宫女的,也有太监的,其中一具还很像是九皇子。 秦王和祖辞哑然,若不是知道九皇子的厉害,只怕还真以为九皇子事情败露就自尽了。 做戏做全套,真是计划得周密。 另外有个消息就是,冬池国去找皇帝讨要说法,一个已经“死去”的冷宫皇子显然不能让来使满意。 最终达成的协议,皇帝有意跟冬池国联姻。 这一下,其他来使也坐不住了,立刻连夜进宫见皇帝,把皇帝折腾得不行。 虽然万寿节在即,皇帝也立刻对外发布了九皇子身死冷宫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冷宫走水,九皇子身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就没有后续了。 相比晋王的葬礼,九皇子的发丧更是简单直接到没有任何人关注。 很快,这条信息就泯灭于万寿节的欢乐海洋里。 不过九皇子的事情记入了族谱,还记入了历史,就算将来九皇子站出来,也没有凌祈皇室的皇子身份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卿晚忍不住摇头,不过是彻底将九皇子推向了天祥国,人家又不缺身份。 一个冷宫皇子的身份,也就皇帝自以为很重要,人家放弃得很干脆好不好? 别说民众,就是九成九以上的官员都对这个九皇子没有任何的印象,突然冒出来死于大火,众人也就愣了愣。 反正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九皇子干的那些好事,最多感叹一下时运不济。 所以,在一般人眼里,这只是一则消息,完全引不起注意。 相反,皇帝答应冬池国的联姻请求更加引人注目。 这个要求虽然依旧是冬池国提出的,可皇帝没有拒绝,一些千金闺女就有些人人自危的危机感。 没办法,要是皇帝舍不得公主,很可能就会在皇室宗亲里面选,更或者直接是大臣的女儿封为公主和亲出去。 这样的公主地位,估计没几个贵女想要。 而且,周围的国家和来使若是都想和亲,不愿意冬池国专美于人前,目前适龄的公主只有昭阳。 剩下的人选还不是得落在她们身上?不自危都难。 良妃知道消息后都慌了,将消息瞒着昭阳,也不让她出门。 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她和陆家去运作,昭阳一出来特定坏事儿。 可此时此刻,别说是那些条件好的人家了,就是上官家都龟缩了回去,根本不敢再提尚公主的事情。 当初的肚兜事件,反而是谁都不敢提。 不管皇帝打着让谁去和亲的主意,此刻都没有人敢娶昭阳。 良妃能想到的最直接办法就是将昭阳的婚事定下来,可是身份和地位在此刻没用。 良妃和陆家加起来,也比不过皇帝啊! 不过,让沈卿晚觉得可笑的是,良妃最先竟然还派人来问她? 当然,是来问顾辞的,她毕竟是顾辞唯一的亲人了,顾辞不在,她若是应下一句话也是可以的。 沈卿晚偏头看了看面前这陌生的宫女,却又给她一种熟悉感,想了想,试探的说道:“红儿?” 那宫女笑了笑,跪下了:“小姐,奴婢现在叫宝绸。” 果然是红儿,上次昭阳公主送到她身边的人,被她改头换面弄回去了。 红儿改头换面之后的样子她没有见过,所以沈卿晚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报仇?”沈卿晚觉得这名字取得,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宝绸摇了摇头:“延禧宫的所有奴婢都是宝字开头,奴婢是绸缎的绸,是良妃娘娘亲自取的,感觉特别适合奴婢,不过,也是小姐知道情况才觉得直白,良妃和昭阳公主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联想。” 宝绸再次见沈卿晚,还是佩服得很,都这样了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说到底,沈卿晚认识她就是那次事情暴露之后,甚至都没有过多的了解,却能认出她来。 可昭阳公主,当年她服伺了她那么多年,换一张脸竟然就完全不认识了。 这人与人之间,真的差别很大。 “原来如此,那你这次是代表良妃娘娘过来的,看来你混得还不错?”沈卿晚对于宝绸有点另眼相看,这么断的时间内,竟然混到了良妃身边去,还得到了信任,这就是本事。 沈卿晚猜到良妃来找她干什么,不是信任的人,绝对不可能派过来。 宝绸认真的磕了个头:“还是拖小姐的福,大宫女是没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替代的,奴婢现在只是延禧宫的二等宫女。” “所以呢?良妃要说什么?”沈卿晚似笑非笑。 良妃的脸也挺厚的,这上位者一个比一个爱面子,却能一个比一个脸皮厚,也是一种本事。 “良妃娘娘说,希望小姐能代顾公子答应这门婚事,交换信物,她会为小姐解决一个大麻烦。”宝绸说着都觉得脸挂不住。 昭阳公主那么为难沈卿晚,现在求上门还能这么高高在上,也是醉了。 幸好她跟沈卿晚有过那么一段恩怨,否则,很怀疑今天能不能走出相府? 沈卿晚轻笑:“算了,果然是这样没脸没皮的,你就回去告诉良妃,要不要我将她女儿干的好事都宣扬出去?双指楼虽然覆灭了,可臭名昭彰的名声还没有过去。她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对了,还有一点,做不到的承诺就要随便乱许,她既然能够给我解决大麻烦,又岂会被昭阳公主的事情拦着?别太高看自己了。” 良妃显然知道了皇帝要对付她的事情,毕竟上次在周府,就是皇帝指使昭阳的。 若没有良妃的松口,昭阳在紧闭中怎么可能出延禧宫? 良妃若是真能化解皇帝对她的敌意,又何必怕昭阳公主被推出去? 还想交换信物?良妃算什么东西? 宝绸皱了皱眉:“小姐这么强硬的回答,会不会招惹麻烦?” “我不这样回答,一样有麻烦,你放心吧,你原封不露的回答,良妃越生气越好。”沈卿晚不以为然。 她跟昭阳公主之间,已经不可调和。 也只有良妃认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觉得公主对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又没有怎么样,一切就好说。 得到宝绸的传话,良妃惊得站了起来:“她真的这么说?” 宝绸低头:“是的,娘娘,奴婢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 预料之中的怒气并没有出现,良妃的脸色虽然难看,可也很镇静的挥手让宝绸下去了。 “娘娘,这沈小姐真是不识抬举……”旁边的心腹嬷嬷说道。 良妃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若是识抬举,后面哪里还会有昭阳跟她对上的事情发生?当初就会帮昭阳嫁给顾辞了。而且……” 而且什么,只有良妃自己知道。 原来她以为的所有事情,沈卿晚从头到尾都知道。 包括昭阳请双指楼杀手的事情。 原本想着就算帮她解决皇帝那个麻烦是骗人的,可好歹是一个真实的消息。 谁知道,她认为的有利筹码,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被沈卿晚讽刺奚落了一回。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不会成功,可沈卿晚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讽刺她? 良妃心中也有了郁气,这些事情无论沈卿晚是怎么知道,她怎么敢跟自己呛声? 已经火冒三丈的良妃完全忘记了段钰远,顿时觉得昭阳总是针对沈卿晚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女人实在太不识相,也太可恨了。 “而且?”嬷嬷不解的问道,后面的话怎么不说了? 良妃眯了眯眼:“很难对付的一个人,难怪昭阳不是对手,不过,这么不给本宫面子,那就是不可调和了?” 嬷嬷一噎,这意思是,现在良妃要亲自收拾沈卿晚?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三位公主1 还没有走太远的宝绸将这些话听在了而里,皱了皱眉有些着急。 没有主子的命令她是无法出宫的,想要给沈卿晚送个信都很难。 宝绸这才意识到,沈卿晚从头到尾都没有信她,也没有将她当成自己人,否则,留个传讯的方式不是应该的吗? 尽管如此,宝绸也不计较,毕竟刚开始她的确是害过沈卿晚,而沈卿晚也说明白了的,她不会用害过自己的人。 而宝绸能够入宫,本来就有自己的打算,可不是为了给沈卿晚效力的。 良妃虽然想得这么狠,可暂时没有空闲来专门对付沈卿晚,昭阳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不快点解决的话,她的女儿就要被送去和亲了。 到处碰壁过后,良妃将眼光放在了上官家的身上,就想着,昭阳是个公主,嫁过去在她眼皮子底下怎么都不会吃亏的。 不管上官咏能不能学好,昭阳公主有她和陆家撑腰,怎么也比去那么远的地方和亲更好。 于是乎,良妃想要召见上官家的蒙国公夫人,结果一大家子相继病倒了,像是得了传染病一样,没有一个听良妃的宣召。 这下还不够明白吗?良妃气得摔了不少东西,上官家居然还敢嫌弃公主了? 可是生气解决不了问题,良妃跟陆家的人商量过后,竟然再次将视线盯上了乔司文身上。 这么一个年轻的第一名会元,人又长得不错,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娶妻,年龄跟昭阳又非常合适。 上无公婆,下无妯娌,有个妹妹也年纪到了,到时候嫁出去便是。 虽然有个姐姐跟沈卿晚有关让良妃很不爽,可是嫁出去的女儿也管不了那么多。 良妃真是越瞧越满意,虽然她没有见过乔司文,可陆家的人都基本见过,皆说长得不错,她也不会怀疑什么。 良妃对于自己女儿还是很了解的,若是长得太差,跟顾辞差得太远,肯定说服不了。 就说上官咏的品德不行,可那张脸还是不错的,若非太过好色,用的办法又不对,昭阳公主未必会这么厌恶。 良妃准备在万寿节的时候考验一下,乔司文是有资格参加宫宴的。 很多人对这个会试第一都感兴趣。 良妃和陆家这边才商定,以沈卿晚和良妃如今的关系,几乎是一转眼就告诉了乔英。 一听说能够尚公主,乔英本来还挺高兴向往的。 沈卿晚古怪的看乔英一眼,果然这位有时候只能看到眼前利益:“母亲还是给小舅通知一下吧,尚公主,可不是公主下嫁,昭阳公主那样的脾性,肯定不愿意下嫁,到时候小舅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当官只能闲职,还没有升值的余地,所有的抱负都没可能了。” 乔英一愣,才想起这茬,立刻一惊,急吼吼的去派人通知乔司文。 见消息传到,沈卿晚也就不再理会,舒服的休息了一晚上,一大早精神百倍的起来梳妆打扮。 虽然沈卿晚只需要化淡妆,但是穿的宫装比较麻烦。 不紧不慢的,沈卿晚觉得这样不用赶也挺好的。 临出门之前,沈卿晚还去松寿堂看了一次老夫人,尽了一把孝道。 摸着老夫人越来越强健的脉搏,沈卿晚再次喂了一颗丹药。 老夫人服用的量果然够少,百里夙的药也够好,这么快就有了明显的起色。 金嬷嬷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不敢看沈卿晚的眼睛:“小姐,还是奴婢来吧,今儿个要进宫,不宜太耽搁。” 沈卿晚微笑着看了看那碗药,也没有拒绝,点头让开了床:“就有劳金嬷嬷了,祖母的药,可要好好吃。” 金嬷嬷领教过沈卿晚的厉害,所以现在面对沈卿晚总是心虚的,只能低着头装恭敬。 因为每次的药她虽然端进了老夫人的房间,可从来没有喂给老夫人喝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偏偏老夫人一直还留着一口气,金嬷嬷也只能熬着。 “小姐放心。”金嬷嬷话少,就怕多说多错。 沈卿晚点头,给了金嬷嬷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该你的,不用推辞。” 金嬷嬷不好拒绝,却是手抖,感觉烫手得很。 沈卿晚心情不错的出了相府,准备用一个很好的姿态去面对敌人。 自己过得好,在敌人看来就是一种内伤。 刚出相府就看到了段钰远的马车从巷子口驶过来,扫了一眼自己的马车,笑了笑,伸手搭在段钰远的掌心,顺势进了马车。 “今天你也来接我?不用很忙吗?旁人看了不好吧!”沈卿晚有些担忧的问道。 段钰远不以为然:“今天会有很多人,所以,就算有人关注到我,也没空说什么。” “父皇要忙着接待别国来使,更多的人会趁着机会拓展人脉,我们俩,好好吃喝玩乐就成了。” “噗……想得真是美好,我也希望能这样。”沈卿晚轻笑。 可向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对于这三天里,某些人的动作可是很期待的。 不过,就皇帝而言,应该没机会管她的,跟其他比起来,她这个目标还是太小。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算是早的,在宫门口下来。 段钰远跟着沈卿晚率先去了慈宁宫。 按正常程序,段钰远是去凌霄殿的,那边有皇帝,女眷才要先去给太后请安,若是贵妃在的话就顺便了,若是不在,自然还得去凤栖宫一趟。 太后和皇后是最近几天才回来的,在国寺住着,享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清静。 沈卿晚笑嘻嘻的给太后请安,神情之前透着一丝亲昵和高兴。 现场人太多,自然不好说什么体己的话,只能按照常规来。 太后也点头,神情明显不是很好。 从国寺回来就要面对这样嘈杂的环境,心情真是舒畅不起来。 最终,太后只能让请过安的人先去御花园玩,什么待客的,玩的都安排在了御花园。 这样,整个慈宁宫才安静了一些。 看着段钰远和沈卿晚站在一边说说笑笑,太后叹了口气,回来就知道皇帝对沈卿晚的态度改变得尤为彻底,这还动上手了,都算什么事儿? 看来当初能谋取到圣旨,真是一种运气。 “你们也去玩吧,不用守在哀家这里,哀家头都晕了,想静一静。”太后揉了揉太阳穴,是真不舒服。 沈卿晚轻笑:“太后娘娘,好久没有给你按摩了,要不要试试放松一下?” 太后听得心动:“这样?可是我现在不能睡啊,随时都有人来。” 沈卿晚的按摩手法确实舒服,可太后只享受过两次。 因为享受得太多,她还怕上瘾,那样的手艺不是旁人能学会的。 不过,每次按摩到一半她都能睡着,有一个好眠,醒来之后全身特别舒服。 “没关系,这次就不用帮助睡眠的,只是放松而已。”沈卿晚是看太后确实疲惫才这么提议的,是不是拍马屁,就由着别人说好了。 “那……就给哀家试试?”太后拒绝不了,等沈卿晚的手落在肩膀上,才叹气的说道:“还是国寺安静啊!” 沈卿晚嘴角一勾,突然觉得太后那么喜欢去国寺,是不是想跟空云身处同样的环境? 两个人虽然没有在同一个寺庙,可是心贴近了。 正说着,通传的人就说天祥国来使到,是文曦公主。 沈卿晚眨了眨眼,天祥国居然是公主带队,这是要干嘛来的? 而且,不知道天祥国的人有没有跟九皇子联系上?这感觉,有点微妙啊! 前世是今年年末的国宴,都没有这么热闹的。 主要是战败的冬池国送上诚意,北方的戎国,东面的天祥国都没有这么隆重的来过。 这一世,已经大改了。 沈卿晚看着门口进来的人,心里在比较着前世今生的不同,完全不知道因此沈易佳还吃了一顿挂落,被秦王嫌弃得不行。 沈易佳不是说她知道一些未来吗? 秦王自然就会问这种大事儿,毕竟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九皇子的事情,让人不确定万寿节能不能安然度过? 秦王这还是不知道皇帝身体的真实情况,否则,只会更加担心。 然而前世根本没发生过这一出,沈易佳一点消息都说不出来。 秦王冷笑的更加以为沈易佳是因为想嫁给他,一直在骗人。 南方大水的事情不是没有解释,据说当地很多有经验的老人都预测到了,所以在那之前有人就上折子说可能发大水。 只不过朝廷相对小心,等事发了才能确定后续工作。 这件事情之后,而沈易佳也没再说什么有用的,秦王就越来越越怀疑预言的真实性。 沈易佳那是有苦说不出,而且越来越心慌。 变数,如今的变数大到她完全不知道了,甚至都怀疑前世是不是她臆想出来的东西。 连续的挫败,失去了孩子,又在秦王妃的打压下,沈易佳目前是最脆弱的,同时也陷入了不确定的自我否定中。 沈卿晚若是知道沈易佳无形中被她自己给虐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现在她虽然被皇帝压着,稍微有点掣肘,连婚事都可能延后,可比她更惨的大有人在。 老夫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沈城像个傀儡,现在这种场合都没机会参加,还在京兆尹办公呢! 昭阳公主关了紧闭,今天应该有机会出来放风。 姚意欢憋屈的在讨好秦王等等,这么一比较,沈卿晚顿时感觉舒爽了许多。 相对之下,她这个已经很好了,对手毕竟是皇帝。 “文曦见过凌祈太后娘娘,太后金安。”文曦公主穿着火红的衣服,映衬得那如花似玉的脸特别娇艳,仿佛是一朵铿锵玫瑰,多了一抹柔情。 这样的冲突,是男人最喜欢最欣赏的。 沈卿晚跪坐在太后后面,一边不忘按摩,一边打量这位文曦公主。 有注意到她看了段钰远一眼,眼睛亮了亮,随即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那样的眼神,真让沈卿晚有种想炸毛的感觉。 “起来吧,文曦公主大老远的来凌祈,旅途劳顿,凌祈好客,第一次见面有给见面礼的习惯,哀家的这份礼物就送给你了,还望公主喜欢。”太后说着一些套路,挥手让姜嬷嬷取了一个盒子上前。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三位公主2 “凌祈地广物博,很多特产都是天祥国没有的,文曦这次过来,都想能带一些回去,太后娘娘赏赐的,文曦一定喜欢。” 文曦公主将凌祈捧得高高的,这话倒是提前备了案,看来她会大肆采购。 当然也暗示了皇帝,能给她一些好东西,多多经营一下两国邦交是好的。 至于这些东西是天祥国想要的,还是她文曦公主想要的,反正凌祈没人知道。 事后知道了,还能要回来不成? 一眼看透了文曦公主的打算,沈卿晚觉得这样出使他国,给自己谋划好处的行为真不错。 除了旅途劳顿,怎么看都是一个肥差。 太后可不接文曦公主的暗示,这胃口未免也太好了,得了礼物还想到更多的:“公主喜欢就好,哀家这就放心了。” 至于那什么更多的好处,抱歉,她老人家耳背,没听见。 文曦公主笑容依旧,眼神划过一丝失望。 沈卿晚看得纳罕,这文曦公主看起来很贪啊!没听说天祥国有穷到这种程度呢? 没有记错,文曦公主可是贵妃的女儿,正儿八经的嫡公主。 文曦这种封号,跟“天祥”都谐音了,可见此女是倍受皇帝宠爱的。 如此还会穷吗?或者说,这纯粹是一种收集收藏爱好? 更或者,享受获取的过程? 不容文曦公主多说,其他使者也陆陆续续来了。 来使中的男人自然直接去了皇帝那边,到太后这边的都是队伍中的女人。 而凌祈三面相邻的三大国,冬池国,戎国,以及天祥国都来了一位公主。 沈卿晚被这阵仗给惊了,这玩的是哪一出?都玩得这么大? 其他小国和部落暂且不论,这三大国好像先给杠上了。 冬池国常年积雪,整个国家是雪为尊的,神圣的东西。 而来的居然是玉熙公主,这个封号不管是不是嫡出,都一定有威望,不会比文曦公主地位差到哪里去? 戎国以马背上的功夫闻名,女儿家若是能得个敏字,那也是无上殊荣。 戎国出来的和禧公主,声势地位也一点差。 三位公主第一次见面,眼神却交锋在了一起,让沈卿晚看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当今圣上的面子很大啊,三个国家,派了三个受宠有地位的公主前来,估计彼此都是没预料到的。 而且,相关的政事还有特定的使臣,公主是用来对付后院的。 这种别人内讧的事情,太后也顿感精神,可惜陆续前来的人太多,她只能让人先出去,没得更多的好戏看。 拍了拍沈卿晚搭在肩膀上揉捏的手,太后点了点头:“晚丫头,可以了,你去玩吧,哀家感觉精神了不少,楚王呆在这里怕是无聊得很。” 刚走在门口的三位公主,互相还在较劲,听到这话都齐齐回头。 这才知道一旁的是楚王王爷。 也这才注意到沈卿晚竟然不是丫鬟,看来极为得太后的心啊! 三位公主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看着段钰远笑站了起来,温情款款的伸手将沈卿晚扶下座位,一副小心翼翼,犹如捧着珍宝的样子。 不由得自己看了看沈卿晚,那张脸虽然还有点稚气,可瞧得出有种倾国倾城的轮廓,张开之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特别是那双杏眼,犹如含满了星辰一般,忽闪灿烂,漂亮得让人好想收藏。 沈卿晚和段钰远的画面看起来那么美,可两人说的话带着一丝别人不懂的锐气。 “看,三位公主都直勾勾的看着你,不会都是来和亲的吧!”沈卿晚低低的说道:“其他王爷都有王妃了,就你还没有,不得都看上你啊!” “敬谢不敏。”段钰远眼神一闪,对此也有些头疼:“什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分明是直勾勾的看着你,今天让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小心我吃醋了。” 沈卿晚哑然,忍不住暗中给了个白眼,她都没有吃醋好不好?这不是反了吗? 不过,听到这话,沈卿晚还是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果然,三位公主在看她,只不过眼神都不带友好状态,有纯粹打量的,也有带敌意的。 “什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分明是有情绪的小眼神,敌意有没有?”沈卿晚忍不住吐槽。 看来一般来使中有公主,那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自家这男人还是香饽饽。 段钰远轻笑:“那就别理那么多,管她们呢?” 沈卿晚面带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倒是可以不管,若是皇上下圣旨让你和亲?” 段钰远浅笑:“不可能,要么让我和亲公主,要么我不可能再继承那个位置,你觉得父皇现在会选哪个?” 沈卿晚还真就是这样,段钰远若是和亲别国公主,等于将来的贵妃就是别国的了。 三国公主会第一时间锁定段钰远,未必没有这样的打算。 毕竟外面都在传,楚王最可能继承那个位置。 在加上王妃位置只剩下楚王王妃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可是,秦王现在于皇帝心目中还是考察期,并不能直接上任,当初受宠的晋王又死了,皇帝怎么都不可能让楚王和亲,让将来的贵妃成为他国公主。 “说是这么说,可皇上会怎么打算,我们可不知道。”沈卿晚对此有些不以为然。 一旦皇帝觉得大有可为就能被说服。 放弃段钰远这个继承人,其他儿子就算没有段钰远这么合适,可是守国还是可以的。 反正皇帝朝令夕改,完全推翻自身的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世事无绝对。 “那就拭目以待,这些女人想进楚王府,可不是搞定我父皇就行了的,当我不存在吗?”段钰远冷哼一声,也不以为然。 他若是不想,真没有人能强迫,一百种方法解决了去,最多考虑一下后续影响。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走进了三位公主,见三位堵在门口,让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俩也出不去,沈卿晚就开口了:“三位公主可是舍不得太后娘娘?那不如留下来多陪陪天后,不过,烦请将大门让出来,还有不少人要拜见太后呢!” 沈卿晚乍一听有些怪异,可仔细品味又好像完全没有什么意思。 三位公主眼神沉了沉,纷纷又看了沈卿晚一眼。 是她们的错觉吗?怎么有种被说成看门狗的感觉? 段钰远脸色一绷,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实际上忍笑有点辛苦。 真怕一个缓气就破功了,他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三位公主,沈卿晚还真就是那意思。 倒不是沈卿晚非要惹三位公主,而是三人的眼神和目的一看就跟她不可调和。 沈卿晚才不想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对她又没有好处。 “不好意思,文曦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姐的天人资质,有些惊叹,就看呆了,都阻挡了大家的路。”文曦公主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一句话就给沈卿晚拉了仇恨。 很多人本来就嫉妒沈卿晚了,如今文曦公主还当面将她夸成这样,谁会服气? 就沈卿晚而言,目前是倍受楚王宠爱的准侧妃,可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凌祈第一美人,京城第一美人,或者其他什么才女等等封号的女子比比皆是,沈卿晚凭什么获得这样的夸奖? 沈卿晚深深的看了文曦公主一眼,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累不累? 现在还没有摸清楚敌我,文曦公主就迫不及待的下手了?很会抓住机会,也当真看中了楚王? 段钰远眼神一凛,扫了文曦公主一眼,等着沈卿晚回话,甚至他是有些期待的。 沈卿晚可不是那种挨打不还手的人,若是能提前发现意图,还会先发制人。 所以,面对这样的话题,回答一定很精彩。 果然,沈卿晚微微额首,笑容可掬:“多谢公主夸奖,在晚儿看来,文曦公主才是天人之姿,贵国皇上一定也是这么认为,否则,怎么会封号‘文曦’呢?公主如此夸奖晚儿,简直受宠若惊,晚儿不过是凌祈一个四四品相爷的嫡女,哪敢与公主相提并论?” 闻言,门口堆着的所有人都呆了呆。 这一席话咋一听很谦虚,什么意思都没有。 可仔细一想,艾玛,这里面的意思太犀利了有没有? 从文曦公主的封号出手,文曦公主敢反驳吗?那肯定不敢。 反驳了就等于她否定了天祥国皇上的圣旨,还对自己的封号很不满。 这话若是传回国内,文曦公主以后会有怎样的日子?天祥国的皇帝会怎么想? 所以,两道选择题,要么承认自己对天祥国的皇帝不满,要么收回自己刚才的话,自打嘴巴。 否则,她堂堂公主之尊,亲口说跟一个四品相爷的嫡女同等级,天祥国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不是平白就比凌祈皇朝低几个档次? 很多人都想到了其中的关键,看向沈卿晚的眼神纷纷转变。 三位公主是瞬间多了一分忌惮,如此滴水不漏的回话,逼得文曦公主自己打自己嘴巴,话才刚出口就必须得收回去,那可是一种本事。 而凌祈的人则是有些佩服自豪,沈卿晚这等于是扬了凌祈女人的威风,脸上倍感灿烂啊! “哈哈,说的也对,是文曦说话口误了。”文曦爽朗的笑了一声,眼神却有些沉。 这话听起来似乎承认错误很坦然,可实际上已经利用了公主身份压沈卿晚一筹。 不得不承认沈卿晚这么一个四品侯的嫡女的确无法跟天祥国公主相比,这样的事实,顿时引起凌祈一群女人的不爽。 公主了不起啊,公主就可以随便洗涮凌祈的女眷?既然觉得自己地位那么高,那刚才又何必做这么掉份儿的事情? 这种时候自然要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原本文曦公主先给沈卿晚拉的仇恨,顿时加倍的回到了文曦公主自己身上。 而且,直接破坏了文曦公主的亲民政策,她本来是亲和路线的,这件事情一过,谁看她表现亲和,都会觉得很装吧! 初一交锋,文曦公主一个不慎就吃了个大亏,为此还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计划,从亲民变向了高冷,整个人怄得快吐血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三位公主3 段钰远眼神晶亮的看了看沈卿晚,只觉这回答果然精彩,还一举多得。 “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段钰远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还围着做什么?烦死了,整天就知道叽叽歪歪的。” 凌祈的女人们立刻让出了大门,让段钰远先行,心下有些打突,这位爷生气了,赶紧远离,那犹如大山压顶的气势,好像有点哆嗦。 这些人对段钰远的畏惧是打心底的,段钰远的脸一拉,所有人就条件反射的行动,身体反应快过大脑。 三位公主虽然反应慢一点,可是也随大流的让了让,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骚扰沈卿晚。 突感沈卿晚的战斗力深不可测,她们都需要好好了解一下才能知己知彼。 不过,三位公主的幅度很少,也挡不住慈宁宫正殿的大门,段钰远很轻松的就拉着沈卿晚突围而去。 三位公主有些面面相窥,在段钰远身上,根本就没有对她们这些客人客气的意思啊! 自己说先走了就走了,还捎带了一个人。 这个时候,太后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咦,大家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啊……三位公主还没有离开?还有什么事吗?” 太后精神一抖擞:“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凌祈和哀家可都是很好客的,三位公主远道而来,一定得让你们宾至如归,不要客气,于私,哀家也是长辈,看着你们这些小辈啊,就心软得不行,若是哀家做不到,哀家告诉皇上去,一定不会让三位失望的。” 众围观党默。 太后这才是补刀神手啊! 此番话下来,是要三位公主多不要脸,多贪得无厌,多强人所难? 太后都办不到的事情,非要皇帝来,这得多大的事儿?三位公主是如何贪心不足呢? 闻言,三位公主顿时知道太后有些不满了,这话犀利得啪啪打脸,让她们根本无从反驳。 连忙道歉离开,玉熙公主和和禧公主都有些不善的看着文曦,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吗?明知道太后对那位小姐另眼相看,不然刚才能在太后背后? 结果当着太后的面就找沈卿晚的麻烦,脑子有问题。 其实文曦公主的话没这么严重,不过是沈卿晚的回答放大了,这才显得特别不怀好意,冲突特别大。 最重要的是,文曦公主好像自己都有点懵了,明明就没问题的啊! 她在天祥国的确是可以犀利,可还有比她更犀利的,就会有现在这情况。 不是文曦公主太弱,而是她没有挑对对手。 最重要的是,她还不太了解沈卿晚。 以为沈卿晚跟其他女人一样那么好对付么?随便一句话上升到国家比拼的高度,沈卿晚身份不高,输了也没什么,可公主的话,输给身份低的真要掂量一下。 在这的三位公主都不可能太傻,否则不会有那么高的封号,还会被派往别国。 不仅如此,沈卿晚还听说过这位玉熙公主,可是冬池国的女军师,真正上过战场的。 若非后来秦王及时上位,找了对的人却镇守丘城,那号称不可攻破的城墙,还真有可能被玉熙公主给破了。 所以说,未来的玉熙公主名声响彻诸国,是为有谋略的女人。 沈卿晚最关注的就是这位玉熙公主,从一开始就在打量,本人还有几分不可捉摸的高冷,不知道是不是跟冬池国的环境有关?真不愧一个“雪”字。 沈卿晚听到太后的话,忍不住偷笑,回头看了看三位公主出来的脸色,当真是精彩无比:“皇祖母果然最能补刀。” “你要相信皇祖母的战斗力。”段钰远挑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好,我知道的。”沈卿晚忍俊不禁。 段钰远拉着沈卿晚到御花园,自然得先给贵妃请安,然后才找了皇后说话。 “母妃,你这是给皇祖母一样,特别不适应这会儿的热闹吗?”段钰远好笑的说道,看了看对面有歌舞表演的台子。 皇后叹了一口气:“是啊,所以坐在这角落躲清静来了。” 皇后让两人坐下,示意依心亲自去泡茶,上次有问题的茶让她心有余悸,事后还什么都没有查到。 “结果,我发现去国寺一段时间,感觉太过轻松惬意了。回来之后做什么都得想十步才做一步,别说我了,依心都有些不适应。”皇后忍不住吐槽,皇上突然要大办万寿节,打断了她和太后的清修。 若不是为了这事儿,她们很可能舍不得回来。 “那可不行,母妃,依心可不能粗心,要不要借点人手给母妃过度一下?”段钰远皱眉疏导哦,对这个很是担忧。 “那倒是不用,现在没人有空来专门算计我,你还是担心自己吧,这次可来了三位公主,其他势力也有漂亮的女人,你那练功体质的事儿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皇后摇了摇头:“还有,那突然蹦出来的九皇子是怎么回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因为全天下都知道了,所以谁送上来都是别有用心。九皇子的事,人是真的,死于大火的话,那就不一定了。”段钰远淡淡的说道,其实透露了很多信息。 皇后品味了一下点头:“反正你注意点。” 对于皇帝的抽风行为,皇后也看不过去了,很担心自己儿子中招。 “母妃放心,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段钰远自信的说道。 沈卿晚轻笑,还是这母子俩相处有爱。 秦王和德妃相处,永远是一种的妥协和畏惧,没错,德妃即便是后来做了太后,她内心对秦王这个儿子还是怕的。 听皇后在国寺清修时的一些趣事,沈卿晚和段钰远都觉得比舞台表演更精彩,上次他们俩去国寺都没有打扰。 在国寺清修,也不是说一整天都在念经,安静得让人心慌。 而是会听一些得道高僧,对佛理有研究的和尚讲经,一起的还有很多同道中人研究交流,其实很能拓宽视野。 因为这其中就有从很远地方来的游僧,或者其他信徒等等,那见识远超宫中生活大半辈子的两人。 太后和皇后有意隐瞒身份,别人也只当两人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并不会过多的计较。 当然,其中也不乏心知肚明的人,只要不点破,大家就友好交流,所以听说的趣事儿还不少。 皇后说的时间多,段钰远两人大多在认真听,偶尔会询问两句细节,探讨两句结果,这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三位公主从慈宁宫出来,倒也缓和了心底的那份尴尬,彼此并不熟悉,所以凑不到一块儿。 何况,三人也不是单独来的,有本国的人还有随从,很自然的分开了。 玉熙公主让人去查探沈卿晚的消息,很快就有了结果,可听完汇报,她极为不满意。 因为重要的线索一个没有,除了有个沈卿晚很得楚王王爷宠爱,其他边枝末节全然没用,最多就一个还算值得注意的,沈卿晚的母亲出自顾家。 “其他的呢?”玉熙公主不解的问道。 “回公主,没有更多了。选秀之前,她基本都不出门,选秀之后也没有特别的事情,所以就这些。”那个心腹丫鬟皱着眉头说道。 “这么神秘?”玉熙公主有些意外:“她真的只是四品侯的嫡女吗?” “是的公主,听说这个相爷只有三代袭爵,这已经是第三代了,很快连爵位都没了。”心腹丫鬟说得笑了:“公主,是不是太复杂了?指不定这个相府嫡女本来就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这才没有消息。” 玉熙公主喝了一口果汁,神情清冷:“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这样就能一句话翻盘,将文曦公主逼得自己打嘴巴?如果凌祈随便一个女子都有这种程度,那我们所有人这次来就俯首称臣吧,别再想其他的了。” “再查,肯定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消息越是普通,这个女人越需要警惕。” 那丫鬟忍不住说道:“公主,为什么啊,反正公主也没有打楚王王爷的主意,对方真这么厉害,不宜交恶吧!” “让你查就查,本公主要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教吗?不管是敌是友,都得先了解清楚了,这个还需要本公主来给你解释?”玉熙公主说得轻描淡写,却自有一股威慑,那丫鬟惊得一阵哆嗦,不敢再多话。 与此同时,文曦公主和和禧公主也接到了汇报,均是不满意的让再查,心里怎么想,具体有什么目的只有自个儿清楚。 猜得没错,但是能不能查到全凭本事,毕竟沈卿晚相关的那些事情,都没有漏出来,外界本没有几个人清楚。 包括上次昭阳陷害她,沈卿晚反驳的犀利,也就是几位王爷领教了。 当时在场的只有九妃以上,事关昭阳公主的声誉,皇上下了封口令,自然没有泄露出来。 刺客事件,媚药事件等等,别人连听说都没有,何况去查? 所以,三位公主的雄心壮志在沈卿晚这里没用,注定她们查不到想要的。 万寿节三天,不过是吃喝玩乐,有心人拉拉人脉关系。 民间有些财主举办的活动,比如易家等等皇商,都有拿出不菲的彩头出来主办一些玩的,让很多人参与进来,凑个热闹。 很多人在皇宫待不住,连饭都没有准时来吃,全在外面疯玩了。 特别是别国来的人,不仅图个新鲜,还能因此接触到更多的东西。 可是越接触,这些使者越心沉。 不是说凌祈皇帝身体不好?那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喝酒当水一样的人都是谁? 不是说凌祈国力下降?怎么民间还这么富裕?官民还同乐了,这都下降在哪里? 不管什么方面,似乎都没有不好,一面能够做给大家看,难道还能面面俱到,将所有东西都安排好吗? 所以,一些听说已经被动摇了。 这对各国来使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 殊不知那些什么富商拿出彩头来,有皇帝吩咐的,有跟风的,无形之中倒是将整个京城经营得很热闹。 跟风的,自然是想让皇帝能够另外相看,若是能入眼就更好了。 损失一点银子真不算什么。 第四百六十八章 比试1 因此,在安分熟悉了两天后,这些来使终于坐不住了,最后一天的时间里,诸国来使仿佛约好的一样,开始了发难。 沈卿晚本来还想找个借口不来的,可段钰远无聊透顶,就将她抓过来了,两个人一起看好戏,比一个人更有意思。 段钰远倒是想躲,可躲不掉啊! “反正是跑不掉的,你就当先适应一下吧,别躲懒了。”段钰远有种一起同甘共苦的错觉。 “谁说的?这十四王妃说不来就不来,哪里有区别了?”沈卿晚挑眉,举了一个例子。 原本十四王妃连这种场合都不出现,很多人注意到了,并且有些议论,可是看锦熙王和众多皇室男女都淡定得很,仿佛这才正常的表情,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终议论了一阵就抛在了脑后,来国宴的人多不胜数,少一个十四王妃实在不起眼。 而且,看一些“知情人”的反应,大家也有所猜测,就不去碰这个痛脚。 “人家那是特殊情况,你也要特殊不成?”段钰远说着,眼神带着幽怨:“让你来陪我就这么难吗?” 沈卿晚好笑,却没有说,她今天眼皮子又跳了,对这反应内心里是有点发憷的,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儿等着她。 何况,诸国来使会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了万寿节? 沈卿晚可不信这些人会这么安分,前两天可安静之极,最后一天肯定有动作。 因为不详的预感,沈卿晚可是连好奇都给压下去了,原本只等着最后听被人解说的。 “不是陪你难,而是你父皇的眼刀子比较锐,我是怕到时候会出点什么意外?”沈卿晚摇了摇头:“我倒是没什么,怕连累你啊!有些招数,就算看见了,也不一定能躲能化解,你知道的。” 段钰远想了想,突然说道:“那你现在回去吧,我想得太容易了。” 比起一个人无聊,他更加不希望沈卿晚卷入什么争斗,到时候有人点名针对她,他也不是次次能帮忙出头的。 沈卿晚哭笑不得:“你要不要改得这么快?”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我看这些人都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如果他们真是冲我而来,估计也躲不掉的,皇上若是宣我进宫,我也躲不过去啊!”沈卿晚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好了,这种事情不用多想,我们就一起看好戏吧!” 段钰远轻笑:“嗯,若是真的应付不了,也不要逞强,我母妃和太后都在。” “知道啦,谁家的男人这么婆妈?女人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只要你能一直站在我这边,我可以很嚣张的说,来一个对付一个,来两个对付一双。”沈卿晚俏皮的说道:“其实很多时候,聪明的女人不是败给了自己,也不是败给了敌人,而是败给了男人。” 段钰远噗嗤了一声:“好,我知道了,我永远给你兜着,你尽管对付。” 沈卿晚灿烂如花,点头高兴:“你记住就好,那我还怕什么?” 段钰远捏了捏沈卿晚鼻子,不满的说道:“说话真是不动听,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没有没有,王爷说话算话,顶顶的男人。”沈卿晚调侃。 段钰远黑线不已,这种话,真的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还怎么回答都不是。 一起进了凌霄殿,人比前两天都多,使团的人差不多没有缺席的,难得的很整齐。 最重要的是,凌祈也多来了不少人,前两天没出现的侧妃和一些受宠的的妾侍也有来。 因为沈卿晚一眼望过去,看到了姚意欢和沈易佳,还有其他。 “咦,我父亲来了?母亲也来了?对了乔司文的妹妹也来了吗?”沈卿晚一转眼发现了更多意外的人:“呵呵,都把今天当成了重头戏不成?” 段钰远点头:“很可能还真是这样的。” “我好像看见,京城的那帮纨绔都来了,一个没少。” 闻言,沈卿晚喷了:“京城的纨绔?你算不算?” 貌似在别人眼里,段钰远才是任性的代表,否则,也不会得了一个脾气不定,很难相处的评语。 “算啊,可那又怎么样?”段钰远不以为然:“这么多恨不得灭掉的纨绔,也没人被怎样了。” 说着,段钰远拉起沈卿晚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去,依旧是视野好,比较靠前,别人一般不会打扰的地方。 不得不说,段钰远用十多年营造了这种氛围,是沈卿晚相当喜欢的,一般人可办不到。 正这么想着,沈卿晚盯着上桌的美食眼睛发亮:“幻儿要看到这些东西,却不能吃,肯定很内伤。” 顾幻不放心,一直跟着她的,现在这情况,只能看着了。 “下次补偿她好了,不用担心。”段钰远很淡定的说道,没办法,家里养了这么多个吃货,粗略一算就有三个,不淡定都不行。 “哼,我听见了,可不能忘了。” 段钰远的话音刚落,顾幻的声音就在两人耳边响起,那语气就是充满了流口水的感觉。 段钰远哭笑不得,这对吃是有多执着? 如果有一天没有饭可吃,岂不是要天地毁灭了? 不过,这可是凌霄殿,还有很多的影卫,私人护卫什么的,顾幻都躲在哪儿? 气氛正其乐融融,有天生的破坏者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文曦公主也没有多看段钰远,只是冲沈卿晚扬了扬杯子:“我为在慈宁宫的事情道歉,沈小姐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那么记仇吧!” 激将法是不是? 沈卿晚倒是很想说,她是小人,而且是女人,超级记仇的。 真不愧是堂堂公主,道个歉还走高冷路线,两个对不起都不说,哪里像道歉的?看起来听起来都像是专门来威胁,然后做给别人看的。 沈卿晚轻笑,看了看自己的面前,没有酒,直接端起段钰远的那杯:“公主说笑了,刚才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公主见谅,都知道我是小户人家出身,没什么见识。” 谁不会胡扯?公主以她的身份为尊,她示弱还不行吗?反正相府的情况就那样了,她再编也编不出一朵花儿来,在呢么都不会越过公主去。 文曦一愣,眯了眯眼:“既然如此,我先干为敬。” “不敢当。”沈卿晚动作很快,在文曦整准备喝的时候,已经一饮而尽。 以她的身份,哪敢让来者是客的公主先干为敬? 文曦又慢了一步,也不计较,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沈卿晚:“咱们也算有交情了,不打不相识,沈小姐若是有事,尽管提,文曦一定万死不辞。” 沈卿晚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凌祈皇朝和天祥国的文化是一样的,当初华女皇在的时候,天祥国跟凌祈皇朝是同一个国家。 所以说,文曦公主这是书本知识没学好,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 什么不打不相识,从头到尾她们打过吗?连说话都很温柔淡定的好不好? 什么万死不辞?她一个相府嫡女还敢让别国公主为她死,天祥国还不得灭了她啊! 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交易,只怕皇帝就非常愿意将她给送出去。 “公主说笑了,来到凌祈皇朝尽管吃好喝好玩好,怎么也不能怠慢了客人,公主请自便。”沈卿晚做了个随意的手势,变不再理会文曦公主,犹自坐下继续吃美食。 段钰远也不计较,拿起沈卿晚刚才放下的酒杯,继续倒酒喝。 文曦公主看到这一幕,瞳孔缩了缩,表面没什么异样的离开了。 这一出有不少人看在眼里,玉熙公主表情依旧那么清冷高冷,眼神带着一丝讽刺,却没有说什么。 和禧公主则是笑了下,对心腹丫鬟说道:“文曦公主最是要强,比本公主还强硬,这下可好玩了。” 那丫鬟也点头:“公主,文曦公主原本对楚王王爷没那么有心,现在,反而激起了好胜心吗?” “嗯,文曦在天祥国对付男人可是无往不利的,不管什么样的男人,败在她裙下的各种男人数不胜数,楚王王爷对她不屑一顾,完全没放在眼里,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宠着另外一个女人,原本对他没有想法的,只怕都要争一争,有好戏看了。” 和禧公主觉得这国宴终于有了一点意思,前两天实在太平淡。 反正这里不是戎国,唯恐天下不乱一点那是别人遭殃。 其实三位公主都接到了命令,争取拿下楚王王爷。 就算做了王妃,让楚王没了继承权,那也算是废了一个,还是皇帝看重喜欢的,多好啊! 用公主换王爷,三国的皇帝都觉得这是很合算的。 为此还派了重量级的公主出场,就怕身份不够,楚王王爷看不上。 殊不知,重量级的公主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资本。 所以,从内心深处来讲,三位公主都没有想过真的要做楚王王爷的王妃,她们可不想嫁到异国他乡,将来死了还不一定有个好下场。 玉熙公主的话,她的心思不在儿女情长。 和禧公主则是更加喜欢戎国的自由和草原,最重要的是,她在戎国先干嘛就干嘛。 文曦公主的情况要复杂一点,以为她原本是为九皇子而来。 可现在九皇子不仅暴露,而且脱身离开,她的目的其实已经少了一大半。 原本她的打算是让段钰远爱上她,以段钰远为棋子,要么将九皇子从冷宫推出来,要么光明正大的将九皇子接走,这样的话,是要保住九皇子的身份,将来还能有之所图。 谁知道她就晚了一点,九皇子就出事儿了,临到万寿节之前居然被查到,还不得不启动早准备好的后路。 为此,文曦公主到凌祈的目的就变成了舒舒服服参加完万寿节之后,带着九皇子离开就成。 可现在,看到段钰远长得也好,看到他对沈卿晚的好,文曦公主就心痒。 真要比起来,段钰远比任何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都更加出色。 原本觉得他长得过于妖孽,似乎有点弱鸡,可是那天在慈宁宫,段钰远最后凌然的气势,让文曦体会到了他的强大,立刻就被吸引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比试2 同时,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发自内心的好,文曦公主就想抢过来。 在天祥国,有很多男人对她献殷勤,可有人为了她的身份,有人为了她的颜。 以前文曦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投了一个好胎,那也是实力和人生的一类。 可现在这一比较,文曦公主就觉得那些男人太假了,目的性太强了。 而文曦公主想要的,就是抢夺的过程。 文曦公主回到自己座位的短短距离就下定了决心要抢,她想看到沈卿晚淡然,内心骄傲的脸上沮丧伤心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而且,这个男人的好,她要收下来享受。 沈卿晚扫了一眼文曦突然强烈起来的掠夺眼神,对她的心理变化很清楚。 “有身份的人说话就是有底气,每次从一开始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沈卿晚没有讨论文曦公主,只是有些感叹。 “很快你也可以的。”段钰远看着她:“我还不知道你酒量如何,若是不能喝就推掉,或者我帮你挡?” 沈卿晚眨了眨眼:“马马虎虎,你要是一站出来,这里就安静。” 到时候肯定没人敢来敬酒,外国的使者在这两天也摸清楚了情况的,就算不怕,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 “那你是想安静呢?还是不想?” “想啊!你看你父皇多累,喝酒就没停过。” “嗯!”段钰远眼神一沉,悠悠的看皇帝一眼。 他们是知道的,皇帝这么玩,身体只会败落得更快,很担心他是不是准备过了这次生日就不过了? 等皇帝终于有一点空,坐回了自己位置,还没有松口气,文曦公主就站了起来,朗声赞美了凌祈一番,就提到用比试助兴的事儿。 其他人纷纷附和,完全不给皇帝拒绝的机会。 皇帝眯了眯眼,自然也不能拒绝,否则都认为他怯场了,那可是面子的问题。 不管是他的面子,还有凌祈的面子。 这么一说,凌霄殿中安静了下来,纷纷瞅着皇上和各国使者,不敢随意打扰。 原本聊天火热的贵妃和各嫔妃都规规矩矩的。 闭目养神的太后也睁开眼睛,看着文曦公主,神色微妙。 等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皇帝才点了点头:“公主想怎么比?” 所以,其他都是废话,只有这点才是真的。 “随意的比,我对凌祈各式各样的才女感兴趣,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成全?”文曦公主终于说出了目的,让凌祈的贵女们都有些紧张。 毕竟她们不知道文曦公主的情况,既然她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文曦公主身边的使臣代表也站了起来,拱手说道:“皇上不必太在意,女儿家爱玩,就让她们去玩吧!” 段钰远突然接话,轻笑一声:“文曦公主刚才可说了,这是为了促进两国邦交的友好交流,大人又说是女儿家的游戏,你们天祥国到底是几个意思?”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这的确前后矛盾。 只不过都知道文曦公主刚才说的是漂亮话,使臣现在说的场面话。 就算到时候文曦公主说了,天祥国也不丢脸,直接归结为女儿家的游戏,那什么都揭过了。 这是率先给自己留条后路,让面子上好看一些。 谁知道段钰远会揪着这点破绽不放? “是说你们天祥国的外国邦交需要女人来维持呢?还是说你们还公主说话等于废话,其实都不算数的?那这也不用比了。”段钰远淡淡的说道,这犀利的回话跟沈卿晚有得一比。 听到这话,使臣的脸都绿了,要不要这么不给台阶?这个楚王王爷不好相处,阴晴不定果然是真的。 文曦公主站着,低头瞪了使臣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几天被凌祈招待得不错,使臣的脾气也是见长的,以为凌祈不想跟天祥国兴战,顿时有恃无恐。 刚才说话才会那么随意,结果突然遇见一个不给脸的,使臣快哭了。 在文曦公主威胁的眼神中,时辰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楚王爷说笑了,既然我们来给皇上贺寿,就是带着诚意来的,这已经是两国友好邦交,公主的提议,是给皇上助兴,不管输赢如何,让大家开心一回。” “还望皇上和王爷,不要太过计较。” 使臣还是有点本事的,虽然有些措手不及,可还是坚持将要表达的说清楚了。 文曦公主阴测测的看着使臣,低声咬牙切齿:“你这是,以为本公主会输吗?迫不及待的示弱,给自己找条后路?” 文曦公主气得不行,可还保留了一分理智,没有当面就反驳使臣的话。 对敌不成先内讧?文曦公主还没有脑残到这地步,只是单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使臣嘴角抽了抽:“公主,你要玩不要玩得这么大,天祥国的脸面不能拿出来赌,只要你赢了,还怕没有机会下面子?何必一开始不给自己留后路?” “皇上可说了,不能过于任性。另外,皇上还让你收服楚王王爷,那毕竟是凌祈的王爷,你这样闹,肯定不喜,微臣好歹是男人,比你更了解意气少年的热血,不能硬着来啊!” 文曦公主眼神一闪,鄙视的看使臣一眼,好歹没有反驳。 眼神灼灼的看着段钰远,文曦公主却觉得,段钰远已经搭话了,指不定对她起了一定兴趣,这个时候,应该表现她的个性和美,而不是考虑更多。 男人是需要征服的,将来才能一切都听她的,成为完美的棋子。 不过,文曦公主不想跟使臣争论,两人的出发点不一样。 而且,段钰远再度开口,就让文曦公主的笑容僵在脸上。 “原来公主只是想开心一回,这个自然简单,不过公主的信誉值得商榷,不故意找麻烦,本王就信,若是故意找麻烦的话,呵呵……本王看公主就是不想两国邦交好。”段钰远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可狠了, 直接涉及到两国邦交问题,段钰远这是自信啊! 皇帝看了段钰远一眼,微微有些皱眉。 这个时候,太后突然低声跟皇帝说道:“皇儿,一味的示好和攀交情,只会让对方认为你怕了他们,这些日子,你对他们太好了,过犹不及。” 皇帝想了想,眉头一舒:“母后说得对,辰儿这么强硬一回也是好的,反正两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真的打起来。” 如果不幸成真,凌祈也站着理的,天祥国的皇帝当了这么多年,还不至于这么冲动这么蠢。 “知道就好。”太后暗自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文曦公主忍不住说道:“按照楚王的意思,要怎么才算不刻意找麻烦?” 段钰远微微一笑,熟悉他的人都一咯嗒,顿时知道文曦公主已经跳坑了。 很明显,段钰远就等着这句话呢:“很简单,我家晚儿是众所周知的没什么才艺,你若是点名要她比试就是故意找我的茬,京城每年都有排得上号的才女美女,你若非故意,怎么就挑个什么都不会的?” “公主若是想赢直接说,我们认输便是,不用特意这么玩。” 闻言,不管是别国的人,还是凌祈皇朝的人,包括周围保护伺候的护卫和太监宫女都集体石化了。 搞了半天,段钰远这是要给沈卿晚营造一个不比试到了理由和环境? 这会不会是要宠上天的节奏? 众女反应过来,看沈卿晚的眼神带着极尽的复杂,嫉妒吗?有点怕表露这样的情绪。 段钰远为了沈卿晚都敢跟天祥国公主对上,直接扣个屎盆子上去,她们这些臣女算什么?更加没资格跟王爷斗啊! 文曦公主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噎死,什么对她感兴趣,分明就是挖个坑给她跳。 文曦公主不敢相信,还有人对她魅力无动于衷的,她也没有要求一见钟情,只是情绪波动一刹那也行,可即便如此,她似乎也在自作多情。 而且话已经说到了这会儿上,她敢不同意吗? 不同意就代表着天祥国文曦公主的信誉破碎,她若是敢死皮赖脸的认了,回去父皇肯定不放过她。 文曦深呼吸一口气:“沈小姐什么都不会?” 文曦还没有说结果,聪明的将目标转移到了沈卿晚身上。 段钰远说得再热闹,若是沈卿晚本身同意了,那也可以翻转。 沈卿晚轻笑:“也不是不会。” 文曦眼睛一亮。 沈卿晚看她一眼,笑中带着有点冷:“只不过技艺修为太浅,难登大雅之堂,王爷眼光高,就觉得那跟不会没什么两样。” 看文曦公主强调不会两个字,沈卿晚就知道一方面是激将,一方面是她若是敢承认,以后就不要再表露什么才艺,否则,现在就是欺骗。 最少一个欺君之罪是少不了的,文曦公主不知道皇帝对她早已经起了杀心,还想这么挑拨呢! 谁知道沈卿晚不仅注意到了,没有理会激将,而且很光棍的承认了自己就是不行,这让很多人无语。 这对别人来说就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她怎么说出骄傲语气的? 敢情什么都拿不出手也是一种特殊才艺吗? 那众多没日没夜练习,就期待自己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才艺的贵女,要集体哭晕在茅房里。 她们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什么来着? 沈卿晚将判定标准仍给了段钰远,说是段钰远的眼光问题,那最后还不是段钰远说什么就什么?别人若是想拿这事儿当把柄,都完全没有利用的余地。 因为看段钰远这样就知道,他肯定站在沈卿晚那边。 楚王要指鹿为马,被人还敢说什么? 现在谁敢去赌楚王会不会为了沈卿晚而扭曲自己的审美观?他说自己就觉得不好,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那个……真的无言以对。 很多人再次领教到了沈卿晚的犀利,回个话而已,这么滴水不漏,完美犀利,让旁人都不敢惹啊! 其实第一次领教到,是在周府的那次,只不过当时事情解决比较容易,而且沈卿晚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才让人没什么警觉。 这一次,是让大家印象深刻了。 第四百七十章 比试3 段钰远斜眼:“那本来就差不多,记得多练练,看看人家多厉害,没事儿就可以拿出来比试,为国争光。” 所以,没事儿就练习给他看,给他听,他不介意。 沈卿晚配合的低头:“为国争光那么高大上,又不是我一个小小相府嫡女,王府侧妃能做的,王妃公主一大把,轮不到我吧!” 沈卿晚虽然嘀咕得小声,可是很多人都听见了,包括皇帝。 皇帝脸色一变,不善的看了沈卿晚一眼。 原本他还想出面打个圆场,让文曦公主不至于下不了台来。 若是沈卿晚奉命比试,哪怕输了也让人心中有数,可好歹给了文曦公主一个面子。 等于是凌祈送给她赢的一场。 可沈卿晚这么说了,皇帝还点名让她出去的话,又置各位王妃和公主于何地? 有心的人自然能够看出他也在针对沈卿晚了。 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他这个做皇帝的还在暗中给沈卿晚插刀子,岂不是让臣子寒心? 所以,皇帝的打算瞬间夭折,这口气也没法顺下来。 文曦公主也气得心口痛,年轻人,为什么激将**没用呢?生生将话题给转变成不可控的方向。 “堂堂相府嫡小姐,什么都拿不出手,未免也太逊了,原来凌祈的贵女比本公主想象的弱多了。” 沈卿晚诧异,文曦公主这是昏头了吗?居然开地图炮,真不怕待会儿众人牟足了劲对付她?还是说,这人就是自信? “公主说笑了,你能代表天祥国,晚儿可不能代表凌祈,晚儿不过是小小相府嫡女,公主确定还要跟晚儿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沈卿晚淡淡的说道,旧事从提。 看来文曦公主的忘性比较大,都忘记了那天在慈宁宫都怎么吃瘪的。 原本已经来气的众贵女立刻被浇灭了,顿时也感觉到,文曦是公主,何必这么欺负人?她们都有了几分感同身受,现在还胡搅蛮缠,简直欺人太甚。 “我说文曦公主,凌祈的贵女这么多,你怎么就死咬着沈家小姐不放了?你这果然是来找茬的吗?”锦熙王看够了好戏,悠然的说道,暗中还冲段钰远比了个大拇指。 在这种拼命往上,各种展现自己的风气中,坦然承认自己什么都不如,也是一种勇气。 最重要的是,大家很可能不会理解,既然什么优点都没有,楚王殿下又是怎么看上的?逗他们玩呢! 这让拼命想吸引他注意的女人都情何以堪? 锦熙王忍不住要佩服这两人,很多时候都没人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 “文曦公主不知道,沈小姐娘亲早逝,父亲疼爱庶女,京城谁人不晓得?这没人教导,什么都没学会很正常,公主你这么问就太过分了,任谁看起来都像是在找麻烦。”齐王突然开口说道。 只不过这些话说的是事实,听起来却很刺耳。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了齐王一眼,同样的内容,有些人说出来是讨喜,有的人说就是讨厌。 很不幸,齐王就是讨厌的那个。 不过,沈卿晚没觉得丢脸,毕竟是争做周知的事情,旁人拿出来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更丢脸的,是好不容易来参加一次的沈城,他自以为是的遮羞布终于红果果的被人掀开了。 沈城第一次感觉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戏谑,不屑,和看白痴的意味。 一时之间,沈城有些后悔今天想方设法都进宫来参加宴席了,这会儿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公主,不要闹了,皇上会不高兴的。”使臣忍不住说道,口中的皇上指的是文曦父亲。 文曦公主抿了抿唇,也意识到她再纠缠下去没什么意义,还会真的沦为找茬的:“既然如此,是本公主相茬了,还以为凌祈贵女都是厉害的,沈小姐不要介意。” 沈卿晚轻笑,摇了摇头。 本来还以为文曦公主会说听别人说她才华横溢就像见识一番之类的云云,那她肯定还会乘胜追击,多占点便宜回来。 结果文曦公主回避了这个理由,显然非常的小心。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个段落,她可以安心看好戏了。 谁知道瑞王哈哈一笑,突然插了一句话:“我说楚王啊,这么一个无才无德的女人,你是怎么看上的?” 闻言,众人心口一跳,均是忍不住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知道瑞王你没有心眼,可现在这话会不会也太蠢了? 果然,段钰远阴测测一笑:“皇兄管得太宽了,本王眼光就是这么独特。”随即还奉送了一个你来咬我的神情。 瑞王一噎,脸色涨红。 只有秦王听到段钰远的话,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看着酒杯里的淡色酒折射着光影。 眼光独特吗?他也可以这么承认…… 沈卿晚扫了一眼瑞王,又看了看文曦公主,顿时有些明白,这是男人在给女人献殷勤呢! 瑞王看上文曦公主了?呵呵,这倒是有意思,瑞王想让文曦公主和亲给他吗?真是一种可怕的自信。 当然,瑞王一直将瑞王妃当不存在,就觉得自己有位置给文曦公主留着。 “多谢瑞王殿下夸奖,对了,我虽然没学到什么,但也听说瑞王妃的琴技可是一绝。三年前的百花宴,瑞王妃可是靠琴技得了魁首的。”沈卿晚立刻将瑞王妃周子瑜拧了出来。 她也没有夸张或者陷害,现在这情况,她若是推举来一个不能服中的人,到时候丢了凌祈的脸,恐怕很多人都会给她记上一笔。 所以,周子瑜的琴是确实好,而且,当年的魁首会被大家信服,能够比她还厉害的数不出几个来,众女还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 百花宴是贵妃主持的一种百女展现自己的宴会,每年都会有的,只是时间由贵妃确定。 这对圈子里的贵女来说,以参加百花宴为荣,若是能在百花宴上力压群芳,一展风采,一夜就能名声在外,好女百家求。 若是还能得到魁首,那当年的才女排行榜肯定有一席之地。 每年参加的人多,才艺杂乱不统一,琴棋书画的才艺算是最基本的,周子瑜能够用琴夺得一届魁首,绝非易事。 周子瑜向来以此为傲,瑞王对她不屑一顾,沈卿晚就想周子瑜能好好表现。 这次过后,不管输赢,瑞王再对周子瑜无数,那就是他这个做男人的小肚鸡肠,人品有问题了。 所以,听到这话瑞王脸色由红转紫,胸口起伏不定。 聪明的都看出来了,瑞王不留口德,踩着人家想占好处,沈卿晚的报复立刻降临在头上。 说到琴,抬起头的周子瑜充满了自信,灼灼的看着文曦公主,跃跃欲试。 这个年纪的男女都带着一定的好胜心,不是谁都像沈卿晚那么稳得住,不想出手就连自黑都用上了,也是蛮拼的。 所以,周子瑜是恨不得能出场,让瑞王看到她的好,她的优点。 周子瑜对男人真是一点不理解,完全没看出瑞王对文曦公主升起的那点心思,犹自以为表现得好,瑞王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文曦公主被瑞王解了一次围,整个人是冷静了下来,见自己的目的一开始就被段钰远两人识破并且被堵了,也不再抓着不放。 一听沈卿晚这么说,就转移了目标。 “瑞王妃?这是真的吗?皇上,如果可以,我想跟瑞王妃交流交流琴艺。”文曦公主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便不再磨叽。 闻言,所有人都轻舒了一口气,事情好像终于回到正轨了。 明明就是几句话的交锋,他们就好像过了半辈子那么久,过程曲折翻转到让人心脏有些受不住。 原本还算活跃的一些人,突然有种不敢说话,也不会说话的错觉。 皇帝点头:“瑞王妃以为如何?” 周子瑜优雅的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儿臣定当全力以赴。” 瑞王脸色已经从紫到黑了,却不敢说什么,难道他还能不让周子瑜去比试? 段钰远暗自轻笑,夸奖的说道:“干得不错,八哥的脸色很少有这么精彩的时候。” 沈卿晚嘿嘿一笑:“他这是当我好欺负呢!” 实际上,瑞王并没有将女人看在眼里,觉得只分两种,一种是有利用价值的,一种是无用的。 比秦王对女人还狠。 至少,秦王的女人只要安安分分不拖后腿,那他多少也会给几分体面。 瑞王这感觉,无用的转身就可以抛弃,或者直接弄死更干净。 所以,向来精明的瑞王这次是没经过脑子的,直接就踩沈卿晚两脚。 瑞王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子瑜出去,给她打眼色纯粹是抛给瞎子看。 周子瑜还以为瑞王是让她争口气,兴奋又激动的点了点头。 沈卿晚和段钰远好笑的对视一眼,觉得这忒好玩,估计瑞王心肝肺都疼了。 来者是客,周子瑜很大方的让文曦公主先进行。 文曦公主也没有客气:“不知道瑞王妃都会怎样的乐器?古琴的话,似乎有点太平常了。” 周子瑜眼睛闪着自信的光彩,很是漂亮:“公主以为如何?” 文曦公主想了想:“瑶琴,或者扬琴?” 周子瑜挑眉:“公主随便选。” 最终,文曦公主选了扬琴,很快就有人将琴搬到正中。 “周子瑜太自信了点,文曦公主选的,肯定是她擅长的。”人群中有人低低的说道,微微有些可惜。 虽然这情况的确要让着客人,可是不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是啊,听说当年百花宴夺魁可是古琴。” “扬琴啊,不知道行不行?” “不是一通则百通?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吧……” 沈卿晚看到文曦公主选扬琴,嘴角微微一笑:“看起来,文曦公主的运气始终不太好。” 段钰远斜眼:“你又知道了?” 沈卿晚嘿嘿一笑:“如果没有猜错,周子瑜的扬琴,指不定比古琴更好,你看她的表情,比刚才更自信。” 所以说,别以为周子瑜真的小白到什么都不懂,她也是有隐藏本事的。 由此可见,她在这方面的造诣确实不凡。 “指不定文曦公主就会这个,撞上了也没办法。”段钰远语气带着轻快。 第四百七十一章 比试4 “哦,你就这么看不起文曦公主啊……她既然敢一个人放话,对抗凌祈所有贵女,还不限制某一方面,明显是有所依仗,就算她赢不了,这样的博学也足够炫耀了。” “不是我看不起,术业有专攻,一个人是可以博学,但是对抗专精的人,得费点功夫。” 沈卿晚点头,没有再说话,因为文曦公主已经开始。 扬琴的声音很宏大,刚柔并济,清脆空灵,听起来非常的有意境。 文曦公主敢这么说,果然是有本事的。 音乐有些生僻,很多人都没有听过,像是带着波涛汹涌的男女之情,前后很舒缓,中间很激烈,带着矛盾冲突。 想来,可能是天祥国独有的音乐。 整个过程很流畅,让耳朵舒服,特别是凌祈的人,听起来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挺聪明的,用新鲜感来弥补了感情的不足。”到了尾声,段钰远低低的评价说道。 “噗,感情不足?”沈卿晚轻笑,非常的赞同。 这个评价其实是很犀利的,代表一首曲子没有灵魂。 文曦公主的技艺无可挑剔,可是琴声缺乏一定的代入感,就是感情不足。 曲调本身的感情很丰富,这表现得差不多,但是弹琴的人没有感情,如何引人入胜? 不过,这种情况要耳朵十分挑剔,对于琴艺很懂的人才能听出来,大多觉得好听就是了。 所以,现场有不少人都为周子瑜捏了一把汗,这文曦公主看起来很厉害啊! 秦王眼神一闪,带着一丝讽刺的看着文曦公主骄傲的退下,就这水平? 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挠心琴音,秦王向依旧吃个不停,极为享受的沈卿晚看去。 文曦公主还想跟沈卿晚叫板?幸亏人家没应战,否则,输得会很难看吧! 秦王只觉得那天晚上的琴音终生都无法忘记,听过一遍就好似着了魔,深深的刻在心底了。 只可惜他找了很多自以为是的琴中圣手,都完全无法弹出那样的意境。 没错,就是意境,在他看来,文曦公主的技术是不错,可毫无意境可言。 所以,周子瑜一下场,音符刚起,场内人就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或者,周子瑜在扬琴上的技巧还不如文曦公主,可大家听起来就感觉心口有一丝异样。 周子瑜的曲调是带着轻愁和哀怨的,所以听得让人有点伤感,慢慢的,甚至被勾起几分伤心事,不由得想起一些错过的美好。 这种哀怨的曲调,其实是贵妇最擅长的。 男人的三妻四妾,总会给女人带来伤害,不管看起来多么圆满,多么和谐,当看到自己丈夫去其他女人那里,都会不舒服。 久而久之,就诞生了不少带着哀怨的曲调。 周子瑜以前弹不了这种曲目,因为她无法体会那种意境,可现在竟然信手拈来,很显然对瑞王的冷落是有怨的。 周子瑜未嫁之前过得太美好,所以不知道什么愁,现在终于明白了,可代价也太大了点。 所以,越弹越伤心的周子瑜,将感情很好的融入到了琴声,牵动了听者的思绪。 这种感情很明显,皇帝愣了愣,若有所思的看了瑞王一眼,心下也闪过一丝无奈。 瑞王这个儿子执拗起来,他也是没办法的。 皇帝第一次开始反省,这段赐婚会不会太过于草率? 活着说,他应该给予周太傅一定的权利,瑞王肯定就不会觉得周子瑜没用了。 可是这变向的妥协,皇帝也就想想,并不会真的去做。 “听说,以前的瑞王妃,最擅长一些欢乐的曲目,现在倒是彻底转换了风格。”沈卿晚叹气,又一个失意的女人。 前世在皇宫听得最多的就是这类,寂寞空余恨,可惜了周子瑜原来的特色,她还想听一听的。 “嗯!你的琴,倒是没有这种愁。”段钰远若有所思。 “……”沈卿晚还真被问到了。 前世弹琴只是无聊,并没有寄情于人,她从来没有因为谁抚过琴,除了段钰远脱胎换骨的那次。 或许还是无爱,也没有欲·望,所以从头到尾没什么好怨的。 她也不喜欢让自己陷入负面的情绪,日子本来就艰难,岂不是更加影响心情。 “那天,我听到了不少杀气,即便是刚开始的舒缓音乐,也带着杀气。”段钰远调侃的说道。 “额……”沈卿晚忧伤了,当时她就是恨不得杀了秦王。 果然曲子最高境界是要寄情,她当时总那么想,肯定很多人都听出来了。 等周子瑜表演完毕,众人鼓掌。 沈卿晚注意到周太傅和周夫人已经热泪盈眶,肯定心疼女儿的现状,可惜他们无能为力。 皇帝哈哈一笑,化解了那气氛中的幽怨尴尬:“文曦公主,恐怕很多人都听出来,你胜在技巧,瑞王妃胜在意境,就算平局如何?” 技巧跟意境能平手? 这算是皇帝给文曦公主面子了,若是让喜欢琴艺的人来说,技巧跟意境一比,简直差了好几个档次。 文曦公主回过神来:“既然皇上都这么说,那就算平局吧!” 说着,文曦公主扫眼看了段钰远一下,可是段钰远偏头在跟沈卿晚说话,压根儿没有注意她和皇帝说什么。 很多人都有些无语,文曦公主的傲气也太明显了,耳朵不聋的都知道她输了,却还一副很勉强,我就让你一次的反应。 见状,皇帝也微微有些不喜,他已经给足了面子,文曦公主似乎还有点不甘不愿? 那么,下一场就凭真本事吧! 有了第一场打底,皇帝也不心虚了,文曦公主或许水平不错,可显然有些杂而不精。 凌祈这么多贵女,难道还挑不出一个能够比拟的? 虽然这种围殴的感觉有点胜之不武,可比试是文曦公主提出来的,而且对手由她任选,怎么看还是相对公平。 文曦公主似乎有些不服气,但是使臣已经看出不好了,拉了拉公主让她低调点,这里可不是天祥国,随便她怎么任性耍脾气都可以。 使臣虽然是带着任务来的,可是他是主和派,并不愿意两国真的打起来,开始消耗国力,祸害百姓。 “听说凌祈有个第一美人,不知道今天来了没有?”文曦公主开口温和了很多,但是也点名了人选。 闻言,众人齐齐向秦王身边看去,姚意欢突然被点名,显然很意外。 其实她已经嫁人了,凌祈第一美人的称号用不了多久就会换人。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适合的人选出现而已。 一般的称号和评选,都是针对为嫁的贵女,出嫁之后,那就只是曾经了。 “思雨见过公主。”姚意欢看了秦王一眼,这才站起来应答。 文曦公主打量着姚意欢,心下顿时有些不以为然,凌祈第一美人?看起来似乎有点名不副实啊! 现场的贵女美人太多了,七分天资,三分打扮,这种场合就没有丑的。 所以,姚意欢反而没有特别的出挑。 不过现在的姚意欢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也没有文曦公主感觉的那么差。 文曦公主本身长得就不耐,而且喜欢穿红色,整个人犹如烈焰一样,就给人很大的冲击感。 热情和温情,人们第一时间注意到的,肯定是热情。 沈卿晚兴趣盎然的看着两人,那种看好戏的心态更加明显了。 其实姚意欢有两样拿得出手的,画和舞姿,相比来说,见过姚意欢画的人,比见过她舞姿的更多。 然而,姚意欢的舞,比画更厉害。 “不知道这位凌祈第一美人会什么?”文曦公主话语中带着一丝奚落。 姚意欢也淡定:“听闻文曦公主一曲红莲舞惊绝整个天祥国,不知道我们大家可有缘得见?” 姚意欢总算祭出了自己最擅长的一项,很多人听闻都眼睛一亮,第一美人的舞,可没多少人见过。 文曦公主挑眉:“那好,就比舞。” 文曦最厉害的也是舞,她对这个很有自信。 “看来,姚意欢早有准备吗?连文曦公主最擅长的什么都打听好了。”沈卿晚有些意外,看来姚意欢在她得意的地方很在意。 “文曦公主已出发,就有不少消息传了过来,这种长脸的事情自然不会漏掉。”段钰远不以为然:“提前造势而已,只要稍微注意点,自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沈卿晚挑眉:“这么说,就是我太不注意了,我都不知道。” “这种无聊的事情,关注来做什么?”段钰远这话锋的转折还真是迅速。 沈卿晚忍俊不禁,差点把自己呛到。 而那厢,比赛已经开始了,这次依旧是文曦公主在前,一首爱莲说在凌霄殿内响起。 文曦公主连衣服都不用换,她红色的华服本身就犹如一朵盛开的红莲,怒放得夺目。 看来,文曦很喜欢红莲,个人喜好表露无遗。 也就是公主才能这么不掩饰了,比如昭阳也一样,她的喜好众所皆知。 文曦公主一身红衣,随着音乐舞动起来,整个人充满了圣洁的优雅。 长袖漫舞,娇眼如波,身姿婀娜,一颦一笑皆是韵味,举手投足都是神韵蹁跹。 不得不说,文曦公主的舞,就比她的琴有意境多了。 不多时,在场的人就看得如痴如醉,仿佛真的见到了一池红莲悄然绽放的美态,让人留恋不舍。 有些人看出点味道,文曦的舞蹈虽然美,但是对段钰远还有暗示的意思,眼神和姿势,很多时候都是朝着段钰远的方向。 而且,文曦公主越跳越大胆,旋转之间明显朝着段钰远靠了过去。 一直在旁观的玉熙公主和和禧公主见状都带起了一点玩味儿,这意思好明显了啊! 姚意欢发现了文曦公主的意图,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原本的平静和压抑都差点破功,忍不住带起一丝仇恨。 秦王似乎感觉到了,冷冷的偏头看了她一眼,回头朝着段钰远看去。 这个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沈卿晚反应,不用担心被人看出端倪。 姚意欢一个激灵,低头掩饰了许多,褚芝萍和徐诗雅却看在眼里,对视一眼后,都意味深长的一笑。 第四百七十二章 比试5 褚芝萍抬手端了果汁抿了一口,心情突然有些舒畅。 原本因为姚意欢即将出风头的事情有些发赌,这会儿都全散了。 徐诗雅也差不多,心情变得美好起来,拿起面前的水果美美的品尝着。 原本以为姚意欢已经被秦王收服了,整个人安分了不少,现在看来,对楚王还余情未了啊! 沈卿晚欣赏着文曦公主的舞姿,眼珠子不时的瞄段钰远一眼。 段钰远表情正常到好似完全没发现,这让想看好戏的人有些失望。 犹自记得这么有人跟段钰远献殷勤,还是好久之前。 最好玩的是,这么做的前任待会儿还要出场呢! 秦王在同一天娶了两位侧妃,声势还是很浩大的。 加上姚意欢自从在楚王建府的时候闹过一次笑话后就彻底安分了,至少别人不知道她都干了什么。 所以,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多人都快将这事儿给淡忘,偏偏文曦公主的动作提醒了大家。 段钰远的注意力一直在沈卿晚身上,看她一副有好戏的表情,忍俊不禁:“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沈卿晚眼珠子一转:“担心什么?” 看段钰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沈卿晚理直气壮:“如果你能这么容易就被抢走,我想尽办法也留不住。” 段钰远怔了一下,无奈的递给她一块手绢,看她擦了擦油乎乎的手:“是这样没错,那还得感谢你的信任。” 听起来心口很暖,可也有一点点失望,这人看得太透的结果,就是连一点换回的行动都没有。 沈卿晚淡笑着将手擦干净,拿起酒壶给段钰远倒了一杯,亲手端在他手上:“所以呢,你要我做什么?哭天抢地?还是要各种拉住,你都不要看别人最好?” 段钰远轻笑,想了想那可行性的确很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算了,你还是就这样变好了。” 沈卿晚笑得稍微有点哀伤:“其实……我很怕有一天我会变成这样,似乎有些不可理喻。” 面对秦王,她可以由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面对段钰远,她觉得自己快要沉溺了,如果彻底的沦陷,她想,她或许跟其他嫉妒的女人也一样吧!不能控制自己,就会做一些看起来很蠢很傻的事情。 段钰远怔了怔,有些明白她的意思,暗中伸手抚了抚沈卿晚披散的头发:“无论你是怎样的,在我眼里都是可爱,你的嫉妒,只会让我高兴,你心里有我。” 沈卿晚偏头看着段钰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温情粉红,却严重的刺激到了一边跳舞,一边靠拢的文曦公主。 因为这种感觉,分明是两个人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文曦公主快气死了。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被无视过,尤其是她已经下定决心吸引段钰远的注意和拜倒,竟然还没有丝毫用处? 想着也来了倔脾气,文曦公主很明显将享受众人的惊叹,转移到了一定要让段钰远看一眼。 整个舞蹈动作越来越大,同时整个人越来越靠近。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很多人都从痴迷的状态跳了出来,眨了眨眼看好戏。 就在文曦公主靠近,好像就要有下一步动作时,段钰远连动作都没有变,更加别说眼神了,一直很温柔的看着身边人,仿佛连旁人都要溺死了。 可段钰远端着酒杯的手往外一扬,一杯酒水就那么洒了出去。 见状,文曦公主条件反射的一个旋转躲开,连动作都有些扭曲。 没办法,那酒水是直冲她身上而去,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躲。 文曦公主可不想自己狼狈过后,还要被迫去换一套衣服。 段钰远这动作惊掉了无数双眼球,居然会用这样的驱逐方式,这是有多嫌弃? 文曦公主旋转离开,面色也难看了,自己就这么被明显的嫌弃了?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可最重要的是,段钰远这还没有结束,冷冷的声音响在音乐中:“这就是文曦公主最拿手的舞?依本王看,还是赶紧停了吧,别跳了。” “红莲都是以高洁圣洁而出名的,古往今来那么多诗词歌赋都这么表达,你却跳成这样,妩媚诱惑给谁看?红莲会哭的,还是说文曦公主就是这么理解红莲的?” 后面这句话可就狠了,文曦公主脚步陡然停下,有些愣愣的看着段钰远,完全没有勇气再继续跳下去。 那些从痴迷中跳出来的观众瞬间有些恍然,难怪他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原来就是这点违和。 文曦公主的舞蹈的确整体很美很让人痴迷,可那是公主本身身段的曼妙和绝美,带着诱惑和妩媚。 特别是刚才想要吸引段钰远注意,那点妩媚就更加浓烈了。 配上爱莲说这样的空灵圣洁,犹如洗涤心灵的音乐,确实有点不协调。 所以,众人看着看着就跳了出来,完全沉迷不进去。 文曦公主的舞蹈虽然有灵魂,可明显跟音乐不配。 沈卿晚本来还看着段钰远,胸口被涨得满满的,因为段钰远的眼中就好像只有她,剩下的世界都看不到了,她就是全部。 作为一个女人,估计没有谁能逃离这样的温柔。 结果,一听到段钰远开口说的话,沈卿晚差点喷笑,转眸看向了文曦公主,眼神带着调侃和玩味儿。 当然,在文曦公主看来,那完全不能忍受,分明是红果果的嘲笑。 “楚王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主跳得很差?”文曦公主语气不是太好,殿内的音乐都停了。 段钰远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有围观党觉得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会爆发点什么。 “本王没说公主跳得差,只是不要跟红莲扯上关系,它会哭的。公主若是不舒服,请尽量离本王远一点,本王看不来红莲这样被人糟蹋。”段钰远这话还是那么带刺,让人哑然。 文曦公主胸口起伏不定,还第一次被人这么说。 眼看就要爆发的状态,皇帝终于开口了:“好了辰儿,远来是客,不得无礼。” 皇帝其实也不敢多说,因为很怕段钰远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这个儿子的毒舌,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不过,想到段钰远的毒舌,不只是皇帝愣了一下,连其他人都怔了怔。 最近,貌似,好像都很少听到段钰远的毒舌了啊! 楚王转性了? 这么一想,众人都奇怪的看段钰远一眼,有些唏嘘。 可下一刻,段钰远就用实力告诉所有人,他对事不对人,最近不毒舌那是没人惹他好吗? 没事儿谁还能天天抓着人,不毒舌就不舒服么? 可现在,非有人惹他就不一样了。 段钰远轻笑:“原来如此,儿臣懂了,既然说真话公主不高兴,是怠慢了客人,那公主请便,本王会当自己眼瞎的。” 前半句站起来回皇帝的话,后半句才又坐了回去。 段钰远拿起筷子给沈卿晚夹菜到碗里:“这么多好吃的,别看跳舞了,免得晚上回去还得洗眼睛。” 殿内所有人:“……” 都想给楚王跪了,真是没有最毒,只有更毒,这不是说文曦公主的舞让人想戳瞎眼睛,太污染是什么? 文曦公主站在场中,整张脸姹紫嫣红的,色彩变化得很精彩。 沈卿晚自然会配合段钰远,其他人都是浮云,她不会同情的,为什么要给面子?又没有交情。 “咳咳,皇上,凌祈地大物博真是名不虚传,京城的繁荣也不是虚的,这几天公主逛街总说眼花缭乱,乐不思蜀,就是没有时间好好逛一逛,这几天累得很,这舞,不如就先跳到这里?”使臣见势不妙,赶紧说道。 一方面帮忙接触文曦公主的尴尬,一方面也是提醒文曦公主不要乱来。 这位公主都什么脾气,使臣可清楚得很,这会儿真要闹起来,文曦公主肯定占不了便宜,毕竟这里是凌祈权力中心。 而且,从打听来的楚王名声来看,他就是这样的。 本来不会针对文曦,却因为文曦的动作有些激怒,还不是自找的? 要不然,段钰远传说中的毒舌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发作?根本就没想过要给他们脸。 文曦公主袖下的拳头握紧,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耐住不冲动,漠然的看段钰远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就算再强大的人,现在也不可能再继续跳下去了。 文曦公主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没有将一曲红莲舞跳完,这种感觉很羞愧,也很愤怒。 当然,对于文曦公主的自信也有些打击,她收获的从来都是赞誉,可当观众不在无条件捧她了,真的有那么差吗? 沈卿晚抬头看了一眼文曦的背影,继续品尝自己碗里的美食。 都这样了还能硬生生忍下来,这文曦公主除了过于骄傲以外,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善于隐忍的人,通常都有很强的报复能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置人于死地。 “皇上陛下,这一场,我戎国也想插一脚如何?戎国的舞蹈跟别的都不一样,陛下不如体会一下?”和禧公主突然站起来说道,很明显是在给文曦公主解围。 其实这样的挑战,大家都有一种默契,天祥国自愿打头阵再好不过了。 只是文曦公主别有目的,这才让最初的想法有些偏离。 现在闹得下不了台,后面就没法继续了,作为暂时的同盟,解围是应该的,同时将事情拉入正规。 皇帝正有点不上不下,哪有不应之礼? 和禧公主没有亲自上,但是戎国的多人舞蹈带着一种豪放的男人气息,哪怕是队伍中的女子,也是跟凌祈女人的柔美不一样。 这样的新鲜感,让人目不暇接,纷纷将刚才的一幕给揭过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文化交流,暗中较劲的事情上来。 等姚意欢代表凌祈出场,那已经是好久以后了。 所幸,姚意欢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认认真真,美美的将一曲舞完,让人看到了凌祈第一美人的风采,那确实是震撼和美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玉熙公主1 不得不说,这样的比试,总体水平都非常的高,平日里难得一见,比之乐舞坊的专业人士都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算让人大饱眼福了。 为此,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和谐才是对的,像先前那样随时可能爆发矛盾,真是受不了。 段钰远和沈卿晚完全没有计较,该欣赏就欣赏,该吃就吃,该聊就聊,那一块儿小地方,就好似游离在外,让人有些羡慕。 不过,后来的比试倒是多了一种火气,不管是谁出来都憋着一股气要赢。 凌祈是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谁能上都是荣耀。 凌祈需要对付所有使团花样百出的比试项目,还能保持输赢参半,也是一种底蕴。 毕竟使团带来的人,肯定都是某方面技艺最好的,凌祈胜在人多,可以多挑挑。 下午游玩的时候,沈卿晚就呆在太后身边,有人想有小动作都不行,感觉有不少人恨之牙痒痒,时不时能收到一些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 没有段钰远在,这些人就肆无忌惮了。 段钰远就是怕有人算计她,才会让沈卿晚一直呆在太后身边,偶尔有空才跟蒋以柠和武瞳说两句话。 至于易蓉蓉,那是重点保护对象,肯定没有被允许过来的。 一次上茅厕的时候,还遇上了乔英的妹妹乔慕。 友好的冲她一点头,沈卿晚低声又快速的说道:“你不要离我太近,我身边很危险。” 乔慕神情有些不对:“我知道,不过,我想请六小姐去救一下哥哥,大姐被人叫走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人。” 闻言,沈卿晚心中一动,脚步停下:“你哥哥?怎么了?” “不知道,被一个小太监叫走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我总感觉不太对劲,这是不是错觉?”乔慕说完有些羞愧,万一是她错觉,那可就闹笑话了。 沈卿晚皱眉,看了看身后的阿木:“阿木,你跟着去看看,小心点,查昭阳公主。” 乔慕惊讶,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沈卿晚不仅真的帮她,还能猜到都是谁在做? 不得不说,乔慕对沈卿晚更加敬畏起来,虽然这小姐比她还小。 “可是,小姐你呢?”阿木有些不放心,这里回去太后身边就算不远,也是有距离的。 真要有点事情,只需要一个角落。 “没事儿,幻儿在呢!”沈卿晚点头。 阿木皱了皱眉,还是转身离开了,不带乔慕。 “你不要跟着去,找找母亲在哪儿?若是真有事儿,你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沈卿晚说得很明白,没时间跟乔慕细细解释。 乔慕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转身便离开了。 沈卿晚叹了一口气,难道说昭阳公主一出来就有幺蛾子了? 还是说良妃在算计乔司文?昭阳其实是不知道的? 这几天她自己的事儿就一塌糊涂,所以完全没有空来关注这茬。 沈卿晚往回走,没有遇见其他人,倒是在御花园外面碰上了玉熙公主。 “沈小姐好。”玉熙公主居然率先开口问好。 沈卿晚连忙行了个礼:“不敢,玉熙公主金安。” 说完,沈卿晚也没有其他话和动作,就等玉熙公主开口。 玉熙公主一直是高冷的,虽然也有主动跟别人说话,可是很少。 三位公主中,沈卿晚最在意关注的就是她,所以很是清楚。 玉熙公主点了点头:“我看沈小姐也是一个自强自立的人,最近两天看沈小姐,却有些……意外。” 沈卿晚偏着头,她倒是觉得,玉熙公主其实想说有些失望,不过怕她反驳,这才临时改变了用词。 不过,幸好她变了,否则她一定会说,失望什么?她是她的谁?玉熙公主失望不失望,关她什么事儿? 之所以还停顿一下,不过是玉熙公主不习惯这种风格。 作为受宠的公主,说话想来是很随意的。 这种斟酌用词的事情几乎很少出现,所以有点不适应。 “不知道公主对什么意外了?”沈卿晚浅笑着,能够让玉熙公主意外,她要不要多点成就感? 要知道后来作为军师的玉熙公主,那可是算无遗策,一切尽在掌握,那什么能让她意外? “沈小姐不是柔弱的菟丝花,却一直被楚王保护着,你会觉得开心吗?”玉熙公主挑眉说着,正好看见段钰远从远处过来。 沈卿晚摸了摸下巴:“玉熙公主都什么意思呢?你觉得我不开心?” 玉熙公主打量了一下沈卿晚,还真没有这种感觉,在段钰远的保护下,这丫的轻松看戏,开心得很。 微微抽了抽嘴角,玉熙公主再次感觉到沈卿晚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她会不由自主的去注意这类人,怎么都忽视不过去。 不受控制,就会超出计划,所以,自从那天在慈宁宫见过沈卿晚,她就一直在关注。 “或者换一种说法,你不会觉得很束缚,不自由吗?看你就不像呆在后院争宠的人,岂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成为附庸?”玉熙公主又一次改了自己的表达。 似乎非要一个答案,完全不想听沈卿晚各种回避的话。 “玉熙公主觉得我是王爷的附庸,然后,不自由吗?”沈卿晚觉得好笑了。 现在的玉熙公主年纪不大,阅历还欠缺点,似乎还陷入了女人的宿命中挣扎。 一边想做自己,一边又被束缚着要做女人该做的事情,所以她整个人是矛盾,不知道该顺从,还是该反抗。 “玉熙公主难道不知道,楚王府除了我,没有别的女人吗?哪来的争宠?公主想太多了。” 沈卿晚挑眉,淡淡的说着,却没有给对方解惑的打算。 玉熙公主倒是很能自强自立起来,后来成为军中军师,带领冬池国的兵进攻丘城。 那可是哀鸿遍野,死伤无数,一将功成万骨枯,就个人情绪而言,她虽然佩服玉熙公主的手段,却不一定喜欢这个女人。 战争是玉熙公主主动挑起的,那战争一打就是两年。 玉熙公主深吸一口气,知道在沈卿晚这里恐怕寻找不到她要的答案了,可又有些不甘心:“现在没有,以后还能没有?男人嘛,三妻四妾都很正常,平民中有几个钱的都会纳妾,何况是王爷?那到时候,沈小姐会怎么办?” “到时候?抱歉,我从来不做假设,到时候的情况到时候再说,若是玉熙公主还想知道,一定送信将答案送给玉熙公主。”沈卿晚笑颜盈盈,滴水不漏。 玉熙公主一噎:“我似乎没有惹你吧,你何必这么大的敌意?” 沈卿晚轻笑:“玉熙公主的意思是,等玉熙公主成了楚王妃,这敌意才可以吗?” 若真是这样,傻了才会将敌意表露出来,肯定藏得好好的。 当然,现在不过是找个理由,她是因为后来的战争对玉熙公主不喜罢了。 她有种预感,前世的凌祈情况那么好,玉熙公主都能带兵攻打,何况是今生的凌祈,很多事情都变得很坏,而且有点瞒不住的趋势,风雨飘摇的情形很明显。 玉熙公主若是不出兵才奇怪了。 皇帝的那一招,能骗得了大多数人,可不一定骗得过玉熙公主这样的聪明人。 当然,玉熙公主现在还不能肯定,那就是皇帝将凌祈所有人都骗了,都以为他身体还不错,这才没有露端倪。 玉熙公主沉默,这问题真是无法回答。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那个想法。”自称用我,玉熙公主显得很真诚。 “我信啊,可是玉熙公主能反抗自己的父皇,自己的国家吗?”沈卿晚说出了一个事实。 玉熙公主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沈卿晚轻笑,话锋却一转:“玉熙公主或许理解错了,王爷对我一直是保护,一只脱离人类饲养的金丝雀,在外面危险太大了,还是安分点好,你说是不是?” 玉熙公主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道理是没错,可你不是金丝雀,楚王王爷肯定也不同意,是吗?王爷?” 沈卿晚嘴角勾笑,看了玉熙公主一眼,玩这招? 段钰远一靠近她就知道了好不好? 何况,段钰远还没有蠢到信她跟外人说的话,而怀疑她私下里的坦诚。 因为他们俩的相处,从来都不欺骗,对外一个比一个装得都更好。 若是连这点真假都没有分辨,连这点信任都禁不住挑拨,那也没有今天。 所以,那些因为外人一句话就可以怀疑自己枕边人的男人,她一直是不理解的。 有人会说因为在乎,才会怀疑,那这在乎所产生的信任也太薄弱了。 沈卿晚回头冲段钰远行了个礼,大大方方的说道:“王爷,你回来了?” 反正刚才也没有说什么不入耳的。 段钰远特别喜欢“回来了”三个字,总能感觉到沈卿晚一直在等他的那种心情,虽然这只是御花园,根本谈不上什么回来不回来。 走到沈卿晚的身边,点了点头,段钰远扫了玉熙公主一眼:“公主的一些小聪明就还是不要随便玩了,晚儿是不是金丝雀,不需要别人清楚,本王懂就好了。” 拉过沈卿晚的手,绕过玉熙公主往御花园走去,脚步带着轻快。 “公主,这楚王王爷,真的是太过分了。”丫鬟气呼呼的说道。 “过分吗?”玉熙公主看着两人的背影,却没有发表意见,她倒是觉得,两人之间是有什么不同的,别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突然之间觉得文曦公主的行为真像个跳梁小丑,偏偏还自以为她一定会像从前一样无往不利。 “不过分吗?我们是客人,还是女人,楚王王爷一个大男人都计较个什么劲,中午还那么不给文曦公主面子,他还是不是男人?” 玉熙公主讽刺的一笑,没有看那丫鬟,自个儿朝着茅厕走去。 这丫鬟是父皇派来监视她行动的,不是她的心腹,用着怎么都很讨厌。 当一个骄傲的男人会放下身段跟一个女人计较的时候,不过是被触及到了底线,而这个底线,就是心爱的人。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楚王对沈卿晚只是新鲜,没有选择的结果? 那两个人之间,根本不容旁人插足,一群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第四百七十四章 玉熙公主2 如果说玉熙公主原本还只是忧郁,现在就已经彻底死心,段钰远不会对她感兴趣的,不想将一辈子浪费在一个不爱她,她也不爱的男人身上。 虽然很羡慕段钰远对沈卿晚的好,有时候也忍不住幻想如果换成自己该怎样?可到底还不是爱。 现在麻烦的就是,她要如何让身边这个丫鬟也死心,不要总是催促着她去勾楚王。 玉熙公主一路上已经心电急转,想了很多种计划。 那丫鬟还在忿忿不平,碎碎念一些事情,希望能吸引玉熙公主对楚王的兴趣,殊不知,有一把刀已经接近她的脖子了。 进了御花园,沈卿晚回头看了一下:“你说,玉熙公主真会死心?” 段钰远嘴角微勾:“若真是聪明人,她肯定会有了决定。” “三位公主,能少一个也是好的。说起来,我最怕的就是这位玉熙公主一根筋的想要嫁给你呢!”沈卿晚调侃的笑着,说的大实话。 玉熙公主的手段绝对比文曦公主更高,更难对付。 因为文曦公主喜欢凌祈的稀有物什,还自恋到了一定境界,自然就会看不清形势,总会过于高估自己。 而玉熙公主太能冷静的比对敌我优势劣势了,这很难预防,暂时还没有摸清楚弱点。 “我看玉熙公主现在唯一的弱点是,她似乎有点迷茫。在国家父皇,还有自我之间有点摇摆,她不确定自己该走哪条路?”沈卿晚分析得很精准。 玉熙公主这次来,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同时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那不管她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刚才回答玉熙公主的话,似乎没有一个说到了点子上。”段钰远轻笑:“不如正面回答我一下?” 沈卿晚偏了偏头,星眸闪烁:“正面回答就是,我喜欢你的霸道,也喜欢你的囚禁,这跟自由无关,跟开心与否也无关,因为……” “我能感觉你的宠溺,感觉你对我的好,你没有束缚我的意思,我若是想要自由,你也不会不放的不是?” 沈卿晚拉起段钰远的手,说着说着,眼睛突然有些湿润的感觉。 前世错过的一切都表明了,他从来不会囚禁她,甚至都不会与她为难。 明明自身的麻烦多多,却依旧尽最大的努力在保护她,在帮助她,还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太后和空云大师之间,彼此做了什么好歹是明悟了。 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却享受了那短暂的一辈子,所有的痛苦和责任都他一个人担了。 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没有理清的,可仅仅是现在明悟到的一切,都足够她午夜梦回,泪流心疼了。 所以说,还有什么答案比她经历过一次更来得肯定? 段钰远垂眸看着沈卿晚,那眼睛一红,似乎要流泪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她的头按在胸口:“不过是问你一句,不想回答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给弄哭了?小心弄花了脸上的妆。” 沈卿晚深呼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类似竹叶般的清爽之香,让她的感伤慢慢平复,收敛了泪意。 “哪有不想回答,只是突然之间觉得,好像欠你的越来越多……” “欠就欠了,又不要你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只要你知道,懂我对你的好,就行。” “咳咳……”沈卿晚被自己吸气给呛到,立刻脱离了那种伤心的想法,整个人更加清醒起来:“这都什么地方,不要说这种话。” 她会受不住想哭的,因为段钰远以为的那些事情,跟前世的还不能比。 一句“又不要你还”,让她更加心酸。 她会联想到更多,不想多愁善感也停不下来。 连忙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头发,用手帕抹了抹眼角,星眸晕着点点水光:“皇上不是找你们商量事情?都商量完了?” 段钰远忍不住有些可惜,难得看到沈卿晚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却碍于场合时间,不能多欣赏一会儿。 不过,说到正事儿,段钰远也不含糊,他知道沈卿晚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就是和亲的事儿?三位公主来了,现在可没多少位子,基本上的,选秀过后都赐了婚。”段钰远温柔一笑:“不过,关我什么事?我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出来了,反正我话已经放在哪儿,万象佛经……” “就看父皇都怎么做了,不过,我估计是他们一头子热,三位公主虽然来了,可想和亲的心,未必就那么急切。” 沈卿晚点头:“公主嫁到别国,那肯定没有自己国家舒爽,何况,周围的国家并非穷到揭不开锅,只要不蠢的,应该也不会这么选。” 其实两人都知道,包括文曦公主在内,都没有做好嫁到凌祈的准备。 文曦公主只当段钰远是一个目标,是一颗棋子,有收服的欲·望,没想过就这么嫁。 所以说,皇帝还招人一起商量,应该是使臣提了一嘴,公主本身并不清楚。 “所以,这么急吼吼的商量,是急着想接手吗?”段钰远觉得有些无语。 两人就这么站在角落里聊着,都有点不想去那人多的地方。 阿木回来才打断了两人的吐槽。 “结果呢?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卿晚有些好奇的问道。 阿木表情依旧,嘴角抽了抽:“良妃找乔司文说尚公主的事情,刚好被昭阳公主听到了,所以闹了起来。昭阳公主暂时还只想着顾公子。” “刚好?”沈卿晚皱了皱眉。 良妃做事岂会这么不靠谱,有那么刚好的?何况还是这种大事儿。 看来,不知道是哪方人马钻了空子啊! 不过,顾辞拒绝了昭阳,很明显激起了昭阳的倔强,哪怕乔司文再不错,昭阳都会下意识的拒绝,果然是如此。 阿木点头:“嗯,看着是刚好的。” 沈卿晚呵呵一笑,倒是不准备关注过程,这个结果不错。 “闹起来了?怎么闹的?”段钰远有些好奇。 阿木默,这个倒是让她解释有些为难,她不擅长这个:“昭阳公主跟良妃吵了起来,昭阳公主说,要废了乔司文,看他还怎么娶公主。” 段钰远惊讶:“是当着乔司文的面说要废了他?” 沈卿晚心口一动,表示了关注,难道说这一点还脱离不了前世? “是的,而且已经开始动手了,是奴婢出手救了乔司文一次。”阿木其实有些不屑,乔司文纯粹是柔弱书生,真的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 昭阳公主看不上多正常啊! “昭阳这脾气还真是见涨啊!”段钰远有些唏嘘。 若是在今天出了事情,皇帝会是怎样的心情? 人家来的三位公主都是美美的,还才情颇高,昭阳公主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没有伤到人就好。”沈卿晚松了一口气,她也想到今天这种情况,昭阳应该不会动手,所以没有防备,差点出了纰漏。 果然,事情已经彻底改变,这发生的时间就乱了。 而且,昭阳公主若是错手,那更是突发状况。 “然后呢?乔司文都安全离开了吗?”沈卿晚忍不住问道,虽然已经猜到应该安全,阿木才会回来。 “然后夫人赶过来了,将乔司文带走。”阿木点头,当时也挺危险的。 昭阳公主虽然是一时气愤,可手中拿着利器,好几次都失手落在了乔司文身上,若不是她在暗处,这人不死也会重伤。 当时的情况,明显很危机很严重。 沈卿晚暂时放下心来,这良妃肯定是惹上了,事情发生了也不怕。 这件事情刚说完,玉熙公主竟然回来了,还特意找到他们俩。 “玉熙公主是一个人?”沈卿晚有些疑惑,似乎玉熙公主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包括那似乎不和谐的丫鬟。 “一个人好,不得用的人在身边怎么都不舒心。”玉熙公主表情虽然高冷,可说话比文曦公主更加温和。 “不知玉熙公主又有何事?”段钰远开口倒是不客气。 玉熙公主已经习惯了段钰远这么说话,因为一开始没有好过,所以总是带着一丝犀利:“楚王,做个交易如何?” 段钰远斜眼,挑眉:“我们之间能有何交易可做?” 闻言,沈卿晚若有所思,看起来玉熙公主是特意将人给支开的,果然有猫腻的吗? 玉熙公主侧目:“王爷若是觉得没什么交易可做,那就只能麻烦沈小姐了,沈小姐也不用说什么小小相府嫡小姐,在我看来,你有足够的资格跟我交易。” 沈卿晚轻笑:“玉熙公主这是想将我的后路给堵了?” 段钰远摇了摇头:“那玉熙公主说说看?既然是交易,那我们也可以不同意。” 玉熙公主点了点头:“那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我相信我的提议,你们不会拒绝。” 段钰远和沈卿晚都表示侧目,这么笃定啊! 玉熙公主悠然开口:“很简单,我的筹码是,昨晚,皇上陛下召见了我们三位公主,你们可知道?” 段钰远似笑非笑:“如何?” 玉熙公主点头:“楚王能知道不稀奇,可稀奇的是,你肯定猜不到皇上都跟我们说了什么?” 沈卿晚没有说话,等待玉熙公主的下文。 既然敢先抛出筹码再说交易的事情,玉熙公主说的这事儿应该不简单。 没有继续卖关子,玉熙公主道:“皇上跟我们做来一个交易,是针对沈小姐的,不然,今天文曦公主为什么会那么针对沈小姐?” 沈卿晚虽然惊讶,但是不觉得意外,像是皇帝能干出来的事情。 是准备让三位公主来对付她了? “我父皇答应了你们什么?用来交换你们出手?”段钰远漠然的说道。 玉熙公主打量着面前这两位,觉得还真是淡定,看来两人的心性比她想象的还高深,心下想做的交易更加真诚:“一个要求,如果我们谁做到了,可以提一个要求,当然,直接嫁给楚王这种事情还是不行的,过界了。” 虽然三位公主都没有想过要提,可皇帝还是提前说了个明白。 第四百七十五章 玉熙公主3 “既然如此,玉熙公主为什么反倒要跟我们做交易?若是你做到了,不是可以直接将皇上帮忙吗?”沈卿晚心下对皇帝只剩下呵呵,幸好还没有脑残到底,用段钰远的和亲来换取算计她。 其实在皇帝眼里,她和这三位公主都是一样的灾难吧! 皇帝还不至于蠢到饮鸩止渴,三位公主若是成为王妃,似乎比她的威胁更大。 何况,对于三位公主来说,算计她这个相府嫡女,不过是件小事儿,双方都没觉得需要那么大的筹码。 当然,玉熙公主现在却以为,就算给个王妃的位置,这交易也是她们亏了。 因为她们对付的不是沈卿晚一个人。 对付沈卿晚一个相府嫡女的确不算事儿,虽然她们当时也没明白,为什么皇帝不自己出手,貌似作为一国之君,这要对付谁还不容易吗? 可是加上楚王,她们三个外来的公主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据说段钰远本来就不好对付,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她们凑上去是找死吗? 看看中午那颜面尽失的文曦公主就知道了,沈卿晚分明就是段钰远的底线,一旦对付她,楚王直接掀老底对付她们,这还了得? 玉熙公主终于知道皇帝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了,他还不想跟自己儿子正面对上,可是唆使她们出头也太没品了,她们那点人,能跟段钰远抗衡? 因此,玉熙公主对皇帝的感觉瞬间不好起来,一个男人,一国之君,还要用手段对付一个情况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女人,这算什么事儿? 其实玉熙公主更加想问,这皇帝到底是怎么坐了那么多年那位置的? 小肚鸡肠的对付女人就算了,这都在斤斤计较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算是家丑吧!居然就这么透露给别国人知道,就不觉得丢脸吗? “自然是我觉得沈小姐更加有交易的好处,我可不想客死他乡,最后都没能回去了。”玉熙公主看了段钰远一眼。 她总觉得,段钰远可以用很多种方法花样杀了她还能让冬池国无法追究,当然,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两国交战。 这个很正常的,去年入冬之前,边界都是有摩擦的。 正要交战,冬池国未必占便宜。 因为凌祈有一道“不可攻破”的城墙,冬池国却没有,只要不凑到大雪天气,冬池国会处于劣势。 玉熙公主表示,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段钰远浅笑:“那玉熙公主想要什么?” 这话一开口就等于是答应了,就看玉熙公主要交易什么了。 玉熙公主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我要,我身边那丫鬟的命,她是我父皇的人,不过是来监视我的,我想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玉熙公主没有要求太高,毕竟她只是提供了一个信息,就算她不行动,那还有两个人呢! 段钰远有些侧目:“玉熙公主这要求看似简单,可很难吧!如果没有猜错,冬池国的使臣也是贵国皇帝的心腹,这么个‘自己人’突然死了,肯定会引起矛盾。” 使臣若是以此为借口做一些事情,就比较伤脑筋了。 玉熙公主皱了皱眉:“那王爷还想要什么?” 沈卿晚看了段钰远一眼,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点头说道:“玉熙公主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也不一定要命,只要让那个丫鬟没空理会你就成了,这个我可以办到。” 玉熙公主挑眉,突生好奇:“你怎么办到?” “这就不需要公主操心,你只管等结果,不过,我想知道,待会儿文曦公主和和禧公主是不是还有计划?”沈卿晚问起这个才是关键。 诧异的看沈卿晚一眼,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 玉熙公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有计划,不过你放心,不是针对你的,而是各大使臣可能要出招。中午都是女人的比拼,晚上……” 未尽之言,大家也都明白了。 达成了协议,沈卿晚看着玉熙公主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你父皇,是有多想弄死我啊!” 段钰远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有种感觉,这次透支生命力换来的健康,让他时日无多了。” 沈卿晚点了点头,拍了拍段钰远的手背表示安慰。 “你可能没明白我说的,我现在有点担心,他会撑不过五月楚王。”段钰远神情带着一丝悲伤和担忧。 沈卿晚怔了一下,五月楚王是他们俩成亲的日子,皇帝若是在这之前驾崩,肯定是在国丧期间。 别说身为儿子的王爷了,就是平民百姓都不能嫁娶,所以,婚事肯定会无限延后。 想到这,沈卿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他们现在用尽心思保住了老夫人,可皇帝的身体就真不是他们俩能插手的。 沈卿晚依靠了段钰远一下,用行动来安慰:“别想那么多,如果事情真的发生,我们也无法阻止,生老病死,难不成还真能跟阎王抢人不成?” “反正你认定了我,我认定了你,就算皇帝想办法将赐婚圣旨收了回去,只要我还活着,就不改了。” 段钰远轻笑,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叹了一口气:“这句话我爱听,你说得对,有些事情无法改变,我们也只能接受,我也认定你,不改了。” 沈卿晚嘴角挂着微笑,这话,她信的,因为段钰远在前世已经证明过了。 如果说最初两人在一起,沈卿晚不敢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现在,她却止不住去期待。 因为前世即便错过了她,段钰远也没有别人。 “不急的,我们都还小,不争这点时间。哪怕皇上让你守孝三年,那也来得及。”沈卿晚轻笑。 这话是在提醒段钰远,皇帝指不定会用自己的命来要求段钰远一些东西,这点不得不防。 因为沈卿晚现在怀疑,前世段皇后的死,未必就是她真的愿意去陪葬。 自己儿子还在,皇后那么爱自己的儿子,若非迫不得已,岂会用死来解决问题? 因为这辈子接触过,沈卿晚才知道,儿子和皇帝之间,皇后肯定会选择儿子,而不是给皇帝陪葬。 所以说,沈卿晚有理由怀疑,在死之前,皇帝肯定还做了一些事情,逼得皇后用自己来解决,给自己儿子炸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对于皇帝的人品,沈卿晚完全信不过。 段钰远理会:“守孝三年?皇室都没有先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代表着皇室三年内都不会有孩子出生,否则就没有守孝,肯定会被忠臣口诛笔伐,其中包括新皇在内。” 皇帝敢用皇室三年没有孩子来赌吗? 若是自然规律,三年后才知道,那已经时过境迁。 可事先就知道新皇,还有其他王爷府上三年不会有孩子出生,这其中会发生什么,恐怕真的会无法预料了。 三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的事情,即便是有守孝的理由在,新皇的位置也不要想坐那么稳当。 还是那句话,若是事情发生在三年后再来回忆,已经时过境迁,可是事先就知道,那各路牛鬼蛇神,各种奇葩的理由就可能出现,自个儿掂量。 如果皇帝真的为了他和沈卿晚两个人就能做到这地步,他还真该多想一下。 “总之,你注意一点,不要最后答应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而且,保护一下母妃。”沈卿晚不放心的说道。 “嗯!”段钰远觉得沈卿晚说的也有道理,他的确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可这是可以利用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段钰远紧了紧手臂:“不管怎么样,你我不分……” “可以,不用太在意表面的名声。”沈卿晚无不遗憾的说道,虽然可惜,但是不能完成也没办法,她知道有些事情还真要求不来:“不过晚上的事情注意一点,总觉得各国使臣既然已经商量好了,应该不会很简单。” “我知道,不过,凌祈也不是没人了,不会事事都要我出头的。”段钰远点头:“而且,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毒舌一点,还没有真正能够拿得出手的实力,就算发生了什么,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想到我救场。” “那就好……”沈卿晚还不是怕段钰远太年轻?说起来,段钰远当真是稳重到一直都很淡定,那感觉,有时候比她活过一次还老成。 这样的心境能锻炼出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付出的代价也超乎想象。 两人干脆躲在角落玩耍,等到傍晚才直接去了凌霄殿。 因为人多,即便是有人特意寻他们,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乔英因为乔司文的事情倒是怕了,在那之后一直守着弟弟妹妹没有走多远。 沈城因为中午的打脸,一直有些羞于见人,可是并没有舍得直接离开宫宴,最多就是比以往安分了一点,没有到处找人拼酒,拉关系。 毕竟中午的话,沈卿晚是没有反驳的,大家都看得出来,沈城和沈卿晚的关系有些微妙。 姚意欢和沈易佳碍于秦王的强势,竟然一直很安分,让沈卿晚一直找人关注她们,源源不断的得到消息都有些不可思议。 不得不承认,秦王在管理女人的方面确实有一套,两个人对秦王有期待,有要求,那就不敢闹。 昭阳闹腾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皇帝知道了,皇帝看了心力交瘁的良妃一眼,冷笑的说了一句:“既然那么想把昭阳和亲嫁出去,如你所愿。” 闻言,良妃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有些过了,皇帝看不下去,这才反其道而行之。 原本是想快速解决昭阳的问题,却没有想到,反而害了她。 当良妃有所明悟的时候,事情已经晚了,她想要去求一求皇帝,可皇帝已经避而不见,代表着事情成了定局。 求救无门,良妃哭得不能自已,自然无法出现在公共场合,被皇帝一句话关在了延禧宫,包括还一直吐槽良妃不爱她这个女儿的昭阳,从头到尾没有发现危机,还自以为是的任性着。 皇帝让人给良妃传过话,如果觉得一个昭阳不够,那就在加上陆家的两位嫡女,或者直接搭上一个陆家。 闻言,原本有些寻死觅活的良妃不敢闹了,再怎么她也不敢搭上整个陆家。 “安静了吗?”皇帝不以为然的问道。 第四百七十六章 比试1 自从上次行宫回来,他对良妃已经冷了心,这一阵子一直没有给良妃太多的宠爱和关注,她不仅没有自觉,反而总是在闹事儿。 以前无伤大雅,皇帝还无视了,他根本就没空理会良妃。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还寻死觅活的,皇帝看着就烦,闹得久了,若是被别人看了笑话,良妃和陆家全部搭上他都嫌不够的。 所以,皇帝让人传了狠话,若不是现在不好发作,他指不定就要直接降罪。 林全低了低身子:“是的,皇上。” 林全最近有些不好的预感,整个人有些彷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知道皇帝身体情况的不多人之一,现在凌霄殿有多热闹,皇帝身边就有多萧索,总感觉是拿未来换的现在繁荣,其实有点悲哀。 “那就去跟冬池国的人谈,他们不是想娶公主吗?适龄的,现在就这么一个了。”皇帝脸色有些冷,完全看不到平日里对昭阳的疼爱。 以前他疼爱昭阳也是真的,可瞧瞧昭阳最近办的那些事儿,任性,无脑,还特别蠢。 皇帝是一次次失望,到今天终于被良妃给激怒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居然还敢直接废了会元? 今年科举本来就不顺利,这到时候天下学子会怎么看待天子,看待连家这个当权者? 既然昭阳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个父皇,想过这个国家,他又何必疼爱这个女儿? 皇帝的公主虽然没有儿子多,而且因为他本身不是很在乎公主,似乎公主夭折的也特别多,但是,已经出嫁的公主,还未长大的公主依旧有两位数。 昭阳的独一无二在于她的年龄阶段,皇帝自觉宠了她这么多年,也该公主履行责任的时候。 “是,皇上。”林全听到这话,微微有些心酸,具体什么情况,却没有时间多想。 段钰远很快得到皇上的决定,对沈卿晚说道:“看来,你的报复成功了,昭阳确定要被父皇拿去和亲了。” 沈卿晚浅笑:“必然的,这……只是个开始。” 昭阳三番四次的对付她,真以为她不会还手吗?只是没有当场报而已。 虽然乔司文再一次被牵扯进去让她有些意外,可一切都还照着计划发展。 “说起来,你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我怎么总觉得,玉熙公主说皇上跟她们仨交易,你也不意外,事前是知道的吗?”沈卿晚突然问到自己当时的一丝怪异。 段钰远听到皇帝居然跟三位公主交易,自曝家丑只为算计她,那反应太淡定了。 按理说,段钰远会有怒气的。 不管轻重,总会有一丝生气。 可段钰远竟然没有,当时虽然只剩下一丝悲哀,却是生气过后的感觉。 然后,还能那么冷清的跟玉熙公主说交易的问题。 段钰远摇了摇头:“你这观察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顿了顿,段钰远眯了眯眼:“是林全告诉我的,他说,他还你一个人情。我也是次啊知道,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沈卿晚恍然:“真是,既然是还我人情,怎么会告诉你?而不直接告诉我?” 段钰远刚刚听到的时候,一定很生气吧! “因为我比你好找,跟我说话很平常,但是林全特意跟你说话,若是被人看到了,肯定会觉得怪异吧!”段钰远轻笑:“怎么,现在倒是要分你我了?” 沈卿晚斜眼:“乱理解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其实没有必要让你难过。” 段钰远摇头:“这不是习惯了就好?父皇见三位公主的事情我知道,只不过当时谈了什么我不清楚,林全特意来告诉我,倒是将消息给补全了。” 沈卿晚点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凌霄殿里。 再好吃的流水国宴,吃了三天,除了特别的吃货,都不会像最开始那么在意了。 虽然御厨变着花样做,三天也没有重样的,可架不住一种习惯。 估计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就是沈卿晚,吃美食,看好戏,不亦乐乎。 果然,晚上吃喝玩乐的时候,各势力的使者开始发难了,比试什么的,不再仅限于女人,男人之间的较量更是火花四溅。 比起女人之间的那些东西,男人的较量都很直接,很沉重,而且,很霸气。 凌祈的人只要能在比试中展现风采,不管输赢,都会收获很多人的崇拜小眼神,有些事情,真的太男人了。 这让很多凌祈的女人都感慨,一直觉得有些人太过娘气软弱,没想到还有这么男人血性一面。 此时此刻,就是好一场棋中对决。 上官庆和冬池国的一人。 两人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下这盘棋。 可是众人面前,一直表演用的舞台上搬上来一个硕大的棋盘。 有小太监来来回回的看棋,将两人的棋局情况展现在大家面前。 沈卿晚没有想到,阅女无数的上官庆,竟然还有拿得出手的一项东西。 在说到棋的时候,竟然很多人都推举上官庆,这让只听过上官庆做过的那些“好事儿”的沈卿晚很是意外。 看来,上官庆脑袋里也不全是女人。 棋艺能够得到这么多人认可,那也不简单。 不过,沈卿晚上次跟了若下过一盘后,眼界很直接的拔高了。 上官庆和那个冬池国的关大人这一局,在沈卿晚看来少了很多东西。 关大人的棋路刚猛得很,一路横冲直撞的,只要有机会,哪怕只有一子都值得他去围剿。 上官庆的棋路跟他人品一样,杀棋藏得有点深,同时,经常刀已经落下,却无声无息的,对方完全有点懵。 看到小太监新扣上的白子,沈卿晚轻笑:“看来,上官庆掌握了主动,这一局的结果八九不离十了。” 以柔克刚,上官庆的棋的确不错。 段钰远看了一眼那稀稀拉拉,还不到五分之一的棋子,显然认同沈卿晚的话:“一直说我们俩什么时候来下一场,却一直没机会。” 都不得空闲,就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沈卿晚点头:“不急,会有机会的。” “不过,我怎么听你每次说上官庆,那语气都有点阴阳怪气的?”段钰远话锋一转:“那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只不过我发现,上官家最看中的嫡长子,大家都觉得不错的人,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沈卿晚轻笑,这人瞒得可真好啊! 小声的在段钰远耳边嘀咕了两句,沈卿晚送了一个“这下,你明白了吧”的表情。 段钰远怔在当场,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卿晚,不是不信,而是太过震惊。 上官庆如果真是这样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这么说,凌祈的能人还真是不少……”段钰远好半天只挤出这样一个评价,其实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官庆这隐藏的本事,众皇子王爷真应该学学。 毕竟上官庆要应付那么多女人,都能隐藏得这么好,简直不可思议。 棋艺最后果然以上官庆胜出而告一段落,看到上官庆赢得似乎比较轻松,其他原本还排队准备上的人也不出了,自觉是没有能力战胜上官庆的。 这样一来,比试就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直到…… “皇上,其他的东西我也不会,看到大家都有比的,我心痒得很,不如,让人出来跟我比一次兵法吧!”戎国的其中一个莽汉站起来说道。 整个人长得就粗狂,身上穿着不少衣服,也给人一种肌肉膨胀的感觉。 坐着便是一堆小山,面前的案桌对比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的玩意儿。 此人是今天才出现的,乍一看不少人都吓一跳,原本频频注目,后来见此人只顾喝酒吃肉,不说话也不关心旁的,渐渐就失了兴趣。 这突然开口,声音如雷,让现场的音乐都弱了,大家只觉耳朵一嗡,就感觉那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久久不散。 皇帝明显被这声音给炸了一下,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兵法?这也无不可,来人,上大号的沙盘。” 这是事先没有准备的,所以将东西搬过来花了不少时间。 沈卿晚皱了皱眉,看到中间那庞然大物,大家都站起来看,遵守秩序的没有围拢。 犹自记得,当时秦王气得乱砸了一通,咬牙切齿的说要将哈哈格尔碎尸万段。 因为这事儿挺大的,沈卿晚虽然没有见过哈哈格尔,可记忆很清楚。 而且,传言中,将哈哈格尔形容得极为可怕。 什么面目狰狞,猛兽化身等等,那简直就是神话中的牛鬼蛇神,似乎都快出奇怪的能力了。 所以,看到这么魁梧的哈哈格尔,沈卿晚终于对上号。 哈哈格尔长得粗狂,可是粗中有细,表面大咧咧的,似乎除了块头大,很好对付的样子,实际智商不低,那脑子未必比一些军师类的人物差。 小看他的,弱看他的,就等着被虐吧! 皇帝直接点了齐国公下场,对这样的比赛明显有几分重视。 在场的人,真正上过战场的还真数不出几个来,锦衣卫和御林军虽然经常见血,可那跟战场的排兵布阵是不一样的。 皇帝也怕弱了面子,只能让齐国公上。 齐国公现在没有了兵权,无论各方面都不如镇国公,可皇帝打心底的清楚,镇国公那没上过战场的根本不顶用。 不得不说,皇帝平日里打压得爽,关键时刻还要用人家,真一点不害臊。 当然,皇帝心里也不舒坦,他本来早觉得齐国公一家子没用了,该撸下去了,谁知道还有不得不用到的时候,他自觉是心塞的。 齐国公更觉得委屈,他倒是不想帮皇帝的,可国家大义在这里,皇帝亲口谕旨,他敢拒绝违抗吗? 所以说,齐国公觉得委屈也必须上,而且还得全力以赴,不得故意输掉比赛。 何况,对方已经上门打脸了,他若输掉,反而有些愧对国家人民。 被赶鸭子上架,齐国公一腔怒气就发泄在了哈哈格尔身上。 哈哈格尔现在明显还不是未来的名将,有潜力,但是属于上升期。 在排兵布阵上还显得有些稚嫩,可学习得非常快,跟齐国公对了三局,虽然就输了三局,但明显学了不少东西去,第三局的时候,齐国公明显就胜得有些侥幸了。 齐国公的表情虽然一直没有变化,可是眼底越来越凝重。 沈卿晚有些纳闷的看着沙盘,发现现在的哈哈格尔天赋极高,但是很可能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沾血这种事情不难,所以应该是有过的。 最近戎国内部还算和平,跟凌祈也没有更多的起伏,所以没有真正的战给哈哈格尔磨练很正常。 那戎国使臣将哈哈格尔特意带到凌祈,是有什么意图吗? 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沈卿晚瞧着沙盘上的情况。 第四百七十七章 昭阳公主1 胜利的天平虽然已经偏向了齐国公,可哈哈格尔明显没有服输,反而很疯狂的开始了对耗。 用自己手里的资源,不断消耗齐国公的人马,双方的伤亡数据疯狂往上涨。 被哈哈格尔这样悍不畏死,以命换命的拖死了不少人,齐国公这局就算胜利,也是惨胜。 周围已经议论纷纷,觉得哈哈格尔的行为就像疯子,幸好这是沙盘演练,若是真实的战场,哪能这么不将手下的兵当命啊! 若是真实的战场,明明是输的结局,那就该鸣鼓收兵,重做修正,以图下回。 这样一直往前撞,说好听点是血性,说不好听了,就是愣头青。 沈卿晚听着这些议论,打量这哈哈格尔的大块头,现在只有她知道,这位的性格就是如此嗜血,也的确没有将手下的兵当人命。 哪怕就算是战场,哈哈格尔也是这样的,就算用两条命拼一条,哪怕结局已经胜不了,他依旧会这样。 不是愣头青,而是一种就算死,也要在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执着和凶狠。 因为戎国和凌祈的边境,同样是戎国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他们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因为到了草原之上,凌祈就算去再多的人,都会被吞掉。 所以说,凌祈从来只有守城。 戎国增兵容易,哈哈格尔耗得起。 前世的后来为什么会将哈哈格尔传得跟吃人肉长大的一样,就是因为他的凶狠,所过之处,雁过拔毛,杀戮成性,血流成河。 一度造成了凌祈北方很多城市人口剧减,变成一片废墟荒芜。 若非如此,秦王不会对哈哈格尔那么咬牙切齿,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 前面两局,哈哈格尔还有所收敛,这一句就彻底暴露了。 “嗯?”段钰远这不明意味的声音中,有一丝惊讶。 “怎么?”沈卿晚刚从回忆中出来,看沙盘已经到了最后。 因为是沙盘演练,齐国公根本就没有过多的自保,哈哈格尔想要耗就让他耗,按照这种赔率,他最后还是胜利。 “这个哈哈格尔,有点意思。”段钰远挑眉:“父皇这次恐怕要失算了,虽然赢了,可是亏大了。” 沈卿晚眼珠子一转,这么说,段钰远看出了哈哈格尔的本质? “这怎么说?”沈卿晚想了想,若不是皇帝对她俯视耽耽,指不定她腾出手来会将哈哈格尔的命留在凌祈,未来可是大毒瘤啊! 只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能要求段钰远去做。 段钰远的人本来就缺,加上要全力守护皇帝这边的事情,万一皇帝突然驾崩,那可是一场生死夺命的战争。 所以说,想来想去只能遗憾的放弃,算哈哈格尔好命吧! 段钰远眯了眯眼:“此人似乎是个战争狂,而且是战场天才,他应该料到和齐国公之间最多只有三局,前面大半都用来学习齐国公的经验,只有这第三局的后半段,才真的认真打。” “而他一开始认真,齐国公竟然一直处于被动迎战状态,若非前半局形成的优势能拖到最后,按照这人的疯狂,齐国公一定会措手不及,只怕会输。” 沈卿晚眨巴着眼睛看段钰远:“你……不觉得这大块头很莽撞,只会派人去送死,以命换命,太过纸上谈兵吗?” 段钰远抬手喝了手中的酒:“纸上谈兵?” 转眼看了看两边盯着沙盘议论纷纷,自以为是看透了全局的人。 “我倒是觉得,这些人比较像纸上谈兵,说得起劲的,有几个是懂用兵的?” 段钰远此话犀利到没边了:“以命换命,也要看什么战术,若是在真实战场上,这人也绝对做得出来。你注意看,他的消耗虽然比齐国公大,可那是一开始处于下风的结果。” “因为胜利天平本身在齐国公这边,形势对他是不利的,所以,对拼起来他的消耗会比齐国公大。” “然而,他在慢慢扭转胜利,形势对他变得更加有利,他和齐国公的消耗就慢慢对等起来,而且,此人的消耗没有丝毫的浪费。这送死都是有意义的,而非全然是炮灰。” 沈卿晚点头,这些她其实也看出来,因为到现在,哈哈格尔的人马已经消耗殆尽,很显然是成功扭转了战局。 若是人马还能稍微多一点,指不定要把齐国公拉入平局之中。 因为齐国公一直没有警惕,他在仍由哈哈格尔消耗,战局没有这么早结束的话,等齐国公发现问题,已经无力回天。 战局看似齐国公胜利,可实际掌控的人是哈哈格尔。 当然,其实最可怕的一点,是段钰远说的,哈哈格尔用两局半来学习了齐国公的经验,不仅吸收了齐国公的打法,还摸清了齐国公的习惯。 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成这些,难怪段钰远也会说他是战争天才。 互相了解这么久,还很难听到段钰远如此夸奖一个人。 可见哈哈格尔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是有真本事的。 然后最后半局才暴露自己与众不同的打法和习惯,齐国公明显不适应。 倒不是说齐国公就完全比不上哈哈格尔了,毕竟是打了半辈子仗的国公爷。 齐国公输在一点不了解哈哈格尔,可哈哈格尔来之前,肯定仔细了解过齐国公。 毕竟,就像段钰远说的,现场能拿得出手的武将,屈指可数。 再加上哈哈格尔的残忍,打法的疯癫,最后还有心算无心,这亏自然是吃定了。 沈卿晚有些唏嘘感叹,没有人能做到永远不吃败仗,当初的顾家军也不能,所以,齐国公暗中吃了个亏也正常,幸好不是真正的战场。 否则,这样的亏吃得也太憋屈了,还用无数的命来填,都没补回来。 当然,沙盘推演若是不跟实际战斗联系起来,的确很像纸上谈兵。 因为初始值会一样,战斗兵力,人数等等,双方一模一样,这在实际战斗中怎么可能? 何况,实际战斗中,若是一方有高手,有时候可以在关键时刻左右战局。 那就有很多很多的意外了,就看谁的底牌握得更多。 犹自想着,沈卿晚猛然发现段钰远正盯着她看,用一种稍微怪异惊奇的目光在打量:“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段钰远眸色有些亮:“我才发现,我找到的这个宝贝,居然连兵法都懂,不如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是不会的?” 沈卿晚囧然:“你这是,夸奖我?还是损我?” 段钰远轻笑:“自然是夸奖你呢!你娘当初教你其他东西都嫌时间紧张了,还会教你兵法?” 沈卿晚轻笑:“只是略有涉猎,而且,我也是纸上谈兵罢了。” 看得多了,自然也会谈一谈,当初华女皇和她的公主,出过不少经典战役。 加上前世源源不断的边境消息,她也算是耳濡目染吧! “承让了。”齐国公拱手说着这两个字,面色却带着凝重。 因为到了最后,齐国公终于发现了问题,面前这个大块头,根本就是智将,而非看起来那种空有武力的武将。 虽然齐国公还没有发现哈哈格尔在偷师,可回想第三局,他也发现了一些自己推演时忽略的问题,忍不住有些后怕。 若是人马再多一点,他能不能这么结束战斗还不一定呢! 哈哈格尔不服气的瞪着齐国公,一张脸都憋成了绛紫色,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这就是年轻人输了不甘心,还想继续争斗的节奏。 可是,在这场合,齐国公能陪他过三局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非要让哈哈格尔赢一场才算结束吗? 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嗯,不过。” 齐国公行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回到自己座位上闭目琢磨了一会儿,睁开眼看了眼旁边的儿子:“钰儿,你都看出来了吗?” 齐钰脸色凝重了一丝,随即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看出来了,父王,第三局,其实你输了。” 齐国公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实从对手跟我对耗开始,我就输了,当局者迷啊!” 各国使臣的气氛有些沉重,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这场比试是大家商量决定的,最终是为了刺探御林军的实力情况。 原本以为凌祈没有拿得出手的领军人物,他们有哈哈格尔在,还能给个下马威。 虽然他们是客人,可最好下手。 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何况是来贺寿,稍微有点出格,凌祈也不能做什么,算是最好刺探的时机。 结果,两场比试下来,哈哈格尔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人家赢得无比漂亮,踩着他们成就了无上名声。 最关键的是,他们就看到了御林军的站桩打靶,还是不要求目标的那种。 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打过,让他们怎么收集信息?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肯定不甘心,好歹得拿回去一点东西。 老实说,真正来贺寿的没几个,都有一定目的。 哪怕就是体察一下凌祈的民情,经济实力,这都是需要人力去做。 当然,查探皇帝的身体情况也很重要,各国对峙着有些微妙,掌控敌国的第一手资料就非常关键了。 皇帝若是身体不好,接下来肯定会陷入夺嫡的消耗中,各国就有了更多的机会。 可他们计划得很好,最终却被打得找不到北,这样的结局,让人难以承受。 万寿节虽然热热闹闹的过去,可使团也没有那么快就离开,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商谈,合作,国与国之间的交易等等,并非真的就来过这三天就结束。 忙活的是使臣,作为女人倒是可以随便玩了。 原本,文曦公主还很期待自由的时间,可是被段钰远给了那么大的没脸后,心情阴郁,有点不想出门。 和禧公主则是以为哈哈格尔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就没心思想其他。 玉熙公主身边有人,自己不想出去,反正都不会太自由的。 不过,玉熙公主将昨晚上的战斗过程画了出来,有些还做了文字标注,整个人很忙的样子。 沈卿晚回到相府反而睡不着,在战场上太过亢奋,很难入眠。 不得已,沈卿晚唯有进入修炼。 等天刚亮,沈卿晚收功就听到寻菡说乔英已经在等她了,不由得奇怪,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乔司文的事情。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沈卿晚见到了有些慌乱憔悴的乔英,怕是一个晚上都担心了,不可能休息睡好。 沈卿晚一出现,乔英就冲她跪下了,吓了她一跳。 “母亲,你这是要让我名声受损?”沈卿晚挑眉,淡淡的说道。 如果跪着就能解决问题,那整个世界都美好了,没有烦心事儿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玉熙公主的想法1 乔英摇了摇头:“不是的六小姐,我只是想求你,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是我的诚意。” 沈卿晚眯了眯眼:“母亲还是起来说话吧,你这样我更加觉得像是坏名声来的,而且,我不喜欢胁迫,现在非重要场合,见皇上都可以不用行跪礼,你这礼太大了。” 乔英站了站了起来:“六小姐,公主和良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像突然之间就看上了司文?还说要招司文为驸马?” 沈卿晚点了点头:“可能是这样,皇上有意选人跟冬池国和亲,凌祈适龄的公主就这么一个,良妃不愿意,自然想着要将昭阳公主早点定下来。” 乔英震惊,才知道竟然是这么回事儿。 难怪她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原因,昭阳公主不是一直都看上的顾辞? “那……那这要怎么办?我还是赶紧给司文订一门亲事儿吧!”乔英有些慌乱,良妃要是强嫁,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无权无势,殿试又还没有开始。 换句话说,如果乔司文考上了状元,良妃只怕还会更加不会放手。 也就是说,小老百姓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怎么可以呢?乔司文努力了这么多年,却毁在了娶媳妇身上,这尊大佛宁愿不娶回来吧! 乔英原本还觉得娶公主是件不错的事情,后来才醒悟,那就是一尊需要供起来的大佛,所有的雄心壮志,未来展望,都将断送在这个女人手里。 乔家就乔司文这么一个男丁,就指望着他能撑起门户,发展乔家。 良妃和昭阳公主是要断人家的根啊! 沈卿晚眯了眯眼,想到前世那个婚前就“病死”的女人,她才是最无辜的。 不仅卷入了这场战斗,还年纪轻轻就送了命,估计最无辜可怜的就是这位了。 “我觉得不妥,良妃和公主的身份,没有几家能扛得住,你就算订了亲,不过是多一个无辜的人遭殃,惹怒了良妃,你觉得她会不会让这女人过不了门?到时候乔司文可就很容易背上克妻的名声。” 沈卿晚想了想,还是如此劝道,多一个人受难,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不仅分散不了良妃的注意力,还可能逼得她出手。 乔英想了想,有些吃惊:“难道说,良妃娘娘还会对官家小姐出手?” 沈卿晚倒是奇怪了:“母亲就在宫里待过,为什么会觉得不可能呢?以良妃的身份,暗中要让一个女人‘病死’,应该也不难吧!” 而且需要看家族重视不?若是不重视,下手很容易。 就算家族重视,这下手最多就是难一点,非得要本人警惕,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躲过。 然而,十几岁的小姑娘,又有多少是能跟良妃抗衡的? 所以,不管重视不重视,能够跟乔司文这潜力股搭上关系,都值得冒险。 前世,可能是都没有想到良妃敢那么丧心病狂,而昭阳公主又能那么嚣张。 最终,三方人马都赌输了。 乔司文被打残,那无辜的女人死了,昭阳公主最终还是被送去和亲。 还真是所有人都没能讨得好。 乔英想了想,却觉得有些不确定,良妃一直过得比较小心,真的敢这么嚣张? “良妃最宝贝的就是昭阳公主了,为了昭阳公主,你觉得她什么做不出来?”沈卿晚很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爱。 良妃就算有再多不是,对昭阳公主都是非常的好。 换成是她,也不会希望自己仅有的女儿去和亲,尤其,昭阳公主根本没办法加入女人的争斗,只有招驸马,驸马不能纳妾,才能安心舒服的过一辈子。 虽然现在昭阳公主还想着顾辞,不像前世那样逼着乔司文娶她,可过程和结果竟然惊人的相似。 这一次,昭阳公主为了让乔司文娶不了她,还是想将乔司文给废了。 沈卿晚听阿木说了当时的情况,若非阿木暗中出手,乔司文会很危险。 失手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好。 没有发生自然还可以当不存在,可若是发生,后悔也来不及了。 乔英点了点头,她虽然没有儿女,可是有弟弟妹妹,她一手养大的,自然能感受母亲的心情。 “那……我现在怎么办?”乔英觉得心慌,她没有能力对抗良妃,相府也没有。 更何况,上次因为乔司文的事情,她和沈城之间有了疙瘩,相府根本就不可能为了乔司文对上良妃,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乔英唯一能求的,只有沈卿晚。 沈卿晚倒了一杯水放到乔英面前,让她别那么慌乱:“母亲什么都不用做,现在让小舅舅避开良妃和公主,还有陆家就可以了。” 乔英惊讶:“然后呢?” 沈卿晚嘴角一勾:“然后就是等,刚才我就说了,皇上有意让昭阳公主和亲冬池国,如今万寿节也过了,冬池国的使臣能呆多久?” “良妃和昭阳公主在万寿节闹这么一场,皇上已经生气了,暂时也没空来盯着小舅舅,所以,最近防着陆家的人即可。” 闻言,乔英突然有了主心骨:“这样就好吗?” “嗯,如果觉得城里不安全,可以去我庄子上,还能安静温书,迎接即将到来的殿试。”沈卿晚提了个可行性建议。 好不容易送走了乔英,沈卿晚叹了一口气。 不怪权势迷人眼,靠地位身份的确能做好多事情。 还没到中午,沈卿晚就听说乔司文带着妹妹乔慕去了桃花村,只可惜这个时间点看不到桃花了。 沈卿晚让人给乔司文送了封信,交代了一些事情,毕竟陆家有培养自己的人,看昭阳公主身边的剑客就知道了。 桃花村没有高手,那也是很危险的。 村庄上虏人还更加容易。 提议乔司文去庄子,不过是个障眼法,沈卿晚是让乔司文最好能偷偷去国寺,或者净尘寺。 寺庙内好歹有武僧,陆家再有人也不敢在这两个地方撒野。 乔司文收到信息,原本坐在马车上,立刻拉着妹妹半路下车改道。 马车依旧使去桃花村,庄子上会有人假装接应。 “哥,我们这是,不去桃花村了吗?”乔慕有点懵,好好的坐着马车改成走路就算了,路线还彻底偏离。 “不去了,我们去国寺,六小姐说得对,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这毕竟不是良妃陆家的天下。”乔司文原本也觉得城外反而有些不妥,可自己的住处周围已经有人了。 乔司文觉得没有办法,这才采纳了沈卿晚的意见,只想走一步算一步,拖过这些日子再说。 没想到沈卿晚竟然还有后招,国寺的确是个好地方,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乔慕虽然有些不明白,可也不多问了,跟着自家哥哥走就是。 得到乔司文安然到达国寺的消息,沈卿晚也松了口气,让桃花村的人演了一场戏,将乔司文送走了。 只要乔司文不在桃花村,那陆家的人也就不会再盯着桃花村。 这万一有凶狠的人去了桃花村,找不到正主,就拿无辜的人出气,伤到的可是她的人。 行宫内,玉熙公主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一起来凌祈的另外一位负责人,尚大人专门来看望:“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玉熙公主抬起头,反而笑得很灿烂:“在研究昨天晚上的比试,越看,就越觉得凌祈的楚王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打听到的消息居然只说他纨绔,差点没坑死我们。” 尚大人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 “难得出使别国,公主不如放松休息一下,出去逛逛也好。”尚大人语重心长,带着明显的关怀。 玉熙公主表情柔和了一分:“从中午开始就不见了,西丫头都上哪儿了?” 西儿就是皇帝派给玉熙公主的那个宫女,一直在教唆玉熙公主赶紧勾搭楚王,还监视玉熙公主的行为。 不过,玉熙公主今天没有出门,西儿估计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监视的,就自己走了。 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人,西儿总是要任性一些的。 “听说,是上街去了,谁让公主都不带她去,而且,好像遇上了上官家的嫡长子,正打得火热,未必还能想起自己的任务。”尚大人嘲笑了一声。 看看皇帝都派了什么人来?轻而易举就被一个男人给勾走了,还忘记了任务。 闻言,玉熙公主愣了愣,喃喃自语的说道:“这个沈家小姐,厉害啊!” 她终于知道沈卿晚当初交易时说的有办法是什么了,即便是不要西儿的命,也能让她不继续烦。 原来就是找个男人将西儿给勾走? 说穿了似乎很简单,但是这么速度的办到,就让人刮目相看。 何况,来之前他们是了解过凌祈势力分布的,上官家跟丞相,跟楚王府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 沈卿晚怎么可能指使得了上官家的嫡长子? 这也就表明,沈卿晚将上官家的嫡长子一起算计了,玉熙公主不得不佩服。 “公主,你说什么?谁厉害?”尚大人听得一头雾水。 玉熙公主轻笑:“你说,那个沈家小姐厉害不厉害?” 尚大人捋了一把胡子:“公主说的沈小姐,是楚王身边的那位?” 玉熙公主点了点头:“难道还有别人?丞相府家虽然有两位小姐,可二姑娘已经嫁了,本公主也没说过话。” 玉熙公主对沈易佳可没有什么印象,秦王身边的凌祈第一美人,那美妙的舞姿的确让人有很深刻的记忆。 然后就是秦王妃也能记住,毕竟是当家女主人。 所以说,沈易佳这么一个没什么出彩的侍妾,玉熙公主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调查过沈卿晚。 不知道若是晓得真相,沈易佳会不会吐血?她可是一直自以为比沈卿晚强很多的。 尚大人点了点头:“挺厉害的。” 玉熙公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想多了,结果尚大人现在才回她的话,有点脱节。 “你也这么认为?”玉熙公主收回了思绪。 尚大人可是很少夸女人的,或者说,他能看入眼的女人很少,这次确定是在夸奖。 尚大人点了点头:“就冲她能够坦然面对战场上敌军的气势,就没几个人能够办到。当时看台上的很多男人都做不到。” 玉熙公主点头:“楚王的眼光也不会差,只是没有想到,凌祈的皇帝居然会赐这么一个女人给他,现在却又来忌讳,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尚大人深以为然:“或许当初不知道,现在又觉得不妥,想要取消这么个婚事,楚王却不同意了。” 尚大人一语中的,他对男人的想法显然更加了解。 第四百七十九章 玉熙公主的想法2 玉熙公主嗤笑一声:“那也是自己蠢,关女人什么事儿?搞得女人还必须来承担错误。” 突然有些同情沈卿晚了,不过还好她并非一个人在战,难怪段钰远会帮她挡一些灾难,至少会保护她的。 “公主似乎很欣赏楚王?”尚大人斟酌了一下说道。 相对于沈卿晚,尚大人的关注点在段钰远身上,毕竟沈卿晚就算胆识过人,也没有做什么让人特别注意的事情。 跟段钰远昨晚上的光环一比,那弱了很多。 “那也仅仅是欣赏,本人跟我们调查的,区别太大。”玉熙公主感叹的摇了摇头。 “的确有区别,不过,值得公主这么注意,那算是有真本事了。”尚大人对自家公主的眼光还是有很大了解的。 玉熙公主轻笑:“尚大人是没有分析过两场比试,原本以为哈哈格尔是对楚王没有了解,所以输在了出其不意,现在想来,那是输得不冤枉。” 尚大人走在桌子边,看到玉熙公主画下写下的几张纸:“公主说的是……” 玉熙公主拿起那图纸:“尚大人不觉得,楚王昨天比试用的手段,其实是早计算好的吗?除非知道他的计划,否则,哈哈格尔就算了解他也只有输的份儿。” “这怎么说?”尚大人有些无奈,他只是文官,对战场上的事情还真不是很懂。 玉熙公主倒是不同的,她对战争向来有敏锐的直觉和强悍的分析能力,若非如此,五殿下怎么会那么看重这个妹妹? 冬池国拿得出手的武将本来就不多,厉害的更少,还要是能够信任的,那就更加凤毛麟角了。 在皇帝还没有发现之前将这位厉害的妹妹收服,五殿下也耗费了不少心思。 所以说,哪个国家的皇室都不平静,冬池国也是一样的。 “首先第一场比赛,那条小河是哈哈格尔现场提出来的,楚王不会提前知道,可是那些硝石,尚大人不觉得奇怪吗?”玉熙公主手指点了点头纸上的河流。 尚大人纠结,他对战斗的那一套真不懂啊! “哪里奇怪了?” 玉熙公主笑了一下:“尚大人,这么说吧,如果给你一坑水,你知道要放多少硝石才能让水快速结冰,还能将里面的物体冻住吗?” 尚大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知道。” 玉熙公主点头:“那就对了,楚王却在短时间内想到了这个办法不说,还计算出了用量。三拨人,每次只冻四分之一,最后剩下四分之一,完全防住了哈哈格尔的狗急跳墙。” “否则,以哈哈格尔的性格,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认输的。更加别说任由楚王侮辱了。” 沙盘的演练,让玉熙公主看出了哈哈格尔的本质,所以,段钰远当时的情况很不容易,逼得哈哈格尔投降求救,估计在哈哈格尔的一生中都不会出现第二回。 尚大人咋舌:“公主的意思是,当时楚王是故意剩下四分之一的?” “对,就算楚王是凌祈的王爷,这里是凌祈的主战场,可以短时间内调出大量的高浓缩硝石,但能够算计到这程度也是可怕的。”玉熙公主喃喃自语。 在现场还没有感觉到段钰远战术底下的用意,只怕这个男人一开始就在打击哈哈格尔了,用一种很极端的手段。 戎国的天才将军,太过自信自傲,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因为没有经历过挫折,所以很容易摧毁自信。 所以,段钰远一开始的目的就不仅仅是为了胜利,还有哈哈格尔这个人。 最可怕的就是,连凌祈的人都没有发现段钰远的意图,更加别说其他了。 如果不是她时候分析,也会错过这一条的。 “嗯,皇宫的话,一直会有打量的高浓缩硝石储备,凌祈都城的夏天可是很热的,到时候对冰的需求量很高,而且,京城的冬天很少下雪,自然储备冰是很难的,这样才能短时间调集这么多硝石。”尚大人点头说道。 闻言,玉熙公主一噎,她怎么有种对牛弹琴错觉,她话的重点在硝石吗? 不过,现在没人听她说话,玉熙公主只想一吐为快,也不愿意计较这些细节。 “第一场其他的小细节就不说了……”玉熙公主顿了顿,反正都是为了打击哈哈格尔自信自尊而出:“第二场,那个火圈,火势能够蔓延那么快,证明刚开始地上就有易燃之物。可刚开始只看到凌祈的兵在打闹什么,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些易燃之物是什么时候撒下的?” 玉熙公主看尚大人一脸懵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即便这里是凌祈的地盘,是楚王的手段,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竟然谁都没有发现楚王的动作,这还不够厉害吗?” “更何况,一开始楚王和沈小姐带着兵不断折返跑,无形中将哈哈格尔和他的人局限在了火圈包围的范围内,一直到哈哈格尔的人出现失误,并且主动改变了供给方向才爆发……” 玉熙公主越说越感慨:“而且,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他和沈小姐带领的兵故意拉长了队伍,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形成包围圈,就等着那把火呢!” “一开始看起来是毫无意义的奔跑逃窜,实际上每一步都是精妙的算计,尚大人,凌祈至少有一位战神级的人物啊!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战神。” 尚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那几张纸:“真这么厉害?” 如果说是场内的随机应变,尚大人还能接受,这连一开始看起来不断逃窜的动作都是精心算计的,就有点难以接受了,做人要不要这么神? 虽然他不懂战斗,可这些文字分析摆在面前还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听起来似乎好可怕,打从一开始就计算到了对手的每一步,并且及时做出应对,这是什么节奏? 玉熙公主慎重点了点头:“比这更厉害,如果可以,我反倒是希望楚王真的能坐上皇位,至少,这样一位战神,不至于每次都没御驾亲征……” 尚大人皱了皱眉:“既然公主这么欣赏楚王,那为什么不争取?” 玉熙公主闪过一抹讽刺:“没可能,这样的楚王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能左右的,而且,以他对沈卿晚的宠爱,其他女人未必能入他的眼。” 尚大人挑眉:“公主是觉得自己比不上沈卿晚?” 玉熙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厌烦:“这问题不在于本公主和沈卿晚比不比,从头到尾都是楚王的想法和选择,你以为所有男人都一定会喜欢三妻四妾,女人上门就不决绝吗?本公主就算比沈卿晚优秀,也不是他对的那个人……” 察觉到自己心下升起的那丝羡慕和烦躁,玉熙公主顿时有些泄气:“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 玉熙公主知道尚大人是她五哥的人,地位身份都有了,家里的女人也不少。 恐怕一般的男人都会认为身居高位就不缺女人,只要是优秀的都想往后院放。 殊不知,天下这么大,还是有例外的。 曾经玉熙公主也以为自己不可能遇上,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这么早就能碰见,却不是她对的那个人。 要说不嫉妒沈卿晚是假的,只不过她还能保持理智。 尚大人也无奈,这沟通上有代沟:“好好好,我的公主,那这样的话,楚王更不能留了啊!” 玉熙公主鄙视的看了尚大人一眼:“在凌祈的地盘,你还能除了楚王不成?” 凌祈的众王有很多的动作都无法成功,尚大人凭什么以为他能办到? “我们或许不成,不是还有凌祈的皇帝,还有沈家小姐这个弱点?”尚大人不以为然。 就冲段钰远对沈卿晚那么看重,便是很明显的弱点。 玉熙公主冷笑了一声,完全不看好。 尚大人在骨子里也看不起女人,他以为沈卿晚就真的那么好对付? 要知道,沈卿晚昨天答应她的事情,今天就办到了,最重要的是,那个被算计的男人还都没有感觉。 只不过,为什么会选择上官家的嫡长子呢?这个身份,不应该会跳坑才是啊! 玉熙公主看尚大人一脸满意的样子,就想呵呵一笑。 若是皇帝的多疑还可行,主意打到沈卿晚身上?自求多福吧! 不过,对此玉熙公主也不点破,反正她说什么尚大人都不一定信,让他去碰碰壁,自己就能醒悟了。 她五哥身边的真正谋士不多,可文官不少,尚大人虽然是心腹,却并非不可或缺,能保证留一条命回去就行。 段钰远可不知道还有人事后分析了很多东西出来,他让人看着哈哈格尔的情况,不准备那么容易放弃。 “可惜了,戎国的使团竟然自己带了不错的大夫,哈哈格尔一条小命应该能保住。”段钰远见到沈卿晚后忍不住吐槽。 沈卿晚点头:“其实死太便宜他了。” 想前世的后来,哈哈格尔杀了多少凌祈的无辜百姓,手染多少血腥人命? 现在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放心,伤在那个位置,即便是用最好的药都一定会有后遗症的,最重要的是,我赌哈哈格尔不会安心养伤,这种需要好几年来养的伤势,他静不下来,落下病根是必然的。”沈卿晚轻笑,一旦两国发生战争,哈哈格尔坐得住才怪了。 要知道前世,当今皇帝最起码也多活了五六年,也就是说,驾崩在五六年后,凌祈的乱象和战争也在五六年后。 若是当今圣上这辈子真的现在驾崩,等哈哈格尔养好伤,指不定局势已经稳定了,新皇上位稳定后,至少会有好多年无仗可打。 哈哈格尔这么个血腥好战份子,怎么可能忍得住修养? 昨晚上段钰远那一箭,距离胸口是很近的,再厉害的大夫,也需要病人才是,听说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就是证据。 段钰远点头:“那算了,顺便关注那边就成,没有必要特意浪费人手,听说,和禧公主也是怕这些事情,所以熬药都是自己心腹。” “或许,哈哈格尔对戎国来说,真的很重要吧!”沈卿晚若有所思。 各国使团自有人接待,段钰远当初的任务被秦王抢了,无事一身轻。 因为现在外面都在传闻他,段钰远完全不想出门,因为那些传说越来越夸张,他自己听了都脸红。 所以,段钰远不愿出门给人当猴看。 第四百八十章 意外来客 跟沈卿晚腻歪了一天,段钰远这才回到楚王府,刚进门就发现他似乎有意外的客人。 段钰远在院子里摆在一桌酒,几个小菜:“九哥,不出来喝两杯吗?等天祥国的使团一走,我们就没机会喝了。” 九皇子凭空出现,做到了桌子边,说话带着惊讶:“你这楚王府果然非同凡响,要想进来还真不容易。” 眼光灼灼的看着段钰远:“而你,也是深藏不露,这么多年来,纨绔倒是装得很像。” 段钰远轻笑,端起面前的酒品尝着,可都是邀月阁出产。 “九哥倒是很幽默,以前有十哥在,哪有我发挥的余地?我只需要做纨绔就好了。”段钰远不以为然,他是不习惯高调好么? 何况,争相表现的人太多,的确轮不到他的。 九皇子表情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楚王好歹还有表现的机会。” 他可是想表现也没有机会的。 “你可以有的……”只不过因为想要更多,可以要隐藏而已。 不然的话,以皇帝年老越来越重感情的性格,九皇子完全可以从冷宫出来,甚至发展到拥有一定的筹码。 九皇子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可不以为然:“那还是算了,太累。” 段钰远只给自己倒酒:“难道说,九哥现在走的路就很轻松?” 就算九皇子回到天祥国,还不是一样? 而且,天祥国只算是九皇子的娘家,想要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更难吧! “相对好一点,我从来也没想过坐那个位置,只是想给娘亲讨回一个公道,娘亲她,死得太冤枉了。”九皇子表情漠然,眼底却带着强烈的仇恨。 段钰远挑了挑眉,突然替父皇有些悲哀,这辈子过到最后,所有儿子要么恨他,要么只看见那个位置,要么感情已经磨掉了,这样到底得到了什么? “所以呢?丞相身边那个有引导性的高手,是你的吧!或者说,是你的人?”段钰远突然说出一个猜测:“你在查你母妃当初的事情?” “这个,你也知道了?”九皇子也不恼怒,反正他即将离开天祥国,丞相那步棋已经无用。 只可惜了时间不够,否则,丞相应该是一步好棋。 “猜的,我一直在想,丞相身边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想想,也就是你需要了。”段钰远在这之前其实并不能确认。 九皇子也无所谓:“现在也是没什么用了,我已经不是九皇子,马上就要离开凌祈,那么,事情的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即便是查到了也没有立场再帮自己母妃翻案。 当时是有人陷害,可也有某个男人不作为的过。 不,应该不仅仅是不作为,还有参一脚和咬一口。 “那你今天,仅仅是来跟我告别吗?”段钰远淡淡的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两人之间还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交情。 九皇子表情带起一丝戏谑和暧昧:“那个倒是不用,我今天是当媒人来的,楚王好艳福。” 段钰远冷笑:“如果是文曦公主,九哥还是请回吧!本王无福消受这种蠢女人,免得将整个王府的人都传染了。” 九皇子一噎,他刚起了个开头,段钰远就猜到了结果?要不要这么聪明? 这连本王都出来了,压根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文曦公主就是任性了点,其他有什么不好的?沈卿晚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侧妃,楚王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人,会喜欢这类?” 九皇子还是说了出来,真是没明白。 难道真是自己太优秀了,所以眼光是不同的,需要互补一下? 段钰远脸色跟着一冷,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本王不喜欢听到别人说晚儿的不是,你不了解,没有发言的余地。” 九皇子一噎,就没见过这么妻奴的王爷,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我说,你还来真的?就是说说都不行。”九皇子惊讶了,原本以为只是稍微有点宠爱,现在看来根本远远超过预料。 “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诋毁你的娘亲,你会怎么做?”段钰远冷淡的说道:“晚儿跟我母妃或许不一样,但同样是我的底线,你可以掂量。” 九皇子哑然,这么一说,那的确可严重了,幸好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段钰远漠然的扫了一眼九皇子:“很多事情都是你自己觉得好,文曦公主长得漂亮?晚儿也不差。她自己很有才?其实蠢得要死,而且,太自以为是了,不是人人都喜欢那么高调,那么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 “真以为自己能赢得了晚儿?那天不应战,不过是给她个面子,免得输得太难看,还真就嘚瑟起来了?” “别人不知道,九哥还能不清楚?晚儿的母亲当年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教出来的女儿说什么都不会,你还真信?不过是谦虚而已,有些人真以为自己厉害不成?沾沾自喜……” 段钰远保证,他这说的可是大实话。 沈卿晚会的那些东西,随便挑一样都未必会比文曦公主差。 文曦公主自以为很牛,全面发展,可以秒杀一切才女了? 殊不知还有人能秒杀她,井底之蛙罢了。 九皇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吗? 忍不住黑线纠结,这少年少女还真有不爱出风头的?可是,这未免也谦虚得太过头了吧!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顾阳汐当年的名气,他也是听说过的。 可以说,顾阳汐一出,谁与争锋,各项才艺很少人有勇气敢挑战顾阳汐。 做到这份儿上,可见顾阳汐到底有多么优秀? 所有说,沈卿晚会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材岂不是太耸人听闻?那得有多朽木不可雕? “喂喂,文曦公主真有那么差吗?”九皇子虽然这么说,可还真被段钰远说服了,听起来的确不怎么样嘛!她自以为的优势到底在哪儿? 所以,被文曦公主一教唆就跑来走这一趟的九皇子,突然觉得自己忒傻了。 好像无端被人利用了,拿着一个泥娃娃去给人家换金娃娃,真当人家傻么?眼睛瞎么? “九哥既然觉得好,你可以娶回家玩。”段钰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九皇子为什么会出现,段钰远大概猜到一丝。 文曦公主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么?刚开始似乎很不屑的样子,甚至没有什么想法。 后来玩起了征服,觉得他这个目标真是不错,有挑战难度。 现在又迂回了,这是真有了当楚王妃的想法? 可惜了,自我感觉太良好,从头到尾都是文曦公主一头热好么?段钰远打心底的没有放在心上,才不管她怎么想的。 九皇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忍不住扶额,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犯蠢? “那可不行,表哥表妹什么的,不能成亲,全天下都知道。”九皇子义正言辞。 不得不说,听了段钰远的话,虽然有点骂文曦公主,可他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原本还觉得天香很优秀,突然就变成了地上的灰瓦,颠覆得还真狠。 九皇子明白段钰远的意思,沈卿晚的美,从头到尾都只给段钰远一个人知道,一个人看,文曦公主在天祥国的名声未必好听。 很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也有文曦公主总是玩暧昧的原因。 否则,这么多男人都集体脑残了不成?被各种虐了还拜倒? 九皇子虽然不太了解段钰远的个性,可从这两次的谈话看得出来,文曦公主那凡事都想出头,还要压别人一头的性格,在段钰远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丑。 段钰远见九皇子的反应,似笑非笑:“那都是几率问题,你们也可以赌一下,指不定后代依旧能完好无损,真爱嘛,值得冒险。” 九皇子干呕了两声,这都是什么鬼? 不过,对于段钰远口中的沈卿晚,九皇子倒是来了兴趣,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才会让段钰远死心塌地成这样?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被瞒过去了,低调得简直让人汗颜。 九皇子沉默了一下,看着段钰远光是想想,突然升起一丝羡慕,那种独属于自己的美吗? 当沈卿晚从段钰远嘴里知道丞相身边的人情况时,稍微有些无语。 当初的分析是没错,但是九皇子也太会选了。 什么人不好选,偏偏选到了丞相?让她好一阵紧张,万一出了事情,她被波及到不要紧,最怕影响到段钰远。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多人都等着段钰远出事儿呢! “九皇子是要离开凌祈了吗?”沈卿晚叹了口气,这样事情,真是让人报复都不好做。 谁让沈城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人家又没有伤害到他。 说仇恨,似乎有点太过了。 段钰远点了点头:“凌祈的九皇子,已经死了。” 沈卿晚叹气:“文曦公主居然还会去找九皇子当说客?这是突然又看上你了吗?难道是那天晚上的比试,让她觉得你特别英明神武,特别俊俏帅气?” 段钰远哑然:“不好意思,这种蠢女人的想法,我理解不了。” 要知道,当时他可给了文曦公主好些没脸,就差直接动手打在脸上了。 这样还能看上,只能说这位欠虐。 沈卿晚:“……”这话好犀利啊,不过她喜欢。 段钰远表情突然严肃了一下:“对了,关于你付清生意的事情,我查到一些消息,你……有心理准备。” 沈卿晚惊讶,脸色沉了沉:“隐瞒得这么深,查了这么久终于有点消息了吗?肯定没好事儿,你说吧!” 以沈城的性格和手段,藏得越深越可怕。 段钰远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那个吴家,是来往凌祈和冬池国做生意的,我的人发现,吴家可能是冬池国五皇子的人,借着生意在秘密刺探凌祈的情报。” “而你的父亲,很可能在叛卖凌祈的一些情报给吴家,所以每年能得一大笔银子说是分红。” 段钰远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重点,免得让人越听越担心。 闻言,沈卿晚“咻”的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在屋里徘徊。 这个消息真的是惊到她了,彻底的颤抖了起来。 叛卖消息给别国?天啦,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会被诛九族的。 以沈城那胆小如鼠的性格,他怎么敢? 第四百八十一章 父亲出事1 “确定吗?”沈卿晚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前世没有人发现,那是运气。 那沈城死的时候呢?沈易佳和沈子钰到底发现了什么? 想来沈易佳应该没有发现沈城在干这种事情,否则,她重生后不会这么淡定。 而且,甚至姐弟俩都没发现沈城多么有钱,否则前世的后来,沈子钰不会那么苦逼,还需要靠沈易佳救济。 想想沈城交的那些酒肉朋友,想想那些朋友的身份,想想沈城总是不经意的刺探她一些消息…… 特别是上次刘妃小产,静宜陷害她的事情,相当明显。 整件事情跟沈城就没有关系,他居然会假装关心她来问。 所以,沈城只是想知道情况? 那些酒肉朋友虽然纨绔,但是那样的身份多多少少都能听说一些隐蔽的事情。 沈城这是在探听消息啊! “你,确定吗?”沈卿晚顿了一下,心情有些不平静。 原本调查沈城得到的一些奇怪线索,似乎一下子连起来了。 每天所谓的应酬,所谓的朋友,不过是为了打听消息。 难怪她被赐给段钰远之后,沈城明里暗里刺探过好几回,明明很事情都跟他无关的。 可如果是倒卖消息给吴家,所有事情就能联系了。 因为消息不管轻重,有用或者无用,只要有消息做交易就成。 反正需要分析消息,得到有用情报是别人的事儿,沈城压根儿不用理会那么多。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沈城竟然玩得这么大,那可是通敌叛国啊! 沈卿晚坐回桌边,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 段钰远安排的拍了拍沈卿晚手:“别担心,有我呢!看起来你父亲做这事儿已经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卖了些什么情报?” 沈卿晚深呼吸两口气:“的确,而且双方显然很警惕,应该没有什么确定的证据可以证明。” 冬池国的五皇子?那不就是冬池国下一任皇帝? 沈城还真是会选择合作对象,这胆子果然够肥,敢情平日里都是装的。 如果不是心理强大的人,绝对干不了这样的事情,还一干就超过十年,换成一般人,肯定晚上都睡不着吧! 而沈城不仅隐藏得很成功,还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声色犬马,过于怀才不遇之辈。 沈卿晚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前世竟然谁都不知道,包括老夫人,这还不算本事? 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来,沈城那是相当厉害的。 “从来没有想过,父亲还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我娘,都知道吗?”沈卿晚表情有些古怪。 重生回来,才知道自己前辈子过得多么糊涂,好像什么都没搞清楚,也什么都没有明白。 她知道的那些事情,全是表面,完全算不得真相。 当然,最颠覆的恐怕就是段钰远,原以为的敌人却变成了爱人。 然后是沈城,一样的颠覆了所有形象。 “或许你娘觉得没有关系,所以没有理会。相府是生是死,无所谓的。”段钰远皱眉:“不过,你娘应该是不太清楚,否则,就算为了你,她也不会任由丞相继续干这种事情,毕竟是要诛九族的,一旦事情败露,你是逃不了的。” 毕竟当时的顾阳汐,肯定想不到未来会有一个他。 那自然而然会为沈卿晚更多的考虑。 沈卿晚点了点头:“可知道得越多,查得越多,我越是心慌,因为我父亲跟吴家交易开始的时间太过微妙了。不觉得很巧合吗?为什么迎娶了我娘之后,我爹就跟吴家搭上了线?” “这跟我娘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跟顾家有什么关系吗?” 段钰远摇了摇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你说得对,丞相和吴家都相当的谨慎,这么多年没有露丝毫破绽,包括老夫人这个最了解他的人都不知道,更加不提把柄了,想来大家口头交易,处理得很干净。” 什么信息,不过是酒r之间就传递了。 反正沈城也是天天在外“应酬”,跟合作伙伴吃一顿,根本不值得关注。 沈城朋友就是多的不是?有两个江湖人,商人,真的一点不稀奇。 沈卿晚扶额,父亲就不能好好的声色犬马做纨绔吗?为什么还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咬了咬手指,沈卿晚叹了一口气:“人心,果然是最复杂的,生活就是面具,完全看不清楚真面目,好累……” 段钰远皱了皱眉,将沈卿晚抱了过来:“至少我对你,没有面具,你可以放心。” 沈卿晚偏头专注着段钰远,突然笑得很灿烂,美若幽昙:“你说得对,谢谢有你。” 即便是前世,段钰远也没有对她带过面具,哪怕是一些看似很重要,很机密的信息,他都直接说的,只不过,她从来没有信过而已。 段钰远温柔一笑,抬手摸了摸沈卿晚的脸:“也谢谢有你。” 就连太后在表面上对他都得伪装,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可自从有了沈卿晚,似乎总是过得很精彩。 虽然都是一些找上门的麻烦,那也是色彩的一种。 两个人能在一起对付敌人,就当是调剂吧! 一时之间,两人突然粉红了起来,温情脉脉,连空气都是暖的。 只不过,通常这种情况都有人打扰,这次似乎也不例外。 阿木从外面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进入,语速极快的说道:“小姐,相爷在倚月楼出事了,听说受伤很严重,危在旦夕。” 沈卿晚惊得跳了起来,差点撞到段钰远的下巴,幸好两个人都躲得快。 “受伤?还危在旦夕?”沈卿晚睁大了眼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段钰远站了起来:“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沈卿晚和段钰远正在邀月阁,距离倚月楼算是近的,所以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到的时候,乔英急匆匆的赶过来,神情有些慌乱。 现场有不少人在看热闹,在议论,见三人过来,好歹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进去后才发现,事情发生在包厢里,外面看热闹的根本不能见到,不过是从众心理,知道出事了,就想发现点什么。 乔英是跌跌撞撞的闯进包厢,她才新婚多久?若是沈城出事,她可是要守寡了,哪里还淡定得起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沈城现在去了,相府也会没了,她不仅要守寡,连相夫人的身份也会没有,这可能比刚出宫还惨,这阵子的努力,彻底化为乌有。 相对来说,沈卿晚和段钰远就淡定多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无奈。 沈城危在旦夕?那是怎样的概念? 他们拖住了老夫人的命,一直祈祷着皇帝能多撑一些日子,为此都不让别国使团那么快离开,给他们找了点事情做。 只要使团没有离开,皇帝就会还死死的撑着。 虽然对皇帝来说,那肯定是够虐的,可行一百半九十,万寿节的用意就是要让各国看到他身体不错,前面都做得很好,最后肯定不想前功尽弃。 所以,皇帝还撑着一口气等使团离开。 谁知道,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防住了一次两次,竟然还有第三次。 怎么也想不到,沈城会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 沈卿晚进了包厢,第一时间查看沈城的位置,在休息的榻上,衣衫有些凌乱,呼吸很浅,处于昏迷之中,但是还没有咽气。 乔英已经扑过去了,那力道看得沈卿晚眼皮子直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发现沈城很虚弱了。 此刻,倚月楼的掌柜在这里,因为都不知道能不能搬动,所以只是通知了丞相府的人,并没有触碰沈城,就怕出更严重的问题。 因此,当时发现是怎样的,现在就是怎样的。 换句话说,除了掌柜在门口,其他人都没有进来,还很好的保护了现场。 “阿金,去请林太医过来一趟。”段钰远见沈城还有一口气在,只得让人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相爷,相爷?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乔英嚎啕大哭,是真的很伤心。 虽然这无关乎两人的感情问题,但是想到自己的未来,乔英就淡定不了。 沈卿晚皱了皱眉,太阳穴凸凸的,觉得这真是太吵了。 沈城处于昏迷状态,哭得这么大声这么可怜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沈卿晚也体谅乔英那种失去支柱的慌乱心,所以并没有呵斥。 将屋内彻底打量了一遍,才靠近昏迷的沈城。 “母亲,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也不能太不顾面子了,很难看。”沈卿晚低声说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给沈城把了把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因为赶时间,林扇来得很快,乔英终于能控制一下情绪,低低的在一旁哭泣,也不再碰可怜的沈城。 见状,沈卿晚松了一口气,总比乱碰来得好。 知道的,看得出乔英在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补刀呢!未免有害命的嫌疑。 因为沈城还并没有死,所以倚月楼并没有报官,等沈家的人来了再定夺。 而沈家现在能决定的,除了沈卿晚就是乔英。 看乔英的样子,早已经六神无主。 事儿最终落在沈卿晚的头上。 “林太医,我父亲可以搬动吗?”沈卿晚暂时没有问其他,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林扇点了点头:“换一个环境也是好的,我先替他扎两针。” 说着,林扇就忙活开了,开始施针。 沈卿晚点了点头,走向了倚月楼那个掌柜:“不知道掌柜可否告知,出事之前,父亲都跟谁在一起?” 倚月楼既然能成为凌祈最大的娱乐场所,闹腾是没用的。 这里面分为两个场馆,有卖身的,也有不卖身的,能够屹立这么多年,背后自然不简单。 所以,沈卿晚选择了用理性的方式解决问题。 何况,闹得太难看,本身不是沈卿晚的风格。 掌柜瞄了一眼楚王,迟疑的说道:“沈小姐,小的真是不太清楚,何况倚月楼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 沈卿晚额首:“行啊,那父亲在倚月楼出事了,掌柜就给我一个解释吧!” 掌柜的一噎:“沈小姐,你看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倚月楼的规矩就是如此,或许丞相只是叫了两个姑娘,寻欢作乐一番呢?” 第四百八十二章 父亲出事2 “倚月楼的规矩?我看是你为难我吧!”沈卿晚挑眉说道:“就算这个房间里的确叫了姑娘,可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一个人,需要三个姑娘作陪,还有一个能跟他平起平坐对吗?” 沈卿晚扬了扬下颌,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杯子,还有摆放的凳子。 四个杯子,四张椅子,很明显有两张凳子和两个杯子的摆放位置是从属关系。 而另外两份很整齐,明显是主子的摆放方式。 同时,那两个从属的杯子上,还有两道口脂的红色。 若是这样都还表示不了这里曾经有两个主子存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这样的事情的确不能当做证据,可也能让人百口莫辩。 倚月楼的掌柜嘴角抽了抽,脸色稍微有点难看,看样子还想垂死挣扎。 段钰远突然开口了:“掌柜的莫非以为南家能一直不开口?到时候弃车保帅,掌柜不要怪本王没给你机会。” 没错,倚月楼是南家的产业。 都说南家是凌祈最大的世家,本身是有根据的。 历经好几朝的南家,京城很多大产业都属于他们,虽然可以避嫌的没有在朝为官,而当今良妃出自南家嫡系,所以势力更加根深蒂固。 那掌柜的顿时一噎,其实倚月楼是南家的产业,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这些年背靠着良妃,倚月楼的名声达到最巅峰,大赚特赚了不少。 其中,跟倚月楼的保密性有很大关系。 正因为保密好,大家才会愿意来谈事儿。 深呼吸了一口气,掌柜见这里也没有被人,叹了口气说道:“王爷,这个小的真不知道,不过可以叫负责这个包厢的小二来一趟,他就算不能认识人,可知道都点了那几位姑娘。” 段钰远看了沈卿晚一眼,发现她同意了,就好整以暇的说道:“行,那就叫过来问问吧!” 那掌柜松了一口气,内心是崩溃的,主子之间的博弈,受伤的永远是下人。 可下人卖的就是忠心,有事儿他们不担,谁担? 硬着头皮将小二和伺候的两位姑娘叫来,在这期间,林扇施针完毕,让人见沈城先送回沈家,乔英在旁边看守着。 林扇也跟着,显然没那么容易就完了。 作为一个男人,在倚月楼躺着出去的,那名声都不会太好听。 男人风流倜傥也得有个限度,这样好似精尽而亡的被送回去,很难看。 所以,沈城在众多围观党的眼皮子底下被带回去,指指点点是免不了的,乔英忍不住拿手帕遮掩了一些,当真是没脸极了。 “不是吧,丞相到倚月楼寻欢作乐,终于将自己给作死了不成?” “这样子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吧!” “看起来很不好,脸色青白成那样,分明就还剩下一口气。” “不会是被女人榨干了吧!这都怎么玩的?” “难道是一次性玩得太多?” “……” 这后面就越说越难听了,毕竟身子骨就算被掏空的男人,也不至于如此。 男人好面子,再怎么也是暗地里被掏空,疯狂补的人大有人在。 真正当面这么羞的,少之又少。 看到面前三个人,沈卿晚直接让掌柜的先出去,跟段钰远也没急着问。 “据我所知,倚月楼的姑娘是分类的,最上等的不仅才华横溢,姿色也不俗,最重要的是卖艺不卖身。”沈卿晚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看两位姑娘,这等级应该也不差吧!” 月季和山茶对视了一眼,心下有些打鼓。 虽然被夸奖了很高兴,可这听起来总有点渗人。 段钰远偏头看着沈卿晚:“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倚月楼可是大家玩的地方,女人有女人的玩法,听说倚月楼还提供清倌人。”沈卿晚眨了眨眼,很无辜的说道。 所以说,这地方不仅是男人的天堂,也是女人的好去处。 私下里的话题也不会少。 月季,山茶,以及那个小二都震惊的看着沈卿晚。 楚王好歹是她夫君吧! 居然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这么坦白的讨论男宠,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 三人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段钰远,果然就听到一声可怕的“咔擦”声,段钰远手中的茶盏碎成了渣渣。 这跟宠不宠没多大关系,主要是男人的面子受损。 段钰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卿晚:“这么清楚,你来过?” 话语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沈卿晚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我这不是调查出来的资料?我哪有时间来?” 举起手做发誓状,沈卿晚赶紧表明自己的清白。 不过,沈卿晚暗地里是吐槽的,要不要这么敏感?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好吗? 而且,他们现在是在问案,就算要降低对方的戒心,也不至于这么玩的。 段钰远眨了眨眼:“这还差不多。” 沈卿晚脸色一黑,立刻拍了一下桌子:“算了,其他的不用多说,你们将知道的都说一遍,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三人深深的醉了,刚才还一副套路很深的样子,突然就变得这么直白起来,让人好适应。 “先一个人说,其他两个人去外面等,放心,不会让你们白提供消息的,好处少不了。”沈卿晚觉得还是直白点好,懒得去浪费那个精力。 不仅是围观党,就连问的本人都知道她要做什么,套路是多余的。 直接一点,反正该忌讳的不会少。 被问案的三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照做。 半个时辰后,沈卿晚和段钰远离开了倚月楼,那表情完全看不出什么来,让人有些失望可惜。 两人进入相府,直奔沈城的前院,林扇还在诊治。 “林太医,我父亲怎么样了?”沈卿晚忍不住问道。 林扇看了看屋里其他人,欲言又止。 沈卿晚立刻让屋里的人都下去:“林太医但说无妨。” 苦笑了一下:“不管有什么结果,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果然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防来防去,这不还是出了问题? 林扇冲段钰远行了个礼:“情况不容乐观,心脉尽碎,还中了毒,就算拖也拖不了几天。” 段钰远和沈卿晚顿时觉得无语,心脉尽碎?中毒? 两者其一就很要命了,更加别说两者兼顾。 “所以说,他死定了是不是?”沈卿晚漠然的说道,这命都给改了,指不定现在死了还轻松点。 “嗯,微臣已经尽力了,最多拖过几天。”林扇知道五月远儿这日子,现在看来,怕是怎么都拖不过去。 段钰远叹了一口气:“尽力吧,该怎么就怎么。” 林扇开了一张药方就准备离开。 沉默了好久的沈卿晚突然开口问道:“我父亲,中的什么毒?” 林扇点了点头:“一种叫蓝魅的毒,看剂量大小,少一点也不至于致命,但是中毒之人不能受内伤,否则,会毒发得很快,哪怕只是一点就能要命。” “若是计量重,短时间内就致命。丞相中毒计量不多不少,但是他心脉碎了,这可是很严重的内伤,所以,毒性已经发作,最终只能拖拖日子。” 沈卿晚眯了眯眼:“蓝魅?”她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林扇离开,沈卿晚都还在想,段钰远不由得弹了弹她脑袋:“蓝魅?你听过吗?要不要去王府问一问白师父?” 沈卿晚眨了眨眼:“师父不是被了若大师给拐走了?回王府了吗?” 自从上次了若大师邀请百里夙去国寺一叙,两个人就凑一块儿了,似乎有同样的爱好,共同语言有很多。 于是乎,百里夙也不整天呆在王府了,还有了去处。 “还没有,不过国寺又不远,传个消息就行了。”段钰远不以为然。 “算了,林太医的诊断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中了这种毒,师父也是白跑一趟,拖几天,也拖不过五月远儿去。”沈卿晚苦笑了一下。 段钰远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这是认命了吗?” 沈卿晚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认命,而是面对现实,不就是成个亲么?怎的就那么多事儿了?” “既然如此,就让你父皇如愿以偿吧!他的身体也折腾不了多久,我主动点还好些。” 祖母逝世,还说隔代,守孝不需要三年。 那亲生父亲呢?皇帝直接说让她守孝三年,谁都说不了坏。 “问过案,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我父皇做的。”段钰远也叹气不已,巧合到了一定境界,也是让人没办法的。 “我自然知道,不过是你父皇愿意看到的。”沈卿晚浅笑:“所以,准备好接受现实吧!” “不过,我现在有点不明白,这个人突然对付我父亲都是为了什么?为了我?还是为了你?” 段钰远拉着沈卿晚坐下:“不知道,根据三个人的描述,其实有很多人符合,不知道到底是谁?还需要查一下,总感觉对方是有意隐瞒,要不就是倚月楼那三个人没有说实话。” 沈卿晚点头:“有所保留是肯定的,毕竟对方也是有身份的人,事后也会担心自己的安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我保护的本能,肯定也不会全盘托出的。 “不过,三个人的交代倒是差不多的,若不是事前有串供,倒也没有假话。”沈卿晚想了想说道。 三个人描述的人差不多,但是都没有特别指认的特征。 说的那些都是大众的,上流圈子要数出来有很多。 不过,沈卿晚也不计较,沈城不是永远不醒了,她可以很简单的得知对方是谁。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在这里守着,有些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沈卿晚看了看段钰远,开口劝道。 “那你小心点,指不定还有人想灭口呢!”段钰远点头,他一直呆在这里不合适,因为时不时的就有人来看望沈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太多了。 何况,段钰远的身份若是一直守着沈城,对沈卿晚的名声反而有损。 “我知道,幻儿在呢!”沈卿晚点头:“你也小心些,我怕整件事情是针对你的,就麻烦了。” 段钰远挑眉:“那就来吧,明着来,总比暗着来好。” 第四百八十三章 父亲出事3 将段钰远送走,沈卿晚任由众多姨娘在房里哭泣,转身进了沈城的书房。 沈城的书房很干净整齐,沈卿晚站在书架前一一看过去,很意外沈城是真喜欢书的。 很多的孤本,很多偏门的书都有,还被保护得很好,沈卿晚都惊讶。 原来沈城考取进士不仅仅是为了面子,对于书籍,他的确是爱好。 “好像……前世这些书都给父亲陪葬了?”沈卿晚想了想,突然觉得沈易佳和沈子钰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沈城可是被两人火葬的,这些书籍若是陪葬,那肯定也是全烧了。 “天啦,我才知道那是两个败家子。”沈卿晚无语了,这些书籍好多孤本,价值相当高的。 沈子钰就算将书本全部拿出去卖了,也可以舒服的过一辈子。 陪葬?烧了?呵呵…… 沈卿晚眼睛贼亮,决定要好好看护这些书,不要再让两个败家子给烧了。 第一次进入沈城的书房,沈卿晚四下看了看,原本想找点什么线索也没有。 正想继续深入的找寻,外面却闹哄哄的,沈卿晚皱了皱眉看过去:“怎么了?” 乔英端着药碗:“我让姨娘们都回去,太医可说了,相爷需要休息,都在这闹哄哄的,太吵了。” 乔英此刻没有了原本的大度,反而多了一丝尖锐。 众姨娘都想要表现一下,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嘟嘟嚷嚷的闹开了。 反正,只要沈城没了,她们可以离开沈家,乔英这个当主母的也管不着。 所以说,这会儿都大胆了起来。 沈卿晚看了看乔英,知道她很不耐烦这些女人还添乱:“你们暂时都回去吧,父亲有人伺候,需要你们,自然会来请人,到时候别一个个推脱才是。” 话说到这份儿上,众姨娘也不敢无理取闹。 比起乔英,她们其实更加悚沈卿晚。 原本还敢硬着头皮跟乔英闹腾,沈卿晚一开口,个个都乖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沈城真的死了而放她们自由,她们可以跟乔英闹,却不敢招惹沈卿晚。 万一沈卿晚不答应,他们似乎就只能耗死在相府了。 乔英毕竟才嫁入相府半年,一直很大度宽容,又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所以,威信还不如沈卿晚。 “六小姐说哪儿的话,照顾相爷是应该的。” “真是无妄之灾,相爷一定会度过这一关的。” “小姐需要还请吩咐,我们自当义不容辞。” “既然太医都吩咐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离开。” 一人一句,倒是将好话都说尽了,沈卿晚微笑着点头,乔英松了一口气。 乔英实际上并没有对付这些姨娘的经验,有些姨娘虽然比她还小,可嫁人时间比她长,所以说,反而比她更加懂得如何为人妻。 很多时候淡定都是装出来的,乔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做? 以前下意识的回避了,关键时刻不得不抓瞎。 沈卿晚盯着乔英看了看,直到她有些紧张才说道:“有些东西,母亲还是得学会接受,赶紧去照顾父亲吧!” 乔英诧异,总觉得沈卿晚一语双关,不仅仅是劝她快点适应姨娘们,难道说……还有沈城的结局? 虽然太医并没有给她说具体情况,可沈城都这样了,她心底多少有点清楚。 只不过,她下意识的回避了,不愿意想得太过深刻。 这些日子沈城虽然跟她有隔阂,可有相夫人的身份,日子也过得不错。 总之,她无法想象才适应的一切突然又全部没了的日子。 站了一会儿,乔英端着药进了屋内,沈卿晚却在书房看着她,叹了一声。 其实乔英根本就还没有完全融入相夫人的角色,结果沈城就出问题了,最后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等乔英从沈城的屋子出来离开,沈卿晚拿着手中的书,来到沈城的床边,看他面色如纸,气若游丝的可怜样子。 沈卿晚心境很平静,虽然她前世今生都没有见过沈城这么虚弱的时候。 可是一想起前世的那些事情,想到沈城暗地里做的那些灭族之事,沈卿晚甚至都伤感不起来。 坐在桌边翻着自己的书,沈卿晚一直等到华灯初上,就着烛火,床上沈城终于有了动静。 沈城手臂动了一下,沈卿晚就从书本中抬起头,走到床边的绣墩坐下,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沈城从小到大虽然是柔弱的白面书生,可也从来没感觉自己如此虚弱过。 全身仿佛被万马奔腾碾过一样,提不起丝毫的力气,整个人都散架了,甚至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沈城盯着头上的蚊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珠子转了转,表情带着一种惊恐,和自己居然还活着的劫后余生与意外。 “你用多想,你暂时还活着,只不过,还能活多久就不能保证了。”沈卿晚的声音缓缓响起,甚至带着一丝清冷。 其实是沈卿晚说话没什么情绪,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沈城。 听到声音,沈城眼珠子转了转,发现了坐在床边的沈卿晚。 “你……”沈城出声想说话,可声音沙哑到刺耳,把他自己都吓到了。 虚弱,极端的虚弱,沈城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无能无力,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慌乱。 沈卿晚站了起来,到桌边倒了一杯水,一只手扶起沈城的头,为他喝下。 虽然沈卿晚对沈城只有漠然,但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做一些幼稚的行为,她还没那么无聊。 尽管现在的沈城是最适合打落水狗,落井下石的时候。 喝完水,沈城感觉舒服了很多,眼神有些复杂,心情乱糟糟的。 沈卿晚拿着书重新在沈城床边坐下:“看来父亲应该早已经料到自己醒来后的情况了,现在虽然有些慌,可还算镇静的接受了现实。” 沈城沉默了一会儿不说话,似乎真的在说服自己面对现实。 沈卿晚也不打扰他,低头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沈城的书房对她来说,就是一座意外惊喜的宝库。 不说那些书本的价值,沈卿晚倒是不缺那点钱,而是很多孤本在外面很难发现,都是她前世也没看过的。 沈城似乎终于接受了现实,呼吸慢慢平静下来,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卿晚的娴静平和,在烛光中似乎有些朦胧不真实的面容,让他有些恍惚。 这个女儿,真的好像她母亲,这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与生俱来的不可亵玩,让人不可触碰。 想到当年的顾阳汐犹如高岭之花一般,连他做了她丈夫都只能仰望,沈城突然就觉得,沈卿晚现在的娴静,反而是顾阳汐从来没有过的平和。 不知不觉间,沈城看着沈卿晚陷入了回忆,就连沈卿晚什么时候抬起头,眼神复杂的注视他都不知道。 似乎过了很久,沈卿晚终于开口:“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像娘亲?” 沈城的反应让沈卿晚想起了一件自己快遗忘的事情,前世流落在不知名地方时,她曾经也遇见过一个人,张口就叫她嫒嫒。 当时她没有反应过来跟自己母亲有关系,正在疑惑中,那个人就不见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遇过。 现在回忆起来,沈卿晚都还记得那个人惊喜的表情,震惊复杂的眼神。 神奇的,跟沈城现在的眼神非常相似。 那种明知道顾阳汐已经去世,却又突然看到一个相似人的回忆缱绻,有爱恋遗憾,也有一种错过的可惜和后悔……总之,情绪复杂到都无法解读。 沈城眼神一闪,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卿晚,似乎还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这个女儿:“不,你跟你娘亲一点都不像,她从来不会有你这么平和,即便是娴静,那也不是寻常人能接近的,永远……那么的高高在上。” 这个停顿的位置听起来好微妙,沈卿晚若有所思:“所以,父亲一定觉得刘姨娘更像个妻子,才会一直宠着她,给娘亲难堪,是吗?” 沈城苦笑了一下:“我可以给她难堪?你真是太高估我的影响力了,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放在眼里,从来没在乎过,又怎么会觉得难堪?” 闻言,沈卿晚顿时有些无语,也就是说,从小到大,很多特别幼稚的事情,实际上是沈城想引起她娘注意而做的? 这男人,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当然,现在这情况倒是特殊,终于在沈城身上看到了一丝属于男人的成熟,只可惜,已经晚了。 沈城现在的确是奇怪的,似乎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竟然有了几分谈心的意思:“而且,你错了,以前我也觉得你娘亲不会做一个好妻子,可是她把你教养得很好,我就知道,她是个好妻子,好娘亲,只是从来没有将我当成丈夫。” 沈卿晚眼神闪着莫名,沈城竟然有这样的感悟,是因为受伤,濒死的想法?还是很早已经就这么觉得了,只是没有表现出现。 “把我教养得很好?原来父亲这么觉得的,真是让晚儿受宠若惊。”沈卿晚轻笑,只是陈述一件事情,没有其他情绪,包括讽刺。 沈城全身无法动弹,脖子只能慢慢的,轻微的扭了扭,让自己把沈卿晚看得更清楚。 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沈城突然有些自嘲:“我们父女俩,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聊过天,谈过心,晚儿,你是不是恨父亲?” 沈卿晚无声的扫了沈城一眼,淡淡的说道:“没有。” 沈城沉默,不仅没有松一口气,表情还越来越苦涩:“说的也是,没有感情,也就没有恨,这一点,倒是跟你娘亲一模一样,淡漠得可怕。” “曾经我以为你娘亲根本就没有感情,对谁都是那样的,可有了你,有了顾家,我就知道,只是因为对象不同而已。” 沈卿晚静静的听着,似笑非笑:“原来父亲这么了解娘么?刚才,是你第二次看着我出神了,带着一丝回忆,上一次还是你帮祖母送礼物到蘅芜苑,我以为我看错了,那个时候,你也想到了娘亲是吗?” 上次沈城送了一套首饰到蘅芜苑,是老夫人让他来交好的,只可惜那套首饰还是母亲的。 当时她发现了沈城的异常,却没有联想到她跟母亲很像,勾起沈城回忆这件事情上。 刚才沈城又露出那样的神情,才让她突然联系起来。 “是。”出乎意料的,沈城竟然爽快的承认了,没有丝毫的回避隐瞒。 第四百八十四章 父亲出事4 沈卿晚轻笑:“父亲倒是第一次这么坦然,这么说,你对母亲根本不是无心,对刘姨娘也只是宠,没有爱,对吗?” 沈城默认了。 沈卿晚突然笑得很灿烂,仿若夜间绽放的幽昙,惊艳了星光:“这么说,你一直喜欢沈易佳,却从来不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是因为嫉妒?嫉妒娘亲对我的好?甚至,你根本无法面对我?因为我跟娘亲太像了,你看到我就会想到娘,你受不住是吗?” 话说这份儿上,以前有些不太明白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如果她真的只有十四岁,肯定不会理解沈城的想法,可她经历过一世,看过太多奇怪的人性,反而很能把握沈城的心理。 以前呢,沈卿晚一直以为沈家当初算计顾阳汐,只是因为顾家,沈城对顾阳汐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所以,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也有点想不通。 现在看来,沈城对顾阳汐根本就是情根深种,即便到现在依旧如此。 很多行为终于可以明白了。 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完全出乎沈卿晚的预料。 沈城眼神翻涌过后变得平静起来,自嘲的一笑:“这些也是你娘亲教你的?还是说,你自己已经能够看透?” 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你心底已经有答案,何必问?父亲不是知道,娘亲对不关心的人和事物,从来都是漠然的。” 沈城眼皮子颤了颤:“你娘,真的把你教得太好了……” 如果一切都是沈卿晚分析出来的,沈城第一次领悟到,自己的这个女儿到底优秀到何种程度。 突然之间,沈城有点明白心情不定的楚王为什么对沈卿晚那么宠爱了? 不是宠爱,而是爱,是发现了沈卿晚的美好,所以,楚王抓住了。 沈城是男人,还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种心动的感觉。 沈卿晚表情很微妙:“谢谢夸奖,娘亲一直很厉害。” “那你呢,就真的没有恨过父亲吗?”沈城突然有些不敢面对这个问题,其实想问很久了,可他没有勇气。 只有经历过生死,才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他知道沈卿晚现在的淡漠,却想知道曾经拥有过的,想知道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你说呢?”沈卿晚觉得这根本是废话,小孩子哪有不期待父爱的?特别是看到庶姐跟父亲的感情,哪有不羡慕的? 曾经她为了分得那么一丝宠爱,连母亲的很多教导都抛在了脑后,从而造就了自己前世的很多悲剧,她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所以说,重生了,她就不想再恨,太累了。 沈城苦笑,答案显而易见,是他想要的,却又开始深深的后悔着。 女儿成长的那些年,他都做了什么?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得可以。 “我以为,我那样对你,她会求我的……”沈城喃喃自语。 “你真的爱娘吗?确定不是因为娘亲的美丽和才名,觉得仰慕和占有?”沈卿晚忍不住说道。 这算什么事儿?从小到大不疼爱她,还故意疼爱沈易佳来刺激她,只是为了让顾阳汐向他低头? 顾阳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这么奇怪的幼稚想法好吗? 否则,为了自己的女儿,顾阳汐一定会求的。 “嗯?”沈城眼睛泛着疑惑,似乎很不明白沈卿晚的意思,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看来父亲居然不懂。”沈卿晚忍不住讥笑,搞了半天,沈城就算活了这个岁数,也不懂爱。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对顾阳汐到底是真的爱?还是仰慕占有。 沈城默然,被自己女儿嘲笑不懂爱的滋味,好微妙。 沈卿晚眼神一闪,轻笑:“既然都谈心了,那有什么就一次性说了吧!” “嗯!”沈城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也有一吐为快的冲动,有些事情他隐藏在心底很久了。 虽然从来没有想过,有生之年会放开心扉来谈的对象是自己不想面对的女儿,可这个时候已经止不住了。 沈卿晚放下手中书:“父亲还记得上次庶姐小产,老夫人装病,让我去见庶姐,回来之后却大病一场的事情吗?” 沈城想了想,脸色变了变:“娘,她在装病?” 沈卿晚笑了:“原来你不知道啊!老夫人在净尘寺虽然受到惊吓,可是底子不错,其实喝两幅安神汤就好了,根本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为了让我去见庶姐,装的。” “我若是不去,她就不好,我担不起那个责任。” 沈城胸口起伏大了不少,眯着眼睛调整呼吸。 他的确不管后院的事,没想到,一件小事,还有这样的内幕。 “然后?”沈城知道沈卿晚不是为了说这个,因为她以为他清楚。 “然后就是,我中了媚药。”沈卿晚欣赏着沈城突然睁大的眼睛,透着浓浓的不敢相信:“没想到是吗?还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和秦王合谋的,楚王身体的情况,你应该听说了吧!” 沈城眼睛再次大了一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再蠢也明白秦王给沈卿晚下媚·药都为了什么了,当时楚王的情况还没有暴露出来,可不代表不存在。 “当然,其他的都不重要,你现在知道也都是过去式,我只是想说,你知道当初王爷都想过什么吗?”沈卿晚可不是跟沈城讨论整件事情真相的。 沈城看着沈卿晚,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沈卿晚笑得温柔:“那媚·药不可解,我又不想王爷破功,让某些人的奸计得逞,最终是硬抗过来的,可王爷却说,如果我能好过点,他可以给我找个男人。” 闻言,沈城震惊的看着沈卿晚,满目盛装着不行。 他是男人,怎能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何等的锥心? 除非,段钰远对沈卿晚压根儿没有感情,才不会在乎。 可看起来是这样? 那相反呢?是爱到了怎样一种极致? 嘴里有些干苦,沈城似乎有些明白沈卿晚要表达什么了。 “所以,父亲,你若是真的对娘是爱,你怎么舍得她受伤?甚至伤害她最疼爱的女儿?还有顾家?最可笑的,为了吸引我娘的注意,你竟然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这是爱吗?你比说笑了,你这是自私,不管是你和老夫人设计娶我娘,设计圆房,都是为了你的私欲,甚至,你还为了让我娘对你低头,做那么多伤害。” “我看不到你对我娘的爱,只有你的私·欲,否则,你对我娘为什么连最起码的敬重都没有?你只想压弯她的脊梁,让她想你低头,让她最好是跟刘姨娘一样,专心的服伺你,成为你的小女人。” “如果是那样,你应该会很得意吧!甚至会觉得是你一辈子最成就的事情了,只不过,那样的女人你得到的还少吗?如果娘亲变成那样,还是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女神吗?” 沈卿晚一口气说完,带着无数的质问,却不是要得到沈城的回答。 答案她一定知道了,这样的男人她其实见过不少的。 或者说,秦王也是类似的男人,只希望女人永远为他而改变成他要的样子,成功之后又会觉得无趣。 不过,秦王比沈城强的一点就是,他打心底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更能掌控各式各样的女人。 而沈城,就耗在了顾阳汐身上,还没能成功。 很显然,沈城在这方面的经验低得可怜,即便是沈卿晚说得这么明白了,他都是茫然的。 很想不承认,可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沈卿晚拿起旁边的书看起来,仍由沈城思考,直到房内的烛火有些晃动,才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 沈卿晚眯了眯眼看那不正常飘动的烛火,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所以,没让沈城继续领悟感伤下去,沈卿晚突然说道:“好,那些过去的事情,不需要提,其实根本没有意义。” “我只想知道,父亲今天都在倚月楼见了谁?” 沈城被沈卿晚一席话说得心乱无比,很多事情他就没看透过,突然被棒头一喝,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不愿意太过明白,免得自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沈卿晚这么转移话题,沈城还有些迫不及待。 “那个人……我也挺意外的……”沈城一句一顿,似乎是说话有些累了。 可惜,他这句话没有说完,窗外“咻”的飞来几枚飞镖。 大部分都是冲沈卿晚而去,明显是逼得她必须自救。 其中两枚是冲沈城去的,很显然,对方知道沈城现在的情况,觉得要解决这个人,两枚都嫌多余,保险才这么做的。 沈卿晚淡定的看着那飞镖临近,不紧不慢的还翻了一页书:“幻儿?” “嗯,收到。”窗外传来一个女声,然后就是两道人影飞起,随即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沈卿晚坐着没动,左手衣袖一挥,冲她而来的飞镖全部震到了地上。 右手兰花指一弹,两根银针脱手而出,精准的撞击在了冲沈城而去的两枚飞镖身上,顿时卸掉了威胁,双双跌落在沈城胸口。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沈城感觉胸口震了震,让他闷了一口气,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脸上挂着震惊,沈城顿时有些惊惧:“这……这这……” 沈卿晚悠闲的弹了弹衣袖,分了一丝注意力在院子里的打斗上:“父亲还看不出来吗?你都这样了,还准备杀人灭口呢!最重要的是,你还不赶紧说打伤你的人是谁?” 沈城惊恐:“是冬池国的尚大人,不对,不是他打伤我的,只是今天在倚月楼见他而已。” 沈卿晚眯了眯眼:“父亲的意思是,今天约你见面的人,并不是打伤你的人?” 虽然她也想过这个可能,可第一时间怀疑的,肯定是见面之人,若非林扇有几把刷子,让沈城暂时醒了过来,岂不是还要让她兜很大的圈子? “不是。”沈城很急切的想要说明白,似乎生怕下一秒就死不瞑目,没人给他报仇了。 “到底怎么回事?冬池国的尚大人为什么约你见面?”沈卿晚想了想,若有所指的问道。 既然知道了沈城在卖消息给冬池国的五皇子,如果没看过,那个尚大人就是五皇子的人,所以说两人见面并不稀奇。 第四百八十五章 父亲出事5 沈卿晚只是想看沈城到底会说些什么?那样的秘密,他会带到地下去吗? “就是跟尚大人见面,然后正聊着,有个白衣人闯了进来,给了我一掌就离开了。”沈城终于给尚大人证明了清白。 否则,一旦沈卿晚查到尚大人头上,肯定还会平添一些误会。 毕竟,沈卿晚关心这件事情不是为了给沈城报仇,而是担心幕后针对段钰远。 冬池国的尚大人,有足够的理由做这种事情。 “只是给了你一掌?那位尚大人呢?”沈卿晚不解的问道。 大白天的会出什么白衣人,也不稀奇啊! 白天若是穿着夜行衣,恐怕很容易被发现吧!这完全不利于行事。 “被那人离开的掌风扫了一下,好像也受伤了,我没有看得很清楚。”沈城不确定的说道。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沈卿晚皱了皱眉:“有没有看到脸?” 沈城摇了摇头:“蒙着脸,不过他给了我一掌,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他手腕上有个刺青,或者是胎记?” 沈卿晚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什么样子的?” 沈城也知道自己想报仇就不能有隐瞒,否则真的要死不瞑目了,所以很认真的在回忆:“像一个什么兽类,四只脚,还有一条尾巴。” 闻言,沈卿晚顿时无语,这样的兽很多好吗? “什么颜色的?”沈卿晚觉得自己还是换一种问法。 “红色,棕色?所以看起来像胎记。”沈城忍不住有些羞愧,他真的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提供消息都是是而非,让调查的人很为难。 “哦!那你……到底和尚大人在商量些什么?”沈卿晚突的又将话题给绕了回来:“尚大人是冬池国的臣子,来凌祈做客,你如今在京兆尹工作,竟然不避嫌?你真以为皇帝那么信任你吗?” 沈城沉默了一下:“有些事情,晚儿,你还是不知道得好。” 沈卿晚沉默,沈城果然不准备坦白:“你以为,你一个人将真相带进坟墓里就一定没事儿了?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对方也是清楚的,若是他握有一些证据来威胁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不可能,我很小心,不会有证据……”沈城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问题,震惊的看着沈卿晚:“你……你连这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他瞒得很好啊! “你的确瞒得很好,可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可以猜。”沈卿晚冷笑:“真是很不巧,我今天才知道,你就出事了,我震惊到都没来得及想办法处理。” “诛九族啊,你是多希望我一起死?” 沈城急喘了几下,悲哀的闭上了眼睛:“不,我不想你死,你跟楚王,要好好的过下去。” “好好的过下去?”沈卿晚讽刺的话中带起了尖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惜我不信,我看过太多在死的时候也会拉一个垫背,倒打一耙的人。” “都以为用生命来指认的证据是最可信的,偏偏若是要害人,也是最可怕的,以为死无对证,任何黑锅只有背了。” “父亲,你以为凭我们的关系,我是该信你,还是不该?” “何况,你现在是躺着说话也不腰疼是吗?这样的话你说得倒是轻松,可这个烂摊子谁来帮我收拾?” “老夫人为什么会突然病重?” “要不要我来提醒你?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要不要我仔细给你说一遍?” “跟你交易的人为什么要老夫人的命?打的是什么主意?” 沈卿晚说着都笑了:“守孝啊,老夫人那里可以一年,你呢?亲生父亲,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下旨让我守孝三年,而三年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你居然让我跟楚王好好过日子?能好在哪里?” “父亲,你要是死了,相府也没了,这一堆的烂摊子,你让我怎么收拾?哪里可以好了?果然,你永远只是说得好听,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好过。” 沈城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卿晚,虽然被责骂了一通,他却生不起气来,因为沈卿晚说的是事实。 而一死百了,所有的事情却要沈卿晚一个人扛了。 不过,沈城最回不过神来的是,沈卿晚的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你……居然什么都知道?连我和他的交易都清楚,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捏了捏手心,沈城打了个冷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庆幸。 因为自己的女儿这么厉害,他反而放心了。 沈卿晚冷笑:“对啊,可是我宁愿不知道,因为知道了,我连最后一声父亲都快叫不出来了,从小到大你除了伤害,为我做过什么?就连辛苦将我生下来的,也是娘亲,你让我存在,也是一种伤害。我叫你父亲,你听得心慌吗?” “选秀之后,我被赐婚了,你又做了什么?还有秦王天,可你又是怎样打算的呢?” “我好不容易将老夫人的命拖着,甚至想办法让皇上继续这么撑住,最后还是没想到败在了你这里。”沈卿晚说得极为冷漠:“三年啊,楚王的身体只需要两年,你是男人,你觉得会有怎样的后果?” 沈城生生的承受着这些指责,双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的确,皇帝说赐他世袭的爵位,他就想不到其他了。 而且,他也没有想过自己原来活不长的。 昏迷一次,沈城醒悟,却发现对沈卿晚来说,事情有多么糟糕,可是,他除了不咸不淡的说几句祝福的话,有什么用? 哀伤的看着沈卿晚,沈城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为她做过哪怕一件值得说道的事情。 沈卿晚终于将积累了两世的话说了出来,心情彻底平静了。 淡淡的看着沈城,沈卿晚轻笑:“不过,没什么,习惯了就好,其实从老夫人病危之后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沈城一个用力,突然咳嗽起来:“让我见见楚王,让我见他。” 沈卿晚漠然:“不用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刚刚才说过了,有些人死前说过的话很沉重,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我欠他的够多了,不需要你再插一脚。” 沈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撑起了半个身子:“你欠他的?为什么是你欠他的?” “拜你们所赐啊!”沈卿晚说得意味深长,无论是前世的错过,还是今生的保护,那都是拜相府所有人所赐,有因才有果。 前世若非刘姨娘成为了相夫人,不是沈城和老夫人给了沈易佳的底气总想算计她,将她踩在脚下,又怎么会落选后去做了张妃的大宫女。 这样,她跟段钰远又怎么会错过一辈子? 沈卿晚悟了悟胸口,每次一想起这些就难受,心痛,这辈子就是从选修之前开始改变的,所以,结局完全不同了。 并没有刻意去改变,却又彻底改变。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抚了抚沈卿晚的墨发。 沈卿晚一惊,回头对上段钰远的温柔。 段钰远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脸:“对你好而已,你受着就行,哪来这么大的负担?” 抬头看了看沈城:“不知道丞相见本王要说什么?” 沈卿晚一把揪住段钰远腰间的衣服:“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是这样关键的时候。 段钰远拍了拍沈卿晚的手背,掰开她的手指,用温暖的掌心包裹:“这话题转移得很僵硬,我不吃这一套,聪明如你,会看不出丞相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吗?” “我倒是想听听,他最后能说些什么?”段钰远转眸,看着沈城,读懂了一些男人才明白的意思。 “不要,有些人死之前说话不可信的……”沈卿晚着急,她最怕沈城死之前还来个什么拜托,让段钰远为难。 偏偏这样还以为帮她做了一件事情,以为就可以放心的离开,还清了所有吗? 现在段钰远才是她在乎的人,沈城算什么?让他死得放心?她似乎从来就没有想过。 尤其,这种放心还是建立在段钰远的为难,她心痛的基础上,她根本就不需要沈城自以为是的关心和帮助。 抬眼看着沈城的悲伤,沈卿晚愤然的说道:“你既然已经漠视了我一辈子,那就请继续漠视下去,我不需要你现在来对我好,你的自以为是让我很为难。” “我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你不要再来加一点。” “你想自己死得瞑目些?可惜,我没有那样的好心满足你,我从来都是这么歹毒……” 这话说得有些过,沈卿晚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堵上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带着心疼,沈卿晚突然平复了下来,刚才,似乎太过激动了。 段钰远轻轻舔了舔沈卿晚的唇,放开她说道:“你这样,我也是会心痛,不过是几句话,我听了不一定要答应,答应了不一定要做到,他不是你,怕什么?” 他的承诺只对沈卿晚有效,其他人,信不信守诺言,他说了算。 闻言,沈卿晚不由得哑然。 抚了抚她耳边的话,段钰远缱绻的说道:“所以,不要那么说自己,也不用太过紧张我,我不是小孩子。” 沈卿晚被逗笑了,忍不住给段钰远一个白眼:“十七岁都不到,都还没有长大呢?” 段钰远蹙眉:“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是个没长大的不成?” 沈卿晚斜眼:“差不多。” 段钰远顿时被噎着,心塞塞的,他哪里像小孩了? 段钰远摸了摸下巴琢磨,貌似太后和母妃不都经常心疼他过于成熟吗? 这是不是太矛盾? 已经平静下来的沈卿晚最终还是被段钰远劝出了房间,里面只剩下两个男人。 沈卿晚在门口徘徊了一下,回身去了书房,既然已经答应了出来,她就不会再去玩偷听,要听就赖在里面光明正大的听了。 见沈卿晚离开,段钰远才回神坐到沈城的床前:“丞相可以说了,不用担心,刚才晚儿的情绪是有些不太稳定,可平静下来就好了。” “真是……从来没见晚儿这么激动过。”段钰远喃喃自语了一句,心口是甜的。 因为一切的起因,都是为了维护他而已。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丞相1 “你说得对,我也没见过,哪怕是小时候,她也从来不哭。”沈城靠在床头,无比的感慨。 “那是因为哭也没用吧!”段钰远看着沈城说道:“我倒是挺佩服岳母的,能将晚儿教得这么优秀。” 沈城眼神一闪:“她娘,的确很厉害,看来,我倒是听不到王爷叫一声岳父了。” 段钰远嘴角勾了勾:“等晚儿什么时候能叫你爹,我也不吝啬。” 沈城惊讶的打量着段钰远,这话的意思是,不叫只是因为沈卿晚并没有心甘情愿的把他当爹? 沈城这才注意到,沈卿晚一直在叫他父亲,到刚才都没有改口。 突然间觉得好难受,沈城感觉呼吸都有点不通畅。 段钰远用我,而不是本王,其实就已经看在沈城是沈卿晚父亲的份儿上,沈城拿什么要求更多? “或许你理解错了,因为晚儿承认,我才会把你当岳父,而不是因为我叫你岳父,反过来让晚儿承认你,在这件事情上,我肯定跟着晚儿走的,你就别打主意了。”段钰远不以为然的说破沈城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叫了岳父,估计沈卿晚这声爹也没跑了。 沈城张了张嘴,神情有些恍惚,这种互相替对方着想的心情,他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即便是刚才沈卿晚都说了那么多,他刚才也潜意识的想要用段钰远来影响沈卿晚。 结果,他又想错了。 段钰远不是不能影响沈卿晚,而且不愿意去影响。 “其实我也知道你要说些什么,关于晚儿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要我的承诺,我不会舍得伤害她的,哪怕就是你刚才的那点小心思。”段钰远好整以暇的说着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只可惜对象有点奇怪。 沈城愣了愣:“所以,在你看来,我只是想让她叫我一声爹,也是一种伤害吗?” 段钰远额首:“那是自然,只要她不愿意,用感情绑架的行为,不论大小,都是伤害。人之间是,也不是万能的理由,我也认同晚儿这个观点。” 不是说,你要死了,谁都必须得答应你所有的为难。 是朋友,是亲人那自然没得说。 可对方本身就是个不能原谅的人,都凭什么? 好吧,就当他们同样的心肠恶毒,没有同情心吧,段钰远一直觉得自己跟沈卿晚是一类人,他对此表示荣幸。 沈城表情带着一丝茫然,很明显是不懂两人这么维护对方的心,或者说有些羡慕后悔,如果当初他也能这样对顾阳汐,是不是他们就有另外一种结局? “好,看着你们这样,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都比我更懂爱。”沈城喃喃说道:“我说得多了反而是一种笑话。” 说什么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根本做父亲的资格和立场。 “是珍惜,你没学会珍惜,所以不懂爱,有时候你珍惜了,慢慢就会爱了。”段钰远嘴角一勾,眸色潋滟,整张脸在烛光中多了一丝妖冶。 “其实我听晚儿说过,岳母有了晚儿之后,也想过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如果你能珍惜,而不是做一些幼稚的刺激把戏,或许,你们能白头到老,相携一生。”段钰远淡淡的说着,言语之间对最后八个字看得很重。 沈城愣了愣,表情带着难以置信:“她,想过跟我好好过日子?” 段钰远点头:“确实如此。可惜你不懂,两个人过日子,就不要有其他不相干的人在,从小到大,晚儿挨了刘姨娘多少算计,你都知道吗?” “如果不是你的纵容,刘姨娘和沈易佳敢对晚儿做那些事情,你甚至都不知道,晚儿的身体刘姨娘损坏了底子,将来要做母亲都会很难,起因就是你当初撤掉了蘅芜苑的小厨房。” “你现在还想算计晚儿叫你一声爹吗?我也想问你,你受不受得住?” 沈城惊讶过后,气愤的垂了一下身下的枕头:“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当初夫人若不是她,也不会……” 沈城后面半句戛然而止,段钰远听得眼睛一眯。 沈城悲伤不已,原来顾阳汐想过好好相夫教子的,原来还有那么多让人心碎的真相都是他不知道的,原来……好多的事情,他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 枉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得明白,还每天自以为是的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不会什么?到现在了,你还要替那个女人隐瞒?”段钰远不满:“告诉你,晚儿一直怀疑她娘亲的死有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还要帮刘姨娘和沈易佳到什么时候,既然如此,何必在乎晚儿要不要叫你爹?那不是你的妻子和最疼爱的女儿吗?” 沈城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没有,我沈城这辈子最爱的只有顾阳汐,原本想不让晚儿费心,既然她都有所怀疑,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我也怀疑夫人不是正常死亡,她好像中了毒。” “中毒?”段钰远惊讶:“这什么情况?” 沈卿晚是亲眼看着顾阳汐入棺的,会有什么症状,她当时不懂,可是跟百里夙学了医毒之后,也应该懂了啊! 既然沈卿晚没有发现,那证明顾阳汐的尸身被伪装得很好。 沈城摇了摇头,有些恨自己什么都不懂:“我只是怀疑,其他的并不是很清楚。” 段钰远哑然,这个男人,当真是关键时刻就不管用。 特么的就想揍他一顿,哪怕现在看他无比虚弱,也完全没有同情,可以下得去手。 “那你知道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会被一个女人左右?”段钰远顿了一下问道。 他没有听到前面的话,所以不太清楚沈城那纠结的心理。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会充满鄙视吧! 因为不敢面对,就纵容其他人对沈卿晚的伤害,估计劈了沈城的心都有了。 沈城苦笑:“我也不知道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样,一根筋的走到低。” “那你刚才的意思,岳母的中毒跟刘姨娘有关?” “我不知道。”沈城整个人是茫然的。 段钰远:“……” 跟这个男人说话,绝对有想弄死他的冲动。 估计是感觉到了段钰远的怒气,沈城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很多事情我都是猜的,我也在查,可是没有任何线索,这么多年,我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段钰远睥睨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鄙视:“那你说说你的猜想。” 沈城也不由得松口气:“夫人在生孩子之前,身体一直不错的,生了孩子之后,就急速败坏了起来。虽然说,不管是太医还是夫人都道这是生晚儿的时候有些难产,可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夫人身体不错,生晚儿也很快,不应该难产的。” “后来,夫人死之前我看到她吐的血,似乎有一丝蓝色闪过,我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可总是无法说服自己当成不存在。” “经常做梦,我都会梦到那丝蓝色……” 沈城说着也忧伤了起来:“其实,夫人死之前我问过她的,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段钰远冷笑了一下,就表面上的调查来看,顾家的覆灭跟沈城有点关系,别的不说,当时沈城见死不救,恨不得赶紧撇清了关系的行为就足够让顾阳汐寒心了,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么多? 当然,这些刺心的话现在说没意思,段钰远也就是想想。 沈城看起来是一朝醒悟了,可更加显得以前的行为特别矛盾。 “现在看来,我怀疑的一直没有错,可现在提这些我也没有证据,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其实我想跟王爷说的,另外有些事情,关于冬池国……” 段钰远诧异,所以沈城这才是见他的目的?好歹有点用的感觉。 沈卿晚在书房发呆,直到阿木敲门说,段钰远和沈城都让她过去,这才回神过来。 进屋就看见沈城已经极度虚弱,喘气不过,呼吸困难。 沈卿晚动作顿了一下走过去,惊疑不定的打量了段钰远好几眼。 不过,段钰远伪装得太好,什么都看不出来。 “晚儿,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沈城捂住胸口,苦笑的说道。 沈卿晚眼神闪了闪:“没什么,早一点迟一点都一样的。” 段钰远点头:“她是楚王妃,是我的王妃,谁都改变不了。” 仿佛得到承诺一般,沈城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其实就一件事情,我娘,你的祖母,希望你们能放过她,我知道我们都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不想你祖母还要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个,可以吗?” 看到沈城的小心翼翼,沈卿晚很有些不习惯:“现在对我来说,一个和两个,的确没有太大的区别。” 沈城的意思很明确,希望能让老夫人不要在醒过来知道他身死的事情。 老夫人一辈子最在乎这个儿子和相府,若是一夜之间全都失去了,那该是怎样的痛苦? “老夫人的情况是有迹象的,一起守孝,时间不会叠加。”段钰远表示同意。 如果沈卿晚要为沈城守孝,那老夫人的时间也没有关系。 没想到,沈城对老夫人还是真孝顺的,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很混蛋。 “我……”沈城满足的笑了,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吐了一口大血。 “嗯?”段钰远惊讶。 沈卿晚看着那摊血,眨了眨眼:“蓝魅?连吐出来的血都有一丝蓝色?” 闻言,段钰远和沈城对视了一眼,仿佛突然发现了线索,有些措手不及。 沈城刚刚还在说,顾阳汐死之前吐的血有蓝色。 那抹蓝色很妖冶,仿佛带着一丝蛊惑,不会让人看错的。 不过,几个呼吸间,却消失不见,变成了正常的血,完全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沈城突然笑了:“原来如此,是蓝魅吗?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可能够跟夫人死在同一种毒之下,我也满足了……” 沈城这句话说到一半,脸色瞬间潮红,再然后迅速退去色彩,变得苍白泛青,眼神的光一点点散开。 怔怔看着床边的沈卿晚,沈城艰难的张了张嘴:“晚儿,对……不……起!” 说罢,眼角溢出一滴悔恨的泪水,他做了好多的错事,仿佛就没有对的。 如果他不是那么蠢,懂得珍惜,是不是就能跟顾阳汐好好过一辈子了? 可惜,他都没有后悔醒悟的机会。 沈城心里想到了很多事情,都是他对顾阳汐的记忆,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知道过的内心。 看着沈城闭眼,段钰远回头望向了有些呆愣的沈卿晚。 “晚儿?” 那毫无预警溢出的泪水,吓了段钰远一跳。 伸手用指腹抹过她眼角的湿润,段钰远有些心疼:“想哭就哭吧!忍着做什么?”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丞相2 沈卿晚眼睛盛满了水雾,视线有些不清楚,茫然的看着段钰远,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哭。 “他……”沈卿晚感觉嘴巴有些干燥:“最后那句说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了问题,可是来不及细问。 段钰远抱着沈卿晚,将她的头压向胸口:“先处理丞相的身后事,其他的,我们另外找时间再谈。” 在这五月初三的半夜,丞相府挂起了白布,整个相府的气氛变得压抑诡异起来。 刚躺下的乔英知道消息后,整个人都傻了。 同时傻了的,还有诸位姨娘。 她们都知道沈城受伤似乎很严重,可完全没有想过当家支柱说没就没。 谁都没有做好准备,直接喪夫。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正当众女人快要哭晕在床前时,看护老夫人的金嬷嬷反倒是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六小姐,夫人,老夫人她……醒过来了。” 沈卿晚红着眼还有些恍惚,听到这话顿时惊醒,暗道不好。 莫非这是独属于母子之间的感应?沈城的去世,将老夫人给惊醒了? 沈卿晚第一时间奔向了松寿堂,却看到老夫人瞪着幔帐顶,泪流满面,老泪横秋。 站在床边,沈卿晚却不知道说什么,要强了一辈子的老夫人,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啊啊啊……” 仿佛突然发现沈卿晚的存在,老夫人眼珠子动了动,冲沈卿晚发出了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拖着这么久,一直用五百年的人参吊命,除了一些汤汤水水,没有吃过什么的东西,现在已经是皮包骨了。 红艳这种毒虽然解了,可身体早已经油尽灯枯,说话都显得无比困难。 经历了沈城的大彻大悟,沈卿晚对上老夫人眼中那急切的精光,仿佛就要被算计的汗毛陡竖,忍不住有些索然无味。 老夫人很明显的就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那类人,她现在恐怕正算计着什么,只可惜不能说话。 沈卿晚表情漠然:“不知道祖母想要说什么呢?昏迷了这么久,总算是醒了啊!” “啊啊……”老夫人瞪着沈卿晚,只会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那眼神,似乎在强烈谴责她的不孝。 沈卿晚嗤笑一声:“我知道了,祖母一定是想孙儿了,晚儿这就去叫弟弟过来。” 提到孙儿,老夫人表情顿了顿,原本不是这个意思的,也无法反驳。 殊不知,沈卿晚是不想应付她,何况,沈城死的时候只有她在,这老夫人有事儿,可不能还是只有她在。 否则,有心人一传,她指不定还会背负什么名声呢! 反正,老夫人现在不能说话,再有什么算计,她不接招就是,就当完全不懂。 沈卿晚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嬷嬷,让人去将刘姨娘和沈子钰请了过来,顺带的那些姨娘想要过来也不阻止。 结果很明显,所有人都盯着一双红眼睛过来了。 老夫人看到了众人的悲伤,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有些厌烦。 年纪大了,不喜欢看到别人在面前哭哭滴滴的,她这还没死呢! 沈子钰整个人有点懵,父亲突然没了,连老夫人看起来时日也不多,原本的两大靠山瞬间倒塌,沈子钰觉得好无所适从。 “祖母……”沈子钰无措的眼泪流下来了,整个人慌乱不已。 沈卿晚站得离床边远一点,将位置全部留给了别人。 老夫人那算计的满满恶意,她深刻的感受到了,不想靠得太近。 其实大家也看出来了,老夫人根本不是好起来了,同样是一种回光返照。 而且,因为身体太过败坏,连说话都不成了。 老夫人吃力的抬手摸了摸沈子钰,想要说什么,才发现她是真的不能说话,一时之间有些急,冲着沈卿晚的方向咿咿呀呀。 不过那个方向还有乔英和刘姨娘。 众人都会错了意,看向了两人。 乔英点了点头,握住老夫人抬起的手:“母亲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子钰的,相爷也放心。” 这话一语双关,可谁都不敢说,相爷还走在老夫人前面。 老夫人点头,继续冲沈卿晚伸手,刘姨娘则以为是叫她,立刻握了过去:“老夫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急切又不甘的看着沈卿晚,整个人激动了起来。 沈卿晚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夫人,不能说话还想让她答应什么? 幸好不能说话,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真是避无可避。 到死都不放过她,跟前世一模一样。 只不过前世的时候,老夫人临死还会说话,逼着她答应了一堆事情。 所以,老夫人现在说不出来,她也知道是些什么内容。 看老夫人一直很激动,众人也知道她有什么要交代,每个人都过去说了话,却不能让她安心。 沈子钰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嚎啕大哭了起来:“祖母,你不要死,爹已经没了,钰儿不能还没有了祖母啊!” “子钰!” “钰儿。” 乔英和刘姨娘尖叫了一声,谁都没有想到最后是沈子钰将事情爆了出来。 老夫人突然不动了,眼神终于不再看着沈卿晚,僵硬的动了动,整个颤抖起来,嘴巴哆嗦:“没……没了……” 老夫人一阵抽搐,整个人就那么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众人尖叫了一声,乔英惊恐的伸手试了试呼吸,脸色一白,眼睛一红。 沈卿晚有些诧异,老夫人这算是被沈子钰给气死了么? 在场最了解老夫人的,恐怕还非沈卿晚莫属。 老夫人最后突然能说话了,却只说了三个字,沈卿晚却知道她是想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可惜,这消息分明太过惊吓,老夫人那口气竟然没有提上来。 众姨娘顿时哭得不能自已,丞相府一晚上死了两个大家长,这日子还怎么过? 沈卿晚看了一眼惊呆的沈子钰,不得不让人第二次发丧出去。 这大半夜的,一连接到丞相府两次发丧,很多人都懵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说万寿节已经过了,发丧也没问题,可不少人第一时间想到了沈卿晚和段钰远的婚事,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起来。 这也没几天了啊,是要往后拖的节奏? 行宫内,玉熙公主一脸严肃的进了尚大人房间,尚大人整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就不是很好。 一听有人进屋,尚大人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坐了起来:“公主,怎么样了?” 玉熙公主深呼吸一口气:“情况很不好,丞相死了,连老夫人也跟着去了,整个相府挂满了白布。” 尚大人惊呆了,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那个要杀丞相的到底是什么人?” 玉熙公主摇了摇头:“不知道,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今天下午是你约了丞相去倚月楼的,虽然有过伪装,但是看到的人不少,楚王迟早会查到你头上。” “可是那个白衣人,谁都没有看到,丞相现在死无对证,听说之前根本没有醒过来,所以,你这顶黑锅背定了,就算你也受伤了。” 尚大人捶了一记:“没事儿惹了一身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丞相只是游离在全在外的人?谁会大张旗鼓的杀他。” “丞相没本事,可他有个厉害的女儿啊!”玉熙公主冷笑,想到皇帝跟她们所做交易就知道了,沈卿晚可没有在圈子边缘。 只不过,这件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她不能拿来做证据。 “本公主给你说过,不要以为对付不了楚王,你就觉得沈卿晚好对付,现在呢?无端惹了一身祸,你要怎么圆?” 玉熙公主似笑非笑的说道:“丞相是在倚月楼受伤,回去后死的,就算沈卿晚和他的父女关系再不好,也一定会查的,你想过怎么脱身没有?” 尚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还请公主救微臣一命。”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何必管楚王会怎么样? 丞相府那摊子破事儿根本就沾不得。 以倚月楼的安全问题,尚大人打死也想不到会这样。 就算将真相公布于众,倚月楼也肯定不会承认的,旁人还会说他污蔑倚月楼的声誉。 玉熙公主若有所思:“为今之计,你得先去找王爷和沈家小姐解释清楚,而不是等他们查到头上才解释。” 尚大人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这么说也没错,可要向沈卿晚低头解释,他总觉得有点不能接受。 玉熙公主看穿尚大人的心思,冷笑:“本公主只是帮忙,做不做在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大男人主义的心态不放,那也怪不得谁。 其他使团也得到丞相府的消息,忍不住有些莫名其妙。 老夫人去世就算了,反正在这之前就说病重的,已经躺床很久。 年纪大的老人家嘛,会有这样的事情很正常。 可是,丞相呢?正值壮年,难不成真被女人榨干了不成? 从倚月楼回去就没了,死得很难看啊! 原本丞相跟大家没什么关系,若不是有沈卿晚那侧妃的身份在,只怕众人不一定会关注,更加别说祭奠了。 可现在,看在沈卿晚和楚王的面子上,连别国使团都准备过府上两炷香。 沈卿晚一宿没睡,帮着乔英在做身后事,不出意外的,还没有到天亮,就接到了皇帝的口谕,婚期延后。 至于理由,现成的,大家都明白,皇帝也不用抓头皮了。 虽然不是明确的圣旨,可口谕也差不多。 沈卿晚哭笑不得:“这皇上,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乔英和其他姨娘知道后,竟然还跑来安慰沈卿晚,就说她年纪不大,三年后,也不算什么的。 沈卿晚更加无语,她看起来像是很伤心的样子。 幸好姨娘们都是一个个来的,沈卿晚还有空跟九姨娘聊了几句。 “你放心,等事情过后,我会让母亲放你们出府,你可以回家了。”沈卿晚知道九姨娘一直在等待时机,最近都深居简出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时机竟然是这样的。 九姨娘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我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心情也有些复杂,我以为,他这辈子还有很长,我不能名正言顺的离开,肯定会有不少破事儿,谁知道……” 沈卿晚沉默了一下:“人有旦夕祸福。” 即便是前世,沈城也不过是多活了几年,可到死都没有醒悟,这算什么? 比较起来,今生在最后悟了,也不知道更好还是更坏? 九姨娘也没有假惺惺的劝沈卿晚什么,毕竟具体的事情多少知道些。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丞相3 “六小姐待字闺中,也算好的,女人最舒服的日子,就是未嫁之前了……”九姨娘忍不住有些怀念。 “这话还算动听,今天来的人都以为我很伤心呢,不断的安慰。”沈卿晚挑眉:“那感觉,好像时间一长,楚王就一定会抛弃我,不会娶我一样。” 说得多了,她都快当真了。 “也是有嫉妒吧,六小姐能想得开就好了。” 将九姨娘送走,沈卿晚一回头就看到段钰远坐在桌边,拿着她喝过的那杯茶送到嘴边:“都以为我会抛弃你?” 沈卿晚翻了个白眼:“你又听了多少?” 段钰远轻笑:“也没有多少,刚刚好而已。” 放下茶盏站起身,段钰远伸手将沈卿晚抱在怀里,手指把玩着她柔顺的长发:“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对了,老夫人怎么突然也去了?” 沈卿晚依靠在段钰远胸口,闭着眼睛放松了自己:“我也不知道,父亲去了之后,她突然就醒了,人的潜力,在很多时候是无法解释的。按理来说她的确不会苏醒才对。” “然后就是,相府大少爷说漏了父亲的事情,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 段钰远顿时有些无语,沈子钰到底是出来做什么的? “当时的情况,对你不利?”段钰远若有所思。 “嗯,幸好老夫人不能说话了,她应该是想让我答应什么吧!不稀奇。”沈卿晚挑眉:“老夫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丞相府了,肯定是希望我答应她保住丞相府。” 段钰远挑眉:“果然,你是对的,有的人即便是将死,都不一定善。” “或许这对她来说是遗愿,是善心,只是不会考虑对别人来说有多麻烦。”沈卿晚轻笑,反正她已经领教过了。 两人都是一晚上没睡,正说着,阿木在门外说道:“小姐的,二姑娘回来了,正在灵堂上哭呢!” 段钰远皱眉:“这些人,就不能让你休息一会儿吗?” 沈卿晚从段钰远的怀里抬起头来,能够感觉到他的心疼:“没关系,她要是不来,我才奇怪呢,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算来得晚了。” 接到消息肯定是半夜,以沈易佳不化妆就不出门的个性,肯定会收拾妥当,哪能不花点时间? 段钰远摸了摸沈卿晚发顶,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情就没完没了。 沈卿晚换了一身素衣,来到灵堂前,远远就能听见沈易佳的哀嚎,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发现刘姨娘竟然还没有她来得快,现在都还不见人影,沈卿晚有些意外。 靠在门边,沈卿晚就那么看着沈易佳表演,猜想着她这次的目的。 已给无利不起早的人,沈卿晚很难相信沈易佳表现成这样是没有想法的。 沈易佳见沈卿晚居然不靠近,心下也有些愤然,有点下不了台来。 自个儿哭了一会儿,也小声了许多,回头看了看沈卿晚:“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父亲他,身体不一直是好好的么?” 沈卿晚翻了个白眼:“庶姐这话可就一点好听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父亲在倚月楼受了很严重的伤,你这是在质问我吗?还是觉得父亲的死跟我有关系?庶姐若是不相信,可以叫太医作证的。” 早防着沈易佳这一手,沈卿晚布置得很干净。 沈易佳愣了愣,原本准备好的话竟然说不下去了。 有些事情真相她是真的不知道,原本还想以此来抹黑沈卿晚,谁知道,她的这位妹妹比前世还滴水不漏。 沈易佳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前世老是能钻沈卿晚的空子,得到一些好处,不过是有人帮她而已。 比如老夫人遗言,比如云沐风的面子等等,沈卿晚不在乎,自然仍由她折腾,这姑娘还真以为自己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如今哪怕是被秦王妃折腾得抹掉了一些棱角,在面对沈卿晚的时候,沈易佳也条件反射的怪罪起来。 不管什么事情,先把责任往沈卿晚身上推就对了,完全成了一种习惯。 沈卿晚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所以早就有一万个理由等着了。 “那祖母呢?祖母可没出过门。”沈易佳不甘心的说道。 沈卿晚冷笑:“有些事情,庶姐还是打听完消息再来‘质问’我吧!祖母病了那么久,庶姐可有回来看过?现在才来关心不嫌太晚了?而且,祖母为什么会突然去了,你还是问问你的好弟弟吧!” “当时那么多人看见呢,你也敢往我身上揽?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呢?” “庶姐还是好好哭灵,要么就将事情搞清楚了再来说话,否则,祖母和父亲泉下有知,也会不高兴的,当然,我也不高兴,那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卿晚见沈易佳没有别的话可说,便打算回避了,现在她可不敢跟沈易佳单独见面还靠得太近。 沈易佳完全被噎着,愣愣的看着沈卿晚离开,原本在来之前想好的事情彻底推翻,有些无力。 “姨娘还是别忘了王爷的交代,你能不找六小姐的麻烦么?竹叶是个旁观者,也就看到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闹。”门口的一个丫鬟等沈卿晚走了才说道。 竹叶是秦王的人,这次是特意被吩咐陪沈易佳回来的。 别的都还好说,就是为了看住沈易佳,让她别乱来。 竹叶对整件事情充满了无语,因为有沈卿晚在,她不好说话,结果沈易佳就闹事儿了,真是一点不省心。 以前总是听沈易佳说这位嫡妹如何如何傲慢,对其他人各种看不起之类的云云,可竹叶完全没看出来,反而只瞧见沈易佳在找麻烦。 没有理会竹叶的话,沈易佳平复了一下心情,跪在灵前若有所思。 看来,她打算将一些脏水往沈卿晚身上泼是行不通的了,沈卿晚分明有了准备,那么,她还是赶紧将东西拿到手才是正道。 沈卿晚认出跟沈易佳回来的那个丫鬟是秦王的人,找了个看灵的下人问道:“二姑娘回来,有没有问什么?” 那丫鬟恭敬的低了低头:“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如今的丞相府,连乔英的威信都比不上沈卿晚,所以,做下人的都知无不言。 “怎么奇怪了?”沈卿晚较有兴趣。 “二姑娘问,相爷到底是怎么死的?还问老夫人死之后,有没有人从里面拿走什么东西之类的……”那丫鬟咬了咬唇,前一个问题还好理解,后面一个怎么听都挺怪异的。 “哦!”沈卿晚恍然,她终于知道沈易佳目的在哪儿了? 肯定是前世落在沈易佳手上的那些遗产,特别是老夫人收藏的首饰,应该价值不少。 不过,沈卿晚现在知道,老夫人手里还有一批银子,是沈城这些年孝敬的。 老夫人不怎么出门,又没有什么花销,倒是全部攒了起来。 前世沈易佳就得到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其实被金嬷嬷给拿走了。 因为这笔银子,其他人不太清楚,金嬷嬷是知情者。 原本沈卿晚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一直没有放松对松寿堂的监视,第一时间发现了金嬷嬷的异常。 老夫人一咽气,金嬷嬷马上就像将这笔银子给偷渡出去,被沈卿晚截下后才知道来历。 走在路上,沈卿晚笑了一下:“跟了秦王那么久,不是知道我身边有高手?要拿点东西,还需要过明路?反正别人不清楚内情的好么?” 看沈易佳急匆匆的回来,如此卖力的表演,只是为了老夫人那些首饰? 沈卿晚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那都是毛毛雨好吗? 沈卿晚刚走,刘姨娘就过来了,自然是为了看一看沈易佳。 母女俩抱着痛苦了异常,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沈易佳最终还是问起了真相,刘姨娘眼睛都哭肿了:“你爹被带回来就伤得很重了,太医都说不过是拖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 刘姨娘对沈城还是有很深感情的,毕竟是这么多年生活的全部。 沈城突然去了,刘姨娘是真有种天塌下来的伤心。 抽泣着说得断断续续的,刘姨娘还嘱咐道:“老夫人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提,若非钰儿说了不该说的话,你祖母或许还能多活些日子,当时很多人都看到的,闹开了,对钰儿没有好处的。” 若是传出去,相府大少爷将自己亲祖母给气死了,名声可就彻底坏了。 孝字当头,其他蠢事做得再多也比不上这么一件,足以让人身败名裂。 沈易佳问了一下细节,终于明白沈卿晚的依仗是什么了。 憋气的说了一句:“弟弟,真是太不懂事了。” 这样一个把柄,还被那么多人看到,难怪她没办法将事情扣在沈卿晚头上。 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沈易佳这才没有先问。 旁边听到过程的竹叶除了翻白眼,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实在不明白自家主子当初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只会在自家横,能数出半个优点么? 既然知道了沈易佳目的,沈卿晚就想使坏,便让顾幻趁着还没有天亮,去松寿堂将老夫人的首饰拿走了一半。 老夫人的收藏本来就没有前世多了,特别是原本顾阳汐的那部分,被沈卿晚找着各种理由一点点要走。 这下可好,再被沈卿晚拿走了一般,沈易佳看到东西会不会哭? 对沈城的书房,沈卿晚也不放心,连夜让段钰远的人帮忙将那些特别珍贵的先搬去了王府,剩下的,再慢慢来。 没办法,身边的狼太多,不先下手为强就没有了。 至于沈城隐藏的银子也被沈卿晚找了出来,将近一百万两,真是相当富有。 看到那藏银子的地方,沈卿晚强烈怀疑,前世某两个败家的,因为将书烧了,所以连带的将银票一起给焚毁,这损失好可怕。 谁会想到沈城竟然是个爱书如命的人,银票全部藏在那些孤本里。 段钰远的人将书本带走后,花了些时间才把银票全部取出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没找到的,指不定将来看书就总是能发现一些惊喜。 做完这些,沈卿晚淡定的看着沈易佳演戏。 因为天亮之后,就有人来祭奠,乔英为主,她这个未出嫁的女儿该是为辅的,可沈易佳很积极,就让她了。 既然沈易佳要表现她的孝心,沈卿晚也不能拦着。 何况,每个来的人都对她报以同情怜悯的眼光,沈卿晚虽然不在意,可没有给人看戏的爱好。 看来皇上这一记口谕,也是人尽皆知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识好歹1 后来段钰远光明正大的过来,沈卿晚就跟着离开,背后还有一溜看笑话的眼神。 “我怎么觉得,所有人现在看我,都认为你要跟我摊牌呢?”沈卿晚叹气,别人家的笑话果然是最好看的。 “摊什么牌?”段钰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从来没那么想过,自然不会领悟。 “抛弃我啊,你现在把我叫走,表情还带着严肃,像极了要跟我说清楚的情况。”沈卿晚啧啧了两声,不要低估了群众的想象力。 段钰远看了看天:“我表情严肃?” 不都是这样的吗?今天还有这样的解读? “算了,那都是他们的想法。”沈卿晚将段钰远领到了自己院子,偏僻安静。 “今天早上,有人来找我了。”段钰远说起了正事儿。 沈卿晚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天祥国的那个尚大人?” 段钰远一副就知道你能猜到的表情:“他以为我们不知道真相,不想倍黑锅,所以来解释。” “是吗?”沈卿晚轻笑,这个尚大人直接找段钰远,而不是来祭奠的时候找她,可见对女人不是那么入眼。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并非什么重要的人。 如果不是沈城死之前已经好好聊过,沈卿晚应该会怀疑他的。 只是她又并非不明就里的人,哪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扣了这黑锅,让真凶逍遥法外? 沈卿晚挑眉:“那他们有没有怀疑的人?另外,他有没有说,当时究竟跟我父亲聊了什么?” 段钰远摇了摇头:“他说,当时什么都还来不及聊,那白衣人出现得突然,离开得更快。” 沈卿晚眯了眯眼:“倒是个老狐狸,什么消息都不提供就想脱罪。” 段钰远点头:“可不就是这样?不过,这不是好时机,就让他先放心一会儿好了,我没有多问。” 沈卿晚叹气:“等出了殡再说吧!” 段钰远盯着沈卿晚,突然笑道:“你是不是很想嫁给我?” 沈卿晚扫了段钰远一眼:“其实也可以不想的,反正现在整个相府我说了算,哪怕没有了爵位,也没关系,好歹当家做主了。” 段钰远脸色一黑:“那你还是继续想吧!我只是觉得,今天你叹气的次数特别多,一大早的收到父皇口谕,是不是很难过?” 沈卿晚摇头,这初衷是好的,可说的话怎么就不动听呢? 就算是真的想,也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吧! “早有心理准备,不难过,只是不甘心。”沈卿晚实话实说,明明已经准备了那么多,最终还是没有抗得过意外:“那个白衣人,听起来好像不是皇上的人?” 段钰远摇了摇头:“他还不至于,或者根本没有想到从丞相下手,否则,也不用跟他交易,直接取命不是更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到底是谁?原本我怀疑天祥国的人,因为他们有理由,父亲在跟他们做交易,如果因为某种原因想要杀人灭口,也是说得过去的。”沈卿晚皱眉。 “可现在不是他们,这目的都很难猜。” 段钰远摸了摸下巴:“不要想得那么复杂,指不定就是单纯的报复。” 沈卿晚若有所思:“或许是,不过这是要报复谁?” 专门针对沈城的?是以为她,还是段钰远? 段钰远点了点头:“这事儿不查清楚,还真是让人放不下心。” 沈卿晚突然想起昨晚上那个刺客,顾幻是活捉了,也只有那一个:“……不如,我们现在去见见那个刺客吧!暂时没有其他线索,只有这个人。” 段钰远挑眉,拍了拍沈卿晚的头:“别急,人在王府很安全,对方肯定比你还急。” 对方不能确定这人是死了,还是被抓。 “嗯,这么说,为了这个人,对方有可能会来试探我?”沈卿晚想到这点。 “有可能,先过了这几天再说,相府人多,这段日子都小心点。”段钰远不放心的说道:“我会暗中派几个人过来,你比舍不得用,浪费了人才。” “噗……”沈卿晚不想笑的,可是忍不住,知道段钰远想要她开心点:“你别逗我笑,这几天,不合时宜,免得总有些人会说。” 段钰远捏了捏沈卿晚的脸:“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别那么严肃,对了,我突然想起,你上次告诉我,皇祖母和空云大师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过去?” 沈卿晚点了点头:“怎么啦?” 段钰远摸了摸下巴:“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个闪念,却没有成型,等我想清楚再告诉你,指不定能够缓解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 沈卿晚皱了皱眉:“跟皇祖母有关系吗?还是不要了吧,两个人能有现在的平静生活已经不容易了,当年的事情再来提及,似乎有些不妥,都是已经快要愈合的伤疤。” 段钰远点头:“不用担心,伤疤也是可以完全治好的,百花红雪膏不就行了?” 沈卿晚浅笑:“好,我知道你有分寸。” 段钰远额首:“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 太后对他那么好,他怎么都不会害太后的。做事之前,肯定会征求太后的意见,对了,还有空云大师,肯定不会擅自做主。 沈卿晚眼睛都带起了笑。 “招待”了段钰远一会儿,沈卿晚又去了前面,一个个都对她行了注目礼,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顶点 结果没有悲伤,不少人有些失望。 见状,沈卿晚都觉得自己不对,应该表现得被抛弃的样子,满足一下广大围观党的热闹心。 不过,也就是想想,沈卿晚还没有牺牲自己去娱乐不相干人的大无畏精神。 离开了一会儿,沈卿晚发现该来的不该来的似乎都来了。 众多王爷大臣,女眷,千金等等,包括皇上都有派林全过来专门上香,而不是传达什么口谕。 对此,沈卿晚有点懵,父亲要是知道他死后能够这么风光,会不会很开心? 似乎平日里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也跑来了,不知道为了什么? 蒋以柠光明正大的靠近沈卿晚,反正都是皇帝不怎么待见的那类人:“你不要太伤心了,我觉得,王爷肯定不会介意的。” 沈卿晚浅笑:“放心,我有分寸,其实我祖母病倒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蒋以柠点头,并没有多说,跟齐钰在一起这么久,对段钰远有更深的了解,自然打破了原来的一些想法。 “现在呢?你要怎么做?”蒋以柠低声问道,总觉得这样的场面,**得有些诡异。 高位大臣,世家,包括使团的人都来了,就势力而言,恐怕不比前几天的万寿节国宴少多少。 只不过国宴上,同一个势力去的人很多,在丞相府,每方来个代表即可。 人太多,丞相府的人就要爆棚了,沈卿晚和乔英都没有预估这么多人。 幸好不少人都只是来看看情况,并没有留饭的意思,上两炷香就走了。 丞相府目前在外人眼里是挺惨的,因为没有能撑得住的男丁,沈子钰根本就搞不定现在的场面。 男人自然不会找乔英说什么,最多打个招呼。 至于沈易佳,大多都无视了,他们能来并不是因为一个为妾的庶女。 所以,自然不会留下来。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所以看情况。”沈卿晚的确没什么想法,一切事情都等出殡后再说。 算的日子是后天,虽然有点急,可早点做好也罢。 到了出殡这天,一切都还算安稳,毕竟皇帝达到了目的,这会儿正高兴着,自然不会继续关注沈卿晚,正自顾不暇。 有沈卿晚在,自然不会让沈城火葬,沈易佳还真的这么提议。 乔英听到这个都惊了,古怪的看着沈易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那可是最疼爱她的父亲。 沈卿晚坐在一旁听着,知道沈易佳是因为前世的经历,才会很想这么做。 沈城早死了,死的方法还跟前世不同,沈易佳整个人是慌乱的,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跟前世接轨,拨乱反正一下,看能不能少一些变数? 沈易佳也知道自己的提议很不妥,但是为了让事情更加贴近前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沈易佳就没有想过提议会被驳回,她以为她说了应该会成。 殊不知,前世的丞相由她和刘姨娘做主,可现在,两人谁都做不了主。 乔英深深的看了沈易佳一眼:“六小姐,你说呢?” 沈易佳顿时感觉到了不妥,终于发现这个家,她的意见根本不管用。 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看着沈卿晚,沈易佳眼神带着祈求。 沈卿晚轻笑,完全无视了沈易佳的眼神,对着她装可怜,沈易佳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是不明白庶姐这个提议的意义何在?”沈卿晚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我不是说了吗?枉死的人,火葬能够消除一些孽障,可以干干净净的去投胎。”沈易佳急切的解释道。 沈卿晚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看着沈易佳似笑非笑:“原来庶姐一直觉得父亲罪孽深重,不干不净?” “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让庶姐这么认为?”沈卿晚说中了关键,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古怪的看着沈易佳。 乔英也是,冷笑了一下:“我这做母亲的也想知道,到底你父亲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沈易佳噎着,张了张嘴,脸色一白,什么理由都说不出来了。 刘姨娘有些心慌,这两天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不是,二姑娘不是那个意思……” 任凭刘姨娘心思多么灵活,这个时候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乔英讥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相爷生前最喜欢的就是二姑娘,结果却被这样对待,二姑娘就不觉得亏心吗?相爷泉下有知,会不会更加死不瞑目?” 刘姨娘和沈易佳脸色都无比难看,这话已经很严重了,可是她们没法反驳。 “我就是给个提议,母亲和妹妹不同意就算了,何必说得这么重。”沈易佳见事情不可为,立刻便宜了话题,不能将自己陷了进去。 “你算什么东西?相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现在父亲不在了,那也是我做主……”沈子钰突然语出惊人。 不仅将乔英摄住,还让沈卿晚惊了惊,沈子钰提前考上举人,少年得志,这心态果然不一样。 前世就算成为嫡子,沈子钰也不会这么嚣张。 其他姨娘更是目瞪口呆,这上演的是哪一出? 喜欢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九十章 圣旨1 乔英冷笑一声:“我的确不算什么东西,可好歹也是你爹明媒正娶的相夫人,记入族谱的,我还想问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子,有什么资格跟本夫人大呼小叫的?” “这事儿你还想说了算?那不如说出去让人评评理,这到底是哪门子的规矩?” 闻言,沈易佳有些急了:“母亲,弟弟年幼,父亲和祖母去世,弟弟伤心得口不择言,还望母亲不要跟孩子计较。” 真要闹出去,沈子钰才是没资格的那个。 哪怕他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也没有资格跟主母呛声,不仅如此,他若是真的想要继承沈家,就必须得孝敬主母,甚至超越自己的亲娘。 乔英表情默然:“十四岁了,还是举人老爷,居然还如此不懂事?难道是,在场就只有他一个人伤心?若是大家因为伤心都口不择言,会怎么样?” 姨娘们灼灼的盯着刘姨娘三人,谁敢说她们不伤心? 在座的女人,包括乔英在内,身份都不高,没了相府,对她们来说绝对是灾难。 沈卿晚在一边看戏,乔英本身也不好对付,以前稍微有点软,那是顾忌着沈城,想要家和万事兴。 现在没有了舒服,自然不用给挑事儿太多面子。 乔英还年轻,她也没指望沈子钰能给她养老送终。 “你……”沈子钰明显被踩着了尾巴,不过被沈易佳和刘姨娘拉住了,更难听的话没能说出口。 沈卿晚看戏看得差不多才开口:“父亲不是佛家弟子,庶姐那一套不适用,在民间,火葬可是酷刑。虽然不知道庶姐是怎么想的,至少我不愿意父亲还受这样的苦,具体的,还是母亲定夺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沈易佳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她敢承认自己不管是不是受苦吗? 最终的结果,肯定不会如沈易佳的愿,反正下葬的地方都已经看好了。 沈卿晚趁空靠近沈易佳,低声说道:“庶姐坚持火葬,是知道父亲做了什么事情吗?会不会很严重?” 沈易佳眼神一闪:“父亲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觉得父亲枉死而已。” “那做一场法事不就好了?难道庶姐也觉得父亲死得太难看,太有损沈家的名声?不过,丞相府很快就不存在了,这其实也没什么。”沈卿晚这下有些确定沈易佳的确是知道点什么,可能不太清楚真相,但是会忌惮。 “妹妹严重了,我没有那个意思,突然的想法而已,看起来是不成熟的,妹妹不用再提了。”沈易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怕自己泄露什么。 现在不是前世,她知道的那些事情应该还没有发生,她不用太害怕顾忌。 “是吗?”沈卿晚挑了挑眉:“我以为父亲那么疼爱庶姐,一定给你说过一些事情,或者开玩笑的谈过身后事,原来不是么?” 闻言,沈易佳只觉得胸口中了一箭,对啊,这明明是个很好的理由,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果是沈城身前有过这样的“要求”,乔英和沈卿晚也无法反驳不是? 沈易佳一窒,感觉整个人很难受。 她竟然错过了这个理由,偏偏沈卿晚现在说出来,让她倍受刺激。 可现在才说的话,明显已经晚了,没有人会信的。 没错,沈卿晚就是故意的,看到沈易佳那懊悔的表情就特别有成就感。 果然是天生的敌人,这点小事也觉得舒畅。 沈易佳没有回答,心塞得很,压根儿不想跟沈卿晚说话。 出殡过后,沈卿晚任由沈易佳说要拿些祖母的遗产做想念,最后分掉了那首饰的箱子。 沈易佳还担心沈卿晚会跟她争。 结果沈卿晚从头到尾好像没发现什么似的,并没有注意。 离开秦王府好几天,沈易佳拿了箱子就赶紧离开了,并不准备参与相府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皇帝的圣旨还没有下来,可大家都知道,这爵位是没了。 沈子钰是有举子功名在身,可依旧是一介布衣,一府的女人还不知道靠谁呢! 沈卿晚也没准备插手,专心致志的在蘅芜苑守孝。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厚道,可整个相府没有人再压她的感觉,真的很好。 乔英来求问过几次,沈卿晚都没有给个明确的答案。 最后,姨娘们都等得忐忑,受不了之下就集体去找了乔英解决。 结果就是,愿意离开的就自行离去,相府公账没什么银子,按人头分配即可。 相府的固定资产,还是留给了沈子钰,四间铺面,没有庄子。 “除了六姨娘和刘姨娘,其他姨娘都离开了。”寻菡汇报着情况。 沈卿晚点头,预料之中的事情。 沈城本身才三十多岁,几位姨娘其实都还不大,她们又没有孩子,留在相府做什么? 这也就是姨娘和通房丫鬟的好处,至少不是一定要守节的。 六姨娘快要生了,她也不敢走,而且,乔英也不允许她离开。 估计六姨娘现在都快懊悔死了,当初的一番算计,反倒是把自己给套住了,最可怜的是那个孩子。 刘姨娘则是有两个孩子,虽然嫁出去一个,可还有个儿子,哪儿都去不了。 刘姨娘掌管中馈那么多年,相府有些什么财产自然明白。 见乔英将相府的资产几乎全部留给了沈子钰,她还真找不到理由闹。 虽然东西不多,可那是相府的全部。盗墓 沈卿晚则是知道的,沈城当初有给乔英压箱底的银子,她几乎没有动用过,现在倒是保存了下来。 上万两银子,足够乔英舒服的过很长一段时间。 后面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谁都没有闹腾,让沈卿晚惊讶了一阵。 现在看来,到底是谁薄情? 可笑沈城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女人都离不开他啊! 沈卿晚几乎不出门,段钰远也忙得不见人影,两人竟然有好些天没有见面。 不过,沈卿晚也不在意,为母亲守孝的三年里,她过得还没有现在充实。 五月初十,已经散架的相府迎来了最后的圣旨,同时也带来了一个让沈卿晚惊呆的消息。 侯爵没了,这正常,大家都想得到。 相府这宅子没了,也正常,毕竟当初是皇帝赐给丞相的,现在肯定要收回去。 但是,圣旨的最后,居然推翻了皇帝前阵子的口谕,直接允许沈卿晚戴孝完婚,在楚王府继续守孝一年的意思是什么情况? 沈卿晚眨了眨眼,整个人都是懵的,抬头看着林全还在继续念圣旨,总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乔英和刘姨娘,还有沈子钰更懵,戴孝出嫁?这是要做什么? 孝字当头,君者为大。 当官的若是有亲人逝世,都要辞官丁忧,除非皇帝网开一面,可以下圣旨,让家人帮忙转嫁丁忧,就可以留在岗位上继续工作。 说白了,丁忧不丁忧,守孝不守孝,其实都是皇帝一句话。 鉴于跟皇帝不和谐的关系,沈卿晚就从来没考虑过会得到这样一张圣旨。 开什么玩笑,皇帝允许她出嫁就算了,竟然还只说守孝一年? 皇上反复成这样,沈卿晚全然不信,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林全来宣布的圣旨啊,谁要假传圣旨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林全念完圣旨说钦此,意料之中的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只好走到沈卿晚面前:“恭喜瑾侧妃,这日子没剩几天了,得赶紧准备啊!” “嗯?啊!”沈卿晚还处于神游状态,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咳咳,沈小姐,你可以起身了。”林全顿觉这画面好玩,他幻想过很多次这情况,唯独没有想到沈卿晚的反应这么大。 沈卿晚站了起来,对上林全的菊花脸,顿时一个激灵,回魂成功。 接过圣旨,沈卿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整个人有点奇怪的飘:“林总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全声音有些细:“圣旨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奉旨成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所有地方都不对好吗? 乔英也终于回神,不解的看着两人。 突然要让沈卿晚照常出嫁?估计很多人的下巴都得掉了。 沈卿晚哭笑不得:“林总管,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件好事儿,可是呢,皇上对我怎么样,你不会不清楚,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圣旨?” 林全笑容收了收:“你该清楚的,这的确不是皇上的本意。” 沈卿晚点头:“我知道……” 转头看向了乔英等人,沈卿晚想了一下说道:“母亲,你先去准备吧,我自己找到林总管就好了,沈家也没有别人。” 听到这句话,沈子钰立刻就要炸毛,被刘姨娘瞬间拉住。 什么叫没有别人,明明只有沈子钰一个男丁,要招待也是沈子钰上。 可是,很显然的,沈卿晚压根儿没将沈子钰算在内。 没将沈子钰放在眼里的还有乔英,点了点头就冲林全行了个礼,端庄优雅的离开了。 林全看着乔英远去:“这嫁了人,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了,可惜,命不太好。” 嫁人不过半年,丈夫就死了,这名声也不见得好听到哪里去。 暂时的,还没有人想起传这一茬,因为都在八卦丞相到底倚月楼的女人怎么了? 这越说越夸张,越传越离谱。 沈卿晚没有接话,这样的话题她不好讨论:“林总管,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跟林全的交情很一般,但是因为互相帮助过几次,算是交易,倒也挺愉快的。 所以,彼此有默契的会互相帮助,但是,涉及到生命危险和自身的利益,这就完全不行了。 不过,林全既然来宣圣旨了,而且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就是允许她打听的,肯定不涉及到他本身的利益,所以卖个人情出来。 “真相就是,有人用了皇上曾经的一个承诺,换取了这道圣旨,皇上,气得现在还爬不起来呢!”林全叹了一口气,心情是复杂的。 皇帝的身体怎么样,林全很清楚,他之所以这么偏袒段钰远和沈卿晚也是为了找一条安全的出路。 可毕竟是伺候了一辈子,又忠心了一辈子的主子,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死亡,林全也很不是滋味,想要帮忙,却无能为力。 林全知道,他只能自保而已。 因为皇帝已经顾不上他了,他需要为自己考虑。 喜欢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九十一章 圣旨2 “有人?”沈卿晚惊讶,谁这么手眼通天,居然能搞到这样的圣旨? 简直就是大逆袭啊!打了沈卿晚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情,段钰远不可能不知道,仔细想想,指不定是段钰远努力的结果,他都好多天没出现了。 “相信,沈小姐应该能猜到是谁吧!”林全对此也很意外。 原本以为两个人被皇帝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想到突然柳暗花明。 这样的颠覆简直不要太狠了。 沈卿晚若有所思,数来数去就两个:“太后?还是皇后?” 林全笑着点了点头:“皇后。” 沈卿晚诧异:“这么说,皇后娘娘有皇上的一个承诺在手?” “是啊,其实皇后娘娘这些年救过皇上很多次,就好似昨年去行宫的路上,虽然皇后娘娘也没有伤害,可事情是真的做了。”林全叹息,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有些内幕一般人还真不清楚。 林全跟了皇帝这么多年,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是明白的。 这也是为什么主子死了,心腹大多活不成的原因,真心知道得太多。 就算主子不想着拉人陪葬,想要知道秘密的人也会有手段逼死了。 沈卿晚从来没有一天之内收获这么多震惊:“也就是说,皇后娘娘将这么多年的救驾之功换取了这份圣旨?那……太后?” 想到前几天段钰远说的关于太后的话,沈卿晚这才明白那句缓解现状都什么意思。 可为什么不是太后,而是皇后? 沈卿晚突然想到前世太后给段钰远留下的一张空白圣旨,段宇焱根本不敢肯定是真是假,所以顾忌很深。 不过,也有传说,那圣旨是皇帝留给段钰远的,到底如何,她现在是没办法知道了。 所以,传说中的这道圣旨到底是谁留给段钰远的,还真是很重要,搞得她现在无法推测正确的发展。 “自然也有太后一份功劳,所以,你就放心嫁吧!这次的圣旨,皇上是不会收回去的。”也收不回去,林全浅笑说道,感觉异常的复杂。 跟了皇帝这么多年,除了刚开始登上皇位,现在已经很少见到皇帝被架在火上下不来,被迫的去做一件事情。 可如今,皇帝有多想弄死沈卿晚,林全能不知道吗? 偏偏皇帝不能违抗的两个女人联合起来戳他痛脚,还给了不能拒绝的理由,那是怎样一种心塞? 越是这个年纪,越不能接受这样的无力,所以皇帝直接气得躺下了,偏偏还不能让旁人知道。 沈卿晚挑眉,想到皇帝的憋屈,陡然升起一丝快慰。 没办法,她一直在被动承受皇帝的打压,现在看到打压她的人过得如此憋屈,还不让她幸灾乐祸一下? 给了林全一个红包,沈卿晚第一时间回到蘅芜苑,果然看到段钰远修长挺立的身影,站在桃叶已经茂密的桃树下,芝兰玉树,风华绝代,灼灼其华。 黑眸划过一抹潋滟,沈卿晚笑得犹如春花绽放,天地失色。 “阿远!” 软糯的声音仿佛浸入了段钰远的心尖,舒服得让人沉醉,不由自主张开了双臂。 沈卿晚快跑了几步,扑进了段钰远的怀里,心口有一股暖暖的悸动。 段钰远抱着人,后退了半步缓解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感觉到她的喜悦:“开心吗?” “嗯,你都怎么办到的?”在这之前,沈卿晚想都不敢想。 段钰远轻笑,没有急着解惑。 丞相府没了,沈家等于是突然散架,段钰远反倒能够光明正大的在院子里出现。 让人搬了一张美人榻在树下,段钰远拉着沈卿晚侧躺了上去,沐浴着不算太过刺激的阳光。 五月的天,太阳已经很热很刺激了,今天却出奇的温和,带着一丝闷热,有种下雨的前兆。 不过,现在没下雨之前,感觉还挺舒服。 “这件事情,说难挺难的,说简单也简单。”段钰远不疾不徐的开口:“这几年都有大臣的直系至亲去世,然后被父皇转嫁了丁忧。” “因为有些岗位突然换人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不过是父皇的一句话。” “这个主意,其实不是我想到的,而是蒋尚书提醒了我。” “蒋尚书?”沈卿晚轻笑,是因为蒋以柠的关系故意提醒的吗? 段钰远点头:“对啊!他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就知道,守孝不守孝,不过是父皇的一句话,只要有圣旨在,你的名声还能最大程度的保住。” “不过,肯定还是有所损伤的,你应该不会介意,过几年,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嗯,不介意,总有些古板的人会有说的,而且,不管我什么时候嫁给你,嫉妒的人都有流言蜚语。”沈卿晚摇了摇头,虽然的确是急了点,可按照原定计划比延后一段时间更好。 对他们俩来说,今年已经没有更好的日子了,原定时间,还更能突出圣旨的效果,让人流言蜚语都得好好掂量。 虽然很多人会觉得,沈卿晚同时去了两位亲人,这才刚过头七就要出嫁,简直各种不孝不义。 可有了圣旨,这种吐槽会收敛一点。青青 最多就是以后的相处会警惕,觉得沈卿晚这个人不适合深交,但沈卿晚不在乎啊! 人生之中有两个朋友就足够了,没有她也不遗憾,前世都那么过的,当真命里无时莫强求。 在沈卿晚看来,有段钰远就好,关上门来过好日子,满满都是羡慕嫉妒。 “嗯,蒋尚书是故意来提醒我的吧,虽然有些真相他并不知道,如果不是有母妃和皇祖母,父皇绝对不可能下这样的圣旨。”段钰远叹息:“不过,这样一来,我跟皇祖母的关系,也彻底暴露了,父皇是真的气倒了。” 沈卿晚皱了皱眉,点头说道:“皇上的身体,怕是很难再好起来了,现在应该很急着让各国使者离开吧!” “嗯,命令已经下了,一切正在进行的事情都赶紧收尾,会委婉的让各国使团回去,不过,这种不着痕迹的事情不好做,我觉得,各国使团很可能会发现什么。”段钰远虽然这么说,但是不胜在意。 这样的事情不是他管的,自然有人乐意去收拾烂摊子。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么说,母妃用所有的救驾之功,换了这么一张圣旨,会不会太浪费了?”沈卿晚对于这样的优待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连这种皇帝最不愿意下的圣旨都能换到,那价值有多么高,可想而知。 “我们觉得值,母妃也觉得值就行了。”段钰远抚了抚沈卿晚的长发:“其实,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功劳,母妃是想关键时刻用,父皇,估计是有自己的打算。” “最近良妃做事越来越不符他的心意,南家也有异动,所以,我估计父皇还真想过。”段钰远相当精准的分析道:“如果废后,父皇就会让母妃成为下一任,在他看来,或许是对母妃最好的。” 沈卿晚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了。 怕是皇帝以为,给皇后一点好处,就能抵消所有的救驾之功。 怎么说呢?沈卿晚突然觉得,这样的价值真要看人怎么理解。 就皇帝和其他人看来,拥有死后入皇陵之位肯定是无上荣耀,皇后赚大了。 可皇后未必觉得好,这个位置她能做多久?死后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段钰远不想当皇帝,那这么个嫡子身份反而是负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段钰远在夺嫡中输了呢! 如果段钰远直接当皇帝,嫡子的身份不过是一种锦上添花,所起到的作用压根儿就不大。 这样就能抵消多年的救驾之功,估计皇后会觉得亏死了。 想到前世的事情,沈卿晚突然之间有所明悟,在外人看来,皇帝和皇后是彼此的真爱,还是一段佳话,不然怎么会成为皇后,又怎么会给皇帝陪葬? 现在推测出来,里面的猫腻可大了。 皇帝用皇后的位置抹杀了皇后以往的功劳,极为扯平了,害得最后皇后只能用自己陪葬来换取留给段钰远最大的利益。 否则,以皇后对段钰远的母爱,怎么舍得轻易去死?还是陪一个渣皇帝,完全不值得啊! 看了看还没有任何惊觉的段钰远,沈卿晚突然之间明悟,当时的情况复杂,段钰远肯定不会想到皇后会用自己来给他换取利益。 难怪…… 沈卿晚微微出神,突然想起前世的那个敏感时期。 按理说,段钰远不该浪费自己的筹码来跟她见面的,结果还是见了。 当时沈卿晚从头到尾都只是听段钰远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有种她那个时候不能理解的颓废和伤心。 在她看来,段钰远的确是秦王最大的障碍和心中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原来,他只是纯粹为太后和皇后的死伤心。 一个男人,在最伤心的时候宁愿消耗一些手中资源都要来见她,这是怎样的概念? 当时不知道,现在却懂了。 沈卿晚忍不住往段钰远身边靠了靠,缩到了他怀里去。 “怎么了吗?”段钰远有些意外沈卿晚的主动,拉起她的手把玩。 沈卿晚将脸埋在段钰远胸口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母妃对我太好了,有点无所适从。” 段钰远失笑:“不用想太多,母妃不想做皇后的,因为在那个位置,她和我都会过得更加艰难。” 一个有儿子的中宫,那绝对是众矢之的,可比现在还难过。 沈卿晚点头,前世夺嫡就直接白日化了,段钰远被众兄弟围攻,当真是很艰难。 不过,良妃被废之后,其实大家都猜到了吧! 毕竟位份最高的就是皇后了,皇帝又很宠,一般来说很难再旁落,最多就是谁都不再被封。 想到这里,沈卿晚暗自琢磨,前世皇后会陪葬,那是因为当了,身在那个位置,有些事情没其他办法解决了。 而今生,皇后若是不当,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段钰远就不用那么伤心。 此刻的沈卿晚都不敢去回忆当时见面,段钰远的表情细节,以及说过的那些话,否则,她真怕会忍不住给自己一刀。 “现在的话,父皇恐怕已经恨死我和母妃了,一定不会再想传位给我,或者让母妃做良妃,其实,挺好的。” 段钰远心情难免有些复杂,那个父亲,应该对他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了吧! 喜欢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九十二章 圣旨3 “我将父皇身体情况告诉了母妃和皇祖母,她们虽然有些吃惊,可一致认为不能等到父皇真不行了再出手,那个时候已经晚了,趁着现在,有些东西该拿到手的,得去拿。” “所以,母妃有种赶紧将累计功劳兑换的感觉,就连皇祖母,都要走了一道空白圣旨,以防万一。” 闻言,沈卿晚顿时明白了,传言果然是真的,这道空白圣旨确实存在。 忍不住问了问细节,沈卿晚听得一愣一愣的。 太后知道皇帝的身体情况后,率先出手,要走了一道空白圣旨,皇帝应该还没有什么防备。 因为太后寻找的理由很好,她有一个未了的心愿需要完成。 而且这么多年,太后从来没有要求过皇帝什么,皇帝对此很意外,也没想那么多。 然后才是皇后出场,不顾激怒和跟皇帝闹翻,用很极端的手段要了这道圣旨。 本来皇帝死活不干的,甚至都想直接降罪于皇后,却被帮腔的太后一句话给击败了。 因为太后说,如果皇帝实在不同意,就用她刚到手的那道空白圣旨。 或者,太后病危,想要看到孙儿成亲,有后,下懿旨让段钰远赶紧娶了侧妃。 二者选其一,皇帝是不得不妥协。 不得不说,老人家用生病这一招,百试百灵,连皇帝都扛不住。 其实太后也不是要逼皇帝,毕竟她那懿旨若是传下去,也是可行的。 皇帝为了孝道,也不得不同意。 可既然都是要同意的,还不如直接下圣旨,何必再闹这么一场? 怎么选的结果都不变,皇帝宁愿用来抵消了皇后那边的债。 所以说,皇帝会气得躺床,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他何必折腾。 本来还在感谢那个帮他杀了丞相,逼得沈卿晚不得不守孝的人,现在也完全没了心思。 太后坐在龙床的旁边,神情祥和的掐着念珠,一直等到皇帝清醒。 看到皇帝的虚脱,太后表情很复杂:“皇儿的身体,真的这么不好,何必闹这么大?你就算透支生命来做了假象,可一旦你驾崩,所有都没有意义。” 皇帝晕了一次之后平静多了,虽然还有气愤,可已然不显。 “母后还会关心凌祈皇朝究竟会怎么样吗?你跟珊儿都是计划好的吧!”皇帝发现自己跳坑了,无比的来气。 坐龙椅三十多年了,谁敢这么算计他?若非一直信任太后和皇后,他怎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太后似笑非笑:“凌祈皇朝会有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谁作的?需要哀家来提醒皇帝吗?” 太后表情带着一丝漠然:“皇帝现在倒是有脸了,将凌祈未来的危机幻想到一个小女娃的头上,还一直不遗余力的陷害。” “哀家不知道皇帝拿什么去见列祖列宗,至少哀家问心无愧。” 掀开了那层遮羞布,皇帝脸色有些难看,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就跟他隐瞒的身体情况一样,殊不知,在他不知道的事情,竟然有不只一个人发现了真相。 难道,他真是老了吗? “是远儿告诉你的?还是沈卿晚?”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被知道了,皇帝也不怕讨论。 “不用谁来说,只要知道原因,还能看不到真相?”太后冷笑,万寿节那几天,皇帝虽然没有刻意针对,可态度相当明显了。 特别是段钰远要跟哈哈格尔比试战斗的时候,皇帝那反应,估计让不少人都猜到他已经不待见沈卿晚了。 虽然不明所以,可直接影响大家对沈卿晚的态度。 丞相府的白事能去那么多人,要么是看在段钰远的面子上,要么就是去确定真伪看笑话的。 “跟一个小姑娘较劲,你这一国之君当得真有意思。”太后提起这个就觉得好笑,当年睿智明理的君王都上哪儿去了? 皇帝脸色更加黑了一分:“哼,现在自然可以不计较,因为朕发现远儿不适合做那个位置。” 这话明显带着淡淡的威胁,也辩解了一下他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段钰远做皇帝,不能被一个女人牵制。 若段钰远不做皇帝,怎么样都没关系,最多他眼不见心不烦。 太后依旧不以为然:“你真当那个位置人人都想做不成?远儿各种表现还不够明显吗?一直都是你在不断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其他孙儿也不信他不窥视而已。” “从头到尾都跟人家小姑娘没关系,皇帝倒是特别闲,放下家事国事,生生的要去对付人家,呵呵,皇帝现在想起来,觉得怎么样?” 被说得极为没脸,皇帝突然之间醒悟,他好像真干了一件蠢事儿。 虽然他依旧倔强的认为自己没错,毕竟前提是段钰远当下一任皇帝,他肯定看不得一个女人那么有影响力。 “好,他不做就不做,朕也不强人所难。”皇帝以前也觉得段钰远是欲迎还拒,故意表现成那样的。 想在看来,是他理解错了。 “朕倒是养了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好儿子。”皇帝说得有些生气。 别人想都想不到,他现在将皇位捧到段钰远面前还被嫌弃,皇帝也来了脾气。 不要就不要,想当年他争得那么头破血流,是不是很像个笑话? “那有如何?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皇帝认为好的,未必就真的好。”太后对此深有感触:“何况,这些年皇帝对远儿所做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私底下是怎样的?” 有些真相不戳破,那还可以装着不知道。 一旦戳破,那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太后毫无顾忌的说着真相,皇帝一张老脸就快挂不住:“那是继承人的考验,远儿是很聪明,可是年纪太轻,朕是怕等不到他成长起来,必须要摄取足够的经验。” 太后讥讽:“你等不到他成长,就必须要迫使他成长?老十和其他孙儿年纪更大,你为什么就没有对他们这样过?别告诉哀家你一开始就看好远儿,你只是现在才看好而已,因为至始至终没有谁能比他更好。” “远儿当时才几岁?你怎么就狠得下心?今天皇后要了那道圣旨,你有什么资格诉斥她?你将她的儿子放在风口浪尖,危机重重,你还自以为对得起她们母子两不成?” 太后以前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今天仿佛放开了,什么有的没的,完全不避讳,也不考虑皇帝那点可怜的面子。 因为永远是她们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皇帝面子,实际上,他自己总是折腾。 他若不是一国之君,谁理他的任性? 而她们的纵容,倒是让皇帝认为理所当然了。 “母后?”皇帝提高了声音,果然是急了。 两人顿时相对无言,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皇帝不能接受真相,哪怕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做,自己想的。 别人不知道,不戳穿,他就可以一直当不存在。 太后安静下来,完全没有刚才的尖锐,她是心疼这个孙儿,压抑这么多年,总算发泄了一次。 皇帝嘴巴有些干,太后说的事儿太可怕了,他不想太明白,他也怕自己会无法面对这个儿子:“真没有想到,母后这些年一直都在装给大家看,你竟然这么疼远儿。” 太后讥讽:“哀家宁愿没有这样的伪装,只要远儿能快乐平安的过这一辈子。如果到现在,皇帝还觉得自己最对得起这个孩子,哀家也无话可说。” “不过,事已至此,哀家只希望皇帝能答应,放过小晚儿吧!顾家就两根苗了,让远儿和小晚儿两个孩子过他们的小日子去,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皇帝沉默了,突然感觉有点心酸。 为太后的那点哀求,也为段钰远和沈卿晚的挣扎。 这种感觉,他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母后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朕还有什么说的?”皇帝眨了眨眼,突然也有些懊悔,真的太过了吗? 太后暗自松了口气:“哀家不是逼你,而是你心里的人选,哀家知道,未必就远儿不可,这么多年了,就放过这孩子吧!真是不容易……” 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下还能好好活到现在,没有扭曲奔溃,没有颓废废材,当真是特别不容易。 皇帝眼神一沉:“母后还知道什么?” 他就那么不济事?太后什么都看穿了? 皇帝整个人顿时有些不好起来,一国之君,最怕的就是被人揣摩清楚吧! 太后冷笑:“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只不过这次你做得太明显了而已,因为身体,有些急了吧!只是不知道,秦王那孩子,都达到你要求没?” 皇帝瞳孔一缩,严重闪过一抹忌惮和惊惧,他没有想到,太后是真的看穿了。 他好像,一直小看了这位母后啊! 皇帝顿时发现,太后其实比他了解的要厉害很多。 只不过太后平日里不管事儿,他竟然完全忽略了。 现在想来,当初十六岁的太后能带着他在皇宫生存下来,并且最后夺嫡成功,哪有简单的? “是不是觉得,哀家这个母后,也该忌讳了?”太后淡淡的说道,似乎并不在意皇帝的猜忌。 皇帝是她养大的,虽然非亲生,可对皇帝很了解。 所以,平日里为了避开忌讳,太后呆在后宫很本分。 这次要不是为了段钰远,太后不会跟皇帝杠上。 而这些年,太后跟皇帝的感情越来越淡薄,已经没有太深的母子情,都被挥霍了。 太后经常想,到底不是亲生的,很多事情完全不同。 所以,太后的感情会转嫁到段钰远身上。 “母后说笑了。”皇帝自觉有些尴尬,几乎没有面对过这么直白的问题。 “皇帝可知道,这么多孙儿,哀家为什么就独独喜欢远儿?”说起段钰远,太后的表情温柔祥和了许多。 皇帝摇了摇头,对此的确是很好奇。 为了段钰远,太后伪装漠不关心这么多年,甚至还有现在的作为,这感情还能有假? 可是,也没见太后对别的皇子另眼相看。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觉得有点酸,这些都是属于他的东西,他没准备要给出去的,却已经远去了。 皇帝这才惊觉,他跟太后已经淡了许多。 “因为那孩子,最重情,他跟皇帝不一样,为了情,不管是亲情或者爱情,他可以放弃权利。”太后眨了眨眼:“远儿对哀家,才像个孙儿对祖母。” 虽然有说真心话的趋势,可太后有些话还是知道不能说。 太后没说的是,她一直觉得自己若是有亲生的儿子,应该就会像段钰远那样,而不是其他皇家人那般冰冷。 而皇后跟孩子的相处,才是太后最期待最向往的,所以她会偏袒皇后,可不是仅仅看不顺眼良妃。 第四百九十三章 六姨娘1 皇帝哑然,也就是说,其他孙儿对太后好,都揣着不一样的目的:“母后为远儿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为了这些?” 太后呵呵一笑,不懂感情的人总觉得别人也不会有真情,她早就知道皇帝会这么想。 “即便是如此,远儿也给了哀家想要的,所以,哀家愿意对他好。”太后懒得解释一些深奥的东西,反正面前这人不会明白。 皇帝也知道这个话题结束了,点头:“好,母后愿意就好,这么说,当初赐婚的时候,根本从一开始就是远儿的主意吧!是他要娶沈卿晚的对吗?” “如果没记错,当初母后表现得很随意,皇后是反对的,只有良妃反而很同意。”皇帝越想越觉得这里面的套路真是太深了,原来从那么早开始,这几个人就已经在算计他了么? “不错,良妃那是意外,因为她同意了,皇后才会选择反对,皇帝恐怕会觉得不高兴,可是你怎么就不想想,大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太后冷笑。 还不是因为皇帝总是那么任性自我,如果明确的说,肯定是不成的。 皇帝刚升起的那丝怒气顿时瘪了。 “十四都可以明说,娶了自家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秦王只怕也暗示过要让小晚儿为妾,最后娶了她庶姐等等,这些要求皇帝都同意。至于远儿,呵呵,你总是表现得最喜欢他,为什么他想娶谁却不敢明说?” “皇帝认为这到底是谁的问题?” 皇帝哑然,因为太后说得没错,他能够想象得到,段钰远直说他要娶沈卿晚,他是不会同意的。 而且,当时若非秦王跟姚意欢提前发生了关系,他未必会抬举沈卿晚。 所以,一切的根源都是他吗? 这样的结果,明显让皇帝很难接受。 让一个自负的人承认自己错了,还错得相当离谱,比登天还难。 “母后……”皇帝顿了顿才说道:“从哪里看出秦王的事情。” 太后轻笑:“感觉,说到底你也是哀家养大的,有些事情别人看不出来,不代表哀家也看不出来。其实,发现你对秦王的关注,不只是哀家。” 皇帝睁大了眼睛:“还有谁?”他做得有那么明显吗? “远儿,小晚儿,从来没有聊过这个话题,可突然有一天都说,觉得最像皇帝的,不是老十,而是秦王。”太后也不想隐瞒什么,反正皇帝的时日无多。 而现在的局势虽然还不够明朗,但是能伤害到段钰远的不多。 她一个老人家,精力不足,更多的也管不了。 皇帝彻底沉默了,果然是旁观者清的意思么?其实发现秦王才是最像自己的孩子,他也是最近两年的事。 “皇帝或许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偏心,你赐给秦王的那几个正妃侧妃,就算姚意欢是意外的,那也不俗。而且,秦王离开京城一个月,回来就能接了远儿的差事,那个理由虽然说得过去,你真以为远儿感觉不到吗?” 太后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突然也有种轻松感,她就是在替段钰远不忿:“你不会知道那个孩子有多敏感……” 在太后看来,段钰远的确不像皇帝,但是比皇帝好多了。 聪明,手段,性格,见识等等,都在皇帝之上。 或许皇帝的一番作为的确将段钰远历练出来了,效果还出奇的好,青出于蓝远胜于蓝,偏偏因此让皇帝觉得不像他。 看来过于优秀,其实是种错。 太后离开皇帝的寝宫,两位大家长都陷入了沉思。 皇帝想到了更多以后的事情,太后则是有些叹息,她最终不过是为了让皇帝放过沈卿晚,现在看来,能达到目的也是好的。 只不过,有些事情戳破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太后其实很想说皇帝将秦王府和楚王府赐到门对门的事情,那分明是想让段钰远成为秦王的历练石,而不是别人以为的,拿秦王给段钰远历练。 因为有沈卿晚的事情,皇帝心里的天平本身就在倾斜,偏偏还要那么执着段钰远,太后看了就揪心。 说到底,因为皇帝一个人的心思,将整个瘫子都弄得乱糟糟的,两个孩子是何等的无辜? 回到慈宁宫,太后将那空白圣旨放在一个锦盒内,连夜让人亲手送到了段钰远手上。 “姜嬷嬷,其实哀家从来没看走眼过对不对?”太后想到皇帝最后问她空白圣旨是不是给段钰远留的话题。 自然是的,只为了给不当皇帝的段钰远一个保障。 姜嬷嬷愣了愣:“是的,主子,主子这是……不看好秦王?” 姜嬷嬷叫了主子,便是说了真心话。 太后冷笑了一声:“连皇帝自己都认为秦王最像他,看看现在的情况,你觉得哀家还能看好吗?” “何况,皇帝当年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秦王却没有。所以,皇帝身上的缺点,在秦王身上只会更加放大,等秦王做了皇帝,呵呵……哀家无法想象凌祈会是怎样的?” 这样的话,姜嬷嬷是不敢接了,她的见识远远比不上太后,自然看不到那么远。 “这么多年,哀家在慈宁宫享清福,什么都不管,当初就是说过的啊,嬷嬷可还记得?”太后神色陷入了回忆。 姜嬷嬷点头:“是,主子说过,您只能在慈宁宫好好过日子,才能长长久久……” 姜嬷嬷顿时有些微妙起来,所以主子一开始就知道,不能像今天晚上这么表现么?否则,一定会被皇帝忌讳的? 太后惨笑,就是这样的:“所以,秦王若是登上了皇位,前期或许还好,后期……还是不抱希望。那道空白圣旨在远儿手里,就当是给凌祈留一条后路,哀家也算对得起他们云家了。” 段钰远拿到空白圣旨,还在沈卿晚的房里,整个人都怔松了半晌。 沈卿晚有些好奇,摊开看了看,上面只有玉玺印章和皇帝的签名真迹。 也就是说,谁拿到这份空白圣旨,只要填上内容就能立刻生效。 “原来,这样的圣旨真的存在?”沈卿晚前世听的时候就觉得天方夜谭,哪个一国之君会做这样的圣旨出来,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得到,岂不是会很麻烦? “嗯,什么?”段钰远回神,还有点恍惚。 “没什么,太后娘娘对你,真好。”沈卿晚有些感慨,在皇家还能看到这样的祖孙情,当真不容易。 “是啊!”段钰远拿着圣旨,放回锦盒,表情更凝重:“皇祖母对凌祈皇朝,对云家,才是真的呕心沥血了一辈子。” 沈卿晚眼神一闪:“这么说,这圣旨,不仅仅是用来给你保命的?” 段钰远摇了摇头:“别人想要我的命也不容易啊!这圣旨,是用来保凌祈江山社稷的……” 沈卿晚恍然:“我突然有些明白,太后娘娘被祖母算计一回后,为什么都没有找沈家的麻烦。” “嗯?”段钰远抬头看着她。 “因为同病相怜,或许太后娘娘在祖母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太后娘娘一心为凌祈考虑,老夫人也是为了丞相府。” “加上事情成了定局,太后就原谅了祖母的那次算计,似乎都不容易。” 段钰远点了点头:“这也说得通,皇祖母,真的是个奇女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未尽之言。 亏得太后没有野心,否则,一个女皇也是当得的,而且,指不定凌祈可以发展得更好。 接下来几天,沈卿晚就忙得脚不沾地了,幸好嫁衣只差一点,赶一赶也能完成。 主要是这几天以为不会嫁,这才有些懈怠。 乔英那边准备的嫁妆也差不多,因为都考虑到五月远儿的日子来的。 本来圣旨已下,丞相府就要被皇家收回去了。 不过商量过后,交接手续定在了沈卿晚出嫁之后。 所以,现在事情再大,也得等沈卿晚出嫁。 对此,沈卿晚松了口气,那几百抬嫁妆搬来搬去都很麻烦啊! 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闹腾的,谁知道,在出嫁前夕,沈卿晚的嫁妆先抬去了楚王府之后,沈家还出了点事情。 “什么叫六姨娘不见了?”沈卿晚和乔英惊讶的看着六姨娘身边的丫鬟慌乱的来报告。 一个已经九个月大的孕妇,能怎么不见了? 算算日子,六姨娘的产期也没几天了,这玩的是哪一出? 那丫鬟磕了个头:“六小姐,夫人,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六姨娘……就是不见了啊!” 乔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今儿个早上还见到六姨娘出来散步,现在虽然是晚上,可你怎么确定她是不见的?回娘家了?见朋友了?或者是其他?” 沈家已经彻底散架,除了基本的吃穿住,乔英自然也不会管六姨娘怎么样。 原本很看重的子嗣,乔英也没有了兴趣,沈卿晚知道乔英已经有了再嫁的打算,肯定不会再想抱养别人的孩子。 至于刘姨娘,几乎也不会动手了。 反正相府的财产已经到了沈子钰名下,用不着继续争什么。 所以,六姨娘自己也感觉到了安全,这几天出门活动的次数很多。 至于六姨娘怎么想的,沈卿晚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看六姨娘对她态度的亲热巴结就看得出来,估计还想从她这个嫡女身上得到一点什么。 那丫鬟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害怕:“没有,六姨娘最近总说有人要害她,整天有些焦虑不安的,姨娘每天都会跟奴婢说,她晚上若是没有回相府,就一定是被害了……” 沈卿晚和乔英对视一眼,都有点惊呆了,这是被害妄想症?还是孕妇综合症? 沈卿晚皱了皱眉,沈家就这么点人了,还能不能让人安心过几天日子的? 被害妄想症倒是不至于,至少沈卿晚就知道刘姨娘有人潜伏在六姨娘身边,就等着生产的时候动手脚。 谁知道相府会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计划应该中断了才对。 孕妇都是很敏感的,而且脾气容易暴躁,六姨娘应该也有感觉到什么。 可现在呢,六姨娘为什么还不安心?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 六姨娘2 “今天早上姨娘拜见过母亲之后,去哪儿了?”沈卿晚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 有种微妙的预感,还是弄清楚比较好,毕竟是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若是沈家不管不问也太不好听。 何况,六姨娘还有九个月大的肚子。 而且,这个时间点太过微妙了,明天就是五月远儿,万一六姨娘突然闯出来,那可真让不少期待诅咒的人看了笑话。 谁知道这人会玩什么? 那丫鬟依旧摇头:“奴婢不知,中午的时候,姨娘突然说要出府去转一转,还不许奴婢们跟着,结果,等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沈卿晚和乔英都有些无语,六姨娘还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况?竟然会独自一个人这么跑出去? 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你这个丫鬟到底是怎么当的?主子不见了,你一问三不知?”乔英没好气的说道。 说了等于没说,一点线索都没有,到最后依旧没有确认六姨娘到底是失踪了?还是自己没回来。 基本情况都没搞懂,这要怎么进行下一步? 那丫鬟缩了缩脖子,有点惊吓过度,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乔英和沈卿晚也没有更多的办法,让丫鬟下去后,对视了一眼沉默。 “六小姐,这……要怎么办?”乔英已经懵了,这人是要找还是不找? “让我先查一查吧!”沈卿晚不得不如此说道。 她虽然对六姨娘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但是别人不知道六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沈家的血脉。 若是太过无情,那话肯定不太好听。 偏偏这个时候又不能说出真相,这谁信呢? 没得还说沈卿晚死了父亲,没了祖母,连六姨娘肚子里的小孩子都容不下,当真一心一意要攀高枝啊! 乔英叹气:“那就这样了,六小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儿个好好出嫁吧!女人家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听到这特别像母亲口气的话,沈卿晚有些触动:“小舅舅在国寺还好吧!” 乔英点了点头:“弟弟说,国寺很安静,环境不错,更加没有人打扰他读书,其实挺好的。” 虽然花销不低,可比起考试之前来说,已经降了很多。 毕竟这次会试的榜单没剩多少,考生离开,一切花销都差不多降到了平常的水准。 虽然乔家没什么钱,相府也没了,可乔英暂时还负担得起。 沈卿晚点头,那天祭典,乔司文带着乔慕是来过的,不过人太多,担心趁乱出事儿,所以很急的离开了。 别说她了,乔司文跟乔英都没来得及说两句。 “乔慕应该很空吧,明天,不如让她跟在我身边如何?”沈卿晚突然提议,这等于是给乔慕露脸的机会。 虽然现在乔司文考取了功名,让乔慕的身价跟着上涨。 可总得让别人认识乔慕才行。 何况,乔慕的年纪不算小的,等乔司文一安全,她出嫁的日子不会太长。 原本乔英是想等自己站稳脚之后,再带乔慕出席的,毕竟最近的话,乔慕还得照顾一下乔司文,需要等待殿试结束。 可惜,丞相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乔英就没有理由再混迹在圈子内,更不用谈以后了。 沈卿晚开口,好歹让乔慕有一次露脸机会,乔司文那边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真的吗?可小妹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大场面,万一做得不对,可就……”乔英有些担心。 “没关系,到时候我身边还有经验丰富的嬷嬷和丫鬟,乔慕过来,只需要跟在后面就可以了,她什么都不用做。”沈卿晚考虑过的,人多口杂,多乔慕一个其实不起眼。 沈卿晚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母亲就考虑一下吧,如果不介意,就给乔慕打扮一下,可不能让别人以为是我的丫鬟。” 明天那样的场合,沈家是肯定不会待客了,乔英作为娘家人,最多将她送出府,不可能跟去王府的。 所以说,乔慕要露脸,只能她带着。 沈卿晚回到蘅芜苑,老远就听到徐嬷嬷的声音:“哎呀王爷,明天就成亲了,王爷怎么还来见小姐,这不吉利的,阿弥陀佛。” 段钰远挑了挑眉,有些无奈:“嬷嬷,我是真有事情找晚儿,很重要的,她人呢?” 徐嬷嬷一张脸皱起了菊花,很是纠结。 “王爷,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吗?”叶嬷嬷也忍不住问道,毕竟年纪大了,对于习俗吉利的事情很看重。 段钰远无语:“小叶嬷嬷,这人娶回家也只能看着,我提前一天见面又能做什么?” 成亲前一天不能见面,其实就是担心有人会把持不住,那个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说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典故发展出来的。 叶嬷嬷和徐嬷嬷才想到这么回事儿,的确是她们太小题大做了。 沈卿晚嘴角抽了抽,直接走进屋:“什么叫娶回家只能看着?当我是花瓶吗?”信风文学网 段钰远抬头看见沈卿晚,立刻笑靥如花:“花瓶哪能有你好看?” 旁人一听,顿时哆嗦了一下,都感觉有被虐到,该不会以后王爷都这么玩吧!那她们还要不要活了? 沈卿晚哭笑不得,让旁人都下去:“这么急?有什么事情?” 段钰远表情严肃了一下:“其实没有特别明确的证据,我总感觉,明天的大婚,有可能不会太顺利。” 沈卿晚表情凝重:“你觉得,是皇上吗?” 段钰远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那天父皇跟皇祖母谈过之后,已经不想传位给我了,自然也不再理会我们两个。” “而且,那天气晕了之后,父皇躺了一天才下床,身体也特别虚,他也急着做其他的准备,哪里还有空盯着我们俩?” 沈卿晚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觉得会是谁?纯粹挑事儿?” 段钰远点头:“各国使团已经准备离开,就等着我们的大婚,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他们拍拍屁股走人,烂摊子还不得我们自己收拾。” 沈卿晚点头,这就不用一定要有目的,纯粹唯恐天下不乱而已。 “对了,六姨娘挺着大肚子不见了,我原本还担心有人利用她来做点什么,你这么说,我更觉得这事儿有问题。”沈卿晚皱了皱眉。 “六姨娘肚子里那个孩子不是父亲的,可别人不知道,而且我现在拿不出证据来,明天……” 段钰远表情一沉:“有一个明确的人还算好的,明天若是看到挺着大肚的孕妇,暂时先隔离比较好。” 大婚之上,若是有人早产,正常情况下还好,毕竟那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可若是还夹杂着其他的事情,流言蜚语怕是要满天飞。 本来沈卿晚重孝之中出嫁,名声本身就有损,再有更多的事情,这亲成得也够心塞的。 段钰远想要风光迎娶沈卿晚,可并不想这一天发生太多不可控的事情,最终成为别人的谈资和笑话。 他想要别人看到这场婚礼的盛大,却不想是因为其他事情而记住这盛大。 “你不是说,跟十四王爷还有一丝口头上的交易?不如,让他出点力,帮点忙吧!”沈卿晚挑眉。 段钰远勾起一抹笑:“这个可以有,你这么说到底提醒我了,其实只要有对方感兴趣的筹码,我不用一个人来抗。” 沈卿晚点头:“确实如此,还有锦衣卫,好好监视暗地里的事情,在街上行走的时间也没有太多。” 只要平安到了楚王府,有心人就算想要闹腾,也没有办法。 段钰远立刻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赶紧去跟哥哥们做交易……” 说风就是雨,段钰远离开之前偷偷亲了沈卿晚一下:“还是夫人聪明,等着,明天,我们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见面了。” 沈卿晚失笑,段钰远不是想不到,而是下意识为敌。 最近,几个王爷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的紧张,自然不会想到还能合作。 沈卿晚原本只是想到说,十四王爷让段钰远站在他那边,就算得了好处,怎么都应该捞一点回来。 段钰远却直接发散思维,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所以,一个晚上,段钰远到访了好几个王府。 楚王府,瑞王府,锦熙王府,靖渊王府,包括秦王府都没有漏掉。 十五靖渊王也娶了王府,不过前几天因为沈家白事,沈卿晚没有出门参加,只是听说一切都中规中矩,包括十五王妃在内,都跟靖渊王做人一样,低调到毫无存在感。 沈卿晚想了想十五王妃,印象也不是太深刻,似乎前世的时候,靖渊王彻底失踪,这十五王妃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整天闭门不出,整个人都呆在靖渊王府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跟十四王妃一样,从来不参加任何宴席,尽管认识她的人还不少。 沈卿晚不由得啧啧称奇,重生一世才感觉到,其实隐藏的人物还不少。 比如中毒的十四王妃,低调过头的十五王妃,这中间没有一点猫腻,沈卿晚可不信。 一想到那个跟段钰远想得很像的靖渊王,他就算做人如何低调,沈卿晚也无视不了他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段钰远虽然付出了一点代价和筹码,却将凌祈现有的几个王爷拧成了一股,再加上锦衣卫和御林军,连家的势力合体,顿时形成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坚固防御。 幕后黑手完全没有想到会遇见这么一股大阻力,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这一天,当真是连苍蝇飞过都能知道公母,何况是要做小动作的人?根本无所遁形。 而且,在天亮的时候,竟然有了六姨娘的消息,段钰远第一时间找到人将其控制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之间就觉得整个京城戒严到了一定程度,要办点什么事情完全就是寸步难行。 有好几波人都气得砸了不少东西,前几天靖渊王不是迎娶了王妃?也没见安全工作这么夸张的啊! 难道说,楚王发现了什么?他们的人到底有没有暴露?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有点凝神凝鬼,反而不敢乱动。 原本有的计划也临时取消或者改变了,暗地里变得有些凝重。 “这什么情况,怎么就感觉很突然呢?”和禧公主接到手下的报告,立刻取消了行动。 喜欢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九十五章 结局1 她本来是想给楚王制造一点麻烦,发泄一下哈哈格尔的憋屈,没想到刚安排下去,天还没亮,就不得不收手。 明知道不能成事,和禧公主就不想折损人手,还引来楚王的惦记。 可这样的行为,让她也跟着憋屈了,明明是人多的场合,最好浑水摸鱼的,她却不敢动手? “不知道,只是觉得,整个京城现在做什么都无所遁形,只是为了发泄就暴露,不值得,还是小心点为好。”使臣神情严肃,就怕和禧公主头脑一热,非要干点什么。 和禧公主冷哼一声:“这么看来,楚王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能够在一夜之间将全京城的防御和人手全部调动起来,楚王到底隐藏了多少?” 使臣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楚王当真好可怕,秦王根本就不会是对手。” “可是我们跟秦王合作,已经没法改了,注定了是敌人,可惜了,本来还想着离开之前给他制造点麻烦的,现在看来,不仅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动。”和禧公主叹息,对楚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凌祈皇朝怎么可以有这么厉害的皇子存在? 不过,两人想得太夸张,段钰远哪可能在京城一手遮天? 就算他能够办到,现在也不是掀老底的时候,做到这种程度,那得耗费多少心神? 事实的情况就在于,段钰远虽然付出了代价,可他自己的人已经全部撤回楚王府了,将自己的地盘保护得滴水不漏足以。 外面的情况,自然交给了他的好哥哥们,为了他的代价,没有人会偷懒。 尤其众王爷刚开始都以为段钰远只找了他们自己,想到能得到的东西,简直热血沸腾。 结果一出动才发现,段钰远是找了所有人。 虽然不知道段钰远许诺给别人的是什么,可跟自己的一比较,肯定会给对方带去很大的帮助。 这下,众王没人能够好了。 如果自己不尽心尽力,得不到段钰远许诺的东西,岂不是要陷入此消彼长的境地? 在这关键时刻,眼睁睁对手增加实力,那怎么成呢? 所以说,众王原本还想应付一下的心思也淡了,一个比一个的做好交易事项。 结果,众王才惊讶的发现,段钰远跟他们一人交易了一部分事情,刚好让大家互补,将整个京城监控得严严实实。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交易,就不可能私下有动作了,看段钰远这么会利用别人,他们也没信心做得干干净净。 何况,自己负责的那部分若是出了问题,拿什么来交代? 一时之间,互相也有很大的防备心。 所以,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下,段钰远要的效果达到了,不管这些人都怎么想,反正好好做事就成。 沈卿晚睡得迟,起得早,满心还是装着一种期待。 她没有经历过的成亲,她心心念念的大婚,沈卿晚用秦王分的感情在做这件事情。 虽然是很累很繁杂,可沈卿晚前世没有得到过,所以,心态是不一样的。 不过,跟原计划还是有不同,因为沈家的白事,沈卿晚没有开放前期的添妆,请全福夫人也很低调。 看起来冷清,可这些事情非常需要。 同时,沈卿晚也尽量回避了一部分麻烦。 全福夫人是连夫人,段钰远的舅母,非常时期,自己信得过的人放心一些。 也就是说,连家虽然有个不省心的女儿,可段钰远对连家两位大家长还是信任的。 沈卿晚让叶嬷嬷去招待来得很早的连夫人,自己先沐浴,用虔诚的心态穿上层层新娘服的最里几层。 慕桃,寻菡,还有阿木都将服饰一件件整理好,摊开在床上,方便沈卿晚穿上身。 “昨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沈卿晚每一件都亲手给自己穿上,终于体会到,女人嫁给自己想嫁的人那种心情,真的不一样。 有前世的事情给她做安全感,沈卿晚的心没有迷茫忐忑,唯有喜悦。 阿木将现在的京城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最后道:“因为所有王爷一起对京城的监控,王爷发现了六姨娘,第一时间将人给监控起来了,只不过没有时间询问。” 沈卿晚额首:“在哪儿发现的?” “在今天小姐必经之路的一家不起眼客栈里,好像被人看守起来了。被王爷的人带走,她还一直说自己冤枉,她不想陷害小姐。” 沈卿晚挑眉,所以说,这个微妙的时间在那个微妙的地点,的确是要出幺蛾子的吗? 不过,她没有想到,段钰远还真办到了,将所有王爷的势力都集合在了一起,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为了一场婚礼,到底值不值得? 心下闪过一抹担心,沈卿晚坐在梳妆台前:“寻菡,去将连夫人请过来吧!” 说着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没有亮,连夫人就来了,这么积极的全福夫人估计也没有谁。 段钰远的面子还是挺大的啊! 连夫人过来的时候就先给沈卿晚开脸,说一些惯有的吉祥话。 其实新娘这边的事情,并不一定需要全福夫人来做,有新娘的娘亲就好了。 全福夫人主要是负责新人新房的布置,铺床等等,最重要的一个是那顶轿子,需要扫熏照顾,以喻祝福。 不过,沈卿晚的情况特殊,亲身母亲不在了,继母不过进门半年,完全不够资格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说,段钰远才让全福夫人过来照看。 开脸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连夫人做全程,刚开始来几下就好,剩下的交给了经验丰富的婆子。 棉线弹在脸上很疼,沈卿晚却一直带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一步步通红。 这样的淡定,反而让那婆子渐渐有些下不去手了。 沈卿晚整理了一下面前的凤冠:“好好做,我不怕疼,难道还不好?非要大呼小叫的才正常不成?” 那婆子松了一口气:“奴婢跟很多小姐开过脸,小姐这么不怕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连夫人坐在后面喝茶,嘴角含着笑,眼中带着的审视一点点收敛。 段钰远对沈卿晚如何,连夫人从下聘的时候就看在眼里,她怕这个外甥陷得太深,最后会受伤。 虽然现在不流行表兄妹成亲,可连夫人对自己女儿的心思也不是没考虑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几率这玩意儿,如果值得去赌,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只可惜,段钰远对谁都那样不理不睬的,直到沈卿晚的出现。 连夫人看到了段钰远对沈卿晚的付出,却并不知道沈卿晚具体能怎样,作为长辈,自然也会担忧。 何况现在沈卿晚身上有重孝,段钰远居然都不避讳,拿自己未来一生的气运在赌,连夫人都不知道皇后怎么想的,就不担心自己儿子会倒霉一辈子吗? 可现在,连夫人或许有些明白了。 她看过太过的出嫁女,自己曾经也经历过,却从来没见过沈卿晚这种状态的。 全心全意的信任,打从心底溢出的期待,如果不是对男人的放心依赖,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样的毫不保留,旁人看着都心惊。 每个出嫁女都告诫自己要这样信任嫁给的男人,可真正能做到的没几个,因为再强大的女人,都会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担心未来。 连夫人抿了一口茶,心下有些恍惚,或许,她真不如段钰远和皇后有眼光。 此时此刻,连夫人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纠结。 作为段钰远的长辈,连夫人喜欢沈卿晚的这种心态,代表着她对段钰远是真心实意的。 可作为女人,连夫人对这种心态又担心得很,飞蛾扑火的义无反顾太容易受伤了,万一不行,连夫人都无法想象沈卿晚将会伤得如何体无完肤? 而沈卿晚的状态明显不是懵懂,是成熟,这才更加让人担忧。 无论从哪一点看,自己的女儿的确比不上。 沈卿晚可不知道连夫人心境的复杂变化,她现在是且拥有且珍惜的一种微妙状态。 以后的事情她现在不想考虑,因为曾经不曾得到,所以特别珍惜现在。 她早已经过了懵懂的年纪,完全知道自己要什么,即便是未来不可控的会受伤,她也不会后悔。 旁人可不知道,她到底欠了段钰远多少…… 上妆,梳头,带着凤冠,穿上霞帔,沈卿晚感觉整个人都沉了沉。 “小姐,重吗?”慕桃笑呵呵的说道,是真的再问,又带着一丝调侃。 “还好。”沈卿晚淡淡一笑,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平日里的沈卿晚多是淡妆素雅,今天好好一打扮,衬上凤冠霞帔的红,顿时眉若秋水,玉肌轻风,娇媚缱绻之间,灼若芙蕖绽放。 连日夜跟她相处的人,都忍不住看呆了呆。 沈卿晚星眸微眯,璀璨星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还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的确是还好,这一身的重量其实不如良妃的朝服那一套。 何况,新娘的一身只穿这一次,良妃的朝服可是经常都得上身的。 比较了一下,沈卿晚暗自觉得,还是良妃比较苦逼一点。 不得不说,后宫的妃子,那一身的承重本事都是练出来的。 因为是王妃的凤冠,沈卿晚用的不是盖头,而是珠帘,隐约之间能够将外面看得更加清楚。 沈卿晚刚刚大体打扮好,寻菡和慕桃正被徐嬷嬷指挥得团团转,给她挂着身上的配饰,以及其他首饰。 阿木接了一只信鸽,突然说道:“小姐,王爷的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 沈卿晚转眸看了看窗外,这才刚天亮呢! “王爷亲自来吗?”徐嬷嬷突然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的,下聘的时候,王爷不都亲自来了?”慕桃快言快语,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多想。 阿木点头,徐嬷嬷一张脸顿时笑得像朵菊花。 沈卿晚保持浅笑,就知道他不会舍得不来的。 沈家是比较安静的,因为没什么宾客和亲戚,连下人都遣散了九成,所以,家散之前的预兆。 可是段钰远的迎亲队伍一来,整个沈家瞬间喧闹起来,沈卿晚还在屋里就感觉到了气氛:“王爷……来了很多人吗?” 沈卿晚忍不住问,因为这感觉,人不少才对。 寻菡最后打量确认着沈卿晚的打扮,满脸的喜气:“是啊,王爷带了很多人来,所有王爷几乎都来了,还有连家的公子,齐王世子爷,翼安侯世子等等,反正,能来的都来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结局2 王爷成亲,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大阵仗都在王府啊,看哪个王爷迎娶的队伍这么浩大的? 沈卿晚怔了怔,随即笑弯了眼,段钰远果真最会玩。 他自己来了不算,还一并带着这么多人,果然在挑战规则的极限。 习俗,也是规则的一种,用来打破的吗? 此刻的沈家前院可热闹了,可惜没有接待的男主人。 沈子钰别说接待了,连出面都不敢。 乔英一个女人,都快撑不住场子。 幸好段钰远有半个男主人的自觉,指使下人招待了一阵才看着乔英:“晚儿呢?” 乔英明显紧张过度:“我这就去叫。” 段钰远伸手拦住:“算了,本王自己去。” 闻言,在场的男人都无言以对。 他们所知道的那些习俗规矩,在段钰远这里都是不顶用的。 人家还有弟弟,这不是该由人家亲人男丁将新娘背出来吗? 新郎直接跑过去接人是怎么回事儿? 乔英也吓到了,很少破坏规矩的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段钰远则是不以为然,撩起长袍跨出门,往蘅芜苑走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况也没有哪一条规定就必须得那么做,晚儿这是特殊情况,自然得特殊对待。” 言外之意,丞相府已经不存在了,沈家也散了,沈子钰这么个兄弟完全不承认。 以后少上门就阿弥陀佛了。 其实这个时候,沈子钰正呆在自己屋里等着,他等着沈卿晚求上门呢! 包括刘姨娘都是这种想法,沈家就沈子钰这么一个男人了,沈卿晚想要出门必须得沈子钰出面。 这下,看沈卿晚还不求人么? 只要沈卿晚开口了,那自然得付出一点代价,以后也更好说。 乔英没有想到刘姨娘母子俩在这关键时刻竟然还拧不清,这个时候不上赶着巴结,还想拿乔?到底哪来的资本和底气? 沈卿晚前世没有经历过,所以压根儿就忘记这茬了。 谁知道,段钰远不按牌理出牌,瞬间让刘姨娘和沈子钰的打算落空。 沈卿晚是看到段钰远进门才想起这茬:“你……怎么就进来了?” 段钰远一身大红的新郎服,上面还绣着金蟒,面冠如玉,挺拔如松,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让人移不开眼。 “管他的,跟我走吧!”段钰远站在沈卿晚面前,带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跟我走吧四个字,明显还有更深沉的含义,想让她真的全部都交给他。 沈卿晚怔了怔,看了看眼前的修长手,一点点笑逐颜开,将手搭了上去:“好……” 段钰远嘴角的幅度更深了,一个用力,将沈卿晚拉了起来。 两人正要并肩同行,徐嬷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哎呀,我的小姐,你可不能自己走出去啊!不吉利不吉利,还是等一下,把大少爷叫过来背你出门吧!至少,从这里到大门口,小姐不能下地。” 沈卿晚和段钰远对视一眼,都有点懵,这听起来似乎真的好多规矩啊! 沈卿晚皱了皱眉:“嬷嬷,你就别指望大少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还能不知道吗?现在还没有过来,是等着我去求他吧!哪有空陪他折腾?” 瞬间醒悟到了刘姨娘和沈子钰的意思,沈卿晚呵呵一声,没有更多的想法。 刘姨娘和沈子钰到底依仗的是什么?还不是赌她顾念着这份亲情?否则,这样做不就是自己闹笑话吗? 觉得她还念情,才敢这么任性。 可惜,刘姨娘和沈子钰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真那么重要吗? 徐嬷嬷皱了皱眉:“可是,这……” 段钰远轻轻一笑:“只要不下地就好了是不是?” 徐嬷嬷没能明白,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沈卿晚看了段钰远一眼,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果然,段钰远弯腰就将沈卿晚公主抱了起来,不疾不徐的往外走:“这样,不就没沾地了?” 留下一个轻松的背影,门口一群人集体风中凌乱了,王爷,咱们能不能按照规矩出牌?别这么不常理行不行?她们都跟不上。 段钰远看了沈卿晚一眼,发愣的沈卿晚立刻理会的攀上他脖子,让自己更加安全。 “突然重了不少,身上的东西不轻吧!”段钰远满意的笑了笑,随意说道。 “还好……”沈卿晚撇了撇嘴,一个女人听到说重了,不管是不是外力,果然都高兴不起来。 “你的人都一起去王府吧,反正沈家都没了。”段钰远不以为然的又破了规矩。 一个侧妃,开恩顶天了能带四个自己人就不错了,段钰远这是准备一窝端? 沈卿晚轻笑:“好,谢谢。” 段钰远垂眸:“何须谈谢,不差这几个人的饭。” 抱着沈卿晚走到院子门口,跟随的众王和看热闹的一群男人都过来了,看到段钰远和沈卿晚出现的姿势,一个个都傻愣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段钰远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继续抱着人走向大门。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风中凌乱。 今天参加的婚礼,真是他们知道的那个,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流程的习俗吗? “噗……楚王就是会玩,这怎么看怎么新鲜稀奇啊!”齐钰捂嘴一笑,调侃着率先跟上。 其他人沉默了一下,除了跟上还能干什么? 走到大门,沈卿晚立刻发现不对了,忍不住问道:“很多人来看吗?” 段钰远轻笑:“应该吧,反正比想象的多。” 沈卿晚瞪了他一眼:“你都怎么过来的?先放我下来吧!” 段钰远嘿嘿:“当然招摇过市过来的啊!怎么热闹怎么来,放你下来可不行,你家嬷嬷可说了,不能下地……” 沈卿晚翻了个白眼,招摇过市是这么用的?没得教坏了小朋友,而且,还拿鸡毛当令箭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大门,沈卿晚脑子一嗡,才发现段钰远说的是大实话。 比想象的多,多太多了好吗? 人山人海,都快赶上过节庆典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看到段钰远将沈卿晚抱着出来,围观党一片哗然,都有点懵逼状态,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议论顿起。 “咦,我今天没睡醒吗?” “好像看到新郎直接将新娘抱着从娘家出来?” “京城,有这样的习俗吗?” “没有啊,而且沈家不是有个大少爷?人都去哪儿了?” “……” 段钰远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将沈卿晚抱到轿子里才放下。 沈卿晚轻咳一声才坐好,幸好有珠帘当盖头,又上了妆,否则她一定会没脸见人了。 “等等,你不会要跟我一起坐轿吧!”沈卿晚看段钰远没有退出去的意思,惊吓的说道。 “噗……”段钰远笑了:“我倒是想,不过,看起来是不行。” 沈卿晚轻舒一口气:“你还是不要随便想了,这是新娘轿子,难不成你还能自己把自己娶回家?” 段钰远一噎,快手快脚的捏了一把沈卿晚的鼻子:“说什么呢?我是觉得,这一路不一定安稳,骑在马上,反而更容易观察到周围的情况。” 沈卿晚捂住鼻子:“这么说,你骗这么多人来迎亲,也是这种打算?” 这会儿,京城上流社会圈子的继承人都在这儿了,谁家敢出点事情? 那些不属于众王势力的家族,也不得不尽心啊! “什么骗?”段钰远哭笑不得:“是他们自己要来看热闹的,本来也没打算能来这么多人,不过,你不觉得很热闹吗?” 沈卿晚笑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人当成猴子看,是热闹吗? 段钰远也没有多说:“你自己小心点,多注意四周。” 轿子的四周是空旷的,只有红色的轻纱飘荡,沈卿晚要观察外面也很方便。 这个倒不是段钰远标新立异,而是皇家之人娶妻都是这样的,据说一开始就的确是为了防患敌人,让百姓看到皇家队威仪。 到现在,却成了一种象征。 因为只有正妃和良妃才会使用这种新娘轿撵,其他就算侧妃,都必须捂得严实。 感觉有点微妙,所以说,除了正妻,潜意识中其他都是见不得人的啊! 沈卿晚身份不够,可都知道她有圣旨的,正妃之礼,用这种轿撵也不僭越。 两人说了不少话,但在外人看来也没多久。 等其他人都从宅子里出来,纷纷上马,大部队便开拨。 原本的议论也被压了下去,围观党跟着队伍走,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沈卿晚正襟危坐,眼珠子在四处乱转,轿撵一动,便知道段钰远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人来了。 后面有两排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抱了个钱匣子,没事儿只管撒钱玩,无数铜板落入围观人群中,引得不少人哄抢。 这样的场面,够不够浩大。 沈卿晚发现了这件事情后,顿时无语了,当初是谁吐槽秦王钱多来着?貌似段钰远这举动,更加夸张的有没有? 来的时候撒,回去撒得更多更欢快,敢情这么多人除了看热闹,还是来捡钱的。 要说京城存在这么多年来,还就没发生过几次大规模捡钱的便宜事儿。 上次秦王没有亲自出面,撒钱也就制造一个嚎头,总共就一个小箱子的铜钱,实际上并没有多少。 而段钰远玩得太大了,感觉像是抱着一个移动钱庄在撒着玩。 两排人,共二十个,一把接一把的就没歇过气,感觉就是天上在下钱雨。 所以,新人队伍走在前,后面追了无数百姓弯腰捡钱。 无关乎缺不缺钱,图的是这个乐,这个喜庆,很多衣着不凡的人,抢得也忒起劲了。 阿金一众护卫和暗地里的人都表情严肃,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目光齐刷刷的往人群中扫去,撒钱的行为可不仅仅是为了热闹和好玩,而是专门给想闹事之人准备的。 现在这种时候,不认真捡钱的人,就得多注意几分,若是有异动,第一时间就得处理了。 别看婚礼到现在都还很顺利的样子,可段钰远不知道在暗中做了多少预防的功夫。 如果这样都还不能顺利,估计段钰远都想杀人了。 经过朱雀大街,许多巷子拐角处都出现了一些人影,因为人太多而不能靠近,便只能远远的观看。 文曦公主带着围帽在远处恨恨的看着,对这样一幕突然升起了几分嫉妒。 凌晨发现京城的变化,有些人是收手了,比如和禧公主。 第四百九十七章 结局3 有些人则是不信邪,总想来试一试,自己都不心疼自己的人,还能指望谁? 谁曾想,段钰远还准备这样一招,花点钱,就让全城的百姓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这么远冲过去的话,段钰远的人可以很快有反应,指不定人还没有靠近,就已经损失殆尽,纯粹就是去送死了。 混在人群中也不妥,装着捡钱的人始终是装的,段钰远的人正睁大了眼睛看着。 而且,混迹人群的话就分散了,新娘新郎周围都是高手,人少要得手很难的。 当然咯,最重要的一点,别国的使臣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波及到凌祈的百姓,否则,凌祈皇帝就有理由将他们永远留下,还不用负责。 为了给段钰远添堵,还没有人愿意搭上自己。 文曦公主现在就算再想看到段钰远和沈卿晚倒霉悲伤,也不敢碰触这个禁区。 哪怕她跟皇帝有交易也一样,动了百姓,就等于破坏了盟约。 咬了咬牙,文曦公主显然没有决定继续,还是就这么无功而返。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在文曦公主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将整个人都拖走了。 就在这时,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一队锦衣卫,在文曦公主刚刚站的地方探寻了两圈才离开。 被拖走的文曦公主正对着自己刚才的位置,原本还在挣扎,可看到这一幕后彻底安静了,再蠢也知道是身后的人救了她。 而且,文曦公主从熟悉的气息中分辨出了来人,自然也不怕了。 两个人躲在小巷的柴垛后面,等着锦衣卫离开,殊不知文曦公主消失的那一刹那,段钰远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却并没有声张。 “放开?”文曦公主见安全了,模糊的说道。 九皇子也相当嫌弃的拿开手,在身上擦了擦:“你还这是能耐,都这样了你还动手?不知道现在所有王爷都合在了一起,你一动手就无所遁形吗?” 文曦公主冷哼一声,这些事情不是不知道,而是咽不下那口气。 九皇子哪能看不出来:“怎么,真当这里是天祥国了不成?人家拒绝了你,你就要报复回去?我看你是嫉妒新娘子得到男人的好吧!觉得特别不服气?” 文曦公主冷着一张脸:“你说够了没有?” 九皇子从半蹲的姿势站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若不是你有事,我也不能回去,我才懒得管你这个蠢货。” 文曦公主气极了:“你再说一遍。” 九皇子冷哼:“说你是蠢货还不服么?你没见楚王撒钱就是为了更好的预防捣乱者?自我感觉良好也要有个限度,这里可是楚王的地盘,呼吸间秒杀你当刺客,你能怎么样?” 九皇子扭头向巷子深处走去,似乎不想继续面对文曦公主的蠢。 旁观者清,他哪能不知道文曦公主是不服段钰远上次的拒绝? 文曦公主或许就是觉得,她都已经主动了,凭什么段钰远还敢拒绝? 想到这里,九皇子很庆幸当时文曦公主不在现场,他转述的时候已经变得很委婉了,否则,还不得当场吐血? “你好好想想吧,和禧公主都收手了,还有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你一个人算什么?”九皇子最后留下一句,不再理会文曦公主的死活。 有人要作死,救得了一次,可不能次次都能救。 文曦公主呆愣了一会儿,听到那越来越远喜乐,气得踹了柴垛一脚:“人都走远了,还做什么做?” 沈卿晚在轿撵上也屏息过了那一段路,她刚才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杀机,最后有奇怪的消失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股杀机不是什么小的算计,沈卿晚已经做好被攻击的准备。 一路上有些小动作,都被隐藏在人群中的护卫各种悄然处理了,沈卿晚不经意的就看见几个被绊倒的人,然后用朋友搀扶的姿势被拖走。 幸好现场的人捡钱还有一定的理智,不会抢,也不会乱糟糟的。 都是为了沾喜气,不是为了制造事端,何况段钰远事前有言在先,众人是自觉遵守纪律。 否则,那些被撂倒的人,非得去掉半条命不可。 于是乎,大部队就在这种热闹非凡,小动作不断的情况下,终于到了楚王府门口。 知道一点真相的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一开始准备充分,否则,这一段路走得也太艰难了。 秦王看着前面下马的段钰远,眼神一深,突然有些后悔。 为了那个东西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不是这场交易,他肯定趁乱摸鱼啊! 虽然最后的结果不会再改变,可看到段钰远不能顺顺利利的将沈卿晚娶回家,他还是有种微妙的开心。而不是现在的纠结失落,嫉妒懊悔。 段钰远可没管那么多,能够表面上平安的到达王府门口,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身按照程序的将沈卿晚接了出来,段钰远忍不住问道:“感觉如何?” 沈卿晚回握了一下手:“还好,暗潮涌动,好一出精彩的大戏,可惜很多人身在旁边都没有发现。” 段钰远轻笑:“要是被发现,哪里还有现在的平静,估计百姓们都能自己先闹起来了。” 两人又在这种奇怪的场合说着奇怪的话题,周围的护卫都有些无语了。 聊天?能不能注意一下地方? 现在都什么情况,居然在说这些? 这让属下们有一种错觉,这真的是一场很紧张,随时都有危险的博弈吗?会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好不好? “嗯!”人人 沈卿晚拉着红绸的一头,跟着段钰远迈进楚王府的大门,进进出出这么多回,就这次特别有感触。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好像都想到了什么,有了自己的心思,感受此刻的缱绻流年。 进了王府,两人却不急,反而有些缓慢的朝着布置好的厅堂走去。 拉着红绸还不够,段钰远伸手牵过了沈卿晚的柔夷,携手而过。 感觉掌心的温暖,沈卿晚嘴角勾笑,突然感觉到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柔,很暖心,很喜欢。 段钰远反而有一分别人不知道的紧张,心跳的频率十分不规律,忽快忽慢,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望着前面的碎石路,段钰远觉得能这么一直相携走下去也不错,路没有尽头,一路之上却都是幸福。 两人都有点不舍的走完,只能抓紧一分一秒享受这份宁静美好。 不过,这可苦了周围的一圈属下,还有跟着迎娶回来的宾客。 谁都不能走到这一队新人前面,只能在后面龟速,看着前面两个红色的背影,仿佛就要那么天荒地老了一样。 有人心有感触的出神,有人心情凌乱的嫉妒,更有人无奈懵懂,为什么要这么慢呢?难道也是规则的一环? 因为很少有人陪着新人走这么一段路,都是在厅堂里等着,所以不太清楚这情况有没有异常? “秦王哥这表情,莫非是嫉妒了?弟弟我看着,怎么就觉得咬牙切齿呢?”锦熙王轻笑了一声,突然开口调侃起秦王来,声音比较低,只有附近几位兄弟听见了。 不过,锦熙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对于秦王的心思,靖渊王也有几分了解,但是他向来存在感弱,现在也不动声色。 楚王和瑞王就觉得好奇了,纷纷看着秦王,心中各有所思。 选秀的时候,秦王看中了沈卿晚,大家都是知道的。 结果圣旨下来大出意料之余,众人也将这件小事慢慢淡忘了。 现在陡然听到锦熙王一提,楚王和瑞王对视一眼,忍不住回忆起这件事。 楚王和瑞王顿时来了兴趣,难道说,秦王对沈卿晚还有心思?从来没有放弃过?那可就好玩了啊! 现在的形势这么诡异紧张,都巴不得抓住别人的把柄。 秦王表情一顿,不着痕迹的淡漠下来:“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十四弟还是不要说胡话,坏了人家的名声,小心楚王跟你急。” 锦熙王笑着摇头:“跟我急有什么用?我又不窥视别人的女人,是吗?秦王哥?” 秦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这样的话题他的确是自己不干净,锦熙王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再说下去,肯定会被绕进去的。 瑞王和楚王则是有些眼睛晶亮,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靖渊王悄然将四个哥哥的反应收入眼底,整个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都忘记了他。 段钰远和沈卿晚好不容易走到了厅堂,热闹的宾客坐在两边,都笑颜盈盈的看着他们,眼神复杂到难以分辨。 不过,两人心里只有彼此,方才那一段路仿佛是洗礼,更加贴近。 所以,才不管别人的想法,就按照司仪的话一一做了。 沈卿晚看了一眼司仪女官,宋家的那位,段钰远果然面子很大。 在楚王府内,一切就更加顺利了,很快的三拜之后,就送入洞房。 段钰远很有先见之明的将一些想要闹腾的人拦在外面,安安心心的走完程序,将媒婆默默丫鬟全部赶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累吗?” 沈卿晚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累,你不用出去陪酒吗?” 段钰远笑了:“你难道忘记我是什么性格了?当初楚王府搬迁都没有,今天更有理由好不好?” 沈卿晚哑然,全天下都知道他们俩没法完成成亲的最后一步,他还想用这种理由留下? “这样也好,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好好聊天,不用怕被别人发现。”沈卿晚勉强找了个舒服点的理由。 说到底,以前总是半夜偷偷摸摸见面的,实际上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一切变得多么完美。 段钰远啼笑皆非:“原来,以前你都担着心的。” 沈卿晚失笑:“就算不担心,但也不放心,倒是没有想到,王爷的行动越来越熟练。” 段钰远囧:“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沈卿晚忍不住笑,当真是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以前来楚王府只是歇歇脚,感觉自然不同。 段钰远也感觉到了,只是清浅的看着她,有些骄傲自豪。 好歹楚王府还是让她能够轻松的地方。 等沈卿晚笑了一会儿,段钰远将她拉了起来:“跟我走。” 沈卿晚措不及防:“要去哪里?” 难怪要将其他人都给赶走,不然的话,她今天进了这个屋子,就别想出去了。 “放心,不会多远。”段钰远安慰了一声,出门之后拉着她到了隔壁。 沈卿晚哑然,果然是不远。 喜欢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医妃驾到:残王的心尖宠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九十八章 结局4 不过,一进门,沈卿晚就惊了,因为她看到了什么? 一身常服的皇后为什么会在这里?皇后微服私访了? “母妃。”段钰远暖暖的叫着。 皇后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笑逐颜开:“来了?” 段钰远点头,拉过还有点傻愣的沈卿晚:“母妃是悄悄出来的,别人都以为她在太后身边念经。” 沈卿晚脑子一反应,是说皇后走非正常路线出宫的? 虽然跟张妃一比,似乎更扯了一点,可外面就没人知道了。 看来,皇帝的身体不行,大家都玩得大,多多为自己考虑才是。 段钰远将沈卿晚面前的珠帘挂在冠边,让她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给娘敬茶,好不好?”段钰远期待的看着沈卿晚。 娘?不是母妃?沈卿晚顿时反应过来,今天这样敬茶,跟明天去皇宫是不一样的。 皇后笑着看两人:“明天,或许你们俩进不了宫,这次的事情,是我们摆了皇上一道,他心里肯定不高兴,这种谢恩的事情,他会故意落你们的面子。” 段钰远不以为然:“这种事情,也就父皇在意,晚上我跟晚儿去给皇祖母磕头就是。” 面子上的那些事情,就让皇帝抱着过吧! 说话间,沈卿晚泡了两杯茶端过来,跟段钰远一起跪在皇后面前。 段钰远先端起一杯:“娘,喝茶。” 皇后笑了,眼睛有些湿润,喝了一口之后,从袖口掏出一个鼓胀胀的红包。 沈卿晚也端起一杯茶:“娘,请喝茶。” 皇后点头,也给了沈卿晚一个鼓胀的红包:“以后,你们俩就好好过日子。” 顿了一下,皇后叹息:“凡事都是两面的,这次算计了皇上一把,他就算不会报仇,也可能会有其他的事情顺带波及。远儿,你既然确定不要那个位置,那么,皇上……他会觉得你是下一任继承人的阻碍。” “从现在开始,只怕皇上不要你命,也会想尽办法打压你,你得有心里准备。” 段钰远眸色一黯:“我知道,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步。” 皇后点头:“我用手段问过御医,皇上的身体,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这些天你都低调点,不要给他发落你的理由……” 段钰远和沈卿晚站了起来,坐到了旁边。 “其实吧,我一直很低调的。”段钰远忍俊不禁,握住了沈卿晚的手:“这次要不是父皇一直阻扰,也没有这么多事儿。” “娘,你刚才的话是不是还没有说完?你在担心什么?”沈卿晚总觉得皇后刚才欲言又止。 皇后轻笑,突然有些欣慰,一个不拖后腿的女人的确很难找啊! “我担心,皇上会将远儿直接派出京,等事情尘埃落定才回来。”皇后冷哼了一声,上位着惯有的手段。 有威胁,但是又不能杀的人,就找个理由让其出京,远离是非圈子。 等人再回来,一切都成了定局,新皇已经登基,段钰远再有手段也回天乏术。 所以说,皇帝就是矛盾的,明明已经知道段钰远不要那个位置了,却还是担心段钰远会改变主意,从而用抢的,威胁到新皇。 只能说,真的想多了,若是新皇不折腾,巴不得平安过日子好吗? 皇帝总觉得段钰远现在还小,应该不太明白自己要什么,改变主意也就是一个念想。 真以为大家都跟他一样任性么? 段钰远怔了一下:“娘,这不是很好吗?远离这个圈子,我觉得还更好一些,大不了就是打发我去封地。” 沈卿晚皱了皱眉:“乱说什么,你去外面过日子,那娘怎么办?” 这种做母亲的心里,肯定不希望儿子离得太远,连见面都遥遥无期。 段钰远作为藩王,就会像现在那两位年龄差距很大的王爷一样,好几年都不能进京,哪怕是这样有别国使臣的万寿节,都没有被允许。 听说那两位王爷是上了折子,请求进京给父亲贺寿的,却被皇帝驳回。 连儿子都这样,更加别说同辈的兄弟。 到时候段钰远要进京就难了。 段钰远顿时醒悟,看到皇后眼中的黯然:“到时候肯定带着娘一起走啊!这么多年,娘都没有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就是避暑的行宫,凌祈可是很美的。” 段钰远显然早就想过的,张口就来。 皇后笑了笑,有欣慰,有向往,也有一丝无奈,进了宫的女人,哪那么容易出宫? 段钰远不是女人,更加没有经历过,自然不懂个中的心酸。 沈卿晚恰好都占了,所以读懂了皇后的笑意,只不过现在不是商讨的时候。 感觉气氛有些凝重,沈卿晚立刻转移话题:“这么说,当初封王的时候,谁都没有封地,近期内会补全吗?” 段钰远感觉到了,却还是顺着沈卿晚说道:“如果父皇确定了新皇,就会让其他王去封地,最大程度的保证新皇登基掌握政权。” “除非……” “什么?”皇后也明白,但是没有想过还有转折,突然很想知道具体点的东西。 沈卿晚若有所思:“除非皇上驾崩,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做,当然,夺嫡的事情就会更加惨烈了。” “对,除非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命令,就各凭本事了,而新皇继位,不会马上就发落其他兄弟,指不定就可以永远留在京城,不用去封地。”段钰远笑着说道。 正在这时,阿水的声音在门口传来:“王爷,宫里的赏赐要到了。” 这就是落面子了,本来呢,这些赏赐在行礼的时候就应该到了,偏偏拖到了现在。 段钰远挑眉:“真那么不爽,干嘛还要赏东西过来?” “不要胡说,刚刚不还说要低调吗?那些赏赐不仅仅是皇上的,不要白不要。”皇后数落了一句。 段钰远摊了摊手:“那我先出去一下,娘和晚儿就在这聊聊吧!” 皇后点头:“你回来我可能不在了,虽然有太后打掩护,可不能消失太久。” 段钰远眨了眨眼:“好,晚上再去看母妃。” 看着段钰远离开,阿水再次将房门关上,沈卿晚表情有些严肃的看着皇后:“母妃觉得,阿远最看重的是什么?” 皇后有些诧异,没想到沈卿晚真一副要聊聊的表情:“日子过得舒服,自由……或许生在皇家是一种错误,远儿本来可以过得更加恣意的。” 沈卿晚笑了一下:“错了,母妃这是母亲的心态,并不是阿远心中的第一位。” 皇后不解:“那还有什么?” 沈卿晚这意思是,她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沈卿晚摇了摇头:“母妃不是不了解阿远,而是一个母亲的角度,会忽略一些事情。” 皇后愣了愣,心情很是微妙。 这种事情,是没有人会跟她分享的。 太后没有亲生的儿子,虽然养大了皇帝,可到底有很多的隔阂。 身边的人也算没有经验,除了恭敬,哪里还会想到这些? 至于连家的人,见面本来就少,跟她的理念又有所冲突。 连家教育孩子,除了爱护,有着典型的世家风格,就是会安排好未来,让孩子照着那条路走下去。 但是,皇后这个位置不一样,她无法去安排自己儿子走一条路,哪怕就是登上皇位,都需要段钰远自己努力,那么他就可以有选择的余地。 何况,皇后真的很了解做皇帝要经历什么,又要做什么,她并不希望自己儿子走得那么辛苦,她心疼…… 所以说,皇后只能给段钰远自己认为最好的,却没人告诉她对或者错。 沈卿晚见皇后有了想法,便缓缓的说道:“母妃,阿远最在乎的是他放在心里的人,比如母妃,比如皇祖母,面对你们的安稳,他宁愿用其他的东西来换。” 皇后怔松,有感动,也有难过。 “阿远现在的追求,都是基于这些之上的,如果有一天,所谓的自由和轻松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他宁愿辛苦的过一辈子,也要保住他在乎的人。” 沈卿晚缓缓的,轻轻的说道:“所以,母妃,你一定要保重,有什么事情记得跟阿远先商量才后行,虽然你是为了阿远好,可不一定是阿远想要的,相信母妃也不想阿远下半辈子都活在自责和追忆悲伤里吧!” 引出这么一段话,就是要让皇后自救,而不是像前世一样,为了换取什么就主动去陪葬。 段钰远当时的痛苦,沈卿晚不想他再经历一次。 没有发生的事情,沈卿晚不知道真相,也没办法预防,就只能让皇后自己想清楚。 只要皇后自己不轻言放弃,那什么事情都可以再商量。 在那个位置呆久了,有时候想法是有些偏激,因为会觉得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做事一念之间,可就无法挽回了。 突然明白沈卿晚的用意,皇后清浅的笑了,理会的点了点头。 见状,沈卿晚松了一口气,还是得本人想通才行。 段钰远在前面接受赏赐,那长长的清单,真是念了好久。 特别是良妃的东西,还让段钰远意外了一下,好像这次有很大的不同,不仅增加了数量,连质量都直逼皇帝,仿佛突然就有了一种交好的意思,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想了一下没能明白,段钰远暂时也不想了,反正,若是有目的一定会来事儿,他接招就是。 为此,段钰远回到后院还跟沈卿晚吐槽了一下,最后都是暂时不理。 皇后自然是已经回去了,两人聊的内容,沈卿晚也没有特别的提。 “重不重,我帮你取下来吧!”段钰远看沈卿晚还顶着一头繁复的凤冠首饰,心疼的说道。 沈卿晚眨了眨眼:“好!” 说着,坐到了梳妆台前,能够取下来,她也不会非得自虐啊!那傻不傻? 段钰远嘴角勾笑,手指很轻很小心的在沈卿晚头上动作,在取下凤冠之前,先掏出了不少固定的簪子和其他:“比我想象的还多,真的不重吗?” 沈卿晚盯着镜子看,失笑:“你不知道女人为了美,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承受的吗?我乐意。” 因为出嫁的那份心情,让她忽略了其他。 段钰远嘴角的幅度更大,不再说话,一种温馨在两人之间蔓延。 明明都还年轻到了极点,却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 因为前期工作做得好,表面上看来,这一整天是顺顺利利的。 很快到了傍晚,楚王府送走了宾客,彻底安静下来。 段钰远和沈卿晚两人洗去了疲惫,换了舒服的衣服,一直在屋里窝着,顺便还补了一觉。 这样的闲适,看得一整天都在警戒的属下们无比眼红。 就知道自家王爷主子一成亲肯定虐狗,果然很辣眼。 不过,属下们也觉得很欣慰,自家主子,真的好久没有这么休闲过了,值得称赞。 天色刚黑,段钰远就带着沈卿晚出门了,从非正常路线去了慈宁宫。 到的时候,太后明显已经在等着,还有一桌子的好菜。 “皇祖母,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蹭饭的?”沈卿晚眨了眨眼,俏皮的说道。 太后失笑:“都过了饭点,怎么还没吃?两个人一起生活,该互相照料才是。” 段钰远拉着沈卿晚坐旁边:“知道皇祖母专门给我们留了,所以特意等着天黑过来蹭的。” 太后摇头无语:“那怎么不让人通知一声?哀家也好多准备一点。” 沈卿晚轻笑:“这已经够多了,咱们不浪费。” 太后拿起筷子:“好,反正没有外人,都随意一点……” 段钰远和沈卿晚点头,肯定是不客气的。 “听说,今天远儿将铜板当石子儿撒着玩,很热闹的啊!”太后食欲自然不比年轻人,就想说说今天不能看现场的遗憾。 “噗……这都是谁给祖母形容的?”段钰远称呼越加亲昵起来:“什么当石子儿?” 太后笑逐颜开:“都这么说的,听起来就吓人,好像最热闹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段钰远和沈卿晚对视一眼,只剩下好笑。 在外人看来,这就算惊天动地的事情了,估计这个梗能八卦一年。 不过,也是段钰远的预防和故意为之,万一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是特别夸张的,都会被这件事情给掩盖过去。 没有想到,撒钱这件事情其实更加夸张。 旁人果然只看见这个了。 段钰远和沈卿晚就好玩的跟太后说了一些小细节,满足一下太后的好奇。 不能去现场,太后是遗憾的,可换成这种方式享受天伦之乐也算一种弥补。 至少,太后是开心的,还会仔细的问一下细节。 三人就那么其乐融融又温馨的吃着聊着,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