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门主》 灵台洗炼 第一章 青箕原之战 http://.biquxs.info/

东海滨一带千里蛮荒之中,有一条河,一路穿山过峡,奔流入海。到出海口处,形成一片方圆百里的滩涂平原。这百里沃野,当时却无人开垦耕作,因为分布于这一带的蛮荒部族,还不谙农耕,只以狩猎为生。 平原之中亦无人居住,一则是因海风猛烈,二则是居于低处,不方便上山狩猎。 这日海上风平浪静,阳光煦暖。这一带的海滩上有土人三三两两,身披兽皮,或持石矛,或使石铲,在沙滩上挖沙寻螺。也有一些十来岁的少年,已是一幅精壮敏捷的身躯,伫立水边,持石矛架于脸侧,矛尖所指,跟随眼神。他们一动不动,凝神观水,但见有鱼游近,石矛立马如箭飞出,几乎百发百中。 挖螺的妇孺老人已经装满了竹藤编织的容器,射鱼少年也收获颇丰。只是这些人当中,无一青壮男子。 各部族的青壮男子,本该趁着这入冬之前最后的时日进山狩猎,储藏肉类以供族人熬过漫漫严冬。可是青壮门这时却也并未组队进山狩猎,妇孺老人们趁着风平浪静,天方晴好之时出来寻螺捕鱼,其实也只能是权宜之计。螺蛳不能久留,只能供短时食用。鱼肉可以腊干储藏,却又所获不多,不可能让部族撑过冬天。海滨蛮荒部族的这个冬天,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了。 数十日前,北方人皇伏羲率大军南下,要战统南蛮诸族。蛮荒巫王度能征集各族青壮,如今正聚集于青箕原上,于北方大军对峙苦战。 由海滨沿这条河往西北溯游而上,一路群山万壑,层林苍郁。到600里处,有另一片平原,叫青箕原。青箕原不如海滨平原那么开阔宽广,却是两河交汇之处,四面青山环绕。三面都是高峡峻岭,巍巍千里之脉掠过,环绕平原又复绵延而去。唯独青箕原的南面,为仆鹿山,比较平缓,土质肥沃,森林茂密。 这一带以南直至南海之滨,都是南蛮越岭之地。越岭蛮荒的深山大壑之中,百族混居,共奉巫王度能1为首。 巫王牛头人面,正身披麟甲,手持法杖,神威凛凛,率越岭诸族青壮,背靠仆鹿山,列朱雀巡天之阵于青箕原上,面北待战。 越岭蛮阵的对面,是北方人皇伏羲所率中原诸族之兵,前来战统巫王蛮族。只见北人列龟蛇缠护之阵,士气高涨,呼声震天。伏羲人首蛇身,率男兵作长蛇吐信阵列,蛇首远出主阵之前,作势欲功;女娲坐镇阵中,率女兵列神龟之阵,与长蛇缠护相守。 从地形上看,度能的南蛮巫军占尽优势。背靠仆鹿山,占有俯首之利。而且仆鹿山势平缓,地形复杂,即便败退,依仗地利之便依然还大有可为。而北军背靠大河,加上地势偏低,处于背水一战的境地。 南北两军这阵势都有点奇怪,按理说正常军阵如此,那肯定不是来杀敌的,而是来送人头给敌人凑战功的。但此时两军所列,既为军阵,也是法阵。其时尚无远攻兵器,近身搏杀之前用法力施以群体攻击,比强大的搏杀军阵更能决定胜败。 北军龟蛇阵中有七处阵枢,按北方玄武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布置。伏羲调动阵枢,长蛇越主阵而出,声势浩荡,往南面蛮军进攻,一路卷起狂风,飞沙走石,势不可挡。 只见南蛮巫兵阵势岿然不动,静等敌至。待北方人众功近百步之地。巫王度能突然高举法杖,杖头指天天,口中念念有词,如蜂鸣,如鹤唳;咒毕,法杖抡圆一挥,再划回圆中向前直指伏羲蛇阵。 蛮兵朱雀阵中亦有七处阵枢,按南方朱雀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布置。七处阵枢各有七位巫将节制。七位巫将见度能挥动法杖,调动阵枢,朱雀阵因势而动,如展翼巡天之状。 朱雀阵中法力大盛,上贯苍穹,只见碧蓝穹庐骤然变色,一股红云随巫王杖势翻滚而至,涌到北人阵前。红云散出赤色之光,光线汇聚变换而成朱雀旋飞之状,口吐真火,直喷向长蛇七寸之处。北人见此大恐,阵法骤乱,纷纷退却。 女娲向天抛出五彩奇石,只见五色精芒,直击朱雀星翼部位。朱雀受击,火势立减,长蛇之阵再次稳住。 伏羲在阵前双手上下相对,交替划圆。龟蛇阵中各处阵枢将领,赶紧调动法阵,配合主将,以军阵煞气助益主将施法之功。 只见伏羲手中圆弧一片虚空真水与一道蓝荧旋转相激,随手势越转越快;突然双掌掌根相合,掌指撑开,向南蛮巫阵平平推出;一片蓝荧与一条水龙盘旋而出,水龙直击朱雀口吐之火,瞬间熄灭。蓝荧则就地翻滚散开,向敌阵一路漫燃而去,蛮兵阵法大乱。 北人就势往前直冲,此时南北二阵已接。南军巫将蛮兵浴血抵抗,众兵将交相混战,死伤惨重。眼看胜负难分,南北各自收兵罢战。如此交战十余日,双方已死伤过半,青箕原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士卒疲惫不堪,人心散乱。 北军见久功不下,暂时罢战,只结成阵势日夜与南军相持。巫王度能见北军强悍,久战不胜,也是十分谨慎,只依仆鹿之山形势苦守不出。 如此相持一月有余,度能已有退兵之意,却又惧伏羲趁势偷袭,因此举棋不定,心中烦躁不已。焉知这一月有余,其实伏羲根本不在北军阵中,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夫人女娲坐镇阵枢,虚张声势而已。 青箕原上两军对垒,水深火热,而远在万里之外,昆仑绝巘的千年积雪之上,一条蛇行痕迹由南往北,蜿蜒而去。伏羲蛇身所过之处,积雪化水,留下深深印痕。他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游走了一个多月,期间历尽多少艰险,已无人得知。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白日中午,风正呼啸得紧。突然漫天阴霾尽散,风消雪停。一道湛蓝的天光下临,罩在莽莽群山之中一处危然出群的孤峰之上。 天光消失之后,只见人皇伏羲出现在山壁之间。他身形一动,急坠而下,甫一触地,身体横飞而出,往东南飘然逝去,疾如流星。 几日后,伏羲背负双手,独自远出军阵之前,对着仆鹿山下的南蛮阵营开口言道:“度能,两军既已交战日久,不分胜败。而士卒疲惫,死伤惨重,无谓再苦苦相持,徒添伤亡。今你所持者,玄巫法力而已;不如你我单独出阵决斗,战败者率众归降,接受对方统制如何。你若归降,仍为南方之君,只是当在部族中兴上邦教化,行中华建制,受人皇监察即可。” 伏羲说话语气如常,并不高亢,声音却远远传出,至南军阵中人人清晰可闻。南蛮军心大动,均不欲再战。 度能见部族军心如此,亦不欲再徒增伤亡,于是越众而出,脚不沾地,迤迤然飘飞而至伏羲跟前。 二人相对而立,挺拔如山。南北两军瞬间鸦雀无声,众兵将聚精会神,注目场中,生怕错过二位神人相斗的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然而伏羲与度能屹立良久,只是四目相对,始终岿然不动。两军兵将始终肃静如初,双方首领对峙愈久,兵将心中愈是忐忑,不知接下来二位大王真正开战之时,胜败凶险将会如何。 青箕原上,似乎连空气都已于两人身周凝结。然而在伏羲与度能的神识境界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度能挥动法杖,掀起一股黑风盘旋而起,缠绕在他自己身上。黑风越旋越急,呼呼作声,遮盖了度能的肉身,随即冲天而起。度能的肉身亦化作黑风随之而去,远远旋落在仆鹿山下的一片密林之中。 黑气消失,密林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咆哮,紧接着一片密集的奔腾之声响起,其声势之巨,震天动地。 伏羲凝神望去,一只身形如小山般雄壮的上古苣犀从密林中狂奔而出,顶着一支长长的独角,向他立身之处猛冲过来。只见那独角,并非常见的灰黑角质,而是莹白如玉,尖锐如矛。 苣犀如飞而至,眼见长长尖角就要对着伏羲透体贯穿而过。此时的伏羲,就算能避开他的独角穿刺,也势难躲避其如山压来的庞大身躯。 伏羲并不慌忙,悠然开步,双手扬起至胸腹之间。随着苣犀冲来之势,他身躯微微沉坐一转,避过穿射而来的独角,两手随势在身前圆转划弧,轻轻黏着苣犀粗壮的脖颈。只见他突然微微旋身一抖,苣犀庞大的身躯竟离地而起,横飞出去,直飞出数丈开外,才滚倒尘埃,扬起一片灰雾。 苣犀并没有受伤,却跌得疼痛异常,慢慢爬起来时,又变回了度能真身。他柱着法杖,勉强站直。他很不明白,以自己的无边法力,当初跟伏羲斗起来也颇占优势,若非对方有女娲相助,又焉能是自己对手。而方才受他双手轻轻一抖之击,竟然滚倒尘埃,不知其功力深浅! 伏羲得胜,却并不乘势相击,仍是站在原地相候。度能心下不服,就地稍作养神调息,上前再战。 这次他没有化身灵兽,而是右手往前举起法杖,杖尖颤动,以神念之力划着古怪的符咒;左手捏了个法诀,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的整片青箕原大地被片片撕裂,裂纹如龟甲,大地震颠不已。若是换了一般的对手,此时早已站立不稳。 然而伏羲犹如不倒之翁,涵胸拔背而立,接天连地,始终纹丝不动。 度能念动法诀,浑身颤抖,如神鬼附身。地中裂隙越来越深,皲裂的土地如今已变成片片泥块,悬浮在无底虚空之中。泥块接连坠入虚空,伏羲脚下已经毫无支撑。 然而伏羲并没有随之坠落,他沉坐开步,身形悬在这虚空之中缓缓旋转起“舞“。在度能看来,那是一种古朴大方之“舞”。步走轻灵,身为立轴,手出圆弧,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伏羲的身形似乎已经随着舞步融入玄道气机之中,紧接着却见天地气机为之牵动,生煞之力尽化为己用。 他并没有直破度能之幻法,却将其消解于无形之中。度能见如此奋力施为仍未能克敌,咬紧牙关,决心祭出生平绝学,拼死一战。 他挥动法杖,大开大阖划出一道圆弧。大地裂隙之中,纵横交错飞出一道道晶莹通透的巨筋。无数巨筋随着度能法杖挥动之势卷曲弯折,竟变成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向伏羲罩来。 伏羲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左手一挥,一片薄雾飘出,迅速向四周飘逸散开。那薄雾触及之处,巨筋瞬间消失。天罗地网开了缺口,似有一股无形无色之火,烧开缺口迅速蔓延,眨眼间条条巨筋尽皆消失不见。伏羲挥出的薄雾也消于无形之中。 度能此时已无法可施,收起法术,屹立原地,口中却很不服气地说道:“我打不败你,但是你尽是以守势化解,也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 伏羲不语,右手凌空一抓,度能手中的法杖突然脱手而出,飞到了他手中。伏羲扬手把法杖远远掷出。那法杖飞在半空,还未落地,却突然化作一抹尘灰,随风飘散,踪影全无。 伏羲道:“若我出手相击,这法杖就是你的下场。既然说过此战只分胜负,不决生死,我也就不必出手了。” 度能这才甘心服输,拜服于地,愿率蛮族各部受人皇统制。在两军旁观将士眼中,伏羲与度能不过是站立良久,连动都没动,就看见度能跪地受统了,都看得十分莫名其妙。 受统之后,待诸事安排妥当,度能抽空前来参拜。礼毕他问伏羲道:“我以后天之躯,却有幸得启先天灵力,已经是人种灵力之极致。不知圣皇所修何种道术,竟致我以先天灵力之强却不堪一击?” 伏羲笑道:“先天灵力,虽惊世骇俗,有惊天动地,侵扰气机之能,然而终究是先天之气滋养而成。先天之气,则是应两易之变,循太上大道而生。我所修的,便是这玄妙无比的太上大道。尚未有名,就名之为太极大道吧。 族立社稷,道设宗门。我日后当寻世间贤者,禅与社稷大位;然后抽身而去,创太极宗门,潜心修行布道,福泽后人。” 度能叹服不已,顿首拜道:“羲皇若立宗门,度能愿以微薄之力,效鞍马之劳。” 平定天下,一统万民之后,伏羲果然创立太极门,根据天地阴阳气机变易之理,创臻武以淬形骸,固真元;传堪舆以识星辰地气,兴耕种;创八卦易数以明天机,定四时吉凶;传玄巫以祭祀神灵,驱邪镇妖。 伏羲修成大道之后,开辟了九天仙界神土,为后世修士道成飞升,得享长生之地。 夏商之后,人欲膨发,无穷无尽,所作所为,多以一己私念为本。权利名位之争,愈演愈烈,甚至于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亦在所不惜。 民受其惑,多工于机巧,擅于智计;古道日衰,修行大成得以飞升之人越来越少。太极大道之传承亦日渐式微,甚至最终断代。 至春秋之时,宋国新败于楚,阵亡将领老佐之遗孀,被裹挟在败军之中逃亡,于途中产下一子,名为老聃,姓李名耳。 老聃天赋异禀,自幼聪敏好学,深得阴阳气机与天地大道之玄奥。他自感自悟,潜心修行,重新推衍与再现太极大道之精义;被后世修士尊为道祖。而后世所传的太极功夫,根据相关史料考证,亦是源自道家功夫。当然那是后话了。 注1: 度能:在西南苗族地区,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巫师,苗人并不称其为巫师,而是称为鬼师。 鬼师在不同分支的苗语中称呼也各不相同,有称为“薩”,有的称为“相呷”和“笃能”。至于这笃能是否来自此传说中的度能,我就不太清楚了。 一直以来“鬼师”在族中都拥有非常尊贵的地位,鬼师也确实身具异能,常为族人排困解难。只是到了后世,少数传承人不尊法戒,利用这种先天异能争名夺利,鱼肉百姓;有的甚至公然欺男霸女,荒淫无道。 以前中越边境一带苗族,就有一个部落的鬼师,夜夜寄宿族人之家;不论“幸临”谁家,家主都必须命家中女眷伺寐。有女儿的应由女儿伺寐,没有女儿的则须令自己的配偶伺寐。家主若稍有违抗,来日家中必生妖邪之事,轻则人畜不安,重则家破人亡。 如此倒行逆施,至解放后,这些鬼师终被取缔,受到了法律严惩。可谓自作孽,不可活也。这些少数的传承者妄违天戒,不但让自己身陷囹圄,还导致部分先天传承就此断绝,实为可悲可叹。 灵台洗炼 第二章 刷屏的新闻 http://.biquxs.info/

且说伏羲降服度能之后,命其统领蛮荒各族,并经常指点其道行修为。蛮荒受地处深山大壑之囿,族人向来以狩猎为生。战后,伏羲登高瞭望此青箕原,只见四面青山环绕,龙脉蜿蜒至此沉降,生气充盈,形成一片土质肥沃的平原,形如青龙尾箕;两条河流在平原东侧交汇,水源充足,适宜垦发农耕。 他命度能从各族挑选精壮留下,在青箕原垦荒立业,并授以炼石制器和农耕之术。为了更好指导其修行天道,同时能推衍气机天时,相地垦荒以利农耕,他将八卦易数和堪舆之道授予度能。 各族留下的精壮男女在此休养生息,耕作安家。数百年后,青箕原竟成为周边一带蛮荒之中最为繁华之地。至尧舜之时,设青箕城,为方圆百里部落乡村民众交易换货之市集。 至夏商周之后,因地处荒僻,道路不通,青箕原又复被归为百越蛮荒之地,而青箕城却繁华不减,人口渐增。后来历经更名,青箕原之名便逐渐为世人所淡忘了。 汉建安初年,汉室始在此置南平县。自此历朝历代更名达二十多次,直至1956年,新中国政府才在此设南平市。 今天的南平市地处福建省北部,武夷山脉北段东南一侧,位于闽、浙、赣三省交界之处,俗称“闽北”,东北与浙江相邻,西北则与江西相接。 南平市号称是“闽越文化”、“朱子文化”、“武夷茶道文化”、“齐天大圣文化”、“太极文化”的发源地,被誉为“闽邦邹鲁”和“道南理窟”。 当今世界,很多地方为了旅游业的发展或者城市开发的招商引资,当真是什么文化都敢来。个人以为,齐天大圣文化也就罢了,要说太极文化的发源地,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至于武夷茶道文化,则是得益于其西北一带蜿蜒而来的武夷山一脉。武夷岩茶是中国六大名茶之一,是一种具有岩骨花香品质的乌龙茶。 武夷岩茶的茶树生长在岩缝之中,其口感味道既有绿茶之清香,又有红茶之甘醇,是中国乌龙茶中之极品。市面上常见的武夷岩茶属半发酵的青茶,制作方法介于绿茶与红茶之间。这么说对茶道没什么讲究的人而言,也许有点复杂,但若说到“大红袍”肯定大家都认得。大红袍便是武夷岩茶中的名品。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北方寒潮南下日久。这天清晨,武夷山脉翠绿苍郁的山林之中到处结满冰凌,看起来似琼枝玉树成林,美不胜收。元澄茶园便坐落在这一带深山之中,周边几座山岭,方圆千亩,都是元澄茶园的岩茶种植基地。 园中一处丹霞石山,并不高大,却青幽独秀。沿石阶拾级而上,五六分钟就到山顶。山顶上一处清雅庄园,坐北朝南,古色古香。一座仿古大宅,飞檐斗拱,青砖琉瓦。宅前小院中有莲池水榭。水榭中一方石桌,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下棋。 这两人看起来都六十多岁了,却气色红润,精神矍铄。他们也不怕冷,天寒地冻的不在屋里待着,却非到这阴冷的水榭之中下棋。 坐在石桌东面的老人身材适中,龙筋鹤骨;坐西面的相对矮小,也是腰背坚挺,精神焕发。若有心在一旁观摩二人下棋,你会大吃一惊,甚至疑为仙佛,因为两人走子基本不动手的,只偶尔动口。 东边的老人说了声:“将军。”只见棋盘上一只“马”竟悬空飘起,落在对方士角,正好将了他一军。西边的老人没作声,蛰伏一边的“车”也是悬浮而起,落在对方马前,正好绊住马脚。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端着一台ipad走了过来,一边踏上水榭一边说道:“陆师伯,这里有个刷屏朋友圈的新闻,我估计你会感兴趣的,要不要看看?” 东边的老人头也不回,却开口答道:“你们小孩子喜欢的玩意,我能有什么感兴趣的。” 那小伙子道:“这新闻不得了,版本多得很,要不我给你念两条听听?” 陆师伯仍然看着棋盘,却也淡淡地应道:“那你简单说说。” 小伙子于是简短捷说,介绍了一下那条新闻的主要内容。没想到陆师伯的注意力却被吸引过来了,追问道:“就没了?那人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小伙子两手一摊道:“不知道,网上没写,有人说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有人说是个百岁老人。” 陆师伯嘿嘿笑道:“这种做事手法,嫩得很,十有八九比你还小。” 坐在西面的老人这时颇有不满之色,说道:“快点快点,这棋还下不下了。” 陆师伯却笑意更浓了,一推棋盘道:“老曾,我这一把年纪了,先收徒儿要紧,今天先不陪你下了。小赖,给我订张机票,最快的,南宁或北海都行。” 那被称作小赖的小伙子道:“下午1点,倒有一趟福州飞北海的。如果师伯不想吓着别人,我开车送您到机场也来得及。” 陆师伯这时已经起身准备走出水榭,叫小赖马上下单把票订了。想了想,还是吩咐小赖开车送他。如果施展神行之术穿山直行,对他而言到福州机场这百把公里的路,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只是途中多有村庄游客,怕有点惊世骇俗。 这两位老人到底是什么人,陆师伯为什么听得一条新闻就心急火燎的要赶往北海?这其中缘由,得往前倒回一天细说…… 一天之前,广西海边小城,北海。 这段时间的寒潮,像北海这座几乎是远在大陆最南边的沿海小城,也未能幸免,已经连续阴冷了20多天。 现在这种天气很怪,上午逐渐变暖,一过中午就又开始降温。有时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从公司出门比早上离家要加倍的犹豫,因为一到街上,那冷风就飕飕的往你骨髓里钻。 韩云缄就是在这种时候从公司走出来的。尽管很冷,她还是习惯性地穿了一身简练的职业装。素色的长袖连衣短裙,套一件西式的短装外套,把本来十分窈窕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曲线诱人。 肉色的袜裤尽管已经不薄,还带着不明显的绒毛,而两条笔挺的长腿轻盈飘过,依然惹得气血方刚的男同事们呆呆目送,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很久。 她独自走下楼梯,刚到门口,竟意外地发现林初一也在往外走。“初一,你也下班了?”她主动和这位新来的男同事打了个招呼。 “是的,”美人相呼,林初一竟一下子感觉呼吸有点急促,赶紧应道。“总监说我新来的,还没有专门的项目,可以正常下班。” “哦——那个,我今天没开电动车。你能搭我一程吗?”韩云缄有点犹豫地问。看来是有点着急,这位美女日常是极少向男同事求助的。 “当然可以,何况咱们顺路。你等等,我去开车过来。”林初一说,脸上带着他那人畜无害的招牌微笑;心中一阵涟漪暗涌,生生压下一句呼之欲出的潜台词:“我求之不得呢。” 韩云缄略有点忐忑地等着,虽说并不是要他帮多大的忙。但对男同事开口,她总是不太自然。 毕竟都住同一个小区的,也不算很麻烦人家——她心里这样替自己开脱着。其实林初一租住的单间就在韩云缄家对门,既是同事也是邻居。说实话,她也从来没有意识到,像自己这样的女孩子,现在还真不多了。 不一会,一辆天剑250中排量摩托嘎然停在韩云缄身边。林初一戴着常见的上掀式头盔骑在车上,脊背挺拔,双眼炯炯有神。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再加上一架帅气的摩托,不管什么样的男生就都有了不低的逼格。 别看林初一只是中等身材,也没有流量小生的那种油头粉面的帅,但骑着天剑那个派头,竟似骑着汗血宝马来自古代的一位将军。 韩云缄一下子不觉看得呆了。“上车吧。”林初一说,脸上还是挂着暖暖的笑。她这才恍然醒觉,不好意思地回报一笑,跨上车坐在林初一身后。 柔嫩的双手轻轻搭在肩背之上,林初一感到全身一阵酥麻。高中和大学时都醉心于太极功夫和先天易数,还没来得及找个心仪的女生谈场恋爱就草草毕业了。如今铁骑美女,竟引得他遐想联篇,心潮起伏不已。 他发动车子,开得平稳而轻灵,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流中蜿蜒穿行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竟有几辆样子炫酷的豪车一路跟随着,车窗全开,一色年轻的男司机不时抛来异样的眼神,颇有愤愤不平之色。似乎这样一位美女不应该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而是应该坐在他们的豪车里面。 此情此景,林初一更加得意,天剑也开得比平常风骚起来。偶尔踩个刹车,便感到一片温香软玉贴在背上,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临近年关,往往都是大名广告公司生意特别火爆的时候。这时的设计师和业务员们加班都是常态;只有在不正常的时候,你才有可能正常下班。这其中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公认的司花韩云缄。她是公司的人事行政主管。 韩云缄到公司也才不到两年,其实也算是新人吧。只是当初面试时就跟老板说好的,工作定指标论业绩都没问题,但就是不能超时下班。至于原因,只有她本人和老板清楚。她不是本地人,大学毕业就到了北海。 母亲带着3岁出头的小侄子来这里和她一起生活。至于侄子为什么会跟着奶奶一起,住在这个单身的姑姑家里,外人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受此拖累,尽管追求者一直不少,韩云缄却始终没予理睬,依然单身一人。 母亲年纪大,而像她侄子这个年龄的男孩,却又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家里至少得等韩云缄下了班照看下孩子,母亲才能出去买菜做饭。而大多数时候则是韩云缄下班直接去买菜,然后才回家照看祖孙俩。 今天早上神差鬼使,准备上班的时候才发现电动车昨晚忘了充电,韩云缄只好坐了公交车上班。现在让同事带回家,当然不方便直接去买菜了。 林初一到公司的时间更短,不到半年,试用期刚过不久。他是韩云缄半年前在一个高校毕业生招聘会上招来的设计师。虽然晚了一年毕业,看资料小学和初中都留过级,所以年龄却比韩云缄还大一点。 在广告行业,像他这种毕业不到一年的都是菜鸟。一般做设计的,都个性比较突出,或内向或张扬。林初一却不一样,不管对什么人都热情有加,脸上总挂着暖暖的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灵台洗炼 第三章 人贩子(上) http://.biquxs.info/

韩云缄平时对男同事多是不冷不热的,对这个并不很帅的“菜鸟”却印象不错。 他开摩托车挺稳,却不慢。不一会就到了小区楼下。这不是封闭的小区,没有围墙。楼下到马路却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绿化带,很适合孩子活动。要平时,韩云缄的小侄子当当都会在这里边玩边等着姑姑回来。 当当没等到,路边却只站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两眼直直的盯着手中的手机,正在哆哆嗦嗦地拨号。大冷天的,来5公里越野都不至于这么大汗吧! “妈”韩云缄喊道,“你干嘛这个样子,当当呢?” 这阿姨正是韩云缄母亲,她这一喊老人家紧绷的神色顿时松弛下来,只是仍一脸的慌张。她身体摇摇晃晃的有点站立不稳,还没说出话来,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 好在林初一已经打开脚撑,支好了车子,赶紧走上前扶住。 “当当不见了。”老人带着哭腔,话总算出了口,却说不利索,“快……找……” 韩云缄一个初涉社会的小女孩,那经过这种状况,顿时也有点手足无措。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赶紧安慰母亲,让她慢慢说。 “阿姨,北海这地方是小城市,治安还不错。放心,当当不会有事。你先顺口气,跟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了。”林初一安抚道。 原来是半个小时前,韩母像往常一样带着小孙子下楼活动。小鬼头嚷着要跟奶奶捉迷藏。当当平时蹦得贼快,一到外面奶奶根本控制不住,哪里敢和他捉迷藏。 好说歹说,小鬼头就是不肯,一扭头就跑开了。奶奶拗不过,只好由他,只是处处小心翼翼的,每次都偷偷看着他躲。孩子毕竟机灵,被找到几次之后,突然从楼栋后面绕了过去,远远的跑到马路边的绿化带来。奶奶脚步跟不上,孙子一转过住宅楼,就消失在她视野之内了;等她气喘吁吁的转到路边,已经没了小孙子的踪影。 这还是十多分钟前的事,奶奶一着急,这十多分钟已经找遍了楼下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人贩子!这是林初一的第一反应。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6:35。冬天这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了,虽然有路灯,光线却也不强。想找个人问问,周围却只有寥寥几个匆匆过路的行人。好在不远处有家小卖部亮着灯,还在营业。 “你看着阿姨,先报110。”他对韩云缄说,“我去看看。”说完就大步走到小卖部。 小卖部的店主老李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平时跟林初一还算熟络,见林初一进来正要打招呼。却被他直接打断了,火急火燎地问道:“老板,刚才旁边这栋楼有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不见了,就十多分钟前。不知你有没有看到。” 老李也赶紧换了一副挺着急的样子道:“没有啊,怎么了?刚才他奶奶也来这找了。周围都找了吗,要不要帮忙?”不管是真情还是商人的做作,老李总是能表现出让人感动的样子。 “刚才旁边有车停着吗?或者有没有可疑的人?”林初一看着空空的马路问。 “你这一问,刚才还真好像有辆白色的面包车,十多分钟前吧。”老李努力回忆道,“在路边停了好一会,我没注意什么时候走的。总之老人家来找孩子之后没见过这车了。”车上也没人下来买东西,老李也想不起更多的细节来。 这车怕是有问题,林初一暗道。小区楼下有足够的空地停车,而且这马路是条支路,路面窄,平时除非是下客就走或者买东西的,否则一般不在这里停车。 他谢过老李。赶紧跑到小区一楼的物业办公室。物业的陈姐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陈姐,”林初一叫住她,“麻烦你让我看看摄像头记录,就看半小时内的,有个邻居的小孩不见了。” “看吧,好在你来得及时。”陈姐说。林初一的房子是通过陈姐租下来的,这小伙子虽说才来不到半年,她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 视频中,果然发现6:05分的时候,有辆白色的海狮金杯面包车从这条路往外面主干道开,但是到前面二三十米的时候开始减速靠边,并亮了右拐灯,应该是要停车的样子。停车的地方却超出视频的范围了。 这应该是小卖部老板见过的那辆车,对方显然连摄像头的拍摄范围都估算到了。根据老李的说法,这车是在当当不见的那段时间开走的,应该是6:20左右。可惜视频质量不是很好,看不清车号。 林初一从物业出来,陈姐还好好交代了一番。并告诉他如果有需要随时电话联系。 回到自己的摩托车旁,韩母和云缄还呆在那里。老人家已经坐在马路牙子上,风很冷,她不肯回去。韩云缄也是一脸慌张,两眼珠泪晶莹,却硬是忍着没哭。 “你过来一下,”林初一把韩云缄叫到一边,“安抚好老人吧,报警没?” “报了,”她声音已经哽咽,“110警察叫我们原地等……初一,我家当当不会有事吧?” 林初一跟她说了一下视频记录的情况和自己的推测。韩云缄则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记着他说的话,却总觉得脑里乱哄哄的。 “云缄,你必须让自己镇定下来”,林初一两手扶着她的双臂,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母亲和侄子一会都得靠你,你要独自面对警察。” “你不能留在这帮我吗?”她紧握着林初一的手腕,近乎哀求道,一直打滚的眼泪再也禁不住流了出来。 第一次被女生如此握着双手,他不觉又是心神一荡,却无暇多想,咬了咬牙道:“不能,我要离开,但是请相信,我一定在帮忙。当当也一定会回来。” 她有点狐疑地看着他。她从来没这么专注地看过林初一的表情,突然发现眼前已不是平时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孔。 现在的林初一一脸坚毅,两眼的瞳孔变得深不可测;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样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一丝可怕,也有一丝沧桑——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沧桑。不知为什么,就这样的一个眼神,却让她多少有了一份安全感。 林初一说:“我得走了,警察应该一会就到,你整理下思路,尽量跟他们说清楚吧。” 天剑250,一起走南闯北出生入死的伙伴,林初一叫它小天。他拍拍小天的油箱,每次出征,林初一都会这样跟小天交代一下的。 他骑着小天来到主干道,往右一拐,顺着大路往东而去。 北海是个半岛城市,南西北三面临海,只有东边可以出城,方向选择就简单很多了。他不相信人贩子掳走了孩子还敢待在城里,人来人往的,孩子一闹他们也不好收场。 林初一开到接近城郊,肚子里咕噜噜一阵鸣响,他才感觉到有点饥饿难忍。顺路找了一家粉店停下,点了个海鲜粉。 粉还未上,林初一觅座坐下,凝神调息,眼鼻观心,直至灵台一片清明,再无杂念。他开始展开意念,不断梳理着这件事前前后后留下的数象信息。 在北海,身边的朋友没人知道林初一学过八卦术数,更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坚持练了六七年的太极拳。 八卦术数是家乡一位医术高明的老中医教的;而太极拳则是刚上高中时偶遇的一段缘份,拜了位太极高手为师。这两位师傅后文都会提到。 他这会儿动念梳理的数象,是所学秘传易数占卜里的起卦要素。当初师傅给的三册《先天易理真诀》线装古书,所记的易理逻辑与占卜方式,跟现代流传的易学八卦有很大的区别。 如现在的卦理中,多以数起卦,或以方位五行所属卦象起卦。但林初一所学,却是以数象交互成卦。 这个逻辑比较复杂,简而言之,数者,先天之数也;象者,有质之动,皆不离阴阳二气之变,以此变易之序成卦。 这就是为什么一听韩母说完孙子不见之时,林初一当即记下了时间。在此先天易理中,时间,方位,天气,物事,人畜等都是起卦占算的关键要素。 数象相合,可以分两个维度起卦占卜,分别为物候,贞用。物候之占,林初一已经练得滚瓜烂熟;贞用也已经勉强能算个大概。 他所学的先天易理,除两维之占外,还有玄奥异常的气机与五太之易。气机与五太的口诀倒是看过,只是其理过于艰涩深奥,他看着完全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向师傅请教过多次,师傅总是故作高深地笑,并言道机缘到时,自然明白。 此时他点的海鲜粉已端上,林初一并没急着吃,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也是他赶紧离开韩云缄母女俩的原因,火烧眉毛的当口,她们看见林初一这副“帮忙”的样子,岂不是要更加着急? 他占“物候”一重已得震卦。“果然是往东去了。” 继续算二重,得水泽节卦。再算贞用,是水雷屯卦。起完卦,他再按卦象之阴阳结合和五行生克排了个盘,确信匪徒并未远去,且驻扎之地依水而建,林木茂盛——北海周边交通便利且又傍水之处,树林可不算多。 “这帮家伙,是找好了据点,要在北海大干一票的”。林初一边吃着粉,面色愈加冷峻,心下却颇有点紧张起来。 时机的选择,现场的干净利落,车辆的选用,停车的地点堪堪避开了主干道和摄像头,从种种迹象看,这伙人贩子都相当专业。既然在这个城市作案,不可能只满足于捉到一个韩当当。 别说普通人,即便是掌握现代刑侦技术的警察看来,都不好断定当当是被人贩子掳走了。即便明知道是,也很难侦查。对方太有经验了,基本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对方的这种经验,对谙熟奇门术数的林初一而言却是帮了大忙。经验越丰富,习惯就越定型。很多有经验的人都意识不到,其实自己做事的习惯,便是一种可循的痕迹。 他拿出手机,打开谷歌地球,查找东边出城20公里以内依水的村庄。东边只有三处水域,牛尾岭水库,清水河;还有就是东偏南方的漫长海岸线。 匪徒们不可能选择海岸线做据点,因为沿海城市的海警装备已经非常先进,若被警察追捕,海上撤离无异于自首。那么就只剩下牛尾岭水库和清水河沿岸了。 他把卫星地图放大,沿着这两片水域一点点挪动查看。星河农场的地盘里,一片平房引起了林初一的注意。平房有十几间,隐约有一道围墙围着。围墙外面应该还有一间房屋。 近年周边农村虽然还有人住平房,但十几间平房在一起,肯定已经有很多空置了的。甚至全部空置了也不奇怪。而且从图上看,这些平房样式统一,排列整齐,极有可能是农场弃置的旧移民宿舍。 星河农场20多年前曾接收了数千从桂省西北山区迁来的移民,当初给他们建了很多简易的平房宿舍,如今大部分移民都已经迁出这些居住区了。 “如果是我要这么大干一场,这里就是最理想的据点”。他暗自想道。这地方离最近的村庄也有3公里多,从北海过去的主路上,只有一个路口进去,是条沿着清水河往北的乡村公路。 中间离这片房舍5,6公里处还有一个小村庄。如果在这个村庄设个暗哨,只要有不常见的车辆进入,马上通知平房据点准备。就是出动一支部队都捉不到他们。 这片房舍之外西南面都是农场的庄稼地,现代大农场的地里,道路四通八达,尽管都是砂石路,却都能满足普通货车通行。 再细看这些道路,往东南方向,至少有好几条出路;可以东下玉林或湛江,也可以北上合浦,浦北和钦州,或者上高速,往湛江,南宁,中越边境,云南方向均可。 房舍围墙的大门应该在西北面,门前隔着一条简易道路就是清水河。从进村公路过来,得先过河上一条桥才能到达这片房屋。前面东北角一片狭长的树林,沿东面围墙一直往东南方向斜伸出去,像是这片农地里的一把弯刀。可能是在农场里间种的桉树林。 确定了地点之后,林初一并没有走正常的线路,他出城先上了高速,走合浦,再拐进县乡二级路往东。这条路线,对于那片平房区域而言,应该是撤离的路线之一,比正路起码得远一倍的距离。 这样他接近那片房舍的途径可就多了,沿途无法设置岗哨。尽管如此,他车开得也不是离奇的快,尽量像周边的村民一样开车。再说天剑虽然有250的排量,样子个头跟农村很普遍出现的摩托车并没有明显的差别,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灵台洗炼 第四章: 人贩子(下) http://.biquxs.info/

星河农场广袤平坦的土地上,一片漆黑。自从一周之前寒潮来袭,白天已经没见过太阳,晚上则都是星月无光。呼呼的风声一直响个不停,海边的冷风不但猛烈,而且深寒入骨。 农村的夜晚,已经无人出现在户外。这里是一片斑驳的甘蔗地。现在是本地糖厂的榨季,有的甘蔗地已经砍光了,有的则依然长势茂盛。 一辆摩托在黑暗的砂石路上摸黑驶来,并没有开灯。林初一在这里把车停下,推到旁边的甘蔗丛里。 他先把手机调成静音。打开车尾箱,拿出一件带兜帽的黑色挡风衣穿上。手上戴了一副薄薄的防滑手套,再取了支小巧的led小手电揣在兜里,脸上挂了一副黑色口罩。那姿态动作,就像电影中敏捷冷酷的高智商罪犯。 而两个小时前的他,不过是北海市大名广告公司一个人畜无害的助理设计师。 小心翼翼地做着这一切,他心中仍不免惴惴。如果先前起卦占算的结果真的灵验,那么此行应该是“无咎”。但从自己查到的种种迹象看来,将要面对的,肯定是富有经验的惯匪,甚至是持有武器的悍匪。 太极功夫修为颇深的林初一,御寒能力早已异于常人,此时却也不免打了两个冷战,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真的冷。 群架他打过不少,而独自去对付一群惯匪,还是头一遭。 车箱里还有带飞虎抓的登山绳,只是目标区域是片平房区;可能没用,他掂量着犹豫了一下,没带上。这里离目标中的那片平房还有一两公里,他准备步行过去。 走了十来分钟,前面果然是一处弃置的移民宿舍,围墙四周和墙头杂草丛生。房子比想象中要矮,在围墙外根本看不到房顶。里面中间的房子就算灯火通明,从外面也看不到。 林初一悄悄地顺着围墙走了一圈。东面围墙外,是一片狭长的桉树林。树林边的草地上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箱式货车,另一辆赫然是白色的金杯海狮——这帮人贩子,果然在这里了,林初一心中又是一紧。 桉树林边的草地比较平整,这两辆车都可以沿草地开到附近的砂石路上,而在外边的路上却看不到这里的车辆,全被围墙挡了。 林初一感觉手心腻腻的泌着汗。尽管很紧张,心中的愤怒并没有丝毫减少。他生平最恨拐卖儿童和强暴妇女之人。每次在网上看到这类新闻,都牙痒痒的恨不得手刃歹徒。 现在世间都讲法制了,并不是小说电影里的侠客江湖,所以虽然习武数年,自认为普通暴徒三五人他可以随便秒杀,却还从没干过伤人害命之事。 高中时倒没少为“兄弟”们的争风吃醋出面打群架,但那种少年狂妄,多是虚张声势而已。真正打起来,没几个敢伤人的。 顺围墙悄悄绕到正面,墙外果然有间小屋,窗口没有亮灯,屋中悄无声息,但林初一知道里面肯定有人负责把风。 他回到树林边停车之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老式的女人发夹,稍微屈曲扳弄一下,先插进金杯的钥匙孔,掏弄几下就开了车门。掀开驾驶座,他找到一个线束接头,把接头拔下。那是给点火马达供电的线束,一拔开车就无法打火启动了。 林初一暗自庆幸大学时在修车行打过暑假工,学了这项本事。复原了金杯,他把厢式货车也做了同样一番手脚。 搞定了汽车,他悄悄翻墙进入平房区。边上的房子基本上都已经门窗破烂,杂草丛生。他贴着墙根继续往中间摸去,发现前面有个窗口透出一丝光线,虽然不强,在这样的黑暗中却已经十分明显。那窗口,显然也是加了遮光的布帘的。 林初一摸到窗下,已经能清晰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这间平房的客厅里,有人在玩纸牌,其中一个甩牌的声音比较大,估计是打出脾气来了。 “鸭脚四,你要是不想打就一边睡觉去;别跟牌过不去,这样甩啊甩的,晦气全甩老子这边来了。”这自称老子的,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鸭脚四”的回应道:“不睡,天冷冷的,你又不帮暖被窝。” “啪”的一下,“鸭脚四”估计是挨了一记。“就你这种小公鸡,毛长齐了没?”女人调侃道,“姐在街上泡仔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鸭脚四突然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自己是嫩了点,可是潘姐,咱们到北海都半个月了吧,前前后后也才搞到这八九个娃仔,还不如当年跟我老鬼在家里卤鸭脚卖呢。伦哥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这不像他以前的样子嘛。”——原来鸭脚四确实是有了脾气,却不是为这潘姐不帮暖被窝。 潘姐微微叹了口气,接口道:“环境不同了啊,当年我们出不得差错,现在更出不得。我们下家也越来越难做,虽然价钱是高了很多。可他们的客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潘姐顿了一顿,也狠狠地甩了道牌。“他们说了,只要我们办事的时候留下半点尾巴,就别再联系。他们不会再要我们的货。” “货你姥姥!”窗外偷听的林初一捏紧拳头,两眼能喷出火来。好在确认了这伙人确实是专门绑架小孩的人贩子。而且这里应该关着九个他们从北海绑架的小孩。 半个月有9个小孩失踪,这事应该至少在市刑侦队的案头上了。 鸭脚四说:“潘姐,这半个月倒是风平浪静的。但你在外面杂货店认的那个妹子,万一漏了口风怎么办?” 潘姐道:“放心吧,这种人我心里有数。再说了,她还真以为我们是挖荒坟倒古董的。这会儿肯定还在想着未来的宝马和小洋楼呢。” 再细听一会,大致清楚了这团伙共有五个人。三男二女,老大叫伦哥,正抱着另一个女的在一个房间里休息。客厅里只有鸭脚四和这个叫潘姐的女人。 潘姐应该是团伙里二把手的角色,平时还负责安抚和“照顾”掳来的孩子。另一个男的“黑哥”正在围墙外的小屋里值夜望风。黑哥也是箱式货车的司机。 马坪是5公里外路边的小村庄,潘姐不知用什么手段骗了个在路边开杂货店的“妹子”,谎称他们发现了这一带有个汉代的将军坟,几百年没人知道了,让“妹子”做暗哨,注意从外面进来的陌生车辆。事成后自然有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处云云。 从对方布置这片废弃平房作为据点,到暗哨的设置,还有做了那么大的案子仍悠然自得的状态看,这伙人确实是惯匪。人数是清楚了,实力却未知。 黑暗中的林初一双手紧了紧衣领,想努力裹紧冷得僵直的脖子——这风,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太好的办法把孩子安全地救出来。如果现在报警,警察还在路上,外面的暗哨也会很快通知这里的人贩子,对方有了准备,场面就更无法控制了。 无可奈何之中,脑海中又出现了心中的女神韩云缄那美目蕴泪,一脸无助的表情。林初一不觉心下一痛,咬了咬牙,眼神里闪出一股杀气。 他不敢贸然冲进去。孩子就关在客厅隔壁的房间,应该都被封了口,因为没听到哭闹的声音。要进到关押孩子的房间,就得经过客厅,不可能偷偷救出来。他只得静静地在窗下等候时机。 “你一会该去替黑哥了”,潘姐说,听语气这牌她已经打得有点意兴阑珊,。 鸭脚四这几盘可能输得有点狠了不太服气,喏喏地说道:“这不还有多半个小时嘛;继续打……横直没事干,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去替他。” 潘姐无语,继续发牌。 林初一估算下时间,又等了约莫10来分钟,悄悄退到屋角,转到没有窗的哪面墙下。他拿出手机给韩云缄的微信发了定位。 “通知警察:5个人贩,三男二女。绑架9个孩子在这,未确认当当是否也在。马坪村有暗哨。”他用微信编辑了这条信息,正准备发给韩云缄,想了一想,在信息后加了几个字,“会有伤者,需医护。” 然后点了发送,关机,走到往大门必经的通道旁藏匿起来。 亮灯的房子终于开门了。随着灯光一起出现的,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身形。看不清面貌,就看那背着灯光的剪影,这鸭脚四应该是个孔武有力的家伙。他一出屋,房门立即关上。即便是这间有围墙隔绝外界的屋里,潘姐依然十分谨慎。 鸭脚四摸黑走向大门,一边还拉了拉领口裹紧脖子。突然感觉后颈牵着脑袋一下剧震,大椎穴上已经着了一记手刀。鸭脚四一声不吭晕倒在地。 暗地里实施偷袭的正是林初一,他很清楚地听到了对方颈椎脱臼的声音。这一下看似干净利落,他出手前却是没有半分把握,一上来就尽了全力。 看来没那么难,这人要是就此废了,也是活该。他心里略有些遗憾,却也多了几分自信。 小心起见,林初一把鸭脚四软绵绵的身躯拖到一边的破房子里藏好,解下他的皮带反缚了双手,再拔些藤草堵了嘴巴,脱下他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笃,笃,笃”,围墙外小屋的门被轻轻敲响。 “鸭脚?”里面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问道。 “嗯”,林初一含糊应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这就是黑哥了。黑哥正要招呼一声,蓦见来人一个进身,右手横掌已经扫到自己颈侧。他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向侧边踉跄了两步。提腿就要反蹬。 林初一此时岂能容他反击,如影随形跟上,一个左分脚已经踢中黑哥裆部。加上重心未稳的下坠之势,这一脚疼的黑哥浑身缩做一团,张着大口却叫不出声来。 林初一上步躬身,对着他太阳穴就是一记栽捶。黑哥眼前一黑也昏死过去。林初一就地绑了,同样堵住了嘴巴,然后走向潘姐的屋子。 潘姐正在屋内嘀咕着,这两货换个班都这么磨蹭,莫不是趁机在外面搞基了。她口袋里的电话这时却震动起来。 潘姐一看是马坪哪个“妹子”打来的,赶紧接通电话:“喂,妹子。” …… “什么,刚过去吗?” …… “哦,没事,你放心,应该不是找我们的。没有人见过我们施工。” …… “嗯,放心吧,小心起见,我们会先停工藏好,等过去了再干。挂了,我得去安排下。” 潘姐匆匆挂了电话,紧接着就是一阵拍门声。“什么事?”屋里一个男人问。 潘姐的语气有点焦急说道:“伦哥,马坪那边刚过了三辆车,一辆中巴,两辆面包车。都是平时跑客运的那种车子,但这三辆车却是以前没跑过这里的。你看要不要撤?” “撤。”伦哥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却十分坚定,“老黑和鸭脚呢?” “在换班。”潘姐说着,客厅内已经多了两人的脚步声。伦哥和另一个女人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 林初一心下一震,这人不好对付!从温柔窝里出来竟这么快。而且狡猾果断,处变不惊。 灵台洗炼 第五章 无名英雄 http://.biquxs.info/

“伦哥,要紧不?”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年纪不大。 伦哥说:“要不要紧,都撤。你们把孩子转移到货车上,要快,我去找他们两个。” 话音刚落,客厅门已经打开,伦哥大步往外走去,顺手还不忘把门带上。 林初一在后面悄悄跟着,不觉暗生钦佩——自己一直处在暗处,眼睛早已习惯;但这伦哥刚从灯光里出来,在黑暗中居然也走得四平八稳,而且疾步如风。 对方跟自己一般身材,在三个匪徒中显得是最“弱小”的了,但林初一跟在身后,却感到周围笼罩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之气。他周身蓄劲待发,未敢有丝毫松懈。 伦哥似乎急着往大门赶去,并没有发现背后有人跟着。林初一正要松一口气,眼前的身影突然加快向前踏出一步,前脚尖刚一踮地便突然全身回旋,后脚还跟上一步,直插身后撑地。就好像一个人大步向前走着,并没有停步转身,却突然已经变成了弓步对着后面跟来的林初一。 “你是位高手。”伦哥淡淡地说,“我的两个兄弟,已经被收拾了吧?” 林初一心中一突,处变不惊。既然被发现了,便凝神对敌,也懒得答话。 伦哥见他如此,心知不妙,咬了咬牙道:“如果我输,你能不能放过女人?孩子你带走,女人交给公安也可以。” ——林初一从一开始就动了杀机,伦哥是匹狼,能感知对方的杀气,所以他估计自己的两个弟兄极有可能已经在对方手下报销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公安?”林初一冷冷地问。 伦哥凄然一笑道:“很简单,直觉。我跟公安打了很多年交道了。他们不像你这么干的。在北海,我没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能发现我们又不声不响找上门的,不是同道,就是江湖上的高手。” “钉子,跑,货不要了”。伦哥突然大喝一声,身形却一动不动,两眼紧盯着林初一。 林初一心下一沉——终究是棋错一着,那两个女人怕是要漏网了。他一声不吭,因为已经出手了! 一个斜滑步急插对方左侧,快如闪电,左拳趁势一记“弯弓射虎”已向伦哥太阳穴击去。伦哥左臂沉肘一滚,将来拳格在外门,紧接着左胯一沉,右脚已由后而前旋身往林初一腰肋踢到。 谭腿!林初一心下一凛,却并未慌张。左手一沉一抹,这一下搂膝拗步竟没有化解敌招,下盘受力,蹭蹭向右后侧退了两步。虽未失势,也已发觉对方功夫至少略胜自己半筹。 这边伦哥也是暗叫不好,自己这一脚,合旋身之势击出,有开碑裂石之功,中人手脚,必然断筋折骨;哪知打在对方臂上,竟如石沉大海。 双方这一接触,都已略知对方根底。高手对敌,本是毫厘之争。若在平时,林初一对上伦哥这样的对手,多半要吃亏。 但此时此刻,却是伦哥大感不妙了。他明知警察转瞬即至,但对方功夫比自己虽略有不如,想速战速决却根本不可能。即便是自己要独自脱身也是不易。 而林初一明知有强援在后,倒是心下安定了不少——但此人不除,终是后患无穷! 俗语道狗急跳墙,伦哥一击无功,立即踏步上前。他右手虚晃一记,左脚已提膝踩向对方膝盖。林初一见对方虽然急躁,却攻防有序,门户严谨,于是并不跟他硬碰,一个倒撵猴后撤一步,反手就去採对方脚踝。 伦哥这一踩却仍是虚招,到半途突然上提收足,右脚跟着蹬地跃起,顺势凌空横扫对方头颈。好一记鸳鸯连环踢;身在半空,竟然能领劲守中,犹如脚踏实地一般出击。 林初一只得往左撤步堪堪躲开。不想这一撤,左脚竟然踩在几块滚动的石头上,差点站立不稳。 伦哥看出便宜,落地即上,左脚又是一记侧扫直击对方下盘。这招很损,落井下石不算,林初一本来已往左边失势,这一下退路全封死了。他只能就地坐倒,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左臂正凑上对方凌厉扫来的一脚。 眼见林初一被踢倒在地,额角开花,右手紧抱着左臂,好像已经骨折。 伦哥大喜,仆身上前就要了结对手。林初一被右臂紧抱绷直的左手突然弹出,像条软鞭直甩对方额头,要命的是这条“软鞭”末梢还紧紧抓着一块沙煲大的石头!伦哥正值下仆之势,哪里还能躲开。“噗”的一下,眼冒金星,一世枭雄,摇摇晃晃的就地倒下。 伦哥也是贪功急躁大意了,着了林初一的道儿。他早已试出对方有引劲落空之法,怎么可能一脚就被踢断了手臂。 林初一一跃而起,出脚连踩对方双膝。咔咔两下,伦哥左右膝盖应声碎裂。这位谭腿高手,余生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林初一走到亮灯的屋子,灯还亮着,他一脚踹开大门。客厅里一只简易接线的汽车灯泡挂在墙上,这是唯一的灯光,线路通向地上靠墙放着的一个蓄电池。 左边一个房间门打开着,里面没有亮光,想是方才伦哥和女友的安乐窝了。右边一个房间的门却被从外面挂上了锁,里面轻轻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林初一也懒得开锁,又是一脚踹开。房里没有灯,也没有床和家具。就着客厅照进来的光,林初一看见八九个孩子挤在一起,蜷缩于房间一角。孩子们都被封口胶反缚着双手双脚,也封着嘴巴。 他赶紧上前替孩子们解开束缚,这些孩子男女都有,从两三岁到八九岁不等,韩当当也在其中,一点数刚好9个。 多数孩子估计是被打怕了,林初一解开他们时依然不敢动,也不闹。只是寒冷加上恐惧,都在瑟瑟发抖。只有韩当当新来的“不懂规矩”,他认得这是对门的叔叔,哪里顾得了害怕,一解开就哭着闹着要回家找奶奶。 林初一摸摸口袋,这对门叔叔寒碜得有点尴尬,口袋里连块糖都欠奉。他只得一脸无赖地一边安抚着当当,一边让让其他小朋友继续安静等待,警察粟粟马上就来救大家出去了。要是这伙小鬼回过神来出去一闹,外面的现场可要糟糕至极。 果然很快,外面传来了马达和刹车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不许动,举起手来”。门口传来几声断喝。 拜托,是我开着门哄着小孩等你们好不好。林初一心里嘟哝着,还是举起了手慢慢站起身。他感觉得出身后有好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和后背。 “我是来救人的,正主都在外面躺着,两个女的跑了。”林初一淡淡地说。 一众小孩看这阵仗,再忍不住哭喊起来。场面有点失控,门口的警察这会脸上的表情肯定十分精彩。“胡闹”,后面进来的一个人喝道,“枪放下”。 林初一这时才慢慢转过身,几个身着便衣却荷枪实弹的警察挤在门外。枪口指地,两手依然保持着随时射击的持枪姿势。 特警,林初一告诉自己。站在他们后面的另一位便衣分开众人走到林初一跟前,向林初一伸出右手说道:“刑侦队长林励。” 林初一这时才发现自己双手依然举着,赶紧放下,跟对方握了握手道:“哦,自家人,我叫林初一。” “当当,当当。”一个满脸憔悴的女子焦急地喊着,一把推开众便衣冲了进来,将当当抱在怀里。这女子当然就是韩云缄,从下班到现在,看得出她粒米未进,一脸憔悴。 为了安抚母亲,她自己一直硬撑着,直到这时才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 林励把这里交给两个女便衣照看,和林初一走到客厅。外面受伤的人贩子都已经被带着警犬的便衣找到,随行的医护人员正在给他们检查。 林初一看着客厅中一张破旧的茶几,上面还摆着扑克牌。他指着桌旁的一张凳子说:“这里,刚才其中一个女的应该是坐这张凳子,后门开着,可能是从后面走了。他们的车已经坏了,应该跑不远。” 林励赶紧叫人带警犬进来。警犬对着凳子闻了一下,然后一路呜呜叫着往后门寻去。 “一队,带警犬搜捕。”林励的命令简单明了。 林初一继续指着另一个开着门的房间说:“另一个女的,之前应该是和他们老大在左边这间休息,两个人的气息,不知警犬有办法没。” “二队”,林励喊道。 “是”,二队的领队已不需要林励多说,带着另一头警犬进了房间。然后也是呜呜的从后门出去了。 几个便衣已经进来开始整理现场,林励和林初一走到门外。 “你是为当当来的?”林励问。 林初一答道:“是的,我伤人是出于无奈,对方那么多人,我保护不了孩子”。 “我明白”,林励看着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我不明白的是,对方没留下什么线索,你怎么能这么快找到?” “这个……”,林初一有点不知怎么说好,“你算不算唯物主义者?” 林励愕然问道:“这跟唯物唯心有什么关系?” 林初一说:“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跟现在人们普遍所学的唯物主义就有关系了。” “好了,直说吧,你用什么办法?”林励有点不耐烦。 林初一说:“起卦占卜,一种先天易数,在市面上的易学典籍中没见流传”。 他觉得这个没必要对林励隐瞒。 “哦”,林励一副不得不信的表情,但没再说什么。他是聪明人,知道这种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明天能不能来趟刑侦队?”林励接着说,“只是走完程序,做个笔录。” 林初一开始心里一紧,听他补充才放下心来。倒不是怕,是不想惹麻烦。“好的”,他无意地应着,却看见韩云缄抱着当当出来了。 韩云缄也看到了林初一,径直走了过来。 “谢谢”。她紧抿着嘴唇,脸上泪痕未干,这会儿也是不知对他说什么好。“你没事吧?”她突然注意到林初一额上挂了彩。 林初一淡淡说道:“没事,一点皮外伤。你带当当回家好好休息吧,赶紧跟他奶奶先报个平安。” “嗯。我已经报了。你赶紧让医生检查下好不,哪怕给伤口消消毒也好。”韩云缄一脸担忧地说,心里暗暗责怪他怎能这么粗心大意。 年轻男女有时就这么奇怪,这俩本来也没这么熟的吧,现在倒好像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林初一不愿跟她纠结这种问题,只好答应道:“好吧,对了,我明天想请个假,事假。” “病假吧,”韩云缄说,“你毕竟受伤了,批了。” 好吧,她本来就是人事行政主管,这事归她批。 他叫随队医生检查了一下伤口,没伤到真皮层,只是上药做了消毒和简易包扎。他窃以为这完全是小题大做了。 林励看起来也就不到30岁的样子,像枪杆一样笔挺的脊背,一张俊朗的国字脸上,浓眉大眼。一看就是给人一身正气的感觉,当然,对于他的对手而言,那就是一身杀气了。 他安排一辆面包车先带孩子和韩云缄回城。其他人继续搜捕和处理现场。在这种场面下安排得巨细无遗,这年纪轻轻的市局刑侦队长,显然不是捡来的。 林初一折腾半夜,这时着实有点累了,他跟林励告辞准备骑车回去。林励也懒得问他车在哪里——这人跟一般公门里的人颇不一样,不懂客气。 林初一临走时突然回头问林励:“这事,明天会不会被媒体报道?” “肯定会,”林励说,“我们为什么这么快就来?市局。连续有孩子失踪,这案子一个多礼拜前就惊动市局了,成立了专案组。我是副组长,副局长是组长。” “哦,”林初一没想到自己干的是这么一件大事,“有个请求。” 林励道:“说。” 林初一道:“报道的时候,能不能别出现我这个人?” “无名英雄?”林励侧头看着他问。 “怕麻烦的狗熊。”林初一笑笑说,“我只是来帮同事找孩子的。” “好吧,会出现个英雄,但不带你的任何个人信息。”林励摇摇头走开,忙他的去了。 灵台洗炼 第六章 突破 http://.biquxs.info/

这会儿一队已经搜捕回来,带着一个衣着略显凌乱的女人。这女人三十多岁,典型的成熟妇人,身材却并未明显走样。脸上颧骨有点高,双颊微微凹陷。凤眼飞扬,相貌虽然普通,对男人却有种天然的媚态。按农村迷信的说法,这不是旺夫之相。此人就是当时在客厅打牌的潘姐。 过了一个多小时,二队也回来了。他们领着警犬一路追踪到下游两百米外的河边,那女子的气息消失了,前后几百米都没见有上岸的踪迹,怕是有船接走了。 在追踪过程中,二队曾向林励汇报情况和自己的判断。林励从市里调了水警从清水河入海口开始溯游搜索,依然一无所获,只好收队。 随着林初一和警察相继离开,这片废弃的移民宿舍恢复了往日的阴寒死寂。万籁无声,只有料峭的风在小区外的河面上吹起一片片涟漪。 就在这时,河面上本来成片的涟漪被一根探出水面的芦苇管扰动了一下,那芦苇管忽然“长高”了,越长越高。突然哗啦一声,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浮出水面。她吐掉嘴里衔着的芦苇管。她就是伦哥的那个女人。 这女人二十四五年纪,一头披肩长发,这时水哒哒的全披在苍白的脸上。身上还穿着睡衣,只是多披了一件羽绒外套。不过这湿漉漉的衣服,恐怕比什么都不穿还要冷。丰满挺拔的胸部被贴身的湿衣勾勒得十分诱人。她浑身瑟瑟发抖,牙齿格格格地互相敲击着。 当时伦哥一声大喊“跑,货不要了”,这个女人已知时态紧急,却并不慌乱。赶紧回房间把自己一切物事全部塞进背包。 出来犯案的驻地,用品本来就很少,无非保暖洗换的衣物。她拎背包与潘姐从外面的树林分头跑开。 一出树林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地,没有车往哪里跑啊。躲甘蔗丛那是小孩子捉迷藏干的事。这女人此时倒是比潘姐心思缜密得多。她就在前面两百多米处的河边躲起来,一边关注着屋子这边的状况。 她料得不错,警察一下子就来了,而且进了驻地之后,片刻便有一队人马带着警犬往这边搜索。她不知这队人其实是追潘姐的,已经吓得够呛,保暖的衣服什么的全不要了,往包里塞个石头,全部沉到河里,往身上只多披了件外套。 女人折了根水边的芦苇管,衔在嘴里探出水面呼吸,然后悄悄的把自己整个人沉入冰冷的水中。 她担心警犬极有可能追到下水之处,于是在水下慢慢往驻地方向潜行。任林初一和林励他们想破脑袋,也料不到这女人竟然最终躲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我不管你是谁”,女人对着夜空,声嘶力竭的声音伴着牙齿打架的节奏喊道,“毁了我男人,我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间。” 她是在喊,只是早已冻的僵了的声道,那声音出来跟黄蜂的嗡鸣差不多,传不出几米远。 按理说,这么冷的水下,没有人能在里面泡了两个小时还活着。身上的血液应该都被凝住了。但这女人硬是靠着体内的一股火气撑了过来,一股仇恨的火。 林初一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今晚真的有点累,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伤人,但确实第一次这样有“预谋”地去袭击人家的老巢,还废了对方的老大。至于鸭脚四,也不知颈椎什么状况,会不会也废了。 这几年来,他很少有晚上不练功的,但是今晚没有练。师傅说过,先洗灵台,再练功夫。灵台不净,心神不宁,易伤元气。而今晚林初一就有点心神不宁。 同样是这个时候,在城市东边一幢高楼的办公室里,另一个姓林的年轻人也同样心神不宁着。他手里端着个开口茶盅站在窗前,看着外边城市的灯火夜色。身后站着一个头发花白,颇有领导派头的男人。这男人说老也不老,看样子五十多岁,身材高大,有点发福走样。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明天我会给您一份完整的报告”。窗前的青年道,这青年正是市刑侦大队队长林励。本来处理了案件回来,想先回家休息了。结果老头子得知破了案,连夜从家里跑出来,骑着电动车到大排档买了宵夜,在办公室等着林励回来。 这老头正是专案组的组长,也就是公安局副局长谢正东。连宵夜都帮买好了,林励也只好留下,一边吃着一边仔细地跟领导汇报了整个破案过程。 “那个小林子,也就是你那个本家”。谢正东两根手指交替敲打着桌面说,“到底什么来头?” “也不知什么来头,”林励说,“从这伙人的手法,还有驻地的布置。如果不是这个小林子,我们恐怕很难在短期内破了此案。再说,人家已经掳了九个小孩,收获颇丰了,等我们找到地方,恐怕早人去屋空了。” “我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老头毕竟是人精,听出了林励话里有话。“所以你没必要明里暗里护着他。说真的,我蛮喜欢这小子。” 林励转过身,见老头正眯着眼睛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能不能想办法把他搞来你们刑侦队?”老头接着说,“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励叹了口气说:“他要是能来,我保证,三年坐我这位置。可惜这恐怕不太可能。我看他的眼神有种感觉:他施展手脚的地方,比这北海城要大,大很多。” 老人依然是一脸戏谑的样子道:“你也有服人的时候?难道你这个形意门的世家子弟,也不是他对手?” “就单功夫而言,没交过手,看样子也不相上下,我经验可能丰富点。”林励并不打算谦虚。 “好吧,明天他来时,让我见见。”老头叹了口气说,然后起身回家去了。 第二天,林初一六点多就起床了。这已是多年的习惯,大学的时候要更早一点。起床洗涑后先站半个小时的桩,走几遍拳,之后才吃早餐。 现在的工作一般是9点上班,所以他早上练功的时间更加充裕。今天练功之后,并没有往日那么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愈加焦躁不安。 昨晚并没有失眠,醒来却感觉像未曾睡着一样。这似乎并非全是因为打了几个人贩子,早半个月就已经开始有这种迹象了。只是今天特别明显而已。 他知道这是练拳的原因。自己练的这套太极拳,跟当前流行的5大流派都不太一样。跟每一派都似有共通之处,细细比较却又都有很大差别。所谓五大流派,是陈,杨,武,孙,赵堡和式这五个太极拳门派。 当时自己也曾问老师,这套拳属于哪一派。老师只说这个拳种是自古流传,比哪五派还要古老。 老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创始的。这套拳除了站桩,盘架,揉手,互搏几种训练之外,还有打坐调息,内视,练气等专门的内功和意识练习。 老师练了几十年,也才堪堪在行练气的境界中面临阶段突破。练气修行圆满之后,再往上突破,据说还有非常玄妙的灵台洗炼境界。到这个境界,已非凡人之能了。只是练到这个境界的人,连老师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林初一知道此时又是处于一个阶段的突破前夕,以前每次突破都会出现这种状态。只是这次特别明显,而且持续得更久。 刚走完架子,正好有人敲门。不用说,肯定是对门韩云缄。林初一还穿着拳服,擦了擦额上的汗渍就把门打开了。 韩云缄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粉的羊毛衫,外面套了件略带防雨功能的风衣,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她手里还提着个打包食品的塑料袋,看上去是准备出门上班的装束。 “哦,你在锻炼呢……”她好像是第一次面对这样随便着装的同龄异性,有点不太自然,却把食品袋递给了林初一。“我帮你打包了早餐,不知你会不会喜欢吃。” 林初一笑笑道:“谢谢,你买的,肯定不会差,何况我不挑食。准备上班去了? 韩云缄道:“不是,我也请假了,要去趟刑侦队做一下笔录……你那伤,不要紧吧?” 林初一道:“没事,昨晚消毒过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就擦破点皮而已。” 韩云缄问道:“你上午有事吗?”似乎是欲言又止。 林初一道:“有点事,我下午也得去趟刑侦队。” “哦,”她有点失望,本来估计林初一应该也得去趟刑侦队的,所以她一早帮打了早餐,碰巧的话就一起走了。“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算是谢谢你救了当当。” 林初一道:“跟你这样的美女吃饭,我求之不得呢。但我想阿姨和当当这会还有点惊魂未定吧。我们改天好不?晚上我上你家看看当当。” 韩云缄心下一阵感动,这男生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少不更事的样子,却是如此心细如发。她没再说什么,留下早餐走了。 难得今日天气突然放晴了,往日阴霾一扫而空,碧空如练。风虽然还有些凉,却是微风,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如此天气,林初一当然不会选择上午去找林励 他出门骑了天剑,沿北海大道一路往西而去。 桂省博白县境东部,有一片四季葱郁的丘陵山脉,与县境西南的六万大山遥相呼应,中间只隔了一条南流江。 这条山脉虽无雄奇高峰,却也苍莽峻秀。自最高峰马子嶂发祖,西南走向一脉尤其矫健活泼。此脉一路穿幛过峡,重重起伏,悠长绵远;经松旺,公馆,闸口三镇一路南下。到了闸口镇西南悄然伏首,散出福成镇一大片平原地带。中间在牛栏麓再出伏起脉,凸起一片小山,此外直至北海市区,都是一马平川。 北海市区形如浮在海面的一弯新月,东边连着陆地,南西北三面临海。西南月稍,突起一小片山岭,当地人称之为冠头岭,这也是北海市区唯一的高地。 在风水学上,这种龙脉伏地而生平原,生气下沉,但气脉未断,又突然再次起山结穴之处,生气最旺,灵气最足。冠头岭无疑就是这样一处风水地眼灵枢。 随着科技发展,人们利用和应对自然之力的手段和工具越来越先进,信奉风水学说的人已经不多了。但对于林初一这样的修炼之士来说,一处生气充足的风水宝地却是弥足珍贵的。 冠头岭西北坡一处岭顶上,松树参天,树下荒草没胸。那片荒草上露着一个脑袋,正艰难地分拨着草丛往山边移动。 这人正是林初一。他好不容易“钻”到岭顶边上,前面豁然开朗。坡边的林间竟然并不荒芜,而是一幅并不很阔的草坪。 从冠头岭的最高处一路下来,到这个岭头,都是典型的阴脉山势,直至此处才出现了这幅阳承之地。修行内功之人,在这里明显能感觉到生气盎然,灵气充足。 林初一跟当时传授先天易数的师傅是学过一些风水基础的,虽不到专业地师的境界,寻龙点穴却也可以做到绝无差池。 放眼望去,山下一片湛蓝的大海,海岸线划了一道顺畅的圆弧掠过北海市区,弯向合浦,再顺着北边远处折返大海。 海那边一片山脉浅如眉黛,远远伸入海中。那就是六万大山的余脉吧。这条遥远的孤脉与陆地交接的地方,是南流江的出海口,与冠头岭隔海相对。 以海湾为明堂,三水归一;冠带来龙,长生来水,对林初一而言,这是一处打坐练功的绝佳场所。 他在草坪上铺了个布垫,盘膝坐下,四心朝天。四心者,右足心,两手心,百会穴总称四心。若加上左足心便是五心。 五心朝天的盘坐他不是做不到,但是感觉不够通,加上此时心绪本不宁静,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四心朝天的坐式。 他双眼微闭,舌尖轻抵上颚天池,调匀气息;按照所学太极内气修炼的法门开始练功。以意领气,走了几个周天之后,困扰了自己十多天的烦躁之感终于渐渐平息,内心渐渐地进入了一片空明之境。俗务,杂念乃至时间,空间先后在他的意识里消失,身心进入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已一片虚空的身体突然出现一种觉而非觉的状态,仍是一片空明,却开始有一股暖气自百会顺行而下,出天池,入舌尖,下承浆穴;再经膻中直下气海,至会阴而止,复归于气海。 林初一感觉妙不可言,继续动念试了几次,渐觉气海充盈,再散于周身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他尝试将这股暖气再由会阴引向长强,沿督脉再返回百会,就像平时调息时的大小周天,却并未成功。他知道自己已经突破了老师所修的阶段!当下也不敢勉强,收摄心神,继续顺其自然吸收运行这股气息。 初得这股暖气,起意引导的时候还会时有时无,不太顺畅,到后来终于源源不断,收发随心。只是始终无法突破长强穴之阻。 林初一知道此时已到极限,内功修行应顺势为之,再坚持下去恐有疲损,于是停止了运气,调息收工。再睁眼看时,日已过午。 回想一下方才气贯百会而生的时间,应该是正午阳气最盛之时。相对于人体之阴,气息为阳。而气之本身又分阴阳二气,修炼这门太极内气者,需炼就的是纯阳之气。 此处龙穴正是阴尽阳生之处,于地气本身不是阳气最盛之所,却是地中阴气最弱,地外阳气始生之处;适逢日中阳气大盛,林初一这次练功得此天作之合,竟提前突破了。(未完待续) 灵台洗炼 第七章 碰瓷 http://.biquxs.info/

他感觉体内似有使不完的劲力正无处发泄,举手投足,均有破风之疾。一时兴起,随即伸出双掌按在一株松树的树干上,脚掌一踏树身,竟如履平地般快速向树顶爬去。 松树树干本来就笔直挺拔,高处才出枝丫。他这一下竟一溜烟攀到了树冠之上。脚踏横生的树枝,无需手扶,脚掌自生粘力,稳如平地。 此处松树茂密,树林一直延伸到他停车的路边。林初一动了小孩心性,顺着树枝从一棵树“走”到另一棵树上,敏捷不输灵猴。一直走到了路边才溜下树来。这样走法,以后来练功倒是方便不少,不用钻荒草了。 下得山来,草草吃了个快餐,一看已也才一点多钟,公安局一般办公人员少两点半才上班。于是也不着急,闲着无聊随意翻看着微信朋友圈。 这一翻不打紧,朋友圈里今天刷屏的消息把他整个人惊得合不拢嘴。——“深藏北海高人以奇门术数秒破儿童连环失踪奇案”;“远古巫术重现人间,一夜捣毁城郊人贩子老巢”;“玄幻之术原来是真的,看北海隐世高人如何救出9名被拐儿童”——各路自媒体达人好像都是身临其境,参与其中一样,说得天花乱坠。 更有甚者,说自己其实与这位高手有过一面之缘。言道此人近百岁高龄,仙风道骨,须发皆白云云。这些自媒体都鬼得很,明知你既然不愿透露姓名,自不会跳出来戳破他得谎言。若真跳出来,他更加得意。“xxx巧施奇谋妙计,引隐世高手现身xxx公众平台”之类的信息保证又再次刷遍朋友圈。 今天早上,远在福建武夷山中弈棋的老人家陆师伯,正是因为得知这一系列刷屏的新闻,才突然中止了棋局,命师侄小赖定了当天机票,匆匆往北海飞来。至于他来干什么,后文自会提到。 林初一下意识地摸摸下巴——嗯,昨夜折腾一晚,这会儿胡子是有点扎手了。 对这种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的自媒体圈套,林初一只有暗自苦笑。 驱车直接来到市公安局。前台的小姑娘听说是来找林励的,直接把他带到了林励的办公室,想是领导早有交代了。 林励这会倒是挺客气地请他坐下,倒了杯茶问道:“怎么这时才来?” “有点事耽搁了。”林初一也懒得说练功的事。 林励却突然两眼放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满脸有讶然之色问道:“上午练功了?” 林初一答道:“是的。” “昨晚还托大跟领导说你我功夫不相上下,现在我不是你对手了。”林励叹口气说,他不明白,自己是家世传承,除了本家子弟还有千百门徒。而他本人在这众多师兄弟中论天赋进展都是凤毛麟角一样的人物。 林初一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内功修为竟隐约达到了自己父亲的境界。自己要破这个境界,恐怕至少得5年之后了。 林励也算豁达之人,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即便人家内功没有突破,兼有一身奇门异术,自己也未必是对手。所以很快给他做了笔录,走完了必要的官方程序。 他放下笔,给林初一续了茶水,然后半躺似的很放松地在对面坐下。 “你打伤的这个伦哥,已经查清楚了,是前两年横跨数省,连犯十三起命案的在逃疑犯王北伦,被公安系统锁定并全国通缉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想不到居然还拉起了团伙,跑到北海这小城来干拐卖小孩这种勾当。”林励说。“二十万的悬赏酬金,说吧,你打算怎么花?” “这么多!”林初一正喝着一口水,差点没呛到。妈的,没日没夜地做着兼职打着零工读完的大学,老子今天终于发财了!说实话,二十万在当时的北海,够他一套房子的首付加基础的装修了。 林励接着说:“关于王北伦这个团伙,我还得查下去。他们还有买家。” 林初一道:“那个漏网的女人,似乎有个外号叫钉子。” 林励笑道:“不是,潘姐交代了,王北伦跟你打之前,喊了一声钉子,意思是有江湖高手踩盘。所以,你以后得小心他们报复。” 林初一想起昨夜窗外偷听到潘姐和鸭脚四的对话,其中就有关于下家的话题。于是也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林励。他说的这些,林励在审讯时也早已知道。 其实关于下家的线索,连王北伦知道的都不多。只知道每次交易都是在粤地的江门或东莞一带进行。地点和交易方式都是对方安排,甚至到交易那一刻,王北伦都见不到对方一面。 没有任何人事和线索,林初一的奇门易数也是束手无策。只好答应以后帮林励关注,一有蛛丝马迹再通知他。 末了,林励语重心长地说道:“初一,这会儿你也别当我是警察,年龄痴长你几岁,你就当个大哥吧。跟你讲几句真心话,你别介意。” 林初一道:“励哥,我初出社会,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尽管说。” 林励道:“别想多了,你做得很好。我想说的是,你这一身本事,别用岔了。” 林初一闻言有点难堪,解释道:“励哥,你知道,这次的事,在我没找到王北伦这伙人之前,没法找人说。说了肯定也没人信,特别你们警察。” 林励一摆手说:“这个我懂,我的意思是,以后在北海有什么事,直接给我电话,也别通过110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更不要自己出面动手。” 林初一:“好,就算必须动手,我也会想办法通知你。” “嗯,”林励很高兴突然有了这么个小弟,“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会在北海长期呆下去吗?”尽管自己也感觉不大可能,但还是很期待出现意外地问了一句。 林初一道:“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在现在的广告公司做到放假吧。回老家过年后可能去外地闯一闯。” 林励道:“不回来了?” “回来,北海我挺喜欢的,但是得出去闯点名头出来啊,否则都没本事在这扎根下来。” “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励哥,你是大哥,回来一定找你。” 林初一最终没有见到副局长谢正东,因为人贩子的头目居然也是在逃两年多的连环杀人案嫌犯。他这个专案组长这会正忙得团团转,上级汇报完了,还有一群媒体记者在门口堵着。 从公安局出来,已经是下午快5点了。林初一骑车准备回家。刚出大门,在马路上掉了个头,发现路边有个男子背对着自己,正与一辆出租车的司机争执。这背影好熟!林初一特意从他身边过去——“欧少,你个衰仔。” 那个跟的士司机吵得正欢的男子听到喊声突然转身。 “初一,果然是你个神棍。” 欧少大名欧珏华,是林初一的大学同学。柳州的一个富二代,也是大学时跟林初一最铁的哥们。欧少虽然并不知道林初一学奇门易数,却总感觉他有股神叨叨的气质,所以一直叫他神棍。 欧少不差钱,但跟人交易却喜欢讨价还价。家里钱多,刚毕业也不肯就此跟着老爹做生意。找工作又没找到什么满意的,也就在柳州呼朋唤友胡吃海喝混了半年。这段时间寒潮来袭,柳州冷得一逼,没人出来玩了,突然就想念起北海的这位铁哥们来。 林初一当初给过他地址,所以欧少就不声不响偷偷的来了,想来个突然袭击,搞不好能撞上这神棍在做什么见不得人之事。这会正跟司机讨价还价,准备打的去林初一的小区,想不到却被对方突然袭击了。——北海那时的出租车,是不打表的。 “妈的,有点长进没有,还开着我这破车。”欧少看着天剑说。 林初一道:“现在可是我的了。放心,钱很快就还上给你。我要发财了。” “别跟我讲钱,我降价1000给你了。”被林初一突袭他已经有点意兴索然,这一提钱更不高兴了。 林初一道:“那不行,说好的价钱,车都开半年了怎么能变。” “我说1000就是1000。”欧少也是个牛脾气,他抠门,但对林初一除外,因为林初一从来不看他的钱。 天剑250本来是欧少心血来潮买的,大四的时候打算毕业了就独骑闯西藏。结果磨合期就老出问题,不是翻下马路牙子,就是神差鬼使脱了链条。更有次甚至在街上飙到时速80码的时候,撞了一个老乞丐。 说也奇怪,那老乞丐一副精瘦的样子,被直接撞飞跌到路边的绿化带里,爬出来时却毫发未伤。伤不伤是一回事,现代的乞丐除了那种被拐卖后弄残废的小孩,其他的多半是老江湖。老乞丐让欧少赔了5000块钱。他一气之下,坚信这车买的日子不吉利,作价3000出手。 林初一家里不穷,却喜欢独立,不随便问家里要钱。他假期除了打工之外,也曾游历过一些地方,当然也向往摩旅。欧少同意让他先欠着2000,于是就把车收下了。否则以林初一现在的收入,那里买得起原价两万多块的天剑250。 “话说,你怎么要发财了。”欧少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梗,又来劲了。 “公司要发年终奖了,有好几千。”林初一不愿说通缉赏金的事。 “哦,那你请我吃海鲜好了。”欧少闻言有点失望,这并不是什么惊喜。 林初一道:“在北海,光吃海鲜岂非白来。” 欧少奇道:“北海不就是海鲜嘛,还能有什么?” 林初一道:“这海鲜嘛,可以尝尝鲑鱼,也就是海里的河豚。另外北海的白灼沙虫和泥丁汤也不可不偿。白切鸡沾沙蟹汁,油爆吉捞叶更是一绝……” 听得欧少直吞口水,这本来就是个超级吃货。“废话少说,我再开回车行不?你指地方,老子中午都没吃呢?留着肚子吃穷你。” 林初一下车道:“行,你开吧。” 他一路指点,让欧少开着天剑转了好几条小巷,差点没把这阔少转晕。 欧少嘟哝道:“什么地方藏这么深的,找黑木崖都该到了。 林初一安抚道:“好东西当然要花些周折,别急,前面右手边的大排档就是。30年的老字号。” 欧少把车停在林初一所指的哪家大排档路边。 “这家是本地人开的,沙蟹汁都是老板亲自捉蟹调制,是地方一绝,还上tv的一档美食节目”……林初一先下车,涛涛不绝地介绍起来。 忽然发现欧珏华这吃货此时却充耳不闻,车也不支脚撑,呆在当地,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路边一个方向。林初一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浑身黑衣的老男人坐在路边,正好挨着大排档的入口处。 老人衣服看似补丁累累,却不污秽;六十出头年纪,身材精瘦,腰背挺拔;眼神很犀利,定定的朝着前方,却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尽在他眼底。 也就呆了片刻,欧少这瘟神居然就不停车了,直接开着天剑往老乞丐冲过去。林初一待要阻止,却已来不及。眼看就要撞上,老人家不闪不避,换了副漠然的眼神看着开车撞来的欧少。 天剑几乎是擦着老丐的衣服咔然刹住。 欧少开口道:“老鬼,你还在啊?柳州混不下去,都来北海了。你们这一行,坐路边不灵啊。得到马路上。” 老乞丐道:“小子,你不厚道啊。” 欧少:“我不厚道你厚道了?” 老乞丐:“上次撞我那么狠,才给个5000块。我老人家这大半年都没开过张了,早喝西北风了。怎样,你今天是打算赏点?” 欧少道:“得了,你哪天要真快饿死了,请一定通知我,我赏两挂鞭炮。” 老乞丐道:“年轻人,话不好这么说。老树难倒,嫩树易翻根啊。好意心领了,我老人家可没闲钱送你两挂鞭炮。”老者显然是个老江湖,口头也不吃亏。 欧少道:“我说,你这把老骨头了,做这种营生难道就不怕那天弄假成真了?命比钱重要啊,再说,自己不要命给子孙积点阴德也好。” 老人突然收起那副戏谑的表情,冷冷地盯着欧少道:“你真以为我是碰瓷的。半年前你那一撞,别说我这把老骨头,就是一个年轻的壮小伙,你觉得,还有几成活命的把握?你那出了事先火冒三丈的样子,不讹你一会,还不知后面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欧少闻言心头一凛。也是啊,自己当时这车用得不顺,屡生事端,所以一出事就惊怒异常。这老人毫发无伤,自己当时也是很意外的。然而被讹了钱,潜意识里就一直先入为主地强辞证实他就是个碰瓷的。说实话,撞人的事,的确错在自己。 “难道你真是单纯乞讨的?”欧少口头上虽有不服,口气却是软了不少。 老乞丐道:“不错,看心情。我老人家想乞讨就乞讨,想干嘛就干嘛,倒不管什么单纯不单纯的。” 这会儿林初一早到了跟前,看看老人乞讨的行头,不觉笑道:“老爷子,你这身行头,可讨不到钱。” 老人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地上摆着的哪只不锈钢盘子。那盘子崭新簇亮,内壁上还有“食品安全”的凹印和标志。 人家乞讨一般都坐在地上,他倒好,一个黄色的软垫,足有一寸多厚。也不知垫子里面充的是什么,看屁股下的凹陷程度就知道,这舒适度绝不亚于同类型最高档次的沙发垫。 “我陆太公行乞,愿者给钱。没毛病”,老人家原来姓陆,“你要不给钱要不请吃饭,要不走开,别妨碍人家生意。” 林初一道:“陆大爷,我这兄弟当初撞你是他不对,你要不嫌弃,我就请你吃个便饭如何。算是我们向你老人家赔礼道歉了。” 林初一知道欧少好面子,干脆自己出面替他认个怂算了。他们家做生意的,跟这种混江湖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我看你小子为人还算不错。赔礼就算了,我老人家也正好饿了。小子,你什么意思?”老人家瞟了一眼欧少道。 “哦,我多谢你老人家大人大量,那时是我不对。”欧少不是笨人,林初一的心意,他焉有不明之理。 这位老人,正是早上还在武夷山中弈棋的陆师伯。 陆师伯手脚可快捷得很,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变出个双肩背包,三下两下把地上的家当都收了起来全塞进背包里。身上满是补丁的外套脱下,袖子一翻将反面套在身上,咋一看竟是一件料子非常高档的夹克。 俗话说人靠衣装,老人家这行头一变,欧少还好,林初一在人家跟前可立马现出了屌丝本色。 不用问,陆师伯也正是当初在柳州被撞,“讹”了欧少5000块的老乞丐了。林初一无意间在一老一少两位款爷面前充了大头,心下苦笑,领着二人进了大排档。(未完待续) 灵台洗炼 第八章 当当的爸爸 http://.biquxs.info/

这家30年老店,名字叫二哥头大排档,其实不管是店堂装修还是服务方式,都已经是一家档次不低的饭店。也许是为了表明原有特色不变,所以二哥头大排档这名称也一直用着。 欧少是个喜欢热闹的主,这陆老爷子看上去也是一路货色。所以三人就在大厅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这种饭店,一般都是到海鲜柜台直接点食料,烹饪的方法也简单,告诉服务员清蒸还是煎炒就好。桌上是没有菜单的。 林初一点了菜,回到桌边时,只见刚刚还是生死冤家的那一老一少,已经天南地北的胡吹海侃起来。 陆师伯道:“我走南闯北这七八十年,说真的,看人绝对不差。当初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你小子是个阔少。你小子聪明的很,只是这么混下去,这大好才华可就废了。” 欧少道:“谢谢啊,混了七八十年!开玩笑呢,这么说你老百多岁了啊?对了,今天听说北海出了个隐世神仙,年过百岁,捣毁了一个人贩子的老巢,不会就是你老人家吧?” 陆师伯:“我老人家可没那种本事。要真能碰上那么个活神仙,我也想求上一卦。” “嗯,您老人家是问寿元呢,还是求姻缘。”欧少故意掐了个有模有样的指法问道。 “啪”他头壳挨了老头一记。 “没大没小,我老人家就算算什么时候能收个徒弟。”说罢颇有一副一代宗师的架子。 欧少打趣道:“哦,你看我骨格精奇,一表人才的,怎么样?你老人家教阉鸡还是补镬?” “嗯,我看你也是一婊子的人才。”老爷子故作认真,“我之前偶尔在马鹿山公园教过太极拳。” 欧少:“马鹿山,周边可都是村民,你让人家洗脚上田累得一逼了还跟你练太极?来柳侯祠教吧,等我年纪大了也跟你学。” 陆师伯:“嗤,年纪大了,我还懒得教呢。你以为练太极的都老头老太啊。” 顿了一顿,老人突然醒觉这小子有是在调侃他。妈的,你年纪大了老子多少岁了? 陆师伯解释道:“我练了近80年太极拳了,看起来跟六十多岁差不多,实际上,我是民国3年生人,论年纪,应该不比你曾祖父年轻。” 欧少也懒得戳破他牛皮,再说了,他一个学艺术设计的,历史那块就记全了个唐宋元明清,民国3年是那年可搞不清楚。只是觉得刚才玩笑开得有点过分,有点不好意思。指了指林初一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如何,这家伙,自打上大学就见他天天练太极,风雨不改。连女朋友都练飞了。你看怎么样?” “我有女朋友吗?”林初一一边走过来一边接口道。 欧少道:“我说的是暗恋的那个。” 陆师伯颇为不屑地说:“切,你以为我什么人都收啊,要这样我徒子徒孙都数不清了。话说回来,小子,你学过哪家的太极?”老头看林初一过来,转向他问道。 林初一道:“哪家都不是,如果说拳架,略有点类似传统杨式。”对同行前辈,林初一还是尽量讲清楚点。 “哦。那是跟什么人学的?”老头随口问。并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倒是有点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搞得林初一颇不自然。 一般而言,你练太极的,说出来如果不是主流哪几家,对方一定会显出鄙夷之色,至少也是懒得跟你打交道了。 太极功夫动作轻柔,老少皆宜,但真正要练出功夫,却又很难,很多人终其一生也难得功夫上身。但这年头利益驱使,随便学些皮毛就开宗立派的大师实在太多。 林初一也不避忌,很自然答道:“在老家苍梧,高中时跟一个老拳师学的。” 陆师伯似乎有点意外地说:“哦,苍梧我倒有个故交,也打太极,叫莫道壬。听说过没?” “什么,你认识莫老师?”教林初一太极拳的,正是莫道壬! “你叫他老师?为什么不叫师父?”老头不答他,反而淡淡地问道。 林初一道:“他不许我拜他为师,而且莫老师也不是专业教拳的,只有我一个学生。” “嗯”,老头不置可否,“我看你身上阳气暴盛,阴气虚亏;最近,是不是在大中午去过什么山头岭顶练拳?”——他显然话里有话。 林初一闻言一惊,表面上若无其事。看了一眼欧少,欧少这回却也是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心下却各有不同的潜台词。 ——林初一“高手!但这阔少肯定听不出来。” ——欧少“神棍,老神棍遇上小神棍。” 林初一如实说道:“是的,今天看太阳不错,去了爬了趟冠头岭,那是北海唯一的山地。” 陆师伯道:“嗯,常爬山很好,只是要选时机。时机不对,说不定还容易伤身体。” 林初一随口道:“下回避开大中午去。”说罢却若有所思。 陆师伯接着说:“这几天要是觉得烦闷,或者心气不畅,你应该尽快选午夜时分再到那个山头去练练。” “谢谢前辈指点。”这会林初一倒是很认真地站了起来,微微向老人鞠了个躬。 “客气。你叫什么名字?”老头问道。 “林初一。陆大爷,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陆时成。你看我像个大爷不?喊叔比较贴切吧?” “那陆叔,我该怎么联系您老人家?” “呵呵,合适的时候,我自会找到你。”老人家眯起一双小眼说道,却又不似是开玩笑。 老少仨就这样闲聊着吃完了饭。老人家独自走了,也不知在哪里落脚。林初一叫欧少到自己家里挤挤,这家伙打死不肯。 “万一你有什么艳遇,岂不坏了你的好事。在你家附近给我找家宾馆,其他你就别管了。” 好吧,这货晚上多半还有节目。林初一就把他送到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客栈。 回到小区楼下,一看才晚上九点多,到路边老李的杂货店买了几根棒棒糖揣在兜里。他当然记得答应过晚上去看当当的。 门铃才响两下,韩云缄就开门了,显然早已在等他。韩母一见是昨晚帮忙的对门小伙子,热情得不得了。少不了一番千恩万谢的,让女儿赶紧递茶倒水,自己则赶紧去拼了个果盘出来。 “对门叔叔,那些坏人是不是都被你抓起来了。”这事似乎并没有给当当留下什么阴影,小小心灵中,却无形中已经多了对门叔叔这个偶像英雄。 “是警察叔叔抓起来了,当当那么勇敢,可帮了大忙呢。” “当当可没有哭。对门叔叔先找到我了,比警察叔叔厉害。” “当当乖,叔叔奖你几颗糖。” 小孩子见了糖更加兴奋,也难怪。一个男孩子,平时家里就奶奶和姑姑两个女人带着。这会好不容易碰到个还给糖的英雄叔叔,自然更要缠着他不放。 大小两个有一茬没一茬地聊了一会。尽管万分不情愿,当当还是被奶奶抱进房哄睡觉去了。林初一正要告辞,韩云缄却叫住了他。 “神仙老爷爷,你这位隐世高人突然间多了许多熟人,怎么不告诉他们其实你早返老还童了?”韩云缄开玩笑道。林初一讪笑不已。 “初一,当当这件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帮找他回来,我和我妈恐怕都很难挺过去。”韩云缄话锋一转说道。 林初一很容易看得出,她这时其实还是心有余悸。故作轻松道:“小事一桩,我们是同事加邻居,你就别放心上了。更何况我老人家是天命济世解难的呢。” 韩云缄道:“你藏得好深哦,如果不是这件事,都不会有人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林初一:“网上瞎掰得东西,你也信。粗浅易数我是会用,但平时我也不喜欢说,怕别人不好理解。你也不要跟其他人说。” 韩云缄:“我不会说,但现在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有个事情还是想麻烦你。你帮不帮得上忙都没关系。” 其实林初一早就看出,虽然都在开玩笑,但韩云缄眉间一直忧愁暗锁。 “我一定尽力,你说”——林初一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 韩云缄:“是关于我的哥哥的,也就是当当他爸爸。还有他妈妈,却还不是我大嫂。因为他们没结婚。” “哦”,难怪韩云缄和她母亲从来不愿提起当当父母的事,看来这其中大有隐情。 原来韩云缄老家在桂平市,那是个县级小城市,隶属桂省贵港地区。她和哥哥韩云深是少年丧父,只有母亲勉力持家。 父亲在世时,在市内置有薄产,所以生活倒还过得去。家里有当街的三层小楼,把一二两层租给商家,兄妹两读书的问题也就解决了。本是出自大家大族,叔叔伯伯都是小有产业之家,也时常接济孤儿寡母。 哥哥读书不行,读了个本省的大专,学机械的,毕业就去深圳打工了。那时韩云缄才上大二。韩云深虽志不在读书,却是聪明伶俐之人,且勤学肯干。 雇佣他的是一家世界500强的台资工厂。不到一年,他就被提升为厂里的维修技术员,不但工作比流水线上的工人轻松得多,不用倒班,且薪水翻倍,可说是前途无量。 然而好景不长,到韩云缄上大三这一年,突然看到新闻上连续爆出某台资企业工人连续坠楼事件,出事的正是哥哥所在的这家工厂。先后出现十几连跳,网上一片口诛笔伐,“血汗工厂“,“黑工厂”一类的帽子一顶顶扣过去。吓得韩云缄三天两头给哥哥打电话,非要听到他的声音才放心。后来没到年底,哥哥就从这家台资企业辞工了,转去东莞一家小厂继续打工。 过年前,韩云深带了个女子回家。他这位女朋友是个湖南妹子,很漂亮的瓜子脸,披肩发,身材高挑。女子才过19岁,眼神中却颇有风尘倦怠之色,而且有了身孕!不用说,孩子肯定是韩云深的。这下尴尬大了,一个19,一个21,都没到结婚的年龄。 哥哥的女友叫张芳,高中毕业时考上了一所艺术学院的音乐专业二本,前途无量。她也有个哥哥叫张强,早早就在粤地打工了。 正好在妹妹考上大学这一年,张强在粤地出了大事。他欠了大耳窿(放高利贷的)一大笔钱,被软禁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等着家属拿钱来赎。这可吓坏了家中二老。 父母都是湘西偏僻山村的,家里本来就没什么收入。母亲常年有病,早已经债台高筑。也就是张强出去打工了,虽然从不能接济家里,但也勉强让妹妹有了机会继续读书。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父母也束手无策。 这儿子自小就不学好,三天两头跟乡里的二流子不是赌钱就是闹事。张家父母这时干脆懒得理了,是死是活,由得他去。 毕竟血浓于水,张芳放不下哥哥,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孤身一人来到粤地。也不知用什么办法,张芳稳住了大耳窿,花半年时间把哥哥欠的债还清了。这时大学既不能上,她就另外找了份工作,正好是韩云深所在的工厂。 工厂里多的时候有好几万人,张芳只是生产线上一个普通的女工,所以韩云深并不认识她。有天出了比较大的设备故障,韩云深忙了大半天才解决;午餐都没吃,大汗淋漓,衣服也脏了。 韩云深正赶回宿舍想换套衣服,经过女工宿舍楼下,也不知干嘛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看见6层阳台上,有个女工呆呆的倚着栏杆。 这栋楼的女工这时候应该都在上班,而且工司制度非常严格,都是军事化管理的。这女工偷鸡(缺勤)倒还罢了,还这么愣愣地站阳台边招人现眼,肯定有问题。联想到这段时间的十几连跳,韩云深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冲上楼去。 阳台上的女孩正是张芳,她悠悠地四周望了一眼,并没有多少犹豫,爬上了栏杆,两脚一踮就要跳下去。突然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把她死死抱住,并且猛力一甩,把她甩回到阳台里。救了张芳的人正是韩云深。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张芳的哥哥张强是个赌鬼。上次欠下高利贷,把妹妹的前途给毁了。结果时隔半年,死性不改,又去了地下赌场。这次欠下的钱,比上次几乎多了一倍。人家估计也是清楚了他家有个可以“还钱”的妹妹,所以大方让他欠。 摊上这么个哥哥,张芳无计可施,避又无处可避,顿觉生无可恋;还不如一了百了,眼不见为净,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后来韩云缄也想起来,正是那年年中,哥哥跟大伯和三叔一起借了二十多万,说是江湖救急。原来是他自己打工的积蓄加上这借的二十多万,全给了张芳。救了张强这一次,张芳换了手机号码,和韩云深一起辞工到了东莞。从此兄妹断了联系。 这种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虽然老套,却一直都在发生着。 韩云深借了叔伯这么多钱,一时还还不上,所以就带着女友跟全家人一起清楚交代了,回头再慢慢还钱。这事对这个在当地声望还过得去的家族来说,确实有点尴尬。 大伯和三叔都是仗义之人,想到老二的媳妇中年丧偶,这么多年孀居把两个侄子侄女养大,也着实不易。这下眼看能抱上孙子,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安慰了。于是交代侄子,还钱的事千万别着急。既然经了这么多波折,叔伯和母亲都命他必须和女友呆在家里,不得去打工了,至少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到13年夏季,张芳生下白白胖胖的儿子,就是当当了。一家人欢天喜地,只是当当的父母这时还差着几个月才够结婚年龄,所以也还没领证。韩云深这半年一直在当地一家私人的机件加工作坊上班,也就挣点伙食费和奶粉钱,日子倒也过得平安无事。 只是好景不长,过了冬至,当当刚几个月大的时候。韩云深突然跟母亲说要去趟东莞,有个以前的工友出了点事要去帮个小忙,年前就能回来。帮个小忙那需要亲自跑一趟,而且还一去就是一个多月。韩母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儿子出去。 母子两争执不下,张芳则一言不发。最后张芳说她也去,两个人好互相有个照应。韩母尽管不愿,但是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清楚,他决定的事,即便是自己阻止得了,他心里必定留下疙瘩。所以也只好让他们去了。当时韩云缄还在上学,否则她肯定会看出事情不太对头。 就那次走后,哥哥和张芳再没有回来,也联系不上。两人就好像就地蒸发了一样。如今三年多了,虽然后来到了警局备案,但那又有什么用,只是在失踪人口名单里添上两个名字而已。(未完待续) 灵台洗炼 第九章 拜师 http://.biquxs.info/

这两三年,韩家添了孙子固是一喜,但儿子带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回家。两人生了孩子又一起失踪,街坊邻里的风言风语就渐渐多了起来。张芳替哥哥还债的事也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 这种爆炸性的新闻加上中国民间可怕的想象力,传出来的故事就更加骇人听闻了。那样的环境,显然已经不利于当当的成长。好不容易等到韩云缄大学毕业到北海工作,韩母立马带着孙子来北海跟姑姑一起生活。 原来他们一家,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隐情。林初一眉头紧锁,继续问了些要紧的信息,比如韩云深最后一次出门的日期,时间等。甚至当时的天气,那几天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都问到了。这时候韩云缄的母亲早已经哄得孙子睡着了,出来一起对林初一述说往事。 他的问题,母女两人有的能答上,有的却实在记不清了。奇怪的事倒也有些,就是那几天张芳总是无精打采的,还经常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韩云深则是心烦意燥,想来是老和女朋友吵架。母亲还为此没少教训儿子。 “初一,你帮算算看,我哥哥还能回来吗?”韩云缄与其说是问话,还不如说是哀求。 林初一沉吟良久。终于开口说话:“从易理推测这件事,主卦为困挂,但生机不绝。大概可知你哥哥和张芳是受困难脱。单从卦象本身,综合其互卦,变卦,错卦,宗卦等一起推测。他们这两年多是行动受限,但身体无碍,生活应该也不难过。只是他们需要一个契机脱困。” 他这么一说,母女两倒是松了口气,但是喜忧参半,最关心的是,林初一说的这个“契机”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可以出现?按照这俩女人的意思,如果把老家房子卖了能买来这么个契机,她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张罗卖房子。 “这样吧,我过了年就不在北海了,正打算去东莞看看。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帮你们留意下。”林初一暗自咬咬牙说。其实他之前并没有想过要去东莞,只是反正要出去,选东莞也不错。关键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跟这母女俩解释关于“契机”的事。 他很清楚,对于韩云缄她们,他林初一本人就意味着最大的契机。加上之前王北伦的下家不就在东莞一带嘛,去那边碰碰运气,说不定有所收获。自己没碰到也就罢了,既然这伙人撞到了自己手里,好歹整他们个不得安生。 “你真的要走?”韩云缄问道。 “嗯,早就打算好的。我喜欢北海,但这城市节奏比较慢;生活很好,创业不太容易。我想趁年轻先出去闯闯。” 韩云缄不知说什么好,喜愁参半。喜的是他答应找哥哥,愁的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合得来的一个“同事”却眼见又要分开。 韩母却是十分高兴,她这个年纪的人,民间各种灵异八卦的传闻听得多了。如今这个年轻人简直比传说中的神还要神,似乎只要有他出马,找儿子还不是象找孙子一样马到功成。 这时林初一的电话却响了,他一看是欧珏华,赶紧接通。 听筒里传来欧少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神棍,死那去了?” “怎么说话的?在家。” “家你个头,老子敲半天门了。” “哦,我在对门跟邻居聊天,马上出来。” “小林啊,有朋友来啊,那就不耽误你了;顺便问问,你租那间房子,有铁锅没有?”韩母见林初一要走,突然这样问道。 “不知道哦,厨房里好像有那么一堆东西。就不懂有没有铁锅。”他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实话,自从半年前租下这个单间,他就没正经进厨房看过。 “那让我看看好不,我们家铁锅漏底了,反正你也不煮,以后晚饭就来我们家吃。两对门的,就添双筷子。不许不来,老吃外面的东西对身体不好。”阿姨说道。 韩云缄也愕然,家里的铁炒锅貌似没漏底吧! 聊会天混了个免费食堂,对林初一来说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出得门来,只见欧少提着抽啤酒,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见林初一身后跟了个阿姨,不知什么来头,立马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韩母在他的单身公寓里还真找出个铁炒锅来,高高兴兴出去了。那高兴劲儿,多半是因为证实了林初一的客人是个男的。 “客栈里没塞名片吗,怎么想到来找我了?”林初一对欧少深夜来访有点意外。 欧少道:“多着呢,不愧是旅游城市,服务花样多得很。” “那你这么快完事了?” “瞎扯,老子要真开始了,这一整晚根本没空理你。” “吹吧,那你突然跑出来干嘛?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冬宵一夜不值钱。你思春思到季节都搞不清楚了啊?陪我喝酒,醒醒脑。” “今晚不行,我到半夜还真想按老头说的,去山上练会功。” “我一整晚就是在房间里想来想去的,都是想到那老头子。” “你什么口味?”林初一愕然说道。欧少一拳擂了过去,当然打不着林初一。 “奶奶的,好心没好报。我是越来越觉得这老头不简单,而且他对你似乎有点异样。”欧少道。 “也没什么异样吧,难道你觉得他会骗我?拜托,你觉得从我身上能骗出什么来?” “这倒是事实哈,但不管如何,我觉得这人不简单,而且他在哪乞讨明显是假的,好像是冲着什么来的。” 这一点林初一不是没想到,只是欧少也这么说,他更加觉得可疑起来。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分析了半天,却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欧少便先回去了。他打算第二天去涠洲岛玩两天,到周末再回来找林初一。 其实今天入夜以来,林初一就又感到有点烦躁起来。所以在吃饭时陆老爷子那么一说,他是打心里叹服不已,知道遇上了高手。此人功夫见识,绝对在自己的授业恩师莫道壬之上。而且似乎与老师颇有渊源。只是当时欧少在场,不便多谈。他以前练拳虽然不回避同学,但其中隐秘,却是不想为外人所知,尤其是出了王北伦这件事之后。 他连夜又来到了冠头岭,用中午的法子攀到树上,三下两下就“走”到了练功的地点。练这种静……功,休息效果比睡觉还好。打坐两三个小时,对林初一来说就顶得一夜沉睡了,第二天上班做事一样都耽误不了。 他铺好了垫子,把手机杂物全放在一边。盘膝而坐,收摄心神,正准备调息行功。突然感觉似乎有点什么不对,到底是什么不对,自己也讲不清楚。 背后有人!——他突然反应过来。但这“人”却没有半分生气。林初一以意念感应的时候,周围十数米内出现活物,不管有什么样的阻隔,他都是可以感应到的。 现在他隐约感到,有个“人”似乎从自己下树之时就已经跟在背后,无声无息,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他的感知里,这“人”自从出现到现在,都跟自己保持同一个距离,同一个姿势。自己盘坐,对方似乎也在盘坐。初时他还道只是错觉,现在心神既静,更加确认了一定是后面有“人”。 林初一偷偷立掌胸前,小心戒备。他假装调整一下坐姿,左脚略微提膝,让前脚掌着地,身体突然以左脚为轴,旋地而起,右脚拖后;还没站直,已成左弓步对着原来的身后。两手摆成个手挥琵琶式,可攻可守。然而眼前空空如也,只有松树林和草地边上高高的荆棘茅草。——这不可能。 林初一心下更惊,因为他此时感觉那个“人”赫然还在身后。按理说,他这样旋地而起,虽然是转了个身,起身的速度却是跟直接站起几乎丝毫不差。对方就算会飞,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快捷的瞬间又转到自己身后。如果直接从头上跳过,身形也难免落入自己两眼的余光之中。 到底是人是鬼?林初一虽学奇门术数,却从不信鬼。明知对方本事不知比自己高明多少,当下也不怕了——他要有恶意,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不知何方前辈高人到此,既然来了,何必装神弄鬼。”林初一淡淡说道。 “胆量不小啊。这都没吓死你。” 林初一听到身后这声音,紧绷的心瞬间松弛下来,哭笑不得。——老不正经的,怎么能这么欺负后生小辈。来人当然就是今天一起吃晚饭的老爷子陆时成。 林初一嚷道:“陆叔,亏你也是莫老师的故交,这样欺负他的学生合适不?差点没把人吓个半死。” 陆时成道:“吓到你了吗?我怎么没发现,要不是我老人家还练过几年功夫,怕早被你这一记手挥琵琶给掀到那边茅草堆里了吧。” 林初一收起架势,自然转身过来。只见陆时成依然是下午那一身黑衣,站在自己前面也就不到两米之处。 林初一道:“你是给我下的套吧,告诉我应该子夜练功,然后偷偷在这里等着。” 陆时成:“这个可绝不是下套,你那样练功确实有问题,好在只练了一两次吧?要是坚持日久,阳气燥盛,阴气不足,不但前功尽弃,严重的恐怕还要有伤身体,想改都改不回来。” 林初一惊道:“真的这么严重?” 陆时成瞪了他一眼道:“骗你有饭吃?你要是出问题了,这地方请我吃饭的后生小子就少一个了。你看我老人家像做这种亏本买卖的人?莫道壬教你这么练的吗?” 林初一见他如此说自己的恩师,却有点不满地辩解道:“不是,莫老师教我子夜打坐练气,初时心不够静,为免影响休息可以清晨将要天亮的时候练,到可以自由收摄心神的时候,则应该子夜练静……功了。” “这还差不多,敢情是你小子自作聪明,胡练一气。”顿了一顿,陆时成继续说道,“他没要你拜师,教你功夫也不算坏了本派规矩。” 这话倒是把林初一搞得有点一头雾水了。“什么本派规矩?你老人家跟莫老师是同门?” 陆时成道:“他的功夫全是我教的,但从来没将他收列门墙,你说算不算同门?” 林初一摇了摇头道:“这么说,我还得喊你一声师公了啊。可完全不对啊,莫老师练拳快五十多年了,年纪也跟你差不多。”——背后的意思是,你十来岁的时候,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功夫教给人家。 老人缓缓抬起右手,就像做了个单手的起势。林初一也没见他移步,原本隔着两米多的,突然就闪到了自己跟前。而且他起手之势并不稍滞,手背触到自己胸口,也没感觉到什么力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凌空飞起,远远跌了出去。落下时是稳稳的双脚着地,连晃都没晃一下。再一看,周围全是没胸的长草。 原来老人家这轻轻一起手,竟将自己拂得飞起一人多高,飞出七八米远。刚好这里一株松树下茅草不怎么密,形成一个仅容得一人的空洞。陆时成把自己一个大活人像投篮一样投到这空洞之中。好在有树,他不用钻荒草堆出去。 陆时成看着正在爬树出来的林初一道:“我是民国三年生人,你不信?” “好吧,我信了,就你这一手,莫老师怕得再练二十年。”话是这么说,莫老师早已过了长功力的年纪,要练出这种功力,此生怕是无望了。 陆时成道:“嗯,我年纪大了,收徒弟也不像以前那么挑了,看你小子不错,是不是考虑下拜我为师。” 林初一道:“你老人家的功夫,我自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但是莫老师以前之所以不肯让我拜师,是说日后要给我另找个合适的师父。这事我得跟他老人家商量啊。” 陆时成不大耐烦地说:“直接打个电话问他,说有个老人家叫陆……也别那么麻烦,就说你遇到个很厉害的高手,叫陆时成,想拜他为师,看莫道壬同不同意。” 人说老不死,变孩子。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你要是碰上林初一这时的情景就明白了。三更半夜的给自己老师打电话问事情,这种送命题任谁都不想去知道答案。 老爷子可不管,看林初一磨磨蹭蹭的,直接拿起他放在一边的手机。三下两下翻到了“莫老师”的名字。 “这是莫道壬?”陆时成指着通讯录问。 “是的,但是这个时候……” 没有但是,因为电话已经拨通了,免提。 “初一,出什么事了。”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略显焦急的声音。这孩子,莫非又转性惹事去了——这三更半夜的打电话,电话那头的莫老师不无担忧。 “小莫,是我。你这个学生不敢现在给你电话。” “……”对方先是一阵沉默,接着是个有点颤声地说道:“是……陆老前辈。” “嗯,你这个学生我看还不错,他想拜我为师呢,你意下如何?”——林初一有点发蒙,这事似乎还没商量好吧。 “初一若有缘得跟老前辈学艺,那当然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我教了他七年,也感觉这孩子颇有天赋。这两年也是多方打听老前辈的踪迹,也是希望您老人家能……” 陆时成没有听他说下去,直接打断道:“嗯,好了好了,我老人家指点他一二自然没有问题。至于他能不能入我门下,就看他的造化了。” 莫道壬道:“多谢老前辈成全。我一定好好交代初一。” 接着电话就挂了,林初一呆立当场,有点搞不清这那跟那啊。 陆时成转头看着他道:“小子,你怎么样?” 老师既然都那么说了,林初一也不是扭捏之人,于是对陆时成深深鞠了一躬。“是我之前不识抬举,求陆叔收我为徒。” 陆时成摆摆手道:“嗯,徒弟呢我先收下,拜师礼可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林初一不懂,他一个90后,那知道什么叫拜师礼。嘴上也懒得问,只是说了句“谢谢陆叔。” “什么陆叔,有徒弟这么叫师父的吗?” “谢谢师父。” “嗯,这才像话。”紧接着面容一肃,说道,“初一,像你们这种小年轻还不懂传统江湖门派的规矩。我先简单跟你说说,说完要是后悔了可还来得及。” “师傅,本派是什么派?” “先天臻武,本派功夫乃是先天传承的太极功夫。传说为创世人皇伏羲所创。说是功夫其实不对,因为初时修炼的,是淬筋骨炼心智之法,确实是世俗意义上的功夫。但是练到练气之境圆满,炼成气海金丹,灵台清明,阴阳二气运转自如之时。就应该将在俗世成长所知所学,全部洗炼一遍,这个境界,叫做灵台洗炼。” 林初一这时候听得像个呆子,喃喃说道:“原来老师说有灵台洗炼的境界,是真的!” 陆时成道:“本门故老相传,盘王擎开混沌之后,知阴阳二气之行加上天地灵气之聚,孕育出一个物种,这个物种就是人。 人被天地自然赋予的灵力,太过可怕,有识天机扰天道之能。为了保持万物和谐,众生平衡,盘王给这个还未生出的物种加了灵台封印,限制其先天灵力。所以后来人类的本事,都是从后天成长中学习和积累得来的。” 林初一惊诧不已,问道:“所以说,偶尔有人在危急的时候突然发挥出很可怕的潜力,其实也就是被封印的灵力?” “是,也不是。”陆时成道,“先天灵力,比世人见过的那种潜力要可怕得多。但是既然被封印了,就不可能依靠世俗的条件被开发出来。不过不管封得多么严实的瓶子,你装了酒,放的时间长了,也会闻到酒香。所以偶尔有人在危急的时候,会发挥出没有天理的那种潜能。” 林初一恍然大悟道:“嗯,明白了,但辛辛苦苦练到后天极致的阶段,为什么要全部洗去呢?” 陆时成正色道:“不是洗去。是洗炼。洗者,去芜存精也;炼者,炼精化无;存精以为体,化无以为用。后天功利之习,其实恰恰是在加固先天灵力的封印。只有去掉了,才能解开封印,启发先天灵力。” 林初一听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功夫,这根本就是传说中古代仙佛之类的修行。 他问陆时成道:“听说方外修行的人,到了修为大成的阶段,也是灵台清明,进入一种常人不具备的境界。这跟灵台洗炼的过程,是不是一个道理。” 陆时成道:“是的,普通的修行者一般都得享高寿,但是修到得道,也是一把年纪了,解开灵台封印,还需要一个极艰险的过程。到了灵台洗炼的境界,也就可以成为本门的传承弟子了。” 林初一道:“本门传承弟子,有多少啊?” “目前为止,还没有。”陆时成很干脆地答道。 陆时成接着把臻武门规讲授给他,令其务必熟记于心。门规内容其实不多,也不难理解。林初一默诵了几遍便记下了: 臻武太极之传承,乃洗炼后天所习,解开灵台封印,启发先天灵力之能。上古传承大能以此普济世间,惠泽万物,监察天下武风,使之慎守天道,克制人欲。兹传臻武十律,以警后人,传承者务必熟记于心,躬行谨慎。 一不得妄断生机,疲万物生息 二不得有违天道,扰阴阳之谐 三不得滥施灵力,动天地之衡 四不得滥开杀戒,致生灵涂炭 五不得轻示异能,徒引恐慌 六不得欺世盗名,辱本门清誉 七不得欺男霸女,纵淫~纵欲 八不得行妖邪之事,滋扰民风 九不得妄传绝艺,防入奸人之手 十不得妄结匪类,助纣为虐。 林初一越背越惊,前四律所戒,尽是有关天地造化之事! 陆时成道:“小子,你现在大概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了,要是自己没想清楚,还可以跟我商量。” 林初一背诵门规之时,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心意已决。扑通一声跪下,虔诚有加地向老人家叩了三个响头。规矩不知道不要紧,反正事关重大,他也只能学电影里这么做了。 “弟子已考虑清楚,求师傅收列门墙。” “起来起来。我早说了,你这弟子我收了,但是灵台洗炼之前,都是凡俗弟子,非本门传承。回去跟莫道壬说,你可以尊他为师兄。也是凡俗的师兄。” 按理说师兄的辈分岂能与老师相比。但林初一此时已经知道此中关键,能被师傅收列门墙,对莫老师而已应该也是万分荣幸的事。(未完待续) 灵台洗炼 第十章 堪舆世家 http://.biquxs.info/

“师傅,我今天练功突破,你正好就从柳州来了北海,而且还让我遇到了,这真的纯属巧合?”这是林初一自打老人出现在山上,就一直埋藏于心的问题。 陆时成笑了,挺开心地说道:“很多巧合,都是因果。再说我也不是从柳州来的。” 林初一略显诧异,然而早知师傅神通广大,却也并没有觉得多么匪夷所思,淡淡地问道:“难道是莫老师跟你老人家提过我了?” 陆时成突然间有点意兴索然,颇似一位绝世高手遍寻不到一个像样对手;又或者是在怀念着某一段业已逝去的美好时光,如今颇为遗憾的表情道:“50年前,正好失却了一位年长故交的踪迹。那位年长的故交,甚至连个宗门弟子都没留下;我虽值壮年,却也是颇有感触,所以就一心想寻几个好苗子收作徒弟,传我一身修为。莫道壬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教了他几个月。然而最终发觉收徒传艺这种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也不是说你肯我愿就能成的,得讲个缘分。所以后来见他已经打好基础,再花了几天时间指点关窍之后,就让他自己回去练了,也没让正式拜师。此后再没有见过。” 林初一心下恻然,却不敢说什么;师傅话中有话,就算傻子也听懂了。 陆时成方才是有感而发,突然见林初一一副不安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却也懒得补救,毕竟师傅的威严要保留,再说丑话讲在前头也没什么不好。要是他林初一不争气,师傅也大可随时把他像当初的莫道壬一样甩得一干二净。只是当年甩掉的,碰巧是今天新收弟子的启蒙老师,多少有点尴尬。 林初一转了话题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 陆时成看了他一眼说:“现在网络太厉害了,你在北海搞出那么点动静,传得到处沸沸扬扬的。害得我早上跟朋友喝泡茶下盘棋都不安稳,想到你小子应该有点手段,所以就赶来看看,或者我们碰巧有点师徒缘分也说不定。” 林初一看着老人,这回倒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连你都这么容易查到是我了,那哪帮人……我岂不是有点危险?” 陆时成摸摸额头。这小子愣起来其实挺不识抬举,甚至有点欠揍。端详着眼前那张年轻而少不更事的脸,总算他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地解释道:“这个对我而言简单,昨晚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的人,今天肯定会出现在公安局。就算我来迟了,也有办法找到。可是,你觉得把我跟那一帮连你都干不过的人做比较,合适不?” 林初一似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赔了个不是。有些事却不敢多问了,就不问其实也想得到,自己根本不是在大排档和师傅碰巧遇上的,而是从公安局出来就被跟着了。只是对方神通广大,跟踪的人却跑在前头到了目的地,而且还匆匆忙忙摆了个乞讨的摊子。这样的师徒结缘方式,倒是很别出心裁。人说世外高人,自有风格,做事自然特立独行一些。 学的正好是本门功夫,陆时成跟他搭了几下手,已经知根知底。老人便就着林初一的根底开始给他讲授练功要诀。 太极练气之道,以松静为本,通空为用。松者,体也,五心朝天而坐,虚领顶劲,涵胸拔背,提肛松腹,敛臀送胯,命门饱满;此形体之标准,缺一不可。 林初一听到这里,不无担心地说道:“四心朝天尚可,五心朝天,我松不下来啊。容易牵扯腰胯,气机不畅。” 陆时成道:“踝节紧时,以膝就之;膝节紧时,以胯就之;胯节紧时,以腰脊就之,务令节节贯穿,中正安舒。这是入门打坐,贯通筋髓之诀,当年没来得及授予莫道壬,难怪你也不会。” 臻武太极之功,一境数阶。好比这练气境,就有培元,行气,御气,金丹四阶。培元是基础中的基础。人的筋骨形骸,经前期淬炼之后,达到节节贯穿,松散通空之境,练动功时便自有气血充盈,随招式动作流转四肢百骸之感。此时开展静~功修炼,敛精内视,意守丹田,便容易感知到运转体内之气。以意念导引,归于丹田,至气息顺畅,丹田充盈之时,培元的基础就打好了。 培元之后,就是行气;也就是真气出于丹田,通于任督,疏与十二正经;达于周身穴窍;蓄于八脉的阶段。尤其是八脉这一关,极难突破。当下的林初一,培元得气修行圆满,正处于突破任督二脉的行气阶段。 林初一也问及如何突破长强穴,贯通任督二脉。因为中午练功之时,已经试过多次。长强与会阴之间,还隔着一个日常食五谷泄躁矢的通道。师傅告诉他可从刷拳走架时提肛敛臀的状态中去细细体会。 老人令林初一五心朝天而坐,就地帮他掌改肢体,指点诀窍。不一会就渐入松静通空之境。子时正是阴气盛极而衰,天地轮回,一阳始生之时,天地之间灵气最足。林初一按照师傅所受行气之道,吸纳天地灵气,运行周天,散于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慢慢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坐忘之中,保留一丝清明,细细体会提肛敛臀时的内气之动。果然发现真气行至会阴之后,并没有受阻而直接回归气海,而是在会阴积蓄汇存,往后冲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初一慢慢慧心清湛,不羁于相,内气果然冲破便道,直透长强!此时真气早已蓄存充足,一发不可收拾,沿督脉打通诸穴关窍,直上百会。至此林初一周天行气圆满,任督奇经贯通! 他收敛意识,五气归元,然后收功起身。师傅早已不知去向。地上留了张小纸条,是师傅的留言,命他晚上到一处地方,尚有诸事交代,并写明了地址。 这天上班,公司里出了点事,让林初一竟然无法像往常一样正常下班了。这事是公司艺术总监亲自负责的一个单子引起的。 艺术总监刘蓝是本地人,中华艺术学院美术系毕业的高材生。从如此大牌的高校毕业的人才还能回归这座小城就业的人很少,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 原来上周来了一位客户,是一位房地产商。这位客户在北海投资了一个很大的地产项目,构建一个具有品牌展示功效的高档住宅小区。这位地产商号称出自堪舆世家,希望为这个项目设计一个徽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logo。这个徽标要表现出小区的特色,还要体现出其经过风水大师精心打造,符合传统风水人居原理的特点,具备天人合一的境界。 知道这个客户无论对公司还是自己的将来都很重要,刘蓝忙活了整整一周,没日没夜地查阅风水典籍,研究项目的3d设计图,可谓呕心沥血了。 今天交了几个方案,只一个小时,客户就打电话来破口大骂。不是说表意太肤浅,就是设计太粗糙,总而言之,就是你们的设计水平不是一般的低下。 客户最后撂下句话,今天拿不出个满意的设计,以后再没合作。这一下把老板和刘蓝都惊出一身冷汗。要知一个重量级的客户,成败的意义不但在于生意本身,还有它辐射出来的后续影响。 刘蓝让所有设计师,包括林初一这种新丁菜鸟,把手头的工作全放下,下班之前每人拿出一套方案来。 林初一本来就学过堪舆之术,就世传堪舆学说而言,其境界已经相当高了。他思索良久,画了几个草图,最后把徽标设计出来了。 林初一设计的徽标,是圆弧筑底,半边如一个古怪的太极阳鱼上扬;其上则引出无数红线,飘飞而出朱雀之形。内中半幅空白,阳鱼内边曲线蜿蜒,无定形而自成意境,看上去既似山川大地,中有灯火人烟。整个设计,既像远古的图腾,又蕴天象地气。 刘蓝看了所有人努力一天的成果,对林初一的设计是最不满意的,因为对他而言这画风不大好理解。但是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古朴宏大之境。他想到客户脾气古怪,品味也许独特,就一并发过去了。 即将下班的时候,前台突然匆匆赶到设计部,说长河地产的老板易总到访,请大家准备准备。其实也没必要准备,因为前台话音刚落,这个易总已经闯进设计部的办公室。 刘蓝不知对方来意,心中突突乱跳,正有点不知所措。易总也不过二十七八年纪,近一米八的个头,皮肤白皙,俊朗干练,英气十足,但怎么看也不像一位老总,更像某个电影明星。然而想想对方的脾气,刘蓝只能小心应对。 老总就是老总,尽管年轻帅气,那眼神却是带着一种天然的自信与优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这位帅哥的言语表情均是专注于自己。他脸上富含魅力的微笑让在场所有的女性自然而然地心生着某种误会。 易总的目光显然没有刻意在任何一位异性脸上停留,而是直接打开笔记本,里面展示着林初一设计的徽标。“我想问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气行于地,形丽于天”——林初一在一众同事身后,给刘蓝的微信发了这条信息。 面对如此尊贵客户的老总,他深知此时不是自己一个菜鸟开口的时候。刘蓝看了一眼,照念了出来。跟着说道:“易总,您是高手,也不知道我们这样理解和表达到底对不对?” “很好,很好。并无星汉,却有朱雀巡天;并无五彩,却已尽显大地缤纷。以后我们在北海的广告,是你的了。”——他并不清楚其实这不是这位艺术总监的作品。 再交流了一些后续视觉展示上的合作要求,易总便又匆匆走了。 易总一走,整个设计部欢呼雀跃。菜鸟成了他们的英雄。刘蓝直接邀请他参与长河地产的广告项目,这项目起码有两三年的业务可以做。 老板也言道,这个项目做完,林初一得到的提成起码够他在北海买套不错的公寓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菜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直接拒绝了,并向老板提出了辞职。因为他知道提出辞职后还要一个月才能办手续离开。拜师之后,他突然希望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能有多点假期。 老板和刘蓝百般挽留,只有韩云缄一语不发,因为她知道林初一志不在此,留也没用。 老板陈佩珊是位海龟美女,也就二十五六年纪,比林初一稍微大一两岁。为人开明爽朗,也富有激情。平时业务繁忙,很少和他这种菜鸟打交道,但菜鸟对这位美女还是非常钦佩的。不过今天晚上和师傅有约,正急着离开,他根本不想和老板在此纠缠。 陈佩珊不知其中关键,干脆开了一饼陈年普洱和林初一他们边泡边聊。菜鸟不懂茶道,但在这些普通熟人之中,他本来为人客气。此时老板如此,菜鸟跟着就更客气,所以磨磨蹭蹭的聊了一个多钟头才和韩云缄离开公司。 临走前突然想起一事,菜鸟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陈佩珊说道:“老板,你刚才泡的普洱,还有新的不?” “拿去,送你一饼。”——陈佩珊不用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递给他一个精美的礼品装茶饼。林初一也懒得客气,道声谢把普洱塞进了自己包里。 后来到了东莞一段时间之后,才从与韩云缄的电话中得知,长河地产与大名广告的业务做得并不是很愉快。她只得告知对方那个徽标的原创者林初一已经离开公司了。好在刘蓝毕竟颇有才华,最终还是稳住了和对方的合作。这是后话了。 在韩云缄家匆匆吃了饭,他赶紧到指定的地方去找师傅。陆时成留下的地址,是城东一处别墅区,在其中一栋装饰简洁大方却又颇具华夏古风的别墅里,陆时成坐在酸枝木沙发上,正一脸不爽地看着林初一。第一次来师傅住处,竟让师傅等了一个小时,这样的弟子按陆时成往年的脾气,必须打屁股。 老人语气生硬地问道:“干嘛去了?” 林初一赶紧跟师傅赔着不是,然后解释道:“师傅,今天公司出了点事,被老板留了一个多钟。” 他接着从包里拿出老板送的普洱,放到沙发跟前的茶几上。弟子看着茶几上哪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看师傅仍未作声,弟子继续殷勤有加地表现着年轻后辈的敬意和勤快:“师傅,我去接水给你泡壶茶。” 师傅总算开口了,语气甚是不善:“少跟我来这一套,先说你的事。” 林初一于是开始跟他说长河地产徽标的事。陆时成手里把玩着他带来的普洱,凑到鼻尖闻了闻,又开口打断了他:“慢着,先给我烧壶水。”——这说明陈老板给的,一定是好茶! 趁着烧水这会,他干脆把师傅的茶具也清洗了一遍。用茶刀把普洱开了,装进一只空的坭兴茶缸里。陆时成选了把紫砂壶,这泡茶的事却不给徒弟插手,洗泡淋壶做得极是仔细。总算泡出第一道来,浅尝一口,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林初一于是把公司今天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已经辞职和年后准备去东莞的打算也跟师傅说了。 “嗯,”陆时成听完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今晚叫你来,也是想让你到粤地走一趟。但是在此之前,我弟子收了,这弟子的出身来历,也得先搞清楚。” 灵台洗炼 第十一章 任侠少年 http://.biquxs.info/

梧州,是粤桂交界处的咽喉要地。 秦始皇征百越,置南海,桂林,象郡。当时已有苍梧县,属桂林郡。汉初赵佗隔绝中原与百越的交通,自立为王,创南越国,令其族人为苍梧王。后南越国为汉武帝所灭,设苍梧郡,后改为广信县。 广信以东的地区叫广东,广信以西的地区叫广西,广东广西就是因这么个小小的郡县而得名的。 历经朝代变迁,几经更名,在唐朝时原苍梧郡所在地改为梧州,有西江穿城而过。西江上游南岸距梧州10公里左右,另设苍梧县城。 在横贯苍梧县境东部的一片丘陵山脉之中,有一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村。村里的原住民都姓林,所以这个村也叫林村。虽是山村,却有一家书香门第。解放前后,这家书香门第的家长叫林建芳,是当地小学的校长。 林建芳任小学校长直到其子林英略学成还乡。按理说林英略也是学贯古今,完全可以到山外的繁华世界去施展一番才华。然而他却最终选择回到了林村,子承父志,连父亲的位子也一起继承下来了。 林英略本来也有机会调到县城任教的,但他自幼生长在这个山村里,不愿出去,就在村里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林英略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千金,叫林少颖,自小品学兼优,后来上了中山医科大学;毕业后留在广州一家大型医院做医师。 林少颖人长得漂亮,真正的花容月貌,加上身材窈窕,性格文静,大学时就很多男生追求,其中不乏富家子弟和家世显赫者。只是林少颖偏偏只看上了当时一个云南龙陵山区出来的男生孟广然。孟广然比林少颖高两个年级,学的是前途不太被看好的中医。 孟广然家是中医世家,从12岁起,就在父亲的监督和教导下开始背《汤头歌》,《药性赋》,《医学三字经》,《难经》等中医传统入门典籍;上高中之后,又开始学《皇帝内经》,《濒湖脉诀》,《金匮要略》,《本草纲目》等进阶书籍。到上大学的时候,就传统部分而已,他的中医学基础甚至比一个大四的学长还要深厚,一路品学兼优。 孟家虽然出身中医世家,但世代深居龙陵中缅边境的大山之中,家世普通,不穷而已,历代家长都深受族人尊敬。孟广然本人就是个书疯子,痴迷于数千年传承的中医学术不能自拔,甚至于对上古的祝由术,巫医术都颇有研究。 他并没有像其他男生一样刻意去追过林少颖。两人的认识,恋爱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没有什么海枯石烂和惊天动地,就是平平淡淡的执子之手,然后就与子偕老了。他等林少颖刚毕业就结了婚,在同一家医院工作。 林少颖六岁那年的大年初一,林英略家迎来了第二个孩子的降生。这次是个男孩,三停平等,额广而方,眼神清澈深邃异常;在场的医生护士见之都不由啧啧称奇。林英略图其生辰吉利,就替他取名林初一。 林英略是中年得子,自然疼爱有加,却也不忘严加管教。只是此子天生就与众不同,骨骼比同龄的孩子要硬实得多,手脚奇快;到了会走路的时候,已经是个大闹天宫的主。家中父母加上爷爷奶奶合力对林初一严防死守,却始终防不胜防,到处被他肆意捣乱,弄得鸡飞狗跳。 上学之后,则成了校园一霸,全校的同学不管高低年级都敢惹,就是不肯好好读书,小学初中都留过级。刚上初中时,读书不行,对父亲书房里周易八卦堪舆择日之类的藏书倒是很感兴趣。父亲有心以此引导他向学,于是在林初一看这些书籍的时候经常在一旁指点,却发现才一年多之后,每逢父亲指点,最终的闹剧都是父子俩争得不可开交。 小子狂妄,惊动了村里的一位老人。这位老人不是林村的原住民,而是村里的医生;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他名叫黎岚。身份证上显示是八十多岁了,实际看起来跟60左右差不多,头发花白,面色红润。那时的身份证大家都懂的,对老人的年龄记录很多不准。 那时候的农村老人,从面相身段根本看不准年龄的。因为各家家境不同,人的先天体魄和后天生养条件也各不相同。有人四十多岁,已经须发全白,体衰齿落;有的人则古稀之年,看起来依然精神矍铄,发黑齿全。 大集体的时候,公社里聘请了个外地来的老人做公社气象站的站长,这位老人就是黎岚。当时还没有卫星云图什么的,这位站长预测天气全靠掐指一算,却奇准。后来有了电视,村里的老人说,黎岚的天气预报比电视上的准多了。1 到分了田地,公社变成了镇。黎岚也退休了,他不喜欢呆在镇上,却在林初一他们村选了块地,自己出钱盖了房子。黎岚是公社里的奇人,村里人对他的到来自然是非常欢喜,处处礼敬有加。那时村里还没通公路,从最近的国道进入要翻好几座山,步行五六公里,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村里没有医生,黎岚说自己是家传中医,于是经常上山采药,替村里人治病。经他治过的病人,基本上是手到病除。甚至常有被医院判为绝症,不肯继续留医的病人,他也治好过不少。 老医生经常找林初一到家里来跟他探讨周易八卦。父亲几十年所学他全不买账,然而自从跟上这位老医生,林初一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天天晚上吃完饭筷子一撩就往黎岚家里跑。而且自此以后,学习成绩也是蹭蹭直往上蹿;总算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只是那时的林初一依然喜欢打架闹事,第一个学期没完,群架打了好几场。若不是老父亲在县里教育界颇有名声,恐怕早被开除了。 这本是个大圣转世,魔王复生一类的少年;刚上高中身边就聚集了好一帮狐朋狗友。他自命身怀千秋任侠之气,要生生杀出一片自己的江湖来。 任侠少年的铁杆小弟看上了同年级的一位女生。这小弟叫江德昌,名字有颂德扬善之意,可惜为人处事却是和林初一臭味相投得很。也难怪,他家父辈本来就是在县里黑白通吃的出身;早年是道上混的,在偏门暗处积攒下好一份家业之后,才慢慢洗白,做一些明面上法无禁止暗地里却要多方打点放行的所谓“清白”生意。 估计是父亲希望儿子学有所成,日后能才高八斗,以德服人,不用再走自己这种提心吊胆的路子,所以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德昌。天下父母心,不可为不殷切,可惜儿子却一直嫌这名字土气得很,心中也并无半分积德扬善之愿。 江德昌有与林初一同样的侠气,却绝无同等的才学。所以他谁都不服,却唯林初一马首是瞻。 江德昌看上的这位女生出身却不得了,是县里某高官的独生千金。这种家世出身的女孩,到了上高中这个年纪,交游又岂能少了。至此亭亭玉立,君子好逑之时,对她垂涎不已的各路公子没有一排也不下两打。其中攻势最猛的,是当地首富家的二公子。 众多追求者之中,能跟富二代一较高下的也就剩下江德昌了。二人受家世荫庇,都是呼风唤雨的主。 两人纠集各方好汉,约战无数场,从来不分胜败。在江德昌这边,林初一向来是老大。久战不胜,老大的面子上自然挂不住。最后那一场,他打红了眼,拳头砖块一路劈将过去,不计死活。对方小弟被他的气势镇住,纷纷退避,眼看手中的砖块就要拍到正主儿的头上。他不知道后果,只知道这一战之后,自家小弟的“情敌”必将彻底认栽。脑海中已经呈现出一幅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头破血流哭爹喊娘的惨烈景象。 然而没有人头破血流,也没有人哭喊。砖块拍下去就不知到了那里,只有他林初一的身躯凭空飞出十几米外。飞出之后,任侠少年也是毫发无伤,落地即定定站着。在他与富二代之间,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富二代那边的小弟早已被对方任侠的气势吓倒,所以即便是林初一不知为何飞身退去,他们也依然是大气都不敢出。然而另一边的小弟们,却是亲眼看着老头的现身,自己的老大才被打飞出去。 小弟们自然要有做小弟的义气,朝着老头一拥而上。结果还是一样,没看清老头怎么动的手,七八个小弟跟几捆稻草似的被接连掷出,落地无伤。 小伙子们气血方刚,爬起来就要上前和老人拼命。结果却被林初一阻止了,倒不是怕,这是他的原则,不打老人。尽管这老人其实比他们厉害得多。 这位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的老人就是莫道壬。也就是那次闹事之后,莫道壬和林初一不打不相识,开始他教学练太极拳。 一个废弃的球场,地面长满了草。每天日暮时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就会出现在这片球场上。老人在耐心地教小伙子学练太极拳。他不时一挥手将小伙子摔出七八米远,小伙子性格坚忍,爬起来跑上前又继续对练。 老人深知自己这门拳法非同小可,所以在教拳的同时,也训服了这匹脱缰的野马。期间多少血汗,只有林初一自己懂。不单单是任侠少年的血汗,还有莫老师的。 后来任侠少年考上了本省一座重点艺术学院的二本美术设计专业。大学四年,除了自己钟爱的摄影和设计,他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在了先天易数和太极功夫的修炼上。从不良少年到学品兼优的莘莘学子,一颗江湖任侠之心,其实一直泯而不灭。 故事挺长,不过陆时成还是一言不发地听完了。老人不置可否,脸上却是一副听着故事感怀往昔的神态。想来老人的青葱岁月也同样无限精彩。直到林初一说完,老人才微微点头道:“莫道壬敢收你这么个刺头做学生,说明我老人家当年看的人,其实也是不错的。” 话没有明说,却也让年轻人听出来了,师傅对这个弟子还算满意。 林初一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师傅刚才也说希望我到粤地,又有什么交代?” 老人一副淡淡的表情看着他说道:“华夏之龙脉,自昆仑发祖,分脉三支,一脉沿蒙古高原往东,起大兴安岭,长白山,入于渤海。中脉经古秦州一带,过陕,川,鄂,起百越山岭,入于东海。南脉则纵贯西藏,云贵,直入东南亚。粤东是中脉一支海陆相接之地,生机灵气最盛,在那里修炼太极行气养元之功,可收奇效。 汲山川灵气,培炉鼎元神,是修炼之根基。人世江湖,众生百态,也是大道之本源。所以到了那除了韬光养晦,也要你做点事的。” 灵台洗炼 第十二章 无极门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闻言颇为兴奋,像师傅这样的神仙人物,也不知会让自己做些什么事,但愿他不要太高估了自己才好。其实就是高估那么一点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应付不来还有师傅。 陆时成看那一脸光棍的表情,也懒得说破。听过了他的来历,老人已经不难理解小子这种挺闷骚的狂妄。 老人不动声色接着说道:“我昨晚跟你说过本派的来历,当时你时间有限,赶着练功,所以其实还没说完。据本派故老相传,先天臻武是上古人皇伏羲所创。伏羲得盘古魂识传承,知阴阳,演八卦,推天机,识地气,成丹道;并据此奠定了易数,臻武,堪舆,玄巫四门异术的基础。 当时除了伏羲之外,得以解开灵台封印启发先天灵力的另有四人,分别精通四门异术:臻武太极,堪舆,玄巫,先天易数。 伏羲综其大成,将四门异术融会贯通,合而唯一,自此创立了太极门,自领太极门主。只是可惜,太极门先天异术的传承历来一波三折,后世所得或不尽不实;也或有修为更高于先人者。主要是当初并无文字,更无书牍,秘术传承只凭心传口授和修炼者自悟。” 林初一微微一怔道:“莫老师教我学拳时,一招一式都有拳诀;这是后人总结出来的?” 老人笑道:“佛门有佛经,道家有道典;然而你天天念佛经,念到倒背如流,是不是就能开悟往生极乐?同样道理,你天天捧着道典背到滚瓜烂熟也一样无法得证大道,飞升神土。 臻武太极也是门修炼功夫,虽然是以武入道,并非仙家之道,进入灵台洗炼便是武道大成之境,同样需要扪心自问,参修求证。至此境界,已经无诀可循,无典可考了。 主要是每个人的道心根本都不一样,通俗而言,每个人的筋骨,气机,心性,慧根都不一样,通往武道之巅的路径自然都不一样。有人以力修,有人以气养,有人以器炼,也有人以意成。当然也有人诸般并重,融会贯通的。至于基础功诀,是未入门的根基筑形之法。 以武入道,灵力之强,惊世骇俗;若是筋骨形骸不坚,自身都无法承受。就好比给你一吨黄金,你能用个塑料袋给装回家去?肯定不能,起码得用容量足够的保险箱或者足够坚硬的装甲车厢。所以说,我昨晚说你未曾入门,你也别不服气。” 年轻人听得有点头大,只不过他并不习惯为此抓狂;自小喜欢玄门异术的他,就是因为始终相信玄妙之处,必有其窍。他是个喜欢探道的人;至于从何处入手,也不着急,现在的入门淬炼,尚有御气与金丹两阶未曾突破,急也急不来。 修炼不着急,林初一却想起了个自己挺好奇的问题,问道:“当代太极门主是谁?”。 老人家瞪了他一眼,似乎对年轻人的不务正业颇有不满,却也叹了口气答道:“自人皇以来,再无太极门主。若有人中兴太极门,焉能有如今宵小当道之局面!” 林初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这么说,当今之世,还有比我们臻武太极宗门更加厉害的对手出现了?” 陆时成道:“是的,说到这个,便与我要你在粤地做的事情多少有点关系了。先说根源吧。明朝末年,有一位精通玄巫之道的人,名叫易致远。此人天资罕有,更兼出自医学世家,功德无量。得到玄巫真传之后。又先后修习臻武太极,堪舆两大绝学,并得以解开灵台封印,启发先天灵力,独缺易数。当时三宗宗师均以为此子有望得上古先圣传承,能将太极大道融会贯通,太极门中兴可待。 由于先天易数传承人数千年来基本上都深藏于民间,隐伏不出,于是各宗宗师向易致远承诺,若有人寻得易数宗师,必尽力牵线搭桥,玉成其事。 而易致远见久寻未果,先自闭关去了。待其出关之时,手上多了一支奇特的玄门法杖。 当时的臻武与堪舆宗师用神识观其灵台,发现易致远竟然已将三宗之学融会贯通,合而为一!这在大家的所知里,没有合四宗秘术加上盘古魂识传承,是不可能的事。” “那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林初一问。 陆时成道:“初时大家都不知道,只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于是仍告诉他,易数宗师尚未发现,大家会继续寻找。其实此时大家已经寻到了先天易数传承之人,只是出了这事,都觉得先等一段时间再说。 自此大家都在暗中观察易致远。后来经多方明察暗访,才发现易致远祖上其实并非中土人士,其祖上来自回疆,至于是什么族,大家都不清楚;可能是秦汉匈奴的其中一个部族。 易家祖上原也不姓易,当初机缘巧合,得了一枚“战神铁石”,据说是上古战神蚩尤镶嵌在战斧柄上的一枚奇石,有导引先天灵力之功。其家族得此奇宝,当即举家移居中原,改姓易。并世代行医,暗中查访中原奇人异事。终于在易致远这一代得了三大绝学传承。” 年轻人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道:“中华近几百年各族不断混居同化,尤其是到了清朝,连皇帝都变成满族人了。这易家既然已经扎根中原数代,加上世代行医,功德无量,应该也早与中原民族同化了吧?各位宗师以此为患,未免有点不近人情。” 陆时成叹道:“理当如此,若放到他们原来的整个部族,恐怕也乐于接受同化了。但是这个家族不一样。他们世代流传着一个使命,使命的内容我们不得而知,猜想可能与光复当年匈奴王族有关。易致远闭关出来,已用战神铁石炼成了天心法杖,并创天心咒,持杖者念咒作法,可将所具三门异术融会贯通,合而为一。 太极门无主,易致远便无敌于天下,毫无掣肘。且其本人亦从无中兴太极门之志,反而远走回疆,在故地创立了无极门。无极宗门势力发展得很快,在前清国运强盛之时,就已经称霸一方。而且常年有宗门弟子派驻中原,除了经营宗门利益,还大力搜捕易数宗师。” 林初一听罢颇为震惊,却也庆幸不已,好在这种事情发生在几百年前,跟现在应该已经没什么关系。 陆时成继续说道:“华夏先天四宗,在前清有上百年时间一直同心协力与无极门敌对,臻武,堪舆与玄巫三大宗师联手,亦奈何不了易致远。但宗门相斗,却也彼此元气大伤。所以到清朝乾隆年间时,双方约定,无极门势力不出回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河水。 明里是相安无事了两百余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无极门暗中对易数宗师的追捕,却从未放弃。” 林初一当年也算是校园一霸,加上高中时有好友江德昌经常说起父辈江湖发迹的往事,所以对于江湖上的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倒也能理解。只是师傅如今所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跟自己所了解的江湖,已经赫然是另一个世界了。尽管见识过师傅的神奇功力,如今的意识中,却仍然不太能接受像太极门与无极门这种逆天的存在。 陆时成察言辩色,也看得出年轻人的心存狐疑。却也不着急,说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起此事,一则是让你明白宗门来历;二则是因为你刚才提到今天的那个客户,长河集团易家。” 年轻人一愣,不会真这么巧吧!老人讲述的逆天传说他可以心存狐疑,然而却突然被暗示自己就碰巧遇到了跟传说或有关联的一个人物,任谁都会惊诧不已。 林初一仍然抱着此事纯属巧合的猜疑问道:“我碰到的这个长河集团的老总,其产业之大,确实是富可敌国。但人家做的是正常生意,不会与那个无极门的易氏家族有关吧?” 陆时成道:“我们可以希望他不是,但不能就权当他不是。别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易家已经无人了。相反,从近年诸多事件看来,其中怕有不少是易家当年手笔。这个长河集团,商界名声极好,在慈善界也是首当其冲。看来并无问题,但是有一可疑之处。是堪舆宗师曾元澄告诉我的。” “与风水有关?”年轻一听堪舆来了兴趣,毕竟这也是把他颇有研究的学术之一。言辞间不无兴奋。 陆时成看了他一眼道:“是的,易方不但号称自己来自堪舆世家,且其旗下的每一处地产,若非正好坐落在天地五气归聚之处,则必然布成化虚引脉之局。偏地脉引地气为己所用。” 年轻人有点发懵,虽学过堪舆,但对于所谓化虚引脉这类高深的东西却完全不懂。问道:“这样做是不是有违天道?” 陆时成道:“有违天道算不上,却也是于天道有愆的。其实就跟现代人起房子布风水局差不多,只是手段要高明很多。普通的风水大师是择地布风水局以更好吸纳生气;但这种化虚引脉,却是在地气散乱之处,化散为虚,偏引地脉,直接将地眼灵枢偏移,为己所用。” 今晚师傅所说的信息量有点大,年轻人正当消化不良之中,尽管颇为好奇,却也不想傻到再去深究到底怎样化虚引脉。反正只要师傅懂,来日方长。于是便挑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问道:“那么师傅今晚找我,就是为长河集团的事?” 说实话,老人家也不懂到底怎样化虚引脉,见林初一改变话题,正中下怀,说道:“不是,既然提到了,以后多留意这个易总。我找你来,也是想让你去一阵子东莞,广州一带。先说说你去东莞想干嘛吧。” 林初一于是将拜师之前答应韩云缄的事告知陆时成,当然同时也有打探王北伦下家的打算。 陆时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他,说道:“东地这些年经济发达,五湖四海之人汇聚。近年来颇有奇门异士在此暗中兴风作浪之像。我其实并不确定其中有无极门的势力。毕竟时世不同了,他们现在做事也越来越隐蔽。但你说的王北伦下家,好像就不是个简单的组织。因此,除了练功之外,你可以留意一下各方地下势力。若真发现有无极门的踪迹,也别轻举妄动。就你现在那点修为,给人塞牙缝都不太够看的。” 年轻人知道师傅说的是实话,却仍难免暗生一股老子偏不信邪的心气。若真遇上无极门的人,好歹闹他个鸡犬不宁再说。心有此意,嘴上却不敢说,便唯唯诺诺敷衍了一下。 年轻人这点花花肠子,年近百岁的老江湖焉有看不出的道理。然而他既不言,陆时成也不好说破,心中暗暗摇头。当初收个莫道壬吧,天赋不错,却慧根不深,为人处事亦不够果断杀伐。如今收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骨子里却是魔王转世的,自己这把老骨头,怕要有得累了。 灵台洗炼 第十三章 前有风雨,绸缪江湖(上) http://.biquxs.info/

这时门铃响了两声。林初一起身去开门。只见来者是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高挑身材,瘦得像根竹竿,病恹恹的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来人背上挂着一个与其身材极不相称的背包,像趴在背上一个硕大的乌龟壳。 “你谁?”来人见开门的是林初一,举手挠了挠鸡窝一样乱蓬蓬的头发问道。 “我林初一,你谁?” “我许伟壮,可以进来没?” “请进。” 林初一把高瘦青年引到陆时成跟前,也不用开口,那脸色就在问这小子来干嘛的。 陆时成道:“刚才既然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知道了对方不简单。江湖人江湖事,最好还是不要牵扯到俗世家眷。虽然不用你动手,但是小心点总没有错。我觉得吧,你去东地还是另外弄个身份的好。” 林初一刚才也确实有此担忧,毕竟自己在外怎么闯祸闹腾都好,若把人惹急了牵扯到家人,其中利害,他还是懂的。于是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陆时成看着眼前的“伟壮”说道:“给他照个相,做一套身份和学历证明。要真的,在官方的档案系统里要有记录的。包括履历也要有。想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后面这两个问题显然是给林初一的。 林初一想了想,首先就想到了自己的姐夫孟广然,他一直认为自己给姐夫改名“孟浩然”是很经典的神来之笔,于是说道:“叫莫雨吧,云南人。我觉得腾冲那一带不错。” 陆时成道:“你当自己是莫言他弟还是他儿子?年纪好像不对啊。” 林初一纠正道:“是风雨的雨,不是语言的语。” “好吧,能做到不?”陆时成转头又问伟壮。 高瘦青年也许是脖子太长太细,挂不稳脑袋,那乱蓬蓬的脑袋晃了晃道:“能,只是要些时间,一个月左右。” 许伟壮从背包里掏出相机,支好脚架,给林初一照了相。陆时成和林初一商量着,给他交代了一系列“莫雨”在云南腾冲的成长经历。林初一同时杜撰了一个中华艺术学院美术设计专业本科的霸气学历。在大名广告的顶头上司刘蓝的学历,一直让他仰望不已,眼看自己有机会跟刘总监平起平坐,当然不能错过。 伟壮打开自己的笔记本,仔细记着。 林初一突然想起一事,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励的电话。 “什么事?”林励永远是那么直截了当。 林初一道:“励哥,我想问问,之前你说要追查王北伦的下家,不知有什么进展没?” 林励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个对外得保密。不过算了,没你出马也就没我这回事。跟你讲没关系。上级部门是要成立专案组的,至于是那一级的部门,我就不能说了。因为我破了王北伦案,所以这个专案组目前由我具体负责。跟东莞警方联合追查此案。只是现在双方都还没有合适的线人。” 林初一心有所求,却还不好直说,先试探道:“我过了年也要去东莞。” 林励问道:“为了韩当当父亲的事?” 林初一道:“是,你怎么知道?我也想去暗中打听一下,关于王北伦的下家。搞不好这两件事也是同一件事。” 林励明白他的意思,说道:“韩云缄昨天也求我帮忙查找关于她哥哥的信息和行踪。只是我从公安掌握的渠道,也没查到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林初一说:“他没死,这个我有信心。我做判断的方法,你懂的。” 聊到这里,林励也知道林初一找他不可能就聊这种东西,肯定有其他事。于是问道:“嗯,说罢,你要我做什么?” 说到了点上,林初一也懒得再遮遮掩掩道:“我想在东莞跟你合作。你帮弄个身份,我不想以现在的身份去。王北伦的下家,恐怕不是普通的组织。” 林励不能将这小弟拉到自己的队伍里,本来也颇为遗憾,如今能以另一种方式共事,当然很喜欢。很爽快地说道:“行,明天来找我,身份证明和个人档案资料我搞定。但是你到东莞明面上的营生是干嘛?去工地搬砖,扎铁?” 林初一苦笑道:“那个不是干不了,但这种身份去很多场所都会很引人注目。所以我还是做摄影师或者设计吧。搞艺术的,偶尔行动出格点也好解释。” 林励道:“但是那样的话,学历证明我没法帮你啊。” 林初一本来也没打算让他解决全部问题,能解决身份证,已经很满意。于是便告诉他这个自己会想办法,然后挂了电话。 却见师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身份证的事情解决了,而且绝对是真的。就是学历的问题还得这位伟壮兄帮忙。” “我就说嘛,这样就好多了。要让我去打点公安的系统,那真不是闹着玩的。”许伟壮抹抹额头的汗珠,松了口气说。他似乎有什么把柄被抓在陆老爷子手里,虽有难处,却不敢违拗。 老人家叹了口气道:“好是好,就是虽然我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江湖中人,和六扇门的人搅在一起,却也多有不便。” 老人提到的顾虑,林初一不是没有,只是事到如今,也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说道:“放心吧师傅,我有分寸。” “那就依你,自己小心。”老人选择了不再坚持,做事若没有点主见,还真不配做他陆时成的传人。 办完事,高瘦青年就匆匆走了。林初一留着陪师傅喝茶,本以为还有什么练功秘笈可以传授,没想到茶喝了好几泡,老人家只是天南地北地聊着各种江湖轶事,只字不提功夫。 再聊一会,师傅却要休息了,林初一只好告辞。临走前,陆时成给了他两枚翡翠玉牌,并言道这是师门信物,以后需随身携带。他让林初一自己带一枚,另一枚转交莫道壬。 林初一细看两枚玉牌,除了玉质略有差异,雕工样式和大小形状都几乎一模一样。 玉牌形态奇特,一条腾着祥云盘旋而飞的古龙,绕着中间圆形太极阴阳鱼图案。那玉石虽非极品,却也是极为难得的老矿冰糯飘花石种,而且玉质润泽细腻,飘花碧绿。更奇特的是玉牌上系着的细绳,质地柔软,却异常坚韧,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那种,也不知用什么材料编织的。 两条绳子看起来都有轻微的尘灰污渍,只是并不显得脏,奇怪的是这“污渍”无论如何也洗擦不掉。 林初一辞了师傅,骑着天剑出了别墅区。到靠近东方商场的十字路口时,为了避开路口的红绿灯,他直接拐进了东方商场背后的停车场。因为这个停车场可以绕过十字路口,直接来到他必须经过的北部湾中路。 结果在这停车场里却又碰到了点意外。按说这个时点的停车场,应该几乎是空荡荡的了,而此时里面车是没有了,却有人,起码两百多人,正组成军队一样的方阵走着正步。 “军事训练?”林初一念头一闪,立马就否定了。这方阵里有男有女,有年轻的有老的,衣饰着装五花八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指挥着他们,一二一的喊着口号。方阵稍歇,指挥的男子便会高声吆喝着和他们问答,这种问答也是固定的问题,固定的答案。 “我们是什么?”男子喊。 “一家人。”方阵的回答震天动地。 “我们有信心吗?” “有。” “有信心干嘛?” “成功。” ——又是传销。这几年,北海传销横行,全国有名,这种半军事化的所谓训练,也是传销组织的洗脑方法之一。 林初一的摩托被挡在这里不得通过,暗暗打量起这个三十多岁的传销头子来。对方是北方人模样,身材粗壮,由字脸形。嗓门挺大,中气充足,在阵前颇有领军者的威严。跟大家“分析时势”时却又能摆出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样子。——就中间不知道自个儿在那里。 好不容易等到方阵集合缩小,给林初一的摩托车让出了一条通道。他对传销人员历来没什么好感,这一回被堵在路上,却对那个青年传销头子有了点印象。当然,他也犯不着去结交或者干涉人家。 欧珏华百无聊赖的独自一人在涠洲岛待了两天,终于在星期六中午回到了北海。一起吃了个午饭,趁着午后阳光煦暖,且风不大,林初一骑了天剑载着他来到北海银滩。 银滩在北海这座半岛城市的南边海岸,原本是个售票的旅游度假景区。这片沙滩能被号称为天下第一滩,确实也有其独到之处。此时正值潮水适中,漫步其中,细腻柔滑的银白色沙子陷着一双赤脚,温软舒适。 欧少大发感慨道:“就冲这片沙滩,等我有钱了也要来北海买套房子,在柳州住烦了就窝在这度假。” 林初一没见过他长多少能耐,却听过许多他的感慨,于是也没心没肺地回应道:“你们家现在这状态,在北海买套房不算什么事吧。” 欧少很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道:“那是我们家,不是我欧珏华。” 林初一道:“你欧少什么时候说起来都是个人物,可就不知道该干嘛。” 欧少觉得这家伙有点索然无味,为了免受打击,便转移了话题道:“能说几句人话不?诶对了,我就离开了这么两天,感觉你精气神大有变化啊。遇上喜事了?” 林初一没觉得有什么意外,他很了解这个自己的铁杆跟班,虽然有点不务正业,却很聪明,观感细腻。嘴里无意地应道:“还是老样子吧,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他心中却暗自有个打算,什么时候有机会,把欧少引到“正道”上来,好歹让他做点有用的事情。 欧少当然注意不到这哥们的心思,依然不依不饶道:“别瞒我,老实交代,我这人感觉很灵的。” 林初一道:“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像神棍。” 欧少见他油盐不进,便叹了口气道:“嗯,真后悔当初大学时没跟你学太极。” “为啥?” “练成你这个神叨叨的样子,也蛮好的。” “你大爷的!” 林初一告诉欧少已经辞职和将要离开北海的事,至于要去东莞,却并没跟他说。 “到明年要是家里老爷子放人,我去找你。”欧少撩下这么句话,下午就坐动车回柳州去了。 在北海剩下这一个多月,林初一倒也无事。关于臻武宗和先天太极的事,其实他还有很多不明之处想问师父,可惜陆时成自从那晚照相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去了几次老人家住的别墅,早已人去屋空。别墅里每天晚倒是有盏不是很亮的灯开着,却没有人住。每次都是如此,林初一便放弃了。 快到月底时,林励那边的身份证和许伟壮办的学历证明都已经到手。他每天子夜,依然坚持到冠头岭打坐练功。行气这一阶,倒是境界日深,真气在奇经八脉早已运转自如;流转十二正经内收外发也已经做到随心所欲。到了后来,每天练完行气,也会以劈空掌力对着松树练习内气外发。受元气不够深厚掣肘,劈空掌力还是不强,但劈断一根手腕粗的松树枝倒是游刃有余。 大名广告公司里现在大家都对这位菜鸟都敬若神明。他整天跟着刘蓝忙于长河地产的后续广告。每天在韩云缄家也享受着免费的晚餐,倒是自己不好意思,家里买水果米面之类的事情他主动全包了。 韩母对这温文雅尔,举止得体的年轻人是越来越满意,只是在她老人家的眼皮底下,年轻人与女儿处得越来越像兄妹,这令她老人家很百思不得其解。 办理离职的时候,美女老板多给了一万多块钱的特殊奖金,算是从长河集团项目给他的提成吧,毕竟项目还未完结,直接算提成也不太好算。这时抓捕王北伦的20万酬金也早到账了。林初一手上握着二十多万,最起码在自己眼里成了“小土豪”。 第二天公司虽没开始放假,韩云缄因为不在关键业务部门,所以先请休了年假,陪着母亲和侄子回老家去了。房子虽然租了部分出去,但年穷岁晚,老家还是得回。林初一身上有钱,倒不急着回家。他已经办了离职,便打算骑着天剑绕道贵港,到桂平游览一番再回梧州。桂平的西山和大藤峡,也是他一直想要游览的风景名胜。 灵台洗炼 第十四章 前有风雨,绸缪江湖(下) http://.biquxs.info/

来桂平,明里是游览;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暗访。都过去三年的事,三年前就没留下什么痕迹,对普通人而言,这时就更不可能有什么线索了。但对林初一而言不一样,俗语道,家宅不安,必有妖邪,他是找这“妖邪”来的。 中国人传统迷信的说法,所谓妖邪主要是这家坟山风水出问题了,或者屋宅动土日脚不吉,又或者家中某件物事招引了邪祟等等。但其实不是,不管什么事情要发生于一个人身上,也不管这个事情发生得多么碰巧,都是事出有因的。 至于这“因”,很多时候人们意识不到。佛家有六因,四缘,五果之说。有情之身,有轮回生灭,而三世因果,不生不灭,自在天地之间。 很多人都经历过这样的事,在碰到某一件不好的事情之前,突然感到内心深处隐约出现某种很特别的感觉,或者心惊肉跳,或者神绪不宁,又或者烦躁异常等等。也曾有报道称,一对双胞胎姐妹,远隔重洋的,当姐姐在大洋彼岸突然出事的时候,妹妹在万里之外同时莫名其妙的就大哭了一场。其实就是在机缘巧合之前,意识中感知到了此事之因。 只是这种冥冥中形成的因缘机巧,普通人是无法去明确感知的,无法形成准确的信息或提示,更不可能指导其如何去未雨绸缪,趋利避害。但林初一的先天易数,则可用另一种上古智慧去发现这种因缘凑巧留下的信息,甚至有可能找出与此有关的“邪祟”来。 到了地方,他决定先放松一下了。于是买了游览大藤峡船票。更何况,用易数占算的结果,在此地恶山起脊,恶水反流之处,必有发现。符合这种特征的地方,非大藤峡不可。 广西有条河叫红水河,是区内落差最大的河流。流经的地方主要都是喀斯特地貌,地形险峻,水文复杂,水流湍急。部分河段可见河水盘旋,形成无数漩涡,犹如反流而上。红水河先后流经东兰,大化,巴马,来宾,武宣等县市,最后在桂平出大藤峡与西江汇合,下梧州,过肇庆,横穿粤地。是中国第三大河珠江流域的一条支流。 大藤峡是广西最大最长的峡谷,上游始于武宣县境内,沿河而下,山高崖峻,风景奇秀。游客一般是在桂平境内的下游上船,溯游而上,沿途在红石滩等景观奇特之处停船靠岸,让游客游览拍照。 相对于景区其他地方的高峡险隘,红石滩是一处地势平缓的河滩。河滩上无沙无土,无草无树,全是嶙峋怪石,以红黄色为主,也是大藤峡一大奇观。 林初一心知此时自己身份微妙,不愿拍照,更不能让自身形象出现在别人的照片里,是以处处小心在意,这无形中让他更加仔细地关注着同船的游客。 在红石滩逗留之时,林初一注意到游客之中有一对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女,看似兄妹。男的个头发卷曲,皮肤黝黑,看起来有点虎头虎脑的样子;女的扎着两条辫子,细腻的皮肤微带焦褐之色,双颊红润,鹅蛋脸型,身材丰腴却曲线分明,别具一番妖艳风情。这兄妹二人看相貌不像本地人。再暗中留意其吐痰,林初一更加确定这二人应该来自云南。他去过姐夫的老家腾冲,多少听过哪里的方言。 引起他注意的,倒不是因为二人看起来像外地人。毕竟是旅游景区,有外地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二人无论从着装还是言行看着都不像寻幽探胜的游客,倒更像是返乡的农民工。如果真的来自云南,经由桂平返乡这条路线就绕得太多了。 兄妹俩一直有一位本地的朋友陪着,林初一也没主动搭讪。 游船过了红石滩继续溯游上行,沿途还有传说中的古藤渡。传说此处曾有一条古藤,横江而过,平时沉于水中,在岸边看不到。明朝时有瑶民义军,占据大藤峡天险。义军勇士经常夜间扶大藤渡江袭击官兵,神出鬼没。大藤峡因此而得名。 在听着船上导游介绍景区典故的过程中,陪着哪对云南兄妹的本地朋友突然有事走开了,林初一见瞅准时机,便装作很碰巧的样子路过搭讪。 他故意略带点云南腾冲的口音道:“这大藤峡的风光,还真不错噶。兄弟哪里人噶?” 小伙子是个质朴之人,见有人打招呼,也就很自然地回应道:“云南勐腊县的,听说过吗?” 广西梧州的林初一这回变成了云南腾冲的莫雨,说道:“哦,当然听说过。西双版纳州的噶。我是腾冲的,算半个老乡噶。” 千里之外遇到老乡,小伙子颇感亲切,赶紧说道:“哦,腾冲我是没去过,但听说你们那温泉不错。” 既然没去过,林初一顿觉更加轻松了,说实话,腾冲的口音学多了也容易漏出马脚,毕竟他也就去过那么两三次而已。他笑笑道:“是的,我是在东莞打工的。兄弟在哪里发财啊?” “啊,这么巧!”这回倒是妹妹发话了,“我们也是在东莞啊,刚好也是有个和我哥很好的工友,也是桂平的,说要带我们来这边玩玩。所以就一起提早辞工出来了。” “为什么辞工啊?明年不去东莞了?”林初一有点遗憾,本以为过年下去,可以多两个熟人了。 女孩一开始不说话则已,一说开了话却不少,见帅哥相问,马上倒豆子:“当然去,但是我哥哥这位工友很有门路的,他在一家五星级酒店找到了一份主管的工作,说要带我哥过去学厨师呢。我就跟过去做服务员好了。” 林初一心中暗异——这兄妹看举止言辞都不像服务行业的,哥哥的工友怎么会突然在五星级酒店找到一份主管职务?嘴上便无意地应付着:“哦,你们还真幸运,有这么一个工友。你的那位工友呢?合适的话也帮我介绍介绍。”后面这一句,是笑着对卷发小伙子说的。 卷发小伙子道:“在船上遇到熟人,打招呼去了。回头机会合适我会跟他提的。兄弟,我叫侯小金,我妹妹侯小华。大家留个电话吧,到东莞好联系。” 林初一暗自庆幸自己刚好已经用莫雨的身份证办了个手机号码,便说给侯小金兄妹留了莫雨的手机号。 林初一既然对侯小金的工友这位“五星级酒店主管”已经暗中起疑,便不愿与对方照面,于是找了个借口先走开了。反正游船人挺多,要避开兄妹两不难。 习惯性地暗中起卦,占算了一番,发现这女孩不久将有桃花沐浴之厄,而兄妹两人均有陷于困囚之象。想起韩云缄哥哥两口子的遭遇,对他的这位桂平工友暗暗起疑,却不说破。 暗中留意着卷发小伙子,快下船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他的工友。这人年纪比侯小金大了不少,看起来已过三十。比较瘦削的面孔,上颚一把龅牙显得比较出众,色青皮薄,身材高挑,不似能在工厂吃苦耐劳之人。 韩云缄之前有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林初一,却并不知道他会来桂平。从景区回来,林初一找了间距她家不远的宾馆住下,把车停到宾馆后面的停车场里,从外面马路不会看见。 到下午5点多钟,正是居家男女出入比较频繁的时候,林初一换了身自己从没穿过的衣服,头上罩着风貌,带了口罩。在韩云缄家附近闲逛,暗中留意着她们家那栋小楼周边的人。现在街上带着口罩的年轻人并不少见,所以他这身装束不会引起人们的特别注意。 林初一在周围的店铺闲逛着,看看衣服挑挑水果。暗地里却收摄心神,以灵觉细细感应,周围骚动繁忙的一切像变成慢镜头似的清晰地在展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韩云缄楼下的超市里,竟然是侯小金的那位龅牙工友!这人不会也住这里吧?林初一心中诧异,却不动声色,边闲逛着边靠近超市;一直走到一个可以看见超市后门的角度。临近过年,这小超市里人很多,后门也不关,以方便住在后面的街坊进入。 不一会,从超市后门进来一个女孩,容貌清丽脱俗,在周围纷纷扰扰的人群中脱颖而出,令人眼前一亮。女孩正是韩云缄。 “韩云缄,是你吗?”那个侯小金的工友很“意外”地突然招呼道。 韩云缄似乎见来人有点眼熟,却记不起是谁,便有点惊讶地问:“哦,你是?” 龅牙青年说道:“我是潘伟明啊,韩云深以前的工友,见过一次面的。” “哦,是伟明哥啊。有点印象。”韩云缄有点敷衍地说道,那神情却似是在思考这人到底是谁,哪里见过。 龅牙青年换了副更加熟稔的口气道:“是的,你哥第一年打工回来的时候,出去和我们唱歌,你跟着出来了。记得那时你还上大学呢。” 这事韩云缄当然记得,只是当时来的人很多,她并没记得几个。便改变话题道:“哦,那你是他在东莞还是深圳的朋友啊?”。 龅牙青年叹口气道:“一直都在东莞啊,可惜,云深他不知怎么样了。” 韩云缄若有所思,也是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你有听到他的什么消息吗?” 潘伟明眼神有点闪烁,却依然是一副挺自然的口气说道:“消息倒是听一位老朋友无意中提到过。但是这位朋友做的不是一般行业,所以也敢多问。” 韩云缄倒是非常意外,关于哥哥的消息,这几年哪怕是一点捕风捉影的传言她都不会放过,赶紧追问道:“啊,是什么样的朋友?他说什么了?” 龅牙青年却故意装出一副颇为犹豫的语气道:“这个,我只知道他是跑船的,跑的什么船也从来不跟我说。我们几个一开始都在一家工厂,所以都认得你哥。” 韩云缄满怀希望的样子说道:“那,你联系得上他吗?我能不能见见?” 潘伟明故意叹了口气,却停自信地说道:“有时得有时不得,难说啊,但是一年在东莞见过三五次,肯定没问题。毕竟大家还有交情嘛。如果机会合适,给你引见应该是可以的,比竟像你这样的大美女,谁会拒绝啊。” 韩云缄一再追问,潘伟明就一直都是拿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搪塞她了。他似乎是怕言多出错,感觉聊得差不多了,赶紧找个借口开溜。并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跟韩云缄说如果什么时候到广东发展,可以联系自己,大家老乡,可以多个照应云云。 林初一暗中跟随着潘伟明的行踪。自从行气阶段有所突破之后,他发觉自己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在没有知见阻隔的范围内,并不需要他像常人的跟踪一样亦步亦趋的看着对方。相反,即便是在黑暗中看不见,他仍然可以用敏锐的感知配合意识去发现对方的位置和状态。根据师傅的说法,这在意识修为中是启发了灵觉的境界。灵觉境界修为圆满,在往上突破,即可拥有神识,突破知见之障。 按照林初一这时的修为,与对方保持在200米以内都能感知到对方的行动。除非对方也是具备同等意识境界的人,否则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样的跟踪。 潘伟明直接回了家,他的家就在靠近市郊的一个普通居民区。小区里都是八九十年代那种老旧的低层公寓楼。这样的年纪现在还住这种公寓楼的,要么就是父辈留下老房子,要么就是租的。 龅牙青年走到离小区大门最近的一栋,从中间的单元上了三楼,进了左边一套公寓。等他进门一会之后,林初一见并无异常动静,绕着这片小区远远察看了一圈,发现也只有大门处装了摄像头,于是找了处偏僻的围栏,轻轻翻越而入。 林初一上了三楼,在潘伟明的门口凝神静听,屋里应该并无其他人,只有电视机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潘伟明晚点应该还要出门,因为刚才在门口也听不出里面有做饭的声音。 他决定暂时离开,出了小区,就在小区附近找了个小吃店坐下,点了晚餐慢慢吃着。吃饱饭坐了一会,潘伟明果然出门了。这地方有很多摩的,他一出门就直接跟一个摩的司机交谈。林初一像普通路人一样走到他边不远,恰好听得清楚两人谈话。龅牙青年要去的地方是市长途车站附近的“食为天”大排档。 得知了目的地,林初一也不着急,等对方的车走了,才叫了另一辆摩的,不紧不慢的朝食为天大排档开去。 由于靠近车站,食为天大排档生意很火。天气寒冷,所有客人都在大厅或者包厢里吃饭喝酒。好在潘伟明并没有进包厢,而是坐在大厅的一角。 没进包厢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他只是两个人。坐在龅牙青年对面的,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人,连脸型看起来都有点像,都是皮薄少肉的脸型,颧骨比较显;跟他不同的是,对方没有龅牙,脸皮虽然紧绷,身形却微胖,肤色润泽,看起来混得比潘伟明要好得多。 灵台洗炼 第十五章 等你回来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选了张距离他们不远的小桌坐下。服务员走了过来,把一张菜单放在他跟前问:“先生几人啊?” “两人”——回答的声音来自林初一身后。 “啊,师傅。”林初一不用回头,已知来人是谁了。“您老人家怎么会在桂平?” “我就不能在桂平啊?”陆时成这会已经到了林初一对面,边说边坐下,“魂都被美女勾到桂平来了,我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年轻人瞬间满脸黑线,嘟哝着辩解道:“我其实不是来找韩云缄的。” “却是为她来的。”老人家不依不饶,压低声音说道,“别解释,越抹越黑。说吧,怎么处理这两人?” “我想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再打算。” 于是师徒俩凝神细听。陆时成其实早就在听了,只不过以他已具备玄妙神识,边聊边听一点问题都没有。林初一不行,他必须收摄心神,让大厅里闹哄哄的声音在他的灵觉里慢慢过滤,才能听清远在另一角的潘伟明两人对话。 潘伟明为了笑得更有诚意,露这一嘴龅牙说道:“……强哥,你说,以我现在的样子,什么时候可以投入钦叔的门下?”——原来这个微胖的男子叫强哥。 强哥斜了他一眼,似乎是不忍直视那满嘴晾在寒风里的龅牙,说道:“你也别着急,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钦叔对自己人不错,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见到的。” 潘伟明的龅牙依然无知无畏地在外面凉快着,神秘兮兮地说:“这次除了云南哪对兄妹,还有两个靖西那坡一带山区的妹子。我跟你说,还可能有个意外的惊喜啊。” 强哥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什么惊喜?”。 潘伟明见对方在意,脸上堆笑问道:“还记得你妹妹那个男朋友吗?” 看起来是龅牙青年很不知趣地哪壶不开偏提了哪壶,只见强哥脸色铁青,却还是勉强开口说道:“当然,这人也失踪好几年了。” 潘伟明颇为得意地故意卖个关子道:“嘿嘿,是失踪好几年了。强哥,自从三年前有幸认识你,跟你聊到他们两口子的事之后,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为你和钦叔效力啊。” 潘伟明没注意到此时的强哥早已怒形于色,冷冷说道:“无关的事,不要瞎扯。有时候太多嘴容易惹祸上身。” “对不起强哥,”潘伟明见碰了钉子,赶紧一脸谄媚地转移话题道,“其实你妹妹那个男朋友,也有个妹妹。今天我碰到她了。这妞儿,我敢说,虽然强哥你阅人无数,要是碰上了,恐怕也免不了想弄到手玩玩。” 见说的是正事,强哥脸色倒稍稍缓和下来,却还是聊无关挂地说道:“真这么正吗?” 龅牙青年愈加得意,那插进空气的龅牙伸得更长了,笑嘻嘻地说道:“当然,而且看样子,还是个雏。她还在寻找韩云深,一听我说有点消息就激动得不得了,估计年后把她弄到东莞没问题。钦叔那边,一定满意。” 强哥不置可否道:“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错。” 再听下去,林初一总算隐约理清楚了。这强哥就是张芳的哥哥张强,这二人是专门给所谓的“钦叔”找人的。至于怎么找人,近年来经常有报道很多高校的男女学生,一毕业涉足社会就被骗失踪,有的沦落风月之所,有的深陷犯罪或者传销组织,更有甚者,被软禁在某个阴沟角落,在适合的时机被摘了身上器官出售。这正是张强和潘伟明他们这类人的手笔。 然而张,潘二人在下家钦叔的“生意”链中,只不过是最边缘的部分。他们只是负责找到那些有所求却又涉世未深的人,并骗到钦叔他们指定的地方交易。至于钦叔本人,即便是张强自己,也难是得见上一面的,对其行踪更是一无所知。这一点倒是与王北伦他们的下线非常相似。 当年张芳跟韩云深到了桂平。张强就跟妹妹失去了联系,却在后来无意中结识了韩云深的工友潘伟明,并从潘伟明口中得知了妹妹的消息。张芳两口子后来的失踪,是否与张强有关,二人的谈话中并未直接提及,林初一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张芳多半是被这个哥哥坑的。 他悄悄多看了张强几眼,加深印象。这人看起来面目并无特别,甚至还有几分和善,根本不似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偶尔眼神一闪,会透出一股刻意掩饰了的冷漠和哀伤,那种对人世冷漠到自觉了无生趣的哀伤。 “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陆时成边吃东西边问道。 林初一想了想道:“说实话,这种货色我挺想今晚就抛到西江里喂鱼。但现在韩云缄他哥嫂下落不明,虽然张强也没线索,但毕竟可能是他下的手,留着到东莞也许还有用。我没有您老人家那种神奇的追踪术,人跑到那都跑不出您的手掌心。所以自己暂时怕是掌控不了张强,看来只有把线索提供给林励他们了,让他们监控。” 陆时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师傅我还对你藏私了?不是不教你,就你现在那点修为,有些东西还学不了。这追踪术也不是什么高深玩意,但在江湖上是种秘诀,到你开启了神识,我自会教你。话说回来,六扇门的人对付姓潘的没有任何问题,这张强呢?” 这倒是把林初一给问倒了。确实,潘伟明是个常人,但张强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是受过训练过的,起码是到了知觉境界圆满,即将突破到拥有灵觉的阶段。 传统功夫和江湖奇门都有意识方面的修炼,一般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知觉,第二重是灵觉,第三重是神识。林初一是灵觉境界即将圆满,再往下突破,便是拥有神识。但是境界越少,突破之路却越难走。在某种意义上说,意识修炼比练形淬体,行气凝丹更加复杂。毕竟即便是虚无缥缈的元气金丹,仍可以念见之,以意感之;而意识本身,才真正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很多时候,再高明的师傅也无法给你一个意识开悟突破的秘法,只能因人而异加以引导,自悟自成。期间凶险重重,稍有不慎,突破之门也会变成入魔之径。 其实民间太极拳也有“知觉运动”一说。而林初一在行气阶段突破之后,在意识修为中也已经是拥有灵觉的人,只是仍未达到突破知见之障的神识境界。 张强的知觉境界在奇门江湖中虽不值一提,但其感知力对于常人来说,却已经是相当敏锐了。林励本身出自传统武林世家,应该也是拥有初级灵觉的人,盯张强肯定没问题,换成普通的特警就不太可能了。林励作为专案组长,怎么可能亲自去盯这么一个小角色。 陆时成见徒儿沉默不语,便说道:“张强和潘伟明,我找人照看着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欠了我人情的不少。也该让他们帮点小忙了。” 这个平时嬉笑怒骂的老头,这淡淡的几句话却林初一感觉到有点陌生起来。没了一丝玩世不恭的样子,语非豪壮,却自带一代宗师特有的气派威严。 林初一明白这是师傅要开始给自己在江湖上铺路了。任你是多么厉害的先天大能传承,都不可能一个人对付整个江湖。一个好汉三个帮,没几个帮忙的人,很多事情还真没法做。 他这回是一股源自内心的感激,溢于言表,恭恭敬敬地问道:“师傅,到了东莞之后我该怎么联系您老人家?” 老人家却不买账,一脸疲赖的样子道:“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去找你。老子闲散惯了,可不想有人能找到我,包括自己的徒儿。嘿嘿。” 林初一默然表示习惯了这个样子,却想起一事,问道:“师傅,你最近还会到柳州不?” 老人家倒挺奇怪他有此问,沉吟道:“嗯,应该有可能吧。说吧,什么事?就算我不到,有些事应该也好办。” 林初一挺不好意思的样子,唯唯诺诺地问:“我哪个同学,就是当初开摩托撞你的哪个,依您老人家的眼光看,这孺子可教不?” 这些老人家反应有点大了,脸色很不好看地说道:“起开起开。我老人家上百岁的人了,你让我去修理这么一个不知所为的二世祖?有良心没有?” 年轻人连忙赔了个不是,却依然死皮赖脸道:“师傅,我知道挺难为您的。我的意思是,万一您到了柳州又闲着无聊。不妨拿他来修理一下。就当解闷呗。其实这家伙比普通人有灵性,就是欠人修理。” 老人家没好气说道:“好吧。我什么时候无聊了,再去讹他几笔。顺便挣点茶酒钱。” 林初一苦笑,多说无益。但至少先让师傅惦记上这个人了。 晚上回到酒店,韩云缄的电话就来了。林初一知道她想说什么。寒暄了几句,果然就进入了正题。韩云缄道:“初一,过完年我也想把大名的工作给辞了,跟你去东莞看看。” 今晚遇到张强,他已经感觉在东莞可能有诸多凶险等着。张强这种角色,在他还没接触的势力当中,还只不过是边缘中的边缘,却已经有一身不俗的能耐,其他人可想而知。让他在自己可能要大开杀戒的地方带上韩云缄,这种事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于是直截了当说道:“别去,其实你去了也没有用。那个潘伟明,是骗子。”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也许是她正震惊于林初一怎么会知道潘伟明,而且还知道自己想去东莞是受他鼓动。 美女的声音再度传来的时候,明显带着激动:“初一,你是不是来过桂平了,你今天见着我了?” 林初一遇上这种事挺尴尬,却也无奈,自己若一开始就跟她打了招呼,情面上说得过去了,却没有了暗中查访的优势。他只好仔细地跟韩云缄解释了一番此行桂平的目的,还有今天的所遇。至于张强和潘伟明的事,他要求韩云缄如果还有联系,要保持不动声色,更不要单独跟他们出行。说实话,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到了张强他们的老窝,几乎可以说连渣都剩不下来。 挂了电话,林初一走出酒店。也许是这个县级小城人少地多,即便是这家档次只是中上的酒店,却也有个不大的庭前花苑。花苑的小水池边,林初一在瑟瑟寒风中静静等着。他并不觉得冷,除了因为一身修为,更主要是心中暖暖的。 没等多久,一身白衣如雪的韩云缄出现在花苑之外。韩云缄穿着一件貂子毛领的羽绒服,向林初一立身之处款款而来。在柔和的灯光下,略带惨白的脸色,楚楚可怜。 她双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走到林初一跟前,两人静默无声站着。她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很自然地依偎到他坚实的怀里。林初一能感觉到她的娇弱和无力,但双手却把他的腰身抱得很紧。 他轻轻搂着她,无限怜爱。今天的事,其实他很不想告诉韩云缄。家里的事,已经不应该让这么一个初涉尘世的弱女子去独力承受,却偏偏还被张强和潘伟明这种虎狼之辈虎视眈眈。韩云缄只是觉得自己很虚弱,只有静静地靠着他坚实的肩膀,才能感到一丝心安。 良久,她终于开口了,语气很轻,也有点哽咽:“初一,我觉得太危险了,要不你别去东莞了……我哥哥是好人,虽然有时不听话,但他是好人,会有自己的福缘的……” 林初一知道那个世界的事,对她而言太过震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很蹩脚地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我知道你哥也会没事,但东莞我还是要去的,你也别想太多。因为我不单单是为了你和他的事。我的师门有些事情,也要去做,只是不方便和你说,知道得多,对你反而不好。”——师傅当初交代的东西,虽然他也觉得匪夷所思,但面对韩云缄,他宁信其有。 “那我跟你下去好不?”韩云缄想了想道:“我不让潘伟明他们找到就是了。” 林初一心下一沉,果断拒绝道:“不行,我连自己都不愿带下去,怎么可能带着你。” 韩云缄抬头看他,一脸茫然。 他想想自己刚说的话,确实不好理解,便柔声说道:“离开北海之前,我让林励,也就是哪位刑侦队长,帮另外办了张身份证,不是我本来的名字。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小心为上,万一惹了不该惹的人,不会连累自己身边的人。放心吧,到那边是跟警方有合作的,很多事我不会出面。” 韩云缄欲言又止,她再傻也能想得到,这男人可能要面对的事情,远不如他说的那么轻松。 …… 酒店的房间并不奢华,却典雅洁净。洁白的床单上,一小片殷红的血迹粲然可观。刚刚经历了人生初次阵痛的女孩兰息微喘,身体软软地依偎着他躺在床上。柔滑如纱的肌肤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温软在怀。林初一却想起了两人刚才手忙脚乱的缠绵,抱憾不已。如果不是刚才自己急不可耐悍然入侵时韩云缄的娇声痛呼声犹在耳,他真想直接翻身上去再来一次。 这一整晚,韩云缄都没有回家。天亮醒来的时候,林初一在床上缠着她温存良久,却终究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初一,从你救了当当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会遇到什么人。”,韩云缄慵懒地偎着他,轻声说道,“可是,我能在北海等你回来吗?” 他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道:“能。我会回去的。” 回答很简单,却坚定。韩云缄叹了口气道:“我该回去了,妈妈要照顾当当,怕连早餐都做不好。” “我送你回去。” “不用,走路就几分钟。” “不走,我送;我怕你今天走路姿势不好。” “都怪你……” 灵台洗炼 第十六章 药材贩子 http://.biquxs.info/

韩云缄终究没让他送回家。还是在昨夜碰面的花苑,她拥着林初一深深一吻,然后自己回去了。毕竟彻夜不归之后,她不希望被母亲或其他亲人看见自己和林初一在一起,特别是母亲。若然被母亲碰上,张强和潘伟明之事万不能说,那又用什么借口解释林初一突然出现在桂平? 回味着唇齿余香,林初一跨上车。眼前只是狭窄的停车场出口,他看到的,却是一条不知多长的路。管他多长,走吧。天剑一声咆哮,拖着轮胎擦地的呼啸迎风而去…… 莫道壬家在苍梧县城边缘。现在原苍梧县城已经被梧州市合并,所以这里是梧州市龙圩区的一处小山脚下,有一栋简洁清雅的两层半小楼;门前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也不知长了几百年了。 梧桐树下,林初一停好车,从后箱里拿出两瓶陈年茅台。这两瓶酒是拿到公司奖金后,托欧珏华在柳州通过他父亲买的,一共要了6瓶。欧珏华的父亲是饮食界的老人,这么贵重的酒,也只有这种行内的人买才放心。虽是批发价,六瓶酒也花掉了他一万多块,长河项目的奖金全没了。 莫道壬家的大门白天一般是不锁的,只是扣着,外人不懂,但林初一知道怎么打开。他自己开门进了院子,里面鱼池盘景错落有致,清幽雅趣,就寄托了这位江湖隐世高人的一世情怀。 客厅的门敞开着,还没见到人,里面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初一来了吗?”他开门的响动,莫老师当然是能听到的。 “莫老师,是我。”林初一听得老师声音有异,似乎中气不足。赶紧提着两瓶酒进了客厅。 下午煦暖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一张躺椅摆在阳光正好能照到的地方。莫道壬躺在那张躺椅上,腰背僵硬地挺着,看见林初一进来,也不起身。 林初一看老师躺着的姿势,是平常人很喜欢的那种,但对莫道壬而言这很不正常。须知常人半躺的时候喜欢把腰背前挺,是为了让上身分担自己的重量,让脊椎更轻松,其实这种姿势容易损伤腰椎。 莫道壬是太极高手,就形体而言,太极功夫的根本就在腰胯,命门需圆撑饱满。现在他这样躺看似挺直,其实是塌了命门;这种情况若非是练岔了气,就是腰胯有伤。 “老师,你这腰怎么了?”林初一想起刚遇上师傅陆时成时,曾指出自己练气之虞,怕莫老师正是受了此害。 “唉,老了。这年把没事就练功,时间多了,进展却越来越慢,最后竟然感觉腰腹之间酸胀难忍,功力在,却越来越难发挥出来。”莫道壬叹道。 果然不出所料,林初一关切问道:“就这样把自己伤了?” 对着自己的学生,莫道壬面有愧色道:“也不至于,就是一旦运气会提不起劲。两天前遇到几个北方人,在街上惹是生非,我看不过跟他们动了手,结果受了暗伤。” 原来到了周天行气的阶段,莫道壬练功其实并不如林初一那么进展神速。有时天赋的作用,真的说不清楚。他练了三四十年才进入这个阶段,又过了十多年了,却一直进展缓慢。 林初一练到第四个年头就开始练气,如今又过了不到三年,由于上个月突破任督奇经,功力已在莫道壬之上。也幸好莫道壬进展缓慢,否则未得师傅真传秘诀,在奇经中形成气结,恐怕早已落得过半身不遂的残疾。这一年莫道壬正好也面临突破,以致竟练出问题来了。 几天前,来了5个北方人,白天不怎么见,晚上却总会在一个街口的小吃店里吃饭喝酒。莫道壬也经常光顾这家小吃店,因为就在自家出去的路口边上。 小吃店老板叫丁水木,是熟人,做的都是良心生意。老板有个女儿叫丁好,相貌不错,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在店里帮忙了。 这群北方人的“大哥”似乎是看上了丁好,于是每次来都出言求约。一开始还好,这些人看起来也是做生意的,待人接物都讲点分寸。丁水木父女俩也是善良易与之辈,处处留着余地。北方人就更觉得有戏了,到后来久约不遂,便有点耐不住性子,开始吵吵闹闹,甚至出言威胁。 丁老板也是个老实怕事的人。这伙人就越来越变本加厉,扬言他们大哥为了丁好才天天来这里帮衬消费。如今好事若然不成,非要丁老板他们一家付出代价不可。 这伙人来这里没几天,也不知干嘛的,若丁好真跟了他们大哥,明摆着被玩腻了就甩掉的结局。被甩了算好的,万一真被带走,还不知后面是什么下场呢。父女两胆战心惊,也不知怎么办好。恰逢这伙人发狠闹事的时候,莫道壬也在店里,劝阻无果,就动起手了。 这个北方“大哥”年纪轻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修着小平头,虽说不上器宇轩昂,却也长得高大挺拔。只是那人品就实在不值一提了。 “大哥”像是修炼过巫术的,会把玩点法术唬人。若在平时,莫道壬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这段时间真气提不起来,发劲也不畅。动手的时候,他并不运气,只是以太极化劲引发之功把对方远远甩出,却不伤人。 “大哥”面子上挂不住,暗中施法,以一股纯阴魅火侵袭莫道壬腰间气脉。莫道壬运不起真气护身,一时也提不起阳罡之气化解,竟致命门气脉受损,受了暗伤。 自己只是出手教训,对方却施此阴损之术害人,若是换做常人,非落下残疾不可。莫道壬心下大怒,却依然装作若无其事,施展太极功夫的精妙手段,借力打力,硬是把这几个人暴揍了一顿。老人家一轮快攻,对方根本无暇再施展法术,“大哥”见势不妙,赶紧带了人落荒而逃。从此也没在周围出现过。 后来听街坊说这几人还在,白天分头到乡下收药材,晚上仍在城里聚头吃住。只是再没有在丁水木的小饭店出现过了。 听莫老师说完,林初一已知其实他伤不碍事,慢慢调息养元就能痊愈。但是老人家练功出的问题却必须马上处理了。当下将师傅所受行气秘诀转述给莫道壬。莫道壬躺在椅上闭目调息,按照功诀练了一会。他感觉经络略通,腰腹酸胀稍减,于是努力起身坐到垫子上。林初一赶紧帮忙扶着,好不容易帮助老人家盘膝坐好。 他看见莫道壬依然是以四心朝天打坐,便提醒道:“莫老师,这样四心朝天也不行。双脚不盘,胯节不收,命门到长强穴之间容易滞气。师傅说一般打坐,四心朝天是可以的。我们这门功夫,五心不通,四稍不齐,关节不松都会引起气结。” 于是又慢慢帮老师改好打坐行气之法。莫道壬终于慢慢调匀气息,吐故纳新。林初一将右手按在老师命门之上,运气相助。 莫道壬只觉林初一手心一股浑厚的罡气,自命门而入,下长强,受北人魅荧之伤立减。知他功力已在自己之上,赶紧提肛松腹,运转任脉之气冲关配合。不一会,两气相激之下,长强与会阴之间气脉竟也一举贯通,自此可以自行贯通任督二脉,周天行气! 静坐良久,莫道壬慢慢出定收功,突然一跃而起,仰天长笑。他习惯性地搓搓年轻人的头发说道:“我老朽之年收个学生,居然还有此福报!谢谢你了。” 老师这么说,林初一有点不好意思,见他高兴,便趁机递过一只玉牌说道:“老师,这是师傅给的玉牌,说是师门信物,让我转交给你。” 莫道壬有点愕然,“师门信物,这个……师傅……陆老前辈是什么意思?” 林初一道:“师傅收了我为世俗弟子,同时他也说了,本门弟子之中,以你为长。” 莫道壬仰望着天花板,表情有点复杂,喃喃说道:“哦……陆老前辈……师傅他肯收我为徒了。” “老师……” “叫师兄。”莫道壬看着他,嘴角颤动,有点激动。“师傅他老人家在哪里,还能见到他不?” 林初一初涉江湖,其实并不很了解被师傅忝列门墙对一个门生而言的意义。在江湖上,有人从师学艺一生,却始终不能被师傅收为弟子。 见师兄问起,林初一也嘟哝道:“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北海见了好几次。我只知道他在北海住的那栋别墅,平时却不可能找到他。昨天晚上还在桂平一起吃饭,今天就不知哪里去了。” 莫道壬见他表情颇有不满,便正色道:“嗯,你与他缘分不浅,这是幸事;可千万别辜负了他老人家。要知道江湖之上,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想的他老人家点拨一二。” 林初一连声称是,说实话,虽然明知陆时成一身惊世骇俗的神技,但若不是看师兄此时的表现,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在江湖上有多大的来头。尽管师傅说了很多师门的传说,但那毕竟只是传说而已。 他突然想起莫道壬遇到的那几个北方人,其中既然有玄门弟子,他们在这里的出现绝非偶然,便开口问道:“师兄,那几个北方人还能找到不?我想了解一下。” 莫道壬道:“专门去找,怕是不好找。但他们还在这里,我留意就是了。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你想找他们干什么?” 林初一道:“师傅叫我追查无极门的动向,无极门精通臻武,堪舆和玄巫之术。这人既然身怀玄术,我想看看是否能查到点线索。” 莫道壬道:“既然是师门之事,我一定尽快找出他们的落脚点。到时在这里有什么动作,你叫上我。” 林初一于是也将关于无极门的种种来历事迹和莫老师复述了一遍。 他当天就住在师兄家里。晚上在街上查探,这群北方人自从被莫道壬打了一顿之后,果然像突然变乖了一样,不见露面。一夜查探无果,林初一第二天就辞了师兄,先回家去了。 今年是他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回家,家中长辈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先是母亲拉着问长问短的,结果父亲闲着无聊也捧了一沓周易八卦述著出来要跟他探讨。他直接把父亲的书放一边去,却把老人家拉到院子里要帮他改拳。 上大学之后,他每年放假回来都要教父母和爷爷奶奶练太极拳。爷爷奶奶年纪大倒也罢了,就当活动下筋骨,以收健身养生之效。父亲这几年却练得有模有样,外功架子基本都能达到拳理要求,甚至已经开始了揉手和发劲练习。按父亲现在的功夫,动起武来对付一两个青壮乡民还真不在话下。 灵台洗炼 第十七章 隐世宗师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见父亲功夫进展不错,又教了他一些基础的内功的调息法门。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爷爷林建芳却捧着一个很旧的罗盘出来了,要孙子陪他去行山相地。 风水易数也算是他们的传承家学之一,只不过这都是世俗流传的奇门学说,跟林初一学的先天易数有天壤之别。 中国堪舆之术,其始创源流众说纷纭,当前世俗普遍尊唐代五行风水学说创始人杨筠松为祖师。 杨筠松十七岁登科及第,官拜金紫光禄大夫之职,掌管琼林御库。至四十五岁,因黄巢之乱,志欲归隐山林。他将宫廷中所学之风水术带至民间,游行乡里,到处为贫苦大众寻龙点穴,求得平安致富,是以人称杨救贫。 自唐以后,风水学派分支甚多,主要分为形式派和理气派两类。两类之中又分出峦头派,天星派,玄空飞星,九星派,三合长生,天府六星等诸多流派。 然而堪舆之术,更加玄妙神秘的是中上古风水学说,可惜其源流传承在史料记载中一直是断断续续,得之者若非隐世不出,便尽是叱咤风云,改天换地的人物。 上古堪舆之道源自伏羲,九天玄女得其传承并颇有增益,所传包括青囊海角经,三宫五音阴阳方略,太乙遁甲六壬步斗法术,阴阳机要,役使鬼神书,四神胜负握机图,五兵河图策精诀,制妖通灵五明印等。九天玄女将以上诸术传与黄帝,后者恃此堪舆玄术战胜了蚩尤。 商周战国时,有史料记载的上古堪舆之术传承之人有好几位。商朝前期,因帝位之争导致战乱不断,频繁迁都。20世商王盘庚得先天堪舆之道传承,察天地之气,考天人之道而迁都于殷,后称殷商,自此享二百余年盛世。 盘庚之后,周文王之祖先公刘偶得先天堪舆秘术,洞察天机地理,遂率领周族人离开邰地,迁都于豳。其后代周武王果然伐纣成功,兴周朝王室八百年。 战国时有堪舆宗师伍子胥,他为吴王营建阖闾城(即今苏州),建陆门八座,以相天之八风;水门八座,以法地之八卦。阖闾城的气象,助力吴王阖闾成就霸业,吴国在阖闾城走向顶峰。阖闾城旧址就在今天的太湖之滨。 中古时期的堪舆宗门传承之人还有黄石公(汉初张良之师),汉初张良,等。此宗传人,都是天纵奇才,成不世功业之人。后世堪舆宗师目睹古道日衰,不愿疲于俗世功利,是以多隐匿红尘方外,默默无闻。 林初一的师傅陆时成与当今堪舆宗师曾元澄交往甚密。即便是当今世界,先天堪舆宗门与江湖风门仍然没什么交集。当今江湖风门地气宗师梅兰德,以个人天赋悟道,堪破真空妙有之境,并非得了先天堪舆传承,而是靠自身修为进入了相当于先天灵台洗炼境界。1 林建芳所学的世俗风水,则又有别于江湖风门各派的秘术。他钻研了40余年的寻峦派形式五行风水,近十余年颇又感悟,又研究起传世已经比较式微的赖布衣天星地理来。 别看老爷子80多岁了,只要天气合适,仍坚持夜观天象,日行群山。身手依然矫健得很。 林初一穿开裆裤的时候,林建芳就看他不住,这时候当然就更看不住了。他天南地北的对爷爷胡乱敷衍几句,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气得老人家直吹胡子瞪眼。 “哎,泼猴,还是只泼猴,得管教。”林建芳嘟哝着转身进屋去了,却看见客厅桌上还摆着两瓶茅台,两眼一亮,又颇觉孙子其实已经懂事了许多。于是转头对一边的儿子说:“这种酒,得有年份才好喝。我先收着啊。等孙子娶孙媳妇了,咱爷俩拿出来喝。” 老人家说完也不管儿子什么态度,抱着酒进了自己房中。至于这酒能不能留到孙子娶媳妇的时候,那要看酒的造化了。 林初一家里凳子还没坐热,就匆匆跑了出来,自然是急着去见老医师黎岚。他知道上午老医师一般都很忙,因为病人会很多。但他习惯了,老人忙着诊病时,他就帮忙抓药。 黎岚是周边十里八乡的名医,岑溪梧州两市方圆百里范围的乡亲,都会慕名而来找他看病。今天他果然在自家诊所里忙得不可开交,年穷岁晚,广东打工的乡亲大多回了,稍有不适的都趁这时候找老医生看看。 诊所屋里屋外都坐满了人,凳子不够,也有不少在天井里四散或站或蹲耐心等着。大家看见当年的“小大圣”提着两瓶酒来看老医生,也都纷纷跟他招呼寒暄几句。 “初一,帮我去你金昌叔家看看有没有灵芝,如果有拿些回来给我用。”林初一刚把酒在黎岚里屋放好,就被老医师指使开了。 近几年政府利用扶贫项目给村里修了公路,金昌叔家就在穿过村子的公路边,步行几分钟的路程。林初一一路小跑过去,到了地方,却见门口赫然停着一辆宝马x5!这几年虽然山里的农民收入颇有改善,也有部分人买了车,但自从这条路修通以来,还真没见这种豪车跑过。一看车牌,黑hxxxxx——北方来的! 这时金昌叔家院子大门开了,只见两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人三十多岁年纪,林初一感觉很面熟,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另一人是个二十五六的小伙子,留着清爽的小平头,个子高挺壮实,倒有点像莫道壬说的哪个会巫术的“老大”。 只见两人虽然身材高大,步法却矫健轻灵,显然是身怀功夫的。年轻一点那个倒也罢了,这个看起来面熟的汉子,目露精光,举手投足隐隐可见气齐四稍之妙,功力修为不在林初一之下。 “山村里一下来了这等江湖人物,不知是否与师兄受伤哪件事有关?。”林初一这么一想,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说那年轻点的,倒很有可能。那个身怀绝技的汉子,师兄即便练功没有出岔,也未必是人家对手,还如何带伤把人给胖揍一顿? 为免对方起疑,林初一赶紧收敛神气,双目精光不露,脚步虚浮,脸上一副呆滞的表情,跟普通的山民看起来毫无分别。这两个北方人各拎着一个蛇皮袋,上宝马车走了。 “初一,回来了啊,进屋来坐。”金昌叔见林初一站在门外,对他喊道。 “金昌叔,你家亲戚啊?很土豪啊!”林初一指的当然是那两个北方人。 “我家那有这种亲戚啊。人家是来收灵芝的,菩萨开眼派来的啊。今年可发了笔小财。”金昌叔很兴奋地说道。 林初一闻言颇为奇怪,“有这种事?你的灵芝不是都留给广东佬的吗?” 金昌叔道:“一直都是,可人家北方佬给2000一斤啊。往年广东佬来收,都是800到1200,挑挑捡捡的。人家连挑都不挑,只要大朵没有损伤的,全按2000收。还让我到山里去帮他们收别人的,按广东佬的价钱收都有得赚。” 林初一闻言愣了一愣,北方人是要把这片大山的山野灵芝全部扫光的节奏啊。方圆数百里的大山之中,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人会采灵芝。 往年一到合适的季节,都会有很多广东客商各自到熟悉的山村去收购。这伙北方人,显然是人数有限,却又想把这片山区的灵芝全部垄断,所以出高价吸引熟悉行情的本地人帮忙扫货。 “不是吧,那今年广东佬要喝西北风了。”林初一说道。 金昌叔瞄了他一眼道:“管他们呢,听说广平大坡那边也是这样收,今年是北方人的天下啊。也奇怪,从没见过他们那边的人来收山货,一收就是大手笔。” 林初一当然也替金昌叔高兴,一年到头靠山吃山的,突然发这么一笔小财不容易。只是想到黎岚,又觉得颇为遗憾。说道:“哦,那你没灵芝了吧?黎医师还叫我来找你要灵芝呢。敢情他还不知道行情。” 金昌叔道:“黎叔要的,怎么能没有。小朵和破损的北方人都不收,有斤把,全拿去吧。他做药的又不影响。” 林初一松了口气道:“嗯,有就好。价钱怎么算?” 金昌叔一摆手道:“还算什么价钱,拿去。都是村里叔伯兄弟用。” 林初一道:“那怎么好意思。” 金昌叔拎着个鼓鼓的蛇皮袋出来塞到他手里,说道:“拿去拿去。我还赶着入山。” 林初一接过袋子问:“又去采灵芝啊?” 金昌叔没好气道:“傻,冬天哪有灵芝。北方佬叫我去里面看看谁家有帮收出来,他们后天再来找我要。” 林初一道:“嗯,那不阻你发财了。” 山生灵芝本来分量就轻,不到二斤的灵芝,却已经能塞满一只20斤装的米袋。林初一拿了灵芝,辞了金昌叔往回走。 家乡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村中央的晒谷坪上,一群小孩在玩打仗,出去读书这么多年,这些小孩他多半都不认识了。 一个年龄稍大的,看乱糟糟的不好玩,把四散的小伙伴都集中了起来。“大家都排好队,听我指挥。我们去打仗要排着队去的。”估计是战争片看多了,以为士兵出动就必须排着队。 大孩子对小伙伴们吆喝道:“听我喊,一二一,一二一……”——这口令好熟啊!对了,刚才那个收灵芝的北方人,就是在北海见过的传销头子。 林初一想起来了,那晚从师傅住的别墅出来,曾被传销人员的方阵挡在东方商城的停车场中。喊口令指挥传销方阵的正是那个年纪稍长的北方人。当时是夜里,距离也有点远,没注意到对方竟然是位高手。 回到黎岚的诊所,林初一跟他说了北方人收灵芝的事,拿到的灵芝不多,但是用到明年年中应该也勉强够了。到了夏季,村里人还会上山去采集。 灵芝这东西民间传说很玄乎,对医生来说却不是什么要紧的药材。而且这是一年生的菌类植物,所谓千年灵芝之类,纯属无稽之谈,连两年灵芝都没有。如今好歹得了点回来,黎岚也就懒得理了。 一直忙到过了午饭的时点,病人才陆陆续续离开。屋里只剩下这既像师徒又像忘年交的一老一少。林初一平时不下厨,但炒个青菜煎个鸡蛋之类还是会的。他帮老人家煮了点简单的饭菜,两人边吃边聊。 “黎公,你看这帮收灵芝的,会是什么来头?这么收法,挣不到钱啊。”族里少年叫爷爷辈的男子,都叫某某公。黎岚虽不是族人,但在称呼上,村里人仍自觉按年纪给他排了辈分,所以林初一这个年纪的人称他为黎公,而刚才太在晒谷平看见的小屁孩,就应该管黎岚叫黎太公了。 黎岚摇摇头道:“我也不懂,这帮人显然不是要来贩卖的。现在这个时代,野生灵芝也不值得花这个价钱啊。对了,这次回来气色不同啊,你的太极修为又有突破了,拜了师父吧?” 林初一愕然,黎公只是个精通先天易理的医生,怎么会看得出自己的功夫修为? 黎岚见林初一愕然愣住的样子,也不说什么。这时坐在对面的林初一,竟发现黎公的眼神渐渐变得悠远深邃,深不可测,内中一片无尽虚空。 他突然恍惚了一下,面前的餐桌,身周的四壁倏然消失。林初一进入了那片无尽的虚空之中,茫然四顾,什么都看不见,却又感觉不到黑暗;脚下并无实地,身体也无漂浮之感。他想往前走几步,心念甫动,身形已经开始前移。林初一不知这种前移到底是快是慢,因为周围都是一片虚空,没有任何参照,只是切切实实地觉得身体在动。 他有点慌张。“来点什么吧,让我看到点东西”,刚这样一动念,就看见了前方似有东西在动,一片缥缈如无物的轻纱,悠然地绕着一点旋转,似有似无。 轻纱慢慢明晰,竟变成了一黑一白的太极阴阳鱼。阴阳鱼互绕着飞速旋转,眼中的形态却又清晰无比,并没有物体高速旋转时出现的那种虚影。 林初一心下大奇,开启灵觉紧紧盯着;这时“虚影”却出现了,不是出在阴阳鱼旋转拖尾的反向,而是出在其圆边。虚影慢慢展开,一轮清晰的八卦图案便呈现在阴阳鱼之外。太极八卦仍在飞速旋转。他也不见自身移动,只心神一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这阴阳鱼的正中。 “这太极图是脚下的实地吗?”林初一这样想着,抬头看天上是否依然虚空,却发现头上竟也有一幅同样的太极八卦图在旋转。心下一惊,赶紧转头四顾——啊,自己的身体竟被一个巨大的立体太极图裹在正中,浑然一体,成了它的旋转中枢。林初一试试举手投足,却又完全行止无碍,太极八卦实体犹如无物。 林初一眨眨眼睛,用脚蹬“地”往后急退,就听见了凳子翻到的声音。感觉屁股下面一空,他赶紧双手往前一抓,正好抓着餐桌的边缘,没有坐倒在地。 桌子对面依然是头发花白的黎公,端起碗悠然自得地往嘴里刨饭。周围一看,这里仍然是黎公家的餐厅。 林初一惊疑未定地问道:“黎公,你这是魔术还是幻法?刚才不是我中邪了吧?” 黎公放下碗,淡淡地说道:“我给你的先天易理真诀,入门部分你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应该是气机的修炼。刚才只是雕虫小技,你气机修炼入门之后,也能做到。” 听黎岚这样一说,林初一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仍然问道:“这先天易理不是一种上古学术吗?怎么会是修炼?” 黎岚摇摇头道:“不是,这是先天易数宗秘术。你拜的师傅,应该是先天臻武宗师陆时成吧?除了他,没有人能指点你把太极练到这个境界。先天易数,是与先天臻武同等的上古四宗大道之一。” 注1:谨以此致敬大神作家徐公子胜治。 灵台洗炼 第十八章 五彩云芝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这才如梦方醒般问道:“黎公,你就是无极门一直四处寻找的易数宗师对不?” 黎岚长叹一口气说道:“太极门日渐式微,而无极门近300年来兴旺发达,人才辈出。你说得客气,他们是在寻找;说得不客气,他们时在搜捕;不错,四处躲避他们搜捕的人,正是我。” 林初一此时感慨万分,平时不为世人所知的先天四宗灵台印使,竟有其中两位与自己关系如此密切!然而已他们的修为,竟都跑到桂省这穷边之地来,或藏身于市井,或匿踪于山村,这又是为什么? 黎岚见林初一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我之前传你三卷《先天易理真诀》,却并没传你易宗修行之法,并不是藏私,而是怕你出去示人异术,露了我的行藏。” 因为听师父说过关于太极门先天四宗的背景,林初一对此倒不奇怪。“黎公,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他问道。 黎岚不直接答他这个问题,却反问道:“初一,你知道我多大年纪不?” 这个问题突然让林初一想起了什么,很诧异地说道:“对啊,黎公。我初中时您教我易数,那时是八十多岁,看起来也就六十左右。现在都过去十年了,您老人家好像一点都没变老啊。甚至近几年头发还变黑了,面色比十年前还要润泽红气,要返老还童了。这是因为易宗修炼吗?” 黎岚微微一笑道:“我生于清咸丰11年,也就是现代历法的1861年。也就是慈禧发动辛酉政变,开始垂帘听政的那一年。这样比较好记,到今年156岁了。不错,我是98岁时才解开灵台封印,所以有了老态。 然而一旦成为灵台印使,则可享500年寿元。所以每过5年,我都会显得年轻一点,这样下去,到300岁的时候,估计看起来也就跟30上下差不多。而300以后又开始慢慢变老了。” 林初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揉了一下面颊,确定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做梦,或者在沉醉于纵横中文网上的灵异小说,然后才问道:“黎公,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啊。万一我不小心这个岁数就解开灵台封印了,那100岁以前,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黎岚笑笑说道:“也就是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解开灵台封印可没那么容易。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百岁之前,看起来也就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吧。” 林初一仍觉难以置信,或者说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这与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神话传说中的事情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任谁都会怀疑这是在做梦。他继续问道:“黎公,师父让我修炼先天臻武之道,还没入门,只是觉得世俗功夫有了不可思议的突破。这时候我能同时修炼您的易宗之道吗?” 黎岚说道:“我今天跟你谈这个,其实也正是为此。上古人皇伏羲得河图洛书,乃明阴阳之理,创连山易,便是这先天易数的根基。后世道家炼丹修仙之道,虽以老,庄之论为本,却莫不根源于此。同时修炼易数天机和臻武太极,可收相得益彰之效。” 林初一闻言兴奋不已,却突然想起当初师父说的种种宗门规矩,心下又忐忑起来。他惴惴地问道:“黎公,我已拜入师父的臻武门下,同时修习易宗之道,不知是否该跟师傅商量一下。” 黎岚一笑说道:“你师父目前也只是收你为世俗弟子吧?这个倒不用担心。到你真能突破灵台洗炼之境,我会和他商量的,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初一闻言,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下地来。黎公十年前所授《先天易理真诀》,他早已倒背如流,然而如何修炼,却从来未见门道。于是问道:“这易宗修炼,我该如何开始呢?” 黎岚说道:“占算之术,你已学有所成。然而占算之理,你可清楚?” 林初一说道:“无非因果而已。往日种因,得今日之果;今日种因,得明日之果。” 黎岚闻言笑道:“因果只是过程,若只观其象,可称因果。其本又是什么?” 林初一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有点呆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就易理而言,自己只是差一层窗户纸待黎公点破而已,却没想到莫说玄奥莫测的易宗修为,即便是入门的占卜之术,自己所得竟仅为其象。 毕竟自小心智异于常人,林初一没有说话,脑中一片空白,却并无悲悯自怜之感。混沌之中,他似乎又置身于先前的虚空之境中,只是这虚空转瞬即逝,跟着意念中灵光一闪。“气机。”他几乎喊了出来。 黎岚会心一笑说道:“对。气机者,在后天为阴阳,五气,万象。五气即金,木,水,火,土五气,此天地万象之根基。在先天为元气,元神,万常,两易。” 林初一似懂非懂,茫然问道:“黎公,元气与元神,虽又似有所知,却不明白。” 黎岚说道:“元气者,万物之始,生机之本。你可在太极练气之中细细体会。元神者,魂魄炼而生元神,可进入灵台洗炼之境。元神不出,外丹无根;是以元神生时,不在体内,亦不在体外,在虚空炉鼎之中。” 林初一恍然大悟,说道:“亦即是说,在太极之道,若能炼就气海金丹,开启神识之时,即可内观元气之生?” 黎岚闻言颇为惊异,暗道此子悟性,真非常人常人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依你之见,何时可炼得元神?” 林初一说道:“魂魄易惑,心智易迷,生人欲七情。若灵台洗炼至菁,净六根,凝魂魄,成神念,见虚空之时,是否便可明心见性,炼得元神?” 黎岚哈哈大笑,甚是开怀!笑毕,见林初一仍有狐疑之色,便柔声说道:“初一,你参悟若此,我很欣慰。对也罢,错也罢;无须纠结。至于万常和两易之义,今天则不必再多说了。来日方长,出去走一走这四海山川,观红尘万象,有所感悟,也是修为。” 林初一起身,对黎岚深深一躬致谢。以前在黎公面前,他是聪颖好学,亦不无孩子心性。如今才恍然大悟,自己有今日机缘,实是拜黎公多年谆谆诱教所赐。 刚才说到灵台洗炼,林初一突然想起一事,对黎公说道:“刚才说到洗炼至菁,我突然想到那些收灵芝的北方人,既非贩卖,是不是用来凝炼什么天材地宝?” 黎岚若有所思,说道:“灵芝是炼不出天材地宝的,不过有一种五彩云芝,本身就是天材地宝。必须是在天地五气汇聚之地,有生千年死千年的红荔木腐朽于此,才有可能长出五彩云芝来。从外形色泽看,五彩云芝与普通灵芝没有任何区别,但如果掰断它的根茎,会发现其中有五色斑点。” 林初一道:“我看这收灵芝的,身怀奇门江湖异术。我看多半就是寻找五彩云芝的。只是不知这种天材地宝有什么作用。” 黎岚道:“修炼之中,灵台封印之启,凶险异常,即便是历经数十年磨炼,这肉身皮囊,也未必能承受载天地造化的先天灵力。 百年以前,无极门修炼之中会辅以炼丹之术,其中一味饵药便是五彩云芝,所炼金丹名为贵霜昆夷神丹,在修行中服之不但可以令白发变黑,落齿重生,延年益寿;而且能强筋骨炉鼎,受先天灵力之造化。 只是这五彩云芝极其难得不说,如果是炼丹所用,云芝一旦破损,须立即投入丹炉。否则五气一泄,斑点消失,就不再是五彩云芝了,功效与一般的灵芝再没有任何区别。” 林初一说道:“如此说来,这帮收灵芝的,极有可能就是无极门徒众。如果五彩云芝用法如此,他们只能大量收购灵芝,直至在丹炉旁万事俱备,才花费大量人力,将灵芝迅速破损,发现五彩云芝即刻投入丹炉炼制。” 黎岚说道:“如此说来也不无道理,只是近百年来天地灵气远不如以前充足,各种天材地宝极难寻得。所以即便是无极门,也有近百年没炼制过贵霜昆夷神丹了。所以我也不敢确定。若他们真是寻找五彩云芝,则必是无极门人。” 林初一沉吟说道:“这收灵芝的人,是我在北海见过的一个传销头目。如果他的幕后老板是全国性的传销组织头脑,应有重燃丹炉的实力。” 黎岚不语,这事太过蹊跷,而炼制贵霜昆夷神丹所需耗费之人力物力巨大,非当前普通江湖门派承受得起,所以他不好妄下论断。 林初一见黎公沉默,突然动了小孩心性,笑着说道:“黎公,这传销头子不管是否无极门徒,反正花的都是不义之财。在山里这样大量收购灵芝,需要带不少现金哪。我挺想做一单劫富济贫的营生。” 黎岚闻言也笑道:“你这是劫富攒老婆本吧。依你看,对方修为如何啊?” “肯定在我之上,之前莫师兄曾遭遇其中一人交过手,对方是巫道修为。这次我会叫上莫师兄,虽能赢,却也难保万无一失。黎公,你能帮我不?”知道了黎岚是易数宗师,林初一觉得这种事大可与他商量,没必要避忌什么。 黎岚对林初一的胡搅蛮缠早已习惯,却摇摇头说道:“你们自己商量着做吧。你让我去欺负小孩子,这样可不好,再说也容易向无极门暴露我的行藏。你没接触过玄巫之术,回头我教你一些对付他们的法子就是了。” 林初一喜出望外,赶紧道谢。这时饭已吃完,外面也陆陆续续开始有病人到来候诊,他就出去先招呼了。一会黎公开始诊治,他也少不了要帮忙抓药。 灵台洗炼 第十九章 发点小财(上) http://.biquxs.info/

在诊所里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病人全部走了,黎岚却仍在配制一副药剂。他把配好的药剂以独特的方式炼制一遍,研磨成灰白色的粉末。他告诉林初一,这叫“安神剂”,药粉无色无味,服之可起到安神定惊,辅助睡眠的作用。 介绍完了之后,他面带笑意说道:“这个药经特殊的手法提纯炼制,药效非常烈,所以不可直接服用,即便是粉末飘在空气中让人吸入,过一会也会昏昏欲睡。此药适当服用,于健康是无碍的。对于以精神力来发挥的巫术,也会产生轻微的抑制作用。” 林初一心照不宣,赶紧道谢接过药粉。 接下来这两三天,他除了在家里做些家务,陪爷爷爬爬山之外,其他时间都在黎岚的诊所里帮忙。闲下来的时候,黎岚就跟他介绍玄巫法术,并指点破解之法。几天下来,林初一已经心中有数了。 广西东部与广东交界之处,有一片莽莽大山,叫云开大山。这片山脉横亘在广东郁南,罗定,阳春,阳江和广西的梧州,岑溪,容县,北流等地,绵延上千里。林村处于云开大山中段,附近山区中还有大坡,广平等乡镇。 广平镇在林村东南方向约十多公里之外,林初一小时候,还会和村上的兄弟门翻山越岭,步行两个多小时到广平街上去赶集。广平的高山大壑比之林村一带更加雄奇原始。这里的山民日常采集的野生灵芝更多,成色也更好。 各处乡村都是依周边山势分布,很分散。而这个镇的圩集所在地也只有一条不长的街道。这天正值广平街“圩日”(乡民约定赶集的日子);平时冷冷清清的街道,此时却是人头汹涌。 各处山村的乡民齐集镇上,狭窄的街道摆满了各式地摊,多数是当地人种养的蔬菜禽畜;也有山民采集的山货药材之类。往年也有不少卖灵芝的,不过现在没有了,因为今年的灵芝都是北方人直接到村里高价收购了。 这条街也就两三百米长,但若是你开车经过,这短短的街道绝对是一场噩梦,因为实在太拥挤了!一辆宝马x5被挤在人流中缓缓向前挪动。几百米的路程,挪了二十几分钟才出了街口。 宝马车随便找了段比较宽阔的路边停好。车上走下两个人来,一个三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双目神光熠熠。另一个看起来年轻几岁,也是精神奕奕的样子,这两人正是三天前在林村收灵芝的北方人。 两人钻进人群走回街上,径直来到街尾的一家米粉店。 广西人喜欢吃米粉,只要有市镇的地方,就一定有米粉店。其烹饪之法跟北方的汤面类似,但是米粉的汤则更加讲究。一般人气旺的老店,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熬汤秘诀。 “沈师哥,据当地人说这家粉店开了有三十多年了。熬汤用的材料都是野生的山货,很好吃,据说还有不错的保健功效。”较年轻的北方人边说边点了两碗粉。 粉店里食客早已坐满,尽管天气颇冷,煮粉的老头还是忙得脸上泌着汗珠。一个年纪与老头相仿的女人正在忙着招呼客人和收拾碗筷。来吃粉的,都自觉站在厨房的窗口,等粉煮好了马上自己端走。 老头手脚很麻利,摆碗烫粉加汤一气呵成,一次能出三四碗粉。好不容易轮到这两位北方汉子,赶紧端了自己的粉就去找座位。座位都已经很挤了,其他正在找座的人也不少。 “沈师哥”游目四顾,看见有张桌子的两三个人正在起身准备离开,赶紧起步就要过去抢座。突然感觉右手臂被人碰了一下,下意识松胯沉肘一卸。身边一个男子端着满满一碗粉,双手哆嗦了一下,滚烫的粉汤泼了不少,弄得他自己和“沈师哥”手上都是热汤,好不难受。 这男子两手生硬地平衡了一下手中的碗,尽管手被烫得够呛,却是不能让手中的粉汤再泼了。“沈师哥”看他狼狈的样子,暗怪自己反应有点过了。 对方也就一个普通山民而已,“沈师哥”这一卸力他自然是要失势的。这山民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污渍斑斑的破旧军装棉袄,还不太合身,显然是家里当过兵的亲人送的。 小伙子看对方手也脏了,又紧张起来,赶紧道歉:“对冇住哦,实在是冇为意咯,你冇事哇?”——这当地土话,两位北方爷们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只好笑笑点头示意。小伙子见对方如此,憨态毕现,也露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这个泼了粉汤小伙子,正是林初一! 吃粉的乡民见这两位北方人衣着光鲜,又是外来人,都很自觉的没有占座。林初一跟他们一样,四散站着,稀里哗啦把碗里的粉吃完就离开了。“沈师哥”他们则安然坐着慢慢品尝——这山乡米粉,味道果然不错! 两人从粉店出来,“沈师哥”把车钥匙往同伴手里一塞,说道:“小刘,你开车吧,这里山道太窄,实在有点不习惯。有点奇怪啊,吃完东西我有点犯困。” “中午吃完东西不都容易犯困吗?”小刘接过钥匙,随便应了句。 沈师哥道:“我不容易,一般都很清醒的。看来这山野草药煮的东西,还有安神效果啊。” 小刘贱兮兮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沈师哥,昨晚给你找的妞儿不错吧,是不是有点透支了?” 沈师哥捅了一记小刘的腰眼,说道:“别瞎说,妞儿是不错,但是你就一晚给我整三个也不会影响老子第二天的状态。” “哎呦,”小刘有点夸张地喊了一声,“知道师哥威猛了。师哥您是干大事的,平日都绷紧紧的。说实话,这几天在山里,民风质朴,山川灵气充足,谁都容易放松下来了。” 沈师哥一想颇有道理,自己一个从中俄边境偏远农村出来的混小子,能混到今日这个地位,其中所经历的艰辛和争斗,又有几人知道。这两天来到这片山区收灵芝,实在是有生以来最放松的日子。当下也不再多想,和同伴一起上了车,坐到后座闭目养神去了。 这小刘正是在梧州骚扰丁好,被莫道壬教训了一顿的北方药材商“老大”。他带着几个手下在这一带高价收灵芝,发觉这片山区很多地方居然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状态,灵气充足,乡民采集的灵芝数量也很多。 从山民手里收购灵芝,需要准备大量现金。山里还比较落后,你要是拿某宝某信来付钱,人家只当你是骗子。 小刘前两天向“沈师哥”汇报了这里的情况,请求支持。沈师哥得报后备足了现金,匆匆从北海开车赶了过来。他跟林初一是同一天到的梧州,第二天就随小刘去了林村收灵芝,不巧被林初一碰到。只是当时的林初一并不值得他们特别注意。 小刘对这条山路似乎已经十分熟悉,虽然又窄又弯,他的车却开得并不慢。数不清的弯道路口不时蹿出开得飞快的摩托车,他也能麻利地避开。 从广平镇到梧州市的公路,多在山区,其中有一段叫“死人湾”。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车辆行人都少;地势险峻异常。公路到这里先上陡坡,到半山转几个急弯,然后急剧下坡,而且下坡的路更加狭窄弯曲。路沿外边就是极其陡峭的山崖,从车窗往下看,只见山谷下面的河水,不见崖壁。 小刘见前面并无车辆,开着宝马快速拐过几个急弯。他并非有意炫耀车技,而是在这里走了几天,发现了山道开车的一条秘诀。你经常在弯道刹车,车会走得不稳,容易侧倾和发飘。尽量保持匀速,进弯后轻微给点油门,车子反而走得更稳,过弯更顺畅。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在弯道频繁刹车,以致乘客容易晕车。小刘这会是正在体会自己这项新车技呢。 前面一个弯道路边树木茂盛,看不到过弯后的状况,只是小刘对弯道的角度路况早已了然于胸,所以也不减速,直接给油拐了过去。刚转过弯道弧顶,前面突然有辆破旧的摩托车喷着黑烟飞快地冲了过来。过来的是山里很常见的那种普通12小摩托,车尾绑着一个庞大的鸡笼。小刘心知不妙,赶紧急刹,“砰”的一下,两车还是狠狠地撞上了。摩托车司机直接飞出好几米远才趴在地上。 这一下沈师哥也醒了,两人赶紧下车。只见摩托车倒地上,车身已完全扭曲,无数零件散落在路面;鸡笼已被撞开,好几只鸡到处乱跑,转眼跑到山林里不见了。 宝马车头也是颇有破损,靠驾驶座一侧大灯和保险杠都已撞烂,但继续驾驶没什么问题。这么窄的急弯,宝马自然是占道了的,对方摩托车虽然也开得挺快,也靠中间,却毕竟没有占道。 摩托车司机依然趴在好几米外,一动不动。小刘心中颇觉奇怪,这里虽然看不到转弯之后的路,但是这片山壁九曲十八折的,自己一直能看到外面山口的路,并没见有摩托车进来,怎么到中间突然蹦出这辆车?这山壁之上,中间根本没有路口。 两人快步走到摩托司机身边——这摩托司机的装束有点眼熟。小刘正想试探一下看对方是否活着。却见趴在路面的身子缓缓动了一下,接着一边大腿弯曲起来,双手慢慢撑起,这人竟一边呻吟着一边坐了起来——正是在粉店打泼了粉汤的那个小伙子。 “我的鸡,我的鸡呢?”林初一坐在地上抱着腿,很痛苦的样子,却先关心起鸡来。奇怪的是,他这会讲的是国语,不是土话了。 “兄弟,鸡多少钱我一定赔你,你看看自己没有事吧?”小刘赶紧道。 林初一好像这会才发觉鸡已经跑光了,顿时神态慌张地嚷道:“这下坏了,你赔钱有什么用啊。人家办酒席等着我补送这车鸡过去的,这下可怎么办啊。” “兄弟,要不这样,这里是2000块钱,怎么样?你这车吧,在村上买一辆二手的也就几百。我看你这样子也没伤着什么,在路边休息下就好了。你看行不?”小刘担心一会碰上赶圩的路人,人多不便,只想尽快脱身。 “沈师哥”本来感觉事有蹊跷,但看这小伙子双目无神,愣头愣脑的,也没什么异样,于是也靠了上来说道:“兄弟,我看你也是爽快人,要么这样吧,小刘,你多给个1000,就当给这位兄弟补补营养。” “诶呦,”小伙子两眼直勾勾盯着小刘手里的钞票,呻吟声却是轻了不少,“你们扶我起来,我要在路边坐坐……要不老板,多给500吧。哪个,人家酒席的鸡也得误了,多少打个红包。” “好咧好咧,当然不能让兄弟你为难。”小刘嘴上应付这,赶紧躬下身来要把他扶起。暗自庆幸遇上个傻子——这山民就是淳朴,要在外面,这样子不讹你个十万八万都不可能了事。还少不了先送医院伺候着。 摩托司机大概是真疼得要紧,腰板手臂使不出一点劲力,软塌塌的根本就扶不起来,你扛他手臂,他腰背就软得跟条绳似的塌下去。 “沈师哥”怕拖延的久了另生枝节,赶紧过来帮忙。他把林初一的另一条手臂扛到自己肩上,暗运内劲,就要把对方身子扯起。突然发现扛在肩上的这手臂微微一旋,竟然脱出自己的掌握,跟着一股掌风,直扫自己背心的灵台穴。灵台穴虽非死穴,对于一个玄巫修者来说却非同小可。此穴被拿,任你通天的玄术都使不出来。 “小子,敢暗算我!”他大喝一声,倏地坐胯一旋,右手立掌已将林初一的手臂撑出外门。林初一顺他一撑之力往右边一个肩靠,扶着他右手的小刘胸口如遭锤击,竟被撞得飞身而起,贴到路边的石壁上。小刘只觉胸中心潮翻滚,又痛又闷,一下子竟动弹不得。 “沈师哥”把林初一撑开,左手一拳直击对方面门。林初一右手沉肘划弧粘上,化解了这一拳。哪知“沈师哥”这本是虚招,趁势一个斜滑步就向左边抢出。他只想脱出林初一的控制,好施展玄术。林初一焉能任他得逞,太极拳技击之根本,就在粘黏连随。他黏着对方左手,也没见身形怎么动,已经和身靠上,与对方近身肉搏。 双方功力悉敌,林初一虽然占了先机,却不打算贸然发劲伤人。“沈师哥”在粉店就被林初一施过“安神剂”,此时虽然醒着,脑袋依然有点昏沉的感觉。 沈师哥见脱身不得,又见师弟贴着石壁一动不动,不知伤势如何,心下焦躁,一提膝直撞对方裆部要害。林初一贴身相搏,也不用看见他提膝,听劲真切,趁势左脚后撤一步,堪堪避开;搭着对方右手顺势一掳。 眼见“沈师哥”的右手已被采紧,就要被他反背擒下。“沈师哥”一下失势,却并不慌忙,被擒的右手往对方身侧一送一旋,轻轻解开了林初一的擒拿。 林初一早知对方实力不在自己之下,也没打算一下偷袭成功,只需一着抢得先机,不让他施展玄法就行。拳脚内功,林初一倒不怕他,只要对方稍有失误,便可发劲制住。这也是黎岚教他对付玄道的法门之一。 “沈师哥”一得脱身,却无暇施展玄术。因为林初一甫一脱手便又是一着“玉女穿梭”照着他胸口按来。沈师哥侧身避开,左手又被对方沾上。 这边“沈师哥”与林初一苦苦纠缠,贴在石壁上的小刘终于缓过气来。他慢慢站直身体,抚了抚胸口,疼痛稍缓,从身上抽出一把形状古怪的匕首。 小刘也不转身,握着匕首反手就在背后的石壁上刺了五六个洞。林初一与沈师哥斗得正紧,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周围的景物和沈师哥的身形都慢慢出现了虚影。 一阵湛蓝的荧光,似火非火,从小刘背靠的石壁上喷洒而出,在地面蔓延开来,渗透着眼前的虚影,直向林初一身上侵染而至,所到之处,草木立焦——玄阴魅荧。 “师弟,不可!”——沈师哥大喝一声,却哪里还来得及。只见林初一突然向后跃开,双手相对在身前划弧。沈师哥正要上前急功,却也慢了一步。一股纯罡之气似有似无,在林初一双手圆弧之间旋转着,形成一个圆转的气圈。眼见魅荧烧到,气圈突然爆开,一股气浪往四周散开,只见四处蔓延的荧火瞬间倒卷回去,向小刘立身之处汇聚,而且荧火之势越聚越旺。 他只是将劈空掌力凝聚而发。小刘以巫术施法,也是遥击,只是与他功力相差甚远,哪里抵敌得了。 眼看小刘身躯就要被自己施法放出的荧火吞没。“师哥救我!”他大声喊道,吓得浑身发抖,裤裆一热,在场三人都闻到了一股腥臊之气。 灵台洗炼 第二十章 发点小财(下)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本来只是想发点黑吃黑的不义之财,倒无意伤他性命,何况对方罪不至死。他当下双手一按,收了罡气,魅荧随之消失。小刘正惶恐间,忽觉眼前一花,手上的匕首已经到了对方手中。 林初一饶他一命,彩头却不能少了,更何况那匕首,看成色也很好,是件不错的法器。小刘这么一打岔,却让一边虎视眈眈的“沈师哥”缓了口气。按说江湖争斗,对方既有意示善,多半会顺水推舟,握手言和,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然而林初一故意在此设局算计,弄得师兄弟两狼狈不堪,“沈师哥”焉能善罢甘休。 沈师哥右手也反握了一把匕首,横过胸前,刀尖向天。只见他盘膝坐下,左手竖起剑指立在胸前,指尖颤动,口中小声喃喃念着咒语。这念咒的声音似在慢慢边大,而那声响传至耳中却又似一直未变。 林初一灵觉中感受的声响慢慢变得如闷雷轰鸣,连绵不断,震得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倾斜。接着路也开始变窄,像拉面条似的伸展变形;路边的树木缓慢移动,从四周向林初一立身之处夹来。他明明知道这是幻想,却又不能置之不理,玄巫之道的法术,是引动天地气机,侵扰对方魂识而成奇象,似幻而非幻。 林初一收摄心神,展开灵觉,努力使自己心无杂念,灵台清明。身周幻象慢慢变得明晰,道路树木的移动变得缓慢起来,却仍无法阻止。对方实力比林初一略高半筹,此时又是已之长功敌之短,更加得心应手。 眼看四周树木收拢而至,逐渐包围。树木包围之中,前方“沈师哥”的身形却并未消失,在树木后面形成一个似真似幻的法像。路面变得宽不盈尺,却依然穿过树木向前延申。 林初一感觉被挤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偏偏地面折叠颤抖越来越剧烈。他努力站稳身形,心知对方法力都贯于树木之上,于是运起阳罡之气,奋力向对方法象劈了一记劈空掌力。 “沈师哥”法象受击,只是晃动不已,却伤不到真身。他施法稍滞,很快就恢复了,周围参天大树挤压而来,林初一立身之处是越来越逼仄了。 林初一凝神蓄劲,气运一周天之后,对着法象再次劈出一掌,这回运足了十成功力,也不管会不会伤人了。 一股罡风以开碑裂石之势袭来,对方法象也不敢迎接,庞大的身形一侧,避开正面。掌风扫过,法象仍然晃了几晃。树木收拢之势再次一滞,围拢的圈子竟往外开了一点。 沈师哥却并不急功;左手捏个指诀一划,就地旋起两团黑气,犹如两道黑色旋风向林初一受困之处逼来。此时树木围压之势已经稳住,又见黑气旋到。林初一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对方真念法力所注,加上每次的劈空掌力还击都是全力倾注,渐渐有点支撑不住,浑身大汗淋漓。 苦苦支撑之中,林初一感觉意识渐渐重浊,只是以真气奋力相抗,不使树木逼近。两道黑风眼看已到树围之外,瞬息便要旋到。正束手无策间,灵觉中突然感应到对方的眼神,此时正犀利异常,便似两道冷光,透过黑风盯着自己。 对了,眼神!自己看着黑风,对方便以法力贯注于黑风,只是自己意念中最大的威胁仍是围拢之树,所以依然死力抵抗;自己掌劈法象,对方便以法力贯于树木幻象。大树围拢相逼之时,黑风其实并非真正在同时夹攻,只是自己意识中它仍然在动而已。 真幻的关键,全在自己的灵觉和眼神!他不知这样判断对与不对,万分危急之下,好歹试试再说。 眼看旋风之力越来越强,旋动之势越来越急。林初一突然收蓄真气,尽归膻中丹田,然后双手一拢,尽蓄全身残余真力往两道黑风击出。这一击,虽是残余之力,却是拼命之势,劲力之强,前所未有。然而黑风法力之强,也足以抗衡,攻击之势依然不减。 这时,却见幻化树木的威压更强了——难道错了!他已经顾不得对错,气沉丹田,贯于督脉,分于肩圈,以劈空掌力死命抗击黑风。 按黎公所授法门,你只需击散对方法力贯注之幻象,或者打散对方法象,对方亦会元神受损,重者可至修为尽失,成为疯癫之人。 元神受损,却并不是说对方已经炼出元神才会受损。人有三魂七魄,凝练至归真见性而出元神;此时的元神已成不伤不败之虚空丹田,是凝练虚空炉鼎之根基。修为未到之人,并不是说没有元神,而是还未炼成。比如说一个婴儿,他或她具有性的功能吗?当然有,只是还未成熟,不能应用而已,甚至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功能。 此时大树围拢的圈子倏地向内收紧,直挤到林初一身上。只见树影透体而过,复归原位;树还是路边的树,路还是那条弯弯的马路,撞毁的车还在路上;只是两道黑风,还在路上与林初一的真气对抗着。这景象看似不如方才奇幻凶险,却是二人之间的生死相斗了! “沈师哥”见对方破了自己幻法,如今陷入生死相斗,也是暗暗叫苦不已。虽然对方功力略逊于己,却也相差不远,长久对抗下去,即使胜了对方,自己恐怕也得元气大损,若再遇高手,就绝无还手之力了。 正苦恼间,忽听背后有暗器破风之声,强劲之极,直袭自己后脑玉枕部位。不好,偷袭之人,功力竟也不在自己之下! 本来占尽优势,突然变成被两大高手前后夹攻,“沈师哥”震惊之余,也是临危不惧,突然收起法力,就地一滚,堪堪避开背后偷袭的暗器。肩背却终究着了林初一集全身真气的一击。“沈师哥”躺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显然已受内伤。 好在林初一的太极听劲功夫了得,对方心念一变,已预知其身形之动,在他收起法力的瞬间将自己的劈空掌力也偏往一边了。否则,全力相搏之时击中对方要害,这“沈师兄”焉有命在!这事说起来巧妙,做起来却是极难把握,万一对方动念只是使诈,伤的就是自己了。 “华北黑山堂沈夜……只是奉师命在此收集灵芝……与各位无冤无仇,为何设局害我?”沈师兄原来名叫沈夜,他忍着伤痛勉力坐起;向林初一问道。偷袭之人,始终没有现身。 “太极门莫雨,你在北海的传销组织伤天害理,至无数人心智迷失,家庭破败,特来讨个公道。”说话间,身形一闪,跃上路背,瞬间消失在山林之中。 隔着死人湾深峡的另一边山顶之上,一个黑衣老人背负双手挺立一株千年老树之下,面无表情,全程目睹了这一场斗法。直至林初一得胜而去,老人脸上才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然后突然消失——不是飞身而去的那种消失,而是好好站在那里,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好像这棵树下,从来就没出现过这个人! 这一场斗法,说起来话长,实际上也就三两分钟之间。好在中午时分,这荒僻路段并没有过往车辆。林初一有备而来,这一点其实也早在考虑之中的。 小刘当时之是受了点皮肉之伤,见师兄伤重,慢慢扶他上车,在后座坐好。然后自己下去,把横在车底的烂摩托一点点挪到路边。沈夜伤重无力,意识却清醒得很,往边上座位一摸,果然空空如也。原来放在座位上的旅行包已经不见,里面还装着剩余的三十多万现金。他有点哭笑不得,以自己的财力,若就为了这点钱苦斗一场,还身受重伤,说出来还真让人笑掉大牙。 小刘清理完“车祸”现场,回到车上。“沈师哥,要紧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沈师哥气道:“这种伤送医院有什么用?回城,给我个安静的地方。这几天不要出来收灵芝了。这片山区的灵芝,也被我们搜的差不多了。” “知道了师哥。对不起,今天是我大意了,想不到在这样的山沟沟还能着了对方的道儿。”小刘心中忐忑,却已经发动车子。 “这不怪你,但以后还是小心点,这世界那儿都不是天堂。这个太极门,你听说过吗?”沈夜问道。 小刘想了想道:“没有。我看这人的功夫,倒是真的太极,虽然跟平常见的颇有不同。几天前在梧州,我也碰到过一个身怀太极功夫的老人,而且被他揍了一顿。但他也被我的魅火伤了筋脉,这辈子估计是起不来了。那人的功夫,比这年轻人差得太远,而且这莫雨有内气外发之功,这种功夫据说早已失传了。” 小刘说的老人,自然是指莫道壬,当时莫道壬练功岔气,内力发挥不出,是以在小刘眼中,此人功夫实在不咋的。自己被揍,只是因为功力尚浅之故,相比之下,对方吃的亏应该更大。至于后来莫道壬得了师弟之助,又得师傅功诀传授,功力修为早已突破之事,小刘就不知道了。 沈夜知道这个师弟那点修为,其实即便放到世俗之中,也是唬人可以,拼杀则实在不值一提,却又性喜招摇惹事。他心中气苦,却也没什么办法,对师弟又是一番训话。 小刘却不知趣,惊奇问道:“师哥,难道还有那一派,强得过咱们黑山堂?” 沈夜厉声道:“你这话,不要出这个车厢。别的我不知,单单本门东海堂,就比我们黑山堂强。” 沈夜气极之下骂了这么一句,却突然醒觉自己多口了,遂闭口不言。心下暗自打算,等这里事情一了,要跟东海堂联系上。既然已经开了仇口,得好好查查这个太极门莫雨。 临近年关的梧州城,夜里的大街小巷依然热闹非凡,人头汹涌。平时在广东打工的数十万青壮民工,腊月上旬开始就陆陆续续返回家乡,晚上又都齐集城里呼朋唤友,花天酒地,聚会消遣。熙熙攘攘的城区中,莫道壬家这条小巷因为靠近山边,倒是行人寥落,十分安静。 屋里亮着灯,灯下的林初一看着乱堆在桌子上的钞票兴奋不已。点了一下,竟有三十二万多。他笑着说道:“这传销头搞得那么多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也算伤天害理了。要是不知悔改,回头还得找他收税去。” 莫道壬当然不会在意这点钱,见师弟小孩心性,也是会心一笑,说道:“师弟,这家伙可不好惹。以你现在的功力,若然碰上,还是先避开的好。” 今天负责出面闹事的是林初一,背后上车拿钱的自然是莫道壬了。自从江湖隐退,几十年都是一板一眼地过日子,如今跟师弟胡闹一番,也是颇觉有趣。 “这华北黑山堂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跑到我们南方搞传销收山货来了。”林初一把玩着手中抢来的匕首道。只见这匕首刀身光滑如镜,隐隐泛着青光,显然是上好的百炼精钢所铸,刃口做了覆土淬火处理,却未开刃。刀柄刀身是一体铸成,直接成形,没有包木;末端没有刀钻,却雕成个追风蛇头的样子。蛇头雕工细致,栩栩如生。刀身隐隐有法力波动,只是并不强,应该是它的主人以本身修为炼器所致,可惜其主的修为实在还不值一提。 “现在玄巫正派的人物,虽然良莠不齐,倒也不至于如此公然抛头露面搞传销去。这沈夜玄术不低,若非正统传承,又解释不过去。不知会不会和你之前提到的无极门有关。”莫道壬道,虽然他还没听师傅详细说过关于太极门以及西域无极门之事,江湖上公开的各门各派,还是清楚的。 听师兄这么一提,林初一心中一动:“如果真是无极门,那么炼丹的事倒也解释得清楚了。否则哪里有宗门叫什么堂的,堂一般都是宗门之下的分支。” 莫道壬道:“这个慢慢再查。对了,你最后对付那个沈夜的一招,是怎么学来的?你说黎老教的法门里可没有那一招。” 林初一道:“有的,他教完对付玄术的法门之后,还跟我提起了一件事情,这件事也是我一起亲历的。” 原来在林初一小时候,家乡周边有个叫陈家坳的村子。这个陈家坳就坐落在一处很偏远的山坳之中,只有十几户人家,都姓陈。其中有一位老人,叫陈文海;据说是年轻时在外地学过法术的,于是大家都叫他文海法师1。 文海法师是云开大山中段的名人,各村从老到小没有人不认识他,因为每家每户几乎都请过他祈福祭祀或者做法事。 林初一小时候,文海法师已经年过八旬了,依然腿脚矫健,到处翻山越岭,做着老营生。有一次,是在农闲季节,一群乡民在文海法师家里闲聊。林初一当时跟着父亲去陈家坳,碰巧也到了老法师家。村民们怂恿老法师使个法术让大家开开眼界。文海法师抵不住大家苦苦相求,于是答应施法。 只见他坐在蒲团上,焚香祷告,点了几支蜡烛,在身周几个方位插好,据说这叫布法阵。老法师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他拿起一张纸,在手上不断搓着。人们不知所以,只是定睛看着他手中慢慢搓成一条的纸。 也不知怎么回事,老法师手上的纸突然不见了,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长蛇。那蛇在老法师手中搅动记下,慢慢脱离了他的掌握,向着围观的众人蜿蜒游动过来。众人惊呼四散,想要避开,那蛇偏偏只往人多的地方钻。 农村房屋门口本来就小,门槛也高,这一伙人惊呼奔逃,自然无法一下子出去。眼看黑蛇就要咬人,文海老法师也慌了,偏偏他法力本来有限,施法成功了,却再无力解法。 老法师赶紧叫儿子找来一把推子,三下两下剃了自己的头发,那黑蛇才慢慢消失不见,重新变成一条长长的纸团。 黎岚提到了这件事,并跟林初一解释道:“其实玄门法术,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幻术,却似幻而非幻。因为施法之人既以自身念力干扰了对方魂识,引万物气机而生幻象。 法象一旦生成,便需施法者以自身法力方能解开,不会自动消失。若不解开,不但对方魂识受损,而且这幻象也会伤人脏腑元气,轻则致病,重则魂飞魄散;施法者也会因此元气大伤,元神受损。 文海老法师无力解开法象,只好叫儿子帮自己剃头。发为气血之稍,正常理发不会伤及法身炉鼎;然而施法之时毛发受损,则法力受扰,有助于解开法术。 说完文海法师的事,林初一道:“那个小刘修为较浅,还不能生成自身法象,只以幻象法力攻击,被我用来反击于自身,他就无力解开了。” 莫道壬之前从未接触过玄巫之术,所以初时林初一跟他商量劫道,心中不免忐忑,此时听了师弟解释,才恍然大悟。 林初一当时正是想到了黎岚这几句话,暗讨以对方的功力,尽管不知高出文海法师多少,却应该也不到灵台洗炼之境。他也能祭出法象,但法象却不可能与自身一起施法攻击。也就是说,对方不可能同时将攻击之力同时注于黑风与树木幻象。 自己一直奋力对抗围拢之树,即便对象已成虚影,却由于自己心念所致,仍似力抗真实威胁。 明白了此中关键,才以眼神误导对方,待沈夜将尽贯于黑风之时,林初一便有了机会引其虚像失效,变成二人死命相搏。 也幸得莫道壬在背后及时出手,否则他功力不足,亦无机巧可借,早晚免不了落败受制。 灵台洗炼 第二十一章 大伦山藏宝(上) http://.biquxs.info/

距离春节还有十几天,跟师兄分钱之后,林初一账户上的积蓄已经不下四十万。因自小家境还算过得去,所以其实他本人对钱并没太大追求。如今大学刚刚毕业就有了这么一大笔钱,暗地里颇有点横财就手的感觉。 师父曾交代他在家里需寻得一处星气下临,地德上载的风水宝地,潜心修炼太极真元,以期早日突破御气之阶。去东莞之事,倒不必着急。 以上天星象去寻找星户地眼,是早已失传的堪舆绝学;始于黄帝传世,著有《黄帝阴符经》;北宋赖布衣曾综其大成。赖布衣虽也有收徒传艺,然而在其得道仙去之后,后代传承中分支甚多,各得其道之一二,再无集大成者。 爷爷林建芳十余年来潜心研习天星地理学说,各处搜集传世经诀。他年轻时到处求学,交游甚广,这十数年积累,竟然初窥了天星地理秘术的门径。看着孙子对自己的得意绝学感兴趣,老人家十分开心,自然是要对他谆谆教导,倾囊相授。 林初一除了跟爷爷探讨天星地理,更多的时间则耗在黎公的诊所里。他平时帮忙抓药和招呼病人。每次等黎公闲下来时,就向他请教易理真诀精义和元气修炼法门。 距林村5,6公里处,有一座石山叫大伦山,虽不算是这一带的最高峰,却是方圆百里龙脉的祖山。自此山廉贞发祖,数条山脉向四周绵延而去,横跨三四个乡镇。大伦山山高崖陡,奇峰竞秀,危崖间常见苍松夭矫迎客。二十八宿之中的奎,娄二宿星气下临于此。其延伸的龙脉所及,都是梧州一带有名的堪舆人士寻龙点穴所热衷之地。 站在大伦山顶望远,只见脚下层林起伏,远山轻叠,胸中浩然之气自生。2017年春节过后的正月十四这一晚,子夜月色下的大伦山三座尖峰犹如擎天之柱,高高耸立。正中最高绝顶之上,一个静如这山岳的男子盘膝而坐,与皎洁月光和巍峨山势融为一体。 一个月来,每逢子夜,林初一都这样在此静修先天太极玄妙的御气之功。在练气境界,培元与行气之阶他已经先后修行圆满;这一个月来却并未突破。事实上,能在短短两三个月之中将行气阶段修行圆满,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须知少数世俗武人中的佼佼者,终其一生亦不过是将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行气修行圆满。更多的却是根本无法真正进入周天行气之阶。 内气外发之功,比如劈空掌之类,属于行气之用。御气与之有相似之处,却更为神妙精奇。所谓内气外发,所御者尽是自身真气,也是培元之功日深所得。用通俗的话说,是硬打硬的实力。而御气之阶则是一种类似天人合一之境,需窥天地气机,识元气生化,与自身真气运转浑然一体,一动而无有不动,一静而无有不静。此时可御天地之气为己所用,出四两之力,可牵动千钧之机。 然而己身不动时,天地气机之生生不息,则可尽化为己用,固气培元。元气积炼的同时,亦淬炉鼎筋骨。有各路内家拳门派子弟常说自己“24小时都在练功”,于世俗功夫而言其实并不确切,比如熟睡之时,你最多能做到睡前所调整好的意识和身体的练功状态。至于入睡之后是否仍能达到自己预想的练功效果,就只好随缘了。 但进入御气之境的先天太极修者则不同,他们是真正的24小时都在修炼。因为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行气淬体之功,而是自身与天地气机生生不息的互动。沉睡之时,也是自身气机最接近自然之态,此时与天地气机融炼互化之效更好。 大伦山有应位星宿之气下临,且位居廉贞发祖之处,接天连地,灵气之充盈与北海冠头岭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此处是天临地载之气,而冠头岭是地脉中潜藏贯通,汇聚而出的生气。但无论如何,这两处都是气机生息极其活跃之地。 这一个月修炼下来,林初一真气日见充盈,却毫无突破。明天就是元宵,过了元宵,林初一就该启程去东莞了。他知道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都可能需要常年累月的积聚,所以也并不着急。 子时正中,天地轮回,阳气渐生,奎娄二宿祥和淳厚的星气渐浓。林初一早已身心去相,遨游太冲。虚空之中,星象悬顶,地气浮盈。忽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金光闪现,在无尽虚空里似动而未动。 虚空之下地气随之氤氲汇聚,与四象之光遥相呼应。这时四象金光划过漫漫天际,从四方汇集而来,尽凝于奎娄二宿。凝炼之光,越来越精纯明亮,熠熠闪动,其中一线,倾流直下,氤氲地气上迎,与之凝炼交融,阴阳一炁,圆转不息,贯注天地。 入静之中,天人合一;气机之律动,与天地同。就好似水到渠成一般,便进入了御气阶。 他慢慢收摄心神,渐离虚空之境,只觉天地间玄妙精炼之气,尽通于自身十二正经,汇蓄于奇经八脉,收发随心,量能无限。并不需要有人指出,他似乎自然而然的便知道了,这就是元气,可强身心,亦可倾注于万物! 林初一收功站起,只觉神清气爽,举止轻盈,周身如在云雾之中。迈步走到悬崖边上,只见下方几十米处,有一小山岗从崖壁伸出,犹如悬崖中间的一处平台。 小山岗上怪石嶙峋,灌木丛生,夜色中雾气蒸腾,隐约有蓬莱仙岛之象。他涌身一跃,从悬崖边直坠而下!他想干嘛?几十米高啊,这要是坠到小山岗的怪石之上,非得粉身碎骨不可。却见他在半空中双臂微张,双膝微曲,身形挺直,有如天人。 眼见就要触到地面,林初一真气一提,便似身形御风而动,两脚尖交替抡圆一点,刚好点在脚下的石头面上。下跌之力瞬间转为横飞之劲,身形横飞而出,稳稳落在一块大石头上,除了衣袂迎风,竟几乎未发出任何声息。 站在这处石岗之上,展开灵觉,只听山风猎猎,草书拔节生长,虫鸣蛙跳之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山崖之下,这寂寂万籁之中,竟似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此处山岗距离山崖底部,高愈百米,按理说不可能听到崖下有人说话。而此时林初一刚突破御气阶,感应天地气机律动之下,听力早已异于常人,周围有一丝异响,都逃不出他的灵觉之外。 “难道又是来寻宝的?像这么一片荒无人迹的山崖之中,即便是寻宝也犯不着半夜来寻吧。” 据这一带乡民世代相传,大伦山确是一处前朝反清义军的藏宝之地。明朝灭亡之初,有一支明朝败军散落民间,解甲衣,藏锋镝,改名换姓隐居于大伦山外一处叫群村的地方。 败军首领改名叫韦永明,以示永忠于明朝之志。他们平常是普通村民,躬耕于陇亩之间,不时组织起来,到周边府县打劫银号官库。打劫所得巨额财富全部藏于大伦山中。 据近现代持藏宝地图从广东前来的探险人士透露,当时藏宝之处就在这三座山峰之下断崖之中。 崖下曾有一株古松,有十余丈髙;几条粗壮的枝杈横伸到悬崖上。顺着其中一条枝杈爬到崖壁,便是藏宝洞口。藏宝洞口有几块大石遮挡,两人合力可以挪开。只是这些大石与周围山石早已有如一体,并不容易发现。1 林初一十来岁时就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隔三差五爬大伦山玩。后来有几年时间,寻宝人接憧而至,把另一面并非悬崖的山坡挖得到处是坑,面目全非。这些寻宝者,有当地人,也有来自两广各处的消息灵通人士。寻了几年,都空手而归,后来才慢慢消停了。 林初一历来对这些肆意破坏环境的寻宝行为深恶痛绝,此时一感觉到有人,随即凝神静听。此处远离周边村落,且已是凌晨两三点钟,周围不可能还有常人出现。而来人似乎还是相当小心,压着嗓门说话。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梁兄,师门之中,就你对我关照最多。败军之将,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这次带你来寻这些祖上遗物,只是希望师傅面前,再帮我多求求情。” “永定,这次南海的事故,本来也不全怪你。现在海警查得越来越紧了,生意难做啊。怪就怪你运气不好,这次偏偏是轮到你来送货。”这位梁兄语气中颇为同情。 “哎,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师门的规矩,咱们都知道,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求什么了。只想来这里带走祖上留下的人皇晷针。其他宝藏,盼师兄能带回师门,只要求得师傅不再追究,小弟就感激不尽了。”这位叫永定的师弟似乎还心有疑虑,并没有动身带师兄开始寻找什么遗物,而是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 那位梁兄倒也不着急,继续劝慰师弟道:“师弟,你这样就不对了。之前我可没想到你还有什么祖宗遗物,不也一样在师傅面前极力帮你拖延了?只可惜师兄我能力有限,终究没帮你赢得师傅谅解。” “梁兄”说罢长叹一声,沉吟良久,才又接着说道:“这次捐出祖先遗物,师傅应该也会感念你的诚意吧。毕竟,在我们众师兄弟当中,你算是很有天赋的了。只是以后小心行事就好。将来有什么打算没?” 永定凄然说道:“只要师门不再追究就好,我只求苟且偷生,远走东南亚找一处偏僻山村终老;绝不会再在华夏境内出现。”。 沉默了一会儿,林初一没再听到两人说话,于是尽力掩藏气机,悄悄摸到崖边,往下看去。只见两个黑影攀附在对面不远处的石壁之中,快速向上移动。二人竟不需攀岩器械,黑夜中徒手攀岩,且身法之快,胜似猿猴。这两人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梁师兄和师弟永定了。 攀到离地面三四十米之处,两人在崖壁中稍微突出的一块岩石上立定身形。其中一人开始用什么东西在石壁上小心地挖动着,看起来像是把兵工铲。二人立足的地方石面很窄,似乎在尽量避免石块掉下山崖,所以挖得十分小心。 挖了约莫半个小时,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招呼同伴过来,开始合力扳推山壁上的一块石头。两人就这样挖一会扳一会,终于搬开几块重逾百斤的石头,一个可容一人躬身钻入的洞口出现在两人跟前。师兄弟先后钻进洞中。 这位师弟就是当年明朝败军首领韦永明的后人韦永定。韦永明率众在群村隐居,不时做些绿林道上的勾当,也经常接济乡里,所以口碑极好,不会有人向官府高密。 偶有一次,在一处州府作案之后,一名同伙不慎被捕。经不起严刑拷问,同伙供出了韦永明及其部属的秘密。后来群村遭到官兵围剿,村中民众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斩尽杀绝。 韦永明之子韦良木当时身在外地,得以幸存。韦良木后来秘密逃往广东郁南山区,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并在家谱中留下寻宝的线索。 清朝期间,朝廷官府对明朝残余势力大力镇压,韦氏后人不敢回故里寻宝。至清末民国之时,战乱不断,族人多离散避祸,记载藏宝线索的韦氏家谱也在离乱中失落。 韦永定的父亲和叔叔二人,根据祖辈留下的线索,苦苦寻找二十多年,才在郁南山区的原乡祠堂遗址中找回家谱,并复制了副本交给韦永定及其两位堂兄弟。父亲及叔叔一再告诫兄弟三人,若要开挖祖上藏宝,必须两家兄弟一起;所出宝藏由他们三家平分。 如今韦永定获罪于师门,私自带了师兄前来开挖,欲尽献于师门以求赦免。他本拟远遁海外藏匿之前,还要献宝求饶,可见这师门的势力,恐怕也是十分强大的。 韦永定先行躬身入洞,梁师兄随后跟进。二人打了手电,猫着腰在窄小的洞中蜿蜒躬行了十多米,前面豁然开朗,竟然到了一个可供数十人容身的大洞。 这大洞十分开阔,洞顶距离地面有六七米高。二人用手电四处照了照,只见地面珠光宝气,闪闪耀眼。无数金银珠宝一堆堆散落地上,数量之多,大概可以装满一辆中型的箱式货车。内中也有完好的木箱,木箱早已腐朽不堪,用手一掰就散,掉出无数珍宝珠链。果然是绿林好汉遗藏,只重金银珠宝,其中并无瓷器字画之类放到现代收藏界更加值钱的东西。 韦永定在成堆的金银珠宝中扒挖着,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突然右手用力一拉,抽出一根足有一米多长的“棍子”。这跟“棍子”形状颇为奇特,通体黝黑,非金非石,电筒照上去,隐隐有五色流转。“棍子”一端稍尖,却不成锥;棍身平滑,靠近手握处现出太极两仪图形,但并非雕刻,既无凹凸,也无颜色,就好像是其中所蕴含的灵气汇聚而成。太极图之下数寸,棍身略粗,犹如竹节。整条“棍子”有点像日本剑道那种练习用的竹剑形状。 “这是什么?”梁师兄问道。 “这就是人皇晷针,传说是上古时候,人皇伏羲偶得一块很奇怪的陨石,通体黝黑,却泛五色之光;石质坚硬尤胜金铁。人皇极尽本身修为之力,借熔岩之火,穷数年光阴,才将其炼成一支日晷之针,用来量天测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晷针从中断成两截,这是其中一截。”韦永定注视着手中的人皇晷针,一脸虔诚地说道。 “嗯,拿来我看看。这东西的来历,不会有人相信。也不会值钱,这逃命的当口,你要来有什么用?”梁师兄很不解地问道。边说边从师弟手中接过这把晷针。晷针果然入手沉甸,坚硬异常。 韦永定沉声说道:“这东西在现代虽然没什么用,但于先祖而言却意义非凡。先祖带着部属最后一次劫掠清廷官库,得到了这枚晷针。这次出动之后,竟招致了群村男女老少尽遭清兵屠戮。” 这话倒是实话,只是他并没有全盘托出。祖上留下的家谱中曾标注清楚,金银珠宝之类身外之物,留之无益。但这件晷针,韦家后人务必代代珍藏,其中包含着远古先圣留下的巨大秘密。若有人参透此中秘密,必可成就不世功业,重新光耀本族门庭,甚至于反清复明大业亦有巨大助益之功。此时韦永定是亡命之人,虽明知此物非同寻常,为免师兄起疑,却也大方交到了他手中。(未完待续) 注1:关于大伦山藏宝,确是群村(今名大维村)及周边村民代代相传,并录入地方志。群村所传的韦永明藏宝之地主要有两处,其中一处已于百年之前被人寻获。独大伦山宝藏至今无迹可寻。有几年时间,寻宝者对大伦山破坏比较严重,均一无所获。三百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古松早已不见,藏宝洞口的大石早已与崖壁结为一体,常人即使可以到达,也不可能发现。 灵台洗炼 第二十二章 大伦山藏宝 下 http://.biquxs.info/

“哦,这么说,哪一根,是这晷针的另一段了?”梁师兄一手拿着晷针,另一手的电筒往里洞一晃。 “还有另一根?”韦永定心中诧异,拿自己的手电往刚才师兄所指的方向照去。正专心查看之时,突然后脑一阵剧痛,玉枕骨上已经着了狠狠一记敲击。 “师兄,你……”韦永定转过身来,满脸恐惧。只见师兄双手紧握晷针,又已迎面击到!韦永定正眼冒金星,几欲晕倒,哪里还避得开。“啪啪”两下,他两边琵琶骨同时碎裂,双臂随之软软垂下,一身功夫尽失,已成废人。 “永定,你别恨师门,也别恨我。咱们东海堂做的,都是非同凡响的营生。规矩你又不是不清楚。东海堂中,没有失败过的人。”梁师兄说道。 韦永定坐倒在地,凄然一笑,“师兄真是好手段,我本该想到这结果的,却还是求生心切,心怀幻想。嘿嘿,师门是容不下了,想在你梁文光这讨条生路。” “时间不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可以听听,同门一场,权当最后的情谊吧。”梁文光道。 “将死之人,没什么话说了。只是想死个明白。”韦永定恨声说道,“三天前我押船前往泰国,本来也知非同小可,比平常更是加倍的小心准备,甚至连海警巡海的时间规律都摸透了,为什么还会碰上一支特别的巡逻队。普通的巡逻海警,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梁文光好像早知他会有此问,却不直接回答,反问韦永定道:“两个多月前,北海王北伦的事,你知道吧?” 韦永定身受重伤,无力地说:“知道,但那只不过是一家微不足道的上线卖家而已,而且都结案了。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梁文光似乎是平息了一下心气才又说道:“明面上是结案了,但王北伦身份特殊,六扇门知道了他们另有下线。后来成立了级别很高的专案组,专门追查这件事情。据线人提供的消息,春节前,专案组的人已经到东莞了。” 韦永定重伤之中,他感觉师兄在故意岔开话题,颇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难道他们还能查到东海堂来?” 梁文光迟疑一下,咬了咬牙说:“永定,你的修为天赋,确实很好;若非入门晚了几年,我也未必是对手。然而师门对你作为不满的,就是过于自大。师傅也曾数次告诫于你,永远不要小看公门中人。东海堂做了这么多年,有些不大讨人喜欢的业务,也打算放弃了。” 韦永定恨声道:“明白了,也就是你们既然过了河,就总得留条桥给别人拆对吧?” 梁文光叹了口气,说道:“永定,我们都是跟随师傅数年,才得收录门墙。这数年之中,其实师傅已将我们的家世来历查得比我们自己还清楚了。除得有桥给六扇门拆,总舵那边最近在谋划大事,需要巨大的资金支持。用你家祖上的藏宝,先把总舵那边的差给交了,咱东海堂能留点资金,以后的事情才好做。” 韦永定听至此处,面如死灰,也不知是后悔,还是恐惧,只是一双包含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师兄。如果说刚才还有一丝可以苟且偷生的希望,那么刚才师兄的话,却把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击碎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喘气,更像夜枭桀桀的悲鸣。笑毕平复了一下气息,才怆然说道:“好,好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哈哈,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去拜什么狗屁师傅,修什么狗屁无极秘法……” “什么人?”梁文光正起手准备结果了韦永定,突然一声断喝,刚刚举起的人皇晷针竟没有击出。 “太极门莫雨。”林初一站在梁文光身后,慢条斯理地说道。“请把你左手的电筒放到地上。” 梁文光灵觉中已经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威胁力,依言放心电筒,自然地转过身来。他没必要旋身戒备,既然气场如此强大,而且能如此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如果要偷袭,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你想怎么样?”梁文光问道,心中暗暗寻思应对之策。同时借着洞壁发射的电筒光亮,他也看清了,对方竟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 林初一手中把玩着一把奇形的匕首;淡淡地说道:“我想知道整件事情,你既然已经对自己的师弟已经说了个大概,不妨再告诉我一些细节。” 梁文光两眼盯着对方手里的匕首,开口问道:“这是黑山堂的法器,原来你就是一个多月前袭击沈师兄的人。”语气却比方才镇定了不少,至少,他确认了对方只有一人,而且沈夜曾言道此人修为犹在他之下。梁文光所在的东海堂的修炼是上古堪舆之道,其本人境界与沈夜在伯仲之间。山洞中不可能有对方的埋伏,因此他自讨对付这个莫雨理应没有问题。 林初一似乎看清了对方的心思,却笑了笑说道:“不错,原来你们东海堂跟黑山堂是同门啊,无极门当真是兴旺,鸡鸣狗盗同门相残之辈可谓人才济济。不知无极门需要巨额资金,所谋划的是什么大事啊?” 梁文光没再答话,握紧手中的晷针,眼中杀气暴盛,也没见有什么预兆,那晷针竟快如闪电向前扬起,直击林初一左侧腰肋。 晷针来势凌厉至极,自带一股破风之声,眼见扫到。林初一刚刚突破御气阶,正要试试,左手握着匕首,起意念运动真元,牵天地气机。空气中氤氲一股浓稠薄雾,晷针来势为之一滞,只是那劲力余势,依然足以开碑裂石。 林初一手持匕首,往下一翻腕就格了过去。只听“叮”的一声,这精钢所铸的匕首竟从中断裂。 梁文光被震退两步,心中震惊不已。这晷针果然非同小可,若非仗着神兵优势击断匕首,对方这雄浑的内劲怕要把自己的手腕震伤。“难道沈师兄所言不实?对方修为明显高出自己一筹啊。”他心中暗想着,凝神戒备。这一次交手,梁文光并没有动灵念施展堪舆秘术阵法,而是纯粹的武力内劲攻击,却也已经清楚自己于此道并不占优。 这一个月来,虽然黎公也有向林初一介绍上古堪舆之术,他却并不清楚东海堂精通此道。也是他一时大意,感觉对方功力比自己略逊一筹,并没有乘胜急功。 梁文光稍一定神,右手往下一沉,再次将晷针反向斜斜上指。这晷针一到手,他灵觉中便已感知到其中蕴藏这浑厚的上古沧桑之气,且通体灵力充盈,不可限量。即便并非真的是古人皇之遗世神器,恐怕也是接近飞升之境的仙家以不世修为凝练而成。所以他此时遭遇强敌,决定弃自己更熟手的本门法器不用,便要以此晷针引动天地生煞之气布阵相斗。 梁文光左手捏了个法诀往前一指;右手晷针缓缓端平,变得凝重异常,晷针末端锁定林初一立身之地,划着十分古怪的曲线,似要画成一道符咒之形,又似在写着一个金文大篆之类的古怪文字。 那晷针此时似是感应到了天地之气的流转汇聚,突然杖身抖动不已,初时尚很轻微,很快竟变成了急剧晃动,似有无穷法力蓄势待发。林初一见状大惊,凝神戒备,这阵势黎公可没跟他说过,不知对方在施展什么玄妙法力。 焉知手持神器的梁文光此时也正暗中叫苦不已,若要他说出此生最后悔的事情,那一定是刚才不应该贪图这神器之力,而弃自己所熟悉的法器不用。这也不怪他,即便是面对与自己境界相若的高手,对方又岂能让你从容换上兵器再打。 那晷针晃动不已,突然握着杖柄的右手剧烈一震,一股大力,震得梁文光虎口迸裂,晷针竟脱手而出,直插身前地上。 在那花岗青石地面,晷针没入石中过半! 这奇异的一幕让在场三人都一样的震惊不已,却又同时有了不同的反应。瘫坐地上的韦永定幸灾乐祸地冷笑不已;梁文光则是大惊失色。林初一刚刚被对方展现的法力雷倒,此时见他法杖脱手,管他什么原因,身形一晃已经到了梁文光跟前,胯沉腰转,气贯督脉,蓄全身真气一掌击在对方胸口。 梁文光胸口中掌,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去,直撞在坚硬的洞壁之上。说起来有先有后,事实上以他们此类高手的身手反应,从梁文光晷针脱手到林初一出掌相击,全在瞬息之间。若在寻常人看来,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 梁文光一口鲜血喷出,以手抚胸,艰难地整理着被震得乱七八糟的五脏六腑。好在林初一还有话问他,没打算下杀手,也算是给了他一丝恢复生机的空间。 练习太极功夫的根基,便是身体关节的松,散,通,空。动作看起来都缓慢轻飘,事实上即使是纤毫之动,尽凝全身筋骨之力。而击打到敌人身上,也是直接穿透筋骨内脏,即使施了杀手,也是伤在体内,表皮看不出什么伤痕。 到了练气有成,可以在十二正经中自由运转五气真元之时,则可以此外功劲法配合内功运行,直接伤及对方真元生机,或者聚劲力与一点,在对方穴位形成气结,丧失再战之力。 林初一在北海时就已突破十二正经行气,通了奇经八脉和任督二脉,早已能内气外发,凌空击杀。如今又突破了御气阶,内气真元雄浑异常,加上可牵动气机而挟天地之威,这样一掌打在心胸要害,莫说对手比自己功力尚差一筹,便是拥有突破到灵台洗炼之境的先天修为,恐怕也要身受重伤。 话说回来,从刚才梁文光的起手之势,林初一已知对方所修乃是先天堪舆之道。他并没见过堪舆秘法,却也听黎公介绍过不少关于堪舆宗门的种种修为阵法。若是由得对方施展开来,恐怕也极难对付。 梁文光此时脸色发青,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年轻人,你到底想怎样?既然知道了无极门,为您好,我建议还是给人给自己都留点余地啊。” 他说得很吃力,但听起来,那口气跟当初对师弟表达的无限“情分”差不多。 林初一叹了口气说道:“梁兄还真是位性情中人,若不是见过你对自家师弟那手段。任谁都不好对你怎样啊。再说新年头都喜欢图吉利,杀人不好,既然咱们有缘碰上了;我也就不为难你,只是想知道无极门要筹集资金干嘛,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边问边捡起了地上的电筒,照着对方的脸。毕竟自己江湖经验比人家少,看着对方的表情,却让他看不见自己,也是种优势。 梁文光摇摇头,不无遗憾的语气道:“无极门道场庞大,人才济济,像我这样的门中子弟,可真的是多如蝼蚁。门中大事,又哪里轮到我们这类闲杂人等去过问?师门要筹钱,我也就是做自己该做的部分而已。 看看韦永定,门规就不言自明了。你也清楚现在我如今也一样回不了宗门,只能远走高飞藏匿起来。只要不被无极门抓到,也不会透露今天之事。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处置,起码好几十个亿。您看……?” 梁文光脸上的表情此时倒是精彩得很,东海堂能让他独自来处置韦家藏宝这件大事,可见此人除了修为不俗,脑筋也是好使得很。见林初一没有表态,深知这时候切忌冷场。但凡让满怀杀意的强敌感觉到静寂,对方就很容易顺势动手,完成他自己本意要做的事;他梁文光的生死,尽在这年轻人一念之间。何况这深山野岭之中,三更半夜之时,面对巨额财富,任谁都容易心生谋财害命的冲动。 梁文光赶紧又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脸色道:“莫兄,我知道您是高人,有什么需要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只是求求你,我这样两手空空的远避他乡,还要处处防备宗门追捕,这日子,哎,不说也罢。只求您大人大量,吃够了肉,能给兄弟我喝口汤……” 说完,一脸无辜地看着林初一。林初一对这种状况没多少经验,却何尝看不出此人是老江湖。方才要杀师弟谋财,就啰嗦得很。你可以把世间的人分为两种,一种好人,一种坏人。但好人有千万种,坏人也有千万种。像梁文光这种,就是像极了好人的那种坏人。明明要害你,却仍要在你面前装出满脸同情,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倒不是说作恶之前有了什么良心发现,而是天性如此,即便是占尽优势,都要想着给自己留足后路。在不占优势的时候,也要想办法把劣势变成和对方交易的资本。 明知道自己已经身陷绝境,梁文光马上就能装出怂来,却怂得很有技巧。先示了弱再漫天要价,就算对方生气,却也容易被他引入讨价还价之局,然后再退一步而求其次。更何况,他感觉得到这年轻人身上的并无明显杀气,事情颇有转圜的余地。 灵台洗炼 第二十三章 十二生煞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看着他,表情复杂。说实话,年少轻狂的时候曾闯荡所谓的江湖,什么样的角色都见过。有真凶狠而少恶言的,八面玲珑而各方通杀的,有狠话一箩筐却从不敢动手的。遇到各色人等,他从来不惧,却都喜欢留有余地。 今天这个梁师兄,看他对师弟的手段,还有他言语中泄漏的宗门隐秘,此事又哪里还有林初一可以转圜的余地? 他不是不懂心机,只是从不喜欢。看来对付这种人的经验,以后还是得积累一点。 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之后,其实林初一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仍希望能发掘出一丝有用的信息。“梁兄,事已至此,我也是万分抱歉。本来也就是借此地风水灵气练功修行而已,不巧撞破了你们东海堂的好事。你这么一解释,谁都明白了,这事对你我而言,其实都已经是个死局。这死局要活过来,恐怕得先看你有多少诚意了。计谋机锋,巧舌如簧这些把戏,也不过是白白消耗时光而已。我可不想在这待到天亮。” 梁文光眼珠一转,长叹一声说道:“小兄弟,我看您也不是公门中人。东海堂只是门中御下甚严,手段狠辣;其实生意方面,多数也是正常的投资。当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是不怎么光彩的,却也是大家你肯我愿的生意。兄弟如果是求财,我觉得这也不是您该关心的吧。何况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也是负担。您收了这里的财宝,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之处,不妨直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尽量配合。实际上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余生再碰上东海堂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像我师弟这下场,您刚才也看见了……” 林初一已经很不耐烦。他也看出来了,梁文光在拖时间。也许他还有其他手段未使,在等待个合适的时机;也或者,他还有后援,只是未到。但在入洞之前,林初一曾细细感应,周围并无他人。若有,那对方的修为,比现在的洞中诸人又不知高出几重境界了。他不相信此时此地会出现那么个世外高人。 “嘿嘿,好一个正常生意啊。”黑暗中传来一个伴着冷笑的声音,说话的是瘫坐在一旁的韦永定,“小兄弟,你应该是看出来了,我这人十恶不赦,早该死了,东海堂比我更该死。 我为什么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知道不?三天前我还在海上遭遇海警,这事估计你刚才也听到了。知道我运送的是什么货不?是人。有女人,孩子,还有身体健康的男人。这些人不是拐来的,就是绑来的。 东海堂给我的任务,是把她们运到泰国,交给几个客户,其中有一个是在曼谷的地下医疗机构,需要几个血型匹配的活体器官,为几位来自欧美的富商做器官移植手术。另外有二十多名少女,则是交付给芭提雅一家色~情机构的。 知道东海堂做什么营生了吧?这个只是小意思,还不是最赚钱的那种……” 韦永定还没说完,林初一已经很震惊。有了王北伦的案件,他早已想到对方做的事情肯定匪夷所思,但由韦永定这样一个人自述出来,他依然很震惊。 林初一站在大洞正中的位置,眼睛一直盯着身前梁文光,余光也能看到旁边不远的韦永定。他能感受的韦永定的愤怒。 而梁文光这时也没有放弃借题发挥的机会。“师弟,你的委屈,师兄我也感同身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只是奉命清理门户,否则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你下得了手。说实话,我宁愿受罚的是自己。东海堂那么大,总有那么一些败类,所以堂主现在也是在努力整顿啊。” 他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韦永定竟深受其扰,无法再说下去。梁文光的话音中,故意带了元神侵扰之力。 林初一心头一凛,暗叫不好。尽管一直凝神戒备,却还是险些中了对方的偷袭。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无声无息,其实也无风;但是他的灵觉很清晰地感觉到哪是一种带着生死威胁的阴风!好在提前注意到了梁文光最后说这几句话中带着元神侵扰之功,所以也提防着他的其他手段。 林初一并没有转身,因为他知道背后没人。如果有,气息收敛得如此完美的人,他转了身也打不过,所以运足罡气护身,斜斜向前滑出一步,眼神死死盯着梁文光。 那股阴风擦着他的护身真气,无声扫过身后;却并未消失,开始在他身周旋绕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侵扰着他的魂识心神。这阴风绕到身前,他终于看清,那是一股缓缓飘动的淡淡薄雾;稀薄得似有似无。 周身内外气机犹如被一股无形的隔膜完全分离,真气根本无从外发。而那股周身旋绕的薄雾,竟似在快速吞噬自己的元气生机,若非有真气护身,此刻恐已遭不测。 “地煞之气”,林初一暗叫不妙。黎公曾告诉他堪舆宗门擅引天地生煞之气,噬人真元生机,却并未告知破解之法,也许他自己也不懂。 梁文光偷袭得手,占了先机,也心知此时只有拼死一搏。他已经离开洞壁站稳,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的匕首样式竟与黑山堂的匕首颇为神似,不同的是手柄末端为青铜装具,雕着一个龙头。对方法器在手,那一股煞气侵袭之力陡然加强。 林初一运足真气护身,收摄心神,一片清明之中,突然滑步往对方立身之处弹射而出。只见梁文光脚步横开斜插,并不迅捷,却堪堪能避开林初一的疾如闪电的身形;那股旋绕身周的煞气,时浓时淡,时缓时疾;而侵袭销蚀之力却愈来愈强。 他动作越快,煞气的侵扰之力越强,真元消耗越快。对方有意无意之间,会把他引到了韦永定瘫坐之处。林初一无意伤这可恨却也可怜之人,但每一次尽力避开,都感觉尤其吃力。数次尝试反击未果,林初一已是额角见汗,呼吸粗重。 梁文光看似闲庭信步,却也在暗暗叫苦。须知已堪舆秘法引动天地生煞之气,若提前布阵还好,如此仅靠自身法力机动相击,也是消耗极大;更何况本身已受内伤,此时也是苦苦支撑而已。 林初一无从反击,却也方寸不乱,毕竟江湖经验虽不多,打架经验却不少了。所以他一边以真气步法自保,一边凝神注视对方。煞气侵袭愈强,他脚踏八卦方位,只是以圆转挪移之道尽力化解。 梁文光见对方以五行八卦步法化解,心中暗喜。他自己的步法也与五行八卦步法形似,所以曾导致很多强大的对手败于这种误判。他不动声色,眼看林初一已渐渐不支,心中狂喜。突然快速划动匕首,一道青光,划出一个奇怪的图案,竟汇成一股青淡的刀芒,如扇面散射而出,刀芒之利,眼看就要将林初一连同旋绕着他的那股薄雾一起斩断! 梁文光两眼放光,这是他的全力一击,也是必杀一击!他知道对方下一步的方向,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避开的,也再无从分出真气来对抗这片刀芒。 千钧一发之间,林初一却气定神闲,口中喃喃数着:“十,十一,十二,”眼见刀芒散射而至,突然张口喝道:“好!”。他身形如箭,斜向后方飞射而退,那不属于八卦方位,也不是在避开刀芒! 林初一脚未沾地,已身形一矮,蹲身坐胯,就势奋力一掌击在身前地上。 只见掌下方圆一丈的地面轰然炸开,石屑尘土纷飞,二人的身形,一下子隐没在这浓浓的飞扬尘土中。 刀芒已过,煞气已消,洞内烟尘弥漫,谁也看不见谁。烟尘之中,一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问道:“你……你不是太极门的吗?怎么懂得十二宫生煞之气?”微弱的话音伴着粗重的喘气,听得出这是苟延残喘的声音。 “本来不懂的,但你的八卦步法踏的是十二个方位,对于世俗堪舆之道的十二宫龙砂水法,我略知一二。”这是林初一的声音,清晰如常,中气充足,“但是从未见过此法居然也能引动天地生煞之气对敌,这次倒是长见识了。多谢。” 梁文光的声音越来越弱,却依然心有不甘地问道:“你为什么等到我在禄存方位才动手?而且正好自己退到长生位上断我气机?须知你有11个方位可选。” 林初一坦然答道:“我不知道,只是赌一把而已。我也是最后几个回合才看出这是十二宫,生旺墓三方吊合,你在墓库(墓库即禄存方位),我当然打长生。” 洞中开始陷入沉默,良久,烟尘散尽。林初一依然站着,手中多了把电筒。他早已调匀气息,浑身戒备,因为他之前已猜到对方可能还有接应之人。 梁文光躺在靠近入口的地上,早已气绝。韦永定依然瘫坐一旁,面无血色。他修为本不在梁文光之下,修为被废,未得及时救助,本来也不堪持久了,加上刚才梁文光引生煞之气,数次经过他身边,深受侵袭,生机已消耗殆尽。他似乎在奋力仗着最后一口气说道:“东海堂……总舵……东莞;神仙辉……” 韦永定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有悔,但这对林初一而言已经不重要了。起码他确认了一条信息,东海堂在东莞;另外多了一条线索;也许有个叫“神仙辉”的是东海堂中的关键人物,搞不好是堂主。 这一战虽然凶险,却收获不少。堆积如山的宝贝还是其次,反正这东西他也无法带走多少,而且既然对方还有后援跟踪,梁文光想必已经沿途留了暗记。也就是,这藏宝密洞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最大的收获是见识了堪舆宗门的秘法手段,看来与世俗风水之理也颇有共通之处,而其手法秘术,却是高深得多了。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遇上此道高手,应该不至于手忙脚乱。 林初一对着四散堆积的金银财宝却皱起了眉头。初时无法专心辨识,此时细看之下,才发现其中珍宝,当真是价值连城。单是大如拇指的南海明珠,就有二三十颗,这应该是几百年前地方官员不知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去收集的宫廷贡品,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最多的是元宝及金银器皿,数以吨计。精品玉雕也不下百件,埋藏在金银宝器之下的可能更多。这其中有几方州府官印,说明当初韦永明打劫州府官库之事,应该并非空穴来风。林初一对古董没有研究,也看不出是哪朝哪代的。韦永明活动在清朝,也许这些都是当朝官印吧——他这样猜想着。 “什么人?”正在看着宝贝的林初一突然转身喝道。有人穿过入口小洞,他灵觉中才有了感应。此人掩敛生息之功,太过可怕!(未完待续) 灵台洗炼 第二十四章 力御为器,意御为灵 http://.biquxs.info/

“是我”,入口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接着林初一就看见了陆时成挺拔的身影大踏步进入洞中,手中还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也不知是死是活。 “师父”林初一喊道,声音有点发颤。刚才的搏杀虽然有惊无险,毕竟是第一次杀了人,而且一下子面对两具尸体,当时倒没觉得如何;如今见师父出现,心中不觉翻江倒海,激动不已。 陆时成放下手中的男子,让他平躺在地上。林初一这才看清,此人跟韦永定差不多年纪,面目冷峻,筋骨精练,身形挺拔,颇似电影中常见的杀手形象。这“杀手”已经没了气息,体表也看不出有什么伤痕,只是鼻孔和嘴角挂着黑於的血痕。 林初一看着“杀手”的尸身问道:“师父,这人是谁?” 陆时成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的尾巴,也是杀人不眨眼的脚色。顾头不顾腚地跟着人家进洞,若这人在背后偷袭,你还有几分生机?” 经师父这样一提,林初一不觉冷汗涔然;自己方才确实是诸般不上道。草率跟踪进入绝地也就罢了,明明估到对方后援将至,竟也没有先全力去除后患,而是一边凝神戒备还一边分心查看眼前的藏宝。 东海堂这三人都是修为不浅之辈,所以这杀手作为梁文光的后援,为免被韦永定发现,基本上都保持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只是根据梁文光留下的暗号远远寻踪而来。据师傅所言,后来这位杀手精通的是追踪刺杀之术。出手全不择手段,目标只是人命。 在梁文光祭出十二宫生煞阵与林初一相斗之时,杀手已经攀崖而上,本来完全赶得上对林初一来个前后夹攻。可惜应了梁文光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初一待心绪稍定,才又问道:“师父,您怎么会到了这里?又顺手收拾了这个家伙?” 陆时成道:“顺手,亏你说得出来;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座山上陪你吹了好几晚山风了。眼看你突破御气阶的关口没出什么差错,本来想出来问问情况,没想到你站起来一二三就跳崖了。年轻人嘛,没事跳跳崖倒也没关系;偏偏又财迷心窍,顾头不顾腚闯进来跟人家夺宝。刚才你跟梁文光斗的时候;我只好在外面勉为其难把把风了。” 林初一道:“幸好有师父在,要不麻烦就大了。我本想留活口的,可惜没有办法。” 陆时成一指梁文光的尸身,怫然道:“现炒现卖啊,跟这种人学小心机,不好。你还不如直接问我为什么不留下活口。”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我要制服他是易如反掌。不过像他这种人,明知与对手相差太过悬殊,不成功,便成仁,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后面这话,说的显然是他后来提着进来的尸体。 陆时成其实5天前就到了这里,一则是之前对徒弟功法传授时间太短,略嫌草率,目前也是突破的关键阶段,怕他出差错。所以林初一每晚练功,师父也少不了来偷偷看两眼,见徒儿的状态不错,进展神速,心下也暗暗称奇,所以一直没有现身。 很多东西他都没来得及说,但林初一好像就无师自通了一样,直到境阶突破,陆时成终于忍不住要出来问个究竟。只是以老人家的修为,又故意掩藏了气息,徒儿哪里发现得了。就在他刚要现身的时候,林初一却在崖边一跃而下。接下来的事,就大家都清楚了。 听了师父所述,林初一心中感激,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顺着陆时成的话题道:“师父,我村中有位老中医,叫黎岚;我之前学的先天易数是他教的。年前回村,他竟然看出我拜了您为师。他说您和他是老熟人了,这一个多月给了我不少指点,所以练功才这么顺利。” 陆时成闻言颇为诧异道:“黎岚?没什么印象。”说罢若有所思。 林初一跟他简略说了黎岚的来历身份,说到对方乃当代易数宗师。陆时成终于展颜,那笑意,似要把嘴角扯到耳根去。他悠然说道:“哦,原来是这老家伙。他100岁之前不叫黎岚,叫胡庵清。先不说这个了,这满地的宝贝,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初一道:“我没什么打算,带走二三十斤黄金,老婆本就有了。其他的就给您老人家拿去养老吧。” 陆时成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犯浑挨了教训的徒儿,感觉他此刻简直是浑得有点欠揍,说道:“你随便拿一颗明珠,也不知比二三十斤黄金值钱多少倍,你是真视钱财如粪土,还是脑袋里进了粪土?” 林初一一脸无辜道:“师傅,我这江湖门路还没打开啊,黄金好出手。这珠子要拿出去,怎么出手且不说,我怕一下子拿这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出去,搞不好就是惹祸上身。本事还浅,小麻烦还行,大祸闯不起啊。要不,您老人家帮我存着几颗?” 陆时成摇头不语,走过去随意挑了几颗成色卓绝的明珠和几件精美的玉器。林初一看着地上三具尸体,说实话,除了那根还插入地中的晷针,他是什么都不敢带回家去。 “师父,您看这根晷针怎么样?”林初一一边说着,一边手握杖柄,运足真力一拔,深陷石中的晷针应声而出。 陆时成看了一眼,面色凝重。“我早看出,这晷针蕴藏灵力无限,是件罕见的神器,说实话,我用过的惊世骇俗之器不少,却还没见过灵力如此之强的。说它是上古仙兵,恐怕亦不为过。这种东西得讲缘分,刚才若不是它不好驾驭,梁文光恐怕也不会轻易受伤,最终丢了性命。” 林初一将晷针握在手中,先前梁文光以手电直射,隐隐可见通体五色之光流转不已,如今仅靠洞壁反光照亮,却只见通体黝黑,而灵力蓄积充盈之感,有道行修为者,触手便知。 他握着晷针缓缓起手,直指身前,力透杖尖,慢慢地旋身往左一带,一套十三式剑法便使了开来。只见他身法缓慢飘逸,剑招轻灵,凝劲不发,整套剑法如行云流水搬打完,直至收势,丝毫未见受滞。这晷针使出来竟比一把宝剑还要趁手。 林初一兴奋地说道:“师父,看来我跟这神器颇有缘分啊,梁文光使它不得,我使起来却趁手得很。” 陆时成在一边淡淡说道:“以真气劲力御之,确是把好兵器;你且以意念灵觉御之,引发其中灵力试试。” 林初一闻言立身调息,敛神内视,至灵台一片清明,悠然去相,天地一体;握着晷针缓缓起手,启用意念灵觉,正欲感应杖身所蕴藏的醇厚灵力。突然间晷针之中似有一股大力蓄势而发,杖身剧烈颤动。林初一加强意念,奋力握住杖柄;却感觉无穷阻力,向自身意海心田反扑而来。他念力愈强,反扑之力愈强,自己已经奋力而为,而“对方”依然游刃有余。 林初一感觉晷针之中,有强大器灵掌控其灵力神韵。这器灵似乎自带强大的神识,或者其先主留下的魂识烙印。也好在器灵只是拒绝受控,却不伤人,否则以其强大的神识之力反扑,林初一魂魄心田也难免受创。 第一次与器物之灵相斗,感觉挺有意思。他一边加强念力,一边正要牵动气机,合天地之力束缚晷针。突然杖身大力一搅,脱手飞出,直插入地。这次没入石中竟达三分之二,比前次插得更深。 陆时成见状在一边嘿嘿笑道:“看来这缘分是谁都没有啊。兵器得练,这神器更加得练。你得让这器灵服了你,认了主才行。” 林初一再次把晷针拔了出来,爱不释手,却又无可奈何地说道:“这神器该如何练法?像平日练剑一样显然是不行的了。是不是还得牵涉到某种上古巫祝或者祭祀之法?” 陆时成道:“这晷针本身,是罕见的天外来物制成,非金非石,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制成晷针之后,应是经过前代高人以秘法灵力祭炼而成神器。神器本身都有器灵,以力御之,则器灵不出,只是普通兵器。以意御之,引出器灵,才可启发其中无穷灵力。如此强大的器灵,我也没有见过,帮不了你,日后慢慢自悟吧。有些道理是共通的,心意相通,元神相合,则能人剑合一,收发随心。你练这晷针,可以从此处入手;只是应该先给它起个名字。” 林初一没再纠结,沉吟半晌道:“此器来自上古,且具先天神通灵力;就以太灵为名吧。他以前也许只是人皇的晷针,以后要炼成我的太灵。” 陆时成见他如此,微微点头,再没说什么。他看了一眼韦永定和自己带进来的那具尸身,突然缓缓起右手由里朝外划了个弧,像半招似是而非的云手,动作凝重;弧划至一半,随势立掌于胸,变向遥遥向前按出,虚空中竟似看得见一股掌风撕裂了空气,缥缈在韦永定的尸身之上。 按掌已成定势,掌风却源源不断,只见韦永定毛发衣角飘飞,快速风化破碎,竟似摧枯拉朽一般,尸身也跟着干瘪枯槁,瞬息之间便演化了百年腐化销蚀,归于尘土。再看刚才尸身横陈之处,空无一物,只是原地蒙了一片带着岁月沧桑之气的灰尘。林初一知此乃是先天灵力之功,震撼不已。 陆时成对剩下两具尸身做了同样处理,连三人带来的物品行李也都一并化作了尘土。这才对林初一说道:“我明天打算去见见胡庵清,也就是你的黎公。” 林初一道:“我每天都会到黎公家里,你来时肯定会在。师父,你会去趟市里不?莫师兄很想见您一面。我不太方便叫他来黎公家里,目前除了您我,也没其他人知道黎公身份。” 陆时成略一沉吟,最终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去见见他。” 林初一道:“那此间的宝藏,不如托莫师兄想办法处理了吧。他应该会想个稳妥的办法通知地方政府,若不及早处理,恐怕很快会落到东海堂手中。毕竟梁文光沿途都留了宗门特殊暗记的。” 陆时成道:“好吧,现在天也快亮了,我一会就先去见莫道壬,然后到你村里找黎岚。” 看看天还未亮,陆时成接着跟林初一说起了当年一件趣事。50多年前,陆时成,曾元澄和胡庵清分别为臻武,堪舆和易数宗师。胡庵清一直隐匿民间,从不显露身份行藏,知其隐秘者也只有陆、曾二位至交。除此之外,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因为儿孙资质有限,所以也没得他的易数传承。 胡庵清老家在安徽全椒县中山区,将近百岁之时,家里来了个四十多岁的风水先生。当时胡庵清的儿子年事已高,便吩咐三个孙子好好招待,并让他们跟着风水先生到山上去,给自己点块地。 所谓点块地,实际上就是寻龙点穴,找块阴宅风水宝地。几个孙子遵从老人家的吩咐,跟随风水先生在山中走了一天,便点下了宝穴,并开好了“风基”。“风基”也就是坟记,把地穴开成坟墓的样子,因为还没下葬,所以不叫坟墓,而称风基。看好的地穴做好了风基,就不会被别人占用。 没过几天,胡庵清就“无疾而终了。由于他一生安康,四代同堂,而且第四代曾孙也已有的结了婚,再撑个半年就快五代同堂了,所以这样的丧事在村中基本都是当喜事来办。请道工热热闹闹地做了两天法事,第三天才出殡下葬。 根据老人生前遗愿,下葬坟地就是早几天做好了风基的地方。风水先生早有交代,此穴只宜简葬,有棺无椁,只开棺穴,不建墓室;坟头堆土,不砌砖石。也是正值国家危难之时,谁家生活都紧张,所以家人当然乐于遵从。(未完待续) 灵台洗炼 第二十五章 离别半生,相逢仍是少年 http://.biquxs.info/

下葬当天晚上,皓月当空,天气清爽。胡庵清的坟地上出现了两个中年汉子。两人既不燃香祭拜,也不像是来缅怀故人的,却在坟头边铺了张草席,摆两盘烧鸡,一坛老酒,正悠然自得地举杯邀月,边聊边喝。 那坛酒,飘香醇厚,是埋藏了上百年的绍庆女儿红。女儿红一般也就埋藏十几二十年,像这种上百年的,实在是十分罕见。更何况两年大饥荒刚过,这种时候人都吃不饱,那有酒喝,这种上等佳酿,连想想都是罪过。 两个汉子胡吃海喝,一点都不珍惜,走一个就往坟头上浇一杯。眼见一坛酒已经少了一半,坟头前的浮土突然膨胀,瞬间崩出一个洞口。一个身影迅疾如风,从洞中飘飞而出。若是胡庵清的儿孙亲人在场,必然要惊恐万状,这景象除了闹鬼你还能作何解释? 墓中飞出的“鬼”一身簇新寿衣,满头银发,虽是破土而出,却是精神焕发,周身洁净,正是已“死”去三日的胡庵清。人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但他月色下的影子就横在两个汉子的“酒席”上,那么清晰。这两个汉子,一个正是陆时成,另一个就是当初帮胡家寻龙点穴的风水先生曾元澄。 陆时成先开口了:“胡老哥,咱兄弟俩今天特意给你接风洗尘来了,正好顺便贺贺老哥您正式超脱尘世,笑傲江湖。我们都喝高了,你怎么才出来。” 胡庵清看似心中有气,不生不响在席子边上坐下。曾元澄赶紧给他满上一杯,白发老人一饮而尽。胡庵清喝了几杯,吃了几块烧鸡,这才说道:“我这一把年纪了,从里面挖土出来,你们这年轻力壮的也不帮一把。一会回填墓穴的事,就别劳动我老人家了。” 陆曾二人相顾愕然,心道这老儿也真会装蒜,他早于两年前就已解开灵台封印,以其先天灵力修为,要在这么一个简单的墓穴中破土而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却偏要等酒都喝了半坛才出来。这机会也正合适,因为两个中年汉子都知道,老人平时喜酒,却不贪杯,一般都是小酌怡情。等两人喝到一半出来,正好合适。 三人虽然江湖辈分相同,而在俗人眼中,陆时成几乎是两人祖父的年纪,倚老卖老一下,二人也不好说什么。中年汉子们各敬了他几杯酒,陆时成才又开口问道:“老哥,你如今尘缘已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胡庵清道:“独步四海,游走人间。这十数年天下有得乱的,无极门对我只会追查得更紧,所以去向就不跟你们说了。你们知道了反而是种压力。合适的时候,我自会放出消息。” 三人就在这新坟之上把酒言欢,一坛酒喝了个精光,才把墓地复原,分道扬镳而去。自此陆曾二人倒是常有来往,而胡庵清则是杳无音信。 当时陆时成与曾元澄都是四十出头年纪,二人灵台洗炼之境早已修行完满,却仍未得解开灵台封印,开启先天灵力。 闻听了师父和黎公他们之间的往事,林初一才明白这几位宗师之间,原本一直有着极深厚的交情。 说完了往事,陆时成却并没有忘记过问徒儿练功之事,干脆就地坐下说道:“突破御气阶之后,感觉如何?”。 林初一也跟着盘膝坐下道:“只觉周身肉体变得轻清明净,好似出离肉身凡体的感觉,天地万物之气机气息,与本身真元互感呼应;这股气息似乎可炼化而存于自身炉鼎,又似可牵连万物之动静生机。然而真欲炼化牵动之时,这气息却又似有似无,不受灵觉之引。” 陆时成道:“这便是元气,你初观元气之有,却仍未得元气之妙。以灵觉感应引化,是难以凝练以致用的。你现在的意识修炼如何?” 林初一道:“灵觉应已练至化境圆满,却未突破;还没窥见神识之门。” 陆时成追问道:“炼成气海金丹之后,也无变化?” 林初一:“变化倒是有,甚至很明显,刚才我之所以自然而然就能从崖上跃下,是因为明显能感应到天地气流之力,而自身机理真元能与之互感互动。举手投足,既可御气而动,亦可借外气之势。一旦收摄心神,则见闻感知极其敏锐,先前梁文光二人悄声说话从山下走来,不但话音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心中好像“看见”了他们的形态表情似的。但我感觉这并非神识,而之前修行圆满的灵觉却又远不如此敏锐。” 陆时成道:“这感觉是对的,你并没有突破神识之境;但已经超出了灵觉之能。其实灵觉与神识,并非有一是一二是二的那种清晰界限,却也有明显不同的境界差异。你现在的知见之敏锐,超出了灵觉的境界,之所以未炼成神识,是因为这种知见是被动的,是周围气机之变,触及你知觉之内,才能以灵觉感知。” 言及此处,陆时成突然闭口不语;因为他看林初一的表情,已经似有感触。林初一沉思良久,开口言道:“师父这样一提,我想起了黎公之前关于气机之论。而事实上,在修炼中,我一直是由内而外。以自身炉鼎为本,以灵觉引领气机致内外合一。这应该并没有错,所以能明自身而感天地。事实上,御气只是气机感知与引化的一种形式。至此境界,我是不是应该放弃由内而外的感知形式;去却本身之修炼炉鼎,感天地万象之气机来反炼自身真元?” 陆时成微笑问道:“既放弃了由内而外的感知,又用什么去感天地万象之气机?既然去却本身之炉鼎,又何来自身真元?” 林初一闻言脸上有点发烫,就好像突然灵光一闪而来的感悟,却直接被指明那只是自己十分愚蠢的胡思乱想。但是又心有不甘,结合这一个多月的修为,他感觉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方才所悟,确实很矛盾,然而,矛盾…… 他突然抬头很认真地看着陆时成,只见师父脸上笑容可掬,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我明白了,”林初一语气坚定地说,“这是很矛盾,其实也不矛盾。天地万物之间,本就自有神识,自身炉鼎之外,本来亦是炉鼎。只是后天所习,我们都先入为主地依赖自身感官去取舍而已。取其所好,舍其所恶;取之极少,舍之极多。俗话说的天赋泯灭,其实也是一个道理,皆由于后天的好恶取舍。而我灵觉已修炼圆满,只需坐忘取舍。” 陆时成闻言开怀一笑道:“不错,不错,好一个坐忘取舍。原本我天寒地冷的跑到这山旮旯来,一则是看你练功如何;二则受托在东莞盯着张强的人见你迟迟不到,也有催促之意。如今看来,你倒不要着急前去接应了。种种迹象看来,你那个小女友的哥嫂几年前应该确实是受张强连累失陷,但现在张强身上找不到任何他们的线索。所以你这几天不如就先在家坐忘取舍吧;先启发神识,对你寻找韩云深和查探无极门都大有助益。” 林初一道:“师父,在我看来,启发神识,应是水到渠成之事。然而如今既已突破御气阶,如何突破最后的金丹阶,进入灵台洗炼之境呢?” 陆时成肃然道:“你既知水到渠成,神识如此,道行修为亦应如此。之前黎公想必也有指点吧,他怎么说?” 林初一道:“黎公说叫我走走这四海山川,观人烟万象去细细感悟。” 陆时成点头到:“我亦是这个意思;只是多加一项,你启发神识之后,应好好练手中的太灵。太灵所蕴灵力极强,所以这个不能急,练不好在你手中就是强敌,练好了就是你手中神器。另外既然要观人烟万象,到了东莞你打算做什么?不建议你继续做设计师,窝在办公室里只能看着电脑,看不到人烟万象的。” 林初一笑道:“我去做摄影吧,除了打打杀杀,最擅长的就是摄影和设计了。” 陆时成一脸鄙薄之色道:“才打杀那么几场,这口气大得没边了。” 林初一有点不好意思,却做了个鬼脸,解下外套做了个简单的包袱捡黄金去了。在师父的眼皮底下,他还真的是“傻里傻气”地捡了一包金器。起手掂量一下,估计30斤左右便包好拎在手中。真的傻吗?30斤黄金啊! 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刻,在大伦山上无边的漆黑之中,两道黑影沿着山脊如飞飘过,眨眼间便到了一处相对低矮的山坳。两个黑影在此分道扬镳。林初一当然是继续沿着山脉去往林村;陆时成则直接沿着山坡飘飞而下,去往山外城镇。 回到家里,林初一妥善藏好带回的黄金之后,天已微亮。一夜练功突破,他此时正精神得很;便在床上静坐进入定境,细细体会以坐忘取舍之法去感应气机。 感觉也就片刻之间,他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日头早已高悬,一看手机,已是上午9点多。好在家中长辈也习惯了他“赖床”,所以并没有来打扰过。 林初一匆匆洗漱一番,胡乱吃点东西就往黎岚家里跑去。 元宵已过,平常出去打工的村民早已经不在村里,诊所的病人依然不少,但比之过年前后却是轻松了许多。 看样子师父还没到,林初一便自觉帮黎公抓药。留在村里的人白天都要干农活,所以诊所一般是早上和傍晚比较忙,到这会也就剩下四五个病人在等药。过了十点,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人来看病了。 抓完了药,林初一跟黎公随意聊着练功心得,却故意不说师父要来访的事。黎岚也就神色如常地应付着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他又没跟过林初一去大伦山练功,当然是不应该知道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黎岚突然问道:“初一,你师父也该到了吧?” 林初一正准备到厨房去准备午餐,听黎公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竟瞬间僵住了。“黎公,你怎么知道我师父要来?你昨晚也去大伦山了?” 黎岚笑道:“没事我去哪地方干嘛,别忘了,你的易数占卜还是我教的。56年了,有故人自远方来,就进屋坐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已经不是对林村一说的了。话音刚落,另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就已出现在客厅门口,手里还提着个沉甸甸的白色塑料袋,显然是装食品的;也不知他是从门口进来的,还是从哪里闪出来的。 “老哥,上次请你喝顿酒就散了,这一躲就是近一个甲子啊。”陆时成故作声音朗朗地说道,却仍有种难以掩饰的感慨与激动,“当年你是满头银发,如今倒返老还童了。要是元澄知道我们在这,估计无论如何都得飞过来。” 黎岚历经一个半世纪的沧桑人世,心性早已是波澜不惊。如今突然见到昔年“小友”,离别半生,再见面时对方已不再是壮年汉子;而自己却是由当年的一头银发变成如今的头发花白。他也颇多感慨,却已不形于色,一脸笑意地说道:“我感觉得到,元澄年前到过这一带,只是没发现我。很想见见他的,只是当时有疑似无极门的人在这里收灵芝,谨慎起见,我没有现身相认。” 陆时成正进屋把手中的东西交给林初一,闻言也是一惊道:“元澄来过?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黎岚一指林初一道:“我当年不是说过嘛,要找你们的时候,自会放出消息。这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我教他易数,自能弄出些让你们注意的动静来。不过也多亏了你早年那位便宜门生,把他给收拾好了些。否则你们恐怕早就找到了。你能找到,元澄当然也能找到。只是他生性稳健,凡事喜欢谋定而后动,所以恐怕是悄悄跟着初一来摸清情况的。你倒好,直接先收了徒弟再说,然后再跟过来。” 陆时成道:“听你这意思,我就不稳健了。” 林初一知师父年纪虽一大把,却是个言出无忌的性子,不好意思留在这看两个百岁老人互相揭底,干脆自顾跑厨房里做饭去了。 刚才闻黎岚说曾元澄曾跟踪他到过这里,而自己竟毫无知觉,林初一也是暗暗心惊,好在对方是师父和黎公的至交故友,对自己不可能有什么恶意。(未完待续) 灵台洗炼 第二十六章 未竟之志 http://.biquxs.info/

两位老人虽然离别半生,却都没有相问太多别后之情。毕竟都是方外异人,若非飘摇江湖之中,便是日夕山廓之外。世人听着故事精彩,对他们而言,却是只要尚且健在,就都平淡无奇。 林初一在厨房里忙活,正好在杯盘叮当中体验自己的灵觉感知,所以师父和黎岚起初的谈话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当初陆时成突然降临北海找到他,竟是因为林初一不知不觉中展示了先天易数异术,而这正好是黎岚要向陆曾二位故友发出的一种信号。或许,陆时成收他为徒,本来就是由黎岚以此授意的。 得知此节,林初一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担忧,到底担忧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明晰。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到处惹事,也不知会不会给隐匿半世的黎公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甚至凶险。 再后来,林初一就听不到客厅中的谈话了,想是两位宗师使出了拢声之术,不让他听见。 他在厨房中忧愁暗生,焉知黎岚与陆时成在客厅中拢声交谈,却正是要避免让他担惊受怕。 黎岚道:“我到此间已经五十余年,虽是深居简出,却也一直在寻找传承之人。这20余年看着初一长大的,此子天赋异禀,与众不同,有上根大器之象。所以先授其易数入门之道,只盼有日能引起你的注意。也是机缘凑巧,迟迟没碰到你,却让你以前的门生莫道壬给先收服了。” 陆时成道:“我今天也见了道壬,他说得很细致,有舍我其谁的霸气,也有挥拳而上的怒气。没练拳时,道壬见过他一块砖头拍了十几个人,看起来几近拼命,实则是做出来的气势;每一拍都心境明净,思虑着这人该如何拍最划算,灭了他的士气又不伤其筋骨。手稳,心更稳。也难怪你只授异术却不加管教,小莫终究是凡俗武师,收境界所限,不敢放开。说到天赋,我还不确定他比黄家那小妞儿如何?她年纪比初一还小得两三岁,却已突破灵台洗炼之境。可惜黄家已经两代无人得尽玄巫传承。好不容易出了个天赋奇佳的小妞儿,我当年也是颇为留意的。只是若真带着个小女孩行走江湖,终究不妥。” 黎岚回道:“黄家的小妞儿我也有暗中留意过,修得明见元气之后,就再无人能指点她了。竟靠自修自悟先后突破金丹阶和灵台洗炼之境,恐怕也是前无古人了。然而人家是打娘胎里就有着先天玄巫传承的基因,自小修炼至今。林初一却是近六七年才跟莫道壬学那半拉子臻武太极,到现在也到了后天修为的至高境界,要突破灵台洗炼,缺的只是时日积累和一个合适的机缘而已。你能不能跟元澄也商量一下,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初一合修四宗大道。黄家的小妞儿那边,也需要你去打点了。” 陆时成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似一股电流突然有脚底直通头顶,满脸黑线蔓延开来。“黄家的小妞儿已在东莞,过几日初一下去,自会碰上。可我怎么觉乎着,您一个慈眉善目的江湖郎中,比我这个黑心师父还要黑心啊!这事自人皇以来,已数千年无人敢想了,或者有人想过,可没见人成过啊。” 黎岚面色一沉,回道:“凡夫俗子,还有人说不疯魔不成活。你自以为海纳百川的半世神仙修为,就修的这么点小鸡肚肠的德性?若不是想重见太极门中兴之日,我用得着费尽心思给你送个好徒弟?先天四宗自易致远以来憋憋屈屈三百年,而易数宗躲躲藏藏足足三个世纪,我不想后人继续躲藏下去。与无极门终须一战,就这辈子解决了吧。” 若此刻林初一在场,便会发现此时的黎公,再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位慈祥可亲的尊长,取而代之的,是凝百余年沧桑炼就的王者之气。 陆时成也不觉深受感染,豪气顿生,回道:“好,元澄那边,我去打招呼。他暂时就不要来见你了,初一这几番折腾下来,招惹的关注恐怕已经够多了。林村也非你久留之地,最好是远离云开大山这一带。余下的事,是不是且从长计议,毕竟初一修为尚浅。” 黎岚回道:“挫其锐,藏其锋,匿其辉,遁其戾;待得修为大成,再纵之江湖。谁都认为这是理想的修行之道,以此为鉴,留下个数千年的未竟之志而已。所以我觉得非常之事,需待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举。想当初羲皇之时,天下纷争不断,其本尊亦是在四方征战杀伐之中得以成就大道。至于初一,顺其自然就好,他爱倒腾,就由他倒腾去吧,打不过人家,先去闹个鸡犬不宁也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能成就另一番机缘。我这条亡命之命,本不足息,若能为此搭上,却算是死得其所了。” 老大哥既然如此表态,陆时成自然也不甘落后;两人虽然就年岁而已都已经活过一世了,此时却也不免心潮起伏,豪气干云。正好林初一已经准备好酒菜,老少三人就边吃边聊起来。此时聊的,却多半是对林初一的指点解惑了。 席间他得知黎公要离开村子,却是难过异常,说道:“黎公,是不是我这段时间给你惹上麻烦了?过几天我就换个身份到外面闹一闹去,让人找不到这里来。” 黎岚闻言笑道:“你现在那两下子,想给我惹上麻烦还真不容易。我们这些先天灵力修者,既是在参修天道,又是在消耗天道。但不管如何,天理人伦,做个样子还是要的,所以当年我才诈死离家而去。过了为人那一世,就不应该再贪恋烟火红尘之美。如今在这一带也安稳了五十多年,周边熟人应该也渐渐察觉出异样来了。若是遇到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找到了族中子侄,投靠他们养老去了。” 陆时成也接口道:“若他人提起,你仍是以黎公相称;只是以后论宗门名分,黎公应是你的大师父,我是二师父。以后若得机缘凑巧,能碰到曾元澄,你也可自行拜他为师。不必和我们商量。” 林初一赶紧离座,对黎岚行了参拜师尊之礼。 黎岚道:“先天四宗之道,本是同源同宗,你易数之术已有入门基础,以此为辅,臻武太极修为突破灵台洗炼之后,其他三门秘术都有共通之处,所以若有机会,也不妨同时修习玄巫之道。” 林初一听得有点头大,只是心境仍沉浸在黎岚之即将离别,倒也没想太多。 到傍晚又有村民前来看病之时,陆时成已经告辞而去。除了林初一在诊所里帮忙抓药,几位病人还见到了三个陌生的年轻人;两男一女,开着车来的,据称是黎岚老家来的同堂侄孙。庄稼人不善言辞,对陌生人更加不好意思主动攀谈,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待到病人陆续离去,这两男一女依然没有离开。林初一大概已经猜到了接下去的事,脸色不太好,便问黎岚道:“黎公,以后有事,我怎么找你呢?” 黎岚一脸慈爱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找你的。” 林初一仍是惴惴,这种气氛,一如平常,却觉得极不适应起来,“黎公,我到东莞,要是有疑问又找不到你,该怎么做呢?” 黎岚知他言下之意,其实并非问难,然而老人却是想认真解惑,只给了他四个字,“潜龙勿用。”接着补充道,“我跟你二师父商量过,他也是这个意思,直到他或者我再见你之前。有所为有所不为就好。” 林初一当然明白潜龙勿用的意思,便也没多问。辞别了黎公和他的三位“侄孙”,往家里走去。从诊所到家里,也就四五分钟的路程。走了那么多年,他从没觉得这是一段路程,脑子里还来不及做一番胡思乱想就走到了。如今从老人家里走出,竟第一次发现山村的田野如此宽阔。 冬天的稻田干巴巴的,密密麻麻的满是灰白的稻草根。有的则已经翻犁过了,翻起的土坷垃整整齐齐地一行行排列过去。到开了春,放上水,就可以耙田插秧了,年复一年。稻子年年生年年收割。即便是现在这样的隆冬季节,面对满眼的土坷垃和到草根,老农们的意识里,仍然是那一片生机勃勃或者金灿灿的景象。就好像年轻人每当身在旅途,想到家乡,就能浮现出家中屋宅,父母兄弟的样子。当然,还有慈祥的黎公坐在诊所里,不厌其烦地为村民诊病的样子。 这一切,从明天开始就会不同了。就这样天马行空地想着,这段很短的路,似乎变得很长,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想了很多,然后就到家了。 第二天,林初一再到黎公家的时候,竟已人去屋空。诊所门上贴了张红纸,黎岚手书留言,公告了自己投靠族中后辈而去之事,并声明诊所自此关闭,一应房产物品,交由林初一代为处置云云。 村中民众也深知林初一与黎岚往来最密,对如此处置也觉无可厚非。只是数十年朝夕相见的老医师突然不知去向,大家都唏嘘不已,邻里之间难免议论纷纷。然而想到老人几十年孤独,至此终于有亲人照顾,更多的是为他感到欣慰。 林初一当然知道昨日开车来的几个年轻人肯定是陆时成临时安排的戏份。反正大伦山藏宝出世,那一片原本荒无人烟的山岭这几天肯定要热闹得很。黎岚屋中自有静室适宜练功,他也就懒得再三更半夜跑到山上去凑热闹了。 练功之余,他往梧州市里跑了一趟,找了个手艺精湛的传统手工皮匠,给自己的太灵订制一个皮套。有了皮套的太灵,可以斜背在身上,看起来就像一根直把的雨伞,也或者会被人看成是高档的鱼竿,反正不会像它真身那样引人注目了。 龙圩区的龙圩旧街,有好几家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字号皮子作坊,皮鞋皮带或者个人定制的皮制品都做。也有门市售卖已经做好的成品。林初一定制的皮套,给了尺寸和草图,得等几天才会交货。 虽然从县城的旧街变成了新市区的一部分,而街上的一切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低矮的楼房民居,狭窄的街道,汹涌的人流。恍惚间似乎随光阴流水又回到了自己的中学时代。当年的小弟们,不知混得怎么样了。离开家乡这几年,虽然偶尔过年回来会聚一聚,毕竟都是聚少离多,都是喝酒吹牛。江德昌不知有没有追到哪个曾为之冲冠一怒的高干子女袁萧萧。毕业后还有没有跟哪个被林初一打懵的富二代明争暗斗。 于是,他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如果人在家乡,就出来见见。 灵台洗炼 第二十七章 随缘 http://.biquxs.info/

江德昌高中毕业后,并没有考上大学,而是在父母的苦苦“规劝”之下,去读了个大专自考班。奉父母之命求学,却不知该学什么好,最后选了个市场营销,觉得多少对自己以后混江湖做生意会有点帮助。 当年的大哥与小弟,如今相会于市井坊间,大家长相都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成熟,话语间也少了几分豪气与锋锐。江德昌本来就一张圆脸,身材也微显发胖。比林初一早一年到社会上打滚,似乎稍微瘦了一点,但依然称得上小胖子。 看看也快到饭点,于是就近找了家小饭店;正是丁水木的小店。旧城区本来就不大,旧城居民,也就在这一带活动。老板跟莫道壬很熟,对林初一却是没印象的。饭店虽小,一两间小包厢还是有的。为了谈话方便,老同学二人就选了个小包厢。 一起砍过人,一起被人砍,所以没必要太多客套寒暄,随便点了几个菜,便随意聊了起来。 “你那些买卖,还在做?”林初一问。 小胖子道:“当然得做,其他的我也不会做。只能慢慢学着老头子带携的这门营生了。还不错,在行内起码已经混了个熟脸。这年把红牛贬值得厉害,美刀和金价都坚挺,想换美刀和黄金的人都多,生意还行。” 父亲毕竟是在黑白两道之间混出来的,黑市外币兑换和黄金也是当年熟门熟路的生意。儿子毕业回来,虽不能说不学无术,凭哪点学术却还是很难找份正经工作。老父亲没办法,自己的生意里,让他接手一间ktv吧,这个虽说表面上干净,可暗地里需要打通的各种门门道道,三教九流,藏污纳垢。其他产业也差不多,父亲不想让他过多依赖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势力。所以相对而言,外币和黄金虽说明面上是黑市,却倒是更加单纯的买卖。 林初一压低声音道:“我有笔大买卖,黄金,你能不能帮出手?不是现在,至少半年之后。” 小胖子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的样子,很谨慎地问道:“多少?有没有什么禁忌的?” 林初一喝了口茶,小吃店里常见的山楂茶,没什么品位,却可口。然后才舔舔嘴唇道:“大概30斤,可以分多次出,你看怎么做方便而已。至于说禁忌,看你的门路了。官方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来路你也不用问,至于销路,最好不在两广。怕引起你行里那些三教九流的注意。” 小胖子赶紧也喝了口山楂茶压压惊,然后才说道:“一哥,销路不是问题,这么一笔货,别说出两广,出东南亚都行。可是你得告诉我,这笔货会不会引起那个山头的老板注意?” 林初一道:“可能会,东莞的东海堂,估计你不一定知道。” 小胖子摇摇头道:“不知道,我老爸介绍过一些哪边的人事,但从没提过有什么东海堂。” 林初一道:“有些事,知道了对你反而不好。对方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笔金子,只是如果在两广转手,万一被他们注意到,可能会当成某件事的线索来追查。这件事,也不能跟你说。” 小胖子听到这里,突然换了付很胸有成竹的样子,那眼里的笑意也变得暧昧起来。“一哥,不管这笔横财是你都做了些什么得来的,我猜,跟大伦山有关?” 林初一一惊:“你怎么知道。” “嘿嘿,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小胖子悠然靠着椅背仰起头了,半个尸躺的样子说道,“一哥,虽然我知道事有蹊跷,但这笔东西,只要晚点分几次出手,其实风险不会太大了。这批货,我早已经收了一些。不多,至于来路,嘿嘿,我们兄弟俩没有什么信不信得过的,但是不能说。其实不用说你都能猜到。这个世道嘛,大家都懂做人了,也就是为此劳心劳力的人,挣个利是彩头而已。” 林初一只能讪讪地笑了笑,在这种事情上,自己确实要比小胖子要孤陋寡闻得多。突然想起一事,一副故作不知的样子问道:“大伦山有什么官方的故事,还没见怎么报道啊?” “快了吧。”小胖子也就说了这么短短三个字,然后一脸深意地看着当年的老大,现在依然是自己心目中的老大,笑容玩味。 林初一心照不宣,这里,不是讨论这个的地方。但既然小胖子如此说,他倒是放下心来,敢情原先是自己想多了。 “阿吉在不在这里?”林初一转移了话题。其实,一见到小胖子,他就想问这个问题。虽然都是不必见外的弟兄。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否则小胖子心里肯定不舒坦。 小胖子叹了口气道:“在,这会儿不知吃早餐了没。叫他出来吧。他高中毕业就没上学了,打了两年工你是知道的。但后来回来了,跟水哥混,帮收数,还混出了些名头。” 说到这里,林初一脸上深沉如水。呷了口茶,便悠然想起了那个矮小的身子骨里,永远透着一股狠劲的家伙,面色黝黑,目光凌厉。 阿吉叫王承吉,挺吉祥的一个名字;但林初一以前的“对头”们永远不会这么认为。在那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岁月,林初一是老大,霸气侧漏,每一次勇往直前一路杀将过去,背后总跟着个黝黑少年,护着城池不失。把背后交给阿吉,林初一放心。老大出手,带的是一股席卷山河的气势,把对手镇住,常常能不战而胜。但一旦开战了,背后的黝黑少年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出手精准狠辣,那目光就能对手遍体生寒。 后来老大被老拳师收作门生,就不在打架了。阿吉是后来唯一跟着他学了两年太极拳的小弟。 黝黑少年来自县城边上的一个小镇,家里本不用穷,但就是很穷。早些年征地,本来可以过上中产小康的日子。但一如既往,征地款除了拿来还债,剩下的又被烂赌的父亲赌了个精光。债也是父亲的赌债。父亲一辈子都是欠债的命,但凡有点钱,不是还了赌债就是继续输光,输光了再欠债。 阿吉上高中之前,母亲就得了肝病,其实比较早期就发现了,一拖再拖,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只是让村医开些中药对付着,那药钱诊费,还经常拖欠。后来实在拖不下去了,一身浮肿,腹部胀大如怀胎十月。才终于东拼西借,砸锅卖铁去医院检查了。初步结果出来,已经是很严重的肝硬化腹水。待到确诊病因之后,医院也了解这一家子的情况,便劝说家属放弃治疗了。治疗也只能是减轻痛苦而已,连多续个一年半载的命都做不到。 母亲去世之后,阿吉恨他的父亲,高中毕业之后就离家去了广东打工。不过恨归恨,父子俩已经是相依为命的境况,逢年过节,他还是会回来看看。农村的赌徒,常年彻夜劳累,掏空了身体,所以没过几年,父亲的身体也垮了。看不出有什么病,就是骨瘦如柴,精神萎靡,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这年头打工攒不出几个钱,阿吉看父亲情势也不妙,就回到了县城。黝黑少年那时已经成了黑瘦青年,为了赚点“快钱”以防不测,不得不铤而走险,跟了水哥帮忙收债。 水哥是90年代城里率先崭露头角的老大,两把牛角刀打出来的江湖地位。这人除了狠,还聪明,经常犯事,但不犯大事。攒下家底之后,就做些电玩娱乐室,‘小额贷款’之类的生意,不在打打杀杀了。说起来跟江德昌父亲还颇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林初一他们虽然在学校搞得风起云涌,但那不过是年少轻狂的意气之争,对水哥这种江湖势力很熟悉,却无交集。 水哥的“小额贷款”是有正经工商牌照的生意。但牌照归牌照,真正做起来,除了明面上个人和中小企业客户的“细水长流”之外,也暗中有跟地下赌场合作的高利贷。 需要阿吉出马的,主要是高利贷部分的追*债。其中手段,不言自明。 就这么聊着黑瘦青年的沉重过往,婷婷玉立的丁好姑娘已经开始上菜。姑娘再出门的时候,与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侧身相让。阿吉就这样出现在包厢门口,背着光,还是能看清黝黑的面样。黑瘦青年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漠然。他在桌子的一侧坐下,与小胖子分列林初一左右。黝黑的脸皮抽动了一下,牵着嘴唇,然后才咧嘴叫了声“一哥。” 林初一眼神幽深,波澜不起,每次见着阿吉,他总算自然而然的就这个态度。“几天没睡了?眼睛红成这样。” 黑瘦青年还是面无表情,犹豫了一下道:“昨晚开夜工,早上睡到现在了。” 江德昌起身出去,拎了一抽易拉罐啤酒进来,先递了一人一罐。 三人碰了一个,一口啤酒下肚,林初一才又对着黑瘦青年问道:“顺利不?” 阿吉愣了一下,“什么顺利不?” “当然是昨晚开夜工。”林初一道。 “顺利。”阿吉话总是不多。 林初一又独自喝了口酒,“在西江边,还是国大?” 黑瘦青年淡定说道:“在西江边。这个数目不大,就五六万而已。” 所谓西江边,得看季节。像这种倒春寒正浓的时候,把欠债的往西江水里一泡,没人送钱就不给上岸。这种手段,一般对付的是小额的欠债人。这种赌徒,骨头不硬,三两回合就能把在乎他的人坑了个遍,把钱凑齐还上。对大额的欠债人,则相对文明得多。国大是城里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开个豪华套间把欠债人软禁起来,再让他通知家里筹钱。酒店的开销,都算在欠债人账上。这种门道,做过的没做过的,他们三个都懂,所以聊得毫无障碍。 黑瘦青年的父亲,这两年身体倒是稍微好了些。父子俩依然没什么话,阿吉也很少回去。以前逢年过节回去,其实也只是看看父亲身体是否无恙。若然无事,尽管没什么话说,也陪着过个年。一旦看见父亲出现在赌摊,不管是村里的小赌还是外地人来开的大场,他不会说什么,立马离家,回城里自己过。 在水哥的场子里,阿吉现在是负责收数的担当老大,深受器重。住处是水哥安排的,不要租金。父亲是常年欠债的赌鬼,儿子专门下狠手对付欠了赌债的人,这一对父子,无解。 饭菜陆续上来,林初一又跟两个小弟碰了一轮,抱着点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的希望,对着阿吉问道:“你爸,现在还赌?” 黑瘦青年罕见的露出点笑容道:“这两年,好点了。至少回家都能顺利过完年才出来了。也没见过有人追*债了。” 林初一笑笑道:“你该问问他的,毕竟是两父子。服个软关心一下,不算没面子。” 黑瘦青年独自喝了口酒,眼神悠远,“好吧,今晚回家,问问他。” 这么爽快,倒是令小胖子和林初一都有点始料未及。就好像是他早就打算如此,却在等着一个契机。林初一的一句话,似乎就成了这个契机。 阿吉就是阿吉,认可了的事,执行力很强。林初一对他的表态本身并不吃惊,吃惊的是,黑瘦青年明显还有别的打算。否则不会这么深思熟虑地突然改变。他也很少说对错,比如对阿吉现在做的事情;他过问了这么多,只是出于关心,更多的,是希望黑瘦青年有天可以不用这样活着。 “说吧,问完你老爸,有什么打算?”林初一道。 黑瘦青年双手十指交叉立在桌上,一脸认真地问道:“一哥,我想继续跟你学拳,行不?你去那我去那;跟以前一样可以有个照应。水哥那边的事,我想不干了。” 林初一似有所悟道:“是不是你爸也知道你现在干这个?” “是。” “难怪!跟着我,未必挣得到钱。”林初一道。 “我现在有点钱,出去随便做点什么,有饭吃就行。”阿吉道。 林初一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还可能有点危险。虽然有些事,你不必参与。但既然跟我学拳,就有可能受牵连。比你现在干的事危险。” 阿吉一脸漠然,淡淡地说:“在这里也是卖命,如果有得选,我宁愿不卖,送给你。送你也不会要,那就随缘也行。” 很难得阿吉会说这么多话,更没见过这世上有谁拿命来随缘的。 林初一没再说什么。说实话,这次去东莞,他谁也不想带。如果非要带个人,那一定是现在的王承吉。也许跟着自己,他反而会过得安全和安心一点。 灵台洗炼 第二十八章 坐忘取舍 http://.biquxs.info/

江德昌在他的江湖上,说实话也只能算个初出茅庐之辈,但放在这三人中间,却可算得上是八面玲珑的老江湖了。打点过的人事和世面上的见识,有家学渊源也有亲身历练。以他那老成持重的看法,也建议林初一带上阿吉去东莞,当年老大就更定下心来。这样也好,当年的前锋大将跟贴身侍卫,孟不离焦。 只不过,人在江湖好聚好散,水哥做的什么营生都好,阿吉的想法是花上十天半月,最多一个月时间,把手头上的案子给结了再去。林初一没说什么,自己肯定不会等那么久,这样也好,本来就愁着,到了那边怎么样既不会误了教阿吉练武,又不给外人发觉自己和他有太多交集。 ---- 网络时代,震撼人心的消息都传播得很快。当天晚些时候,当地官方发现前清义军藏宝之事被登上无数国内权威媒体头条。此次发现的宝藏之中,历朝文物极少,只有几方州府官印和几尊玉雕;其他尽是金银珠饰,奇珍异宝;甚至世所罕见的地方贡品也不在少数。按当前拍卖行拍卖均价预估,其价值超过百亿。 “啪”,东莞一处装修古朴高雅的书画工作室里,一杆上好的善琏湖州大羊毫带着墨水被拍在宽大的班台上。台上陈设倒是格调高雅,宣纸端砚徽墨善琏笔一应俱全,都是难得的珍品。刚刚还在用这支笔写下一幅大字的老人,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在整面的落地玻璃前静静地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士,西装笔挺,皮鞋裎亮,却脸如土色,呆呆地站在被笔墨溅污了的宣纸条幅边上。 班台面的条幅上书“东方苍龙,至仁至灵,角尾之间,赫乎明庭,青旂苍玉,礼祠维肃,蜿蜿蜒蜒,来降景福”,字体苍劲古朴,笔力深湛,本应是一幅上佳的作品,还没来得及落款,却已被老人掷笔于其上。 “文辉,这韦永定的家族背景,你到底查清楚没有?”老人终于开口说道。 这位叫文辉的中年人不做声,他知道的,已经跟老人家讲过不止一次了。 “我想再听听。”老人依然铁青着脸,语气倒不似很严厉。 “韦永定一家的情况,之前确实已查的纤悉无遗。而且他的堂兄和堂弟,虽然有功夫在身,却两个加起来也根本不可能是文光的对手;何况还有经验丰富的小刀师弟前去接应。 宝藏肯定是他们几个找到的,只是这几人到了藏宝之地,却都突然如人间蒸发一样。对方肯定也是高手,依我看来,恐怕其实力……”文辉欲言又止。 老人摆了摆手,接口道:“恐怕实力不在为师之下,对吧?你没必要忌讳,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文辉脸色略见轻松,说道:“师父,年前北方黑山堂的沈夜师兄,曾到东莞来跟我提起在云开大一带遭遇太极门高手算计劫道的事。对方现身相斗的人叫莫雨,背后还有高人相助,据北方沈夜师兄回忆,二人修为都不相上下。若是公平的单打独斗,沈师兄可胜出,然而二人合伙算计,若非对方留情,恐怕他也难得脱身啊。” 老人道:“不是这两人,如果沈夜说的是实情,这两人对上梁文光和小刀,能不能胜且不说,还做得这么干净就更不可能了。” 文辉道:“我指的是太极门,也许是这两人的师尊长辈。” 老人沉吟良久,道:“太极门早已经不存在了,零星传世的那几位宗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几十年了,可以说自从变天之后就没出现过。若是几位宗师之一,倒也说得过去。否则的话,只能说明另一件事。” “什么事?”文辉赶紧问道。 “就是我们自己人干的。”老人看着文辉说道,目光如炬,看得他好不自在;闻说此言,心中却颇有愤愤之意。 老人似乎看出了文辉的情绪,柔声说道:“文辉,文光是你弟弟。他出了这种事,我知道你很难过,为师心中又何尝好受了。论修为天赋,他比你高,论心智谋略,却不如你。这件事,就由你来彻查吧。查清楚之前,你那个双修养生会所,最好也小心点。在东莞这块地面,倒不怕有人能端了,却别让人抓了把柄。” 这位老人,正是无极门东海堂堂主。而这个中年人,就是梁文光的哥哥梁文辉。他说得很有道理,以林初一一个多月前的修为,暗中跟踪梁文光进洞,恐怕早已被发现。且梁文光功夫不在沈夜之下,林初一也未必是人家敌手。 他不知道的是,林初一同时得黎岚和陆时成两大宗师指点,加上本是天赋罕有的上根大器,在大伦山修炼一月,一举突破御气阶,堪比常人近十数年修为。他此时的境界,已高出梁文光不止一阶了。 别看只是一阶的差别,先天道行修为,一个阶段之差,越到高处,其实力的差距便犹如青壮成人与小孩之别。 ----- 新疆,喀什城中,一处石板小巷,一座墙上斑驳着无数沧桑的老宅。这是一间不知经营了多少年的茶肆。据说,这石板小巷是当年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处。数百年前,一些跨越洲际的大商队也在此收集内陆小商队的茶叶丝绸等货物,再运到中东和欧洲各地去出售。外来商品,很多也在这里集散,批发给内地商贩。 这间很隐秘的茶肆,当然没有那么古老的历史,但这宅邸起码多少还残留着那时的岁月韵味。茶肆内堂的一间小厢房中,一位相貌五十上下的壮汉,短发浓密,须髯如戟,在一张古老的酸枝木沙发上危然端坐。即便是坐着,仍能给人一种如山的威压,并非仅仅因为他身材的高大,随便一个眼神,自带一种俾睨众生,高高在上的气魄。 胡须汉子并不是在喝茶,手中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装了小半杯葡萄酒。 身前一侧隔着茶几,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垂首站立。青年也是一头短发,比壮汉的更短,现出青青头皮,略带铜色的脸,几分坚毅,几分清秀。看得出青年对胡须汉子满怀敬畏。 胡须汉子喝了口酒,命青年在一边的单座沙发上坐下。 “东莞那边,你怎么看?”壮汉缓慢低沉的话音,跟他粗狂威严的长相有点违和。 青年双掌扶膝,身略前倾,有点拘谨地说道:“弟子入门时间不长,涉世也不深,对师兄们的作为,不敢妄言。” 胡须汉子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就当他们是陌路旁人,不是师门兄弟,且说说自己的看法。对错都不要紧,我就想听听一个局外人的看法。这种事,当然不能找个真正的局外人来说,所以你来说最合适。” 短发青年越发拘谨,其实也暗含跃跃欲试的神色,却仍是不敢多言,想了想道:“有点急功近利了,如今尾大不掉,怕是要有所取舍。” 胡须汉子道:“你别当这是师父的事,如果就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如果是这样,你如何取舍?” 短发青年举一边手背揩了下额角,有点汗颜,但深知师父的脾气,一抿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道:“那一带是财源滚滚之地,细水长流的产业,做好了才是百年大计。弟子斗胆,如果是我的,我会把这部分慢慢剥离出来,慢慢交到稳妥的人手里。至于其他部分,既然尾大不掉,亦可任其发展,明里安抚支持,但收益要逐次兑现,加快周转回笼;暗中则慢慢割裂。即便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伤筋动骨。” 胡须汉子道:“关于所谓的太极门,你怎么看?” 短发青年道:“弟子修为浅薄,不敢大言不惭。但对于宗门而言,虽说或能造成些破坏,却不成气候,无需清理;对于东莞之事,若对方有意搅局,或可加以利用。” 胡须汉子看着这位年轻拘谨的弟子,微微点头道:“很好,你入门才三年多,虽然天赋出众,但道行修为,比你那些师兄们,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说江湖经验,几乎白纸一张。能有这样的见识,为师也很欣慰。依你说的那样去做,我支持;波澜不惊之间偷天换日,我也支持。但是有一点要记住,不能慢慢来,瞅准时机,果断出手。需要剥离的东西,可以用来创造些契机,哪怕是会牺牲一些人,一些利益。” 短发青年大吃一惊,师父对自己说这话,他隐隐猜到了是什么意思!满怀狐疑的眼神看了胡须壮汉一眼。胡须壮汉竟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道:“不错,这事,就是要你去办。我没有其他交代,就是别看轻了自己。” 青年脸上终于渗出了汗珠,前路漫漫,有藏龙卧虎,也有同门之义…… ---- 黎公在村中虽然深受村民敬仰,却是个孤寡老人。他的房子是栋两层半的小楼,每层一厅三室。一层另外建了间小屋作为厨房,剩下一间餐厅和两个房间。一层客厅就是诊所,一个房间做了药房。平日里大家除了有时到诊所来,也没人会到他房内去看。也只有林初一等少数几个进过厨房,至于一层的另外一个房间和二楼,就没人进去过了。 此时房子到了林初一手中,药房已经搬空了,原来留存的中药全部送给了外村的诊所。他推开了一层另一个房间的门,室内空空如也。地面却是金丝楠木铺的地板,比客厅的地板高出半尺,像个台子。整块地板,用薯莨和蓝靛绘了太极八卦图案,正中自然是阴阳鱼了。 阴阳鱼的位置磨损包浆得特别光洁油滑,想是黎岚常年打坐之功。按理说这样的山村之中,常年湿气很重,一般人家是不敢用木地板装修的,容易被腐蚀和虫蛀。但金丝楠木可不一样,不但其天然木香有宁神益脑之效,木质本身亦有导通地气,千年不腐之奇。在这块台子上打坐练功,最合适不过了。 房子的方位,也正是大伦山这条支脉的一处地眼灵枢,生气充足。林初一每晚到黎岚的密室中打坐修炼,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周;无论功力修为还是意识感应,都感觉功力日深日纯,却并无突破。 转眼已是正月下旬,天气转暖,山村里到处一片鸟语花香,春意怏然。这晚林初一在密室之中,并没有急于练功,而是慵慵懒懒地坐在台子上,百无聊赖。人说春困秋乏,他感觉这话实在太有道理了,就像自己儿时最喜欢的那首儿歌,“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当眠。秋多蚊虫冬又冷,挂起书包等明年”。 此刻的他就是当年那副德行,半闭着眼睛,听着外面山川田野中一片嘈杂的虫鸣蛙语;叽叽呱呱的像是在比赛;一会是虫鸣更嘹亮,一会是蛙语更清朗;间或来一两声夜莺啼叫凑个热闹。林初一感觉挺有意思的,干脆也不入定,不用灵觉,听之任之,渐渐忘乎所以。 天地间似乎没了自己,也没了见闻之觉,便只有这一片万籁之声。门前水渠边,一只背上碧绿的青竹蛙蹲在一张树叶上。一只稻瘿蚊飞来,落在两尺开外的一片草叶稍。青竹蛙突然跃起,箭射而出,随势长舌一舔;草叶上的稻瘿蚊已到了它口中。它下巴皮腔一鼓,口中的美味就吞到了肚里。 青蛙先前蹲着的树叶,还有没了稻瘿蚊的草叶,犹在微微颤动,拨弄着轻轻的微风,发出丝丝声响。啊,对了,我明明在密室里,怎么会看见这一切,还听得那么清楚。林初一蓦然醒觉,却并未离定,继续收摄心神,细细感应着。后院里的菜叶滋滋地吮吸着雾气中的水分,那拔节长高的声音嗤嗤輕响…… 坐忘取舍,突破知见之障,原来这便是神识之妙! 原本师父曾说需到灵台洗炼之境,才能突破知见之障。而如今他不仅拥有了神识,连知见之障也提前突破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林初一并不清楚。只是这种感觉十分玄妙,他继续保持神识静坐,在密室中观感这万籁自然,竟陶然忘机。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灵台洗炼 第二十九章 长得帅就是好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用莫雨的手机号码给林励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今日就出发,前往东莞。林励则在电话中告诉他,贩卖人口案的东莞下线已经被专案组破获了。驻扎在东莞的专案组上两周意外得到了一条线索,并追查到一艘运送被拐卖人口前往泰国的船。在海警的配合下,该船前一周在南海被警方截获。 船上嫌犯和受害者全部受控,只有一人跳海失踪。警方出动了两艘巡逻艇和两架直升机,在事发地点搜寻了两个小时也没找到,估计是溺水而亡,被水下暗流不知裹到哪里去了。案子既然破了,专案组处理完后续问题也将解散,而且林励可能很快会被调到省公安厅去。 林初一不用想也猜得到,其实“跳海失踪”的人就是韦永定,只是这事却不便告诉林励。于是告诉他自己在桂平发现张强和潘伟明的事。自己有人在东莞留意着这两人,至少截至目前,张强和潘伟明还未受牵连,恐怕他们背后的买家仍在。 林励闻言沉吟半晌,说道:“好吧,我命专案组调查一下这两个人,如果真有问题,专案组会继续追查下去。如果查不出什么来,专案组的解散,恐怕我也无法阻止了。毕竟在官方的档案里,这案子已经被完全破获。” 林励跟着告诉他,到东莞之后,如果需要协助,或者有什么消息提供给警方,都可以联系“表妹”陆影隽。 跟林励打完电话,他又打开“林初一”这个号码的手机。这一个多月来,其实他也没少开机给韩云缄打电话,因为只要超过一周不打,韩云缄就要责怪一番,问长问短的,好不烦人。林初一从来没被人这么烦过,这样的纠缠不清,着实让他感到……幸福。 总之,他觉得现在的韩云缄特别的傻,自己也是跟着心甘情愿地傻。 这回一拨打韩云缄的号码,电话另一边就接通了:“初一,你在干嘛?” 又是这种不打粮食的问题。“我没事,今天准备出发去东莞了。你在上班吗?” “什么,你准备去东莞了?”韩云缄的声音急促而紧张起来,“你一个人去那边,要小心点啊。先安心找好工作,云深的事情,慢慢打听就好了。你不是说警察在那边有专案组了嘛,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出面去处理好了。” 林初一颇不以为然,只是这种话让他心中甜丝丝的,感觉柔软异常。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她身边,搂在怀里狠狠地吻上一口。 他舔舔发干的嘴唇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张芳的哥哥我找到了,已经告诉警方的人盯着。这人和你哥哥的失踪有很大关系,不管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都是条线索。” 韩云缄如此牵挂,他自然要显点本事。只是这一去东莞,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 她闻言果然更加喜忧参半,又是少不了一番叮咛。找到哥哥还是其次,更多的是叮嘱他注意这个那个的。林初一陪着她好好聊了一番,直到韩云缄有事要忙了,才挂了电话。 正月底,已经过了农民工返粤大潮最高峰的时候。东莞虎门站前依然是人头汹涌,十分拥挤。林初一随着人流往外走,随身也就一个普通的双肩背包,只是手上不太协调地拿着一根装在精美皮套之中的“手杖”,那是他的太灵。一般人看来,太灵就像一根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高级手杖,或者一把直柄雨伞,所以进站安检时顺利通过了。自从上了大学,他一般出远门也就这么多行李。 “表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对方就是有这种本事,让林初一在嘈杂的人群中自然听出这声音是在喊他。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孩子正在对他招手。尽管已经见过照片,林初一还是很意外。这女孩一脸清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看着他。 女孩给人的感觉跟在校学生差不多。该胖的地方吧,倒不算瘦了;就是腰背有点纤弱;双腿修长;让男人一见就很有要保护她的冲动。 莫非现在的警花都改款了?怀着这样的疑虑,林初一迎上去跟“表妹”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起往外走。 “影隽,你到几天了。”既然是表兄妹,聊天自然不能太客气。 “初三就来了。你怎么才来?” “家里有点事耽搁了。你和你的小伙伴住哪里?我到附近去租个房子。” “别租了,就先住去年那套吧。再说我的小伙伴们也不跟我住了。房东好说,留着给我们了。” 去年那套?好吧,老子去年要在这,就没那么多事发生了。林初一这样想着,脑子里又出现了韩云缄的音容笑貌,更多的,是在桂平的那个晚上的……一脸娇羞和娇嘘喘喘。他赶紧轻轻的搧了一记自己的脸颊,脸皮微微发烫。 身边的警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满怀戒备。敢情林初一这时的表情和眼神太玩味了。“你在干嘛?”警花歪着脑袋盯着他问。 林初一脸上更烫,没镜子看不到,肯定很红了。妈的,出师不利啊,第一天就遇上这么尴尬的事。道心不稳,六根不净,靡靡之音,龌龊之念,快滚,别误了老子大事。“没,没什么。”心中天人交战之间,他听见自己这样敷衍着这个陌生的表妹。 见他羞赧,表妹更是很青梅竹马地靠了过来,悄声道:“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男人心里那点弯弯道道。说吧,想啥呢。都是成年人,这么闷骚可对不起林队长口中那位孤胆英雄的形象。” “你误会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话在林初一肚子里转了几转没敢出口,怕更不好解释了。只好对着女孩笑笑,算是默认。奇了怪了,默认了美女的误会,反而自然多了。 跟着陆影隽走,住她安排好的住处,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样子。虽然是合作,但他本来的计划是平时尽可能离林励的人远点。 两人边聊边等出租车,林初一神识里突然发现右边不远处有种念力在关注自己,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但这样的念力,无异于刻意的跟踪。他转过脸看了一眼,竟然又是一个美女,长发飘逸,扎着马尾,年纪似乎比陆影隽还小,姿容身段,还颇胜几分。这美女看样子像是来接人的,因为手上没有行李。 美女看见林初一看过来,略有些腼腆地笑笑,转身走开了。——人长得帅就是好!至少此时的林初一是这么认为的,瞬间心情大好。 陆影隽安排的房子在黄江镇荔香湿地公园附近,是个不错的小区。看来是林励亲自前来实地考察过才租下的。这一带地段东面群山环绕,小区的位置,正是一方风水的地眼灵枢所在。前临湿地,阴阳相接,五气在此界水汇聚,正是内家功夫和奇门江湖人物修炼的好去处。以“表妹”的凡胎肉眼,恐怕既无眼力也无必要去找这么一处住地。 房子是安排了,三房两厅,布局装修都不错。只不过这公寓却是房东要拆分出租的,陆影隽占了最小的次卧,还剩主卧和另外一间次卧。主卧租金800,陆影隽的小卧室其实比另一家次卧小不了多少,要600,另一间次卧650。 林初一此时本来颇有土豪气概,很想两个空房一起租了,免得插入外人麻烦。只是陆影隽坚持不允许,觉得既然是普通的上班一族,就得有上班一族的样子。于是他租下了主卧。 陆影隽目前的身份信息,是毕业于福建泉州学院旅游系酒店管理专业,去年夏季和林初一同一届毕业。他当然知道这都是假的,正如他叫莫雨一样。她现在华天龙庭大酒店工作,这个倒是真的。华天龙庭是当地很有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陆影隽说:“一开始的时候,林队分析过关于张强和张芳的事情,所以我们从一些地下赌庄和大耳窿入手开始调查的。后来发现还真有大耳窿把欠了高利贷的赌徒软禁在五星级酒店里,然后逼赌徒联系家人筹钱还债。先后有好几个被软禁在华天龙庭。目前还没有发现这些大耳窿有参与人口贩卖案的迹象,华天龙庭也一样。所以决定安排我应聘到酒店工作,也算是追查这个案件的一条线吧。酒店里确实也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迹象,但是都形不成有用的线索。” 这姗姗来迟的年轻线人好像一点都不关心酒店的事,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房间,一边这事我知道了的态度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哦,你这个名字,谁给起的?” “自己起的。” “那你父母帮起的名字叫什么?” 陆影隽瞬间警觉起来:“这个不能告诉你。” 林初一淡淡道:“这表哥当得也真够冤的,连青梅竹马的表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敢情你经常认识半天就青梅竹马了啊?那你父母起的名字又叫什么?”陆影隽样子有点小家碧玉,争执起来可不让须眉。在车站时就那样调侃林初一,敢情也是老江湖了。 林初一挠挠头道:“这个就算了,我们这种江湖中人,像你这样的警花也记不住。再说,被警花惦记上了,容易失眠。” 女孩眼神发亮,笑道:“江湖中人。说实话,以前在警校,姐妹们都喜欢上纵横看女频言情,就我很喜欢看武侠。要是真有那么个江湖,我找男朋友一定要找那种武艺高强又一身正气的大侠。可惜冷兵器时代早过了,兄台,麻烦回到现代好不?不过你在北海干掉王北伦那一伙,真的很漂亮!” 林初一不知这妮子的意识到底是赞还是砸鸡蛋,也只好不置可否道:“传承的东西,跟你们这种小女孩说不清楚。” 女孩又歪着脑袋看他,“莫雨大叔,您今年贵庚啊?” “这房子还真不错,要不一会请你吃晚饭吧,算是谢谢你。”林初一道。 “改天吧,我一会上晚班。”陆影隽说着,进自己房间去了。女孩子上班之前,少不了梳妆打扮一番,何况要换工作服。 既来之则安之,在客厅横直无事,便试着进入以神识感应的状态。他并没有打坐,而是慢慢踱着步进入了定境。 仍是昨晚那么自然,对门的套房里,一个老阿姨在开着电视打毛线。她一脸安详,目光都专注在手中的竹签和毛线上,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林初一感觉得到哪套房子的空间样式,也是两厅三房。 这种神识感应并不是透视,有视觉障碍的影像并不是以光线反射的形式出现的。不同的空间,不同的人和不同的物性对周围气机的扰动均不相同;这种气机的扰动又直接以生动的方式展现于他的神识之中,所以事实上就跟“看见”差不多。 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所在的房子里,他脸上有点发烧,因为赫然发现那扇紧闭的房门里,陆影隽已经脱了衣裤,连内衣都不留…… 身材真的很不错!胸部虽非特别丰满,却也峰峦起伏,秀色可餐。腰肢窈窕精致,长腿笔挺,很标准的摩特身材。林初一甚至能感应到她细腻而结实的肌肤,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虽然定力修为已经不浅,可毕竟也是个气血方刚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诱人的神识之妙,他甚至舍不得出离定境。一边欣赏着旖旎的室内风光,一边甚至有点嫌弃自己起来——我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龌龊了。但这只是神识修炼,可不是有意偷窥。 陆影隽似乎也是在换衣镜前欣赏了一会自己的身材,换了几个姿势,然后才慢慢换上衣服;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吹毛求疵地慢慢化妆。客厅外,一个正心跳加速的年轻男子长长舒了口气! 剩下的都是垃圾时间,他慢慢收回神识。林初一知道以后在家里,在户外,甚至走在大街上,自己也还需要不断凝练神识,以求功力精纯。所以偶尔“看”到这样的景象,也必须习以为常,心如古井才行。他估摸着,自己得找那么一两段有助于修心养性的佛经来背背。 陆影隽上班之后,下午没什么事了。自从突破气御气阶之后,他对这样的中长途旅行根本没什么感觉。房间里也是一应俱全,床铺被褥全是新的。这显然是陆影隽的手笔。除了姐姐未嫁时,这可是他第一次接受女孩子如此照顾,对这位卧底女警的印象,也不觉改善了不少。 他在客厅百无聊赖地用手机在某宝上看着相机。学设计的时候,美术设计和摄影是他最喜欢的两门课程。那时姐夫送了一套微单,虽然用得很不过瘾,在学院的摄影比赛中却拿了不少奖。 如今手上有钱了,微单没带出来;全幅单反三大品牌都有新机型推出,但说实话都还不达不到他心目中理想的性价比。很想上台中画幅数码,只是那价格……算了,犹豫再三,还是选了佳能5d4,算是鸟枪换炮了。再说要查无极门,以后还不知要走多少地方。偶尔有点出格的行为,摄影师这个身份也是很好的掩饰。人想花钱的时候,总能找到它的必要性;这是对男人女人同样适用的道理。 从微单升级到全画幅,本来就已经不止一个级别。再一看自己的购物车,林初一有点吃惊:机身,原装手柄,两支定焦镜头,还有一支变焦广角,再加上三脚架摄影包之类的,总价已经6万多块。他犹豫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结算。 相机深圳发货,明天就能到,从点掉结算那一瞬间开始,他就感觉到时间过得实在是慢! 灵台洗炼 第三十章 湘西玄女 http://.biquxs.info/

好在这时候,客厅的门有人敲了两下。他起身正想去开门,门却已经从外面打开了,是物业的黄姐带人来看房。要租房的是个女孩子,刚进来打个照面,林初一愣住了,敢情一会得去买注福彩,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来进来的正是在车站默默注意自己,后来被他看穿的美女。 这房子的房东是外地人,所以是委托物业帮管理和出租的。 黄姐没注意到这二人有什么机缘巧合,自顾开始涛涛不绝介绍起来:“他和他表妹租了主卧和那间小的次卧,剩下的这个房间正好朝着湿地公园的方向,很不错的。你们又都是有体面工作的年轻人,大家都好相处。说实话,合租这种事真得看缘分,有时房子对了人不对也难受……” “谢谢你,黄姐。这房我租了。”美女也真爽快,懒得听黄姐把滚瓜烂熟的好话说完。 “好好,你们这些有素质的年轻人就是好说话。这是合同,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先把押金和第一季度的租金付一下吧。” 签合同的时候,从美女娟秀工整的字迹里,林初一知道了她名叫黄素素。黄姐拿了钱和合同,高高兴兴走了,留下这对同龄男女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眼前的美女比陆影隽更加可人养眼,皮肤白嫩,吹弹可破,身材也更加丰满一些;双瞳剪水,清澈明丽;那马尾虽简洁,扎的也很讲究,鬓角轻飘,额前疏松的刘海如半透垂帘。娇美如画中仕女,颇有几分古典韵味;而一袭春秋长裙,看得出是重金定制的名家手笔,时尚得体。看得林初一颇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只是这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看起来独自出门的经历应该不多。若论相貌,跟韩云缄倒是有得一拼,气质之高贵清雅,尤胜几分。 “你叫黄素素啊?我莫雨,云南腾冲人。”林初一道,感觉怎么说都唐突佳人,还不如就通俗直接一点。 “是的,你就叫我素素吧。反正都是室友了。”女孩颇不像出来打工的小白领;而且气质形象无不透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却又绝无盛气凌人的姿态。这种人怎么会租这样的房子,还合租? 林初一满脸疑惑,却有不觉回味起当时在车站自我感觉良好的景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两人算是认识了。 “你们平时做饭不?”黄素素有点踌躇地问道。 林初一双手一摊道:“这个,要不你先到厨房侦察一下;我也刚来。不过我会做是真的,只要你不挑口味。” “哦,我以为你和你那表妹以前住过。”黄素素说着,却没进厨房去侦察。 “你今天去车站,不是接人吗?”林初一问。 “是的。” “人呢?” “在这里了。” 林初一左右看看,满脸疑惑,“不会就是我吧?” 这个倒不用回答,黄素素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是答案了。 原来黄素素来自湘西玄巫宗。玄巫宗自传到他们黄家,就几乎变成了家族传承。她曾祖父黄应天是当年玄巫宗师,和陆时成可算是生死之交。上世纪七十年代,黄应天在昆仑山一带游历中遭无极门袭击身故。 祖父在玄巫之术方面天赋不佳,未得印使传承;父亲黄国维稍微好点,如今已突破玄巫大道三境十二阶中的祭礼阶,代领黄氏家长,却也未成为玄巫宗师。 林初一虽然拜了陆时成和黎岚为师,只是因为对于两大先天宗门而言,修为尚浅,二位宗师均没有详细描述臻武与易数宗各境各阶之别。此时黄素素说起玄巫大道,他倒是来了兴趣,便问起其宗门三境十二阶的详情。只是问的时候心中不安,不知这是否涉及宗门隐秘。 黄素素笑笑,这并不涉及宗门秘法,所以也不以为意,便跟他细说开来。 玄巫三境十二阶的第一境为“启灵”,分五阶。第一阶为持咒,这一阶看似不难,只是大量背诵宗门咒语祝词,却最考人悟性毅力。在此阶段,各类祝咒做到倒背如流只是基础。打好基础之后,需做到每一篇祝词咒语的颂吟,均满含心意念力。因此在持咒阶,每一篇祝词咒语,一般修者都需颂吟不下十万次,期间还需要修炼摄敛心神之功。 第二阶为问机,此阶以修心明性练胆为主,且要经常涉足坟茔废墟等阴邪之地,练就能感邪觉异的意境心神,对灵异之事与灵异之处敏感异常。修士至此阶段,因常涉阴邪之处,受各种侵袭贻害,往往面青体瘦,精神萎靡。即使不是修士,常人中也有对灵异阴邪之物特别敏感者,多是这个状态。 第三阶为辟邪,此阶主要学练辟邪驱鬼,符箓法术。突破到这一阶的修者,可在宗门中任祝工;也有尊称为祝师者。多数修者,终其一生都是止步于此阶。古时祝师,多行走人家,为人作法祭祀祈福,或行祝融之术为人祛病消灾。而此阶法术,消耗生气念力极大,所以易需以吐纳行气之法,养气培元;其中佼佼者,能明见元气。 对于这第三阶,林初一很好理解。家乡的文海老法师,应该就是堪堪涉足第三阶的一位祝师。从素素的描述来看,文海老法师的境界,应该是处于突破的边缘,突而未破。修为之境界阶段,本来就无十分明朗的界限;不会一是一二是二那么清晰,对于天赋不高的修者而言,一脚踏两船的尴尬之人比之一路破关者更加常见。 第四阶为开眼,实为俗世所说的开天眼,见灵异,识鬼神。能御生气,用生煞,布法阵。此阶修士,在宗门里可任巫哲,或者巫师。意识修为中,应达到灵觉圆满,才可进行下一阶的修炼。 这个无疑就是林初一在云开大山中所遇的北方黑山堂沈夜所处之阶,当时在修为上,对方修为还算略胜一筹,但并非阶级之别。 第五阶为祭礼,此阶应修祭礼,明三道。所谓三道,即天人鬼三道。理气机,实气府,炼金丹,启神识。越到后面,与先天臻武的境界修为,越有异曲同工之妙。此阶修士,在古代已经是一国大祭司之类的人物,神通广大,权高位尊。 说到这里,黄素素脸色微红,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插了个话题:“看得出,虽然你的先天修为境界未到,可是也不知为何启发了神识。是不是……挺好玩的?” 林初一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在这房间里,看来无法随时随地的凝练神识了。虽然遗憾,然而我林初一,又岂是那些灵魂龌龊,居心不良之人!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地说道:“见笑了,昨晚才破境的,荒郊野地之中,确实感见了天地自然的神妙之处。只是感念之力还不精纯,以后要向你多请教呢。”——虽然我是诚实的人,有些事,可不能诚实到犯浑的地步。 黄素素看着他,眼神古怪,却也不深究什么;便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道:“嗯,这个是需要能随时随地起意修炼的,做到能不受喧噪之扰,感念之诱,眼见之惑。” 林初一点头称是,却央求美女继续介绍玄巫宗的下一境界。 第二境属于洗炼境,跟臻武的灵台洗炼一样,但臻武灵台洗炼的各阶,林初一并不清楚。玄巫宗在此境分为道心,元神,见印三阶。 道心阶,即识道心,脱常识,涤灵台。大道之路,有千千万万,要认清自身的道心之本,巫力之源,证成道之法。 元神阶,凝三魂之萃,炼七魄之精,炼元神出皮囊之囿,成炉鼎之基。这一层,林初一曾在黎公的引导下略有认知,如今倒是得到了黄素素的佐证。 见印阶,以元神查命宫气府,炼命丹气丸。此阶又分两种状态,一是得命丹气丸之时,命宫开而气井成;二是命丹消而气丸化之时,见灵台封印。此阶多歧途凶险,成与不成,务须顺其自然。古往今来,无数天才人物贪功冒进,致身残道消,甚至生机耗尽,元神出窍而亡。 至于第三境,为先天境,解开灵台封印之后,亦有四阶,分别为见两易,衍万象,证虚空,成一炁。各阶详情,黄素素却并未深研。并告诫林初一,因灵台洗炼境界凶险重重,在见印阶修行圆满之前,最好不要去轻易了解第三境之玄妙,否则极易受其影响,致堕入魔境。 黄素素自幼体弱多病,就是个药罐子,平时沉默寡言,也不像同龄的小孩一样活泼,长到四五岁,家人还是不放心送到幼儿园去。后来父亲就教了她一些玄巫宗基础的敛神练气之法,却发现女儿习练起来进展神速,自此再没生过病。 黄国维才知道女儿于此道天赋极佳,加上其本人文静好学,心如止水,到二十岁,竟突破了灵台洗炼之境,虽然仅仅是初入道心阶,在玄巫宗传承中也可说是前无古人了。也难怪林初一看不出她身怀异术,自己跟她还不是一个档次的。 林初一在桂平见到师父之后,老人家联系了黄家,请他们帮忙派人到东莞来监视张强和潘伟明二人,顺便暗中关照侯小金和侯小华两兄妹。陆老所托,黄家当然不敢大意,派来的竟是宗族未来的传人。 其实黄家这么做,与其说是给陆时成面子,不如说是黄国维想借机让女儿出来历练一下。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玄巫宗师,以后怎么可能挑得起灵台印使这副重担。这次出来是和陆时成的传人搭档,堂堂臻武宗师,不可能让自己的徒儿吃亏的。 黄家在湘西一带产业很多,开了好几家经营传统工艺品的公司;尤其是传统蜡染,民间最有名望的工艺师基本都在黄家旗下的公司里任职。每年单单出口就有数千万的利润,更何况他们的工艺品在国内各大旅游景点都有代理或直营店。 这下倒好,自己的室友一个是世家千金,一个是在五星级酒店“工作”的卧底警花,估计都不是喜欢做饭的主。年前在北海的最后一个月,因为有韩云缄家可以蹭饭,他已经卸载了所有订外卖的app,现在又悄悄的全部装上了。 安顿好住处,其实也没什么好安顿的,黄素素看起来并不像陆影隽那么会生活的人。无非是把行李稍微整理了一下,她的行李据说倒不少,好几个行李箱,不过目前还在先前住的酒店里。 床是现成的,铺盖还没有;林初一表示一会可以陪她去买。 “你在东莞这么久,怎么今天才出来租房?之前住哪家酒店?”林初一问道。 “华天龙庭。”美女有点不好意思,这明显会有显摆的嫌疑。不敢再说的是,不但住的是华天龙庭,还是豪华套房,一晚上好几千。作为家族玄巫传承的希望,挣钱的事从来轮不到她操心,对钱也没什么概念。 “哪家酒店,好像有些问题。只是我不太方便去查探。”黄素素道。 “什么问题?”林初一心想无非是房间老有人塞名片之类吧。也难怪他这么想,因为他没住过五星级酒店,须知一般五星级酒店就算要推广特殊服务,也不会用乱塞名片这么下作的手段。 “酒店后花园的一栋矮楼,挂的名称叫做什么商务会所的;但是普通客人都不能进入。不是关着门就是有会议。以神识感应,桃花沐浴之息甚浓。”说完这句话,黄素素脸上有点发烧。 林初一精通八卦堪舆之术,桃花沐浴的意思还是清楚的,黄素素所指,那是烟花风月的销金之地。也许,这会所正是被拐卖女性的去处之一,倒是要找个机会去探探。 想到要去探探,林初一的脸上也现出某种古怪的神态来。说实话,对那种场所,他从来没有任何想法。 黄素素能来东莞帮忙看着张强,也有个很便利的条件,就是她们家族在东莞和广州都有直营的工艺品公司,主营出口。明面上,她是来这里学习经营家族生意的。 这一个多月的调查,发现张强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社团的人,只是自己拉了3个同伙;专门到一些落后山区去诱骗未经世事的年轻女孩到东莞来,转卖给下家或者介绍到一些高档的“养生会所”。 不知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张强他们都没有太多生意,只是陆陆续续介绍了几个本身愿意的姑娘去了一些高档会所。至于他们那神秘的下家,至今仍然没什么消息。张强有意拉潘伟明入伙,这人有点心思和手段,入行未久,但心还不够黑。 侯小金兄妹刚到半个月,前两天又来了两个广西山区的女孩,都被介绍到华天龙庭酒店打工了。只是目前做的,还只是普通职员的工作,看不出什么异样。而这其实也是黄素素觉得这家酒店有问题的原因之一。 这一切对他而言并不意外,东海堂既然把一宗“大案”送给公安部门去破了,让韦永定替罪同时谋了他的祖上藏宝;如果这段时间趁机转行洗白,倒也不失为一箭三雕之举。 然而杀梁文光之前,林初一曾偷听他和韦永定的谈话,知道他们需要巨额资金向无极门交差,如今大伦山藏宝没弄到手,转行洗白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迟早得重操旧业。 不过对方既然没什么动作,他初来乍到的,也乐得清闲,这段时间可以安心地一边练功,一边慢慢查探韩云深的消息。 听完黄素素的介绍,林初一道:“查得这么清楚,辛苦你了。” 黄素素笑道:“张强只是有点功夫,以我们的修为去查探两个普通人,也不费什么劲。我倒希望能有机会接触下他们的下家,看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林初一有点哭笑不得,这女孩看来是自小生活得太封闭了,如今一放出来还真嫌惹事不够大的。 灵台洗炼 第三十一章 玄谷 http://.biquxs.info/

“对了,你家做工艺品的,帮我看看这个,”林初一拿出自己的太灵递给黄素素说道,“能不能帮做个工艺品收藏证书,以后上飞机方便托运。” 黄素素从皮套中把太灵抽出,见其物性之精纯,世所罕有;正打算展开神识感应一下,突然感觉手中的太灵震颠不已,就要把握不稳。好在她修为深湛,收发随心,马上收了神识,只是以肉眼观赏,心中也是无限震撼。 黄素素也是出自先天秘术传承世家,当然也懂得这是上古晷针。只是晷针一直不算得上什么珍贵文物,甚至个人收藏都不多见,当做工艺仿品来办个证应该没问题。 她把太灵还给林初一道:“这个小问题,正好我家在广州和莞城都有工艺品口公司,也有直营店,明天我带过去让他们先拍照和做鉴定,证书应该过段时间就能办好。” 行里有人事情就是好办,然而初次见面,自己一菜鸟就给美女添了许多麻烦,颇为过意不去。看看时间不早,便提醒黄素素该去买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了。购物的时间正好可以掐上饭点。刚才没请成警花表妹吃饭,就“怜取眼前人”貌似更不错。再说了,黄家跟师父怎样,那是师父的事,自己在这里可是欠着美女巨大的人情。湘西黄家也是的,看一下张强这种小鱼虾米,找个办事得力的门徒就可以了,偏偏要郑重其事让这么个万金小公主来,也不怕这人情大到我林初一还不起!莫非,世家之女,宗师之徒,黄家是在打门当户对的主意啊! 心湖涟漪就这么悠悠扬扬地肆无忌惮着,林初一赶紧刹车。侧过脸瞄了一眼黄素素,美女正有点不好意思地嫣然一笑。也是,买生活必须品这事,居然还要一个男的提醒。 林初一从来不喜欢陪女孩逛街,那过程对他而言,比较磨人,但现在他动作却是麻利得很,把太灵往肩上一背,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黄素素见状打趣说道:“莫大侠,你这身装备逛街,是不是惊世骇俗了点?” 见面聊了这么久,美女还是第一次以姓氏称呼,林初一暗讨难道师父没告诉她自己的真名,便道:“安全起见吧,这种地方,我现在可不敢把这宝贝留下。就当背把伞吧,和你们女孩子逛街,未雨绸缪本来就该是男人的事。对了,你早知道我叫莫雨?” 黄素素看着他笑笑,悄声道:“还知道你真名叫林初一。” “哦,好吧。” 小区附近并没有卖床上用品的,比较大的商场起码也在两三公里之外。两人没有坐车,选择了步行。对于他们俩来说,如果动用修为,这点路程五六分钟就能走到,而且行走姿态可以保持与常人无异,只是速度过于惊世骇俗;所以他们并不施展修为,就像一对普通男女作伴逛街一样自然地走着。 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床上用品商城,事实证明林初一对女人逛街的认知在黄素素这里完全是错的。她根本就不逛,进去走一圈,直接点了两套自己喜欢的花式,连价钱都没问就结账出来了。 “有钱真好!”他心中这样惊叹道。其实他自己也不穷,账户上还有三十多万不说,家里还藏着30斤黄金呢。按照时下的黑市收购价,卖个300万左右应该没问题。只不过那是从东海堂虎口夺食,还牵连到三条人命,不管有没有留下线索,却也不敢马上出手。再说了,这点家底,对于眼前的富家小姐而言,他依然是穷! 师父还留下了几枚价值不菲的前朝贡品明珠,那个值多少钱就不知道了。从师父在北海起居的派头看,那明珠恐怕还真是给林初一留的。 出租房的公共浴室有洗衣机,黄素素还不至于连洗被褥都不会。在林初一的帮助和指点之下,她把洗好的被褥拿到阳台晾好。今天晚上,她还得回酒店去住。 看看天色还早,林初一便打算出门去附近的湿地公园看看。他要提前找好一片适合自己练太灵的地方。黄素素也不想太早跑到酒店去一个人呆着,于是跟着一起来了。 在黄江镇的东面,一带群山呈弧形环绕而过,而城区西南方有弯环来水绕过,把这片城区围成一个典型的圆形风水局。整个局势的地眼灵枢,就在湿地公园水域的东南岸边一小片林中空地。绿树成荫,地面野草稀稀落落,加上前有水域,正是五气汇聚浓郁之处。 看好了地方,林初一先回家休息,顺便上网找找工作,看附件有没有商业影棚在招摄影师。黄素素也找不到借口再跟他赖着了,只得独自打车去了华天龙庭。 午夜时分,林初一带着太灵来到湿地公园里先前找好的空地。 以前是跟师兄学过先天太极十三式剑法,那是有招式架子的。突破御气阶之后,在大伦山洞中用太灵演过一次十三式,后来师父说剑法应该因势而变,御气而动,合念而发,不应该再拘泥于招式了。 就武功剑法而言,他算是位高手,但要做到寻常器物不拘形式均可为剑,还是需要一番苦功。此时他手握太灵,先以太极十三剑式试炼,期望能这样更加熟悉太灵的手感与物性,做到人杖合一。至于以意念神识御杖,林初一还是毫无办法。 从十三式剑招到随意挥洒,御气而动,他练了一个时辰,太灵使起来早已得心应手。他心下痒痒的,再试着展开神识,运化金丹,以意御杖。 由于不敢完全进入定境,起意不深,这次倒没有脱手,却也只不过是仅限于可以把太灵拿稳了。动作缓慢至极不说,意气劲力皆不得贯通,指东打西之事也屡见不鲜,排斥之感依然强烈。 林初一又练半个钟,不得要领,弄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简直就是自己跟自己过招,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太灵也不过八九斤重,舞把八九十斤的百炼春秋大刀也不至于这么费劲。他有点生气,一甩手把太灵插入土中,直没至柄。他心中大奇——这一插,怎么却如此得心应手? 他随手把太灵从土里拔出来,然后就看见通体黝黑的杖身居然又隐隐泛出五彩的光泽。不对,这里没有光!他蓦然抬头,原本无星无月的天,此时居然漫天星斗。这时的星星,比他所见过的都亮了许多。 心知有异,运足真气护身,手握太灵四顾,凝神戒备。满天星光突然缓缓旋转着,渐渐转成一道光轨绕成的穹庐。穹庐越缩越小,慢慢成了盖着城市的巨大弧顶。弧顶仍在收缩,成了盖着整个公园的巨大光罩,最后缩到犹如一座光壁围拢而成的巨钟,只覆盖着他身周这一片空地。 钟壁上光波流动,越流越快,渐渐起了波澜;脚下站的,已不是地面,而是一圈圈泛着涟漪湖光的水面。光壁波澜与碧波水面相影,那景象美妙绝伦,却又说不出的惊悚诡异。好强大的玄巫法力!只是,这法力似乎豪无敌意,而更像是相邀共赏美景。 太灵似乎有了感应,竟如蜂鸣一样呜呜作声。林初一沉肘立腕,提起太灵斜指向天。这时光波动了,在太灵所指的地方汇聚成巨大的光球。 光球运转,突然化作一条通体透亮的长龙,翻绕着向他立身之处盘旋飞来。林初一平心静气,一片空灵。太灵顺着盘龙飞来之势轻轻一划,如在长天划出淡淡一痕,转瞬即逝。 然而这条来势汹汹的星光盘龙却似对太灵十分忌惮,赶紧避开,直入水中。星光盘龙在水底几下盘旋,掀起破浪翻滚。林初一立足不稳,微微沉胯屈膝,倒提太灵在水面圆转一划,只溅出一圈水花,瞬间水面又恢复平静如镜。 星光盘龙就这样与手持太灵的林初一酣斗了十几个回合。他手中的太灵此时使起来已得心应手,颇有人杖合一之境。由于对手功力远在自己之上,林初一此时已渐渐不支,大汗淋漓,衣衫尽湿。 神魂恍惚之间,忽见光壁游龙渐远,太灵仍在自己掌握之中,而其末端却也随着游龙远远延伸出去。一龙一杖,上下翻飞,盘旋互斗,已经不需要他林初一有任何动作。立身之处,已成一片虚空,在那巨大的光罩之中,犹如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虚空边缘缈缈飘来一团白影,很快便见白影如身材曼妙的妇人形态,瞬间到了眼前,却仍是悬空而立。好一个美艳仙子!只见这仙人白影有薄薄的轻纱掩体,长袖飘带,身形丰腴高大,却腰肢婀娜,长腿修直;两幅飘带顺双肩而下,绕过胸前峰峦两侧,缠着两条葱笋小臂,又弯环飘于珠圆玉润的美*臀之后。林初一愣愣地仰头看着,这位仙子,即便脚踏实地,恐怕也要比他高出半个头来。 “你是谁?”白影脸型模糊,看不清美丑,却声似银铃,婉转动听。 林初一从这玄妙景象中回过神来,想说话回应,竟感觉十分吃力,良久才吐出几个字来:“我叫林初一,您是哪位神仙?” 白影仙人道:“主人给我起名玄谷,是你手上这根晷针的器灵。你为什么要叫她太灵?” 林初一喘着粗气道:“我不知你本来有名,所以觉得叫太灵挺好的,冒犯仙人了。” 白影仙人这时像突然惊觉的样子道:“冒犯倒不算,毕竟之前不认识。你很吃力对不?稍等一下。” 只见白色人影略微晃动了一下,身材形象变得模糊了点。说也奇怪,林初一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刚才虽然也是站着在这里与她对话,却似背负千斤重担一样。虚空小世界之外,太灵依然在光影闪耀中与游龙盘旋酣斗着。 那个如莺声燕语的好听声音又传了过来:“好点了吗?” 林初一吐出一口浊气道:“好多了。真对不住,我不知这晷针,对了,应该说玄谷是有主之物;不对,是有主之人;好像也不对……仙人,麻烦告知这晷针的主人应该是谁,我可以物归原主。” 口中这样说着,心中却是天人交战不已,万一晷针的主人就是已经死去韦永定……好在韦永定是他师兄杀的,还交代得过去。 看不见仙子的面样,却听这时的声音中含着笑意道:“先主是人皇伏羲,自从主人飞升之后,就把我留在了人间;说是以后若遇到有缘之人,我可奉之为主。” 哦,林初一闻言虽知此非易事,仍满怀希望道:“仙子另择主人,需要什么条件呢?” 白影仙子有点不满道:“我已经告诉你叫玄谷了,怎么还叫仙子。至于主人,也不是我随便选的。先主赋予我无穷灵力,却需新主人自身炉鼎坚实能容,才发挥得出来。若你能为我炼出实体,并坚实自身炉鼎,我亦可以奉你为主。不过你现在不行,对付你的小伙伴,我算是只出一半的力,另一半是你的。所以开始时你觉得吃力,因为那时我主要是借你自身之力与她对抗。连对付她都难,当然不能奉你为主的了。” 林初一悚然惊惧,还认什么新主人啊,这会儿她才是老大。正待说话,却闻玄谷又道:“你的小伙伴要收功了,今天先聊到这里吧。” 说完白影倏忽不见。林初一又发现只有自己握着太灵缠斗那正在变弱的光影游龙。这时游龙盘旋几下,隐入周围光壁之中。光壁渐渐消失,天地间复归于寂,天还是原来无星无月的天,地还是原来黯淡无光的地,太灵还是通体黝黑的太灵。只是林初一有点虚脱地坐在地上。 “谢谢。”他对着黑暗说道。他已经猜到刚才的玄术是谁的手笔。 黄素素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林初一以神识观之,见她也已经汗湿春衫。美女香息微喘,舒了口气道:“不客气,其实我也不懂,只是感应到你这晷针灵力极强,强得好怕。今天下午以神识感应把控不了,便猜想它应该是经过了上古先圣强大的神念祭炼,有千秋杀伐之气。恐怕不得以个人意念御之。” 方才与器灵玄谷一席谈话,林初一对练太灵之事已有计较,此时却不想多说,便道:“这个我知道了,先打坐休息一下吧。不知不觉练了好久,天也快亮了,一会请你吃早餐。” 黄素素在他身边默默盘腿坐下,一起闭目调息。 休息了一会,两人一身疲惫尽扫,神采奕奕。起身运气一振衣裳,汗渍草灰尽落,干净如初。林初一将太灵装入皮套之中。这一次练的时间太长,体能消耗也着实不小,腹中饥饿。和黄素素从湿地公园出来,天色已经微亮,。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留意路边的小吃店,从公园到小区这段路,人气还是不错的,附近居民和商业区比较密集。饮食的档口也多,只是这个时间开门的很少。 一直走到了离小区大门不远的路边,才发现一家兼做早餐的大排档,已经陆续有客人出入,多是些要上早班的打工仔打工妹。 大排档的招牌十分简陋,白色的喷绘灯箱上只有“云生美食”几个大字。这种地方起个这么有诗意的名字,倒是很少见。 餐厅的装修布置也简单,却干净卫生。林初一自开启神识以来,对很多东西的物性辨识都十分敏感,他能看出这里用的食材基本上都是天然的。黄素素从没在这种地方消费过,颇不习惯,却也挺好奇。 早餐既然是兼营,当然就不会很丰富了。两人点了两碗粥和几个包子,不一会就有个小伙子把东西送了过来。 小伙子看来也就十七八岁,协调匀称的身材,动作也麻利得很。在广东,像这种本应该还在上高中的年龄,却已经出来打工的小伙子并不少见。只是林初一看到,仍然会觉得心里有种隐隐的痛。 吃了一会,林初一发现所有客人点的东西都是这小伙子在送,也是他一个人在收钱。不管人多人少,他总能及时服务到位,游刃有余。 厨房与餐厅就一块玻璃之隔,里面是一对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女。男的几乎包揽了切菜,烹煮这类主要的活;女人也就帮把手做着洗菜洗碗之类的杂事。 “这两人有功夫。”林初一悄悄跟黄素素道。 “是的,那师傅功夫还不弱,要是开馆授徒,在当下可也算得上一代宗师了。只是没有先天修为。也不知他们为什么要屈身市井,做这种劳神伤身的餐饮生意”她说的师傅自然是指厨房里的中年汉子了。 林初一道:“也许人家自有不得已的苦衷,刻意隐藏功夫也说不定。只要不是对头,我们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黄素素这一个月来虽然在东莞见闻甚多,对市井万象更加好奇,却也是家风教养极好的出身,当然也不会无端去探人隐私,只是内心之中,却多了两个日常需多加留意的人。(未完待续) 灵台洗炼 第三十二章 相处半天,青梅竹马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早交代过黄素素,他表妹很晚下夜班的,所以二人回到家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地开门。却发现陆影隽歪着脑袋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也没盖被子。 或许是警察本身具备的灵敏警觉,陆影隽醒了过来,咋一看见林初一和黄素素,瞬间睡意全消,睁大了眼睛。这位贵气优雅的女孩,难道不是自己酒店里长住豪华套间的那位客人? 作为称职的警察或者酒店前台接待,陆影隽不可能不记得黄素素这么一个女孩。 “表哥,这是?”表妹这一问的潜台词,不用说也知道——才到东莞半天,就一夜不归,然后早上竟然带着这位貌美多金的美女回来了,算哪出?这个场景,她也不知该当黄素素是酒店的客户呢,还是表哥的什么人呢。至少有一件事多了几分肯定,敢情自己昨天评论这陌生表哥“相处半天就青梅竹马”竟一语成谶! “她是我们室友了,叫黄素素,昨天你去上班后来租房的。你看她昨天买的床单被褥还晒在阳台上呢”林初一介绍道,不忘记补上阳台上布帆遮日的景象来证实自己的说法,然后转过头对彻夜陪练的美女道,“素素,这是我表妹陆影隽。” 陆影隽尽管仍惊疑不定,却也换了一幅很职业的微笑,热情地伸出手道:“你好,叫我小陆叫好了。我在酒店上班经常见你。表哥,你们以前就认识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人家既然跟“表哥”那么熟了,估计不是亲密朋友就是江湖同道吧。 “你好,你就叫我素素把。那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比你大……”两人对了一下年龄,果然是陆影隽还比素素大了一岁。 林初一也不懂怎么解释和黄素素的关系。之前不认识吧,说不清楚,他们练功的事当然不能跟这位警花说。林励已经认识他林初一,若再来个更加高深的黄素素,搞不好两人很快都会变成某个部门特别关注的特异人士了。想到此节,他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什么都不说。 黄素素言辞不多,却是一幅优雅温和的样子。撇开几分钟前的惊疑,生性泼辣开朗的陆影隽很快就喜欢起这位室友妹妹来,拉着她唧唧喳喳地在一边聊个不停。都是她说得多,黄素素只是微笑点头,不时插上那么几句。 林初一对女孩们的话题感到有点头大,便对两位美女道:“你们先聊啊,我去洗个澡。” 两双清澈明丽的眼神瞬间集中在他身上,神情有点古怪。他一看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犹如刚刚沐浴更衣。练功大半夜,虽然出过一身汗,但由于现在进入的,都已经是属于先天修为的入门阶段,练功的过程也在滋养神气,恢复真元,所以人看起来就神采飞扬,加上以真气振衣去垢之后,皮肤光洁,衣服光鲜。这时候你说洗澡,演的又是哪一出? 好在黄素素适时开口,递了个台阶给他下,“我想一会到酒店去搬东西过来,你们有空不?东西有点多……” 表哥表妹异口同声地自告奋勇。 酒店本来就不远,黄素素的几个行李箱,三个人其实也是上楼一趟就轻轻松松带下来了——真正搬东西的,是酒店里一个推了行李车的帅哥。林初一这一趟,算是在黄素素住的套房里大开眼界了,那居室恢宏宽敞,富丽堂皇,极尽奢华。比之师父在北海的别墅,可是气派得多了,人生还有如此享受,难怪大家都玩儿命的挣钱。 下得楼来,趁着黄素素办理退房的时机,他自己跑到后花园那栋“有桃花沐浴之息”的矮楼去侦察了一下。这么一大早的,门窗紧闭,生息全无,当然毫无发现。 早起的好处就是白天会显得特别长,办妥了美女的搬家大事,一看时间也才八点多钟。左右没事,决定先找工作再说。虽然目前不缺钱,但是一则不能坐吃山空,二则这么一个年轻人要是无所事事的出现在东莞城中,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东莞的广告公司不少,广告业比北海要发达得多;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商业摄影棚,这些年网商的发展,让摄影棚的生意也兴旺了起来。 林初一通过招聘网站留下的信息联系了几家,规模有大有小;一上棚试拍,都同意录用了,他最后选了一家叫“华丽摄影”的个体商业影棚,今天所见,最小的一家。 这家影棚开的薪水也不高,影棚灯具道具和其他附属设备对于商业摄影来说,只能是可以勉强对付。行家看行家,不需要参考场面都懂。老板叫唐华,也就不到30岁的样子;他和女朋友姚丽丽一起创业,做了这家影棚。 林初一选择华丽,当然不可能是冲着场面和薪水来的,说来让人难以置信,他是冲着唐华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来的。那幅老板亲笔书就还算整齐四正的隶书,写的是唐华自己创作并自认为可直击灵魂的诗句,后来总被林初一调侃那是他唐华跟女友争执家长里短的一句牢骚。 ——不是不喜欢怀念, 只是今天已经许多麻烦, 何况还有个明天也要吃饭。 面试时唐华介绍了这幅字,神情颇为自得。林初一腹诽不已,却深知能公然展示这么一句牢骚的老板,相处起来肯定不难。 姚丽丽除了在影棚里帮忙做些接待行政之类的杂事,还依靠东莞各种货源批发和自有影棚的便利,同时经营着一家卖服装的网店。 影棚目前的经营状况并不好,只能给林初一开3000块底薪,其他看提成。从交谈看,唐华做商业摄影和广告设计的理念都很不错。只不过创业也才四五年时间,业内名气不足;棚内设备也是缺三少四的,总投资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百万左右,对于商业影棚而言,那真的是屌丝级别。加上营销做得不好,所以声意一直平平淡淡,多是伺候些小工厂和淘宝店主之类的客户。 唐华一直招不到好的摄影师来分摊自己的负担。林初一的加入对他而言简直是中了500万福彩大奖一样的意外,根本就没想到一个科班出身,而且是师出名校的大泽龙蛇之辈,竟然会愿意屈居他这么一方小池塘。 小公司没那么多规矩,谈妥之后第二天就要上班。当天下午,林初一的相机套装也到了。从来没用过这么高的配置,兴奋得搞了一个下午。 实在没什么搞了,就在当地各大论坛的摄影板块闲逛。终于在一个叫“行色天下”的摄影俱乐部注册了个会员。这个俱乐部每周末或者节假日都会组织外拍,多数是拍人像。模特资源也多,因为很多美女虽然不是摄影爱好者,却是被拍摄爱好者。 林初一对这种外拍活动并不感冒,但既然是个摄影师,你总得不时在行内的某个圈子里露一下脸。各式各样的圈子林林总总,对于他目前的状况而言,还是选择这种松散的组织比较理想。彼此都有热情,但大家都不深交。 警花表妹这一周都是中夜班,所以下午四点就出去了;黄素素则是搬了家之后,就去了家族在东莞的分公司“实习”,还把太灵给带了出去。林初一昨晚跟玄谷一番简短的交流,留下诸多疑问,更多的是内心的震撼。他很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把这位神秘的玄谷仙子唤出来答疑解惑。 想到玄谷仙子,他心中依然忐忑不安,还从没看清过对方相貌,只是见到那么一团意境玄妙的虚影之象,听过婉转的声音。也不知她品性如何,自己将来是否掌控得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弃太灵的,这件神器他打第一眼看见就觉得适合自己,更何况她目前确是无主之物。 想到玄谷,不由得又想起先前她说的话,自己必须继续凝练炉鼎金丹,才能容得人皇赋予她的无穷灵力。一看正值申时,也好,申道坤德,虽不是练气的最佳时机,却也可以凝练五气之中的肃杀之金,坤造之德。白天不方便出去,加上这住宅本来也是一处不错的风水地眼,于是就在房间内打坐入定,修习御气。 黄素素回到住处,见空无一人,以神识感应,便知林初一在房内练功,于是也不打扰,独自收拾自己的闺房去了。 林初一出定收功时,发现天色阴暗,已是傍晚六点多钟。知道黄素素已经回来,便走到客厅。次卧的房门也跟着打开了,换了一身运动休闲装的黄素素出现在跟前,感觉清丽阳光许多,更重要的是,让林初一感觉自己与她不再有那么大的云泥之别。这女孩,并不世故,却心思缜密,善解人意得很! 林初一满面含笑道:“饿了不,一起去吃饭?” 黄素素道:“饿倒是不饿,但如果你想吃了,我也去;挺好玩的。” 一阵饱女不知饿汉汉饥的腹诽之后,林初一恍然省悟道:“哦,你是不是可以辟谷了?” 黄素素其实很不愿提及修为,她深知眼前这个男生要强得很,但也不得不喃喃地回答道:“是的,只是时间不能太久,十天八天还行。”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林初一对彼此修为差距却早就不以为意,便笑笑道:“你们玄巫宗的开眼和祭礼两阶,其实也有御气和凝练金丹;到时还望你多多指点啊,我想尽快突破御气阶,进入金丹凝练。” 黄素素见他不在意,便也展颜笑道:“练气一道,越到后面,越要顺其自然然,千万别急。我回头会仔细跟你分享自己的心得,但不敢说一定有用。毕竟每个人个性体质,气机天赋都各有不同的。” 二人商定,晚餐还是去离小区不远的云生美食,并不是说哪里的口味多好,环境多舒适,主要还是想了解下那位屈身市井的武林人物。 这个时点,都是大排档生意最好的时候,云生美食座无虚席。跑堂的小伙子眼观六路,机灵得很。他竟然记得早上只吃过一顿早餐的林初一和黄素素。也难怪,别说这么一个超凡脱俗的惊艳美女本身就令人难忘,更何况早上的黄素素还穿着她那跟盛装礼服有得一比的定制长裙。 两人一现身,跑堂小伙赶紧热情招呼起来,快步来到跟前,指着一边靠墙的沙发道。“两位老板又来了!真抱歉,现在人多,但有不少人吃了要赶夜班的,如果时间不着急,是不是先稍微座一下?我先帮两位点菜也可以的。” 看着待客老练,面容却仍带几分稚嫩的小伙,黄素素温和笑道:“那就坐坐吧,我们不急。” 跑堂小伙赶紧递上菜单,林初一接过,边看边问道:“小老弟怎么称呼?我们就住那边小区的,经常会来你这吃饭。” 跑堂小伙欠了欠腰身道:“我叫范朝贵,老板请多关照。” 林初一打趣道:“嗯,好名字;再加个把字更好,朝富贵,呵呵,你跑起来可真快啊。” 范朝贵满脸笑意道:“承老板贵言,我这是习惯了。” 林初一道:“我叫莫雨,不是老板,跟你一样打工的;她叫黄素素。”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朝富贵,跑起来。”就成了林初一向范朝贵催上菜的暗号。今天来得本来就有点晚,到他们上桌吃饭的时候,其他食客也陆陆续续走了。人少了,范朝贵就闲了下来。林初一便不时跟他聊上几句。 原来大排档老板叫范南江,就是那个四十出头的厨师,江西人,在东莞做过几年酒店厨师。他老婆原来也在一起打工,现在也在自家大排档的厨房里帮忙,所以干脆女儿也接到这里来上学了。 范朝贵则是老板的侄子,去年上学上到高二就辍学了,家里父亲得了病缺钱医治,更无法供他读书,于是就跟着叔叔出来打工。在广东的创业者打工仔们,有很多像范朝贵这样的小伙子,各有不同的出身,却又有过相似的际遇。 三言两语之后,林初一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饭跑跑。 灵台洗炼 第三十三章 剑 http://.biquxs.info/

~~抱歉,今天因清明假期回老家,一天都在路上,所以到晚上才开始码字。而且因为大纲修改,这一章是新增内容,没有存稿的,所以直到这时才发出更新。还没修改,先发出来吧,有错漏之处,明天更正。请各位书友多多包涵~~ 吃完饭回到家,黄素素把太灵还给林初一。他跟她交代了一声,自己有事得先出去,晚上子时还会在那片水边练太灵。 背着太灵在湿地公园里四处游走着,这两天过得有点刺激,他还没缓过劲来。以前的以前,是带着一群热血少年称霸校园。再晚一点,就是跟着莫老师和黎公潜心练武学易。后来有了韩云缄,除了美人在怀的那个旖旎夜晚,他的人生基本上都是扎在汉子堆里。如今一到东莞,先是有了个身材跟性格一样火辣的表妹,然后又有了一个优雅美艳的富家女孩黄素素;这一个猛子扎到美人堆里,朝夕相处,还真有点让人体会到了……人生得意! 过完年以后,韩云缄就给当当找了家私立幼儿园,插班上了个小班。当当上幼儿园之后懂事了很多,奶奶也有时间买菜做饭了,就老追问女儿的终身大事。零零碎碎,每次与林初一打电话发微信就这些。 他在湿地公园里一边漫步走着,一边又打电话和韩云缄聊了一番这些零碎。只是当他说到租的房子有另外两个美女房客时,韩云缄颇为紧张地叮咛惊醒了他一番。得知另外一个是合作的警察,稍稍放心了一些。 像陆影隽这样的卧底警察,并不像警匪谍战片里的那种无间情节,对谁都必须讳莫如深。 找到一处幽深的树林,这里大树参天,林中灌木杂草也茂密,没有灯光,当然就没有行人。林初一展开神识查探,发现灌木杂草之内有一小片空地。他提气一跃而起,飘过灌木丛,来到了空地上。这片空地很小,仅可卧牛,还长满了盈尺的短草。 他把太灵从皮套里拿出来,攥在手中,敛神入定,以神识贯于杖身。这次太灵没有颤动,玄谷的白雾虚影直接出现在他的神识观感之中。面容依然模糊,身形仍是那一副长袖飘带,丰腴高大的样子;与其说是身形,还不如说像是写意画中展现出来的这种意境。 那婉转动听的声音道:“怎么了?” 第二次见面,林初一仍是有点紧张,毕竟是上古仙家神器之灵,任你再桀骜不驯之人,对此也会油然而生敬畏之心。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恭恭敬敬道:“玄谷仙子,不好意思,又唐突你这位仙人了。上次交谈太过简短,有些问题想问个明白。” 玄谷语气平淡道:“你随便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这本就在意料之中,然而对方既然这样说,说明还是愿意沟通的,于是也懒得啰嗦,直接问道:“之前有个人想用这根晷针作为法器施法,为什么晷针会脱手而出呢?后来我也想尝试以意念神识驱动,也是一样的情况。是不是我们的法象念力,影响了仙子你的清修?” 玄谷道:“我一直跟随先主,征战南北,量天测地,推演天机。先主飞升之后,虽然晷针几经辗转,但无人识得其中隐秘,我也懒得跟凡夫俗子一般见识,便乐得清闲沉睡了几千年。那次你们在山洞中突然间将我唤醒,欲借我灵力,这当然让人恼火。” 林初一恍然大悟,便继续问道:“那后来我跟素素对练,你为什么又愿意帮我了呢?” 玄谷道:“我没想帮你,只是睡了几千年,时日虽不算长久,毕竟还是想找个人说几句话。你修为虽然低微,不过感觉人还不错,胆大沉稳,对气机感知敏锐,略有些先主的特质,所以便趁机跟你交流几句而已。” 几千年的时日不算长久,这让林初一凌乱了一下,却马上满怀希望地问道:“修为嘛,我只有短短七年时间,自然是不深的。但坚持日久,自然也会功力日深。就你看来,我们可以先成为朋友或伙伴不?” 玄谷不假思索道:“不会。” 林初一大失所望,垂头丧气“哦”了一声。 玄谷接着道:“我只有主人,没有朋友或伙伴。” 他闻言又是精神一振,道:“啊,如果我要做你的主人,除了要修为长进之外。还需要怎样做。当然,我说的不是现在,但现在我们总得有个相处的方式嘛。”说完他暗暗擦了把汗,自己这显然是有点先入为主,强人所难了。 玄谷却是被他这问题难住了。她一直只有过人皇伏羲一个主人,而且作为器灵,她本身也是先主以法力神通凝练成形的。如今要随缘择主,她倒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沉吟良久,便悠悠说道:“我们既然能聊到这里,也算是有缘吧。这个问题我还无法回答你。你现在看不清楚我面容身姿吧?到你能看清时再说吧。” 林初一这才知道玄谷的白影模糊,原来是自己的问题,便坦然道:“是的,这是因为我自身修为不够吗?还是因为你我心灵不通?” 玄谷道:“兼而有之;但主要还是你灵台不净,神识不清,元神不聚。你今后修炼,可以不时唤我出来,像那女孩一样助你练功。” 事情总算有了进展,林初一心下欣喜不已,至于改名为太灵之事,现在倒是不敢过问了,到自己真正做主的时候再说吧。与太灵的沟通,其实很消耗真元气机,因为并非真正有声的言语交流,而是彼此以念力问答。双方言语,均呈现于对方神识之中,对于林初一而言,似乎是所言所闻皆有生音,然而此时若有人旁听,却是什么也听不到的,因为旁人并不在他和玄谷的神识定境之中。 跟玄谷道别之后,他收功出定,把太灵收回皮套之中。时候尚早,这次出来时带了垫子,便就地打坐入定,练习御气。戌亥时辰,阴气渐重,练气过程中是不适宜培元的。林初一便只练感应和御行气机,慢慢进入天人合一,元气弥漫之境。 子夜时分,他来到昨夜与黄素素一起练太灵的空地。黄素素早已到来,独自漫步,在动中求静,凝练神识。见林初一悄然到来,精神爽利,气息匀长,便知他已经练功多时。她收起神识,嫣然一笑道:“既然想出来练气,你也可以到时辰来练的,我可以等。戌亥之时练功,有点事倍功半啊。” 林初一挠挠头,感觉这时若再瞒她,似乎不太厚道,便道:“我其实是出来想试着感应太灵的物性与灵性,还不算太成功,便先练气了。” 黄素素道:“修炼之事,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其实你不用客气的。” 林初一道:“谢谢,你的玄术修炼,有没有需要在户外择地进行的?我也可以护法的。” 黄素素见他仍是有点客气,微笑点头,却道:“没有,以前的阶段有,如今只需室内静修即可。何况你选的住处,生机充盈,五气汇聚,很不错了。几乎可以作为闭关之地了。” 林初一知道自己目前确实没什么可以帮她的,颇有点憾意,但他既非忸怩之人,便坦然道:“你修为比我高,应付我的武力和气机相击应该问题不大吧?我今晚想试试以纯武力和真气破法,可能发挥会比较剧烈。” 黄素素想了想道:“试试看吧,除了作晚跟你对练,我没对付过纯粹的武力攻击。如果不行,我会收功解法。” 昨晚是黄素素暗处“偷袭”施法,待林初一惊觉之时,已经置身于她的法阵幻象之中。而今天看着她起手施为,才发现原来黄素素的法器,竟是一枚镶嵌了一颗碧玺的金精戒指。金精已是极其难得之物,用纯度极高的黄金以独门炼丹秘法炼化而成。炼制精金,极难成功,即便是熟练掌握了炼制之法,还需要数位至少祭司以上的玄巫法师,轮流以强大的玄巫法力施为,保持丹炉七日七夜真火不熄。炼制成品率极低,往往要开炉数百次,才能炼出打造一枚戒指的分量,可谓价值连城。 再看那粒大如指甲的镶嵌碧玺,其个头就比常见的碧玺宝石大了数倍。通体如棕色猫眼深瞳,瞳心深处,一抹碧绿幽幽闪显;边沿却泛着七彩流转之光。以神识感应,这枚碧玺物性之精纯,不在林初一的太灵之下。 看得出这是早已被黄素素炼化的本命法器,其中蕴含的物性灵力,与她自身的气机早已浑然一体。 黄素素这次祭出的法阵,并不像昨晚的那么美轮美奂。林初一太灵出手之时,黄素素右手立掌朝内,中指精金戒指上的硕大碧玺正对着他。但见宝石猫眼深瞳炯然有神,如活灵活现的灵兽眼眸,一阵精光闪现,法阵已成。 林初一如同置身汪洋大海,海面波涛汹涌不已,无处立足,身形飘摇。一个巨大的浪头翻涌而来,来势汹汹,如城池翻倒轰然覆下。林初一凝神定气,挥太灵以剑劈之势,对着浪头奋力劈下。一道乌金之芒,直达穹顶,带着一片残影劈下,将浪头与海面直接劈开,水墙两分,在林初一身侧滚滚而过。 剑劈过后,裂隙消失,海水涌流平复了海面,水势平静。林初一手握太灵,调动周身气机,蓄而不发,静静戒备。平静良久,既不见邪风,也不见骇浪,怎么回事?正思疑不定,两脚之下似有一股巨大吸力,本来立定海面的身形倏忽下陷,便似要堕入无底深渊。低头一看,脚下已是一处巨大的漩涡,湍流回旋,吞噬一起。他欲要跃起,却无处借力。林初一并不慌忙,坐胯送腿,横跨一步,随身形起太灵在身前划弧蓄势,突然翻腕,杖尖往原立足处急点而下,势大力沉。又是一道乌金剑芒,直击漩涡正中,急钻而下,湍流之水在剑芒周围锥形散开,漩涡瞬息消逝。 海面又归于平静,一团缥缈的白影,出现在林初一身前,那曼妙飘逸的身形,林初一已经非常熟悉。 婉转美妙的声音带着嘲弄的口吻道:“林初一,知不知你这样玩很容易没朋友的,以后怎么讨老婆。” 林初一道:“玄谷,我并没有完全进入定境,以神识使剑,你怎么会出现的。今天以纯武力凝剑气试炼,我事先跟素素说过的。” 玄谷道:“哦,原来那女孩叫素素啊,你眼光还算不错。你虽然没有以纯粹的神识念力使晷针,但以意御气,依然引发了我的灵力。你的臻武气机虽然不算强,可是很精纯啊,跟当初人皇的气机很像,引发的灵力也很大。否则以你的修为,要破那女孩的法象根本做不到。” 这时黄素素已经再次催动法力,只见漫天乌云沉沉压下,云缝中电光闪耀,一条巨大的水柱,接天连海,盘旋呼啸,席卷而来——龙吸水!海面龙卷风吸扫倾盘雨水,形成龙吸水奇观,不但需要极快的风速,且其气流之强,尤胜台风,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林初一不敢怠慢,敛神入定,运足真气,太灵破风带出剑气,往那吸水狂龙拦腰斩去。剑芒过处,水龙断裂一线,却很快衔接复原,只是来势略滞,继续席卷而来。 林初一沉腰坐胯,意通天地气机,凝成一线聚于太灵之上,一杖劈下,剑芒开天劈地而去…… 大地复归于寂。 黄素素香汗淋漓,喘起急促,以手抚胸,好一会才沉静下来,“初一,你的臻武功力怎么会突然如此之强?这不像你原来的境界啊,难道之前是你故意降阶了?” 林初一这几次破法,虽然气势凶猛,却只在于对抗法象法力,并不触及真身。所以知道黄素素只是力疲至此,身体是无恙的。便走到她身边,举着太灵道:“我并没有降阶,今天也不是特别强。先介绍你认识一位仙人,你就明白了。” 方才对抗龙吸水法象,玄谷并没有隐去,所以这时他直接以念力言道:“玄谷,你能让我的这位朋友看到吗?我并不需要对她保留太灵的这个秘密。” 玄谷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答应了。恍惚之间,黄素素终于也看到了这个白雾美人的身影。林初一让她进入与玄谷之间的神识定境,这样彼此交流都可互闻。 林初一道:“这是玄谷,是这支上古晷针的器灵。玄谷,这便是我的好友黄素素。” 素素与玄谷互相拱手招呼,并没有太多客套。玄谷却是先开口问林初一道:“你刚才提到使剑,剑是什么东西?你这么使,感觉挺过瘾的。” 林初一被问得莫名其妙,身为随人皇征战八方的晷针之灵,怎么可能连剑都不懂?黄素素却适时解释道:“若这晷针真是上古人皇之器,史料有载,伏羲时属于石器时代。虽伏羲已经演八卦,识五气,明物性,知木,火,土,金,水之属。但那时金属之器却是没有的。自然也没有剑了。” 林初一这才恍然大悟,对玄谷好好解释了一番。剑乃百兵之祖,其性刚柔相济;练剑之人,重在意,不在力。对于后世臻武剑修而言,初境需达到人剑合一,中境则需炼出剑气剑芒,上境之人,便可凝练剑灵,这与器灵一样的。只不过臻武门中,极少人专注于练剑;一是怕武道陷于偏颇,二是怕再往上破境不易。因为要炼出剑灵,除了需启发先天灵力,以本身命宫气府祭炼,还需要有一把物性精纯,灵力充沛的宝剑。人类数千年铸剑历史,这样的剑也没炼出几把。所以一般臻武宗各派武者,即便是精于剑道的,也是练至中境而止。能练至上境之人,凤毛麟角。 灵台洗炼 第三十四章 老板的堂弟 http://.biquxs.info/

上午9点,华丽影棚里一片繁忙。今天首先要处理的是一批某猫网商品牌的运动外套,这种在影棚里被称为“流水单”。都是流水线作业,助手在一旁给服装填充,整形,其中如领口,袖口等部位要用专门的支架支撑,然后摆到拍摄台上;摄影助手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布好灯光,调整服装的摆放角度。一件成衣,要拍摄出穿上身的形态。 助手和主理的摄影师于此道已经十分熟练,配合得行云流水。林初一对商业拍摄已经颇具专业功底,但对这种流水线作业,却不是太熟悉。在学校,他学到的内容主要是追求创意和效果,而这种流水单,没什么创意可言,有统一的标准,千篇一律的效果,固定的杨式形态和灯光布置。说白了,没什么技术含量。 唐华将林初一带到现场主理的摄影师身边,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便介绍道:“莫雨,这位是影棚里的实习摄影师唐立志,目前这种流水单都是他独力主持。对商业的流水单,你可能不太熟悉,可以问他。立志,这是公司新聘请的摄影师莫雨,中华艺术学院广告类专业的高材生,在商业摄影方面,你可以多向他学习。” 唐立志忙着操控他的流水线,回过头来,下巴微扬,鼻孔朝天,似乎对唐华的后半段话没听清楚还是怎的,淡淡地回应道:“华哥,没问题,我现在带个把新人应该还是可以的,交给我安排就行。” 唐华眉头一皱,也不知说什么好,看了眼林初一。林初一则看着这位在流水线上忙得不亦乐乎威风八面的“摄影师”,也不在意,便笑笑道:“唐老师,那就有劳您以后多多指教了。” 唐立志闻言却停下了手中的活,一脸你小子挺上道的赞赏之色,竟挂了几分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你先去那边帮他们造型和摆放,那边人手不足。” 唐华一脸寒冰,正要说上几句。林初一却摆摆手制止了他,说道:“唐总您先忙,这里有我们应该就行了。反正现在没什么其他事,我先帮唐老师打打下手好了。” 唐立志脸色一变,这小子一口一个唐老师虽然听着挺受用,但这话就说得有点没大没小了。他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高人口气道:“话不能这么说,这里的事情,你要先用心熟悉一段时间。这个单子,拍完了产品,有几个主打款式是要拍模特上身效果的,请的都是国外模特。当然这事虽然我也能做,但没有唐总在场把关,还是难保万无一失。” 林初一笑笑,他打赌自己这会肯定很像当初在北海大名那个人畜无害的样子。现在不该他再说什么了,想怎么用他,该唐华说话。 唐华面无表情地看着唐立志,很认真地问道:“立志,你自信可以做这组模特照?我可以交给你。” “唐老师”脸色尴尬,憋着一股气涨得满脸通红。这到底谁跟谁啊,我不就是看在自己人份上帮着他先对这新丁树立威信吗。犯得着连个台阶都不给下?再说,模特上身的服装组照,我又不是不能拍,只是这一单要求比较特别而已。骑虎难下之中,他咬咬牙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可以独立拍模特了。” 唐华看起来是真生气了,不依不饶道:“这一单呢?” “唐老师”面色铁青,被逼到了死胡同,最终还是选择了活路。“这一单要求比较特别,还是有你在比较好。” 唐华不在理他,将拍摄方案递给林初一。拍摄方案上,对纯粹产品的拍摄部分并没有太多的描述,但模特上身部分却足足写了一页半。他匆匆浏览一遍,便对唐华道:“没问题,都是教科书级别的要求,还应付得了。” “唐老师”腹诽不已。唐华却直接对他交代道:“产品部分,你拍,莫雨会帮忙。模特部分,交给莫雨,你来打下手。化妆师的档期你跟进一下。” 说完转身走了。唐老板被影棚里的琐碎已经困扰了太久,空有一身本事,却根本没有时间去把业务做起来。能把整个影棚甩手丢给一个放心的人,他已经期盼了太久。面试的时候,他留林初一试拍了足足两个小时,对这位“新人”的专业水平,早已了然于心;若还有不清楚的,那就是连他自己都不懂的部分。 唐华本来就是影棚学徒出身,仗着自身的聪明机敏和数年的经验积累,勉强具备了作为一个商业摄影师的专业技能。但其实他本人的志向不在影棚里,而是在商业上。这一点,在他那句亲自书就挂在办公室,自以为是诗句的充满功利却少了几分情怀的超级牢骚里就看得出来。 七个款式三十多件外套,产品拍摄也就一个多小时。其中十几件模特上身的拍摄,因为化妆时间安排得及时,也是午饭前就拍完了。换在平时,程式化的后期处理可以由唐立志来做,比如抠图去杂之类。但图片的调色和模特照片的处理,都得唐华亲自动手。现在林初一来了,便一力承当起来。 华丽影棚的工商注册名称是“华丽摄影有限公司”,冠冕堂皇,林初一来之前,真正的员工却只有七个人,除了姚丽丽在办公室兼一些行政,文案和业务接洽之外;还有两个设计师是负责平面设计的;其余4人都在影棚里。如今林初一加入,人数增加到八个,但对于一家“有限公司”而言,还是很少。公司负责各人的午餐,但一般都是影棚附近一家小餐馆固定配送的外卖。外卖送到的时候,大家一般都是就地在各自的工作场所吃饭。 林初一那份没有送到影棚里来,因为唐华叫他到办公室一起吃。林初一也不客气,上班第一天,能跟老板开个小灶,确实是种荣幸。但这种荣幸只维持了从影棚走到办公室的十几秒钟,然后他就发现,唐华这里的外卖跟送到影棚的毫无差别。 面对林初一溢于脸色的失望,唐华吃得理所当然,边吃边解释着一件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唐立志是我堂弟。我读了大学出来,却跑到东莞一家摄影棚当起了学徒,当时老家的叔伯都挺失望的,总之说话都不太好听。但后来我和女友一起挣扎出了自己的影棚,又发现所有人看我都换了副眼神,似乎做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成了多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似的。结果就这样了,我必须把叔叔这个儿子给带出来,因为做哥哥的有了出息,只要还念着血脉情分,就得照顾没啥可做的弟弟。他没什么文化,高中毕业就跟乡里一帮有志青年闯世界去了。那一番世界也是闯得头破血流。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多担待。” 林初一扒了两口饭道:“来这里,其实我还真挺失望的。有些东西,唐总你没说清楚。” 唐华一脸歉意道:“现在说明白,也不晚嘛。你大人大量,多包涵多包涵。吃饭吃饭。” 林初一很认真道:“现在你也没说清楚啊。跟老板吃饭不是得开点小灶吗?我满怀希望跑过来,可吃的跟影棚里的,没啥两样嘛!” 唐华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会心一笑,很惬意。这年轻人,会是个好助手,甚至,会是个好伙伴。他唐华的创业之路,需要伙伴。 林初一依然会每晚到湿地公园去练太灵。这段时间跟玄谷相处得很不错,她甚至接受了林初一把晷针称为太灵,至于她自己,还是不愿改名的。这个林初一倒不着急,再说了,他现在不是修为低微嘛。唯一至今耿耿于怀的是,自己当初告诉她只修炼了七年,玄谷居然毫无反应,七年就修炼道这个境界,难道你不该赞我一句天赋异禀,或者至少是勤勉用功吧。可是玄谷当时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难怪,器灵玄谷存在了几千年,他的7年跟黄素素的十几年,有区别吗? 黄素素也是每晚必来施法配合,在帮助林初一的同时,其实这对她自己而言也是修炼。他如今有玄谷一起破法,功力修为,对付黄素素的法阵已经不成问题。而她从中也可以仔细体会自己法阵缺陷和巫术修为的弱点。这里虽没有黄家宗门道场那么好的修炼条件,却有林初一同参同修,修为进展倒也半分没有落下;甚至对已经突破的境界,可以更好地求证和补缺。因为黄家已无玄巫宗师,宗门修为也是她的境界最高,所以从前在家都是自悟自练,长辈已经无法提供指点,诸多疑惑,只能自己摸索解决。 在湿地公园的修炼场地,二人可以互为护法。林初一需要打坐入定时,黄素素则一边练动功和施法手段,一边护法;若她需要静坐参悟,则由林初一在一旁练太灵或臻武功法同时为她护法。 二人都是天赋悟性奇佳之人,虽修为境界上差别不小,遇到疑难一起同参同悟,却是都少走了许多弯路。 征得家族长辈同意之后,黄素素也开始教林初一一些玄巫秘法的入门修为。玄巫和臻武的大道修为,有很多共通之处,可以互相印证。林初一对她,也无需保留臻武宗门的练功秘法,但是黄素素只有在玄巫修炼的一些关键节点需要印证之时,才会问询臻武或易数在此类关口的修行之道。她本人心性极纯,不喜驳杂,所以也不想兼修武道和易数。 林初一摄影功底和美学基础都已经颇具造诣。花了一周左右适应商品摄影的一些操作技巧和规范之后,影棚里的事情,基本上就独力承担了。唐华从此专心做业务开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再不会在影棚里出现。 很会做业务的摄影师肯定不是顶尖的摄影师,但唐华本身就志不在此。当初学习摄影,主要是因为他看好这个行业,缺资金缺技术,他只能亲自躬行,先自己学了技术,作为创业之机。如今没了影棚里的拖累,便专心策划公司的营销和打开市场。 因为头一天立威就被打脸,不是被老哥打脸,而是被新丁展示出来的专业水平折服,“唐老师”倒是老实多了,再没有给林初一添堵。但他毕竟是老板的自家人,让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丁支使,当然是不会十分乐意的。双方便只是维持着你干你的,我干我的那种状态。另外一个叫张敬初的学徒,对这位莫雨老师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甚至觉得这位莫老师的理念和手法,相当于当初主持影棚的唐老板专业多了。 林初一觉得这位学徒的名字,起得真好,人也精灵勤快,所以便决定把他当自己在摄影专业上的学生,倾力传授。至于以后能学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成为一名专业的摄影师,看他造化吧。教学生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把自己已有的经验和道行,重新凝练总结一遍,这也相当于修道之路上的求证。 世内世外,求学修道,都是如此。 灵台洗炼 第三十五章 龙抬头 http://.biquxs.info/

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 中国堪舆学中,有道是“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历来注重星象日月对大地山川气机的影响。古代堪舆大家,将东南西北四方天星形成的景象,据其形状分为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四象。 不同的季节,日月运行会经过的不同的天星位置,这其中有四象星位,便称为日月之宿。每一象各有七宿,四象便合有二十八宿。东方青龙七宿,分别称为“角、亢、氐、房、心、尾、箕”。 各象各宿,并不能在同时显现,如东方青龙七宿,整个冬季都会蛰伏在地平线以下,不会出现于人们视野之中。到惊蛰至春分之间,黄昏之后,角宿一和角宿二两星便出现于地平线上,而此时其他六宿“亢、氐、房、心、尾、箕”则仍全部隐伏地平线以下,也就是青龙的脖颈身尾都尚不可见。农历二月二正处于惊蛰道春分之间,所以传统上将这一天定为“龙抬头”。 林初一学过堪舆,当然知道龙抬头的来历和意义。今天中午,他向唐华请了半天假,并不是要过节。在粤地和桂东一带,并不注重这个节日。今天他是要去车站接人。 还是那个人潮汹涌的虎门车站,一个面色黝黑,身形萧索的青年背着一大包行李,从出站口走出,腰杆笔挺,龙行虎步。那个与他身形相趁显得如同小山的巨大背包,如同无物,对他的行动丝毫无碍。 出站口外,另一个一袭白衣,颇有文艺青年气质的青年早已在此等候。文艺青年的衣着气质,与周遭的民工人潮已经颇为格格不入,加上身上还背着一支精美皮套包裹贴切的不知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把直柄雨伞。 “来了,路上顺利不?”文艺青年看着黝黑青年走到跟前,很自然地伸出手问道。手心向上,自然是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帮拎的。 黝黑青年似乎为了不麻烦他人已早有准备,指了指背后,东西全在一个大包之中,分不出来。然后惜言如金的吐出两个字,“顺利。” 文艺青年便转身和他并肩走着,从这里走到出租车接站处,有一段距离,正好可以交代点东西。“在这里,因为有些事怕连累亲友,所以我的名字叫莫雨,是云南腾冲人。以后见面,你得改个称呼。” 黝黑青年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此时也有一丝讶然道:“这么严重。叫一哥也不行。” “不行”,文艺青年斩钉截铁。 黝黑青年想了一想道:“那名字,我真不习惯,要不叫莫老师吧,就当你一公园教拳的。” 林初一对他笑了笑道:“好主意。以后有空就在公园教拳,先收你一个学生。以后搞不好会多收两三个。在这边,有没有什么其他熟人?” 本名叫王承吉的黝黑青年道:“有一个同村的,小学和初中同学,当过兵,现在在黄江镇一家大型的夜总会做保安,所他们那招人。” 林初一道:“那夜总会的生意,正常不?你想去?” 阿吉道:“同学说生意本身正常的,待遇也不错。当然那种地方难免藏龙卧虎,偶尔会有闹事的。你知道,我不怕闹事;关键是只上夜班,白班排的很少。有足够的时间练功。” 林初一当然知道阿吉不怕闹事,在他熟悉的地方,想闹事的人都得先留意这里有没有阿吉。正如他知道阿吉习惯了节俭,所以阿吉背着那么大一个背包出来,他一点也不奇怪。尽量带全,就可以少花钱买。他觉得这些,都不是坏事。他淡淡说道:“自己小心就好。今晚跟我吃个饭,我带两个人你认识。也是云南人,两兄妹,早上已经跟他们约好了。以后有些事,可能要你照看下他们。不过他们自己还并不知道。” 林初一于是将桂平遇见侯小金兄妹的事告诉了阿吉,同时也跟他说起了张强和潘伟明这两个人。最后交代道:“这个张强,你不是他对手,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在他面前出手。先告诉我,我自有处置。” 黝黑青年犹豫了一下,说道:“好。能不能也给我改个名字和地址。” 林初一道:“不能,有些事,你还不能参和。可以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时间还早,你还有什么计划不?” 阿吉点头道:“同学叫我先入住他们宿舍,有空位置。明天见过主管就可以正式上班。我想先去放了行李。” 阿吉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他同学发来的位置,距离林初一的住处也就三个街区,不算远,却跟陆影隽上班的华天龙庭酒店在同一条街上。这很正常,高档的娱乐场所对周边的星级酒店和高档餐饮业都有依托。宿舍就在夜总会后面的一处小巷之中,据说是老板租下的几套老式公寓。 林初一打车先送他去了住处,告诉他“云生美食”的地址。民工朋友聚餐,这种地方合适。 这一周陆影隽是上早班,林初一回到住处的时候,她已经回来了,还买了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和一把面条。他看着奇怪,便问道:“什么日子,你打算下厨?” 警花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道:“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龙须面。至于什么日子,回头再告诉你。” 林初一却不给面子,笑道:“不就二月二嘛,龙抬头。我们这一带的人又不过这种节日,难不成你是北方来的?口音不像啊。” 陆影隽被他揭了底,心里老不高兴,嘟这嘴道:“我当然不是北方的,今天中午老板请我们吃龙须面,感觉很不错,就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林初一挠挠头,无心之失,又得罪了这位警花,也只得硬着头皮道:“素素肯定不知道,我不告诉她就是了。但我老家有朋友来,今晚得请客,给我留点宵夜啊。你的手艺,百年一遇,一定得尝。” 警花好不容易有机会下个厨,这家伙居然要缺席,很不满地撇了他一眼,更懒得说话了。 林初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认真道:“你们老板,难道是北方人?二月二吃龙须面,不是本地传统啊。” 陆影隽见他认真,虽不明为何有此一问,倒不敢再耍小孩子气,“他是本地人,叫梁文辉。怎么了,本地人难道就不能附庸风雅一番,他还让后面会所的装修翻新停了一天工呢。说是生意人图个吉利。” 林初一只“哦”了一声,一脸本是满怀希望踢到元宝结果只是踩了狗屎的表情。陆影隽便懒得再说什么了,到厨房去慢慢准备今晚注定只有黄素素来欣赏的惊喜。 “龙抬头”,“龙须面”,“梁文辉”,林初一暗暗记住了这几个关键词,期间也想起了在大伦山为己击杀的东海堂梁文光。 下午六点,他来到“云生美食”,侯小金兄妹已经在此等候。在五星级酒店上班,二人形象气质,与当初游船偶遇时已经大不一样。侯小金穿着酒店的制服,是套不错的西装。侯小华则一袭大红旗袍,风纪紧扣,矜持秀丽;胸怀灵动玉兔,呼之欲出。 自从桂平游船上的一面之缘,林初一还是头一次联系这对兄妹见面。阿吉一向准时,所以几乎是和林初一同时到的。饭跑跑远远就跟他挥手招呼,到进得店来,赶紧给他们收拾了个小包厢。 “莫雨哥,今天请朋友吃饭啊,要不要来点酒?”范朝贵问道。 林初一对他笑笑道:“来两斤你们老家的那种米酒,菜我就不点了。我们就四个人,你帮看着办,让我的朋友吃好就行。” 接触时日不多,但林初一几乎天天都来,有时带着黄素素和陆影隽,因此也已经十分熟稔。范朝贵报了几个店里的特色菜,便出去准备了。 侯小金是憨厚之人,加上有生人在,此时有点拘束。妹妹本来也不大善于人情世故,但在酒店里经过了服务员培训,此时倒是比较大方得体起来。林初一与他们俩寒暄过后,便介绍道:“小金,小华,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了,大家老乡,不要客气。这位是跟我学拳的拳友,叫王承吉,你们可以叫他阿吉。以后大家常来常往就好。” 兄妹俩便跟阿吉打了个招呼,却对林初一说的学拳好奇起来,侯小金先开口问道:“莫雨还是武林中人啊,教的什么拳?” 林初一笑道:“太极拳。” 侯小金大失所望,“年纪这么轻就学太极啊。” 阿吉面无表情。 侯小华对这位铁骨铮铮的黝黑青年多看了两眼,碰巧发现黝黑的脸上炯炯的双眸正对向自己,脸色微红,低头不语。这么硬朗的后生,怎么会学那阴柔清静的太极拳呢?心中充满好奇。 林初一对这样的尴尬倒是司空见惯,笑道:“强身健体嘛,不分年龄。更何况,有项爱好,到哪都能交到朋友。对吧阿吉。” 阿吉显然没想到话题会引向他,良久才憋出几个字:“嗯,是的。” 侯小华好奇道:“你们练的太极拳,跟公园里老头老太练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之前网上看了部电影,好像就叫《太极》,里面演的武林高手,用太极拳杀强盗打怪兽的,好不威风。” 阿吉看了看“莫老师”,显然他挺想回答这个问题,见林初一点头之后,便说道:“我学太极拳有好几年了,只是最初两年有老师指点。”憋了半晌,才又接下话题道:“后来就自己练,很多偏差弯路,前段时间也是凑巧遇上莫老师,所幸又可以又老师指点了。这几年偶尔也会遇到和人起冲突,道理解决不了的时候,拳头都还能解决。” 林初一摸摸下巴,笑得很玩味。这小子,平时打三下不愿放个屁。难得这时能深思熟虑的撒了半个谎。这谎撒的——还真蹩脚。 可侯小华听不出什么问题,一脸崇拜地看着阿吉道:“哇,那你,是不是打了好多架了。” 阿吉愣了愣,眼神幽深,只是瞬间恢复了常态道:“也不算多吧,有那么几次,都是教训些不知好歹的人。” 侯小华神色紧张道:“那你被别人教训过不?” 阿吉道:“练拳之前有,练拳之后没有了。” 就这么一问一答之中,侯小金总算听懂了他们的太极拳是怎么回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欲言又止。 林初一道:“对了小金,你以前在老家,干什么的?听说你们那很多人做普洱茶。” 侯小金似乎早已等着他的问话,不假思索道:“我们家以前山深闭塞,道路不通,也没什么人做普洱茶。家里就耕田而已,田也不多,所以更多的时间都是跟着爷爷打猎,听说以前爷爷还有枪,后来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再持枪了,但因为是傣族的,家里还可以有弓箭。不过爷爷擅长的是设陷阱。整天跟着他在山里跑着,经常会遇到野猪什么的。其实我都很想出到社会以后能学两手功夫,可惜一直没寻着机会。” 林初一暗笑,连求人都不会,这试探倒是挺到位的。他大大方方说道:“我们也就是因为爱好凑一起而已,也不是什么开馆受徒。你要是有兴趣,以后跟阿吉学入门拳法也可以,如果能学到一定程度,我也可以帮忙验架改拳。” 侯小华赶紧叫好,并声明她也要学。侯小金松了口气,赶紧谢过,回头就对着阿吉喊了声王老师。说实话,林初一什么功夫他没见过,心里没底,但初次见面的阿吉看起来本身就有股杀气,加上他刚才还说经常能用拳头讲道理,侯小金自然是觉得此人必是高手。 阿吉黝黑的脸上微微泛红道:“还是别叫我老师,叫阿吉吧。我们都叫他莫老师好了,初期我来代师传艺。” 这时范朝贵先打了两斤酒进来,附送了一碟花生,把每个人的酒杯满上。只侯小华捂着杯子,她不喝酒,问有没有苹果醋之类的。阿吉默默走出包厢,回来时手上拎了瓶天地一号。 彼此端起杯子走了一个,话就多了起来。林初一更多的是问他们的近况;侯氏兄妹得知阿吉就在他们附近的“嗨心至极”夜总会做保安,更加高兴万分。侯小华便趁机借着话题跟阿吉聊起了家常。 阿吉家里情况不好,对这种话题更是不擅长,两人一问一答。平时不喜闲谈的黝黑青年,此时却是很认真地应对着,尽管言语颇为生硬,林初一他们看着倒也有趣。侯小华则不时长吁短叹,还不忘言语之中,诸多慰藉。 林初一好像突然想起一事,问侯小金道:“对了,跟那个桂平的工友还有联系不?” 侯小金道:“经常见面啊,他叫潘伟明,上次忘记告诉你了,这人很有门路的,有机会介绍莫老师你认识一下。他把我们介绍进酒店之后,自己又另谋高就了。据说是找了份更好的工作,还跟当地一个大老板搭上了线,不时能做几笔生意,赚些外快。说若是时机合适。也带我们一把。” 对此林初一并不意外,不动声色道:“那你知道他做什么生意不?” 侯小金沉吟道:“不懂,他现在很忙,每次碰巧见面都是匆匆说几句就走了,来不及问。我们这种山里人,来这里也真是遇到贵人了。回头介绍你认识。” 林初一笑笑,不置可否。 散场之后,各回各家,侯家兄妹和阿吉同路,一起打车走了。林初一看着三人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二月二,龙抬头,真是个好日子。” 他蓦然想起黎公与师傅临别前的嘱咐——潜龙勿用。 灵台洗炼 第三十六章 周末 http://.biquxs.info/

按照林初一和华丽签的合同,他是有双休日的。但是唐华另有交代,就是必须保证所有的拍摄订单按时交货;流水单除外,因为目前这一摊还是被唐立志死死抓住不放,如果不是自己搞不定全部后期,他甚至根本不想让林初一插手。华丽影棚目前的状态,业务还是主要以流水单为主,都是些苦大力沉的活,苦苦支撑而已,没有多少利润。 唐立志,就这名字,都知道父辈对他还是寄予厚望的,而他自己似乎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着。 所以对于林初一而言,唐华的那一番交代毫无意义。上班一周以来,平日事情本就不多,只接了两个做创意视觉宣传的单子,第一个就是头一天拍摄的服装模特,第二个拍的是化妆品。客户都很满意,这几乎就是林初一一周以来全部的工作了。 张敬初对摄影器材不够熟悉,后期学得倒是挺快,林初一教了他一周,基本上已经能做调色;只是在交付客户之前,不管是印刷稿还是喷绘稿,都需要林初一审稿修正。 这个周末,他可以顺利享受双休。 周六行色天下俱乐部有外拍活动,林初一早早报了名。这种活动其实都是论坛的影友自发组织的。各人都会贡献一些自有的资源,设备之类,如有的人会带上便携拍摄灯具,有的会带个反光板,有的则会带轻便型的背景幕布;认识美女多的,则为活动介绍模特。偶尔也会有人赞助服装,化妆等。 这一次活动的地点正好是在湿地公园,不远。林初一从影棚里拿了盏u2外拍灯和聚光筒,反正这次是拍人像,用得着。 在这个城市,玩摄影的都是有一定财力和时间的人,而模特则各式人等都有。这一次参加的影友差不多有二十人,长枪短炮,各式设备琳琅满目,其中甚至有两套价值数十万的中画幅数码相机,看起来十分专业。美女模特有5个,其中两个兼司化妆师。 模特各种身份职业的都有,但多时平时做演义或者直播之类的;也有高校学生,或者一些企业白领。大多数都是冲着影友们不低的“专业”逼格而来,期待可以得到一些美美的照片,毕竟美女们都喜欢去拍艺术照,消费不低。那些艺术照工作室的设备还不如俱乐部影友们的。她们大多不懂摄影,但相机的贵贱却看得出来。 人像活动中不断有容貌与身材姣好的单身美女可以充当免费模特,林初一感觉自己已经发现了这个俱乐部兴旺的原因。很多拿相机的,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拍摄,而在拍摄对象。只有极少几个,是真正想玩好摄影的。 当然,也有部分模特是出身低微的打工者,凭着出众的身姿容貌,希望在这里能遇到既有实力又赏识自己的人,谋一个“晋身”之阶。不可否认,摄影会员和模特,在俱乐部中都不乏夙愿得偿之人。在论坛上不时也会发出一些活动中的“绯闻”,更起推波助澜之效。 他本人在俱乐部的活动里的创作是很专注的,但其志却更多在于观悟人烟万象。 几位模特之中,严小玲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她属于那种比较干练妩媚的女性,一头短发,鹅蛋脸型,笑容甜美。身材虽然也曲线起伏,峰峦高耸,性感十足;对异性很有诱惑力,但不显窈窕。这种模特看起来养眼,却不好拍,容易被拍成大脸庞,也不容易表现出曲线美。 据说严小玲在一家酒店就职,林初一只知道她是普通都市白领,至于具体做什么的却不清楚。她来拍摄似乎也仅仅是为了拍摄,没表现出有其他任何目的,也不喜欢和摄影师有拍摄活动之外的交往。 根据模特的数量,影友们自由组合成5个小组,每组带一位模特去拍。一个做商演舞蹈和另一个做平台直播的模特分走了大半的摄影师,这个怪不得谁,这两人容貌身材太好了,表现力也强,随便怎么拍都出好片子。 另外两个模特都是各有三位影友。而严小玲这里,只有林初一和另一个带了反光板和一套微单的菜鸟。林初一与菜鸟相视一笑,菜鸟笑容讪讪,喏喏的说了句:“向老师学习,请多指点。” 林初一则对严小玲笑道:“只有我们两个,不介意吧?拍摄的方案我已经有了点腹稿,一会跟这位影友交流一下就可以开拍。” 严小玲淡淡道:“没事,谢谢你们。”表情之中,似乎不抱太大希望。 微单菜鸟却赶紧应道:“一切请这位老师做主,我看您这还有u2灯,我先打下手也行的,反正都能学到东西。” 对于这种情况,林初一在美院学摄影的时候已经司空见惯。于是也不客气,因为像严小玲这样的脸型身材,需要大量使用聚光灯。三人商定,为了突出聚光灯的效果,他们这一组避开了所有人热衷的各类人工景点,选择了比较阴暗单纯的树林或者竹木建筑作为背景。 为严小玲拍摄,确实有点挑战,除了长相和身材不上相之外,更主要的是不够放得开。也许影友分组的景象,对她而言也打击颇重。好在林初一毕竟科班出身的,应对各种情况都有经验。他每换一个背景,都以神识感应环境和拍摄对象的气机特点。然后再指点模特摆造型,酝酿表情;要求尽量简单明了,却力求在画面上达到天人合一的效果。 或者说,他拍的这一组照片,吸引你目光的,根本就不是模特的美貌或者傲人身材,而是整个十分唯美画面,让你不由自主地对画中美女恰到好处的气质容颜发出惊叹。 每一位美人,都有她迷人的地方,就怕你没有那双善于发现的眼眸。 微单菜鸟的下手打得兢兢业业,不过林初一每拍完一个场景,他都会要求互换角色,自己也好好体验一番。 严小玲初时还有点拘谨,看了几张样片之后,她感觉自己是今天运气最好的模特,甚至可能是最美的,很快也有了信心。拍到最后,她对这位颇有文艺风范的帅气摄影师已经佩服得就差五体投地了。只是她有一个要求,她的照片,可以在摄影群里交流,但不能在论坛上公开。这种要求很正常,因为也经常有一些模特身份敏感,要求照片保密。 人像活动一般不超过两个小时,因为时间长了模特和摄影师都会很累。临别前,严小玲给林初一递了张名片道:“谢谢你,今天很开心。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的活动只要你报名,我就来。” 林初一接过名片一看,脸色震惊,名片上写着“若木丘酒店,总经理,严小玲。” 他也给严小玲递过华丽影棚刚刚做好的名片,“华丽摄影有限公司,艺术总监,莫雨”——小公司小影棚,这总监给得真便宜。 严小玲接过看了一眼,展颜笑道:“原来是专业的,难怪。以前我拍艺术照,看着也很美,但也就是看着美而已。你这次拍的,也很美,但是这种美,却是直撼心灵的那种,我说不出,却就是会莫名地被你的画面感动。” 被晾在一旁的微单菜鸟适时凑头过来,“莫老师也给我张名片吧,以后你来,我也来。” 星期天早上,是他和王承吉约好教拳改架的日子。林初一午夜和黄素素练功之后,回去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七点半精神奕奕来的湿地公园的时候,穿着一身运动服的黝黑青年已经在哪里盘了一趟架子。看见莫老师驾到,他就起手再练了一趟。 阿吉的拳架子已经很正,只是拳意不纯,只重技击,不重养气。林初一帮他稍微掌改了一下架子上的缺陷,主要还是开始教他练意识。黝黑青年因为过往经历的关系,本来就直觉敏锐,有一股狼性,所以意识修炼会比较容易入门。只不过若要涉足练气,为时尚早。现在只能教他几个活步桩,养气培元,为以后练气打些基础。 练臻武太极,初期很讲究挫锋藏锐,平心静气。但这一点显然是阿吉目前比较明显的缺陷。林初一改完拳,跟他搭了一个小时的手。跟当初莫道壬对自己一样,摔他个七荤八素的。黝黑青年其实揉手功夫已经不差——如果对的不是林初一这种练气境高手的话。 中午之前,被摔得一头一脸全是草屑灰土的阿吉独自离开,心情舒畅。只要还跟着一哥,他就算被揍成个胖头肿脸也一样心情舒畅。 三天后,完成了后期处理的这一组照片在摄影群里发出,在一千多会员的行色天下俱乐部,莫雨和严小玲一夜之间成了名人。当然大家都有这个觉悟,既然模特已有交代,这组照片不会被转发分享。附带着出了名的,也有华丽影棚。 东莞作为服装之都,摄影俱乐部里自然不乏一些品牌服装或者服装加工厂的老板。这几年外贸下滑,服装加工业很不好过,很多老板都通过天猫或者实体连锁店的渠道在做自己的品牌。 林初一过了一个周末,结果下一周就有两家服装公司找上门来。一家是已经持有两三个成熟品牌的,需要做一些新款式的宣传,视觉上,要委托华丽影棚策划和出图。另一家则本来是家加工厂,正在策划自己的品牌,希望华丽影棚连品牌视觉设计和第一批服装款式的拍照都做了。两家客户的摄影方案和具体执行,都要求由莫总监亲自主理。 已经很多天没有光顾影棚的唐华揉着发胀发疼的脑壳推门进来,看见唐立志正指挥着助理和学徒,在一个流水单上忙得热火朝天;莫雨总监在32寸的艺卓大屏显示器前,优哉游哉地审查成品的客片。你不能怪他懒,是在是拍摄那边出片慢了点。 唐华继续揉着脑袋道:“莫总监,莫大爷,有个请求能借一步说话不?” 林初一便起身跟他来到办公室,唐华坐下,半躺在他的老板椅上,双手扶头,往后摇了摇道:“那两个设计师,加上那个张敬初,能短时间内培养出来不?让他们可以独立负责调色,不用你再去看。” 林初一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想了想到:“一个月,这种流水单应该是没问题。但是抠图套版的,虽然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最好还是有人看看。” 唐华赶紧坐正,一手扶着办公桌,脑袋更加靠近林初一的脸道:“这个月,我负责看片。怎么样?” 林初一道:“老板不是这样做的吧,你要抢我饭碗?” 唐华把两份客户洽谈记录丢给他。林初一当然清楚这两个客户,就是那两家服装公司,本来就是通过他联系上公司的。 他把记录草草浏览了一遍,道:“这么大单?把我们当广告公司了啊。” 唐华感紧接口道:“改广告公司也不是不行啊。这么个单子,不做吧,舍不得,干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把我们当人看的客户。干吧,品牌视觉策划,开玩笑呢,没做过啊。所以就看你了,你说退就退,说接就接。还有啊,以后别管有什么事,别忘了休周末,劳逸结合嘛。你们那摄影活动,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林初一道:“这东西在美院时确实学过,在北海也参与过一单,不过是地产的。我的方案被采用了。经验不算多,可以试试。” “加油!”唐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道,“要人要物,只管说。” 林初一淡淡道:“一周之内出方案,现在流水单多,我不占太多资源,前期先给我一个设计师。忙不过来的时候,让张敬初帮忙。” 唐华爽快道:“好说好说,这两单,你提成百分二十。” 林初一道:“你这奸商,奸得真是……有良心。” “过奖过奖。” …… 灵台洗炼 第三十七章 千层底 http://.biquxs.info/

华丽影棚接下的这两单生意,林初一都不敢怠慢,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以艺术总监的身份去负责两个系统的策划案。在电脑前的苦思冥想之中,不时想起去年在北海时的上司刘蓝与老板陈佩珊。 伏案至神思枯竭,他便跟韩云缄语音聊天,零星琐碎,聊不出一丝灵感来。韩云缄对他接下这样的单子却是兴奋不已——自己的男人,就是有出息。只是那思念萦绕,又多了几分。 这一天,林初一约了哪家做新款服装视觉宣传的客户,要上门拜访,谈些具体细节。这家尤珀服饰有限公司,走的是时尚中端线路,理念和品牌形象,都很好理解。 尤物之姿,其莹如珀。 女装本来就很贴切,至于男装——奶油小生流量爆棚的今天,也好理解。一整套的视觉表现方案和模特风格选择很快就达成共识,回头林初一会给他们交一份完整的方案和效果图。尽管公司一再声明这一批款式代表公司今年主推的风格,非常重要,今天接待他的,也是公司总经理,姓周,但华丽初次接这样的单子,报价很保守,方案估价大概十二万左右。这位周总对估价略显诧异,却爽快表示可以接受,一切等方案出来再说。 也许是今天运气好,也或许是这批新款式真的很重要,尤珀公司的老板居然也在,而且要求见见这位年轻的艺术总监。老板挂执行董事头衔,是公司的控股股东,有自己的办公室,据说平时却是不在公司上班的。 老板的办公室宽敞大气,装潢也别具特色,简洁明丽中彰显奢华。一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皮肤白皙,气血润泽的年轻男子悠然坐在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原来是影友! 这人林初一见过,就在周末的外拍活动上,带一套价值数十万的哈苏中画幅机身和顶级的飞思数码后背。这种技术不行,器材撑场的影友他见过不少,所以当时只是冲着对方的器材寒暄了几句,发现真相之后也没特别在意。早知会成为客户,当时就应该多接触接触。 互相交换名片之后,林初一知道了老板叫崔卓然。崔卓然的烫金名片上,并没有尤珀的公司名称,只有“卓然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这个头衔。看来这位崔姓年轻人,产业不少! “莫总监真是年轻有为啊,听说还是名校毕业的,理念境界,果然与众不同。”崔老板热情伸手,一番赞叹。 林初一赶紧欠身握手,面对客户,还是要有对客户的礼节,谦虚道:“跟崔老板相比,实在是令小莫汗颜。” 自从拥有神识,即便不特别以此窥探,很多异常之人,异常之事,他多少都会有所察觉。眼前这位崔老板,在活动上没怎么在意,如今单独相处,就发现有些异常!一般人看,也就30出头年纪,不单单是保养得好显示出来的表像,而是其肤色肌理,都是一样。可他林初一看来,这个表象掩盖不了对方年逾五旬的气机特点。 不管怎么看,崔老板都没有先天修为,也不像道修之人,怎会如此?难道是对方修为高到可以敛藏境界?也不对,否则他真实年龄的气机,也可以一并隐藏的! 崔老板似乎丝毫没有发现林初一无意的神识感应,若无其事地换了称呼道:“小莫是初到东莞不久吧?第一次参加俱乐部的活动,便如此让人惊艳,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以他的身家地位,把一位小公司的小总监称个小莫,理所当然。 林初一道:“崔老板眼光果然犀利,我确实是初来乍到,以后还望多多关照。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我们华丽公司一定尽力。” 他已经基本确认对方并无道行修为,虽无意窥探他人隐秘,却仍是以动中求静之法,展开神识感应了一番。此人气机,阴盛阳衰!而且此种特征,并非先天如此,看得出是近十数年不知如何使然,而且此消彼长,仍在延续。 他突然想起了周末外拍中遇上的严小玲。启发神识之后,时日不长,自从偶尔以神识观表妹换衣之后,平时倒不敢在有女孩子的地方肆意施展了。凡人修士,道行高低,即便人间礼法难以约束,可人心自有规矩。林初一不是毫无原则之人。所以他对女孩子的气机,其实了解不多。 但如今有了联系,便想起了严小玲。严小玲的气机特征,比之陆影隽,似乎显阳盛阴衰!只是远没有崔卓然这么偏颇明显而已。 小莫总监暗中在意,却并没有影响他和崔老板继续谈话。 崔老板道:“小莫来之前,应该也看过我们的一些之前的视觉宣传吧,感觉如何?” 林初一道:“看过一些,都做得很唯美,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审美。贵公司的视觉策划,我看了也受益匪浅。” 崔老板微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也别对我谦虚,因为我看得出,你跟周总说过的草案,唯美之外,多了些东西。” 林初一道:“那我就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吧。个人觉得,尤珀之前的视觉策划却是已经非常到位,将公司的服装设计理念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之所以加了些东西,是感觉当前年轻人除了欣赏唯美风格之外,还有两大特点,一是宅,二是文艺情怀。流量小生盛行之下,还有中国风也在流行。虽然这跟尤珀的设计风格未必符合,但在视觉表现上,可以让人感受这样的境界:隐世,文艺。当然如果有不对之处,也希望崔总指正。” 崔卓然抚掌大笑道:“很好,很好。” 从这位“年轻”的中年老板办公室出来,林初一长吐一口浊气。虽然也就是简短的闲聊,对方也并非有意谈及业务,只是以其本来的姿态一序影友之谊,然而里面的气息,着实让人感觉阴郁! 在他的神识中也察觉到了一个隐秘,崔老板这种改变阴阳之机使然的青春驻颜之术,也在透支自己寿元中的阳气!驻颜二十年,寿元减其半数,后患无穷啊。这崔老板如果本来有90岁寿元,则如今只剩下不到80了。只不过这种消耗,不是修行之人不会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当然也不好窥探对方隐私,自能暗自惊奇。 另外一家要复杂得多,品牌策划加上款式的视觉表现,这个就需要花费更多心思了。这家叫恒纳服装有限公司的客户,却是老板亲任的总经理。经营之事,有未雨绸缪,有俗务繁琐,任你如何见识不凡,踌躇满志,也不免积劳疲惫。 老板姓金,与崔老板的洒脱气派一比,云泥之别。 恒纳服装的位置距离市区较远,林初一打车花了三十多分钟才到。虽然偏远,这处厂区的布局,却别具一格,除了一栋办公楼和一栋厂房,其中有大片绿地和园林亭阁,水榭荷塘。跟很多公司以规则几何形体布置很不一样,看起来有点杂乱,却又恰到好处。虽然家业远比不上尤珀的老板,但金老板看来也非常人啊! 进得大门,通往办公楼的路在绿地园林中颇有弯绕。因为来得有点早,而且并没有人在门外迎接,林初一便慢慢走过,一路欣赏园林景致。走到办公楼的时候,对这布局的其中深意,已经了然于胸。 比之崔卓然的细皮嫩肉,恒纳的金德荣则是位身高体壮的粗豪汉子,看起来年近六十,颇有沧桑之色。这人并没有出现在周末的活动中,不知为何会知道华丽摄影和自己,心中暗暗纳罕。 金老板的办公室不小,布置却远没有崔卓然的那么奢华大气,风格倒是传统细致得多。一个精致的红木博古架起到了半个屏风的效果,将空间分成两部分。博古架以内只有金德荣的办公台和一个小圆桌,应该是小范围会谈之用。 博古架以外的空间要大些,一套红木沙发,宽大的茶几上杯盏齐全。入门处还设置有精巧实木浮雕的玄关。整个布局,暗合风水聚气之道。 互相寒暄过后,林初一便看出金老板人如其貌,也是豪爽务实的性格,便单刀直入道:“不知道金老板对公司的品牌理念,是如何提炼的。我们做策划,需从这方面入手。” 金德荣大手一摆道:“先喝茶,谈这个我是外行。得等公司的营销总监过来,我先跟你谈谈这个公司名称的来由如何?” 林初一道:“洗耳恭听。” 金德荣道:“听说过千层底吗?” 林初一愣了一愣,小时候,奶奶带着老花镜,在烈日下将白布裱成袼褙,在屋檐下整理麻线,一针一针地纳着鞋底的景象一股脑儿浮现于意识之中。自己经常把胖嘟嘟的小脸蛋搁在奶奶腿上,伸出稚嫩的小手去撩扯那些晃来晃去的麻线。奶奶深受其扰,却从来不会厌烦,哪些密密的针脚,均匀而细致。 也就瞬间恍惚,他随口回了句:“很熟悉,忘不了。” 金德荣看他神识,已经了然,叹了口气道:“我是农村出来的,给公司起名的时候,就想起小时候母亲纳鞋底的景象。做的也是服装,前些年都是为持有品牌的服装公司做来样加工,每年营业额不下3个亿。可总觉得,做这么多,远不如老人家一针一线纳下那一双双舒适耐用的千层底来得有意义。我母亲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手脚不灵了,那景象再不可见了,在记忆中却已是永恒。” 这位看似粗豪的老板,竟能说出这么一番情感细腻的话来,林初一肃然起敬道:“深有同感啊,我也就很小的时候经常看见奶奶纳鞋底,如今已经很多年没见这种手艺了。” 金老板会心一笑道:“能有同感,我们之间的沟通,应该就容易多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却开了,也没事先敲门,进来的是为一身淡青色长裙的素装美女。来者身材窈窕,步履袅袅婷婷,却轻灵自在;虽是素装,容貌依然惊艳——正是周末外拍中那位自称做商演舞蹈的模特! “爸,刚才有点事,来迟了。”美女对着金老板微笑道,声音清脆,那薄薄的嘴唇,如一弯新月上翘,煞是好看。她对林初一点了点头,姿态优雅,“莫老师好。” 不用说,素装美女便是公司的营销总监。 林初一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笑道:“幸会幸会,周末的时候未能为金小姐拍上一组照片,至今遗憾得很。” 美女递过一张名片道:“下次拍也不晚嘛,不过在活动上,你不能说破我的身份。还有叫我金燕就行,我爸起的名字,就这么朴实。”说罢不忘对金老板努了努嘴。金老板一脸讪讪之色。 林初一适时解围道:“这名字咋一看平淡无奇,却很妙啊;燕本祥禽,如纤纤淑女;藏身金屋,也是一番寄望。” 金燕乐道:“你们搞艺术的,真会说话。是不是这也算职业修养?” 林初一笑笑,却不再接这个话题,依然问起品牌理念的事。 金燕道:“匠心之魂,寸草之心。这其中没有必然的联系,关于公司的品牌形象,我希望以突出匠心为主;但在视觉表现上,希望能让受众自然而然地感觉到诗意中春晖临行前种温馨的景象。不要有太突出的年龄特征,要有包容,因为我们做的品牌,以稳重,时尚,优雅的格调为主。目标的客户群体会是都市白领和商业人士。” 对于这个,林初一成竹在胸,说了一些自己的打算和想法,父女两深以为然。聊到最后,他话锋一转,却对着金德荣说道:“我看贵公司的整体布局,暗合天市垣的星象方位。办公楼是帛度二星座向和形态,厂房则暗合斛星象位;二者角度略有偏差,一般不容易留意到。而园林亭台,路径水榭,却分别按天星地理吉凶寓意布置了市楼,宗正,索贯等星位,成天市垣具体而微的缩减局势。不知这个是否考虑在品牌中体现出来?” 金燕不明所以,金德荣却震惊不已,良久才回过神来,说道:“莫总监年纪轻轻,怎会有这么一番天星地理学造诣?” 林初一道:“自小爱好而已,略知一二。金总还是叫我小莫就好了。” 金德荣犹豫片刻,说道:“创业之时,有幸与一位隐世高人有过一面之缘。至于原因场合,我不能说。高人知道我要建厂,赠了这么一番机缘,布局座向,都是他亲自测定的。但也有个要求,其中意义,不能与人说。所以我从没对人提过,金燕也不知道。如今你自己看出来,也不算我对不起那位高人。此事便限于我们三人知道罢,不要旁传了。只是在视觉表现里,能植入这种深意?” 林初一道:“不完全吧,但风水之道,所求无非天人合一之境。视觉表现,也可以赋予这样的意境。” 这对于金德荣而言,自然是意外的惊喜,焉有不愿之理,欣然致谢。他让林初一先跟女儿谈一会具体细节,自己却先出去了。 两单生意,很快就确定了意向;总估价超过四十万,这还是林初一给恒纳公司的估计更加保守了。离开恒纳的时候,金德荣拎了一个公司的礼品纸袋给他道:“生意归生意,这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见外。以后经常来喝茶。” 林初一谢过,拿了礼品告辞而去。 看着年轻儒雅的年轻总监走远,素装美女面色惊疑,轻声问父亲道:“爸,这位帅哥,到底什么来头?” 金德荣道:“不知道,就像当初帮我拉向测地的老人,老人曾说过,天星地理绝学或有传世,但深谙此道者,若非隐伏不出,便已换个身份功成名就,可遇不可求。这人跟那老人一样,都是高人,绝不是一位艺术总监那么简单。他看出来的东西,只说了点皮毛而已。我送个小小心意,但愿他不嫌俗气才好,希望结个善缘。” 回到家里,林初一打开恒纳公司的礼品袋,赫然发现里面除了一个普通的商务礼品皮夹,竟还有一个用红纸精心包裹的一个巨大红包,内藏现金5万! 灵台洗炼 第三十八章 邪术 http://.biquxs.info/

拜访完客户,第二天又是周末,老板有交代,林初一当然得继续参加行色天下的活动。认识了崔卓然之后,他虽不喜欢这个人,但因为他身上有些奇怪的状态,所以挺希望能多了解。 那种驻颜术带来的后果,肯定不是崔老板自己希望的,或者说,他根本不知情。那么掌握并且传播这种邪术的人又是谁?出于什么目的? 这种术法,其来源肯定与某种修行有关,大道之法,有千千万万。其中也不乏会有些修士,将其中一些有违法理的偏方窍门拿出来装神弄鬼,招摇撞骗。这种邪门修士,甚至比真正修行护道的人还多得多。能够骗到崔老板的,肯定不会是普通的江湖骗子,那种人连他那个圈子都进不去。会不会与东海堂有关?想到最后一层,他更有理由去探查崔卓然的这宗隐秘了。 更何况,这事好像连白领美女严小玲也牵涉到其中,虽然迹象还不明显,需要确认。但若然真是如此,受害者的身份跨度也太大了。严小玲名片上印的是总经理,且不论真假,即使是真的,他也查过了,若木丘酒店只是一家投资不超过4千万的轻奢型酒店,规模不大。而严小玲看样子就不是酒店的老板,应该只是个职业经理人。地位家世,跟崔卓然是天壤之别。 上一次活动,并没有多少人留意到这位年轻的摄影师莫雨。这在摄影发烧友的圈子里很正常,男的越年轻越不值钱,女的越年轻越好。 一般人的认识里,有水平的摄影师,都上了一定年纪。太年轻的,要么还玩不起,玩得起的,也是初学者。直到在群里做作品交流的时候,上千人的群,过半的会员突然间成了网名为“华丽影棚莫雨”的粉丝。大家都在群里喊莫老师,至于莫老师长什么样,没几个人知道。 就冲着莫老师惊艳脱俗的作品,这一周参加活动的人多了一倍,差不多有50人,模特也有十个,还是组织者限制了人数。可惜的是,这次的活动,崔卓然并没有出现。金燕和严小玲却都来了。 这次活动的地点,选择的是路程较远的银瓶嘴森林公园。林初一估摸着,自己该再买辆摩托车了,可惜东莞禁摩。他现在既然是莫雨,当然不能把林初一的天剑开到东莞来。总之,日常行动,既不能动用修为,又要东跑西跑,诸多不便。 大家都到了集合地点,才惊觉这位吸引了上千影友眼球的“莫老师”,原来是个毛头小子。于是称呼从莫老师又不约而同的变成了小莫老师。 这一次,依然是按模特分组。按照常规,都是摄影师选择模特。小莫老师自然而然的成了严小玲这一组的组长。但是金燕有要求,小莫老师必须抽出时间为她主持拍一组照片。这不太符合规矩,但规矩毕竟是比较松散的,而像金燕这种高人气高素质的模特却不可多得,所以组织方也同意了。小莫老师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人家既是客户,他父亲又曾以厚礼相赠。 至少,他从未以“世外高人”的姿态出现于凡夫俗子的视野,所以金德荣的大红包,对其他的“世外高人”,例如将驻颜术传授给崔总那位,或许是种侮辱;但对林初一而言却是一份厚礼。 小莫老师还没做过高人,所以不懂清高;也还没有什么家底,所以也不拒绝铜臭味。自小有一个任侠天下的梦想,却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小说里的大侠都不用为了钱和吃饭的事操心。 今天活动更加盛大,影友们祭出的长枪短炮当然就更加阵容豪华,可是看来看去,始终还是没有人拿得出崔总那个级别的装备类。小莫老师不禁叹道:“真想体验一下崔家大少那种顶级配置的手感。”崔家大少,是崔卓然在群里的网名。 旁边马上有个中年影友搭了腔:“崔少啊,这几期活动,都没有纯情小女生参加,估计比较失望了。也难怪啊,人家高校学生现在开学不久,一般还不怎么出来活动。” 林初一奇道:“拍照还要看模特身份?纯情小女生有什么不同?” 中年影友神秘兮兮道:“在片场当然没什么不同,出了片场,那体验就不同了啊。” 林初一装不出那种猥琐,便自然笑道:“看来老兄深谙此道,是不是考虑传授点秘诀啊。” 中年影友却换了副诚恳的表情,并不像装的,“小莫老师,我今天其实就是向你学习来的。至于崔大少那些弯弯道道,你年轻帅气,又有水平,自有吸引美女的地方,只要自己想。但我可不敢想,一则没你这身条件,二则,崔大少的财力地位,又哪里是你我比得了的。” 林初一摇摇头,低声道:“我有女朋友了,可不敢乱来。但依我看来,像金燕子这样的演艺美女,可比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好得百倍。” 中年影友道:“别人的喜好,咱不评论,但俱乐部里有好几个有钱有势的,都好崔少那一口;拍完照就私约小女生。但并不是所有的小女生都约,我在俱乐部有年头了,之前不清楚,后来看得多了,才发现他们估计都是有那种所谓的初夜情结。你懂的,有经验的男人都能大略分辨是女孩还是女人。” 林初一满脸黑线,说实话,以世俗眼光,他真不懂。不过现在他拥有能窥视身体气机的神识,所以真要分辨,他比这些“有经验的男人”能分辨得更准确。 拍摄开始,林初一便再没有机会跟中年影友闲聊了,只是记下了他的网名,斑驳拾荒者。林初一就叫他斑驳。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不好目的太明显地去询问那几个喜欢纯真小女生的影友,但他一定会继续留意。查探有钱人的是非,着了痕迹就容易惹来麻烦。 俱乐部里,影友模特之间,多以网名相称。如崔卓然叫崔家大少,金燕的网名就是金燕子,严小玲的网名叫冷月,但因为上次活动只有林初一跟另一个帅气阳光的微单菜鸟在她这组,她也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有意结交,便亮出了真名。 微单菜鸟今天也没有来,事先还跟林初一私聊解释了一番,说他很想出来跟莫老师学习,可是今天要加班!微单菜鸟的网名,就叫微单菜鸟,真名叫陈艺,文艺的艺,不是毅力的毅。他也是做平面设计的,周末加班是种常态。 今天严小玲这一组的规模,跟金燕子有得一拼,有七八个影友跟随。七八个人同时拍一个模特,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操作。但大家还是比较自觉的,让小莫老师先占位选角度。 有了先例比对,今天再详察严小玲的气机特点,林初一确定她身上的问题,跟崔大少如出一辙。只是远不如崔卓然的严重,她看起来跟林初一同龄,二十四,五的样子,比实际年龄小得两三岁。这种差别,没有人会感觉到异样,因为靠保养完全可以做到,也只有以神识感应,才会发现其阴阳气机已经受人为改变。不同的是,崔卓然的阳消阴长,仍在继续;但严小玲似乎早已停止了,只是不会自己恢复到本来的状态。而且她的气机状态,似乎比之崔卓然,更加紊乱…… 他今天只帮严小玲拍了一个小时左右,便将这一组交给斑驳主持。自己去了金燕哪一组。 深林公园的这种环境特点,其实并不是拍金燕这种时尚美女的理想场景。好在这些都还难不倒林初一,他专门选择巨石,山崖,还有形式感较强的人工建筑或自然景物作为背景。 金燕今天并没有专门带哪些演艺或者模特路线的专用服装,而是带了好几套款式时尚新颖的长裙或休闲装,这也降低了与拍摄环境匹配的难度。 影友模特,各有收获,皆大欢喜。 在金燕这边拍了近一个小时,活动也将近结束,林初一另有打算,便先告辞了。金燕也说自己累了,这一组只好率先解散。他收起设备,去往严小玲哪一组的方向,结果金燕快步跟了上来,也没来得及卸妆。美女问道:“中午有什么计划没?” 林初一道:“有啊,请你吃饭。赏脸不?” 金燕欣然拍手道:“好啊好啊,其实要是你没计划,我请小莫老师也是可以的。” 林初一习惯性摸了摸下巴道:“嗯,我的计划也是可以考虑取消的。” 金燕道:“这个不行了,下次我再请你。” 林初一笑笑道:“这一次,我想请你和另一个美女,不介意吧?” “哦,”金燕有点愣神,“是不是我会打搅你约其他美女了,如果不方便,下次也可以的。” 林初一坦然道:“没有,如果你愿去,我还得多谢你。拍完照嘛,约表现力强的模特吃个饭,其实也就是加深了解,以后能拍得更好。要单独约谁,我还真不太自然,特别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 金燕狠狠地往他臂膊捶了一拳道:“我是搞商演的,什么大小姐。我们这一行,混口饭吃真的很辛苦呢。” 林初一道:“对对对,是我搞错了。话说回来,真做过商演啊?” 金燕收起一脸嬉笑,悠然道:“何止做过,大学时组了个商演舞蹈队,兼职,一做就是三年多。” 林初一不解:“为什么?你不缺这点钱吧。” 金燕道:“缺,我缺生活费。我爸那时说了,如果我能自己解决大学期间的生活费,出来就可以在公司做个小主管了,否则就是实习生。” “他也不给条门路,不管你做什么?” “不给,但是管。不做坏事就成,他说有本事去工地搬砖扎铁。没见过老爸这么跟女儿说话的。” 林初一叹道:“有这么一个有钱老爹,还真是你的福气。” 金燕扮了个鬼脸道:“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小莫老师请自己和一位人气模特吃饭,严小玲当然欣然应允。只是心中略有一丝遗憾——要是小莫老师是单独请自己,那敢情更好。不过严小玲今天兴致很高,因为她现在的人气,不输金燕子。 林初一坐公交车来的,从这里出去,要步行两公里才到公交站,请美女吃饭还要这样奔波劳顿,当然不太好,便提议就选在公园里的餐厅。 金燕却不同意了,说道:“里面的餐厅肯定贵,又没特色。还是回市区吧,你们都怎么来的,我开了车,要不坐我的车也行。吃完饭我负责送到家就是了。” 结果严小玲也开了车。只剩下小莫老师在两位美女中间凌乱。金燕手快,直接拉着小莫老师上了自己的车。两辆车,一辆雷克萨斯is,一辆minicooper;双双离开森林公园。林初一在雷克萨斯上,没有再感到那么不自然。像金燕这样的富二代,开这样一辆三十多万的车,很低调。 “你今天穿的服装,是厂里开发的新款吧,设计得很用心。”林初一没话找话。 金燕开着车,神色得意道:“是的,怎么样?这样做不算影响你的生意吧?” 林初一笑笑,不以为意,“你父亲也舍得拿你当模特?再说了,表现人像跟表现服装的效果差别很大,能用的片子不多。” 金燕道:“当然不可能当广告用,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拿来发朋友圈什么的。我是营销总监嘛,朋友圈里多的是客户和潜在客户。” 林初一叹口气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之所以有钱,还真是很有道理。” 金燕一脸嘚瑟,这话听着受用。在她的圈子里,难免有无数人只认为她年纪轻轻能有今天,全凭一个好父亲。“有个不请之请,不知能不能讲。” “美女的不情之请,无论如何都合情合理的,说吧。” “听说你们的影棚不算大,应该多是拍服装吧。我去给你做一个星期的摄影助理怎么样,就打打下手好了,不用发工资的。” 林初一不明所以,这个不情之请,怎么似乎应该是换他来说。“不是不可以啊,但是,到时没人说我们老唐黑心老板吧。你去干这个干嘛?很辛苦。” 金燕倒像是怕夜长梦多似的赶紧一锤定音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周一就去上班。我们不是才开始策划品牌嘛,请的设计师都不错的。但是从你们拍摄时对服装的欣赏角度,才能看出一个设计理念的精髓之处。我想多看看人家的。” “你是营销总监,还是设计总监?” 金燕笑道:“设计的源头,不也是需求嘛。这样我可以更加深刻地去推想,一个消费者选择一个款式时,到底会出于什么样的审美和心理需求。” 林初一侧头看着这个应该比自己年轻的富二代,表情复杂。美女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别这样看人家,我也是刚做上这个位置嘛,需要学习……” 跟着两位美女吃饭,林初一当然不能选云生美食,而是去了一家并不豪华,但档次还算过得去的餐厅。 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之中,小莫老师让两位美女知道了他还是位太极拳老师。聊到太极,也就聊到了养生和身体保养。严小玲对此倒是十分上心,便问道:“像我这样的上班族,作息饮食都不规律的,身体老有些问题,练太极能调节好不?” 林初一当然知她的主要问题,并不在此,却不说破,因为她自己恐怕也不知道,“看你的状态,应该是比较容易亢奋,可能睡得不太好;关键是,身上脸上都容易发热,却怕冷。不知对不对?” 严小玲瞪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快说啊,我是不是该跟你练拳?” 这哪里叫清楚了,还有一点他没敢说,你严小玲,该找个男朋友了,因为她现在这个状态,需求很强…… 这样的沟通,让人有点尴尬,旁敲侧击,却敲不到自己想了解的话题,便道:“从初中开始,我就经常到邻居一个老中医的诊所帮忙,他是我们家乡公认的神医,所以我也学了不少东西,对人体气色,阴阳调理都略有点概念。只不过这些,对于老医师来说都是皮毛。至于你这个状况,太极拳可能有一定作用,却无法根本解决。要是那位老医师在就好了,可以问他。” 严小玲却很认真道:“那你一定帮我问问他,有些问题困扰我有点久了。在城市的医院检查,都是说没问题;很烦人。” 林初一有点勉为其难的样子道:“老医师我可以帮问,但是我能看出的,也不尽不实。就怕容易导致老医师误判。” 严小玲眼眸快速转动了一下,略一犹豫便说道:“我对自己的状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回头再跟你说说,在这里找中医太难了,找到了自己也无法分辨人家水平如何。” 林初一爽快答应了,本来自己要问的东西,就是无法开口的问题,既然铺了这个垫,估计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办多了。暗地里却很想搧自己两耳光,说实话,他宁愿去查探崔卓然,也不愿去知道一个女孩子的隐私。 以崔卓然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又岂是他林初一可以不动声色地套出话题来。 现在他倒是有了个假设,崔卓然阳消阴长,仍在继续;也许这与他的财力有关,或者,与他喜欢约小女生有关。而严小玲的气机特征,应该是独居多年了,所以虽然问题更小,气机却更紊乱,身体状况也表现出诸多不适来。 如果这是一门邪术,难道,与男女之事有关? 灵台洗炼 第三十九章 影棚夜拍 http://.biquxs.info/

周日,阿吉如约而来湿地公园。莫老师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段时间,都会被打得比较惨,目的除了要淬炼他的筋骨形体,还有炼他的胆气。狭路相逢勇者胜,不说狭路相逢功高者胜,从某种角度说明了胆气对武者的重要性。 阿吉胆小吗?不小,他甚至不怕死,但那是无惧,不是胆气。到了先天臻武的修炼这里,胆气很有讲究,那是开始知觉训练的基础,也可说它是知觉训练的初阶。无惧者,面对强手,会拼尽全力,去搏对方一命,至于自己死活,眼红耳热后,并不在考虑范围。而胆气则远不一样,有胆气则从容,面对雷霆一击,犹有余暇思量如何出手,效果最好,自己最安全,甚至,最省力。但这不是让人在临阵时想招,临阵想招,那是死功夫,不是胆气;有了胆气,可以无招胜有招。前提是,你的形体筋骨,也已经淬炼足够。 每一接手,阿吉都跌出三四米外,有时撞着树干,有时则直接趴在地上;一次次爬起来,继续找打。莫老师的要求很简单,接手之后,你能黏住打抡超过两秒,这第一项训练就算及格。结果被打了一个小时,阿吉始终无法黏住他的手超过一秒。不用说,下周继续。 今天不改架,而是讲气息,动作开合收发,该用何种气息,意念守于何处,都有讲究。但这个的难度,比之要黏住莫老师的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气息的调练,道理简单,练起来也不难,但要见效,非一朝一夕之功。 这次侯小金和侯小华兄妹也来了,因为兄妹两都是晚班,上午正好来感受下莫老师教拳。见识林初一的身手之前,阿吉一直是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英雄。被打得七荤八素之后,阿吉依然还是英雄,只不过,他们算见识到了,英雄之上,还有战神! 受虐告一段落,黝黑青年闷声不吭走到一边的草地上,瘫坐下来,喘口气。侯小华赶紧上前,拿出一块馨香馥郁的手帕帮英雄擦掉一头一脸的草屑泥灰还有汗水。林初一往侯小金脸上扫过一眼,后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莫老师,你真是神功盖世;我这辈子,算是有目标了。可惜我和妹妹还只学了个揽雀尾的棚捋挤按;回头,一定更阿吉师兄好好学习,努力练拳。” 林初一摇摇头,“年纪轻轻,说什么一辈子。也罢,先让阿吉教你们,半年之后,我给你们改拳。” 侯小金喉结一动,咕噜噜三响吞下一口唾液。 林初一下午得处理外拍活动的照片,因为他知道这周会很忙,所以先回去了。唐华昨天刚给他买了台配置偏重图形处理性能的苹果笔记本,所以处理这种活动片子,他不用去影棚。 回住处的路上,他发现微信里有严小玲的长长留言。大意是三四年前,她曾交过一个男朋友。这位男朋友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套所谓的古方养生秘术,需要男女一起修炼的,而且,女方还应当是处女…… 至于修炼方法,不说也罢,但其效果,则是非但床笫之中欲乐无穷,而且有养气驻颜,永葆青春之功。这些,也的确是事实。可是自从与男朋友分手之后,自己一人独居,才发现很多问题,已经严重困扰生活。比如,烦躁易怒,易出虚汗,嗜睡,月事不规律…… 当然,特别想男人这事,她没敢说,也不知道那也是问题;长期压抑,更加是问题中的问题。 林初一收起手机,原因总算知道了。至于故事,天知道,编了一日一夜才说出来的故事,不用太当真。既然严小玲也说不知哪里学来的秘术,以后再慢慢查吧。 佛道两家,据传都有双修之道;只是历来都是选门中资质适合的弟子加以心传口授,对其他人则秘而不宣。至于资质,也很讲究,秉性天赋,形体气质,先天命格,后天机缘,都有极高的要求。选中了人,还得历经重重考验,方可传授。否则很容易传到居心不良,或者资质不合的弟子手中,成为令人沉湎其中的淫邪之术,甚至流散于俗世,贻祸人间。 林初一告诉她,因为家乡地处偏远,还没手机信号,老医师暂时联系不上。但他会尽快托同乡转告,让老医师得信尽快联系自己,到时再详加诊断。 这几天黄素素又有了新的兴趣,就是学做饭。每天下班在厨房里倒腾不下3个小时;锅碗瓢盆稀里哗啦碰撞破碎的声音,林初一陆影隽听着都有点胆战心惊。还好陆影隽颇有经验,经常进去指点帮忙。厨房不大,林初一虽然也略懂简单烹煮,却不便进去凑热闹了。 豪门玄女精神可嘉,做出来的东西,口味也不算可怖,就是有点虐待三人的味觉。 林初一每次品尝都赞赏有加,既然赞赏,就得狠命吃。最初两三天还能坚持,后来影棚里业务也多,他就乐得晚上多加点班,随便叫个外卖解决晚餐了。 小影棚没有饭堂,却有家固定送餐的餐馆。唐华对这家餐馆有过交代,除了固定的午餐,其他时间只要是影棚里的“莫雨”老师点的外卖,就都记影棚账上,每月结清。 这天下午又到了下班时间,林初一在影棚里吃着外卖。其实今晚并没有太多事,只是有些商品要拍,都是程式化的功夫,以影棚目前的情况,这种流水单都还是交代唐立志和学徒就能干好了。经过莫大总监两周来的速成训练,张敬初也能勉强应付要求不高的单子。 刚吃完饭,“莫雨”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严小玲打来的。 林初一心中忐忑,以为她过问咨询中医的事,律鹿一番之后,颇觉自己的查探之言并无明显漏洞,便接通了电话:“你好。” 严小玲:“莫老师,你在影棚里吗?” 林初一:“在,怎么了?” “你们影棚,晚上能不能拍人像?” 林初一松了口气,沉吟一下道:“可以啊,但是今晚恐怕不行,化妆师下班了。” “那明晚。” “没问题,你需要拍什么风格的,做什么用途?我可以提前准备一下。如果需要复杂的布景,则可能明晚也不行,得有几天准备。” 严小玲道:“就明晚,什么都别准备,有化妆师帮做造型就行了。其他的,我相信你。” 他还想问些问题,结果对方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留下摄影师一脸古怪的表情对着手机。这美女抽什么疯啊?平时影棚也接一些人像,不过多数是广告肖像,出于产品展示或企业宣传的需要,尤以展示服装和化妆品的居多。 个人的艺术写真不是没有,但很少,因为人家拍这种一般都是找专业的婚纱影棚或者人像摄影工作室。也就是华丽影棚因为起步低,开始时生意不好,所以一些艺术人像的单子也接了。最近他都有点忙不过来,唐华也打算放弃这一块的业务。 严小玲这单子可接可不接,但林初一毕竟自觉对人家有些许愧疚,做人像也不麻烦,也就没有拒绝。 今天黄素素果然又做好了饭,两人的份。好在今天陆影隽上的是白班,回来和她一起吃了。林初一到家的时候,她们俩才刚刚吃完,可见这顿饭做的时间应该不短。陆影隽正在收碗,一边对黄素素的手艺赞不绝口,期间偷偷地瞄了林初一一眼,那眼神,充满无辜和哀怨。 林初一啥也没说,只感慨了几声自己最近太忙,没了口福云云。他告诉俩美女明天晚上有个预约的单子,也不回来吃。 第二天下午六点多,严小玲如约而至。她没开车,是坐公车来的,到影棚的时候,除了一身职业装,身上就多了一个女士们日常喜欢背的那种小斜挎包。林初一看得更加惊异,按理说,她就算没去影棚消费过,也出过几次活动。既然是拍个人写真,怎么都不带几套自己喜欢的衣服? “你今天,好像没准备好啊?”林初一道。 严小玲神态有点不太自然,双颊微红道:“我准备好了,就是……在你们摄影师眼里,我不知自己的身材算不算好……但是,毕竟趁年轻,自己状态好的时候,想给以后留点纪念。这样的写真,你能不能帮我拍一次?” 林初一愣了一愣,严小玲吞吞吐吐莫名其妙的几句话,却已经把她的需求说了个明明白白,至少作为摄影师的林初一是明白了。原来她要拍的类型,根本就不需要衣服。 “人体写真,我在这家影棚没拍过,”把话说直接点,上棚的时候才更容易避免尴尬,“做广告创意的时候,拍过几个依靠灯光效果做出来的造型。以前跟我的老师也只上过两次人体课,不知能不能拍好。” 严小玲倒是放松了许多,只是仍有点不太放心地问道:“我相信你,怎么拍你自己掌握就好。只是……影棚里可不可以没有其他人?让你的助理和化妆师们待在外面。” 林初一笑道:“这个我懂,以前我们上人体课也是这样。” 灯光的调整他自己可以完成,只是会稍微辛苦点,幸好平时做过一两次创意广告的人体,影棚里原本备有浴袍,否则这次恐怕也拍不成了。 按照严小玲的身材和相貌特点,林初一心中已经有了腹稿。他向化妆师交代了造型的细节要求,然后让她先化妆去了。他吩咐助理们把棚灯按自己的要求先大概布置好,方便一会他做调整。 当严小玲做好了化妆和造型,披着浴袍进到影棚的时候,林初一不觉听到了自己突突心跳的声音。之前有过人体课的经验,也拍了两三次创意人体,可是这次面对的是一个自己认识的女孩。这女孩不管是容颜上的媚态还是形体的丰腴,对男人的杀伤力都不低,而且,还有某种容易让林初一这类看得懂的人想入非非的气机特征。 这时站在背景幕前的严小玲已经褪下了浴袍。 她身材成熟,诱人,硕大的胸部虽然略微下垂,但那仅仅是因为重力使然,秀峰高耸,肌肤白嫩,真的是天生丽质! 腰肢并不纤细,小腹上却没有一丝赘肉。小腹下的三角地带,一片隆起的“小土丘”上,一丛嫩草,自然地由中线向两边斜斜展开;翘臀珠圆玉润。 林初一额上略微有点渗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这会儿很想给自己搧两巴掌。好在今天穿的是比较有弹性的平脚内裤,否则连生理反应都不好掩饰了。 深呼吸一口,定了定神,林初一开口道:“你自己先放松,随意摆个姿势,我先试试灯光,还有你这种身材的上镜效果。” 严小玲低声道:“好的,不着急,你慢慢拍,我也是第一次拍这种,没有太多要求。” 他在相机的热靴上套上引闪器,试拍了几张。效果很不好,波澜起伏的心绪却是平静了下来。严小玲的身材相貌对异性都有很大的杀伤力,然而对异性~欲求的诱惑力跟镜头下的美感完全是两码事。 在正常的身姿和太平光的布灯效果之下拍摄,她的曲线并没有什么美感,甚至这时候拍出的照片,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低俗的色*情表现。 林初一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布灯和视觉表现上来,决定低调布光,突出局部;用强度比较低的恒定光灯补光,这样身体其他部分曝光不足,只是隐约可见,可以勾勒出比较迷人的线条;还可以展现出某种神秘感。 这样的拍摄对摄影师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是极大的考验,毕竟没有助理在场,构思和布灯全靠自己。好在有修为在身,很多地方可以“作弊”;用神识感应严小玲的形神气机,容易发现她身上生机特点最容易产生美感的一面。然而,对他而言最大的考验远不是布灯和构思;而是…… 布一次光拍完一组照片,严小玲就要跑过来在他的相机液晶屏上看效果。跑过来蹭在林初一身侧背后,连浴袍都不披! 肤若凝脂的手臂就架在他的臂弯之上,伸出青葱纤指对着照片指指点点。口中无非是各种赞叹。最要命的是,林初一感觉得到一团柔软而充满弹性的东西,贴在自己背后一侧的肩胛上。 天气本来已经颇暖;加上影棚中都是大功率的棚灯,散发热量很大,林初一在棚里工作时,穿着薄薄的短袖t恤,仍然额角见汗。 拍了两三组照片之后,严小玲再来看样片时,自然而然的,在他背后贴得更近了。他甚至感受到了她小腹柔嫩的肌肤触碰…… 阳春过半,阳气渐浓,气血方刚男儿,正是精元旺盛之时。 “这一张拍得好好……若隐若现的,却有种特别神秘而且迷人的感觉……”严小玲正柔声赞叹着,突然发现林初一已经转过脸看着她,眼神炙热如火!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条有力的手臂已经弯过她的脖子,瞬间箍得紧紧的。他动作太快了!待她意识到的时候,林初一手上的相机已经不知到了那里,身体也已经转过来与她相对着,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柔软的腰背。 严小玲并没有反抗,轻轻闭上眼睛,就感觉到两片炽热的嘴唇,已经紧紧贴着自己的樱桃小口。她唇齿微张,把他温润而有力的舌尖迎入口中,两人都在这样的疯狂沉醉之中贪婪地交换着玉液琼浆。 微弱的理智还在,只不过仅限于在心底泛起一丝略感罪恶的涟漪,在强烈的冲动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他的左手依然紧紧搂着严小玲的脖子,疯狂的热吻并没有停下,右手却瞬间从她的腰肢瞬间滑到了自己的皮带扣上。平日出手迅捷如风的他,这时却在哆哆嗦嗦地对付着自己下身的束缚。不知不觉左手也松开了点,因为贴得太紧了,他的右手没法成功…… 严小玲却借机离开了他的热吻,但并没有推开他的身体。她把脸轻轻贴在林初一结实平坦的胸膛上,轻声说道:“莫……雨,不要在这里,送我回家好吗?你的助手和化妆师……还在外面。” 轻轻的几句话,林初一却如遭雷击,突然呆住了。木然地看着依然偎在自己怀中柔弱无骨的胴…体。以他的修为,冷静下来,便不难发现,严小玲所掌握的那种所谓古方养生秘术之中,还含有一种媚惑之术。 林初一的反应,这似乎很出乎她意料之外。严小玲微微叹了口气,轻轻离开林初一的怀抱,默默地走到一边把浴袍披在身上。她有过情场经验。从他的表情上,她能读懂很多东西,也能看得出,他这时想着别人…… “今天拍的很好,我很开心,你能送我回家不?”她小声说道。 林初一这时的表情十分尴尬。他不敢直视严小玲,却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不怪她施展魅惑之术,一个女孩子以能以自身隐秘相告,距离献身就已经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只是,他希望她也别怪自己,林初一现在,不愿放任自流,但愿她懂。 灵台洗炼 第四十章 入魔 http://.biquxs.info/

严小玲穿上衣服卸了妆,准备回去;男人当然会很主动的拿出手机准备叫滴滴,却被她阻止了。她既然没开车,就是想慢慢的来,慢慢的回去。反正才九点多,时间还早。人做重要的事,前后都有余暇,才能从容些。 从影棚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却有一段距离,以严小玲的步伐,得走上十几分钟。林初一陪她慢慢走着,两人都找不到什么话题开口。 最终还是严小玲先说话了,声如蚊蝇:“莫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却不在身边?” 林初一仰头望了一眼清朗的夜空,也不避讳,柔声道:“是的,在老家。她是个跟你一样漂亮有气质的女孩子;也很善良。” 严小玲理了理刘海,其实不长的刘海并没有散乱,“那她为什么不跟你来?” 林初一颇犹豫了一下答道:“她要照顾家里。她家里也遇到些事,我在想办法帮忙。” 严小玲道:“什么事?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的?” 林初一想了想道:“算了吧,有些事,会牵涉到些你应付不了的人。” 美女神色自然了许多,笑道:“我都做到这个位置了,你想,应付过的人还少。放心吧,如果觉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 这话倒也有道理,他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严小玲看了一张照片道:“这是我女朋友的家人,三年前到东莞之后,就再联系不上了。姓韩,叫韩云深。你们开酒店的,如果碰巧能看到这么个人或者名字,帮留意下。但不要转托其他人帮找,这事我并不想太多人知道。” 说完之后,暗中自责不已!这事,他连阿吉都没说,今天怎么能告诉只见过几面的严小玲?真的只是因为她开酒店有找人的便利? 有心者若查到韩云深的事,也能查到韩云缄,当然也就能顺藤摸瓜摸到林初一。 林初一觉得今天自己状态有点不对,什么不对,也说不清楚。吃得香,睡得沉,练功打坐也毫无异样;但就是有点不对。或者只是因为有严小玲。 他想赶紧结束这趟送人的短短旅程。 她看起来轻松多了,只是神色中也总隐隐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落寞忧郁。 林初一觉得有点奇怪,女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难道不是应该生气吃醋脑上吊?要不然,就是她根本不喜欢自己,那刚才在影棚里…… 城里人,真会玩。 他可以确定的是,在东莞,会多了一个对自己不错的异性朋友。 严小玲住在黄江镇西南面的一个住宅小区,环境不错。到了小区大门外,她只是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说以后参加俱乐部的活动,一定告诉她。 她并没有邀请林初一进去,因为她其实也明白他不想。 在她所认识的世界里,林初一确实涉足尚浅,还像个大男孩;但是在另一个充满凶险的江湖,他却早沾染了一股杀伐之气。其实连林初一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在常人心目中多少有种特别的气质。 自己一个人从小区离开,一种前所未有的萧索之意突然涌上大男孩的心头。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想起了韩云缄,但这时他却不愿给她打电话;甚至连“林初一”的手机都关了。又想起里影棚里严小玲诱人的躯体,心里很抓狂,跟这人相处觉得亲切,但她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甚至他现在很想回去大吃一顿黄素素做的饭菜,不管多难吃他也狼吞虎咽塞下去,可是这个时间回去,估计他连洗碗的机会都没了…… 今天晚上,黄江镇一条并不繁华的旧街上,很多闲逛的人都看到了一个如风飘过的身影。这身影走路的步伐姿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速度却快如奔马。飘然而来,飘然而去。很多人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当他们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身影早已在长街上消失不见。 街坊之间,慢慢地开始有个传说流传了开来。传说的主角就是那天晚上行走如飞的身影。人们说那也许是一位隐世的武林高手,身怀上乘轻功;也有的说那是妖灵现身,到这里来接受人间供奉的,毕竟过两天就是清明了…… 众说纷纭,焉知那正是失魂落魄之中步行回家的林初一。他没想要隐藏修为,也没想要惊世骇俗,只是想走回家去,一路上谁也不用接触。 子夜到湿地公园里练功,只有静坐入定的时候,他能处于练功的状态。练太灵和臻武功法之时却很吓人,气机功力根本不加收敛,煞气逼人。十多天下来,周围的杂草小树枯黄了一片。弄得公园管理部门还以为这里遭了虫害或者是某种植物病害,结果分析半天也没分析出个结果来。 轮到他来护法,气机律动,锋芒毕露,黄素素根本无法入定。她也不知道林初一到底出了什么事,因为问他的时候总是回答没事。 今晚黄素素见横直无法静坐,便邀他练太灵。她依然使了法阵,但这次的攻击法力很柔和,如一股和风拂过,林初一脚下的实地如绸带一般欲随风飘去。他也站立得很稳,却感觉黄素素同样站定的身影在轻飘飘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展开神识,却无法感应到法力之源,只是觉得身不由己,眼看就要随着移动的地面沉入水域。心下大急,祭起太灵,飞身而起,太灵闪出一股青芒直取黄素素手上的碧玺戒指。 林初一身在半空,更加无法掌控自如,身躯随着微风向后飘飞,眼见就要落入湖中。黄素素有意逼他进入状态,挥手抹去太灵闪出的青芒,慢慢加强法力。 黑暗的空间扭曲之中,两只眼眸,突然闪出两道显眼的暴戾之光;如饿狼疯虎!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收起法阵,却发现林初一已经一个箭步弹射而至,太灵挟着一股劲风,已经破了她的法阵,直击她的施法阵枢而来。 黄素素一声惊叫,蹒跚倒退几步才勉强定住身形,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林初一也呆住了,以她的法力,怎么可能会接不住自己的一击。他毕竟反应神速,扔了手中的太灵,闪身到了黄素素身边把她扶住。 “对不起,怎么会这样。你有没有事?快坐下让我看看。”他满怀歉意地说道,眼神焦急地看着她有点惨白的脸。 黄素素道:“没事,只是有点岔气,一点轻伤。打坐一下就好。” 听她话音中气充足,林初一总算松了口气,敢情她的脸色是吓出来的。他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左手正扶着她纤细的小蛮腰,触手温软。虽有点心猿意马,然而毕竟是自己失手伤了她,心中更多的还是不安。 黄素素缓缓从他臂弯中站其,满怀担忧,“莫雨,你入魔了。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但是这几天不要动用神识练功了,也不要御气。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请一定告诉我。” 他默然不语,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段时间就是状态不对。也许是修为进入一个瓶颈了吧。听你的,我暂时不练了。” 草长莺飞,万物向荣,生机盎然。大自然历经枯荣生息,总是能万古长青,因为所有衰亡又在这个季节化腐朽为神奇。大男孩已经长大,拜师以来,修为境阶一路高歌猛进,真元气机异于常人。但任你修为多高,道心多纯,没有先天灵力,也改变不了天道生息之理。人陷于情,便迷于欲,失于心。气机越强,迷失更甚。 第二天林初一没有练功,也没有加班,甚至走过云生美食也没有吃饭,直奔家里。黄素素依然买了菜,正在厨房里费劲地对付着有点凌乱的战场。看到林初一回来,她愣了一下,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在饭点回来过了。 玄巫道术方面的学霸,学做饭自然也不会悟性太差。坚持了近一个月,虽然手脚还不够麻利,做起菜来却已经有点样子了。她做的菜很简单,炒一个素菜,蒸一条鱼,另外打了个紫菜蛋汤。 普通几个家常菜,口味居然已经做得中规中矩。林初一今天胃口大开,狼吞虎咽一番。都吃了个半饱,他才发现黄素素还呆呆地坐在对面,没有动筷。 “你自己干嘛不吃?”他好奇地问。 黄素素有点腼腆地笑笑道:“真的好吃吗?以前也见你吃得好快,可我知道那是装的,怕打击我而已。” 林初一道:“这是真的好吃,吃吧。” 说完转多身加了碗饭,他第一次感到这里有了某种味道,也许这就是家的味道…… “吃了晚饭你干嘛去?今晚别练功了。”黄素素提醒道。 林初一默然不语,对啊,不练功不加班他能干嘛?突然发觉这是个挺让人为难的问题。 “那你干嘛去?”他反问道。 黄素素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不能练功,我却要练的。” 听她这样说,林初一竟有种莫名的失落。然而她话里有话,也许还有些话想说,却没说。 “是不是想你在北海的女神了?”黄素素突然有点调皮地问道。 林初一吃了一惊,差点没喷饭,直直地瞪着她道:“不是,可你怎么知道?” 黄素素道:“别忘了我起初来这里是为了帮你看着张强他们的,要是不知道背景,怎么看啊?虽然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猜也猜到了。” 林初一神识有点黯然。奇怪的是,他瞬间又想到了张强,脸上一股杀气,一闪而没。 黄素素见他神色有异,很不安地问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你是不是对那个张强失去耐心了?” 林初一不置可否,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黄素素道:“你眼里有杀气,挺可怕的杀气。在这个地方,我觉得唯一会让你恨的人应该就是张强。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做行不?张强和潘伟明,还有侯小金那对兄妹,都先交给我吧。我不是说张强不该死,而是有些东西还不够清楚,你现在这个状态去做事,我怕另生枝节。” 林初一无言,其实自己也清楚,以他现在的心境去找张强,对方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然而,他那一伙现在可也有警方盯着;来东莞之前正是自己把张强的消息透露给了林励。林励查了一番张强及其同伙之后,果然也保留了专案组。现在倒是自己不太好对他动手了。 一番沉默之后,他突然站起身道:“我去找饭跑跑喝酒去,好久没喝过酒了。”说完便出门而去。 他并没有去找饭跑跑喝酒,而是独自去了一间酒吧。一间颇有特色的音乐清吧,多是文艺青年或者颇有品位的人群消费的地方。这里并不容易遇上三教九流的人物,也不容易让人喝醉。他没机会像很多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动不动在这种地方碰上几个有钱无脑的装逼大少然后笑眯眯地把人家胖揍一场。 林初一叫了半打小罐装的德国柏林小麦王啤酒,独自占了张小桌喝了起来。酒吧的氛围并不热烈,三五好友可以围着桌子随意地聊天;但客人却不少,特别是到了九点多乐队出场之后。 开始演奏的时候,林初一已经独自喝了一打啤酒。本来不想喝了,看看乐队出场,又叫了半打。 乐队只有两个挺帅的小伙子和一个衣着很突出个性的女孩。一个小伙子打箱鼓,一个是吉他手;女孩是吉他手兼主唱。这是一支蛮专业的原创乐队,编曲很协调,女孩的唱腔圆润清亮,唱功也很好,显然是经历过良好的专业训练。 林初一平时喝酒本来不多,此时有了几分醉意,他突然羡慕起这里的人来。很放松地闲聊着的顾客,喝着不贵但口感还好的酒,聊着生活和梦想。那支乐队挺卖力的,也许做原创的路走得并不容易,但他们还在坚持发出自己的声音;尽管那个小小的舞台之下,并没有多少人在认真地听。 他觉得这酒吧里的,才都是世外之人,而自己,却是被裹挟在江湖的漩涡中还有数不清的琐碎缠身。 灵台洗炼 第四十一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http://.biquxs.info/

现在影棚的业务越来越多,唐华专心经营,本来已经带来很多单子。林初一通过“行色天下”摄影俱乐部,在行内也积累了不少人气。最近这两周,活动他不缺席,可做后期成了问题,因为影棚里也总有一堆片子等着处理。张敬初他们,能帮点忙,但出片还不行。好在陈艺只要不加班,都会来参加活动;跟小莫老师熟悉了,便主动提出不管自己来不来活动,都可以帮老师做后期。 能把原图处理出成品,也是迅速提高摄影技能的有效途径。林初一从此惦记上了这样一个微单菜鸟。 他现在是个工作狂,平时除了到湿地公园练拳,在家打坐入定和每天三两小时的睡眠,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扑在影棚里。对于入魔心境,他觉得这是很好的调理之法。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玄谷了,用太灵的时候,也最多是练剑气,不敢练剑意。 不管多忙,他都会记得周日帮阿吉改拳。阿吉每天除了练拳,日常站立行走,都在练那几式活步桩。 尤珀和恒纳两家大客户的合同,做了一个月,如今已经交付。林初一这段时间挣了不少钱,干干净净的,终于可以给家里老爷子转了一笔账,让全家人都高兴了久。不是数目的多少,而是几个长辈觉得这小子总算有了点出息,可以让他们放心了。 尤珀本身是一个成熟的品牌商家,自身的日常拍摄量也很大。华丽做的几个新款成套视觉策划,可以说起到了把品牌形象提升半个档次的效果。现在几乎每月都有稳定的量交给华丽拍摄,而且最少都是产品加模特上身效果的套装。 唐立志的日子,逐渐郁闷起来,因为他的老哥唐华,把很多原来低端的流水单推掉了。不能说推掉,是提价之后,人家不来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跟老哥争执,最后的要求是,再租一个小场子,买一套设备专门做流水单。 唐华满脸黑线,说先看看。说实话,他现在手上有点钱可以流动,不过二三十万。但当务之急,不是扩建一个做流水单的影棚,那是入行初哥们要干的事。他需要尽快组建一个具备系统设计和策划能力的广告团队,否则,莫大总监得准备着鞠躬尽瘁了。 正在影棚里忙着指挥助理布景,装灯。今天要拍的是恒纳后续的订单,数量不大,拍摄手法并不复杂,主要是布灯和布景要求比较高。一切就绪之后,交代张敬初流水线操作就行。总之,唐立志还在坐着心绪不稳的月子。 林初一清楚他们兄弟俩当前正在闹着的别扭,自己不方便说什么,只是偶尔暗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看来今天可以有时间去找唐华蹭点好茶喝。”林初一一边忙活一边算计着一会空闲下来怎么安排。自从年前北海遇到长河集团的事之后,他不知不觉间竟也爱上了品茶之道。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为了以后懂得帮师傅挑点好茶叶。 “莫老师,有个美女客户找你,说是要谈点业务。”一个美女匆匆走进影棚对林初一说道。来者是帮唐华打理业务的客户经理唐静,其实也是唐华远房的堂妹。 “谈业务叫她找唐总去,”林初一头也不抬地回应道,“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她已经在唐总办公室了,但坚持要见你。”唐静一摊手说道。 “来的是什么人?”林初一有点气恼,好不容易有半天轻松,竟有人不知趣跑来搅局。 “严小玲,她说是你老朋友了。” “哦。”林初一木然应了一声。尽管最近严小玲也和他一起参加俱乐部外拍,但上次来影棚找他,还是…… 唐华的办公室并不大,靠窗的电脑桌上,一台32寸的艺卓专业图形显示器表明了这位老总的出身。中央的两张真皮沙发上,唐华与一位短发美女相对而坐,当中隔了一张不大却很精致的红木茶几。唐华正在泡茶,与美女寒暄着。这位美女当然正是严小玲。 “今天怎么有空跑着来了?”林初一和她交换了个眼神,不用太客气招呼。 “没空,”严小玲侧头一笑道,“我来这也是工作。” “你们先聊哈,我去看看影棚有什么要帮忙的。”看两人这表情,唐华很知趣地找了个借口避开了。 “你这是在砸我饭碗呢,”林初一苦笑道,“找我一个干苦力的来谈业务,还把我老板给挤走了。” “你真要砸了饭碗,来跟姐姐混,保证亏待不了你。”严小玲看着他笑道。那笑容,成熟妩媚。 林初一曾深受其害,现在还没过气,懒得接她这茬,开门见山道:“是不是你们酒店要做点什么?” 严小玲轻轻叹了口气,换了副干练严禁的表情道:“帮我们酒店拍一组宣传片。设计一整套的视觉展示方案,要把酒店的特色,经营理念,甚至说,某种文化特质都有提炼出来。” 林初一喝了口茶,顺手拿起水壶续泡起来,等着下文。他知道,这不是纯粹的广告目的。 果然,严小玲见他没搭腔,继续说道:“来了家大金主,要和我们酒店一起投资一个专门的酒店品牌。组成一个连锁酒店集团,我们老板以现有的酒店资产入股。所以这个视觉展示,很重要,也是向对方展示我们塑造品牌的实力。” 林初一很大师风范地呷了口茶,说道:“什么时候方便去酒店看看,也见见你们老板?” “现在,行不?” 若木丘酒店离摄影棚也就七八公里的路程,严小玲开着她自己的minicooper,不到二十分钟就到。 路上顺带聊了一些酒店的基本情况。原来若木丘酒店并不大,位置就在接近繁华地段却又能闹中取静的一处十字路口。老板买下了一栋商住楼的地层,二楼商场和高处十层,大堂,餐厅加100多个房间,这就是酒店的全部规模。 装修布局却很精致奢华,主打中高端消费。酒店经营不到3年,管理和运作模式都是刚刚稳定下来,至于现在出现的大金主,为什么会考虑和若木丘合作建立酒店投资公司,她也不是很清楚,这其中,透着怪气。但严小玲也是打工的,有些事不便多问。 “怎么样,有问题不?”简单介绍之后,她问道。 林初一双手一摊道:“这活我能干,但价钱你得跟唐老板谈。我对业务不够在行。” 他确实不在行,但估价还是会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不愿跟严小玲谈钱。 “价钱好说,现在先去酒店看看吧。看完我送你回来。” “好一处风水宝地!”到了酒店所在的十字路口,林初一不禁心下暗叹。此处虽是平地,地气脉络却是顺莞城东西一带山势而来,生机浓郁。本无水域聚气,大楼前正好布置了个人工的水景。水景不大,与风水局想趁恰到好处。围绕水景,是处小园林,绿树掩映,曲廊通幽;树荫间的有长椅石桌,各坐了几对情侣正卿卿我我。 他让严小玲在花园之外的路边把车停下,自己走进去,顺便看看周围的环境。她只好独自把车开到了停车场。 酒店大堂不大,却很高,布置精巧,身处其中你会觉得空间充裕。一阵馥郁清香氤氲其中;堂中雕柱画屏,更有几幅大师珍品书画,展示于回廊曲折之处,低调而高雅。高大的书架占了半面墙壁,上面摆满各式书籍,客人可免费取阅。 “你们酒店不错啊。”林初一赞道 “这位可是莫老师?”一个如莺声燕语般好听的声音赞道。林初一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比严小玲更显年轻,气质清雅的女子正从大堂一处悬空阁楼上走下。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气态雍容,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 “杨总好。”严小玲打招呼道,“这就是我说的摄影师莫雨。” “幸会幸会。这位是我的母亲,我们一起投资的这家酒店。”年轻女子先介绍了身边的中年妇人,然后伸出手,“我叫杨懿。” 林初一握了一下,跟妇女俩寒暄两句。心中却暗自诧异不已——杨懿身怀内家功夫,而且修为不低,恐怕也就比范南江略逊一筹而已。作为女孩子,已经非常难得了,何况年纪比范南江小了近20岁。 中年妇人没有接手,但看那形态气机,功夫只高不低。 杨懿倒没发现林初一修为在身。毕竟高下有别,他要收敛神气功力,以母女俩的境界还无法看破。 中年妇人看来习惯于退居幕后,所以言语不多,却有一份与之年纪相趁的人情练达,沉默之中,仪态慈和,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冷淡。 杨懿道:“莫老师对我们酒店,不知印象如何?” 林初一想了想道:“装饰布局,可谓极物之精,极思之妙,极工之巧。至于其中意境,我还需要细看,不敢妄评。” 中年妇人微笑点头,插话道:“这位小莫老师果然出言不俗,能说一句不敢妄评,已经是不错的评价了。” “杨阿姨过奖了。其实我也是直觉而已,随口说了出来。”林初一被她连连赞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知为什么,总感觉眼前这位妇人,慈眉善目之中,能看透人心。他转过头对杨懿道:“杨总,我想现在先仔细看看各个档次的房间,不知是否方便。” 杨懿道:“也别叫什么杨总了,我在酒店其实没有职位的,经营的事都是小玲打理。就叫我杨懿吧。” 话聊到这份上,林初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其实早看出杨懿虽然肤色细腻白皙,流年气机,却有些问题。天庭虽饱满,却有黑气相冲之患。按照先天易理关于气机的显浅之理,这应该是双亲具,却父母之恩难全之象。 只是初次见面,对方也是修为在身。江湖中人,话不宜说得太尽,何况是涉及此类家庭隐私。 看房间的时候,母女俩并没有作陪,严小玲趁机介绍了一番。原来杨懿从来就不知自己父亲是谁,由单身母亲养大,自小随母姓杨。母亲是潮汕人,出身经商世家,继承了一些家族财产,所以生活还不错。 房间装饰布置之精巧用心,比之大堂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木,传说中的西方神树,日落树稍,为一日之昏;与东方扶桑对应,日出树梢,为一日之晨。 酒店的整体设计,体现出的,也正是这种境界,林初一的总结是:“方外之境,隐世之居”。 杨氏母女问其意,林初一好好解释了一番。 所谓隐世,功卓著而藏身市井,众瞩目而匿于人烟,持高才而谈笑坊间。方外之人,方外之地,除了谁也没见过的仙家府邸,便只能存于人心了。然而能极才思之妙,出物性之囿,以一居一室,一宅一园而成境,就是若木丘当下的特色。 文案应求精炼,雅有雅赏,俗有俗赏,都能感受其中意蕴,怡然自得就是了。 杨氏母女对此,十分满意。若木丘酒店的业务很快就谈成了,拍摄和平面设计的方案也是全部有林初一提出,杨懿和严小玲也没什么改动意见,只是说道,和华丽摄影的合作,除了这一单,来日方长。 自从暗中识破母女俩是江湖中人,林初一对严小玲提及的投资金主倒是很有兴趣起来。愿意出巨资与这对母女合作的,又会是什么人? 从酒店出来,他和严小玲一起走向大楼后面的停车场。严小玲正用遥控打开车门,他的脚步却在大楼的竣工标牌前停住了。竣工标牌上,大厦的名称赫然是“长河集团.莞城天玺大厦”——也就是去年北海遇到的那个堪舆世家,易方的产业。 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 有人的地方,果然都是江湖! 灵台洗炼 第四十二章 布局 http://.biquxs.info/

正看着标牌出神的林初一突然听到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在说话,“严小玲,原来你在这里啊。这几年找得我好苦啊。” 他转过头,一个30上下的男人站在严小玲跟前,正不紧不慢地点起一支烟,赫然便是张强! 再看一旁的严小玲,脸色煞白,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好久才说出话来,声音有点颤抖,“你还找我做什么,怪我当年无知好不?我余生都不愿记得认识过你这么一个人。” 短发美女说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林初一靠了靠,似乎不论身边是谁,在张强面前都是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 “哟,交新男朋友了啊,还是个小白脸啊。”张强吐着烟转悠几步说道,“也不用这么绝情吧。说几句不认识,就想把我当垃圾一样扔出去。要知道就算是垃圾,也是因为你吸光了它的营养才变成垃圾;不要本的啊?” 严小玲不做声,换了身体在发抖,一脸无助。她很明白,道理跟眼前这人没法说。 她听见林初一柔和的声音说道:“想说什么,说吧。没事。” 那声音,悠长绵远,让人安宁。 严小玲深吸口气,身心的天人交战稍稍平息,却依然很激动地说道:“他,就是个人渣……” 这不用说,林初一都知道。 张强仰头吐了个烟圈,不紧不慢地说:“对,我是人渣;人渣跟人渣,凑一对,做一窝,不挺好。怎么样,现在你不想做人渣了,就把半句话想把另一个甩掉?不像话,比人渣都不像话。但办法不是没有,我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张强狠狠掐掉手中的烟蒂,继续说道:“我现在是比较缺钱。怎么样?我看你工作也不错,这新男朋友,以你的眼光,也不差吧?要不你们凑凑,30万,咱们两清了。”边说边伸个指头对着一男一女点来点去。 严小玲看了身边的小莫老师一眼,能委曲求全,似乎对她而言已是幸事,“你,说话算数。” 张强一脸满意的神态看着她道:“当然,我也是生意人。诚信为本。” 林初一当然知道张强现在日子不好过,“生意”惨淡了好几个月了。他很认真地对着严小玲问道:“你有30万?再说,这值30万?” 短发美女已经镇定下来,脸色坚定:“没有,我能凑到一半;但是我能想办法。莫老师,有些事我不愿连累你。我这些年一个人也躲得累了,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张强,我希望你说话算数。只要真的两清了,请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张强一脸快意道:“好说,好说。” 林初一对这种男男女女间的是非对错,没什么兴趣,对张强的啰里啰嗦,却已经很不耐烦。他历来打架,乃至曾经杀人,从来没有过多言语。少年时对上阵势,就一路劈砍过去;对王北伦他们,更是直接就出手了;劫道沈夜,也是瞅准机会就偷袭;最为耐心的是杀梁文光之前,因为他想从对方那里多少知道点有用的信息。 对眼前的张强,他连多说半句话的兴趣都没有,明白了严小玲是求个安稳,那就成了。 人做事情,得专心。他是这样认为的,做摄影一样,做设计一样,练功也是,打架也一样。 “这30万,我来给。你约个时间地点,我带过去。”林初一对张强道,这是他对张强说的第一句话,希望也是最后一句话。 “什么?”严小玲一脸诧异地看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莫老师的一脸不可商量。 张强突然很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脸上的嬉笑之态瞬间变得有点僵硬;感觉有一股深深的寒意出自那双眼眸,透过自己的身体直到脚跟。 杀过人的眼神,再泛起杀意的时候,就会自带这样一股寒意。林初一无意掩饰,但不知为何,耳边却又响起了一个多月前,黄素素受伤时平静的话——“你入魔了。” 张强没亲自杀过人,但见过杀人的人。有那胆识,他不用无耻到出卖自己的妹妹。 “兄弟,这事其实好商量。”人渣显出了人渣的本色,“这女人,你要真看上了,说实话,我就算舍不得,成人之美也好。刚才开个玩笑,别介意啊。” 对这种人,林初一有点无奈,便收拾起一点耐心坚持道:“最后问一句吧,我去找你,还是你约我?” 张强有点惴惴地看了两眼眼前这位被称为“老师”的人,不明深浅,但一脸不可抗拒;只好咬咬牙道:“既然这位老师不肯善了,那我约你。当然,如果老师愿意,希望随时可以商量。” 张强现在有功夫在身,再说,虽然这人眼神可怕,但自己也并非不可一搏。想到此节,心下稍定。但江湖上的事,他经历过了很多,所以一直很小心。看不透的人,能避开,他一定不会惹。如果一开始就能发现这人高深莫测,他根本就不会打算在严小玲跟前出现。 张强留下莫雨的联系方式,走了。莫雨给了他两天的期限联系,今天和明天。 张强不算是东海堂的人,关于太极门莫雨的事,他也没听说过。 严小玲仔细看着眼前的莫老师,怎么看,都不像自己所认识的莫老师。而这时陌生的莫老师却开口了:“我知道有些事不方便,但还是想问问。他是你的第一个男朋友?还是目前为止最后一个?” 严小玲眼眸闪转几下,略一犹疑,说道:“第一个,其实也是最后一个。以前虽分手了,却一直躲他不掉。没本事找太好的工作,他认识人又多。直到认识了杨总,她是好人,把我带到了潮汕,在她的家族产业里做事,才过了几年清静日子。现在杨总开了这家酒店,让我来帮忙,我也觉得这么多年了,应该没什么麻烦了……想不到,还是能碰上。莫老师,让你受这种牵连,实在对不住!” 严小玲说罢,珠泪晶莹,话不少,可似乎还有很多她都没说。 “放心吧,这不算你牵连我,没你的事,我也要找他。”林初一淡淡地说,“你也知道了,我不是个纯粹的摄影师。正如你,应该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但是希望这件事,仅限于你我,不要有第三人知道。” “好的,我懂。” “另外,解决张强的事之后,能不能让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如果有难言之隐,可以不说。” 严小玲咬了咬嘴唇,轻轻扬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眼神有点迷离起来,“可以。什么时候都行,只要你有时间听就好。” 但她现在知道莫老师这两天,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有点无力地说道。“我先送你回影棚吧。” 林初一道:“不要,我自己回去。你们这摄像头不少,凡是出现了张强的录像,能不能都删掉?” 她本来已经平和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能,可是。你要干嘛?你来了这么久……也是有录像的。” 林初一笑了笑道:“那咱们打个赌,你要是能找到有我的录像,我明天请你吃饭。” 这个既像小弟又像老师的男人转身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冷月站在原地。 她这时才发现,“莫雨”走的时候一如来时那样闲庭信步,不时这边拐拐那边看看,却好似堪堪避开了所有摄像头能拍到的范围! 严小玲突然想起,来到外面十字路口的时候,他也不肯一起坐车到停车场的——难道他到哪都避着摄像头?这得多累啊。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有上次影棚奇遇,所以林初一来的时候已经暗暗袖占一课,算得此行必有意外,一开始就处处小心在意。 东莞是个很大的加工业城市,却是由一个个的乡镇组成,东与深圳接壤。有的乡镇繁华点,有的乡镇冷清点,却都是富庶之地,说不出哪里是中心城区哪里是郊区。 这条窄巷,两边都是围墙,围墙内长满杂草。夜凉如水,最近的灯光,也是一闪一闪的孤悬在在三四百米开外。这是张强发给林初一的位置。 一个戴着深色遮阳布帽的青年,一袭略深灰色的短袖t恤和长裤,深棕色运动鞋,从窄巷的一头从容走来。遮阳布帽的黑色防风绳,很隐秘地缠着一根细细的黑色单边耳塞线。耳塞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张强在巷子另一头,前后五十米左右有几间破烂的小屋,他在最后一间的门外。其他屋中,不知有没有埋伏。” 布帽青年只是听,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耳塞里的那个声音继续传来:“1号2号,如果对方没有枪械,不必出手。目标是捉活的。”——这是对远在两百米外的狙击手说的。 布帽青年已经走到了第一间小屋,此处围墙之间的间距比较宽阔,这间小屋就在外墙之外路边的草地中,年久失修。他展开神识感应,屋中有没有人,心中有数。 第二间与其说是小屋,不如说是个废弃的保安岗亭,正在围墙一处废弃的大门边。这里路的两边,有三间小屋距离很近,碰巧路在此处拐右前方,所以三间小屋成三角形相对排列。 布帽青年走过了三间小屋,步履均匀,悠然自得。神识中突然发现身后一片祥和的气机,在三个呈扇面的点凝结。 身后的小屋里,每一间都站着一个身着墨绿迷彩衣帽,双手举枪的人。三人几乎同时扣下了扳机。三颗子弹,呈扇形向布帽青年立身之处攒射。这是效率很高的伏击方式,加上三个训练有素的枪手,可以说万无一失。 然而就在枪手们准备扣第二下扳机的时候,却发现目标已经消失!把枪口略微降低,眼神跟随——地上也没有。 保安岗亭中的迷彩人手心微微渗汗,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你慢了。”这是迷彩人最后听见的声音,然后就感觉背后如遭锤击,整个身体飞出岗亭,倒在路上,昏死过去。岗亭中,布帽青年的身影跟着飞身而出。 居中小屋的迷彩人也是一样的遭遇,他飞出来之后,小屋里跟着出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笔挺的黑衣人。 另一间小屋中的迷彩枪手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跳窗往围墙那边逃去。只是他刚转过身,就发现窗外已经出现了一个灰暗的身影。还没来得及举枪,布帽青年已经到了他跟前。 三个迷彩枪手,做一堆躺在了路上。 布帽青年和高大黑衣人都没说话,不约而同的箭步朝二三十米外的最后一间小屋奔去,正主儿还在那里。 三个枪手先后飞出小屋,也就是瞬间的事,虽然视线昏暗,但远处的张强仍然感觉到了情势不妙。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还要这么强的帮手。但这些问题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当务之急,便是逃命。 他几乎与布帽青年他们同时起步,快速向巷子的另一端跑去。突然发现前方也有一个黑影,如飞而来。张强咬咬牙,并不停步,手中却多了一把匕首。前面一个后面两个,当然往前跑。 前面的黑影眼看已到跟前,张强反握匕首,不离胸腹之前,既不停步,也随时准备出击。幸运的是,前面的黑影竟根本没有出手,亦无拦阻之意,直接闪身而过,已到了张强身后。奔跑中的张强还没来得及庆幸,突然感觉握着匕首的手中一空,紧接着后心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刺倒了张强的黑影马上转身,如飞而逃。 布帽青年急追而去,和他一起的高大黑衣人却停了下来,俯身检查张强的伤势。凭经验,这一刀已经刺穿肺叶,直透心脏,眼看是不能活了。 黑影脚不沾地,速度飞快,显然修为不低,奔出二三公里后,钻进了一个旧居民区的小巷,却逐渐力弱,与布帽青年的距离逐渐拉近。 布帽青年骤然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豪气顿生,有心看看他能跑多远,于是一路穷追不舍。正奔跑间,突然发现周围的空气一阵急剧扰动,脚下伸出的路面瞬间柔软弯曲,远远的末梢如一条软鞭,迅捷翻起,往自己头顶抽来。 布帽青年从背后的皮套中抽出一根通体黝黑的直柄“手杖”,迎着鞭稍一杖劈去。一道青芒,直刺天幕,疾如闪电往下劈开。翻起的软鞭被哪道青芒从中撕裂,前方路转角处,一堵老旧的石墙,竟也被青芒直接劈开,轰然倒塌。好在石墙后面,只是荒地。 黑影步履一个踉跄,似乎受了伤,却仍快速奔过了路转角处。过了转角往前,几百米外,赫然已是一处山壁,林木苍郁,荆棘难行。黑影到了山边,停了下来,即便不停,那穷追不舍的布帽青年也已经追到身后。再跑就直接把空门大开的背部送给人家了。 黑影转过身来,一身黑衣,脸上也蒙了一幅黑色口罩,看不清面目。只是那两道眼神,清湛无比。 “我帮了你的忙,为什么还要往死里追?”蒙面人喘着粗气道,语气中愤愤不平。 布帽青年压了压额前的帽沿,冷冷说道:“你觉得,我需要帮忙?从前面费那么大劲跑到对手的背后来一刀,你想怎么样,如果对方有后台,嫁祸给我?” 蒙面人见企图被对方识破,眼神里透出一点讨好的笑意,“你这不是有善后的嘛,这种伎俩那能有用对不。我打不过你,也没恶意。之所以杀张强,只是个人恩怨。就此别过如何,多少都算帮了点忙嘛。” 布帽青年面色依然阴沉,说道:“两个选择,一是我废了你,带回去慢慢审;而是你告诉我为什么,理由合适,可以放你走。” 蒙面人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是……” 一团白雾突然在黑影脚下剧烈爆开,布帽青年暗叫不好,身形弹射而出往白雾中心扑去;里面却已经消失了蒙面人的身影。白雾外面却有个声音传了过来:“跑了?” 布帽青年走出白雾,来的刚刚赶到的高大黑衣人跟前道:“跑了,大意了。这家伙藏拙了,他修为不如我,但也不是刚才展示出来那点水平。” 高大黑衣人道:“初一,张强死了。三个枪手都已被专案组控制。这个蒙面人,不知是哪一方的,但显然是在布某种局。如果今晚你是自己来,恐怕就成了他的棋子。引来凶险无数。” 布帽青年当然便是林初一,赴约之前,他和林励仔细商量过行动方案,也决定趁此机会拘捕张强,看对方的下家会有什么反应。却想不到会有个蒙面人暗中横插一脚,这事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林励当然不可能留着现场让有意窥探的人看到,那会直接把莫雨推到明处,凶险无比。 林初一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估计,这人见识了我们的手段,如果他有意利用,还会找上来的。” 林励道:“连警方这个级别的专案组都敢利用,你确定对方这么有胆识?” 林初一道:“你们埋伏得早,而且除了你之外距离都远,未必有人发现了这事有警方的参与。现场那边,不知有没有什么发现?” 林励道:“我只检查了张强的死活,就追过来了。后面处理的人把对讲机切到专用频道汇报了一下,三个枪手,都是退役多年的特种兵。三把枪,一把美国的柯尔特m1911,两把意大利博莱塔,都是海外某国的军用制~式手枪。在这个地方能出现这三把枪,这条线必须挖出来,又是个惊天动地的大案。” 林初一沉吟了一下,问道:“如果案件升级,会不会另外成立专案组,或者另外派人来负责?” 林励知他担心什么,淡淡道:“你这个线人,目前只有我和助手陆影隽知道。现在我这个级别,可以有自己的线人;如果要换我,来接替的人可以自己再找;所以这个倒不用担心。再说了,案件即使升级,上头恐怕也不会派别人来。” 林初一相信林励,但这事,他不大确定。虽没当过兵,但他不会不知道这几把枪出现在这里意外着什么。 林励笑了笑道:“春节后,我没有直接来东莞,是因为要去一个没多少人知道的秘密军警训练基地去,做为期一个月的特训。” “哦,”林初一道,“你功夫是长进了不少,可在我看来,也就应该是你家传武学正常的进阶吧。这特训,学到东西了?” 林励道:“东西学没学到是其次,关键是,这一个月,我把所有的学员和教练都打趴下了。” 林初一笑笑,他明白了,林励估计还真不容易被换掉。 灵台洗炼 第四十三章 夬 http://.biquxs.info/

夬卦,泽上于天,雨施天下,可滋润万物,亦可阻人出行;一声惊雷,蛰伏尽觉。烽烟已直,却不可征。 回到家里,林初一起卦占了一课,得本卦为夬。 ——这地方,有好多人等着看戏了,那么谁来演呢?主角是谁,不知道。那个杀了张强的短发青年?传说中的钦叔?梁文光韦永定他们的师傅?能搞到那三把枪的人?那个二月二吃龙须面的酒店老板,在不在其中?…… 诸多可能之中,林初一最感兴趣的还是那短发青年。此人,不知是正是邪,是敌是……不可能是友。把一条人命的因果毫不犹豫地要挂你账上的人,这种朋友还是没有的好。 那么配角又会是谁?潜龙勿用,不能是我林初一。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挠了挠头,该去理发了。心绪跟疏于打理的头发一样,乱糟糟的。高深莫测的先天易数,还用来玩这种八卦,难怪这几个月,毫无长进,在御气阶的瓶颈上止步不前,还一只脚踏进了入魔的门槛。 这算不算是给自己设了个虚无缥缈的局,然后画地为牢,深陷其中?他开始认真地梳理着自从认识严小玲以来遇到的种种事情。其实好多事情,似乎都与己无关,而事实上,自己又都特别在意。林初一毫无意识地点了支烟,他从不抽烟。这一包是刚刚回到小区外的小卖部时顺手买的,也没想到要学抽烟,只是看见了就下意识拿了一包。 打火机“啪”的一声轻响,黄素素的房门同时打开。即使是这样的三更半夜,她出现时依然是衣着整齐,只不过现在穿的是短袖衬衣和收口短裙。越来越没有修士的隐逸出尘之气,却多了几分职业美女的成熟性感。只是周身气息,隐约之中见光华流转,蝇虫远避。时节已近仲夏! 林初一略显惊诧,“恭喜你,又进阶了!” 黄素素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似乎这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者说,本应如此。“你把张强杀了?”她坐下问道,语气既无责备,亦无遗憾。 林初一一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的表情,有挠了挠乱乱的头发道:“我没心思杀这么一个人渣,如果这次跟警方想法不对头,最多也是把他和他的小团伙给废了。这事,被人顺势设了个局。好在对方事前不知我有帮手,或者说,有警方的参与。” 黄素素道:“初一,别人设局也好,画地为牢也罢,最近我倒是突然冒出个想法来,不知对你有没有用。” 林初一有点不太自然道:“你为什么不叫我莫雨了,这名字你叫着,不太自然。” 黄素素笑笑,“你本来就是林初一。或者说,你连自己是林初一都应该先忘了。我的想法是,暂时别管莫雨干了什么,该干嘛去,好好做一段时间你的摄影师如何?继续做你的公园师傅,也无不可。要是觉得还不行,你的太灵,我可以代为保管一段时间。” 林初一突然似有所悟,没有丝毫犹豫,把太灵交给了她道:“谢谢。” 黄素素接过太灵,自然地放在身边道:“对了,给你推荐个学生如何?反正你现在也在教阿吉练拳。这人是我新招的员工,天赋不错,看神气举止,有一定的太极功夫基础,不过还不算入门。” 林初一愕然道:“连你都能看得上眼的苗子,为什么不自己收了?” 黄素素道:“后期若真的机缘合适,我传他玄术也无不可,但此人的根基,需要以武入道;心性稳了才好学我的东西。否则不容易入门。” “好吧,没问题,你让他周日上午来找我就好。叫什么名字?” “欧珏华。也算你的广西老乡吧,柳州来的。” 林初一瞪大眼睛看着黄素素道:“怎么招来的?他来了之后你有没有见着其他什么熟人?” 这一口气问了两个毫不搭边的问题,黄素素有点诧异道:“怎么了,你认识?他就是直接通过我们公司发布招聘的平台投简历应聘的啊。难道有问题?” 林初一恢复了常态道:“没问题,大学同学,春节前我曾托师父帮修理修理这个家伙。他既然来了,又有了些太极功夫基础,那就肯定不是偶然应聘的了。不知我师父有没有来东莞。” 黄素素恍然大悟。 这一日下午,阳光煦暖,镇上一处老街区,窄窄的街巷,并无太多车马行人;一栋老宅的门口,有个慈眉善目的老男人正在一张躺椅上悠然摇晃着;手上还拿了一把蒲扇,不时扇动几下。躺椅旁边,一张可折叠的小桌上摆了副茶具,茶已泡好。 老宅门楣上挂着一个单块老木板雕琢而成的招牌,“覃石记玉器”几个大字,龙飞凤舞,苍劲古朴。左侧还有个小小的落款,“沈万洲题”。 这间玉器行,看起来也有年头了,玻璃柜台都是清一色的坤甸木框架和封板;人常接触的部位摩沙得油光发亮。柜台中展示的玉器以翡翠为主,品相都不低。转角处有有一个不太起眼的专柜,也摆一些金器银饰。跟普通玉器行,并无差别。 一个高瘦的中年汉子,着一件白色宽松汗衫,典型的本地居民装扮;只是一双眼眸,露着精光,神气非凡。中年汉子提溜着一袋水果来到老男人跟前。 “覃叔好清闲的日子。”中年汉子笑着招呼道。 叫覃叔的老男人笑了笑道:“生意清淡嘛,乐得清闲。小罗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水果。喝茶喝茶。” 中年汉子喝了口茶道:“这几天,外边湖南人带出来的几个,不见踪迹了。” 覃叔眯着眼睛,似乎是因为天光比较刺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嗯,那湖南仔,虽然在武馆那边学了两三年,但胆识心智,还是不太稳当,迟早出事啊。” 中年汉子见他好不在意,似乎有点诧异道:“覃叔,按说这么几个人,出什么事都正常,可手里的家伙都不简单啊。他们以前是发了点财,买得起。可卖的人,就敢这么不看对象的赚钱?” 覃叔笑了笑道:“斌生,我们做买卖的,做好自己就行。至于买家是什么人,其实不要紧。” 叫罗斌生的中年汉子听得不是很明白,用满怀疑惑的眼神看着覃叔。 覃叔道:“所谓做好自己,就是别让人能找上门来。再说了,这段时间,气氛都不太对;同门之谊也好,藏龙卧虎也罢,我们别管人家如何,做好自己,静观其变。” 罗斌生脸色微变道:“可是,若树欲静而风不止,又怎么办?” 覃叔有点躺不稳了,做起身道:“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罗斌生道:“是的,但我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上午去了趟神仙辉那,收到消息说,上头要求筹款的事,已经过去半年了,如今完成不到三分之一。宗门很不满意,神仙辉说,我们得做点事了。” 覃叔眼神闪烁,面色略见愠怒,却没多说什么,默默地摇了几下手中的蒲扇。 罗斌生显然没那么好的心性,见覃叔如此,更加不安道:“覃叔,我们怎么做?” 覃叔慢慢恢复了常态,说道:“我出去走走,最近生意不好,去叫孙瞎子算上一卦。”说完摇着蒲扇缓步走开了。 城区西北郊外,靠近山区的一处村落,并不繁华,多是低矮公寓或私人住宅,其中一家龙飞武馆,庭院宽阔,正厅屋檐下,兵器架上刀枪剑棍,一应俱全。走廊上一个身着藏青色练功服的中年武师,正在和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年纪的徒弟弈棋。 这位中年武师是武馆的馆主,平时已经不公开教授武馆公开招收的学员,只教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徒弟,一个就是现在正在对面走棋的刘正风,另一个平时不在武馆任教,只是在师父固定教拳的时间才会到来,和师弟刘正风一起学练。 黄素素曾暗中查访这家武馆,因为张强生前也会定期到这里来习武。 刘正风动了一步棋,随口说道:“武馆有个学员,叫张强的,据说失踪了。” 中年馆主“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表态,专心下棋。 刘正风也很沉得住气,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这人在外边,犯的事情不少,人傻品性差,不知会不会连累武馆的清誉。” 中年馆主道:“正风,我们内家功夫,讲究立身中正,修身养心。如此,才能最终实现武道登顶,以武入道。至于那些红尘俗务,我们既然开馆做生意,教好了拳就行,对得起人家的学费。至于其他,打铁的卖了菜刀,多数人用来切菜,但也难免可能有人用来砍人。打铁匠管的着?” 刘正风举棋良久,说道:“师傅的意思,我们的生意,都滴水不漏?” 中年馆主抬头看他,目光凌厉,“正风,我们就是家武馆,做教拳的生意,这很难理解?” 刘正风汗湿脊背,慌忙道:“弟子明白,以后一定专心教拳练拳,绝不多言多想。” 中年馆主稍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心性觉悟,这些东西你以后要多向师兄学习。遇事当决则决,但不是妄思妄动。如此,还不如一事不做,一事无成,至少没有过错。” 刘正风似有所悟,又走了一步棋。其实他自己明白,悟不悟不要紧,师父交代的事,做仔细了就行;至于出谋划策这种东西,师父和师兄在,有自己什么事。 中年馆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这么一个弟子……其实真的不错。 林初一给严小玲的邮箱发了若木丘酒店的视觉设计方案,正准备下班,严小玲的电话却来了。她让莫雨老师方便的话,到酒店来一趟。 上次来酒店的时候,并没有到严小玲的总经理办公室去。他以为这次给的房号,是她的办公室。到了酒店才发现,那是一间豪华套房。这样的套房他上次看过,宽敞的卧房之外,还有间不小客厅,装饰奢华大方,布置巧妙,自带一种温馨别致情调。上次看的不是这一间,否则他会记得这个房号。 严小玲着一件粉色的轻纱睡裙,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姿态诱人,轻纱之内,再无遮掩。白嫩的肌肤,起伏的曲线,隐约可见。 见林初一进来,她缓缓起身,走到门边的酒架上取了支红酒。这个景象就比较尴尬了,他刚进门,而她也在门边,眉目相对,近在咫尺,鼻息可闻。“喝点不?”她轻声道,那声音让本已暧昧的气息,更多了几分微妙。 林初一伸手轻轻一搭她的腰肢,微微一笑;睡裙触手轻软,肌肤温润。他有力的臂弯把她轻轻带偏了一点位置,犹如舞步轻移,两人就换了个身位。林初一放开在抱的美人,走到客厅里坐下。才悠然说道,“来一点吧,这种酒,我试试习不习惯”。 整个过程自然而然,不带一丝生涩,跟两个多月前影棚之中的景象,简直天壤之别。 严小玲倒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拿了两只高脚杯,放到他跟前的茶几上,都斟上了小半杯。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浅尝了一口红酒,醇香带涩,级别不低,但林初一不大懂。又喝了一口,杯中便只剩下一小半了;他确定自己并不容易习惯这个口味。 “还以为你找我来,是谈酒店的事。”林初一看着杯中剩下不多的红色液体道。 “不是,我就是告诉你,上次你想知道的东西。”严小玲说着,往他身边再靠了靠,便干脆把头一侧,枕在了他的肩上,柔弱姿态,令人生怜,“对不起,莫雨,虽然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能,但不这样,我说不出来。” 林初一伸手搂着她的臂膀,将她轻揽入怀。 天府之国西北,在一片与陕南汉中地界相交的山区之中,有一小镇。由于这一带山林茂密,土地肥沃,这里城乡居民,生活都还不错。山区闭塞,交通不便,所以与外界的交流也不多,都是代代相传的本地人,简单纯朴。 严家汉子,老实巴交,是个林场工人,家就在镇上。严家女儿出生时,父亲还要经常在山野林地工作,一个月没几天能在家陪老婆孩子。 孩子三岁的时候,年轻貌美的母亲跟随朋友,去了粤地打工,后来便再没有回来。这样的事,在深山僻壤的落后地区,常有发生。为了照顾孩子,严家汉子辞了林场的工作,在镇上家中开了间杂货店维持生活。严小玲就是在这样一家杂乱而繁忙的小店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父亲不是个很懂得生活的人,收入一般;长年的野外工作,与周边邻里的往来也生疏。严小玲的童年便除了杂乱,还有孤独。她一直有个梦想,就是长大了能到远远的大城市去,买一套大大的房子,安一个温暖的家,让父亲离开小镇,到繁华的地方一起生活。这样,也许妈妈就会回来了…… 到17岁的时候,严小玲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父亲也没太多文化,因此她说想出外打工,也没有太多意见,只是一再叮咛,要自爱自重,别轻信生人。她没怎么听得进去,却都一口应允了。 至今没敢告诉父亲的是,她出外打工的想法,源自只认识了三个月的网恋“男友”。这男友就是身在东莞的张强。 跟父亲说的是和同学一起出来的,而事实上她是孤身来的东莞。纯情女孩,年少无知。 那时的张强,二十六岁,比她大了近十年。能说回道,更兼有成熟男生的魅力,而且“为人正直”。口口声声跟纯情少女说,在自己真正可以给她一份安稳之前,请少女为他守身如玉。 本已意乱情迷的女子,爱慕之余,对情人更多了一份无限的敬仰和信赖。那时候,这男人不管要她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交给他。 可是男人什么都没有要,在一次去ktv唱歌之后,她喝了几杯,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小房子里,铁门铁窗,暗无天日。小房子里,还有另外五六个跟她差不多年纪,容貌身材都不错的女子,都面带憔悴,神色绝望。她喊那男人的名字,没有应答,却传来一阵凶神恶煞的呵斥;然后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进来,一顿拳脚,打得少女皮开肉绽,但不伤脸孔。 尝试了很多努力之后,她和女孩们都彻底绝望,也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们被卖了。 孔武有力的男人要求很简单,只要女孩们想通了,签一份协议,自愿接受公司培训,掌握“技能”之后,到一家高端的私人养生会所工作半年。只要半年内客户满意,会所评价合格,即可获得一笔补偿,自由离开。 女孩们战战兢兢,都陆陆续续签了协议。一周后,培训的老师来了,是个身材窈窕丰满,姿色妖媚的女人。培训时间是一个月,内容从表情,动作,技巧到气息训练,身体某些隐秘部位的肌肉控制训练等等。训练的目的只有一个,伺候男人,配合对方进行某种神秘的“双修养生之术”。 据说到这家会所习练“双修养生”的男人,非富即贵。她们每个受训的女孩,以处子之身开始,半年时间能从一个客户身上为会所创造上千万的收益。所以训练十分严格,训练不合格的少女,甚至有传言说,训练不合格的,会被运到东南亚的窑子里去,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所以训练的内容虽然很耻辱,但她们每个人都很努力。 会所在哪里,严小玲不知道,只知道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船,上岸的时候,是蒙着眼睛的。再看见光明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大厅内有温泉浴池,玉台石椅,水床软榻。从楼梯尽头的螺旋楼梯上去,是二楼的环形户内阳台。阳台后的墙上无窗,只有间隔均匀的许多朱漆木门,那显然是数十间豪华房间。三楼格局,与二楼一样。大厅宽阔高深,上面就是玻璃屋顶,仰视可见星月熠然。 据会所的养生仙师介绍,此处会所的设计,是为了通天地之灵气,养人身之真元,享仙家之欲乐境界。 养生仙师名叫汪森,是国内很有名气的道修真人,据说跟诸多名流高官交往甚密。 严小玲身边,此时有数十位身材姣好,容貌美艳的少女,都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见到仙师之后,又经历了一周多的集训。这次集训,则主要是所谓的“结道缘”。凡妇俗女,即便有道修天赋,却还无道修意识,所以此次集训主要是某种意识的灌输。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并非常人所知的那种污秽交易,而是一种出尘脱俗的修行,看机缘深浅,能以此得结仙修之缘也未可知…… 当时在场的大部分女子,几天集训之后,对此深信不疑。仙师甚至说道,集训之后仍未开窍,难结道缘者,可以自由选择离开。 要求离开的人,只有五六个。据说那五六人后来又经过了隔离的授课,最终都回来了。 那间大厅其实是一栋三层大楼的地层。后来她们看到了,会所除了那间大厅和楼上的房间之外,还有好几处别墅。这是一处占地面积很大的私人庄园。 集训之后,女孩们都见到了各自的客户,也就是修侣,开始了真正的“修炼”…… 至于修侣是在哪里接受前期研习和训练的,她们不知道。 一期修炼班结束,会所确实依约给了每个女孩一笔补偿金,每人10万。除此之外,几乎每个女孩也或多或少收受过“修侣”的馈赠。对于当时的她们,这是一笔不少的财富。 离开会所的过程跟 后面的事,其实不用说林初一也能猜到了。那位卓然投资的崔老板,应该就是到过这样的一家会所,学练那所谓神妙无方的“双修养生之道”。 半年之后,一期双修养生 再问了怀中美人一些所谓的养生术法,其原理效果,果然一如林初一对崔老板和严小玲独特气机的判断。 灵台洗炼 第四十四章 今天不练拳 http://.biquxs.info/

他用手轻轻抹了抹严小玲的脸颊,泪湿指掌。严小玲鼻翼抽动几下,却勉强止住了哽咽,抬头望着林初一道:“莫雨,你是不是觉的我这样的女人,很可悲?或者说,很贱?没关系,我从来没问过人这个问题,以后也不会问,只希望你一个人告诉我答案。要真实的。” 林初一柔声道:“没有,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只是不幸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网络世界,现在这样的事情似乎并不少见。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你,我觉得你应该回家一趟。看看你的父亲,有些事,没做的时候放不开,做了,才发现原来很容易。” 严小玲依然有点茫然,没马上说话,沉默了一会却突然问道:“莫雨,你并不是个摄影师,对不?至少不全是。” 这女人确实不笨,否则杨懿也不会把她培养成自己的左右手,所以林初一并不意外,“我是摄影师,但来东莞,不全是为了这份工作。是为了一个比你更加不幸的人。” “谁?”严小玲瞪大眼睛,但凡经历过感情波折的女人,很难想象世间还有人比自己更加不幸的。 林初一道:“张强的妹妹”…… 他简略地把张芳和韩云深的经历告诉了严小玲。韩云深的照片,之前曾给严小玲看过,托她代为留意。但当时因为怕连累一个弱质女子,所以张芳张强的事,是没有告诉她的。如今得知了她本人的经历,况且,张强这条线已经彻底断了,告诉她也无妨。 张芳的事,发生的时间比严小玲晚了两年多。虽然只是说了个大概,严小玲依然听的目瞪口呆。如果说当初她认为张强只是个人渣,那现在则实在不知如何形容这个人渣才好了。自卑自伤之心,却已大半为怜悯之意取而代之。 她严小玲只是遇人不淑,受骗失节;但事情还有了结的余地,结不了还能躲。但张芳却是有这么一个亲哥哥,你就躲了一世,他还是亲哥。 末了,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说道:“放心吧,张强这个人,不会再找你,也不会再找他的妹妹。我现在关心的是,张芳在哪?” 严小玲往他怀中轻轻蹭了蹭道:“你要找张芳,是不是也需要了解哪家养生会所?” 林初一想了想道:“不管找不找张芳,哪家会所,我都需要了解一下。但这事,请不要跟任何人提。你既然不知道会所的位置,我会另外去查。” 严小玲道:“但我知道会所里的很多东西,应该可以帮到你。” “什么东西?” “今晚留下来,就知道了。” …… 一夜未睡,他总算明白了所谓“养生会所”的双修之道。说通俗点,就是一种古传“玉*房秘术”加上道修一些偏颇法门拼凑而成的一种淫*乐邪法。江湖传说中的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便是如此。修此术法,确实有极床笫之欢,驻青春之颜的功效。也难怪传说中的汪森大师,会在诸多名流巨子中深受推崇,俨然以仙师自居。 严小玲浑身无力地靠在缠绵一宿的男人怀里,娇嗔道:“你好厉害,人家本来还想教你那门秘法的……以前,都不会觉得这样累的。看来这种养生秘法,年久生疏了,就不行了。” 林初一长叹一口气道:“小玲,你至今还相信这是一门所谓的仙家养生秘术?” 若换一个人问她,严小玲的反应必然是嗤之以鼻。至少在她过往的经历中,她始终觉得自己虽年少无知被人欺骗。但欺骗和让她陷入不幸的人,是张强,却不是哪家让她学了养生秘术而受益匪浅的养生会所。但眼前这个男人问起,她却不得不怀疑了,因为自己一晚奋力施为,对这个男人竟无丝毫效力;而且自己还一直受其摆布指引,缠绵之意,欢愉之情,尽在他掌控之中。 她圆睁的双眸中,除了炽热,更多了几分崇拜,“莫雨,你也是修仙之人对不?而且修为可能比那汪森大师还高。” 说实话,把自己跟这种大师相比,林初一感觉古怪:“不,我不修仙,我只练武。那个汪森大师教的东西,加上这几年独居,阴阳失调,就是导致你身体异常的原因。所以我之前跟你说有个老中医能治,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东西,没人能治,只有靠你自己调理。好在你这几年都没有施为,所陷不深。” 严小玲半信半疑道:“真的?可是昨晚……我无法施为,今天就特别疲惫。难道这也正常?” 林初一道:“疲惫之余,有什么感觉?” 严小玲闭上眼,仔细体验,只觉周身百骸,虽然疲累,却舒松清爽,往日烦闷阻滞之感,一扫而空。而平时困扰自己多年的种种问题,也好像缓解了不少。 “你用自己的方法,帮我做了调整,是不是?”她低声道。 林初一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只是用练气的方式引导你自身的气息,让你自己做了调整。这种吐纳调息的法门,回头我教给你。现在得回去上班了。” “哦,你上午,不能先在这里处理若木丘的方案吗?……” “我晚点来吧,得先回趟影棚。” 若木丘酒店的拍摄和视觉设计,都需要花费心思;主要还是林初一不喜欢套路。摄影,文案,图形大抵都有套路,做出去效果也不差,但用他的话说就是“没灵魂”。他认为每一幅作品都应该有灵魂,尽管是商业的,可作品就是作品。 树欲静而风不止,唐华这几天一直愁眉苦脸的,虽然没跟林初一说什么,但也看得出这位老板遇到了瓶颈。他把若木丘的初稿发给了严小玲,就抽空来了趟老唐的办公室。 老板正托这腮在茶几旁腾云吐雾,茶几上摆着一包十来块钱的便宜香烟。 林初一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着那颗埋在云雾里的脑袋说道:“坐月子?” 唐华又狠狠吸了口烟道:“要是可以,我真宁愿去坐月子。” 林初一道:“既然蹦不出娃来,不坐月子的事,也许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唐华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发亮道:“对啊,好像这几个月,你也赚了不少钱!” 林初一突然后悔,“不多,真的不多……” 唐华便似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不肯松手,“不白要,给股份,按公司的实物和现金投资算,怎么样。要不欠着给利息也行。” 口已经开了,覆水难收,林初一只得坐下来听。 原来自从他莫雨总监来了之后,原先影棚赖以生存的流水单一再压缩,这里有很多是唐立志的熟客。先前让堂哥再投资一个小影棚无果,唐立志便诸多怨言,处处作梗。怎奈这位是自己家中长辈托付照顾的堂弟,唐华也很可恼,却无法撕破脸来处置。 最后倒是唐立志自己提出了个“好主意”,他在这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算是影棚的元老功臣了。既然公司要转型,不如老哥借给他50万,让他自己做个小影棚。反正以前有的是客户,生存没问题,慢慢再求发展。这样兄弟两公司,大家都有照应嘛。 砸锅卖铁,50万唐华拿得出,但是华丽影棚这边得瘫痪。说实话,他很心动的,公司当下的业务,如火如荼;借这位堂弟50万,就可以放开手脚,于公于私都有了交代。 林初一得知原委,也没怎么犹豫道:“你要多少?” 唐华踌躇道:“这几个月,你也挣了十来万吧?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别管我有多少,直说吧,要多少?” 唐华随口应道:“30万,难道你有?” 林初一道:“嗯,钱没问题,算多少股份?” 唐华的身体像是弹地而起,笑着往他肩上一拍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30%,怎么样?说实话,这影棚的投资,不下一百万的,零零碎碎的就不算了。” 林初一喝了口茶,这种问题他不急着回应,得好好想想。朋友归朋友,他笃信“好兄弟明算账”这么一句老话。 “你把现金都抽空了,这几年设备虽然有更新,但主体折旧得厉害呢。你说了按实物,那个商誉什么的,我就不客气了。”林初一现炒现卖,做若木丘的项目,也侧面了解了一些资产收购的门门道道。至于商誉是什么,怎么算,他也不清楚。 唐华脸色不好看,心思也快,眼珠一转也就找到了一个理由:“多少也还有十几万应收款嘛。” 林初一明白跟这种人讨价还价,自己没什么优势,直截了当道:“算上那点应收款,35%。” 唐华故作犹豫,却最终答应了。 林初一道:“我还得招个人,工资比我的多一倍。” 唐华神色尴尬,“其实你收入也不低嘛。这人很厉害?” 林初一道:“做设计嘛,现在可以顶替我;做摄影,估计一年时间,我就可以放大假了。” 唐华满脸兴奋:“好,到时再到深圳开一家!” …… 从唐华哪里出来,林初一给微单菜鸟打了个电话。刚才说得有点满,至于微单菜鸟会不会来,他心里其实没数。 结果陈艺很爽快道:“好,我一会就找老板辞职。估计要一个月。” 挂了电话,林初一心情大好。 这个周日,正在帮阿吉验架改拳,圆头圆脑的欧少在黄素素先前的指点下,磕磕碰碰地找到了他们教拳的地方。欧少满头大汗,远远的对着林初一嚷道:“二师兄,可算是找到你了。知道了我来你也不知会一声。” 林初一脸色铁青,待到他走近,上步就给欧少来了个提手上式。圆头青年直接跌坐在草地上,嘟嘟哝哝。 林初一道:“再感叫二师兄,我把你打成猪头。” 欧少很辛苦地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嗯,是不大好听,那就叫……” “莫老师。”阿吉帮他接口道。 欧少双手一摊:“有劳莫老师多多教诲。” 阿吉没再理他,转头对老师道:“莫老师,我们夜总会给了员工一个福利。可以花三百块就拿一个包厢玩一晚上。我是想今晚请你们去玩,可那对黑兄妹似乎有时。潘伟明也请他们晚上去ktv,说是带一位大老板给他们认识。” 正准备继续收拾欧少的莫老师马上收了架势,转过头,神情凝重:“哦。” 阿吉问:“怎么做?” 林初一道:“你跟着侯小金他们,不要让潘伟明发现,关键是,不要在他们去的ktv附近让任何人发现。到了给我个定位,今天不练拳,我得去找几个人。” 林初一交代完,阿吉转身快步离去。 林初一也举步便走,留下圆头青年在哪里目瞪口呆,嚷道:“不带这样做兄弟的吧!多少给我安排点事啊。” 林初一想了想道:“给你安排个大事。” 欧少摩拳擦掌:“赴汤蹈火,绝不皱眉。” 林初一道:“你想办法让这件事,再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没问题,这种最高机密也只有让我来勉为其难了。说吧,啥事?” 林初一笑笑道:“就是刚才我说的事。难道还不明白?” 欧少气极,面色通红,正要发飙的时候,却发现林初一已一闪而逝,不见踪影。 “早学几年功夫了不起啊,等老子学成,天天喊你二师兄。” 灵台洗炼 第四十五章 江湖同道 http://.biquxs.info/

自从上次抓捕张强的事件出了意外,却牵扯出更大的案子线索,林励这段时间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一边是要各种分析,推断,各种报告;另一边是要人要资源要设备。甚至连遭遇玄门法术这种对于他的工作来而言,不应该相信的事,他也报了上去…… 管他呢,没有相应的支持,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堂堂大国警方,不能只依靠林初一他们那点江湖势力破案吧?不是不行,说出去不好听。 这一处办公地点,挂着“xx路桥公司驻东莞办事处”。里面一直就林励和他的几个手下,看起来挺像一个繁忙的业务小团队。陆影隽并不常来这里,但她现在就站在林励跟前,一丝不苟地汇报着“表哥莫雨”交代她的事情,生怕漏掉什么。 林励听完,思索片刻道:“这个潘伟明,既然也算张强的半个同伙,张强都出了事,下线还敢要他的人?莫不是真的就只是一次ktv聚会吧?” 陆影隽道:“很难说,张强出事,又没有迹象表明有警方参与;再说了,对方也不是没有这点常识,那三个枪手用的枪,本身就事件大事,按照惯例,警方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地处理的。所以,莫雨的判断是,对方可能比较确定这是江湖势力在寻衅。正好可以用张强这点残余线索来引对方现身。或者说,即便是警方参与,对方也有了对付的法子。” 林励揉揉发胀的脑袋,让陆影隽先回去了。走出自己独立的单间,却发现外面办公区有两位同事正四目放光,摩拳擦掌;另外二人倒无异样。林励腹诽不已,“这帮江湖人,就是麻烦的很!” 他跟这四位手下略微交代几句,无非是复述一下陆影隽的汇报内容,并交代大家稍安勿动,等候安排。高大警官这才甩手出门,皱了皱眉头,长舒口气,“我林励,啥时候伺候过这等手下!” 到了地下车库,他赶紧给莫雨去了个电话:“在哪,中午出来吃个饭?” 莫雨:“去哪吃?” “你家附近那个大排档,云生美食如何?你定个包厢。” 连这种鸡毛蒜皮你都知道,足见陆影隽这位卧底女警真的很称职,心中嘀咕着,莫雨随口应道:“好的。” ———— 侯氏兄妹那边交代过阿吉,林初一暂时可以放心,出了公园便直奔家里。 黄素素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看样子是刚梳洗整洁。每到周末,她都是这样,略微晚点起床,倒不是需要多睡,而是早起干嘛? 看到林初一早早独自回来,颇为惊异,“今天不是要教拳?新学生刚好去找你呢。” “见到了,但今天有点事,得安排下,所以先停了课。” 路已经赶得有点多,回来之前他还先去了趟陆影隽上班的地方。既然找过了陆影隽,林励肯定也会很快要找自己,所以他又必须很快赶回来,把事情跟黄素素讲清楚。 除了潘伟明要“请客”之外,把之前了解到的某个“双修养生会所”之事也说了个大概。至于如何得来的消息,此节隐去了。可能与会所有关的富商倒是给了几个参考,就是尤珀服装的崔老板和另外几个经常出现在摄影俱乐部的富商。他在后来的活动中也注意到,这几人确实都有相似的气机特征,且都喜欢招引纯情小女生。 黄素素看着他,眼神古怪。林初一一脸正气道:“这样看我干嘛?” 她笑了笑,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看着你好像正常了点。” 林初一却恍然省悟,但凡发达地区,那么多堂而皇之的养生会所,自己偏偏能盯上这家级别如此之高,经营如此隐秘的,那线索来源,用得着想么…… 黄素素没等着看他脸上挂不住,转移话题道:“结合上次张强的事,你有没有觉得,这有可能是对方有意为之,可能是个陷阱,或者说是试探?谁都不希望背后有个深藏不露的敌人,特别是东海堂。你之前所为,虽然是凑巧,却无巧不成书,处处针对东海堂。” 林初一道:“这个我知道,也许就是外围一些小动作而已。但也有可能,是为了应对宗门筹款的压力;真的是大张旗鼓重操旧业也难说。所以我们可以静观其变,侯氏兄妹,有可能还加上那两个山区来的女孩,盯着就好,只要无恙,倒无需急着出手。” 黄素素冰雪聪明,假设这真是哪个所谓的双修养生会所在重新召集,过程时日,必然不短。而且在她们被移送“会所”之前,理当也可以被理解为“无恙”。 商量来商量去,两人最终都觉得,在公司那边,可能要经常请假了。黄素素还好,林初一如何交代? 这时林励的电话正好来了…… 云生美食生意虽然不错,中午客人却不多,挺安静,包厢里只有林励与林初一两人,更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范朝贵年纪轻轻,人情历练,却颇老到,见二人神态架势,早早上菜完毕,便交代了一声:“二位若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喊一声,我就在外面”。说罢关门出去了,你意思很明显,如果二位不喊,我绝不擅自打扰。 现在规矩严,林励中午不能喝酒,即使是外勤,规矩还是规矩。所以二人只好以茶代酒碰了一下。 “这事,你有什么建议?”林励道。 有了和玄女之前的推衍,林初一不假思索道:“现在还不知大小,也不知幕后是谁。但张强能有这等装备阵势,如果真是他的下线在筹划什么事情,那格局估计会很震撼。” 林励道:“张强上次埋伏的三个枪手,这段时间,一直有很专业的审讯小组在对他们全力以赴;可是几乎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枪是可以确定在东莞买的,但连卖家长什么样他们都见不到。细节不方便和你说,但卖枪的手法跟他们的下家收人倒是相似,却总感觉不像同一拨人。” 犹豫再三,林初一还是把那家养生会所和所谓仙师传授养生秘法的事跟林励仔细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漏掉自己的崔老板他们的观察和推断。 林励震惊不已,各路坑蒙拐骗而来的青春女孩,先是陷入绝望;到了那富丽堂皇的仙家会所再一番洗脑,飘飘然便有了追随仙踪的希望。然后心甘情愿在那豪门销金之地成为“修侣”,也是会所幕后商家的印钞机器。 定了定神,林励道:“若是这么个玄之又玄的机构,那赚钱的速度,还真的跟印钞差不多啊。冒多大风险都值,何况张强这点事,对他们而言那算得上风险。” 林初一看了他一眼,难得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哥也能这么想问题,“要不这边我先盯着,我们这类人查探起来,不容易被发现。你们专案组,总不成让你这么个老大天天出去搞盯梢吧。你那边,想办法跟踪一下那个汪森大师将来几个月内的行程安排如何?” 林励搓了搓手掌,两眼放光,“这个小问题,从今天起他每一次乘机,坐动车,或者平时他常用的车出长途,我这边都会有人留意。这次若真有这位来头不小的大师参和,事情就有点好玩了。换做平时,还真不容易动他。说实话,他那一套,我从来都不信。” 林初一笑笑,“那就先这么定了?” 林励想了想道:“前期嘛,这边是得麻烦你先盯着,不过我这边倒是有两个上级派来的手下,可以先派给你帮忙。” 林初一惊诧莫名,这老哥,莫不是忙糊涂了忘了我是什么人? 林励难得的显出一脸疲赖道:“放心,这俩人,给你帮得上忙,在我那边,养久了倒容易出问题。” 林初一来了兴趣,“什么人?” “国家一个很特殊的部门来的,我不清楚什么部门,只知道这种人,算得上你们的江湖同道。” 这敢情不错,他正发愁势单力薄。 林励还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草草吃饱,匆匆离去。 林初一慢悠悠的从包厢里出来,几分踌躇,几分激动。前路如何,对手多强,现在都不好说,毕竟这里是人家的根基所在。以前对付的,现在想来,就好像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贼。 “莫雨小哥,刚才这位贵客,倒是不多见。”中年厨师正从厨房走出来,边走边说道。 中年厨师平时和林初一他们攀谈甚少,但和饭跑跑混熟了,跟他的这位老叔倒也不太见外。 “范师傅今天蛮清闲啊,这位也算是我本家老哥,来东莞不久。”林初一道。江湖事,他和范家叔侄,一直心照不宣,所以也没必要说太多。 范南江点了点头,并不追根问底,却道:“莫小哥到东莞不久,我家生意倒是光顾了不少;我小哥你和你那些朋友,都是举止气度不凡的人。我那侄子,读书少,要是有什么门路,还请莫小哥多指点提携一二啊。你们都是年轻人,好说话。” 中年厨师话里有话,林初一不会听不出来。却没说什么,对着他双手抱拳一礼。中年厨师抱拳还礼。 江湖同道,江湖礼数,捅破一层糊久了的窗户纸,未必就需要言语。 临别之前,范南江不忘补充了一句:“若有什么地方需用得上我这几斤气力的,也不妨捎个话来就是。” 林初一称谢而去,暗中又松了一口气。这时却想起了早上被他和阿吉晾在公园的欧珏华来,颇有点过意不去。偏偏这时莫雨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个陌生的东莞号码。 他暗暗皱眉,“哪位?” “莫老师吗?听说你教太极拳的,还收学生吗?” 听着这油头小子的声音,刚刚犹然而生的一丝歉意瞬间烟消云散,“说人话,又咋滴了?这段时间,叫阿吉教你走桩;等我腾出手来,自会找你出来喂拳。” “我没提这茬啊,你也别太惦记。我的意思是,据说你现在可能缺人手,有什么苦大力沉的活,可以让我干的不?” 不用说,自己匆匆出来,欧少肯定回头去找了阿吉。阿吉这会正有的忙,要准备晚上如何盯着侯家兄妹,自己上班的会所那边也得回去调班请教。当然也不会跟他说得很清楚,却足以让他感觉到自己缺人了。 林初一想了想道:“尽快给我弄辆摩托,能搞到不?当然要用你莫老师的身份证上牌入户。” 欧少道:“强人所难啊,这是东莞,禁摩城市。” “难才找你啊,想想办法,我知道你有。” “有提示没?” “没。” …… 灵台洗炼 第四十六章 龙飞武馆 http://.biquxs.info/

回到家,看见黄素素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却已经在定境中凝练元神。就在林初一遭张强伏击的那天晚上,回来后发现黄素素已经进阶,如今已经是玄巫二境二阶,凝练元神。只不过她的定境随时可入,收发随心。 黄素素先开口道:“我有种直觉,侯家兄妹她们,暂时没事。” “是不会有,”林初一道,“所以今晚让阿吉盯着,先知道个地方。第二次就有事了。在此之前,我们倒可以先好好查查那个地方。” “哦,难怪你会突然有了闲情逸致要买车。刚刚欧珏华说明天请假一天去江门。” 林初一有点不自在,“这小子,这么快就查到门路了。其实我也就先说说,倒不急。” 黄素素笑道:“开摩托是不是很好玩?我也想来一辆试试。” 林初一连连摆手道:“千万别,把正儿八经的帅哥都吓跑了,你以后怎么嫁人。” “能吓跑你不?” 林初一挠挠头,跟女孩子讲道理,不好讲;特别是聪明的女孩。其实他回来是有事想跟她讲,当然不是道理。 好在黄素素也没有坚持,想来她也是说说而已,却提起了另一件事:“张强以前学武的哪家拳馆,我这几天去暗访过几次;似乎毫无反应。好像张强的失踪,对他们而言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学员半途而废主动退出了。” 这倒不算太出乎意料之外,因为唯一能证明与人家有关的,无非就是在哪里练过武而已。而那天突然出现杀了张强的人,至今杳无音信。黄素素查遍进出过武馆的每一个人,也没看到有相同特征的。 林初一突然童心大发,“找时间去找武馆的教头搭个手,不知算不算冒犯。” 黄素素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觉得哪个教头不是你对手。但还有个馆主,我偶尔在门外碰到过一次,功夫不低。一身气机动荡,蝇虫不近。” 两个都是不嫌事大的主,找日不如撞日,当下便动身了。反正,离晚上侯小金他们赴约还有的是时间。 武馆所在之地虽是村落,却与城区连接,不算偏僻,交通便利得很。半个小时后,一对身着便服的男女青年便到了武馆门前。林初一习惯性的穿着短袖t恤,休闲长裤,运动鞋;而黄素素则是一袭浅青长裙。怎么看两人都不像要习武的样子,倒像闲游观光的一对璧人。 招牌耀眼,大门敞开,门口无人驻守。院子宽阔,但过午时光,露天的地方并没有弟子在练功。穿过院子,便是飞檐斗拱的练功大厅,外面走廊上两排兵器架,各式兵刃寒光耀眼。 也不用敲门,因为练功大厅的门也是八字敞开,里面都是有几名弟子占据左边一角,正在揉手对练。左边尽头一个很大的博古架靠墙而立,上面各式工艺摆件,倒是跟武馆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博古架旁,还有八仙桌,太师椅,古韵浓厚。 正对博古架的角落空间,有红木沙发,茶几,简单待客之处,高贵清雅。 三十出头的年轻武师正坐在太师椅上,对着一副棋盘,手捻一枚棋子,像是在跟自己下棋;对一边练功的弟子,不闻不问。 见一对光彩照人的年轻男女进来,武师轻轻放下棋子,回过头来,一脸笑意道:“两位不知是来参观呢,还是学拳?” 林初一抱拳行礼道:“在下莫雨,学过几年太极拳。久闻龙飞武馆也是教授内家真功,慕名而来,望有机会交流讨教,结一份武林同道机缘。不知会不会打扰了师傅练功教拳?” 黄素素也随之欠身一礼,并未以江湖人自居,倒成了作陪的女伴。 找同道切磋交流,两人都是第一次,除非决定跟对方结仇,否则断然不敢如此拜访。任你口舌如簧,如何谦逊礼仪,当着人家弟子的面说要交流讨教,不是踢馆是什么? 年轻武师丝毫不以为意,似乎他也不懂这种忌讳,笑吟吟道:“有同道高手前来赐教,当然欢迎之至。也正好让我这些学生,得一睹别派功夫风采,博采众家之长。在下姓刘,名正风,目前是龙飞武馆的总教练。” 林初一初时还有惴惴之心,寒暄过后,高兴得很,此人值得一交。 刘正风引二人到沙发就坐,马上有弟子奉上茶水。 “刘师傅的功夫,不知属何门派?”林初一喝了口茶问道。 刘正风笑道:“说起来怕贻笑方家,本门功夫,亦是源自太极一脉。虽年代久远,祖辈历经增益,功法拳意,仍是以太极为根本;算来与莫兄也是同门啊。不如你我便揉个手吧,也请莫兄多多指教。” 林初一大奇,还真没见过一家太极拳馆不已太极命名,却取了“龙飞武馆”这个全不搭边的名字。只不过各门各派,武馆道场,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自己倒没必要纠结于这种细节。 刘正风便率先在茶几边上站定,距茶几不到两尺。与人揉手,很多细节也颇有讲究。一般揉手只是练听劲懂劲之法,揉手功夫,在一定程度上也反应了拳手的技击水平。只不过二人切磋,分不分胜负均可。若不分胜负,也只是旁人看不出来而已,当事者倒是心知肚明的。 刘正风就这么随便在茶几边上一站,既有主动邀请之意,也表示无分输赢之心。 林初一起身上前,气定神闲。二人两手轻轻相搭,缓缓抡转,身形跟随。方才在一边练揉手的几个弟子此时都已围拢过来。只见武师与年轻人棚捋挤按之间,不带丝毫劲力,却又似有千钧之沉,粘黏连随,如行云流水。换手撤步,并无丝毫疑滞。看得弟子们连声喝彩,如此精彩的示范,他们还从未见过。 弟子们打开眼界之余,刘正风却是暗自心惊不已。这小子,莫非打娘胎开始练拳不成? 跟人揉手,除了自己师父,刘正风还真没试过摸不出对方劲路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接手便知对方滞在何处,僵在何节。即便是练到节节贯穿的,他也能控到对方劲源,蓄劲不发,对方也只得认输了。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双手,去时如同无物,来时又重逾千钧,若非自己在松沉二字上下过苦功,如今早已大汗淋漓了。 正自骑虎难下,林初一双手一按,趁对方一滞之势,轻轻撤步抱拳。刘正风也正好就势拢腿抱拳还礼。看来了就像两人同时放开收手。 刘正风大大方方说道:“莫兄功夫精纯如此,刘某获益匪浅。多谢了。” 林初一本不欲与对方争出高下,“刘师傅经验老到,太极薪火传承之功,自愧不如啊。今天多有打扰,还请莫怪。” 刘正风赶紧请他坐下道:“不怪不怪,只要不嫌我这里茶水青淡,还希望莫兄以后常来。如果方便,也希望有机会到莫兄府上登门求教。” 林初一笑道:“我的府上就算了,在东莞还无固定落脚的地方。至于刘师傅这里,若不嫌打扰,一定常来。今天是碰巧路过,我们还有事他往,就先告辞了。” 一见他就要走,刘正风倒是惋惜不已。只是见二人去意坚决,便没再挽留,率众弟子客客气气地送出大门之外。结交之心,足见诚恳。 “这刘正风,倒是位正直武人,难道像张强这样的学生,真的就是纯粹交钱学拳教出来的?”远离武馆之后,林初一沉吟道。 黄素素不置可否,因为她其实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灵台洗炼 第四十七章 富豪生意 http://.biquxs.info/

灯红酒绿之地,未必就在车马如龙之处。这本是一处人流稀疏,马路宽阔的街区,周边零散的居民楼,却无大的住宅区,连小超市都不多见。偶尔见得上一两栋高入云天的大厦,也都是某公司的物业或者写字楼。到了晚上,行人更加寥落。 亮八夜总会五彩流光的霓虹灯,在这近乎荒凉的地方,显得尤其耀眼。街上行人不多,但亮八门前停着的各式好车,却不少。不时有成群结队的时尚男女出入,男的大多衣着光鲜,女的则各种花枝招展。就连刚刚到来的三女两男,无论怎么看都与时尚无关,却也衣冠周正。只是与诸多出出入入的俊男靓女相比,他们这一伙着实是土气了点。五人之中,也就年纪较大的龅牙青年,一身上下,看得见一两个难辨真假的名牌标志。 龅牙青年对此丝毫不以为意,热情大方地招呼这一伙大概都要比自己小上一轮生肖的女孩男孩们进场。三个女孩,一个是侯小华,另外两个,也算是侯小华的同事,广西来的。另一个年轻男子是侯小金。 马路对面,一个肤色黝黑,面容冷峻的男子,对着一个散落人行道中的易拉罐狠狠一脚,罐子在半空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咣当一声击中了路边一根路灯柱,却无巧不成书,掉进了灯柱旁边的垃圾桶里。 夜游男子,不良少年,在大街上的这种无聊泄愤,人们习以为常。 黝黑男子路过亮八对面,豪不遮掩地往这边的五彩流光瞪了几眼,便继续走他的路。门口的保安司空见惯,走过路过的年轻人,自己无力消费,也常有人抛来几个不屑的眼神。 他走到前面一处巷子口,闪身不见。 两个形容猥琐的男子,一个虎头虎脑,粗壮身材,显得有些矮;一个则是高挑瘦削,脸色萧索,一起走进霓虹闪耀之下的大门。身着低胸长裙的性感咨客依然一脸媚笑,欠身迎客。粗壮男子满脸得意,略微调整下姿态,进门时头也仰高了点。 林初一来到的时候,阿吉正在阴暗的巷子口,对着远处一个矮矮的路桩踢石子,准头奇佳。他忍不住也来了一脚,结果踢出去的石子,把另一颗飞到半途的石子给打落了。 阿吉意兴索然,说道:“我估计,他们可能就只是来喝酒唱歌的,这地方,百无禁忌。” 林初一道:“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阿吉又仔细捋了一下前前后后的各种细节,突然想起一事,“后来进去两个男的,都四十上下年纪,一高一矮。不是普通人。” 这地方出现不普通的人,不算怪事,但林初一仍问了句:“怎么不普通法?” “脚步轻灵沉稳,我练这么久活步桩,火候跟人家还差很远。” 林初一挺开心地笑了,阿吉就是阿吉,喜欢较真。“你走两步我看看?要自然的。” 阿吉就自然走了两步,步履如猫,声息细微。林初一便要他再像以前没练功一样再走两步,阿吉却怎么走也没走出来。 “我教你个法子,让承重的脚膝盖挺直试试。” 阿吉试了试,果然变得脚步虚浮,全不像有本分下盘功夫底子。 林初一道:“好了,就这样,我们也可以进去喝一杯了。” 亮八夜总会的大厅,人头攒动,灯光闪耀,舞池火热。两个穿着已经超出性感范畴的舞女,身若灵蛇,正绕着两根杆子上下翩飞缠舞。台下诸多酒客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估计除了因为舞女身段婀娜,舞姿优美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她们身上那点其实遮掩不了什么的遮掩,随时都有希望出现掉落的意外。 林初一和阿吉各自要了一杯调酒,就靠在舞池旁边慢慢喝着。这地带,是不可能还有座位的。阿吉碰了碰林初一,示意他留意不远处一个眼光发直的粗壮中年人,悄声道:“就是那两人之一,另一个高瘦的不知去哪了。” 二人悄悄商量了一番,阿吉留在这里继续喝酒,林初一却走开了。 二楼有四十多间包厢,回廊曲折,就是记着自己的包厢门牌,有时出去了再回来都容易不记得路,免不了兜些圈子。现在就有一个有点愣头的文艺青年,通道上一路走来,脚步不快,一间间地看两旁的门牌号。 好几位服务小姐欲上去询问帮忙,这人却又一点不像需要帮忙的样子,悠然自得地避开,依然是一路看着门牌过去。只不过,他看得也不算慢。林初一只不过是以神识感应侯小金他们在哪个包厢,当然不需要太慢。 今晚出来,其实最高兴的还算侯小金,对两位容貌美艳,皮肤白嫩的年轻女子大献殷勤。侯小华见哥哥如此,倒也有点希望他真有机会图谋得逞,所以若两位美女过来找她攀谈,免不了也见缝插针的夸自己哥哥几句好话。 今晚请客的是个一身上下闪着金光的胖子,一个人往那一坐,如一座小山,也只有脖子上挂着的几条粗大金链,长长短短,闪烁的光让你看到他身上有灵动的东西。 胖子身形不动,口舌却灵活得很,见大家玩地开心了,便开始介绍他的项目:“……咱们那客户,都是一方富豪,你们平时说那些什么身价几千万过亿的,对他们来说,就是穷光蛋。所以嘛,做销售服务,正常业务提成是两万保底,至于保底之上能拿多少,看个人服务态度,对客户脾性的把握了。说实话,不是伟明老弟的人,我都不太待见。诸位出去,也别跟人提这茬,竞争对手盯得紧,一点风声,也是人家愿拿命换的情报……” 胖子停了一下,貌似喝了口酒润润喉咙。 “……但是潘老弟的朋友,就是我肥彪的朋友,我信得过。还是那句话,我们合法公司,只要干干净净的伙伴。要来的,手头的工作,正儿八经地辞了再来,手续还不能马虎。我们有专查劳动关系的部门,发现有非正常炒老板鱿鱼的,一律拉黑。这叫法律责任心,懂不?咱中国做生意的,就缺这种意识。当然啦,今天大家来只是朋友,不谈这个,喝酒喝酒。” 一个面相有点猥琐,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一只手把手机紧紧摁在耳朵上,另一只手还捂住话筒,似乎是为了不让电话的那头听到此处的嘈杂;口中不是“嗯”“啊”几声。他在通道里来回晃荡,举手投足,身上每一寸肌肤配合得妙到巅毫。 一个文艺青年模样的年轻人在通道的息烟台边闲散地站着抽烟,右脚笔挺,左脚踮起,常人看来,姿态飘逸;武者看来,膝节僵硬,胯节滞顶,看起来真的像个……正常人。 周围一阵灵觉意念的波动,林初一洞若观火。但他以神识突破知见之障,此地应无人识破。只可惜,为了伪装,害他抽了来到东莞之后的第二根烟。 胖子的话,漏洞百出,但想来包厢里没几个人能听出来。欲擒故纵,这四个小年轻,三女一男,回去百分百要乖乖辞职出来央求他带携一二。门外这高高瘦子,不知是什么角色,反正他的电话根本就没有拨通。 很快又听见里面的胖子开始交代:“我公司事多,今天就不陪各位了。大家尽情玩,账单的问题这里的老板自会找我。” 不一会一身金气的胖子开门出来,顺手把门带上,左右看没什么异样,走过瘦子身边时默默点了点头;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怎么回事,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纸包。胖子似乎习以为常,把纸包塞进口袋,匆匆离开。 胖子出了亮八,沿大街往前走了二三十米,拐进一条小巷,里面不远处停着一辆破旧不堪的电动车。这位做一方富豪生意的大老板,似乎就是奔那电动车而去的!胖子看似迟钝,蹲身下去开了电动车的大锁,跨上车,左脚点开脚撑,动作娴熟,十分灵便。正打算发动,蓦然发现一个高瘦的身影挡在车前,一声不响,吓得他心口乱跳。 “兄弟,让开点啊,没见我要开车?”胖子嘟哝道。 黑影一动不动,脸皮似乎也跟黑夜一样的黑,只有黑脸上那一双眼珠子,射出两道寒光。胖子没来由的又打了个冷战,感觉有点不对劲。 “钱,金子,拿来。”黑影双手环抱,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胖子感觉车子有点支撑不稳,摇摇欲坠,声音打着颤道:“兄弟高抬贵手啊,我肥仔无家无业,就是帮道上朋友做做九八佬混口粥吃。身上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明显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身上挂着的那几串东西还闪着光。 黑影没再说什么,反手从背后抽一把“狗腿”,青光闪闪。 胖子感觉身上的汗毛一阵倒竖,张大嘴巴竟说不出话来。见黑影跨步走到身旁,他突然好似灵光一闪,感觉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袋,战战兢兢双手奉上。黑影一手拿过纸袋,垫了垫分量,淡淡回了句:“你打发乞丐?” 胖子这下倒没那么慌张了,狠狠吞了几口唾液,这才一股脑儿摘下脖子上的几条金链,又是双手奉上:“不敢欺瞒大哥,这越南沙金,30块一条。旅游纪念品商场都有卖的,就是出去冲门面用的,兄弟不嫌弃就拿去,我真没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黑影没接,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纸袋道:“冲什么门面,能挣到这个?说出来,放你走。” 胖子神色渐安,一脸谄媚道:“原来兄弟想捞这门生意。但是这个我也没法介绍啊,每次都是给条留言,让我去对那些蠢人说那么一番话,出来钱就到手了。老板是谁,要干嘛,我都不能问,否则无论如何都可以给兄弟介绍介绍。兄弟也是道上的,自然知道做九八佬的,都靠嘴皮子吃饭,动嘴的营生,咱都得做……” 胖子犹在喋喋不休,眼前一花,已没了那位“劫匪”的影子。 文艺青年模样的林初一走出亮八夜总会,沿大街往左快步离去,一身黑衣的阿吉已在哪里等着。 “你说,如果你回去试探侯小金这对兄妹,他们会不会说今晚的事?”林初一问道。 “小华可能会,但小金肯定不许说。”阿吉道。 林初一点头,不愧是在道上混了几年的,看人准得很。至于阿吉为什么认为侯小华会说,林初一心中雪亮,大为开心,替阿吉开心。他估计,如果不出意外,过得几个月,也许黑小子的话就会开始变多起来。 “刚才从那胖子身上,有什么收获没?”林初一问道。 阿吉道:“一千块,他是个托,什么都不知道。” 这在林初一意料之中,今晚真正在幕后掌控大局的,应该是那两个猥琐汉子。但对方现在只是铺垫,不好打草惊蛇。他自己已经有了计较,而且这两个人,他对付得了。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将情况跟林励斟酌一下,这毕竟是他的案子。 和阿吉走路实在是件无聊的事,以前有江胖子一起,倒不觉得,后面跟着个闷葫芦,不时还可以做二人调侃的对象。林初一不觉有点想念起那个死胖子来——该找个时间回去一趟,让胖子把自己的30斤黄金处理掉了。 胡思乱想中,突然发现路边这段铁艺围栏,如此熟悉。侧头一看,正是金德荣的恒纳服装公司。熟悉归熟悉,可这处按天市垣吉星象位布局的工厂园区,今晚总有股怪气森森的感觉! “等等,”林初一让阿吉停下,“我想沿围栏看看这片厂区。” 戌亥之交,阴气大盛。大院之内,阴煞浓重,劫财退运,不在话下。而且观此煞局,似乎更加凌厉,金老板父女怕有莫名之厄! 林初一开始沿着围栏缓步走过,展开神识,御气而行。 灵台洗炼 第四十八章 天狼噬星(上) http://.biquxs.info/

天地造化,有山崩海啸,有风侵雨蚀,既成形势,便自然和谐。万物气机,也是如此。但现在的恒纳工厂园区,暗流涌动。此地星垣布局之妙,既得星气下临积蓄的深厚商运,又得地眼灵枢之无限生气。如今气机激荡之中,下临星气被尽数吞噬,非但无法积蓄商运,反而化为阴煞之机,反噬业主。 林初一顺着厂区围栏走过一圈之后,发现了此中玄奥,却不知是什么缘由。但无论如何,此非自然之力使然,肯定是有人搞鬼。阿吉则一路跟着,不明所以。 林初一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不算很晚,便给金燕打了个电话。 “小莫老师,好久不见啊。怎么这时突然想起我来了?”金燕接通电话后,言语中充满惊喜。 林初一道:“我在你工厂外边闲逛,顺便跟你打个招呼。你在家?” 金燕近乎尖叫的“啊”了一声:“你居然会到这地方来啊,等等,我就出去接你,进来坐会。” “嗯,你爸在不在?”林初一问道,可惜金燕却已经把电话挂了,估计正急匆匆往外走。 他只好收起手机,转头对阿吉道,“反正没什么事,进去讨杯茶喝。” 阿吉没吱声,一般这种时候他也不用吱声。 一个身材窈窕,姿态婀娜的美女快步行来;浅粉色的丝质连衣裙随风飘摇,形貌气质,不输当红影视明星。只是亮丽的姿容之间,难掩一丝憔悴。看得出美女这段时间若非遇上了什么麻烦,便是太过疲劳了。 金燕看见小莫老师身边居然还有一个高瘦青年,略有点讶异,惊喜之色略滞,却瞬间便以一抹浅笑掩饰过去了。“今晚怎么和朋友逛到我这来了?这位是?” 林初一道:“和我一起学拳的兄弟,阿吉。阿吉,这是金燕,这家服装厂的营销总监。” 高瘦青年只淡淡招呼了声“金总好。” 金燕却连连摆手道:“都是朋友,别总监不总监的;叫我金燕就好。” 二人跟着美女往办公楼走去,林初一好像随口问了声:“你爸在不在?如果可以,倒希望也找他聊几句。” 金燕叹了口气道:“在,他这段时间天天晚上都几乎待到半夜才回家,我也是怕他太累了,所以也陪着天天加班。再说了,上次在你们影棚实习一星期,有很多收获,这段时间也都在消化。” 林初一闻言,已心中有数。金燕见有阿吉在场,干脆直接把他们都带到了金德荣的办公室。 老总办公室几乎一切如旧,只是半个屏风似的博古架上,正中一格多了一只墨玉貔貅,通体脂润色鲜,玉质精纯。这只貔貅有七八寸长,这样的规格,单是这块玉石,市场价值恐怕已不下百万。林初一暗自留意,貔貅对周围气机的扰动强烈,显然有高人动过手脚。 金德荣一颗花白的脑袋,正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埋头伏案,形容憔悴。看见林初一深夜来访,竟露出几分惊喜之色,赶紧迎到沙发就座,命女儿烧水泡茶。 林初一仍是给阿吉先做了介绍,才开始与金老板寒暄起来。“我和阿吉,也就是碰巧路过,深夜来访,不知有没有打扰金老板工作?” 金德荣道:“不打扰不打扰,小莫老师什么时候有空,随时来喝口茶聊聊天都好。” 林初一也懒得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金老板的园区,近期是不是有什么奇人异士曾经到访?” 金德荣闻言一惊,不知为何有此一问,仔细想了想道:“奇人异士好像没有,至少我没发现;两周前倒是有个年轻人,年纪比小莫老师可能大得几岁,口气却极大;说是什么新远东投资公司的,想以现金投资我们这家公司,或者收购。条件我来提。我当时很客气地拒绝了。不过对方却坚持要求交换联系方式,表示什么时候如果想法有变,随时可以联系。但我想这也不算什么奇人异士,顶多只能说作为一家投资公司,这样来谈买卖,有点唐突。不知小莫老师,为何有此一问?” 林初一道:“刚才经过的时候,感觉你园区的风水局,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至于是什么手脚,在外围看不出来。之前承蒙金老板信任,你我也算有缘,所以于情于理,都应该进来告知一声。当然,希望是我多心了。若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还是尽早处理。” 金老板脸色微变,嘴角抽动几下,脸上现出几分震怒之色:“原来如此,我说最近怎么总出意外;车间里的连续的离奇工伤且不说了,也怪我们管理有欠细致。只是新品牌主推的这些款式,经贵公司精心策划的品牌形象,在市场上很受欢迎。然而这一个多月来大批赶制供货,却问题不断,不是因为运输过程出现意外导致违约,就是到了经销商手中莫名其妙出现成批损毁;退单无数,公司快有点撑不住了。要是导致新开发的渠道出现链式反应,估计新品牌还没真正在市场中试水,就得胎死腹中。现在加工单少,资金链也有问题……” 金德荣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揉了揉自己疲形于色的脸继续说道:“小莫老师,不知有什么办法没?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加工单,困境碰到过不少,只是从没碰到过这么没道理的。” 林初一道:“有没有办法,现在不知道。我需要走一遍整个厂区看看,若真是人做的手脚,我看得出。现在是亥时,阴气最重,最方便查探。” 金德荣连忙起身道:“我就带路,小莫老师需要怎么查探,我全力配合就是。不管问题能不能解决,金某都感激不尽。” 金燕也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具道:“我也去。” 她虽然对风水一说从来没什么概念,但小莫老师却是她敬重之人;暗讨能惊动他深夜来访的,肯定不是小事。 夜深人静,由于厂区地域宽广,除了有路灯的地方,都很昏暗。金氏父女原先没想到林初一竟是专挑那些灯火阑珊的地方去走,便是自己,阴暗中也走得磕磕碰碰的,看不清楚。 金燕让值夜保安送了两把电筒过来,林初一却不让用,人工的光源,容易影响他查探。再说了,对于已启用神识的他来说,即便一片漆黑,周围的一切,也是纤毫毕现。 三人见他阴暗中仍然走得轻快稳健,也懒得仔细摸索,干脆就紧跟在他身后,掐着他的步子走。 前面一处绿地,已冬青树围绕,中间零星长着几株风景树。绿地东南角,一片浓郁的青芒,从八方收拢而来,没入草坪中一处碗口大小的地方,入地不见。当然,这是气机之象,只能以神识观之,其他人看不见。 再看那星芒消失的草根之下,泥土蓬松,如虫蛇隧洞,直入地中三尺有余。隧洞尽处,一直形体怪异的蟾蜍,蛰伏地中一动不动,贪婪地吞食着源源吸入的青芒星气。 知道了是这东西作怪,林初一已心中有数。便交代金老板道:“能不能赶在一个小时之内,找一个底部有孔的铁皮盘子,另外要一大袋木炭?木炭的量,要起码能装满五六盘。可以让阿吉跟着帮忙。” 金德荣知他已有发现,却不敢多问,赶紧和阿吉匆匆离去准备。林初一记住这个地点,带着金燕继续在园区内寻找。 又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竟总共发现了5处这样的松土隧洞,底下都有怪形蟾蜍在吸食星芒。奇怪的是,五只蟾蜍一边噬吞星芒,一边突出一股极阴柔的蜃气。蜃气随地脉气机流动,竟全部往办公楼方向汇聚,便似那个地方,有一只更为强大的灵兽在作法收拢一般。——金总办公室哪只貔貅! 灵台洗炼 第四十九章 天狼噬星 (下) http://.biquxs.info/

金德荣和阿吉扛着一麻袋的木炭和一只铁皮面盘回到工厂,其实炭都是阿吉扛着,金老板手中只有哪只底部临时钻了很多孔,更像是个筛子的面盘。 就在第一次发现蟾蜍的冬青绿地,万事俱备,林初一让阿吉先装了满满一盘木炭。正是天地轮回的正子时,阴气盛极而转衰,一阳甫生,吸星蟾此时胃口最大。 他把炭盘置于星芒入地之处,就地盘膝入定,神识清明,真元律动,拢一方小天地而聚万象气机,凝练出一昧真火,一盘木炭旋即燃起,火焰青蓝,渐烧渐旺。上天星芒既被小天地隔断,散于周围天地之中。 地中蟾蜍吸食不断,似乎丝毫未发觉极阴星芒已经换成了炭盘燃出的纯阳真火;只见炭火如有风箱鼓风,一下子变得十分炽盛;蓝焰却并不高涨,而是尽灼烧于木炭堆中,反炎于地下。林初一牵动气机,一昧真火源源不断炼烧炭盘,以保持炭火之性。 金氏父女和阿吉等人从未见过此等异象,都看得目瞪口呆。 一盘精炭,不到十分钟时间,几乎全部燃尽,盘中只剩下拇指大小的十数枚炭头,通体艳红。林初一额角见汗,炭盘之下,烧过的松土并不焦黑,色泽一如原样;甚至炭盘周围的青草,也丝毫不见枯焦。天地之间,夜凉如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方才多了一阵熊熊炭火的蓝焰,却什么都没烧着。 突然一声闷响,只见林初一立身之处地面轰然爆裂,小天地瞬间尘土飞扬,将他的身影及周边草树一齐淹没。阿吉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一个箭步就要冲进去;忽听迷雾之中林初一一声清喝:“都站着别动,不要进来。” 阿吉止步退回,金氏父女神色惊惧,也只好静观其变。 且说烟尘弥漫之中,林初一见地面爆开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一只通体雪白的蟾蜍,一动不动伏在坑底,张着口,下巴皮囊一鼓一鼓的,正往往源源吐出赤色蜃气。正常情况下,蟾蜍所吐蜃气,应为七彩之色;而这只雪白蟾蜍,应该是方才贪婪吞噬纯阳真火之故,体内无法炼化,蜃气变成赤色,累积巨大,所以刚才突然爆开土层,现出藏身之处。 赤色蜃气浓稠如雾,并不弥漫散开,而是自成一气球,大如水缸。 林初一此时已将小天地隔阂去除,青淡星芒源源汇集而来,尽聚于赤色气球之中。星芒蜃气,前者极阴,后者极阳,在气球中快速混合炼化,竟越缩越小,一下子化为一缕淡淡金色的轻清之气;物性精纯,蕴含元力之强,不可方物!他伸出双掌,将此轻清之气由劳宫穴尽数吸入,运转周天,藏于气海穴府之中。 蜃气吐尽,雪蟾身体便如被烤熟烘干了一般,瞬间变得褶皱无比,原本雪白的色泽,此时也变得灰暗无光,眼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林初一运转气机,弥漫的烟尘转眼间消散而去,草树之间清净如初。绿地之外的三人快步上前,看着眼前的深坑和坑底碗口粗的雪蟾尸骸,都震惊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妖物,藏在地底,却不留洞口?”金燕问道。 林初一摇摇头道:“我也不懂这只蟾蜍是什么种类,没见过,但我的一位授业恩师曾提起过一种堪舆理气结合玄巫法术而布成的阵法,称为天狼噬星阵,需要某种其性极阴之物坐镇各处阵脚。这里就是其中一处阵脚,由这只蟾蜍坐镇。时间有限,我们得赶紧把另外四只一并除了。” 顿了一顿,林初一转头对金德荣道:“金老板,你办公室哪只貔貅,有点可惜了。” 金德荣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并没应答,再说今晚所见,太过匪夷所思,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四人扛着木炭铁盘,在林初一已经做了标记的另外四个地方,同样一番施为。恰恰在子丑未交之时,把全部五只雪蟾悉数灭了。至于地上的五个巨坑,只有等次日员工上班再安排复原了。五只雪蟾的尸骸,其性纯阴,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林初一全部收入囊中。吸收了五处赤色蜃气与星芒混化而成的金色轻清之气,他气海穴府之中,一股无穷元力横冲直撞,在周身气脉中到处乱蹿。 林初一满头大汗,赶紧就地打坐调息,趁机炼化。众人见他如此,以为是精神力消耗太过所致,纷纷面有忧色,却都不敢打扰;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这位小莫老师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蜃星元气慢慢凝练,点点滴滴,尽数复归于气海之中,便成了一颗金色命丹,其莹如玉。练气境最高瓶颈,就此突破。 林初一睁眼起立,神色清朗,黑夜中其周身如有光彩照人。长舒了一口气道:“走吧,去金总办公室看看,这天狼噬星阵的阵枢,便在哪里。” 他这番打坐入定,虽导致了自身境阶的一次跃升,而实际上却也就三两分钟时间。境界越高,其修行之路越漫长艰险;而瓶颈也越难突破。但真正要突破的时候,却又是一切都已水到渠成。 金总的办公室里,一切如常,只是博古架上哪只墨玉貔貅,却成了一堆散碎的玉石残片,就像失手跌落地下轰然碎裂一样。 林初一笑道:“这么多玉石碎片,块头大大小小,请有手段的石工师傅雕成各种把件玉饰,应该还能卖个本钱。” 跟着忙活了大半夜的金德荣,脸上原本浓浓的憔悴之色此时竟一扫而空。他本身慷慨大气之人,便一摆手道:“这种杂物,就不必计较了。还真有点怪了,这段时间只要进了这间办公室,就总有一个烦躁郁闷的感觉;随便来点什么事情,都感觉是天大的事,搞得人心烦乱。如今经小莫老师这么一番作法,这里突然间就变得清爽了。就之前公司积累的那么多问题,现在似乎都已经不在话下。” 金燕没有说话,眼睛大大的看着小莫老师俊朗的侧脸,一脸崇拜。 林初一道:“我那倒不是作法,再说了,我只是学过粗浅风水和几手传统功夫。像天狼噬星这种风水邪局,我就布不出来;但搞搞破坏,却不在话下。这原理我就不解释了,但是金老板这里,这貔貅的来源,还有那个要收购你们公司的年轻人,都不可不防。能布下这个局的,也少不了个别内鬼的帮助。” 金德荣眉头紧锁,沉吟半晌道:“这貔貅,是一个布料供应商送的;我们厂最大宗的材料需求,就是布料。这是家才刚刚开发的供应商,给的价格很优惠,所以这个月试探性地订了他一批货。想不到对方竟如此舍本,第一单业务谈成,就送了这么一件珍贵的礼物。可见无事献殷勤,都得小心啊。至于那个想收购工厂的年轻人,礼数还算周到,也客气。人长得也清秀,加上一头短发,短得接近光头的那种,颇给人一种面慈目善的感觉。” 林初一闻言心中一凛,“难道是他?”,随即便觉得疑点重重。杀张强的黑衣人虽然与此人有相似的特征,但无论如何,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蒙面人和一个企业家联系在一起,似乎都有点荒谬。但这位企业家在此所施展的手段,又何尝是一个老板可以做到的? “那个新远东公司的年轻人,还有些什么样的特征?”他问金德荣道。 金老板仔细想了一会,说道:“似乎也没有太明显的特征,身高可能小莫老师稍微高兴,身材差不多,或者骨架略微粗壮些吧。头发理得比以前留行的小平头还短,现出青青的头皮。” 林初一越听越觉诧异万分,金老板对这人的描述,跟他当时对黑衣蒙面人的气机印象,几乎如出一辙。 “金老板,若下次有机会见到这位新远东的年轻人,能不能给我也引见一下。江湖异人,我也想见识见识。” 金老板苦笑道:“小莫老师,你就算不想见识,恐怕我都得劳你大驾来见识见识了。这段时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若非今晚被你无意撞见,并且有心相助,我们父女俩,都是凡夫俗子,哪里对付得了这种江湖异术。” 林初一道:“金老板也不用太过客气,在商言商,你也是客户嘛。举手之劳的事,我也没必要藏私。” 对他而言,确实是举手之劳,而且今晚烧杀雪蟾之后的意外收获,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一般修士,依靠自身修为,或者再借助一些太材地宝灵丹妙药来突破境阶,都只能是突破瓶颈。进入的新阶,基础不牢,元力不足,都需要慢慢培元涵养,夯实新阶的基础,再徐图长进,逐渐积累致修行圆满,进入下一个瓶颈。 但林初一这次进阶,本身就是水到渠成不说,加上有雪蟾赤蜃与星芒化为天然元力之丹气补益,那一颗金丹,恐怕是古往今来众多武者当中炼出的最强金丹了。本身深厚的修为加上得天独厚的天地造化之功,都是误打误撞,撞中的却是一桩惊天动地的武运。 金氏父女当然不明此中关窍,风水局保住了,如何防范日后再遭暗算,揪出内鬼,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但现在金德荣正在考虑的,却是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正在酝酿如何开口。 林初一见时候不早,便跟金老板告辞,准备和阿吉离开。金德荣连忙一拍脑袋道:“你看我这糊涂的,你们也辛苦大半夜了。这样吧,坐我的车,有些事,想顺路和小莫老师商量一下。” 林初一本不想坐车,但考虑到阿吉可没有他那御气而行的本事,于是便先谢了。心中却暗暗思量,这金德荣到底有什么事能和自己商量的?莫不是提亲吧! 想到此节,他偷偷瞄了金燕一眼;女孩是很不错,不过他可是有了韩云缄,不可能考虑她了。之前与严小玲一番风流债,至今牵扯不清,二人现在都是主动回避着对方。 金燕没注意到他的腹诽,却跟金德荣说道:“爸,这么晚了,我也不想开车了,就一起走吧。” 金德荣自然应了声:“那也好,这么晚你一个人开车也不太安全。” 林初一松了口气,看来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回去的路上,金德荣才直言道:“小莫老师,按说你这次帮我的公司破了这桩风水邪局,我无论如何都应当付上酬金才对。但这一份产业,都是你救下来来的,钱财多少,礼物轻重,实际上都作不得什么数了。所以我想,从自己持有的股份中划出一部分,占公司全部股份的百分之十,送给莫老师持有。希望小莫老师也不要嫌弃。” 林初一正抓了个瓶装水往嘴里倒着,闻言差点没呛着。恒纳公司的百分十股份,开玩笑呢,单这地皮加上建筑,当下的市场价值恐怕就不下十个亿了,一夜暴富,难道说的就是这种事情! 林初一道:“股份就免谈了,金老板,这礼太重。恕我没法收下。但既然你都开了这个口,这份诚意,我心领了。以后恒纳遇上什么疑难之事,只管跟我说。我能办到的尽量办到,我办不到的,自会找人。当然我也不白来,每次给个红包就好,不超过十万,两不相欠。至于江湖人情什么的,金老板别太过挂怀,没那么复杂。当然如果要请到其他人,另当别论。” 这话说得有点生硬,但他本意如此,无需掩饰。把话说清楚,情分或者薄点,相处起来会更轻松点。 不想金德荣连声辩解道:“小莫老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说实话,这说是报答,其实也是我自己一份私心。我二十几年前用很低廉的价格买下这处荒地,建了这家工厂。却没想到会有那样的机缘,得高人相助布此绝妙风水局势。这么多年来,生意一路风生水起。由于处处谨慎,而且关于这个风水局,我一直讳莫如深,从未泄漏过片言只字。但江湖之中,山外有山,其中玄妙,终究还是被人看出来了。这次的还没对付过去,以后的还不知会是什么来头。若小莫老师成了公司股东,这就相当于我们白得了一座江湖靠山啊。百分之十的股份,说实话,我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只是我们父女俩,手中的股份也才占六成多点,只能拿出这么多来。否则失去控股地位,别人从小股东手中各个击破,运作起来也诸多麻烦。所以这点心意,希望小莫老师务必收下,只要不是嫌弃。”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初一倒是不知如何拒绝才好了。只是关于股份,他是断不想收,至少就这么一夜之间的举手之劳,他不愿为此背上某种会让自己感到不适的人情负担。 金燕也在一旁帮腔道:“莫老师,公司的品牌策划才刚刚起步,经不起太多风险。若是你加入了,虽不在这里任职,有些解不开的结,却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我觉得,这或许就是你们江湖中人所谓的机缘吧。” 林初一思索良久,最终没有接受。最后对金氏父女道:“既然说到机缘,便不必急在一朝一夕吧。我在江湖上还有些麻烦,不愿太多羁绊。至于恒纳现在这个事情,且看对方怎么反应再说,有情况随时告诉我就好。股份你们先留着,等问题彻底解决了再说。” 本来就是不长的一段路,不到半小时的车程,这时已到了林初一的住处。金德荣无奈,不好再说什么,便先让小莫老师回去了。父女俩再顺道送一下阿吉。 灵台洗炼 第五十章 希望不要是对手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上日班的陆影隽发来一条消息,简洁明了:“侯小金兄妹和另外两个广西女子辞职了;两周后离开。” 下午晚些时候,阿吉请了大家晚上到“嗨心至极”夜总会去玩,公司给的福利,总算还是有机会用上了;这也是下午的时候林初一授意的。等待的日子并不漫长,却无聊,趁这段时间,看看兄妹两的反应也不错。 “嗨心至极”在莞城也算是档次很高的娱乐场所之一,包厢最低消费都在两千起步,所以说3百一个包厢的价钱,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福利。 来到现场,这一群打工仔打工妹,才算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花天酒地。虽然昨天才去了亮八,然而那跟“嗨心至极”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地方;这里的金碧辉煌着实让侯氏兄妹大开眼界。只不过侯小金心中,正满腔豪情,感觉再过那么一段时间,这种场所的消费对他来说应该就是小菜一碟了。有潘哥带携,踏上成功人生的康庄大道指日可待。 这样的世面欧少见识无数,并不觉得如何惊奇。在他眼里,这地方只是比柳州的要上档次,但比之以前在香港去过的,多少差那么一点味道;不过这里妹子漂亮,服务还好。他是白天去了一趟江门,帮林初一选了辆忍者400休旅车。车子是有现*货,不过要等在当地上牌入户等各种手续,也要等两个礼拜才能去开回来。所以他自己先回来了,正好赶上这场活动。 阿吉要的是一个中小号的包厢。所谓中小,就是坐上十二三人还显得很宽那种,装修内饰,极尽奢华。这还是最低消费的那种级别。阿吉请客归请客,班却还得继续上,所以他只是不时来包厢打一转。侯小华似乎总有些话想跟他聊,只不过哥哥今天对她颇多关注,好像料到她有“泄密”的心思。阿吉江湖路熟得很,察言辩色,便懒得打探他们兄妹之事了。 自从练拳之后,这七八年林初一就不喜欢这种声色娱乐之所,所以今晚基本上是来凑热闹的。他也不是无事可做,在这种喧嚣尘上的地方,凝练神识倒是十分不错,可考验定力,也可以让意念更为精纯。 欧少和陆影隽倒是很快进入了角色,跟侯小金兄妹俩轮流抢着点歌争麦。黄素素却没来。 欧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卧底警花,一见如故,不知道的人,都以为这俩货是多少年的老熟人了。 外面过道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似乎是有客人起了争执。这样的场所,司空见惯。毕竟是阿吉看的场子,林初一便开门去看;欧少和陆影隽也跟了出来。 一个圆头圆脑的年轻人,颇有几分欧少的风范,穿一件花花绿绿的短袖t恤,步履蹒跚,正对着一个30上下的眼镜男推推搡搡。花衫青年周围,还站着三个双手环抱的彪形大汉,一脸冷酷,看样子不是他的狐朋狗友,就是跟班。 眼镜男斯斯文文,却也是个性格孤傲的家伙,面对花衫青年这种执绔大少,也愣头愣脑的非要评出个理来。一个短衣短裙,淡妆长发的女孩,一脸惊慌,躲在眼镜男背后,双手紧紧扯着眼镜男的衬衫,似乎在努力阻止冲突升级。眼镜男正神情激昂,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不可妥协。 花衫青年闹得性起,对着三个双手环抱的大汉一挥手,喝了声“削他。” 话音未落,眼镜男已被其中两人锁紧胳膊架起,手舞足蹈,破口大骂,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另一条汉子走到他跟前,左手紧握,往他小腹就是狠狠一拳! 这一拳势大力沉,若在弱质彬彬的眼镜男身上砸结实了,估计那五脏六腑都得翻出来。出拳的汉子甚至有点不忍直视,只是老板有令,他也难做得很。心中暗恨这小子不识抬举,活该吃点苦头。 拳带风声,振衣如裂帛,只听啪的一声。出拳汉子闭上了眼睛…… 方才一脸正气的眼镜男,此刻脸如土色,一言不发,就着背后女人的牵扯之势,慢慢退却。 闭上了眼睛的汉子感觉拳头触感绵软,如击败蕠。紧接着有五指如钳,紧紧抓握,拳头竟被抓得生疼,无法抽离。汉子睁开眼睛,一个身材高瘦,面色黝黑,身着保安服的青年挡在眼镜男跟前。 “先生,给个面子,请不要在这里打人。”阿吉开口道,抓着对方拳头的手,却不松开。 汉子全力一挣,拳头纹丝不动。他也不开口,起右手往阿吉胸口就是一拳。阿吉不闪不避,任由对方沙煲大的拳头自接落在自己胸口。 “砰”的一下,汉子暗叫不好。这一拳,依然如中败蕠;力道刚一落空,对方胸口竟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震得自己肩胛骨如撕开搬疼痛。 另外两个大汉见势不妙,放开眼镜男,于被抓住拳头的大汉呈品字形围拢过来。阿吉并没打算放开手中的拳头,重心暗换,成歇步桩侧身斜对三人。一身保安皮披在身上,依然报以极大的职业耐心劝道:“几位先生,只要答应不再在这里打,我就放了他。” 这种劝说,在满脸怒气的花衫青年看来,无异于挑衅。 这时聚拢过来看热闹的客人,已经围了里外好几层,其中不乏好事者,呼喊助威,唯恐天下不乱。欧少夹在人丛中,摩拳擦掌,很想上去一展身手,试试自己这半年来学到的“不世神功”,但看着一旁环抱双手冷眼旁观的林初一,只得忍了。 “先削了他!”花衫青年对着三位随从喊道,暴跳如雷。 二人一左一右,猛扑而上,对着阿吉中上盘同时出拳。两拳打在阿吉身上,随即便见两条大汗同时反向飞出,直跌在人群之中。 阿吉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可以住手了没?”这句话更简洁了些。 “住手。”人群中传出一声断喝。 这声音很熟悉,阿吉回过头。“经理,”黝黑青年向来人点头招呼,终于松开了大汉的拳头。“他们在这里打人,我只好出手阻止。” 这位经理,身高体壮,腰杆笔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脚步却均匀有力,看得出是军人出身。后面跟着另一个身材不高,却精壮敦实的保安。 经理没理阿吉,径直走到花衫青年跟前,点头哈腰道:“对不起邹少,我李某御下不严,坏了邹少的雅兴。这保安新来的,不懂规则,往邹少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邹少见终于来了个“懂事”的,更得理不饶人道:“李经理,你可以啊,招的保安都瞎眼的?不问是非对错就拿我的人开练。敢情是嫌生意太多,店大欺客了?” 李经理面色惶恐,连连道歉,回过头来就对阿吉吼道:“姓王的,还不赶紧向邹少赔罪?邹少是我们这里的尊贵客户,也是我们老板的朋友。今天这事不求的邹少原谅,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别连累了我。” 阿吉面色冷漠,两抹寒光在双眸中一闪而逝,终究没动声色,走过来对花衫青年欠身低头,算是鞠了半躬,一言不发,退回原地。 “有你这样赔罪的吗?”李经理气急败坏,蹭鼻子上脸的对着阿吉便是一顿臭骂,“会不会说话了?今天不求的邹少原谅,今晚就让你卷铺盖走人。摆这么高的逼格,你以为自己算哪根葱?” 阿吉没说话,静待下文。花衫青年却似乎冷静下来,度着方步走到阿吉跟前,流里流气道:“兄弟,挺拽啊。有两手功夫是不?今天这是易哥的地盘,我不让他为难,不在这修理你。你信不信,出了这个场子,我会让你在整个莞城混不下去?” 阿吉看了他一眼道:“谢谢。”并没再多一言。对于他来说,你不在这里再闹,他就算完成了自己的职责。至于花衫大少的威胁,他并没有一丝在意。 来东莞之前的阿吉,曾手握过很多人的生死,所以从来不用威胁。 李经理见事情有善了之机,连忙过来奉迎道:“邹少大人大量,实在是太感谢了。放心,我一会就让这小子结算走人,至于邹少要怎么处理,悉随尊便。” “哦,李经理打算,以什么名义让他走人?”人群之外传来另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来人身材高挑,面目英俊,一身高雅大方的休闲职业装,款式时尚,光彩照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明星风范。 这声音不大,场内各人,各有各的反应。林初一尤其诧异:“长河集团,易方!” 李经理立身垂首,恭恭敬敬地喊了声:“易总好!”心中犹在仔细思量,自己今晚处事,应无半分不妥。 花衫大少此时的脸上变得无比谄媚,对着来人恭恭敬敬地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易总,今晚在您的场地喝多了两杯,更兼遇上一些个不开眼的人,惊动了您,实在不好意思。” 易方看着花衫大少,拍拍他的肩头淡淡说道:“邹少,在我的场子,若真有人闹事。麻烦您跟我们的保安经理说一声,他要是处理不了,我易方一定亲自登门赔罪。您看可好?” 邹少擦了擦额角,慌忙摇头道:“小小冲突,那感有劳易总,李经理处理得非常好。已经没事了,倒是我的兄弟,有失管教,易总大人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回头一定好好约束。” 易方像是恍然大悟,回头对着腰杆笔挺,面带微笑的李经理道:“李经理,难得邹少那么赏识你。一会请直接到财务结个帐,以后跟着邹少,前途无量!” 话说得大方得体,语气平和。邹少一身冷汗,李经理更是面如土色。慌忙上前道:“易总,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随时批评教育;我李立一定虚心受教。但是易总……” 易方摆摆手,直接打断了李经理的话头。他做事,不喜欢啰里啰嗦。 邹少察言辩色,也慌忙赔笑道:“易总,真的是对不起。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我就喝多了,一时糊涂,请易总一定见谅。回头我向刚才那位客人和保安小哥诚信赔礼就是。” 这倒是好像提醒了易方,他转头对着阿吉道:“这位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易总好,我叫王承吉。”作为一个员工,这样的礼仪阿吉还是懂的。 “嗯,王承吉;很好,很好的功夫,很吉利的名字。”易方连连点头道,对着周边围拢聚集的人群道,“从现在开始,王承吉先生就是嗨心至极夜总会的保安经理;希望大家支持他的工作;我也相信,阿吉经理会给大家一个安全的娱乐环境。今晚的事,让各位受惊了。是我们夜总会管理不善,我作为这里的老板,向大家道歉。” 易方说罢,对众人顿首致意;末了招呼在场的服务员道:“记下在座各位的包厢,他们今晚的消费免单。” 围观的人群欢声雷动,四散而去。只有邹少和李经理几个还站在原地,想要说几句好话,却又更怕捋错了眼前这位年轻老板的逆鳞,正不知所措之间。易方却已经开始关照他们两位了:“邹少,你这人爱干什么,没我的事。但是在我的场子里撒野,你没有想过,这样坑爹,很容易坑到自己的十八代祖宗去?” 花衫大少此时早已酒醒,哪里还有半分气焰,普通一声跪下,几乎是一副哭腔哀求道:“易总,都是我的错,什么罚我都认了。易总要是不解气,回去我自己剁下两根手指给您送来,免得污了您的地方。但是我爸那边的生意,请易总千万高抬贵手,这事跟他没关系啊。我邹德明是个浑人,但易总大恩大德,没齿不忘。”说罢只是叩头。多说无益,这位花花大少的父亲,虽然坐拥一家资产数亿的装潢建材集团,却都是在长河集团各地的工程里讨口饭吃。此中厉害,花衫大少焉能不知。 易方产业遍布全国,这家夜总会,对他而言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生意了,一年到头也难得来这里露脸两次,否则就是给个水缸做胆,邹德明也不敢在这个场子装逼。 易方懒得理他,管他如何的七上八下,先晾着再说,却转头对黝黑青年道:“王承吉,我能不能叫你阿吉。跟我到这里的总经理办公室一下吧,刚才我说的事,你如果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都可以和总经理提出。”然后看着一旁呆若木鸡的李经理道,“你无大错,但是工作方式不符合公司的经营理念;所以,到人事去办手续。公司会按规定给你补偿。” 帅气老板说完,也没再多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花衫大少,带着阿吉走了。 林初一暗自点头,这人,希望不要是自己的对手! 灵台洗炼 第五十一章 最强剑意 http://.biquxs.info/

嗨心至极的总经理,姓宋,一个年纪比易方大不了几岁的有为青年。今晚注定是宋总不得安生的一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见冒泡的老板,今晚突然要来这里刷个存在感。刷就刷了,还偏偏出了这么档子事。他宋总主持大局的日子,这种家长里短能揭过去就揭过去了,可偏偏易老板认真得很,附带着他老宋也不得不跟着瞎蹦跶。 三两句话,就换了个保安经理,要知道,那边等着处理的哪个,还是自己费了好大周折找来的退役特种兵,功夫好,做人棒;就好像现在在人事部算离职补偿,他仍然逻辑非常清晰地跟宋总谈判着。 帅哥易方懒得理那边的家长里短,窝在总经理室的大班椅上,悠然自得地和阿吉闲聊着。“阿吉,你说,这种场子老是无法避免人家闹事,我看老宋在现场都安排那么多人手了,还是总有些不开眼的人自以为天下老子第一。现在你是保安经理了,你说说,怎么办?” 阿吉还站在老总的办公桌前,他从来不是个着急回答的人,反正也不靠口才吃饭,所以老板问完,他就沉默,好一会才说道:“依我看,现场有大厅入口的保安就够了;场内公共的地方,应该用摄像头无死角监控;在监控室设调度。这样的话现场的保安可以训练一些服务技能,可以兼做吧台和大厅的服务员。一旦有什么事,调度和保安经理可以看情况,组织人力网出事地点处理。处理的时候,以服务员的形象出现,比披着一身保安服更让人容易接受。至于威严,靠的是反应能力;反应能力强,自有震慑力。” 阿吉这话,包含很多东西,只是都一言带过,跟聪明人说话,没必要太啰嗦。其实,这也不是他独创的办法,以前在水哥他们的地下场子,都是这么管理的。易方从大班椅上弹起,哈哈大笑,笑毕才指了指一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说话。口中却不知是打趣还是认真的说道:“阿吉,是不是我该请你做这里的总经理。” “做不来。”对这个问题,阿吉倒是很直接。这时正好宋总处理完了原保安经理的事,刚好走了进来。 易方不以为忤,转移话题道:“那个花花大少,你说要不要原谅他?” 阿吉道:“他只是个客人,其实没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 易方点点头道:“那好,现在你是新的保安经理,去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吧,教训他这么一下,也算是帮他老头子一个小忙。” 阿吉便转身出去了,宋总有点搞不明白,问道:“就这么算了?” “啊,要不怎么样?”易方道:“他老头子的公司,虽然不大,怎么说都合作得不错。我易家人做事,不能因为人家一个败家子坏了规矩吧。” 宋总唯唯诺诺,心想在这帅哥老板跟前,自己还真有不少东西要学的。他有点妒忌起刚刚走了狗屎运的黝黑青年来,简单做人,简单做事,挺惬意的。 半晚吃喝玩乐,也就吃喝玩乐而已,侯小金被洗脑得彻底,也是在林初一意料之中的事,几次试探,想让他们兄妹配合,不太可能。甚至你直接告诉他真相,换来的可能是对方恶意的猜测。送走他们兄妹之后,林初一揉揉发干的脸皮,有点郁闷,救几个人,跟做贼似的。 陆影隽今晚兴致似乎不错,反过来安慰道:“表哥,其实这样也挺好嘛,现在咱们人手充足得很,又不是盯不紧。励哥那边,不是还有两个人要配给你?这两周,就让他们盯着好了。我们该干嘛干嘛去。” 也只能如此了。 若木丘酒店的方案,杨氏母女很满意。到酒店实地布灯拍摄,颇费了几天功夫,接下来都是些小细节的修修补补,没他太多事,回公司交代张敬初和设计师就行。最终出来的视觉效果,方外隐逸之中,透着一股清新的文雅气息。 也就是在后来的接触中,林初一才知道,原来杨懿的母亲也姓杨!这不算奇怪,当初观流年气运,他已经看出杨懿双亲难全。 唐立志已经拿了老哥给的五十万,自立门户去了,现在莫雨老师成了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所以他现在更多的时间,都是在想办法让张敬初他们成长起来。不时也会算算日子,再过三周,微单菜鸟就能过来了。 不知为何,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之前自己曾放出名号的“太极门”,宗门太长远,但也得有人才行! 练气境一旦突破御气阶,天地气机律动,万物元气生息,都与自身小天地融为一体,也就是真正的24小时都在练功。即便是之前陷入心魔之劫,周身府穴经脉,依然练气不息;所以才有了后来水到渠成的一颗金丹。 然而突破金丹阶之后,人身小天地,周围大天地,依然是气机运转不息,全天不间断地在练功,练的依然是御气。只是境界效果,已经完全不同,在大道气机感知日益细微之下,气府内的金丹也日益凝练精纯,元力日益深厚。 好几个月晚上不练太灵了,但每晚在自己房间内的打坐入定,还是必不可少。而意念神识的凝练,则并不需要如此,随时随地,一个念头而已。 林初一曾试过用自己的方法,极尽念力之功,以勘察气机之变来跟踪超出自己神识感应范围的人。几次试下来,都是累得周身虚脱,满头大汗,被跟的人丝毫不给面子地消失于人烟市井之中。他只好作罢,师父说这本事得等他进入灵台洗炼之境才能习练,果然有道理。 试炼跟踪的人,是大街上随便挑的,也就走在路上,随意挑了个气机律动比较明显的。毕竟是试炼,没必要给自己设太高的门槛。所以跟丢了,也没问题。但这次决定不干了,跟丢的人却又回来了,并不是如被他挑中之时随意出现,而是就直挺挺的站在了他跟前。 来人二十七八年纪,斯斯文文,衣着倒也入时,规规整整的白色短袖衬衫加上黑色西裤,皮鞋锃亮;整个人看上去,倒有几分古代书生的气质。 “你好。”书生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向他伸出右手。 原来是扮猪吃老虎的,林初一心中腹诽,却也回报一笑,爽快地跟人家握了握手。毕竟是自己刚才去跟踪人家,虽然只是练习,但被发现了,那也是冒犯。他不知道是否已被对方发现,这时候连道歉都不合适。 书生的笑意很阳光,而且一旦开口就必然自带,应该不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也就是碰巧路过,没想到还能碰上同道。平时习惯了敛藏修为,还是被你发现了。” 林初一脸色尴尬道:“多有得罪,还望包涵。其实我什么都没发现,只是想随便找个气机强烈的人来尝试一种追踪术而已。想不到班门弄斧了。” 书生抱拳道:“在下婺山莫元安,交个朋友如何?” 林初一也是一抱拳,回以江湖礼数道:“太极莫雨,幸会幸会。” “哦,你就是莫雨?”莫元安一脸的笑意凝成一股诧异之色,似乎十分意外。 “如假包换,难道元安兄听那位朋友提起过我。”林初一估摸着,搞不好是行色天下俱乐部的人,自己名气最响的圈子,也就哪里了。 只是实际答案,却并非如此,莫元安道:“目前,我临时在林励手下当差,他本来安排我和一位师兄明天来找你,协助你这边的事。” 真是缺什么就来了什么,这段时间,看来运气不错。二人还没正式碰上,倒是先暗地里交手了一番,互生惺惺相惜之意。林初一看看已是日薄西山时分,本拟邀请莫元安一起去饭跑跑哪里吃个便饭,顺便多认识几个江湖朋友。可惜对方还有事他往,只好改约明天,让他叫上另一位师兄。 今晚黄素素照例做了饭,玄巫美女如今的手艺,已经大为进步,做出来的东西都十分精致,色香味俱全。其实以她现在的修为,每次破阶瓶颈之前,常常十数日辟谷不食,这种时候,做出来的饭菜一般都是这对表兄妹享用。陆影隽当然也在。 “你那两个云南老乡,这段时间都有点神神秘秘的,特别是侯小金。酒店里的工作都是在敷衍而已,这人也忒现实了点。”陆影隽边吃边嘟哝道。 林初一笑笑,也懒得答话。这几天,他胃口好得很。 陆影隽停下筷子,不依不饶道:“你就没半分担心。万一出个什么闪失,我们未必控制得了全部细节。” 林初一道:“各人自有不同造化,你担心什么?再说了,人家也没想要我们操心。这世界其实公平得很,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能被别人骗到的,多是自己贪心而已。侯小金要是愿意跟我们分享消息,我倒不忍心让他做这个引子了。直接说了真相,愿不愿意配合尽在他自己。但如今他是自找的,我们是破案之余,到时顺便救了他就好。倒是侯小华真的有点可怜,摊上这么个糊涂哥哥。也不错,到时给阿吉创造点英雄救美的机会。” 陆影隽眉头一挑,心里老大不爽,“你们男人,算计起女孩子来就这么多弯弯道道?” 林初一道:“要不怎样?让你去?这种苦大力沉的活,可不敢让你们女孩子去干。对了,你觉得,欧少这人怎么样?我老同学,人不错的。” “莫雨,这可不太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黄素素不大插得上话,一直专心地细嚼慢咽,吃的仔细,吃相优雅。听到这里,没来由的来了句神补刀:“欧珏华这人,虽然才来不久,但真是蛮不错的。” 陆影隽差点没呛着。 吃完饭,黄素素竟出人意料地把太灵还给了林初一,其用意不言自明,今晚又可以练剑了! 子时,湿地公园,还是那片水边空地。 以一颗金丹元力驾驭太灵,竟颇有人剑合一的感觉,剑芒精炼,剑意纯粹。林初一此时已经无需特意入定去启用神识,起意动念之间,神识自生。现在也不用忌讳玄谷的不配合,反正都出现了,先练了再说,万一唐突了器灵,有什么事再好好商量。 但玄谷今晚好像心情大好,容貌身姿,都清晰了不少;起初见了几次,都是仅得其意韵的模糊虚影。而如今,却是身姿脸型,凤冠发髻都初具形状了。 “恭喜你破阶了。”白影器灵说道。 “谢谢,”林初一道,“你的身姿容貌,清晰了不少啊。” 玄谷道:“每一境阶突破,你经脉气府,元气灵力,都会增强不少,见到我自然也越来越清晰了。当然,现在我只是借你为晷针宿主,聊以出来看看这方天下,所以很多事情还不好说。要是你我有缘,到灵台洗炼圆满,你可以看到我的清晰容貌。” 林初一与玄谷闲聊,而一边施法对练的黄素素却颇感吃力。自己虽然也已经进阶,但毕竟是一人之力的增长。但林初一的破阶,却是附带着玄谷发挥出来的灵力大增,二者这一叠加,黄素素自然不好应付。只练了半个时辰,二人就只好收功罢斗了。这还是她借助了符箓阵法的加成。 林初一心下窃喜,收起神识,让玄谷隐伏,气定神闲地练起了十三式剑法。他有个连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谬的想法,以御气之道练剑,练出剑意。剑术大家,都是以意御气,达到意气相随,天人合一。他反其道而行之,却也是有一番道理的,就是当牵动的气机足够强大,念力自生,自成剑意。他提前突破意识修为而拥有神识,不也是一样道理。这是这种方法用来凝练剑意,说实话,真的是歪理。 这样去练,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以意御气,每每都要惊动玄谷,而这位美女器灵,至今跟自己都还不是十分对付。虽然祭出的剑意很强,强到若非生死之争,甚至可以让一位洗炼境的巫女感到不好对付,但那对于林初一来说,终究是不可控的。玄谷愿意出手,太灵就很强;万一她存心找茬呢?他估算了个大概,太灵必然还是会不受控制,脱手而出。 但万一他无限地增强剑气,以气机自感而生剑意,到玄谷再出来的时候,就会惊奇地发现,他这位临时宿主拥有的,就是古往今来同一境阶的最强剑意!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玄谷到时候惊诧莫名,一脸崇拜的表情。 黄素素见他剑气古怪,练法独特,有点不明所以,但也懒得去问,独自盘坐入定,吐纳恢复。 灵台洗炼 第五十二章 纯阳墨铁 http://.biquxs.info/

今晚正好大家时间都凑巧,除了阿吉新官上任,诸多打点,不好请假之外;欧少,黄素素,陆影隽,林初一,齐聚云生美食。不一会莫元安也来了,带着另一位三十四五年纪的粗豪汉子。 范南江叔侄为他们精心准备了一桌酒菜,虽然环境普通,菜式品格,却是不低。 粗豪汉子名叫李文胜,身高体壮,胡子浓密,名字跟长相,有点容易让人错乱。只是那一脸胡子加上理得特别精细的短发,一身极其宽松的休闲装,倒是很符合当下艺术青年的个性气质。 李文胜不像莫元安,个性比较张扬,甚至并不刻意敛藏自己的修为气机。反正在他看来,看得出的不是同道就是对头;其他人,你敛不敛藏他都看不出来。太平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对头。 莫元安所在的宗门道场,所处之地名为婺山,是一个道修宗派,就地取名婺山宗。李文胜也是道修,却并非同一宗门。关于宗门之事,他不愿透露,只是二人同时受聘于官方某个比较特殊的部门,平时也没什么事。真有事要用到他们的时候,那肯定也不是小事了。 林励这边,不用想也猜得到,上次张强事件居然同时出现三把世界顶级的枪械,这事在官方肯定引起了不少震动,所以把他们两个派来协助。林励手底下突然间多了这么两位江湖奇人,也是不大好受。这二人的修心境界,都已不低,放在一个专案组中,任何风吹草动,信息情报,对他们来说都毫无秘密可言。林励随时武道高手,但在这二人面前,连自己这个人都好像是透明的;那两双眼睛,能穿透自己的五脏六腑。 但这二人放到林初一这边,却能派上大用场。起初李文胜还打算先给这毛头小子一个下马威,极尽自己的灵觉念力,肆意窥探。结果发现自己连对方大概什么境阶都完全无法看清,那气机律动,一如常人。常人的气机特征,还可以看得透,而这人的,他根本感应不了。 再跟黄素素打个招呼,粗豪汉子更是吓了一跳,这地方,真的是藏龙卧虎。 李文胜只得作罢,却也爽朗得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双手端着对林初一道:“莫雨老弟,我李文胜向来不容易服人,但老弟年纪轻轻就有这等修为,我服你。在这件事上,老弟有什么安排,尽管招呼。我先干为敬。” 林初一也端了杯酒,一饮而尽。李文胜言语之外的结交之意,他其实并不十分明了。只是这人虽然高调,却不讨厌,修行之路漫长得很,多几个朋友无妨。然而对李文胜而言,却并不仅仅如此。他能到今天境界,殊为不易,除了本身是个天赋极好的道修胚子,各种大道机缘,也非常重要。试想,像林初一这种同时得两位印使宗师悉心指点,无缝衔接者,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够?便是像黄素素这样的宗门世家都不可能,只能以自身过人的天赋,同时当然也得益于家学传承底蕴。 而像莫元安和李文胜这样的,宗门底蕴如何,尚不清楚,但无论如何,是不会有像陆时成和黎岚这一类印使宗师级别的人物的,所以修行路上的各种机缘,就尤为重要。 范南江上回既然跟林初一表露了身份,如今相处起来就不在那么见外了。厨房不忙的时候,也会到包厢来打个招呼,敬两杯酒。这位中年汉子的武道修为,两位道修高人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江湖之中,不管是修行宗门还是武道派系,敛藏修为大隐于市的人都有。所以见着范南江叔侄,大家也都不奇怪。彼此聊些江湖轶事,修行见闻,不用掏心掏肺,却也其乐融融。欧少和陆影隽这两个门外的,却感觉事事新鲜,大开眼界。 酒酣耳热后,莫元安直言不讳道:“臻武易数,玄巫堪舆四大宗师,在我婺山门中,也多有其传说流行。不知当今之世,是否还有四宗印使传承。莫雨小哥修的既是太极,不知是世俗派系,还是跟臻武太极有什么关联的?” 对于师门,林初一并不愿多提,毕竟师父也说过,当前修为,在世间无论如何惊世骇俗,对于先天宗门而言,他还只是俗世弟子,说不清楚不好听,说清楚了,更加不好听。便模棱两可道:“我修习的,与当前世传宗派确实有别。但无论如何,内家功派,道家仙修,那一门又不是多少与先天太极有些关联的?” 莫元安叹口气道:“那倒也是,只可惜各散枝叶,没几家能综其大成者。世间修士,千千万万,真能得道大成的,凤毛麟角。这一世修为,若真有机缘得一睹某位印使宗师的风采,这修行这路成与不成,都算圆满了。” 林初一跟莫元安碰了一杯,先干为敬;范南江和李文胜赶紧陪了一杯。说实话,林初一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根本意识不到。如今见这位斯文修士说起,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范朝贵依然是饭店里最忙的人,对包厢里的招呼,也一如既往的巨细无遗,只是今天小伙子的神色之中,暗含忧愁,虽然尽力掩饰,林初一依然看得出来。 “跑跑,过来喝两杯。”林初一故意撩拨他道。 范朝贵一脸训练有素的微笑,“还是叔叔陪你们喝两杯吧,我还得忙,怕影响工作。跟莫雨哥喝酒,咱们有的是机会。” 今天有莫元安和李文胜两位新朋友,林初一也不好在范朝贵身上纠结太多,便道:“你今晚打烊之后有空不?反正晚上没事,跟我喝两杯。” “没问题,你知道我们大概几点打烊,直接来就是了。” 吃了饭,陆影隽要去逛街;欧少左右无事,便也陪警花美女逛街去了。黄素素曾经跟她去逛过几次,后来也没兴趣了,所以先和林初一回了住处。 小区这一带的大排档,一般晚上都做宵夜,开到晚上十一二点还有客人喝酒。但范南江他们家则晚上九点半以后人就比较少了,十点就打烊。毕竟靠的是饮食,还兼做早餐,所以宵夜就不做了。 范朝贵和叔叔刚打扫完店堂,林初一就踩着点来到餐厅,背上还背着一条长长的皮套,里面装的自然是太灵。“莫雨小哥来了,夜色不错啊,怎么还背把雨伞出来?”范南江招呼道,太灵装在皮套里,确实像把直柄的雨伞。 他们也习惯了林初一晚上来闲坐聊天,偶尔还会带上瓶酒。范南江没事也会炒上一两个小菜,叔侄俩和他一起喝上两杯。范朝贵一见林初一两手空空过来,主动到柜台里打了两斤米酒。他们家的米酒都是老家亲戚自己酿的,用的是山泉水。每一槽酒的酒饭都至少发酵两个月以上才开始蒸馏出酒。这种酒醇清冽,浓度既高又不上头,客人都喜欢喝。 “南江叔,酒不忙喝,跟你搭个手如何?就切磋切磋,不论输赢。”林初一把太灵放在一边,很认真地说道。 搭手是内家功夫切磋和对练的一种婉转说法。既然彼此身份早已心照不宣,范南江也确实很想摸摸这位太极门小哥的根底。更何况多年无人动手,也是有点手痒了。转身对侄子交代一声,“朝贵,关门。” 叔侄俩就在餐厅里搬走两张桌子,清出个七八平方的空地。范南江立身半侧,开步丁八;摆了个穿圆手的定式。“莫雨小哥,请了。” 林初一上前轻轻托肘架腕,与他搭在一起。 范南江是传统江西法门拳世家传承,本门功夫已是登峰造极。江西法门拳在江湖中名不见经传,估计主要是当地没什么名山大川。小说电影里的各大名门一般都和名山相关,所以一般就写不到江西的传统门派了。事实上,江西南昌,丰城等地的法门,字门,硬门等传统派系在历史上一直人才辈出,其中不乏杨再兴等战功赫赫的武将。 范南江内功造诣已突破行练气境,对普通武师基本上能做到黏手即发,沾衣即摔。然而此时与林初一一搭上手,便感觉对方竟毫不受力,轻如鸿毛。范南江使出浑身解数,金丝缠腕,旁打偏击;内劲发到对方身上,如入泥海。他越打越越心惊,世上竟有这样的功夫! 中年厨师心下焦躁,突然脚走斜弧,上下四方轮手压上。只见他身形飘忽,疾如闪电,双手抡出的魅影直接笼罩了对方身前和左右三面,只留背后一条退路。如此攻来,除非林初一奋力硬拼,否则非退不可。 四手翻飞,还算都攻防有致。范南江右手抡接之时突然脱开对方控制,手背击在林初一右侧肋下。只听得“啊”的一声惊呼,一条身影被凌空抛起,飞出五六米外,却并未跌倒,而是坐在一张餐椅上,就像自己平时坐上去一般,稳稳当当。被击飞出去的,却是范南江。 范南江一脸茫然的坐在椅子上。“莫雨小哥,你这一身修为,当真是惊世骇俗啊。不知是得那一位出世高人传授?” 他并没有沮丧之色,只是十分诧异。 “太极门臻武传承,我不是平常武林中人。”林初一道,“这其实可以理解为以武入道的一个修行宗门,具体的,我现在也不便细说。只是今天看朝贵兄弟面有忧色,南江兄印堂眉宇之间,亦是黑气隐现。不知两位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若是江湖救急的事,大家千万不要客气了。帮不上忙,也不妨出出主意。” 范朝贵这时已重整桌椅杯盏,斟上了酒。 范南江道:“莫雨小哥,我四十余年修为,十年前走遍大江南北,已经罕逢敌手。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我竟然连个底都摸不到。来,我先敬你一杯。” 林初一举杯相碰,范朝贵赶紧赔着,三人一饮而尽。范南江这才说起一桩事情来。 原来范家在江西丰城云生谷中老宅,始建于明朝洪武年间,世代相传,历经返修重建,却从未迁址。 洪武十二年,有个武当道人云游到此,见这处山谷终年云汽升腾,灵气汇聚。谷外远山层叠,绵绵不绝,风光奇秀。于是有意在此建一座道观,作为自己日后立足修行之地。 这道人道号逸云,便在谷中亲手伐树结庐而居。当时建的其实也就一间简陋的木屋,逸云道长将其命名为云生观,这山谷就叫云生谷。逸云就此天天在这云生观中修行练功,精研道术。他在武当山时曾得张三丰亲自传授,功夫道行都非同小可,几年之后,已隐隐有一派宗师气象。 有一天黎明时分,天色正是最黑的时候,逸云正在打坐静修。突然神识中感觉到有强敌袭来,其势之威,不可方物!他即刻蹬脚发力,身形未站直,已经横飞出两三丈外。只见一道红光来自天外,直击他刚才静坐之处。一声巨响,如同炸雷,红光没入地中。瞬间泥土被炸得四方飞溅。他的“云生观”也被炸得踪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泥坑。 一切归于平静,逸云道长走到红光炸出的坑里,此时他内功修为已深,目力异于常人,所以黑暗中仍能看见一段黝黑的东西横在坑中。他随身拿出火折子,捡些木屋残余的干木片点起了火。只见这坑中的东西有大腿粗细,六尺多长;非金非石,通体墨黑,在火光下泛着五彩光泽。逸云道长展开神识,仔细端详,只感觉这天外来物散发出浓厚的纯阳之气,蕴含着某种神秘的灵力。他在武当山时曾听三丰祖师偶尔提起,传说中上古先圣曾发现有种天外来物叫做纯阳墨铁,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若是身怀异术者能得这纯阳墨铁之助,可成就上古先圣之能,开天辟地之功。只是要识得其中奥秘,却需具备超凡脱俗的修为。 逸云心知自己身怀这件宝物,必然成为奇门江湖猎杀的对象。本来以他的道行,早已堪破生死。只是这样一件宝物若是落入奇门江湖之中,难免生出一番血雨腥风之灾。所以逸云道长无声无息地把墨铁所在之处筑成一个地窖,尽量恢复了地表原样。在地窖上重建了木屋。 后来逸云道长还俗了,他出家前本姓范,于是便以范逸云之名娶妻生子,在窖藏墨铁之地安家立业。范逸云也就是范南江家族的祖先。家传法门拳便是逸云道长传下的道家功夫,经历代宗师不断修炼完善,已自成派系。也不知从那一代起命名为法门拳的。 按祖宗遗命,范家每一代中只有传承家长知道纯阳墨铁的秘密,代代相传。范南江的伯父范文丞原是上代家长,其人天赋异禀,内功修为已是练气境圆满,结了气海金丹。功夫之高,在族中可说是前无古人了。 伯父门下弟子众多,其中不乏天赋卓越之人,范南江也拜在伯父门下学艺,作为本门这一代的大师兄,在20来岁的时候,武功威望均已经隐隐有掌门衣钵传人之象。这两代艺业卓显,人才济济,本以为伯父可以带领法门一派就此发扬光大,声震江湖。然而就在伯父51岁生日那天,发生了一件所有人始料未及之事。 作为一派之尊,51岁生日自有门人弟子张罗了一场盛大的庆生宴会。由于伯父不愿移步酒店,宴会就在范家祖屋中举办。依据伯父交代,这一次庆生宴请了所有与本派交好的江湖同道,各派尊长。甚至与本门产业有生意往来的江湖门派也邀请到了。这样一来,以法门拳在江西的影响力,宾客之众竟不下千人! 伯父平时为人宽厚,对门人约束甚严。生意上处处诚信为本,对同行后进也颇多关照。所以在其寿宴上,一众受邀宾客均感荣幸之至,无不对伯父礼敬有加。 范家是大族,家世显赫,普通财物贺仪大家自然是送不出手的。所以当天各派宾客所送的礼物,也多是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或本派秘制的灵丹妙药,或极为罕见的千年老参之类。然而伯父对这些珍奇礼品却似乎颇不在意,只是寒暄道谢,一一收下。 范文丞正忙于迎接各派尊长,互致敬意。突然知客来报,“书画大师沈万洲差人送来贺寿对联一副。”。范文丞闻言面色一肃,匆匆告退。与知客一起亲自来的大门外迎接。范南江好奇,一副对联也值得伯父如此郑重其事?于是也跟着出来看个究竟。只见来者只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话不多,只是跟伯父打了个招呼并说明来意。将对联交到伯父手中就离开了,言道本来就是顺路代人转交礼物,不便参加宴会。听口音是粤地人。 伯父恭恭敬敬地将年轻人送走,然后亲眼看着众弟子当即将对联贴上。只见红纸22个大字笔法圆润,苍劲有力:“承千年法门神功扬名天下;成一炁文丞威德笑傲江湖”。横批:紫气东来。 此联咋一看是歌功颂德,细细品来,却颇有劝慰之意,似是劝范文丞急流勇退,笑傲江湖而去。再看横联“紫气东来”,既似吉祥之言,又似相邀之意。总之这对联加上伯父今天的表现,看得范南江有点莫名其妙。 灵台洗炼 第五十三章 门生 http://.biquxs.info/

宴会开始之后,范文丞在主位上起立,向众人抱拳行礼。“各位前辈,各位嘉宾,在场的广大拳友们,大家晚上好。”他这几句招呼就像平常说话一般,却中期充足,远远传出,将现场一片嘈杂声全压了下去。 “首先感谢大家今晚能拔冗前来,参加本人的51岁庆生寿宴;我先敬各位一杯。”范文丞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欢呼响应,跟着干了一杯。 “法门拳数百年传承,有赖广大同门的齐心努力,更幸得广大武林通道的关怀和支持,致使此武林一脉得以在江西发扬光大,造福民众。为此,我再敬各位一杯。”范文丞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众人依然欢呼,却已不似先前热烈,大部分宾客徒众都跟着饮了。席间却也有人在窃窃议论起来。“范掌门今天表现似乎有点不寻常啊?” “就是,莫非本门有什么难决之事,需要请各派援手?” “不然,若是连范掌门都难以决断之事,我等出手也未必能有什么用处。” …… 正当窃窃议论之声渐起之时,范文丞又说话了。“20年前,本人开始主持法门一派,只是广收门徒,一心传艺。本人也秉承祖训,一再告诫弟子门人,当今和平世界,习练本门功夫以强身健体为本,兼顾防身和躬行正义之用。不得妄涉江湖恩怨。如今本门兴盛若斯,尽是大家恪守门规,努力传艺之功。在此,我再敬各位一杯。” 这一次,大家静静地把酒喝了,等着范文丞后面的话。 “我范文丞德能有限,这20年来对本门殊无创新之功,却幸无大过。今年51岁了,对于修行内家拳术之人而言,这是正值功力修为均可面临突破的黄金年龄。然而文丞生性淡泊,对江湖俗事,已早生疲惫之感。值此寿辰之日,也是我金盘洗手之时。” 席间哗然大嘈。众人都感觉得到范文丞今天神色有异,却不知会当此时刻放出这么一个重磅消息来! “金盘洗手?不可能吧,正当大有作为的时候。” “那么范家下一代家长会是谁呢?” 众人都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而此时范南江身边却不知不觉间聚拢了一些本门师兄弟和别派同道。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接替范文丞的不二人选。 “请大家稍安勿躁,听我一言。”范文丞摆摆手道,“我已与本门师兄弟商量过。法门一派,既要发扬光大,就不能限于由范家后人来掌持;因此,自今日起,本派掌门与范家家长不再限于同一人担任。” 此言一出,又是一翻轩然大波。虽然当今时代变了,各派传统武术传承人早已摒弃门户之见,不再是一家一姓代代封闭相传。然而很多家族门派,历代掌门按惯例仍是由本族后代担任。 然而范文丞在法门一派中威望极高。且此事既然已经与同门师兄弟协商一致,其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最后本派掌门由范南江的二师弟杨继军担任,而范南江则继承了范氏家长之责。 杨继军是广东潮州人,年少体弱多病。其父母在江西南昌经商,因生意上的往来结识了范文丞。遂命杨继军及姐姐杨莹莹一起拜范文丞为师习练法门功夫。姐弟二人虽然原本体格不强,练武却极具天赋。虽然入门比范南江晚了几年,到范文丞隐退这一年,却已经颇具后来者居上之势。 杨继军接任的仅仅是法门派掌门,所以对于范家藏宝的秘密,他是不知道的。范文丞在当天寿宴之后带着范南江打开祖屋地窖,并尽嘱他守护异宝之责后,与伯母一起悄然离去,从此杳无音信。 伯父离开那年,是1996年,虽然改革开放都很多年了,范家早年开始经商,积累的产业也已经不小。但对于生长于老家农村的范南江而言,纯阳墨铁仍是不世重宝,看护之责不可等闲视之。然而又过了这许多年,范家的传统生意由于市场竞争加剧,日渐式微,最后由于跟不上发展的步伐都关门了。连范南江这位家长也不得不居家迁到东地,以经营大排档谋生。而如今科技日新月异,他不知道该不该借助现代科技去解开纯阳墨铁之中的奥秘。这秘密对他而言是种责任,也是种负担。所以他一直在寻找伯父,希望老人家能给指条明路。 范南江也在东莞多次拜会过书画名家沈万洲,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对这位故人之后倒是热情有加。然而问及伯父的事,他也是毫无线索。老人家言谈中对自己未能亲临范文丞最后一次寿宴颇为遗憾。 伯父一直没有找到,而为难之事却终于来了。 去年年底,村支书带着一个据称是全国十强的地产开发商来考察了云生谷。开发商有意在此投资兴建云生谷度假山庄,拟以范家老宅作为度假山庄的中心建筑,其他如酒店,商场,娱乐设施等建筑全部依照范家老宅的风格设计。开发商开出了一千万购买范家老宅的价码。虽然这处屋宅规模已经不小,但一千万买一间农村大屋,也可谓是天价了。范家人除了范南江之外并不知道纯阳墨铁的秘密,然而有祖宗遗训,在家镇守的人倒是不敢自作主张。征求范南江的意见之后,对开发商一口回绝。 村支书在其中显然有不少好处,不断对范家人施加压力。已经几次协助组织拆迁队前来强占老屋,都没有成功。范家人虽然都是法门功夫传承,然而近年来青壮年尽皆离乡谋生去了,家中尽是老弱妇孺。如今面临祖宅不安,有一部分青壮年主动回去守护。只是对方组织的拆迁队一次比一次更强,后面两三次已经不乏谙熟法门功夫的江湖人物。更何况范家现在人心不一,如今遇到强敌,颇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怂恿家长看在价格不菲的份上,不如卖了大家分钱。 听到这里,林初一沉默良久,其实当说到范文丞的那一对杨姓兄妹弟子时,他便想起了若木丘酒店的杨懿母女。从年龄看,杨懿的母亲,应该正好跟范南江差不多年纪,而且看其举止气机,也是内家功夫高手。 “这对杨家师弟妹,近年来还有联系不?”他问范南江道。 范南江苦笑道:“现在这种社会,虽师门之谊依然深厚,但都来自五湖四海的,各有各的营生。范家依然强盛时,我作为家长,也常去和掌门探讨练功心得;掌门当然也不时召集师兄弟们分享联谊。但近十多年来,范家式微,宗门观念就淡泊了许多;加上掌门又是外姓,大家都意兴索然。所以也有十几年没联系了,据说杨家在潮汕一带开枝散叶,倒是把本门功夫发扬得不错。” 林初一道:“最近遇到个客户,一个姓杨的女子,内家功夫修为倒是不低。来自潮汕,她母亲跟你差不多年纪,也姓杨。却不知会不会是你的师妹杨莹莹。” 于是便将若木丘酒店的业主母女俩的身姿容貌,跟范南江描述了一番。 范南江惊异万分道:“从你这番说法,还真的很可能是杨莹莹。当初伯父51寿辰前后,她哥哥一直在宗门跟随伯父,处理善后之事,但妹妹那两三年却是不见现身,若说当时有了孩子,也说得过去。毕竟那是人家私事,师门不会过问这种八卦。只是母女都姓杨,而且女儿不知生父是谁,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事,后来都没听她哥哥提起过。” 林初一道:“妹妹出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算光彩,恐怕做哥哥的也不方便说。” 范南江默然点了点头,颇多思疑,没什么头绪,便权当他说得有理吧。他突然开口道:“下次若有机会见着杨式母女,能不能帮我试试约见一下。毕竟二十多年没有联系,我不好唐突拜访。” 这当然是小事,林初一一口应承下来;只是在范南江的家族往事之中,更重要的还是当年家主范文丞。老家主夫妇俩的所谓笑傲江湖,说失踪似乎更加贴切,而且与三年前的韩云深夫妇如出一辙。都是夫妇俩抛家弃子而去,从此杳无音信。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哥哥嫂嫂也是三年前抛家弃子而去,至今不知所踪。”林初一道,“她怀疑哥哥嫂嫂是在东莞失踪的,所以我在东莞的目的之一,也是想帮这位朋友寻找她失踪的哥哥。” 于是将韩云深如何在深圳打工,如何结识张芳并退避东莞,如何回家生子并最后失踪之事告诉了范南江。 “这么巧?”范南江道,“其实当初伯父弃家而去,我也颇怀疑他是来过东莞。” “为什么?”林初一道,“就因为来了个操粤地口音的人送来副对联?” “这只是其一,关键是那位送对联的书画大师,沈万洲,就是东莞的名人。而且对联之中,颇有劝慰和相邀之意。” 林初一跟他和范朝贵碰了个杯,各自随意呷了口酒,沉吟道:“我倒觉得,哪家要买范家祖宅的开发商,其目的可能并非建度假山庄那么简单?” 这点范南江深有同感,“纯粹的开发商去征收一处老房子,又怎会主动考虑这处房子对一个江湖传统家族的意义?再说了,在明面上说,谁看得出我们是江湖中人。若不考虑这些,一处大约300平方的农村老屋宅,地产商最多出价,恐怕也不会超过二百万。对方直接开价千万收购,显然其志不在房子本身。” 顿了一顿,范南江接着说道:“所以我现在肯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也不算违背祖训了。既然对方都知道了,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也不妨多两个知道。” “我觉得,你伯父当年的失踪,与今天开发商来买屋或多或少有些联系。”林初一道,“当然,我不是说他会背弃祖训。” “这事,总得知道伯父下落才好说啊。”范南江叹口气道。不觉端起酒杯呷了两口酒。 林初一拿起身边的皮套,把太灵从皮套里抽了出来,递给范南江看。 范南江并没有接,自从皮套的扣子打开,一阵五彩之光悠然流转,他就已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我的剑,叫太灵”林初一道,“虽然不像,但我以她练剑。这材质像不像你家的纯阳墨铁?” 范南江闻言才恍然醒觉,仍然一语不发,双手小心接过太灵细细端详起来。他足足看了十几分钟,才把太灵交回给林初一。 “像,非常像。”范南江有点茫然地说道,“又一点都不像。” “怎么说?”林初一对着自相矛盾的回答似乎并不奇怪,却还是问了句。 范南江道:“这个似乎要比纯阳墨铁精纯得多,五彩流光之中,似隐含万物之灵。我们肉眼凡胎,看她不透。而且纯阳墨铁顾名思义,你触手就能感觉得到其中隐含的纯阳之气。而你的太灵,我感觉是非阴非阳,似是先天而生的东西。” 林初一收起太灵,说道:“南江哥,反正我们也不算外人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好吧,倒是我多虑了。”范南江道,“莫雨兄弟,你这件宝物,若落到识货的人眼里,难免有怀璧其罪之咎,恐怕还是找个地方妥善保存的好。”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林初一笑道,“还是说你的老宅吧,既然你家族人意见已有分化,对方不可能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范南江道:“几次冲突,对方也没讨到好处。所以给了两个月的期限让我们集中族人商议。但是听语气,两个月后,他们是势在必得的。” 林初一松了口气道:“看来对方还是讲道理的,近年来看很多拆迁冲突之类的新闻,都难得善了。这种事都不好处理。” 范南江摇头道:“我倒不这么看,对方可能是一时无法集中精力对付我们,否则怎么可能几场势均力敌的斗下来,连正主都没见出现。” 这一路聊下来,其实林初一心中已有个疑虑,范文丞作为上代家主,就算是要处理祖传宝贝,也只需现身和范南江商量便是,问题并不复杂。至于出现今天的局面,那杨家兄妹,恐怕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么明显的事情,范南江不说,他也不好提及,免生挑拨同门之嫌。 至于范南江托他约见杨家母女,或者是想亲自去查探一番吧,不过这倒不是他一个外人应该过问的了。 正思索间,却闻范南江转移话题道:“莫雨小哥,你帮那位朋友找她哥哥的事,若是有需要人手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我叔侄俩,别的不会,对付些恶人,却还可以的。那天你带来的那位客人,一身肃杀之气,看得出应该也是公门中人吧。” 林初一连忙敬了叔侄俩一杯,说道:“那就先多谢南江哥了,最近有些事情,确实是有点缺人手。等这里的事情一了,如果方便的话,我也不妨随南江哥到你江西老家游历一番。沾染些许范家武道机缘,也是一番好事。” 这一晚和饭跑跑叔侄俩喝得挺开心的,三个人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有半斤烈酒下肚。林初一乘着酒兴,跟范朝贵也搭了会手。结果竟发现他虽然功力经验都与范南江相差颇多,但骨骼灵性,却似乎尤在乃叔之上。 林初一有心多加指点,在揉手转圈中不时对他肩胛,腰胯,膝盖,脚跟等各处关节发劲。这种方法在内家拳训练中称为“喂劲”。内家功夫一般拳架简朴无奇,练的都是意识内劲,讲究意与气合,气与劲合。架子容易学会,而内在的东西,除了需要一定的天赋和不懈的苦练之外,还需要师傅和同门之间不停的喂劲纠偏。毕竟拳意劲路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以林初一的修为给他喂劲,可以让范朝贵直接感知自身功力拳架的不足之处,有的当时便能纠正过来;有的则不能,因为功力不够。这就需要按照当时的体会,日后强加苦练。但这种喂劲之后的苦练,比之平时独自默默坚持可以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搭了近二十分钟,范朝贵已经大汗淋漓,手脚酸软,眼看是无法坚持下去了。林初一哈哈一笑,撤手收功。“饭跑跑,你今年多大?” “还有半个月,就17岁了。”范朝贵喘着气说,“莫雨哥,你功夫怎么练的?能不能教教我?” “放心,以后时间多的是,我们可以经常切磋。”林初一道。他知道江湖规矩,人家毕竟是世家,家长不说话,他可不敢轻言教人家的子侄。 范南江感慨道:“莫雨小哥,虽然你年纪看起来不过长他几岁。但功夫修为,即使是我们范家前辈高人之中,恐怕也是不过如此。若朝贵有幸拜在你的门下,不光是他毕生之幸,也是我范家之幸。” 林初一抱拳道:“南江哥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在本门传承中,我自己都未算入门,所以拜师之事容后再议。我就先收朝贵小兄弟做第一个门生如何?” 叔侄俩闻言惊喜不已。惊的是以莫雨功夫之高,在宗门之中居然还是为入门之境,那得是什么样的一个宗门!喜的是范朝贵有这样的师傅,日后自能担当起范家中兴大任。这么一说定,范南江当即提议要择日到华天龙庭定个包厢,与侄子一起宴请林初一,先办个入门仪式。 林初一本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但范南江家世传统,坚持要隆重其事,也就不好推托了。日子就选在范朝贵17岁生日那天,正好是周末晚上。 灵台洗炼 第五十四章 很穷很单薄 http://.biquxs.info/

把侯小金兄妹和两个广西女孩的行踪交给莫元安他们照看,林初一这段时间倒是过得十分潇洒。时值仲夏,影棚那边并不是很忙。 周末的时候,范南江如约在华天龙庭订了一个大包厢,宴请林初一日常常来常往的这几位朋友,为侄子范朝贵行了拜师礼。到场的除了范氏一家,林初一的两位美女室友,阿吉和欧少他们;还请林励,莫元安和李文胜三位见证人。人不多,仪式排场,却也应有尽有。 林初一对此并没有过多准备,就他的本意,范朝贵既然以门生身份拜入门下,也希望能以师叔礼待阿吉和欧少。只是这样的话,那就当真是开宗立派的盛事了,且不说这事还没和阿吉他们商量,就师父那边,也得起码先有个说法。再说自己现在已经处于先天修为入门前的最后瓶颈阶段,此时就算找着师父,那这种事去烦他老人家,也难免显得操之过急。种种原因,便最终决定先把念头压着了。 再说了,现在这位号称太极门的林大宗主,一穷二白,连场子都还是那座人人可去的湿地公园而已。若只论功夫修为,立个世俗武门,他也大可甩当下的许多宗师十条八条街的,只是那真的没什么意思。自从上次莫元安和李文胜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几位印使宗师的敬仰之情,林初一就一直是这样想的。 所以最终没有排什么辈分,却让范朝贵给阿吉和欧少二人都敬了茶。 这一场门生递帖,就当是个预热吧,先在江湖同道面前露个脸。简简单单,却就此有了名号。 尽管如此,黝黑青年阿吉和圆头圆脑的欧少在席间依然眼神发亮,有些事情没有说破,却也可以憧憬。现在再怎么讳莫如深,这二位都是清楚的,林初一要立门户,他们两个就是板上钉钉的元老。倒是欧少有点坐立不安,说功夫修为,他现在还真差着饭跑跑十万八千里的。 恒纳服装的风水局事件之后,跟着内鬼也被揪了出来,是公司新提升的采购经理,一个跟着金德荣干了近20年的元老。结果这能是这位经理和那个送墨玉貔貅的供应商,一起一撸到底。 金老板的生意倒是好像真的是变得一路顺风顺水。风水气运,在粤地很多老板看来,看不透,但都知道很重要。他们没有像林初一这种修士的一双天眼,能看清气机脉络。但恒纳交给华丽的单子,却是越来越多了,金燕也不时会提醒林初一。他的10%股份,什么时候给个说法? 普通的服装拍摄,现在张敬初就能独力处理,所以林初一依然不忙。金燕那边,他依然也没给什么说法。那尊墨玉麒麟的碎片,如今倒是都到了莫雨老师的办公桌上。今天正好唐华进来,看见那么一堆几乎能买下他整个影棚的东西,就那么凌乱摆在桌上,眼神发亮。 “我说,这东西是不是考虑处理一下?这样乱放,人心一动,我们就会失去一个或者几个很好的员工。”唐华抱怨道,“或者便宜处理给我算了,出手了在给你结算。” 林初一捡起一个小点的碎片,往那一堆里砸去,“叮”的一声,看着唐华脆弱的心灵又是一阵颤抖,才悠然说道:“有门路不?能卖就卖了。我对这种东西,说实话没什么兴趣。” 唐华道:“自从上周你搞定了恒纳服装那一单事情,我就经常去逛一些古玩玉器市场,考虑着什么时候,也给我们公司请一蹲能镇得住风水气运的吉祥物回来。你都那么专业了,要不亲自到可园路那边看看?那边有家老字号的玉器店,老板也是个石雕出身的,老艺术家了,可以找他处理了你这一堆宝贝。” 林初一又捡了个小碎片,正准备再叮一下,结果却被眼疾手快的唐华抢了下来。他意兴阑珊道:“行情你都这么了解了,不如你去帮处理?20%提成,怎样?卖多得多,可别卖贱了。最近我可有点事情要忙的,搞不好还得请两天假。” 唐华眼睛瞪得很大,生怕自己听错,却又不能装作没听清,这种时候的一对一答,最是讲究,一不留神就夜长梦多了。他大声道:“你说的啊,20%?” 林初一摆摆手道:“拿去拿去,现在你比我了解行情,被别人坑还不如给你提成。” 唐华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了个质地不错的布袋,用手搓了搓,感觉这柔软度,应该可以,才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墨玉碎块一块一块地捡进去,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 到下班的时候,林初一几乎已经把这事完全给忘干净了。最近,但凡脑子能空闲下来,他都在细细体会自己发明的御气生剑意之道。手头边但凡有枝笔,摄影用的独脚架,切广告材料的戒尺,泡茶的普洱刀……都会突然间在他手上祭出一道道剑气;这段时间误闯华丽影棚的苍蝇蚊虫,都得怨自己十八代祖宗的前世无修,尸体掉了一地。 偶尔姚丽丽到他的办公室来,见莫老师有事没事拿个东西在哪里对着空气杵来杵去,心中惊诧不已;但更多的还是庆幸。看来搞艺术的,最后都是这么神经兮兮的;好在,有莫老师来这里替了自己的男朋友…… “莫老师,在忙那?”姚丽丽笑得很玩味,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初一恍然回过神来,连忙道:“不忙不忙,你找我有事?” 姚丽丽见他神色总算还正常,才稍微自然点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影棚和工作室里,最近都用什么牌子的杀虫剂啊?感觉效果真不错,我也想买来试试。” “哦,”林初一看着一地的蝇虫尸体,挠了挠头道,“不清楚哦,都那个小方买的,就是搞平面那个方红小姑娘。也是她来用,你问她去。” 姚丽丽便似走了狗屎运不小心捡到绝世秘籍,兴冲冲走了。不一会便见娃娃脸小姑娘方红来了影棚,面带春风,气色红润。她显然是接受了姚丽丽的咨询之后,过来看自己的灭虫功绩的。 “这杀虫剂,在你们影棚里效果还真不错啊!怎么在设计部就没那么好?”娃娃脸喃喃道,红扑扑的两腮跟着一颤一颤的,样子很可爱,“难道真是风水不一样了?” 说罢她多瞄了几眼公司最近荣升“男神”的莫老师,林初一神色如常,正对着32寸大屏显示器一本正经地假装看图。娃娃脸欲言又止,有些话好像没好意思开口,犹犹豫豫的又出去了。 其实娃娃脸想说什么,大家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公司突然间出了这么个风水大师,咋不帮大家都布局一下…… 第二天上班,唐老板满面红光,直奔摄影棚。 “50万,怎么样,价钱还算公道吧。”唐华语气兴奋,“那老板说,其实很可惜,要是完整的料子,这个成色,起码过百万。但是碎成这样子,就大打折扣了。开料造型,都受太多限制,能做的器物也少了很多。我说,你当初动手的时候怎么也不悠着点?手一滑就不见了几十万啊,一间新影棚呢!” 林初一听着他叨叨絮絮,呆若木鸡:“50万,对方主动开的价?” 唐华一脸得意道:“当然,我人品自带财神。” 见对方一副不吹牛你会死的表情,唐华才又补充道:“也是那老板有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曾经被做成镇宅风水的吉祥物,而且是大师手笔;东西虽然碎了,其中蕴含的风水气运,极其深厚。他说换了普通人,这没什么用,但在他这里,自有懂行的人肯出价钱。” 林初一暗暗心惊,却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道:“这家店叫什么?我倒想找时间去拜访一下那位老板。” 唐华见他有兴致,不失时机地推波助澜道:“叫覃石记玉器;那店名,还是粤地书画大师沈万洲题写的;沈大师的字,有钱都求不到。要不我带你去?无论如何,公司里也得有一件留镇风水的吉祥物。这种东西,你比较在行;现在财务紧张,要不这吉祥物,就你我两位老板二一添作五了,如何?” 遇上这么个八卦老板,林初一也无可奈何,摇摇头道:“风水器物,很多讲究,不能随便请的。这里是水丰木旺,厚土生金之地;加上你命中水旺木生,土厚金多之人;于人于地,在用神上都需要火旺之器,最好是品相好的雷公墨雕件,或者生长于南方的雷劈木。当然,摆放布局,开光附灵也有诸多讲究,这些我都能做。所以说,玉器店不一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对覃石记感兴趣的,只是这老板的眼光,此人必是堪舆界的异人,值得一见。” 唐华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这事你放心上就好,我是门外汉。但是这雷公墨或者雷劈木,又去哪里找好?我也闻听过雷劈木的神奇之处,据说除了可为风水器物,还有镇宅辟邪的作用。” 林初一突然想起一事,说道:“雷公墨在粤地不少,你既然熟悉了可园街,可以去找找。有看得上眼的,我们再一起去看看。至于雷劈木,我几年前在老家倒是去山上伐过一株。两百多年树龄的相思木,天雷直接劈死,在山上十余年不腐,直到我会同村里的兄弟叔去砍伐回来。那木质,坚硬细腻,通体红色。给我三天假,正好有事要回趟家去办了,顺便带一段木头过来。” 唐华闻言大喜过望,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就算花钱买得,你也不知真假。如今有现成的,还不要钱,他当然高兴。竟问了个很小孩子气的问题:“依你看,这雷劈木,真的能驱鬼辟邪?” 林初一一本正经道:“当然,反正这几年,我是啥鬼都没见过。” …… 无论如何,假当然是准了。反正从东莞回梧州老家,也就三四小时的路程,有什么事,当天都能赶回来。其实唐华一说那堆碎玉的卖价,他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回家一趟。唐老板一直想有一个业务功能齐全的广告部,只是人力资金,无一不缺。现在手上突然拿着林初一的40万和属于他自己的10万块,心里面肯定已经在日夜惦念着追资扩股了;哪怕最终自己会失去控股权。 钱不是问题,但林初一却无意身陷商场太深。唐华是个不错的伙伴,也有能力经营好一家公司,他并不想让这位伙伴感到失望和无能为力。所以这次,除了该按计划回家处理当初从大伦山捡回来那30斤黄金之外,他更希望能把江德昌带下来。 打理生意,那小胖子比自己更加合适。当年的三剑客,阿吉已经在这边跟着自己了,小胖子还在那个江湖的灰色地带里摸爬滚打,想起来就不是个事。再说了,华丽这点资产,说多不多,倒也用不着同时把微单菜鸟和小胖子都招拢过来。但是恒纳服装那边,应该是铁了心的希望他入股,无论那股份他会不会白要,这份机缘他林初一都是要珍惜的。毕竟自从饭跑跑拜入门下,他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很穷很单薄。 考虑好的事,林初一从不拖拉,当天就买了从虎门站到梧州南的车票。那40万,当然并没有转到莫雨账上。出发的时候,唐华开车送他去车站,说沿路还可以商量点事。 不用开口,林初一就知道唐老板要商量的是什么事了。结果就是公司的资产从100万变成了150万;莫雨追资40万,唐华追资10万。这样各占50%股份,谁都不控股。林初一除了会安排一个新人,培养接自己的艺术总监一职之外;还会带另一个来负责销售。唐华继续统管大局。 唐华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如愿以偿,公司有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忧的是,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个局面,莫雨却已经隐隐有了要当甩手掌柜的迹象。不过想想半年来这个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的年轻人的处事风格,也就释然了。这人,周身透着某种神秘的东西,看他不穿,但果断稳妥,不至于会半途而废。再说了,他也是半个老板。 从虎门站到梧州南,也就2小时的车,预先收到了消息的小胖子直接开了父亲的车,到车站来等着老同学。即使不算同学情分,林初一这次要交给他的,也是数年来从未遇到的大买卖。于情于理,都该来接站。 闻说黝黑青年在东莞混得风生水起,小胖子摩拳擦掌,颇生了一番凌云壮志;却思来想去,自己似乎除了这种不黑不白的勾当,也没啥其他本事;难免有点意兴索然。 林初一便直截了当道:“我在那边,现在也有份很小的资产,将来用不了多久,也许更多。你要是不嫌小,不妨去学着帮我打理。这种东西,你做得再差,也比我在行。” 小胖子双眸放光,充满期待。林初一便将华丽公司的情况大致跟他介绍了一番,当然对恒纳服装那边的招股意向,对这位当年可谓生死之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小胖子听完一拍大腿道:“一个月时间,你那批黄金就能处理完,到时我立马动身去东莞。咱们三个,嘿嘿,当年在这里就难逢敌手。去了那边,怎么说也能大闹一场。” 林初一微笑提醒道:“小心开车。” 小胖子当即有所收敛,小心翼翼问道:“你和阿吉倒腾的那门功夫,我一直觉得自己资质有限,要是就这时让你们俩操心太多,也过意不去啊。” 林初一道:“我没说一定要你学这个。当年读书的时候,不也没让你跟着练?” 小胖子总算放下心来,心情大好。 林初一叹了口气,其实要说资质;饭跑跑和欧珏华最好。只是欧珏华这个花花大少,不知有没有这份机缘。然而若说前期进展最顺,恐怕非阿吉莫属,心性干净,还最能吃苦。能吃苦,也是种资质。至于最终个人成就如何,谁真正能进入修炼之门,这个很难说;那不但是资质使然,自身修为功德,各种机缘造化,都很关键。世间修士万万千千,真正得窥见门径者,百中无一。 就他林初一本人,现在又何尝不是还在门外徘徊。 灵台洗炼 第五十五章 风水机缘 http://.biquxs.info/

江德昌直接开车把林初一送到村里,顺便把收藏的黄金带走。既然是要处理这批货,而且都是要到东莞去的,林初一便没让他这个时候和家里有太多接触,直接去了黎岚的房子。 小胖子取了黄金,直接离开了;就好像从林村路过的一人一车,或者现代人常用的私人租车,送完了人就走。 林初一打算在家里住两天,若无事,第三天再回东莞。留在林村,除了花两天时间陪陪家中老人,更主要的是想在大伦山凝练一下新结的金丹。 在东莞那一片生机充盈的地方,五气汇聚,练功进度虽快,却毕竟是人烟繁华之地,山水灵气,并不精纯。所以这时候在星气下临,清净无垢的大伦山气脉之中洗炼金丹,显得尤为必要。 气海金丹,既是进入灵台洗炼之前的最后瓶颈,同时也是贯穿修为终身的纽带。金丹为内丹,亦是淬炼自身炉鼎的元力之源;凝练至菁,加上心境修炼的境界突破,便可炼成元神外丹,天地八方,均为身外炉鼎;此时能包容的先天灵力,牵动的万物气机,不可限量。所以气海金丹,可谓是进入洗炼境大门的钥匙,至于有了钥匙,能不能把门打开,那又是另一回事;有诸多条件制约,也需要无数机缘造化之力。 很多武者,炼成金丹,即为武道登顶,已是心满意足,自成一代宗师,占山立派,开门传功,享百世流芳之名。并不是说他们无超凡脱俗的念头,或者不知长生之道;而是有大智慧者,也有自知之明。掂量自身炉鼎品秩,修心境界,俗务尘丝牵绊,机缘功德之力,如此种种,缺一不可。且不说确保万无一失,就是要凑齐诸般条件机缘,就已经千难万难;凑齐之后瓶颈不得突破,直接身死道消的,也不计其数。 所以金丹之后,心境修炼,最为重要。 得天独厚的传承机缘,当世两大宗师的护道之功,震古烁今的宗门寄望,种种可谓前无古人的造化之力,尽集于他林初一一人之身。所以两位师父的悄然远去,其实也是一种护道之举。护道做到万无一失,本身便是大过;心境修炼,点点修为的积攒,并不在闭关洞府之中,而在红尘万象之中。 陷俗务以积攒家底;沾欲孽而生心魔;显才情手段,乐享虚名;破风水秘局,陷人欲贪嗔更深;这些,都是他的关劫,也是他的机缘。 闭关静修,只是为了瓶颈关口的突破而已。 每天子夜,依然是那一带廉贞发祖的高山危崖之巅,林初一五心朝天而坐,于定境之中,御万物气机,淬炉鼎丹田。两日忘坐之中,金丹品秩,更加精纯。如此淬炼,功力修为虽并无直接长进,然而一出定境,举手投足,行止动静,隐隐便有了些许清净出尘的仙风道相,微不足道。 肉眼凡胎,看不出丝毫端倪。但在与巅峰相聚不过百步的大伦山另一尖顶之上,一位身材精瘦,仙风道骨的黑衣老人,这两晚一直悄然伫立,眼神炽热。在这片云开大山之中,半年之前,他也曾目睹林初一算计劫道黑山堂沈夜;当时老人只是会心一笑,心湖略起涟漪,却并未触动结缘传道之念。 这两天除了深山修炼,他也花了不少时间去做另一件事情。把一段品相造型都不错的雷劈相思木带到大伦山巅,静坐练功的同时,也可御气淬炼这段雷劈木的器魂物性。平时则用黄素素教的巫术符箓布了个简单的火符法阵,尽量让这段雷劈木吸收一些此间的山水气运。 玄巫之术,配合自身的练气修为,他已经突破了初境开眼阶。若为俗世巫工,已经可司巫师神职。然而虽然臻武修为已经结就金丹,只是最近他醉心于自创的练剑之术,所以巫道的习练,却已经有一段时间止步不前了。不过对于辟邪和开眼两阶,林初一依然勤练不辍,功夫并没荒废。特别是符箓,虽然多有禁忌,但画符引灵,御气结阵,种种玄妙术法,都很有意思。有名师指点,他当然非不至于像当年文海老法师一样,出现要剃头解法的尴尬。 第三天,辞别家中长辈,动身去往东莞。仍然是孑然一身,一背包,一太灵;这一次他没让小胖子送行。 那一批黄金,小胖子已经拿到意向报价,这半年行情略有提升;去掉行规惯例的佣金,估计林初一能拿到三百三十万左右。当然,小胖子因此而应得的六十多万佣金,也不会跟他林大老板客气了。尽管如此,对林初一而言,出手的价格,仍然比正常渠道的收购价高了不少。再说了,这种来历的黄金,正常渠道出售,必然也会被东海堂查到大伦山那件事的一些蛛丝马迹。而如今,那个大伦山藏宝案,无论其中隐藏了多少疑点,至少明面上是被官方破获的。 这件事,出身江湖宗门世家的高级警官林励也曾关注,他自己心中雪亮,即便猜测不大确切,也八九不离十罢了;只是与己无关,没必要过问太多。林初一能告诉他的东西,自会想办法开口。比如对人贩子案后续案情的分析,还有张强这条线索;再加上如今侯小金兄妹和另外两个广西女孩开始上套,虽然都可能是冰山一角,但条条脉络,却已经渐趋明朗。 但张强的事情会牵扯出另一桩震惊了特殊部门的枪械走私案,倒是林励和林初一都始料未及的,而且至今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枪械案常见,但这种级别的枪械,即便在枪支市场开放的国家也不容易搞到手。 见到林初一,唐华第一件事,就是撵着他安排布置风水局的各项事宜。如今经过开光附灵的雷劈木已经有了,落地镇局,他还要安排个仪式,画几张生根符箓。 两位老板,这几天都在跑城郊乡野,专门寻一些荒废老宅,跟当地原住民买了一批古法煅烧的柴窑青砖。在公司的入门之处,用青砖砌一面带神龛的影墙,置落地香案和悬空格子。雷劈木就陈于落地香案之上;悬空格子则是为将来要请的雷公墨摆件准备的。 当初为了节省资金,公司选址本来就在向隅朝阴之地。出入门户,自有一股阴郁烦闷的感觉。如今经林初一重新布局,雷公墨暂缺,但雷劈木就位生根之后,出入大门,自有一股醇醇生气迎面之感,简单一处曲折回环,豁然开朗,便身心和谐,心情舒畅。唐华不觉连声赞叹道:“大师出手,果然非凡。我不懂风水,不识气运;但主人也罢,客人也罢,但是出入这道门的心境状态,生意就成了几分。” 林初一笑道:“堪舆之道,若要通俗理解,也便不过如此而已。” 唐华转头看他,半信半疑,但也懒得深究。管他是真是假,自家便有大师坐镇,用不着自己操心。这种东西,也讲缘分,可遇不可求的;就拿真金白银来买,多的是街巷野棚,江湖骗子;遇上真的大师,也未必尽心尽力,给你一个无赏无罚的格局,都算业界良心了。否则以金德荣得益于天星风水大局的十数亿身家,又怎会对小莫老师这份机缘如此珍视,甚至不惜以巨额财产相赠。 这段时间,恒纳服装的拍摄样品,订单签定都是金老板或者金燕亲自经手,三天两头往影棚这边跑。金德荣几乎目睹了这边风水布局的全过程,虽然明知这只是小手法,比不上自己厂区的天市大局,但这种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功夫,手法之精,收效之妙,仍是心动不已。对莫雨入股的事宜,心中也有了计较。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林初一今天本打算跟唐华去一趟可园路那边,探访一下那位神秘的覃石记老板。之前能在恒纳服装布那么一个天狼噬星大局的人,举世无多。覃石记的老板既然能看出墨玉碎片的奥妙,且对唐华明言,心无挂碍,想必与此事无关。但江湖同道,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人物,应该多少能问出些线索。 二人正要出门的时候,却见一辆形体特大的黑色suv嘎然停在门外,很显眼的海神三叉戟标志,正是金德荣的日常座驾。唐华和林初一对近段时间这位大老板亲自送样下单,其实都颇不自在。 金德荣下车,远远跟唐华和林初一打了招呼,便直截了当道:“唐老板,你也别怪。我今天不是送样来的,就是挖人来的。不过你也放心,只要莫老师高兴,在那上班都无所谓,这事我得和小莫老师单独商量一下。” 金老板的意图,这段时间唐华早已了然,便很知趣地独自回办公室去了。林初一领着金老板,到了自己的独立单间。自从唐立志离开自立门户,公司业务转型颇见成效之后,唐华就给莫雨总监布置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其规格布局,虽然简朴,却跟总经理办公室不相上下。只不过,若非重要客人到访,他平时一般都是呆在影棚里。 林初一这半年来的沏茶功夫,日渐见长。现在是夏季,从冰箱里取了品次不低的明前绿茶,和金老板边品边聊。 金德荣也不拐弯抹角,从手提包里直接拿出一份合同递了过来,一边解释道:“老调重弹了,先请小莫老师看看这份合同如何。有些事,或者你有为难之处,我之所以着急,时机不候人啊。” 这些年,恒纳服装的生意,不管是来样加工时期的热火朝天,还是如今业务转型时期的顺风顺水,其实金老板一直很明白其中奥妙。自己尽心经营是其一,当初那桩功德机缘带来的风水气运,也尤为关键。但这些年,他也一直是如岳临渊,如履薄冰。商场如战场,对他而然,不仅仅是在市场上。市场上的明枪易躲,但一旦沾了这桩风水气运,就一只脚踏在了奇门江湖之中;江湖中的暗箭难防。 金德荣眼中的恒纳,这几年就像一只养肥了的鸭子,大摇大摆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若是遇上身手敏捷,动了贪念的人,它连自保之力都欠奉,人为刀俎,我为肥鸭,这种感觉很不好。之前突然冒出的新远东投资,短发青年,天狼噬星的风水大局,都是种结结实实的敲打。现在的恒纳,急需一个能在奇门江湖抖一抖脚的靠山。 而破了天狼噬星局的当口,就是最好的契机。设局无功,对方不可能不惊觉,肯定也在静观其变。之所以不敢贸然再出手,必然也在观察对手是何等样人,是否对付得了。若只是过路机缘,偶然重金聘请或者路见不平的作为;对方肯定会瞅准机会再次出手。任你多大的大师,总不能日夜在这里守着。 但万一在这个当口,对方在工商天眼查的公开系统上查到恒纳突然间多了一位身份不明的大股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若然不想放弃,则必然会不遗余力地查探这位新晋股东的身份来历,在恒纳的地位角色。 所以金德荣带来的合同中,大意是聘请莫雨作为公司的高级经营顾问。聘期三年,这三年中莫雨持有的股份为管理股,享受分红,但不占资产份额;三年期满,即转为普通法人股。但这份协议,只存在于金德荣和莫雨私人之间,属于君子协定。真正的手续,却是一旦莫雨接受,即到工商局办理法人股受让事宜,在工商系统的记录中;莫雨直接已法人股股东身份出现。 其实这份合同,可有可无,无非一个借口而已。既然都成了持有10%股份的的法人股东,只要金德荣提名,就已经可以占据一个董事席位,任不任那虚职的高级经营顾问,已经没什么实质意义了。 对于商场中的各种规则门道,林初一并不清楚,即便是在华丽的投资参股,也完全出自对唐华的信任,对各种手续关窍,自己都是置身事外的。如今金德荣一番解释,大概脉络已经了然,既然是各取所需,倒不算是白给的恩惠。再说了,新远东,短发青年,即便不找自己,林初一能抽身的时候,也要找上门去的。这时谁要避着谁,还不好说。 以林初一的性格,对方若真便是在张强之会中设局的人,不论出身背景如何,他都不会姑息躲避,听之任之。 他很爽快地当场签了合同,后面的事,有了入股华丽的经验,林初一也就轻车熟路了。需要他出面的,无非就是亲自去一趟工商部门,面签认股确权的手续而已。 由于还打算探访覃石记,所以他也没久留金老板。握手作别,皆大欢喜。 唐华适时出现的时候,一脸讪讪道:“怎么样,一不小心就成了富家翁?不过影棚这边,没找出接班人之前,你可不能甩手。” 林初一微笑不语,心湖之中,涟漪不生。他现在更好奇的是,当初给了金老板这一场风水气运的神秘老人,到底是谁?有些无解的事情,在凡夫俗子看来,便是天意;但林初一知道,出自世外高人的手笔,那就不是天意,而是机缘。那位老人不可能不知道金老板今天可能遇到的问题,却依然留下了这么一桩机缘,而且任由它送到了林初一手中,这是有意,还是无意?是福报,还是考验? 灵台洗炼 第五十六章 覃石记,李嫣然 http://.biquxs.info/

可园老街,老宅门口,依然是哪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沈万洲大师题写的招牌,在接近日中的太阳下闪着金光,便好似活过来了的游龙戏凤,尤其耀眼。 两个年轻人走入视野,便引起了老人的注意。一个衣冠楚楚,衬衫西裤,皮鞋锃亮;发式梳理齐整得体,精神奕奕。这人面熟,前几天刚与自己交易过一批品相很高的墨玉碎石。 另一人更加年轻,衣着扮相,却要随便得多;发型略有点乱,好似有一两个月没理发了;面容不算十分亮眼,却有种时下文艺青年特有的俊朗。这人虽看似不修边幅,但观那心境,干净的没有天理!老人修为不浅,对这样横空出世的一位年轻小辈,也不由得暗自啧啧称奇。 店里的买卖,平时自有三位长相可人,装扮入时的年轻姑娘打理,所以除非熟人,或者涉及开光吉祥物件的买卖,否则老人都不大亲自迎客。但今天这两位年轻人到来,老人却早已站起,依然拿着蒲扇,却行了个老式的拱手礼:“难得唐老板今日又得闲过来,不知有什么关照;这一位,想必也是唐老板的朋友了?” 唐华也连忙学着拱手道:“老板可不敢当,都是小本生意。这是我生意上的伙记莫雨;这位,便是覃石记的覃老板。覃老板这家店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生意厚道,所以大家都称覃叔。” 后面的话,自然是对林初一说的。“幸会幸会。”林初一也拱手寒暄道。在当地,“伙记”可不是旧时北方和中原地区所指的“店员”之意,而是指生意上的合伙人。日常闲聊,也会指特别亲密的朋友或者伙伴。 覃叔不免多看了林初一几眼,面色慈和,“莫老板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之前那一批玉石,想来是出自您的手笔了?不知为何竟致碎裂,最后以石料出售?说实话,若是原物,经如此开光作法,蕴留了一地无数风水气运,那价值可是十倍于此啊!” 覃叔不愧是老江湖,不明所以的东西,他并不问。这玉石截流了一地风水气运,对当地的业主自然是有害无益的,为何如此处置,他自然不必关心,也不便过问。所以在商言商,只不过论物品价值而已。 林初一却不忌讳,直言道:“这方玉器,其实原本是摆在我另一位合伙人的办公室中;这位合伙人的公司家业较大,厂区也是自有地皮。有人欲整厂收购,所以布下了这么一个秘局,手段着实不值一提。我破了他的局,玉器就碎了。唐老板其实也不明其中关窍,覃叔能以如此公道的价格交易,着实令人钦佩。所以今天也是特意拜访,希望没有打扰覃叔生意。” 覃叔一摆手,爽朗笑道:“不打扰不打扰,你们这些年轻才俊,求都求不来呢。既然来了,就不妨陪我老朽喝两杯粗茶。来来来,我们就坐这屋檐下,凉快。” 覃叔招呼完两人坐下,便对屋内喊道:“嫣然,帮我把茶几和茶具搬出来,顺便拿几朵沈大师前段时间送来的明前龙井。” 看得出覃叔喝茶,平时应该也颇为讲究,既然是明前龙井,这位名叫嫣然的店员便端来了一方不大的竹制茶几,三只带盖瓷杯,两个玻璃器皿。玻璃器皿用来存水降温,各人则直接用瓷杯泡茶。 女孩子身着无袖青蓝丝光旗袍,长腿细腰,曲线窈窕动人。加上旗袍开襟极高,曼妙开步,洁白的玉腿便一览无余。瓜子脸,新月眉,樱桃小口;那长相肤色,玲珑剔透。声音也好听得很,朱唇轻启,便自带几分柔美的笑意,“两位老板请先坐一会,等水烧好了,我再过来为你们沏茶。”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林初一不由得多看了旗袍女子几眼,二十四五年纪,面容姿态,并无印象;怎地声音却有点熟悉?嫣然见他眼神略显特别,报以嫣然一笑;却见怪不怪,毕竟平时有各式男子到店,被她惊艳到的,也不在少数。 覃叔趁着烧水这点时光,向二位年轻人介绍道:“李嫣然小姐到店里也才不到半年,人长得甜美漂亮,业务能力也强,所以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店长了。” 对这位声音熟悉的姑娘,林初一一时想不起来,便也作罢。跟覃叔聊起了金德荣工厂那个天狼噬星局的事。他大略介绍了一下整个过程和对方所作的布置,关键节点,描述得颇为仔细。最后才问道:“覃叔既然识得那批墨玉的隐秘,自然也是此道高手。不知在东莞,可识得有那位同行高手,能布出如此高明的风水阵法?” 覃叔沉吟半晌,最终叹了口气道:“我在本地识得的,能有此等本事的高手,应该说至少不下三人。但肯定不是他们,且别说这几人各有各的产业生意,行业门路,与你哪位都是风牛马不相及;就算有意投资拓展,都是本地人,有这等心智本事,便不至于用如此激进的手段。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事越大,做事自然就越深思熟虑。这种作派,多是江湖上某些以过江猛龙自居的人物,急于在东莞打开一片局面。” 覃叔说罢,眼神悠远,若有所思。 林初一见他神色有异,随口问道:“覃叔可是触景生情,想起什么来了。” 覃叔恍然回过神来,连忙摇手道:“没有没有,这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干的大事;我一家小小玉器店的小本营生,那能有这样的触景生情。来来来,泡茶,这水也开了。” 三人聊天,李嫣然一直在旁边默默烧水温杯,并不插话。如今开水也已经在玻璃器皿中降温适宜,正好泡茶。 林初一也不便刨根问底,便转头对李嫣然笑道:“这倒是辛苦嫣然小姐了,我们来这里闲聊打扰,还要劳烦你来煮水沏茶。” 旗袍美女笑意盈盈,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卖玉器的,客户都是有财力眼光的人。听几位老板聊些江湖见闻,也能增长不少见识。” 林初一更加确定,这声音自己肯定听过,只是不知是人海之中偶然听闻,还是在哪个特别的场景之中,虽想不起来,却印象颇深。至于刚才覃叔提及过江猛龙时的特异神色,他也暗自惊奇,那不知是种老骥伏枥的无奈,还是兔死狐悲的苍凉,总之不寻常。 嫣然美女沏的茶,火候适中,入口润滑,齿颊留香,的确是种享受。唐华和林初一看店中虽然也有少量雷公墨雕件,却都是是些手把件或无事牌之类的小器物,没有合适的风水摆件。便请覃叔和美女店长代为留意,若收到品相好的大件雷公墨,随时知会一声。 李嫣然对这位莫雨老板的事,似乎颇为上心,仔细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初一都觉得这位美女对江湖人江湖事,有种特殊的敏感,也尤其上心。 回去的路上,听了一通故事的唐华犹如经过了江湖的一番风雨洗礼,昂首挺胸,神采奕奕,颇有几分白衣如雪仗剑天涯的气度。林初一转头道:“什么感觉?是不是也考虑来我那个周末班吃几晚夜粥(学几天功夫之意)?” 唐华摇摇头道:“那就不能再劳烦你了,要不风水的学问,你传授点秘诀?不要太深奥的,一学就能记住那种。” 林初一苦笑道:“你说的那种,我也还没学到。话说,现在多少知道了些江湖人江湖事,跟我合伙,你就不怕惹上麻烦?” 唐华道:“无妨,生意人嘛,诸子百家,三教九流都得熟。再说了,你们那边有什么事,隔行如隔山,我可不会参和;你江湖上有什么资源,只要拿来有用的,倒是多多益善。” 林初一想了半天,最终发现不管是作为两家企业股东的自己,还是江湖上的自己,都不过一穷二白,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源来。只得对着唐老板双手一摊,意思很明显。 唐华振了振如雪白衣,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所以说,生意还是得我这种人来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有些人的世界我未必懂,但只要有商机的地方,我一定懂。你干好你哪份,我干好我哪份,咱们俩,搞不好是对无敌的组合。” 林初一深以为然,更加确定自己让小胖子下来跟唐华,实在是英明得很。 说到这里,唐华却又想起了玉器店的老板。当时自己来卖那批墨玉碎片,除了觉得老板眼光独到,为人厚道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特别之处,跟一般深居陋巷,悠然度日的普通老者没什么区别。但如今看他跟林初一一席谈话,倒是又显得神秘起来,连对眼前这位本来已经很熟悉的生意伙伴,都觉得有点陌生了。 “你说这覃叔,到底是什么人?看你们聊天的样子,根本不像个普通的玉石艺人,或者小店老板。倒更像一位行走天下山川的风水大师。你说,像这么一位风水大师,算不算江湖中的异人?”唐华竹筒倒豆子,抛出了自己心中的一连串疑问。 林初一想了想,说实话他也不是很确定。说江湖,自己也还是潜龙勿用中的那条潜龙,没有真正浮出水面来看看,有怎知道江湖之上还有什么奇人奇观?他也只能实话实说:“这位覃叔,若真以风水为业,应该也算一位大师,很高明的大师。但他的本事可远不止这点风水术数。只不过其他的,你不是这类人,而且人家既然也有意隐藏,知道得多了反而不好。” 唐华明白其中道理,倒不在意,眼神却愈发闪亮起来。正如他自己说的,有些人的世界,他无需明白,但只要出现商机的地方,就能施展一番。当然,前提是自己得至少有那么一份人脉。不该问的不问,但自己关心的,还是得搞清楚:“你觉的你和覃叔,会不会是同一路人?” 林初一道:“不知道,这人,我现在也看不透。” 唐华并没有放弃,“或者说,就现在的印象,该跟他保持什么样的关系更好?” “路人。”林初一回答得直截了当。其实这时候,他想得更多的,是哪位娇小可人的李嫣然;不是对她心生了任何企图的那种想。 灵台洗炼 第五十七章 拘禁 http://.biquxs.info/

今天其实也是侯小金和侯小华兄妹俩在华天龙庭最后的工作日,两位广西女子,上的是晚班,也就是到明天一早,这三女一男,就都会离开酒店。作为同事的陆影隽心知肚明,只是不动声色,因为平时也交集不多。 阿吉和林初一他们,便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繁华都市,过客们的世界常常如此。 然而侯小华内心之中,其实是藏着一份十分善意的打算的:等自己在那边做得有点样子,征得肥彪老板同意,也不妨到时提携一把阿吉。总之,这年轻人长得是黑点,其实看着还蛮帅,为人也挺好。这个周末,他们也提前跟阿吉打了招呼,因为有点私事,就先不跟他学拳了。 灯火阑珊,夜凉如水。 昏昏沉沉的侯小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又凉又硬地板上的,硌得腰背生疼。一间装着坚固不锈钢防盗窗的房间,铁门紧锁,环境陌生,灯光很昏暗,涌入侯小华脑海心湖的,首先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惊慌。她很想疯狂地做点什么,却发现身体酸软无力,脑子昏沉发胀,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她环顾四周,哥哥小金不知道哪里去了,房间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女子;都很年轻,看样子从十七八到二十出头的都有。其中就有和自己一起离职出来的两位广西女子,一个叫秦静,一个叫秦真。在酒店共事这段时间,她知道这两个女孩是同村同宗的远房亲戚。 此情此景,侯小华完全确定自己和这群女孩子一样,被人拘禁了! 她赶紧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浑身上下,感觉除了绵软无力,并没有其他异样,才稍稍放心。在潜意识中,这种时候她当然最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被异性*侵犯过;或者,身上有没有受伤,少了那些器官部位…… 毕竟网络上太多传言消息,太恐怖了。 确定自己暂时没事之后,侯小华才艰难地挪动着无力的身躯,终于靠到了墙壁;双手攀墙,挣扎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才总算可以勉强行动了。本来就少不更事的女孩子,突然发现受困于这样的陌生空间里,第一反应,当然是试着开门。 铁板厚实的防盗门,是从外面反锁的,她双手死死抓牢了门把手,身体后靠,竭尽全力加上全身后靠的重量,铁门依然纹丝不动。别说她现在浑身无力,就算换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一起发力,这门也不可能拉得动。 就在侯小华试着开门这会儿,广西女孩秦真也悠悠醒转过来,接着就是另一位躺在地上的陌生女孩。没有尖叫,也没有抓狂,因为都是在意识混沌,浑身无力之中醒转,然后就发现了自己和其她人同样的处境。 侯小华放弃了尝试开门的努力,看了眼窗口的不锈钢格栅,也没有心思要爬过去了。她见秦真坐起,便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见着我哥?” 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午夜梦回时的呓语,也像酒醉未醒时的呢喃。 秦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也在努力地集中精神,验视自己的身体。 房间内的女孩陆陆续续的都醒了过来,各有各的反应,却无一例外的浑身酸软无力。各种声音悉悉索索的混在一起,有轻声啜泣,有无力的呓语,更有的在奋力地尝试放声哭闹,却发不出多大的声响。 侯小华在门边蹲坐下来,比之徒劳的试图逃逸,她觉得还是先恢复体力更加重要,万一一会要发生什么事,她希望自己至少有力气挣扎…… 屋内喧闹声虽然不大,但是嘤嘤嗡嗡,让人烦闷得很。侯小华双手抱头,努力让自己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云南兄妹是周六下午接到潘伟明的电话,告诉他们和两位秦姓女孩晚上一起去见老板。当时具体地点并没有说,只是说了个等车的位置,晚上老板会派车来接。 三女一男,神情激昂,甚至百无聊赖之中,都聚在一起八卦着晚上来接她们的会是什么样的车。都是偏远农村出来的年轻男女,没见过太多的排场,总之满怀憧憬地觉得,来的一定会是好车! 等待的时间,总是觉得太过漫长。现在回想起来,云南女孩真希望那段时间再长一点,长到足够发生点什么意外,或者干脆那辆车没有出现,自己和两个广西女孩,就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处境了。哥哥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但是那辆车准时来了,是一辆别克的商务车,他们几个当然非不会认得这车的型号是gl8,也不大清楚它配置的高低;只是四个人坐在宽大的车厢里,典雅大方的内饰,舒适柔软的真皮座椅,车内播放着轻柔悦耳的音乐,便觉得老板果然很有派头,连接自己这类新人的车,都档次不低! 开车的是个穿着得体,彬彬有礼的年轻帅哥,停车开门,迎送招呼,都十分讲究,让几位只懂得些程式化的酒店礼仪的年轻人颇感自惭形秽。潘伟明随车而来,所以一众美女帅哥走得十分安心。即便他不来又如何?年轻司机的极高颜值和文雅举止,大家也会豪不担心他是坏人。甚至性格比较开朗的秦静曾悄悄跟秦真说好想跟司机互相加个微信,只是始终没好意思开口,因为司机一直专心开车,而且从头至尾,都和美女们保持着彬彬有礼的距离。 商务车一开始走的是城市主干道,车上人有说有笑,也没注意方向。出了主干道之后,路线就开始有点七拐八拐,中间还经过几处几无行人的工业区。再后来似乎走了一段类似城中村的乡间道路。但因为东莞本来就一个镇一个镇拼成的工业大市,有些镇之间还保留村庄,也不奇怪。侯小金尤在兴奋憧憬之中,兴致极高;侯小华此时虽然觉得有点忐忑不安,但哥哥在旁,加上有潘伟明在,也就没什么疑忌了。 车子最终把她们送到了一处三层墅式,看样式,很像一个刻意远避闹事的私人会所。别墅庭院不大,却小而精,有池塘假山,花圃回廊,格调很清雅。 进入一楼,便见一个西式装修,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很宽敞,几处转折自然分隔的空间,好几套各式沙发和茶点休闲座。十几二十个一样年轻阳光的面孔,女子居多,其中容貌俊朗的男子也有五六个,四散坐着站着,或享用餐点,或悠然出神,只细细品味这富人居所的闲适清雅。或许她们并不真正懂得欣赏,但任谁在这样的环境里,都会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舒适。 大厅正中一张长条形的欧式餐台,没有椅子;桌上已经摆上各式餐点,食料名贵,其样色香味,也是极尽厨艺之巧;另配有各种红酒饮料。 这样一桌高雅奢侈的西式自助餐,出自五星级酒店的几个年轻人见过不少,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机会亲自品尝;因为在酒店里他们都是现场服务人员。 但现在却有两三位盛装礼服的服务员伺候着她们,其中便包括一路接侯小华她们过来的司机;两位女服务员,着深v收腰短裙,身材窈窕,姿容美艳,别说那五六位包括侯小金在内的男子,便是一众女孩,也颇觉惊艳,大开眼界。现在想来,其实只是她们这十几个来自各处的女孩平时本来就疏于化妆,也缺少华美的服饰而已,若真装点起来,未必就比那两位服务员差了。 总之两男两女四位服务员,一直在热情礼貌地招呼她们用餐品酒,并没有见着当初的老板肥彪。也有“事业心”较强如侯小金的,忍不住问服务员老板什么时候到。服务员总是一脸微笑,耐心解释:“老板业务比较繁忙,诸位只需尽情享受晚餐,耐心等候,老板忙完了,自会来敬各位一杯。” 侯小金觉得,做大生意的老板,便应该是这个做派。 时间也掐得真合适,就在她们大约用餐半个小时左右,都正好吃了个七八分饱,门外就来了辆车。这里环境幽静,虽然汽车是停在庭院外面,但透过这一面的落地玻璃,大厅里的人依然会注意到。 车上走下三个男子,其中一人身形高大,看起来四十左右年纪,气宇轩昂;穿的虽是十分简约的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西裤,看那面料样式,却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牌。连最好的品牌也只认得班尼路的侯小金,都能感觉到来人的一身贵气。 另外两人,看似保镖,身材壮硕,脊背如枪杆般笔挺;举止带风,孔武有力。 高大男子进入大厅,轮廓分明的国字脸上,便挂上了煦暖温和的微笑,更透出几分成功人士特有的魅力。 一众美女俊男,看见这等气度排场,更加上来此之前就一直萦绕心头的美好愿望,便都停止了吃喝闲聊,纷纷靠拢过来。 高大男子对这种场面的把控,十分老到,信歩走到大厅中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便正好面对着围拢过来的年轻人,环顾这一双双放光的眼眸,从容得体。 性感美艳的女服务员,早已经用托盘给高大男子奉上一杯红酒。男子接过酒杯,面容带笑,美女服务员客串主持,好像也十分专业,声音甜美响亮,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李总。欢迎李总给大家敬酒,并致欢迎词。” 场内众人对这种情景似乎都没太多经验,不知该如何反应。倒是侯小金几个从五星级酒店出来的,算是见过世面,率先鼓掌,带动大家奉上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李总伸出手掌,凭空按了两下,待大家安静下来,便开口朗声说道:“各位朋友,各位伙伴,非常抱歉,因为公司最近业务扩张的势头确实太快,我和几大事业部的总监,最近都是经常加班加点,筹划各种经营战略,市场开拓计划,对员工的管理和激励方案等等等等。各种准备,都是为了让各位新老伙伴,各位公司未来的栋梁,开拓好一条通往成功的阳关大道。” 这一下,众人是情不自禁地送上了一阵整齐热烈的掌声。至于李总姓李名谁,倒还没人关心,身份有别嘛,名讳禁忌,都还是懂的;另外公司是什么公司,好像暂时也不重要,因为李总正在捡大家听着重要的说。 趁着李总开始讲话的时光,四位服务员已经用托盘端上新的酒杯,里面都装了半杯红酒。侯小华心中有点奇怪,这么一个高档的会所,怎会不知道红酒应该只装小半杯?她和哥哥,日常其实也品不起红酒,但她在酒店里是餐饮部的服务员,醒酒斟酒的细节,她训练有素。 毕竟是在中国的地盘上,拿红酒来满杯拼比按规矩端在手中摇着小口品尝更加常见,所以侯小华也没太过在意。 李总等大家手中都端上了酒,才继续接口道:“我们公司,是英国赫尔兹皇家生命科学有限公司在中国区的总代理。主营健康产业,服务高端人群。关于公司的详细情况,在各位后面的培训中,会有详细的介绍,我就不多说了。但是请注意,我一直对各位的称呼都是朋友,伙伴,而不是同事,员工。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不同于一般的商业机构,从事我们这个行业的,一定是一群高素质的人才,有责任心的伙伴,和公司一起分享成功的朋友;而不是浑浑噩噩,上一天班拿一天工钱的普通职员。” 这位李总的套路,驾熟就轻,其实讲这一通大话,并不需要多严密的逻辑,也不需要多好的口才,只需抓住这个层次的人群最普遍的欲望:唾手可得的成功和被别人认可。这招式,跟传销异曲同工,但对于侯小华她们而言,这时候有的是热血,而不是理性和逻辑。 李总很注意大家的表情,趁热打铁,又言简意赅地列举了公司扶持“伙伴”成功的一些有效策略,和一些前辈伙伴们成功的案例,另外更多的就是自己成功之后的感慨,对赫尔兹这家世界生命科技产业巨头的感恩之情。这种感慨,最易引发共鸣。 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们意犹未尽,李总却选择了适可而止。他对着众人端起酒杯,神情很有感染力地激昂高涨着,对大家说道:“各位伙伴,大家可能都会说,世间是不是真有这么好的事情碰到自己身上,这会不会是传销?各位,你们能来到这里,相信大家都经历了一个过程,要么就是有熟人介绍得,要么就是经过了各种考验。公司认可了你们的潜质,认可了各位的为人,你们今天才有机会站在这里。这不是传销那种毫无节操的拉人头,凑份子钱;在这里,你想拉,公司也会阻止;因为没经过筛选的人,公司不会接受。所以,今天我们能成为伙伴,是一种缘分,值得我们终身珍视的缘分。公司的存在,是为了大家的成功,让大家富裕,所以,诸位来到这里,不需要带一分钱,从今天起,公司会对你们的将来负责。” 这一招很毒,之前很多模棱两可,略带神秘的会面准备,就都有了合理的说法,还瞬间提升了这家“公司”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和形象。 李总的演说至此进入高潮:“从今天起,我不是你们的老板,因为我们都是这份事业的老板。公司给大家提供了这么好的平台,并不需要你们付出任何代价;但是,作为伙伴,我需要各位,对这份事业,对你周围的伙伴,要付出自己的那份责任心。好不好。” 下面一声异口同声的“好”,响彻屋顶。 李总举起酒杯,掷地有声道:“来,让我们的责任心,就从这杯酒开始;不管平时喝不喝酒,有没有酒量的;周围都是你的伙伴,你可以开怀畅饮。我也希望,通过这一杯酒,能看到大家都是能够荣辱与共,齐心协力,互相信任的人。干了。” 酒是服务员统一送到每个人手里的,李总先干为敬。现场就算有平时滴酒不沾的女孩子,受氛围感染,看着李总带着笑意,能看穿在场每一个人的眼光,也不好意思再去另选饮料代酒,于是几乎是整齐划一的一饮而尽。 饮下的那杯红酒之后,似乎特别易醉,隐约记得李总和他的两位保镖,不断地续着酒,穿行于逐渐有了醉意的众人之间,仍然面带微笑。也没过多久,侯小华眼睑沉重,头脑昏沉,看见有人歪歪谢谢的躺倒在地,跟着自己也倒了下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想来,李总敬大家的那一杯酒,肯定有问题。他正好让所有离开了餐桌的位置,只能选择服务员端上的酒。而且故意让大家吃喝半宿,情绪轻松,心无防范之时一起喝下那杯酒。 其实众人喝不喝酒,应该都是在第一次见面时试探过了。所以才会作此安排的吧,若第一次见面时遇到打死不喝的那种人,估计要么没被选上,要么就是用其他方法一样被弄了进来。 总之,侯小华知道现在自己和这昏暗房间里的十几位女孩一样,都是身陷囫囵,听天由命的处境。小房间里,余下的光阴,一众依然不太清醒的女子,就这样嘤嘤嗡嗡的嘈杂哭闹了一整个晚上。 外面始终没有人来过问,也没有任何声响。这种近乎被世界遗忘的感觉,让女孩们感觉更加绝望和可怖。 灵台洗炼 第五十八章 山泽损,山水蒙(上) http://.biquxs.info/

凌晨的气温虽然有点低,但这个不大的房间里聚集了十几个人,只有一个窗口换气,却不通风,因为门口铁门紧锁;所以房间里依然闷热。 侯小华和秦真等两三个已经冷静下来的女孩,趴在窗口往外看。窗口对着的,是个封闭的内院,内院狭长,水泥地面破旧斑驳;大约十几米外就是锈迹斑斑的铁网围栏。围栏顶上,几条平行的细线,再看铁网上每隔一段就有闪电符号的警告标志,说明那几条细线应该是电网。铁网之外,便是山壁,荒草丛生,树木茂密;因为太近,看不见整座山形。 这里应该是一处废弃的工厂或者仓库,门窗坚固,墙壁厚实,她们十几个人,无论如何是连这个小房间都出不去。喊叫估计也没用,窗后面就是荒山,可以估计这地方肯定十分偏僻,人迹罕至。另外三个方向,也不知是什么环境。 在房间里也是一片绝望气息,侯小华就一直趴在窗口。天渐渐发亮的时候,感觉体能恢复了一点,却依然空空荡荡的,提不起多少力气,只是不像一开始的时候,软得好似没了骨头。在窗口呆着,也不是毫无收获,这边房间稍微静下来的时候,能隐约听到旁边其他地方传来悉悉索索的人声,虽不响亮,听那动静,应该是隔壁其他房间也有人受困,跟她们一样的处境。只是偶尔听清的口音,多是女生,也不知哥哥侯小金是不是也被关在这里。 清晨的新鲜气息之中,一处林木苍郁的山脊上,身着迷彩衣裤和解放鞋的高大青年站在树下的一片蒿草之中。迷彩青年身边还有三男一女,跟他并排站着的是个身材适中,身着藏青色休闲服的年轻男子,背后挂着一根精美皮套包裹,棍杖形状的物事;那当然是背着太灵的林初一。 黄素素今天罕见的没穿裙子,换成了青绿色的短袖体恤和深灰色长裤。她站在林初一身边,神色淡然,眼神清澈,眺望山下。 原本带路过来的一个斯文男子和另一个粗豪壮汉,此时却站在三人身后。五人的服装,在林中都很不显眼,普通人从远处看,很难发现他们。 迷彩青年林励此时面色冷峻,眼神深邃,看着山下的废旧厂房。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怎么看?”既不转头,也不带称呼,但谁都明白他是在问林初一。 林初一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玄门美女黄素素,黄素素也没出声,只是微微转脸,点了点头。都是修行之人,心念感应,便是交流。 “情况不妙,但问题不大。”林初一对迷彩青年轻声说道。 迷彩青年终于微微转过头来,看着他,没有言语,等着后话。 林初一便继续道:“对方也有精通奇门术数高手,那片厂房区域,布置了法阵。从阵中的气机律动看,是天地五气生煞交织的阵型,属于上古堪舆秘术。但我于此道并不精通,风水布局的阵法,还能勉强有点应对手段;这种生煞战阵,我唯一的办法就是硬闯,直杀阵枢。成功的前提是,对方控制阵枢的人,修为不高。” 林励这才接口道:“既然是不妙,那就是从现在的情况看,对方显然修为不低了?” 林初一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励眼神急切,仍然透着一丝幻想,继续追问道:“大概会高出多少?” 林初一不答,眼看身边的玄巫美女。只观阵形气机,便知对方修为比自己高的对手,他当然看不出对方深浅。 黄素素道:“我觉得,他来的话,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仗着太灵之利,或者有机会两败俱伤。前提是,能破了法阵而且对方毫无发觉,这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们五个身具修为的人一起来,能穿过法阵而毫发无伤的话,合理对付布阵之人应该不成问题;前提是,对方身边没有别的高手。” 林励神情变得有点萧索。林初一接口道:“既然对方已经安排如此高手坐镇,明显是孤注一掷的态势。那实力就不容小觑了,依我看,我们要追查的东莞这个案子,应该是可以顺这条线直接了结,但终局不在这里。” 林励脸色由阴略微转晴,“怎么说?” 林初一道:“用我当初在北海那一套给你作个分析,作不作数?” 林励想了想,咬咬牙道:“这个案子,我可以做主,只要能确保人质安全,只要是咱们还能使的手段,都可以用作决策依据。” 林初一心下大定,清了清嗓子,这才轻声说道:“整个物象事件,各种机理,综合而得山泽损卦,变而为山水蒙。这群年轻人,经一些世事受些教训,未必便是真损失。等待她们的真正大局,并不在这里。在这里,从卦数推断,她们会从困局中受到心性蛊惑,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设局洗脑。对方目的,现在我们不知道,显然是一桩不得了的营生。需要的并不仅仅是一具具肉体,而是身心的配合。所以在被转移到合适的地方之前,她们都没事。” 林励暗暗松了口气。他不习惯拖泥带水,便直接吩咐道:“这里,还是劳烦李*大师和婺山莫大师先照看这里了,万一对方有什么动向,或者有转移的迹象,马上通知我。我们可以先回办事处,把行动方案先做出来。行动的人手资源,也得调拨到位。” 林初一点头道:“可以,我和你到办事处,但素素可能得先去查探另一处地方。我们行动筹备,也应该准备两路人马,可以同时出击。而且两路都应该具备应对眼前这个阵型的实力。” 林励明白林初一的用意,却面有难色。 对这位老哥的境况,林初一心知肚明,便叹口气道:“你那边,确保足够应付常规行动的力量就好。我去活动活动,看能不能找些江湖上的朋友暗中帮忙。他们不一定愿意与警方接触,到时候,确保控制现场就好了,能不能提前交代参与行动的警员,不要与暗中帮忙的人纠缠。更别让他们为难。” 林励面色稍缓,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会提前打点好。” 一行五人,从背向废弃工厂的另一面山坡,悄然下山而去。莫元安和李文胜两位大师,负责盯梢厂区动向,自然没必要待在这蚊虫成群的荒山野地里。 天开始放亮的时候,小房间里的一众女子,都慢慢地在恢复体能;一晚无力的哭闹,不冷静的几个,声音都已经有点嘶哑。冷静点的如侯小华和秦真几个,在窗口前寻找机会,她们惊慌之中,竟也努力使自己心神稍稍平息下来,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天一亮,就开始对着窗口外面呼救。万一山上有人经过听闻,说不定会帮忙报警或者下来查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开始照到外面的铁网之上,暖暖的色调,十分明媚。今天应该是个很好的天气,侯小华感觉希望又多了几分,因为出来打工这两年,她清楚在城市,人们喜欢在这样的天色里到荒郊山野来踏青游玩。她和秦真秦静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两个一组,轮流呼救。而这时从别的房间窗口,已经传出了尖利杂乱的呼喊声,都是女孩。 也就呼喊了那么一两下,跟着传来了“砰……砰……”几声闷响,有先有后。呼喊声就再听不见了。几个女孩正惊诧莫名,不知发生了什么,窗外出现一个壮硕男子的身影。男子一脸冷漠,眼光狠辣,她们并没见过。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男子动作极快,伸手在窗边一扳,一扇铁门,砰然合上,窗口顿时一片黑暗。 秦静呆立片刻,待到回过神来,拼命拍打窗口的铁门,只听得拍打的声音十分沉实。这铁门显然是双层中空的,而且装了密封边,任你如何拍打捶踢,能传出去的声音也不大。 秦静拍打了好一阵子,终于无力地哭泣着,就在窗边瘫坐下来。侯小华和秦真默默看着,刚刚燃气的一丝希望,就此随着哪窗门砰然一关,堕入无边黑暗。但是好不容易略微平静下来的房间,此时又变得嘈杂喧闹起来。各种哭喊嘶骂的声音,混成一片。其中的哭骂之声,多是针对那些个她们曾如此信任,不想却如此人面兽心的熟人或者亲戚。 至此侯小华终于领略到了人世险诈,人心之复杂可怕;有的女孩,居然是被自己十分亲近的同乡亲友,乃至宗室血亲欺骗出卖的,才落得今天的处境。而更多的,则是跟自己一样,或者初出校门,或者从各处偏远地区辍学出来打工。初涉尘世,以为一出门就交了好运遇上贵人,正憧憬唾手可得的美好人生之时,一觉梦断,便到了这阴森黑暗的小屋之中,不得脱身,吉凶未卜。 晚上的时候因为窗门开着,空气新鲜,感觉还稍微好点,如今门窗紧闭,又是仲夏晴天,室内开始变得十分阴郁闷热。侯小华这才明白,昨晚受酒气药力昏晕之下,如果那窗口没有打开,恐怕这一屋子的人,未必都能醒转过来。对方故意开了一晚的窗,应该就是为了让她们药力消散,身体恢复的。 在人群沉闷嘈杂之中,她和依然比较冷静的秦真交谈良久,虽然二人心中依然恐慌不安,却多少有了一些共识,那就是她们生命应该是无恙的,但对方会如何处置,则诸多猜测,都十分恐怖。平时网络上各种小道传闻,有关于活体器官贩卖的,有被拐到蛮荒山野给卖给鳏寡孤独当老婆的,也有沦为夜店色*情场所风尘女子的;各种情状,一起涌上心头,更加让人心生恐惧和绝望。 恐惧和消沉,在人群中最易传染。女孩们的哭骂喧闹此起彼伏,愈演愈烈,沸沸扬扬。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概大家都又累又饿了,加上都没有从昨夜的酒气药力中完全恢复过来,各种悲悲戚戚,歇斯底里的声音才慢慢平息,终至寂然。偶尔还有些微弱的啜泣,都已经十分嘶哑。 女孩们七仰八歪,靠在墙边或趟在地上,汗酸酒气和沉沉的闷热充满房间。但现在似乎谁都没有心力去顾得这些了。 铁门终于由外向里打开,门口出现三个身材伟岸,孔武有力的男人。室内和三个男人之间,却还隔着一道钢条粗壮的栅栏式铁门。 三个男人都一样的面色冷漠,目露凶光。一只手中握着一把刃口宽大的狗腿砍刀,明晃晃的十分瘆人。另一只手,则或者提着装干粮的塑料袋,或者抱了一箱二十多瓶的纯净水。 见此景象,女孩们都不由自主地往室内远端的墙角退缩,谁也不管率先出声。生怕一旦引起对方注意到自己,便成了首先遭遇不测或者不知何种虐待的人。 好在门口的持刀男人并无言语,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动。其中一个默默放下手中的东西,掏出一大串钥匙,挑了其中一条,将铁栅栏打开一道可让人通过的口子。一手持刀,另一手却仍然扳着栅栏把手,随时可以关上。另外两个男人先后侧身而入,把手中的食品和水放在室内地上,连同那个开门男人留在门口的一袋干粮有都带了进来。 留下东西,持刀男人仍是一言不发地出去了。两道铁门又砰然关上,室内恢复了一片黑暗闷热。可毕竟是白天,眼睛适应之后,仍可以凭借丝丝透进来的微光看清室内的东西。 除了刚才来人手中拿几把瘆人的砍刀,侯小华脑中挥之不去的还有开门男人手中那一大串的钥匙,这让她想起以前偶尔看过的监狱类题材的影视。这个地方,就算不是真正的监狱,但看那么一串钥匙,也不知到底关了多少像她们一样被拐骗抓来的女孩子。 云南女孩心中默默祈祷,但愿她的哥哥,也只是被抓来了,千万别糟了其他更加不堪的厄运。此时此地,她甚至觉得哥哥跟自己一样被关起来,或者才是种幸运。否则,天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屋内的女孩们又热又累,又渴又饿;几个人打开了那箱纯净水,各取一瓶喝了起来。也有心地好点的,多取了几瓶,分给几个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一脸绝望自弃的女子。 至于那袋干粮,则是谁都没动。 灵台洗炼 第五十九章 山泽损,山水蒙 (中) http://.biquxs.info/

周末别人放假,实际上却是夜总会最生意最好,最繁忙的时候。昨晚刚上班,新任经理阿吉跟聚集起来的全体保安开了例会,安排了工作,便往宋总的办公室走去。 一般在这种时间,没有下属敢来打扰宋总,因为这也是他最需要操心的时候。除了内部的各种查漏,更主要的,是看那几间天字号,龙字号包厢都有些什么人订了;那些场子需要他适时碰巧地出现去打个招呼;对那些特别的客人需要提前交代各部门注意如何招待操作;各种琐事,微不足道,却最为重要。 显示器蓝蓝的荧光洒在这张不管什么时候都显得圆滑成熟的脸上,映出的是更多的专注凝重。偏偏这个时候,黑脸经理阿吉急匆匆地破门而入,三两步来到宋总的办公桌前。 “宋总,有点急事,能不能请个假?”匆匆而来的阿吉,对老总说话,仍不失做下属的礼数。这是当年在水哥手下养成的习惯。 宋总脸有愠色,却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日常对普通员工,他严苛有加,但对这种易老板钦定的经理,不管背景如何,他多少都应该表现得客气一点。“这个时候你请假,恐怕不合适。现场出了问题,谁负责?” 阿吉早有准备,随口应道:“常规情况,我已交代调度,可以处理。我会交代一些外面的朋友,遇到意外,会有比我强的人帮忙出面。”这一点,他不是随口乱说,因为他相信现在的莫老师,或者说从前的一哥能帮这个忙。 宋总的客气,适可而止,毕竟是对手下,老总的威严,各种规矩,他还得维持着,这时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看了。“阿吉,你是易总看好的人,希望你的心态能力,都不要辜负了老板的厚望。现在是什么时候,公司什么状况,你应该是懂的。” 干咳两下,宋总正准备接着说。阿吉也打算接着听完他后面的几句,善始善终,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的,因为黑脸经理接下来的话,就一定是“我立即离职,手续回头再办。” 他不太习惯解释太多,只会保持江湖礼数;职场礼数,阿吉不知道,应该跟江湖上的也差不多吧。 便在宋总打算多给两句话把他打发走的时候,阿吉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莫雨”。宋总不明所以,但上班时间,保安经理的电话,他出于职业敏感也会示意阿吉先接。 “阿吉,你在上班?”电话那头的一哥直截了当问道,语气平常。 阿吉也不废话,“是的。正在请假。” 林初一道:“请什么假?该干嘛干嘛,人已经上车了。有人看着,该你来的时候,我会找你,在此之前,一切如常,别捅漏子。” 一哥还是当年的一哥,每次出场之前,谁该干嘛,一两句话的事,没有过多的解释。宋总今晚,肯定留不住阿吉,但林初一要他留,他就不能走。所以挂完电话,他便淡淡地对宋总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去,继续上班。 早一些的时候,侯小华曾打过电话给他,本来只是说周末有事,和哥哥不来学拳了。言语之中,却有点支支吾吾,似是欲言又止;估计侯小金也在旁边,盯得妹妹挺紧。阿吉也故意试探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反正我今晚有空,不如一起吃饭?”说完便觉得不妥,自己有什么理由单独请她们兄妹吃饭,于是补上一句,“莫雨老师应该也会来。” 反正是瞎说,有幸听到阿吉瞎说的人,其实真不多。 侯小华却依然拒绝了,只吞吞吐吐说晚上也有了安排,哥哥的朋友邀请了她一起出去聚聚,便挂了电话。 这兄妹两的事,阿吉心知肚明,只是无法明说,所以才有了今晚临时请假的一幕。尽管一如既往地听从了林初一的安排,整晚上班,依然心不在焉。潜意识中,阿吉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很奇怪,也很危险。 嗨心至极作为合法经营的高级娱乐场所,晚上的营业时间是不超过凌晨两点。下班之后,阿吉并没有休息。他回到宿舍就立即把制服脱下,换了一身运动装,跑步去了湿地公园。 一整晚,阿吉都在公园里那片水边的空地练拳。直至日头很高的时候,黝黑青年衣裤全湿,却毫无疲态;一招一式,劲道浑厚,拳意精纯! “很好,很好,淬体四段,松,散,通,空;这通字算是圆满了。”这是林初一的声音。阿吉这番苦练,用心之专,竟没发现两人已到身旁。跟林初一一起来的,还有欧少。 黝黑青年站定收势,五气归元,这才感觉浑身筋骨肌腱,酸痛不已,甚至有点站立不稳了。 林初一继续说道:“下盘沉实,领劲通透,这活桩功底,已经不错。下一步,可将十三式入门功架,改为活桩,融入日常行止;举手投足,都要配合意念气息。等到心无挂碍,一脉守中,似有似无,永无得失的时候。便是突破空字瓶颈,可以开始练气之时。至于那是什么时候,不要在意,更不要着急,一切随缘,自有收获。” 阿吉默然不语,神色平和;林初一的话,似乎并不仅仅是在说练拳。 “欧少,你心性毅力,若不改改,很快就撵不到能看见阿吉背影的位置了。”林初一转头对一脸吉祥气态的富二代道。 欧少却不接他这个茬,对阿吉显出比平时多了几分的亲近,笑态可掬说道:“老兄,今天还有精神不?要不陪我跑趟江门,把这家伙的新摩托开回来?咱们一路兜风,玩命飚,飚不残就把车给他。” 对这位心照不宣的同门,阿吉的脸色总是会变得稍微柔和一点。他没有说话,看着林初一,正要发问。林初一却摆摆手道:“我这边,这段时间都不会有你什么事,想干嘛干嘛去。” 阿吉便点了点头。挺好,今天跟欧少跑一天,晚上再正常上班,就可以安安静静睡上一觉了。 废旧厂区的小房间之中,因为光线昏暗,大家都无法估计时间。所有人身上的东西,除了衣服鞋袜,当然是早已被搜刮一空。手机是不可能有的,钥匙小刀乃至化妆盒之类的小东西,也都没有一样留下。只是随着众人腹中越来越饿,房间变得越来越闷热,可以大概估计日已过午,应该是将近下午最热的时候。 原本完全密封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小窗。小窗约有四五十厘米的宽度,一米高左右,嵌装了坚实的不锈钢栅栏和防蚊网。开门的男人面色阴冷,只沉声交代了一句:“谁敢吵,就拉出去让兄弟们玩够了,再剁了喂狗。” 没有人敢出声,大家战战兢兢。毕竟开了个小窗,一阵新鲜空气进入室内,呼吸顺畅了不少。应该是靠近山边的缘故,虽然依然闷热,女孩们却还抵受得住。饮水还算充足,又惊又怕之中闹腾了这么久,每个人都是又累又饿,终于都纷纷打开了那一大袋干粮。境况还算不错,里面都是新鲜青淡的面包和饼干,还有刚好够人手一瓶的八宝粥。 一帮无恶不作的匪徒,怎么会考虑得如此周到,甚至这些人从酒醉迷药中醒来后能接受的食物口味,都照顾到了?但女孩们却无法想到这些细节,囫囵吞食着东西,想着诸多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或者懊悔不已的事情。 有了东西下肚,惊恐之中逐渐冷静下来的人,又多了几个。虽然与对方并无片言只字的交流,因为本身也不敢开口,但原本极其忧心哥哥遭遇的侯小华,逐渐感觉到也许情况也还没有那么糟糕。至于为什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些依然一副生无可恋躲在墙角的且不管,冷静下来的女孩之间逐渐多了些交流。话题大抵多是倾诉各种不幸悲苦,但侯小华却多少带着一丝幻想。这种幻想,其实自己的没什么信心的,悔不该昨晚听了哥哥的叮嘱,没有跟阿吉明言自己的去向。否则,有英雄了得的朋友阿吉,甚至阿吉还有个本事逆天的老师莫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路过关斩将,杀将进来,把自己和众多可怜的女孩都救了出去。 可是,阿吉会知道吗?自己可是连这一周的练拳安排都请了假…… 但后面这种种恨事,她没有跟秦真她们说,阿吉和莫雨的各种本事,她倒是吞吞吐吐地说清楚了,乃至后来说到自己跟他们的情分,已经开始加油添酱。在越来越多聚集到侯小华身边的女子们充满期盼的眼神当中,她自己也开始多了几分本该不切实际的信心和幻想。 很多普通人的悲哀都莫过于此,明知所言所想,都不尽不实,但既然能暂时麻醉自己,感染别人,反过来又让被感染了的人加倍地感染自己,那就不妨把事情想得说得更加不尽不实。 整个下午,都再没有人来打扰她们。直至房间变得有点清凉的时候,估计已是日暮时分,外面又来了三个男人,却不是中午时那三个凶巴巴的带刀汉子。铁门打开之后,女孩们才看清这时候的三人,都没有带刀,却有两人各自一手提着一把样子更加吓人的长枪,枪托反拿,把枪管搁在肩上。不知是什么枪,总之是现代战争片里,挺厉害的那种! 这三人,带枪的两个应该都是三十不到的年纪,身材精瘦,眼神犀利,穿着沙漠黄的迷彩服饰,行止动作干净利落,极有可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另一个看起来老成一点,身形微胖,但眼神阴狠,也不是易与之辈。三人手中都提了不少东西,这次除了两箱瓶装水,还有盒饭。晚餐的伙食,眼看是有不少的改善。 女孩之中,或者各种出身的都有,但没有军迷,所以即便是影视剧中和当前世界上十分流行的ak47突击步枪,也没人认得。这种枪,在地下军火市场比较常见,价格也相对便宜。 三个男人依然是一声不响,放下食物就出去了。微胖的男人即将关上铁门的时候,侯小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请问……我们被关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低,但对方应该可以听闻。三个男人突然齐刷刷地站定身形,六道犀利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侯小华身上。一个持枪男人手中的枪托动了一下,但枪杆子最终并没有从肩上撤下。 三个男人互相望了一眼,最终一言不发,锁门出去了,仍然留了铁门上的小窗开着。侯小华心头狂跳,久久没有平息下来。 这时大家心里更加清楚,每个人的荣辱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就连侯小华,刚刚与大家互相感染积攒起来的一点幻想,也被脑海中哪两把挥之不去充满杀伐气息的长枪击得粉碎。 阿吉和莫老师再厉害又如何呢,肉体之躯,又怎能抵受得住对方的枪弹!她甚至开始祈祷,阿吉最好能发现了自己的遭遇,及早报警。但无论如何,这个面色黝黑,沉默寡言的家伙,可千万不要自恃功夫,亲身涉险!可要是他真不来,自己估计多半还是会有点失望的…… 小房间内极其漫长的一天,就在这样天人交战之中慢慢熬了过去。 透过铁门的小窗,她们下午的时候早已经看清外面是个装饰简单陈旧的厅堂,虽然不小,但视觉上却还不如昨晚“聚会”那间会所的大厅那么宽敞。 现在厅堂中已经灯火通明,显然是晚上了。一张矮桌,5个男人围着,坐在摆了一圈的塑料椅上。椅子是大排档常见的那种,形式类似沙发,有宽大靠背和扶手。椅子虽然普通,却很舒适,可以端坐,也可以半躺。 五个男人,其中三个送晚餐的时候见过,两把枪随便拄靠在塑料椅的扶手旁。另外两个,腰间皮带上都扣着枪套,显然是各有一把手枪。四个带枪的男人,年纪都差不多,虽高矮胖瘦,身材相貌有别,但举止动作,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人。 这些人都不像电影上的匪徒,慢慢长夜会在哪里无聊地喝酒或打扑克,甚至会拉个别被囚禁的女孩出来调戏污辱。这种她们最为忧心的景象,始终都没有出现。几个男人甚至连谈话都很少,只是不时在房门外行走巡视一下。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长久如此,女孩们心下稍安。昨夜的药力应该早已散尽,体力精神,也已经如常;只是一整天的恐惧躁动之后,每个人都已筋疲力尽。很多人最终沉沉睡去,但侯小金和秦真几个,都不敢睡得很沉;也不敢商量轮流守夜,怕引起对方的注意。 灵台洗炼 第六十章 山泽损,山水蒙(下) http://.biquxs.info/

青山下,小村中,在晨曦雾气中显得尤其清新祥和的古色屋宅大院外,来了一个身材敦实,略显矮小的中年男人。这男人面生横肉,圆脸平头,显得有点虎头虎脑,那半眯的小眼,总是带点冷笑的嘴角,让人看起来有种特别油腻猥琐的感觉。 龙飞武馆的大门,给人印象是永远敞开着;因为他总是开得很早,关得很晚。这一切,都有赖于一位堪称元老级的馆中勤杂老人。老人姓张,名果,年逾古稀,是个本地的孤寡老人,身形佝偻,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洒扫庭院,浇灌花木,收拾厅堂,他依然手脚麻利,做得井井有条。武馆中,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这位老勤杂工的名字,都叫他张叔。以他的年纪,也不可能用身份证和武馆签什么劳动合同。 馆主曾多次劝老张该退就退了,回家好好养老。但张叔坚持要天天来馆中做事,哪怕馆主不给工钱,他也会照来不误;只当活动筋骨,因为实在没有其他事情可做。馆主和教练刘正风都没法子,依然是每月一分不少地结给他工钱。当地工价升了,老张也不会讨价还价,但刘正风还是会按普遍行情主动给他调整工资。 据当地人传言,武馆租用的这片宅院的原址,是一处当地富庶世家的老宅。家主就姓张,张果也是这豪门世家的后人。数十年前,几场接连而来的大劫难,张家人逃的逃,死的死,张果当时才二十上下年纪,正当年轻俊朗的时候,在某一场劫难中,被满怀愤怒的人们斗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眼看是不能活了,当时就被丢在不远处的山边。 由于出身众矢之的的豪阀恶霸之家,村里也没人去同情或救助这位可怜的年轻人。大家本拟过几天再去看看,若然死了,就大家合力就地掩埋。反正这种事情,村里人都已司空见惯。 结果几天之后,张果被弃之地,只留下已经渗化于泥土杂草中的淡淡血迹,而当时奄奄一息的人则踪影不见。 张家老宅几经洗劫,早已破烂不堪,后来成了村中集体财产,却也无人打理和居住。直到八十年代初,东方沿海,一片生机。一个身形佝偻,行动略显不便的陌生中年男人来到村中,跟村委言道他就是当年的张果,这么多年流落江湖,孤身一人,如今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张果也不求村里给补偿什么,只求在自家老宅旁的空地搭个窝棚,反正一个人住,简简单单就好。 当时村里还有的是地方,而且这么多年,村中尤有参与过当年各种运动的老人健在,大多心怀愧疚,便也多来帮腔,让孤独残疾的张果就此安顿下来。他的腰背,估计也就是那一次械斗中被打伤而至佝偻的。 十几年前,一个中年武师说要在这村中开设武馆,跟村里租了张家老宅遗址这块地皮,签了长期的租地合同。屋舍建筑,已经多不堪用,武馆是直接重建的。龙飞武馆建成之后,应村里要求,答应让已经年过五旬的孤寡老人张果在馆中做些勤杂零工。 至于龙飞武馆的馆主,建武馆时看起来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至今还是,容貌精神,几乎没有变化。而如今的张果,已经日见衰老。 油腻中年来到的时候,张叔正在拿着竹枝扫帚,打扫庭院中的落叶杂物,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张叔早。”油腻中年带笑跟老人打了个招呼。老人也不稍停手中的事干,只是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油腻中年依然嘴角带笑,昂首信歩穿过庭院,进入馆舍练武大厅之中。 练武厅内,而立之年的刘总教练正练着八段锦抻筋掸骨,见油腻中年进来,赶紧停了功夫,立定垂首,恭恭敬敬道:“师兄早。” 刘正风有点奇怪,闲时除非师父召集讲武,否则师兄李东青一般不来馆中。今天虽然师父也在,但并没有要讲武授艺的指示啊。 油腻中年也不理他的满腹疑问,直接问道:“师父起来了没有?” 刘正风道:“正在书房里喝茶。” 所谓书房,也有点像个密室,但并不隐秘;跟练武大厅只隔着有博古架的那一面墙,但在这边却没有门直接进去。书房的门开在后院,油腻中年直接从后门出了大厅,往书房走去。 中年馆主,看样子就跟油腻中年李东青差不多年纪,却神气清朗,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李东青进了门,赶紧向师父行礼致敬。 “师父的修为境界,看来又有了进阶,越来越年轻了。可惜我们师兄弟俩,都资质平平,未能突破武道修为的瓶颈,跟随师父以武成道。哎,就怕几十年后,再无力为师父跑跑腿,处理些琐碎杂事。”李东青对师父阮龙飞,历来恭敬有加,每次见面,各种奉承马屁,尽在不露形迹之间;平日自我感觉,比之显得相对老实巴交的师弟刘正风,自己也确实多得师父眷顾青睐,不管传功还是托事,都偏颇甚多。 所以刘正风一直还只是在馆中教拳,兢兢业业,克勤克俭。而李东青则早已家业丰厚,金钱美女,唾手可得,在师门中也早立下不少悍马功劳。只是这一切,包括许多宗门隐秘,刘正风甚至根本无从得知,更莫提能有所涉猎,沾上半点油腥了。但是有这么一位师弟,平时心思简单,帮着师父照顾起居,跑腿打杂,拾掇琐碎,作为师兄,也因此省去了不少麻烦和顾虑。 阮馆主正在沏茶,见爱徒一大早不期而至,颇觉惊异,却不露声色说道:“东青,你既然来了,就先帮我续壶水。至于武道一事,切记不好急躁,随遇而安,随性所致,持之以恒了就好。你今天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没?” 李东青接过水壶,帮师父续了壶水烧着,这才使了宗门秘术,将声音凝成一线,接口答道:“钦叔那边最近的动向,师父可清楚?” 见徒弟如此,中年馆主明白此时的谈话不可落入六耳,便身体后靠,在沙发上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也是以心语和他沟通起来:“大概情况,我也颇有耳闻。只是他们为何如此草率行事,为师也觉得有点奇怪。你现在既然在钦叔那边谋事,可有看出些什么来?” 李东青道:“听倒是没听到什么。但是近几年种种事情,串连起来,就感觉东南沿海这边,气息氛围,都有点怪异。” 对此,其实阮龙飞也早有感觉,但是这位爱徒,向来心思缜密,处理各种事务,精明过人,便想多听听他的分析。 当仁不让的时候,李东青也不客气,便直言道:“弟子斗胆,若说得不对,望师父不要责怪妄议宗门之罪。” 阮龙飞摆手道:“这里就你我师徒二人,你对为师的忠心,我虽从来不说,但心里是有数的。其他事情,但说无妨。” 油腻中年虽见惯了江湖的诡风谲雨,但师父此言,仍是让他眼神一片炽热。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三四年前,钦叔那一笔买卖中,一个十分机灵的后生仔侥幸逃脱。按理说,那种情势下,以他一个凡夫俗子,即便是凭着机械电气方面的一点手段,逃出了牢笼,也出不了那片山头的。但是他居然就逃脱了,而且几天之后,宗门中便有特使前来索人,带走了那个后生的女朋友。从那以后,钦叔那边的生意,在宗门中就颇受排挤,也逐渐受到诸多限制。特别是去年北海王北伦事件之后,如今能做的,已经十分单一了。” 阮龙飞微微点头,却不解道:“钦叔那边,确实是应该收敛一些。但虽都是为宗门效力,彼此之间,并无太多交集,这与我们这边似乎并无太多关系。只是你身在其中,多加小心就是了。” 李东青叹口气道:“我也希望只是弟子想多了,但再细想近来种种。比如之前对那个微不足道的外围上线张强,为什么宗门会特意指示我们卖给他那几把枪?要知道如此容易引起轰动的东西,我们应该慎之又慎才对。虽然交易做得滴水不漏,但毕竟是有害无益之事。再说这次钦叔那边,既然宗门排挤,钦叔亦有意低调收手的时候,为什么又突然跟神仙辉一起受责于筹资不力之事?这明显是在逼他们重开炉灶,铤而走险。这样一来,钦叔,神仙辉这一脉……唉,不说也罢。其实都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师父一人,其他人,我见机行事就是了。” 中年馆主虽说早有感觉,但听徒弟分析得如此骇人听闻,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却想不出反驳的依据,点点滴滴,都十分合情合理。“你的意思,钱其实不是问题,而是有意清理门户?我看不至于吧,就算要这么做,有强人布得下棋局,那也要在这里寻得着合适的棋手才行啊。总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样出来的结果,就是人心失控了。毕竟东海堂,有大功,无大过。” 话说出来,阮馆主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实在是很有点想当然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些年醉心修行,心思世故,还真不如这位爱徒。 李东青道:“师父恕罪,但弟子仍不得不说。对手如何,我们没谱,但布局之人肯定清楚得很。更何况,明里只要有了对手,强弱就无所谓了,最多也就做得难看点而已,哪怕有些流言蜚语传出,只要解释得通,推托得掉,就都不是问题。至于暗里有什么,我们都看不透的。” 阮馆主面色有点发青,便以他浸淫数十年的脱俗心境修为,也不觉有点虚弱起来。沉默良久,中年馆主终于神色坚定,轻声交代道:“东青,就这件事情,为师得多谢你了。我近日就先回云南,半年之内,应该不会回来。南山堂跟东海堂合作的生意,无论如何,为师回来之前,你都只需推托;咱们关门歇业就是。至于钦叔哪里的事,东莞的形势,我略知大概,若无内鬼,出现意外的话你是可以脱身的。宗门之内若有任何异象,你便不用管太多江湖道义,宗门之谊了。至于你师弟,只是个心思单纯的武馆教练,理应无虞。我就你们这么两个弟子,希望都不要有什么意外。” 此时的油腻中年,脸上绝无半点猥琐阴沉之色,师徒之情,一片真诚。“多谢师父挂怀。只要你回了云南,这边的事,弟子自有计较。” 李东青经过练武厅出去的时候,刘正风再次停下练功,垂首恭送。师父和师兄,在他心目中都是可敬可畏的人。李东青却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看着神色恭谨的师弟,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好好用功。别学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师兄。” 刘正风愕然抬头,一脸懵懂。但师兄却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工厂区的小房间里,长长一天,并无什么变化;外面厅堂的男子,5人一班,两班轮值,都面色凶狠,荷枪实弹。原来那三个带刀的,如今也换上了一色的ak47。 房间内的女子们,今天倒是比较安静,该吃吃该睡睡;各怀各的心思,而同样紧绷的心弦都已麻木。估摸着到了黄昏时候,女子们都已经吃了晚餐,精神也是一天中比较好的时候,却发现厅堂之外,来了四个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衣着随便,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面相,看人喜欢先斜视,真正交接起来,才会逐渐直面对方。这人好像是当前执事的老板,五个荷枪实弹的看守人员,都在他这一边。 另外三人,女子们从没见过,领头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头发花白,一脸沧桑带着和蔼。右手拇指上,扣着一个品相极好的墨玉扳指。那扳指品虽是墨绿颜色,却非常精纯,光泽流转,玉质通透温润。老者不时将那扳指擦在食指上转动盘摩。 跟随老者而来的两人,一个是身形敦实,脸有横肉,显得虎头虎脑的中年男子;习惯眯眼看人,嘴角总带一丝冷笑,样子有点猥琐,正是龙飞武馆馆主的大弟子李东青。另外一人,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只是默默跟在李东青背后。 好在阿吉和林初一不在这里,否则一眼就能认出,这李东青,正是两周前侯小金兄妹见到肥彪那一晚,曾和那高瘦中年汉子一起,并肩出现在亮八夜总会。 但现在的厅堂之中,老者领着的这三人,看起来和高瘦汉子那一伙却似是面和心不和的双方,而且老者一伙是客。 双方寒暄之后,先后在小桌旁对面坐下。老者先开口道:“高佬斌,依我看,你那些泰国的客户,还是算了吧。且不说现在泰国行情也不好,挣不了多少钱。再说南海现在查得那么紧,万一遇上巡海的军警,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还不是都得丢到海里喂鱼,自己急急逃命去。阴功哪!” 女孩们听得这番说话,惊恐万状。受困两天两夜了,如今总算从老者口中知道了对方给自己安排的命运。有人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尖叫,马上便感觉到了地板的轻微震动,五个荷枪实弹的男子反应极快,疾步冲了过来,一把把黑乎乎的枪口指向小窗之内。女子们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半点声响。 只听外面高瘦中年似乎脾气很倔,牛气冲冲嚷道:“反正干的都是脑袋挂在裤带上的买卖,怕个鸟。老子就是要按老规矩干,反正,到时少不了你那份就是了。” 老者依然心平气和道:“我今天来找你谈,其实也绝没有要亏待你的意思。泰国那边的给的价钱,你也清楚的,我自然给不起。但是扣除我该得的部分,再减去运费,然后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你打个合理的折扣。我自己把这单生意接下来,怎样?现金交易,绝不拖欠你一分。” 高佬斌面色更加不善,冷冷地看着老头道:“钦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打算跟老子散伙?老子挣的是刀头上舔血的钱,你还让我打折?” 这每一个问题抛出,就好像捶在女子门心口上的一记闷锤。此时大家内心都有种感觉,落到这老者手里,下场肯定会比在那高佬斌手中要好得百倍。 只听老者语气不徐不疾,继续说道:“我老了,这么多年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仇家比朋友都多了。也就你我之间,慢慢就攒了差不多一世的情谊,不容易啊。不是想单飞什么的,就是想哪怕这单不论亏赚了,也给后人少损点阴德。我是认识了一位仙修大师,你知道的,国内赫赫有名的汪森大师。我想在这里的很多女孩,应该也听说过。只要她们配合,我给了你该挣的钱,也还了自己的债;而她们,说不定从此也获得一份修仙机缘。再不济,跟着汪森大师干个半年,也能各自挣一大笔钱脱身,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也给你,跟我一样双手沾满人血的高佬斌,积点阴功啊。” 老者一席话,语重心长,听得女孩们大多已经心生感激;纷纷祈祷,期望高佬斌赶紧答应了老头。主要还是高瘦中年若真要把她们横跨重洋运到泰国去,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不想事态转折,完全违背了姑娘们的意愿。高佬斌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反正一句话,把这帮女子留在国内,万一出了漏子,事后走漏风声,风险太大,会将大家都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说什么也不同意,别说打折,就算加价也不同意。 两拨人马,就这样不欢而散了。女子们悬在嗓子眼上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脚底。但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丝希望,因为老者态度诚恳,请高佬斌看在他的几分江湖薄面上,再考虑考虑,明天他还会来。 一整夜,大多数女子都在房间内默默祈祷,希望明天老者来谈的时候;高佬斌能够松口。这一席谈话,实在是太过扣人心弦,大家都已经无心去思考其中诸多细微之处。即便明知老者也是拘禁她们的人贩子合伙人之一,此时俨然已经成了女子们心目中唯一的救世主。说实话,她们有此番遭遇,心中一直真正恨的,多是之前把自己骗出来的熟人。对于外面满脸杀气的匪徒,她们心中更多的则是畏惧。 灵台洗炼 第六十一章 大道之争 http://.biquxs.info/

从影棚下班的时候,欧少正好开着全新的忍者er-4n街车来找林初一。这车是黑白车身,很有肌肉和力量感的造型,发动机的轰鸣震撼有力。 林初一刚走出影棚门口,便看见一道白影,如风飘来,在自己身前突然急刹,稳稳停住。车上带着全套护具的欧少,威风凛凛,双脚撑地,摘下头盔。他立好脚撑,把头盔和钥匙交到林初一手中道:“双缸的发动机,带abs刹车,动力强劲,安全坚固。车身花了四万多,除了护具,另外帮你配了些实用的周边附件;知道你喜欢浪,也加装了尾箱架,驮行李也可以用;在加上入户上牌,不到6万,还算可以接受吧?我是先送了阿吉直接去上班,所以来晚了点。” 林初一手痒痒的,忍不住上车试了试,反正影棚出去这条路是一段断头路,没什么行人车辆。感觉相当好,坐姿舒适,时速飚到120,手把震动仍然很小,相对于当初用的天剑,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等东莞事了,一定要开着这辆车走一圈西部蛮荒,最好带上野营装备,后面再坐着韩云缄,那旅途就圆满了。心猿意马一番,林初一如沐春风。 “阿吉今天跟你跑了趟,状态怎么样?”车子满意,他最关心的就是阿吉现在的样子。 提到这个,欧少一副洋洋自得,“那个闷葫芦,好了。这小子,喜欢人家又不敢上,一个人在背后瞎操心。好在他也知道你当初在北海的神奇故事。这事说起来,你很没意思啊,老子第二天就去北海找你,居然还藏着掖着,要不是后来师父告诉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这次有这么威武神勇的事,不叫上我,你这师兄就别当了,改叫师弟。好歹我打人不行,开车应该比你好,当当车夫也行啊。话说,牛皮吹下了,你那些神叨叨的玩意,这次可算准了啊;上次是为了你自己的女人,这次是小师弟的女人,都得一视同仁。” 这算那跟那的逻辑,但林初一没功夫跟他纠结这种八卦,对阿吉的事却颇觉惊奇,“这小子,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那种事他都跟你说?” 欧少更加得意道:“当然不说,打死他也不会说。但我什么人啊,好歹是递过门生帖拜过祖师堂先入了门的正牌师兄;加上有三寸不烂之舌,他这种货色,还能藏得住事?” 林初一一脸鄙夷,“功夫草包,师兄的淫威倒不小。牛皮吹上天,看你到时怎么圆场,老子都还没递门生帖呢。前期学拳,我可没太多功夫教你,叫小师弟收拾你正好合适。” 话是这么说,其实林初一心知肚明,对付阿吉这种外冷内热的人,还真是只有欧少这样的痞赖货色比较有杀伤力。 正好也是晚餐时间,本来想慰劳一下跑了一天的欧少,林励的电话却打了过来,约他单独到云生美食见面。既然说了单独,那就只能自己去了。便对欧少道:“这事你既然有意帮忙,也正好,反正现在人手很缺。先送你到我住的地方,她们应该做了饭。你看看陆影隽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得单独去见个人,今晚能不能回家还不知道。” 本来也是过意不去的安排,不想欧少竟开心得很,那神情姿态,绝对比二师兄请他吃饭要荣幸百倍。林初一幡然醒悟,这小子,看来是对小表妹真的有意思了。 用莫雨之名开的账户上,现在有的是钱,小胖子江德昌那边,已经陆陆续续转了一百多万过来。送到小区之后,他顺带把买车的钱转给了欧少,便独自去见林励。其实也就几百米的路程,但新车到手,他没舍得留下,开了出去。 仍然是哪个小包厢,范朝贵叔侄看他们第二次私会,已经见怪不怪。 待饭跑跑上了酒菜,两人边吃边谈,非常时期,即使有林初一的神机推衍,但为防意外,酒却是不敢碰了。 “你之前说的那个汪森大师,真的来了。今天上午飞的深圳,华天龙庭的专车直接去机场把他接到了酒店;住的是酒店里总统套房,排场大得很!据陆影隽从酒店传回的消息,汪大师在酒店的消费,都是酒店老总梁文辉直接签的单。”林励说道,简洁明了。 梁文辉,就是二月二龙抬头,请全体员工吃龙须面的那个梁文辉!这人这事林初一一直记得。 林初一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对林励道:“酒店后院那栋矮楼,陆影隽能不能查一查?我估计,汪大师如果是住在酒店,那栋楼是不是也要用起来了?但是被囚禁的女子,都远在荒郊的废厂区,不合理啊!莫,李两位大师一直盯着,也没发现有要转移的迹象。” 林励道:“你的判断没错。那栋矮楼用起来了,但是陆影隽无法接近。酒店新招了一批服务员,有二三十人,身材容貌俱佳的年轻女子居多,也有英俊帅气的男生,都在那栋矮楼工作。这批新人,一般不与日常的服务员接触,食宿起居都是分开的。偶尔碰到,也发现她们竟都训练有素。而且最近,常有外客直接开车到后院,都是以参加会议的名义进出。这些人都是一方豪富,或者身份隐秘。这一次,看来即便案子破了,后续很多事情都不好办啊。单说那梁文辉,就是连续好几届的当地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汪森大师,背后的人脉更可怕;还有那些出入矮楼的富豪,如果真如你之前说的,是那个什么养生双修,这些当事人可能爆发出来的阻力,就可想而知了。” 林初一道:“那种琐碎,我可帮不了你。至于那栋矮楼,我会亲自去查探一番,如果我也不行,就让黄素素试试。只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另外你们警方,到时控制大局是没问题,但从对方现在的排场看,高手不少,若小鱼都落网,大鱼却全跑了,这事也就没太多意义了。江湖上的朋友,人手有点少啊。” 林励犹豫了一下,似是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初一,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原来张强那个下家,所谓的钦叔,跟酒店的梁文辉是同一伙人。确切地说,属于同一个十分严密的组织?否则怎么那么自然,这边刚刚行动,你就能关注到酒店那边,汪森大师等等,各自都会有所动作?实在没法说的东西,我不勉强,但就作为同是江湖中人,能不能私下告诉我;你跟他们,除了为毫无线索的韩云深那件事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恩怨。” 林励不笨,这个一身透着神秘气息的小老弟,在这件事情上,掌握的信息情报,几乎方方面面都比他的团队要齐全得多。这种状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若他跟对方不是同一类人,就极可能是同一条道上的死对头。 林初一其实也清楚,对林励这个人,于情于理,他都可以肝胆相照,但毕竟道不同,他也没法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也没打算完全隐瞒。一番道理,便是真相,他清了清嗓子道:“江湖之中,你懂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尽管有法理限制,但这些人的手段,变化万千,很多东西官方根本无法察觉。但其实我不想说这个,因为我跟他们,根本无恩无仇。江湖之上,人世之外,还有方外宗门,这个其实你也应该有所察觉。从上级塞给你的那两位大师身上,就能看出些端倪。只是你没兴趣了解他们的世界,不过这并不算可惜,如果日后有那份机缘,你自己都可以成为那一类人。到了那个层次,宗门之间,或毫无瓜葛,或唇齿之交,或大道之争。大道之争,就无关恩仇了,这个可能比恩仇更可怕百倍,贻害千年万世都不奇怪。钦叔也好,梁文辉也罢,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够不上大道。对他们这一拨人,我只想好好协助你们警方,将他们一网打尽。于世人事件好事,于你是件大功,于我的大道,是份功德,仅此而已。但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们也只不过是某个宗门的爪牙,不惜祸害众生去掠取宗门所需的各种资源,那这个背后的宗门,与我就有大道之争了。只不过既然能成其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世外宗门,其中修士的心境清浊,品行好坏,比一群常人之间会显得差别更大。我希望自己会有一种不至于贻害千年的方式,去了结这一桩大道之争。” 林励眼神炽热,面色肃然,却也难掩心底的震惊与兴奋。“江湖”两字,“门派”之义,他耳熟能详;但经林初一如此解释的“大道宗门”,饶是他脚踏两道,也闻所未闻。 “这么说,你已经想到如何了结这桩大道之争了。”林励俯身前倾,睁大眼睛问道。 林初一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也太高估我这个小老弟了。以我现在的修为,一入大道之争,那下场就跟投石入海差不多,连个水花都不会溅得起来。对付当前这点事情都还十分吃力;若他们背后真有宗门势力杀将出来,我第一件要考虑的事情就是该先往哪个方向跑路。” 林励顿时意兴阑珊,心中忐忑,却还是尽量不形于色地安慰道:“年轻人嘛,长远大志,还是要有的。你老哥没那种惊世骇俗的本事,但只要你觉得我可以勉力为之帮上点小忙的,也不妨直说。只是目前这件事,难为你了。” 林初一没心思跟他客套,便默默吃饭。若非林励相问,他根本不想提这种事情,知道太多,对于并非同道中人来说,只是徒增负担而已。当然,一些局外之人,一不小心被牵连其中,却得到一番万一之一的那种大道机缘,也不是没有;只是对这样的万一,普通人没有谁愿意去寻求的。 两人斟酌良久,除了交换信息,主要还是商量对策。至于人力物力,双方的筹措都还欠不少火候。当下唯一的办法,还是分头各自忙活。好在废旧工厂那边,据两位大师回报,近日都无甚么动静。虽然看不到里面,黄素素也去接近过两三次,以神识仔细窥探,并没有发现人质受虐或者死伤的迹象。当然这种远距离窥探,无法顾及细节,只是知道大体无碍。 这么复杂的大案,林励当然也不可能要求尽善尽美。若仓促行动,能不能将人全部安全救出,都是未知之数,因为等他们功得进去,现场匪徒有足够的时间掌握全部受困人员的生死。而且那些带头的大佬们,肯定也有足够的退路可以逃脱,对方手黑点的话,可以说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后面再想撵到这个团伙的尾巴,就难上加难了;而且这些人隐匿分散起来作恶为祸,危害更大。所以那么多年轻男女长时间置身险境,尽管他们于心不忍,却也不愿轻举妄动,乱了大局。 林励俗务缠身,商讨完事情就匆匆走了。林初一却依然独自坐在包厢里,喝着那种实在没什么档次,却能助消化的山楂茶。人手紧张,说不得也只好这样道貌岸然却其实挺不要脸地看看能不能等来一份主动投送的机缘了。尽管上次范南江曾直白说过,找韩云深的事,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可现在这事,风险大小,对手实力,他心中还没什么数,不太好开口。范朝贵虽然名分上已是自己门生,却还没正儿八经教过一天功夫呢。 这种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等人上钩,范南江这种老江湖又焉能看不出来。林初一一杯茶没喝完,刚刚可以勉强从厨房脱身的中年厨师就带着侄子到了包厢。 不用说,这事成了。 这一晚,废工厂那边的女子们在祈祷那位慈祥老头能够马到成功,至少事情能有所转机。林初一则安安心心地跟黄素素练了一晚太灵。他仍然专心致志地练了一番以气驭剑,凝练剑意,没什么进展;后来又启用了神识,见了玄谷。玄谷对他这位暂寄宿主,依然不冷不热,林初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以好大一桩功德相诱,毕竟功德灵气,对于神器之灵炼体现形,都十分重要,所以玄谷终于同意,就东海堂这次的事情上,可以帮忙一战,但与主仆名分,毫无关联。 有此结果,林初一已经心满意足,那也是一位实力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强大帮手! 灵台洗炼 第六十二章 洗心 http://.biquxs.info/

第一天开着忍者去上班,很拉风!尽管最近糟心事情很多,林初一依然感觉良好。有了车,日常出行,也可以把太灵带上,搁在车架上,不会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本来多事之秋,希望可以随时分身的时候,生意却特别好了起来。据说好几家客户公司的老板,这段时间都向公司的高管们交代了整个夏秋两季的一些经营策略,目标;然后就可能不再经常在公司出现,忙自己的去了。 老板不在,高管们忙活起来也特别带劲,广告宣传,营销策划这一块的力度突然就大了很多。华丽摄影公司跟他们的业务交接,也就顺畅了许多。 对于这些突然甩手他往的老板们,林初一暗记在心,把信息提供给林励,让他去查就是。结果不出意料,六家大客户的老板,有四位今天都去了华天龙庭酒店。这四人,产业众多,资产庞大,身价财产,最低的都不下数亿。这其中也包括尤珀服装的老板崔卓然。 林初一正常上班,在影棚里忙得不亦乐乎,也心安理得,并无异样。 接下来的几天,华天龙庭的矮楼人来人往,出入繁忙。总结出来的规律是,清一色的一方豪富们,每天基本都是分三拨前来。一拨上午,一拨下午,另一拨晚上,大概都是呆3个小时左右。 令人惊异的是,下午的那一拨人,人数不多,却全是女子!这些女子,但看长相,年纪从三十上下到四五十岁不等。黄素素曾远远走过,以神识观其气机,发现其中显得年轻的几位,竟是修炼过某种阴阳采补之道,因而显得特别年轻而已,事实上这些人年龄最小的也在四十上下。看她们的言行妆容,都是出自富豪之家。 关于严小玲和崔卓然的事,林初一自然没跟黄素素说过,这种话题,不大好开口。否则对这种情况就见怪不怪了。她把气机窥探结果告诉林初一的时候,他当然并不意外,只是恍然明白了,为什么被拐骗囚禁的人当中也有年轻男子。这个双修迷局之中,显然也是招待女宾的。 林初一曾试过在酒店要了一个房间,在他们活动的时间,走过矮楼查探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矮楼周围,现代科技的安保监控,滴水不漏;而且同样布置了空间法阵,隔绝了外界修行人士的灵觉神识窥探。而且观其气机特征,用的也是堪舆理气手法;与废旧工厂那边,显然道出同门。 黄素素也去试过,矮楼之内的景象,也是一丝信息都探不出来。她感觉得出布阵之人,修为其实未必高过自己;但攻守之道,人家是以逸待劳,而且阵中用了各种法宝来加持法力,任她修为高超,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也是没有办法。 两边都是堪舆秘法,林初一便想起之前卖给覃石记玉器行的那批墨玉碎块来。哪批碎块本来是一处吞噬星力和山水气运的堪舆法阵的阵枢法宝,所蕴含的灵气生机,不可限量。何不找覃叔买得两件以那批玉石打造的随身饰物?虽然他和黄素素都不会堪舆御气之道,这些蕴含地气灵力的东西在手中并无功伐作用,但真正需要应对堪舆法阵的时候,多少会吸收和抵消一些阵中的法力攻击。 也别小看这一丝丝的效用,高手过招,有时本来就是毫厘之争。多一点少一点,很多时候就是生死立判。跟黄素素一商量,玄巫美女也深以为然,毕竟自己这边人手比较短缺,能有所裨益的东西,多多益善。 林初一便直接开了摩托,带上黄素素一起前往可园路。不巧的是,在覃石记并没有见到覃叔。接待他们的李嫣然道:“自从得了那批墨玉碎块,覃叔也是爱不释手,自己也试着打造了一两样器件;可是总不太满意,便把整包玉石都带走了。他说是去云南一处大山之中找一位隐居世外的石雕老艺人,跟他共同雕琢这一批墨玉。这段时间是不会回来了,也联系不上,应该是山区闭塞,信号不通。” 两人对视一眼,这事也太不凑巧不说,怎么都这种时代了,竟还有所谓的大师隐匿于连手机信号都不通的荒僻之地?只是彼此并没太深的交情,林初一不便打探太多,便和黄素素一起告辞而去。临走前交代美女店长道:“若覃叔什么时候回来,请一定尽快告知。我也是急需买下两三件那批玉石雕成的器件。” 李嫣然一口应承,但也告诉他近期别抱太大希望。既然覃叔带了石料去那种地方与人雕琢,肯定没那么快回来了。 山脚的废旧厂房中,慈祥老者和高佬斌已经谈判了两天。第二天的会面,依然是在入夜时分。那天的女孩子们镇静了许多,更多的心思,都花在对二人谈判的关注上。心态的变化,也许主要还是因为下午的时候,被现场的持枪男子逼着她们去了一处很宽敞的房间。 那房间,里面的装修布局,很注重排水,靠墙还有诸多水管,看起来像是工厂的一处公共浴室或者更衣间。虽然现在是空空旷旷的,毫无阻隔遮掩,但墙上和地板明显有拆掉了许多小隔间的痕迹。没有水管的这一面墙上,则有板格和挂钩,可以存放衣物鞋袜。 女子们被带到这间浴室,便被持枪男子们逼迫脱去衣衫。虽然诸多挣扎,也有人恐慌哭闹,却最终无一例外,只能妥协。一丝不挂的女子们,纷纷以手遮掩一二羞于示人的部位,抱团背对一众持枪男子。尽管如此,落入男人眼中,此间仍是一片群芳争艳,冰肌玉骨,娉娉袅袅,春色无限的景象。 裸身的女子们战战兢兢中最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对方只是一人牵了一管水压很强的水枪,对她们冲洗一番。仲夏的炎热沉闷天气中,在斗室之内关了三天三夜,姑娘们确实已经十分难受。满身汗渍酸臭,如今一洗而光;然后重新穿上并未洗换的衣物,反而没那么舒服了。尽管明知如此,收到指令之后,她们还是十分迅捷地穿上了污腻不已的衣物。 回到小房间之后,通过门上开着的小窗,她们看见陆续有其他房间的女子,被持枪男子押着,分数次从窗外走过。应该都是去了同一地方冲洗。侯小华始终趴在小窗边看着外面,紧紧盯着经过的每一拨人,似是在寻找什么。但她最终失望了,外面始终没见有男子被押去冲洗。 不同的房间,都紧密相邻,都在外面这处厅堂的视野之中。而厅堂中的谈判,几处房间的女子应该都能看到。 这一次与其说是洗身,不如说是洗心。一番袒露之后,女子们紧绷的戒心和恐慌,又麻木了一些,所以入夜之前,没有再过多去关注那些曾看过她们身体的持枪汉子,只是满怀期盼地等着老者的出现。 老者如约而至,但带来的,仍是一番道理;至于价钱,摆了诸多难处,表情丰富得很。高佬斌仍是油盐不进,甚至双方一度闹僵。高佬斌已经拍案而起,便要驱逐对方的时候。老者显示出了过人的心性手段,恩威并施,却终是留着一丝不至于翻脸的余地。最终僵持不下的时候,老者似乎开始让步,答应先回去筹措一番,若然顺利,明天来时,可以考虑多给些价码。 看样子高佬斌虽不怕老者,但也颇为忌惮。今天也不是没有丝毫进展,双方这次已经明言无法认同对方的做法,只能分家;此事花落谁家,就终须有个结果的了。所以高瘦中年也同意,明晚最后一次谈判,成与不成,总有一方接盘。 第二天白天,高佬斌罕见地和持枪汉子们一起待在外面的厅堂。跟持枪汉子不一样的是,他对小房间内的女子们从不加以一丝眼色,甚至根本不在意她们的存在,整天忙于处理各种事务。一台卫星电话摆在他身前桌上,不时有电话接进来,汇报各地“生意”行情,运输路线状况之类的。高老斌也不时发问,也通过电话发出些指示,听得女子们心惊肉跳,恐惧万分。只觉得即便是像网络传言中看到的,被卖到偏远山村,或都市风月场所,也比这高瘦中年男人的那些“生意”要仁慈百倍。 这人处理如此罪恶滔天的事情,竟然并没有回避,任由她们听到,姑娘们更加肯定自己已是刀俎之肉,任他宰割而已。 这次钦叔来的时候,竟然不再是三个人,而是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进来;除了原先一直跟着的哪个敦实汉子李冬青之外,还有七八个荷枪实弹,一身黑衣黑裤,动作矫健有力的年轻男子。这队人一脸冷酷之色,比之高佬斌那边的两班持枪汉子,更加威武可怕。 高佬斌看着对方阵势,似乎很不屑一顾,一副嗤之以鼻的语气道:“钦叔,有诚意,买卖还可以谈。带这么多人,你能压我一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现在就算能把我们吞下,过后不也照样得把自己撑死。这点道理,想当年还是您老教给我们的呢。” 慈祥老者面容含笑,也不生气,不紧不慢道:“高佬斌,我这次呢,还是诚心诚意谈买卖的。只不过,上面有老大指示,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谈成。所以带着人嘛,好换防。一会你的人撤了,我也得安排下一步不是?再说了,就我那点能耐,那能有这么多人手装备啊,还不都是大佬们安排的。如果谈成,后面要人要钱,其实都不在话下。” 高佬斌听到这种故作低调的狂妄之言,面有愠色,面颊微见抖动,嘿嘿冷笑道:“上面老大,好大的面子啊。上面是那,天上啊?就算是你说的汪森大师亲自来,给他几分薄面可以,但生意还是生意,规矩就算规矩,没得商量。” 慈祥老者悠然坐下,笑意煦暖,出手示意高佬斌就座,这才开口道:“当然,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交易嘛,没必要掺水。今天汪森大师找我去了一趟他的地方,在他的工作室,我还见到了神仙辉。你知道的,神仙辉,在东莞抖抖脚,黑白两道都得屁颠屁颠来请个安的人物。他和汪森大师正在共谋一件福泽人间的大事;专门为这粤港澳之地的豪富之家,卓越之人开办一个仙道养生研修班。这研修班嘛,既然对的是在家之人,自然就得用世俗的办法,以免阴阳声色之欢,误了修行,也损了善男信女的真元。所以这个养生研修,也都是双修。两位大佬听说了我们这边有这么多女孩子,还都验明过是处子之身;当然了,还有那么些个心思身体都还干干净净的后生仔。只要她们愿意加入这次研修,为自己挣下这份仙缘;两位大佬就愿意和我一起,出价钱把她们赎买下来。也不误了你高佬斌赚钱。” 高佬斌似乎对这位叫“神仙辉”的人物十分忌惮,口气也不那么硬了,说道:“神仙辉有的是门路,干嘛偏盯着我这笔生意不放?我高佬斌只是个小买卖的,跟他们这种大老板,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嘛。” 钦叔换了副郑重其事的口气道:“高佬斌,神仙辉说起你,也是一脸欣赏之色,对你江湖上的种种名声作为,他也能如数家珍。但是也直言道,现在无论如何都是法制社会,总这么干,终有一天容易把自己逼入死胡同。像高佬斌这等人才,若真落到那步田地,实在可惜啊。他日要是有缘见面,这话他一样会对你直说。所以,这一单,还不如就跟两位大佬交易。无论如何,女孩们到了他们的研修班,都只需接受一位修侣,不必受那些风月浮萍之苦,冒生死大险不说,还能修得阴阳采补,青春驻颜之术。一旦日后有缘修行圆满,就是到了做奶奶的年纪,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的容貌身段。两全其美,也积你我一份阴德啊。” 这些叨叨茹茹的话,与其说是对高佬斌说的,还不如说是给被关押的女子们听的。小室之内的女孩们,此时那顾得什么羞赧之心,只盼高佬斌赶紧让步。暗地里也殷切期盼,希望老头所说的神仙辉,真有那么大的威名手段,可以逼得高瘦中年就范。 果然,只见高佬斌唯唯诺诺道:“既然大佬们都开了口,我高佬斌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里面有人不愿意,我高佬斌可不能留下祸根。” 钦叔沉吟良久,一脸为难的样子,几次想说话,却总似有什么事情很难取舍,欲言又止,最后一拍桌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好吧,这个我们也不勉强。毕竟,这一次的事,我也是投了些钱给你的。一会就让里面的人一个个出来,愿意参加养生班的,当面签个协议,白纸黑字,半年到期之后,每人可得十五万补偿金自行离开。签了协议的,由我的人集中带到培训区,发给制服,入住宿舍。正好这些场所设施,工厂里都有现成的。不愿意的,就仍由你高佬斌留下,但这部分人,我们可不出钱赎买。” 高佬斌略作思考,终于微微点头。屋内的女孩,忍不住轻呼一声,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就都觉得疲累万分,横七竖八地互相依靠着瘫坐地上。 小房间是一个一个打开的,第一波出来的女子,共十四个,全都签了协议,然后被钦叔的人带着离开了;后面还是跟了两个持枪的黑衣人。 侯小华她们,是第五波出来的,在此之前,她没见任何人选择留下,她门这十几个女孩,当然也全都选择了跟钦叔的人离开。 等全部人都签了协议换了地方,纷纷入住宿舍之后。慈祥老者和高瘦中年仍在这处厅堂之内坐着,相视一笑。此时的高瘦中年,在不是那一副交横跋扈,桀骜不驯的团伙老大样子,而是换了一脸恭敬的表情,为钦叔倒茶递水。 对这些被劫掳女子的一番洗心,不过是两人几次谈话而已;这种双簧戏,都已轻车熟路。时间力度,掌握得火候刚好。他们做的可都是“体面”生意,这些细节,马虎不得。 灵台洗炼 第六十三章 狭路相逢 http://.biquxs.info/

这个周六,林初一一如既往地去参加了行色天下的外拍活动,严小玲当然也来了。恒纳服装那边,自从恢复了风水气运,品牌建设,渠道开发,门店加盟,都做得顺风顺水。金燕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周末自然也出不来了。这一切,林初一当然都懂,自从签了那份股权受让协议,他定期都会收到公司的报表。 再说了,作为公司的运营顾问,自从出了上次的收购事件和风水秘阵,他也得不时到厂区去看看。而不知是他破阵的余威犹在,还是对方在忙什么其他事情,总之最近新远东投资,和当初布下天狼噬星阵法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 俱乐部的人员,相对稳定;到目前为止,能给华丽摄影带来业务的会员,林初一大体上都已熟识。所以他也有打算,以后的活动,可以少些参加了。 自从上次若木丘相约之后,林初一教过严小玲一些独自调理阴阳气机的吐纳之法。她一直持之以恒,每天勤练不辍。这种简单的吐纳法子,虽然见效缓慢,但她的气色心境,比之从前已经好了不少。烦躁之心,声色之欲,都已清淡了些。若木丘被金主股权收购之后,各种业务开展,设立酒店业投资公司的事,也使她忙得不可开交。 中午单独约了严小玲出来吃饭,当然也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当年她在哪家双修养生会所的细节。林初一这次问得细致入微,包括从开始给她们洗脑,到培训,再到后来坐船转移,进入修行别墅区等等;甚至那些富豪修侣来的频次,时间规律都问得十分清楚。现在的事情,他不便向她透露,但如此细致的查问过后,严小玲当然也感觉到了他要干什么。 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最后离开的时候,严小玲眼神关切,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莫雨,这一次,千万注意安全。” 阿吉这这些年跟着家乡的水哥,形成了很好的职业习惯,一般人无法看到他上班下班的时间路线规律。若是有意跟踪盯梢,对方最多有机会见到他一次,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这种意识技能,事关自己的生死,所以他从不马虎。所以这几天,有三个每天不同时段轮流出现在嗨心至极夜总会周围的三个男子就很郁闷。 他们都见过阿吉在夜总会里里外外活动,毕竟是保安经理嘛,但就是没见过他上下班时落单的身影。其实阿吉上下班的路上,历来都是一个人的。 阿吉听了林初一的话,最近安心上班,但不不表示他什么都不做。他现在可以等,等到一哥叫他出手的时候,他会毫不保留地倾泄对方不能承受的怒火。 林初一曾跟他说了张强的事,告诉他这次的对手,无疑要强大很多倍,装备也要先进齐全得多。所以他现在走过的每一段街道,巷子,每一间民宅,甚至夜总会里的每一个转角,廊柱,都会尽量用只瞄一眼的时间,看出什么位置可以有一个或几个持枪的人。然后他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反应,或隐匿,或闪避,或占据射击死角伺机反击。 这种训练,并不需要真正的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他是在用意识控制每一寸肌肉,感应每一股流淌的血液,每一丝略过的微风;一投足一振衣,就是一番生死搏斗。过往的人,只是看到一个面色黝黑,神情冷峻的青年,步履轻慢,身形笔挺地站立或行走,无任何异样。 以现在的功夫,阿吉要让一个持枪的大汉失去行动能力,只需心念一动,然后对方接受的,就是一拳一脚。站在练气境的入口,便是如此。 在这个阶段,黝黑青年跟林初一一样的地方,是都曾身经百战。但林初一经历的,是练武之前的意气之争,无关生死。而阿吉后来经历的,是生死搏斗。对人体的要害,生命的强度,对手表现出来意志力和战斗力,他一旦接触,便了如指掌。 所以林初一当初以练气境培元阶,在北海面对劫持了韩当当的几个亡命之徒,并无足够自信。那种场景若是阿吉遇上,除了本身修为已经极高的王北伦,解决其他人,都是举手投足之事。 这几晚,那三个暗中窥伺的青年,他不是没注意到,而是作为夜总会的保安经理,他不愿跟这些钱多无聊的贵宾们有太多的纠缠,更不愿起冲突。 三个窥伺的人当中,其中一人,便是数周前在夜总会闹事的花衫大少邹德明。另外两个,一个是当时得邹少指令,率先对眼镜男出手的大汉。阿吉对这位大汉颇有好感,因为当时也看得出对方出手时的于心不忍。 而且后来三人夹攻阿吉,这个大汉与另一位打手明显主动藏拙了,否则,阿吉断不能赢得那么漂亮。哪个打手,也是如今窥伺他的三人之一。他不知道这两位汉子是什么人,为什么愿意屈身做这花衫大少的保镖打手,在那种场景下,又不肯尽力而为。但这二人,从其出手的招式功法,拳罡劲路判断,无疑身怀某一个传统江湖门派的正统传承。 事中事后,阿吉心知肚明,但既然对方有意对主子隐藏,他也乐得配合着英雄好汉一把。何况,这份名声他当得问心无愧。就算打得难看点,对方依然不是自己对手。而且,当时还有深藏不露的林初一在场,己方有直接碾压对手的优势。 阿吉本以为并无深仇大恨,而且哪个邹德明被老板易方收拾一番,应该避上几天,对方就会知难而退。多事之秋,能少一事是一事。 然而对方显然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阿吉住的是保安的集体宿舍,对方不敢直接进入夜总会闹事,也不敢直捣公司的保安宿舍;但天天在阿吉的必经之路上窥探,很有非拼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架势。 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向来杀伐果断的阿吉。再说了,几天接触,感觉对方并没有那么强的杀气,所以他决定今晚会会三人。 凌晨两点,阿吉没有再刻意绕路或者隐藏身形,步履轻慢,衣袂飘然,独自走过去往宿舍必经的那条空无一人的窄巷。 平和姿态下的心境气机,如弓满月,如箭在弦。 一个迅疾如风的高大黑影,从暗处倏然而至,立定在身前不到两米之地,还没开口,也没动手。阿吉眼神清亮,心如井水不波,只是淡淡问道:“你们找我几天,要打就打,要说便说。后面两个,也出来吧。” 身后两边,果然也是两条黑影。一个便是哪个打手,另一人,赫然是邹少。就这三个,还不如在夜总会时的实力,也敢来找茬? 花衫大少,如今穿的是黑衫,跟另外两人一般装束。 背后这两人缓步走近,阿吉也懒得回头。出乎意料的是,两人沿着窄巷两边墙根,走到身边时,仍无半分杀气。只是缓缓走过,到了阿吉前头与那挡路的大汉并排,邹少在左,打手在右,大汉居中。 这架势,三人主次秩序,与当初在夜总会里的主仆之分已经迥异。 阿吉惊诧莫名,不知这演的是哪一出。 正狐疑之中,眼前三人无人出声,似是十分紧张局促,僵持不下,居中大汉竟像急中生智似的脑袋一晃,突然跪下。分居左右的邹少和另一打手也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跟着也在阿吉面前跪下。 最终还是邹少先开口了,跪在地上挠着头发很短的脑袋道:“王经理,那个,王老师。我们几个之前有些冒犯,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也挨家里老爷子禁足了两周,这几天才得出来,就一直想着王老师的功夫手段。我那些平时吃喝闹事的朋友,现在都散了;就剩下他们这两位交心兄弟,一直对我很好的。想一起跟王老师学功夫,那学费多少,老师只管开口。受我连累,他们俩在我爸那的保安工作也辞了,所以三个人的都归我来交。” 这花花大少,吞吞吐吐,总算把事情说了个清楚。饶是阿吉江湖上见多识广,这个场面,也头一次见,不知如何是好,便开口道:“起来说话。” 三人站了起来,大汉和那打手似乎都不善言辞,还是邹少比较机灵,赶紧介绍道:“我邹德明,家里老爷子是在易总的项目中讨饭吃的,还能赚些钱,所以以前不懂事,望王老师见谅。这位韦大哥,叫韦永安,原来是我爸一家物业公司的保安队长,跟您是同行,以前经常帮我,跟大哥一样。旁边这位,是韦大哥的弟弟韦永祥,也在保安队里上班的。王老师功夫不凡,希望能收下我们几个,用您方便的业余时间教就行,我们就您的时间,学费怎么收,更不用客气。” 阿吉神色淡然,冷冷说道:“跟我学拳,会揍到你连爹妈都不认得,你确定?” 一直不言不语的居中大汉,这时却瓮声瓮气地说话了:“我和弟弟的几手粗浅功夫,以前是跟父亲和伯父学的,也经常被打到连自己都不认得。王老师要怎么教,我们绝无二话。只求老师不要嫌我们资质愚鲁便好。” 三更半夜,阿吉倒不想跟他们耗在这里把这种事定下来,毕竟,狭路相逢而已,真要收小弟招门生,也得先有个知根知底。 “收不收你们,我说了不算,得先问我的老师。明天下午,我上班的时间你们相必都清楚了,在夜总会那边等我。我会早半个小时过来,成与不成,到时再说。” 对于他们,说实话,阿吉并不讨厌。只是当下,就算收了,他也分身乏术。 第二天白天,阿吉就去找了林初一,说了三人想学拳的事。 “韦永安,韦永祥……韦永定。”林初一喃喃地一气念了三个名字,“这世界,真不大啊。” 阿吉莫名所以,却听林初一对他说道:“这三个人,你可以收下,就记自己名下。以你现在的功夫,收几个门生,甚至开馆受徒,都已经不在话下。但这韦氏兄弟,帮我问问他们的出身家世,家传武学的底细,甚至家中还有什么兄弟姐妹,有机会都了解一下。” 阿吉没问他为什么,只默默点头。 林初一想了想,便将莫,李两位大师在废旧工厂那边打探到的情况跟阿吉说了一下。同时华天龙庭那边的富豪聚集,汪森大师“传道”,以及自己对这种“养生修炼”的了解,都向阿吉描述了一番。 没有更多的指示,阿吉便独自回去了,这几天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灵台洗炼 第六十四章 仙缘 http://.biquxs.info/

所谓换了地方,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那片废旧厂区,甚至还是在同一栋厂房里。侯小华通过窗口的景象,可以明显看出原来是被关在一楼,后来签了钦叔的那份协议,被他的人带到了二楼。这栋厂房,应该也就两层,但是极宽大。 二楼的宿舍,每间四套架床,都配备了崭新洁白的被褥,可以住八个人。每间宿舍还有独立的卫生间,浴室,热水器,洗衣机等,如果说这原是工厂宿舍,那也是员工福利很不错的工厂。房间内有椅有桌,甚至个人必须的生活用品,杯子面盘水桶衣架,连洗发水沐浴露等等,一应俱全。 每一张折叠整齐的床铺上,都放了三套样式宽松,质地不错的“工作服”,看起来很像一些高档按摩保健会所的制服。 宿舍外面,就是空空荡荡的大厅,三面有窗,光线充足。只不过不论大厅还是宿舍,窗口都装了非常坚固的防盗网。 宿舍的门,是可以从里面反锁的。女孩们刚刚入住那天,一锁上门,室内便是一番疯狂纷乱的景象;没一会,室内尽是冰肌玉洁的婷婷美体;酸臭杂乱的衣服,就乱七八糟的丢在椅子上,水桶里,书桌上…… 尽管昨天下午才刚刚被水枪冲洗过,但一直穿着几天没有洗换的衣服。加上本来就是夏天,一天没洗,身上早已汗腻腻的十分难受。脏衣服刚脱下,女子们便开始轮流占用浴室和卫生间,忙着洗漱淋浴。便是卫生间和浴室都还占不上的,也赶紧接接了些水出来,就在宿舍里刷牙洗脸。 女子们洗漱完,无一例外的都穿上了那些样式统一,无需太在意大小码数的制服;里面空空荡荡。对方当然不可能连内衣裤都准备了。 这几天一直楼下的小黑屋里,忐忑恐慌,生死未卜;虽然如今仍然是无法出去,但对于女子们说,此间已是天堂。至于老头钦叔的安排,换作平时,她们无论如何也是万分不肯的,但如今多数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让那些不知年岁几何的所谓豪门巨子,商界大佬们夺了自己的第一次;只是想到接下来还有半年的屈辱时光,不知如何度过。各种思虑中,得过且过。 宿舍门外的大厅,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个保安室,那七八个黑衣配枪的年轻男子,如今全都坐在保安室里;从三面无死角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整个大厅。里面还有几台电脑,几十个不同位置和角度的摄像头,让他们可以在显示器屏幕上实时监控着整栋厂房里里外外的各处空间和关键角落。 房间虽然可以从里面反锁,但从保安室里也可以控制门锁,所以一旦这里主事的人要集合这些女子,她们还是得乖乖出来。平时无事,也不能出了宿舍到处乱走。 第二天一早,看窗外光景,也就6点左右,宿舍里的小喇叭开始叫醒;不一会就已经有人送来早餐。现在的早餐,比之早先仅可聊以充饥的口粮,又有了不少改善。牛奶,面包,白粥,青淡的素菜和鸡蛋,十分讲究。 送早餐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身手却依然灵便;后面一直跟着三个持枪的黑衣人。送早餐的男人交代女子们,不能吃太饱,因为8点钟开始培训。吃完之后,他们俩会回来收走送餐的器具和垃圾。 在钦叔这里的待遇,果然人性化了很多。虽然忧虑重重,但侯小华还是不由暗自感叹道。 就在女孩们吃早餐的时候,外面大厅被人规则地摆上了很多瑜伽垫。大厅的一头,搭了个三四十公分高的台子,看起来比一张大床略大,像个小舞台,上面铺了柔软洁白的绒毛垫子。 很郑重其事的样子,但事实上今天的培训,看起来像是一场热身。 培训师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容貌俊朗,看起来很像时下当红的奶油小生,二十出头年纪;女的看起来年龄差不多,身材窈窕,腰肢妖娆,穿一件奶白色的深v丝质长裙,那胸前的风光,峰峦高耸,随着优雅的步履汹涌起伏。要命的是,这女的看起来跟侯小华她们一样,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 那气质姿态,好一对神仙眷侣,金童玉女! 黑衣人将女子们全部安排到大厅集合,便主动退回保安室中,甚至全部坐下,透过玻璃窗,也不会再看到他们的头脸。 女子们每人占据一张瑜伽垫,或坐或站,或懒洋洋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半躺;无人理会。因为开始讲课的,却不是那对金童玉女,而是姗姗而来的慈祥老者钦叔。 钦叔满脸含笑,一派祥和气象;但他背后,依然跟着两个身材高大,形象威武的男子,看样子像是保镖。 钦叔来到哪小舞台前面,却没有登台,只是在台下站着,清了清嗓子,用一副开会发言的口吻说道:“各位姑娘,你们也知道了,江湖上各位同道给面子,都叫我一声钦叔。你们这年纪,十八后生的,叫我一声钦叔,也正好合适。我呢,也知道你们或者受亲人所骗,或者受朋友蛊惑,致使大家陷于危险境地。高佬斌,也是没办法啊,他做他的生意,这生意他不做,也有别人做,总之,只要有人想出卖你们,就总有人会乐意接手。而且各种门路,都不可预测,各种遭遇,就是我这样的老江湖,想起来也觉得这世道种种,十分残酷啊!” 老人这一番话,说得十分通俗,也好像很在情在理。姑娘们想起前几日的种种境况,此时仍是心有余悸。 顿了一顿,钦叔继续这他那“在情在理”的演说:“我是个老人了,能力不大,尽管于心不忍,却也无力助你们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脱困,但又不甘心,替你们不甘。想来想去,也只有和一方老大神仙辉,还有闻名海内外的仙修大师汪森先生合作,才能既给你们谋得个好点的去处,也不至于让两位大佬倾家荡产,欠上一屁股债来攒这一番功德。而且,对你们而言,这还是进入仙修之门的一桩大好机缘!” 这时钦叔略微转脸,指着那对金童玉女介绍道:“这位庄立先生,和荣卿女士,是汪森先生的入室弟子;大家看他们俩多大年纪?” 女子们此时本来都静默不语,不敢出声,但看到钦叔面容慈祥,目含善意看着她们,渐渐地便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过声音都不大而已。 钦叔对此境况,熟悉得很,便做了个收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直接揭露了谜底:“庄立先生,今年已四十有六;而荣卿女士呢,则再过一年就五十岁了。二人已经是二十多年的双修道侣,一直不懈修炼汪森大师的仙宗秘术,所以越活越年轻。看起来就跟你们差不多,甚至不客气地说,他们俩更显得白嫩俊美一些。四十年也罢,五十岁也罢,相对于真正得道之人的漫长几百年,甚至是千年长生岁月,那就是瞬息之间而已。只要你们专心配合此次汪森大师的养生研修集训,跟庄,荣二位仙师努力完成培训,熟习各种秘法窍门;然后敞开心扉,摒弃俗世之见,庸人之虑,配合自己的道侣完成半年的入门修行;便是一只脚踏进了仙修的大门了。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也不能一直占着大家的时间和大好年华,半年之后,你们都术业有成,也能攒下一些钱财资本。至于今后是否继续这项既尽享人间极乐,又可青春驻颜,道证长生的仙家之法,那就尽在个人了。可惜我与汪森大师,是相见恨晚,错过了入门的机缘,要是像你们一般年纪,绝不会犹豫半点。废话少说,剩下的时间,还是交给两位仙师吧。你们都是初来乍到,人多了也许还放不开,我和其他闲杂人等,就先主动回避了。” 钦叔说完,便带着两位保镖出了大厅,关门离开了。这一番话,放到根本无从选择愿与不愿的一众女子面前来说,道似乎变得既像一番劝慰,又是一次动员。女孩们却听得似是如沐春风,深受感染。老者说话时那一双眼神,像是有种特殊的魔力,让人一看就再移不开目光;凝神静听,也只会觉得字字玑珠,深信不疑。待他关门离去,众人都有种如梦方醒的感觉,却也并不会就开始见疑他说过的那翻话。 那位叫荣卿的“年轻”女仙师,便开始站到众人跟前。女子睫毛很长,眼神清亮。女子们看着她,也感觉到漂亮的双眸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魅惑之光,但远没有钦叔那种摄人心魄的强大魔力。 荣卿长发披肩,素装淡抹,一副天生丽质的面孔。众人仍是凝神静听,但她并没有开始说话,只见一双玉手,微微屈肘抬起,撩着飘飘裙带的两头。然后动作轻慢优雅,两边一拉,裙带的蝴蝶结便已解开,长裙束腰之处就松垂开来。但她的动作并没有就此停下,轻轻地撩到肩后;随着那双白嫩的手把深v领口由肩后略微向两边打开,长裙飘然落地,窈窕淑女,冰清玉体,如出水芙蓉,展示在众人面前。 荣仙师轻轻抬起珠圆玉润的美腿,向前迈了两步,风情万种,便是这一众女孩,也看得心猿意马,旖旎不已。那位叫庄立的男仙师,似乎对此丝毫不为所动,面带微笑,神色淡然。 女仙师停下脚步,便轻启朱唇,开口说道:“骨血肉身,凡体皮囊,都不过是炼丹之鼎,容丹之器;把你们身上的束缚,也都像我一样去掉吧。今天我们要学习的,主要是各处关窍穴位,以及对局部肌肉和肢体的心神控制,藉此来在修行欲乐之道中,涵养府穴,调节阴阳。” 女仙师媚媚道来,似乎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女子们受她感染,依言为之。大厅之内,一片玉体横陈,春光满屋…… 一天的训练,其实很简单,但每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吃过午饭之后,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到了下午,男仙师已经不在,女子们则是跟着女仙师练习一种类似瑜伽的运动;仍然是要一丝不挂,全无束缚。 一天下来,相对于以前打工上班,时间的确不长,但女子们依然练得浑身酸痛,疲软无力。但心理上,对这种千芳竞秀,惊艳宏大的场面,则已经慢慢习惯。 灵台洗炼 第六十五章 神仙眷侣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几天的训练,逐渐深入,每一段都有口诀,如什么“女涵气海,提命门,空膻中,通百会;男提会阴,闭长强,平大椎,……”。说的都是穴位提气运行之法,但实际上解释起来,就是身体肌肉的运动,一种极尽妖媚的床笫之功,配合简易的呼吸吐纳方法。 这种东西,应该是来自古代一些邪门道修的纵欲之法,却因其中触及阴阳采补,穴府气机的调理,致寿元生机紊乱,长久持之以恒,无论男女,都会容貌日见年轻,气色红润,肌肤白嫩。 这一众情窦已开,贞洁未失的女孩,几天的培训下来,竟生浓浓思春之意;加上体内元力暗涌,阴气旺盛,无男不欢,不由自主的开始期盼着训练结束,开始修行的那一天来。 到第五天,前期的“淬体养元”阶段结束,两位仙师开始讲授技巧。两位仙师在白绒台上,极尽缠绵,玄牝门接天地根;水乳*交融,男欢女愉,各种技巧功法,尽力施为;经久不息。边演示还能一边语气稳定地讲解,从早上至日中,男未缴,女未泄…… 这技巧的演示,不堪入目,而其时身在现场的上百名学员眼中,竟是神仙眷侣之姿,仙佛出尘之乐。侯小华心中犹然而生一种热切的期盼——要是自己的修侣便是阿吉,那该多好。 女子们当然得保留处子之身,直至被分配给自己的修侣。所以对其中“功法技巧”,只能强记,或独自模仿体会。 而到了晚上,万籁俱寂时,寝室之中,便纷纷传来她们暗自偷偷“体验”发出的各种奇怪声音。 这一晚,正好是阿吉和邹德明他们狭路相逢的时候。 第二天下午,得到一哥明示的阿吉如约提前到了夜总会,邹德明和韦氏兄弟则已经早早在接待厅中的沙发上静坐等候。见阿吉进来,三人同时站起。这位面色黝黑的师傅,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招手示意,让三人跟随自己,到了二楼一处空旷的楼台上。楼台上有一套可供客人闲坐休憩的沙发,四人纷纷在此就坐。此时员工还未上班,这里十分安静。 “王老师,”邹德明搓着双掌,身体前倾,哪张显得特别宽大多肉的脸上依然带着点尴尬的笑。 “叫我阿吉,老师听着别扭。”阿吉直截了当,打断那大脸阔少道,“你要打架,请人就是,受那种苦头跟我学功夫干嘛?” 大脸阔少闻言更加尴尬,却直了直身姿,喃喃道:“也总不能老让兄弟出手。不怕老师笑话……” “叫阿吉,否则这事面谈。” “好的,不怕阿吉哥笑话,其实我邹德明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巴结我的人一直很多,欺负勒索我的人,也从来不缺;就是遇事能真正挺我一把的,从来找不到。所以,像永安哥还有永祥兄弟,他们俩是真兄弟。如今我被家里管的严,也不想到处惹事了。他们俩,也没工作了,我就想和他们一起学点本事,到时一起开家保安公司。钱我出,我们仨,都占股份。他们以前在家就学功夫,基础不错的。还求王老师……不,阿吉哥,别记前嫌,教教我们。以后干保安,起码我们几个老板,功夫能镇得住场子是不?” 韦永安也韦永祥兄弟俩,默然不语,他们对这种事,也确实没什么主见。 在保安经理面前说做保安,即便是不苟言笑的阿吉,对邹少那挺幼稚的想法也颇觉滑稽。但也不忍笑他,便淡淡道:“教功夫可以,不过我起码得清楚,教的是什么人。出身来历,都交代清楚,我认为能教就教;要是觉得不能,那你们从哪来,还得回那去。” 邹少连忙道:“这个好说。” 大脸阔少便先介绍起自己来。其实也很简单,人说虎父无犬子,这话放到邹德明这里,是正好相反的。他的父亲邹永强,八十年代毕业于国内名牌的建筑设计学院。正值改革开放,顺应大潮,开了个装潢工程公司。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说的就是邹永强这种才高八斗的落草书生。装潢工程公司生意一直做得半死不活。后来又开了一家建材贸易公司,两家同时经营,互为帮补,日子稍微好过一些,但压力依然很大,邹父忙于生意,就疏忽了对儿子的管教。 十多年前,国内房地产市场风起云涌,邹永强偶遇长河集团的当家人,也就是易方的叔叔易云飞,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邹永强坐上了长河集团这艘巨舰,那生意几可以日进斗金来形容。十数年下来,长河集团的当家人换了易方,但两家的合作,始终未变。这也是为什么那晚恃着几分酒意闹事的邹少,一见到易方才恍然省悟祸闯大了,很不淡定。 而韦永安和韦永定兄弟,来自广东韶关的落后山区。他们还有个堂兄弟叫韦永定,来东莞打工有六七年了,事业有成,据说是在这边帮大老板打理生意的,年年衣锦还乡。但去年过年没回去,而且过年前后就失去了联络,至今音讯全无。所以过完年,兄弟俩就来了东莞,一是受大伯所托,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韦永定;另外兄弟俩一直深居农村,也需要出来见见世面。 兄弟俩在东莞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邹永强的一家保安公司里当保安。别看邹少为人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看人却眼光挺毒。兄弟俩来没几天,邹德明便看出二人身手不凡,个性坚韧,于是就极力拉拢,让他们经常跟自己出去“见世面”。他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平时外出,有这兄弟俩帮着照看,也比较放心。于是特意对二人多加提拔,待遇倾斜,只是私下嘱咐,平时一定要帮忙多看顾自家这个二世祖。 邹德明与人,多是酒肉之交,真正遇事,哪里有人能像这对憨厚兄弟那种毫无保留的担待照顾,所以情深义重,十分珍惜。上次闹事之后,从易方哪里得信的父亲大发雷霆,给邹少责罚极重,还禁足两周,不得外出。韦氏兄弟觉得此事自己也有维护不周,处理不善的责任,于是也辞了保安公司的工作。 邹少解禁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上韦氏兄弟,三人一商量,才有了先前他跟阿吉提起的那一番计划。 这大脸少爷,行事为人,虽有点没心没肺,却颇重朋友义气,还不算烂了根脚。 阿吉便没打算跟他客气,说道:“原本我每周六,也要教几个人学拳。现在加你们三个,就一周教两次吧。周三周六,各一上午。韦永安韦永定,学费以后再说,也不用你邹德明交。至于你自己的,每次课200。一月一交。” 邹德明和韦氏兄弟连忙致谢。大脸阔少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吉摇头制止道:“我得忙了。” 阿吉确实是到了他该忙的时间,因为他手下的保安此时都已到齐,等着他开班前例会。邹德明他们便知趣地出门而去。 入夜时分,城市的机车喧闹,人来热往,街上依然闷热嘈杂。而低处闹市的华天龙庭酒店后院,林木苍郁,花香满径,清新而凉爽。一条蜿蜒的石子路,从大堂后门一直往院中弯环延伸,其中一段,便绕过那座神秘的矮楼。在怎么神秘,他毕竟是酒店公共场所里的建筑,从来不阻止房客走近。 一个天庭宽阔,面颊福泽丰满的壮年男子,西装革履,高大的身形却带着几分出尘仙姿,从大堂后门信歩走来,去往那座矮楼一处紧闭的门口。 那栋矮楼,一楼有3处门口。这条小道通往的一处,门口附近一张长椅上,一对年轻男女互相依偎,卿卿我我。那男的虽不失面目清朗,一副文艺青年气质;但一根那女的气质姿容相比,还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西装男子对此见怪不怪,奢华酒店,销金之所,几时又少了这种出来私会的富家大少们。 他面带微笑,便要从年轻男女跟前信歩走过。忽听那娇媚女子一声惊呼,那声音带着无尽恐慌,尖利高亢,能撕破天幕。然后西装男子便感觉一具柔软嫩滑的躯体,扑到自己左侧怀中;虽并没有深偎,却已经是很亲密的接触了。 女子犹为注意到扶持自己的,已是这个陌生男人,身体仍在簌簌战栗;颤抖不已的双手,一只抚着男人的胸脯,一只紧紧抓住男人的左手,拽得很紧。女子充满惊恐的双眸,依然死死盯着年轻男伴身侧的长椅。 只见那年轻男子伸出三根手指,从原先女子就座之处的椅背横栏中捻出一条足有拇指粗细,两寸多长的青色大虫。那青虫长着稀稀落落的白毛,青绿嶙峋的皮囊上还有星星白色斑点,在年轻男子手指有力的翻腾摇摆。这么一条形状可怖,体型硕大的青虫,别说女子,便是男人,如此近身,也要吓个半死。 但那西装男子心知肚明,看来这年轻男子也是识货之人,这种青虫,其实就是粤桂一带十分常见的“樟木蛆”;看起来情状可怕,事实上对人丝毫无害。以前农村孩子,没什么玩具,还喜欢到处寻找这种樟木蛆,抓来放手上把玩,吓唬胆小的女孩子。 那年轻男子把樟木蛆远远丢进草丛,回过头来,一边温柔地挽起女子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一边对着西装男子连连道歉,说自己女朋友受一时惊吓,唐突了。 西装男子面目含笑,并不介意。说实在的,如此一位出尘脱俗的美人在怀的感觉,他还多少有点回味。只不过这人一副成功男士气度,十分优雅大方。以目光示意,看了一眼自己仍被女子死死抓住的左手。 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放手。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泛起一片红云,那娇憨之态,十分惹人怜惜。 想不到那西装男子,却对二人深鞠一躬道:“酒店管理不周,让二位客人受惊了,我姓梁,作为这里的总经理,难辞其咎。请这位先生留个姓名,我会交代前台,两位今天的房费,就无需支付了。虽然价值不大,也是聊表心意,希望两位能够接受。” 那青年连忙摆手道:“也没什么大事,没想到还碰巧遇上了梁总。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了。我叫莫雨,和女朋友在你们酒店,住得很开心。” 西装男子似乎有事要忙,见对方并未介怀,便微笑致意,告辞而去。当然,作为老总,言出如山,他回头也一定会交代前台,这位莫雨先生的房费免单。 看着梁总匆匆进入矮楼大门,莫雨对着身边受了“惊吓”的美女黄素素一笑道:“弄巧反拙,这会还真得赶紧去开间房了,免得对方起疑。” 黄素素神色犹豫,咬了咬嘴唇,才轻声说道:“那梁总手上戴的墨玉戒指,便是矮楼中堪舆生煞大阵的阵枢。透过那阵枢以神识查探的结果,跟我们原先的预料不差。那个汪森大师在下面厅堂讲课,另有一对男女,也在厅堂中……演示。那些富豪学员,则都在可以看到下面厅堂的阁楼卡座中,一边听课观看,一边和身边的……女服务员模仿体验。” 吞吞吐吐,玄巫美女总算把里面的境况说了个大概,脸色却更加艳红无比了。述说完毕,她小心地抬起双眸,见林初一正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娇羞至极,突然恼怒不已,挥起粉拳就对眼前这可恶的男子当胸捶去。林初一恍然省悟,任她捶打几下,才抓住哪粉嫩如葱笋的小臂,正式道:“素素,这事,难为你了。那人修为跟我不相上下,要是我来,一则做不到,就算做到了,对方也会察觉。” 黄素素这才罢休,犹自粉面通红,感觉心湖躯体,都空空荡荡的。她低声问道:“你今晚,真要住在这里?” 林初一道:“若现在不想引起对方疑忌,只能如此了。” 黄素素沉默良久,头埋得很低,最后终于又偎到了男子怀中,声如蚊蚋道:“那我也不想回去。” 林初一愕然,一手木然轻抚着怀中美人的秀发;心头天人交战,眼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玄巫美女,还有远在北海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韩云缄,两位女子,都是自己不能辜负之人。心头律鹿,不知如何是好。 心脉律动,心气紊乱,已经步入大道修为的黄素素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她幽幽说道:“我知道你还有韩云缄,作为俗世伴侣,生儿育女也必不可少,所以也不会邀求你离开她;而道修眷侣,于此事却极难实现,多是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岁月,只有四目相对。只是,你不要再有第三个……” 二人执手漫步,走向大堂。梁总大方赠与的一间豪华套房,那会想到竟玉成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灵台洗炼 第六十六章 酒店迷阵 http://.biquxs.info/

第一次入住五星级酒店,开的就是豪华套间。进入房门那一瞬间,尽管有拍摄若木丘的经历,林初一仍被哪精美绝伦,极尽奢华的格局和装饰给震惊了。好大的空间!镂空精雕的红木屏风,将宽大的空间分成两半。外面这一半是起居室,一套档次极高,坐垫宽大的布艺沙发,中间一张款式雅致的素白原木茶几;剩下的空间,仍足以让他完完整整地练一趟拳。 卧室一张造型时尚的大床,床头有款式精美的真皮靠垫;显得尤其温馨雅致;放在那宽阔的空间里,显得便是一个极其精巧的点缀,而非一张极占空间的床。外边一面只开半边的影墙,胡桃木包裹。影墙之外,则是一方大如半个客厅的阳台;整幅的落地玻璃,空空旷旷;置有精美舒适的沙发水座。 浴室与起居室,只有落地玻璃相隔。透过那玻璃,可见里面洁白的椭圆形浴缸。那浴池,躺得下两个人……只不过会很挤。林初一看这景象,本是以征求意见的眼神看了一眼黄素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被美女误会成了故意的做作捶了一拳。 他于是便没有再正经下去,双手轻轻搂住她的纤腰,将那温软无骨的身体揽入怀中。她莹白如玉的双手,环过他的脖子;四片热唇,便贴在了一起…… 从男人宽大温暖的怀中坐起,黄素素一脸娇羞,含春带笑,低着头,正打算去浴室清理一下自己,便发现原本垫在身下的洁白浴巾上,一片殷红血迹。她抬头看了一眼跟着坐了起来的男人,却发现他也刚好把目光,从那片血迹移到了自己脸上。两人相对无言,一片柔情,此时无声胜有声。 总经理梁文辉从那矮楼忙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那里面前来参与双修研习的客户,都是不可怠慢的人物,为了让那污秽横流,不堪入目的场面变得脱俗圣洁,他需要经常毫无顾忌地出现在现场,亲自与汪森大师指点那一对示范修侣。 忙了半晚却丝毫不见倦意的壮年男子,神采奕奕地步入大堂,他还记得要给那对私会男女免单的事。今天陆影隽不是夜班,否则林初一携美女开房的时候就尴尬大了。现场值班的前台美女见老板突然夜访,不敢怠慢,赶紧招呼问候。 梁文辉对前台道:“帮我查查,是不是有个叫莫雨的人,今晚在这里入住。” 前台小姐看着电脑屏幕,查了一下,问道:“莫雨,开的是一间豪华套房,和他一起登记的,是黄素素小姐。” 听前台小姐重复这个名字,梁文辉突然脸色凝重,沉吟起来:“莫雨,莫雨!” 前台小姐神色惊异,这名字,难道不是老板亲自告诉我的? 却见梁总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冲着前台微微一笑道:“这位莫雨先生,是我的贵客,今晚他的房费,就免结了吧,记我帐上,千万别出差错。”说完便转身而去。 他并没有出门回家,而是直接上楼,去往自己的办公室。 梁总的办公室在酒店顶层,一整套的别墅式套间,后面有庭院泳池;既是办公之地,也可作为招待贵客,洽谈业务的私人会所。当然,这里面也有卧室客厅,平时私会情人,也常在这里。 今晚就正好有一位形体身段极好的年轻女子,慵懒地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等他回来。见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套间里出来,缓缓起身。只见那妖娆身体,披着一件半透明的轻纱睡衣,里面再无遮掩,肌肤胜雪,风光撩人。 女子踏着轻盈猫步,施施然迎上来,便如一条水蛇似的,缠在男人身上,一边仰脸索吻,一边在那手感极好的衬衣西裤上,上下其手,来回抚摸。训练有素。 梁总躺在躺椅上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哪娇艳女子尽数除去。他枕着两手,仰望星空,十分惬意,尽情地享受着训练有素的女子在自己身上施展妖媚之功。 女子献媚良久,心中疑惑,这男人,今晚这么就这样尸躺着,任由自己施为?按以往,他早已翻身而起,把自己好一轮狂轰滥炸了。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其实是在静静地等着一个电话。刚才还在套间里的时候,他就给一个熟人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对方莫雨、黄素素两人的名字和身份证号;要求那熟人马上关于这两人的一切资料,包括从去年腊月期间到现在的行踪。 女子不明所以,知道男人换了口味,喜欢享受现在这种状态,于是更显媚态,在男人身上尽力施为…… 一个多小时之后,男人的电话终于响了!他把听筒紧紧贴着耳朵,静静地听着对方的描述。这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男人才终于出声,只说了声“谢谢,辛苦了。” 然后便即挂断。 他一手轻轻抚弄女子的秀发,把她已经累得发僵,几近抽筋的脸颊从自己腰腹之下推开,柔声道:“嫣然,你也辛苦了,我还有事,帮我把衣服穿起来吧。” 女子如获大赦,赶紧从刚才缠着男人走过的乱石地面,把零落四处的衣物一件件捡回,伺候男人穿上。 衣冠楚楚的男人离开的时候,女子仍努力挤出一脸期待之色,神态依依。这女子,赫然便是那覃石记玉器店的店长李嫣然。 豪华套间里的年轻男女,并无睡意。黄素素以洗炼境元神阶的修为,已是出世之人,身体发肤之伤,转瞬即愈,浅尝人初之乐,又焉能轻易放过林初一。二人一次又一次极尽缠绵,豪无疲态。 再一次娇#喘声歇,男子心神宁定的时候,突然在床上坐起,脸色凝重。黄素素见他如此,也跟着坐起,从背后环抱他的腰腹,柔软的胸脯,便贴在男人坚实的裸背上,柔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林初一道:“今晚我们遇到的那个酒店老总,梁文辉,如果是东海堂的高手,他已经知道我了。” 黄素素心下一惊,“怎么会?” 林初一便将在云开大山中劫道黑山堂沈夜的事情告诉了黄素素。大伦山杀梁文光夺宝的事,黄素素是早已知道的。当时梁文光曾提到沈夜事后曾将这番遭遇告知东海堂。梁文光同样失踪于云开大山一带,与沈夜遇劫之地,相距不过十几公里,东海堂若有意追查此事,又焉能不怀疑到当时对沈夜留下名号的太极门莫雨! 听林初一这一番分析,黄素素脸有忧色。对方即便发现,以她和林初一的修为,倒不担心脱身,只是若对方知道自己这边和警方合作,查探他们诱拐女子和传播双修邪术的案子,那事情就变得无比麻烦了。 两人无语相偎,思索破局之策。 良久,林初一开口说道:“我劫道沈夜的行径,倒是十分纯粹的江湖中人作为。只要对方不怀疑我是大伦山夺宝之人,对方便不可呢怀疑我这类人,能和警方合作……那双修班创办不易,不会轻易改变的。” 黄素素神色稍缓,微微点头。 …… 凌晨两点,一位长裙飘逸,气质优雅的年轻漂亮女子从酒店大堂走过,直接离开酒店,到大门外上了一辆彻夜等客的出租车,独自离开。酒店幽会的男女,这种事也偶有发生,女子终究得偷偷回家,以免受家长查问或他人误会。率先离开的女子,正是黄素素。不出所料,她的离开并没有遇到阻拦。 几分钟后,林初一来到前台,开始办理退房。前台小姐神色如常,见怪不怪,只是对这位梁总的贵客,更多了几分耐心和热情,客客气气地办了退房手续,并没有收取房费。 他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行李,出来约会,更不可能随身带着太灵。两手空空的林初一,略显疲惫,眼神有点惺忪,只身去往酒店侧面的一处车棚,因为他的忍者400停在这里。如此寒碜的座驾,难怪那与他相约的世家千金只能独自坐车离开。 这里只是个很小的自行车和摩托停放点,白天会停很多员工的电动车和自行车,而这三更半夜的,则几乎是空空如也。黑白相衬的忍者400,在这简易车棚里就显得特别醒目。大约五十米的距离,林初一很随意地走向车子,看不出有丝毫防备。 车棚四周有铁管围栏,只一个仅可供一辆摩托通过的出口,开在路边一侧。林初一走到那出口处,停住了脚步,并没有急着进去,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忽见他左脚往左后方一插,身形瞬间成了一个形式怪异,方向斜隅的右弓步。他双手连环凌空拍出,一股股强大的劈空掌力,如惊涛骇浪,拍向车棚右边两根柱子。 那两根看似固定在混凝土上的铁柱子,竟似不堪那强大掌风的撼动,摇晃不已。眼看便要扯着整个棚顶和围栏倒下。 林初一仍不稍歇,似是竭尽全力,咬紧牙关对着那两根柱子继续劈掌,“车棚”不倒,他便不停!停在门口,是因为他好似蓦然醒觉,这里并不是那露天车棚。如果他走进小门,便会发现车棚瞬间不见,而自己会站在距真正车棚二三十米远的一处灌木丛中。这处树丛,生煞之气纠缠极强,稠如灰暗浓雾。有人以堪舆秘法,在此放置了风水聚气法宝,将此地临时变成了这一带的气脉灵枢,所以煞气之力,十分强劲。 身在门口之时,他已经不能轻易脱身了。虽然还未进入灵枢范围,但布阵之人若御煞气从背后袭击,他仍然抵受不起。 转眼间已连发三百多掌,掌掌都是排山倒海之力。林初一大汗淋漓,眼看渐渐不支。他再次奋力劈出左掌时,右掌在胸前蓄势。而这一次出招使老,他却并没有像原来一样让手臂直接弹回,而是缓缓收回左手,似是撑着千斤重物,渐渐不支。收至双掌齐平,林初一两眼突然精光爆射,大喝一声,双掌一记如封似闭同时击出,卷起一大片风沙直击近角铁柱。一股浓浓黑雾,砰然散开,那幻像车棚突然消失;身前的一大片灌木,凌乱不堪,若非拔根,便是尽数折断! 就在那车棚消失的瞬间,林初一突然转身狂奔而去。那逸散的黑雾聚拢极快,少部分凝成一股,便疾如闪电击来,正中林初一的后心。狂奔中的林初一腮帮一鼓,喷出一口鲜血;却并未倒下,借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身体竟往前远远飞出,脚一落地,便如踏风轮,如飞而去。 那看似重伤狼狈逃遁而去的男子消失在远方夜幕之后,两个男人从黑暗中缓步走出。一个西装革履,正是梁文辉;另一个矮壮身材,脸生横肉,正是前段时间一直跟着钦叔的李东青。 梁文辉满脸鄙夷之色,冷冷一笑道:“江湖宵小,总是这副能耐德性。却不知怎的把那富家千金给骗到手了。” 李东青神色略显犹疑道:“不再查查?或者对方藏拙了呢?” 梁文辉摇摇头道:“查还是要查的,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回头都要找人查一查。只不过要说藏拙,生死关头,那就很容易藏到棺材里了。” 李东青想想也是,便释然了。若刚才背后那一击梁文辉尽力而为,便是对方修为略高,如此空门大开之下,又焉有命在! 回到住处的时候,黄素素看林初一狼狈万分,嘴角尤有血迹,揪心不已。连忙扶着他坐到沙发上,一手还不停地帮他按抚后背,“怎么样,伤得重不?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了。” 林初一若无其事地笑笑道:“不碍事,我是自己逼出的血。要不容易漏出破绽嘛。” 嘴上如此胡扯,其是心中,暗自侥幸不已——这一次,真的是赌命的,好在押对了! 灵台洗炼 第六十七章 乌合之众 http://.biquxs.info/

回到主卧,林初一御气振衣,想如平常一样,把一路风尘露水抖掉,结果只是衣袂猎猎,而风尘依旧;心口竟一阵隐隐作痛。身后的黄素素眉头紧锁,便看见那托大讨厌的男人回过头来,一脸尴尬的笑。她没说什么,从衣柜里帮他翻出一套短装睡衣,帮着把手让林初一穿上,然后收了那套溅了血迹的衣物,到浴室里泡洗。娇滴滴的世家千金,此时俨然一位郁郁寡言的贤妻良母。 平时荡气振衣,瞬息如新;如今双手慢慢搓洗,竟搓了近半个小时,直至簇亮如新,黄素素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旋即挥手一振,一阵水雾弥漫,手上的衣裳便已干了十之七八。在如今这个只属于两人的小天地里,无论如何施展修为,都可以百无禁忌。这种感觉真好!只是如果明天陆影隽醒来,看到表哥已与自己这个“新妇”独处一房,会是什么表情呢?心湖跌宕之中,不觉又是羞赧,又是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待到黄素素去阳台晾好衣服回来,林初一已经盘坐床上用功了近半个时辰。定境之中,御天地灵气,荡涤府穴,滋养脏腑,疏通经脉,驱散侵入的秽邪煞气。他头上蒸起淡淡薄雾,新换上的衣裳,又已湿透,尽是汗水,显然伤得不轻,十分吃力。 黄素素刚刚舒缓的心,又沉重起来。她默默地坐到男人身后,盘起两腿,双掌平伸抵住他的后背,运自身真元与天地灵气,助他疗伤。 天地无外,皮囊无内,天人合一之中,两颗金丹,熠熠运转。气脉之伤,脏腑之损,邪煞之蚀,便在这两颗金丹发出的纯粹罡气中缓缓愈合消失。待到林初一伤愈出定之时,已日上三竿,陆影隽在外面拍了几次主卧与另一间次卧的门,喊两人起来吃早餐。 林初一这才想起,今天又是周末,表妹轮休凑巧,也正好休息。房内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便已坦然。 陆影隽见林初一衣衫整齐地牵着黄素素的手,一起从主卧出来的时候,双目圆睁,呆若木鸡。见“表哥”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身后的美人面含羞涩,也报以一笑时,陆影隽才回过神来。 “那个,表哥,素素……不是,我这是该喊表嫂呢吧。吃早餐吧,刚做好呢。” 黄素素有点不好意思道:“麻烦了,等久了吧?他……” 陆影隽连连摆手,直接打断道:“不久不久,就刚做好;理解理解。” 这理解理解,显然已偏得没边没际。说得黄素素愈发不好意思,却更加不好解释。 华天龙庭酒店主楼顶层,那极尽奢侈的楼顶别墅内,今天来了两位神秘的客人。其实应该说是来了一位,因为另一位昨晚就在;正是矮壮敦实的李东青和慈眉善目的钦叔。 客厅宽大的落地玻璃前,一整套精雕细琢的酸枝木沙发茶座,钦叔一边悠然自得地泡着功夫茶,一边赞不绝口道:“仲夏时分,若是能有一泡上好的明前龙井,其实是很惬意的。只是明前茶放到这个时候,即使保鲜得法,那茶香口感,也多少美中不足了。好在梁师弟神通广大,居然能拿到那孙境放大师的手炒丹苁,也是一绝啊。人称神仙辉,过的还真是我们凡人高不可攀的神仙日子。” 梁文辉翘着二郎腿,淡淡道:“师兄说笑了,只要你喜欢,让东青师弟把我这里的存货都带过去便是。好茶放我这里,若不是师兄来饮,也是浪费。” 钦叔眉目含笑,连忙道:“好说好说,既然梁师弟都开口了,我若是客气那就太见外了。” 师兄向来便是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待人和善,见谁都要说上几句好话,见怪不怪;但也就是这么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宗门里外,了解的,任谁都不敢轻易得罪。老人叫覃世钦,是覃石记玉器店的老板,也是梁文辉的师兄;玉器店的熟客,邻里街坊,尊称之为覃叔;东海堂后辈门徒,称之为钦叔。 因为昨天半夜,神仙辉突然急请同宗师弟李东青到华天龙庭帮忙压阵。手机里用的都是暗语,只说了黑山堂沈夜师弟年前专程来东海堂提醒留意的太极门莫雨出现在华天龙庭,却并未言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钦叔平时随时一副乐呵呵的与人为善之象,却极其小心,所以早上在废工厂细查纰漏,确保一切如常之后,便不等李东青回报,亲自匆匆赶到了华天龙庭。 他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也不催促,但那两位做师弟的,自然都十分清楚,师兄等着你说正题的时候,就都是这个样子。 梁文辉道:“那莫雨,说实话,不大可能是沈夜师弟的对手。昨晚我和东青师弟合力推动的阵法,对他而言,几乎是生死相搏了。但从他拼死施展的修为境界来看,虽不如沈夜说的那般低他一筹,但也绝不会高。最后是东青主动撤出,我独力守阵,他才冒死一搏,身受重伤破阵而去。若不是我不想在酒店出事,最后一击有所收敛,这人已经身死道消了。” 钦叔道:“这人我早有接触,他曾托人到我的玉器行卖一批墨玉碎片。后来也亲自来了一趟,打探恒纳服装公司风水局的事。说实话,我有种感觉,布哪个天狼噬星局的人,就好似故意把偌大一份资产送给这小子的。用的竟是本门手法,这就有点玩味无穷了。一个明知以卵击石的人,跑到我们跟前抛头露面;另一个深谙本门手法的人,默默地给他送礼打赏。这算什么事?” 梁文辉最近是深感压力巨大,但如今听钦叔话中有话,如果隐含的是自己理解中的意思,那就太可怕了。他拳头紧握,青筋毕露,沉声道:“师兄的意思,那家伙也许只是颗棋子?搞不好被人坑死了,还要遗憾没来得及替对方数钱的那种。” 李东青眼观鼻,鼻观心。 钦叔看着眼前这老僧入定之姿的猥琐男子道:“东青老弟,昆师叔在这个骨节眼上突然离去,回了云南。没有他老人家帮忙镇一下阵脚,实在让人有点心虚啊。不知是不是你那边,收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李东青连连摆手道:“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有什么消息,岂能不早早跟钦叔言明。师父也是只跟我说师伯叫他回去处理些事情,具体细节,他并没说,我们做徒弟的,也没想到要过问。” 钦叔见他所说,确是情理之中,便没再追问。再看一眼对面的梁文辉,眼神复杂。突然似有所悟,说道:“既然看清楚了,眼睛就别总盯着没用的东西,时不时看看就好。咱们现在人手有限,能看到眼里的,就算再厉害一点,还可以防备,关键是,得把那些看不见的给揪出来才行,不知根不知底。悬那!” 梁文辉默默点头,虽仍没什么头绪,却起码有了方向。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显示是前台的号码,他赶紧拿起桌上的手机接通。早上上班,他曾交代前台和保安,这两天不论有谁来取侧面车棚那辆黑白色的川崎摩托车,一定要全程视频监控,并第一时间通知他。 前台打来的电话,正是告诉他现在有三个年轻人在大堂吵闹,说是他们有个朋友的摩托车在酒店的车棚不见了。 梁文辉对此已经有点意兴阑珊,交代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你们自己做主就行,完了赶紧把视频编辑好发给我就行。”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三个年轻男子站在服务台前,气势汹汹。今天当值的两个业务办理位置,全给他们挡住,后面或要退房或要入住的客人,只好等着。 一个二十多岁,衣着花哨,脸型宽大的年轻人,神情激动,正在对着当班员工喝骂:“你们tmd开的黑店是不?老子兄弟住一晚车就不见了,这算怎么回事?不叫你们总经理出来,这事没完!” 花花大少,本来就是他邹德明的本色,虽然新近受了老父禁足,又跟了阿吉学武,收心不少。然而如今要他故意出来闹事,那还真是随手拈来,根本不带装的。若不是有前台隔着,他早已愤然出手,即使不打人,也少不了一番推推搡搡。跟在后面的欧珏华虽然也可以客串一下,但当然不会有花花大少做得那么理所当然。另外一个跟班,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懵懂后生,当然便是范朝贵了。 前台三个女孩,一个帅气的男接待,职业素质挺好,更何况,前来讨还公道的一方,涉及昨晚梁总亲自关照过的一位贵客。 几番吵闹,那帅气男子依然十分耐心,语气平和道:“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的确也很抱歉。你哪位朋友在回去的路上意外受伤,我们也是十分不安。但我们已经派保安去车棚查看了,请几位稍等片刻。如果真是酒店的责任,我们一定尽力弥补哪位贵客的损失。请几位在一边就座稍等……” “等,等投胎呢。”邹少更加暴跳如雷道,“我兄弟人都伤了,你跟我玩这种猫哭耗子的戏码?看看,什么叫黑店,啊?这就是tmd黑店!” 说到后面这半句,他故意对着身后正在苦等却又不敢抱怨的客人,摊着双手,大义凛然,一脸无辜。 一个身手灵敏的年轻保安快步从大堂外面跑来,满头大汗,到了前台,仍是职业性的不失礼貌道:“三位先生,你们那位朋友的车,的的确确一直在酒店的车棚里,现在也一样毫发无伤。不信三位可以跟我去看,我也可以调出昨晚那一带的视频让各位查看。至于莫先生,昨晚可能真的是走错地方了,所以没有找到。” 保安说罢,拿出手机,向邹德明他们展示刚刚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摩托,当然便是林初一的川崎忍者er-4n。花花大少看了照片,脸色缓和不少,嘴上却仍是恨声嚷道:“你现在带我们去看,如果车真没动过,我们先开走。但我兄弟因为这事受伤,回头不给个说法,这事肯定没完。老子在这地方,随便打声招呼,大把兄弟帮忙。” 嘟嘟哝哝,脚步却还是跟那不断陪着不是的保安出去了。 楼顶别墅的神仙辉和李东青看完视,长舒一口气,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钦叔摇了摇头道:“乌合之众”…… 灵台洗炼 第六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http://.biquxs.info/

华天龙庭楼顶别墅三人,商讨良久,顺着各种蛛丝马迹细细梳理,始终未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兵临城下,将士能齐心死战;但若是祸起萧墙,最令人心碎。即便是对着么几位历经风霜的江湖大佬,也是一样。自始至终,李冬青都在苦苦思索,殷勤献策,只是早些时日在龙飞武馆对师父说的那番话,此时此刻只字未提。 梁文辉既然号称神仙辉,估计这外号除了出自那些参与过双修养生班的尊贵客户,其中亦有论其日常懂的闲适享乐之意。一般情况下,酒店的员工很少打电话给这位老总的。但今天他的手机却响了好几次,都是自己的高级助理打来的。梁文辉不能不接,下属敢打这个手机,说明事情已经非同小可。 酒店的股份,账面上梁文辉所占份额最大,其次是一位叫沈万洲的当地著名书画家,第三大股东则是师兄覃世钦。三人所持股份,占了酒店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七十出头;另外超过28%的股份掌握在五个并非宗门中人的小股东手里。 今天高级助理每次打电话,就涉及到一位小股东出让手中股份的事宜。这五位股东,一个月前就开始提出想要兑现手中的股份,同等条件下,当然可以转让给其他股东;但转让金需要一次性直接结清。梁文辉和钦叔,正当蓄谋大事的骨节眼上,哪里还能突然间提出如此大额的现金? 小股东们逼得很紧,一个月内他们不能确定收购,这将近30%的股份,就会自由转让给其他金主。据说,他们的转让对象无一例外是一家新注册的若木丘酒店投资公司。对于此事,气度雍容的儒商大股东沈万洲不置一词,似乎毫不在意。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若木丘酒店投资公司,前身只是家才开不过3年的轻奢型小酒店,跟华天龙庭这样的巨无霸相比,那就是个小蚂蚁。如今那毫不起眼的小蚂蚁竟然在一手导演这一出蛇吞象的戏码。原本的若木丘酒店,自然无此实力,值得小心的是它背后的金主,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全国地产也十强之一的长河集团,和一家在东莞注册开立不到3个月的新远东投资公司。 长河集团,据说是某位道行高深的堪舆大师易云飞创立。这位易大师,在京城创业之初,不名一文,孤身只影,带着一方残破不堪的古旧罗经,纵横排阖于京港各大地产大鳄之间,竟给他创出了好大一番名望和产业。长河集团投资东莞地产市场已经多年,与梁文辉立足的酒店业,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华天龙庭的控制权一直掌握在梁文辉手中,掌握控股权的小群体都是熟人,容易驾驭,如今若突然出现一个持股数量仅次于自己的大股东,这多少有点如鲠在喉的感觉。所以他最为着急。 今天高级助理打来的每一个电话,就意味着有一个小股东的股权已经完成出让。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若不是有师兄弟在,梁文辉起码已经摔了5个手机。 钦叔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李东青悠然喝了杯茶,抬头望天——幸好,自己曾冒着妄议宗门的大不讳,劝师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倒不是有多么感念师恩,眷顾同门,而是师父虽不擅心机诡诈,却是他李东青唯一的靠山和退路。只要有师父打点,哪怕这边一派涂地,他回到云南也很容易东山再起。 邹德明三人拜师的时候,阿吉曾说过一周只教两次拳。但如今这个约定已经改了,每天上午,邹德明和韦氏兄弟二人,都准时来的保安宿舍附近的一片空地上,刷拳架,走活桩。最难熬的,是被阿吉喂拳。三个人便如放飞空中的各式纸鸢,轮流飞出,再重重跌落。 这么多年,阿吉干的都是需要心狠手黑的事;对自己人,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欧珏华天天都开着那架忍者400去上班,勤勉敬业。但保安宿舍那边的事,他心知肚明。那些飞来跌去的,可都是自己的小辈。欧少压力很大,上班除了行走的时候,其他都是站着的;不在走桩,就在站桩。 黄素素教了他一套“六经三炼”的玄巫入门基本功法,可助其通经脉,抻筋掸骨,淬洗心神。所谓“三炼”,一炼通,二炼萃,三炼空。手六经,脚六经,炼到一气贯通,元阳纯粹,再化入虚空的时候,便可反淬自身炉鼎,虽然并非臻武功法,却也有助于加快进入练气门槛,同时也为结金丹,炼元神打下很好的基础。 这种法门,以前林初一并未学过,如今当然已经不需要学。欧少白天勤学苦练,晚上但凡逮着机会,也不忘跑到嗨心至极夜总会,把新学的法门和习练体会教给阿吉。他这个有名分没本事的师兄,总得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教给师弟,这师门排位,才算是实至名归。 周末上午,练拳的地点就会改成湿地公园,范朝贵也会来,跟阿吉学臻武太极的拳架和功法。但是喂拳的话,两人都在伯仲之间,只能揉手打抡,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世界,好像已经没有他林初一什么事了。 梁朝辉更加确信那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家伙,如今伤重未愈。对欧少,阿吉,饭跑跑,韦氏兄弟他们,神仙辉也彻查了一番,这伙在公园里一腔热血地倒腾所谓臻武太极的青年,还真的是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什么出身资质的都有。对于他这种天赋异禀的宗门骄子而言,这伙人不值一哂。 当然,他还不至于无聊到去查一个年纪轻轻,少不更事的世家千金;那多半是个被花言巧语骗到了酒店开房的赔钱货。 双修班的事,非同小可,尽管已经箭在弦上,势在必行,他和钦叔,却不能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林初一其实并没有就此闲着,这几天,他在武谷村一处靠近山边,环境清净的民宿旅馆租了个小套间,打算在此静养一段时间。东海堂这个庞然大物,他知道自己所见所知,也许还只是冰山一角,但彼此一战,已无可避免。找一处僻静清新的地方,与玄谷好好祭炼几天,也是很有必要的。 从两处大阵气机,对方控场规模,几次接触,双方实力对比,虽不知详情,也已经大概心中有数。至于战术安排,时机掌握,已经与林励和莫李两位大师推衍过无数次,最后法门拳一代掌门范朝贵也参与了推衍布局。 既然已经引起对方惊觉,他正好趁这“受伤”之机,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午夜练剑,仍是使御剑气开始,渐生凝重浓郁之象,却始终未见凝成剑意。林初一也不着急,太极十三式剑招,一晚上百次走架;之后便开启神识,以意御气,和玄谷合练,修为高低不论,彼此间的配合,已渐渐天衣无缝。 关于玄谷和太灵更深层次的秘密,林初一始终毫无头绪,玄谷对此,仍是讳莫如深。 他现在已经掌握一个规律,每天清晨6点,龙飞武馆的刘正风总教练便会在武馆后院一株老树下练拳。林初一便大约7点半左右前来拜访,揉手切磋,喂拳试劲。刘正风也是乐在其中,深感受益匪浅。 几天下来,林初一已经确认,刘正风的功法拳理,跟自己的臻武太极其实是同源同宗。但对方告诉自己,这门功夫叫太极两仪拳法,源出武当。民国时期,有太极两仪拳一代高手傅振嵩大师在广州传授此拳,所以至今在东地仍十分流行。江湖传言,当前最为当红的香港甄姓功夫明星的母亲,便是出自傅振嵩大师门下。 后院这株老树,虬枝盘曲,数人合抱的主干如九天狂龙,盘根错节。此处格局场面虽然不大,却是这一定山水的地眼灵枢所在。这也是当初馆主阮龙飞宁愿投巨资重建,也要租下这处地皮的原因。毕竟,武馆挣不挣钱他无所谓,在这里,他有更大的生意和大弟子在暗中运作。只是那种生意,像刘正风这种憨直性格,是不宜参与的,甚至根本没向他透露半点消息。 对于龙飞武馆的种种内幕,林初一和黄素素都未曾查到。一度引起两人猜疑的是因为张强曾在此习武,但初次与刘正风接触,便感觉此人哪怕与东海堂有关系,与神仙辉也不可能成为一路人,所以便一直有亲近之意。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下午,没有见到扫地老人张果;如今天天清早来访,佝偻老人都会停下扫帚,对年轻人点头示意,因为林初一每次进门都会和他打声招呼;也会帮忙搬动那些装进了箩筐的尘泥垃圾。在刘正风记忆中,张伯似乎从未对任何人稍示客气,除了自己的师父和这位天天来和自己切磋揉手的太极门莫雨。 这天和刘正风推手出来,已是九点多钟,佝偻老头仍是一如既往的正好在这时洒扫完庭院,落叶杂物,全装在一个巨大的箩筐之中。林初一也不用招呼,直接走了上来,给张伯递了瓶从武馆内带出的矿泉水,然后默默将那一箩筐垃圾带出大门,到指定的存放池倒掉。反正张伯也从不跟他说话,点点头一个眼神,已经算是客气,所以他也就这样默默地帮个小忙。刘正风多次阻止他这么干,但是没有用,功夫不如人家,连那箩筐都抢不到。 一点小事,一份善意而已,没必要让对方在意。 他回到庭院之中,把箩筐放回角落处的一个小杂物房内,便默默往外走去。期间还转脸看了一眼在树底斑驳的阳光中正在饮水的老人一眼,心中默念:老人家,过了今天,我可就没空再来帮你提垃圾了,多保重吧。年逾古稀的老人仍在坚持天天做这份勤杂活,他是打心底敬佩。可惜老人是凡人,否则,这也是种修心。 就在即将走出大门那一瞬间,一个生人蚊蚋,却十分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修行岁月,数百上千年;有大道之争,不如海纳百川;一桩恩怨,便是千年福祸。慎之,慎之!” 林初一恍如醍醐灌顶,倏然回头。只见老人仍站在那斑驳日光里,神色慈祥,微微点头。他见刘正风已经不再视野之中,四下无人,便对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山雨欲来,有满楼呼啸,也有细草微风。 灵台洗炼 第六十九章 打草惊蛇之后 http://.biquxs.info/

因为林初一早有交代,这批黄金要出的无声无息,所以为了小心起见,江德昌是一直到现在才全部出完,历时一个多月。三百多万的货款已经全部转到莫雨账上,他今天也已经乘动车来到东莞。林初一今天离开武谷村,主要也是很多事情,都需要和小胖子交接清楚。 影棚那边,微单菜鸟已经报道快两周了;照片后期和平面设计,几乎可以独力承担。至于摄影,美学基础深厚,但是棚拍,灯光,商业摄影各类道具,耗材,技巧等等,几乎都是从零开始。而这段时间的莫雨老师,也没什么时间在影棚指点,所以只能暂时由唐华按自己原来学的半野路子带着。只不过今天中午,莫雨直接到了影棚,唐华便匆匆走了。业务那边,还有他不少事情。若非莫雨说了这几天交给唐华一个可以分担他半边天的业务精英,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花几天时间在影棚里苦口婆心地教一个菜鸟。 但是几天下来,这个菜鸟的进步,确实令唐老板十分惊喜,这几天没少给这个年轻人画饼洗脑,好好描绘了一番华丽摄影公司的宏伟蓝图。 江德昌是下午两点多到的虎门车站,自有阿吉开了忍者去接。这几天,忍者400成了他们的公车,谁有事谁开,就是没到过林初一手里。 一道白影急停在华丽影棚门前的时候,小胖子原本踌躇满志的心一下子跌落尘埃——妈啊,堂堂一哥,就带小弟混这种废旧仓库一样的地方! 然而既来之,则安之;起码这也是个立足之地,不像当初捞偏门的时候,都是四处奔波,没有定所。 进入影棚,林初一跟他介绍各种设备,小胖子呆若木鸡。一个半块砖头大的小黑铁块,一哥说是哈苏的机身,飞思的数码后背,加上几支同样黑不溜秋的铁筒子据说是蔡司镜头,四十多万。小胖子努力吞了几下口水,这东西,比黄金还值钱那! 看完影棚,他将小胖子带到唐华的办公室。 唐老板见小伙子一脸福相,看着倒是憨态可掬,十分厚道,只是那小眼珠子,灵活的很,泛着几分圆滑,几分精明的光。第一印象,便觉得这种人若不干业务,简直是浪费生命。 “江德昌?我唐华,想必莫雨都跟你说过了。”唐老板主动介绍道。 江德昌一客气起来,那是要加倍的亲善厚道,“正是正是,华哥多多关照啊。我初来乍到的,这一行也不熟,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华哥只管教训。” 一见面就华哥长华哥短的,唐老板听着十分受用。有种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初次见面,你也觉得他就是个天生熟人。影棚有莫雨,设计有微单菜鸟,实力强劲,现在的华丽缺的,就是江德昌这种人。 遇上合适的,一拉拢二画饼,这已经是唐华的职业病。小胖子是莫雨带来的,拉拢这一步已经免了,那就直接画饼:“……现在这个态势,公司的扩大已经势在必行了;分出摄影,广告,业务三个部门是少不了的。摄影和广告都已经成熟,就是咱业务部,哎,说来惭愧,虽然现在我们订单也很多,业务流水,全公司都是满负荷运转的状态。现在我们的报价,已经直追那些大影棚了,可毕竟场子小那,差距还是有点的。我估摸着,你既然来了,咱哥俩先把业务部给撑起来,至多半年,换个对得起公司市场地位的立足之地。” 小胖子笑容灿烂,看似附和的样子道:“跟华哥干,我有信心。再说了,咱们卖东西的,场子大小,价值高低,都总得讲故事不是?万一这故事讲得客户上了瘾,报价就好办了。有华哥撑场,小弟我多跑跑腿动动嘴皮子就是了。” 唐华眼神发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年纪轻轻,老江湖啊!业务部的经理,就你了。”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这两人实在是臭味相投得很。 林初一在一旁喝着茶,不发一言,那两个家伙来来去去提了几次“场子”,“立足之地”之类的字眼,他倒是感触颇深。现在自己身边,多少有那么些人了,可立足之地,还真没有。不觉想起了龙飞武馆的刘正风,羡慕不已。 华丽公司的员工,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一族,所以本来就租有两套公寓,作为员工宿舍;原来唐立志住的房间,正好给了江德昌。今天剩下的时间,当然是先把江德昌安顿好,第二天还得带他去一趟恒纳、尤珀两家服装公司和若木丘酒店,主要的大客户,当然要先混个脸熟。 而恒纳服装那边,按金德荣的要求,林初一本来占有一个董事席位。他想委托小胖子作为自己的代理人,代行董事之责。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再由自己出马。否则遇到像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就很分身乏术。再说江德昌老江湖了,对于董事会这种主要跟人打交道的零星琐碎,他比棱角分明的林初一更会打点。 他已经跟金德荣打了招呼,明天上午十点到访。 晚上回到住处,因为一下子离开了好几天,黄素素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男人,子夜以后,几乎一整晚……两人都在湿地公园里对练,或者互为护法。 所以第二天早上的时间就十分充裕了。 天微亮的时候,从湿地公园出来的这对男女正在饭跑跑店里吃早餐。莫元安的电话却突然来了。 “废工厂这边,似乎有要转移的迹象;虽然具体情况查探不到,却发现外围的巡视人员多了起来,而且厂房哪里的生煞法阵,气机正在减弱,通过阵脚出现的漏洞查探,可以发现里面的人都在收拾行李。”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急促。 真是多事之秋,“林励知道了没?”他赶紧问道。 莫元安:“没来得及说。我得继续凝神盯着。” 林初一略一沉吟,便吩咐道:“注意出入车辆,一有异常就告诉我。林励那边,我来通知。” 这事非同小可,虽然这将近一个月来,自己这边准备得相当充分了。但对方来这么个突然袭击,毕竟还是容易出纰漏啊。根据当初严小玲的说法,这个时间也不太对啊,之前她们培训是一个月,如今也才过了三个多星期;她们转移那天,正好是周末。这样才合理,大规模的人员转移,漂洋过海,去往有意隐匿行迹的地方;周末行事更加方便。而今天只是周二,各监管部门,海警交警,海事码头等都人手很齐,状态相当好的时候。钦叔这帮人,就这么会挑日子? 种种疑窦,让林初一有点心神律鹿,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6:15。 他赶紧给林励去了电话,情况简略一说,这位专案组长也是十分诧异道:“怎么这么仓促?根据值班监控,这一整晚,附近港口,并没有适合搭载上百人的客船或者货船出动;再说了,往哪里的必经之路,也没有集装箱车出入啊。他们转移,起码得三辆班车。” 林初一心中也是十分狐疑,两人一计较,毕竟事关重大,无论如何,让各路人马到位做好准备,却暂时按兵不动;看对方动作再见机行事。 跟阿吉和范南江都交代了一声,各自带上合适的人等电话。云生美食,今天挂出了临时歇业的牌子。阿吉心潮澎湃,他等这一天,等得很煎熬了。 各处安排停当,林初一喝着黄素素第过来的一杯茶,左手拇指,在食、中、无名三个手指的各个指节上点来点去;眼睑低垂,心神宁定。黄素素和范南江这时都坐在桌边,不敢打扰。 这时手机响了,林励打来的。范南江也不客气,代他接了电话。他毕竟也是参与了核心筹划的人,林励对此并不奇怪。只是简短捷说地通报了消息。从市区到废旧厂房,有三条路可以到达。专案组在这三条路的关键之处;还有废工厂周边可以上客的大小内海码头,都布置了隐秘的监控。 就在林励打电话之前,有三辆大客车,从最便利的一条公路开往废旧厂区方向。 这时林初一已经出定,掐手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从范南江手中拿过电话,“励哥,我的建议是,该干嘛干嘛,若对方出海,让海事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吧,查不出没关系。咱们这边,有足够的时间到对方的目的港行动。若对方只是虚晃一枪,也免得暴露我们的计划。” 林励道:“你那边,有掌握什么新动向没?” 有些话不便直说,比较他用的是专案组配发的电话,但跟林初一说这话,其中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林初一当然也不好说什么专业术语,“竹竿子打过草,蛇受了惊,抬起头来看看有啥情况没有。要是没情况,估计就继续趴草窝里了。” 这么说来,更像一番江湖黑话了!只不过大家都听得明白。 日上三竿的时候,华天龙庭的楼顶别墅上,钦叔又在喝着神仙辉泡的极品丹苁,举止都是挺惬意的样子,只是眉间几道直纹,看得出老者其实并不轻松。这一整个早上,两人都无人打扰,没有电话,因为手机关着机。喝了好一会,一个身形壮实的中年汉子匆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仙辉连忙递过一只杯子,斟上茶,这才开口问道:“东青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刚刚坐下的李东青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这才答道:“白折腾了一早上,鬼影都没见一个。” 钦叔和神仙辉异口同声地“哦”了一下,便悠然往沙发上一靠,神情舒展开来。 李东青接着道:“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子,也派人去查了。一大早打了辆车,带他们影棚信任的业务经理拜访大客户去了。现在应该还在恒纳服装。没啥意思,我让人撤回来了。” 钦叔点点头,若有所思到:“嗯,看来是我们杞人忧天了。” 梁文辉没说什么,他心里有数。只要没有江湖同道高手捣乱,这里的事,就出不了什么差错。其实那人,也不算多上道的高手了,只是防着他背后有人,所以搞这么一出,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废工厂那边,其实只是临时停止了生煞法阵的运转,让所有人收拾了一番行李;三辆大巴,进入厂房一楼停了半个小时,然后窗帘全部拉上,只是前座坐了几个随车偷偷带进来的年轻女子,几乎是空车离开。 一番做作,外面毫无反应。 灵台洗炼 上架了!上架了! http://.biquxs.info/

耕山相地,淬体问剑,摄影写作,都曾是人生几大乐趣。如今生活工作种种原因,耕山,相地,摄影都已经淡出生活;唯独淬体,练剑,写小说还在坚持。 写小说,其实也是审美,表达和构思能力保持进步的一种方式。作为太极某派传承弟子,这第一本网络小说,以太极作为题材,抛开情节不说,其中确有很多真实的练功体会。很多东西,既是一种总结,又带上了更宽泛的想象,让功夫有了玄幻修仙的色彩。我曾咨询过一些佛门或道门的好友,人具佛性,以术开悟,以武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湖之中,也曾有许多好友至交和一腔热血,然而正如《剑来》中阿良说的,“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深有感触。一些朋友,喝过几场好酒,音容犹在,而人却再也见不着了。所以书中一些人物,或多或少也会有哪些朋友的影子和故事。我一直想写点什么来怀念他们,却一直不知怎么写,写在那。在这里,他们的存在或者是最合适的。 虽然这只是业余爱好,而且第一本书,无论文笔构思,都是一个逐渐成长的过程;但是付诸其中的心血,不足为外人道也。因为很用心,就总希望能收到读者的反馈。说声好与不好,给一两建议,投几张推荐票或月票,书圈里水几个帖,对我而言,都是勤有所酬,劳有所获的一番惊喜。 当然,上架之后,书友的订阅和打赏,就更加是惊喜中的惊喜。 创作艰辛,码字不易,望各位书友继续支持,坚持订阅追更,正版阅读。谢谢! 祝大家阅读愉快,生活美满! 灵台洗炼 第七十章 妄心,棒喝 http://.biquxs.info/

上架首章,感谢订阅和支持。 湿地公园水边的林中,盛夏季节,草木郁郁葱葱,十分茂密。唯独林初一和黄素素日常练功之处,数十见方的地面只生矮草,被周围的大树灌木,还有高逾人头的荒草丛围着,在外面已经无法看到这片空地。湿地周边,因土中水分分布,风水气脉走向之故,常有这样的环境。 今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户外林中,人待得十分舒适。林初一这次坚持先独自练剑气,因为他有种可能突破的预感。黄素素并没有反对,干脆就在一...... 她将银针扎在辛瑟瑟的肚脐周围、手腕上,还有百会穴上,然后用手捻了捻。 幽绿色光亮的照耀之下,那个吊在门框上面的恐怖老太太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敢轻举妄动,依旧是盘腿的坐在那里抬头往上看。 “不过这些其实已经是不那么重要了,我现在地功力已经是可以完美地超越在场地所有人了,可即便是这样地我,也依然是不敢再去了,难道和自己地性命相比,烘炉就真的是那么地重要吗? 当年王波受到二王子的馈赠,有了王甫仁,王甫仁没有让王波失望,在几个月之后就传给王波研制地狱魔犬头脑成功的消息。 天定王国对于三大邪教是极为反感的,巫医教、火神教、鬼门宫是天定王国最讨厌的三个宗教,名门正派都是人人得而诛之。 辛瑟瑟没有听出他语气的异常,扭头朝卧房看去,看到那门果然还关着,里面人影晃荡,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滚滚轰击而来的威能海流,硬生生被雷炎剑阵给强行阻截,沿着雷炎剑阵四方急剧迫散开来。稳如铁桶江山,任凭狂澜怒浪冲击,依旧坚如磐石,盘踞不倒。 童望君的头微微偏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朝后看一看,但是最终她也没有扭过头来,而是平静的接了徐恒手中的盒子。 空间猛烈震荡,雷炎剑阵如同化为黑洞漩涡,急剧扭曲起来,以吞天纳地之势,强行两重冰河火印给强行吸纳。 然高欢置若罔闻,长鞭一甩,高喝前进,千军万马潮水般上前而去矣。 乌龟直接被这一拳砸了下去,原本飞在天空中的身影,狠狠的向着斜前方砸了过去,镶嵌在了泥土里面。 于是,吉洛便被一直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在黑帮里做仗义之事。暗中的暗中,旧时的残党依存。继续在吉洛无法触及到的区域内进行毒品交易。 在得荒漠之上,此刻却是见得一道黑芒与着一道青芒相互碰撞在得一起,顿时便是让得四周地面皆是不住的一颤,震慑方圆。 玄远晃了几晃,眼看就要摔倒,可不待他摔倒在地,突然觉得脚下一阵疾风扫到,身体又跌飞到几丈开外。“噗”的一声响动,便听得身后“嘎吱……嘎吱……”之声响起,原来是自己的身体撞断了身后的数根树干。 为首的正是圣天学院和龙云寝室中的那三个,在这后面跟着自己之前在暗狱院之中认识到的那些。 玄远无奈道:“要我如何说你才相信,我当时真的是掉下了太乙峰,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就掉进了‘无极之洞!’……”玄远当下本想向她详说自己如何在“无极之洞”中学得“龙渊剑法”之事,以及后来所经历的事情。 而且自己这次投机取巧的方法也肯定是用不成了,这只肥熊肯定会有所防备的。 “英雄吗?”辰龙摆弄着手中不停变化的金属,陷入了沉思,“我的确是二十年前的英雄,可惜,如今的十二生肖已经不完整了。”辰龙手中的金属掉落在地上,成为了一朵美丽的银色花朵。 灵台洗炼 第七十一章 略无禁忌说功德 http://.biquxs.info/

沈万洲作为东莞书画界的执牛耳者,也是本地为数不多在全国都享有盛誉的艺术家之一。他的作品令很多收藏家趋之若鹜,一家到了一字千金,一画难求的状态。并不是作品太少,关键是,他不卖。自从有了私家的东胜书画院,他几乎每日作画书写不辍,但流向收藏市场的,却是少之又少。 真正的书画爱好者,可以在每周末开放的时间到城郊一处无名山腰的东胜书画院鉴赏观摩;只象征性地收20元门票。想买的人很多,但去画院看画的人,却很少。...... 这次黄飞的注意力不在丁灿身上了,而在她的身后,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丁灿的影像变暗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没过几天南僚那边便传来消息,说是与西戎交界处的边界动荡,南宫玉磊听了只得结束休假,回转南僚,南宫玉环便也随着南宫玉磊一起,往南僚方向出发。 “去看一下我们方家的护卫力量”方木依然是用淡然的语气回答着。 难道说……难道说……秦昊尝试着将右臂缓缓抬起,竟然真的能动了。虽然这具身体拥有秦鸿儒的意识,却能够被秦昊随意支配。 不光是他,在他身后,一向作威作福的秃鹰,心中也是弥漫开了恐惧之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话落,鲁无情便是催动魂力,身形一掠,一掌向莫蓉拍去,掌上灵力涌动,以他中阶魂宗的修为境界,这一掌,足以一掌拍死莫蓉。 还是青鸽好脾气的下厨熬了清粥,赫连韬足足吃了两碗才舒心的吐了口气,终于有空冲众人道了声谢。 “不知道,原啸天会不会真的进了化粪阵所在的庭院了,要是进去的话,那可真是笑死人了。”一名柳青弟子嗤笑的道。 ‘嗨!亲爱福,你好,见到你非常的高兴。”莱旺一见到来福就神色兴奋的与来福打着招呼,明显是认识来福。 归根结底,都是研究世界规则,只是方法不一样而已,手段不一样罢了。 这蚁后居然还是个爱美之人,这些异次元生物是发挥不出这些灵器的威力的。 宣布后,斯科拉里并没有太多考虑接手这份工作。他们是一支成熟的球队,只需要做一点修补。 “不是,给礼物有三重意义,一是我听云庭说楚凡有些背景,或许我将来复仇有用,二是云庭视楚凡如亲姑姑,三是姑姑的闺蜜,也算我的长辈。”程涛说完,微笑看着佘钰。 他没有问卡塞姆帕萨,因为卡塞姆帕萨的对手是乌拉圭——罗天对乌拉圭很乐观,他也知道,所以他干脆直接问日本。 下午,苏清绮陪着孙芸菲去游凉亭湖,程锐随行,王琦牛旺留在龙悦。 现代社会里集合众专家之力,法律都有许多不完备的地方,更何况是在古代。 黄金九龙阵的威力和声势相比与之前新生大比时,不知道强大了多少。 这里的人没有发明什么肥皂或者沐浴液,反而用一种更高级的精华液,在浴桶里面滴上三滴,不仅芬芳持久,还有滋养身体的好处,一般人家都用这种。 不知不觉间,她竟是感觉对方很是可怜,就连之前的冒犯都觉得只是清风过耳般不值一提。 可能是他们都一直沉默不语,并且加上气氛本来就有点尴尬的缘故,所以现在气氛变得特别特别的尴尬,真的不是一般的尴尬。 过去的选择已经注定,难道她还能更改不成?亦或者,改了,又能改变多少? “不必。”这胜负早已分出,看与不看又有何用?更何况,看君玄夜这架势,如若拿不到隐家也会毁了去吧? 灵台洗炼 第七十二章 风水自在人心 http://.biquxs.info/

赖山川长得挺喜感的,丰满脸颊,小平头,头上还总带个钓鱼帽;只是个儿长得壮实,并不胖,却非要穿件很大码的t恤衫,长的几乎可以省了裤子。但裤子还是穿了,宽松的扎带裤子,足踏户外凉鞋;一副吊儿郎当的派头。 回城区的时候坐的是公交车,这里坐车的人少,后面两排座位就林初一他们几个包了。一伙人半路多出赖山川这么个活宝,最高兴的是微单菜鸟陈艺。车上那么多空座,他偏要屁颠屁颠的跟赖山川挤一块去。只是上车之后,林初一...... 狄青自率大军从白马羌,走积石山,进攻赐支河首。白马羌已经被编入了凉州,而赐支河首就是河水的源头,这里是西羌的聚集地。西羌是对汉室领地之外的羌人统称,赐支是他们对河水的称呼。 不过这夏清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就猜不出来了,反正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儿就对了。 跪在地上的根部成员个个诚惶诚恐、胆颤心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当第二天,两万的攻城部队开始进攻的时候,城墙上的魔导兵器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两万的攻城部队瞬间就伤亡惨重。 “威尔大人,他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科本学士跑出决斗圈,双手比划着他的手语,很开心,很激动。 沐苒也明白了娟姐是误会了,瞪了萧毅一眼,似乎再说,这次就饶了你,让萧毅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晚上江锦润就睡在旁边的空床上,这样离她近,有什么事情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侧身躺在床上,望着她睡着的模样。 渐渐地,加藤断的脸上开始失去了血色,整个笑容也僵硬地凝固在了脸上,而他脖子上的那块项链水晶却折射出异常的光彩。 “一百大板,清甜姐姐亲自打……”吴决炎哭丧着脸,垂头丧气起来。 “我要宰了你!”卡斯特大怒,猛冲两步,然后就站住了,因为他看见了队伍后面的泰伦·灰烬。 在一切就会好很多。”“这是自然,要是换了其他龙了肯定不行。”龙七胸有成竹道。 “楚王妃。”她轻声开口,语调那般的柔和,半点不像平时冷傲寡淡的她。 向晚想得脑袋疼,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她跟林娜璐的聊天记录,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没删。 这块玉佩,是父亲给他的,意义非凡,他想给温弦,作为定情信物,可是他没有见到温弦,没有和她说清楚这件事情。 凤幽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内心的激动。这时,热闹的喧哗声传进来。 “狱寺,冷静点,阿纲的哥哥还在他手里。”山本武拉住狱寺隼人。 江戚峰看着她这模样,心有不忍,想上前拉下她。但只是迈出一步,就又退了回去。 皇帝赶到的时候,临川公主的尸体还未取下来,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有人敢去动。 林娜璐眼底闪过一抹急色,但也没有催促,那你好好想想吧。不过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最迟一个星期后,这件事我要告诉爸跟向宇的。 而龙引与龙七仿佛是天生就应该存于此处一般,一身赤色衣衫与这龙赤森林几乎就要合为一体了。 他们同时喊出这样一个字,转身就向着另一片地域纵出,但是却在刹那间被一堵无形的气墙给弹了回来,前方一尊漆黑的身影出现,身上穿着的服饰古老的吓人,至少数十万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装饰。 好在阴暗雨天,行人多多都去闪避了,平凡又加极速向六公里外的方向爬行。所经之处只是一道幽影。 灵台洗炼 第七十三章 箭在弦上 http://.biquxs.info/

周末的晚上,夜总会的工作总是特别的累。特别是阿吉实施保安“便衣制”,与服务生混搭工作之后。这种场所的员工,变动本来就大;服务员流失几乎一半之后,宋总发现现场服务,安保条件依然可以应付得游刃有余,所以便顺其自然,相当于变相裁员了1/3。尽管辛苦一些,但个人收入提高了很多,所以保安们对此都毫无怨言,反而对这位给他们拓宽了财路的新经理心存感激,忠心耿耿。 常人很累,但阿吉除外。走在凌晨落寞萧索的街巷中,身...... 听到众人满是愤懑的叫嚣声,其他几名“海外修行者协会”的弟子,却不由一脸的不屑冷哼道。 “根据以往的经历来看,他们应该是被黑魔杀死的,当初在木叶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情况,最后也确认是黑魔所做的。”佳子回忆道。 “天澜,你要说什么?”胡俊好笑地看着她似乎有点坏坏的样子。 一声愤怒的呵斥声响起在病房门口,然后便见到一个身穿黑色阿玛尼西服的青年男子陪同贾淑琴一起走进了病房。 “大家注意脚下,还有大家先捡一些碎石,以防万一。”紫云烨很是周到地考虑好了。 可不论是舌头大得盖住脸,还是说法之声传遍诸天,都可以肯定,佛陀他早就不能算是人类了。 她直接将价钱提高了一倍,就是要以雷霆手段,直接打掉他的气势。 爬到了早就空空如也的神龛之上的魏野,推开了旧神祠屋梁上盖着的木板,让漫天星华顺着这个三尺多宽的圆洞直射下来。 我心里也有些得意,愿无忧确实是把宝刀,用过之后就会爱不释手。 体内多出的这股力量,从本质上,比不上恶之花的修罗之力等级高,但却包含大量规则,也就是神力的使用技巧,这对唐楼来说是无比缺乏的宝贵经验。 李慕白感慨人生变化,只是他说了半天都不见莫尊回应,他忍不住转头看去,恰巧这时莫尊的声音传来。 所谓半山殿,不过是深宫内的地穴,从地面看过去,幽暗不见底,黑洞洞通往不知名的方向。 听到时江游的话,雪星然冷笑了几声,没有解释只言片语。他也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香茶,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 “下个月。”他们决定在一月份结婚,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也就是说没多少时间了。 “卧槽!我说老大怎么不带我,原来是有好吃的独享!”祝童义愤填膺地捶了捶桌子。 “戒指的话……”林钺原本以为徐凌会满心欢喜地跟自己谈论这个话题,结果他说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管是戒指还是玫瑰花,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殷茵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一个举动会有这结果,她在想要是告诉祝童在训练营她跟五三每天都是搂搂抱抱的,这厮是不是会疯呀? 离近了一面法则之壁,常青伸出手来,体内,那点刚刚生成的变异星光立刻钻了出来,环绕着常青的身体打转,好似猜测出了主人的意图。 没人阻拦,让赵谌做事变得肆无忌惮,他仿佛也并不担心会被人发觉自己要做的事情。或者说他巴不得让别人知道他想要干的事情。 闪电也知,王爷此去实在是危险之至,是以将白幽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这一个字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磁力与诱惑力,洛铭轩的眸光再次加深。 二姨娘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这天越来越热了。夫人的身体定是受不了的。 灵台洗炼 第七十四章 青莲岛 http://.biquxs.info/

深夜的荒郊,没有路灯和霓虹,十分昏暗。几道刺穿夜幕的光柱迅速移动,去往山下废旧厂房的方向。三辆集装箱拖头,挂车上都拉着一个40尺的货柜。这些货柜,正常角度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若是从龙中俯瞰,可以看到货柜顶部加装了外形比较隐秘的换气扇,带空调功能。从飞驰的车速也可以看出,货柜应该还是空的。 车灯晃到厂房大门的时候,两个保安已经手脚麻利地把大门打开;三辆车直接进了厂房前的空地上。几盏装在十几米高处的大功率...... 我可以为你守志,我可以为你殉情。我可以,我真的可以,你要不要试一试? 唐慕尧相信,如果有一支百万的弓箭手,不用三轮,一轮就能教会r国人做人。 周杰看着落九天,觉得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怎么会都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还不动手。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信期肚子疼的厉害?她有点怀疑自己中毒是不是伤到了子宫,可御医仔细的诊过脉,信誓旦旦的说没事。 不过,其他人被庄重的红包暂时收买,开口说话的法师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跟沈浩的关系不错,之前沈浩早就交代他了,要他给庄重点颜色看看。 云珊自入了冷宫后,便日夜不停的念经诵佛。或许是她贵为皇后的原因,虽然已经落马,日子却还是过得比纳兰兰儿当年充盈许多。 她实在是吓得浑身发软,但她知道她必须得起来,趴这儿肯定就是喂老虎了,而且老虎还有可能会伤害到皇后。 此刻的她,浑身骨瘦如柴,肚子挺起,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因为她几乎就是皮包骨了。他发现她的时候,倒在岩洞里奄奄一息。他的手几乎都是颤抖的,害怕探往她鼻前的手指,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那,那,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上龙椅吗?”蓝宇成一脸无法接受的样子,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地上。 “十三福晋!”冷玉没有预料到语薇会前来,看到她那一瞬间有些无法反应,等到反应过来行礼之时,语薇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某某的封印也算是成功了,最起码龙牙和环落已经由相濡以沫的热恋期转到了空悲叹的失恋期,所以某某同学完全不用这么悲观嘛。 像章的正面是理拉德举着一把武士剑骑在马上,后面是我坐在窗口正在摆弄窗外的紫色牵牛花。 “十三哥,你来怎么不去先看九哥,反而护着她!”十四阿哥看着怒气的十三阿哥,阴冷的笑了笑。 而他的长相也比较奇特,“额锐角方、瞳子黑白明澈”,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人,用看相的说法就是天生异相。 我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但我却不愿意说破,反正有话要说的又不是我,我才不会去烦恼那些。 按照预定路线,那龙怎么地也要和大叔撑起的屏障撞上一撞,以显示自己的坚不可摧。可惜,那龙一个360°华丽丽的转身,直接无视大叔的屏障,以螺旋状撞向艾达。 他躺在硬硬的板床上,脑子里全部都是白洛汐的身影,想念抱着她入睡的感觉,想念他软软香香的身体。他躺在床上想着他们开心的往事。 “哼!原来这真是铁勒人放的谣言,想必是他们被我们打得狼狈不堪,想用隋军来为自己壮胆,鼓舞士气罢了!”阿保苏暗想道。 王昊走后,王羲之久久不能回神,土地在他眼里和神明一样,怎么土地见了这个王公子还要下跪呢? 灵台洗炼 第七十五章 小渔村来客 http://.biquxs.info/

台山以东不到50公里的一带地方,山峦起伏,滨临大海。乡村公路到此一个小村庄已是尽头。村庄位于三面山丘环绕之中,东面便是茫茫大海。 晨曦之中,一辆白色的川崎40摩托车一路轰鸣,进入村庄。开车的是个看起来圆脸大耳,身形壮硕的小伙子。后座上还坐着一个身材匀称,颇有文艺气质的青年,戴一顶深灰色渔夫帽,背着一个沙漠黄国家地理双肩摄影包。摄影包上,还挂着个轻便型的碳纤维三脚架。 这二人,正是欧珏华和林初一。...... 杨峰他们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蝰蛇身上,汲取着任何可能用到的经验,尽管蝰蛇也在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们,但蝰蛇最后这番话着实是在为他们,也为了队伍中其他兄弟们着想。 这个阿骨打,想要躲到自己身旁,是祸水东引的计策,不怀好意。但是萧干怎么才能打败呢? 特种作战由于人数极少,世界上任何一支国家的精锐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时都极少出现阵亡率超过50%的战斗。 另外,不知道有多少新的王黼、李黼在等着恩府先生提拔推荐。牺牲了一个王黼,却能让朝野上下都要念着梁师成的好。 双方互有攻守的战斗之中,冲锋在前的一些军卒,很明显战力非比寻常若是冷眼看去,他们的穿着和绝大部分淮军士卒一样,甚至和城头守卒的装备也十分类似,身形也并不高大,然而在细微处,林南还是看出了一点区别来。 根据世界地图上给出的资料,莫罗平原上刷新的是17级的野牛,可宁海一路朝前走着许久,连一只野牛都没有发现。 他艰难的抬起老树枯枝般的手掌,拍了拍叶玄府的脑袋,道:“二十多岁,达到了半步天师的境界,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的爷爷叶龙盛,还有我,还有法师协会上下,都为感到骄傲和自豪。 “呵呵,没错,正是龙虎仙丹,可增寿三十年!”张道林答道,语气中带了一丝骄傲和自豪。 “恩!”王晴和梦心同时答应道,一想到接下来四个多月的生活,两人都有些期待和紧张。 接着青衣老者纵身落到了青衫老者身旁,二人彼此只是对视一眼,并未交流。但是从他们之间的眼神,可以想象的出来,二人内心都对彼此有着很重的嫌隙。 其他人设计师们,纷纷准备拿手机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在比赛开始前就上交了,最早要到今晚九点半,才能拿到。 当日崔然跟她说的很清楚,他虽然不能保证爱她,可他也从未爱过嫡姐,而等她入府之后,他会尊重她,爱护她,且五年之内绝不纳妾,他会将她当成妻子,让她不在崔家受任何委屈。 李广延看着李清泽的模样,也知道追究于事无补,而且他知道李清泽做这些也只是一时贪心,想要替他多赚点银子。 这个问题一经抛出,立刻引起台下无数当地新闻媒体的喝彩。他们都等着这个来自中国的歌手出“洋相”。 赵德行点了点头,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具,毕竟这并没有到达市中心,空气中的病毒浓度并不是很高,所以即便摘下面具,短时间内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惜血鸟并不知晓那名人类的真实身份,否则唐泽将会同时掌握两方的重要情报,为日后的布置打下更牢靠的基础。 为了弥补持枪观察的坏处,任天凡苦练了很久,现在他完全可以在眨眼的时间内拆卸狙击枪。 灵台洗炼 第七十六章 茫茫云海,青莲无岛(上) http://.biquxs.info/

如血的夕阳之下,游目四顾,只有宽广无垠的天幕远远垂下,接着汪洋大海。远处显出几个小岛,如蔚蓝画布中极少见的几点墨迹,轻轻点缀在海面上。一艘中小型的散货海船,货仓里的货物,虽然蒙了篷布,却仍然隐隐看得出来那并不像轮廓模糊的散货,而是棱角分明的长方体。 此时散货船上的人,如果留了心眼仔细端详,会发现那几个小岛,上午的时候他们也曾见过。散货船在茫茫大海中兜了一圈,如今又航行在来时的路线上。 只不过真正需要留...... 至于白,那或许只是白,因为时隔多年,他的气息,也还是白的气息。 等林果果治好了洛宇天之后,立即就耗光了自身的本源能量。洛宇倾检查了她的身体状况,幸好只是有些能量耗光而已,并没有什么问题。 每过多久,残页妖狸变出来了,表情似乎不悦,当陆云准备起身和她一同离开的时候,却被残页妖狸制止了。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鱼身上的海水被海洋里的黑鱼带动之后,不断翻滚,形成滔天的绝望大浪,朝着九人拍打而去。 此时此刻,沈枫已经是来到了外面溜达,四处打听着有关于西域门的事情,只是半天都过去了,沈枫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相反,更加的让人有些迷茫了。 “省省吧,龙鸟有本命金翅翎,不过在我们这里不好使,没有用的,你就等着慢慢变熟吧,最有,我会把你的元神打散在肉里面,那滋味吃起来才是绝配,简直是美味中的美味。”苍剑离淡然说道。 烟花雨,很久。直到天明,才结束。船终于可以出行了。这很有气势,因为很多船在这里停泊,它们在同一时间,如同一根根利箭穿梭出去。 而随着他们在森林里的不断深入他们也是不断地能够感觉到一些让人心惊的强大的魔兽气息。 苍剑离说完,身形一闪,从众人眼前消失了。众人错愕,这是什么身法。更加惊讶的是玄嫙,通过几天相处,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苍剑离了,没想到苍剑离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大周朝庭对土地兼并管理严格,象绿柳山庄这样的庄园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魔术师】和【白金之星】,这是上泽宫这次对付【世界】的倚仗,上泽宫由衷的感谢绪奈木野子她们的帮忙。 你随便找个看着过去的院子住着就行,需要人伺候就找杜若,让他给你安排。 当下,他唤出气运熔炉,颇为吃力的将百里法印投入其中,开始熔炼。 眼看着双十二就要来了,张雪娇把精力全投入到工作上,再加上她怀孕近六个月了,实在没精力再操心别的。 纯爱百合她们旗下有着许多的信徒,明明她们的信徒也有不少都已经结婚了,但信徒对待她们的态度一如往常的尊重,为什么到自己这里,自己却感到不爽呢? 上个礼拜林致远忙的脚不沾地,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十点回家,中途具体干了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上泽宫这时也看到了长谷川,看来从紫吹会长那里得到的地址并没有错。 悠夏学过钢琴,玩起这台机器得心应手,时不时还要用双手变换位置来进行弹奏。 面对对方大吼着打来的拳头,上泽宫不闪不避,任由他的拳头打在自己的身上,身体晃都没有晃一下。 悠夏没有想到桃乐丝的前后反差这么大,被吓得退后了一步,桃乐丝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后重新开口。 灵台洗炼 第七十七章 云海茫茫,青莲无岛(中) http://.biquxs.info/

散货船上,这一次打开的集装箱中有近六十名女子;海面三艘快艇,得转运两趟。每艘快艇都有两名黑衣枪手押送,此时留在船上的最后两名枪手,便在集装箱门和船舷处指挥一众女子陆续下船登艇。 到三艘快艇都告人满,船上的女子只能继续呆在集装箱内,等候下一趟。 高佬斌和李东青站在甲板上,凝神静听,海面有没什么动静。快艇再走三趟,这一次的秘密转运便大功告成了。 晚风阵阵,海浪涛涛。在这永无休止的涛声之中,尽管一高一矮二人修...... 姜糖抱紧墨渊舟的腰身:“我的国师大人。”梦境终究是梦罢了,她抱着的不过是她对他的幻想,始终不是真实的。 黑皇在一边看着,也没有说话,而是研究这自己手中的阵盘,这东西在玄天大陆的时候黑皇就在一直研究,可是却没有研究出任何的结果,到了现在黑皇才摸出一丝的头绪,知晓了阵盘的不凡之处。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只讲的口干舌燥,声嘶力竭,犹自不肯罢休。 再说了,杨帆替台里做的那个手机广告,给台里带来了一年至少几千万的广告收入,台里就用几千块奖金打发了,敷衍的气息太明显了。 众人只见他两眼一翻,仿佛一只破麻袋一样从血色台阶上跌落下来,滚落在忠勇长老的面前,一动也不动了。 李昂肚子和中年人微微拱手,一马当先迈入门中,尚未入门,一股子寒意就从门中传了出来。 然而也没来得及去深究,临风便对着萧辰云又道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今夜没有月光,二人又深处这光线根本就照不进来的巷子内,叶述一时间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回想着方才那一击,他心中微微有些震惊,这应当是个比他还要强的高手。 说话下,下面打完了,笑骂完了,守备所的兵丁互相搀扶狼狈的爬起,科布多的家丁也没有继续做什么,只是大摇大摆的离开。 宋姑娘真的很瘦,杨帆基本上没有什么承重的感觉,也就过了七八分钟,杨帆忽然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再往底下看去的时候,就看到宋姑娘朝自己招了招手。 “老师,我们杀了二十个强盗,完成了你的任务。”盖娅看了一眼蕾欧娜然后对木梓飞说道。 一众王家长老骂骂咧咧地道,说话的同时直接往外走,根本不理会孙志强所说的话,剩余还在原地没动的长老们也是有些犹豫地看着那些长老,却又没有那个胆子直接离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见底部脱落,元安宁立刻探手抓那龟甲,就在此时,隔片彻底蚀透,冒着烟气的化骨水随即涌出。 陈旭和辰欣将买下的东西,放到车上之后,随便找了一个地儿,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餐,发现已经十点多了,随后辰欣就开车将陈旭送回家了。 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朱厌也不由露出大喜,吼叫声里,双手一翻,剖心挖骨。 不要说跟社会上的人这样说话了,就是在班里,跟同学东子都不敢跟大家大声说话。 诸葛婵娟给的伤药异常神异,敷到伤口鲜血立刻止住,竹筒里的伤药本就不多,之前还被胖子糟蹋了一些,剩下的这些南风全给敷上了。 我吼完之后河中某处开始出现一个漩涡,这漩涡越来越大,最后‘崩’的一声水花乍起,一个巨大的水球把乌苕给困在了里面。 菲琳娜微微颔首,随即静静地打量了罗德许久,随即才缓缓说道。 但在我看来,塞西尔所为,却是一种对未知的追寻,对好奇心的探索。 灵台洗炼 第七十八章 云海茫茫 青莲无岛(下) http://.biquxs.info/

三艘快艇靠近船边,缓缓停下,那几道水箭到此便变成了海面的阵阵水波。快艇上的枪手,仰头望向船头,有点奇怪。怎么这时候有点脱节了?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应该已经在船舷列队等候才对。 还没来得及怀疑,每艘快艇上的枪手,便同时看见了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那并不是肌肤胜雪,衣带飘飘的仙女。从天而降的黑影,若非高大冷漠的硬汉,便是偏要带个不伦不类的渔夫帽的文艺青年,或者一个肥腻庸俗的中年男人。 枪手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呃……”郭诚猛地垂头,张开嘴大大的呼吸了一口,然后呼哧呼哧喘个不停。 说着,刚力上仙傲慢一笑,然后蛮不讲理的就是一脚向着杨天踹去。 “真的?太好了!”大家欢呼一声,光是听见这个消息就已经和中了头彩一样了。 这些建筑,有的是木质结构,有的是直接以岩石堆砌而成;街道两边的各种商铺和酒肆林立,广场上必定曾经也拥有过难以形容的辉煌和热闹。 王明途拔出雪花镔铁双戒刀,叫了声“姓田的,你找死。”向田尔耕砍去。 面端上来,众人却不吃。陈贞石掏出银针在四碗面中逐一插试,见银针并不发黑,于是招呼大家吃面。 “唐簧?”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在苏芷沫的心里面,也是一根说不清道不明的刺。 想到刚刚的话,她也不过是顺着肖迪的话说了一下而已,虽然她是认为公私应该分明,却也不是这种硬性的坚持。 透过眼缝一看,蓉蓉住正在辛勤工作值周姜云绾才放下新来,这是一个不懒的猪。 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做周嫚,随她生父的姓,却留下了一本日记,上面编造了一个她是唐家人的故事。 然而曼玉依然想要回来,她也觉得自己满脑残的,非要跟不属于自己的前世死磕做什么呢?在绵延逍遥一世不挺好的? “父皇!”欧阳朵拉柔肠寸断,心在滴血,这一次万里迢迢的前来支援,就是希望能够救下几个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亲人和朋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皇这么决绝,根本就不愿意跟着他们,生怕成为他们的拖累。 叶曼璟当真没闲着,赵莲云说叶曼玉不能留,她起先没觉得,左右只是一个空头衔,她已是想通了。 刺目的钢铁光芒,古朴的岩石身躯和纯洁的冻气冰晶同一时间向这边侵袭,让各种昏暗气候遍布的城市多了一分色彩与希望。 每位选手走上赛场,只要符合名单,都会自动的被传送到相应的地图上。而这些对战地图都是系统自行选择,也都是一些比较中庸的地图,不会让任何一个职业占明显优势,还算公平。 “我的手机又忘记充电了。年纪大了,又记不住你的号码——”林清源笑着说道。 “那么,祝你好运吧,希望以后我能在宇宙新闻中听到你的名字。”,最后男子为耿天乐打开了飞船的舱门,对耿天乐说出了一句临别祝福,自己却没有出去。 只不过如此一来,张林这所谓的诱敌不可能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把自己给坑了进去。没有了精灵族的帮忙,就凭望月这七万人能冲破葬花会近十八万人的包围? 这是军方的771工程,张海平自然重视,看到各项设计工作全面展开,进展顺利,张海平很高兴。 一颗水球在甲贺忍蛙的手中出现,延伸拉长变成一颗水之手里剑在它的手中高速旋转着,进化之后,它手中水波动的威力也变大了数分,成为了另一个水系绝招。 灵台洗炼 第七十九章 前辈 http://.biquxs.info/

且说在散货船上跃入大海的李东青,深潜水中。他运转气海穴府中的金丹,体内真气充盈,可以从容潜游到岸边而无需出水换气。三艘快艇掀起水中波浪,在水底也能清晰感觉到。他明知道那些快艇绝难幸免,必然被哪三位对手劫持去了岸边,但为防万一,仍是不敢浮出水面。 李东青远离栈桥,到达一处怪石嶙峋的海岸时,山庄那边战事已息。这矮壮汉子别看一副敦实身形,御气上山,却轻盈飘逸,几乎足不沾地;若是凡人看见,也是飘然而去的神仙之姿。这座山与那边山庄,一条山谷之隔。他来到半山,故意往山谷这边悄悄潜过来看了看。只见山庄大门有各式灯火闪烁而入,警笛声起此彼伏,估计钦叔他们已告陷落。 矮壮汉子心中暗道侥幸,好在自己见机得早,一开始便示弱引诱,把那功夫并不很高的高大男子引开,伺机逃脱。若是一开始三人便立定阵脚,形成以三敌二之势,自己这边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的。想到那高瘦师弟罗斌一直拼力奋战,心中难免有一丝不安,一闪而过,便即释然……要怪便怪他自己与钦叔都没预先留个心眼,这肯定是宗门本部特意给东海堂布下的一个死局,自己只不过是理所当然地置身事外而已。只是可惜了神仙辉和钦叔,花了二十多年攒下的这份家业;中间还有一段自身的功劳。 万千思绪,各种感慨,却并没有让李东青稍稍放慢脚步。毕竟身处险境,在回到云南之前,他都不敢掉以轻心。到山顶的时候,他看见了黑暗中一个空空的帐篷,以灵觉略加查探,周边也没有别人的响动。 尽管惊异,但李东青无意去管这些许可疑细节。东海堂的事,自有别人去查。 他并没有从另一边下山奔向小渔村,而是沿着山脉一路往西奔去。这附近,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应该避开。 也不知过了几座山头,前面山下,横亘着一条二级功路。李东青在山上看了看,略一犹豫,正打算动身下去,毕竟是凌晨,便以御气而行之术穿过公路,应该也不会有过往车辆能注意到。 “费尽心机,狼狈如斯,何苦呢。”背后传来这么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有点苍老。李东青心头剧震,这声音太熟悉了!虽然武馆里的扫地老头张果从来不喜欢说话,但常年累月,招呼还是打过不少的。 李东青转过身,看见身形佝偻的老头悠然坐在一块石头上,就好似他一直便在哪里,然而自己来时却并未看见。矮壮汉子心中律六,眉头紧锁。 “张叔,没想到您老人家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反应极快的李东青一脸谄媚道,眼珠急转,寻思脱身之策。 张叔双手一下一下的交替捶着大腿,就像一 个赶了很长的路,坐下来舒松一下筋骨的普通老人。“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跑得比兔子都快。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追散架了?” 李东青脸色大变,不知是敌是友之前,还抱着半分侥幸,只盼这老头不是为自己而来。如今一旦挑明,对方既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那功夫修为,得高出多少!矮壮汉子一脸悲怆之色,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张叔,我与神仙辉他们,都是生意上的互相帮忙;也不知道您老人家是什么身份。只求念在这多年同处一片屋檐下的情分上,放我一马。您老人家今后,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有什么吩咐,赴汤蹈火也绝不敢皱一下眉头。” 张叔佝偻着背,慢慢站了起来,摇摇头道:“年轻人啊,心中有愧,就是疑神疑鬼。我说过要你的命了吗?再说了,活着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做了亏心事,还要伤脑筋怕死。” 李东青只是一个劲地叩头不已,涕泪交加,苦苦哀求。老人张果缓步走到他身前,伸出手来,似要将他拉起。李东青却并不敢伸手接上,只是跪着,神色狐疑。张果叹了口气道,“出卖伙伴,猜疑宗门。有疑忌不向上求证请示,还去蛊惑自己的授业恩师。你说,生了这么个聪明的脑袋,咋就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李东青闻言,突然感觉到一丝希望,抬起头来颤声道:“张叔,原来您是宗门前辈啊。我李东青千不该万不该,动了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心思。但这些年来,对宗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啊。您老饶过我这一次,以后一定全心效命,再不敢这样妄加揣度了。” “嗯,”张果微微点头,神色似有松动。李东青既然不敢起来,张果便佝偻着腰背,覆掌拍了拍他的头发;抬头望向山下那条二级公路。公路上,几辆车亮着红蓝闪灯,飞驰而过。佝偻老者悠然出神。 一道寒光,从跪着的矮壮汉子腰腹之间悄然闪出,刺向佝偻老者的左胸,迅捷而精准。只是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剑,即将触及老者的衣裳,便再无法往前半寸。李东青只觉使尽全身力气,空气中却是无处着力,手中的短剑既无法推进,也无法撤回。 那原本还悬在头上的一只手掌,轻轻拍下,李东青便闷吭一声,滚倒尘埃,再没了气息。 佝偻老者身形一闪,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山风阵阵,那躺倒在地的尸身,化作片片尘埃,洒落山林。 华天龙庭酒店里,值夜班的陆影隽手机震动几下,她也没接,便遥遥对着坐在大堂吧里的二男一女微微点了点头。那二男一女,正是莫元安,李文胜和黄素素。三人随即起身,去往大堂后面,经过前台的时候,对陆影隽使了个眼色。 五 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从门外快步进入大堂。陆影隽已经到了电梯口,一行六人,每台电梯占了两人,另有两人从步梯跑步而上。 黄素素与莫,李两位大师,走到酒店主楼之后,四顾看了几眼。凌晨两点的后院,四下无人,便先后纵身一跃,拔地而起。三人或沿水管,或帖墙边,如壁虎游墙而上,却快如飞鸟,很快便到了楼顶。楼顶别墅的泳池之外的天台护栏上,黄素素最先露头,便感觉一股生人气机,从别墅的另一边飞跃而下。她暗叫不好,飞身跃起,直接越过别墅楼顶,到了天台的另一边;往下一看,一条凌空跌下的男子身影,已经落到高楼的一半。那身影显然是面朝墙壁,双手交替拍击墙面或窗玻璃。若与臻武太极比较,这应该是练气境金丹阶的修为,虽能御气而下,却还需以双掌黏力辅助控制下降速度。 为免中对方调虎离山之计,黄素素展开神识,粗略查探一番。楼顶别墅之中,只有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悉悉穿衣的景象,再无他人。她再无犹豫,涌身一跃,飘飘而下,并不需要以双手辅助。 这时莫李两位大师也已到了楼顶,见此情景,却不敢如此纵身一跳;只好学着先前那身影的样子,面朝墙壁,辅以双手,御气而下。 尽管黄素素下落最快,但毕竟慢了一步。她两脚着地的时候,对方已经跑到一辆车边,拉开车门。那是辆充满电的银色特斯拉,加速极快! 黄素素身形立定,便抬起右手,抖动碧玺戒指,一股强大法力卷地而去。无论如何,先阻止对方上车再说。 那股法力眼看便要卷到车后,却见平地升起一股浓郁煞气,虽不如法力之强,却也双双偏离了方向。梁文辉混迹江湖二三十年,这点防备还是有的。他的座驾和住房周围,都以堪舆秘术布有禁制或法阵。若有人闯入袭击,或报警或防御,各有不同功效。这车边布置的,便是一处防御法阵。 待黄素素最近时,特斯拉已经发动,如飞而去。 从楼顶下来,接下黄素素法力一击,到驾车逃离,这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周边两辆轿车启动引擎的时候,那特斯拉踪影已杳。黄素素闪身上了一辆黑色轿车,驾车的便衣立即发动车子,赶紧追去。 莫李二人刚刚着地,见车以去远,随即转头返回酒店。毕竟酒店高层的三个豪华套间和一个总统套房里,还有几位于本案十分重要的人物,怕陆影隽她们六人无法完全控场。 尽管被拉开的距离较远,但驾驶黑色轿车的便衣也是国内有数的警界精英,刑事侦破,追踪抓捕,都是顶尖的角色。循着对方留下的点点蛛丝马迹,加上几可媲美赛道车手的驾驶技术,竟然给他追到了 可以遥遥看见特斯拉的车尾。 特斯拉上了城市主干道,背后突然一辆飚得如此风骚的黑色轿车,梁文辉也是暗暗心惊。他一路闯着红灯,如风驰电掣,开往郊外。闯过红灯路口,特斯拉数次在横冲而来的顺行车前甩尾而过;遇上行人摩托,并不避让,各安天命的吧!好在两辆车呼啸追赶,人们远远就能注意得到,避让及时,否则这一路过来,不知又要伤了多少无辜性命。 夜半的路上虽然人车寥寥,但始终都有。终究是银色特斯拉太过惹眼,有的人紧急避让之后,眼光便随之而去,人却继续去往路中,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俩急追不舍的黑色轿车。那便衣司机便只得不时减速绕过,与特斯拉的距离,始终没法拉近。 特斯拉来到一处山下很大的村庄。村中房屋,多是老宅,中间一条窄窄街道穿过,街口一株不知长了几百年的老槐树,在夜色中犹如一把巨大的黑伞。这正是东胜书画院山下的那座古镇。 黑色轿车循着特斯拉驶过的痕迹,直接穿过古镇街道,来到山脚。那辆特斯拉,便停在上山的路口处。黄素素赶紧下车,循山道飘然而上。便衣司机本想紧跟身后而来,却只跟到路口,便不见了这位同车美女的踪影,只好拔出手枪,往山道上飞奔而去。 便衣司机拐过一道山坳,却见那同车的美女已经站在路中,停步不前。身为热血军警,便衣司机本来便打算冲在女子前头,所以他只是以眼神向女子示意,脚步却并不稍减,仍是飞奔往前。 黄素素却朝这位可爱的便衣大哥挥了挥手,他只感到一股大力,无形无迹,却使得自己再无法向前半步。 “别去了,我们过不去。我闯不过去,你更不行。”女子的声音婉转温柔,听在便衣司机的耳里,却是十分不舒服。 他定住身形,那美女也撤去法力,指着前面一片弥漫的雾气道:“堪舆宗门的阵法,这主阵的人,修为深不可测。你我进去,白白送死而已。” 便衣司机看那黑暗中隐隐约约的雾气,虽然隐隐有各色光华流转,但那也不过是雾而已。他不信什么堪舆阵法的邪,突然拔步就硬往前冲。刚刚触到那团雾气的边缘,他立即感觉到自己的气力精神,便似破洞的皮球泄气似的被抽离躯体。正眩晕无力之时,便衣的身体突然往后凌空飞起,落在那同车美女的跟前。 便衣司机晕头转向,刚刚接触,受那法阵之损倒是不多,只是今晚所见,实在是匪夷所思!先是有那会抽空人的气力魂魄的雾气,后又有这位可以凌空把人移位的美女——玄幻啊! 在返回东莞的车上,林励先后接到了陆影隽和黄素素的电话。两个电话带来的消息,一喜一忧。汪森大师和他带来的两对双修仙师都已落网;神仙辉在东胜书院山下逃脱,不知所踪。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章 俗世人间,真的挺好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回到山庄对面的山巅,便窝在帐篷里躺着,并无睡意;拿出手机给黄素素回着信息。神仙辉逃脱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所以便对黄素素道:“幸亏是你去,换了别人,还真救不了那位便衣司机。东胜书画院的那位老艺术家,你我联手,都对付不了的。” 黄素素原本郁闷的心情就好了不少,再聊了一会,便催促他赶紧打坐入定一下,忙了大半夜,别伤了心神。 林初一心底甜甜地郁闷着,唉,有了女人,就是被管得多;而自己一不小心,竟然就有了两个。这时候若不是凌晨三四点,韩云缄的信息也会不断飞来,问这问那,左右交代。想到此处,心绪更乱。两位都是自己无法辜负的女子,该如何善了? 帐篷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似是给他内心的纷纷扰扰打着节奏,然后竟然就睡着了。梦境中看见一脸是血的韩云缄,身上那件飘逸素雅的连衣裙也被撕的破烂不堪,沾满血迹。她眼神哀怨地看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却终于一言不发。另一边,是不知所措的黄素素,只有手上沾满了血,毫无神气的双眸看着自己,像是在祈求原谅。 可是,他怎么原谅呢,韩云缄又怎么原谅自己呢?突然感觉心中一阵绞痛,便看见了黑黢黢的帐篷,仍然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林初一再无睡意,走出帐篷,在山顶上练起了剑气。御气凝意之法,他现在练起来已经远不像原来那么拙劣,道道剑气,凝练精纯,收发随心,虽然始终还没有凝出剑意来,却也已臻璞境。有了这段时间堕入妄心的教训,黄素素不在身边,他不敢带有任何执念或者目的,便只是练剑。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终于收起太灵,在三脚架上架起了相机。取景框里,隐隐可见浩瀚无垠的大海,近处一抹黑沉沉的低矮山岭,右边一片略微伸出海面的嶙峋巨石。从那鱼肚白的亮度位置判断,日出的地方应该在画面偏左的位置。 片片薄如鱼鳞的云朵,从海天相接之处远远散开,漫过幽蓝的天穹。近处那一抹低矮山岭,则渐渐升起阵阵淡淡的雾气,缥缥缈缈,天地清明。今天运气不错,搞不好能拍一组震撼人心的风光作品。 那鱼肚白的亮光慢慢变成微粉,紫红,橙红。光线越来越强,天穹中的鱼鳞云海慢慢被镀上了一抹金色;海面和近景则依然昏暗。林初一并没有按动快门,耐心等候。 天空终于越来越亮,海面也开始闪着道道金光,水面的波纹开始清晰起来。近处的缥缈雾气也开始变成了橙黄之色。相机的快门不停地咔嚓,林初一把脑袋埋在取景器后面,不断地轻微调整着角度和曝光量。 那海天相接的最亮一线,凸起一点耀眼的弧形 ,似是下面一团火,正奋力蓄劲,要突破那道已经洒满了金光的海平线。那耀眼的弧形一点点变高,已经看得清那是太阳的边缘轮廓。然后,就毫无征兆地,一个耀目的红色圆球突然蹦出,在海天之间,射出金光万道。 好在右手一直拿着快门线,拇指一直按在快门的控制钮上。一阵密集的喀嚓声过后,林初一确信自己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这才长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光,太阳逐渐升高,还可以调整画面角度,随光线景物的变化,拍些小景和局部。今天的收获,着实不少。 他在山顶收工的时候,山下很多人应该还没睡醒。一般情况下,这就是风光摄影师的生活,独自风餐露宿,独自凌晨上山,等着天亮,然后把最壮美的风光,带给那些还在酣睡的人们。 林初一背着背包,在下山的路上一路看着手机,微信里已经累积了几十条未读信息。先看林励的:告知侯小华她哥哥也是同样遭遇后,她没有立即去见侯小金,而是跟阿吉走了。小金独自去了警方临时安排的招待所。 看到此处,林初一忍不住咧嘴一笑,那嘴角,差点没扯到耳根。侯小华若是这时候见了哥哥,想想同时都经历过的培训,这兄妹两当真就尴尬了。只是今晚,不知阿吉和她……若是这样都没修成正果,回去得拿他好好喂顿拳,先打醒再说。 林励还有一条:明天早上有得忙的,中午能不能来市局一下?和我吃个饭,后面怎么写报告,得和你商量商量。 这意思林初一懂。老哥就是老哥,他应该也隐隐猜到了,老弟这一次,虽然立功显赫,却恐怕仍是不想抛头露面的。 再看江德昌的:你提过的哪个云南女孩,我在若木丘酒店给她订了间豪华套间,通知阿吉自己接送。帐我是先付了,回头记得报销。 然后就是韩云缄的,要翻好几屏才能看完:懒虫,你起来了没有……昨晚说早上拍照,拍得怎么样,快发几张给我看看……一个人在山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不是说那个欧珏华也去了吗,以后如果他原意,还是一起上山吧……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梦,脑袋发胀。 黄素素虽然早就劝他早点打坐入定,但后来发过来的信息,也一点不比韩云缄少。 回到渔村的时候,欧珏华和老渔民正在一边吃着海鲜粥,一边天南海北,高谈阔论。一老一少,和谐得很。阿叔见这个带渔夫帽的年轻人回来,指了指桌上已经凉好的一碗粥,“来来来,刚好凉了,赶紧吃。” 不用说什么,也就是不用客气。 但老渔民却已经吃饱了,站起身手脚麻利地去收拾准备出海的家当;边忙活边交代道:“你哋两个,慢 慢吃。我得赶时间出海了。吃完出去,记得帮我带上门。” 欧珏华刚扒了口粥,闻言赶紧停了筷子,瞪着眼道:“阿叔,我哋马上就好了。也吃饱了。” 阿叔对他做了个嫌弃的手势,一脸不高兴道:“丢,饱什么饱?在这里你就当自己家,以后放假得闲,想拉网钓鱼就过来。别跟阿叔我客气。慢慢吃,否则下次不给来了。” 阿叔既然这么说,两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家伙倒不敢太过见外了,便慢慢吃了起来。老渔民出门,林初一赶紧背起摄影包跟上,一路解释道:“阿叔,我要先拍几个你推船出海滩的镜头,拍完回来继续吃。” 阿叔便转过头憨憨一笑,领着他快步去向海滩。这渔村偶尔也有摄影爱好者前来采风,经常拍渔民早上出海的镜头,阿叔司空见惯。 山上海上,荒郊村落;一夜生死之战,一朝旖旎风光,一户善良人家。林初一突然感觉,俗世人间,其实真的挺好。 逆着金色的阳光,拍摄阿叔费劲推船出摊的佝偻剪影,也不知是过往种种妄心冲突,还是种种烦恼挣扎,林初一心湖中突然一阵恶潮翻滚,汹涌而至,悄然而没,然后归于平静,只剩下天地清明,习习凉风,一片清爽。 他突然决定,忙完了这一周,要找几天时间回趟北海,好好陪陪韩云缄。 今天是星期天,陆影隽既然已经暴露了警察身份,当然就不再在酒店上班了。这会儿,她正在带着一队衣冠齐整,身穿制服的警察在酒店展开全面调查。本来接到通知今天要在酒店集中出发去往“洞天福地”的富豪们,有几个没有及时收到风声的,还是驱车来了酒店。只不过一看门外的几辆警车和不断进进出出的警察,富豪们都果断掉头离去。 和欧珏华开车回到市里,林初一直接回家。黄素素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虽然梁文辉逃脱的事,已经明知不是自己的过失,但毕竟整个大局,偏偏只有自己这个环节出了纰漏,心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太好了。 林初一就在她身边躺下,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脖颈,把她搂在怀中,轻声说道:“这事也怪我大意了。上次我带阿吉他们去东胜书画院观展,其实就看出了那位院主,修为深不可测。当时也怀疑,他可能就是梁文辉和钦叔他们的师父,东海堂堂主。但百密一疏,竟没想到梁文辉如此狡猾,直接逃到了哪里。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证实了哪位沈万洲大师的身份。以后太极四大宗门和时代为敌的无极门之间,就多了一处明面上的接口。这个比抓到梁文辉,那意义可就大得多了。如果师父还在东莞,这一切想必也看在了眼中。” 剩下的话,林初一不用说,黄素素也知道。其实 她这一次虽然失手,却是真正揭开东海堂神秘面纱的一个契机。甚至这一次,也会是太极门四宗真正重新融合,开启与无极门之间大道之争的一个引子。 就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那又如何呢?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便觉得,其他天大的事都不过如此。 “初一,我想离开这里几天。处理点家事。”黄素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饱含柔情。 画风突然变得这么突然,林初一也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咋滴了,要回湘西?要不要我陪你?” 黄素素调皮一笑,咬了咬他耳垂道:“不要,先对你保密。以后你就知道了。” 林初一满脸狐疑,各种古怪的词汇不断串出脑海心湖之中:见家长?谈婚嫁?有什么礼数?会不会问家世?拜托,其实我也只是个初涉江湖的毛头小子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无论如何,黄素素也终归要向家人提起自己的。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一章 摄影师的作品 http://.biquxs.info/

在家里也没躺多久,林初一便启程去了公安局。 一下子捣毁了那么大一个犯罪团伙,而且缴获如此大量的武器,其中一把m700枪族的狙击步枪极其附属装备最为抢眼,林励当然不可能继续在那间伪装成公司办事处的地点办公。市局给他们专案组临时安排了办公地点,方便审讯和善后。 几乎一夜没睡的林励,有形意八卦练气境初阶内功修为,休息不算问题,但一场如临深渊,场面宏大的生死之战后,紧接着就是连番的善后琐碎,问心斗智;特别是哪个汪森大师,背后牵扯太多的人物脉络,光是审讯前的准备,就大伤脑筋。至于抓捕那些上线的小鱼小虾,如潘伟明他们,早已经交给当地警局安排去了。 在单位饭堂里,林初一打了饭菜,看着双眼通红的林励道:“你也别怪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即使不拿我们修士的养生培元之道来说事,你这么个干法,也得不偿失啊。一个案子而已,别坏了一位警界新星的天赋根本。作为已经瞧见了大道入口的人,后面要你做的事,应该远不止于此吧。于家于国,都不应该这样挥霍的。” 林励搓了搓乱蓬蓬的头发,一脸憔悴,手握如此一件足以傲视天下同行的大功,却实在挤不出半分笑容。对这个自己管不住却又很帮忙的小老弟,他就更无须勉强自己;边吃边聊,就像扯着家常:“我知道,这个你先别添堵。我是真没多少时间的。今早一跟上级简略汇报了一下,就收到了口头指示,这案子赶紧了结。他们要尽快调我过去,负责其他事情。” 林初一闻言有点惊讶,好歹这也是件足以震惊全国的大案吧!尽管出于种种原因,这样的案子注定不能大张旗鼓地见诸媒体;但内部,起码也应该多给些善后的时间,甚至到后来起码形式上都应该行功论赏一番。 “就这么不讲人情?”他停下筷子道。 林励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不讲人情了,确实是现在形势严峻。许多事情,很多兄弟单位能干的人都是在玩儿命地熬着。领导也很愧疚,还跟我商量来着,说要不他自己去亮亮这张老脸看,能不能有办法让你嫂子也在那边找个机会。这样一家人不用两地分居。我说还是算了。其实他也不比我轻松,有个屁的老脸啊,无非是拉下脸皮去麻烦一些老朋友而已。” “这么严重?这次到底调那去?”林初一问道。 “京城。” “哦。”林初一应了一声,确实挺严重的。 “关系是调那边去了,但人可能还是免不了到处跑。”林励补充道,“因为那并不是一个管辖地方的部门。我走之后,你还会待着东莞?” 林初一想了想道:“应该还会待一段时间,我 在这里有产业了,起码得方方面面先安排好,不过估计不会很久。” 林励看着眼前这张还并不算成熟的脸,眼神中充满欣慰,说道:“陆影隽本来就是东莞这边派给我配合工作的,如今经历了这么一件大事,估计也会有很大的提升。肩上担子重了,我有点担心会把她压坏了。” 林初一眼神玩味,笑道:“放心吧,搞不好就成一家人了。只要我还在这,以前怎么帮你,我就怎么帮她。” “一家人?”林励没太听懂,以他多年的刑侦经验,怎么看都是黄素素更有弟妹相。 “她现在跟欧珏华眉来眼去的,一个是表妹,一个是师弟,你说算不算一家人?”林初一道。 林励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嗤笑道:“这孩子,要爱情事业双丰收了啊。” 看得林初一都忍不住有点心疼。这北海捡来的老哥,平时总是绷着一副冷峻的面孔,对自身的出生入死,还不如对部属朋友的一点小事上心。 有这么一位老哥,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说吧,这一次,媒体你不用担心了,但我要往上报,是不是把你也报上去?”林励问道,“说不定,能挣得一份奖金。对于你这个大老板来说,不多,但肯定不会比北海哪次少了。总让我这个老哥功劳独占,脸皮再厚,都觉得手软了。” “别。”对这种事情,林初一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你是本职所在,是功是过,都应该担起。可我是个摄影师啊,拍出来的作品,人们会惊艳于它的画面,或者共鸣于它的内涵。但很少有人会去想:这到底是谁的作品?其实都没关系,做了这一行,本来就应该有这样的心态。” 林励默默点了点头,老弟的话,让他后来想了很久,仍然觉得很有嚼头。 林初一道:“其实,配台相机,你也会是个很好的摄影师。” 林励点了点头道:“这个我挺有兴趣的,到了京城就买,回头你教我。” 这反应,差点没把正在吃饭的林初一给呛了一口。 早上的时候,阿吉已经带侯小华去招待所接了她的哥哥;兄妹俩虽早知彼此无恙,但亲见之下,想起这一场惊险波折,仍忍不住眼泪汪汪。 见过之后,侯小金便有事先去忙了,说是帮着安顿秦静和秦真那两个广西女孩。再者,他看见妹妹跟本领高强的阿吉老师神情亲热,也有意让她们多些时间单独相处。而他自己,也觉得有必要花些时间帮帮仍然心神不宁的秦静。 至于秦真,毕竟是个比较冷静坚强的女子,这会儿状态已经恢复得不错。 下午,林初一约了这一众没记名的同门在湿地公园碰面。经历了这么一件大事,起码形式上的稳定军心还是 必要的。黄素素也来了,只是为了陪着林初一。 侯小华挽着阿吉的手臂,迤迤然走到集合的地方。阿吉仍是沉默少言,只不过那黝黑的脸上,不再是一副冷漠之色;那眼神每看向身边的女孩,便充满温软关切。林初一看着他,忍不住和黄素素对视一笑。这小子,还不算傻到家。 阿吉黝黑的脸上便起了一片红晕。他身边那云南女孩,倒是更大方些。 欧珏华触景生情,有点闷闷不乐,因为陆影隽这会这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来。小师侄范朝贵和陈艺都来了,两个家伙正在研究欧珏华两臂上那条黑白分明的界线,那是他夏日炎阳下出海一天留下的印记。 欧珏华就更加郁闷,环抱双手,独自练着活桩。 韦永安和韦永祥兄弟,不算是第一次见面。除了夜总会邹德明闹事哪一次,他们两也去了昨夜的行动。按照林励的安排,这对兄弟便是在山庄下袭击黑衣枪手,混进别墅的黑衣人之一。但作为同门,却是第一次拜见三位“师伯”,欧珏华,林初一和赖山川。 对这两兄弟,林初一不免多看了两眼;虽然不像,但那神情轮廓,还是多少有点韦永定的影子;看得出是同宗同族的血亲。找时间,得好好跟他们聊聊韦永定的事情,正好也可以跟这次的案子联系上。毕竟韦永定也是东海堂堂主的高徒之一。 邹德明早就听师傅阿吉说过,两位大师伯是如何如何厉害。所以本该最活跃的他,此时一直悄无声息地躲在后面,只是那眼睛,一直骨碌碌的往林初一身上瞧;心里面不断计较着,什么时候,能让这位年纪轻轻却极厉害的师伯传授自己几手绝招呢?搞不好就不用跟阿吉老师练得那么辛苦了。 “好小子,你搞传销的啊,”赖山川看着这场面,不觉啧啧赞道,“半年时间就拉了这么多人头?天赋心性,都仔细看过没?” 他和林初一的小声交流,其他人当然听不到。赖山川其实也未破洗炼境,若是跟黄素素一样,这种话就根本不用耳语了,一道心念发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林初一对他笑笑道:“我入门迟嘛,七八年前,自己也不知天赋缘法如何。却有幸得了莫师兄的青眼有加,在我身上费了一番心血。所以我也想广结道缘,天赋好坏,心性高低,都不重要。有心便是有缘,若坚持不下去再说。” 赖山川在胸前搅起双手,不以为然道:“你这样岂不是自找麻烦;白费了心血事小,但影响了自身修为,那就很不值了。” 林初一悄悄道:“来东莞之前,黎公对我说了番话;叮嘱我要观人烟市井,红尘万象,细细感悟,若有所得,也是修为。我觉得老人家说的,一定没错,所以我得多接触些人 。再说了,对人授艺,也是提升自己。若是人能误我,那一定是自己出了问题。” 赖山川闻言心中一震,垂下双手,俯首帖耳问道:“黎公是哪位高人?” 林初一大奇道:“我师父没跟你说吗?他至少应该告诉元澄师叔了吧。黎公名叫黎岚,便是易数宗宗师。也是同门中的老前辈。” 众人齐集,就连姗姗来迟的侯小金也已到场,林初一和赖山川便不好再窃窃私语了。开始对这帮良莠不齐的同门小辈逐一招呼去了。 林初一逐个点名过来,这个喂两拳,那个揉两手,因人而异地指点下练功诀窍,不亦乐乎。 赖山川这次并没有主动上前帮忙,站立一旁,若有所思。陈艺本想过来跟师父说些什么,见他那专注的样子,也知趣地走开了。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二章 没见过这么护犊子的 http://.biquxs.info/

清晨的古老村庄,空气干巴巴的。第一缕晨曦射入旧街巷的时候,一位早起的老人,就在老宅的门外,就着面盘慵懒地洗漱。洗漱完毕,也没觉得怎么神清气爽,那老人便侧着头,眯着浑浊的双眼,看了一眼村口的老槐树。 在老人的印象中,多年前早晨的空气都是润润的,甜滋滋的,不像现在这么干燥无味。而街口的老槐树,以前也是亭亭如盖,枝繁叶茂。正因为这棵不知活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的老槐树,所以这个村子一直叫槐树根。 自从二十多年前一记天雷劈下,老槐树断了一根枝丫,便一年不如一年了。那根被雷劈断的老枝丫很大,主干处需要两人才能合抱过来。因为老槐树在村民心中已是神圣之物,逢年过节都要备香烛供品前来祭祀,所以断下来的树枝,也没人敢动。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全村各家各户都应该捐献供品香火,请来道工做一场功德法事之后,再由青壮年二三十人,合力把这根折断的树枝搬到村后的东胜山上。一则树枝可以继续受这一带的地脉生机浸润,另外应该也会反哺这一带的风水气运。 但村中一个中年男人陈汉,觉得这么好的一根树枝,可以分解出不少木材柴火;白白丢到山上任其腐烂,岂不浪费得很。陈汉年轻时就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好吃懒做,为人凶悍,一村老少,都不敢惹他。如今虽然已经成家立业,依然仗着一股横劲,经常欺压乡里。 陈汉召集了自家兄弟子侄五六个青壮年,抄了锯子斧头,气势汹汹的就来分解那根断枝。村民们纷纷劝阻,陈汉一伙不理;最后听得烦了,抄起家伙就要对付前来劝阻的村民。大家只好作罢,本来已经集合了的一些拜祭供品,便由村中老人主持,在槐树根草草做了一场祭祀,连道工都没来得及请。 把那根枝丫扛回家之后,陈汉当年就突然发病,暴毙于家中。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外地打工的,两年后死于一次工伤事故。小儿子原本买了辆面包车在村里跑客运。一次从村里拉客去往黄江镇,结果半路翻了车。奇怪的是,翻车后一车乘客都毫发无伤,唯独陈汉小儿子的整条脊椎被变形的驾驶室挤压得跟那老槐树的枝干一样歪歪扭扭的,从此再也直不起身来。 陈汉的那些兄弟子侄,这些年也是家中诸多不幸,离散的离散,搬走的搬走了。村中人都一致认定他们是触犯了神灵受的天谴,也愈发相信村口的槐树是坐镇本地风水气运的神树。 只是那场雷劫之后,老槐树枯死的枝叶一年比一年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外人看来,老槐树依然是顶天立地,枝叶繁茂。但村中上了一定年纪的人都清楚,老树 如今的生机光景,还不如二十多年前的一半。 村后的半山之上,一片晨曦薄雾之中的东胜书画院,云气氤氲,生机充盈。今天并不是书画院开放的日子,所以大门紧闭,那门卫阿叔在院子内的小亭中闲坐,泡着功夫茶。用这清冽的山泉水,在一处汇聚灵气的风水大阵中泡茶,其实也是他修行的一部分。 一壶茶,两支烟,一坐就半天。典型的老广东人生活。 沈万洲则在内堂展厅中的一幅行书卷轴跟前,伫立不动;那卷轴上书“功德”二字。沈大师并没有在此孤芳自赏的雅兴,他每天一幅幅地看这些字画作品,只不过是在核验,看其中汇聚的山川灵力,又浓厚了几分。 每一次,他看这幅“功德”书法,时间都会久一点。一直看到面露微笑,默默点头,才会继续去看其他画卷。 但是今天,他在这幅卷轴跟前已经站立了近半个小时,面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两个笔法遒劲的大字,浓浓的墨韵好似突然减淡了一些。沈万洲眉头一皱,周身一阵强大的气机,瞬间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老画家的左手掌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对羊脂白玉的保健球,正在圆转搓#弄。 白玉球越转越快,沈万洲双眼死死盯住那幅书法,似乎十分费劲,渐渐的开始额角见汗。那功德二字的墨韵,终于停止消退,甚至似乎还略有回复。然而此处风水大阵中的气运流转,便似别人拦腰截断了一般,无论如何努力,也最多只能保住画卷原有的灵力不失;只要稍一松懈,那纸面上的墨韵便源源不断消逝。 近二十年光阴炼就的法宝,其实也不算什么;对于这个境界修士数百年的寿元光阴而言,那只不过是旬日之间的功夫。但来人既然如此明目张胆,沈万洲是不甘示弱。 山巅之人,一生之中也未必遇得上几个对手的。 沈万洲须发皆张,面色通红,手中的白玉球已不见球形,只见圆转轨迹。周身迸发而出的气机阵阵加强,甚至空气中的虚空涟漪,也已经肉眼隐隐可见! 突然啪啪两声,无数白色玉石碎片从他手中散开落地;那对玉球,竟已砰然碎裂。 风水大阵的气运流转恢复如初,而“功德”画卷的墨韵,总算没有太多损耗。 庭院中的看门阿叔,看似虚脱地半躺在亭子中的一张竹椅上,浑身湿透。他并没有参与这场斗法,只是身处阵中,那强烈无匹的风水气机律动,销魂蚀骨,吞侵生机——他一直在努力自保。 一个身材瘦小,精神矍铄的黑衣老者,越过墙头,好像从天而降;然后信歩直入展厅大门,看都没看那瘫在竹椅上的看门阿叔一眼。 沈万洲抛开手中残留的碎石,缓缓转过 身来对着门口。那不请自来的黑衣老者,已经进到大厅之中,悠然地走到一张平时供参观者休息的木沙发上坐下。此人气机,几与一脉山水气运浑然一体! 沈万洲深吸一口气,调匀了气息,这才缓步走上前来,到那人坐的沙发对面拱手道:“当今天下,对星力地气,山川气脉的掌控能如此炉火纯青者,除了家师,恐怕就只有堪舆宗师曾元澄先生了。万洲不知尊客到访,没有开门迎客,还望曾先生见谅。” 大师就是大师,骂人擅闯门户,偷鸡摸狗也绝不带半个偷字。 曾元澄一脸不以为意。那脸色红润,汗渍未干的样子,看得出这一场斗法他也很不轻松。与此间主人对面相视,他也懒得起身,直接坐着拱了拱手道:“名人不说暗话,曾某这次登门,一是有事不明,求解惑;二是向沈大师索要一件别人的东西。” 针锋相对,丝毫不给面子。 沈万洲面露愠色,沉声道:“既然有事相问,同行切磋,我沈某不敢藏私,定当知无不言。至于说索要别人的东西,沈某枉活百岁,恐怕是拿不出来的。” 曾元澄道:“山下凡夫俗子,全赖这一脉山水气运之生生不息,得以安居乐业。如今这一脉气运尽数被人截流私占。沈大师也是堪舆高人,不知这算不算拿了别人的东西?” 沈万洲虽然心中恼怒,但涵养功夫,却也不差;更何况对方确实说的在理。且不说尽占一方气运,便是早二十年民间盛行土葬的时候,一家添坟落穴,其他人也不得在墓地周围或同一气脉近处动土添坟;以免破人龙脉,损人气运。对于堪舆地师而言,遵守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尤为重要。 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曾兄侠骨仁心,令人钦佩。然而山水气运,无形无迹,唯慧眼可见,亦唯有德者居之。山下民众世代居住于此,我的书画院与他们,亦相安无事廿余年了;对村中的搭桥修路,教育民生,也多有馈赠。村民对此多知感恩,曾兄却托他们之名索要损失,难免有些无理取闹了吧。” 风水气运,本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若以此说理,确实是谁也说不清楚。而曾元澄此来,本也没打算讲道理,他只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按照沈大师的说法,那就是只要别人不识,便只能任有手段者居之了;如今除了阁下以外,已经另外有人识得,是不是应该拳头大者得之?” 这样一来,咄咄逼人,便是挑战了。 沈万洲顿时神色冷漠,却自讨与对方最多不过势均力敌,并不愿就此翻脸;却也不愿示弱,淡淡道:“比拳头大小,那是莽夫所为。再说小小山庄而已,于你于我,恐怕都不值得。曾兄先前所说的有事不明,不知是 否也与沈某有关?” 曾元澄道:“近日虽无官方披露,但坊间传闻,东莞破获了一个极大的拐卖人口,残害妇女涉黄经营的犯罪团伙。其中一人逃脱,跑到了东胜书画院这一带便告失踪。此事涉及一些堪舆大道的修士,被抓的其中二人,据说便是无极门东海堂的门徒。不知沈大师对东海堂,可有听说?” 沈万洲面不改色,冷冷道:“世间学识,世外道法,前人得道,就应该传承不断。至于后人拿来做什么用,那就都是自身心性品德的问题了。有人拿菜刀杀了人,你能怪那铁匠不应该打菜刀来卖?无极门不过是大道宗门,以传道为本;若有人自恃本门道法行凶作恶,那也遗憾的很。但大道传承,不可因噎废食。曾兄不会无聊到找我来要那逃脱之人吧?” 曾元澄道:“不会,那几个修士所为,说实话;我门下几位小辈,也相当看不过眼,所以有他们协助,也是警方得以顺利破案的关键。小辈之间的事,成了是份功德,败了是番历练,我无意过问。但东海堂那两个修士就范之后,我见此处法阵气机,杀气深沉。却不知是沈堂主志在清理门户,还是为门徒雪恨?若是对方有长辈出马,想以大欺小,说不得我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管一管了。” 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对方欺上门来还如此咄咄逼人!沈万洲涵养再好,此时也不觉怒形于色道:“曾兄既然要管,可曾掂量过一己之力,是否管得过来?” 半空中传来一阵炸雷般的爆喝:“一人管不来,那便两人。” 紧接着大门外便是一声巨响,“嘭”的一声,那原本紧锁的厚重山门被一道拳罡炸开;无数碎木砖块,穿过庭院直飞到展厅之内。 与那些砖木碎块一起弹射而至的,是个同样身着黑衣的高大老者。那高大老者身形挺拔,气宇轩昂,进来后也不招呼寒暄,只是双眸如电,冷冷地看着沈万洲。该说的话,他在门外已经说了。 臻武宗师陆时成加上堪舆宗师曾元澄,任选一人,当今天下除了无极门主,恐怕谁也不敢说能稳操胜券。二人同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沈万洲就在曾元澄对面的竹椅上坐下,面无表情道:“两位此来,算是向我无极门下书求战了?” 陆时成环视了一眼厅堂中的书画,目光收回时,环抱双手道:“我是一介武夫,元澄也是个种茶的老粗,字画这种东西,咱不懂欣赏。战与不战,全在阁下。话既然带到了,我们今天也不打算以多欺少。小辈之争,我们太极门的老人绝不参与,也不护犊子。三天之后,先来替山下民众讨回此处风水气运。成不成全,看沈大师的了。” 曾元澄倒是注重礼数一些,起身抱拳道: “告辞。” 两位老者身形一闪,便即消失。 庭院中一身湿透的看门阿叔,这才扶着门框进来,双腿仍有些发软。到了沈万洲对面的沙发,便一屁股坐下。“师父,你说这太极门的两位宗师,真不是来护犊子的?” 沈万洲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呢?” 看门阿叔道:“活了几十年,见过护犊子的,但真没见过这么护犊子的!”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三章 归隐处,山长水远 http://.biquxs.info/

趁着早上的天地灵气依然浓郁之时,沈万洲在厅中的竹椅上闭目养神。书画院中,一共有三张竹椅。一张在沈万洲的画室内,展厅中的这一张,也是其中之一。另一张,就是院中亭子里看门阿叔用的。 如果没有门墙阻隔,谙熟天星地理的地师,便很容易发现这三张竹椅的摆放位置,上应青龙心宿方位。在东胜院的风水大阵中,这也是三处相当重要的阵脚。竹椅从来没有人搬动过,因为除了沈万洲,别人也搬不动。 曾元澄先前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清这展厅中的竹椅大有玄机。那竹子,被人数十年使用摩沙,已经光滑亮泽,隐隐见金属之色。观其物性之精,蕴藏灵力之强,应该就是数百年前在各道修宗门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金粉竹。 据说这种竹子,其物性气机,通天接地,可蕴灵力,亦可作法器。当年各宗门趋之若鹜,求一竹而不可得。不可得的原因,除了本来就极稀少之外,还极难识别。 生在山中,那金粉竹看起来与农家用来削蔑捆物编器的普通丹竹无异,而且就生在丹竹丛中,无从分别。丹竹一旦风干,外壳上的白色粉末便会掉落;而金粉竹风干之后,那粉末却是变成金色,打磨不去;且竹子质地,坚硬异常,刀砍无损,极难加工。 修士偶得金粉竹,若修为法力足够,可将金粉炼化,使其融炼于整条竹子之中,看起来仍与普通丹竹无异。 一处绵延千里的风水大脉,只有主脉中生机最浓郁的地眼灵枢,有辛金属星气下临,才有可能出现金粉竹,且数量绝不会多。这竹子,生三百年才枝叶长全,千年不死。 数百年前,虽天地灵气远比当下充沛,但无数宗门到处搜刮,都是涸泽而渔的做法,很多几十年的嫩竹都被连根挖起。所以此种天赐奇材,早已灭绝。 如此难得的东西,沈万洲竟能集齐三张竹椅之材,用来留镇此处风水大阵的三处阵脚;可见无极门的实力,当真是傲视天下各宗各派。 曾元澄既然是来示威,而非决战,便也没动他这张竹椅,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这种零星细节,沈万洲岂能不明其意,所以对此事,倒还不至于立即翻脸结怨。 徒弟们的争争斗斗,仇怨再深,也不过一生一世,百几十年光阴而已;而一旦像他们这种破境道成之人结仇,那就是几百上千年的仇口。最终的结果,一方的身死道消,或者双方的同归于尽还算好的,最可怕的,是贻害宗门后世,千秋万代。 无极门与太极门各宗,过往种种琐碎冲突,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毕竟相安无事了近百年。暗地里的各种小动作往来,大家都不愿挑明。甚至四十多年前,玄巫宗师黄应天在昆 仑被无极门人击杀,双方都仍是默认为私人仇怨。 梁文光,覃世钦,罗斌,梁文辉,先后遇袭。唯独梁文辉目前得以逃脱,远遁海外,还是有赖于师父之助。东海堂的小辈传人,损失过半,人丁寥落;沈万洲如何能不震怒? 据梁文辉事后所述,再想起前不久来观摩书画的那个修为境界不低的年轻人,他几乎完全确定此事是莫雨所为。即便不是主事者,也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之一。所以这几天,确实是动了围猎击杀太极门一众小辈的心思。 沈万洲的心头杀机,与此处风水阵枢息息相关。曾元澄选在对方未出手之时,与陆时成现身示警,实属无奈之举。这也是赌无极门主不会为此愤然离疆东顾,否则二人也只有远遁避祸。 看门阿叔见师父已在竹椅上入定,便不在打扰,转身出门而去,准备到院中收拾山门那边的乱象。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门阿叔刚刚来到大门处,外面又来一人。那厚重的坤甸木山门,已经被陆时成以拳罡凌空打碎,所以看门阿叔远远便看见山道上一个一头短发,几乎是只剩发根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步履从容,迆然而来,但眼看着还有数百米的距离,转瞬间却已经来到门外。那速度,快逾奔马! 看门阿叔眉头紧锁,面露忧色。只是此人气机,与那两个黑衣老者的深不可测比起来,却多少还有形迹可寻。是否比自己高多少,尚且难说,师父应对起来,应该是小菜一碟了。 “这位先生,画展今天并不开放,您恐怕是白跑一趟了。”看门阿叔恢复了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努力睁开一双带着朦胧睡意的双眼道,“何况今日修缮大门,不便迎客。” 这山门现场,惨不忍睹。不但木门已经不见,便是门框墙面,都已经破损不堪。那一拳之力,实在是骇人听闻。 短发男子看起来也就30岁不到的样子,目视眼前这位神情委顿的阿叔,面容淡定,并无失望之色。他一手牵扯脖颈中的一条细细红绳,红绳末端,便牵出一块圆形的吊牌。那吊牌是石质无疑,牌面并无雕刻纹路,通体暗红,晶莹无暇,圆心之内隐隐见蓝光流转。 “问心令?”阿叔一声惊呼,浑浊的眼神似乎瞬间清明了不少;衣裳一振,整个人便似换了一副精神,对着手持吊牌的男子深深一躬,不敢目视。 青年男子不发一言,直奔展厅而去。刚刚还在竹椅上闭目养神的沈万洲,此时却已经到了展厅门口,立身恭候。徒弟在外面一声惊呼,他当然听得见。 自从三十年前受宗门之命,到东莞开设堂口,象征门主特使身份的“问心令”只来过两次。这一次是第三次了,正好十年一次。 沈万洲躬身行礼,恭恭敬敬道:“东海堂沈万洲,恭迎宗门特使。” 青年男子同样躬身还礼,面带微笑道:“久闻三师兄的东海堂,在华东一带做得有声有色,家大业大,平时也常听师父赞不绝口。令小师弟钦佩不已。” 沈万洲抬起头,谦虚了一番,便一边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一边请入展厅中的竹椅坐下。而自己则坐了侧边一张单人沙发上,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五师弟?” 青年男子道:“正是,我入门年月尚少,修为浅薄,还望师兄日后能多加指点。” 沈万洲叹了口气道:“东莞一带,这些年步步为营,还算不辱师门使命。只是离山日久,便不免常常想念跟随师父在山中修行的日子。听说师父近年收了位弟子,道心清澈,天赋极高。师父竟带着这位师弟,直接闭关三年,日夕不离地传道护道。听得我们都不免有些嫉妒啊。如今一见,五师弟果然是慧根独具,破境如破竹。这实在是宗门之幸。” 受师兄夸赞,青年男子倒没谦逊,只是接下话头道:“师父也是半年之前,才许我出关。跟我细细说了一番几处堂口的境况,各地风土人情之类的。他之所以差我来了东莞,便是想请师兄回宗门一趟。师父已经在昆仑山小洞天的宗门道场之内,为师兄准备了一处静修之地;也是希望师兄能暂时抛下俗务,将这具皮囊炉鼎之中的先天灵力,攒积圆满。且不说能不能有破境飞升之机,起码也可以得享千年长生。” 这一段话,说得善解人意,极尽关怀;沈万洲听在耳中,却是胆战心惊,冷汗涔涔。只是宗门“问心令”出,任他修为通天,却也绝不敢违拗的。 青年男子看出师兄的窘态,一脸宽慰之色道:“东莞之事,我第二天已向师父禀报。但些许凡尘俗务之失,师父无意过问。至于想请三师兄回山清修之意,却是自和我出关之日就有了的。希望师兄不要曲解了师父的善念。东莞这边,我自会尽力维持,等候师兄破境回归。” 沈万洲瞬间失态,便即淡然,师弟的话是真是假,他也没心思去考究了。四顾环视了一眼这间花费了二十余年心血的书画院,悠然道:“能在昆仑小洞天的宗门道场得一地归隐静修,也是我莫大的福缘。只是从此山长水远,就不能助师弟一臂之力了。这处书院,置于毓秀山水之间,灵气充盈;若不嫌简陋,师弟可用作在此期间的修炼道场。” 沈万洲在东莞三十年苦苦经营,宗门资产的收入盈余,除了每年上交的部分之外,其他的,其实已悉数花在这书画院中。三张竹椅,六幅炼成法宝的字画,几乎耗费了他的全部身家积蓄。 对师弟这一番话,其 实是以退为进的说法。若师弟真的能那么厚着脸皮地顺水推舟,他无话可说;但若是师弟能够人之常情地略加推托,书画院还是要坚持送出去的,反正自己也带不走;只是这两样法宝,他当然就理直气壮地自己留着了。 而这位五师弟看起来确实是初出茅庐,为人处世,也还算上道;一听师兄此言,便连连摆手道:“我只是来此暂代师兄之责,日常跟随师父,也是简单惯了。怎么还能贪恋师兄的东西。只是师兄既然暂时不在,我看这风水大阵,便先撤了吧。” 沈万洲哈哈一笑,十分开心道:“师弟真是雅量,既然如此。这有何难。” 言毕站起身来,双手抡圆一挥,如抱大球于胸前。那青年男子灵觉之中,便发现6道气脉,源源往这位师兄的双手之间汇聚。六幅画卷,自展厅各处飘然而至,到沈万洲怀抱之中的时候,已经卷成画轴;其中便有那幅“功德”行书。 沈万洲将六幅画卷,小心翼翼地放在竹椅前面的茶几上。然后对坐在竹椅上的青年男子道:“请师弟移步到沙发就座,容我拿了这张竹椅,此处风水大阵的阵枢,便是完全撤了。” 青年男子依言坐到对面沙发上,沈万洲凝神定气,眼鼻观心,右手握着椅背竹条,突然轻吒一声,发力一提。那竹椅缓缓离地少许,竟似有千斤之重,整个地面为之一颤;天花板上,有尘灰簌簌飘下。 竹椅移位之后,整个山庄气机一阵紊乱,好一阵子才恢复如常,然而原本极其浓郁的山水灵气,此刻竟当然无存;便如民间寻常屋宅,只是装潢精致,场面宽阔而已。 一切停当之后。沈万洲才回过身来,在原先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语气诚恳道:“虽然一如寻常人家,但此处仍是处于一脉风水的地眼灵枢,自然生机,也十分充足。师弟是初到这里,要另找一处地方新建宅院,怕是不容易了。既然要接手宗门一处堂口,便总该有个立足之地。所以这处山庄,还望笑纳。否则就在此荒废腐朽,岂不可惜。” 师兄既然已经如此开口,青年男子也便不再推辞。东海堂门人精英,除去远遁的梁文辉不算,还剩3人,沈万洲一一述说各人出身现状。还有各处产业,何人经营,宗门资产在谁名下,都有账本,一并交给了这位五师弟。 沈万洲当然深知,一个能让师父陪着闭关护道三年的师弟,无论对师父说自己几句好话还是坏话,那效力都定然不小。所以他如此爽快,并非生性或者忠心使然。 山下的槐树根村口,那个早上就着面盘洗漱的老汉,此时正在老槐树下闲坐。虽然树荫宽阔,但是空气闷热,终究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老汉便有点费劲地站起身来 ,拿了刚才座下的小马扎,准备回家去。 突然感觉老槐树似乎一阵抖动,一片败叶枯枝,簌簌落下。老汉一惊,转头望向那如有盘龙缠绕一般的巨大树干。树干一切如常,纹丝不动。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那高高的树冠,枝繁叶茂,竟似多了几分肉眼可辩的生机。 一阵轻风吹过,树枝摇曳,瞬间遍体生凉。 老汉嘴角抽动几下,浑浊的双眼之中,流出一片犹如膜拜神灵时才有的敬畏之色。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四章 病虎 http://.biquxs.info/

短发青年与三师兄交接了各项事宜之后,便即离去,因为他也需要准备,这两天就来接手山庄。这是沈万洲的提议。 三十年来,宗门首次如此传唤,无论真的是为了传道,还是罚罪,他沈万洲都最好是尽快动身回应;越快越好。甚至对身陷囹圄的两个徒弟,他也只好叫来看门的阿叔,命他主持善后。 他当着短发青年的面向徒弟交代事情,那意图不言自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琐碎,不敢麻烦这位宗门特使身份的师弟,但是若是你实在看不过眼,也不妨搭把手。 没想到五师弟却十分爽快,当面主动把这事接下了,然后才告诉看门阿叔,如果自己力有不逮,自然会喊他帮忙。帮忙只是代堂主新官上任的客气说法,换一种语气,难道作为部属的看门阿叔还能抗命不成? 短发青年离去之后,看门阿叔默默无言地帮着师父收拾,本来已经布满沧桑的脸上,又显得苍老了几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那六幅书画,三张竹椅而已。 阿叔一手提着竹椅,另一手顺着竹框架抚弄几下,也没见他用力,整张的竹椅便散成一根根竹棒和竹片。而阿叔刚才抚弄竹椅的手掌中,则多了几根竹钉。他把竹钉用厚纸包好,跟那些竹竿和竹片捆成一捆。三张竹椅,便是三捆;方便师父运输带走。 看门阿叔打理好竹椅,又去找了张很大的厚纸,准备包捆那些书画,却被师父制止了。沈万洲道:“文丞,你本该是传统武道门派的一派宗主,却屈身跟了为师二十多年,有没有想过回自己的门派看看。我听说法门一派,虽然仍有传承,却已经日渐式微了。你有个侄子也在东莞,他也曾找到我,询问你的踪迹。当然,还是循了你的意思,我没告诉他。” 这位看门阿叔,正是盛年引退,不知所踪的法门拳一派掌门范文丞。后来门派传承的种种境况,他都有暗中关注。只是他既然已经离家出世,结了道缘,就不愿再出手干涉了。再说了,任何宗派,徒众弟子能够支撑门户之后,就应该放手由他们去做。若总是靠着老一辈的功德声望,一旦老人撒手,这宗门有该如何传承下去? 范文丞当年正是因为自己声望太高,威名远播,看一众子侄门徒,尽管已经强手林立,却仍都是很心安理得地以为,法门一派有师父在,就本该如此。这种状态,范文丞忧心忡忡,与其依然亲力亲为,细心哄着护着让小辈们顺利过渡,还不如直接来一剂猛药,让他们自己苦醒。 因为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顺利过渡;只觉得自己陷得越深,就越难过渡。 如今师父问起,范文丞神色淡然,垂首答道:“门派之事,从离开那一天起,我便 不会再过问了。再说,我也相信范南江,总有一天能做得比我更好。这个小子,二十年来是活得越来越不像样,心气却从没低过半点。而我亦是有幸正好得师父收留,开悟结缘,踏上这修行之路。能不能最终开启长生之门,都此生无憾了。只是文丞无能,无法帮得师父更多。” 说起侄子,范文丞苍老的脸上,不自觉地便有股自豪之色。 沈万洲一摆手,示意他在侧边沙发上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那一摞画轴中,抽出那幅“功德”行书,交到范文丞手中。 “那些客气话,就不要多说了。往后自己修行,务必处处谨慎,又莫要囿于成法,一切顺其自然。只要你能破了关隘,跻身洗炼境,而我还能在师尊面前说上句话,必然会极力举荐,为你挣得一个由门主施法,启封引灵的机会。这幅字画,挂在修行之所,对你汇聚灵气,祭炼金丹,甚至以后凝练元神都大有助益;其功效,比那北方黑山堂孜孜以求的所谓贵霜昆夷神丹,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算是为师留给你的一点纪念吧。” 范文丞恭敬起身,双手捧着卷轴,稽首礼拜,却不知说什么好。 沈万洲叹了口气,这位带艺投师的弟子,本是刚正不阿的性子,梁文辉他们那一套,范文丞学不来;但眼光威仪,胸怀格局,却又不知比那几个年纪都要小些的师兄们高出多少。原本打算,东海堂在这里的产业生意,顺利转型之后,而范文丞又能破境入道的话,就培养他逐渐接手这个堂口的事务。 只是如今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回归宗门,还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师徒再聚的。 范文丞嘴角抽动几下,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终于还是喏喏地开口问道:“这十余年来,弟子一直有一事不明,只是又不敢开口相问。如今分别之际,始终还是想求师父赐个答案,否则,只怕会成为弟子数十年人生,或者千百年大道上的一个心结了。希望师父能恕弟子无礼!” 沈万洲见他虽然语气犹豫,却神色恭谨而坚定,始终未直起身来。便且由他,只是缓缓说道:“你是想问,为师对你三位师兄十余年来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态度?” 范文丞脸上见汗,更加紧张,却仍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万洲命他坐下,从茶几上再抽出两个卷轴,放到徒弟跟前,这才说道:“文丞,你和杨氏兄妹,其实心中早就有此一问,只不过你们不说出来;为师也不好作答。否则同是为宗门效力,只是不同出身,不同见识的人,便只能走不同的道路,用不同的方式。我也不能厚此薄彼。这两幅字画,你待我交给那杨继军那对兄妹吧。你和杨家兄妹,本来有师徒之情,如今虽同在我门下,平辈相 待。但你们这一支,本就出自富商大族,即便你自己不用出面,放任杨家兄妹自由发挥,各种产业经营,都是得心应手,对宗门交代下来的种种事情,可以应付得游刃有余。其实你三位师兄,也是各有各的苦衷。他们不愿放弃这份修行机缘,却又没有你们这样的见识本事。自古修行,都是件烧钱的事,加上宗门的运营,那负担就更重了。所以对他们,我也只能是逐渐限制,不能一刀切。这次宗门特意派了特使过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些年来,他们攒下的恶名有点过分了。当然,为师也难辞其咎。” 范文丞原本苍老的脸上,顿时便有了一股轻松之色,那沧桑的皱纹,也似乎浅了一些。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这位新来的五师叔,观其境界修为,似乎还在我们众师兄弟之下。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太极门莫雨,竟然把三位师兄在东莞经营二十余年的势力一举打散。还有早上来的那两位老人,修为高深莫测。这地方,突然间就冒出了这么多高人。对我们师兄弟,或者说东海堂以后的经营,师父有什么指示?” 沈万洲笑了笑道:“为师这次回了宗门,就当是一次避世偷懒吧。只是留下你们面对这个局面,确实有点为难了。对于东海堂的事务,你也交代师弟师妹一声,既然是宗门派了能人接管,你们奉命行事就是。永远记住,真正的老虎,从来不会在没有猎物的时候,浪费半分力气去耀武扬威。宋诗人岳珂,曾赋有一首《病虎行》诗;后明朝才子唐寅,作了一幅《病虎图》,都深得其意蕴。所以这一诗一画,都是数百年脍炙人口之作。闲暇时,你们可以多多品味其中深意。” 范文丞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这几天对钦叔团伙各路上线的追捕,也已经逐渐收网。那些散部各地的零散人贩子团伙,大部分已经逐一落网。林励的日子,便过得轻松了点。剩下各类审讯取证,都是慢工细活,急不来的。 他这天一早,并没有直接去局里上班,而是便服来了华丽摄影公司。 在影棚里看见林初一正在忙着指点一个容貌俊美,很有学生气质的年轻摄影师。他们在拍摄一组请了海外模特的服装照。这是恒纳服装正在打造一个全新品牌的秋装款式拍摄。两边都是自己的生意,林初一当然格外用心,但也没误了培训徒弟。 林励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林初一总算能用几句十分易懂的话,把模特上装后最具韵味的特点一语道破。他说破的东西,并不是你一眼看到最美的一面,细细品味,却又总比那第一眼的美感更美。 他若不道破,便没人看得出来。 那绝不是纯粹的审美,而是另一种东西。 林励虽自知没有多少艺术细胞,但这一点他看出来了,而且十分肯定。他端坐一旁,凝神细看,不时试着在林初一道破之前,看出那模特一个造型的韵味;渐渐便沉浸其中,恍恍忽忽。 林励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他这一坐,竟是三个多小时了!林初一已经忙完手中的活,走到他跟前道:“要不先吃个工作餐,到我办公室?” 林励连忙起身,定了定神,才对他摆摆手道:“不了,我得回局里交代点事情,让他们继续努力,然后自己请假回家两天。” 林初一微微摇头,一幅心如古井的神色道:“不要请假,因为你不知道需要多久。你也尽量先别接触覃世钦和罗斌这类高人,虽然都修为已废,但心性定力,非常人可比。其他人,你都对付得了,保持这个心境状态就好。每日练拳,拳意不可太重,但也不要轻了。拳不在拳,全在你一念之中,一气之行。” 这道理不深,林励略加思索便已了然,点了点头道:“听你的,但我得走了,再看下去,怕堕了心境。” “好的。”林初一微笑目送。 林励匆匆出门,却又回转过来道:“梁文辉找到了,事发当晚,从香港有班飞赫尔辛基的航班,不知是晚点还是什么原因,凌晨4点才起飞。临时增加了个客人,叫凌振华。我们查了几天,才发现那凌振华就是梁文辉。” 林初一愕然,脸有忧色道:“你打算揪他回来?” 林励道:“放心,上头要我尽快结案,自然不能这时候节外生枝了。让他蹦跶几天吧,迟早要揪回来的。到时我叫你。” 林初一晃了一圈脑袋,活动一下有点发僵的脖颈,叹口气道:“这我就不谢你了。” 林励大手一摆:“自家兄弟,不用客气。”说罢转身而去,干脆得很。 林初一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回影棚找他的便当去了。今天胃口好,饿得特快。 不出意外的话,再见的时候,他这位形意八卦世家传承的老哥,就应该突破培元瓶颈,步入行气阶了。 林初一当然也不愿这时候远赴重洋去跟那个神仙辉纠结,东莞这边,还有太多事情要忙。特别是哪个击杀张强的短发青年,每每想起,便如鲠在喉。恒纳服装那个风水大局,恐怕多半也是他的手笔吧。这人一旦遇上对手,便即销声匿迹,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此人若是对手,也一定是个危险的对手。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五章 生意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才把恒纳服装这一批新款的照片和平面图初稿全部完成,交由陈艺和江德昌一起去向客户交差。到了客户那边的修修补补,陈艺就可以搞定,况且林初一作为大股东,也不方便出面。江德昌虽然挂名董事会,但毕竟也算外聘的,而且并不在恒纳受薪,很多业务谈起来,就更没什么顾忌了。 这一组东西让小胖子一起来交差,另外还有一个用意。因为这几个新品牌的策划,是江德昌和欧珏华的主意。 江德昌刚到的第三天,林初一召集门人,就在云生美食给他做了一场接风。现在云生美食已经成了这个小团队固定的聚会场所。 接风宴上,这家伙没太多搭理本就是生死之交的阿吉,却跟欧珏华一见如故,混得烂熟。自此两人但凡有空,几乎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其中的缘由,与那段时间陆影隽太忙不无关系,欧珏华无聊得很。 有一天江德昌正准备到恒纳服装接洽业务,正好欧珏华又来影棚找他消磨时光。他便带了这个百无聊赖的家伙一起出来。这一次做出的秋装款式比较多,走的都是中高端的休闲时尚线路。 江德昌觉得这种款式和定位,很容易吸引网购一族的眼光。他跟金燕提了个建议,按照不同款式和定位分类,可以做三个新的品牌,开三家某宝山猫直营店。以后春夏秋冬四季款式都持续开发。 因为是同一个团队开发,三个品牌在风格上多少会有些共同点,这样又可以给消费者营造一种竞争氛围,有了货比三家的选择。反正比来比去,都是自家东西。 直营网店定价,与实体店同步,这样山猫店无论是否赚钱,对品牌传播和销售渠道的扩张起很大的助推作用。再说了,三家网店,同一个小团队运营,对于这样一家大厂来说,成本可以忽略。 但是山猫店如何推广,投入多少,就成了个大问题。 在场的欧珏华无所事事得很,正十分后悔跟来,从一个穷极无聊的坑跳到另一个更加无聊的坑。听这一男一女正在网店的推广问题上纠结得走火入魔,神魂颠倒,便没来由插了一句:“网络的东西,无法刷数据,搜索排行而已。我找个兄弟来,这事都是小菜一碟。付他工资就行,其他什么投入都不用。” 这个无聊的家伙瞬间就成了恒纳营销部办公室里的首席供奉,金燕端茶递水伺候着,请欧少慢慢介绍怎么请来他说的那尊大神。 it怪人许伟壮,就这样被这个胖头伙伴卖了。陆时成既然收了欧少,在柳州期间当然也带他认识了许伟壮。也就是当初他收林初一的时候,在北海帮着打造“莫雨”这个身份的家伙。 三十多万的年薪,每天只 需要很无脑地用他那些微不足道的技巧,四两拨千斤地在网上推波助澜一番,让一些耳熟能详的服装类关键词搜索,都会出现恒纳这三个品牌的条目。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也许很不可思议,或者要花大价钱,但是对许伟壮来说,简直是最无脑的操作,一点不影响他沉湎游戏和神游虚拟世界。 所以许伟壮一根竹竿似的脖子挑个乱草似的脑袋,就晃悠晃悠地来了东莞。如今已经正常在恒纳上班。他的办公室是独立的,电脑完全自己组装,一个显卡就花了一万多,三台大屏的苹果显示器围成弧形。各种附属设备,有很多普通人都叫不出名字。宽大的电脑桌背后,那各种线缆,拉得跟蜘蛛网似的。 进入许伟壮的办公室,你一般不容易发现哪个把头埋在这一堆设备里的家伙。 今天江德昌亲自和陈艺一起来,除了跟客户审稿,更重要的,还是作为山猫品牌的策划人之一,跟金燕和许伟壮商量如何运营的事宜。 结果有许伟壮在,他们发现推广的事,根本不用商量。你们把美工设计做好就行,其他交给我。 许伟壮把话说完,便习惯性地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回办公室继续趴自己的窝去了。 陈艺也去营销部的集合办公区,找对接的负责人看样图审稿。 办公室里只剩下江德昌和金燕两人。有着出色舞蹈演员之姿的美女总监金燕,一双眼睛也好像会说话似的,看着小胖子那颗想得很多却又憨态可掬的脑袋。 虽然接触的还不多,但金燕一看这颗脑袋,就会发自内心的想笑。 这会她就笑着问江德昌道:“要不到恒纳来上班算了。华丽那边场子小,唐华是个人精,能应付过来。” 江德昌愈发的憨态可掬,讪讪道:“嘿嘿,这样不太好吧。莫雨叫我来帮忙的,对他而言,我帮那边不是帮?只是那边还没做出什么来;你这边,却已经是家大业大,稳赚的生意。” 金燕眼神更亮,把脸更加往前伸了伸。江德昌已经可以感受到她芬芳的呼吸,有点尴尬,伸手摸了摸有点发僵的脖颈。这才又听到眼前美女娇柔的声音说道:“正因为这样,你才更该来啊。先在这里做个销售经理,等你都熟悉了;我想到开发部去。我本来就是舞蹈出身的,做开发设计更有感觉。要不,我和莫老师打个招呼?” 江德昌连忙摆手道:“不不,这个千万别急。要不这样,给我点时间,先帮唐华把他那边的事情捋一捋?那边捋顺了,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和莫雨一起商量。你看怎样?” 金燕便有点意兴索然,撇着两片新月似的嘴唇往沙发上一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道:“那得多久?唐华那边一个小影棚 ,就你们两个人来做。我这边那么大的业务量呢,却都得自己操心。” 对男人,女孩子无论什么招式都容易凑效。她这么一句嘟哝,江德昌就觉得心中酸酸软软的,哪里还能说半个不字。商场上如何纵横排阖,勾心斗角都好,但江湖道义,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个景象,着实让他为难得很;却又不忍心流露出来。便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道:“我先帮你做这个山猫项目怎样?总之有什么要求你说,平时看看报表数据就行。这样我暂时能帮你分担一些。也不致于误了影棚那边的事情。” 金燕双眸里的神色,已经柔和了许多,却仍是一副没被哄好的样子道:“好吧,暂时这样也行,但你不来上班,我这里可不能给你发薪水。要不这里跟华丽的交易,可就不合规矩了。” 江德昌内心生无可恋地哀叹一声,外表却是一副满面春风的笑意道:“没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态度,总算是把金燕哄得开心了些。 办公室门外,一个缓步走来,本想找女儿聊点事情的金老板。驻足听了一会里面的谈话,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进来打扰,又悄悄的走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江德昌去了恒纳,林初一在影棚里闲下来,便拿着筷子,继续练他的剑气。然而这一带的蚊子苍蝇,似乎都已经进化出了某种预知危险的智能。影棚和他的办公室里,已经很难找到蚊蝇飞虫的踪影。 蛮久没有联系的严小玲,这时却打来电话了。 林初一按下接听键,无数种招呼寒暄的用语在他脑海里飞快运转着,得赶紧挑一个合适的,既不冷落了她,又大方得体,不至对方误会…… “怎么了,还没想好跟我说啥?还是不想跟我说话?”严小玲的声音,却是大大方方地在那边调侃道。 他只好讪讪一笑,“那有的事,太久不见了,在想你现在过得如何。投资公司那边,应该不用那么辛苦了吧?” 话音刚落,他就很想给自己搧两耳光——这话,真是合适跟普通异性朋友说的吗?但手掌搧到一半,却又觉得似乎问题不大吧! 听筒里却传来了一阵娇憨的语气道:“哎呦,还真想着我呢。害得人家都忍不住想飞过去见你了。你个没良心的,为什么不早说?我不打电话,这么久都没半点音信,都不知该不该联系你。” 林初一后悔不已……自己咋就那么不会说话呢。“嗯,你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 这一句,语气就平淡了许多。 严小玲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换了语气道:“有呢,有大事。能见面聊聊不?你到我这里来,我们先和杨总谈谈,然后要跑一趟原来的华 天龙庭酒店。” 林初一心中一惊,“华天龙庭?” 这段时间,他其实已经刻意地让自己的心境,不再纠结于那一场与东海堂之间的生死大战。她突然提到华天龙庭,林初一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十分意外。 严小玲语气平淡道:“是的,华天龙庭虽然还在停业整顿,但若木丘酒店投资公司,已经跟华天龙庭的大股东达成收购协议。很快就会接手经营。酒店的名称,品牌形象都需要改变。这种事情,得你出马了。” “哦,原来如此。”林初一松了口气。但如此蛇吞象式的收购,虽然骇人听闻,却与己无关。他也本不该在那上面操什么心,只是冥冥之中,却又觉得其中蹊跷,会不会与自己有某些牵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是和东海堂之间的这一场对决,确实对自己的心境影响不浅。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六章 阿吉的春天 http://.biquxs.info/

林初一和严小玲见面的地址,仍是若木丘酒店所在的那栋天玺大厦,但办公室却已经换了地方。 酒店原来只是买下了大厦里的23至32层,二楼商场,还有一楼的部分空间作为大堂。严小玲原来的办公室,在酒店自有的物业中。而如今,却是在原本属于长河集团的第22层。 在空间宽敞,装饰豪华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他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喝着严小玲刚刚泡好的茶。上次来的时候,她的办公室中并无茶具,如今却有一张工艺精湛,价值不菲的红木茶台。桌面自带的一体茶几中,紫砂,建盏,玻璃茶具器皿一应俱全。 她知道林初一喜欢普洱,所以这一次用的是紫砂壶,泡的是十几年的老班章熟茶。 也许是因为最近既接手了若木丘酒店投资公司,又兼顾若木丘原有酒店的经营,劳心劳力,这位美女老总的原本丰满的脸颊,显得略微消瘦了些,但仍不失为挺有旺夫之相的鹅蛋脸型。多了几分窈窕的身材,更显得楚楚动人。林初一凝神查探,她的气机心境,比之两个多月前,又好了不少,长此下去,不出两年,应该便可恢复得与常人无异。 “家大业大了啊,这还真有点大公司老总的样子了。这一层,你们也买下了?”林初一问道,神情调侃,那语气却平淡得很。既然不想加深二人之间的那点男女牵连,便只好如此很官方地调侃寒暄着。 严小玲道:“不是,这家酒店投资公司,主要资金来源还是靠新远东。而新远东的大股东之一,就是这栋大厦的业主长河集团。所以办公地点就租他们的了。” 严小玲悠悠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家业越大,我们打工的越辛苦而已。看起来风光八面,实际上,要是有做个小女人安心相夫教子的那种福气,谁愿意这样天天告诉自己,打肿脸皮也要充个胖子地坚持下去?” 这位知性女子说着,眼角瞟了一眼坐在对面那个小了自己三四岁的男人;眼神复杂,却没有任何诉求和哀怨。 林初一讪讪地喝了口茶,“只要你想,会有的。何况,你是个很好的女人。” 严小玲给他添了茶,就保持着添茶时身体前倾的姿势,微笑道:“真的吗?算了,就是不是真的,你也肯定不会说假的。不过上次你教我的调息吐纳方法,好像真的很有用诶。要不现在这个样子,以我那时的状态肯定撑不住。还有没有更高深一点的?要是能练出你身上那一丢丢的本事,起码以后遇事也就能自保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初一便愈觉得有些歉疚,但毕竟早就划下的底线,不想破了,只好一脸认真说道:“我之前教的,其实只是调匀气机,盈实脏腑的简单法门。既练 脏腑,也练心境;只不过对心境的调整,是被动的。你真想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那就是把被动变成主动了,这就与调息吐纳的技巧关系不大了。繁忙之时,烦恼之际,置身其中,若是又能做到超然其外,保持一份平和清净,那就是更深一层的东西。” 严小玲睁大眼睛,似乎根本没想到林初一会说得那么当真。但那番道理,倒是她很想自己能有的境界。 他顿了一顿,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明言道:“先前好多年,我是个练武的。后来遇上了师父,拜入师门之后,就成了以武问道的修士。能不能最终证道大成,那都得看个人造化缘法。问道之前,最初的就是淬炼体魄这一关,那是脱胎换骨的锤炼;以前我天天落在代师传艺的师兄手里,都是遍体鳞伤的结果,有时伤筋动骨,也不在话下;整个人就像个皮球,在他手里抛来跌去,捶打千万遍。这种事对于你这样一个忙于事业的弱质女子而言,就有点难过了。所以我觉得,能练好心境,在俗世生活中,便已经能把握莫大的福缘运气。” 一气说了这么多,看着对面二目圆睁,呆若木鸡的美女强人,没来由的又更多了几分歉疚——对一个平常人,还是可以做自己姐姐的年纪,这么认真的说教,是不是残忍了点? 但严小玲那依然入神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咋不说了?”冷场了一会,严小玲才好似突然省悟的样子道。 林初一双手一摊:“你听懂了?” 严小玲跟他同样地一摊双手道:“没。” 但她马上就变了姿势,一手放下,一手在自己的口鼻之前竖起食指,煞有介事地接着道:“但我现在知道你可牛了,比我原来想的,还要牛个十万八千里的。你教我牛个十里八里就成,这个容易吧?” 林初一心中哀叹不已,聪明的女人要装糊涂,比真的还像真的。 “说吧,你让我来若木丘,有什么好关照?”他直接改变话题道,来的毫无预兆。 “哪家华天龙庭酒店,我们已经和原来的大股东,或者股权持有者的代表人达成了转让协议。因为这也是依法整改的一部分,从下个月起我们正式接手经营。酒店名字会改为太易云天大酒店。”一谈到正事,严小玲就自然而然的口若悬河起来,思维条理,清晰得很,“这名字是投资公司的大股东起的,据说是考虑了当地的风水格局,五行生克什么的。这些你肯定比我懂,我只是觉得,这名字很有神仙气。品牌形象,视觉策划的要点,一是传统人居艺术之美的提炼,要求古朴大方,同时有悠然出世的味道。因为他原本的装修的品格就不低,所以我们只是做局部和修改,和一些表 面的装饰,一会可以去现场看看。装修还没好,但是对着实地看效果图,对你来说,应该整体印象就有了。等你的方案和设计初稿确定,估计装修也差不多了,正好补上实景拍摄。” 林初一皱了皱眉头,“排的这么紧凑?照片没出来,视觉设计的审稿定稿,到时谁做?我怕最后出来的,和他想的不一样。” 严小玲笑了笑道:“放心吧,是个懂行的人。不是我这种糊涂虫。” “你不是糊涂虫。”林初一道,“不过策划这家新酒店的人,还真不是普通人。难怪当初要收了你们若木丘,估计那风格,就是从你们这取的经。只不过这种格调的酒店,从设计到经营,都不容易。意境做得越好,越容易曲高和寡;而一旦落入俗套,就会不伦不类。所以拿若木丘做个蓝本,以后连锁经营,倒是十分省事,又不用花太多开发成本的好办法。” 严小玲微微点头,一脸崇拜之色道:“我挺奇怪的,对投资经营这种事,你一个搞摄影的怎么也懂那么多弯弯道道,可到现在也没变成大老板,真的是没天理了。” 林初一成为恒纳服装大股东的事,严小玲并不知道,他当然也懒得说穿,便顺水推舟道:“做个摄影师也挺好的嘛,拿着农民的薪水,偶尔也可以操操皇帝的心。” 严小玲道:“还有件事,若木丘现在业务发展挺好,入住率基本都在80%以上。加上以后的太易云天是五星级,都需要很好的安保服务。华天龙庭原来聘用的保安公司,我们不想用。你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资源可以推荐?连张强这种人都对付得了,我想你一定有些常人不懂的门路。” 严小玲不过是心存侥幸,随便问问,至于有还是没有,倒未必放在心上。不想林初一竟如奉纶音,反应极大,直接在沙发上正了正身形,这才一本正经道:“我来投资一家保安公司,成不成?到时负责管理的人,保证是全市安保行业里,专业水平最高的。” 严小玲呆了一呆,有点不大习惯他这个样子,喃喃道:“咱好好谈行不?你说的水平很高的管理人,现在是干嘛的?” 林初一道:“现在是嗨心至极夜总会的保安经理。至于运营的人,本来也做过保安公司的经营,他父亲的保安公司在长河集团的一些物业里提供安保服务。我的人里,有一个精通运营,另外起码有三个,都有丰富的现场管理经验。” “嗯,听起来是不错。能在夜总会做保安经理,应对对酒店的安保应该更是小菜一碟了。”严小玲道,“可你怎么觉得他是全市最专业的?” “因为,他曾在最落魄的5年多时间里,替人管好了一家地下赌场;并收回了所有放出的私贷。从小 偷小摸到穷凶极恶,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人。”林初一说着,眼神悠远。 严小玲看着男人的神情,没有再多问那个保安经理的事,只是默默点头道:“让他和将来要负责保安公司的人,下周找个时间来见见我行不?我想单独和他们谈谈。” “可以,”林初一收回目光道,“我让他们直接找你吧。就事论事就好,按你们正常的标准谈就行,也不用特别关照他们。” 下午还是坐严小玲的minicooper去了原来的华天龙庭,将来的太易云天。 而现在,林初一从大堂走到后院,每个地方都有不少装修工人在施工,到处搭了架子,或者堆了材料;宏大的格局气势还在,但比之往日的奢华热闹,难免让人顿生萧条落魄之感。也或者,这算是脱胎换骨前的遍体鳞伤。 风水气运,名声地位,人生祸福,就一个三十年河东河西,也说得并不尽然。但愿接下来的时日,能有生死兄弟阿吉的一片春天。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七章 保安公司 http://.biquxs.info/

尽管严小玲极力想留林初一在若木丘一起吃晚饭,但他还是坚持先回去了,理由是影棚里还有一大堆的样片,今晚一定要赶出来。男人说这种一本正经的谎,即便你明知他是说谎,也无可辩驳。 那辆白色忍者扯着一道长长的轰鸣声远去,严小玲便站在路边一直目送着,直至没了踪影。 他赶着回去,其实是为了不错过黄素素一定会做好的晚餐,因为按照她之前说好的,明天就要离开东莞几天,至于去向,她一直没向林初一透露。 他们租的住处,其实早已经空出了一个房间,只是黄素素一直留着,不愿意退租而已。反正租房的钱,对她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 再过几天,陆影隽也应该搬回警局宿舍去住了。她的房间也没有退租。她自己的说法是,宿舍没那么自由,偶尔不那么忙的时候,还可以来这里住住,不受限制。 其实林初一和黄素素都心知肚明,这个表妹恢复警官身份之后,只会越来越忙;留着这里,就能留着她和欧珏华之间的多一份牵连而已。 第二天送黄素素去车站回来之后,林初一便约了阿吉,江德昌,韦氏兄弟和邹德明几个人一起到云生美食吃午饭,顺便谈点事情。 对于成立保安公司,竞标若木丘和太易云天酒店的安保业务这事,几个人都十分兴奋。邹德明还好,至少家里原本就有家公司,在他眼里,这种该来的事,终归是要做成的。但对阿吉和江德昌而已,意义就很不一样了。一直在黑白之间见不得人的夹缝中生存,如今虽然都有了一份正当的职业,毕竟都是无根浮萍。 若从此有了自己的公司,那意义当然大不一样。韦氏兄弟虽然充满期待,却一直沉默不语,邹德明拍着胸脯道:“两位大哥,我说过的,无论如何,钱先从我这出,等以后分红了,你们再一点点还上就好。反正这公司,也不能缺了你们俩。” 韦永安没说话,看了一旁的林初一一眼,却见这位年轻的师伯,正好也看着他们兄弟俩,点了点头。 事情就很快定下来了,阿吉和邹德明直接负责公司的运营,各占30%的股份;另外四人,各占10%。邹德明任总经理,阿吉任运营总监兼总教练;江德昌挂一个业务经理的头衔,但前期没有薪水,按业务给与提成。董事会也是这六个人,莫雨任执行董事。 架构定下来了,前期准备,各种琐碎都还很多。新任总经理邹德明虽没有直接经验,但毕竟让父亲下放到自己保安公司历练过一番,所以他先试着安排了一下分工。起草章程,工商手续,合规和经营资质这些东西,由他办理,中间少不了要借助些家族的人脉和资源支持;算来也不会很 麻烦,可以在太易云天正式运营之前办妥。 人员招募,训练,管理则由阿吉和韦永安,永祥兄弟负责。人员招募很好办,可是训练就成了大问题;总不能一百几十人一批批拉到湿地公园里去,一二一正步走吧!既然定位是要做高端的安保业务,固定的训练场地肯定不能少了。 这一下,所有人的眼光就齐刷刷的都集中到了邹总和莫董身上。邹德明满脸黑线,新官上任,不容易啊! 再看执行董事莫雨,正转头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再转回头的时候,他沉吟道:“场地的问题,我倒可以试试。但是还不好确定,如果那块场地拿下,那可就不是仅仅是个训练基地的问题了。恐怕得有独立的经营项目,否则单单是保安公司,拿不起那块场地。” 林初一这么一说,阿吉便已明白,他说的,多半就是之前钦叔团伙用来囚禁和训练那些被拐骗女子的废旧厂房。 那地方,粗略估算,单是厂房的占地面积,恐怕就超过3000平米;再加上空地,围墙内的面积应该在10亩上下。 之所以用亩来算,因为这种偏远地块,多数是村中集体管理的土地,租给商家建厂;连批建手续都是商家自己办理的;村里只负责按亩收租。 那地方他们没进去过,但从山顶俯瞰无数次,从那设施的状态,新旧的程度看,起码已经废弃了五年以上。所以当时东海堂临时租用,也方便的很。 这些年加工业的趋势都是每况愈下,这种临近原住民居住区,只适合做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厂房用地,再租出去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交通还算便利,从市中心过去,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地处山脚,环境也非常好;周边仍是农村,主要以种菜,养殖为业;但基本上都是外地来的农户在这里租地耕种,原住民则多数已经搬到附近的城镇。这些地方风土,人文状况,当初莫元安和李文胜两位大师在监控废旧厂房时,就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当时东海堂选了这么一片厂房的原因,除了地处偏僻之外,更主要的,应该是这一地的风水气运,虽比不上沈万洲的东胜书院,却也极其浓郁。钦叔在其中布下禁制阵法,十分便利。 只是这么大一块地,保安公司能用的,也不过其中的十分之一而已。那么大的场面,靠什么撑起来? 林初一简单说明之后,大家面面相觑,寂然无声。 江德昌双手拄在桌上,十指交叉撑着一边脸颊,眼珠子骨碌碌直转。费脑筋的时候,小胖子的姿态神情,常常如此。 林初一倒是想到了,那地方租下来,也可以开设一家武馆,如果可能的话,请师兄莫道壬下来做馆长。传播太极养生拳架和基础的格 斗功夫,阿吉完全没问题,范朝贵学得也快,而且本身有法门功近十年的淬炼,再花几个月矫正拳架,也可以做入门功法的教练。欧珏华则恐怕还得两三年。 想到人手的捉襟见肘,那拳馆需要的地方,也不会大。所以林初一便也暂且保持沉默。 这时江德昌直起了身姿,清了清嗓子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有点疯狂,反正大家都没主意,我就说说看。” 他环视众人一眼,愈发一本正经:“那地方既然这么大,我们又不开工厂,其他任何单项的生意,肯定都拿不下来。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能筹到钱,也不妨把这么一片地方拿下。然后把它规划成一个健康养生主题消费的园区。别的咱不懂,但各位都是练武的;所以我想,现在人们越来越多地在各种保健和养生项目上花钱消费。我们不如来个比较独特的,以武道为基础,在整个园区里营造一种尚武的韵味气氛。项目要兼顾中高低端,男女老少皆宜;比如就业型的技能训练,可以针对保安和愿意做保安的人,这是低端的;太极养生功法拳架,中低端都有;高端的武道和格斗训练,也是有很多人感兴趣的。另外可以有些比较高消费的项目,如射箭馆,健身馆,都可以用俱乐部形式经营。原生态的健康餐饮,让南江老哥策划下,也应该比他现在这家云生美食的场面要大得多;附带一些健康运动型的娱乐设施。总之,基础框架搭好之后,我们也可以招商,吸引其他商家入驻。当然,主题要切合。这么一来,如果做得好,那十亩地,恐怕只会嫌小,不会嫌大。” 邹德明眼神发亮,别人眼中的二世祖这个身份,已经困扰自己太久了!等的就是这么一个做一番大事,漂亮翻身的机会。 阿吉倒是冷静得很,反正对小胖子,他也从来不会客气,冷不丁丢过来一句话道:“这样做,多少钱?” 这倒不算抬杠,真的是个问题。只是这种事上,你永远看不到江德昌的心里发虚,在他那个行业,在毫无把握的事情上口舌如簧,属于基本的职业素质。虽然在现在这个场合,他大可不必如此,但习惯成自然的事情,自己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所以小胖子仍是一脸自信道:“具体做法,投资数额,我可以到处了解下行情,然后做个估算。即使我们能筹集的自有资金不够,莫雨哥在东莞也攒下了那么些人脉,可以融资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大家说干,还是不干?” “干他……那啥的。”邹德明第一个开口道,声音响亮,只是因为差点说错话,所以显得虎头蛇尾的。 韦永安尽管内向,却明事理,知道这时若再不说话,便有点矫情了。“我兄弟俩,筹资的事 情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承蒙师父师伯,还有各位兄弟看得起,让我们参与这个事情。所以只要用得上的地方,招呼一声,我兄弟俩绝不二话。” 阿吉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小胖子点了点头。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的林初一身上。 “筹资的事,应该不是问题。那园区的事情,就由小胖子先去弄个框架,如果投资大,下次我们要多叫上几个朋友一起斟酌。园区的名字,请大家回去都想想;我们建个群,平时在群里商量。当务之急,还是保安公司的业务。拿下第一个客户,后面的事情才好开展。要不,没了这么一个契机,其他东西就都不好凭空开展了。酒店安保服务的方案,阿吉来做吧,和邹德明一齐起草,因为要加上运营,客服,报价等,做成一份完整的运营方案给客户看。至于下周初步的业务接洽,江德昌也去,回头你们三个一起商量着办。需要什么,我们再一起商量。” 林初一这样安排,其实另有深意。阿吉无疑是最合适出安保方案的人,但读书不多,不易成文。 他有点后悔没把欧珏华叫来,因为起初想到的,一个保安公司而已,没多大的生意,股东太多反而不好。若早知道会延伸出健康养生园区这么一茬,别说欧珏华,连唐华,赖山川,金德荣父女都应该请过来喝个茶聊个天,顺便问问大家有没有兴趣。 再说了,前期神仙辉他们搞了那么几届所谓的双修养生邪术,就林初一查探过程中自己默默记住的,也不下二三十名富商巨贾。这些人有的“修行”年份已久,身体状况,心境气机都已经急需调理。如严小玲那么显浅的修为,其负面效果,心境困扰便已经不堪忍受;这些富商们常年浸淫其中,以毒攻毒日久,问题爆发出来的时候,那状态便更加可怕了。 神仙辉和汪森仍在,有日常的会员联系渠道,出现异常时还可以随时咨询,求得些实际上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所谓修行指点。这也是汪森大师在国内桃李遍朝野,人脉通天的主要原因。如今大师已身陷牢笼,幕后策划人也远遁海外;都用不了多久,那遍地得不到指点的门生,就都要陆陆续续的“见妄入魔”了。 严小玲正是因为没有条件持续“修行”,更无法取得大师们价值不菲的长期指点,所以很快就出了状况。也幸亏如此,所以调整起来,几乎不用林初一废什么心思。只要她自己坚持按自己教的方法吐纳调息,便可恢复如常。 这种东西,并非疾病,只是人生阴阳气机的变化,导致生机衰竭,心境困扰;所以无法医治。但如果真有这样一处养生园区,那种问题对林初一这样的练气境修士而言,却不难找到应对之法的。 那些能在欲乐邪法上一掷千金的富商们,正是十分优质的目标客户。但是这一项业务,如果能形成规模,每年也能有数千万的营收。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八章 万事俱备,东风正在吹 http://.biquxs.info/

事情既然聊开了,就总得看看可能性如何。下午的时候,林初一给林励打了个电话,问那片钦叔原来用作基地的废厂房业主,有没有调查。 林励道:“那也是非常重要的涉案资产,当然要调查的。那个村叫得庐村,原来业主破产之后,厂房已经是集体财产。很凑巧,村长卢长发这会儿正在警局这边做笔录。” 运气好要来的时候,真是挡都挡不住。 “我可以去见见他不?那块地,我想租下。”林初一随口问道。 “来这里见,不合规矩。我也不能参和给你们牵线。不过废厂房作为涉案资产,你也是十分重要的见证人,现在我想请你过来一起做个笔录。”林励说道,语气严肃。做他这一行,遵守规矩很重要。 “是,警官。”林初一手持电话,双脚却啪地来了一个立正姿势。这作的,谁看得见啊! 笔录也没费什么周折,两人被不同的警察分开,各自做了阐述,其中存疑的,则见面做了一下对质。 卢村长五十多岁年纪,也是实在人,没什么遮遮掩掩的。村里把厂房租出去好几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用途。如今陷入这么大个案件,卢村长刚刚开始享受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如今惊慌不已。 林初一只好趁着中间休息的空隙,好好安慰了这位大叔一番。 从警局出来,也就几分钟时间,厂房租赁的意向就谈下来了。而且村长提议的价格,比原来钦叔租的还低得多,36万/年,每年另外交两万村中公共设施维修的摊派。最终协议条款,还要回村里召集村民代表商量,但卢村长也说道:"按如今的态势,那也只不过是个程序而已,我提议的这个条件,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林初一原本还有点心大心小的,却没想到方方面面,都这样顺风顺水地就着,倒逼着他必须花心力筹备这件大事了。二十郎当年纪,大学毕业一年,筹备上千万的投资,这真的不是传奇?会不会到时把大家都拽进一个巨大的坑里? 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没个逼数。 林初一创建了一个群聊,群聊的名字原本就叫“养生园项目”,征得各人同意之后,逐渐拉了不少人进来。先是在云生美食一起商讨的6人,后来增加了范南江和范朝贵,赖山川,金德荣和金燕父女;当然,黄素素也是在里面的。 一周后他去找严小玲,交太易云天的视觉策划案初稿,附带文案和一些平面设计的草图。本想请严小玲把真正拍板的人请出来面商,却未能如愿。严小玲的说法是,方案的细节问题,投资方都已经授权她自己全权负责。只是这份初稿和文案,她需要请示一下,过两天答复。 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林初一便仔细跟她解释了一番设计的涵义和想法,然后很敷衍地喝了两泡茶。这种状况,连他自己的开始觉得:有那么点像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气象了! 说实话,与其费心思挣钱创业,他更愿意行走山川,练拳悟道。但自己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被大流挟裹着,各去各的前程,各过各的日子,然后听天由命地自由散伙。所以总得让大家有个可以凝聚一起的活路。 这个场景,他本来也应该带陈艺出来历练的,但如果那样,对于严小玲,恐怕就是比自己的敷衍更加残酷的伤害了。林初一只能敷衍,这个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习惯了。但真正变成纯粹的业务关系,那种冷漠,她一时半会却接受不了。 正当他准备告辞出门的时候,严小玲告诉他,江德昌他们已经来过了;递交的安保方案,比她找到的其他几家供应商的都要完善,而且服务模式跟五星级酒店的经营特点,竟然出奇的吻合。所以,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酒店肯定可以选这家安保公司。现在的问题是,安保公司的名字都还没有呢,能不能及时完成组建,而且确保人员的素质技能,管理水平都没问题? 林初一点头道:“放心吧,一周之后,你就能看到雏形。” 狠话放出来了,他当然就得忙活,严小玲便更没有借口留他了。 前期训练场地的问题,邹德明解决了,就是先租用他父亲的金盾安保公司的训练场。邹永强的公司里,本来也有自己的加工厂。保安公司的训练基地,就是从工厂区划出来的。 这位中年富豪一字不落地看完了儿子恭恭敬敬递过来的一份方案,眼珠子有点发涩;却是故作淡漠地扔回了桌上,一副看得挺累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道:“这东西,你们做得了?” 邹德明道:“那场地,不白借,我们租,只是租金嘛,前期先欠着;到后面我们分期还。” 那就是说,做不做的了的问题,没商量了;只商量怎么做。 “一个月时间,疯狂了点吧?”邹永强不死心地质疑道。 搁以前,父子俩基本上是三句不合就顶牛的态势;而如今邹德明却是一反常态地嬉笑脸皮道:“爸,要不,咱来点更疯狂的?” 邹永强惊得差点没拿稳手上的眼镜,二目圆睁瞪着儿子变戏法似的递过更厚的另一叠材料…… “短短一个月,你去哪弄出这么一群藏龙卧虎的师父师伯来?”邹永强充满狐疑地问道。 被阿吉在夜总会收拾的事,早已经交代过了;而父亲此时问起,他便将后来拜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细说了一番。至于后来师父和韦氏兄弟一起协助警方破了一桩大案,他多少知 道一些,也简略说了一下。 那件大案,虽然并没有在社会上宣扬传播,但在邹永强的圈子里,传得却是沸沸扬扬的。毕竟其中牵涉到东莞商界一大人物梁文辉;更震撼的是,据说国内极负盛名的仙修大师汪森也有牵涉,已经身陷囹圄。 圈子内很多富豪,都与汪大师过往甚密;所以这事邹永强当然也是清楚得很。 介绍完了这些师门龙虎之辈,邹德明也顺便把莫雨师伯提到的“优质目标客户”也简略说了一下。之所以简略,是因为他自己对此也所知不多。但老父亲对这些富豪们和汪大师之间的一些秘闻,却是略有风闻的。 “这么大个项目,前期投资,加上场地修缮和装潢,即使由我的公司以最优的价格来做,还有后期的营销宣传,粗略算下来,总投资额估计也得八百万左右。而且也最多只能设定一年的预亏;而这种比较前卫和小众的消费项目,设定三年左右的预亏是比较合理的。所以,如果能投资一千万以上,恐怕会更加稳妥些。问题是,听你这么说,你们这帮人也不像能拿出这么多钱的;恒纳的老板投不投钱,还是个未知数呢。”邹永强屈曲的指节敲打着桌面道,“怎么弄?” 邹德明转身跑回自己房间,不到十秒钟便拎着一个大背包出来;拉链都还没拉好,显然是刚刚收拾的。背包里,全是以前他被下放到父亲的加工厂实习时穿的工作服,甚至连手套,防尘口罩,洗漱用品都备齐了。 “这又是哪一出?”邹永强问道。 “爸,我们估算过一下,就算恒纳金老板不投钱,我们自己也能凑个五百万左右;莫师伯是最大股东。但金老板已经放下口风,让我们把投资预算弄清楚了,方案再细化一下。还缺多少钱他全拿。但毕竟是第一次做,我们也不能狮子大开口是不,自己的诚意得先到位了。所以我们决定,材料呢全从老爸你那拿着,至于价格嘛,批发价吧。我们几个这段时间驻场,能自己动手的东西,刷刷油漆,搬搬材料什么的,全自己干。这样也可以省工钱。还有……” 邹德明正说得来劲,他老爸已经听得有种心血管被打上死结的感觉,摆摆手道:“别急别急。方案是好方案,既然金老板都这么说了。要不这样吧,装潢这一块,我全接了,装潢款结算的时候,差多少就给我折算股份吧。想做大事,吃苦是应该的,但不能鲁莽。都去搬砖了,谁去操整件事的心?” 邹德明一脸憨态,如梦方醒道:“哦,还是老爸有见识。那我们再好好斟酌下方案,回头再正式开个筹备会?” “嗯,”邹永强道,“这才像话。” 这个在商场打拼了二三十年的中年汉子,却已经有点 反应过来,父子连心,这么一着急,就阴沟里翻船了;竟中了这混小子连演都没开演的一番苦肉计。只不过看着平时浑浑噩噩的小子能有这番心思,却是打心里觉得高兴。一千万而已,就是自己全拿,也只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不论成败,都该让这混小子尝尝个中滋味了。 邹德明喜滋滋地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手机准备在“养生园项目”群里汇报战果的时候,发现群名已经改了。 臻古武韵。 项目全称叫“臻古武韵康体养生城” 保安公司的名称也已定下:咸亨安保服务有限公司。 由养生园区改为养生城,并在前面加上康体二字,主要还是为了更显时尚,让各种年龄段的人,身在其中都不会感到不合时宜。臻古武韵则正好突出了养生城的经营特色。 至于安保公司,咸亨二字,在粤地文化中含意吉祥,又十分切合安保服务的目的。 股东的名单里,后来又增加了邹永强和严小玲,只是后者的投资并不多。她通过自己的关系,在天玺大厦22层租下了另一套公寓,就作为养生园投资的项目办公室。选择在天玺,主要是因为那地点,大家去都方便。 进展至此,林初一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下来。只是后面的各种琐碎,都是水磨工夫的慢工细活,很多劳心劳力的事情,好在有江德昌在。他要做的,就是经常召集核心几人商量大方向和做法。养生城的格局主调,都是基于林初一和江德昌商量出来的想法,但具体细节,却都是欧珏华,赖山川,江德昌,邹德明这几个比较会玩的商量着定。 这几人做梦也没想到,有时不务正业,销金买醉的败家玩意,还能成为创业的契机之一。场景布局,装饰格调的细节,有邹永强派来的装潢设计团队,都不在话下。 至于后期运营的事情,这一伙人里,邹永强行业不对;只有严小玲是专家。这段时间她也是若木丘和臻古武韵的办公室两头跑。跟进项目的同时,也在埋头做着运营方案的起草。 万事俱备,东风也吹得正紧。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八十九章 云生谷中起风云 http://.biquxs.info/

范南江这几年虽然生意不错,在东莞也攒下了不少家底。可是后来恰逢范朝贵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弟弟卧病在床,常年医治的费用不少,自己作为大哥,这两年前前后后也帮衬了三十多万。而如今一家大小都在东莞,家庭生活,女儿上学,开销都不小;所以东拼西凑,估计也只能凑出来50万左右,除了全部会投入臻古武韵项目的餐饮部分;另外他还想租一片工厂旁边的山地,做原生态养殖。 既然是健康产业,那餐饮的食料,当然也希望原生态的;反正目标客户在乎的,肯定不是价格,而是质量和档次。 但山地的投资,他确实是拿不出来了;最终还是黄素素开了口,可以先借他40万;分两张借条,叔侄俩各占一半。饭跑跑看着那张对他而言相当于天文数字的借条,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也或许是受了群里做大事的氛围影响,似乎笔“巨额”债务并不存在怎么还的问题,而是意味着:看吧,我穷小子也变成个有资产的人了。 范南江在废厂房那边忙活,有事没事,喜欢找年龄相差不多的卢长发喝两盅。也是在老村长的周旋下,叔侄俩租下了一处池塘和周边三亩多的荒地。那地方距离养生城不远,却因为转过了一个山坳,所以不会影响这边的环境。 池塘本来曾有人承包,所以有些原生鱼类,只是近年来无人护理,基本上活着的已经跟野生差不多了。本来也已经跟村中一些自有家禽的养殖户初步谈妥了意向,收购一大批大小不一的家禽。各项事宜,准备得有条不紊,打算养生城一开业,自己的餐饮这边就可以就位经营。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正当叔侄俩在新的“战场”上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从老家云生谷的方向,却传来了真正烽火硝烟的气味。 原来老家那边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拆迁事件,如今又提上了日程。当地官方通知屋主在下周和开发商面谈,确定条件。因为这牵涉到当地重大旅游项目的开发,所以地方也十分重视,也暗示了范家,希望他们不要因为一己私利,影响了整个片区的发展大局。 范南江作为范氏在任家主,这是他绕不过的坎,必须亲自回去处理,然而这一走,即便一切顺利,起码也是七八天的来回。这边原本谈妥的各项事宜,变数就多了。很多牵涉到别人的东西,都是环环相扣的,一旦脱节,几乎就得从头再来。 忙活了一整天的范南江,已经订了次日回乡的车票,晚上无事,便拖着疲乏的身躯又来了卢长发家,找他喝酒。不巧的是,林初一居然也在,正悠然自得地在院子中摆了张茶几,两张木凳,和老村长喝茶聊天。 范南江一脸阴郁,手中还提溜着一陶 罐的家乡纯酿。 林初一搬了张凳子给他,递过杯茶,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晚别喝酒吧,酒入愁肠,不好消化。我估摸着,你明天得回老家一趟?” 范南江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林初一正色道:“这种大事,我那开山大弟子,敢不禀报师门?” 范南江把自己跟前的茶,一饮而尽,叹口气道:“这事我也想找你帮忙来着,可怎么帮?我自己心里也没个数。所以就想着,先回去看看什么境况,合适的话再找你过去衬衬场子。” 他不是心里没数,而是太有数了。自己这点小场子,缺了他范南江尚且诸多麻烦;养生城和保安公司那么大个摊子,若是连领头的莫雨都不在了,该怎么弄下去? 堂堂范氏家主,虽然落魄至今,却绝非不识大体的人。 林初一看着他犹疑闪烁的双眸,笑道:“那就巧了,这项目做到现在,总算样样按部就班。明天黄素素也回来了,说她可以和严小玲顶*我一阵子。这段时间实在太累,所以我也正好买了明天去往丰城的车票,打算花几天时间散散心,搞不好,碰巧能赶上帮你衬个场啊。” 范南江双唇紧抿,没再接他的话,把陶罐往茶桌上一杵道:“干嘛不喝酒,喝酒。这一壶,可是压箱底的。打我来东莞就带来了。” 那就喝酒。 老村长拿来三只很老式的八角碗,一人递过一只,抱歉道:“咱这地方,酒杯是有,可都是新东西。这老酒配老瓷碗喝才带劲,大家将就将就。” 老村长顿了一顿,看着范南江道:“我说南江老弟,别的事,我老家伙帮衬不了你,可开山犁地,养鸡摸鱼的勾当,你绝不比我熟手。可惜家里的小辈,把地都租给外乡人了,不给我干了。”叹了口气,老村长继续道,“小莫老板刚才也说了,你既然要离开一段时间。那片荒地鱼塘,就先交给我怎样;好歹重温一番乡下佬的日子。你在村里定下的东西,该那时收货那时结算,都误不了。不方便结算的,把我这张老脸往哪一摆,等你回来再办也没问题的。” 三个碗都已经斟上了酒,范南江独自端起一碗道:“客气话我就不说了,这一碗,我先干为敬。”说罢骨碌碌几口,一滴不洒,喝了个碗底朝天。 林初一和老村长面面相觑,满脸黑线。客气话只是给脸,可这么个喝法,那是要命啊! 好在范南江喘过气来,放下碗补上一句道:“卢老哥,莫老弟,你们俩随意。” 既然是随意,林初一便没有客气,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便要告辞:“我今晚还得见个人,不陪你们喝了。你们慢慢聊。” 其实下午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 他就打过电话给严小玲,问能不能帮约见一下杨懿的母亲;就说是有江湖故人相托,向她问些事情。严小玲当时不置可否,只是答应问问;后来即将日暮的时候才回了电话道:“阿姨未必方便见你,但杨总晚上却正好赶回东莞,如果着急,可以九点之后来酒店相见。” 林初一之所以在村长家等,是因为他估计范南江十有八九会来。因为他自己一走,即便是有些交易不成,善后事宜,都需要请村长出面帮忙交代一番。但他没有打电话直接约见,主要还是顾及这位范氏家主的面子。 所以事情既然已经交代清楚,他便让欧珏华开着忍者,把自己送去若木丘。 若木丘的美女老板杨懿,虽也是一副典型的中国人面孔,黑眼睛黑头发;但那清晰的脸庞轮廓,莹白的肤质,高挑的鼻梁,笔挺高大的身材,又颇显西方女子的风骨。说得更确切一点,就是很像个混血儿。 这一次既然提到江湖故人,她便没有在大堂接见林初一,而是选在了严小玲宽敞的办公室中。 杨懿泡茶的气质手艺,比一个专业的茶艺师毫不逊色。林初一觉得便只看那身姿手法,就算泡的是老叶劣茶,入口也必定馨香无比。 严小玲想必已经跟她略微介绍过自己的武修身份,所以这次他没有再隐藏气机,精神气魄,在杨懿这样的高手眼中,显得十分强劲。 “想不到藏身市井,隐匿职场的莫老师,原来竟是为世外高人。”杨懿感叹道,“可惜我修为低微,当初竟然没看出来。” “杨小姐过奖了。”林初一客气道:“其实也就是为了强身健体,练了几年。后来沉溺日深,自娱自乐而已。只是后来幸得师父收录门墙,不敢辜负老人家的舐犊之情,授业之恩,便练到了现在。” 杨懿嫣然一笑,略带埋怨的语气道:“咱们虽接触不多,以前我算是客户;客气点也正常。如今既是同道中人,你便不肯叫我一声杨懿么?以前是杨总,现在是杨小姐,总觉得好生分。” “那我就不客气吧。”林初一讪讪道,“其实也是以前家族氛围中形成的习惯。对长辈,甚至同辈的年长者,都不敢开口直呼其名,得有个称谓。对客户,那当然要加倍尊崇的。” 杨懿兴致盎然道:“这么说,你一直是个很乖的男生啰?可看上去总不大像啊。” “放在七八年前,我还真不知乖字怎么写的。” “那就对了。太多规矩,活得多累。”杨懿道,话聊到这份上,彼此都自然了许多,“话说你提到的江湖故人,到底怎么说?” 林初一便将范南江及其师门家族的事情,简略介绍了一下。 “练武之人,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功法特点 ;刚一接触之时,我发觉你和阿姨的内劲气机和范南江的极为相似。况且法门拳后来的掌门杨继军,还有他的妹妹杨莹莹都姓杨。如今范家产业和法门拳宗门资产都遇上了一些麻烦;族中人心各异,范南江也是独力难支,所以便希望能找到早已笑傲江湖的伯父范文丞;或者退而求其次,找到后任掌门杨继军一起回去主持大局。” 杨莹莹一直瞪大眼睛,听得入神;只是那一脸的好奇之色,让林初一心中凉了半截。敢情,这位美女高手,根本不知道范家或者法门宗派的往事啊!莫非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章 少年老江湖 http://.biquxs.info/

“我的功夫,是母亲传授的,我自小便是单亲家庭。”杨懿悠然说道,“这门功夫,舅舅也会,而且功力境界,比我母亲更高,小时候也常常得他指点。所以我就一直以为是杨家的家传绝学。但奇怪的是,外公却是个纯粹的商人,半点不会武功。你这么一说,我原本也很怀疑,母亲与舅舅,可能就是那范南江的师弟师妹。可是,我母亲不叫杨莹莹,叫杨西琼;舅舅也不叫杨继军,叫杨宗穆。” 这样一说,尽管林初一心中无数疑窦,却也不便刨根问底了。是与不是,真真假假,那都是别人的家事,自己只是个带话的,却不是来盘查的。 杨懿见他神色冷落下来,心中也有点不安,歉然道:“其实我们家的状况,跟你说的法门拳杨氏兄妹实在太过相似,对你而言,这里面肯定也有很多疑点。只是我自小生长在这环境之中,没有多想过。无论如何,回头我都会把你的话,带给母亲的。” 林初一微微一笑道:“谢谢,其实我也是带个话而已,若是好事,自然希望玉成。若然不是好事,或者说根本并无相关,其实也没什么。就算误会一场,也是种缘分。” 杨懿见他恢复自然,也开心起来;却转移了话题道:“我听小玲说过你,说是以武入道的修士。我自小练武,母亲和舅舅都只告诉我,目的只是强身健体;况且女孩子家,若以后跟随母舅从商,总得有些防身技能,所以练拳就从不敢松懈。只是这种健身功夫,杀人法门,又怎么能入道呢?我不了解道修,但耳濡目染所知,那是清静无为的修行;跟武道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林初一道:“对于道修的途径,我也所知不多。但也清楚并非只有静修一途,以武入道,以术入道,炼丹成道,修仙得道;万法千家,师父都跟我简略说过一些。各有各的修行秘法,但殊途同归,都是逆天行事,纳天地灵气,启先天灵力,以证长生之法。你现在的境界,应该已是武道的练气境入门,这练气境能修到圆满,据说便是一眼窥见了大道门槛的人了。只不过圆满二字,世间武夫,往往是终其一生都求之不得的。没到那个境界,我也说不清楚。” 对方既然有这一问,这样解释一番也无妨。只是他的话并没有全盘托出,自己目前已是金丹阶,而且正在历妄心劫。在金丹阶能够开始历劫,那就意味着,只要历劫出关,修为就更进一层了。后面如果能进入魔境劫,出关之时,便是圆满之日。 饶是如此,杨懿对此入道种种,都是闻所未闻,十分好奇。至于修为之法,自然不敢多问,毕竟各家都自有师门秘传,窥探这种隐秘,是江湖大忌。 林初一提醒道:“所谓入道, 虽然是逆天,却又十分崇尚自然,这之中诸多矛盾,也遍布关劫。所以一些江湖宗派,也有借助神器法力,或者灵丹妙药之类的,拔苗助长,走歪门捷径,都不可取,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受天谴,万劫不复。就算是最终有幸证道长生,出尘脱俗,最终下场,也会十分凄惨。所以大道之上,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可好高骛远,勉为其难。” 杨懿托腮静听,悄然出神,直至林初一话音停了很久,才恍然省悟道:“谢谢你,说得这么详细。可是,明知我未必是你哪位江湖朋友的同门,为什么还跟我说那么多?” 林初一笑道:“既然你说过不用客气,那就不客气吧。大道寂寞,有多留一份机缘的可能,那便多说几句,也无所谓的。但现在我却要告辞了。明天还得赶车。” 因为之前已经说过了他回去江西范家帮忙的事,所以杨懿尽管意犹未尽,却不便挽留。 从东莞到丰城,除了飞机,最快的方式就是从广州坐高铁到宜春,再转火车到丰城。早上从广州出发,中午的时候,就上了宜春转丰城的火车。现在的高铁和火车,管理都十分到位,车厢洁净,秩序井然。 范南江感慨良多,早十年出门,火车厢中,火车站内,都是人潮汹涌,拥挤脏乱;也是江湖人物聚集,龙蛇混杂的地方。车上无事,他便跟林初一闲聊道:“说句倚老卖老的话,你们现在这一代,可能是没见过了。以前坐车出门,像我们一介武夫还好,本身警觉敏锐,有自保之力,一般的骗子蟊贼,不敢轻举妄动。但普通人出门,就必须万分小心了,很多时候,小心都小心不过来。各种意外,该遇上的还是逃不掉。” 对此林初一深信不疑。车厢里的座位并不满,估计是客运淡季的原因,但他一直十分警觉;现在已经形成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总要展开神识查探一番,看有无异常。 正因如此,上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迹象。 身后一个略显瘦弱的男子,走在上车的人群中,便似有意隐匿一样,即便是身边走过的人,都不容易注意到他的存在。似乎是无意为之,又或者是生性使然,让他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普通。 这人看起来年纪比范朝贵大不了多少,一副竹竿似的躯体,显然是后天营养不良所致;加上男子容貌朴实,衣着大众,背上一个旧的有点褪色的杂牌双肩包;在人们眼里,正是一但步入人海就被淹没的那种普罗大众。 但是林初一心知肚明,这人之所以如此,除了身怀十分高明的隐匿之术,还有一种连自身生机气息都敛藏的滴水不漏的玄妙修为。但其气机律动,却又不似法力高强的修士,更不可能 有武道修为。 这种敛藏生息的法门,极其高明,若非林初一已经开启神识,即便是当初灵觉修行圆满的阶段,也未必查探得出。 走入车门之前,乘警要验视每个乘客的车票,林初一特意走在那年轻人身后,极其隐秘地偷看了他车票上的名字:笔三浪。笔这个姓,还真没见过,百家姓中,好像也没有。 那年轻人看似神情木讷,但林初一如此隐秘的举动,却好像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笔三浪走进通道时,趁一个避让行人的时机,侧身过来,眼光有意无意地瞟了林初一一眼。那原本散乱的目光,扫过他脸上的时候瞬间凝聚清澈,但随即恢复如初。 正因如此,林初一在车上一直以神识严密监视这个年轻人。凑巧的是,那笔三浪的座位,正好在林初一身后。 一路无事,但两人肯定都各怀心思,只不过范南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丰城站历史悠久,却不大,上世纪30年代就已投入运营,是上海~昆明线上一个重要节点。当然,如今的站台站楼,都是新时代的建筑了。 范南江和林初一两人,是下午三点左右到的丰城。出了站楼,外面并没有像样的站前广场,正对车站的是一条断头马路,只通到站楼外面。也许是这时属于客运淡季,站前马路上人影寥寥,真正的旅客更少;路边闲散停着一些搭客拉货的各式车辆,都没什么生意。整条路空空旷旷的,一人一物,都无所遁形。 那笔三浪本来有意放慢脚步,走在后面。但林初一既然有意关注,便没有怎么敛藏神识气机;对方虽然并没有这种修为,却似乎对别人的关注特别敏锐,十分警惕。只不过笔三浪并未作出什么反应,只是一路盯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翻飞不停。 路边一个小巷子中,另一个身着运动装的年轻男子,像个在校的大学生,一路埋头打着手机,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这人明显是在撩某个女孩,对着话筒口舌如簧,妙语连珠。 范南江看他走路的样子,刻意让了一下,却还是被那男子碰了一下肩膀。这人连忙回头,一脸歉意,摆手示意;然后继续匆匆而去,电话却并无中断。 “小子,敢计算我。”范南江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拔步追去。那运动装男子此时已在十数步开外,收起手机,把腿就跑。那速度,竟不输一身武道修为的范南江! 林初一心知有异,追随而去。只不过他并不需要拔腿狂奔,看起来只是快步而行,却不一会便截住了那运动装男子的去路。他不急着出手,只是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向范南江交代清楚。 江湖行走,萍水相逢,没必要事事较真,多开仇口。 但那男子却似乎不吃这 一套,身法滑溜,一偏向继续往前斜插,便出了路口,跑到外面的主街道上。 主街道上人也不多,那男子便专门朝摆放凌乱,有廊柱和遮阳棚的旧街小巷跑去,身法奇快。林初一和范南江心下大奇,有意看他施展,便总不紧不慢地围追堵截。 那运动小子跑了半天,步履变形,满头大汗,早已支撑不住,仗着地形熟悉,好不容易甩掉了那追来的两人;他一手支膝,一手扶着狂跳的心口,半蹲在一处窄巷老宅下,不停地喘着气。 巷子外转弯处,另一个年轻男子一路小跑而来,看那满脸通红,气喘急促的样子,这一路走得也不轻松。来人正是被林初一在火车上紧紧盯着的笔三浪! 笔三浪跑到那运动男子身边,一边有节奏地给对方拍着胸背,一边开口道:“游师哥,幸亏你及时赶来引开他们,要不遇上这样的高手,我是实在不懂该怎样脱身了。” 那兀自没缓过劲来的游师哥,对他摆了摆手,半晌才说出话来:“这一次,得手没有?” 笔三浪对这位游师哥,十分恭敬,见他问话,连忙俯下身子,凑到跟他差不多的高度道:“得手了,在地产商那边,根本没引起他们注意;小果师姐出马,都没废什么劲,就被那经理带去了办公室。话说那里的保安查得也真严,小果师姐独自出门,人家都要看过包包。好在咱们棋高一着,之前我就一直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一边扫地一边等着,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就把东西交给了我。我也是使了好多手段,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安全转移出来了。本来我还打算,事成之后,再去那保洁公司,正正当当辞工的,一点尾巴都不留。没想到,人家竟已经发现了,还派了这么两位高手追来……” 笔三浪毕竟是少年心性,一说开便竹筒倒豆子,没完没了。游师哥已经缓过口气,没心思听他啰嗦,身体还是支膝半蹲着,却伸出了另一只手道:“拿来。” 笔三浪只好停了话头,把身上哪只旧背包解下来,帮游师哥挎在背上。 “师哥,你说这么干了,就真能把这帮地产商给玩死?”东西给了师哥,笔三浪仍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咱们燕子门的老屋,能要回来不?” 游师哥直起身来,摸摸少年的头,一副挺老成持重的样子,叹口气道:“老屋是要不回来了,早拆干净了。地产商扳不扳得倒,管他呢,咱恶心死他们。” 笔三浪本来兴致极高,师哥的话便似一盘冷水当头泼下,瞬间蔫了下来。 其实游师哥比那健谈少年,也大不了多少,若仔细端详,便会发现那风尘之色遮盖之下,仍是略带稚嫩的一副嘴脸。 游师哥顺手把一只黑色钱包丢给笔三浪 ,拍拍他的肩头,交代道:“无论如何,你这一趟,功劳不小。老习惯,我们还是分开走。到师父家碰头。点子烫手,这东西也不得动里面的一分一毫,先报告师父再说。” 笔三浪恢复了几分神气,把那薄得能贴上后背的胸脯拍得“噗噗”作响道:“师哥放心,咱都是老江湖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游师哥抓停了他的手,淡淡道:“别拍扁了,老江湖。再扁就没得胸膛了。” “好咧,”笔三浪讪讪一笑,“那我先走了,师哥保重。” “滚。”游师哥一脸嫌弃,对着师弟摆了摆手。 笔三浪原路返回,脚步很快。游师哥便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双肩斜斜下削的萧瑟背影,穿过破旧的巷子,直至消失在远处的转角。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一章 燕子门 http://.biquxs.info/

老旧的屋顶,一个身形已经开始发胖中年男人和一个背着一根皮套杖子的年轻男子,坐在屋脊上,看着笔三浪和游师哥先后走出巷子。发胖的中年男人道:“他们的师父,应该是位真正的老江湖了。不是我吹牛,搁二十年前,这一带的小毛贼,若是这样偷了我的钱包,一翻里面的身份证,都得乖乖送回来。” 年轻男子笑道:“那咱们继续跟,还是等老江湖送回来?” 中年汉子面色就有点难看,叹了口气道:“你游师哥,我笔三浪。” “好。”那年轻男子应着,身形一晃,便已不见。中年汉子身法似乎略慢,但眼看在屋脊上,也是一闪而逝。 游师哥从巷子里七拐八拐地走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处热闹的菜市。下午四五点钟,正好是菜市最多人的时候,里里外外,熙熙攘攘。 游师哥在人群里来回走动,四处张望,也不知是在寻找猎物,还是出于小心,观察是否仍有人跟踪。 一个衣着时尚性感的少妇,正与一位摆着几个篮子卖青菜的老妇人争吵,挑完毛病挑价钱,总之把老妇人惹得有点心头火起。少妇挑的东西都过称了,仍在哪里喋喋不休,说东道西,老妇人面色涨红,手一哆嗦,眼看就要把称好的东西放回自己的篮子,不卖了。时尚少妇却已经一把抢过青菜,嘟嘟哝哝道:“算了,时间紧,将就吧。种菜赚钱,这么懒怎么赚钱,菜都不拾掇好点,又老……” 一边啰里啰嗦,一边递过去一张红色钞票。卖菜的老妇不发一言,气鼓鼓的把钞票往破旧的小袋子里一放,赶紧找零,把这尊看着就烦的瘟神送走。 游师哥从那少妇身边走过,忽然转头对买菜的老妇人道:“老人家,收大钞要注意假币啊。” 少妇闻言气极,猛然转头,却只见人来人往,不知那好事者是谁。但这时她已经没功夫查明了,因为买菜老妇已经揪着她那质料名贵的裙子,手中拿着她刚才递过去的钞票。这又得一番论理了。 不远处的林初一看得轻轻楚楚,游师哥经过少妇身边时,手里就多了一台新款的苹果手机,眼看价值不菲。一看那手机的保护套,显然是女子用的款式。 游师哥在人潮中晃晃荡荡,左顾右盼。 现在的集市内,人们的防范意识着实堪忧,很多女士,装着手机钱夹的小挎包,就撂在共享单车的杂物斗里;很多男子,付完钱那钱包就往屁股后的裤兜一塞,低头玩着手机行走。 看着游师哥人们身边走过,林初一心中也不觉暗自杞人忧天一番。好在游师哥似乎没了出手的兴致,只是一路走着,便远离了菜市,到了一处房屋老旧,都是瓦顶平房的贫民区。 低矮 的围墙,狭窄的天井里是斑驳的水泥地板,角落墙根,长满青苔。那被风雨侵蚀得木纹凹凸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游师哥才穿过天井,进入狭窄阴沉的客厅。客厅中,一个芳龄二十上下的女子,容貌娇美,衣着却朴素得很。女子正小心翼翼地折叠一件样式十分漂亮的裙子,估计是刚刚从身上换下来的。 笔三浪的声音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那口齿不清的样子,显然同时在着急地吃着东西。 “小果师姐,像你这么漂亮的姐姐,平时就该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出门;也不用每次都是做事的时候才换。等我和游师哥挣了钱,比这好的裙子,给你买一屋子。每天换不同的穿。” 一个婉转女声用不曾走心的语气应了一句:“你买一屋子,我也没地儿放。” 然后屋里就沉默了一会。却正好游师哥进了屋,问道:“师父回来没?” 笔三浪和小果师姐异口同声道:“没。” 笔三浪却似是在刚才冷场的死寂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高八度的声音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响起:“今天游师哥可厉害了;我遇上那两个高手,都是高不可测的高手,眼看是走不掉了;可游师哥一出马,就把他们给溜得晕头转向的;跟耍猴似的。还顺了那胖子一个皮夹子,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皮夹呢?”游师哥不耐烦的声音把他的故事生生打断,笔三浪就很无趣地扔过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游师哥伸手接住。 “放心,我啥都没动,咱都老江湖了,这点觉悟,打遇见师父那天起就有了……”笔三浪看着师兄道。 游师哥和小果师姐都没接他这个茬,笔三浪就有点百无聊赖。外面的大门却恰好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面容瘦削,满脸胡渣的中年汉子;那形象,会让人一恍惚以为遇上了红极一时的旭日阳刚里面那个主唱。 “师父。”屋里二男一女三个年轻人,并不齐一地分别跟汉子招呼了一声。 “嗯,”中年汉子应着,一振衣服,很宗师的样子,打算振落一路的风尘;可惜那衣裳的振幅,并不尽如人意,于是汉子又用手拍了两下,这才在笔三浪连忙摆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笔三浪倒是麻利得很,一杯温水又已经递了过来。 “听说你们这次干的不错?”中年汉子呷了口水,缓缓说道。 “当然,东西都到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笔三浪快人快语,“而且回到这边车站,游师哥还把对方派来的两位不得了的高手,耍得团团转,也不知这会儿找到回去的路没有……” “等会等会,”中年汉子差点没被呛着,喷了口水道,“既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又被对方的高手给撵上了?被摄像头拍到没?” “这个……”笔三浪一时语塞,但毕竟反应快,直接绕过了最关键的问题道,“摄像头是肯定拍不到的,这个我最有把握。这天下就没有笔三浪搞不定的监控系统。” 中年汉子似乎对此深信不疑,也或者,对这个小弟子的信口胡侃习以为常,抬头顾盼,眼光分别落在了游师哥和小果师姐脸上。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游师哥手中飞出,啪的一声轻响,就到了中年汉子手里,正是从范南江身上顺来的那个钱夹。然后游师哥双手一摊,表示他不知情,末了补充一句:“我只是个接报赶来车站救火的。” 小果师姐也不解道:“送师弟到车站之前,没发现有人跟踪啊?这个我从来不会看走眼。进站后我就不知道了,按照师门的规矩,他坐火车,我就分开搭了直达班车。” 没人能帮说话,笔三浪便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上车之后的一路窘态,跟师父说了一遍。 中年汉子一边听着,一边打开手中的钱夹。里面钞票不多,看厚薄就知道不会超过一千;中年汉子并没关注这个,而是直接从里面抽出一张身份证;然后,他的眼光就停驻在那张小小的卡片上一直盯着,再没移开。 小果师姐已经看出了什么不对劲,便出手示意,让笔三浪先停下。 “你们,真的确定已经摆脱了这皮夹的主人?”中年汉子问道,语气缓慢,却自带一股能凝结空气的阴寒。 屋顶上,微胖的中年汉子转过头,对身边的年轻人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老江湖。” 年轻人当然读懂了汉子那道心语。此语的妙处在于,他赞的是对方。 屋中却传来了那胡渣汉子故意高亢的声音道:“小徒顽劣,不明事理,冒犯了范大掌门。还望范掌门大人不计小人过;燕子门方宗旺教徒无方,在这里向范掌门请罪了。” 屋顶二人听得清清楚楚,却不动声色。果然那方宗旺也并不确定对方就在左近,刚才言出试探,只是先主动服软,求个周旋余地而已。 方宗旺见没反应,便叹口气道:“若真是对方派来的,这事咱们就别指望了。三儿,去帮我把车推出来。” 笔三浪不明所以,愕然道:“师父才刚回来,这是又要去哪?” “还能去哪,去擦屁股。别多问,车推出来吧。”中年汉子说道,语气平淡,平淡得让人难受,“你们三个,以后不管在哪,遇到今天这两人,有多远走多远。算了,皮夹我带走,地产商那边得来的东西,也原封不动地给我拿来。” 一直不太言语的游师哥这时却开口道:“师父,我陪你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个屁,我要去的地方,不用你们照应。”方宗旺这时的语气 ,虽不严厉,那气急败坏之情,却已是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笔三浪瑟瑟缩缩,原地没动。 “推车,没听见吗?”师父终于爆出一声雷霆之怒。 笔三浪一脸委屈,从一间狭小的杂物房中,推出一辆红色125排量摩托车。那车看成色,年纪绝不比推车的人小了。 低矮的围墙上,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方宗旺,燕子门是什么玩意儿?你打算就开这么个破玩意去独闯我云生谷?” 屋里屋外的一众大小,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低矮围墙,神色惊疑不定。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汉子和一个头发乱得挺帅气的年轻人,坐在墙头上,笑容玩味。 范南江确实不知道燕子门什么玩意儿;这片地头上,当年严打清理之前,各种门派多如牛毛,数不胜数。这是这些门派成立之时,都会跟门人徒众交代清楚,好好记清楚那些云生谷出来的男男女女;遇上了,有多远避多远。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个曾威风八面,各领风骚三五年的各方豪杰早已销声匿迹,只是这名不见经传的燕子门,不知为何竟残存到了现在。 方宗旺身形一晃,早已来的院中,对着墙头汉子纳头拱手,便是深深一躬,却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语气恭敬却绝不慌忙道:“我方宗旺不知长河地产是云生谷罩着的场子,一些私人恩怨,鲁莽出手;小徒们不懂事,还对范掌门多有冒犯,实在是对不起。这不正打算连夜赶往云生谷向范掌门赔罪来着,不想您老人家正好在此。长河的东西,我们这就赶往宜春,物归原主。” 身后一众弟子,早已呆若木鸡……这两个,是人是鬼!平时方圆数丈以内,什么人什么气息,别说师父,就是自己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也老早发现了。 范南江不动声色,淡淡道:“你与长河地产,到底什么私人恩怨。” 方宗旺见他责问,饶是几十年老江湖,也有点紧张起来,毕竟自己这次对长河的用心,十分不善。额角微汗,诺诺茹茹,总算还是道出了实情:“也就是孩子们自小都住惯了的一座老宅子;其实拆了就拆了,真不算什么事,都是我老糊涂,差点误了您老的大事。好在范掌门来得及时,没酿成什么祸事。” “嗯,”范南江一手两根手指,摸捏着下巴,沉吟道,“你方宗旺,确实是老糊涂。长河拆你的房子,干他就是了,干嘛还偷我钱包,害我和我小兄弟,跟和你们家两只小猴子跑了一下午。” 胡渣汉子倏然抬头,满脸惊诧。 “咋滴,害我们跑了半天,也不请喝杯水?”范南江道。 胡渣汉子连忙侧身,一手指向屋里;正要回两句客气话,眼光不幸扫过那阴沉窄小的客厅,到 了口边的话,又声声憋了回去。那神情,是难以形容的尴尬。 也不见那墙头两人坐起,只轻轻跨出一步,如履平地,就已经到了方宗旺身前。师徒四人面面相觑,待得反应过来,又一窝蜂挤向门口领路。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二章 盟友 http://.biquxs.info/

狭窄的客厅中,四散摆了凳子,坐下这六个人,确实是有点挤了。好在小果师姐并不坐,忙着烧水泡茶。笔三浪因为自己的误会,曾在林初一的神识查探之下慌张了一路,吃尽苦头;此时也是讪讪的在帮忙拾掇桌椅台凳。 游师哥则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反正都被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撵到老巢来了,丢过的脸皮不值钱,就大大咧咧坐在一张矮凳上,眼光却总不免充满好奇地打量貌似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林初一。 都是一样的年轻人,人家的徒弟咋就这么厉害呢! 然后他就不经意地瞄了自己师父一眼,结果当头挨搧了一记。 方宗旺对两位业已上座的贵客道:“市井鄙俗,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范掌门和这位小哥见谅。” 范南江道:“这位是我的小兄弟,太极门莫雨。年纪轻轻,但武道修为极高,早已经是当世武林的塔尖之人。” 游师哥和笔三浪不约而同的投来十分异样的眼光。方宗旺赶紧又恭恭敬敬地对林初一呼了声“莫掌门。” 林初一摆摆手道:“掌门就不敢当了,还没出师呢。” 实情是,他还没够格正式拜师入门呢。只不过当下师父并不在场,没必要为他一句话搞得自己太没面子。 林初一看了一眼正默默坐在矮凳上的游师哥道:“这位兄弟,身手很不错啊,不知怎么称呼。” 游师哥顿时挺了挺身板,肃然道:“我叫游北顺。小时候命不好,所以师父平时也叫我顺子;说这样会好些。我师姐叫方小果,是师父的千金。他呢就叫笔三浪,年纪还小,却早不读书了。” 人家只问他自己,游北顺却直接把师姐弟几个一气介绍完了。 范南江之所以留下来,主要还是想知道这所谓的燕子门,跟长河地产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因为这家公司,也正好是要强买云生谷的哪家开发商。趁着方小果刚刚递上茶水的当口儿,他便向方宗旺问起这事来。 方宗旺喝了口热茶,神色黯然道:“其实我们原本并不在丰城,而是在宜春的。一直住在当年我师父留下的老宅子里。那老宅,是我燕子门数代门人的家。后来据说是地方引进了长河集团这家在全国都有分量的地产巨头,要开发那一带地方。干我们这一行的,你也知道,收入不稳定啊,那住得了那些亮丽公寓,所以不愿搬。但这种事情,你懂的,小老百姓,还是几个身份不那么光彩的那种,哪里斗得过人家有钱有势的?更何况,宗门祖产,不像一家一族,虽然也是代代传承,但手续却不齐全了。” 这样的故事,不说范南江,便是在林初一这种年纪的,也耳闻目睹不少。各有各的不幸,但都是相同的遭遇。 范南江正深受其扰,尤其容易理解。“房子没了,当然不可能再要回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方宗旺道。 “哪家公司的老总,叫严天石。一身奇奇怪怪的修为,别说对付,人家施展出来,我们连看都看不懂,就迷迷糊糊的任他摆布了。否则不是吹牛,以我方宗旺几十年的江湖经验,这些奸商,还真没谁能奈何得了的。”方宗旺叹了口气,继续道,“只不过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只好走路。但那严天石在商场上的各种猫腻,我们一直在暗中查访。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查到他有两本绝密的笔记,而且都是手记的,自己很多亲历亲为的东西。这东西一旦被人利用,对那公司会怎样我不懂,但他严天石却绝对免不了牢狱之灾。” 林初一和范南江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难怪笔三浪会如此警觉,还引出他师哥游北顺设法调虎离山,搞出这么一场误会。拿了对手要命的东西,是种优势,也是个祸根,其后果都不得了;区别只是看谁手段更高,能笑到最后。 范南江笑道:“兄弟既然已经拿到了对方的东西,相必已经有了妥善处置的办法?” 方宗旺苦笑道:“想得倒是挺容易的,可小子们跟两位一场误会,直接就给追到老巢来了,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真斗起来,技不如人就已经落了下风。这些东西真正拿在手里,却又找不到门路入手。人说网络发达,这种东西,一传播出去就能轰动。可怎么传播?往哪传播?搞不好一发出来还没什么人看见,你就引火烧身了,人家又不是吃素的。我倒无所谓,可孩子们毕竟还小,要是那严天石对他们不利,凭我这点微末本领,也是很不够看的。其他门路,我们都一窍不通。” 范南江道:“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也正是因为长河集团窥伺我云生谷中的老宅。正与他们有些过节需要处理。你手里的东西能怎么用,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但若是信得过我范南江,咱们倒是可以合作。最好的结果,当然你不但能出口恶气,还能挣来一份补偿,给孩子们一个妥善的安置;就算不如人意,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方宗旺一听这话,便似突然发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走到里屋,把两个封面已经摩挲得有点褪色的本子拿到范南江跟前道:“只要范掌门愿意,我正求之不得啊。要是不嫌麻烦,要不这东西就先由您老拿着?”方宗旺挤出一脸苦瓜皱纹,“这东西在我手里,不安稳啊。” 范南江看着那两个烫手的本子,他倒是不怕,可如何处置,他也毫无头绪。正犹豫不决,林初一伸手接过,说道:“我倒有个计较,这东西可以先发往东莞。交到一个可靠的人手里。我保证, 交给他,你想让谁看到就能让谁看到。” “什么人这么厉害?”一边早已憋不住想插话的笔三浪道,“我笔三浪破监控,自问也算天下第二了;第一的还没找着。要是能跟你们那位东莞的高手再学了这门本事,咱燕子门就再不用这么躲躲藏藏的了。要干翻那块臭石头,还不是手到拿来的事。” 话刚说完,笔三浪就被师姐狠狠扭了一把脸皮,呦呦喊疼;一手搓着被捏的地方,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师姐一眼。 有这么个活宝弟子,方宗旺也是一脸尴尬;连连跟客人赔笑道:“小孩子家,见笑见笑。” 笔三浪一脸无辜,没有再说话,只不过仍是一副不服之色。 范南江松了口气,这事要是连莫雨都处置不了,那他认识的人了,就更没有谁能处置了。起码莫雨在东莞掀起的那一场大战,他也是亲身参与了的。参与的各方势力,有些连范南江都始终没搞清楚。比如那个林励,他只知道是警方的,什么级别,那个部门则全不清楚。还有莫李两位大师,更加神秘得很。而且其中过程,还有两架高空的无人机参与,也就是当时林励称为“白鹭”的无人机小组,那更不是警方该有的东西。 撇开这边不谈,莫雨在江湖上,除了自己见过的武夫之外,还有各种产业,也好像是随手拈来似的。饶是范南江曾作为显赫一方的范氏家主,也看得眼花缭乱,神秘莫测。 方宗旺对眼前这位可说是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本是半信半疑,但见自己心目中神人一般的范掌门尚且对他推崇不已,此时见范南江一副轻松的神色,便再没什么异议;只是郑重抱拳道:“范掌门,莫老师,有两位高手主持这件事,我也就没必要白费那些没用的脑筋了。云生谷中,范掌门有什么差遣,只管开口就是。燕子门别的本事没有,但要做些神不知鬼不觉的勾当,任对方是什么高手,也是防不胜防的。” 江湖盟约,本就没什么白纸黑字,讲的就是个诚信。三人各自端了杯茶,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几人再聊了一会,林初一和范南江才知道,原来这个燕子门看似式微,却是颇有渊源的。据方宗旺称,之所以叫燕子门,是为了纪念开山盗祖燕子李三。 晚清时期,朝廷羸弱,外侮横行;盗祖燕子李三从沧州到京城,一路开官廪,盗洋行,劫富济贫,侠名远播。盗祖在京城曾秘密收徒,弟子并不多,开始是也是师兄弟之间不时互相帮忙,做成件事。后来慢慢的就立了些规矩,成了个不大的门派。只是因为所做之事,大多见不得光,所以一向低调,不为人所知。 旧时很多江湖门派,除了那些利益捆绑而成的如袍哥,漕运帮派之外,便大多如 燕子门这样,因关系密切,互相扶持而成。 燕子门本来一直隐匿京城,默默传承。直至鬼子入侵,燕子门与之势不两立,致使京城无法立足,当时的掌门才携徒众一路南下,辗转到了江西。 到了方宗旺这一代,并不是他经营不善,致使宗门破落;而是历代以来,燕子门大概就是这样的规模。 若要论武功的传承,当年盗祖的身手,后代无人可比;但各种修为的此消彼长,倒是每一代都异彩纷呈。到他方宗旺这一代,对盗门更为重要的各种奇门异术,如敛藏生气,轻身术,隐匿,近身突袭,龟息,开锁等,已经出神入化。当初在车站时,笔三浪就是施展了隐匿之术,同时敛藏生气,因而引起林初一的注意,以为此人图谋不轨。 当地这种小门小派,并不知道二十多年前云生谷中的那一场变故,但范南江任了范氏家主,大家却是都清楚的;至于家主是不是法门一派的掌门,他们就不清楚了。所以方宗旺一口一个范掌门的,范南江却也懒得说明。 法门一派,日渐式微,不管当初接任了掌门杨家师弟有何打算;宗门之中,也该有个能重新主事的人了。云生谷出了当下这事,更坚定了范南江这个想法。之前他曾交代林初一帮忙约见若木丘杨姓妇人,就是期望能以此找到关于师弟的一些线索,商议这事。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三章 祖宅疑云 (上) http://.biquxs.info/

从燕子门老旧的小屋出来,日已偏西,三人往汽车站方向徐徐步行;除了林初一和范南江,方宗旺也一起出来,陪着送一段路,已表地主之谊。云生谷距离城市还有50公里左右的路程,但山路狭窄,弯环缠绕,坐车却要两个小时左右;这个时候,当然不肯能还有车了。两人只是打算觅一处靠近汽车站的酒店,先住一夜,次日一早上路。 这时候的街道,车水马龙,好不拥挤;加上小城很多狭窄老旧路段,开车的速度,很多时候还不如快步行走。加上这个年代,小汽车几乎是家家必备,各种新手老手,多如牛毛,很多老司机的路怒症,多是这种时候养成的。 被挤在路上两头无尽的漫漫车流中,一辆车身庞大黑色的黑色宾利显得特别惹眼,后座上,一个雍容优雅,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正悠然望向窗外,脸上没有丝毫着急的表情。 那人林初一认得,正是长河集团的大老板易方! 是缘分,还是冤家?虽然从未正式会面,却到哪都能碰到。 再细看车里,另一个中年男子神情肃穆,衣着严谨,质料上乘的白色短袖衬衣,紧扣领口风纪。看到车内光景,方宗旺悄然闪到同行两人身形阻隔的另外一侧,身法自然,丝毫不着痕迹。待到远离那辆豪车,方宗旺才说道:“车内那年纪大一点的,正是宜春长河地产的老板,严天石。老熟人了,一身妖术极难对付。” 这一点林初一看出来了,玄巫修为的一股阴沉气机,他熟悉得很。更何况,他自己以臻武练气境作为根基,跟黄素素洗炼玄巫法门,目前也已经是开眼阶的修为,若身入巫门,也是出道巫师的品阶。 只不过那车中男子,修为更高。 走了一段路,为防再次遇上对方高手,方宗旺便告辞回去了。 “你真的确定,老宅地窖中,只有那纯阳墨铁一件隐秘宝物?”林初一问道,“这个严天石倒还罢了,修为虽高,我们还对付得了。但那个年轻人,叫易方,我见过几次,此人身怀堪舆秘术,修为不在那东莞钦叔之下。关键是,他是长河集团的大老板;身份尊贵,富可敌国,即便是为了秘道修炼,家中的天材地宝,难道还能少了?为了这么一件纯阳之物,虽然灵力无穷,却也不值得他亲自出马吧!” 范南江之前没见过易方,但听林初一如此一说,也是满心疑问:“当今世界,也不是你有多高修为,有一件法力无穷的神器,就能为所欲为了。按理说,若对方真的是为了宝物而来,还真不应付如此郑重的。但祖辈相传,祖宅地窖之中,确实便是这么一件纯阳墨铁,再无他物。接任家主的时候,我也是亲自下去看过的。” 林初一思索良久,始终 不得其解。按照范南江的说法,那纯阳墨铁,虽然与自己的太灵物性类似,品秩略差一些。放在古时,灵力充盈,人力有限的年代,确实是惊世骇俗之物;但现代修士,除了天地灵气无法依仗人力为之,其他法器灵物,虽然难得,只要花得起财力心智,也也不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东西。 范南江见他不语,也觉得其中颇有蹊跷,便说道:“你用太灵日久,对这种器物,比我要了解的多;等到了云生谷中,就与我一起下地窖看看吧,也许更能发现些什么。” 林初一道:“这样岂不是要令你违背门规祖训了?若不方便,我们尽力跟对方周旋就是了,日后你有时间,再细细查探也不迟。” 范南江苦笑道:“若是这次你不来援手,以当今人心不齐,连掌门都踪影不见的法门拳派,能保得了这栋老宅多久?对方既然连幕后老板都来了,显然是志在必得。” 顿了一顿,范南江继续道:“其实我也有想过,偷偷把那根纯阳墨铁转运出来,找个妥善之处继续保存,至于那老宅,卖了也就卖了,也顺了宗门族人之意。可是这么做,同样也是违背祖训的。时代不同了,如果这是种罪愆,不如就让我这个家主来担着吧,免得到时一样是为难朝贵。要是你能发现什么,说不定也是种意外的收获。” 林初一便默默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这也是不算办法的办法。他心中倒是有些计较,只不过一些事情,还不方便跟范南江明言。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二人便上了去往云生谷方向的城乡班车。 班车一路去往山区道路,只见村里人家,渐渐稀疏;到远远望见群山连绵,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越过相见田野,便开始盘山而上,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流翠层林之中。 上了山里,车速骤然慢了下来,摇摇晃晃,上山下坡,只见窗外密密扎扎的树木草丛,缓缓向后;只有在偶尔转过山口,或者越过山岗的时候,可以看到外面峰峦林立,山高天垂的秀丽风光。 在一处林木幽深,悬崖险峻的山坳,范南江让司机停下,招呼林初一下了车。此地荒无人烟,极目四顾,也不见村落人家。 “就是这里?”林初一环视四周,十分惊奇。 范南江向山坳转角处,悬崖边的一条小路指了指道:“从这里不行,不过五六里路,虽然比较崎岖,但以你我的脚力,十来分钟应该也可以轻松走到。若是沿着公路,则需要绕道10多公里之外的一处村庄,然后打招呼云生谷中的子侄开车来接了。” 原来如此,以两人的修为,这点山路,确实不在话下。范南江的桩马脚力,轻身功夫,林初一是大概清楚的;而他自己,突破御气阶 之后,便可御气而行,即便是翻山越岭,亦可疾如奔马。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范南江眼神自然要玩味一些,比拼脚力,那是全无必要了,我年纪大,你们年轻人当有年轻人的风骨不是,再说,路还得我来带。 两人衣袂飘飘,一路飞驰,便如两道残影,穿越山峦层林,如疾风扫过。转眼间来到一处极高的山巅,山峦到此脉分两支,一东一西,左青龙右白虎;砂水环绕之中,只见眼下的山腰之处,另出一座山岗,正好处于左右两条山脉的正中。山岗之上,屋舍鳞麟,巷道弯环,石阶蜿蜒。村子最前面,一间青砖碧瓦,飞檐高翘的古式大屋,在各式民宅之外,尤其显眼。 好一处风水宝地! “这边便云生谷了,”范南江缓缓说道,双目之中,似有荧光流转。“好久不回来了!村子前面那间青砖大屋,便是范家祖宅。” 刚才奔驰于山岗之上的时候,林初一便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太灵,有一股难以名状的躁动;越接近此处山巅,躁动越明显;而此时立身之处,太灵已经发出频率极高的额阵阵震颤! 此处风水生机之旺,学过天星地理的林初一,一眼便已了然,在细细观其龙脉砂水,生克局势,都是极其难得的宝地。 灵气阵阵如潮,沿山脉至此沉降,尽聚于云生谷中那处村落。 但星气下沉之处,生气涌现之地,对于本身灵力惊世骇俗的太灵或者玄谷而言,都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吧!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云生谷中,或者就在那范家祖宅之内,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能惊动玄谷的,绝不止一根纯阳墨铁那么简单。 这事应该是连范南江都还蒙在鼓里;而易方和严天石他们,恐怕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其中隐秘,所以不遗余力,志在必得。 如此想来,其实有没有那根纯阳墨铁,对方根本无所谓,要的,就是这一整座山谷,以开发为名,做出动工建设的态势,便可以肆无忌惮,掘地三尺了。 林初一心中狐疑,只不过太灵的秘密,之前并没有对范南江言明,此时的反应,仓促解释,难免会更加惊世骇俗。为免另生枝节,这时候他就更不好细说了;于是默默跟随,飘然下山,缓步进入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法门拳宗发祥之地,幽静村落。 村落虽然不小,但人却不多,偶尔见几个衣着朴素,荷锄而行的男女,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遇上范南江,都要热情招呼;便是匆匆而来的,都要驻足聊上两句,然后继续匆匆而去。青壮男女,基本上都外出谋生去了。 村中如此光景,也难怪法门拳宗的没落至斯。 范南江似乎并不急着去往村前的 祖宅,就在巷道石阶里犹然漫步,遇上以前过往较密的同宗人家,多半要带着林初一进去拜访一番,寒暄几句。但也没花多少时间,那村口的青砖大屋,已经昭然在目,就在几十米外,石板村道尽处了。 “也不知我那一直守着宅子的老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越是走近祖宅,这位中年汉子的脚步逾是踌躇不定,不知是近家情怯,还是那老宅之中,有什么触景伤情的东西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四章 祖宅疑云 中 http://.biquxs.info/

这一路走过村庄,始终没见范南江介绍范朝贵的父亲,林初一就有点疑惑。如今一听他提到守着老宅的“老哥哥”,便不自觉地注意起来,问道:“那看守老宅的,难道就是范朝贵常年患病的父亲?” “是的。”范南江叹口气道,“我哥哥范乾业,自小天资聪颖,一直在我之上。只是他博学多才,心智过人,难免无法专于武道。病倒之前,武道修为一直在练气境入门之处徘徊不前;始终没法突破,进入养气培元的府穴关窍。宗门长辈,对此都深以为憾,但哥哥本人从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以力胜人,以技搏杀,都是莽夫所为。他的志向是以术道济世,所以醉心医道,易理,星象,堪舆之术。只可惜折腾半生,交游广阔,拜师无数,始终没有在其中一门崭露头角,得其精髓。” 范南江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青砖大屋,眼神幽深,摇摇头道:“后来家道中落,大家都为生计四处奔波了;哥哥却仍是带着一家三口,住在老宅之中,生活极其简朴。他挥笔写了幅字挂在书房‘但愿诸贤集廊庙,书生穷死胜侯封’,说是以此明志。病倒之前那几年,他自己意识到了驳杂不专的问题,便摈弃杂学,专研易经。可惜也没得几年就病倒了,生活本来就潦倒得很,一得病,全靠宗族兄弟定期救济,勉强维持治疗。嫂子原本也是柔弱之人,不堪重负,后来离了婚。这个族中人都理解,其实要怪,更多的还是怪哥哥,一心扑在他所谓的学术里,不懂营生,也不顾家。单靠嫂子一个弱女子,既要供孩子读书,又要给丈夫治病,如何负担得了!只是,可怜朝贵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些。” 林初一道:“听你这样说,他得的应该也不是绝症。既然病重多年,为什么还住在这深山旮旯里,不能去医院一次治好?” 范南江转头看他,苦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是在医院的,折腾了大半年,连到底什么病都无法确诊。用的都是昂贵的进口药物,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缓解症状而已。” 林初一神色凝重,没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背上的太灵,那牵连魂魄的律动,越来越剧烈了。他一直展开神识查探,除了范家祖屋处,一团氤氲阳气汇聚浓郁,并无其他异样。蓦然想起太灵晷针的器灵玄谷,是女子体态,莫非千年寂寞…… 想到尴尬处,赶紧约束心猿,收回思绪。看来这妄心劫,真的是扰人不浅!对神器法灵,岂能有此种亵渎神明的妄想臆断。 恍惚之间,两人已经走到老宅大门之外。单看这围墙门户,就可以感受到这间大屋建造时的精巧讲究。几百年的清水砖墙,墙路纵横清晰,并无残旧斑驳之象;古色包铁木门,钉铆门环 都十分光滑,看得出有人常年擦拭维护。 大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也许是山野荒村,并没有什么外来闲杂人等。进入院中,便听见了屋内传来阵阵咳嗽,声音不大,气息很弱。范南江的脸色,顿时沉重了起来。林初一的目光,此时却全神贯注于眼前的那面影墙。只见影墙正中,是个只有阳鱼的半边太极图浮雕。 青粉墙面,属阴之色;只雕个阳鱼并不奇怪,诡异的是,那半边阳鱼,形式竟与太灵杖身上哪个灵光流转而成的太极阳鱼一模一样,甚至连灵光流转的形态,亦在雕刻中十分神似! 太灵的颤动,渐渐增强,并未因为见此影墙雕刻而生明显变化。 林初一不动声色,跟随范南江进入雕梁画栋的大屋正厅,匆匆瞥了一眼堂内的神台,神龛上,一尊金冠道人的泥塑金身,体态雍容,头圆脸丰,右手持经,左手立掌翘出食指,似在传经布道。 咋一看这泥塑道人金象,林初一心下似有灵光一闪,瞬息而没;他并没来得及考究,因为范南江已经领着路,走向右边中巷。穿过中巷的时候,那气息羸弱的咳嗽声,更加清晰可闻了。 “我哥哥乾业,便住在这里;每日中午,他都会卧床休息。”范南江附耳低声道,眼前已是厢房门口,咳嗽声正是从里面传出。 范南江伸手敲了敲门,对着门内朗声说道:“哥,我是南江。” 里面又是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这才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哦,回来了……进来吧。” 那声音伴随着几声咳嗽,断断续续,似乎说得十分艰难。林初一神识之中,却是感应到门内房中,一股极强的气机律动——这绝对不是一个病弱之人该有的气机! 范南江轻轻推开房门,房间内陈设极其简单。窗前书桌,擦拭得片尘不染;一个很大的书架,遮过整面里墙。匆匆一眼,便见书架上,尽是奇门易数,堪舆天文书籍;其中竟有不少是线装古本。 一个身着白色宽松亚麻睡袍的男子,仰卧于窄小的单人床上。睡那样的单人床,似乎是为了给大书架腾出空间。睡袍男子骨瘦如柴,面色苍白,花白的胡子稀稀疏疏,却又长又乱,应该有小半年没修理过了。 “哥,最近有没有好点?”范南江靠近窗边,轻声问道。 睡袍男子照例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音并不大,那气竭不继之象,绝不像是装出来的。林初一自进村以来,一直开启神识,极力查探;背后也不知是太灵本身,还是玄谷作祟,一直颤动魂魄;至此见那病态孱弱的睡袍男子,神识扰动之强,已经令他极其难受,却又似受着某种驱使,无法停止。似乎一旦出离神识意境,便会错过诸多福缘,或 者与自己有莫大关系的惊天隐秘。 莫说范家祖宅,便是这江西地界,林初一都是首次光顾,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还是老样子,活不成,也死不了。”睡袍男子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便不停喘气,像是在极力抑制咳嗽。 “这位是和我一起在东莞做事的朋友,莫雨。”范南江介绍道,“武道修为极高,是臻武太极门人;现在是朝贵侄子的师父。” 林初一对范乾业点头示意,面带笑容。 不想范乾业一听这话,面色一肃,挣扎着就要坐起。范南江赶紧出手相扶,才让哥哥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林初一本欲阻止,心念几转,终究是没有出手。 范乾业缓过气来,无力地拱手道:“朝贵那逆子……就有劳莫老师费心了。却不知先生的臻武太极,师从何人门下?我范乾业……或此生无力登门拜谢,终究是应该记住的。” 言语里夹着咳嗽,却难得他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林初一客气道:“范大哥客气了,朝贵天资极好,有一副天生的武夫筋骨,更何况原本有极好的法门功夫基础。既然入我门主,自当尽力培育成才。只是关于本人师门,师父有过交代,暂时不便公开,还望范兄见谅。” “哦,”范乾业病态恹恹的脸上,难免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却也知道江湖上,也多有透露师门传承的忌讳,“那莫老师也不必勉强。犬子得遇明师,我也就放心了。” “范朝贵入我门中,虽然时日不长,但其法门功力根底,却与我臻武太极的基础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向他传艺,比之其他弟子,其实要轻松许多。这样的传人,也是得之我幸啊。”林初一道,似是有感而发,自然而然。 他虽然并没有全神关注,却仍发现了范乾业的眼神,有瞬息闪烁,精光毕现。 “这么说,臻武太极一门,并不是当下流行的五大派系之一了?”范乾业吃力地问道,神色如常。 “不是。”林初一简短捷说,并没有再过多解释。此时心境神识之中,其实已经有种不堪其扰的疲态;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大哥,你先休息吧。”范南江道,“我先去神台那边上柱香。” 说完他把范乾业扶着躺下,和林初一缓缓出门而去。 趁着范南江上香的当口,林初一才得以细细端详神台上的泥塑道士金身。那翘起的左手手指,和右手书卷,各指向一个并不对称的隅方。那隅方,却并不是客厅的两边屋角。 再看那金身的脸型五官,表情传神;神识衣冠饰物,雕琢细腻,纤毫毕现。如此精细的金身塑像,怎地两手姿态,会忽略了对称之美? 虽然偏差极其细微,常人 未必便会注意,但身兼摄影师和设计师两重角色的林初一,对此的审察却是极其敏锐。 他突然想起一事,自古屋宅风水定向分金,多是向天兼地。所谓向天,指的是天干方位,所谓兼地,则是说不能指向某一天干方位的正中,而是应往相邻的地支方位略偏。 林初一问道:“这处老宅的座向,是如何定的?” 范南江愕然,随即想起莫雨同时也是堪舆高手,便即释然道:“还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向丙兼午三度,跟你这样的大师,座就不用我说了。” “哦,”林初一并不走心地应着,以神识细细观测泥塑金身的方向,竟正好是对着门口,正中偏西两度;顿时恍然大悟。 那么金身左手食指指的,便正好是东南隅角;右手书卷,则正对西南一隅。其中含义,只能用先天易数中的八卦方位,洛书之数来阐释!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五章 祖宅疑云 下 http://.biquxs.info/

范南江点了三柱香,对着神台拱手三拜,神情肃穆,十分虔诚。在这袅袅香烟的迷雾里,林初一才第一次感觉到他是这个古老家族的家主,没什么荣耀,但是很庄严。 上了香,再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范南江这才恢复如常,虽不言语,脸上多少看出一些唏嘘的神色。 “子孙不肖,愧对祖宗啊。”这位家主原本略显油腻的脸上,便有了些沧桑。 这种状况,林初一并不懂得如何安慰,只是淡淡道:“我们学风水的,常常终其一生,求一处气运雄厚,砂水完美的地眼灵枢;即便是求得了,也心中自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说。其实都无所谓;起落浮沉,荣辱得失,就讲究一个风水自在人心;身外境况,气运强弱,都在守得住心。” 他自己这么说着,竟是本身心念一动,与其这时是在与范南江聊天,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的。 “谢谢,”范南江转头一笑道,“你这个年纪,能说这番话不容易。” 林初一讪讪道:“其实,我自己也是在历劫;妄心劫,不高不低,但无人护道的时候,还始终不敢触及深处。” 历劫一时,便是至交,也不应该如此坦言的。 范南江闻言一凛,正色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自进村以来,神色心境,就颇多纠结,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妄心一劫,法门一派数代以来,已经无人触及了;所以我也不懂,能做的也不多。但如果此间发现有属于你的任何机缘,不必跟我客气。当然,要是真有幸在云生谷中出劫破关,催生出来的哪份武道气运,我们云生谷就不客气了。” 中年家主神色真诚,眼神炽热。 林初一便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其实他也有种感觉,太灵现在的颤动,正在把自己的魂魄推向一处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之下,也不知是别有洞天,还是万劫不复。他正在勉力让自己泰然处之,任须弥压顶,且当它春风拂面。 范南江继续道:“趁村中多在外劳作,也没多少人注意到我回来;况且这中午时分,阳气最盛,纯阳墨铁显现出来的物性灵力,也最明显。我们可以现在先入地窖,查看一番。晚上我要召集族人议事,之后诸多繁琐,就很难长时间独自行动了。” 林初一深以为然,跟着范南江走出客厅大门,来到院中影墙之处。只见范南江伸出右手,立掌紧按太极阳鱼浮雕的正中,然后缓缓旋转,那浮雕阳鱼竟被手掌转动。范南江手掌转职横向,并未稍缓,而是随势由立掌变为勾手,仍是保持缓缓同向旋转;至阳鱼上下颠倒之后,又由勾手慢慢变为横掌,继而立掌。徐徐一圈,阳鱼浮雕的转动,始终没有停歇。这旋转手法,若无常年习练的水磨 工夫作为根底,其过程也难免徐疾不一,甚至停顿。 此时再看那影墙浮雕,一如平常,没有丝毫被转动过的痕迹。 林初一环顾四周,并无异象,心下不解。 范南江转头笑笑,轻声道:“范家秘境,那那么简单就打开了。走吧,到时便知。” 二人再次走进客厅,但这次却是直接穿过,走向内堂。旧式大屋的格局,往里走时,内堂右边的房间,称为上房;也是家主原本的卧室。即使这几年范南江不在家中,这间上房,别人也是不能占用的。 此处的布置,跟范乾业的房间又是大不相同;从装饰和家具配置的档次而言,简直天壤之别。衣柜桌椅,尽是上等红木,精雕细琢,摆放有致。一张据说已有两百年的花梨木大床,看那样式雕工,更是古时王侯府中才有的器物。 床头是整幅雕龙画凤的靠背,其中有朵朵祥云。只见范南江左右默默点数,选中一朵祥云浮雕,便出手将其缓缓旋转;也是如外面影墙的阳鱼浮雕一般,正好转动一周。如此四次,一共旋转了四朵祥云。 林初一暗暗留心,范南江所旋转的四朵祥云,皆是从里往外数,每一朵所在的位置,暗合后天八卦中东南西北四正向的卦象之数。 范南江转动最后一朵祥云之后,只听“扎扎扎……”一阵沉实的响声,床板缓缓向两边打开。这副床板,一层花梨木覆面之下,竟是两块厚厚的钢板。床板打开之后,正中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极其幽深;从床尾处,有阶梯拾级而下,看那方向,正是通向客厅的下方。 “就是这里了?”林初一问道。 范南江微笑点头,递过一把小手电,自己拿了另外一把,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率先走下阶梯;林初一紧紧跟随。 进入地窖,太灵的颤动,空前剧烈,林初一心境之中,已极难忍受,只好一手拿着电筒,另一手从背上拿下太灵,除下皮套抓在手中。他以神识让玄谷现身,发过去一道心念之语道:“你可以随处看,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咱神器之灵,就得有点神灵的气度是不?别搞事情就好。” 玄谷眼神满含笑意,微微点头,看来从神器之灵到神灵这种升格,十分有用。 但林初一仍是心下惴惴地觉得,玄谷那一抹笑意,十分玩味;也不知她到底是有何图谋,或是有什么深意。 走完阶梯,便是一个深深的地窖,两人多高的空间;四面石墙,尽是一块块上千斤的巨石垒成。再看那地面,却是原生的沉积土石,十分坚硬。 黑暗之中,一阵浓郁的三色光华,由正中地面散逸开来,在空气中流转不息。只不过此类气机光华的流转,只能见于林初一的神识之中,这种异象,范南 江也从未见过。 玄谷此时的身形面容,已经比初时清晰了许多,神态表情,已经历历可辩。林初一看她的时候,只见这高大的女子虚影,面对那熠熠光华,竟悠然出神,仪态肃穆,眼光中充满崇敬之意。 他稍稍放心了些,这器灵一路以来如此剧烈地与自己的魂魄共鸣颤动,一直令他忧心忡忡,最担心的,就是这里有什么东西会令这器灵深受其惑,或者贪婪起意,不知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之前与东海堂罗斌斗法,她尽情吸纳对方以堪舆秘术祭出的浓郁阴煞之气;以及对阵钦叔的时候,竟直接吸食了对方的气海金丹,令钦叔一身道行尽失。也就是那场大战之后,玄谷的容貌身形,都清晰了许多,那缥缈的灵体,也变得更有实质之感。 正因有那次经历,林初一才担心见着范家世代相传的宝物,玄谷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范南江手电光亮所指,只见一段黝黑发亮的物事,非金非石,如一把粗糙突兀的巨剑之形,横放在地面正中。其实即便范南江不用手电照亮,林初一已在神识之中清晰感知此物的形状物性。 “这就是范家祖辈相传的纯阳墨铁了。”范南江缓缓说道,“接任家主之后,我曾多次进来细细观摩,除了那一股极其浓郁的纯阳之气,我也一直看不出其中有何玄妙。修为低微,道行不够,实在是愧对祖先。” “也不要这样说,毕竟是天外来物,能否看清,未必便与修为高低有关。”林初一道,语气平淡,却随手把手电也关了。 范南江见状十分惊奇,问道:“有发现?是不是我也把电筒关掉?” 林初一道:“请关一下试试。” 地窖内,顿时漆黑一片。林初一悄然入定,神识湛然,那气机流转中,红橙黄三色蔓延混合,光华熠熠,如四散蔓延的纯阳真火。而一旦出离神识,则倏忽不见,无光无热。 再看那横亘地上,黝黑深沉的墨铁,数百年未曾移动,略尖一头所指,竟又是一个先天八卦的正向之位。 泥塑金身,指了两个相邻的隅方,而墨铁所指,正是两隅方的正中,三卦三数,到底有何玄机?若是无意为之,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而世俗之人,任你如何精通易理八卦,也不可能联想到其中奥妙,因为先天卦数方位,与后天易理所传已经大不相同。 能明白此中道理的,唯有精晓太极门基础先天易理的易数宗传人! “法门一派,除了乾业大哥,历代传承中,有没有精研易数的人?”林初一问道。 “没有,”范南江语气肯定道,“如果有,那就是伯父和祖父都没告诉我。但是宗门学术,即便是长辈不说,宗牒族谱,物典礼记中,总会有些片言 只字的提及。而我作为范氏家长,这些典籍,早些年几乎都可以一字不漏地倒背如流。” 顿了一顿,范南江似有所感,突然问道:“为什么问这个?难道范家这件宝物,与易理有关?” 林初一思索半晌,叹口气道:“疑点众多,零零碎碎,我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但现在我能想到的,就是范家祖宅的秘密,绝不止这件纯阳墨铁这么简单。说句得罪的话,这纯阳墨铁,或有可能只是种障眼法;当然,本族家长代代相传,都郑重其事。这么说就显得很居心叵测了,若不幸猜中,我相信也未必是范家祖先有意如此。” 此语实在匪夷所思,尽管很难相信,范南江却一时找不出什么反驳的依据,木立当场。如果说放在以前,还没见过林初一的太灵,他相信纯阳墨铁就是一件独一无二,足以惊天动地的世外神物。但自从见过太灵之后,潜意识中便隐隐有种感觉,这么一件物事,即便是放在逸云老祖当时,此物真的值得他交代子孙后世,代代守护? 林初一见他不语,继续说道:“范家逸云老祖,真是一代仙师张三丰真人的弟子?” 范南江道:“这一点,族谱和宗牒中,都记得清清楚楚,应该不会有误;而且宗族中第五师祖,曾应武当派当代掌门之邀,前往宗门参加当年的一场大醮;也算是一场寻根认祖。五世祖曾有幸得见武当谱牒之中,记有逸云老祖之名。” 林初一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就更有名堂了;试想以武当一派那时在天下道家当中的地位,山上收集的各类灵物,天才地宝,又岂能少了。作为三丰真人的嫡传弟子,逸云宗师的见识眼光,绝非常人可及。若是凡俗武夫出身,一派宗师为了一件稀世珍宝而如此作为;我能理解。但逸云老祖作为有道高人,仙师之后,着实有点解释不通。” 范南江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你的意思是,那长河集团,也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已经知道了此中隐秘,所以一再逼迫,不惜代价,也想要达成这项交易。” 林初一道:“你真觉得,他们仅仅是想要达成交易?如果对方一定要强买这处宅子,是不是只能通过你范南江?或者说,他们对燕子门老宅的做法,难道就不能在这里重做一次。这里的状况,似乎并没有燕子门老宅那么难啃。毕竟你族中多有说得上话的人,是有意出售此处宅子的。在这样的境况下,他们会为了那么一个十全十美,既下了最后通牒,又干等了两个月?” 范南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你是说,对方事实上根本就无意开发这里,前期种种作为,既是要给足时间,让我解开此中谜底,又必须回来,亲自查探范家祖宅的隐 秘?” 黑暗之中,林初一面无表情,内心隐隐约约,有一种十分可怕的猜疑;只是他没敢说出来,怕这位范家当代家主,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或者,有些事情,他一个外人来说,很不合适。 他叹了口气道:“南江哥,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这段时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再来几次。按理说,这只是法门范家的内务,我一个外人不便过问。” 顿了一顿,他解开神识禁制,把这里变成一处心境小天地,“玄谷,麻烦你,跟范掌门打个招呼吧。此间事情,我怕自己说不清楚。” 在哪个高大的女子灵体之前,范南江看到目瞪口呆,惊为神灵。 上次与东海堂之战,玄谷多次出手,但都是游斗于对方的法阵气机之中,范南江肉眼凡胎,无法看见。这一次,才算是两人的初次见面。 玄谷的声音,婉转美妙,从半空传来:“此间秘境,与我有莫大关系。但我只是晷针器灵,不能泄露天机。你林初一也罢,范南江也罢,是否与此事有关,我亦尚无法明辨。因此,一切随缘吧。这块墨铁,是稀世之珍,但与人皇晷针相比,仍是天壤之别。言尽至此,两位好自为之。” 言毕,玄谷身形,一闪而没。留下两人呆立当场,面面相觑。 “原来,你叫林初一。” 林初一面色讪讪,尴尬道:“来东莞之前,便知此行凶险,所以不敢以真实身份示人。莫雨是警方给我的身份。希望老哥莫怪。” 范南江呵呵一笑道:“你先暴露了渡劫之身,又明示了并未收服晷针之实;在江湖中,不是可性命相托的人,又岂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范南江没那么不近人情。” 林初一松了口气,在一片漆黑中坦诚相见,除了他两,估计没谁了。两人各自打开手电,拾级而上,出了地窖。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六章 家族盛会 上 http://.biquxs.info/

还没到出口,林初一神色之中,便只地面上房的窗口,有一人正在附耳贴窗,正在细细查探里面的境况。下来的时候,范南江是紧闭了门窗的,而且窗口并无玻璃,而是老式的木板窗门。所以对方只能贴耳静听。从此人气机强弱及灵觉之精纯,林初一知道他修为绝不在范南江之下。 云生谷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那么法门一派的没落,就真的毫无道理了。 两人回到房中地面的时候,窗外查探的人,已经悄然离去。林初一看了眼正准备开窗的范南江,只见他神色毫无异样,显然并没有察觉窥探之人。 为免打草惊蛇,林初一只好附耳拢音,将他的发现告诉范南江,并示意他不要声张。范南江一脸阴寒,神色复杂,默默点了点头。 云生谷,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云生谷了。 二人走出客厅,便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着一件悠闲汗衫度步而来的老者。说是老者,其实也不算很老,最多也就60出头的年纪。 “是南江回来了啊?”老者一进大门便缓缓说道,“怎么也不提前说声,我可叫家里收拾个房间床位啊。” 范南江神色恭谨,赶紧应道:“是我;行程仓促,也没来得及通知三叔;其实我回来住这里的老房间就好了;这位小兄弟,太极门莫雨,也是外面结下的生死之交,武道境界,比我还高,所以也就没打算准备床铺。我刚带他走了趟老宅,顺便看看我大哥,这会也是正打算上二叔家看看,没想到你老人家先来了。” 范南江转头看向林初一,介绍道:“莫雨,这位是我三叔文植公;自伯父和我先后离开云生谷,村中宗族事务,就都是他老人家一力操劳了。” 林初一对来人微笑拱手,招呼一声:“二叔好。” 范文植看了林初一一眼,啧啧赞道:“莫小哥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老朽佩服,佩服。”这么应付一二,眼光便立即又转到范南江身上道:“南江,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在外面打拼,族里的事务,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按照旧时的规矩,关于老宅的事情,还是应该和你商量清楚的。趁你如今回来,现在在家的人也不多,所以今天晚上族里的各家的家长,都会在我家聚餐,顺便商议老宅的事情。” 言语之中,他其实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哥,便只有两声佩服,并没如何上心。老人家的话语,也是十分微妙,很有玄机。范南江当然不会听不出来,却也不动声色,只是礼节性地拱了拱手道:“那我就今晚再过去叨扰二叔了。” 老者连忙摆了摆手,一脸责怪道:“哎,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都是一家人。你们家也是常年没人开伙的,以后回来,就上三叔家得了。你们几个 兄弟也是的,一年到头也聚不上一两次。” 说完了事情,老者一下子就恢复了家人长辈的熟稔和亲切,人情练达,可见一斑。没油没盐的唠叨几句,老者就先告辞了。说道今晚怎么的也有两三桌饭菜,他先回去把把关。 待老者走远,范南江才叹了口气道:“三叔原本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如今不知是受了些对方的好处,还是有了坚实的靠山。今晚议事,恐怕他会比我更像家主。” 林初一道:“若是只议卖宅子的事,倒也简单。毕竟你们范家宗牒族谱,都很详细。祖产处置,家主任命,我不相信会不在典籍中记录清楚。这就好比遗产处置,遗书的效力应该犹在默认的继承权之上。” 经他这么一提,范南江倒是稍稍放心了些。这也是进村之后,他立即就去往几乎人家拜访的原因。那几家,都是一直不同意出售祖宅的少数族人。先通了生气,防的就是范文植的这种突然袭击。范文植既然号称要聚众议事,不可能漏了他们。 前任家主范文丞,有兄弟三人;二弟范文庆,正是范乾业和范南江的父亲;三弟范文植。范文庆武功资质平平,却博学多才,学贯古今;这一特点,十足十的传给了范乾业。但范南江则一点不像父亲,倒是更像伯父,武学天赋极强,为人大开大阖,行事果断却又心细如发。范文丞一生膝下无子,对这个侄子一直疼爱有加,视同己出,而传功手艺,却又一直十分严厉。范南江能在一众后辈中鹤立鸡群,出来本身天赋和努力之外,还有伯父十几年如一日的谆谆教诲。 范文植武学资质,比之范文庆犹有不如,却为人十分精明,这类人看着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特长,却活得最滋润;捞到了最多的好处。村中最大最高的洋楼,便是范文植的家。范文植家人丁也是最为兴旺,生有三子一女。老大范献栋,一直留在村里,承包了大片山地搞农副产品种植,给城里的土特产公司长期供货,年收入不下百万,目前任村支书;他的两个弟弟,都在城里做生意;妹妹则嫁给了宜春的一位富商。 虽然族谱中明文规定,这间大屋平时由家主入住管理,但物权的继承,却并无说法。范家祖宅若以一千万成交,按当地俗成的规矩,理应同宗范姓在世的后人之中,按人头均分。如今村中的嫡系子孙,已有二百人左右。一千万这么分下来,每个人头,也就能分5万上下。 对于普通人家而已,这的确是一笔巨款。但对于范文植一家,这点钱简直微不足道。 按理说,范文植一家是最不应该同意出售大屋的。毕竟是在当地立足致富,更应该保留这标志性的祖产,以凝聚族人,也能让自己本家得享更 多的祖辈功德和一地的风水气运。 但自从开发商第一次接触以来,种种迹象表明,范文植一家不遗余力地四处走动,游说族人,力促达成交易。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说完这些种种内幕,林初一和范南江议论良久,始终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日薄西山,漫天晚霞,艳红如血。林初一随范南江走出老宅,便见门前山岗之下的谷中,阵阵云气升腾,至此处山岗而止。云海就沿着山岗之外远远蔓延开来,遮住了整条山谷。此间村落,便犹如天堂仙境,沐着万道霞光,云雾缭绕。 林初一童心大起,沿着大屋前面坡地的石阶,拾级而下,没几步,便已经脚踏云海,犹如天人。 好一处洞天福地! 站立原地的范南江笑着呼道:“上来吧,该走了。先蹭饭吃了再说。” 一代家主,伫立山门,来这么一句调侃,多少有点凄凉。 范文植的洋楼,就在范家老宅之后,隔着一片不到50米宽的空地,却是在村中民宅的前排正中。 那洋楼结构精巧,装潢华丽,在村中显得尤其抢眼。屋前的院子十分宽阔,其中有假山鱼池,花坛盘景。高高的走廊上,客厅门口迎客处,有亭台雨搭。虽然山乡僻壤,工艺略欠,却已经初具富家宅院的规模形式。 前来赴宴的族人三三两两,多是中老年男子,在院中四处观摩,指指点点,有说有笑。从他们欣赏院中景致时,那满怀钦羡的神情姿态,看得出平日并不常来。 范文植和他的三个儿子全都在场,笑容可掬,神采奕奕。与一众衣着朴素,神态憨厚的宗族乡民一比,云泥之别。 换在往时,作为家主的范南江一旦现身宗族聚会,都会是个众星捧月的场面。但如今进入范文植的宅院之中,现场的到会宗亲,并没有显出多少热情;多数只是很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便自顾和别人欣赏院中景致去了。有的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只当没见。 人来人往的宅院之内,便只有寥寥几人,聚在范南江的身边有说有笑。 村支书范献栋会同两个弟弟,献廷和献邦,一起走了过来,满脸含笑,一上前便伸手拍着范南江的双肩道:“老哥,你总算回来了。多年不见,比当年在谷中更加硬朗了啊。这几年在东莞,一定混得不错。” 范南江报以一笑,淡淡道:“惭愧了,我在东莞,混得还真不如你们。这次祖宅的事,看来献栋老弟,也操劳不少啊。” 范献栋好似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呵呵一笑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人的事;于公,咱是村里公选出来的支书,承蒙大家信任;于私,咱都是范家族人的一份子。更何况,前代家主是咱爷爷,上代家主, 也是咱伯父;大哥你不在家的时候,兄弟们分担一点,能为族里尽点力,也是应该的。” 一席话,说得有情有义,合情合理,中规中矩。说得当代家主,都不好意思重提自己在族中的身份名位了。 范南江不擅此道,便与这三位功成名就的堂弟随意寒暄几句,招呼林初一,一起进屋去了。范献栋和两个弟弟,则继续留在院中,忙忙碌碌,招呼陆续到来的族人,热情有加,十分周到。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七章 家族盛会 下 http://.biquxs.info/

随着范南江的就座,今晚该来的宗族代表,也基本上都已到场。范献栋几兄弟,把众人纷纷招呼进屋就座。前来的各家代表,有三四十人;四张大圆桌,在这宽敞的客厅中摆下,空间仍是十分宽裕。只是人一多起来,就显得闹哄哄的,纷纷扰扰。 众人热议的话题,基本上是三句不离那老屋的交易。 “这好几百年的老房子,说实话,留在那里,也就是吃灰而已;有什么用?卖了,各家按人头还都能分个十几二十万,一笔成家立业的钱也就有了。”一个远房叔叔,看似随意议论,只是那声音,尤其响亮。 范南江循声望去,此人跟范文植一般年纪,叫范大牛。在这样底蕴深厚的宗族之中,其父能替他起这么个名字,也可见其家风品性,实在不值一提。 “可也不能这么说,那毕竟是祖宅嘛。虽然历来都是有家主住着。现在好多年家主不住了,留了个常年有病的兄弟在那消磨时光。但咱族中各家,什么时候没按规矩去护理打扫了?每年不还都得各出一份修缮护理的费用?别人我不知道,收到我们家,可从来没有少交过。”说话的是范槐,与范南江同辈。从名字看,他家文风学识理应不差;只不过此人仗着几分文墨,历来自视甚高,在族中多以上人自居。平时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必须“非也”一番,然后来一通大道理。 只不过如今虽然话风语气,一如平时,但其中意思,却是在附议那个他一向极瞧不起的范大牛。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可不是,咱们年年交钱,年年出力,图个什么?空着一个全村最好的宅子,给一年到头都见不上面的家主余着?以前有家主和掌门,都是旧社会留下的传统。但现在都法制社会了,各家有各家的营生,旧时的做法,其实都该改一改了。” 这会说话的,叫范继社。此人年纪比范南江还长着几岁,辈分却是比范朝贵还低了一代。他家历代早婚早育,所以到目前,家中后代,在族中已是辈分最低。 很多时候,人们喜欢批判“龙生龙,凤生凤,乌龟的儿子王八种”这类所谓富含偏见的说法。但这却是范继社一家十分传神的写照。在族人印象中,从他家祖辈,到范继社业已成年的儿孙,生活作风,男女八卦,都历来是村里村外人们茶余饭后极好的话题。 “依我看,各位说的都很有道理;但其实这好几百年的祖产,若说没就没了。很多宗亲兄弟,还真是舍不得的;我也舍不得。但咱们这,人家买来不是拆了盖楼的啊。而是要开发旅游业,这祖宅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改变的。旅游业,懂不?其他不说,大事咱做不来,那是献栋他们哪类人才谋划的东西。但咱们随便种 养点什么,把房子搞爽利一点;做个农家乐,客栈什么的,收入还能少了?总好过如今,年轻人除了外出打工卖命,就没个像样的出路。” 这范德申,是村里的小学教师。说文墨,也就那么点;说起话来,喜欢出口成章,高屋建瓴,高瞻远瞩;很多时候,是高远到自己都收不回来,没边没际的那种。 顿了一顿,范德申感觉还没过瘾,继续发挥道:“咱们云生谷,那是地上仙境,人间天堂。据祖上留下的传言,这里还是充满仙气的风水宝地,可不单是出状元,还出神仙的。虽然现在都信科学了,古代迷信那一套,咱不信了。但现在各种旅游区,能火起来的,哪一个不是传着很多玄之又玄的东西去忽悠人?再说了,咱们祖上,本是得道仙家三丰真人之后,这各种题材,一炒作。我看除了武当山老祖道场,就没有别处可比了。” 这么一说,在人群中的感染力,比前面几位的阴阳怪气简直天壤之别,引得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点头,一脸憧憬之色。 林初一在范南江身边,悄然拢音道:“待这些人都议论半晌,议事还没开始,就已经没了你说话的余地。” 范南江默默点头,一脸淡定。他一个练气境行气阶的修为,做不到御气拢音,便不言语,只交换个眼神。看样子,他已自有主张。 族中前来帮忙的掌勺厨师,勤杂义工已经开始端上菜肴,鱼贯出入。范文植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朗声道:“各位宗亲,南江家主,还有各位前来捧场见证的江湖朋友,咱们云生谷范家;十数年来,家道没落,百废待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聚集族人,好好聚上一聚了。今天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蒙大家赏脸,南江贤侄作为家主,也千里迢迢从粤地赶了回来,咱们得好好叙一叙亲情,议一议族中大事。” 范文植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在议事之前,南江家主还没回来。我老朽作为同宗长辈,也得替家主分忧;所以便想到了,这宗族遗产,也是江湖法门一派的宗门资产。这些年掌门杨公继军,也是杳无音信,卖与不卖,总得有个江湖同道见证。所以也邀请了来自北方名门黑山堂的一位贵客,这会也应该快到了。” 范文植话音刚落,门外一个中气充沛,雄浑粗豪的声音传来:“文植大哥如此抬举,太客气了。凭老哥的面子,你云生谷中的事,就是我黑山堂的事;咱江湖中人,不懂商场那些弯弯道道,但无论如何,交易就是交易;要是对方敢来这里使诈,我沈某第一个不答应。” 人起码还在一里之外,那话音却如在众人耳边,说得道义深重,豪气干云。转眼间,那御气而来的人,已经到了大门之外 。范文植赶紧领着献栋三兄弟,出门迎客去了,十分郑重其事。 一听那声音之时,林初一便神情古怪,脸上现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他以拢音之术告诉范南江道:“来人叫沈夜,无极门黑山堂的门徒;玄巫修为,跟我们在丰城碰到的严天石不知是否同门。说句得罪的话,这人的到来,也可算是此时此地,我唯一的对手了。” 范南江默默点头,那真不算得罪。云生谷藏龙卧虎之地,他既然不能施展拢音之术,身为堂堂家主,为免节外生枝,自然是不方便在这个场合,和外人窃窃私语的。 接下来的片刻之间,这位堂堂家主的脸上,便也现出一副十分复杂的神色来,因为林初一跟着也悄悄将自己在云开大山中,劫道沈夜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买家主事的人严天石,卖家的见证人沈夜,都是玄巫高手;而真正的买家长河集团,则又是号称堪舆世家易方的产业。这其中关系,并不错综复杂。林初一神色凝重,直至此时,他对无极门的规模势力,才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深深的寒意。 即便不愿相信,但这似乎已经不用费太多心思去猜测推衍了。东海堂在东莞的涉案产业,大部分落入了由易方和那个神秘短发青年组建的产业资本囊中。而且据后来林励传来的消息,对方收购这些资产,所花的代价极低。 如今云生谷这一点小小产业,区区千万级的交易,竟引来了黑山堂的沈夜,另一个不知是不是他同门师兄弟的严天石,还有堂堂长河集团的幕后老板易方! 转眼之间,范文植已经偕同一位身材高大,衣着光鲜的北方汉子步入院中。那沈夜的年纪,跟范文植的小儿子应该不相上下,三十出头的样子。但老者对他言语之中,习惯低首侧身,极其恭敬;一路客套,直接把那汉子引领到主桌,首座的左边坐下。 坐首座的,当然是范文植,右边是范南江。如此安排,或者不合范家传统规矩,但若按世俗辈分名位,也挑不出太多*毛病。 沈夜落座之后,范文植跟现场众人免不了再郑重其事地介绍了一番。北方汉子也面色含笑,跟众人点头示意之后,这才注意到默默无言的范家当代家主边上,赫然坐着一个神情十分调皮的年轻男子。 这容貌神态,让本来踌躇满志的沈夜如同噩梦惊醒……冤家路窄啊! 林初一倒也很自来熟,站起身来,对着北方汉子微笑拱手道:“沈大哥,好久不见啊。闻说老哥在北海那边的生意,当真是十分红火,日进斗金;竟也能拔冗千里迢迢,到这荒僻山村来,为我南江老哥的家族祖产这点小事压阵撑场,当真是古道热肠,道义深重。” 沈夜自打见了林 初一,本来便已生愤愤之色,目光闪烁,正在思量对策。却见对方如此一说,心中不免突突打鼓起来。对方先前所为,是有点鸡鸣狗盗不错;但自打他在粉店出现,到撞车偷袭,一直活动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若说这人在此种境况之下,还能击败自己而去,而且不知不觉顺走了一笔微不足道的钱物。且不说毫无证据,把这种嗅事抖出来,自己这位“名门之后”的脸上挂得住?。 而且对方看似客气,其实话中带刺,暗含威胁——你敢节外生枝,我就将你这个北海传销头的身份,公诸于众,看你在这里如何立足。到时引发的后果,恐怕就不是他沈夜个人面子的事了。 对方不知目的如何,高深莫测,北方汉子便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莫雨小友,幸会幸会。既然咱们到此都是为了云生谷范家的事务;你我个人的私下交往,就不提了吧。等这里事了,咱兄弟再约个时间聚聚?” 林初一点头道:“嗯,老哥说的是。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范文植安排了这么一着妙棋,本来十分得意;所以故意和年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的沈夜称兄道弟,以此让作为子侄辈的范南江更低一头。不想这位年纪轻轻,名不见经传的太极门莫雨竟也与沈夜称兄道弟起来。而且看情形,这北方汉子,对这个年轻小伙还十分忌惮。 一着妙棋,就此变成了一只臭子。但别说那沈夜背后的宗门势力,即便是他本人,都不是他范文植一家能惹得起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好在范文植虽本事不济,却也是浑圆滑溜的老江湖,眼见酒菜已经陆续上齐,便起身朗声道:“今日请到两位江湖名门的贵客,也是我们范家宗族的邀天之幸。来,大家先吃饭喝酒再说。宗门家族的事,待咱们酒足饭饱再议不迟。” 老者接着举起自己跟前桌上一只装了酒的杯子道:“我先敬两位贵宾和众位乡亲一杯。” 山乡宴席,本来就规矩不多;这既是公议之会,却也是他范文植一力筹办的家宴,所以自始至终,宗族家主范南江未发一言,众人也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八章 唇枪舌剑 http://.biquxs.info/

经林初一这么一折腾,现场的气氛开始有点尴尬起来。原本高谈阔论那一帮人,尤其显得无所适从。到底谁跟谁啊,范文植的强援,倒成了范南江身边小兄弟的兄弟,这会到底该顶那一边? 敢情之前那么深思熟虑的各种见地,其中都未必有自己的意思,有的只是自己的演技。 但这种极易蛊惑人心的言语,在华夏老百姓当中,却极具煽动性。几个开头的人纷纷沉默了,不明所以的人们议论得更加热烈。 范文植见大家喝酒吃菜,都有了几分意思,便干咳几声,站立起来,伸手往前按了两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缓缓说道:“咱们宗亲今日欢聚,主要还是联络亲情,这样的盛事,希望今后能多些举办。当然了,既然都是大家的意思,咱们祖宅的征收,村中旅游开发的事宜,也是该议一议的;如今既然家主南江贤侄在场,我之前也就是做个抛砖引玉。如今还请南江来主持一下,卖与不卖,希望今天能给个公议。” 既然已经不好收场,老家伙干脆先把球踢给范南江。反正既然说好了是公议,那还得听大家的意思。他对自己先前的宣传作势,还是很有自信的。 范南江从座中站起,神情肃穆。这位中年汉子脊背如枪,虎目四顾,虽十数年未以家主面目示人,但此情此景,一露面仍是不怒自威,不可亵渎。 范南江双手抱拳,团团一礼,这才开口道:“各位宗亲,场面话,该说的三叔刚才都说了。今天既然有幸请到太极门莫雨和黑山堂沈夜两位贵宾,共同见证我们云生谷中范家这件说起来不大不小的家事。身为家主,倍感荣幸。” “我今日中午到家,在村中也遇见了一些叔伯兄弟,草草聊过些家常;如今在现场,也听了很多大家的言语。看来有三叔主持大事,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有了公议。我这时再来主持,就有点多此一举了。” “但作为家主,哪怕是旧时代的传承角色,不管大家心下如何,也应该把老宅的来龙去脉,范家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这其中隐秘,按照历代家规,只能传与历代家主。但大家既然说了,时代不同了,要与时俱进,那就与时俱进吧。” 这一番话下来,席间众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各种脸色表情,十分精彩,虽不知老宅之中到底有何隐秘,但既然历代祖先如此郑重其事,这其中不论牵涉到什么物事,肯定是不能等闲视之了。莫非,是一笔重宝?一份富贵机缘? 很多人甚至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要同意卖宅子!几百年的老宅呢,那砖头瓦当,雕花椽子,山墙壁画……可都是古董。 范南江没理会现场的纷乱嘈杂,清了清嗓子,朗声将逸云老祖在此建观修行, 偶得纯阳墨铁,还俗发家,代代守护重宝的事,细细道来,没有丝毫隐藏。 末了,范南江道:“范家一族,云生谷一村,还有我们法门一派,数百年来的使命传承,放在早年,是事关重大。也许能掀起江湖一片诡风谲雨,甚至能让术法修者祸乱庙堂,荼毒百姓。但如今是科技时代,法宝神器,虽说对一山一派的道修宗门仍有大用,却已经不值得整个法门拳派,范家宗族去守护了。” “但传承毕竟是传承,哪怕失去了其功利上的效用,这件纯阳墨铁,却是我们范家一脉发祖成族的机缘,也是法门一派创立的契机。所以,作为家主,我只要求将纯阳墨铁留存在云生谷中。暂时由我私人保管可以,由宗族公议,指定人来保管也可以。等以后有了祠堂宗庙,再存于其中;以供后人瞻仰吊念。” “至于祖宅卖与不卖,那就凭大家的意思吧。少数服从多数,现代的规矩。当然,若然不卖,纯阳墨铁则仍留存在老宅之中;按老规矩由家主保管。” 这一席话,神情威严,语气平静。时至今日,云生谷中人心散乱,小人作祟,任他范南江有通天的本事;在人心上,却也无可奈何,无力回天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先顺势为之,置之死地。 直至范南江说完,席间众人,始终意犹未尽。各种脸色神态,多有惊疑不定。开玩笑呢,几百号人的宗门大族,世世代代,就这么郑重其事地护着一块天外飞来的陨石?是不是其中另有别的物事,只是这位家主隐瞒不说了? 也不知是谁有意无意地崩出一句:“这就完了?难道范家祖先,就没给咱们这些子孙后辈,留下一点家底?” 现场顿时就炸了锅。 真正牵涉到宗门隐秘的东西,能这么简单?所有的家族隐秘,都是历代家主私密相传,不能就这么轻易当众全盘托出吧! 想当年范家一族的产业,是何等显赫,无论如何,也应当攒下了好大一笔财富。 很多人开始目光闪烁,估计是在思量,事后如何私下里,不动声色地去找家主叙叙旧;也有些人开始目含愠怒,正酝酿一会如何出言责难,刨根问底…… 俗世人间,这样的剧情其实每一天都在上演;其实问题都不复杂,却无人能够轻易解决。人们都习惯于不断敲问祖上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给我;却极少有人自问,我已经从祖先哪里得到了什么。 范文植神色凝重,轻咳数声,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南江贤侄,你身为家主。按理说,宗族祖产的处置,理应由你经手。但是现在既然是法制社会,这里既是范家宗族,也是守法之地。所以牵涉到大家利益的东西,咱们还是应该依法公布,按众人公议的方式来处置 。咱们范家的祖产嘛,老宅子不用说了;那纯阳墨铁,我也斗胆建议大家,历代家主,都是为大家劳心劳力,引领宗族繁荣的,咱们按家主的意思来办即可。至于其他的宗门遗物,南江贤侄,你是不是好好想想,有没有记漏了什么?” 这话明里是种提醒,在这种场合道来,用心却是险恶得很。更何况范文植十分精于此道,“引领宗族繁荣”那一句,语气就特别重些;先引起大家对范南江接任家主以来导致宗族没落的不满;继而再提到宗族遗物,自然而然的就把众人的猜疑都给指了个方向。 果然,还没等范南江开口应答,人群里便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嚷了起来:“南江哥,你们这一代代的家主,说劳心劳力,咱大老粗是不大懂。人位置高,责任就大。但咱们也没闲着不是,历代家主,不都是大家一起辛苦供养着的。就说那老宅,不是村里人年年捐钱出力维护着?但住在里面的,可只有家主一家。如今要分祖产,大家都要讲良心是不?该算的算清楚,该说的说清楚。都是范家后代,这个就不能再分三六九等了吧。要是知道的多的就占得多,那咱们云生谷中,就不应该有个什么家主。” 范南江循声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远房堂弟,这人平时并不怎么说话,能如此出口成章,恐怕事先是有人打了草稿,且也经过其本人一番努力背熟了的。 只不过他仍然未来得及应对,另一个尖细响亮的声音已经附和道:“就是啊,要说以前的家主吧,是带着范家发了财,家大业大。但现在时代变了,以前攒下的产业,都给后人败光了。当然,家主是不是胜任,这个咱不议论,反正那是按老规矩定下来的。人有没有能力,都不是问题,可要是没了良心,那就是大问题了。” 范南江目光阴寒,看着正在说话的范德申。这位为人师表,教学水平如何且不论,平时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功夫,却是炉火纯青的。 就这么两三个人的插科打诨,当下场面,群情激奋,更加失控。 范南江平复了一下心境,气行周天,以一口雄浑真气缓缓说道:“本人德能有限,当年家主文丞公突然归隐,我是突然受命,接任家主;能做的,兢兢业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恪守范家祖训而已。于守业一道,确实有负重托。但值守宗门期间,范家祖宅的维护修缮,一直是独立承担。这也是历代家主流传下来的不成文规矩。直到我举家外出谋生,才根据族中公议,由大家共同承担祖宅的维护修缮。所以,祖宅若要出售,所得也理应按同宗嫡姓人头均分。这个应该很合理。” “范家祖产,宗门财物;除了纯阳墨铁,其他一应库存收支,虽都有 家主经手或者批示;但都是经由账房长老,登记在册。平时清点,也是账房长老会同库房长老一起办理。我自接任家主以来,第一任账房长老,是范德申;第二任是范献栋。库房长老则一直都是范槐。三位长老,范家宗族账目物资,在物典账簿中,可曾出过错漏?” 他声音不高,却振聋发聩,那声频律动,震得每个人心弦颤颤。 席间顿时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全聚到了范南江提到的三人脸上。这下不单这三人神色极其尴尬,就是一直掌控全场的范文植,那张老脸也开始有些挂不住了。从家族盛极而衰的过程,他家长子一直掌管账务;宗族产业没落了,他范文植家发达了。 这就很发人深思了! 人群中交头接耳讨论的内容,一时间又开始纷繁芜杂起来。 范文植干咳几声,伸手向众人虚按几下,朗声道:“大家稍安勿躁,其实上代家主文丞公,还有当代家主南江贤侄,为家族宗门的努力,大家都还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时不我与,商场之中,这些年看我子女做的,就深有体会,真的是大浪淘沙啊。能在海滩稳稳不动的石块,没几个。所以,这其实也怪不得家主,更怪不得当时与家主一道经历风雨的各位。咱今天所议之事,关键还是祖宅的卖与不卖。事情终须有个先后顺序,那咱们这时候,先做个表决如何?同意卖的,请先举个手。” 尽管席间依然众议纷纷,但毕竟节外生枝,仍未成气候,老狐狸这么一番引导,有理有据;原本也已经如此先入为主的大部分族人,就都纷纷举起手来。 同意之数,超过七成;剩下起码有两成,并非不同意,而是有意观望。真正不同意的,也就范南江和少数先前通了气的几个。 那么这件事情,就再没什么异议了。 范文植面目含笑,环顾众人道:“既然如此,那祖宅出售一事,根据刚才南江家主说过的意思,那就是按现代的规矩行事了。买家的代表,按照原先的约定,应该会在七天之后,前来签订协议,并交付定金。刚才大家的议论之中,我想南江也应该注意到了,各人都怀疑祖上还留有什么未曾录入物典账册的宝贝积蓄。这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时代一边,就是古时的砖瓦用具,放到现在都已变成古董珍玩,价值不菲。” 顿了一顿,这位老者看着众人渐渐发亮的眼光继续道:“南江贤侄是我看着长大,为人真诚,堪当大任,绝不是那种窥伺祖先遗物,意图独吞的人;对其为人品性,相信现场多位长辈兄弟,也应该有目共睹。所以,既然老宅要让与商家,能继续造福乡里。那咱们也应该好好保存宅中的各类家私用具,一如原样。那些目前看 不见的东西,比如纯阳墨铁,这个既然与范家的来龙去脉有莫大关系,我个人同意南江贤侄的处置意见。” “但如果老宅内外,还有其他深藏不露的宝贝,我文植一家,生活还过得去,无意窥伺;却有个建议,请南江家主开放老宅,让大家在不破坏祖宅表面状态的前提下,自由寻宝。既然是账册没有记载;多半也没什么余物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有什么历代漏记的宝贝,老宅一旦交给买家,便都是人家的了。所以,不如让宗亲们先查找一番,找到什么也无需充公再分了,大家各凭缘法气运。不知各位宗亲,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掀起轩然大波!众人脸上,尽皆露出兴奋之色。所谓投机博采,天降横财,最考验人性;有范文植这一席话,先前种种猜忌争议,哪里还有多少人记得,大家都忙着细细梳理,老宅那个地方最可能藏得宝贝,如何查探发掘,而又不至于有损屋宅原貌。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九十九章 虽万千人吾往矣 http://.biquxs.info/

这一场气氛原本极其热烈的家族聚会,就在范文植最后一个建议,而大家默认接受之后,顿时就有了转折。最后范南江规定,老宅只在白日8点之后开放,下午6点之前关闭;这个时段,范南江会亲自打开地窖;其余时间,如果村民愿意,可以自发组织轮流值守。 当然,为了避嫌,范南江就不能回老宅去住了。至于在宅中养病的范乾业,大家都知道其行动能力有限,没有谁会蠢到提出也要求他避嫌搬走。毕竟无论谁提出来,就有可能给了别顺水推舟的机会:既然老哥思虑缜密,宅心仁厚,不如就让范乾业暂住你家? 在族人眼里,那就是个非但百无一用,还败光了家业的迂腐书生,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天好活。谁都不希望摊上这么一个负担。 最后范南江道:“这间老宅,既是祖产,也是宗门道场。这一次若是卖了,那便卖了,宗门的事,以后有机会再和现任掌门商议。但是万一交易不成,那它还是宗门道场,我仍会行家主之责,确保其完整周全。谁要是趁火打劫,动了老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祖上家法管不了,那咱们就江湖法子解决。” 云生谷中,没有人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法子;当然,大家也都知道,范家宗族里,没有他范南江解决不了的人。 这就没必要解释太多了;既然都撕破了脸皮。范南江最后这句话,就说得特别铿锵有力。 宴会不欢而散,范南江和林初一率先告辞出门,也懒得和黑山堂前来“帮忙”的沈大师再打招呼了。 二人正穿过村子,巷道中便有三三两两的宗亲追随而来。多是在聚会议事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言语的。他们虽然来得先后有别,但都是一番热情邀请,希望范南江到自己家中落脚。大家都知道,除了老宅,这位当代家主已经没了住地。 所有人都言辞诚恳得很,只是说都是宗族血亲,难得回来一趟。只可惜范南江一律回绝,只说自己自有安排。 最后甚至连聚会一开始时就言出不逊的范继社和范德申都先后追来了,这两位的脸色,一旦诚恳起来,那真叫一个精彩,表情丰富得很。敢情他们也觉悟到了,抱范文植家一辈子的大腿,也未必比得上今晚范南江给他们面授片言只字的机宜。 林初一在一旁看着这一个个的不通角色粉墨登场,又一个个的被范南江数落得灰头土脸,很辛苦地忍着笑。在范德申最后出现的时候,他终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结果被范南江狠狠瞪了一眼。 打发走了那个酸腐教师,范南江才叹口气道:“云生谷中,闹出这么一场笑话,是不是感觉很让人失望?” 林初一道:“天下人性,莫不如此。世人都有趋利 的本能。你要是认为这只有云生谷独一份,那是太看得起你们范家了。” 范南江面色一肃,点头道:“谢谢。” 这一带山中灵气十分丰沛浑厚。林初一和范南江两人,在云生谷后的高高山巅,彻夜练功。揉手切磋,喂拳锤炼,掌改拳架,乐在其中。到了阴极一阳生的子时,林初一便与范南江说了些自己当初行气修炼的一些心得法门。 范南江顿时忘了白日里宗门家族的种种烦扰愁苦,心境明澈,盘膝坐下,悄然入定。有林初一为其护法,又是在灵气充沛的自家山头,范南江这一夜的练气进境,竟十分神速。 很多年没能如此纯粹地入定练气了! 再次出定开眼的时候,范南江看见了一地的青石块,都是一般大小,切口平滑,犹如刀削。再四顾时,原先散布四周的几块巨大青石,已经不见。林初一手中的太灵,挥出一片弧影,一道犹如青芒的剑气,正好将最后一块青石块切开。 御气而生的剑芒,竟然如此凌厉。范南江大开眼界。 云生谷这一段山脉,形如鱼叉。左右两股山脉远远伸出,插入远处犹如鱼群踊跃的群山之中。中间这一股,就是云生谷范家村落所在的那道山岗;虽然略微低矮,但在三面高山环绕之中,却显得清幽异常。清晨的茫茫云海漫过整条山谷,那山岗就犹如出海小舟,浮在云海之上,宛若仙境。 伫立山巅,看着谷中的旖旎风光,范南江神清气爽,踌躇满志。只是一想起再过半个时辰,他就得下山打开老宅地窖;放任那一派乌烟瘴气,横流宗门道场,心中就郁郁不已。 林初一道:“自从给范朝贵教拳以来,我就有种感觉,法门拳的内功心法,与臻武太极功法,几乎如出一辙。虽然其中诸多细致法门并不一样,但同源同宗的痕迹,十分明显。若你们的逸云祖师,真的是当年三丰真君的弟子,则张三丰真实所传的内家拳法,尤其是太极功夫,应该就是伏羲所传的太极门一脉功法,只是到了历代江湖之中,多有变异;所以如今俗世所传,已经今非昔比了。而法门一派,应该是得益于时代深居山谷之中,传承尤其纯粹。” 范南江道:“这个自从当初跟你接手,我也有感觉。所以便坚持要朝贵拜在你的门下,无论如何,宗门之中,总要保留一丝希望,一点火种。可惜法门一派,在我和继军师弟手中,没落至斯。” 也就是那么一点感慨,经过一夜入定的范南江,似乎瞬息便恢复如常,转头笑道:“有你的指点,内功修炼的长进,真是神速异常。再过几年,我这个家主兼叔叔,怕是干不过那小子了。” 言语之中,既有自豪,也有惋惜。 林初 一道:“我倒是一直有个想法。目前既然还不能正式拜入师门,便只是个想法而已。一旦突破了洗炼境,正式行了入门拜师之礼;我会跟师父商量,成立一个海纳百川的太极门。” “海纳百川?那就不是纯粹的传承了。”范南江愕然道。 林初一看着他,以探讨的神色道:“我倒觉得,是更大的传承。术法也好,修行也罢;其实都可以一起参修印证,也可以各自穷本溯源,互补纰漏。没必要纠结于一家一派的门墙壁垒。” 范南江两眼放光,却轻轻摇头道:“你们年轻人,真敢想。” 然后他补充一句道:“那百川之中,不妨也算上我这里一条小溪吧。” 林初一微笑点头,其实说这么多,为的就是他这一句。既是为有些事情原本不好开口的范南江,也是为自己。 到了约定的时间,范南江开发老宅,打开地窖的时候,虽然依然一脸唏嘘;眼神之中,却并没有多少凄切之色了。 六尺多长,形如巨剑的纯阳墨铁,竟然重逾百斤。众目睽睽之下,范南江双手捧着走出地窖,并不显得如何费力。 墨铁一入天光之下,五彩光泽流转,十分光鲜。林初一暗暗奇怪,这东西的物性灵力,都不如晷针太灵,规格大小,也不过是太灵的四五倍,但其重量,却是太灵的十倍之多,不知是何道理。 对老宅虎视眈眈的村民,对这件黑黢黢的东西,却并无多少兴趣,估计就是范南江摆在当地,任人抬走,多数人都会嫌重。可见这位家主昨天在席间,关于纯阳墨铁的仔细交代,完全是多此一举了。 村民们在屋里屋外,逡巡出入,手中各种器物,让正在院中研究纯阳墨铁的两人大开眼界。 金属探针,脉冲探测器,各种形式,应有尽有。这一场看似范文植偶然起意,不得已给出的建议,显然在村中谋划已久。 只可惜这几百年前的老宅,墙柱地板之中,都没有金铁之物;那些个在某宝上传得神乎其神的各类器具,极少有警报响起。 偶然有一台探测器响起密集警报,众人便一窝蜂围拢过来;那探测器的探针,正被它的主人范大牛按定在围墙之外,一处浅草丛中。 他儿子也不过十四五岁,长相身板,却是随了父亲,壮硕如成人。此时的壮硕少年,手中早已挥动手中的洛阳铲,铲去草皮,便往下挖去。 围上了的众人,神情各异,却都目不转睛。 那只不过是一片浮土,极易挖穿,也就三四十公分的深度,洛阳铲就触到了硬物,那声响如同插入碎石。 壮硕少年把洛阳铲搁在一边,双手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突然“诶呦”一声,迅疾抽出的手掌上,就多了一道殷红的血 痕。 范大牛立即蹲身下去,伸手把少年拨向一边,亲自动手,把那一小撮硬物挖了出来。 那只不过是一小簇锈迹斑斑的铁铸箭头!想是在古时战乱年代,流寇横行之时,范家祖先在抵抗入侵者的战斗中遗留下来的。深埋地下历经岁月侵蚀,箭杆早已化作泥土。 原本众人脸上异彩纷呈的神态,此时便都化作阵阵唏嘘;这种杂乱的唏嘘,自然各有深意,不值一提。 范大牛懊恼不已,往一旁的探测器手杆上狠狠踢了一脚,随即又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仔细检查,好在没造成什么明显的破坏。 范乾业今天,并没有卧床养病,而是一大早就起了床,蹒跚来到院中走廊,斜倚着廊柱坐下。他在院中待了一整天,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只是不时会起身走动一下。 平日里,他可以自己生火做简单的饭菜。几家亲近的族人,常年会在老宅后面的一块菜地种上蔬菜,而肉类又都是贩子开着摩托车到各家各户上门售卖的,所以范乾业的日常饮食起居,还能勉强自理。 纷乱而无聊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范南江本打算先将墨铁,寄存在一家可靠的族人家中。林初一却道:“不如今晚练功之余,咱们研究一下?反正有几天时间,可以仔细揣摩一番。毕竟是你们范家世世代代,守护了几百年的东西。总不能就这么不明所以地一笔带过了。——我只是建议。” 范南江一想也是,傍晚在老宅中亲自下厨,炒了一手好菜,陪哥哥吃了,才和林初一出门而去。 出门的时候,老宅院中和围墙之外,都有三三两两,闲坐聊天的村民。这些人,显然是在寻宝时间之余,在这里轮值监守,同时又互相监督的。 虽然各怀心思,但这些村民,此时对范南江却是恭敬有家,明知无用,仍是纷纷出言邀请,望他们两人能到自己家中落脚。 范南江早已没了婉拒的耐心,只是对众人抱拳致谢,神情肃穆,然后同林初一转身而去。 尽管明日一早,此时此地,仍会再见;但那手持墨铁巨剑的孤独背影,不啻是说了一句沉重的道别。 虽万千人吾往矣。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章 天雷无妄 http://.biquxs.info/

山巅的一株老树之下,巨石之上,一轮皎洁月光洒落,一把通体黝黑的巨剑烨烨生亮。 一个高大略微发福,和另一个匀称适中的身影,在巨石前已经细细端详了一个多时辰。除了在这纯阴月色之中,那一股氤氲而生的纯阳之气尤其精纯之外,始终没发现有任何其他隐秘。 林初一曾唤出玄谷求助,但没有丝毫用处。因为那高大虚影的女子早就明言,尽管此中隐秘,与自己有莫大关系,但她不会吐露片言只字,天道玄机,全凭天命缘法。 “我觉得不对啊,泥塑道士,墨铁指向,暗合作为先天易理根基的洛书之数。”林初一道,“但要以数成卦,起码得有4数,另外可加二象;或者直接出现6数,那就十分完美了。而现在只有三数,就很难成卦。” 范南江听得此言,突然似有所感,说道:“先天易理什么的,我不懂。但要说到于此有关的数,咱们倒可以斟酌斟酌。” 他看了一眼老宅的方向,继续道:“影墙,床头有五个太极图,逐一旋转,而且要按先后顺序,错一不可,才能打开那地窖密室,这里算不算一数?” 林初一对此,并不确定,想了想,问道:“对于这个太极图的旋转,可有什么说法?” 范南江道:“有一句口诀,’太极转一,主四客七’。其含义,晦涩难明,所以历代家主传完口诀,就直接示范开启之法了。莫非,这也算其中的两个数?” 林初一突然展颜而笑道:“这不算其中的两个数,前面已经有四数了。我基本上能得出主卦,本来应该继续找出另外二数,或者二象的。但是这句口诀,已经印证了我的排卦。” 范南江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林初一道:“这显然是范家祖先,或者是委托范家祖先的人,留下的一个迷局。但这样的迷局,唯有太极门易数宗的人,才能解开。但是布这种迷局的手法,过于隐晦,所以便是解开了,也未必就敢相信这是前人有意为之。所以就留下了这么一句口诀,作为印证。如果我猜的不错,神龛的泥塑金身,应该是张三丰祖师本尊;手中的经书,也应该有个名字的吧?” 范南江道:“是三丰真人没错,手中的经书,我曾经仔细看过,只有三个细如蚊蝇的小字《无根树》。这也是迷局的一部分?” 林初一听他提及书名,似乎呆了一呆;却没有接话,只是转移话题道:“今晚子时,我想入定练功,你能不能替我护法?” 范南江挺了挺胸脯道:“当然。虽然修为不咋滴,但在这个地方,保证你不受侵扰,自信还能做到。” 林初一不再言语,迅速挥出两掌;两道罡风,如同利刃,只听得啪啪两声,头顶老树上的一根 树枝突然断裂。那树枝跌到地上,除了枝叶茂盛的枝丫,还多了一段手腕粗细的短棍。 林初一凌空一抓,那二尺来长的短棍便到了手中。他右手抓握短棍,在自己的左掌上敲击两下,手感不错。犹疑了一会,林初一似乎作了很大的决定,毅然把那根棍子,丢落远处山崖之中。 范南江不明所以,愕然道:“啥意思;拿跟棍子来糊弄山神?” 林初一笑笑道:“没事,也就是试试自己的劈空掌力,是否足够纯粹而已。” 事实上,在东莞时入定炼境,陷于妄心的时候,师父和黄素素都曾经数次为他当头棒喝。根据当时棒打百会的触感,他基本上已经明了棒喝的手法。本打算今晚入定,如有意外,让范南江代劳,将他打醒。但略一思索,便觉得这么做一则风险极大,因为以范南江的修为,根本无法判明棒喝的最佳时机;二则入定之前便心存侥幸,有了依凭,对破劫出关实在没什么好处。 既然立心今晚破劫,那就破得纯粹一点。 皓月当空,树影婆娑;林初一就盘膝端坐在巨石之上,那把墨铁,则横在身前。 借助墨铁的纯阳之气,有助于稳定心境,摈除杂念。 林初一这次没有依据常理,从子时开始;而是从亥时便开始打坐。亥,人定之时,也是天地五气,趋向极阴的时候。毕竟无人护道棒喝,若入定中忽生妄心,还不如在阴极之时,最易生出心魔之际,先经历一番问心之炼。 亥子之交,范南江见他汗如涌泉而出,湿透衣衫,脸色阴晴不定,时而极其痛苦之色,时而展颜微笑。如此入定之功,范氏家主闻所未闻。 至正子时,道道气机,上自百会,直贯苍穹;下透巨石,直入地下。范南江虽无神识查探,但那气机之强,在他的灵觉中就已经震撼不已。 忽见头顶老树,瑟瑟作响,无数绿叶落下,铺了树下一地。范南江不敢稍动,只是凝神贯注,双眸紧紧盯着林初一变幻无方的表情,同时开启灵觉,耳听八方,谨防外来侵扰。 二人一坐一立,纹丝不动。 丑时已过,林初一仍是如此。老树的绿叶,落得更凶了。 盛夏之际,绿树落叶,饶是见多识广的范南江,亦未见过如此奇观异象。 当寅时踏正,水生木旺,天地生机渐盛,老树终于慢慢止住了倏倏落叶之势。地上两人,头顶衣物之间,已经挂了不少断枝树叶。 范南江缓缓抬头,只见这一株也不知茂盛了几百年的老树,两人头顶的这一片树冠,只剩密密麻麻的秃枝枯干,直透树顶。亭亭如盖的一株茂密大树,绿叶竟一夜之间落了四分之一! 天地之间,突然一道气机涟漪,迸发而出。 范南江只感觉立身的地方为之一震,倏忽便归于平静。 天色已微明,凉风习习,生机盎然。范南江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爽之意,直沁心脾;周身百骸,经脉穴府,好似瞬间舒松开阔了不少。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道十分清朗的声音,缓缓道来,语气平淡,听在耳中,却如同蛟龙啸吟:“云生谷中,灵气之盛,罡气之纯,果然不同凡响。谢谢你了。” 开口说话之时,林初一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清澈异常,似乎能洞察人的心境魂魄。 范南江一脸疲惫之色,却开心笑道:“恭喜你,成功了。” 他突然使出十成功力,挥出几拳,振衣有声,拳意十分精纯。范南江收拳敛意,叹了口气道:“其实一开始你说在历劫的时候,我是有些私心的。因为范家历代,虽然未曾听闻祖先有此修为,毕竟都出身道门,深知道心觉悟,武修破劫,所催生的武运,无论是留在一地,还是留给一人,都是一份十分珍贵的武道机缘。很希望你能在云生谷中破劫出关;将那份武运留给衰落至斯的法门派发祥之地。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是让我一人独享了。法门一派,仍是得不到半分好处。” 顿了一顿,范南江尴尬笑笑道:“你不会怪我这点妇人之心的精打细算吧?” 林初一摇摇头道:“不会,但我觉得既是机缘,那就得全凭天意。你独享也罢,留存一地也罢;只要你自己心意未变,又怎么能说无益宗派呢。怎么说你今天还是范氏家主。” 范南江神色一凛,肃然道:“谢谢提醒。事未终结,我竟先自乱了阵脚。看来修心一道,还需加强。” 林初一默然点头。从昨天至今,范南江已经说了几次谢谢;看似客气,事实上,还是心中隐约生了一道不易跨越的关隘。只是这种关隘,他帮不上忙,只能任由范南江独自跨越。 “你也静坐一会吧,一个时辰之后,仍需以家主之身,去面对山下那一场乱局呢。”林初一道,“今晚子时,咱们再去探一探,云生谷中一处,连范家都还不知道的秘境。说不定,范家历代驻守的真正秘密,也能就此揭开。” 范南江茫然道:“真的另有秘境?” 林初一道:“秘境之事,且莫着急。若不是顺利破妄出关,我也不敢轻易查探。天雷无妄,就是我昨天占得的主卦。先天卦理,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但就其卦名本身,你不妨也在入定中略加感念,也许于你本身有益。说得细了,想的太多,还容易钻牛角尖,失了回转的余地。” 范南江本来一肚子疑问,听林初一如此一说,似有所感,便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有静坐入定,而是平心静气,打了一个时辰的 法门拳架。他一改拳谱中松弹侧击,寸崩劲脆之法,而是缓慢走架,心神内守,洗炼刚刚打开的经脉府穴,稳固那一份极其难得的武运。 这一天,范家老宅内外的乱象变本加厉。只不过范南江一直坐镇其中,神色淡然,寂寂不动。逡巡寻宝的宗亲虽然焦虑更重,但看今天家主的神情姿态,有点高深莫测,众人倒是更加心存忌惮起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敢和这位云生谷中的当下第一高手贸然翻脸。 所谓前来见证交易的沈夜大师今天也来了老宅,只是以参观为名,背负着两手,优哉游哉地四处游走一番,也没有出现多久便离开了。表面上作为一个外人,他和莫雨都理应如此。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一章 无根之树 http://.biquxs.info/

这一天的子夜,仍是林初一护法,范南江静坐练气。气行数周天之后,昨晚刚刚打开不少的经脉穴府,竟感觉比之原来,还空落了不少。 池子大了,可水还是那点水,这道理范南江当然懂,所以也不着急,缓缓行气,循由经脉穴府贯通四肢百骸之余,慢慢吸纳此地极其丰沛的灵力元气。 当然,没有破开御气阶瓶颈,他还是无法感知元气的。 一人如老僧枯坐,一人挥剑如瀑。山巅的寂夜,便只有这一动一静,永无休止,如天地永恒。 终于,那挥剑之人停了下来,遍地横飞的剑芒,复归于寂;那入定枯坐的人,却动了。 范南江缓缓睁开眼睛,对着朦胧月色里的林初一道:“可以了?” 林初一微微点头,轻声道:“可以了。” “那就走?” “走吧。” 只是两人并没有就走,而是各自解开地上的背包,都拿出一套深色衣裤,快速换上。 东边伸出的这条山脊之上,草树茂密,光线不透。就在那荒草密林之中,两条黑影如飞穿梭,宛然而去。 飞奔之中,林初一不时跃起,往右转头张望,看山下云生谷村庄的位置。不一会,他们的位置已经超越了老宅的所在,再往下看时,已是老宅之前云雾弥漫的山谷。 再奔出约一里地,两人放慢了速度,林初一展开神识,凝神查探,确信周围已经无人隐伏跟踪,这才停下,往右边山下一指到。按照卦数计算,应该就是那里了。 范南江循指向看去,只见皓月清光之下,烟雾蒙蒙,也不知那山谷的深浅,更别说判断是什么位置了。 他悄然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已是如刀劈斧削的万丈悬崖;这才慨然叹道:“若只能如此寻找云生谷中世世代代秘而不宣的秘境,还真的只能靠你这太极门神妙无匹的先天易数了。我是说,如果秘境真的存在。” 林初一走到他身边道:“即便不是秘境,也是范家祖先发现了的一处隐秘*洞府,否则不会留下指向如此清晰的卦数信息。而且,发现洞府的人,也精通太极门的先天易数。所以也必是太极门人无疑。” 顿了一顿,他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转头望向范南江道:“有问题不?” 范南江道:“也就是慢一点吧,不能像你所说的御气而下。常人奔跑的速度是没问题了。” 他转头再看了一眼右边山下,那山谷一隅之中,不见一丝灯火的云生谷村庄,说道:“若云生谷还是以前的云生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从老宅前面的阶梯下去。” 只不过这一次说完,这位中年家主并没有任何叹惋之色,而是涌身一跳,便急速坠落悬崖之中。约莫坠下一丈之地,他伸 手攀住了崖边的一处石缝,稳住身形;低头看好了下一个攀援停留的位置,双脚轻轻一点石壁,同时放开攀住石缝的手,身形再次飘然坠下。如此连续几次,十分迅速,崖顶上的林初一,转眼间就已看不见他的身影。只不过神识之中,仍能清晰察知范南江的所在和动作姿态。 林初一背着太灵,双手拄着形如巨剑的纯阳墨铁,在崖顶静静等着,一是为了等一会和范南江同时到达崖底;更重要的,是为了防备突然出现不速之客,自上而下追袭。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山上山下,全无异象。他一手提起墨铁,背在肩上,双脚轻轻一跃,整个人犹如纸鸢,飘飘然却极急促地沿着绝壁,御风而下。 他并不需要像范南江一样,一小段一小段地攀援止停;那身形如同飞瀑,直泻而下。只是急坠之中,偶尔伸脚一点崖壁岩石,身形却并无丝毫迟滞。 范南江穿越着浓雾,眼看下面的雾气已经稍淡;雾气之下,已经隐隐可见一片黑乎乎的地面。估计在止停两三次,便可着地了。正庆幸宝刀未老,忽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瞬间越过自己的所在,钻进雾气,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稳稳站立,竟未稍稍屈膝缓冲。 范南江顿时意兴索然,三两下攀坠到地,叹口气道:“我虽得了那份武运,却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突破如此仙人姿态的御气阶。” 伫立当地的林初一摆摆手道:“错了,我是金丹阶,而且已经过了妄心劫。再到破了魔境劫出关,下一步就是灵台洗炼瓶颈。” “灵台洗炼?”范南江愕然问道:“那是什么境阶?” 林初一认真看着他道:“若是给个通俗的说法,那已经超出了武道,是天地大道的入门。” “你觉得,想我这样的还有机会?”范南江问道,眼神迷惘。 “搁在以前,我也不打算对你提这个,”林初一道,语气肯定,“但现在看来,也不妨让你知道。只不过,大道之门,一直都在天地之间,能不能找到,除了皮囊炉鼎的淬炼十足,心境魂魄的凝练精纯;还得看能不能抓住一份大道机缘。” 范南江这几天的心境,虽然并不如何明显表露,但日夕相处,林初一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所以他打算在进入秘境之前,把话说透;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何等凶险,或者何等令人心境迷乱的诱惑。在凶险之地,迷人之处,最怕心神失据。 “原本我也看不到你有这份机缘,但你本身武道天赋,已经是出类拔萃。其实除了那些俗世少有的道修胚子,像你这样的,就是那种万一之中的一万。再得了那份武运,就兴许能成为一万之外的那个一了。” 他看着范南江眼神的悄 然变化,提醒道:“只是兴许,也不一定就能真正得道。但这在江湖宗派,武道一脉之中,就已经是十分可遇而不可求的了。原本这些,我也不知道,但自从认识了你,认识了李文胜,莫元安他们;见识了黑山堂的沈夜,还有跟东海堂诸子的一场场剧斗。就有了些见微知著的了解。” 范南江道:“活了几十年,一直以武道天才自居;能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武道一途,能去向哪里,有一方什么天地;而且就只在御气金丹两阶之后。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希望,能去往哪个天地,哪怕是匆匆一瞥也好。知道了不易,就只是随缘吧,却不敢强求了。” 他转头看着林初一,郑重其事道:“但万一我真到了,你也肯定会帮着拉一把对不?” 林初一微笑点头,这种事,他无需信誓旦旦。 范南江笑道:“你怎么就这么自信地认为,自己必然是那种俗世少有的道修胚子?” 林初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就发现至少我的两位师父,认为我是。” “两位师父?”范南江莫名其妙道。 “是的,暂时还不能细说。”林初一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跟你说明,身外之物,神妙之境,哪怕是有可能影响一座宗门兴衰的东西;其实都远不如自身一具能容得下一方天地的坚实炉鼎,和一份能稳得住魂魄的凝练心境。” 范南江恍然大悟,身上一肃,拍拍他肩头道:“谢谢你这样告诉我。走吧,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该怎么做怎么配合,你发号施令便是。若真是印证了你推衍的卦义,我范家一脉,又何尝不是太极门人。” 既然都已清楚,林初一便不再跟他客气。这种时候,是对是错,他都应该当仁不让。 林初一细细查探谷中气机,寻找一处云气始生,有树无根的极阴之地。 尽管曾对范南江详加解释,但两人参详半晌,始终也没想出一株无根之树,是什么样子。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找纯阳墨铁所占卦爻相对应的极阴之地。 浓雾遮闭了月光,此谷之中,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原本还有虫鸣蛙语相随,但越往谷底,万籁之声越是寂寥。再走下半里,就真的只剩一片死气沉沉了。 范南江灵觉之中,无法分辨气机,只感觉此时哪怕是能遇上一两只平时极其讨厌的蚊虫蛇鼠,也是能让人激动不已的一点生机啊! 正惊疑不定之中,却见林初一已经停下了脚步。尽力施展灵觉和目力,他才看清林初一身前,是一块从山脚崖壁中突兀生出的巨石。 只见那巨石旁边,长着一株巨大的怪树。那三人都合抱不过的树干,只到一人多高之处,就分成两 杈。一杈往一旁横生而出,虬枝骄夭,绿叶稠密;另一杈,却蜿蜒往上,但无论看那树皮枝叶的,还是生长姿态,似乎都与横生那一杈完全不同;即便是漆黑之中,以二人的目力,依然能够分辨出来。 “这时什么情况?”范南江不解道,“我在这谷中数十年,还真没见过这种奇树。当然了,这种如此荒僻隐秘的地方,也没人会没事找事干巴巴的跑来看树。” “我也不大清楚,”林初一道,“但观这两根枝杈的气机特征,上面那一杈,应该是某种寄生。大得如此没有天理,喧宾夺主的寄生,还真是从没见过。” 范南江突然省悟:“你的意思,这株不知长了几百年的寄生,就是无根之树?” 林初一道:“是的,无根之树,便是秘境入口。”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二章 一条有意思的绝路 http://.biquxs.info/

无根之树下,既无沟壑,也无洞口。再看树下那从崖壁突出的巨石,起码有数千斤重,也不是人力所能搬动得了的;而且巨石与崖壁相接之处,纹丝合缝,你也不知道它入内多深,是不是本来就被整座高山压着。 秘境入口,无迹可寻。 黑暗之中,二人仔细地查探着这古树顽石,始终未看出个头绪来。 他们虽然都带了手电,却不敢打开。今晚贸然下山查探,本来就有些冒险。 在云生谷的这三天晚上,虽然每晚二人都在崖顶专注修炼,心无旁骛。但其实林初一一直的十分清楚,每天晚上,都有一人躲在远处,施展十分精纯的灵觉暗暗盯梢着。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以林初一的神识境界,并不难发现对方,而且毕竟是境界有别,对方也无法感知到他的神识窥伺。 令林初一惊诧万分的是,此人的灵觉修为之精,应该尤在沈夜之上!沈夜是交过手的,而且这两天的接触,细细观其气机,沈夜的修为境界,估计比之去年年末相斗之时,并没有明显提升。 高下有别的时候,山巅之人往下俯瞰,就一切历历在目;而山下之人想要看清山巅的面目,千难万难。 所以这人既非沈夜,云生谷中,又那来这样一位蛰伏不出的高手? 他每晚都有跟范南江细说对方的状态,隐伏之处,以及逐渐侦测明了的修为境界。但任范南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此何许人也。后来经一拍脑袋,十分兴奋道:“莫非是我伯父回来了!” 林初一当即摇头否定:“且不说伯父看侄子,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就云生谷出了这么大件事情,他是唯一还有可能挽回乱局的人,会就这样放任自流,不管不顾?” 最后两人仔细推敲之下,均觉得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所谓“买家”派来的。林初一先前就曾质疑,那位买家,其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老宅;也应该不在这一根纯阳墨铁。 所以这三晚,两人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专心练功。直到今晚,对方才终于没有再坚持在这荒山野岭里,看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枯燥乏味地消磨时光。 其实如果对方今晚仍不放弃,林初一和范南江也商量好了法子;那就是,出其不意地突然偷袭,把他制服,甚至击昏。反正,今晚查探秘境的计划,是不打算改变了。这事,总得在卖掉老宅之前做完。 尽管一路下来,对方的气机并没有在林初一的神识中再次出现;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仍在远远窥探。虽然这幽深谷底,云雾弥漫,密林遮天;但在茫茫黑夜之中,若是有电筒光亮起,哪怕只是其中一丝透出,也还是怕容易被感知敏锐的高明修士察觉出来。 黑暗之中,范南江突然指着巨石面上一道看似流水侵蚀而成的深深印痕道:“看这道凹槽,虽然明显是水蚀之象,但我总感觉,其中恐另有玄机。只是黑夜之中,我感知不太清晰。” 林初一神明清澈,极尽目力仔细观摩,突然把一手拄在地上的纯阳墨铁提起,横放在石上那凹槽旁边,对范南江道:“你看这凹槽的上部,形状和墨铁差异较大,而且开口也略窄,墨铁平放,是放不下去的;但二者长度相差无几。而这凹槽的底部不但略宽,形状又有变化,我觉得,很可能便与墨铁之形吻合。” 两人再仔细看那凹槽,只见其内空成桶形,中部最宽,上部最窄,而底部,则正好与墨铁根部的宽度一般。当然,纯阳墨铁的手抓之处,形如剑柄,是比较细的,与凹槽的宽度没法相比。 林初一将那把百余斤重的墨铁巨剑,稳稳平持于身前,剑尖正对巨石上水蚀凹槽的中部,缓缓前刺。剑身慢慢没入凹槽之中,如此沉重的六尺长剑,匀速平刺,竟没有丝毫颤动偏颇! 待墨铁尖端顶到凹槽尽头,正好只剩剑柄余在凹槽之外。 林初一轻轻将墨铁放下,落在凹槽底部。他感觉手上力空的时候,在看那凹槽之中的墨铁,正好贴着凹槽底部。 墨铁的边缘,并不平直,都是嶙峋曲线;且其剑身,亦不平滑,如同天然石面。所以这个与纯阳墨铁竟能纹丝合缝的巨石凹槽,平时看来,就与普通的水蚀纹路一般。 但嵌入纯阳墨铁之后,巨石依然毫无变化。 “现在怎么办?”范南江双手一摊道。 这会儿,其实都不用想都知道,将墨铁嵌入凹槽,必是开启秘境的关键一步。但之后如何做,谁也不清楚。 林初一默然不语,伸着右掌,大拇指在中,食,无名三指的各处指节飞快点动。范南江知他又在以先天易数细细占算,便静静等着,不在打扰。 “用力往左扳动,扳动三次之后,再用力往上撬起。”当拇指停留在无名指的中节时,林初一道。 他神色并不是十分肯定,补充了一句道:“这是占算加上猜测,我也不知对与不对。” 范南江道:“往左扳动,我能理解,但往上一抬。哥们,别忘了墨铁是如何放到凹槽里去的。你一抬他就出来了。” 林初一顿时一脸尴尬。 “但是,既然你都只能半算半蒙了,”范南江道,“咱们好歹试一试罢。” 说罢他也不等林初一动手,走到凹槽的右侧,以右手掌根抵住墨铁剑柄侧边;气沉丹田,使足了十成劲力,猛然爆发。 只听得“咔嚓”一声,墨铁剑刃,竟直接在凹槽的左边深深砍入石中,直至中线。两人都惊诧不已。到底是墨铁尖 利无匹,还是范南江功力暴涨了? 但这二者,显然都不可能。那巨石,可是坚硬异常的花岗岩。 信心大增之下,范南江再次蓄劲爆发。 仍是“咔嚓”一声,整个墨铁剑身,竟然都已砍入石中,完全嵌入了那凹槽的左边石里。 范南江此时引两次用力而有的红润的脸上,笑得十分可爱。他对林初一道:“你要不要来一下?否则就没机会了。” 林初一神色如常:“你再试试。” 范南江没再客套,沉腰坐马,拉开胯节,突然腰胯一抖,力达脊背,如炮弹从抵着剑柄的掌根发出。 只听得“嘎嘎嘎”数声沉沉的响动,那巨石竟往一侧缓缓挪开了两尺有余。但巨石与崖壁相接的根部,仍然紧紧嵌在石壁之中,只是顶部相接处,露出了勉强可容一掌探入的窄窄裂缝。 数千斤的巨石,当然不可能是范南江一掌之力能挪动分毫的。此时两人都已确信,林初一的测算结果,肯定便是开启秘境之法。 范南江再没犹豫,在剑柄之下扎好马步,双手紧紧握持剑柄,以霸王举鼎之势,奋力往上一托;沉声喝道:“起——” 可惜这一声,喝得虎头蛇尾得很。因为他刚一往上用力,那巨石竟然自动“扎扎扎”地响着,缓缓往上翘起,犹如古时城门的吊桥,翘起足有一人多高。 只是城门的吊桥,是需要放下,才可让人通行。而此巨石,却是需要高高翘起,才露出压在巨石之下的一个深深洞口。 二人细看洞口,这山洞或是天成,但明显也有人工凿建的痕迹。洞壁洞顶,尽是有斧凿痕迹的坚硬花岗岩石,有石阶拾级而下,更明显是人工铺设。林初一神识感知尽处,隐约有淙淙流水的声音,应该是直达一条不小的地下河了;起码在深入地底数十丈深之处! 两人对望一眼,“我先。”——竟是异口同声。 范南江便继续道:“算了,你先吧。能者多劳,但是有什么异常,别逞能。” 林初一郑重点头,但并没有立即下洞。只见他轻轻一跃,身形飘然飞起,落在那高高翘起的巨石之上。右手抓紧墨铁剑柄往外一抽,便将那巨剑从石中拔了出来。略加端详,墨铁巨剑丝毫无损。 他从石上跳下,手提巨剑,这才缓步走下洞口石阶。范南江紧紧跟随,前脚随着后脚。 往下的隧洞,悠长深远。地底之下,已经不需要担心光线透出,所以此时二人手中的电筒都已打开。 直下十数米,仍是一色斑纹的花岗石岩壁洞顶,和石块铺就的阶梯。隧洞斜斜向下,偶有弯环,却始终不变一个方向。 “往这个方向,如果直线超过一里,那就是要到范家村的地底深处了。”林初一道,“ 我估计,极有可能洞府尽处,有可能就正是你们范家老宅之下。” 正说话间,突然感觉脚下岩石一松,前脚正好踏上的一个石阶,竟倏然下沉了一级。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不好!”两人同声惊呼,一齐回头,两道耀眼的手电光束,齐刷刷指向洞口。 ——哪里还有洞口,只有那又冷又硬的花岗岩壁。 两人愕然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在你的测算之中,便只有这处出入口?”范南江问道。 林初一脸有愧色,却仍是以实相告:“整个卦象之中,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别处生机。” 但他眼神之中,却不见丝毫绝望,只是淡淡地补充道:“也许留下卦数指示的前辈,只需后人找到入口而已。只要一路往前查探,或者另有指示,发掘秘境之后,才指示出口也未可知。” 范南江苦笑道:“你也别安慰我。毕竟放在古时,我已经算半截入土的年纪了。但你可是年纪轻轻的;那个海纳百川的宏大宗门,可还等着你出去操心劳力呢。” “其实也不是安慰,既然机关如此,我想确实是另有深意。”林初一道,“关于此处秘境,前人留下的暗示既然只能用先天易数破解。那其中隐秘,必然非同小可。那位前辈,显然是只容许太极门人前来开启。但开启入洞之后,总不能任由洞口开着,什么闲杂人等偶然路过,都能跟随而来吧。” 范南江此时看他的脸色,轻松自然,并无丝毫担忧之象;放心了不少。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继续一前一后,拾级而下。 “一开始时,你我两人,都同时大喊一声‘不好’,这是本能反应,你骗不了我。但为什么瞬间就比我淡定了许多?”闲着无聊,范南江没话找话道。 林初一也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只是笑笑道:“其实不是你我两个,当时是有三个声音。但因为另外一个声音较远,而且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出声;所以你没听到很正常。” “三个?”若不是林初一脚步丝毫没有放缓,范南江几乎就要木立当场。“你是说,之前盯梢我们的那位神秘高手,跟上来了。” 林初一十分肯定道:“不是他,此人修为,比他不知要高出多少;从那声音传来的方位粗略估计,他距离洞口恐怕也就十数丈远。而我的神识之中竟没有丝毫察觉。所以大家都喊一声之后,我反而更淡定了。” 他转头对范南江笑道:“幸亏此人被堵在洞外,否则就算你我合力,也未必是人家对手。” 范南江恍然大悟,原本还略带一丝不安的内心之中,顿生一股豪气,慷慨道:“原来如此,若给此人跟上,秘境中狭路相逢,那真的就 是死路一条了。但此人既然再无法进来,洞中虽然前程未卜,却未必便是必死之地。” 林初一忽然神识一肃,表情十分认真道:“南江哥,其实我也不愿说丧气话,之前的猜测,或有道理;但绝境之中,心存幻想,都是人之常情。但若此时你我都是局外旁观的人,看到别深陷此境;你会如何推衍?” 范南江默然半晌,脚下的石阶,就这样一级级,一段段的在单调乏味的脚步声中被抛在身后。 长路漫漫,林初一并不着急要他的答案。 话题如此转折多变,并不是他心中无主,而是破妄之后,第一次深陷绝境,林初一就有了诸多感悟。 此时心境,林初一从未有过,只觉得即便真是绝地之中,绝路尽处,自己心田之中,仍有一片无限宽广天地。所以他想既然有这么一段路,无论生死,对范南江而已,可以既是步行,也是修行。 目前身边诸多人中,除了师尊前辈和黄素素之外,最接近大道入口的,就只有赖山川,范南江,林励这寥寥几人而已。 莫元安和李文胜,毕竟相交时日尚浅,不知是否通道中人。 所以剩下的这两三人,就尤其值得珍惜。 他自己和赖山川,则是比其余两人又先走了不止一步。 大道寂寞,能有同行的人,就应该互相拉扯一把。 这时范南江却已经开口说话了,语气淡定:“身在其中,却要跳出去做一个局外之人。若只是地域,哪怕有个十万八千里,如今想来,其实都不算难事。但要做到心境超然,独出其外,就极难做到了。我能推衍出几种结局,却感觉都还是受着此时境况的影响。” 但他马上又继续道:“只不过一番挣扎之后,心境倒是坦然了不少。若是按江湖旧俗,这一局问心,我是该对你顶礼以谢的。” 林初一笑道:“那也不用欠着。” 范南江便厚着脸皮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条或是绝路的阶梯,就此变得有点意思起来。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三章 洞府迷宫 http://.biquxs.info/

在那与世隔绝的地底隧洞之中,两道清光在阶梯和石壁上晃来晃去。两人一边走着阶梯,一边侃侃而谈,洪亮的声音在隧洞中回荡。 此情此景,说起话来,就可以肆无忌惮。 只是当偶尔冷场,林初一神识之中感应到的,除了淙淙水声之外,另有一种悉悉索索声音。这洞中,显然有别的生物活动。 难道是被隔绝洞外的人,找到了其他入口? 林初一将情况和范南江一说。范南江便密密摇头道:“这不大可能。若非你以先天易数占算,得知老宅隐藏的诸多隐秘,这地底隧洞,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发现。云生谷中数百人,对这一条山谷都熟悉得很,代代在此下田耕作,入山砍柴;更别说那些采药打猎的,从来无孔不入,都从未有人见过关于这处石洞的任何蛛丝马迹。” 这倒是十分在理,事到如今,很多谜题都已经渐渐浮出水面,那长河集团花了半年光阴,大张声势地要在此搞旅游开发,收购老宅,却又一拖再拖,始终没有实质进展。估计就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线索,知道云生谷中另有秘境。林初一如今隐隐知道的,只是这秘境必然与古时太极门的宗门传承有莫大关系;至于里面藏有什么,是凶险还是机遇,都不清楚。 那长河集团如今集合了那么多的奇门江湖高手,隐伏谷中,这应该本来就是整个布局中的诸多环节之一。对方如此作为,只不过是因为对于秘境的入口,里面的情况亦是所知不多,无从下手。所以便只好步步紧逼,让范氏家主亲自出马,将秘境入口打开。或者干脆将秘境之中的隐秘带出地表,对方或以交易,或以武力抢夺,坐享其成。 只不过他们失算的地方,就是没搞清楚,其实范南江本人,也根本不知这座秘境的事。甚至连范家历代家主,包括入乡始祖范逸云,可能都不知道。 古时布下此地迷局的先辈,极有可能是先开建了秘境,封闭了入口机关之后,才授意范逸云建范家老宅,并守护开启秘境的钥匙,纯阳墨铁。至于老宅的设计装饰,布局的前辈肯定也有参与。 寂寥无人之处,两人都是脑洞大开,各种推衍。反正除了走路,也没别的事情可干。 范南江道:“这有点说不通啊。若纯阳墨铁本身就是秘境的钥匙,那它当时从天而降,砸开一个大坑的事,又如何解释?” 林初一道:“以整个家族之力,守护一件没有什么经济价值的所谓重宝,首先就得这家族也是江湖中人,这样才好理解一件天材地宝的意义。其次,重宝总得有个来历吧。来历要是简单了,容易令人怀疑这东西是否真的值得;要是复杂了也不好,就会招惹人的好奇心,到处查探它的来历。所以 不如干脆来个从天而降,无处可寻。” 范南江有点生气道:“你的意思,我家祖先是在编故事坑自己的子孙了?” 林初一赔笑道:“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从各种迹象逻辑推衍,此事很有可能。否则一块从天而降的剑型陨石,怎么可能如此巧合,正好能打开洞口巨石?再说了,有些时候,谎言比真话更具善意。不能就说是范家祖先在坑你们。” 这道理,其实范南江何尝想不通,只不过进来诸多事情,纷纷扰扰,人就更容易受情绪影响。也好在这几日,林初一给他炼心不少,颇见成效。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石阶尽头,眼前出现了一处极宽阔的洞穴。那洞穴形状,极不规则。洞顶高矮不一,最矮的地方,目测也有两层楼高;越往深处,洞顶越高。 洞穴之中,怪石嶙峋,有的形如巨兽,屹立于地面,张牙舞爪;有的如小山,形式峻秀;更有很多如尖矛利刃的,犬牙交错。在洞顶低矮处,很多巨石,就如同石柱,接天连地了。 总之,这宽大的洞府之中,并无平地;形势十分复杂。 原本隐隐可闻的淙淙流水,如今已经是十分清晰的潺潺之声;那水流,应该就在洞内数十米深之处。 两人依然站立在那条人工隧洞的最后一级阶梯,林初一原本感知到的悉悉索索之声,此时已经十分明显。只不过范南江灵觉之中,仍然感知不到。 “一会咱们得十分小心,这里有蛇,很多的蛇。”林初一提醒道。 饶是范南江这样一位武艺高强的粗豪汉子,闻言也不觉头皮发麻,“你是说,就在这乱石之中?” 林初一摇摇头道:“不是,很奇怪,这乱石之中,我仔细查探过了,始终没发现里面有什么生物行动。那些成群结队的蛇类,还在这山洞深处。” 乱石丛中没蛇,让两人略微松了口气,但另一种足以引发某种预感的疑问,让两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里面有很多蛇,为什么不会偶有部分进入这片乱石丛中?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范南江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起步走下台阶,进入大洞乱石丛中。 林初一也看不出什么来,事到如今,便也只好跟上。 一旦进入,洞中又是另一番景象。此时,他们看见的根本不是石洞,而是身前身后,左右两劈边的巨大石块石柱,看样子尽是天然形成,并无刀斧凿的痕迹。二人只能在一块块大石之间窄窄的缝隙蜿蜒往前,左拐右拐;耳听流水之声,时近时远。 在入口看时,由于洞底巨石林立,密密扎扎,幽幽成林,所以只能看着洞顶估计,这处洞府的横向宽阔之处,不亚于一个足球场的宽度。为防在乱石中迷路, 二人商定的去处,正是那流水声传来的方向。 林初一期间也会施展修为,跃到巨石顶上,在一块块巨石顶端跳跃跨越,只是很快,就遇上一片接天连地的石柱,或者石壁,中间空隙,再无巨石可以立足。他只能乖乖跃下地来,继续在巨石夹缝间前行。 再往前走了一段,林初一突然说道:“慢着。” 走在前面的范南江停下脚步,回转身来。他这才发现,此时两人身处的空间,两边竟是连续的石壁,再不是那些林立的一块块巨石。 这已经是山壁之中的一处不知多深的石缝了! “咱们走错了?”范南江愕然道。 林初一道:“越深入这石缝,那流水的声音越细,显然是错了。” 范南江道:“可是一路走来,自然而然的就只能到这里啊。说不定往这里边才另有玄机。” 林初一略加思索,说道:“到了后段,是只能往这里了,但一开始的石林之中,却是有很多空隙可走的;也许就是某一处钻错了。” “咱们还是先退出吧。不管流水的方向是对是错,都得先弄明白,在这里要去一个地方该怎么走才成。流水那边若是绝路,咱们熟悉了地形,再来这里也还不迟。” 身处险境,这确实是比较稳妥的办法。同样是在山里长大的范南江也深明此理。 这次换林初一领头,往来路走去。 只走出十余米,一个转角之后,就是一出平常房间大小的洞厅,这地方刚才曾经过,也没感觉什么;但此时回头到此,两人就犯愁了:这里竟有三道石缝交汇,开口都是向里。在看那三道石缝,左边和中间两道,大小都差不了多少;最右边一道却是较窄一些,但是普通人进入其中行走,也毫无问题。 来的时候,并没有回头去看,所以就没注意到这里有三道洞口向里的石缝。自己当然是从其中一道石缝进来的,可到底是那一道?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 “我感觉,是右边这道窄点的吧?”范南江道,语气中略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地方陌生,有意无意的,我都喜欢靠着石壁走,感觉这样比较安全。” 林初一用手电往右边石缝深处照去,看了两眼便摇头道:“我看不像,虽然看不远,但这道石缝,前面有十几米都跟洞口一般狭小;若先前穿过了这么长的一道窄洞,我们早就注意到地形异常了。” 他再对左边和正中的石缝,用手电查看了一番,说道:“左边那道,往前几米就变宽了,但随后就是狭窄的拐弯,我不太确定。但中间这道的尽处,却似乎是外面有一块巨石挡在出口之外,可能就是刚才的石林洞厅了。” 两人再没犹豫,就往中间的石缝走去。 往前走了三四十步,果然就是出口,外面赫然正是乱石林立的巨大洞厅。虽然是大洞之中,但此处多是接天连地的石柱,能走的,只有右边蜿蜒曲折的巨石夹缝。 这没有错,刚才进入之时,是偏左边而来的。 二人顿时精神一振,便顺着那些巨石夹缝往外走去。 既然此路不同,就必须返回到有其他道路可选的地方才行。 虽然感觉是找对了来路,但自从洞口巨石落下,封死出口,两人内心之中,就一直意识到自己仍身处绝境;能不能找到出口,是一回事;能找到出口,要找几分几时,几天几夜,又是另一回事;所以都不敢得意忘形,都得注意体能元气的消耗。 林初一领着范南江在石柱间隙里,徐徐而行,气息调匀,脚步轻盈。绝对寂静的空间里,范南江即便没有神识修为,此时灵觉之中,也能比较清晰地感知林初一的气机特征。对他而言,举手投足之间的气机运行,又是很好的一课。而且地底洞中,一时半会的光阴,也好似悠长岁月,可容他慢慢模仿体验。 也没走多久,前面就多了一些不及洞顶的巨石,夹缝之中,出口也开始多了起来。 二人根据大略方向,继续往外行去。总得寻一块视野比较开阔的石顶,攀上去看清形势;然后才好选路往前。 眼看承上接下的石柱越来越少,洞顶越来越宽阔。范南江正打算攀上一块巨石查看,却见林初一已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通过石头反射的手电光芒,范南江勉强可以看清对方的脸色。 那一脸惭愧之色,绝不是什么好意头! “咋地了?”范南江惊疑不定问道。 “又错了。”林初一哀叹一声道。 “你发现没有,刚才咱们一直只顾着找出处,找到了出处,就一心只想回到洞厅之中,另找合适的去路。当下的洞厅,跟来时看起来都差不多。可有一样,跟我们来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 范南江脸色惊疑不定,打着手电环顾四周,末了仍是不解道:“虽然来时并没有细看,但大体上,没太大差别吧?” 脸上之色,颇不以为然。 林初一要了摇头道:“真没感觉出来?” 范南江仍不大相信,正要学他的样子摇头作答,突然如中定身术,呆立当场道:“对了,流水声呢?这里怎么听不到流水声?莫非断流了!” 这明显是睁着眼睛在说安慰自己的瞎话。 一个已经窥见大道门口的未入门修士,加上一个修为不俗武道高手;这一路行来,倒并不见疲累,精力元气,仍是旺盛得很。但此时此地,两人都不约二同地,各自寻了一块巨石斜斜靠着。初入秘境,便如此乱闯乱钻;如今在这叫天天不应的地底迷宫,处处神秘莫测,无论如何都应该先好好梳理一番了。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四章 诡秘石窟有灵兽 http://.biquxs.info/

停下来仔细勘察,才发现黑暗之中,这些地方都似是而非,反正都是石林石柱。以来时手电光窄小的可见范围,根本注意不到来路上的环境细节,现在仔细看起来都差不多。 但现在,无论林初一如何展开神识,都感知不到流水的声音,那些悉悉索索的蛇群就更加不用说了。 “这个时候,上面该天亮了吧?”范南江道。 林初一点点头,有意无意地回了声:“是的。” 他仍在专心思索一路行来,到回头走上所谓的来路,到底在哪里出了问题。若按常理,多半是在石缝中的那三个洞口选错了。 但在这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也许那小洞厅,也未必便是自己曾走过的哪个。 正苦苦思索的时候,范南江又很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你怎么那么肯定?” 林初一正没头绪,知道这时候也着急不来,便先跟他聊了起来:“以神识感应之敏锐,虽然也无法感知地面的境况,但天地轮回的变化,还是能清晰感知的。因为这无需看清地面,即便地底之中,也能感觉到日夜之间明显的不同。” 解释得不可谓不走心,只是这一会,范南江却似乎无意听他细说修为,只是来了一句有点丧气的话:“难怪有点饿了。我是怕你年轻人消耗更大。” 原来七拐八拐的,大厨师想说的是这个。人说想当厨师,必须首先是个吃货。这话还真不假。范南江是不是吃货都好,但这时的担忧,确实是本能反应。 折腾了半夜,如今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如何出洞且先不说,若真在里面困个十天半月的,那还不得先饿死了。 虽然早有计划要今晚找出秘境,但考虑到次日一早,还得去老宅监察族人的探宝乱象,若是秘境太过复杂,二人是不打算一次走完的。只有如此,才能在族人和外人之中,都不露形迹。 所以昨天进入秘境之前,两人并没有准备食物。水倒是人手一大壶;都是一升多的水壶,按常人的水量,加上地底阴凉,撑过今天没有问题。 他看了眼一脸愁苦之相的范南江,说道:“接下来,探路带路的事情,由我来做。你尽量控制体能消耗,只需跟上就行。” “那怎么行?”范南江反应极大,“再怎么说,我还比你多些脂肪可以消耗。还是我来探路,实在不行了,再换你上。” 林初一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你有的只是本身也要消耗元气的脂肪,而我有的,却是一颗在可以消耗的同时,还能吸纳灵气的金丹。所以即便一切行动如常,十天八天不食,也不在话下。” 范南江半信半疑,但毕竟自身也是行气阶即将完满的修为,对万物生机的元气之妙,已经初有朦胧感应。 林初 一接着解释道:“等你到御气阶就能清楚,万物元气,天地灵气,处处充盈。进入御气修为,举手投足,就都可以感应周围气机,御气而行,事半功倍。也可以借此充实自己的真元气脉。只不过形成金丹之前,却是无法吸纳和储存天地山川灵气的。” 范南江道:“那一旦形成了金丹,是不是就可以进行传说中的辟谷修炼?” 林初一道:“对于静修的修士而言,我估计可以。但你我都是武夫,日常修炼,哪怕只是练气,亦消耗极大。所以截止目前,我感觉自己都无法长期辟谷。只是维持十天八天不食,倒也可以保持行动如常,战力不减。” “那就只好你能者多劳了。”范南江苦笑道,只是跟着就话锋一转,“只要找到那流水和蛇,我就有办法。” 那是当然,在粤地做厨师的,若是连蛇都不懂对付,肯定混不到饭吃。 反正此时回头,也未必是对,两人略一商议,先往前走,走到头再说;就不信这地底之下,能容得几个如此巨大的洞府。 起步之前,林初一袖占一课,结果却是凶险参半,逢凶化吉之象。那也管不了太多了。 这一次,两人都长了个心眼。每过一块巨石或一根石柱,都会用纯阳墨铁在石上划上记号。这块百余斤重的墨铁,对林初一而言,目前倒还不算太重的负担,而且用起来也极其便利;往坚硬的花岗石上砍削,简直摧枯拉朽。 当然,他背后皮套中的太灵,会用得更加顺手,但反正墨铁也不能丢弃。万一真找到出口的时候,也需要以纯阳墨铁开启呢。 走到多数巨石可以见顶的地方,林初一跃上石面,一块块跨越而过,才发现这里,跟自己当初进入的大洞,果然有些差别。 当初的大洞之中,入口处基本没有什么石柱,都是可以见顶的嶙峋怪石。而此间洞府,不但自己刚才进入的地方布满石柱,往前看去,极目处也尽是大小不一的石柱石壁,中间缝隙洞口极多。 这就比较麻烦了,那边的缝隙洞口,也不知通往多少歧途。 他停在一处石顶,悠然出神。忽听地下一阵骚动,范南江咤喝一声,接着振衣生风,如同搏斗。林初一正下意识地要把手电光柱调转过来,看什么回事,却听范南江语气急促地喝了一声:“不要照我。” 林初一惊疑不定,却依言关了手电,展开神识查探。距离不远,神识清明的时候,倒是可以感知得十分清楚。范南江略微肥胖的身形,此时竟迅疾得很,有如灵猫;正左冲右突,在堵截抓捕一只同样移动飞快的四脚生物。 那四脚生物,如普通田园犬大小,脚短而屈曲,伏地而行,腾挪奔突,迅如闪电,却始终无法脱身 。那四脚小兽,见眼前这个灵活的胖子处处跟自己作对,似乎十分恼怒,尖尖的嘴喙中,龇着利牙,不断发出一种如同金铁相击的怪叫,十分难听。 只是范南江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堵能迅疾移动的墙,只需腾挪跳跃,堵住小兽可以钻去的石缝即可。但是小兽滑溜异常,想要出手抓住它,又极难做到。 林初一以神识查探清楚,心下大奇。这东西遍身坚硬麟甲,体型动作,都与儿时在山中见过的穿山甲类似。但从没听说过有体型这么大的穿山甲,而且穿山甲也多生活在丘陵土坡,这小兽怎么会出现在全是岩石的深洞之中? 范南江和那小兽飞奔缠斗,本来就十分吃力,久擒不下,也有点气喘吁吁起来。毕竟一夜劳累,加上腹中空空,体力实在难以为继。 那小兽不得脱身,似乎昏了头似的,突然间如同离弦之箭,朝对手胯下猛冲而来。范南江心中暗喜,这畜生,终归是情急犯浑了。 眼见小兽就要冲到两脚之间,范南江左虚右实,准备用两脚把它夹住。两脚虚实一分,那小兽已经冲到脚尖一线,电光火石之势。范南江正蓄势就要夹腿,小兽突然就地跃起,身形腾空,张牙舞爪,就要往他裆前爪去! 范南江赶紧一手挡住那要命的部位,一手运劲就往那小兽头脸拍去。 不想那小兽身在半空,竟也能借力应变,突然脊背滚圆屈曲起来,往后一翻,已经落在一米开外。刚一触地,身体趁势展开,后脚一蹬,便朝另一方向弹射而去;眼见就要钻进乱石缝中。 小东西如此狡猾,范南江正暗叹失策,懊恼异常;忽见一道黑影一闪,便已经在那小兽跟前蹲身下来,一手紧紧按住那四脚小兽的头颈。 小兽被按在地底硬石之上,四脚乱扒,竟在石面扒出道道印痕,灰屑纷飞。那几只利爪,剐蹭顽石,竟然如同刨土!饶是明知它刚才击裆之势是个虚招,范南江仍是后怕不已。 “呸,你这下流胚子。”惊魂未定的范南江骂骂咧咧道,“知道错了吧,老子不过是想抓住你问个路而已,这么不好说话。” 焉知这时,一手按着麟甲小兽的林初一,也是叫苦不已。原来那小兽不但刨得石灰石屑,铺头盖脸而来,身上的麟甲,除了被他死死按住的头颈部位的,此时也是一片片的倒竖起来,不停剐动。 利爪如此,麟甲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林初一也是暗自庆幸,好在当时没有贸然捏着颈部,把它提溜起来。否则被那些麟甲剐蹭几下,自己的手掌,就算不被搅个千疮百孔,恐怕也得皮开肉绽了。 那小兽在石上不停剐蹭,不一会,身下就扒拉出了一个正好容身的凹陷。头颈无法转到,身体又被按在自 己扒出的凹陷之中,最后终于连四只利爪,都已经被死死困住,动弹不得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掘坟墓。这话若让此时的麟甲小兽听见,估计得更加火冒三丈。 林初一看着小家伙一动不动,只是可怜兮兮的眼神,在黑暗中尤其明亮,水汪汪地瞪着自己。那眼神中,只剩哀求;看来是不敢生气了。 “小东西,挺有灵性的啊。”林初一挥动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搧了搧眼前依然迷迷蒙蒙的扬尘道,“你带我们出去,我就放了你,怎样?” 这都还没讲和,就开始谈判了。话一出口,他才想起,这小家伙虽然眼神水灵水灵的,又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语了。 这时范南江也凑了上来,看着小兽麟甲之下,糯糯而动的肥腻身体,就有点垂涎欲滴了。 说实话,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想擒住这只小兽,做个可追踪的标记,然后再放了的,这样就可以想办法看清它的去向,搞不好能找到出路。但是经过刚才那一番惊险之后,这大厨师更感腹中饥饿难忍。 那小兽也是真的极具灵智,一看到范南江的表情,它那一双细小而明亮的眼眸之中,立马露出惊恐万状之色。眼珠子骨碌碌地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眼神也飞快地变着:转到林初一这边,满是哀求;转到范南江脸上,满是恐惧。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五章 天塌地陷 http://.biquxs.info/

两人都有点忍俊不禁,到底是林初一年纪轻,先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范南江肥厚的肩膀道:“老哥,要不放过它把,咱找别的东西吃好了。” 说完还比划了半天的手势,直到从小兽的眼神变化中,看出来它终于懂了。 这小东西,倒是比狗类更易开窍。 说实话,这时候你就把刀递到范南江手里,对着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神,这大厨师恐怕也未必忍心下得了手。 只不过既然小东西能开窍,他还是配合林初一,简单的言辞加上一遍又一遍的手势比划,废了好大的劲,两人一兽,气氛终于都和谐下来。 小心起见,再做了一番眼神和手势交流;范南江也从小手电上,扯下一根平时用来扣手的尼龙细绳,要缚在小兽的尾巴上,做一个它行走时能发出声响的记号。 做这种记号,最好的东西,无疑是量轻体小的金属铃铛,可惜这绝地之中,又到那去寻一只金属铃铛? 范南江打着手电,双眼飞快地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林初一今天穿的,正好是条深色牛仔裤。大厨师走到林初一身后,出手飞快,老实不客气地把他后裤兜上的铜钮扯了下来。“这小玩意,响声是小点,远了就靠你来听了。” 林初一哭笑不得,但也无可奈何,耐心地一手按着小兽头颈,但这时的力道,已经温柔了不少,至少不会让它感到难受。 范南江慢慢在它尾巴上缚好了“铃铛”,这才对着林初一双手一摊,那意思不言自明:“你们关系好,要不要交代两句。” 磕磕碰碰地厮混了老半天,如今眼见就要放开,林初一看着那双细小如豆,却明纯清澈的眼神,竟有点不舍起来。伸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它的额头道:“小家伙,这就要再见了。你走慢点行不?要是真能带我们出了这鬼地方,回头一定给你弄一顿好吃的。” 交代完毕,正要放手,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按紧了,对着小东西竖起两根手指道:“你要是不够,两顿也行;或者干脆我弄一堆过来,分几顿吃,你自己随意。咱这是缘分,懂不,否则你在这里再蹦跶一千年,也未必能遇到个人的。” 小兽早就一片热切期待的双眸之中,又是两道生无可恋之色。 “好吧,那就走吧。”林初一总算交代完了,缓缓松开哪只按着小兽的左手。然后自觉直立起来,背负双手,和范南江站到一边,只做有目送,不再阻拦。 小兽似乎仍存狐疑,头颈缩了一缩,试探着伸了伸前脚,见那一胖一瘦两人纹丝不动,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自由了。 小兽缓缓舒展了一下身体,站立起来;其实站起来的高度,跟刚才趴窝时也差不了多少。它昂头看了一眼跟前 这两位“有缘分”的人,却并没有转身,而是向着侧边,往之前两人所去的方向,缓缓举步,匍匐而行。 两人对望一眼,默默点头:看了方向是对了。 “看吧,果然是有灵性,都懂了;还担心咱们跟不上。”林初一对着小兽竖起大拇指道。 “我看,不会是脚还麻吧!”范南江冷不丁回了一句。 那小兽不理两人,仍是默默走着,不徐不疾;走到尽头那些石柱石壁之间,选了一个比较宽阔的洞隙,直直进入。 顺着那呖呖悉悉的铜扣拖地之声,林初一和范南江跟随而至。这石柱之内的洞府空间,四通八达,如同大殿之中,有道道高大的柱子。好在有小兽带路,否则就在道道石柱之间,也能把人绕晕。 再继续往里走,穿过几层石柱,才是一个个的石缝,隧洞,大大小小,有五六个洞口。林初一以神识感应,还能清晰感知小兽的去向。它是直接走进了最右边的隧洞。 “这小家伙,有点像穿山甲,但又肯定不是。”林初一边走边说道,“首先穿山甲不会这么聪明,也怕人。听到声音就早早钻洞走了。” 范南江一脸鄙夷之色道:“摁着人家说了一通话,你就还真跟它掏心掏肺了啊?这家伙,搞不好就是云生谷中老人讲故事传得极玄乎的石麒麟。那玩意一身银灰色麟甲,十分坚硬,刚才那爪子扒石头你也见了,跟刨土似的。不管石山土坡,它想钻那就钻那。” 林初一嗤笑道:“这也算极玄乎。那你们云生谷中,玄乎的东西恐怕就多了。” 范南江道:“还没讲完呢。石麒麟出没之处,据说比有异宝,而且,也必有凶险。” 林初一默默点头道:“这我倒信,异宝咱还没寻着,但估计是有的,否则人家设那么大个局,坑我们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至于凶险,这石麒麟来不来,咱都不缺了。” 话没说完,突然两人同时惊声道:“不好。” 呖呖悉悉的声音,突然断绝。两人都清晰地感知到,原本在前面不远处徐徐而行的小兽,突然疾如闪电,遁入隧洞深处,再无半分生息。饶是林初一神识敏锐,也查探不到它的丝毫气机。 两人连忙赶到小兽逃脱之地,只见地上一根断绳,挂着哪个从林初一裤兜上摘下的铜扣。 “好在都带到了这里,没什么歧路了,顺着隧洞走下去就是。”林初一道,“可见这小家伙还是有点良心的。” “嗯。”范南江有意无意地应着,不置可否;从那语气却听得出来,心情有点沉重。 一片漆黑之中,两人已经打了手电,沿着隧洞向前走着。 这隧洞,好像永无穷尽,一路走下去,宽宽窄窄,若不是用墨铁划了记号,很 多次他们都以为是走了回头路。 领头的林初一突然停步,拿着电筒四处照着。这冷不丁的,范南江差点没撞他身上。 “咋滴了?”好不容易立定身形的范南江问道。 林初一眼神随着手电光,游目四顾,“这地方,是不是走过诶?” 他手电光来回晃着,仔细看两遍石壁,没有记号。继续走了几步,隧洞稍稍转了个弯,然后两人就都傻眼了。前面赫然有个普通房间大的小洞厅,洞厅那一边,有三道石缝洞口,两宽一窄! “这一次,咱选哪个?”范南江睁大眼睛,呆呆地说道,“反正中间哪个,是不能选了。” 林初一显然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他回过头,“有硬币不?” 范南江摇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吧,石头剪子布会不?你左我右。” 石头剪子布的结果,是右边的窄洞。“人胖,运气就是好些。”林初一撂下句话,转身就去带路。 范南江显然不太自信,说道:“过一会才好说。希望今天我是该转运了。” 前面的隧洞,突然急转往下,两人停步用手电一照,那陡坡,不下百米。 “还要不要探一探?”林初一道,“搞不好,下面能搞到吃的。反正咱们都做了记号,不行还能回来。” “有流水和蛇的声音没?”范南江这会的脑筋,尤其好使。 林初一沉默静听,最终摇了摇头。 范南江腹中咕噜噜响了几下,没想到跟着却是大手一挥道:“这么好的减肥机会,得珍惜。走吧。” 其实年轻人这一路对四脚小兽赞不绝口,老厨师就明白了:少年不识饿滋味啊,开始玩上瘾了。这突然又出现一条新通道,加上有了经验,不给他探探,就算顺利出去了,也肯定不甘心。 再说了,还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望得出生天呢。所以何必留下遗憾。 这一段隧道,其实也就百来米,下了斜坡,就是一处洞口,外面赫然又是一座巨石林立的巨大洞府。 那淙淙流水和悉悉索索的群蛇行动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清晰可闻。 手电之光,难窥洞府全貌,反正大就是了。两人只得边往前走,一边细看洞府之中错综复杂的石林。只是那些犬牙交错的嶙峋怪石,这会全在左边,右边则是冷硬的花岗岩壁。 两道石缝,通往两个天地,林初一正啧啧称奇,忽见右边石壁上,一道幽深的隧洞,铺了石阶,蜿蜒往上。 这不正是当初进来的地方! 两人对望一眼,范南江缓缓在最下面一级石阶上坐下,说道:“走左边,估计是不行了。这一会,咱靠右边进去看看如何?” 林初一没有坐下,用手电往前晃了晃道:“你先歇会,我先看看所有 能在石林中通行的入口,搞不好能看出什么玄机来。” 林初一只往前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眼睛死死盯着左边一处窄窄的石缝。从范南江的角度斜斜看去,那石缝,仅可容人通过而已。正猜疑间,忽见林初一已经向自己招手,却不出声。 刚刚坐下的大厨师便不得不又挪动身躯,站了起来。 那石缝里的通道上,赫然顿着哪只石麒麟,豆大的一对眼珠,正睁得圆圆的看着两人!这会就着手电的光芒,终于看清楚了,小家伙真的是一身银灰色的麟甲,闪着柔和的光泽! “这一会,咱跟不跟?”林初一眼光盯着那小家伙,侧过头来小声问范南江道。 “跟吧,能把咱们带这里来,也不算坏。”范南江那粗豪的嗓音,捏着说话时,声音确实有点怪。 那小家伙听着,都眯了眯小眼睛,干脆转过身去,缓缓走了。 两人赶紧跟上,只不过这一次,林初一并没有忘记沿途做记号。 “嘿,小家伙,”林初一轻声呼道,“咱两次见面了,江湖上萍水相逢,都是缘分,交个朋友如何?” 要这样的一只四脚兽懂人语,那是奢求了,只不过听语气,石麒麟却好像明白了这是对自己说话。它并没有停步,只是略微回过头来,用一边黄豆小眼一瞥,便即继续先前。 “你要是懂了,就摇个尾巴怎样?”林初一仍不死心,捏着嗓子呼道。 范南江白了他一眼,认识林初一这么久,从没见过如此无聊的时候。“听得懂就有鬼了。” 林初一挺没面子,但还是选择了坚持下去:“做朋友得先认识对不?我林初一,他们也叫我莫雨;你呢,叫石浩子如何?” 给朋友这样起名,就有点不厚道了。 只不过林初一并没这样觉得,一连呼了几声“石浩子。” “石浩子,你带的路,确定没错?” “石浩子,喜欢吃啥;我说过的,给你弄大餐哦。” …… 范南江只能强忍着笑,默默跟随;这一人一兽还没成朋友,自己这会都有点多余了。 石浩子始终没有回头,在巨石丛中左蹿右拐的,眼见又到了石柱林立的地方。它突然又开始使坏,也不见蹬脚使劲,一道银光闪过,便没了踪影。 好在林初一也看清了,它是直接钻着石缝,钻到了洞厅靠右边的一片石壁。奇怪的是那片石壁,并无洞口。石浩子竟是直接没入石壁之中! 距离着三四十米远的林初一和范南江呆立当场,你眼望我眼:合着人家只是回家而已,那有半分带路的意思。 范南江靠在身后的一块巨石上,稍事休歇。这时候,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因为转多错多。该往哪里,毫无线索。 林初一游目 四顾,看这里的石林态势,缝隙走向,能不能看出点端倪来。却见范南江如同触电,突然跳起,离开方才靠着的巨石。 还没来得及询问,林初一神识之中,已经同时感觉到了异样,那十余米高的巨石,正在倾倒;而且是朝两人立足之处! 随着“扎扎扎”的声音想起,无数石渣石屑掉落。 “走!”范南江大喝一声,往外冲去。只是刚刚起步,他就感觉到身前一股大力,挟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自己的身形瞬间向后飞出十几米远;落地之时,稳稳站住。正惊讶不已,却见林初一已经如影随形,到了自己身前。 而刚才立身之处,前后左右好几块如小山般的巨石,已经轰然倒塌。一片石屑纷飞,尘土弥漫。若不是林初一反应得快,两人都得被活活埋在那一堆石块小山头下。 没等范南江回过神来,突然脚下剧烈晃动,惊觉抬头,只见整个洞厅,都在山摇地动! “跑,跟石浩子。”林初一大喝一声,范南江也不及思索那个方向有无洞缝,跟着他弹地而起,身形如飞扑向石壁。 范南江面对光溜溜的石壁,突然转过身来,一脸绝望。地面的晃动太过剧烈,已经只能靠着石壁稳住身形,电光火石之间,其实站着躺着,已经无所谓了。他最终背靠着石壁站稳,只不过是想看看,最后砸死自己的,会是哪一块石头。 定下心神,眼前的巨石坍塌而来,范南江还能跃起闪避;危急中不忘喝问了一声:“你没死罢?” “没死。”石壁侧面传来林初一沉稳的声音。 突然“嘎嘎嘎,轰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响声。范南江循声望去,只见右前方一根数十米高的巨大石柱,突然从中断成三折!轰然往这边倾倒而来。大如屋宇的巨石未至,那扑面而来的风,已经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么大一根,嘿嘿,还算看得起我范南江……” 悠然失神中,范南江忽觉被一股大力扯动,身体贴着石壁恍然几转,竟到了一道两面石壁相对的细细夹缝之中。夹缝极细,仅能容人侧身。 原来这地方,是两面厚厚的石壁相重,接口就在刚才石浩子消失的地方,距离范南江站立待死之处,不过两米。因为夹缝的开口向里,所以两人在洞厅之中的时候,都没看见。 奇怪的是,无论洞厅中如何天塌地陷。这石壁夹缝之中,虽然摇晃,却并无石块落下。 两人沿着夹缝慢慢往里挪动,无论前面有否出路,总略胜于被外面的巨石压成一堆肉泥。 外面洞厅之中,翻天覆地的巨响,持续了老半天,才终于慢慢平息。 范南江一照夹缝的入口,上上下下,已经全被石头堵死。外面的洞厅,估计已经完全塌陷了。 两人再往里看,这道夹缝,目力尽处,只见石壁!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六章 一川碧水洗赤精 http://.biquxs.info/

范南江收回手电光束,在紧逼着两人身体的尽处石壁上晃动着,挺丧气道:“谢谢你今天两番救了我。但愿这不是白费力气。” 丧气归丧气,他已经没气力让自己的心绪产生太明显的波动了。 林初一没再搭腔,而是在大厨师面前,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安静。范南江凝神静听,这一次,连自己都已经可以听见那流水和悉悉索索之声,十分清晰。 这会不用打招呼了,两人几乎不约而同,横着身体,在狭窄的石壁夹缝中缓缓往里挪步。范南江暗自庆幸,好在这几年,自己这厨师做得其实不算敬业,若在重个20斤,在这夹缝里,不知是否还挪得动。 这二十多米长的夹缝,走得如同一段山长水远的征程,林初一的神识宁定之下,已经察知石缝尽处,有个往外折弯的出口。因为是折弯的,所以用手电照射,肉眼看不见。 ~~~ “卦象都说了,这一程是有惊无险,逢凶化吉之象。这会信了吧?” “嗯,信了,以后但凡有点啥难解难明的事,都得找你掐指算算才行。我现在就有一事不明,不如你给算算?” “你不妨说说看。” “这世上,现今还活着的人类,那一个,不是一路逢凶化吉化着过来的?” …… 看着眼前一片宽阔幽深的洞府世界,双肘反背撑在地上,半躺着的范南江心情大好,就开始十分享受地跟林初一顶着杠。 之前的大洞,虽然都宽阔,却任谁一看,第一印象都是凶险之地。那些嶙峋怪石,巨大石柱,就好似一头头张牙舞爪的猛兽,或者青面獠牙的恶鬼,随时能把进入其中的不速之客,吞噬得尸骨无存。 从哪个地方出来,这里就好比一处风景婉约而怡人心窍的江南水乡。一片平坦的青石板地面,微微倾斜向下,远远往前延展开去,形成一面十分平缓的斜坡。一条清幽小河,流水潺潺,从山洞幽深之处蜿蜒而来,从眼前的斜坡下面叮咚流过,又隐没在另一边不远处的石壁之下。 流水,石滩,就差一处小桥人家了。 他们携带的这种led小手电,电池耐力极强,此时的光亮仍是十分充足。只不过为了节约,现在只开一支了。 林初一拿着手电,在小河水面上照来照去,那黑色如丝带般柔滑的涟漪水面上,便泛起点点星光。闪烁不定。但奇怪的是,那点点银星的背景,那一片在暗洞中只见黑色的水里,反射着一阵浓郁迷雾般的暗红色光芒! “难道河底是红色的?”林初一看着那片水面,讶然道,“可我也不是没见过红粉石的河底,反射不出这么浓郁深沉的红光来啊。” “管它红的黑的,只是这水,不知能不能喝。”范南 江一脸疲态道。 这一提,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拎起挂在身侧的水壶抖了抖,里面的存水,的确快要见底了。 “我去试试。”林初一说着,便站起身来,动作干脆利落,似乎还真如他之前说的,空腹之下,有金丹运转,仍可一切如常。 范南江看他姿态,没来由的就觉得疲累的身体,好像一下子有了许多气力。只不过行动起来,那手脚还是有点酸软。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舒适的坐姿之下,仍不大舍得挪窝,便没有勉强,只是开口提醒道:“就这么甩着两手扛张嘴过去试,不好吧?” 林初一回头报以神秘一笑,却依然往水边走了过去。 他并没有直接舀水往嘴巴里灌,而是在小河边蹲身下来,以一指点入水中,身形就此石化,如同一尊雕塑,心境悄然入定,让那丝丝水气,直沁入手上的两处府穴之中。府穴中的纯水真元,与那甜丝丝的水汽相融和谐,大受滋润,毫无不适的感觉。 有了神识之时,内视自身脏腑经穴,就能感知细微。此处水源,应该是处于这一地风水灵枢的穴位,除了水性极清纯明净之外,还蕴含无限真元灵气的流转。 林初一毫不犹豫,拔了水壶的盖子,把从云生谷老宅中带来的剩余饮水一股脑儿全倒掉。再沉到小河里把水壶装满,蹲在河边就狂喝一气。末了继续把水壶沉入水中,再次装满,这才作罢。 范南江见他如此,再顾不得在那临时的安乐窝里继续享受,缓缓走了过来。只是这时的林初一,却没功夫里他;一双眼睛,随着那手电的光芒,凝神盯着水中,满脸惊疑的神色。 “发现吃的了?”范南江问道,只不过他已经不需要答案,因为话音落时,他也看见了水中的东西,瞬间目瞪口呆! ~~~ 那布满河床的大大小小卵石,咋一看全是黑色,但当手电的火光照到,光线竟然就能穿透石子,而被手电照射的石中,散发出十分晶莹剔透的深红色光。饶是在这地底暗河的纯阴冷水之中,两人以心念之力,仍能明显感知那些乱石,竟然多蕴含着极为精纯的火属物性。 水火本相克,能在如此纯粹的水中,保持丰富的火属物性,可见此石,到了修士手中,那就是时间罕有的天材地宝,价值连城! 而如今,他们有一条这样的河! 两人目瞪口呆地互相看着,再转头看看这一条长长河床的卵石,或者说世间稀有,而此处多的令人发愁的宝石。 “宝石?咱们,难道是发达了?”范南江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道。 林初一道:“我估摸着,搞不好是传说中的赤精石,以前我的大师父,曾跟我介绍过传说中的先天异宝,其中就有赤精石;是女 娲补天时,炼制出来的五色补天石之一。” “这东西价值连城,但怕就怕,等咱们离开这处洞穴时,这地方又想刚才那洞厅一样,轰隆一声,就再无人能来了。” 传说中的赤精石,只见于上古神话之中,据说是女娲炼石补天之时,以天地源力,三昧真火,穷数年光阴,凝练五色补天石。其中的红的红石赤精,就是用一种石皮暗黑,以强光透之,却见殷红的石头。 所谓五色补天石,除了赤精,还有黄垣,绿松,黑磔,紫硙。不但是炼好的补天石,就是这些炼制补天石所用的原石,一直都只存在于道修宗门的神话传说中。至于是否真有其物,大家不得而知。只是各宗各派的典籍记载,对这些石料的描述,却是有模有样,反正真物,大家都没见过。 据说此石若炼为法器,则所蕴含的法力极强,堪称天下少有的神器法宝。也可用于个人炼化吸收其中的火属灵气,充实自己的金丹炉鼎,修行路上,在火属灵气的摄纳中,进境就可以一日千里。 五色原石集齐,数千年来,千万修士,也只能是偶尔有人梦中能想到的奇遇。 至于炼制好的补天石,没人想过,因为没人说过天下尚有遗留。 好在这两天晚上,两人都是在山巅露宿,所以都背着双肩背包,装了简单的洗换衣物。这会范南江二话没说,解下自己的背包,就把里面的衣服往外掏,直接凌乱丢在石滩上,显然是不要了。 林初一受了提醒,也把背包给解了下来,只不过他到不着急。背包里放着的有件t恤,是黄素素买给他的,比身上这件好。所以他先换上,把原本身上那件满是尘土的扔了。裤子也是一样处置。 害得范南江又急忙把已经扔掉的衣服捡了回来,挑了套好点的换上。他堂堂家主,到时若真能出去,也绝不能灰头土脸出去。 河水冰冷,仅可没过膝盖,那份清凉却直透心脾。两人却无意在水中享受那份清凉,都弯腰埋头,两手不停地在水中翻捡着那些卵石。 这些赤精石的物性,良莠不齐,咋一看满河床都是,但林初一捡了小半袋,偶尔捡到一颗火属物性尤其精纯的,其中所蕴藏的火运灵气,不知比自己原先捡的那些垃圾丰厚了多少倍。于是他只得把沉甸甸的袋子再次清空,重新挑拣。 范南江不过是行气阶接近圆满的修为,那能以灵觉感应物性,就有点着急起来。林初一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把那块好不容易捡到的精品交到他手里,让他自己用手电光仔细比对,找出视觉上的区别。 一川异宝,林初一默默拣选,极耗精神念力,一条河床的卵石,形貌差的直接忽略,形貌品相好的,这才感念查探。饶是如 此,花了两个多小时,他才在河中走出不到二十米远。而背包之中,所得的宝石精品,不过二十余颗。 物性品秩,相差太大的,毕竟还是从眼见功夫里,也有行迹可循,而且并不那么难以分辨。所以范南江靠着手电,倒也捡得不亦乐乎。只不过没有林初一那种感知细微的神识之妙,效率要低很多。 大厨师腆着肚子伸了个懒腰,舒展以下酸胀的腰脊,嘟哝道:“老半天过去了,也才捡这么十来颗;看来在这条河上,能耗上一两天了。” 林初一继续忙活,低着头回了一句道:“你这话,跑到外面一说,容易被群殴。” “这又累又饿的,还不能发个牢骚?”范南江道。 “要知道,世间一座座山头宗门,千百年来,做梦都想不到能拥有哪怕一颗五色原石。人家在哭穷,你冷不丁跑过去哭钱多?” 范南江尴尬地笑了笑,“这么一说,好像蛮有道理。只是咱们能不能先找到蛇?吃饱喝足,得在这里好好捡上几天;让老子尝尝,在人家跟前哭钱多的滋味。” 林初一这才省起,这时候日已过午,胖厨子敢情早有点撑不住了。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七章 水中怪鱼 http://.biquxs.info/

听到大厨师这十分委婉的抱怨,林初一才想起,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还没跟他说。 “不如,你先喝点这条河的水,看能不能撑一会?我沿河往上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做食材的东西。这地方神秘莫测,现在可不敢特意循着声音去找那群蛇。” 范南江本来直挺挺站在水里,本来连弯腰的想法都没了,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有点好奇。回想起刚才林初一喝水之后,立马清空水壶装满河水的古怪举动,这小河流水,必有蹊跷。 若换作平时,范南江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些细节。只不过连日来家族事务的诸多烦恼,加上身处绝境,又累又饿,心性难免萧条疲懒得很。 在东莞时,他虽然十余年如一日,只不过是个小饭店里炒菜的厨子,极其隐忍;但那份心境豪气,从来不曾低人半点。 从河中鞠水,喝了几口,随着一股清凉入心,还有丝丝醇醇气息,进入经脉穴府,竟然让范南江精神为之一振。 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这一次心中有了准备,一感觉道那丝丝醇醇的气息入体,便赶紧气行周天,悉数纳入气海府穴之中。如此反复数次,周身的疲累,竟然减轻了不少。 范南江犹不过瘾,又弯腰鞠了一捧水送到嘴边的时候,才发觉大腿顶着膨胀的肚皮,把那鼓胀得如同水囊的肠胃里的流体往上顶起,几乎要从喉咙溢出。 “喝不下了,就先别贪心。不如先去岸上坐坐?如个定什么的,这水中,除了真气灵力,有很多挺微妙的东西,虽未必对修为有多大助益,但对意识修炼,助长自己见微知著的功夫,还是有效的。”林初一规劝道。 有这水中丰盈的元气灵力补充,范南江倒不急着寻觅吃的东西了。他上岸打坐了一会,细细感念那份水气带来的种种玄妙,荡涤心神。 一肚子水,不管好水还是坏水,也就不过是两泡尿的事情。好水消化得就更快。所以范南江并没有打坐多久,就继续加入了地下河大战鹅卵石的战团。 无论多陌生的东西,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 所以有了前几个小时的摸索体会,两人辨识赤精石物性的手段,越来越熟稔。先前两个多小时才搜刮十几米,如今一个下午,林初一的背包已经装了半饱,而范南江的,也占了三分之一的容量。 这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二人则已走了过半。 小河来自上游岩壁之中,也止于下游岩壁之中。起止之间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三四百米。 虽然洞中幽静,河水潺潺,一派祥和安宁的气象。但林初一神识之中,一直没有放弃对周围环境的查探,尤其是有可能对二人造成威胁的任何气机,都不可能逃得过他识海心湖中连连 荡出的阵阵涟漪。只有有一丝触动,他便会迅速反应,随即判断是该反击,防御,还是该立即退避。 自从开始下河,专心对付这一整条河床的千万颗卵石以来,林初一的神识曾有数次被轻微触动,最终发现都是水中一些他们无法捕捉的细小浮游生物,他们既无法捕捉,就是捕捉到了,也不大可能成为食材。不是吃不得,而是,指甲缝那么点大的东西,塞不满牙缝。所以他都没有直起身来。 但就在他偶然站起身来,休憩一下略微发酸的腰腿时,却发现河的下游,开始有一股令人不能漠视的骚动,来自下游尽处的石壁之中。 那一阵骚动,一旦出了石壁水口,就源源不断,一路往上游而来。这已经不需要用神识查探了,因为那一阵骚动所到之处,水花不断飞起。显然是有某种体型不小的水中生物,成群游出,溯游而上。 这动静,范南江不用回头,灵觉之中也已经有了感应。所以二人无需交流,直接上岸,静静等着。 瞬息间,那一源源不断从石壁下涌出的水中生物群,已经上溯了二三十米,看那势头,它们很快就能布满整条河道。 “你说,会是蛇不?”范南江道,言语之中,明显已经发怵。他是很会对付蛇,但每次都是对付一条两条,布满整条河道的蛇,怎么对付! 却见林初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看不是,这东西,看样子身短,跟鱼差不多。” 范南江脸有喜色,突然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飞也似地想下游跑去,甚至尽力施展了法门宗极高明的轻身功夫。 林初一只好跟着,御气而行。他也想到了这大厨师想干嘛,下游两百米处,有他们丢弃在那的衣服。想多捉鱼,当然不能空手。 而且这里的鱼,必须多捉。水的灵气蕴藏,已经如此丰富;那活着这条水中的鱼类,常年累月,世世代代,浸淫在这无穷无尽的水云精华之中,吞吐饮食,都是这丰厚的元气灵力啊。 成千上万的鱼类从水中逆流而上,也许是世世代代深居地底的原因,它们根本没进化出多人类这种极其血腥危险的食物链顶层生物的警觉性。范南江和林初一站立水中,不停地用衣服兜水捞鱼,一捧捧地往岸上抛去,鱼群丝毫不为所动,勇往直前。两人泡仔水中的脚上,一直被群鱼那柔软而润滑的唇口亲吻着,一触即走。 由于来势太急太大,加上本来洞中一片漆黑,也就范南江口中叼这手电,照亮水面有限的范围,所以两人都不大看得清岸上的状况。只是随着捞鱼抛掷的手感估计,这一阵子的忙活,估计被抛上岸的应该也不下百条了吧。 直到林初一继续展开神识,才发现岸上动静 极小啊! 这鱼,不会一上岸就直接死翘了吧? 但不是看抛起来的鱼暴露在范南江的电筒光下,那滚圆的灰白色无麟鱼身,略见透明,有力的鱼鳍,这种鱼类,应该耐旱能力不差。甚至腹下还长着四条胖嘟嘟的小短腿……小短腿! 林初一赶紧看了一眼岸上:“不好,上去的全爬走了。” 对这种情况,范南江反应极快,飞身上岸,手里哗啦啦漏着水的衣服兜里还装着几条。“你捞上来,我对付。” 他毫不犹豫地捡了块趁手的石头。有了工具就好办,林初一继续抛上的鱼,他一条条的迅速用石头拍一记鱼头,一打一个准,那小短腿灵活异常的小怪鱼,瞬间动弹不得。 只不过捞了几下,抛上去三四十条,林初一就不动了。 但水中依然有鱼,一条接着一条,十分快速地被抛到岸上。而且这一条接一条抛上去的鱼,并不需要范南江拍脑袋,就在岸上挺直不动。 那被鱼群泛起点点水花的蜿蜒小河中,一直银灰的身影,游弋闪动,迅捷异常,不断用那尖尖长嘴叼衔怪鱼,抛到岸上。虽然每次只能一条,却速度极快,所得鱼获,丝毫不比分工合作的这两人少。 小东西在鱼群中奋力施为,十分忙碌之中,还不忘往呆呆站着的林初一抛过来一道充满责怪和幽怨的眼神。 这眼神啥意思,二货都懂了,何况是并不太二的二大活人。 也不知为什么,虽然这小家伙曾两次在关键时刻抛弃自己,但那眼神一触,林初一就抵受不住。叹了口气,躬身下来,手上搭着暂作渔网使用的衣服,继续捞鱼,不敢丝毫怠慢。 事实上,他得三四十条就罢手,一则是二人所需食量有限,二则,这鱼一死,能保存的时日也有限啊。 但在这深洞之中,石浩子才是地头蛇。既然它想尽量多捕,那必然有它的道理。 ~~~ 十几分钟之后,下游水口的鱼群已经出尽,两人一兽,一路跟随鱼群的末段继续捞捕,直至鱼群全部隐没于上游出水口处的坚硬石壁之中。 这时候站在出水口的岸边往回看,手电略过,三百米河岸银光闪闪,起码好几百条怪鱼死在岸边。石浩子显然兴奋不已,口中叼着一根尾巴兀自颤动不已的活鱼,边吃边往回走着。范南江也是眼神发亮,润滑的舌头不停地上下舔着嘴唇。只有林初一,心中默念了不知几百遍“阿弥陀佛。” 范南江看着这大快朵颐的石浩子,对林初一道:“洞中没什么污染,水极清纯。我觉得,这些鱼拿来吃鱼生,口感味道肯定都不差。” 林初一道:“要不你先尝尝鲜?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燃的东西,回头你再帮我烤两条。” 范南 江不理他语气中暗含的嘲讽之意,十分自然地躬身捡了一条怪鱼,犹豫了一下,再看看石浩子的吃相,真的十分长胃口;眉头一蹙,对着鱼背肉质最鲜嫩的部位就是一口。 鱼身上那个部位的肉质口感最好,那个部位最为肥美,那个部位最脏,那个部位最干净;大厨师以几十年的道行修为,明察秋毫。 这鱼生的口感,确实脆口而鲜嫩,只是那腥味,让这位鱼生做得炉火纯青的大厨,也略皱了一下眉头。 只不过林初一回过头来,以问询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范南江面目含笑,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口中鲜肉,一边因为口齿太忙而含糊不清地说道:“清甜,鲜嫩,入口即化;做了二十年厨师,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鱼生啊!” 说完还不忘转过头去,对着跟自己一个吃相的石浩子扬扬下巴道:“谢了,小老弟。” 这就有点夸张了,堂堂范氏家主,果然是不善做戏的人。林初一果断没有尝试,打了手电快步走开,找他的可燃物去了。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八章 剑意 http://.biquxs.info/

在一个万年孤独的空间里,偶然有一天来了个人,自然就会带来了改变,比如,多了一个人的孤独;但如果来了两个人,那说不定,那带来的东西,也许就不会再是孤独,而是一种能和此间万年沉淀的气息相映成趣而成为不再那么凄苦冷清的东西。 也或者,只会带来多两个人的绝望。 云生谷地下河深洞中此时的两人一兽,此时的境况,说不清是给这万年孤独的空间,到底带来了什么。 石浩子双脚前扒,尖尖的嘴喙飞快地啃食着一尾已见半边白骨的怪鱼,眼神中透着无比的欢愉。范南江坐在一旁,距离很近,但吃相则又是另一番光景,下口缓慢而均匀,每一口都要细细咀嚼,以尽量吸收每一块鱼肉的能量和养分。林初一则是腰背挺直地蹲着,盯着手中的生鱼,没有什么表情,盯视很久,才会犹犹疑疑地啃下一小块肉。 范南江是真的饿了,克服口腔的不适似乎比对付脾胃的空虚更容易些。至于林初一,因为并没有找到梦想中的柴火,他其实吃不吃都无所谓。如今以一副被逼吃屎的姿态一小口一小口地对付着手中这又腥又腻的生鱼,主要还是想试试,这种生长于如此灵气充盈的环境之中的生物,到底是不是能蕴藏更加丰沛的灵力元气。 这洞中流水,孤独地潺潺流淌了不知几十万年;水中鱼群,也不知在此游弋嬉戏了几十万年;满身银甲的石浩子,也许是近几十年最先打破万年寂寞的不速之客。它突然发现了这么一处冬不冷,春不困,夏不躁,秋不乏的洞天福地,有清清河水,有鲜美鱼类,就再也没有离开。 独占半生的风水宝地,如今突然又多了两个不速之客闯入,小家伙初时满心警惕;直至发现这两个闯入者并不危险,就开始试着感受不再那么孤寂的日子。所以石浩子也乐于与他们分享这条对自己而言属于生存之本的河流,不再捣乱。 只不过,四脚小兽并不清楚,这两人丧心病狂地搜刮一番河中的卵石之后,就会加倍丧心病狂地寻找一条出口离开这里。 范南江吃饱之后,林初一毫不犹豫地将哪条只咬了几个浅浅牙痕的鱼丢给了石浩子,结果被对方那双黄豆大小的眸子,睁得跟花生米似的狠狠瞪了一眼。只不过本着不能暴殄天物的原则,它还是拖着胀大了半圈的肚子,把那条鱼啃得只剩一条两面梳齿的白骨。 两个大男人早已回到河中继续摸石头。石浩子除了是个很称职的吃货,也是个很爱干净的清洁工,它把散落岸上的鱼骨,一根根拨落河中;然后极其耐心地把散落河岸上的鱼,一条条地转移到崖边十分干净而阴冷的石坎中。 看来,鱼群并不是每天都有;一 旦遇上,就要多捕些,储存足够的实物。 深洞中不分日夜,但林初一感应到天地轮回的气息,还是让范南江静坐练气去了。大厨师家世传承,底子极好,所以一直是五心朝天式的坐姿;松沉而从容。地底深处阳气比较贫乏,所以在林初一的建议下,他在百会,劳宫两穴,涌泉两穴分别放了一枚捡起来的赤精石。 赤精石中蕴藏的火属阳气,十分精纯。只不过他以行气阶的控御能力,未必能引出和吸纳石中的气息,化为己身穴府之中的元气。 林初一则别出心裁,提起纯阳墨铁祭炼剑气;本来轻灵缓慢如行云流水的太极十三剑,用上百斤重的巨剑舞动起来,剑剑古拙沉稳,挟风卷雷鸣之声。原本偶然能有丝丝触动的剑意,此时完全找不着踪影。 只不过突然间感受到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物性气机,操控在自己手中,他感觉十分新鲜,乐此不疲。更主要的原因是,墨铁未经不出世高人的法力祭炼,并无器灵;以此来练他的以气生意之道,会更加纯粹,也有助于检验是否真的存在这种可能。 一颗未及中境的金丹,元力流转,可支持七八天不食而行动如常,战力不失;但这并不包括他提一把与自己体重相当的巨剑,彻夜练气产生的消耗。 尤其是心境元气,完全贯注于剑招之中的时候,彻夜不停,这比七八天的日常行动和一场战斗,消耗更大。 凌晨寅时将过,范南江心神疲累,睁眼出定,首先看到的便是这巨大的洞府之中,剑气纵横,各处洞壁划出道道剑痕,石屑纷飞。汗湿衣裤的林初一兀自如痴如醉,人剑合一,那墨铁发出的道道纯阳之气,在撕裂空气的时候,剑刃上燃着一道橙红色的火光;犹如流星撕裂夜空。看得范南江心旌摇曳,惊为天人叱咤风雷,挥斥闪电。 一个剑带电光,如痴如醉;另一个目瞪口呆,同样的如痴如醉。石浩子身体微微颤抖,躲在范南江身后,只是从他脚踝之处,偷偷探出半个小脑袋,露着一双由黄豆眯成了绿豆的小眼,好奇地看着。 狂风之怒,天雷之威,天地间的生灵,对此都充满敬畏。而当这种怒力威势,出自人手,无论本已开智教化的人类,还是蒙昧未曾开智的各种生灵,敬畏之中,也会充满好奇。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甚至也没人注意到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依然不徐不疾地劈斩空气的巨剑,已经没了剑刃上的一道道电光。墨铁复归于漆黑,剑招一如既往的古拙沉稳,两边的石壁上不在划出新的剑痕;甚至尖尖的指向划过水面,也不再因此而泛起一丝涟漪。 不见天地之间的空旷,但在场的无论是人是兽,都能感觉到 ,那被剑尖划过的空间,有一种无形无质的东西,能击碎水滴里那一颗颗细微到肉眼无法看清的微粒,能斩断生灵经脉穴府中那一道道流转不息的气机,能破碎皮囊炉鼎之中的三魂七魄,能劈开夜空,破开天幕! ……剑意!从俗世武道巅峰的手中剑,祭出的早已超越世人念力气机极限的凌厉剑意! 那剑意极慢,慢道每一剑已无轨迹可言,只有缓慢而随意的移动;却又极快,快到当你看到剑锋划过,剑意已经割裂天际。 风消雨歇,天地寂静。一手倒持的巨剑,立于身侧,高出头顶半截。林初一缓缓调息,气归丹田。他身上原本湿透的衣衫,随着舞剑的终止,干爽如初,非但再无半点汗渍,甚至没有半点汗水蒸发后的盐份残留。 卦得无妄,破妄心,入绝境,成剑意,这样的水到渠成,连范南江都忘了道贺,林初一也忘了惊喜。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天亮了。”这时林初一放下巨剑之后的第一句话,“我觉得咱们该继续往前了。” “那河中的赤精宝石?”范南江心有不甘道。 “遵从本心,随缘吧。身在宝山,只取所需如何?” 这是林初一潜意识中,早已形成的习惯,比如他劫道沈夜,取大伦山宝藏,到如今在地底赤精石河中。 水出山中,永无穷尽,也当知节约,只取所需。 这是小时候陪伴他最多的奶奶,唠叨得最多的一句道理,他已经根本无需记住,而是融入了血脉心神之中,成为了行止日常。 险境未知,而人力有穷尽,所以何必贪多。 “上游还是下游?”范南江没再坚持,自从目睹那一套几与天地气息契合无缝的剑法之后,他觉得此时林初一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种无可挑剔的平和。平和得你不想跟他驳辩,也不想拂逆。 一个低矮的洞口,两人都早已看到,既不在上游源泉,也不在下游水口。而是在此处洞府中段的一边石壁之下;只是那悉悉索索的群蛇行动吐信之声,恰好就是从那洞口传出,十分清晰,阴深可怖! 尽管明知出口可能就是此处,但有了足够的四脚怪鱼可食,范南江打心底希望不用再去招惹那不知数量多少,有没有毒的蛇群。 一代宗师的武道修为,他宁愿用来对付深藏利刃的一群彪悍敌人,出生入死,挥洒热血;也不愿意身陷蛇群之中,不知如何出招用力。 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比如这时,林初一的眼光,便只朝向那个仅可供人立进入的洞口。 范南江尴尬地笑笑道:“这一次,我来吧。对蛇,你没我熟悉。到了地方,最好你能找出柴火来。我可不啃生蛇。” “要不, 再吃一顿鱼?这回我是真的饿了。”林初一道。 灵气充盈的地下洞府,流动这一地风水气运的地下暗河,在这得天独厚的环境之中繁育生息的四脚怪鱼;纯阴之水,蕴含火属纯阳之气的赤精石;剑气凝练极致而生的剑意。这一切都来得那么环环相扣,自然而然。 所以,若不报餐一顿这四脚怪鱼,林初一便不免要留下难以抹平的遗憾。 而就在两人如此决定的时候,石浩子也不知是有所感应,还是听懂了他们的交流,默默走到最近的一个藏鱼石坎,自己先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边吃着,那双小眼,一边瞄向哪个不知它是否也曾踏入的幽深洞口。 它的眼神复杂,有兴奋,有贪婪,有恐惧。 按道理,他一身坚硬不输顽石的麟甲,难道还会怕蛇?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零九章 大战群蛇 http://.biquxs.info/

进入石壁洞口之后,林初一才发现,先前对石浩子的种种猜测,都毫无道理。因为那小家伙麟甲覆盖之下肥嘟嘟的身躯,扒着地面一路抢先,欢欣雀跃,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偶得机会跟着母亲走出山村,去往热闹集市的那种兴奋和期待。 莫非,前方有大热闹可看,或有大餐可吃? 悉悉索索的蛇行声音,越来越响亮,听得人毛骨悚然。那也许是个任你武功盖世,却也毫无用武之地的世界,但林初一和范南江,没得选择。尽管范南江极力坚持,要走在前头施展地头蛇的优势,但先是被石浩子抢了头里,接着又输给了林初一的步履身法。 石洞越来越大,潺潺流水的声音,先是越来越轻,接着有越来越响。只是此时,千万条蛇蜿蜒而行的场面,用耳朵就已经可以生动感知了。原来前面,也是一处有水的地方,只不过除了水之外,还有蛇。 蛇既喜欢有水的洞穴,为什么它们不通过石洞,去到刚才那处捕鱼的巨大洞府?难道那些并经常出现的鱼群,会是蛇群的天敌——这明显不可能。 又或者,哪里的环境,有某种连蛇都无法忍受的气息?这更加不可能,为开智的动物,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很多时候比人更加灵敏。 诸多疑问,越想越神秘。 “石浩子,你确定自己对付得了那些滑不溜秋十分难缠的家伙?” “浩子,你说蛇好吃还是鱼好吃?” “浩子,你觉得,蛇会觉得你好吃还是鱼好吃。” 林初一一路对前面四脚爬爬的家伙问着话,只是那大浩子根本不愿鸟他,只有闻到最后一句,它才好像听懂了似的,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四脚爬爬这时候一定恨自己的祖先为啥没进化出两只大一点的眸子;豆大的眼珠子,狠不起来。 隧洞变得越来越宽,范南江这时和林初一并肩而行,都毫无逼仄的感觉。 因为用的时间已经很长,范南江手中的电筒光亮已弱,林初一便把自己的电筒那了出来,递过去要换给他继续往前照路。 范南江迟疑一下,最终默默地把电筒换了。 这种无声的配合,也是一种商量,谁冲锋陷阵,谁管粮草后勤。 已经十分响亮的淙淙水声之中,前面一道银光由地面闪出,蹿上半空,又落回地面,这时才能看清,趴在地上的石浩子尖尖嘴喙之中,已经叼着一条黄褐色斑纹鲜亮的长蛇。口咬之处,正是七寸。 那么鲜艳夺目的颜色,可见此蛇毒性,必然非同一般。 石浩子脑袋飞快地摆转几下,那褐色斑纹长蛇被如同鞭子甩出,脑袋拍向地面岩石,瞬间血肉模糊。 一连串的动作,从跃起袭击道拍烂蛇头,不过瞬息之间。 但石浩子并没有停下,只见那道银灰色的电光,连续闪起,隧洞前方的地面,就已经多了好几条一色黄褐斑纹的长蛇尸体,大小不一。 难怪这些蛇都不会到后面大洞中去,那显然是石浩子的领地。动物从来都有躲避自己天敌的本能。 石浩子一路杀伐,不亦乐乎。洞中的长蛇尸体,越来越多,范南江长舒了口气,眉眼之间,满是欣慰之色。 但林初一的脸上,仍是一片凝重,丝毫不见放松。 前面一条长河,两三米宽,横过洞口,往下流入石壁之中。从刚才的隧洞走向判断,这条地下河,应该就是刚才大洞中那条小河的上游。 那只银灰小兽,已经在水中不停地左右穿梭,黄褐色斑斓长蛇的尸体,接连在水面漂浮而过。这河中,到底有多少毒蛇! 石浩子只是随兴猎杀,一身坚硬的天然铠甲,蛇咬不伤他,尖尖的嘴,又敏捷异常,对于蛇来说,那是这个天敌唯一可以攻击的地方;可那也是天敌本身攻击力最强的武器之一。 之所以说之一,因为石浩子还有四只尖利的爪子,那都是可以开碑裂石的家伙。 这如此战力逆天的先锋开路,范南江喜不自胜,大步踏出,就要涉入水中,跟随而去。却被林初一拉住了。 “咱们的路,还得自己开。”林初一道,“那大浩子,只是贪一时爽而已,水里面的蛇,还有很多。” 范南江木立河边,看了那个兀自在水中翻腾不已的银灰色影子看了一眼,心中不知有多少头草泥马奔腾不息。 林初一手持墨铁巨剑,落入水中。在云生谷中到手,伴随着自己破妄心,出剑意的这件宝器,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个战场,只不过对手是蛇。也不知是数百上千条,还是成千上万条的蛇。 一道剑气划破水面,长河流水,分两边荡开,瞬间便有十数条死蛇浮了上来。那条破开流水的裂痕,擦着石浩子身边过去,直至远处黑暗之中,似乎仍非尽头。 大洞之中,银灰小兽就对这道剑气惊惧万分,此时一见,转身便回,一溜烟跑到范南江身后。 两三米宽的水面,五六米高的洞顶,六尺多长的墨铁巨剑,林初一只能沿着小河正中行走,才好舒展。若中途山洞变窄,他就只好弃墨铁而用太灵了。但刚刚炼就出剑意气合一的法门,必然会唤出玄谷。猎杀山野生灵,器灵玄谷会不会配合是个问题。 所以当下只要还能对付,他还是选择用了墨铁。 石浩子到了身后,林初一便更无掣肘,奋力施为,剑意在长河流水之中,纵横交错,只见剑芒织出一张大网,撒落水中,瞬间便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毒蛇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范南江跟着身后,小心 地避开水面上漂浮的死蛇。作为一个资深老厨师,他很清楚初死的蛇仍可咬人。 林初一神色精妙,对水中蛰伏的虫蛇之类,本可以明察秋毫。但河中毒蛇的数量实在太多,更何况,蛇是冷血动物,游弋攻击时,气机律动强烈,容易发现;但它们蛰伏不动的时候,气机却要比普通动物微弱得多。 年龄越大的毒蛇,行动攻击,就越是冷静。 两人一兽,正漫步水中,缓缓往前推进,水面死蛇,越来越多,触目惊心。 虽然有林初一的强大剑气开路,但范南江丝毫不敢大意,聚精会神,展开灵觉细细查探周围就水中的异常。 突然感觉脚下水流有异,一股轻微的破水之力,正对自己的右脚。他连忙提脚后撤,原本立足之处,一条粗如成人小臂的大蛇,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暴露,干脆浮出水面,三角形的扁扁蛇头,疾如闪电往范南江左脚咬来。 蛇头尽在咫尺,此时再移重心撤步,已来不及。范南江并不慌忙,右手五指箕张,形如鹰爪就下一抓,堪堪抓住哪蛇头之下不足一寸的脖颈部位。右手刚刚抓住,立身往上一扯,左手立即跟随而上,往蛇身七寸部位抓去。 那斑斓大蛇的蛇身极长,却十分灵活。弯绕盘曲的身体被扯在空中,却随势从被抓的脖颈部位开始,迅速盘绕范南江的右臂。那盘绕的速度,如同绞索缠绕装了电动马达的辊子,瞬息间已经绕过范南江的肘部。他抓往蛇身的左手,竟然落空。 毒牙噬咬,身体绞缠,是打蛇攻击的两大绝招。此时范南江的右臂上的蛇身,如同巨索,绞缠之力极大,蛇身竟陷入他结实的手臂肉中不浅。范南江只觉整条右手,因为血液无法流通,正渐渐变得麻木。 那条历经千捶百炼的坚实臂骨,似乎正在承受来自不同方向的千斤巨,随时可能被绞断。 范南江死死合拢五指,不使蛇头挣脱,他十分清楚,蛇头一旦挣脱意味着什么。 但毒蛇一生,仅以猎杀卫生,生死对敌之中,尤其顽强。它聚全身之力,不断往范南江右手小臂施压,他感觉自己的尺骨,正在紧缩变形。指根虎口之处,正逐渐变得酸软,也不知还能合住多久。虎口一旦打开,蛇头便会挣脱! 那斑斓长蛇张开的大口,几乎可以咬下一整个拳头。 范南江的电筒已经跌落水中,照亮了一片水域,空中昏暗,但仍可看见长长的两根毒牙,正闪着幽绿的光。 他原先曾用左手撕扯盘绕的蛇身,但根本扯不开。也曾握拳捶打,但疼的是自己的右手筋骨。正无计可施之时,林初一却根本腾不出手来。因为他手中的剑影,此时疾如闪电,正对付更多的蛇。 石浩子在范南江身 侧浮游,焦躁不已,口中不断发出唧唧唧唧的尖叫声,两眼紧紧盯着盘在范南江手臂上的长蛇。 范南江面色酱紫,显然已经在极力忍受。“你个死浩子,倒是帮帮忙啊!”他吃力地嚷嚷道。 石浩子游动的身姿,前后急转,显得更加焦躁。坚忍之力已经几近极限的范南江,几乎是回光返照式的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游在水中的石浩子,根本不可能跃起到自己手臂的高度。 他连忙和身蹲下,手臂刚刚靠近水面。只见石浩子那尖尖的长嘴,龇着牙齿,一口咬下。 绞在手臂上的长索,突然间软软地松弛滑落。 范南江手臂一松,抓住毒蛇颈部的指掌,便如一只铁钳,狠狠地一合。却感觉蛇脖子早已毫无弹性,石头已经软垂垂耷拉下来,竟是死了。 天敌就是天敌,对付如此凶狠的一条大蛇,只需一击。范南江扔掉那条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死蛇,揉着酸软不已的右臂,兀自不忘对四脚小兽竖了个大拇指。 “快过来,这里有洞口。”不远处已经上岸的林初一一边击杀自上游下来的毒蛇,一边喊道。 范南江赶紧拾起水中的手电,快步跟上。 小河没有岸,两边只有石壁。林初一立身之处,是一个高于水面的洞口。看样子,洞中应该没有蛇。 (本章完) 灵台洗炼 第一百一十章 千年灵兽 http://.biquxs.info/

那洞口离水面不高,有斜坡延伸而入河水之中,在林初一道道剑意的掩护之下,范南江和石浩子从容走上了洞口干爽的地面。 范南江浑身酸软,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倒不是如何的累,而是此时想起那一条斑斓大蛇缠手的恐怖体验,想想刚才置身千万条毒蛇密布的水中,若不幸被困,万蛇加身,他宁愿换成一头撞下修罗地狱,受那沸腾油锅的煎熬。 石浩子则好像意犹未尽,围着范南江蹦蹦跳跳,转来转去,不时侧过头来,用那两颗闪光的小黄豆,斜斜瞥几眼范南江幽幽发青的脸色。气得大厨师牙根痒痒的,面色不善地对它竖起一根中指,脑子里不断地切换着是清蒸还是红烧,或者老煲靓汤的问题。 但大厨师短粗圆润的中指,如遭电击似的突然缩了回来。因为身后有林初一,所以手电的亮光,此时仍对着洞前横过的小河。掠过指尖的眼光,发现那根中指之上,突然长出一个东西来,越长越长,瞬间就有了一尺多长。 那东西黄褐斑斓的三角形头上,频率极高地吐着一根长长的信。这家伙,有范南江的小腿粗细! 因为正好是在竖起的中指后面水中出现,从他这个角度,看起来就像从指尖长出。 悉悉索索之声大盛,范南江来不及站起身来,已经不由自主地双脚蹬地,屁股擦着地面后退了两三米,这才巅巍巍的站起身来。 洞口的河中,伸出大大小小,秘密麻麻的蛇头,在水面上围绕那条粗如小腿的大蛇,如众星捧月,蛇头一律朝着洞口这边。 几条最靠近洞口的蛇,在水面上蜿蜒游动,转眼就登岸到了洞中。出现在它们跟前的,却是稳稳蹲在哪里,一动不动的石浩子,两只豆大的眼眸,放着异彩;口中发出唧唧唧唧欢快的生音。翻译成人语:来来来,爷这里有好玩好吃的。 结果是几条上了岸的蛇,逡巡不前,有瑟瑟缩缩的想退回水里。但蹲着地上守株待蛇的那位爷不干了,身形如电闪,一溜烟奔突而去,再奔突回原地蹲下,洞口就多了几条死蛇。 范南江这才想起,只要不在河中,石浩子就完全可以在毒蛇窝里给他们开出一条阳关大道来。 二人再没理会后面的蛇群,转身往洞中走去。洞中其实也有很多蛇,只不过相对河中的密集程度,那都是小菜一碟了。 隧洞斜斜往上,逐渐登高。走了一两百米,仍然为见尽头,但地面却已经十分干燥,再无虫蛇生灵。石浩子应该已经杀得尽兴,也跟随而至。 “这种到底是什么蛇?水陆两栖的,看那形态也是剧毒的货色。”林初一道。 “这种蛇,在云生谷的湿地中偶尔也能见到。”范南江道,“多见在水中,我们都叫他 鹧鸪斑。但在地面上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蛇身的斑纹色彩,也没这么鲜明。” 在接着后面的话题之前,范南江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后面毫无动静,他才继续道:“我见过各种各样的蛇,也吃过各种各样的蛇。但鹧鸪斑是没人吃的,因为这蛇生性凶狠暴躁,喜欢主动攻击,毒性很强。关键是,肉不好吃,可能是水陆两栖的缘故,蛇肉有一股腐烂泥土的气味。一般而言,水中生活的蛇是没有毒的,但鹧鸪斑是个例外。” 林初一道:“既然不能吃,你怎么知道它的味道?” “厨师嘛,尤其是在广东做厨师的,怎能没有点探索精神。”范南江道。这位大厨,难怪在说刚才那一番言语之前,会下意识地回头看看。 石浩子对范南江谈论鹧鸪斑的味道,似有所感,蹦到二人前面,辗转倒行,唧唧作声,似乎很有发言权,但没谁听得懂它在说啥。 那姿态,让林初一和范南江都有点头皮发麻。敢情这种蛇,它常吃啊。 只不过这个话题,没由得两人一兽继续下去,范南江和林初一,突然同时对望一眼。不用言语,两人都已看出对方的眼神里想表达什么:“这地方,好似到过。” 一个房间大小的洞厅,对面有三道石缝洞口,两大一小! 中间和右边的洞口,他们都已经走过。右边那道,显然是不能再走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最左边那一道。 万一,最终走下去,一番凶险之后,还是回到这里呢…… 林初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沉下来,猛地闪身站到石浩子跟前,一脸寒霜道:“你在这里,到低活了多少年?是什么人把你弄进来的?” 石浩子看着他凌厉的眼神,不明所以,却不由自主地往范南江身后缩去。两颗黄豆眼珠,充满惊恐之色。就算听不懂林初一的言语,但那一股阴寒肃杀的气息,它感觉十分明显。 范南江皱了皱眉头,对着他连连摆手道:“咋滴了嘛,跟着扁毛……扁甲畜生一般见识?再说了,这路也不是它给带的。你问它也听不懂啊,咱慢慢来,不着急不着急。” 林初一面色并不见稍缓,沉声道:“它听得懂,一直都懂,而且是受过训练的。我不知训练它的人是什么人,但把它安排在这里,肯定有目的。” 范南江仍觉这很匪夷所思,却细想自从进入这处洞中,一路行来,一路惊险,竟好像都是这只小兽在有意引导,而且处处逢凶化吉,绝处缝生,虽都有赖于两人的极高修为,但若没有石浩子的引导,那些险境,则又未必便会出现;出现了,两人也未必能够得以惊险脱身。 不管它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事情,都不能说与它没有 关系! “大浩子,浩子祖宗,要不你就表个态好不?”范南江念念不忘四脚小兽的救命之恩,说话当然就要客气许多,“要不,这一次你认认真真带个路?不要一跑就没了踪影,否则下次,我真没法保证,那个一脸阴沉的家伙,不会把你开肠破肚给炖了啊。” 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石浩子似乎镇定了些,小心翼翼地爬到范南江跟前,两颗小黄豆仍死死对着林初一。 背着范南江手上的电筒亮光,那小眼眸里,便出现了丝丝金光流转,精纯而清湛,似能穿透天地。这样的流转金光,不可见于肉眼,亦不明显于神识查探,只有在林初一的神识如此专注这时,才隐约可见。 若非心境识海之中,已经炼就十分精纯的魂魄,乃至炼出元神,绝不可能有如此清纯的眼神;若炉鼎之中,没有一颗凝练圆满的金丹,也绝不可能在这灵力流转的门户,出现如此流畅的金光流转! 难道,世间真的存在神仙?否则无论你修为如何超凡脱俗,如何逆天惊神,也怎么可能去指导一只兽类修行,而且还炼出元神,结成金丹! 难怪之前每每小兽逃脱,林初一连它半分气机都查探不着。这石浩子的修为境界,至少比他高出一筹。 只是修行之道,千千万万,有不出世的境界极高修士,未必都擅于战斗杀伐。有的擅于巫道,能识灵异,辟邪祟,摄魂魄;有的擅于占算推衍,明气机,转气运,窥天机;也有的独喜天地山川,修堪舆之道,乘生气,观天而知地,立地而受星辰日月之赐…… 石浩子修的是什么,这不重要。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奇手段,能让一只心智不开的兽类觉悟大道。这手段无论是人是神的手笔,都太过逆天。 随着林初一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石浩子看起来心神已定,没有再畏畏缩缩。它走到洞厅正中的地上,悠然爬行,速度均匀,不紧不慢,步履一改以往的轻盈之态,变得十分沉稳。它四只膘肥甲密的短腿之下,石屑纷飞,粉尘弥漫。 洞厅地面,是一整块坚硬而平坦的青石,无缝隙,有凹凸却过度平缓。 不一会,石浩子来回爬行了几圈的路线,出现了一只古怪的太极阳鱼浮雕。它生生地用自己的利爪,在石面上扒挖出凹槽,连成线,雕了这么一个太极阳鱼图案。 这只阳鱼,与世俗所见的太极图案均不相同。线条有无数弯曲,却平滑柔顺;图形古朴,却生动异常,犹如一条活鱼,游弋在清澈的水中;水面的涟漪,光线的折射,让这条鱼看起来形状古怪,却十分灵动。 这浮雕的线条形状,与太灵上的太极图案中的阳鱼,与云生谷老宅中,开启地窖机关的旋钮阳鱼,都一模一样! 林初一突然想起一事,去年在北海一处别墅之中,师父曾给自己留了两块玉牌;一块给了莫道壬,自己身上,则一只仍有一块挂在胸前。 玉牌上古龙环绕的太极图案,晷针太灵上,灵气流转而成的阴阳鱼,云生谷中开启地窖的机关旋钮,还有此时此地,石浩子在地上刻就的阳鱼,都如出一辙。 林初一从胸口解下玉牌,让范南江照着,就到石浩子眼前。那一对豆大小眼,就瞪着玉牌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侧过头来瞄林初一。那眼神,像极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在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在看一个晚辈。 林初一很受不了那副眼神,就要把玉牌给收起来;想不到却被范南江一手抢了过去。 范南江从自己脖颈之中,拎出一根细绳,带出挂着胸口的一块玉牌,跟林初一的放在一起。两块玉牌虽玉质色泽略有差别,但图案形式,却是一模一样。 “臻武太极的俗世弟子,以此作为信物。”林初一解释道。 范南江长叹一声,缓缓道:“这是法门拳派,历代掌门的配饰。以前范氏家主和掌门同为一人,所以只有一块。后来由杨继军师弟担任掌门,我出任范氏家主之后,伯父最终还是将这块玉牌交给了我。说不定数百年来,法门宗历代传人,都不知自己与臻武太极,同源同宗。” 范南江将玉牌递回给林初一,极认真地说道:“辈分是不好查了,但我估摸着,至少你得称我一声师兄。” 林初一接过玉牌,十分恭谨道:“范师兄,认识这么久才同门相认,这见面红包,也不能草率了事啊。” 范南江满脸黑线,不再言语。 相对于不能草率了事的见面红包,林初一此时显然更关心刚才在石浩子面前丢成了一地鸡毛的面子。所以收起玉牌之后,左思右想,就抽出了背后皮套中的太灵。 晷针杖身上,那隐约五彩灵气流转而成的太极图案凑到四脚小兽跟前。其实没等到林初一把太灵凑上去,晷针甫一出鞘的时候,石浩子已经蹬直了四条短腿,双目圆睁,两颗小黄豆再次变成了花生米。石浩子眼神之中,那丝丝流转金光,此时竟明亮了无数倍,肉眼可见。也不知它心中,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情绪。 兴奋,震惊,崇拜,羡慕,嫉妒?…… 这一次,没等林初一已神识贯注太灵,那身形高大丰腴的女子玄谷虚影,飘然而出,如天仙下凡,落在四脚小兽跟前。 玄谷的飘飘大袖之中,伸出纤长的指掌,轻抚石浩子浑圆丰满的小头。小兽把头上扎手的麟甲,紧紧收敛;两眼之中,如有一汪清澈湖水,水润晶莹。 “石麒麟,好久不见了。也不知这玄黄天下,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玄谷姑姑,我入先天境的那一年,你和门主爷爷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麒麟在玄黄天下。我找了你们好多年,都没有找到。再后来,我眼见两易修为圆满,就要进入万象瓶颈。你知道的,我又没有师兄弟们那么有慧根悟性,没有门主爷爷的指导,破阶冲关危险重重。后来只好入定长眠。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才遇到一个叫祝融的小子,说是受人所托,给我觅一处闭关破阶的好去处。所以我就到了这里。” “小家伙,难为你了,门主爷爷后来飞升了。他本来要带着我,到苍穹之外去开辟仙家九重天的。就在即将破出天界的时候,也不知为什么,他老人家突然放手,把我留在了玄黄天下。回到玄黄天下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挺想你的。如今看你境界圆满,个子都长大了不少,真好!” “可是你不知道,后来在这地底洞中,破虚空,一炁瓶颈,都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好多次破关不成,都是几百上千年的沉睡……” 一个虚影器灵,一只也不知成了几千年老妖的小兽,叨叨茹茹,啰啰嗦嗦地以心念之语交流着,竟毫无障碍。而且也并没有收拢心念神识,林初一和范南江,均可以意识灵觉清晰感知。 一个生性清淡,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只是那动作身姿,显示出无限怜爱;一个热情如火,满脸激动,委屈,欢欣,伤怀……丰富得很。 范南江和林初一面面相觑;那一灵一兽,看样子不聊个半天,肯定停不下来。 “要不,咱们先在这里歇息?”林初一道,“地面上,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范南江默默点头,五心朝天,静坐入定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