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极品作妻上春晚》 重生 东塘村,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江桃病了,肚子疼的要死,手里没钱,想回娘家。 “桃桃,嫂子给你跪下,求你了,别来祸害我们了。” “爸妈已经被你拖累死了,你就别来折腾我们了成吗?” 江桃望着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大哥,怒气冲冲的小侄子,还有闭门不出的二嫂,三嫂。 心里苦涩而愧疚。 娘家一直是江桃的后盾,他们都疼她,惯着她。任何东西,只要她要,爸妈跟哥哥就会想办法给她买来。 惯的她,成了个这村里人人嫌弃的极品。 结婚后,她不喜欢沉默寡言的周定国,反而拿着钱就去补贴,讨好上大学的小叔子。 小叔子私下承诺,等他上完大学,分配工作后,一定会娶她。 现在,小叔子要跟省城的富家千金结婚。 再看江桃,丈夫,爸妈都死了,三个哥哥家,被她吸的一贫如洗。 江桃的丈夫周定国,听她的话,说挣钱在省城买房子,就去工地干苦力,成宿成宿的不睡觉,过劳猝死。 为了补贴她,爸妈一大把年纪去打工,有病也不去治,硬生生耗死。 江桃的亲人,只剩下这三个哥哥。 她的确不该回来,再拖累他们。 江桃擦擦眼睛,转身走了。 她要去找周定文要钱,把她给的钱都要回来。 江桃捂着越来越痛的肚子,跑回了婆家,砰砰砰的砸门。 过了许久,门终于开了,出来一个戴着眼镜,斯文秀气的男人。 “周定文,我不要你娶我了。你把我的钱还给我吧!”一向张牙舞爪的江桃,此时哭的狼狈不堪,“卫生院的医生说,我肚子里好像是有瘤子,得去省城手术。” “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没法去省城,之前我给你的钱,能还我吗?” “我马上就结婚了,大嫂你可不要乱说话。”男人一直笑着,语气一如往日的温和:“再说,那钱是你自己给我的呀,我可没说是借。” 江桃心里一紧:“定文,我这些年,对你掏心掏肺……” 男人举起葱白修长的手指,抵到嘴边:“嘘,那是你自愿给的。” 江桃被男人的态度气到,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死死的盯着他:“这么多年你哄走了我多少钱!我病了,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周定文,你是不是人!” 周定文依旧笑着,看着眼前犹如疯婆子的江桃,眼里没有丝毫怜悯,目光如同这寒冬的冰雪,说出的话更是冷酷无情。 “我可没拿你的钱!我哥死了,你也不是我们周家的人,赶紧滚!” 男人说着话,不顾江桃堵着门的手,使劲关门。 江桃恨的对着他猛踢一脚,被男人挡了去,门也要关上。 江桃使出全力推门,脸上有些狰狞:“周定文——” “你就不怕我在你单位里吆喝,揭露你们的真面目,你的工作不想要了吗!” “江桃,你害死了我哥,又祸害死自己亲爸亲妈,你说,还有没人会相信你说的?” 不会的,江桃的火辣脾气整个村都知道。谁能想到,她个混人还能被人哄着,把自己的钱大部分都拿出来给小叔子花用。 江桃想到爸妈心里一痛。 周定文看她不说话,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把江桃握在门上的手,一点点掰开。 随后一巴掌把江桃扇倒在地上,脸上依旧笑的温和:“长了瘤子是要死人的吧?” “那,你赶快去死吧,江桃!” 门彻底关上了,江桃再也拍不开。 她捂着脸,听到里面有陌生姑娘的声音,应该是周定文要结婚的对象吧。 她得病要死了,周定文要娶千金小姐。 江桃的肚子更痛了,脸色苍白的像死人,犹如幽魂一般来到爸妈的坟前跪着。 雪下的越来越大,江桃跪在爸妈坟前磕头,把头磕破了也没停,直到磕的昏死了过去。 一睁眼,她竟然躺在自家茅草屋里,肚子高高鼓起。 江桃环顾四周有些迷茫,是有人给把她从爸妈坟墓前送了回来吗? 但她的肚子,大的像是要生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屋里,新做的实木床,床上装的蚊帐被铁钩卷到床柱子两边。 靠窗有架涂了红漆的梳妆台,很新,像是新买的。 江桃看着床上心里有了猜测,但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穿上鞋子下床,走出房间。 廊檐下有个四方的木桌。 院子里停放着架子车,锄头等。 这些东西,后来周定国决定打工后,她嫌碍事都给扔了。 来到厨房看,土坯房的墙壁,还没有被熏黑,里面被收拾的很整洁干净。 可是,周定国不在了以后,她不会做饭,把厨房搞的乱七八糟。 江桃终于确定,她重生了。根据怀孕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八三年。 她儿子就是八三年出生的。 江桃没有感到庆幸,只是更加愧疚跟难过。 该重生的是她爸妈才对,她爸妈就该重生回来,小时候就把她掐死,省得长大是个祸害。 对了,爸妈? 江桃哭声一顿,才想起来,现在是八零年,她爸妈这时候还活着呢。 顾不上硕大的肚子,江桃急匆匆往隔壁村跑。 江桃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江母生了三个儿子,个个调皮捣蛋,她烦的很。 又得了个江桃后,又白又软的小女娃,瞬间俘获了一家人的心。 特别是江父江母,简直把她当眼珠子疼。 江桃三岁的时候,江桃大哥就结婚了。 江父江母就不让大儿媳妇下地挣工分,让她在家带着江桃,饭都不用她做,只要把江桃看好就行。 江桃小时候很调皮,江父江母怕她不懂事掉河里,或者爬树摔着,还交代家里的人,过一会就要喊喊她。 江桃只有跟着爸妈去公社看电影的时候,才能老老实实坐俩小时。 从小当宝贝蛋一样护着长大,性格是又作又倔。 村里人都说,江家把孩子都给惯坏了,以后有他们的罪受。 村里人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祸害!江桃想到以前忽略的爸妈,还有哥哥嫂嫂,心就像人用手抓住,扯的生疼。 江桃小跑着去娘家,肚子有些发紧,她也顾不上停。 她跑到娘家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中午饭点。 敲门声如雨点一样密集,门终于被打开。 一个约五十岁左右,大高个,盘着发,带点凶相的女人打开了门。 “妈——” 欠钱 刚入秋,天很热。江桃一路跑过来,小脸热的红彤彤,额头上都是汗。 娘家大门敞开着,江红卫两口子正在跟人说话。 前不久,王玉珍大儿子在县里,找个搬家具的临时活。 跟人合伙把桌子往车上抬,前面的人是没力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松开了手,桌子就砸了下来。 实木桌子很重,给江建华的腿当场砸断。 跟江建华一块干活的也是家里条件不好,出来做苦力的。 把家底都掏出来,给了江家赔偿,但也不够江建华的医疗费。 江建华就没去县医院,在乡镇卫生院看的。 当时家里钱不够,跟跟邻居花婶借了些。 最后还是支撑不住花销,住院两天江建华就回来了,在家休息。 前不久刚秋收完,邻居花婶这段时间在给儿子相看媳妇,正是用钱的时候,自然来要回江家跟她借的钱。 “老江,这家里前不久刚秋收,你们家怎么会没钱还我?” 花婶觉得王玉珍就是不想还她钱,有些恼火,说话就有些不客气:“咱们都这么多年老邻居了,我当初是看你大儿子可怜才把钱借给你。” “现在不还我,是想赖账还是咋!” 王玉珍压下心里的苦涩,跟花婶讲情:“老姐姐,我怎么会不还你钱,只是我现在手里是真没有。” “你也知道我家桃桃多可怜,刚嫁过去婆婆就给分家,就给小两口盖了个茅草屋子,家具都没给买。” “桃桃这马上要生了,我不帮衬些,她日子过不下去。还有建华的腿也要吃药,家里处处用钱。” 江红卫也在一旁赔礼,“他婶子,等明儿我也去找点事做,挣了钱立马还你。” 听王玉珍两口子提起江桃,花婶忍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江桃在娘家就是个吃完饭就扔碗的货。 江建华去县城给人做苦力,就是为了贴补他妹妹。 把腿都摔断了,看她江桃来望过一眼吗? 嫁出去的没良心闺女,王玉珍还巴巴的送钱过去,村里谁不说他们。 有这么个姑娘,以后有江家受的。 不过,这是人家家里事,花婶才不会多嘴。但是江家把钱给江桃,那她儿子要娶媳妇怎么办! “我可不管你家什么情况,你今天必须把钱还我!” “爸,妈——” 王玉珍正为难着呢,突然听到闺女的声音,往后一看,闺女正在门口呢。 王玉珍看见闺女,被她狼狈的样子吓一跳。 紧跟着就是心疼,因为个什么事啊这是,大热的天,跑一头汗。 王玉珍立马跑过去扶住闺女:“怎么是地走过来的?定国呢?” 江桃结婚的时候,王玉珍这边给陪嫁一辆自行车。 就为了闺女想回娘家的时候方便。 桃桃现在怀孕,要回娘家,也该是周定国骑自行车带她过来。 江桃自己腿着跑回来,王玉珍跟江红卫两口子是又急又气。 江桃此刻太激动,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她使劲摇摇头,两只手握着爸妈的手,肉眼可见的激动。 她妈这时候好好的,身体特别硬朗。 不像后几年,被她拖累的瘦成皮包骨,眼睛都塌陷下去,腰也弯了。 最后,还把命搭了进去。 江桃看着好好的母亲站在面前,心里一阵酸涩跟后怕。 她这时候又庆幸是自己回来了,她是回来赎罪的! 这辈子,她一定让她爸妈,长命百岁! “妈,妈——” 江桃喊着王玉珍的声音,就像是跟妈妈走丢了,遍寻不到后有些惊慌,一转头,看见她妈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她的喊声,是既后怕又心安。 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哭的通红,小手一直摸王玉珍的脸,上下看她妈的身体,是不是好好的:“妈,我好想你啊!” 闺女一声声的喊着妈,给王玉珍喊的心都碎了。 “嗳,嗳,妈在呢,妈在这呢闺女。”王玉珍张开手,一点点的擦闺女脸上冒的眼泪,自己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别哭,别哭,快跟妈说说,咋回事啊这是?” 江父在一旁吓的心砰砰跳,还以为闺女怎么了,两口子只顾着看闺女,把一旁的花婶都给忘了。 花婶也没生气,好奇的走过来跟江桃打招呼:“呦,桃桃回来了?” “你这是快生了吧?” 这时候回来,不会来要生孩子的钱吧。 她之前可是听王玉珍说,江桃到时候生孩子,让她去县里医院生。在县医院生,不得住院花钱啊。 江桃这个没良心的,在娘家要钱要的理直气壮。江家也愿意疼闺女,给闺女花钱半点不心疼。 花婶对江桃喜欢不起来,又怕江桃是回娘要钱的,江家把钱给江桃,那什么时候才能还她钱。 花婶故意的大声跟王玉珍说话:“老王,你家欠我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什么钱?”江桃有些纳闷,她上一辈可不知道她妈还欠花婶钱。“妈,咱家欠花婶钱了?” “没有,没有。”江父不想闺女知道这事,拉着江桃往屋里走,“桃桃热不热?看你跑一头汗,走,先跟爸进屋。” 江桃拽着她妈的胳膊不走,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花婶,我妈她怎么欠你钱了?” 家里这时候就开始借钱花用了吗? 花婶看看王玉珍央求的脸,心里越发生气。跟江桃说话夹枪带棒的:“还能什么钱?救你哥腿的钱!” “江桃,你哥前几天把腿摔断了,你不知道?” “为了给你挣养孩子的钱呢,给人打零工,让桌子给把腿砸断了。你爸妈没钱给治,跟我借的钱呗。” 花婶说话阴阳怪气,故意给江桃难堪,她早就看不惯江桃这没良心的性子。 “她婶子,你说这话干什么!”王玉珍很生气,拉着闺女要往屋里去。 江桃没走。 她呆愣到原地,回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江桃生孩子就这几天的时间,那时候,就爸妈来看她。哥哥嫂嫂一个都没来。 原来,大哥这时候就摔断了腿啊。 她还记得,大哥的腿因为保养的不好,药没按时吃,后来走路就有问题。 再后来,因为腿不方便,干活的时候出意外,直接截肢。 江桃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疯狂的翻自己衣服的口袋,把翻出来的钱都拿了出来:“花婶,这钱你拿着,看够不够?” 大哥 花婶看到钱,眼睛一亮。 立马把江桃递过来的钱抢过来,边数边想,这江桃是转了性子? 还是因为自己骂的狠,让她不好意思才掏了点出来? 管她因为什么,还钱就行:“江桃,你这不够啊,才两百二。” “你妈欠我三百块呢!” 王玉珍跟江红卫对视一眼,都去抢花婶手里的钱。 这两百二,是王玉珍前不久给闺女送过去的,家里承包地,收了稻子后,卖稻子挣了一千块。 她给桃桃送了三百过去。 “她婶子,你怎么连孩子的钱也拿!”王玉珍急了,“我家里有,我去给你拿,你快把钱还给桃桃!” 家里还了医药费后,还剩下两百块,打算给建华后面吃药,看腿用的。 江桃也猜出来了,她妈手里有钱,但也不多了。 上辈子江桃就是这几天生孩子,生孩子当天,是她爸妈跟着一块去的,非给抢着掏钱,还给她买了营养品。 走的时又给拿五十块钱。 江桃按照上辈子的花销算,她妈这时候手里的钱不会超过三百块。 她妈把钱拿出来,后面就没钱给大哥治腿了。 “花婶,我出来的急,就带了这点。”江桃死死的拽住要进屋拿钱的王玉珍,“我明儿,就把剩下的八十块钱给你捎来。” “嗳,行,江桃你可别忘了哈。婶子急着用钱呢。” 花婶拿到钱,笑呵呵的走了。 王玉珍气的跺脚,指着闺女额头骂:“傻了是不是?” “你马上要生了,把钱都拿出来,往后日子怎么过?” 江桃抱住了她妈的胳膊,猛吸一口气。 闻着她妈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味,心里安定的很:“你就放心吧,我手里有钱!” 婆婆跟小叔子从她这哄走的钱,她可不会白白给他们,拿了多少,都得给她吐出来! 王玉珍还是不乐意,想让江红卫去把钱要回来。 江桃拉住了她爸妈:“爸,你可别去!” “花婶跟咱家关系这么好,她着急用钱,咱不能拿着钱不还给人家呀!” “你们放心吧,我真有钱,定国也在外面找活干,我不缺钱花!”江桃把王玉珍两口子拦住,还把门插上。 王玉珍两口子是听到闺女说,周定国在外面挣钱,才没有强硬的去开门。 江桃也连忙转移话题,“爸,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江桃这时候才意识到,她来了好一会了,除了爸妈,没人来迎她。 她们就在院里,说话声音不小,哥哥跟嫂子他们不会听不见。 他们不出来,应该是不想看见她。 江桃心里有些苦涩,原来这时候她就已经伤了他们的心。 二哥跟三哥估计早就烦她了。 “妈,我想去看看大哥。” 提起大儿子,王玉珍叹了口气。 儿子遭了大罪,儿媳妇也埋怨他们,这几天,家里气氛很冷。 “走,我领你去看看。” 乡下房子建的大,江家也没分家,房子除了厨房还有五间呢。 江建华的屋子门在开着,里面江大嫂给他拿了药,他冷着脸没接。 江桃一进屋,就看到她大哥一脸颓废的躺在床上。 睁着眼睛,无神的看着窗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江桃霎时红了眼睛:“大哥?” “你怎么不吃药?” 江建华冷哼一声,别过脸,看不也不看她。 桌子旁的小侄子倒是抬头看了江桃一眼,连姑姑都没喊,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倒是江大嫂见到江桃进来,勉强扯出一点笑来:“桃桃来了。” “嫂子,我来看看我大哥。” 江大嫂脸色很冷,她把药放一边,给江桃挪出了位置。 江桃有些羞愧。 上辈子她隐约记得,她妈给她送钱的时候,说了一声大哥摔断了腿。 她当时竟想着有钱了,能给小叔子买他想要的手表。 大哥摔断腿躺在床上,她想着给小叔子买手表。 现在想想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江桃忍着泪,双手颤抖的要去掀开薄毯,想去看看她大哥的腿。 江建华拍了一巴掌,给她的手打开。 江桃收回了手,攥紧手心:“哥,咱明天去县医院看。县医院不成,咱去省医院!我肯定给你腿治好!” “不去!” 卫生院的医生说了,后续要治疗,要复健。 家里根本没钱治。 江建华想到这里,心更冷了:“你还来好干什么,人没死呢,回去吧。” 江桃眼里蓄的泪,立即掉了下来:“哥,你怨我可以,别拿自己的腿不当回事成吗?” 上辈子就是没及时治,也没好好休息,她哥的腿废了。 这辈子江桃说什么也要她哥好起来! 江建华躺床上没说话。 江桃扶着床沿就跪了下去,她该给大哥道歉。“哥,桃桃对不起你。” “我有钱!我都拿来给你看腿,哥,你别折磨自个成吗?” 旁边,王玉珍吓了一跳。 床上的江建华更是勃然大怒,大骂江桃:“你给我滚起来!” “你大着肚子给我跪下,是当我死了吗!” 江桃哭着摇头:“哥,你先把药吃了吧,你不吃我就不起来!” 江桃只是重生,不是换了脑子。 她没什么太聪明的法子哄她哥开心,只是跟以前一样,有为了达到目的的执拗。 然而这次跟前世又不同。 她以前执拗,是为了要钱。现在执拗的,是要让她哥吃药。 “吃什么药啊,我都要成瘸子了还吃什么吃!” “还有,你哪来的钱,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江建华胸前起伏很大,显然气的不轻。 “哥!”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是我不争气!” 江桃眼泪直往下掉,为了让他哥不要误以为她是胡闹,一直强忍着眼泪:“哥,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拖累你了。” 江建华仿佛没听见江桃的话,身子慢慢蹭下去,背过身,彻底不看江桃。 旁边,江大嫂红了眼睛,背过身兀自生气。 即使江桃现在大着肚子跪在地上,她心里依旧恨江桃。 建华是她大哥呢,这么多年照顾她,拉拔她。 小时候那么可爱伶俐的姑娘,长大后成了吃钱的无底洞。 让自个的爹娘跟哥嫂给她做牛做马。 家里没油没米了来要钱,屋里没家具来要钱,怀孕了没营养品还来要钱! 也就这两年,上头允许个人做生意。他们这些老百姓能找临工挣点钱,这家才不至于被江桃掏空。 建华惦记着他妹生孩子,手里没钱,去县里给厂里搬家具,把腿给摔断了。 一个月了,江桃一次都没来看看她大哥。 给他们两口子心寒的,都不想再认这个妹子! 江桃跪地上,江建华家没有一个人拉她,王玉珍这时候心里又痛又怕。 她这时候要是把江桃拉走,他们兄妹俩的情分才是真的断了。 可她又担心江桃的身子,只能坐在地上,扶着江桃的腰。 江桃很执拗的跪在地上,两只泪眼巴巴的望着她哥。 “哥,桃桃来晚了,你先吃药成吗?” 小姑子拦路,把钱拿过来 江建华给妹妹挣钱是心甘情愿的,他生气的是,妹妹知道他摔断了腿,没来看他一眼。 这时候江桃跪地上,他心里也不好受。 江建华最后熬不住,他撑着起来,望着江桃,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王玉珍把药递到他面前,他接过消炎药跟水,猛地灌进了嘴里。 喝药了药,他把碗摔的砰的一响,对着江桃说道:“你就作吧!” 见到大哥把药喝了,江桃被骂了也开心。 江桃从地上起来:“妈,我先回去了。” 她得想办法,从婆婆手里把钱要回来。 江红卫刚刚在厨房给闺女下面条,江桃这个点跑过来,怕是没吃饭。 江桃顾不上吃饭,急匆匆的走了,王玉珍端着碗追过来,被江桃撵了回去。 江建华屋里。 江大嫂坐在江建华的的床上发呆,过了良久,喃喃道:“建华,你妹妹她,是骗我们的吧。” 被吸了这么多年,江大嫂真的怕了。 特别是这两年,江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花费越来越大,钱都是一百两百的要,问她钱花哪了,她死活不说。 江建华腿摔断了,江大嫂把所剩无几的钱,都给丈夫买药了,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她只希望江桃别再来祸害他们,至于江桃说拿钱给建华看腿,江大嫂想都不敢想。 “她别回来跟咱要钱就不错了,我怎么敢指望她掏钱给你看腿。” 江大嫂收拾了下东西,去地里干活了。江家老二跟老三,也去县里找零工干,两个妯娌,早就去地里了。 到了地里,江大嫂忍不住,把江桃说要把江建华带去县医院看腿的事,跟两个妯娌说了。 江二嫂跟江三嫂当即齐齐撇嘴:“就她?” “别来找我们要钱就不错了!” 江二嫂:“别忧心,等建明跟建平回来,挣了钱就带大哥去看,” 江大嫂沉默片刻,忍不住叹口气后点点头。 另一边,江桃走了一半路,脚就疼了。 她怀孕后期了,整个身子都很笨重。 刚刚一鼓作气跑到娘家,是因为绷着劲,想看她爸妈。 这会缓过神来,疲惫也跟着上来。 “你回娘家了?” 江桃低着头走路,突然被挡住前路,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她还愣住了。 是周定国。 他应该来的很急,脸上都是汗,呼吸也有些喘。 “上车。” 一如既往的人冷话少,明明心里担心江桃,才急急的找过来,却一句话都不说。 不过江桃已经不烦他了。 上辈子俩人做了十年的夫妻,她已经知道周定国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他应该是回家做饭,发现她不在家,所以出来找人。 江桃不会做饭,周定国在县里帮工,中午还要赶回来给她做饭。吃罢饭收拾好碗筷就得再返回县里。 周定国调转自行车的车头,又回过头,目光沉沉的看着江桃。 他刚刚回家没见到江桃的时候,心咚咚跳,险些站不稳。 去他妈那里找没有人,江桃没有朋友,他就往江家这边找。 路上见到一个大着肚子的,低头闷走的姑娘,他一眼就认出来是江桃,心才落回实处。 这会手还在抖,根本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江桃此时很难受,她肚子大了,也很久没坐自行车,周定国去世后,就没人带她了。 爬了两次都没爬不去,江桃有些泄气。突然,一双大手握住的她的手臂,给了她强有力的支撑。 江桃顿了一下,随后借力坐了上去,自行车很稳停在原地,没让江桃感到晃悠害怕。 自行车一路行驶,明明是土路,江桃也没有感到颠簸。 到了东塘村家门口,周小月在门口等她。 “嫂子,你是去娘家了吗?给我哥急的不行,我妈还让我来你家等着。” 周小月看见江桃,脸上漏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很关心江桃。 俩人前世处的确处的好,主要是江桃愿意花钱。 江桃笑了下,没理周小月,先拍了拍周定国的肩膀:“我饿了。” “我回去做饭。” 等周定国进了家,江桃才笑着走向周小月:“小月,进去坐吗?” 周小月在发呆,她刚刚看江桃跟她大哥的互动有些,和谐? 周小月不知道怎么描述,但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江桃要是跟她大哥好好过日子,那江桃还能给二哥还有她花钱吗? “小月?你要没事我就进去了。”江桃有些不耐烦。 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一定把周小月打回去。 周小月回过神来立即摇头,她来找江桃是有正经事:“别,嫂子,我来找你有事” 周小月的表情有些踌躇,带着讨好:“你知道的,我二哥一直说我戴手表好看,我就想买,可是攒了许久的钱还不够,你能借我点吗?” 所以,这才是在周小月在家门口等着她的理由吧。 还把周定文拉出来说,故意刺激她,让她好拿钱出来吗? 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了! 江桃想到自己被周小月借走的钱,也有不少,这钱也得要回来。 江桃这会也不急着回去了:“那你手里有多少?” 周小月手里的钱也是从江桃这边骗的,一点点借的,现在只有:“八十块。” “嫂子,我想要上海牌的。”戴出去才有面子。 八三年,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卖一百五。当然也有几十块的,但看周小月这态度,显然是看不上的。 江桃扶着后腰,要咬紧后槽牙才能勉强维持理智。 周小月可真敢要,县里职工的平均收入在四十元,周小月一个乡下丫头,张嘴要一百多块的手表。 她一个高中生,手里的八十块钱哪来的,江桃不信婆婆会给她这么多钱,还不是从自己这里一点点扣走的。 江桃勉强维持笑脸:“我哪有钱。” “你不是刚回娘家吗?”周小月语气太理所当然了。 周小月知道江桃每次回娘家,都能带钱回来,她今儿知道江桃回娘家,特意在门口等着。 “嫂子,我就差七十块钱,你先借给我,等我有钱了还你。” 上辈子等江桃死了,周小月都没还过她一分钱! 她刚从娘家回来,周小月就在门口等着她,可真够不要脸的。 江桃恨的咬牙,已经不想陪周小月再演下去:“那你把钱给我吧,我明天刚好要去县城。” 反正她性子本就如此,周小月这时候不敢跟她呛声,还得顺着她。 “嫂子,我想自己买!” “那就别跟我借钱!”江桃此时脸色很不好,周小月明知道她脾气不好,此时也被吓到。 周小月太想要那块手表了,只能把钱给了江桃:“嫂子,你一定要给我买啊。” 江桃冷着脸,把钱接过来直接塞口袋里,回家去了。 周小月之所以敢把钱给她,就是因为周小月总有各种理由跟她借钱,周小月不还她钱,江桃个傻子还把钱给她! 就因为周小月跟周定文兄妹俩很亲近,她想让周小月认可她。 屁的认可,周定文让她去死的样子,江桃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这辈子,也注定会跟这一家三口撕破脸。 等吃完饭她就要去跟婆婆要钱! 找婆婆骗钱 周定国回来还买了肉。 八三年的猪肉1.4元\/斤,周定国当小工,给人搬运材料,一天也就一块五。 他买一斤肉回来,一天的工资就没了。 周定国不舍得把肉一顿吃完,切成两份,给江桃下面条。 面条下好了,他把肉先捞出来放盆里,再舀面条,这是给江桃吃的。 周定国自己只吃面。 江桃怀孕了,饭量大。不过这时候的人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就是没怀孕的妇女,一顿喝三碗面条也不嫌饱。 江桃能把这一小盆都吃完。 盆底埋了许多肉,江桃夹了一筷子放周定国碗里:“你也吃。” 周定国吃面的动作一顿,抬眼定定的看着江桃,神色莫名。 他看了许久,等到确定江桃不再说话,周定国把肉又夹回去,才低下头继续吃饭。 江桃自顾吃自己的,上辈子她都被周定国盯习惯了。 也不理解周定国这什么毛病,不说话就盯着她看。 他要是不说,江桃就不问了。 反正她只随心做自己的,周定国上辈子那么年轻就被她拖累死了,这辈子要对他好点。 肉夹回来,江桃又多夹了几块过去:“吃!” 周定国眼底还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终于没再推辞。 吃罢饭,江桃第一次收拾碗筷,要去洗碗。 她上辈子自己过日子,这些都是自己干,已经习惯了。 没成想,手里的碗立马被抢走。 周定国赶紧扒完饭,把江桃手里的碗筷拿了过来:“去歇着。” 男人去洗碗,江桃也没争,她要去找婆婆拿钱。 周定国的爸,在他妈怀着周小月的时候就得病死了。 从他爸一死,周定国他妈崔艳梅,就把周定国当大人使唤。 江桃也是嫁过来后,才知道周定国的事情。 崔艳梅偏心偏的很隐蔽,江桃也是上辈子才发现的。 没分家的时候,崔艳梅在村里跟人说的可好听了,小两口刚结婚,让他们自己过日子,也自在些。 她也会在旁边帮衬着。 帮衬的好,帮着江桃存钱,到死一分没给。 在发现江桃好像对周定文有意思之后,直接把她当冤大头。 婆婆可是老狐狸精,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把钱要回来,还不能被察觉。 江桃扶着腰,从自己家慢悠悠走到老周家。 周母正准备做饭,刚从橱柜里拿出一块肉,看见江桃过来,立马又塞了回去。 八三年,乡下村里的人,饭都是只吃两餐。 早饭一般在早上七八点,晚饭则在下午四五点钟。 江桃家一天吃三顿是因为她怀孕了,改为一顿三餐。她回娘家一趟,再回到家也差不多三点多了,崔艳梅这个时候拿肉,准备晚饭? “妈,做饭啊。” 江桃几个大踏步上来,这时候大着肚子也灵活的很,小手迅速把罐子里肉掏了出来:“呀,这块肉真好,肥瘦相间的,做红烧肉好吃。” 就你会吃! 崔艳梅脸上的笑险些维持:“没有,家里就这一块肉,留给你小弟定文吃的。” 江桃不理崔艳梅,把肉拿了出来后,左右看看,嘴里还啧啧出声,好像在打肉的注意。 崔艳梅没想到这次提小儿子没用,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的,赶紧转移话题,“桃桃啊,这大中午的,你怎么过来了?” 崔艳梅边说话把把肉从江桃手里接过来,江桃也没挣,语气随意问周母:“哦,妈,你以前说帮我存的钱呢?” “还有你跟我借的,加在一起,得有五百吧。” 周定文去年考上大学,崔艳梅来跟她借钱给周定文的学费跟生活费。 她手里不够,就去娘家,把娘家钱都搜刮了过来借给周定文。 江桃又在心里唾骂,自己当初有多极品,拿钱供养小叔子。 江桃来要钱,周母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钱?桃桃,你怎么现在找我要钱?我手里……” 江桃佯装神秘,拽住了崔艳梅,打断了崔艳梅的话:“定文上次回来不是说想要个收音机,学那个什么外文用?” “卫生院那边说我就这两天生,我打算明天去县医院。到时候在县里看能不能买到收音机,要是没有,让定国去市里买。” “听说好的收音机卖二百五以上呢!” 崔艳梅一听说给小儿子买收音机立马心动。 她小儿子考上大学有出息,真正实现“农转非”,跳出了农门,以后可以吃商品粮,当城里人。 小儿子提出来要什么东西,崔艳梅都尽量满足。 钱不够就找江桃借,谁让她人傻钱多。 现在江桃自个提出来要给周定文买,她自然没有意见:“那你手里有钱没?我这里不多。” 让江桃全出她肯定也没有,钱都被借的差不多了。给儿子买收音机,她可以给添点钱。 “刚刚小月还让我给她捎条裙子呢!”江桃嘴里还在嘟囔,“我手里就五十块钱,定国这两天一直在外面给人扛包挣钱,这合计合计,还不够给小月买裙子的。” “定国一直忙,下次进市里不知道啥时候呢。” 她们距离市里不远也不近,但骑自行车少说也得六个小时以上。 村里人也很少有人进城,有的一年也去不了一次。 偶尔能去一趟县里就不错的了。 崔艳梅一听江桃的嘀咕,心里也犯愁。马上八月十五,小儿子就要回来了,等儿子回来看到她给买了收音机,不知道多高兴。 “我这有二百,我给你拿去!” 江桃摇头叹气:“二百也不够啊!” “我生孩子也要用钱呢!妈,你把我之前借你的钱都还给我吧,我自己给定文买,不用你的钱!” 江桃撅起嘴巴,圆圆的小脸上满是不高兴,还隐约有些别扭。 崔艳梅一下子就懂了。 江桃这个不要脸的,想讨她小儿子的欢心呢!都结婚了还想着勾搭男人,要是举报出去,她肯定得挨花生粒! 不过,江桃是对自己儿子献殷勤,舍得花钱,崔艳梅才不会傻的捅出去。 江桃死了没什么,坏了她儿子的名声,以后工作要是有影响要亏死。 既然江桃说给定文买收音机,那把钱给她就好了,反正这也是她自己的钱:“行,妈给你拿去。” 崔艳梅给江桃拿了三十张大团结出来:“江桃,我只有这么多。” 大团结是用布包着的,江桃直接拿了过来。 “不行,你得把借的钱都还我!我生孩子还要用钱呢!” 给周定国喂鸡蛋 江桃冷了脸:“你去年借的钱,现在都没还我。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上辈子江桃跟婆婆也只是表面的亲昵,江桃脾气不好,一直都是崔艳梅哄着她。 江桃装出一副要发大火,却强忍着的样子。 好像她这时候才发脾气,已经是在给崔艳梅面子。 崔艳梅果然不想真的激怒她:“桃桃,妈怎么会不还你,这不是给你拿了三百吗。” 崔艳梅有些烦,以前觉得江桃总能从娘家扣钱出来,也是一种本事。 现在江桃反过来找她拿钱才知道,这混人只讲自己,为达目的胡搅蛮缠。 要不是为了以后还能从她手里哄到钱,崔艳梅这时候就想翻脸把人撵出去。 江桃的确是态度强硬,她笃定崔艳梅现在不敢跟她撕破脸。 她娘家前段时间才来送过钱,周定国也年轻力壮是挣钱的时候。 崔艳梅还想从她这里拿钱,就不会跟她翻脸。 所以,崔艳梅的解释,她根本不买账:“我得给定文买收音机,还有答应给小月买裙子。” “再加上去县医院生孩子,你给的三百不够!我算着呢,你找我借的得有五百块!” 江桃似乎彻底恼了,“你今天就是去跟别人借,也得把钱还我!不然我就去找村长来跟你要!” “还有我娘家三个哥哥,可都不是吃素的!” 崔艳梅才不怕找村长,她怕江桃胡搅蛮缠。 还有江家,江桃那三个哥哥也都是混人,江家两口子又特别疼江桃。 要是惹毛了江桃,江家三个兄弟能来把她家给拆了! “桃桃,我留两百块,是给定文的生活费。” 放屁,这时候的大学生上大学都不用交学费跟生活费,学习特别好的,学习还会发奖金。 真阳县又不是他周定文一个大学生,江桃上辈子已经知道,自己被当冤大头哄。 江桃也不拆穿她,现在拿到钱要紧:“那等定文走的时候,我再给他。” 提起周定文,江桃的表情总是别样的。她要忍着恨意,才能在崔艳梅勉强,维持娇羞的表情。 崔艳梅看到她提起儿子还知道害羞,就知道江桃还攥在手心里。 那把钱给她就给她,后面再要回来不就行了。 “行,我把钱给你。” 江桃拿到钱,立马抱在怀里,没有激动,只有愤恨。 这原本就是她的钱,要不是她现在大着肚子,怕伤着自个,早就把崔艳梅给打趴在地上让她还钱,用得着这么迂回的方式吗。 等着吧,等她生完孩子,再来收拾这一家子。 这时候先收点利息。 “妈,那肉也给我吧,定文回来肉都不新鲜了,到时候我给他买新鲜的吃。” 江桃要给定文买收音机,给小月买裙子,留给自个的就一百块钱,崔艳梅此时是窃喜的:“行,你拿去吃吧。” 门外,想跟江桃打声招呼的周定国,听到了里面婆媳俩的对话,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消失不见,骑着自行车走了。 江桃不知道周定国来过,她把崔艳梅放肉的柜子扯开,把放肉的罐子直接抱走。 江桃揣着钱,拿着肉赶紧回家。 屋里周定国已经不在了,江桃也没在意,以为男人去县里干活了。 她到家就开始在床上数钱。 这时候钱的最大面值还是十元,俗称‘大团结’。 床上五十张大团结很厚,铺在床上还是很壮观的。 江桃把钱仔细数好,确定崔艳梅给的钱数对,才又把钱捆好,放起来。 五百块加上小姑子的八十块,五百八十块钱。 还得还花婶八十,剩下五百不知道够不够大哥看腿。 不管怎么说,还好她把钱要回来了。 江桃也是趁崔艳梅反应不及才把钱要回来,直接耍横,崔艳梅才不会给。 所以,迂回一点也没什么,钱要回来了就行。 明天就带大哥去县里先看看,要是不能治,就带到市里,市里再不成,那就去省里。 大哥只是被柜子砸断腿,肯定能治好的。江桃今天走着回娘家,现在腿直抽筋,歪倒在床上躺着。 她躺下也睡不着,今天走太多路,腿抽筋疼的很。 江桃摸着肚子想,她明天也要跟大哥一块去县医院。 她快生了。 江桃还是打算去县里生孩子,八三年在县里生孩子不花钱,只要交住院费跟一些自己用医院东西的费用。 算下来也就几块钱。 江桃不想省这个钱,上辈子她生孩子就是在县卫生院,还生的不顺利。 医生说,她骨架小,孩子头大,不好生。 周定国个子得有一米八,人又高又壮的,他儿子跟他一样。 江桃是不敢在家里生孩子的。 既然决定好,她又睡不着,不如起来收拾东西。 已经生过一回,大致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江桃都知道。 首先得带结婚证,孩子穿的小衣裳,搪瓷杯,她自己的换洗衣裳什么的。 都收拾到包袱里,江桃歇了会,熬不住困意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擦黑,周定国做好饭喊她起来。 江桃不喜欢吃面,中午是赶时间,怕她饿周定国才做了面条。 晚上就给江桃蒸的米饭,菜地里的番茄熟了,家里还有鸡蛋。 周定国给江桃单独炒了番茄鸡蛋,他自个吃炒青菜。 饭桌上,江桃看男人只顾吃青菜,忍不住蹙眉:“那空心菜这么好吃?” 江桃碗旁边的小盆番茄炒蛋,鸡蛋多,番茄少。 她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周定国碗里。 周定国脑子里还是中午在老房子那里,听到江桃跟他妈的对话。 江桃惦记的是周定文,这会又给他夹菜是什么意思。 周定国想开口问,又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他喜欢江桃。 周定国知道自己性格不好,江桃生动鲜活,笑起来特别好看。 好多人都说江桃性子不好,脾气暴,还能作。 周定国不觉得,他觉得江桃这样很可爱。 但是可爱的江桃不喜欢搭理他。 周定国爱的有些卑微。 他知道江桃对他不热情,害怕江桃会离开他,即使江桃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周定国心里也没有安全感。 最终,他还是没说话,把鸡蛋又夹给了江桃。 鸡蛋是给江桃补充营养的,周定国不舍得吃。 江桃看着被夹回来的鸡蛋,小脸微寒,又夹了一筷子给他,板着脸:“你是嫌弃我的筷子吗?” 周定国快速摇头。 江桃指了指他碗里的鸡蛋:“那就给我吃!” 周定国被媳妇溜圆的眼睛瞪着,心里还是忍不住雀跃了一下:“给你补充营养的。” 江桃点点头:“盆里够咱俩吃的。” “你在外面干的活累,不能光吃青菜。” “好,我吃。”周定国眼睛越来越亮,说话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能察觉到他话里的点点笑意。 江桃搞不明白这男人怎么回事,跟他分点鸡蛋而已,他在高兴? 搞不清他的情绪,江桃就吃自己的饭。 吃完饭,周定国在厨房洗碗,江桃倚在门框旁边,跟男人说话:“明儿你别去干零工了,咱们一起,带我大哥去县医院吧。” 周定国有存折 周定国刷锅的手一顿:“大哥怎么了?” 江桃提起大哥,心里依旧难过,语气很沉闷:“腿摔断了。” “我去把你妈借我的几百块钱要了回来,我娘家那边没钱,我大哥看腿的钱,咱家出。” 江桃挑了下眉:“行吗?” 周定国没接收到媳妇的暗示,他只是想到了白天在他妈家门口听到的对话。 江桃去要钱他知道。江桃说,要钱是给周定文买收音机的。 晚上又说是给大舅哥看腿,那中午是骗他妈的,江桃也不会给定文买收音机吧。 “应该的。”周定国莫名其妙的,心里沉甸甸的烦闷消失了。 江桃说带大哥看腿,他的态度很积极。 分家出来,周定国跟江桃的小家是个茅草房子,屋里的家具都是岳母家给置办的。 听说,大舅哥掏的钱最多。 周定国一直记着大舅哥的情,现在知道大舅哥摔断了腿,没钱治,他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不过,周定国要做事,总会想着把江桃安排好。 他不觉得他亲妈是真心对待江桃的,还是岳母家让他放心些:“那明天你把那块肉拿着,去岳母家吃饭,我带大哥去县医院。” 江桃不打算在家:“我也跟着去,咱这乡卫生院医生不是说了,就这几天生。” “我明天也想去县医院看看。” 八三年,农村妇女生孩子,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家里,由婆婆跟一些有经验的亲属帮忙接生。 给找个接生婆来帮忙,或者去乡卫生院就算不错了。 江桃要在县医院生孩子,村里可是头一个。 她一提出来,村里人没少背后说她败家。 周定国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十分支持江桃去县医院生孩子。 江桃怀孕后,胳膊跟腿也没胖多少,就只大了肚子。 周定国本来就很担心,一直想法给江桃补充营养,让她多吃点。 可江桃夜里腿还是会经常抽筋,乡卫生院的医生给摸肚子,说可能不好生。 周定国心里害怕。 江桃自己不说去县医院,他也要带江桃去的,他宁愿多花钱,也要江桃少受些罪。 “行,那咱明天一块去。” 周定国洗完碗,从他以前当兵用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存折出来。 “给。” 江桃没见过这个存折:“这是你的?哪来的?” 该不会是私房钱吧。 江桃上辈子就没见过家里有存折,周定国也没拿出来过。 周定国在翻江桃收拾的东西,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是退伍的津贴,前几天才发下来。” “大哥摔断了腿,手术估计需要不少钱,你手里的钱要是不够,就用这个。” 周定国当了三年的义务兵,退伍后有补助。 江桃忽然想到了,今天,大嫂跟大哥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埋怨。 大哥摔断腿,怎么还会继续疼她这个妹妹。 大嫂可就不一定了。 然而上辈子,不但大哥还疼她,她没钱去找大嫂借,大嫂也二话没说就借给了她。 这很难不让江桃多想。 上辈子,大哥的腿摔断了,周定国能不知道吗?那他有没有拿津贴出来? 这钱,周定国是不是给了她大哥。 要不然大嫂二嫂他们,怎么会继续对她这个白眼狼好? 江桃觉得她应该是猜对了,不然周定国不会放着钱不花,出去干活把过劳猝死。 周定国在背后,给她收拾了许多的烂摊子吧。 江桃捏着存折,眼眶酸胀的心里难受,嗓子也干的说不出话来。 她应该对周定国再好一些。 江家。 江大嫂躺床上,忍不住看一眼背过身的丈夫,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往日精壮能干的汉子,家里的顶梁柱,现在颓废的不成人样。 她忍不住想,白天江桃过来,说要拿钱带她大哥去县医院,到底是不是真的。 江大嫂知道江桃吸血的本性,心里不信她会拿钱出来,可也忍不住有些期待。 一整晚,江大嫂辗转反侧心里煎熬睡不着觉。 外面的天还黑着的时候,她模模糊糊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江大嫂怕自己听错了,坐起来,凝神再去听外面的动静。 “砰砰砰” “妈——开门!” 是江桃! 这天还没亮呢,江桃来干什么? 江大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穿上鞋,抢在婆婆前面给江桃开门。 江桃看是她大嫂,还一愣:“大嫂?” “你收拾东西没?我来接我大哥去县医院。” 江大嫂看着周定国推着架子车,车上放的包袱,脸上笑意一点点扩大。 江建华没白疼他这个妹子,江桃说的是真的,真转了性子要给她大哥看腿去。 “没呢,桃桃,定国,快进来!” 江大嫂以为江桃就是说说,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 江桃真的过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桃桃,你吃饭没?要不嫂子给你做点饭,你先吃点东西。” 江桃跟周定国把架子车推进了院子,江桃拽住了她要去厨房的江大嫂:“大嫂,不用忙,我吃过了。” “你快去收拾东西吧。” “唉,好!嫂子这就去。”江大嫂立马跑回屋。 王玉珍等大儿媳妇走了才来问闺女:“桃桃,你真带你大哥去县医院?” “你手里有钱吗?” 江桃把八张大团结塞到了她妈手里:“妈,你放心吧,我手里有钱。” “这钱你拿去还给花婶。” 王玉珍不想要闺女的钱,江桃硬塞给她:“你要是不拿着,我现在就去拍花婶家的门!” 王玉珍鼻子有些酸:“好,妈拿着。” “定国,桃桃,我也替你大哥谢谢你们!” “妈,你说这个干什么!”江桃被她妈说的心里不得劲。 上辈子她个混账玩意,已经够对不起大哥一家的了,这辈子说什么也要把大哥的腿治好! “对呀,妈,大哥帮我们这么多,这都是应该的!”周定国拿出一块肉出来,“妈,这肉给你。” “留在家里吃。” 这肉是江桃从婆婆手里抢来的,她让周定国拿着给她娘家爸妈吃。 王玉珍不要,想留给闺女坐月子时候吃。江桃拿着肉,直接给送到她妈厨房里。 等出来的时候,江大嫂眼睛红红的,在院子里站着。 “大嫂,怎么了?” 江大嫂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你大哥,他不愿意去!” 江桃心里有些酸,她大哥是怕花钱。 “定国,你去把大哥背出来!” 周定国听江桃的话,进了江建华的屋,江桃跟在后面。 一进屋就看到,江建华蒙着头,背朝着里睡着。 江桃在门口,语气平静的威胁她哥:“哥,你是想让我跪下来,求着你吗?” 周定国可不舍得江桃跪下,他伸出大手上去拽被子:“大哥,走,咱一块去医院看看!” 被子里的江建华眼眶红了,他紧紧拽着被子,声音嗡嗡嗡的:“桃桃,县医院太贵了,哥治不起!” 乡卫生院的医生说了,不清楚里面骨头的情况,得去拍什么片,严重了得手术。 花费不小! 江桃把她大嫂推了进去:“大哥,我今天带着钱过来的,我有钱给你治!” “大嫂,你去收拾东西。” 去市医院 江桃也跟着进来了,她站在床边,把兜里一团捆好的大团结拿出来给江建华看:“大哥,我带着钱呢!” “你要是不去,以后腿真的残了,我这辈子心里都有愧!” 50张大团结,很厚实的一扎钱,江家所有钱加起来都没这个多。 江建华特别疑惑:“你哪来的钱?” 江桃这时候不想跟崔艳梅撕破脸,所以没让娘家知道,崔艳梅一直在哄她的钱。 “这是我存的!” 江桃怎么可能存的住钱! 江建华一个愣神,被周定国拖起来,小心的背在背上。 江建华也没再拒绝。 周定国把江建华背到架子车上,王玉珍在扶着把。 周定国:“大嫂,你能骑的住自行车不?” 江大嫂胡乱的收拾了些衣物,把小儿子塞给公公,跟婆婆一起跟在周定国后面。 “我会骑。” 江家也有个自行车,这两年才买的,平时都是爷们去县里找活的时候用。 不过江大嫂也会骑。 “那你骑自行车带着桃桃,我推着咱妈跟大哥。” “好!” 江桃五个人刚出门,江二嫂跟江三嫂披着衣服才出来,俩人互相对视,都有些不敢置信。 江桃竟然真来带她大哥去看腿了! 江三嫂还忍不住抬头看看天,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可惜这会也没太阳。 江桃五个人,天还黑着的时候出发,中午十点到达县医院。 县医院这时候没有开展骨科,医生说,江建华的腿在这治不了。 江大嫂跟王玉珍俩人,瞬间慌了神:“怎么县里也治不了?那建华的腿怎么办?” “不治了。” “去市医院!” 周定国背上的江建华跟江桃同时出口。 江建华已经嚷着要回去了,江桃同样态度强硬。 “市医院治不了,去省医院!我就不信,找不到地方治大哥的腿!” 江大嫂脸上又有了希望:“桃桃?去市里,你哥的腿能看好吗?” “能!市医院那边有家骨科医院!”县医院的医生,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这腿要是不好好治,可能会落下残疾的。” “咱们市地区医院也没有骨科,但市里开了家专门的骨科医院。 那里医院是私立医院,价格会有点高,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一听说价钱有些高,江建华心里一沉,更不愿意去了。 他在周定国背上,拧着身子非要回去。 江大嫂在一旁忍不住抹眼泪。 江桃依旧冷静:“谢谢医生,我们这就去看看。” 江桃不顾江建华的反对,直接拍板定音:“定国,你跟大嫂送大哥去市里找那家骨科医院,我跟妈在这边生孩子。” “等我生完孩子就去找你们!” 周定国有些犹豫,他不放心把江桃丢在这里。 而且,江桃是生孩子,他怎么都想要在旁边陪着的:“桃桃,你也去市里吧,咱去市医院生。” 这会倒轮到江桃犹豫,她不知道市医院生孩子贵不贵。 说实话,她态度强硬的要给大哥看腿,就是仗着手里的五百块钱。 现在又拍板去市医院,去省医院,是仗着周定国昨天给的退伍费。 但刚刚那位医生说了,能给她大哥看腿的地方,价格可能有点贵。 江桃知道县医院只需要花几块钱就能生孩子,她不知道市医院是什么情况。 她想省点钱,大哥手术后还得吃药,多养养的。 江桃摇摇头:“没事,我妈在这呢,你别担心。” 江大嫂这回是真惊着了。 她是知道江桃有多爱惜自个的,也是被公婆惯的,什么都是以自己为先。 现在,江桃竟然为了她大哥,开始省钱了吗。 婆婆跟丈夫都在呢,江大嫂这时候必须得说点什么:“桃桃,要不你也跟着去市里?你跟咱妈在这,我跟你哥也不放心啊。” 王玉珍也忍不住劝:“桃桃,妈把家里的钱也都带着呢,咱跟你哥一块去市里咋样?” 江桃还是不想去,几块钱才是她能接受,能承担的范围,现在,钱要留给大哥用:“我就不……” “桃桃,你去市里生孩子,大哥才去!” 江建华妥协了,他挣脱不开周定国的胳膊。 而且内心深处,他也想看好自己的腿。 江建华记下了妹妹跟妹夫的情,等他腿好了,肯定挣钱还给他们。 以后也会加倍对桃桃跟定国好! 他怎么都不可能让自己妹妹吃亏。 既然决定了去市里,那他也要考虑桃桃跟妹夫。 他也心疼小妹,既然能去更好的地方生孩子,那干嘛不去。 钱不够到时候让桃桃大嫂回来借,等他腿好了,挣钱还就是。 “妈,你扶着桃桃咱赶紧走。” “嗳。”王玉珍过来拉江桃,“桃桃,听你大哥的,咱一块去!” 江桃不想让她大哥担忧,既然大哥惦记她,让她跟着一起,她肯定要应的。 出了医院,江桃给了周定国十块钱让他去买点吃的。还把存折也偷偷塞给他,让他去把钱取出来。 这时候县里除了国营饭店,也开了几家小饭馆,生意还不错。 周定国骑着自行车跑的很快,他先买了四份粉浆面条,跟一份米饭加菜。 他们吃面条,给江桃吃米饭。 趁着江桃他们吃饭的功夫,他又骑着自行车去取钱。 等他取完钱回来,面条也凉的差不多了,周定国把钱塞给江桃,再几口扒完面条,扶着架子车往市里走。 下午王玉珍跟江大嫂俩人会跟周定国换着推架子车。 骑自行车带着江桃这个孕妇也不轻松,江大嫂压力大,走一段路就换着来。 五个人一直走到天黑,才到市里,先找个招待所住下。 还好江桃要生孩子,带着跟周定国的结婚证,不然招待所他们可住不了。 “同志,给我们开一间房就行!” 这时候能花钱住招待所的人也不多,招待所的同志也好说话,不过还是问清楚了,江大嫂,江建华跟王玉珍三人的关系。 又确认下江建华的确是腿有问题,才给他们开房间。 周定国跟江大嫂拿着房间钥匙送江建华先去休息,不能让他的腿一直吊着。 江桃没跟着,她跟招待所的人打听消息:“同志,您知道这儿的骨科医院在哪吗?” 周定国,你儿子要出生啦 “不在市里,从这往东走大概,8公里!路南那家就是。” “行,谢谢同志!” 江桃知道了位置,确定市里的确有一家骨科医院,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跟她妈正要去找房间,周定国先找了过来。 他把江桃扶回房间,又打来一盆热水给江桃泡脚。 “饿不饿,想吃什么?” 江桃摇摇头,月份大了,胃被顶着,几乎没什么胃口吃饭。 “你随便买点,大哥他们也要吃呢。” “行,你先躺着歇会,我现在去买。” 周定国把床上的枕头放好,让江桃躺下去,他把洗脚水倒掉才走。 周定国一走,王玉珍就坐闺女身边,给闺女揉揉腿,边跟她说话:“我看定国这孩子不错,对你也上心。” 江桃半躺在床上,点了点头。 周定国对她,对她娘家的确很尽心!这一趟如果没有他跟着,光靠自个这个大肚子的孕妇,根本不可能把大哥带到市里来。 “他是挺好的。” “那你就跟人家好好过日子,见天的闹,把男人的心闹跑了,后悔都晚了!” 江桃已经忘了上辈子这时候她跟周定国怎么相处的了,反正俩人一直不合拍。 她嫌弃周定国太闷,只要周定国哪件事惹她不开心,江桃就会直接甩脸走人。 走能走哪去,自然是回娘家跟她妈诉苦,说周定国的不是。 王玉珍经常听闺女数落周定国这不好那不好,这一路上,她眼睛暗暗观察着呢。 定国不像闺女说的没人性,对江桃很好,就是不爱说话。 江桃总回娘家,江大嫂自然也知道江桃对周定国的嫌弃。 这一路上倍受人家照顾,江大嫂也忍不住劝江桃:“是呀,定国他人是不错!” “长的那么精神,个子又高,对你还这么好,有啥可嫌弃的啊!” 周定国长的是不错,跟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不一样,他长相偏硬朗,又因为当过兵,身姿格外挺拔。 要不是性子太冷,估计也会很招小姑娘喜欢。 江桃跟周定国当初结婚是经人介绍的,江桃那时候还不认识周定文,心里没喜欢的人。 她就是看周定国长的好,才愿意周定国的。 结完婚才发现,男人性子太冷了,再加上一个大学生的弟弟衬托,更加不讨人喜欢。 江大嫂没怎么见过周定文,她就知道周定国长的好。 看着是有些难相处,可这两天江大嫂明眼瞧着,周定国面对江桃的时候,像是一头狼瞬间变成狼狗,温顺的很。 而且照顾起江桃,是处处妥帖,细致又周到。 江大嫂忍不住有点酸,当年她刚怀老大的时候,江建华也没给她端过洗脚水。 江大嫂正在给江建华捏腿呢,他小腿的位置断了,一直不动,大腿会有些麻,医生交代要时常给他揉一揉。 江大嫂给丈夫捏腿,心里正酸,手劲不自觉的大了些。 “嘶。”江建华大腿被掐的一阵钝痛,“你嫌弃我长的不好,也不能掐我大腿啊。” 已经到了市里,明儿就能去医院接腿,江建华心里高兴,这会倒能开玩笑了。 结婚这么多年,江大嫂自然不会拿这小事给他甩脸。 而且,一个人一个活法,江建华平日里是没有周定国对江桃这么细致。 但建华在外面也很能干,对她跟孩子也上心,已经比村里的一些汉子强了。 江大嫂自然不会把自己酸小姑子的事说出来,影响俩人的感情。 “我跟桃桃说话,忘了给你揉腿呢。” 江大嫂赶紧转移话题:“桃桃,嫂子说的话也是为你好。” 江桃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肚子里孩子跟她的互动,心里软乎乎的。 她这辈子肯定会对周定国好的,会对他们父子俩多点耐心。 “好,我知道的。 “嫂子,我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江桃说完,看着江大嫂跟王玉珍笑,眼里像是有水光闪过。 王玉珍替闺女擦擦脸脸:“这就对了。” “人家对咱好,咱也就对他好。他要是对咱不好,咱也不用上赶着。” 江桃点头。 过不久周定国买了饭回来。 市里比县里更热闹,招待所附近开了两家小饭馆。 味道还可以。 几个人吃了饭,简单洗漱一下就歇下了。 第二天,周定国把大舅哥背上架子车,五个人又往骨科医院去。 果然跟招待所同志说的一样,路南有一家骨科医院。 医院没有那么大,很新,像是刚开的。 江大嫂也不骑自行车了,跟江桃一块地走,跟在架子车后面,进了医院。 这家骨科医院是祖传的,对待骨头的问题很熟练。 一看江建华的情况就知道,小腿断了。 “需要做开放性手术将小腿骨折部位复位,再用钢板把骨折的地方固定住。” 江大嫂听不懂就些,她就想知道:“我男人的腿能不能接上?接上以后,走路还会不会有问题?” 江桃的心同样提着,瞪着眼睛等医生的回答。 医生又摸了摸江建华的腿:“得看手术情况,跟后期的复健。” “要是手术成功,后面复健的也好,那走路就没啥问题。” 江大嫂喜极而泣,江桃直接说:“医生,什么时候能给我大哥安排手术?” “去交钱,检查费,手术费,治疗费,住院费。嗯,先交八百吧。” 八百,厂里的职工一个月工资四五十块,都算高的。 这个时候八百块可不是小数目。 江桃有些庆幸,还好在县里的时候,让周定国取了存折里的钱,要不然她手里的五百可不够。 江桃背过身,从背的小布兜里数出来八十张大团结给周定国,让他去交。 医院这边医生就两个,护士只有一个。护士戴着口罩过来,把他们先领到病房。 周定国把江建华背到病房放下才去交钱。 王玉珍把自己的钱也拿出来,要给周定国。 江桃没要:“妈,我哥后面复健还需要钱呢,他手术后,也得补补身子,你手里的钱就自个拿着吧。” 江桃死活不要,在医院病房里撕吧的确不好看,王玉珍只能把钱收起来。 钱一交,立马通知做检查,医生看了片子后,手术安排的很快。 下午两点,江建华进了手术室。 门外,江大嫂跟王玉珍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忍不住起来走走。 半小时过去了,手术门还没有打开,江桃去了两趟厕所。 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门依旧关着,江桃肚子开始阵痛,隔几分钟就会痛一次。 “周定国,我好像要生了。” 生崽崽啦 周定国就坐在江桃身边,听江桃说要生了,脑子嗡嗡的。 双腿机械的要站起来,险些站不稳。 江桃一阵肚子疼,忍不住狠狠掐了男人一把。 周定国似乎感觉不到疼,他匆忙的拿起包裹,抱起江桃就往外走。 王玉珍跟江大嫂立马站起来跟了上去。 架子车太慢,江桃让周定国直接骑自行车带她去市医院。这会才阵痛,要生还早着呢,江桃有经验。 周定国抱着江桃跑的挺快,王玉珍跟江大嫂才追上:“怎么回事?桃桃是要生了吗?” 江桃点点头:“肚子一阵阵的疼。” 那就是要生了,王玉珍想跟着去市医院。 她不会骑车,江建国这时候还在手术室里,这儿也不能离开人。 江桃也知道情况,所以忍着疼劝她妈:“不用你去!你在这跟大嫂她一起,等我大哥出来。定国陪我过去就行了!” 王玉珍这会眼泪都要掉下来,俩孩子扯着她的心:“嗳,等你哥出来,妈立马就去看你!” “行!” 到医院后,周定国把江桃抱进去的。 江桃说自己能走,多走走还有助于生孩子。周定国不愿意,他把人抱进去才安心,反正他劲大,抱的动江桃。 因为江桃快生了,妇产科护士先找医生,赶紧安排进手术室。 等确定江桃被医生带进手术室,才告诉周定国去哪里交钱。 江桃记得儿子出生时间是,八三年,八月十四日,夜里十点。 不知道是不是连着两天走的路太多,生孩子的时间提前了,江桃在撕裂样剧痛中,下午六点,就把儿子生了出来。 “确定下名字,江桃?” 江桃一头的汗:“我是江桃。” “好,这是你儿子,看一眼。” 江桃扭头,看到一个浑身红彤彤,正张着嘴大哭的小娃娃。 对,这是她儿子,刚出生的时候可丑了。 江桃下面有轻微撕裂,护士在帮忙缝合。孩子给江桃看一眼后,就用江桃带进来的小被子包起来。 等一切都弄好,出手术门的时候都六点半了。 周定国在外面,两个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术门。 医生把孩子跟江桃送出来的时候,他去扶江桃的手直抖。 眼睛也不错开的盯着江桃:“怎么样?这会还疼吗?” 江桃是顺产,生完就没那么疼了。 “还好。”她辛苦把孩子生出来,周定国都不看一眼,江桃无端生气:“周定国,你怎么不看看你儿子,你抱着他呀。” 她鼓着脸,语气娇嗔,一副不讲理的模样。 好像自己做了件大事,却没引起男人的注意,这让她很生气。 周定国轻笑了一下,确定江桃的确没事,才看了眼医生抱的小团子,还在张着嘴哭呢。 想到这是江桃跟他的孩子,周定国不由得心里一软。 “先麻烦医生帮忙抱到病房行吗,我想先照顾我爱人。” 医生:“可以。” 男人把她抱起来,江桃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有点无理取闹。 周定国坚持把江桃抱到病房去,医生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等到了病房,周定国才接过孩子放在床上。 “等会护士会给孩子送奶过来。”医生交代了周定国几句,“医院食堂有卖饭的,你可以给你爱人去买点。” “病房进出要关门,有什么事情让护士找我。” “行,谢谢医生。” 医生话刚落,护士拿个玻璃奶瓶进来。 江桃看的稀奇,这在县医院可没有,她当初孩子生下来,饿了就喂,吸不出来就喂点米汤。 她可没见过奶瓶。 护士拿的是一个玻璃奶瓶,上面是黄色硅胶。 江桃恢复冷静,两口子都眼巴巴的看着护士,看她把孩子抱起来,奶瓶一放进嘴里,小崽子立马不哭了,大口大口的喝奶。 周定国目光柔软,忍不住回头看江桃。 江桃此刻也是情不自禁去看周定国,两个人目光相撞。 江桃清楚的看见了周定国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温柔。 很亮,很热。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周定国的眼神这样柔和呢。 江桃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赶紧错开目光去看小崽子,不知道自己的小脸,已经爬上了红晕。 小崽子喝完奶就睡了,周定国打来热水,给江桃擦了脸跟脖子。 “我去给你买饭。” 周定国前脚刚走,王玉珍跟江大嫂就过来了。 江大嫂在看孩子,江玉珍先看闺女:“桃桃?感觉怎么样。” “妈,我还好。大哥怎么样了?” 江大嫂这时候高兴,抢跟江桃报喜讯:“医生说你大哥手术顺利,后面只要好好复健,到时候腿跟正常人一样。” “真的?那太好了!” 江桃生孩子时候没哭,这会听到江建华手术成功,她大哥的腿能治好。 抱着王玉珍猛掉眼泪。 还好她重生的时间赶上了,她大哥的腿以后能跟正常人一样。 江桃是喜极而泣。 王玉珍自己都在掉眼泪,却给江桃把眼泪抹干净:“桃桃,你可不能哭!” “月子里不行掉眼泪,你大哥手术成功,是好事。” 江桃也笑着点头把眼泪擦干。 江大嫂坐了过来,握住了江桃的手:“桃桃,嫂子真得谢谢你!” 她不是傻子,在县里,周定国给江桃塞钱的时候她看到了。 建华进医院就让先交八百,这一路的吃饭,住招待所,都是江桃出的钱。 是江桃跟周定国两口子,出钱出力给江建华看的腿。 听到医生说丈夫的手术很成功,后面只要养着就好。 江大嫂心才彻底松下来。 一放松就想到了江桃。 要不是江桃拿钱出来,建华的腿在家里修养着,也绝对好不了! 说实话。 这几年,江桃总来家要钱,要东西。 丈夫跟公婆也惯着江桃,一直拉拔着江桃,给送东西,给买家具。 江大嫂就没见江桃给他们家买过一寸纱,她心里就是不得劲,越发讨厌这个小姑子。 今儿才算知道,家里真遇到大事,还是他亲妹子肯掏钱!怪不得建华这么疼江桃。 江大嫂也带了江桃好几年,性子也老实,自然不会让桃桃吃亏。 “桃桃,你放心,这钱我跟你哥以后肯定还你!” “不用!”江桃回握住了大嫂的手,“嫂子,大哥给我置办家具,给我钱的时候,我可没说还。” “只要大哥的腿能好就行,我不要你们还!” 这本来就是江桃欠她大哥的。 江桃不想说还钱的事,立马转移了话题:“大嫂,医生有没有说,大哥他需要住院多久?” “半个月!医生说最好住半个月。” 这时候,周定国买饭回来了。他不知道丈母娘跟大嫂也在,只买了江桃的。 “妈,你们吃饭没,我再去买点。” 江大嫂立马站起来,连连摆手:“吃过了,吃过了,不用买。” “你也坐下来歇歇吧。” 周定国先把饭给江桃整理好,看了看儿子后才去吃饭。 江桃边吃饭边问她大嫂:“那大嫂到时候就留下来照顾我大哥。我妈跟我一起回去行吗?” 江桃想回娘家做月子。 江大嫂面露为难:“在这边吃饭顿顿花钱,我跟你大哥商量的是,我白天骑自行车过来送饭,夜里再回去。” 周定国你去工地卖盒饭吧 那也太累了。 “嫂子,我这里还有……” “别,别,别。嫂子可不要你的钱,我们吃饭的钱还要你来拿,你大哥可就要跟我翻脸了。” 江大嫂赶紧打断了江桃的话,脸上的笑却越发真挚,“走小路的话,咱家离这县里也不远,我早点出门,也来得及。” 江大嫂拒绝,江桃也没再坚持。 吃完饭,几个人说会话,江大嫂怕打扰江桃休息,就提前走了,王玉珍留下来照顾江桃。 江桃吃完饭,要洗手洗脸。 她爱干净,不把自己手脚跟脸洗干净,绝对不愿意上床睡觉。 周定国又给她打来热水,仔细把她的脸跟手用湿毛巾擦干净。 江桃这才舒服的睡了过去。 江桃睡觉,周定国就在一旁看一眼儿子,盯一会江桃。 王玉珍忍不住劝他:“定国,你要不睡会?” “孩子我看着。” 周定国摇摇头。 下午,江桃进手术室后,他精神一直紧绷着。 这会放松下来,还是很精神。 周定国一想到床上睡大觉的小崽子,是他跟江桃的孩子,心尖直颤。 只有攥紧了手心,才能保持理智。 江桃睡了,他才敢认真,好好的看江桃一会。 江桃刚生完,周定国不想立马回去,听医生的再观察两天。 周定国就找个时间跟江桃说一声,去大哥那里瞧瞧。 江桃生了,周定国心里的大石头落下,第二天去看大舅哥的路上,也有了闲心观察。 市里看着要比县城热闹很多,人也更加大胆。 县里只有少数人拿着鸡蛋,或者家里的瓜果蔬菜出来卖。卖的时候还跟做贼一样,并不自然。 这市里,中心街上,铺子一个接一个的摆着。 卖衣服的,卖皮具的,卖新式发夹头绳的。 再前面走,卖鱼,卖鸡,卖黄鳝的更多。 还有人在讨价还价。 周定国走到一片煤渣路,附近一片耕地的地方,看到有工人在搞建设。 塔士吊车,挖掘机,推土机都有,一看就是大工程。 有很多工人在忙,干什么的都有。 施工场地占地面积很广,看着建了一大半了,像是建广场,已经有了雏形。 就是不知道建来干什么的。 他来了兴致,有心打听情况。 兜里装着给大舅子带的烟,掏出来拿一根,递给了干活的人:“同志,你们这是建什么呢?” 周定国大方,干活的同志也好说话:“第一建筑公司为了吸引个体户入驻,对光辉市场进行改造。” “同志,你也要找活干吗?” 上头要新建一个大市场,要求年前干完,活又赶的紧,他们肯定是要招人干活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骑自行车,一看就很有气势的,能给递黄金叶的男人会不会干这脏活累活。 周定国点点头,问:“要的人多吗?工钱怎么算?” “长工一天两块五,短工一天两块!宿舍住满了,长工吃住一天有补助,补助一块钱。” 周定国在县里找个帮忙扛货的活,一天也就一块五毛钱。 这边长工一天两块五,吃住还能补助一块。 周定国低头沉思了一会,这边工资高一些,桃桃刚生完孩子,家里不能没有收入。 这里一天两块五,一个月下来能有七十五块!虽然会累些,但比在县里挣的多。 周定国已经心动,他打算回去跟媳妇商量一下:“谢谢同志!” “我今儿有事,明天再来行吗?” “可以,可以!” 周定国又重新买了烟,先去了骨科医院看大舅哥。 他把烟拿出来,递给了江建华:“现在不能吸,等腿好了再吸。” 江建华笑出了声,忍着腿上的钝痛感,接过了烟,放到床头下面。 江建华跟周定国早就认识,两家是隔壁村,在乡下男娃子都是到处跑。 俩人也算熟悉,江建华看周定国像是有心事就忍不住问:“怎么了,看你像是有话说。” 周定国也没瞒着:“解放路那边建大广场,在招小工。” “一天两块五的工钱,不包吃住补助一块。” 江建华瞪大了眼睛,江大嫂直接惊的出声:“怎么这么多!” 一个月七十多块钱! 周定国:“可能活赶的急。” 江大嫂点点头。 随后一脸遗憾,工资挺高的了,就是可惜建华腿伤着干不了。 “定国,那边要女的吗?” 她听着有工资高的活在招人,有钱挣不着心里难受。 周定国摇摇头:“嫂子,那边都是男同志,你一个女同志不方便。” 这时候乱的很,严打也抵不住有那混子,直接拦路伸手要钱,不给就打人。 嫂子一个女同志进工地,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坏心的人。 江建华也是不乐意自己媳妇去干工地:“你着急啥。等我腿好了,还能挣不着钱?” 周定国劝住了江大嫂,自个心里意动。可去市里这么远,到时候回家来回不一定会方便。 所以他会跟江桃商量。 他给江桃打来洗脚水,边给江桃擦脚边商量:“那儿在建广场,需要人。一个月能给七十多块,工资比市里高,我想在市里找活干。 等你坐完月子,咱拿钱请人,给你做顿中午饭。晚饭我从市里回来做,你愿意吗?。” 江桃没听到男人后面的话,她此时小脑袋嗡嗡的,有些不敢置信:“你说,光辉路那边在建市场?” 光辉路,那就是在建未来的光辉市场了。 光辉市场呀,当时几乎汝宁市所有的商家都在这里批发商品,然后回去售卖。 “汝宁有个光辉路,心急火燎挪不了步。” 可想而知,光辉市场的繁荣程度! 江桃没想到能赶上光辉市场建设时期,惊的差点站起来,忘了自己白嫩的脚丫子还在男人手里,因为惯性,朝前趴倒。 王玉珍在一旁听他们小两口聊天,见闺女要摔倒,张着手要扶。 周定国单手把人搂怀里,脚丫子还在男人手里。 “没事吧?” 男人的呼吸就在头顶,江桃摇摇头,脸有些热,挣扎着要把脚抽出来。 周定国没应。 他把人放到床边,又把脚给她擦干才放开。 王玉珍忍不住唠叨:“你说你激动什么?定国不就是说在市里打工嘛。刚生完孩子,你再把自个摔个好歹!” 江桃蹬了一脚被子:“是周定国拉着我的脚,害我差点摔倒的。” “对,是我不好。”江桃这倒打一耙的话,比以前横眉冷的样子,温柔多了。 刚刚抱了一下媳妇,很久没有跟江桃亲近的周定国,心里雀跃了一下。 男人好欺负,江桃也不好意思,捏捏身旁小崽子的胖脸,慢慢冷静下来。 “建广场那边,工人很多吗?” 周定国打来热水,给小崽子洗脸,洗脚:“挺多的。” 江桃知道往后几年的发展,已经不想光打工了:“既然人多,那咱跟大嫂合作,去工地那边卖饭吧。” 江桃的小嘴叭叭叭一顿说 去工地卖饭? 周定国蹙眉沉思。 县里做个小买卖还偷偷摸摸的,但这市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摆摊了。 所以做个小买卖,不会被当做投几\/倒把的抓起来。 工地那边有几百号在忙,他在施工场地帮忙扛石灰包,知道他们不可能管所有人的吃住。 有些还是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饭的事。 江桃说的去工地卖饭,是可行的。 但是要跟大嫂合作,就是不知道这饭摊怎么个摆法, 周定国想听一听江桃的建议:“你仔细说一下,这饭摊怎么摆。” 说到正经事,江桃也严肃起来。 赚钱的方法是她提出来的,那具体怎么搞,的确也得好好想想。 现在乡里,家里承包土地多的,可能还在收稻子。像她跟周定国,分家出来,就得一亩自留地。 江桃怕累,不想下地干活,村里有人承包土地,她不让周定国去。 家里的一亩自留地,周定国一个人就能忙过来,稻子也早就割回来了。 一亩地,收了450斤稻子。 江桃娘家,秋收收上来的粮食已经卖了,江桃家的还堆在屋子里。 自家菜地也都是周定国管的,周定国得找活干,没太多时间管菜地,但江桃娘家菜地大呀。 眼下正是蔬菜瓜果成熟的时候。 米有了,菜有了。不用花钱就能置办起摊子。 “咱家出稻子,妈,你家出菜。大嫂炒菜,定国蒸米。拉到施工地旁边去卖。”江桃越合计,越觉得这法子可行。“饭点也就那一两个小时,我大嫂也有时间给我大哥送饭,两不耽误。” 这生意能做。 现在饭馆的菜,其实卖的可不便宜。 她知道周定国手里有多少钱,所以男人买饭回来,她大致能猜到菜价。 一份空心菜要六毛,韭菜炒鸡蛋,加个鸡蛋就要九毛钱。 现在市面上的土鸡蛋卖1.2一斤,不用粮票也卖到1.5一斤。 一斤得有8到10个。 一份韭菜炒鸡蛋,里面最多放两个鸡蛋都算良心的,卖九毛钱。 那饭馆老板一斤鸡蛋,起码能炒4盘菜吧,除去韭菜钱,最起码赚3块。 这还是往少的算的。 拿这个举例就能知道,卖饭菜这个生意可以做! 江桃把这其中的差价,掰着手指头给周定国,还有她妈算。 王玉珍听的是,心惊肉跳。 她是没想到那路边的小饭馆,竟然这么能挣钱,此时抱着外孙,张着嘴听闺女说话。 周定国在一旁,望向江桃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 小嘴叭叭讲的江桃,比张牙舞爪的她,更有魅力。 以前,江桃对周定国没有好脸色,也没这么跟他谈过事。 周定国望向江桃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江桃也没注意到男人炙热的目光,一心想着怎么做这个生意,还在继续说:“饭馆卖的贵是因为要把房租,电费算进去。” “咱们没有这个开销,可以卖便宜些。” 王玉珍也来了精神:“咱自己家种的有菜,不用买。 我后院菜地有黄瓜,辣椒,番茄,空心菜,豇豆。都长的好的很。” 提起豇豆,江桃脸一绿。 她妈年年种豇豆,吃也吃不完,最后吃不完的还要腌起来冬天吃。 乡下条件不好,挣钱的机会少,过日子肯定要节省。大家都是吃菜地里种的菜,没有人出去买菜吃。 但豇豆这个东西,搭个架子,两棵就能结好多好多。吃多了是真的讨厌。 “行,回去就把豇豆都摘下来。” “好。”周定国看到媳妇扭曲的表情,偷笑了一下。 他知道江桃不喜欢吃豇豆。 江桃是个听风是雨的急躁性子,她算算时间,现在才中午。 周定国下午到家择菜,洗菜。明儿一早做好就能带到工地卖。 “周定国,你等会就去找大嫂,她要是愿意,你就跟她回去摘菜,明儿做好饭,用自行车带过来。” 周定国好像有别的考虑:“从家里到市里,走小路也得四个小时,饭菜带过来都凉了。” 也是,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 白想那么多。 江桃躺回床上,晃着自己的脚丫子:“那怎么办呀。” “总不能咱也租个铺子吧。” “用炉子吧。” 周定国边说话,边拿被子给江桃盖住了腿。 虽然现在天还热,但江桃在坐月子,不能光着脚。 不然以后老了,要遭罪的。 天热,江桃被盖住腿有些不乐意,又掀开了被子:“我在出汗,你给我盖被子干嘛!” “还有,你说用什么炉子?” 王玉珍照着江桃腿轻拍一巴掌:“定国是为你好,月子里不能凉着。” “这又没有在外面。”江桃解了心头的大事,爸妈都健康的在身边。她放松下来,就憋不住了本性。 又娇又作。 王玉珍说她,她都忍不住犟嘴。 她认定是周定国害她被打一巴掌,还回头瞪了男人一眼。 换来王玉珍的又一巴掌。 周定国从包袱里翻出来江桃的袜子,给她穿上:“好了,这样不用盖了。” 王玉珍并没有下很重的手打闺女,周定国还是伸出大掌给江桃揉一揉刚刚被丈母娘打到的地方。 江桃这会不乐意让他碰,想要把腿抽走。 周定国握住了她的腿,不让她走,也跟着说话继续刚才的话题。 “咱家不是有个炉子,冬天烤火,烧水用的那个。 把它带着,做好的菜用钢精锅装,到地方了把炉子点着,钢精锅坐上面,菜热一热就好了。” 男人不疾不徐的说着安排,显然心里早就想好了。 江桃提出来在工地卖饭的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后面的事。 之所以提出来,就想听江桃多说说话。 这两天他感觉到江桃有变化,对他多了点耐心。 以前在家,江桃有时候一天都不跟他说一句话。 周定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生完孩子,或者大舅哥刚治好了腿她心情好,才愿意跟自己多说几句。 不管因为什么,这都让周定国心里窃喜。 江桃没察觉到周定国耍的心眼,卖饭挣钱的困难被解决,她还觉得周定国挺有脑子。 “行,那就先这样试试。你等会吃完中午饭就去问我大嫂愿不愿意干!” 能挣钱?当然干! 江大嫂当然愿意干! 周定国吃完中午饭就来骨科医院,跟江建华两口子商量。 怕江大嫂不懂,还把江桃计算其中的差价说给她听。 江大嫂听完两只眼睛瞬间放光:“真能挣钱?” “那,快走吧,咱可得赶紧回去!” 江大嫂把晚上江建华要用的热水打好,急匆匆的要骑自行车,准备回去。 周定国跟周定国交代了几句,跟着江大嫂后面离开。 等到了东塘村,天都黑了。 周定国把昨天江桃换洗的衣服先洗出来,晾好。 炉子在卧室隔壁的小屋里,这里面是粮食跟杂物。 周定国把炉子拿出来,把表面刷洗干净,晾在院子廊檐下面,打算明儿带着。 钢精锅一直用着呢,就在厨房。 周定国再冲个凉水澡,早早睡了,打算明天早上五点就起来焖饭。 江大嫂是一到家,都来不及问问儿子,拿着两个大筐跟镰刀就往菜地里走。 江红卫在家里,正担心儿子跟闺女呢,昨儿八月十五都没过。 看见大儿媳这急匆匆的,忍不住问:“东风妈,东风他爸咋样啦?” 不敢问闺女,怕大儿媳妇心里不得劲。 前几天给闺女送三百块钱,三个儿媳对他们两口子都有意见。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当爸妈的,哪个孩子都疼。 建华摔了腿,他们也着急想办法,当时,能借的钱都借了,家里钱也都拿出来了。 后面建华在家休着,家里卖了稻子。 闺女要生了,回来说手里没钱,他们也就把卖稻子的钱分给闺女一点。 剩下的钱,还留给建华买药。 三个儿媳妇就心里都不得劲,在家甩脸子。 江红卫两口子心里也难受。 闺女突然回娘家,说带她大哥去看腿,风风火火的,说去就去。 江红卫不知道县城什么情况,人走了两天,大儿媳妇今天摸黑才回来,他刚好没睡,赶紧问问。 “建华手术了,爸,你就放心吧。医生说只要后面好好修养,跟正常人一样。”江大嫂笑着跟公公报喜,“还有个喜事,桃桃生了!生个男孩!” “那就好,那就好。”江红卫立马笑了:“桃桃也生了,生个儿子呦。” 真好。 豫省,在八零年就已经全面开展计划生育工作。 “生男生女一样好,女儿也是传后人。” “晚婚晚育,少生优生。” 口号直接印到村里的墙上,有的地区甚至拉横幅的宣传。 但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受传统思想的影响,私心里还是想要儿子。 他们念的是,养儿防老。 江桃生了个儿子,江红卫自然高兴。计划生育这么严,闺女再要一个也不可能了。 江红卫兀自高兴呢,江大嫂自己挎着筐,小跑到菜地里了。 今儿十六,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亮的能照清小路。 江大嫂来到菜地,还能看得见菜。 菜地头种的是茄子。 自己家种的大紫茄子,王玉珍伺候的好,茄子长的又大又漂亮。 江大嫂摘了五个放筐里,明儿放家里吃的。 再往里面,是种的豇豆。王玉珍种了好几棵豇豆,豇豆藤用架子搭起来,架子上现在滴溜着一层又一层的豇豆。 江大嫂手麻利的很,两三根豇豆一起掐,不一会就摘了一大把。 江红卫这时候又跑来了:“东风妈,你大半夜来菜地弄啥嘞。” 江大嫂还在摘豇豆:“拿去卖!” 江红卫挠头:“这卖不了几个钱呀。” 这季节正是吃豇豆的时候,听说县里也有人卖,卖家不少。 村里有人家里吃不完,带半麻袋进城试试,回来说是没卖出去,又带了回来。 江大嫂也知道这事,跟公公解释:“不是拿县里去卖。” “建华跟桃桃都在市里呢。周定国碰见一个建筑工地,那边工人多,桃桃说让我跟周定国合伙去卖饭。” “我也忘了桃桃是怎么算的,就是她说的,在工地旁边卖饭能挣钱。 我今儿回来就是摘菜,明儿把菜做好拿去卖。” 江红卫听的稀里糊涂的,这怎么还有周定国跟闺女的事。 这么晚了,也不能让大儿媳一个忙,他也不问了,赶紧帮忙。 江大嫂也没弄太多,差不多满满一筐的豇豆。 另外一筐是番茄。 周定国说,明儿先做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焖豇豆。 先做俩菜,看看卖的怎么样。 摘完菜,江大嫂喊着江红卫赶紧回去了。小儿子上初中,十六开学了,这会应该在学校。 江大嫂用凉水洗洗手脚,再擦擦汗,就赶紧睡了。 第二天,江大嫂惦记着事,一夜没睡好,早早起来了。 在压水井那边洗菜,俩妯娌也起来了。 江二嫂跟江三嫂肯定要来问问江建华的情况呀,还有这一大早洗这么多菜是干嘛。 都是一家人,江大嫂也没瞒着,都跟他们说了。 要跟周定国合伙去市里工地卖饭。 江二嫂听说这个,立马回厨房拿个盆来,帮忙一块洗。 江三嫂还是不信江桃能转了性子:“起早贪黑跟老黄牛一样干,江桃转头就能来把钱要走。” “废那个劲挣钱干啥,还不如躺那歇着。” 江大嫂现在不这样想。 江桃可是真把钱拿出来,给江建华治腿的。 这两天,江桃对他们可以说尽心尽力,掏钱又掏力。 江大嫂是个认情的人,立马反驳江三嫂:“江桃现在改了。” “以前没生孩子,不懂事也正常。这生了孩子,立马不一样。这挣钱的法子还是江桃提出来的。” “定国跟我一块卖饭,桃桃家自己挣了钱,怎么还会找娘家要。” 说实话,这卖饭的活,江桃提出来,周定国一个人就能干。 那为啥喊着她呢,还不是江桃想拉拔她大哥,拉拔娘家。 江大嫂是清楚这里面的官司。 江三嫂虽还是半信半疑,但也跟着蹲下帮忙干活。 江家没分家,三兄弟挣的钱,都要拿出来六成给公婆。 家里人情往来,平时买肉买布,孩子上学,杂七杂八的都是公婆出钱。 婆婆当家手松,偶尔还会给拿钱,给他们小家的花用。 江大嫂要是真能挣到钱,那他们这两家也能沾光。 江三嫂心里打着算盘,帮忙洗菜。 妯娌三个一起干,活干的就快,江大嫂掌勺,手拿把掐的做了做了约一百个人的份。 番茄炒蛋跟焖豇豆各五十份。 菜做好了,就厨房用的水桶装。 这时候周定国也焖好了饭,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男人的饭量大,周定国早上起来蒸一桶米饭,还蒸了两锅馒头。 他自行车上后座用扁担吊着俩桶,装的米饭跟馒头,座子上面还绑个四方桌子。 前面大杠上还吊个俩麻包袋子。 装的是炉子跟煤炭。 也就现在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质量好,能带的动这么多东西。 江大嫂也学着周定国,把两个桶用扁担绑后座上。再把家里的两个钢精锅也吊在前面带着。 江红卫看这么多东西,想自己去让大儿媳在家。 怕大儿媳妇带不动。 “不用,我骑的动。” 江大嫂穿好鞋子,一脚蹬上自行车,跟在周定国后面走了。 周定国给江桃挣钱花 走的小路,周定国顾及江大嫂,路上走的慢,中午十一点半才到市里。 江大嫂都赶不及先给自己男人送饭,先跟着周定国来工地附近。 周定国把桌子放下来,摆在工地对面的路边。 有工人出来吃饭,一眼能看到。 他拽几张纸点燃后扔炉子里,再把煤放上去。 等看见煤孔有红光,确定煤在烧了,再把钢精锅坐上面。 馒头用干净的厚屉布捂着,又是夏天,这时候还没凉透呢,不用热。 米饭跟菜是需要热一下的。 都是早上刚做好的饭,不用再煮一遍,热透了就行。 江大嫂把桶里的菜舀也到钢精锅里,等米饭熟了,把菜也坐上去热。 等热到第二个菜的时候,十二点,工人下班了。 看见工地开始有人往外走,周定国把炉子上钢精锅的盖子掀开,一股菜香味弥漫出来。 周定国摆摊的位置明显,一眼就能看见,有那做短工的,出来吃饭,结伴就往这边看看。 其中有一个,就是昨天周定国跟他打听消息的,也来瞧热闹。 他叫王勇,在这工地是个小头头,管水电的。 王勇原本可以在食堂吃饭,就是食堂吃腻了,出来看看。 没想到一出来就碰见了周定国,自来熟的打招呼:“兄弟,这是你媳妇?” 王勇指着江大嫂问周定国。 农村结婚早,江大嫂生了俩孩子现在也才三十多岁。 周定国虽然看着比她小,但村里娶比自己大几岁的也不是没有。 王勇一提,其他人也往江大嫂身上看,来回打量俩人。 还有的窃窃私语,互相嘻笑。 江大嫂被看的不好意思:“不是,不是,我是他大嫂!我男人在医院呢。” 周定国把江大嫂推到桌子后面,自己拿着勺子站在炉子旁边,好像不认识王勇一般,神色淡然:“同志,要吃饭吗?” 他这气势实在不像是在工地卖饭的。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王勇朝工地的人摆摆手,来到炉子旁,“兄弟,怎么才两个菜,怎么卖啊?” “豇豆菜三毛,西红柿炒鸡蛋6毛,米饭两毛钱随便吃,馒头八分钱两个。” 不贵,比饭馆便宜很多。 王勇转头往回走,走的时候还招呼着其他人:“走,回去拿铝盒打饭。” 他记着周定国给他的一根黄金叶,刚刚是他先误会人家关系,挑起工地这群糙汉子对着女同志嬉皮笑脸的。 王勇想给周定国拉些人,给他赔个不是。他总觉得周定国不是普通人,起码是个当兵的。 当过兵的人气势不一样。 王勇拿了铝盒过来,后面果然跟着好几个短工。 “给我拿两个馒头,打个西红柿鸡蛋菜。” 周定国接过铝盒,给王勇舀菜:“嫂子,收钱。” 江大嫂从桶里拿出俩馒头递给王勇,顺手接过王勇给的钱。 王勇接了饭菜也没走,等看到周定国给下一个人打菜,看到自己的菜,对比其他人好像多了一点,这才笑了起来。 又忍不住跟周定国套近乎:“兄弟,明儿整点肉啊。” 鸡蛋虽然也算半个荤菜,但到底没有肉好吃。 他还是爱吃肉。 周定国也有此考虑:“行,肉菜会贵两毛。” “没问题,你尽管做。” 江大嫂做菜的手艺不错,王勇扒拉了一口饭,觉得比食堂好吃。 反正不贵,他一个月工资有五十块,吃得起几毛的饭菜。 周定国跟江大嫂今天做的饭菜,有定量。 后面还有来的,还没买到。 周定国也是没想到工地临时工这么多,一般只有临时工才不管饭。 江大嫂是没想到,这生意这么好做。 把东西收拾好,骑着自行车先去找江桃分钱去。 西红柿鸡蛋做了五十人的份,焖豇豆也是五十人的份。 但舀菜跟做出来的米饭,没有经验,还有的人是直接要两份菜。 这没法准确控制是一百个人。 周定国算着呢,他一共给80个人打菜,就已经卖完了。 番茄炒鸡蛋六毛一份,按卖了40份算,就是24块钱! 江大嫂今天放进去10个鸡蛋,一斤鸡蛋1.2。 10个鸡蛋往多了算,算一斤半,也卖2.4元,这是从家里拿的,那也是得算钱。 光一份番茄炒蛋,就卖了二十四块钱。 焖豇豆三毛一份,四十份就是12块。 馒头周定国蒸了三锅,八十个,八分钱一个,卖了4.8元。 米饭两毛钱随便吃,周定国做的米饭多,也卖的大约有十块钱。 周定国摇着孩子,看着江桃数钱。 江大嫂坐在江桃旁边,跟江桃一分一毛的的数。 王玉珍在旁边瞪着眼睛看,心也跟着砰砰跳。 俩人越数眼越亮。 他跟江大嫂今天中午,一共卖了50.8元。 最后算出来的钱,俩家平分,一家得25.4元! 江桃捏着钱都惊呆了,她知道这几年做个体户的都挣到了钱,但没想到能挣这么多啊。 这也太好赚了! 江大嫂捏着厚厚的钱,眼睛都放光。 “桃桃,咱们是不是要发了?” 一天二十五,一个月就是七百五!江大嫂一个半月就能还江桃钱! 周定国抱着他儿子,看着江桃那财迷的模样心里发笑。 他把孩子放到床上,坐在了江桃身边,把钱从江桃手里抽出来,数出来五块四毛钱,剩下的还递给江桃。 江桃看看钱,看看男人,瞪圆了眼睛。 周定国赶紧解释:“我手里这些当底,留着买菜买肉。” 江桃这才傲娇的点点头,不是当私房钱就行。 周定国想揉一揉媳妇的脑袋。攥着手心,忍住了,怕江桃又对他冷脸。 周定国:“大嫂,咱不能光弄素菜了,得买肉!” 对,工地那些人今儿都嚷着要吃肉。 江大嫂也从手里数出来五块四毛,两家合作,得出一样的钱。 剩下的给了王玉珍:“妈,这是咱家挣的钱。” 江家没分家,三个兄弟家挣的钱,得给婆婆拿着。 江大嫂给婆婆钱,也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家里人情往来都是婆婆花钱。而他们收的礼,都是自己小家拿着。 公婆除了对江桃偏心,但三个儿子是不偏不倚的。 江大嫂把钱给了婆婆,也不怕婆婆会亏了她们家。 王玉珍也是真的明事理,她把钱接过来,数了8块钱拿走,把剩下的又还给江大嫂:“豇豆跟鸡蛋都是家里的。你拿家里的东西做,妈就拿这八块算是交公。” “至于剩下的,就算你们小两口的。” 那这样算,王玉珍交的钱就是六成,以前可是交给公婆六成。 江大嫂还想推辞一下,王玉珍直接摆手:“别推,你不去给建华送饭了吗?” 江大嫂挣钱挣的,把自己男人都忘了!这也没剩下饭,还得掏钱给江建华买! 江大嫂揣着钱,风风火火的走了。 江桃躺在床上,吃着周定国给她买的苹果,晃着脚丫子:“妈,你得给我哥他们分家了。” 江桃怒了,周定国你敢掐我的脸 王玉珍叹了口气:“等你哥他们回来,就商量分家。” 她没想到,在工地那边摆个饭摊,就这么挣钱。 老大家现在有了这个生意路子,挣的多,往公里交的钱也多。 她再把钱分下去,对大儿子家是不公平的。 现在几个儿子都成了家,有了孩子,也该分家了。 分家又不是跟儿子分了心,王玉珍很想的开。 她把刚得的十块钱塞给了江桃:“给,胖崽子的见面礼。” 江桃的儿子大名周明朗,他爸周定国翻字典给取的名字。 跟上辈子一样。 小名胖崽,江桃给起的。 因为太能吃,一饿就嗷嗷哭,紧嘴的很。江桃喊他胖崽,一开始王玉珍不乐意给外孙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江桃就要喊,喊着,喊着,影响的王玉珍也跟着喊。 王玉珍给拿钱,江桃不要:“这是大嫂刚给你的,你不是说回去给二嫂,三嫂他们分吗?” 王玉珍非要把钱塞给闺女:“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外孙的见面礼!” “给你二嫂,三嫂分家,我兜里还有。少不了他们的。” 江桃没法子,豫南省有这个习俗,刚出生的娃娃,三天时候娘家来看,要给见面礼。 就是胖崽的姥姥给的太多。 因为有这个规矩在,江桃打算先收下,等以后从其他地方再补给她妈。 娘俩说完话,江桃才想起周定国。 “周定国,你怎么不去办出院?医生刚刚来交代,我能回去了。” 另一边,江大嫂火急火燎的,又从饭馆里给江建华掏一块钱买饭。 买的牛肉,挣了钱给建华补补。 这时候下午一点,江建饿了肚子咕咕叫,都不急着吃饭,伸着脖子问媳妇:“跟定国去工地卖饭了吗?挣没挣到钱?” 江大嫂不说话,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冲江建华拍了拍自己的兜。 这模样一看就是有情况呀,江建华激动的,裂开嘴跟着媳妇一块笑:“挣多少?” 江大嫂伸出巴掌,朝江建华比了五个手指。 江建华眨巴一下眼睛,笑得更开心了:“五块?!” “嗳~”江大嫂把兜里13块5拿出来给他看,“一共五十!” 江建华瞪大了眼睛,看着媳妇手里的钱都不敢接。 一顿饭卖这么多? 江大嫂还在说:“跟江桃家对半分,一家二十五块四。五块四是拿出来买菜的,剩下我跟咱妈了,咱妈又给我十二块钱!” “所以这里,一共还是十三块五。建华,我今儿挣了二十多块!” 江大嫂说的时候,自个还在跟着激动,眼泪都快冒出来。 只顾着说钱,没跟男人抱怨,早上五点就爬起来洗菜,做菜。 骑自行车骑了五个多小时,带着东西过来,一路上怕车倒了会浪费了两桶菜。两个手紧紧把着车把,到地方后,两条胳膊都僵硬了。 江建华过了好久才缓过神,媳妇没说,他也知道其中的辛苦。 但媳妇能挣这么多,江建华忍不住冲着江大嫂比了个大拇指:“媳妇,你是这个!” 江大嫂不好意思,伸出手扶了下散乱的头发:“嗐,还不是你妹子给的主意好。” 江大嫂把钱收了起来,给江建华把饭菜弄好,让江建华吃饭。 她给江建华揉揉腿,躺这里一天了,腿没有活动可不行。 江建华看到牛肉,还心疼的不行:“你怎么还买牛肉?随便吃点就行。” 对于他们这些乡下,难有收入的人来说,越是挣到钱,越是舍不得花。 江大嫂给丈夫揉捏着腿弯那里:“给你补补。” “建华,这两天我一直在后悔。 我不该跟你说江桃没良心,前天她来咱家,我也没给她好脸色。 她一知道你腿受伤了,立马就是出钱出力。挣钱的事也拉着咱家,是个对你有心思的。” 江建华嚼着牛肉一脸的骄傲:“那是,桃桃可乖了,很小时候就知道给我留鸡蛋吃。” “你也别往心里去,桃桃跟你也亲,不会跟你计较。” 江大嫂点点头,她们姑嫂俩今儿还在一块数钱,当然不会跟她生分。 但是自个的确做的不对,江桃对自家好,她也会投桃报李。 江大嫂等不及江建华吃完饭了,给他留了一块钱,让他请医生帮他买晚饭。 她赶着去找附近的集市,去买肉。 鼻子下面一张嘴,她一路问着人,找去了附近的集市。 集市热闹的很。 有个白箱子,上面印着“冰棍”。冰棍上面是“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这是卖冰棍的。 有两个年轻姑娘在跟卖冰棍的买。 还有大炉子上面架着钢筋锅,卖馄饨跟包子的。 这给了江大嫂启发,以后他们到工地附近,还能卖饺子。 集市里面,还有人直接摆个缝纫机出来,给人做衣服。旁边围满了人,大多是女同志。 这地方,比县里热闹多了。 江大嫂没耽搁,找到卖肉的摊位,问了价钱。 有肉票,八毛一斤,没有肉票一块二一斤。 江大嫂哪来肉票啊,肉票每人一个月只有半斤。 家里肉票都在婆婆手里,秋收那阵给家里人补身体估计都用了。 “没票,给我来三斤肉,同志,得给我切好肉啊。” 三斤按照一斤一块二买的,花了三块六。 拿着肉去找江桃。 江桃也正好在等她:“大嫂,我已经办了出院,咱一块回家吧。” 江大嫂晚上要回去的,第二天还要继续做菜来工地卖。 回去的时候,周定国用围巾仔细的给江桃把头抱起来,只露出俩圆溜溜的大眼睛。 秋老虎的时候,天还热呢,江桃不愿意,拿眼睛瞪他。 跟以往冰冷的目光不同,江桃的眼睛里只有傲娇的控诉,没有厌恶。 周定国这次就没忍住,脸上一本正经的,大手偷偷掐了一把江桃的小脸。 江桃都惊了,这男人真是给点好脸色就上杆子爬。 都敢动手捏她的脸了! 江桃一脚朝男人踢了过去,被自己亲妈打了一巴掌:“定国给你带围巾是怕你吹风,你干嘛踢他!” 王玉珍这两天看着呢,周定国虽然性子冷,但对闺女没的说。 就江桃天天欺负人家。 江桃有些冤,指着周定国,凶巴巴的指控:“是他先捏我脸的!” 周定国拽住江桃伸出的手,一个翻身,把人背了起来:“恩,是我的错。” 江桃捏起拳头对着周定国的胳膊狠狠锤了一下。 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主。 周定国的胳膊上都是肌肉,江桃锤的一点都不疼,对他来说跟挠痒痒似的。 到了医院外面,两个自行车,王玉珍抱着孩子,江大嫂带着她骑一辆。 周定国骑一辆,带着江桃。 四个大人加个奶娃娃,一起去了江桃娘家。 刚到家门口,碰上了江三嫂要出门。 江三嫂立马变了脸,说话直打江桃的脸:“江桃,你怎么来这了,坐月子还有回娘家坐的啊?” 周定国:我媳妇可不是白吃白喝 江三嫂当着闺女,女婿的面,说话这么难听,王玉珍脸色当即就不好看。 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江大嫂倒先开口了:“巧玲妈,你怎么说话的!” 江三嫂的大女儿,叫江巧玲。 “我怎么啦,我不就问问江桃吗。”江三嫂翻了个白眼,“我也没说什么呀,再说,我就是说又怎么了,我当嫂子的还不能说两句了? 就没见过,在娘家坐月子的小姑子!回娘家白吃白喝还不让问两句啊?” 江桃被嫂子这样说,周定国立马冷了脸。他一个男同志,不好跟江桃的嫂子争论。岳母在,他也不能冲着江三嫂发脾气。 他只能忍着火,回头问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江桃:“要不咱在市里寻摸一下,租个房子,我也能照顾你。” 江桃原本想着周定国要市里,家里来回跑不方便,她刚重生回来,也舍不得离开爸妈。 正好可以在娘家坐月子。 她不白吃白喝,她都周定国拿了钱,让他给爸妈,当她住娘家的伙食费。 没进门呢,三嫂就来撵人。 要搁江桃以前的性子,肯定立马就怼了回去,管你有什么难处,反正就是不能让她没脸。 重生回来的江桃,改了些脾气,她心里也有愧。 上辈子三嫂跟三哥离婚后,三嫂好几次跑到她那里骂她。 说她是害人精,是她害的娘家不得安宁,害的他们夫妻离婚。 江桃不知道三哥为什么离婚,但那时候三个哥哥的确对她多有帮助。 特别是大哥,腿都残废了。可能三嫂说的是真的,三哥跟三嫂是因为她离婚的。 江桃重生回来后,救了大哥的腿,也想补偿二哥跟三哥一家。 所以这时候,她不想跟三嫂吵闹。三嫂不想她住娘家,那她就市里租个房子,或者住招待所算了。 她有周定国照顾。 “行,咱们带着胖崽子走吧。” 这天马上黑了,闺女要带着孩子去市里,王玉珍怎么会愿意。 “老三家的,定国要在市里做生意,桃桃在家没有人照顾。她还在月子里呢,你怎么能说这话!” 王玉珍都要被气死了,这是江桃的家,闺女嫁出来了,那这也是闺女从小长大的家! 江桃嫁出去了,就不能回来了吗? 王玉珍是当家人,儿媳妇在门口拦着自己闺女不让进,不止是打江桃的脸,也是给自己下威。 她怒气上来,张嘴就想骂。江大嫂先一步拽着江桃往家里走:“桃桃,跟大嫂进去!” 江大嫂非拽着江桃进屋,路过江三嫂身边,忍不住回怼江三嫂,说起江桃的好来:“在汝宁工地卖饭,咱家一天就挣了二十五块钱,这可是江桃的主意,也是她拉着咱家一块干的!” “她回娘家可没有白吃白喝!” 江大嫂说话掷地有声,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江红卫跟江二嫂,也听到了江大嫂的话。 江二嫂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捂住了嘴巴,表情一直处于吃惊的状态,跟江大嫂一块拉着江桃进去。 江红卫则是看也不看三儿媳妇,去推女婿的车子,请女婿进去坐。 王玉珍这时候倒是笑了,粉饰太平一般冲江红卫喊:“赶紧回去做饭,让定国在家里吃饭。” 两口子都没理江三嫂,拉着周定国进了屋。 门口的江三嫂撇撇嘴,朝着婆婆他们的背影,低声呸了一口,紧接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站那里顺口气后,才开始回想刚刚江大嫂说的话。 去那市里买饭,一天挣了二十五块钱? 真的假的? 江大嫂王春梅,不是胡乱说话的人,江三嫂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后悔。 要是江桃真带着江大嫂挣钱,还挣这么多,那她是把财神爷拦在外面了呀。 这个王春梅还挺有心眼的,为了抱住江桃的大腿,竟然跟她翻脸! 这么多年的妯娌,前几天还跟着一起说江桃没良心。 今儿倒护上了! 既然真能挣钱,为了好拿钱,江三嫂也想回去捧小姑子的臭脚啊。 这可怎么整,刚刚把人得罪了。 江三嫂厚着脸皮,也下了本,从自己屋拿出一勺红糖,化成红糖水给江桃端过去。 江桃在娘家有自己的屋,王玉珍没分出去给孙子孙女。 三个儿子成家有了孩子后,住的屋子就有些紧张。 王玉珍想让江桃回娘家的时候还有自己的房间睡觉,就坚持没把房间分出去。 江桃躺在床上,江大嫂跟江二嫂在跟她说话。 小胖崽躺在江桃身边,江二嫂一会摸摸他的小手,稀罕的不得了。 江二嫂齐秀珍,跟江家老二结婚五年了,也没有一个孩子。 去县城看了医生,说是例假不准的原因,想要孩子得随缘。 江家老二也没因为这个就跟媳妇离婚,但齐秀珍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看见奶娃娃就喜欢。 “他长的真好看。” 能不好看吗,儿子随娘,江桃长的好,小胖崽也长的好。 江二嫂忍不住问江桃:“我能抱抱吗?” 江桃笑:“可以呀。” 江二嫂也开心,伸着手把小胖崽抱了起来。 这时候江三嫂走进来,把一搪瓷杯的红糖水放桌子,转身抢走了江二嫂怀里的小胖崽。 好像刚刚在门口阴阳怪气拦江桃的不是她,抱着小胖崽亲热的很:“这孩子长的真好。” “桃桃,别生三嫂的气,三嫂刚刚糊涂说错了话,给你赔不是啊。” 她刚刚去厨房看到了,好大一块肉。是江大嫂买回来的,要是没挣钱,怎么舍得买这么多肉。 所以,王春梅说的是真的,她跟周定国真在市里挣到了钱。 想想到时候婆婆给她们分钱,江三嫂心里就火热,也不觉得给江桃赔不是多丢面子。 江桃可不知道她三嫂心中的弯弯绕绕,既然三嫂和颜悦色,对她表示欢迎。 她自然不会不给三嫂面子。 “没事,三嫂你坐。” 江二嫂怀里空了,有些失落,往后挪一挪,给江三嫂留了位置。 姑嫂几个在屋里聊天,娘家又是一团和气。 外面周定国在陪着丈人说话,江红卫一定要留女婿在这里吃饭。 周定国推辞不过留下了。 走的时候当着江三嫂的面,给了王玉珍二老五块钱, “爸,妈,你们必须收着。桃桃在这里,麻烦你们照顾了。” 饭桌上,江三嫂抱着闺女,看着那钱眼睛比灯泡还亮。 王玉珍知道女婿的心思,刚刚老三家的在门口给江桃难堪,他这是拿钱堵她的嘴。 江桃在娘家,是拿了伙食费的。 王玉珍考虑一番最后收下了那五块钱,周定国在市里,一天能挣二十多块,她拿五块不影响桃桃过日子。 而且还能让闺女在这住的安生些。 于是,江桃就在娘家住下了。 周定国回去依旧蒸馒头,蒸米饭。江大嫂去菜地里摘豇豆,打算用豇豆焖肉。 家里茄子都长大了,再做个茄子炒辣椒。 第二天,他们去市工地卖饭。 中午的时候,江桃还在睡大觉呢,崔艳梅竟然带着周小月找来了。 江桃:虚伪婆婆来看孙子?那还不给红包 村里人生孩子,基本在家里生。 就江桃金贵,要去县医院去。就是去县里,生完孩子第二天也该回来了呀。 崔艳梅左等右等不见人,小儿子中秋节回来,假期快结束,马上就要回城。 崔艳梅想快点拿到收音机,给儿子带着。 江桃不回来,她都想去县医院里去找人。 今儿早上起的早,看到了大儿子骑自行车出门,崔艳梅没说买东西的事,就问江桃在哪里。 周定国还以为他妈心血来潮,知道关心他们两口子了。 江桃刚给她生了个大孙子,告诉崔艳梅桃桃还能收到红包,周定国立即就跟他妈说,江桃在娘家做月子。 想看孩子就去看看吧。 周定国不知道他妈心里惦记着收音机,他妹惦记着碎花裙子。 母子俩啥也没拿的上门来找江桃。 奶奶来看孙子,连件小衣裳也没拿。进了江桃的屋,江三嫂正围着江桃打转呢。 看崔艳梅空着手进来,偷偷翻个白眼,才跟崔艳梅打招呼:“婶子是来看孙子了呀。” 江三嫂抱着小胖崽,来到崔艳梅跟前,把孩子递她怀里,嘴里还在念叨着:“我们胖崽的奶奶来咯,给胖崽准备了大红包是不是呀。” 江三嫂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看崔艳梅,就在逗孩子。 崔艳梅听到这强有所指的话,抱着孩子,那脸上的笑直接凝固,僵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又要钱。 江桃像是没察觉到她的难看脸色,很吃惊的故意劝崔艳梅:“妈,你给胖崽塞红包啦?” “不用拿太多哦,一二十块钱就行。” 一二十,城里工人半个月的工资,还得是资质老的工人。 江桃开口要一二十,还不用拿太多。 崔艳梅觉得自己怀里,抱的是个炸弹,急的她想立马扔出去。 江桃个懒货,为什么要在娘家坐月子! 旁边,江桃跟江三嫂还在盯着她看,崔艳梅不得不开口说话:“对,奶奶是给准备了红包。” 咬牙切齿,且毫无掏钱动作,显然是想糊弄过去。 周小月站旁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跟她妈是来找江桃要裙子跟收音机的。 江桃跟她嫂子这是在跟她妈要钱? “嫂子,我妈把她的钱都给你了,你怎么还要钱!”周小月忍不住质问。 江桃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问崔艳梅:“妈,你跟小月说,你是把你自己的钱给我了?” 别说是当着江桃嫂子的面,就是当着江桃的面,崔艳梅要不想跟江桃撕破脸,她都不敢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 跟江桃借的钱,怎么成她自己的钱了。江桃是拿回借给崔艳梅的钱,可不是崔艳梅把自己的钱给了江桃。 崔艳梅自然懂江桃在笑什么,为了不让江桃怀疑,她扭头对着周小月狠拍了一巴掌:“你瞎说什么呢!” 她眼睛瞪着周小月,警告闺女,不要乱说话。 周小月不高兴的梗着脖子,把身子背了过去。 崔艳梅这才笑着,把孩子递给一脸狐疑的江三嫂,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来。 这钱还是那胆子的死男人给定文上学拿的,只给了两张大团结。 这时候崔艳梅不得不拿出来一张,应付江桃:“桃桃,妈身上就只有这么多,给孩子的见面礼,你别嫌弃。” “不嫌弃,多少都是你当奶奶的心意。”江桃小手迅速把钱抢过来,塞到自己兜里。 “三嫂,这快中午了,你帮我去看看咱妈做的什么饭呗。” 江桃是在赶人,应该是要跟她婆婆说什么事。江三嫂觉得刚刚江桃婆婆的脸色,跟江桃小姑子说的话都不太对劲,她也正好想跟婆婆说。 “行,我去看看。” 江三嫂放下孩子走了。 “妈,你快坐。”江桃招招手,笑的一脸神秘。 崔艳梅坐在了江桃床边。 江桃有些扭捏,好像要问出口的问题,让她很不好意思:“妈,那个,定文中秋回来了吗?” 崔艳梅看江桃这娇羞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里骂着江桃,刚生完孩子就不要脸的惦记男人。 等定文分配工作,有了对象,一定去告她个流氓罪,把江桃这浪荡货送局子里。 面上却跟着江桃一起笑,拍拍江桃的小手,表示亲近:“定文回来了,还问你来着,” 江桃眼睛一亮,瞬间坐直了身子:“问我什么?” “问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崔艳梅低下头,小声跟江桃说,“我跟他说,你去城里给他买收音机,定文高兴坏了,说要感谢你呢。” “我不用他谢我,只要他开心就好。”江桃拽了拽崔艳梅的袖子,低声认真叮嘱她:“收音机县里没有,我让定国在市里供销社买的。” “进口的呢,花了五百块钱!我的钱不够,找我妈又拿一百才买到!” “真的?”崔艳梅一脸惊喜,“什么牌子的收音机这么贵?” “好像是索尼,反正我也不懂,你说给定文听,他一定知道。” 什么牌子都说出来了,崔艳梅这时候已经十分相信江桃。 刚给出去的一张大团结,这时候也不心疼了:“定文是大学生,他肯定懂那什么进口牌子。” “反正我也不懂这些。” “江桃你对定文这么好,妈记在心里,以后等定文工作了,我肯定让他好好感谢你!” 崔艳梅看着江桃的表情变得暧昧,好像那感谢意有所指。 江桃也适时的漏出娇羞:“嗯~” “妈,东西今儿晚上定国就拿回来了,等到晚上,嗯,六点时候吧,你来拿。”江桃犹豫了一下,捏着崔艳梅的袖子,欲言又止。 最后像是在心里下定了决心,问崔艳梅:“妈,定文会跟你一块过来吗?我想看他喜不喜欢我买的收音机。” 江桃是想自己亲手把收音机送给定文吧,崔艳梅又在心里骂江桃,没脑子,瞎搞事。 要是被人发现她的心思,连累了自己儿子怎么办? 可收音机又不能不拿,算了,到时候把闺女也带着,就说是来看孩子。 “行,我下午再来!”崔艳梅站了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周小月还想问江桃,她的裙子买没买,崔艳梅这时候高兴,急着拉她回去找小儿子说这个喜事。 周小月也没问成,被拽着走了。 等娘俩一走,江桃忍不住干哕了一下。 刚刚为了骗崔艳梅,可为难死她了。等下午周定文过来,一定要他好看。 要吃午饭,江桃想起来走走,刚下床,王玉珍黑着脸过来了。 “桃桃,你老实跟我说,你婆婆是不是拿你的钱了?” 江桃:妈妈威武,直接扇婆婆脸 江桃心里咯噔一下,她忘了三嫂是个大嘴巴。 三嫂刚刚听到周小月的话,肯定去跟她妈学嘴了。 她妈脑子可比她好使,江桃就知道瞒不了多久。 再说,她后面也不打算再瞒着,晚上崔艳梅带着周定文过来,她妈还是主力呢。 江桃搂住了她妈的胳膊,努力撒娇:“妈,你怎么生气了?” 王玉珍把门关上,拉着闺女进了屋里床上坐下:“你三嫂过来跟我讲,你那个小姑子说,你婆婆把钱都给了你。” “紧接着你又阴阳怪气问你婆婆,那钱是她给的吗?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玉珍很严肃,江桃也不再嬉皮笑脸。她上辈子被王玉珍娘三个,坑的太惨了。 “她找我借钱!”江桃攥紧了手心,脸上一片寒意,“崔艳梅找各种借口找我借钱,一开始说是帮我存着,后来找我借,说给她小儿子交学费跟生活费。” “我一开始不知道她的心思,就把钱借给了她。妈,你别担心,我把钱要回来了!” 这辈子要回来,上辈子却没要回来的,江桃到死,都没钱看病。 崔艳梅跟周定文不只是骗她的钱,还把她当傻子哄。 要不是周定文,特意给她念那国外诗人的情诗,夸赞她的性子热烈如火,比学校的女同学还要有趣。 她怎么会动心呢? 巴巴的把钱拿出来,给他买手表,买收音机,定做衣服。 城里的人都不一定有他光鲜。 都是江桃娘家跟周定国挣来的钱, 却都被周定文他们娘三个哄走了! 其实也怪她自己,鬼迷心窍,背叛了跟周定国的婚姻。 江桃现在想想上辈子,荒唐可笑的半生,悔恨的泪水打湿了眼眶,泪珠子顺着脸滴下来,落在手背上。 她低着头,无声的哭着。 王玉珍此时没有察觉,她还在生气当中,“我就说你这一两年怎么这么能花钱,前脚送去的钱,还没几天呢,就花光了。” “原来是让你婆婆给骗了去!” “桃桃,你以后可不能再犯傻,不能再随便把钱拿出来给人!你婆婆跟你借钱,你就说没有。 你现在生了孩子,家里花销正是大的时候,定国在外面给你挣钱,你得管好钱!” 王玉珍自个就是当婆婆的,她知道孩子成家后的艰难,特别是当了爸妈后,花销就更大了些。 她再难,也从来不会张嘴朝三个儿媳妇借钱。 崔艳梅那个婆子,一把年纪妖妖娆娆的,鬼心思还挺多。 “桃桃,你婆婆借你的钱,是打着不还的念头,你又是怎么把钱要回来的?” 江桃笑了,笑的很嘲讽:“我跟她讲,我给她小儿子买收音机。” “她很高兴的把钱给了我,今儿晚上就会带她小儿子过来拿!” 江桃提起周定文的时候,是咬牙切齿。她甚至不想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想一想他,就觉得很恶心。 江桃太恨他了,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王玉珍这时候也终于察觉到闺女语气里的不对劲,她心有些慌,“桃桃,你怎么了?” 江桃把头埋进王玉珍的怀里,吸了一口她妈身上的皂角味,才平复了心情:“妈,崔艳梅跟她儿子女儿,合伙欺负我,你帮我打他们好不好?” 闺女一向张牙舞爪,不肯吃半点亏的性子呢。 这时候委屈的像个小孩,爬在王玉珍怀里,说婆家那娘三个欺负她。 王玉珍心被揪着疼,她恨不得现在冲到崔艳梅的面前,狠狠的给她一巴掌。 不急,她晚上会来的,这巴掌也会扇到她脸上。 王玉珍抬起略微粗糙的手,一下一下的抚顺江桃的头发:“桃桃不哭,等崔艳梅来了,你看我怎么教训她!” 跟小时候一样,村里要是哪家的孩子欺负了江桃,王玉珍会直接上门骂人的。 江桃这时候已经不难过了,她也等着崔艳梅带着周定文过来。 晚上五点半,周定国跟江大嫂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昨天是江大嫂买肉,为了公平,今天是周定国去买的肉。 昨儿江大嫂买三斤,周定国今天买四斤。 其中三斤拿来做菜卖,一斤留到岳母家吃。 江桃在娘家呢,买些肉过来,她也能吃的着。 江大嫂绿色挎包里,装了半兜子的钱,拉着江桃跟王玉珍,要进屋数钱。 五六点,天还亮着,也没风。 江桃穿戴整齐,坐廊檐下,透透气:“嫂子,不急着数钱,吃完饭的吧。” 江桃话音刚落,江家的木门被敲响。王玉珍冷着脸喊人:“东风妈,把挎包先放桃桃那屋里。” “巧玲她妈,你去开门!” 江桃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其实两只手都在颤抖。 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大门看。 突然,冰凉的小手被握住,周定国发觉到江桃好像有紧张,“怎么了?” 江桃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崔艳梅带着周定文兄妹俩过来了。 周定文穿着带有简单图案的短袖,蓝色的牛仔裤,脚蹬回\/力运动鞋,带着眼镜,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他一进屋就去看江桃,跟江桃对视之后,眼睛一瞬间变得明亮。 好像又怕人被发现,赶紧错开。 江桃现在再看他的细节表演,只觉得好笑。 她当初,就是被这坨屎糊住了脑子跟眼睛。 娘三个进来,崔艳梅看到王玉珍,亲切的打招呼,连声喊亲家。 “亲家当不起!”王玉珍不搞虚的,直接发难,“我听桃桃说,你想让她给你儿子买收音机?” 王玉珍的突然问话,把崔艳梅搞的一懵。她看看江桃,再看看王玉珍,开口狡辩:“哪儿呀,是我拿钱给江桃,让她给我儿子从县里带个收音机回来。” “我家小的那个,考上了大学呢,学那个外文,要用收音机,我……” 啪! “妈——” 崔艳梅话没说完,王玉珍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王玉珍干惯了农活,手上劲大,一巴掌把崔艳梅直接扇坐在地上。 崔艳梅捂住脸,怒视着王玉珍。周小月跟周定文赶紧过来,看崔艳梅的情况。 周定国也要起来,江桃瞪着眼睛,拉住了他:“周定国,你不许动!” 周定国,你弟弟差点给你带了绿帽子 江红卫谁也不看,他一个男同志,不好跟女同志撕吧。 他走到了大门那里,寻个位置坐下。 桃桃跟周定国以后还要过日子。 王玉珍打了崔艳梅一巴掌,为了防止周定国对闺女心存怨念,以后过日子心里有疙瘩,她没再动手。 而是想先让周定国看清楚,他那亲妈,到底是个什么心黑嘴甜的毒娘们! “崔艳梅,你还敢给我瞎扯淡!江桃都已经告诉我了,这两年,你借着由头,挖空心思的找江桃要钱!”王玉珍猛拍了旁边的墙壁一把,“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你就是把我家桃桃当傻子骗!” “你小儿子是金贵的大学生,大儿子就是屎坑尿坑里出来的啊! 崔艳梅,你就不给你大儿子家留一点活路,让他们两口子系着脖颈子,一块跟你养,这个考上大学的儿子,是不是!” 王玉珍怒吼到最后,声音凄厉,嗓子直接劈叉,显然已经气到极点。 周定国不敢置信看看坐在地上的崔艳梅,又看看江桃,他不知道家里的钱都被他妈拿走了。 钱一直在江桃手里,怎么花,买什么,他都不知道。 以前问过一次,江桃就不高兴,跟他甩脸,从那以后他就不敢问了。 原来钱被他妈哄走了。 可是为什么啊! 今儿岳父岳母跟江桃这架势,显然是要找他妈的事。 还有刚刚什么收音机?乱七八糟的。 周定国现在心发慌,感觉接下来发生的事,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江桃现在,身子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什么。 周定国心想,他妈要是真哄了江桃的钱,那今天,他就不会护着她。 但他心跳的好快,总觉得今天事情不对劲,江桃也不对劲。 江桃冷着脸,眼也不眨的瞪着崔艳梅。 当着周定国的面,崔艳梅当然不会认:“我什么时候哄江桃的钱了!” “你自己问问她!”崔艳梅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来到江桃面前,用手指着江桃,对着大儿子还有王玉珍,大声辩解:“我怎么没有还她钱!” “江桃!妈找你借钱,是因为定文上学我手里钱不够才找你借的,你前两天不是找我要走了吗?” “那五百块钱,我给你了啊!你现在把我们娘三个关在你娘家,是要干什么?” 崔艳梅说到最后都哭了起来,声泪俱下的控诉,仿佛是江桃冤枉了她。 周小月也过来跟着骂江桃,说江家胡乱打人,要去报公安。 周定文来到江桃面前,满脸厌恶的看着她:“江桃,你真让我失望!” 你让我恶心! 江桃冷笑了一声,甩掉周定国的手站了起来。 她抬手,把崔艳梅指过来的手拍开:“崔艳梅,你进门的时候不是说,是你拿钱!给我的吗?” “我妈当时可是问了你,是不是你让我给周定文买收音机!你忘了你怎么说的? 你说是你拿钱给我,让我捎带的!” 江桃说到‘你拿钱’的时候,故意加重语气,看到崔艳梅的脸色渐渐扭曲,她就高兴。 江桃用讥讽的眼神,一直看着崔艳梅,语气里也都是嘲讽:“还有,如果我不骗你说买收音机,你会把钱给我吗? 你借我的钱,又什么还过!崔艳梅,我不是傻子!” 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认清这母子三人,这辈子又怎么会,再上她的当! 崔艳梅气的手都在颤抖,她现在想立刻对着江桃的脸扇上去! 她现在已经明白,是江桃骗了她! 骗她说收音机,把钱要走,再等到生了孩子,找个她大儿子在的时候,想要撕破脸。 榆木脑袋的人,竟然开窍了! 可江桃忘了,她自个可不干净。 崔艳梅像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指着江桃骂:“明明是你个浪蹄子,要勾引我儿子,自己把钱拿出来的!” “江桃,你个不要脸的骚货,你敢说你没勾引你小叔子!” “崔艳梅,我撕了你——”江玉珍听见崔艳梅说江桃勾引周定文,在周定国面前,污蔑闺女的名声。 她像是个失去理智的母狼,为了教训这个咒骂自己闺女的崔艳梅,忘了现在是严打时期,要是被举报打架斗殴,核实情况后,会直接被枪\/决。 她几步上前,快速出手拽住了崔艳梅的头发,直接把人拽倒在地上,骑在崔艳梅身上扇巴掌。 周小月跟周定文被吓了一跳,也反应迅速的立马去救崔艳梅,拽王玉珍。 见拽不开,兄妹俩也开始对着王玉珍动手。 崔艳梅被王玉珍压着,两只手也在抓挠王玉珍,嘴上还在喊周定国。 “周定国,你就看着你妈被你丈母娘打是不是!” “你非要娶的江桃,就是个骚贱货!你,唔……” 啪!啪!啪! 王玉珍发了狠,甩脱掉周小月,狂扇崔艳梅的嘴。 同时她自己也被周定文踹了一脚,直接踹倒在地上。 婆婆上手一人打三个,眼看打不过,江大嫂,两江二嫂,还有江三嫂她们当媳妇的,能干看着? 妯娌三个也都上手了。 江三嫂上去就把周小月拽滚一边去,跟江大嫂一起,帮婆婆按住崔艳梅。 江二嫂要去拽周定文,被周定文猛推一把,摔倒在地上。 周定文此时也没了什么书卷气,眼神凶狠的瞪着王玉珍,捏起拳头就要揍王玉珍。 这时候,江桃怎么可能还忍得住,她就等着周定文来的。 上辈子的仇,今天一起算! 江桃拿起凳子,对着周定文的腿狠狠砸了下去。 周定文没有防备,小腿直接被砸个正着,因为太疼而直接跪了下去。 “江桃!” 周定文回过头看到一脸冷漠的江桃,气的眼睛都红了,他这时候也不顾小腿还疼着,对着江桃就想甩巴掌。 刚举起手,就被周定国拽住了手腕。 江桃趁机蓄力,直接一巴掌,狠狠的甩到他的脸上:“周定文,这是我还你的!” 上辈子临死前,周定文给了自己一巴掌。她可不是大度的人,她记仇且小心眼。 这一巴掌,她必须还回去,且加倍奉还! 这时候,涕泗横流跪在地上,急着救崔艳梅的周小月,边锤王玉珍的胳膊,边回头喊周定国:“大哥!” “周定国,你不是我大哥!你竟然帮着江桃那贱人打二哥!” “咱妈说的对,你就是没良心,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王八蛋!我——” 江三嫂嫌她喊的烦人,直接捂住嘴巴,给她按到崔艳梅身上,一块打! 周定文听不懂江桃说的什么,一巴掌还他的。 他只觉得江桃有病。 今天这一切,都是江桃设计的,他现在想打死江桃! 周定文甩开周定国的手,要上脚踹江桃。 江桃有所防备,赶紧往后退,随后喊自己男人:“周定国,你弟弟差点给你带了绿帽子,你还站在那里看着吗?” “周定国,给我按住他!” 江桃:那你就去告我啊 周定国此时脸色冰冷。 他第一次没有听江桃的话,而是拽着周定文,上去拉江大嫂。 “都停手!” 他手劲大,直接把江大嫂拽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江三嫂跟王玉珍。 王玉珍把崔艳梅打了一顿出了气,这会是女婿拉她起来,她为了闺女,也很给周定国面子,放了崔艳梅。 混混乱撕打的场面,停了下来。 周定国站在中间,想开口询问一下情况,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哪开口。 崔艳梅说,是江桃喜欢周定文,所以自己拿钱出来,不但给周定文买东西,还给周定文拿钱用。 江桃说,是崔艳梅跟周定文骗了她的钱。 刚刚她还说,‘你弟弟差点给你带了绿帽子。’这句话。 他不是傻子! 江桃以前在家,提起周定文时候的欢欣雀跃,他能看明白。 他以为,江桃只是喜欢大学生,所以格外青睐周定文。 但其实不只是青睐,江桃还喜欢上了周定文吗?。 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叔子? 周定国这时候站在丈母娘的院子里,没由来的疲惫。 他知道,崔艳梅不喜欢他,可再不喜欢那也是亲生儿子。 周定文考上了大学,她就那么护着,知道江桃动了心思后,还帮着江桃跟周定文联系吗? 如果崔艳梅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就不会直接说出江桃勾引周定文的话。 周定国这时候觉得自己,很失败,甚至活着都没什么意思。 他亲妈,他媳妇,他弟妹。 个个都把他当傻子,欺瞒他,背叛他! 院子里,王玉珍跟崔艳梅还在吵吵嚷嚷。 周定文两只眼睛喷火一样,瞪着江桃。江桃也是一脸讽刺的,看着周定文笑。 周定国心很累,他想去看看胖崽,现在只有儿子,能让他心里舒服些。 他刚松开周定文的手,想要回屋里。 周定文一被放开,立马冲上来,对着江桃要挥巴掌。 周定国直接一拳头给他掀翻在地上:“你再动一下手试试!” 周定文的嘴里被打出血,崔艳梅惊叫一声,赶紧过来看小儿子。 看到周定文的脸直接被拳头打的发红,马上就要肿起来。 她头发散乱的,犹如疯婆子一般,狠狠锤了几下周定国:“你是疯了吗,你打你弟弟干什么!” “江桃的浪货勾引你弟!周定国,你还护着她是吗?” “你连你亲娘一块打着得了!” 崔艳梅拽着周定国的衣服,开始发疯:“你跟她离婚!” “你必须跟江桃离婚,不然别认我这个妈!” 周定国像个木桩子一样,让他妈随便打,就是不说话。 崔艳梅张口闭口都是江桃勾引了周定文,好像江桃是多水性杨花的女人一样。 闺女这名声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被人当做流氓罪举报,闺女命都有可能丢。 王玉珍怎么可能任由崔艳梅胡说:“崔艳梅,你张口闭口说桃桃勾引了你小儿子,有什么证据!” “江桃跟周定国结婚没两年,刚生了孩子。两口子不吵不闹,你非要挑事,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是不信江桃会去勾引周定文的。 崔艳梅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她放开了周定国,来到江桃面前。 “江桃,你妈说你没有勾引定文,你自己说说,是谁扭扭捏捏问我定文什么时候回来?是谁不要脸的跟自己小叔子看同一本书?是谁浪荡货让小叔子带着去看电影?” 江桃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倔强着,面色晦暗的盯着周定文。 崔艳梅说的这些,在她心里,是一根根的刺。 她为什么会喜欢周定文,为什么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来。 当然是周定文先来惹她的啊。 “周定国,我让你按住他!”那一根根的刺,疼的江桃失去了理智,她拿起破碎的凳子,冲向周定文,狠狠砸了下去。 周定文这次没有被砸到,反而拽住板凳,把江桃拉过来,猛踹一脚。 周定国看见江桃被踹,抬腿上前直接把周定文按倒在地上。 江桃立马,凶猛的扑上去打人。 崔艳梅和周小月,俩人都张着手,想过去打江桃。 王玉珍跟江大嫂她们,又拽住崔艳梅,几个女人撕打到了一起。 江桃坐在地上,红着眼眶子,对着周定文的脸猛抽:“是你先说周定国配不上我的!” “是你先说我长的带劲,比学校女学生还吸引人的!” “是你要带着我去看电影的!” “是你非要拉着我看书,还给我念罗伯特的情诗的!” “你这个王八蛋,骗我的钱,骗我!我让你骗我——” 啪,啪,啪! 江桃说一句,手上抽打两下。 她一边打人,一边哭。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眼里没有面对负心汉的失望,只有绵延的恨意。 她要把周定文打的一巴掌,加倍还给他。 周定国听着江桃的控诉,神色越来越冷。 事情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周定文先去勾引江桃,让江桃喜欢让他之后,跟崔艳梅一起哄江桃的钱! 整个东塘村的人都知道,江桃很受娘家宠。 他们结婚的时候,岳母家不但没留彩礼,还给陪嫁了一辆自行车。 后面,岳母家打个鱼,割块肉,都惦记着给江桃送来一些。 东塘村的人,都说他娶了个金疙瘩。 他当然知道江桃受宠,岳母时不时还会给她塞钱。 没想到,这倒让周定文眼馋上了,自己的嫂子都去勾搭。 周定国压抑的火气,有了释放的出口,他把江桃拽起来,自己挥着拳头揍了上去。 他一拳头把周定文的鼻子打出了血。 周定文怎么可能干站着让周定国打,爬起来就跟周定国扭打到一起。 周定国突然拉着周定文打,江桃还在一旁哭, 王玉珍也不收拾崔艳梅了,赶紧去护着闺女。 今儿,闹这么大,王玉珍很担心闺女跟周定国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 王玉珍离开后,江大嫂几个也放开了崔艳梅娘俩。 都跑着去看江桃。 周定国跟周定文扭打到一起,崔艳梅爬起来就去撕打周定国:“周定国,你给我住手!住手!” 周小月在一旁喊,:“你不是我哥,我不认你这个哥!周定国,你快点放开我二哥!” 周定国仿若未闻,再一次把周定文掀翻在地上。 崔艳梅怒极之下,对着周定国,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周定国的脸被打偏,他没理崔艳梅,冷冷的盯着周定文:“以后,我没你这个弟。” 周定文摸摸自己被打出血的嘴角,嗤笑一声,显然没把周定国的话放在心里。 周定国被打,江桃也立马过来,站在了男人面前。 屋里,胖崽在哭,江桃推周定国:“你先进去看胖崽。” 周定国擦掉嘴角的血,没有再看任何人,冷漠的转身离开,进屋去找他儿子。 儿子醒了,江桃也开始赶人:“你们滚吧。” 崔艳梅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她恶狠狠的警告江桃:“我告诉你江桃,今儿除非我们娘三个死在死在这儿,要不然等我出去了……” 江桃浑不在意,抬手打断崔艳梅,随后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使崔艳梅瞬间变了脸色。 江桃还在无所谓的笑着:“那你就去公安那里,告我啊。” 周定国,我对不起你,咱们离婚吧 江桃捏住了崔艳梅的把柄,她跟她儿子还有周小月,只能白挨这一顿打。 这一顿打,对江桃来说,只是出一口气。 跟她大雪天死在爸妈坟前的下场比起来,他们挨一顿打还是太轻了。 江桃要让崔艳梅声名狼藉,让周定文失去庇佑跟支持。 她倒要看看,没有当村长的这个亲爹支持,没有她这个冤大头拿钱出来。 周定文还能在学校里跟千金小姐谈对象,未来一片光明吗? 东塘村的大学生,他妈跟人家搞破鞋,生出来的他。有这样名声的周定文,还能分配到好工作吗? 江桃不怕把事捅出去,只是现在有些心疼周定国。 刚重生回来,她想着报仇,想着跟爸妈好好相处,想着补偿哥哥嫂嫂。 也想过要对周定国好一点。 然而今天,她跟她妈把崔艳梅母子三个打了,是解了气。 但也伤害到了周定国。 江桃曾经背叛了跟周定国的婚姻,不能因为重生,而逃避过去发生过的事。 “妈,你们先避开,我跟周定国说会话。” “桃桃,让妈去劝劝他?”王玉珍怕周定国会冲江桃发脾气。 刚刚又打又吵的,王玉珍也听明白了一些事情。 崔艳梅那个考上大学的小儿子,先不安好心的勾引桃桃,而桃桃也确实动了心思。 王玉珍想到刚刚周定国打他弟弟的狠劲,也怕江桃挨揍。 江桃不怕,周定国不会对女同志动手的。 “不用,妈,你跟嫂子他们去做饭吧。” 江桃坚持,王玉珍只能叹气,带着江大嫂几个人离开。 昏暗的小屋里,周定国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脸色灰暗,整个人有些孤寂,抱着儿子边走边摇。 胖崽一直在哭,可能是饿了。 江桃上前把胖崽抱过来,背过身子,喂胖崽吃奶。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院子里王玉珍也把儿媳妇跟江红卫拉走了。 周定国蹲到门口,手微抖,点燃了一支烟。 因为在工地附近卖饭,面对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有时候跟人聊天打听消息,给人家递根烟也好说话。 周定国不会抽烟,吸了第一口,呛的他直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不会吸,呛嗓子。他还是低着头吸了一口,又一口。 江桃抱着孩子,怔怔的看着墙面,过了良久才开口:“周定国,今天,我带着我娘家人,把你妈跟你弟妹打了一顿。这事,我不后悔,你要怪我,也随你。” “你应该也听明白了,是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 “虽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但我的确作风有问题。” “周定国,你如果想离婚,我可以……” 江桃说着话,嘎然而止。 她被男人从背后抱住了。 周定国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江桃感觉到了,自己脖子那里,有滚烫的泪水划过。 她抱着孩子的手微微收紧,心也跟着泛起波澜。 周定国闻着江桃身上的奶香味,嘴里呢喃着:“不怪你,桃桃。” “是周定文存心勾引你,是我性子不够好,没有吸引到你。” “不是你的错。” 江桃的鼻子酸涩的难受,“不是的,是我犯了错,是我……” 周定国伸出手捂住了江桃的嘴巴,“桃桃,不要说话了,抱我一会行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猪崽吃了奶,已经睡着了。 江桃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周定国是什么感情。 他是自己上辈子第一个,且唯一一个的男人。 是她儿子的爸爸。 周定文勾引她,江桃也的确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然而上辈子在看清周定文的面目后,她也真的是不再喜欢周定文了。 重生一世,她没打算跟周定文死磕到底,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家人。 教训完崔艳梅跟周定文以后,她想好好补偿她爸妈跟哥哥嫂子。 当然还有周定国。 她要报复周定文,必定把他们曾经的暧昧暴露出来。 那她跟周定国的婚姻关系,可能会解除。 补偿有很多种方式,即使离婚,江桃也会对这个男人好一点,因为上辈子,周定国被她拖累的,日子过得也不好,还早早的死了。 可江桃没有想到的是,周定国对她没有一点责怪。 还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江桃不是温情的性子,周定国这个样子,她只觉得心口堵的厉害:“周定国,你什么意思呀?” “你听不明白吗?是我背叛了你,是我起了烂心思!你为什么要把错揽在你自己身上!” “你有气发出来行吗?别让我这么难受!” “周定国,是我做错了事情,不是你呀。” 江桃有些崩溃。 她想过很多局面,甚至考虑过胖崽最后跟着谁。 上辈子,周定国死后,胖崽才十岁呢,就不认她这个亲妈了,气冲冲的跑掉,再也没找回来。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胖崽上辈子只喜欢爸爸。 江桃愿意把儿子交给周定国。 她没想到周定国的知道一切以后的反应,会是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个傻子吗?” 江桃蹲在地上,捂着脸爆哭,整个人都很无措。 她能接受周定国骂她坏女人,能接受周定国跟她提出离婚。 可周定国怪周定文,怪自己,也没怪她。 江桃心里特别的难受,她想起了上辈子,有一段时间,周定国突然不爱回家,在外面猛干活。 偶尔回来,能感觉到他精神状态很不好,人也很疲惫,像是很久没有睡好觉。 江桃在想,那时候,周定国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跟周定文的关系,再有崔艳梅的推波助澜。 双重打击之下,所以才睡不好觉,过劳猝死的吗? “周定国,我是个坏女人,我把你害死了!” 周定国不知道上辈子的事,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的确很生气。 他心口堵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是坚定的认为,这所有的事,不是江桃的错。 是周定文勾引在先。 他性子沉闷。周定文再存心勾引,江桃人憨傻,被周定文骗着了。 周定国是个男人,他深爱着江桃,不想因为这件事,就跟江桃结束婚姻关系。 “江桃,我不……” “周定国,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 周定国:媳妇,我们不离婚 江桃再次提出离婚 周定国的眼底猩红一片,这时候态度十分强硬:“桃桃,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 “你要恨周定文,报复周定文可以!” “但是,我不答应离婚!我不可能跟你离婚的!” 周定国把江桃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随后自己也脱鞋躺了上去。 江桃被周定国突然的举措,搞的有些懵,忍不住抵抗:“周定国,你干什么!” “慢点,不要踢到胖崽!”周定国把江桃搂在了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江桃,我真的不怪你。” 周定国的嗓子有些喑哑,在这漆黑的小屋里,他说的话,格外的清晰有力。 “我的性子不好,人比较闷。嫁给我,本来就委屈了你。” “周定文是有卑劣的心思,但他考上了大学,以后能分配工作,吃上商品粮。我也的确不如他。” 江桃窝在周定国的怀里,忍不住反驳:“谁说的,要不是崔艳梅不让你继续上学,你怎么会才初中毕业!” 被江桃维护着,周定国轻扯了一下嘴角,忍不住用大掌捧住了江桃的头。 他现在,心绪平静了下来,想跟江桃好好说说话。 说他以前,藏于心里,说不出口的话。 “桃桃,不管怎样,现在的我,外在条件是不如他的。他又存心骗你,说起来,你也是被骗的那个呢,咱们俩都被他们骗。” “要说不生气,不难过,那是假的。”周定国把头,抵在了江桃的头顶,“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对我好一点,不要跟我提离婚好吗。” “江桃,我好不容易娶到你的。” 他都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喜欢上江桃的,只知道见了几次后,就忍不住惦记上了。那时候江桃还不认识他。 请媒人介绍,也是他去请的。 崔艳梅不同意他娶江桃,说江桃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娶回来要供着吗。 他当时心想,他娶江桃回来,又不是娶回来干活的。 他一定要娶到江桃。 崔艳梅不给他出彩礼钱,他就自己去挣!那时候还是公分制,想存钱不容易。但他刚退伍回来不久,村里买化肥,开拖拉机的时候,都用的到他。 这样他就有了点额外收入,一点点攒钱,把江桃娶回来的。 江桃人憨心大,她第一次见到周定国袒露心声,立马忘了要提离婚的事。 比较好奇:“为什么说好不容易娶到我的?崔艳梅不同意?” 她没看出来,只记得刚结婚时候,崔艳梅对她挺热情的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非要娶我?” 江桃急的拍周定国的胸口,周定国却在咬了一下江桃的耳朵后,说:“睡觉。” “有病啊!” “呵呵。”周定国任由江桃在怀里耍着小脾气,好不容易跟江桃亲近,他把人抱的很紧。 等到自己的心,彻底平静。周定国才把江桃散乱的头发剥开,漏出她莹白的小脸来。 “不要离婚江桃,我不想跟你离婚。” 江桃又不是傻子,除了心疼男人以外,也多了些别的情绪。 她现在知道了周定国喜欢她。 “恩,不离婚。”江桃第一次主动的,抱了一下周定国,“周定国,我以后不会再信别的男人,也会对你好的。” 不管以后对周定国会有什么样的感情,她都会对这个男人好的。 周定国回抱住了她:“好。” 抱了好一会,江桃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周定国从市里回来,也还没吃饭呢。 “走,去吃饭。” 厨房里,江大嫂跟俩妯娌在说话,话题无疑都是崔艳梅跟周定文母子俩。 江三嫂最夸张,直接骂人带颜色的,说那崔艳梅,不下地干活,让自己上大学的儿子当鸭鸭,勾引人家姑娘,骗人家姑娘的钱! 黑心烂肝的货,母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她说一句,江大嫂附和一句。 怪不得这两年,江桃动不动手里就没钱。她大哥摔断了腿,找婆婆要回借出去的钱,还得耍手段骗过来。 要不是江桃这会长了心眼,五百块钱可不一定能要回来! 王玉珍心里又气,又担心。 她自个养的闺女她知道,江桃性子傲。 周定文考上大学又怎么了,江桃可不会因为周定文是个大学生,就眼皮子浅的上去勾引。 当初介绍对象的时候,不是没有城里的人来跟江桃说亲。 江桃也没愿意啊。 周定文还是个大学生呢,为了钱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他妈还从中间帮着。 不知道崔艳梅怎么想的,小儿子是儿子,大儿子就不是亲儿子了? 帮着小儿子拆散大儿子的婚姻,世间难得一见。 想想就气的要死,恨不得把人拉过来,再打一顿。 王玉珍想想,把人打一顿,自个气是顺了些,可江桃跟周定国怎么办。 闺女刚生了孩子,要是周定国要离婚,桃桃带着孩子怎么过。 王玉珍两口子,一对一个的叹气。 江大嫂她们,则是一口一句的骂那母子俩。 饭做好了也没人吃,都在等江桃。 江桃跟周定国过来的时候,江大嫂她们才闭住了嘴巴。 王玉珍赶紧站起来,来拉江桃。 江红卫则是去拉女婿。 把闺女跟周定国拉到厨房里,江红卫给周定国拿个凳子,自己去堂屋里搬桌子。 打算今晚就在厨房吃饭算了。 周定国坐下,王玉珍看看闺女的脸色,俩人神色平淡下来,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王玉珍不知道江桃跟周定国都聊了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 拍了江桃一巴掌,然后忍不住劝解周定国:“定国,江桃这事是她做的不对!” “你别怪江桃,是我没看住自个的闺女,妈跟你道歉。” 周定国立马站了起来:“妈,您别这样说,是定文先起的坏心思,跟江桃没关系。” “您放心好了,我跟江桃会好好过日子的。” 王玉珍暗暗的仔细观察了周定国的神色,才放下心来:“嗳,妈知道了。” 等确定了女婿,没有起跟江桃离婚的心思,才开始训江桃。 王玉珍这次也是发了狠,以前都不舍得动江桃一个手指头,这次都要拿扫把抽她。 傻瓜一个,婆婆总找你要钱,不知道回来跟妈说啊。 那小叔子,勾搭自个嫂子,一看就不安好心思,你还敢跟他牵扯! 王玉珍是想做给周定国看,也是真的想教训闺女。 江桃被抽的直跑,最后还是周定国给拦了下来。 “妈,别打了,桃桃还在坐月子呢。” 王玉珍这才停手,打算等她出了月子再收拾她。 吃了饭,今儿周定国没回去,跟江桃睡一个屋。 第二天一大早,又回去蒸米饭,跟江大嫂一块进城卖饭去, 江桃找到周三嫂,给了她两块钱:“三嫂,你帮我个忙呗。” “以后夜里9点以后,你就去崔艳梅那边守着,要是看到有男人敲门,就来喊我!” 憋屈的崔艳梅母子三人 江桃让江三嫂去守崔艳梅,还是半夜去,还要盯着有没有男人敲门! 江桃就差跟江三嫂直接说,崔艳梅她夜里偷男人。 江三嫂眼睛亮的像灯泡,接过江桃递过来的两块钱,迅速揣到兜里。 “桃桃放心,三嫂一定盯好她!” 另一边,崔艳梅母子三个回去后,周小月就要去找公安。 周定文也被打了,但他没说话,要等崔艳梅表态。 毕竟,打他的是周定国,也是他妈的儿子。 崔艳梅火冒三丈的回到家,心里明白,这次只能咬牙吃了这个哑巴亏。 周小月闹着去举报,崔艳梅很不耐烦:“你给我滚回来!” “你要是去了,你二哥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周定文擦了下自己破裂的嘴角,语气淡漠表达自己的态度:“咱们可以跟同志说,是江家把咱们骗到他们家里,他们再合伙把我们打了一顿。 特别是江桃! 至于说咱们骗钱,我们本来就没有骗江桃的钱,是她自己愿意给的!” 周定文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恨不得江桃他们立马去死。 明明是已经上钩的鱼,没想到让他栽了这么大跟头。 还有周定国,果然不是亲大哥,只会护着那个女人。 “不能去!”崔艳梅现在烦死了,她都不知道江桃是怎么知道周定文的亲爹是谁的,江桃知道了,那定国知道吗? 崔艳梅不愿意去吗,她恨不得江桃立马被抓起来, 周定文还以为她是顾及周定国,不由得有些恼火:“为什么不能去!” “你是怕周定国会被牵连吗?他都快把我打死了,你就只知道护着你大儿子,不管我的死活吗!” 崔艳梅头发散乱着,脸上被王玉珍扇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嘴角也破了皮。 听到小儿子这样说,伤心的直冒眼泪。 她怎么会顾及那死鬼的儿子,她是顾及他啊:“你以为我不想去,我恨不得现在就去举报! “可那贱皮子知道了,江桃她知道你亲爹是谁!咱们要是去举报,江桃鱼死网破把你的事捅出来,你还怎么上大学!” 江桃莫名其妙知道了周定文的身世,崔艳梅忍不住猜,江桃是不是有了什么证1据。 这事一旦捅出去,周定文的前途也就完了。 即使能上完大学,也会因为家庭作风问题,去不到好单位。 崔艳梅即使觉得江桃有可能是瞎猜的,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她不能毁了小儿子的前途。 “咱们不能去举报,但也有别的法子折腾她!在这东塘村,她还能跑了不成。” 折磨人的法子有很多种,崔艳梅不会放过江桃的。 而且,江桃知道了周定文的身世,她就更不能活了。 “定文,你明天回学校去,江桃的事交给我!”崔艳梅把手里的一百块钱给了周定文。“你只要安心上大学,至于江桃,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周定文也在意自己的前途,江桃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就不能硬碰硬。 只能自个报仇了。 他毕业后要分配工作,过往经历不能沾上任何黑点。 周定文只能不甘心的回了学校。 周小月也挨了打,在家里骂了两天江桃才回学校。 崔艳梅母子三人挨了打,也没办法告江桃,还要夹着尾巴做人,憋屈死了。 江桃就很开心。 跟周定国把话说开后,她面对男人的时候也更从容了一些。 周定国掩下对他妈的失望,专心过自己的日子。 跟江大嫂合伙,继续在工地卖饭。 他们准备了肉菜,一份肉菜多要两毛钱。 素菜要3毛,炒鸡蛋当做福利,给降了一毛钱,要五毛。 带肉的菜要八毛。 饭店里基本都是要一块钱,卖的比饭店便宜两毛钱呢 江大嫂厨艺很好,猪肉做的虽简单但也好吃。 一顿少两毛,十顿就省两块。想吃点肉菜的临时工,很愿意在周定国这摊位买些饭菜。 江大嫂每天还是做大约五十份的肉菜,一百份素菜。 并不是有很多人舍得吃肉菜,带五十份过去就够。 杀猪匠那边买的猪肉,3斤肉要3.6元。 做五十份肉菜出来,一份八毛。光肉菜就差不多能卖六毛! 素菜家里已经不够了,江大嫂就跟村里人买。 不拘泥于什么菜,黄瓜,空心菜,茄子她都要。 还有鸡蛋,家里鸡蛋已经用完了,也只能跟村里人买。 没让村里人吃亏,比县里的价格高一毛钱,空心菜跟黄瓜这些素菜两毛钱收的。 鸡蛋是1.5一斤。 江大嫂他们很良心,县里都没这个价。他们是不想扯皮,直接提高一点价,让村里人都来卖给她。 收回来十斤菜,也才两块钱。十斤鸡蛋,十五块钱。 做好了带到工地去卖,光是一百份素菜就能卖三十块钱! 周定国现在每天要蒸4锅馒头,工地那群汉子还是更爱吃馒头。 4锅馒头,一百二十个,八分钱一个。 馒头能卖九块六,加上米饭,也能有个十多块钱左右。 肉菜一共卖四十块钱,素菜能卖三十块钱。加上馒头跟米饭,一共八十多块钱。 除去买菜留出来的十块钱。 周定国跟江大嫂江家,一家一天能分四十五块钱。 市里工厂老员工一个月的工资! 江大嫂人憨厚,没心眼。挣了钱就拿回来,跟江桃分了后,把自己家得的钱都拿给婆婆。 江桃也不好说什么,还好她妈是个明事理的。 要是她妈跟崔艳梅这个货一样,不知道疼惜儿媳妇的,江大嫂就是江家的老黄牛。 还好王玉珍明事理,每次江大嫂给她钱,她只会把江大嫂用家里的,算出来价钱拿走。 其他的,让江大嫂自己拿着,那是属于他们小家的钱。 也就三天时间,江家外出找活的老二跟老三回来了。 家里农活干完,江建华腿摔断了,家里没钱,他们就出去找活干。 隔壁县在搞广场建设,他们去当小工。 兄弟俩一到家有些不高兴,怎么江桃也在这里。 挣钱了,分家吧 江家老二,江建明,江家老三,江建平。 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穿着军绿色解放鞋,身上臭烘烘的。 江桃看见俩哥哥回来,有些激动。 江建明跟江建平脸色不好看,明显不高兴。 兄弟俩都在生江桃的气。 大哥江建华为了给江桃挣点养孩子的钱,想多补贴一下江桃。 结果腿让人砸断了,江桃这个当妹妹的,一眼不来看。 他们兄弟三个,是跟爸妈一样,把江桃捧在手心里疼,江桃这做法太让人寒心。 兄弟俩看见江桃,面色都有些冷。 江桃想打招呼,他们就直接离开,没给江桃说话的机会。 背着包袱,回了自己的屋。 院子里,江桃站在原地,张着嘴,想要问候的话,也没说出口。 她不怪二哥,三哥,这是她该的。 就是很失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二哥跟三哥了。 江二嫂正在院子里帮着择菜,男人回来了,她赶紧洗把手去看看。 她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江建明跟江建平对小姑子的冷落。 那兄弟俩不打招呼就回屋,江桃亮晶晶的眸子,立马暗淡了下去。 江二嫂看着都不忍心看:“桃桃,你二哥他是干活累了。” “你别往心里去,嫂子去说他去!” 江桃笑笑:“没事,二嫂快去看看我二哥吧。” “嗳,行。” 江建明在屋里喝水呢,从隔壁县,地走回来的。天热,路上水早喝光了,这时候给他渴坏了。 正喝水呢,江二嫂直接一巴掌拍到他背上,给他吓一跳,喝水也呛着了,呛的直咳嗽。 咳的脸黑红黑红的。 江二嫂还不高兴:“你回来怎么不给江桃打招呼,你把她晾在那里多难堪!” 江建明把茶杯放下,没有正面回答江二嫂的问题:“咳,江桃怎么在家?” 江二嫂拉个凳子坐下,把家里这些天发生的事,跟男人好好说说。 “江桃之前应该是不知道大哥腿断了。”江二嫂到现在都有些唏嘘,“你不知道,江桃前几天回娘家,哭的稀里哗啦的,求着咱大哥喝药。” “第二天就带着咱大哥去了市医院!” “真的假的?”江建明错愕,眼睛瞪大了许多,“她哪来的钱!” 江桃花钱大手大脚,不来要钱就不错了,还有钱给大哥看腿? “当然是真的!”提起这个,江二嫂现在还生气,为江桃打抱不平,“江桃的钱一直被她婆婆拿着呢,江桃想要,还是找借口给那崔艳梅小儿子买收音机,才要回来的!” “你妹子仁义,钱要回来,立马带着大哥去市医院。听大嫂回来说,大哥的腿手术很成功,再住半个月就能回来!” 媳妇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砸的江建明眼晕。 江桃要是真拿钱给大哥看腿,还被婆婆欺骗。 那他家桃桃不是自个受了委屈,还要回护他们这些亲人。 江建明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对桃桃那态度,好混账啊! 他也坐不住了,怕江桃这会躲屋里哭,得赶紧去解释解释。 江桃那脾气可不好哄,还好他从县里回来,给买了礼物。 再生气,再埋怨,江桃也是他妹,回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给桃桃还有媳妇,都捎带了她们女同志稀罕的雪花膏。 花鼓牌的,七毛钱一盒呢。 江建明把雪花膏拿出来,给了媳妇一盒,拿着另一盒急匆匆的去找江桃。 就怕去晚了,江桃生气。 王玉珍跟江红卫去翻地了,庄稼收回来,等下雨了,就要准备种下一季。 王玉珍没让两个儿媳妇跟着,让她们在家里帮江大嫂收拾一下菜,孩子醒了,帮江桃带带孩子。 还在月子里的胖崽除了吃,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 只有拉了的时候,才需要给打水洗屁股。 这事都轮不到江桃干,江二嫂积极的很。 农村有个说法,邀请刚出生的娃娃去自己床上睡一下,算是蹭到孕气。 江二嫂已经把胖崽抱到她屋里好几次。 她会把屋里收拾干净,被单新换过,才把胖崽抱放她床上睡觉。 胖崽她抱的最多,也偏疼几分。 江建明过来找江桃,江二嫂把雪花膏放好,也急匆匆的跟了过来。 江桃在看书。 她虽然没法再参加高考,但也知道多读书没坏处。以前脑子笨,学不会,性子又急,学不会就把课本扔了。 现在也看的不太懂,但她硬看! “桃桃!” 大白天的,江桃的门敞开着,江建明就直接进来了。“看看这是什么。” 江建明笑的有点讨好,“看哥给你买的雪花膏~” “喜不喜欢?” 江桃立马把书扔了,捧着雪花膏笑眯了眼睛,“喜欢!谢谢二哥! 二哥,你挣钱不容易,以后给嫂子买就行,不用给我买。” 江建明笑了:“买,桃桃喜欢的,二哥就给你买!” 媳妇没骗人,他家桃桃生了孩子就长大了,知道心疼他挣钱不容易。 桃桃生孩子才不容易。 江建明这时候有些后悔,他回来时候咋没去买些肉回来。 大哥已经去市里看腿了,他还存钱干嘛,桃桃生孩子亏身子,得好好补补。 看那床上的小家伙,吃的肉乎乎的。 “没事,哥挣到钱了!”江建明现在已经望着床上的奶娃娃,稀罕的紧,“桃桃,我能抱抱孩子吗?” “能,二哥他叫胖崽子,你抱吧。” 江建明搓搓手,正要去抱孩子,江二嫂立马来拽他:“身上臭哄哄的,别抱胖崽!” 江建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快一个星期没洗澡,身上味大的很。 再次感叹江桃变化真大,搁以前,他是不允许进她屋子的。 “我去洗澡,洗完澡再来抱。”江建明拉着江二嫂急匆匆的走了。 江建平回屋的时候,江三嫂在床上睡大觉。 她夜里要去蹲崔艳梅,白天在家补觉。 这会刚睡熟过去,自己男人回来了也不知道。 江建平也没喊她,抱了下在门口自个翻花绳的巧玲,把自个的包袱一扔,留给媳妇收拾。 他要去洗澡。 洗完澡,他也过来睡觉了。 夫妻俩是被喊醒的,江建明敲门喊人,快点出来吃饭。 王玉珍两口子回来了。 一块顿中午吃饭,等到了江大嫂晚上回来的时候,王玉珍就跟两个儿子提出了分家。 江家兄弟分家 江大嫂一个人挣这么多,老二跟老三家的收入,加一起也赶不上她。 不能因为老大家挣的多,就想着去贴补老二跟老三。 时间长了,给钱的会心生怨气,拿钱的能养成惰性。 有了矛盾,兄弟三个之间的情分慢慢的也就断了。 王玉珍想的开。 她把这几天大儿媳妇给的钱都拿了出来:“为什么分家你们也知道。” “以前家里只有地里的活,咱家别的来钱道也没有,挣的不多。 所以钱都交给我管着,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才能过日子。” “现在,你大嫂她跟江桃合作,挣了些辛苦钱。再不分家,对你们大哥家也不公平。你大嫂这两天用家里的东西,也都是交了钱的,现在分家,拿出来一块分分。” 江大嫂第一天拿来的钱,王玉珍只收了八块。 后两天挣的钱多,一天能纯挣四十五块。王玉珍也没多要她的,只拿了十五块钱。 江大嫂去工地卖饭菜,一共去了六天了。 王玉珍手里可是有了八十三块钱。 老二媳妇跟老三媳妇都有帮忙,去跟村里人买菜,把菜抗回来。 择好,洗好。 江大嫂做菜的时候,江二嫂也帮着切菜,烧火。 王玉珍拿十五,就是考虑到了剩下两个儿媳妇干了活,给她们的奖励也算在了里面。 王玉珍也把这事跟她们讲明白:“你们大嫂给我的钱,我留了十五块。有考虑到你们都有帮忙,这也算是你们大嫂对你们的感谢!” 王玉珍说的话漂亮,三个儿媳妇没有一个再心里有疙瘩的。 婆婆把钱分给老二老三家,江大嫂也不难受,她知道婆婆的意思,她自己心里也有想法。 家里的钢精锅,木桶什么的都是她在用着。 每回做菜,两个弟妹也都积极帮忙。要知道光切那些菜,就累的人胳膊酸疼。 婆婆把钱拿出来分了,当做给弟妹她们的幸苦费。 也是婆婆替她考虑。 江大嫂心里感激婆婆,这分家分的,她没有半点不满。 江二嫂跟江三嫂则是心里窃喜了。 就只给江大嫂帮忙干活洗菜,切个菜。烧个火。 就能拿这么多! 王玉珍把桌子上的八十三块钱,一分为二数出来。 还有之前手里的三百块钱,她自个留了一百,给江桃留一百,剩下的也拿了出来。 这一百给他们三家平分。 八十三是给老二老三家的分。 数好钱,王玉珍直接给了三个儿媳妇儿媳妇。 这会说是分家,也就是把钱分明白,以后不用他们小家庭再往公里拿钱了。 想孝敬爸妈就孝敬一点。 地里的活还是都得干。 锅碗瓢盆就那些,还是得在一块吃。 天也黑了,分完了,自个忙自个的去吧。 江桃搂着她妈,笑嘻嘻的:“您吃亏了呢,以后家里吃饭都得你掏钱。” “跟自己儿子还讲那么清干什么,我跟你爸挣的不就是给你们的吗!”王玉珍说着,把留给江桃的钱塞给她,“给,这是你的。” 江桃立马把钱又塞了回去:“我现在有钱,周定国挣的都在我手里。” 大嫂还要给她妈钱,周定国挣的,留下买菜钱,其他的都被她收着呢。 一天四十五块,给周定国留五块,就是一天四十。 现在她手里有二百二。 “妈,周定国还能挣,你跟我爸来钱道才少呢,这钱你自己留着吧。” 她打算等坐完月子,也给她妈包个大红包。 江桃闹着不愿意要,王玉珍也就把钱收了起来。 江家老二回去后,拽着媳妇问:“快数数,咱妈一共给了多少钱!” 江二嫂把钱拿了出来:“这还用数啊,咱妈数的时候你没看见?一共七十二块五!” “你记性好。”江建明把钱一张张捋平,“秀珍,咱明儿买块肉,去你娘家看看。 剩下的钱,后天,咱跟大嫂一块去市里,咱去市医院给你看看病好不好。” “大嫂不是说县里的医院看不好大哥的腿,万一她也看不好你的病呢。咱去市里看看,能不能治治。” 不是因为要孩子,反正这么多年也没有,这会也不着急要了。 就是秀珍例假不准,有时候来事一来半个月,脸噶白噶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这一看就不正常,谁一个月流这么多血,身子都流的亏空了。 江二嫂看着自己男人,眼里闪烁着泪花:“嗳,我听你的。” 另一个屋,江建平也在跟媳妇数钱。 这么多钱,两口子高兴坏了。 他直接把钱拿过来,数出五块来,递给江三嫂:“明儿帮我买些酒回来,你不知道在做小工多累,腰都要给我累断了。” “快坐下歇歇。”江三嫂立马把凳子搬过来,跟江建平一起商量, “还得买肉吃,巧玲早就念着要吃肉了。周定国也往家里买,但那是冲着江桃买的,人多不够分。” “咱自个买一些,焖好了放屋里吃。” 还有雪花膏跟香皂。 她有看到江桃跟二嫂用,早就稀罕的惦记着呢,这会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一块香皂跟雪花膏而已,不算什么。 而且她要买比齐秀珍更好的,买上海牌,供销社要价一块五的那个! “行,都听你的。”江建平对这个没有意见,“你去把我带回来的衣服洗一下,我躺会歇歇。我这腰啊,疼的不行。” 江三嫂还有事呢,这分了家,以后就没有江大嫂买饭菜这一项收入了。 江大嫂去市里卖一趟饭菜,挣那么多,“别睡,我还没说完呢。” “这分了家,大嫂那边一天挣的比人家一个月的工资都多,咱要不也去找个地方卖饭?” “家里就一个锅怎么做,再说你也没有大嫂手艺好。别瞎想了,让我睡会。” 江三嫂看着躺床上的男人有些生气,狠狠瞪了一眼后,拽着闺女走了。 给闺女洗漱好,哄她睡着了,江三嫂就把江建平带的臭衣服洗了。 然后出门,继续盯着崔艳梅。 江桃说了,抓到人,再给她五块钱! 一连几天,江三嫂有些懒散,到了后半夜就会回来睡觉。 第二天要去买酒呢,村里跟江三嫂玩的好的齐来弟,喊她看电影。 “放映队那边有大消息,说要来找咱这找个什么演员。就在咱隔壁农场那片空地上,还放电影,还安排才艺!” “到时候我们一块去看看?” 导演选角 江三嫂爱凑热闹,立马满口答应。她回去还喊了江二嫂一块去。 结果江二嫂回娘家了。 江大嫂忙着挣钱呢,她这热闹事没人说,嘴痒的难受。 然后,就忍不住跟江桃嘀咕:“江桃,这天没风不冷的,你要不要去看电影?” 江桃好久没看电影了,忍不住心动:“胖崽怎么办?” “让咱妈给你带呗,就一上午的时间,耽误不了多少活。” 江桃考虑了一下,第二天还跑去跟王玉珍商量。 她已经好久没出去,正好赶上农场那边有电影播放,就想去看看。 这时候农村里,疼媳妇的让会让好好做完一个月的月子。 不疼媳妇的,月子里没几天呢,就要下地干活。 农村坐月子既讲究,又没那么讲究。 江桃想出去看个电影,闺女好几天没出去,这一看就是憋急了。 拦估计拦不住,王玉珍只能用围巾,把江桃的头围起来:“不能摘,还在月子里不能见风!” “衣服穿好,看完电影立马回来!” 江桃觉得有点闷,也乖乖点头把围巾戴好。 把自个裹好,跟着三嫂一块去隔壁农场空地那里,等着看电影。 另一边。 王前进导演也在这一条道上,此时正在发愁呢。 他准备拍一部感叹农村妇女,挣脱束缚,勇敢追求自己人生,的电视剧。 主要讲述一位乡村女同志,家庭困难。听从父母的安排跟村里的汉子结了婚。 婚后被百般刁难,终于忍耐不住要离婚。守旧的农村乡下,离婚何其艰难,村民的指手画脚,男人的嘲讽怒骂,让她日子更不好过。 但坚强的女同志在其他人的鼓励下,终于离开了婆家,走向新生活的故事。 剧情拍摄地,选址在汝宁市真阳县这个地方。 但缺一位女四号。 剧中的女四号,是个性格泼辣,极度自私的小姑子。 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女演员,打算去农场那里看看。 有没有戏剧学院下乡的女知青,能够形象性格符合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江桃不紧不慢的走着,江三嫂很急,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江桃不想跟抢什么似的,在这大路上上猛跑。 没风也跑起来了风。 江三嫂拉着江桃快步走,给江桃拽了几个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江桃有些不高兴:“三嫂,你要是着急就先过去吧。” “我知道在哪,我自己过去!”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王前进眼前一亮。 那个说话抱怨的姑娘,小嘴一撅,眉头一夹,再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把自己的不耐烦跟任性,表达的淋漓尽致。 特别是说完话,立马转头就走,谁的眼神和想法,也不在意的模样。 不就是他要找的女四号李月红吗! 皮肤白净,标准的鹅蛋脸,脸上还有婴儿肥。 说话劲劲的,跟剧中那个不懂事,处处为难女主的那个小姑子,真的像啊。 王前进对于在这地方找演员,不是很报希望。 剧中的女四号,是个反派人物,在家里好吃懒做,有事就叫她嫂子干。 因为嫉妒嫂子爱读书,会读书,处处跟嫂子作对,还挑拨嫂子跟哥哥的关系。 光这个好吃懒做的形象,在这几个乡里就不好找。 好吃懒做,象征着不下地干活。不下地干活就代表着不会晒黑,首先女四号她就得白一点。 这样更能突出要女主角,悲惨的经历以及坚韧的,农村妇女形象。 他一个新人导演,认识不了多少女演员。女四号的形象又不太好,他也没有钱出高额的片酬。 到时候找不到人,电视剧没办法开拍。是副导演提出,要不这里看看。 还真让他说着了。 王前进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女四号,就是不知道那个,有个性且扭头就走的女同志是谁? 看这个方向,她们应该是去看电影的吧。王前进带着人跟设备,赶紧去往农场的钱放映电影的空地。 王前进急着找人,没有先放电影,而是把自己的目的提出来。 “我是一个导演,要拍一部电视剧,缺一个女四号,现在在这里招募演员,你们想拍电视剧的,可以上来展示一下个人才艺。” 不是现在放电影,才艺也是她们表演啊。 他们都是乡下妇女跟汉子,哪里会什么才艺哦。 但是导演来这里挑选演员,要是被他挑中了,不就有了成名的机会。 以后自己的照片,也能印在日历上?甚至出现这电影幕布里? 那,这个以后说出去,得老有面子了吧。 一些性格外向的,在下面跃跃欲试。 江三嫂搬了两个小木凳,递给江桃一个,她自个坐一个,笑呵呵的看着,一个个人上去表演。 没有经过艺术学习的乡下人,能表演个啥? 诗歌朗诵! 背在扫盲班学的名人语录,村里的宣传标语。 因为导演说了,要的是女演员,男同志们就在下面坐在凳子上看热闹。 好些个胆大的妇女,竟然还有会唱歌的。就会几句,放映队放电影的时候,看电影听到里面插曲学的。 后面,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上去了,她是被家里人推上去的。 她爷爷会唱戏,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会了。 她妈就想让她在导演面前表现一下,万一选中了呢? 姑娘比较胆小,被亲妈拽到导演面前的,“导演,你看我家闺女怎么样?” 姑娘长的挺俊,形象也比较符合,副导演刘茂林来了兴致。 “她有什么才艺?表演一下看看。” “嗳,好,好。”干瘪的妇女,拽着姑娘,仔细叮嘱,“你在家唱的就好,妈在下面看着,不要怕。” “好好唱啊。” 姑娘得有十八九岁,性子是真胆子,她妈下去了,她也要跟着往下跑。 最后她妈坐第一排,陪着她,那姑娘才敢开嗓子。 唱了一段《朝阳沟》选段。 有名的豫剧,姑娘嗓音清凉唱的特别好! 刘茂林眼睛都亮了,私下拍着王前进偷偷嘀咕,“就这个吧,这个形象好。” “胆子太小了。”王前进有些不大满意,“再等等。” 刘茂林有些急,“还等,等到什么时候?” “为了这个女四号,咱找一个月没有一个让你满意的。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王前进摇摇头,卖了个关子没跟刘茂林说。 “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唱戏曲的姑娘长的好,才艺比其他上去的妇女表现得好。 下面的人都在说,导演要是真在这里选人,肯定是选那姑娘了。 江三嫂跟那姑娘的妈有过节,不想看她闺女风光,喊江桃:“桃桃,你不是会唱歌吗,你也上去试试!” 江桃唱歌啦 “我?我没啥才艺呀。” 导演来这小地方选角,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是被选上,能够成为演员,自己的照片将来就有机会印在挂历上。 江桃对此心神向往。 “没才艺你还上去干嘛,丢人现眼啊!江桃,你不在自己家做月子,怎么跑你妈这边了?” 刚刚唱了豫剧的姑娘,她妈是齐翠叶。跟江三嫂是死对头。 齐翠叶好说教,特别是对着女同志。不是妇女主任,却总爱说教妇女,活的跟个老古董一样。 哪家媳妇太懒不孝顺了,花钱厉害了,她都要说上几句。 齐翠叶心里最看不上的俩女人就是江三嫂跟江桃。 一个爱美爱俏乱花钱,一个自私自利! 这时候看到这姑嫂俩,忍不住多嘴说教:“江桃,你还是先别跟人家争拍电视剧,先回婆家照顾孩子去!” “哪有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做月子的!也不为你爸妈哥嫂考虑一下。 你做月子呢,有污秽晦气,影响你哥嫂的运势。” 前面说的还像话,江桃还想谢谢翠婶子替她爸妈考虑。 结果后面,越说越离谱。 江三嫂是直接跳了起来,指着翠婶子鼻子骂:“我们家好着呢,婶子你说这话,是想咒我们家不顺溜是不?” “桃桃婆家没人照顾,来娘家坐月子。我们妯娌三个举手欢迎! 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跳出来左右挑唆!什么意思呀你!” 江桃回娘家,带着大哥一家挣钱呢,江三嫂等着沾光,这时候极力维护江桃。 齐翠叶一脸鄙夷的看着江三嫂:“我也没说你呢,你倒是跳的厉害!” “你以为你是多好的货,当娘的人了还穿这么俏的颜色,一点都不像良家的人!你男人早晚收拾你!” “翠婶子!”江桃冷了脸。 “翠婶子,您还是先顾好自个吧。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江桃翻了个白眼,拽着江三嫂说话。 这种人,你越跟她说,她越来劲。 “三嫂,别理她。” “咱还说才艺表演,你说我去唱个歌行吗?邓莉的《回娘家》,我会唱呢。” 江三嫂不在意江桃唱什么,只要能把死对头摁下去就行。 死对头刚刚说的话要气死她,还整天背后说她坏话,别以为她不知道。 “桃桃,你嗓子亮,唱歌一定好听,快去吧。” “一定要把齐翠叶比下去!” 江桃是越夸越来劲的那种,她还把围巾摘了,用手拍了拍脸,心提着,去了前面。 “咳,我是江桃,表演一个唱歌,《回娘家》。” “行,江桃同志,开始吧。” 王前进带着热络,笑眼和煦的等待着江桃表演唱歌。 刘茂林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面对江桃,也严肃了起来。 王前进等的是这个姑娘? 江桃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 “风吹着杨柳嘛唰啦啦啦啦啦啦” 小河里水流呀哗啦啦啦啦啦啦 谁家的媳妇她走呀走的忙呀 原来她要回娘家。 ……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后背个胖娃娃。 ……” 江桃嗓音清脆中带着甜。 原本就是诙谐有趣的民歌,她唱出来的也很好听。 就是,这乖巧可人的样子跟刚刚有些反差。 刘茂林就有些不太满意:“你说的是这个?这形象受限啊,长的这么甜,怎么演也演不出来李月红的刁钻自私呀!” 这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怎么演的出来嘛。 “能!茂林,你相信我,她肯定能!”王前进直接拍板。 他在齐翠叶喷火的眼神下,直接把剧本给了江桃:“这位女同志,我是豫省电影制片厂的导演,这是咱们电视剧的剧本。”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参演《栅栏》这部电视剧的女四号?” 江桃瞪圆了眼睛:“导演,你选中了我?” 齐翠叶也惊呼:“怎么能选江桃呢!” 王前进才不理其他人,他就是等着江桃同志出现呢。这时候有些激动,头点的很快。 他是知道这江桃同志想发脾气,又隐忍着。随后自顾离开,比发脾气还让人难受,的样子。 用到电视剧里,到时候就让她这样气女主角。 让女主更坚定的离婚,离开乡村,找到自我。 “同志,李月红这个角色,性格娇蛮自私,是个反派人物。但演好了,也一定出彩。 我提前给你说清楚,你要是愿意出演,明天带着户口簿,来这里咱们签合同。” 江桃捏着剧本,心砰砰跳。 这是重生回来的福利吗? 上辈子她可没遇到这个好事,当然,上辈子她也不是在娘家做月子。 她差点没忍住,想直接答应下来。 江桃特别喜欢看电影,小时候村里放映队通知来放电影,她总是早早的,搬着凳子,拉着王玉珍,等着放映队带着设备过来。 抗战题材的电影,她都能老老实实坐在那,看的津津有味。 她很想答应呀,可胖崽子怎么办。周定国要去市里卖饭菜,胖崽子要吃奶,没人照顾呢。 “导演,我能问一下,拍摄地点在哪吗?” 问拍摄地点,那就是有意向。 考虑到她没去过远地,立马安江桃的心,“就在真阳县拍摄,离家不远。” 在县里呢。 “因为主演的的时间安排,咱们下个月月底开拍。” “时间上也空余,江桃同志,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不会演,咱也有老师带,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江桃点头:“谢谢导演,我回家跟家人商量一下。” 江桃拿到了剧本,齐翠叶恼火的很。她闺女长的好,比江桃还高。 导演为啥选那个江桃啊。 “江桃,你这都生了孩子,就该在家里照顾孩子跟男人! 我闺女还没有结婚呢,你把那剧本给我闺女,让我闺女替你去吧!” 齐翠叶说着直接上来抢,好像她提出让闺女替了江桃,是帮了江桃的忙。 江桃手一仰,错开了齐翠叶抢剧本的手。她睨着眼睛看齐翠叶,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似乎在压抑着火气:“翠婶子,导演可没选中你闺女,再抢,我可就要翻脸了!” 江桃发起脾气,可是会让她三个哥哥跟王玉珍一起上门的。 江家跟一群流氓似的,上门骂人羞辱一起来。 齐翠叶到底没敢招惹江桃,瞪了江桃一眼,拉着闺女走了。 “什么东西,呸!”江三嫂对着齐翠叶的背影,狠狠呸一口。 “桃桃,咱快回去,跟爸妈说说这个好消息!” 周定国:非常支持衣服的爱好跟事业 江桃被导演选中去演电视剧,别说整个村,就是一个县,说出去都让人惊掉下巴。 一个乡下丫头,没出身没背景,连电影学院都没上过。 凭什么让她出演电视剧? 结果,豫省的电影制片厂的导演,直接把剧本给了江桃,邀请她参演电视剧呢。 闺女有这个机会,王玉珍举双手双脚的支持:“你想去就去,妈给你带孩子。” 江红卫也劝:“我跟你妈一块带,保管给胖崽带的好好的。桃桃你放心去吧!” 江二嫂跟江建明走娘家回来,听说这个消息,也为江桃高兴。 只有江建平,坐椅子上,一句话不说,跟大家格格不入。 江桃惦记胖崽子,想再考虑一下:“妈,等定国回来我问问他。” 孩子要吃奶,她去市里拍电视剧,会很不方便。 江桃回屋奶孩子。 院里,江建明跟江二嫂也跟着回屋后,王玉珍直接一脚踢到了小儿子的腿上:“你刚刚怎么回事!” “妈!你踢我干什么!”江建平拍了拍腿,有些激恼:“什么怎么回事!您莫名其妙说什么呢?” “别给我打马虎眼!”王玉珍脸沉了下去,“你对桃桃甩个黑脸是什么意思?见不得你妹妹在娘家?” 江建平坐回了凳子上,头别到一边,眼睛不看王玉珍,嘴里嗡嗡的说道:“我没有。” “没有你给你妹妹甩脸干什么!” 江建平坐在那里不说话,王玉珍恼了,“你妹妹婆家那个样子,没人照顾她坐月子,妈让她在家坐月子怎么了?” “碍着你的眼了?” “你是对你妹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王玉珍压低声音骂人,江建平也不是有耐心的人,立马反驳。 “哦她把大哥害得断了腿,一个月,一个月没来看大哥一眼!你说她有没有良心?我会不会给她好脸!” “回娘家要这要那,怎么不见她往娘家拿点东西?咱们把她养大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你还真把她当亲……” “啪——” “混账!”王玉珍气极,直接甩了小儿子一巴掌,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大哥的腿是你妹妹,掏钱掏力送到市里的治的!” “你昨天分到的钱,是你妹妹出的主意,周定国带着你大嫂挣来的!” “你说江桃有没有良心!她处处惦记着娘家,妈给了几次钱都不要,你说她有没有良心!” “没良心的是谁?” 江建平回来就要躺着睡觉,歇够本了才出来。 江三嫂惦记着去看电影,去供销社。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没跟江建平说。 江建平还以为,江桃在知道大哥腿断了,还能没心没肺的,在娘家坐月子。 他这会挨了一巴掌,低着头,不再跟王玉珍争辩一句。 他的认错态度并没有让王玉珍熄了火气。 王玉珍这回是真动了怒,她压低声音警告江建平:“再让我听到你随着嘴胡说,我就让你爸,把你的嘴抽烂!” 江建平悻悻点头。 王玉珍现在恼了小儿子,不想看见他,把人撵滚,去厨房给闺女端一碗蒸鸡蛋。 还不到饭点,可以吃点蒸鸡蛋垫垫。 月子里不能饿着。 江桃有心事,也没注意到三哥对她的态度。 去拍电视剧,这喜事突然砸过来,让她很懵的。 想去吗,当然想去! 那个导演说的时候,她都想立马答应下来。 说实话,按照她上辈子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肯定是立马答应。 但是她现在,知道要顾及胖崽子。 上辈子江桃不是个好妈妈,一门心思的讨好周定文,钱也都拿出来给周定文花销。 周定国明明挣的钱够多,可家里却穷的叮当响。 村里有了万元户,他们家连起个新房子的钱都没有。 胖崽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下地干活了。 江桃醒悟过来,对儿子很愧疚,自己再有事情,总会为孩子多考虑些。 一面是儿子,一面是喜好,江桃犹豫不决。 周定国晚上来看江桃,听说这事,也是跟王玉珍一样,十分支持。 “下个月月底拍,你刚好坐完了月子。拍电视剧你自己也喜欢,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周定国在给儿子洗屁股,胖崽子拉屎了。他对江桃跟孩子,总会十分耐心。 胖崽拉屎,他也不嫌脏,动作熟练的给儿子把屁股洗干净再包起来。 江桃捏了捏胖崽的连,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胖崽。” “他们要在县城拍,要是哪天拍的很晚,当天可能就回不来。胖崽还在吃奶呢,我怎么可能一走就是一天啊。” 周定国觉得这不是问题:“去县里租个房子好了。” “把饭菜摊位交给大嫂他们,等你拍完戏,咱再找活干。” 一天几十块钱呢,周定国一提出来,王玉珍立马不同意:“你们还要养孩子呢,有个来钱道就好好干!” “不就是带孩子吗,去县里租房子,我去给你带!” 江桃迟疑:“那地里的活怎么办?你跟我爸包的有地呢。” “让你三哥干!他出去干一趟活,在家躺几天!” “懒的出奇!” 江桃还是心疼三哥的:“他一个人干不过来的。” 王玉珍握住了闺女的手,感叹江桃真是长大了。会考虑孩子,会关心她跟老江。还知道心疼她三哥。 “妈开玩笑呢,不会让你三哥一个人干的。你爸还有你二哥不是也在?实在干不过来,咱花点钱,请人干就是。” 以前她可不会开口说拿钱请人的话,还是最近家里着实挣了钱。 昨儿大儿媳妇私下给了她三块钱,说是大儿子让给的,孝顺给爸妈。 因为地里的活,他们大房是帮不上忙了,给爸妈拿点儿钱,忙不过请人干也行。 王玉珍现在手里有钱,撒出去一点,就能请人把地里的活干了。 反正现在请人,不会再被当地主打。 爸妈跟周定国这么支持,江桃自然可以勇敢的尝试拍戏。 第二天拿着户口本,跟周定国一块,找导演签了合同。 江桃正为去县里拍电视剧准备呢,四处打听房子要租。 江三嫂那边有消息了,她竟然直接抓了崔艳梅跟野男人现形。 还吆喝的全村都去看。 崔艳梅偷男人被抓啦 江桃让江三嫂去盯着崔艳梅。 江三嫂可不是傻傻盯着的,一开始这崔艳梅什么动静都没有,她都有些懈怠了,想夜里做个面子功夫。 因为这崔艳梅挺老实的,没看出来有什么。 她都想找江桃说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回,一个秃头矮个子男人,背着手,敲崔艳梅的门。 天很黑,江三嫂怕被发现,躲在崔艳梅放门口院墙底下的柴火垛下面。 当时她就想喊人。 不是喊江桃,是喊这东塘村的人,都起来看崔艳梅这寡妇,屋里进男人了! 她也是有脑子的,从崔艳梅家到自己家,小跑回去也得半个小时,事都办完了,还抓什么人! 她当即要去拍附近人的门,没成想那男人敲了好久的门,崔艳梅没给开门。 当时给江三嫂气的,恨不得把这秃头男人给崔艳梅送到床上去! 她都盯十几天了,实在累的慌。 要不是五块钱吊着,她说啥也不干了,柴火垛这里蚊子多的很。 有男人敲门,虽然崔艳梅没开,那江三嫂也有了盼头。 她看着这光头男人一连来了三天,崔艳梅都没开门。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秃头男人刚敲,崔艳梅就打开了门。 江三嫂就着月光看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这马上秋天了,崔艳梅大半夜见男人,就穿个宽背心。 这一看就是有情况啊。 等亲眼看到男人进去后,她就开始在东塘村敲门。 先从距离崔艳梅家远一点的地方敲,怕惊动了崔艳梅,那秃头男人再跑了。 她跑远一点,找个人家,边敲门边喊:“都出来看看呀,崔艳梅偷男人啦。” 她特地在最后敲江桃家的门,江桃坐完了月子,跟周定国回自己家住了。 江三嫂拍响了江桃家的门,听到里面有动静了,才捏着嗓子喊:“快来人啊,崔艳梅偷人啦!” 院子里,周定国愣住了,江桃听到了喊声,也随即穿上衣服起来。 到院子里,江桃拽着站在院子里不走的周定国问:“怎么了?” 周定国眼底一片晦暗,拳头捏着死紧,脚却一步抬不起来。 “你在家,看着儿子,我去看看情况。” 月光下,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语气也硬邦邦的。 江桃有些担心:“我陪你一起。” 她也要看着崔艳梅,被抓住现形的一面。 上辈子,村长媳妇前脚刚死,崔艳梅就跟村长结婚,还在村里办了场婚礼。 周定文跟周小月在婚礼上,喊村长为爸。 周定文有了当村长的爸,村长跟崔艳梅又做个小生意,周定文从此在村里,抬着下巴看人。 他更是直接说:“江桃,我现在前途一片,你要不对我好点,我妈到时候肯定不愿意你嫁给我。” “村里人也会笑话我,我一个大学生娶了你这个二婚的村妇。” 江桃恨的咬牙,她上辈子蠢,听了周定文这话,立马把手里,周定国刚挣回来一个月的工资,全部给了他! 这辈子,她把周定文的亲爸,提前给他漏出来,看他还有什么光明前途吗? 江桃拽着周定国出门的时候,江三嫂已经跑回去了。 他们赶到老周家的时候,村长媳妇正在拽着崔艳梅撕打。 周围都是窃窃私语看热闹的人。 东塘村的人都起来瞧热闹了,大半夜的有人敲门,恨不得把门给敲卸掉。 一听是崔艳梅偷男人,都出来瞧热闹。 崔艳梅男人刚死的那两年,村里的,外村的,不少人给崔艳梅说对象。 那时候周定国才八岁,周定文五岁,周小月才一岁呢。 她一个女人,还这么年轻,拉扯孩子不容易。 没想到,谁来给她说亲,她都不愿意,说要自个把孩子养大。 村长提出,她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把养猪的轻松一些的活,交给她。 那时候还是大队,大队里也有人情味,都听了村长的安排。 崔艳梅拿养猪的公分,周定国八岁也能干个拔草,割稻子的活。 崔艳梅不再找一个,日子也能过下去。 这十几年,村里那些个爱说嘴的妇女,背后没少猜她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偷汉子。 十几年,村里就没见着过,还真以为她崔艳梅是个长情的人,愿意为周定国他爸守着呢。 谁想到啊,崔艳梅玩的大,早就跟村长勾搭上了,连周定文跟周小月都是村长的孩子。 那时候周定国他爸可没死呢。 周定国他爸是被流放《过审》到这里的,人长的精神,还带着书卷气。 那时候周定国他爸流放《过审》这里后,被折腾的不轻。 崔艳梅家是三代贫农,成。分好。 她追求周定国他爸要嫁给他,那男人也被磋磨的没了精气神,就答应了。 结婚没几年,可能周定国他爸被折腾的太狠,周定国五六岁的时候吧,身体衰败下来,已经不能下地干活了。 听说是得了肺痨,咳的厉害了能咳出血来。 崔艳梅那时候就不容易,带孩子,下地挣公分,都是她一个女人干。 东塘村都是一个大队的,平时都在一起干活,当时有不少人同情她,还帮她。 谁成想,周定文跟周定国都不是一个爸的! 这事咋知道的呢。 村里盖的房子,大多不都是泥瓦房吗,有人在外面喊崔艳梅偷人。 他们瞧热闹的不可能去敲崔艳梅的门吧,有那猴的不行的,就去听崔艳梅的墙角。 这一听不得了,崔艳梅可能刚跟村长办完事,在说话呢。 崔艳梅在说:“你儿子可是大学生!被那个江桃这么欺负,你不得出手教训她?” “她还知道了咱们的关系,你就说怎么办吧!最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她再也不能出来碍眼! 要不是为了定文的前途,还有跟你的关系,我早就给她举报了!” 听听,崔艳梅不但跟村长生了儿子,就是那个考上大学的周定文。 而且,她正跟村长计划着,把知道他们关系的大儿媳妇,杀人灭口呢。 所以,周定国跟江桃过来的时候,村长媳妇拽着崔艳梅撕打。 接着又扭头,用手指着村长,眼里红彤一片,面目狰狞,仿佛要吃人:“说,周定文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周定国,我们是一家人 村长觉得媳妇丢人,老泼妇一个,拽着崔艳梅不撒手。 做个样子不就得了,至于这么大火气吗。 村长上前,赶紧把自己媳妇的手拽开,把崔艳梅护在怀里。 崔艳梅个大高个子,在村长怀里,露出小鸟依人的姿态来,还委屈的哭着。 她这样子可惹得村里妇女不喜。 有个跟崔艳梅差不多大的婶子,把村长媳妇搂到自己怀里,对着崔艳梅直喷:“崔艳梅,你可真不要脸!人老齐对你不错,你偷男人竟然偷她家里去了!” 村长的媳妇,叫齐美兰。 她一开口,旁边立马有人附和。 “就是呀,又不是没人给你说对象,睡别人的男人,你自己爽一些是吗!齐姐对你不错,崔艳梅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门外,周定国看到村长怀里的崔艳梅,脸色更冷了。 他小时候就知道了崔艳梅跟村长的关系,父亲还在世的后两年,身子弱的干不动重活,甚至连下床都费力。 崔艳梅不愿意伺候父亲,甚至辱骂,殴打父亲。 他去拦,崔艳梅连他一起打。 那时候家里靠崔艳梅一个人下地挣公分,父亲每天还要吃药,崔艳梅也很辛苦。 后来有一天,崔艳梅拿了一块肉回来,那天周定国把做好的肉端到他爸面前。 然后,一向温和的男人,第一次发了脾气,他把那半碗带肉的菜,直接砸在了地上。 周定国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过段时间,他遇到了崔艳梅跟村长,在他的小屋里。 周定国很生气,想拿刀砍了村长。 他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还拽住了他的手说:“咳咳,你,你不许去!” “定国,咳咳,咳。你不要,不要毁了自己。不值当的!” 周定国到现在都记得父亲起前的样子,眼睛瞪的大大的,手上的青筋暴起,因为要跟他说话,脖子伸的很长。 他爸,死不瞑目。 周定国闭了闭眼睛,他忍着怒火进去把崔艳梅从村长怀里拽了出来。 “这么晚了,请各位叔,婶子,都先回去吧。” 崔艳梅大儿子来了,周定国这时候语气冷的跟冰渣子一样,脸黑的吓人。 村里没人跟周定国关系好,他平时不爱说话,大伙也都以为他不好相处。 崔艳梅的儿子冷着脸赶人呢,这热闹也看完了,赶紧走吧。 看热闹的人走了,江桃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崔艳梅看见她,立马就猜出来,今天肯定是江桃搞的鬼。 “江桃,是你干的对不对,我要杀了你——”她挣脱周定国的手,上来就要打江桃。 周定国一把把她拽过来,直接扔到了地上:“你够了!” “崔艳梅,我爸死了。就死在你跟这个人偷情的那晚上。 他现在也没法跟你办离婚。 你跟别人生了孩子,所以,我就当你又走一家,以后跟着你那对儿女过日子吧。” “我爸说过,不让我报复你们。但我没法不介意,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周定国从六岁起就下地挣公分,他爸有学问,会打算盘。 县里的粮油店,请他去打算盘,那时候家里日子好过。 后来他死了,崔艳梅就让他下地挣公分。等周定文七岁以后,她送周定文去了学校。 崔艳梅对他也是非打即骂,平时也是冷漠对待。 这么多年,他念着崔艳梅是他亲妈,没有揭穿过她的事。 没结婚的时候,家里的活抢着干。后面挣了钱,也会拿给她一些。 就是希望她不要在跟村长有牵扯。 然而她不但跟村长纠缠不清,还企图谋害江桃。 周定国怎么可能再想管她:“你要是敢动江桃,我就让周定文一辈子都不好过!” 周定国说完话,看也不看村长一眼,拉着江桃就离开了。 路上,江桃也意识到,周定国应该早就知道了崔艳梅跟村长的事。 不然他不会只有生气,没有吃惊。 回到家里,周定国躺在床上,背着身子朝里。 江桃有些睡不着觉:“周定国,你没事吧?” 男人没有说话。 江桃有些心慌,她想报复崔艳梅,把崔艳梅的事情暴露出来,她不后悔。 而且她也想让周定国看清崔艳梅的真面目。 那女人心里只有周定文那一个儿子,对周定国简直像捡来的。 “周定国,你还有我跟胖崽,我们是一家人呢。” 所以你不是一个人。 周定国转过了身来,把儿子抱在怀里,良久之后才说道:“恩,我有你们,有家。” 江桃这时候没有一点报仇过后的快感,她能感觉到周定国的难过,她也跟着有些不开心。 男人搂着儿子,她也把头靠了过去:“周定国,我们存点钱,离开这里吧。” 这个地方对她很周定国来说,存在太多伤害。 是个让人怀念,又痛恨的地方。 “好,到时候去你娘家那边买个宅基地,咱们盖个砖瓦房。” 夜里,江桃把胖崽子放到了他姥爷给做的婴儿摇篮床里。 她窝在了周定国怀里。 两个受过伤的人,彼此安慰。 第二天,周定国依旧起了个大早,不惊醒江桃的情况下,起来蒸馒头,蒸米饭。 他也想多挣点钱,离开这个地方。 到时候,起码盖个有三个屋的砖瓦房,江桃跟胖崽,住的宽敞舒服些。 周定国骑着自行车去了市里。 江三嫂一睡醒就来找江桃:“桃桃,嫂子昨天事办的漂亮吧?” 江桃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五块钱递给了江三嫂:“嫂子事办的漂亮,这是答应给你的钱。” “嫂子,我叮嘱你一声,这事可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 江三嫂立马点头。 她还是分得清里外的。 江桃解决了心头大事,就开始继续找房子了。 这时候崔艳梅跟村长的事爆出来,不用去举报,村长的媳妇就不会放过她。 至于崔艳梅说要对付她,她都要去县里拍电视剧了,理东塘村十几公里。 村长的手还伸不到县里来。 离《栅栏》开拍的时间越来越近,江桃跟她妈天天跑县城找愿意租房子的地方。 现在家家人很多,房子又小,要找一个能住俩女人带孩子的两室带厨房的,不好找。 连着把真阳县问遍,才找到一个老太太,儿子一家去了省城,家里房子空下来两间,愿意租出去。 一个月八块钱,要价不低,但房子干净还宽敞。 江桃立马给钱,收拾家里的东西,住了进来。 《栅栏》主演已经进组,电视剧即将开拍。 江桃进剧组啦 因为是农村题材的电视剧,故事主人公是一个在农村生活,命运悲惨的女性。 导演王前进选了个靠近县城,一个相对破旧的农村。 村名是袁家村。 其他剧组人员已经到场。 江桃到地方后,王前进就先介绍人互相认识。 女一号是吴美华饰演角色,秦爱芳。 男一号田越仁饰演角色,李大强。 还有其他角色扮演者,都互相介绍一番。 大家也应该都已经看过剧本,知道自己演的角色。 为了演员能够快速熟悉进入角色,导演建议,都是以他们的角色名字相称。 江桃人生中,第一次拍摄电视剧。 她站在简陋的拍摄场地边缘,微微拧着眉头,抿唇深吸一口气,尽量微笑着,掩盖内心的忐忑不安。 她的周围是专业人员在搬运沉重的摄像机,寻找合适的机位。 一旁的导演正拿着剧本跟女一号讲解剧情,声音随着微风断断续续地传到她耳朵里。 江桃忍不住回头看站在人群之外的周定国。 今儿周定国没去卖饭菜,他不放心江桃一个人过来。 周定国,江桃昨儿就带着王玉珍跟胖崽搬到了租的房子里。 租的房子有两个房间,夜里周定国跟江桃一个屋,王玉珍带着胖崽一个屋。 今儿一早,江桃把奶水挤到碗里,胖崽如果饿了,让姥姥给他把奶热一下,然后倒奶瓶里喂胖崽。 周定国从市里供销社那,给胖崽买了个,跟市医院那一样的玻璃杯奶瓶。 这样,江桃也能安心的在外面拍戏。 今天,是周定国骑着自行车送江桃过来的。 此时,他就一直站在人群外面看着江桃。 虽说是签了合同,也明确盖了是豫省电影制片厂的章。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怕江桃初次进剧组,会被人看轻了,欺负她。 江桃看过来的时候,周定国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冲她点点头。 看到周定国在不远处,江桃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栅栏》拍摄地点在袁家村最穷的一家人屋里,剧组租借人家的房子,每天还给拿钱。 房子矮旧,屋里的家具更是简陋,除了床之外,堂屋只有一张桌子,几个破旧小板凳,厨房里有一个橱柜。 江桃饰演的女四号李月红,是女一号的小姑子。 “李月红,过来换衣服了!”服装组的在喊人。 江桃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喊她,被人提醒以后才知道。 她赶紧去找服装组,服装组的同志,给她一件粗布褂子和补丁布裤。 “这是你在剧中组要穿的衣服,要保存好,每天结束拍摄后要把衣服还给我。” 剧组的衣服是租来的,拍摄结束要还回去。 江桃把衣服抱在怀里:“同志,我在哪换衣服?” “你今儿不用换衣服。”王前进过来寻江桃,“江桃同志,今天没有你的戏份。你可以在一旁学习其他同志的表演。 例如咱们的女一号,吴美华同志,你就用心观察,去看她是怎么走位的,还有怎么捕捉镜头。 你是新人,第一天肯定有很多不懂,有什么看不懂的,就来问我。” 江桃是他排除众意,一眼相中的李月红,也是第一次用没有一点经验的全新人。 这对王前进来说是个挑战。 这对江桃来说也是挑战,她本来就很紧张,听导演一说,立马抱着衣服,瞪大了眼睛看。 今天拍摄的是秦爱芳跟李大强经人介绍,然后敲定日子,盲婚盲嫁的剧情。 拍摄开始后,江桃就盯着仔细看。 拍摄地之外的周定国,眼睛一直看着江桃,眼神柔软。 剧情开始。 王前进站在摄像机后面,喊江桃:“李月红同志,你过来看一下。” 江桃愣了一下,小跑到摄像机旁边。 这时候的摄像机是比较笨重的,而且比较稀罕。 江桃都不敢离的太近,怕撞到了赔不起。 王前进盯着摄像机镜头跟江桃讲戏:“你观察一下,有没有发现咱们的女主角秦爱芳同志。 她走位很有讲究,每一步都恰好停在镜头焦点的位置,显得自然不突兀。” 江桃不太懂,看看吴美华,再踮脚看摄像机的镜头拍摄。 好像是这样。 反正镜头总能拍到她的正脸,脸上的表情在镜头里很清晰。 “还有,关键情节的时候,到这里,秦爱芳其实不想跟媒人说的这个男人结婚,但她妈愿意,所以秦爱芳有些茫然跟无奈的表情。 这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吴美华同志,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有略微侧身,将脸部的表情完整展现给了我的镜头。” 江桃顺着王前进手指的地方看去,用心观察吴美华同志的表演。 她看得很认真,不时的揣摩自己该如何演自己的角色。” 剧本她已经翻看了很多遍,也知道了自个饰演的李月红,就是个自私自利,爱贪便宜,且把她三嫂,也就是主人公,当冤大头欺负的坏女人。 这场景她熟的很。 她可不就是没心没肺,把娘家哥嫂当冤大头的吸。 她理解了角色,但是跟自己上去演,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里面有技巧。 吴美华是专业演员,她不是。 江桃知道自己跟人家的差距,所以很用心的在观察学习。 还打算去新华书店买本子跟笔,随身带着,专门记一下导演跟她讲的东西,还有她自己的感悟。 一上午就在拍这一个剧情,王前进要求比较高,有表情不对,眼神不对,台词语气不对的地方。 都会重新来一遍,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 江桃跟着学习一上午,脑子里被塞了很多东西进去。 王前进说结束的时候,她长舒一口气,眼神都有些涣散。 剧组结束拍摄,后勤组就开始发饭。 是剧组掏腰包,去县里饭馆买的饭。 王前进做事大气,知道江桃的丈夫今天也在,跟后勤报饭的时候,带着周定国的一起买了。 江桃明明没干什么,此时竟然觉得很饿,她扒拉了一口饭,跟周定国偷偷嘀咕:“没有大嫂做的好吃。” 周定国嘴里嚼着剧组从县里饭店买来的饭,若有所思。 周定国谈下一笔生意 这剧组人不少,仔细数一数得有两百多个。 他们是去县里的饭店买饭,这时候的饭店很实惠,量给的很足。 但就像江桃说的,没有江大嫂做的好吃。 市里工地那边,有人看到他跟江大嫂卖饭菜后,也有人在那里起了摊子。 结果没有他家生意好。 另外几家还降价,比周定国卖的便宜菜,要便宜一毛两毛钱。 那些工地上短工,吃过几次后,还是回到他那里吃。 主要就是江大嫂做菜好吃。 因为江大嫂舍得用料,挣了钱后,他们都预留了钱当做买菜买煤买肉的钱。 江大嫂还特意去粮油店,买了更多的调味料。 村里人做菜,油都舍不得多放。江大嫂想留住这个生意,宁愿少挣一点,也要把菜做好。 周定国也赞同她的想法。 只有饭菜好吃,就不愁卖不出去。 现在他又觉得,这剧组也是个能卖饭的好地方。 反正他们也是要在县里饭店买饭,那后勤组的同志,还要骑自行车去县里买,再带回来。 他们接下这个生意,可以做好饭给送过来。 周定国觉得这个生意可做,但也怕江桃会心里别扭,所以就问了她的意思。 江桃是这个剧组的演员,还是女四号,角色也很重要。 她没上过戏剧学院,还是农村出身,在这里身份上有些弱。 他怕再在这里卖饭,会让人家更看不起江桃。 江桃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我本来就是乡下人,没学过表演也是事实。”江桃想到又有一个挣钱的地方,两只眼睛放光,“人家要是看不起我,不会因为你在这里卖饭菜就更看不起我。” “再说,我管人家怎么看我。” 以前她可能会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跟眼光。但重活一世,她也不可能一点长进都没有。 上辈子被周定文一直看轻,后来崔艳梅暴露本性的时候,也是把她从头到脚嫌弃一遍。 她抗压能力还是可以的。 拍摄电视剧是她喜欢,想要追求尝试的东西。 怎么会因为别人的看轻而放弃呢,只要她把自己的角色演好了,那看轻她的人,都会被啪啪打脸。 “不用想那么多,你想在这里卖,那就去跟导演谈。” 江桃真的变化好大,周定国为这样的桃桃着迷。 媳妇支持,他也敢去跟导演去谈。 吃完饭,周定国赶在剧组拍摄之前找王前进谈。 王前进把他介绍给了生活制片主任,汪明。 汪明是剧组的生活制片主任,管理剧组的生活的,后勤的一切,吃喝拉撒睡的管理同志。 他一听说周定国要接下剧组饭菜这个活,立马答应下来。 他们剧组不是这里的人,只是把拍摄地点在这里。 农村题材的电视剧,附近又没有饭馆可以安排吃饭,他们后勤人员要操心所有拍摄人员的吃喝拉撒。 光吃这一项,就有许多麻烦。 首先,不是本地人,找路麻烦。 上午就是,走一段路问一段路,出远门后,都难再回来。 接着就是,饭馆做不出来这么大的量,他们好几个同志一块去,跑遍了县里的饭馆,才把饭菜买全。 饭馆里有其他人吃饭,每天的饭菜是定量的,他们突然去要这么多份,一家拿不出来这么多。 周定国要包下剧组人员的饭菜买卖,还愿意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剧组来,报价还比饭店便宜,这省了他很大的劲。 “周定国同志,你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咱们就按你说的定价来,饭钱一日一结,明儿就送过啦。” 汪明很激动,朝周定国伸出右手。 “行,明儿送就过来。”周定国同样伸出右手跟汪明的手握在一起。 又一单生意确定了下来。 周定国跟汪明谈的是,荤菜要牛肉的话就一块钱一份。 猪肉要八毛一份。 素菜三毛,加鸡蛋五毛。 馒头八分钱两个,米饭两毛随便吃。 剧组里演员加上工作人员,有二百二十人。 汪明直接要了二百二十份加猪肉的荤菜,当季的蔬菜,加鸡蛋一份。 300个馒头,米饭看着做。 饭菜是一荤一素的搭配,剧组里挺大方。 光一顿荤菜,他就能卖一百七十多块钱。 因为江桃的关系,周定国跟汪明说,馒头跟米饭就不要钱了,请他多照顾一下江桃同志。 那是他媳妇。 汪明看了看跟在导演后面,圆脸的小姑娘,立马点头:“行,周同志放心,咱们剧组的人都挺好,小嫂子不会受欺负的。” 周定国轻笑一下,点了点头:“多谢。” 下午,是把上午没处理好,没拍好的地方,经过讨论后,重新拍一下。 然后场地制片主任开始搭设场地。 明天要拍婚礼的戏份,明天有江桃的戏,她是秦爱芳的小姑子,哥哥结婚,她肯定在婚礼上。 而且,她要在婚礼上,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挑秦爱芳的刺。 她挑刺的时候,家人都没一个维护秦爱芳的,这也埋下了,秦爱芳结婚后的悲惨生活。 明天就开始真的拍戏,江桃挺紧张的,回去路上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跟周定国讨论,她今天从导演那里学到的东西。 周定国骑着自行车,安静听她讲话,时不时还会附和一句。 江桃把激动都表达出来,心里反而好受些,起码没有那么焦虑。 说焦虑,这时候没人比的过崔艳梅心里煎熬。 跟村长的丑事爆出来,还把儿子跟闺女牵扯进来,她吃了江桃的心都有了。 她想找江桃的麻烦,去江桃家里结果门锁的紧紧的,人不在。 齐美兰那个泼妇,带着娘家人,来把她的门卸了,家里砸的稀巴烂,还把她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这么泼妇,活该留不住男人的心。 崔艳梅才不怕齐美兰来闹,齐美兰要是不想自己的儿子有影响,就尽管去举报! 齐美兰这几天只来她家里闹,还不是因为不能去举报。 磋村长的职位被拉下来,齐美兰的儿子也没啥前途了。 她儿子可是考上了大学。 崔艳梅把里屋的门锁起来,打算躲一段时间不出门。 结果没两天呢,有帽子叔叔上门来抓她了。 村长的职位丢了 齐美兰生了三个闺女,才有了一个小儿子。 乡下注重生男娃,她生了三个闺女后,实在不想生了。 生三个孩子,怀孕的时候也要下地挣公分。生完孩子,因为是闺女,婆婆跟公公都不重视。 坐月子的时候几乎不管,别说红糖跟鸡蛋,就是家里吃的更是没有,孩子跟她都饿的难受。 齐美兰生完第三个闺女的时候,都三十岁了。 她就跟男人说,要不不生了,有三个闺女也够了。 话没说完男人就黑了脸,问她:“你想让我老顾家绝后吗?” 村长姓顾,东塘村的村民,大多都姓顾。有些还带着拐着弯的亲戚。 齐美兰跟顾村长说不想生孩子了以后,顾村长给她甩了好多天的脸色。 齐美兰的婆婆更是跳起来骂她,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呀,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呀。 她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酸。 齐美兰恨崔艳梅,更恨顾村长。男人要是没心思,那崔艳梅脱光了衣服躺那里,他还不能走了? 还不是男人自己有了心思。 就是因为明白,齐美兰才会恨,她心口那仿佛升起了一团火,让她时刻煎熬,发泄不出去的火气,几乎让她毁灭。 她也曾咬着牙,红着眼睛问顾村长:“那崔艳梅哪点好,让你在她男人还没死的时候就急着去偷?” “你不是跟她已经生了儿子吗?为什么还要让我一个一个的生!” “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儿子吗?” 被捅破丑事的顾村长,恼羞成怒,自知理亏的情况下,也对着齐美兰破口大骂:“关你这个老婆子什么事!” “管好孩子得了,你还敢来管我的事!” 齐美兰的确拿男人没办法,大闺女都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当姥姥姥爷的人了,还能去离婚吗? 还有小儿子,拼了半条命生的小儿子,现在才上初中。 难道她要跟男人离婚,让家里挣的那点家底,留给崔艳梅生的儿子吗? 做梦! 已经这个年纪,齐美兰已经不在意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她只知道这个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她儿子的! 她没有去举报这对狗男女,也是为了她的孩子。 她的三丫头还在上高中,小儿子还在上初中,不能没有爸爸。 齐美兰在家里闹完就去收拾崔艳梅。 那女人,她对那女人不薄,从崔艳梅男人生病,她就多崔艳梅多有照顾。 大集体的时期,让崔艳梅去照顾猪,做这轻省的活,还方便带孩子,是她出的主意。 齐美兰感叹崔艳梅没了丈夫,自个带着孩子过日子的不容易。生活方面会贴补她一些,也给她介绍过很不错的对象。 结果,崔艳梅当面跟她亲热的喊美兰姐,背后睡她的男人。 十四年啊,整整十四年! 崔艳梅跟男人骗了她十四年! 齐美兰愤怒,伤心,喊上娘家人把崔艳梅家砸了稀巴烂。 把崔艳梅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没有用,她还是恨,还是煎熬。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心里的火烧死的时候,帽子同志来了,来调查情况。 有人向上反应,东塘村的村长乱搞男女关系,影响社会风气。 他们来调查一下,是不是有这个事情。 齐美兰当即脸色惨白,心瞬间如坠冰窟。 她不得不擦干眼泪,忍着心酸跟痛苦说,她男人没有偷人,她男人跟崔艳梅是正常的男女关系,至于偷人,这事是不知道哪个闹笑话的人传出来的。 帽子同志自然不会听她的一面之词,还询问了东塘村的其他人。 村长这个位置,在村里也是竞争的。早就看不惯顾村长的人,这个时候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 更何况,顾村长的确有乱搞男女关系这事。 于是,顾村长跟崔艳梅被抓走审问。 齐美兰不能让男人就这么死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二丫头也正在说对象呢。 男人这时候出事,三个孩子要怎么办!二闺女正是说亲的时候。 闺女的爸死了,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 齐美兰为了孩子,不得不去求村里的人,她不知道是谁举报的,她就一家一家的求。 出了这事,她男人也不能做村长了,都是一个村的,看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她男人留条命吧。 家里三个孩子,小儿子还在上初中,不能没了爸呀。 她到人家家里,直接跪下磕头。 齐美兰这些年做事比她男人大气,跟邻里的关系处的都不错。 举报顾村长的那个人,也不是真的要村长的命,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他村长的职位撸下来。 齐美兰来家里求,怪可怜的。 所以他第二天就去帽子同志那里,跟人家说举报的不详细。 就是看见顾村长跟崔艳梅抱在了一起,可能是不小心拌倒了,顾村长把人扶起来。 顾村长跟崔艳梅进来后,已经经过的拷问,俩人脑子也没坏掉,都是死命的否认乱搞男女关系。 来举报的人说是没看清,帽子同志也觉得蹊跷。 随后又去了东塘村暗查走访。 这回村里的人,口径一致,都说只是扑风捉影的瞎话。 听热闹的时候,有人开黄腔,开的玩笑话结果传了出去。 帽子同志没办法,只能把人放了。然而因为顾村长能传出这样的话,考虑是平时作风有问题,所以免除了顾村长的村长之职。 至于崔艳梅,给她做了思想教育跟严\/打宣传。 后面会继续盯着她,如果发现问题,会立马被抓回来。 崔艳梅吓的要死,被放回去后,躲在家里几天不敢出门。 至于原顾村长,回到家里后。 原本八九十岁,试图包庇儿子,责怪儿媳妇把事情闹大的,齐美兰的公公。在儿子回到家后,直接一棍子给原顾村长打跪在了地上。 他睡女人,把村长的职位睡丢了,还成为村里的笑话。 顾老头子在意的是儿子的村长位子,他自个心里认为,这以后是能传给孙子的。 儿子管不好媳妇,还做事不老靠,就该被打。 至于儿媳妇齐美兰,要不是她在村里去求人,儿子也不会放出来。 他因为这个就给儿媳妇留点脸面,至于教训的事,就留给儿子吧。 顾村长丢了官,原本就火气大,回来还挨了他爹的打,一股邪火没处发,提着破鞋就要打齐美兰。 齐美兰暴打老渣男 齐美兰的儿子跟闺女都在家里呢。 男人要动手,三个孩子都拿着东西护在齐美兰身前。 个个挺着了胸膛,瞪着眼睛看着男人。 齐美兰的小儿子,拿着板凳,指着他爹说:“你自己在外面乱搞,是我妈求着人把你放回来的!”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妈,我就敢凳子砸你!” 十四岁的少年,面对凶狠爆起的亲爸,勇敢的站在了妈妈前面。 试图保护齐美兰。 齐美兰大女儿嫁出去了,二女儿跟小闺女,也是一人拿个板凳,长棍,护在自己妈妈的前面。 平时爸就嫌弃她们俩是丫头,对着她们姐妹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稍有不对就想打骂,都是妈在前面护着她们。 这次,明明是爸在外面做了坏事,丢了村长的职位,却要拿妈撒火。 她们长大了,就能反过来护着妈。 齐美兰她男人是村长,平时在家里就是一言堂。 媳妇跟孩子这时候,是看他不是村长了,所以都来忤逆他,挑战他的权威吗? 男人越想越气,也不怕几个毛孩子,拽开小儿子,提着鞋就去打。 打闺女,打媳妇。 以往,男人手狂的时候,拍个一两巴掌,齐美兰也没跟他计较。 然而今天男人丢了官,还在村里丢了脸面,火气大的时候,打人竟然越来越狠。 齐美兰护着俩闺女,挨了好几下男人的巴掌加拖鞋。 齐美兰的俩女儿跟儿子,看到他们的妈挨打,一起上来按住男人。 齐美兰也跟男人撕打到一起。 齐美兰的儿子劲还小,拽不动男人,直接上嘴咬。 男人平时不舍得打儿子,突然被咬了一口后,也不把儿子放心上了,一脚把孩子踹倒在地上。 “白眼狼!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怒吼一声就要继续踹儿子,齐美兰跟齐美兰的俩女儿,立马去拽男人。 齐美兰可发了狠,搬起凳子直接砸到男人身上。 连着砸了好几下,男人被砸的连连后退,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上。 齐美兰直接坐在男人身上,照着脸猛扇。 三个孩子也冲过来压着男人,让齐美兰好好的扇他。 齐美兰把男人的脸扇肿了,鼻子打出血。等男人不反抗后才站了起来,又对着腿踢了一脚。 “以后少在家里耍威风!” 齐美兰脸上带着凶狠,为了孩子,她逼着自己站了起来:“你没了村长的职位,家里就没了补助。孩子要上学,家里要花用都需要钱,明儿你就给我下地干活,别想再给我当大爷!” “你要是再打我,我有闺女跟儿子,你看看你还能不能占到便宜!” 齐美兰说完去厨房做饭,只做了孩子跟自己的,才不管死男人吃不吃。 齐美兰男人被媳妇跟孩子打了一顿后,老实了一些。 他快老了,又不是村长了,周定文这个儿子大学没毕业,还要他出钱呢,不可能让他过好日子。 所以他这时候不敢跟齐美兰对着干。 至于崔艳梅,更是在家里夹着尾巴做人。周小月星期天回来,知道她妈跟村长爸的事被江桃设计暴露出来,气的要去找江桃算账。 周小月不但要找江桃的事,还想找周定国,是不是嫉妒她跟二哥的亲爸是村长,所以要跟江桃一起欺负算计他们家。 小女儿太蠢,崔艳梅气的抽了她一巴掌,把她锁在了家里。 崔艳梅一开始有多喜欢周定国他亲爸,后面就有多讨厌那个病秧子。 永远都是不动神色的表情,什么东西都不能让他激动。 她喜欢那个人,闹着绝食也非要嫁给他。 跟他孩子都生了,男人还是对她不冷不热。 周定国七岁的时候,村长就来找她,她一开始就想刺激定国他爸。 结果后面还是出了事,她跟村长假戏真做了,还被那男人看见。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后面跟村长幽会,都故意让定国他爸看见。 她想看到定国他爸,发疯生气的样子。然而男人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随后再不理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后来,崔艳梅跟村长幽会的更频繁,最终怀孕了。 那时候她跟定国爸已经分床睡,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她也发疯把孩子生了下来,后来又有了一个。 直到,定国他爸死了。 崔艳梅的心也死了,她恨那个男人,也恨跟男人生的孩子。 那男人毁了她一辈子。 她讨厌看到周定国,周定国跟他爸太像了。 周定国跟他爸那么像,他喜欢江桃,为江桃处处考虑,处处照顾的样子,崔艳梅没有在周定国他爸那边受到过。 所以,她也讨厌江桃,算计江桃。 现在自食恶果,出门都不敢。 家里发生这么多事,周定国跟江桃一点都不知道。 周定国跟汪明谈成了这单生意,还是打算跟江大嫂合作。 就是要累一点。 每天可能起的更早,把剧组那里要的中午饭菜做出来,再做市里工地那边的。 两边都是挣快钱,剧组拍摄结束就回去了,市里工地那里,广场建立起来,生意也就断了。 所以这会两个生意一起来,人会更累一点,江大嫂也愿意干。 江建华已经从骨科医院回来了,江大嫂想多挣点钱。等男人好点了,看能不能去县里开个小饭馆。 她已经意识到做小生意,比在村里刨食挣的多。 不过他们能做出来,却没时间送。 江桃就提议,中午的时候,让江建明跟江二嫂帮忙送,送一趟给点钱给他们。 家里没有多余的自行车,二百多人的饭菜,得用架子车推过去。 从家里腿着到县里,早上做完饭就得出门,不然中午都到不了。 这活也辛苦,但江桃想给她二哥找活干。 因为,前段时间,江建平带媳妇去了市里的人民医院看身体,人民医院对于江二嫂身体的毛病,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开了一些药调理月事这个问题,至于孩子,给出的建议也是,不要有压力,孩子这事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 江桃听说后就怂恿她哥挣钱,存钱! 市医院看不好,就去省医院。省医院看不好,就去京市,去海市。 大城市里医院大,肯定能看好二嫂的。 就得二哥家里得多挣钱,起码挣钱了能给二嫂好好补补。 于是送饭这活,跟江大嫂商量过后,就交给了江建明两口子。 送一趟一块钱。 江三嫂不乐意,当着婆婆的面,直接问江桃:“什么意思啊,只带着大哥跟二哥挣钱,我跟你三哥得罪你了?” 江桃给三嫂找活干 江三嫂觉得很委屈。 老大家的摔断了腿,江桃跟周定国带大哥去看腿。 他们跟大嫂一起去的,运气好,找到了个能卖饭菜挣钱的地方。 这是他们一块去的,这事她羡慕但不会说什么。 毕竟是他们是一块去的,挣钱也是两家一起干。 但这回,有了挣钱的路子,江桃把老二家的带上,凭啥把他们家撇下。 江桃去演电视剧,还是她拉着江桃去的呢,要不然她也没这个机会去演电视剧。 而且,江桃不去演电视剧,周定国也接不下来剧组卖饭的生意。 江桃家是因为她才有了这个机会,大嫂做菜好吃她承认,但为啥送饭菜的活,给老二家,不给她家。 送一顿饭一块钱呢,一个月就起码三十块钱! “江桃,嫂子没有对不起你吧,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什么意思?”江三嫂脸黑着,非要江桃给个说法。 江桃愣了一下,她被江三嫂这突然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三嫂那张委屈又带着些生气的脸,江桃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把三嫂家忘了。 “三嫂,我没有什么意思。”江桃赶忙解释,“二嫂身体不好,我就想让拉着二哥挣些钱,给二嫂养养身子,存钱去大地方看病。” 王玉珍也在旁边劝:“老三家的,这会就让给你二哥他们,下回有挣钱的机会,一定带着你!” “再说,你家也不合适去呀,巧玲都没人看!” 地里还等着下种子呢,她在城里给江桃看孩子,地里的活就得老头子跟老三干。 巧玲才三岁,她不在家看孩子怎么办! 婆婆护着江桃江三嫂已经习惯了,但她突然替老二家的说话,江三嫂立马怒了。 她摆出一副不罢休的样子,同时还很委屈:“合适?我家咋就不合适了?我看你们就是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 王玉珍想拍桌子,但想到小外孙在睡觉,所以忍着没发火。 “我知道你也想多挣钱,但家里的活得有人干,你家巧玲谁来看?才三岁的女娃娃,乱跑到水荡子里,你到时候哭都没地哭!” “再说,建平他愿意跟你一块地走着送饭菜吗?” 江建平就在江三嫂旁边耷拉着脑袋,他正躺床上要睡会午觉,等会还得下地呢。 结果媳妇听说老二家的要跟江大嫂他们一起挣钱,立马就跟炸了锅一样,非要来讨说法。 说江桃他们偏心。 要他说,这活有什么好干的,一来一回二十多公里,天天走,脚丫子都要给走掉了。 江三嫂问他愿意去送饭菜吗,一天一块钱呢! 江建平立马摇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二百多人的饭,用架子车推过去,她一个女人怎么过去! 江三嫂猛拍了一巴掌桌子,气的眼睛都红了:“一个月能挣三十块钱呢!” “三十块钱能买多少酒你自己算算!” 一瓶悦泉啤酒三毛钱,三十块钱够他喝三个月。 江建平这时候有些犹豫了,“那二哥家需要用钱呢,咱家好好的,等有活了再干呗。” 都是一家人,已经决定好了让二哥家挣这个钱,他再去抢有些不合适吧。 江三嫂还是不愿意:“那咱家不需要钱吗?” 江桃为难死了,这事都很二哥说好了,总不能反悔让给三哥吧。 这时候周定国回来了,江桃赶紧起来去找他:“剧组那边做饭,你跟汪明谈的只做一顿饭?” 周定国点头:“对,实在忙不过,只能接一顿的活。” 江桃把周定国拉到了屋里,跟江三嫂还有周定国商量:“要不,咱接剧组两顿饭怎么样?” “周定国,晚饭那一顿,剧组那边咱能也承包了吗?” 周定国冲江桃点了点头。 本来汪明就是想把两顿饭都交给他,这样省事些,但他跟江大嫂要跑市里,所以晚饭就没接。 晚饭没有市里的中午饭挣的多,他就给舍弃了。 “汪明本来就是要让我承接两顿饭,但我跟大嫂做不过来,就说做一顿饭。”周定国喝了杯水,他今天忙的一天没喝水。 “三嫂想做这顿晚饭吗?” “我能做吗?”江三嫂立立马咧开了嘴了,还激动的站了起来,扒着桌子问周定国。 周定国点了点头,给江桃也倒了杯水。 江桃喝了一口,跟江三嫂商量:“那晚饭这一顿,就教给三嫂你来做。你要看巧玲,饭菜可以也让我二哥他们送。” “晚饭要简单点,可以蒸包子,炸油条,再熬些稀饭。” “你要是忙的过来,还可以再炒两个菜。” 能接下晚饭这顿活,江三嫂是很激动,她可是知道老大家的每天都挣许多钱,大哥每天都能啃个骨头。 江大嫂那么会过日子的人,每天给大哥买骨头补补,要是没挣钱她怎么舍得。 江三嫂也想跟江大嫂一样,挣许许多多的钱,但是她没有江大嫂做饭好吃:“那我做的饭他们会吃吗?” 要是不吃的话怎么办? 江三嫂做饭不能说好吃,只是家常便饭而已,味道毕竟普通。 江桃就给她出主意:“你要是怕自己做的不好,那就请大嫂给你帮忙呀。” “做包子,你把菜准备好了,请大嫂给你调馅料。炸油条啊,糖糕啊这些,你自己就能行。” “至于炒菜,你做菜的时候用干净筷子夹出来一点,让三哥跟我爸尝一下不就好了。” 说到这个,江桃想到了做早餐。 等以后挣了钱,可以让三哥他们在县里开个卖早饭的摊子。 现在可以拿这个练练手:“三嫂,你别怕,尽管去干!” 江三嫂激动的脸都红了,她当然想干,但一下子做二百多人的饭菜,她没做过。 容易把不住量。 但她也想挣钱。 “建平,你说我能干好吗?” 江建平想到自己媳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还有干活喜欢拉扯着人一起干的毛病。 他有些不看好,还怕媳妇到时候会拉着他一起干。 地里的活已经够累了,他不想回来还干活。 “那么多人的饭菜呢,你又不是大嫂,干砸了再影响定国这生意。”江建平面露不耐,“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回剧组 江建平掉底子的话,让江三嫂气得脸通红。 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男人,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江建平!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江桃也有些江建平有些过分,忍不住开口替江三嫂说话:“三哥,你别这样说!三嫂又不是干不了。” 王玉珍就知道小儿子懒劲又上来了,都把挣钱的路给他铺好了。 巧玲妈也愿意干,他个懒货就知道打退堂鼓。 王玉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三哥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偷懒,你媳妇都知道想着挣钱,你见天的就想躺着!” “想让巧玲妈挣钱养你是不是,还要不要个脸了?” 江建平被妈这么一骂,低下了头,有一丝愧疚,但还是小声地嘀咕着:“我就是觉得累嘛……”不过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知道自己理亏。 江三嫂在一旁委屈的直哭。 江三嫂跟江建平俩人是自个看对眼的夫妻。 江建平平日里懒散,江三嫂也都惯着他。今日,江三嫂想跟着江桃后面挣钱,男人还拦着,她是真觉得难过。 江桃看着三哥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三嫂,别理我三哥,你要是想干就去干,我支持你。” “大哥腿断了,大嫂还能把摊子支起来呢,就是你比较辛苦一些。到时候挣了钱,一毛也别给我三哥花!” “嗳,江桃你怎么这样?瞎教你三嫂什么呢!”江建平一听这话还急了,“我们是两口子,为啥不给我花。” 他还想多喝两瓶酒呢。 王玉珍在一旁都没眼看他,直接甩一巴掌过去:“明儿巧玲妈做饭,你就给我在旁边帮忙! 你要是敢还在床上躺着,我就让你爹把你腿打断,让你一直在床上躺着!” 王玉珍说完把人轰回屋睡觉,才不管江建平愿不愿意! 明儿江桃还要回县里拍电视剧。 今儿晚上连夜回来就是要跟老大家的,还有老二家的说一下明天做饭的事。 老大家跟老二家早就回屋睡了,明儿都得早点起来要忙。 今儿夜里,王玉珍把外孙放自己屋里睡,让江桃跟周定国一个屋。 周定国家里自己没有粮食了,他今儿下午去村里跟村里人买面去了。 粮食他直接拉到了这里,打算早上用两个炉子蒸饭。 夜里跟江桃睡一个屋。 明儿得跟汪明商量晚饭的事,所以明儿他跟江大嫂先不去卖饭,把这事定下来再去。 明儿江桃第一次参与拍摄,周定国也想陪着她。 夜里,等江桃睡着后,周定国忍不住把人揽到自己怀里。 江桃怀孕后,因为害怕伤到孩子,俩人一直没有亲近过。 这几天胖崽跟着他姥姥睡,周定国就有些忍不住。 可江桃才生完孩子不久,他怕伤着她,而且这里没有计生用品。 周定国只能忍着,然后把媳妇搂在怀里,偷偷亲一下再睡觉。 第二天,江大嫂早早就起来了,在市里卖饭菜天天起的早,今儿也是到点就醒。 江建华也跟着起来了,媳妇太辛苦,他能帮就帮一点。 坐凳子上,受伤的那条腿,翘在另一个凳子上,帮忙择菜。 后来周定国也起来了,小心翼翼的,没吵醒江桃。 剧组那里也是两家合作,他得起来做饭。 头一天就把面活好,放在那里醒着。 现在凌晨三点,刚好可以起来蒸馒头。江大嫂忙着洗菜择菜的时候,周定国开始和面,做馒头。 做完开始蒸。 馒头蒸完蒸米饭。 周定国忙活的时候,跟江建华商量,要不然再去县里租个房子算了。 家里距离市跟县里还是太远了了,在县里租房子,她们送饭也方便些。 江建华有些犹豫,江大嫂倒是心动。 她每天骑行车到市里,要骑四五个小时,天天回来累的她腿疼。 夜里睡觉的时候,腿都不知道放哪里。 要是在市里住,起码能节省一个小时的路。 现在接了两个活,一个月也能挣不少钱。江桃租的那个房子,两个屋,还有个大厨房,一个月八块钱。 八块钱不便宜,但她也拿的起。 “定国,你有时间也帮我在县里寻一个,跟你们租的那个房子差不多大就行。” 够她跟江建华住,孩子星期天回来,也有个房间住。 周定国答应了下来:“行。” 媳妇做了决定,江建华肯定不会反驳。他也知道江大嫂很累,之所以犹豫也是觉得,县里住着可能没有村里方便。 但媳妇想去,那就去好了。 一切忙好,天也亮了。 江大嫂今天不用急着炒菜,因为不是送到市里,提前一两个小时就行。 周定国起这么早是因为要带江桃去剧组。 吃罢早饭,他把馒头跟米饭都整理好,交给江建明,告诉他把这些坐锅里,炒菜的时候再拿出来。 这样不会凉。 江桃赶到剧组的时候,那边已经围满了人。 设备组在调试摄像机,制片主任在整理拍摄需要用的东西。 江桃过来后,服装组的人立马喊她:“李月红,过来拿你的衣服!” “嗳,来了。”江桃立马去找服装组。 她已经牢牢记下自己角色名字,昨儿夜里又把今天要演的剧本看了好几遍。 自己要说的话,也都背熟了。 江桃领到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 服装组小哥给江桃指了个方向:“那边是女同志换衣服的地方,你去吧。” “嗳,谢谢同志。”江桃抱着衣服进去换衣服了。 周定国等她进去就去找汪明。 问他还愿不愿意把晚饭也承包给他们。 汪明自然愿意,一下子解决两顿饭,有什么不愿意的。 周定国也跟汪明说一下,晚饭可以提供肉包子,一个肉包子八分钱。 以后还会有油条跟糖糕。 油条五分钱一根,糖糕八分钱。 炒菜的话跟上午一样,猪肉八毛,素菜3毛,加鸡蛋5毛。 稀饭是两毛钱一碗。 整体都比饭馆里便宜一些,剧组人多,一份便宜一毛,二百个人就便宜了二十块钱。 汪明自然同意周定国给的价钱。 这边谈好,江桃换好衣服出来,外面已经开始拍摄。 江桃拍戏 今天拍摄秦爱芳跟李大强结婚的一场戏。 婚礼的场景布置得极为简陋,那两扇老旧的木门上,贴着一对红色的喜字,便是这婚礼仅有的装点。 老旧的房子外面围了一圈栅栏,栅栏门打开,院子里摆了三个木桌子。 李大强父母的饰演者,还有请的群演已经就位。 群演,一些是附近村庄的农民,一些是从其他地方请来的。 王前进在调试设备,镜头里,李大强穿着军绿色的制服,洗的有些发白。 栅栏外面等着的秦爱芳,穿着一个红色格格的上衣,下面一条灰色裤子。 红衣服像新做的,灰色裤子看起来也是旧的。 李大强整理好了衣服,找到合适的机位,等着开拍。 “李月红,快点进来!” 江桃饰演的李月红,是新郎李大强的妹妹。 这个角色在剧情中被设定为一个刁钻的小姑子。 江桃身着一件色彩艳丽却略显俗气的衣裳。听到导演喊,赶紧走进了栅栏院子里,挨着剧里的父母坐下。 她手撑着下巴,摆出百无聊赖的表情。 吴美华站在栅栏外,有些意外的看了江桃一眼。 这小姑娘第一次演戏,竟难得的不是木头,还会给自己设计动作。 还不错,挺有想法。 王前进终于调试设备结束:“好,开始!” 开始拍摄,吴美华赶紧进入角色,摆出一副略微含羞带怯的表情来。 第一个镜头,李大强要去岳母家接媳妇,李大强的父母跟兄弟很高兴。 他妈在仔细叮嘱他到了岳母家接人,都有什么规矩。 还有新媳妇进门的时候,一定要让她跨火盆! 江桃坐在位子没有起来,冲李大强那儿翻了个白眼。 她想起来自个结婚的时候,崔艳梅也是这样摆个火盆让她跳,她一脚把那个破火盆踢开了。 电视剧来源于生活呀,这剧里拿捏新媳妇的手段跟崔艳梅一样。 而王前进则是在摄像机后面点头。 这段演的都不错,李大强的父母演出了一开始就想压儿媳妇一头的意思。 李大强也有点窝囊,听他父母的话。 特别是江桃,那个白眼翻的好。 王前进不知道她这个时候为什么翻了个白眼,但是在镜头里,她好像是不耐烦应付三哥娶媳妇的场面。 情绪给的很到位! 李大强往外面走,推开栅栏,拍摄结束! “李月红表现不错,下一场,秦爱芳进门,开始!” 李大强把栅栏外的秦爱芳背起来,做出从远处回来的样子。 到了栅栏门口,他把秦爱芳放了下来。 李大强的妈立马断了个火盆过来,江桃终于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爱芳。 剧情前期,秦爱芳是婆家的受气包人设,所以很懵懂的跨了那个火盆。 所以李大强的父母跟李大强都满意的笑了。 到了拜堂的时刻,秦爱芳跟李大强是有经验的演员,这段剧情都处理的不错。 到了敬酒的时候,李大强带着秦爱芳敬酒,到了父母长辈这桌,叔辈的都在。 这时候江桃饰演的李月红要给秦爱芳难堪。 这也是李月红在剧中一个,凸现出角色性格特点,跟展现演技的时候。 当秦爱芳拿着杯子到了这桌来,江桃的目光就像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了过去。 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对着秦爱芳,瞬间摆出了一副嫌弃至极的脸色。 然而,秦爱芳笑意盈盈的,眼睛直视的看着她,气势很足。 江桃瞬间就哑了嗓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月红,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之前都很好,关键时刻江桃都站起来了却不说话,之前拍的全白费。 “卡!”导演王前进,愤怒的声音在片场回荡。 江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栅栏外的周定国心里一紧。 王前进气势汹汹的来到江桃面前,给江桃吓的,小脸微白,立马道歉:“对不起,导演,我刚刚突然脑子一片空白。耽误大家的进度,我……” 李大强走过来,反而安慰她:“江桃同志你不用紧张,第一次拍摄电视剧这样是正常的,咱们重新来。” “不要怕,按照你之前想的,演出来就行了!” 江桃这才长舒一口气:“谢谢导演。” 王前进点点头,又跟吴爱华说了一句:“秦爱芳,你作为新媳妇不用这么强的气势。” 秦爱芳微笑着说点点头:“行,这次失误怪我。” “我没想到李月红同志竟然没接住戏。” 一旁的江桃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觉得这里面不对劲,但她又是第一次拍,还什么都不懂。 所以老实的,什么话都没说,冲着吴爱华笑笑。 王前进摆摆手:“好了,大家都调整一下状态,十分钟后重新开拍。” 十分钟后,拍摄再次开始。 江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当她再次面对秦爱芳时,那股刁钻劲儿又上来了。 “秦爱芳,你嫁到我们家,一件嫁妆都不带,怎么好意思进门的?!” 江桃的眼睛,上下扫视了秦爱芳一眼,语气嫌弃,眼里都是戏谑。 显然就是故意给秦爱芳难堪! 剧本里,秦爱芳娘家跟婆家都是比较穷的,所以秦爱芳结婚的时候,娘家没给准备什么像样的嫁妆。 给做了身衣裳,拿了两个洗脸盆,就把秦爱芳嫁出去了。 这时候的秦爱芳该是有些窘迫的。 吴美华也适时的低头,表情有一丝难堪。桌子上有了窃窃私语,李大强也觉得丢面子。 忍不住责怪妹妹李月红:“大喜日子,说这个干什么!” “我说怎么了,我又没有说错!” 饭桌上,李大强的父母也没有出言制止,也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特别是李大强他爸,直接沉了脸,觉得在亲戚面前丢了面子。 秦爱芳顿时更加难为情,忍不住去看李大强。 新婚时期,李大强正是想跟秦爱芳黏糊的时候,秦爱芳目露哀求,他这会觉得丢面子,也责怪妹妹多管闲事。 “行了,月红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哼。”李月红冷哼一声,扭过头,不想看见秦爱芳。 “卡。” 导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遍不错,大家辛苦了,准备下一场。” 江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挣个大单子 接下来就没有江桃多少戏份了,主要还是结婚的场景。 江桃在里面当背景板。 接着又拍了两个场景,就到了正午饭点。 江建明跟江二嫂推着架子车,早就过来了。 两口子不知道路程有多远,到县里后,一路跟人打听着过来的。 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在吃饭,江桃这边拍摄完成后,江二嫂立马招手喊她过来。 周定国把导演跟俩主演的饭菜送过去,过来跟江桃一块吃饭。 今天,江桃跟周定国的饭跟别人不一样,他们俩吃的有鸡肉! 江桃眼睛都亮了,她坐月子时候,周定国给买了两次鸡给她炖着吃。 出了月子后,事太多就没再吃多少好的。 周定国挣了钱,家里伙食也好了些,但肚里还是缺油水。 “怎么有鸡肉?”江桃夹起一块鸡腿肉放嘴里,“你们吃了没?” 江二嫂蹲在江桃旁边,也捧了一个碗蹲在那里吃:“没呢,我跟你二哥吃罢早饭就出门了。” 江桃娘家以前也是两顿饭,江桃在这里坐月子以后,就跟她妈要求说吃三顿饭。 她不说王玉珍也会给她做,但一家人就她自个吃,江桃不好意思。 而且她已经知道,早饭不吃对胃不好, 家里挣了钱,王玉珍也舍得多做一顿饭,而且家里的人都是早上起来就去干活,一干一个大中午。 像江大嫂,凌晨起来炒菜,大中午的时候在市里卖饭,还骑自行车带着饭菜走几个小时的路。 早上不吃饭也受不了。 江二嫂跟江建明走路到这里,吃了早饭也饿了。 江二嫂碗里也有肉:“大嫂去跟花婶买的,她说最近大家都太累,一块补补。” “大嫂才最累,你们俩才是要好好补补。”江桃给江二嫂夹了块好肉,“你身子比我还虚呢,要多吃点好的。” “大嫂天天来回跑市里,人瘦了一大圈。” 江二嫂点头的同时,急忙把江桃夹过来的鸡肉换回去:“嫂子碗里有,给你吃。” 江桃把碗别一边去,不要她的。 俩人撕扯呢,王前进过来了:“嚯,你们有鸡肉吃?” “周同志,你们这鸡肉怎么卖啊?” 今儿江二嫂送过来的饭菜不错,猪肉炒青椒,肉还是五花三层的,在饭店里这个菜最起码卖一块钱。 而且味道还很好。 江桃面前的小盆里,鸡肉炖的闻着香的很,是用土豆炖的,闻着就想吃。 周定国放下碗,在心里思索片刻:“鸡肉得一块钱一份,不过你放心,肉不会少。” “行,明天中午我们还是按人头,二百二十份鸡肉,加馒头跟米饭。” 看这中午的菜就知道,周定国不会拿钱瞎糊弄。 一块钱一份的鸡肉,导演直接要二百二十份。 江二嫂眼睛都瞪大了。 今天江大嫂从花婶那里买了一只大肥公鸡。 花了两块五。 吃到嘴里是香,但心疼钱也是真的。 她还跟建明嘀咕,这也太贵了。 扭头这边就能卖出二百二十块钱。 二百二十块跟二块对此,二块钱的鸡可就不算啥了。 不过也得计算成本。 周定国刚刚心里也在计算,他往家里买过鸡,一只活鸡卖2.3左右。 按照2.5的价钱算,五个人分一只鸡,就得买44只鸡,需要花费一百一十块。 这顿饭,他跟江大嫂,各挣五十五! 哦,还要给江建明一块钱,挣五十四。 “二哥,你们等会回去就去村里问问有谁卖鸡。” “收四十四只鸡,你跟嫂子在家里给大嫂帮一下忙,我给你们拿五块钱的工钱!” 江桃下午还要拍戏,周定国跟江桃夜里是在县里住。 周定国回不去,自然要请人帮忙。不过蒸馒头这些该他干的,他还是要干的。 只是江大嫂一个人忙活宰杀烫洗四十四只鸡,怕是忙不过来。 江二嫂人老实,听说帮个忙还要给钱,连忙拒绝:“都是一家人,帮个忙而已,不用给钱!” 江桃拽了她一把,压低声音跟江三嫂说道:“干嘛不要,这也是你们自个用手挣的。” “你还想不想治好你的身子了,给你你就拿着!” 江二嫂端碗的手直抖,眼泪都要冒出来:“桃桃,嫂子谢谢你。” “谢什么,应该的!” 江建明也是个老实的,一直在跟周定国说谢谢。 周定国也说没什么。 他是江桃二哥,从外面干活回来还惦记江桃,给江桃买擦脸的雪花膏。 周定国也念他的情,再加上江大嫂那边的确要请人干。 这边吃完饭,江二嫂夫妻俩推着架子车回去了,下午继续拍摄。 周定国一直站在剧组外面,看着江桃怎么走戏,跟人讨论剧情。 他的目光一直随着江桃移动。 周定国觉得,江桃站在人群,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一开始对江桃是春心萌动的喜欢,觉得江桃有趣。 周定国喜欢这个跟自己性格南辕北辙的姑娘。 再后来喜欢江桃,增添了一份责任,江桃跟她结婚了,是他的爱人。 现在喜欢江桃,则是因为她的努力,她的认真。 这让周定国深深着迷。 周定国自己也不知道,他以后还能喜欢江桃到什么样子,但现在,他只想拥抱他的爱人。 拍摄结束了。 周定国毫无犹豫的把人揽在怀里,深嗅了一口江桃身上的香气。 “怎么了?”江桃有些懵。 “没事,先吃饭吧。” 晚饭是江三嫂做的,蒸的大肉包子。 一个包子有男人手掌那么大,用猪肉跟粉条还有白菜放一块包的包子。 听江二嫂说,也是天不亮就起来忙活。 包子的馅料咸淡是江大嫂给帮忙调出来的,江二嫂陈诺给江大嫂帮一次忙,五块钱。 馅料调好,王玉珍亲自压着江建平帮忙,两口子一直忙活到下午三四点才给蒸出来。 江二嫂跟江建明走的时候,江三嫂两口子也累的摊那里起不来。 然而这一顿饭,光包子江三嫂家就能挣三十五块钱! 除掉成本买肉买面的钱,一顿起码能挣二十五! 周定国把包子分下去,四百四十个包子,全部卖光! 有的女同志吃不了两个,男同志就要三个。 这时候的人饭量大,吃多少都饱不了。 江二嫂两口子送完饭得回去,江桃他们也拿着江二嫂从家里带的包子,回县里租的房子。 拿的包子是给王玉珍的。 江桃一天没见到儿子,回到屋里就要抱胖崽。 娘俩亲热了好一会,江桃就洗澡睡觉了。 明天没有她的重要戏,也得早点起来去学习。 周定国明天也要早起蒸馒头做饭,要去市里卖饭了。 他做好了把江桃送剧组里再回来,等着江大嫂过来,一块去市里。 至于剧组的,他做好放出租屋里,出租屋里的钥匙,他给江建明一把,他们自己过来拿。 第二天大中午,周定国刚到市里,工地下班,王勇就过来了。 他给周定国递了根烟,压低声音偷偷问周定国:“光辉广场马上建好,下下个月要招商,兄弟,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光辉广场招租信息 光辉广场即将建成,王勇这俩月跟周定国也熟悉了起来,知道光辉广场招商,就想跟周定国提前说一声。 光辉市场,建地面积1.35万平方米,可容纳800余个摊位。 年前只会先放出来两百个摊位,先来先得。 周定国一听,也来了兴趣。在这里卖了快两个多月的饭,也知道了光辉广场的一些消息。 光辉广场想把这里搞成成商业街,什么东西都可以卖,而且主要是走批发。 光辉广场背后的人,是想把这里打造成汝宁的地标。 现在的市场上,没有送货、配货。那有人想在县里,村里卖些东西,没地方批发。 现在可不是谁都有勇气去南方的。 光辉广场如果真的建成了,以后汝宁所有的商家都会来这里批发商品,然后回去售卖。 说不定,它还真能火爆起来。 周定国心想,他要是知道汝宁有个批发市场,他肯定也要来逛逛的。 但是如果要入驻这里的话,这还不是买,只能租。 周定国就得问详细一点了:“那摊位租金价钱如何?面积大小怎样?” 王勇挠挠头,说:“具体的价格还没定下来,不过初步估计一个五平米的摊位,每月租金应该在三百块左右。 “对了,招商要求是,起码一次性要交半年租金。” 半年租金一千八。 周定国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这价格不算低,面积也不算大。” 一旁的江大嫂听的直咂舌,恨不得赶紧替周定国拒绝。 半年租金要一千八! 她跟周定国两家合着卖饭,现在周定国每天带过来二百个馒头,加上肉菜卖的多,一顿中午饭,除掉成本,他们能挣一百块钱左右。 两家一分,就挣五十块! 剧组那边,头一天挣了二百四十二,除掉成本,净挣二百二。 今天送过去的是鸡肉,其实挣的不多。越是荤菜,挣的越少。肉菜卖的太贵没人舍得吃,卖的便宜,他们买肉,没有肉票成本也贵。 所以,越是肉菜,他们挣的越少。 这一顿肉菜,两家一分,一家一百块。 周定国卖的馒头跟米年,没有要钱,他去掉成本,就挣个八九十吧。 这还不知道剧组的钱能挣多久呢。 一千八的租金,周定国得把这一个多月挣的钱都拿出来。 把钱都拿出来交租金,不知道以后生意怎么样,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一直让租。 这太不确定了! 而且,就算这些问题都没有,都顺利。 他把钱交了租金,还要去进货,他们能去哪进货? 还有,他们租个铺子卖什么?还卖饭吗? 江大嫂心里乱的很。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实在忍不住插话:“定国啊,咱在这摆摊挺好的,还不用交租金。” “那铺子租金那么贵,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来买呢。” “不行哦。”王勇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他在这建筑队认识的有人,“光辉广场作为首个标志商业项目,上面是大力支持的,为了光辉广场的发展,这边以后是不允许摆摊了。” “光辉广场建立起来以后,这里的土地都会圈起来连商铺,打算卖掉的。” 那周定国他们在这里,顶多也就只能再卖一个月的饭。 已经尝过挣钱甜头的江大嫂,哑了嗓子。 周定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何时能开始租?我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王勇拍了拍他的肩膀:“估计下个月月底,有确切消息我就来告诉你。” “行,谢谢兄弟。”周定国从兜里给王勇拿了一盒红雷。 他现在兜里时常塞一包烟,跟人家打听情况或者请人办事的时候用。 今儿刚买一盒,他直接都给了王勇。 王勇愣住了,直接摆手:“兄弟,你这可就见外了哈。” 他是觉得周定国人可以,想跟他交个朋友。 还有就是:“我跟你说这个消息,是想跟你合作。” “咱认识一个多月了,兄弟我也信你。”王勇不好意思笑笑,“我想搞那个二十平方的,手里钱不够,你愿不愿意合作?” 周定国微微一怔。 他也不明白王勇为什么一开始就很信任他,天天都来这里吃饭,每回吃饭都跟他聊天。 似有似无的把光辉广场的消息,还有市里的一些情况透漏给他。 现在还提出要跟他合作。 周定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独特的个人魅力。 但他也没把王勇往骗子身上猜。从王勇的穿着打扮跟吃饭情况就能知道,王勇比自己有钱。 可能是真的没人合作了吧。 周定国还是把烟塞给了他,不管什么原因,也要感谢他给自己递消息:“王勇同志,烟拿着,感谢你给的消息! 至于你说的合作,你先说说有什么想法” 王勇这回也没再拒绝,把烟塞到兜里,清了清嗓子:“我是这么想的。 咱俩合伙租下那二十平米的摊位,租金咱俩平摊。 然后咱们一起进货,一起卖货,利润也对半分。你看咋样?” 周定国:“二十平方的摊位租金多少?” “一个月一千块!”王勇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存的钱不够,在这里干三个月,还是差点钱!” 一个月一千,直接交半年的要六千! 他自个手里有一千五,早就知道消息了,觉得这是个机会。 可惜手里没钱。 搭上关系在光辉广场当工人,还是个头头呢,一个月才挣六百块。 干三个月,手里的钱还是不够。 五平方的太小,他看不上。 就想要二十平方的,大气,能装更多的东西。 王勇张嘴要六千,江大嫂直接惊叫出声:“这么贵!” 王勇赶紧解释:“大嫂,您别光看这价格贵。 我能搞个好位置,而且广场主要卖二十平方的摊位。 大多都处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段。 而且空间大,咱们能装的东西多,吸引更多的顾客,回本也快啊。” 周定国皱着眉头,在思考着王勇的话。 江大嫂却不依不饶:“位置好能咋?六千块啊,这可不是小数目,万一亏了咋办?” 王勇看江大嫂一直阻挠,都有急了:“大嫂,咱们不能光想着亏啊,得往好处想。 光辉广场以后肯定是咱这最热闹的地儿,只要咱们经营的好,还怕赚不回这租金?” 王勇提出合作 周定国沉思过后,问王勇:“合作这事先不说。 你先说说,咱这进货渠道和卖啥东西,你有什么想法? 咱要是卖走量的货,首先进货渠道的价钱就得低一些,不然咱没得赚。” 光辉广场搞这个商铺,就是要搞批发商家,要把汝宁周围想做生意的人,都吸引过来,在光辉广场进货。 他们作为批发商,价钱上面就不可能太高,不然人家买回去还怎么挣钱。 周定国:“你是不是想去南进货?” “对!”王勇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连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我听说鹏城去年被披为特区,那边的比咱这,繁华多了!。” 王勇提起鹏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我有个朋友去过鹏城,回来跟我说那里简直是生机遍地。 “那边的东西价格便宜,东西也比较新颖!我想去批发一些日用品回来卖。” 周定国点点头。 像锅碗瓢盆、肥皂,洗衣粉,是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都有稳定的需求,这玩意家里都缺,都想买。 批发这些东西成本相对较低,卖出去也不难,咱们只要能保证东西的质量,应该可以赚到钱。” 就是地方太远了, 周定国:“鹏城太远了,而且卖日用品不用这么大的铺子吧。” “怎么不用!”王勇的胃口大的很,“到时候咱可以去鹏城看看,有合适的日用品都可以放铺子里卖!” “锅,菜刀案板,毛巾暖水瓶,牙刷,香皂等等等等,咱都能进一批回来卖!” 江大嫂忍不住顶嘴:“这些东西供销社都有!” “它是有,但她多吗?”王勇梗着脖子说话,显然已经开始激动了。 不过江大嫂也没反驳他,供销社里的这些东西都是紧俏货,平时拿着票都难抢着。 旁边,周定国暗暗点了点头,王勇这些信息要是准确的话,这生意可做。 他们把东西批发回来,再批发出去,中间赚个差价跟辛苦费。 “行,我回去跟我爱人商量一下,要是可行的话,我再来找你! 王勇同志,今天谢谢你给我传的这些消息。” 六千块,他要拿出来三千块的租金,还有最起码三百块到五百块的卖货钱。 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他要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事也要跟江桃商量一下。 “不用客气。” 周定国说要回去跟媳妇商量一下,王勇不但没嘲笑他。还反而觉得周定国尊重家里的女同志,不是那种在家里一言堂,做事只凭自己心情的人。 要是那种在家说话不二的,王勇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合作。 他觉得自己说的都对,那铺子再好的生意,也早晚关门! 王勇也是看他像是个正派的,才想着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他自个也是个尊重家里女同志的,想开铺子也跟家里媳妇商量过。 虽然媳妇一开始不同意,他一阵给分析,他媳妇不但支持他,还把私房钱给了他呢。 就支持他做这个生意! 王勇手里钱不够,想让周定国跟他合作,恨不得把烟给他掏回去,再给他买一盒,“我比你大,你喊我勇哥就行。” “定国,你回去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给弟妹好好聊聊,别看卖日用品利润小,但走的量大的话一定挣钱!” “恩,勇哥,我会跟我爱人好好聊聊的。” 俩人说的热乎,称兄道弟的了,江大嫂心里着急。 把王勇送走以后,她立马问周定国:“你真打算跟他合作啊?” 周定国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等回去跟江桃商量一下吧,看她愿不愿意。” 周定国跟江大嫂回去后,就先去拍摄场地接江桃。 江大嫂也没回去,等着周定国带着江桃一块回去。 跟人合作开铺子这事太大了,得一家人一起商量。 反正江大嫂是不看好的。 江桃今天戏份不多,但也很重要。秦爱芳刚进门,她肯定要刁难,打压这个嫂子。 江桃是新人,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今儿给她累坏了。 江建明跟江二嫂也在这边呢,刚送完晚饭过来,跟江桃蹲一起吃饭。 周定国跟江桃蹲一起,扒拉一碗饭带着江桃回去了。 “今天怎么样?”周定国骑着自行车,跟江桃说话。 “我什么都不懂呢,什么机位,该怎么走位。什么时候表达情绪,怎么笑,怎么哭,都是学问呢!” “我今天n机了好多次!” 江桃有些沮丧的,她前两场戏,导演还说她表现的不错,很有天分。 今天却怎么也过不了。 “你自己很厉害了,有的人都不一定敢站在摄像机面前呢。”周定国温声的安慰江桃。 江桃喜欢听好听的话。 周定国说她厉害,江桃果然立马精神起来,“对!只要我努力一点,肯定能拍好的!” “我明儿买个镜子,在家里对着镜子练!” 回到租的房子里,江大嫂也在。王玉珍在屋里做了饭,她跟婆婆一块吃的,她刚刚把在市里,王勇要拉着周定国开铺子的事说给了婆婆听。 想让婆婆到时候劝一下江桃夫妻俩,这太不靠谱,还不如在县里买个铺子,做个饭馆呢。 到屋后,周定国就给江桃收拾东西,一块回老家。 让胖崽睡架子车上,明儿再回县里。 到了夜里十点,回到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商量关于和王勇合作的事情。 江大嫂率先开口,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定国啊,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你看,一下子要拿出那么多钱,六千块啊,租金你就得出三千块,还有卖货的钱也得好几百。 这可不是小数目,要是回不了本怎么办?供销社里虽然东西紧俏,但也不是没东西卖啊。 咱为啥要冒险去那么远的鹏城进货呢?而且卖的还是日用品,利润又小,这能行吗?” 周定国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他心里其实也在权衡利弊。 江桃一听说是光辉广场要招租,还有人要跟周定国合作,激动的两只眼睛放光。 她是重生回来的,自然清楚地知道光辉广场未来的热闹! 他们能赶上光辉广场招租,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真的不想错过啊。 但她又不能直接说出自己重生的秘密,江桃急的想挠墙。 江桃:大嫂咱一起干吧,你不干把钱借给我 江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着周定国和江大嫂,缓缓开口道:“大嫂,您先别着急。咱们来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江桃从布兜里掏出来纸跟笔,边写边说:“你们看啊,虽然租金要三千块,但是光辉广场那是什么地方? 没听建国说,是上面扶持的项目,到时候周边还会建铺子。 那光辉广场会缺人吗?肯定不会啊! 我敢说,未来的光辉广场,一定是汝宁市最大的批发市场! 咱们要是在那儿有个铺子,每天去的人,你们想想得有多少?” ‘汝宁有条光辉路,心急火燎挪不了步。’可见当初的光辉广场对于小商贩来说,有多么的火热! 江桃那时候窝在这小村里,都能知道这个消息,足以说明这光辉广场的确是办的好! 江建华被江桃说的,也来了兴趣:“那咱能挣到钱吗?” “一开始就砸进去三千块钱!这都能在县里买个铺子了!” 能不能挣钱?! “当然能挣钱!”江桃两个眼睛放光,在本子上给她大哥算:“就拿咱们买肥皂来说,供销社一块上海牌的肥皂卖五毛,还得要肥皂票! 没有肥皂票的卖八毛! 你们说,抢着买的人多不多? 江建华跟江大嫂点头。 多,买肥皂的人特别多。 特别是这两年,家里日子好过的一点,就更追求干净一些。 肥皂卖的并不是很贵,家里日常都能用,供销社的肥皂基本上一到货,就立马被抢空。 江桃也跟着点头,继续说:“咱们要是能在鹏城那边的找到合适的货源,假设,一块肥皂的批发价在三毛,咱拿回来卖六毛!而且是一百块起批! 卖一次肥皂净挣三十! 江大嫂急了:“这挣的也不多啊!” 三十块钱还没有她卖一天饭挣的多! “大嫂,你别看这钱少,你得想一想汝宁有多少个县! 县里又有多少个商家,想要做这个肥皂生意! 周定国在一旁点头。 搞批发本来就是要薄利多销,就是因为他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跟可实现的利润才犹豫不决。 他不确定江桃会不会支持他。 一般普通人是不敢冒这么大的险,他们是普通老百姓,也就这一个多月,家里才实现吃饱穿暖。 突然要大跨步搞投资,这需要很大的勇气跟魄力。 周定国没想到,江桃的眼界这么广,还试图说服她大哥一起来。 “大哥,你再听听江桃给你算算!” 江桃喝了一口周定国给倒的水,盘腿坐在床上,继续跟她大哥嫂子算。 “对,听我说完!” “肥皂的利润假设一百块是三十块钱! 咱可不止卖肥皂这一样东西! 咱再拿毛巾来说,供销社一条毛巾,拿着毛巾票去买,要二块五毛钱! 这个也是紧俏货吧,谁家结婚不给新媳妇备两条? 江大嫂跟江大哥又赶紧点头。 毛巾也是供销社的紧俏货,江桃结婚的时候是冬天,他们去供销社给江桃备嫁妆的时候,差点没抢到毛巾! 没有票,直接拿钱买,四块一条!当时给江桃买两条长的,花了八块钱! “大嫂,鹏城批发过来,批发价按一块五来算。咱一条毛巾卖三块!” “也要求一百条起批,一百条毛巾,刘能卖三百,除掉利润,净挣一百五!” 她这还是往少的算的! 供销社不要票卖四块,小商家也是从汝宁批发回去卖,得给他们留下挣钱的空挡,不然没钱挣,人家还做什么生意! 但是光这两个卖出去,一天的利润也不少了。 “大哥,咱再加上牙膏、暖水瓶,搪瓷面盆,搪瓷缸子,洗衣粉,等等这些东西,一天的利润怎么着也得有个好几百块吧。” 江桃越说越兴奋,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一个月下来,纯利润也能有一万多块。跟人家平分,咱能拿好几千呢! 我估计头两个月就能回本! 周定国听着江桃的分析,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也有了一丝光亮。 江大嫂还是有些犹豫:“桃桃,你这算得是不是太理想化了?哪能天天都卖这么多啊。” 江桃拉着江大嫂的手,看了看周定国,又看了看江建华,特别认真,言辞恳切的跟他们讲:“大哥,大嫂,这真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要是错过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周定国点了点头:“桃桃说得有道理,头一批放出来的名额肯定是试水,要是卖的好。后面铺子的租金一定会涨。” “而且,还不一定能留下好位置。” 江大嫂叹了口气:“唉,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六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这要是赔了,咱们家可就……” 江桃咬了咬嘴唇,说道:“嫂子,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我跟定国也是想拉扯你们一起干,挣钱一起挣! 你们要实在不想干,妹子就厚着脸皮跟你们借些钱,我让周定国跟王勇合作!” 啥事都怕抢,江桃这话一出,江大嫂和江建华对视一眼,脸上满是犹豫和纠结。 “桃桃,你先别急,你让大嫂再好好想想。” 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江桃也能理解她大嫂一家的忐忑。 她之所以没喊着二哥跟三哥,就是因为他们家资金不够。 江大嫂他们离开后,周定国就去给江桃打了洗脚水过来。 江桃脚伸进盆里了,还激动的跟周定国商量着铺子的事呢。 “你要是去鹏城那边找货源,那个王勇会跟你一起去吗?” “你们买了货,怎么把东西运回来啊?路上安不安全?” 周定国把床铺好,给江桃收拾好明天要用的东西,把本跟笔给她塞到布兜里。 一边干活一边跟江桃说话:“我也不清楚,他只说了要合作开铺子的事。” 那这样的话,江桃就有些担心:“路这么远,你们带着货肯定不安全。要是安排的不妥当的话,咱还是不跟他合作算了。” 大不了到时候在县里开个铺子,去光辉广场那里搞批发也是可以的。 就是挣的少些。 但人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想周定国再因为挣钱而拼命。 “恩,明儿我再跟王勇仔细打听一下。” 桃桃,桃桃~深夜,男人的低喃声 要说不合作,不在光辉广场那边做点什么,江桃又觉得不甘心。 五平方米不算很大,但也不小,但是走批发的话,放东西还是会紧促一些。 大不了,到时候少放一点? 但挣的钱还不够买车票的呢! 江桃叹了口气,翘起了嘴巴,直接歪倒在床上,钻到了被窝里。 周定国用江桃洗过的水洗洗脚,把洗脚水倒出去。 这都夜里十点了,胖崽在他姥姥姥爷那屋早就睡着了。 周定国拉下灯绳,脱掉衣服也钻进被窝里。 现在都要入冬了,晚上一起风天就冷的很。 特别是村里空旷许多,气温也更低。 江桃忍不住跟周定国嘀咕:“得赶紧给大嫂他们租个房子,一有事得往家里跑,太受罪了。” 以后天再冷一点,胖崽要受不住的。 “恩。”周定国把被子给江桃拉好,“睡吧。” 江桃也早就困了,明儿都有活,她歪头过去,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江桃有些怕冷,周定国身上热乎的,她睡着了自个就往周定国身边靠近。 迷迷糊糊,摸摸索索,直抱到了周定国的腰,她才安稳睡着。 周定国僵着身子,悄悄呼出一口气,低头看着江桃抱紧自己,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变得柔软。 他伸手搂住江桃的肩,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夜色安静,屋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江桃靠在周定国胸口,隐隐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周定国的身上,让他感到心头微微一热。 他努力平息身体的躁动,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尝试睡觉。 忽然,江桃半梦半醒间似乎感觉不舒服,嘴里呢喃了一声,从他怀里钻出来,把头埋在了脖子那里, 周定国睁了开眼睛,看着微微蜷缩在怀里,胡乱惹火的人。 江桃实在靠得太近,她的呼吸轻轻洒在颈间,带着微微的热意。 周定国的手不由得轻轻地顺着她的肩膀滑下,触到她的腰间,停顿了一瞬间,像是自我克制般停下,抬眼看了看江桃的脸。 见她没有动静,才轻轻靠近,又往下了一些。 江桃似乎察觉到什么,在半梦半醒之间,轻轻往他怀里蹭了蹭。 “桃桃,桃桃。”周定国也再没忍住,轻轻呢喃着江桃的名字,带着无限眷恋的爱意埋进了江桃的身子里。 半梦半醒的江桃,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呼吸也变得浅而柔,屋内的温度在夜色中悄然上升。 夜晚静谧无声,屋内只余下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最后江桃恼了,一脚踢到男人脸上,过了片刻,屋里又响起了轻哄声,难耐的哼唧声。 直到深夜,屋里才重归宁静。 第二天,凌晨四点呢,周定国就起来和面蒸馒头了。 所以他们挣钱很辛苦。 而江大嫂两口子,也起来了,一人顶俩黑眼圈,萎靡不振的样子一看就是没睡好。 周定国蒸馒头的时候,江大嫂在一旁做饭呢,又忍不住跟周定国嘀咕:“定国,你真打算在市里租铺子啊?” “要是赔了可怎么整!” 她愁的睡不好觉。 周定国今天早起也很精神:“大嫂,这事还早呢,我多打听一下,到时候再说。” 生意要是能做,周定国还是想拼一把的。 江桃起晚了,周定国给她炖了鸡蛋羹,一切东西都准备好才把她喊起来吃饭。 江桃面对周定国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绯红的不敢跟周定国对视。 她上辈子到这辈子,有好几年没跟周定国亲近了,昨天夜里突然夫妻生活,她有些不适应,直接踹到了周定国的脸上。 而周定国还来哄她。 这会面对周定国这端正的脸,有点惊奇的。 床上的周定国实在黏人。 江桃拍拍脸,大早上的乱想什么,今儿还要拍戏呢! 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赶紧吃饭。 周定国把江桃送到了剧组,再跟江大嫂一块去市里。 屋里留的饭菜,交给江二嫂两口子送。 江桃到了剧组,换上剧组的衣服,开始走戏。 她在剧组里,态度好,不懂的地方会问会学。 对工作人员也礼貌。 王前进跟刘茂林私下讨论过,说江桃演戏是有灵性的,还爱钻研,要是入了这行,以后肯定能出名。 就看她能不能坚持下去。 目前来看,还算勤勉的。 一直钻研剧本,还研究人物的心理路程,还跟他讨论,剧中你李月红为什么这么自私还刁钻。 因为耳濡目染。 王前进就喜欢这样的演员,知道钻研,知道学,拍出来的人物才有灵魂。 “李月红,换好衣服快过来!” 江桃:“嗳,来了!” 另一边,周定国到了市里。 工地下工,王勇拿着铝盒过来吃饭,急着问周定国:“兄弟,你们家商量的怎么样啦?” 另一边,周定国到了市里。 工地下工,王勇拿着铝盒过来吃饭,急着问周定国:“兄弟,你们家商量的怎么样啦?” “弟妹愿意合火开铺子不?” 周定国神色沉稳,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勇哥,一下子拿出来几千块钱,铺这么大的摊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 我还想跟你打听打听。” 王勇把铝盒交给江大嫂,急着跟周定国说话:“你还想打听什么!” “只要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 周定国给王勇拿了两个馒头递给他:“你别急。” 王勇咽了下口水,怎么会不急,心里快气死了。 光辉广场下个月招租,就是为了年前开业,赶上那些买年货的,好大赚一笔! 他急的要死,还好周定国也没卖官司:“勇哥,二十平方的铺子不算小,铺子走批发的话,首先货得足。” “咱们去一趟鹏城,背不回来多少东西。要想运大量货,你有什么渠道吗?” 说到这个,王勇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跟周定国说话:“我大舅哥是国有运输的,咱能通过他租到一辆大东风。” 周定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王勇家里条件应该可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外面找人合作。 连大东风货车都能租到,那这生意,还真有的做! 周定国:“行,勇哥,你等我凑凑钱!” 新的角色邀请 剧组里,江桃正在拍戏。 这一场戏,是秦爱芳试图做出抗争,提出分家的戏。 主要戏份依旧是吴爱华演的秦爱芳。 秦爱芳是李家三个媳妇里,最不服管教,且不愿意被支配,为李家孩子无私奉献的媳妇。 李月红跟其母私下最不喜欢秦爱芳。 所以今日,李月红为了替自己跟大哥家多争夺一点财产,跟福利,故意在李大强面前说秦爱芳的坏话。 江桃双手叉腰,脸上带着刻薄的生情,声音尖锐地说跟李大强说:“嫂子她就是个外姓人,对咱李家不满的很! 三哥,你也看到了,大哥跟大嫂两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分家后日子怎么过?” “她就想把咱家搅散!” 李大强的妈也在一旁附和。 李大强个窝囊废,分家的时候就打了退堂鼓,搞得秦爱芳在这儿里外不是人人。 江桃再次对着秦爱芳发出嘲讽,把李月红这个自私的小姑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导演在一旁看着,频频点头,对江桃的表现十分满意。 “好,卡!” “几位同志辛苦了,咱今天的拍摄圆满结束!” 江桃换好了衣服出来,王前进把江桃叫到一旁:“江桃啊,你演得不错,虽然是新人演技还比较稚嫩,但一般的小角色还是可以的。 我有个朋友年后张罗一个本子,他们那有个角色很适合你,虽然不太重要,但对你来说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就是拍摄地方在汴市,嫌远的你可以请个助理。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真的?谢谢导演!”江桃很惊喜。 她拍的这一场戏并不是很顺利,n机次数很多。 耽误了剧组许多拍摄时间,没想到导演同志竟然没生气。还要给她介绍角色。 江桃很激动,激动过后冷静一下,理智回笼。 汴市距离家不近呢,她心里有些犹豫。 到时候胖崽怎么办。 她皱着眉头,又实在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思索了一会儿问王前进:“导演同志,我能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吗?” 王前进知道江桃刚生完孩子没几个月,她土生土长在村里,猛一下走出去拍戏,正儿八经踏上演艺之路,怕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刚生完孩子,也正是惦念孩子的时候。 王前进也没立马要答案,就是突然想起来那边缺个小妖精的角色,看江桃同志合适,才想着提拔一下江桃:“行,你好好想想。” “咱这剧差不多再有一个月就结束,你要想去我就帮你联系一下。” 反正那边还在筹备演员,那是个大剧本,想要真正开拍,还有的等。 王前进这般提携,江桃也十分感激,直接给人弯腰鞠躬:“谢谢导演!” “没事,没事,去吃饭吧。” 这会已经是晚上,江二嫂跟江建明在架子车旁边等着呢。 江桃过来,江二嫂立马江桃拿包子:“桃桃,你刚刚跟导演说什么呢?” 怎么还鞠躬呢。 江桃接过江二嫂递过来的包子,很开心的很二哥二嫂分享:“导演同志说给我介绍了一个角色,他说适合我,让我去试试。” 江二嫂眼睛一亮:“哎呀,那可真是太好!” “导演同志一定是看你演的好才给你介绍,桃桃你可真厉害!” 江建明也在一旁搭腔:“桃桃是厉害,下次是什么戏?还在这拍吗? 说到这个江桃就有些犹豫:“我就是在考虑要不要去,导演同志说,那个拍摄选地,在汴市呢。” “胖崽还这么小呢。” 江二嫂跟江建明齐齐哑了嗓子,这事他们可不好开口掺和。 汴市距离汝市二百多公里,现在胖崽才俩月,还在吃奶呢。 用奶瓶喂孩子,在江二嫂来看就已经够委屈孩子了,江桃年后要去汴市,那时候胖崽也才六个月,难道要给胖崽断奶吗? 江二嫂只能安慰江桃:“回去商量一下。” 三个人还没吃完饭,周定国就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接人。 江二嫂给周定国拿了俩包子出来,周定国抱着就啃。 他也很饿,从市里回来放下东西就来接江桃。 天渐渐凉了,今天有个夜里的戏要拍,江桃走不了。 江二嫂两口子得赶紧回去了,天马上黑,回去路上不好走。 江桃的夜戏戏份不多,主要的还是俩主演,因为分家的事吵架,然后李大强教训了秦爱芳。 在那个时代,男人火气上来,有的是真会上手的。 导演为了突出秦爱芳的惨,这天夜里两位角色的矛盾爆发,狠狠的打了一架,自然是秦爱芳吃亏一些。 这也让秦爱芳生出了离婚的想法。 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让秦爱芳吓了一跳,然而这个思想一冒头,怎么都压不住。 而江桃作为秦爱芳的小姑子听到俩人打架,没心没肺的吐槽秦爱芳脾气大,扭过头睡觉去。 包括李大强的父母,没一个出来拉架的。 江桃的戏份拍完,就能跟着周定国回去。 俩人回租的房子里。 王玉珍中午时候就带着胖崽,趁着江二嫂的架子车,来到县里。 这会已经睡下了,不过有给他们两口子留的有蒸的红薯。 还有洗脚水。 租的这个房子虽然不是在县中心街,买菜没那么方便。 但屋子胜在也干净,装修的也好,什么都齐全的很。 那老太太的儿子好像是考上了京市那边的大学,以后户口迁到那里,媳妇跟孩子自然都要跟着过去。 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没跟着一块去京市享福,倒是把儿子媳妇的房子租出来。 王玉珍一个乡下婶婶,屋子是土房子。租的这地方可是水泥地板,一拖干净的很,客厅里还有木制沙发呢。 王玉珍住这里很爱惜这里的东西,江桃两口子也是天天在外面忙,回到这里也是睡觉。 夜里十一点多了,周定国跟江桃俩人啃了两个红薯。 江桃把胖崽夜里要吃的奶挤出来放奶瓶里,再把奶瓶放热水壶里温着。 胖崽夜里一点左右要喝一次奶。 她把水壶给送到屋里,看到睡的呼呼的胖崽,忍不住亲了胖儿子两口。 王玉珍被江桃吵醒,摆手让女儿赶紧去睡觉! 江桃冲着她妈指了指放奶的地方,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跟周定国洗漱之后就进了被窝。 周定国一进被窝就把江桃搂在了怀里,俩人亲近过后,男人愈发直接。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不爱说话,却很直接。 喜欢江桃也是,他不会说什么,却会为江桃做很多。 俩人结婚后,周定国屋里屋外都是他干,江桃一瞪眼睛他就妥协。 在床上也是,直接的江桃又想踹他。 周定国把江桃的脚攥住,眼底都是笑意。 灵魂对话 这个时候,江桃的语气总会不自觉的发软,对着周定国的胸口锤了一下,语气娇嗔:“还痛呢。” 周定国把江桃的脚放自己大腿那里夹着,有些憋不住笑:“不做,给你暖脚的。” 原来是误会,江桃闹了个脸红。周定国还笑话她,江桃气的把脚抽出来,背过身子,不打算再理这个男人。 她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是周定国先笑话她的! 周定国见江桃背过身子,更是忍不住想笑。 然而他也知道,要是再敢笑出来,江桃最起码能两天不理他。 周定国去拉江桃的胳膊,然而她就是恼了,挣脱男人的手,朝里面拱了拱。 还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是我不该笑,桃桃别生气?” 江桃不理他。 周定国又凑到江桃身后,给她捋顺了头发,用手揉了揉她的耳朵:“桃桃,别不理我。” 江桃还是不动,把自己缩成一团,周定国看的实在心软。 忍不住咬了咬江桃的耳朵,手伸到了江桃衣服里。 男人的大手触摸到江桃的肌肤,所过之处,一片火热。 江桃一把捂住男人的手,不让他再乱动,同时气的猛踹周定国一脚。 “不许动!” 周定国反抓住江桃的手,趁机重新把人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桃桃,我不是笑话你,是觉得的可爱才笑。你还不舒服,我肯定以你身体为重。” 两个人许久没有亲热,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耳边萦绕,江桃这才微微动了动:“下次不许这样笑我。” 周定国点了下头:“好。” 江桃这才消了气,转过身,重新把脚伸过去:“那你给我好好暖脚。” 周定国笑着把江桃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中间:“快睡吧。” 江桃这时候反而不困了,忍不住把白天,导演介绍角色的事跟周定国说了。 “就是可惜要去汴市那边拍,也不知道要拍多久。” “胖崽过完年才六个月,总不能给他断奶吧,而且,我也舍不得离开胖崽那么久。” 她刚出了月子没多久就进组拍戏,虽然一块住在县里,但每天见到胖崽的时间很少。 江桃都说这辈子要对儿子还有周定国好一点,然而到现在,她竟然跑去拍戏,连儿子都是交给姥姥带。 江桃忍不住愧疚。 周定国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桃桃,你想去吗。” 江桃要去汴市,他跟江桃就要分隔两地,即使他有时间能去看江桃,但也没法天天把人搂在怀里。 但是,他能看出来,江桃喜欢演戏。平时放映队通知到村里放电影,她就准备好凳子,早早的去等着。 第一次进剧组,江桃也很拼,从来没有过的努力。 周定国不想因为舍不得她离开,就让她放弃演戏的喜好,把她禁锢在家里。 那样的江桃会在生活里慢慢磨灭性子,她的未来,应该有更多可能。 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你好好想一想,桃桃,这是个机会。” 江桃沉默了下来。 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很喜欢拍戏呢,虽然不知道自己演出来的电视剧,最后播出来是什么样子。 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因为李月红,恨的牙痒痒。 江桃沉默着没说话,纠结的模样,看的揪心。 周定国就先转移了话题:“你不是问我,要是跟王勇合作的话,进货怎么办嘛?” “恩?”江桃被周定国的话挑起了兴趣,先不纠结自己,连忙问,“王勇怎么说?” “你们铺那么大的摊子,去鹏城进货,可不好弄回来呀。” “恩。”周定国把王勇的话跟江桃说了:“王勇说他大舅哥在国有运输里,能通过这层关系租到一辆大东风。” 江桃眼睛一亮:“那好呀,有了车运货就不是问题了。” “对,这样是能多运一些货,铺子也能铺起来。我感觉王勇应该早有计划,可能手里缺钱。 周定国微微皱眉:“但租车价钱肯定不便宜,这又是一笔开销。” 这点开销又不是赚不回来! 江桃对于光辉广场的未来,有自信的很:“只要能把货顺利运回来,转手卖出去,咱就能把钱赚回来!” “这点钱,还是要花的!到时候钱不够,我的片酬也拿给你!” 江桃拍这个电视剧也是有片酬的,一集能有三十块。 江桃拍三个月,一共有二十集的戏份,能挣六百块。 这对于江桃来说,已经很多很多了! 她当初签约的时候都被惊到了,不过现在跟周定国一下子拿出来几千块钱比,她六百块钱是显的有些少。 但她可是比一般工人挣的还多。 江桃忍不住翘了嘴角,她这辈子可不是全靠周定国养! 周定国被江桃的话感动到,捏了捏江桃,挨了一巴掌才老实:“恩,要是生意好,按照你算的那个价来,咱们最起码两个月就能回本。你的钱先拿着,要是不够用我再跟你借!” “什么借!我的钱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家里的钱还是得交给我管!所以你只是拿着我的钱去给我挣钱!” 前世今生,江桃都要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 周定国再次没忍住笑出来,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 江桃愿意跟他分享自己的心事,还跟他一起商量家里未来的发展,还提出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支持他。 周定国活了这么多年,今儿最高兴:“桃桃,你这么支持我去开铺子吗?” 江桃使劲点头:“对呀,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咱们要是没钱也就算了,可现在有人来找你合作,咱们这几个月也挣了一些钱!” “就好像该是咱的,事赶事的给你机会开这个铺子!咱可不能错过!” “那你呢?” 周定国冷不丁的问一句,江桃没反应过来,“什么?” “王导演给你介绍一个角色,也是看好你。”周定国的声音低沉,在这幽静的夜里,有着循循的诱惑,“你这部戏拍完,剧组解散以后,再有接触到导演的机会,可以说几乎没有。” “桃桃,你喜欢演戏。错过了汴市那边的角色,想再进入演艺圈是很难的。” “导演同志又给你介绍一个角色,这不也是你难得的好机会吗?” 还是想要去演戏 江桃听了周定国的话,陷入了沉思。 以后还能不能有参演电视剧的机会,像周定国说的,的确很难会有! 这一次都是捡了大运,才有了机会,要是不趁着导演同志递过来的橄榄枝,等剧组离开,那就再没了可能。 江桃闭了闭眼睛,眼里挣扎又痛苦:“胖崽怎么办呀,他还在喝奶呢。” 周定国想了想,“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孩子,就带着咱妈跟你一块汴市。在那边也租个房子,让咱妈带着孩子住那里。 而且这样的话,你拍完戏也能有个去处。” 江桃还是犹豫:“那样能成吗?” “能,咱不是在这县里租了房子吗,咱妈带着胖崽也带的好好的。 而且,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你。” “至于咱租的这个房子,也不用退,到时候市里开了铺子,大哥大嫂也能跟着住这里,来回跑市里也方便。” 江大嫂在听王勇说家里有国有运输的人,瞬间就动摇了心思。 周定国有信心能说服他们两口子,一块参股进来,一块开铺子。 “放心吧,要是觉得不安全,让咱爸也跟着去。我会给他们拿工资的!” 爸妈都带着胖崽在她附近,江桃这才觉得心里安心:“好,那我就接下这个剧本!” 周定国点了点头:“去汴市拍戏,路比较远,到时候我会提前给你准备好行李和生活用品。 还有,到时候你要跟剧组那边沟通好拍摄的时间咱们提前去找房子。” “好,回头我跟导演问问,还有,导演说我能请个助理。” “助理?那等确定下来,咱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周定国把江桃往怀里又按了按,“先睡觉吧。” 明儿俩人都得早起,心里的事情解决,江桃睡的很快。 江桃这边一顺百顺,崔艳梅那边却又撕打了起来。 齐美兰的丈夫,东塘村原来的村长,名字叫顾长河。 周定文是他跟崔艳梅的儿子,周定文考上了大学,顾长河怎么会舍得放弃这个有出息的儿子。 他等到村里闲话少了一些后,就忍不住还找崔艳梅联系感情。 家里的儿子才上初中,最近齐美兰跟三个孩子对着他都没有好脸。 他还没瞪眼睛呢,几个崽子就要拿棍打人。 不孝的东西,一点指望都没有! 还是定文好。 要不是怕再有人举报,她都想跟齐美兰离婚,娶崔艳梅回来。 顾长河夜里又去找了崔艳梅,还特地等到周定文在家的时候去。 他就是想去找儿子,跟儿子好好说说话。虽然他不当村长了,但有钱还是会给儿子的。 让定文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他这个亲爸。 周定文一个月回来一趟,这次回来听说他妈不但没整到江桃,还把自个折了进去,差点进局子挨花生粒。 这会正生气呢,顾长河过来,他也没了以往的好脾气,跟周小月一块要打顾长河。 顾长河瞪着眼睛,指着他骂:“周定文,我可是你亲爹!” 周定文冷笑一声:“亲爸? 你才不是我爸呢,我爸早死了!” 顾长河现在也不是村长,对他不但没有助力,还害的他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周定文现在想弄死顾长河的心都有! 他说着话,手中的棍子就要朝顾长河挥去。 崔艳梅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别打,别打,这像什么样子!” 周定文根本不理崔艳梅的话,他现在连他妈都恨上了? 顾长河瞪着眼睛,指着周定文骂:“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好歹是你亲爹,你就这样对我?” “周定文,你以为你去怎么考上大学的!要是没有老子拿钱出来,你饭都吃不到嘴里!” 等周定国大一点的时候,崔艳梅就不下地了。 靠儿子挣的工分,还有顾长河私底下给钱过日子。 周定文长大以后,就已经跟顾长河相认,顾长河每个月还会给他五块钱当做零花。 给崔艳梅的钱另算! 他当村长每个月都有补助。 现在不当村长,给不了周定文钱了,他不想认这个老子,顾长河怎么可能答应。 “你吃我的,花我的!现在想不认我?门都没有!” 周定文牙咬着,眼睛赤红一片,恶狠狠的看顾长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人。 而顾长河一点都不怕他,“你要还想好好的上学,就给我放客气一点!” 周定文没说话,周小月冲到她哥面前,要替顾长河。 周定文一把把人拽走,进了里屋。 等周定文兄妹俩一走,顾长河脸上立马挂上笑脸,要去哄崔艳梅。 俩人能一直维持关系小二十年,崔艳梅对于顾长河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崔艳梅长的好,年轻时候就没再下地,日子过得顺心顺意,那张脸跟村里的女人比起来,至少年轻八岁。 顾长河稀罕崔艳梅的颜色,也喜欢崔艳梅拿捏他的那股劲。 “梅梅,我丢了村长位呢,你会不会嫌弃我?” 崔艳梅翻了个白眼,手伸了出来:“我管你当不当村长,不还是那个人!” “不管怎么样,你得给我过日子的钱吧!儿子回来都没钱买点肉吃!” 崔艳梅现在都不敢出门,手里钱被江桃骗走,她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顾长河也知道崔艳梅这会没钱了,特意带了五块钱过来,是从齐美兰放钱匣子里偷的。 他忙把钱塞到崔艳梅手里:“梅梅,这钱你先拿着花。” 崔艳梅接过钱,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还算你有良心。” 顾长河趁机拉住崔艳梅的手:“梅梅,以后我还会常来看你,你别不要怕,等村里……” “好你个顾长河——” 出了这事以后,齐美兰盯顾长河盯的很紧,就怕死男人又来跟崔艳梅鬼混。 她今儿下午有事回一趟娘家那边,没敢留下吃饭着急忙慌的回来,一到家屋里就没见顾长河! 这会天都黑了,她不死心的来崔艳梅这边找。 她抱着男人不会这么没良心的心思来找。 才没几天呢他就又去找那个女人呢,要是被人看见,不是更丢人! 齐美兰没想到的是,顾长河不但来找崔艳梅,还把家里的钱拿给崔艳梅! 齐美兰的火气已经烧但了头顶。 崔艳梅又挨打 齐美兰冲进院子,对着顾长河破口大骂:“顾长河,你有没有心啊!你还是人吗! 家里的日子不过了吗?儿子上学存的钱你都偷过来养这个狐狸精!”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顾长河被齐美兰吓了一跳,躲着齐美兰的巴掌跑。 “我没拿钱!” “你这个泼妇,滚一边去——” 崔艳梅躲着齐美兰,赶紧把钱塞到兜里。 刚要进屋,胳膊被齐美兰拽住了。 齐美兰现在凶狠的像个煞神,她直接伸手去掏崔艳梅的上衣口袋! “你干什么!”崔艳梅捂住口袋去推搡齐美兰。 然而现在的齐美兰正是气头上,手劲大的很。 那五块钱,是留给儿子上学用的。她小儿子明年秋要去初中,得添置些东西。 顾长河没了补贴,家里的钱只能靠地里的庄稼。 钱一下子缩水,齐美兰一分都舍不得花! “贱货,把钱给我拿出来!” 齐美兰发了狠,顾长河溜到一边,张着两个膀子,左右挪步,想帮忙却不法下手的模样。 屋里的周小月冲了出来,护着崔艳梅,帮崔艳梅打齐美兰。 “不要脸的贱货,生的小杂种也跟你一样!” “把钱给我拿来!” 崔艳梅这时候也不甘示弱,骂了回去:“齐美兰,你嘴巴放干净点!这是他顾长河该给定文的!” 事情曝光,崔艳梅彻底破罐子破摔,直接在齐美兰面前承认周定文是顾长河的儿子。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勾引别人老公,生了两个杂种,还想要钱?!” 齐美兰上去一脚把周小月踢开,冲上去就要撕打崔艳梅。 顾长河被齐美兰泼出去的气势吓到了,她怕崔艳梅吃亏,赶紧过来拦:“别闹了,别闹了,美兰,美兰?咱们回去说。” “别喊我,滚——” 齐美兰扭过头,眼眶里都是失望跟眼泪:“我嫌你恶心!” 屋里撕扯的动静太大,周围的邻居听到声音,也围了过来。 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顾长河你也太不像话了,丢了村长位子还不长记性,还和这女人纠缠不清。” “就是,齐美兰给你生了四个孩子,给人家下跪把你救回来,你还有没有良心呀。” 顾长河被骂的一脸尴尬,站那里别过头,当个鹌鹑。 有几个心疼齐美兰的妇女,跟齐美兰一块把崔艳梅按在了地上。 周小月这时候吓的也不敢再乱动,跪在地上直喊妈。 在几个妇女的帮助下,齐美兰把那一捆钱抢了回来。 随后坐在地上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嫁给你这么个没良心的。” “把家里孩子上学的钱偷出来给这个女人啊!” “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齐美兰坐在地上,散乱着头发,哭的实在让人心酸。 周围的人,又是一顿谴责顾长河,直给顾长河骂的抬不起头。 有些妇女恨不得再把崔艳梅按在那里打一顿。 顾长河最后看着齐美兰,又看了看崔艳梅,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最后齐美兰在邻居们的劝说下,回了家。顾长河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一路上都不敢吭声。 回到家后,顾长河一进门,齐美兰拿着一条又长又粗的烧火棍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齐美兰,你要干什么?啊——” 齐美兰冷着脸,拿着长腿对着顾长河的腿猛抽。 一棍子给顾长河抽倒在地上。 顾长河叫的太惨,给顾长河的爹娘都吓的爬起来,拍着门在外面喊:“怎么回事?闹什么闹呢!” “齐美兰,你在干什么!长河在叫什么?” 齐美兰没搭理外面的公婆,当初她跟闺女挨揍的时候,他们两个老的可没来问一句。 顾长河叫两声,他们倒立马爬起来了。 齐美兰的小儿子,身子抵着门,不让他爷奶敲门进来。 顾长河还在大喊大叫,齐美兰一点没有心软,对着顾长河的大腿又是一棍:“还敢去吗?” “还敢偷我的钱吗!” 顾长河吓的屁滚尿流:“不敢了,不敢了,美兰,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啊——别打了!” 齐美兰收拾顾长河,直到解气了才放过他。 又不能把男人打死打残,还指望着他下地当老黄牛呢。 “再敢偷我的钱拿给崔艳梅,我就把你腿卸了!” 齐美兰把棍子扔在顾长河脚边,还把跪在地上的顾长河吓的身子一抖。 “我不偷了,我再也不敢了!” 齐美兰这个泼妇。刚刚是要打死他啊。 顾长河揉着两条腿,跪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齐美兰用桌子把门抵住,跟儿子说:“去睡觉,明儿还要去学校呢。” “外面爷奶怎么办?” 齐美兰给儿子铺好了床,“不用管。” 木门从里面插着,两个人进不来。 在农村,大多是一大家子住一起,屋子比较紧张。 齐美兰给儿子在房间里墩一张床,再用帘子把两张床隔起来。 这样就能当两个屋。 等儿子上床睡觉后,齐美兰把灯绳一拉,也躺回了床上睡觉。 至于床底下的顾长河,谁管他死活。 第二天,齐美兰起来做早饭,儿子要地走着去街上的初中,怕儿子路上走不动,她给做一顿早饭吃。 顾长河的爹娘担心了顾长松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去顾长河那屋,看儿子睡地上,赶紧去看。 知道儿子被打以后,顾长河的妈就不愿意了,非要来找齐美兰的事。 公婆两个堵在厨房门口,要教训齐美兰。齐美兰把菜刀抽了出来,直接扔在案板上。 两只眼睛也冷冷的看着公婆俩人:“顾长河敢拿我的钱去给那个女人!我打的还是轻的! 今天我也把话撂在这,以后,他要是再敢偷我的钱,我就用刀砍了他的腿!” “你们要是再拦着,我豁出命去,也要你们三个陪我一起去死!” 齐美兰面无表情,话说的凶狠。 顾长河跟崔艳梅的丑事曝光后,齐美兰就彻底疯了! 顾长河的爸妈这时候也不敢说什么了,怕齐美兰一个火气上来,真拿刀砍人! 毕竟以前面一样的女人,现在敢拿棍抽顾长河,还把顾长河抽的躺地上哼唧了一夜! 顾长河的爸妈怕了齐美兰,只能去教训儿子,不许去找崔艳梅! 而崔艳梅没钱了,周小月去上学,她都拿不出生活费。 周定文倒是从兜里掏出来两块钱给她。 “妈,我找了个女朋友,人是省城的,家里有点背景。” “你别跟着顾长河厮混了,到时候会影响我对象的!” 周定文的女朋友 崔艳梅一听儿子有了女朋友,还是省城有背景的,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周定文此时心情不太好,随意地点了点头,带着一丝不耐烦回崔艳梅:“妈,以后别去找顾长河了。他现在又不是村长,再缠着他不合适,容易惹麻烦。” 崔艳梅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一个劲的追问那姑娘的信息:“那你是怎么认识这个条件这么好的姑娘的?”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儿子要是娶了省城里的千金了! 崔艳梅激动的,一扫前两日的颓丧,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一样。 “定文啊,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最好能早点结婚!”崔艳梅一边激动地叮嘱,一边把儿子递过来的两块钱小心翼翼地收进衣兜里。 周定文扫了她一眼:“我那对象家里是知识分子,一家子都是搞艺术的,是正儿八经的千金!” 他高考的时候分数不高,勉强够的上省城的大学,出省都出不了,想结识一下有身份的人都难。 也是巧合,上次回家的时候,在火车站的遇到一个被打劫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一个人在火车站,身上穿的连衣裙,脚上蹬着小皮鞋,一看就是手里有钱,还不知社会险恶的富家小姐。 那街溜子可不就盯上了她。 他抓住机会,上前把那女孩拉到自己身边,说是他妹子。 然后把自己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才能护着那女孩离开。 后来聊天才知道,他猜的没错,那女的果然是千金小姐,家里都是搞艺术的,肯定有很多关系。 她那天去火车站是瞒着家里人,要去鹏城。 周定文不知道她去鹏城干什么,他也不在意,他只想跟这女孩处对象。 在那女孩在对他好奇的时候,他会偶尔给些回应,再故意冷一些,勾起那女孩好奇的心思。 到最后,再适时的表达好感,慢慢的,那傻子果然上钩。 还很大胆的直接问愿不愿意跟她处对象。 周定文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只要娶了这姑娘,他就能离开这个破村子。 到时候让老丈人托关系运作一下,他一定能分一个好单位,家里有关系,他晋升的也更快。 他周定文,定会飞黄腾达! 为了事情能顺利进行下去,周定文又忍不住叮嘱了崔艳梅一句:“妈,你以后不许再找顾长河!” “他也不是我爸!” 崔艳梅有些犹豫:“定文?顾长河这么多年一直给咱娘三个拿钱,要不是他……” “妈——” 看崔艳梅还在替那个男人说话,周定文气的脸有些扭曲:“他已经不是村长了!以后也没钱给咱们!” “再跟他纠缠下去,我就是你跟他偷情生下来的杂种!!让我对象知道这个事,你觉得我还能跟她结婚吗?” “你替我想一想好不好!你是想害死我吗!” 崔艳梅被周定文吼的浑身一个激灵,她这会才反应过来。 顾长河那死男人已经不是村长,不能再给定文助力了。 而且还有可能会拖累儿子。 崔艳梅咽了下口水:“定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去找他了!” 儿子的前途最重要! 顾长河家的那女人看着顾长河看的这么紧,估计也拿不出来多少钱。 她跟顾长河的关系,要是被儿子对象的父母知道,要是不愿意让儿子如他们的千金就坏事了! 崔艳梅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以后,顾长河不是你爸!我不会让他去为难你的!” 周定文这才满意点头。 崔艳梅这会穷的叮当响,江三嫂跟江建平那边是突然乍富。 两口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子挣这么多,都有点飘。 一顿饭肉包子加个炒菜,他们两口子除掉成本,能纯挣三十块钱。 给江大嫂五块,就还有二十五! 一天挣二十五啊! 虽然费功夫一些,人也累了点,但这是真挣钱。 江建平见到钱后,也不说江三嫂干不好活了,他自己都积极的很。 就是两口子手比较松,钱一到手,心就痒痒。 江建平去供销社天天买酒喝,上午有时间还要去打牌。 地里的庄稼都种了下去,现在是农闲时间。 村里的汉子没事干,就坐一起摸牌。 这俩月江大嫂跟江三嫂在村里收菜,收鸡蛋,把村里几十家菜园子里的菜都买走了。 江大嫂每天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江二嫂两口子一天两趟的推着架子车进城,这些村里人都看在眼里。 后来,江建平天天去大街上的供销社买酒。 大家都在背后讨论,江家这是挣到大钱了。 村里的闲汉摸牌的时候就喜欢叫着他,摸牌的时候跟他打听,家里都在干嘛,怎么收这么多菜。 都是一个村的,江建平也没防备,直接就跟人说了。 但他也不是傻子一样什么话都说,只说自己家在干什么。 至于家里挣了多少钱,江大嫂又是在干什么,他都打哈哈的糊弄过去了。 村里人也就只知晓,江桃在剧组拍戏,给她三哥拉个在剧组卖饭的生意。 村里人也搭不上剧组啊,只能感叹江老三命好,有个好妹子。 江建平一下子成了有钱人,那打牌的,就喜欢叫着他。 江大哥腿好的差不多了,但他还不能蹬自行车,就在家里帮媳妇择菜,洗菜。 江二哥天天跟媳妇一块往城里跑,他们只能喊江建平。 江建平一开始不怎么喜欢玩牌,人家老是喊,玩着玩着,也上了瘾。 不忙的时候就要来摸牌。 而江三嫂手里有了钱,也去供销社消费。 去买裙子都不是扯布做了,直接买成品。 供销社一条简单款式的连衣裙,卖到十几块钱一条。 江三嫂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买了。 最后就是给自己的小家,给闺女添置了许多东西。 买了新的搪瓷缸,热水壶,铁皮保温盒。还给闺女,江建平还有自己买了新棉鞋。 反正两口子是没怎么存住钱。 而江大嫂跟江大哥一天夜里,在床上铺个旧单子。 江大嫂把一个铁皮盒子拿出来,把里面存的钱都倒在单子上。 两口子开始数钱。 江大嫂俩儿子也星期在家呢,看到一床的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妈,你挣这么多钱啦?”江东风上去摸钱,要给他妈帮忙一块数。 小儿子江北对钱还没有概念呢,问他爹:“爸,咱家是不是万元户啦?” 这话说的,惹着江大嫂两口子直笑。 他们倒想是万元户,只可惜钱不够。 俩月,除掉成本,还有花掉的,给婆婆的,江大嫂两个月纯挣两千一百二十块! 江大嫂捏着钱,跟江建华商量:“建华,要不,咱还跟着江桃他们家干,跟周定国一起在汝市开铺子?” 江大嫂想要合作,江桃杀青 江大嫂挣的钱,也足够在光辉广场租下一个铺子。 但让他们两口子自己干,他们可不敢。再说他们也没关系去租车拉货,就是自个去鹏城,也怕摸不回来。 江大嫂一开始想在县里买个铺子,也是想拉着江桃家一块干的。 一是因为两家是亲戚,江大嫂不好意思舍下江桃,自个单干。 二是她在工地时候能感觉到,要不是有周定国在,她一个女人家想在外面好好的卖饭,那根本不可能。 江大嫂不是没看见过,有那混子能直接拦着人要钱。 不给钱就直接掀你摊子,再给人打一顿。 市里都这个样子,更别说县里。那街溜子才多呢,她怕自己男人吃亏,还是人多才好。 现在,周定国又结识了王勇,这个王勇家里有关系。 还邀请周定国一起开铺子。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江大嫂是纠结的很。 她想跟着一块干,又怕挣的钱全砸进去打水漂。 然而在听江桃这样算,那样算。 说俩月就能把撒出去的钱挣回来,心里就痒痒,按照江桃说的,那铺子一个月不得挣好几千啊! 江大嫂心动的很! 她生了俩儿子,总得为儿子考虑一些,这时候挣多少钱都不嫌多。 那个王勇说家里有关系,还是国有运输的,江大嫂就彻底动摇了。 “那王勇的姐夫是国有运输的,这家里有背景的人都要跟周定国合作。 咱不跟着一块,显得咱不知好歹不说,再丢失了挣钱的机会,那才后悔呢。” “什么不知好歹,桃桃两口子不会这样想咱。”江建华皱着眉说话。 “你看你,我怎么会是说桃桃,桃桃对咱家是好的没话说!” “那我不是说咱们自己嘛!”江大嫂赶紧解释,“你想一下,他们要是真挣了大钱,这时候明明喊着咱呢,咱还推三阻四,是不是不知好歹!” 她都快把江桃当亲妹子了,怎会背后瞎编排人呢。 “那是我错怪了你,桃桃对咱好,咱不能这样背后说她,伤她的心。” 江建华又沉默了一会儿:“这钱是你一趟一趟往市里跑,起早贪黑挣出来的。” “你要是想跟着周定国开铺子,那就去开!他们两口子总不会亏着咱们!” 丈夫知晓自己的辛苦,还认同自己的想法,江大嫂开心的笑了,“行,那我明儿就跟桃桃说去!” “就是江桃手里的钱不知道够不够。” 周定国挣着了钱,总会从市里给江桃买些东西捎回去。 江桃去拍电视剧,周定国怕人家背后嘲笑,在新大楼商店给江桃买了两条裙子,加一双小皮鞋。 花了快小一百块! 按照周定国这个花钱法,他们家的存钱估计不够! “不够找老三借,他们一个月再怎么花,也能存住五百块,俩月也能有一千。” 江大哥想着要是不够,就先挪用老三的,到时候挣了钱,第一个先还给他就是。 既然说好了事情,江大嫂就把钱还收起来。 江北伸出了小手:“妈,给我分点呗,我想买小人书,还想喝汽水。” 江大嫂捏着钱,看看俩儿子。从手里数出一块钱递给小儿子:“这是你一个月的零花钱,自个省着点花!” 又数出五块钱,给了大儿子。 东风今年才上高中,在学校住,吃饭一学期固定交100斤土豆或者其他的菜,1斤素油,白面根据自己情况交,最后换成饭票,每顿饭要交半斤饭票。 学生订饭是提前订的,每个星期五下午活动课住校生会统一订饭。 每个宿舍发一张印制好的订饭表,然后进行统计,一般情况下,星期一到星期四没有多大出入,几乎人人都订饭。 但到了星期五晚饭和星期六日的饭订的就不多了,这时候会打开校门,让学生出去一会。 有条件的,可以在外面吃顿好的。 江大嫂给大儿子拿五块钱,就是让他偶尔出来的时候,去饭馆里吃点好的。 “妈,我不要了,在学校里能吃饱。”东风很懂事,把钱又还给了他妈,“你不是要跟小姑合伙开铺子吗,别到时候钱不够。” “钱够!这些你不用操心。”江大嫂把钱又把钱给了儿子,“爸妈挣钱,就是为了你们两个。”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钱的事,只要好好读书,给妈也考个大学生出来,妈再辛苦也值得!” 江大嫂望子成龙的心啊,挣多少钱都比不上儿子当上大学生!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江桃的剧组即将杀青。 江桃也已经把自己想要继续参演电视剧的想法,告诉了王前进。 王前进就给了她一个地址,是那个电视剧的拍摄地。 还跟江桃说,年后十八就要到那里,找一个叫齐超群的。 齐超群是那部剧的导演。 江桃立马跟王前进表示感谢,还想请他吃饭。 不过马上要冷起来了,剧组拍摄到了最后面,王前进想快点赶进度,就拒绝了江桃的邀请。 最后一个月,江桃也忙的很,几乎一整天都在剧组泡着。 有她的戏就拍,没有她的戏也要在旁边学习。 后面的情节情绪都比较激烈,秦爱芳离婚后,自立自强成为一个很杰出的女性。 李大强的家人跳出来纠缠,特别是日子更加不幸的李月红蹦踏的更厉害。 她被收拾的也更惨。 江桃饰演的李月红最后还有一场跳河的戏。 大冬天的,跳了好几回才过了这条。 江桃冻的瑟瑟发抖,一遍一遍的往河里跳,尽量维持住表情。 这场戏,她是后悔加不想活,所以不能有害怕的神情。 江桃跳的脑袋发懵,呛了好几口水,也没想过放弃不拍了。 过了这条以后,换了衣服,继续在旁边看别人怎么演。 导演同志说她还有很多不足,江桃怕自个去了汴市见到齐导演,会再被撵回来。 所以趁着这段时间,拼了命的学。看人家怎么表达情绪,怎么处理细节。 一个月时间,江桃迅速瘦了下来。 剧组杀青,江桃回到家直接睡了两天才歇过来。 接着,周明朗也要满一百天。 江桃想带着胖崽去拍个百天照,市里的光辉广场也已经建成,月底开始招商。 周定国跟江大嫂已经不能在那里卖饭了,江桃想给胖崽拍百天照,他就想带江桃去市里看热闹。 光辉广场为了宣传,请了舞狮队过来。 刚好也可以去跟王勇汇合,签下光辉广场的招租合同。 给胖崽拍百天照呀 因为还要跟光辉广场签合同,所以江桃还喊着江大嫂一起去。 刚入冬,早上天气还是很凉的。江桃怕胖崽吹到风,给他围个头巾。 再带几个尿戒子,加一个围嘴布,热水壶装着水,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去市里。 三个月过去,江大哥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刚好去市里拆腿上的钢钉。 江大嫂这三个月天天带着两大桶去市里,劲也练出来了,骑着自行车带着丈夫一点都不觉得累。 四个大人带着小孩,上午十一点左右就到了地方。 江桃说请吃饭,江大嫂抱着胖崽,说什么都不愿意:“今天是胖崽百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来掏钱!” “大嫂请客,走,咱先去吃饭。” 江大嫂实在热情,江桃也就没再客气。这三个月一块卖饭,两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江大嫂两口子又是实在人,说请吃饭心里没有半点不愿意。 江大嫂抱着胖崽,径直走向一家烩面馆。 潘记烩面馆是今年一月份新开的,很受欢迎。 “江桃,咱也去尝尝这家的面好不好吃。” “行。” 正上午的时候,面馆里来吃饭的特别多。 江大嫂把孩子交给江建华抱着,自个去前面排队。 等了好久呢,到了江大嫂,人家问吃什么。 有牛肉的,羊肉的,还有不要肉的。牛肉一块,羊肉一块五,不要肉的八毛。 不要肉的都八毛了,加两毛钱就有肉,江大嫂果断的要加肉的:“来四份牛肉烩面!” “行,自个找桌子坐。” 人太多,老板自己家人在店里忙,但也不太忙的过来。 江桃他们等一个桌子上的人吃完走人了,赶紧坐下占位置。 然后喊人过来收桌子。 江桃上辈子就听说过烩面,听说烩面劲道的很,吃起来很香。 那时候家里只剩下她自己,靠种地过日子。 她劲小,也不怎么会种地,挣的钱很少,连吃饱饭都难。 手里没有钱,想尝尝烩面都吃不起。 重生回来一直忙,今儿才尝尝烩面是个什么味。 “大嫂,他这烩面做的味道好,牛肉放的也多!” “是好吃!”江大嫂是个会做饭,吃这潘记烩面,都忍不住赞叹。 可见是真的好吃。 胖崽在周定国的怀里,看着他妈吃面,馋的一直流口水,抱着白嫩的胖手在啃。 周定国拿出一个围嘴布给他擦嘴。 孩子才一百天,劲小,他一只手抱着孩子也能吃饭。 就是吃的别扭,时不时还要照顾他一下,给他擦擦口水。 还没等江桃吃完饭呢,胖崽哇哇哭,这是饿了。 今儿早上江桃没有把奶水挤到玻璃奶瓶里,因为怕路上碰撞给碰碎,打算给胖崽直接吃。 这时候没什么母婴室,江桃也不能直接在店里掀开衣服喂孩子。 周定国就抱着孩子,跟江桃一起找到个背着人的地方喂奶。 周定国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江桃盖上。 胖崽饿狠了,咕噜咕噜喝了几分钟就饱。 他人小小的,还知道自己饱,吃好了就把小脸磨开。 胖崽吃完,周定国把他抱走,江桃收拾衣服准备回去。 潘记烩面馆在一家照相馆附近,江桃打算带胖崽在这里拍百天照。 俩人往回走,路过照相馆的时候,江桃看见一个熟悉的人领着一个穿着大衣的女孩往外走。 俩人应该刚从照相馆出来,结伴朝着那边的中山街走。 “汝市有个高撅子(老基督教堂),入天半截子。汝市有条洋街骑着毛驴能走半个月,汝市有条南大河,军舰掉里面摸不着!” 这是现在对汝市特有标志编的话。 里面说的洋街就是中山街,那边有新大楼跟拐角楼,是汝市最大的国营商店。 江桃看背影,一眼就认了出来,跟那女孩一路的是周定文。 她摇了摇周定国的胳膊,冲周定文那边抬了抬下巴:“快看,是周定文!”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榜上了有钱人啊,又是拍相片,又是逛商店的。” 她不再给周定文花钱,也把他是村长儿子的事情曝光出来,让周定文没了资本跟钱。 他怎么还能找到千金小姐做对象? 江桃精神有些恍惚,心乱如麻。是不是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周定文能够攀金枝的命运。 那她重生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管他呢,有没有钱跟咱又没关系。”周定国捏住了江桃的手腕。 男人手捏的很紧,显然还是担心江桃是还没忘记周定文,有些吃醋。 江桃感受到手腕那里的力道,才回过神来。 “对,咱们跟他没关系。” 她跟周定国这辈子也不一样了,早早的跟崔艳梅那母子三个断了关系。 她重生回来,不单单是报复的,是要回报娘家,补偿周定国跟儿子的。 江桃的手,也盖在了男人的手上,面露担心:“我就是怕周定文会回来报复我们!” “怕他干什么,只会钻营的小人,早晚会自食恶果。”周定国牵住了江桃的手,“走吧,赶紧回去吃饭,待会饭凉了。” 见男人是真没把周定文会报复的事放心上,江桃也轻松了下来。 主要她马上要去汴市,周定国也要在市里开铺子。 虽然不知道周定文为什么在汝市,但他学校在省城,来这里的机会很少。 周定国在县里住,在市里开铺子。 周定文跟崔艳梅想找到他们,也得费一番功夫。 而且他现在忙着哄对象,也没时间来打扰他们。 周定文要是真敢来报复,她立马举报崔艳梅,让他所图谋的一切,都成泡影! 他敢杀人,就是死,这次江桃也会拉着他一起! 想明白后,江桃也跟着放下了心思。 跟着周定国往回走呢,江大嫂已经等不急出来找人了:“江桃,喂好了没?” “快点回去吃饭,面要凉了!” 江大嫂吃完了饭,她把胖崽接到自己怀里,让江桃两口子赶紧吃。 吃罢饭,江大嫂付了钱,四个人就去了照相馆。 照相馆的大门用的褚红色的油漆,门头五个字,斑驳的红色油漆字体书写的。 绿色的胶纸写着‘红旗照相馆’几个大字。 门前玻璃展示区域里,黑白照片中人物有穿军绿色工装的,也有穿西装,红褂子的结婚照。 还有一家人站一起的合照。 照相馆的人也不少,等了好一会才轮到江桃他们拍。 一张黑白的照片,三块五。要彩照的话。十五块! 江桃原本还想拍个合照呢,这会倒有些舍不得。 一张三块五,两张就是七块钱。 还是挺贵的。 然而周定国坚持要拍,不但要拍一家人的合照,还要拍跟江桃俩人的合照。 他刚刚在外面看到人家拍的结婚照,想起来他们结婚也没拍过照呢。 然后一家三口,拍了三张照片。 江桃拍之前心疼钱,拍完之后还是很开心的,庆幸自个今儿穿的是周定国新给买的衣服,拍照片好看。 照相馆老板说,让一个星期后再来取。 拍完照片,他们就赶着去找王勇,谈一下铺子的事。 跟光辉广场签合同 几个人来到周定国跟江大嫂卖饭的光辉路这里。 对面的光辉广场上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那边舞狮队正在广场中央翻腾跳跃,锣鼓声震耳欲聋。 周定国抱着胖崽,江桃紧紧跟在一旁,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 江大嫂护着江建华也跟在后面,脸上不自觉洋溢着笑容。 王勇伸着脖子,到处找人呢。 周定国一来就看见了他,因为他站在自行车上面呢,也不怕人多给他撞下来。 “勇哥——” 周定国喊了一声,王勇听到后,立马循声找人。 看到周定国赶紧下来:“定国,这是你家儿子?” “这是弟妹?” 江桃点点头,跟在周定国身边,大大方方的喊:“勇哥你好。” “你好,你好,弟妹长的俊,生的儿子也漂亮!” 王勇伸着手还想抱胖崽,周定国没给。胖崽这会睡着了,要是陌生人抱会醒来哭。 周定国跟王勇介绍:“勇哥,这是我大哥大嫂,我大嫂你认识。” “我手里资金也不够,喊着我大哥他们一块入伙,你看愿意吗?” 周定国早就给王勇透过话,王勇虽然心里不是很乐意,但多个人加入进来,去鹏城进货的资金就多一些。 资金多,回本快,还省得总得往南边跑。 权衡利弊之后,王勇也答应了他们加入。 就是占股这事,一开始就得说清楚。 “没问题,这都是咱提前说好的,大哥好,欢迎大哥加入跟我们一起干!”王勇伸出手去跟江建华握手。 江建华有些拘谨的笑:“你好,你好。” 寒暄完了,王勇就赶紧带人去签合同。 广场月底招租,他今儿已经是二十五了,王勇是托关系提前预订。 合同签完,他就能开始装修,然后去找大舅哥批条子,租货车,往南边进货。 这样一来,铺子就能赶到年前开张,挣一波过年钱。 “走,咱们去见见招商的同志。” 王勇把人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面也闹哄哄的,看着也像是托关系,想提前定租的人。 江桃把胖崽接过来,自己抱着。 王勇拽着周定国把人挤开,冲里面坐在凳子上,穿垫肩西装的男人说:“许同志,我把人带来了!” “行。”许同志抬头看了周定国一眼,把一张合同递了过来,“你们好好看看这上面的字,要是确定了就可以签名。” “不会写字的,也可以按手印。” 王勇把合同拿走,拉着周定国去了另一个办公桌。 这同志身边没人。 “成哥,这是我跟你说的周定国同志,要不你给他,还有这位大哥,讲一下这合同内容?” 成哥是王勇大舅哥的朋友,王勇托关系提前拿到好位置,签合同,走的就是成哥的关系。 “哦?可以啊。” 成哥是这广场的负责人之一,光辉广场是上面的扶持项目。 背后的老板投资巨大,光辉广场的商铺位子多达800个。 附近周边也会有商铺慢慢建起来,距离光辉路700米的地方,正在建火车站。 这里将来会形成商业圈,现在就可以预想以后的光辉广场会多么热闹。 可以说前景非常好。 广场会先先放出来200个摊位,年后再放400。 头一批的价格是最便宜的。 二十平方的铺子,一个月一千块钱,要先预交六个月的租金。 “周同志,江同志,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谢谢成同志,我听明白了。”周定国又回头看江桃跟江大嫂两口子。 三个人也都是赶紧点头。 这些王勇都跟他们说过,他们在家里也都讨论过,今儿来就是签合同的。 周定国就回头对着成同志说:“那勇哥咱签合同吧。” “行!” 周定国拿出一千五百块,用个小袋子装着的。 他把家里的钱,当十块的,都数了出来。不够的再数一块五毛的。 数够一千五,用布袋装了小半袋出来。 江大嫂也背个布袋呢,里面装的也都是钱。路上怕掉,一直搂怀里。 现在也把钱拿了出来。 然后王勇也从兜里掏出来一沓大团结来:“成哥,这是我们的租金,你数数。” 周定国扫了一眼那一沓大团结,心里再次猜测,王勇为什么要跟他合作。 江大嫂跟周定国拿出来的三千块钱得数好一阵。 那位成同志把钱数好后,给周定国递了个钢笔过来。 周定国拿起钢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勇也在后面签了名字,江大哥是按手印。 签完字,大家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成同志朝着周定国伸出手:“欢迎你们入驻光辉广场,希望你们的生意红红火火。” 周定国回握了过去:“谢谢。” 合同一式两份,王勇直接把合同交给周定国拿着:“合同签下来了,下一步就是装修。” “定国,明儿你跟大哥还得来一趟,咱一块去定装修。” “等装修确定下来,我就去找我大舅哥批条子。还有三个月过年,咱得赶紧去鹏城进货!” “行,明儿我跟我大哥过来。” 说完这些,王勇也就急着走了。他从早上等着周定国过来,中午时候怕错过,都没去吃饭。 王勇一走,江桃跟江大嫂才放松下来,俩人都憋不住笑了出来。 刚刚签合同那会,她们俩就激动在后面偷偷握手。 江桃把孩子交给周定国抱着,自己拿着合同跟江大嫂凑到一起看。 江大嫂也就会认个别字,这时候也跟着看。 看到丈夫在上面按的那个红印,心里就砰砰跳。 他们半辈子在土里刨食的庄稼人,竟然能在市里,这么大的广场里面,定下一个铺子! 江大嫂此时特别感谢江桃,要不是她跟周定国拉拔着他们。 这会她跟江建华,还在村里拔草呢。 “桃桃,嫂子跟你大哥,真得谢谢你!”江桃把合同放好,揣上了江大嫂的胳膊,“谢什么,你们可是我亲大哥大嫂。” 江建华也激动的想抹眼泪。 大事办完,江大嫂就带江建华去那家骨科医院拆钢钉。 得需要住院三天。 江建华留在市里,江大嫂给她拿了五块钱,跟着江桃一块回家了。 没成想,刚走到家门口,周定国的自行车就被冲出来的崔艳梅拉住了。 “周定国——给我钱!”崔艳梅头发凌乱,气势汹汹的蹬着眼珠子,“你不认定文可以,但我是你亲妈!我没钱吃饭了,你就得养我!” 崔艳梅不讲理,周定国很伤心 江家在城里卖饭,把附近村子里,家家户户种的菜,能收的都收了过来。 东塘村就在江家住的隔壁村子里,江大嫂最后也还是了东塘村那里收菜,收鸡蛋。 东塘村的人也都知道了崔艳梅大儿子的岳家嫂子挣了钱,满村子的收菜。 因为崔艳梅跟顾长河的事情曝光,村里人都不喜欢崔艳梅,都不乐意跟她一块说话。 也就最近有人故意刺激崔艳梅,把这事说漏了嘴,让崔艳梅知道了。 岳家的大嫂挣了钱,周定国跟江桃又不在村里住。 傻子也能猜到,江桃扒着娘家过好日子呗,说不定挣钱都还有他们家一份呢。 崔艳梅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周定文给的两块钱,半个月就花没。 这大冬天的,地里庄稼没收,她也没种地。 手里没钱,怎么过日子。 要说吃饭,之前顾长河送来的粮食还没吃完,菜地里还有萝卜白菜,吃是有吃的。 但她过惯了有肉吃的日子,半个月没钱了,心里早就急了。 眼看周小月上学的钱都要拿不出来崔艳梅就没忍住去找了顾长河。 顾长河那个窝囊废,被她媳妇看的太紧,不敢接她的眼色。 齐美兰那个泼妇,还拿刀来威胁她。 崔艳梅缺钱缺狠了,就想去周定国那茅草房子找东西卖。 她记得江桃有个新梳妆桌,新打的桌子没怎么用过,能卖不少钱。 结果,周定国把江桃正用的东西都收拾走了,江桃的梳妆桌现在在县里租的房子那呢。 崔艳梅撬开了房子气的要死,把屋里的床跟一些桌子,锄头,还有一个架子车都卖了。 听说江桃娘家挣了钱,立马来堵人。她是周定国的亲妈,周定国不认定文无所谓,他当儿子的,必须得给她养老钱! 她在江家守了好几天,今儿才堵到人。 崔艳梅逮到人,目的很明确:“周定国,我是你妈,你得给我五十块养老钱!” 周定国一把把自行车拽了过来,眼神有些淡漠:“我没钱!” 他不想看见,也不想理崔艳梅,推着自行车甩开她就要往屋里走。 崔艳梅好不容易堵到人,钱没要到,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周定文——” “我是你亲妈!我生你养你,到老了,你就听你媳妇的鬼话,连我也不管了是不是!我当初怎么没掐死你!” “你怎么说话呢,崔艳梅,你——” 周定国的脸冷了下来,江桃抱着孩子冲过来要骂,他也把江桃护到了身后面。 从小到大,崔艳梅从没把他真正的放在心上,他已经习惯了。 “我怎么了我?!”崔艳梅这时候好像彻底疯了,破罐子破摔般,一定要要到钱:“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今天必须给我钱!这是你欠我的,你一辈子都还不完!” 虽然习惯了,但听到崔艳梅这样说话还是会忍不住痛苦。 “你要我怎么赔你,把命赔给你?”周定国此时语气冷的像掺了冰渣子,“你害死了我爸,这么多年我也没怎么着你吧! 我爸前面死,后面我就下地挣公分。 去部队每个月的津贴也都汇给了你,下部队以后,我自己挣钱过日子,结婚,都是靠我自己。 我也没怨言,我该的!你生我一场,我总不能跟你断关系,就这么不冷不热的处着。” 周定国说到这里,情绪有了波动,手上的青筋暴起:“可你呢!你把我当儿子了吗?” “你把江桃手里的钱都搜刮走,就没想过你儿子的日子怎么过?你说我怎么过? 你只顾你那个儿子,可没顾过我的死活!” “崔艳梅,你还要我怎么赔你?” 周定国的手在颤抖,江桃感觉到了男人的激动跟难过。 她把孩子递给了江大嫂,再次站到了周定国的前面:“刚才我还在汝市看到了周定文,正带着他女朋友在逛商店。 他又是拍相片又是逛商店的,你怎么可能会没钱?” “崔艳梅,我们不欠你的,你少来缠磨我们家!” “滚一边去,我跟我儿子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崔艳梅说着,似乎是太生气,竟然伸手要来扇江桃。 周定国一把护住江桃,伸手把崔艳梅推到了一边:“你闹够了没有?” “你儿子跟对象在市里逛商店怎么会没钱!你还想把我们当傻子,拿钱来供他吗?你想都不要想!” 这时候,王玉珍在里面听到动静,也打开门来看情况。 江二嫂两口子跟江三嫂两口子也都出来了。 外面有风,王玉珍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抱给江红卫,让他把胖崽抱屋里去。 她再出来找崔艳梅的事。 王玉珍把江桃跟周定国都拉在自己身后面,自个一个人炮轰崔艳梅:“崔艳梅,你还要不要个脸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当娘的,哄大儿子家的钱,吸大儿子家的血,去供你那小儿子! 要我说,你也行行好,当个人!放你儿子一条活路!” 崔艳梅被王玉珍骂得脸色更加难看,却还是嘴硬:“我找我儿子要钱,关你什么事!” 王玉珍毫不示弱:“定国是我江家的女婿,那就是我王玉珍半个儿子! 胖崽今儿满百天,你也是当奶的,从他出生了你抱过吗?你来看一眼吗? 你把定国这一家子放心上过吗? 来要钱还有脸了你,再敢胡搅蛮缠,我三个儿子,可不是吃素的!” 江建平脾气不好,今儿喝了点酒,醉汹汹的盯着的崔艳梅:“赶紧滚啊,小心我收拾你!” 崔艳梅气得直哆嗦,江家的人都出来了,她又不敢真和王玉珍动手。只能瞪着眼睛问周定国:“你就让你媳妇的娘家人,这么指着你妈说话是吗?” 周定国重新架起了车子,看也不看崔艳梅一眼,拉着江桃进屋了。 崔艳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直跺脚。 然而没人再理她,周定国离开后,他们也跟着进屋了。 走的时候,江建平还威胁了崔艳梅一下:“再敢来我家闹事,我就去找你小儿子的事!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崔艳梅被江建平脸上的煞气吓的往后退。 没要到钱,最后也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夜里,周定国异常沉默。 夫妻再次交流,灵魂碰撞 夜深了,江桃和周定国回到了屋里,家里静悄悄的。 房间里,只有低瓦度暗黄色的灯微微晃动的光影,在墙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周定国沉默地坐在桌子边,一言不发,低头看着手里的烟盒,半晌也没抽一根。 江桃去看过胖崽后,轻轻走到他身旁,给他倒了杯热水。 屋里静得只有热水壶里的水声偶尔响起。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别扭的安慰:“你也别太生气,咱以后远着她一点行吗?” 周定国点了点头,他垂着肩膀,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江桃心里泛起一丝心疼:“周定国,你心里要是憋的难受,就跟我说说话吧!” 周定国指尖微微颤动,良久后才闷闷地开口:“我小时候她就疯了。 对我好的时候特别好,吃的喝的都紧着我。但不好的时候,她就像疯了一样打我!故意激怒我爸。 我爸是爱她的,只是她不信,要一次次的验证我爸的真心。 我爸哪里做的不好,她就发疯的折磨我。 后来,我爸病了,她更疯狂的跟顾长河厮混到一起。生了周定文,又生了周小月!” “我爸被气死了,然后周定文跟周小月是她心里的宝,我成了家里的牛。” 他的话虽少,却每一句都带着压抑的痛楚,江桃听得心里一紧,却也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插嘴打断。 “小时候我也怕她,怕她动不动就拿我出气,怕她的冷眼跟打骂。 我恨她,可我爸说,‘别恨她,那是你妈。’ 后来去部队,我觉得那样好,能离她远一点。每月的津贴我也照常寄回去,就当还他小时候的养育之恩。” 周定国说到这里,目光逐渐变得沉重,“但她讨厌我,无视我,放弃我!” “她纵容周定文骗你,还自己亲自上手去哄你的钱!她没把我当亲儿子!” 周定文湿了眼眶。 江桃看着他,心头有些酸涩。 周定国一直把这些事压在心里,可见有多难受。 她牵上了周定国的手,想了想,才开口:“你以前已经做得够好了,谁也说不了你什么。” “咱以后离她远些,咱过自个的日子,不跟他们纠缠。” 周定国看了看她,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又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有时候会怕别人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不管她。” “我也怕她跟人乱说话,还牵扯你跟儿子。” 江桃轻轻叹了口气,放开他的手,语气淡淡地道:“我才不在乎他们说我什么,日子是自己过的,总不能因为别人说什么,而委屈了自己! 她以前不管你,现在倒来要钱了!你也有自己的家,不能让她影响我们这一家。” 周定国听着,垂在桌上的手渐渐攥紧。他的确不想让崔艳梅来影响他跟江桃的生活。 沉默中,江桃却又淡淡笑了笑,“反正在你心里,我跟胖崽才是最重要的!” “好!你跟胖崽才是最重要的!”周定国一向话少,不善于表达感情,但此刻心里却泛起了一股暖流。 江桃也不是什么会说软话的人,但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江桃懂他,也支持他,这让他心头一热,眼眶不由微微发酸。 他看着江桃,抿了抿嘴,哑声道:“桃桃,谢谢你。” 江桃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灯光洒在她的长发上,形成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的笑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更加灿烂动人。 江桃拍拍男人的肩膀:“咱们是一家人呀,不用谢我!” “有时候要放下过去的苦日子,人才能轻松的往前走。”江桃的声音莫名柔和,眼神也专注温暖,“再这样憋着自己,怕是要把人给憋坏。” 反正她遇到崔艳梅这样的妈,才不会忍着。 她不好过,周定文跟周小月都得难受! 江桃看男人这个样子,不由得心生酸楚:“周定国,不许你在想着崔艳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咱们铺子马上要开张,你得振作起来。” 周定国很少跟别人吐露自己的心里话,长久以来的痛苦跟隐忍心事,让他的心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围墙。 而江桃娇俏霸道的话,却在那坚固的围墙上撕开了一道缝隙。 他把头埋在了江桃的怀里,语气中有种久违的忐忑。 “桃桃。” 你真的很好! 夜渐深,窗外的寒风呼啸,但屋内却透着一股温暖。 江桃就任由周定国就这么抱着她,她想让周定国能感受到她的安慰。 那些曾让他痛苦的负担,希望在她跟胖崽的陪同下,能变得不再那么沉重。 “桃桃,谢谢你。”过了许久,周定国低声道,声音中有些微微的哽咽。他想要说的很多,却终究化作了这一句最简单的话。 江桃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地说:“没事,走,咱们去睡觉吧!” “以后还是不回来了,每次回来都遇到事!” 江桃把周定国拽到了床上,关灯睡觉。 第二天,江桃打算把落在娘家的东西,也带到县里。 家里没有农活,她还想把她爸也带着去县里。 到时候过年了,一家人都去县里过年。 东西都收拾好了,正要走呢,江建平跟江三嫂打起来了。 巧玲在一旁吓的哇哇大哭。 这一大早的,又是闹什么。 昨儿江三嫂还跟王玉珍说呢,今儿想回娘家,她给娘家妈扯了两块布,想给送过去。 这会两口子在屋里叮咣的震天响,也不怕吓着孩子。 王玉珍跟江红卫赶紧去拉架,江二嫂抱着胖崽呢,江大嫂也去把巧玲抱过来哄哄。 王玉珍黑沉着脸问儿子:“大早上的,这又是怎么了?” “巧玲妈今儿要去娘家,你们不收拾收拾赶紧去,在家里叮咣什么呢?” 江建平别过头,像是理亏,也不说话。 江三嫂则是坐在地上,痛哭出声:“建平他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齐家老二一百块钱!” “呜呜,我要跟他离婚!我不跟他过了——” “什么?”江红卫喊的嗓子破音,“老三,你去赌博了?” 江建挨打 “没赌”江建平低着头,表情僵硬,嘴里嘟囔着,“就是一起玩玩。” 然而那闪烁的眼神,紧绷着的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在心虚。 江三嫂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今儿风很大,她坐在门槛那里,整个人都在抖。 不知道是哭的太激动,还是冻的。 江桃去把江三嫂拽起来:“三嫂,你先起来,大冷的天别再哭感冒了。” “咱家的人都在这呢,有什么事好好说。” 江三嫂也是哭的冷,顺着江桃的手,站了起来。 可嘴里依旧在哭着,哭声都带着委屈和绝望:“建平,他,他这不是第一次了! 半个月钱就输了几十块,我说别去了,咱玩不过人家。 他不听我的,想去把钱赢回来。我说的话没用,他还是去了,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手里还剩多少钱,我还把我手里的钱给他一点。 呜~ 他,昨天我说回娘家,今儿早上想让他给我妈买只鸡回去,结果他说他手里没钱!还倒欠人家九十多块钱! 他,他还赖我,赖我花钱……” 江三嫂说话语无伦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的王玉珍听的脸色铁青,恨恨地瞪着江建平:“你是手里有钱烧的吗?你去赌钱?” “你跟谁一块赌的!” 这一看就有些不对劲的,要是普通摸牌,怎么会一下子输这么多! 过年时候,村里人一块摸牌,他们又不是没在牌摊子上看过。 输十块钱就算最大的了,那输钱的人回家去,估计整个年都过不好。 江建平输了将近一百,江红卫怕他被人做局。 “对,你好好说说是怎么欠齐家老二这么多的!” 江建平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爸妈,神情极其慌乱:“我输了钱,想捞回来,就越下越大。” “赢赢输输的,我也没想到最后欠了这么多。” 他话说的支支吾吾,江红卫沉着脸没出声。 过了一会,江建明从外面回来了。 都在一个村,齐家老二离他们家不远,江红卫刚刚让建明去问问齐老二,怎么个摸牌法,让建平输给他这么多钱。 是不是故意哄他家老三的钱。 江建明去了一趟,怒气冲冲的回来了:“爸,怨不着人家齐老二,是他自己上头,往里面砸钱!” 江建平挣了钱,齐家老二跟几个人喊他打牌,的确是想赢他的钱。 但都是一个村的,住了几十年的邻居,他们没想把江建平的钱全骗过来,顶多想赢个买烟钱。 因为江建平没怎么打过牌,就喊着他一起,好骗一点。 江建平点子一开始还行,有赢有输,整体还挣了点钱。 后面点子就背起来了,输了一些。 他们玩的不大,是江建平自己想捞本喊起来的。 那些赢钱的见赢的太多,也想再输回去还给他,就这么越玩越大。 结果江建平是真背时,越下越大,也没赢回来。 “是他自个没脑子,那输钱就不玩了呗,拉着人家到半夜了还要玩!人家齐老二后来说算了,钱不要了,我都不好意思说话!” 江红卫越听越上火,看着江建平的眼神,也越来越愤怒。 “你是想气死老子是不是!你非得把你那个家搞散是不是?!” 江建平的脸色变得窘迫,想要推卸责任:“你们凭什么只会怪我? 巧玲她妈不也买东西花钱了? 这俩月她买衣裳,买布,买这杂七杂八的东西,她不败家啊?” “我不就赌了点钱,说不定下回我就赢……” 砰! 江红卫直接一脚给他揣倒在地上,江桃这时候把周定国支开,也忍不住出来说两句:“三哥!我三嫂用她自个挣的钱,买两身衣服怎么了?” “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哪样不是家里用的,给巧玲用的?你呢,你是拿着钱出去赌!” “你不就仗着三嫂她心软惦记你,才这么欺负她!她要真不想跟你过,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江桃在娘家住了几个月,也算看明白她三嫂是真稀罕三哥。 家里的活从来不让男人伸手,家里日子不管过的怎么样,三哥总能有酒喝! 上辈子三嫂跟三哥离婚后,三嫂过来说怨她,估计也是心里放不下三哥,而刚好那时候她一直找娘家里要钱,三嫂没处发泄没人诉苦,才来找她的事。 江桃看清真相后,心里也不怪她。 虽然不知道那时候三嫂跟三哥离婚的具体原因。 但江桃想着,那时候她的确吸附娘家,三哥跟三嫂之间的矛盾,可能也有她的原因在的。 江桃为了她三哥跟三嫂还能好好过日子,趁着这回事,怎么也得让她三嫂立起来。 江桃知道她爸妈肯定会教训三哥,把江三嫂拉到里屋坐着:“三嫂,以后挣的钱,你自个留着!家里的钱,也得握你手里!” “我三哥就是有一个花两个的,家里怎么可能存的住钱!” 周定国挣的钱就是在她手里,周定国给她买衣服,买东西,她都会开心的收着。 这些小礼物,是男人的心意,她收着以后,男人有心思以后还会给她买。 但家里的大钱是在她手上的,大事也是俩人商量着来。 像三哥这样拿着钱去豪赌的,还是手里钱太多! 听江桃这样说,江三嫂坐在那有些心虚。她挣到钱后,其实也有点飘,不值当的东西也买了许多。 江三嫂心里责怪江建平的心思,浅了一些。 外面,王玉珍也站出来在骂江建平:“你有了钱不给巧玲妈买,她还不行自个买两身衣裳了?” “这俩月你们挣的钱,是巧玲妈一天撅着屁股,包几百个包子挣的!你个窝囊货就光烧个锅巧玲妈就把钱分给你一大半。” “你拿着钱去赌!你还有理了!” 江建平被骂的不敢啃声,他自个也知道这事赖他自己。 就是刚刚下意识习惯的想推卸责任,以前搞了什么跟爸妈说什么事,托到媳妇身上,爸妈就会没那么严厉。 今天这样不行了。 儿子赌博输钱,这会看着还昏头不清醒,江红卫此时的嘴角下拉着,胸前起伏的厉害,显然气的不轻。 见王玉珍教训他,他还低着头不说话,更是怒气冲天走到江建平面前,一脚给他踢跪在地上。 “人家守着家,带孩子,你赌博输光钱,还埋怨老婆花钱?” “你也要个脸?” 江红卫把人踹跪地上还不算,拿起立在墙边的扁担,对着江建平的腿就是一棍:“自己说,知不知道错了?” 另类夫妻 江建平被踹得跪在地上,脸瞬间通红,腿上也是火辣辣地疼。 他看着江红卫手里又长手里的扁担,顿时心里发慌,想站起来拦江红卫:“爸,我……我知道错了……” “你给我跪着!” “知道错了?”江红卫冷笑一声,抬手又是一扁担重重地落在他腿上,“要真知道错了,这会儿会让你妈、你媳妇跟着你在这受罪? 你还嘴硬?还怪你媳妇买东西?你自己把钱往外输的时候咋没想想自己做错了?” “你个混账东西!” 江建平又跪在了地上,被抽的疼的想捂腿,但也知道他爸是真发火了,所以不敢起来,怕会挨的更狠。 王玉珍站在一旁,看到孩子爸动真格地打江建平,心里虽有些不忍,但想到江建平染上赌博,现在要是不管就是破家的像! 她狠狠咬牙,也上来踹江建平一脚:“快点跟你爸说,以后还赌不赌了!” 江建平一个大老爷们,被打的眼泪直飙:“不赌了,爸——我再也不去赌了!” 屋里的江三嫂听的心里一紧,忍不住坐起来,想去拦着公公的扁担。 刚刚是觉得心里委屈,也因为害怕江建平继续赌博才把小家里的事嚷出来。 但看到江建平被打的这么狠,又忍不住想护着。 江桃一把把她又拽回了凳子上:“三嫂,我爸收拾他是他该的!你要是想他以后不再赌,现在就别拦着。” “你放心,不会把腿打断的。” 不会把腿打断?江桃说的江三嫂心直颤,巴巴的看着外面的江建平,脸上都是急色,哪有刚刚说离婚的气势。 外面,江建平被打的吱哇乱叫,连声认错,而江红卫鸟都不鸟他,又挥棍抽了他几扁担。 累得气喘吁吁,江建平一直哭喊着‘他错了,他再也不赌了!’江红卫才停下手。 他把手里的扁担狠狠的扔在地上,指着江建平继续骂,但训斥的声音里夹杂着失望:“江建平,你记住了!今天这一顿,是让你长记性! 你输的这些钱,我不会给你还一分钱,全都得靠你自己挣回来还清!” “咱家里包的几亩地,明年收庄稼就交给你干!一亩地给你算二十块钱!自己挣钱还去! 还有,以后家里的钱必须交给你媳妇管,家里的事,也得跟你媳妇商量了再去! 你要是再敢去赌一把,我就直接打断你的腿!” 桃桃要去汴市拍电视剧,放心不下胖崽,想让他们两口子一块带着胖崽一块去。 江红卫跟王玉珍自然是愿意陪着闺女的,可家里包的地,他们也放心不下,商量的是拿钱请村里人帮忙收,帮忙种。 江红卫他一个老农民,种了一辈子的地,好不容易有自己的地了,却拿钱请人种,心里多少不得劲。 好了,老三脑子发昏,庄稼就丢给他,让他去收庄稼,种地!累累他,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看他还敢不敢去赌! 败家的玩意! 江建平跪在地上,咬着牙忍住疼,心里也彻底被打服,再也不敢去了:“我……我听您的,我再也不去了,我真的再也不去了。” 江红卫狠狠的看着他,目光锐利得像刀子:“记住你的话!你要是再敢去赌,这个家就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你给我滚出去!” 江建平愣住了,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江三嫂在屋里也实在忍不住,冲了出来,眼泪噗噗掉,护在了江建平前面:“爸,建平以后不会赌了,我会看着他的。” 江红卫冷哼一声,又指着江建平骂一句:“你媳妇都比你懂事!混账东西!” 江建平羞愧的低下了头。 王玉珍这时走到江建平面前,指了指外面的院子:“现在就给我去把院子扫了! 别给我在家里磨蹭,家里大小事以后你给我多干点!” 江建平腿疼的站不起来,也不敢不扫。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拿起角落的扫把,流着眼泪去扫地。 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然而院子里的人,除了江三嫂没人心疼他。 江桃还要进城呢,今儿要跟周定国一块去市里搞铺子的装修呢。 大嫂跟爸妈也一块去,她跟大嫂也想跟着去市里看装修。 所以他们几个人打算走。 江大嫂把巧玲给了江三嫂,劝了几句后,跟着江桃离开了。 江建明跟他媳妇也回了自己屋。 院子里,就剩下江建平一家三口。 寒风凛冽,人一走,江建平拿着扫把搂着江三嫂的腰痛哭:“呜,媳妇,我腿好疼啊!” “我刚刚不是怪你花钱,你花多少钱我都不说你,我就是想把咱爸的想法转过去,你别怪我,呜……” “咱爸快把我打死了……” “我不怪你!”江三嫂抱着江建平的头,也跟着哭:“腿疼你坐那,坐那缓缓,院子我来扫!” “建平,以后咱不去赌了行吗? 我真的害怕你把家给赌散了!一百块钱呀,要不是爸让你种家里的庄稼给钱,咱啥时候也挣不了一百块呀!” “不赌了,媳妇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三岁的巧玲过来给他爸擦眼泪,轻轻的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无奈。 赌博这事,回县里的路上,江桃还劝她爸妈:“今年过年咱都在城里住吧,要不然在家三哥他又跑去赌怎么办?” “县里他没有认识的人,没找不到赌的地方,刚好给他戒掉!” “等过完年,地里的草长出来,让他拔草去!” 王玉珍有些不愿意:“县里就两屋,一大家子住你那也住不开。” “到时候让你爸盯着他,看他还敢赌?” “就过年几天,挤一挤也能住下。”江桃忍不住撒娇,“你们都在老家,我跟周定国还有胖崽在城里多凄凉!” “而且周定国要在市里忙铺子的,我在家哄胖崽,饭都吃不到嘴里去!” 这样一想还真是。 王玉珍立马转口:“行,那我跟你爸,还有你哥嫂子,就去你那屋挤几天。” 江桃这才满意的笑了。 周定国当然不会让她饭都吃不嘴里去,她就是想跟爸妈一块过年,热闹热闹。 她那么喜欢热闹的人,已经好久没跟他们一块过年了。 到了县里江桃回到出租屋,喂了儿子一顿奶,又给他挤了一奶瓶放保温壶里温着。 然后就跟周定国,还有江大嫂一块去市里,找王勇看装修。 王勇在市里,等的脖子伸的老长。 市里铺子 王勇在市里,早就等得心焦,看到他们一行人来,连忙迎了上去。 “咱去看看铺子?” 周定国想先带江桃去吃饭,这大中午的,他们跑到县里还没吃饭呢。 江桃急着看铺子:“看完再吃!不先看铺子,我心里惦记着,吃饭不香。” 王勇也是想让先看铺子:“对,咱们先看看铺子,看完铺子去吃饭,吃完饭就能去定装修!” 江大嫂连丈夫都不想去看,也是急着去看铺子。 得,几个人先去看铺子。 到了光辉广场,这边还在搞宣传,广场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王勇带着他们从后门进去,找到仓库位置开了锁。 “看看,怎么样?” 铺面打开,江桃的眼睛一亮,跟周定国的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铺面位置真的不错,在进门拐角的那个位置,这个位置的铺子有两个展示面。 江桃一眼就喜欢上了,虽说是二十平方的铺面,按说其实也不大,就一间卧室的大小。 但这个铺面够宽,看着宽敞明亮的很。 现在的铺面还是用青砖建的,还只是一层楼。 大门也是红木门。 这是在广场内部,广场外面有个用铁架子搭的大棚,大棚下面以后也是摊位。 大棚是零卖,广场里面的是大量批发。 江桃他们的位子在广场里面,一走进来广场,抬头就能看见。 江大嫂看着也喜欢的很:“这铺子看着真敞亮哈。” 铺面现在什么都没有,王勇就过来问,“定国,你觉得怎么样?咱商量一下怎么装修?” “行。”周定国也在四处打量店铺,面上平和,显然也是满意的。 至于装修。 看着这个铺子,想到他们是搞批发。江桃就提议说:“咱们搞批发,那铺子里就得有囤货。这样的话装修就不能太复杂,不然占位置。” “弟妹说的对!”王勇很夸张的,对着江桃还竖了个大拇指,“我也是想着简单一些,但家具太笨重,货架咱市里还没有。” “定国,你也说说咱怎么弄。” 周定国想了想,抬手指了铺面最后面:“还是得用货架,货架占地方小。 在这里整个横排的大货架,把货放货架里规整一些。” “这侧边也得放架子,有架子放东西方便。不然扔着里面乱七八糟的。”王勇也来出主意。 几个人一块商量着,很快把装修确定了下来。 “就这样吧,咱们也不多花钱,尽快开起来。”江桃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和周定国商量细节。 商量完铺子,周定国就问王勇吃饭了没。 王勇摸着肚子,“没呢。” “我就怕跟你们错过了,一直在等着。” 周定国:“那一块去吃饭吧。” 几个人又骑着自行车去了中华路西段附近吃饭,那边有个建材市场。 象林建材市场。 象林建材市场规模还比较小,但他们还是打算吃完饭去碰碰运气,要是有货架,就不用从鹏城那里带回来。 几个人简单吃个饭,就直奔建材市场去。 建材市场这会儿也还算热闹,来来往往都是准备做小生意的店主和店员们。 建材老板估计听到了什么风声,铺子里正好进了一批货架回来。 就是货架跟供销社的一样,是木头的。 还有一批货架材料是木头、铁皮混搭的,就是贵些。 最大那个,要九十八一个。 样式倒是简单耐看。 就是太贵了,几个人都有些犹豫。江大嫂都说:“要不,去鹏城那边买?那边不是东西便宜嘛?” 建材老板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就热情的带着他们到了旁边,指着另外几款货柜说:“这个铁皮货架,结实耐用,市里不少小店都在用,拿货价八十。 要是想要的话,可以给你们算便宜些。” 江桃看了看货柜的款式,宽度和高度都合适,颜色也是简洁的灰色,看起来耐用又不占空间。 她和周定国交换了个眼神,觉得挺合适的。 周定国问了价格,又试探着按了按货架的坚固度,也觉得满意。 “还算结实。” “那就这个吧,先买一个货架,再加两张桌子,放前面展示东西用。”江桃迅速拍板。 老板立马笑了出来:“好嘞,这个架子的质量你们放心,放几年都没事,能经得住磕碰。” 江桃和老板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顺利以七十块钱的价格,拿下了一组高货架和两张桌子。 买这些东西,人家建材市场忙,不给送。 王勇跟周定国他们,就只能用人把这些抬回去。 周定国又买了两根麻绳,本来铺子里也要用,现在刚好也用的上。 他把两张长条桌子绑到了自行车后面,江桃推一辆,江大嫂推一辆。 周定国跟王勇俩抬货架。 四个人艰难的往光辉路那边走,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才回去。 到了铺子里,他们自个开始装修。 说是装修,其实就是把货架放里面架好,把桌子先挨着墙放好,再把两根麻绳,找位置系好。 麻绳上面也能挂东西,展示东西用。 江桃看着铺子里面,靠墙立起的高货架和小桌子,心里是压不住的开心。 “这样一来,就等着进货就成了!” 江大嫂站在门口,也忍不住笑:“是呀,希望一切妥当以后,生意能好,那咱家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铺子确定下来,几个人的心情都不错。 周定国看着小铺子的模样,也点头应道:“勇哥,咱们什么时候去鹏城?” 王勇现在也激动,脸上带有红温。 说到去鹏城,那就得找他大舅哥批条子,还得开介绍信。 杂七杂八的事很多,“得等个两三天,这样,月底三十号那天,咱再一块去鹏城!”王勇拧着眉,在心里计划着买什么东西去找大舅哥。 大东风可不好批,这次跑一趟不容易,最好多进一点货。 铺子里放不下,可以拿家里去。 “对了定国,你会开车吗?” 汝市到鹏城,开车得开一天才能到。要是他一个人开,怕是要熬不住。 周定国沉稳的点头:“会开。” 他在部队的时候学过。 去鹏城,江桃忍不住跃跃欲试,“周定国,我能跟你一块去鹏城吗?” 顾长河要跟崔艳梅断了联系 周定国闻言皱了皱眉,看着江桃一脸期待的模样,还是狠心拒绝了:“不行,到鹏城有一千多公里,路上没那么太平。” “再说,胖崽还在家呢。” 江桃一听,想到家里要吃奶的胖崽子,满心的期待顿时落了空:“那行吧,我还想去鹏城,长长见识呢。” 江大嫂在一旁一脸着急,就怕周定国受不住江桃的缠磨,让江桃跟着去。 她卖饭的时候可是见识过,有那混子是真的直接拦路要钱,心坏的很。 到鹏城这么远的路,江桃可不能任性跟着去。 还好这会没犟。 “对,咱不能去!” 眼下已经下午三点,铺子弄好,也跟王勇约了去铺子里的时间,就打算分开回去了。 江大嫂今儿不打算回去,她要去找江建华,把这个好消息跟他说,后天一起回去。 小儿子江北星期天回来,她也有交代江二嫂帮忙照顾两天。 今天,周定国跟江桃还要回县里。 到县里时候天都黑了,一进屋就听见胖崽在嗷嗷哭。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胖崽哭的,王玉珍都要搂不住。 江桃急忙把布包甩下来,赶紧跑过去抱起胖崽,“怎么回事啊?怎么哭这么厉害?恩,胖崽崽?” 王玉珍叹了口气,“他饭量大了,那一瓶奶管不了一下午。” “刚那会饿了,我给他熬米汤,怎么喂他都不喝。”王玉珍心疼的给胖崽擦眼泪,“已经省事了呢,哭着的时候,那小身子就往你那屋里伸。” “我把他抱你那屋里,说‘妈妈去市里忙了’,说了不行,一直哭。” 哭的心都碎了。 江红卫也在撵人:“快别说话了,让江桃赶紧进屋喂孩子去!” 江桃也赶紧抱着胖崽往屋里走,嘴上还在哄他:“胖崽乖哦,妈妈回来了,妈妈喂喂我们胖崽哦。” 小胖崽哭的眼睛通红,这时候像是听懂了江桃的话一般,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只是还在一抽一抽的,小手紧紧抓着江桃的衣服。 周定国的脸被风吹的有些僵硬,手也凉冰冰,不敢去碰胖崽。 但看儿子哭的这么凶,也忍不住跟着江桃在后面哄。 用略微粗糙的大手,轻拍着胖崽的背。 等回到自己屋,江桃掀开衣服,胖崽吃到嘴里,周定国才从屋里出来。 他一出来,江红卫就忍不住问铺子的事。 “定国呀,今儿你们跟你大嫂去市里,咋样啊?” 周定国搓了搓手,倒了杯热水喝:“爸,铺子的事挺顺利,位置很好,我们回来晚了就是去买货架。 铺子里收拾好了,等月底跟王勇一块去鹏城进货回来,就能开业了。” 江红卫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去鹏城,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进好了货,就立马回来!” 周定国点点头:“好。” “爸,过两天我出门,家里就辛苦你跟妈操心了。” “那不是事!你尽管放心去!” 屋里,江桃喂好了胖崽,小家伙吃饱后满足地睡了过去。江桃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走出屋子。 “我妈呢?” “在厨房给你们热饭。”江红卫看向她:“胖崽睡了?” 江桃点点头:“嗯,睡熟了。定国,咱们跟爸妈再好好商量商量,咱那铺子进货进什么东西。” “行。” 这时候王玉珍把热的面条端了出来。 鸡肉面条,香的很。 “我跟你爸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们俩留的,快点吃。”王玉珍又回厨房拿了两个碗过来。 周定国先给江桃盛了一碗。 江桃也早就饿了,吹吹面条,就先吃了一口。 等吃完饭,周定国坚持去洗了碗过来,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开始讨论去鹏城买些什么。 另一边,崔艳梅跟周定国没要到钱,周小月又回来要钱。 崔艳梅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顾长河。 这天,也终于找到机会,逮到了顾长河一个人的时候。 “你个窝囊废!你就这么怕齐美兰吗?你偷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怂蛋!” 顾长河听到崔艳梅的责骂,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你别在这胡搅蛮缠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现在在家里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齐美兰强势的很,一言不合就在家里发疯打人。 她狠起来连公婆都打。 现在顾长河的爸妈私下都警告他,不许跟崔艳梅混在一起。 周定文是大学生! 顾长河怎么可能舍得放下这个儿子,跟爸妈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爸妈不懂。 老两口,被齐美兰折腾的都怕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让他去招惹崔艳梅。 今儿也是家里人放松了对他的管控,他才偷偷溜出来的。 小儿子从学校回来,齐美兰正在厨房做饭呢。 他来找崔艳梅,想把事说清楚,以后俩人还是不要再联系算了。 顾长河态度不算好,崔艳梅双手叉腰,怒目而视:“什么叫没办法?你是个男人,连这点主都做不了?” 顾长河无奈地叹了口气:“家里的钱都是齐美兰管着,我花一分钱都要说清楚去干什么,你说我能怎样?” 崔艳梅冷哼一声:“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给我弄钱,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长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能不能消停点,整天就知道钱钱钱!” “崔艳梅!要不咱们还是断了吧!定文考上了大学,你以后有好日子过!” “我要是再跟你纠缠,我自个的日子都过不好!” 崔艳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长河:“你说什么?断了?顾长河,我给你生了俩孩子,在村里被人指着鼻子骂,你现在跟我说要断了?!?” 顾长河别过头,不敢与她对视:“我知道你委屈,但现在我家里这情况,我真的没办法。” 崔艳梅变得尖锐起来:“你没办法?当初你来爬我床的时候,怎么不说没办法?” 顾长河沉默不语。 崔艳梅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就是个窝囊废,我当初瞎了眼才跟了你!” 这时,顾长河也来了脾气:“你够了!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顾长河说,要跟齐美兰好好过日子 崔艳梅从来没见过顾长河这么对她发火,男人眼神里的冷漠让她心里一阵发凉。 但想到她周定文跟周小月俩孩子,顿时又不甘心:“顾长河,咱俩的事露出来,我被整个村的笑话!小月跟定文上学都没钱用, 你现在想跟我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崔艳梅是个火爆脾气,说着话就上来打人。 她比顾长河还要高,抬手就朝顾长河打去,一巴掌扇到了顾长河的光溜溜的头上面。 田埂上,传出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顾长河也被她的反应激怒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以前觉得崔艳梅有脾气,性子劲劲的勾的他心痒痒。 现在她再胡搅蛮缠,顾长河只觉得厌烦。家里齐美兰整日跟定犯人一样盯着他,崔艳梅还不懂事的要钱。 他上哪搞钱。 顾长河对崔艳梅的逼迫感到无比厌烦,他一个使劲把崔艳梅推到了地上, 他看也不看摔倒在地的崔艳梅,只顾拍打自个身上的褶皱。 “行了,怎么这么烦人。 我都跟你说了,齐美兰盯我盯的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不行吗? 现在村里人都在说闲话,你还要缠磨我! 定文是我的儿子,我会对他负责,但你我之间,就先断掉吧!” 崔艳梅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咱们断就断了。 但是你得给我钱!不然我就把事闹开,让你陪我一起去死!” 顾长河脸色一变,气急败坏地指着她:“你敢!你要真闹开了,到时候对定文也没好处,你以为我就怕你?” 崔艳梅冷冷一笑:“家里已经断粮了,我也没种地!没钱我也活不了! 你想回去过安生日子可以,但你得把该给我的钱给我!不然,咱就一起死!” “不可理喻!”顾长河气的用手指着崔艳梅,手都在抖。 他也不想再听崔艳梅的威胁,一个女人能也就嘴上厉害,要真的去了,周定文也要完蛋。 崔艳梅能舍得让周定文身上有污点才怪! 顾长河转身大步离开,连头也没回。 看着顾长河离开的背影,崔艳梅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恨意难平。她捡起手边的一块石头,对着顾长河的脑袋砸去。 顾长河被砸的一顿,然后栽倒滚落到田地里。 顾长河躺田里,仿佛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顾长河?” 崔艳梅只想砸他出气,没想过杀死顾长河。 然而现在人躺在田里,一动不动,喊他,他也没反应。 崔艳梅冷汗都被吓出来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又试探着喊了一声:“顾长河,你,你应我一声啊——” 顾长河还是一动不动。 崔艳梅吓的摇头,身子往后挪,最后崩溃跑走了。 她心砰砰跳,脑子里一直在想,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顾长河死了,她得赶紧跑。 而田里的顾长河,崔艳梅跑走后,过了几分钟就悠悠转醒。 他呻吟一声,捂住了后脑勺,摸了一手的血,头晕的也难受。 顾长阿从田里爬起来,缓了好一会,在嘴里狠狠骂了崔艳梅几句。 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身子直打晃。 等他回到家,昏暗的小屋里,齐美兰跟俩闺女正拿着棍,坐在门口,等着他回来。 顾长河看见那棍就打怵,连忙跟齐美兰说:“我是去跟她断了!” “我以后不会跟她再有联系,我好好在家里种地,供儿子闺女上学!” 齐美兰的俩闺女跟儿子,都沉默的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等着顾长河。 齐美兰手往桌子上一拍,“你真跟她断了?” “真的!”顾长河吓的一抖,赶紧把后脑勺流血的地方给她看,“你看我这脑袋,就是崔艳梅那泼妇给砸的。” “我真跟她断了!美兰,我,我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 齐美兰面无表情,握住长棍的手,越收越紧。 顾长河说跟崔艳梅那个女人断了联系,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齐美兰并不觉得开心。 男人的背叛就像一根刺,狠狠的插在她的喉咙里。让她每日煎熬着,呼吸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无比痛苦。 她永远不会原谅顾长河,她也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他好好过日子。 但她也不会离婚! 家里三个孩子,二女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小女儿跟儿子还在上学。 她离婚了,娘家不会管,她带着这三个孩子没办法生活。 二闺女也找不到好的婆家。 她不让顾长河去找齐美兰,是因为不想俩人厮混在一起。顾长河昏了头,把钱都把给那女人,跟那女人生的孩子! 顾长河把钱给出去,那她的三个孩子就要吃亏! 她不会让自个的孩子再吃亏了! 齐美兰为了孩子,也要忍着喉咙里的那根刺,继续跟顾长河过日子。 但也只能是搭伙过日子,她的心早被伤透了,不会因为男人几句话就傻乎乎的再凑上去。 顾长河伸着脑袋给齐美兰看他头上的血,而齐美兰放下手里的棍后,领着孩子走了。 没再跟顾长河说一句话。 门外,顾长河僵硬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最后自个找块布把头包上。 另一边,江桃和周定国还有王玉珍他们,已经大致商讨下来,去鹏城进货要进些什么。 江桃还列了个单子出来。 搪瓷盆得多进一些,临近过年结婚的多,结婚备嫁妆必有这个红的搪瓷盆。 第二个是肥皂,洗衣粉。这俩在供销社一直是供不应求,卖的很抢手。 还有?厨房里用的东西,筷子,刀具、案板这些也可以进一些回来。 说到结婚用搪瓷盆,那就离不了毛巾,这都是配套买的。毛巾也得多进一些。 还有牙膏、牙刷,卫生纸也要。 各种型号的针、线、顶针、纽扣等。还有蜡烛、油灯、手电筒、灯泡这些! 王玉珍跟江红卫也在旁边提建议,暖水壶,热水瓶,这些也要进一些放铺子里。 这些虽然贵,但想买的人也不少。那家里有些闲钱的,看着了绝对会买。 这热水瓶家里是真缺不了。 至于其他的,有好的东西,到了鹏城那边再看。 说到最后,几个人兴奋的睡不着,都开始畅想开业后怎么经营铺子。 无标题章 江桃想到上辈子,她听周小月来给她炫耀在商店里买的东西。 说是商店里搞促销,买两件衣服,送一条丝袜。 她买了两身,磨着那商店的员工,送给了她三条。 周小月当时就穿着给她显摆,说是城里正就行穿丝袜呢。 江桃觉得,他们铺子也可以搞这个活动,开店优惠嘛:“咱们抓住有人想占便宜的心里,开店的前几天,可以搞个什么优惠。 例如买一百条毛巾,送两条! 买够十个暖水瓶,送个搪瓷盆什么的。 可以先吸引一些小商贩过来。” “这个点子好!”江红卫就是担心,“那送东西出去,会不会赔呀?” “不会。”周定国摇了摇头,“一百条毛巾,中间的利润挣的不少。送两条毛巾而已。” “还有热水瓶也是。” “对!”江桃把列好的单子递给了周定国,“这个收起来,你到时候跟王勇再商量一下,还需要添置什么,你们自己看。” “恩。”周定国把江桃写的单子,小心的放到靠近胸膛的口袋里。 “进屋睡觉吧?” 这都半夜了,江桃跟周定国进了屋。终于清闲下来,两口子睡了个懒觉。 远在汝市的王勇可睡不了懒觉,一大早就爬起来,去找他大舅哥。 结果他大哥不愿意给他批,借用国有运输货车的条子。 “大哥,我按照运输队的规矩来,该交多少钱我交,你就给我批个条子吧。” 他都要急死了。 王勇的大舅哥张启,拿起搪瓷杯,淡定的喝了一口水,“小勇啊,你爸特意来跟我打了招呼,不能给你办这个条子。” “说你非要折腾着开铺子,那就随你折腾,但是不能往鹏城去!” 王勇的爸是机械厂的高级铣工。 铣工的工作,是使用铣床进行复杂形状的金属切割和加工。 王勇他爸在机械厂干了半辈子,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就一直想把厂里的工作,留给王勇。 七十年代的时候,能够在工厂上班,拿工资的大多是城里人。 这是一个很值得骄傲的事。 那时候的工作岗位也什么金贵,厂里的员工等到退休的时候,可以把自己的位子换给家里的孩子。 不过孩子顶替退休员工的工作机会,是不会顶替厂里的岗位的。 新进来的还是新人,得跟着老师傅学手艺,工资也是新人的待遇,一个月十几块钱。 王勇的爸机械厂是高级铣工师傅,他大半辈子都在工厂里,真正做到了“以厂为家”。 “以厂为家”,厂里的事就是家里的事,家里的事就是厂里的事。 工人就是厂里的主人,是主人就对工厂有一种责任感,这种责任就是王勇他爸的精神。 王勇不愿意接受厂里的工作,闹着要做个体户,他说什么都不答应。 不但不答应,还不允许亲戚帮忙,非要让王勇回心转意去工厂不可。 他连王勇的大舅哥这里,都递了消息过来。 王勇一听这话,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哥,我这铺子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这运输的条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半途而废啊!” 张启放下搪瓷杯,无奈地看着他:“小勇,不是大哥不帮你,你爸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给你批了条子,他肯定能跟我没完。” 王勇在屋里来回踱步:“大哥,我好不容易凑够了钱! 铺子租金都交了上去,这时候要是不干了,那我的钱怎么办。” “这铺子还不是我一个人开的,这要是干不下去,不是害了人家嘛。” 张启依旧很淡定:“没事,我可以找人把你们的钱退回来就好了?” 王勇一脸无语的站在原地,歇了半响,又低声下气,掏心窝子的话跟张启说:“大哥,我知道我爸把厂里的名额给我,也是为我好,替我着想。 但我真的不想一辈子就守着那厂里的工作,改革开放了,这还是你跟我说的消息呢! 我,我不去试一试我不甘心呀!” 张启沉默在那里不说话。 “哥,你是我亲哥,你就给我批了这个条子吧!” 张启也被王勇缠磨的不行,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行吧。” 王勇他爸放了话过来,王勇的媳妇他亲妹子,也早就过来蹦踏了。 说让他一定要支持妹夫的事业! 想到自个妹子那更缠人的性子,张启在心里犹豫一下后,就答应了王勇。 “要几辆车啊,多的我也批不了啊。” 至于王勇他爸那里,到时候拿瓶好酒去吧。 “两辆!”王勇顿时喜笑颜开:“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干出个样子来!” 拿到条子后,王勇马不停蹄地开始联系运输队。 等到了月底这天,周定国跟江桃早早的起来,赶到市里。 这期间,周定国回去了一趟,给新的村长拿了一包烟,请他帮忙开个介绍信。 江大嫂也回去替江建华开了介绍信。 这时候出远门,没有介绍信是会被抓起来的。 江大嫂跟江建华也来了。 江建华腿上的钢钉已经拆了下来,目前走路没问题,就是不能干重活。 人到齐,王勇就把条子拿了出来。 “定国,运输队那边批了两辆车,咱俩一人开一辆。”王勇把条子拿给了周定国看。 周定国接过条子,皱起了眉:“怎么是两辆车。” “一辆车肯定不够,咱来回跑一趟太费事,两辆车装的多一些。”王勇指着江建华说道,“让大哥跟我一辆车,你跟弟妹一辆车。” “路上不能一个人开车,要是犯困会出事的!” 周定国没打算让江桃去,“勇哥,路上不太平,我一个人也能行。” 周定国想一个人开车往返鹏城,王勇也不好说什么。 就是担心周定国熬不住,只能眼巴巴看着江桃。 江桃想想周定国要一个人开一天的车,路上要高度集中精神,这一来一回的,要是出事怎么办? “周定国,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 “胖崽怎么办?”周定国还是不想江桃去。 江大嫂站了出来,“要不我去吧!” “我跟着你们一块去鹏城,路上也能照应的住。” “桃桃,小胖崽要吃奶,你这也实在走不开。大嫂去跟着也是一样的!” 有人跟着去,就是路上犯困的时候,有个提醒的。 江大嫂站了出来,人够了就行。 江桃也很感激江大嫂:“行,那谢谢嫂子了。” “你也放心东风跟江北,等他们一放假,我就把他们俩接到城里照顾着!” “嗳,行!” 周定国伸手,捏了捏江桃的小脸,“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好,路上注意安全!” 江桃冲他们摆摆手,周定国跟王勇他们一起上了货车。 然后,江桃骑一个自行车,带一个自行车,往县里回。 鹏城进货 周定国和王勇他们一行到了鹏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一路上都是周定国在开车,江大嫂在旁边紧张的盯着。 十一月的鹏城,一点都不冷,江大嫂他们都把身上的薄棉袄脱了。 到了这个点,批发市场那边也没人在,他们找个还在开门的小饭馆先吃饭。 吃完饭再去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他们四人早早的就起来,打算四处转转。 一出门往外走,鹏城这个刚刚崛起的沿海城市就展现出一片繁忙景象。 83年,出租车在内地还基本看不到,然而在这个刚刚起步的经济特区,出租车已经不算少见。 街道两旁还出现了飞鸽牌自行车的广告。 鹏城街头的广告牌不止自行车,还有羊城牌四季油,双喜牌生日蜡烛,琳琅满目,应不暇接。 骑自行车的人更是非常常见。 一路上,江大嫂拉着江建华,左右稀奇的看。 连周定国这个冷静稳重的人,都忍不住四处观察。 王勇直接跟人打听,人民桥市场在哪里,他显然是有过调查,知道鹏城这里的批发市场。 打听好了路,周定国他们就开着车,接去了人民桥小商品那里。 这儿才热闹的。 道路两旁的小商铺、摊贩、商贩车络绎不绝,喊价声、招呼声、人群的喧嚣声混杂在一起。 还有各种小商贩在这里设摊,出售着从全国各地运来的日用品、衣物、杂货,还有一些新潮的进口物件。 卖进口物件的这些摊位,并没有固定的店面,商贩们把货物铺在大布上或竹席上,随时准备卷起离开。 周定国猜测,这些东西应该是走私过来的。 周定国一行人挤入人群里,挨个看那一排排的小摊位,各种日用品堆满摊位,成堆的搪瓷杯、热水瓶、毛巾、脸盆、雨伞、床单……只要是生活中能用到的东西,几乎都能找到。 许多摊贩甚至直接从卡车上往外卸货,然后摊在摊位前售。 一开始,周定国他们并不熟悉市场价格,只能在各个摊位间来回询价,拿起一个搪瓷杯问价钱。 周定国:“同志,这个搪瓷杯怎么卖?”。 摊贩头也不抬地答道:“八毛钱一个,想批发的话,批发价七毛,最少五十个起批。” 王勇皱了皱眉,这个价钱比他想象中高了点。 摊贩看到他们犹豫,立马开始推销,“你们要是拿得多,给你们六毛好了。再说现在搪瓷杯是热卖的东西,批发回去一定不愁卖。” 但这个价拿回去,他们差不多要赔本的。 江大嫂上来问:“同志,我们最起码批发几百个呢,你这价钱不行,得再少点行吗?” 摊贩这才认真的看了他们一眼,像是下了艰难的决定,“五毛五,不能再少了!” 从八毛钱到五毛五,这就减下去快三分之一。 然而他们拿回去也是走批发,供销社那边没票卖八毛钱。 他们五毛五批回去,再倒手还能卖多少?卖不出去价呀。 江大嫂左右看看其他摊位,都热火朝天的在嚷嚷,这都是在讲价的。 以往在供销社买东西,那都是明码标价,不存在讲价的事。 这会儿,她咽了咽口水,学着周围的人,一咬牙,直接叫价:“两毛钱!” 摊贩老头一把把江建华手里的搪瓷杯抢了过来,瞪大了眼睛吼:“你直接把我这摊子抢回去呗。” 他动作很快,表情也很浮夸。 然而周定国还是觉得这老板没给实惠价。 他不爱说话,但是会观察,一个人什么性子,从眼睛那里能看出个大概。 这老板嘴上这样说,面上也凶狠,眼睛里看着却不像生气。 周定国也凑了上去,接着讲价:“两毛五!您要是想卖就卖,不想卖我们去别家。” 这摊位这么多,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卖货的。 “不行!顶多给你算四毛!”摊位老板还是不愿意。 周定国就要拉着江建华走。 摊位老板急了,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外地人,说话也是外地口音。 还想要多赚点呢,怎么说走就走啊。 “嗳,嗳,那大高个小伙子!”摊位老板连忙喊人,“卖给你,卖给你!” “你这价我真是吃亏,看你们要的多我才给这个价的。” 江大嫂跟江建华对视一眼,俩人眼中都是同样的震惊! 周定国也觉得有些好笑,“先拿五百个。” 五百个搪瓷杯,两毛五的价格,花了一百二十五块钱。 周定国这次过来带了三百块,跟王勇之前就商量过,因为股份是,王勇五,他们两家再平分五。 所以所以这次进货,他跟大嫂家里,一人带三百,王勇带六百。 周定国提前去银行换了大团结,他数出来十二张,又拿出零钱五块给了老板。 摊贩老板让媳妇看摊位,他进里面去给搬货。 两百个搪瓷杯一箱子,摊贩老板搬出来两箱半。 周定国跟江大嫂蹲在地上数,江建华腿不方便,就伸着脖子看,也在心里默数。 一个搪瓷杯两毛五,他们卖出去四毛,也就挣一毛五。 要是少一个,钱没挣到不说,还损失两毛五。 两毛五可是不少钱的。 他们在这数,老板已经回了摊位上。买东西的人很多,他媳妇一个人看不住,怕有人把他摊位上的东西摸走。 三个人数清箱子里的搪瓷杯,确定没有少,周定国才把箱子抗到肩上,搬到货车上。 “大哥,你腿还没好透,要不你在这里看着咱的箱子?” 箱子没人看着不行,被人抱走他们这一趟白跑不说,还得把钱赔进去。 “行,我在这里看着,你们还去逛。”江建华拿出了一个长铁棍,坐在后车兜里。 买完搪瓷杯,周定国想去买热水瓶,还有毛巾跟肥皂。 刚刚那个老板给的价太虚,周定国跟江大嫂不打算去那个摊买东西了,去旁边看看。 周定国左右看,没找到王勇。 “大嫂,你先去买毛巾跟香皂!”周定国叮嘱江大嫂,“肥皂高于3毛,毛巾高于5毛的,咱们都不能要。” 路遇抢劫 “行,你放心。” 周定国不放心,又跟着她转了几个摊位,发现每个摊位卖的价钱跟供销社,商店卖的差不多。 摊位上来买东西的本地人,都在跟老板讲价。 那划价划的,直接对半砍,还要再少一点。 周定国跟江大嫂都很无语,他们还以为就那个老板不地道。 原来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卖的。 江大嫂划过一次价,现在已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再试试。 她找到一个卖毛巾跟袜子这些的摊位,挤了进去。 周定国则是去看热水瓶。 热水瓶不好带,而且价格贵,他没打算买很多。 但铺子里得有,不然铺子没有些硬货,引不来人。 周定国找到一个摊位,这里有几款花色的热水瓶。 “同志,热水瓶怎么卖?” 老板看出周定国是从外地来的,很热情地招呼他:“这款热水瓶只要十块钱一个,保温效果很好,能用十年!” “不好用你再来找我!” 周定国拿起来看了看,这质量要比家里那边卖的好些,握在手里重的很。 “同志,三块钱行吗?我要五十个。” 摊位老板不想同意,但他看着这同志,一点笑都没有。 看着就像,价格不满意立马走的性子。 五十个暖水瓶卖三块他也能挣钱,就是挣的没有十块钱多。 但三块钱也太少了。 摊位老板最后问了句:“五块钱行不?再少我真卖不了。” 这个老板倒实在些。 “行,拿五十个。” 周定国给摊位老板数了二百五十块钱,刚刚他说来买热水瓶,江大嫂给了他一百。 这会买了热水瓶,手里还有二十五块。 他把五十个热水瓶也搬到了货车那里,准备去找王勇。 找了好几个摊位,在一家卖电子的摊位这里找到了。 王勇在跟老板讲价。 市面上卖的是手表,普通家庭根本消费不起。 上海牌全钢19钻,一百二十五块钱。这价钱是定死的,买的时候还能收到票据。 最便宜的中山牌,三十元。 还有进口货,欧米茄或者梅花牌,这两个牌子在小县城,甚至商都都不一定有卖的。 贵!要两百多块钱! 就是工厂里的工人,不吃不喝也得存四五个月才能买的起。 然而鹏城这里是特区,有泊来品电子表。价格便宜到吓人。 那些不讲究牌子的人,完全可以买回去用。 商都就有批发市场,王勇为什么一开始就忽悠着周定国来鹏城。 当然是听他朋友说了,这里的确商机遍地,省内没有的紧俏货,这里都便宜的很。要不是他有单位,也想下海做个体户。 王勇想搞一批手表回去卖,这中间的利润比卖肥皂,卖毛巾挣的多。 “老板,我买一百块表,你给我按五块钱的价行不行。” 他跟老板讲了好久的价钱了,老板也烦的很,最后卖给了他。 一百块手表,五百块钱! 上海牌一块表一百多块,这一块表五块钱! 那他们回去怎么卖? 一块十块钱有人买吗?不知道。 但江大嫂看到这电子表,立马就要掏钱给东风买一块。 东风一直想要块表,在学校起床看时间方便。 供销社的表要票,一块表用票买要一两百块,江大嫂一开始没有钱。有钱了,又没有票。 现在有这个什么电子表,虽然没有牌子货有排面,但对于学生来说,能用就行。 通过江大嫂的种种心里都表明,这个手表能赚钱! 一百块手表也装上了货车。 江大嫂也买了三百块香皂,花了六十块钱。 四百条毛巾,花了一百六。 手里的钱还够,继续买。 跑遍了人民桥,采买了几大箱的货。 两辆车后斗塞的满满当当。 他们没在小旅馆里住下,多住一天多花一天钱。 他们手里的钱,都拿来进货了。 买完货都已经下午两点了,简单吃一顿中午饭,赶紧往回赶。 这一路上,车队经过几个乡镇和城市,路上尘土飞扬, 没过鹏城市区的时候,不时有骑着自行车或是小轿车经过。 还有小商贩在道路两旁设点叫卖。 江大嫂望向那些小摊贩,还跟周定国说笑:“鹏城这儿的东西可真便宜,做买卖的个体户也多!” 不像他们老家,小饭馆都很少。 周定国握紧方向盘,专注开车,他点点头,心里也觉得江大嫂说的有道理,来一趟鹏城也见识了很多。 火车越跑越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方的山路也逐渐狭窄了许多。 就在他们开到一个偏僻的路段时,周定国忽然察觉到路边有几个模糊的影子。 路的正中间,也架起了拦路的木栅栏。 “定国,不对劲!前面有人拦路。”江大嫂也看见了。 周定国随即踩下了刹车。 车停下来,一个矮个子男人露出阴冷的笑容,朝车队缓缓走了过来。 后面几个人也紧跟着围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 “车上的人,下来聊聊吧。”那男人拿棍敲了敲门,用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冲车里说话。 脸上的笑容带着威胁的意味。 周定国把车窗稍微降下一点,面色稍微冷硬:“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男人伸手扒住了车窗:“没什么事,就是咱们山路不好走,你们得照顾一下兄弟们的‘过路费’不是?” 周定国心中暗骂一声,但脸上仍然保持镇定:“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也只是路过这里,身上一分钱没有。” 男人嘿嘿笑了几声,眼神却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朝着周定国的车后指了指:“你这车厢里装的可都是货,值不少钱吧?也不多要,留下三分之一的货,就让你们过去。” “三分之一?”王勇忍不住低声咒骂,脸色铁青,“这些人分明是要打劫!” “同志,打劫是犯法的!”周定国一边应付外面的人,一边从车座侧缝里抽出一条铁棍。 他现在庆幸桃桃没有跟过来,路上果然不太平。 还好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犯法?这儿谁能看得见? 扒住车窗的男人,冷笑一声,猛的要去拽周定国的头发。 周定国早有防备,对着男人的手背猛敲一棍。 等男人疼的抽手离开,他把车窗摇了上去,打开了车门。 周定国打架真狠 被敲了手背的男人吃痛,手一缩,骂了一声:“找死!” “给我砸车!” 车内江大嫂吓的爬到了下面,刚刚周定国叮嘱她了,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下去。 她一个女人,出去要是被抓住,就成了威胁的人质。 江大嫂爬在车座那,一动不敢动。 矮个男人见到周定国下来,手里还拿着铁棍,立马其他几个同伴:“快过来!给我打死他!” 周定国紧握铁棍,眼神十分凌厉,看着逼近的几个劫匪,冲下车的王勇使了个眼色。 俩人在来之前就商量过,要是遇见打劫的不肯走。 人多的话,他们肯定打不过,那就抓住抢劫的头头猛揍。 把头头揍服了,他们人也就散了! 王勇拿着棍下来,冲周定国点点头。 随后,周定国的眼睛就直直的盯着那个矮个男人。 两个壮汉把矮个男人护在后面,挥舞着棍棒,一前一后朝周定国冲来。 周定国心下一沉,迎面迎上,铁棍一抡,对着冲在最前的一个劫匪的肩膀重重砸下。 那人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没想到周定国真敢动手,比他们这劫道的还猛。 壮汉握紧手中的棍子依旧不肯放开,咬牙想要还击。 周定国刚一躲过,另一名劫匪从他侧面扑来,眼见棍棒朝他腰侧砸去,周定国拿着棍挡了一下,但仍然被木棍抽中了大腿,身子一侧,腿上疼痛猛地涌上来。 他沉着脸,身上的肃杀之气更加明显。 好歹是当过兵,也参与了一次任务,周定国还是有些能力的。 他反手将铁棍狠狠抡向那人头部,劫匪见势不好,仓促间躲避,肩膀被扫中,脚下踉跄。 江大嫂在车里,偷偷探出头来,看得心惊胆战,捂住嘴巴怕自己叫出来。 江建华腿不行,这会去了也是帮倒忙,在车里同样急的不行。 就在周定国击退那个人的时候,另一个壮劫匪趁隙绕到他的背后,拿棍狠狠朝他背上砸去。 棍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声让江大嫂忍不住惊叫出声。 周定国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却强忍着站稳,迅速回身击向那人膝盖,劫匪吃痛倒地。 然而这些劫匪也被打出了血性,见周定国比较厉害,王勇那边的劫匪也跑过来围着周定国,打人的力道更加凶猛。 一个劫匪见他渐露疲态,举起棍棒猛然砸向他的肩膀。 周定国挥棍挡开,却又被另一个劫匪从侧面狠狠一脚踹中,身体向后踉跄几步,铁棍差点脱手。 “定国!”江大嫂见状,也坐不下去了! 她从车厢中也摸出一根铁棍,怒吼着冲向那些劫匪,“你们干什么?欺负我们没人的是不是!” 原本就是怕劫道的,周定国给每个人都准备了铁棍。 江大嫂个子高,以前在家里干农活,手劲不比男人小。 这会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对着那群劫匪就是抽。 周定国心里一急:“大嫂,别冲动!你先回车上去!” “我不回去!在村里又不是没跟人抢水抢的头破血流过!”江大嫂哪里肯听,抡起铁棍狠狠砸向离她最近的一个劫匪。 那人似没想到一个妇人竟然这么大的胆子,一个疏忽就被打中了肩膀,踉跄几步赶紧退开。 江大嫂趁势用铁棍挥舞着,怒瞪那些劫匪:“你们一群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不去找活干,干起了劫道的勾当!早晚被抓起来,枪必了你们!” 周定国打人太狠,江大嫂气势汹汹的也骇人,几个劫道的马仔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 但为首的矮个男人脸色铁青,冲着他们喝骂:“一群废物!别给我丢人,快把他们解决!” “这两货车的东西,大伙平分!” 说完,他亲自提着一根木棍上前,盯着周定国,眼中透着狠意:“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周定国此时已是汗流浃背,身上腿上都疼的很,有些地方已经出血。 但他眼神却依旧锋利,将铁棍握得更紧,挡在江大嫂身前,沉声道:“大嫂,你先回车里!” 江大嫂却坚定地站在那里,铁棍一扬,“不行,多我一个,你们也轻松些!” “放心好了,嫂子有的是力气!” 此时,真阳县,出租屋里。 胖崽在嗷嗷哭,江桃怎么都哄不好,她今儿一天都心烦的很。 “小姑,我来哄胖崽吧。”东风月底星期,江桃就把他从学校接到了这里。 “不用,他认人了,你哄不住他的。” 王玉珍看孩子总哭,过来捏着他耳朵喊了几遍,胖崽不拍,胖崽不怕。 没有用,还是哭。 哭的江桃心越来越慌:“妈,你说定国什么时候回来呀。” 也不知道去鹏城那里顺不顺利。 周定国这边,他跟王勇两个汇合到一起。几个劫匪再次扑上,周定国挥舞铁棍拼命防守,棍棍沉重精准。 但人数上还是处于劣势,就在这时,江大嫂趁劫匪不备,将铁棍狠狠砸向其中一人,那人吃痛倒地,手中的棍子掉在一旁。 周定国跟王勇抓住机会,从那个人倒下的空隙,直奔劫道的头头,矮个男人奔去。 周定国一脚把矮个男人踹倒在地上,骑着人身上猛揍了两拳。 王勇站在后面,对着男人的腿抽。 其他劫匪一阵惊慌,疯了一般冲向周定国他们。 周定国把矮个男人揪起来当人质。 然而劫道的这群人疯了,冲上来跟站在前面的王勇干。 “放了我们强哥!” “兄弟们,他们抓了强哥,回去也死,跟他们拼了!” 他们也不再追着江大嫂打,提着棍去找王勇跟周定国。 王勇被一棍敲中膝盖,瞬间身形不稳,重重跌倒在地上。 为首的劫匪见状,露出狞笑,举起钢棍朝他的胸口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江大嫂拿起铁棍朝那个人砸去。 周定国也一棍抽在了矮个男人的腿上,声音极其冰冷,“让他们退下去!” “不然,我弄死你!” 周定国的脸上有从头发里留出来的血,一人单挑几个人,这时候还稳稳的站着。 矮个男人在周定国手里,吓的尿了裤子,“都停下!” “都特娘的给我停下!想我死是不是!” 周定国隐瞒受伤,江桃起了怀疑, 随着矮个男人的喊声,周围的劫匪们逐渐停下动作。 看着他们的强哥被周定国揪着,脸上也都有了惧意跟犹豫。 周定国一只胳膊紧紧锢着,被叫做强哥矮个男的脖子,还将铁棍放在他的头顶,对着剩下的人冷声直呵:“赶紧放我们走! 不然,就像你们说的,谁能知道这儿怎么死个人呢?” 周定国身上的气势逼人,拽着矮个男人跟拖鸡崽子似的往车那里走。 江大嫂喘着粗气,站在周定国旁边,铁棍依然紧握。 眼露防备,跟王勇一块也往车那里走。 俩人的眼睛都狠狠瞪着那些劫匪,连后背都不敢露,倒退着走,就怕他们还要动手。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矮个男人刚刚就被揍了好几下,腿也被抽的很疼。 这会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甚至带着哭腔。 劫匪们好像很在意这个强哥,也纷纷后退,给周定国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周定国一边盯着那些劫匪,一边快速对喊王勇:“勇哥快点上车,走!” 江建华下了车,跟王勇一起把木栅栏挪走,再重新回了车上。 等王勇跟江大嫂他们上了车,王勇的那辆车也启动后,他把矮个男人一脚踹翻在地上,自己快速跟着上了车。 车门刚关上,周定国立刻启动引擎,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卷起一片尘土。 几个劫匪还拿棍对着车敲,然而追不上车,被周定国甩在了后面。 江大嫂坐在副驾驶位上,呼吸还没有平稳下来,心也在剧烈地跳着。 回头望去,看到那些劫匪竟然在后面追着跑,吓得一直盯着看。 车子一路疾驰,后面的那几个劫道的,也已经看不见身影。 “终于逃出来了。”江大嫂长舒一口气,刚才那股泼辣劲已经消失,脸上带着后怕的神色,“咱们这次可真是捡回一条命回去!” “定国,你头哪破了?还有多久到家?” 周定国也松了一口气,慢慢放缓了速度:“没事。可能要明天早上到家了” 车子一路行驶,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早上十一点钟,他们回到了汝宁,王勇下车拍了拍周定国的肩膀,俩人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这会要不是跟着周定国一块去鹏城,他肯定交代在那条道上了。 周定国冲着王勇点了下头,他也庆幸王勇是个汉子,从头到尾都没吓的自己跑走。 到地方了,他们把货卸到了铺子里。 王身上有伤,喊着周定国一块去医院看看,江建平也拉着他让去看看。 他们是打架打出来的伤,医院帮忙给清理消毒一下破裂的伤口,开点消炎药就让回去了。 周定国怕回去吓到江桃,把自己脸上,手上的血都擦洗干净。 心里还庆幸脸上没有伤口,现在穿的厚,江桃看不到他腿上还有后背的伤。 头上的伤口在被头发盖住了。 他腿上的伤不比王勇少,但也忍着没露出异样。 还叮嘱江大嫂跟江建华,回去不要告诉他们路上遇到劫道的,怕吓着她。 江大嫂身上也有些伤,被木棍抽的胳膊疼。 但她也答应了回去不说。 这么惊险的事说出来也是让人白担心,儿子今儿估计还在家呢,让儿子知道了,再影响了学习的心思。 三个人搭了汽车回去,到家的时候下午一点。 江桃就没出门过,一直等着他们回来。 “回来了?顺利吗?” 她快步走到门口,见到周定国时不禁愣住了。 周定国面色疲惫,脸上带着几道擦伤,衣服上还隐隐透着血迹。 江桃立马蹙起了眉:“你脸上怎么了?” 周定国见到江桃,才有了踏实,脚踩实地的感觉。 他在那场撕打中心里也怕。 家里有江桃跟还有在等着,他要是留在那,她们母子俩怎么办? 所以他才会这么狠,头打破了也要把那个头头揪住。 他要回家的,家里有人在等他。 周定国冲着江桃缓缓笑了,声音很平静,仿佛就是这么平安到家,还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搬货的时候蹭到的。” 周定国过来牵住了她的手,“有饭没?我跟大哥大嫂一路上都没吃饭。” 江桃觉得周定国不太对劲,但大哥跟大嫂的表情也很自然,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 现在也不是说事的时候,吃饭要紧,吃完饭她再审周定国。 “有!” 江桃把门关上,“你们进屋歇歇,我去做饭。” 哪里用江桃做饭,王玉珍跟江红卫都在这里呢。 王玉珍把孩子交给江桃,她去了厨房,准备给周定国他们下面条。 家里还有半只鸡,正好下鸡肉面片。 其他人坐在客厅里说话,周定国捏了捏儿子的小脸,挨着江桃坐下。 江大嫂跟儿子说了好一会话。 江红卫在一旁急着问他们,去鹏城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没啥危险。”江大嫂打哈哈“嗳,你们不知道,鹏城那儿可热闹了。” “做生意的特别多!沿着河排了一长溜子的摊!那里人挤人,东西也便宜! 还有,那儿的女人穿的也时髦!” “真的吗?”江桃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有兴趣的很。 “啊,是,是的。”江大嫂看江桃这个样子,觉得自己说多了,江桃要是来了兴致想去鹏城,这路上这么危险咋整。 “不过地方太远了,特别累人!” 江桃抱着儿子,问身边男人,“那你们进货都进了什么?” “手表,热水瓶,香皂,毛巾,还有好多,都是平时用的着的东西。” “手表?这么贵的,你们进过来不会赔吗?” 周定国揉了揉眉心,“不会。” 聊着天呢,王玉珍面片煮好了,让他们赶紧吃,“先别说了,快来吃饭。” “你们呀,吃完饭就赶紧去睡觉!我看定国的眼睛都熬红了,路上一夜没睡吧?” 周定国点点头,“要开车,” “那你快点吃饭,等会回屋睡觉。”江桃推了男人一把。 周定国在吃饭,她把胖崽交给江红卫,自个回屋收拾床,再把周定国要换洗的衣服找出来。 然而周定国吃完饭后,只洗了手跟脚,并不打算换里面的衣服。 江桃起了怀疑,趁周定国睡着后,去掀男人的衣服。 江桃哭了,周定国要亲亲 江桃小心翼翼地掀起周定国的衣服,看到他后背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吓的捂住嘴巴,直接愣在了那。 周定国的后背上有几条很显眼的伤口,伤口已经破皮,在往外面渗血。 这很像是被棍子狠狠抽打过的痕迹,周围残留着紫色的药水。 江桃咬紧了唇,手指想要去触碰那几的伤口,指尖带着颤抖,却又不敢去碰。 她眼眶微微泛红,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周定国这个样子,她心里难受的想哭。 上辈子周定国外面干活,也受过伤,累的比同龄人老的有十岁。 她昏头昏脑的,也没放在心上。 这会看到男人身上的伤,心里一阵钝痛。 江桃她爸妈足够爱她,江桃不缺爱。 周定文能打动她,也是因为是个大学生。大学生多稀罕呀,这么稀罕的大学生暗搓搓的对她表达好感。 后面对周定文巴心巴肺的好,是因为投入太多,抽不了身了。 重回一世,她不再搭理周定文,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心。 周定国太好了,足够包容,理解她。生活方面体贴不说,男人从来没有想过把她拴在家里看孩子,支持她去做想做的事。 让江桃做江桃,让她去追逐即使不可能的事。 当演员,一个没有上过专业大学的农村姑娘,要去闯演艺圈,周定国依然支持她。 男人足够足够尊重她。 江桃的心,不可避免的沦陷。 周定国去鹏城进货,回来后身上一身的伤。 还骗她,说是搬货时不小心碰到的,还不是怕她担心,不想让她知道吗? 江桃忍不住心里一酸,眼泪静静地滑落,忍不住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把脸埋了进去。 周定国睡的并不安稳,感觉到了江桃冰凉的脸,在睡梦中微微皱眉,缓缓睁开了眼。 他感觉到了自己后背的衣服被掀开,脖子那里有水沁湿了皮肤。 江桃哭了。 周定国抬起大手,拍到了江桃的头上,“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周定国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江桃更受不了,心里还无端的有些委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怎么伤的这么重?”江桃红着眼睛从周定国的脖颈那里爬起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周定国轻笑了一下,看到江桃为他担心,他心里很高兴,还有点隐秘的雀跃。 就像养了一只特别傲娇的猫,哄了好久好久,才愿意毫无防备的让自己靠近。 “路上遇到了一伙人劫道。”周定国抬起胳膊,把江桃从背后一下子搂到了前面。 把人好好的搂到怀里,又忍不住亲了亲江桃的额头,“别气,我是怕着你。伤口看着严重,其实没事的。” “我没气。”江桃的声音带着哭过以后的鼻音,心疼地看着他男人,“怎么遇到劫道的了?我看你这后背的上涂的有药水,是不是去医院看过了?医生有没有给你开喝的药?有没有说还去换药?” “这路上这么危险,以后能不能不去鹏城了,商都那里就没有进货的地方吗?” 江桃这会说话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不停的问。 周定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空手套白狼,截一次道够好吃好喝的过俩月,当然有人想铤而走险。 还好王勇跟大嫂都没退缩,劫道的最后没占到我们的便宜,我们人跟货,都平安回来了。” “回汝市我们去就了医院,在那边已经上过药了。医生也给开了消炎的药。后背那里的伤,医生也没说还要去换,估计过两天就会没事。” “商都也有批发市场,但是没有手表,质量也没有鹏城好。王勇说,这次急着自个去鹏城是因为想赶在年前开业,下次去鹏城,我们可以跟着国有运输队一块去,能安全些。” “咱们这边的机械厂,跟那边有合作,王勇大舅哥在里面,可以允许我们开着车在后面跟着。” 周定国一句一句的回答江桃的问题,还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般。 “江桃,你会心疼我,我很开心。” 江桃再次把脸埋到了男人的颈窝里,抱住他的肩膀,说话声嗡嗡的:“我们是夫妻,我当然心疼你。” “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但是以后出门,必须要注意安全,我跟胖崽在家等你呢。” “还有,以后有什么事,不许你瞒着我!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周定国,你下次再瞒着我,我就要生气了!” “好!” 又娇又蛮的口气,惹的周定国忍不住发笑。 男人一侧脸,就能亲到埋在颈窝的江桃,几天没见,他忍不住又亲了亲。 从额头,到脸颊,再到嘴巴。 江桃一把捂住了男人的嘴,“不许亲!你身上有伤!” 周定国拿眼睛盯江桃,眼里想要的意思展露无遗。 江桃的脸开始发烫,声音也有些软,“快点睡觉吧,你眼睛熬的好红。” “身上还有伤,得好好休息。” 周定国的确很困了,他开了一夜的车,“那你陪我睡会。” 江桃点头,老实的窝在男人怀里。 周定国随即闭上眼睛,不一会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而江桃则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憔悴的脸庞,心中既酸涩又温暖。 就这样看着他,江桃竟然也跟着男人睡着了。 有周定国在,她睡的很安稳。 直到嘴巴,脖颈那里传来细密的亲闻,一下又一下,滚烫又热烈。 江桃闭着眼睛,两只手攀上了男人的肩膀,衣服被解开,胸口那里更加滚烫。 江桃迷糊之间,惊觉不对,伸手朝着男人的额头摸去,触到他滚烫的额头,立马睁开了眼睛。 “周定国,你在发烧!” 周定国开一天的车到鹏城,第二天买完货又连夜赶回来。 路上还遇到劫道的,跟人打了一架。 这会突然发烧,江桃担心的不行,立马推开男人。 这会都下午五点了,冬天黑的早,屋里又关着窗户,江桃看不清,拉亮了灯泡。 然后就看见,爬在她身上的周定国,脸红的有些不正常,呼吸也又粗又重。 江桃拍了拍男人了脸,“起来,去医院!” 江桃主动了一次,周定国疯啦 周定国此时意识不在什么发烧上面,脑袋一直在江桃的脖颈那里蹭来蹭去。 听到江桃说要去医院,嘴里还在嘟囔:“不用,夜里睡一觉就好了。” 江桃哪能听他的,一巴掌把男人的头拍开,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又费力地给周定国拽起来。“不行,必须去医院,你现在身上烫的很!” “夜里要是退不下去怎么办!” 江桃穿好衣服,把周定国的夹棉大衣拿过来,“穿上衣服,快走。” 她气势汹汹的,瞪着眼睛看周定国,周定国只能老实的穿好衣服。 等男人穿好衣服,她去把胖崽抱过来喂奶,还孩子喂好以后又交给了爸妈带。 在隔壁屋,大嫂跟大哥也还在睡觉,江桃摸了摸江大嫂的额头,确定大嫂没发烧才离开屋子。 爸妈都在这里,还有东风也星期天在家。江大嫂不想把遇到劫道的事说出来,江桃也不会多嘴去问。 但是会多关心两分。 江大嫂没有事,江桃就没再管,给热水壶灌上温热的水带着,“妈,定国可能冻着了,人在发烧,我带他去医院看看。” “你们饿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们。” “定国发烧了?”王玉珍把孩子递给江红卫,连忙过来看看情况。 周定国穿好了衣服,刚好出来,“妈。” “我听桃桃说你发烧了?冷不冷?把你爸那皮帽子戴上。”王玉珍说着立马去找江红卫的帽子给周定国拿过来。 “快戴上!”王玉珍还不放心,“桃桃你也带不动定国,让你爸去行不?” 他们住在县里,去医院很方便,而且这附近就有小诊所。 周定国想江桃陪着去,又不好意思拒绝岳母的好意。 “没事,就是发烧,我自己去打一针就行。” “我跟着他一块去!”江桃还打算问问医生,周定国身上的伤严不严重。 “妈,我们走了啊。” 到了外面,江桃把自己的围巾给了周定国,“你感冒不能吹风,还得你骑自行车,必须戴着!” 周定国也很听话的带着一个粉白头巾。 到了县医院,去了急诊那里。 医生给让量体温,一量三十九度多了:“烧的太高了,需要输液。” 江桃问:“医生,那他这身上的伤没事吧?” “得注意点!这段时间别碰水,要按时吃消炎药。好了,给你开了单子,去输液吧。” “好,好,谢谢医生。” 周定国输上了液,是用玻璃瓶装着的两瓶药水。 他这会坐在老旧的木床上还是昏昏沉沉。 “周定国,你要不再睡会。” 周定国点点头,头歪在江桃的肩膀那里,闭上了眼睛。 江桃守在他,一刻也不敢合眼。 输液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周定国的脸色却依旧通红。 江桃忍不住叹了口气。 输到第二瓶的周定国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江桃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瓶输完,夜里八点了。 “感觉怎么样?”拔针的时候,江桃忍不住问男人。 “好多了,没事了。” 周定国输完液已经退烧了,他又带着江桃回到出租屋。 家里,江大嫂跟江大哥也已经起来了,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江桃还责怪了一句,“不让你们等呢,饿了就赶紧吃饭。” 一家人围着桌子赶紧吃饭,饭桌上江大嫂看江桃的眼神略微不自然。 周定国发烧了,那身上的伤肯定瞒不住,她也没跟江桃说实话,怪不好意思的。 江桃没什么自在,饭桌上一直给江大嫂夹菜。 东风下午时候就回学校了,今儿晚上江大嫂两口子在这里,江桃跟周定国就得分房。 晚上是江红卫,江建华跟周定国睡一个屋。 江桃跟她妈,她大嫂睡一个屋。 周定国很淡定的把四张大椅子搬到房间,夜里三个人打算横着睡。 周定国跟江家的男人,个子都不低,横着睡脚没处放。 第二天早上吃罢饭,王玉珍跟江红卫带着孩子出门溜达买菜去了,江建华跟江大嫂也回了乡里,打算收拾些东西过来,顺便看看江北。 货到了,但王勇说他们都受了伤,好好歇两天,养一养,后天去铺子准备开业。 那天光辉广场的铺子都会开张,广场也会给做宣传。 江大嫂两口子也走了,屋里只剩下江桃跟周定国。 两个人这段时间都忙,周定国昨天夜里就想跟江桃亲近,结果分房睡。 早上十点,江桃吃罢饭在房间里看书,她现在看书特别积极。 周定国脱掉身上的黑色大衣,把书本从她的手里抽走,扔到了书桌上。 “周定国,你干嘛?” 男人一句话都没说,把江桃抱起来直接扔在了床上,门一关就开始脱衣服。 周定国的举动让江桃又惊又羞,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周定国,现在是白天!” “你后背跟大腿还有伤呢!你要干嘛!” 周定国过来脱江桃的鞋,江桃左右晃动着脚不给他。 “别动。”男人的大掌一把握住了江桃的脚腕,直接把人按倒在床上,趁机把鞋脱掉,随后压再了江桃的身上。 周定国开始故意咬江桃的耳朵,“桃桃。” 男人太直接,江桃根本招架不住,而且她也想周定国。 江桃试探的去回应周定国,两只手颤抖着去环住了男人的肩膀,也侧头亲了亲男人的脸。 见周定国没反应,紧接着也去咬男人的耳朵。 周定国一个激灵抬起了头,看着江桃的眼睛亮的吓人。 “怎,怎么了?”江桃还懵懵的。 周定国什么话都没说,掀起被子盖在了俩人身上,“桃桃,再亲我一下。” 江桃抿嘴偷笑,再次试探的去亲他。 周定国头凑在江桃的脸上,手在脱俩人的衣服。 江桃越亲越大胆,她的手指如同点燃的火苗,热情而大胆轻轻划过周定国的后背,引得周定国一阵战栗。 房间里的气氛愈发炽热,他们的呼吸愈发急促。 江桃的主动让周定国有些失控,然后整个房间就只剩俩人的心跳。 江桃这次歇了一天半才缓过来,第二天一早还要跟着周定国去市里,看铺子开业。 周定国说,那边请了豫剧团过去,江桃还把王玉珍跟江红卫一块带着去瞧热闹。 开业大吉 江桃和周定国早早起床,把胖崽包好,装好孩子在外面能用到的东西,便准备出门前往汝市的新铺子。 今儿天好,太阳高高的在东边挂着,带胖崽出门,只要裹好了,穿厚点也没事。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江桃跟房东借了一辆。 周定国回来的时候,捎带了两条新毛巾回来,江桃给爸妈一条,拿给房东奶奶一条。 房东老太太收了毛巾后很好说话,把家里的自行车借给了他们。 等到江大嫂他们到了县里,周定国跟江红卫骑着自行车,带着江桃跟王玉珍跟胖崽,几个人一块往汝市去。 中午十一点半到了市区。 天气虽然转凉,但街上却依旧热闹,再有一个月就过年,街上开的摊位越来越多。 广场的开业宣传已经开始,远远地就能看到前面人头攒动,热闹的气氛几乎要冲破天际。 这边也来了一些小商贩,有卖包子的,卖烤红薯的,卖韭菜盒子的。 江桃他们在这附近买了这些东西吃一点垫垫肚子。 边吃,边看那边舞台上的戏剧表演。 豫剧团的演员们已经在准备,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戏服,眼神炯炯有神。 随着一阵激昂的鼓声响起,豫剧团的演员们登上了舞台。 伴奏缓缓响起,戏曲的独特韵味开始弥漫开来。王玉珍跟江红卫跟那群老太太一样,沉浸在戏曲的氛围里,看的津津有味。 吃的差不多了,几人就赶紧去往铺子那里,那边的货还没有摆出来呢。 周定国他们到铺子里,王勇跟他媳妇也早就到了。 王勇媳妇穿着一身整洁的蓝色工装,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长相端庄,眼神明亮。 见到他们就热情的打招呼。 “来了,这是弟妹?这个是大嫂?” 江桃伸手跟王勇媳妇的手握在一起,也笑盈盈的回她,“张姐你好。” 江大嫂有点不好意思,笑着冲张萍直点头。 王玉珍抱着孩子跟江红卫好奇的四处看,今儿他们才第一次看到铺子的规模,瞧着新鲜的很。 王勇还凑到周定国旁边,悄悄的问,“身体没事了吧?” 周定国冲他摇摇头。 几个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赶紧把货摆出来。 存货放在后面的货架子上面,前面的长条桌子用来放展示。 王勇跟周定国摆货,江红卫跟王玉珍带着孩子去了别处逛逛。 江桃跟江大嫂两口子也在帮忙。 王勇把手表拿出来,单独用个小盒子装起来,放到长桌中间的位置。 江大嫂直接掏出来五块钱递给王勇要买。 “大嫂,你就直接拿一块回去给你家孩子用呗,给钱干啥!你也太客气了!”王勇不要江大嫂的钱。 江大嫂说什么都要给,“我只给五块钱已经占便宜了!咱该做生意就按生意来!得记账呢,给!必须守着!” “你看你,这也太客气了!”王勇无奈,只能把钱收过来递给了周定国,“定国,给你记账!” 他见过周定国的字,写的十分漂亮。 周定国身上背着个军绿色的包,就用来装钱的。 周定国把钱放到包里,拿个本子记了第一个账。 其他铺子,外面大棚下面的摊位,商家都在整理货。 今儿广场前面搞唱戏,来的人特别多,十二点时候,豫剧团散场,这边铺子一开张,他们也就过来瞧热闹了。 二百个铺子,全租了出去,卖什么的都有。 最多的就是衣服跟日用品。 周定国这边东西一摆好,顾客立马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铺子里的日用品琳琅满目,从锅碗瓢盆到毛巾牙刷,应有尽有。 “你们这铺子的东西可真全乎!”一位大妈挎着篮子,眼睛不停地在货架上扫视。 江桃赶忙迎上去:“婶,您慢慢看,我们这都是从鹏城那边进来的货,质量都好的很!” “喜欢的话,今天第一天开业可以给你便宜!” 刚刚他们商量过了,今儿来的大多是市里的当地人,来凑热闹的。 批发估计卖不了,先散卖一些吸引人量就行。 单价的话卖的会贵一些,但也会比供销社那边便宜。 大妈拿起一条毛巾,仔细地摸着质地,满意地点点头:“这毛巾是不错,厚实!” “对,您也是识货的,这毛巾买回去,用个几年都不会坏!要不是我儿子还小,我都想提前买了,给他结婚用!”江大嫂也在旁边搭腔。 周定国他们进的毛巾,红色居多,特别招阿姨跟老太太喜欢。 “多少钱?”大妈想买。 “六毛五!”江大嫂说着就要帮大妈把毛巾折好,“供销社不要票卖到八毛钱!咱这质量这么好,卖六毛买回去不亏!” 江大嫂说的没有错,供销社这个质量,等到挨近过年的时候,一块钱都能卖到。 “行,给我拿两条!”家里俩儿子,一家一条! 开门红!刚把货摆上就来了生意! 江大嫂立马又抽出来一条毛巾出来,叠好递给大妈。 大妈从裤腰那里掏出来一团钱,小心的数了一块三出来,递给了江大嫂。 等大妈把毛巾拿着离开,江大嫂跟江桃互相看着笑,都很激动。 江大嫂把钱给了周定国不久,又来了一个年轻的妇女带着孩子来的。 孩子瞧着跟东风差不多大。 江大嫂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这女同志应该是工厂里上班的。 “妹子,你想看点什么?” “我儿子在上高中,我来给他买点毛巾跟脸盆。” 江大嫂立马把盆跟毛巾拿了出来,“你看看喜欢不?” “盆跟毛巾买了,要不要香皂跟洗衣粉?这些孩子在学校也能用到。” 她给东风也备了这些。 “这位同志,我们这还有点子手表!你家孩子在学校也能用。”江桃把中间的手表拿出来一块递给那女人看,“我大嫂刚刚就给我侄子买了一块!” 那女同志带的孩子看到手表眼睛一亮,女同志也感兴趣,“这手表多少钱?” “二十块钱!” 这也是他们几个商量好的价钱,表是值钱的东西,都指望这个回本呢。 “这么便宜!” 生意火爆 那女同志一脸惊讶,显然没想到价格会这么便宜,供销社一块手表最低就六十。 她仔细端详着手表,左右翻看。 “这表的质量怎么样?”女同志还是有些不放心。 江桃连忙解释:“同志,您放心,这表都是从鹏城那边进来的,质量绝对好。 这时间都是准准的,给孩子上学好用的很!而且我们今天开业,才有这个优惠价格,过了今天可就没这么便宜啦。” 女同志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孩子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她咬咬牙:“行,那给我来两块手表,再拿两条毛巾、两个脸盆,还有一块香皂和一袋洗衣粉。” 花它个一个月工资,她跟儿子一人一块表戴着! “嗳,好嘞,我立马给您拿。” 江大嫂高兴地应着,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都找出来,递给女同志。 “一共是四十八块五,您给四十八就行。” 女同志付了钱,当即把两块手表戴在了儿子跟自己的手腕上,戴着盆跟毛巾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江桃跟江大嫂激动的呀,越卖越开心。知道手表拿出来好卖,没想到真有人这么豪爽,直接拿两块走。 姑嫂俩站在摊位前,一直在跟看东西的顾客介绍东西,连王勇跟他媳妇离开了都不知道。 周定国拜托王勇帮忙租房子,最好租个四人间。 反正房子越大越好! 铺子在市里,过年时候大小舅子都在一起,县里租的房子不够睡不说,周定国也不想跟媳妇分房睡了。 这会他们来的人多,就让王勇夫妻俩回去,拜托他帮下忙。 这时,铺子前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江桃和江大嫂忙得不可开交。 “这牙刷怎么卖?” “这个暖水瓶质量好,多少钱?” 各种询问声此起彼伏。 江建华跟江红卫在后面忙着补货,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江桃一边回答顾客的问题,一边抽空给周定国报需要补充的货物。 “定国,再拿十条毛巾过来!” 江大嫂:“建华,这边洗衣粉快没了!” 王玉珍抱着胖崽也过来帮忙,她在旁边帮忙照看着,人多眼杂,怕有人偷摸走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铺子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这镜子也不错。” “这牙膏是新牌子吧?” 顾客们一边挑选,一边交流着。 江桃和江大嫂的嗓子都快说哑了,但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一直没落下过。 周定国和王勇在后面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到了晚上时分,天色渐晚,但顾客的热情丝毫未减。 “大家别急,慢慢选,都有都有。”江桃喊道。 一个中年同志买了一堆东西,拎不动了,江红卫主动帮忙把东西提到大妈的自行车上。 这个应该是来进货的,光洗脸盆买了三十个。 等到天黑,人也才终于散去。 江大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江桃说:“桃桃,咱这比供销社还热闹!今儿得挣不少吧。” 江桃:“大嫂,这才刚开始呢,以后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 江桃累得瘫坐在椅子上,抱着胖崽在哄。孩子饿了,买的粥也不吃,就眼巴巴的看着江桃,瘪嘴哭。 这地方也没喂奶的地方,王玉珍带江桃一块去找个背人的地方喂喂孩子。 周定国和江建华开始盘点货物和账目。 这时,一位穿着工装的年轻人走进来,直接问道:“有灯泡吗?” 江建华指了指货架的一角:“有,各种瓦数的都有。” 年轻人挑选了个灯泡,又买了块手表,一袋洗衣粉跟搪瓷杯子。 “同志,算一下这些多少钱。” “稍等。”周定国快速地按着算盘,“二十二块五,开业第一天,收你二十二。” “行。” 等着男人离开,今儿才算真忙完。 他们开始整理货架,盘点货物。 “零售今天也卖了不老少,照这样下去,咱们的铺子比供销社生意都好。” 江大嫂高兴坏了,原本还担心铺子生意不好呢。 毕竟这市里有供销社,有拐角大楼商店。 江建华也在感慨:“是吗,今儿光手表就卖出去十五块出去。” 香皂更是卖出去一百多块,毛巾搪瓷杯也卖出去不老少。 盘货盘完,算出价钱,杂七杂八的竟然挣了有四百多块钱。 这还给人家便宜抹零呢。 就连周定国都放心不少。 货盘完,账记好,江桃跟王玉珍也回来了。 他们打算回去。 这时候回去到家都半夜了,明儿再早早起来,这样不用十天半个月,两天人就受不了。 江桃说要不去招待所住一晚上。可住招待所又不是长久之计,江大嫂他们就想回去。 还是自己的屋睡的舒服。 正纠结呢,王勇骑自行车过来了,“忙到现在各位辛苦!咱一块去吃个饭?” “王勇呀,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就不在这儿吃了。”江大嫂还笑着跟王勇解释,“离住的地方远,我们回去吃就行。” “去吃!”王勇说着话就要去抱孩子,“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就在附近,吃完饭你们去看看,要是满意就能搬进去。” “房子?什么房子?”江大嫂忙一天,现在累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胖崽吃饱睡着了,被外人抱着也不哭,王勇抱着他往外走,“你们忙了一天,我跟着媳妇倒是躲了懒。今儿说什么也得我请吃饭!” 江大嫂他们还是不愿意,太破费了,不舍得总下馆子吃。 王勇:“大嫂,烩面行不行?一碗面也不贵!” 王勇是个爽利性子,他也是诚心要请吃饭。 周定国跟王勇也熟悉了,就没再可以。“好,谢谢勇哥。” “那走吧。”江桃去拉江大嫂跟王玉珍,一个胳膊挎一个人,“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呢,咱们天天得往市里跑,定国年前估计还得跑一趟鹏城,咱住县里不方便。” “我就跟周定国商量着,在市里租个房子。” “哪那么容易租到好房子,还有我家江北在老家呢,不让一直让老二家的帮忙看着。”江大嫂发愁,“要不我租县里的那个房子?” 现在家家户户孩子都多,房子都住的紧,他们一大家子要搬来市里哪有地方住。 还有小儿子江北。 江大嫂放心不下孩子。 “笨!”江桃拍了下江大嫂的手,“把江北弄市里读书不就行了!” 崔艳梅在江家赖着不走 江大嫂听了江桃的话,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市里读书哪有那么容易,这不得花好多钱。” “而且,咱也不是城市户口,没有名额怎么能来这里读书?” “没事,定国请了王勇帮忙。”江桃压低了声音偷偷跟江大嫂说:“大嫂,钱咱们可以慢慢挣,孩子的教育可不能耽误。 江北要是能来市里读书,你还能照顾着。 我大哥跟周定国他们每个月都要跑鹏城,这铺子到时候就是你就得看着。 江北要是一直在村里,你一个月能看几眼?孩子学习情况你一点都不知道,这能成吗?” 是呀,江大嫂这几个月来回跑,还去了一趟鹏城。 江北在学校一个星期回来一趟,她这都没见到孩子几面呢。 她也惦记小儿子,怕她跟建华不在,孩子不学好。 江大嫂既心动又犹豫,“可王勇能行吗?这也太麻烦人家了。而且这学校能是好进的吗?” 江桃舔了舔嘴,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搞定,周定国给王勇拿了一百块钱,还买了一条烟。 但是江桃不会跟大嫂说的,“王勇家里有关系人也仗义。 他带着周定国请人家去吃了一顿饭,那边就给了借读的名额。 这事已经跟学校那边说好了,汝宁第一中学,等过完年江北就可以来市里借读。” “什么?你们已经办好了!”江大嫂差点惊叫出声,被江桃捂住了嘴巴。 “嘘。” 江大嫂立马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从手缝里跟江桃说话,“你们怎么没提前跟我说!请吃饭也该是我跟你大哥掏钱呀!” “多少钱,嫂子给你拿!” “一顿饭钱能有多贵!我侄子读书的事,我当姑的给办怎么了!大嫂你也太客气了!”江桃拽着江大嫂快走,“快别说了这个了,我饿死了,要吃饭!” 江大嫂被她拽的,想说话都说不了,不过心里已经决定,回头得给江桃拿钱! 这事周定国帮了大忙,不能光让他们家吃亏。 前面,王玉珍在旁边跟着,怕王勇抱着的胖崽哭。 王玉珍边走还边跟王勇客气,“你媳妇怎么没来?喊她一块过来吃呀。” 王勇摇摇头,“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一家烩面馆 王勇把孩子递给周定国,走进店里大声招呼:“老板,来六碗牛肉烩面!” “好嘞。”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烩面端了上来,江桃早就饿了,又香又筋道的烩面,江桃越吃越喜欢。 吃完饭,王勇带着他们去看房子。 房子在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是个两层的小楼。 虽然有些旧,但还算干净整洁。 王勇:“走,咱们进去看看。” 周定国抱着孩子,跟着他后面,左右打量。 两层楼,二楼有两个房间,一楼有三个房间加厨房。 “这房子不错。” 江大嫂四处打量着,心里还是有些犹豫:“这租金得不少吧?” 王勇摆摆手:“大嫂,这是我朋友的房子,租金好说,一个月给个十块钱就行。” 这房子比县里的房子大多了,一个月才要十块钱。 要是正经租,最起码得二十块。 “行,谢谢勇哥,回头我找他签合同。” 周定国看过房子后,立马决定租下这个房子。 房子才租的,屋里床上也没什么东西,所以他们夜里还是去了招待所睡一觉。 第二天,周定国跟江建华早早去了铺子。江桃跟王玉珍就打算回县里,收拾一些东西过来。 有时间再去村里,把老二跟老三家的一块接过来。 已经快过年了,可以早点来市里玩玩。 江桃和王玉珍骑了县里房东老太太的那辆自行车回去。把车给人家送回去,回市里的时候,坐汽车也可以。 一路上两人商量还在着要带哪些东西过来。 到了县里,两人先把车换了过去。江桃也跟房东老太太说,她们要搬到市里,这房子就不租了。 房东老太太还给江桃退了一大半,她这个月给的租房钱, 然后她跟江大嫂俩人就到出租屋收拾东西,把自个的东西收拾好,再把房子打扫干净。 收拾好东西,没有立马走。 江桃和王玉珍一合计,把东西先放这里,回村接人去。 俩人在县里简单吃顿饭,地走着回村里。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 江桃跟江大嫂推开门一看,崔艳梅在跟江三嫂打架呢。 江三嫂看见她们回来,委屈的坐在地上大哭,指着崔艳梅边哭边骂,“她不要脸!” “她说周定国是咱家的女婿,她没钱了,就来咱家白吃白喝!” “死皮不要脸的玩意,赶都赶不走!” 江桃把江三嫂扶了起来,脸冷了下去,“崔艳梅,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崔艳梅看着,感觉比上一次见,老了十岁不止。 坐在地上,别着头,嘴巴拧着,看也不看江桃。 就像个滚刀肉,连脸面都不顾了。 崔艳梅跟顾长河决裂的那一天晚上,她把顾长河一砖头闷倒在田里。 顾长河晕倒了,崔艳梅以为自己杀了人。回到家战战兢兢吓的要死,都决定跑路了,又折回去想看顾长河一眼。 到了田埂,那里哪还有狗男人的影子。崔艳梅知道顾长河没死,又跑去闹了。 她手里一分钱都没有,顾长河不给她钱,她跟小月怎么过日子! 顾长河那个没良心的,跟他媳妇一起把她轰了出来。 定文一直没回来,崔艳梅没办法只能来找周定国。 她蹲守了几天,都没看见周定国跟江桃回来过。 王玉珍跟江红卫,还有江家老大都不在,崔艳梅就拉着女儿赖在了这里。 崔艳梅的确已经破罐子破摔,只要江建平跟江建明过来拉她,她就要脱衣服喊耍流氓。 江桃这时候回来,崔艳梅对着冷哼她了一声,“儿子养老娘,天经地义!” “你们江家把我儿子哄走了,他老娘没人养!那你们江家就得负责我跟小月的吃喝!” 江桃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我劝你最好快点滚!” 暴打崔艳梅,江三嫂怀孕 崔艳梅一听江桃让她滚,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叉腰,瞪着眼睛喊:“江桃!我是你的长辈! 你凭什么让我滚!你这个狐媚子,把我儿子哄的连娘都不认!我在你家吃喝怎么了!这是你该的! 我可是周定国的亲妈!你——” “啪!” 江桃面无表情,咬着牙,直接甩了崔艳梅一个巴掌,“亲妈?” “有你这样的亲妈?” 江大嫂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指着崔艳梅骂:“你还有脸说定国是儿子呀,你也不看看你给他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你的宝贝儿子不管你,就想起定国来了,早干嘛去了你!” 崔艳梅毫不示弱,绝不认错:“那是我儿子,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关你们什么事!” “我是他亲妈,他就得……!” “啪!” 江桃蹙起了眉,心里极其不耐烦,对着崔艳梅,再次甩了一把掌。 “江桃!” 江桃又甩了崔艳梅一巴掌,崔艳梅伸着手要来打人。 江三嫂立马撅起来,跟江大嫂一起把人按倒在地上。 “江桃,你敢打我妈!我要杀了你——江桃——”周小月被江二嫂死死拽着,不许她上去。 江桃也不在意周小月的威胁,她面对着崔艳梅蹲了下去,眼睛带着森森寒意,“崔艳梅,上次当着周定国的面,我不想定国心里会有疙瘩,所以没有动手打你!” “你真以为,我是怕你吗?” “啪——” “你是我婆婆,我就该让你,忍你吗?” “啪——”江桃又连甩两巴掌过去,面上有微弱的隐忍,“你知道,你把我害的有多惨吗?” 上辈子,如果没有崔艳梅故意暗示的话,她也不会真的以为,周定文有努力说服他妈要娶自己。 崔艳梅没有顾及周定国,一直,一直在哄诱导她。 真正的毁了她的一辈子! “啪——” 江桃的眼睛红了,她拽着崔艳梅的头,一拳一拳的砸下去。 “啊——江桃,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告诉我儿子,你,啊——你等着,我要杀了你!”崔艳梅使劲要挣脱江大嫂跟江三嫂的手。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挣脱三个人,只能被压着挨打。 最后江桃有些失控,崔艳梅的脸被打肿,鼻子也在往下面淌血。 江大嫂怕再打下去出事,连忙松开崔艳梅,强硬的把江桃搂在怀里,“桃桃——” “桃桃,桃桃,不能再打了。嫂子知道你心里委屈,咱把她打一顿出个气就好了,不能把自个填进去啊。” “桃桃,听嫂子的,咱不能再打了。” 江桃在江大嫂的怀里,大口喘着粗气,红彤彤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崔艳梅。 崔艳梅此刻头发凌乱,脸上红肿不堪,鼻血染红了前襟,样子狼狈至极。 周小月也挣脱了江二嫂的束缚,扑到崔艳梅身边,边哭边喊:“妈,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江桃,你怎么这么恶毒,那是我妈,你竟然敢打她! 江桃,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来呀!”江桃脸上的狠劲未消,周小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大嫂沉着脸,深吸一口气:“行了,都别吵了! 崔艳梅,你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还有脸在这里闹!赶紧带着你女儿走吧,以后别再来我们家!” 崔艳梅被暴打一顿,当然不敢再在这里呆着。 她想带着周小月,去县派出所去告江桃。 就凭她脸上的这些伤,够江桃吃一颗花生粒了! 崔艳梅怒气冲冲,拽着周小月往外走。 江桃冲着她的背影,冷冷的威胁,“崔艳梅,周定文还能不能安稳毕业,就看你老不老实了!” 她不介意去周定文的学校宣传一下,周定文的真实身世。 崔艳梅回头瞪着江桃,气的咬牙切齿。 江桃反而冲着崔艳梅笑了,看到他们母子三个倒霉,她开心的很! 崔艳梅最后还是带着周小月走了。 江大嫂后怕的拍了拍江桃的后背,江桃把脸埋在自己的手里,想缓一缓。 江二嫂跟江建平还有江建明也过来了,“桃桃,别把这种人放心上,跟自个过不去。” 江桃捂着脸,点点头,缓了一会,才把头抬起来,“我没事。” “刚刚太激动了。” 把崔艳梅打一顿,上辈子的怨气,终于发泄了出去,她现在畅快的很。 难过什么? 都重生过来了,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日子! “二哥二嫂,还有三哥,你们今天……” “哎呦,嘶,建平……” 江桃话没说完,旁边传来江三嫂痛苦的呻吟声,“我肚子好疼呀,建,建平……” 江建平一听,顿时有些慌神,“这是咋的了?” 江三嫂歪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肚子……好疼。” “怎么回事?”江桃跟江大嫂赶紧过来扶她,:“怎么突然肚子疼?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江三嫂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江建平跪在地上,也紧张的握江三嫂的手,“就正常吃饭呀,跟二哥家一块吃的。” “我们都没事,怎么你肚子疼?是不是崔艳梅偷偷下毒了?” 崔艳梅不要脸,他们做了饭,她直接进厨房盛饭吃。 江建平气不过,去把崔艳梅的房子砸了。 他现在怀疑是崔艳梅偷偷报复,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他媳妇下毒。 “怎么办?咱去卫生所吧,走,去卫生所。” 江二嫂也附和着:“对,赶紧去,可别耽搁了。” 江建明把架子车推过来,江桃去屋里抱出来一床被子,大家把江三嫂扶上架子车。 几个人匆匆往乡卫生所赶。 到了卫生所,医生一番询问和检查后,表情有些严肃,怪江建平:“她这是怀孕了,有点动了胎气。 你咋这么粗心,自己媳妇怀孕都不知道?”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江三嫂是怀孕了。 医生有些狐疑,问江建平,“你们这是一胎还是二胎?” 江建平的心砰砰跳,还没有从媳妇怀孕的事情中缓过来。 江二嫂急急的替他回答,“一胎!” “我弟妹怀的是第一胎。” 江二嫂想要江三嫂的孩子 医生点了点头:“行,孕妇刚刚打了一针,现在情况不太好,等晚一点回去吧。 回去以后最好在床上躺两天,少干点重活,别再惹她生气了啊。” “好,谢谢医生。”江桃偷偷拧了江建平一下。 后腰猛地传来一阵钝痛,江建平才反应过来,连忙跟医生道谢,“谢谢,谢谢医生。” 江建平说话还在结巴。 太吓人了,他媳妇怀孕了。 这会,大家心情沉重,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江桃看了看江建平夫妻俩,只能建议,“要不先回去收拾东西吧,等到了市里,跟爸妈商量一下。” 也只能先这样了。 江建平在这里照顾着江三嫂,江桃跟江大嫂,江建明,江二嫂先回去收拾东西。 还好东塘村距离县城不远,不然他们来回折腾,今儿夜里得在老家住一夜。 江桃惦记儿子想快点回去,帮着江三嫂跟江建平收拾了几身衣服,再把巧玲的衣服收拾几身就走。 江建明这屋里,两口子也在收衣服。江三嫂手里在扯衣服,心里却乱糟糟的。 脑子一直想老三家的怀了二胎,她要是生下来,肯定要罚款。 她跟建明没有孩子,要是把老三家的孩子记到他们这房里,那她也有了孩子,老三家也不用交罚款。 江二嫂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跟江建明开口。 江建明用被单子把俩人的衣服都收拾好,又把热水袋,上次去医院医生给江二嫂开的药,热水壶,都放桌子上准备拿走。 收拾好了,他把江二嫂拉到了跟前:“说吧,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江二嫂心虚,立马摇头,“没……” 江建明笑了,“你刚刚偷瞄了我好几眼,嘴也动了好几下,还说没有什么?” 江二嫂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是真想要个孩子,一咬牙,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跟丈夫商量,“老三家这个孩子打掉了可惜,即使生下来也要罚款。” “建明,你说,咱们把孩子要过来养怎么样?”江三嫂面上有隐忍,又有些许的哀求。 “建明,我肯定会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养!行吗?” 江建明看着江二嫂,满眼心疼与无奈,他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江二嫂的手,“秀珍,我真的不急着要孩子。” “你身体都还没有调养好。 等你好了,缘分一到孩子自然就来了。” “不。”江三嫂闭上眼睛,有泪从脸上划过,“我现在就想有个孩子。” 江建明脸上也有了动容,他隐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把江二嫂揽到了怀里,“秀珍,你别哭。” “不急的,咱们不急。” 江二嫂拽住了江建明的衣领,红彤彤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江建明,“建明,就当我求你了。” “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我肯定会对那个孩子好的。” “我会把她当我亲生的,我会供她读书,会给她买……” “秀珍!你总得问问老三跟弟妹的意见呀!” 江二嫂扑到了江建明的怀里,“我知道。” “我就是想先跟你商量,你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去问的。” 然而她太激动了,没有好好的跟江建明商量。 当然,江建明也理解她,“秀珍,我们先看看情况行吗?” “你让我考虑考虑。” “二哥,你们收拾好了吗?”江桃在外面喊人了,她跟大嫂一个人就把东西收拾好放车上,二哥两口子还没有出来。 屋里的江二嫂慌乱的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嗳,收拾好了。” 江二嫂怕被看出来,又擦了擦脸,拿着桌子上的东西出去找江桃。 江建明也松了一口气,背着包裹出门。媳妇要是再多缠磨几句,他估计就要心软答应了。 他自己心态还好,村里人爱在一起说闲话,秀珍这几年心里苦。 江建明叹了口气,跟江桃一块往县里去。 推了两个架子车,江桃给一个架子车上铺着被子,让巧龄躺在上面。 剩下一个架子用来放东西。 因为怕赶不上汽车,他们路上都没说话,去了县卫生院,接着江三嫂就去坐汽车。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江桃抱着巧龄,脑子都是晕的。 江三嫂怀孕这事,上辈子根本没有发生,现在这咋办? 咋办。 到了市里,王玉珍听说三儿媳怀孕,第一反应就是激动。 儿媳妇怀孕了,家里添人口,她能不高兴吗? 等激动过后,想到今年开春不久,铁蛋的媳妇怀了二胎,都躲到了漫山坡里。 王玉珍想要这个孩子,又怕月份大了瞒不住。 她早就跟江建平私下说过,有巧玲这个孙女,她跟他爹都喜欢,不是非要他们生个孙子出来! 江建平这个孬货,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这时候出了事,“你是想气死我吗?”王玉珍拽着三儿子的耳朵,对着他的背猛拍巴掌! “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卫生所那里有免费的计瓜生用品可以拿,江建平这个懒货,这个懒货! 王玉珍气的直咬牙切齿。 江建平憋着泪,就让他妈打,打完了跪在他妈面前磕头,“妈,我跟我媳妇都想要这个孩子。” “妈,妈,我求求你,你让我们留下吧。” 王玉珍鼻子发酸,“你以为我不想留吗?” 屋里,江三嫂也忍不住摸眼泪。 江桃跟周定国在另一个屋喂胖崽呢。 江二嫂在一楼房间里陪着江三嫂,她做了几次的心里建设。 听到外面江建平在求婆婆留下孩子的话,心里也鼓起了勇气。 “巧玲妈,你别哭,大夫说你不能动气呢。这孩子既然来了,就是缘分。” 江三嫂手摸着肚子,心里难受的很:“嫂子,我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个孩子。” 她只生了个闺女,村里不少人说闲话。要是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那腰杆子就硬起来了。 江二嫂试探着握住江三嫂的手:“我知道你想把孩子生下来,那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我和你二哥一直没孩子,我是想着,要是实在不行,这孩子生下来给我们养,也算是给孩子一条活路。” 江桃劝嫂 江三嫂一听,猛地把手抽了回来,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能行,这是我的孩子,为什么给你们养!” 江二嫂赶忙解释:“弟妹,我没别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跟你二哥这么多年都没孩子。 你现在怀了二胎,孩子出生,你把孩子交给我养,那这孩子就是我们家里的第一个孩子。 你也能把孩子生下来,还不用交罚款,我也有了孩子。 巧玲妈,我肯定会把这个孩子当亲生的养,供她读书,我……” “你闭嘴——”江三嫂抱住了肚子,“这是我孩子,我自己养的起!” 江三嫂叫声太大,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都过来了。 江三嫂本来就肚子不舒服,情绪不稳定。江二嫂说的话,又刺激到了她。 江建平一进来,江三嫂立马哭,指着江二嫂控诉,“建平,她要抢咱们的孩子。” “我没有。”江二嫂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手足无措,江建明立马过来搂住了她。 江建平也过来照顾江三嫂,“什么抢孩子?” “二嫂怎么会抢你的孩子?” 江三嫂趴在江建平的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要把咱们的孩子放到他们那,当他们的孩子养,这不是抢是什么?” 江建平看向江二嫂,面露疑惑:“二嫂,这是咋回事?” 江二嫂红着眼睛赶紧解释:“我不是要抢孩子。 我就是想着,我跟你二哥没孩子,你们这又是超《积极》生,把孩子交给我们养的话,我们也有了孩子,你们也不算超《积极》生了。 建平,我肯定会把孩子当亲生的对待!” “不可能——”江三嫂指着江二嫂,喊的脸都红了,“这是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养!” “你想要孩子,你自己生去!” 江二嫂僵硬在原地,望着江三嫂跟个护犊子的母狼一样,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王玉珍这时候沉着脸说:“都别吵了。” “建平,巧龄妈不舒服,你好好照顾他!你们夫妻俩也再想想,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这个孩子。” 王玉珍自个就心堵的难受,回厨房准备做饭。 江桃过来拉江二嫂:“三嫂,二嫂她下午还在医院,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你先跟我到房间里,让三嫂她好好休息。” 江二嫂这时候整个人有点恍惚,顺着江桃的手劲,跟着她离开了。 江建明也赶紧跟上。 等屋里的人离开,江三嫂拉着江建平的胳膊,边哭边说,“建平,我不要把孩子给老二家的养。” “这是我们的孩子呀,要是怀的是个男孩,不就把咱儿子给他们养了吗?我不答应!” 江建平心里在盘算着江三嫂说的话呢,媳妇不用把孩子打掉,亲二哥没孩子,帮着养孩子。 这多好的事啊。 可媳妇说,万一肚子里的是个男孩,那可不能给! 这边,江桃把江二嫂拉到了自个屋里,把抱着孩子的周定国撵了出去。 她把江二嫂按在床上,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她手里,“二嫂。” “我爸妈是讲理的人,他们从来没有逼着你,一定要给我哥生个孩子。 我二哥,他更是把你当眼珠子疼着。 你现在养了三哥家的孩子,等你以后怀孕了怎么办?” “他们对我好,我都知道。”江二嫂握着被子的手有点抖,“我就是因为知道,才急着想要孩子。” 江二嫂可能是心里压抑了太久,江桃这时候提出这个问题,让她想要发泄,想把心里的苦都说出来。 “咱爸妈,还有你哥越对我好,村里人就越看我笑话。”江二嫂看着江桃,眼泪簌簌往下掉,“有时候,我经过那些人的身边,走的不远呢,就能听到她们在背后说闲话。” “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早晚离婚!’这些话,嫂子听了五年。” 江桃听着江二嫂说的这些话,也跟着心酸涨涨的难受:“二嫂,我知道你心里苦。咱以后不回村里了,咱不听那些人的闲话! 但是二嫂,日子是咱自己过的。 你想这么多,负担这么大,怎么能有孩子呢? 我二哥他不急着要孩子,就是没孩子,他也不会跟你离婚的。” 上辈子,她死之前,二嫂都没怀孕,也没跟二哥离婚。 “不,不——”江二嫂哭着摇头,“桃桃,不想生跟不能生这是不一样的!” “就是因为你哥对我好,我才想给她生个孩子。” 俩人不能一直在这边哭呀,三嫂越想这些,心里越难受,也越转不过来弯。 “生,咱生!”江桃心里有了决定,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不就是生孩子吗?” “过完年我要去汴市,你跟二哥一块去!离这边的闲言碎语少些,你也养养身子,放心自个的心情!” “等你身体硬朗一点,我就不信生不了!” 江二嫂哭的呆住了,“去汴市?” “对!”江桃拿纸给江二嫂擦了擦眼泪,“我要去汴市那边拍一部戏,你给我当助理!我给你发工资! 然后,你让我二哥带你去看看那边的医生!” “要是不行,等从汴市回来,咱去商都!” “二嫂,孩子还是自己生的好。就算三嫂愿意把孩子给你养,等他长大了,是喊你妈,还是喊我三嫂妈呀!” 是呀,孩子到时候跟谁最亲呀?跟谁都容易有矛盾。 江二嫂把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这时候已经清醒了一些。 压抑的太狠,今天听到老三媳妇怀孕,人流跟魔怔了一样。 说出来就好多了。 而且江桃说的对,孩子长大了,都不知道喊谁爸妈,到时候再跟谁家都不亲,这不是害了孩子吗? “行。”江二嫂反手抓住了江桃的手,“二嫂去给你当那个什么理。” “顺便去汴市那边看看,我也不算老,肯定能要上孩子,我不抢老三家的孩子。” 江桃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嘛二嫂,咱不着急,慢慢来,孩子总会有的。” 这时,江建明走了进来,看到江二嫂心情平复了许多,松了一口气:“桃桃,谢谢你劝你二嫂。” 江桃摆摆手:“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劝好了江二嫂,江三嫂那边却十分强硬的,非想要这个孩子。 江三嫂不顾身子,跪在了王玉珍跟前,“妈,这是你孙子呢?” “你就让我生下来吧。” 决定留下孩子 今儿一早,其他人都去了铺子里,帮忙干活。 江建平跟他媳妇商量了一夜,还是决定生下孩子。 家里大事是妈说的算,江建平跟江三嫂就来求王玉珍。 王玉珍看着跪在面前的江三嫂,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难受的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没吃饭。 心里着急上火,吃不下去。 她既心疼儿媳妇,又担心托到后面,计生框框办的人知道了上门抓人。 月份越大,打孩子越伤身。 “三媳妇啊,妈也想要这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咱家的孩子。”王玉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就是,万一被发现了,你想过后果吗?” 最受罪的还是女人呀。 江三嫂察觉到婆婆的态度,心里也是一紧:“妈,我以后就躲家里,躲着这屋子里,我哪儿也不去! 孩子生下来,罚款我们可以慢慢凑,我和建平会努力干活,努力挣钱的。” 江建平在一旁也跟着求情:“妈,我肯定不懒了,我明儿就去找活干。” “这是我跟我媳妇第二个孩子,真舍不得给丢了呀。” 王玉珍心被揪着疼。 江建平看他妈迟迟不说话,忍不住试探着问,“要不然,把巧龄记到二嫂那?” 这是他跟媳妇昨天夜里商量的结果。 不舍得把肚子里的孩子把给老二家养,可以把巧龄的户口托关系挪过去。 “你要把巧龄给你二嫂养?”王玉珍蹙起了眉。 昨儿老二媳妇提出要养老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她就不愿意。 两家关系一直好,孩子交给老二养还行。这样孩子就有四个人疼。 这要是关系不好,将来孩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再说,秀珍还年轻,以后不一定就不能生。养了老三的孩子,她以后有了要怎么办? 这样左右为难,有可能影响一个大家庭的事,还是不要干。 “巧龄都三岁了,你们就是这样当爸妈的?” “不,不,不。”江建平赶忙解释道:“妈,不是把孩子二嫂,就是记到他们那。 这样巧龄妈肚子这个,不就安全了吗?” “对,就是记她那里一下,以后再挪回来。”江三嫂跟着附和。 她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养这么大了当然不可能给老二。 巧龄是她闺女,才不舍得给出去。 王玉珍都被三儿两口子的话惊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建平,直接问他:“你怎么能说这话?” “你要不要个脸了?” “那是你二哥跟二嫂,不是咱家的傻子跟大冤种!” 江建平低头,也觉得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要是把巧龄记到二嫂名下,那巧龄妈肚子里的这个就能保住,还不用交罚款。” 这坏家的憨货! 王玉珍气的咬牙切齿,一脚踹江建平腿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你们两口子算计的倒是好,有没有想过你二哥他们怎么想? 你们这是把他们俩的脸放到脚底下踩!”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你们想都不要想,提都不许再提!” 江建平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江三嫂还想争取一下:“妈,二嫂她昨天还说给我们养孩子呢!我去跟她说说,她万一同意呢?” “不可能!”王玉珍抱着胖崽准备离开,:“你二嫂他们过完年会跟着桃桃去汴市。” “她要去调理身子,没时间给你们养孩子!” “去汴市?”江三嫂凝眉,有些迷茫,她没有听说这个事。 老二家的去汴市,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能留了? 江三嫂搂着巧龄,捂着肚子,有些想哭。 江建平也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垂头丧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王玉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们要想生,那就先留着。” “建平,你得出去找活干,早点存够罚款的钱。” 两千块钱呢。 “到时候要是不够,我就去问桃桃跟你大嫂借一点。” 昨天她跟老头子把手里存的钱都拿出来,放一块也才六百块。 这六百块,一个是卖庄稼剩下的三百,还有的是桃桃跟老大家的,时不时给塞的钱。 乡下包的还有地,明年秋收回来,也能挣一点钱。 老三两口子想要这孩子,他们当父母的,当爷奶的,肯定不能强硬的让打了呀。 江建平一听他妈让留下孩子,眼中瞬间有了光彩:“妈,我,我一定好好挣钱,我现在就去找活干。” 坐在地上的江三嫂也破涕为笑:“谢谢妈。” 对于王玉珍会同意江三嫂留下孩子,王家的人都没有意外。 添丁进口是好事,家里现在条件虽然没有人家城里人好,但比着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可好了太多。 就是这罚款可不少。 江家三兄弟,现在就老大家强盛一些。有周定国两口子拉着做生意,只要生意好,那日子就坏不了。 连江北都要来市里读书了。 江建华跟江大嫂两口子,是很实在老实的人。 他们觉得,作为家里的老大,老三家的遇到事,他们不能冷眼旁观。 手里有钱却不帮衬一把,良心上过不去。 江大嫂跟江建华夜里睡觉的时候就商量着,借给江建平一些钱。 不光江大嫂他们这样想,江桃跟周定国也在商量。 市里的日用品杂货铺子,是三家合租的,经济压力太要小一些。 交了租金以后,去鹏城进货的时候,江桃手里加上自个的片酬,才七百块钱。 江桃给周定国拿来三百五十块钱。 进货要三百,但来回跑吃饭,周定国在外面应酬,还有在鹏城要是碰到好东西,这些手里得有能活动的钱。 江桃把三百五十块给了周定国后,手里还剩三百五。 思来想去,她还是想拉三哥他们一把。 三哥出去找活干,给人搬货扛东西,累一天也就挣几块钱。 三哥人不靠谱,但上辈子,也对她很好的。 而且,三哥三嫂一家过不好,爸妈心里也难受。 年后爸妈跟着她去汴市,也放心不下三哥跟三嫂的。 但计生哐哐办的罚款很重,听说最起码要交两千块钱。 尝过做生意带来了好处,江桃就想让她三哥也去做个小生意。 这样也来钱快。 “周定国,我想把钱借给我三哥,让他做个生意去。” 江建华卖包子 周定国今儿在铺子里站一天,这会腿疼的很。 江桃也在铺子里帮忙,腿肯定也不舒服。他正在给江桃揉腿,“那你借啊。” “钱在你手里,这个不用跟我说。” 钱壮人胆,周定国铺子里的生意好,这会心里有底气。 媳妇借出去的钱,要不回来也没啥。 “咱铺子里生意你也知道,手表卖出去二百多个,光手表就挣了四千多块钱。等过年盘货,咱家也能回笼一点钱来。” 所以不怕桃桃去汴市会没钱。 “我想借会借的。”江桃围着被子坐了起来,“我就是想问,你看我三哥能不能去做个小生意?” 个体户虽然名声不好听,但现在挣钱要紧。 他们乡下老百姓,讲究实际。 做生意? 周定国沉思了一会,“跟以前一样卖饭呢?” “咱那铺子你也瞧见了,生意好的时候,中午都来不及去吃饭。他可以做一些去那边卖。” 可是那边不让摆摊,要是被发现,对他们铺子也不好。 这生意做的提心吊胆的,不行。 江桃摇摇头:“那边不让卖饭。要是做吃食的生意,可以卖早饭。” 卖早饭也不用租铺子,可以跟周定纬在工地卖饭一样,带着炉子过去。 “进被窝说。”周定国把江桃又搂到了被窝里,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夜里,已经有了寒气:“卖早饭也行,就是他吃的了这个苦吗?” “要是真想做,可以去工厂附近看看。” 做早饭的话,凌晨三点就得起来做饭。 “为了孩子他也得起来呀!”江桃脸鼓了起来,“正好治治他那个懒筋。” 周定国没说话。 江桃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满意,“就是在工厂附近不一定好,工人都是在厂里吃饭,外面卖的不一定舍得买。” 周定国打了个哈欠:“我觉得,可以在学校附近,那里人也挺多的。” “对呀!”江桃眼睛一亮:“学校附近好啊,学生多。” 周定国接着说:“不过在学校附近卖早饭,得把口味和卫生搞好。” “那必须的。”江桃点点头:“那咱们得帮三哥好好琢磨琢磨卖点啥呀,包子、油条、粥?多了我三哥肯定干不了。” 夫妻俩商量着,话没说完呢,周定国就睡着了。 江桃等周定国回话呢,转头一看男人已经睡着了。 她伸出魔爪,对着周定国高挺的鼻子,猛捏一下。 周定国不舒服的翻了个身,熟练的把江桃困在怀里。 江桃被压着,又怕把男人吵醒,只能努力伸手去扯灯绳。 等到拉住灯绳,她已经跟周定国贴的严丝合缝。 灯关了,周定国咬住了江桃的嘴巴。 原来没有睡着,害的她拉个灯憋屈死,江桃气的踹了男人一脚才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周定国跟江建华一早又去了铺子。 江桃拿出一百块钱来,递给了江建平,“三哥,在外面做小工一天也就几块钱。” “我支持你去做个小生意。” 江桃把在学校附近卖早饭的计划,详细给他说一下。 学校那边人多,早餐可以卖油条,包子这些。 粥可以先不卖,以后生意好的话再说。 江建平听后,犹豫了一会儿:“这能行吗?我怕做不好。” “怎么做不好!”江桃鼓励它:“三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你看周定国跟咱大嫂,去工地卖饭挣了多少钱?在市里租铺子的钱就是卖饭挣来的!” 江大嫂也过来,递给他一百块钱,“老二,这是你大哥跟我给的。” “桃桃说的没错,只要肯干,肯定能赚到钱。” 这一共两百块钱了,够江建平去准备东西了。 王玉珍跟江红卫也压着他同意,去小学那边卖早餐。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江建平在江桃和江大嫂的帮助下,开始筹备卖早饭的事。 铺子里他们三个男人忙的过来,江大嫂跟江桃就在家帮江建平择菜,洗菜,和面。 第一天卖大肉包子去试试。 第一天出摊,江建平心里紧张得直打鼓。天还没亮,他就推着小车来到了市一中学校附近。 江桃和江大嫂也早早起来,帮着他把东西都准备妥当,在旁边陪着一块卖。 江建平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心里默默祈祷今儿能有个好开头。 早上七点半,有走读的学生陆续过来,江建平有些局促地吆喝着:“新鲜的大肉包子,快来尝尝啊!” 然而,路过的学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 江建平的心情愈发焦急,都想掉头回去。 江桃跟江大嫂也帮忙吆喝,这时候来了一个送闺女上学的女同志过来问。 “你们这肉包子多少钱?” 闻着怪香的。 “八分钱!”江建平拿个夹子给女同志夹出来一个,“里面菜跟肉都足的很。” “那行吧,给我拿一个。” 包子很大,吃一个就差不多了。她跟孩子在家里吃了早饭,就是闻着这味怪香的。 馅料是江大嫂帮忙填的,不要钱。 女同志直接把包子放嘴里了,“好吃,明儿还来吗?” 要是来的话,她就不用给孩子在家里做饭了。 可以在这买包子吃,好吃又方便。 “卖!”江建平嘴咧的老大,“明儿,以后都来卖包子。” 有了开头,陆续又有学生来买包子。 今儿准备了一百个,用装冰棍的那种白箱子装着的,上面也盖了一层厚厚,像被子一样的白色被。 一百个包子只卖出去八十个,主要第一天来,人家孩子都在家吃过饭了。 来校门口闻着包子香才买着尝尝。 有的学生还是俩人合伙买一个分着吃。 包子没卖完,早上起来这么早,天还冷。江建平有些泄气,不太想干了。 江桃气的直翻白眼,跟王玉珍告状,然后江建平就挨了他妈一顿收拾,第二天老老实实的继续去卖包子。 头一天剩下的,放家里,自家人吃。 第二天带过去的一百个包子,刚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光了。 后面过来的没买着,还嚷嚷着,上午要饿肚子了! 江建平见着钱了,这才坚持下去。 临近过年,光辉广场那边生意越来越好,周定国他们进的货已经不够卖了。 周定国跟王勇,得再跑一趟鹏城进货。 临近过年,生意火爆 汝市机械厂不但有国内单子,还有国外的单子。 面前有一批货,刚好要往鹏城送,王勇就跟周定国可以跟着的送货一起去,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汝宁机械厂,现在属于国营企业,里面的工作大部分的都是保密。 临走前,王勇叮嘱周定国,路上别乱问。 周定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点头答应。他跟王勇这次去鹏城,依旧是开着两辆车。 这次将大嫂没有跟过来,是江建明顶了他的位置,跟着周定国一起去鹏城。 叫二嫂跟蒋大嫂在铺子里先帮忙。 铺子里生意太好,货很快就抢光了,这回周定国想多进一些手表,香皂,洗衣粉等等,这些都卖的很好。 他们去进货了,江桃也没闲着,一边帮着江建平的早餐生意,一边操心着过年的事。 江三嫂在家里不出门,一个是躲避着计生框框办的人,一个是她有反应了,吐的邪乎。 刚吃进去饭,站起来走两步,就要跑厕所里去吐。 吐的什么都吃不进去,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巧龄她也看不了了,王玉珍就俩孩子放一起带。 还好小孙女很乖巧,不怎么闹人,给个板凳让她帮爸择菜,或者给买一小包瓜子,她能老实坐好久。 江建平的早餐摊渐渐有了人气,除了包子,他又增加了煮鸡蛋。 每天早上,摊位前都排起了长队。 一群初中生来买包子跟鸡蛋吃。 他每天三点起床和面做馒头,天还冷,菜是头一天调好馅也放不坏,第二起来和面蒸包子就行。 这几天,他每天早上都蒸四百个包子,煮200个鸡蛋。 包子八分钱一个,鸡蛋要一毛一个。 包子能挣三十二块钱,鸡蛋也挣二十,加一起五十二块钱。 除去买面,才买肉,买鸡蛋,这些成本,一天也能净挣四十块钱, 好好干两个月,肯定能交上罚款,拿到准生证。 这天,江建平收摊后,数着手里的钱,乐得合不拢嘴。 挣到钱了,人也不懒了,天天勤快的很。就是改不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每次回去都要买些酒,给闺女买糖葫芦,买嗦啦蜜。 也知道给媳妇买水果罐头,买点红糖。 这些王玉珍没再管,老三他都要有第二个孩子了,身上背着债,还得交罚款,要是心里再没有成算,就能找个尿荡子,沁死算了。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偶尔买些花不了多少钱,马上要过年了嘛,也跟着热闹热闹。 对,马上要过年了。 十二月,市里越来越热闹,火车站每天挤满了人。 各县的个体户,知晓汝宁这里有个光辉广场,能批发东西回去卖纷纷来欠热闹,都想赶着过年这一波挣点钱。 周定国他们带着三千块钱,拉了满满两车的货回来。 临着过年,鹏城的电子表涨价,七块钱收回来的。 他们也没涨价,怕之前来买的,再来买涨价了,人家心里不舒服。 其他人知道了,也会觉得自己买贵了,不想再掏钱。 既然不长价钱,那就在数量上面补回来。他们这次花两千一百块,拿了三百块手表回来。 按照之前的价钱,二十块钱一块表,这三百块手表,能卖六千块钱! 再加上香皂,搪瓷盆,搪瓷杯,毛巾这些,这批货最起码能挣七八千。 周定国和江建明回来后,顾不得休息,就赶紧卸货、整理货物。 江桃跟江大嫂也过来帮忙,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赶紧把货补上去。 摆不下的放后面货柜上。 光辉广场的铺子前,来买东西的络绎不绝。 “汝宁有条光辉路,心急火燎挪不了步。” 这句话可真没说错,挨着小年前一天,这边的人流量,达到了顶峰。 人挤人,人挨人,挣着抢着买东西。 整个光辉广场,只有周定国他们有电子表售卖,不到五天,一抢而空。 那些有脑子的个体户,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这手表拿回去卖,利润得多大。 供销社,商场里,一块钱一百多块要手表票,也有几十块钱的,但都没这个便宜。 二十块钱拿回去,卖二十五,卖三十。一块表净挣几块钱,这得卖多少块香皂才能挣着的钱呀。 而且,周定国他们这儿的货也比别家好,去鹏城那边进来的,还是最时兴的样式。 就光香皂都比别人多两种气味。 所以他们铺子里围着的人最多。 周定国,江建华,江建明还有王勇,四个大男人忙的呀,大冬天的竟然出一身汗。 这热闹,从小年一直持续到过大年。 学校放假,江建平把饭摊子摆到火车站门口去。 火车站就挨着光辉广场,包子跟鸡蛋,比在学校卖的都好。 小年这天,工厂里面放假,也多了一些厂里的人来逛铺子买东西。 周定国他们忙的没时间回去吃中午饭,还是江桃跟江大嫂骑着自行车送来的。 江桃和江大嫂用铝盒装着饭,放在布包里,给他们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铺子里。 江桃:“快来吃饭啦,你们去吃,我来看着铺子。” 周定国他们这才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汗,往里面找个地坐下,抱着铝盒吃饭。 “饿死我了!”江建华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往嘴里扒饭。 男人们吃饭,江桃跟江大嫂就在前面招呼买东西的人。 等他们吃完饭,江桃跟江大嫂也没让了位子,让他们歇歇。 这会正晌午,来的人不多,俩女人也能忙的过来。 一点左右,铺里里又开始上人。 周定国他们忙了起来,江桃跟江大嫂也就回去了。 小年夜得吃饺子。 中午做的也好,肉菜就不少,给巧龄吃的肚子滚圆。 就是江三嫂望着那一盘盘的菜。欲哭无泪。她想吃,就是怕吃了又吐出来。 江桃他们晚上包饺子,特意给她包了白菜萝卜的,这样江三嫂吃了就不会觉得腥。 夜里九点,周定国跟江建华,江建明才回来吃饭。 三个人今儿都累的腿酸疼。 江桃给周定国盛饺子,“累不累,你抱他干嘛,先坐下吃饭。” 屋里太热闹,胖崽哼唧哼唧醒了。周定国在外面干一天活,回来看见孩子就想抱抱。 “不累,你吃了没?” “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们留的。” 江桃把胖崽抱到自己怀里,让周定国吃饭。 从小年这天开始,铺子每天人满为患,铺子里的货不多了,小年的第二天,周定国跟王勇他们,连夜冒险去鹏城进货。 分钱!看春晚 一直到大年前一天,人才算少了下来,再都是本地人在逛铺子。 逛的也大多是衣服铺子,他们这里倒清闲了下来。 周定国跟王勇合计着,年前盘一次货,对下账本,把钱分一分。 手里有钱,也好过年嘛。 晚上,到了七点天就黑了,他们把铺子一关,开始核算钱。 周定国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真好。”江建华再在一旁念叨:“这手表卖得那叫一个火,好多人都抢着要。” “没有手表这个大头撑着,咱也挣不来这么多。” 经过一番仔细的盘算,总利润出来了,净挣一万六! 开店三个月,净挣一万多块钱呀!这谁能想到呢。 这铺子要是一个人租的,那这就是万元户了! 江建华看着那一摞摞的钱,就在心里忍不住庆幸,还好当初他跟媳妇跟着周定国干,不然哪有这见识,哪能挣这么多少钱! 最重要的是,过完年江北就能来这里借读,这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有时候做梦都要笑醒。 王勇他们还在算账。 铺子一直是周定国在收钱,他对挣钱总数有个大致概念,这会没有江建华那么惊讶,但也忍不住高兴。 过年江桃给胖崽扯布做衣裳,又给岳父岳母买了两身成衣加鞋子,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钱花了不少。 这过年铺子分了钱,他也能带江桃去逛逛商场,给她买身大衣。 总数下来,留下下次进货的四千块钱,他们三家分一万二。 王勇能分六千,周定国跟江建华,一家三千。 虽然还没有回本,但这一个月就能挣几千块钱,再过两三个月肯定回本。 回本以后,剩下的都是赚的! 江建华跟王勇的高兴都写在了脸上,两人把钱仔细地分好,各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 周定国揣着钱回去,把一整个绿色的背包放江桃怀里。 “给你的。” 江桃不知道铺子盘账了,一打开,一背包的钱! 她眼睛都瞪大了,“这什么钱?” “过年了,铺子里盘了下货,算算账,年前分一次钱家里也好过年。” 好过年? 这是过肥年! “不行,这么多钱得存起来!过完年我去汴市,这钱都没地方放。” 江桃拿出五十块钱塞兜里,剩下的还放布包里面,再把布包放柜子里。 周定国不愿意,说要去拐角楼商场给她买个大衣。 江桃不愿意。 一个大衣几百块,他们的钱还没有回本呢,就别大手大脚花钱了。 她以前可不会这样,就是醒悟过来后,看着她三哥的样子,才知道钱不能乱花。 日常过日子就行。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大清早,家里就热闹起来。 江桃还在被窝里睡着,江大嫂就早起来和面,准备包饺子。 打扫屋子。 周定国带着儿子贴春联,那春联还是去新华书店买的,刚买回来,上面还有点湿,透着浓浓的墨香。 “往左点,再往左点,好,就这样。”江建华在一旁指挥着周定国贴。 江东风跟江北带着巧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周定国给他们买了鞭炮,江东风带着手表不想放,怕炮炸到手表。 而且他觉得自己大了,跟这俩小屁孩玩不起来。 巧龄跟江北玩疯了,兴奋地又喊又叫。 屋子里,江大嫂跟江二嫂在打扫卫生。江建平在择菜。 江桃起来了跟他们一起忙活,把下午要包饺子的馅弄出来,把面活好,中午吃饭。 中午吃的简单,因为年夜饭很丰盛。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坐一块聊着天包饺子,四五点的时候,王玉珍带着江大嫂跟江二嫂开始准备年夜饭。 其他人继续包饺子。 初一早上跟守岁的时候,都得吃饺子,得多包一些。。 晚上六点,江大嫂忙活着把做好的菜往桌上端,有红烧肉、糖醋鱼,都是平日里难吃上一回的好菜。 饭吃到一半,有人敲门喊王玉珍。 天气好的时候,王玉珍会带着胖崽出门逛逛,认识了一些老太太。 一个姓曲的老太太,跟王玉珍最投缘,俩人说得来话。 她就住这小楼附近的巷子里,喊王玉珍是因为,“拐角新大楼那里,电视台播放春晚,你去不去?” “什么春晚?” 王玉珍还没见过电视,这方面的消息少的可怜。 “春节联欢晚会!”曲老太高兴的很,“拐角楼那里放电视,都可以去看,今儿有春节联欢晚会!” “听说可以打电话过去点播节目,可有意思了,你要不去去看?” 王玉珍一听来了兴趣,忙说道:“去去去,我回去叫上孩子们一起。” 回到屋里,王玉珍把拐角楼商场放电视,有春节联欢晚会。 他们平时在乡下,哪里碰的上这个热闹。放映队能多放两场电影,都让他们稀罕的,早早搬着凳子去等着。 饭吃的差不多了,江桃他们简单收拾好就往拐角楼走去。 到了拐角新大楼门口,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放在商场门口的桌子上。 电视下面,坐了好几排看春晚的人。 江桃他们来的晚,就站在后面看。视力都好,站后面也能看的清电视上面演什么。 春晚上,李顾一老师一首《乡恋》悠扬动听。 马寄老师的相声更是逗得众人捧腹大笑,江桃跟个孩子似的,直接笑倒在周定国的怀里。 她紧紧挽着周定国的胳膊,眼睛一刻也不舍得从电视屏幕上挪开。 到了自己会的,《夫妻双双把家还》这首歌的时候,她嘴里时不时跟着哼唱了几句。 站在风里,眼睛闪烁着晶亮的光。 江桃望着这黑白电视,心里萌生出一个野望。 她要是能站到春晚的舞台上,让全国人民都能看见她,那该多有排面。 周定国看着江桃这开心的模样,心里也高兴,大手也攥紧了媳妇的小手。 黑白电视里,王景余老师表演的哑剧《吃鸡》开始后,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王景余老师的表演,夸张又生动,逗得屏幕前,坐在新大楼门口的人,笑的前仰后附。 江东风甚至笑得直跺脚。 随着时间的推移,春晚的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 江桃想去春晚,过年日常 姜昆老师和李文华老师的相声,还有郑绪岚老师的歌曲,都赢得了阵阵掌声。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天气寒冷,但黑白电视前的人,热情丝毫未减。 王玉珍抱着胖崽,用小被子给他裹紧,小家伙一开始还精神十足,这会儿已经在怀里睡着了。 江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突然,主持人宣布即将进行观众电话点播节目环节,现场顿时沸腾起来。 江桃不敢置信的跟周定国对视,这春晚这么大胆的吗,搞点播? 江建华跟江大嫂还在后面聊天呢,反正大致说的话,也是说这样安排节目有意思,但胆子太大。 总之都很期待。 黑白电视里,主持人慰问春晚直播的后台工作人员。 后台红色木桌上,有四个台式电话,等着热情民众打过来。 第一个打开的,荆门保险公司的女士,点了一首歌。 再后面,一个李顾一老师的歌曲,一枝春。 声音婉转悠扬,黑白电视面前,有几个人会的,跟着一起哼唱。 马寄和姜坤的一段相声刚说了一半,零点的报时的钟声响起。 新的一年来临,八四年。 鞭炮声四起,他们也要回家放炮了。 路上,几个孩子都还意犹未尽,说那电视有意思,春晚也好看。 盼盼跟胖崽都还小,已经睡着了。 一家人慢慢地往家走。 回到家,江建平在院子李放炮。 王玉珍捂住胖崽的耳朵,等鞭炮声没了,她才去打热水给胖崽洗一下屁股跟手脸,再给他脱好衣服放被窝里睡觉。 周定国也去烧热水,等会大家都要洗脚,锅里的水不够用。 江红卫进厨房煮饺子,给他们煮饺子。 江北跟江东风围着江大嫂叽叽喳喳的说话,江大嫂在铺床。 就五个房间,江北跟江东风跟他们两口子睡。床不小,四个人分两头睡,也够对付过去。 江桃则坐在炕上,准备红包呢。 大过年,她当姑姑的,不得给点压岁钱呀。 江桃还给爸妈包了个大的,偷偷塞到王玉珍的棉袄兜里。 不一会儿,周定国烧好了热水,喊人来洗脚。 他自个也端了一盆去找江桃,江桃把一摞红包递给他,“等会你去发红包啊,几个孩子,一人一个。” “恩。”周定国把红包塞兜里,找个凳子坐下,跟江桃一起泡脚。 热气腾腾的水汽弥漫在屋子里,增添了几分温馨。 洗完脚,江红卫煮的饺子也出锅了。 “出来吃饺子!” 去岁饺子,这会人困的不轻,但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心里也舒服。 虽然没有在老家热闹,乡里乡亲的回摸牌,串串门说说话。 这里认识的人少,但也挺热闹的。 “这饺子真香!”江北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 这孩子长个子的时候,饭量大的很。晚饭迟了两碗米,许多的肉,这会又干了一大海碗饺子。 江东风比他还能吃。 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俩孩子吃了半锅饺子。 也是之前没吃到啥好的,肉是家里定量,这俩月王玉珍两口子挣到钱,就总往家里没肉。 其他的舍不得,吃还是舍得的。 江桃跟她一样,总往家里买些排骨什么的,放假这一个月,江北兄弟俩,长高了一截。 身上的衣服都短了,还是新做不久的,江大嫂都愁的抓头发。 俩儿子又得扯布做衣裳,旧衣裳的布,还得能拿来给他们做鞋,整日的上窜下跳,还费鞋。 吃完饺子,哥俩也困得睁不开眼了。大人们也陆续收拾好,准备休息。 江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还在回味着黑白电视里,春晚上,那些着名演员唱歌的画面。 特别是那句:“给全国人民拜年了。” 多有排场的话。 她真想自己也能站在春晚的舞台上,也跟全国人民拜个年。 江桃再次翻动身子,踢到了周定国的小腿,周定国睁开清亮的眼睛,“怎么了?” “在想春晚的事,挺有意思的。” 周定国随意点了下头,把江桃搂进怀里,头搭在江桃的肩膀上。 江桃背对着周定国,男人一贴近,她就感受到了炙热。 江桃:…… “我困了,我要睡觉。” “好。”周定国咬住了江桃的耳朵,“你睡。” 这让她怎么睡? 耳朵一下一下被轻咬着,江桃觉得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传到脚,她的脚已经忍不住蜷缩起来。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大胆,江桃忍不住轻哼出声。 江桃实在受不了,转过身面对着周定国,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要不要睡觉了?” 周定国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去脱江桃的衣服。 睡什么?谁都睡不了。 第二天江桃起来,腰跟腿都是酸的,周定国给揉了好一会她才愿意起来。 大年初一拜年,周定国把江桃给他的红包都分给了几个孩子,连江三嫂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也给准备了,一个孩子包了一块钱呢。 不少了,以前压岁钱只有几分钱,都让他们高兴的嗝屁。 江北也不讨厌他姑姑了,围着江桃打转,直说姑姑好。 为啥呢。 江桃给的太多,压岁钱被江大嫂收走了。他原本都想好拿压岁钱买什么了,小人书,弹珠,都是他的心头好。 江大嫂把压岁钱一收,得,啥也没有。 江桃知道后,带着他跟巧龄去逛商场跟新华书店。 小人书,弹珠,衣服,姑姑都给买了。 桃桃姑姑能不好吗,连巧龄都想围着江桃要抱。 过完年两天,光辉广场那边依旧火热,初三那天,周定国他们就开门营业了。 江桃跟江大嫂他们好好的歇一歇,四处转转,买一些要去汴市要用到的东西。 初七这天,江建明跟周定国,江红卫背着大包小包,王玉珍抱着胖崽,江桃跟江二嫂手里也拿着包裹,上了去往汴市的火车。 王前进导演给了江桃一个地址,让她十六过来找剧组。 因为可能要在这里呆几个月,带着孩子不方便,所以他们提前过来了。 准备找房子租。 汴市灯展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汴市这里感觉比汝市还要热闹些。 也可能是过年,汴市的书上,街道上都有大大小小的装饰。 只是那些装饰像是没装完,还看不明白是什么。 江桃他们头一次来这边,觉得哪哪都新鲜。 周定国把他们安排一个吃饭的地方坐下,他出门打听了一下招待所的位置。 火车上人多,味道大,江桃他们肚子很饿,却没什么胃口。 买了三笼灌汤包,一人一碗胡辣汤,喝完吃完,胃里舒服了一些。 一行人吃完饭,周定国带他们去了招待所,江桃跟江二嫂他们,都拿出自个的结婚证明,在招待所定了两个房间,先把行李放了进去。 江桃抱着胖崽在一边喂孩子,周定国跟王玉珍收拾东西,然后歇一歇。 胖崽中午有午睡的习惯,吃完奶就睡了。周定国跟江桃休息了一下,跟江二嫂两口子一块出去找房子。 王玉珍跟江红卫留下看孩子。 周定国和江桃四处问,有没有租房子,人生地不熟,找了两天也没找到。 最后还是招待所的同志说,去房地产中介公司那边,拿钱请人家找。 江桃他们就又去了房地产中介公司,问在拍戏附近的房子有没有出租。 房地产那边有人脉,找的快,在一个胡同深处找到了一间还算宽敞的房子。 房子虽然有些陈旧,但空间大,能做饭,收拾一下也不错。 房租一个月十五块钱。 双方签了合同,江桃拿了钱给他后,拿到钥匙他们就搬了进去。 周定国在这里耽误了几天,汝市那里还要去鹏城进货,江桃就让他回去,“房子已经租下来了,明儿八十五,你要不要回去?” “没事,等你见了导演,确定下来我再回去。” 周定国不放心江桃他们这里。 不回就不回吧,明儿八月十五,一块过个十五再回去也行。 正月十五,汴市有灯会。 正月十五这一天,天色还未暗下来,江桃他们吃完饭,就打算出去逛逛。 江桃给胖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戴上虎头帽,抱着他一块出了门。 刚走到胡同口,就感受到了外面极其热闹的氛围。 爷为汴市开展的灯会,感到震撼。 他们刚来的时候,那些不完整的装饰,原来是为了灯会做准备。 这场灯会,空前的盛大。 江桃庆幸没让周定国今天回去,不然就错过了。 西大街有一组解放前旧监狱的灯,还有人在受刑,还会活动。 有的灯还是声控的呢,一拍手都会亮,就会旋,还有喷水的,特别有意思。 不知道是玻璃厂还是哪个厂用全部大大小小的玻璃管只做了一个龙灯!漂亮极了! 江二嫂两口子捂着嘴看那个龙灯,眼睛里迸发着惊奇的眼神。 远离流言蜚语的村子,这里没人知道她跟江建明结婚多年没有生孩子,江二嫂暂时放下了心事,跟随丈夫浏览一盏又一盏的花灯。 没了萦绕着身上的愁态,脸上展现的的笑容,还如少女一般。 江建明也很高兴,感觉跟江桃来汴市来对了,起码秀珍这会,心情放开了一些。 江桃夫妻俩带着胖崽继续逛,有搪瓷厂用合种搪瓷用品制作的灯具。 这次灯会好像汴市的许多单位都参加了展品制作,灯是由各种材料做成的。 最最最让人激动的,是由六辆汽车拖车负载的巨型龙灯,听说是收割机厂制作的。蔚为壮观。 看灯会的人特别多,感觉全汴市的人民都出来了。 人挤人,人山人海。 江桃他们逛得累了,便找了个小吃摊坐下。江桃点了一份汤圆,周定国要了一碗馄饨。 这时,天空中又绽放起绚丽多彩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江桃赶紧捂住小胖崽的耳朵,结果小家伙一点不害怕,还在瞪着眼睛往天上看呢。 灯会结束后,一家人慢慢地往回走。胖崽在周定国的怀里睡着了,江桃和其他人也有些疲惫,赶着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周定国就坐火车回汝市,江桃去了王前进给她的那个地址。 是在汴市府这里。 江桃跟江二嫂等了俩钟头,才看到有车过来。 王前进竟然也跟了过来。 “导演同志新年好。”江桃带着江二嫂上前打招呼。 王前进见到她,立马笑着回应江桃:“新年好啊!江桃,这位是?” 江桃赶忙介绍:“这是我二嫂,陪我一块来的,给我当助理。” 江二嫂也学着江桃一样,跟王前进寒暄,“导演同志你好,我是江桃的二嫂。” 王前进点了点头:“行,在剧组不要说是二嫂,亲戚关系不要多说。 那,这位嫂子,您贵姓?” “是,”江二嫂脸有些热,不好意思,“我姓齐,叫齐秀珍。” “齐同志,你好。” “嗳,导演同志好。” 互相寒暄后,王前进就带着江桃跟江二嫂去见导演。 “江桃同志,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我都是来这里学习的。”王前进边走边跟江桃说,“是豫省电视台跟中+央电视台联合录制,请的男演员也是着名演艺家金超峮来演。” 还想给江桃塞到有《游记》里面,没想到她运气好,碰上了这个开拍。 在《游记》里面,适合江桃的角色是有,但戏份不多,没有这个出彩。 “好,谢谢导演同志。”江桃神情也严肃下来,认真听王前进讲话。 “这部剧是港区tvb那里的人来拍的,等会还要面试。” 王前进跟她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剧组的情况,还有要演的角色,江桃听得十分认真。 到了剧组,江桃看到许多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布置场景。 王前进带着江桃和江二嫂去见了制片人、编剧等主创人员。 一番寒暄后,江桃被安排去试妆。 化妆间里,化妆师按照角色给江桃设计妆容和发型。 化好妆,江桃换上了戏服,站在镜子前,觉得有些紧张。 王前进看到江桃的装扮,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那个感觉。” “走,我带你去试戏。” 江桃试戏 江桃站在剧组换装区,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今儿天气真好。 剧本已经在自己手里了,是演一个丫鬟。 她也并不觉得演丫鬟有什么不好,江桃很清醒。自己是刚入行的新人,能有演角色的机会就很不错。 江桃看着手里的剧本,上面是待会自己要试戏的部分,心里紧张又激动。 这次试戏,如果失败,她以后就没机会了。 透过半开的门,她能看见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在搬东西,搭场地。 每个人都很匆忙,都有自己的事做,站在屋里的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渺小。 “桃桃,怎么了?”江二嫂察觉到江桃异样的情绪,忍不住询问。 导演只给了30分钟的时间,江桃要这30分钟内,记住台词,并揣摩她要饰演的人物性格,想象出这一段剧情该如何演。 “没事。”江桃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开始琢磨待会她要演的内容。 不一会,她就沉浸在剧本里,背词,揣摩人物性格。 这是个悬疑破案的剧,她要饰演的是主人公大人家里的丫鬟。 这个丫鬟有点聪明才智,出现的场次有很多,还出言帮了包大人的忙。 江桃看得很认真,词已经记住了,她在想她该怎么演,这一出出言提醒的戏。 “江桃同志在这里吗?”有人来喊了。 江桃没听到,江二嫂立马往外走,“在,同志,你找江桃有事么?” “马上到她试戏了,导演让我喊她过去。” 江桃跟别人不熟悉,为了沉的下心去背剧本的词,随意找个安静小屋呆着。 这个工作人员找到她,估计也费了点时间,江桃听到对话,从剧本里回过神来,收起剧本后,过来跟人家道谢:“谢谢同志。” 来喊人的说一声赶紧走了,都没注意到听江桃说了什么。 江桃也不在意,她满脑子都在想,轮到她去试戏了。 江二嫂也站在那里,看着比江桃还紧张,她去拉江桃的手:“桃桃,别紧张。 这不就试个戏嘛,咱家桃子长得好,一准能成!” “谢谢二嫂。”江桃勉强笑了笑,“咱们快点过去吧!” 俩人朝着导演在的那个大堂走去。 江桃的脚步虽轻,但心里仿佛鼓声震天。 试戏的大堂布置得极为严谨,摄像机、灯光、麦克风一应俱全。 大堂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后坐着王前进跟另外一个导演,还有制片人,还有几位剧组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江桃。 “江桃同志?”王前进抬头,神情温和地示意她上前。 他跟这部电视剧的总导演齐风认识,江桃是他介绍的,所以王前进有些护着江桃一些。 齐风在圈内以严厉着称,给朋友面子,对着江桃的时候,面容有些和煦。 “到!”江桃弯腰,轻声问好,“导演同志好,制作人同志好,工作同志们好。” “我是江桃。” 王前进微微点头,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放松一点。这次试戏是为了选定包公身边的小家仆‘小翠’的演员。” 王前进凑近江桃,压低声音小声提醒,“虽然是个配角,但也很重要。 这角色要表现出俏皮和灵气,但不能浮夸,得拿捏到位,明白吗?” 江桃心头一震,连连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导演。” 王前进点点头,又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吧。” 导演点了点头,示意工作人员准备。 “小翠”是包公府里的一名小家仆,机灵可爱,负责处理日常琐事,有时甚至会帮忙传递消息或偷听谈话。 她的性格活泼泼辣,在剧中起到了调节气氛的作用。 虽然戏份不多,但却是非常讨喜的一个角色。 工作人员调整好摄像机位置后,导演开口了:“第一段,小翠发现线索后,劝说包公重查线索的场景。” 江桃回神,站在镜头前,调整了一下呼吸。 她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的心跳快点镇定下来,脑海中快速梳理一下刚刚看的剧本内容。 “开始!” 江桃猛地抬头,瞬间进入角色。 她微微俯身,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语气中透出一丝急切:“大人,小翠我虽然不懂案子的道理,可是这条线索怎么看着不对劲儿呢?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查查?咱们不就是怕有冤屈没查清吗?” 她一边说话,一边挪动脚步,眼神中带着几分怯意,又藏着一丝坚持。 可能因为自己身份低微,又真怕自己的话惹怒了包公,说话有些低却急,仿佛迫切地希望他听进自己的建议。 导演没有说话,江桃接着往下演。 她再次开口,语气稍稍放松了一些:“大人,奴婢我就多嘴一句。您要是觉得小翠说得不对,那当我没说!不过嘛,这事儿要真有问题,咱要是不查,遗漏了重要线索才可惜。” 话说完,她低着头,却用余光偷偷瞄向镜头,仿佛在试探对方的反应。这一抹讨巧的小心翼翼,显得灵动又自然。 齐风导演身边的人,底声对王前进嘀咕:“不错,这姑娘身上有灵气。” 然而齐风导演似乎觉得不过瘾,又临时加了一场戏:你再往翻翻,第十五页那里? “小翠替展朝求情的戏。你再试一下。” “好!”江桃迅速去拿剧本,翻开剧本看这一段的剧情跟台词。 因为没有提前看剧本,这会有些仓促,还好台词不多。 江桃迅速看完这一段的剧情,心里有了底。 她模仿古代丫鬟的动作,低头躬身,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语速稍快但吐字清晰:“大人!展护卫他不是故意杀人的,他是想……想帮奴婢赶走那条恶人!若不是他,奴婢怕是,怕是……” 江桃跪了下去,双手伏地,带着哭腔喊道:“还请大人不要罚展大人,您要罚就罚我吧!” 说到最后,她眉头紧锁,脸上露出几分委屈和惊慌,还有一丝倔强。 最后情绪激动的时候,双手还慌乱地朝自己胸脯拍了几一下。 周围的工作人员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江桃演完了。 “可以!” 虽然还是稚嫩,但好在有灵气,眼神里有戏。 齐风合上剧本,直接宣布道:“江桃同志,恭喜你,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准备一下,下周随剧组开机。” 无标题章 江桃眼睛亮了,心里也涌起一阵难以置信的开心,整个人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悬着的心,也像是被春风轻轻拂过的花瓣,旋转着落在地上。 “江桃同志?”王前进出声提醒。 江桃立马反应过来,眼里闪烁着泪花。 谢谢导演!谢谢各位!”江桃从心底发出的感激,倏然间又有些激动。 现在,她的脑子里填满了各种情绪,感动、惶恐、兴奋。 “谢谢导演!谢谢!”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脸上发出灿烂的笑,眼中闪烁的泪花快要落下来。 王前进笑着走过来:“江桃同志,你表现得很好,这个角色挺适合你。” 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对江桃来说,获得这个角色意味着什么。 有了这个角色,江桃能够在演艺事业中坚持下去了。 “导演同志,真的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江桃眼圈微红,一直对着王前进鞠躬。 王前进也才二十多岁,被江桃这举动也弄的有些无措。 他也是新人导演,在拍《栅栏》的时候,江桃的对象没少给他递烟,两口子都是实在人,江桃也是个愿意钻研的,他觉得这夫妻俩有意思,才想着帮忙介绍个角色。 江桃自己有天分,这角色她如果演不好,齐风也不会要她的。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有能力拿到的角色,我也只是介绍认识。” “江桃同志,你应该感谢自己。”王前进再次失笑,眼中满是欣慰,“回去好好准备,别忘了,角色不论大小,都得好好演。” 江桃点点头:“我会的!谢谢王同志。” 等她想转身离开,齐风导演叫住了江桃。 “江桃,等一下。” 江桃回过头来,有些紧张。 “我希望你能在下周开机前,仔细揣摩小翠这个角色。小翠不单单只是单纯跟可爱,她有自己的想法跟脑子。”齐风的声音不急不缓,“把握不好,我也会换掉你的。” 江桃心里一紧,“谢谢导演同志,我回去肯定会好好琢磨的。” 齐风点头。 江桃拿着剧本出了大堂。 试戏结束,还顺利通过,江桃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既有松了口气的轻松,又有说不出的激动。 走出试戏大堂,江二嫂正在外头等着,看见江桃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桃桃,怎么样?” 见到江二嫂,江桃脸上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二嫂,我试戏通过了,过了! 导演说让我下周参加开机!” “哎呀!”江二嫂激动得想拍大腿,“我就说你肯定能行!” “那,今天开拍吗?我回去给你带饭过来。” 租的房子距离这里不远,江二嫂地走回去都行。 “不用。”江桃笑着挽住了江二嫂的胳膊,“导演说一个星期后开拍。” “场景搭设,还有设备还没没有完成,还有其他演员都没有到组。” “刚好,有一个星期的空闲,我也能好好看看剧本。” 这是个悬疑剧,虽然推理剧情的事跟自己没关系,但她也要了解整个剧本的拍摄内容。 然后再去理解,她所饰演的这个角色的人物性格,这这种性格下,会是什么行为方式。 江桃跟江二嫂一起往回走,穿行于熙熙攘攘的剧组时,江桃脸上的笑一直没下去过。 她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回到出租屋,江二嫂立马把江桃自己试戏,成功拿下角色的事,渣渣呼呼的跟王玉珍他们讲。 王玉珍跟江红卫也都高兴,还好没白跑一趟。 “能有角色演就好!桃桃真厉害!”江红卫别扭的恭喜闺女,“饿不饿?” “快吃饭,爸今天买了肉。” 周定国走之前,非常强硬的给江红卫塞了两百块钱,当做他们的生活费。 江红卫不想要,他们也是带了钱过来的。本来想把钱留一部分给老三,老三媳妇得赶紧去办准生证,再过几个月就显怀,被人发现举报了,怕是要被抓走把孩子打掉。 结果过年那俩月,他一个月就能挣好几百块,临到过年那一个月,净挣的有一千! 还把江桃跟他大嫂借的钱都还上了。 欠村里齐老二的钱,也给人送了过去。 他跟王玉珍就给他留了三百块钱,其他的都带在身上了。 桃桃在汴市拍戏,他们带着外孙跟闺女,干嘛要女婿的钱。 他不要,周定国非得给,也说了,江桃该他来养。 岳父跟岳母来帮忙就是大恩,怎么还能让掏钱。 这不合规矩,也让他心里过意不去。 话都说这份上,江红卫就收下了钱,女婿对闺女好,他心里高兴的很。 两百块钱就是天天吃肉也能花一个月,节省些俩月都行。 周定国在这里的几天,把米面跟粮油都买好了,酱油跟盐都贴心的准备好。 他们手里的钱只用买菜就行。 江桃回来喂了儿子一顿奶,吃完饭就立马回屋里看剧本。 她坐在窗前,桌上放着厚厚的本子,手里拿着笔,边看边思考。 还在剧本上做着密密麻麻的标注,偶尔嘴里会轻声念叨着台词,各种语气的尝试。 王玉珍把胖崽哄睡以后,用搪瓷杯给闺女倒杯热水过来,蹑手蹑脚的放在江桃桌边,然后再离开,静悄悄的关上门。 她在房间里看剧本,江建明带着江二嫂去了医院。 汴市医院那边也是安排了江二嫂抽血,检查完以后,跟汝市医生的说法一样。 两口子跑了无数次医院,所有医生都说要孩子随缘。 江二嫂的身体太虚,汝市那边给开药调理一阵,但那药吃了经期就正常些,不吃就又是一来半个月。 江二嫂药都不敢停。 这次来汴市,两口子还是抱着期望的,汴市比汝市大,万一这边的医生能看好呢。 结果还是没法子。 江二嫂在医院,当时就没忍住捂住脸冒眼泪。 哭的那医生都忍不住叹气,嘴里砸吧几下,问江建明:“你们两口子要孩子多久啦?” “五年!”江二嫂眼睛一脸的哀伤,不死心的问他,“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要是真要不到,她还是不耽误建明了吧。 陈医生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叹口气,低下头,压低声音对江二嫂说,“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你要不要去她那看看?” 江二嫂看病 “那老太太是专门调理女同志身体你,听说祖上是御医,身份不太好。 但她看这个的口碑不错,我妹子就是在她那看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去找她看看。” 陈医生写了一个地址给了江二嫂。 汴市医院的长廊里,江建明搀扶着还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江二嫂,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接连被医生打击,他心里也有些煎熬。 医生递过来的小纸条被他攥在手里,边角都被捏得卷了起来。 江建明低头看了看,那字迹潦草的地址,在心里叹口气,犹豫了半响,最终开门问江二嫂:“秀珍?要不咱去看看?” 孩子先不说,要是能把媳妇的身子调理好就行。 医生不是说,那老太太会给女同志调理身子吗? 这么多年,他对要孩子已经不抱期望了。 江二嫂含着眼泪,最终点了点头。 她这些年四处求医问药,听过多少次“随缘”这两个字,心里早就快绝望了。 医生说了那老太太能调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江二嫂都不想放弃:“那咱现在就去!” 夫妻俩带着忐忑的心情,买了一把挂面,一斤猪肉,根据纸条上的地址去找,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这巷子又深又旧,他们问了一路找过来的。 江建明去敲门:“有人在家吗?” 屋里没有听到回应,江建明又拍了两下门。 不久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来开门,“你们是找谁?” 这男孩约莫五六岁,大眼睛圆脸,长的真好。 江建明看见孩子立马笑了:“我找曲老太太,请问她住这里吗?” 这男人是找奶奶的,怕又是来家里闹事的,小苏木立马变了脸色,“这里没有姓曲的老太太,你们找错人了。” 小男孩边说边关门。 江建明连忙用手撑着,小苏木关不上门,急的脸都红了。 江建明把手里拿的东西亮出来,“孩子,我们找老太太是来看病的。” “对,孩子,我们是来看病的。”江二嫂蹲下,透过门缝跟小苏木说话。 小苏木跟着奶奶看病,虽然才六岁,但已经会看人的脸色。 透过门看跟他说话的这女人,脸上暗沉无光,唇无血色,眼下青黑,一看就是体虚之象。 小苏木这才把门打开,还伸出小手去够江建明手里的肉。 这时,一双粗糙苦瘦的手把苏木的小手打落,“谁让你乱拿别人东西的?” 曲老太太身穿灰色布衣,脸上布满沧桑,身姿佝偻,但精神矍铄。 此时她脸上带着怒色,瞪着小苏木,显然是在教训孩子。 江建明跟江二嫂买的东西,本来就是给他们的,这时候怎么会看着曲老太太教训孙子。 江二嫂立马过来给孩子解围:“曲大夫,你好。” “别怪孩子,是我丈夫要给他的,而且这本来也是拿给你们吃饭。” “别人给就要接着吗?”曲老太太冷声问小苏木,“我是这么教你的?” 小苏木抿唇,低头认错,“奶奶说过不能乱拿别人东西。” “不能接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奶奶,我错了。” 曲老太太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罚你抄写一遍医书。” “我手写的那本,你拿去抄写一遍,半个月后交给我。” “是,”小苏木乖巧点头,转身回了屋,准备回屋拿奶奶屋里的那本医书抄。 小孙子走了,曲老太太才问江二嫂他们,“来看病?” “对!”江建明拉着江二嫂往前走一步,“曲大夫你好,是陈医生介绍我过来的。” “是陈医生介绍你们来的?”她开口问,声音低缓而沉稳,还隐约带着质疑。 江建明连忙点头,把纸条递过去:“对。您看,这是她给我们写的地址。 我们是来问问,我媳妇身体不好,想请您给调理调理。” 曲老太太扫了一眼纸条,又仔细打量了江二嫂一番,“别喊我曲大夫。” “进来吧,先把脉。” 江二嫂跟江建明对视一眼,跟着老太太进了堂屋。 曲老太太指了指凳子让他们坐,自己回屋拿出一个脉诊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手腕放上去。” 江二嫂听话的立马把手腕放上去,一颗心提着看曲老太太给她把脉。 看到曲老太太蹙眉,她也跟着紧张。 “换手。” 江二嫂换了一只手放在脉诊上。 几分钟后,曲老太太放下她的手,语气平静:“你的体质天生较弱,再加上多年求子心切,情绪影响,内里早已紊乱,气血亏虚。” 江二嫂腿跟手都有些颤抖,眼眶发红问了心里最急切要知道的事:“那我,能生孩子吗?” 曲老太太把麦枕拿回来,开始问江二嫂:“你们结婚多久了?” “有孩子吗?平时月事来几天?” 江建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握住了江二嫂颤抖的手,替她回曲老太太的话:“婶子,我们两口子结婚六年了。” “我媳妇她没怀过,一来那个就来半个月,去年在汝市看过。” “汝市医院那边给开了药,吃了那个就正常,不吃立马变回原样。” “婶子,孩子的事不急,我就想请您,给我媳妇调理好身子。” 一次流半个月的血,这谁的身子能好。 江建华说先不要孩子,江二嫂急了,“不,不。” “婶子,我想先要孩子!能不能给我调理一下,能不能让我生个孩子?” 那些闲话碎话,快要把她折磨疯了,她想跟建明安稳的过日子。 有了孩子,她就能跟建明过踏实日子了。 “您要是有办法让我生个孩子,什么要求您尽管提!砸锅卖铁,我也给您拿来!” 江二嫂说着话,就要往下跪去。 曲老太太是她即将掉下悬崖,握住的最后一颗稻草。 如果再不行,她真的是没有脸再耽误江建明下去了。 几年没有孩子,建明在村里也没少被人说闲话。 她压力太大了,她坚持不下去了。 江建明看到她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秀珍,你先起来!” “咱把身子看好要紧!你身子不好,怎么要孩子!” 曲老太太仿佛看了太多这种场景,坐在椅子上稳稳当当的,扶也不扶江二嫂一下,“你丈夫说的对!” “你的身子不调理好,就要不了孩子的。” 江二嫂能治 江二嫂听到曲老太太这话,眼泪直接掉了下来,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打颤。 她双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摆。心中挣扎着,要怎么跟江建明提出离婚。 她坚持不下去了。 江建明也泪眼婆娑,过来握住江二嫂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秀珍,你别这样,先听听大夫怎么说。” 江二嫂哭着直摇头。 “哭什么哭!”曲老太太见江二嫂这样子,忍不住冷斥了一声,“再好的福气也哭没了。” “你身子这么弱,就是有孩子也保不住!等你调理好身子,孩子想要多少有多少。” 江二嫂的身子一顿,眼巴巴的看着曲老太太,哀求般询问:“婶子,你的意思我的身子能生孩子?”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能生了?”曲老太太崩着薄薄的嘴唇,利索的站起来回了屋。 外面,江二嫂跟江建明两口子,就眼巴巴看着曲老太太的背影,等着她出来。 曲老太太回屋,从本子上撕几张纸下来,又打开几个很大的旧木盒,手拿把掐取药,随意的很。 要配好后就包起来,拿过来递给了江二嫂。 江建明把江二嫂从地上拽了起来,俩人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江二嫂拿着这药包,眼睛还红着,说话带有鼻音,不由得问曲老太太:“这是?” “给你的药。”曲老太太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你月事失调、气血亏虚,先吃这些药,把体质调一调。” “调理好气血,让身体慢慢恢复元气。孩子该来就会来了!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久。” 江二嫂又急急的问:“多久?” “一年吧。”曲老太太又接着叮嘱,“这药是补气血、调脾胃的。 必须按时吃,饮食方面忌生冷辛辣,作息要规律,每天早点睡。” 江建明在一旁认真的听着,把老太太的话记在心里,跟着连连点头,“好,好,婶子您说的我们一定照做!” “我还没有说完。”曲老太太被打断话有些不高兴,看了江建明一眼,只继续叮嘱:“这段时间,夫妻之间也要节制,不能再劳损元气。 等会,我会给你配几副外用的药膏,帮助缓解寒症和痛经。你别指望速成,至少半年才能见效,明白吗?” 江二嫂红着眼狠狠点头,“婶子,一年我能等!但你怎么又说半年起效?” “半年你的月事能慢慢正常!”曲老太太在说到看病的时候有耐性很多,“还有,你也别太心急。 别人的眼光跟闲话算个屁! 你心里光想着生孩子这件事,结果反而伤了元气。要调理好身体,你得先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江二嫂的心头,冰的她直颤抖。 怎么能不想,这事压在她身上,每日都苦受煎熬。 江建明心里倒松快了一些,这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半年就能让秀珍的月事调理好。 江建明一旁劝江二嫂,“你就听婶子的话,咱都到这里了,没人认识要,水知道咱啥情况呀。” “孩子这事我不急,咱家都不急,重要的是你的身子。” 刚刚从出租屋走的时候,王玉珍还给她塞钱,叮嘱她看完医生在外面散散心,给自己买身衣裳。 江二嫂在婆家,的确是没人嘲笑,逼迫她的。 就连江三嫂那心直口快没脑子的人,也从不会当着江二嫂的面,说孩子这事。 . 上次还是江二嫂提出要养她肚子里的孩子,江三嫂气急了,才口不择言。 江二嫂想到今儿走之前,婆婆小心翼翼的眼神,还有江建明这两年面对她的时候,紧张的态度。 他们都是维护,且照顾着她。 她又有什么,是坚持不下去的呢,“好,我不乱想了,我现在可是有工作的。” 等桃桃进了剧组,她估计要忙的很。 “恩。记得多吃些肉!”曲老太太把桌子上的肉跟挂面收了起来,“行了,你们回去吧。” “谢谢婶子。”江建明拿出来两块钱,“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买药不是,也得有药钱嘛。” 他原本准备了五块钱,但看这老太太的性子有些古怪,怕是不会要,所以拿两块钱出来。 下来来的时候,买肉把钱补上。 两块钱说多也不是很多,说少也不算少,曲老太太直接拿过来放自己兜里。 江建明冲着她憨笑了一下,“那我下个月还带我媳妇看找你看看。” 老太太给的药是半个月的,让吃半个月,歇半个月。 然后再来找她重新开药。 “行,赶紧回去吧!” 天快黑了,她还等着做饭呢。 江二嫂跟江建明也知道曲老太太在撵人,立马拿了药离开。 回到出租屋时,已经天黑了。 屋里飘着一股菜香。 王玉珍正在厨房忙活,胖崽坐在地上咯咯直笑,江红卫抱着他逗乐。 “二嫂回来了?”江桃探出头,“饭快好了,快洗洗手过来吃饭!” 奔波一天,江二嫂脸上带有疲态,低声回应江桃,“嗳,来了。” 江二嫂两口子洗完手,就准备吃饭了。 一家人围坐在小木桌旁,简单的菜色因为掺了点肉末,闻着特别香。 江桃一边吃饭,一边问江二嫂:“二嫂,今天医生怎么说的?有希望吗?” 江二嫂轻咬了一下筷子:“医生那边,还是一样的说法,说孩子随缘。” 江建明接过话头,给妻子解围:“不过那医生给介绍了另外一个大夫。 我们去看了,那大夫给秀珍抓了药,她说这药半年就起效!” “啥药这么厉害?”王玉珍怕他们被骗了,忍不住多问几句,“半年就能要孩子?这咋可能呀,你们看的什么医生?” “是个中医老太太。”江建明跟王玉珍解释,“不是半年有孩子,是半年有效果。” “秀珍身子弱,想要要孩子还得有段时间呢。” “哦,这样啊。”王玉珍稍稍放心,“调理身子行。” “咱不急着要孩子,先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秀珍,你心里也别想这么多,医生怎么说,咱怎么做。就是后面没有孩子,那又咋啦,你跟建明好好过日子就行。” 江二嫂红着眼睛点头,“我肯定听那大夫的话,不会忘了吃药的。” 从这天开始,江二嫂的生态态度明显比之前积极了许多。 江建明也把曲老太太的叮嘱给他妈说了,王玉珍就每顿饭做的清淡一些,也往家里多买了肉回来。 江桃看了两天剧本,台词记的差不多,打算带江二嫂去图书馆转转。 她要去找关于演艺的书看,顺便带她二嫂散散心。 逛图书馆 84年时期,汴市的图书馆,不仅学生可以进入,并且对普通市民开放。 不止汴市,许多公共图书馆都对社会公众提供服务,不设严格的职业或身份限制。 图书馆开放,有固定的开放时间,通常为工作日和部分周末。 江桃他们想要进图书馆看书,需要拿介绍信登记后才能入馆。部分地区的馆藏区可能对外有限制,但普通阅览室和借阅室都可使用。 江桃跟江二嫂还是第一来图书馆,俩人都有些紧张。 汴市图书馆的门前是一条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 小路周围种着几株冬青树和两棵梧桐,稍显萧瑟的树影映在图书馆墙上,有一种别致的宁静氛围。 书馆四周被低矮的铁围栏围住,围栏上面还挂着红底白字的标语,“热爱学习”“知识改变命运”。 时不时有骑自行车的学生和工人停下来,把车停靠在围栏边,整理好笔记本,步履轻快地走进馆内。 江二嫂看着那些学生跟工人,有些略微拘谨,忍不住抚平自己身上的衣裳。 “桃桃,要不你自己进去吧,嫂子在外面等你。” 这图书馆可真大,她不敢进去。 “怕什么。”江桃挽住了江二嫂的胳膊,“它开放让人进去看书,咱有啥不敢去的。” “走,进去看看。” 江桃拽着江二嫂走上台阶,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服务台后有两个管理员。 一个是戴着厚框眼镜的婶子,一个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蓝灰色制服,低头忙碌地记录着借阅信息。 俩同志手边放着一台算盘,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块黑板,用粉笔写着几条“借阅注意事项”。 服务台的一侧还有小件物品存放处。 木制的方格柜整齐排列,钥匙串挂在每个柜子门上。来看书的人可以把自己重要东西寄放到这里。 使用时需要交押金,领取一个编号的木牌。 江桃在左右观察,打量这个图书馆。 她发现那边一侧啊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型报刊室,挂着铁质的报架,夹着《人民日报》《豫省日报》报纸。 旁边的桌上放着几本《红旗》《新华文摘》两本杂志。 这里学习的氛围太浓烈了。 她前面是个女同志,也是来借书的。 江二嫂就盯着看那女同志是怎么跟人家管理员同志交流的。 轮到她们俩,江桃把自己的介绍信给了女同志管理员,那婶子看着介绍信,拿钢笔记下江桃的信息。 “进去吧。” 江桃把介绍信又收回来放好,等着江二嫂。 等江二嫂登记完信息,俩人一块进去。 一走进图书馆,江桃就闻到一股特有的陈旧纸张与油墨的混合气息。 “二嫂,进去看看。” 书馆的大厅面积不大,地面是红色水磨石铺成,边缘有些略显磨损。 从大厅往内走,是一个宽敞的书库。 铁制的灰色书架一排排整齐排列,每排之间留有约一米宽的走道。 江桃拽着江二嫂往书架那里走,书架上贴有手写的分类标签,有“农业技术”“文学艺术”字迹端正但有些模糊。 江桃随意抽出一本书来,发现书还用牛皮纸给包了起来。 封皮有些老旧,书脊上还标着编号,书名则以黑色油墨印刷。 而且,这书好像被频繁借阅过,页边泛黄。 大厅没有江桃要的书,江桃跟江二嫂去了阅览室。 图书馆的阅览室位于一楼左侧,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房间内靠墙摆放着一排高大的窗户。 木制的长条桌一字排开,座位边是没有靠背的木制长凳。 里面有人正在看书。 江桃又去了大厅工作台,问登记借书的工作人员,“同志,我想借关于演艺的书,请问在哪里?” 那男同志意外的看了一眼江桃,随后有些冷漠的指了下楼梯,“二楼。” 江桃不知道怎么惹着了这人,指路干嘛还瞪人。 她也不想说谢谢,扭头就走,拽着江二嫂去二楼。 二楼是资料室,这里面的书籍较为珍贵,管理员坐在入口处再次查看了江桃跟江二嫂的介绍信,又把她们的名字记了下来。 资料室的房间内的书架上多是辞典、年鉴和较为专业的资料。 书籍整齐排列,明显比普通书籍保存得更为完好。 而且,这里的人相对较少,江桃跟江二嫂更自在些。 江桃慢慢地在资料室里走,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 “哎,桃桃,你说这些书都是什么啊?”江二嫂压低声音,脸上还带着些紧张,生怕说话太大声惊扰到别人。 “这些啊,多是研究用的书,比如咱种地用什么肥料好,可能就得在这里查资料。”江桃随手指了指一侧的书架,上面贴着“农业技术类”的标签,“你要不想看书,就随便坐着歇歇,等我找完咱一块出去。” “那我就在那边的椅子上坐着,别找太久啊。”江二嫂放松了些,步子轻轻地挪到了角落里找了张椅子坐下。 江桃则继续沿着书架寻找。 她挑了一些标着“文艺类”的书,从书架上抽下来,翻了几页,扫了一眼内容,不是自己要的,再重新放回去。 终于,她的目光停在了一本《戏剧创作与表演技巧》上。 封皮虽有些泛黄,但保存得还算完好,书脊上印着编号“w26·318”。 江桃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翻了几页,发现里面讲得挺详细,有很多关于表演的专业术语和案例分析。 就这本吧。 江桃抱着书走向资料室门口的管理员。 “同志,我能借这本书吗?” 管理员抬头看了看书,又看了看江桃,神色稍有些惊讶,随即点点头。“可以,不过这本书得按规定时间归还,晚了要罚款。” “好的,谢谢同志。” 江桃从兜里摸出笔记本,按照管理员的要求填了一份借阅单。 拿着借阅单办完手续后,江桃又拽上江二嫂,“走吧,咱借好了,赶紧回去吧。” 她原本想在借阅室看书,但考虑到二嫂可能不自在,所以还是回家看吧。 “行,我都坐出一身汗了。”江二嫂抹了抹额头,看了看江桃手里的书,“你找到教表演的书了?” 还真有这种书啊? “对,我拿回去看看。”江桃不以为然地笑笑,拎着书往外走去。 周定文的对象 出了图书馆,已经是正晌午。江桃跟江二嫂打算先回家吃饭。 “这地方可真大,光是那书架我都没看完一半。”江二嫂路上在感慨,回头看了看图书馆的方向,眼里还有些兴奋,“以后你要再来可得带我,我还想见识见识。” “行啊,下次还带你,你也可以看看自己感兴趣的书呀。”江桃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抱紧了怀里的书。 “回头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啥戏剧里的门道,能学一点是一点。” “你真是爱折腾。”江二嫂忍不住笑了,“不过你要真能学点有用的,也算值了。” 她们慢慢沿着青石板路,说着话走路回家。 江桃回到家,胖崽就伸着胳膊要她抱,小崽子现在认人了。 江桃平时忙,还是王玉珍带他的多,可胖崽还是黏着江桃。 每次看到江桃出门,他就啊啊啊的叫,两个小胳膊还朝着门张开,想让江桃带他一起。 江桃关门离开后,小嘴立马憋起想哭。这时候姥姥就得收拾东西,也赶紧带他出门玩去。 这会江桃回来,他立马咧开嘴笑,江桃把他抱到怀里,小崽子就自己躺倒,急急的要喂。 江桃把他抱到自己的房间,把他喂饱了才出来吃饭。 中午吃完饭,跟胖崽玩了一会,等他睡着了,江桃给他脱了外面的衣服,放被窝里睡觉。 孩子睡觉了,江桃也有时间拿出上午借出来的书看。 从目录开始,一条条细细往下看。 书里写的是上世纪戏剧表演中的技巧和方法。 里面有如何理解角色、运用肢体语言、包括处理台词节奏等等。 虽然这些内容对她来说有些陌生,但她也耐着性子往下看。 江桃不是科班出身,没上过什么表演学校,想要演好角色,只能多下功夫。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拍戏的时候导演总是说,要走位要找镜头感。 江桃蹙眉,慢慢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些关键词,“角色定位”“情感传递”。 书的内容比较晦涩难懂,她看的很吃力,一直到晚上吃饭时间她也没看多少。 中间胖崽醒了,她跟儿子玩了一会,又接着看。 晚上吃完饭,继续看。 江桃拿到剧组角色的时候,周定国跟王勇也跑了一趟鹏城特区,又拿了两千块钱的货回来。 铺子里的生意火爆,江大嫂的小儿子江北,也顺利进入汝宁第一中学。 周定国跟王勇去鹏城,铺子就是她跟江三嫂看着。 开学了,江建明得去学校门口继续卖早餐,江三嫂现在吐的,脸瘦了一圈,看不出怀孕,就带着巧龄来铺子里,跟江大嫂一块看铺子。 过了个新年,江家顺顺利利,崔艳梅接连受打击后,年都没过好。 顾长河个没良心的,是真的跟她划清了界限,临近过年的时候,崔艳梅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周定文拿出五十块钱给了她。 崔艳梅再次忍不住想让他对象带回来看看,这姑娘不但有钱,出手比江桃还大方。 崔艳梅手里有了钱,消停了不少,在村里也低调很多。 周定国的岳丈一家都住到了城里,崔艳梅知道后,也动了心思。 她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一出门,村里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崔艳梅也想住城里躲清静。 周定文也计划把对象带回来,他妈在村里这名声,还有他的身世,都是问题。 于是,过完年后,周定文带着崔艳梅跟周小月在真阳县租了个房子住下。 崔艳梅想做点东西卖,周定文不允许她去,就让她在城里养老就行。 他对象家里都是搞艺术的,在电视台都有人脉,他妈怎么能去当个体户呢? 被他对象家里人知道,会怎么想他们周家。 周定国回学校后,给崔艳梅又留了二十块钱,不许她去做个体户。 周小月现在上学,全靠周定文出钱,她现在特别想她哥的话。 周定文走了,她放假回家就盯着崔艳梅,不许去做生意。 崔艳梅本来就不是勤快人,这在城里住着,出门就能买菜买肉,比在家里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不让当个体户那就不去,反正她也嫌累。 崔艳梅住城里,天天盼着周定文带对象回来。 三月份的月底,如她所愿,周定文把对象带了回来。 周定文的对象跟周定文一个学校,身材面条,穿着毛呢大衣,踩着皮鞋,一看就是家里的大小姐。 就是这姑娘长的,眉眼间,跟江桃有点像。 崔艳梅高兴之余,忍不住担心,私下偷偷问周定文,是不是跟江桃动了真心思,这怎么还按照江桃的脸去找人呢。 周定文都没意识到,他这新对象跟江桃那女人有点像,还是崔艳梅提起来,他才觉得不对劲。 但江桃就住他们隔壁村,前后邻居一打听就能知道。 江桃应该跟他对象没关系,周定文起了疑心,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样,即将有个大小姐当儿媳妇,儿媳妇还特别大方,来家里买的那些东西,个个都是贵重东西。 崔艳梅高兴的合不拢嘴,夜里给儿子他们,安排了一个屋。 周定文的对象也真就跟着他进了屋,给崔艳艳梅喜的,听了半夜的墙角。 周定文带着对象在崔艳梅租的房子里,住了两天又回了省城学校。 江桃也准备进组。 江桃剧本背了一大部分了,借来的书也一直有看。 江二嫂陪着她,给她准备中午的饭。江桃要拍戏的时候,江二嫂帮她拿着衣服。 江桃在剧组也很认真对待,没她的戏份的时候,也会站一旁,观察女一号的表演。 她还试着按照书中提到的技巧调整自己的动作和表情,比起第一部戏,进步很大。 连王前进都来夸她,有用心思。 江桃进组的第三天,周定国背着一麻袋的东西来看江桃。 他跟王勇差不多十天左右就要跑一趟鹏城,昨天刚从鹏城回来,给江桃买了一些衣服。 鹏城特区那边发展的很快,衣服也比较时兴,他特意去逛了一下,给江桃捎带回来一些衣服。 那边还流行穿丝袜,他也给江桃买了许多。 周定国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他把东西放家里,抱着胖崽,地走着去了剧组。 他想立马见到江桃,也想儿子。 周定国来剧组看江桃 江桃正站在剧组的片场一角,抱着剧本琢磨下一场戏的走位。 太阳高悬,微风拂过面庞,初春的暖意此时正好。 剧组里人来人往,女一号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补妆。 江桃抿着唇,把剧本上的标记又细细看了一遍。 “江桃!”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嗳,那是定国抱着胖崽来了吧。” 周定国逆着光走来,江桃听的模模糊糊,还是江二嫂提醒,才赶紧站了起来。 江桃站起来,就看见周定国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怀里抱着一脸兴奋的胖崽,手上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周定国?”江桃放下剧本,快步迎上去。 胖崽见到妈妈,立刻咧开小嘴笑,软乎乎的小胳膊用力挥舞,嘴里啊啊地叫着。 江桃接过儿子,亲了一口他红扑扑的小脸,“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有时间来这?” 周定国冲着江桃微微笑了一下:“来看看你。” 才分开十天左右,他就忍不住惦记,想来这边看看江桃。 “你这提着什么东西?”江桃扫了一眼他手上的麻袋。 “给你们剧组的人带的汽水。”周定国放下麻袋,交给了江二嫂,“二嫂,你也拿着喝。” 江桃在剧组,跟大伙都不熟。他到租房子那边,跟岳母聊天才知道,江桃这个剧,请的tvb的人来拍的。 周定国怕江桃在里面收到排挤,所以买些汽水过来,缓和一下关系。 江桃抱着胖崽,忍不住笑:“你倒是细心。” 还知道给她做人情。 周定国没说话,提着半麻袋的汽水去跟人分。 江二嫂把袋子拉了过来,“你跟江桃说话,这我拿去分!我是江桃的助理,他们都认识我!” 周定国大老远的跑过来,肯定想跟江桃多说说话,江二嫂刚喝了周定国买的汽水,她本身也是江桃的助理,这活该是她来干。 江二嫂没有直接提走,她也提不动,她是去喊了场务同志来,一块给大家发汽水喝。 剧组的人这才知道,来的那大高个,人长的也精神的小伙,是江桃的对象。 剧组的人瞧着周定国壮实的身板和胖崽胖乎的模样,纷纷调侃起来,“哎呦,这是你家娃吧,真是胖乎可爱。” “你男人还挺能干,一看就是疼媳妇的那种。”说这话的是个女演员,对着江桃漏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能干非彼能干。 香江的人说话大胆,特别是演艺圈的人。 周定国不明其意,江桃却已经清楚话意。 她脸不由得发红,赶紧转移话题,“这汽水花了不少钱吧?” “没花多少钱。 “鹏城那边货销得快,我还给你捎了点东西。”周定国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奶酪酥,“这个是单独买给你的。” 这会差不多要晌午,周定国来的时候怕江桃会饿,路上看见有买的,就给江桃买了些。 汴市特有的奶酪酥。 周定国把奶酪酥盒打开,拿了一块喂给江桃。 胖崽这会儿坐在江桃怀里,两只眼睛正盯着她手里的奶酪酥,小嘴巴蠢蠢欲动。 江桃吃了一口,胖崽确定他妈没有打算给他吃奶酪酥以后,一只小胖手,对着周定国手里的奶酪酥抓去,抓到一个,立马往嘴里放。 江桃被他这速度吓了一跳,立马去抢胖崽手里的奶酪酥。 周定国被他这贪吃的模样逗笑,掰了很小很小的渣子,喂到他嘴里。 胖崽尝到甜味,才把手里的奶酪酥放开,开心地挥着小胳膊,又啊啊地叫了几声。 想让周定国继续喂他。 这时候,王前进也过来跟周定国打招呼,当初在真阳县,俩人挺聊的来:“周定国同志,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你爱人,这么离不开呀。” “恩,来看看她。”周定国点了下头,给王前进递奶酪酥:“尝尝。 我爱人性子直,还要拜托导演同志您多照顾。” “这你放心,咱都是熟人,应该的!”王前进拿了几个奶酪酥走了,那边准备拍戏,“江桃,准备一下,等会有你的戏。” 周定国看着母子俩,眼里满是温柔,“你在这儿忙,我在旁边等着,晚上咱们一起回家。” 江桃点点头,又忍不住问:“你能在这里呆几天?” “明天下午就得走。”周定国把胖崽从江桃怀里抱出来,“去忙吧,我在那边等你。” 就只能呆一天,江桃心里涌起一丝失落。 不过想想汝市那里那么忙,她也能理解。 江桃姐接下来一直都在忙。 拍摄任务繁重,她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导演看她认真,偶尔还会给她讲戏,让她看别人怎么演,还会考教她,某一段剧情,她对人物情绪的理解。 江桃用心揣摩着角色,也在表演中加入自己的理解,投入到拍摄,学习当中。一认真,就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胖崽则被周定国抱在怀里,成了剧组的“吉祥物”。 周定国给剧组带来了汽水,大伙也都表示感谢。 一有空就逗他玩,小家伙不怕生,咯咯直笑。 中午吃饭,是场务去买的饭过来,又在剧组泡了一下午。 等晚上收工,江桃终于得了空。 她换好衣服,跟江二嫂一块往外走。 周定国怀里的胖崽,看见她,嘴里又啊啊啊的叫。 江桃捏了捏他的小脸:“咱们回去吧。” 周定国抱着胖崽,四个人一起沿着青石路往家走。 回到家,王玉珍正在做晚饭,江红卫一见到胖崽,高兴地接过孩子,“快洗洗手,等会吃饭。” 江桃跟周定国又去帮王玉珍端饭。 吃完晚饭,洗涑好,江桃把周定国带来的衣服和丝袜整理好,夫妻俩才躺在床上,说会话。 “剧组那边怎么样?累不累?”周定国把人搂在怀里去问。 “还行,导演挺严格的,但也愿意教。”江桃的头枕在男人的胳膊上,心砰砰跳,“就是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懂,得慢慢学。” “没事,慢慢来,听王同志说,你进步很大,私底下也爱琢磨。”周定国捏捏江桃的小脸,“累不累?” 。 江建明想挣钱 江桃摇了摇头:“不累。” “你跟王勇还要跑鹏城,又来这里,别把自己累着。” “没事,我也不累。” 周定国咬住了江桃的嘴,按耐不住的大手四处游动。 几天没见,明天就要走了,他跟江桃这一夜,当然不可能睡素的。 因为考虑江桃第二天还要去剧组,周定国只折腾到半夜,才打水给两人洗了后睡觉。 周定国来的快,走的也快,第二天又陪江桃在剧组泡了一上午,中午简单吃个饭,就坐着铁皮火车走了。 江桃头两天,状态不太好,有些怅然若失。 而剧组里的氛围看似轻松好相处,但实际上也暗藏竞争。 女一号赵芸芸是个资深演员,虽然表面温柔,但对江桃一直隐隐有些不满。 赵芸芸的助理也曾在私下议论江桃:“一个外行人也敢进剧组,指不定是靠关系吧。” 香江那边的演员,多是家中穷苦,或者有大额负债才出来做演员,讨生活。 要是被哪个大亨看中,包起来养着,也是常事。 江桃没有背景,还是个新人,演戏时候还要指导,那个王前进,又总在总导演面前,替江桃说好话。 她们以为,江桃也是榜上了大亨,才有这运气。 周定国带着孩子来发汽水,过后他们还说,这男人长的不错,就是可惜头上可能戴了顶超大绿帽子。 江桃听到闲言碎语后,直接去跟赵芸芸对峙。 周定国来送汽水的时候,没见这俩女人喝的少!背后不做人,胡乱揣测还侮辱人!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江桃的名声也不好,但也顶多是脾气坏,还不爱下地干活,太懒了。 这赵芸芸上来就说她偷人,这谁能忍? 她江桃才不屑做这种事,上辈子就是困顿成那个样子,她也没想过做脱裤子挣钱的生意! 赵芸芸侮辱她的名声,造谣她的名节,江桃把手直接扇到了赵芸芸的脸上,指着她骂,“再让我听见你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在剧组不爱说话,真当她是小绵羊啊! 赵芸芸当即想打回去,不过被人拦了下来,因为这事是她有错在先! 人家江桃在剧组里一直客客气气,跟男同志都保持距离。 上次江桃的丈夫大老远过来看江桃,俩人一看关系就很好。 江桃丈夫还给他们送汽水,吃人嘴短,这时候当然会向着江桃。 赵芸芸也是的香江一个大佬塞进来的,总导演齐风也不是很喜欢她。 所以,赵芸芸这会白挨了一巴掌,还有赵芸芸的助理,江二嫂也没忘记,当时就跟着江桃打了过去。 江桃打完了人心里也不舒服,每次拍完自己的戏份,她都会主动请教导演和其他演员,甚至在片场琢磨赵芸芸的表演技巧。 江桃一直较着劲,咬着牙琢磨怎么演好角色,一次对手戏拍摄中,她台词吐字清晰,节奏跟角色情绪都变现的非常好,意外压住了赵芸芸的风头。 导演王前进看后,拍了拍江桃的肩膀:“有进步!继续保持!” 说完江桃,他又阴恻恻的看了一眼赵芸芸,转身离开。 一个香江来的情妇,还想在这耀武扬威?想多了! 赵芸芸心里不服,但剧组没人惯着她。 除了主演跟一些其他演员,其他的又都是这边的人。 赵芸芸闹起来,绝对讨不了好。 赵芸芸的暂时退让,没让江桃心中得意。 害怕剧组里又有人说闲话,她更加努力的学习磨练演技。 在剧组忙碌的同时,江二嫂一直也默默陪着她。 整日操心江桃吃饭,衣服,演戏时间问题,都忘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生孩子问题。 江建明也一直给她准备草药调理,王玉这么也总往家里买些肉回来。 江桃角色小,拍戏的时候,她这个助理忙起来也不是很累。 十几天过去,江二嫂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一些。 起码脸上有了血色。 媳妇的变化,身边人最清楚。江建明心里高兴坏了,同时又有些发愁。 他跟江二嫂的积蓄加在一起也只有一百块钱。 本来只有几十块,过年的时候不是陪着周定国去了趟鹏城,后面在铺子里帮忙干活,王勇说要给他开工资。 周定国也就非把钱给了他。 这不手里钱才多了一些。 但手里的一百块钱还是不够花。 下个月秀珍去曲老太太那边看病,拿药的钱肯定得给人家,还有家里总买肉,不可能总让亲妈掏钱。 再说他妈手里的钱还是周定国给的,那他们两口子,不就也是周定国在养着吗? 听媳妇说的剧组拍摄情况,他们在汴市这边生活,最起码还得三四个月。 这三四个月,他跟秀珍也要吃不少饭呀。 江建明实在不好意思花周定国的钱,于是把手里的钱,拿出五十来,给了王玉珍,当做他们两口子的伙食费。 手里只剩下四十多块钱,江建明心里发慌。 大哥家跟着周定国在汝市当个体户,这眼看着日子越过做好,江北都留在了汝市上学。 老三以前不着调,这又有了一个孩子,为了留下这孩子,拼命的干活,卖包子就挣不少钱。 只有他跟秀珍,手里的钱不够看的。 于是,他也就直接看门见山的问江桃,能不能让他也去剧组卖个饭什么的。 二哥想挣钱,江桃当然支持,“不但可以卖饭,还可以卖些水。” “天眼看着要热了,剧组的人不是谁都带水过去,你进一些汽水过来,一样好卖!” 随着拍摄的推进,江桃的表演愈发成熟。她不仅演绎出了角色的层次感,还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表演风格。 王前进多次当众夸她:“江桃同志,跟刚进组的那会儿简直像两个人。” 就连齐风也忍不住点头,夸她有灵性。 江桃也就厚着脸皮,给王前进跟齐风,一人递了一包烟过来。 “我二哥想在咱剧组这里,卖点早餐跟中午饭,还有一些水,你们看合适吗?” 剧组在汴市府,这里附近还没有开堂食铺子的。 顾婉鱼的二哥想来这边卖饭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