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有来客》 前篇:客又至 浩淼的星空无际,星光点缀,纷繁夺目。一颗水蓝色星球静静悬浮。 更遥远的地方,巨大黑洞缓缓转动,一道流光似受其吸引,激射而入,消失不见,而后黑洞闭合。两道神光激射,划破了静寂星空,缓缓显化出一张人脸! 两道神光扫视,不带任何感情波动,随后定住,看向一个方位。许久神光消散,在原本的黑洞处现一人影,周身神芒闪烁,细看之下,此人浑身覆满盔甲,不知何种金属制成,全身仅余双目可见,只见此人向前踏出一步,随即消失不见! 一颗漆黑如墨的星球,整颗星体灰气缭绕,不见一丝生命体征。虚空中一只巨手探出,掌心黑色漩涡缓缓转动!这手掌竟如星球一般大小! 灰气沸腾,向黑洞汇聚!诺大的星球极速缩小,最后灰黑色气体完全消失!于虚空中显化一活物。 一对黑色的肉翼裹住身体,此物缓缓颤动,似要苏醒。黑暗中探出一双猩红眼眸死死地盯着那只巨手,似有疑惑,又似在恐惧。蓦然双翼猛地展开,竟是一硕大蝙蝠! 蝙蝠振动双翅,化作一道乌光,朝手掌所在之处相反方向迅速逃离,化身千万四散奔逃!手掌漩涡依旧缓缓转动,那万千蝙蝠好似被巨力吸引,任其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被生生拉回,越来越近…… “你们这帮伪神假仙,说好我不作乱便不清算,如今要出尔反尔吗!” 这蝙蝠竟口吐人言,尖锐刺耳!片刻后便被漩涡吸入,成千上万一只不剩! “弹丸之地竟也有神?” 巨手收回消失不见,留下一句飘渺的话语在虚空回荡,再不见那曾经存在的黑色星体,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一颗水蓝色星球在浩瀚的星空中渺小如尘,与其他天体相比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出奇之处。偏偏就是在这里,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突兀出现,转动之中电闪雷鸣,将虚空中无数漂浮的陨石吸入其中!更有甚者比那星球还要大出数倍,但那平平无奇的星球却兀的纹丝不动,任吸力如何强劲,端是不动如钟! 黑洞终于缓缓停止了转动,内里敛去雷光,片刻过后慢慢散去。其所在之地竟无端显化无数身影,皆立于一只鹏鸟之上。此鸟凌空展翅,左翼上皆立人形无数,披甲持兵!右翼均伏兽属万千,獠牙森森!左右绵延不知几万里,细观竟与星体平齐,美中不足,仅存一目!!! 九重天界,云团之上,一片净土。两名老者,盘坐对弈,良久不动,青石盘上并无棋子! “客又至,当如何?” 说话老者光头少须,通体赤红,眉生三目! “经吾推算,此次你我皆需应劫。此战干系或在应龙!” 另一老者,白须白袍,身体虚幻,神态恬淡不起波澜。 “应龙难破执念,不愿复上,况且他的龙源已转赠予人,境界难复啊!” 光头老者唏嘘,此唯一青出于蓝的后辈,却被三九大劫所困,修为停滞,自甘堕落于凡尘。 “应龙生而天镜,先天无三尸作乱,修为水到渠成!而今又斩化外二魔,如今只需龙源回归,即可成就天道圣龙,与我等同寿!” 白须老者亦是面有不忍,似是内有隐情不可泄露。 片刻后两老者皆化作清气消失不见。 九霄天阙,一座雄伟大殿内,站立无数身影,有人有兽尽皆英武不凡,浑身仙光萦绕,神芒电射!居中有一黄袍中年,在他身前有一巨型神镜,殿中众人兽目光都汇聚于此,见那神镜显出画面,正是虚空!巨兽横空,万魔林立!气势汹汹而来!!! 少顷,大殿上空一老者显化,众人兽见忙俯身参拜,一阵清风拂过,众人兽被拂起身形。 “烦请诸位仙神随我至九重天外迎客!” 老者言毕,即闻北方有巨禽嘶鸣,转瞬即至,其翼若垂天之云,双翼横卷载上众神,于虚空消失不见! -------------------------------------------------------------------- “汝本神女,奈何为妖…汝本神女,奈何为妖…汝本神女,奈何为妖……” 一青衣女子,披头散发,赤脚而行。沿赤水一直往北行走,看其后路,大地干裂,寸草不生,赤地千里。此女子面容姣好,一头红发,口中始终反复喃喃,只此一句,再无其他! 忽然赤水翻腾,平静的水面竟开始蠕动,好似活物!清澈的水面瞬间变得赤红如血,隐隐似有鳞片反射光华。 有一庞然大物挺身而起,在大地上笼罩出一片巨大阴影,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根赤红色的擎天之柱,再观那赤水流淌之地,仅剩一条不知何许宽长,深不见底的沟壑! 少时,巨柱微颤,一颗赤红独目龙头自云端天外探出,其身皆隐于云内,仅一颗龙头便占满了天地!独目炯炯幽深,直视青衣女子。 再看那袭青衣,口中依旧喃喃,对此天地异象视而不见,仅知一路向北,丝毫不顾身后…… “倘若上天垂怜,让你恢复本身再见他一面,你可愿意?” 龙首口吐人言,无喜无悲。 女子停住脚步,身体微颤! 赤水湖面依旧碧波荡漾,高天异象尽散,却再不见北行青衣。顺岸南望,一片生机勃勃鸟语花香。 赤水之南有大泽,毗邻雁门山。雁门山内林木繁,居中有茅屋。树丛悉悉索索,有活物隐藏其中,忽一青衣少女冲出,周围蝴蝶飞舞,身后鸟兽亲昵。所过之处步步生莲,所行之处树藤自行让路,当真是万物崇拜,仿若春神下凡! 茅屋好似有灵,大门无风自开,其内走出一对男女。 青衣少女身体微颤,与男子四目相对,眼含热泪,男子亦是身体颤抖满目不可置信。随行女子见状,轻声短叹,返身回屋。 “我发下宏愿,只为再见你一面,可还似少华山那一袭青衣?” 青衣少女止不住热泪涌出,却也是止不住笑得嫣然,她双手捻起裙角,原地转了一圈,竟也带着一丝俏皮可爱,可瞬间令百花失色! “你可知返身见我意味着什么?” 男子浑身颤抖,双目失神。 “圣神已告知于我,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少女俏皮不再,眼神落寞忧伤。却是止住了清泪! “我今日来此,不为苍生,只为你……” 青衣少女片片消散,化作一条黄金巨龙冲向已跪立在地泣不成声的男子…… “若余生不得相见,与死何异……” 余音回荡,世间再无青衣,天地多出一条龙神!!! -------------------------------------------------------------------- 天外天,两方对立,皆乘巨鹏垂翼。双方巨禽忽而化形,成二男女,男子独目佝偻,女子英气逼人! “羽嘉,汝身为吾族十大魔神之一,投敌叛族,屠戮同辈,罪无可恕!” 独目男子咬牙切齿,那瞎了的额目仿佛要淌出鲜血,正是拜羽嘉所赐! “真是信口开河,希有,念你是我族兄,当年并未痛下杀手,你不念旧情,偷袭折我双翼,将我打入北溟,当真以为我不说便没人知道了吗!” 这女子也是丝毫不做退让,原来此二人正是同族,因各种矛盾方才对立。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虚空中现一巨大黑洞,从中走出五方巨人,顶天立地,与那巨鹏不分伯仲,但见五人一步跨来,与那独目男子并肩,身形也化做常人大小。 “老友来访,故人何在?” 中间是位女子,唤作计都。 “羽嘉小妹,好久不见,你与希有的误会我等回族再议,切莫再手足相残!” “惜别多年,计都魔神还是风采依旧。” 三道清气飞来于虚空化为一道人影,白袍白须,仙风道骨。 北方亦有龙头显化,虽不见龙身,依旧吞天纳地,庞大非凡!眉心一颗独目,走出一名老者。 “如此阵仗,莫非想要屠尽我方万灵?” 老者通体赤红,眉生三目,不怒自威,在羽嘉身前站定。 对面前方六人此时面色微变,这二人他们可是老相识,从没同他们手中讨到过丁点好处。 以此同时,东南方向惊现雷霆横空,正极速朝此地掠来,此雷霆竟是一头巨龙所化! “如此盛会岂能少了老龙!” 雷霆转瞬即至,速度极快,化作一位蓝袍中年,立于白须老者身侧。 “诸位道友,老夫早已告知,大神盘古已逝,何故再三前来。上次覆灭我妖族天庭,我等不愿清算已是手下留情,如今更甚,举全族之力,这是要不死不休?” 白须老者虽然语气平淡,但言语间也是流露出一丝不悦与威严! “吾兄曾言,此次必须带回羽嘉与盘古,十大魔神缺一不可!再者此地也曾为吾族祖地,回来有何不可,还需尔等同意!” 虚空又有声音传出,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计都六人身前,浑身覆满盔甲,语气冷冽来者不善!来人名叫罗睺,十大魔神排名第三,仅次万道,盘古。实力之强,深不可测! “要战便战,哪来如此废话!” 蓝袍中年脾气火爆,闻听此话并不客气,因上次浩劫憋了一肚子火气,正没处施展,听他此言语正中下怀。 当下也不啰嗦,一根雷电长枪在手,直冲罗睺而去!那速度太快,三眼白袍两人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那罗睺不躲不闪任由长枪刺来,枪尖抵住护心宝镜,仅仅凹陷一寸便再也难以建树!只见那雷霆长枪瞬间化为雷电,顺着罗睺的盔甲缠绕其周身!那蓝袍汉子此时也是形态大变,浑身覆满龙鳞,双手化为龙爪朝向罗睺脖颈猛然抓去! “尔等太古魔头害得小女身死,今日一并清算!!!” 蓝袍龙人终是吼出了满腔愤懑。 电光火石,双方皆无援手,反观罗睺一方均是一脸淡然,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好似一点都不为其担心。 “吾得三千魔神之力凝结这一身盔甲,岂是你这匹夫可破!” 龙爪已经抓在了罗睺的咽部,但仅仅抓出了一片火花,留下一道道白痕……随即罗睺轻轻一震便把蓝袍中年振飞!他的实力之强已超乎了想象!!! “尔等若是识相,便让他们跟我回去,否则我便破开这龟壳!!!” 一道血红巨刃出现在罗睺手中,朝下方虚空狠狠劈去!一道光晕浮现抵住血刃,僵持不下! “借来的力量终究难堪大用,即是如此蛮横就别怪贫道出手无情!” 白袍大步踏出,以己身化道剑,横劈罗睺!!!与此同时双方皆动,就在道剑即将接触血刃之际,两道人形迎上,艰难抗剑,虽然难止冲势,却终是堪堪抵住!三眼老者亦是身前站立二人,计都堵住蓝袍,希有挡向羽嘉,这显然早有预谋! 罗睺见一刀未能建功,双眼血红! “三千不够,那便再来三千!” 虚空再现黑洞,无数狰狞虚影扑来,尽数被那血红巨刃吸收!与之对抗的光晕压力大增,瞬间暗淡了数分! “破!!!” 罗睺肝胆欲裂,使尽全身力道猛然一划,将那光罩撕开了一道裂缝! “众魔将,盘古不现屠尽生灵!!!” 罗睺一刀挥退道剑,抬掌逼停三眼,强加六千魔神力的罗睺竟恐怖如斯!眼见无数魔物自裂缝涌入九重天界! “众神将,御敌!!” 三眼老者已化作龙形,眉心竖眼闪烁幽光,居中一团火焰似在择人而噬! 眼见双方身后诸魔神先后贯穿而入,那裂缝竟如自愈一般慢慢闭合,离此最近的罗睺便要大踏步跨入,三眼白袍四人又各自被对方六名强者阻拦…… “谁能阻我!!哈哈哈哈” 罗睺双目血红,魔气四溢,魔音穿透九重天!!! “吾有一剑,可斩汝狗头!!!” 一道九彩剑芒自天穹之下斩出,直破九重天!!! 那罗睺自裂缝倒飞而出,血刃寸寸碎裂,剑尖直抵眉心,身体上的盔甲也已化作飞灰! 罗睺眼睁睁看着九彩神剑寸寸没入身体!此时他眉心处盔甲已碎,防御尽散!即使再做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眼见一代旷世魔神即将殒身天外,蓦然间一道无比巨大的魔影浮现,一把抓住了那九彩神剑,竟使其再也难动分毫! 本欲闭目等死的罗睺回过神来,狰狞地看着那已半入眉心的神剑。 “我罗睺命不该绝!!!即是如此,我便再送尔等一个大礼!” 只见他伸出右手,掌心显现一个黑洞,一团黑气飞出,自那渐渐闭合的裂缝飞入九重天,化作万千蝙蝠四散飞离!随即罗睺双手闭合夹住剑身。 “败于如此神兵,我不冤!九千魔神,借吾神力!!!” 三千三千又三千!!!那被九彩神剑击散的六千魔神竟是并未消散,融入了隐于虚空的魔影!!! 罗睺与那抓住剑身的虚影一同发力,九彩神剑竟发出了咔咔声响,剑身一道道裂痕浮现! “咔嚓!!!” 九彩神剑被生生折断!!! 罗睺抽身而退,那立于身后的庞大魔影席卷七大魔神遁身黑洞就欲退走! “如此容易就想退走!?” “九幽封魔!”“周天星斗大阵!” 四道人影从黑洞中被吸出,没入大阵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白袍老者以及独眼龙神!羽嘉蓝袍亦是冲入黑洞,仅剩一人孤零零,双手捧着断剑,他眼神悲切,好似怀中捧着的不是断剑,而是那心爱之人! “九歌……!!!” 一、要死了要死了 一个失败的男人该拥有什么样的标配,穷困潦倒?债务缠身?还是树倒散了原本满梢的猢狲。 成功学家曾经说过成名要趁早,成功要趁早,诚不欺我!中年人的溃败,成本太高不易翻身,即便好多名人大咖成功翻身终也是少数,大多数的失败者还是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世界的每个不知名的角落,年迈的父母待哺的孩儿会让你知道,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狠的心,才能让你去耗费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的时光,去咬牙撑起那不一定成功的虚无缥缈的可笑梦想!!!子欲养,亲安在?父欲教,子不耐!待你秋花烂漫时,她已不在丛种笑。 我叫余多仁,就是这么一个人,30啷当岁曾经小有所成如今一事无成,整天徘徊在要卖房还债还是撒手当老赖的双项选择题中犹豫不定,儿子快两岁无忧无虑聪慧可爱,妻子贤惠能干,偶尔争吵,长辈健全四世同堂。刚步入中青年便投资失利赔了精光负债累累,所幸长辈无虑小儿无忧不算雪上加霜。 这小半辈子年轻时逃过学,从过军,当过愤青,总算学无所成踉跄步入社会,大学没念半年便私自退学使得众叛亲离,无奈当兵度过了目前整个成年人生中最轻松快乐的两个年头,退伍入世后性情大变,从原先的沉默叛逆变得自信阳光,也总算使得亲人朋友观感有所好转。 我的妻子算是我的初恋,结婚后陪我从刚开始一无所有,一路陪伴到现在的负债累累……说实话没能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刚要看到一丝希望能衣食无忧便被突如其来的一次变故,呃,是两次,给毁到了比原点更原始的地方…她颇有微词,生气很正常,但话不太过可以承受。 我感谢她带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小天使,我儿子是我目前生命中最有分量的一个希望,小家伙很粘人,每次我一出门会哭,一开门会笑…… 但我目前肩负的太多陪伴的时间太少,他出生后为了温饱我开过直播演过戏,干过大棚送快递,每次都是你还熟睡我已走,父归来时儿已眠,陪伴的太少,如今再想陪伴也已没了时间…… 有点啰嗦,这毕竟是说给自己的,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有意识还算清醒,半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亲人朋友战友,口不能言体不能动,连眼珠转一下都成了奢望,要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早就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虽然还是睁不开眼,但还算耳聪目明,精神状态就没这么好过,思路清晰,智商也已空前了绝后不敢说,不是我吹,光看了一眼医生拿的那一张清单,真的,一眼我就能算出一共花了31万9千2百72块6毛9…… 我发誓没看下面的总数,最好也不是我住院的花销。 一念心至……真的看一眼表情我都知道他们想什么了,就差他们自己念出来了!!我说老天爷,您这智商早12年给我,我可不至于这样,脑子感觉像什么都通了一样,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一浮现融会贯通,冒昧问一下故去的先人,回光返照都这样? 今天是4月5日,清明,有风无雨,晴冷,今天日子好,走了可以一起过节…… 记得4月2日我的一位战友去世,和我一般年纪,脑部化脓,一个宿舍的兄弟,隔着屏幕目送了他最后一程,第二次为了战友流泪,一次退役一次落幕…… 如今瘟疫横行席卷世界,身为志愿者,刚刚帮人们战胜病魔就倒下了,还没等为你做些什么这次主角便换成了我,巧合的是居然连病情都如此相似…… 医生又一次拿着脑部成像回到了病房,展开一看,我的天!昨天脑子上还只是趴着一条虫子,今天一看俨然像极了一根四脚蛇,张牙舞爪似在挑衅! 是虫子破了还是我脑子出水了不知道,四处连接的脓水像极了四根爪子,连头尾竟都隐隐有了龙韵!!!这注定要成为医学史上浓重的一笔,这辈子终于与众不同了一次,哪怕是得病。我个人觉得我可以再抢救一下,如果不花钱的话…… 从意识清醒到现在呜咽声不绝,唉…最受不了这个。所幸我现在已经快听不见了,视线也渐渐的模糊,刚才已经隐约看到了脑部半边已经发暗了,应该已经感染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吧,把管子拔了吧,你们的悲伤我左右不了,也请不要再悲伤,不要再浪费钱,但愿我的几份保险和遗留的财产足够支撑你们的后半生! 孩子没来,我就想看他一眼。 意识迷离,最后模糊的目光看到屋里站着的寥寥几人,同学朋友战友三五人,爱人已晕厥被父亲搀走休息,孩子在家有奶奶照看,知己亲人三五七人送行,余生不算凄凉。 黑暗袭来,宛若黑洞,虽五感不查仍能感觉如似漩涡吞噬一切,彩色逐渐淡去仅剩分不清是灰的还是黑的一切未知…… 二、回光返照前半程 好久好久不知道多长时间,尽是无边的孤寂,也感觉不到惊慌和害怕,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就只像一团本源的东西在来回飘荡,这是要赶着去投胎? 也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植物人!活在自己的世界直到生机断绝! 时间淡淡飘过,无聊的苦闷中忆起很多往事,短暂的后半生太苦,只有无忧无虑的快乐才能冲淡片刻。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都去了城里打工,我一直跟着爷爷奶奶。我们村有一座灵山,山后面是一座公墓,被看做风水宝地,后山还传说有一个漆黑的山洞,据传说最里边连火把都点不着。 后经科学论证是里边空气比较稀薄,接近真空,四季恒温(村里的人总是把出土的地瓜放在洞里,好长时间都不会坏,后来因为实在太黑,老是分不清谁的跟谁的东西闹了几次矛盾就不再放了),洞口处可见从里面流出来的一缕清泉,夏天凉冬天热,且泉水途经之处遍及整个田间至村尾,每隔千米左右还能再衍化出一汪清泉。 每年阴历三月初三这天,四里八乡每每去公墓祭拜之时也会去洞口念叨一番,留下一地的水果鸡蛋和纸钱…… 还记得六岁那年,此前因每年祭拜原因人们成群结队赶来,灵山山顶便慢慢的演化成了祭祀形式的庙会,由原来的只为远道而来的祭拜人提供香烛纸钱,到后来逐渐的多样化起来,各式各样卖什么的都有。 村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未成年的孩子不可以在这天上山,里边有事儿。大人们上山,小孩儿们一般都在山底下挖野菜,山不高,还能看见热闹的人群小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正好这天我们四个小家伙在山底田野里玩儿,就看见一个老大爷,推着个大金鹿自行车,后座子上插着个糖葫芦架子,上面插满了大米花做的糖球,从我们身边小路上火急火燎地往山上赶,把我们这帮小孩儿馋的…… 一路跟一路跑一直到了山腰,追不上了,也不敢追了,要是到山顶被村里人看见回家少不了一顿毒打……这小孩儿啊,追的时候觉不着,真停下来就觉得累了,坐下歇会吧,要不等会下山也不轻快。 好巧不巧的一屁股刚坐下,这旁边就是那传说中著名的漆黑大窟窿,洞口正好有人刚拜祭过,有堆乌黑的纸钱残灰,旁边还有些散落的瓜果小食。 定睛一看,有几样打小就没见过,几个小孩儿一对眼,过去看看?走,站起身连滚带爬的就过去了,真别说有几样儿稀罕物件还没带烧的,完好无损!几个人拿起来就往嘴里送,虽然没见过,吃起来还真不错!这么大点小孩儿哪管这个啊,反正不是烧给公墓里那些人的,吃的挺痛快。 这小孩的好奇心是最强的,旁边一个山洞,还黑乎乎的!还真想深入里瞧瞧,其实农村里的孩子如果自己不说大人们真不知道,长大了细品品才会感慨自己小时候还真不知道在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呢。 言归正传,一帮小哥们儿水足饭饱(旁边有泉水),其中一个努了努嘴,进去瞅瞅?瞅瞅就瞅瞅!还真是无知无畏,打小就有探险精神。 “谁带火柴了”话音刚落四个小手递过来四盒火柴,开玩笑,田间地头居家玩耍必备啊这装备,烤地瓜,放鞭炮,烧野火哪个不得用!在那个年头你出家门不带两盒人家都不见得带你玩儿! 随手捡几个塑料袋包装袋,扯根粗树枝再捆吧捆吧一根简易火把就这么制成了,那时环保意识没那么重,加上祭祀原因,塑料袋包装袋还是随处可见的。 洞口不大但小孩儿站立还是碰不到头的,因为之前村民曾在这里储藏粮食的缘故,洞壁两侧又被凿进去不少坑坑洼洼的洞口,基本可容纳一个成年人左右,大都用石头或是木板盖着。 四把小火苗亮起,四道小小的影子缓缓的走了进来,说不怕那都是骗人的,小孩子嘛,几个人中有一个大胆儿的,剩下那几个就不能认怂,其实心里都慌的很,对未知黑暗的恐惧是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 “等火把快灭了咱们就往回走吧。” 几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进,这个洞越往里越宽敞,人为雕琢的痕迹却越来越少,里面浑然天成,倒是洞口像是后期人为开凿出来的。 四人不说话越来越安静,流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以预见泉水的确是从深处流出来的,越往里走空气越湿润越稀薄,火把的火焰眼看越来越小,燃料倒还残留不少。 “还往里走吗,后面已经看不见光了”不知道谁小声说道。 就在这时,一道火把熄灭了,众人一惊,慌忙借火光看去,原来是洞顶的水珠滴落打灭了不算熊熊燃烧的小火苗,此时退意便更甚了。 借伙伴的火把重新点燃,亮度又多了一分,但仅仅能照亮四道小小的身影,四周还是漆黑一片。 “回去吧,真看不见洞口的光了。”众人回首,果真漆黑一片了。 “要不我俩在后头看着,你俩回头往回走?”人都是这样,从光明走向黑暗,身后是光明,你不惧身后,从黑暗走向光明,身后是黑暗时,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特别是最后一个,不拉个人做伴心里真没底,我就顺理成章成了做伴的那个,进来时无知无畏等到往后退时,看到未知的黑暗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就在这时,一道猛烈的亮光从洞口方向摇摇晃晃极速的向我们这里飘过来,越来越近!!! 前边的两个不淡定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哎,哎~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我们后边的两个是举着火把缓缓往后退的啊…这么叫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感受! 我听到惨叫,顿觉后背发凉尿意差点没忍住,只听扑通一声,和我并肩往后退的小伙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脸色发青受到了惊吓,隐隐看到裤裆处有水渍溢出,不知是坐在了泉水流过的地方还是怎么的。 别看我小小年纪,但天生聪慧啊,憋住尿意大喊一声“不好”,举起火把回首便向前照去! “啊!!!?……大爷,你怎么怎么进来了……” “爹,你撒开我耳朵啊,疼啊!”刚刚大喊的那个小伙伴撕心裂肺的喊着,不怪他,脚都快离地了,喊出来舒服点…… 光亮逼近,露出一个手电筒,照在脸上还真有点吓人,反正小孩是害怕。 “你们这四个这个,我就知道憋不出什么好屁来,不是邻庄的老李和我说你们撵他到了这里,我都不知道你们这四个货在这里捣蛋,这里头那么多地瓜井子,你们掉里头能憋死知道不,我听着连滚打爬就跑下来了,累死我了,多亏我还带着电棒子(手电筒)。” 说着蹲在地上舀起水来就喝,手电筒顺手放在了地上,咕噜出去老远,顺着灯光看去,黑暗里仿佛有两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像鹰像蛇,不对头更像是龙但没有爪子…… 虽然模糊,但乍一看还挺像,出去又好吹牛了…… “这水怎么喝着有股怪味儿……你在这坐着干什么,快起来,别凉着腚。” 小伙伴揉了揉屁股,“大爷,刚才你来的时候有块石头别了我一下,蹲的怪疼……坐地上缓缓。” 和我一块后退的小伙伴爬起来,也跟着拾起手电筒的大爷往回走。 洞口,一股黄色的泉水缓缓流出,瞬间变淡消失不见…… 回到洞口,看着那湿湿嗒嗒贴在裤子上的屁股蛋,听着那骂骂咧咧和哼哼唧唧渐行渐远的爷俩儿,我朝洞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仿佛没存在过,而我们也像没进去过一般,依旧漆黑而神秘。 自那日之后我便再也没去到过那个山洞,我母亲从城里回来了,因为和父亲闹矛盾要接我去姥姥那边上学,从此便开启了我开挂般的求学生涯。 矛盾不断转学不止……终于有一天我冒全家之大不违顺利的终止了我并不心仪的大学学业,又偷偷的报名参军,成功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军人战士!!! 从开始的不情愿,到慢慢的接受,蜕变,需要一个过程。在这期间也发现了其中的可贵之处,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利益冲突,没有生活压力,虽然清苦,但最磨练意志! 一年后我们部队被整体换防调到了首都最中心担任警卫任务,我的岗位就在最中心的龙脉之上,在古代那是皇帝上朝的必经之路!就是每天要站十几个小时……人少任务重,没办法。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退伍前的某一天,凌晨站岗,十二点站到两点,当过兵的都知道这个点最难熬,累和困始终煎熬着你的身心,动摇着你的意志。 我的岗位在台阶之上,身后是国家重要建筑,容不得半点懈怠。说来惭愧,刚不到半个小时,就有满脑子的周公咋咋呼呼不停的要和你畅聊人生梦想。 就在双眼即将妥协之际,忽然,咣当当一声巨响在耳畔炸响,我一激灵,抬起沉重的眼皮,这是有情况啊! 心中虽慌但行动不能乱!!反手抄起树立在身后的防爆警棍,警惕的望着四周……然而,并无任何异样,回首望去身后的大门依旧紧闭,里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回头向正前方看去,问题出在这里!! 乍一看,啥事没有,揉揉眼再瞅瞅?吓我一身冷汗!! 我前方的哨兵不见了! 只留空荡荡的哨台…… 事情是这样,我站的是大门岗,就在建筑物正门口,其下有很高的台阶,台阶往外50米处是自动大门,那里还有一名哨位也是我们班的,哨位因为离得远的缘故,铁门那里便加了个高1.2米,大小一平米左右的哨台,便于首尾相顾。 但一个大活人这么一瞬间就没了?他前面是一片广场啊?这么一瞬间就算跑也跑不出我视线的啊? 久经磨砺的意志提醒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赶忙拿起对讲机。 “带班员,带班员我是北大门哨兵,北铁门哨兵不见了,请马上过来核实一下情况!!” 放下对讲机后困意全无,我自己在深山里站岗也没碰见过这样的事儿啊!!刚才还在的,这才一会儿人呢??感觉仿佛安静的空气中也多出了一股凉意…… 约莫五六分钟过后下方出现了一个极速奔跑过来的人影,定睛一看,身着军装,应是带班员无疑了。 只见他刚跑到哨台处,便慌忙蹲下了身体,吃力的…扶起了…一个直挺挺的人…… 十分钟!还被哨台挡的结结实实,一个衣角都没露出来,故意的吧!!整的我还以为人间蒸发了,这一顿心跳…… 过了几分钟,那个哨兵便重新站定,带班员走到了我这里。 “那哥们是条真汉子,两条大腿小腿都抽筋了,直挺挺就倒下去了,为了大半夜不打扰别人愣是忍了十分钟没喊出来,我跑过去的时候眼泪鼻涕在地下都躺了一滩了……再晚一会儿啊估计脸也得抽了,好样的,警惕性挺高啊。” 带班员微微一笑,看着我。 “都是一个班的兄弟,真怕他出什么事儿” 我悻悻。 “我得去替他站会儿,让他休息一下,可别再掉下去,一米多的台子换谁都不好受……” 带班员说着便顺着台阶向下方走去。 想到这里,感慨万千,参军入伍着实不易啊,时刻面临着风险……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感觉四周也一下子清明了几分,时间一分分过去,越往后眼皮越沉,上下眼皮无时无刻都在无比深情地呼唤着对方…… 实在是抗拒不了这发自内心的召唤,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站立假寐是我们的傍身绝活,立身笔挺,五感不闭,仅闭双眼…… 心里默念60个数……121、122……要不要再眯两分钟? 低头看了一眼对讲机还有15分钟下哨,我仿佛看到了眼前的枕头和被窝在向我招手~~~砰~嗖~啪,沉闷的声响再次打破了夜的沉寂。 “哥们,再掉下去一次,这腿可真废……” 不对,这声音不像是从远处传来的,更像是离我不远处发出的啊。 睁眼一看,下面还是两道身影,一站一坐,似乎没有听见任何异样。 再定睛一看,黑暗中有一团更黑的物体趴在我正前方五米开外的台阶上,悄无声息,不知何物。 打开军用手电缓步走至近前。 喝!好大一只乌鸦!!! 它的眼瞳是金黄色的,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爪子也好大!爪子下是一小截白色的树枝状物体,看不真切。 大家可能不知道,在京城深处,因为老式建筑物比较多,古城门楼子和古代皇宫都被保护起来,且没有人居住,导致两种小动物繁衍茂盛,乌鸦和黄鼠狼。 乌鸦就属这里的个头最大,具体多大没见过,毕竟都在天上飞没在地下比划过,今天还真算见识了。黄鼠狼见得最多,经常陪我们一起站岗,一点都不怕人,反而冬天晚上冷的时候经常趴在我们脚上,不知是取暖还是给我们取暖~~倒是这里随处可见的这些体型都偏小,没有恩怨,观感不算差,反倒觉得挺可爱。 就在这时候还真有一只个头不算大的黄鼠狼蹑手蹑脚跑了过来,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头叼起硕大的乌鸦身体一溜烟跑了…… 还真是不怎么怕我呢,劲头儿不小!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身后高大建筑顶上的灯光,今天是特殊日子,楼顶的灯光今晚长明,整整一圈,巨亮!远远望去的话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缘故,高处的灯光太刺眼导致乌鸦没有看清前进的路线,才撞到建筑物上从高处跌落的吧。 也没多想,毕竟类似的事件发生过几次,稀奇的是这次乌鸦跌落的地方竟没有一丝血迹,再就是这根小树枝怎么掉了,虽然不大怎感觉如此碍眼…… 很快换哨的哨兵来了,交接完毕。我已迫不及待要奔向我那温暖的小被窝…… 走到小树枝那里,微风轻拂把它吹到了我的脚边,顺手捡起塞进裤兜,这种好习惯还是有的。回到班里,小心翼翼的叠好衣服放入衣柜便沉沉睡去,千丝万缕通通散去,唯有美梦深得我心意!! 黑暗的梦境缓缓散出光晕,一道小小的身影缓缓蠕动而来。强烈的光芒散去,它慢慢直立起身体露出了真容。 一条通体雪白的虫子头顶竟有一只竖立的独目!光芒渐渐暗淡,它的身体竟逐渐显化赤红,脸部也模糊显现出轮廓,眼、耳、口、鼻,下巴竟然还有一小撮胡子……它冲我点头一笑,很玄幻,不科学! 梦境暗淡,我心里一凉,起床号响了…… 三、一入虫族误终生 记忆散去,重归现实。短暂的插曲终究还是左右不了厄难降临。 黑暗中,一丝微弱的的光芒渐渐清晰,可能我真的错了,真的有轮回吗,难道我真要赶去投胎? 冥冥中感觉自己朝着那一片模糊的光亮飘去,越来越近,虽然只是一团模糊的意识,但还是感觉自己一头扎到了一个东西上…… 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草率就完成了一次转世投胎的过程!!! 久违的感观又一次降临到了我的身体之上,感受到了能够自由使用的躯体。我的记忆都在啊?老天有眼啊!!!这是注定要让老夫建功立业啊!!! 一阵狂喜,猛然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形。 嗯!轻盈有力,先天优势极其强悍!! “哇哈哈哈哈” 刚一出生便能口吐人言,真乃神人也! 就是…这个…身体比例感觉不太怎么匀称呢…… 收起思绪,环视四周,怎么是一个山洞?不该是在医院吗? 想象中人头攒动喜出望外的情景没有出现,我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个山洞里五彩斑斓宛若梦幻,四面环水,正中有一张石板,此时我正立身其上,我被遗弃了? 心中忐忑到底要不要看看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缓缓探头向水中望去,平静的水面倒映出一副不可思议的影像…… 一只秃顶的虫子映入眼帘,好生眼熟… 原本狂喜的心情随即冰冷,石化,稀碎…… 我说怎么投胎的如此草率,原来是压根就没想给我选择的机会啊! 我说大哥我跟你们种族这么有缘?先是派个老虫子扰我清梦,然后再空降个脑吸虫霸占我脑子,最后直接弄死我就是为了让我投胎成尔等一族? 谁给了你虫族这个自信啊,能让你随随便便的玩弄一个高等生物于股掌之间? 小鬼儿、无常、孟婆、阎罗尔等拿好刀叉在下边等着我,老子要回炉重造!他娘的没法活了,我要投湖自尽!! 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一头就扎进了水里,开玩笑,这天杀的虫子,你看老子不见一次死一次!! 放弃了抵抗,下沉的很快,水里无比的清澈,感觉没有一丝杂质,不可否认这里的水深不见底,很久很久竟还没给憋死,也依然没有见底的迹象。 忽然,水底剧烈波动起来,仿佛要地震一般,异常猛烈。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 忽然感觉我的立身之地好像受到了疯狂的挤压一般,产生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水流猛地把我往上推去。 我慌忙低头向下方看去,果不其然,只见以我身体为中心,两侧有两道极其绵延的山脉极速聚拢而来,没错就是山脉,根本望不到边际!! 两条看似平行的山脉越来越近,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往上方冲击的水流力度也越来越大!我就像是一个炮弹一般一路被崩了上去,眼看离水面越来越近。 蓦然间两道山脉轰然相撞合为一处,向上的冲击力瞬间消失,我也又恢复到了自然下沉的状态。 唉,这年头死也让你死的不痛快,还整的惊心动魄的,真不是吹,老子今天死!定!了!谁来都没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聚拢的两道山脉又开始剧烈震颤起来,迅速的分离开去,无影无踪快到吓人!我心里是真不乐意了! 还!到!底!让!不!让!人!死!了!! 内心愤怒的咆哮使得周围的水流仿佛也受到了冲击一般,瞬间平缓,无一丝波动,平静的吓人。 漆黑的水底刹那光华大作,像是一块大到无边际的幕布被一瞬拉开,从遥远的上方向下看去赫然就是一只庞大到无边无际的眼球,眼瞳没有丝毫感情的望着水中唯一可见的物体,我这只小虫子…… 光一只眼珠子都这么大!这货的身子哪里能盛得下啊! 老天爷,我是一心求死,但也别让我不得好死啊,合着那两道山脉是这家伙的眼皮啊! 生前惊吓过度,可能会影响遗容仪表!仔细想想能当个虫子貌似也挺不错的,再小的生灵也有它伟大的价值…… 大哥你先回去吧,我先不死了…… 四根小短腿没了命的向上扑腾,开玩笑,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让它的两个眼皮给夹死,肯定灰都找不到! 旺盛得求生欲支撑着身体,终于在它没有夹死我之前逃离到了水面之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一个腾跃就飞回到了中心石板之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我只想死的安安静静,没必要这么轰轰烈烈…… 突然,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我猛地回头,呆立当场!!! 一只和我一模一样的虫子跟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片刻过后,它率先打破沉寂,“小友,水下玩的尽兴否,可还记得老夫?” 等等,这里是个虫子窝?我跟他啥关系?是不是所有虫子都会说话,是声音太小我没仔细观察?这货怎么这么眼熟它还认得我? 反正刚才给我吓傻了现在都还懵懵的。 “你哪的?谁啊?干什么的!”一连串的疑问,千言万语就只蹦出这几个字。 “我与小友有两面之缘,小友对我亦有收容之恩。”虫子轻抚稀稀拉拉的一撮胡须,缓缓答到。 “二十五年前山洞一别,九年前京城再次相遇,承蒙小友搭救,才有了今日与小友在此一续,老夫与小友缘分不浅呐…” 我脑子当场就炸了!往事如默片,在脑海一幕幕闪过。 原来都与它有关啊,所有情节千丝万缕连在一起,答案已呼之欲出!! “稍等,你让我捋捋你看看事情是不是这样的哈。” “小友但说无妨!”老虫子又去捋了捋那一撮小胡子… “也就是说我小时候洞里那条蛇是你是吧,我当兵的时候你还给我托过梦,当时还冲我色咪咪的笑了一笑。” “我记得特清楚,我当时跟我队长说了那个梦还让他把我送去部队医院精神科住了一个星期……”我喋喋不休,老虫子笑得有点不自然了。 “严格说来,老夫还在你体内呆过一段时间……”它不笑了,反而感觉有些猥琐。 “等等,我住院昏迷的时候脑子上趴着的虫子也是你?”它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后来虫子长出了爪子还仰着头冲着片子坏笑的肯定也是你了?”它摸着胡子的手缓缓放下了,看得出眼皮还稍微抖了抖…… “也就是说我原本身体挺健康的吧,是你弄死的我?”我越说感觉越生气,越说越憋屈… “严格意义来说,都是我……” “我掐死你个老不死的虫子,你还我老婆,还我孩子,还我青春!!!” 我是受不了了,定要手刃仇人,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还口口声声说我救你,你就这么报答我? 看我不掐死你!!! 这老头皮挺厚,怎么都掐不动! “小友可否听老夫直言…”老虫子头儿巍然不动。 “汝可知此为何处?” 我缓缓放下了掐它的小爪子…… “老夫化尘为宇之界,名曰山海!!!” 四、迫于淫贼暂苟且 “山海?什么鬼?”懵懵懂懂的机智的我,岂能让你一句扯淡的话唬住喽! “上古之时,大神盘古开辟天地,后经一万八千载,盘古大神身化江河大川,万物繁衍,亦征伐不断,洪荒异兽与上古神族共存,历经万世,连年战乱。弱小的种族生存艰难,上古众神便合力将孱弱之族群与上古遗族分离于不同的世界,这样神族便不可随意插手人间,人间也再难接触神界,可以理解吗。”老虫子再一次捋起稀薄的胡须。 “和我读的神话故事大差不差,但貌似和我们虫族没什么关系吧!” “啊呸,你才是虫子,抱歉,老夫失态了,在你脑子里接触了太多负面的信息…老夫希望你知晓,你们这个世界很多的灾难是直接与上古神界息息相关的,虽说人界神界不可相通,但凡事都有例外,人界超凡之人也会突破桎锢进入神界,而你生活的这片大地也是神界众神应劫入世的场所,我们称之为应劫之地!同时也会有不少潜伏的魔神企图扰乱人界安宁。”老虫子气定神闲,娓娓道来。 “上古众神怜悯,分离之时将大部分盘古意志分于人界,护尔等周全,但人类贪婪索取大肆破坏,导致意志受损混沌不清,多有毁灭灾难降临,尔等还不自知,幸得吾与众应劫众神合力……”说到此处得意洋洋。 “等等,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是啥,为什么要弄死我?让我来这里干啥?”我很诧异,这老虫子整一个话唠啊,从头到尾不带能插进一句话去的… “别着急啊,我先简单介绍一下,等会你还有事做,吾名烛龙,乃盘古大神经脉所化,再就是我可没弄死你,我只是开化了你的大脑,唤醒了你古神的意志,从而把你带离了历劫之地,你这个身体便就是我在你脑子里的那副神躯。便宜了你小子了,你意志虽然出来了,但你的生机可一点都不见得少,你凡间的躯体只是少了意识支配而已,大脑可是实实在在被完全开发了,等你意志归窍在凡间可是实打实的大神!” 听老虫子一牛吹毕,我不禁用手扶了扶已经脱臼的下巴…… “虫爷,得,我服了,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了,投胎成个虫子我也认了命了。我也看出来了,你可真是不容易,为了让我不报复你,好不容易把肚子里念的书都嚼的稀巴烂全给吐出来了吧,您也别在这唬我,留着这好故事讲给后人听吧,借个光送我出去嚼两片树叶儿,听您叽里咕噜讲完估计能把我给饿死,不是人就是不一样,刚出生的小虫宝宝都得自力更生喽~~” 扒拉开这虫爷,环望了一下四周,这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抬头一瞧,得,出口在上头,根本目测不出具体高度,就像天上的繁星一般,只见一个模糊的光点…… 难道刚出生就得在这饿死?总不能光靠喝水度过余生吧,更何况这水底还有个大怪物…… 再看老虫子这边,满脑门的黑线仿佛已经实质化了。 “吾乃混沌天地初开第一批生灵,世间万物生灵之血脉鼻祖,岂能儿戏!!意志真身现!!!” 随着一声大喝,一眼无尽的水面随即剧烈波动起来,一片广阔的陆地浮现,随着逐渐的升高又好似一片巍峨的山脉更像是一整块的巨石一样,不知升高了有几万丈,一只生有独眼的龙头赫然露出了真容,这独眼可不正是那水底睁开的巨目!!! 我的眼眶湿润了…… 这还仅仅只是个头啊,谁看了能不被吓哭啊…… “小家伙这次信了吧。” 我眼含热泪点了点头,这个头真是大到让人感动!! “吾时日已无多,便将这一身意志、本源、神躯托付于你,吾守护神人两界几千万余载,所历经劫难无数,但尽皆不如人间此番几十年所经历之劫难万一!!” 可能是话说的有点多,它竟然弯腰伸头喝了一口潭水…… “二十五年前你我初次相遇乃吾与巨禽希有战至两败俱伤自封于此间山洞,幸得小友火把相助,令吾之神火复苏,摆脱桎梏化险为夷,九年前吾推算人界盘古意志波动不稳,便前往祖地龙脉查看,果然,至多到你们世界的二零一二年,意志便会爆发磨灭一切生灵,吾便以神火安抚镇压,荡尽了全部修为,多亏小友搭救加之以神魂温养方才得以恢复!” “呜呜呜呜……” “二零二零年这次大规模病毒瘟疫,老夫真是有心无力了,拼尽了恢复的大半修为且耗尽了几千历劫众神的神魂,方才堪堪止住一隅蔓延,除了华夏,其他各地我已无暇他顾,后面的便交给你了,莫要让老夫失望,当然这也使得众神历劫失败再次轮回难以归位。” 这老虫子来来回回不停转圈,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经过吾多年的查探推演,这几次浩劫,极有可能是域外妖魔作祟……域外妖魔是一群和盘古同时期甚至比盘古更久远的一批生灵,我们称之为太古遗族。他们以其他生灵的意志为养料,所过之处生机全无!!!我们众多的上古大神大多都在域外镇守,防止入侵,但我发现很多远古大族都与域外妖魔走的极近,甚至本身就属于域外妖魔,就像那于我叼出龙脉的金乌!!待吾消散你便与吾之意志本源融合,吾之神躯即汝当下之肉身,吾已布下法阵,此地百年人间仅过一日,何时再见你妻儿取决于你的修为进境,吾之意志本源会一直存于汝体内,提升一丝修为便吸收一丝本源,以防爆体而亡,切记以两界生灵安危为己任,早日成功,荡平妖魔,还人间一片朗朗乾坤……” 说话间这虫爷的身体便慢慢变的虚幻。 “记住,你的前世唤作八荒战神,今生虽又入得神界,但前世神魂不全,除非凑齐神魂,否则正果后便只可沿袭吾之神位,今日过后前尘往事休要再想,今日起你便唤作九阴!!” 话至此处老虫子的身体便从尾部开始化作飞灰点点消散…… “呜呜…” “小家伙,古神应劫入世无不历经磨难,汝之生活不顺皆因如此,莫要怨天尤人,汝之亲人朋友亦皆非常人,人世遭难应劫众神首当其冲,汝当时刻警醒!!!吾之神火遗留人界龙脉祖地,待时机成熟可将其取回,老夫去也……” 说罢便化作飞灰,消失不见,仅留回声环绕绵绵不绝。 “呜!” 此时的我被漫天神光笼罩,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呜呜了三次愣是没打断这家伙片刻!只能任由这老虫子絮絮叨叨个不停。 因为原本硕大的本源龙躯已尽化流光没入神躯,前所未有的压力摧残着此时迷茫的我。 从没见过这么敷衍的老头!!!什么八荒战神,什么拯救苍生,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交代一下啊,把老子扔这儿就没了?还有这是什么传承啊,要了老命了!!! 就在此时,意识一痛,菊花一紧!世界安静了…… 五、尘世迷途小书童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章尾山中,有一圆型巨洞,霎时喷薄惊天光注,飞入高天,消失不见。 昆仑山脚,氤氲朦胧,随处可见珍禽异兽,奇花异果。一只巨虎悠闲的趴在草地上,此虎长约三丈,高有丈余,身后长有九尾,顶生双角隐于耳畔,额头一个硕大的王字威风凛凛,不怒自威!面如人相,森然獠牙外露散发寒光。 不远处有一简陋茅草牌坊,上挂匾额中书三清道观四个大字,牌坊后面连接着绵延石阶,蜿蜒曲折至云深不知处…… 话说昆仑山深处云团之上,盘坐三位老者,皆白须白发,居中一位老者抬手捻指, “吾掐指一算,将有客至,竟无根无源……” 另外两名老者面面相觑。 “以师兄道行竟也算不出其根底?” 一名老者抚须轻语,一脸惊叹。 “即至于此,便是与我等有缘,不难算出此子乃秉承天地气运所生,吾族之兴衰皆系他身,两位师弟随吾下山一观。” 言毕三位老者皆缓缓消散…… 与此同时,昆仑山脚,高天之上突然破开了一个大窟窿,一道流光自洞口猛然冲出,直直砸向地面! 地面之上,巨虎察觉异样猛然站起,抬头望天,怒声嘶吼,这里是它的领地不容外来一切侵扰,只见巨虎猛然向天空一跃而起,在空中竟如履平地,快速朝流光蹿去,然,就在虎爪即将接触到流光的瞬间,这巨虎就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夹着九条尾巴扭头就跑,消失不见…… 只见流光即将着地的瞬间,巨虎又蓦的冲出,匍匐在地任由那团流光砸向它的虎躯,只听巨虎一声惨叫,光团砸中虎背。一声巨响过后,地面下沉一丈有余,片刻过后,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的将流光所载之物捧至平整的草地之上,随后便跑至十丈之外低头匍匐……竟能让如此神兽恭敬如斯!!! 光芒散去,显化出一物,竟是一裸身男婴!周身不着寸缕,肌肤光滑如镜,眉心一道神纹显化如同一只竖眼!双眼睫毛微微颤动好似经历着某种离奇梦境… 此时三团祥云缓缓而至,降落草地之上,三位老者看向那小童抚须皱眉。 “此男婴竟生而天镜,此乃天地异变之兆啊!” 居中老者皱眉沉吟,此事曾有发生,之后天地大变! “能让陆吾卑躬屈膝,更不惜以已身帮此子抵挡冲击,可见其非凡之处。” 另一位老者看了一眼巨虎的方向缓缓言道。 第三位老者俯身抱起男婴。 “生而天镜,神兽退拜,眉生仙眼,此子与吾有缘,老夫甚是满意,哈哈哈哈。” 三道祥云升起,老者消失不见,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远处匍匐的巨虎。 山顶一间宽敞的茅屋之中,还是那三位老者盘坐蒲团之上,话说这三位老道依次唤作太清真人,上清真人和玉清真人,三人身前摆放一个摇篮,裸身小婴躺于其中,睫毛仍是阵阵颤动,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正在承受痛楚还是山顶太冷给冻的。 “吾经周天演化推衍,实难算出此子来历,竟隐隐还有反噬迹象,这娃娃根脚惊世骇俗,依吾看来唯有请教师尊方得万全,二位师弟意下如何?” 中间盘坐的太清真人询问道,在旁的二位真人闻言皆点头称是。 言毕三位真人移步大殿中央,正前方供奉着一座石像,但见石像刻画乃是一老者,白须白眉,双眼微合,手捻印决端坐于造化青莲台之上,头顶三花聚,背后旭日升!!! “还轻师尊指点!” 三清真人齐齐参拜。 一注清香兀自燃起,插至石像前方桌岸香炉之中,香雾袅袅升腾,并未散去,缓缓的在三清真人面前凝出了几行字体。 “此子出自章尾山,天生地养无根无源!赐道号九阴!汝等当代师收徒,悉心教导,自有因果!” 香雾缓缓消散而去… 再看小男婴那里,此时他已睁开了双眼,明亮而迷茫…环顾了左右,看见三位老者迎面走来,发出了出生以来第一声声音“咯咯咯咯”,憨态可掬,笑魇如春。 时光如水,转瞬三年,山顶的院落里并不平静,但见一头吊睛白额巨虎,在园中忽左忽右到处乱窜,不对不是它在跑,它分明离地有三尺…… 只见巨虎面部表情极其精彩,委屈和无奈把脸部生生挤成了一个“囧”字,两只大耳朵耷拉着,仔细看去,这巨虎四肢并拢,像是蹲坐又像是半蹲,神态极其尴尬。 仔细看去,虎爪之下确实有一个小东西,白白胖胖只穿着一个肚兜,头顶一根朝天辫,脚踏两只虎头鞋,脚脖子上挂俩铃铛,整个山顶充满了悦耳的铜铃声…… 草屋大殿中,三清真人,盘膝端坐,身前青烟袅袅,一片仙境祥和。 仔细望去,三清真人耳中似乎都有点东西…这也怪不得他们,虽然是得道高人,但这小家伙着实聪明了一些,三日能言,净学老家伙说话,叽叽喳喳,咋咋呼呼,惟妙惟肖,老气横秋!关键是三位真人一心求道,本就话不多说,这个小家伙就那么几句来回倒腾,一啰嗦就是一天!用法术封了他的嘴吧,看他眼泪汪汪满脸委屈着实不忍… 十日便能行走,百日即能读书识字,一岁便能偷鸡摸狗逗猴打虎… 今天还算是乖的没跑过来偷偷拔胡子已经不错了! “我所掌握的古字九阴已尽数掌握,倒是他反而教了我不少字,简朴大气,浑然天成,不知道这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都快搞不清是我教他还是他教我,谁是谁的书童了…” 上清真人摘下耳塞缓缓说到。 “吾与玉清教的阴阳八卦和阵纹法咒他也早就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太清真人抚首轻叹。 “这个小家伙生下来就是天镜,如今才三载,第四条经脉早已盈满灵力,要不是我施加封印恐怕早已冲入神临,这是什么速度啊,上古众神都是经过千百年的参悟磨砺方才能御空神临,这小家伙如此发展恐遭天妒啊!” 玉清真人最是疼爱小九阴,平常胡子也属他被拔的多。 “此子天生聪颖,但天性纯良,大智若愚。愚兄有一想法,可否将其送去红尘历练一番,他年归来视其成就喜好择优培养。我等三人封印其境界修为,凭借其金刚体魄与超凡神力凡间刀兵便不可伤其身,如此即能历练其心性又能不扰我等清修,两位师弟意下如何?” 太清真人轻抚额头,低头轻叹道。 因为此时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快速冲来,一听就是九阴这个小东西朝这个方向跑过来了…… “师兄所言极是,要不我等便速速实行吧!” 二位真人慌忙应到。 哐嘡一声,大门被撞开,一只巨虎映入眼帘,此时它已经被三位真人用神通变做了普通大小,不然不光是大门,整个茅屋都要半废。 “爷爷,爷爷,爷爷,我扛着小虎围着山顶跑了100圈,我厉不厉害,哎哎哎,小虎你怎么变成小猫了。” 只见巨虎逐渐缩小慢慢变成普通小猫大小,蹲在了九阴肩头,九条尾巴摇摇摆摆,娇小可爱。 “小九阴,你过来。” 太清真人慈爱的向九阴招了招手。 “大爷爷,你叫我有事?” 小九阴蹦蹦跳跳跑到了近前。 “九阴啊,你年纪尚幼,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等你长大了,你的传承记忆封印解除了,可就不能再叫爷爷了,我们三人皆是你师兄,不可乱了辈分。” 玉清真人溺爱的抱起小九阴,放至腿上。 “我们三人与你商量个事,你想不想去外头转转?” 上清真人一脸笑意,望着九阴。 “何时出发?去往何处!” 小九阴顿时来了兴致,两眼放光望着上清真人。 太清真人大袖一挥,九阴飘落至三清真人身前蒲团处盘腿坐定,几经挣扎不得起身,只得作罢。 “九阴师弟,你来昆仑山已三年有余,我等之所学你已尽皆通汇,此次下山历练只你一人独往,为的是教化红尘磨砺心性,待你磨砺归来,若机缘足够,我等便教你更高深的意志之道,我三人之所学包罗万象,你已倒背如流,如今只缺磨练。” “那我何时能归来呢?”九阴好奇的问道。 “也许是一天,也可能一年,又或是十年百年,等你第五条经脉顺利突破我等自会感知。” “经脉是什么?我现在突破几条了?” 如一个好奇宝宝九阴不停的追问,确实如真人所说他的记忆是有传承的,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在用到某一样东西或有所突破时才会不经意想起一点。 “你生来便是天镜,已突破了四条经脉,但都已被我等封禁,其余几条经脉亦是如此,你此时若想破镜只会比别人更难,但你不要灰心,你的资质是我见过四海八荒所有万族之中最惊艳的一个,同时也不要自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几万年来数之不尽的英杰皆因天妒之资被提前扼杀,你此去可能波澜不惊也可能荆棘遍地,你可想好?” 小九阴刚听时心里一喜,瞬间又凉了,也就是说,要让一个三岁的小娃娃独自闯荡,必要时还要帮你们一统江湖??可见这孩子太早熟还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可以不去吗……” 小九阴弱弱的问道,两个小手指不停的在胸前画着圈… 三位老者齐齐黑脸,再无仙风道骨。 “不!可!以!”。 阳光明媚,一个小书童模样的小孩儿,悠闲的向山下走去,头戴粗布遮阳小帽,身穿青色布衣小衫,后背上一个竹篓里面放满古书典籍,竹篓上插一杆小旗,上书九阴真人四个大字……左手阴阳九宫八卦盘缩小后系于手腕,右手手腕一个金刚琢闪闪发光,眉心竖眼处换成了一把小剑的形状,仔细辨认隐约上书诛仙二字……同一时间,三清道观闭关封山,一只小猫从山中飞出,落入竹篓。 六、人间初变乱阴阳 一人一猫一杆旗,一扇一椅一小童。来福镇集市,一个小摊位处,地上一块八卦图横铺,两侧有字“阴阳八卦,算尽乾坤”,上一横批“神仙下凡!”,四周石块压角,防止大风刮跑,其后是一个小竹筐改造的躺椅,一道小小的身子仰面躺在上头,一把破旧羽扇盖在脸上,一个小货翘着二郎腿,有模有样,两只破草鞋耷拉在脚上,而且每只鞋大拇指处都有一个破洞,极为对称!身侧地上插着一杆小旗,上书四个大字:“九阴真人”。 脚边上,正在打盹的小猫忽然一咕悠趴在了草鞋上,惊醒了正在打着小呼噜的九阴真人,只见那九阴真人,伸手翘了翘挡在面部的羽扇,眯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缓缓的伸了一个懒腰直起身来。 只见这九阴真人皮肤白皙,双目炯炯,眉心一道神纹,下巴一撮胡须!这不正是下山的小九阴吗! 环顾四周,行人渐少,道路两侧的大小商贩也几乎都停止了叫卖。 “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个子的九阴真人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向旁边卖西瓜的的一个大汉。 “不知道啊,俺饭都吃了好几顿了,咋就没见这日头动过,今天这时辰怎么过的这么慢呢…” 其实九阴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从下山到现在,左手的八卦盘早已走过了十个周天,按照太清真人所说,一个周天应该是一个日夜轮回才是,阴阳九宫八卦盘是太清真人祭练的道之法器,应该不会出错才对啊,难道是天地生异变? 小九阴掐指演卦,虽然身无灵力但小九阴的一身本领尽得三清真传,平常演卦画图可不在话下,竟也隐隐青出于蓝!加之身旁小猫可非等闲灵兽,一口仙气吐出便有灵力加成,威力倍增!唯一美中不足,便是这一小坨仅仅只是一只有灵力的猫而已,其他便再无其他…… “石榴过来给老夫吹口气!” 自从小九阴粘上了这一撮小胡子便开始自称老夫,当然这个石榴便是九阴给这头霸气的神兽巨虎新起的道号! 小猫走至进前,轻吐一口清气,便见一道微弱的仙光自八卦图处升腾而起,升至一尺消散不见… 小九阴盘膝闭目,意识之中映入一副画面,只见高天上一道道黑色光芒自四面八方而来,没入虚空,东南西北皆漆黑如墨,只留中间一丝清明! “墨入沧溟,大凶之兆。” 小九阴心中盘算,中州以昆仑山为中心,绵延数千里,东西南北各是东胜神州,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难道只有中洲是白天其他四洲都是黑夜?这也太浅显了吧这个卦象! 哎呀我还是小孩子嘛,想那么些干嘛!这哪是一个小孩子该操的心,先填饱肚子再说!在山上三年没吃过饭都没觉得饿,这一下山肚子就开始不争气。 刚下山那几日还好,途中都是一个个小村落,民风淳朴,多看他是一个小孩子便给些干粮清水之类的,小九阴也不白要,占卜算卦信手拈来,卦无虚漏,个个灵验,得了个浑号“逍遥小神仙”,直到途经这来福镇才见得世态炎凉,不看他小欺负他就算是好的了,更甭提给点口粮了,多亏这十日来净是白昼,虽整日露宿街头,但天色没黑别人也看不出凄凉,只当是打瞌睡了。 这来福镇虽然不大,但民风颇为彪悍,皆因此地濒临十万大山,此名来头不小,因此处山脉极多,绵延千里无穷无尽。在这中洲,森林覆盖面积极大,约占七成。森林之外的陆地被各个大大小小氏族部落盘踞占领,各自为政。 大山外围也生活着少数人族村落,大多与世隔绝不喜热闹,再往深处就不得而知了。来福镇这个位置比较特别,交界之地,多鱼龙混杂,斗殴伤人之事也随处可见,多数还是想借此地去十万大山抢造化夺机缘之人,也有不少部族之人来此中立之地解决恩怨。 小九阴立地站起,双手叉腰高声大喊:“阴阳八卦,算尽乾坤。一卦可卜吉凶,二卦可断阴阳,三卦能保平安,四卦富贵吉祥,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准不要钱喽!!” 喊完收工重新坐定,路过行人尽皆一愣,此声在略显平静的大街上如同平地炸雷一般,声音传出去老远。 不远处,有一酒楼唤作泰和居,二楼靠窗有一青年,身着赤衣,白面书生模样,长的好生俊俏,他收起折扇莞尔一笑,扔下几两碎银向楼下走去… 此时,原本不算熙攘的大街上重新热闹了起来,众人来了精神,向着算卦小摊围拢过来。九阴不吆喝还真没人发现,如此小小的摊位上居然还有着如此小小的人儿!此时人群中出现一阵骚乱,一个虬髯大汉扒拉开人群,出现在摊位面前。 “小东西,是你刚才嚎的吧” 大汉面相凶恶。 “可是扰了大哥清修?小道抱歉,下次注意。只是大哥这面相带煞,似乎前路不算平整……” 小九阴轻摇羽扇,故弄玄虚。 “小家伙,我方才听你吹嘘的厉害,特来给你捧捧场,给老子算上一卦,算得不准老子砸了你的摊子!!” 小九阴轻捻假胡须:“小道不必搭手,仅凭大哥之面相便可窥之。” 大汉不耐,可能平生最恨这无端卖弄风骚之辈! “这位大哥虽然说话狠戾,却并非冷漠弑杀之辈。你刚才虽然凶恶但眸中并无杀气!” 九阴笑吟吟说到。 “莫扯其他,老子是来算卦的,不是听你扯皮的,算算老子此行吉凶,别整这些个花言巧语!”大汉依旧穷凶极恶。 九阴闭目掐指,随即微微抬眸:“这位大哥所去之处乃十万大山深处,我所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寻找一株名叫服常的神树,且与两头怪物稍有嫌隙,这两只怪物共长着九个头……” 话至于此,九阴笑而不言。 大汉慌忙拱手俯身 “道长果真神人也!” “贫道奉劝阁下切勿前往,此地凶多吉少,四周异兽环伺,未到近前恐已进凶兽之腹啊!” 九阴真人正襟危坐沉吟道。 大汉起身拱手一礼,俯身放下一金灿灿之物便转身离去,背后一把符剑闪闪发光… “执念太重,前路生死未卜啊。”九阴低语唏嘘。 捡起地上的金块,第一桶金到手,小九阴心里激动,出山这些天,他是可算见识到了钱的威力,这才有了摆摊卖艺这一出,有钱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没钱可是连个带顶的房子都睡不起! 刚想起身去旁边摊位买个肉包子尝尝鲜,便又有客至。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一卦太过惊艳,路边的行人都在摊位旁驻足议论纷纷。 但见来者乃是两人,一红衣白面公子,一白衣稚嫩小女童,小女童和九阴一般身高,粉嘟嘟的小脸蛋冲着他咯咯直笑。 奈何九阴腹中馋虫作怪,只得歉意一笑:“两位稍等,待我去买俩肉包子先填饱肚子。” 说完便一溜烟跑去旁边摊位, “老哥来俩包子,要肉的!!!给你钱。”小九阴火急火燎的。 “小神仙啊,这俩包子送你了,不要钱,你这神卦一算我这买卖不知好了多少倍呢,再说你这个大金疙瘩我也受不起啊!你下次再来别挪摊子就行,我也跟着沾沾光!!” 这个汉子很是朴实,不拘小节。 “那多不好意思” 说完一溜烟便跑回了摊位,怕他反悔…不对!是有两个客人在等着他呢,客户至上! 三两口塞进嘴里一个包子,留一个给小猫。 小九阴坐定,随手将肉包扔给小猫。“二位久等!”一嘴的包子没咽下去,小九阴嘴里含糊不清呜呜囔囔。 “不打紧,我趁小友离去之际细观此八卦图,甚是玄奥,有无数地理图志隐于其上,不知可否割爱?” 白面书生面露微笑不失礼貌问道,身旁小女娃已趴在了八卦图之上,指指点点咿咿呀呀。 “长者赐,不敢私自处置,请见谅。” 九阴艰难的咽下这一大嘴的包子,长吐出一口清气缓缓说到。 “无妨,我只是见其玄奥,欣喜之下便唐突了,你这位长辈定是位不世高人,小友不妨也为我占上一卦,算算此去吉凶。” 九阴听此,随即闭目捻手,接着微微皱眉!冲正在咽包子的小猫努了努嘴,打了个眼色!小猫会意,冲着小九阴手那里就是一个喷嚏,喷了九阴一脸的肉馅…… “诸位见笑了…畜牲无礼…畜牲无礼…” 九阴一脸的黑线继续闭目沉吟,双手不停变换印决,眉头越皱越紧,忽的大喝一声“呔!”,睁开双目面露苦笑。 “前辈神通广大,何必特意来消遣小道”。 白面书生微微一笑, “小友莫怪,吾观小友骨骼清奇,经脉之坚韧异乎常人,且隐隐有封印迹象,心中疑惑,故前来一观,不料果是如此!吾欲邀请小友一同前往此地,小友可有此意?” “我只是出来旅游的。” 小九阴随意说到,开玩笑!你去的地方太危险了,可不适合观光游览!我才刚出来几天啊,大鱼大肉都没吃一口就再让我回去,而且离我的地盘还那么远,怎么说都不划算!! “小友别着急回绝,据我所知此行途中有一宝地,长有一株仙草,可洗髓伐骨拓展经脉,我想可能对你和你的小兽都有所帮助,且此去虽然凶险,有我在旁护佑应能保你等安然无恙。莫急,我就在此处不远泰和居暂住,等你改变主意了可随时来找我。” 说完便欲起身离去,却被身旁的小女娃拉住了衣角,小女娃指了指九阴的那一双破鞋,抬头看了一眼书生。 书生低头摸了摸女娃的头,扭头看了一眼九阴,冲他一笑便领着小女孩走了,只留小九阴一人呆呆地杵在原地,难道很臭? 人来人往,来卜卦之人变得络绎不绝,说来奇怪,今日来占卦之人皆是要去往十万大山,如此凶险之地,怎的一个个前赴后继? “大哥,你们都去那十万大山,里头什么东西那么金贵,能让你们拼了命都要去寻?” 拉住一个占完之人,小九阴好奇的问道。 “小神仙有所不知,近几日十万大山异象频出,传说有人在里边得了机缘,连升三级一跃打通三根经脉,直接就成了仙人呐!我们这些习武之人,那可是做梦都想去那道德仙府走上一遭,即便是凶险万分那也得去试一试,总比一辈子浑浑噩噩难登大雅强上太多!” 这位大哥心情激荡,仿佛看到了自己御剑升空的壮丽场景。 机缘虽有,但命总归只有一条啊,九阴感叹着凡人的无奈。试问谁不想傲视苍穹叱咤风云,但命运到底向哪方倾斜,不到将死便不会知晓。 “难怪昼夜轮回变化的如此奇怪,恐怕将要有变故突生,还是先找个地方洗洗睡个午觉再说。” 收起八卦图放入小竹篓,将行未行之际,见一小姑娘从人群中冒出头来,笑嘻嘻的看着九阴,伸手从背后掏出了一双精致的虎头鞋…递给了他,完事儿便咯咯笑着跑了,一双虎头鞋,男童款…… 十万大山深处,一具无头的身体,胯下骑着一头散发恐怖气息的狰狞异兽,模模糊糊有云雾遮掩,看不真切。只见此地有石为志,上书“血枫林”!霎时间阴风大作,地面裂开,有无数赤红色血水涌出,一颗头颅自地底冲出,嵌入无头身之上…… 七、结伴入山 收拾行囊,九阴收摊了,此时收获颇丰,反正足够他胡吃海喝好一阵子了,这来福小镇虽民风彪悍,来往之人不是江湖狠人便是亡命之徒,其中也掺杂有不少深不可测的修行者,但大部分还算识大体知礼数。 在这里便是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其他人还是能从心眼里认可你的,其中也不乏有些个沽名钓誉宵小之徒,一句话讲不到心里去便想持械动武的,每当见到周围敌视的眼神和冷冽的目光时,也还是乖乖的给钱灰溜溜的走人了,还不时回首撂下几句狠话,来显示自己不向真理低头的顽强品质,怪就怪小九阴的卦术精妙,求签之人络绎不绝,多数还是抱有敬仰之意。 丰收的一天结束时总得要有美食相伴才能算得上圆满,石榴被塞进竹篓里,至今都死死抱着鼓囊囊的钱袋不愿撒开。 九阴缓缓而行走到一酒楼门口,上一匾额“泰和居”,正是白面书生方才提到的地方,还真是离得不远。 说实话书生跟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虽然他没怎么在意,可他分明看到了石榴那时的眼睛亮了一下,当时就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很明显这个小肉丸子是极其希望得到那株仙草的,但它也是无奈,谁让决定权在这个小娃娃手里呢,年纪轻轻啥都不懂,更是不知强大的实力会让无论是人或兽产生怎样的执念… 缓步走入泰和居,九阴还在盘算着这十万大山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呢,虽然昆仑山也在其中,但很明显那里根本没啥危险系数,算算最危险的那头都窝在自己的小竹篓里边睡大觉呢,其他怪异生灵见到石榴早就提前跑了,哪有闲工夫陪着小九阴逗乐儿呢。 “去吧?我还是个小娃娃,这细皮嫩肉的好不容易养了三年,别一转眼就没了。不去吧?很明显这十万大山异变之后会更热闹,不去玩玩还真是可惜了。”真是进退两难! “您就是九阴真人吧?” 一个中年男人小跑过来一脸的谄媚,看衣着像个掌柜。 “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脸上没写呀?” 小九阴很是疑惑。 “瞧您这话说的,您后背上插着小旗呢!”中年人继续谄媚。 原来如此,刚还以为自己成了名人的小九阴反手将背后小旗取下,折叠放进书篓。 中年男人见状怕九阴生怒,慌忙说到:“真人请留步,本店有贵客吩咐若见九阴真人到此处,务必要留住啊,本店已为真人准备好了酒宴客房,请真人移步二楼,莫要让小人为难。” 中年人唯唯诺诺一脸的为难,真怕九阴跑了。 九阴已了然是谁所为,若书生要为难他,刚才在大街上便可以,何必如此劳心费神。说罢掌柜便把九阴半推半就的送上了二楼,这是要管吃管住啊,这白面书生可真不是一般的招人喜欢。 推开雅间的房门,迎面一张大圆桌,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名贵的菜肴,虽然叫不上名字但一看卖相就不觉得难吃…人小见识短。 见掌柜的关门离去,九阴也就不端架子了,叫醒了正在熟睡的石榴,一人一兽翻身就上了桌子,坐着吃太麻烦,况且这俩太小了够不着… 在桌子上见啥抓啥吃的极其过瘾,这两个家伙就如同刚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饿鬼一般,横眉瞪眼,风卷残云,手上满满当当,嘴里呜呜囔囔,原本只为了能吃个肉包子就满心欢喜的两个货,见到这一大桌子那还得了…… 看来必要时还是要做一个有钱的道士!九阴心里如此想着,也不忘往嘴里塞东西!正在一人一兽狼吞虎咽只际,房门吱吖一声开了,隐约进来了两个人影…两个小家伙停止了动作,木立在诺大的桌子上。房间里此刻瞬间安静的吓人…… 九阴和石榴背对着房门也没好意思回身,刚进房门的二人也没出什么动静,大概是被这壮观的景象吓呆了吧。九阴顺手扔掉了手里掐的一块骨头,一手把石榴吧啦过来。 石榴也老实,一动不动任小九阴提溜着。只见这小家伙扭动着不算肥硕的小屁股缓缓后退,小心翼翼的从桌面滑下,站在了凳子上,左手提过可怜的小石榴用它的皮毛擦了擦嘴…随手扔掉… “呵,这是什么反人道的设计…贫道…贫道不站在桌子上竟然连菜都看不见,嗯!这桌子太大了!!” 希望这蹩脚的理由能为九阴刚才那虎憨的举动增添一丁点说服力……说完九阴便扭头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他这里。 “哇,原来是前辈兄,还有小妹妹妹…”可能自己也觉得太尴尬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白面书生尴尬一笑,“却是没想到小友竟如此不拘小节!” 此时旁边的小女孩早已是满眼惊叹捂住了小嘴!原来饭还可以这么吃的! 此情此景虽然不雅,也不需多言,二人寻椅坐下便开口道:“知小友会来此,我便不卖关子了,小友可是出自昆仑山?三位前辈可曾安好?” “前辈如何得知?”小九阴疑惑问道 “吾观小友双手佩戴之物乃是三位前辈成名之物,天下修士虽不晓得,但我却略知一二。此阴阳八卦盘与金刚琢轻易不会外传,普天之下更是不会有人能从三位前辈手中夺得,吾便料定小友定是前辈传人,为此特邀小友前来相聚,请小友为我解惑!” 书生起身拱手,九阴慌忙还礼。 “前辈请坐,我倒是有三个爷爷不知是不是你所说的三位前辈,这两个小东西我也只是觉得好玩才带上的,不过我下山前他们曾说过,他们会闭关谢客,直到我修为有成才会重开山门让我归山,说是让我弘扬道法教化众生,可怜我一个小娃娃,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小九阴干脆扯下了小胡子,露出了真容,也不怪他,戴着这东西连喝口汤都顺着淌水。 “小友真是年少有为!原来如此,这也难怪我多次拜访昆仑却苦苦寻不得山门,我此次寻访乃是求太清前辈卜算一卦,既然前辈闭关,今日偶遇小友实乃天不负我!实不相瞒,吾名赤云,出自火凤一族,传承至今血脉已十不存一,江河日下。” 赤云看向九阴,见他神色如常仔细聆听,没有不耐便继续说。 “故事有点长还请小友耐心听完,吾祖上流传,大约三千多年前,吾族供奉之圣母雕像无端崩塌,其中有一红色神石遁天而走,不知所踪,吾族苦寻千年不得,直至三年前圣母神像崩塌之处有神光现,孕一女婴,吾族上下皆以为上天垂怜,圣母涅槃再世,谁知老祖生三年而口不能言,神智一如几岁孩童。就于几日前圣母突然语出惊人,言神石隐于开明,随即便一如从前,不言不语。直至遇见小友,才见圣母如正常孩童般,虽然仍不言语,但神色却开朗了许多。” 说完便看了看还在笑嘻嘻的盯着九阴的小女孩。 “那前辈想要小道做些什么呢,我可是只会算卦画符,其他的还真帮不上忙。” 小九阴还算知道自己的斤两,可不敢大包大揽! “小友莫慌,吾观小友八卦阵图极其玄奥,其内也详细记载了五洲四海的地理图志,找个地方自然不难,但开明地域太大,唯有太清前辈的通天演化才能找出神石的具体方位,但无奈前辈闭关,唯有小友左手上的八卦盘可以助我,小友尽得前辈真传且有两大法器傍身,请务必助我,在下拜谢!!” 说罢赤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便欲俯身参拜,九阴哪里能受如此大礼,赶忙起身举手馋住赤云。 “前辈莫要如此,此十万大山异变,晚辈按说定要前往查探一番,奈何修为浅薄,只是身体倍儿棒罢了,即便是进去了自保都成问题更不用说帮忙了,就是个累赘,要不我帮前辈算算位置,您直接飞过去得了…” 这可真是难为了这个三岁的孩子了,应该撒娇吃糖的年纪偏偏要他去弘扬道法普渡众生……看来这三个小老头把他撒出来就已经打好了主意,撂挑子不干了这是! 一族老祖,也就是这书生旁边的小女娃娃正两眼水汪汪的看着九阴,似乎是你不答应就对不起我送你的一双虎头鞋似的,看的小九阴心里发毛。 “唉,小友不知,十万大山太过诡异,神禽异兽数不胜数,拥有大神通者也绝不在少数,且此次异变,诡异更甚,若贸然升空,飞不出多远便就成了靶子,况且我还得护老祖周全,既然小友不愿,那在下便告辞了,饭食住宿均已结清,多有打扰,望请海涵。” 说完朝九阴施礼致意,便拉起小女孩起身欲走,难掩失望之色。小女孩却死死拉住了九阴的小手不愿撒开。 见到赤云二人如此,九阴心里也隐隐有所不忍,到底还是涉世未深,心性纯良。 “前辈之前所说的仙草可还作数?” 此时石榴已经从远处爬了过来,幽怨的看了一眼九阴,然后便在他的肩头坐定,和九阴一齐看向了赤云。 “自然作数,自然作数,只要小友愿一同前往,我愿再送一枚功效相同的仙丹作为酬谢!” 赤云激动,言语诚恳。 “那小道便舍命陪君子,也不枉费了小妹妹一鞋之恩!可说好了保护着我点,一有不对咱们就撤!” 小九阴刚想捻一下自己的小山羊胡,才发现早已扯掉,再也无法道貌岸然。 “如此我们即刻出发?” 赤云已迫不及待! “要不让我再吃点?” 小九阴此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吃的挺猛,结果突然进来俩人,一惊之下竟然忘记啥味了,再说了还有半桌子菜还没动呢! 话说九阴此时的吃相还算文雅,毕竟有人在旁,但桌子还是太大了,免不了还得爬上爬下…… 水足饭饱,几人收拾行囊离开了酒楼,小姑娘挣开了赤云的手,跑到了九阴身边很自然的挽起了九阴手臂,脸上笑嘻嘻的也不觉得害臊,小孩子嘛,难得有同龄人如此投缘,自然欢喜。 一路上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玩的相当投入,石榴则是跑到了赤云的肩头,同赤云一起沦为了旁观者。 此时的八卦盘又转动了一个周天,一日已然过去,但高空中的烈日依旧纹丝不动,如此诡异,多亏是白日。 众人且走且停便行至十万大山边缘,九阴摊开八卦图仔细辨别。 “此山唤作雁门山,我们此去开明,自此山穿过后向西北便是大泽,横渡大泽顺流向西就是昆仑墟了,到了昆仑墟便离开明不远了。” 小九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到。 “此行一路皆有异兽环伺,我虽然没有亲身见过,但爷爷跟我讲的很详细,还特意叮嘱十万大山每一种异兽皆有其特殊技能,就连普通的野兽都不可小觑,稍有疏忽便可丧命!特别是昆仑墟我们尽量绕行,那里是上古战场,任何人兽到了那里都会被压制,且极易迷失!”九阴难得正色。 再看这雁门山,高耸入云,雄奇伟岸,两座山峰间一根羊肠小道曲径通幽,越往深处迷雾重重,两侧山壁时有碎石坠落,似是人工开凿,又似浑然天成! 雁门山险气势雄,大雁难越鬼神惊! 八、土蝼作乱 雁门山下,已有不少人聚集于此,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伫立仰望,皆是想从此地入山寻求机缘之人。 总之人多了胆气也足,也不知谁能侥幸获得机缘,若是离得近了顺手夺过来也是极好的。互相提防者多,能并肩作战者毕竟少数。 众多人群中还是一个组合最为扎眼,一大两小……带俩小孩儿来这见见世面?这家伙不是世外高人就是脑子进水了! 人群稀稀拉拉走近羊肠小道,人数不少,但小道太窄,只能容一两人并行,两侧山壁怪石嶙峋,而且越往里越看不清真容,实在是有些慎人! 但凡是来到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皆有武艺傍身,个个身手不凡,但是众人也都不傻!一旦进入这羊肠小道,一身武艺便无处施展,里边万一有丁点危险,也只是能挣扎一会,基本上等同于任人宰割! 此地鱼龙混杂,各怀鬼胎,皆都犹豫不前,毕竟第一个进去的人,万一有危险那肯定是首当其冲。就在众人犹豫之际一彪形大汉扒拉开人群,他背负一柄撰纹符剑,看都不看众人,闪身而入!正是当日第一位找九阴占卦之人! “此人不凡,一身武艺已超凡脱俗离金刚也只一线之隔,只是心有魔障无法突破。”赤云淡淡说道。 “这里好多人我都曾为其卜过卦,有善有恶,都不算易与之辈,要不我们等他们都进去了再动身?” 小九阴比较担心,毕竟曾经言语冒犯过其中某些人,担心这些人在通道中会对他们不利。 “那我们便等他们进入再动身!” 赤云自然是不怕,他的境界在这些人之中便可称作仙人了,真正的有道之人,大可不必来这里寻求刺激,到了他这个级别可不是随便的机缘能让其心动的! 十万大山也相当于一个世界,神禽异兽,妖魅鬼物的世界。和中洲人族一样也有高低境界之分,以他之实力,只要不太过张扬,便不会惊动里边不可招惹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渐渐稀少,直至空无一人,赤云三人走至通道前。 “雾更浓了,已绵延到洞口这了。” 赤云眉头微皱,总觉得一股怪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既然来了就没有后退的理由了。” 赤云说到,三人并肩前行走入了通道之中,一大两小的身影在通道中渐行渐远,直至没入浓雾中消失不见…… 此时雾霭渐浓,扩散至通道入口外,清风抚来吹淡浓雾,只现出一面石壁,严丝合缝,再不见丝毫通道的痕迹…… 再说九阴一行三人缓缓深入,原本狭窄的通道此时也渐渐的变得宽敞起来,两侧的岩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雾气,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小九阴左手腕上的八卦盘剧烈颤抖起来! “不好,这里有情况!” 八卦盘不光能指明方向,还有预警的作用,平常只是微微颤动,以指示方向的细微变化,剧烈颤动便是四周有危险的信号! 果不其然!小女娃突然尖叫一声跑到了九阴的身后,抓着九阴的肩膀瑟瑟发抖,一把就把小石榴从九阴肩膀上扒拉了下来!真难为了这个小家伙,每次受伤的都是它!石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翻身刚要坐起,好似眼睛余光瞄到了什么,“嗷”的一声甚是凄厉,连滚带爬的就蹿到了九阴的头顶!怎的身体变小了,连带着胆量也跟着缩水了不成? 顺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大滩血绩,还未干涸,不知是人的还是什么东西的!顺着血绩向前方看去,大雾遮掩,隐隐约约有几个圆形的物体若隐若现…… “你们两个呆在原地别动我过去看看!” 赤云沉声喝到。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可不能让小孩子看见! 赤云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火红色长剑,闪闪发光不似凡品。缓缓靠近,一颗毁掉了半边脸颊的头颅赫然映入眼帘!看脸部伤口痕迹明显不是人为所伤,颈部极不平整,像是被什么猛兽生生撕下来的一般,手法极其残忍!!! 赤云伸出手掌,凭空生出了一团火焰,将狰狞的头颅烧成了飞灰。多亏了两个小家伙没跟过来,要不然还能真伤了眼睛! “你们两个过来吧。” 此话一出,久久不见回音,赤云疑惑,回首看去,竟空一人!! 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此时赤云身后不远处,一道奇形怪状的身影,在大雾中若隐若现,此物身形极快,一闪便已到了赤云身后,一只散发着森然寒光的铁爪蓦然插向了他的后心!!! 赤云方才正在担心九阴二人,浑然不觉身后异样,但毕竟道行高深,反手一剑将偷袭之物砍飞出去,却并没有血迹流出! “坏了,难道是土蝼??!!” 这是十万大山的一种阴险的异兽,专吃人心肝,狠辣歹毒,会放迷雾,身形极快,刀枪不入!老祖和九阴有危险!!! “风起!!” 赤云动用了全部的法力,催动狂风要吹散这浓重的迷雾! 刹时间!迷雾散去几分,四周重新显化,却并没发现二人的身影!! 因浓雾消散的缘故,景象也逐渐稍稍清明起来,眼见之处十几具人类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多数已身首分离,开膛破肚,惨不忍睹,恍若人间地狱!!! 此时四面八方缓缓爬出了九头怪物,将赤云团团围住! “无知畜牲,敢偷袭我!没时间跟你们浪费!” 赤云腾空,大喝一声! “赤羽,落!” 无数火羽自天而降,铺天盖地,无穷无尽!此土蝼虽然无比诡异,但仅仅只是较为普通异兽,并无法力,只是身体坚韧,速度极快而已,但对上凡人武者便是灾难了!更何况是两个小童!!! 赤云火羽之火焰并非一般凡火,乃是他这一族本命真火,触之即燃,燃之不灭,直至飞灰!那袭来的怪物尽数哀嚎,一个个化成了火球!!! 九阴、老祖你们可千万别出事啊!赤云心中焦急,待赤羽落尽,迷雾尽散。 原来自他们一群人进山起就已落入了这帮土蝼的迷雾圈套之中,怪就怪在这迷雾乃是这群异兽土蝼口中吐出,并无法力波动,极其难以分辨此中玄机,待到发觉已为时已晚。 四周一片清明,露出了一大片空地,土蝼和散落的尸体已被燃尽。此地方圆极大,正前方出现了一片深林,直通往雁门山深处。向后看去,通往这里的羊肠小道已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十分诡异!赤云没空理会此处玄机,当下赶紧找到老祖和九阴才是重中之重,每浪费一丝时间便平添一分危机!! 蓦然间赤云看向了九阴二人站立之处,此地左侧大约十几丈外,有一棵老树,此树极大,直径大约三四丈,早已死去,已成枯木,诡异的是这棵树一半嵌入岩壁之中像是生生砸进去的一般,枯树有一个树洞,里面漆黑幽深,有阴风阵阵……不用说俩人肯定在里头,生死不知!赤云心中怒火狂涌,刚一进山便遭此劫!事不宜迟赶紧一探究竟!! 此时的九阴和小女孩就尴尬的很了,明明刚刚乖乖的站在原地,白茫茫的一片啥都看不清,结果刚过了一个瞬间,感觉还是在原地,如今却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还是什么也看不清,两个小朋友非常乖巧,但是这个世界怎么了?倒是石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突然两道红色的火光亮起,黑暗中明亮了一分,一个身影缓缓现身,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个对于小孩子来说无法形容的景象,可见之处四周都躺满了人,不过都是断肢残骸,残躯开膛破肚,血呼啦的一地。 迎面对着他们的是一个羊头,一张骷髅脸,两眼是窟窿,里面生了两团红色的火苗,嘴里一尺长的獠牙,舌头耷拉到地,头顶上还长了四个角,弯弯曲曲几乎着地,前腿细长长着爪子,后退粗壮有俩蹄子…… 此时是不是可以尖叫了!小九阴忍住尿意,回头瞥了一眼还在他身后趴着的小女孩,发现了她自始至终一直闭着眼在哆嗦,此刻他头一次体会到了在女孩面前不能怂的道理……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我很厉害的。”说话间便动用哆哆嗦嗦的小手掐动手决。 这个赤云这时候到底干嘛去了,关键时刻靠不住!这危险来的太突然,让人招架不住啊!这早熟的小孩就是不好惹,转瞬间玄奥的法阵就已经完工了。 “石榴!吹气!”大喝一声,就是这一声似是惊醒了这恐怖的怪物,只见它形似鬼魅快到无影,一爪拍来,猩红锋利的长爪散发着悠悠的寒光即将抓到九阴的面门!! “九曲黄河阵,困!” 堪堪止住的兽爪离九阴的眉心仅剩半寸!睁开紧闭双目的九阴,刚开眼便再次紧闭,可吓死娃娃了,这个怪物可是一点都不同情小朋友啊! 惊魂未定,小九阴不敢迟疑,一把抱起小女孩,一手按住头顶上的石榴,扭头便跑,管他哪是哪,总之能离这怪物越远越好! 远处传来光亮,模糊显化出一个洞口的模样。九阴想都不想连忙朝此处跑去,真别说,生而天镜真不是盖的,虽然被封印了修为,但他金刚的体魄是改变不了的,抱着一个小孩跟玩似的,就连跑起来也贼溜,眼看出口就在近前,九阴还不等一喜,便忽的听闻身后一阵如同冰块碎裂般的炸响,坏了,这怪物冲破了法阵! 一声极其难听的吼叫自身后传出,像是婴儿啼哭,甚是凄厉!这怪物可能是发怒了,九阴继续亡命奔逃,眼看就要跑到洞口,可不能再被它追上了! 这怪物速度太快了,能瞬间把他俩抓到这里,足见这怪物的身法可不是他能比拟的!然!就在这时,漆黑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暮然间无数双眼睛自黑暗中睁开!小九阴矫健的小腿慢慢地停住,随即哆嗦,而后夹紧…… “爷爷!我想回家!” 汹涌的兽群如潮水般瞬息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九阴右手腕上寒光一闪而逝,就听铛铛铛铛似金属碰撞之声,还有不少腥臭的液体喷溅到了他裸露的身体之上。 四周突然间变得安静下来,九阴直起了压在小女孩和石榴身上的躯体,慢慢地移开了紧紧捂住双眼的小手,目瞪口呆的看着身体周围的景象! 这,这是在我跟前自爆了? 四周全是断肢残骸,到处流淌着黑色的血液,恶臭之气熏的让人作呕,他未曾察觉的是,右手的小铁镯悄然的回到了他的手腕之上,光泽暗淡不复先前。 低头看见小女孩和石榴无恙,九阴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洞口,只见此人周身赤炎熊熊,双目神光灿灿,不是赤云是谁! 小九阴看见赤云便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自己逍遥快活一尘不染,扔俩小孩儿在洞里顶大雷!!! 还不等小九阴发话,赤云便慌忙说到:“老祖九阴快走,洞里还有很多土蝼!” 刚才九阴真没注意,听赤云提醒才赶忙四望。果不其然!更多的猩红眼睛四处显现,似乎被血腥之气唤醒,正贪婪的望着九阴!!! 二话不说九阴赶紧拉着小女孩跑到了赤云身后,石榴紧紧尾随。 “此土蝼多为独居,少有聚集,似乎是有某种力量将它们聚集到了此地,甚是诡异,一只半只倒也好说,数量多了也是凶险,此凶物速度极快,外边我已清理完毕没有危险,你们二人速速离开,向森林方向跑,它们惧光不会穷追,我在此挡住他们,随后与你们汇……” 赤云话没说完,便不见了九阴身影,只见洞口外,一猫当先,后面两个小孩手拉着手撒丫子狂奔!赤云撇了撇嘴,还真小看这小道士了。 此时只见树洞口赤霞万丈长,轰隆声震天响,随即一道赤红色的身影便疾驰而来与九阴他们合为一处。 再看那树洞口处,无数怪物疾驰而出冲至一丈开外,便身冒白汽,随即迅速退入洞中消失不见,只留一双双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住森林方向…… 九、钦原追击 起风了,吹散了原本浓重的血腥之气。森林里,闻着这里淡淡的草木芬芳,似乎刚刚经历的一切是梦境一般,在这里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丝丝殷红的血迹,大概是也有不少人从刚才的修罗场中逃离出来负伤而留。 后方的危险已基本消除了,赤云几人看向了前方的丛林,一眼望不到头,其实每一座山峰都是这样,远远望去似乎不过如此,但当你身临其境时便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无边无际。九阴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八卦盘,它已恢复了平静,指针斜斜的指向了西南方向。 “往那边走吧!”小九阴指了指方向。 “你们稍等一会,我去换身衣服。” 说罢九阴便寻了一棵大树,溜了过去。 说来也是,刚才在树洞里小九阴在怪物扑来的时候,俯身挡住了小女孩和石榴,弄得自己一身腥臭的黑血。反观另外的两人一猫倒是干净的很,一尘不染的,整的他这个小孩子像是个地狱里归来的小修罗一般! “天地良心,小道我可是一个生灵都没有杀过,稀里糊涂的业障我可不能背!” 他确实没有杀生,到现在他都认为扑过来的怪物是遭了天谴,自爆了! 大树后面,小九阴从小竹篓里拿出了携带的水和毛巾,简单的擦拭了一下污浊的身体,从头到脚扒了个精光,只剩一个小裤衩! 只见这个小裤衩……紧紧的贴在九阴的小屁股蛋上,湿漉漉的…低头恨恨地看了一眼,这不争气的东西!他小脸通红,恶狠狠的扒下了这散发着特殊气味的小裤衩,随手一扔。 迅速的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背上小竹篓就要走,突然转过头又回来了,走到那条小裤衩面前,沉吟片刻,捡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他蹲下身体,慢慢捡起了那条让他小脸丢尽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它卷在了石头上…“去!” 似乎用出了自己平生没吃过奶的力气,只见一块蒙着白布的石头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入高空,没入了丛林中,只留一丝丝淡淡的气味在空气中挥散不去…… 大喝声引起了赤云的注意,慌忙跑了过来。 “九阴你没事吧!” 经历了刚才的惊魂,赤云实在是成了惊弓之鸟,处处小心谨慎! “没事,刚才惊险压抑,喊一嗓子缓一缓气氛,嘿嘿。” 小九阴挠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身上还是骚呼呼的。 “我们赶紧走吧,去前边找找有没有水源,赶紧洗洗我这一身的腥臭味!走走走!” 九阴赶紧的转移话题,便一马当先带头向前走去,赤云哪敢怠慢赶紧追上,小女孩和石榴不用催促,早就撵上了九阴与他并肩而行。 此时距离此地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一棵参天古树,粗大的树枝上倒吊着一个巨大异常的鸟窝,如同蜂巢一般,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各个孔洞排列整齐。 但却有一处与整齐划一的画面格格不入!一块用白布包裹的石头整个镶嵌进了原本形体完美的巢穴之中,远远看去甚是碍眼!这原本安安静静倒吊在空中的巨巢此刻还在摇摇晃晃。 在丛林中行进了许久,九阴一行并没有再见到伤亡的人,一路走来,奇花异草和奇形异兽见了不少,但大都没有太多的攻击性,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去主动招惹,还是那句话,十万大山没有简单的生灵,每一种都有其独特的本领,除非平凡到没有任何生灵愿意理睬…那本领便更高了! “我很好奇,我在洞外和一群土蝼缠斗,你们是如何跑到洞里去的?若是土蝼把你们抓进去的,你们两个小家伙是怎么化险为夷的?” 赤云的确很好奇,憋了一路了,无奈九阴自从换了衣服就闷头赶路,还走的挺快,也一直没功夫问,而他进洞后更是看见了一地的土蝼碎尸,九阴那时趴在两个小家伙上头,双手捂眼抱头,该也不像是出手之人。 他和那小猫经他查看也的确是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小老祖他就更熟悉了,根本不可能!这十万大山诡异,就连这个小道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小九阴听他这么一说,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赤云前辈,照你这么说不是你把我们弄进去的?”小九阴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到了那个洞里了啊,我只是用爷爷教给我的法阵困住了怪物一会儿,还没跑到洞口那家伙便解封了,最后还有好多的怪物把我们围住,多亏了你及时赶来,把围住我们的那些怪物打退了,要不然我们仨可能又要重新投胎了!” 不提还好,小九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可见当时危急到了何种地步! 这次真是难为了这个刚年满三岁的孩子了,在山上无忧无虑了三年哪里见过如此世面,他现在是真心想退回去了,但想想回去路上还得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又迟疑了,只得闷头往前走,现在也只能指望赤云这个本领高强的前辈能在前路化险为夷了! “呵呵,事实上我在洞口根本没来得及出手!”赤云说到。 “啊?!什么情况!当时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们家老祖都在捂着耳朵闭着眼呐,总不会是石榴吧……” 小九阴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小家伙深藏不露?它不是也让老头子封印了吗?霸气侧漏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蹲在他肩头的小猫,这家伙还在舔着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抬头看了一眼九阴,一脸的无辜,虽不能说话,但也明显表达了自己是一只善良的小兽,在实力不允许的情况下杀生是不会干的!这让九阴更加的疑惑。 “这个你就别想了,三位真人何等深不可测,此番让你一个小娃娃只身下山历练,定会暗中赐予你防身法器,你右手金刚琢,左手八卦盘就是,它们在危急之际定会复苏救你于危难,此次说不定定就是这二物显威。”赤云说到。 小九阴也好奇的打量着两手腕上挂着的这两个小东西,都是大爷爷给的,一个能看时间指方向还算有点用处外,剩下那个也就只能用作装饰了,当时记得大爷爷给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二爷爷只给了一块龟甲,上面详细记录着五行遁甲之术,这个九阴早就滚瓜烂熟了,如今还被加了封禁连个字都没了,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龟壳…被九阴放在了小竹篓最底下压箱底。 三爷爷虽然平日里最宠溺他,但他下山那天却偏偏高冷的很,啥都没给!临走前还弹了小九阴的眉心一下,现在想想还隐隐作疼呢! “九阴小友,你现在可是身怀秘宝而不自知,如今多亏是我与我同行,若是遇那心怀叵测之辈,恐你此时早已凶多吉少,这也正是我当日现身邀你一叙的原因。市井之中鱼龙混杂,特别是那来福小镇,多有心怀叵测之辈,他们隐藏修为混入人群之中,在你不知不觉之间便已有人盯上了你,总之你多在那街道上待一分便多了一分的危险,此时你即便不与我同入这十万大山,在来福小镇你的危机也会比在这里只多不少,你自己转念想想若是不用进山便能夺得造化,谁还会进山冒这个险呢?” 赤云此话意味深长,似在点拨九阴。 “前辈此话之意,即使没有我,也能找到所去之地吧!” “也不尽然,吾族老祖自是能感应到圣物的所在方向,这也是我此行要带老祖亲身犯险的缘由!但具体之处仍不尽可知,此行最大的助力便是小友左手佩戴的八卦盘,此乃后话,赤云在此先拜谢小友危难之时舍身相救吾族老祖!从今往后小友便是吾族大恩人,吾族上下皆可为小友效死!!” 行走间赤云忽然停身,俯身便拜! 此一拜可真吓了小九阴一个趔趄,这前辈可真是想啥来啥,不按常理出牌啊,刚才还聊的好好的,说拜还就真拜上了! “前辈这可使不得!” 小九阴慌忙又一次搀起了拜倒的赤云 “刚刚还好好的,这是干什么,弄得我猝不及防的!” 九阴实在是无奈了!真是任性啊! “在下是诚心感谢小友,再者这也是私心之举。吾观小友心性根骨,将来必成大器!且小友福缘深厚,万事逢凶化吉!此去一行这才刚上路便遭遇如此危机,我怕后面将会更加艰险,若是我有什么照看不到的地方,还请小友莫要丢下老祖,既有前辈赐你宝物应能保你二人无恙。当然赤云定会死死护住你们二位的周全!” 赤云在搀扶下起身,九阴身旁的小女孩也跑到了他的身旁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宗族日渐式微,全部希望皆系于老祖一身,我若有什么不测,老祖便只能托付小友了!” 气氛显得稍稍有些凝重,赤云说完这话小女孩抓住他衣袖的手更加用力了,显然对赤云还是有着深深地依赖。 “这是哪里的话,前辈本领高强世间罕有敌手,你们一族定会发扬光大,这种晦气的话以后尽量少说,再说了,我俩玩的这么好,我怎么能把她丢下不管呢。” 说完九阴便伸出小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小女娃娃竟然也冲着九阴甜甜的笑了笑,虽然俩人年纪相仿,显然九阴的心智比她成熟了太多! “哈哈哈哈,既然小友如此说,那我便放心了,但是九阴小友,听在下一句,三位前辈给你的法宝切记不能在外人面前使用,财不外露,千万不要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赤云爽朗一笑,善意提醒。 “说实话这些东西怎么用我都不知道,更别提显摆了,我以后把袖子撸下来,不让别人看见不就得了。” 说完还真就把袖子撸了下来,看不见了小手,很是滑稽。 几人说笑间,不知不觉已经行走了不短的距离。正前方是一片空地,空地正中央有一棵大树,周围寸草不生!有点奇怪。 此时这里已然能看见稀疏的人影了,就坐在大树底下乘凉,只见几道身影分散坐着,身上多有挂彩,但大都问题不大,彼此之间倒是没有敌意流出,这些人不用说都是从刚才的土蝼群中冲杀出来的,一群人都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应该是一路狂奔到此,还显得有些惊魂未定!乍看到这三人一猫如此完整的从森林里走出还真有点不适应,都是走的同一条路,为啥他们就能毫发无损? 话也没多说,找了块空地坐下,九阴就把他那双散发着酸臭气味的小虎头鞋给脱了下来,是的,他那双破草鞋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就扔了,换上了小姑娘给的那双虎头鞋。 这小家伙还真像是出来踏青的,脱了鞋使劲用手揉着自己的小脚丫,确实也是走了不短的路了,脚丫子酸酸爽爽的很正常,作为一个小孩子,他这脚力都算恐怖的了! 刚坐一小会儿,就见一只体型不大的鸟飞到了九阴的身旁落下,它长的倒是挺可爱,嘴巴尖尖的长长的,浑身毛茸茸,如果不是有那对长着羽毛的翅膀,更像是一只大号的蜜蜂! 只见这只小鸟也不怕人,围着九阴转了一圈,最后在九阴的屁股后面轻轻的啄了一下,力道不大,就像是挠痒痒…然后它就飞走了…… “它刚才要是真啄你的话,你可就危险了!这只应该并无恶意,如果它有心要伤你,我赶在之前就会制止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九阴?”赤云看了一眼九阴说到。 “八卦图志上面都有记载,如果我记得不错,那鸟应该是叫钦原!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这种异兽主要以植物为食,喙中有剧毒,现在我总算知道这四周为什么寸草不生了!” 九阴现在才心有余悸,慌忙穿上小鞋。多亏刚才那小家伙没用力,要不然屁股可就真开花了,看来这十万大山还真是步步杀机,还是穿着鞋子稳妥,方便跑路! “这种动物一般不会主动跟人类接触,今天怎么……” 赤云话未说完,就听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阵嗡嗡振动之声,声音逐渐扩散开去,越来越大! 众人赶忙抬首望去,只见浓密的树荫之中,一根粗大的树枝之上,有一个硕大的鸟巢。这个鸟巢很是奇特,它倒吊在半空,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孔洞,震耳的嗡嗡声就是出自此处! 只见此时孔洞中伸出来了无数根尖刺!紧接着无数只怪鸟钦原蜂拥而出,直扑九阴方向!!! 此时的九阴浑身有的没的汗毛全部炸起,慌忙起身,撒腿就跑! 赤云紧跟其后,四周的众人也都哄散而逃。只因钦原的数量太多了,飞出之后就开始了无差别攻击,但大多数还是飞向了奔逃中的九阴方向!九阴心里这个憋屈啊! “你们耍赖!都欺负小孩儿!!我的屁股就那么味儿吗,至于出动这么一群追我?是你自己去闻的!!这都赖我?!!” 九阴越想越生气,都带着哭腔了!一边没命的跑还一边回头看去。 只见浩浩荡荡的追杀大军中,有一只摇摇晃晃飞在最后面的钦原最是扎眼!只见它身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裤衩,样式很是眼熟…… 十、大泽历险 话说九阴几人刚受到了钦原的围攻,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当最后边那只一出场,还披着个白色大风衣,赤云他们照样懵,只有九阴心里亮亮堂堂!! 那是他的小裤衩,上边还多出了几圈黄色的波纹!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刚才那只钦原是来探路的,好确认攻击目标啊! 可怜了和九阴一块在大树底下乘凉的其他众人了,刚出狼窝又入了虎口啊这是!很明显这一群钦原已经把他们都当成一伙的了,无差别攻击,但还是有差别对待。 招呼九阴的钦原大军那可是雷霆万钧,虽然绝大多数都在九阴这一条追杀线上,但是各方也都不好过,这个钦原怪鸟喙上有剧毒,但凡它啄中的东西,只要是活物都会溃烂变黑而死,无一幸免!所幸还没有人员伤亡。 能逃到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即便不是,那逃跑的本领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你想想那土蝼虽不会飞,但光论速度的话,钦原可是远远不及,这些人能在土蝼那里逃出生天,面对这么点钦原,压力不算太大,就是心里憋屈了点…… 其实压力的大小也是相对的,都说了大部队都去针对九阴了,其余众人的压力自然小了很多,九阴这里可就另当别论了!黑压压的钦原大军,不仅数量多而且速度也更快!好似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都能隐隐看到它们的眼睛都变得通红放光! 九阴拉着小女孩跑在最前面,后面是石榴,赤云殿后保护前方的三个小家伙不受攻击。眼看着追击其余人的一只只钦原回归队伍,追杀大军霎时间壮大起来,且越追越是凶猛,隐隐地要将他们包围! “为什么这么多钦原只盯着我们追,九阴你带老祖先走,我在后面拖住它们!” 赤云本领高强自是不怕,就怕分心杀敌顾不上他们,也是在犹豫不决。眼看这么多钦原马上要将他们包围,他还是决定放一个大范围的法术拖住它们,好匀给九阴和老祖逃跑的时间。 “赤云前辈莫要出手伤它们性命,前方不远处应该就有水源,我们到时跳进水里便能躲避追击!前辈莫管它们只管跟紧我!” 他可不想为自己惹出的祸端再平添无数杀孽,毕竟自己招惹在先,不能怪钦原穷追猛打。 九阴口中默念:“奇门遁甲,风行术!” 石榴早已与他心意相通,九阴一个眼神它便会意,只见它快跑两步追上九阴,跳上了他的肩膀,伸首向九阴单手掐动的印决上吹了一口气。 九阴顿时脚底生风,周身光华萦绕,整个人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如一道流光,嗖的一声窜出去老远! 看到九阴如此身手,赤云和正在追击的钦原大军都是一滞,别看才这么大点个小东西,逃跑起来速度还真不赖,要是成长起来那还了得! 赤云见状赶忙追赶而去,他本身便是压制了自己的速度,只为在九阴他们身后能阻挡一二。如今全力施为顿时与九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身后的钦原虽然速度不及,但也是锲而不舍紧紧跟随! 再看这亡命奔逃的九阴,一手抱着小姑娘,一手摁着肩头的石榴,还真是泡妞溜猫两不误!也不知是跑了多久,耳边呼呼的风声渐歇,九阴止住了身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是加持了风行术不假,但根本上还是要靠两条小短腿不停的捯饬,说不累都是假的,他这小身板还真是时刻保持高强度超负荷训练! 停下了身子放眼望去,一片宽阔的水塘就在不远处。 “我就说嘛,天无绝人之路,走我们先过去洗把脸。” 跑了一路一身的臭汗,小九阴拉着小女孩就往池塘跑去,定下身影刚欲伸头洗漱,就见一道流光自身后冲出! “九阴,老祖,快跳进水里,快!!” 九阴慌忙回首看去,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从远处向此地抛飞而来,速度之快眨眼便到了近前!九阴来不及细想,赶紧拉着小女孩一头扎进了水里! 下沉中只听见无数噗噗噗噗的落水声,数之不尽的黑色尖刺自九阴二人的身旁向水底穿刺而去,但没入水面后冲击力明显减小,有不少也是打在了九阴他们身上,但大都不疼不痒,不留一丝伤痕… 不久后又听噗通一声,赤云也潜入了水中,他同样没有丝毫伤势,在水中给两人一猫各施了一个潜行闭气咒,使他们不至于在水中憋闷。 三人一猫在水中静静的等待着一波波攻势的结束,原来这身后追赶的钦原大军见无法追上九阴,且眼见池塘就在他们眼前,怒了!只好动用了压箱底的绝活,把自己的毒喙激射出去,就如同箭矢一般,即能够大范围杀伤让其无处可躲,又能够弥补距离上的差距!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家伙竟如此滑溜难缠! 泄愤般的打了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势,冲入水中的黑刺数量渐渐减少,反正这几个家伙就躲在水里压根没打算出来! 过了也不知是多久,水面终于恢复了平静,几乎不再有黑刺射入。 正在众人在想要不要浮出水面之际,忽然水底之下有一片巨大的黑影,向九阴他们潜伏的水域移动而来,此时赤云已经感受到了水流的波动,向下方看去,只见是一个巨大的黑影,模模糊糊看不清真容。 九阴还浑然未觉,仍在看着水面刺下的稀稀拉拉的黑刺,眼角余光一撇,看见赤云正在张牙舞爪的跟自己比划手势,意思是让自己看看下边,小九阴顺着他的手指向水下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尿意差点又没忍住! 一个巨大的黑影像一个大蒲扇,对着他们游了过来。 九阴当场便想逃向水面,可刚要动作便突然停住了!他无奈的冲着赤云打手势,指了指上边又指了指下边,然后又摊了摊手。意思大概是上边有钦原下边有怪物我能去哪? 赤云会意,掏出了长剑向下方游去,摆出架势,等这家伙靠近了就放个大招灭了它!你只对我说对钦原手下留情,可没说对这家伙手下留情,但凡威胁老祖安全的东西一律不得姑息。 眼看着巨大黑影慢慢靠近,眼看着赤云就要酝酿大招。然!此时异变突起,一道更大的黑影从远处冲来,一口咬住了那巨大的生物,向水底游去。 那道黑影太大了,已经能看清轮廓!长长的嘴巴,锋利的獠牙,粗壮的四爪,一条长尾摇曳卷起了无数的乱流! “道爷说什么也不在水底待着了,我宁愿让那帮小鸟把我的屁股啄开花!” 小九阴这般想着便手忙脚乱的向水面扑棱。开玩笑,这么大个儿的水怪我这坨小鲜肉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赤云见九阴向水面游去,自然是担心这两个小家伙的安危,万一钦原还没离去就麻烦了,上下夹攻任谁都头疼。 怪就怪九阴这小东西人见人爱,连怪物见了都受不了,都想过来咬他一口,真不知和他同行是喜是忧! 话说间九阴拉着小姑娘已挣扎的扑棱到了水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冒头了!相比下面那位,他还是看钦原更顺眼一点! 值得庆幸的是,此时的水面平静无波,高天之上也没了之前密密麻麻的身影,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九阴暗道一声好险,拉着小女孩赶紧爬上了岸,真是惊魂未定,怎么哪儿哪儿的都是危机四伏的,就没个朗朗乾坤了?就不能让小孩子美美的休息一会儿了? 不远处的水面上漂浮来一物,像是一件衣服。还没等九阴细看一道身影便自水中冲出,正好头顶着那件衣服飞身上了岸… “咦,这是什么东西?”赤云很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这块破布,只见上面布满了孔洞,一看就是鸟啄的,同时密密麻麻铺满的还有一颗颗黑色的小颗粒,像是鸟粪…… 看来是这群小鸟看撵不上小九阴,便把气撒在了九阴曾经的贴身衣物上了,不光是把它啄的满目疮痍,看来每只鸟还都冲它泄了粪,有个性,很倔强! 赤云随手扔掉了头上的东西,“这何时飘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污秽不堪!”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赤云前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如此巨大恐怖!” 九阴也慌忙转移话题,重新回到了这件严肃的事情上,再神经大条的人也快要崩溃了,还真是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第一个黑影没细看,但可以肯定的是,吃掉它的应是猪婆龙!” 赤云面色逐渐变得严肃。 “一条龙?!” 九阴真是震惊了,这可还算是十万大山外围,在外围就有龙了,那最中心的都是什么啊?想想还真是让人心寒! “此物不能算作龙,其级别连蛟都比之不上。” 赤云淡淡的回答。九阴方才松了一口气。 “但此物肉身及力量都很强悍,特别是在水中,普通修士都难伤它!我五行属火,被水克制,在水中遇此凶兽,即便是我也难讨便宜!”赤云说道。 “此处水域向南应是汇入大泽之中,顺大泽西流而去便能到达开明附近地域,要不我等在此稍作修整便起身前往大泽?只是这一路皆是水地,我们总不能游过去吧,且我们所寻之处在对岸,无法绕行……” 九阴看着这无尽水域也是犯起了难,赤云还不敢直接带他们飞掠过去,要是一手一个若遇攻击实难兼顾,真是绕行的话,大泽何其广阔,让他从幼年走到成年也差不多能到…… “小友只管寻路即可,赶路之事便交给我!”说罢便起身朝密林走去。 到现在已经有稀稀拉拉的人来到了这片水域附近,刚才被钦原打散了。如今钦原退去,他们便也寻到了这里,也是要从这里横渡大泽,因为只有横渡了大泽才是真正的到了十万大山的内部,那里才是真正的机缘造化之地,在此外围除了些许治病救人的药草别无其他! 见九阴一行人也在此地,他们急忙都躲得远远的,他们可是一群扫把星,经历过刚才钦原的事故可算是知道了,兴许之前那帮土蝼也是这些家伙召来的!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伐木造船了,在没有利益纠纷之前,众人还算是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多有彼此帮忙造船结伴前行者,这多半也是临时的情谊,不知到了目的地出现真正的造化之后还能不能经得起利益的诱惑,这是后话! 当然也有隐世高人,怀有珍贵的存储法器,直接变出了一艘小船!虽然不大但也可见此种法器之珍贵了!谁让人家是修士,普通人想眼红都没有资本! 只见赤云径直行走至一棵大树前,捻叶而回,云淡风轻! “刚才还真以为他要去砍树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九阴暗自嘀咕。 “起!”随着赤云一声大喝,落于水面的那片树叶极速变大,赤云提起两个小家伙飞掠至树叶之上。 “行!”无风起浪,树叶开始缓缓前行…… “树叶过河?那是道玄境才能施展的大神通!”有人开始议论纷纷,开始对九阴一行刮目相看。 “树叶儿过河,就指着那股子浪劲儿了,你看你看!”当然也有人酸溜溜的…… 树叶本身就轻灵,充其量也就是一艘小船大小,但盛开他们是绰绰有余,在赤云法力的操控下缓缓前行,越来越快…… 他们没有发现的是,此时身后一只硕大的头颅正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然后缓缓的下沉消失不见…… 树叶之上,“赤云前辈好俊的神通!” 小九阴由衷的赞叹到。 “雕虫小技,等你达到道玄也可以轻松施展,我相信以你的资质那一天很快就会到的。” 树叶之上倒是其乐融融,不同于此前的疲于奔命,此时在这上边倒是悠闲惬意的很!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片刻的安宁背后也总是隐藏着万分的凶险。 忽然间树叶小船便就腾空而起了! “有凶兽袭击,我在树叶船上施展了禁制,你们不会跌落入水,但也一定要多加小心。” 说罢赤云便腾空而起,要看一看袭击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船重重落下,把九阴他们摔得七荤八素,抬头望去,正前方有一硕大头颅从水面缓缓抬起,露出了真容,它的上半身直立于水面之上,硕大的龙头,无角!孔武的双爪,有力!可不正是那猪婆龙! 眼看小船便要驶出那片水域,汇入大泽之中!却在入口处被这猪婆龙堵了个正着。看来它是真不打算让人从它的地盘活着出去,于是才赶来拦住了跑的最快的九阴一行! “退!你们在船上老老实实的呆着,这个家伙交给我了!” 赤云催动法决喝腿了小船数十丈,自己与猪婆龙遥遥对立! 这猪婆龙似乎也知道这个修士不好惹,突然潜入水中,要从水底接近小船去摧毁它!赤云见状赶忙飞回小船处,时刻警戒,这个畜牲也是狡猾! 突然!一声吼叫声响起,距离小船约十丈外,猪婆龙突然冲出,先是头颅,前爪,后爪,尾巴…整个身体竟然腾入了半空! 更恐怖的是,紧随它其后,一道更巨大的身影紧跟着腾出了水面,一口咬住了猪婆龙……然后吞了下去…… 这片天地,果然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们是虾米…… 十一、吞入蛇腹 此时水面平静,碧波无际。四周鸦雀无声,包括水面上的和岸上的,此刻的他们都在仰头看着一个东西,心里也都在盘算着到底该不该乘船下水。 树叶舟之上,两个小孩湿漉漉的,还有一只落汤猫,他们正仰面朝天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可能是实在太大了,明明离得也不算太近,可偏偏就似在眼前一般。两个磨盘大小的眼球,眼瞳竖立,森然无情!血盆大口微张,锋利的獠牙根根闪烁寒光,一条猩红的开叉舌头探出,似在择人而噬!它冷冷的盯着树叶之上的二人,明明都不够它塞牙缝的,但它的眼神中却带有一丝贪婪! “这是巴蛇!平时潜于大泽之中,极少现身,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都不要妄动。” 赤云正色道,若是刚才的猪婆龙,他倒是没有太多的压力,只要它现身袭击,赤云当然不介意出手斩杀,猪婆龙只能算是体型较大的一般凶兽,这巴蛇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洪荒异兽的分支,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神通,成年的巴蛇便已经有了匹敌道玄的资本,若是再有什么机缘,日后修得灵智化为人形飞天遁地也未尝不可。 这只巴蛇,似乎是有了一丝灵智,虽然紧紧的盯着树叶舟,但也并非对空中悬浮的赤云视而不见,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生灵不好惹,当下便双眼一眯,缓缓的沉入了水底……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庞然大物还真是生平仅见,就连昆仑上中没被封印的陆吾在它面前也显得小的可怜。 赤云缓缓飞回了小舟之上,赶忙运气催动前行,事不宜迟,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谁知道若是久留还会惹出什么难缠的东西,偏偏在水里作战与他犯克,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真实威力,思量再三,还是必须尽快横渡大泽离水登岸才最稳妥! “古人所说的蛇吞象其实并非是臆想,此蛇讲的便是巴蛇,此乃洪荒异兽的分支遗脉。拒传说它们活的年岁久了便能开启天赋神通,吞天纳地!特别是在水中更是十分难缠,所以我们还是尽快赶路,能不与其纠缠最好!” 赤云一边催动树叶舟加速前行一边说到。 “刚才我看见那巨蛇一直盯着我看,弄得我心里发毛,赤云前辈我们还是加速赶路吧,想想我就觉得慎得慌,总感觉自己被惦记上了!” 九阴真是被刚才的巨蛇看的发毛,总觉得它对自己不怀好意。 说来也是,自从他踏入这片大山,便独得怪物恩宠,哪一个不是冲着他来的?特殊照顾也不带这样不加掩饰的,他还是个孩子啊!想到这里小九阴便合起了小手,冲着三清道观的方向, “三位有大神通的爷爷显显灵,让大山里所有的怪物雨露均沾吧,最好都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不知是祈祷显灵,还是天公作美,一路果真是风平浪静,没有丝毫的变故,此时的水面上船只数量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其余众人见树叶舟前行无阻,胆子便也都变得大了起来,纷纷推船入水,向对岸行驶而去。 赤云所说也非无的放矢,巴蛇不会轻易攻击人类也并非以讹传讹,千百年来都是这么传下来的,一来是因为人类太小了,食之不足以果腹,二来但凡巴蛇等此类洪荒异兽所处之地定会伴有天材地宝,它们一般不会远离守护之地外出生事,除非受到了极大的诱惑,或是受到了挑衅攻击。 显然,此大泽水地便会有机缘造化,只是众人鲜有理睬。 人家大蛇都已经冒头宣示主权了,除非你自己觉得比它强大,要不然还是乖乖的赶路去多碰碰运气吧,在此地与洪荒异兽硬碰硬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一路无话,小船极速前行,目之所见已能远远的看见对岸景象,这大泽确实宽阔无边,仅仅是横渡,耗费了如此时间竟也只是隐隐能看到对岸。 虽然刚下水时惊心动魄,但还是有惊无险,渡船行进这段时间反而成了九阴这段行程中最轻松的时光,他们只觉得在小船上惬意的睡了好长时间,一直风平浪静。 九阴抬头看天,依旧是骄阳高挂,距离上一次昼夜交替,已经过了快有三百个时辰了,依旧不见黑暗降临,也没见荡尽了世间污浊,天地这是怎么了,还真是平生第一次感觉时间如此漫长,要真是按照日夜交替算作一天的话,他是得等到多久才能成年。 “前辈,如今昼夜不交替这个事,你怎么看?”小九阴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还真是不知,以我的道行境界还远远接触不到此等天地法则,你的三位爷爷或许略知一二,我只知四时轮回皆由一上古圣神所执掌,不知因何变故导致四时不更替昼夜不轮回,不是我等小辈揣测之事。” 赤云面色神往,随即又变得落寞惆怅。 “我观察八卦盘自上一次昼夜算起,至今已过了约莫二十几日了,依旧不见入夜,如此一来岂不是要阴阳颠倒天下大乱。” 小九阴还真是心系苍生,未经世事的小脸上此时也写满了忧愁。 “你若想了解其中缘由,自现在起还是抓紧时间赶紧提升修为进境,只有自身实力达到了才能参与其中,你这个小家伙也是,本身天赋根骨万中无一,本是天生修炼的好苗子,奈何天天虚度光阴不思进取,你有时间睡大觉,怎么不勤奋修行早日成道呢。” 在小船上也有不少时间了,就看这小家伙吃了睡睡了吃,不干正事!这个随身的小竹篓里倒是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吃食,都是当日从泰和居临走时让酒楼给做的。 “我也得有时间修行啊,我整天让怪物跟在屁股后边追,我也不能边逃跑边修行啊,好不容易在船上休息一会,要那么累干嘛。人家还是个孩子,不晕船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再说了,红尘历练本身就是一种修行,爷爷说了我身上有封印,时机一到自然解开,道行自来,本身这修道修道,修的就是顺其自然,道即万物,万物也是道,莫要强行冒进,一切水到渠成!” 小九阴给自己的懒散找了一套很好的说辞,倒也老气横秋,妙语连珠,说罢还拿出了两块点心,一块递给了旁边的小姑娘,一块扔到了自己嘴里,嘎嘣嘎嘣的咬的挺带劲。 赤云摇摇头,这小家伙别看年纪不大说话一套一套的,一时间竟也不好反驳。 二人就这么东拉西扯的闲聊,不说不知道,这小家伙别看不大点却什么都会,别有一番见解,尝尝语出惊人,问题也都很刁钻。让人不禁怀疑他就只有三岁?不会是返老还童的老怪物吧! 赤云也终于理解了三位前辈让这小家伙出山的原因了,这分明是赶下来的!没得教了吧,除了修为不赶趟,其他都会了,如果机缘足够的话,留给他的路肯定要比其他人的更长…… 船上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原因是小九阴又睡着了。兴许是这段时间太疲惫,连续的疲于奔命也是让这个仅有三岁的小孩子疲乏不堪,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啊。 心念至此,赤云稳了稳船身,好让两个孩子都能睡得安稳一些……此时已经距离对岸不算太远了。 突然!刚刚稳固的船身慢慢地开始晃动,而且越来越剧烈! 赤云继续用法力稳固却不见成效!一直催动法力赶路,赤云即便是道行高深也消耗甚大,若此时那巴蛇趁他虚弱发动袭击,那他定会顾此失彼。 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小船被突如其来的巨力顶离了水面,冲上了半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个庞然大物冲出水面直冲小船而去! 赤云再次稳住小船,使其不至于倾覆。船上的九阴二人此时早已惊醒,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地早已放松了心神,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在这里等着他们!!! 腾出水面的巴蛇此时竟然换了目标,直冲赤云而去,它放任赤云将小船拍回水面,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森然的獠牙直扑赤云! “畜牲!好胆!!九阴你们先去岸边,保护好老祖!” 没等九阴回过神来,便见赤云一记掌风拍出,树叶化的小船如一根离弦的箭一般极速冲向岸边!此时的赤云浑身赤红色光华萦绕周身,虽然水火相克,但架不住赤云绝对的实力压制! 巴蛇体型虽大,但其身影速度却是如鬼魅一般,一人法力盖世,一蛇占据地利,打的是难分伯仲,一时间谁都奈何不得谁,正在焦灼之际,忽见极速行驶的小船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此漩涡吸力极大,拉扯着树叶小船迅速的向巨大的漩涡中心驶去!赤云见状暗叫不好,这个畜牲在和他玩心眼儿,它在这里拖住他,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九阴他们! “畜牲,尔敢!!!” 赤云怒火攻心,突然双目燃烧熊熊火焰,周身火光乍现,身后一只火红的凤凰虚影显现!!! “给我斩灭!” 只见赤云身后巨大的凤凰虚影双翅缓缓展开,蓦然挥动,两道赤红色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恐怖火刃极速向巴蛇斩去! 再看那巴蛇,虽然身体庞大笨重,但其灵智也不是普通异兽可以比拟,它早已察觉到赤云对它威胁极大,奈何船上那个小家伙身上的血脉对它的诱惑太大了,这才在水底潜行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在即将到岸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此次出击也仅仅是想拖住对方,并不想死命蛮干,它虽然强悍,但跟赤云还是有不少的差距,光凭赤云能随意腾空,它只能窝在水里就能看出一二了。 眼见同伴即将得手,即便是这个修士再强悍也是鞭长莫及,便欲沉水遁走。 赤云不去理会这将要遁去的巴蛇,迅速向漩涡处冲去,这也由不得他多想,眼见小舟即将陷入漩涡,再不援手已然来不及了! 见赤云腾出身形,那漩涡也极速运转起来,其中隐隐还能看见有一张大口在水底张开,森然獠牙根根可怖,猩红双目闪烁幽芒! 一艘树叶小船,在巨大的漩涡中极速旋转眼看就要沉没于水底巨口之中!!船上的小九阴手心冒汗,死死地抓住了小女孩的手,那小女孩自然也是神色惊恐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九阴的胳膊,石榴在九阴头上恶狠狠的盯着水下的庞然大物,发出了呜呜的怒吼声! “九阴,弃船!马上向我这里跳!!!” 赤云虽然速度极快的飞来,但被那巴蛇袭击已失了先机,再想救援始终是差了一丝。 小九阴听到赤云呼喊,赶忙定下心神,虽然离得不远,但那巨口离得更近,再加上漩涡处还有巨大的吸力加成,眼见赤云冲过来已是来不及了,这巴蛇着实可恶,偏偏在他们完全放松警惕之时突然袭击,眼见即将到达对岸心里实在是不甘!! “石榴!助我!” 石榴何等聪慧自是知晓九阴打算,一口灵气吹出正中九阴早已掐出的手决之上,小九阴不敢耽误,一个风行术加在双脚,瞬间脚底生风,他猛踏小船腾身飞起,冲向赤云!就在此时,树叶小船轰然沉入漩涡中心的巨口之中!!! 真是千钧一发,若要是在迟疑半秒定会一齐葬身蛇腹!!!眼见就要和赤云汇为一处,九阴心里也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到对岸了!只要和赤云汇合就一切安全了! 就在这时!一条猩红的蛇信子自水底突然冲出卷住了九阴的腰腹,一股巨力猛然从水中传出向下拉扯,此时的九阴距离赤云已不足一臂! 措手不及!真的让人来不及招架,赤云也不行!即将接触的身体瞬间被拉开了距离,眼看就要沉入水底!赤云的双眸又一次赤红了,太憋屈了,这畜牲真是该死!!! 此时身后的火凤虚影已经完全展开了双翼,昂首嘶鸣,与赤云瞬间合为一处极速向下冲去,定要斩灭这可恶的畜牲!!! “焚天煮海!今日与尔等不死不休!!!” 水汽蒸腾,方圆百丈的水面瞬间下陷,露出了隐于水面之下体型庞大的巴蛇,只见此巴蛇比刚才袭击赤云的巴蛇大了足足有一大圈,显然实力更加强悍!难怪能施展出天赋神通,此时的它正面色阴狠贪婪的盯着迎面飞来的九阴及赤云! 然而此刻的救援当真显得苍白无力,即便是斩杀了这巴蛇,也难逃三个小家伙葬身蛇吻的命运!!! “前辈,照顾好她们,九阴去去就回!” 此刻的小九阴神智反而不复刚才的惊慌,知是难逃厄运,反而洒脱,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两手中的一人一猫奋力抛出,扔向了赤云。 既然厄运难逃,那便能救几个算几个,修道之人当生死看淡普渡众生!此时的九阴,道心通明,反倒是融会贯通,轻轻的一声“啵”发自于九阴体内,第一道封印解开了。 只见这时的九阴通体萦绕蒙蒙金光,回转身体冲着张开巨口的巴蛇微微一笑,加速冲入了它的巨口之中!!! 十二、龙宫星海 赤云见两道流光激射而来,赶忙止住身影,伸手接住,生怕冲击力太强伤了这一人一猫。 小女孩已经满脸的泪水,死死地盯着九阴消失的方向,张嘴却喊不出声音。浑身湿漉漉的小猫石榴则是双眼紧闭,身体颤抖,似乎身体中一股力量正在复苏,再也难以压制! 然而就在赤云停顿的一瞬间,但见那条无比庞大的巴蛇迅速钻入了水中,再也难寻其身影。 赤云见状起身刚欲追去,看着手中这两个小家伙,终是止住了身影,迅速掠至了岸边,将这一人一猫放到地上,伸手自体内摄出了一道赤红色的火焰在周围划了一个圈,将火焰悬浮于半空之上。 “老祖,你们两个先呆在这赤炎护壁之中,但凡敢来进犯者,只要不是超出我的修为太多均会被阻挡在外,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我很快就会带九阴回来。” 赤云说完,便闪身消失在原地。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水底,对于九阴,他尽受三位高人真传,且还有数件强力法宝傍身,连他都隐隐感到心悸,他此时虽然被困,但多半没有性命之忧,倒是那巴蛇吞了这么一个小祖宗真不好说是该喜还是该忧。 赤云自是知晓三位高人的恐怖,但那小九阴毕竟年岁尚幼,万一要是出了点差错谁都负不起这责任。 这场大战,看似惊险波折,事实上从开始到结束仅仅用了很短的时间,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赤云此时沉入水底,应该还能寻到蛛丝马迹。 此时不远处的水域,一大片血雾涌起,赤云赶忙寻看过去,一个庞然大物自水底翻身而起,正是那第一条袭击赤云的巴蛇,被赤云发出的神通打中,自是受伤不轻!这该是一条雄蛇,吞了九阴的那条应是一条雌蛇,它俩应该是一对。 它肯定没料到赤云居然这么强,仅仅一击便差点要了它的命!原本三角的头颅被砍掉了一半,仅剩了一只眼睛,若不是它及时遁入了水中,侥幸偏了一下头颅,此刻的它应该是一具尸体了。 那巨蛇艰难的扭动着身体,朝着一个方向潜行而去,拉出了一片赤红色的血雾!应该是要回自己的蛇巢。 赤云隐在暗处,见状赶紧跟随,沿路不断遮掩身形,跟着它应该就能寻到那条吞掉九阴的巴蛇! 岸边结界之中,一人一猫在里边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小姑娘似是很相信赤云和九阴,坚信他们定能平安归来,此刻正坐在地上双手抱膝静静的等着他们。但是石榴就有些反常了,自到了岸边到现在都是紧闭双目,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身上的花纹也越来越亮,似乎要冲破某种封印一般,随着它的身体抖动的越厉害周身的光芒也就越发明亮,忽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自石榴的体内发出,极其微弱但又异常清晰! 正抱膝发呆的小女孩只觉得身旁阴影越来越高大,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侧首一看,不得了!只见一只无比魁梧高大的巨虎赫然耸立在她的身侧,庞大的神躯已经超出了结界笼罩的范围,但见那巨虎通体神光灿灿,九条尾巴在其身后来回摇摆,那巨虎低下头颅,伸出了大舌头冲着小姑娘就舔了一口,随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中。 小女孩吓得不轻,环顾四周不知这巨虎何时来到她近前,更不知它是如何闯入赤云布置的结界,与此同时小猫也不见了…… 再说九阴,自从被吞了之后,他便进入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因为那条巴蛇太大了,就连腹中的空间都显得如此的宽敞,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不见一丝光亮! 自从那一瞬的顿悟之后,九阴便发现,自己离道更近了一步,也就是说他现在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道之人! 感受到自己的一条经脉已经冲破了封印,之前的他虽然生下来便是天镜,只是先天四脉通畅空有力量,等学会了三位爷爷的所有施展法门之后就被封印,自始至终便从未入门,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感受到了身体中丝丝流溢的真气,自此九阴便成功打通任脉,超凡脱俗! 似乎身体也发生了某一些奇妙的变化,但是空间太黑,实在是看不真切。 九阴本能的向前方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从蛇嘴里爬出去是不太可能了,感觉还是找找其他的地方比较靠谱,哪怕是排泄的地方他也不会挑剔。 脚底下软乎乎滑溜溜湿漉漉的,一路蹒跚前行,速度极慢!反正看不清,碰壁了就换个方向呗!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不远处朦朦胧胧传出了点光亮。寻路走去,终于到了近前,看见了一颗珠子,有人头一般大小,散发着朦胧的光晕,照亮了四周。 “不简单啊,这条大蛇都有内丹了,看来它的福缘不会浅薄,用不了多少年估计都能化形了。” 化形便是兽类通灵,洪荒异兽尤为艰难。仔细看着这颗珠子,九阴不禁咋舌,难怪如此狡猾,这家伙早就已经拥有了神智,而且还不低。 伸手捧起这颗珠子,权当用作照明了。有了光亮,九阴开始环看四周,都是肉壁,脚底下还有黏糊糊的液体,虽然算不上恶心,但看着也不算是太舒服。 举着珠子缓缓前行,先找到这巴蛇的排泄口出去再说!又一次不知走了多久,反正走在软乎乎的肉上比较艰辛,他借着微弱的光芒,见前方有不少的肉球堵住了行进的道路。走近一看,竟是一颗颗的透明的蛇卵,里面是一条条小蛇悬浮在透明的溶液之中。 “这竟是一条雌蛇,看来就要产卵了,如此多的巴蛇一旦降生这大泽可真就热闹了!” 九阴此时倒是没想在人家肚子里搞破坏,仅仅只是想速速找到出口离去再说。 “赤云他们此刻应该上岸了吧,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这条把九阴吞进腹中的巴蛇已经游到了一个洞口处,随即钻入洞中消失了身影…… 赤云尾随着这条雄性巴蛇已经不知道游了多远,他心里也快沉不住气了,心想: “过了这么长时间,九阴不会真出事了吧,早知道就不把它打这么重了,游的太慢了,等到了地方九阴不成了一坨蛇粪了!” 说实话,他还真是难为蛇了,自己下手重,还嫌别人游的慢,你当时可是想直接搞死它的。 慢慢地巨蛇游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外,摇摇晃晃的钻了进去,赤云见状赶忙跟了进去。就在它们进去后不久,一只巨虎快若奔雷般游来,一头钻入了洞中…… 巨蛇进入洞中,穿梭许久,突然起身向斜上方游去,不久之后浮出了水面,这洞口深处竟然别有洞天! 这里仿佛自成一个天地,此地空间极大,仅仅看巴蛇那巨大的身躯,相比于这片空间竟然也显得如此渺小,它向前行进了很长一段距离,直立起头颅缓缓停下,向前方望去,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物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俨然是一座宫殿,高大巍峨,金碧辉煌!这宫殿太高大,显得如此巨大的巴蛇就似是小童一般,房檐上有一块巨大匾额居中高挂,上书“星海龙宫”! 很明显宫殿外围留有强大的禁制,巴蛇已经不敢靠近半步,此地萦绕着非常浓郁的龙气,仿佛化作了实质,但见无数条由龙气幻化的飞龙围绕着龙宫大殿飞舞盘旋。 此时的巴蛇似乎流露出了类人的情感,只见它低下了庞大的头颅,如人类虔诚跪拜般匍匐在地。但见有星星点点的龙气汇成光华一丝丝地朝它汇去,这条巴蛇也仿佛受到了无比宝贵的恩赐,神色越发虔诚。 丝丝缕缕的龙气不断的朝巴蛇涌来,汇入它的巨大的蛇躯之上,对于它庞大的身体来说,这点龙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但好在时间持久。 看来这里便是这巴蛇的老巢,它的金丹及其不俗的灵智也与这里的龙气有莫大的关联!这里还真是蛇类异兽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 就在巴蛇虔诚吸纳龙气之时,一声巨响打破了静寂,只见又一个巨大的头颅冲出了水面,艰难地爬上岸,它巨大的头颅已经少了半边,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其实早在这条巴蛇从水底起身时,它的鲜血就没有停下过,也有不少的水中恶兽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寻迹赶来想要围攻它,平常又打不过,现在身受重伤的巴蛇在围攻下绝对难以逃脱,这还是多亏了在其身后的赤云帮忙解决了它的危机,要不是想要跟随它寻到九阴的踪迹,根本不用赤云动手这条受重伤的巴蛇当场就会被撕成碎片。 雌巴蛇眼见同伴受伤垂死,立即停止了吸收龙气,慌忙上前拖动雄巴蛇至宫殿门前,丝丝龙气马上聚拢冲着那条重伤垂死的雄性巴蛇掠去。只见雄巴蛇那重伤的半边头颅终于慢慢止住了血迹,受到重创的伤口也在一点一点的愈合,看来这里不光能加快它们的修炼,还能帮它们疗伤,真是神奇! 这时的雌巴蛇也没闲着,催动体内的金丹,要以此为同伴加速疗伤,只是就是这时候,平时如臂指使的金丹却格外地不听使唤,又似乎变得沉重不堪,竟然一下子没有召唤出来,它也不气馁继续召唤,再加大力度! 在蛇肚子里的九阴可就郁闷得很了,好不容易跋山涉水终于见到了曙光,就在他刚要从巴蛇的排泄口探出脑袋重见天日之时,搞笑的事情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一股巨力从他的身后猛地向后拉扯,九阴当场就被拉了个趔趄,怎么个意思?都到屁股眼儿了,这是要再把我拽回去?小爷还就不信这个邪!他抱着金丹刚要再次往外,一鼓作气冲出去!尴尬的是,同时又有一股不可抗衡的巨力把他直接拽飞了,眼见着本来近在咫尺的出口就这么越来越远……前功尽弃!前功尽弃!! 此刻他可是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就这么凌空趴在金丹上,一路被顶着飞了回去,现在想跳车都晚了…… 就这样,雌巴蛇的金丹终于还是从蛇腹中摇摇晃晃的飞了出来! 晴天一声炸响,九阴闪亮登场! 对,他就是这样趴在那人头大小的金丹之上被生生的顶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金丹飞出来摇摇晃晃的原因了。 此时的九阴整个人都挂在金丹之上,双手死死抱住金丹,生怕自己从半空掉下来。 他身上还有不少墨绿色的粘液混合着半干不干疑似排泄之物的东西,正滴答滴答的顺着他的脚尖往下淌,散发出了阵阵…… 真是不知道才这么大点一个小家伙,是怎么忍受的了如此多的不可承受之苦! 气氛是安静的,一人两蛇都一动不动,唯有不断滴落的啪嗒声,时刻提醒着周边的生灵此时此处并非绝对的静止…… 十三、逃出生天 宽阔的空地上,并不为二蛇的盘踞而显得局促,却因凌空挂着的一道身影打破了这原本正常的画面。 那道身影若是单论视觉来说在两个庞然大物身前真是渺如蝼蚁,但要是单论气质的话,此时的他可真是拔得头筹藐视一切了! 话说这九阴刚从巨蛇嘴里飞出的时候就预感到了大事不妙,心里想着,它没事把金丹招出来干嘛,我也没想要偷啊?我出来了就给它塞回去! 果不其然!刚出来九阴就发现不对劲了,此时的他挂身之处正位于两条巨蛇当中,它们两个一立一卧,他在居中挂着,想跑都没地方! 这是要干什么,将他分了? 然而也就是在此时,一道墨绿色的粘液正顺着九阴的额头缓缓流下,途经了眼睛脸庞最终往九阴的嘴边滑去…… 本来九阴在这巨蛇的肠道中行走之时早已习惯了这种刺鼻的气味,但淌进嘴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的九阴也根本管不了身在何地了,慌忙抽手向嘴边擦拭,刚一松手立马就后悔了,他还双手抱着那金丹挂在半空呢!松开一只手……不出意外,他从半空掉下来了。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那条直立上半身的巨蛇也动了,巨口已经张开,獠牙也露出来了,上一次是他借力主动飞进它的喉管里去的,这次要是用它的大牙给嚼吧嚼吧,那可就真乐呵了。 别说是九阴了,就在刚刚,大蛇也愣住了一瞬,先不说原先如臂指使的金丹突然异常的沉重,就是金丹飞出来之后竟然上边还趴着一坨东西,它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一坨粪便!想到这么脏的东西竟然从它的嘴里飞出来,都还没来得及反胃呢,那一坨东西居然还动了…… 眼看着九阴就要再次和蛇吻亲密接触,突然!平静的水中冲出一道人影,也不废话,直直的就冲向了九阴落下的方向! 此人正是赤云,他悄悄尾随那条受伤的巴蛇来到此地之后,并未忙于现身,他方才潜在水面下观察,果然另外一条巴蛇就在这里! 也就是在他将要暴起攻击那条巴蛇之时,看到了这条更大的巴蛇召唤体内金丹为受创巴蛇疗伤的一幕,后面便是九阴的隆重登场了。 他原本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毕竟他的赤炎被其招出放在了岸边,此时能发挥出的实力也大不如前,大多数神通秘术更是无法施展,只能靠身体和这个庞然大物硬抗了!本思量着要等何时才能出其不意击杀雌蛇,刨开蛇腹救出九阴!但万万没想到,只是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九阴这家伙抱着人家的金丹自己飞了出来! 也就是在九阴跌落的一瞬间,赤云便暴起冲出,趁巴蛇的巨口还没接触到九阴之前将他接住,迅速飞离了此地! 九阴其实已经做好了再次被吞的准备了,闭上了双眼,只求大蛇吞他的时候能温柔一点,别用牙咬他就行!突然他觉得自己竟然被人抱起,偏离了下坠的方向!他抹了一把沾在眼皮上的粘液睁眼看去。 “赤云前辈!” 九阴顿时喜出望外,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是我九阴,你先不要说话,味儿太大了。” 赤云本不想说话,怕破了气。 “……” 九阴竟也无言反驳。 巴蛇见到嘴的肉竟然被别人抢跑了,自是不干,见还是熟人,它的同伴就是被这个修士打的重伤垂死,怒火更甚! 将金丹留在同伴身边助其疗伤,便如一道青黑色的旋风追了上去。此时它也管不了赤云高深的修为了,新仇旧怨定要在此地算得清楚。 它其实灵智并不低,此处乃龙气汇集之地,对于它有战力加成,即便是受伤也可迅速复原,它自知出了此地再不可能是那人类修士的对手,必须放手一搏,哪怕两败俱伤也要将此人留在此处!虽然这里空间不小,但对于能快速移动的修士而言显然还是不够宽敞。 赤云抱着九阴极速飞行,眼见前方是一座大殿,左右也没了退路,便欲飞入其中暂时躲避。 “九阴你听我说,我的本命赤炎被放在了岸边保护老祖和石榴,没有它我的很多秘术神通便无法施展,那畜牲已经化出了金丹,实力应是达到了道玄后期,在这里我恐怕不是它的对手!”赤云说到。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九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知赤云修为高深,这两头巴蛇也奈何不得他,怎会想到还能出现如此窘境。 “待会我把你扔进那大殿之中,你且暂时躲避,待我把那畜牲引走,你再伺机逃走,我们在水边汇合,切记不要惊动水边那条疗伤的巴蛇,此时的你还远不是对手!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不等九阴回话他便把他朝着那座大殿扔了过去,因为身后的追兵已近在咫尺,再晚上一分两人就谁也跑不了了! “畜牲,我们来算算总账!” 赤云持剑便向身后杀去,根本没做防御,一副以命相拼的架势! 别看那巴蛇体型庞大,身体却灵活的很,毕竟刚才它和赤云离得太近了,如此近的距离竟然被它偏头躲过了直攻要害的攻击。 赤红的长剑偏离了刺往巴蛇眼睛的方位,在它厚重的鳞甲上擦出了一片火花。这巴蛇的防御可真是强悍的没边了,金石难伤,就连赤云那赤红色的神剑都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看来仅凭肉身力量难以攻破这厮的防御,还是要主攻它的眼睛!” 赤云此时也是心思急转,思量对策。 然而,不等他多想,一道巨大的黑影便凌空抽了过来,只见那蛇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赤云的身后,当真是快到无影,冲着他的后心狠狠的抽了过去! 原来是赤云击中了巴蛇的头部鳞甲之后,虽然没有重创巴蛇,但那天镜修士的力道也不是普通凶兽承受的起的,它的头部为了卸力顺势下沉,朝九阴飞去的方向追了上去,那条蛇尾便是它送给赤云的见面礼了! “嘭!”一声巨响传来,快到无影无形的巨大蛇尾,转瞬间就与赤云接触到了一起,黑影实在速度太快而又来的太突然,赤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勉强回身用神剑格挡一二。 仓促的防御自是抵挡不住蓄尽全力的蛇尾一击,没有了赤炎加持的赤云,也就如同没有了护体灵力一般,防御变得脆弱不堪,被一蛇尾抽飞了数十丈! “这畜牲的力量竟如此强悍!” 抹掉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赤云在空中强行止住了身影,霸道的力量还是在他的留下了不轻的内伤,使其经脉有些混乱。 眼见这巴蛇再次朝九阴的方向冲去,他也顾不上平复逆乱的经脉,再次朝那巴蛇极速冲去,要赶在巴蛇追上九阴之前将其拦下,待九阴进入那大殿之中便就安全了一分。 再看九阴这边,被赤云重重的推出之后,他便朝着那大殿的方向极速的飞去,此大殿门前冷落毫无修饰,只有上方匾额上写的龙宫二字还能隐隐传达出了一丝属于它主人的气息,天下龙族众多,虽然在普通人的世界并不太多见,但对于飞天遁地的强大修士而言它们的存在还算是司空见惯,龙之一族种类繁多,分支盘根错节良莠不齐,作为洪荒大族,真正拥有大神通者不在少数,仅凭龙宫二字,实难猜测这是谁的府邸,并且这里冷清萧瑟,看地貌环境虽然保存还算完整,显然也能看出此地荒废已久,其主人肯定早已将此遗弃或早已故去。 也就是在九阴心念流转之间,他离着那大殿门口越来越近,这个龙宫大殿很奇怪,只有门口但没有大门,仿佛就是根本不担心有谁胆敢来此撒野一般,门口高大巍峨,里面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将要冲入大殿之际,忽然,九阴感觉到了一股霸道的巨力反弹到了他的身体之上,再看这家伙就像一只大守宫一般,凌空贴在了大殿门口的虚空之上,仔细一看,他是正面硬刚的,五官都怼的变形了…… 九阴缓缓的自空中滑下,奇怪的是他的姿势竟然都保持不变,仿佛这里有一道无形的巨门,虽然看不见,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他便是一头撞到了门板之上,撞的毫无防备,鼻子都撞歪了…… 在他下滑的轨迹上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那是九阴的鼻血,猩红刺目,在半空划出了长长的一道,连接着九阴的鼻子,越来越长…… 九阴落地了,他双手抱着脑袋,现在还是嗡嗡的,他的鼻子也是歪的,不知道是撞的还是气的,大概都有点儿! 九阴起身后退两步刚要破口大骂,这也太阴险了,弄个透明的门在这憋着坏水儿坑人!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后情况隐隐不太对劲,一阵腥臭之气传来,九阴缓缓转头…… “哎呀妈呀!” 真是吓人一跳,一张血盆巨口就在身后,一根粗如匹练的蛇信子离自己只有不到两寸!!! 九阴吓得赶紧跳回了刚才滑下来的地方,不是他不想跑远点,奈何身后那道无形的门还死死地堵在那里,丝毫未动,他也只能尽量的贴着那道无形大门,以获得最大的安全感! 他没发现的是,刚才留在虚空中的鼻血,此时仿佛被无形的大门吸收了一般,荡漾起了一丝涟漪便消失不见。 十四、陆吾与应龙 九阴紧贴着身后的透明巨门,冷汗顺着脑门淌了一脸,他的头此时也不嗡嗡了,但是鼻血却不合时宜的流了出来。 只见此时此刻时空仿佛是静止了一般,那条巴蛇张着巨口,一条匹练般的宽大蛇信子就停在九阴前方不远处,绷的笔直,还微微颤抖着,看得出来已经伸展到了极限。刚才就差几寸距离就能缠住九阴,但命运可能就是这么残酷,咫尺天涯,差一丝都不行! 场面确实很诡异,远远望去,一条巴蛇绷得笔直,它还把舌头给伸出来了,也绷得笔直,愣是差一丝才能够着它前方的那个小东西,再看那小家伙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身后有东西挡住了他的退路,可笑的是分明他的身后空无一物也没有遮掩,这一人一蛇之间唯一能动弹的就是从九阴鼻子里流出来的鼻血,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你这个家伙,我把你扔过来不是让你参观的!你不快跑进去站在这干嘛!” 就在此时,赤云从巴蛇那巨大身体的尾端艰难的露出了头,怪不得那巴蛇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了,原来是赤云拽着它的尾巴把它死死地拽住了! “前辈,不是我不进去,这里有一道看不见的门!差点给我撞死!我要是能进去我就不站在这了,你看给我鼻子都撞歪了!我看我还是换个方向努努力吧!” 九阴说罢用手抹了一把鼻血,双臂张开紧贴着身后那虚幻的巨门就要往旁边挪移出去。现在那大蛇的头颅可是正对着他,太可怕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巴蛇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家伙就要溜走,自然不干,一双磨盘大的眼眸瞬间变得赤红,它的金丹在外给另一条巴蛇疗伤,暂时没法施展天赋神通,只能再次发力,要挣脱赤云。只见它蛇头猛然后缩,蛇颈弯曲,紧接着蛇头又猛地前一冲! “九阴,我快坚持不住了,这家伙力气太大,赶紧跑!!!” 赤云用尽力气嘶吼!但显然还是晚了,巴蛇动作一气呵成,眼见就要将九阴再次吞噬! 这次相较于上一回不同,那次他把小姑娘和石榴送了出去,心里反而有些洒脱和明悟,这次不一样,他是不想再进去了,估计巴蛇也不想让他再出来了! 九阴心里哇凉哇凉的,这次估计真没跑了!那巴蛇似乎也知道九阴身后有一道无形的门一般,它虽然挣脱了赤云,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般的蛮横冲击,又一次用它的大舌头卷住了九阴…… 九阴一声苦笑,两手乱抓却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借力,看来这次只能回炉重造了!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在九阴的面前炸响,已经闭目的九阴缓缓睁开双眼,原本等待被再次吞入蛇腹他,迟迟等不到自己被扯动,又听见一声巨响,肯定又出现变故了呗!确实!这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又变了!是一个毛茸茸的大屁股!很大很大!屁股后边九条巨尾像一个大蒲扇!也是差一丝就把他怼到身后的虚空大门之上了!低眼看去,缠住他的那条蛇信子已经无力的耷拉下来。 九阴小心翼翼的往一侧挪动了一下身子,艰难的扭头看去,只见一只巨爪死死地摁在那蛇头之上,那巴蛇还在艰难的扭动着神躯试图将那毛茸茸的巨兽缠绕,但它蛇尾的一个人影就是不松手,虽然也被恍的摇摇摆摆,但那巨蛇的神躯却丝毫无法缠绕过来,就见那毛茸茸的巨兽扭头回望过来,竟冲九阴咧了咧嘴像是一笑,如此眼熟!不正是那昆仑山神陆吾,也就是被封印之后的小猫,石榴!!! 正在陆吾转头看向九阴之时,那巴蛇猛然甩飞了它尾巴上的赤云,迅速翻滚挣脱它的巨爪,巴蛇不退反进迅速向石榴缠绕而来! 这也不怪赤云,突然见一巨虎猛兽从天而降,虽然压制了巴蛇暂解了九阴危机,但是敌是友着实难以分辨,心神恍惚之际被巴蛇甩飞也不奇怪。 但这陆吾可非凡兽,血脉神通远非这巴蛇能够比拟,只见它身后九尾轻轻一摆,就把那巴蛇缠绕而来的巨大蛇躯扫飞而去,而后就见它踏空而起,三两步便追上巴蛇,左爪按住蛇头,右爪扯住蛇躯,仰头一声嘹亮的虎啸,杀机顿现!只见那陆吾巨虎张口猛地就朝巴蛇那七寸处咬下!这一口要是咬实了,那巴蛇非被咬断不可! 别看这巨虎陆吾比巴蛇身体小上一圈还多,但奈何这陆吾太强了,不论是身体还是修为都不是一个档次,这条巴蛇简直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赤云此时也傻眼了,虽然巅峰的他要灭这么一条巴蛇也不是不可,但想要做到像这巨虎陆吾一般毫不费力,他自认还是远远做不到的!这么一只洪荒正统神兽如果要对他和九阴不利,哪怕来十个他也肯定不是对手!正当他盘算着要如何带九阴脱身之时,九阴开口了! “石榴!莫要伤它性命!” 此话一出,不管是要张嘴咬巴蛇的陆吾,还是要张嘴喊九阴跑路的赤云,都张着大嘴愣在了那里!陆吾是震惊的是九阴为何要以德报怨放过这条一心想吞掉他的巴蛇,赤云则是震惊九阴竟然叫这头巨虎石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兽陆吾,别的可以高仿,这九条尾巴可是模仿不了的,何况它的修为还这么高!这家伙是不是吓傻了,见到个像猫的都统一叫石榴? 然而片刻之后赤云就又傻了,只见那巨虎陆吾听到九阴的话后果真停下了要咬向巴蛇七寸的巨口,将那条巴蛇随手一扔便朝着九阴飞去!神奇的是这威猛无比的巨虎竟然越来越小,落在九阴肩头之时刚好恢复到了小猫的模样,人畜无害,慵懒至极! 赤云的下巴感觉快要脱臼了,眼珠子也快瞪出来了!感情这家伙身边一直跟着个神兽啊!那谁惹他可不就是倒了血霉了?!早点出来啊,那不早就解决了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次放你离去切莫再造杀劫,若本性不改,纵千山万水也定斩杀尔等于此!” 九阴此时心里在打鼓,他已经感受到了石榴已经再次被封印了,再难变成陆吾助他,此时它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了,连灵气都不能再吐出一口了,也就是说它之前的封印有一丝松动,使得它能在九阴没打通经脉之时能借给他灵力以施展道法,也能在九阴危急之时及时突破封印关键时刻救他于危难,可一旦使用了这次机会,封印便会再次浮现,把它封的死死地,想要再次冲破只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次出山历练不光是针对他,对小猫石榴也是一视同仁。没办法,骑虎难下了,虽然此时他正被虎骑着,总觉得不说几句场面话撑不住场子。 果不其然,就在他说完之后那巴蛇竟真的低下了头颅,整个蛇躯匍匐在地像是虔诚跪拜一般,真是不知它是诚心跪拜还是被九阴的淫威所慑服!这时赤云也已飞了过来,只见他左手扶着下巴右手揉着眼睛。 “这巴蛇为何怂的如此没有征兆?” 他揉着眼睛的手还没等拿开呢,就听见了吧唧一声,有东西掉到了地上。 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小猫石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点都不复刚才那霸气侧漏的神态,它的眼睛睁的溜圆,瞪着九阴的方向。 赤云这才侧首望去,只见一道道金光刺目,九阴从这里消失了,确切地说是被身后的空间吞进去了! 赤云看了一眼石榴,看了一眼巴蛇,又看了一眼九阴消失的地方,伸手向大门处摸去。 “嗯?这里有禁制!” 赤云使尽全力推了过去,回应他的却是一道更加磅礴的巨力,将他狠狠的推离了原地,后退了好多步才堪堪卸去力道止住了身形。 “好霸道的禁制,遇弱则弱遇强则强,以我的能力没办法破除。” 赤云无奈一叹,即便它的本命赤炎在手也是无能为力,如何才能解救九阴出来!此时石榴已经从地上爬起跑到了赤云肩膀之上,在赤云眼前不断的比划着什么。没办法,它和九阴早就心意相通,但和赤云还没到那一步。 张牙舞爪了好一阵,石榴已经接近体能的极限了,实在是累趴了。 “你的意思是说,里边有你极其熟悉的气息?九阴在里边应该没有危险?” 赤云总算是明白了点中心思想,看的旁边趴着的巴蛇都有点无奈了!石榴终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趴在赤云的肩头喘起了粗气…… 一人一猫走到了还在趴伏在地的巴蛇面前,只见此巴蛇微微抬首,并未显出敌意,石榴一猫当先跳上了巴蛇那巨大的头颅随即示意赤云也上来,言外之意是这大家伙已经被本虎打服了,也就这意思简单易懂了……赤云腾身踏上巴蛇巨首。 “若九阴此去无恙的话,我们便把老祖接到此处静静等待九阴出来吧,此地巴蛇已无敌意反而更安全。”说话间巴蛇便载着这一人一猫朝水边而去。 话说九阴毫无征兆的被身后的宫殿吞入,只觉得眼前景物一变,小猫和巴蛇都不见了!他此时所处之地乃是一条曲折蜿蜒的长廊,他立身之地是一个尽头,有一条龙尾翘起,仿佛这条长廊便是龙躯,他在尾端,另一边的尽头便是龙首! 整条龙躯在高天之上悬浮,四周是漫天的星斗,星光虽然暗淡,但点点汇聚总算是还能看清曲折的前路。 “我怎么进来的?怎么才能出去呢?” 九阴摸着下巴小声嘀咕。 “小家伙,你体内的血脉之力唤醒了我,来吧我的后人,我在时光的尽头等你……” 忽然,远处的虚空中传出了飘渺的呼唤,这声音仿佛来自九霄云外又像是近在咫尺,虽然虚无缥缈但又无比清晰,就像是发自内心的召唤一般,字字铿锵!! 九阴此刻虽然心惊但却并不慌乱,这道声音虽难寻其源头,但偏偏就像是拥有无穷魔力一般让他倍感亲切,此时他的血脉在沸腾,他的神魂在激荡,一股本源的力量时刻催促着他立马动身去探索这未知而又倍感亲切的源头! “前辈,为何我感觉我们如此亲切,你是谁?我这是在哪?” 九阴语出真切,他确实迫切的想知道这位前辈究竟是谁,到底和他什么关系,他这又是在哪,虽然他对这声音确实没有敌意,但对于未知的一切毕竟还是充满了一定的畏惧! “只有与我同源的血脉方能开启此时空之门,这里是我的尘之法界,只有抵达彼岸获得我的传承方能离开此地,孩子,接受你的考验吧……” 飘渺的声音再次传来。 听到此处,九阴心里顿时一凉,心想这位前辈高人显然是没想给他选择的机会,要么成功获得机缘离开此地,要么就在此地孤独终老! “吾乃应德之龙,神号顺天佑畿辅时应龙神!!” 十五、再进迷雾 一片茫茫的星空,一条蜿蜒的长路,一道孤寂的身影呆立原地,远远的身后,还有一条庞大的龙尾静静立于虚空,一条宽阔的龙躯在他脚下,遥遥望去无边无际! 那不知何处传出的声音早已消失,久久不见传来任何声响,九阴还呆在原地,他不是没有尝试询问,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他不再白费心机,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该要如何做起。 应龙!上古最强之龙!它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脚下的路便应是它的龙躯了吧,当真是大到可怕,整整盘踞了一片星空! 此时此刻的九阴,说他心里边不慌那都是骗人的,说不激动也是不可能,虽然九阴年纪尚小,少不更事,但是传承上万年的传说可是骗不了孩子的。那可是太古时期无人可敌的战神,不用说得其传承,光是能在此地见其一面就算是三生有幸! 此时困扰九阴的是如何才能够抵达彼岸龙首之处,因为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晓离开这里的确切方法,能不能得到传承他倒是不敢奢望,毕竟外边的世界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干,他年纪轻轻的可不想白白在这里度过余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阴抬起了脚步朝前方走去,路再长总归有个尽头,再说了刚才说好的是有考验的,总该不会是让他把鞋底磨穿,徒步走到尽头吧! 漫天的星光照亮了前进的方向,这里分不清昼夜,等待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长路。九阴坚定的朝着前方行去,身后的龙尾已渐行渐远,既然多想无用,倒不如洒脱一把!既然无力抗拒,那便一力破之! 自从九阴阴差阳错打通了第一条经脉之后,便感觉身体之中无时无刻都在吸收着一丝丝的天地源气,它进入身体之后化成了一缕缕真气,滋润着经脉,改造着身体。由于他先天通四脉的缘故,身体强度从小便金石难破,此次再次打通第一脉,身体强度倒是没有感觉到有丝毫变化,但自从身体经脉开始吸收灵气之后,仿佛是辟谷了一般,久久都不见得有丝毫的饥饿感,这也使得他刚被吸进这里时的顾虑减弱了几分,毕竟孤身一人没人陪伴不说,连口吃的都没有,到时候还没走到半路先给饿死了。他的小竹篓在被巴蛇吞进腹中时就已遗失于其中,如今脏兮兮的像一个小乞丐一般,连换洗的衣服都没能换上一身,满身满脸的墨绿色粘液早已干涸,远远望去就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走在了去拾荒的路上…… 不知走了多久,就连先天金刚体魄的九阴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之意,不知何时,前方的路逐渐变的不甚明朗,一丝丝白色的雾气由远及近慢慢扩散开来,此时的九阴也已不知不觉地走入其中。 “好奇怪的雾气,越往前走越浓郁,不知不觉就已深陷其中了!别再是那些土蝼就好!!!” 想起那些怪物,他的心里还在打颤,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碎尸到现在都是他的阴影,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他的行进越发的小心翼翼,九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八卦盘,也是多亏了它指明方向,换作是别人进入这迷雾之中恐怕早已迷失,他此时身处的环境连漫天的星光都已消失不见,不是黑暗,入眼之处尽是白茫茫一片。 “难道这便是应龙前辈所说的考验?是让我走出这无边的迷雾?” 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八卦盘,上面的小指针轻轻摆动为其指明着前进的方向,倒也并没有剧烈振动,此时还算是安全! 若这便是那所谓的考验的话,对他来说莫非太简单了一些,康庄大道是走,迷雾幽径也是走,只要方向错不了,殊途同归,当然那也是在没有危机的情况下! 突然,迷雾之中传来了一丝细微的声响,像是擂动战鼓的声音,异常微弱却又声声铿锵!九阴心中猛然一惊!刚才进来之时分明不见这里有任何生灵,这里除了漫天的星空跟这条雄壮的龙躯之外根本就是空无一物!声从何来?土蝼?生音不对!难道是快到龙头了?才走了这么一小段路也根本到不了头啊! 出于未知的恐慌夹杂着铿锵的鼓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慢慢地向他逼近! 虽然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他一惊,但转念一想,未知固然让人惊慌,但是处于这浩渺的星空中也终于有了一种区别于他脚步声的另一种声音,时间长了他还真怕他的耳朵适应了自己脚步的频率而产生听力上的障碍,哪怕是冲出来个什么东西不紧不慢的追他一路也总比自己无聊的闷头走路要强上许多,九阴自嘲一笑,想法有点极端了,能在应龙的神躯上作乱的东西,自然不是他这个刚打通一脉的小道士能惹得起的,此路崎岖,绕行为上! 九阴当机立断,立刻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仔细辨别了声音传出的方向,看了一眼八卦盘的方位,便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是想既然危机源于未知,我便不去闷头硬刚,绕一个大圈子先把它绕过去再说,后面走一步看一步吧。 哪成想不管他怎么走怎么转那擂鼓之声还是越来越近,如此诡异的情形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九阴干脆充耳不闻,辨别了方向,小步慢跑赶紧跑出这片迷雾再说!危机不危机先不谈在这里边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绝对不能耽搁! 浓浓的迷雾加上不停的观看手上的八卦盘,使得九阴根本没法打量前路,正跑着呢,忽然一头就撞到了根柱子上! 哪里突然冒出的柱子!? 九阴慌忙捂头,抬眼望去,这哪里是根柱子!分明是条腿!他此刻的心情是忐忑的,他不敢向上打量,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扭头跑开再说,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在十万大山中遭遇了那么多次危机使得九阴此时异常的小心翼翼,除了赤云他们,他现在不管是对谁都保持着一丝警惕! “你这个小家伙没事在迷雾里瞎转悠什么,此地危险,快速速到我等身后!嗯?” 还没等九阴有所行动,便有声音自那道人影处传出,紧接着他便把九阴扒拉到了身后,闪身向前伸手一掌拍出了一道雷霆! 就在此时九阴清晰地看到原本在他身后的位置有一道黑影被那道雷电击中消散而去…… 他都不知道这道黑影什么时候跟上的他,只是觉得背后发凉,还真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他! “他救了我?” 九阴这才敢抬眼端详,这是一个身穿黄色衣衫的青年,气宇轩昂,身材伟岸,一头金色的长发笔直披于脑后,相貌极其英俊,不怒自威!当真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再看他旁边,俏立一少女,一身九彩仙衣,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当真是明洁动人,鲜丽无双!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鼓音传来,这次仿佛振散了四周的些许雾气,视线清明终是显露出了他们身后的人影,有一男一女立于他们身后不远处,男子中年长须,伟岸挺拔,手持一柄金光闪闪的神剑,脚下狂涛,腹内狂涛,壮志凌云入九霄!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扩散而出!再看他身侧的女子,青发青衣,发髻轻挽流泻于肩头,只见其身材高挑曼妙,红发红唇美艳无双,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他们的身后还有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身影,脸上纹有各色的图腾,象征着各自的信仰。他们手持各式的武器,大都简陋不堪,但身体遒劲的肌肉和冷冽的眼神却也足以证明他们的强大! “龙神,玄女,二位可知此雾从何而起?可有破解之法?” 中年男子走到青年男女身后,还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青年身后的九阴。 “此迷雾乃是魑魅施展的迷幻鬼雾,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极其迷惑人心,多亏妖祖所赠夔皮战鼓,所幸尚能稳住我方士气,但此地绝不可就留,当下最要紧的就是确定方位,冲出这片迷雾!” 黄衫青年眉头紧锁,他们在此迷雾中已经困了有些时日了,期间还要防备魑魅各种偷袭,已经损兵折将不少,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从高空掠过,只是他们倒是无碍了,众多部族的战士非得损失殆尽,只能四处瞎转,打的毫无章法可言,早已焦头烂额! “但在此处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身着九彩仙衣的女子向前一步,伸手挥出了一片仙光,驱散了一片迷雾,但转瞬又恢复如初,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处迷雾应该不惧法术威能,也并非水汽所化,我一身的虚无地火神通竟也无法蒸发分毫!” 青衣女子周身仿佛燃起了虚无的烈焰,她的双目变得灰白,头发无风自动挣脱了缠绕的发髻,她的身体周围虚空扭曲,四周的温度顿时拔高了几十度,而且还在极速上升中!九阴已经感觉到了周身的皮肤生疼,他的汗水刚要流出就被瞬间蒸发了,皮肤滚烫,仿佛就连血液也即将要蒸干了一般!他不好受,别人自然也不好受! 她身旁的中年男子见状赶忙上前一指点在了她的眉心之上,他仿佛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不要胡闹,你想要将大军全部葬送不成!还不速速收了神通!” 中年男子大喝,他的手指已经通红,脸上也有汗水流出。 显然他的阻止还是见到了成效,只见青衣女子视线逐渐回复了神采,灼热的高温渐渐消散,终于又恢复了常态。 “对不起,父亲,我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神力了,以后不是您吩咐不会再贸然施展。” 她先是看了一眼黄衫青年的方向,随即眼神黯然。 中年男子摸了摸她的头,神色复杂,有些不忍,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此时的他身为众族领袖不便多说其他,还是眼前的难关要紧,当下便转移了话题。 “这位小友是从何而来,如此小的年纪,在此迷雾大阵中横冲直撞很危险的。” 此时的他也终于关注到了九阴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他很确定的是他们阵营可没有这么小的孩子出现在战场上,敌军那边更不可能让一个小孩子独自冲进迷雾之中,而且看他的装扮并不像是对方阵营的,虽然脏乱,但还算是得体,与那帮蛮夷根本就不是一个型号。 他这一句话可就把在场之人的目光全部引到了九阴身上,再看小九阴,一身小道袍脏兮兮,整张小脸还黑乎乎的,勉强还能看出个人样儿,没人把他当成个小鬼儿抓起来已经相当不错。也多亏了这帮大人没把他当做敌人派来的奸细,他其实现在也晕乎乎的,原本以为在这里就他一个活人孤独终老,没成想其实还挺热闹,正巧让他碰见这是两族在打仗呢! 他没发觉的是,他的道袍原本的青色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他的皮肤也有一道黑气慢慢爬上他的脸颊,因为他的脸上有污渍黑乎乎的,反而黑气的蔓延谁都看不真切,眼看黑气就要爬上他的双目,入侵他的眉心!!! 十六、大战将起 一群人的目光投向了九阴,都在好奇这个孩子的来历。此刻的九阴也是呆愣愣的在原地站着,不管是他还是这一群人在对方眼中都属于凭空出现的,毫无逻辑可言。九阴被黄衫青年拉过来已经有一会了,一直沉默不语,确切的来说是一直插不上话,听他们的意思是两方正在大战,他们被对方施展迷雾给困住了,恰巧也把正在赶路的九阴给吞了进来,命运就是如此的奇妙,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波人就是能给硬生生的凑到一块,而且丝毫不露痕迹。 九阴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感觉眼睛上有异物遮住了视线,他抬手便欲擦去,待那手到眼前,九阴才察觉出了异样,他的手掌冒着漆黑的瘴气,与四周的白雾显得格格不入!也就在这时他的双眼视线感觉越来越狭窄,仿佛是一块黑布要将他双眼遮住一般! “不好,他已被邪魅附身,将要迷失本性!” 黄衫青年大喝,此时的九阴已经被浑身的黑气缠绕凌空飞起,看他浑身翻滚的黑色气浪,与当下的白色迷雾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黄衫青年见状抬手打出了一道神光,神光直冲九阴,在半空化成了一条金色巨龙向着九阴缠绕而去!看来那道原本被他发现并击散的黑气,并未完全散去,直到现在趁众人不太注意时爆发! “嘿嘿嘿嘿”此时的九阴满脸痛苦,牙关紧咬,但这阴森的声音仿佛是从他牙缝里钻出来的一般,不似人声!眼看黑气即将完全覆盖九阴的双眼! “尔等对我出手这小子就死定了,本尊不死不灭,汝等能耐我何!待本尊收走他,汝等便再也走不出吾之幻天迷雾!!” 说罢那黑气便裹挟着九阴一个闪烁躲开了那金龙的攻击。 这也是黄衫青年听到此言及时收手,才没有让那金龙神力缠绕住九阴,要不然就果真如他所言了!这魑魅极为诡异,乃是世间怨念邪气所化,无形无影,又能变化万千,实在是难缠至极! 见这邪魅即将带着这个小家伙飞离,虽是素不相识,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子受此罹难,再者听刚才邪魅言外之意,似是这个小家伙才是他们一行走出迷雾的关键,他自是不能坐以待毙,当下起身飞出,宛若一条通体金黄的神龙腾空而起! “我去拦住这邪魅,救下小童,你们暂且原地修整等我回来!” 黄衫青年闪身挡住了那邪魅的方向。 忽然!就在这时!黑气即将淹没九阴双眼的一瞬,他眉心位置的模糊剑形印记蠕动了一下,消失不见,露出了一道浅浅的竖立的疤痕,就是这道痕迹竟缓缓的裂开了一丝缝隙,一道赤红色的微弱的光芒从眉心散出,越来越强,直到光芒万丈! 只见所有的黑气如潮水一般朝着九阴的眉心汇聚而去!覆盖在九阴衣服身体和眼睛上的黑色瘴气,转瞬间消散了大半!!! 黄衫青年刚在空中定身便猛然见此异象,还没等他出手阻拦,便见到自九阴身体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慌忙冲出,想要逃走!但任它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赤光笼罩的范围! “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拥有封魔之眼!!” 黑影惊恐的嘶吼,它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兜兜转转一大圈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终于确定了这个小东西是个最软的柿子,他手腕上的八卦盘也正是它这迷雾的克星,不然它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众强者环伺之下非要控制并强行带走他,哪成想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家伙,一个阴差阳错的闯入者会拥有一切鬼魅邪祟的克星,封魔之眼!!! 缠绕九阴周身的黑气在那黑色虚影绝望恐惧的嘶吼声中消失殆尽,连同那黑色的虚影邪魅一齐被赤光吸进了九阴眉心那道微微张开的裂缝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而那道裂缝在吸收完黑气以后便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印痕,似剑又似眼! 九阴似是被吸干了全身力气一般,身体一软从虚天坠落而下!黄衫青年见状连忙飞身将他接住,徐徐落地,立于地面众人之前。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发生了变故,但见赤芒闪烁,只模糊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嘶吼便见这小童恢复了正常。 “龙神果真了得,只此一瞬便解决危机,那邪魅如何?” 中年男子上前问道。 也就在此时,那原本浓郁的迷雾却似是变淡了许多,四周的景象也瞬间清晰了几分。 “此次我并未出手,一切都是这小家伙自己干的,貌似那邪魅也被他镇压了,之是不清楚到底使用了何种手段,这个小童极其神秘,他似乎也是我等走出此地的关键!” 即便是战力恐怖如他都没能看出这神秘小童施展的神通,这也让得众人的好奇心更重。 九彩仙女玉手一挥,一道九彩仙光拂过九阴面庞,但见几息过后九阴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不久便缓缓睁开了双眼,刚一睁开眼睛就被吓了一跳,四双眼睛盯着他,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小友莫怕,还没来得及问你是何处人氏,唤何名讳?莫急,莫急,吾名姬云,救你之人是龙神苍翼,这位是玄女九歌,此乃小女青衣。” 中年男子姬云依次将三人介绍一番,但见他们三人也是冲九阴点头微笑,并没有丝毫敌意,九阴见状也是缓缓的松开了紧紧攥着衣角的双手。 “小道九阴,来自昆仑山。” 他明显还是有着拘谨,虽然也经历了不少,但再早熟的孩子都不会全如大人一般云淡风轻。 “九阴别怕,你是怎么进入这片迷雾的,又是怎么摆脱邪魅的?” 龙神苍翼摸了摸九阴的头,他惊讶的发现此时的九阴已经又打通了一脉,他分明记得刚才见到他还只是一脉修为,短短的一瞬这个小家伙已经成功打通了第二脉,至此任督二脉已通,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强势进军金刚境,他修行的潜力真是得天独厚,万中无一!不知他要是晓得这小家伙生而天镜会作何感想。 “我也是稀里糊涂地走进这片迷雾中的,然后我就听见有鼓声,而且老是觉得身后有眼睛盯着我,我就跑,然后就到这了,至于那邪魅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就觉得刚才突然身上发黑然后眼前也是一黑……就打了一个盹……” 很显然九阴对刚才发生的事一点都没有印象,就像是打了一个盹…… “那小友可有离开此地的方法?” 中年男子姬云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带大军离开此地,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都不想错过! “我只能辨别我要去的方向,至于能不能走出迷雾可不敢保证……” 九阴怯怯的,他确实不能保证他要去的地方便是他们想要的出口,万一真出去了不是他们大军交战的方位还真不能怨他! 听闻九阴如此一说,姬云顿时喜出望外,先把方向正不正确撇开不说,只要能走出这片迷雾就行,即便是大战打不成,他日寻到能破解此阵的方法再来也不迟! “九阴小友,此迷雾之地危机四伏你自行上路着实不妥,莫不如我等同行,不管出不出得迷雾,好在能够结伴同行守望相助,你看如何?” 姬云语出诚恳,殷切的望着九阴。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有前辈你们同行我心里也是踏实多了。” 九阴也已然看出此一行人并不像恶人,也是慢慢撤去了心防。且之前那黑色的诡异之气他也并非没有丝毫察觉,是这位龙神苍翼出手相助要帮他化解危难。他自是乐得与他们同行,好歹路上还有个伴呢,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们。 “如此甚好,那就烦请龙神玄女与小女护佑九阴小友前方开路,我与众部落酋长紧随其后,我等前后照应如何?” 姬云此时心情大好,已经迫不及待要冲出这片迷雾!待姬云整顿完毕,身后众人也是士气大涨,困在此地几日时间加上人员损伤已是让这帮部族勇者疲惫不堪,若此时遭遇大战的话,恐怕还真是凶多吉少,此时听闻有好消息自然是兴奋异常,加上姬云在众部落中威望极高,一番鼓动士气自然颇有成效! 迷雾之外某处,此时也是密密麻麻的人影,说是人影也不尽然!为首者一共九人,他们身后也各站着八人,共八十一人!皆是高大雄壮异常,跨下皆骑乘凶猛异兽,以居中那道最高大的身影最甚,只见此人浑身肌肉充满着爆炸般的力量,不可思议的是此人从头到脚皆是武装,浑身金铁包裹当真是武装到了牙齿,右手巨斧右手巨刃,对比迷雾中的各部族勇者身着的兽皮战甲,巨石兵刃可真是天差地别! 人家这前排八十一人的方队,金铁战甲神兵利器一应俱全,虽不都是武装到牙齿,但个个凶猛异常散发无尽煞气!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一批人妇孺孩童一应俱全,倒像是举族迁移,老弱妇孺分布在队伍的最后方,与前方列战的方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九夷一族,兵戈铁甲天下无双,照我看,直接与他们冲锋厮杀便是,还摆什么迷雾大阵,平白浪费几日光阴。” 一彪形大汉沉声喝道,他的胯下是一头猛虎,肋生双翼神勇异常!此乃九夷族二首领,名唤黎巨! “大哥,莫不让魑魅魔神扯去这迷雾阵,让我过去跟他们冲杀一阵,那榆罔厉害,不也是让我们给打的四散溃逃!” 黎巨不耐,这已经不知几次主动请战了。 “二弟休要鲁莽,此战关乎我等全族,切不可儿戏,姬云此人修为兵术俱是上乘,岂是榆罔那只会采药务农的山野耕夫可比,而且此次幸得飞廉屏翳两位正神相助,有魑魅魔神先锋掠阵,若是能不动吾之干戈便能轻松取胜,何故平白消耗吾族中坚。” 居中壮汉沉声应到,此人身形最是高大,粗略一看像一座小山一般,顶天立地,胯下是一只同样体型巨大的凶猛巨兽,毛色黑白相间,四肢粗短,脖子下面挂着一个巨篓,前爪时刻抓着东西不时地往嘴里投放,定睛看去它爪中之物俱都闪烁着金属光泽,赫然正是一块块的金铁之物,这巨兽当真了得,铁嘴钢牙,啃金食铁!无坚不摧!! 居中壮汉唤作黎贪,乃是这九夷族长,他胯下的巨兽正是异兽中的极品—食铁兽!!! 十七、从前有座山锁着一条龙 空旷的大地上,九排八十一位勇士阵列而立,十分整齐,最前方正中主位,不时传出嘎嘣嘎嘣的声音,且一直没断过,声音韵律感极强,让人的身心不自觉地跟随其中轻轻摇曳…… 九阴同苍翼玄女及青衣三人走在迷雾大阵最前方,苍翼与玄女并肩而行,青衣搭档九阴稍稍靠前,大抵是青衣担心九阴在前寻路危险特此贴身相护,九阴看向身侧的二人,虽一路并未交流但眼神频频对视,隐隐间还有情谊流露而出,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好奇心爆棚。他凑到青衣跟前非常好奇的小心翼翼的问道,“青衣姐姐,他俩是不是一对儿啊?” 青衣闻言也是一愣,整理了一下思绪,非常好奇。 “你才多大,怎么能问出这么成熟的问题?” 他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同行的久了虽言语不多自然而然的也变得熟络起来,关键是九阴年纪尚小,观感也不招人厌恶,天然的能让人升出亲近的感觉! “这样走着实在是无聊透顶,找个话题随便聊聊,嘿嘿……” 九阴也仿佛意识到了气氛有些尴尬,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好继续闷头赶路,但他的余光还是时不时扫向苍翼二人,发现他们又在暗送秋波,怕被发现便赶紧回正了眼神。 “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啧啧……”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八卦盘,校准了前进的方向,他的眼神又无意间瞟到了青衣,只见青衣也正在偷偷地望着苍翼的方向,见他们二人正在相视一笑便偷偷地收回了目光,满眼的黯然,随即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此时的小九阴似乎是真的在这未知的天地憋的太久,乍一见人便也终于忍不住成了话唠,他又一次向着青衣的方向挪了挪。 “青衣姐姐,你长的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也一定很多吧,你有心上人了吗?” 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苍翼所在的方向。 九阴这句话仿佛触动到了青衣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当下看了一眼九阴,轻轻一笑,那笑容当真是美目盼兮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一顾倾人城! 浅笑迷离现,忧伤轻藏隐!似是无尽难言之隐无法诉诸心肠! “小九阴,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要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青衣言语温柔,在不复此前那要焚尽八荒的气势!似是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九阴没有打断她,跟上了青衣逐渐加快的脚步,再度与她并肩,隐隐地与苍翼二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多年前,这个时代人神共世,一个女娃名叫女魃,是黄帝之女,整日喜着青衣,是个姿容秀丽心地善良的女孩,这天她在九华山上玩耍,忽见天穹一道巨大的雷霆划破长空,随即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压塌了九华山颠,所幸黄帝族人及时赶到,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女魃的生命。待尘埃散去,众人一看,乃是一条血淋淋的生翼巨龙,此龙重伤垂死,口中仍死死咬着不知名生灵的血肉神躯,片刻后此龙口中血肉便化作脓水黑气消散,所过之处树木生灵干瘪枯萎,死状极惨!黄帝见无数生灵死于罹难,以为此龙不详,遂动用九华山本源,化作尘世锁链将此龙双翼订穿,锁于九华山颠! 如此日复一日,族人鲜有足至九华,皆因恶龙作祟,唯有一青衣女娃,正是女魃!女魃每日隔山遥望锁龙台,见此巨龙通体金黄,威风凛凛不似恶龙,心中不解,遂多谏黄帝,奈何战乱四起,政务繁忙,并未理会。又复一日,女魃复至九华,忽见锁龙地空,大骇!至近前,见一金衣青年盘膝闭目而坐,嘴角溢血,周身锁链缠绕动弹不得,乃恶龙所化。女魃心善,不忍其受苦,每日采集草药蔬果来此,日复一日,情愫暗生。此龙感其恩,终有一日,伤势尽复,口吐人言:吾乃天龙神,斩杀妖邪重伤至此,奈何锁链缚身不得复上!人王如此所为,有伤天和。吾口衔之物乃太古巨魔犼,此獠尚未死绝,逃其三魄,如今该已恢复,速速报与,解吾封禁,迟则生变! 女魃大骇,不敢久留,奔至帝帐前,恰逢氏族大战,黄帝失利,正自懊恼。女魃冲进帐中,如数告知,如泣如诉!黄帝大怒:吾已封禁九华,尔却屡屡犯禁,该当何罪!恶龙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汝又来此乱我军心!罪不可恕!鞭笞三百,幽禁赤水,不得外出! 女魃便与金衣青年再不相见,自此赤水九华隔水相望,女魃一介女流,鞭笞三百自是吃痛,遍体鳞伤闭门疗养,恰逢犼之三魄游荡至此,见此女子既伤且悲,趁虚而入,占据其身体扰乱其心智!自此女魃容貌大变!满头青丝皆褪,只余耳边脑后一两撮,双眼移至顶上,浑身肌肤干裂褶皱,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大地干裂,水汽蒸腾! 黄帝闻之悲痛欲绝,将女魃迁至昆仑,利用圣山灵气镇压女魃体内鬼物,至此终不得出。黄帝至九华,幡然醒悟,解神龙困,自此神龙女魃再无相见。 “小九阴,你说当神龙再见到女魃时还会认得她吗?他见到她丑陋的身体会不会厌恶?与妖魔势不两立的他会不会挺身降妖?” 青衣的故事讲完了,她浑然不觉两行清泪以从她的眼角流出,没等流到脸颊便已蒸发不见! 她微微侧脸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两人,只见二人也在轻声谈论着什么,似是浑然不觉,便回首看向了九阴。 “青衣姐姐,故事里的女魃太可怜了,故事的结尾我听了好难受,能不能别再讲这样的故事了,我还小……” 小九阴苦着个小脸,似乎在同情女魃的遭遇,也似乎在为她悲伤,他确实还小,这样的故事真的不宜听得太多,大人的感情世界离他还很远…… “噗嗤” “小九阴,你心肠可真好,姐姐跟你讲故事呢又不是真的,真是个好孩子。” 青衣轻笑一声,悦耳清脆,这一声轻笑虽然声音不大,但吸引来的目光却是不少,苍翼和九歌闻声紧赶两步跟上了九阴两人,他们也是好奇的看着九阴和青衣。 此时的九阴依旧一脸的苦相,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故事中抽离出来,模样甚是可爱,青衣则是一脸的笑容竟然还带着一丝俏皮,双手背在了身后。 同行以来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青衣的笑容!本身她就极美,这一笑仿佛是把那拦路的迷雾都冲散了不少,空间也瞬间明媚起来。 “这么多年终于又看见了她的笑容!” 姬云低声叹息,夹杂了太多的悔恨和无奈。 “青衣姐姐,你这一笑就连雾气都冲淡了不少呢!” 九阴脸色恢复了正常,看到青衣笑得灿烂他心情也变得明朗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的八卦盘指针突然变得剧烈颤动起来! “前方有危机,若不是有敌袭便是将要到达出口了!” 九阴身前有三人跟随底气也是足了不少,相信即便是真有人突然袭击也绝难突破这三位大神,与他们相比,赤云那道行可真是显得平平无奇了! 迷雾之外,大地之上一道白雾冲出,显化出一道人影,此人影似虚似幻,它对着阵列正中的黎贪族长拱手一礼。 “族长,不知为何已感受不到邪魅的气息,而姬云一行似有神助也已经快到迷雾边缘,即将破阵而出!” 此白影正是魑鬼,和邪魅一黑一白形影不离。 “哦?邪魅邪神无形无影不死不灭,怎会无端气息全无,莫不是搞错了?” 听到回报的黎贪也是一惊,若是连不死难灭的邪魅都在自家的大阵之中遭遇不测,那姬云一方的实力竟是恐怖如斯!原来以为仅凭这迷雾大阵加之邪魅的偷袭就能将姬云部族消耗七七八八,如此看来不但目的没有达成,反而无故折损己方一员大将! “魑鬼魔神暂且退下修整,待到出口看我用风雨大阵将其击溃!有请飞廉屏翳二位神将!” 魑鬼听罢,纵是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它与邪魅一直是协同作战,它负责布阵,邪魅负责攻击偷袭,如今邪魅消失它若是贸然进去也必然凶多吉少。 此时队列前方走出二人,霎时风雨大作,朝迷雾大阵方向汇聚而去!奇妙的是,此风雨皆是朝向迷雾方向,反观黎贪大军位置却丝毫没有波及,随着风雨渐强,这二位神将也是显化出了真身,但见狂风之中有一生灵,正是那风伯飞廉!雀首鹿身蛇尾,肋生双翼,头角峥嵘,浑身覆满鳞片,双翼挥动间皆有无数飓风龙卷平地拔起朝向迷雾方向极速掠去!与之行成鲜明对比的是,有一道娇小的身影与飞廉平齐,悬空而立,身形如一细蚕,长不过七寸,它的身后有六队透明的薄翼,从其口中吐出一道道细如蚕丝的水线,看似细密的水线却在离开蚕口的一瞬间汇聚成骇然的惊涛飓浪,在罡风的加持下向迷雾大阵方向汹涌冲去! 眼见身前的迷雾越来越淡,隐隐都能看见迷雾之外的大地,就连空气都变得如此地清新,所有的将士喜出望外,九阴他们看到了走出的希望,不觉地加快了脚步。 “起风了,潮气很重!” 苍翼伸出手,感受到了迎面吹来的微风和其中夹杂着的湿气。 没过一会风就越来越大,空气也越来越湿润。 “这何止是起风了,我看都下雨了!” 狂风风力越来越强劲,已经把九阴的脸都吹得变了形,他现在正紧紧抓着青衣的手,生怕一不留神就给他刮跑了。 “这肯定是九夷发动的攻击,龙神马上蓄水反攻,玄女青衣施展防御抵挡,其余所有人集中到我和玄女的身后!” 姬云高声大喊,他已经猜到了,这诡异近乎妖的狂风暴雨肯定是针对他们而来,若是此时不去应对,那等待他们的必是全面的溃败,他不是第一次与九夷一族战斗了,每战必败!这次倾尽全力与其决战于此,若是再次失利,那等待他的只有万劫不复,整片大地也将万劫不复!!! 苍翼与九歌对视一眼,彼此点头,九歌双手挥动,一片九彩仙光立于身前,挡住了狂风暴雨,苍翼纵身腾空而起,转眼升入高天消失不见,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自耳畔炸响,“嗷!!!”一条无比庞大的黄金巨龙赫然惊现高天!!!但见此巨龙生肋生双翼,庞大的巨翼横天,一根根金色的羽毛好似一把把惊天巨剑一般,竟隐隐散发出金属光泽!它口衔龙珠,巨大的龙珠转动,散发出毁天灭地之威,竟是从远处摄来一条天河!!! 浓雾散尽,风雨依旧,越来越烈,渐渐露出了远处的景象!!! 十八、青衣旱魃 两军对垒,没有短兵相接,只有无尽的狂风和由暴雨汇聚成的大水铺天盖地的朝姬云大军冲来,眼见就要冲至阵前! 苍翼不做耽搁挥动天河便向对面冲去,他已经认出前方施法者乃是风雨正神,此二人神力相辅相成,他乃是逆风而为,且又失了先机,只能奋力一搏!怪就怪那浓雾作祟使得他们根本没有公平对决的机会。 “九歌先顶住,待我靠近那厮近前便可解决危机!” 黄金巨龙逆风而动,催动天河朝那汹涌而来的洪水冲去,二者轰然相撞,僵持不下! 但洪水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有风力相助,大水还是溢出,疯狂的朝九歌的防御冲击而来,只见那九色神光虽然无形,但却死死地抵御住了大水的冲击,他们就像是洪水中的一块顽石,岿然不动,但那仙光笼罩的范围太大了,所消耗的神力也是不可估量,如此下去并非长久之计,若是不能破解飞廉和屏翳的攻击,光是拼消耗他们就已经败了! 高空中天河无穷无尽,冲击着汹涌而来的洪水,由于狂风的阻力眼看就要节节败退,苍翼那庞大的龙躯仍在顶着狂风一点点地向对面艰难逼近。若是只有他自己还好说,但还要分心控制一条天河去抵消洪水的攻击,实在是难以为继。 “飞廉,屏翳你们身为上古正神,为何抑善扬恶,就不怕众神讨伐,身败名裂!” 苍翼冲远处的风雨二神高喝! “应苍翼,你我各为其主,休要多言,同为芸芸众生何谓善恶!” 飞廉应道。 “你虽本领高绝我等自愧不如,但要同时对战我等还要保全你方阵营,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说罢它便和旁边的屏翳对视一眼,只见它们身体突然再次变大,那屏翳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胖乎乎的虫子一般,虽然观感不佳,但从它嘴里吐出的水丝却一下子增强了几倍不止!狂风同样威力倍增,就这一瞬间便击溃了苍翼席卷的天河,就连这黄金巨龙那庞大的龙躯都被吹得步步后退! 苍翼这一溃败犹如大坝决堤,洪水再不受束缚,朝着九歌的方向汹涌冲去!眼见巨浪扑来遮天盖地而来,九歌庇护的一方天地就如同沧海中的一叶孤舟一般,眼看着就要倾覆在滔天巨浪之下! 然而预想中的猛烈冲击并没有到来,是一道巨大的身影挡在了他们的正前方,抵住了洪水的冲击!一滩血迹打在了九色神光缠绕的气墙之上,只见苍翼所化的黄金巨龙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对他来说是一丝,可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滩了! 一群人被狂风和大水惊得骇然之际,谁都没有发现青衣自从看见苍翼那一丝血迹之后就已握紧了秀气的拳头! “小九阴,若是姐姐有一天变成了怪物再也不是你所认识的我时,你会怎么办?” 青衣再次展颜一笑,明艳无双,却又隐隐有些凄美。 “姐姐就是姐姐,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个是改变不了的,你怎么怪怪的青衣姐姐?” 九阴忽然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但见青衣摸了摸九阴的脑袋,转头看向姬云。 “父亲,就让女儿帮你最后一次吧!”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及满头的红发迅速变得灰白,毫无光泽! “敢伤他,尔等便拿命来!” 似乎接下来的画面不想让别人看到一般,她闪身便飞上高天,迅速向对面飞去! “青衣,不要!!!” 姬云还是晚了一步,一把抓向了青衣,却只是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她的衣服就像是腐朽了一般被姬云轻松扯了下来,仅仅片刻便化作飞灰飘散不见…… “女儿啊,为父对不起你!” 姬云愣愣地看着手中已化作飞灰的那半片衣角,口中喃喃自语,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一切已无法挽回! 大战正酣,飞廉和屏翳二神此时也是暗松口气,眼见这应苍翼被压制,取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若不是分神护住众人,加上它们占尽了先机,否则真难说胜负,真没承想姬云还能请动如此棘手的家伙!如此比拼法术还好,若论杀伐这九天龙神绝无能出其右者! 就在它们松神之际,忽见远处有一灼热流光迎面而来,速度极快,炙热的高温扑面,就连雨师屏翳那喷出的水柱都有蒸发的迹象! 慌忙中二神赶忙看向来者,那来人蓬头垢面一身破衣烂衫通体灰白,就连眼睛都只有灰白两色,只见其周身空间扭曲仿佛有无尽的透明虫子在缓缓的蠕动,澎湃的大水但凡是稍微靠近皆化作水雾消失不见! 来人终是止住了身体,立身于二神对面百丈虚空之中。顿时方圆数百丈气温骤增,无数水汽蒸腾而起,飞廉和屏翳二神此时的身体为自己的原形本体,身体过于庞大,感受到的压力自然也就大了几分,只见它们对视一眼便各自化为了人形。 虽化为人形但神通不能断了施展,二神各自拿出一物,飞廉口吐一珠乃是其本命法宝名唤定风珠,此珠能生风亦能止风。屏翳也是吐出一物,同样也是一个珠子,也可以说是一个球,若是飞廉的定风珠像一颗仙丹的话,那他的这个就是一个小球了,此球唤作分水珠也叫定海珠,相传屏翳本体便是自此珠孕育而出,也有说是屏翳体内孕育出此珠,我们不做深究。 话说这两位大神祭出各自的法宝,虽说他们由本体化作了人形,但所施展的法术威力却是不减分毫,可以说这两宗法宝乃是这二神法力属性的源泉,失去本体加持自然也是威力无穷! 来人止住身形,双手舞动似是在施展神通,飞廉屏翳定住各自法宝,只见无数的狂风巨浪依旧朝姬云大军汹涌而去,而龙神苍翼那死死挡住那澎湃风浪的庞大神躯不得前行分寸,反而有了后退的迹象。玄女九歌也正竭力施展神力护住身后众将士,虽然无恙但总归腾不出手来援助苍翼!若是她能帮苍翼哪怕一丝一毫这天神之间的较量自然是能胜,但若是身后的人族大军全军覆没,他们总不能也冲进敌军阵型杀个片甲不留吧!天神怜悯众生肆意屠杀有违天和,真正能解决矛盾争端的只有他们自己! 眼见胜利的天平倾斜的越来越严重,姬云一方此刻是有力使不出,步步后退!而黎贪大军却显得轻松了许多,虽然阵列依旧整齐,但那盔甲覆盖的脸庞之上还是难掩喜色! “来者何人,报上名号,你方大军溃败已是定数,孤身一人来此送死实属不智,念你修行不易,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屏翳看向来人,他实在是感觉此人威胁太大,隐隐地有种不详的预感,他的神通太诡异,仿佛就是单单为了克制他而生的,他体内的水之神力现在像是沸腾了一般,在他面前完全发挥不出原本的威力!他本能的与飞廉站到了一起。 “飞廉,此人好生诡异,我们切不可轻敌!” “嘿嘿嘿嘿,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说实话这个世界我不喜欢,一片荒芜才是最美的景象,别那么小气,完全接纳我吧,这样你的神力就会更上一层,我们才能实现最深层次的共生!” 这正是青衣,此时她正凌空漂浮于虚天,脚下狂风骇浪,对面两尊大神,她的眼神灰白毫无生机,此时却是尽显戏谑玩味的神情,即便是身处如此危机也丝毫不见惊慌,此话完全不似出自青衣之口,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答应我的条件,我便完全依你!” 她的神情又忽而变得凝重黯然。 “任何条件在我面前都是想做便做,毫无难度可言,三界五行中还未见一处可阻本尊脚步!” 戏谑再现,如同变脸。 “助吾父,战九黎!协苍翼,斩恶神!!!” 青衣言毕,双目紧闭,双臂振动更甚,一声清脆的声音自她体内传出,似是破开了一层封印,也像斩断了一条孽缘! 霎那间热浪滚滚,自她周身散发而去,如一道道无色的火焰一般,她的周身不光充斥着无色的热力,还有那蒸腾的水汽,对,是水汽!从屏翳止水珠中汹涌出的大水,瞬间被蒸发了一大半!!! 无穷的热力笼罩了不知多远,水汽在蒸腾,砂石在碎裂,花草树木在枯萎!不远处的飞廉和屏翳首当其冲,只见他们瞬间就被鼓荡的热力冲飞,各自喷出一口鲜血,他们的本命法宝也都黯淡无光,各自飞回他们体内。 此二神在空中被击飞了数十丈,堪堪稳住了身影,均是面色骇然,看向了空中的那位神秘的女子! 只见虚空之中原本青衣漂浮的方向如同是一个蚕蛹,层层的热力将她包裹,隐而不发,内里看不真切,倒也不敢贸然靠近。片刻后那层层的热力消散,如同被吸收了一般,化作一缕缕被里面之人吸入口中!景象显化,哪里还是刚才的女子!活脱脱就是个怪物!此物面青少发,仅余脑后几缕,眼高于顶,散发幽光!浑身赤裸,身体黑青干瘪褶皱,指甲足足几尺长短!哪里还是一个人!!! “嘿嘿嘿嘿……吾名旱魃,乃扫清世间一切污浊之神!汝等活物不配存世!唯有荒芜与死亡才是最纯粹的世界!!!” 十九、太古遗族 飞廉屏翳压力大增,他俩首当其冲,面对这未知的怪物根本想不出有何应对之法,可以得见的是屏翳被它死死压制,他的天水之力遇到那恐怖的高温顷刻间就会被蒸做水汽,水可以不惧火但也并非无惧高温蒸烤,关键这怪物的力量诡异莫测,根本不见有何形体,风吹不散水扑不灭,对于这根本不擅近身搏杀的二神来说,对上它还不如直接跟应苍翼打上一场! “飞廉,速速撤退,我的法力被它死死压制根本无法施展,此消彼长,必然落败!”屏翳脸色巨变,察觉到了危机。 “怕此獠做甚,那应苍翼如此强悍都被我等伤了,这怪物还能比他更强?你且退后继续阻住姬云大军,待我收拾完它再与你汇合!”飞廉虽也惊惧其实力,但身为上古正神,岂是随意退缩之辈,况且即便是不敌,以他风神之速度想要全身而退也绝非难事! 不等屏翳阻拦,飞廉便飞身朝那旱魃冲去,屏翳无奈也只得闪身后退离开战圈,继续施展法力阻挡姬云大军前进之势。 洪水的突然减弱让苍翼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方才交锋也并不是他就完全战不过那风雨二神,只因他们趁其不备借天时地利将他压制,且他们二者料定他必不会撇下身后人族大军不管,方才有此僵持。 “方才仓促应战,我等准备不周,九歌速速布下九野封天大阵抵住水势,我且抽身再战!”苍翼化为人形移至玄女身前,方才他与玄女均是仓促应战均未施展全力。 玄女闻言点头,伸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曰变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曰幽天,西方曰颢天,西南曰朱天,南方曰炎天,东南曰阳天,九野封九天!”以此同时,玄女以一化九,立于以大军为中心的四面八方及中央虚天,九道身影亦是各自掐诀,只见九道不同颜色的光芒自九个方向激射而来,形成了九道光幕立于九个玄女身前,待中央虚空之光幕完全闭合,便将姬云一方大军牢牢护住,不留一丝缝隙! “此法阵凝结九彩神石精华,金石难破,法力不伤,避火阻水,只出不进,苍翼你可尽情施展拳脚,后方由我守护!”玄女收势,面色柔和看向苍翼。 此时水势又起,虽然依旧宏大,但比起之前少了风力加持,且又准备充足,已是应对自如。 苍翼刚欲起身,忽然变故又起! 高天之上忽然散发出一股无比灼热的力量蔓延四方!就连身在大阵中的众人都是一阵骚乱,虽然不见火光,但是此时的温度却是瞬间升高了几十度不止,大阵虽阻隔一切有形之物,但对于高温却是见效甚微! 但见阵外当真是焚天煮海了,原本奔腾而来洪水还没到阵前便已蒸发不见,阵内尚且如此更遑论大阵之外了,就见对面黎贪大军一阵剧烈的骚乱,前排部落猛士还好说,他们身后可还有妇孺跟随,她们可都遭了殃!部分妇孺加上少许抵抗力较弱的壮丁瞬间蒸干水分,化作干尸,死状极惨!!! 高天之上大战正酣,旱魃也是逐渐完全熟悉了身体,这也多亏了飞廉这送上来的磨刀石!这恐怖的高温就是自其体内散发而出,根本不用施展任何招式,言出法随,任何举手投足都是恐怖的杀招。 飞廉运用大法力护住自身,仍然节节败退,他擅长远程进攻,近身偏向薄弱,他打出的所有风刃在攻向那怪物的身前时,无一例外全被那恐怖的虚无业火及恐怖的高温化为无形,就连其周身的护体法力都隐隐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屏翳,速来助我,这厮难缠!”飞廉招架不住,开始向屏翳求救。 “汝二者还配称神?也罢,就让尔等为本座的重生祭旗!”旱魃不管已加入战圈的雨师屏翳,不退反进,招招狠辣,处处直取要害不死不休! 此时的九夷部族已乱做了一团,他们不似姬云一方有大阵阻挡,虽然部落里勇士个个神勇异常,但也架不住如此诡异的业火煅烤,加上身上多披甲着胄,都是紧贴肌肤,在恐怖的高温下越发滚烫难耐! “大哥!我们族内妇孺及勇士已出现伤亡,死状极惨,如此下去恐怕……”此人名叫戮巅,骁勇善战,是员猛将。负责九夷随族迁徙妇孺的安全,眼见随行普通族人惨死心中愤怒憋闷! “黎巨,黎禄,黎文,黎廉,黎武,黎破,黎辅,黎弼你兄弟八人施展法力,召唤太古挪移大阵,引大泽之水护住吾族老幼!”黎贪见此惨状也是怒火中烧,此时就连说话都难免咬的牙根作响!大战死伤难免,但再惨烈的大战都是战士的事情,不要波及妇孺老幼,这是底线!!容不得践踏! “戮巅!随我去取姬云小儿狗头!!!” “誓死追随大哥!” 众人领命不再多言,只有眼中熊熊怒火即将燃烧而出!霎时间只觉地动山摇,只见九夷前方十人瞬间膨胀,眨眼间已直达云端!俯视大地!!再放眼望去这十位哪里还有人形!!个个三头六臂,牛角兽瞳,身体覆满铁甲,一个个宛若天外魔神!!! 此情此景,不管是姬云一行还是九夷族人皆是惊讶莫名,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显露过真身,直至今日!黎巨八人缓缓分散将九夷族人笼罩在内,口中念动神秘文字,一共四十八条手臂向上托举,似乎有神秘之物将要破空而来,无比沉重!竟压得那八位顶天立地的魔神手臂及身体微微颤抖!! 天空轰隆,可见远方天际一条大江汹涌而来,阵势丝毫不比雨师屏翳弱上多少,那屏翳法力所化乃是无根天水,此八位魔神可是生生将地脉大泽挪移而来,大泽不干法阵不止!可见其恐怖!!! 这大泽之水落于那向上托举的四十八条手臂之上,前后垂落,恰好将九黎族上下全部笼罩其内,只要大泽之水不干,其内族人便可安然无恙!与玄女法阵异曲同工! “姬云小儿,尔等不尊人伦,肆意屠戮无辜妇孺,你良心何在!今日必斩你!!”黎贪化作的百丈巨人三头六臂,面目狰狞,手持五兵,向姬云大军冲来,戮巅紧随其后! 一步便跨越大半距离,顺手一刀斩飞了空中大战正鼾的旱魃,这一刀虽无丝毫法力波动,但浓郁的煞气竟是一举破开了旱魃周身的业火防御,一刀劈在了旱魃身体之上,顿时火花四溅,旱魃应声而飞,生死不知!飞廉屏翳见状赶忙追上乘胜追击! “此非吾愿,战之乱矣!!”姬云也目见无辜妇孺惨死,但他能做些什么呢,皆是战乱惹祸,若是没有玄女护佑,大水冲来,高温袭来,死的也是他们一方的人,虽于心不忍,但战争还要继续! “吾姬云以人王第三世之名,接受你的挑战!”姬云右手持剑,剑名轩辕,乃玄女所赠,取先天七彩神石打造,无坚不摧,且其中蕴含无尽中正伟力,非方正贤良之人不可驾驭! 神剑通灵,载姬云飞入天际,迎向黎贪!就在姬云飞入高天之际,一声高亢嘹亮的龙吟响起,一头千丈巨龙再次横天,正好托起姬云,让他立于其身。此巨龙通体金黄,肋生双翅,正是苍翼,此时它的身形竟比之刚才大上了几倍不止! “早知你是太古遗族,我便早就出手了,九天应龙神苍翼,讨教太古巨人!!!”黄金巨龙苍翼口吐人言,语气森冷蕴含无尽杀意,似乎与这一族有着浓郁到化不开仇恨! 二十、九夷败 乌云滚滚,上有巨魔挥舞凶兵压塌天穹,龙吟阵阵,金色闪电席卷万雷撕裂黑裘!无数似金属碰撞的花火,闪亮了一片片黑压压乌漆漆。 叮叮咚咚,哪方锣鼓喧天震耳欲聋?哼哼唧唧,谁人倒吸冷嘶打疼了也不吱声…… 天色黑的无声无息,被谁一拳一掌,轰散了祥云,裸露了星空,给他们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尽情施展拳脚神通。 两道擎天魔影,一条黄金巨龙,一团七色光彩,自带神华,掩盖星辉,闪亮苍穹!他们各自捉对,有金铁交鸣,有肉搏闷哼。金龙缚绕巨魔,神剑劈砍魔戈! 直到周身再无热气萦绕,众人才堪堪记起被那魔神一刀劈飞的旱神,风雨尽退,热力消散,空旷大地之上一片狼藉,却也再无威胁。光罩内,瀑布下还有两方人马,在仰望高天唏嘘之余也是慢慢回过神,都向对方看去。 四十八条手臂蓦然向上高举,天河大泽再次没入高空远遁天际,九色天镜缓缓消失无踪,八道身影走来并玄女齐肩而立! 最先冲出的是无数部落勇者九夷甲士,首领高天激战,留在地面的将士自是也要分出强弱。撤去大泽压顶的黎巨八兄弟难掩苍白疲惫,齐齐腾身一跃便向高天冲去,此时主战场焦灼,他们加入或会左右战势走向。八道倩影凌空虚度,挡在了他们身前,与黎巨他们一比当真是渺小的可怜。 “当真求死不成,蝼蚁安敢匹敌魔神!” 黎巨性情最为火爆,前番族人老幼死于非命早已怒不可遏,此时兄长高天大战久攻不下且隐隐显溃败之势,他怎能不激怒,如今又有八个蝼蚁般的小虫子挡在他身前妄想阻其前路…… “法相,外道尔,且观我化尘之术如何!” 也不知是她们变大了,还是他们变小了,那八道倩影竟也如那八位魔神一般大小,哪里还似先前那般不成比例!黎巨八兄弟各个三头六臂,手握凶兵,人身兽首,眼神变得凝重! “若让尔等战胜人王,人间还不生灵涂炭,看看你们身后的北地荒原,哪里还有半分生机!!!” 八女眼神瞬间凌厉,手中各化一色仙剑,杀向黎巨八魔神! 天空绚丽至极,八道彩辉奕奕,盖住了漫天暗淡星光,地面上已经揉成了一团,厮杀声夹杂着兽吼,闷哼中喷溅着殷红!漫天的交鸣喊杀声中,仅存留一片清净之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站立。 小小的身体浑身颤抖,两三岁的年纪哪见过如此血猩的场面,他想闭眼,但尘封中竟冒出了根本不似属于他的记忆片段,仿佛一切他早已经历过一般,记忆里如此清晰,脑海中却又分外模糊!感觉眉心要炸裂,那道印记也在缓缓蠕动,就要冲破阻碍! 一只玉手轻轻按在了脑门上,九色神辉笼罩周身平复了颤抖的神躯。 “九阴,你的神魂非同寻常,与我神辉也亲近异常,静心凝神,切勿再受外魔侵扰。” 女子正是九歌,八道分身天外迎敌,本尊护住九阴,毕竟还是个孩子,本不应被战场波及,奈何避无可避,逃亦无可逃。 “多谢九歌姐姐相助,本来头疼的很,现在好多了!姐姐,你说人为什么非要战争,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纯真无邪是孩童,即便是再早开悟,心底里那份纯真善良是永远无法改变的,眼见同族想残,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除了敬畏,终究是怜悯占了多数。 “九阴啊,你视蝼蚁如何?” 九歌发问,无头无续。 “蝼蚁即蝼蚁,各为自然,与我互不牵扯啊,战争又与蝼蚁何干。” 一句话把九阴就给问糊涂了,人类征战蝼蚁何曾插手,即便是想插手又有何益处? “若有人视苍生为蝼蚁,视生灵仅为肉,食便食之。视草树仅为木,伐便伐之。视金石仅为器,取便取之。只为索取从不给予又会如何?” 玄女九歌面向了北方,似是穿透了千万里山河,目光落在了仅存皑皑白雪累累枯骨的一片荒原! “那…那还是人吗……” 九阴无话可说,若人人如此,世间该是如何景象他不敢想。 “留九色剑予你防身,我去助姬云脱困。” 玄女说罢,飘然起身飞入高天,一把九色神剑浮在九阴身前,光华内敛朴实无奇,此剑似石非金,怎么也看不出奇特之处,却在九阴身前盘旋,不似认生,倒像亲昵…… 高天处,姬云对战戮巅,起初势均力敌,如今占尽下风,只见那戮巅手中盾牌飞出,以一化繁将姬云围在其中,任其如何劈砍都不见如何松动!姬云对比戮巅那庞大的魔神之躯,本就渺如蝼蚁,如今被硕大盾牌围困当真如飞蚁囚于苍穹,有力难使,徒增劳苦! “蝼蚁也敢跟魔神争锋,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戮巅六目皆冒红光,手中五兵尽燃煞气。只见那围困姬云的盾牌逐渐收缩,迅速变小!这是要将他困死其中?肉眼不可查之间,一道九色神光破开盾牌缝隙钻入其中。眼见盾牌越缩越小,速度越来越快,即将纳入须尼! “你这人族当真弱小,想那妖族此前何其强盛,还不是被吾族覆灭!你这人王当真一代不如一代……” 突然即将缩小至消失的盾牌出现了龟裂,冒出了万丈光芒,光芒越来越多越来越盛!一道七彩神芒破壳而出长逾千丈!铿锵一声炸响,两个头颅应声而落,化为虚无…… “你怎会……破我樊笼……” 戮巅神色呆滞暗淡无光,身体虚幻法相魔影尽散,从高天跌落,重新化作三丈巨人,他手持巨刃杵地,头颅无声滑落,身体屹立不倒! “得道之人,必有神助!” 姬云浑身也是鲜血淋漓,受创不轻,若无玄女相助此时恐怕也凶多吉少。玄女现身,立于姬云身前。 “你已无再战之力,速回后方修整,他们便交给我和苍翼吧。” 说罢便挥袖将姬云送至九阴处,起身飞往八道分身战场,苍翼之处她自是不去理会,这龙神多大能耐她可是清楚的很,除非九大魔神亲临,否则谁能奈何地了他? 九阴看姬云盘膝坐定,便走上前来。 “若是没有大战那该多好,既不见天崩地裂,也没有生灵涂炭。” 地面上的大战还在继续,当真是流血漂橹,惨不忍睹。 “唉,若能止戈,谁愿如此,吾得天谕此战难免,果不其然当真太古遗族作乱,若不得玄女龙神相助,人间危矣!” 姬云口鼻溢血,受伤颇重! “先祖口口相传,太古现,人间乱!今日得见诚不欺我,此遗族绝非人力可阻,想那北国何等富庶,如今空留白雪枯骨。相传千年前太古一族也是如此覆灭妖族天庭,我人族若不自强,想来必如蝼蚁无异……” 听姬云如此所说,九阴似乎也望断了千山万水目力触及那片极北荒原,白雪皑皑,枯骨掩藏,黄沙戚戚,既悲且伤…… 当真不死不休? 一声断喝打断了九阴愁绪,高天之上金光大作,苍翼大喝一声,以它为中心四面八方再现八条神龙! “八部天龙,缚!” 但见八龙快若闪电,转瞬便将黎贪缠绕,只见黎贪所化擎天巨魔被八条巨龙死死缠绕,其六臂二首皆被缚动弹不得,苍翼龙躯一震眨眼不见,再现时以是化为人形,手持金色龙剑抵于黎贪眉心处! “你已入圣?呵呵呵呵,既已成圣龙何必摆如此阵仗戏耍我等蝼蚁之徒!!!汝是在欺我无能吗!!!” 黎贪怒吼,命运待他如此不公,竟派如此不可胜之敌与他族对垒,若对阵姬云他自信不败,万万没想到半途竟有如此强力二神杀出……看向不远处节节败退的八位兄弟,黎贪心如死灰! “我视万灵如己出,汝视苍生如蝼蚁,这便是我等不同之处,汝太古魔族残害此方生灵可还少了!” 苍翼眼中无喜无悲,丝毫没有为击败黎贪而感到丝毫高兴,想起这万千年来因这太古遗族而陨灭的生灵,只觉无名怒火上涌。 黎贪法相尽毁,背缚双手化作三丈巨人落于地面,突然世间安静了,再无金铁交击声响,双方将士各自退去相望而立,目光皆落在中央那两道身影之上,两人中间隔着一把剑! “咚咚咚咚” 熟悉的鼓声再次响起,九阴回首望去,不知姬云何时起身,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皮鼓,一下一顿,鼓音坚忍沉重…… 二十一、青衣乱 起风了,越来越大,咚咚声中好似一头单足巨兽踏天而来,凝成一道虚影,一步一顿震起漫天沙尘。两道人影自模糊沙尘中渐渐清晰,一大一小,正是姬云九阴。 巨兽虚影驻足,仰天长啸,鼓声不再,天地重归静寂。 “黎贪已败,尔等还不缴械投降!” 皮鼓消失无踪,姬云右手重握神剑,剑指黎贪高声断喝。 高天上玄女与黎巨八人也已各自后退,回归阵营,地面也早已止戈,留下了满地尸骸。九夷众将士目光怔怔看向黎贪,断不敢相信自己首领会如此完败,曾经无往不利的战神如今却被敌方生擒活捉。 “若取我一人性命可否饶过吾族壮丁老幼!” 黎贪望向九夷方向,神色黯然。 “我跟好奇,似你这般太古魔族,竟也能舍生取义?” 姬云放下了抵住黎贪胸口的剑,眼神复杂,一旁的苍翼与九歌也是脸色变了变,太古遗族也不似这般狡诈,他们崇尚绝对的力量,倡导武力压制一切,难道是学聪明了?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哥!不可!我等兄弟拼死一战也绝不受此屈辱!” 黎巨八人也已恢复原貌,他们受创不轻,拖着伤体,嘴角溢血,欲挣扎向前。他们身后众将士也是怒目圆睁,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开战! “哼!太古遗族本应一个不留,不用尔等开口我便也要一一清算!” 苍翼冷哼一声,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澎湃的黄金气浪汹涌而出,黎巨八人首当其冲,连带着在前的几十个九夷将士一并震飞,压倒身后一排排的兵卒,横七竖八躺了一片,皆口涌鲜血受了创伤。 苍翼还欲上前,忽然身前被一道倩影挡住。 “苍翼,不要妄屠生灵,遗族再有过错也不该迁怒无辜之人,我等古神不可干预人族自治,今日已是破例,可千万莫要再僭越了!” 九歌眼神恳切,声音温柔,终是让狂暴的龙神止住了脚步。 “呵呵,太古遗族又如何!你们口中的生灵就是生灵,那我等是什么!!我们为了生存迁徙至富庶之地何错之有,难道就该饿死在极北荒原!!!” 黎贪忽然面露癫狂,神情激动莫名,是的他败了,但他不甘心,不愿继续看着跟随他的族人颠沛流离,更不愿继续回到极北死寂之地! “你先前跟随吾兄榆罔,可会耕织?可知劳作?可懂牧养?你教的好族人!只会打猎砍伐开采,索取无度!!!竟直呼吾兄乡野村夫,还将他部落打的四散,就是如此知报恩情?似你等这般,那极北本是沃野都能毁成荒原,若再任你继续,世间还有几个极北之地可供你挥霍!!!” 姬云可能是气出了真火,想你黎贪如今无道伐有道竟还让你说出了壮烈之意,如今多方征战毁灭生灵不可计数,可不仅仅是一句为了生存就可以掩盖的! “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可如今知你是太古遗族也就另当别论了,今日留你不得!” 姬云正色喝到! “想我黎贪征战无数,未尝一败!今日败北,天意如此,我太古巨人并非皆是诛心之辈,我与榆罔大战也未滥杀,此次征伐并非入侵,只为给我族人安身立命,太古遗族只我兄弟十人,戮巅已被你斩杀,其余人等皆是你族,与此无关!” 黎贪再次看向九夷族人,此时族中老幼妇孺也已靠拢,均面色悲切看向了黎贪方向。 “今日我黎贪愿以一人之死,平息此战,我黎贪不会教导族人,令尔等颠沛流离,饱受战乱之苦,今后跟随姬云族长学习耕织劳作,自给自足,安居乐业!切莫再起战乱!” 黎贪冲着九夷方向高声说完便扭头看向了姬云。 “望族长莫要放弃我九夷一族!” “既是同为人族,我自会悉心教导!” 姬云面色变得复杂,虽说这厮是太古遗族不假,天下生灵也深受其害,但此时也不免产生一丝悲意。为了族人活命自然没错,但你们也不能只为自己,断了其他生灵的活路啊…… “哈哈哈哈……黎贪去也!!!” 本已掉落在地的巨型战戈受到了黎贪的召唤,自行飞至黎贪身前抹向了他的脖颈,头颅应声而落!滚落在地的头颅没入了地底消失不见,那巨刃也好似通灵,刃身微颤,似在哀悼,一同插入地底消失无踪…… “大哥!!兄弟愿随大哥一同赴死!!” 黎巨八人齐声悲喝!! “族长!!!” 九夷阵营也是哀嚎一片! 九阴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幕,身为一个局外人他没资格也不便在此时发声,作为一个小孩子,竟然已经慢慢习惯了所处之地战场上的残肢断骸凄惨景象!直到黎贪授首,他才感觉到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是遗族不假,但为何也能死的如此壮烈,同为遗族的八兄弟也都甘愿一同赴死!到底何谓善恶?都是谁在定义?善中可有祸心?恶的中心是否也有善意!看来这道玄也不玄…… 失去了头颅的黎贪身体依旧笔直,至死都没有跪伏,一阵风吹过,他的身体倒下,化作了丝丝缕缕消散世间…… 姬云背向了众人,苍翼和九歌此时面色也是极其复杂,这黎贪虽然身为太古遗族,但也不失为一代枭雄! 风没停,还在吹,越来越大,直到一道人影凌空飞过,沿途撒下了一片血迹…… “旱魃,断臂之辱本神记下了,你吞了屏翳,神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留下一句狠话便疾驰而去,不用多想,肯定是飞廉无疑了,还被断了一臂!他此时也顾不上战果如何,只能仓皇逃遁,那厮太强,留下必死无疑!他此次出行真是倒霉透顶,碰上的都是硬茬子,折了屏翳不说,自己还搭上了一臂,真是倒霉透顶! 紧接着热力来袭,温度又是瞬间升高了几十度不止,刚经历完大战的双方哪里受得了这个,哪里没个伤卒,谁还少了残兵!刚摆脱了战场厮杀,又遇高温蒸烤,战场外瞬间又起哀嚎,一具具干尸成形,一个个生命消散!!! 再见那虚空中开始蠕动,走出一个怪物,哪里还见人形,整个就是一坨!只见它左手把玩着一颗珠子,右手中抓着一条手臂正放在嘴里撕扯,场面少儿不宜!! “那八个傻大个,把手里抹脖子的刀放下,让本尊把你们吞了吧,省的浪费,兴许老子一高兴就帮你们把仇报了!” 声音沙哑刺耳,似老树皮摩擦,它眼高于顶也看不见表情,仅凭其行为话语就可见是何等狠辣癫狂!! “我认得你这怪胎,伤我族人无数,我等留此残躯也定要与你不死不休!!” 黎巨怒不可遏,刚要起身拼命,突见一金色闪电冲至身前,挡住了去路。 “速摆先前大阵护你族人,此獠交给我!” 金色闪电转瞬又消失无踪,黎巨认得正是那道身影将黎贪击败并害他身死,但再多怨恨也无用,保护族人要紧! 九色神光再现,天外大河又来!双方各自阵成,一如先前。只是如今大战已定,生死已分! 高天之上两方对立,金袍苍翼对上了怪物旱魃,旱魃周身百丈依旧虚空蠕动,无色业火散发着灼热高温煅烤着除它之外的所有生灵,但那无色火焰及恐怖高温却在苍翼身前一尺处停住,再也靠不得近前! 姬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颓然倒地,九阴慌忙前去搀扶却被姬云阻住,他此时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嘴角溢血,眼含热泪! “儿啊,父亲对不住你!我不该让你来的,为父欠你的太多了……” “族长,这是为何,我们起身再说,您身体有伤,千万不要太激动!” 九阴见姬云如此,隐隐中似乎还是猜到了什么,但他一直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他真的不想也不愿…… “她是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姬云一口鲜血喷出,倒地晕厥! 九阴和背对众人的玄女九歌闻听此言皆是一震,九歌一脸的难以相信,扭头看向了九阴。 九阴心中苦涩憋闷,见姬云族长被族人抬去修整,久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善恶本就相通,可能只是一念,也许搭上一生…… 九阴看向玄女,冲她微微点头。 “嗯,不管她现在是什么,他都是我的姐姐,她叫青衣……” 二十二、还记得那年九华山 星空逐渐被云雾遮盖,朗朗乾坤盖不住地表累累枯骨,一定程度的高温不光能蒸水化汽,还未凝结的血肉之躯也可一并化为虚无。咔嚓……一根枯骨再也难耐锻烤,断为两截然后化作飞灰消散无形。 “青衣?青衣何至于此,这才多久光景,怎生如此变故!” 玄女听九阴如此说,顿觉不可思议,虽和她接触时间不长,但也知其为姬云之女,之前也并无异样,断不是妖邪之徒! “我也不知,她只是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听姬云族长这一说,我才发现这可能是真的!玄女姐姐,青衣姐姐不是坏人,你要相信我,她有自己的苦衷,我们一定要救她!” 九阴走到了玄女跟前,那把九彩剑依旧在其身旁盘旋,丝毫没有回归的意思,依旧守护着他。此刻的九阴满眼担忧,望着高空对峙的两人,虽未开战,但结局可想而知,定是你死我活。 “苍翼可曾知晓?” 玄女看了九阴一眼,很好奇才这么大个小家伙,怎会有如此成熟的心智,也很奇怪自己的本命神兵竟会和他如此亲昵。这青衣如此,难道是拜飞廉屏翳所赐?方才自青衣飞出,她与苍翼便是各有所累,根本无暇他顾,也是在此刻她才知晓这怪物竟是已失踪许久的青衣!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九阴遇见她和苍翼青衣那时起,便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似是有一条线将他四人捆在一起,也不知从何而起,却结结实实的绑住了前世今生…… “决不能让苍翼伤害她,青衣姐姐变作如此全是因为他,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他?” 九阴心急如焚,这二人伤了谁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万一有何差错恐怕会抱憾终生! “只有我能出去,但你也看到了,我要留此主持大阵,一旦离开热气就会侵入,到时又该生灵涂炭!” 玄女九歌娓娓说到。 “此时非彼时,如今这阵法为完全封闭,隔绝一切,不得进亦不得出!” “那可如何是好?你若是无法出手,谁能阻得了他俩!” 九阴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愁容满面,难道真要让二人分出生死?明明情深,为何对立!这是什么鬼孽缘!!! “如今唯有一试!” 玄女看向了九阴身前的九色剑,面色沉吟! “姐姐快说!” “你身前九色剑是我本命神物,与我气息无二,可出入大阵!” “好主意!……可你这剑会说话吗?不会是一人一剑都给劈了吧!他二人之事只有我和姬云族长知晓,如今族长晕厥,我道行低微别说出不去,就是出去了一瞬间也就蒸没了……” 九阴又开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嘴里咬着大拇指甲嘎嘣作响,还不住念念叨叨,碎碎念个不停。 “看这剑与你如此亲昵,倒是可以尝试让你二者融合,但一来成功几率不高,二来即便是成功了也需你冒险出阵,你可愿?” 玄女还是说出了这最后一试,她实在不愿让这个小孩子冒此风险,毕竟外边的神女青衣已再不似从前,万一有所纰漏,这个小家伙就危险了,可她能放任不管吗?玄女看了一眼苍翼的方向,身影依旧高大伟岸,她的眼神越来越柔和……不管你二人之前如何,毕竟不能让你懊悔终生…… “姐姐,我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九阴已下定了决心,不管危险如何总要试上一试! “闭目凝神,与剑共鸣,抱心归元,若此剑出现在你意识之中,便是成功了。” “姐姐,我不懂……” “闭目感受就好,我会助你!” 玄女大袖一挥,一片九色光辉将九阴与其身前的神剑包裹。看着闭目正色的小九阴,她将目光定在了高天那两道身影之上。 “小家伙,尽力就好,其他的就交给宿命吧……” 业火巨浪依旧紧紧压迫,朝苍翼周身步步紧逼,却也始终近不得他身前一尺,无形的防护死死地防御着苍翼周身没个角落,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地面之上,无数战场遗留的残骸均已化作飞灰消失不见,立身在对面的两座大阵苦苦抵抗着热力入侵,玄女那边还好,再看黎巨一方,本就身受重伤的八人,如今施展的太古挪移大阵比之前的阵势当真弱了不少,不光引来的大泽之水少了许多,随时都有蒸干的迹象,就连八人的身体都是剧烈颤抖,随时都有可能倾塌。 “我虽不知你为何物,但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熟悉而又厌恶的味道。” 苍翼开口了,眼前之物却实让他感觉熟悉而又陌生,既带着亲切又夹杂着厌恶! “应苍翼,不记得我了吗,你等四人毁我神躯,如今换汤不换药竟是忘了,可怜了她还对你一片痴心……嘿嘿嘿嘿,真是可笑。” 旱魃催动业火,打出定海神珠,直冲苍翼眉心! “你是鬼犼!!!??” 苍翼愕然,闪身躲过定海珠攻击。 “当日你从我口中逃得三魄,竟一直附在人身!等等!!这个人是谁?!” 一杆金色龙枪显化被苍翼握在手中。 “等你临死再告诉你吧!四得其二,省的我一一去找了,今日你和玄女谁都逃不掉!” 怪物旱魃周身虚无业火蠕动速度快了十倍不止,火力越来越猛,热力越来越烈!竟在苍翼身前一尺之外化作了一个火焰牢笼,将他困在其中,眼见越缩越小,苍翼身前一尺护体龙气转瞬化作虚无,业火虽无形无影,但浓度太高,热量太烈,竟似融了天地,再也看不清牢笼内里景象!!! “此女当真天赋异禀,这虚无业火焚天煮海,霸道异常!大仇得报,你们就等着生灵涂炭吧,哈哈哈哈……啊!!!怎么回事??!!” 狞笑戛然而止,只见那怪物旱魃,在高空双手抱头翻滚,看不见其表情不知是否痛苦异常,凄厉的嘶吼着好似承受着莫名的痛苦! “天龙八步!” 火焰牢笼之中传出了声音,只见苍翼一步踏出樊笼,毫发无损,一枪洞穿了旱魃的神躯!旱魃倒飞而去,身体一个窟窿,但不见任何鲜血冒出,转瞬愈合!苍翼第二步又是一枪,紧接着三步四步五布……抢枪洞穿旱魃身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苍翼的枪洞穿的不止是旱魃的神躯,它无视空间,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无视空间?!你已入圣!” 似乎是被剧烈的痛楚刺激,旱魃终是回复了神智,但已是晚了,被这天龙八步盯上,不刺完八个窟窿便不会停止! “对付你这个只有三魄的废物,还不必动用圣龙生杀秘术!” 二十三、汝本神女,奈何为妖 点点血迹,沾湿了青衫。长枪停在眉心一寸处,有两只小手死死攥住了枪锋,九阴双手淌血,沾湿了青衣,也被吸入了龙枪。苍翼脸色苍白,嘴角金黄,他的血是金色的,霎时龙枪散去化作一枚鳞片,飞回苍翼身前消失不见。苍翼飞身上前抱住青衣。 “为何强行打断攻势,反伤神魂,值得吗?” 青衣眼神渐渐迷离,这第八击虽被苍翼强止攻势,又得九阴攥住枪尖,但那灭魂一击早已透体而出,虽被苍翼承受了一半的反噬,但那另一半也是结结实实击穿了她的神魂,此时她神海之中已经是支离破碎,完全消散也只是时间问题…… “早知是你我怎会强攻,自九华山一别你怎变得如此模样!这都是怎么了?!” 苍翼的眼神变得有点慌乱,他自己的手段自然清楚,他这最后一击,若是没有极其霸道的防御手段,任谁都难逃一死,若不是他最后关头见九阴拦阻早已收力,又见得青衣真身,不顾反噬强行止住,此时的她早已神魂消散,香消玉殒! “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本不奢望你能认出我,今日得见死亦无憾……” 青衣声音越来越低,她的神海正在崩溃,神魂也在慢慢消散,那一击实在太霸道,自苍翼登天那刻起,她那被鬼犼融合压制的神魂便已蠢蠢欲动,奈何又被重新压制,直到苍翼第六击打完,那厮见避无可避,竟强行与她神魂脱离,想让苍翼最后两击击散她的神魂,它好趁机逃生,这也是为何青衣最后得以重现本体。其实自她被鬼犼三魄入侵那时起,她的容貌就已大变,丑陋不堪,先前在迷雾中的面貌只是姬云动用昆仑神脉帮她易容而已,如今那恶獠三魄完全退出神海才终显本相,只是如此相见代价太大,动辄便是永别…… “不要再说话了,一定还有办法救你,你放心我拼尽全力也会保住你,你已经丢了一次了,我决不允许再有下次!!” 苍翼此时已经变得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青衣目光渐渐暗淡却是丝毫没有化解之法,他恨!恨这鬼犼凶狠狡诈,将青衣当做自己逃生的挡箭牌!他怒!恼怒自己不论何时何地有无能力之时,皆无法保全眼前女子!! “苍翼,不必难过,我早已厌倦这具丑陋之躯,能再见你一面我已心满意足。我神魂消散之时即是那三魄逃脱之日,切莫再让它残害众生……” 青衣伸手轻抚苍翼脸颊,这么多年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着他……从今往后便再没机会了吧…… “速速用你龙珠护她神魂,再迟一丝便回天乏术!” 不知何时,玄女也已立身高天,一声断喝将苍翼迷茫的思绪重新拉回。苍翼毫不犹豫,从口中吐出龙珠,此乃他一身修为所化,金光灿灿,好似一粒金色丹丸,金丹飞向青衣,缓缓没入了她的眉心! “若想保住青衣性命,便要舍弃你这一身圣龙修为,你可愿意?” 玄女神色复杂看向苍翼,自古人族修经脉,兽族修内丹,这龙珠便是苍翼的道根!一旦龙珠离体,体内便再无可能修出另外一颗,可想而知,选择将会是多么艰难…… “呵呵,一身修为罢了,散便散了,只要能救她……” 苍翼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修为又如何,有她的命重要? “既然你意如此,那我们就试上一试,她的神魂已消三魄,若不想她从此浑浑噩噩,那鬼犼三魄正好可补齐空缺,这也是为何要用你龙珠的原因,待她融合你的龙珠,便有了自保之力,以后那三魄也再难兴风作浪,现在只需将那三魄拘来强行抹除恶念即可,以你的修为,此番它又受创,应该不难!” 玄女的眼神有些暗淡,心中不忍。因为此时苍翼那原本金黄的头发已慢慢变得灰白,就连皮肤也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三道漆黑无比的光芒自青衣身体抽出,化作狰狞的恶鬼头颅,作势要冲向三人,但青衣眉心一道金光射出,将这三道黑芒笼罩,要将其拉入其中。 “吾乃万灵之祖,我是盘古的化身!你们敢如此对我……”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没入青衣眉心消失不见! 九阴在旁就是一个局外人,虽心里也是牵肠挂肚,但自始至终插不上一句,如今听玄女所说,又见三魄被吸入,也是松了一口气。 “玄女姐姐,这么说,青衣姐姐没事了吧,听那黑影说他来路,如此可怕,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管它什么来路,即是恶念残害众生,世间就留不得它,此獠甚是强大,当年我与苍翼四人围杀这厮数年,才堪堪将它肉身毁灭,没曾想还有残魄留在人间为害!” 此时的青衣已然晕厥,不知是龙珠之力太强还是之前悲伤太甚。但是气色却越来越好,可见此法已见成效。 “再者,苍翼有一事你需知晓。” 此时的苍翼头发已尽数灰白,看的九阴玄女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是否实在无法面对此时的他,玄女侧身,扭头不再看他。 “虽然鬼犼三魄已尽褪其恶,但于此融合,她的业火神力虽得到控制,但同样会危害众生!她的相貌也必是大不如前……极有可能是之前与你战斗的怪物模样……” 极端的寂静,虽然玄女侧身不再面对苍翼,但仍能感受到那浑身颤抖的神躯和逐渐绝望的眼神…… “还有,虽然你已强行切断了与龙珠的联系,但那毕竟是你本命之物,若你二者相距过近,随时都可能脱体飞回……到时她也会灰飞烟灭!” 说完此话玄女便再也闭口不言,不愿再打击这已完全失去修为逐渐苍老的男人…… 良久,一声轻轻的叹息打破了寂静。 “让她去赤水吧,往北是荒原并无人烟,我已失圣龙修为,便回祖地大泽以人形重修,大泽在南她往北,我们只会越来越远。” “我不奢求其他,她活着便好……” 此时略显佝偻的男人直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高天漂浮的青衣女子,似已将她印进了心底,即便日后再也不见。 “我已散尽修为,还请玄女施法将她送走吧!” 少顷,一片九色神光飘出,笼罩青衣,玄女九歌凌空虚画,一道灵符没入青衣眉心,神光再闪,青衣于原地消失不见…… “我们下去吧,战争该结束了!” 玄女搀扶起苍翼,自青衣离去他便修为尽失,不靠搀扶根本无法立身虚空,九阴有九色剑在身,自是上下自如。 地面之上一片荒芜,之前的灼热将地表烘的干裂,就连之前惨烈的战场遗骸都早已消失不见,只剩风化后的沙尘。此时的这里就如同一条天然的分割线一般,泾渭分明,分开南北! 待三人自高空落定,姬云已然醒转,他推开搀扶的族人,扒拉开人群,从队伍后方踉踉跄跄走出,迎向三人,不时东张西望,难掩焦急失落…… “龙神…青衣何在?” 他看向苍翼所在,只见如此神勇龙神此时竟满头花白难掩疲态,心中不祥之感顿生,看来青衣危矣…… “姬云族长大可放心,青衣无碍!只是体内业火失控,恐再危及族人,已然独身离去。只是……恐怕日后相见不易!” 玄女和苍翼对视一眼,同时也扯了一把小九阴,对姬云说道。此话虽不完整,但与实情不差。 “族长放心吧,青衣姐姐没事了!” 九阴也赶忙开口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龙神伤势……” 见九阴都如此说,姬云心中也是安定了几分,一个小孩子总不该满嘴雌黄吧,只是苍翼伤势比较诡异,谁能伤的了他?难道是青衣? “我的伤势不打紧,休息一会便好了,如今战势已定,族长还是考虑一下如何安顿九夷吧!” 苍翼强作镇定,得赶紧转移注意觅地疗伤,他可不止是修为清空,还有反噬之伤。 姬云这才转头望去,那九夷一方现在如何?业火焚地不知死伤多少? 安顿好苍翼的玄女,让九阴在旁看护,自己同姬云走向九夷阵前。 一片哀嚎!再看那黎巨兄弟八人一直保持着上举姿势,一动不动!天河之水早已不见,但这八位巨人硬是为族人挺起了一片生命的屏障!身上还能看出累累伤痕,也能看出他们早已油尽灯枯,早已没有生命波动的八人也不知动用了何种太古秘法,竟使得他们连同法相一起石化…… “太古遗族难道真如传言般十恶不赦吗?” 姬云看向那八位高达百丈的石化巨人,若有所思,似有所悟。玄女亦是神色复杂难明。 “自今日起,这里便唤作八神山,以这道荒漠为界,八神山以北至极北荒原为九夷族地,我族无偿传授耕织,任何种族不得侵扰半步!” 一片哀嚎声中,姬云挥袖离去。 玄女看向九夷族众,壮丁已损失大半,所剩老幼妇孺居多,他们的亲人兄弟皆倒在了这片战场,连尸骨都荡然无存! “战乱之祸,何时能息!” “唉!汝本神女,奈何为妖!” 二十四、独自 大战落幕,九阴再次踏上征程,他婉拒了姬云与玄女的盛邀,并未与他们一同离去。即便发生再大的变故,九阴依然记得,这里并非他的故乡,依旧有人等他归去。 换上了崭新的衣裳,屁股拱了拱背上的小竹篓,根本感受不到丝毫重量。九阴此时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前几日别离的心绪一扫而空。这皆是玄女所赠,竹篓里还备有几套换洗衣物,说来也是,自九阴进山以来,当真是整日邋里邋遢,浑身脏兮兮臭烘烘,有哪次出场不像个小乞丐的?这该是多么不受爹娘待见的孩子?才这么大点就扔出来乱跑不说,竟连换洗衣物都不随身备几套! 索性玄女也没有深究九阴是何来,要何往。只按九阴请求随手给了他几套衣服一个竹篓,倒是这竹篓…… 九阴赶路几天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了个小摇椅上,旁边有棵老树,阴凉不小。 “好家伙,这小竹篓是个宝啊!我得看看里头都还有什么东西!” 嗯,这竹篓真不简单,根本不用伸手去掏东西,心里想什么他就能自己到你手上!害的他这几日根本不敢胡思乱想,就在昨日,他一路疾行甚是疲乏,刚有一想,要是有张床躺会可真就美极了……他的手上……就多了一张床!还是量身打造……反正现在额头上的大包还没消肿,膝盖也在隐隐作痛…… 他直起身子,反手取下竹篓,将它口朝下,使尽抖擞,不久树荫之下便就摆满了物件,大大小小,也不知到底倒干净了没有…… “明明感觉不到重量的竹篓,里面是怎么盛了这么多东西的?” 九阴摸着下巴蹲在地上,看着这一地的东西,多是床卧被褥、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换洗衣物,没有丁点多余的东西。还真是想的周到,背着这些还真能四海为家!两个小罐映入眼帘,都贴着封口,依次打开,白色装的是水,黑色装的是肉…… “玄女姐姐,你想的可真周到,有水有肉,有床有铺……” 九阴心想就这俩小罐儿,能盛多少东西啊,一两顿的事儿。再看向旁边的锅碗瓢盆又释然了,到时候这些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吧!谁都不服就服你,谁要是娶了你当真是修了无数辈子的大功德!想的这么周到! 九阴又看向了那张熟悉的小床,下意识地又摸了摸额头,亏他这几天还都露宿荒野,也不知会一声,早知道有床……他也不会被砸的这么惨……就是有床,这几天途径之地都是荒无人烟,丛林密布,谁敢在荒郊野外大刺刺的躺在床上睡觉,这不等于告诉周围的野兽,这里有肉,速来……吗? 心中暗叹一声,鸡肋~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就在这时,一颗珠子咕噜了过来,九阴好奇,拿起珠子仔细端详。忽然!一道九彩神光激射九阴眉心而去,再想躲避已是不及!只见九阴当即紧捂额头,双目紧闭,脸色痛苦不堪!谁能料到玄女所赠之物中竟也隐藏此等危机! 片刻之后,九阴脸上冷汗消失,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原来是虚惊一场!九彩神光乃是玄女所留,她料定九阴必会探究竹篓深浅,怕当场告知是为宝器,九阴会推辞不受,这才留了后手。 一道倩影在九阴神海显化,九彩衣衫,风华绝代,正是玄女无疑! “小九阴,此宝珠名为定海珠,正是之前屏翳所使,后被青衣所得,此前大战将其祭出袭击苍翼,于战场遗失,被我寻得。现将此珠转赠与你,我已将它改良,现认你为主,有此物在身,只需稍加法力,方圆三丈水火不侵,鬼神莫入,日后大可放心修整!” 一颗缩小的定海珠没入九阴神海,从此化为一体,九阴神海之中便多了这定海珠的使用之法,只是碍于修为,此时无法施展全部威能罢了。 待定海珠没入九阴神海,玄女手中又多了一物,正是那神秘小竹篓! “此物是我用化尘为宇之术帮你炼成,它本为一粒尘,却可容纳万物!我为你填补之物不多,仅有部分生存必须,你已初识道玄,想来便可随心而动。它可变化万千,道观道,想观想,你如今需要一个竹篓它便是竹篓,他日变作一个指环也未尝不可。” 只见那被玄女把玩的小竹篓忽的又变作一个指环,套于指上轻巧便携,当真是妙不可言!玄女又将指环抛出,重新变作一个小竹篓没入九阴神海之中! “此器无名,你可随心所欲,我予你之物就只这些。横穿大陆何其不易,你当坚守本心,边走边悟,且行且珍惜……” 玄女说罢便消散于九阴神海。 随心所欲?随心所欲!这个名字就很不错啊,好,那我日后就叫你……………心想事成吧! 九阴回过神来,他睁开双眼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神珠和竹篓,抬头看了一眼与苍翼玄女分别的方向。 “姐姐,你真好……来,心想事成,变个指环给我看看!” 这个没皮没脸的乐天派又回来了!虽说玄女赠他这二物皆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但此时他们远隔千山万水,再不好意思要,也还不回去了,倒不如洒脱一点,长者赐,不可辞嘛! 九阴刚说完,就见那小竹篓就蓦然消失,再出现时当真变成了一个铁环,自虚空落下,溅起了一大片尘土! 九阴赶紧摇晃着小手驱散眼前的尘土,他起身眯眼走近看去!这是个指环?这套在脖子上都能耷拉到地吧! “你还是变回小竹篓吧,我可不想整天背着个铁轱辘!” 瞬间一个小竹篓又安安静静回到了原处,也不知是实力不济还是这个东西在捉弄他,反正小竹篓也不错,背着也习惯,也没什么分量。 心念一动,竹篓收走地面陈列之物,定海珠也被他伸手召来,仔细端详了两眼,便将其收入神海之中。九阴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背起小竹篓看向了远方,手腕上的八卦盘还在微微颤动为其指明方向,前路崎岖,且行且珍惜…… 水底之中有黑洞,内里蜿蜒崎岖,片刻过后便豁然开朗,突然水面跃出一人,他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别看他二人刚从水中冲出,身上却并未被打湿,一看便不似常人! 离水岸不远处是一大片空地,尽头有一座宫殿,此大殿无门,却看不清里面真切,很是诡异。殿前不远处有一只小猫懒洋洋地趴在地面上闭目装死,它的两侧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鱼,就像两座小山一般。只见这小东西肚子圆滚滚的,应该是吃饱了,竟是连看都懒得看这近在咫尺的鲜美鱼山!两条庞大无比的黑影蠕动,只见它们正快速的往返于水边殿前之间,一条条鲜活肥美的大鱼从它们的口中吐出被堆上了小山……其中不乏猪婆龙这等穷水恶兽,虽是活物,但此时竟也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男子牵着小姑娘缓缓落在岸边,看着远处那两道忙碌的巨大黑影,愣了一瞬……他牵起小姑娘的小手朝殿前走去,小姑娘的小手始终死死地拉着男子,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这两个庞然大物实在是面色不善,其中一个竟然都少了半个头颅,虽然伤口已然愈合,但时不时地还能渗出丝丝鲜血,搭配上那恐怖的三角竖瞳,这观感,怎么都跟温馨祥和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那两道庞大黑影依旧忙碌,每当途经这一大一小时,都会伏地不动,待二人离去这才继续,不多一会二人走至了小猫近前。这猫一见是这俩人也是向前一轱辘,起身伸了个懒腰,迅速跑到了小女孩身前,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她的肩头。 “石榴你这么欺负蛇,你觉得你家主人愿意吗?” 男子正是赤云,而那小猫也正是石榴。赤云怎么都没想到,就他出去接老祖的这一小会儿功夫,这家伙竟然让这两条巴蛇干起了免费苦力,暴殄天物的让这两条蛇给它堆起了两座小肉山,九阴这才刚进去多久,就想多屯粮打持久战了? “快让这两条巴蛇把这些送回去,万一九阴从里边出来了,少不了收拾你!” 赤云恶狠狠地看着小猫,虽然它身为上古神兽,但滥杀生灵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想来也是不会做的。 小猫闻听此话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其实这也并非是它的授意,只是自姬云离去之后,不知是之前大战消耗有点大还是真的该饿了,它的肚子咕噜乱叫,腹中馋虫作祟。它四观之下却并无食物,只好跑去水边要抓两只鱼填饱肚子,奈何身手不济,折腾半天也不见成果,只好又回到殿前长吁短叹。怎知这两条巴蛇如此善解猫意,竟主动抓了两条大鱼送至身前,它哪管的了那么多,一顿狼吞虎咽美美饱餐后便沉沉睡去,谁知这才一打盹儿的功夫,怎的就凭空出现两座小山了…… 小猫石榴慌忙从女孩肩头一跃而下,连滚带爬跑到两条巴蛇身前,那两条巴蛇见它慌忙俯首匍匐,只见这小家伙张牙舞爪胡乱比划一通,最后竟还双爪叉腰喵喵半天,两个毛茸茸的腮帮子气鼓鼓的。两条巴蛇对视一眼,又各自看向石榴,只见这小猫小爪一挥,指向了那两座小山。巴蛇会意,立时行动起来,那叫一个迅速!不一会小山便再无踪影…… 石榴这才松了一口气,它那小主人心地太过善良,想那钦原巴蛇如此穷追猛打,他都不忍痛下杀手,若是出来见这么些无辜生灵因它贪恋口腹之欲而死?估计以后再也不用想吃他给的肉包子喽!想想都觉得后怕! 石榴再次爬上了小姑娘的肩头,刚要趴下歇会儿。没承想这小女孩竟似被勾了魂一般呆呆愣愣地朝着殿门走去! 赤云怕她被那透明禁制所伤,赶忙跟上。 小女孩走到大殿门前,似是也知上有强力禁制,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细看之下竟早已热泪盈眶,只见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这道无形的大门,那门上的禁制此时竟也变得不再抵触,不再似之前刚猛,漾起了一圈圈波纹,似乎也是再感触着这只小手一般…… “苍翼……” 小女孩泪流满面,终于再次开口! 小猫大惊失色,跌落地面! “老祖!!你终于又开口说话了!” 赤云热泪盈眶,惊喜万分…… 二十五、小猴 繁星点点照亮了前方的深林,林中深处不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深夜尤为扎耳,好似万兽奔腾,却听不见兽吼声!轰隆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逼到近前!只见不远处灌木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破林而出,只见此兽通体神光灿灿,一闪而逝,如一道流光,速度太快看不清具体何物,只见一条长长的尾巴! “吼!!!” 一声巨吼,竟似从九个方位传出,分不清到底是一物还是九物同时吼出,声似龙吟!那吼声太过宏亮,惊飞了无数寒鸦,惊散了无数小兽! 少顷又有数道庞大凶兽自密林冲出,只见它们尽皆双目赤红,朝那神秘小兽逃离之地嗅了嗅,随后尽皆抬头望向密林深处。 “将这桐柏山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出那石猴!!!” 又是一声怒吼,原来是只石猴!众兽闻言不再停留,朝那神秘石猴逃离方向疾驰而去! 深夜,树丛中探出一个小脑袋,散发荧光,不时东张西望探头探脑。前方是密林中的一片空地,它从灌木丛中现出身形,长长的尾巴立于脑后,还真是一只通体没毛的猴子!它环顾了一下四周,抓耳挠腮,似是被神秘气息吸引,它才跑到了这个位置,只见空地中央一个光球……突然它变得不再犹豫,迅速跑向了空地中央,一头扎了进去! 不可知的丛林里,一张小床大刺刺地横在地上,就属这里最平坦,就属这里最空旷。无数猛禽恶兽在三丈之外驻足,都是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里面! 小床之上,九阴一脚踢开了自己的被褥,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个身,继续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就是他,这世间大概除了九阴,任谁都没有胆量在这荒郊野外铺床便睡吧!其实他之前也很忐忑,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就像天生就招这等蛇虫猛兽惦记一般,不管自己到哪都免不了被骚扰的命运!每到了深夜,不管身处何地总有这些凶猛异兽专为寻他而来,觊觎他的神躯,眼馋他的身子……其中还不乏一路尾随,跟了他好几日的!每次深夜翻身,朦朦胧胧之间总能看见不少猩红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而且每次总能成功地让他惊的再无睡意!如今习惯了也就这样儿,权当是多了些东西为他守夜了…… 还是多亏了玄女,但凡有想靠近他的蛇虫猛兽,魑魅魍魉,总会在三丈之外被弹开老远,这也是幸得九阴天性纯良没有杀心,否则以他如今道玄修为,随便振一振那定海神珠就能杀出一条血路,从容扬长而去!还是算了,以他的心性,估计还是与凶兽比拼脚力的时候居多…… 那被九阴踢开的被子底下似有异动,突然,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爪子掀开了被褥,一个通体晶莹的小头探了出来,小心翼翼,两个如黑宝石般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只见此物尖嘴猴腮,却一根毛都没有!是个猴子? 见这猴子现身,三丈外的所有凶兽个个变得狂暴异常,都张开獠牙利爪向内扑去,无一例外都被弹飞老远,但它们都似悍不畏死一般,一次次地被弹飞,又一次次地扑杀过来,如此往复,即便是小九阴再没有杀心,但那定海神珠禁制的反弹之力可是一丝都不会浪费,全都原原本本地还给了胆敢侵犯的所有恶兽,本就是恶兽,如今变得更加凶恶!原本只有双目血红,如今浑身都变得血淋淋的,当真是凶恶到了极致! 那小猴子倒也不认生,双爪抓着被沿,只留头在外面,还真是窝在被窝里看尽了热闹,见到血猩之处倒也知扭头捂脸,但不过一会儿又变得兴致勃勃,咧嘴偷笑! “看贫道一个五雷正法灭了你们这帮蛇虫鼠蚁,敢打扰小爷睡觉,我…打你屁股……打你屁股……嘿嘿” 小猴子身披的被褥瞬间被掀开!光溜溜的猴躯暴露了出来,它以为九阴醒了,吓得一头跌下了小床,嘀哩咕噜滚出了老远……就见一条腿轮圆了呼啸而过,又重重的落在了床上!这小厮翻个身都说梦话!当真要吓死猴子了! 这小猴子长出了一口老气,竟还拿着小爪子拍了拍胸脯。忽然间仿佛哪里不太对劲,只见这猴子的耳朵动了动……慢慢扭头看去…那血呼啦的狰狞恶兽哈出的热气都快喷到它的脖子了,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一只只锋利的巨爪即将落下!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咕噜竟然有这么远……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小猴子瞬间蹦起老高,眨眼功夫便又钻进了九阴被窝,再也不敢露头了!这速度,真不知是这货天赋异禀还是给吓得了!反正只见小被窝里哆哆嗦嗦没了动静…… 三丈之外理所当然的又是一阵悍不畏死的猛攻,也又是不出意外的一次又一次地弹飞。夜很长,外面很吵,这方圆三丈的小天地里却是静谧安详,两道长短不一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好不气人! 清晨的倒寒带着一丝凉意,三丈的守护罩虽能隔绝水火、活物和声音,但这气温的下降还是无法阻挡的,九阴伸手拉了一把被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在身上,一阵温暖来袭,瞬间流遍全身!可那一旁的猴子就不是那么好了,光溜溜的身子可就全露出来了,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别说他身无寸缕,就是长着毛的猴子都得一个激灵!胡乱伸爪抓了一通,啥都没有!迷迷糊糊看了一眼,都被那厮压在了身下。它也懒得理会了,滋溜一声钻进了九阴怀里,蒙上被子又睡着了…… 话说这小九阴自与苍翼分离,便已独自走了好几年了,对就是好几年了,这里真是邪门的很,自从来到这片土地,手上八卦盘计时的指针就没怎么动过,仅仅能给他指明方向而已,但是这里四时轮回如常,昼夜更替依旧,完全不见得异样!唯一不同的是,九阴这几年没长个,依旧那般长短……关键是营养一直跟得上,肉类蔬菜样样没断。这个世界怎么了?在外边吧就不见昼夜更替只见指针走字儿,这里还都完全反着来…… 其实自天色蒙蒙亮开始,九阴就醒了,只不过他这几年不管是途经村落借宿还是流落在外露营,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早睡早起赖会床,趁大好清晨神智最为灵明之际,多思考一下人间大事!这两地的时间问题就是目前困扰他好几年根源所在。不想明白这个,估计他这赖床的毛病不会改!九阴摸着怀中那光溜溜的东西感慨万千…… “啊!!!” 被褥瞬间升空!两道身影相对而逃,一小,一更小…… 被子还在上空盘旋,两道目光隔床交汇,瞬间又是一声尖叫!被子落下了平铺在了小床上,再看这两个小家伙,一个捂眼偷看,一个双爪交叉在胸前……小九阴不干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家伙,跑到我的床上,还怕我夺了你的贞洁不成!咦?你怎么连根毛都没有啊?” 二十六、文命,我太难了! 天地复苏,世间大亮。林间蛇虫小兽纷纷外出觅食,一个大小约三丈的圆圈外,有几只食腐动物在旁进餐。 密林中忽然冲出两头猛兽,惊散了无数飞鸟!它们来到林地中央,盯着地面早已毫无生机的野兽尸骸。 旁边的食腐小兽附身闷吼,目光凶狠,紧盯着这两头不速之客,似乎是不想放弃眼前的食物,那二兽也不理会,就只低头嗅了嗅,然后起身看向一个方向便起身追去。 九阴被这小猴子缠了一路了,他继续低头加速赶路,那猴子则是在他身前,一边胡乱笔画一边加速后退!忽然九阴停住脚步,猴子却是一脚没刹住,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小树不算粗壮,但好在枝繁叶茂,上面结满了果子。被这小猴子一撞,树身摇晃,一颗果子掉了下来,砸到了小猴头上,又弹到了九阴手中。 小九阴在这树荫下找了一片平地,一屁股坐在了凭空出现的小摇椅上,拿起手中熟透了的果子,嘎嘣就是一口。 那小猴还在龇牙咧嘴挠着后背,估计那一下撞的吃痛。九阴伸手一招,又有一颗果实从树上被摘下,顺手扔给了小猴。 “跟我比划了一路了,龇牙咧嘴也没个声音,吃个果子,好好说话!” 小猴子接过果子,微微一愣。他自有灵智以来,还从未进食。一来,自打它一睁眼,便被一个九头怪物给盯上了,之后便一路逃亡,根本没心思吃东西。二来,它先天便契合天地,时刻受天地灵气滋养,生而辟谷,不用进食。 看着手中鲜艳的果子,又看了一眼正吃的香甜的九阴,这小猴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之后,就见这猴子双眼放光,整个把果子塞进了嘴里,连核都不吐!猴子初尝果实香甜,三两下就爬上了小树,一屁股坐在了树干上,一手一个,吃的好不痛快! 九阴扔掉果核,眼神不太正常。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没见过世面的猴子,就吃一个普通的桃子,用不用享受成这样?九阴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这猴子跟他比划的事情,九阴一直可以看明白动物表达的事情,应该是兽心通明吧,从小就可以,不知是何原因,他也不去深究。 这小猴说它出生在水边的一座山上,山上还有一个山洞,洞里还有一群猴子,这一群猴子还都被一个怪物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九阴摇头晃脑,一团乱麻,这小猴跟他手舞足蹈,表达的毫无章法,就这么断断续续的,根本连不到一块! 九阴不再闭目,朝树上的小猴子看去,只见那个小家伙,正坐在树干上摇摇晃晃,就像是喝醉了一般。 “唉~啃个桃子都能吃出花样来!” 九阴起身,朝桃树下走去,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忽然,就见那小猴子摇晃了一阵,一头栽了下来。九阴顺手接住,唉,吃个桃子都能吃醉了……这世道,还真是只要心中有酒,那里都是宴席啊! 九阴将小猴放到躺椅上,伸手又召来一个果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并无如何出奇之处。放到嘴里嘎嘣嘎嘣啃完,一个饱嗝打出,用手一哈,也嗅不出丝毫酒气。莫非这猴子跟我装疯卖傻? 眼光一转,瞄向了躺椅处。九阴使尽揉了揉眼睛……那里多出来个毛猴子?那个小猴子呢……他收手一把拉起毛猴,在它身下仔细翻找,那家伙跑了!? 那毛猴被被九阴拎着尾巴,倒提在手上,自然是不好受。只见这家伙双眼一翻,咕噜,从嘴里吐出一个桃核……原来这厮是被桃核卡住了喉咙!它睁开眼睛,倒吊在半空,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人,提着一根毛尾巴,它挣扎着梗头看去,眼睛越睁越圆! “吱吱吱!!!” 猴子突然惊声尖叫,两个小爪子胡抓乱挠!九阴见状不再翻找,松开了手任它掉落。只见那小猴蹲在小椅子上,这挠挠那看看,摸摸头扣扣脚,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之后,抬头看向九阴,双手又开始胡乱比划,吱吱乱叫。 “你说你是那个没毛的猴子?” “你别看我,我哪知道你怎么长出的毛!”九阴好奇,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变化怎么会这么大!他上前咧了咧猴子的嘴,又扯了扯它胸前那一撮毛,说实话,这么看才真像个猴子,之前怎么看怎么别扭! 猴子嘛,天生活泼好动,是少有的乐天派,见这一身毛发也没太多不便之处,就又恢复了本性,一跃便跳下小凳,一溜烟又爬到了树上,抱起了桃子一阵乱啃,不过这次学乖了,知道吐核了! “你刚才说,你生在河边的山上,是不是想让我送你回去。可还认得路,若是与我同路我便捎你一程,如何?” 九阴走向桃树,伸手搭在树干上。这小猴子不是凡物,光凭它能自由进出他的定海神珠防护罩就可知晓。而且此前它通体晶莹,体表天源地气萦绕,该是秉天地气运所生,只是但凡此等存在,皆是神物通灵,就不知此猴为何物所化。至于成了如今模样,大概是吃了凡尘俗果,浊了天根灵脉,才让他变成了个毛猴子,再不似先前灵气浓郁。大概天意如此,谁都捉摸不透。 小猴子闻听九阴此言,扔掉了手中还剩大半的果子,一跃跳到了他的肩头,伸出小爪子,指向了一个方向,随即又是抓耳挠腮咧嘴嬉笑。九阴低头看了一眼八卦盘,他要去的地方与这小猴所指方向相差不多,倒是可以顺路前往。 “咱们可先说好,若是有什么危险,可别怪我丢下你自己跑路!” 当下他便收起小躺椅,背起竹篓准备赶路,走到桃树前,还顺手摘了几个桃子。一人一猴踏上了山间小路。看着蹲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猴子,九阴不禁想起了石榴。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它现在怎样了,是胖成球了?还是早就扔下他跑路了!唉,谁让他一进来就这么长时间,小猫估计都长成大猫了!九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么这些年了都不见长,真是奇了怪了! “小猴子,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看你白头青身,叫你……富贵如何?” 小猴子一愣,随即两个小爪子猛扯九阴头发,显然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九阴吃痛,赶紧改口。“丹若…若榴…涂林…哎…哎哎,金罂,那就叫金罂!” 真不知道这个小猴子竟然会喜欢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它也不再拉扯九阴的头发。嬉闹间两道小小的身影在这幽静的林间小路渐行渐远…… 两头凶兽来到一颗桃树前,还有数颗桃核杂乱地散落在树下,那两头凶兽围着桃树转了几圈,东嗅嗅西闻闻,赤红的眼中流出了疑惑的神色,寻迹而来的他们,忽然在这里便断了线索。两头凶兽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仰头吼叫一声,随后窜入密林消失不见。 “我说金罂啊,去那棵树上摘些果子来,小爷我渴了。” 九阴一屁股坐在树下,招呼小猴金罂去树上摘果子,走了快一日了,小猴子对这个名字欢喜的很,每次一叫他都会屁颠儿屁颠儿的,有这么一个小猢狲倒也挺有意思,起码路上少了苦闷无聊。金罂也很卖力,一溜烟爬到了树上,它本身就极爱吃果子,它也不吝啬多摘几个给九阴也无妨。 九阴坐在大树底下乘凉,走了也快一日了,是该歇上一会了。 “小友真是好兴致,养了个小猴子,倒是省了不少气力!” 九阴扭头看去,不远处走来一人,中年模样,手里拿着一根铁棒,铁棒的顶端是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像是一个叉子。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斧头,头上带着一个斗笠,脚下踏着一双草鞋,裤腿挽起,至膝盖处,裸露的小腿上还留有些许淤泥,打眼一看就像是个农民模样。 九阴已经很久没见到人了,他为了减短路程,专门捡了直线行走,遇水渡水,遇林穿林,虽少不了危机四伏,但好在玄女所赠法宝有用。此时见有人来,顿感亲切! “大叔这是从何而来,要去何处啊。” 九阴招呼来人坐下,此时小猴金罂也正摘完野果回来。九阴扔给中年汉子一个野果,与他聊起家常。 “我叫文命,是这崇地属官,前方桐柏山不远就是我的部族,看你如此年纪便在这林中溜达,必然不是出来观光的吧。小友是从何处来,要去哪里啊?” 文命接过扔来的野果,微笑的看着九阴。这年头怪事真不少,这桐柏山中这几日凭空多了无数毒沼不说,如今在山里又碰见这么个三四岁孩童,没事儿在大山里遛猴子玩…… 二十七、相柳 九阴双手抱住大树,额头不断的与其亲密接触,这棵目测需两人才能环抱的巨大植物,被一个小孩子摇晃的枝叶乱颤,还不时有几个果子被揺下,惊得一旁的小猴金罂四处乱窜。 一旁的中年汉子文命则是一脸愕然,这小家伙必是九阴无疑了,看其身量,与苍翼描述的一般无二。就不知他这小小的身体里,怎么容纳了如此恐怖的力道,看来能与苍翼结交的豪杰,不管身材大小,都是人中龙凤!他疑惑的是刚才自己不过是顺便提了一嘴苍翼,怎么惹得这个孩子如此反常?真是怪哉! 九阴朝着大树撞了好一会,他的额头不见丝毫伤势,双手倒是将树干插进去了十个小窟窿。他停了下来,盯着大树上被他折腾出的伤痕,心里一阵懊悔。就算心里不好受也不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哪怕是棵树!毕竟人家玄女苍翼曾经邀请过他同行,是自己亲口回绝了不是,怪只能怪自己没社会经验。九阴双手之上灵气汇聚,抚向大树,只见其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新皮,但那十个不深不浅的小窟窿却始终不见消失! “这次是我的不是,对不住了,给你树身加上个聚灵法阵,希望能抚平你的伤痕。” 九阴其实脑袋里的东西不少,他那三位爷爷可都是包罗万象,倾囊相授之下,就算是块榆木疙瘩也能开出朵花,更何况九阴这等天地良才!自从那一日九阴观战入道玄,自此第三脉畅通无阻,他平日里因道行低微无法施展的道术神通,如今也能信手拈来,就比如这聚灵法阵! 一阵比划完之后,九阴便释然了。重新回首坐下,却发现文命正一脸愕然地看着自己,此时他的老脸也是不禁一红,刚才太过投入,早就忘了还有一人一猴在旁看着。他也不能在旁兀自尴尬,只得没话找话,看了一眼掉落一地的果子,九阴顺手捡起一个。 “这小猢狲摘果子太慢,不给它露一手还真被它小瞧了,看小爷这效率,猴子,学着点!” 扔给了文命一个野果,九阴也从地上捡起一个大的,蒙头便啃,正好挡住了通红的小脸。那小猴子金罂则是蹑手蹑脚捡起一个果子,抓耳挠腮,有点迷糊,随即它看见了树干上那十个窟窿,扭头一脸崇拜的看向九阴,大概日后某个猴子摘果子再也不会爬树了吧! “小友这采野果的法子还真是……别具一格,文命叹为观止!” 文命也是回过神来,随后一脸严肃的看着九阴。 “九阴小友,你这一路行来可曾路遇毒沼猛兽?” 九阴闻听此言,抬起了埋在果肉里的头,看文命一脸的正色,随即便理了理思绪。 “毒蛇猛兽我见的多了,这毒沼又是什么东西?”他确实不知文命所说何物。 “看来小友还没遇到,那便还好,近几日桐柏山周围,无端多出了无数毒沼,它细看之下与平地无异,一旦有生灵陷入其中,便会无法自拔,直至淹没,即便是有人将其救起,那被沾染的部分也会腐烂溃败,异常恶毒!我已有不少族人牲畜折在了这毒沼之中。而且周围不少山石也是无端消失,照这么下去,整个桐柏山方圆百里将再无立足之地!” 文命的脸上浮起了浓浓的担忧。“如今水患未平,这怪事又起!我已进山多日,却是没有查到丝毫线索!” 九阴闻言也是陷入沉思,他这一路却实没见过文命口中的毒沼,一路坦坦荡荡,除了前来扰路的野兽多点,还真是没什么波折。难道是这定海珠?自有了这个神物,九阴不管遇到什么带水的地界,都能踏水无痕,这毒沼再毒也是水物,莫非是这神珠帮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渡过去了? 倒是这小猴听到文命的话后,使劲的往后缩了缩,它慢慢靠近了九阴,顺着衣服爬上了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吱吱了几声,声音很小,怕被人听见似的。九阴猛地直起身,将肩上的金罂吓了一跳,使尽抓牢了他的衣服才没能让自己掉下去! “我就说你这家伙不简单,原来这毒沼是专门为你布下的!你早说有个怪物追杀你啊,早说了我不早把你放了!去去去!!我这辈子最不待见就是大怪物,下来,下来!从此海阔凭你跃,天高任你飞!你自由了!来来来,快下来!” 九阴拽着猴子的尾巴,想要把它从肩膀上给拽下来,开玩笑,小道士心善不假,但从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身边又没个前辈高人,自己孤苦伶仃地,那怪物一听就不是个善茬,跟它讲不得道理!但那小猴子却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就是不松爪子,口中还吱吱乱叫,意思是,明明早就跟你交代了怪物的事了,你也答应要送我回家,如今翻脸怎的比吃桃子还快!这一人一猴就当着文命的面,拉拉扯扯,叽叽歪歪,好不热闹! 看的一旁的文命目瞪口呆,这九阴小友活泼的有点过分了,他每次没等说几句话,就惹得这小家伙上窜下跳,又是撞树又是拽猴子的,看来以后这话,要少说! “文命大叔,我这猴子知道前因后果,你拎着这个家伙就能查出根源,我把它托付给你了,它可乖巧的很!快下来,快下来!我给你找着下家了,别闹!” 九阴还在与猴子拉扯,这猴子也是认定了九阴这个主人,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畜牲无理,莫怪…莫怪……” 猴子金罂仿佛是听懂了一般,这次抓的是九阴的头发,被九阴扯着尾巴一拽,顿时两个小家伙同时龇牙咧嘴! “小友莫要再胡闹了,我看这小猴与你主仆情深,我也不好夺人所爱,它既已认主,便不会再跟我走了!”文命实在看不下去了,眼下黎民处境水深火热,哪有心情看这一人一猴逗乐打趣! “我们不是主仆,我是它大哥,它是我小弟!小弟,大哥命令你松开我的头发快点下来听见没有!看见树上那几个窟窿没有?再不松手我可要施展道法了……”这个小猴子可是个烫手山芋,带它在身边太危险了,他如今道行太低自保都是问题。明明离家不算太远,这小东西非要缠着他,看来这是要抱大腿啊!奈何他的腿还不够粗,要是被那怪物追上,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最好的结果也是他们两个抱团一起逃亡!九阴心想,你自己逃的好好的非拉上我干嘛,我还要赶路,世间可紧的很! “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正在拉扯的两个小家伙一愣,原来是文命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手中的奇形兵器猛然杵在地面上,那兵器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竟然有如此威力!还是文命本身道行高绝,如此打扮,是他刻意掩盖? “你们两个莫要再争执了,我文命虽道行低微,但也幸得玄女苍翼指点,自问寻常精怪也难耐我何,我倒要看看这害我族人的怪物是何方神圣,九阴小友,你若信我,我们一同前往如何?” 九阴和金罂不约而同地放开了手,他们看向了文命,现在的他是如此的高大,手中的铁棒也变得似乎顶天立地! “再者说来,我若与这小猴前去寻那毒沼源头,小友独自上路怕是更加危险才是。” 文命又重新坐下,拿起野果啃的津津有味,又变成了一个普通农民的样子。 “文命大叔,你这个兵器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很威猛的样子!”九阴和金罂停止了互掐,向文命靠过来。小猴子从九阴肩头跳了下来,蹑手蹑脚的跑到了安静躺在地上的那杆兵器旁,小心翼翼地用爪子碰了碰,见文命并无其他动作,胆子便更大了几分,竟用它一双小爪子抓住了铁杆,把它提了起来!看似无比沉重的铁兵,在小猴子的手中竟似没有重量一般!小猴子金罂欢喜雀跃,吱哇乱叫!文命看了一眼小猴子,冲它微笑点头。倒是九阴实在难耐聒噪,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吓得金罂慌忙扔了兵器,连滚带爬地攀上了九阴肩头。九阴使尽抖了抖,见这厮抓的挺紧,也就作罢。 “这可不是什么兵器,你们可能用不着,这东西可是我们治水之人看家的宝贝,它叫耒(lei)耜(si),既能翻土耕田,又能疏导水路。我手里这把是玄女打造,这铁棒可长可短,也能帮我测量水位深浅,此物不知帮了我族度过了多少难关,说它是宝物也不为过!” 文命一提起它手中的耒耜就变得神采飞扬,在他手中这不仅是一件工具,更是他造福苍生的利器,有它在他便无所不能! 不知何地的密林深处有一块巨大的岩壁,岩壁中央有一个黑洞,两头体型庞大的凶兽现身,扭头四望后闪身进入。黑暗幽深的洞穴深处,两头凶兽不再前行,俯身参拜。黑暗中亮起十八朵幽幽红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跟丢了?” 两头匍匐的凶兽浑身颤抖,根本不敢抬头,更是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勇气! “那还回来干嘛?”两头凶兽颤抖的更加剧烈!幽暗的洞穴中隐约可见两道墨绿色的液体飞出,落在了那两头凶兽的身体上。忽然,那两头凶兽翻滚嘶吼,暗红色的双眸明灭不定,只一瞬间就被腐蚀成了一滩腥臭的液体,尸骨无存!这墨绿液体毒性之强,真是令人汗毛倒竖! “这神灵之物果然不简单,不光能趁我重伤未愈逃脱,如今竟还能气息全无,消失的无影无踪!”阴森的声音传出,像是几道声音叠加,听起来说不出的别扭。 片刻后,那岩壁中央处的洞口轰然倒塌,竟只在地面留下一小堆碎石,原来是洞口之后的岩壁乃至整个小山峰早已中空,徒留一片薄薄的外壳而已。一道身影转身走入密林,消失不见。 “金罂跟我说在它出生的山里,有一个山洞,那个怪物就在那个洞里,还想要吃掉它,它好像不能离开那个洞太远,也不知它现在还在不在那,我原本就是要把它送到那座山附近的,那山洞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这小猴子割舍不下,冒险也要想去那个洞里寻回,你慢点比划,我都赶不上趟儿了!” 丛林里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在那小个子肩膀上还蹲着个猴子,那猴子正手舞足蹈胡乱比划着什么,那小个子身影应该是能清楚它表达的意思,正在帮忙翻译,他们似乎在赶路,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真是个怪异的组合!前方开路的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后方的小个子差点一头戳到他的屁股上! “是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前方的男子大喝,后面的小个子此时也探出头来,向前方看去。正是九阴和文命他们。 “高蜜大人是我……” 前方现出一个人影,此人也是和文命一个打扮,像是一个农民。 “嗯?相柳?” 二十八、苍梧 “你为何在此,我之前派你在淮水清淤,莫非早已完工?”文命认得来人,正是他的手下名叫相柳,此人精通水性,是把好手! 那相柳见确是文命,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是终于见到了亲人一般,长出了一口浊气。 “高蜜大人,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那日我等入水查探,还未探底便见一巨兽冲出,那厮九头蛇身巨大异常,似是被追赶一般逃向水面,将我等冲的四散……” 看他嘴唇干裂,看来是许久未做修整,身体也像是透支了一般,整个瘫坐在地上,“慢慢说,不着急。”文命皱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取下水囊递了过去。 相柳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咳…咳…我们还未来得及聚拢,就又见水底冲出一物,是一个水猿,同样巨大,它看见我们就像是见了仇人一般,见人就杀!可惜了我们族中这些兄弟!”相柳瞬间哽咽,言语中满腔的悲愤! “他们缠住了巨猿,硬要护我上岸,就是要将此事告知大人!可一定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啊!”相柳倒身便拜,早已泣不成声! “我虽侥幸逃得性命,如今也不想苟活,只求再次入水与那水精厮杀,那帮护我的兄弟不可白白身故,我相柳就是拼死也要为他们讨回个公道!” 文命扶起相柳,眉头紧皱,双眼怒意再也掩藏不住,如今水患毒沼之事已渐渐明了,必是有此二兽作乱,具体之事虽不太明朗,但只要找到它们一切总归有个说法! “岂有此理,大水毁我良田,毒沼害我百姓,如今又多了凶兽伤我族人,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我崇地无人不成!”文命怒不可遏,如今真是乱事频出,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一直平静的淮水突然泛滥,毫无征兆!大水肆虐间却有二兽在水中争斗,这桐柏山中的毒沼,照先前九阴所说应该是其中那头九头蛇怪造成,但这两个巨兽到底为何而争他且不管,如今威胁到他的家园,伤及到他的族人,这件事可不能善了! “相柳,你且与我等同行,待我查明桐柏山毒沼,立即召集族内所有精壮去淮水会一会那巨猿!九阴,那山离此地还有多远脚程?” 文命的询问打断了正在思索的九阴,此时的猴子金罂也是异常的安静,一点都不复先前活泼无赖的模样。“按照金罂跟我所说,最多还有一日便可抵达它所说的那座山了!若是路上没有毒沼的话……” 九阴这也是最乐观的说法,他这一路上碰都没碰到过文命说的毒沼,谁知是玄女给的法宝管用,还是自己的运气好,万一一不留神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知他这点道玄修为能不能抗得住,在这危机暗藏的桐柏山中还是谨慎一点好。 奇怪的是,这相柳是从何而来,他这一路可曾遇见过毒沼? “大人,这小友是谁?”相柳回过神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看着这一人一猴,如此小的孩童和一只这么小的猴子,看打扮也不是本族之人,如今出现在这危机密布的深山中,任谁都会生疑。 “他是苍翼故友,名叫九阴,不是外人,别看他人小,本事大着呢,他的小猴见过那九头蛇怪,九阴说的那山便是这小猴与妖蛇相见之地,去那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只是这小猴跑的仓促不记得那山的模样,只有模糊的方位可寻,我们如今也只有且走且查。若是那里再找不到怪蛇,我们就先回族中,整治完淮水之乱,回头再跟它计较!” 文命自然是知他疑惑,就像他刚见到九阴时也是一般无二,只是接触的多了也就发现,这小家伙神秘的很,总是能给人带来新的希望,就像是走投无路间适时出现的指路明灯一般,苍翼也是如此说的。 相柳看了一眼九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肩头的猴子。随即微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就在此时,九阴肩头的金罂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随即又对着九阴开始手舞足蹈。九阴一愣,随即冲着文命他们歉意一笑,扭头朝身后走去。文命和相柳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干什么,就见九阴已经反手扭住了肩头小猴的耳朵,还在对着它小声嘀咕。 “你这个泼猴,能不能靠点谱!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要是指错路了看我不抽你!道爷的时间可金贵的很,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扔了,让你自己跑回家给那怪物打牙祭……” 小猴子被九阴拧的吃痛,两个小爪子不住的扒拉九阴的手指,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丰富。其实九阴也没多少使力,只是象征性的捏了一下而已,没想到这小家伙如此禁不得摔打! “九阴你这是要去哪,我们要去的地方在这边!” 文命看九阴越走越远,连忙喊他,谁知这小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莫不是又临阵退缩,怕前路凶险又要在这把猴子扔了吧! 其实他可是真误会九阴了,那小猴子跟他又提供的信息只是一个方面,估计是之前野果子吃多了,人总有个三急,猴子也是! “你们两个稍等片刻,一会就好!”两道小水柱滋出,浇到了一旁的树上……“金罂,我可跟你说,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有什么都给我交代清楚,别到时候净让我给你擦屁股!” “大人,这一人一猴来历不明,可别是什么山精野怪变化……” “休要胡言,这九阴小友与我同路已有半日,且此子与苍翼描述一般无二,我又不老眼昏花怎会看走了眼,此事莫要再提!”文命看了相柳一眼,也没再斥责,看来这家伙是真被精怪给折磨怕了。同行之人死伤殆尽,也难怪相柳如此小心谨慎。 “大人莫怪,我只是觉得如今并非寻常,水中有乱,这山中也不安生,这几日咱们族人但凡进山者皆没有一个活着出来,他们所去之处又不是同一地域,而且均不是一人独行,都有武器傍身,怎的全部落难,就算是山中有精怪,也不可能随处溜达吧,依我看来,此怪必有帮手!”相柳还是看向了九阴方向,目光一直在这一人一猴身上来回徘徊! 九阴提了提裤子,抖擞了精神,顿觉神清气爽! 猴子金罂又恢复了沉默,这才一会功夫变化如此之大,九阴逗了逗它还是如此!算起来自这相柳出现,好像这猴子就是这样了…… “它刚才跟我说,那座山上长满花果,有个瀑布垂下,山洞就在瀑布后面!”九阴小步慢跑,朝着文命的方向,他的气息微喘。肩上的金罂随步子上下摇晃,依旧安安静静,但就是掉不下来,比之前更加滑稽。 相柳的眼神一凝! “大人,他说的应该是苍梧山,只有那里有条瀑布且常年不绝,它的水恰好也是流入淮水,我便是从那里逃出,一路寻您到了此地!”相柳拱手向文命说到,“只是不知瀑布后面有无山洞。” “那座山我也有所耳闻,那里遍地花果,是片洞天福地!但此山离此不近啊,一日可未必能到。”文命自是知道那座山,它是这桐柏山的支脉,不大不小,平常虽少去,但常年治水,对这些水地并不陌生。 “我刚从那山赶过来,知道一条近路,只是稍有崎岖,能节省半数行程,愿带路前往!” “如此极好,相柳啊,你真是我的福将,感谢上天派你前来助我!”文命心情大好,时间能省一分是一分,水患未平,他的心里还是时刻装着全族百姓的生计! 说话间,三人一猴开始披荆斩棘,朝相柳所言近路而去。果不其然,还不到夜幕时分,便见一片宽阔的草原,在两座山脉之间。虽然也有起伏,但相较林间山路,那也算是平坦的很了!那座山峰,隔了老远也能依稀看见,满山的桃花似在眼前,满树的果香也能远隔十数里草原飘向鼻尖…… 待他们走出山林,已然微见月暗星希,将要入夜。 “我们今晚暂且在这歇脚,待明日天亮再出发吧!”文命驻足远眺,借着昏聩的星辉还能依稀瞧见远处那苍梧山的模样,虽近在眼前,但他常年山间行走,自是知道望山跑死马。 “还忘了问你,可是横穿这片草原去的桐柏山?一路可曾发现毒沼痕迹?”文命一脸凝重地看着这片草原,他原地休整也是有原因的,夜间行路本就视线不全,此地若有毒沼潜藏,一旦陷将进去,可不似林地里还能有棵树能搭把手,他自是无碍,但还有九阴和相柳。 “我赶得匆忙,并未留意,刚才走的密林是我来时原路,这片草原嘛,原路可就再也难寻了!”相柳脸上多了一丝后怕,若是在这草原误入毒沼,当真是十死无生。先前来路上他已听文命说起那毒沼的厉害,他整日跟随文命在淮水治患,自是不知晓这里毒沼的威力,如今想来当真是自己福大命大! “相柳大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憋了一路了,不知当讲不当讲!”九阴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赶了一整天的路,还是坐下比较舒坦。 “九阴兄弟但说无妨。”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且不说你早就知道文命大叔就在这桐柏山,单说在这茫茫大山里寻个人影,不比大海挑针差多少。你这是什么本领,也教教我吧,九阴虚心求教!”九阴大概算了算时间线,文命自淮水赶回,来这桐柏山也没有几日,相柳遭遇水怪是在文命离开之后发生的,前后就算是一日。那自相柳逃生至他们相见也就两日前后,也就是说这相柳大哥一进桐柏山就跟他们遇上了!若真是运气太好咱且不说,要是有技巧可真得学学了! 相柳微微一笑,“你可别想的太多,单纯运气好罢了,我想老天留我这条命,让我死里逃生,是想让我再做点什么吧……”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沉重,仰头望天陷入了沉默。 二十九、爪牙 九阴变戏法似的凭空取出了不少锅碗瓢盆,将它们摆在身前的草地上。唬的一旁的文命和相柳一愣一愣的,他肩上的猴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迹,也不知溜去了何处。 只见九阴将小锅架在了灶台上,这种常用炊具其实在部族农家都算常见,不算稀奇。但小家伙拿出的这些可就另当别论了!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物件,打眼看去,光滑圆润有光泽,该是多么精细的良工巧匠才能制出如此工艺上品!若是能再大点,那可就更好了…… 九阴看着身前的盆盆罐罐,伸手将一个白色小罐的封口取下,里面盛的是清水,别看小罐不大,里面的东西可不少,九阴也是后来才知道,不管他如何取用,里面的水都不见少!看来也是玄女施了手段。他将小锅盛满,又打开了黑色的小罐,里面的肉也如白色小罐一般,还都是熟的,就是没啥佐料,食之无味!将肉放入锅中,又从一堆瓶瓶罐罐里巴拉出几个小的,放在了身前。 别看九阴年纪不大,可赶路这几年也没闲着,玄女给的清水干粮是不少,但仅能果腹,吃起来毫无味道,如同嚼蜡,丝毫感受不到美食带来的乐趣!他虽道法小成,已然辟谷,但九阴平日里也不调息打坐,更不求心问道,除了睡也只有吃还能给他带来点满足感……所幸一路行来,岩滩树林里还算物产丰富,也是让他寻到了不少调味佐料,经他数年的改良,熬出的肉汤也已是能吸引来不少飞禽走兽觊觎垂涎…… 见九阴忙里忙外,一直在摆弄他的瓶瓶罐罐,文命和相柳二人对视一眼,一脸的茫然,一路走来,这个小家伙丝毫没有危机感,前路虽然未知,但绝对是凶险居多,他此时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这是要干什么?做饭? “小友真是一身的好神通,如此多而杂的东西都能凭空显化,你这小小年纪,当真是深藏不露啊!”文命是真的被九阴惊到了,这是施展的什么神通,凭空化物,真不简单! “只是储存东西的法器而已,哪有什么神通,小道士我除了吃和睡啥都不会!”九阴咧嘴一笑,他这话说的没错,吃和睡他样样在行,只是还落下了一样,他那相术也勉强能糊口,只是自来此处遇人不多,即便是遇着也多是纯良憨直之辈,更不愿卖弄。说白了这家伙就是天性惫懒,散漫惯了! “前路崎岖,九阴小兄弟如今还能有闲情生火做饭,当真是山崩色不改,水漫心不慌啊!要不我去捡些干柴?”相柳虽然再不似先前刚与他们见面时的虚弱乏力,但一张大脸还是忧心忡忡,两条眉毛始终拧巴在一起,似乎非要拧成一股麻绳一般!只可惜火候未到,没能成形! “人生苦短,歧路且长。欢欢喜喜是一天,悲悲戚戚也是一天,连我这个小孩子都会选,你们这些大人就是想的太多,虽不是庸人却整天自扰,就算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也阻挡不了我如今吃饭睡觉逗猴子!……这猴子,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九阴还在翻腾他手里的瓶瓶罐罐,这话说的漫不经心,但说者无心,听者却都是虎躯一震!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们自是知晓,但有些时候牵挂太多,反而不够洒脱,活了这么多年,心境竟是不如一个孩子! 相柳起身,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就连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我还是去林中寻些干柴吧,不然何时才能喝到小道长亲手熬的肉汤?大人,我去去就回。” “将此斧头带上,晚上林中危险,既可防身也能帮你砍柴。”文命抽出腰间的开山斧递给了相柳。 相柳恭敬接过,倒了一声谢,转身走入密林。 “我早已让金罂去捡干柴了,这厮肯定不知又去哪棵野树上摘果子了,真是错信了这不靠谱的猴子!”九阴恨恨的从黑罐子里拿起了两块肉干,一块含在嘴里,一块扔给了文命。 文命接过肉干,微笑地看了一眼正在狠狠撕扯的九阴,又转头看向了头顶的星空。那里繁星点点,无边无际。 “九阴啊,你说我人族生于天地,身体不如兽族凶悍,能力不及神族灵通,不光要躲避山林恶兽,还时常遭及精怪困扰,自保尚可,如何能自强呢?”文命的目光渐渐迷离,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九阴还在百无聊赖,围着他那些个瓶瓶罐罐,一会擦擦这个,一会戳戳那个。 “大叔你不就是个修士吗,寻常猛兽精怪可近不了身。你能修炼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呢?若人人皆修行,人族不就自强了嘛,一群强大的人族聚集在一起,哪里还有猛兽精怪胆敢靠近。别看我才这么大,一般的凶兽山精可是伤不了我,只是我不愿意跟它们计较罢了……”九阴拿起了一个小罐,里面盛的是盐,是他好不容易从一块岩壁上一点点扣下来的,为了它还和一个山精打了起来,当时还差点从岩壁上掉下去,也是多亏了九阴技高一筹,打哭了山精,扣走了盐巴。临走也还给它留了一点,省的那精怪没石头舔馋的慌……他到现在都还想着那山精灰头土脸眼泪汪汪的样子,这就是实力的重要性!能力不行就要挨打,老祖宗都这么说! “大人的悟性总该不会比小孩子差吧!实在不行就从娃娃开始抓,还能总让别人欺负喽,自从进了山我才真正明白,只有自己强,才是硬道理!也别总想着与世无争,自给自足,也要防着别人来抢你啊!” 他说的进山可不光是进这桐柏山!自从踏入那十万大山算起,九阴一路都是被追着跑,撵着打过来的!他可算是明白了,他无伤人心,可未必别人或别的什么东西就没有吃他意啊!一味地忍让也是建立在自己强大的基础上!要不然,那就是被欺负! 想到这里九阴又开始恨恨起来,他又拿起一个小罐子,用小袖子狠狠的擦拭,“这个活该挨欺负的臭猴子,又浪费了我三句话的功夫!” 九阴佯装恼怒,咬紧着牙根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了出来。 文命依旧看着星空,只是如今那黑夜似乎变得亮了几分,点点星辉也可以刺目! 他扭头又看向了九阴,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满眼的感激与欣慰! 是啊,他的族人早已习惯了被庇护,整日劳作耕种,为了糊口疲于奔命,早已将强化己身抛在了脑后。 修行法门以后将再也不是强化王权敝扫自珍的工具,他的族人日后也要洗筋伐骨,自强不息! “九阴啊,你刚才的话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怪不得苍翼和玄女都对你赞赏有加,要不是早就听他提起你,真以为是哪个老怪物变化来的!”文命笑得很是畅快,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像如今这般通透过。 九阴一脸茫然的看着文命,见他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两个眼睛都要眯成月牙儿了!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刚才只不过发了几句牢骚,将他这几年的遭遇一股脑倒了出来,其实发泄出来心里头也是舒服了许多!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无心说的几句话,会为人族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阵剧烈摩擦的声响传来,自树林方向。文命和九阴循声望去,夜幕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棵成人小腿粗细的枯树,自树林方向缓缓向他二人行来!这年头是怎么了!枯树也能成精? 二人面面相觑,一头的雾水!他们本就在林边,离着不远,不一会儿,那枯树就已到近前!忽然一个毛茸茸白花花的东西冒出头来,冲着九阴他们咧嘴一笑!可不正是那猴子金罂,只见它一只爪子抱着树干,抗在了瘦弱的肩膀上,略显吃力!因它的位置在整条枯树的中央,小小的身体被树干挡的结结实实,加上夜间也看不真切,还真像是一棵枯树自己飘了过来。真是一只努力的猴子,小小的身体竟拖了这么一棵大树回来! 九阴赶紧起身,抬手将小树挪开,一把就抱起了猴子,刚才还恨的咬牙切齿,如今看见金罂那吃力的模样,生怕它收到了什么伤害,看它另一只爪子蜷曲护在胸前,莫不是受伤了?九阴一阵心疼,到底还是个小猴子,比他还小,真不应该如此苛责于它! 九阴抱起猴子金罂,它的另一只爪子还在环胸而护,九阴并没有碰它那只小爪,生怕弄疼了它,还真像是个护着孩子的小大人一般,他的眉头皱起,开始打量金罂。 一个桃子滚落,咕噜到了文命身前…… 九阴还在抱着猴子,时间凝固了一瞬…… “你这泼猴,本性难改,还真去野树上去摘桃子了,我们三个大活人等着你的柴火做饭!你倒好……”九阴改单手抱着金罂,腾出一只手去拧它的耳朵,只不过手还没碰着它的耳朵便凝在了半空! 它伸出了一只小爪,将一颗最大的桃子递到了九阴眼前,果香浓郁鲜红欲滴,它依旧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 月亮又大又圆,月光照在草地上,拉出了四道影子,细细一看,一人一猴一人一桃子。他们背对着树林,都在低头啃着什么。他们的身前还有一个小锅子,底下有火在燃烧。 “算你这猴子还有点良心,知道捎几个果子回来,本不打算留你的肉汤,这次便宜你了!”九阴翻弄着炉子里的柴火,小锅有热气冒出,肉香四溢! 猴子金罂扔掉了手中没吃完的桃子,双眼死死盯着那冒着腾腾热气的小锅,口中吱吱乱叫! “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小东西,还没好呢,一会当心烫嘴!”九阴朝金罂笑骂一句,手里也没闲着,他掀开了锅盖,依次将小罐里的佐料放了进去。香气瞬间更加浓郁,猴子金罂抓耳挠腮,急不可耐! “好了,九阴别再说它了,想它如此小的身体,将那比它大出十几倍的枯木运回已是不易,还能心系我等,不愿撒开怀中的桃子,你这猴子,不止是灵智不低啊……力气也是不小!”文命难得开一回玩笑,将自己逗的哈哈大笑,却见那一人一猴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身前的小锅,完全没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真是独乐乐,众没乐,有点尴尬。 “完工了!”九阴掀开锅盖,肉香刹那涌出,果真是香气芬馥,令人回味无穷!好歹九阴也是下过大馆子的人,即便是就那么一次,经过几年的摸索,也还是能做出当年吃过的几分味道的!也难怪当初那么多次引来穷凶恶兽了,在这等荒郊野岭,单单是能有点滋味的东西就可称得上是美味佳肴,九阴天天摆出此等盛宴,没引来更强力的山中精怪已是烧了高香了! 九阴察觉似有不妥,赶紧盖上锅盖。 “是不是要等等相柳大哥。” 猴子金罂双爪耷拉了下来,颓然坐倒在地。 文命看了一眼金罂,又看了看那口小锅。 “这汤凉了好好喝吗……要不,给他留上一碗?”他也是被勾起了腹中的馋虫,常年在外奔波,也好久没能吃上家里的一口热饭。况且,这肉汤貌似比家里的更香一点…… 九阴当下也不再啰嗦,取出四个小碗,锅里的肉整好四块,取出其三,剩下一块最大的留给相柳。猴子金罂最是兴奋,也不会用工具,举碗便喝!只见它的眼睛瞬间蹬的溜圆!也不知是因为美味还是烫的,但它终究是没有松嘴…… 忽然!一道大喝从不远处的林中传出! “大人,九阴快跑!凶兽来了!” 一道血淋淋的人影从密林中冲出,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手中空空如也,也不见干柴,也不见了开山斧!他跌跌撞撞的跑向九阴这里,离得不远,眨眼就到!正是相柳不假!只见他身后的密林中出现了一双双猩红的眸子,锋利的獠牙也在月辉中闪烁森森寒光! 文命扶住了相柳,仰头喝干了最后一口肉汤!“受的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九阴,看好相柳,我去去就回,最烦打扰我吃饭的东西!”他将空碗扔给九阴,握着手中的耒耜迎向了林中恶兽! 九阴呆呆地看向文命离去的身影,在这一刻他的气质变了,再不似之前那憨直邋遢的老农! “尔等给我听好了!自此时起,我人族再也不会纵容你等山精恶兽!” 一棍挥出,前方百丈密林被夷为平地,所有树木连同那所有恶兽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九阴呆呆地望着前方的文命…… 这可还是之前的老农? 三十、毒沼 九阴默默地回头掀开了身后的小锅盖,他将肉汤盛出了一份,这是留给相柳的。又仔细寻了寻众多的小瓶瓶,最后从中挑出一个墨绿色的,里面装的是治伤灵药。也是玄女之前备好,只是还从没用过,也不知药效如何。它将小瓶的塞子拔开,滴了一滴到了相柳的肉汤里。见锅里还残留些许汁水,又将文命用过的碗拿来。 干了这么件露脸又畅快的大事,估计文命此时必定头皮发麻,口干舌燥。 相柳根本没理会九阴递过来的小碗,仿佛肉香已经丧失了吸引,他只是呆愣愣地看向文命那里,震惊的不光是他那凌厉霸绝的一击,还有他刚才说出的那句大话!就连他身旁的小猴子金罂,都失去了平日的活泼样子,傻傻地看着前方已经空荡荡的密林,它双目溜圆,双爪耷拉到地,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桃子!浑然不觉那从嘴角流出的汁液已经淌到了脚爪之上…… 相柳震惊文命此时的行为举止,那猴子,看它悲切的眼神,分明是心疼不远处那野树上还未摘完的桃子…… 文命还保持着自己出招的姿势,只见右手挥出的耒耜停在半空,被他用手抓住接近尾端位置,身体前倾,微微低头。双脚一前一后稳住了重心! 九阴看来,这个动作虽不失霸气,但时间长了肯定有点累! “相柳大哥,我给你留的肉汤,里面加了疗伤药,恢复的快一点。”九阴拿碗的手都快酸了,估计再不说点什么,这些人啊猴啊都能石化一晚上! “大…大人…他……”被一句话打破了气场,相柳终是回神,艰难的扭头,转向九阴的方向,感觉就像是睡觉落枕了一般。想要扭头吧,眼神还止不住瞄向文命那里,样子说不出的别扭! “先别管他,治伤要紧,他可能觉得那姿势挺带劲,想再多摆弄一会。”九阴将碗塞给相柳,又冲文命那里喊了一嗓子。“大叔!还给你留了一碗!不喝可就凉喽!” 还不见文命有所反应,突然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自他身边响起,把九阴吓得一吱愣,正在喝汤的相柳也是最后一口老汤没齁住,一口就喷了出来! 相柳吓得手一哆嗦,碗里还没来得及送入嘴中那最大的一块肉,就这么落了下来,掉在了正趴在地上鬼哭狼嚎把一双小爪子握成拳头使尽锤地的小猴子头上…… 相柳伸出手来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那猴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爪子挠头将肉取下,一只爪子擦了擦满脸的眼泪鼻涕,泪眼汪汪恨恨地盯着那片树林消失的方向,将那块肉放进嘴里狠狠的撕扯…… 相柳无奈的低头看了一眼,这猴子道行可以啊! 不远处的文命,僵直的身体终于动了动,不知是不是被猴子那声惨叫惊醒,他略带僵硬地收回挥动耒耜的右手,茫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耒耜,又愣愣地瞥了一眼前方突兀出现的空地。那里已空空如也,被他一击生生地又开出了一片草原! “九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刚才他似乎隐隐听九阴冲他喊了一声。 “哦…还剩一碗汤,给你留着。”九阴也不再看还在哭哭啼啼的猴子,突然想起了还有一碗汤,快凉了! 文命大踏步跑了过来,一把拿过了相柳刚刚端起的小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从没像现在这般渴过!”他将空碗又塞进了相柳怀中。“你这该不是是野兽所伤,是逃跑时被荆棘划的吧!咦?都止血了!睡上一觉明天就好了!不知怎的竟会如此犯困!” 文命打着哈欠拍了拍相柳的肩膀,然后就直接躺在了地上……突然,他又抬起头。 “我那一击过后,应该不会有山精野兽再敢来此地侵扰,对了,九阴给你留了一碗肉汤,你喝了吗?不知为何,今晚最是犯困!” “我…喝了……”相柳喃喃自语,文命自说完那句话后便再也没了声响,不多久便有轻微鼾声传出……再看九阴,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床也已被他摆的板板正正,他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的细小伤口,血迹早已止住,就连疤痕都在缓缓愈合之中!这药确实不错。 他看着自己怀中的空碗愣愣出神,好歹也是个伤员,这待遇…… 小猴子不再抽泣,双爪捧着个桃子,蹑手蹑脚靠近了相柳。不知为何,自他出现之后,金罂就好似天生惧怕一般,总是在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一与九阴和文命在一起就又恢复了正常。似乎是回过神来,发现了吃了别人的肉,它这才壮着胆子接近了相柳,当它看见九阴整理完床铺已经躺下的时候,就变得更不堪了,吓得“吱”的一声,把桃子一扔!扭头加速逃离,钻进了被窝,使劲挤入了九阴的怀中! 相柳拾起了地上还没滚远的桃子,不假思索的咬了一口。平日里根本没吃过的果子,竟是如此香甜! 他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小猴子那里,隔着被褥还能看见微微颤动,不知是抽泣还是发抖!不再言语,他靠近文命躺下,不多久也沉沉睡去! 夜很静,天穹上的星斗不知疲惫地散发着微辉,总算是让这片世间没能彻底黑透。一团蒙蒙的金光包裹文命周身,远远看去就好似庄严的宝象斜躺在这草原之上,只不过被他一个翻身惊的四散,片刻之后又重新聚拢,被他的身体吸收! 美梦短暂,转瞬天色已微亮。一只雪白的小兔被那还未散尽香气的散落汤汁吸引,文命那狂霸一击散出的威势,对这些纯善的山中小兽根本不具威胁。正在四处舔舐的小兽,不知是那一脚踢翻了九阴还未收拾的瓶瓶罐罐,瞬间叮铃嘣咙响做一团,惊跑了自己不说,也扰散了三人一猴的睡意。 文命猛地坐起,“什么时辰了?怎么这一觉如此深沉,跟醉了一般!”他摇头晃脑站了起来。 九阴也从小床上坐起身来,睁了睁朦胧的睡眼,就欲再次躺倒,却是被一只大手扶住。“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动身,山灾水患不除,民不聊生!此事刻不容缓,怎么还有心思睡觉!”文命扶住了九阴,又将他从床上提起,放到了地上。 “大叔…是谁昨夜不打声招呼就睡了,如今又来说我!”九阴百无聊赖,还在打着哈欠,不知何时相柳也早已起身,准备妥当站在了文命身侧。 九阴无奈,也只好妥协,看着地上杂乱地瓶罐,真后悔昨晚没把它们收起来,平白搅了清梦。九阴心念一动,满地瓶罐连带小床被褥凭空消失。在文命和相柳看来,还是那么神奇! 走在无际的草原上,九阴跌跌撞撞,就连肩上的小猴子都无精打采的打着瞌睡,他深一脚潜一脚的跟在文命他们身后,不时闭眼眯一会再睁眼跟一路。明明天色还没亮,仅仅能看清前路而已,就把人拽起来,难怪会没有精神!猴子金罂似乎是瞌睡打的太深沉,脚下一个没抓稳,一头栽了下来。多亏了是草地,看来并不是很疼,也没发出任何声响,只见它的那双猴眼还在紧闭,咕噜出老远…… 九阴还在半睡半醒之间,浑浑噩噩的跟在文命身后,丝毫没有察觉肩头的异样……忽然!一阵尖锐的吱吱声传来,声音中满是惊恐!九阴瞬间双目圆睁,下意识地向肩头看去,猴子呢! 文命和相柳也转瞬察觉到了异样!三人赶忙寻声跑将过去,就见那猴子金罂仿佛是陷入了泥沼一般,已经看不见了下半身!他的猴爪还在拼命挣扎,可越挣扎越是陷的厉害,眼见就要淹到了脖子!它的眼中充满了惊骇,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九阴,除了惊恐还有哀求和希冀…… “大叔!把你的耒耜借我一用!”九阴他们也是不敢太过靠近,金罂这是陷入了毒沼!这怪物太过阴毒!本就不好辨认,如今在这草原中就变得更加隐蔽了,简直是躲无可躲,如今不敢上前,只有借助文命的耒耜,希望金罂能抓住它,就是不知能否躲过一劫…… 文命二话不说,当即递了过去,九阴也不啰嗦,抬手握住了末端,将一头伸向了金罂,别看九阴个头不大,他的力气比之雄壮的成年男子也是不知大了多少倍。修士的第二境金刚本就是全面提升肉身的体与力!更别说他这个生而天镜的怪胎! 文命这杆耒耜就像是为了今天而准备的一般,此时竟丝毫不差,刚好够到九阴和金罂的距离!九阴心中一喜,猛然使力!眼见金罂一点点地被拔出泥泞,它眼中的惊恐也正渐渐散去,终于恢复了点猴子该有的样子。就在金罂即将脱困的一瞬,忽然!一道怪力从毒沼之下猛然发出!就好似有巨兽在沼底凶狠地拉扯!不光是金罂瞬间下沉,就连九阴手中的耒耜也是脱手而出!多亏了文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九阴,才没让他跟随着惯力一同跌去毒沼之中。 九阴眼睁睁地看着金罂和那耒耜一起飞快的下沉,他分明从猴子最后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绝望,还包含着一丝的眷恋与不舍…… “可怜了这只猴子,它还这么小,即便是拉它上岸,估计下半身也……九阴?!” 突然,九阴挣脱了文命的束缚,迅雷不及掩耳间一头扎入了毒沼!就是金罂没入的方位!这孩子竟与那小猴如此情深! “这孩子!太感情用事!葬送了一个就够了,如今再搭上一个!”文命作势就要冲入毒沼救人,却被一旁的相柳拉住! “大人,你可是要不顾我们满族的黎民!他们已经没救了,你要是再有闪失,我们崇地可就完了!”相柳死死地拉住文命,随即双膝跪地,死死抱住他的双腿! “你赶紧撒开,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这两个娃娃在这里送命,换作是你我也一样!这毒沼伤不了我,再晚一分就真的没救了!快撒开!就是死了我也要给他们留个全尸!!!”文命变得歇斯底里,这都怪他,为什么刚才不是他去拉那小猴子!他在犹豫什么!这可让他怎么跟苍翼交代啊! 有如此一族之长,当是万民所幸! 就在两人拉扯时,沼面上突然浮起一个圆形光罩,一人一猴正在其中,光罩上升,浮于沼面,如履平地! “文命大叔,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只是这毒沼也伤不了我!就是你的耒耜我没找着,好像丢了……” 三十一、原形毕露 这一路上最受伤的,大概就是文命了。别看九阴之前撞过树,但受创的是对方。相柳负过伤,但就划破点皮毛。这个猴子,就算是掉进了毒沼,现在还不是跟九阴活蹦乱跳的又漂上来了!就只有他!随身携带的三个宝贝疙瘩没了两个……相柳跑丢了斧子,九阴弄沉了锄头,就剩一个破旧斗笠还在头顶上……想想就很凄凉! 文命不是小气的人,即便是弄丢了他浑身几乎所有的家当,也阻不了他此时的喜出望外!高兴归高兴,他好奇的是这个小家伙竟有如此多保命的手段!在这万恶的毒沼中毫发无损不说,还能如履平地?就连跟在他身旁的猴子都不是凡品,也是毫发无伤,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惊恐而已! “大叔,实在对不住,里面太过昏暗,我总归没能找回你的耒耜。”他的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就在起身跳下毒沼那一刻,他才突然想起了定海珠,之前情势危急,竟将它给忘了!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定海珠都能见神效,这毒沼应该也不例外吧。果不其然,让他赌对了! “都是身外之物,丢了便丢了,只要你们无事就好!”此时的文命和相柳早已止住了拉扯,他一脸欣慰地看着自毒沼中缓步走来的九阴,他怀中的猴子还在死死抱着他,脸上的惊恐还未散尽。 相柳的眼中则是多了一丝复杂和不可置信,但终究也是松了一口气。 “九阴小兄弟好俊的神通,定是高人之后!凡夫俗子和寻常山精猛兽落入那毒沼,不消半分便会化作脓水,我观这小猴也仅仅是受了惊吓,并未损伤,难道是你给它施了化解只法?还是这小猴本就不简单?”相柳深深地看了一眼九阴怀中的小猴,他也能算是半个修行之人,只是学了些粗浅的功法,仅能强化己身,常年在外治水巡山,不会点拳脚防身也是万万不可! “我这哪是什么神通,借助外物罢了!就我这点微末道行施展的哪算什么法术,顶多叫个戏法!”九阴借着定海珠的防护,已是安然到达了文命他们身边,周身的防护瞬间散去,他将怀中的猴子举到身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见它并未有损伤,便又将它重新抱在了怀里。 文命也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见它无恙,这才放心,连连啧啧称奇! “我这猴子,捡到它的时候浑身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没有,一看就不是凡物!如今虽然只是一只皮猴子,但灵性大概还未完全散尽,想那毒沼也该奈何不了它,方才是我关心则乱,失了分寸!”九阴看着怀里的金罂,虽然平日里调皮嬉闹偶尔任性,但还算乖巧。他虽嘴里总是嫌弃,但心里的分量谁又能知道呢。 文命闻言眼神一亮,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他也是个乐天一派,遗失了两件宝贝,他竟丝毫没有沮丧,如今目睹了一只小猴脱困,反而高兴的很!此人秉性可见一斑。 相柳则是眼神一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大人,如今我和九阴各遗失了您的一件兵器,此时去苍梧山,若真遇到那九头妖怪,我们如何是好?” “这个无妨,若真遇到,跟它讲讲道理,说不定就解决了!呵呵…相柳啊,你要记住,该来的,躲不掉!即便是躲掉了,它也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愿意面对为止!”他这句话很有深意,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相柳低头维诺,眼神明灭不定。 九阴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但看文命老神在在,知道此行已定,断不可再更改了。 “既然草原上也有毒沼,肯定不止一处,还有如此长路,必不太平!但此地开阔,并无遮挡,我倒是有一小术……”既然躲不了,那便所幸干脆一点,九阴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速将金罂送到苍梧山,至于猴子是去是留,全凭它自己决定! “哦?说来听听!”文命眼神一亮,颇有兴致。 “我有一法,唤作千里神行术,可日行千里踏水无痕,只是我道法浅薄,才能堪堪施展,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跑个百八十里还是可以的!”九阴自从进入道玄境,很多玄奥道法符咒已经能够施展,这神行术可比之前的风行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当真是踏水无痕来去无影!他这几年赶路,一遇上平整大道,只要是左右无人他便会画符于双腿,加速赶路。昨日在林中自是没法施展,此术的不便之处就在于速度太快不便腾挪,一不留神撞树上就不雅了!就是耗费体力多了一些,修士还好,换作普通人,不躺在床上歇两天估计都够呛爬的起来…… 二人一听立即双目炯炯看向九阴,若有此术,不光是前路可期,即便是遇上强敌,跑路都是一绝啊! 九阴似是知其所想,当下一声苦笑,“也别想的那般通神,一来次术施展需要时间,二者林间山涧也不可用,仅仅赶路比较快罢了,我只是觉得在这草原上施展,可能会比较好适合,而且也不必担心会陷身毒沼,没想象中那般深奥……” 自己想想,遭遇生死大敌,谁会先放下芥蒂等你施法完了再动手!而且万一施展的地方不对,除了碰壁碰的快点也没其他好处! 被一盆子凉水泼下,二人热切稍减,但也聊胜于无,总比战战兢兢地赶路好上太多! 话不多说,九阴一人两道符咒,凌空印在二人双腿之上。“只管冲前方苍梧山直行便可,草原平坦,不必担心脚下………”还没等说完,就不见了身旁二人的身影,放眼望去他们已是跑出了老远,如此急不可耐! “我都还没说如何停身呢,不打声招呼就跑了!”九阴担忧的看了一眼行至远方的二人,这神行术当真玄妙,这才多大一会,二人已快望不见身影,九阴当即将金罂塞进了怀中衣内,仅剩一个小头在外,拔腿追了上去! 他们方才立身的毒沼之内,忽然一阵剧烈翻滚,一根漆黑的铁棒被无情吐出,似是难以消化!那铁棒好生眼熟,跟文命那杆耒耜上的柄身一般无二,只是不见了顶端那犁头踪影,细看之下,顶端还有铁屑残留……密林中也有一把斧头被抛出,插在了那昨夜刚被开垦出来的空地之上! 此时的苍梧山中一片烟尘滚滚,又是一片刚刚垦出的空地!果树倾倒一片,桃子满地乱滚,这原本安宁祥和的山林美地被糟蹋的一片狼藉! 两道人影从滚滚的尘土中踉跄走出,正好迎上了飘然止身的九阴。 文命满身的土尘,头上的斗笠也不知在何时丢在了何处。相柳也是一样,被泥土糊满了一脸一身,可能比文命倒霉一点,像是掉进了泥坑一般,他低头朝地上啐了一口,除了土,还是土! 不愧是多年的老农,时刻忘不了开荒!!! “小伙子,你这个法子好归好,关键时刻刹不住啊!多亏我底子好,要不然真不知倒的是我还是树……”文命嘴里好像是塞满了东西,呜呜囔囔的也听不真切,他也开始疯狂的朝地上啐口水,只是这吐出来的哪还有半点水。 “是你们没等我说完就溜了,可不怨我!”看着一直弯腰猛吐口水的二人,九阴一阵无奈,小猴子金罂从九阴的怀中露出了小脑袋,看着这二人,终于又咧嘴笑了,再不复之前的惊恐。 “相柳,身体不错啊,除了浑身脏点,没受伤吧?”文命终于吐干净了满嘴的东西。 “大人莫要再取笑我了,我一止步便掉进了个泥坑里,是跟在您身后擦过去的,算是拖了您的福,没撞到树……”相柳和文命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忽然九阴怀中的金罂开始躁动,不是不安,倒像是欣喜!只见它扭头冲着九阴吱吱几声,便从他的怀里冲出,一溜烟窜进了桃林深处! “快看,是不是那条瀑布!快随我来,猴子已经当先去了!”九阴冲两人大喊一声,遥指上方,赫然正是一条瀑布,顺他手指看去,那里飞流直下,水汽蒙蒙,珠玑四溅,荡起了一片片七彩霓虹!好一片白壁玉带彩云间,回旋卷转玉连环!! 见九阴如一道流光没入林中,文命不敢耽搁,移步向前追去。相柳看了一眼二人离去的方向,脸色复杂难明。他弯腰伸手拂去了双腿上的神行符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有了神行符文的相柳速度竟一点也不慢,只见他一步十丈,也是瞬间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一道崖壁边缘,早有一人一猴静静伫立,说是山崖,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水潭边!从山顶流下的瀑布早已将这水潭冲击的深不见底,也不知此水到底流向何处!忽然一道闪电般的人影自他们的身后冲来,一瞬间便冲到了崖边,堪堪止住了身形,溅落无数碎石。 “没想到我等此时的运气倒不错,刚来此地,便是到了这瀑布边缘,省去了不少探寻的功夫。”最后的来人正是文命,他没想到这小猴的速度丝毫不比他们这些有神行辅助的人差,竟是当先一步来到了这瀑布之前! 九阴看向了身后,却不见相柳身影。“相柳没跟来?” “大概是方才急停受伤了吧,这人啊,哪里都好,就是无论何事都憋着不说!我们不用管他,先进去吧,总能再见!” 猴子金罂看了一眼九阴,见他点头后便一马当先,向前跃起,抓住了头顶上方一棵巨树上垂下来的藤蔓,轻盈一荡就冲进了湍急的瀑布之中!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效仿,不多时,岸边便没了人影,却是久久也不见相柳前来。 穿过水帘来到洞中,里面竟是自成天地,原本想象中的漆黑潮洞却是不见昏暗,抬头望去洞顶大约十几丈高,上嵌数颗硕大浑圆明珠,满目的明光都是由此散出。诺大的空间满目琳琅,居中一个大水池,不见鱼虾,一看便知是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竟还点缀几株松柏、翠竹、梅花,石床石凳石桌应有尽有,哪里像是个毛猴子的住所,分明是哪位高人的隐世之地! 只见小猴子正在东边翻翻,西边找找,不时抓耳挠腮,也不时东张西望畏畏缩缩,仿佛这里既有对它重要的物件,又有让他十分忌惮的存在! 文命看着此地如此整齐的摆设,皱起了眉头。他来这的目的,是寻些九头怪蛇的线索,若是能在此遇到也是极好,毕竟这妖兽既是桐柏山毒沼的缔造者,也与淮水水患有莫大干系!此地如此整洁,又不见怪物踪迹,岂不是白跑一趟! 九阴则是盯着那中间的水池怔怔出神,他总觉得里面太过幽深,似乎是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总觉毛骨悚然! 猴子金罂寻遍了整个山洞,却没能找到自己记忆中那东西,急得上窜下跳! 忽然!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在耳畔响起,文命、九阴和金罂不约而同地来到中央的水池边,水池不大不小,方圆约么三丈有余。 铃声越来越响,细寻来处竟是池中! 金罂急得吱哇乱叫,它冲着九阴不断比划,意思很明显,那铃铛便是它要寻之物。 轰隆一声巨响!文命和九阴慌忙转身看去,只见一块巨石将洞口死死堵住,不留一丝缝隙! “不好!此地有埋伏!”文命大喊一声!刚要动身去洞口处,就听那铃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分明就在他们头顶上方! “小猴子!你要寻的可是这个铃铛?” 一道阴柔尖细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九阴和文命大骇!此人竟凭空出现洞中!还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怎么会是你?”九阴一把拉过身旁的小猴子,将它藏于身后! “相柳??!!” 三十二、两个选择 “不打算再演下去了?” 文命这句话没头没脑的。 “嗯!我摊牌了!你早就怀疑我?” 相柳语气虽然依旧阴森。 “没有!我本来就打算过来讲讲道理,是熟人就更简单了。”文命本身就是一脸的憨厚相,说起话来也是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呵呵,终归是高看你了,道理不用讲了,你可以选择冷眼旁观,我只要这两个小东西!”相柳阴恻恻地看了一眼九阴和猴子,眼中有止不住的贪婪,若不是忌惮一旁的文命,估计这两个家伙…… 猴子惊恐更甚,紧紧地抓着九阴的衣服又使劲地往后缩了缩!它从第一眼见到相柳便是发自本能的畏惧,如今见到他这副面貌已经可以断定了,这人就是当时要吞掉它的九头蛇怪!只是换了个人类皮囊而已! “而且,吞了这两个小家伙之后,我倒是很乐意帮你处理那只在淮水作乱的猴子,而且不要报酬,你看如何!”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文命,相柳玩味一笑,这个提议很诱人,就看文命作何选择! 九阴闻言一惊!一把提起了身后的猴子金罂,一人一猴就这么紧紧的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辙!他太难了!之前不是只吞猴子吗?如今带上他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他跟猴子关系好点? “你以为你是谁啊,想吞谁吞谁,还没问问我答不答应呢!还有文命大叔也没答应……”九阴这话明显色厉内荏,中气不足。 文命伸手止住了九阴,“你这条件倒不失公允,但动手之前还请为我解惑,这水患和毒沼之事,你肯定心知肚明,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九阴脸色微变,抱着猴子又向后挪了两步,也不知这文命靠不靠得住,听他这话,随时有可能把他俩给卖了。小家伙就活该被欺负?平白无故被卷了进来,他都没来得及惆怅,如今又成了别人谈判的筹码。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体,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猴子,看来还是得快点长大! 这还真是一对苦命的兄弟!时刻肩负着被吞的使命! 文命见这两个家伙刻意远离他,一阵苦笑。那相柳却是笑的阴气森森! “呵呵,你怎么也是身负人族气运的天选之人,怎么好奇心还这么重,这猴子本就是我寻得的宝贝,如今即便是化作生灵也该是我之物!至于这个小家伙嘛,则是意外之喜!万没想到竟能在此地寻得如此血脉醇厚的生灵!九阴啊,你的血肉可是我等龙蛇之属的禁胬!好不容易碰到个还没完全觉醒的小家伙,我不出手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如今这石猴竟成了陪衬……” 他的眼神越来越狂热,两个眸子妖邪鬼魅,表情也变得痛苦不堪!相柳脸色瞬间变得涨红,脖子上青筋凸起,痛苦中也掩盖不住满脸的邪魅笑容! 仅仅瞬间相柳就形态大变!脖子仿佛被巨力拉长,覆满墨绿鳞片!与此同时又有八个头颅自身体各处破出,原本早已破破烂烂的衣物刹那间被撑的支离破碎,一条粗壮的蛇躯自九头连接之处一直延伸到池水之下,也不知到底有多长!三丈宽长的水池被那蛇躯塞满,就连原本宽敞的山洞此时也变得局促不堪!它的九个蛇头只差一丝便到洞顶,挡住了大半明珠余晖,洞中瞬间变得阴暗,但那九对竖瞳却是幽光大作,死死地盯着九阴和小猴的方向,满是贪婪! “我原本已尽失了这猴子的踪迹,是你等连本带利送上门来的,可怨不得我!” “相柳,你跑题了,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兜了这么大圈子,都没说到重点上!”文命丝毫没有被变化如此之大的相柳惊到,似是早就知道有此一幕般,他还从旁边搬来一个石凳,一屁股坐下,仰头继续看着相柳。毕竟如今它变得太大了,站着仰头太累了,还是坐着舒服些,估计听它讲故事时间也不会太短。只是他挪来的石凳,正好挡在了九阴和猴子正前方! 此时的九阴,已经抱着金罂退到了石洞的边缘,已经退无可退!他寻遍四周,发现无论在哪,都躲不过这九头蛇的攻击,它实在太大了! 相柳也发现了文命的小动作,意思很明显,它不交代完前因后果,文命不会任由自己伤这一人一猴。它的眼神一眯,贪婪中带着一丝愤怒与忌惮! “文命,我敬你大德,不愿与你为敌,这些年的相处也存有一份香火情,你这般护此不相干之人,就不怕耽了自身前程!” “我早就与你说过,待你讲明因果,我自会考虑于你合作,你也知道我想知为何,莫要再扯其他。况且此地早已被你掌控,他们又能逃往何处?你啊,就是太心急!若是等两日再动手,也省了我这般为难……都说猴急,猴急,你看看人家猴子,再看看你!唉!”文命一脸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憨直的人开起玩笑来,还真是欠揍! 九阴翻了一个大白眼,是在逗我吗?就在此时此地此种情形?这个人,若是能活着出洞,可得离他远点!就连还趴在九阴怀里瑟瑟发抖的猴子,都是停止了颤动,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见这看似老实憨厚实则不靠谱的文命,人猴共愤! 相柳那九个巨大的蛇首,覆盖满了墨绿色的鳞片,根本看不出脸色铁青,但它从十八个大如磨盘的鼻孔中喷出的一道道剧毒鼻息,也足以表明此时他的恼怒! “既是如此执着,我便告知与你,丑话说在前头,若我尽数告知,你再阻拦,可别怪我不讲往日情分,断了你这人族自强之路!” 文命也未多言,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与那淮水无支祁同属太古神兽,只是我属巫祖康回,它归魔神十迦,实力与我主同级。那厮与十迦魔神一个德行,中庸惫懒的很,根本不愿插手万族事物!整日与些水中妖灵称兄道弟,竟得了个淮泽水神的浑号!” 文命摸着下巴频频点头。 相柳没做停留,继续往下说。 自康回战败,它便一路奔逃至淮水,因与无支祁旧识,便得它收留。机缘巧合之下便发现了此间山洞,洞中无人,但在那石床之上有一块五彩神石!相柳虽觊觎,但恐此地是高人仙府,不敢妄动,便将此地告知那水猿。那厮仗着本领高绝,又人多势众,带领浩浩荡荡众妖将随相柳又折回此处,果见神石!无支祁有一妻子,是一落难龙女,此女为它生育二子,之后便顽疾缠身。但见此神石竟有好转之意,无支祁大喜,竟无视相柳,将那五彩神石取下赠予其妻! 相柳慑其威,未敢多言,嫌隙渐生。不日后那龙女竟身体痊愈,修为大涨!相柳怨恨更甚,这分明是那神石功用!自此再不见五彩神物踪影,相柳心灰意冷,离开淮水神府,远走桐柏山,化为人形融入崇地部族,但其爪牙却一直紧盯淮水,以期日后重新夺回神石。 “就在多日前,淮水突然肆虐为患,我得到情报,原来是那龙女再怀身孕,难产而亡!她所诞之物乃是一五彩石猴,它出生之日,不光龙女暴亡,连那水府都是崩塌一片,整片淮水出现惊涛骇浪,这石猴生下来不哭不闹也不见动静,就是一块猴形石头!它那死鬼老爹竟抛下了尸骨未寒的妻子,带领水中妖将治水去了!”说到此处,那九头怪蛇相柳,看向了九阴怀里的猴子,阴森一笑! “之后的事就是我跟你说的,一般无二,我借勘察之名,带领数名崇族精壮潜入水底,偷偷跑去水猿的洞府将这石头取了出来,谁料被那折回的猴子正好撞见,将我重伤!幸亏你族中那些个兄弟们帮忙,我才能顺利将它带走,那水中的蠢猴子估计到现在都还以为是你盗走了他的孩儿呢!” “我一路逃至此地,一直在洞中疗伤,谁知这个小石猴子一到了地面上就活蹦乱跳,没等我吞了它就逃了,如今还变成了个毛猴子,气息全无,我寻遍了桐柏山也没能找到它!直到碰见了你!其实也多亏了它,不然我怎么能遇到这个小道士呢,你可是比这猴子还要美味百倍……”相柳蛇眸中的贪婪再现,似乎再也抑制不住! “哦,也就是说这个猴子才是淮水大患的罪魁祸首!”文命似乎是听明白了点意思,原来这两件事还真有关联,怪不得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他扭头看了一眼小猴子,它正趴在九阴的怀里,根本不敢正眼瞧文命跟相柳,它始终仅仅地抓着九阴的衣服,似乎在这里只有九阴才是它真正的依靠! “你以为是谁,这猴子本就是神物,出生必定伴随天地异象!” “那这猴子已经离开了淮水,为何水患未平?”文命从石凳上站起,直视相柳! “这…我哪里知晓!”它妖异的蛇眸竟是有些躲闪,不是不敢正视文命的目光,它应该刻意回避着什么! “我来替你回答吧!你将夺子之仇嫁祸给我人族,现在的水患根本不是这个小猴引起的,是无支祁在刻意攻击,逼我等交出子嗣!我若是没碰到九阴与这小猴,它的怒火还不知要葬送我多少沃野和性命!此事全是因你所起!” 文命此时的形态大变!浑身腾起灼灼金辉,气势猛然大涨!只见他右手猛然伸出!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洞口堵住的巨石应声碎裂化作粉末!一根漆黑的铁棍瞬间飞至,被文命握在了手中! “即是如此,我也给你两个选择!” 三十三、混元八棍 “第一,念你修行不易,又作恶不算太多,速速远离桐柏山莫要再残害任何生灵,且放你一条生路!第二,我暂时还没想好,容我待会再说!”文命这辈子都没说过不干净的话,但在此时却是窝囊的很,真想骂两句脏话泄愤!另外两个东西迷路了?连这耒耜都飞回来了,这两件法宝怎就如此不让人省心!那把斧头没来也就罢了,毕竟离得最远!斗笠呢?明明离此最近,怎的拖拖拉拉! 这个就要怨苍翼了,只教了他攻伐之术,连丁点道家术法神通都没给过他!还美其名曰打架能赢就好,大可不必花里胡哨!书到用时方恨少,术在战前不嫌多。就好比如今,这把跟他平时心意最相通的耒耜,也是在他坐在小板凳上听相柳叨叨了半天才堪堪飞至,另外那两个就不好说了,看相柳这架势马上就要开打,这俩莫非是要等打完了再来? “原来你一直都在刻意隐藏实力!那洞口破开了又如何,我心念一动便可再次堵住,文命啊,你这是正式向我宣战了,想你先辈姬云都不是那与我同属大巫的黎贪的对手,就凭你也配跟我动手?”相柳九个蛇头均露出满目的戏谑,它并非忌惮文命,只是怕他干扰,它多年前便知这文命继承了人族气运,虽实力还入不了它的耳目,但也难缠的很!它只不过是想省些气力,等吞了这两个小家伙,实力大涨之后,再轻松解决掉他,看来此时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文命扭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九阴,“对不住了小九阴,刚才为了拖延时间,不得已出此下策,没有武器在手我实在没有把握!” “现在呢?”九阴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没有!”文命脸色不变,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九阴刚落回肚子里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我还在等!若三件法宝聚齐还能有一线生机!”文命小声嘀咕,声音微不可查。 “嘿嘿嘿嘿…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交头接耳!当我不存在吗!今日我便一并取了你的人族气运!没想到魔神大人布了千万年的局,就要由我实现了!”相柳九对竖瞳同时一眯,也不废话,九个头颅迅如闪电,分别攻向了文命和九阴! 文命手中的铁棍被挥舞的虎虎生风!被他的棍影生生砌成了五道气墙,挡住了来自五个不同方向的蛇首攻击! 攻击文命的蛇头被瞬间弹开!却都是毫发无伤,可见棍法虽强,但还不足以对它造成伤害! 文命震退来袭的五个蛇首,丝毫不做停留,迅速闪至九阴身前,他的速度太快,竟化出了四道残影!每道残影也均是手握铁棒,精准的砸中了偷袭九阴的另外四个蛇头! 第一回合,双方皆是毫发无损,文命一脸凝重,他周身的衣物已经出现了无数破洞!一缕缕墨绿色的气体从他的身体上飘出,还不时发出嘶嘶的声响,他周身的护体金色光晕早已变得稀薄濒溃!身后的九阴透过衣服破洞向里边看去,文命的皮肤已是通红一片! “嘿嘿……文命啊文命,你的底子却实不错!真没想到你周身的人王之气如此浓厚,竟能硬抗下我的本命剧毒,这可是连我族魔神都不敢硬接之物,你小子可以啊,为了身后不相干的两个小东西,当真是连命都不要了?”相柳倒是没有再急着攻击,这一击它也是看透了文命的手段,能硬抗他的剧毒,本身的战力已经不弱于那帮上古正神了!但他若是一心逃跑,相柳自是无暇追击,但既是要护住身后这两个小东西,在它看来,只能是一心求死了! “大叔,你没事吧?”九阴看着浑身大冒绿烟的文命,心中一阵不忍,想想刚才竟还在怀疑他,也是羞愧自责。这个男人若是撇下他们一心逃离,那相柳肯定也不会阻他,但就是这么一个憨直的中年汉子,为了保护他们竟是不顾己身安危,拼死地保护他们! “你也说我大德,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见死不救?若无杀身成仁的大气魄,怎配统领万民!相柳,你觉得呢!”文命的气息开始变得虚浮,谁能想到这厮剧毒如此之烈!还是太小瞧它了,那毒沼的毒性跟它比起来还不如其万一!看来今日有些艰难了……即便是那两个东西到了,估计他也抗不过去了! 苍翼啊苍翼,你只跟我说我身边有太古遗族作祟,给我几件法宝防身,倒是给我个防身的啊,现在这些个打打杀杀的东西还真不如个乌龟壳来的实在…… “我觉得?我觉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条件如今还作数,你只要放弃抵抗,乖乖让我吞了这二位,我倒是可以给你一条生路。毕竟我身为神兽,吞了你这人族气运也没甚用处!”相柳戏谑更甚,九个头颅分散开来,堵住了文命和九阴的所有退路,似是掠食者在戏耍猎物一般,残忍变态的诡笑出现在蛇这种生物的脸上,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九阴不动声色,偷偷地将一物递到文命身前,用小布包着,仅可模糊分辨是一个球行物体。九阴踩着旁边的石桌,踮起脚尖,堪堪能够着文命的耳朵,只见他在文命耳间轻声言语。文命瞬间眼神一亮,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包裹,又不无担忧地看了一眼九阴,见后者点头后,便不再犹豫,将此包裹系在了腰间。 “文命,你可想好了?也不用再跟这小鬼头商量对策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诡谋都是扯淡!别再挑战我的耐性,再说了就凭你手中的废铜烂铁,根本伤不了我,之前弄丢你的随身兵器,只不过是我小心惯了,不想节外生枝而已……”它的九条脖子在上空扭来扭去,眼神却一直在盯着一处,但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即发动雷霆一击! “此棍名为探海!之前我把它装上锄头,只不过是治水时方便干活而已!如今看来锄头再也无用,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治患不在治表,重在治根!今日我便治治这根!” 文命此时将铁棒横于身前,双手于中央处并拢,紧握棍身。忽然间他的双手青筋暴起,头发衣物无风自动!只见他那一双暴露狰狞青筋的手正缓缓朝铁棒两侧移动,仿佛要将束缚那根铁棒的封印尽数揭开! 霎那间,刺目的金光自他两手移开的缝隙中迸射而出!越来越亮!照亮了洞府,惊呆了九阴! “不如你来听听我的第二条提议吧!”文命的双手已将铁棒全身抹过,那刺目的金光却瞬间收敛,全部融入了棍身之中! “你我一战,胜者出洞,败的那个就去死吧!”文命腾空而起,单手持棍,大开大合。 “自己找死!”相柳眼神彻底阴寒!它的魔躯金刚不坏,刀釜难伤,如今拿一根钝棍子就想跟他过招,且不提能不能破开它的防御,当它的毒液是摆设吗? “擎柱进山震林虎!”文命一声大喝,夹风雷之势,扑向相柳其中一个头颅,单手改双手持棍,一棍点出直冲此头面门! 相柳也不是吃素的,那被矛头直指的头颅瞬间回缩,其余八个蛇头冲文命各个方位袭来,看其眼神是定要将他生吞活剥,显然这相柳也是打出了真火! 文命浑然不顾八方袭来的凶狠攻势,他的眼里始终只有那颗棍身指向的头颅!眼见那瞬间后缩的蛇头眼中残忍嗤笑的眼神越来越盛,那八颗攻击他的蛇首也已经逼近到他的身前,张开了那足以吞掉一座小山头的巨口,几乎都能闻到那满嘴獠牙散发出来的阵阵腥臭! 轰隆一声巨响!八张血盆巨口都保持着同样地姿势停滞在了半空,似乎是咬住了什么东西,但细看之下什么都没有!那是一个方圆三丈的透明光罩,被八个蛇头同时咬下,却并未消散,硬生生地从三丈方圆被压缩到了一丈左右!但这一丈空间护住文命绰绰有余!那不断后缩的蛇头也就是在此时,被那瞬间伸长的金色铁棒一棒击中了下颚!那声巨响就是由此发出,被击中的蛇头满眼的不可置信,但还是如离弦之箭般撞上了身后的洞壁,撞落无数碎石!但见这个头颅瞬间耷拉下来,再没了动静! 再看那被压缩的透明光罩,受到了极致的压力之后瞬间反弹!八个蛇头猝不及防,被震的七荤八素七零八落,这相柳战斗意识也不弱,见咬合巨力根本破不开这光罩防御,也是在反弹的瞬间从八个蛇头各自喷出一道腥臭无比的墨绿色毒液,粘附在了光罩之上,嘶嘶作响,冒着黑烟! 文命不做停留,闪身又至一颗头颅之前! “丈二入水惊龙蛟!”又是一棍扫出,威力更甚前一棒,他这功法好似层层叠加一般,一棍比一棍气势更猛! 那被透明光罩弹飞的蛇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一根金色长棍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它只能本能地喷出一道腥臭的毒液,以期能阻住文命那雷霆泄下的棍影! 但文命的气势一往无前,根本不理会那剧毒之物,金色铁棒气势汹汹当头劈下!又一颗头颅无力垂落,再无半点动静!那疾速喷出的毒液被光罩阻挡在三丈之外,再也近不得半步,仅仅发出了嘶嘶声响,便消失无踪。 文命速度越来越快,逐一追上了那被弹飞的所有头颅! “金锋探幽鬼神避!” “神铁捅天仙人逃!” “如意横扫山河定!” “随心力劈八荒合!” “一棒挥出斩胸臆!” “横棍立马任逍遥!” 八句口诀层层叠加,一棍强过一棍,文命速度也是一次快过一次,每一棍挥出都会有一个蛇头无力垂落下来,同时也伴随八道毒液喷在了光罩之上! 最后一棍打完,文命颓然落地,他半跪在地上,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他身前的光罩也在闪烁几下之后轰然崩碎! “好霸道的棍法,可惜只有只有八棍,你可曾忘了我还有一个头颅,如今你已油尽灯枯如何再阻我,待我吞了这两个小东西再与你算总账!”相柳此刻受创颇重,它万没想到文命竟还有如此强力的杀手锏,幸亏只有八棍,否则它今日必死无疑,它的最后一颗头颅早已悄悄潜伏至九阴身前,等的就是这一刻! 文命暗道一声不好,慌忙扭头!只见九阴和金罂头顶上方一颗巨大的蛇头早已张开了血盆巨口!它的眼中充满了胜利者的嘲讽,蓦然加速,一口就朝九阴吞去! 此时此刻做什么都晚了,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文命再想救援也已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口吞下! 九阴抱紧了怀中的金罂,紧闭双眸,这是又要被蛇吞了吗?久违的感觉再次降临,只是不知这次能不能再从蛇肚子里逃出了! 三十四、斩首 滴滴答答的鲜血,从文命的虎口渗出。 他已无力再战,九阴赠予的定海珠没能抵挡住相柳的最后一击,在毒液腐蚀下,护体光罩已经溃散。是他周身残留的稀薄人王之气替他阻住了最后的必杀一击,随着最后一丝防护的消融,此时的他握着铁棍的双手早已再难抬起!那半支在地的探海神棒只是微微颤动,呼应着主人此时的不甘! 这棍法只传了八式!给能料到日后会用来对付一个九头怪物! 蛇吻不到眨眼功夫就到了九阴上空,仅需一个咬合就能将他吞入腹中! 在血盆大口之下丝毫不起眼的小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那双紧闭的双眸,一把将猴子抛出!最后的眼神定格在了文命的方向! 文命看着正疾速向他飞来的金罂,这是要独自上路,让他带着猴子逃吗?这九阴!如此危急之时还想着孑然一身…… 他强提起一口浊气!就是拼死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葬身蛇吻! 他欲伸手再提起铁棍,却是空空如也!抬头再看那飞来的猴子,也是蓦然消失! 猛然咬下的巨大蛇头早已轰然落地,吞没了九阴!而它的邪异竖瞳中却是满眼的复杂,不可思议!嘴巴依旧保持着咬下的姿势,大嘴张的老大,就是不见合上!它的上下颚剧烈的颤动,似是用尽了全力,又好像承受着痛苦!就是卡在那,任由它如何发力也再难咬下半寸! 一道模糊的金光闪烁光辉,在蛇口之内。可不正是那根刚才还在文命手中握着的探海棍,它正好抵住了那蛇头巨口,使它怎么也咬不出那即将吞掉九阴的一口! 棍身中央,一个小猴子站在地面上,两个小爪子高高举起,紧紧握住铁棒! 正是它招去了铁棒,又返身回到了原本它和九阴站立的位置,堪堪止住了相柳原本的咬势!好一个金罂小猴子,如此忠心护主! 只是它是如何和那铁棒产生的联系,又是如何于空中返身救主的呢?估计只有猴子自己知道了! 那仅剩的一颗蛇头瞬间双目变得通红,它的脖颈猛地收缩,蛇头剧烈摇摆,要将那顶住它上下颚的铁棒摆脱,猴子金罂还没来得及撒开铁棒,同样被甩到了空中,随着蛇头左右飘摇。 一直闭目等死的九阴突然失去了周身的压迫,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小手摸了摸浑身上下,竟无一丁点损伤?小手拍了拍胸口,还没等松出一口气,就看到了剧烈摇晃的蛇头,紧张不闭的巨口和随风飘摇的小猴! “是它救了你,虽然你生死之间将它扔出,但这小东西估计是不想让你为它送死,真是个神奇的猴子,竟能与我的铁棒共鸣!”文命艰难的直起身体,失去了铁棒的他如今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要是再不赶来……等这相柳挣脱了铁棒,两人一猴谁都摆脱不了被吞掉的命运! 剧烈抖动的蛇头突然停止,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小猴子金罂还挂在铁棒上,不是它不想松手,只是还没来得及松,就被相柳给扯到了半空,那一波摇头给它整的浑浑噩噩,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死死地抓住棍子,也多亏那棍子奇异,蛇嘴张大多少它便跟着伸长多少,倒是不偏不倚! 猴子还在铁棒中央,就这么死死抓住,也不敢爬上去也不敢溜下来,上下都是毒牙,哪都不好受,就中间还算是安全,也不知当时哪里来的勇气,见那铁棒朝它飞来便鬼使神差的抓住了它,还飞到了那巨蛇嘴里,如今九阴总算是安全了,倒是换成了它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地方骑棍难下! 猴子金罂转过头,面向了九阴他们的方向,咧嘴一笑,算是报了平安。如此情形,文命已无再战之力,那巨蛇之口被一根棍子支住,也再难将他们吞下,总算是缓了一口气。九阴上前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金罂!赶紧松开棍子!跳下来!!” 文命也是瞬间变色,焦急地看向洞口,怎么还没动静! 挂在棍子上的猴子正摸不着头脑,忽然猴脸大变,连它背后的猴毛都突然根根竖起!本能的直觉告诉它,身后正有危机正迅速靠近!来不及多想,只见它松开了棍子,双脚对着棍身猛地一蹬,自巨蛇之吻飞了出来,它使上了平生以来所有的力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但比它更快的是,一道墨绿色幽影,先是一击崩飞了铁棒,接着瞬间追上了猴子,同样是腥臭的血盆巨口,一口便将猴子吞没!就差一丈!就差一丈金罂就又能回到九阴怀中…… 九阴伸出的双手止在了半空!他从没如此怨恨过! 文命一声悲喝,瞬间腾身而起!赤手空拳迎向那将金罂吞没的怪物!那是一条粗壮的蛇信,它的顶端却不再是分叉的舌尖,是一个人形怪物!分明是浑身覆满鳞片的人形相柳!只见这怪物迅速缩回蛇口,又猛地冲出,一爪击中了文命的胸口,文命的身体中暗淡的金光再次闪烁,也有细微的透明光罩自腰间冲出,微不可查!一声碎裂的咔嚓声响,金光同光罩一同溃散,文命身体应声而飞,跌落在洞中的水池旁,生死不知! “竟能将我逼到如此地步,文命!你死不足惜!本想一爪掏出你的心肺,没想到你这厮的乌龟壳还没碎!”连在巨蛇舌尖上的怪物相柳眼神疯癫,吼的歇斯底里!九头尽去其八,就连最后的这个头颅也被逼到了如此境地!仅仅面对这在它眼中的三个蝼蚁,都差点阴沟里头翻了船!它如何能不癫狂! “待我吞了这个小家伙,我在慢慢吃了你!你的所有族人一个都跑不了!”面色越发癫狂的相柳眼眦欲裂,那个小家伙才是它最想吞的,此时它的浑身冷血仿佛都已沸腾,它已看到了自己化身九头神龙的遥远景象! 九阴自猴子被吞之后便一言不发,双目也早已闭合。他的眉头微皱,仿佛在承受着莫名的挣扎,一道道血红色的气息自他身体各个毛孔冒出,他的身体也在微不可查间慢慢变红,越来越浓!浑身覆满鳞片的相柳已经越来越近,张开了与其身体完全不相符的血盆巨口,就连从它嘴里伸出的墨绿色开叉舌信都已即将触碰到九阴的鼻尖!九阴依旧纹丝不动,直到他蓦然伸出了右手! 一道金色的流光自洞口处飞来,转瞬落入了九阴的手中,是一把金光灿灿的斧头,九阴手起斧落,一颗还张着血盆巨口的头颅应声而飞,还能看出个人样,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刚刚砍完人的小家伙依旧紧闭双眸,身上的血红色气息越来越烈,竟是将他托着凌空飞起,他的身后,一道暗红色的虚幻龙影若隐若现,明明还在这石洞之中,却是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雄伟庞大!那龙首居中一颗竖立的独目微微颤动,随时可能睁开!待他升到与那眼神黯淡无光的蛇首处,那身后的龙头也缓缓直起了身体,通体赤红,神威浩荡! 九阴的眸子缓缓睁开,眼瞳一片赤红,丝毫没有半分人的情感波动,他盯着那目光逐渐变得畏惧的那双蛇瞳,又是手起斧落! “谁教的你做恶!” 一道金黄色的无边刃芒瞬间成形,囊括了整个山洞空间,任那巨大如钟的三角蛇首如何也躲避不开!它眼中的惊恐畏惧仿佛都已经凝成了实质,最后的一瞬只剩下漂浮在虚空的小小身影,和他身后那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龙形高峰! 相柳最后那颗还睁着眼的蛇头,圆睁着双眼掉落下来,好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蛇头在落地途中逐渐石化,摔在地上稀碎一片!那立身虚空的龙头独目,方才睁开了一丝而已…… “头多了不起?一并砍了!”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再起,又是一斧砍出,却化成了八道惊天巨刃,将那无声垂落的八个头颅齐齐砍下! 九阴身后的龙头独目开始慢慢颤动,竟是要慢慢张开,透过那丝缝隙隐隐看到了一片炼狱,好似直通九幽!它是要将这相柳残躯收走? 蛇颈被切开的平整切口处,开始微微蠕动,好似是有一物要破体而出!忽然!一个毛茸茸的小头伸了出来,接着是一双小毛爪子,那双小爪子还在疯狂挥舞,似是要再与某人生死相搏一番,它的表情看似凶狠,咬牙切齿,口中还吱吱吱叫个不停…… 可能是挥舞的太过剧烈,刚爬出的身子一个没站稳,从空中跌了下来,正巧砸在了水池旁边装死的文命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嚎,也不知是这二位哪个发出的,但见他们都是爬了起来,一个抓耳挠腮咧嘴傻笑,一个捂头扶腰惨声哀嚎,只不过瞬息过后,他们都仰头将目光锁定在了虚空漂浮的九阴身上! 九阴身后的巨大虚影在那小小的身影从蛇颈中冒出头那刻起,它的独目就已渐渐闭合,九阴双目中的血红也缓缓消退,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微微一笑,很欣慰。 “你们还在,真好!” 三十五、脸着地的小鲜肉 一把斧头自半空落下,掉在地上咣当一声。那半空中的小人,眼神恢复了正常,此时也变得不正常起来,他似乎全然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也已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如今他关心是该怎么下去…… 九阴周身的暗红色气息已经散尽,他身体的漂浮力变得越来越轻,已经感觉到了摇摇欲坠的架势。不管是谁用什么方法把他搞上去的,此刻撒手不管,总算不得一件光彩的事吧,管杀不管埋? 怎么说也是离地十丈高,掉下去就跟跳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崖没什么区别,先不说能不能摔死,万一落下个残疾谁来负责,看下面那一人一猴如此茫然的样子,肯定也是对那真凶全然不知! 此时就算是再迟钝的九阴,也是发现了身体的坠势,他本身的道行本就支撑不起凌空而行,更不用提如何安然落地了!不消半分光景,他便会自半空坠下!若是没人帮扶,卖相可想而知。 “大叔,刚才看你上天入地灵活自如,要不,来上头把小子接下去?”九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还在盯着那已颓然倒地被斩去九个头颅怪蛇的文命,他刚才可是威风的很,凌空八棍打废了相柳的八个大头,想来带他下去应该不难! “可别胡说,我可是踏实的很,从来都是脚踏实地,那些虚浮飘渺的事我可做不来!再说了,我现在能站着就不错了,还想让我跳?”文命自被猴子砸了那一下之后就一直扶着老腰,看来真是被砸的不轻。“以你的体格,从那么点高度掉下来,估计吐两口血就过去了,反正如今相柳已然服诛,你再保存那点体力也没甚卵用,我给你指个舒服点的地方,尽量往那边靠靠,能摔得舒服点。” 说完他竟真扶着老腰,艰难的向九阴即将落地的附近挪了过去,嘴角还不时溢出丝丝血迹,看来本就伤的不轻,如今也只是拖着伤体在旁为九阴指指点点…… 猴子金罂倒是有情有义,昂首大踏步跨出,来到了九阴正下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即将自半空掉落的九阴一脸欣慰,关键时刻还是这猴子靠谱! 只见这金罂纵身一跃,身体虽小,但霸气十足!还真让它成功地跳起了半丈左右……一次次的失败过后,它终是悻悻的咧嘴跑开了,跟文命一起帮九阴挑选合适的落脚之地…… “你们两个离得远点,别溅身上血……”九阴心中默念轻身咒,同时将自己的后背和屁股施了一道石化符。 支撑他身体漂浮的力量瞬间消失的一丝不剩,只见九阴从半空直直坠下!多亏他早有准备,即便是落地也不会太过狼狈。 那一人一猴还真听话,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文命慢了点,不知何时捡起了他那根掉落在地棍子,正拿着它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追赶跑在前面的猴子! 十丈虽高,但掉落只是眨眼功夫。就在九阴即将与大地接触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凌空翻转,然后,就迎面扑到了地上! 九阴的加速坠落溅起了一大片尘土,待烟尘逐渐变淡,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显化而出,只见他们都在捂着鼻子挥手驱赶漫天的灰尘! 一个呈大字形的深坑之中,他就这么静静的趴着,后脑勺正对着急匆匆赶来的两个热心的来者…… 这两个来者,面面相觑,正是闻声赶来的猴子和文命!只听啷当一声,是文命扔开了手中的铁棒,同金罂手忙脚乱的将趴在深坑中的九阴给扣了出来! 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是那颗被斩下的人形头颅,只见它原本圆睁的双目之中闪现一道精芒,一闪而逝。等尘土散去,那头颅也一并消失不见。 文命将九阴扶起,小猴子金罂非常乖巧,正帮着九阴拍打满身的尘土。 “有人阴我,我现在想骂人!”两条鼻血挂在他的鼻子上,眼里还闪烁着泪花,就是不知是委屈的还是砸中了鼻子给酸的。 “此话何解啊。”文命见他没事,终于不再强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受的伤确实不轻,光那相柳的最后一击就差点将他前后捅出个窟窿,现在想想胸部都还在隐隐作痛。文命看向了腰间系着的小包裹,顺手解下,递向了九阴。 “今天多亏了你这宝贝,要不然如今咱们三个都还在那蛇肚子里转悠呢,这厮皮糙肉厚还身负剧毒,我那几棒就是将它们震晕了而已,还没能到击杀它的地步,如今它已九头尽毁,肯定死透了。”文命呼出一口浊气,直接仰头栽倒在了地上,继续打趣。“你可以啊九阴,还懂得藏拙于身,非得把我累死才肯出手!” “分明是你那把斧头砍的,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刚一睁眼就看见满地的蛇头了,这可不赖我。”九阴伸手,先是接过了文命递来的定海珠,又用袖子抹去了还在潺潺而流的两股鼻血,丝毫没有心疼衣服的意思,还捡起了一块地上的碎石,向静静躺在一旁的金色斧头扔去,准头极好,敲的斧头一个打挺,翻了个身。“倒是你这不靠谱的斧子,没征得我的同意就把我拽上了半空,完事了再自己掉下来,这是要给我打个样?你可是一把斧子!我呢,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生才没几年的小鲜肉!” 他越说越委屈,越想越来气!又朝着那把刚翻身的斧头扔去了一颗石头,这次更准,直接把它打的飞起,竟是弹到了那早已无力瘫软的粗壮蛇躯跟前,一斧头便扎了进去! 它这分明是在抗议,明明事实不是这样!神器有灵,莫过如此。人有人的难处,物有物的不爽,就算是遭到了不公平待遇,泄愤也会挑个当下最软的! 但谁都没有发现,那蛇躯竟在被砍中之后微微颤动了一下! 文命不可置否,躺在地上咧嘴一笑,他这三个宝贝疙瘩,就属这斧头最是桀骜不驯,根本就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斧名开山,有力劈九华之势!它和探海算是一对孪生兄弟,都是取天外神铁提炼而成,都说神器有灵,只是这差距也太大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我一直感觉像是被人操控着一般,尽管都是如此自然真实,包括与谁相遇,发生的种种,像是冥冥间安排好了一样,正如刚才,我明明该是背后着地,却被无端翻了个……”说到此处,他的鼻血又不合时宜的流了出来,又被九阴顺手擦去。 “又比如你和这猴子。”金罂此时异常的安静,它正呆呆地盯着那被斧头再次伤害的巨大蛇躯,好像在动?又好似静止!它看得出神,丝毫没有空暇理会正在它头上胡乱摸索的小手。 “我相信这些都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但每次就像是……就像是……”资历尚浅的小九阴,在脑袋里翻来覆去地寻找可以用来形容当前感受的词汇,却是用上哪个都不怎么合适,他开始后悔当初光顾着拔他那三个爷爷的胡子了,都快要将他们的教诲全给还回去了! “对!时空混乱!就是时间和空间全部乱了,就像我!赶了四年多地山路,个头不见高先不说,就连头发都没见长!”九阴伸手揪了揪自己头顶发髻,被一根小木簪子束着,还是一如当初进入十万大山的模样。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为何不等我长大再说? 文命还是百无聊赖的躺在地上,也不闲满地的碎石硌得慌。他是难得贪恋这无忧无虑的闲暇时光,除去了毒沼的罪魁祸首,也算是解了万民一半的后顾之忧!他如今虽然还没油尽灯枯,却也差不多了,再多的万民苍生大事也得等他恢复过来再说! 动都懒得动,接话这活,自然也是懒得接。 “姬云这人你认识吧,当年我初来此地就碰到了他,还有玄女和苍翼,还有青衣姐姐……”说起青衣,九阴的脸色又是一阵黯然。 文命如遭雷击,突然直挺挺的起身,满脸的惊愕不可思议!“你刚才说什么?姬…姬云?” “对啊,还是我带着他们走出的迷雾,我还跟着苍翼他们去打了一架。”九阴好奇,这个在地上装死这么久根本不搭理他的文命,听到这几个名字怎会反应如此之大! 文命的突然起身正好挡住了猴子的视线,平常活泼好动的金罂如今却是淡定的很,只见它一声不吭绕到了文命身后,继续那无声的凝视。 二人也是浑然忘了一旁的猴子,聊的兴起! “你们认识?”九阴来了兴致! “正是家祖!已羽化四百余载……”文命震惊了,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若他此言为真,那他口口声声的四年多,难道真的是四百多年?还有大泽之畔的那对年轻夫妇,那男子不过是和他并肩砍柴打猎的多年好友,二人还以兄弟相称,传了他一套棍法!还有那妇人,常年身怀六甲,却迟迟不见生育,他还以为是二人干柴烈火龙精虎猛……对!那女子一手天地动鬼神惊的冶炼手法,能将他寻得多年却一筹莫展的一块奇形玄铁冶炼成两把绝世神兵,可见绝对不是寻常人!他早就知道二人并不普通,且实力不在他之下,就是万没想到会是如此不同寻常! 文命的心念急转,脸色阴晴不定。自从生而为人,还是第一次被震惊的如此无以复加! 其实人世本是如此,只要没有恶意,那便无伤大雅。人人都会藏拙,你文命如此,怎知别人不会? 被震惊的何止文命一人,九阴也在快速消化着文命这句话传递的信息。羽化四百多年?是我见鬼了?还是本就经历了一场神仙打架!当时的他可还是一个未通三脉的小道士,岂不是被别人吹口气都能干成渣渣?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就听到了突然惊现的尖锐嘶吼,是金罂!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文命和九阴重新拉回了现实,大人说话何时轮得上猴子插嘴了? 九阴和文命紧皱眉头,同时扭头看向了金罂的方向。 异变突起! 只见那早已疲软倒地的庞大无头蛇躯突然剧烈抖动,忽然“砰”地一声,轰然炸裂,无数墨绿色的剧毒血肉铺天盖地向九阴他们袭来,如此电光火石,简直避无可避! 就在此时,两道金光疾速飞来,挡在了他们身前,正是开山和探海!如此神物,自行护主!两把神兵迅速舞动,将九阴他们身前挡了个水泄不通,剧毒的碎肉汁液无一例外全被挡在了光幕之外! “今日断首降境之仇,他日必将加倍奉还!”一道流光加速冲入水潭,转瞬间消失不见。 九头之虫,死而不僵! 三十六、王霸之气 清澈的水底,不时有一两条游鱼飞快掠过,大都慌不择路,漫无目的。再往深去,可见底层震颤,无数暗流汹涌。 水底有一片建筑残桓,放眼望去,仅剩居中一处建筑门脸还算齐整,四根真龙盘拱的白玉石柱钉在水底,撑起了那片还算完整的大殿屋檐,一块巨大匾额微微倾斜,挂的虚浮,随时可能轰然坠落,上书四个大字,文体晦涩难懂。 “我等齐聚这淮涡水府安身立命,如今吾妻龙女亡故,淮水灵根错乱,此地不日即将大变,急招诸位来此就是为了做个了结,莫不如就此散了,各自再觅良地仙府。”一座大殿之上,一个高大的白头青身水猿居中危坐,身披金光宝甲,头戴紫玉高冠,好不威风凛凛!不过此时却是满脸的愁苦,一只爪子正揉眉心。 高座之下,大殿之中密密麻麻挤满了身影,仔细看去竟没一个人形,有的兽身人首,有的兽首人身,还有乱石堆砌,一殿的凶神恶煞,满目的光怪陆离!此殿之内竟然全是木魅、石怪、山精、水灵之流,大略看来不下数万! “大哥莫非是要独自寻回三公子?我等兄弟也愿一同前往,待我数万妖族齐聚,还怕他人族小儿不乖乖就范?这等种族当真卑劣,趁我淮水四患,自己先不去管那千倾良田,反倒趁我水府无人,掠走吾族小主!”前排一个大汉上前一步,竟是一龙首人身的怪人,龙头无角,仅在两侧有微微突起,取号为螭。 大殿众妖属纷纷附和,一时间杂乱无章喧哗四起,看来刚才出言的龙首怪人号召不低! “吼!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数万大军齐临淮水之畔,若是不把我那侄儿交出,就杀他个片甲不留!这帮蝼蚁欺吾太甚,真当我妖族式微!”一声虎啸打断了交头接耳,又是一身影走出,与那龙首怪人并肩,它生的虎头环眼,并不具人身,乍一看就是一只身披盔甲站着的老虎!这虎不简单,能口吐人言,一看就是个得道山精!它号山君,也叫寅。 位于高座的水猿眉头皱的更紧,爪子还在不断揉搓着眉心。“我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你等各自散去,潜心修行,他日再兴妖族天庭大宝,切忌妄屠生灵,淮水之患自有我去处置,尔等早些离去,省的我分心!”说完便自高座之上凭空消失,果真是修为通天之猿! 大殿之下又是一片哗然,忽然,平地一声轰隆,有无数碎石自头顶落下,在场之人哪有一个易与之辈,皆怀有道行在身!只见各色蒙蒙光芒亮起,殿门冲出一股洪流。它们各自在宫门殿外的水中虚浮定身,其中有几个疑似头目的精怪碰头商量了几句,齐齐看了一眼即将崩塌的大殿,便头也不回地四散离去。 霎时间水底一片狼藉,废墟中四道白光冲出,是那四根龙柱!其上的四条真龙犹如活过来了一般,缠绕着白玉石柱迅速飞往四方,越来越远,再也不见。 “龙儿,如今我什么也管不得了,只求能寻回我们的孩子!”大殿轰塌,溅起了一片泥尘,模模糊糊中有一个人影坐在上面,喃喃自语。 废墟上空极远处是一个光点,再往上望去,应该是一口水潭。 从水底向上看,一个破旧斗笠,一直隐于水下,半天不见动弹。但就在刚才,斗笠居然瞬间变大,与潭口一般大小,不留一丝缝隙! 它的突起向下延伸,在最中间处出拔出一个尖,很明显是倒着放的,也不知是谁将它扔在此处,也不知有何用意。此时的笠沿正好与圆形的水潭口平齐,顺着突然变大的大小漏光孔洞还能隐约看到潭外的景象…… 个头从大到小,一共三个身影,正小心翼翼地向水潭靠近。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串铃铛,一个小猴蹦蹦跳跳跑过去将它捡起,顺手挂在了脖子上,铃音清脆,如潺潺水流叮咚作响,清心提气颇有神效。 “它就这么…逃了……”九阴刚从之前文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混话中回过神来,就连刚才呼啸而来的毒血碎肉都浑然没有在意,只是木讷的看着一道人影,撂下一句狠话便一头扎进了水潭不见了踪影! 他们身后还漂浮着的一棍一斧,好似是完成了使命一般,悄然落地,没了声响。 “没想到这家伙还没死透,命真硬!”文命也是浑噩的很,震惊九阴之余也震惊那相柳的顽强。刚才好险,他们三个几乎全都丧失了一战之力,就属金罂还好一些,可指望一只猴子力挽狂澜着实可笑了点!若那相柳不顾拼死再次袭击,结果可真就玄了! 文命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在地的两杆兵器,脸色很是欣慰,心想,今天表现不错,都会主动护主了!看来这神兵有灵真是件天大的幸事,若是心念一动便能让它们主动出去打架的话……还是算了,要是真那样,还不如主动给他们找个山头,立地成精吧! 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传来,小猴子金罂撵上了九阴和文命,同他们一起小心翼翼地向水潭看去。潭水虽清澈但不见底,也不知深浅,更不知通往何处,可以肯定的是,里面不见了丝毫身影,相柳早已无影无踪! 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那厮伤的应该不轻,看它如此急于逃命就不难看出,它虽没死成,但也绝对到了濒死的边缘,以至于它连最后的反击都显得如此仓促,目的仅仅是为了阻挡他们片刻,好争取自己逃跑的时机!即是如此,应该短时间内不会继续作恶,待时机成熟再将它寻出便是! 九阴文命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复杂。 “刚才所说,也并非没有巧合的可能,毕竟天下生灵何其多,同名姓者不在少数,待他日见到苍翼,一切也就水落石出。”文命此言也不无道理,毕竟世间巧合之事众多,谁能保准此事是不是一次乌龙。 “但愿是我想多了!”如此多的不符常理之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轻易心宽,哪怕他还只是个孩子!但就是这个早熟早慧的孩童,他所拥有的迹遇,早已不是一个普通成人能够企及。 九阴伸手招来一旁在地的小竹篓,除了一丝丝墨绿色粘液沾在上面,其他丝毫无损,这东西倒是坚硬顽强的很! “我这就启程去找苍翼问个明白,还请大叔指个方向,省的我再绕远路。猴子,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他背上了竹篓,算是收拾了行囊,看了一眼小猴子,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若就此分别还真有些舍不得。 猴子伸头朝水潭深处看了一眼,打了个寒颤,随即咧嘴傻笑,往九阴哪里挪了挪,抓住了他的裤子。 “相柳虽已半废,但却未死,它一个猴子独自在此肯定心里难安,跟着你最稳妥,我回崇地与你也算同路,待分别之时再与你指明,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文命也回身捡起了他的斧头和铁棒,不知为何,这两件神兵一回到文命的手上,又立即变成了黝黑的样子,再不见半分光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谁知是这憨厚的农家汉子低调内敛惯了,还是吃尽了扮猪吞虎的甜头,并乐在其中! 文命下意识地抬手要摸头上的斗笠,手伸到半空方才想起那货并未盖在自己头上,僵了一瞬,随即摇头苦笑。那蔫货估计早知这里有大战,故意躲在清净地躲难呢!大战完事儿了都还不现身?真是谨慎过头了! 摇头不再多想,文命招呼九阴和猴子一同动身,他的时间也挺紧,还有淮水这摊子更让他头疼的事儿在等着解决,又失了相柳这曾经的左膀右臂,此刻他的脑瓜也是一片生疼! 忽然!水潭里一阵扑腾,水花四溅!本就还没离开多远的九阴他们脸色大变!二人一猴瞬间后退数步,隐隐地朝着洞口的方向! 莫不是那相柳的党羽返身杀到,要趁他们还来不及修整给一锅端了? 九阴和文命对视一眼,随后二人的眼角都瞥向了洞处。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九阴手心冒汗,紧紧的抓住了金罂的小爪子。突然!二人撒腿就跑!文命一马当先,一眨眼就溜出去了老远!反观九阴,本就身体偏小,还一手拉着个猴子,自是追赶不上!这老小子,刚才病病怏怏动都懒得动一下,如今伤就全好了? 九阴脸色一片焦黑,眼睁睁看着文命一溜烟跑出了洞口,那速度,比之前九阴给他下了神行符也弱不了多少!关键是这猴子,别看平时机灵得很,一到关键时候给吓傻了?怎么如今拖都拖不动!还在吱吱乱叫! “你这猢狲,再给我当拖油瓶,当心我扔下你去给那怪物当粪!”九阴回头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撸起袖子揍它的猴屁股!你说你不跑也就算了,还将猴爪子杵在地上,硬生生让我拉出了三道深沟啊!…… 文命早已跑出了山洞无影无踪,猴子金罂还在吱吱乱叫,身前是用它三个爪子挠出的三条不深不浅的抓痕…… 九阴回首骂骂咧咧之后就再没了下文,就这么扭头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是那个破斗笠?”九阴又低头看向了猴子,金罂已经挣脱了九阴紧握的爪子,从泥土中拔出了另外的三个,都冒着清烟…猴子不再叫唤,正鼓着腮帮子疾速的吹拂那三支冒烟的小爪子,一脸的幽怨…… 斗笠从水中一冲而出,如水潭一般大小!起初还剧烈的抖动,但当它慢慢地恢复到原先的样貌后,抖动慢慢地就平息下来,它摇摇晃晃的飞到水潭岸边,从半空坠落了下来,就这么口朝外斜躺在了岸边…… 突然又有一道人影从洞口冲入,瞬间跑到九阴身前,一把拉起九阴,扭头就跑! “都火烧屁股了,还杵在这干甚!我出去兜了一圈竟没找到那破斗笠,真是奇了怪了!”来人正是文命,他倒是还算讲义气,知道回来把这小家伙也带出去! “你怎么变得这么沉了?”文命疑惑回头。却看见九阴丝毫没有跟他一起跑路的意思!还伸出小手指向了水潭边缘。 “那…是不是你的斗笠……” 文命顺着九阴所指望去,一个水迹斑斑的破旧斗笠静静歪在岸边,还不时轻微抖动,他松开了拉住九阴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破口大骂!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我挨打的时候跑哪去了!信不信我这就将你送人,叫你再也盖不见大德穹顶冒金辉!”就这破斗笠,还被说成是仙家至宝,就这蔫坏蔫坏的秉性也不知是得了谁的熏陶!他这一顿的恨铁不成钢! 那斗笠灵性不见比他那棍斧二宝差多少,听他此言,连忙飘起,颤颤巍巍的将帽口朝向了文命,像在邀功,又像是献宝! 还在气头上的文命直接扭头,看都不看一眼,倒是被走过来的九阴发现了奇妙之处! 在斗笠凹陷的合首处,被一层光芒包裹,里面一个小东西不时碰撞周遭,可能有些时间了,早已变得有气无力,四处碰壁的它就像是在走走过场,根本击不起一丝波澜!仔细看去,是一条怪蛇,长着九条脖子,却只有一根还算直立,其余八根全都失了头颅,无力垂落! “不想要了?要不…给我吧!”九阴看向文命,见他也正斜眼偷偷地瞧着里边,虽仍然扭头叉腰,但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亮是止不住的! “好一个镇魔,名字果然不是瞎起的!今天就先饶了你这怂货!”文命一把扯过斗笠,生怕再被别人抢了去,眼见着里面的怪蛇渐渐消失,心中的惊喜已溢于言表! “如今大势已定,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要紧!”文命不给九阴继续说话的机会,当先起身往洞口走去,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并没有继续戴上斗笠,而是将它斜挂在了身后! 九阴拉上小猴,叮叮铛铛的赶忙跟在身后。“这斗笠叫镇魔?”九阴好奇发问。 三道身影渐行渐远,自洞口慢慢消失,前方就是一片瀑布,喧杂的水流冲击声掩盖了洞中之前的所有污浊,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清晰可闻,字字铿锵! “一个老叟说我霸气外露,需要遮掩,就给了我这斗笠!” “还说这是,王霸之气!” 三十七、小大哥小老弟 今天的苍梧山格外的漂亮,漫山新桃。如此时节,峰间山花烂漫,枝头硕果累累。 作为如今山中唯一的猴子,金罂疾速穿梭在林间枝头。它荡平了心中唯一的心魔,终于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天性,逢花便摘,遇果就啃,好不快活! 也正是因此,九阴和文命前路之上落满了残花败果,果子大都是咬了一口就随手扔掉,可见那猴子毫不怜惜! 如今的金罂,可再不是九阴初见时那只吃桃子都不会吐核的无知猢狲了,它那时被一路追的狼狈,也根本没时间理会其他,诸如喝水吃饭。如今生死大敌被除,又眼见自己的家乡如此水美果肥,可算是见着了世面!只见那前方,一树还有一树高,一果更比一果香,也难怪它只咬一口,原来是怕吃的太多,太早饱了肚皮! “这猴子太不懂得珍惜!这漫山花果,取点饱腹即可,如此浪费,当真不怕天谴?”九阴看着前路一地的狼藉,想想自己赶路这些年,别提这些上乘山果,遇到凶恶时节,得走上几个月的黄泥土路,一路树草枯死,粮食颗粒无收,但凡遇到人烟,都是几口人围着锅里煮的几粒干瘪大米,关键是熬成汤,水都不够喝的! 九阴虽然道法小有所成,已然辟谷,几天甚至十几天不吃不喝都还扛得住。但文命也说过,做人要脚踏实地,不可虚浮!人人脚踏实地,事事累其皮骨,你腹中无粮,心里一慌,早晚得飘!飘的轻了,是饿的!飘的重了,人就没了…… 所以九阴这几年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吃不吃的先存起来再说!他那小竹篓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对所有食材的保鲜度极高。虽然没法拔起整棵树放进去,但果子放的多了,也和拥有一棵树的区别不大!九阴每走到一颗果树前,都会尽可能的多摘一些品相好的果子扔进竹篓,时间一长,摘得可就多了去了,没有一千也够八百了,神奇的是九阴这小竹篓一点没见盛满,背在他身上也依旧轻盈,这家伙蹦蹦跳跳,丝毫不见沉重的样子! “我看你比那猴子还可恶,人家金罂还只是一棵树只祸害一颗,你倒好,就差没给人薅光了……”文命自从山洞一战过后,性格稍稍有所改观,如今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再也不似之前的字正腔圆,不知是和九阴混熟了的缘故,还是他本就天性如此。满脸的憨厚正直难道只是他诓骗世人的手段? 林间山路其实不短,猴子金罂早就停止了它的品果大业,九阴他们一路脚下也早已失去了它留下的独特印记。因为它发现品来品去还是只有桃子最符合它当下的品味,此时的猴子,正斜躺在九阴前方不远的一根粗枝上,爪子上还拿着一个浑圆的桃子,肚子高高挺起,打着饱嗝,很是富态! 九阴还在自顾自的摘果子,似乎一棵树都不愿意错过,他也乐在其中。“我还是比较关心你那王霸之气!”他抽出空闲还不忘调笑文命,这大叔不帮他摘果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满眼的鄙夷,又不是你自家果园,怎的摘几个桃子就跟剜你的心头肉一般! “别跟我转移话题,似你这般无端索取,与那老饕有何区别,摘够十天半月的量也就得了,你这些一年半载也吃不完,还是不考虑瓜果腐败的前提,以你的心性该不是那贪得无厌之人,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九阴这样,过不过分先不说,光见他摘走的个头,文命给所有族人分个十七八个都能绰绰有余,谁能想到这看似不大的小竹篓能装这么足的分量,文命也是震惊了好大一阵子,方才微微镇定!真是人不可貌相,竹篓不可斗量啊! “你们崇地是不是在闹大水?你可曾见过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有的人连草根都没得吃,我可能不会走回头路,但若再遇上,起码不会囊中羞涩。”九阴将最后一颗果子扔进了竹篓,这宝贝虽然说是没有重量,那也是看分量多寡而言的,数量够了自然也是沉甸甸的。 别看他刚才说的云淡风轻,想到当时那个骨瘦如柴,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将碗里本就不多的汤水颤颤巍巍的端给他时,他那时的心里,是如何的惊涛骇浪!锅里的粮食不过双手之数,拮据的娘仨,将一半都匀给了自己,竟还在旁边笑得如这到口的稀粥一般香甜! 九阴当时就将黑罐倒了个底朝天,想看看里头的肉到底有多少!又用白色的小陶罐给她们倒了满满一大缸清水,直到再不见肉,再不滴水!只不过没过几天它们又重新复原了,这是后话。 九阴当天就走了,只在那座破败干裂的小院中留下了一小座肉山,和整整几十大缸水! “你说的穷山恶水我还从没见过,不过听传闻,赤水之畔沿途赤地千里,传了几百年了,不知是否为实。若真如此,该是生灵涂炭十不存一!”他总算晓得了九阴如此为何,没想到才如此年纪的稚童,论起经历竟丝毫不比他少,不光眼神自然通透,就连心境都如此纯净无暇! “烦心事先不说了,说说你的王霸之气!”九阴不再薅果子,分量早就够了,他颠了颠竹篓,扭头看向了文命,前路漫漫,不寻个话头打发时间实在无聊,他很好奇文命王霸之气的由来,总觉得有人成心戏弄他,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文命大脸黑的有些难看,没想到这个梗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有些后悔当时的得意忘形了,口不择言,言多必失! “当时年少无知,如今想想那老叟虽然猥琐了些,但当时给我的这三个东西还算比较实用!”他一脸欣慰地看着手中的探海,虽然此时黯淡无光,但也不能否认了此神兵的神异之处! “我这三个宝贝都是一个老者给的,那时年幼无知,一个红皮三眼老头,非拦住我说与我有缘,还说什么人王气运云云,我那时一窍不通,只是当时鬼迷了心窍,愣是看中了他身前的奇形棍条神铁,也就是这开山和探海的前身!”文命眼中的感慨一闪而逝,握着铁棒的手又紧了一分。 “可他却说这神铁与我无缘,非要将这斗笠送我,还说什么金光乍泄,流于穹顶,若不遮掩,流尽不说还肯招邪魔觊觎,称这叫王霸之气!他见我全然没有兴趣,心心念念只有神棍,便将神铁做饵将这斗笠硬塞给我,让我寻有缘之人将神铁铸做二兵,一棍一斧,棍去斧留也算机缘!临走还匡尽了我的所有积蓄……也是自那日起,头顶就贴上了狗皮膏药,除了睡觉几乎形影不离!” 文命无奈,朝身后的斗笠努了努嘴,向九阴示意。他这斗笠平时戴在头上寒暑不侵,也算神异。与人争斗也能起到一点防护作用,算是聊胜于无。关键是不知是何材料制成,劈不坏砍不烂,戴在头上也能保命,就是今天格外不靠谱,打了半天也不见踪影,原来是还有此等神效,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他边走边傻笑,自己的破衣烂衫,竟成了稀世珍宝,就像一个流浪汉,突然发现自己破袄里还藏着一块金子!他笑得像个孩子,迟了几十年。 文命和九阴其实算是一类人。 一只猴子自高高的枝头跳下,准确的落在九阴肩头,叽叽喳喳比划着什么,还不时挠挠圆滚滚的肚子。它回首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一地狼藉,眼神一阵黯然,深深看了一眼这花、这果、这山……与文命和九阴一起消失在了葱郁密林之中! 淮水之畔,水浪滔天,巨流冲击崖壁,溅落无数碎石。 漫天的洪水将这座涂山吃进了一半,绵延而平整的悬崖峭壁,就像是被洪水猛兽啃噬过的伤口,整齐而又斑驳。 一块危石,自崖顶伸出,孤立于巨浪之上,其底部也没有支撑,就这么孤悬在半空,看样子并不牢靠,随时有可能掉落而下。 就在危石的尽头,却有一人披蓑戴笠而坐,一根竹竿伸出,脚下狂涛,根本看不清有何物起起落落。大水冲石溅起的片片水汽将这怪人笼罩,更显出尘! 一个少年从密林中走出,说是少年,其实更像一个稚童。抬眼一看,一片广阔蔚蓝,没想到穿过此片山林竟是水畔,离此不远处是一片绵延的石崖,算是水地与大山的界石,不同于林间的静谧,这里在滔天狂风巨浪的映照下就显得更加狂暴无常,当真是一片山崖隔绝了两个世界! 九阴与文命分别了已经好几天了,临别之际文命告知,过了涂山再行十里便是淮水,顺流向西不过几日就可到达大泽,苍翼就在此处! 事急从权,文命没跟九阴一同前往涂山,而是半途抄了近路,虽然此处也离崇地不算太远,但明显他的那条小路更近! 刚从树林钻出来的九阴,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发现了不妥之处,他身后这山是涂山不假,不是说好还有十里才见水流吗?正前方这条大江是从哪冒出来的?远远望去还一望无际!莫名其妙! 突然,他发现了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被水雾遮掩看不真切!他竟还在悬崖三丈开外,凌空漂浮!九阴揉了揉眼睛,跑了过去。 直至跑到近前他才发现,原来是一块石头伸了出去,还真是一个人,坐在怪石边缘钓鱼?好兴致! “大叔!你在那里钓鱼很危险!这么大的浪,还钓个什么鱼啊!赶紧回来吧!”崖底的巨浪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岩壁,巨大的声响夹杂着水汽逆冲而上,噪音很大,使得九阴不得不扯着嗓子喊,以便前方那人能够听到! 久久不见回音,不知是那人回答的声音太小还是崖底噪音太大,九阴侧着耳朵听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支应他。 他好不容易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又好不容易见着个活人,打听个事也好啊,这里到底是不是淮水,文命说的那十几里山路也不能平白无故消失了啊! 就在九阴想要再喊一嗓子时,一句话传进耳畔,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你才这么点,独自进山也很危险。”听声音不像是老人,有莫名的威严,而且很明显不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一阵叮叮铛铛的声响传来,一只猴子脖子上还挂着个铜铃,从林子里跑了出来,爪子里还抓着两个桃子,嘴里鼓鼓囊囊,肚子溜圆,像个皮球。 它跑到了九阴身后,一阵手舞足蹈,看得出很是高兴,大概是在表达哪棵树上的桃子比哪棵的更大更圆更好吃之类的,它一蹦跳,铃铛响个不停,在巨浪滔天的崖边显得格外清脆。 这金罂格外特别,明明九阴竹篓里有的是瓜果,它就是不吃。明明味道一如刚摘下时,但这厮都是刚咬了一口便立马啐出,满脸难以下咽模样!所以一直以来,它都是自食其力,时不时还给九阴带上两个,味道是真不一样。 吃起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亲手将摘来的瓜果交给……那感觉真好!记得第一口咬下,他差点热泪盈眶!似曾相识,又记不真切…… “这猴子是你的?” 声音有情绪波动,可以听出是那钓鱼怪人,九阴收回思绪,不再溺爱的看着身后的金罂,他也不知为何,每次猴子给他带回桃子,他这种异样的情绪便会莫名其妙的浮现,明明他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心境! 九阴看向怪石,发现那钓鱼人早已扭过头来,他的双目金光灿灿,盯着的不是他,而是它身后的金罂,还有那串铜铃! 这人白发青衣,体毛很盛!脸上胡须绕腮,手上汗毛茂密。乍一看不像是个人,倒像只猴子! “它不是我的,我是它大哥,它是我小弟!”九阴声音宏亮,这次并没有扯着嗓子喊,漫天的风浪在那怪人回首那一刻,蓦然平息,就像一个温顺的孩子! 小猴子金罂笑得没心没肺,每次九阴这么说,它都会笑。 三十八、大王饶命 风停水歇,万籁俱寂。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中年男子,九阴越看他越像只猴子。 他的速度身法飘逸迅疾,就算突然现身,也没给人带来丝毫压迫感,甚至九阴连丝丝风声都没感受到。 他身后的金罂却是吓了一跳,闪身躲在了九阴双腿之后,再不露头。两只爪子死死抓着他的裤子,不敢正眼去看那双金光灿灿的眼睛! “它叫什么名字?”男子眼神不再灼灼,转而柔和。 “我叫他金罂!大叔喜欢它?”九阴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两步,但想到猴子还在他身后,不得已又止住了身形。 之前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这猴子被相柳惦记,虽然那九头蛇怪已然服诛,但谁能知道惦记它的是不是只有一个啊! “你可曾在我身上感受到恶意?”男子看着九阴瞬间如临大敌的样子,哑然失笑。 九阴不失谨慎的望着他,他犹记得那相柳为了吞掉金罂布了多大的局!甚至最后连他和文命都差点搭上性命! 在露出獠牙的前一刻,所有人或东西的嘴脸全都人畜无害!他可不再是原先那少不更事的少年。 “之前有个怪物要害我们,可也没少露笑脸。人心难测,不到最后一刻,真正的目的是不会轻易显露的!”九阴已经悄悄在双腿种下了神行符咒,神念也已与定海珠取得联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只需心念一动即可发动防御,只要能挡住这人一击,他就可加速逃离!文命离去的大致方位他还是知晓的,等与文命汇合,总不至于孤立无援! 九阴有种预感,这人很强,肯定比相柳更加难缠,他的沉稳霸气是相柳所不具备的,气息内敛的人总比张牙舞爪的家伙,要可怕的多! 小猴子金罂终于是敢从九阴身后露出了头,好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松开爪子挠了挠头,又好奇地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灰毛,冲着男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因为他看它的眼神,没有炽热,只有愧疚的欣慰。 “小家伙,你知不知道,我若想执意留下你们两个,任你再多旁门左道也是无用!在这片天地,我若要针对谁,能阻拦的本就不多……”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这小家伙身前,突然一片白色光罩冲出,强悍如他都差点被推了出去,好在下盘够稳,弹出去的另有其人!他的表情惊住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满脸褶子。 “废话太多,溜了再说!”这人果然够狠,定海珠都抗不动他,还把自己弹的老远! 九阴索性借势,夺路而逃!小猴子金罂早就被他抗在了肩上,它此刻的表情满脸的幽怨。 九阴赌不起,他根本吃不准这男人是敌是友,如此强力的人物也没听文命提起过,他现在孤身一人还带个累赘,若非出其不意,估计连跑都跑不了! 他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机灵,本身就聪明,再加上这股子机灵劲儿,前途无量! “换作别人,还真能让你跑了!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光罩瞬间破碎,一支覆满汗毛的手掌,一把抓住了九阴的衣领,将满脸的得意忘形还未散尽的小家伙倒提在了半空…… 他……一掌破了定海珠! 九阴原本还在上扬的嘴角,立马耷拉下来,就像是他那两条小短腿,离地一尺,也没扑棱,垂落的随性又无力。 “大王!放了我们两个可怜的小家伙吧,从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我已经半年没洗澡了,这猴子也是自打出生就没人给它抓跳蚤…我们可是脏的很,而且…而且,加在一起也没几两肉啊!你看你看!我瘦的连血管都看不到了……”九阴秒怂,变脸飞快!他瞬间嚎啕大哭,被提在半空也没法撒泼打滚,只能两手两脚瞎扑棱。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是个大个,根本不是相柳之流可以比拟的,如今只能靠卖惨求生了,只是没想到那条被撸起袖子的小胳膊丝毫不给面子,白白嫩嫩胖胖嘟嘟,一看就鲜嫩可口,哪里难以下咽,他吓得赶紧又把袖子撸了回去,生怕这家伙一个眼热,真把自己给吞了! “大王大王!且慢下口!我知道有个人,应该离此不远,那家伙皮不糙肉挺厚,还身具王霸之气!当真是鲜嫩可口的美味佳肴啊!如有需要我也可以带路!大王您就当裤裆缝里钻过了两个小苍蝇,放了我们苦命的兄弟俩吧!”文命大叔你别介意,这也是无奈的一计,你的神力直通天际,还兼身负王霸之气!你生来降妖又伏魔,不敌跑路也是一绝!说不定你俩还是失散多年的好友,此次再见不光涕泪横流还得握手!九阴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很诚实。 九阴越嚎越来劲,涕泪齐流,双腿双手还在不住地扑腾,丝毫看不见肩头那只羞的恨不得钻进他衣服里的猴子,和身后那张越来越黑的诧异大脸…… “能屈能伸,是条小汉子!”手掌松开,九阴噗通蹲在了地上,他一脸的疑惑,脸上还没来得及表达劫后余生的喜悦。 “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大王请说!”原来是想说说话,早说啊,面子都没了!九阴满脸涕泪一瞬止住,接着小脸通红,看着满脸鄙夷的小猴子,无地自容。 “在这世间想害它的东西,可能有千千万万,但肯定没有我!能舍去性命去护它的人……”他的脸色终于由黑转青,由青转白,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是那深深地褶子,能夹死苍蝇! “如今我已看出了,你可以!从今往后请再加上我……”满脸刚毅的汉子的眼中竟泛起了晶莹,一脸溺爱的看着正抬头愣愣望着他的小猴子。 突然,狂风巨浪再起,一片硕大的黑云笼罩了此处东面的天空,范围极大,迅速向此地扩散! “该死!这帮家伙竟不听我的劝阻!你们两个呆在原地,我去去就来!”说完,不见他任何动作,身影原地消失不见,如鬼魅又如! “这个大王,我不爱好好把话说完……”呆呆地九阴和愣愣的猴子,看着远方突然惊现的乌云,再也寻不见那凭空消失的人影,不知到底该走还是该留…… “小子,你叫声大叔也不冤,我叫无支祁,浑号淮涡水神!待我教训完那无知的人族再来与你等汇合,敢虏我小儿,当真是欺我水府无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音自虚空传来,根本不知发自何处! 苦笑的九阴看向了懵懂的猴子,这玩笑开大了!这相柳太狠毒,就算身死,也是把这口大锅扣的严严实实! “大叔你等会!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都被坑了!”九阴再次扯起了嗓子,可哪里还有人回应。所幸双腿神行符未散,周身光罩又起,他也管不了撞不撞树了,定要阻止这无端涂炭生灵的乌龙浩劫! 崇地南,淮水之畔,洪水泛滥已倾轧千倾良田美地,万千劳农仅能偏安一隅。荒薄贫瘠的土地被一片片开垦,成了还算齐整的良田。 如今本该劳作的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锄头耒耜,齐整整的望向已近在眼前的天边黑云,仅仅只是下雨倒还简单,但居中夹杂的龙吟虎啸似乎说明了这并不像是单纯的天恩降泽,黑云压顶仿若天灾! 本就土湿泥涡的田地,很不不稀罕如此时的天降甘霖,天公也算作美,将本就在不算齐整的田地上劳作的所有族人全部聚集在此,呜呜泱泱一片连着一片! 那黑云行至淮水畔,堪堪止住,之后缓缓落在巨浪之上,待遮眼黑雾散尽,显露而出的却是一片片狰狞的大妖,多有鸟兽属,也有人兽身,石头藤蔓掺杂其中,总之没一个人形,光怪陆离,腾云驾雾! 其中又有二妖最是瞩目,立身最前方居中,一个龙首人身,一个虎头虎脑,人前披甲持兵,身后摇旗呐喊。 “我乃妖族天庭御敕山君虎寅,叫你们管事的出来,速速交出我淮涡水府三公子,不然休怪我等毁了这崇地山河!”一声虎吼,掷地有声!原来是昔日妖族旧部,难怪还有如此威势!身后众妖属齐声呼和,云下的巨浪也在此时更加狂暴,大有将大地吞没之势! 人群中走出两人,一名铜律一名木由,皆是小族之主,隶属崇地。二人彼时皆曾受天人指点,都有道行在身。 “相传昔年妖族天庭也是为了大义,不愿万灵涂炭而奋起抵御群魔,弄得个神庭崩塌,将兵四散的结果!如今怎的还来个妖庭旧部,还寻个如此儿戏的借口!你要作恶便作恶,找千万个理由也好,但还得问问我崇地人族答不答应!”说话的人是铜律,作樵夫打扮,手拿一把柴刀,此时的刀锋寒芒一闪而过,看似普通的样式,却蕴含着与其不相匹配的刀芒! “好!好!好!敢做不敢当,这就是你们的态度!既然多说无益,我就先斩了你这匹夫!”虎头山君手持长柄巨斧,当先从黑云跃下,直奔铜律而去。若不是当日记得神府中的交代,它早就带领大军杀将过去,哪里肯跟这群蝼蚁费这等口舌! “当我还怕你不成!”铜律二话不说,闪身跃起,迎向虎怪,只见他跃至半空也不见坠下,就这么与那山君战到了一处! “如今我人族三皇惠泽万灵,光耀九天,这世间也不再是你妖族独有的天下,也不欺负你们,再来一个与我木由一战,输了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领着一棒虾兵蟹将丢人现眼!”木由一身肌肤乌黑油亮,光着膀子,浑身肌肉炸裂,手持一柄锋利三叉戟,还戴着个苇笠,怎么看都像个渔夫! 云端众妖一阵骚乱,个个摩拳擦掌,都想争着向前,它们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龙首怪人伸手拦住身后,一个箭步冲下云端,“看在你临终的份上,满足你这个小小要求,记住你此生听过的最后一句话!我叫水君螭龙!”他那一杆秋水长枪挺在手中,矛头直指地上的木由。 半空战作两团,时而虎啸龙吟,时而怒声嘶喝! 就连上下两方的其余人马都在怒目相向,到底是哪里来的仇恨,谁结下的梁子,都还没捋清楚就干在了一起。 真像天雷勾动了地火,没头没脑莫名其妙。 三十九、人人不可貌相 龙吟虎啸,响彻高天。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虽不知是何人于何时何地所说,却在此时此地得到了最淋漓的印证! 一群看似寻常百姓的普通农人,甚至连衣着工具都懒得更换,摸起根棍子就是武器,随便拿把农具都可抗衡神兵,越是憨厚的老实人,发起狠来,估计事后想想自己都害怕。 铜律和山君战在一处,那壮硕的猛虎是越打越心惊,不得不对这卑微的人类越来越正视,大战至此已有数十回合,虽然双方都是各自一击即退,但都是实打实的硬碰硬套路,它的一双虎爪都已经微微发麻了,但那个在它眼前个头连小都算不上的家伙竟然越挫越勇,力道一击比一击更重,从刚才的完全被它的力量压制,到如今,他的一刀都能将它生生震退半步!它的巨斧怎么说也是那山心铁精所铸,跟这破柴刀对砍这么多次,怎么刀刃都不见翻卷? 山君虎寅又是一斧力劈而下,夹杂着风雷之怒,它被打出了真火,这人族随便出来个人都能跟它斗个不相上下,以后让它如何继续做那一山之主! 铜律战的酣畅淋漓,眼见头顶巨斧疾速劈来,闪躲已是不及!就算是偏开了头,也只是砍中头颅与肩膀的区别。他的右手虎口何尝不是发麻,就连手中的柴刀都差点脱手而出了! 铜律的眼中金芒一闪而逝,右手青筋凸起,又紧紧握住了柴刀,一道暗金色的光芒流转刀身。只见他右手横刀高高举起,左手伸出抵住刀背,一反常态,竟是不再硬碰硬,只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凌空砍下的巨斧,斧身本就是青黑色,细看之下还有不易察觉的草色蒙蒙微光包裹住了斧身利刃。 刀刃和巨斧瞬间碰撞在了一处!一道冲击波纹以他俩为中心激荡而出,半空和地面上的众人怪躲避不及,一片人仰马翻! 最终一道身影终是僵持不住,飞向了地面,将众人脚下的田地砸出了一个不见底的深坑! 地面湿粘泥泞,溅不起漫天尘土,倒是将土黄色的泥浆澎了地表众人一脸一身。 “能逼得我动用山根木灵,你也算死得其所!”半空一只直立的巨虎仰天长啸,它的皮毛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与此同时黑云之上也传出了一阵骚乱,但见原本严丝合缝的黑云被打出了一个透明的窟窿,一个黑影穿透了黑云,直冲高天。还顺着带起了七八个狼狈的山精石怪,高高抛起又重重跌下,自那被击穿的窟窿跌入了汹涌的淮水巨浪之中,那最初被击飞,打穿了那片黑云的罪魁祸首竟还不见丝毫停顿,也不太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难道是这一击力道太大? “这泥鳅不堪一击啊,都还没来得及施展全力……咦?”黝黑的壮汉木由更黑了,周身还有黑色的雷芒闪烁,他的身体鼓胀了一倍有余,不见一丝赘肉,裸露的上半身上的肌肉线条健美而匀称! “铜律啊铜律,真是砍柴把脑袋砍傻了,连一只三脚猫都干不过,亏了还是属性相克!就别从那泥坑里再爬出来了,丢人!”别看他叫木由,却是身负黑土之灵,防御以及力量堪称一绝!跟他对战的水君之所以败的如此干脆,原因有三。一来,它根本没正眼看得起过这个对手。二来,也压根儿没想到这厮一上来就动用了最强杀招。三来,也是它时运不济,碰上个天生跟它犯克的主。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天生相克,也难怪这个倒霉虫子现在都还在上空飘着,至今还没下来! 铜律跟木由一样,只不过他是铜皮铁骨,金钢不坏。 二人天赋异禀,昔年与文命疏水于巫山之时,一片华彩祥云飘至,三人福至心灵,各有所悟!后又于巫山得三宝,铜律木由获刀叉,文命是一朱红石匣,内有天书,能驱神役鬼,包罗万象。 照理说铜律即便是不敌,也不会败得如此狼狈,这山君观其气息表象,又与水泽亲近,大抵是木属无疑了。这铜律金身铁骨,又是个樵夫…… 看着地面上那个深不见底的泥坑,木由眉头皱了皱,真要让他这个土木由对上这只出林虎?他也是看出来了,自己之所以能一招制敌只是占了出其不意和属性相克的便宜,如今底牌早早的亮了出来,再对上这专门克制自己的老虎,这空子就不像之前钻的那般便宜了…… “先前掳走我侄儿,如今又伤我兄弟!真是好胆!你们就一起去死吧!”山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螭被那黑厮一拳给轰上了天,目瞪口呆之余也不由得眼眦欲裂,这卑微的蝼蚁果真还如往常一般阴险狡诈!肯定不是水君技不如人,这黑胖子一定是使了什么阴险的绊子,才让它吃了这么大的暗亏。 木由一脸的凝重戒备,就在那猛虎山君即将飞身扑来之时,那地底的深坑之中,终于是有了动静,由远及近,越来越快!就在地表众人的耳膜鼓胀难耐即将到达痛苦的临界之时!一道暗金色的流光猛地自地面冲出,速度之快,犹如万石巨弩大弦拉满一瞬射出的箭矢!直指山君虎寅胸腹! 那虎怪自地底发出声响那时起,就猛地止住了身形,不再针对木由,却是双眼死死盯住了那被它一击砸出的泥坑。它察觉到了威胁,直接锁定了它,任它跑到哪里都无济于事,与其躲避,倒还真不如调动所有力量接下这一击! 果不其然,那光芒冲出,不偏不倚是直冲它而来!虽然速度奇快,但还是能看出,正是铜律! 铜律已经收起了柴刀,他身体笔直,右手伸出向前,手指并拢,竟是以己身为利器!他的上衣早已崩碎,裸露的上半身却不见一丝泥垢,反而周身闪烁着耀眼的寒芒,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人形的凶兵,锋芒毕露! 木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身体逐渐恢复了常态,吊儿郎当的样子,悬浮在半空的一旁,丝毫没有要去帮忙的样子,只等着看一场好戏。 山君虎寅眼中凶光毕露,嘴上勾起了一抹狞笑,这次它又高高举起了手上那柄巨斧,斧身涨大了一倍有余,上面浓厚的青绿之气仿佛化作了实质! “这次就安心地去死吧!”一斧又是当头劈下,有开山斩海之势! 斧身与指尖碰撞,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没有丝毫冲击波散出…… 巨斧一寸一寸崩碎,在虎寅瞪的溜圆的一双虎眸注视下,只见那手指崩碎了它的兵器还仍不罢休,又一丝一丝穿进了他的护身宝甲之中!宝甲轰然解体,化作木屑飞散!他的双眼已经不光溜圆,整个被血丝布满!惊慌、恐惧、悔恨、不甘已经满足不了它想要表达的情感境界!万念俱灰,生死一瞬! 然而,就在指尖插入它胸膛的一瞬,铜律的手掌突然立起,改刺为推! “你们兄弟俩就在天上汇合吧!”铜律止住了身形,看着将那片黑云又捅出一个窟窿的那道雄壮身影,又看了看他的这只手掌,轻轻地扭了扭略微酸麻的手腕,心想,这一掌的力道应该足够他俩天上相会的了吧! “你这厮太不厚道,先前示敌以弱,如今又强势杀出,成心坏了别人道行心境!”木由没好气地冲铜律牢骚,他刚才是真担心这家伙被人打残了,让自己对上那只老虎,先天又被它克制,到时还不一定被搞得多狼狈! “就你好!上来就阴了人家一把,我就不信你是出于好心!”铜律刚才大意吃了个哑巴亏,正愁没地方发火呢,这厮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浇油,真是三天不打真当我傻! 这就看出了两个种族的差异了,寅螭二妖一看就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徒,很实诚,够直接,不服就干,不讲套路!再看看这俩老哥们,多年的磨合早已心有灵犀,还晓得五行相克的道理,根本不用战前碰头排兵布阵,早早地就各自寻了最合适的对手,哪怕是修为本领相差不多,但属性被克制的死死地,这两场私斗,结局早就写好了,只是有人刚好脑子短路耽搁了一下而已。 “我说云彩上站着的你们这些个,都散了吧散了吧!下来还得挨打,怎么算都不值。在上边杵着吧,什么都干不了不说,还得分神操控这些出来摆阔用的黑气,我都替你们嫌累!都快回家歇歇吧,别在这耽误我们开荒!”木由咋咋呼呼,根本没将这帮虾兵蟹将放在眼里,扛着他那把鱼叉扭头自半空缓缓走下,回到了那片泥泞的土地。 “奉劝各位一句,若淮水之患因你等而起,速速离去莫再为祸四方,我人族可以既往不咎,若不听劝阻执意为害……待我崇地族长归来,定会带领大军将尔等铲除!到那时后悔可就晚了!”铜律也不做停留,转身就走,“我们族长说过,做人要脚踏实地,别总飘着,太虚浮!”这一句倒是语重心长。 突然一阵疾速的破空声传来,只一瞬间,还没等铜律再次脚踏实地! “你先等等!打的我兄弟重伤垂死,还大言不惭的教育我妖族众将士脚踏实地,我很好奇,究竟是何人才敢如此口出狂言,就算是当年的姬云也没你如今的厉害口舌!”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自铜律的脑后。直听得他后被发麻,听得出说出这话的主人,此时的牙根咬的是何等嘎嘣作响。 铜律回头看去,是一个体毛旺盛的怪人,在他身后的高空中虚浮,他白首青衣,脸上毛发很旺盛,身披金光甲,头戴紫玉冠,一双眼睛金光灿灿!他的肩上还扛着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妖怪,正是那被铜律木由两人打飞的寅螭!就这么任他扛在肩头,完全不知死活! 四十、他来自江湖 高空人来的突兀,没有声息。他肩上的两个妖将手脚都是无力垂落,仅有细若游丝的生机,还在这两具身躯中顽强不散,对于练家子而言,这伤虽重,还要不了命。 看来者铜律木由二人虽然看似下手没轻没重,却是在真正的管事人来临之前,并没有急着撕破脸皮,留了一手。 虽然接连两场败绩,但此时黑云上的众妖不见了一丝沮丧,皆是双目通红,同仇敌忾之余还有藏不住的兴奋! 确实!刚来的这个家伙,除了浑身毛多一点,一身行头气势,还算得上威风。 “我隐居水府四百余载,没想到这里小小一隅的人族,竟也雄壮到了如此地步!”他将肩头的二妖托起,凌空送到了半空的黑云之上,立即有几个精通医理的妖族聚拢过来,白光青芒金辉交相辉映,有的没的丹丸术法齐齐笼罩向了早已晕厥的龙虎二君。 看的地表的众人族一阵目瞪口呆,这妖族手段本领高不高强且不多说,这一手的花里胡哨当真惊世骇俗! “兵对兵,将对将,我不是管事的,你想打架等我家大人回来了再说,一看你就是这帮乌合之众的带头大哥,让我一个无名小卒干趴下,你面子上也过不去,怎么说这架也没法打!唉~”铜律头也不回,急急向人族掠去,他已经看不到木由那厮了,想必早已钻入到人群深处,再也难寻其身影!身后那人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还未交手他就已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这种难以言明的压力在他冲出地面,一拳轰飞山君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了,这也是他临时换招的真正原因。论其根源,早在木由重创水君时,就有一道流光自西方爆出,虽然隐晦但也难掩其强悍,木由当时身在半空,自然感受的比他真切!都怪他后发制人,才会让他屈居木由之后,溜之不及,造成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我也不欺负你们,只用一手一脚,原地不动,对付你二人应该绰绰有余!”他刚说完,地面上,人群远处的泥泞之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喝!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而来,高度不下百丈!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过记得说话算数!”竟是一个完全由泥土组成的巨人,通体乌黑,不过身体匀称,眼鼻耳口样样俱全,就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木由! 原来他早就感受到了压力!早早的开溜并不是因为怯战,而是趁二人对话之际,竭尽所能的吸收了方圆千丈的乌壤,凝成了这巨大的法相! 乌壤即息壤,此物神奇,生生不息!此时的木由犹如穿上了一具巨大的不败铠甲,防御及力量都被提升到了骇人的地步!无敌的防御加上恐怖的力量,任谁来了都能博上一博! 百丈木由仅仅轻轻一跃,就已到了那来人的身前,眼见不成比例的二者越来越近,就像是一个成年人腾空跃起,要挥拳去击打飞在他头顶上空的飞蚁! 那人丝毫不惧,左手负后,侧身迎向了如那屋顶大小的拳头,他的眼神金光灿灿,似能看穿一切,带着九分漠然,半分惊讶,还有半分是隐藏极深的恼怒! 那人只是伸出了右手,食指一指点出,就这么与木由的大黑拳头接触到了一起! 没有如期而至的巨大碰撞,也没有四处攒射的恐怖乱流,一指,一拳,不成比例,但就这么静静地定在了半空! “咔嚓”,不算清脆,但在静寂的当下尤为刺耳,指头断了?是一道道细微的裂痕爬满了巨大的黑色拳身!虽然又瞬间复原,但也掩盖不了这平平一指的威力! “铜律!还在愣着干嘛!这家伙要单挑咱俩,你这就吓傻了?”木由这一试探,终究是模糊的摸了个底,只有一个结论,这家伙强的没边了!他的法相何其坚固,竟被其一指差点点破!虽然他的息壤生生不息,可一次次地再生复原耗费的可是他的修为!这次不光是踢到铁板了,关键铁板上还全是刺! 铜律脚都没来得及在地面站稳,就听见身后那人大言不惭地要单手单脚单挑他们二人。要知道这两个家伙一攻一防,天生就是一对好搭档,这二人搭配起来,就算是文命一个大意都会败的很惨!铜律这一喜还没上眉梢呢,就看见那黑厮张牙舞爪的就扑上去了! 每次都是这样!风头他先出!跑路他最快!然后,他就扭头看见木由的怂样了。铜律的眼力何其毒辣,那木由法相巨拳上的细微裂痕从出现到复原,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之间,但却是尽收铜律眼底。 锤到铁板了吧?铁板有刺吧?当然不光全是戏谑,如此人物他最喜欢,锋芒毕露!就在此时,铜律双手张开高高举起,浑身暗金色光芒涌动,不论是地面还是半空中的双方,但凡是金属的武器或工具皆被其接引而来,铜律的周身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磁场,而他本身则化作了一块人形磁铁! 漫天兵器飞舞,冲向了铜律,却不是攻击,只见它们一件件按照制式被他叠放的整整齐齐,错落有致,仿佛这些别人的法宝武器此刻都由他支配一般,任其主人如何召唤都不见有丝毫成效! 这就是金精,木由本命为息壤,可生养号令天下有色之土!铜律本命则是金精,世间所有锋锐金属以它为尊! 一把数十丈的大砍刀就这么东拼西凑的成形了,却是浑然一体,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适的痕迹!大刀之上被镀上了一层浓郁的暗金色光芒,由刀柄发出。细看之下,那早已通体暗金浑身锋锐无比的铜律,已与刀身融为了一体,让这把百米大砍刀变得更加锋利无匹!还沉浸在武器工具被夺,正自懵懵懂懂的众人族妖属,隔着老远都能感受的到那阵阵刺痛肌肤的森寒刀气! “世间神通,无坚不摧!”万千锋锐凝于刀身,此刻大刀光芒尽敛,变作寻常又似返璞归真!“今天铜爷就教教你谦逊也是一种美德!” 大刀当头劈下,一指击退木由的那人眼中精芒一闪,神色微动,他不躲不闪,只是单脚凌空虚划,一个华丽的半圆侧蹬,并没有直面硬刚刀刃,而是一脚踢在了侧面的刀身,势大力沉,迅疾如风! 刀刃离他的紫金高冠仅有一寸之遥,他那一头的杂乱白发,都被透出刀身的锋利之气从中劈出了一道沟壑,但仅此而已,再难侵入头皮分毫! 此刻的光景,是一具倒飞的黝黑人形巨人躯体,一把斜斜崩开的百米大砍刀,还有半空中并没有移动半分的直立人影…… 他的紫金高冠颤动嗡鸣,冠下杂乱白发滑稽中分。 “话只说对了一半,无坚不摧不假,还有唯快不破!”他的眼神一凝,单手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伸出。 “通臂!”没有丝毫花哨的多余动作,就只是朝木由倒飞的方向伸直了手臂,只是动作迅疾无比,让人眼花缭乱! 蓦然间自那手臂伸出的方向,在它与木由之间,一根粗如山岳的雄壮虚幻前臂凭空出现,并逐渐凝实,朝疾速倒飞的木由抓去!那根臂膀除了掌心密布青毛,像极了某种参天巨兽的爪子! “弹腿!”与此同时,他的单腿也已抬起,仅仅只是单脚及膝,朝着大刀方向凌空一脚踢出! 偌大的青毛巨腿几乎与那毛爪子一同显化而出,这次它是出现在了大刀之下,他这一脚竟是正冲刀刃,自下而上,丝毫没有在意锋利与否。如出一辙的巨兽肢体,只是刀下的这只脚,却与追击木由的那只手掌差别不大,除了更加粗壮之外,几乎也没什么区别。 一切发声在电光火石之间,留给木由和铜律的应对时间略显仓促,但也够施展全力防御了。木由双臂双腿蜷曲,尽可能地护住周身所有要害,铜律就直接多了,他本就化身大刀,见这毛手毛脚的东西竟是直直向自己的刀刃踢来,干脆猛地止住,狠狠劈下! 片片土屑落下,根根青丝飞舞。 天地之间没有丝毫声息,落发可闻。不同于之前每次碰撞都会应运而生的强悍冲击波纹,黑云和地表之上的所有生灵也不见劫后的东倒西歪,都是直直怔怔的呆呆站立,眼神之中的表情复杂莫名,有惊叹,有震撼,有的难以置信,有的神采飞扬! 黑色巨人被爪子攥在掌心,百米长刀从中间段做两截,已经散落在地恢复成了原本各自的兵器模样。 那半空中的神秘之人还是保持着古怪的造型,一手伸出五指弯曲,一脚踢出定在半空。远处的巨手里握着一个黑色巨人,巨人周身的防御正在土崩瓦解,黑色土皮一层层地脱落,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就连黝黑的肤色内里都能看到一抹嫣红,那巨手也是越攥越紧,只见他一口鲜血喷出,脑袋也随之垂落了下来! 另一条毛腿上的脚掌此时也是诡异的弯曲,竟是一脚踢断那把百米大砍刀之后,用脚抓住了刀柄!也是一道暗金色的人影被抓在其中,只不过金光明灭不定,相对于那大如山岳的脚掌太过微不足道,根本看不清死活!让人疑惑不解的是,用爪子抓人也就罢了,脚也能抓? 还能看到那脚背上被齐齐断去的青毛,有的凌乱散落一旁,有的早已飘然落地。断接处就如农民收割的庄稼残茬,整整齐齐。 一道长长的白痕横穿整个脚背,只见白痕如沟壑深深刺目,却不见沟底有鲜血濮濮流出。 这人的神通,杀力防御早已登峰造极! “欺我水府无人,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教训,也算是离去前的一点小小心意!”那人开口刚说完一句话,不见有所动作,就突闻正北方向破空声大作,显然是又有来人! “擎柱进山震林虎! 丈二入水惊龙蛟! 金辉探幽鬼神避! 神铁捅天仙人逃! 如意横扫山河定! 随心力劈八荒合! 一棒挥出斩胸臆! 横棍立马任逍遥!” 金光如电,一晃眼的功夫,他的周身就出现了八道身影,均是手持长棍,一个破斗笠挡住了正脸,看不清面貌。 那半空的神秘男子见避无可避,只能收回手脚护住了周身要害!那被手中脚心攥住的木由铜律自然也是从半空跌落,被地上的众人接住。 只见那攻击不光凌厉,更好似惊涛骇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一连七棍轰在了他的前胸后背,手腕脚腕。最后一棍当头落下,威势太强,还没落到实处,那呼啸而出的气劲就已将头顶的紫金高冠震的粉碎! 突然!一双覆满青毛的双手高高举起,死死握住了力劈下来的金色长棍! 来人正是文命!他才堪堪赶到,就看见了铜律木由被击溃的一幕,眼见二人危在旦夕,他也顾不上自报家门与人理论,上来就使出了目前杀力最强的一招!他的目的是要救二人脱困,顺便教训一下这帮目中无人的妖怪!没想到以他几日前刚刚破境的实力,再次施展这一套混元棍法,不光没能拿下这个家伙,反而威力最大的最后一棍竟还被他挡下了!要知道以如今文命的境界修为,再遇上相柳也就是一棍的事,怎么如今这棍子被人攥住之后,任他如何使力却也再难动弹分毫! 只见那人周身盔甲寸寸碎裂,头顶高冠化作虚无,凌乱不堪的满头白发无风自动!他身上的青毛开始暴长,身体也在疾速的鼓荡!仿佛文命方才击碎的不止是一副盔甲,还是一道封印!一旦消散,放出的将是一头无边恐怖的太古凶魔! “你究竟是谁!为何如此欺辱我人族!就此收手还有一线生机!”文命惊骇莫名,随着这家伙的逐渐变大,抓在铁棒上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若再不及时制止,它所能造成的破坏,文命不敢想象! “问得好!” “无支祁” “住在淮水,来自江湖!” 四十一、猴子请来的救兵 不消片刻,抓住文命当头一棒的那双青毛爪子,就已膨胀的如先前抓向黑土巨人时的巨爪一般无二。失去了盔甲高冠的神秘人,被文命乱棒敲打之下现出了原形! 众人只是眨眼之间,就见一只白头青身的千丈巨猿顶天而立!它仰天一声怒吼,两道金光冲天而起!它却没有习惯性的双拳捶胸,因为那双擎天巨臂早已没入了天顶云间,还在高高举起,保持着之前抓住文命最后一棒的姿势! 巨猿这一嗓子喊的舒坦,吼出了压抑了几百年的郁气,可苦了半空地表的一众生灵! 那高度还远不及它膝盖的半空黑云,被这一嗓子生生震散,被那黑云承载其上的它的一众小弟顿时失了跟脚,下饺子一样的跌入了其下的大锅沸水之中。仅剩少数妖族还堪堪漂浮在半空,但也全都跌跌撞撞地掠向了不远处的地面,细看之下口鼻之间还有血迹未干,齐齐盘膝坐地闭目调息,再不敢造次! 地表人族虽比半空黑云上的一众妖族体面了不少,但也是仅仅好在脚踏实地,也少不了东倒西歪,躺了一片又一片! 蓦然被抬到了千丈高空的文命,被它这一嗓子吼的口鼻喷血,要不是头顶上戴着的斗笠替他承受了一半的伤害,他都不知自己该如何收场。 只是如今也难…… 现在要说是那巨猿双爪抓着铁棒,也不尽然,倒像是一根铁针插在了它的乱毛之中……用它来做剔牙的竹签都不及尺寸。 另一端,文命就像是被他剔出的一丝碎肉,被粘在上面,尾大不掉。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众人还未爬起,落入水中的万千妖族还有不少在巨浪中起伏挣扎。 看似气势汹汹而来,之前还脚踏半空黑云的一众妖怪,想来也是临时东拼西凑,不谙水性之流也不在少数,若再不及时施救,它们那一身的便宜道行,难免付诸东流。 不知何时,在那滔天巨浪汹涌的淮水岸边,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傲然站立于水畔! 相比不远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众人,他是如此与众不同,那一头随意束起飘然在肩的浓密金发,尤为扎眼! 凉风湿咸,吹动了他的长衫,露出了脚下一双青布长靴,似是吃凉,又或是突然痒了,一只脚稍稍抬起与另一只轻轻摩擦,之后便一脚重重跺下! 他眼前翻涌的淮水,瞬间风平浪静!天地之间金光汇聚,一条百丈龙尾凭空出现,向着水面狠狠拍下,将将触及水面之时又蓦然消失,但那下拍的巨力却并未消散,水面下陷,朝两侧分开。 那人又伸出一支手来,朝向了前方两侧分离已露出了水底的那片水域,轻轻一招,还顺势捋了捋头顶的金发,食指弯曲,挠了挠…… 高空,一道流光似受其召唤,疾速飞来!近前,被分开的淮水仿佛失去了巨力支撑,又轰然相撞,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不过在金发男子的身后多了几十个小山包,全是由病怏怏活物堆积而成,昏迷的昏迷,吐水的吐水。 流光越来越近,眨眼已到男子身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两道金辉,就像是高空的两盏探照明灯,循高天之职,俯瞰扫视众生! 流光轰然落地,在金发男子身后。 是一人,头戴斗笠,腰配板斧,手持铁棒杵地,颓然坐倒在泥泞之中。 “好你个苍翼!怎么不等这厮把我折腾死再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来给我收尸来早了!” 斗笠男正是文命,就在地面上的这个男人挠痒痒的同时,他也是突然感到一股巨力将他生拉硬拽,从那巨猿的指缝中拔出!然后一路倒飞,最后一屁股杵到了地上!就这一下,比巨猿那一嗓子还要命,要不是看这家伙一头标志性的金发,他还真搞不清楚来人到底是不是猴子的帮凶! 金发男背对着文命,先是伸出双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算是理了理自己的仪容仪表,不过一阵强劲的湿风吹过,又恢复了原本的杂乱无章…… 他转过头来,是一张笑脸,嘴角上翘不露牙齿,两眼像一对月牙,眼下一双漆黑的眼圈极为对称,还有满脸斑驳的稀疏胡茬,略显疲惫,难掩喜悦。 “玄女生了!一男一女,准备了这么些年,高兴坏了,就来晚了……” 文命一怔,脸色转喜,怀胎多年,一朝生产,可喜可贺,话至嘴边,还未脱口而出…… “九天十地,除了那几个不世出的老家伙,能有如此修为境界,至今还遗留人间者,就只有你了,上古应龙神!” 雷鸣般的声音传来,随着那两道直穿云霄的金辉锁定聚焦,那千丈巨猿低头盯紧了地面上的金发男子。 它的双眸依旧金光灿灿,能洞穿世间的一切虚妄,除了他眼下的男人! 应苍翼,一个消失了四百多年的传奇,时隔多年,再次莅临这片大地! 金发男子还是一脸的笑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一脸笑意地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千丈巨猿,伸手一挥,将文命送离了此处,回到了人族之中。随后拔地而起,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是与高空猿首平齐。 “我失了龙神本源,龙体不再,跟你这千丈本体相比,多多少少是吃了些亏的。”苍翼凌空漂浮双手负后,眼神虽恢复了清明,眉梢还是难掩喜色。 “若非如此,我也难悟出仙师那句人体最近乎道,短短四百余年光阴,竟抵得过龙身数万年苦修,虽然也有抄了近路的嫌疑……你压制本体这么多年,想必也是深有体会。但道之一字,你们太古魔族又能体悟多少。” 他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此前那种对太古遗族的极端仇视,反而像是平等的看待一切生灵。 “今日有喜,我不与你计较太多,我也知这淮水水患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若输了,只需帮忙止了这水患如何?” 苍翼面露微笑,脸色平和,与之前黎贪一战时的状态大相径庭,不知是这些年的磨砺真让他性情大变,还是刚刚有了孩子,才让他变得如沐春风。 “早就听闻龙神苍翼大名,只是昔年我无意参与太古与妖庭争斗,营苟千年,无缘得见龙神风采。今日相见,说不得也要切磋一番!”巨猿的双掌早已不再高高举起,如今已横于身前双掌合在一起,巨大的骨节嘎嘣作响,但落到千丈之下的众人耳朵里那可就是雷鸣轰隆了! 地面上,众人族已经从那一声巨吼的震耳余波中清醒过来,纷纷捂着头颅摇晃坐起身形,文命则是落在了木由和铜律附近,他们两个本就受伤不轻,被这一震更是不省人事。 文命摇摇晃晃起身,将双手平放在二人头顶,一丝丝微弱的金芒自他双手进入二人身体之中,二人面色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文命十丈开外的淮水岸边,是数十个由形形色色的妖族堆起的小山包,这时的一众溺水妖族才逐渐回过神来,茫然四顾,原来自己并没有被吞没在滔天巨浪之下,看着自己身上和身下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面相略显狰狞的一众半妖都是满脸的心有余悸…… 山头逐一轰然倒塌,这些家伙各自爬开占据一片狭小空地,身体仍在瑟瑟发抖。它们早已没了先前叫嚣的嚣张气焰,都坐倒在地喘着粗气,与人族一方遥遥对立。 看似爬的杂乱无章,却都隐隐与对方的人族刻意保持着距离,不约而同间,就空出了一条宽约丈余的歪歪扭扭的真空地界,算是成了一条双方的分界线。 “知道当年妖族天庭是如何覆灭的吗?就是如这巨猿一般的太古巨魔,联合一众叛乱妖神干的!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家伙,竟然还认这太古遗族为主!” 声音有气无力,但也是双方阵营之中唯一还能说出一句话的人了,文命拄着铁棒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 刚才多亏了苍翼及时赶到,将他从高空拔出来不说,还用大神通救起了落水的妖族。虽然这波操作猛如虎,也能看出苍翼确实有所隐藏实力,但对上这太古巨猿,胜了还好,万一落败…… 所以他才要赶紧动员一下这帮猪油蒙心的妖族,好让其看清太古遗族的真实面目!他可是时刻记得,自姬云先祖开始,祖训代代流传:太古遗族亡我人族之心不死! “若我所料不差,这淮水巨患就是此太古余孽作祟,挑唆妖族与人族对立,待我等两败俱伤之后再独收渔翁之利!你们对着昔日覆灭妖庭的罪魁真凶俯首称臣,却把屠刀指向曾共同阻敌的坚实盟友?尔等还不醒悟!” 一声大喝,如醍醐灌顶!蓦然间又是一声轰隆巨响,那淮水惊现百丈巨浪!向着此处汹涌而来! 文命浑身一个激灵!坏了!是那巨猿听到了这些诛心的言语,发怒了?! 只是巨浪还未完全扑到文命他们身前,又是一片金色光芒凭空显现,将它又给拘了回去。 原来是那巨猿顶天立地,双腿站在水里,方才只是猛然向上一跃,双脚踏水溅起的余波! 苍翼也算靠谱,知道善后。 众人面色疑惑,十分不解!那千丈巨猿对上个在它眼前连蝼蚁都算不得的渺小人类,竟然也用跳起来打? 那巨猿千丈的神躯,在一跃之后,登天而去,竟在众人眼中失去了踪迹!让人不禁一问!这天究竟是有多高? 呼呼的风声自西方传来,刚松了一口气的文命眯起眼睛,扭头看去。 只见有道疾速的人影向他直直冲来,这也难怪,作为地面上还唯一站立的人,戴着斗笠还支着根明晃晃的金色大铁棍,明摆着是的当活靶子的料! 文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随着越来越近,已看清了来人。一个小童面色肃穆,眼神游移不定,他的肩膀上有只猴子,龇牙咧嘴,瞪着溜圆的双眼,一脸的假笑,像是被风吹的。 身影在文命脸前半丈停身,因为是急刹,澎了他一身的淤泥…… “大叔,看没看见一片黑云和一个白头青衣的男人!”正是九阴,急急赶来还是慢了一步,不见了黑云,跟丢了人影。猴子金罂正用两个小爪子鼓捣着它已经通红的两个腮帮子。 “黑云刚才还有,已经散了,男人也是刚才还有一个,如今只有一只白头青身的大猴子……”文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九阴太不像话!火急火燎跑过来,不先问问这满地的伤员怎么回事,溅了他一身臭泥不说,竟还问了这么两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大猴子?在哪?”九阴一脸疑问,环顾四周,除了满地的残兵败将……还有这些都是什么?妖怪? “这是怎么回事?”九阴下意识地朝文命的方向挪了挪,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来时就已经差不多这样了,不过你说的那个白头青衣的男人倒是有那么点印象,好像就是那人,被我敲了八闷棍,最后还变成了巨……”文命单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来,你们在打架?告辞!”九阴话不多说,扭头就要再次跑路。可刚刚才做出起手,就又被人提了起来…… 九阴心里一阵失落,这才多长时间,就被人倒提起来两次!看来这神行之术还要改进,漏洞太多! “放开我,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打架的!” “你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文命放下了九阴,一脸无奈。“苍翼也在这!” “在哪?”九阴又是举目四望,努力寻找着那个记忆里的男子。没找着猴子它爹,能找着苍翼也是极好的! 文命指了指天上,“在天上,和那巨猿在打架……” 九阴抬头望天,黑云消散,晴空万里。 “而且你要找的那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那头巨猿!那可是太古遗族,你找它做甚!”文命低头正视九阴,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巨猿就是这猴子它爹……” 九阴和金罂同时望向天空,并没有看到人影,九阴喃喃,金罂不语。 “能不能别打了,坐下来讲讲道理不好吗?”善良小童,童言无忌。 文命懊恼的揉着额头。 “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吧!那我刚才精彩的动员岂不是白做了……” 四十二、循循善诱 万里晴空,惊现雷鸣,也不见白云,也不见黑云,有声无雷,无风无雨! 就连肆虐的淮水巨浪,此时也变得乖巧温顺,虽不见退潮还耕,却也不再逐渐蚕食冒进。仿佛成了活物,颇具灵性,似乎是来了什么连它这等天威地怒般的存在都不太敢招惹的东西,也只能等待一切尘埃落定,才能决断它是能继续发飙还是该乖乖退去…… “你是说那太古巨猿是这小猴子的父亲?有何证据?这种事可不能胡说八道!再说了,它那么大,这小猴子才这么丁点,完全不可能!”文命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即使这话是从九阴嘴里说出来的!太过离奇,没人愿意相信。 “我自从跟你分别,横穿了涂山就碰见了他,你应该也试过他的本领,若想对我不利,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相见?他也亲口说过要用命去护着金罂。”九阴看了一眼正自苦恼的文命,也知他在挣扎着什么。换作任何人亲眼见识到太古遗族都不会淡定,毕竟代代相传的古老祖训在他眼中绝对掺杂不得任何虚假!但凡有点能力的后人,哪个不想见之斩之而后快! 但事无绝对,人分好坏,太古遗族亦是如此。九阴就曾经见过那么几个巨人,没传说中那般不堪。 “而且我见过他看金罂的眼神,那个做不了假。”九阴不去试图说服文命,只是简单阐述了事实。 文命只是人族之中极少数有资格知晓此等秘辛的寥寥几人,寻常之人连什么是太古遗族都不知晓,更别提它们之前做过什么,造成了多大危害。反观妖族,作为之前太古之劫的主要受害者,反倒是不论大小妖物都对太古遗族如雷贯耳,畏惧与憎恨并存。 所以之前文命的动员,已经颇具成效。起码勾起了妖族内部的猜疑与怨气,只需再扇扇风,估计连点火都能省了…… 但如今看着瞪着纯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九阴,和他肩头那只无辜的小猴子,文命纵有可抵万石劲弩的宽厚面皮,此刻也再难说一句那巨猿的不是,想想前功即将尽弃,那心境是何等的凄凉! “若它能不再作恶,且能帮你平定淮水之患,又该如何?可不可以放它一条生路?”九阴还在循循善诱,就看文命如何抉择。 其一,他是真心不想看到金罂刚一见到至亲就再次天人永隔,之前相柳也曾交代过,无支祁天性惫懒中庸,无心插手因果,应该不算穷凶极恶之辈。其二,无支祁多年盘踞淮水神府,除去这次,历年少有作乱。它对于淮水患情比之寻常人更加知根知底,若文命能和它联手治理了水患,不光是苍生幸事,日后也不失为一桩美谈!怎么算文命都不吃亏,真不知道他还在犹豫什么。 文命此时的面色阴晴不定,眼神复杂隐晦急剧变换! 一个小家伙的三言两语,自然化不开两族那纠缠了千万年的孽缘。 文命自然不知晓那曾经的至暗时刻万族生灵有多么挣扎无助,也没亲身经历过曾经针锋相对的厮杀,他也是只能从代代相传的只言片语去还原始末,每一代的长辈流传下来的,就只有太古遗族是此地的入侵者这个事实。 它们一直致力于挑拨万族生灵自相残杀,并乐此不疲。它们天性贪婪,索取无度!但凡所经之地,生机尽无! 它们的目的似乎是寻找什么东西,历经数十万年,一直苦寻,并没有停止的迹象。而且但凡有点道行的太古遗族,都天生拥有两幅面孔,还可随意切换,就如天地初开的第一批上古神族。可想而知,其隐藏之深,爪牙之广,不可想象! 相柳和这巨猿就是一例例活生生的例子! 太古遗族本就是一群拥有强大神通的入侵者,基于这个事实,如何能放弃任何一个消灭它们的机会! 但,苍翼能行吗? 天穹上的轰鸣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响,震耳欲聋!一击重过一击,频率越来越快,显然大战已经到了白热化。 “九阴,不是我不答应你,这太古遗族实在是牵扯甚广,不是你我三言两语能够决定的!”文命看了一眼九阴,知道这个孩子心地善良,天真无暇,但还是把事情考虑的太简单了。 “太古也讲究善恶,若是真心想要融入这片天地,而且并未作恶,我们也要起而杀之,这与它们又有何区别?”九阴从来不信什么对立的宿命,也不相信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恶,这跟他从小的教育有关。 他的三个爷爷,都是看似平常的普通老头,自他能听见声音起,就一直在他耳边念叨:“凡事皆讲因果,善有善因,恶有恶果,万物负阴而抱阳。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天地万物应运而生,是以有教无类!”三个老头整天轮着絮絮叨叨,九阴不胜其烦,也是直至如今他才从字里行间明白了些许高义。 文命无奈摇头,这小家伙看似不大,但肚子里的东西却不比任何人少,而且他一旦认定的东西,就像是田间犯起了犟劲的耕牛,任你东拉西扯,它都不见得松软…… “你也看见了,决定权不在你我手里,而在苍翼和它自己。苍翼胜了那还好说,只要它不作恶,而且能治的了淮水之患,将它囚于淮水留它一条性命又有何难!若是苍翼不敌……它能不能放我等一条生路还是两说,哪里轮得着我们两个在这里决定它的生死……” 文命这话说的就有点东拉西扯乱扯皮的意思了,把这口大锅全扔给了苍翼。 谁让他为了自己出风头跑去和人家单挑,要是给巨猿打疼了而且自己还输了的话,人家还不得把怒火顺便发泄到他们这帮人族头上…… “这可是你说的,大叔,我就当你答应了,接下来就剩说服苍翼了,这个我在行,又不是没阻止过……”九阴大喜,见文命松了口,他的心里就踏实一半了。 之前他还担心无支祁火气冲冲跑来这里,会给文命的族人带来伤害,直到听说苍翼横插了一脚进来,他就又开始担心那头老猿了。 苍翼是谁?这世间能跟他争锋的,还真不多! 看着肩头上还只顾着鼓捣自己腮帮子的那只傻猴子,九阴心中一阵腹诽:这猢狲,只顾着自己无忧无虑,小爷为了你跟你爹真是操碎了心了! “哎哎哎,你怎么就不担心苍翼那小子被那猴子胖揍一顿,给扔下来!小伙子,你心可真大!”文命一脸的不忿,说话都阴阳怪气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他骄傲的东西,被人正扔在地上狠狠的蹂躏…… “不可能!那可是苍翼!货真价实的龙神!”九阴还记得他化龙战黎贪时的样子,估计任何男子都会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如此英姿勃发,哪怕他还是个孩子,也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地幻想。 “九阴啊,你就这么看好他,不看好我?”文命还是不死心,试图为自己的面子再做几分挣扎。 “你俩有啥可比的,这么说吧,就好比天上的云跟地上的泥……”九阴预感到不对,立马闭嘴,他偷偷瞟了一眼文命,果然,脸已经黑了…… “我是说,大叔啊,你老说自己脚踏实地,我觉得做一个农民也挺好的,想当年姬云大叔也是耕织出身,想开点,这不丢人……”有些话是越描越黑,有些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 “说实话,苍翼就是占了年纪大的便宜,要是大叔你跟他生在一个年代,他能打的过你?我九阴第一个不信!”满满的求生欲支撑,九阴终于是说出了句让人能听进去的话! 俗话说得好,言多必失,这闭口禅关键时刻还是要修上一修的! 看着文命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九阴心头大定,他是真怕文命当场反悔啊! “话说这二人究竟身在何处啊,怎么只能听见打架声,不见打架人呢?”九阴又开始四处寻觅,依旧没有丝毫发现。 “他们应该是怕大战波动太大,用大神通封锁了空间,那里只有他们自己,可以放开手脚无所顾忌!” 文命作为此地除他俩以外修为最高的人,早已察觉到了端倪。也是感叹他们想的周全,其实光凭这一点也可断定,那巨猿无支祁并非滥杀为恶之人! “那大叔以你的修为神通,做到这一点容不容易?”九阴好奇的又看向了文命。 “并不能……” 这臭小子! “哦~” 九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眼神戏谑玩味的盯着早已老脸通红的文命,水汪汪的大眼会说话。 那你还拿自己跟人家苍翼比,真是自己没苦找罪受…… “你也知道我身具人王之气,我就是只有这一点比他们都强!”文命算是找回了点脸面,人王气运专属人族,每一位被选中者都是天选之子,独享这份造化。 “强在哪里?你是说就你自己能头顶冒金光?除了能加速暴露自己这个长处,还能有个啥。”话一出口,九阴立马就又察觉到了不对,但还没来得及改口,就突闻头顶高处一声激荡的雷鸣巨响响彻耳畔! 九阴和面色乌黑难看的文命一同仰头看去! 高空惊现八条千丈巨龙,通体金黄,肋生双翼!从四面八方而来,于九阴他们头顶的高空某处一闪而逝,像是撞碎了什么禁制,钻了进去。 “要放大招了,大叔,再晚了就来不及了,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它们!”九阴仰头看天,右手还不忘去扒拉文命。 他对这八条金龙太熟悉了,当初也是这一招,将不可一世的黎贪拿下的。这是苍翼杀招的起手之式,预示着他们二人即将分出胜负! 一只手搭在了九阴的肩头,蒙蒙金光将他的小小身躯笼罩,文命的另一只手已经将斗笠摘下,随意扔在了地上。 头顶金光,直冲天际! “你这小家伙就是不爱把话听完,我这可是能破开世间一切壁障的王霸之气!” 四十三、娘家人? 巨猿的身躯上早已血迹斑斑,它的身体太大了,相比眼前的那人,即是优势也是劣势。 就好像在徒手抓苍蝇,关键是那苍蝇的力气还不是一般的大,抓还抓不着,每次被它锤一下,生疼不说,总能从它身上扯下些许皮肉,一开始还行,时间长了身上和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其实苍翼不是没跟它硬拼拳头,每一次都还算酣畅淋漓,双方力量上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但不知为何,苍翼突然就改变了攻击策略,身形变得飘忽不定,速度也猛然提升了一大截,就连巨猿那双能看穿一切虚妄的金睛巨瞳都跟不上了他的身影,每次都是它的攻击还没到,那人早已一击即退,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是一片安静而又喧嚣的天地,安静的是,不见了地表的众人和众妖,而两人打斗的动静又太大,与这二人世界又显得格格不入。 此地有山有水有空地,好在山青水静,并无人打扰,是苍翼动了大神通专门开辟的一处战场。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并不用担心狂暴的能量造成的破坏! “不好意思,刚才福至心灵,突然脑子里就有了一套身法,刚好有你在,可以不用顾忌的熟悉熟悉,你流血了?” 若是九阴在此的话,听到苍翼如此语气说话估计都会惊掉大牙。他所认识的龙神苍翼,绝不是这么谦逊的人。惜字如金,杀伐果断绝对与这人沾不得边。 “能让我的金睛都跟不上的速度,你这套身法不简单!上古最强之龙果然名不虚传,你若是以龙体与我对战的话,恐怕我就不是如此狼狈就能了事的了!” 别看之前巨猿双脚跃起,腾上了高空,但在此时此处却是脚踏实地,在这片天地之中也是顶天立地的存在,只是周围的山头和它脚下的大地就不算太完整了! “我在刚来此地时,还是仅仅在那个境界的边缘徘徊,如今与你大战一番过后,竟是稳固了境界,这人族当真是得天独厚,根本不用刻意打熬身体,仅仅靠悟之一字,便是省去了多年的苦修!无支祁,你不想试试?” 苍翼有些欣喜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双手,挥动之间有道道流光随之翩翩起舞,根本不是刻意为之,完全的道法自然!比之之前每每动用生杀大术,还得调动体内的神力,如今只需神念一动即可。 这并不是境界的提升所带来的好处,只是修行之法的全然不同。人体的修炼讲究融入,融入自然与之共鸣,故而施法之时往往言出法随,一念心至。上古神体则更加侧重吸收,将天地源力吸收入体,强化身体的同时也在增长着实力,肉体越强吸收的力量越多,吸收的力量越多实力也就越强,相辅相成,也最直接! 苍翼就是这么个便宜货色,之前就早已神体大成,如今即便是舍了龙躯,这人体也自然被打磨得锋利无比,如今又得了道法自然,便宜都让他占了,真是无法无天! 无支祁那千丈神躯岿然不动,它周身一圈圈青色的波纹激荡,眸中的金光稍显暗淡,喃喃自语:“受恩于魔神,怎敢忘本……”声音极小,连它自己都快要听不真切! 蓦然间一声震天嘶吼自它嘴里发出,无支祁双拳紧握频锤胸口,吼声连绵不绝,胸膛处砰砰作响,就像是天锤擂动天鼓,大有震塌这方天地的架势! “苍翼,多说无益,你我各出一招,定了胜负!”吼声过后,巨猿周身血迹全无,伤势也已恢复如初,整个的气势也拔高了一大截,不知动用了何等恐怖秘法,竟是强行提升了如此多的修为道行! 无支祁又一次双脚重踏,地面瞬间下沉了数十丈!如离弦的重箭,飞速朝半空的渺小身影冲去,胜败在此一举,一拳做个了结! “好!我之前说过,此战不伤你性命!我有一拳,名叫八荒!你且接接试试!” 此方天地,轰隆巨鸣!突然天边出现一道巨大裂缝,一颗巨大黄金龙头探出,随后一闪而入!接着又是一条,两条,三条……共计八条千丈黄金巨龙分列八方! 巨猿冲来的千丈身躯微微一滞,紧接着又恢复如初。它的双眼变得更加凝重,就连巨拳上的青芒也浓郁了许多! “先胜了我再说!” 它望着已近在咫尺的渺小人影,竟然不躲不闪,就这么平淡的看着自己逐渐清晰的巨大拳头! 苍翼依旧脸带笑意,也没多大动作,就只是单脚后撤,双腿微蹲,双手抱拳收于腰间,右手拳头猛地推出! 霎时间,风云变色,八龙齐鸣! 就在这一人一猿这一击即将碰撞之时,空间一阵扭曲,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蓦然惊现! “坏了!还是晚来一步!苍翼!快住手!”九阴懊恼,赶忙大喊,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他知道,这一击过后,要么一死一伤,要么两败俱伤,不论如何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猴子金罂从他的怀里露出头来,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吱吱乱叫,眼中满是惊恐和担忧! 那八条神龙早已化作流光,以快于巨猿无数倍的速度凝于苍翼右拳之上,一道由八龙缠绕而成的巨大拳影透体而出,八个龙头在前,气势汹汹! 苍翼的一拳后发先至,他并没有直接对上无支祁的一拳,而是与它错开,直攻向它的头颅!他的拳影透体,若论先后,必是无支祁先挨上这一记龙拳,至于它那一拳能不能打到苍翼身上,就要看它能否抗下苍翼这一击了…… 蓦然间龙吟响彻天地,八个龙头怒目圆睁,从口中冲出了一道道强烈的冲击波纹!千丈巨猿瞬间止住了身形,不是它不想一拳锤爆苍翼,而是动不了…… 就在它的攻击距离苍翼还有不到一丈距离,苍翼的攻击先到了!八荒一拳夹风雷之势,协八龙之威率先轰到,没有直接轰在实处,龙头与猿身间隔不到一尺,却犹如隔着一道天堑任谁都无法逾越雷池一步,也不知是否苍翼有意为之。 “苍翼!留他一命!”文命赶忙伸手阻止,奈何他们速度太快,根本来不急救援! 无支祁面色惊诧,盯着眼前的龙须龙息,一股巨力袭来,要将它沿着冲上来的轨迹再次向地面压去!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它突然吃力的扭过头来看向了九阴怀里的小猴子,咧嘴一笑,满含柔情…… 两道金光蓦然从它眼中冲出,一闪而逝,没入了小猴子体内。紧接着巨力爆发,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无支祁那庞大的千丈身躯被直直轰入地面,溅起了漫天尘土。 苍翼还是保持着半空出拳的姿势,那由八条金龙凝聚而成的巨大拳影,也已随着无支祁冲去了地面,被漫天尘土遮掩,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哎呀,全完了!大哥!你怎么还是这么鲁莽,这可是我家猴子它爹!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给……它爹没了怎么办,你给它当爹啊!”九阴看着还在半空半蹲的苍翼,从没感觉到如此的懊恼与无力!关键那家伙还一脸笑吟吟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文命一脸苦笑,低头瞥了一眼还在气头上的九阴,又看了看还在半空拗造型的苍翼,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没法比! “咦?九阴?你是怎么来的?还有文命,你们怎么来的这里?你也知道我当爹了?文命告诉你的?”苍翼挺身收拳,脸上的喜色更浓,飘然向九阴这边飞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什么要杀无支祁,它与你无冤无仇,也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九阴越说越生气,呼吸急促,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咦?你怀里怎么还有个小猴子?它怎么了?”苍翼转眼间就来到了九阴和文命身前,还逗弄了一下九阴怀里的小猴子。 九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形象气质大变,再不像之前的样子。但他现在完全没心思理会这些,他该如何跟金罂交代,难道要让仇恨世代延续下去?如果世间都变成这样,那人人将会如何自处!别人他目前尚且有心无力,为何就连身边亲近的人和事都变得如此……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杀死无支祁?就算它是太古遗族,我也没有非要杀它的理由。” 苍翼弹指一道金光没入了金罂的眉心,摇摇晃晃迷迷糊糊的小猴子随即进入了梦乡,一脸满足的表情。 “啥?”九阴的表情疾速变换,显得脸部扭曲无比,看上去很是怪异! “我们友好切磋,点到即止!我用它磨砺圣境,它也答应了要帮忙治理淮水,一举两得!我果真不光战力空前,就连智商都快要绝后了……”苍翼越说越得意,就是这话,越到最后越不是原来那味儿。 “你是说……”九阴也琢磨出了一点味道。 尘埃散尽,露出了一片狼藉,地面上一个巨大的深坑,下沉了足足有千丈深浅,从地面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巨猿头颅,它的四面八方还有八条巨龙盘踞,深坑里也早已被倒灌了几百丈的浊水,头顶的天空有一道裂痕,其后的山川拦腰斩断! 还真是山崩地裂水倒流!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苍翼的脸色变得肃穆,难得露出了正色! “什么事?你说!”九阴眼见无支祁无恙,心中已是大定,见苍翼一脸正色,想来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莫非还有更重要的变故?九阴心里开始打鼓! “我和玄女跟你平辈论交” 九阴心中一惊,莫非是玄女姐姐! “你认真的告诉我” 苍翼的眼神越来越凝重,九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 到底怎么了! “你觉得我们的孩子该叫你叔叔呢?还是舅舅更好……” “噗……” 四十四、再见相柳 苍翼伸手一挥,八条巨龙化作金辉,消散不见。无支祁瞬间压力大减,它那双金光灿灿的双目早已不再,但那双眸子依旧神采奕奕,望着九阴怀中已经熟睡的小猴。 “你真当爹了?”九阴看着苍翼,他自从一进入这片天地就察觉到了苍翼的不对劲,就是不知他性情大变,是不是也有一点这个的关系。 “刚刚的事,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不会为难另一个有理由发怒的父亲,无支祁也大致跟我说了一下情况,他本意并不想迁怒人族,是手下的弟兄擅自做主来此大闹。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需要一个说法的,你说呢?文命?” 苍翼重新看向了文命,他想看文命是如何回答。按无支祁所说,是一群人族趁乱潜入水府掳走了它的孩儿,他了解文命,此事他可做不出来。相识几十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即便不是文命所为,但此次人族确实做的过分了。 文命和九阴对视了一眼,一阵苦笑。 他总算知道九阴为何火急火燎跑来找他了,相柳啊相柳,你可真厉害! 此时的无支祁已经从千丈巨坑中爬了出来,除了满身的尘土,其余并无多大损伤。待它的千丈身躯在边缘站定,身体突然变化成了原来的样子,白发青衣,盔甲高冠。他在坑边盘腿坐下,看着不远处的文命,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九阴看了一眼怀里睡着的猴子,眼神复杂,终究还是狠了狠心,“让你爹抱会儿吧,肯定睡得比我这踏实。” 他小跑过去,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金罂抱出,递给了无支祁。 无支祁不再看文命,双手轻轻接过小猴子,横抱在怀里,还生怕自己粗手粗脚,动作异常轻柔而且生硬,却是一脸的宠溺。 “我无支祁居住淮水四百余年,期间从未纵水为患,也从未与周围人族有所恩怨,本来是想独自寻回小儿此时也就罢了,但事已至此,我还是想听听其中因果何在!”无支祁话说的平平淡淡,并没有咄咄逼人,他轻柔的抚摸着怀里的小猴子,他的双手刚触及到金罂脖间的铜铃,眼神又是一阵黯然,似是想起了不算舒心的过往…… 从无支祁那里跑回来的九阴刚要说话,却被文命伸手止住。“是我遇人不淑,怨不得别人。我手下有一人,名叫相柳,你可认得?” 无支祁眼神微变,抬头凝视文命。“相柳?我认得这个名字,但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它原先在我水府,之后下落不明,怎么会混入了人族。” 文命正色,娓娓道来:“我与他也是相识于淮水之畔,见他深谙水性,又身手不俗,便邀其一同筑堤防水。同行数年间,相柳建功颇多,我便将他视为左膀右臂,他也别无他求,只愿终日在岸边巡水固堤,我也没多想,便由他去了。直到十数日前,淮水突然泛滥,堤坝良田损毁无数,我闻讯前往,却又突闻桐柏山内毒沼作乱,我也只好暂将治水的重担交给相柳,独自去山中查看,也就是在那桐柏山之中……” 文命看了一眼九阴,又看了一眼无支祁怀里的小猴子金罂。“碰到了九阴,和这只正被追杀的小猴子。” 无支祁双手一顿,眼中寒芒一闪即逝! “追杀?是谁在追杀它!” 文命继续开口,“应该是九阴中途救了它,之后它便一路跟随,它本应是一只秉天地气运而生的石猴,不知是何缘由突然就浑身长满了绒毛,失了灵性,也阴差阳错让追踪者失去了踪迹!直到我们在桐柏山偶遇仓皇逃来的相柳……” 无支祁一脸恍然,“你是说?” 文命一脸无奈,“你猜的没错,是相柳借淮水动荡,趁乱从水府中盗出了你的孩子,被你重伤后又潜逃至苍梧山,将这小猴藏在了那里的一处洞府。但它没想到这小猴子太机灵,趁他重伤悄然苏醒,逃了出来,在桐柏山又遇到了九阴和我!” 文命转头又看向了苍翼,“苍翼,你把这片空间开一个缝隙,我的斗笠落在地上了…” 苍翼闻言,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只见他伸手轻轻在地面一划,在九阴旁边顿时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的画面模模糊糊,如梦似幻! 九阴好奇,朝下瞅去。只见下方星星点点密密麻麻,还能清晰的看到一条细线,歪歪扭扭将两边分开,泾渭分明!旁边还有一片青蓝色,画面很安静。 直到一片云霞飘过…… 九阴面色大变,吓得立马跳出老远!还不忘跑回来拽住了苍翼的袖子! 这分明是在高空啊!鬼知道这里离地面多高,掉下去还不摔成一摊烂泥!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你的破斗笠!!!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正拽着罪魁祸首的一截袖子,抬头看了一眼正一脸坏笑的苍翼,立马撒开了小手,后退了好几大步,好几脸的嫌弃! 文命对近在咫尺耍宝的九阴充耳不闻,连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开口道:“金罂不顾危险,毅然要赶回苍梧山,一心想要寻回一件对它而言极其重要的东西!” 文命指了指金罂脖间的铜铃,“也就是这铜铃,不知对它来说是什么寄托!” 无支祁愣在了当场! 他突然老泪纵横,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熟睡的小猴子,他将脸颊贴到了铜铃上,只听那铃声叮咚作响,提气凝神,如泣如诉…… 直到小猴子金罂一声迷糊的呢喃,可能是因为抱的太紧了,让它感觉到了不适。 这一声呓语,打断了无支祁的臆想,赶忙重新将它平放在身前,又变得小心翼翼,他也突然破涕为笑,带着莫名的牵强苦涩。 “这淮涡清铃,是她生前送给孩子的唯一礼物,虽然它当时还在石化,并无意识。能有如此珍视,真是难能可贵!” 无支祁收起了情绪,眼神重新变得森然,锋芒毕露!“我想知道后来如何!” 文命重新审视了一眼无支祁,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将它视作一个大妖,一个入侵的种族。如今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在我和九阴金罂进入山洞之后,相柳就原形毕露了,最后我们三个联手,才勉强制服了它!期间波折,不必细说。” “这相柳真是不简单,做了这么大一个局,竟然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如若此次我未来得及出面,这片崇地还不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好一个驱狼吞虎!”苍翼脸色不再笑意吟吟,一脸的肃穆。 以他们的实力,自然是不怕贼偷,但还真怕有心之人时刻惦记,看来他和玄女的孩子也不能大意! 苍翼扭头看了一眼还在闷闷不乐的小九阴,偷偷地向旁边挪了几小步,刻意地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这些动作都落在了九阴眼里,刚开始还不明就里,只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了!他真想破口大骂!正常不过三秒!这货是不是秉性就是如此? 青衣姐姐我真为你庆幸啊,就是苦了温柔贤惠的玄女姐姐了,你这些年该是受了多少苦啊…… 众人都没理会在一旁捶胸顿足的九阴,只见蓦然一道金光自地底冲出,细看之下竟是一个斗笠,此时正被文命抓在手里,他却并没有戴在头上。 地上的裂缝瞬间复原,再也看不出丝毫痕迹。 文命将斗笠口朝下,拿在手中。“我的已经说完了,至于你们有什么恩怨,自己在这里说清楚吧!” 他将斗笠一晃,从中飞出一物,落于地面。只见此物迎风飞涨,越来越大,直到变作三丈大小才堪堪止住! 无支祁瞪圆了眼睛!苍翼也是眯起了双眼,气息很熟悉,虽然体型不算太大,该是太古遗族无疑!九阴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怪物,它还没死? 一条还算粗壮的青黑色蛇躯趴在地上,诡异的是,它有九条脖子,却只有一颗完整的头颅。另外八条无头脖颈无力瘫软,唯一完整的那条也是面黄肌瘦,颓然瘫在地上,眼看就是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魂飞魄散! “死了?”九阴好奇的问道,他此时离着稍有点远,向前走了两步,想看的再清晰一些。 “不要太过靠近!”文命出言提醒,他明明提醒过斗笠暂且留它性命,想来相柳虽然不能说还生龙活虎的,但应该还有一口气吊着才对,不应该如此病怏怏的。肯定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原本倒地看似回天乏术的相柳,突然睁开双眼,周身青黑色幽芒大盛!它原地一个暴起,直冲九阴而去!苍白的脸色虽然不见得红润,但眼中的寒芒却是暴露了毫不掩饰的杀机! “好狡猾的畜牲。”苍翼轻笑出声,却没有动手阻拦。 无支祁也是,只顾着怀里的小猴子,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路遥知马力,关键时刻,还是文命及时冲出挡在了九阴身前!他双手持棍,横于身前,随时可以发动雷霆一击!此时的他可再不是几日之前的光景,若不是有心想留它一条性命,此时的相柳早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具尸体! 在这里,除去九阴,随便拎出个人来都能轻松将这根本不在巅峰状态的相柳解决掉,也恐怕只有它还不自知! 相柳前冲的架势瞬间止住,嘴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突然凌空转折,瞅准了三人之间露出的一个空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冲了出去!就瞧它这速度,哪里像是重伤垂死,光论快慢而言,比它全盛时期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命刚要起身追赶,却被苍翼伸手制止。 “就让它这么溜了?虽然我如今并不惧它,但当初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捉住,还差点搭上我们三个的性命,如此草率的就放它走,我不喜欢!”文命看着相柳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眼看再不追就真没影了。他修为大涨并不怕它不假,可让这么一个本事不算低的怪物继续躲在暗处虎视眈眈,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苍翼戏谑一笑,还是满不在乎,“你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了?” 此时的苍翼竟然煞有其事的单手掐诀,最后双指并拢立于眼前,嘴里还念念有词:“空为辕,间为辙,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急急如律令!” 随后还凌空画了一道符咒,打向了半空。“不让你尝尝本仙师道法的厉害,还真以为我只会打打杀杀!” 虽然整套流程略显生涩,但好在还学的有模有样。 这可惊呆了文命身后的小九阴,这位曾经的龙形屠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热爱学习了? 并不长久的沉默过后,就见一道青黑色的蛇影疾速而来,又带着惊恐疾速而去…… 众人都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全都是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就连无支祁都是一脸怜悯的看着来回奔波面色越来越惊恐的相柳,摇头苦笑。 直到它的脸上再没有半分血色,来时怎样如今就是怎样,依旧还是趴在那里,只是如今是真的只吊着一口气了…… 苍翼随手打出了一道金光,将相柳笼罩,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龟壳,将它倒扣在里面,像极了一个小型困人法阵。也正是这法阵,吊住了它的最后一口生气,使得它不至于真的惊惶脱力而死! 他还给这个法阵起了个难听的名字,叫什么“一鼋缚气阵”,最适合严刑拷打,还能防止敌人狗急跳墙自我了断,最方便将死之人发表最后的临终善言…… “相柳,好久不见!” 四十五、大义 相柳来回奔波,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看袖手旁观的其余二人。 也难怪他眼中只有文命跟九阴,它落得如此境地,全拜二人所赐!这两个家伙别看平时并不显山露水,打起人来,那可是真狠啊! 特别是九阴那坏小子,拿起斧头砍他时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应该拥有的,还有他身后那巨大的虚影,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头皮一阵发麻! 直到那曾经熟悉的声音传来,它才开始真正留意到二人的存在!相柳那无力垂落的唯一头颅艰难的挪动了一下方向,眼皮微抬,向前望去。 它的瞳孔瞬间变大,眼睛瞪的溜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的身体猛然直立起来,根本忘记了还有阵法将它困在其中,就要抽身后退,却瞬间又被金光弹了回来! 可见它的身体和颓然下垂的八条脖颈都在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惊骇不可思议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你们……怎会齐聚在此!” 无支祁已经站了起来,他已将自己的孩子用法力包裹,轻轻推到了九阴身前。 他缓步走到相柳身前一丈处站定,眼神灼灼,虽没了金睛,但依旧犀利! 相柳还想后退,但后路被死死阻住,根本难以成行!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应该有话跟我说!”无风起浪!强烈的气劲以无支祁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连困住相柳的大阵都是一阵摇晃,只不过在途经九阴三人时,气劲突然一转,留出了一处空档,顺着三人的两侧一冲而过,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掀起千丈波涛,汹涌澎湃,好似末日降临! 相柳也被如此威势所惊,慌忙躲避,却又无从躲起。但见一鼋大阵仅仅只是摇晃片刻,根本不见有丝毫力量侵入! 它的眼神重新变得阴翳,脸上狰狞无比!“看来你是都知道了!那又如何,它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是你们从我手里强行夺走的,如今还要反过来数落我的不是!” 相柳状若疯狂,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开始疯狂的冲击法阵,虽然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但它就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在里边撒泼打滚,短时间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无支祁不知为何,眼中浮现了一丝不忍,他周身的气劲无声散去,水面逐渐恢复了平静,他啊的眼神也平静了下来。“你当初吞噬五彩神石不过只是贪图口舌之欲,顺带借着里面蕴含的天地源力恢复巅峰战力。我不是与你说过,会给你加倍的补偿,谁知你会悄悄离去,我苦寻多年而不得,怎么如今还行如此鬼蜮之事!” 相柳一脸的鄙夷,嘿嘿冷笑道:“同为太古遗族,在我这还不把你那伪善的面具摘下来!你和龙女在我眼里就是夺人所爱的无耻小人!还说给我补偿?五彩神石是什么东西,世间能与它比拟的东西本就极少,你去哪里给我寻来!我本就以山石土木为食,吞了它,假以时日我太古定会出现第十一位魔神!你毁掉的是我的大道根基!” 说到了最后,相柳声色俱厉。 苍翼脸色微变,看向了无支祁,正色道:“五色神石?那可是我上古妖祖的本命之物,早已在补天时用尽,你们是如何寻得?” 相柳还在阵法中大吼大叫,要是没有阻拦,大有冲出来拼命的架势。 无支祁看了它一眼,重重一叹,“三十几年前,相柳还在水府中与我共事,它虽深谙水性,但更喜吞山噬石,便时不时离开水府外出寻觅。当时我与龙女在水府有一条铁律,即是不得滥屠生灵妄造杀孽,所以它每次都是去的人迹罕至之地,直到有一天,我见他神色匆匆返回水府,说是寻得一件宝贝,在一个洞府之中,见里面收拾的颇为规整,怕是高人仙府,不敢擅自取来,便邀我一同前往。正好龙女也在,我也没多想,就叫上府中心腹随它一同去了那苍梧山。” 说罢他看了一眼九阴怀中熟睡的小猴子,它的眼皮已经逐渐泛起了金黄。 苍翼单手扶着下巴,眼珠微转,“怪不得,怪不得!” 无支祁继续说道:“那苍梧山上有一片瀑布,流水不绝。就在那瀑布之后却是另有洞天,就在其中的石床上横卧一五彩神石,待我与龙女走至近前,那神石竟与龙女心生感应,自己飞起落入了龙女怀中!我们左右等待,并不见有人回返,我留下一道神念,便就打道回府,我也与相柳说过,借神石给龙女耍两天就还予他。此时正逢镇海神铁无端消失,淮水狂暴泛滥!龙女为镇压倾泄的水脉源流体内龙气消耗过巨,虚弱的身子竟在神石入怀之后逐渐好转,我也就逐渐忘了归还时期!” 相柳怒不可遏,直接将一张狰狞扭曲的大脸贴在了阵法内壁之上,“分明就是你们想独吞,还找了个如此堂皇的情理,你的脸皮可是真厚啊!我那时惧怕你的本领,不敢言语,如今我可是真忍不了了,你个老泼皮,很本不顾念同族情谊,亏我还来投奔你,当着外人的面还如此理直气壮!你………$&@*……” 苍翼双手捂耳,还时不时拧动两圈,一脸的不耐烦,是他及时打出了一道禁制,隔绝了里面的声响,只见里面的相柳还在跳脚大喊大叫,脸上的表情也极其丰富,只是再也没了声音传出!“真是聒噪,你继续!” 他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朝无支祁挥了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支祁看了一眼里面的相柳,满满的无奈。对于它,虽然也恼怒其挑拨两族是非,也气它盗走自己的孩儿,但更多的还是愧疚。“这神石生而有灵,没过多日竟直接融入了龙女腹中,从而诞生了灵智成了一个活物!也就是吾儿,虽然神石万年难遇,但它在龙女腹中一怀就是几十年!其中的消耗也是难以估量,就在它降生的前几日,她还是止不住了油尽灯枯,待它降生,我的妻子也就去了!临终将自己所剩无几的早已千疮百孔的龙珠取了出来,当做了给自己孩子的礼物!它脖子上的淮涡清铃,就是它母亲的一身龙气所化……她也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像她一样,竭尽所能,镇住那一方淮水灵脉,不让其肆虐为患,涂炭生灵!” 文命恍然,突然说道:“如此说来,这淮水之患就是因为是失了镇压才会肆虐为患,也就是这小猴子和这小铃铛出水引起的!那将他们再次送入水中岂不就能止住大水了?” 无支祁摇头,“灵脉是自龙女亡故之后才开始肆虐,可见是龙气散尽失了镇压的缘故!而且吾儿是刚出生就被相柳窃了出去,且在水中时,虽然已具形体,但还是一只石猴,如今误食凡果,长出了满身毛发,灵性尽散,除去根骨和灵智天成,其他已与凡猴无异,再次入水也是无济于事。再者你可知淮水灵根破损的根源在哪里?” 文命听的云里雾里,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他更是无从知晓,他很无奈,原来一个淮水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多的问题! “淮水灵脉破损的根源,就在于那根镇海神铁!也就是你手里拿的那根铁棒!”无支祁目光炯炯的看着文命的金色铁棒,自他第一次被这铁棒打在身上,就已经断定了这杆神兵的来历! “水脉灵根破损其实几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就是因为这根天外陨铁插在了淮水灵根之中,只不过三十几年前被人取走,从而使得源流外泄,随着这些年的发展,窟窿越来越大,闹得动静也越来越凶!”无支祁看了看铁棒,又看向了文命! “那要如何才能止住外泄的源流?”文命握住铁棒的手,力道变大了一些。 无支祁略做沉思,“如今灵根流失过半,我已将龙女遗留的四根龙柱分别定住了东南西北四方,这四处的支流扩散出去已是定数,为今之计,只有将神铁插回原处,再将龙女龙源所化的淮涡清铃与其放在一处,才能止住它流失的速度,但也就仅此而已,想要完全止住已是不可能……” “那我就将神铁送回去!”文命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从无支祁说他这铁棒就是神铁的那刻起!想想原先那老者虽然不甚靠谱,却还是让他一语成谶,那张乌鸦嘴估计早就开了光了!虽然舍不得,但与万千苍生相比……还是舍不得! 无支祁还是摇头,“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那道缺口早已不是之前大小。如今早已是百丈方圆,这铁棒神异,是能变作百丈粗细,到那时你确定能抗得动它?” 这可真难为文命了,他可不是那精魅妖身,动辄便是十丈百丈的本体,算算真要是有,也只有…… 文命将目光定在了无支祁的身上,九阴和苍翼也是一同望来! 他微微一笑,最后又看了一眼九阴怀里的小猴子。 “看来,只有我能做到了” 四十六、平定水患 地面上的两队人马渐渐复苏,有了精气神。个个都从地上爬了起来,隔着那条歪歪扭扭的分界线遥遥相望。 虽然气氛依旧剑拔弩张,但至今还没人出口叫嚣,更没人耐不住性子动手。他们都在等待着什么,天边早晚都会飞回一人,至于是谁?双方心里都有个答案,只是不是同一个名字而已! 不一会,天际便传来异动,一道道裂痕惊现,从缝隙中冒出刺目的金光! 就像是一个蛋壳到了碎裂的边缘,其中有物要破壳而出! 此时的淮水也开始了躁动,虽不似之前的泼天巨浪,但也有一圈圈的波纹涟漪扩散开来,一片连着一片,无边无际! 不见有物落入水中,却见一片片的水珠欢腾跳跃,不知是那里来的振动还是这片水源在瑟瑟发抖! 天崩地裂般的异象,使得地表众人尽皆仰头望去,所有人眼中的狂热不假掩饰。 裂痕越来越密,从中露出的金光也越来越多,直到刺目金光猛地一闪,天地失色! 苍翼原先站立的位置,现出了四道人影,三大一小,小的那个还着抱个猴子。 突然一声轰隆巨响,半空一个金色的巨大锅盖倒扣而下,深深陷入了泥土之中!泥土蠕动,从里面伸出了一个头颅,已是无精打采,病病怏怏。 “你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打声招呼,你是成心想让你的孩子没了叔叔是不是!”说话的小小人影正是九阴。 也是直到此刻,文命才松开了揪住他后衣领子的手掌,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这小家伙肯定就这么直直掉下去了,虽然此时地上的泥土湿润泥泞,摔成个饼不太现实,但是想要抠出来肯定也不太容易! “我刚刚改变了主意,干脆让他们认你当干爹吧!你虽然长的小,但年纪确实比他们大了许多!”苍翼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的神情,反而大咧咧的开起了玩笑,语不惊人死不休! 文命与无支祁并肩而立,将铁棍递给了他,“我早知这铁棒与我无缘,只是始终不愿承认罢了,既然它是治水的关键,你便拿它去吧!” 无支祁却没有接过铁棒,“你这铁棒早已认主,我使唤不得。到时还需你们跟我一同走一趟,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文命面色不变,暂时收回神铁,“既然你愿帮忙镇压水患,提出的所有请求我都可以竭力帮你完成!” 无支祁看了一眼九阴怀里的小猴子,又远远瞥了一眼被困在阵中无精打采的相柳。 “它本是苍梧山中的一颗五彩神石,本该自然诞出灵智,却被我等乱了因果。我已将半生修为连带破魔金瞳渡给了它,也不枉了这一世的父子情分!” 见九阴抱着猴子,欲要再次递给他。无支祁伸出手来,却没接过,只是取走了它脖间的淮涡清铃。“它这一睡,便是自封千年,待吸收完我的全部神力,便会自然复苏,完全忘却了这一世的情缘!请将它再次放入苍梧山的石洞之中,帮我照看周全,莫再让宵小觊觎,千年过后就由它去吧!这淮涡清铃本是它母亲遗物,于我镇压水脉也有益处,我今日就取走了,起码在水底的漫长岁月还可做伴。” 无支祁将小猴又推回了九阴怀中,似乎这一推,耗尽了他此时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变作正常大小后那并不算伟岸的身形也一下子佝偻了起来! 一股悲意涌上九阴心头,他能听出来,这是一个父亲在临终托孤!“大叔你放心,这个我能做到,我定会亲自将它送回苍梧山!” 金罂总算还有父母,哪怕是刚一相认就要分别。他呢?刚睁眼就只看见三个老头!无父无母?还是被遗弃了? 苍翼满脸的不高兴,嘀咕道:“亏了我还跟你平辈论交,真是倒了血霉了,平白无故的降了辈分!我反悔了!之前说的话不作数,从今天起我要认你当干儿子!” 一个硕大的“滚”字,在九阴口中翻涌成形!刚要脱口而出,却被文命夺去了话头! “我可以交代族人,封山千年,任何鬼蜮妖魔不得靠近,代代相传,绝不违背!这你大可放心!”文命一脸的严肃,格外的郑重其事! 无支祁点头,又说道:“第二个,我想让你们饶了相柳一命!我不是在为它开脱,相柳本体为尘世巨蟒,身体坚固异常,可将它变作铁链,将我本体与那铁棒绑在一处,永世镇于水底,权且当它赎罪了如何?” 文命脸色略显沉吟,倒是苍翼毫不拖泥带水,大手一挥,阵法散去,又一挥,将相柳自泥土中拔出,现出了百丈本体。还不等相柳回过神来,再一挥,它就成了一根乌漆漆的粗壮铁链,还留有蛇鳞纹络,闪闪散发幽芒! “还在这叽叽歪歪,就不怕你们的手下被这强光闪瞎了眼!这家伙只是下水去填窟窿,又不是真要去死!别在这扭扭捏捏的像小媳妇出嫁似的,还交代起后事来了。他之前还不是在水底一呆就是四百多年,不照样逍遥快活,还抽空生了个儿子!你们放心,这家伙逍遥的很,用不了多久,指不定就能再搞出个水府出来!”苍翼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说到了众人的心里。 九阴一惊,喉咙一轱辘,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顺势咽了下去。原来不用死,害的他好一阵惆怅! 无支祁冲苍翼一笑,眼中满含深意。他伸手招来铁链,当先朝水面一跃,在空中现出了千丈本体,朝淮水中心疾速掠去! 这次提起九阴的人换成了苍翼,只见他带着九阴化作一道流光,朝千丈巨猿疾速追去!“九阴,此事过后,待你将这小猴子送回苍梧山,便来大泽寻我吧,你要的答案,我会在那里全部告诉你!” 九阴耳畔的破空声猎猎作响,只听耳边有声音传入,字字清晰,却分不清到底是眼前的苍翼所说还是从虚空响起…… 文命稍晚一步,待头顶强光散去,众人睁开双眼,眼前耀的白蒙蒙一片。 只见一个人影站在淮水岸边,戴帽持棍而立!一侧的人族猛然警醒,然后就是滔天的欢呼雀跃!另一侧的妖族却是如丧考妣,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战败了的士兵一般,还有一部分满眼的不可置信,完全不能相信自己本领通天的大哥会斗不过一个弱小的人族! 文命先看向了一侧的妖族,“你们的水府之主,虽然身为太古遗族,但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我文命佩服他!” 说完,他又将头扭向了人族这边,“自即日起,崇地人族与妖族和平共处,不得以任何理由发动争斗,违者族规论处!各自散去吧!” 文命说完,不待众人回应,拔地而起,朝淮水中心飞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文命刚离去后不久就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虚无缥缈,在天地间回荡…… “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府主,就各自离去吧,日后潜心修炼,与人族广结善缘,争取早登大宝……” “谨遵府主法旨!”众妖齐齐单膝跪地,高声齐喝!无支祁虽然身为太古遗族,但在身份曝光后还能有如此的拥护,可见在众妖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与其实力固然有关,但更多的应该是以他的重情重义,几百年来攒下的香火情! 人族中,木由和铜律早就醒转过来,只是脸色苍白,伤势虽重,此时也已经无碍。妖族的山君水君也是一样,两人两妖四目相对,稍作交流,并无言语,便就各自带领族人退去了…… 片刻过后,这片淮水之畔已经是空无一人。但那异动过后的水面却是无风掀起巨浪,比之之前犹有过之!多亏这二族及时退走,不然的话,只需顷刻间就会被这突然狂暴的巨浪绞入其中,任你再通神的水性也会尸骨无存! 它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并不甘心就这么被轻易镇压! 整片淮水无边无际,不知离岸边几百里的地方,就在最靠中心的位置,一个高达千丈的巨猿漂浮而立!在它的肩膀上还有两个人影,高的那个表情云淡风轻,随意坐在肩膀上面,双脚自然下垂,双手抱头,整个后背靠在巨猿的脖子上。稍小点的那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只手紧紧抓着一撮巨猿的青色绒毛,一只手还捂着胸前鼓鼓囊囊的风景! 可以看得出那还是个孩子,并不是一个妇人,胸前只不过是塞了东西罢了…… 巨猿脚下,是一个直径能有几千丈的漩涡,由上及下逐渐变窄,最细的地方也足足有百丈宽广! 那漩涡极速旋转,速度快到眼花缭乱!寻常的漩涡应是吸水才是,但这个则不然!每每转动一个周天,还隐隐可见水位在以极度缓慢的速度上涨! 如此宽广的一片水域,就算是水位涨的再慢,那每时每刻喷薄而出的水量也是没法估量! 又是一道破空声传来,一个人影落于巨猿另一侧的肩头。“这就是你所说的淮水源流?” 文命呆呆地看着身下的巨大漩涡,这东西如果不加以阻止,若是一直这么喷下去,倘若水量充足,不光是他的崇地啊,那整块大陆早晚都会成为一片汪洋! “事不宜迟,每耽搁一刻,这大水就会增长一分,到时候就不止是生灵涂炭了!快将铁棒准备好!”无支祁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不是没来过这个地方,可如今真是大变了模样!短短的几日而已,就已经从不到百丈变作了如今几千丈的光景!他不敢想象,若是任由这漩涡发展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文命不说废话,马上飞离了无支祁的肩头,落在了漩涡的正上方!向下看去,就像是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怪物,在水底张开了巨口,要吞噬世间的一切!!! “大!”铁棒自文命手中飞离,位于漩涡中央,棒身正对着漩涡中最细的那一点! 砰砰的声音响起,好似人的心跳,但却是自那铁棒之内发出,铁棒好似是活了一般,每响一声,棒身就会胀大十丈有余! 十息过后,整个铁棒变作了百丈粗细,直抵天穹!散发光芒万丈,照亮了方圆百里的整片水域! 苍翼拉起九阴自巨猿肩上飞了出去,因为巨猿已经将铁链缠到了脖子上。它闪身上前,一把抱住了粗达百丈的擎天巨柱,脖子上的铁链缠绕过来,顺着它的两条手臂又绑住了铁棒,整整打了九个死结,当真是牢固无比,再难挣脱! 清脆的铃音响起,一个铜铃飞到了巨猿的身前,瞬间变大!系在了它的脖颈之上,铃音袅袅,如泣如诉…… “照顾好它!无支祁去也!”这句话是冲着九阴说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胸部凸起的地方,之后便毅然决然,抱着巨柱冲下了漩涡! 瞬间掀起的滔天巨浪,疯狂的拍打着那变粗又变长的铁棒,无支祁早已入水,失了踪影。只是那根铁棒还是一柱擎天,长到无边无际,任由那巨浪如何拍打都没能撼动它一丝一毫!它依旧稳稳的疾速下沉,直到最后齐根没入! 水面逐渐恢复了平静,脚下的漩涡也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东南西北四方,在九阴他们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伴随着四声几乎同时破碎的声音,有四根白色龙柱瞬间冲出,其后是一片巨水汪洋汹涌而出,瞬间流向了四方!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四十七、梦境 漩涡止住,水面也在经历了短暂的狂暴之后又渐渐平静下来。不知去否错觉,感觉水位下降的很快,短短数息光阴,竟离着九阴他们悬浮在半空的脚底越来越远…… 这次还是苍翼提着他,九阴这样被人来回的拎来拎去感觉很是不爽! “就不能给我施个悬浮的神术?要不然就干脆把我扔在岸上!这样提来提去的,你们不嫌麻烦,我还觉得丢人呢!”九阴的后衣领子被苍翼单手提着,被拉长了很多,眼看要与他的头顶发髻平齐。 而九阴则是双手抱胸,两只手正好插在了胸前鼓鼓囊囊的地方。里面有一只熟睡的猴子,而且还变得越来越硬,看来无支祁所说的石化从现在就开始了! “坏了!”苍翼面色猛然大变,倒提着九阴的那只手掌突然就松开了!他头也不回,朝东面直直飞去! 什么事情能让苍翼如此十万火急! “光顾着管你们了,我孩子都还没来得及抱抱!” 正处于加速坠落的九阴,脸色十分的精彩!我也还是个孩子啊!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多亏包里还有颗定海珠,就不知破损后的它还能不能撑起自己…… 突然止住的身形,打断了九阴沟通定海珠的神念,说实话,他真忘了旁边还有个文命! 突然响起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九阴的脑海,“我在大泽之畔等你!” 这家伙撒手撒的干脆,倒是还没忘了他!让九阴的心里更加五味杂陈,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苍翼患上的失心疯!是来自于玄女的压迫?还是清淡寡味的生活? 不等九阴仔细回味,文命就带着他落在了地上。这里入脚一片的滑腻泥泞,很明显不是他们原先站立的那片土地,九阴抬头望去,他还记得远处的那块石头,原先是在淮水边上,如今离他的立脚之地却隔了数千丈! “就这么立竿见影?”九阴满脸诧异,就在他说话的同时,身后的淮水还在后退,一片片原本开垦好的良田重见天日! “我也没想到会见效的如此之快,不过总归是好事一件,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九阴,我要赶紧回到族中告知族人此地盛况!真是天地有灵,福佑苍生!我就不与你去苍梧山了!”文命不管脚下的泥泞,开始向崇地人族聚集之处狂奔而去! 还真是喜欢脚踏实地,但话说回来,此时飞回去不是更快一些吗? 九阴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金罂,此时他已将金罂从衣衫中露了出来。此前是因为身在高空,脚底下还是一个极速旋转的巨大漩涡,他怕将猴子从怀中漏出来掉进水里,才将它塞在怀里裹得严丝合缝。如今已经落到了地面上,也是时候让它出来透透气了! 小猴子原本漆黑柔顺的睫毛已变成了灰白的颜色,用手摸去,坚硬无比,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石刺,整齐地排列在那双变得金黄的眼皮之上!它的脸上也已苍白如灰,一道道细小的褶皱就像是风痕刻画的石缝,若不是金罂的身体还伴随着轻微的呼吸上下起伏,此时真的像极了一只被鬼斧神工的匠人刻画出的一个石猴,连一丝丝毛发都惟妙惟肖! “又只剩我们两个了,金罂啊,你若是真要沉睡千年,再次睁眼的时候,是不是什么都忘了……”九阴拖着沉重的步子,行走在泥泞之中。 他不是不能再次施展神行之术加速赶路,只是留给他和这只小猴子的时间不多了,九阴这是想多陪它一会。待他将它送回苍梧山,便要彻底分别千年之久!千年啊,谁能活那么久? 水面越退越远,并没有继续卷土重来的迹象。九阴留下的一个个小小的脚印,得不到了水流的冲刷,只得暂时留在这片变得越来越大的空地上,只见歪歪扭扭走出了很长一段路程,最后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不多一会,就见一群欢呼的人族呼啸而至,男男女女老老幼幼。他们人数极多,却并不显得杂乱。一个头戴羽冠,脸上摸得花花绿绿的老男人排众向前,一阵手舞足蹈过后,便率先跪伏在地!紧接着身后的其余众人也跟随齐齐跪拜,口中山呼海啸! 在这群人的最后方,站着三个人影。 “铜律木由,待大祭师祭典完毕,你们两个就带领族人把这退水还耕的田地重新整理划分了吧!” 说话之人正是文命,淮水退后,看到如此广袤的土地,简直比淮水泛滥之前还大,看来这一次不止是治理了大水,更是开辟出了更加广阔的良田! 铜律和木由二人拱手称是,正欲离去,又被文命拦了下来,“还有两件事交代你们去做,待田地重新规整完毕,铜律安排人手封闭苍梧山,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此山需封禁千年,不得有误!木由负责建一座神庙,就在离此地不远的龟山吧,供奉的石像,就是那头巨猿……” 文命的眼光顺着退去的淮水,一直延伸到了极远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根铁棍定在水底,有一条锁链,拴着一个巨猿! ———————————— 九阴这次走的路径,其实就是那日与文命分别时,文命所走的那条近路。说是近路,也只不过是把方向捋直了而已,少不了上上下下,翻石过河! 没日没夜前行了两日的光景,才遥遥望见那座与众不同的苍梧山。其实很好辨别,这里的其他山川都是郁郁葱葱,远远望去,一片翠绿!那苍梧山就与众不同了,它整个是一个粉红色的硕大山头,漫山的花果辉映,那些绿叶反倒成了陪衬!也不知是季节的原因,还是那山本就是如此与众不同。本身山名起的就不切实际,照这么看来,应该叫它“花果山”更加贴切! 九阴走到了一片树荫下,将后背的小竹篓扔到了一旁,一屁股坐在了个小摇椅上。连着好几天了,不是整天疲于奔命,就是看人打架,紧接着就又回到了路上,算算自己都两日没合眼了。 抚摸着怀中的石头猴子,他的心里感慨万千。也就是这两日,金罂已经完全石化了,连细微的起伏都省了,要不是无支祁提前告诉了他,九阴还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现在想想这作为父亲的无支祁也真是狠的下心,让自己的孩子一睡就是千年! 躺椅摇摇晃晃,不知不觉的小九阴就陷入了梦乡! 梦境中的九阴仿佛变大了许多,他也是坐在躺椅上,身前不远处是一个妇人,也一样坐在竹椅上,只是她脸上有模糊遮掩,看不清真容。他们的前方是一间茅草屋,不算大但胜在温馨,茅屋四周的空地被森林环绕,就像是天然的院墙一般。 头顶一片巨大的黑影飘过,不一会便从天而降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朝着自己欢快的跑了过来,她一身的七彩羽衣随风飘荡,声音清脆而鸣! “爹爹!” 我有女儿了? 密林中又有一阵杂乱地躁动,忽然又是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林中一跃而起,在空中也化作一片巨大的黑影!梦境中的九阴并没有仰头去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仿佛一切发生的再自然不过,根本不值得抬头浪费气力!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一道身影落在妇人身前。待尘土散去,露出的是一个青年。只见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蓬蓬,还隐约有股烧焦的味道! “娘亲!” 这青年喊她娘亲? “又是你妹妹烧的?”那妇人也不恼怒,只是轻轻地整理着青年的衣衫,她的手掌轻抚他的头发,瞬间变得完好如初,柔顺自然! “这当爹的也不知道管管,就光知道坐在那傻乐呵。”妇人轻笑,语气温柔的很,有无尽的爱意蕴藏其中,她的眼光扫来,九阴终于可以清晰的看清了那双眼睛! 清澈透明,如此熟悉!究竟是谁! 此时的女孩搂着九阴的脖子,男孩在帮妇人揉肩,密林又是一阵躁动,不一会,又是两个黑影冲了出来,这次有些狼狈,一个墨绿色肚兜的小男童,和一个青色羽裙的小女娃! “爹爹”“娘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莫名其妙有了四个孩子! 正在全家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时,突然画风又是一转! 前方是一个青衣女子,正在原地转圈,她的眼中泛泪,嘴里含笑! “可还似……那一袭青衣?”她的嘴角在说话,脸上依旧看不清容貌! 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即将崩溃! 她片片消散,化作长龙,汹涌扑来! “不!”声嘶力竭的长啸,九阴猛然惊醒!这是一场梦?怎会如此真实! 九阴摸了摸刚才还似刀绞般疼痛的胸口,咦?猴子还在!树呢? 九阴茫然四顾,哪里还有棵树!他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是在颗树底下。哪里想到一觉醒来,树没了!这是哪? 石桌,石凳,水潭,头顶上的明珠,洞口的瀑布! 苍梧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四十八、天行者 刚刚醒转过来的九阴,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身下还是那个躺椅,但这周围景象大变了模样,太不寻常!难道还是在做梦? 他伸出小手,仔细看了一眼,忽然就朝自己扇了一巴掌! 声音清脆,脸上的五个指印慢慢清晰,伴随着变得通红的脸颊,无情的嘲笑着这个无知的小人儿…… 不远处的洞口有声音传来,九阴猛然回头,见进来两人。一人古铜色的皮肤,两条胳膊外露,线条分明,肌肉强劲,仿佛锋锐外散,拥有使不完的力量! 九阴起身,心念一动收起了地上的小躺椅。他的眼神眯起,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 这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还未临近身前,九阴就好似被万千锋芒直指,刺的皮肤生疼! 另一个,九阴就熟的很了,常年戴着破斗笠,只不过手上如今少了根棍子。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依旧右手擎在胸前,手指弯曲,做半握状,九阴看着都替他嫌累! “刚才的声音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下手这么狠!”斗笠男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只见他的右手还握了握,发现空无一物,这才又将手探到了腰间! 另外的那个人也是神色突然严肃,锋芒毕露!做出了随时可能进攻的姿势!他也纳了闷了,都围着这苍梧山转了一圈了也没发现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为何偏偏在这最安全的山洞里就出了纰漏,看来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何地方都做不得丝毫松懈啊…… “大人!是不是这口水潭!还有相柳的爪牙贼心不死?”那个古铜汉子面色不善的看向了离九阴不远的那口水潭,周身散发出了强烈的暗金色光芒,不管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面临他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击! 九阴无奈,小脸微红,“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扇了自己一巴掌……” 感受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猎猎作响,时不时还被割出一道道细密的小口子,“文命大叔,你快让旁边这位大哥收了神通吧,要不然我可就真得光着身子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玄女留给我的最后一套衣服!” 文命和那人闻言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过后都相继收了神通。 那古铜汉子浑身光芒收敛,这才现出了本色。一张瘦脸蜡黄,毫无血色,手臂也不再鼓胀,眼看就是身负不轻的内伤,方才只是强行提起了神力而已! 文命就显得简单多了,仅仅只是将放在斧头上的右手收回,又放在了胸前,像握着什么一样,摆回了原先的姿势…… 文命呵呵一笑,向前了两步。“这位是铜律,我们崇地的顶梁柱之一,此前我们来去的匆忙,还没来得及介绍。” 铜律也赶紧前行几步,微微躬身抱拳行礼,“铜律拜见小仙师,这也是才听族长提起仙师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九阴不敢怠慢,连忙小跑几步,举起一只手托起铜律,只是脸色有点不自然,起码那红肿的一侧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九阴小道长,还真看不出来,光听那一声脆响,法力见长!”文命似笑非笑,搭配着他那个动作,没来由的一阵滑稽。 九阴恢复了正常神色,“没功夫开玩笑,我到了这里,是你们……” “哦,是我们来苍梧山的途中碰到了你,就将你连人带椅子一起搬了过来。”铜律一看就是个实诚的汉子,也不拐弯抹角,就是回答的过于简单,依旧让九阴摸不着头脑。 “还不是你,晃了半天都不见醒来,多亏了我及时赶到认出了你,要不然你还在那棵大树下撒泼打滚呢!真是的,连睡觉都这么不老实,还随便找棵树就睡了!你知不知道就数你那地方野狗最多,要不是我们这帮族人天性纯朴善良,不愿意把你一个人扔在树林子里,你现在就不是在这个山洞里了,就在野狗窝里数骨头吧你!” 文命恨铁不成钢,大手指头戳着九阴的小脑袋瓜子,将他的头戳的越来越低。别看他现在咬牙切齿恨恨的模样,其实手底下的力度并不大。 九阴死死抱着怀里的金罂,任由文命对着他的头指指点点。他的心思却没放在这个上头,心里想着当时的情形,也不禁一阵后怕。 平时但凡他要睡觉,都是先祭出定海珠的三丈保护光罩,没有了后顾之忧才会慢慢睡去。他只记得当时确实晕乎乎的,根本不做他想就一觉睡了过去,是疲惫来的太过突然?还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只是那个梦境却是如此真实,直至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就好像亲身经历了一般,让他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铜律见九阴并无大碍,就欲闪身告辞。他本身就是在山外布置工作,是听到了那声响才闪身冲了进来,既然并无事端,作为一个外人,再呆在这里也是无趣。 “族长,仙师,既然别无他事,那我就先去外面安排封山事宜。”铜律闪身后退,不多一会就离开了洞府,留下了这一对还在打闹的一大一小。 九阴见铜律已经退走,抬手扒拉开文命那根不断点下来的手指,“好了大叔,我以后保证不随便睡觉了!再说了,你不在族里忙着安排大小事务,跑到这里来干嘛?” 九阴抱着猴子金罂,走到了左侧的那张石床处,小心翼翼地将金罂安放在上面。小猴子早已完全石化,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已经渐渐模糊了原本惟妙惟肖的猴子的形态。换作任何不知情的人,看到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猴子变作了如此光景,难免心中会升起一股悲意。九阴其实也不例外,只是想想无支祁说的那些话,这样做应该也是为了它好,而且九阴本就不属于这片天地,此时的分别也只是提前了而已…… 照九阴的想法,他还打算把金罂介绍给石榴认识的…… 文命蹭到了九阴身前,看九阴将猴子变作的石头放到了石床上,受情绪感染,他的眼神也是一暗,但随即便又释然了。 他将旁边散落的石凳拉过来坐下,也替九阴拉来了一个,将他摁坐在上面。 文命神秘兮兮的将头凑到九阴身前,不过头顶戴着的斗笠阻止了距离的继续拉进。文命声音不大,以九阴刚刚能听到的语气,小声说到:“我刚翻阅了祖上的典籍,发现了一个秘密!” 九阴好奇,低头又与文命拉进了点距离。 文命继续说道:“从我的第一位先祖开始,便有记载,每逢乱世将起,天下未定之时,我人族总会遇到一个突然出现的人,他或是青年,或是老人,或是小孩。他出现在哪方,哪方就会最终化险为夷。先祖认为此人就是上苍派下来的使者,专为化解人间罹难而来,就称之为’天行者’!太遥远的记载已经不太祥尽,我只从姬云玄祖的记载中看到了只言片语,他也提到了所谓的’天行者’,说是除了龙神玄女之外还有一个小童,至于名字嘛,可能因为年岁太远,磨损的比较严重……这一次浩劫又出现了一个,加上你说认识我家先祖,我在想,这两次是不是都是你呢……” “啥!”九阴蓦然提高了嗓音,将文命吓了一哆嗦,差点从石凳上掉下去! “你激动个啥,我在想你这个家伙,平时大大咧咧的,是不是将什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还是一直都长不大……”文命开始神神叨叨的掰扯着九阴,先是扣开他的嘴巴往里边瞧了瞧,又开始翻开他的眼皮上下打量,还将大手伸进了九阴背后的小竹篓里乱抓了一通,只是掏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正欲将手放到九阴的腰间,想扒开他的裤裆看看他胯下有没有要命的东西的时候,被九阴一把拍掉了毛手毛脚的毛爪子! “道爷九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加上在这里虚度的三年多光景,至今还没过七岁寿辰!不要跟我在这絮絮叨叨叽叽歪歪,把你这咸猪手拿开,编个故事就想占我便宜,当我三岁小孩不成!”九阴这才恍然大悟,这家伙心思不纯,根本就是在顾左右而言它,在找什么东西吧! 九阴眼里充满了鄙视,看着正满脸尴尬的文命。 “我文命对天起誓,我所说的天行者确有此事,绝对没有匡你!不过至于先祖说的是不是你我也无所谓,反正咱们都这么熟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的老脸终究还是一红,也不再端着。 “我也从典籍中看到了你那颗定海神珠,此珠或许对我会有所用处,你看我的铁棒也丢了,正缺趁手的兵器,再说我身为华夏大族的治水官,这淮水的问题虽然解除了,还有赤水,弱水,大泽等等等等,需要我去治理,要不我用这斗笠跟你交换?或者我也可以再传你一本人王金身术!同样是三丈之内无法近身,练至小成,应该与你能催动的定海珠光罩防御不相上下,而且我文命以自身的王霸之气担保,只要天下水患尽除,定然再将此珠交还与你!”文命嘴里一顿秃噜,说的倒也算是肺腑之言,他抬眼看了看满脸阴晴不定的九阴。 “你总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年轻,会活不过一个半老头子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他是真怕哪句话再说错了,惹得九阴再不高兴。本就是自己厚着脸皮问人家借东西,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四十九、三足金汪 文命的右手终于不用再孤零零地在半空虚握了,如今多了个珠子,在他手里滴溜溜乱转。 九阴已经先走了,在安顿好小猴子金罂之后。文命需要随铜律一起,封山完毕之后方才动身,自然就落在了后面。 文命慢悠悠的,看似漫无目的,定海珠悬浮在他的右手之上,颇具灵性。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地方,他还记得第一次和九阴一起来这苍梧山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里急刹着陆的,一路还撞断了不少树木,冲出了约莫百米左右! 才过了没几天,那原本杂乱地场景就已大致恢复如初了,没了之前崩断的树木,就连他冲出去时,在地上留下的那一段深深地划痕都即将消失不见,仅能模糊辨认出当初的纤毫痕迹! 恢复的如此之快!这苍梧山不光钟灵毓秀啊! 他哪里知道,就在他离开山洞的一瞬间,天地之中就有无形的源气,仿佛是形成了一道漩涡,自上而下倒灌而入,终点正是那端坐在石床上的小猴子! 那猴子也没有丝毫意识,任由无穷源力涌入,它的形态也渐渐的由原先的石猴形状变作了一块普通的石头,只是细细看去,里面近乎透明,又有无数液体般的东西细微游走,里面仅能模糊辨认出有一生灵在天然孕育。 瀑布后的洞口以及洞中的水潭处,一层透明的光晕若隐若现,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阻隔。这应该不是文命他们封山的手笔,倒像是天地山川自然生出的屏障! 若是有熟悉山川脉络形势的前辈高人在此,定会看出点端倪,这苍梧山有九龙环抱之势! 山中心这条瀑布流下之后,又自然绕山顶一周,最后形成一个水湖,湖水流往四面八方!俨然像极了九龙拱珠,那四散流出的湖水,不也正像是盛满后溢出的灵气,无穷无尽,源源不绝! 文命似有所察,抬头向瀑布方向望去,没有任何动静。便又看向了右手上的定海珠,他还记得九阴交给他这珠子时跟他说过的话。 “珠子不是我的,是玄女所赠,既然你需要就给你好了,若是要归还的话,直接给玄女就行,我不是这片天地的人,早晚是要离去的。” 不是这片天地的人?难道天外还有天,人外还有人?还是他本就是个谪仙人行走在不同的世间!这九阴以他的了解,肯定不是什么扯谎之辈。他的话不似作假,看来祖上代代所传的天行者,肯定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不过这小家伙倒是大大方方,白白给了他这颗定海珠,也没要他的斗笠。仅仅只是跟他要了一丝人王之力,和那篇金身术神诀。 让文命目瞪口呆的是,这让文命苦心钻研了三四年才略有小成的人王金身术,竟似是为九阴量身打造的一般,一点就通不说,竟然和文命施展的强度都不相上下! 这家伙看来就只是懒了一些,若论资质的话,可真是惊世骇俗! 文命注入九阴体内的那丝人王之气,正是它的一丝本源,源源不绝,并不用担心将来会枯竭。对于文命而言,虽然本源缺失一丝便是永久性的,无法再次补充,但对于体内如滚滚大江般的王霸之气,并没有伤及根本!人王之气在九阴体内并没有出现排斥,才是关键! “小家伙,在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希望你一直是我人族的福星,也希望你会一直这么快乐无拘的生活下去!”文命遥望着远方,他有预感,即使他和九阴这辈子不会再相见,他的后辈也一定会再碰到他。只不过不知到时这小家伙是不是还似这般长不大的样子…… 崇地,文命祖宅,有一卷卷兽皮放在似石又似木的桌案上,兽皮有沧桑的痕迹,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古物,但保存的还算完整。 这是一块被摊开不久的兽皮,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旁边还有几副插画,只是画的比较抽象,表达的意思也不明显。这张兽皮保存了有四百多年了,正是姬云留下来的那张! 最后一行,记载了一个叫做“天行者”的预言,后面还写着几个名字。 苍翼、玄女、九… —————————————— 九阴感觉今天的路赶的格外快,就连身体都轻盈了许多,难道是得益于文命赠予的王霸之气? 他又走到了原先睡着的地方,天色渐暗,果然有几只野兽在四处游荡,看来文命所言非虚!它们每次行走有着些许规律,隐隐围成了一个圆圈。这里的野兽嘴巴细长,两只耳朵高高竖起,眼睛在晦暗的夜色中散发出蒙蒙幽光!体型不小,约么着直立起来,身子能有成人长短。 野兽见迎面走来一个小小的人影,并没有急于主动进攻,反而聚集到一起,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九阴身上金色光罩缓缓成型,他不是没想过绕道而行,然而四周皆是密林,并无路可走。只有这么一小段稍微宽敞的地方,还被这一群野兽霸占,他只有硬着头皮从它们身前走过。 愤怒的呜呜声不绝于耳,只见这一小群野兽围成的圈子越来越小,它们也开始了俯身低头露出尖利的牙齿! 九阴虽然启动了人王金身术,但还是走的战战兢兢。 这些普通野兽还不至于攻破他的防御,但猛然扑过来,是谁都会吓一跳的。况且以他看来,它们像是在护着什么东西,而且对九阴流露出来的凶狠表情里,还有愤怒以及畏惧…… 终于有一只暴躁的野兽再也压抑不住,猛然冲向了九阴! 只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听惨叫一声过后,它就已被金色光罩弹开,噗通一声,撞到了远处的一颗巨树上。 其余想要一冲而上的众兽霎时间止住了身形,他们眼中的畏惧更加浓烈,但仅仅只是又后退了一小步,丝毫没有逃走的打算。 九阴小手拍了拍胸脯,显然刚才还是一阵心虚,毕竟这才是他第一次施展金身术防御,根本不了解它的威力,万一文命给了他个银样蜡枪头,还是撒腿逃命来的更实在一些。 显然是他多虑了,九阴悄悄撤去了手中已然凝聚成形的神行符咒,开始大摇大摆地要从它们身前走过…… 那只突然袭击他的野兽方才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空档,九阴好奇地向里瞟了一眼,无意间发现了里面隐藏的东西! 原来是一只土黄色的小狗,它的右前爪血肉模糊,竟然是已从根部齐齐断去! 伤口还在滴血,此时的它正趴在地上,眼神哀怨的舔舐伤口,还不时发出阵阵呜呜的虚弱哀鸣!它也正好看向了九阴迎来的目光,眼神清澈透明…… 原来这群野兽是在保护它!就算遇到了威胁也不愿就此退去,还真是有情有义! 九阴顿住脚步,将整个身体拧转过来,他蹲下了身子直直地望着那条小狗的伤口。 只见围做一圈的众兽浑身毛发倒竖,又稍稍后退,将小狗紧紧保护在了中心。它们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 “我只想帮它止血,让它的伤口加速愈合,若再放任不管,它随时可能会死掉的!” 九阴边比划着手势边开口说话,他也不知道这帮家伙听不听得懂,只是他这一招在小猴子金罂身上百试百灵,就是不晓得这帮家伙的慧根有没有猴子那么长了。 众兽的眼中闪现了一丝诧异,皆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中央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虽然显得有气无力,但众兽最终还是让出了一条道路,任由那小狗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九阴看了一眼这只可怜的小兽,金光散去,任由小狗走到近前,它眼中的痛楚是掩盖不住的,待真靠近时早已眼泪汪汪。 九阴伸手抱起了它,其右前爪的伤口森森可怖,几乎是齐根而断,并非是利器所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下来的一般! 他的右手有蒙蒙青光显现,轻轻地放在了它的伤口处,阵阵白气升起,小狗的神色突然变得痛苦不堪,却紧紧地咬着两排小小的银牙,仅仅发出了几声呜呜的哀嚎! “我的道行有限,不能帮你断臂重生,这圣言术只能帮你止血并加速愈合伤口,忍一会就好了!”待白烟停止,众兽围拢过来,焦急地望向九阴怀中的小兽! 伤口果然已经愈合,只是伤疤太过触目惊心,不敢细细观瞧!那小狗也不知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突然仰起头,冲着九阴的小脸就舔了一口,然后眼睛眯起,像两弯月牙,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开始不住的摇摆…… “我也不知道你是遭遇了什么危机才会变成如此境地,这样吧,如今说来苍梧山便是方圆千里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们不去瀑布那里就好!你们就去那里吧,路程不远!只是人族现在已经全面封山,要如何才能让他们放你进去呢…”九阴紧皱着眉头,伸手摸着下巴,思量着对策。 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他扯下了一片长袖,摊放在地上,食指在上面一阵比划! “九阴送往苍梧山” 长袖化作的布条上出现了七个大字! “成了!去苍梧山的路上但凡碰到人,就给他看看缠在你身上的布条,我估计他可能就会放你进去……应该会!”九阴将布条缠在了小黄狗的身上,虽然不太确定到底有没有用,但还算是比较满意自己的作品。 “好了,我该动身了。” 说完他便起身,朝前方走去。 忽然又扭过头来,见这条小狗还跟在他身后,伸着舌头摇着尾巴,一瘸一拐的还很高兴! 九阴蹲下摸了摸它的小头,“我是注定要离开这片天地的,很显然,你属于这里,我应该不能带你离开……” 九阴起身离开,黄色小狗似懂非懂地坐在地上,却没有跟随。它身后的众兽,连同被九阴弹飞的那只,此刻也已经起身,目送着九阴离去的方向。 随后全部匍匐在地,低头扣首。 “汪汪汪汪!” ——————————— 大泽之畔,茅草屋旁,一男一女仰头看向天外。 “还是没等到九阴,要不然他还能见见我们的孩子,还有青衣……”女子开口说道。 男子抹了抹眼角,“凤儿和建儿把两个小家伙都安全接走了……” 他刚说完,就见天空之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无数黑色的魔影蜂拥而来,当真是遮天蔽日,无穷无尽! 突然!一具极具压迫感的身体出现在裂缝之外,只差半脚便可踏入此方天地! 魔性的笑声传遍天地,似是天上地下唯他独尊一般,嚣张跋扈至极! 女子蓦然消失,一把七彩长剑出现在男子右手之上! “青衣!都是因为他们你才……”男子木讷地看着手中长剑,喃喃自语。 “哈哈哈哈!你们谁可阻我!”嚣张的笑声再次传来,满满的气焰不可一世! “我有一剑,可斩你……” 一条万丈黄金巨龙凭空显化,它的身前是一把七彩神剑,亦是光芒万丈! 五十、抵达终点 九阴来到茅屋的时候,已经是临近黄昏。茅屋的门开着,前面有一个男人颓然坐在地上,他一动不动,背对着九阴。 本应该郁郁葱葱围绕在茅屋四周的灌木巨树,不知何时已变得枯黄干瘪,早已失了生机。而他眼前背对他而坐的男人,也早已没了先前滑稽唐突的气质。 给九阴的感觉,以前那个寡言果决但又顶天立地的男人又回来了,但这样的改变似乎耗尽了他大半的生气。 九阴眼前的苍翼,飘逸的金发早已没了光泽,挺直的脊梁也出现了微微佝偻。 空有一腔豪气冲乾宇,却无半丝神机伴左右! “这里怎么了?玄女姐姐呢?孩子呢?”四周如此萧瑟,男人如此萎靡,任谁都能看出此地的变故。 九阴不是知情之人,他来此的一路上都没有太大的变故发生,更不知为何单单此地会变得如此诡异! 苍翼并不出声,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九阴跑到了他的身前,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此刻的光景。 一把断剑横在膝上,苍翼一手拖住剑柄,一手抚摸残剑,动作轻柔缓慢,从背后根本看不出他的动作。 剑身是石质的,没有丝毫光泽,可见是从中间被生生折断,另一截却不见了去向。九阴只觉这把剑似曾相识,只是仿佛失去了什么…… 九阴在苍翼身前盘膝坐下,眼神顺着断剑看向了他的眼睛。他的瞳孔已经变得灰白暗淡,深邃中还带着空虚和落寞。 “天道圣龙又能如何,还不是想留的东西都留不住,若要拯救苍生便要舍弃小我,今生我是做不到了,我就想看看你是如何选择,我在这里等了三千多年,还好你来了……”苍翼慢慢抬头,最终与九阴眼光对视,他的眼神又重新恢复了神采,眼神炽热,带着欣慰与解脱。 九阴与他对视,时间缓慢凝滞。 在苍翼的眼中他看到了很多很多,从一个金发少年,一路慢慢成长,披荆斩棘,最后一剑斩碎九重天! 只是那金发少年的眉宇鼻间,竟和九阴出落的一模一样! 九阴猛地闭眼,是一股不可抵抗的将巨力两个眼皮死死合上,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重新睁开! 九阴仿佛进入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早已不是先前的模样。他的周围出现了八个模糊的身影,都与苍翼生的一模一样。他们都在施展一套诡异的拳法,每个人的招式却都不尽相同。 与此同时,一道道声音也自四面八方传来,“此拳名为八荒,是我以人躯入圣所悟,每一拳皆对应身体一道经脉,仙法为引,神技为根!既能将体内神力催动到极致,又能引起天地源力共鸣。”他们将九阴团团围在中央,皆是背对着他,八道身影的身前又各自幻化出一座座高山巨岳。 他们各自抱拳,又猛地挥出! 高不见顶的一座座巨岳被一拳轰成了齑粉,连一丝渣渣都没能剩下! 紧接着,这八条身影全部倒飞而来,没入了九阴体内。 九阴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自然而然的做起了那八道身影的动作,每一拳轻飘飘的打出去,虽然不见太大威力,但竟然是分毫不差,神韵尽得! 一套拳法打完,九阴顿感神清气爽,就连体外的天地源力都变得亲近了许多,看着眼前的双手,九阴惊喜万分!这是苍翼在教他神通?文命说过,他的混元八棍就是得苍翼传授,一击更胜一击,这八荒拳法也是一样,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依靠外物,仅仅一双拳头就能发挥出如此威力! 还不等他回神,就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围着九阴不停地转圈,可能是速度太快,竟在九阴身前出现了无数残影,却个个与本体无异! 突然!全部残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他环顾四周都不见了踪迹。 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九阴抬头望去,原来是苍翼正在他的头顶十丈开外悬浮。 “此身法也是入圣时所悟,踏水无痕,叶不沾身,快到极致可无视空间,与仙家缩地成寸无异!只是缩地成寸对道行要求极高,此身法的玄妙之处在于,速度虽快,但重在飘逸灵活,就算是普通人也可施展,我叫它迷踪!”这道身影也是一闪而下,与九阴身体刹那融合。 九阴顿觉身轻如燕,脚尖一点,一道残影前倾,瞬间失去了踪影!一个眨眼的功夫,又见一道残影后仰,九阴又回到了原地!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也就是仅仅念头一动,他就消失了,也不知跑了多远。再一个念头,他就又回来了,根本就是快到了极致!有了它,还有神行术什么事儿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撞树了! 茅屋之外,九阴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他得了秘法传承固然欣喜,但看着眼前的苍翼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令他的性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来变去,直到九阴都变得不敢与他相认!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漫天星斗交相辉映。 九阴头顶上方极远处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空间还在缓缓蠕动,就像是一个活物在愈合伤口一般! 眼前之人还在与他对视,九阴甚至还能看见他眼中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金发少年!九阴眼角低垂,“你还没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玄女究竟去哪了?” 苍翼眼神一暗,重新看向了断剑,“你就不想知道那个金发小童是谁吗?” “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玄女究竟怎么了!”九阴目光坚定地看着这个始终不愿与他对视的男人,他的眼神中藏了太多东西。 “你想不想了解太古遗族?”苍翼陷入了沉思,始终顾左右而言它! 九阴略感无奈,没有再次追问,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一段沉默过后,苍翼再次开口:“确切来说,我也算是太古的后裔。我的母亲羽嘉是太古遗族,而我的父亲毛犊则是这片天地的太初元灵!” “第一次太古入侵时,羽嘉被同族陷害跌落北溟,被我父毛犊所救,我便是诞生于那个年代,与我父母一起,千万年来保护着此方天地。那时万族尚未成型,生灵寥寥,但好在个个本领高绝,最终太古遗族被迫退走。其后万年,万灵繁衍,妖族得天独厚,以其强悍的肉身与惊天的神通建立了万妖天庭,那时万灵俯首,当真是一片盛世!但当时的太古遗族并不死心,又一次率大军而来。见我方实力强悍,便以论道为名,得以成功渗入万族之中。它们经过千百年的挑拨,终于让这个强盛一时的天朝毁于一旦,但最终还是在圣神及仙尊的威慑之下,太古遗族最终含恨退走,却留下了一批余孽残存世间,其中就包括你所见的黎贪九兄弟以及相柳无支祁!” 九阴听后面色微变,“难道是他们的同伴袭击了此地?” 苍翼苦笑摇头,“黎贪无支祁虽强,但却并不是太古遗族的领军之人,他们之上还有更厉害的大魔神,比之前的我也是只强不弱!如今更是七大魔神齐聚!就在不久前,他们刚来了第三次……” 周围的景象开始大变,四周枯黄的树木片片化作飞灰,只是茅屋还是那个茅屋,人也还是眼前的人。 天空重现满天星斗,头顶上方有七颗星辰歪歪扭扭,形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就像是一个并不能算作巧匠的能工,将天顶的窟窿缝上了一个补丁。 九阴愣愣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这几年经历的种种人事,几乎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一幕与他刚踏入这片天地时是如此的相似! 脚下的路,头顶的星。只是不见了身后的龙尾,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龙头! 曾经的茅屋终于是渐渐消散,露出了真容,是一颗巨大的龙头!正对着他的原先茅屋大门的地方是半张的龙口! 苍翼也慢慢变得虚幻,膝上的断剑不再横放,它漂浮起来立在了半空。 就在苍翼原先盘坐的位置,一颗龙珠突然显现与断剑并列而立。 龙首微微颤动,磨盘大小的龙目有灰白光华流转,与苍翼那时的瞳孔一般无二。 “我虽一剑斩废了那罗睺,但也使得玄女道消,青衣轮回!如今虽然太古遗族损失惨重,我方万灵也好不到哪去。仙尊封天,圣神入地,人族仙庭分崩离析,天外众魔伺机而动。” 九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直直看向了龙眸,终于明白了些许意思! “也就是说,此地就是终点,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境?苍翼、玄女、青衣、姬云、黎贪、文命、无支祁、金罂他们都是你编出来糊弄我的?” 九阴生气又想笑,气自己的无知,笑自己的廉价! 付出这些年的时光,倾注如此多的情感,到头来只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是他自认为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之一! 巨大龙首摇头,巨眸看向九阴却是满含深意!“我于最后一战侥幸进入天道圣境,也算是明悟了一丝时间法则,你所经历的一切,皆是真实存在过的。我只是窥得了一丝本源,带你重塑了一次历史!” 九阴眉头紧皱,眼看就要拧成了一股麻花,先不考虑他生出的气愤和无语,光听它这一句话,就说的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那你到底是谁,苍翼?还是应龙!” 九阴是越来越糊涂,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哪个是幻境哪个才是本真啊! 那龙首竟然做出了人一样的表情,微微一笑,“应龙即是苍翼,苍翼即是应龙!你在我与黎贪大战时就已经见过我的龙躯,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 蓦然间,龙眸之中的光彩突然又暗淡下来,那在九阴身前漂浮的龙珠摇身一变,又成了苍翼的模样。 “还是说,和这样的我说话更舒服?” 五十一、补丁人 “基于你先前的表现,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在逗我玩,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最近精神有些不稳定。” 九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顺手从小竹篓里掏出了两个桃子,一个扔给了苍翼。 这也不怪他,毕竟苍翼近期给他的感觉过于不正常,虽然传他神通不假,但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不是单纯为了戏弄他,这次没见他之前九阴自是不信,但如今真是吃不准了…… 苍翼拿着手里的桃子左右端详,脸上笑得苦涩玩味,“不管你信与不信,这里就是你此行的终点,你刚进来的时候也是我召唤你过来的。我那时只当你拥有我的一丝血脉,哪承想竟然还是个宝贝!” 他不再端详,一口咬了下去,这桃子分明储存时间也不短了,却还是味道鲜美。 “你小子也着实吓了我一跳,竟然拥有的是我的父系血脉,比我的还要精纯!这桃子还真不错,不愧是那里长出来的!”苍翼落寞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开始对手里的桃子赞不绝口! 九阴也开始端详起了自己手中那已经啃了一半的果子,不就是个普通的桃子嘛,怎么还扯上产地了!不过确实好吃一些,里面还蕴含了不少灵力。 “我可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我才活了多少年,跟你说的这些一点边边角角都沾不上半分。”九阴虽然天资聪颖,但苍翼所说的所有一切太过混乱,机敏如他都没能将这一切建立起丝毫的联系,这只有一个结论,苍翼还是在玩他! 苍翼吃完了手中的桃子,连桃核都没放过,被他双指一捻化作了一道浓郁的源气,没入了九阴的身体。“看来你还不了解自己的身世,这也难怪,你的深处记忆被封印了,就算是我也不敢贸然揭开!” “我来给你普及普及吧,当然这些事,当你走出这片天地之时也会被封印,待你实力达到了也就自然知晓。”苍翼伸手一指,点向了九阴的眉心,一团金色神芒覆盖在了他眉心那块疤痕之处。 九阴眉心处,一道古朴的剑痕若隐若现,最终不再与金光对抗,暗淡了下来。于此同时,他眉心正中的那条竖立的疤痕慢慢开始蠕动,再次慢慢张开! 一阵剧痛传来,九阴抱头,满地打滚!那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此刻正带着他连向了一片神秘之地! 那疤痕就像是一颗竖眼,透过缝隙向里望去,是一片猩红! 血色的山,血色的水,血色的大地,血色的天空! 苍翼身形一闪,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流光,自这竖眼进入到了里面的世界!九阴也已不见了踪影,此时此地只剩了一只散发猩红幽光的巨大裂缝,和一颗半张巨口的黄金龙头! 一片陌生的血色大地上,苍翼显化身形,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趴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九阴。他眉心的疤痕依旧存在,只是变作了一把古剑的形状,散发着莫名的幽光,护住了他的神海! 九阴还在冷汗直冒,方才的痛苦来的太过突然,差点就令他神海崩溃,魂飞魄散! “放心,有我在,任何力量都不可能伤你分毫,在那片天地,我就是主宰,任谁来都不行!”苍翼的声音传入耳中,终于是让九阴重新看清了所处之地! 九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是……哪里……?” “这就是你的秘密所在,而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它还有一个名字叫九幽!”苍翼面色少有的凝重。 “天有九重,地亦有九幽。自古仙尊掌九天,圣神执九幽,这便是天与地。而在此之间既有仙妖又有鬼神,各自分工不同罢了。但凡修者到了金仙境界,便是有了万古轮回不死之身,不管轮回几世,但凡正果,道行神通都会不请自来。但这九幽之地不同,一旦被镇压在此便也就失了一切因果,只能慢慢被磨平意志,待神魂消散也只能身死道消了……” 九阴震惊,无以复加,“这么邪乎吗,那我们岂不是……” 苍翼微笑,看着慢慢爬起还是小脸煞白的九阴。“我不是说过了吗,在这里你才是主人,谁进谁出只是你一个念头的事。” 九阴听他说完赶紧低头闭眼,两息过后又猛地睁开!“怎么还是这个地方啊!” “这次是我强行为你打开,这时的你还没能到掌控此地境界。”苍翼微微一笑,将他的大手放到了九阴的头顶上。“我们所立身的地方只是这里的边缘地带,越往里深入才会越发凶险,这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其中也不乏实力强大的恶鬼凶兽!要不要进去看看?” 九阴刚变得有些红润的小脸再次变得煞白,“还是算了吧,等我哪天有空了再去吧!你还是说说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要不然我睡觉都不踏实!” 九阴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是真怕哪天他睡着了,再从里面爬出个什么东西来,真是想想都瘆人! 苍翼不再调笑九阴,再次开口道:“一直以来,这封印九幽之地的真视之眼都是由圣神掌控,如今又到了你的身上,只能说是他在历劫入世之际选定了你作为继承之人,而你又是我兵解之后那三魂的转世之人,同时又是创世元灵行走天地的意志化身……别说你头脑混乱,现在我这里比你更乱!” 苍翼双手揉着眉心,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帮九阴理顺他的来龙去脉,自己也是越理越乱!简直就是一根根乱糟糟的细线将他们毫无章法的缠绕在一起,越理越乱,不知是福是祸! “你刚刚说你兵解了?”九阴虽然年幼,但自小跟随三位老者学习,该了解的自然不会落下,他知道兵解是什么意思。 “我寻遍天地,始终寻不到青衣和玄女的下落,却忘了历劫之地!那里只有魂魄可以轮回,所以我便自行兵解,将三魂分离任其自行轮回,留了七魄在此封于龙珠内,就等着能将她们二人寻得好让你带来此地……可你倒好三魂仅剩其一,那两条去哪了?”苍翼说到最后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照你这么说,我就是转世之后的你?那到底是我是我,还是你是我?那我要是拥有了所有记忆,我还是现在的我,还是我就变成了之前的你?”九阴的思绪飞快转动,他可不想自己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别人,即便是苍翼都不行!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真不如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好不好,你就是你,只不过是拥有了圣神和我的所有传承而已,你也不会变成他也不会变成我,谁能想到这么多人都选了你这么个小东西,拥有盘古的意志,圣神的血脉,还有我的残魂!”苍翼闷闷不乐,他的三魂没来由的失了其二,这也导致了九阴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无法知晓,本身好好的在历劫之地呆着寻找青衣和玄女的转世之人,如今他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神界。 他当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三魂送到了历劫之地,现在前功尽弃不说,还被别人同时盯上了这具身体,转个世都这么辛苦! 九阴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体,眼神有点不善的盯着眼前的苍翼。“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就是被你们拼凑起来的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你们分掉,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恐怕真有一天我会被你们一分为二,一分为三,再也找不回我自己了……” 苍翼无奈与九阴对视,“你完全不用这么想了,就当我是个送财童子,我招你来的目的是要将剩余的七魄交给你,连同我这星海空间和自己的本命龙珠一起送给你,你觉得够不够有诚意!” 九阴开始笑得有些不自然,“我可以不接受吗?” “不可以!而且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苍翼以毋庸置疑的语气打断了九阴的话,紧接着伸手一挥,将他和九阴一起带离了这片空间! 散发着猩红色气息的裂缝蓦然消失,与此同时,九阴和苍翼也是瞬间回到了原先站立的位置! 九阴呆呆地看着眼前快速转变的景象,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梦境一般,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在他身上发生的状况!他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童,怎的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如此离奇的身世! 苍翼又化作了一颗龙珠的模样,还有淡淡光华流溢周身,“九阴,我请你日后无论如何都要再回到历劫之地,找出青衣和玄女,我这一世欠她们的,你这一世一定好好珍惜!” 声音刚落下不久,还不待九阴神游归位,那颗硕大的龙珠就一闪而逝没入了九阴体内!与此同时,从龙口之中飞出了七道光华,凝成了一道道虚影立在了九阴身前! “我的九龙破脉诀一并传你,自行流转可时刻拓展经脉,练至大成贯通天地,神力无穷无尽!这是我突破天道圣龙时体内自行生成的功法,希望你可以超越我!”声音在神海一闪而没,那七道身影也闪身飞入九阴神海之中,就此沉寂。 天空之中突然惊现涟漪,突然变得明亮无比,就像是一面镜子一般,倒映出了天外的景象! 那是一只巨手,却像是轻轻抚摸,不一会一张巨大但略显稚嫩的脸庞凑近过来,她眼中还泛着泪光,嘴角微动,似乎说着什么,听不真切! “这是……!九阴!这个女孩你一定要护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声音还是自神海响起,只是九阴体内一股狂暴的力量在时刻撕裂着他的经脉,他承受的痛苦已经容不得他做出丝毫反应,仅仅在意识迷离之际瞥了一眼上空! 是一个小女孩。 五十二、破茧 平静的水面上悬浮着一颗硕大的金色明珠,它的周身金光灿灿,强光耀眼,根本无法靠至近前。 远远望去水面无穷无尽,仿佛一端连着天的边际,另一端连着地的尽头。 诺大的空间仅有这一处光源,照亮了四周,却照不散高空的昏暗。 忽然,一道道金色裂痕自高处如蛛网般密布,瞬间穿透出无数耀眼金芒,裂缝 越来越大,竟然从中伸出了一只金色巨爪!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探出爪子越来越多,眨眼之间就已超出了双手之数! 金色巨爪密布斗大鳞片,片片锋利异常!只见其猛然发力,声声龙吟震动此间天地,高空崩裂,昏暗尽散!八个龙头自八方探出,视线紧盯着其下的明珠! 此时这里的天地才算得微亮,原本高空的昏暗就像是一大片乌云盖住了苍穹,如今黑暗尽褪,露出了漫天星斗。那八条通体金黄的巨龙不做犹豫,直冲着下方的明珠而去!随着它们越来越接近,水面上的金芒也越来越盛,管中窥豹间,也见到了点点斑斑。这水域竟是绵延了千万里,根本不见尽头,哪里还有一丝陆地的影子! 就在高空的八条千丈黄金巨龙即将接近水面之时,水下有一只无边无际的恐怖独眼猛然睁开!紧接着平静的水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慢慢成形,漩涡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突然,一个暗红色的巨大龙头自水面之下蓦然冲出,拔高了万丈有余!遥遥望着那颗明珠。 它顶天立地,通体暗红,头顶一只独目毫无波动。背后的遮天巨翼及身前两支雄壮龙爪宛若新生,巨翼覆羽,龙爪如兵。它与自上而下的八条巨龙的视线一致,皆是紧盯着其下的珠子。 八条俯冲向下的黄金巨龙与这自下而上的暗红色巨龙各行其是,一闪而错,似乎是有着特定的方位一般,水花一闪,八龙自八方一闪而没,眨眼间又有八个巨大龙头自水面冲出,其中有四条通体金黄,有水自龙口流出。 另外四条却是石化,也是静静悬浮在水面一动不动,不见下沉。巨龙身体没于水面之下,缱绻流转伸向四面八方。只是水下不知多深的地方,其中一条石化巨龙的尾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变得金黄,但因龙躯太长的缘故,远远看去,虽是无尽的黑暗,但正有一丝微弱的金光极其缓慢却稳步的上升…… 那条半立水面的暗红色巨龙依旧目不转睛毫无波动,通体流转光华,它的身躯却是一动不动,独眼也是一眨不眨,就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那颗被八龙环绕的明珠! 水面再次陷入了平静,碧波依旧无际,高天却莫名轰隆,就好像一块幕布被撕开了两道口子,越来越大之后,露出了两片黑白分明,还忽闪了一下,像极了一双眼睛! 看清了水面上的景象,裂缝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圆,其中黑色的部分分明就是一对瞳孔,带着一丝惊骇半分迷茫。 裂缝越来越小,最终消散不见,高空又重新繁星点点,在片片星辉照耀下,还有一把残剑若隐若现,最终没入水里消失不见。 ——————— 龙宫大殿外,红衣小姑娘伸手触摸光门,荡起了一大圈涟漪,她泪流满面,口中喃喃自语,至于说的是什么赤云虽然听不真切,但肯定是一句话或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既惊且喜,刚欲向前,但就在这时,龙宫大殿光门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同时又有一股巨力爆冲而来!身处最前方的小女孩首当其冲,率先倒飞而出,赤云和石榴也是猝不及防,被巨力生生震飞,紧随其后! 好在这股巨力并没有伤人之意,仅仅只是将他们推出而已,但力道太大,来的也太过突然,就连其中道行最高的赤云都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止住身形,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祖和小猫如离弦之箭般朝地面直直冲去! 赤云是体魄强健的仙人之躯自是不怕,而石榴更是上古神兽,虽然如今被封印,但也不会娇弱到被拍到地上就能摔死的地步,他那老祖就不同了,没有一丝修为傍身不说,还在这关键时候昏厥了过去,若是被这股巨力冲到地面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赤云是真后悔了,他本不应该放松警惕让老祖离这诡异的大殿太过靠近,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谁能想到刚带她来此地就能见老祖有如此大的反应,能与这诡异的光门产生共鸣不说,竟然还会如此不受欢迎,之前九阴碰地那么结实都只是撞破了鼻子而已,怎的如今只是轻轻抚摸就能被如此无情的弹出去了? 赤云上下颚发力,咬破了舌尖就要施展秘法,哪怕是拼得修为大损也要将老祖护住!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赤云刚要施法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黑影率先出现在了小姑娘即将着地的位置,只见她一头就扎了进去,本就昏厥了过去更不见丝毫迟疑! 黑影现身,鳞片密布,看似坚硬的表面却异常的柔软,噗噗噗!先后的三声闷响,那庞大的躯体上出现了三点极深的凹陷,但却并没有血迹流出,可见这突然出现的家伙,身体不光柔软,韧性也不差! 就在不远处,有一硕大的独目蛇头突然舌信狂吐!龇牙咧嘴,撞翻了一座十丈山包! 一颗更大的蛇头游走而来,匍匐在地,正好接住了自另一条蛇躯中又被轻柔弹出的两人一猫。 接住他们的正是一条巨大的蛇躯,而他们如今的立身之处又是另一条蛇的头顶之上,他们撞击的那些个位置都有大片的蛇鳞脱落,还鼓起了三个大包,那位救人的义士如今已经肚皮外翻,一直不停地抽搐,还有一条冒着白沫的小小溪流从他们身下潺潺流过…… 关键时刻挺身救人的正是那两条在旁边待命的巴蛇,被石榴命令挪走那两座小山的它们,刚刚送走那被无端牵连的无辜水下生灵,才一冒头就赶上了眼前的一幕,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冲了上来,那雄蛇体型较小反而快了一步,也是苦了它,伤上加伤,被砸翻在了地上,到现在还在抽搐…… 关键是谁能想到这力道能有这么大,若是再重一点,它仅剩的这半条小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赤云抱着他的老祖,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见并无大碍,方才松了一口气。 小猫则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四个小爪子死死地扣在巴蛇的一块鳞片之上,只是鳞片太大,身体太小,四肢被拉的笔直,半趴在蛇头上,加上它圆睁的双目,那样子就像是要被拉着四个爪子分了一样。 “这两条巴蛇倒也算有情有义,并不算穷凶极恶之辈,和那些狡诈多变的’人’比起来还真让人唏嘘!”赤云抱着小女孩,脸色变了又变,这次也真是让他对万物生灵的感观有了一次极大的改变! 雌巴蛇小心翼翼地游走,至那条还在抽搐的雄巴蛇的头颅处,轻轻地顶了一下它那翻卷的身躯,雄蛇的身子重新正了过来。它那独目上的伤口又重新淌出了鲜血,剩余的那只独目则是半张半合,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赤云抱着老祖,提着小猫自雌蛇的巨首处落下,将她们两个安放在了一处松软的地方,又返身回到了雄蛇身前,打出了一片赤红色光幕,看这架势是在为它疗伤。 “我的属性与它相冲,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但也聊胜于无!” 雌蛇警惕而又畏惧地看了他一眼,见并无恶意,也一并招出金丹加速为它疗伤。眼见伤口渐渐愈合,雄蛇的身体也慢慢不再抽搐,但偏偏天公不做美,不远处的大殿突然轰然倒塌,轰隆声伴随着漫天的烟尘滚滚而来! 就在这时,浓重的烟尘中又是一道身影疾速冲出,那速度比之前的两人一猫只快不慢! 速度太快,加上有烟尘掩映根本无法防备,只见这道身影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那条刚刚有所好转的雄蛇脑袋上…… 大限将至,此乃天意! 雌蛇还没来得及收回金丹,就见一物砸来,将雄蛇脑袋砸出了一片血泊,它的眼睛顿时血红一片,只见其双目圆睁,血盆巨口大张,獠牙尽露! 只模模糊糊看清了是个人形,也顾不了其他,直接一个俯冲张口就咬了过去! 霎那间,金光爆闪!晃的赤云都伸手赶忙捂住了眼睛,等再睁开时就不见了那雌蛇的身影,只听远处的水中一片哗啦啦的落水声,溅起的水花都落到了赤云的衣服之上! 赤云哪敢怠慢,没理会雌蛇为何无故消失,第一时间先看向了雄蛇的头颅。他在失明之前分明看到了一个东西砸中了它的头颅…… 果不其然,雄蛇的眼神已经变得暗淡无光,长长的蛇信子无力的吐在外面,它的双目之间多了一个窟窿,隐隐还有人形的痕迹。 小猫也跑了过来,咬牙切齿,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怒鸣声,它的周身散发着无形的气场,似乎一言不合就又要变身神兽!赤云和它的心情一样,不知何时赤红色的神剑已经紧握手中,他的神色肃穆,眼中怒意大盛! 这条蛇才刚刚替他们挡下了那一记重击,虽说不算救了他们的性命,但也差别不大,如今重伤之际,若是再被宵小偷袭失了性命,于情于理都要为其讨回一个公道! 赤云和石榴慢慢地朝雄蛇头上的窟窿里面望去,均是面色不善!远处的水潭中也有一巨大黑影冲出,疾速向这里扑来!正是那条雌蛇! 但就在它即将扑倒雄蛇头颅前的一瞬,令它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原本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小猫石榴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只爪子还挠着毛茸茸的猫头,赤云手里的长剑也惊的脱手了,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地事情一样,一人一猫正在尴尬对视! 那条雌蛇见状也赶忙止住了前冲的身影,直立起了上半身,视线从上面穿过这一人一猫向那雄蛇头顶被砸出的人影窟窿里面望去。 虽是个窟窿,但却并不太深,里面躺着一个半裸的人,这个人胸前有一副栩栩如生的刺青,共有八个金黄色龙头,而龙身缱绻弯曲缠绕向了他身体的各个方位,正中有一块金黄色的圆形鳞片,也正是这块鳞片,正散发着刺目的金光,整个将雄蛇的蛇头包裹起来,也包裹着他的身躯慢慢上升,不多一会便缓缓升出了那个被砸出的窟窿,再看时,那雄蛇的头颅早已变得完好如初,就连原本那只瞎了的巨眼都在慢慢地长出了新肉,一颗全新的完好眼球即将诞生! 那人飞起之后便慢慢地直立起来,终于让人看清了全貌,原来他的背后也有刺青!后背上是一条暗红色的龙躯,沿着脊柱一直到了脖子,却没见龙首龙尾,两侧的肩胛骨是一双张开的巨翼,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而他的那张脸就再熟悉不过了! 隐约有一道白光飘到了不远处的小女孩身前,略显犹豫,而后一闪没入了她的身体。 众人兽都在呆呆地望着半空中那具散发着金光的半裸身体,根本没留意还躺在地上的小女孩,身体动了动。 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嘴角带着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