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神之幻罪篇》 第1章 南安事变 晚上十一点半,南安城。 喧闹了一天的人们此刻似乎终于迎来了平息,整日繁华的街道逐渐安静,除了一些收拾摊子准备回家的小贩外,便是加班晚归的白领,他们睡眼朦胧,疲惫不堪。 一辆无车牌的黑色轿车穿梭于黑暗,它朴素却豪华,价格上百万,一看便知是什么领导或老板才会乘坐的车。它驶入一座大楼的地下车库,一位西装男在这里等候多时,等打开车门,一个白发西装的年近三十的男人端正地下了车。 紧随着他下车的,是一位身着纯黑礼袍的年轻女人,她的眼睛犀利,宛如巨鹰,却又不失美丽。 “东西呢?”候车人问。 “拿出来吧,我的小鸟。”男人看向女人,淡笑。 女人从车内提来一只手箱,沉甸甸的,不知装着什么。 “我想你没有资格与我交谈。”男人笑着,充满了不屑,“你们老大呢?” “已经等候多时。” “带路吧。” 这栋大楼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这是他与那个家伙的最后一次交易,他阴笑一阵,在到达房间前收住。 “好久不见,老家伙。” 富丽堂皇的待客室,不论是吊灯还是桌椅都金碧辉煌,给人一种置身于宫殿的感觉。黑老大被一群美女簇拥着,左手酒杯右手雪茄,烟雾环绕,仿佛仙境一般。 “你们先出去吧。” 女人们一哄而散,临走前还不忘与黑老大撒娇卖萌。男人不客气地在黑老大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抓起酒杯,小抿一口。 “嘁。”黑老大没有收起自己的二郎腿,只是问,“钱呢?” 男人摆摆手,尾随他的女人便将手箱平置在桌上,打开后,无数的百元纸币映入眼帘。 “呵呵……”黑老大笑道,“没给我少吧?这哪能一千万?” 男人不理会,只问:“我要的呢?” 黑老大一愣,咬着雪茄深吸一口笑了。他弯下腰从桌下拿出一只手箱放在桌上,又翘起二郎腿,指了指手箱。 “喂,是不是得加些钱?”女人打开手箱时,里面躺着一颗像是枯萎了的皱巴心脏。黑老大把烟压灭,接着说:“每次从你们的人手上抢来东西给你,风险太大了。” 男人与女人交换一波眼神,女人关上手箱提起。 “你还想要加多少?” “黑老大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万。” 男人将酒杯红酒一饮而尽:“这么多啊……” “多吗?你这种家伙,不是最不缺钱了?” 女人冷冷瞟眼黑老大,关上装钱的手箱,也提在手上。 “那我要不给呢?”男人往酒杯里倒酒,“一分都不给呢?” “哦?有意思。”黑老大饶有趣味地说,“那我是卸你胳膊,还是腿?” 男人摇晃着酒杯放在眼前,透过红色的酒看对方。 “你没那个机会。” “什么?” 黑老大的胸口突然破出一个大洞,血液不一时便淌满全身。方才还提着手箱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不知何时,一下打穿了他的胸口。 “噗啊。”一大口血从黑老大口中喷出,“你……” “你的打手早已被我买通。”男人注视着红酒里的黑老大,本来淡红的酒杯逐渐腥红。 “你……早就……预谋好了?” “真是迟钝啊。”男人的双眸闪过一道寒光,淡笑道,“你的打手,每个给了三百万。” “你……” 女人拔出自己的右手,房间只剩下黑老大的嘶吼。一道黑光闪过,黑老大的脑袋便搬了家,倒在血泊中。 “呵呵……”男人笑着饮完红酒。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领着女人走出待客室,女人的手上多戴了一对手套。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女人往楼道尽头的电梯走去。女人瞄一眼手箱和礼服上的血液,面露难色。 “不用担心,我的小鸟。”男人边走边说,“我会给你买新的。” “是,主人。” 男人回头勾起女人下巴:“哦,我的小鸟儿。” 女人的双目依然冰冷,问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吗?” “当然,上头查得太严了。”男人放开她,继续前进道,“以后,不会再干了。我们远走高飞。这个幻核,还有我,都属于你。” “是,主人。” 电梯的搭乘按钮被激活,二人沉默地等着,但是突然的,大楼发生剧烈震动,楼道的灯忽明忽暗。 “发生了什么?地震?” “呯!” 身后的墙壁被炸开,一个人飞撞到墙上砸出巨坑来,鲜血飞溅的同时也彻底宣告电灯的死刑。紧急电源启用,整个楼道变得殷红,一个身影缓缓从破坏的墙壁现身。 “什么人!” 女人将两只手箱交给男人,将他护在身后,摆出迎战的姿态, “终于抓到你的现形了。司空。” 来者身着棕灰色的礼服,一头漂亮秀气的黑发荡漾在风中。绷带不透封地缠着他的双目,双手插袋,帅气逼人。 “陈……陈默?!” 名为司空的男人瞳孔一颤,险些裤子湿润。 陈默,在这个时代,号称无敌的男人。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主人,楼顶的飞机坪,会有人接应!”女人匆匆说,“您快……” 话还没说完,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司空尖叫着按着顶层的按钮,马上消失在女人的眼中。 “主人……” “哦,弃子脱身?他也不爱你啊。”陈默歪头笑道。 “不,不是的……”女人开始口齿不清,慌忙起来。最后,她把所有的原因归咎在了陈默身上,“都,都是因为你!” “唉?怎么还怪上我了……” 女人突然从原地消失,陈默往后仰头,一道暗光而过,他的脸上开出一条血口来。陈默向后轻跃几步,“看”着女人的利爪,笑道:“幻形者啊?看速度,也是准一级水平了。” 女人再次消失,化作一道幻影冲向陈默。在一般人的瞳孔中只有一道黑色光芒过去,在陈默“眼”中,却慢如乌龟。 “让你见识一下……他从兜里掏出右手,笑道, “无敌的力量。” …… “轰!” 脚下响起剧烈的爆炸,巨大的震动冲击将逃跑在楼顶的司空震翻在地,装钱的手箱也甩飞出去。 “快上来!大人!”直升机上的手下冲他大喊,剧烈的震动让直升机无法在机坪着落。 司空狼狈地抓爬起来,带滚地去抓钱箱。 “叮。”电梯门徐徐打开,陈默双手插兜,悠悠走出。 “快,快!拉我上去。” 直升机迅速起飞,很快便离开大楼上空。陈默却不紧不慢地接起电话:“对,会拿回来。人杀掉也没关系吧?” “等等,什么?人也要……” 陈默挂断电话,“望”着远去的直升机,咧嘴一笑。他抬起右手对准直升机作出打枪的手势,四周狂风骤起,无数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凝聚于右手指尖化作十字旋转。 “毁灭式—— 湮!” 十字化作一道流星疾速冲向直升机,闪烁着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在与直升机碰撞的一瞬间发生爆炸,形成的能量黑洞眨眼吞没直升机。 “呯!” 陈默慢慢来到受到波及被夷为平地的草地,踏过仍在呲啦爆炸的飞机碎片,弯腰拾起毫发无伤的幻核心脏,若有所思一笑…… 几日后。 陈默打着哈欠步入一所神秘的殿堂,漫不经心地摸摸秀发。 殿堂里伸手不见五指,全处只有敞开的大门透进的光照亮陈默。高处的七把座位上坐着五个人,全部都藏在黑暗中。 陈默“瞟”了一眼空缺的两个席位,微微一笑。 “报告!”陈默活泼地敬起手礼,俏皮地说,“目标已夺回!” “司空修泽呢?”黑暗中有人问。 “做掉惹。” “什么?!”那个声音急喊道,“谁允许你那么做的?!” “我允许的。”陈默答。 “放肆!”另一个声音生气道,“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 “没有我们下令,你怎么敢擅自作主!”另个声音应和。 陈默笑着,全身上下却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什么时候……我们要听理事会的话了?” “你!” 就在四个人恼羞成怒的时候,一个老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还想争辩的想法。 “好了,好了,东西夺回来,不就好了。”老者笑呵呵地说,“我说你啊,也给点面子给我们,毕竟人情世故,大家吵起来又没好处,呵呵……” “严老所言极是!”陈默点赞道。 “那么……”严老继续说,“那个,幻核,对吧?在哪儿呢?” “在藏星殿,由上官素枭全权处理。” “这样啊……”严老乐道,“放在他那,老朽放心……” …… 几个小时前。 陈默一头扎倒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发出奇怪的声音:“呀呼,这里的沙发还是那么舒服!” 上官素枭,一位同样身着棕灰礼服的黑发男人,方框眼镜下的瞳孔呈现着漂亮的棕色。他放下桃木所制的小盒,推推眼镜:“快起来,这里可不是你躺平的地方。” “哎!”陈默站起来,狠狠抖了抖,“坐一下嘛,有什么关系呢?” 上官素枭不理会他,捧起木盒径直向房间深处而去。在一架书柜前,他摘下脖颈上的项链水晶,念念有词,书柜便向两边打开,露出狭小的通道,向尽头而去,便置身于一片星空之中。 这,便是藏星殿。 脚下虽没有肉眼可见的路,一脚踏上,还是可以踩到实处。脚下泛起阵阵波纹,顺着水波来到中心,一本极厚的书本漂浮半空。 “开眼。” 书本飞快打开翻到某一空白页上,捧着的木盒自行打开,里面的幻核徐徐飞至书本上空。上官素枭收起木盒,双手张开一上一下,仿佛抓住了什么,使上不小气力往中心压缩。而书上方的幻核仿佛受到力道,不断地转起圈,紧接着凭空出现几道锁链围住幻核,不断交错来往,最后向中心收紧,化作一颗水晶,再化作一股能量流入书中,书页上便多出几行字米。 上官素枭挥手关上书,泰然回到刚才的房间,陈默正瘫倒在沙发中,半个人陷在里面。 “爽啊。哦?你好了?” “哈——”上官素枭长叹一气,摘下眼镜,“结束了。” “还蛮快……”陈默将双手背在脑后。 上官素枭侧过身子俯视他,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你不走吗?我要关门了。” “没事儿,晚点我自己会走。” “我这里的守护机能,可不好解决。” “难不成,我还出不去啦?”陈默摆摆手,“这种好事,可难得!要不,你这沙发送我……” “不行。”上官素枭斩钉截铁道。 “好吧,好吧。你快走吧。”陈默催促道,“放心啦,这种事还是洒洒水的。毕竟我啊……是无敌的。” …… 第2章 故事的开始 南安城。 早晨五点的南安仍未从美梦中苏醒,天空蒙着灰暗的面纱,乌云重重,似乎还不想让南安明亮起来。 南庭小区的一处民宅里,一阵清脆的鸟啼声猛地响起。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在床头柜上左摸右摸到手机将闹钟关闭。杂乱的黑发晃动着,棱呆愣着在床上坐起,冷冷地瞟一眼时间,推两下身边由被子裹成的团子,轻声道: “凌,起床了。” “呜……” 团子扭动一番便没了动静,棱只好再推搡几下,凌才极不情愿地探出脑袋,带着万般怨气,道:“好困……” “谁要你打一晚游戏呢?”棱无精打采地穿着衣服,“快起来了,不然又要迟到。” “不想起床……唔……” 见她还没有动作,棱只好抓住她的被子,唰一下掀飞。失去被子庇护的凌马上跳了起来,一枕头砸在棱脸上,大骂起来。 等洗漱好,整理了衣装已经是五点二十多分,平日里棱会亲自下厨做一顿早餐,但因为部分原因,忘记购进新的素材,冰箱里空空如也。 换好鞋子,迈出门,外面仍是漆黑的一片,只能勉勉强强看清前方。即便如此,车站也已经等候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大家都睡眼朦胧,毫无神气。 “早饭就在学校吃吧。”棱掏出一张二十元纸币给凌,“饿了买点小零食。” “哥,我不要那么多,五块钱够了。” “你还在长身体,得多吃点。” 凌的校车缓缓驶入车站,棱一把将二十塞进凌手心里,摸摸她的头:“快去吧,多吃点,吃饭的钱倒还有。放学了早点回家。” “嗯……” 棱生硬地挤出笑容与凌道再见,等校车远去,疲惫与难过便交织涌上他这张脸。他没有上下一辆校车,而是坐上了普通的公交,在即将热闹的市中心,打开锁住咖啡店大门的锁。 一进来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招财猫。他摸摸它,惨笑道:“又见面了,伙计。” 打开电脑,转到收银页面,清扫一遍地板,擦净一回桌椅,拉上窗户帘子,从仓库取一些材料与小吃,放来备用,开门大吉前,自己先泡上杯咖啡。 “对了,还有你。” 棱戴起招财猫头上的员工帽。 就这样,天亮了。 …… 方才冷清的街道不久便热闹起来,伴随太阳冉冉升起,一些摆弄早餐的小贩开始活跃,在临近居民区的马路旁边,有着专门为他们而备的空间。 陈默一如既往地来到一个摊位前,熟络地与摊主打起招呼。摊主是位年过四十的男人,粗糙的大手与脸庞写满了沧桑。 “杨叔,早上好。”陈默张手笑道. “噢,来啦。”杨叔打开自己的小货仓,从里面取出面干来,“老样子?” 陈默展开折叠凳:“老样子。” 杨叔也是马不停蹄开始操作,铁盒中的大块牛肉早已展示出这份炒面的含肉量。 “扫过去了,十二块钱。”陈默举着手机说。 “好嘞,加肠加面。” 陈默单手托腮靠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除去搞笑日常外,时事上基本都在报导几日前的郊外事变。 “据说死者其一是吏属于理事会的主席是吗?” “没错,这很可能是场恐怖袭击。” “这样压下去了啊……”陈默嗤笑,手指在屏幕上一划。 杨叔捧着满满一大盆的炒面过来,上面铺满了肥美的牛肉,最经典的淀粉肠也没有落下。 “谢啦,再来瓶牛奶吧。”陈默拆开筷子。 “好嘞。”杨叔递来一瓶牛奶,看了又看陈默眼前的绷带,心想着他是真能“看见”还是假能,他刚才是在刷视频吧? 陈默大口扒着炒饭,口干便大口大口喝牛奶,然后将瓶子狠狠砸下, 随着“哈”的一声,他喊道:“爽快!” 奶足饭饱后,扫码付去牛奶的价格,与杨叔道了再见,便悠闲逛起来。 “小雪说……想要什么来着?” 陈默走遍好几家饰品店也没有找到什么“金丝玉蝶”。 “你们这里,有金丝玉蝶吗?”这家店是他找的第八家。 “没,没有哦……”前台小姐直发愣。 “好吧,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时间眨眼已快中午,陈默也是饿了,左顾右盼下来,一家咖啡店入选心中。 这是一家装饰古典的小店,主色调棕灰,门是带框可看见里面的复式木门,上面挂着可爱的小狗木牌“营业中”;棕灰色的玻璃给小店带来复古的滤镜,窗后的桌上养置着一排花草;透过窗户,里面的装饰朴素简洁,一眼能看出制作桌椅的红木精致高雅。 “叮铃。” 木门轻轻被推开,迎面而来清新的香气,晴天娃娃在头顶欢快舞动,抬眼便是前台上的招财猫,它正卖力地摆动手臂。 “噢,欢迎光临。” 陈默有些惊诧地“看”着棱,他身上的气息,似曾相识。 是那种,混沌却强大的。 “要来些什么?”棱熟练地打开点单页面。 陈默露出欣喜的笑容,抚着下巴“盯”着头上的菜单,指着一道咖啡:“这个。” 棱瞟了眼陈默眼前的绷带,惊讶地问:“你看得见?” “当然,可别小瞧我!就是这个!” 陈默又“看”了“看”,问棱:“你们这儿,抹茶蛋糕是怎么个事?” “噢,我们是前一天晚上制作,有需要现烤的。” “老板这般心灵手巧啊?来一盘。” 棱笑道:“我不是老板,老板进货去了。” “哦?我还以为,小小年纪就当上店主了。”陈默又要一盘现烤面包,“我看你挺年轻的,多大了?” “十七岁。”点完单,棱便着手烤起蛋糕。 “这个年龄,不上学吗?”陈默背搭在前台问。 “缀学了。” “缀学?” “对。”棱在咖啡机上捣弄起来,“父母走得早,我还有个妹妹。” “唉——”陈默转回身趴上前台。 “外出打工,死于非命了。”棱从烤箱捧出烤好的蛋糕放进保温柜,伸手去拿面包,“三年前遇见了幻兽,没跑掉。” 是“幻”吗……陈默想。 根据记载,幻兽诞生于世界混沌之中隶属于“罪孽”的怪物,它们生性残暴力量强大,适应环境的能力又很恐怖,因此它们曾在历史某一时段遍布全球无处不在。 幻兽对于鲜活的生命极其敏感,嗜血成性的它们经常破坏城市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而在各个国家不同势力的努力下,幻兽的活动范围终于控制在了人烟稀少的区域,但依旧有不少幻兽活跃在车水马龙的地方之中。 幻兽之间亦有等级之分,分为从低到高分别是零到四级,等级数额越小威胁越大,甚至高级的幻兽带有灵智,应对起来极其困难。而在零级之上,还有一个更为恐怖的等级,为禁级。 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罪孽”的直属。 棱将所有菜品装盘好,帮陈默捧到一张靠近窗边的桌子。等陈默坐下的时候,捧了杯牛奶与一小盒白糖。 “赞耶。”陈默一口一个抹茶蛋糕,“超好吃啊。” “那当然,我们老板的秘方。” 陈默抓起一块递给棱:“一起吃吧。” “啊?不用……” 陈默一胳膊拐住棱的脖子:“哎呀,快坐快坐。” “什么时候……”棱挣扎几番,发觉这个男人虽然看着瘦弱,气力却不小,可以说棱毫无缚鸡之力。 “练过啊?”陈默拍拍棱的肌肉,“衣服显瘦嘛!” 太胡来了……棱想着在他对面坐下,“嗯,每天都在锻炼。” “会打架吗?” “啊?会,会一点。” “呐,掰个手腕吧?” “哈?” 陈默已经摆好了手势,虽然无法看见他的双眼,棱却可以感受到对方满满的热情与期待,仿佛一道火焰,温暖着自己。 “真是位胡来的客人呢……”棱笑着,伸出右手。 …… 忙碌了一天的南安即将迎来夜晚,夕阳满是柔暖的红色将世界拥抱在怀里,太阳徐徐消失于地平线。 棱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打开家门,手里抓着装汉堡的纸袋,也被汗水打湿。 “今天……遇到了位有趣的客人呢……” 棱想着推开门,兴高采烈地举起手中的袋子:“凌,我回来了,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汉堡?我给你带了……” 迎接自己的不只是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位高个子的黑发帅哥。 “阿川?”棱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朱泽川面无表情地回答:“来看看你,顺便……” 他侧过身让出过道,一桌好菜端正地摆放在桌上,很多是平时因为价格而压根不去考虑的菜品。 “我妈做的,一定要你尝尝。” ...... 棱三下五除二穿上上衣在椅子上坐下,翻开朱泽川带来的笔记与作业,边钻研边谢道:“真是麻烦你了啊,阿川。” “没什么,我们是兄弟啊。”朱泽川一口一口咬着饼干,“马上期中考试,你也回来读几天书吧。” “马上期中了?这么快!”棱猛挺身子说。 “你这家伙,真够笨的……”朱泽川无奈地说,“落了那么多课程,不能只靠我的笔记来给你补上。” “那我要跟老板请假的。”棱拿起手机。 “而且,我们班还要来一位借读生,你不来看看,到时候遇见都不明白。” “借读生?男的女的?” “不知道。”朱泽川背上书包起身,“说是只读两个月。” “你要走了吗?”棱抬头问。 “已经很晚了。”朱泽川看向墙上的时钟,“明天你会来,对吧?” 棱点点头,狠狠甩动圆珠笔,它突然不出墨了。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关门的声音传来,这个小小的房间便沉寂下来,再无声响。棱愣愣地看着大门,过了不久才从柜子里拿出本子,一页一页地涂写。 “明天见。” …… 第3章 初遇 “哈啊……” 棱倒头趴在课桌上,熬了一夜的他只觉得全身酥软骨头打颤,一节早读课睡着了大半。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可以浅睡十分钟。 “你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朱泽川在他前方的空位坐下,单手搭在椅靠。 “呃,这个还你。”棱掏出一本本子。 朱泽川扑克般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你不用了?” “已经抄下来了。”棱把脸埋在胳膊里,“全部。” “倒也不用那么着急。”朱泽川收起笔记擦去脸上冷汗,这家伙一晚没睡,就是为了把笔记全部抄下来吗!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方才吵闹的教室刹那间鸦雀无声。身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快步来到讲台:“我们班的新同学到了,大家欢迎欢迎。” “新……新同学?”棱探出双眼,“对,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棱的脑袋着实晕乎,对于新同学他提不起半点兴趣。与其说是没有兴趣,倒不如说是真没力气,按他的话讲,脑袋快疼得要爆炸了! 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际,却被同学们杂乱但清晰的叫喊声惊起。 “搞什么?” 棱略带恼怒地升起脑袋来,目光甩到前方的后一秒便呆若成了木鸡。一个女孩悠悠地走向讲台,窗外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洒在她的身上,精致的五官与那带有浅浅棕色的瞳孔,刘海与马尾在微风中轻摇缓荡...... “好……好可爱……”棱的脸颊红润起来,方才的困意一扫全无。 “大家好,我叫李筱雪。”她向大家微微鞠上一躬,十分平静地说,“来自首都。” “哎,来自北凌啊,好地方呢。” “长得很好看呢!”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看向李筱雪:“那个,李筱雪同学,后排还有空着的位置,你先找一个随便坐吧。” “好的。” 后,后排? 棱听着同学哀嚎的声音,发觉自己的座位就是最后一排,而且,后排五个座位,只有他这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人。 “她不会,坐我旁边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李筱雪已经在他的隔壁桌上坐下,收拾起书本,顿时引来无数人羡慕与嫉妒交织的眼神。 “啊……”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棱淌起冷汗。 上课铃猛地响起,棱的脸色也随之煞白,还没补完的觉在谈笑间灰飞烟灭了!想到这里,棱的脸色如薄纸般,一头栽下,翻书全靠手。 “同学们,咱们把书翻七十三页……” 棱单手托住下巴哗哗翻书,目光扫一遍内容,不经意间又转向近在咫尺的李筱雪,盯着她的侧脸入了神。 “多可爱的女孩儿啊,虽说不是出众的美,却也是出奇的可爱了。”棱想,“而且,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要认识一下吗?不,不不,人家只是来借读的,过几天就走了,而且……我什么也没有。” 棱瞳孔间的光黯淡下来,脸上的红润又开始泛白。 “认识一下,总没关系吧……” 棱看李筱雪看得入了迷,以至于班主任的死亡凝视他未察觉分毫。 “棱!新同学好看吗?!看书啊!” “啊,啊?”棱手忙脚乱把脸埋起来,引得同学哄堂大笑。 “别笑了,我们继续讲。这个十七世纪北凌事变啊……” 棱满脸通红地抬头,这回真是丢人丢去了家!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聚精会神听讲,浑然不知那个女孩在偷偷看他。 …… 微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格外生痛。陈默漫不经心地靠在教学楼顶层的边缘石扶手上,招牌的微笑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终于……” 他双手插兜站上去,远远“眺望”着整个南安城的风景,楼层林立,阳光明媚,整个世界明亮发光。 “要是每天都那么和平,就好了。” 他迈出脚,一下便直直坠下楼去。 …… “图书馆前几天刚进来一批试卷,都是往年的试题,可以参考做。” 朱泽川把三本辅书放在桌上,留下棱在座椅上奋笔疾书。 “我去给你拿几张。” “噢,好,” 也许是太久没复习了,作业的每一个语文拼凑起来便是天文一般。隐约记得刚才翻找书架上好像有解析来着,于是起身去找,抽出时不经意碰到旁边的书,一大片就哗哗掉下来了。 “哎呀……” 还没捡起几本,一双鞋突然踩到眼下,以为是朱泽川回来了,便边起身边说:“阿川……” 李筱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怀里抱着一本没有封面的书。在棱还呆愣着时,她已经捡起地上的书重新收拾书架。 “谢……谢谢你。”棱脸红着说。 李筱雪将最后一本书卡入书间缝隙,转过身去注视棱的双眼,惹得棱害羞起来,却又不好躲开,只能硬着头皮与她对视,也是这时发现她戴了眼镜。 “是棱……对吧?” “诶?你知道我?” “老师上课训过你。” “还……还记着啊……”棱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那时是在发呆,发呆而已。” 转念一想,自己盯着女孩子发呆,难道是心怀不轨?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棱慌忙解释,可李筱雪扭头就找个位置坐下,翻动一直携带的书,似乎是一本小说。 棱的目光黯淡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已然没了心思读书。时不时地瞄一眼李筱雪,看着好像并没有生气,只是端正坐着,一页一页看着。 一张卷子被铺到面前,朱泽川略带无奈地说:“今天就这一张了,太多人借,你先照这份写吧。”他又抬头看看一旁的李筱雪,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跟棱说:“我先回去了,老太婆出了车祸,我去照料一下。” “阿姨出车祸了?”棱跳了起来,“怎么样了?” “不碍事的轻伤,不必担心。”朱泽川背起书包。 “那,那好吧,再见阿川。” “明天见。” 望着朱泽川远去的背影,身后传来李筱雪的声音:“你们关系真好。” “是啊。”棱收起试卷,“认识有十七年了。以前父母就是好友,所以我们出生就玩在了一起,一直一直,到现在。” 李筱雪的目光停留在棱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再去看那双有神的瞳孔,似乎一提到朱泽川,他就会很高兴。 “不过,你们性格大相径庭呢。” “没错。”棱迅速地写下一道答案,“阿川他啊,生性高冷,人长那么帅却没有女朋友,全都拒绝了。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找一个,他说怕我寂寞,哈哈。” 李筱雪合上小说,站了起来。 “要走了吗?”棱半靠在椅子上。 “嗯,要一起回去吗?” “几点了?已经这么晚了啊!”棱慌忙收拾着书包,“我要去把借书证明开了……” “我在大门等你。” …… 这条小路依靠着小河而建,内侧是一片草地,视野广阔微风清爽,是很适合散步的地方。在落日余晖中,整条路温暖轻柔。 “你住在哪里?一个人住?” “南庭小区,和我妹妹一起。” 李筱雪跟在棱的身后,时而沉思,时而发问,而不论她问什么,棱都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好像拷问,不过不是什么隐私是了。 “你家也住在南城区吗?” “租了一间小屋。” “对哦,你是借读生,老家在哪儿啊?” 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多余了,人家自我介绍的第二句就有提到过啊。他正想抱歉,李筱雪却若无其事地回答:“北凌。” 是个好女孩啊,棱想,大部分人遇见这种问题都多少带点恼火吧。 “怎么来南安借读呢?”棱问。 “嗯……”李筱雪面色为难,棱便连忙招手,不方便不说也没事。 “那个,李筱雪同学……” “叫我小雪就好。” “啊。小雪,你……一个人住吗?” 李筱雪投去奇怪的目光:“嗯。” “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诶?” 李筱雪诧异地看着棱,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思索了一会儿才答应下来。 “好,那我们去买点菜。”棱望向远处的菜市场,“你想吃什么?” …… 又经过半小时,棱提着四袋菜品打开家门,还没踏进去,凌就飞奔堵在门口,冲他大声喊道:“哥!我好饿啊!” 看见自己哥哥领了个女生回家,她先猛一愣,然后大叫:“哥,你找女朋友了?” “喂,别乱说啊!”棱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脸上红彤彤的,“是我同学!” “诶——我还以为你只有阿川哥哥一个朋友。” “什么话!什么话,快进去!”棱催促凌进房间去,回头跟李筱雪道,“抱歉啊,让你见笑了。” 李筱雪的脸上仍是毫无波动,轻轻摆手说:“没关系。” 棱把李筱雪请进客厅,自己去了厨房,不过半小时便有香气扑鼻而来。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文质彬彬一直看书的女孩,不由得问:“你叫什么呀?” “李筱雪,叫我小雪就好。”李筱雪合上书,回答起凌的问题。 “你住在哪里啊?”“今年多大了?”“老家在哪儿?” “我在北大街租了一个小屋。”“十七。”“北凌。” 凌趴在沙发上翘着腿,双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说:“小雪姐好漂亮啊,你是不是我哥哥女朋友?” 还没等她回答,棱捧着一道又一道的菜肴上桌,训斥道:“问啥奇奇怪怪的问题呢?洗手吃饭!” “嘁。”凌跳下沙发,不情愿去了浴室。 “不好意思哈,凌就这样,别介意。” “没事,你妹妹,跟你很像。” 棱为李筱雪递上碗筷:“是啊,就是太调皮了。” “你才调皮!哥哥是最调皮的!”洗好手的凌坐上椅子,嘟着嘴嚷道。 “好好好,我最调皮了行了吗?快吃饭吧!”棱苦笑道。 水足饭饱过后,凌又开始对着李筱雪喋喋不休起来,先是缠着唠嗑,又是缠着辅导作业,棱有些无奈地呵斥妹妹,李筱雪却作没事人,耐心地回答着一字一句。 “抱歉,明明你是客人,还那么麻烦你。”棱不好意思地说,打开书包,翻找了一番突然愣住了,“糟了!阿川给我借的试卷!” “哥哥,怎么了?” “忘在图书馆了!”棱抓起外套,“我要去拿一下。” “明天拿不行吗?”凌又问。 “我放学才去得了,要是被别人拿走了,阿川又要埋汰我了。” “我陪你一起去.”李筱雪起立道。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 棱眨眼间便消失在房间,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跑着,原本一个小时半的路程只花了二十多分钟。因为平时也在强度锻炼,所以这并不难。 学校边上的图书馆虽说是二十四小时开放,不过平时除了学生其他人并不会来。况且这个点,大家都已经回家了,图书馆可谓空无一人,阴阴森森的,因为有监控,连图书管理员也全都不在了。 “找到了!”棱在之前坐的座位上找到了试卷,“太好了,它还在!” 棱把它折成一小片装在口袋,正往外走时,却不知从何而来奇怪声响,细小,却似乎很近。棱往声源寻去时,却戛然而止。 “奇怪,谁还在啊,这么晚了都。” 棱望向身后漆黑不见的走廊,月光透过窗户淌在棱的周围,冰冷蓝透,书本间的缝隙黑暗深邃。 “算了,还是赶紧回去……” 棱刚迈开步子,身旁的书架被什么炸开,冲击波迅速波及到棱,即使用手臂护住也被炸了开去,撞在墙上。 一头巨物猝不及防袭来…… …… 第4章 启程 “呯!” 棱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堆碎石与破书狠砸在身上,一下子便皮开肉绽,淌出血来。他死死护住受伤的左臂,只见阴影走出来一头庞然大物来。那怪物,全身漆黑,似乎由淤泥构成,没有眼睛,有着深渊巨口,强壮却畸形的四肢。 “幻……幻!” 棱拔腿就跑,但哪跑得过那怪物?那怪物猛地咆哮,一跃而起砸下,只差分毫就可要了棱的小命。怪物踏碎了地板,跌到一楼去,不停发出哇啦的怪叫,抓着墙想重新爬上来。棱想从楼梯下去,却发现一团泥巴堵满了整个楼道,等棱靠近,就扭曲出一张巨脸来阴笑! “还有?!” 巨脸周边伸出数只大手来抓棱,棱一脚踹开一条转头就跑。折返回去,刚才追着自己的怪物已经爬上来了,迫不得已只能向顶楼跑去。而那怪物发觉动静,张牙舞爪就追上来,棱只听后边石碎墙破,一路狂奔踹飞锁上的铁门,在被抓住的最后一秒扑了出去,翻在顶层平台上。 怪物怒吼着撞破小屋,迈着它的四条大腿也来到平台,似乎也明白自己势在必得,步步逼近将棱逼在楼椽边。 “没路跑了啊,可恶!”棱小口喘气着,怒火中烧瞪着那怪物,指出食指喊道,“喂!就是你的同类,害了我父母吧?”他脱下外套甩飞,露出坚实的肌肉,摆出格斗式,吼道:“来吧,我不会再跑了!” 怪物受到挑衅,怒不可遏地冲撞上来一扑,被棱靠边躲开,随即一记重拳砸上,体形虽然差距巨大,它仍然是向外侧去吃疼吼叫。趁这一空隙,棱飞踢而去,彻底将怪物击翻,但它只是嚎叫,不一时又站起。 “可恶!这么耐打?!”棱向前扑出来躲避它的砸击,却在空中被抓了个正着,一下就甩在空中往嘴里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怪物被人一记打翻到另一边,直直从楼下坠去。棱挣扎着爬起,看清来人之后不由得一惊。 “小雪?!” 李筱雪收起腰间佩剑,赶忙把棱扶起。 “你怎么会在?还有,这把剑是?” 还不等她回答,怪物又从底下攀爬起来,伴随着巨大的咆哮,大楼再也支撑不住半边塌陷下去。李筱雪拉住棱要走,一脚踩空和巨石一齐落下,无数碎石迎面砸落。 “小雪!” 棱将她扑在身下,自己撑起身子扛下大部分碎石,再回头用尽全力击碎一块巨石,一头裁倒下来。皮肉绽开的后背鲜血乱淌,触目惊心。 “棱!”李筱雪抱住棱,还没做些什么,就被怪物横扫出去,砸在巨石上也吐出血来。 “糟了……是二级幻吗……”李筱雪倚剑而起,头顶也是破了,淌出血来。 棱摇荡着站起,刚才的横扫他也被击中,已经是苟延残喘之气。 “看来……要交待在这了……”棱努力地摆出格斗式,苦笑道,“抱歉啊小雪,拉你下水了。” “棱,别过去……”李筱雪想要阻止他,一迈步却突然摔倒,身上传来剧痛,肯定是某处的骨头断了,痛得她咬牙切齿。 怪物也不再多事,高高跃起就要给棱最后一击。黑影覆盖而下,棱坐倒在地等待死亡,却无事发生。他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白光涌动,是一个男人挡在了身前。 “呦,好久不见。”陈默笑道,双手插袋的他竟平白无故挡住了怪物的攻击! “是,是你?” “老,老师!” 陈默不顾怪物愤怒地暴起,转头“看”向倒地不起的李筱雪,以开玩笑的口气道:“呦,小雪,遍体鳞伤呢。” 说着他便向李筱雪走去,身后的怪物却无故地爆炸开来,黑血飞溅了一地。 “啊……啊?”离怪物一尺之近却没沾染黑血的棱呆若木鸡。 “还能站起来吗?”陈默问。 “对,对不起,老师。”李筱雪捂着自己的伤口阴下脸。 “好啦,又没有在怪你。”陈默将她扶起,“能撑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跨了一级。”他又看向棱:“还坐着吗?不去医院?” 棱面露难色,艰难地爬起来:“不,不去……” 话还没说完,陈默就一胳膊拐住他:“怕什么?我出钱。” “啊?” “会有人善后的,唐穆在路上了。走吧。” 陈默带着二人突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片废土。 …… 距离上次的图书馆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因为图书馆在学校的附近,所发生的损害波及到了学校,于是决定暂时放假,全校师生实施网上教学。 棱趁课间的功夫解掉过期的绷带,重新包扎上新的,按照医生的嘱咐,每一天都要重新换药,也是幸亏平日的锻炼,受的伤没有严重到触碰生命。 “叮咚。” 棱打开门,只见打着石膏的李筱雪面无表情地招招手。她的身后,一身便装的陈默微笑着挥手,然后把一箱牛奶塞到棱怀里。 “疼……”棱吃疼道,呆愣了一会儿,“这是……” “给你的慰问品,受伤了要多喝牛奶。” “啊,这个我不能收。” “哎呀,专门带给你的,怎么可以不要?”陈默把牛奶推回去,“这个面子也不给吗?” “好,好吧,谢谢。” 棱把牛奶放在角落,请二位来里屋坐着,倒两杯温水给他们,陈默欢快地道了谢,李筱雪只是轻声道谢,捧着喝起来。 棱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筱雪脚上的石膏,问候道:“脚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李筱雪轻转撩动耳边倒下的头发,“过几天就可以拆掉了。” 棱松了口气,紧接着询问陈默:“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默狡黠一笑:“确实,除了来探望,我们还有其他事。” “医药费的话,我一时半会儿……是还不上了。” “都说了我请的嘛。”陈默的身体往前靠了靠,“我是想问,要不要拜我为师?” “哈啊?” 李筱雪扯扯陈默衣角:“老师,太直接了。” 陈默抓抓头,不失风度地笑笑:“噢,抱歉,吓到你了吗?那我换个说法吧。”他神秘兮兮地靠近棱,用一种仿佛告密般的语气说:“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了吧?” “呃,知道?” 在民间,在这个幻兽横行的世界,各个国家都有相应的组织来应对这群怪物。他们每个人身怀绝技,为了各自信仰而战,在某些国家也会充当警卫机关或安保部门。在这个国家里,便是众所周知的警卫机关,小到解决大小纠纷,大到保家卫国,屠灭幻兽。 “所以,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棱若有所思地看向李筱雪,又看看陈默,苦思良久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有……有工资吗……” “有,我们这边是看完成的工作来看,有些是日结,有些是单结,也有效绩与考核,不过并不杂,大多只是看品行,不需要花时间准备,但相当严格。工作都是自己接或者任命,多劳多得。” “那……一个月可以有多少啊?” “最低标准的话……稍微勤奋些,有七八千。” 棱心动了,他现在的工资撑死也只有三千四。” “我去。”棱斩钉截铁地说。 “你答应了啊!”陈默一胳膊拐住棱,疼得他哇哇大叫,“来,叫老师!” “啊?” 李筱雪小口小口将温水饮下,对于陈默的这种奇异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随后,陈默的将一些安排告诉棱,总结下来就是:“我会亲自训练你。” 一个电话打给陈默,他唠叨了几句之后,这才把棱放开,狠狠地伸展开身体,拍拍棱的头: “有事得去处理一下,小雪你……我晚点来接你。” 陈默一个掐指便原地消失,留下棱和李筱雪原地发愣。 “啊?” 李筱雪早已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说:“老师是这样的。” 什么半吊子啊……棱想,站起身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李筱雪礼貌地拒绝了,棱便给她重新倒上一杯温水,边坐边问:“陈默他……很强吗?” 李筱雪抿上一口水,答道:“最强的。” “最强?!”棱激动地跳起来,因为太过用力痛得呲牙咧嘴,被李筱雪尽收眼底,却没有嘲笑,脸上反而泛起红晕来。 “好蠢。和老师一样。” 声音很小,棱只听见细碎的东西。“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筱雪调整好状态,继续说,“老师虽然一直这样,但是是一个很靠谱的人。” 棱回忆起图书馆的时候,陈默虽然来得晚,却很关键。他瞬移带自己去医院时的时候,虽然受不了这种空间跳跃的棱倒头就睡,却也是及时医治才没有留下后遗症。不过,他既然为瞬移,为什么会来这么晚?为什么不早点来?是不知道吗?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 棱看向李筱雪,她正捧着温水翻那本无封面小说。 陈默,为什么偏偏来找我? 是因为我有锻炼基础吗? 这其中有太多的谜团了,冷静下来思 考似乎处处都有疑点。难道一切只是偶然,哪会有这种巧合?也太巧了! 难道说,这些都是陈默,一手安排的? 棱再次看向李筱雪:“你怎么看?图书馆事变。” 李筱雪放下水杯,一脸认真地回答:“平时幻是不会主动现身在人们居住的地方,尤其是这种低级幻。除非……” “除非……?” “除非,是高级幻的有意操纵。”李筱雪把小说翻一页继续说,“一级以上的幻带有智能,可以操纵低级幻也不是不可能。” “陈默……我是说,我们这里有人,可以操纵幻吗?” 李筱雪瞟了他一眼:“老师不会那么做的,而且,上一个有这能力的,已经被老师杀了。” 棱若有所想的表情被李筱雪一览无余,她大概猜得到他在想什么。“老师是不会那样做的。”她说,“每个人都有心机,老师不会拿来阴害伙伴。” 被这样点明,棱羞愧地把头埋进胳膊里,小声地道了歉。 关于此次事变,确实只是偶然,但是也是一种必然。这一次袭击,只是呈现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 ...... 陈默独自立于高楼之上,狂风呼啸使他的棕灰礼服与黑发乱舞。他双手插兜,脸上笑容依旧。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嗤笑道,“这样明目张胆啊……” 他纵身一跃,身体化作星芒般一点点消散,直至消失。 …… “凌,来吃饭了!” “噢!” 凌一路小跑从卧室出来,嘴里还喝着牛奶,一边坐下一边问:“哥,那箱牛奶哪里来的啊,你买的吗?” “呃,同学送的慰问品。” “同学,是小雪吧!”凌站在椅子上拿看破一切的眼光看棱,“你们果然在一起了吧!” “什么啊,快下来!”棱骂道,“你喝你的,管那么多?” “诶,那可是小雪姐姐送给你的,我喝真的没关系?” “喝呗。”棱摸摸凌的脑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多喝一点,才能长高。” 凌笑嘻嘻地将牛奶一饮而尽,指着牛奶说还要。棱轻轻敲一下她的头,让她快点吃饭,否则不能喝牛奶。凌却不听,耍起赖来,没有牛奶就不吃饭! “嘿?你这家伙!”棱无可奈何,只好给她再拿一杯,“不能喝太多,长痘了你就知道痛苦了!” “才不会呢!” “快吃饭吧,姑奶奶!” 夜色如纱,给南安拉下了今天的帷幕。空中繁星点点,路上行人稀疏。月光洒入屋内被灯光温暖,与当时一样属于月亮的光,此时却不阴森。 棱看着不停扒饭的妹妹,在心中暗暗下决心。 “我会让你天天有牛奶喝的。” 棱望向大门前面鞋柜上的全家福,上面一家四口正开心地笑着。 …… 第5章 冲突 寒风呼啸而过,刮过这片杂乱荒芜的沙地,狠狠刺向远方。这里是国家的边境之地——落方,一个以荒漠为主要地形的地区,常年落水稀少,万里难见花草,风沙漫天,掀起沙暴来可掩数远地区。 一块石碑立根在显眼的平地上,上面刻写着“永安”二字,两字下刻北国之名“龙守”。狂风扬起无数沙尘,却无法脏污它分毫。 在这一片苍茫的世界中,一个身着棕色礼服的男人抱着一把剑立于边境石碑旁。他闭目养神,突然自语道:“来了吗。” 黄色的沙雾中隐约出现四个人影。 他们来者不善,每个人手上都拿了武器,步步逼近。 “你,就是杨万野?”为首的刀疤脸不屑地问。 “正是。”杨万野回答,“来者何人。” “杀你者!” 一只铁锤猛地砸向杨万野,却被他轻松踹开。趁着这空隙,三个身影紧凑袭来突然分开跃向高空。只见其中一个紧拽什么,一条铁链就荡动冲向杨万野,迅速缠住他向前拉来,紧接白光闪烁,杨万野用带鞘之剑扛住利爪甩开,左手使力将铁链人拽过来一拳打飞。 物体划开空气的声音传来,杨万野换脚双踢击碎袭来的巨石,侧身用剑挡住铁链,晃身避开铁锤,跃至空中翻转扯断铁链,平稳落地。 “强冲!”刀疤脸大喊。 四人一齐向杨万野杀去,杨万野依旧闭着眼,手握带鞘之剑迎敌而上。铁链从地下窜起刺向他,他只是侧身闪过,加速向铁链人奔去。突然脚下地石震起破碎,身后铁链左右锤石共同袭击,杨万野剑鞘抵挡侧踹碎石。刀疤脸趋虚而入,两只大手长满利爪,一爪被鞘挡下,刚好卡在缝中,再挥左爪,却被一脚踹飞。 “果然名不虚传!” 刀疤脸闪身来到杨万野前迎头两劈,全砸在鞘上,杨万野左拳砸中他腹部,一记鞘击打翻,起脚又踹碎飞来巨石,与一个庞大的男人打在一起,拳脚相向,杨万野两记摆拳击中,再抓住抛向空中的剑与鞘击打对方脖子,一记侧踹打退。 铁锤不知从何处袭来,杨万野举鞘硬扛,爆出巨大声响。空气波动之时,铁链迅速袭来缠住鞘,限制右手的同时铁锤再次攻击。他轻跃躲过,放开鞘,铁链便拉了过去,铁链人正得意着,一记重拳已然砸在脸上,顿时揍得他鼻血直淌眼冒金星。 还没来得及补拳,脚下石头又被撕裂,巨石飞来跟上,杨万野鞘腿并用击破,再挥拳与壮男的拳头直击,强大冲击散开大片沙雾。 壮男重拳砸下,杨万野手臂与剑鞘共用抵挡,抓住空隙摆拳反击,再补鞘击,鞘抛到天上,一套组合招式全打在他身上,再接住鞘用力一击,伴随巨响壮男飞出数米之外,口鼻见血。 铁锤与铁链再次袭来,杨万野使鞘缠链一击将铁锤砸进地里,向铁链方向丢出剑鞘,在鞘击中对方的同时来到他面前,一记寸拳奉上,那铁链人便口吐鲜血。正要再打,刀疤脸一爪扫来,虽用鞘扛下,仍是被伤到手臂,溅出血来。 铁锤男见对方陷难,抓起地下铁锤使出全力向杨万野头部甩去,击中必会一命呜呼! 杨万野一拳砸飞铁链人,身上迸发出巨大气息,冲击波瞬间清荡大片沙雾。他睁开双眼,手握剑柄,闪烁起白色光芒来。 “出鞘之时, 便是穷尽。” 剑刃被拔出部分上端,无数白光涌荡,照彻半片天空,迸发的巨大能量震飞刀疤脸与铁锤。 “什,什么?”二人惊道。 杨万野每拔出一部分,向外喷涌的光芒便愈加汹涌。刃猛一出鞘,一道白色剑气宛如天高一闪而过让铁锤男全身见血。将刃高举过头,杨万野高立俯视,目中全是坚决之色。 “休要触及我国边疆!” 剑刃迎刀疤脸而下,仿佛可以撕裂世界的白光剑气飞驰而去吞没敌人,爆发出极大能量,白光绽放,在刀疤脸的哀嚎中逐渐平息。 剑刃入鞘,白光便尽数散去。清风四起,杨万野回到石碑前,闭目而立。 …… 南安城西城区,是南安警卫机构总署的部署地,虽然在南安各地区都有分署布置,但是新兵的训练与培训依然在总署。 棱紧紧跟在陈默身后,穿过长廊来到一大片空地上,各种器材应有尽有,是刚入门的新兵训练的地方。 “好久不见啦,唐穆!嫂子最近可好?” 陈默向一位站在角落抽烟的男人打招呼。听到声响,唐穆回过头来,掐掉烟,迎上来也打了声招呼:“静雅还好,只是有点感冒。” 唐穆是一位年过三十留着小胡渣的帅气大叔,两人寒喧了一阵,陈默也是说出此行目的,想要借用场地给这位少年训练。 “你好,唐穆。”唐穆一脸正经地伸出右手。 “先生好,我叫棱。”棱回应握手。 简单介绍过后,唐穆询问陈默:“这是你选中的徒弟?” “对啊。”陈默一胳膊拐住棱,“是个潜力无限的小伙。” 唐穆看眼不停挣扎的棱,指了指一旁空闲的地方:“那里是给你预留好了。” “好嘞,多谢!” 语音刚落,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接完后,陈默苦笑道:“抱歉啊,边境好像出了点事,要我过去一趟,可能要一个星期。要是没事的话,你来帮我带带这孩子吧。” 唐穆拍拍陈默拐住棱的胳膊:“你再不松手,他就给你憋死了。” 陈默这才发现满面红彤松软无力的棱,“啊,抱歉抱歉!” 棱扑倒在地跪着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起身正要骂,陈默早已溜得不知去向。 “人呢?!” 唐穆慢条斯理地点上一根烟咬上,深吸一口说:“有事走了,接下来一个星期由我来训练你。” “哦哦,好的唐穆先生。” “不用叫的那么客气,叫我唐叔也可以。”唐穆带领他去到室外操场上,这个操场是公共开放的,有时也会被学校拿来体测,“先探下底吧,项目总共有三个,力量,毅力,速度。项目强度很大,可以吗?” “没问题!”棱摩拳擦掌说。 “那么,开始吧。” 三个项目的测量方式有数种,最原始也最明显的便是长跑与短跑。唐穆的长跑要求是三十公里,短跑冲刺一公里,紧接是两分钟俯卧撑,棱都圆满甚至轻易地达了标。唐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报告,掐掉手中的烟,把棱叫到跟前, “怎么样,唐叔?”棱满头大汗。 “平时有在锻炼吗?” “有的,训练量大概是现在的二分之一。” 唐穆收起报告,又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圈圈烟雾,心想,还真让那家伙找到好苗子了,凭身体素质与硬实力完全可达三级。 在这个硕大的组织中也有一套关于等级体系的说法,为了便于与幻的实力做出明显比较,组织内人员的等级从下往上与幻同用相同数字来代表相应等级,而在零级之上,是全国上下总共不到十人的绝世高手,为“禁守”。 而陈默,就是禁守级别的高手。 “我已经明白了,你做的非常好。”唐穆说,“明天早些来,我会亲自指导你。” “谢谢唐叔!” “客气了。” 回到大厅,等坐在沙发上的李筱雪迎面走来:“训练结束了吗?” “嗯!”棱不知疲劳地笑道。 “那……去食堂吃饭吧。” 这里的餐厅是承包制的,因为有政府补贴,菜品价格比外面的餐厅少上一倍多,但味道并不差,甚至非常可口。 现在正值晚餐时分,餐厅中人满为患,人声鼎沸,却又不吵闹,井然有序。棱跟在李筱雪身后,点了两份素菜与两只鸡腿,陈默的饭卡买单。 “老师说请我们的,而且他在边关用不上。” “他去边关了啊,上午还差点要我命来着。” 找了个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棱便大口往嘴里扒饭。训了一天,也多少累了。李筱雪优雅地吃着,打开一瓶牛奶小抿,因为开口实在大,红润的嘴唇上沾染了一点被迅速用纸擦去。 “哇!这么好吃!”棱咬一口鸡腿后两眼放光看着李筱雪,“这也太好吃了!”说完,他便三下五除二将鸡腿吃了精光,要对另一只下手时,突然住了手。 “怎么了,噎住了吗?” 棱合上自己的嘴,问道:“这个……可以打包吗?” “诶?”李筱雪呆愣了一下,“可,可以的。不过,为什么打包?” “噢,这么好吃,我想带给凌尝一下。”棱边笑边问,“怎么打包?” “阿姨那里……拿盒子……” “谢啦。” 带给……妹妹吃吗?李筱雪若有所想地望着棱去拿打包盒的背影,原本泛白的脸颊此刻却荡漾起了一丝红彤。她拿着筷子慢慢搅动着自己碗里的米饭,不由得会心一笑。 “怎么了,笑啥?”棱拿着打包盒坐下。 “没,没事。”李筱雪回过神来,一口咬下大块米饭。 等结束这一切,回到家时已经很晚,外面已是黑乎乎的一片。凌在桌上写着作业,棱刚踏过门她便滔滔不绝抱怨起来,气得小脸鼓鼓。不过,吃到棱特意为她带的鸡腿后也是消了气,嘟着嘴抱胸说:“看在你对本姑娘这么好的份上,今天就先原谅你!” “好好好,公主大气。”棱哭笑不得地捧道。 等刷过碗,洗过澡,也已是午夜了。棱吹过头发,一头倒在客厅沙发上,先刷刷手机,回阿川的消息时,偶然看见李筱雪的信息栏,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前天,是聊行程安排来着。 “小雪……现在在干嘛呢……”棱躺倒下来,喃喃道。 此时此刻在南安南城区的一个小出租屋里,刚洗完澡的李筱雪抱着方形抱枕缩在沙发上,没有开灯,也没开电视,只是盯着矮桌上的手机,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棱……” 手机自动熄屏,房间再也看不清一物。 …… 夜晚过去得飞快,眨眼间的功夫天便渐渐明亮,南安也迎来了全新的一天。周六,一个星期假期的开始,却不适用于所有人。 早早起床做好早餐,自己吃一份,给凌留下一份,随即出门开始自己的晨练,从南城区一路跑到西城区的总署,不过二十几公里。到达时已是七点,忙活的人不少,却唯独看不到新生。 “来得蛮早。”坐在大厅沙发抽烟的唐穆掐掉烟,“相对于其他人。” 唐穆站起来,因为刚才是背对大门,直到现在他才看见棱,一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样子让他一惊,连忙问:“你……跑过来的?从南区?” “啊,没错。”棱边喘边说,“就当晨练,来晚了吗?” “不……”唐穆吞吐道,南区到西区至少二十公里,他当作晨练?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省了不少功夫,本来是想要先做个几公里热身的,现在可以直接进入正题了。 “你跟我来。” 来到空无一人的训练室,唐穆便提出一套训练:擒拿格斗术。从多种拳法脚法来学习再到摔法,从基础实用再到实战应用. “陈默说你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但想要快速入门,我想你需要的是体术。”唐穆柏柏棱的后肩肉,结实得很,“那么,开始吧。” 经过一天的学习,棱的成长飞快以至于唐穆有些不可置信,原本计划三天学会的体术棱一天便如鱼得水般使用了,这让唐穆不禁大为惊叹,又省下不少功夫。 “进步得飞快啊。”唐穆丢掉空烟盒,点燃最后一支香烟,“今天就到这里吧,可以去吃饭了。” 棱道谢离开后,唐穆捧起一本本子,看着上面划分为三天九期的教学,深吸一口烟。 食堂里,棱打好伙食在角落找到李筱雪坐下,欢快地打完招呼,自顾自地开吃,吃到美味的,他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打包盒装上,心里美滋滋的,完全没注意到李筱雪的目光。 “棱。”她轻声唤道。 “嗯?怎么了?” 李筱雪张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苦思一番后,还是闭上了。 棱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影响到了她,连声道歉,这才继续吃饭,动作收敛了不少。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不久降下小雨。细枝在风雨中不断摇曳,猝不及防地断裂。 …… 第6章 南安高中事变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南安北城区的高级中学学生就已经苦叫连连。短短两个星期,图书馆还是半片废墟,学校却通知返校,这让大部分学生难以接受,好友一见面就互相抱怨,骂声冲天。 棱辞掉了咖啡厅的工作,唐穆也有事处理,无所事事的他跟着李筱雪回到学校学习。跟朱泽川的抱怨也是再正常不过,一副丢神的样子不像活人。 “教学楼本来破坏就不大,能放假两个星期已经很不错了。”朱泽川平静地翻着书,“话说,你最近和李筱雪同学走得很近,在一起了?” “才没有。”棱说,“只是工作上的事。” “你换工作了?该不会是同事。” “这么说也没错。” 棱的口袋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正是李筱雪,内容上说有急事,要借一步说话。 “我去上个厕所。”棱拍桌而起,吓了周围同学一跳。 “上厕所整那么大动静。”朱泽川骂道。” 快步来到楼梯拐口,李筱雪冷若冰霜地倚靠在墙上,等棱走近,确认了周边没有其他人,这才起身。与此同时,一股寒意如针灸般扎向棱,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刚收到消息,学校有动静。”李筱雪严肃地说,脸上倒不失镇静。 “什,什么动静?” “跟我来。” 二人同行来到图书馆,这里的残垣断壁无一不向人们说明着战况的惨烈。径直来到废墟的二楼都未曾见到一位工人,这对于正在建修的图书馆属实不正常。等来到一处地方,虽然遍地碎石残木,棱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正是自己遇袭的地方。 李筱雪推开倒地的书架,赫然出现一只怪物般的心脏。 “是幻核。” “幻核,那是什么?”棱不解地问。 “是一种可以继承能量的不祥之物。”李筱雪皱眉道,“必须马上通知校方,疏散同学。”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李筱雪掏出手机拨打陈默的电话,按理说,善后的时候就应该检查过。 电话没有接通,信号断了。 “怎么会……”李筱雪呆愣住。 “小雪,那个幻核!”棱突然大叫她。 原本犹如死物般的幻核此时竟然疯狂地跳动起来,频率高得简直难以置信! “糟了!”李筱雪一把拉住棱从墙壁缺口跃下,狂奔向教学楼,“我们必须马上疏散!” 广播此时也响起灾难预警,要求大家有秩序地迅速撤离。 “看来唐穆先生已经交涉好了,我们也快离开。” “幻核怎么办?” “唐穆先生会来处理,我们没有办法。” 不出一分钟整个学校就乱成一锅粥,大家都明白这种灾难预警意味着什么,争先恐后地逃跑,吵闹声淹没了老师和专业人员的声音,现场一片混乱,李筱雪也被人挤倒,手机摔落被人乱脚踩坏。 “小雪!” 棱推开周边的人扶起她,问候几声再一齐往外走。快到校门口时,警卫车的声音,已经远远可以听见。 “他们来了!”棱欣喜道。 语音未落,他猛地发觉自己身边的人全都犹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狰狞害怕的表情全定格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 正上方的天空突然变得鲜红,像血液一般的诡物释放出红色丝条马上布满半片天空。棱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也动弹不得,喊不出声,意识也开始模糊……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毫无征兆地响起。 “以‘死亡’之名,毁灭初时。” 无数鲜红的丝条从空中荡下,将没来得及走出学校大门的同学全都缠住,紧接着是强烈的失重感,他们都被拽向天空。此时,学校最中心的教学楼裂成两半,一只巨大的眼球生长而出。 逃出学校劫后余生的师生惊恐地大叫起来,有的甚至是直接昏死。趁此机会,丝条抓住数个离大门最近的学生,一下就拖了进去。 “快,快跑啊!” 似乎这一声尖叫惊动了血丝,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血丝飞快袭来,缠抓住十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学生,在一片哭喊尖叫中将他们拖入学校。 “糟了!” 姗姗来迟的唐穆等人大呼不妙,箭步上前解救被抓学生。被唐穆手刀劈断的血丝吃了疼,仿佛有意识一般,空中诡物降下血红的帘幕,将学校笼罩的同时收回所有在校外血丝。 “休想!” 唐穆一记重拳砸过去,但仍然是晚了一步,帘幕已经笼罩住学校,拳头打在帘幕纹丝不动,口中香烟被他咬断成半截。他愤怒地盯着帘幕内无法动弹的学生,直到诡物淌下血一般的液体,附于帘幕上拦住视野。 …… 棱猛地醒来,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无数血丝缠住身体吊在室内,身旁无数的同学也是如此,全都昏迷不醒。 “你醒了。” 被同样五花大绑吊在空中的李筱雪呼唤他,叫他不要乱叫,以免打草惊蛇。 “可恶,这是什么!”棱狠力挣扎了几番,却是明显的白费气力。李筱雪叫停他,告诉他自己有办法,需要棱配合她。 “你要怎么做?” 李筱雪努力地从血丝中挤出右手,些许星芒汇聚在她身边形成一把宝剑,虽然右手能抓住,但手腕无法转动,即使握住了剑也无法使用。 “接着。” 李筱雪拼尽全力把宝剑抛给棱,但力道实在太小以至于宝剑差点掉落下去,在危急之中棱连忙荡出去双脚夹住。 “好险。” 再通过荡秋千的方法抛出宝剑,李筱雪一口咬住,也荡起来,割掉缠住棱的血丝,因为全身都难以行动,一直努力了十多分钟才解放棱的一只手,还刮伤了棱不少。再通过同样的方式把宝剑给棱,割开血丝二人落地。 棱把剑还给李筱雪,看着天花板吊满的人,问道:“这怎么办?” “救下来也没用,普通人醒不了,而且醒了更麻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遭到了袭击……一级幻,甚至……是零级。” 棱打了一激灵,这短短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一切。 “那怎么办?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不,我们要协助外方。” 李筱雪带着棱向外奔跑,一路经过的房间天花板上吊满了人。随处可见长在墙上的骇人眼球此刻正闭着,似乎是在休息。 “这头顶级幻应该是被幻核吸引来的,凭我们的实力,既无法移动幻核,也无法击溃它。”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破坏幻核?” “不,幻核是连老师都无法破坏的不祥之物。”二人逃出所在的大楼,看向巨型眼球下方的教学楼,李筱雪说,“我们要尽可能削弱这层结界,让唐穆先生尽快破坏结界。” 唐穆,便是这场生死存亡之争的筹码。 结界外,唐穆喊来的支援已将方圆数千米的人们疏散,封锁现场,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场袭击让大伙都慌了神,虽然提前有过猜想,但如此庞大的阵仗上一次还发生在十年前,而且外界全然不知里面的情况,唐穆根据它会吃疼防御并降下结界以及硬实力,推断出可能是一级的顶级幻。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 “等。”唐穆的回答令众人目瞪口呆。 “小雪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解释道,“像这种结界,一定会有一种阵眼,只要有所破坏,不论程度如何,都会对结界造成一定影响。” “大人的意思是……” “等。”唐穆说,“在敌方没有任何行为前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十二个小时后还没有出现破绽,再准备强攻。” “明白!” 等众人散去,唐穆点燃香烟皱眉吸着,虽然棱和李筱雪是两个人,但是凭二人的实力如果真的正面迎上了那家伙,一定要以自保为先啊。 逃跑虽是逃避,但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 南安高级中学的占地面积约为六万平方米,此刻宛如人间地狱般被血丝充满。天空中的诡物还在不断吐出血丝,布满学校的每个角落。 棱和李筱雪偷偷摸摸来到眼球的大楼,一路上已经全是血丝的地盘,甚至还生长出了血丝藤蔓,小有直径十几厘米大有四十几厘米,它们似乎还有生命,蔓上的红色经脉像心脏般跳动。 “这什么时候长的?”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满房间藤蔓血丝,越往里走数量越多分布越密。腥红的房间再加上令人作呕的味道,棱和李筱雪没过多久就面露苍白之色,意识也逐渐模糊。 “这气味,不对……” 棱感觉自己的五官变得麻木,反手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到达二楼,长廊墙壁上长满了闭着的眼睛,横七竖八的,由血丝相互连接。再过去,便是漫地血水般的液体,十分黏稠。 “这一路,是不是……太顺利了?” 李筱雪紧握宝剑打开最后的房间,这里是学生大会堂,此刻已经被血丝藤蔓占领,椅子杂乱地倒着,四壁长着正在呼吸的巨嘴,天花板上一颗巨大心脏正跳动着。 “那是……幻核吗?”棱问。 “看来,它已经结合了。”李筱雪中食指并拢擦过剑刃,“那颗心脏上面,连接的应该就是那东西。” “我们要怎么做,攻击它?” “应该。” “应该?” “我们只有这个选择。”李筱雪说,摆手让棱蹲下,自己踏上去借力飞向心脏一剑刺入,巨量鲜血淌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四壁不知何时生出无数眼睛死盯棱,会堂瞬间变得腥红,无数血丝如潮涌铺天盖地卷来,刹那间吞没掉棱。 “棱!” 李筱雪拔出剑跃下去斩杀吞没棱的血丝,还只救出半边身体,二人都被一阵恐惧吓得双目无神冷汗直冒。心脏所连接的眼球翻转下来紧紧盯着二人,眼白上布满了血丝。 “快,快跑!” 李筱雪飞速斩落血丝,二人一路狂奔冲出房间,边斩碎血丝边冲刺,长廊的眼睛此时全部睁开,阴魂不散盯着他们。 怎么会这样!李筱雪咬紧牙关,难道说那颗心脏不是阵眼?李筱雪往窗外瞄去,发觉了这件她一直忽视的事:血丝是从天而降的。 “在上面!” “什么?” 李筱雪正想破窗而出,却突然后撤一步,侧脸上淌出一道血痕来。回头看去,会堂的那颗心脏不知何时落坠在地面,迸裂开去,一个全身上下长满眼睛的人形怪物缓步走出。 “具象化……”李筱雪大惊失色,“一级幻……” 棱一把推开李筱雪,自己的胳膊在一瞬间血肉横飞。 “快去,我拖住它!” “不,你打不过……” 话还没说完,李筱雪愣住了,在棱的眼中,她看见了愤怒与坚定。 “千,千万小心。” 李筱雪向窗户撞去,抓住墙外藤蔓三下五除二爬上屋顶,果不其然,一只巨大的诡异物体漂浮在空中不断释放血丝。 “就是你了。” 李筱雪大步而去。 屋内,棱收回血肉模糊的挡在窗前的左臂,瞳孔骤缩瞪大眼睛向那怪物喊道:“来吧,混蛋!” 棱的眼眸中闪过一对中年男女的背影,那是他所失去的一切。 “我一定不会输。” …… 第7章 高中事变终局 李筱雪三步并一步飞奔而去,高举宝剑正要投出,口中却吐出大量鲜血,低眼看时,自己的胸前已是一片腥红。 她单膝跪下,只见那头一级幻远远站着走来,身上的无数眼睛瞳孔颤抖,全身沾满了鲜血。 “棱……” 幻高举左手,要给李筱雪致命一击时,只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满身鲜血的棱一拳砸退幻,大声喊着:“小爷我……还活着呢!” 说完,棱迎敌而上,却被一掌打飞。一级以上的幻具有一定智能,它能理解二人的作为是为了什么,当务之急是杀死对自己有威胁的李筱雪。它抬手射出一条血丝击穿正一瘸一拐走近诡物的李筱雪的腿,一跃而起出手捅向她。 喷涌的鲜血溅满李筱雪的小脸,棱死死抓住捅穿自己身体的巨手,口中淤血飞溅,对着幻那丑恶的脸,会心一笑后,一头栽倒。 幻反应过来,抬手放倒李筱雪,却发现她手上的宝剑不知了去向。还只是瞟到眼诡物被宝剑扎中,一只大手就已经握住了自己的脸,一击砸翻在地! 被火焰包围在中间的唐穆吐掉熄灭的香烟,转动着手腕说道:“该换我了。” 他闪身来到幻的面前,趁它还未反应过来一记重拳便送上。火焰包裹的拳头砸在脸上十分致命,幻被打飞几米之外哀嚎不止。 唐穆瞄着身后已无动静的小雪与棱,表面上不说不表现,内心早已怒火中烧。俯视着犹如人间地狱般的学校,他更是怒不可遏。 幻立起身子,转动几下脑袋,一个箭步杀向唐穆,唐穆举起火焰之拳迎击,双方展开近身搏斗,刚出生的幻哪能打得过身经百战的唐穆,不一会儿便落入下风,向后跃起甩手,唐穆便见了血。 “原来如此。”唐穆说,“是这样的招式。” 幻再次抬手,唐穆二话不说踏碎一块石头踢起,石头被击碎,人却不见了踪影。两块石头不知从何而来砸在幻身上,一只火焰炙热的拳头狠狠击来,只一下就把幻砸落,撞破了屋顶地板一直到一楼,砸出一巨坑来。 唐穆平稳落下,不紧不慢地点一支烟抽着,一把揪住那幻的脑袋,眼中烧着火焰,一拳,一拳,再一拳,直到幻被打得面目全非,动弹不得,七窍出血,只剩下嘴巴出气。唐穆也不多说什么,一拳打穿它的身体,取出幻核,再一把火烧掉尸首,大步离去。 来到大会堂,唐穆丢开烟,手中燃起一把烈火,正要烧毁一切时,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地袭向他,若不是闪避及时,脑袋就搬家了。 “什么人!”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双瞳阴黑尖牙利齿,双手不停飞转着两把利刃,不怀好意地笑了。 “死亡的使徒……”唐穆的脸上尽是严肃,“黑普修泽。” 黑泽摆摆手道:“叫我黑泽就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唐穆冷冷地说,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黑泽摆出一幅思考的模样,“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他像发疯似地自言自语,然后看向唐穆手中的幻核道:“为了这个。” 他缓步走到唐穆的身边,细声说:“我本以为这头幻可以为我制造的价值还能再多不少,只可惜它实在没用,竟然会败给两个孩子。”说着,他又走了回去,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来打个赌吧, 就赌……他们的未来。” 他大手一挥,已经不省人事的棱和李筱雪倒在地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你想要这个,对吗?”唐穆举起幻核,怒目圆睁,“放了他们。” 见对方如此爽快,黑泽也不再拐弯抹角:“先给我。” 唐穆咬紧牙关,不得已把幻核抛了过去。黑泽一把握住,得意地笑了。他转过身去,消失在一片黑雾之中。 时间紧急,唐穆匆匆到二人旁边,虽然他们都受伤严重,但是仍有些微弱气息。 “辛苦了。” …… 午夜十一点,一场大火洗礼了南安,浇灭燃烧中学废墟的火焰,淋湿行人的雨衣,在一片朦胧中,警卫轿车的灯光不断闪烁,警戒的黄线在风雨中摇曳,身着各色礼服的人们忙忙碌碌,一刻也不能停歇。 这次波及的无辜学生有四百一十二位,教师七位,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被幻一直汲取能量的他们过于虚弱以至昏迷不醒。棱和李筱雪在紧急抢救室抢救了数个小时,被送出来时只是勉强脱离了危险。 唐穆独自一人将学校每个角落进行了细致检查,未曾发现其他可能导致灾难的物品。降下帘幕的诡异之物是一颗肉球,被宝剑扎破后马上就失去了作用,也是在那一瞬间,唐穆察觉并第一时间冲进了现场。 检查完已经是凌晨,唐穆略带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抽烟,外面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吵吵嚷嚷地令人厌恶。 一位蓝色礼服的女人抱着一本资料进来,向唐穆报告了安检结果,并询问外面的记者要如何打发。 “一群不识风趣的家伙。”唐穆边骂边站起来,“我会出面。” 简单地介绍了事件的前因后果,回答了几个普通的问题唐穆便叫人打发他们走了,即使还有人不停发问,他也毫不理会地离开,有些事情还是不让外人知道好。就像幻核的突然出现,图书馆事变后,他是派人检查过的,报告上并未提及有关幻核的任何信息,幻核还是工人修建时无意发现的。 如果是事发前不久出现,不会那么快吸引来幻,更何况还是在城区。如果是图书馆事变前已经存在的呢?那么图书馆事变就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幻核既然早已出现,下属怎么会在报告中不曾提及?而且,“死亡”使徒的出现,又该如何解释?而且,两起事变都有同样的受害者——棱与李筱雪。 “变得复杂起来了。” 唐穆走出帐篷,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顺着他的衣服,滑落而下…… …… 半个月后,南安第一医院。 棱轻轻叩响李筱雪的病房门,得到同意后磕磕绊绊地走进去,带上门,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李筱雪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身上,树枝上的鸟儿欢声叫唤,清脆响亮。 “还以为受了那么重的伤,再也醒不了了呢。”棱开玩笑般笑道。 李筱雪的目光落在棱的胸膛,棱被捅破胸膛护住她的那一瞬间历历在目,飞溅的鲜血更是令她记忆犹新。 但是,他却露出了那种笑容…… 李筱雪的双手搭在一起,低下头,弱弱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啥……”棱憨憨地笑了,“这个香蕉,我拿一根吃哈。” 棱从果篮里掰下一根香蕉剥皮,李筱雪呆呆地看着他,明明受伤最重,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大大咧咧。 “如果不是棱的话,我可能已经……”李筱雪的小手渐渐紧握. 房间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后,棱缓缓开口道:“没关系的。” “诶?” “我其实,也没发挥多少作用。”棱边吃边想着说,“如果不是小雪把我从捆绑中救出,如果不是小雪发现了阵眼,如果不是小雪破坏了阵眼,我应该……见不到太阳了。” 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望向窗外的鸟语花香,继续说:“这么说来,我好像给小雪惹了不少麻烦。你不会嫌弃我这个拖油瓶吧,哈哈……” 李筱雪从容自若地注视着棱,脸颊也开始变得红润。 “真的……是个笨蛋.” 叩门声响起,唐穆提着果篮抱着一捧鲜花走了进来,看见棱也在,便相互打了招呼。 “陈默那家伙,还要些日子才能回来。”唐穆下意识地掏出烟盒,愣了一下,悻悻收回去,继续说道,“你们,恢复得如何?” “没什么大碍。”棱回答,向唐穆展示着自己,“已经可以下床了。” “那就好。” 唐穆没有坐下,说是还有事务,过来探望的时间长不了多少。他大致说明了此次事变的来龙去脉,但并没提及更多细节,这也是为了孩子们好,他们不该被卷进来。 “那,你们好好养伤。” 唐穆急匆匆地走了,棱道:“唐叔还真是个大忙人呐。” “嗯,毕竟是南安的负责人。” “负,负责人?” “你不知道吗?唐穆先生是南安总署的第一负责人,也是南安总署实力最强的一位。” “我只知道他很强,没想到这么强!”棱惊讶道,“那唐叔他,实力是几级?” “唐穆先生拥有禁守的实力,但出于一些原因,一直定位为一级。”李筱雪思考说,“听说,好像是因为妻子的原因。” “原来如此……”棱沉思了一会儿,“我还没见过嫂子。” “会见到的,老师是唐穆先生的常客,以后会经常带我们去。” 李筱雪说着说着咳嗽起来,棱飞快地将柜子上的水杯递给她。李筱雪道谢过后开始小口抿水,清风从窗外吹来,抚起李筱雪的长发,悠悠地飘动,馨暖的阳光照射下来,映着她那双棕色漂亮的瞳孔,甚是美丽。 棱看得入了神,脸上不知不觉羞红了起来,心跳也加速起飞。 “想要…… 一直守护……” …… 唐穆回到总署,简单地与下属打过招呼,马不停蹄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总署一共有四楼,大部分办公室都在三楼,唯独唐穆的在四楼。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唐穆这才拿出钥匙开锁进门。 唐穆的办公室只有一套桌椅和茶几,以及偶尔用来睡觉的破旧沙发。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陈默正站在后面,望着单向窗户的外面。 “你回来啦。”听见声响的陈默转过身子,“小雪和棱么样?” “没什么大碍。”唐穆抽烟道,“你真的不去见见他们吗。” “过几天吧,我还没有完成要做的事。”陈默顺手抓起一份文件,“也许半个月,或者更久。这段时间,要劳烦你多加照顾了。” 唐穆沉默了一阵,掐灭香烟,缓缓地道歉说:“我没有保护好他们,也没有守住幻核。” 陈默放肆地笑了。“有什么关系,吃苦也是成长路上必定会经历的,不是吗?”他说,“我很高兴你会这么选择,虽然眼下幻核的价值远大于……呵,什么时候,可以拿人命来作为一种对比标准了呢?不论你怎么选,都不会有人怪你,不论是以哪种身份,还是哪种视角。不过嘛…… 我很高兴你选择了他们。” 唐穆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样油嘴滑舌。” 陈默回应一笑,摸了摸自己的秀发,背过身去继续观赏风景,玻璃映射出他的模样,微笑,却恐怖。 “理事会的那群傻子我会打发。”陈默说,“既然有人急不可奈地想死,我便满足他的愿望。” …… 第8章 训练插曲 棱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边往训练场走边嘀咕着麻烦。虽然南安高中事变已经平息了两个月,可是来找说法的记者和家长依旧不依不饶,要是被发现是总署的人,指不定要被抓住淹没于口水里。 “不要拥挤,大伙都找个位置……”维持秩序的声音远远传来。 真是辛苦了这位第二负责人,棱想。 来到训练场,陈默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甚至因为无聊玩起了游戏,被队友坑到的他正破口大骂。 见到棱来了,陈默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关闭了游戏,迎面走向棱。 他这个样子,真的能玩游戏?棱不解地想。 因为要给棱进行特殊的训练,所以今天的训练场被全部包了下来,专门用于训练棱。但实际棱并不知道训练的内容,陈默神秘兮兮的样子还真能让棱好奇泛滥。 “今天的训练很——简单!”陈默故意拉长声音说,“拿出你的毕生所学——来尝试击败我!” “哈?”棱嚷道,“想杀我灭口能不能痛快些?” “什么话什么话!我又不会还手!” “真的假的……”棱半信半疑地抬起双拳,这家伙说的话着实让人难以也不敢相信。 “快来快来!”陈默招呼道,“这可是训练!” “那……好吧,我上了!” 棱闪身至他面前跟上一记摆拳被轻松挡下,陈默一飘一飘向后跃去,棱不断跟上拳脚相向,出拳的速度已然超越普通人,在常人眼中只能看见一片残影。陈默却不紧不慢,棱的拳头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双手插兜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闪避,甚至还可以预判出对方的下一步动作,防守简直轻而易举。 “你行不行啊?”陈默嘲讽道。 “嘿?!” 强大的气息从棱的身上迸发,出拳的速度与力道更是上到另一阶段,让人眼花缭乱。陈默挡下几击后,隐约能感觉到棱击中的地方燥热疼痛,但还是不能对陈默造成任何影响。 就这样持续三个时辰,棱已是汗流浃背,陈默却是安稳如旧。 “你小子还蛮持久的嘛。”趁棱出左拳的空隙,陈默伸手抓住他的脑袋,一记顶膝命中棱腹部,紧接着补上一记重拳,棱便在空中飞过鲜血乱洒。 棱边骂边站起来擦拭鼻血:“不是说好不还手?” “有吗?”陈默耍赖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装傻?!”棱吐口血出来,果然不该相信他! 陈默嘿嘿地笑了:“抱歉抱歉。不过,一般人吃我这两招早就命丧黄泉了,你小子还是蛮扛打的嘛!” “我真的谢谢你的夸奖,这样的赞赏真的!” 陈默却摆出不解的模样:“诶……这不是蛮好。扛打性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连敌人一招都扛不住,一身绝技又如何使用?”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要怎么训练,天天挨打?” “恭喜!猜对了!”陈默欢快地叫道,“以后每隔两天,我都会拷打你!” “哈?真的,想灭口能不能痛快点?”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嘛!”陈默阴阳怪气地说,“没准有一天打通了任通二脉,得道飞升了呢?” 棱扯着嗓子骂起来,陈默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训话。直到棱骂罢了,陈默才嘿嘿一笑,里头藏满了刀子。 “又……又干嘛?” “咳咳!”陈默咳嗽两声,一脸正经地说,“下个月有一场试炼,我想要你参加一下,通过就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啦!” “试炼?这么快!我才来了不到四个月!” “错过又要等一年啦,而且我这是通知你,你的名字我已经报上去啦。” “啥?”棱又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好啦好啦,还有一个月不是,我将要对你进行魔鬼式训练,你就好好期待吧!” 说完,陈默便在棱的眼底闪现消失,只留下棱一人无能狂怒。不过,虽然骂得难听,但是一想到是由号称无敌的男人来亲自训练自己,不由得有几分兴奋。不过,真的要进行那样的扛打训练吗?! 最好不要! …… 八月,南安迎来了酷热的夏天与吵闹的知了,人们也开始了在炙热阳光下的生活,许多在寒冷日子不敢或不被允许的事情终于可以放开了去做,饮品店与冰制品商店跟前人满为患,大街上四处洋溢着欢乐。 提到夏天,学生们最期待的便是两个月的超长假期暑假,平日的紧张终于可以在此时放松,因事变而没有大考的学生更是欢愉至极! 但高三学生是逃不掉的,毕竟事关未来,可不能如此糊弄。 今日闲来无事,陈默与唐穆也因各种事情而脱不开身,没法训练徒儿们的陈默给两位各发去五千元钱,让他们好好玩几天,放松放松。 棱穿着一套清爽的衣服等在路边,昨天的扛打训练让他的腹部极不舒畅,隐约作痛。 “哥!那就是我哥!” 凌身着天蓝色的连衣裙一路小跑,她身后跟着的两位是她在校关系最好的朋友,都打扮得清爽可爱。 “哇,凌,你哥长得还蛮好看。” “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凌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住身后的棱:“不准你们打我哥的主意!” 棱尴尬地笑了笑:“啊哈哈……” 朱泽川此时也是慢悠悠地赶到了,为自己的迟到简单地道歉后,五人便开始了暑假第一天的游乐。 依照朱泽川的行程安排,大伙先是去了动物园,午餐吃的比萨汉堡,下午先是找个阴凉地休息,再去游乐场,最后散伙。 快乐的一天眨眼便过去,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如果再不回去,两个妹妹的家长是会担心的。朱泽川自告奋勇送她们回去,棱可以带妹妹多玩一会儿。 “麻烦你了,阿川。” 朱泽川摆摆手,陪着两个孩子上去公交。 “那么……”棱看向自己的妹妹,“晚饭吃完再回去吧?” 凌却扯扯棱的衣角:“要不……回家吃吧……外面太贵了。” 她知道,今天这一趟下来,花销已经相当于以往的半个月。哥哥口头上说着没事,她也不知道哥哥有多少钱,但是她知道哥哥并不富有,这份工作的份量也并不轻易,以棱每天疲惫的笑容她就知道了,她又不是小孩子。 “没关系的。”棱摸摸她的头,“你哥哥的师傅,给哥哥转了一笔钱,今天的消费呢,全是哥哥的师傅报销的。出来玩嘛,就玩得尽兴,钱你不用管,你哥我有手有脚,以后会赚大钱,天天带你吃大餐!我们再吃一回汉堡吧,你不是一直很喜欢……” 凌飞扑在棱怀里,一言不发地狠狠抱着。即使身上隐隐作痛,棱也会抱住凌,开玩笑道:“多大人了,还要我哄啊?” 在愉快的氛围中享用完再普通不过的一顿晚餐,棱带着凌逛起夜市,给凌新买一套衣服,又去了饰品店,让凌自己去挑选喜欢的,自己则是随便走走,给凌买玩偶小熊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头饰,鲜活如蝶,炫美如玉。 “你,你好。”棱招呼来店员,“这件,是什么?” “噢,这个曾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买了。”女服务员彬彬有礼说。 “这么好看,怎么会没人买呢?” “因为它的名字与由来,“缠蝶”这一名字源于一场事变,据说上面的红色是由鲜血染上,意味着‘血誓长安’,有人却认为不吉利,被无数次贬低与质疑之后基本上无人选购,我们于是给它改了名重新上架,但市面上已经没有多少存货了。” “快绝版了吗?岂不是很贵。” “客人别再挖苦小店了。”女服务员苦笑道,“告诉客人这些是因为小店诚信百年,所以即使出了这么大问题小店仍可以开下去,客人还是看看其他的吧。” “不,我就觉得这个好看,传说永远是传说,没人证实前一律是假的。”棱笑道,“店里还有多少?多少钱一只?” “还有三只,三十元一只。” “这么便宜?可惜了,来两只。” “真的?!”女服务员大吃一惊,久久没有下一步行动,似乎是在确认,又似乎是在等他反悔。 “当然,先拿着,等下一起付钱。” “啊?好!谢谢!”女服务员深躺一躬,“这是我们老店长的杰作,也是我们店长的遗憾……” “啊?哈哈……”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尴尬地笑了笑,“你说它改了名字,以前叫什么呢?” “噢,我们老店长为它取名为…… 金丝玉蝶。” … 陈默为棱安排的试炼在九月三日,试炼场地位于首都北凌的全国总部,到达那里需要乘坐火车前往,南安到北凌坐火车大概需要三天时间,因此需要提前五日出发。 “棱的妹妹也可以来的。”李筱雪说。 “真的吗?凌还没有出过南安。”棱兴高采烈。 “当然啦,不过是多个人而已,车费和旅费全由我报销。”陈默拍拍棱的头说. 棱拍打开陈默的手:“好耶。” 各自打道回府收拾行李,中午时分在火车站集合,一起在附近餐厅享用了一顿,凌和棱从未吃过牛排,刀叉也压根使不来,陈默笑话着教他们。 “哥,这个,好好吃!”凌眼里满是小星星。 李筱雪的牛排很小,几口就吃完了。她捧起纸巾轻轻擦拭嘴角的酱汁,然后拿出那本随身携带的无封面小说,倚在窗边阅读。 “棱要不要来点?”陈默抓着红酒瓶子问。 “这是什么?”棱边递杯子边问,“酒吗?我都没喝过……” 红酒才刚涌进口腔,强烈的刺激性味道便在一瞬间充满整个味蕾。棱只是喝了一口就连连摆手表示:这玩意儿太难喝了。” 陈默只是笑笑,摇晃着酒杯小酌。 酒足饭饱过后,火车也是按时到站,四个人的座位紧挨在一起,陈默一上车就呼呼大睡,也许是最近的工作太多,累着了;李筱雪依旧是读自己的小说,时不时喝口水;凌兴趣盎然地贴在车窗上,第一次坐火车去外地的她格外兴奋。 棱虽然也是第一次坐,但身为哥哥的他并没有表现出如此兴奋,倒是因为未知的试炼而感觉有些紧张。他闭目休神,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这些日子里拼尽全力学习的拳法招式,虽说早已铭记在心,却总感觉自己哪有欠缺。 行至傍晚,火车停靠在休息站处,乘客们有一小时半的时间吃饭休息,同时也是火车司机的更换,分有日夜两班,也是为了防止疲劳驾驶。到了时间,乘务员会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后重新发车。 兴奋了一天的凌此刻也已经困倦不堪,瘫倒在座位上昏昏沉沉睡去,而陈默打一开始就没有醒过,甚至没下车饮食。夜逐渐深了,车厢内关了灯,李筱雪不久也睡去,只剩下棱一人独自仰望星空,火车飞驰而过,星星却亘古不变。 到了深夜,棱再也扛不住袭卷而来的困意,也不挣扎,找个舒服的坐姿便闭上双眼,马上睡去,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谁人在呼唤自己,隐隐约约,也许是在做梦,但却异常真实。 “棱……” 棱迷糊着动弹一番,正要继续睡着,一个猝不及防的巴掌就挨在脸上,吓得他以为遭到了袭击,立马清醒过来跳起,大声问怎么了,映入眼帘的却是陈默坏笑的脸。 “贪睡!看看到哪儿了?” 原来已是早上,火车停站休息了。 “那你好歹温柔一点啊!”棱摸着脸抱怨道,陈默却不理会,一胳膊拐住他往车门走,一路下来打打闹闹引得旁人憨笑。 不过,也有人觉得奇怪,那个男人眼睛真的看得见吗? 简单洗漱过,四人组找到空位坐下,凌边吃着边分享说昨晚看见了流星,棱毫不犹豫地揭穿她,你不是早就睡着了吗? “哥你好烦,我半夜醒过啊!” 二人互相争执起来,打打闹闹的样子引起了不少人欢笑,愉快的早晨由此开始,大伙心中美好的一天拉开序幕。 陈默咬碎饼干,平日里一直嬉皮笑脸的他此刻竟然有些发愣。李筱雪不知在手机上摆弄什么,浏览了一些资料,截取了部分发给陈默,他只瞟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恢复笑容,拿棱逗开心。 傻孩子。陈默看着凌想,那可不是什么流星…… 是死兆。 第9章 将至 火车飞快穿梭于高山树林之间,窗外的花草树木在睁眼闭眼间转瞬即逝。四周突然暗下,火车驶进隧道,在黑暗的长道往尽头的光亮而去,越近时,光芒愈亮,直至双眼无法适应光亮而短暂眩晕,等白茫散去,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桃花树林,再过一个山洞隧道,与山水融为一体的城市逐渐显现。 奔波三日,终于到达了终点站,这个国家的首都——北凌。 这是一座被群山围绕的城市,在城市边境随处可见峻山瀑布,山峰上随处可见桃花之树,山顶更是桃林林立。 北凌总分为四个城区,它们各有特色别具一格,本地人称说为:古典镇,四季城,现代市以及万博广。古典镇顾名思义,人文特色与建筑带有古典风格的古镇,适宜养生观景;四季城最为出名的便是四季广场和它那四季美景,在此即使是在外界过季的物品依旧可见,适宜游玩娱乐;现代市与万博广,便是最贴近现代与拓宽视野的城区。 虽然四个城市各具特色,但人们的生活习惯不会大相径庭。 而全国总部则是位于北凌尽头的矮山之上。这山比围绕城市的其他高山矮了一半,庞大的宫廷建造在上面平地,宿舍布置于桃林竹林之间山清水秀。 火车徐徐驶入站内,疲惫但兴奋的人们拥挤着下车,等检完物品,出站便是现代市。因为是早上,周边的早餐店人满为患。 简单地吃过早餐,陈默带棱凌两兄妹来到提前预订好的酒店,交付过后便匆忙离开。李筱雪平日都是住在宿舍,就不在酒店停留了。 陈默订的酒店房间极其豪华,不仅装饰满目琳琅,连床都是兄妹俩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超大号双人床。棱把扑腾在床上满心欢喜的凌拽下来让她快去洗澡,等晚点李筱雪会过来接她去逛。 “哥,你不去吗?” “我要去训练,得抓紧时间。”棱说着扛起肩包,“是不是该给你买部手机了?” “我不用,哥。”凌收拾着衣服说,“你快去吧,我不会乱跑的。” “好。”棱关门而出。 陈默在前台大厅等候,正叽哩呱啦地和大堂经理说着什么。见棱下来,他便与经理分别,向着棱过去笑道:“收拾好啦?” “走吧。” 路上,棱问起试炼的事,陈默劝他不要着急,对于棱来说,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凭棱的实力,入选是板上钉钉的事。 “到时候会有三位高手一起视察,当然这回我也在。”陈默咬着街边买来的小吃,“比赛内容也不难的,今年的要求很低,参赛十五选三。你是第十六名。” 虽然陈默那么说,但棱心里仍是没底,来到总部的训练场后开始拼命训练。不是说自己不自信,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再清楚不过,只是因为陈默和唐穆的实力与自己相差实在太多,让棱不由得将整个组织的实力看得很高,担心自己不够格。 “如果不能被选上,要回到以往生活的话……” 但事实恰好相反,突出的并不多,只是刚好棱先碰见了二位而已。 时间如逝水,去而不返。太阳缓沉,天边最后一道红霞在月色的排挤中逐渐消失。犯着瞌睡的陈默挠挠脸颊,见棱还在不知疲倦地训练,不禁笑逐颜开,上前劝导许久才终止今天的训练。 “或许,让祝莶来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陈默自语道。 总部的训练地共三处,两处室外一处室内,供大伙随时专业训练用。此时的室内训练室早已空无他人,离开时才发现已经入夜。一轮明月高悬上空,在总部往下放眼,满城皆是斑斓绚彩,彩光遍布。 “搞得这么晚啊。”陈默无奈一笑,看看李筱雪发来的信息,说道,“小雪她们已经在吃了,咱也找一处吃饭。” “好。”棱爽快答应。 … 永安城,国家边境之城,位于荒漠中的绿洲,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城市。 永安总署,人们杂乱地聚在大厅里忙活,互相走动把窄小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 杨万野挤出人群,微皱的双眉已经表达出自己的严重不满。乘坐电梯到三楼,径直去到尽头的办公室,里面有两人正在交谈,一位棕色礼服白发中年男人,一位棕灰色礼服黑色蓬发男人,分别为永安总署的负责人和北凌总部的使者独孤禤真。 “好久不见啦,万野!”独孤禤真欢快地打着招呼,“最近怎么样?” “还好。”杨万野简单地回答,询问中年男人,“冲突如何?” “已经处理好了,我要去阿尔必及交涉,永安交给你了。” “阿尔必及吗?原来是这个国家。”杨万野短暂思索后说,“一个人去,不要紧?” “放心,他们不敢拿我怎样。”负责人收拾收拾礼服便离开了,“回见。” “回见。” 杨万野看向沙发上冲自己微笑的黝黑男人,也不打什么招呼,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当来旅游。”独孤禤真不着调地说。 “沙漠有什么好玩。”杨万野冷冷道。 独孤禤真扑哧一声笑开,咳嗽两声,站起走近杨万野问道:“都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说两句?”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嗜血的怪物。”杨万野握紧从不离身的宝剑,“我也不会去当什么禁守者,我不想见他。” 独孤禤真叹气,不想见哥哥怎么升职也不愿意呢? “千诚很想见你,或许你们可以…” “不可能。”杨万野打断他。 独孤禤真愣住了,也不再自讨没趣,拍拍自己的礼服,耸耸肩,与杨万野擦身而过离开房间。他抓抓头发叹气道,这孩子。 他离开总署,离开永安,一步不停地往荒漠深处走去,却又不像有什么事,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越走越深,临近傍晚时分,却依旧走下去。 沙漠的日夜温差极大,而且危险重重,指不定有什么毒蛇在,漫天星空之下黄沙闪烁,天上天下茫茫之间隐藏无数危险。 他突然停下脚步,淡淡笑道:“也该出现了吧。” 身后,一个男人从团黑色的浓郁雾气中现身。一头黑色短发,深邃的瞳孔,配合着淤黑的大衣,无尽的阴暗向外散发。 “你很灵敏,故意将我引来这里?” “要是在城里打起来的话。”独孤禤真回过身,“这么小的地方怕是见不到明天了,你说是吧,死亡的使徒,莫尔克。” 莫尔克抬起左手,一把巨大的暗黑镰刀拔地而起砍向独孤禤真,被他后跳躲开了 “这么急不可耐呐?”独孤禤真脱下礼服抛开,露出黑黝的腹肌肌肉。他抓着一块石头问莫尔克,“你的目标,是这个吧。 “交出来,你就不会受伤,否则……”莫尔克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好大的口气!”独孤禤真吞下石头,“想要就先杀了我,” 见对方如此挑衅,莫尔克也不再废话,抬起左手握住一把暗黑镰刀,闪现在独孤禤真面前就是一劈。 独孤禤真向一旁跳去,盯着污黑的沙地苦笑一阵,说笑般说:“好险。” 莫尔克再次消失,不可计数的暗黑镰刀破沙而出,一刀接着一刀劈向独孤禤真,他挥拳带退抵挡闪避,左右侧身躲开包夹之刃,往后连翻数个跟头,甩动双脚踢开数把镰刀,方才起身,莫尔克从身后挥刀横劈,独孤禤真双手交叉护住,硬吃一击,被击退至数十米。 “双手赤拳对这种东西还真是麻烦!” 又是无数镰刀铺天盖地袭来,他只好边飞奔边躲闪,踹开一把,打破一把,即使如此仍有镰刀源源不断出现。 “还是要先抓住他!” 见莫尔克径直冲自己而来,独孤禤真先打破眼前镰刀,随即凝聚气息于右拳直击莫尔克,相互震开数米,莫尔克丢开破碎镰刀,化作暗流藏入地下,召唤镰刀乱舞,独孤禤真忙举臂抵挡,全身溅出血来。 趁此机会,莫尔克高跃而起旋转一圈镰刀斩下,虽被躲开,爆发出的强大冲击将百里黄沙炸向半空! 独孤禤真扑出沙尘,汇聚力量砸向沙地,爆发冲散防碍视野的沙尘,疾步来至莫尔克身边,二话不说拳脚相向,打得不可开交,暗光四溢,独孤禤真被砍伤一次,甩过手臂就打回来;莫尔克的脸被打歪,转脸回来一劈送回。 “呯”的巨响传来,狂风席卷而起散去四周黄沙,二人各向后跃开,身上都已然伤痕累累。 “真是难缠!”莫尔克不屑道,和所有镰刀化作暗流涌入地下。 “逃跑了吗?”独孤禤真说,突然瞳孔骤缩,“不对!” 他猛地侧过身去,在风擦过脸颊刮出血痕,沙地上只留下道污黑的裂口。夜色更加阴沉,无数黑色丝线交织围住独孤禤真,顿时鲜血飞溅伤痕大开! 丝线仿佛缩小的镰刀,眨眼间就将独孤禤真砍得面目全非,即使强化肉体也无法撑太久。独孤禤真自知这点,不断向后撤去却无法脱离,不论多远都会受到攻击。 “真是……”他一把抓住一条丝线,瞬间破出伤口喷涌鲜血。他却不理会,眼中闪过坚决,揪紧丝线猛拽的同时,血液荡满了沙漠。 “什,什么?” 莫尔克被丝线扯去,呆愣之时一只大手抓住自己的脸,惊得呆了。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可以抓住…… 独孤禤真咧嘴大笑,抓着莫尔克甩过头顶,右臂肌肉膨胀巨大,使出超凡之力将他砸下,破出巨坑黄沙潮涌,所迸发的声音响彻半个沙漠! 等一切平静下来,只见莫尔克半个身子埋在沙中,脑袋开花再也动弹不得,鲜血迅速荡漾开去,染红大片沙黄。 独孤禤真找到被沙掩埋的礼服擦拭脸部的鲜血以尽可能洁净。 “真是被小看了啊!”他放声大笑,“老子还没用出全力,这一代的使徒弱到不行啊,哈哈!” 他拍拍肚子,止住笑容犯难起来,把那石头搞出来倒是件麻烦事了。 “嗨,不管了!”独孤禤真把礼服甩挂上肩,潇洒大摇大摆离开。寒风四起,不一会儿便将莫尔克完全埋入地底,再也不见天日。 ...... 北凌,九月三日。 新生试炼即将开始,众人齐聚在总部的户外训练场上,二十四名蓝色礼服的人坐在阶梯上,他们都是二级的战士,此次作为观战员来参加试炼,他们也会根据新生的表现来进行评定。 陈默、上官素枭与一位白发苍苍的和蔼老人站在阶梯顶层的神像前交谈,二位都是禁守的强者,老人则是理事会的严老,他们都是本次的主判员。 李筱雪带着凌找到不错的位置坐下,她们经过陈默允许来观战。 十六位新生整齐上阵排成一列,姿色不一品性不一,大多紧张不已互相问好,只有棱和一个冰冷的男人没有与他人交谈。 “哥哥加油!”凌站起身大力挥舞双臂,李筱雪则只是作了个手势鼓励。 “好!”棱高声回应。 “小子,好好表现!要是败得难看今晚晚饭你买单!”陈默笑道。 “真是的。”严老笑呵呵。 临近开始,上官素枭大步向前,手中变出一本书打开,讲述此次试炼的内容与要求:“你们将被传送到特定空间,里面充满危机,随处可见低级幻,当然,也会出现大量陷阱与危险。你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击败或逃脱,寻找指定水晶,按数量来进行评分,不过,总分由表现分与积分按比例计数,明白了吗?” “简单来说,就是收集水晶,战斗表现!”陈默伸出右手,一颗蓝色水晶展示在大家面前,“一共有八十一颗,大家加油!” 介绍完毕,上官素枭展开书本,一股巨大能量涌向新生面前,每个人前面变化出一扇石门,进入门后便会随机传送,试炼也就开始。 “你们的表现都将被我们感知。”上官素枭一挥手,场上便出现十六张画布,“它们会时刻跟进你们,若在里面受到致命伤,会自动传送回来。” “那么,试炼开始!” 上官素枭大手一挥,各扇石门同时打开,大家看到的景象各不相同,但都是同一区域。 “现在,踏入石门!” 众人迈进石门,石门便自动闭合,试炼正式开始! “来吧!”棱摩拳擦掌,眼中充满了坚定。 “让我……来大闹一场吧!” …… 第10章 试炼之战 暮池林本是一座用于放逐有罪之人的阴森诡岛,十七世纪过后由于幻的大量出现而不再适用,于十九世纪末被上官素枭的祖师爷收录在万识之书中,永久封印,后来被用为新生试炼测试的场所,直观地发掘新生潜力。 阴沉的天空,诡异形状的树木,随处可见的乌鸦乱坟,破烂不堪的废墟水井组成了这座森林。明明应该是虫蛇的天堂,却因强烈的幻兽之气见不上半只,纯纯的幻的世界。 森林中闪过一道身影,伴随着巨响,一头三米高大的幻撞破数棵诡木摔翻在空地,当场就没了气息。棱踩住它,伸手穿进其身体挖出颗水晶,在衣服上擦净后,小心翼翼收起来。 试炼开始半小时,他就已经找到三颗水晶。这头幻,是他击败的第八头。 “并不是每头都藏着啊。”棱左顾右盼自语道。三颗水晶中有两颗在幻身上,一颗隐藏在一座废墟中。 没有携带任何电子产品,也看不见太阳,棱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是感觉到略微饿意。将四周翻了个遍也找不到什么小动物和果实,这里也太穷了! 棱从口袋里找出一袋饼干,边吃着边往森林走去,这是试炼开始前每个人都分发了两袋,这是积分赛又不是生存赛。但只有两袋小饼干,是无论如何维持不了能量的。相反,吃了这种饼干反而会更饿。 这也是表现的一环,战场上的实力分配至关重要。 幻的尸肉无法食用,所以在战场上,尤其是像暮池林这种难以寻找食物还极其危险的地方,可以被分为三级禁地。 在观战者的细语讨论间,棱又击败两头低级幻,运气不好的他一颗水晶也没得到,他开始担心其他新生的表现,会不会已经拉他一大截了?想到这里,棱不禁加快步伐。 事实上,除了一开始不与他人交谈的人除外,其他新生一颗也没找到,甚至还只是与幻搏斗就已经精力不足。 上官素枭看着新生的表现,不悦写满在脸上。同时,他也瞪了旁边乐呵的陈默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这届新生素质很低啊……”严老摸着自己的光头叹息,“要是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上官素枭同意严老的说法,补充道:“大多数人的体力甚至不如几岁的孩子,身体锻炼早点紧抓好。” 石椅上,陈默饶有趣味地“盯”着画布上的棱,他的表现让陈默十分满意,甚至远超陈默原本的期待。 暮池林的上空逐渐下起小雨,被淋湿衣服的棱边骂着边往森林里躲去,路过一处空地时,被雨水冲刷出来的磨制石块吸引住他的眼球。他走过去吃力地掀开,隐秘在下面的石楼梯便暴露在空气中。 暮池林的地下城原本是被放逐的人们建造的基地,后来遭到废弃,成了幻的栖息地。里面深不见底,道路交纵复杂危险重重,但藏着十一颗水晶。 所谓富贵险中求。棱从入口翻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硕大的遗迹。棱暗喜道,若不是下起小雨冲散了些泥,这入口还真不好找。 平时这地下城藏的深,新生的实力也不高,难以察觉,所以这也是五次新生试炼以来,第一次有人找到。 整座地下城都是空心的,无数座石桥相互连接房间或平台,是个极其庞大的建筑,下面深不见底。棱丢块石头下去想探出到底多深,可那石头消失在黑暗中后,再也听不见动静。 “好宏伟……”棱等了半晌,赞叹道。 拨开拦路的荆棘,棱拾来根木棍防身,偷偷摸摸地向下探索。殊不知,在他下到第三层时,身后一双血红的大眼,盯上了他。 与此同时,在外边,不远处的一座遗迹里,刚探索完拿到三颗水晶的新生走出来,发现一位面若冰霜的人等在外面,于是友好地打招呼道:“你好!我叫林锦,你叫什么?” “米修。”双目无神的人回答道,阴黑的头发半掩住他的额头。 “我们一起走吧?”一个时辰里一直跟幻打交道的林锦十分高兴,“我刚刚在里面拿到了三颗水晶,那么大的地方却只有三颗,真小气啊!”说着,他便向米修展示那三颗水晶。 “你现在有几颗?”米修冷冷地问。 “啊?哦,加上这三颗,一共四颗,怎么了吗……” 一记侧踢狠狠砸在林锦的脑袋,鲜血飞溅开去,他倒下的同时三颗水晶也脱手摔在地上。瞬间,林锦消失在地上,米修拾起掉落的三颗水晶,恶狠狠地骂道:“废物,不配拥有水晶。” 试炼外,众人被突然的这一幕惊呆了, 下一刻受到重伤昏死过去的林锦被传送回来,吓得凌高声尖叫,连陈默的笑容也逐渐凝固。 凌慌忙扑进李筱雪怀中,大哭起来。 “快,联系慕容白!”上官素枭飞身下去抱起不省人事的林锦,有些破损的水晶从他身上落出。 “那个家伙,怎么回事!” “他犯什么病,对伙伴下死手?” “他是什么人,谁的徒弟?” “叫米修,民间的……自发报名的!” 众人愤怒地议论起来,纷纷表态不会对他的表现打高分。 高台上,严老满面愁容地问陈默这是什么情况,陈默叹气道:“这家伙,虽然实力极强,但显然,他不配成为我们的一员。” 暮池林中,米修收起掠夺来的三颗水晶,有些懊恼地离开。原来,对方被重伤也会被直接传送走。少了一颗,亏了。 他马上着手寻找下一位新生,抢夺他人的水晶可比自己寻找方便多了。更何况,规则里没有说明不能从他人手中接夺。 米修穿梭于丛林之间,没走多时便发现了其他新生留下的痕迹。虽然脚印已经被雨水冲刷,但不至于看不清楚。周围树枝折的折断,破坏的破坏,从断裂的新鲜程度米修判断出对方并未走远。 像是嗅到猎物鲜血的野兽,米修疾步向前奔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落单的新生。米修隐藏在树后,拿着树枝四处晃荡的男生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至。 草丛的突然晃动吓了新生一跳,难不成是幻?新生想道。虽然很害怕,但为了水晶,为了积分,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去拉开草丛,却什么也没有。 “害我白高兴一场。”他假装镇定地说,丝毫没发觉身后一个男人正在靠近自己。 “呯!” 米修一记重拳砸在他头上,顿时间鲜血淋漓,新生马上不省人事倒地不起。米修露出诡计得逞的冷笑,在他身体上搜刮一阵,把仅有的三颗水晶据为己有,随后补上一拳直接将其打回现实,不屑地骂了一句:“废物!” 眼见伤员愈发增多,观战的各位再也无法忍受,纷纷开始斥责并请求暂停试炼。但是,试炼一旦开始无法中途介入,剩下的幸存者只能自求多福。 “太过分了,也没必要这么狠啊!” “不能放过他!绝对不能!” 然而,就在众人还在抗议期间,米修又盯上了两位新生组成的小队。 “我记得你!”小队的男生走近米修欢喜道,“我记得你是本次试炼的黑马吧?叫米修,对不对?” 米修冷冷地看着他,这种人怎么配记得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小队的女生高兴极了,诚挚地邀请对方加入队伍,这样,她就不用一直担惊受怕,说不定还可以直接跟着米修轻松过关! “没用的家伙也配与我为伍?” 米修一招高踢腿砸在面前的男生头上,当场就头破血流摔翻在地被传送回现实。米修捡起男生掉落的水晶,充满杀气的双眼瞪向女生。 女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她一下瘫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看到对方步步逼近自己,更是吓得泪流满面,连忙低头求饶:“求求你不要对我动手,你说什么我都做!” “真是可悲。”米修厌恶地骂道,不由分说踹破女生的脑袋,将她送回现实。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废物,也能与我同一水平。” 米修扬长而去,马上开始下一轮的猎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新手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个提款机罢了。 很快,他顺着痕迹来到地下城的空地上,一眼就看到了大开的入口,而且根据脚印,这里面至少有两个人,也就是说,一箭双雕。 米修阴笑着,翻身而下。 看到这一幕的凌又恐惧又着急,指着画布喊道:“我哥还在里面!小,小雪姐,你快想想办法……” 李筱雪安慰着凌,面对如此疯狂的米修她也毫无办法。虽然自己在实力上略胜一筹,但是试炼是无法介入的。 而陈默只是“注视”着正在战斗的棱,微微一笑。 地下城内的一座贴墙石桥上,棱一拳将一头幻砸入墙壁,捂着被抓伤的手臂冲它骂道:“小样,还偷袭我,拿来吧你!” 棱本来在安安稳稳地找着水晶,还刚从一个破旧的箱子里翻出一颗水晶来,这头幻不知从哪里出来偷袭棱,一爪抓伤棱的左臂,棱龇牙咧嘴,吃痛将幻甩飞出去。 吃到甜头的幻张牙舞爪地扑向棱,棱前扑躲开攻击,反手抓住幻压在地下,凝聚力量汇积在右拳上,一拳,两拳,三拳,幻便七窍流血,动弹不得。 “就这点小能耐,还想奈何小爷我!” 棱从它身体中取出水晶,这是在地下城找到的第六颗,目前已经持有九颗水晶。 此时试炼开始已经过去四个小时,棱对于外界发生的事全然不知,眼下还是赶紧找齐地下城的水晶找到出口比较好。但是地下城实在过于庞大,道路又错综复杂,棱早就摸不清入口出口和来时的路了。而且,这座地下城里到底藏了多少颗水晶也不得而知。 他正欲前行,正上空突然响荡起一声骇人的尖叫,那声音在空洞的城里反复回响,听得棱直冒冷汗。 “发生什么了?” 棱猛地一惊,慌忙向后一跃,下一秒,方才他所驻之地摔下位新生来,顿时血肉模糊,随后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两颗水晶。 “什,什么……” 米修平稳地落下,若无其事地拾起地上的水晶,起身看见呆若木鸡的棱,轻声道:“省功夫了。” 棱回过神来, 瞳孔骤缩,面目狰狞,语气冰冷地问:“你干了什么?” 米修不理会他,几个跟头过去鞭腿送上,被棱抬手挡住,冲击震起周边烟尘,米修愣住了。 “他……挡住了?” 米修后撤至数米外,看着满面阴沉的棱,坦然地回答道:“不过是清理废物,回收水晶罢了。” “清理?回收?”棱吼道,此时的胸腔已被怒火充斥。 “不过是一群无用的废物。”米修事不关己般嘲讽道,“凭这样的三脚猫功夫,也配入选。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你说什么?”棱大喊,“这就是你对伙伴下手的理由吗!” “伙伴?”米修不屑地笑了一下,“别开玩笑了,他们不配成为我的伙伴,甚至不配成人。对于我而言,他们不过是替我收集并暂时保管水晶的工具。告诉你吧,当场上只剩下我一个时,我便是唯一的胜出者。” “唯一……呵。”棱冷笑道,抓起自己装着九颗水晶的袋子冲他喊道,“这里面,有九颗。想要的话,就来干掉我啊!” 米修也不废话,原地箭步来到棱前面便是腿踢,把来不及反应的棱砸在地上滚了开去。棱鲤鱼打挺而起,迎着米修的拳头出手抵挡。米修的拳速惊人,气势汹汹,棱被逼得连连后退,险些踩空掉落下去。 棱抓住对方出拳空隙,挡开米修右拳的同时,反身左肘打在米修左掌上,回身右肘,迅速蹲下前扑出去,转身一记摆拳甩过去却被挡住,米修乘机抓住他脑袋,连续两下膝顶,将棱甩飞开去。 不等棱缓息,米修飞踢踹在棱头上,一下就把棱打翻在地,血液直飙。在众人一片惊呼与凌的哭喊中,棱抬起右脚对着米修一顿踹,逼退对方后鲤鱼打挺再起。 “这家伙,这么扛打?” 棱抹去鼻血,飞扑而过抓住米修往墙上撞。米修挣脱不开,干脆进攻,拳头如雨水般砸在棱腹部,棱吃痛,喷米修一脸口水,额头槌击砸得他一愣,左摆拳跟上把地打倒在墙上。米修大怒,抬脚砸中棱腹部,瞬间起身抓住棱压在墙上,一脚连墙都端碎,棱翻进里面的房间没了影子,只留下满地血渍。 “人呢?”米修打破墙壁进去,突然被棱从身后锁住脖子,慌忙连肘带踩试图挣脱。棱被打得满口吐血,锁着米修向后绊去,纵身跃下石桥。 观战席传来一阵惊呼,凌吓得呆了,泪水止不住淌下,就连李筱雪和陈默也呆愣住了,他难道想要同归于尽吗?! 棱和米修重重摔在几米下的石桥上,都吐出血来全身抽搐。棱苦叫着翻起身,磕绊了几步揪住米修往墙上砸,直接砸破墙壁来到另一座石桥上,互相撕打着,被栏杆一绊又掉下去,两人互打一拳分开,撞或顶到石桥石柄,全都落下,猛地摔在石桥上,哀嚎连迭。 “啊……”棱撑着身子爬起,嘴角淌着黑红的淤血,瞳中带火地盯着边摔边爬的米修,“疼死了……”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米修喷出两滩淤血,满脸都是泥灰鲜血。 “你这种人……”棱揪起难以动弹的米修砸在墙上,抬起右拳,眼中充满了坚定,“不配成为伙伴……” 最后一拳落下,米修半个脑袋陷在石墙里,流血不止没了动静,随后消失不见,只留下坑洞与遍布的鲜血,装水晶的袋子随之掉落。 棱苦笑一番,单膝跪在地上打开袋子,里面的水晶早已破碎。再看自己的,也已经全是碎片。他倒靠在墙上,两只袋子放下,无奈地笑了。 “碎掉了……还可以算数吗?” 外界,众人皆被棱所震惊,良久才反应过来,匆忙去收拾传送回来的米修,骂了一句自作自受。 凌扑倒在李筱雪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陈默捂着绷带放声大笑起来:“这孩子,太胡来了!” “你非要他参加干什么?”上官素枭瞪他一眼,随后松了口气,“不过……干得漂亮。” 陈默得意地“看”向上官素枭,他的欢愉已经在脸上表现得一清二楚。他双手插兜,拍拍上官素枭的肩膀:“也该结束了吧?” 上官素枭点点头,打开万识之书。 地下城中,棱收起水晶碎片,倚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手背擦拭去嘴角鲜血,徐徐向石门走去,隐没于白光之中…… 结束了...... …… 第11章 北凌插曲 九月九日,北凌。 整座城市被乌云包裹其中,天空阴沉混沌,空气沉闷燥热,不一时世界阴暗下来,大雨倾盆而下。 棱捂着脑袋踏过水坑跑到屋檐下,看着湿透的衣服无可奈何地哈气。 “这夏天的雨,还真是说下就下。”棱抱怨说,“伤都还没好,要不是陈默那家伙非叫我过去一趟不可,我才懒得下床!” 李筱雪撑着雨伞路过,远远就发现了被雨淋湿喊天骂地的棱,便主动走过去跟他打招呼,问他要不要借伞。 “有救了,感谢!”棱蹿到伞下,问道,“小雪也要去总部吗?” “我家在那里。”李筱雪回答,“洗发水没有了就,刚买完出来就看到了你。” “哦,那还蛮巧。”棱接过李筱雪递来的纸巾擦拭头发,有点无法理解她口中的“家”,难道小雪的家人也是总署的人吗? 二人顺着道路向总署走去,街上到处是避雨或奔跑的人们,只有少数人携带了雨伞安闲地漫步。棱有上句没下句地跟李筱雪聊着,不知不觉聊到了试炼。 “那个叫米修的,也是够疯的。”棱吐槽道,“下手这么重,差点给我干死。” 李筱雪同意道:“那家伙,确实吓人。不过,你竟然可以完胜他。要知道,他本来是新生里的黑马,大家都很看重他。” “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连伙伴也……真是太可恨了!” 李筱雪瞄眼满腔愤慨的棱,问道:“棱为什么要参加试炼?” “为什么?不参加的话不就没法加入你们了吗?”棱反问道。 “禁守的徒弟是可以直接入选的,老师没告诉你吗?” “啊?”棱大吃一惊,冲天咆哮道,“又耍我,陈默!” 在总部藏星殿给棱登记信息的陈默猛打一喷嚏,旁边还在万识之书上记载的上官素枭嫌弃地说:“感冒了就离我远点。” 陈默拿食指摩擦几下鼻子:“我怎么会生病?” “我也好奇,是什么病毒侵噬得了你。” 万识之书录入棱的信息后,幻化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棱的名字,编号以及当前等级:三,这个等级会随着主人的实力变化而改变。 陈默接过棱的身份卡,拿回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只要录入了万识之书,棱便正式成为他们的一员。 “我说,你也真是的,一定要求他参加干什么?白白占去一个入选名额。”上官素枭开始录入林锦的信息,虽然他被米修轻而易举地击败,但大伙儿对他的表现评价极高。 而伤害伙伴的米修仍躺在医院,等他康复后会有一场审判等着他,或许将会进牢子蹲几年,他的行为实在恶劣。 “那就多加一个名额嘛!”陈默无所谓地说,“我看那个女生就不错。” “哪是说加就加的?也要按照规矩办事。” “规矩,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嘛!” 上官素枭把他赶出来,不由分说关上大门。 “干嘛?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把人家赶出来啊。” 他沿楼梯向下走去,雨水泼下,却全都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没有淋湿到陈默一分一毫,绕过他向别处流去。 向下走正好遇见棱与李筱雪,陈默被赶出来的画面被看得一清二楚,棱马上就开始了嘲笑与讽刺。 陈默把棱拐住,用食指关节抵住他的太阳穴不停揉转,痛得棱哇哇大叫。李筱雪懒得搭理他们,转身离开不带半点犹豫。 “小……小雪……”棱无助地喊着,得不到一点回应。 打闹过后,陈默把东西交给棱,并表达了自己对棱入伙的欢迎。棱摸着被勒得通红的后颈,哪有你这样欢迎别人的!还有,试炼的事你故意耍我? “小雪告诉你的?”陈默一惊,眼见事情败露,连忙装作知错的小孩一样道歉。看着一个大男人撒娇,棱满脸厌恶地推开他的脸,别那么恶心! “差点忘了!”陈默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给棱,“这是你的入伙红包,悄悄告诉你,别人可没有哦!拿去吃点好吃的吧,带你妹妹逛逛!” “真的假的啊……”棱半信半疑地接过,“这里面不会是假钞吧……” “那玩意儿可犯法昂!”陈默连连摆手,“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也是……”棱收下红包,“谢啦……” 两人并肩往下走,棱惊奇地发现身边悬浮着无可计数的小水珠,它们全都绕过自己落下。这一神奇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这难道是陈默干的吗?这是怎么做到的?太超脱常理了吧! 想到这里,棱不禁偷看陈默那双被绷带蒙住的眼睛,问到:“话说回来……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陈默摸摸绷带,“这是封印物,专门用来封印我可以灭世的力量!” 棱诧异地盯着他笑嘻嘻的样子:“真的假的?” 陈默作出噤声的手势:“秘密。” 你这家伙!棱气得咬咬牙,并不相信陈默的回答。虽然你确实强大,但毁灭世界也太夸张了一点!一点也不谦虚啊! “你蒙得这么严实,怎么看得见啊?” “谁说,只有眼睛才能‘看’呢?” 棱愣住了,不用眼睛看,难道用鼻子,用耳朵来看? 陈默仍笑着,在雨中伸展开四肢,面仰天而向,仿佛时间在此刻暂停了一般,落下的雨不过是一滴一滴无数滴的水珠。它们漫天漂浮,静止在半空中轻轻弹动。 水珠哗哗落下,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场梦境,却格外真实。 棱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抛向阵默,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刚才的事好像从未发生。 “人有六感,每种感觉都是独一无二的。”陈默继续走道,“万物有灵,每一样物品给你的感觉都不一样,即使它们形状一样,颜色一样,又或是外观一样……但,你就是你,它就是它,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给出的感觉与众不同…… 眼睛不过是一种器官,随时都会损坏,但感觉不会。我说的不只是身体上的感觉,更多的是心灵,那种不存在却真实的幻想之物。它们直观,没有掩饰,裸露在你眼中,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本质…… 万物……皆有灵呐……” 棱深深沦陷在陈默的话语中,他似乎有点明白了,眼前的男人为什么强,他凭什么能强。恍惚间,棱好像看见了陈默那双绷带下的,炯炯有神的眼睛。 “啪!” 棱吓了一跳,原来是陈默见他那么入神地感受,一个巴掌把他惊醒了。 “要是在战场上也这么发呆的话,性命早就丢了。” 陈默双手抱头大摇大摆地走下去,天空中的乌云开始散去,一道接一道的光束照射在城市里,陈默正向着那儿而去。棱回过神,不禁笑了起来,这家伙,还是很有实力的嘛! “还发呆呢?快走啦!”陈默招呼道,天空已经完全放晴,陈默正好沐浴在阳光中。 “呵……”棱突然闭目低头,然后抬头笑起来,小跑下去,“来了!” 陈默侧着身子等待他,随后一齐走。他们各自讲着自己喜欢的话题,完全不在意对方是否会喜欢。但是一番聊下来,他们发现他们的共同话题还真不少。 “对了,我带你去见个人!”陈默假装是突然想起来,调头往总署回去。 “耍我呢?都已经走下来了!” “刚记起来嘛,快走!”陈默诡计得逞,面露欢愉之色。 回到总署,棱也是第一次这么贴近这里,平时都是远远望来,今天终于可以亲眼目睹里头风采。 总署中央宫廷是一座挺拔百年的古代建筑,它以高耐性木结构为主,细部制作使用干柴,结构的关键部位暴露在外以防湿腐。每一根支撑木下放置刻纹基石,屋顶上多使用庑殿顶、歇山顶、悬山顶等样式,翼角直翘向天舒展如鸟。 内饰上大多采用彩纹雕石技术,随处可见唯美壁画与坚挺雕石。天花板上悬置现代大吊灯,屋内也配置不少现代物品,说不上豪华,但极其美丽。 “虽然建筑是很久之前的模样,但是还是很与时俱进的……” 陈默找到位正在扫地的女人,问她有没有见过祝莶,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连续问了几个都说没见到,就连上官素枭也回消息说没见到,打电话也不接。 “嘿……干什么去了?”陈默吧嗒在手机上打字发信息给祝莶,却迟迟没有回复。 “竟然敢放我鸽子,这家伙!”陈默假装生气道。 “你跟他约好在哪儿见?” “没约。” “哈?” 棱无语地摸摸头,道了句“走了”便往外走。陈默叫唤着让他回来,棱不理会地走着骂着没注意前面有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棱往后退步慌忙道歉,抬头看时,只见一个身高高棱一个脑袋的黝黑男人摸摸头发,极其尖锐的犬牙让他看着不像人类。 “哟,禤真。”陈默抬手招呼道。 “嗨。”独孤禤真笑着回应,“这孩子是?” “是我的得意门生。”陈默摸着棱的脑袋把他拐在怀里,“你回来了啊。” “是啊,还有意外收获。” 独孤禤真从口袋掏出块石头,上面刻满了奇异的符文,正是莫尔克所窥觊却因此惨败的那块。 棱被抛开摔在一边,陈默接过石头打量一番,大喜道:“里疆石?” “没错,想不到这么快第一颗就出现了,还落到了我们手上,有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还想抢,结果本大爷轻轻松松就把他干碎了!” “还得是你。”陈默把里疆石还给他,告诉他上官素枭在藏星殿便分开。 刚从地上爬起的棱拍打去衣服上的灰尘,望着独孤禤真远去的背影,骂了两句,询问起里疆石是什么东西。 “棱。”陈默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什么是里世界吗?” “里,里世界?” “对。”陈默领着棱往外走,解释说,“一谈起里世界这个地方,就不得不谈及一个令历代人都惧怕的家伙——罪孽。” “罪孽?” “幻的原主——罪人,一个出现在数千年前的家伙。”陈默故意停顿下来,故弄玄虚般道,”所有幻都是他的眷属,是在这个世界位于顶端的男人。” “可是,这关里世界什么事?”棱不解地问,“难道是他创造的?” “答对了!”陈默赞许道,“罪孽是万幻之主,而里世界是他创造的第二宇宙,那是幻的天下,传说中的幻罪之地,里面全是二级往上的幻兽,拥有毁灭天地之力的零级幻更是遍地可见!” “如此恐怖……”棱虽未见过零级,但与一级交过手的他深知零级幻的危险程度。 “倒也不用那么担心啦,里世界的幻没法来到这里,暂时不会。”陈默说,“当初罪孽为了方便管理,将里世界分为三大区块,各自区分出不同类别的幻。初代的三位禁守借助灋的力量,建造起三扇石门分别封印对应的三大区块,里疆石便是钥匙。” “要是里疆石落入幻的手里…岂不是……”棱脸色大变。 “放心啦,就算落入敌人手里,里域门也不是那么轻易被找到啦。上一次里世界入侵现实还是在一千三百年前,是历史上唯一一次,也是我们……输得最惨的一次。” 陈默后半句说的时候声音极轻,棱完全没有听见。 “那……剩下的两颗,在哪儿找?” “不知道。”陈默耸耸肩,“可遇不可求,我也只见过一次,就刚才。” “啊?我还以为你很熟。” “开什么玩笑,上一回出现还在一千三百年前,我连个细胞都不是呢!”陈默笑道,“真幸运,你偏偏赶到了,够吹嘘一辈子了!” “我宁可永远看不见它。”棱翻白眼说,“这种运气倒是不留在其他地方。” “先辈的智慧啊!随着第一颗出现,剩下的两颗也会出现的!说不定,你还可以全部看见呢!” “要是落入敌人之手就笑不出来了。” 迈出宫廷, 傍晚已经徐徐降临,半片天空的红色霞阳渲染着整个世界,月球徐徐升起,已经可以看见的零散星辰陪伴它左右,欢送太阳。 “明天,我会提前约好祝莶的。我会让他教会你他的毕生所学。这几天,我就不在北凌了,但小雪会在,有什么事可以问她。”陈默双手插兜面向夕阳,“三十号之前,你们要回南安的吧?到时,小雪会和你们一起回去,读完高中的最后一年。” “那你呢?”棱问。 “我有要完成之事,无法随时随地回来。”陈默抬起右手去握天边的炙热火球,,“欢迎成为我们的一员,棱。” 棱迎上陈默的“双眼”,也是发自内心回以微笑。 “嗯……” …… 第12章 新的教导 在北凌,每一座将这个城市包围的山峰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这是当地人的浪漫,也是人们对这群世代守护北凌的它们的敬重。 全国总部所在的山峰名为日霄顶,据说在某个时候可以看日月相融的壮丽景象。山上除了总部的宫廷外,左右两旁的竹林和空地上还分别布置着宿舍和墓地,训练场则是在山腰上。 但其实,总部的训练场不止三个,在宿舍后面的竹林里,藏着一小片小空地,陪着一座孤零零的小房间,常年上着锁,没人知道里面放了啥。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即使找到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有少部分老兵才知道。 陈默领着棱来到这里,将棱交给祝莶后便称忙离开。 祝莶是位年过三十的男人,留着纯黑短发,脸上满是沧桑。他的双手缠着绷带,在小屋边已等候多时。 “老师好,我是棱。” “陈默跟我说过你,说你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祝莶站起身,“他指名让我教你零拳,跟我打包票说你会学会。” “零拳?” “零拳,是有着千年历史的上古拳法,不仅可以重伤肉体,还可以直击对方灵魂的最强之拳。它是千年前灋所使用的拳法,也是灋所有招式中唯一传承至今的。” “灋?”棱好奇地问,“那是谁?” “是千年前唯一能与罪人对抗之人,不必多谈。”祝莶转动手腕说,“零拳是极其难学的,因为其困难程度导致我是当今唯一还会使用零拳的人,再没人继承,恐怕就要失传。修行困难,你有把握坚持吗?” “有!”棱信心十足地说。 “很好。” 祝莶找到一块废弃石柱,给棱展示何为零拳。左脚前踏,后脚后滑压低身子,左手向前对准石柱,右拳靠后,屏息凝神,一道天蓝色火焰在他右拳上燃烧跳跃,紧接着往石柱打去,伴随巨响与蓝色火焰的飞溅,石柱破碎倒地。 祝莶甩去右手火焰:“这便是零拳。” “自然界中存在着一种力量,它是来自万物的、最纯净的,无处不在,蕴含巨大能量。你按照我说的办法,先尝试寻找一下吧。” 棱听从祝莶的指令盘腿坐下,双目轻闭,按照祝莶所述方法平静下内心,尝试感知周围的一草一木,一蝶一虫。棱可以很清晰地听到流水的声音,鸟儿的啼叫,再甚者蝴蝶扑翅的声音。通过想象,把周围灰暗的一切涂上颜色,形成一个自我的世界。 “很好,现在,再放松一点,在身体中凝聚自己的气息……” 凝聚自己的气息?这个陈默教过!就在棱高兴时,祝莶打断他的思维:“太浮躁了,平静下来!” 棱乱了节奏,再也平静不下来,脑海中全是祝莶的话,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放松下来,再按照祝莶的办法继续冥想。 “不要着急……现在,均匀地释放所凝聚的气息,感受四周。” 棱照坐着,身体轻松得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世间万物尽在掌握。突然地,一道天蓝色的水流从身前流淌过后,向远方奔去。棱伸手去抚,一股清凉温柔的感觉顿时涌上全身,一道火焰在心中燃烧,却只是一刹那,火焰熄灭了。 祝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棱,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确确实实看见了棱身上一闪而过的蓝色火焰。 他……找到了? 想当年,自己可是花费了一整年才找到!当时的他可一度认为这是不可能找到的想要放弃。 “记住这种感觉,再试一次!” 在祝莶一次次的引导下,经过一小时棱再次看见了火焰,虽然只存在了短短两秒,但也说明零在逐渐稳定。趁这感觉还在,棱一口作气再次深入,半小时后找到了水流,但却没有火焰。 怎么回事? 他还想继续寻找,身上却好似被人丢了重物一样,压得喘不过气,冷汗直冒。窒息的痛苦马上淹没棱,棱挥舞双臂,溺水在深海里,无法呼吸,无法出声…… 棱栽倒下来,休克了两秒,挣扎好久才逐渐喘得上气。祝莶将他扶起,解释说是压力过大,身体撑不住,气息没跟上的原因,以后适应了就不会再出现。棱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筋疲力尽地倚着小屋坐下,大口大口呼吸。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休息一下,我去打点水。” 祝莶提起木桶往竹林里走去,在一处小溪边打上满满的水,回来时发现棱又在盘腿而坐,摇摆不定,祝莶赶忙冲上去扶住他。 “不用这么拼命,你已经进步很大了。”祝莶说,给他倒了杯水。 “我三十号就要回南安了。”棱将水一饮而尽,“没有你的引导,我怎么修习呢?” “那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只会适得其反。”祝莶解释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再练下去命都丢了。” 他回忆起陈默对棱的评价,原来没有夸大其词啊,按陈默原话说,这孩子真的超级超级努力。 祝莶点着香烟咬住,看到一个女生提着两只木盒朝这里走来,抬起手招招。 李筱雪将盒饭放下,盯着棱丢了魂魄般的样子问:“他要死了吗?” “进展得很快,就是太耗命了。”祝莶吐掉烟头,打开盒饭,里面是香喷喷的土豆牛肉炒饭,抓起筷子就往口中扒。 “这个样子,还怎么吃饭啊。”李筱雪拿手帕擦拭去棱额上豆大的汗珠,打开盒饭取出勺子,盛上满满一勺喂给棱。 “小雪亲手喂啊。”祝莶说,“太多了,他现在哪里能咽下?” 李筱雪愣了一下,原来还有这样说法的吗!她从没给人喂过,这还是第一次。不过棱倒是无所谓,一口全吃掉了,美滋滋地笑着。 “别噎住了。”祝莶提醒。 午餐过后,浅浅地休息了一会儿,棱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都这样了,今天休息吧。”李筱雪整理好饭盒,“老师给棱准备了宿舍,可以不用住酒店了。” “宿舍?”棱诧异极了,“原来我也有宿舍吗?” “每个人都有,不过大部分人在北凌都有房子,所以宿舍很少有人住。”李筱雪仰面思考了一会儿,“总部一共三千多人,在宿舍住着的只有不到百人。” “三千人?这么少啊。” “我说的是常驻的人。”李筱雪补充道,“总部的人随时会调动,大多不在北凌,三千人是守卫军了。” “这么少人,北凌真的安全吗?” “虽然少,但胜于质量。总部的人,大多是精锐。” “精锐?像陈默那样的吗?” 这样一想,北凌简直安全得不得了。 跟随着李筱雪在林中穿越,最后在一座临近竹林的小屋止步。陈默扛着棱的行李箱,身后跟着凌,见到二人便打了声招呼,进去小屋。 “哥,还有小雪姐!”凌小跑上来喊道。 “走,进去看看。”棱说。 宿舍是免费向大家开放的,只要登记就能直接拎包入住。穿过走廊来到尽头,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分别是两间住所,都自带浴室。房间朴素洁净,一张不大不小的床摆靠在墙中间,一边是衣柜,另边是落地窗,有纯灰色帘布。床对面放置有一套桌椅书架,头上一盏大灯,床头柜和桌上各有一盏小巧台灯。 另一间房间也是同样的配置,是李筱雪的房间。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棱和李筱雪就是门对门的邻居了。 这间宿舍是由百年桃木所造,受到陈默的庇护,不会自然腐破或湿烂,但还是会受到人为破坏,例如装修,或者着火。 但显然陈默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棱的房间一直以来都无人居住,所以留着不断吃灰,是李筱雪忙活一早上打扫干净的。 入住手续陈默也办好了,上官素枭对于亲人的共同居住毫无异议,一切顺利,拎包入住即可。 简单地洗了澡,棱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这种地方竟然会有无线网络,真是神奇。 把目光投向躺在床上抱着玩偶小熊看小说的凌,是不是该给她买一部手机了?棱打开手机查看余额,确认过后便出门,下山找到一家手机店,精心挑选了一部三千价位的,配上妹妹喜欢的小熊图案手机壳,包装起来回到宿舍,叫醒嗑睡的凌,把手机送给她。 “什,什么!”凌又惊又喜,“凌也有自己的手机了?” “每次都要麻烦我联系你同学也太埋汰了。”棱笑说,“有了手机也好联系,出门在外我也不那么担心。” “但这个……很贵吧……”凌捧着这只几十克重的手机,却感觉有千斤重物压在手上。 “这个,没关系的。”棱挠挠头,“手机现代人必备的嘛!而且,哥哥现在,虽然还不是很有钱吧,但还是有点小钱,买部手机还是买得起。等以后赚大钱了,我不仅要给你换上好的手机,还要……” 凌扑倒在棱怀里,把小小的脑袋狠狠埋下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哥哥,凌的哥哥,只属于凌的哥哥。棱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笑道,多大人了,还跟哥哥撒娇啊?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下,棱带着凌简单地在山下的饭店解决掉晚餐,回来洗漱后就睡下了。宿舍本是提供给一个人居住的,这张小小的单人床睡两个人就显得较为拥挤。 棱的耳边传来凌带有节奏的呼吸,他盯着天花板的空调,在月光的笼罩中,他下了床,披好衣服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借着月光来到早上的训练场,找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脑海中浮现起祝莶说的每一个方法每一处引导,很快陷入自我。 蟋蟀在吹,流水在奔,萤火虫在流浪。一动不动的棱完全融入这生机勃勃的画卷中,黄色萤光点缀,冷蓝月光洒满,棱的心也随它们向远方奔去。 棱飞在空中,向下俯视着北凌的一切。蓬松的云朵伴在左右,下方的灯光零星点点。吹来的风凉爽温柔, 远在外太空的月亮大而圆,此刻仿佛近在咫尺,好像伸手就能拥抱住。 “棱……” 棱回头看去,天蓝色水流不知从何处流淌来,接触时只感觉到清凉与舒适。乘着水流在空中游荡,时而向上,时而坠下,穿梭在云间,嬉戏良久才回到总部。 棱睁开双眼,身上的蓝色火焰也随之散去,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人也更精神了。他高兴地手舞足蹈,转头却发现李筱雪提着一盏壶灯在看着自己。 “小……小雪?”棱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么晚还没睡啊?” “嗯……睡不着,出来散心。” 李筱雪穿着清凉单薄的纯白睡衣,头发没有扎起披散着,脸上写满了疲惫,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好像生病了一样。 “要一起走走吗?”李筱雪问。 “好,好啊……” 他们紧紧走在一起,两个人的距离近得棱偶尔能碰到李筱雪的肌肤,不由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而李筱雪却丝毫未察觉,也许是实在太累了,感觉迟钝不少,只是不停往前走着。 来到小溪边,李筱雪关上壶灯放下,脱掉鞋子踩进小溪中,蹲下身子伸手拦住流动的溪水,疲惫的身心此刻也终于得到些放松。 棱呆呆地看着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宁静与安详。眼睛被这个玩水的女生死死抓住,挪不开到别的地方,也不想挪开,想要就这样看着她,一直一直看着。 李筱雪站起身,放开手让手心的清水流去,微侧脑袋看去棱,轻声叫道:“棱。” 棱一惊,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李筱雪抬头仰望天空,抬手挡在眼前,良久才开口说道:“没什么。” 她走出小溪,提起鞋子与壶灯,赤裸着小脚踩上石头铺成的小径。 “我们回去吧。”她说着,脚底的按摩疼得让她微微皱眉,还没走几步,就痛得难以忍受,在路边大石头坐下,这才看见脚踝肿得老大,看来是崴到了。 “什么时候的事……”李筱雪也是不明所以,今天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一天下来都很疲倦,这让她十分迟钝,到现在才发现。 “真是的,都这样了还出来走啊。”棱蹲下示意她倒在自己背上,“快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在印象里李筱雪并未被人背过,有些不知所措了。棱见她迟迟没有动静,想要横抱她,转念一想这并不合适,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 纤细的手臂从后面抱住自己,棱背起李筱雪往宿舍走去,手里提着她的鞋子与壶灯。从未与男生这般贴近接触的李筱雪有点慌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贴靠着棱,紧紧抱住。 “不用那么紧啦。”棱苦笑道,想起陈默的胳膊拐。那是真疼啊! 送到房间门口,棱轻手轻脚放下她,没想到她的体重轻的像小鸟。李筱雪半掩着脸道谢,棱摸摸自己头发笑道:“没关系啦,早上那么辛苦帮我打扫房间,是我该谢谢你才对。等等,该不会是那时受伤的吧?我真该死啊!” “那么,晚安。”棱对她摆摆手,钻进自己的房间消失了。 李筱雪依在墙上,右手搭住左臂,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暖暖的。 “晚安。”李筱雪打开房门却又回头看向对面棱的房间,喃喃道,“棱。” …… 第13章 长平之战 长平城,一座位于海滨的城市,经济不发达,居民只有十万左右,是名副其实的小县城,却也是平安城市的示范区,人们安居乐业,少有暴徒劫犯。 长平城也许是因为实在太小管理方便,只有一处位于北城区的警卫总署,总计人数也不过几千,不过好在事务少处理便,平日多是解决些小纠纷,不会忙的不可开交。 算上今日,长平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大雨,许多低地势区域险些被雨水淹没。总署派出一半的战士忙于疏通积水,他们身着雨衣,不辞辛劳地排泄积水,清理水道。 总署里,慕容皓双手背后站在办公室的窗边,雨声哗哗让他紧皱双眉,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慕容皓已经三十二岁,为人民日夜操劳的他已经头发全白,满面沧桑,但瞳孔有神,精神良好,仍是帅气逼人。一个人在这里,他不由得想起远在北凌生活的弟弟,满是惆怅。 自从调到长平来,三年了,一次见面也没有。回忆着以前与弟弟的一点一滴,思念之情涌上心头。 “不知你过得好吗?阿白。”慕容皓坐下,摆正照片,翻开没有批完的文件,正看着,下属敲门进来,询问东西要怎么处理。 “送到北凌去吧,加急送过去。”慕容皓放下笔,“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会有人接应。” 三天前有人在海边发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经过落实发现这是种新形的幻核,暂时没有活力,但蕴含着巨大能量。带回总署后,一直保管在禁闭室仓中,不让任何人接近。 “明白了,这就去办。” 等下属离开,慕容皓阴沉着脸看向照片,犹豫不决地打开手机找到弟弟的电话,沉思良久正要拔下电话,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大楼明显地晃动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皓匆忙起身走出办公室,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殷红的警戒光淹满整座大楼。还没走几步又是一次晃动袭来,紧接着又是一次,很明显是发生了爆炸。 “大人!”刚离开的下属慌忙地跑回来,“有,有人突袭!” 慕容皓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来了一个很强的人,冲着禁闭室仓去了!”下属急得口齿不清,“已经打伤了好多伙伴,我们,我们根本拦不住啊!” “别慌,你快带人撤离,我去会会他!” 慕容皓三步并一步向禁闭室仓奔去,身后传来下属“小心”的提醒。 这个时间,禁闭室仓里只存在一样物品—幻核。果不其然,等慕容皓赶到禁闭室仓时,满地倒着残石伤员的走廊尽头,黑色风衣的男人手握幻核,阴暗地笑着。 “什么人!”慕容皓大声问,仅凭一己之力干倒了这么多伙伴,看来来者不善! 等看清正脸后,他一阵发愣,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死亡的使徒,黑普修泽! “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黑泽笑着露出自己的獠牙,“看着蛮一般的。” “把幻核放下。”慕容皓摆出战斗式姿态,双手小臂上凝聚暗光幻现出护腕来。这护腕纯黑发亮,一眼便知是由特殊宝石而制,前端突刺,可攻可守。 “我本就为此而来,你却叫我放下?”黑泽不知做了什么,原本毫无动静的幻核居然跳动起来,被激活了!随后,他一口吞下幻核,顿时感觉身体胀痛难耐,一番扭曲下来,张着大口喘气不止,发疯似地大笑。 几位蓝色礼服的人上前助阵却被慕容皓拦下,给他们下了救助伤员撤离的命令,让他们带着伤员远离这里。 黑泽甩转起两把弯刃,面目狰狞双瞳阴森地发笑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凭空出现在拖背伤员的战士上方举刃劈下,慕容皓抬臂硬吃下来,用力将黑泽弹出去,回头大喊:“快走!” 回头时黑刃已然刺到眼前。 “还有功夫管别人?” 抬起护腕扛下,暴发弹开二人到两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 慕容皓看着护腕上擦出的黑烟,咬紧牙关。 二人同时迸发力量闪冲出去,战斗一触即发,棕色与黑色来回交错,两道暗光四处闪动,弯刃擦过护腕所暴出的星沫乱溅。 黑泽跃起在空中旋转劈刀,慕容皓则半蹲双腕迎上,伴随着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星沫乱飞。二人弹开后跃,慕容皓踩破地砖踢起砸向黑泽,黑泽反复模跳切开砖石逼近对方,旋转过身一刃劈落,慕容皓后跃躲开,黑泽猛然甩出另把弯刃,躲闪不及的慕容皓被砍伤右大臂,落入下风。 弯刃飞回黑泽手中,双刃一横又是连砍过来,慕容皓边扛边退,被切开的砖墙倒地破碎,房间四壁尽是切痕坑洞。黑泽重砍下来,给地砖破开大坑来! “哈哈哈……” 黑泽抽起捅地弯刃,在慕容皓腹部到胸膛的地方上开出极长大口,血液溅射。慕容皓向后连翻跟斗而立,抬手扛下迎头一劈,一记踢腿踹开黑泽,跳跑至墙上踏墙飞出重力一腿打翻黑泽,自己也摔在地上。 黑泽摔倒在地后翻身起来蹲着,慕容皓的攻击十分有重量,只是一击便让自己头破血流。黑泽兴奋地发了疯,他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 咧开大嘴呲牙笑,黑泽闪冲至慕容皓跟前劈砍,速度极快以至于在人眼中只见到黑影。他重重劈砍在护腕上,消失后撤再劈上来,进进退退黑光闪烁眼花缭乱,星沫溅射砍声震天,最后一记上劈直接干翻慕容皓! “噗。”慕容皓喷出口淤血,看着护腕上飘荡的黑烟,双手被震得发抖。 黑泽再次袭来,慕容皓反应慢上一步,抬手硬吃劈砍被打飞出去,撞破石墙飞到外面去摔在废墟里半跪。 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法被雨水浇灭,塌倒的建筑碎石杂乱,牺牲的战友随处可见…… 眼下,身前巨大口子仍在淌血,被染红的牙齿无法阻拦淤血的出口,漆黑发亮的护腕黑烟渐散。 而眼前,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甩转着弯刃,不怀好意地冲自己笑着,深邃阴暗的双眸兴奋恐怖。 “大人!” 一位灰色礼服的男人冲上前扶起慕容皓,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全身是血。 “阿仁,快组织市民,紧急撤离。”慕容皓推开他,再次抬起双臂。“这是命令,快去!一定要与总部取得联系,这里由我垫后!” “可是……” “快去!这是命令!” 黑泽一刃劈向李宗仁,慕容皓为他硬扛下这击,为他争取到了时间逃脱。警报在全城响起,撤离即刻进行。 “可真是有胆量。”黑泽把玩着弯刃,“不过你还能撑多久呢?” “至少,到全员撤离。” “那就来试试吧!”黑泽原地消失,转眼弯刃已经只离慕容皓一尺距离。 慕容皓飞扑出去,回身摆拳加直拳组合击打黑泽,都被躲过。黑泽出刃横劈,侧身晃过再接一劈,在护腕上擦出巨量火星。二人在废墟中打得不可开交,一进一退,响声震天。 弯刃被甩飞出去擦撞过护腕飞向远方再绕过慕容皓回来,黑泽跃起一劈,旋转过身再劈,再旋转三劈,直逼得慕容皓连连后退。抓住飞回的弯刃,跳至半空重力一劈,直接将慕容皓冲翻在地! 慕容皓后扑起身,眼前黑漆一片,全身都酥软了,连站稳都费劫。黑泽重力一击袭来,却被护腕扛住,紧接一拳补上,打翻在地的同时鲜血直飙。 “竟然还有力气!”黑泽抓起掉落的弯刃,一胳膊擦去嘴角鲜血,“而且比刚才更重。” 慕容皓抬起双臂再摆格斗式,护腕尖端正滴着的鲜血渗入护腕里去。他阴沉下脸,全身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 “越战越勇了啊。”黑泽冷笑道,“不过也该到头了!” 弯刃再次飞甩而出,慕容皓身后的大楼被切开两半坠摔而下。黑泽化作黑影左右闪现向对方冲去,护腕弯刃再次相撞,爆发的冲击冲散雨水,轰翻大楼,掀起大地。一劈,一砍,再一刺;一挡,一扛,再一接。二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房屋倒塌,鲜血融入雨中洒满大地。 慕容皓高踢腿打翻黑泽,黑泽借力甩出弯刃砍伤他。电光石火之间,又是一次进攻,又是一次防守,碎石乱坠,鲜血四溅。 一记重拳砸在黑泽脸上,他喷出鲜血后还上一击,慕容皓伤口溅出的鲜血马上被雨水冲散。黑泽跃起连劈打退慕容皓,丢出双刃各自攻向他两边,自己再跟上打在对方脸上击倒他,反手抓住弯刃侧劈,二人都冲飞出去摔翻。 “呃啊……”慕容皓全身都是弯刃开的口子,失血严重的他再也扛不下一击,护腕也难以把控…… 黑泽爬起向右边倾倒闪现过来到慕容皓跟前迎头一劈,趁他抬臂扛刀的同时抓住飞来的弯刃,一下刺穿慕容皓的身体。 慕容皓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鲜血迅速染红大片礼服,视线也开始模糊…… 黑泽抽出弯刃,慕容皓便再也站不住,与喷泉般涌出的鲜血一起,向后倾倒摔在水坑里,血泊迅速荡漾开去,染红大片雨水…… 再无气息。 …… 北凌。 慕容白清洗干净手术刀,将干净没有使用过的绷带缠好放进消毒柜。忙活了一晚,太阳缓缓升起,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房间的花盆上,欣欣向荣。 他留着一头秀气黑发,双目有神,精神良好,长相十有九分酷似自己的兄长,以前常有人把二人混淆,引起过不少笑话。 年纪二十七的他是全国屈指可数的顶级医师,精通中医西医,同时也是禁守级别的高手,但很少出面战斗,多是在后方提供援助。 刚结束一位伙伴治疗的他放松身心,满心欢喜地坐在医务室的沙发上品尝咖啡,翻着散文集读着。 敲门声突然响起,还带着几分犹豫。 “请进。” 陈默从门缝挤进来,脸上的笑容极不自然,动作也一顿一停,脸色的苍白一度让慕容白以为他病了,但是转念一想,什么病毒入侵得了他? “干嘛?”慕容白小抿咖啡,“你是寻药来了?” “呃……我有个不好的消息。” 慕容白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陈默古怪的样子多了去了,没准又是假装出来寻自己开心,压根没放在心上。 “什么事?”他小抿咖啡问道。 陈默抓抓头,轻轻叹了口气,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话。 “慕容皓死了。” 马克杯摔破在地上,咖啡倒了一地。慕容白不可置信地盯着陈默,本想着是个笑话,可陈默的几分严肃让他虎躯一震。 “慕容皓…… 死了?” 慕容白全身酥软下来陷在沙发里,眼神恍惚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个强大又靠谱的哥哥……死了? 因为事务繁忙,三年前分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虽然偶尔还有联系,却从来没有好好地聊过一次天,没有好好地询问对方的情况,更没有好好地谈过再见的事情……上一次的消息,还停留在半个月前,是他对自己的关心,而自己却因为手术只是草草回复了一句,再无后续…… “怎么……怎么回事?”慕容白脸色苍白如纸,“什么时候……” 陈默面露难色,缓缓说:“三天前。” “他……人呢?” “已经下葬了。”陈默侧过脸去,似乎是不忍心看到慕容白的表情,“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是长平幸存的人带来的消息,听他们说……被屠城了。 邻城久宁总署在接到求助信息后支援过去,只见到了一片废墟和满也尸首,没有及时撤离的人全部死于非命。” 陈默抬起右手,一只木盒幻化出来,里面装的是慕容皓的遗物,也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慕容皓的助手李宗仁把它带了来,请陈默一定要交付给慕容白。 “悲伤可以,但不能消沉。”陈默笑得毫无生气,“要不要打开,你自己选择。” 陈默走了,木盒就留在桌上,让他一个人好好独处一会儿吧。独自冷静好久,慕容白将目光挪向木盒,他嘴唇发白,表面上镇静,内心早已痛苦不堪。 纯黑宝石打造的护腕静静地躺在盒中,本应该布满刮痕的它却异常崭新,光泽鲜亮。 阿洛莫斯圣盾,号称最强之盾的护腕武器。 慕容白戴上圣盾,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不尽的力量涌入身体,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若不是你将这个机会让给我,或许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了……” 慕容白的眼中闪烁着坚定,心中信念筑起的高墙无坚不摧。 “你的意志…… 就由我继承吧。” …… 第14章 第一份任务 雨过天晴,北凌的上空悬挂着一轮七彩颜色的桥梁,从左境山至右境山,横跨半座城市。光芒透过还未完全散去的乌云洒在大地,鸟群掠过,人们打开窗户探出身子,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举起手机拍照,给窗台的花儿浇水,晒起干湿不明的被子,新的一天开始。 三百的收入打入棱的钱包,这是他做了一整天苦工赚来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余额,他不禁笑逐颜开。 回到宿舍,凌还在睡觉,估计是昨晚熬夜打游戏了,暑假倒没什么关系,随她去了。 洗浴完毕换上一身便装,才刚坐下门就被陈默打开,吓得棱一激灵跳起来。 “哟嗨!早上好,棱!”陈默呲牙笑道,比着奇怪的手势神采飞扬。 “敲门啊!”棱小声尖叫。 “还害羞了?都是大男人有啥遮遮掩掩的嘛……” 床上隆起的小山颤抖着翻倒,陈默这才发现还有人在睡觉,终于安稳下来蹑手蹑脚凑过近棱问:“小雪?” 棱骂了一句,说:“我妹妹!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陈默耸耸肩:“我还以为你已经拿下小雪了。” “哈?”棱的脸涨得通红,我喜欢她是件那么明显的事吗? 其实棱的表现是再普通不过的,只是陈默能够感受到棱在与李筱雪相处时所散发的“喜欢”之情,他可以通过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来判断对方此时的心情甚至想法。 棱的爱意太明显了!陈默好笑地想。 棱摸着额头叹气道:“那么,找我是有什么事?” “差点忘了,是什么来看?”陈默假装思考,棱恼怒地在他肩膀留下拳印后他才哭笑着说,“是这样,我听祝莶说你进步飞快,刚好有一样任务安排在我手上,我想让你跟小雪一起处理掉,也是看看你们进步如何。” 原来是距离北凌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最近不大太平,当地人上报说夜间有怪异的响声传来,怪事连连,白天后总会有些家禽无故失踪,甚至还出现了人口失踪。 “是低级幻吗?”棱问,“是很常见的恐吓行为呢。” “山贼也没准。”陈默摊开双手以示不知,“一个四级的任务,你一个三级,再有小雪一起,不会完成不了吧?” “瞧不起谁呢!看我分分钟解决!” “好好好……那就交给你们了,赏金可有五千哦。” “多,多少?”棱大惊,五千块钱就算二人平分,每个人也可以拿到两千五!而且只用花费不过几天,比细碎的小任务丰盛太多了! “五千哦。”陈默张着五根手指重复说,“简直是白送的钱!” “我这就去。”棱披上前天发放的白色礼服,胡乱捣弄穿好。 “小雪已经在外面等你了。”陈默倒在椅子上双手背头,“早去早回哈。” “别对我妹妹做什么啊。”棱比出监视的手势。 “啊?什么话!”这下被说懵的是陈默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就算是我也是会伤心的啊。” 说着,他还假装擦起眼泪来。 棱也只是开玩笑,火速穿戴好鞋子奔出门外:“如果天黑前我们没回来的话,凌就拜托你了。” “好——”陈默慵懒地回复道,扭头看向床上的“馒头”,心想着,你们今天怕是回不来喽。 因为嘛……我看见了未来。 …… 山明小镇是一座依山而居发展较为落后的小城镇,以原始的农业畜牧业为生,常驻人口不过三千,交通也不太方便,通往城市的方式除去自行就只剩下每天三班的公交车,甚至还没法直达其他城市,要先到达古越城再转车,光是路费就花销近二十。 在中转站坐上年代久远的被沙尘染为黄色的大巴,这才真正踏上开始前往山明小镇的旅途。车上座位不多,但却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人站在过道。 大巴行驶在远古的沙石路上颠簸不止,时不时就会震动一次,让棱忍不住向身边看书的李筱雪吐槽道:“这路也太难走了。” “毕竟是在乡下。”李筱雪说,“没有幻或者强盗拦路就很不错了。” “原来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啊,也太不容易了!” “棱很少出远门,所以不知道。”李筱雪将小说翻到下一页,“不仅是在这种乡间小道,火车轨道或者大路上偶尔也会遭遇袭击,所以平时火车或者公交上都会配备一至三位三级人员来保障安全。”说着,她指着混在站票人群的一个男生说:“他就是一位三级人员。” “上车前跟你打招呼的那个吗?”棱歪着脑袋问。 “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合作过。”李筱雪把脸埋在书里,她还记得对方向自己表白的事,本以为他会因自己拒绝得太过果断而记恨自己,看来是没有。但自己也没有做错,她对这个男生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过只是合作过一次,对方怎么就心生情愫了呢? 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李筱雪偷瞄拿手机拍摄外面景色的棱,这个男生比他靠谱多了,而且…… 等等,我在想什么?李筱雪羞红了脸摇摇头,面色红润地把脸侧到另一边去。 “你怎么了,晕车吗?”棱担心地问。 “只是有点口渴。”李筱雪搪塞过去。 …… 不得不说,这辆大巴的速度实在太慢,十几公里的路程花上了一个小时,说它是汽车中的乌龟车也不为过。 棱面色憔悴地被李筱雪搀扶着下车,这一路的颠簸让他胃里翻来覆去,倒在路边就想呕吐。 看着面不改色帮助自己舒缓后背的李筱雪,回想着前不久自己询问她晕不晕车的事,不由得尴尬万分。 结果倒下的反而是自己吗! 一位年过四十的大叔和蔼地走上前,询问二人是不是北凌派来的专业人士,来处理小镇诡事的? “你怎么知道?”棱惊讶道。 “棱好笨。”李筱雪小声自语。 在山明小镇下车的只有他们二人,而且二人身着礼服,一看便知是北凌派来的人,平日没事谁会来这穷乡僻邻,除了进城买卖的居民,但他们大多傍晚才会回来。 “我是小镇的镇长,王明山。”王明山一身破烂的皮革衣,头上顶着大大的稻草帽,整个人和蔼可亲,“两位大人,这边请。” “叫我们名字就好。” 从他人口中听到这种称呼棱只觉得怪别扭,同时也感叹道,得民心者坐拥天下! 正是因为大家的一丝不苟任劳任怨,做事干净利索质量极高,老百姓才会信服敬仰他们,从心底愿意将他们称为“大人”,尽管官方宣布不必用旧语称新人。 当下正值中午,是夏日最炎热的时候,更何况方圆百里无树无屋,三人还要顶着太阳徒步前往离车站千米的小镇,不一时就大汗淋漓热不可耐。 走了半个时辰才抵达镇子,是座前靠大山后贴森林的地方,因为树林成荫,进入小镇后就不是那么炎热了,但众人的衣裳仍是浸满了汗水。 一路走来,不少吃过午饭要出门干活的农民与王明山打着招呼,大家朴素热情,乡里关系是城市人无法理解的友善。 小镇的屋子大多是瓦砖房,年久失修的它们缺角短头,外墙上爬满了植株,听说是一种叫做“爬山虎”的植物来着,棱只在电视上见过。 来到王明山的房屋,是一座二楼的平石房,墙壁黑灰,上的漆早就掉完露出石头原本的模样。他叫出自己的妻子为二人上菜,不好意思地抱歉道:“小屋简陋,还望二位大人不嫌弃。” 上桌的菜肴基本上是些土豆青菜,都是人们亲手种大的,健康好吃。王明山埋汰妻子怎么不给二位大人上肉吃,棱尴笑着摆手说没事,这些菜就很好吃。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王明山懊恼极了。 吃过午饭,王明山夫妻二人收拾了碗筷便下地耕作去了。在此之前,李筱雪向他们了解到些情况,马上着手调查。 “就每天夜里啊,街上总传来奇怪的叫声,像有人在说话,又像是畜生的叫声,俺们夫妻二人出来看时,却什么也没有。这种情况基本每晚都有,镇上很多人都发现过,可就是什么也找不出来!”王明山回忆道,“说来也怪,第二天天亮后,各家总会少一些鸡鸭猪狗,一开始以为是有盗贼,但什么贼连看家狗都偷,而且每次只偷一两头,每晚光顾一遍?” “有派人盯梢过吗?会不会是什么野兽……”棱说。 “俺们尝试过了,怪事仍在发生,人却什么也找不到。”王明山苦叫道,“甚至前天连人也没了,搞得大伙害怕,半夜都不敢出门。这才迫不得已上报的。” 棱与李筱雪交换意见,得出一个大概结论:低级幻干的。 “我们会尽快为你们解决。”李筱雪打包票说,“尽量两天给大家一个答复。” “有你们这句话,俺们就放心啦!”王明山高兴地说,“若是没地住,晚上就住在俺们这儿,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闲话不多说,调查马上展开。经过初步调查,李筱雪将嫌疑定在山中与林间。或许幻藏在其中,等待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手。实地勘察后,又窄又小的森林先被排除,虽然人们早说过森林无异样,但为了防止万一,仍是检查了一遍。 剩下来的大山,镇里要上山只有一条路,便是镇尾的一条羊肠小道。这座山的四壁是近乎垂直的悬崖,就算是二级人员也难以攀爬,就更别说这低级幻了。 那么小道便是唯一出入口。 沿着小道上山,没走多时就进入丛林之间,路也陡峭起来,逐渐狭窄。到了深处,更是直接没有什么人造道路,全靠自己摸索。 “走了半天连根毛也没找到。”棱垂头丧气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看来今天是找不到了。” 李筱雪打开随身携带的水瓶喝几口,看了看同样口干舌燥的棱,缓缓递出瓶子。 “谢啦。” 棱痛快地喝掉半瓶水,大手一抹发出“哈”的声音,真是爽快!盖好盖子还给李筱雪,这才发觉李筱雪刚才也喝过。 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二人相视,再看那瓶子,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红。 棱慌忙背过身去,心跳呯呯不止,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和其他女生这么干过,刚才怎么就脑子发热接过就喝了呢? 但是转念一想,李筱雪总是一本正经的,也许只是出于任务原因,她才会把水分给自己喝?那要这么说的话,她会不会经常…… 棱摇摇头,应该不至于! 实际上,李筱雪也被棱对口就喝的行为惊到了,虽然她也没说明不允许棱这样喝,但这也太难为情了!要在平时,她肯定满脸黑线拔剑相向了,但不知为何,她今天没有一丝不悦。 棱正想向李筱雪解释自己的作为,才刚弯起腰就看见远处一头黑影躲在树后死死盯着自己。棱全身鸡皮疙瘩惊起,但仔细一想,线索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棱的敌意,转头逃跑了。 “别跑!” 棱一跃而起就冲了出去,惊了李筱雪一跳。但马上,李筱雪理解了棱的行为,马不停蹄地追上去紧跟。 “站住!” 棱拨开树枝草丛追击着黑影,本来马上抓到了,却被什么一绊摔倒,再抬头时那黑影早已不见踪影。 “什么东西!” 棱骂着回头,眼前的一幕惊得他不知所措。 李筱雪追上来,刚要询问对方下落,看到绊倒棱的东西后,只觉得背后一凉,身体里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一具残缺的,人的骸骨。身上还有着不少满是口印的腐肉,半张脸被啃食殆尽,看上去应该还没几天。 棱回想起王明山提过的人口失踪,脸色煞白,难道这就是…… 一头庞大的幻冲破树林扑翻李筱雪,若不是她反应及时幻化出宝剑抵在这怪物口中,自己就人首分离了吧! “小雪!” 棱翻身而起一拳揍倒幻扶起李筱雪,被撞伤的她身体上开着三条爪印,血流汩汩。 被打倒的幻哀嚎两声逃跑进深林,棱正欲追击,四周却猛地响起不像人言又不似怪语的低吟。 冷汗迅速打湿棱的衣服,他木讷地回过头。 “这算什么啊……” …… 第15章 山明危机 夜晚渐渐降临,昏暗的树林中无数双腥红的眼珠在丛间亮起,枯枝与老树交织,叶间窸窸窣窣,不可计数的黑影浮现在眼中,蠢蠢欲动。 棱与李筱雪后背相靠慢慢转圈,短短一分钟内他们就被包围,粗略地计数下来,至少有百来头幻在对他们垂涎欲滴! “我的老天啊……”棱的手心握出了汗水,“这是捅了幻的老窝了?” “当心,它们来了!”李筱雪提醒道,抬腿踹翻一头扑过来的幻,瞬间引起所有幻的仇视,接二连三地向二人攻来,气势汹涌! 棱与李筱雪相互配合,交替着位置对冲上来的幻给予重击,黑色的液体漫天溅荡,洒满树林。 这群幻是最低级的四级,它们实力弱小扛不住棱与李筱雪的一次攻击。但它们优不在质,而在量,如同潮水般的进攻很快让二人破绽百出连连挨打,很快就被破坏了节奏。 棱同时被三头幻抓住,咬得头破血流哀嚎不止。他咬紧牙关,先三下重拳砸死脸上的,再挣扎起来对付另外两头。还没来得及脱身,又是一头咬上来,棱甩身抛开它,还被撒下片衣服来。 “我的礼服!”棱过肩摔杀咬着自己后背的幻,怒不可遏地将撕破自己衣服的幻抓住压在树上,连带着树干一拳干碎。 李筱雪持剑抵住一爪,刚弹开一头幻又被后面的抓住,尖锐的爪子扎进她的血肉中,轻松得就像子弹击穿黄油。 大滩红色液体滴在石头泥土上,李筱雪抱起幻重摔而下,在陡坡上翻滚下去一路留下血渍。 “小雪!” 棱正欲去帮忙,却被不知死活的幻扑翻出去,不偏不倚摔下陡坡砸在树上,灼热的痛楚炸裂在腹部,棱苦叫着喷出鲜血,而把自己扑出去的幻一直滚下,最后在悬崖上落下,再无气息。 “真是疯了!”棱扛住幻攻来的巨爪,“没脑子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啊!” 李筱雪将幻劈成两半解放出棱,气喘吁吁地说:“它们已经没有多少了。” 趁着这一空隙,一头幻突然出现在李筱雪身后巨爪袭来,棱一眼便认出它是自己一开始追逐的那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李筱雪转过身,大滩的鲜血在李筱雪眼中闪过,顿时瞳孔骤缩失去光彩。 “棱!” 棱干碎幻的脑袋跪倒在地,龇牙道:“痛死我了!” 李筱雪慌忙拥住他,替他按住后背汩汩流血的伤口:“你还好吗?” “无碍。”棱挤出一个笑容,抬眼看向几头步步逼近的幻,“就只剩下这几只了吧?速战速决吧!” …… 山明镇,王明山捉急地召集起居民,举着火把带头要去寻找久久未归的棱与李筱雪,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们跟它们拼了!”胆子大的村民举着铁锹斧头,“我们不反抗,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算俺一个!” “还有我!” “他们之前是往山上去的,我们也上山!” “走!” 全镇的壮丁组成声势浩大的队伍向上山小道进军,迎面撞上了伤痕累累的李筱雪二人,棱左臂搭在她肩上,是李筱雪一路扛着走下来的。 “两位大人!”王明山激动万分,亲自上前搀扶棱,“你们没事吧?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伤这么重!” “我们猎杀了百余头幻。”李筱雪回答道,“不过应该是解决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伙都欢呼雀跃起来,纷纷邀请二人到自己家做客,却被王明山拦住:“没看见两位大人受伤了吗?还不快去叫大夫!” “哦,对……”人们如梦初醒般。 “不用,我们自己带了药。”李筱雪为难地说,“我们能不能……暂住一夜?” “当,当然可以!” 人们拥着二人回去,庞大的队伍突然回来让守在家里的妇人孩子先是一愣,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打听过后也是笑逐颜开,挤上去要看看山明的恩人是谁。不看不知,一看吓倒,竟然是两个孩子? “他们都还没我孙子大……”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惊叹道。 镇子马上热闹起来,大家办起酒席庆祝,也不管明天是否还要下地干活,今天高兴不醉不休!王明山夫妻则将二人送到自己家里,烧水煮饭给他们,听着外面喧闹非凡,笑道:“也真是的!非得现在办,明天不行吗?” 李筱雪帮棱脱掉破烂的礼服,健硕的肉体上满是血痕,背上的三道爪印更是鲜红。 “上一次……也是棱帮我挡下的呢……” 李筱雪来回洗净毛巾给棱擦拭,不一会儿水盆里就血红一片。王明山赶忙换上一盆新的来,夸奖着二人有勇有谋,辛苦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李筱雪拧干毛巾擦拭棱的额头,他痛得冷汗直冒痛苦不堪。 如果你没有为我挡下那击,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李筱雪想。 “小雪……你休息一下。”棱断断续续地说,“我自己可以的。” “你伤得很重,我来吧。”李筱雪拒绝道,把毛巾紧紧攥在手里。 “好……好吧。”棱没有继续要求,乖乖地坐好让她给自己擦拭,每擦拭到较深的伤口他就会倒吸一口冷气,手上青筋暴起。 “该给你上点药……” 李筱雪打开背包找到用麻布包缠的草药,均匀地涂在纱布上贴在棱的伤口,虽然很痛,但十分清凉爽快。再在外面包上绷带,就这样简易地包扎完毕。 “谢谢……”棱喃喃说,回头看见上衣脱掉一半露出背心的李筱雪,顿时害羞地满脸涨红,慌忙背过脸去。 李筱雪受的伤倒是没有棱严重,大部分只是小伤,用毛巾擦拭干净血迹就好了。专心于收拾伤口的她未察觉到棱的异样,自顾自地洗着毛巾。 棱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李筱雪突然叫棱,惊得他身体一颤,口吃着问:“怎……怎么了?” “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药膏。”她说,双手拿着毛巾和纱布,“在包里,我没有手拿。” “好……好的。” 等棱找到药膏,李筱雪让他挤一点帮她在后背擦一下,有点太高,自己碰不到。 “啊……啊?”棱的内心已是煮沸的热水跃动不止,“好……好……” 这也是第一次,碰到除了妹妹以外的其他女孩子的后背,有些不知所措,差点涂错了位置,笨手笨脚的。 “棱……真是够笨的……” 突然的,响彻云霄的响声响起,伴随着房屋的巨大震动,人们的欢声笑语刹那间变成尖叫哭喊。 “发生什么事了?” 二人正欲站起,身后突然发生爆炸,半座房子塌倒下来,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废墟。棱与李筱雪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只见王明山半个身子被压在石头下,奄奄一息。 “镇长!” 二人齐心协力将王明山救出,在外打水的镇长妻子水盆打翻在地,哭倒在王明山身边,险些哭断了气息。 “大嫂,你先带着村长远离这里!”棱把王明山交给她,“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场爆炸在身后,李筱雪斩断飞来的巨石,让夫妻二人赶快走! “你们……当心啊!” 来到路上,方才还祥和热闹的小镇此刻已是一片火海,到处是熊熊火焰、逃跑的人和不知生死的人。 “怎么回事?” 只见熊熊火焰走出一个人来,他身披黑色风衣掩住身体,帽子留下的阴影让他无法看清其正脸。 “你是什么人!”棱大声问,还没说出下一句,李筱雪拦住他,满眼都是震惊。 “他与村里失踪的那个人,气息一致。” 棱大吃一惊,他不是死了吗?我们不是在山上找到了他的遗骨? “是幻形。”李筱雪握紧宝剑,“他早已不是人类。” 幻形,也称幻形者,是与幻兽具象化相似但实力更胜一筹的怪物,可以以不同方式来形成,通常是幻兽吞噬人类后发生异变而形成的怪物,部分人会占据灵魂主导而变成超越凡人之人,拥有理智,而目前这个,恐怕灵魂早已被幻所吞噬! “能造成这样的破坏……”李筱雪皱眉道,“至少三级起步。” 幻形的等级也是由四到零,数字越小实力越强。由于是人与幻的结合,不论是智力还是实力,都会高于同等级幻,也就是说,面前的幻形,有着接近二级幻的实力! “麻烦了……”李筱雪说,“应该是我们杀了它的同胞,它来报复了!” 棱摆出战斗姿态:“不能让他再破坏了!” 但是……面对比自己实力更加强悍,而且身体受伤实力大打折扣使得更加难以战胜的敌人,真的有希望胜出吗? 没有退路了已经!如果我们跑了,这个小镇将不复存在,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选择不是很明显吗?!” 棱与李筱雪对视一眼,分开向幻形的两边绕去,李筱雪率先丢出宝剑刺向幻形,与棱同时到达幻形面前进攻,怎想到对方甚至不屑于躲避,用身体硬吃下这两招! 见此,李筱雪轻燕而跃踏上插在幻形肉体中的宝剑弹飞在空劈腿而下,重重砸在幻形头上,却无法撼动它分毫! “为什么……” 幻形同时抓住二人向外甩飞,拔出身体中的宝剑丢在一边,用嘶哑的声音低吟道:“人类……” 他张开血盆大口爬行来到棱的跟前,速度之快以至于棱完全没反应过来,还在呆滞着,重量十足的拳头就已经甩在他的脸上将他打飞出去血从口涌。 又是同样的速度来到李筱雪面前,尽管她已经做好防御姿态,巨大的力量仍是让她翻倒在地吐血不止,紧接又是一脚正中脑门,李筱雪便倒在废墟中动弹不得。 “小雪……” 棱抓起宝剑起身,下一秒眼前除了拳头其他什么也看不见。连滚带翻至数米外撑剑半跪,正中拳头的脸部已经通红,口鼻淌血不止,突然感觉到一阵阴风,棱赶忙架起宝剑挡在身前,那拳竟直接干碎宝剑直击棱腹! “噗啊……” 大量鲜血从口中喷涌如同瀑布。棱捂腹倒下,远远看见满脸是血的李筱雪扶着残破的石壁站在废墟上,摆出了格斗式。 “不要……”棱的目光变得灰暗,“快跑……” 李筱雪还没走几步,幻形的重拳就已经砸在她的头上,只见那个女孩一声不吭被打飞,喷出的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她一头栽倒下来,血泊迅速荡漾开去…… “小雪……不要……” 泪水从棱的眼中淌落,拼尽全力还想要站起,但全身上下剧痛无比,完全无法动弹,即使咬紧牙关也无法掰动根手指! “我不是进行了残酷的扛压训练吗……为什么……我动不了……” “为什么!” 看着幻形的步步逼近,棱的目光彻底黯淡下来,这个悲惨的人生,就要这样收尾了吗? 回想起还在北凌的妹妹,她要怎么办啊……以后她就要……孤身一人了…… 可是……哥哥输了啊……哥哥也不想抛下你的…… 是哥哥……太没用了…… “你,后悔了吗?”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响起,它是那么得熟悉…… 是吗?我后悔了啊。棱想,我后悔了啊…… 但是很快,他否定了。想起凌的笑容,陈默的笑容,李筱雪的笑容,山明镇大家的笑容,还有那些棱帮助过的人的笑容,曾是多么幸福! “我……不后悔!”棱坚定不移地在心里喊道,“就算结局只是死亡,那又如何?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 鼓掌声突然响起,一个不着调的,慵懒的声音在头上说道:“说的真是太好了,棱!虽然你被人家打得如此狼狈。” 一只脚踩在棱眼前,棕灰色的衣角在他眼前一摆。 “接下来, 就交给我吧。” …… 第16章 山明事变终局 灰色的墨水浸染天空,云层密布将阳光深深隐藏,整个世界黯淡银灰,吹着清风,不久下起中雨,玻璃上朦胧一片。 棱的双眼渐渐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身体各种地方尤其是腹部隐隐作痛。 我……还活着? 撕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棱轻轻转过头,陈默的脸上带着他那寸步不离的微笑,剥开橘子的外皮掰成两半,先丢一半在嘴里嚼。 “酸死了。”陈默皱皱眉头,甩两下舌头吃掉另外半边,发现棱已经睁开双眼看着自己,于是说道,“醒啦?” “陈……陈默……”棱的氧气罩上覆盖上一层雾气,“发生什么了……” 被幻形几拳干翻的棱早已失去知觉,在听到掌声前就已经神智不清,更不要说后来的发展,他完全没有印象。 “干得真不错啊。”陈默又从自己带来的果篮里抓起一根香蕉,“虽然被拷打得毫无反抗之力。” “后来……发生了什么……”棱问。他担心山明镇那群热情的居民,他们不会已经死于非命了吧? “伤成这样了,还问这么多。”嘴里含着香蕉肉的陈默口齿不清,“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 …… 七天前,山明镇。 “我本以为会出现什么更加强大的幻,结果整出来一头幻形,还真是意外。” 陈默双手插在裤袋中,“瞟”着已经生死不明的两个徒弟,怎么每次出任务就输得这么狼狈呢? “三级幻形,实力不小啊。”陈默正脸面向幻形,“看你的表现,要说你是二级的话也不为过。不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对我下手,难道已经带有一定智能了吗?” 火焰熊熊燃烧,气势浩大已不可阻挡,如果不及时灭火,整座小镇都将化为灰烬。 见对方久久未回复,只是立在原地,陈默不屑道:“果然,还是没法理解我的话吗?” 似乎是厌倦了他的碎碎念,幻形一个冲刺来到陈默跟前扑了个空。只能看见残影的爪击疯狂袭向陈默,陈默不断后退躲避,抬腿送回一招膝顶与鞭腿就将幻形打翻。 幻形爬起来,扭正被打歪的脑袋,再次向陈默发起进攻。 “哦?还蛮耐打。” 陈默左右晃身闪避攻击,一直后退的他逐渐加快速度,幻形也紧跟着加速,愈来愈快,最后在凡人眼中只能看到两道身影一追一退。 突然后退大步,陈默抬起右腿就是一记侧踢踹在幻形头上,力量之大以至于发出巨响惊起尘烟。 幻形从地上缓缓爬起,帽子被打落的他此刻终于露出真面目:半张脸已经化作白骨,另半张腐烂发紫,早已不像人类。 “不人不鬼的怪物。”陈默嫌弃道,抬起腿以极快的速度踢出,短短三秒就踢出十七脚打得幻形全身颤动,再反身补上一记重踢,直接连幻形带着大地一同踏碎! 幻形再次从破碎成巨坑的地下爬起,除了身上部分身体部位掉落外,阵默的重击看起来对它毫无影响。这不禁让陈默惊讶三分,边躲对方的攻击边笑道:“哪怕是一级的幻吃了我这么多招都要完蛋,你莫非是不死之身?免疫物理攻击?” 连续的组合腿法甩在幻形身上,光是引发的冲击就已经破坏大量地形,而幻形却只是下巴的白骨破碎掉落,还是站得起来。 幻形又一次冲上来,陈默一动不动,身上爆发出强大气息向四周冲去,巨大的气压粉碎脚下巨石向外扩散,幻形只是被波及到分毫就被震翻在地,才刚起身,闯入眼帘的就是陈默那比出手枪动作的大手顶在自己额头上,无数黑色能量涌向他的指尖。 “破!” 黑色的冲击波击飞幻形,散落的黑色能量犹如烟花般绽放! 几块焦黑的腐肉骨头零星地从空中落下,幻形的脑袋被爆破,无首之尸横躺下来,终于是没了动静。 陈默招招手,昏死过去的棱与李筱雪竟然凭空飞起来到他身后悬浮着。陈默淡淡一笑,三人原地化作星尘消失。 …… “这就是大致经过。”陈默开始对果篮里的苹果动嘴,开玩笑说,”又救你一条命,你要怎么报答我?” 棱没功夫理会他的怪笑,只问道:“小雪……怎么样了……” “她昨天就醒了,伤得比你稍微轻一点。”陈默装出为难的样子,“受这么重的伤,这个月看来是好不起来咯。” “你不是说……是三级的任务……” “任务详情确实是那么说的。”陈默若有所想,“难道是评级变高了?” “这样……吗……”棱闭上双眼,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陈默想着棱现在反正吃不了水果,顺手把带来的水果篮子提了回去。大不了等棱康复,给他买超大篮补偿嘛! 不过,怎么可能是幻的评级变高了,几千年来一直都这个标准没有变更过。陈默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想道。 “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死啊,都敢惹到我身上来了?” 他化作一缕青烟在大厅消失,惊得周围的护士病人目瞪口呆。 …… 时间过去飞快,转眼间就已经月底,马上迎来开学的日子。也许是自己身体强硬的原因,又或是积极配合治疗,棱已经脱离各种医疗仪器生活,虽然还不能够下床,不过身受重伤仅仅休养十几天就能恢复得如此状态已经是十分走运。 没准可以在开学前回到南安! 住院期间,除了陈默带着凌三次来探望外,山明镇幸存的几名居民也不远万里来感谢救命之恩,要不是几位大人,山明镇从此就要在地图上被抹去了! “是陈默击败了幻形……我们也没做什么……”棱不停地解释,房间里的慰问品却仍是日渐增多。 从幸存的人们口中得知,这场灾难他们一共失去了一百一十二名居民,不论是妇女小孩还是老人壮年,都有被波及。大部分人受了中伤,也在这家医院里躺着,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但岁数大的老人经不起恐惧,即使从灾难中存活不久也离世了。 镇子里的房子大都焚毁,很多人目前无家可归,挤在狭小的棚子里共同生活。“不过,我们不会放弃的!我们会重新建起新屋,共同再建山明镇!” “俺也会帮忙!” “俺也是!” 千恩万谢压得棱有些喘不过气来,多亏了值班的护士小姐大发雷霆才赶走这群人。她为棱换了药水,在水瓶中倒满热水,定好时间就出去了。 “终于安静了……”棱陷在床上,正要睡过去,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原来是李筱雪,她已经可以下床了吗?太好了! “房间里闷得难受,出来透透气。” 李筱雪披散着长发,穿着与棱同样的病号白衣,刘海下藏着绷带,脸色苍白中掺杂一丝红润,冷酷的气息透露出她的良好状态。 “回去的时候路过这里,顺便看看你。”她盯着满屋子的礼品水果,无奈地说道,“他们还真是热情,你也没逃过。” 想象出礼品成山的李筱雪的房间,棱不禁苦笑一阵。 “你感觉如何?还痛着吗?”李筱雪问。 “还好,一点小疼还是忍得住!”棱向她展示自己的手臂肌肉,却肌肉抽搐疼得身体打颤叫声连连。 “棱还真是笨蛋。”看着眼角落泪护住手臂的棱,李筱雪说。 “也没有那么笨吧……”棱小声嘀咕,“小雪不也很笨,伤成那样还要站起来。” 二人短暂地沉默一阵,棱感叹道:“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要是就这样死去,只留下凌一个人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回想起第一次探望哭得死去活来的凌,棱黑下脸来,他不敢想象自己妹妹的未来会有多迷茫。 如果他牺牲的话,陈默会不会收留她呢?会的话,凌也会加入这个组织,走哥哥的后路吗? “是啊。”李筱雪接话说,“活着,真是太好了。” 凌其实也探望过李筱雪,那时的小雪恢复得还不错,可以下床与凌面对面交谈,知道兄妹俩的故事后,知道凌的真实想法后,她不由得震惊了。 “我知道哥哥的工作是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我,他也知道瞒不住我。”凌擦拭去眼角的泪珠,继续说,“虽然自从加入小雪姐的队伍生活确实变好了,但我知道,哥哥并不是真的奔钱去的,他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 五年前,凌的父母告别年仅十二岁和九岁的棱凌兄妹俩到外地打工,将照顾妹妹的重任交给了还在上小学的棱。兄妹俩相依为命,仅靠父母每月打来的几千块钱过活,平日里无法相见,只有到了过年才可能会回来一次,陪孩子们过完年就要连夜赶车回去……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生活还不是很烂。直至两年后,棱十五岁那年,父母在新年前返家的路上,遭遇了幻的袭击,当时就与世长辞了…… 凌还记得,那一晚,她蹲在门口等待了一晚上,也没盼到父母二人的身影。 父母双亡的消息是父母在外地的老板告知的,那一天是在新年的第一天,凌哭得惊天动地,哭断气晕死过去三次,每次醒来后继续哭。 可是哥哥一句话也没说,一滴泪也没流。 若不是老板人好,给孩子们寄了一万元现金,兄妹俩早就饿死了;若不是朱泽川和他家人的接济,兄妹俩早已横死在街头了。 棱十六岁的生日那天,他给凌买了个极小的蛋糕,吃完后,棱就再也没有一天完整地穿过校服。 为了在如此大的压力下生活,棱试图用高强度的锻炼释放自己,为了强大自己,为了有能力去战胜害死父母的幻,更是为了保护自己幼小的妹妹。 棱没有选择。 李筱雪呆呆地注视着冲自己微笑的男生,在这充满欢乐愉悦面具下的那份心,到底是有多少痛苦与绝望。 不知不觉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李筱雪的心中悄然诞生,这份感觉让她时不时地想去偷看棱,想要去更多了解棱,想要与棱更走得近一点…… 这种感觉,甚是微妙。 “每次都受那么重的伤,活下来也真是奇迹了!”棱说得神采飞扬,见李筱雪一直默不作声只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自顾自讲的太多太杂,她生气了。 “抱歉抱歉,光顾着自己说了。”棱双手合十低头道歉道,“小雪可千万别生我气,好吃的都给你!别生气好不好?” 李筱雪回过神来,看着滑稽憨厚的棱,原本冰冷的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棱真的是……笨到极点了。” …… 陈默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双手插兜,冷冷地站立在房间中心,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瘫倒在沙发下面衣衫不整的男人。 马初晟,理事会主席团的最后五人之一,如今跪倒在陈默脚下瑟瑟发抖,哆嗦着不断求饶,他再也不敢了! “司空修泽既然无法警示你们,那我就让你成为下一个司空修泽!” 陈默抬起手,马初晟凭空飞在半空,脖颈上显现出血红的勒痕,他眼泪乱溅,嘶哑着声音仍在求饶。 “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可真有你的!”陈默将嘴凑到王初晟的耳边,犹如死神低语般说道,“你这么不怕死,怎么现在这么狼狈?” 陈默一把抓住他砸在墙上,一脚下去,王初晟的脑袋便与墙壁融为一体,血流汩汩,翻着白眼死不瞑目。 “还真是脏了我的鞋。” 陈默大摇大摆走出房间,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这群不自量力的人都是王初晟的走狗。 拿着扫把来清洁的男人被洒满鲜血的走廊吓得全身酥软倒坐在地上,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害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默把一条金项链丢给他,微笑道:“辛苦了,小费。” “谢……谢谢大人……” 棕灰色的礼服消失在走廊尽头。电梯门缓缓关闭,将陈默的那张笑脸藏在了电梯里面。 …… 第17章 返程插曲 八月二十九日,北凌火车站。 陈默将手中的冷饮一饮而尽,张开大嘴“哈”的一声,喊道:“爽快!” 平日里他都是身着礼服,只有在闲暇之时你才能在他身上看见其他衣服。一件纯黑色衬衣,黑色带纹的超薄长裤,配合上他那不着调的笑容让他更像是半吊子。 但气质在,人还是蛮帅的。 “我怎么感觉陈默的衣服没有几套?”棱疑惑问,“没见他怎么穿过。” “老师不会买衣服。”李筱雪望着给凌买冰糖葫芦的陈默说,“在外面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丹雨姐姐送给他的。” “丹雨?是谁啊?” “也是禁守的一位大人,以后有机会的话……会见到的。” 帮众人的行李塞在车厢上,也到了与大家分别的时候。陈默举起右掌摆动着向率先上车的棱凌兄妹道别,然后低头问矮自己一个头的李筱雪:“怎么了?” “老师你说,让我在南安读完最后一年高中,可是之前租的屋子已经到期了,请再帮我租一间吧。” “租房子干什么,直接住在棱家不就好啦?”陈默呲牙笑道。 “诶?”李筱雪吃了一惊,“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还怕他欺负你不成?”陈默按动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再说,你不是喜……” “知道了老师!”李筱雪羞红着脸打断他,抓起背包小跑向火车,“我走了!” 陈默贱兮兮的样子让保安以为他是什么危险分子,打扮还这么怪,等下把他控制起来交给大人处理,准能升职! “拜拜!”陈默大力挥着右手,“唐穆会去接你们的,记得提前打个电话!” 望着火车远去,陈默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心想着便宜棱这小子了。抓起手机解锁,消息中全是各种各样的来自不同城市地区的负责人,大部分是委托,让陈默双眉一皱捂额叹息,真是麻烦死啦! 火车上,凌趴在窗边,整张脸贴在玻璃上看风景,棱一脸嫌弃地把她提下来,这上面可是很脏的!可凌不服气,说什么也要看外面的风景,而且就要趴窗上看,还向棱吐起舌头。 “嘿……”棱气得伤口复发,疼得他表情扭曲。 李筱雪放下小说看向窗外,硕大的桃花林一闪而过,紧接着周围陷入一片漆黑,玻璃上映出李筱雪的平静小脸与棱凌兄妹的打闹,她伸手去抚玻璃上的自己,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呀…… 棱与凌呆呆地看着李筱雪,互相对视一眼:她在想什么呢? 火车冲出隧道沐浴在阳光中,轨道下的河流被光芒照得波光粼粼,宛如璀璨星空,一直延向远方。 火车飞快行驶着穿过丛林,翻跃高山,驶向远方……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路上没有遭遇什么突发事件,火车平平安安地驶入南安城内,拉铃的那刻便宣告了此次旅程的结束。 唐穆等在火车站外,穿着灰色礼服的他看来是从总署放下工作来迎接几位的。他的身边还有个年龄与棱相仿的女孩子,气鼓着脸在骂着什么,搞得唐穆满脸无奈。 “唐叔!”棱先推着两只快有他身高一半的行李箱走上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唐穆说,“ 玩得开心吗?” “除了差点把命丢掉外,是蛮开心。” 唐穆和身边的女孩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筱雪带着凌买了几根烤肠走过来,轻声地向唐穆和女孩打招呼后把烤肠分给别人,她和唐穆都是不吃的。 “谢谢小雪姐!”女孩笑得灿烂如花,右半张脸有大片地方焦黑得渗人,看上去像烧伤留下的疤痕。 “小雪姐是凌的……”凌小声吃醋道。 棱咬一口烤肠笑道:“唐叔的女儿吗?蛮可爱啊!” “错了!”女孩双手抱胸嚷嚷道,“我呀,是唐穆名正言顺的妻子!” “啊?” 棱和凌同时被呛到,咳嗽良久才停下来。 唐穆无奈地抚住额头,而李筱雪没有任何反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了。 “我回头给你解释。”唐穆叹气道,“先上车吧。” 唐穆的车停在火车站旁边的临时停车场里,是一辆价值四十万的轿车,装饰朴素简洁,后排座上放着几只玩偶和抱枕,应该是随合女孩的喜好。 轿车行驶在马路上,这个时间段人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路上没什么车,道路还算通畅。至于学校的事,唐穆已经联系过校方,三人都可以拖到明天再去报到。 车上明明坐满了人,却是一阵死寂无人打破。大伙都各有所思,各有所想,除了唐穆以外的人,都随着性子发呆。 “静雅她……是我收养来的。”唐穆率先打破沉默。而林静雅,那个女孩,一个人抱着玩偶缩在角落里,眼中黯淡无光。 林静雅,今年十六岁,在南安西城区初级中学读书,与凌同一个学校。八年前,她还不在南安城居住,是跟自己的父母生活在颂明城,那个被幻形毁灭的城市。 当时唐穆就已经是一级人员了,为了对抗幻形对颂明的进攻,他主动请示北凌携兵远征支援颂明,虽然与当地人员合力击退了幻形,但依然无法阻止颂明的毁灭,他亲眼目睹一个大城市陷在火海中,化作灰烬。 林静雅是在一片废墟中被唐穆发现的,发现时,她的父母正将她抱在中间,自身早已烧成一片焦黑。大家都很惊讶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在这样一场灭世大火中。 “不哭了,孩子。”唐穆那时长相很年轻,他温柔地蹲在女孩的跟前抚摸她的头,对着她满是泪珠的脸说,“以后,就跟着我吧,我养你。” “大人……”有人上前劝阻,却被唐穆拒绝了。 唐穆横抱起女孩,慢慢地撩下女孩的头发遮掩住一点她烧伤的半张脸蛋,哄道:“这么好看的一次脸,可惜就这么毁了。要是以后没人要,就跟着我好了。” 也正是这一句话,让林静雅记了一辈子。 这孩子……还真是误解了我的话啊……唐穆万般无奈地想。 “我不管,等我成年了,你就要娶我!”林静雅嚷道,鼓起小脸埋在玩偶中。 棱不好意思地道歉,没想到林静雅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过去。而且父母双亡……和我们很像呢。 “没关系的。”唐穆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静雅小嘴一撇,倒也没说什么。 “话说回来……”凌摸着脸颊问,“小雪姐住哪里啊?” 唐穆面露疑惑之色:“陈默没通知过你们吗?让小雪住在你们那里。” “啊?”棱惊诧地叫出声来,凌虽然也是惊讶,但明显喜悦更占大多数,她扑在李筱雪怀里,眼中闪烁着星光:“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小雪姐要来我们家住?” 陈默你这混蛋,又不告诉我一声!棱心里骂道,不过嘛……这回原谅你了!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自己租一间……” “方便方便!哥哥肯定也同意的,对吧?” 凌给棱甩去一个威胁的脸色,吓得棱冷汗直冒:“对……方便……” “你们安排好就行。”唐穆正要趁红灯的时候点燃一支香烟,林静雅看见了,从座位上腾空而起一把夺过:“都叫你不要抽了,听到没有!” 棱打量着唐穆无可奈何的表情,苦笑说:“还真是……妻管严啊……” 轿车一直开到南庭小区,唐穆直接将三人送到了家门口,拒绝了进门喝茶的棱的邀请,午休马上过去,他得送林静雅去上学。 棱的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总共三室一厅,不过六十平方米,一间卧室,一间浴室,一间厨房,还有客厅。 进门便是客厅,一张沙发,一套桌椅靠在墙边窗下,桌上放着一株仙人球,小小的圆圆的,除此之外,最是一台电视了。厨房没什么特别,虽小却精,各种刀具调料应有尽有,平时都是棱在用。浴室里有沐浴区,由一扇移拉帘门隔挡,里面还有浴缸;洗漱台和洗衣机在外面,坐便器布置在它们中间。最后是卧室,一张靠窗大床配着床头柜,还有一间衣柜就别无他物了。 既然李筱雪也住在这里,那棱与她有一人必须睡沙发。虽然李筱雪坚持由她来睡沙发,但棱凌两兄妹拒绝了,哪有让女孩子受委屈,让客人睡沙发的!李筱雪拗不过二人,只好罢休。 “好耶!”凌欢快地叫道,“我要跟小雪姐睡一起!” 这是什么走向啊……棱想。 收拾好行李,扫扫完房间,整理齐被枕,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傍晚。因为连着一整个月都不在,冰箱里空空如也,好在附近就有超市。三人组伴去超市准备伙食,棱也是告诉自己的妹妹:“现在可以任性一点,拿点自己想吃的零食了!” 拿命赚来的钱不花,留着烧掉给自己死了用吗? 山明镇事变任务因为评级错误而额外补发了五千元,也就是说二人总共拿到一万元赏金,陈默是不要的,他不缺钱! 棱提了一箱牛奶放进购物车里,里面还堆着些凌的零食,都是便宜大众的小吃。 挑选好零食,也该去找先去看菜品的李筱雪了。她一个人站在蔬菜区,捧着由塑料袋保鲜的白菜看着,不时撩起耳边的落发,白皙的侧脸让棱看入了神。凌见他半晌没动静,大概也猜到了,于是坏笑着凑到棱的耳边,说道: “哥哥,你喜欢小雪姐呀?” “啊……啊!” 棱的脸涨得通红,慌乱地把脸侧过去,口吃道:“说,说什么呢!快,快过去了!” 推着购物车匆匆跑路的棱让凌兴奋不已,他这是默认了?那么好,身为妹妹,哥哥的幸福,就由她来催长! “这种白菜很好吃,也健康。”李筱雪将方才盘查的白菜推荐给棱,“买一点吧?” “噢,好。”棱接过白菜放进车里,就跟着李筱雪挑选。 “哥哥和小雪姐,好像夫妻啊!”凌偷偷在棱身边使坏。 “你,你说什么啊!?棱又尴尬又害羞,小声训斥道,”别说了,待会让小雪听见了,我可打不过她!” “哪是哥哥打不过呀,是哥哥不舍得打吧!”凌一脸贱兮兮的样子,让棱不由得想起陈默那个不着调的家伙,是不是他带坏的? “这么多零食还封不住你的嘴吗?”棱骂道,“小雪听见了生气怎么办?快走啦!跟不上她了!” 李筱雪这时还未听二人的轻声细语说的内容,明明他们谈什么她都事不关己,可是为什么她却会如此在意呢?他们是不是在讨论自己啊? 就这样想着,她连手上挑选菜品的活儿也停下来了。直到他们走近,她才回过神来,将没有仔细看过的青菜递给了棱,棱对她也是毫不怀疑,直接放进车里。 “哥哥,你们真的好像夫妻!” 这句话可是被李筱雪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红晕泛上脸颊,呆滞着不动了。 “你再说!我,我就撕烂你的嘴!”棱也是急了,警告道。 “喊。”凌不屑地白眼凌,转头看向牛肉。 “真是的…”棱捂着半张脸,已经热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了。 …… 回到南庭小区的住所时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繁星布满高空。凌和李筱雪收拾着书包,明天她们都要回归学校生活,凌不禁倒在沙发上无理取闹道:“好不想上学啊!” “你不想也得想!”棱棒着尖椒炒牛肉和清水白菜走出厨房,“两个月还不够你玩的了吗?” “根本玩不够好吧!”凌嘟起小嘴说。 棱耸一下肩叹了口气,回去厨房捧最后一道青菜翡翠汤。 “静雅小姐也是在那所中学读书的。”李筱雪把书包放在角落,“下课可以去找她。” “诶?真的吗!她在哪间教室,我一定要去找她玩!” “我问一下唐穆先生。”李筱雪捧起手机。 两菜一汤上齐,棱将碗筷布置好,便可以大吃特吃了。 从小就会烹饪的棱早就学会制作各式各样的菜肴,凭他的水平即使是厨师资格证考试也是手到擒来。 桌上的三道菜品香气扑鼻美味可口,凌只是吃下一口便赞不绝口暴风吸入,看见这幕的棱在一边笑道:“吃啥都说好吃,慢点又没人抢!” “那也只是哥哥做的我才会夸好吧!” 李筱雪将一块牛肉咬在嘴里,饱满入味的牛肉汁水一下就在口中爆开,美味顿时充满整个味蕾。超级好吃的! “怎么样,小雪?”棱期待地问,“还行吧?” “嗯,很好吃。”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爱吃呢。” “哥哥做那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爱吃呢?” “口味各异嘛……就算好吃你也别吃那么快啊,噎住了等下!” 欢声笑语飞扬在这小小的房间中,菜肴腾腾的热气流向窗外,奔着高挂在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而去,渐渐消失在深邃的夜里。 …… 第18章 新的事变 鸟儿清脆的叫声在树林间传递,爽朗的铃声在大楼中回响,楼道里嘈杂的步声传来,只是短短几秒,方才还安宁的走廊顿时人满为患,吵闹不已。 由于事变带来的毁灭性打击,南安高级中学在短期内都无法投入使用,毕竟是被唐穆一把火全烧成了废墟,想要重建根本是无稽之谈,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重新选址建造更是天方夜谭。 在学校建成之前,所有的学生都将被安排在西城区的初级中学进行学习,原本还空闲的教室此时被三千多名师生挤满,更有人还因教室不够被安排在体育馆甚至器材室。 棱看着在教室门口等待自己的妹妹凌,这还真是棱意想不到的,借读不仅借到自己妹妹的学校来,还大摇大摆地被她找上了。 李筱雪用纸巾擦拭着湿手从洗手间回来,被凌的一声“小雪姐”叫得呆了,她想过凌会来找,但没想到她第一节下课就来了。而这一句“小雪姐”更是引起大伙的注意,棱与李筱雪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还真的拿下李筱雪了。”朱泽川现在的座位就在棱的前面,只要转过身就可以看到棱的大脸。 “哪有!”因为李筱雪的出现而被抛弃在一边的棱沮丧地趴在课桌上,“要是真拿下就好了。” 朱泽川半信半疑地转回身子,向后摆手说道:“凌都与她走那么近了,你却一点行动没有?” “行动不了一点。”棱耸耸肩,“我跟她哪是同个阶层的人……” “这是什么复古思想……”朱泽川埋汰道,“喜欢就大胆追啊。” 早上的学习逐渐落下尾幕,教室里的饿虎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上的挂钟倒数着一分一秒,当时针分针都停留在十一的那一刻,下课铃刚敲响一下,教学楼就已经爆发出巨大的声音,无数学生宛如潮水般涌出教室杀向食堂,现在学校那么多人,去晚可就要排长队了! “我先去,你想吃什么?”下课前一分钟,棱悄悄地问朱泽川。 “老样子。”朱泽川靠在椅背上微侧过身子回答。 下课铃一响,棱便在椅子上腾空而起从窗户翻出去,在老师和学生们的一片惊呼中消失在走廊里,他速度极快,其他教室里还刚挤在门口的学生只看见一道黑影在眼前闪烁而过,不由得呆如木鸡,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等人流涌到食厅大门,只见角落里一个男生已经打好四份伙食在座位上等着。朱泽川带着凌悠哉悠哉地漫步过去,坐下就可以直接开饭。 “那家伙是什么来头?竟然跑这么快!”有人骂了句脏话,惊讶地问。 “好像是高三的学生,这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吧!” 凌大口吞下盘子里的红烧肉,旁人的惊叹与羡慕流入她的耳中,她不禁高高抬起头来骄傲万分,这就是凌的哥哥! 不过他为什么打了四份饭菜,众人不解,是还有一个人还没来吗? 与棱同班的学生看见这一幕,想起早上第一节下课时门口的景象,不禁面露苦色,不由得想道,最后一个人难不成是…… 果不其然,可爱清纯的小马尾在众人眼中晃过,李筱雪将无封面的小说置于桌上,在最后的空位上坐下! “你小子……”朱泽川感受到无可计数的怨气从身后袭来,擦去脸上淌下的冷汗,说道,“还说跟李筱雪没什么关系。” “阿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如此强烈的怨恨之气哪怕是正常人也能感受到,更何况棱的位置正对排队的各位,一时间冷汗浸湿衣服,哑巴吃黄连。 不知是真的没感受到还是不想理会,李筱雪面不改色地往口中送着米饭,读着小说。 终于,煎熬的午餐时间在众人的注视中结束。棱仿佛座位上被人下了钉子般被扎飞出去,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从众人的视线中逃脱,迎面而来的却是班主任老师的责备。“说你什么好,那么心急干什么,从窗户里翻出去,像什么样子,全班同学会怎么看你?” 棱表面上应和她,暗地里早就已经脏话连篇出口成章。一直被揪着训话十几分钟,棱面如土色地逃离办公室,李筱雪就倚在走廊窗边看小说,见他被放了出来,一把抓住他往楼梯间而去。 “怎,怎么了……”棱面红耳赤地问,这是什么发展? “你没有看唐穆先生发的通知吗?”与棱发生肢体接触的李筱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刚才怎么就热血上头去牵他的手了呢? “还,还没。”棱后知后觉,他一个早上都用来睡觉了。 “放学后来总署一趟,有任务。”唐穆的消息称。 “应该是有些东西需要我们处理。”李筱雪思考过后说,“应该不是紧急事件。” “确实。”棱接话道,“我们这等级能接到什么大任务?” “放学再说。”李筱雪甩身离开,她实在是害羞地没法直视棱,再说下去怕是无法镇静了! “走那么急干嘛……”棱望着她的背影叹气道,“她会不会真的听到凌昨天在超市说的话,生气了?” “要找个机会说清楚才好。”棱追上去。 …… 下午五点半,南安警卫总署。 唐穆翻过一卷又一卷的委托与案件,面前的烟缸里躺满了被吸干的烟头。他皱起眉头,按理说,暑假过后的活儿应该会少很多啊,怎么比暑假还多上数倍? “真是够麻烦。”唐穆咬断香烟,重新点上一支。 灰色礼服的男人征得同意后进入办公室,用手扇扇围在身边的烟气咳嗽几声说道:“大人,抽太多了。” “抱,抱歉。”唐穆不好意思地打开窗户,也是才发现自己办公室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那个,有什么事吗?”唐穆靠在窗边继续抽烟,雾气全吐到窗外去。 “棱和李筱雪过来找大人了,他们现在,咳咳!就,就在楼下。” 助手被烟雾呛得狼狈,说个字就咳嗽几下,唐穆看不下去,就挥手让他先走,通知那两个孩子等十几分钟再上来吧。 等到烟雾尽数散去,唐穆才给李筱雪发消息让他们上楼。盯着满缸烟头的棱呆呆发愣,他大概知道助手为何不停咳嗽还让他们晚点上来了。 “唐穆先生,有什么安排吗?”李筱雪问。 “是这样的,有份任务需要你们协助完成。” “请说。” 唐穆从一大堆文件里抽出一份摆在桌上展示给二位,招招手让他们凑上前一看究竟。棱翻开文件,里面只有少少两页。 “这是北城区的一份委托。”唐穆说,“那里的剧院似乎有幻在活动,虽然是在废弃区域,但我们依旧要进行消灭,不能留下一分一毫的隐患!” 红明星大剧院,曾经以表演戏剧出名的古老院场,直今已有三百年历史,后来因为幻的原因被废弃,近年来有富翁想要重启戏剧振兴文化,施工两天却突然出现异样,许多工人被吓得魂不守舍,出来后精神都出了问题,说话支支吾吾,眼神涣散。 “三级幻吗?”李筱雪看过资料后询问,“我们需要协助什么?” “虽说是协助,实际上你们将全权负责。”唐穆叫进来一位西装男人,介绍道,“这位是阿明,后续调查工作你们可以问过他的建议。” “二位好,我叫苏天明。”男人彬彬有礼地向二人鞠以一躬,李筱雪回以一躬,没反应过来的棱猛地一愣,慌忙学着李筱雪也鞠回一躬。 “我是二位此次任务的引航者,会协助二位完成任务。”苏天明理正西装前的领带,“我已经备好专车,我们可以随时出发。” “这么快!”棱惊呼。 “主打一个效率。”苏天明微笑。 “好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李筱雪说。 见几位协调完毕,唐穆也不再多说什么,准许他们即刻出发。 从西城区总署前往北城区的废弃区域驾车需要半个小时,目标红明星剧院位于废弃区的最外边,先前有过大致装修,此时已经有模有样,和里面的残垣断壁形成鲜明对比。 四整座剧院被警戒黄线围绕,黄线外的临时木棚中值班的只有一位四级人员,身着黑色礼服,正在纸上着写些什么。听见汽车声音的他站了起来,迎向下车的三人,自我介绍道:“我叫万晴安,四级。” “你好,我是李筱雪,三级。” “棱,三级。” 相互认识后,几人挤在狭小的木棚下讨论起剧院里的情况,从资料上来看,这座剧院占地数百平方米,拥有后院 ,剧场,后台室,以及若干小房间。前不久工人来装修时,似乎在里面遭遇了什么,全都神智不清,也说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线索。”李筱雪总结。 “是的。”万晴安沮丧地垂下双臂,“什么线索也没有。” 棱看一眼李筱雪,提出一个解决方式:“要不我先进去看看?” “你一个人肯定是不行。”李筱雪否定道,“我们还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虽然目前没有出现伤亡,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雪说得对。”苏天明同意道:“一个人太危险了,两人一起互相还有照应。” “我想着内外照应也可以来着……”棱挠着脸颊说。 “虽然只是三级任务,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李筱雪坚持道,山明事变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她不能再放松大意,稍不留神就会引火上身,自掘坟墓! “那好吧……”棱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 剧院的大门装修主色调为黑红,屋檐下吊着两只发光的红色灯笼,在雨中与夜色的交映下格外鲜明。 “为什么这灯亮着啊。”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怎么看这两个灯笼都太渗人了! “我们先浅入探索。”李筱雪说,“有结果或线索我们再做决定。” “好。”棱推开剧院大门,发出厚重的“吱”的一声。 苏天明与万晴安将会在外边进行检查,同时也为二位撤离作下接应,凭他们的实力,就算进去了剧院也只是给棱他们徒增压力。 后脚刚踏进大门,李筱雪甚至还没站住,身后高达三米的大门竟自己关闭,棱反应过来用力一踢,却无法撼动它分毫。 “真的假的……”棱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连个三百年的旧木门他都踹不开? “看来是无法从原路返回了。”李筱雪观察后说道,“后院是露天的,我们从那里出去吧。” 借着手机灯光找到按钮打开灯,三条走廊赫然出现在眼前,中间一条明显比侧边两条宽阔,显然是通往剧场的主道。 “我们怎么走?”棱问,他实在拿不定主意了。 “就走正中间吧。”李筱雪考虑三分后说,“风险有点大,棱愿意跟着我吗?” “当然,我无条件相信你。” 李筱雪的身体猛地一震,也许棱只是无意间随口一说,但这对于李筱雪来说,却是一种承诺,更是一份信任。以往与她合作的人,从来都没如此坚定地给她过答复,都是模棱两可,优柔寡断。 “好,我们走。” 借着灯光往内部摸索,除了油漆那极其难闻的气味外,什么也感受不到。一路走下来,也没遇到什么异常情况,别说幻,就连只苍蝇都没出现。径直来到尽头,一扇高大的木门挡住去路,棱咽了咽口水,缓缓地打开它。 硕大的剧场里一片死寂,腥红的灯光笼罩全场,观众的座位东倒西歪,表演台上灯光齐聚,注目在正中央的一只木盒上。 “什么情况?”棱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这里已经装修好了吗?” 他刚进入剧场,身后的门就马上关闭将李筱雪挡在门外。回过神来的二人赶忙想去阻止,但都晚了一步,门重重关上,即使攻击也无济于事。 “糟了!”李筱雪正幻化出宝剑要劈,只觉身后阴风袭来,还没来得转身,自己就被撞倒在门上。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头五官俱全却分布混乱的怪脸幻! 大门被撞得震动,棱用力地捶打想要打破门,但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任何反应。 “肯定有路,可以回去!” 棱回头看去,不知何时天花板下倒挂着数十头身高两米多的幻兽,它们全身上下长满眼睛,没有嘴巴,不停地转动着眼睛,然后突然齐唰唰全盯着棱,看得棱瞳孔骤缩,冷汗直冒。 “真是见鬼了……” …… 第19章 剧院终局 “呯!” 李筱雪晃身闪过幻的扑击,正欲举剑斩杀它,却被身后大门传来棱凄惨的叫声吸引住了,连忙转身踹在门上纹丝不动,举剑三劈甚至连刮痕都没有造成。 被放倒的幻很快便爬了起来,与李筱雪对视一眼竟撒腿就跑!一边是情况未知的伙伴,一边是不可放过的幻,李筱雪牙关咬紧,头也不回地向幻消失的方向追去。 跟随气息径直追到一间房间前,里面的幻的气息浓重得让人不适,若是普通人,即使感受不到也会被影响感官从而导致神智不清。 要进去看看吗?里面危险未知,更何况自己的伙伴还生死未卜。 “棱那么相信我,我也该相信他才是。” 李筱雪一剑劈烂木门,这扇木门相比先前的木门来说简直不堪一击,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李筱雪不敢冒险,吃过的教训实在太多了! 或许是察觉到李筱雪的心思,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涌了出来,是无数头形似蟑螂的幼小形幻,它们如同海啸般淹没李筱雪, 露出自己的尖牙疯狂嘶咬她,还好牙口实在是小,即使全身上下被咬着也是不疼不痒。 李筱雪在地上翻滚儿圈碾下身上的大部分幻,拔腿向走廊的尽头飞奔而去来逃离这群密密麻麻的怪物。在即将到达尽头大门的时候,她发觉异样,高高跃起躲开从地下破土而出的怪手,白光闪过怪手喷洒黑血断在地上,李筱雪推开尽头大门,一头扎了进去,门便闭上了。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灯,李筱雪只能借着手机闪光灯前行,地方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只是不停地走着,好像没有尽头。 蓝色的火焰在空中突然燃起,紧接着又是一团,又是一团,它们将李筱雪围在中央,欢快地舞动着。 几双泥巴状的手从地下钻出抓住李筱雪试图放倒她,不论斩落多少双总会有更多的双手从别处袭来抓住她,锁住她的双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上就布满断手,李筱雪还想喊话,立马就被另双断手封住了嘴。 失重感从脚下传来,李筱雪被拖陷进地下,整个人即将被黑暗吞没之时,一只手抓住她将她拖上来,身上的断手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雪!”. 棱拉过李筱雪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慰她说:“别害怕,我来了。” “棱……”李筱雪想要挣脱,可对方却拥得很紧,无论如何也不松手。直到半分钟后,棱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你不是被困在剧场了吗?”李筱雪问,看棱的目光夹杂着几分异样。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被拉到这个空间来了。”棱耷起李微雪的手向一个方向奔去,“我刚刚找到出口就看到了你,跟我来吧……” 李筱雪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持剑相对:“你是什么人?” “你在说什么啊?小雪。”棱举起双手说道,“我是棱啊,你干嘛把剑指着我?快放下!” “你不是棱。”李筱雪语气坚定目中清澈,“棱是不会牵我的手的。” “为什么不会,我喜欢小雪啊。”棱解释说。 “就算是那样,棱也不会那么做,也不会这么突兀地抱我。”李筱雪说,“而且,你身上的气息,绝不是棱!” 宝剑擦过“棱”的脸颊开出条口子,两剑往身上劈来,“棱”被逼得连连后退,露出也许是原本的一丝阴狠:“奇怪,我明明已经看透他了,为何你还能揭穿我?” 李筱雪反手举剑过肩:“冒牌货快显出真面目!不要拿棱的脸来做这样的表情!” “棱”抬起右手,蓝色火焰燃烧过全身,他原本的面貌也逐渐浮现:苍白的脸颊,无神的双目,轻乱的头发与阴黑的眼睛组成男人的脸。他向李筱雪轻鞠一躬。 “你好,可爱的小姐。”他说自我介绍道,“林莫生,剧场的主人。” “剧场的主人?李筱雪瞳孔间的光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愤怒。 林莫生戴上一顶圆顶硬光帽,握住不知久何出现的乌黑手杖,优雅地笑说:“是的,我正是这剧场的主人。” 李筱雪对他的身份仍保持怀疑,林莫生的名字她曾在一本旧杂志中读到过,确实是这个剧院最初的拥有者,不过已经逝去百年了。 那面前这个自称林莫生的人是怎么回事?幽灵吗?为了不想让自己的剧院被他人踏足而施计阻拦?只是想吓唬他人离开才没对工人下死手吗? 那幻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还是只幻形? “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林莫生作出请离的手势,“出口就在这边。” 宝剑化作星尘消失,李筱雪徐徐向林莫生指的出口走去,二人擦肩而过,一扇木门孤零零地立于黑暗中央,真的会是出口吗? 李筱雪在门前止步,在林莫生的惊讶中她转过身子,声音不轻不重正好可以让林莫生听到。 “你也不是林莫生。” 林莫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什么? “能如此指挥幻行动,你一定不会是什么幽灵般的存在,幽灵本就与幻不是同一种生物,更无法控制幻,除非你是幻形。”李筱雪一语道破林莫生的谎言,“你说对吧,富翁王明浩?或者称呼你,罪人的信徒?” 林莫生尴笑道:“你说我是王明浩,那个买下这里的富翁?如果真是这样,我为什么要吓唬我雇来的装修员工,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异常是出现在装修途中,你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可以让你得到更大利益,远超经济效益的东西。”李筱雪毫不留情地指出,“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幻核吧?” “而且,就在这个空间里。” 被揭露到如此田地的林莫生暴怒而起,闪现到李筱雯身边回以侧踢。李筱雪唤出宝剑抵挡,二人目光正对。 “明明可以直接走的。”林莫生嘀咕道,“一定要惹火上身干嘛呢?”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信徒,你觉得自己逃得掉吗!” 林莫生一跃而起空踢踹倒李筱雪,似乎是被李筱雪的话击到了痛处,破口大骂:“即使得不到眷顾又如何?我会用事实来证明自己!” “疯子。”李筱雪挺身而起。 几只断手飞快地爬向李筱雪,腾空弹起就要抓住她。先前吃过苦头的李筱雪深知被抓住的后果,先斩落一双迈开双腿冲向远方的林莫生。 “休想碰到我!” 林莫生召唤出两头长相丑陋的幻杀向李筱雪,自己撒腿向后方跑去。两道白光闪烁,李筱雪从血雾中冲出,跃在空中躲过断手的偷袭,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翻转后踏压住断手,手起剑落,马不停蹄向林莫生追去,一路斩杀林莫生召唤的四级幻,距离迅速被拉近。 “上当了吧?”林莫生向李筱雪丢出自己的礼帽,礼帽空心释放出耀眼白光瞬间吞没她,得逞的林莫生止步大笑,我将看透你的一切! 这是罪人大人赐予自己的最强力量——看破人心的力量! “我会找到你最害怕的东西!击溃你!” 但是他愣住了,他什么也没找到。 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林莫生的脸上,只是一击就砸得他七窍出血跪在地上。 “怎么可能……”林莫生捂着自己的口鼻满脸震惊,“为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 李筱雪缓缓挺直身子。 “害怕的东西?早就已经没有了。” 当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被“罪人”杀害,当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惨死在面前时,她就再也没有这种感情了。 那个将自己父母残忍杀害的罪人,她一定会亲自将他杀死,为黄泉之下的父母报仇! “快,快拦住她!” 林莫生慌忙地召唤幻阻拦李筱雪,还没站起后背就被踢中摔在地,回头看去,锋利的宝剑冷不丁顶在自己的额头上,血液从口子中淌在脸上。 若不是陈默老师收留了自己,李筱雪这个人,或许就不会存在了吧? 李筱雪的目光就与这把宝剑一样光锐,像林莫生这样,信仰罪人的危险份子,她会毫不犹豫将宝剑斩下。 鲜血溅落满地,林莫生倒地不起,彻底没了气息。 黑暗的空间消失,李筱雪置身在破落的后台室中,林莫生的模样发生了改变,陌生的脸庞闯入眼中。 “这就是王明浩吗?” 李筱雪找到通往剧场的通道,满地的鲜血腐肉无一不向人们展示出方才战斗的惨烈,棱倒在舞台中央的木盒边,一顶圆顶硬礼帽放在里面。 看来,棱应该是大战之后好奇打开了这个木盒,却正中了王明浩的诡计吧。 “棱?”李筱雪抱住全身是血的棱,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昏过去的棱逐渐苏醒,脸上写满了疲惫。 “我怎么晕过去了……”棱陷在李筱雪的怀抱中,“只记得一道亮瞎眼的白光……” “已经结束了。”李筱雪来声说道,“对方似乎有看穿他人心灵的能力,所以才会明白如何把工人吓跑。” “这么抽象的能力?”棱喃喃道,“好像陈默……” 找到对方最害怕的东西,将其具象化来恐吓他人吗……李筱雪想,之前的幻,尤其是那群虫豸般的东西,应该都是王明浩印象里女生会害怕的东西,幻化出来恐吓自己的吧? 但是,王明浩在幻变成棱模样时说的话,是真的吗? 棱……喜欢自己? 棱摸摸自己的头慢慢起身,绘声绘色地向李筱雪描绘起剧场满天花板眼睛的渗人,难怪那些工人会魂不守舍,他看了都吓得不轻! 谈笑间,剧场的正大门被推开,苏天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左顾右盼对着剧场的一切颇为好奇。他将目光投向舞台中央的二人,满意地点点头。 “天明先生。” 李筱雪扶着棱向他走去,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 “噢,我进来看看怎么样了。看样子,你们解决了?” “是的,幕后黑手是包下这里的富翁,王明浩。他是罪人的信徒,这里似乎有幻核存在……” 苏天明打断她:“我知道。” “什么?” 苏天明抬起右手对着李筱雪的脑门就是一弹,强大的冲击将李筱雪冲飞出去,撞破无数观众座椅翻在垃圾堆中,昏迷不醒。 “小雪!” 浑浊的气息袭卷全身,棱机械般地回头,只见苏天明眯着眼睛对自己微笑,身上散发出的巨大压力让棱无法呼吸,恐惧透骨! “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天明高高在上俯视棱:“你如果再不去救那个女孩子,她就要死了。” 棱陷入两难的境地,他不敢动弹,生怕挪动一步自己就会被面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杀死! 衣服幻变成黑色大衣,苏天明伸手握住凭空出现的手杖,将手杖的顶端贴在棱的额头上,淡淡一笑。 “永别了。” 鲜血染红双眼,棱的眼前开始模糊,感知开始变得迟钝,耳朵边鸣叫不住……他一头栽倒,血泊浸红礼服。 “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遍自己。” 苏天明伸出手接住出现在空中徐徐落下的幻核,一甩大衣扬长而去,留下不知生死的棱与李筱雪,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罪人的使徒。 沐首。” …… 第20章 新的开始 南安北城区,第一中医院。 窗外的天空阴暗漆黑,整个世界被雾霾淹没,房间的灯光昏黄弱小,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响回荡在李筱雪的耳边,疲惫的脸上清晰地苍白。 唐穆站在床边一句只字未说,没有抽烟的他全身上下却烟味满满。 苏天明是南安总署最早的一批引航人,也是唐穆共同处事五十多年的老伙计,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是罪人的使徒,名为沐首的三罪之首。默默无闻地潜伏了这么多年,现在却为了一个幻核不惜暴露真实身份,看来将有大事发生。 目前看来,苏天明与王明浩是同伙,这次的剧院事变是他们一手策划的阴谋,就是为了剧院那个特殊的幻核。因为近日委托过多,唐穆没有详细地检查过每一次委托,委托等级都是由助手定下的,通过不会引人注目的恐吓手段来放松我们的警惕,从而钻了空子吗! 那个幻核,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让罪人的使徒不惜代价现身掠夺? 不得而知…… 李筱雪靠着床头声音沙哑地问唐穆:“唐穆先生……棱呢?” 康穆不知该如何把事实告诉她,只好搪塞道:“还没醒。” 李筱雪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唐穆知道瞒不住她,就算暂时瞒住了也迟早会知道,干脆才用这样的回答模糊过去。 棱确实还没醒来,但还会不会醒,唐穆就没回答了。 “你好好休息,陈默晚点会来。” 唐穆难以在这种氛围中继续待下去,随口扯出一个理由离开了。见过无数生死的他早已对这种事免疫,虽然痛苦,但是早已习惯。 做这一行的人,生离死别不是常态吗?每一天都有战友牺牲,他们的尸体被草草地下葬,葬礼简简单单结束,从此天人两隔,再也无法相见。 而有的战友甚至找不到尸体,死无葬身之地,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从世界消失,只有万识之书上面记载的他们的名字可以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也曾在这个世界潇洒地活过…… “多好的一个孩子。”唐穆在阳台独自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目光呆滞,就这样听着小雨哗哗地下。 病房里,李筱雪只是呆坐着,双眼中早已失去光彩。她明白唐穆的心思,也大概猜到了棱的情况。 仅用一击就将自己放倒的怪物,想必棱肯定也是凶多吉少了。 “为什么……总是遇见这种事……” 她的脸上虽然毫无波澜,但是内心早已被痛苦席卷得面目全非。 为什么,每一次与棱的任务,都以失败结尾? 为什么,每一次遇见的敌人,实力都如此强大? 心好痛…… 好难过…… 好想哭…… 却哭不出来……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李筱雪捂住自己额头的绷带,咬牙切齿。 她昏倒在床上,眼角红肿却无半滴泪水。 与此同时,在这座医院的负二楼,一间惨白的房间中央放着张大床,一张白布盖在上面,凸显出一位高中生的轮廓。 陈默一言不发立于床边,双手插在口袋中,眼前的绷带此刻不知去向,明亮却黯淡的双眸死死揪着床上的白布不放,瞳孔间写满了悲伤。 这才过去多久?不过短短的半个月而已。 就……天人永别了? 白布掀起一角露出棱苍白如纸的脸,表情如此安祥就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这个孩子明明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可以止步于此,他明明还可以守护住更多人的! “你不能死在这里。” 陈默走上前去,目光变得十分坚定。他十指相扣,左手的食指与无名指伸起,伴随着狂风骤起,蓝色的能量凝聚在双手上消失。 “如果在这里止步,你还如何阻止未来的……” 强大的气息从陈默身上涌出,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气息清澈爽朗,与先前的浑浊阴暗全然不同。 “逆转……时间。” 凝聚在陈默身上的气息向四周冲散开去,惊起的风扬起陈默的礼服掀飞梭的白布,渐渐平息。 棱的双眼缓缓睁开,闯入眼中的正是头发黑中夹白的陈默,他正对着自己微笑,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我不是已经……”棱喃喃道,突然记起什么,一把抓住床边的杆子将剧院中得到的信息告诉陈默,“对了,苏天明是罪人使徒!” “嗯,我已经知道了。” 陈默示意棱下床,棱还只是踩在地面就已经竭尽全力,向前走一步便双腿乏力栽倒下去,全身止不住地打颤。 正常。陈默想,一个死了十几天的人突然复活,身体机能跟不上很正常。 “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默单手拐起棱瞬移出去,如此高速的移动让棱极不适应,更何况身体才刚苏醒,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他一下昏死过去,不过很快苏醒。 棱放眼望去,整个南安城尽收眼底。二人平稳地飘在半空之中,豆大的水珠漂浮在他们身边,可其他地方的雨依旧落下。 陈默放开棱,以为自己要掉落下去的棱赶忙护住身体,但这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生还的机会,难道才刚苏醒的他又要沉睡了吗? 可是棱没有跌落空中,只是飞着,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见自己不会掉下去,棱明白是陈默的力量惠及了自己,于是开始摆动四肢,想要与陈默一样站着,光是简单的扭动身体完全无法控制体态,最后调整气息才摇摇晃晃地放下身子,站在空中。 脚下的南安城灯光通明,陈默的笑容冰冷疲倦。 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棱偷看着陈默想,而且,他为什么没有绑着绷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 记得陈默当时是这么解释的,绷带用于封印力量。 但是棱并未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任何变化,他好像没有改变。 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要不要问一下呢? 闪电在眼前劈过,耀眼的光芒刺中棱的双眼让他紧急护住。而陈默丝毫没被影响,双眼平视前方,眨也不眨一下。 “棱。”他打破沉默,“我有事想告诉你。” “什,什么?” “是关于未来的,严峻的现实。”陈默伸手接住滚滚的水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棱第一次见到陈默如此严肃,不由得紧张起来神经绷紧。 “罪人的使徒已经开始行动,意味着罪人的力量将重现世间,甚至是,罪人本人的降临。” 陈默的话惊呆了棱,罪人难道不是已经消失千年了吗? “罪人只是肉体陨落,不代表灵魂的死亡。”陈默说,“自千年前的那次大战起,每隔四百余年,罪人的灵魂都将重现世间试图重现当年的地狱之景。罪人力量的活跃,直接继承罪人力量的代表使徒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一直在等待这天。 这起事变还只是开始。三大罪徒将会全部出现,如今已经出现了一位,剩余的两位也将逐个出现,届时这个世界将会面临巨大灾难。他们都拥有着绝对强大的实力。 而如今,死亡的使徒也在活跃,我们腹背受敌,不论是哪一方的实力都不可轻视,未来的灾难将会愈来愈多,你将面对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强。 稍不留神, 就会命丧黄泉。” 陈默顿住了,似乎是在给棱时间思考,是留是走,你自己决定。 “我不会逃跑的。” 棱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陈默愣住了,他知道棱会说出这句话,但他没想到棱会如此坚决,如此快速地回答自己。 “我能走到这里,全都多亏了陈默和小雪,还有唐叔,大家的帮助。如果没有各位,我这一生或许就像蝼蚁一样草草结束,和凌的未来也将一片黑暗迷茫。我想要守护住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想要守护住大家美好的生活,即使我力量弱小,我也要献出微薄之力。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我是如何死而复生,但我明白,一定是陈默你付出巨大代价才把我从鬼门关中夺回的,我想要报答这份恩情,救命之恩,拯救之恩,所以我不会逃跑,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不怕,我想要好好地活一次! 所以,请帮助我变强,师傅! 我要活下去,守护住我所爱的世界!” 棱跪下向陈默磕头,他的内心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有过如此的兴奋勇敢! 男儿膝下有黄金,陈默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抓住幻化出来的绷带包住眼睛,抬手让棱起身。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陈默拐住棱的脖子,“没想到你还蛮中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成熟的人呢,看来我高估你了。不过,师傅叫得倒好听,来,再叫一声我听听!” “师……师傅。”棱红着脸说,挪开目光躲避陈默凑上来的大脸。 “对咯!来,再叫一遍!” “哈?你还得寸进尺上了?” 玩笑到此为止,只是一眨眼,二人重新踩在坚实的砖瓦地板上,四周的墙壁还是那么惨白。乘坐电梯来到三楼,被开门声音吸引的唐穆停住动作看去,活生生的棱站在眼前,让他呆在原地傻傻发愣。 “你不是已经……” 陈默的身影闯入眼中,唐穆似乎明白了什么,掐掉香烟起身欢迎棱的回归。虽然自己确实是死而复生之人,但棱听他们一句一句死人的说法仍是让他很不自在。 “去见见小雪吧,她很担心你。”唐穆建议。 “好。” 棱径直走向唐穆所指的病房,在门口鼓起勇气叩响门铃。如果她看见自己生龙活虎,会吓一跳吗?还是说,她还不知道棱已经死过了? “请进。” 棱推开门,难以为情地跟李筱雪打着招呼。看清来者的样貌后,李筱雪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问:“是……棱吗?” “啊哈哈……是我。” “真、真的是棱吗?”李筱雪的眼中亮起高光. “对……”棱尴尬地挠着脸,“是我。” 李筱雪从床上翻身而下,鞋也不穿,赤着脚就小跑向棱,磕绊到一下差点摔倒,还好棱扶住了她,李筱雪也不多说什么,翘起后跟伸手揽住棱的脖子,将他狠狠抱在怀里。 “有温度……真的是棱……” 李筱雪呜咽着说,热泪大滴大滴地淌落,狠狠地打湿棱的衣服。 棱惊慌失措地看着李筱雪,再也忍不住眼中也泛起阵阵泪光,轻轻地将她拥住,所有的害怕与难过在这一瞬间通通释放! “能活着…… 真是太好了……” …… 陈默在唐穆的身边坐下,双手搭在椅背上翘起二朗腿。 唐穆身子前倾双臂搭在腿上,深吸一口香烟,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吹向空中。 “你……还是用了那权能吗。” 唐穆瞄着陈默黑发中掺杂的几株白发,说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陈默说,“棱不该止步于此。” “属于他的未来还更长,更远。他不是最具天赋的人,但他一定会成为最强的男人。” 陈默捂住绷带笑起来,多么疯狂的发言啊!但是,这确确实实是他的真心话,他相信棱。 “那你……”唐穆说,“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陈默事不关己地摸摸自己的黑白短发,“那一天迟早会来。” 唐穆没再说什么,吸干手中的香烟随手丢进垃圾桶里。,盯着天花板中的电灯良久,感叹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是啊……”陈默双手抱头赞同道, “未来还长。” …… 第21章 苏宁城事变 早上九点,南安城西区总署的训练场已经人满为患,喊声震天。二十多名新生在他们的老师的引导下进行训练,有的舞拳踢脚,有的举剑抬刀,还有的摆出奇异姿态,似乎是在练习法术。 棱一记重拳砸断训练用的木桩,连连摇头说“不对”,换上崭新的木桩再次聚精会神,凝聚气息挥拳而上。 “哈!” 木桩再次被打断,可棱仍是不满意,重新换上木桩继续练习。 距离第一次感受到“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虽然现在棱可以轻松地感受到“零”,却始终无法加以把控使用,每次尝试总是以失败告终,不论如何都无法控制,“零”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他体内飞得满天都是,却一头也找不住。 “不对,再来!” “再来!” “再来!” 被打断成两截的木桩很快堆成小山,其他训练的新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呐喊吸引了目光驻足观看,被他的力量与体力深深折服。 终于,在不停歇地连续击打四个小时后,棱全身酥软再也没有了气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在一旁对空气劈砍一千次的李筱雪也同样大汗淋漓,坐在椅子上喝水。 棱在她身边坐下,有些好奇地问:“这么用力地训练,为什么我感觉你的肌肉都没什么变化呢?” “ 可以通过调节气息来保持身材。”李筱雪抓着毛巾擦拭热汗,“合理地控制气息可以有效地增重减瘦或保持,有些人狂吃不胖,有的人喝水也会胖,大概是气息紊乱导致的。” “原来如此。”棱恍然大悟,“所以有些规律运动,懂得气息调节的人总是可以迅速减肥。” “这么说没错。” 唐穆打开大门左顾右盼找到角落的二人于是走过去,伸手打招呼后询问他们有没有和自己一起出差的想法。 “出差?”棱与李根要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最近南安城里案件连连,有一份委托需要用到视网膜分离器械。我要去苏宁城借用一台。“磨穆解释说,”陈默让我把你们带上,让你们好好见识一番。” “苏宁城?”棱疑惑地问:“那是哪里,我从没听说。” “军方科研地的所在之处。”李筱雪解释说。 “视网膜分离器是很贵重的器械,必须由我亲自去借。”唐穆说。 “那么贵重?视网膜分离是什么意思?” “据说人在死亡前,眼中的视网膜会有一段时间将所看见的画面记录下来,上面的信息不会传入已经损坏的大脑,若是可以提取,将会是一大重要线索。” 经过李筱雪的解释棱也是明白了,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出凶手罪犯对吧?不过,是什么样的罪犯需要用上如此贵重的仪器呢? “这次出差将花上三天时间,本来就我一个人去。”唐穆说,“你们不是放假五天吗,如果愿意的话就一起来吧。” 既然可以开拓眼界,为什么会选择不去呢? “那好,那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苏宁城,位于距离南安城四百多公里的庞大森林之中。虽以城市命名,但它其实是与世隔绝的国家一级科研中心,全称为苏州天宁万科城,既有生物的培养实验也有科技的钻研发展。 棱向凌报备了此次的行程,三人便正式踏上前往苏宁城的路途。唐穆驾驶着一辆公用的轿车自行前往,包里大部分装的大多是饮用水与速食产品。 离开南安城后开上大路,沿着大路向南方驶去,在经过一片森林时转弯进去,没多时开上一条泥土小路,十分隐蔽。 天空中突然降下小雨,小道上泥泞四溅,泥土变得松软湿润,极大地影响了前行的速度。 因为道路直行前进而且没有其他车辆通行,唐穆开始向二人讲述起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 两天前,南安市城区的一座小公园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法医检查尸体被抽干了水分鲜血,身上有明显的咬痕,是疑似“吸血鬼”的幻形所作,而事发地点恰好是监控的视野盲区,什么也没拍到。而昨天,又有一具死状一致的尸体出现在公园附近,而且又是监控盲区,甚至连伤痕都几乎相同,就算搜索了方圆百米也没发现异样或线索,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不管它是幻形还是幻,都将引起不小的灾难。”唐穆说,这两起事件已经引起大量恐慌,我们要尽快解决。” 轿车穿梭在林间飞驰在雨中,雨水重重地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棱抱着抱枕睡着,李筱雪一本正经地阅读小说,被突然倒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棱惊得一跳,顿时间羞人答答手足无措,他怎么会这样睡着啊! 唐穆通过后视镜看见了这一幕,默默地将目光挪开。 不知行驶了多久,轿车猛地一震再也开不动,唐穆披上雨衣下车查看,原来是轿车前轮陷在泥坑里转不出来了。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唐穆单手就可以把它抬出来。 轿车陷坑是小事,但树上的人可就不能睁眼闭眼了。尽管对方隐藏了气息,但拥有禁守实力的唐穆感知力可不是盖的。 关上车门,唐穆躲在树下点燃一支香烟,边吸边向树冠偷偷投去目光,方才的黑影此时已经不见踪影,连气息也完全消失了。 躲起来了吗?唐穆想,应该没发觉我已经发现他了。 从南安一路跟过来的吗?如此强大的气息……是一位劲敌啊…… 唐穆抽完烟开车而去,躲在远处树干后的男子面貌被黑色风衣帽子沉下的阴影掩藏,露出的嘴角微微上扬。 夜幕缓缓降临,一刻不停行驶八个小时的轿车终于横穿过整片森林来到空地,顺着人造马路的方向远远看去,布满金属铁丝的栅栏中间,一扇高大的金属门科技感十足。 “国家重地,无关人员勿入。” 轿车在金属门前熄火,门边墙壁上的显示屏放起光芒,响起厚浊的电子声音。 “请出示证件,无关人员请立即离开!” 唐穆放下车窗,从礼服内袋中取出自己的证件置于显示屏前,说道:“我是唐穆,南安总署第一负责人。” 显示屏上的小灯放出绿色射线扫描过证件,电子声音再次响起:“请将脸对准摄像头。” 机械手臂伸展出来将显示屏置于车窗边,扫描了唐穆的面容三次后收回,发出声音说:“验证通过,确认是一级人员唐穆,在访客名单上,立即放行!” 金属门缓缓向内打开,唐穆踩下油门。 硕大的科研院映入眼中,四座高耸云天的电塔占据在这座矮胖的圆形建筑的四角,核电站,试验菜场,无可计数的小房间,总占地一万三千四百平方米,这就是国家的重地——苏州天宁万科城!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轿车停进车库,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登记过三人信息后,等待多时的方安喆博士迎上来与唐穆亲切地握手,询问起唐穆身后二位的身份。 “他们是陈默的徒弟,来这见识见识。” “陈默的徒弟啊,欢迎欢迎!”方安喆是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短头发方眼镜,待人和蔼亲切。 方安喆叫来一个女人,说道:“苏小姐,带二位参观参观吧。” 被称作苏小姐的女人笑着点点头,招呼棱与李筱雪跟她走。 “唐穆大人,这边请。”方安喆说。 “请。” 唐穆与方安喆直奔正题,一刻不停地前往放置视网膜分离器的房间,路上白褂人员来来往往,他们都是国家栋梁之才,与唐穆一样也在不停地战斗,不过不是动武力,而是脑力。 视网膜分离器是极其庞大精密的机器,几乎占去了这个房间百分之八十的空间,要带走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小型的视网膜分离仪器的研发进程已经有了巨大进展,但南安的事刻不容缓。 “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唐穆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我们已经在尽力研发了,我去问问能不能加快速度,尽量这几天搞定。” “好的,辛苦。” “应该的。” 悠扬的铃声响起,唐穆掏出手机接听,不一时黑线布满额头,他叫住正欲前往研发仓催促的方安喆:“不用了,尸体被焚毁了。” “什么?”方安喆满脸不可思议,“那么重要的东西,烧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唐穆打开烟盒,“那尸体突然复活,实力强大,杀了我们三个三级人员,要不是萧家兄弟,恐怕事态会发展得不可收拾。” “尸体……复活了?”方安喆惊掉了下巴,“是会控尸术的幻形吗?” “可能。”唐穆瞪了一眼墙上的禁烟图标,“既然尸体已经被焚毁,这仪器也用不到了。我们明天早上就回去。” “也不用那么早,让那两个孩子多参观一阵也好。机会难得呐。” “不成,南安现在很危险,按理说应该立即动身回去。” “好吧好吧。” 方安喆摆摆手,给别人打起电话:“那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我联系人给你们安排房间。” “不必给我准备,我今晚会在周边巡逻,确保没有隐患。” “这不用了吧?我们也有自己的二级人员……” 一个年轻的研究生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打断方安喆,弯着腰双手搭在大腿上,说:“不,不好了博士!”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方安喆双眉皱起。 “有一股不明的力量,破坏了我们的大门!” “什么?那为什么警报没响?” “我……我也不知道。” “嘁!” 方安喆正要冲出去,却被唐穆拦下,表示让他去就可以了。另外,再派四个二级人员跟随他,同时加强内部警戒,记得通知棱与李筱雪。 这么突然的袭击让唐穆略感惊讶,对方这么猖狂吗? 趁着夜色发动偷袭吗?唐穆询问起边防的情况,得到的回复是未收得任何讯息。 果不其然,等唐穆等人赶到金属大门时,几名二级人员无一不倒在血泊之中,高大的金属大门被开出巨大口子,除了破坏大门的痕迹以外找不到其他任何线索。 “全体警戒!”唐穆下令道,“立刻召集一半的人员在周边巡视,对方可能已经混入内部,让科研人员立即停止工作,火速撤离!” 打电话给李筱雪,吩咐二人组织队伍警戒内部,先保护科研人员安全离开,来犯者极有可能是一级幻形,人数不明,总体实力不明。 “如果发现可疑人员,先不要打草惊蛇,马上通知我!” 唐穆飞奔向科研院,还在路上就远远听见人群嘈杂的声音。警报被手动拉起,惊骇的高音回荡在整座城市里…… “小雪!”唐穆挤开向外逃跑的人,招手大声叫道,“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目前没有异常!” 唐穆跑到她身边,迟迟不见棱的身影,急忙问道:“棱呢?你们走散了吗?” “他在三楼,疏散人群。” “我去找他。” “嘭!” 脚下地板摇摆不定,天花板上粉尘沙沙坠下。众人惊恐地看向窗外,只见火花四溅烟尘滚滚,好像正是三楼! “一般的爆炸不会有明显的火光,出事了!” 唐穆吩咐李筱雪继续疏散人员,他亲自去会会那个家伙。 又是一次爆炸,无数的碎石钢筋堆在一起挡住了去路。唐穆正要往回走,最近房间的仪器莫名发生爆炸,将他冲飞在地。 “我们的仪器啊!我们的心血!”唐穆远远听见。 果然是冲仪器来的吗!唐穆拍去礼服上的灰尘,怒视着封路的钢筋水泥,他点燃一支烟。 “现在,应该没人待在这里了吧。” 右脚后撤,左掌对准封路之物,右手握拳向后伸去蓄力,一团炙热的烈焰燃烧而起。 “朱鸟的绽放…… 烈拳!” …… 第22章 光暗之吻 “我们的仪器啊!大伙儿好几年的心血啊!” 火海吞没半座科研院,随处可见的火苗贪婪地舔食着各种物品,被烧毁的砖瓦钢筋支断裂砸下,玻璃柜翻倒,各种各样的精密仪器毁于一旦。 一位科研人员试图拿大褂扑灭火焰,棱从背后抱住他往外拖,骂道:“你不要命了?” “这是我们花费了无数口血的宝贝啊!”科研人员泪流满面挣扎着,一副死也要与仪器一起的坚决。 “仪器重要还是命重要?”棱把他扑倒在地躲开倒下的钢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算科研人员还想去救仪器也没用,就凭他的小力气根本无法挣脱棱。棱一路将他拖到走廊里,大火间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来。 “怎么还有其他人?”棱打晕怀里不安分的科研人员冲火海中喊道,“你别着急,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来救你!” 不料,那人径直从火焰中走出,身上穿着的黑色风衣令棱顿感不妙。棱将睡着的科研人员放在一边,摆出格斗式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本来只想毁个仪器,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什么?”棱的瞳孔骤缩,暴起道,“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些可都是无数人日日夜夜才攒出的心血啊!” “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可是大麻烦。”风衣人不耐烦地说,“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我还要回去跟大人汇报情况呢。” “竟然还有同伙?”棱惊道。 风衣人不再理会他,手中燃起一团火焰二话不说砍向棱,棱侧身闪过趁机抓住对方手臂,却被突然烧起的火焰灼伤,痛得赶忙松手向后跃走,目光停在风衣人手臂上渐渐消失的火焰,嘁了一声。 “是可以随意控制火焰的家伙……” 风衣人再次发起进攻,他抬手一甩,召唤出一道火焰扑向棱,吃过苦头的棱明白不可被击中,来回晃动奔跑躲闪,可那火焰在风衣人的操纵下不依不挠地紧紧追咬着棱,棱弹跃在墙上奔跑,那火焰竟也跟着上墙紧跟不放。 棱骂了句脏话,跃在空中翻滚躲开火焰大摆双臂迈出步伐来到风衣人面前举拳欲打,风衣人不慌不忙地全身燃起火焰,棱一惊,高高跌起从他头上跳过去,紧跟在棱身后的火焰一股脑儿冲在风衣人身上,炸裂开去! 虽然风衣人不会受到火焰的伤害,但强大的冲击仍会击中他将他撞飞。还没来得及起身,棱的拳头趁着机会狠砸在他脸上,鲜血溅出的同时火焰飞荡。 棱痛得咬牙切齿,慌忙甩手灭去拳头上的火焰,皮肉都被烧得焦黑。 “可恶!”棱脱下礼服甩在一边,也太热了! 风衣人抹去嘴角的鲜血,阴险地笑了。 “我的身体可以随我的心意起火,温度极高,就算你能打中我也会被烧伤!” “怎么这么超标!”棱很明显地可以发觉自己的右手在颤抖,要是再被烧到一次的话,这只手臂将会永远坏死。 这四周都被火焰包裹,虽然自己是可以撤离,但身后还有一名科研人员在。 难道要抛下他自己夹着尾巴逃跑吗?可恶! 风衣人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全身燃起火焰向周围烧去迅速将整个走廊封锁,棱就算想跑也无处可逃! 棱背起科研人员往一间房间中奔去,不知是哪台仪器被点燃发生了剧烈爆炸,破坏了墙壁引起大火,棱也被冲击掀翻在地,裤子着火。 “烫烫烫!” 棱原地翻滚扑灭火,身体各处隐隐作痛,裤子也被烧得破烂。 身后是熊熊火焰,身前是全身起火的敌人,棱进退两难,陷入困境!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拼了!” 棱撕破研究人员的衣服包裹在双拳上,作出格斗式。 “想以这种方式来暂时抵挡火焰吗?”风衣人双手展开伸直,“不过这衣服能撑多久呢?” “试试就知道了!” 棱钻入铺天盖地的火焰消失,风衣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狠狠地挨中一拳。两人纠缠在一起拳脚相向,直拳摆拳,侧踢鞭腿招式相撞发出的冲击震动火焰,破开墙壁! “呵啊!” 棱咬紧牙关使出全力一拳,砸到对方正脸的同时也硬吃下对手一击,二人都摔翻在地口鼻出血。 裹住拳头的衣服烧得只剩下碎片,棱甩飞它们,凝视着风衣人缓缓站起。 “还可以站起来吗!”风衣人吐出一滩淤血,这家伙比想象中的难缠啊! “你赢不了我。”棱的眼中闪过必胜的自信,身上似乎有蓝色的火焰耀武扬威。 就在此时,房间的墙壁裂成无数碎石弹射出去惊起大量烟尘又引起一场爆炸。唐穆徐徐从火焰中走出,身上着春的烈焰幻化成鸟的模样。 “可恶,竟然拖了这么久!” 风衣人召唤一道火焰直冲向棱,棱紧急之中举起双臂抵挡,虽然挡得下,但这胳膊基本就完蛋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唐穆闪身来到棱的跟前起拳击散火焰,再看时风衣人已经不见踪影,居然逃跑了吗? “你快离开这里,我会去解决他!” “是。”棱扛起还在昏迷气息却越来越微弱的科研人员,冒着火焰飞奔而出。 “不会让你逃掉的。” 唐穆抓住空气中风衣人残留的气息一路火花带闪电追寻着离开苏宁城,气息一直延伸进远处的森林中。 被雨水软化的泥土即使轻轻用力也会留下印记,更不用说受了重伤狼狈逃跑的人重重的踏步。脚印如此明显,确认无误是风衣人留下的脚印后唐穆咬住香烟,离弦之箭般地钻进树林间在各棵大树间闪烁身影。 林间,风衣人一瘸一拐地向前跑去,左手紧护右臂,脸上的鲜血止不住地淌落,种种迹象都证明着棱拳头分量不言而喻。 “不过,任务还算是完成得圆满。”他笑道,“布尔修大人一定会赞赏我的!” 他跑在一小片空地上时,发觉有什么人正在极速赶往这里,却不是布尔修。回头看时,只见一人从树上高跃至空中一记劈腿下来,不偏不倚正中风衣人的脑袋,只用一击就将风衣人打翻嵌入地下,没了气息。 “要是这样还能让你跑掉。”唐穆深吸一口烟,“那也太埋汰了。” 他右手夹住香烟伸在一边吐出雾气,不祥之兆却在一瞬间涌上心头,一只抓着香烟的断臂躺在地上,血泊迅速荡漾…… 唐穆一声不吭地护住自己正在喷血的右臂根咬紧牙关转身蹲下,只见一位与方才风衣人身着同样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从森林里出现,银白的头发睫毛与瞳孔让人不寒而栗。他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瘦小弱不禁风。 男人缓缓走在被唐穆击败的风衣人旁边,轻声道:“可怜了。” 唐穆凝聚气息止住断臂伤口的血液站起,对方透露的强大气息让他双眉紧皱。 “死亡的使徒,布尔修。”男人自我介绍道,“我认得你,不死的神鸟,唐穆。” “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一团烈焰从唐穆右臂根处燃烧而起形成手臂的模样,等烈焰散去,他的断臂竟恢复如初! 不死神鸟意为凤凰,是一种生活在超远古时代只存在于神话里的特殊种族,因其涅盘重生的能力而被人们称为“不死神鸟”,能够自如控制拥有绝对力量的凤凰烈焰,是神鸟一族的独门传承。 五百年前神鸟一族经历了一场灾难消失殆尽,而唐穆就是神鸟一族最后的火种,继承着神鸟族最后的意志成为了一级顶尖人员,“烈拳”就是他在“凤之烈焰”的基础上创造的拳法,具有极大破坏力。 唐穆的身上燃烧起不会被雨水浇灭的凤之烈焰,他握紧拳头。 “还真是活生生的神迹,”布尔修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亲眼目睹,即使死亡也缠值了。” 狂风四起雨水破碎,唐穆先是左右躲闪然后向一边奔跑,身后的大树都被无形的刀刃切成两半,刀口异常平整。 唐穆重踏地面掀起一大块石头挡住攻击,从被切成碎片的石头间冲出一把抓住布尔修的脸往地下砸,却在离地半尺跟离的地方停下,布尔修身上迸发出大量冲击逼退唐穆,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衣服站起。 “不愧是实力堪比禁守的人。”布尔修夸奖道,“出招之快我差些没反应过来。” “彼此彼此。”唐穆说,“你不还是反应过来了吗?” 布尔修举抬起右手举过头顶,透明的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齐聚在他手掌之上纠缠在一起狂舞。 “普通的风刃对于你来说毫无压力,那这个呢?” 布尔修甩出右手,名为“风舞”的招式使出,方才所聚齐的风刃便开始在这小片空地实施无差别攻击,速度极快破坏巨大,所到之处无一不留下深痕细印,被击中身体的下场可想而知。 唐穆闪身的速度已经接近风刃,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在四处晃动,甚至还有风刃被他击中打散,掀起大风来! “使用自然之力的人吗……”唐穆开始凑近布尔修,“在对方暴露权能前可不能大意。” 一拳擦过布尔修的脸打出大片风尘,唐穆反身踢中布尔修,被对方唤风护体挡下,只是被逼退了几米。布尔修稳住身体,双手一挥又甩出数把风刃。唐穆不再躲避,唤出烈焰包襄双拳将风刃打散,重踏地面箭步而去在原地留下巨坑,接近布尔修便唤火裹拳盯要害而去。 布尔修唤出风场,向后不断跃去来躲避唐穆的追击,双臂伸直爆发出气息,无数风刀杀向跃在完全暴露的唐穆! “你要怎么躲呢?”布尔修对此充满期待,“在这种不会飞行之人绝对无法躲开的绝境之下……” 就在风刃即将切开唐穆的身躯之时,唐穆竟然踏空而起翻身而下! “什么?”布尔修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他刚才是踩中空气借力跳起的吗?! 摩穆的重拳砸在还在惊愕中的布尔修脸上,伴随巨响与冲击,布尔修连滚带翻到数十米开外撞在树上,竟将那棵直径几米的大树撞裂倒下! “噗啊!” 布尔修猛地吐出大滩淤血,被击中的脸庞上显现出红黑的伤痕。 “不愧是神鸟的后裔,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布尔修单手抚着只剩一截的树干站起,“面对强者,我也该拿出自己的诚意才对。” “这算承认我了吗?”唐穆爆发气息,全身上下燃起烈焰做好准备。 “当然,你很强。”布尔修举起左手,散发出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不知道,我能杀死你几次呢?” “大概……”唐穆压低身子,“三次吧。” 布尔修化作黑色闪电飞驰出去,与唐穆撞在一起爆发惊人气息,唐穆举拳正迎,就在双拳即将碰撞的同时侧开身体躲掉对方的暗拳,布尔修退进身后的黑雾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唐穆身后高举一把由气息幻变出的黑色镰刀向唐穆头颅斩下,唐穆也不退缩,反身举拳正面硬吃,拳与刀的碰撞惊起尘烟巨响,迸发的气波冲飞周遭树木的叶片! 唐穆轻跃而起转身踢腿勾住镰刀压进地下的同时出拳,布尔修左臂上附上黑暗雾气挡下拳击,向后一退又消失在黑雾中。 “现身!” 唐穆重拳击地,烈焰以拳为中心向四周烧去逼布尔修显形,不由分说跟拳而上。布尔修反手握住幻化的镰刀甩转迎劈,顿时红暗交错响声震天,双方同时爆发给予对方重击,直接将周围的地形波及破坏地裂树破! 布尔修抬手,唐穆身后三把镰刀破土而出往唐穆刮来,同时,布尔修再舞镰刀劈向唐穆,让其腹背受敌! 唐穆举起双臂再度爆发,烈焰宛如火山喷发的岩浆喷荡开去,在刹那间击碎镰刀逼退布甲修,卷起火海焚烧方圆百里,大片森林倾刻间化作灰烬,落下的雨水瞬间蒸发! 烈焰形成一道火墙将二人围住,布尔修与唐穆双双起身。 “多么强大的男人。”布尔修举起镰刀,窒息阴暗的气息迅速凝聚。 布尔修的身后,将近二十多米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破旧黑色的披风掩盖全身,鲜红双目在阴暗中凝视唐穆,披风下隐藏的两只骷髅手抓着把极其庞大的镰刀高举过头顶。 布尔修斩下镰刀,巨大黑影的镰刀也跟随着直劈唐穆…… “死神之吻。” …… 第23章 入局 “嘭!” 已是一片火海的科研院再次爆炸,直冲云天的火海让无数的白褂人员跪倒在地悲痛不已。 数十年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为了救人而受伤的二级人员沮丧地倒坐地上,面对这样的大火他们无能为力,如此弱小的自己,究竟是在守护什么! 清点过伤员的人数,李筱雪焦急地将目光投向地狱般的科研院,接二连三的爆炸让她心神不宁,棱怎么还不出来! 震耳欲聋的响声远远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千米开外的森林红暗光不停闪烁交错,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也能感觉到二人强大的气息! “这个感觉,是死亡!” 对于两位强者的对抗李筱雪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就算过去也不过是以“支援”的名义去送死。 如果敌人强大到连唐穆也无法敌及,那全灭不过是对方弹指间的事。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唐穆,名义上一级却拥有禁守实力的男人了! 科研院又一次地爆炸,两个身影从巨焰中一跃而出飞在空中落向地面一阵翻滚,棱打开身体放出还在昏迷的科研人员,闪到旁边来回滚动熄灭礼服上的火焰。 “好烫!好烫!” 李筱雪赶忙脱下礼服反复扑打棱身上的火焰,棱边叫唤着边翻滚,身上的礼服被烧得所剩无几露出漆黑的身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火焰里解脱,棱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劫后余生的感觉甚是奇特。 “我的礼服……”棱心疼地抓着自己身上掉落的破布,他才穿了不到三个月! 礼服不单单只是一种象征一件衣服,它是由一种超远古的材料所制成的防具,等级越高防护力越高,正是因此棱才能从这片火海中绝地求生。 “话说回来,唐叔呢?”棱问。 方才被唐穆出手救下后他便听从指令离开了,唐穆后来的去向他全然不知。 “似乎是在与敌人激战。”李筱雪说,“他进入科研院找你后我就没见到他,现在应该是在树林里。” “这里怎么办?这么大的火连雨都浇不灭。” “前辈们已经在从水库调水过来了,不久就会回来……” 身边的众人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喊声,李筱雪顺着他们的目光所向看去,只见高耸入云的黑影立于树林之上,手中握着无比庞大的镰刀高举过头顶。 “这是……”棱惊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夸张了!” 就连李筱雪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紧张,她咬紧牙关:“多么可怕的力量。” 如此强大的气息,对方的实力恐怕已经到达禁级,能与禁守级人员不分上下甚至更胜一筹的那批怪物! 但是,如果还只是如此实力的话,是绝对无法在与唐穆的决斗中胜出的! 因为唐穆他, 可是超强的啊! …… 火墙肆意地在雨中燃烧,方圆里尽是烧焦的泥土与木炭,极高的温度甚至可以让触及这里的水珠瞬间蒸发! 布尔修将镰刀举过头顶,身后的死神虚影也同步举起镰刀,恐怖到超脱常理的浑浊气息直压唐穆心头。 唐穆不甘示弱地迸发出自己的气息,烈焰化作一头火鸟将唐穆包裹其中,他右脚重踏地面向后滑去,凝聚气息于右拳之上,左掌向前对向半空,右拳后举蓄力。 布尔修的举镰之手落下,铺天盖地的巨型镰刀映照出唐穆的模样。唐穆闭目挥拳正迎。 “烈举!” “呯!” 烈拳与死神之吻相撞发出巨响,烈火翻卷上镰刀向天空烟花般溅散,暗流与其相撞爆炸出的冲击直冲云霄毁天灭地,再是一声巨响,半片森林被移为平地粉碎,红暗两光交错笼罩整个世界! 远在百里之外的苏宁城受到波及,城墙在刹那间破碎焚毁,高塔被能量迅速融化倒塌,科研院的大火被冲击冲散,烧得更加旺盛! 气息再度爆发天崩地裂!无数泥石化为灰烬或破碎升上天霄! “嘭!” 又一次爆炸,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漫天灰烬飘飞掩天,最终的一击也迎来结束,光芒缓缓散去,死神的虚影化成点点暗光随风而去…… 布尔修的风衣已经被燃烧殆尽,满身鲜血的他大口喘着粗气护着方才举镰刀的手臂,目光死死停在对面唐穆的身上。 唐穆倒在血泊中,气息全无。 布尔修轻轻一笑,开口说道:“我输了。” “你还是太高估我了,唐穆。”布尔修双眼一黑向前倒去,“不愧是神鸟,如此强悍,以至于……我只能杀你一次……” 他倒在焦土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凤凰模样的烈焰落在唐穆身上燃起,半刻后全身赤裸的唐穆从火焰中爬起,火焰随后散去迸发大量气息惊散周边烟尘,这便是涅盘重生。 唯一麻烦就是衣服不会跟着重生。 唐穆下意识地去掏烟,只摸到了自己健硕的肌肉,双眉一锁。 “那包烟我还没抽多少。” 目光落在已逝的使徒布尔修身上,唐穆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可惜,这样强大还值得尊重的敌人可不多了。 随着这名使徒的死亡,他的权能也会随着下一位使徒的出现而重现吧。 “真是麻烦至极的东西啊。”唐穆挠挠头。 原本生机勃勃的森林变得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的残渣焦泥土坑让唐穆悲伤。虽然是在这场决斗中胜出了,但代价却如此之大。 被破坏的地形实在太广阔,一时半会儿这里生态体系是无法修复了。经过这一战,科研院基本上已经报废,里面的仪器肯定也保不住,损失的价值少说也得有数十亿,想想就头痛。 胜利,还真是来之不易。 不过,一个实力不强的死亡信徒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越过二级人员的警戒线,看来人员素质的提高已经迫在眉睫。虽然应该是借助了使徒布尔修的力量才做到的,但这未免也太荒谬,竟会让我们毫无察觉地摸入内部? 唐穆看向苏宁城,棱与李筱雪已经顺着气息找了过来,看见他赤裸身体的棱一惊,可他也没衣服给唐穆穿上。 天渐渐放晴,阴云散去光芒万丈,唐穆抬手遮挡刺激眼睛的光,心中五味杂陈。 从周边城市支援来的战士们也接二连三地到达,他们在接到求助信号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马上参与进扑灭大火的任务中。 “你好,唐穆先生。”丹京城的第二负责人在等待完唐穆穿好衣服后主动上前打招呼道, “我是万永康,二级人员。” “你好。”唐穆握住他粗糙的大手,万永康已经四十多岁了。 “善后的工作就交由我们吧。”万永康说,“大人辛苦。” “没事。” 但休息显然是来不及了,唐穆必须马上回去南安城处理尸变案件,大伙儿还在等着他。 “我先回去了。”唐穆坐进自己来时开的车,“晚点会有人来接你们回来的。” “行。”棱回答道,战斗一夜的他早已疲惫不堪,可不想再赶路了。 “嗯。”唐穆关上车门下意识去掏口袋,一时间忘记了这衣服不是他自己的,口袋里空空如也,更别说会有什么香烟。 目送唐穆离开后,棱被带到临时搭建的医疗所治疗,经过系统的检查后,除了右臂是中度烧伤,其余的情况都还算乐观。 经历过这场灾难,苏宁城将不复存在。牺牲的人员有八人,三十二人受伤,五百来台精密的仪器焚毁,无数资料毁于一旦,这对于人类来说是无疑是极大的损失。 当然,对敌人除外。 李筱雪站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远远眺望满脸惊奇的棱,轻声自语道:“棱还真是笨蛋。” 所有工作完成后已是黄昏,数辆军用越野车和载人运输车整齐地排列起来,今天大部分的科研人员都将转移,他们将会前往北凌,在那里重新开始他们的研究。 留下来的人还有一些善后工作处理,大概要花费上半个月,挖掘也许还有存留的资料或仪器,转移高塔内的仪器。 从南安出发来接棱与李筱雪的人也已经到达,他留着一头黑色短发肤色微黄红润而有光泽,身着一件格子衬衫,脸上残留着些许胡渣,年龄二十七上下。 “二位好,我叫江一川,二级人员。”他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南安第三负责人。” 李筱雪虽然未曾与他谋面,但也有过听闻他“导演”的号称,实力接近一级,持有的权能十分强大。 “你好,我是棱,她是小雪。”棱招呼道。 “真是活泼的少年。”江一川笑道,“那咱们回去吧。” 江一川开来的车是普通的公用轿车,大概十万来元一辆,内饰简单朴素坐着却很舒适。 车钻进树林开上窄小的道路,从树叶缝隙穿过的光束洒在矫车上,指引他们向前方奔去。 “唐将先生已经回到南安了吗?”李筱雪问。 “对啊对啊,我们还不知道南安怎么样了。”棱应和道。 “唐穆?”江一川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他没回到南安。” “啊?”棱不解地叫出来,唐穆是从早上就出发了,按理说应该已经到达南安了呀! “难道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了?” 棱思考的时候,江一川突然踩下刹车猛打方向盘漂移停车,没反应过来的棱撞在座椅上磕到额头苦叫连连。 “发生什么了……” 他的瞳孔缩在一起,惊讶与不安交错在他脸上。 一辆被切成两半的轿车翻在前方,三人下车查看情况,只见这车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切断,切口平整得惊人,车身沾污的泥土还正新鲜。 是唐穆的车! 江一川紧张地蹲在车边查看,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滴落在手背上,他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来的时候可没有!” 他清晰地记得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这辆车,而且唐穆不应该很早就出发了吗,绝对不可能还在这里! “感受不到唐穆先生的气息……”李筱雪警惕地环顾四周,“而且周围也没有血迹……” 一股凉意从身后升起,江一川迅速扑倒棱,只见自己的轿车被切成上下两半,翻倒在地! “遇袭,警戒!” 一道矮小的身影在树木间一闪而过躲在大树后盯着江一川看了一阵,不屑地“嘁”了一声,消失在阴影之中。 “他走了吗?”棱心惊胆颤地问,要不是江一川出手相救,自己的脑袋恐怕就已经搬家了! “走了。”江一川等到对方气息完全消散后放开了棱。 棱握住江一川的手站起身,对于袭击者的行为大为不解。突然发动袭击又突然消失,是有什么目的? 而且,唐穆又去了哪里? 无从得知。 江一川看着自己被一分为二的轿车双眉紧皱,深邃的眼神间充满了忧虑和思考, 他们要怎么坐一辆报废的敞篷车回去? 不得而知。 …… 第24章 隐藏的暗器 数小时前,苏宁城外围的森林。 唐穆驾驶汽车在泥土小路上飞驰而去,没有烟抽的他满面愁容,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在手机上打字,编辑着内容发给江一川,大意就是让他去接一下棱与李筱雪,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可以出发。 他算过,等江一川接到棱他们时,自己也快到达南安了。 还刚放下手机,他发觉到一种不祥的气息正冲自己袭来,于是火速打开车门扑出去,只见继续向前开去的汽车在一瞬间被什么一分为二! “果然没这么简单吗。”唐穆双眉皱紧。 一个小的身影从树林中走出,他身披风衣长相稚嫩,看上去不过十五来岁。 “孩子?”唐穆略微惊讶,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你是何人!”唐穆问,对方强大的气息让他不敢怠慢。 “我吗?”孩子欢乐地笑着,阴暗的双目掠过一丝凶狠,“傲慢的使徒,米卡。” “傲慢?”听到这个称谓的唐穆身体震动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传承,年纪还如此之小。” 傲慢,是与死亡同一时期存在一位原罪之徒,实力不可小觑,拥有数种奇怪强大的权能,是唯一可与死亡抗衡的至尊女性。 傲慢的使徒历年来都很稀少,而且本体的灵魂曾被灋的转世重伤,导致本体的能力愈来愈弱,分给所属使徒的实力也大相径庭,按理说已经完全消失了。 三十年前,亲手终结傲慢最后一位使徒的唐穆十分清晰地明白这一点。如此看来,米卡不过是冒牌货,或许只是拥有了可以操纵傲慢力量的幻核。 幻核的样式千奇百怪甚至可以顺从主人心意改变模样,在唐穆看来,米卡脖子上的黑色水晶项链就极有可能是幻核。 “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米卡说,“我不会让你阻止我的伙伴。” “原来如此,死亡与南安的事件毫无关系,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科研院,不过凑了巧合,让我以为是幕后凶手。”唐穆凝聚气息燃烧烈焰,“你才是幕后的真凶吧?” “人确实是我杀的,但控尸什么的我可不会。”米卡露出他那对锋利的犬牙,“那两个人并不美味,不知道你是什么味道呢?” 唐穆打断身边的树干举起砸向米卡,被米卡反身一踢干碎,紧接米卡化作残影从原地消失,快速移动的他在这狭小的地方卷起大风。 “速度好快!”唐穆的瞳孔左右闪动,“连我也抓不到他的影子。” 米卡似乎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气息,虽然他的速度之快让人肉眼只能看到无数残影,但是在唐穆的气息感知里他的一举一动暴露得一览无余。 “抓到你了!” 唐穆伸出大手不偏不倚抓住向自己发起攻击的米卡压在地上,只是一拳就将其重伤吐血。 还没来得及再打一拳,米卡再次消失在摩穆面前不见踪影,连方才的残影也找不到了,只能通过气息的方位判断大致位置。 “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这种程度了吗……” 凉意直逼身后,唐穆正要反击,却被另一方向的攻击命中击穿胸口,迸溅而出的鲜血马上与身体一齐燃起烈焰,一瞬间焚烧得干干净净,仿佛世上从未有过唐穆这个人一般。 …… 数小时后,南安城。 棱推开挡路的人来到总署大厅的接待员前,瞟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慌忙地询问唐穆的下落。 “唐穆大人?他不是跟你们一起走的吗?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啊。” 不安涌荡在众人心中,江一川始终打不通唐穆的手机,也没从其他人身上问到有关他的事情,这么大一个人,凭空在世界上消失了!? 李筱雪挂断未接通的陈默电话,面对江一川和棱的期待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棱紧握双拳砸在墙面,“难道半路被截胡了吗!” “ 可能是树林袭击我们的人。”江一川打着电话说:“他受伤了,身上残留着唐穆的气息。” “不过,是什么样的怪物能打败唐穆?”棱说,眼中尽透悲伤之色。 唐穆的失踪很快传到总署分署的每一个人耳中,失去南安最强战力的人们神色慌张萎靡不振,恐慌在人群间迅速蔓延。 面对众人的喧闹,一位灰色礼服的银发男人不耐烦地骂道:“有什么好慌张的,难道没有唐穆我们就完蛋了吗?” 他的名字叫萧烁,有着漆黑的皮肤与深邃的瞳孔。他双手抱头倒在沙发里,张口闭口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尖锐的犬牙。 坐在他身边的灰色礼服男人是他的哥哥萧然,除去黑发以外和他的弟弟长相完全一致。他默不作声地阅读着一本知名作家的新作,端端正正地坐着。 “我说你们,过头了吧!”萧烁从沙发上跃起,“你们难道都没有实力,都是吃白饭的吗!不过是少了个人,我们这一行再常见不过的事,难道每牺牲一个人你们就要慌一次吗?住口!没用的东西,唐穆怎么了?他独一无二还是举世无双?没了他南安要灭亡了吗?还不快给我死去干活!” 萧然抬手拦住他,眼镜下的棕色瞳孔冰冷刻薄。 “大家都散了,去工作吧。”萧然说,“在唐穆先生回来以前,我会暂时接替他。” 众人被骂得体无完肤,也深知自己的无能与萧家兄弟的实力,随口抱怨两句就一哄而散了。 “虽然是兄弟,但二人性格截然不同呢。”棱说。 等大伙全部散去,萧然领着弟弟来到棱与李筱雪的面前,鞠了个十五度的躬。 “你好啊,小美女。”萧烁欢快地说,“许久不见,找男朋友啦?” “萧烁,不得无礼!”萧然小声警告他,再回头对二位介绍说,“我是萧然,这位是我弟弟萧烁,想必,你就是陈默的第二位传承,棱先生吧?” 萧然的说辞让棱很不自在,尴尬地点点头。 “唐穆先生现在下落不明,我在江一川先生那里了解过大概,这事确实荒唐,我从未见过唐穆先生的落败。”萧然说,“根据现有线索,袭击唐穆先生的应该是南安尸变案的同伙甚至本人,你们在苏宁所遭遇的使徒,与案件无关。” 棱大吃一惊,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们正好去借仪器,死亡的使徒正好要去破坏? 李筱雪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或多或少猜到了这一点,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 “请问,是有什么委托想要我们参加吗?”她问。 萧然微微一笑:“不愧是陈默的徒弟,这么轻易就看出了我的意图。”他看看内心发愣表面强装镇定的棱,继续说:“二位,知道遗迹的事吗?” “遗迹?那是什么?”棱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大为不解。 “遗迹是古代三原罪留下的古城或秘境,是年代久远且已经废除的埋没之地,通常建设于人迹罕至的地方,只有在偶然或特定条件下才会出现。” “遗迹,可以理解为三原罪的遗产,里面有着极其珍贵的超凡宝物,但同时也隐藏着巨大危险。” 经过李筱雪的解释棱也大致明白了,总而言之就是古墓一样的东西吧? “在我国边境之外,落方外围约三千公里的荒原发现了一座遗迹,似乎是三原罪之一欲望的附属。”萧然说,“我和弟弟忙于南安的案件抽不开身,希望二位可以与江一川先生同行,共同探索遗迹。” “可是,我们还只是三级。”棱略带为难地说,“我会不会拖后腿啊?” “不必这般想。”萧然说,“这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考虑,我们相信各位会有杰出表现。” “遗迹等级是?”李筱雪问。 “二级。” 李筱雪短暂地思考了一阵,既然有江一川先生带队,他们的压力应该不会很大,况且只是一个二级遗迹,难度并不大。 “可以。”李筱雪答应下来向棱投去询问的目光,见李筱雪已经答应,棱便也爽快地答应了。 “好的,由衷感谢二位。”萧然再次鞠躬,棱与李筱雪也回以一躬。起身来,萧然继续说:“那边我们已经有人提前到达,届时他们会接应你们……” 出发的时间在三天后,要提前与学校请假才行。这不成问题,李筱雪可以轻松解决。在与萧然交接完任务之后,便可以回去休息了。 等二人离去,萧烁漫不经心地躺在沙发上,眼睛不断瞄着身边阅读小说的萧然,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张开嘴却又一字不说。 “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萧然说,“再看我你不问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萧烁哈哈笑了,自己的小心思果然瞒不住哥哥! 但他很快严肃起来,脑海里浮现着棱的身影。他说:“那个家伙,身上全是烧伤啊。” 萧然点点头,扶正自己的眼镜,缓缓道:“没错,我也发现了,他的伤还很新鲜,却看上去毫无所谓。” “是恢复得快吗?”萧烁双手抱头,懒散的样子像是一头瞌睡的绵羊。 “不明白。”萧然摇摇头,“总之……多留意。” …… 回到南庭小区时天已大亮,凌不在家,她借着假期的功夫住在自己同学的家里玩耍。 棱和李筱雪简单地吃上一餐,舒舒服服地沐浴完毕,洗完衣服晒在衣架,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 拉上窗帘,房间变得昏暗,棱躺在沙发上摆弄枕头,找到舒服的体位便要沉沉睡去时,轻微的响声惊动了他。 身着纯白睡衣的李筱雪问他能不能坐在沙发上,经过棱呆滞的同意后才抚臀坐下。 “怎么了?”棱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他不明白李筱雪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 “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想,想法?”棱坐起身摸着额头,“什么想法?” “是唐穆先生的事,”李筱雪说,她的侧脸格外漂亮。 “我不知道,又没见尸又没见血,除了音讯全无以外没有任何发现。”棱耸耸肩,“如果是连唐叔也无法击败的敌人,杀死我就像捏碎蚂蚁一般简单吧。” “唐穆先生……应该不会被击败。”李筱雪若有所想,“他是凤凰的后裔,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 “凤凰?”棱惊得目瞪口呆,他还不知道唐穆的真实身份,“是会浴火重生的神鸟吗!那岂不是无敌?” “要真的是无敌,就不会被灭族。”李筱雪的口气里夹杂着一丝遗憾,“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浴火重生的,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肯定,唐穆先生没有被杀死,他失踪,肯定有其他原因。” “真的假的,小雪你好聪明啊。” “只是棱还不熟悉唐穆先生而已,这样的推断其实不难。”李筱雪说,“但是,原因是什么呢?我们并不清楚。唯一的线索就是森林里袭击我们的人。” “线索断了,对方的身份我们全然不知。” 李筱雪沉默下来,目光一直停在墙上滴嗒的挂钟上。 “午安,棱。”李筱雪起身走向卧室,在门口站住说道,“做个好梦。” “嗯,你也一样。”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棱重新躺平盖好毯子,双手抱头睡在枕头上盯着呜呜发声的空调沉吟。对即将前往的遗迹倍感期待。 “遗迹吗……会是什么祥子的?” 渐渐得眼皮沉重,双眼缓缓闭合,天花板的景象逐渐只剩下漆黑。 …… 空灵的脚步声回响在这狭小的黑暗中,飘逸的银灰色长发从眼前接过,她单膝下跪,美丽的双眸中闪烁着阴狠。 “已经将目标杀死了,他应该不会再参与入这件事。”女人说。 “你确定他已经死了吗?”站立在女人面前的男人瘦小却强壮,他全身陷在披风里面,脸上戴着丑陋的面具。 “确定。”女人肯定地说,“杀死他的正是当年用于灭族的利器,可以真正杀死神乌的诅咒!我们亲眼看见他被焚为灰烬!” “干得好。”男人背过身去说,“现在就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我一定要拿到欲望的遗产!吩咐下去,三天之后,在冥河将他们全部做掉,绝不能让他们妨碍到我!” “是,大人。” “退下吧!” 女人消失在黑暗中,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怀表项链,里面藏了一张女人的照片,她正笑得春光灿烂。 “不论如何我都要再见到你。” “不论如何!” …… 三天之后,出发遗迹的日子。 众人在南安总署集合, 作为领头的江一川需要清点人数以防止有人缺席,确认完毕十七人后大家乘坐上三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向遗迹出发。 棱与李筱雪乘坐的是第一辆车,也是江一川驾驶的越野车。车上可以乘坐七人,二人坐在后排上并不拥挤。 “边境吗?我从没去过!”棱满眼皆是星辰,激动得坐立不安。 “安稳一点。”李筱雪端庄地坐着提醒,“要开车了。” “抱歉。”棱乖巧地坐下。 见众人都已经坐好,江一川一脚油门便将车开出了总署,两辆车紧随其后,南安的风景在车窗的舞台上迅速落幕。 …… 第25章 冥河 一望无际的黄色荒原,漫天流浪的黄沙烟尘,随处可见的动物尸骨,这便是冥河,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危险地带。 这里毫无生机,幻兽纵行,是普通人绝对不可踏足的死亡之地。 三辆经过改装的军用越野车掀起海浪般的沙土,它们与落方的石碑擦肩而过,意味着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国家,真正地踏入冥河,这个不属于如何国家的幻的世界。 大伙儿无心欣赏荒漠上的璀璨星河和凄美月光,三辆越野车寂寞地开在这个被人类唾弃的地方,逐渐被夜色吞噬,被沙暴淹没。 棱有节奏的呼吸声在耳边响奏,李筱雪收起小说摘下眼镜撩起垂落在耳边的头发,问江一川:“还要多久?” 江一川的口中咬着半根鸡翅,他思考了一阵回答道:“大概半天。”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从未离开前方。 远处,几头巨大的黑影缓慢地移动着,不禁让江一川面露难色,那是四处流浪寻找活体的幻吧? 将油门踩到底,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前方的沙土突然喷涌上天就像火山爆发,江一川一脚刹车猛打方向盘漂移停车止于沙坑前,开门下车查看情况。 被惊醒的众人迅速下车警戒,只见不远处的沙丘上数个脑袋接二连三地升起。 “遇袭!”江一川举拳呼喊,“准备迎击!” 沙坑里钻出一头瘦小的幻来,它高高跃在半空上遮住半个月亮,强壮的四肢在空中疯狂摆动。 四面八方的幻再也按耐不住向车队发起进攻,众人齐声呐喊迎击,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尸横遍野。 江一川打倒一头幻冲身后喊道:“千万别乱了阵脚!” 站在这里的战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他们大多是三级人员,在二级前辈的指挥下组织反击。 棱被幻扑倒,李筱雪举剑刺杀幻解放他,划破飞扑而来的幻的腹部,冲进混乱的人群里面。 从沙坑里现身的幻横冲直撞进人们的队伍,两掌将二人击飞在半空,张开巨口咬住一个人的胳膊,一时间阵形溃散连连败退。 “别慌!”江一川的目光揪着那头冲散队形的幻,这似乎是这群怪物的领头,实力在二级往上。 三级人员哪里见过这种怪物?平时只对三级甚至四级幻动手的他们此时伤亡惨重战意全无,不论江一川如何呼喊也难以团结。 棱被幻压在越野车上,见挣脱不开只好举拳就打,幻承受不住雨点般的拳击口吐血沫,很快倒地不起。 李筱雪深陷在幻的包围中,她两剑一杀也无法阻挡幻的群殴,即刻间落入下风,连连吃掌身形摇摆。 再这样下去别说支援遗迹,他们将会在此团灭! “没办法了!” 江一川踹开扑上来的幻迸发出大量气息,浅蓝色的丝线在他的指缝间流动,他猛地一拉绷紧丝线,顿时方圆百里的幻都动弹不得,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发,发生了什么?”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无数把残刀破剑凭空出现插立满地,江一川拔剑斩杀无法动弹的幻,每一把剑斩杀一头后就化作星尘消逝,他穿梭在幻群之间抓剑劈砍一气呵成,不过半分钟的功夫幻就被屠杀殆尽不剩几头。 “好……好强!” 江一川刺击领头幻的腹部,剧烈的痛楚竟让它觉醒过来挣脱了束缚,一掌甩在江一川的脸上嘶吼着逃离。 “别想跑!” 李筱雪轻踏棱的双手腾空而起举剑刺穿幻的脑袋,鲜血喷涌的同时它的性命也到此为止。 江一川单膝跪下,脸上热汗滚烫,面露疲惫之色,大口喘气。如此范围的权能解放消耗实在庞大。 身为“导演”的江一川可以凭自己气息的强大程度来控制他人身体按照其所制定的“剧本”来行动,这便是“导演”的权能,被陈默称为 “命令指导”的强势招术。 刚才,幻的突然静止便是江一川权能发动的表现。 由于数量太多能量将消耗巨大,江一川在短时间内作出判断,以消耗最小的“静止”剧本来控制幻群,由自己亲自上阵斩杀,时间不多不少刚好足够他杀尽幻兽。 而凭空出现的满地宝剑则是“导演”江一川的另一权能—— 命令推演,在剧本中添加道具以完成命令的推进。出现的宝剑就犹如剧本中的道具一般被召唤而出,它们脆弱,使用一下就会粉骨碎身;但实用,锋利无比一击就可以划破二级幻的身体。 综上,便是二级强者,江一川! 棱扶起面色苍白的江一川,他气息混乱喘息不止,强装着镇定让棱去照顾其他受伤的伙伴。 经过这一袭击,这支十七人的队伍损伤惨重,虽说没有人牺牲,但人们多多少少受了伤,坐的坐躺的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未来可期的新生落魄成这模样,以后可怎么办?” 江一川不禁为未来感到担忧。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上车,离开!”江一川命令说,安排另一位二级人员代替他开车,刚上车就力竭晕死过去,不省人事。 人们陆陆续续地上车,身后传来沙土被扒开的声音,回头看时,只见数以百计的幻从沙地下刨出身子对车队虎视眈眈! “快开车!” 刺耳的尖叫扎进人们的耳膜中,司机将油门一踩到底火力全开,一场追逐战在这片荒漠上展开,幻群阴魂不散地大甩四肢追击车队,它们张牙舞爪的模样深深在后视镜上。 “还真是纠缠不休!”副驾驶上的二级前辈骂道,打开车门就要跳车,被司机一把抓住。 “你疯了?白白送死?” “总比团灭好!再追下去我们谁也别想走!” “老马,加我一个!你一个人撑不了太久!” “不准去!” 二人不理会司机的阻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江一川,翻身下车。 “老江,下辈子记得请我们喝酒!” “老马!老王!” 司机一脚踏在刹车上,想起身后几位伤痕累累的新生和前方仍在行驶的车辆, 抓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毅然决然地将油门踩到底…… 越野车的后尾掀起海浪黄沙,队伍疾行在这万物寂然的荒原上,越行越远,直至幻群再无一头跟上。 …… 在遗迹周边设置的营地位于平原之中,简陋的大棚与军用帐篷搭建在栅栏里面,人们在黄沙大风中穿梭着准备工作。 遍布抓痕的车辆经过人员确认后被放行,它们缓缓停在空地上,车上的人们互相搀扶着下车。 两个中年男人热情地上前迎接,车辆的抓痕与人们的疲惫让他们面露惊恐之色。 “你们这是……遇袭了?” 左看右看队伍只发现十五人,不论如何也无法找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呆滞着眼神,问道:“老江,老马和老王呢?” 江一川脸上的悲怆已经将答案摆在眼前,刚苏醒不久就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悲痛欲绝,只是睡一觉的功夫,两个昔日好友就已经…… 来迎接的二人愣了又愣,双目无神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事,辛苦你们了,先,好好休息吧。” 男人间的沉默在此刻尽显悲伤,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抓着江一川一顿打一顿骂一顿质疑,又有什么用呢?本来大伙儿就是从鬼门关拼上全力逃脱的,如果还要怪罪的话,也太过无理。 “我……没事。”江一川晃过脑袋说,“我要先与负责人接头,他在哪儿?” “在……中央营,等待已久……” “好……” 江一川拍拍他们的肩膀,叫上棱和李筱雪共同前往中央大营,他们是新生中为数不多还有精力的人。 中央大营其实也不过一顶普通的绿色帐篷,只是稍比其他帐篷庞大了些许。掀起帘门进入,破旧的木头桌椅孤零零地摆放在前方,燃烧着的壶灯火苗不断跳动,一个男人背对三人立于桌子之后,听见声响后转过身来,脸上写满着不悦。 他身着与江一川同款的蓝色礼服,短发浓胡年纪在四十往上,尖锐的瞳孔里仿佛藏着利刃,恶狠狠地在三人身上劈砍。 他叫杨自守,二级人员,遗迹的第一负责人。 “我听说了。”杨自守的声音细小冰冷,“你们遭遇了袭击,对吗?” 李筱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的脸色比平日里还要苍白。 “我很遗憾,我们失去了两位战友。”杨自守摊开双手道,“但我们还要继续前进,不是吗?” 江一川似乎并不想说话,他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壶灯的火焰随风摇曳,杨自守的目光从李筱雪的身上游走到棱,他的目光放肆张狂,被盯着看的二人只觉得全身不适,但又不好说什么。 棱在苏宁城被烧伤的手臂隐隐作疼,他不明白此时为何旧伤复发,还是挑在这种时候,如此严肃的场景。 好在交接没有继续下去,疼痛也没有持续很久,离开中央大营后这种感觉就稍有缓解,来到住处后疼痛就已经完全消散了。 几人的住处被安排在营地的最外侧,这里孤零零地立着三顶帐篷,是分配给从南安支援人员的临时住所。 绿油油的帐篷在黄色的世界中格外鲜艳,里面的床铺以上下铺的形式设立,总共有六个,除床之外没有任何家具,椅子还是从别处搬过来的。 棱与李筱雪不必多说,自然分在同一帐篷里。二人选择面对面的床铺睡下,方便应对各种不便。 他们面色并不好看,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帐篷的大门被推开出一条缝隙,一个脑袋探进来看了看,脸上洋溢起动人的笑容。 “两位好啊。”来人挥挥自己的右手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连拖带拽将自己的行李箱带入帐篷,把大门关上,室内便剩下两盏台灯的微光。 “那边没位置了,所以我就来这里住啦。”他手舞足蹈,边说边找到一张临近棱的床铺放置行李,“我叫蒋斯,我爸妈想让我斯文一点,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不过我大大咧咧,完全没有成为他们期望的样子,哈哈!” 他脱下身上的蓝色礼服,从行李箱拿出两瓶果汁分给二人。 “这是我妈亲手做的,可好喝!你们尝尝看怎么样,很好喝吧?” “谢啦。”原本压抑的氛围被蒋斯一扫而净,被他所感染的棱欢快地接过蒋斯的果汁分给李筱雪,介绍道,“我叫棱,她是小雪。” 李筱雪接过果汁,漠不在乎地与蒋斯打招呼道:“你好。” 蒋斯对于新认识的伙伴显得格外热情,他不止地向二人分享着自己所携带的特产,欢声笑语的样子让棱几度怀疑自己是在度假。 蒋斯对自己家乡的介绍络绎不绝地钻进棱的耳朵里,兴奋的样子就好像即将得到奖赏的孩子。棱饶有趣味地听着蒋斯的讲话,他还是第一次想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一个人。 滔滔不绝的讲话直到晚餐才结束,他大口大口地将江一川送来的饭菜往口里送去,动作迅猛大气却不遗失任何一粒粮食。 “是个很好的孩子,很好说话,积极乐观。”江一川对蒋斯的评价极高,蒋斯并非那种只有口头功夫的人。 “话太多了。”李筱雪并不喜欢他,但也算不上讨厌,活泼一点并非坏事。 棱与蒋斯的性格十分合得来,二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还有些共同的爱好,游戏羽球聊得不亦乐乎,甚至还约定抽空共同打球。 李筱雪独自坐在床上阅读小说,目光时不时地向二人瞟去,心里竟有一丝丝的酸感,令人不适。 蒋斯有无限的活力,说起话来是没有尽头的。他还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晚上九点就已经上床入睡,临睡前还不忘跟二人道说晚安。 “晚安啦。”蒋斯拖拉毯子盖住腹部深深睡去,姿势千奇百态左翻右翻并不安稳,动作不大也不发出什么异样的声音,不会干扰他人的休息。 李筱雪不久也躺入被子休息,眼镜挂在床板边,仔细地收拾一番自己不是很长的头发,双手搭腹便睡去,呼吸均匀气息平稳,苍白的脸此刻终于泛上阵阵红晕。 听说女孩子的睡脸是不可以随意看的,可是今天我就这样看见了。棱侧躺着注视李筱雪的小脸,心跳呯呯脸上红彤,微笑着想。 “睡觉吧!” 棱踢开被子平躺睡去,整个房间只剩下了清晰的呼吸声,偶尔有身体翻动所发出的细小声音,外面风声呼啸,棱的手臂又开始隐隐作疼…… …… 第26章 受伤的营地 “你可知罪?” 一个声音缓缓回荡在硕大的宫廷中,这座宫廷与北凌总署宫廷的装饰极其相似,但是却有不小的差别,是完完全全的一座古代宫廷,红毯木桌油灯,现代的家具没有一件。 身着形似禁守棕灰礼服的男人双膝下跪在眼下,他目光坚定,口中承认道:“知罪。” “我”缓缓地叹气道:“你明知这是禁止之事,为什么还要去做!” 声音沙哑悲伤,似乎是在为面前的“罪人”难过。 男人抬起头,美丽的瞳孔中闪烁着光芒与自信,他的动作改成单膝跪着,低头握住右拳碰在地面,放声说道:“我不后悔,我坚信我没有做错。即使—— 它本来就是错误的。” …… 棱缓缓睁开眼,感觉全身酸疼无力,烧伤的手臂痛楚更是明显,他起床伸展着身体进行舒缓,迎面对上李筱雪冰冷如刀的目光,身体一颤,难不成是睡过头,惹她生气了? 李筱雪摇摇头,冲自己伸出右手:“还给我。” “什么?什么还给你?”棱一愣一愣,我昨晚难不成对她干了什么吗? 可棱完全没有印象了。 一只手从自己肩膀侧边伸出吓了棱一跳,蒋斯手里抓着那本没有封面的小说,抱歉地说:“我不是有意的。” 原来是蒋斯没经过李筱雪的同意拿走了她的小说,也难怪李筱雪会生气,那本小说她可是随身携带寸步不离。 “看来两位的性格完全凑不到一起去啊。”棱无奈地捂额说。 大门被人叩响,江一川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场面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迅速穿好礼服来集合。 “发生什么了?” 三人收拾完毕小跑来到营地的中心,这里已经聚集数十名人员在交头接耳,他们立在风沙之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几分钟后,杨自守走上众人前方的平台上,他的身后跟着双手背后的江一川,二人神情严肃,仿佛有大事降临。 “大家安静!”杨自守摆动双手,目光在人群中扫上一圈,等众人安静,他继续说,“遗迹内部出现变故,进入的时间提前到明天正午!” 这一消息让台下的人瞬间炸开, 杨自守连续吼了三遍才让全场寂静,清清嗓子,示意江一川上前。 “接下来的情况,由江一川同志来细说!” 江一川点点头,面向大家大声说道:“今日凌晨,我们的先锋队在遗迹中传来消息,遗迹内部的气息发生了异变,极有可能是发生崩坏的前兆!” 棱拉拉李筱雪的衣角:“崩坏是什么意思?建筑也有气息吗?” “对于遗迹,崩坏主是分为两种情况。”李筱雪解释说,“一种是遗迹被破坏即将消失,毕竟年久失修;一种是能量骤变,里面的怪物受到影响后异变,脾气也会更加暴躁。至于气息,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幻所散发的。” 棱抓抓脸,总而言之,遗迹中发生了巨大变动? 江一川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让大家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大部队将会正式进入遗迹,进行探索! 会议到此结束,人们陆续散开,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一路上谈论着这次会议所得到的消息,互相探讨着。 荒原的天气简直不要太恶劣,狂风刮脸黄沙漫身,棱用衣服蒙着脸往回跑着,样子狼狈不堪。 棱重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遗迹的变故让他有些紧张,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变故,可谓最可怕的预兆,随时可能夺取性命,让人万劫不复。 “还是要多留点心眼。” 闲暇功夫很多,需要棱帮忙的活儿用右手手指就数得过来。大部分时间里棱都是在休息与训练,时间在汗水的挥洒中不断流逝,眨眼间夜幕降临,到了休息的时候。 半夜,棱解完手从外面回来,关门的时候看见月光下有个身影若隐若现,好奇地凑上去一探究竟,原来是江一川站在巨石上眺望远方,蓬松的头发与蓝色礼服伴风而舞。 荒原的日夜温差极大,白日还极其闷热的冥河此时清风徐徐,吹起来居然格外凉爽,但是温度很低冻得棱打颤不止。 “还没睡?”江一川笑脸相迎,“紧张吗?” “有点。”棱轻跃在巨石上,“只是出个解个手,厕所也太远了一点。” “我也这么觉得,很不方便。”江一川应和道,抬起左手置于大风中,清风从指缝间流过,是一种极其舒适的体验。 “明天就要进遗迹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江一川说,棱的心思并不难猜。 “呃,我确实有东西想问。”棱挠挠脸颊,“这个……遗迹崩坏后,难度……会大幅上升吗?” “这个,没有准确的答案。”江一川回答,“看崩坏的程度,从先锋队的报告来看,崩坏程度还不明显,但也刻不容缓。” 棱抓着手机伸直手臂抬高向天空,发光的屏幕右上角永远是没有信号的提示。 荒原一望无际,天空清澈明晰,星星闪闪发光,一条乳白色长河静静地流淌着,甚是美丽。 “这样的时候可难得。”江一川面露愉悦地说,“平时可闷热。” “真的假的,我从未来过沙漠。” “这里还不是沙漠,只是荒漠。” “啊,下意识就这么认为了。” 江一川侧着脸看着棱,这孩子也太有趣,难怪陈默和李筱雪那么喜欢你,就连我也很喜欢呢。 “早点休息,明天或许有一场恶战等我们。” “行,你也早睡。” 棱爬下巨石,远方的荒漠突然吸引住他的眼球,有什么在逐渐放大,似乎是朝着营地来的。 “什么东西……”棱眯着眼睛看,仍是很模糊看不清晰。 “怎么了?棱。”江一川察觉到他的异样,正询问着,不祥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闯进他的内心。 “什么?” 只见大得荒谬的沙球在眼里愈来愈大,不由分说撞碎高达三米的栅栏掀起小型沙暴掀飞二人,一头舌长数米的酷似蜥蜴的怪物仰天长啸! “是幻?”江一川满脸震惊,“怎么平白无故地出现了?” 巨大的声响很快吸引来守夜的战士,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头五米高大的蜥蜴,连忙摆出格斗式。 “这气息,不好!”江一川心中一惊,急忙冲守夜人喊道,“快躲开!” 可是已经晚了!蜥蜴荡起尾巴仅一下就扫翻在场的所有人,数人飞出去摔断胳膊和腿,一时间花豪连连苦叫不止。 “棱,你退后,我来对付它!” 江一川转身说话的功夫,蜥蜴以闪电般的速度撞翻用于居住的数顶帐篷,还没来得及逃出的人全被压在底下。 蜥蜴撕烂帐篷抓住两个衣衫不齐的男生丢进口中,扭头盯上穿着睡衣举剑朝向自己的李筱雪,一声咆哮后四肢爬扑杀向女孩。 “不好!” 棱踏上被破坏的帐篷借力跳上蜥蜴的后背,三下五除二爬上它的头顶抬拳便打,被如此戏谑的蜥蜴气急败坏,摇晃身体伸手去抓棱,撞翻数顶帐蓬摔倒,一人一幻满口是沙。 “见鬼!”棱拔腿要跑,还没跑出几步忽觉全身一滞,脚踝冰凉随即重心前倾狠狠摔在地面,还没抬起身子,蜥蜴的巨尾二话不说砸在他的身上,转身横扫棱便半个身子扎在沙土下头破血流。 黑色的宝剑从空中落下刺进蜥蜴的尾巴,江一川飞奔着抓起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下的宝剑踩上蜥蜴后背一跃而起,一剑刺向头部! “哐!” 宝剑断成了两截! 蜥蜴被彻底激怒,它捏住在空中停滞的江一川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其吞下。 又一把宝剑扎在它脖颈上,绿油的鳞片坚硬得超乎想象,李筱雪的双手被震得发痛。剑刺无用,她翻身后仰鞭腿甩在蜥蜴的脸上,除了让蜥蜴更加愤怒以外毫无作用。 大手抓住那条踢自己的腿抛出去,李筱雪在地上滚出数十米方才停下。 支援来的战士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了:五米高的蜥蜴,倒塌破裂的帐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伙伴,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江一川凝集气息在拳上打中蜥蜴,借此机会脱身落下抓住两把长予丢给棱其一,攻击过幻身体的他清楚这头怪物有多坚硬,全身鳞甲的它可以说无坚不摧! 但江一川已知破局之法,便是双眼。 方才被蜥蜴抓住时,对方快速转动的眼球引起了江一川的注意,眼睛是这怪物唯一没有鳞片保护的地方。 “攻他眼睛!”江一川对棱喊道。 蜥蜴此时被数名三级人员吸引了目光,正被团团包围陷入苦战,但很显然,人类不是它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仪剩三人苦苦支撑。 “我们上!” 江一川疾步冲在前头借墙跃出,在空中不断旋转长矛猛地挺直刺中蜥蜴的左眼后仰而落,专注于应对他人的蜥蜴被打得手足无措哀声连连,被刺中的左眼汩汩流血,仅剩的右眼睁大怒瞪江一川。 江一川淡定地站起身拍拍手,镇静得让蜥蜴一愣。 还有一个人呢? 不等它的小脑袋想明白,左眼突然传来更加剧烈的疼痛,棱抓着仍刺在它眼中的长矛吊在空中,抬手就是一矛贯穿蜥蜴的右眼,强烈的痛苦席卷全身,蜥蜴惨叫着向后仰倒摔在栅栏上,竟阴差阳错地甩飞棱径直落向深渊巨口! 当眼看着自己要葬身幻腹,棱不甘心地闭上眼。 “还是……要完蛋吗?” 棱的身体猛地往后一退,像是被什么拉住向后拽去一般,成功脱离危机滚落在地上奇迹生还! “怎么回事?” 棱满脸惊愕中,江一川高跃在空中左手抓右掌抽出一把漆黑的宝剑奋力刺中蜥蜴,暗红色的火焰从剑锋冒出迅速燃烧开去舔食蜥蜴庞大的躯体,尖叫声震得所有人耳鸣阵阵苦不堪言,江一川跃离幻身,刺耳的尖叫在剧烈的火山中徐徐消亡…… 胜出了! 众人欢呼雀跃,江一川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为了杀死这头两级幻,他们牺牲了太多人,这让本就弱小的队伍更加雪上加霜。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人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马上展开救援任务,救治伤者,推开被破坏的帐篷解救被压在地下的幸存者。大家伤痕累累身体上多多少少带有血迹,这个夜晚就在忙碌中悄然度过。 江一川一言不发嚼着口香糖,甜与腥交织着在他口腔里荡漾,他双眉紧缩,脸上写满忧愁。 “这可如何是好……” …… 第27章 不会止步于此 身着棕灰礼服的男人单膝下跪,他不舍地从身上卸下陪伴他数十年的礼服折叠完整轻托着放在眼下。与先前不一,他的目光黯淡,脸色惨白,整个人宛如被小鬼掠去灵魂般憔悴。 他望着破落的桌子,上面空无一人,却好像有双眼睛盯着自己,怨恨他道:“你可知罪!” 男人的双拳攥出血来,他握住凭空显现刺穿礼服的那把宝剑对准自己的腹部,狠狠刺去。 “我……知罪。” …… 棱惊醒在座位上,周围全是人们走动搬动物品所发出的声音,身旁的茶壶被烧得呜呜作响,水哗哗的声音在左耳回荡。 “你醒了。” 李筱雪拧干毛巾给棱擦拭额头, 棱伸手去摸那毛巾,无意间摸在李筱雪的小手上,尴尬地笑出声来。 “我……睡着了?”棱撑住椅子起身,昏睡前的记忆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就连怎么睡着的他也忘记了。 不过,从自己的身体状态来看,应该只是单纯的劳累过度。 李筱雪一夜未眠,她忙于善后工作忘记了自己的休息,各种端水搬药的活儿她没少干,棱跟着她一起帮忙,到了最后竟然倒头就睡,一坐上椅子眼皮就打架眨眼间就沉入睡眠。 中央大营中,江一川与杨自守互相面对着坐着,江一川捂着额头抓狂,杨自守的脸上却毫无波澜,好似战友的受伤牺牲与他沾不到边一样。 “今天就要进入遗迹,却发生了这种事?”江一川骂道,“本来能进去的人就不多,现在一搞,更少了!” “稍安勿躁。”杨自守摆着扑克脸劝导江一川,“事情已经发生,又能怎么办?” 江一川瞪了他一眼,说的怎么那么事不关己?他们很多可是你的人! “我建议,进入遗迹的时间延后。”江一川说,“我们不能拿孩子的性命去冒险!” 听到这话的杨自守面露不悦,他否定道:“不行!” “为什么?”惊讶与恼怒交杂在心头,江一川问,“等北凌再调些人手来岂不是更保险?” “来不及的!”杨自守似乎早就料到江一川会这么说,像读草稿般地回答他说,“遗迹的崩坏还在继续,我们的先锋还下落不明!” “什么?”江一川震惊地从桌下抬起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杨自守平静下来,又用那种与世无关的态度淡然说道:“他们下落不明。” 桌子被拳头砸响,一对大手揪住杨自守礼服的领口细声质问:“对抗入侵时你不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说?你想干什么,杨自守!” 杨自守打掉他的手耸耸肩:“我也是才收到消息,如果等到新的支援来,遗迹早就崩坏,我们的先锋早已死绝!” “我们哪里还有人进得去?咱俩进吗?”江一川的咆哮震得杨自守耳朵发疼。 “谁说没人?你不是还有几个……” “你竟然在打我的人的主意?你这个疯子。” “你们不上阵,来支援干什么?这是命令!” 杨自守的挑衅让江一川彻底爆发,他双手掀翻桌子怒不可遏地拉开门往外走去。临走时,他半侧过身对杨自守威胁道:“我迟早弄死你。” “记得通知他们!”杨自守没好气地喊。 等江一川远去,杨自守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表情扭曲面目狰狞,愤怒直冲胸腔的他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还有用,你也得死!” 激动的杨自守站起来恶狠狠地骂了江一川一遍又一遍,直至骂得累了才重新坐下,大口喘气,从口袋中抓出一颗圆润的血色宝石看了又看,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马上就会结束的。”他喃喃自语,“兰儿。” …… 与杨自守分别的江一川连灌数瓶啤酒,桌板上净是被他握得形变的啤酒罐子。在他身旁的棱不敢吱声,他不明白江一川这是怎么了。 “棱。”江一川突然叫他,“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不,我只相信我自己。” 江一川看了他一眼,微微低头,细细思考着棱说的话,他又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么样。”棱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意思?” “我看不到未来,也无法预知未来。”棱说,“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但我不相信我的结局只有一个。若人的存在只是为了迎接名为命运的剧本结局,那生活就不再有意义,未来更不会有多样性。” 棱轻轻咳嗽两下,继续说道。 “我们生活在生活里,而不是剧本里,我只相信自己的选择会引导我走向未来,不一样的选择会去向不一样的未来,而不是单一的,既定的未来。” “要是我说,你将会在此丧命呢?” “我不信。”棱开玩笑似地说,“我还没进去你就断定我要完蛋啦?那我不进去就不会死了嘛!” 说着,他的笑容消失在脸上,严肃起来继续说:“如果在这里,不论我选择哪一个,进去或不进去遗迹,迎来的结果都是一致的,那我才会信服命运。可惜,我没机会选择两次,这条路我只能走一遍,千丝万缕终成一线的局面无法拿出证据说服我,我只信我自己。” 江一川听着棱的言语陷入沉思,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教训,不过这并不难堪。 棱说的没错,一个无法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存在的“命运”,拿什么来让别人相信?只凭一面之词吗? 人可没这么蠢。 看着在自己手指间若隐若现的透明蓝色丝线,江一川不甘地苦笑起来。 身为命运的使徒,现在却要怀疑命运了吗? 还真是好笑。 不过由此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棱,去叫大家集合。”江一川释然地笑着,“按照原计划,我们向遗迹进发!” “好。” 棱迅速消失在帐篷内,江一川将桌上的罐子扫进桶里,站起身理了理头发,整了整礼服,满面春光,眼中充满着骄傲。 “杨自守,我要让你看看,这群孩子真正的意志!” …… 正午,刚好遇上沙尘暴肆虐的时候,风沙打在脸上生疼,可见度一般,遮天蔽日的黄色里掺杂着几缕蓝色白色,那便是整装待发进击遗迹的队伍。 江一川那缕蓝色格外显眼,并不是因为他的礼服有何不同,而是因为它没有掺杂在蓝白的队伍中,他独立于队伍之外,是队伍的引导者。 本次的任务将由江一川带队,江一川拥有绝对的命令权与指挥权,杨自守不参与此次任务,他将留守营地为队伍提供后方保障。 看着张张熟悉的脸庞将九个陌生的面孔夹在中间,江一川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时一起前来的有十七人,如今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站在这里的只剩下不到十人,还将要作为主力,这都算什么事? “杨自守那个混蛋,着急进去自己却不来!”江一川小声骂道,发布命令让大家背上背包,自己也背上一只,里面装着水与食物,他们将在暗无天日的遗迹中度过数日。 “那么,出发!” 凭借视觉根本无法寻找遗迹,风沙留给人们的视野有限,只能勉强看见半个队伍的人,剩余半个队伍埋在沙里。 江一川手里抓着指南针打量着,他记住了先锋传回的所有关于遗迹的情报,只要知道方位他就可以找到遗迹所在。 “位于西南,经度……纬度……”江一川念念有词,跟在他身后的棱惊讶不已,那种东西不是只能在地图上分辨吗! 现在的感觉,越来越像盗墓了…… 棱幻想着遗迹中的景象,不知不觉撞在已经止步的江一川身上。李筱雪将他拉回来,只见江一川举着右拳停滞不前,手中的指南针失灵,指针胡乱地转着圈,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不对。”江一川的目光变得尖锐,“这里还不是遗迹!” 脚下的沙土突然塌陷,众人反应不及全都落进洞里,一眨眼的功夫叫声消失,原地只留下一片平静的荒原,仿佛刚才的一切全是假象。 强烈的失重感从脚底传来,棱从一个洞口滑出摔在地上,所幸底下有沙子堆积才没有受伤。他跪在地上不停咳嗽将口腔中的沙子吐出,打开背包猛灌一口水漱口,能呼吸的感觉可不要太好! 碎沙洒在棱的身上,伴随着一声尖叫,蒋斯从棱方才滑出的洞钻出掉落不偏不倚压在棱身上,两人都滚出去几米,躺在地上苦叫不止。 “痛死我了……”棱护着自己的背翻过身,“怎么是你小子……” 二人互相搀扶着起来,拍打去礼服上的灰尘,抬头开始打量起自己究竟是落在什么地方。 这里像是自然生成的洞穴,空间很大,高度大概有五十来米,两位青年在这里矮小得如同蚂蚁。 四周石头漆黑潮湿,洞穴中央有座小湖泊,棱伸手探测后,发现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水。 蒋斯望着自己跌落出来的洞口,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么高还能活下来,自己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我们得找到出口出去。”棱立在湖边思考,留在这里等待救援亦是种不错的选择,自带背包的食物省吃俭用可以撑十几天,但他并不想坐以待毙,只不过是与伙伴分散了而就这点困难也想阻止我前进?痴人说梦! “棱,这里有路!”蒋斯喊道,一条隧道在他身前,里面暗无天日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棱打开手机的照明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损坏。 “我们进去看看。” 隧道里十分干净,什么也没有。借着手机灯光向前探索,不过多久便来到一处空阔的池方,这里道路崎岖,铺满黄沙,洞顶还有黄沙不断流下。 “这样下去只是白白浪费体力。”棱看着各个洞口陷入苦思,“遗迹应该离这里不远,得想个办法。” 可是对于遗迹二人一无所知,唯一了解的还是江一川口中的“位于西南”,在眼下的局面里起不到丝毫作用。 “快动动你的小脑袋想想办法!”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一切有关遗迹的信息,发生崩坏……气息紊乱……” “气息?” 棱似乎找到了破解局面的方法,高兴得蹦来跳去,沾沾自喜地对空气说道:“小雪,我也不是那么笨嘛!” “小雪,在哪儿?”蒋斯以为找到了失散的伙伴,环顾四周只看见棱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不禁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别吵!”棱皱眉骂道,凝结气息汇于心中,身上散发出微弱的蓝光震惊在旁静候的蒋斯,这种光芒他只在前辈身上见识过!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棱耷拉下脸沮丧地垂下手,除了蒋斯的气息他就只感知到了自己的!别说什么遗迹,就连苍蝇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棱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手心,“难道说我们离遗迹很远吗?我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遗迹还有气息?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蒋斯调侃道,“要是遗迹也有气息那找到岂不是分分钟的事,还要发掘干嘛?” “看来我果然很笨。”棱躺下身子仰望洞顶,“这下我是没法子了。” 江一川,难道你说中了,我注定止步于此,被命运击败吗? 棱想。 刚才的信心到哪里去了?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坚持下去吗?就这么一点困难就压得你喘不过气?这里不是有很多路吗? “对啊……又不是无路可走,大不了,都走一遍好了!” 棱鲤鱼打挺而起,数个黑漆漆的洞口被他用眼睛一扫而过,反正信息也没有掌握,选择哪一个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哪个是出口了?”见棱突然行动,蒋斯问道。 “不知道。”棱苦笑几声。 “你打算乱走?这不是胡来吗?”蒋斯质疑道。 “总比原地待着好,大不了都走一遍!”棱大摇大摆地往最右边的洞口走去,“除非所有的路都是死路……那才能让我止步。” “否则……休想让我停下!” …… 第28章 洞穴之中 江一川双手抱头身体缩紧从洞里滑出,在半空中旋转数圈后平稳落在地上,拍拍礼服上的沙尘,观察起四周的石头。 “低端且常见的陷阱,还真是屡试不爽。” 被沙流吞没后,江一州紧急之中保护住自己的身体以防止受伤,沙流比他想象中得安全,本以为会藏着什么暗石撞断身体,结果却出乎意料得安全,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里看上去是自然生成的洞穴,石壁棱角参差不齐,沙土潮湿新鲜,整个洞穴密不透风没有光线,可见度极低,就连脚下的地面都难以看清。 江一川在胸怀中震荡气息来感知周边情况,俯身抓起一把沙土在手中摩挲,背起落在不远处的背包扛上,向洞穴中唯一的隧道前进。 “要快些找到他们才行。” 在黑暗中摸索半小时的江一川逐渐熟悉这里的情况,洞穴里遍地都是隧道,它们四通八达互相连接,规模极其庞大,若不是清楚眼下的处境,江一川都快以为自己是闯入了一座被遗弃的地下城。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三个小时的前进只让江一川头晕目眩,他运气感知太久,体力逐渐透支。手机在沙土中损坏,派不上用场,难道只能当个盲人,胡乱地摸墙前行了吗? 江一川依稀记得包里有东西可以照明,翻来找去除了打火机什么也没有,他只好作罢,抓瞎着走就抓瞎吧。 “怎么会忘记带手电下来?” 不知走了多少,江一川听到水滴的声音,他静心下来循声找去,在一片漆黑中摸到了湿润的正在淌水的石缝,这不禁令他大喜,运气探查,这石缝上面竟然有一条洞穴河道。 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江一川打碎石墙,一股清流冲淌全身,顿时将他全身的疲劳与不安冲得烟消云散。来不及高兴,他从自己打破的口子钻出去,在水下游行不到一分钟就浮出水面,睁开眼后,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起来。 这里是另外一处洞穴,洞顶的缺口让光线透照进来将内部点亮,虽然亮度不高但也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江一川游上岸看清了洞穴的全貌,一条贴壁小道边上流淌着清澈的溪水,一直向两边延伸着不见尽头,饮上一口只觉得格外甘甜,令人心脾神怡。 但显然,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 刚才在水下砸出的洞十分狭小,肥大的背包完全挤不进来,无奈之下江一川从中选出几袋面包藏在礼服里带了出来,水源现在是不缺,干脆连瓶子也没带。 要不是害怕洞口开太大水流失控影响生态,江一川才不管那么多。 现在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多久?江一川不知道,手机已经损坏,手表也被沙子填满,就算清理干净也无法工作,江一川直接摘下丢弃了。 在原地稍作休息吃掉一个面包,江一川打算沿着小道溪水往前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失散的伙伴。 江一川刻意留下了指南针,他必须时刻知道方位来判断遗迹方向.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中,不过多久,一只雪白的小手将地上的手表拾起,李筱雪的身后跟着三个人,他们一眼就认出这是江一川的手表。 “他肯定往前走了,我们快跟上!” 三人小跑起来,背着背包的他们奔跑起来笨重滑稽像是三头企鹅。李筱雪查看了一下手表,摇摇头,将其收起追上队伍。 “不知道……棱怎么样了?” …… 棱跪倒在地双臂支撑,随即掐着自己的脖子干呕不止。 他在这里绕了快五个小时,他要晕过去了! 蒋斯远远趴在后面的一块石头上连连摆手,脸色惨白犹如白纸,半死不活地说:“我,我不行啦……” 在这种毫无可见度的地方像无头苍蝇般地乱窜,即使是陈默来了也会晕头转向吧! 当一直生活在阳光下的正常人突然陷入无尽的黑暗时最真实的反应就是恐惧,会陷入一种难以脱离的自我怀疑中,面对脚下的一切感到不安与畏惧,即使明知前方的路是安全的也寸步难行,这种未知在人心中产生的落差即为黑暗恐惧。 棱用手背拭去嘴角唾沫,用手撑住石壁慢慢地站起身体,身体的不适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可前方的未知还深不可测。 “我们还要继续走才行。”棱回头向蒋斯找去,“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黑暗中传来蒋斯虚弱无力的声音,“我走不动啦……” “你别动……我来找你。” 棱对着空气胡乱摸了一分钟后终于触碰到了蒋斯,那茂密的头发让棱摸得手发痒。 “你摸哪里啊?” “抱歉抱歉,这不是看不见?” 棱愣住了,并不是因为他看不见蒋斯,反而是因为他看见了东西。 一双血红的眼睛,像是飘在半空中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蒋斯爬起来,转头就看见了这双大眼睛,没忍住竟叫喊出声音来,“哇啊啊!” 正是这一声尖叫刺激到了那双眼睛,它发出刺耳的吼叫径直向二人“飘”来,见大事不妙的二人拔腿就跑。 “是,是幻吗?” “你跟一个娘们儿似的叫唤啥?” 蒋斯没有回答,他的惨叫回荡在洞穴中久久不散,棱还没反应过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倒在地险些磕伤身体。 什么也看不见,怎么跑? 棱回头看去,那双血眼径直冲自己而来,目标明确速度飞快,似乎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一草一木。 风呼啸在脸上,棱双臂交叉护在身前,正好接住对方的攻击,于是顺势用腿勾住它反身将其侧翻,抬拳便打。 还没出上几拳,棱只听见自己的脑袋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双眼一晃倒了下去。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压住,血红的大眼正抵在自己额上。 疼痛在胸口炸裂,棱张大口,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可那怪物气力却如此之大,向来以力量自豪的棱竟被控制地无法动弹分毫! “蒋斯……快来帮忙!” 听到呼唤的蒋斯从地下爬起,刚才撞在石头上差点把他冲昏过去。他从身后抱住那连样貌都还未知的怪物向外拉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却仍是无法动及分毫! 双只大手死死钳住棱的脖子,很快棱就双眼翻白气息紊乱,眼看就要窒息过去,身下的地面突然发生塌陷,三个人一起落空,在窄小的洞道中碰撞着下坠,重重摔在地上各自滚到一边。 这还只是开始,三人的下坠还没结束。 在平滑的坡道上找不到可以支撑或抓取的物品将无法阻止身体的下落。借助微弱的光芒,棱看清了与自己搏斗的怪物。 那是……一个人?! 半个身体都已经化成白骨的人! 这也难怪棱没有发觉到对方的存在,死尸没有生活的气息,无法被直接地感知到。但是,它是怎么动起来的,按理说已经死去多时,却力量强大,速度敏捷,难道是幻形? 不对,幻形的气息棱见过,他感受得到! 那么看来,面前的怪物难道是丧尸?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来不及多想,前方的石锥让他直呼不妙,它们尖锐坚硬,若是不小心撞上去,恐怕会直接与那头丧尸欢聚永恒! 棱不断改变滑落方向躲避石锥,同时想方设法让自己停下。 丧尸接二连三撞碎石锥血肉横飞,皮肉残骨越来越少的它仍是对棱不依不饶,不断地伸手去抓棱,却丝毫没注意前方的石柱,一头撞了个粉碎。 石坡的尽头是悬崖,这让刹不住车急速向它冲去的二人大惊失色。棱率先飞在半空,悬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不可计数的石锥! 蒋斯径直飞向一只石锥,身体马上被贯穿,气息在刹那间落至低谷。 棱愣住了,石锥上沾染的红色液体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这一切都太过于突然了! 石锥贯穿蒋斯轻松得就像长枪刺穿泥土! 棱没有时间悼念蒋斯,他自己也正面临着万丈深渊。他缩成一团,尽可能地保护自己,在石锥群林中不断撞击擦伤,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奄奄一息。 “蒋斯……” 前方,一扇巨型的石门紧紧地关着,上面花纹别致,纹理精巧,理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找……找到了吗?” 棱强忍着剧痛站起,他的血肉已经模糊,全身沾染鲜血,瞳孔已然无光。 周围的石头后传来奇怪的声音,一头接着一头的丧尸直立起身体将目光投向这个已经濒死的男人身上,缓缓地迈出步子围拢他。 “还真是阴魂不散。”棱苦笑道,“死了也不安宁。” 强大的气息从棱的身体里迸发,蓝色的火焰从脚底燃起将他包裹住,气息爆发掀起狂风吹倒数头丧尸! 棱冰冷的目光中,充满杀意。 “你们……” “都得死!” …… 洞穴发生猛烈的震动,众人摇晃不定,四处躲避着头顶被震碎落下的石锥碎石,久久才平息。 “发生什么了?”等待地震结束,众人畏畏缩缩地直起身子。 李筱雪收起斩裂落石的宝剑,与江一川对视一眼。 十分钟前,李筱雪一行人追上独自前进的江一川,才刚汇合没多久就遭遇了这场持续了三分钟的地震,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并不是容易地震的地带。 前方传来极其强悍的气息爆发,虽很陌生,但李筱雪仍是立马认出那是棱的气息,他似乎是在战斗,受了伤,气息既强大也虚弱。 察觉不对的众人不禁加快步伐向前冲刺,他们都被如此强大的气息所震惊,他们清晰地记得队伍中没有这种人,比江一川还要强大的,超越他们所有人的! 这也是李筱雪所疑惑的,棱怎么会有如此力量? 视野豁然开朗,众人置身于一处庞大到令人惊叹的洞穴之中,小溪的尽头也在这里,是一座清澈见底的小湖泊。 巨型而又古老的大门安静地屹立在尽头,上面被风沙侵蚀的痕迹无一不向人们诉说着千百年的痛苦与寂寞。 棱久久立于大门前的广场上,身边是断肢残肉,全身上下喷满了鲜血。 他还握着拳。 李筱雪冲上前去扶住棱,身体到达极限的棱在李筱雪接触到的一瞬间就倒了下来,险些摔倒。 “你还好吗?” 棱不理会她,双目无神只是喃喃地说:“蒋斯……死了……” 李筱雪心中一惊,但她不想再问棱什么,只是扶着他坐在角落,从背包里找出水瓶,扭掉瓶盖凑送在棱的嘴边。 江一川的双眉锁在一起,他一个人击败了这满地的丧尸吗? 江一川的双眉锁在一起,地上的死尸似曾相识,好像在何处有过一面之缘。但眼下,棱才是最令人夷所思的那个对象,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棱的气息,却是实实在在地突破到了一级。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 第29章 把戏 李筱雪轻轻地扶着棱让他坐靠在石头上,没有表情的脸上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痛苦,江一川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气息动荡不定,却无法判断出她究竟是悲伤还是愤怒。 “我们得把他留在这里。”江一川看着气息微弱意识模糊的男人,无可奈何却又十分坚定地说,“他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可能再挑战遗迹,硬带上他的话,只是让他白白送死。老张,你来照顾他吧。” 张天严是与江一川同一时期的二级人员,脸上的疤痕可怖渗人,脸上洋溢的和蔼却与之分毫不符。 “我没问题,交给我吧。”张天严笑道,“你们放心前进,这孩子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江一川点点头,他之所以留下张天严是因为他是队里最聪明也最健谈的人,与许多人有过交际,在这里可以接待后面找来的其他伙伴,指引他们进入遗迹。 江一川看看身边的三人,心头一酸,不禁连连摇头。前不久还是十九人的大队伍,如今要进入遗迹的却只剩下他们几个。 “我们不能在此止步。” 江一川推了推门,发现这扇石门比自己想象中得沉重,凭他一己之力完全无法推动分毫。 “难道是有机关?” 他在大门上摸索了一阵,并未发现有什么机关存在,大门的样子也与先锋队所描述的有些出入。 如果这不是遗迹入口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江一川唤来众人,齐心协力将大门推开留出条可供一人钻过的缝隙,这扇门实在是打开过于沉重,几人憋红了脸也才这么一条缝。 不过总比没有好,能进去就行。 四人与张天严道了别,由江一川带头李筱雪垫尾进入遗迹。 李筱雪半个身子在门中,微侧过脸瞄着表情扭曲的棱,还是毅然决然地迈进大门。 遗迹内部宽阔广大,理石墙上的火柱在四人踏入殿堂的一瞬间自行点燃,一个接着一个径直延伸向走廊尽头,地板的理石刻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年久失修的它们早已看不清全貌。墙壁纹理精致简朴,隔三差五刻画摆出奇怪姿态的人像。 “像是在祷告。”李筱雪说,“又像是在乞求。” 走廊的尽头是阶梯往上的另一扇石门,上面刻画了一头长相丑陋表情狰狞的怪物。 “是莫拉。”李筱雪认出了它,“欲望的附属。” 她伸出手摸过石门上的图案,凸出的石块十分坚硬滑润,像是建造没多时还新鲜的,但也仅有这扇石门还如此崭新。 李筱雪抬头注视莫拉的双眼,栩栩如生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出来咬断众人的脖颈。 这扇石门与先前的不同,用蛮力完全无法动摇它,众人使出吃奶之力它也是纹丝不动。 既然无法强行打开,那便另僻他法。大伙四散开去寻找类似机关的建造,只有李筱雪久久站在莫拉的面前,托着下巴思索。 “莫拉是传说中欲望的附属,贪断脖,欲吹血,高二七丈,四爪双目,面狰狞,牙锐舌尖……” 李筱雪幻现出自己的宝剑爬上莫拉的雕像将宝剑刺入它的口中,顿时石门晃动沙粉倾泄,李筱雪翻身离开落地,只见石门裂成两半缓缓向内摩擦地面打开。 “小雪……你是怎么打开的?”江一川满眼震惊。 “莫拉贪断勃,欲饮血,贪欲全表现于口中。”李筱雪淡然回答。 众人一片惊呼,对这个女生的敬佩又多上三分。 在遇见她之前,迷失在地下的三人小队深陷在数个隧洞中难以脱身,做下的标记他们是看了又看,熟悉的石路他们是走了又走,若不是李筱雪找到了他们引领他们,这支小队怕是要永远葬身这里。 队伍里的人年纪都在三十上下,作为前辈的他们如今却要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上十来岁的后辈引领,不由得自愧不如感慨万千。 “要是每一个新人都像她一样,或许我们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前脚刚迈进大门,火柱自行燃烧而起为众人照明。硕大的殿堂映入眼帘,曾经精致的理石墙此时早已破损不堪。顺着阶梯而下,中央的坑洞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不断地喷涌出泉水来,形成一座小型的湖泊。 李筱雪注视着攀爬在墙角的藤蔓,心里思考着它们究竟是如何在荒漠中成长到如此惊人的。 江一川在湖泊边蹲下,检查过后发现这不过只是普通的流水罢了。 不过,水是从哪儿来的?又是如何引进来的?为什么滴水不降的荒漠的地下,水资源会如此丰富? 还不等他的思维飘向远方,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忽然扑面而来,惊得众人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江一川定睛一看,只见方才还清澈干净的湖泊此刻中央变成黑色并向四周流荡,仅仅两秒整个湖泊就变成了拥有极恶臭味的黑水水滩。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波纹,紧接着是数以百计的水泡,不断胀大破裂,一只腐烂的手臂垂直水面而立! 众人见状纷纷摆出格斗式,充满殿堂的恶臭正一点一点侵蚀他们的意志。 半身腐烂的赤裸女人在水中浮立,她幽怨的目光死死地揪着几人,似乎是在责备他们打扰了自己的休息。 “你们后退,我来击败它。”江一川说,这女人给她的感觉十分不祥! 女人抬起双手,十头半身腐烂的丧尸从她周围的黑水池里爬出,它们四肢扭曲,长相丑陋身上虽散发出极恶之臭,在场的人轻则皱眉重则干呕,战意大跌。 四人应对十一人,不仅在人数还是实力上都难以占据上风,更何况几人面对臭味就已经无计可施,更不要说什么战斗。 江一川开始犹豫,应该撤退吗? 白光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李筱雪举剑劈落一头丧尸的头颅将其杀死,如此胡来的行为让江一川大吃一惊,心中的选择也有了着落。 “打!”江一川喝道,率先加入战斗与丧尸纠缠。身后二人见状,在背包中找出绷带缠掩口鼻也跟了上去,大战一触即发。 剩下的九名丧尸很快被扫清,水池里的女尸发出令人不适的吼叫,身边的水下探出数以百计的丧尸,嘶吼着扑向众人。 “警戒!”江一川见势不妙,唤回三人背对背迎战。 这些丧尸并不强,肉身脆弱一击就碎,可数量源源不断就算持久战也可以将几人耗死。 大家的状态都很差,若是再不呼吸新鲜空气,落败不过是迟早之事。 江一川一咬牙,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手过头平摊甩下,空中凭空出现数把宝剑坠下刺杀大量丧尸后化作烟尘消散。一个身影弹射起步径直来到池中女尸的上方,黑色的宝剑直指刺来。 女尸爆发出刺耳的鸣声,腐烂露骨的大口看上去是如此恶心可怖。她串跃出水池躲避江一川的攻击,半身下的腐烂鱼尾令众人惊愕不已。 “人……人鱼?” 江一川没有落入池中,宝剑顶尖轻点水面荡起阵阵涟漪,他提剑飞跃,反身一剑刺穿女尸的身体,抬腿踹倒她,眼疾手快斩落她的头颅,鲜血染红一地。 剩下的丧尸失去了她就好像没有领头的狼群,乱了手脚只会随意地攻击,不过几分钟就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横死殿堂。 江一川飞快地冲向殿堂后的大门,奋力将其打开,顾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李筱雪搀扶着二人也倒过来,江一川急忙拉上门掩住,借着自动燃起的火柱的光芒躺在地上,咳嗽不止,脸上泛青。 “我不行了。”四人小队中的一人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嘴唇发紫面色铁青,呼吸混乱,显然是中了毒,伤及了内脏,时日不多。他艰难地摆摆手,“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 “这怎么行!”江一川想要抱起他,却被他推开了。 “我,撑不了多久,带着我,也不过是……多一具尸体……” 还没说完,他的目光就黯淡下去,气息渐渐消散,再无生机。 众人直愣在原地,直到李筱雪单膝下跪,左手抚胸低头致敬,身后的人才学着她下跪致意。 这是这个国家最高的致敬,也是最后的道别。 江一川抚过死者的双眼让他闭上以冥目,左手抚胸后站立而起,目光放向走廊的尽头,他们还要前进。 “我们走吧。”江一川迈出步子。 李筱雪最后看一眼牺牲的伙伴,轻轻鞠躬后跟上队伍。死去的伙伴的手中,干净的面包正飘香四溢。 几人快速穿过走廊,协力推开尽头的大门,看见了一座奇怪的殿堂:这里到处是破烂的石块与残坏的柱壁,粗壮的藤蔓布满着每一个角落。 李筱雪蹲下查看脚边的石块,切口很新鲜,似乎是这几天才被切开的。 “你们快来看!” 江一川与李筱雪循声找去,只见一具身着白色礼服的骷髅夹在石缝之间,骇人的血迹溅满了石头。 江一川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他的证明,万余,三级人员。 “万余?”江一川微微皱眉,这个名字他好像听到过,是先锋队的一员。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顿时让他冷汗直冒面色苍白,警惕地环顾四周。 先锋队出事的消息是今天凌晨收到的,最晚也不过在昨天。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让一个人化为了白骨,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筱雪观察起万余的尸骨,骨头上随处可见裂痕与裂口,头颅更是缺少了一大半.看起来,是被利器重负而亡。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江一川收起万余的证明,他的预感告诉他,绝对不能多待! 这里太过于诡异,如此残破以至于与先前的殿堂全然两个模样。也许这里的破败只是因为发生了一场激战,那藤蔓怎么说,几天之间是如何长得如此壮观的? 还有方才的人鱼丧尸,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这种故事中才存在的畸形生物也会存在? 既然先锋队已经到达了这里,为什么上一关的怪物依然存在?先锋人员不应该清理完丧尸才能到达这里吗?为什么上一座殿堂却连具尸首也没有,甚至干干净净? 谜底已经越来越多了! “欲望……”江一川喃喃道,“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这里明明只是一座三级遗迹,却为何有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他不禁加快步伐,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随着第三扇石门的打开,江一川彻彻底底地傻了眼。他本以为这里会更加残破或是完整,迎面而来的却是三只棺材? 偌大的殿堂里,放了三只棺材? 李筱雪的脸色变得苍白,瞳孔颤抖尽显恐惧之色。江一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每只棺材板上赫然写着他们的各自的名字。 江一川。 李筱雪。 陈天顺。 “什么……”恐惧与诧异交错在江一川的脸上,目瞪口呆道,“我们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陈天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骇人的尖叫声打破了这里绝对的死寂,陈天顺拔腿就向来时的走廊跑去! “喂,陈天顺!”江一川慌忙带着李筱雪追上去,“不要乱跑!” 现在的新生,心理素质这么低吗! 二人追到上一座殿堂中,惊人地发现这里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的杂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与刚才墓室般的干净整洁! 又是三只棺材,它们安静地睡着。 李筱雪上前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全身酥软瞪大双眼连连后退。 江一川从未见过她有过这番表情,鼓足勇气后上前查看,只见棺材板上的名字发生了变化,分别是: 棱。 陈天顺。 张天严。 江一川一愣,迅速推开陈天顺的棺材板,里面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生机全失! 陈天顺的腹部血与肉交杂模糊,口眼睁大表情中充满恐惧,清清的棺材内壁血红腥臭! “搞……什么?” …… 第30章 扭曲的守护 江一川跪倒在地,眼下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简直超脱常理,颠覆认知! 陈天顺不过只是在自己视野中消失不过几秒,如今已然是一具冰冻的尸体了? 这怎么可能! 他不敢再去打开另外两只棺材,生怕棺材里躺着的就是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不能那么早下定论,江一川安慰自己,刚才也不是有刻写自己名字的棺材吗?可自己不还是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吗?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一看,看见李筱雪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禁松了口气。 “我们不能让他躺在这种东西里。”江一川拽出棺材里的陈天顺背在身后,“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往哪里走?往回走,还是往前走?这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他们已经明白,这个地方不符合常理,接下来到达的殿堂毫无规则可循。 会是新的殿堂吗?还是,又是一间墓室? “欲望……你在耍我吗?”江一川轻声咆哮,“这就是你的把戏吗?” …… 张天严粗略地检查过棱的伤势,他伤得重,身体存在多处骨折,失血量也很大,若不尽快送医,这个男人将会性命堪忧。 背包里有一些药物绷带,张天严几乎消耗殆尽来给棱进行简易的止血包扎,强行给棱续上一波命。 他从口袋里找出一粒彩色的圆形糖果,送进棱的口里,不过几秒,棱那满是痛苦的脸终于舒缓下来,气息也是趋于稳定。 张天严松了口气,至少命保住了,但也是暂时的。 他打量起周围的地形,试图找到离开地下的出口,一番寻找后却是毫无结果,这里密不透风,根本没有什么出口。 穿过空气的光束吸引住了张天严的目光,头顶上的石壁破着零零散散的小洞,少量沙粒从中渗透,如果可以打破这些小洞的话,或许上面就是出口。 可是要怎么上去?这里距离最顶壁至少三十来米。 爬上去吗?四壁陡峭,坡度接近九十度,这要怎么爬? 张天严捂住额头,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看来,只能先等他们回来,再从长计议。” 张天严喃喃自语,确认过棱的状态后起身去查看死尸的样子,它们大多肉体腐烂白骨秃露,看上去在成为丧尸前,它们已经死去多时。 大致清点了数量,约有二十来个。 棱一个人把它们全部杀死了吗? 这些丧尸是遗迹的守护者吗? 张天严摇摇头,这些东西自己不论想出多少种答案也无法求证。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如想想该怎么带棱出去。要是遗迹小队一直不出来,他要一直置棱不顾吗? 当然不可能。 …… 遗迹内,李筱雪奔跑进一个殿堂中,她的身后跟着横抱陈天顺尸体的江一川,一进入殿堂里就转身关上大门,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二人一样。 江一川放下陈天顺,跑了那么久,他有点体力不支。 陈天顺的伤十分骇人,也十分异常,像是被什么利器捅破,可这血肉碎烂的样子让李筱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会是什么武器。 仅仅半分钟时间,一个生龙活虎的人竟然变成了一具冰冷刺骨的尸体?这太过于荒谬了。 江一川喘着气观察四周的情况,他们在离开那个诡异的墓室后奔波了近三十分钟来到这里,那条走廊好像是永远找不到尽头的,若不是找到了这个殿堂,江一川就要这般认为了。 这座殿堂角落挂满蛛网,四壁裂痕遍布,碎石破墙杂乱无章地倒着,没有其他人的尸骨,暂时看上去安全。 李筱雪思忖起进入遗迹后的种种异常,这个地方实在是古怪,每个房间的位置似乎不是固定的,而是随机出现,而且前后的房间也随时会发生改变,之前经过的房间再进入也会是不同的景象。 是空间的扭曲吗? 不对,欲望从来没有这种权能。 那么,是因为空间在自行移动,从而发生的改变吗? 照这样解释,这个遗迹怕不是有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大小! 在进入遗迹前,她向江一川讨教过先锋队传回的信息,知道先锋队也曾通过数个房间,其对于房间的描述也与眼下正在面对的大有差别,排除欺骗的可能,说明在这个遗迹中确确实实存在着许多个房间,甚至有上千个。 就刚才那个走廊就将近有十公里,照这么算,这个遗迹岂不是极其庞大? “就算是罪孽的遗迹……也不该有这么大。”李筱雪的思维快速旋转着,答案好像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些……是幻象?” 如果这都是幻象的话,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筱雪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江一川,听到这个想法的江一川恍然大悟, 看这个女孩的眼光也高上了几分。 身边的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等二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第一座殿堂的水池边上,不过里面不是黑水,也没有什么丧尸。 “怎么回事?我们这是脱离幻境了吗?” 江一川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被身边那个被石锥捅穿身体的尸体惊得身体一颤。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陈天顺,面相狰狞,充满了恐惧。 原来我们一直都待在原地吗?! 江一川四处张望,在自己身后的角落里找到了在第一关牺牲的伙伴,他倒在地上两眼翻白,脸涨得通红,很显然是窒息而死。 “虽然幻境是幻境,但身临其境的人还是会受到伤害。”江一川盯着地板托住下巴深思道,“那是欲望的权能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什么时候中了招?” “先锋队的人,也没有看见……” 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殿堂尽头的那扇石门,只有继续前进才能知道隐匿其中的秘密。 缓缓推开大门,一座孤僻的墓室展现在他们面前。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凭借门外的火光才能勉强看清小片区域,遍地都是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宝石制品,奢侈张扬,不愧于“欲望”这一名号。 孤独的水晶棺材被这些瑰宝包围在中间,里面有什么也没有放置。江一川与李筱雪交换过眼神,齐心协力推开这棺材,深不见底的井口赫然露出。 “我先下去。” 江一川翻身而下,李筱雪等候几分钟听见他的呼唤,也跳了进去,被全身湿透的江一川接在怀里,放在了岸上。 原来这井下是一片湖泊,湖底铺满了美丽动人的珍珠,数只棺材沉睡在其中,在珍珠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格外渗人。 前方的走道与上方的房间一样堆满了宝石水晶,二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着,生怕踩碎了任何东西,引来遗迹主人的怨恨。 走道的尽头是被岁月冲刷略有破碎的水晶大门,相比于其他的大门,这扇似乎更有重量,二人使出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才推开条缝隙。 之所以不直接破坏,是因为这扇大门价值非凡,以后或许还可以进行钻研,发掘更多信息。 本以为里面又会是劳奢极欲藏满宝贝的殿堂,结果却出乎意料日得简洁:普通的理石墙壁,深高地大无法用双眼来判断距离,前方的阶梯上,一只闪闪发光的水晶棺静静地睡着。 “看来这就是最后的地方。” 江一川没有理会墙边的铜钟,硬着头皮往直向水晶棺走去,却被站老棺前的身影吓到了,这种地方怎么还会有人? “你们还是找到这里来了么?” 男人转过身来,墙上的火柱仿佛听到指令般从二人的身后向男人两个接两个地点燃,直至火光彻底照亮他的样貌。 “杨自守?!” 江一川被眼前的人所震惊,他不是没参加探索遗迹的队伍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比自己先到达这里? 李筱雪幻化出宝剑抵在身前,做好了战斗准备。预感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征兆。 杨自守冷冷一笑:“你很惊讶吗?江一川。这个女生都没有太惊讶啊。” “你这是干什么?”江一川的语气变得冰冷,目光也开始锐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杨自守打破水晶棺的盖板,从里面的骷髅手里夺过水晶球展示给江一川与李筱雪观看:“我就是为这个而来。” “这是什么?”浅蓝色的丝线缠绕在江一川藏在身后的右手上,他不解地问。 “你竟然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杨自守的脸上掠过一丝很快消散的惊讶,“这可是万欲之幻想啊!” “万欲之万想?” 听到这个称号的二人再也淡定不下来了,他们都听说过这个东西。 能实现你所有欲望,颠覆世界认知的最终幻想!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弱不禁风的小遗迹里? 这怎么可能! 杨自守轻轻地在水晶球上留下自己的吻,不屑地说:“就由我,来让你们大开眼界吧。” 说罢,他举起水晶球,耀眼的光芒从其中绽放而出,一个苗条的身影在三人眼中不停闪动,直至光芒散去,长相美丽的女人竟凭空出现倒在杨自守的怀里,神智不清地看了眼搂住自己的人,缓缓地开口问道:“阿林……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们在家里,阿兰。”杨自守看女人的目光是那么温柔,“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女人说,脸上的笑容尽是疲惫,“奇怪……我的头好晕……我是生病了吗?” “没有,你只是累了。”杨自宇轻吻女人的额头,“睡一觉就好,睡一觉。” “可是……我感觉我好难过……”女人的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样子倍受杨自守疼爱,“我是不是……要死了?” “才不会,你才不会死,你只是累了。你难道不相信我吗?阿兰,睡一觉就好了。” “我相信你……阿林。”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再也没有动静,好像真地睡着了。 被晾在旁边的二人不可思议地观看完这戏剧般的一幕,内心不由得一紧。 杨自守把水晶棺里的尸骨捞出丢弃,将女人送进其中躺下,俯下身重重地吻住女人的嘴唇,良久才挺起身来面向二人,高举起那颗水晶球,高声道:“看见了么?这就是奇迹。” 李筱雪的脸色变得惨白,尽管她的表情从始至终看起来都很镇定。 她看懂了杨自守与女人的这部戏剧,她也明白了一件事,杨自宇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伙伴,成为了“罪人”,永远不可放过的“罪人”! “那个女人,早就已经死了吧?”江一川说,“你竟然违背‘守护’的誓言,甘愿成为欲望的奴隶?” “那又怎么样?连自己的爱人都守护不住,还谈什么守护天下?” 二人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 可是,这样扭曲的信念,真的算守护吗?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杨自守身上的蓝色礼服开始腐烂,取而代之的是黑色如夜的风衣。他将手放在胸口上,冷笑道:“死亡,林乔。” “身为守护的人,却背叛成为了死亡的使徒吗?”江一川吼道,“你简直是不可埋喻!” “抱歉。”杨自守竟然当众道起了歉,“但我有想要守护的人,必须要守护的人……”他抬起右手,悬浮在空中的水晶球再次发出光芒,伴随着杨自守左臂的粉碎,一把纯黑的宝剑被他握在右手。 “贪欲需要代价,这就是我用左手交换的弑神之剑——万破!”杨自守的目光寒冷如芒,“阿兰完全复活需要很多人的命,你们都必须死……” 浅蓝色的丝线飞绕在江一川的身边,他握住自己变出的黑色宝剑,瞳孔间火焰跳动。 “以牺牲为代价的守护,我绝不认可!”江一川说,“血债累累的守护……我定会阻止……” “命令权能…… 解放。” …… 第31章 我,林乔 我的名字叫林乔。 没错,我的原名并不是什么杨自守,那不过是我为了达成目的在路途上取的化名而已。 十七年前,我还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作家,写出的小说平淡无味没有新意,以至于八年的作龄作品依旧无人问津。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一份正经工作了?”父亲生气的脸扭曲成了麻花,他对我破口大骂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家常便饭了。 “你整天抱着这书这笔有什么用?这么久以来赚过一分钱吗?隔壁家老王的孩子,早就已经月入八千了!可你呢?分文没有还要倒贴……” 是啊,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比我优秀,父亲总是拿他们与我作对比,我早已见怪不怪。. 别人家的孩子,多么绚丽的烟花?我这种下水道的蛆虫,哪里比得上他们? 既然你那么喜欢别人的孩子,怎么不去当别人家的父亲? 真是见鬼。 十八岁那年,我离家出走了。 甚至连封信也没留。 父亲没有试图找过我,十年了,杳无音讯。 不过这样也好,我根本不想面对他,我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关联,他的一举一动让我恶心。 我在丹京城租了间十二平米的小屋,为了能够付清房租,我在楼下餐厅里找了一个服务生的工作,白天干活,晚上继续我的写作。 为了让我的作品看上去更加生龙活虎,我开始借鉴大作家的文笔,不断地阅读他们的作品,不止地提升自己,白天闲暇下来的功夫,我都会用来读书。 餐厅来来往往的客人我数不清楚,更不认识,就算是经常光顾的回头客我甚至也认不出来,我没必要记住他们的脸,他们就算住在这里也八杆子打不着我。 我只要干好我分内的事,拿钱走人。 我一直这么想,直到她的出现。 她的长发很漂亮,就那样慵懒地搭在她的肩上,顺着一件黑色的礼服躺到她的后背。 她一直在跟自己的伙伴抱怨着什么,不过我不想听,她太过于吵闹,影响到了我的阅读兴致,让我十分厌烦,但我必须招待她,这是我的工作。 “你这本,不是那个凛海作家神猫的作品吗?” 她突然说的话着实惊讶到我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多了。 “你读过这本书?”我略有好奇地问,将胳膊夹着的小说递给了她。 “没错,就是这本!”她高兴得像个孩子,“我很喜欢这一本!” “这确实是本好书。”女孩的眼光与我一致,这让我很开心,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跟别人聊过书了。 我被店长狠狠吐槽了一番,他让我赶快工作,聘任我可不是光让我来跟顾客闲聊的。 我不得不终止这一段聊天,去给别的客人上菜。后来我尝试再与那个女孩搭话, 可她一直在与同行的伙伴交流,我找不到机会与她交谈。 她们吃完饭就走了,除了与我道别,我再也没说上一句话。 本以为这不过是我这穷苦人生的一段插曲罢了,结果第二天我又看见了她,但是这回她是自己来的,头发也少了半截,是剪掉了么? 见到我她便滔滔不绝地跟我抱怨起来,为什么工作要剪头发啊,明明留了好久才留这么长的! 原来如此,她昨天就是在跟伙伴抱怨这个吧? 通过与她的交谈,我得知了她的名字,兰梦雨,在丹京总署工作。平时没什么爱干的事情,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小说了。 “你知道吗?假如我也能修仙,我要一掌拍死所有的坏人!” “修仙?那是虚幻的吧。” 兰梦雨似乎很喜欢玄幻的小说,尤其是修仙异能这一方面。在她知道我也是一位作家之后,不论如何也要欣赏一番我的作品,我拗不过她,只好把随身携带的部分草稿给她看。 她看得很认真,表情很严肃,这不禁让我有些害怕,她会喜欢吗? 我写的小说讲述的是两个敌对的阵营用异能互相对抗的故事,一方为正义,一方为邪恶,二者不可相容各自为战,守护各自心中的信念。 这样偏向男生的小说,文笔还如此一般,我担心她会和先前的读者一样唾弃它。 令我惊讶的是,她没有嫌弃我写的小说,反而是带着灿烂如星的笑容夸赞我的故事,还让我明天把全书带来给她。 “我没写完……” “那你更新一章,我就看一章!” 我无奈地答应了,现在想来,当时更多的,其实应该是开心吧? 第一次被人认可,感觉真不错。 从那一天开始,她每天都会来这里吃午餐,每天都将我的小说仔仔细细地阅读一遍,然后认真地说出感想与建议,催促我加速更新。 或许是从未被人如此关注过吧,一股微妙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每天期盼她的出现,期待她读完小说作出的评价,期望她那张严肃读书欢乐大笑的样子。 大概一个月后,我们在一起了。 除了工作的时间,她无时不刻地陪在我的身边,鼓励我,支持我,欣赏我的小说,作出负责详细的评价,关心我生活中的一举一动,我对她的爱越来越深。 我灵感枯竭的时候,她便会把自己的想法分享与我,大多被我采用写进了小说,这不仅仅只是我对她想法的认同。 “写一把剑吧,一把可以维护正义,斩断一切的剑!”她眉飞色舞地说,“它锋利无比,随时随地会出现,守护正义,消灭邪恶!” 看得出来,她很想要这样一把剑。 “为什么是黑色的呢?”我好笑地问。 “不觉得讽刺吗?守护正义的剑不是光鲜亮丽的!” 于是,这把名为“万破”的剑,诞生了。 就这样,我们携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四季节,一个又一个春节。她从不在乎我的过去,不问我的家人,不问与我无关的一切。 她只在乎我。 我也同样在乎她。 为了给她一个家、我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工作,同时兼职四五份工作,每天写作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睡觉也不过五小时。我疯了般地赚钱,我要买一座房子,独属于我们的房子。 她升职了,如愿以偿穿上了蓝色的礼服。 那一晚,我给她买了个超级大的蛋糕庆祝,也正是那晚,她的一切都给了我。 我一定要娶她,等我买下市中心的房子,我就向她求婚! 我要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二十六岁时,我全款买下了一座一百多万的房子。同时,我买下一个小戒指,我要在今晚,向她求婚。 我准备了写着我们名字的房产证,裤袋里藏着要戴上她手指的戒指,桌上放着她最爱吃的甜品蛋糕,万事俱备,就等她回来。 “你一定会开心地流泪吧!”我兴奋地彻夜未眠。 可是她没回来,不论是发信息还是打电话,都没有回复。 也许只是工作太忙了吧,没关系,这份惊喜迟早会送在她手上。 然而,我天真的想法被三天后的死亡通知书彻彻底底粉碎了。 她在一场任务中,牺牲了。 天塌了。 我的心也死透了。 我轻轻拿起她冰冻彻骨的沾满鲜血的手,为她戴上我准备好的戒指,在她干瘪的嘴唇上留下自己的吻,离开了停尸房。 在总署大闹一番的我被控制起来,我的咆哮无力且悲哀,眼泪无法克制地滴落。 “你们不是守护吗?为什么连一个女生都守护不住?你们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们都应该去死,你们都该死!” 他们打晕了我,等我醒来时,我正躺在自己买的崭新的房子里,死亡通知书摆在我的枕边,我再次哭出了声。 为什么,受伤的只有我? 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简单的美好,上天却又夺了去? 我活得好苦。 好苦。 我万念俱灰站在楼顶的边缘,俯视着脚下灯光璀璨的城市,瞳孔中最后的高光消逝。 没有了阿兰,我活着毫无意义。 我跳了下去,在一辆轿车上摔得粉身碎骨。 可我却没死? 凭什么? 夺走了我的一切,却连死也不能让我如愿? 我恨。 我好恨。 有个陌生的男人等在我的旁边,见到我醒来,他便向我走了过来。 我不害怕他。失去一切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怕,反而,他应该害怕我才是。 虽然不知道身边为何有一把弯刃,但我毫不犹豫地抓起它刺向陌生的男人,可他不仅躲开了我三次攻击,甚至反手将我打倒在地,用身体把我压在下方,阴笑着嘲笑我的无能,而我却毫无办法。 我好恨,我什么也做不到,如同刀板上的羊肉,任人宰割。 可他没对我做出其他事,反而问我要不要成为“死亡”? “如果成为使徒的话,说不定可以救回你的小娇妻哦。” 疯子,这个人一定是疯子,竟然说这种话,人死怎么可能复生? 但是转念一想,本该碎成肉泥的我不也奇迹地生还了吗? 难道他真的会?能够让人复活?” 他自称死亡的使徒,知道可以让人复活的办法,并且可以告诉我,但前提是我要加入他。 反正我什么也没有了,不如孤独一掷。 我变了,在成为使徒之后。我惊奇地发现,不仅我的力量得到大幅提升,我还得到了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能力,可以瞬移,打破墙壁……就好像,拥有了异能! 从他的口中我得知了“欲望”,也明白了复活阿兰的办法,那便是“万欲之幻想”。从今往后他不会干扰我的任何行动,但我要杀人,与世界为敌。 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那群人皆该死。 我听从了他的意见,改名为“杨自守”,加入了“守护”的阵营,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打听到更多关于“欲望”的信息。 我一定要再见到她。 新生的试炼简直简单得不像人样,不过是把我们关进一扇门后的世界里收集水晶而已,幻弱得我一只手就应付过来,但我必须隐藏实力,不可以让他们察觉到异常。 这样的试炼也能算试炼吗?质量太低下了,这不是手到擒来? 我轻轻松松穿上了黑色的礼服,混进了这个队伍。 想得到“欲望”的更多情报,我现在的等级还太低。我需要花费的时间来升级,等我达到二级时我已经三十二岁了,不过我不在乎,为了救回她,这还远远不够。 又花费三年成为了丹京总署的第二次责人,终于可以自由地处理情报的我开始疯狂地收集任何提及“欲望”的情报,可惜我的运气并不好,八年来只进入过三座欲望的遗迹,里面并没有“万欲之幻想”。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我会继续找下去! 上天不负有心人,四十四岁那年,我找到了第四座遗迹,根据情报,里面极有可能是“万欲之幻想”的隐藏地。 而丹京的第一负责人也因为苏宁城而脱不开身,我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此次遗迹任务的第一负责人! 万事俱备了! 与“傲慢”的合作真是让人舒爽,他们办事还真是效率。 南安竟然有人要来支援?我绝对不能让他们来妨碍我,我要让他们半路就全军覆没,是时候使用“死亡”的权能了。 他们竟然大部分都活下来了?这怎么可能!他们不应该只有三级二级的实力吗?不应该突破我布置的防线…… 我安排他们住在营地的边缘,再派一头幻来袭击他们!这头的实力可是接近一级,他们绝对会全军覆没! 他们竟然活下来了?那个叫江一川的,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两个孩子,他们的实力为何这般强大?看来我还得耍点手段,在你们寻找遗迹的时候,用沙坑吞没你们! 效果还真是显着,再借助权能造出一些丧尸,最后能来到我面前的就只剩下两个人了,江一川与李筱雪,是吧?对付他们我绰绰有余了。 我得到了“万欲之幻想”,这真的存在!它真的可以复活阿兰!我的付出终于结果了! “贪欲”需要付出代价,要真正复活阿兰,必须献祭这里所有的人!我要去杀光营地里的所有人,但是眼下,我要解决这俩家伙…… 我要一把合适的武器。 我以一只手臂为代价召唤出了“万破”,这把结合了我与阿兰心血的正义之剑!我将用它,斩灭你们以“守护”为借口的邪恶! 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一定要再见到你。 无论如何! …… 第32章 破局之法 名为“万破”的黑色大剑被杨自守单手举过头顶劈下,挥砍出的强大剑气在古老的遗迹墙壁上刻下一道疤痕。江一川围绕杨自守进行转圈奔跑试图靠近他,身后一直追踪自己的黑色剑气总是抓住他出手的空隙进攻自己,只能被迫中止进攻来进行防御。 李筱雪举剑连续扛下三道剑气,趁着杨自守没有关注自己的机会从身后逼近他举剑刺击,剑刃相撞溅射大量火花,李筱雪反身转过剑再刺,却被拳头砸中脑袋摔倒在地。 浅蓝色的丝线从李筱雪身上流淌而过,本该重摔在地的李筱雪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才摔下。 “刷新缓冲以减少伤害吗?”杨自守闪现来到江一川的面前,“只可惜你只会用来救人。” “万破”之剑重重地砍在江一川的双臂上,即使他及时唤出丝线来抵挡仍是受到重创冲飞出去,后跃翻身踏在墙上借力反弹回去鞭腿抽在“万破”上,在半空旋转一圈锁住杨自守的右手往下压,想要让他吃疼松手。 杨自守不屑地笑了,松手放开“万破”,那剑竟自己飞向空中冲着江一川垂直刺下。 江一川暗骂一句,放开杨自守滚向旁边躲开“万破”,抬腿踹倒正在爬起的杨自守,伸手去拔插在地下的“万破”。 难以忍受的剧疼从手心传遍全身,江一川嘶喊着放开“万破”的剑柄后退几步,盯着自己安然无恙的手直发愣。 “刚才是怎么回事?” 杨自守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抖抖自己的风衣,握住“万破”将它抽出,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不祥的黑线爬满他的额头。 江一川发现自己的手麻木,一时之间忘记动身硬生生吃下杨自守的重拳,连滚带滑撞在墙上口吐淤血。 “‘万破’是会认主的。”杨自守笑道,“除了我谁也无法触碰!” 宝剑在杨自守的眼前擦过插在墙中,李筱雪抬膝顶在杨自守后背,翻身一跃连踢两脚逼得他连连后退。 “我没事。”被李筱雪扶起的江一川摆摆手道,“我大意了。” 杨自守站稳身体将“万破”横在自己身前,脸上不带半个表情,语气平静中夹杂着无奈 “如果不去照顾江一川,你或许就能杀死我。” “不过很可惜,你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们唯一可以击败我的机会。” 深遂的黑色火焰席卷在“万破”上,浑浊的气息让远处的二人心头一紧。 “我不会再放出任何破绽。”杨自守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窄小的房间中,“现在倒数,死亡的到来。” 杨自守在原地化作残影消失,下一刻暗红色的火焰穿过李筱雪和江一川的中间,若不是江一川急中生智推开李筱雪自己借力往后退步,二人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虽然杨自守一直以来都被定义为“二级”,但他的实力早已到达准一级甚至更高,借助“死亡”的权能或许能让他与零级的高手不相上下。 而这团暗红色的火焰,便是他身为“死亡”使徒所拥有的权能——狱下火。 传说,地狱共有十八层不同的炼狱,分别用于囚禁折磨罪恶程度不同的“罪人”,每层地狱各具特色,第一层拔舌地狱专车挑拨离间油嘴滑舌之人,第二层剪刀地犹专手为寡妇牵线搭桥之人,而第三层铁树地狱专吊离间骨肉之人…… 在这种种恐怖之下,位于最底层的十八层之下,还有一层,专统灵魂之地…… 用于焚杀灵魂的烈焰,因为只存在于十八层地狱之下,在这个世界,被人们称之为“狱下火”。 江一川满脸震惊,那不是只存在故事里吗? 竟然真的存在? “万破”脱离杨自守的右手在空中肆意地摆动,在杨自宇的抬手摆手间刺向坐在地上的李筱雪。 见情况不妙,李筱雪翻身躲开刺击,“万破”径直捅破地面又自行抽出,阴魂不散地劈刺李筱雪,同样深知“狱下火”的她不敢贸然反击,只能摆出各种姿势躲闪攻击,在无缝隙的进攻之下很快大汗淋漓体力透支。 “万破”只有一把,江一川明白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时机,一跃而起幻化出宝剑刺向杨自守。 “命令推演!” 空中源源不断地出现残破的宝剑垂直而落,没有武器防身的杨自守向后不断翻着跟头躲避宝剑,弹跳而起摆出一字马踢开两剑,落地稳身反身踢开三把宝剑刺向江一川,被全都接下投刺回来,杨自守侧过身子躲过,迎着江一川走去,抬起右臂挡下对方的摆拳。 江一川双手绷爪向杨自守抓去,虽然都被对方用手臂挡下,但厚实的力道也足以让杨自守吃疼。 只有右手的杨自守在体术对抗中占不到江一川的便宜,趁着江一川失手的功夫将他踹退,拔出江一川召唤出的宝剑想为自己所用,触碰到剑柄的瞬间宝剑化为灰烬。 “什么?” 江一川双拳直挺杨自守胸膛,淤血不争气地从他口中喷出。 “你的剑认主,别人就不行吗?” 不等杨自守反应,江一川双手撑矛腾空而起双脚齐下,不偏不倚击中杨自守的腹部,窒息感在刹那时涌入杨自守的身体,他被打得连连后退。 “够了!” 杨自宇似乎是被惹怒,将“万破”召回手中一剑劈中江一川。浅蓝的丝线从空中晃动,江一川的身体猛地向后撤去,却仍是正面被“万破”劈破了身体,留下条骇人的伤痕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涌遍全身,江一川苦叫一声倒头摔翻在地,双眼黑漆一片只剩下模糊在眼中,黑色的鲜血无法克制地从口中喷出,他冷汗直冒,顿时气息跌落谷底! 李筱雪倚在宝剑上粗气直喘,脸上衣上沾染的净是灰尘,亲眼看见江一川受到重创,她拔出宝剑从背身刺向杨自守想要故技重施。 “同样的招式我难道会上当两次?” 单手挥舞的“万破”竟直接击碎李筱雪的宝剑,巨大的冲击将她震摔在地,咳出滩血来,失去一战之力。 “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是很强的对手。” 杨自守抓住怒瞪自己的李筱雪的下巴仰起,敌人的视线对上让李筱雪分外眼红,却无计可施。 “多好看的女孩子。”杨自守惋惜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守护’的人呢?” “放开她……冲我来!”倒在地上呜咽不止的江一川拼尽全力想要爬起来,凝固的黑色血液在他的嘴角荡动不止。 “你还有力气么?” 杨自守鞭腿打在江一川的额头上,伴随着凄惨的叫声江一川摔翻滚动血流满面。上下排的牙齿相撞在一起差些断裂。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双眼涌入鲜血让江一川的视野模糊腥红。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那颗悬将在杨自守身边的“万欲之幻想”,所有的一切由它而起。 我该怎么做? 从小到大,江一川都凭着过人的智慧碾压同龄人,他曾在无数次绝境中凭借自己的头脑扭转大局。他坚信,无论如何万物皆有破局之法。 眼下的绝境,破局之法何在? 快动动你引以为傲的脑筋,江一川! 他突然愣住了,笑容渐渐在这张铺满鲜血的脸庞上绽放。 小说里的主角总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来将战局逆转,在现实中也有类似情况,而人们将功劳归于“肾上腺素”的身上,它可以让人体感到兴奋,爆发前所未有的力量 身为“导演”的江一川自然可以在剧本里让人爆发出这种绝境之力。因为这种力量能在绝境中使用,陈默曾戏谑地称呼其为“垂死挣扎”。 “比起‘垂死挣扎’,我更喜欢叫它‘殊死一搏’。” 江一川在杨自守不可思议的眼神里缓缓起身,从未在自己身上使出这招的江一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当‘主角’。” 导演,一般都只是进行场外指导的人。 如此以身入局,还是第一次。 “就让我殊死一搏吧……”江一川握紧拳头,“狂飙吧,我的肾上腺素!” 江一川在杨自守的眼中化作残影消散,紧接着杨自守就感到自己的脑袋受到重击传来剧痛。杨自守的目光始终无法抓住江一川的身影,这样的提升让他大惊失色。 “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江一川!” 杨自守也不再掩藏自己的实力,伴随着黑暗在身上的缠绕他的气息强度也上升到另一程度! 李筱雪只见两道虚影在半空中交错反复,电光火石,无数刀剑凭空而现与“万破”交织往来灰尘漫天,虽然无法看清二者的战斗,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江一川的气息在逐渐虚弱。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激烈的爆炸后,浑身是伤的江一川撞在墙上奄奄一息,脸沾染着不知何人血液的杨自守飞在半空,目光如刃,死盯江一川。 “闹够了吗?”杨自守骂道,“你觉得你能战胜我?” 江一川苦笑一声:“我从来没想过打败你。” “什么?” 面对杨自守的不解,江一川微微一笑。 “我深知自己不是使徒的对手,所以我压根没在这方面抱有希望。”江一川摇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拿出一颗藏在口袋里的水晶球,让杨自守和李筱雪皆为之惊讶! “万欲之幻想”! 杨自守慌忙地环顾自己的身边,它果然不见了! “什么时候?” 李筱雪面露惊诧之色,她已经猜到江一川口中的破局之法了。 “欲望”,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在这个人类主宰的世界中,没有任何人不拥有“欲望”这一幻想。 而“万欲之幻想”,是可以满足任何人欲望的东西! 它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可以实现绝大多数愿望,它过于荒谬,过于强大,才会被“守护”列为五禁之首,是绝对无法使用的禁忌! 但现在危机当头,使用它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杨自守快速冲上前想要阻止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江一川已经将嘴凑在“万欲之幻想”的上面。 “以我的性命为交换……” “唐穆现身,击溃死亡……” 一道炙热的烈焰腾空而起,在杨自守踢中江一川头部的同时冲上他的身体将其吞噬! 吃疼的杨自守迫不得已连退数米,满头大汗,只见一个身着灰色礼服的男人缓缓从烈焰中走出…… 杨自守的瞳孔紧缩成一个点,他睁大嘴巴说:“不可能……你不是……” “被杀死了?”唐穆淡然道,“抱歉,那样的小把戏可伤不了我。” 在那把利器击中唐穆的瞬间,身经百战的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在自己被彻底杀死之前,主动发动“涅盘重生”,躲过这一致命的攻击。 “喂,给我包烟,最好的那种。” 唐穆拾起地上的“万欲之幻想”命令道,水晶球似乎明白这个男人不可以招惹,没有让他付出任何代价就变出一包价值不菲的烟在唐穆手中。唐穆从中抽出一根咬住,用手指燃起火焰将其点着,深深吸上一口。 “现在开始。” “你的对手是我。” …… 第33章 烈鸟的荣威 暗红色火焰席卷而起铺满整个墓室,唐穆悠悠掐灭香烟啧了一声,俯身反手掀起赤红烈焰冲向杨自守,在经过的路径上留下焦黑的痕迹,撞在“万破”上炸开成烟花状,每只火花在分散后瞬间变成烈鸟咬向杨自守,高温仅用半秒就让他伤口发黑溃烂。 吃疼的杨自守猛地转动身子甩开烈鸟,正好瞥见唐穆那如烈鸟一般锐利的目光,不由得身形一颤。 “我不会再上当了。” “这或许由不得你。” 只是说话的功夫,唐穆的拳头出现在杨自守的后脑上,马上命中之时,“万破”不知从何处横劈过来逼开唐穆,飞在杨自守身前,气势汹汹。 “有自我意识?”唐穆皱眉道,“好剑。” “过奖。”杨自守握住剑柄,“它将会斩破一切。” 唐穆点烟抽起,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下一刻,原地只剩下飘荡在空中的火星,唐穆抬腿劈在“万破”,惊起狂风冲荡火焰变形! “万破”旋转起来,唐穆踢开它,在空中转身鞭腿抽向杨自守的头。杨自守抬臂挡下,抓住唐穆的腿转圈抛飞出去,只有右手的他力量却只增不减,抛飞唐穆不费吹灰之力。 找到唐穆滞空机会的“万破”在空中顿住直刺向唐穆,江一川一惊,飞扑出去想要以肉身抵挡,却被什么冲翻在地,唐穆踏空而起踩住“万破”,左脚压右脚抬,重心偏移的“万破”马上侧翻捅向地下,唐穆一踏,“万破”深入地下,不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抽出。 侧身躲开狱下火的突击,唐穆抓住杨自守的衣领往下砸,杨自守单手撑地张开双腿夹住唐穆后仰,二人一齐摔倒。 唐穆的重拳狠狠落下,只听清脆的响声,杨自守面露痛苦之色向后滚去,紧紧护住自己的左腿,冷汗直冒。 又一根香烟点着,唐穆不紧不慢地起身,摇摇头。 “你是故意让我抓住的?”杨自守的声音变得沙哑,“你早就想好打断我的腿了?” “见风使舵罢了。”唐穆耸耸肩。 杨自守中食指合并置于眼前,狱下火卷起“万破”助其脱离回到杨自守手中,散发着黑金的光芒。 “真是没办法。”杨自守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举起“万破”刺穿自己的身躯,给在场的三个人当头一棒。 狱下火从他的伤口中喷涌而出,伴随着惊心动魄的惨叫声,杨自守一半的躯体幻化为白骨,原本作为交换而失去的手臂被骨手代替,身上火焰熊熊,他拔出“万破”,直指唐穆。 “布洛克尔?”唐穆眉头紧锁,吸抽过半的香烟丢在烈火之中焚毁,右拳握紧。 “你原来知道这个名字。”杨自守说,“我可从来没报上过自己的名号。” 布洛克尔,是与莫尔克一样的“死亡”使徒的称谓。在上个世纪中,唐穆曾与前任布洛克尔交过手,难以纠缠的强大让唐穆至今记忆犹新。 “实力解放……”唐穆喃喃道,“现在的人都喜欢玩封印吗?” 作为生活三百多年的人来说,他确确实实落后时代了,不喜欢游戏,也不喜欢电影,现代人喜欢的事他很少会做,做法他也不加以参考。 伴随“死亡”实力的解放,吞噬房间的狱下火烧得更加放肆,李筱雪与江一川缩在角落中连连咳嗽,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可大门早已铺满了火焰。 “得速战速决。” 上一次没有杀死布洛克尔,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 唐穆爆发气息全身燃起烈焰,右手在半空划出一圈后抬手出拳,一头烈鸟划破火海冲向杨自守与“万破”撞在一起炸裂分为数头烈鸟散射向四面八方攻向杨自守。 侧身闪避开所有烈鸟,杨自守挺剑直迎唐穆的拳头,巨大的冲击惊起狂风吹舞火海。 唐穆不顾“万破”之锋利,伸出左手紧紧抓住“万破”的剑刃,淌血的伤口在凤之烈焰的燃烧中一次又一次复原,他抬腿膝顶杨自守,侧开身体踹中其腹部将其逼退,剑刃划破唐穆的手掌,鲜血淋漓。 不干他事,唐穆左掌对敌右拳抬起,出拳之烈鸟扑中杨自守掀翻在地,哀嚎声在耳边久久回荡。 “万破”脱手悬在空中不动,将唐穆踏碎踢起的巨石斩破后径直奔唐穆而去,唐穆不闪双手抓刃,后退数米稳住身体,手刀劈下,反手抓住剑柄,“万破”胡乱飞舞,无法挣脱,就转动起来割伤唐穆双臂,本想让对方吃痛松手,不料抓得愈加得紧。 杨自守举爪袭来,唐穆双腿并用边挡边退,“万破”趋机往后拖扯唐穆,伤口模糊血流不止的他硬是一字未叫。 松开抓住“万破”的手,反身抬起双腿砸在杨自守身上,二人一齐倒下去,紧接鲤鱼打挺而起,互相击中一拳,各退后几步。 “噗。”杨自守口吐淤血,这家伙的拳头也太狠了! 唐穆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其他的感觉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麻木。 “曾经可以给那个女孩幸福的人……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唐穆惋惜地闭上双眼,重重地舒了口气。 “怎么会变成这样……” …… 十八年前。 唐穆的样貌与现在大差不差,黑发方脸留着胡渣。他独自一人来到山坡上,从口袋中掏烟想点燃,却被大风一直吹灭打火机。他摸摸下巴,躲在树后借此挡风点起一支,还没吸上,丛林间一个身影吸引了他。 拨开树丛定睛一看,女孩正背着自己在摆弄什么,唐穆叫出她的名字,惊得她原地跳起转身指着自己,另一只手护着精致的小盒子。 “吓死我啦!唐叔!”女孩抱怨他说,“你走路怎么没脚步的?还有,林子里不让抽烟!” 唐穆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烟被夺走,不解地问:“你在干什么?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听到“盒子”一词的女孩愣了下,双手抱住盒子缩起蹲下。 “干什么?怕我抢去?”唐穆耸耸肩,转头要走,“不想说,又不逼你。” “是戒指!”女孩鼓起勇气喊道,“求婚戒指!” “戒指?”唐穆四过身来,“你要求婚?” “没办法,那个家伙太迟钝了,都已经这么久过去,还不向我求婚!我只好自己求咯。”女孩像是在埋怨自己的男人,眼中却充满着爱意与兴奋,“虽然他一点也不懂,但我还是很爱他。” “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唐穆下意识抽起烟,又被女孩狠狠教育一顿,显得有些失落。 “是个……很爱很爱我的人!”女孩不假思索道,脸上洋溢的笑容在阳光下是如此灿烂美丽,像盛开的花,又像画中的景。 “等这次任务结束了,我就向他求婚!”女孩继续说,“到那时,唐叔可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嗯,我会随礼。”唐穆咬住一支烟,但这次没有找出打火机。他站在悬崖边远望这繁华的城市,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但愿长久……” …… “那个可以让她笑得那么灿烂的人,怎会变成这样?” 唐穆握紧拳头,他的身体也颤抖起来,并不是因为伤痛。 “她没能从那场灾难中挺过来,你也沉没其中了吗?” 唐穆抓住礼服掀飞,气息再次迸发,气场强大以至于身边火焰在刹那间熄灭! 杨自守被这气场惊呆,仅是走了个神的功夫,唐穆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自己头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清醒时已经飞出去数米远,陷在石墙里。 “怎么回事?”杨自守不止地喷吐黑血,“他为什么突然那么强了?” 发觉主人受伤的“万破”飞来挡在杨自守身前,不断调整位置以挡下唐穆如同雨点的拳击,烈焰腾空升起爆炸,二人扑出火海,杨自守还未站起,后背一沉疼痛传身,被唐穆踏在脚下动弹不动。 暗光擦过唐穆脸颊破出条血口,“万破”冲向半空调头再刺向唐穆,却被升起的烈鸟团团围住。 狱下火卷上唐穆身体,杨自守翻身脱开前扑翻滚而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唤火击散烈鸟夺回“万破”,直指唐穆。 “也该分出个胜负了。” 暗红色的火焰如同海浪从杨自守脚下出现向外涌荡,“万破”剑刃附上浑浊的气息,卷起狂风! 唐穆阴沉着脸,右脚后撇撑地,直伸左臂张开手掌对向杨自守的脸面,左腿微躬,右拳伸在后方,熊熊烈焰喷涌而烧。 烈拳。 庞大的凤凰直冲杨自守,狠狠咬住“万破”前方那微不足道的暗红色火墙上,杨自守的手臂开始颤抖,“万破”剧烈晃动,剑刃竟在根部产生一道裂痕,向外快速扩张布满剑刃,伴随着一声清响,“万破”碎成了数块碎片! 火墙即刻消失,杨自守眨眼间被凤凰吞入肚中掀翻在地,凤凰穿过他撞在墙上,迸裂成无数火花化作烈鸟击穿杨自守,跃向半空消散! 意识似乎在渐渐消退,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生命,杨自守知道,他的时间到了,象征死亡的丧钟回荡在耳畔的同时,由狱下火组成的火海仿佛凝固了一般,缓缓化作灰尘消散而去。 “我还是,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回忆起父亲对自己的责备,“一事无成”四个字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他苦笑一声,身体一倒不起。 江一川倒在地上咳嗽不止,他满脸漆黑,正用自己的礼服盖住昏迷不醒的李筱雪,整个人压住她以护其周全。见火海消失,他便跪起,口中净是灰尘和黑漆之物。 “结,结束了吗?” 唐穆站在房间尽头的水晶棺边,看着睡在其中的女人出了神,她脸色苍白,没有气息,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突然的,他愣住了,女人手指上的戒指在他眼中闪闪发光。 这并非女人为求婚准备的那只,它早就遗失在战场上。 “那这个是……” 唐穆轻轻叹了口气,抱起杨自守那毫无生机的身体,打开水晶棺将他放了进去。二人依偎在一起,好像睡着了一般。 转身走下阶梯,他拾起落在地上的“万欲之幻想”,看向江一川。 “是啊……”江一川苦笑了一声,“交易结束,我也该死了。” “不,交易并未成立。”唐穆淡然说道,让江一川连连发愣。 “你……难道不是我召唤来的?” “很遗憾,并不是。”唐穆收起水晶球,“我隐匿着自己,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现身。”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在?”江一川大声道,一路上这么多困难他都眼睁睁看着? “可以这么说。”唐穆扶起江一川与李筱雪,各自拉过手臂搭在肩上,往外走去。 “我是搞不懂你们的想法了……”江一川摇头道,“我这种凡人……还是不参与你们的战争了,咳咳!” 说完,江一川的意识消失,昏死过去。唐穆看了他一眼,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数天前,在苏宁城外的树林中,他遇见了“傲慢”的使徒,米卡。而那把可以杀死神鸟的利器,究竟是从哪里获取的? 若不是唐穆在被杀死灵魂前发觉到异常自行进行浴火重生,自己或许就要追随亲朋好友而去了。 “自杀”后,他一直游荡在地狱中,时刻观察地面的动作,寻找返世的机会。 为何敌人这般清晰自己的动向?为何“傲慢”会持有“死亡”的遗产?为何死人可以被操纵强化? 眼下还未浮出水面的危机,正蠢蠢欲动着…… “还真是任重道远。” 唐穆的双眉紧锁在一起。 …… 第34章 安德拉之罪 “罪徒……” “知罪……” “安德拉……” 奇怪的声音不停在脑海中徘徊,它们交错缠绕成麻球,好像互相联系,又好像互不干联,时刻不止地回荡在耳边。 棱猛然惊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白色的衬衣被热汗浸湿,也许是动作幅度过大,全身上下酸痛不已,疼得他龇牙咧嘴。 “吧嗒吧嗒”的声音在耳旁久久不散,陈默手里抓着一只大橘,嘴里嚼着一半,翘着二郎腿,尽显悠哉之态。 “陈默,你怎么在?” 陈默只是笑笑,指了指天花板说道:“难道我不能来探望我的徒弟?” 棱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白床上,不论是墙壁还是窗帘的颜色都是纯白得发亮。 “我这是……在医院?”棱抓抓头发,依稀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可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状态,而现在除去身体的部分酸疼外没有任何疼感,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我睡了多久?”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慌忙询问陈默。 陈默打完哈欠伸出俩手指头,棱猜问两天,两周,得到的回答都是对方的摇头,不禁心头一紧:“两个月?!” “要不是还有生机,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陈默开玩笑说。 虽说沉睡两个月的时间确实让棱瞠目结舌,但自己能从鬼门关中被人救回更是令人震惊。 “是慕容白。”陈默看出棱的心思,自顾自地回答道,“全国最好的医师,若不是我千乞万求,他才不会出面呢。” 实际上,慕容白得知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就赶来了,陈默压根没派上面子。 “你的身体损伤太大了,修复的时间略长,不过问题不大。”陈默吞下另半只橘子,口齿不清道,“感觉……唔,如何?” 棱尝试性地摆动胳膊,状态出乎意料得完美,不疼不痒,只是略微酸麻。 “全国最好的医师,费用岂不是破天荒地高?”棱担忧起价格,自己这辈子怕是还不上这债了。 “不高,甚至很便宜。而且,工伤不花钱。” “还有这种福利的?”棱大惊道,似乎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小雪呢?她怎么样?” “小雪?她早就返校了。”陈默耸耸肩,“谁像你啊,这么贪睡。” 棱不理会他,重新躺下靠在床头板上。陈默也不讨没趣,开始问起这趟遗迹之旅的见闻,一五一十地听遍之后,他秀气的双眉微微扬起。 “你说你老是做奇怪的梦?” “嗯,什么安德拉,什么罪人,不像是现在发生的事。” “是受到遗迹影响了吧。”陈默笑道,“你做的梦,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是在千百年前。” “真实的?”棱摸摸下巴,“难道,安德拉是‘罪人’的本名?” “猜错了。”陈默轻轻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下,“安德拉是初代‘万识’,是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天才。” “‘万识’?”棱愣了愣,他好像对这个词有印象。 “你口中的‘罪’应该不是指‘罪人’。那是段尘封的历史,只有像我这样的高手才知道。”陈默洋洋自得地说,似乎是在衬托自己的强大。 棱白了他一眼,让他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的故事,收费。”陈默狡黠地笑道。 “不说就不说,我又不好奇!”棱双手抱胸扭过头去。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 陈默胡乱揉动棱的头发,讲述起“万识”的过去。 …… 安德拉窃取了它。 那一年,是“守护”集中力量对抗“欲望”的战争年,为了彻底杀死“欲望”本尊,“守护”阵营仅有的五名禁守全体出动,讨伐三原罪其一的“欲望”。 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规模甚至可以媲美“罪孽”的讨伐战。“欲望”掌握点石成金,欲望成真等多种权能,就连“公正”的传承对抗起他也是力有不足。 战争持续了三个月,身为“万识”之尊的安德拉亲手终结了她。 方圆万里的地区被夷为平地,随处可见的尸体血海,遍地的残肢废土,将近有三十万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要知道,以当时的医疗技术,三十万的人占去了全国近百分之二十的人口。 付出的代价,实在惨重。或许因为如此,安德拉才会窃取它吧。 “万欲之幻想”。 身为“万识”,通晓地理,知晓天理,却在这种地方犯了蠢。 安德拉躲开其他四位禁守,以“终结欲望”的方便夺走“万欲之幻想”,以“自己”为代价,换取“所有善良之人的重生。”。 这本是万民拥护的决定,却在“欲望”的把戏下,造就成新的灾难。 “所有人的重生”。 包括“欲望”的使徒,“绝望”的使徒,甚至“死亡”的使徒。 他们都曾是善良之人。 其他四位禁守后知后觉,试图重蹈一切阻止“欲望”,却为时已晚。 “守护”被杀死了,“希望”为了救她,也惨死在“欲望” 的使徒手中。 “公正”活了下来,成为裁断“万识”罪徒的判官。 “安德拉,你可知罪?” “公正”的传承高高在上地立在安德拉的眼中,他的脸色惨白,声音颤抖,背后沾染满鲜血的架子上,一把宝剑黯淡无光. “万识”双膝跪在地上,沉默不语,只是脱下自己身上棕灰的礼服,整整齐齐地叠摆在身前,挺起身子,双手握拳放在腿上。 “我…… 知罪。” “公正”面露痛苦之色,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后,他咬紧牙关,转身抓起那把失去主人的剑,闭上双眼,抛向天空。 宝剑刺穿安德拉的礼服,彻底宣告安德拉的罪名。 “‘万识’者,安德拉,因过度贪婪而犯下重罪,视为‘罪人’,处以……死刑。” 宝剑刺穿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安德拉低下头,眼中再无光彩。 “在此劝告‘万识’的传承者,不可自作聪明,不可自视清高,莫走吾之后路,莫犯吾之罪过……” 这便是“安德拉之罪”。 千古罪人“安德拉”的由来。 …… 讲了这么久,陈默也是有些口渴,抓起床头柜上的牛奶便大口大口地饮下,用手背擦拭去嘴角残留的牛奶,继续说道:“那颗‘万欲之幻想’在安德拉死后就下落不明,得不到考证,万识之书对它的记载所以空白,只记录了这个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棱思考过后说道:“也许是被‘欲望’的使徒夺取走,后来藏在了‘欲望’的遗迹中吧?” “谁知道呢?”陈默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这个遗迹或许不是‘欲望’的,是‘万识’的也没准。” 棱再次陷入沉思,由此看来,自己之所以会做出这个梦,是因为十分接近“万欲之幻想”,受到了它的影响。 在梦中,自己的第一视角就是“公正”传承者的视角,正是审判安德拉的时候。 不过,这场审判似乎有两个版本?而且为何发生的一切都如此真实熟悉,难道是因为自己成为了“公正”传承,以第一视角过完了全程? 棱托起下巴思考,疑点还是有很多存在。 陈默拍拍他的脑袋,笑道:“别想那么多,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再考虑也不过空话。”说着,陈默起身双手插兜向外走去,“我还有事处理,先走了。晚点你妹妹会跟着小雪来看你,她们担心坏了。” “对了。”陈默走在门外又突然止步,回过身一字一顿地说,“这次的报酬,有三万。” “多,多少?”棱惊得瞪大双眼,“三万块钱?” “这么惊讶?”陈默嘲笑他眼界狭小太易大惊小怪,“明明八万都嫌少,你三万就满足啦?” 棱转念一想,也对,“万欲之幻想”的价值可是无穷。 墙上的挂钟传来滴嗒的响声,窗外鸟语花香,欢乐的人声遍地。棱双手抱头躺下,沐浴在阳光中,棕灰色的瞳孔在光照下显得格外漂亮。 “万识……”他喃喃道,“你后悔吗?” “为了……救这些不曾相识的人。” …… 北凌,总署藏星殿中。 上官素枭站立在星海之中,轻抚中央的书本,紧闭双眼,浅蓝色的“水流”流动在他的身边,万识之书缓缓打开,迅速翻动页面来到比较靠前的地方停下,写满的的书页见,一张白纸显得格外突兀。 上官素枭双手闭合,猛然睁眼气息迸发,名为“万欲之幻想”的水晶球凭空出现悬在空中,在浅蓝色水流间不断转动,逐渐化作星光融入水流中涌向书上空白,形成一字一句铺满页面。 这样,仪式完成。 闭合的双手松开舒展,浅蓝色水流渐渐透明直至消失,随后,书本合上,化作星尘随着脚的星空流动而逝去。 “哈……”上官素枭轻舒口气,转身向方才进来的地方走去,穿过走廊,回到图书室,陈默懒洋洋地睡在自己的沙发上,一丝不悦掠过上官素枭的面庞。 “你完事了?”上官素枭推推眼镜,问. “完事啦,吃得很多。”陈默笑呵呵道。 上官素枭摇摇头:“摊上你这么个师傅,还真是这俩孩子的福气。” 陈默耸耸肩,不好意思地放声笑了笑。 “那么,你查清楚了?” “嗯。”上官素枭说,“这两个月可不是白拖的。” “你看见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如果我连你也信不过,这个世界也该到此为止。” “哈!这话我爱听!” 从遗迹出来后,唐穆没有将得到“万欲之幻想”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而是十万火急赶到北凌将其交给了上官素枭,除了陈默,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颗水晶球,比想象中的更加神秘。 它究竟是如何运作的?它的能量从何而来?它是如何实现人们的愿望,又是如何实现“交换”的? 无可得知。 上官素枭握住它的瞬间,看见了无数种可能。也许合理利用它,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证据找到了?”陈默笑嘻嘻地问。 “是的,关键性证据。” 陈默挺身而起,拍拍自己的棕灰礼服,理齐自己飘逸的头发,拉拉衣领,露出他那两排洁白的牙齿。 “也该让这些蠢货,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 第35章 平凡之夜 光芒微弱的台灯撑起照明整个房间的责任,硕大的黑暗在它面前全然是一头庞然大物,渺小的灯光在其中瑟瑟发抖,看上去是如此微不足道。 江一川与唐穆面对面坐在桌外,他们的眼前摆着几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江一川潦草的笔法让他人难以分辩。 在上回遗迹中消失的先锋队仍是下落不明,唯一的线索就是江一川深陷“万欲之幻想”建造的幻象中所遇见的万余的尸骨,他似乎并未随着幻象的结束而脱离那里。 也许只是不在遗迹入口的那座殿堂中呢?会不会是在其他房间? 很遗憾,整个遗迹翻得鸡犬不宁也没有任何线索。人们移走了珍宝,打开珍珠湖底的棺材,甚至寻找起不存在的暗室,都是一无所获。 笔记上记述着二人对此思考近四个月得出的猜想,江一川的字迹难以认清,唐穆的倒是清爽端正。 “遗迹中并未发现先锋队成员的遗骨,他们仿佛人间蒸发般,不论是什么踪迹也没有残留。为数不多的线索是江一川与李筱雪陷入幻象时发现的先锋队前锋万余的尸骨,根据目击者描述,万余身上有多处砍伤,似乎是被利器所伤,肉体在短时间内化为白骨,疑似时间的流逝速度出现问题,幻象中的时间约是现实的数十倍,但二人却未受到任何影响,此结果待定。” “据目击者描述,幻境由无数房间组成,内置随机无规矩可循,一度出现诡异现象。据悉,先锋队成员万余及他人的尸骨并未随幻象的结束而脱离,在此将幻象定义为幻境,是真实存在的异常空间,进入方式未知,落脚处随机,此结果待定。” 如果说,幻象并非只是影响人的大脑而让其产生幻觉,而是建造出一个空间将众人在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送其中,则可以说明先锋队为何没有回到现世的原因。 他们永远留在了幻象中。 江一川抓抓头,脸上写满着烦躁,他该如何向先锋队成员的家属报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该如何是好? “就到这里吧。”唐穆关上笔记起身,“再想也不会有个所以然,我们已经花费了太多时间。很遗憾,他们回不来。” 江一川把脸埋在桌下,在这里,他们一直有个传统,叫作“落叶归根”。 出征的战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条件满足,存活的人必定会寻找机会带回牺牲战友的遗骨,让他们长眠家乡,“落叶归根”。 “我先走了。”唐穆从烟盒中抽出支烟来,“我们还要生活下去。” 是啊,不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 唐穆脱下礼服叠为方块藏在包里,与值班的张天严打过招呼后离开了总署。他打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数条冒着红点的消息,林静雅想吃蛋糕了。 “蛋糕吗……”唐穆深吸烟自语,抬头望向前方的糕点店。 此刻已经是晚上七时,路上行人逐渐稀疏,即使是名声良好的糕点店眼下也是无人问津。 门上的铃铛发出欢快清脆的响声,令人愉悦的甜香扑面而来,金黄的灯光映照起展示柜中的糕点在玻璃上,它们五颜六色,香气怡人,光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唐叔,又来给嫂子买蛋糕啦?” 呆坐在柜台后玩手机的男人见到唐穆,热情地起身打招呼。 “怎么说,老样子?” 唐穆扫视一圈展示柜中的糕点,缓缓答道:“蜜桃水果。” “好嘞。” 男人为他打包蛋糕的闲暇中询问着唐穆与林静雅的近况,取出备好的蛋糕,装入礼盒,彩带打结,一气呵成。 “一共四十。”男人将礼盒递给唐穆,“要不还是办张卡?” 唐穆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如此爽快让男人一愣,他曾无数次请求办卡,无一例外地被拒绝了。 “静雅很爱吃,办张卡,她可以随时来。” 男人笑着点点头,马上着手操办起来,听见门铃响起的声音,他边记载唐穆信息边欢迎道:“你好,美遇糕点店。” 唐穆回头而去,正好与来者双目对视,二人皆一愣,互相叫出对方的名字来。 来客不是他人,正是陈默的徒弟——棱。他满头大汗,似乎是刚结束训练。 “唐叔,你怎么在这儿?” “静雅想吃蛋糕,你也来买?” “呃……嗯。” 见他如此支支吾吾,唐穆也是猜到了大概,不过他并不揭穿,只是看了眼手机,问棱道:“吃过晚饭?” “还,还没。” “要一起吃点吗?” “不用,凌和小雪还在等我。” 唐穆点点头,没有接过店员男人递来的会员卡,掏出手机付款充值,让男人替自己保管此卡,另外,棱的费用由他来出,让他随意挑选。 “谢啦,唐叔。” 送别唐穆,棱对着菜单上五花八门的蛋糕思索起来,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种类的蛋糕更没尝过,开始犹豫不决。 “嗯,不知道选什么吗?”男人微笑着说,“自己吃?还是送人?” 棱挠挠头:“有什么推荐的吗?” “可以尝试一下本店的招牌,‘美遇之都’!” 所谓“美遇之都”,是有着三层面包的混合式蛋糕,里面藏有八种水果,白巧克力牛奶注入灵魂,看上去香气四溢,令人口水直淌如那三千尺瀑布。 棱咽了咽口水,口吃着问道:“这个……很贵吧?” 男人回忆着唐穆临走时所说的话,“请让他随意挑选”,心领神会,回答道,“不贵,现制只要五十。” 实际上,“美遇之都”的价格将近六百。 棱思索再三才答应,在订单上填写下自己的信息,约定好过些日子来取,事俱备就可以离开了。 “谢谢。” 男人微笑地目送这位客人的离开,长舒一口气,用唐穆的会员卡在刷卡机上一刷,被上面显示的数额惊得说不出话。 “三万?”他失声大叫。 另一边,棱走出糕点店时已是黄昏,见到半边星空与半边黄曦的他直呼不妙,回家的步伐不由得抓紧。 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城市的灯光开始闪烁。绕山而建的路坡空空荡荡,站在铁栅边眺望下方的湖泊,水面在光照中波光粼粼,大雁在远方的空中大力摆动翅膀。 棱往上走着,迎面而来位身披黑色风衣的男人,对方留着黑色的三七分碎盖头发,脸色苍白,双眼无光,身上散发的气息寒冷犹如死人,令棱浑身不适。 “奇怪的人。”棱小声道。 二人擦肩而过,无事发生,棱轻轻松口气,见识过丧尸的他真害怕对方会突然咬住自己噬血。 “你叫什么名字?” 棱被突然的问话吓得身躯一震,他有些呆愣地转身,发现对方正侧着身体看自己,那看棱的目光好似在看怪物。 “不愿说?”男人说,眼中透露着失望。随后,他继续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坟墓吗?” “坟,坟墓?”棱的心头一紧,这家伙莫不是什么盗墓者?但转念一想,什么人盗墓还会光明正大问别人墓在哪里? “你说的是墓地吗?在淮安路三号路尽头,左转上山。” 男人看了他一眼,道了声谢,转身走了。 反复确认对方已经走远后,棱缓缓掏出手机找到唐穆的联系方式, 思索再三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原来是这样……我会关注的。”唐穆了解过大概后应答道,“你先回去吧。” 棱挂断电话,冲着地平线的半个太阳狠狠地伸展四肢,悄悄回头看一看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摇摇头。 “有唐叔在我怕什么。” 一通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惊得棱抛飞手机左手右手接替去捧,抓住手机后定睛一看,“凌”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震动,再加左上角显示的时间已然不早,顿时让棱汗流颊背,在路上狂奔而去。 赶回南庭小区时天已大黑,凌双手抱胸立在门后怒斥棱的晚归,看上去就像是母亲在训斥贪玩而忘记回家的孩子一样。 “哥!快去做饭,我和小雪姐快饿扁啦!” “哈?你还真是把我当牛马使唤!” 这里的生活总是从棱凌兄妹的吵闹开始,在此居住已过半年的李筱雪早已见怪不怪,不去理会他们,只自己坐在沙发上看小说。 她似乎不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棱想,究竟是为什么呢? 吃过晚饭,李筱雪在一旁辅导凌的作业,班级第一的水平让她在做初中时的作业得心应手。棱收拾完碗筷倒在沙发上背书,翻着足足厚约三厘米自己昏迷时所落下的知识,脑袋犯晕起来。 就这样熬到晚上十一点半,棱关合书本,目光在卧室的门上停留了几秒,起身去找新的衣服准备沐浴,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陈默所发来的消息。 “准备得如何?” 见状,棱抓起手机回复。 “已经差不多了。” 等待了半分钟,陈默再次发来消息,说是又有要事缠身,这次重大的任务只能由棱一人完成了。 “没问题,交给我.” 看到棱发的猫猫表情包,陈默憨笑一声,扭头拍拍上官素枭的肩膀,以挑衅的口吻说道:“究竟是你会胜出,还是我更胜一辈?” 风吹动上官素枭的长发,他左手背后右手抚腹,远望着脚下密集的高楼大厦,没好气地说:“这种比赛真的有意义吗?” “真是扫兴啊。”陈默捂脸大笑,“你就不能有趣一点吗?” “我没理由取悦你,速战速决吧。” 上官素枭向半空伸出右手,一本书凭空幻化而出悬浮在他手上方,书自行翻开的一瞬间,上官素枭在陈默的眼中化作无数星尘消散。 “真是心急啊。” 说着,双手插袋的陈默化作残影消失,方才还有二人谈话的百米高楼上此时只剩下了寒风在呼啸。下一刻,数百米开外的高楼上传来声巨响,玻璃破成碎片墙壁碎裂成块,从高空中呈烟花状砸向地面,在即将击中路人时顿在空中,徐徐而降。 …… 昏暗的房间里,唐穆睡眼朦胧地打开冰箱,箱内的白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抓来瓶啤酒喝着,他坐下沙发,摸起遥控器才刚打开电视,还未调台,手机一刻不停的提示音如打雷般侵入唐穆的耳朵,他点燃一支香烟,拿过手机瞟了眼,原本放松的双眉又重新皱起。 “你们还真是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 第36章 小雪的一天 悠扬婉转的铃声在耳边响起,睡姿端正的李筱雪轻轻睁开双眼,起身去关闭手机的闹钟,看了看身边仍在熟睡的棱的妹妹,戴上床头柜上的圆框眼镜,收拾齐身上的衣服,轻轻打开卧室的门。 早上四点半,窗帘后的世界已经开始明亮,橙红色的光线从缝隙里挤进房间,洒在缩在沙发上沉眠着的棱,一丝红润不经意地涌上李筱雪的脸颊。 “唰唰”声从浴室中传来,李筱雪捧起天蓝色的漱口杯含住水在口中不断涌动,带着泡沫一起吐出去,打开水龙头清洗过杯子牙刷,双手捧水扑在脸上,拿下放在玻墙上置物架中的洗面脸,挤出豆大份量,均匀涂抹脸颊,最后开水清洗。 皮筋束住长发,清新可爱的马尾就此完成。再往脸上涂抹些许的保湿乳,戴上眼镜,大功告成。 走出浴室,一眼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坐起发愣的棱,他蓬松的碎盖头发杂乱不堪,整个人无精打采,正在回顾方才美梦的香甜。 “早安。”李筱雪打招呼道。 “早上好……”棱的声音与他的样子一样,未从安眠中苏醒,轻柔而酥软,“小雪,起得好早。” “棱,要吃什么早餐?”李筱雪站在厨房门口问。 “啊……你要做早餐吗?没关系的,我来做就好。” 李筱雪拒绝了他,依旧是询问着棱的爱好。 “那,那就……我也不知道。” 李筱雪转身步入厨房,既然对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吃什么,那么最常见最简单的早餐便是不错的选择。在冰箱中选出鸡蛋、面包与面条作为材料,煎鸡蛋,烤面包,再将意大利面制作而出,摆盘完成。 睡眠惺松的兄妹俩在桌上见到如此早餐也是惊讶不已,在他们的印象里李筱雪从来没有下过厨,更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做饭。 事实上,李筱雪确实不会做饭,这方面的技能她是在唐穆悉心教导一个月才略有所成。 “要不是老师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李筱雪小脸微红地问味道如何,收获一致好评的她自信倍增,暗暗下定决心,要多从唐穆先生那里求教才是。 吃过早饭洗净碗筷,一天的学习从踏出家门前往学校开始。 由于南安高级中学新址仍在修建中,高中的学生在近期还是只能在初级中学借位置,因此三人无需分车乘坐,一车到底即可。 窗外的景色随着天明而逐渐明朗,街上的行人愈发增多,路边的熙攘声也越加洪亮。 李筱雪的目光不被外界的繁华吸引,只停留在那本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无封面小说上,坐在身旁的棱欲言又止,对于此书他已好奇良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询问,李筱雪也从未谈及过它。 这本小说之所以没有封面,是因为它未曾出版,是独一无二的印刷样本。而作者并非他人,正是李筱雪的父母,合手之作。 小说名为《青扬》,讲述的是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的恋爱故事。从小到大,不论李筱雪向自己的父母提出几次“想看”的意向,她的父母总是微笑着拒绝,直至父母被害,这本书作为遗物继承下来,她才得以阅读。 “小雪,祝你在未来,青春飞扬。” 这是既为作者又为父母的他们,在小说最后空白页上的留言。 “这是什么意思?”李筱雪不理解,“如果这本书是写给我的,为何长久不让我接触?” 抱着如此疑问,李筱雪读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无论怎么看,这也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恋爱故事,难道,父母是想告诉自己找一个好男人吗?仅此而已? “一定有我还没注意到的细节。” 前往学校的路途在又一次读完小说中抵达终点,李筱雪不甘地将它塞入书包,跟着校凌兄妹下了车。 学校大门堵满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与他们的车,五颜六色的书包沐浴在阳光中犹像彩虹。 教室中依稀只有几人,李筱雪在自己座位坐下,看了眼在疯狂补习功课哀嚎连连的棱,找出自己的笔记递给了他。 从头开始阅读这本小说,映入眼帘的是这句读小千百句的开头。 “若不是雨过天晴,彩虹才难得露面。” 李筱雪轻轻舒口气,继续读下去。 随着同学的到来,教室逐渐变得吵闹,人们齐聚讨论游戏或偶像的声音响荡在右耳,在朱泽川教导后仍是无法解题的棱的哀嚎回响在左耳,李筱雪无动于衷,他们影响不了她。 课程对于李筱雪来说毫无难度,她只需认真听讲就可以掌握自如,是老师夸奖的对象与同学眼中羡慕的天才。 班里的人大多搭不上李筱雪的话,尤其的男生,除去棱与朱泽川,其他人她都爱搭不理。闲话虽少,但她有求必应,不论难题求事,李筱雪都一丝不苟,因此即使她平日不理会他人,在班中的风评也是极佳。 吃过午饭,一个小时的午休就此迎来,大部分人回到教室自习数十分钟就要倒头睡觉,尤其是棱几乎睡满这一小对无他事可做。 然而教室中全然不见李筱雪的身影,她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借阅了厨书,一字一句地读过上面记载的菜肴的资料,作下笔记,势要把它们学会。 “喜欢棱啊?就要会做饭,把他的胃抓住,心不也就抓住了?”当时陈默笑着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羡慕啊,我都没吃过小雪亲手做的饭,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只有会做饭才可以喜欢吗?”李筱雪喃喃自语道,她从未谈过恋爱,也不知老师所说是真是假。 午休结束,回到教室开始复习先前所学。今日二月二号,再过十来天,他们将迎来一次期末考试,随后的高三下学期,他们将迎接高考而做无数准备。 不过,李筱雪应该可以轻松考上重点大学吧?众人想。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李筱雪不会去上大学。 棱也是。 可不知为何,陈默却极力要求二人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 李筱雪自然是无所谓,学习本来就是她生活中的一环,不论科理文科还是课外又或是专业知识,她的知识储备令人震惊。 等到下午放学,她不着急回家,她要在图书馆中再待上一个小时。棱与朱泽川与她同桌,二人仍在为棱因昏睡两月而遗留的功课烦恼,时不时会来请求她的帮助,棱实在是太过愚笨! “怎么连你也说我笨。”棱失落地说,他真的尽力在补习了! 时间如逝水,一去不返,很快墙上的挂钟就指向了七点整,几人都收拾着东西要回家了。 “欸?小雪,你那么早回去吗?”棱面带慌张地说,“不多待一会儿?” “嗯,已经不早了。”李筱雪说,“不过,我要去一趟唐穆先生的家,有事要办。” “太好了,呃,不是,我是说,没问题。” 李筱雪向棱投去异样的目光,今天他是不是太奇怪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问自己找唐穆是什么事,她从不骗人,要是跟棱说自己是去学厨,多多少少会被看穿心思吧? 唐穆的住所位于东城区,乘坐公交车约半小时就可以抵达,为李筱雪开门的是林静雅,小女生一见到她就显得尤其高兴。 “小雪姐,来啦?” “嗯。” 进入客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八十厘长六十厘高的大型鱼缸,里面数条金鱼在海草间躲藏,似乎是在害羞客人的到来。四十英寸的电视置于鱼缸边,舒适的金黄色沙发面对电视,洁净明亮的瓷砖几乎可以映照出李筱雪的面貌。 “来了?我刚好在煮饭。”穿着印有可爱小熊围裙的唐穆从厨房中走出,口里咬着的香烟被林静雅夺过,又免不得一顿挨骂。 今天,教你做两道家常菜好了。”唐穆无奈地摸着下巴,那支烟他还只抽了三之一。 “好的。”李筱雪答道。 二人一齐步入厨房,高大的双开柜冰箱,全自动洗碗机,四只大水槽,架上璃离青尽有,崭新的油烟机与锅勺闪闪发光。 “今天,教你做蕃茄鸡蛋汤与红烧排骨。” 唐穆大开冰箱取出备好的材料,再丛柜中抓起所需的配料,整整齐齐地摆放上台,在灶上架起两只锅,今天的课程正式开始。 番茄该如何切?鸡蛋该如何打?排骨要怎么处理?腥味要如何去除?唐穆耐心十足地为李筱雪讲解,一处又一处的细节被发掘,唐穆率先上手烹饪,让李筱雪先看一遍再亲自上手,慢慢地指导,调整火候。 李筱雪学习得飞快,只用一遍就得到唐穆的认可,所做的饭菜全都打包起来,唐穆带上林静雅,说是送小雪回去。 “没事的,唐穆先生,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唐穆说着抚摸起林静雅的脑袋,“正好,带静雅出去走走。” 林静雅没有拒绝,平日吵闹不安的她此时却异常安静。 李筱雪拗不过唐穆,只好答应。 南安城的夜晚很美,天空繁星点点,地上也是星星闪光。五彩斑斓的灯光,热闹非凡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这样的美好若是能永远保持就好了。 南庭少区一片灯火通明,唯独家里漆黑无光。 “奇怪,是出去了么?” 唐穆与林静雅执意要送她至门口,李筱雪清楚,自己拒绝也是无用的。停步在门口,找出钥匙插入锁孔一转,清脆的响声飘入耳朵,推开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灯……” 白皙的手指压下电灯的开关,黄色的灯光亮起,巨大的爆响从屋里传出,绚丽多彩的丝带漫天飞舞,纯白诱人的三层大蛋糕映入眼帘。 “生日快乐!” 李筱雪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凌小跑上去牵起她的手拉坐在桌前,为她戴上小巧的生日帽子。 “今天……是我的生日?” 唐穆与林静雅在棱的邀请下也在桌边坐下,打包的李筱雪亲手做的菜肴端上桌子,加上已有的,总共八道好菜,香气扑鼻。 “生日快乐!小雪姐!” 凌与林静雅同时抱出不知藏在何处的礼物盒递给李筱雪,四目相对好似有火花跳动,带刃的眼光仿佛在说:“小雪姐是我的!” 唐穆同样准备了礼物,是一只精致的木盒,里面躺着一串项链,银色的丝线上挂着颗闪光的蓝色水晶,甚是美丽。 “当然,也不能落下我!” 棱拿出备好的礼盒交给李筱雪,在经过同意后,李筱雪当众打开了它,看见其中之物的她先是一愣,随后眼角湿润,瞳孔间高光颤动。 “鲜活如蝶,炫美如玉。” 缠蝶。 旧名:“金丝玉蝶”。 漂亮的红色布满蝶身,意为“血誓长安”;展开的翅膀大力有劲,意为“生生不息”;华丽却又简朴的全貌,意为“平凡美满”。 这就是“金丝玉蝶”,人们口中的“不祥之物”。 也是李筱雪父母,曾经为她挑选的,伴生之礼。 李筱雪眨巴几下眼睛,尽量不让泪水脱眶而出。她缓缓将金丝玉蝶夹在自己马尾上的皮筋,侧过身子展示给棱,羞红着小脸,轻声问:“好,好看吗?” 棱正欲回答,却被自己的妹妹抢先了一步:“哇,小雪姐太漂亮啦!” “许个愿吧。” 唐穆在蛋糕上插入一支点燃的蜡烛,关掉灯,梦幻的微光在黑暗中照亮着所有人的面貌,李筱雪环顾过每一个人的笑容,目光停在对自己憨憨笑着的棱的身上,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愣着干嘛,唱歌!” 婉转的歌声洋溢在身边,李筱雪在心中许下自己的愿望,随后睁开清澈的双眸,看向不断跳动的火焰,轻轻吹了口气。 “呼。” 火焰熄灭,美好的愿望终会实现。 …… 第37章 再次 “几日前,身为我国理事会首席的苏响士遭遇暗杀,根据现场状况与目击者称,敌方疑似利用了炸弹等多种道具……” 唐穆放下手机,心想道:“这么快就动手了?” 他打开桌上的文件,仔细翻阅着上面的报告,近日来,南安城多处地区出现死状惨重的尸体,处理棘手,凶手毫无破绽,办事不留痕迹,调查至今仍是一筹莫展。 “是米修吗……”唐穆回忆起与自己交过手的那个少年,总觉得事出非常。 一通电话打进,是自己的助手,唐穆面露焦灼之色,接听后果不其然是坏消息,北城区又出现尸体。 “还真是麻烦,已经没有空闲的人手了。” “唐穆大人,棱和小雪呢?他们也没时间吗?” “他们还要上学,马上期末了,不是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就这一次,等我找到其他人,马上替班。到时候,让校方多加些分,发个奖状。” “奖状哪是说发就发,不过,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助手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就转向李筱雪的联系方式,等待半晌得到了回复: “没问题。” 由于事出紧急,李筱雪在接取任务后便去请了工假,值班老师早已习以为常,没有过多为难就签署了请假条,放二人离开。 时候正值中午,天上阴云密布见不到日光,世界灰蒙一片犹如只涂单色的失落画布。街上车水马龙,打车并非难事,从乘坐上车到达案发现场不过十几分钟。 尸体被发现于郊外的一处公共厕所中,早晨一名钓鱼的先生路过解手时看见这一幕不禁吓破了胆,报案时声音颤抖身体哆嗦,值班人员面面相觑,到底是怎么样才会让一个成年男人吓得魂不守舍? 现场被数十名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封锁现场的只有两位便衣,他们阻拦人群显得十分吃力,见到李筱雪与棱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呼救。 “里面发生了什么?”李筱雪问,对快要捅进自己嘴巴的记者话筒感到厌烦。 “起开!”棱不耐烦地骂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你们看不见我们才刚到?你们还真把我们当成神了,无所不知?” “棱,别理他们。”李筱雪冰冷如矛的眼神吓住吵闹的人群,“请说。” 接应二人的便衣把为难写满在脸上:“要不……你们自己看吧……” 李筱雪点点头,领着棱走进出事的厕所中,小嘴微张瞳孔骤缩,黑线布满在她的额头。 “怎么了?”棱见她站住不动,好奇地探头出去看,也直愣住,全身血液仿佛凝固般,胃里翻江倒海。 被抽干血液的尸体半边皮肉被撕烂,腐肉碎皮掉落遍地,数道抓痕挂身,一颗眼球不知去向,表情狰狞双目空洞直盯立在门口的二人,似乎在怨恨他们的姗姗来迟。 骇人的血墙让棱鸡皮疙瘩全起,他见过无数尸体,却从未见过死状如此凄惨的! 难怪便衣大哥不愿描述,也不愿跟进。 这简直是惨绝人寰! 二人退出厕所,从脸上的苍白可想而知内部的惨状。便衣大哥叉腰摇了摇头。 “尸检队还没来么?”李筱雪说着戴上对方递过的白手套。 “还在路上,好像是堵车了。” “附近可有异常?” “什么也没发现。” “其他线索?” “无。” 李筱雪与便衣的对话听得棱云里雾里,原来信息交换可以如此简单明了?自己还真是被电视上的侦察片欺瞒了! “我要对现场进行二次检查,可能会触碰尸体,有问题吗?” 李筱雪戴上口罩,经过便衣的同意后再次进入厕所。棱满脸震惊,一个女孩子竟然要去面对那样令人作呕的场面,自己身为男人,无所作为是不是略加埋汰? “我也去。”棱拾起临时搭置起的桌子上的口罩跟了进去,里面惨不忍睹的样况不论见识几次都嫌多。 本以为李筱雪只会检查四周,没料到她竟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棱,自己径直向尸体走去! “小雪,我,我来吧。”棱栏下她,自告奋勇。 “棱会检尸吗?”李筱雪平静地问,这样冷漠的态度让棱一度认为自己是被对方瞧不起。但事实上,棱确实不会,也不清楚环境的探查方式,他完全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工作。 “棱,可以找找抓痕,脚印,之类的残留。”见棱无动于衷,李筱雪猜到了大概,着手教导起棱该如何探查现场。 “本以为我是来出力的,没想到还要动脑。”棱无奈道。 “没关系,可以记下来。”李筱雪不知从哪里掏出本子与笔,“不过,尽量不要破坏现场。” 顺着李筱雪的引导,经过半个时辰的反复摸索,本子上一共记载了数十条不知用处何在的数据。再用手机进行现场拍照,探查工作由此结束。 “那玩意儿真是恶心坏我了。”棱抱怨道,“我要把中饭吐出来啦!” “以后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多,要做好心理准备。” 与接连赶到的另外三位便衣打过招呼,二人摘下肮脏不已的手套口罩丢进专门收集此类物品的垃圾桶中,洗净双手,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中稍作歇息。 棱不分场合大手大脚地往口中抛着饼干,几人只是看看,不责怪什么,饼干拿来不就是让人吃的?只是不解,他是如何还有胃口大吃特吃的? 李筱雪环顾四周,这里是南安城的边界,树木林立围绕一只大湖,湖中有座小岛,岸边有几条小船,用于钓鱼。鸟儿成群掠过天空,清风徐徐在脸上,这里风景怡人,可惜无心观赏。 李筱雪瞟了眼手机,问旁边的便衣:“他们还没来吗?” 便衣也是奇怪,对方电话也不接,人也见不到,堵车也不至于如此。 “莫非是出事了?老马,跟我去看看!”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干嘛非得带上我?” “你是怎么通过测试的?要二人及以上人员才可以出警!” “哦哦,忘记有这回事了。” 便衣与李筱雪交换手机号,上车驶向城区,一时间,硕大的场地只剩下了记者吵闹的声音,不论便衣如何解释推脱,他们仍是不依不饶地如同飞虫般不散。 见对方如此咄咄逼人,李筱雪终是忍无可忍,看不下去便衣被刁难,板着脸上前解围道:“你们若是再不离开,我们将以扰乱治安治罪。” 这句话让数人面露难色,但总有几个胆肥心大的硬茬找事。为首的男人大步向前,放肆又可狠地冲身后的记者喊道:“他们要伤害民众啦!他们要乱抓人了!” 见此,人们纷纷起哄,无数贬低的话语不经过头脑就脱口而出,难听程度完全不亚于人们对幻兽的评价。 前后为难的便衣无奈想要妥协,只见李筱雪抬腿踹翻带头的男人反手扣住压在地下,不管他如何叫唤撒泼,不顾其他人如何压力辱骂,她举起一支笔,竟播放出刚才过程的所有声音来。 “造谣,妨碍治安,试图暴动,我有权利将各位逮捕,纳入征信黑名单中。” 众人如同泄气的足球般,面露恐惧连连后退,也不理会那个男人怎样呼救谩骂,一哄而散。 “请把他控制住。”李筱雪拿出手铐,一端扣住男人的手,另端扣在铁柱上,“这种人,该吃苦头。” 便衣与棱惊得瞠目结舌,这女生是不是有点太帅了? 威胁风波就此结束,李筱雪将录音内容发送给唐穆,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与肯定后,重新坐下,开始钻研在现场中探查到的资料。 “刮痕……脚印……指纹……” 便衣愣了一下,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她还找到了指纹?还记载了下来?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分析的结果不堪入目,尸检队或是前去接应的便衣也毫无消息,李筱雪试图拨通便衣留下的电话,却从另方传来“空号”的提示音。 “奇怪……”李筱雪犯难道,莫非是给错了号码?还是自己搞错了数字? “你知道怎么联系他们吗?”李筱雪问其他的便衣,得到的回应出乎意料的一致为否。 “问一下唐叔。”棱打起电话,不久就有了回应,“喂,唐叔,帮个忙……” 唐穆同意下来,给尸检队与便衣都打了电话去,竟都传来了“空号”的提示音。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唐穆匆忙给棱回去电话,让他们待在原地不要乱走,自己火急火燎地收拾礼服下楼,唤来助手备车,十万火急,必须马上动身。 “出什么事了?” “路上跟你说。” 了解到事情大概的助手一脚油门到底,期间不断地给尸检队打去电话,结果仍是一致的“空号”。唐穆联系到路口值班的同伴,询问他们道路的情况,得到的回答也一致是“通畅良好”,“没有车祸隐患”。 “没堵车,也没出事,只有一种可能了……” 轿车驶上羊肠小道,天空渐渐落下小雨,路上泥泞飞溅,行车起来艰难如同上断腿之鼠,寸步难行。 “希望你们不要在我赶到前离开那里。” …… 刚挂断电话,那个带头惹事的男人就开始了不停叫唤,骂声连连惊得林中鸟飞。一位便衣不耐烦地抱胸走去,问他干什么。 “我要解手!放开我!”说完,男人向使衣比出倒立的大拇指,让在场的人不禁眉头一皱。 “原地不能解决吗?” “原地解决,你当老子是狗哇?有没有素质,还让我随地大小便?” “素质?”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词语的众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也配提这个词? 另外一名便衣终究是看不下去,拦住正在与男人对骂的战友:“我带他去吧,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随后,他解开扣在铁柱上的手铐,从背后推了男人一把,大声说道:“别耍小聪明!” 见便衣领自己前往的是那个厕所,哇哇乱叫起来,大骂着不吉利的话语,说什么也要上山解手。便衣正要妥协,发觉不对的李筱雪上前阻止他们道:“唐穆先生说过,不要离开。” “这家伙吵得要死……”便衣委屈道。 男人趁机猛力后退挣脱便衣抓着他手铐的手,拔腿就往山林跑去,一下子钻了进去。便衣大呼不好,将李筱雪的劝告抛之脑后,疾步追了上去。 “等一下!” 李筱雪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中,无奈与愤怒夹杂在脸上,正犹豫着,一个身影从右边快速闪过。 “我去追!” 棱如同兔子进窝般钻进林间,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脚下的泥土被雨水浸湿后柔轻滑嫩,一踏上去半只脚就深陷进去, 极大影响三人的速度。 逃跑的男人不过半分钟就被受过专业训练的便衣追上,被一手揪住后领二人都摔翻在地,等棱赶来时,男人的右手已经和便衣的左手用手铐相连,身上泥泞不堪像是在水泥坑打滚的猪。 “快回去,这里很危险!” 似乎这个时候对方已经等待多时,棱语音刚落就被从阴影中冲出的人扑倒,力气惊人得巨大,锁得棱毫无还手之力。 咬紧牙关,棱定睛一看,竟是头半身腐烂的尸体? “又来?”棱被狠狠地压住,使不上力气,只能对吓得魂飞魄散的二人喊道,“快跑!” 仿佛是明白了三人的意图,不等二人动身,丧尸抓住棱甩飞砸翻他们,一时间三人都陷在泥坑里,苦叫不止。 “完,完了!” “都怪你,瞎跑什么!” “我……” 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棱也懒得理会,抬起双手正迎丧尸,强大的推力让棱不断向后滑动,最后重心一歪,整个人后仰过去,丧尸顺势扑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暗光在丧尸脑袋上闪过,丧尸脑袋搬家,倒在血泊里再不动弹。 只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隐匿在风衣帽下,盯着自己。 “又见面了…… 棱。” …… 第38章 挑衅 一辆黑色小轿车穿过泥海缓缓减速,一直滑行来到棚前才终于停下,唐穆与助手几乎是翻车而下,急不可耐地问道:“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异常。”李筱雪答。 唐穆左看右看没见他人,于是问起棱的下落,了解情况的他面色大变,从口袋里取烟抽着,询问几人离开的方向。 “不用找了。”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高大的男人隐藏在黑色风衣之中,双目无光,脸色惨白,身后紧跟着棱三人。 “好久不见,唐穆。”男人摘下风衣帽,晃晃脑袋舒展开被压扁的头发,向唐穆投去目光,两对冰冷的眼神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林慕,你怎么在这里。” 林慕皱起自己的双眉:“不欢迎我?” “不,只是好奇。”唐穆回答,“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林慕的眉头并未因唐穆语气的舒缓而放开,眼中的冰冷在某一瞬间变成了好奇,“今天不赶我走?” “我赶你走,你会乖乖听话吗?”唐穆叹气道,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也是。”林慕点点头,将一个脑袋抛在唐穆脚下,“见面礼,不必过谢。” 滚动在地的头颅吓得便衣尖叫起来,他在无尽的安静中愣了一下,尴尬地咳嗽一声,吹着口哨双手背后走了。 棱偷偷挪动身子到李筱雪旁边,二人对视一眼,缩在棚子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这个就是之前我提到的怪人……他跟唐叔是什么关系?” “这……”与唐穆相处数十年的李筱雪也未曾见过此人,“故人?” 似乎听见了二人的谈话,林慕向他们介绍自己道:“我的名字是林慕,第七代守夜人。” “守,守夜人?” 听到只会出现在小说情节里的词语,棱的脑袋一阵发热,脑细胞全军覆没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仿佛看见棱脑袋徐徐升起炊烟,李筱雪小声解释道:“‘守夜人’,又称“渡人”,是针对已故者灵异之事的执行者,属于第三势力。” “灵异事件……”棱看向地上无主的头颅,心里有了大概。 “等一下。”他突然愣住了,自己好像没告诉过林慕自己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林慕的双目在棱的眼中看上去是如此可怕。 这个男人很危险,棱想道,对方的气息完全不亚于江一川,甚至高于他。 “既然你以这副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说明这回你要站在我们这边吧。”唐穆说道,手中的香烟在他的又一次吸取后燃得短上一截。 “当然是。”林慕说,充满死迹的双眸透出一丝友好,“对方是在玩弄死者。” 唐穆抖抖烟蒂:“死者应当得到安息。” 见二人达成共识站于同一战线,李筱雪便毫无吝啬地分享出所有情报。了解大概的林慕摆着扑克脸,心不在焉地盯着李筱雪马尾上的缠蝶头饰,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已经追查他很久,从东宁来到这儿,就是为了揪出幕后真凶。”林慕娓娓道来路上的经历,沿途的城市或多或少发生了类似的案况,“不过最近,对方对尸体的破坏越来越严重,像这头颅的主人,也被摧残得不堪入目。”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地上的头颅,双目空洞表情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说明在敌人的眼里,计划已经接近尾声,或是上升到另一阶段……”唐穆加入林慕的思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唐穆给萧烁拨去电话,让他携带两名三级人员前往寻找失踪的尸检队与便衣,另外,让萧然亲自带队来验尸。 “啊……还真是麻烦。” 萧烁极不情愿地从沙发上站起,桌上的小说他还只看了一半。坐在桌前批阅文件的萧然埋汰他两句,披上灰色礼服理整齐,联系上医院,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见萧烁还在原地,不由得双眉一皱。 “要是让唐穆先生知道你在偷懒,我可救不了你。” “好好好,你真是我亲哥吗?” 萧烁狠狠舒展着身体,大拉开门走出去,打开手机地图定位在南安,找到尸检队出发的医院与案发现场,大概二十公里,在脑海里以此为直径画圆,覆盖近三亿平方米的地区需要探寻。 不过,可以隐藏的地方可不多。从地图上看,可以藏下两辆中型车与一辆小轿车的地方,如此光明正大还不被发现的只有三处:皇茗山、月溪山以及废弃多年的游乐场。 虽然范围大大缩减,但一个人找起来仍然是任重道远。 萧烁打算一个人寻找,凭借自己强到极点的世上数一数二的感知力。 首先前往的是皇茗山,它距离案发现场很近,方圆百里也有人迹,是极佳的躲藏地点,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短时间内要转移如此庞大的车队与人,不如在荒郊野邻地弃来得痛快。 果不其然,在皇茗山林间的一处空地上,发现了失踪的车队。 两辆白色的中型车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侧翻在此,车身抓痕遍布,许多铁片陷出凹坑,一个轮胎不知去向,一只惨白的手从车底伸出,将地上的泥土掘出小坑来。 给唐穆发去消息,与萧然交接完成的唐穆回复马上前来。萧烁耸耸肩,简单探查过周边,确认没有威胁后轻跃上强壮的树干坐着,双手抱头,双目微闭。 “好安静,鸟啼也没有……” …… 黄昏悄然来临,天空被夕阳染成血红,橙褐的光芒铺满在这条河边小道上,径直向前方延伸,没有尽头般。 与萧然交接过任务的唐穆将棱与李筱雪送回总署,再急匆匆地赶去皇茗山,手机的屏幕没有熄灭过,打不完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唐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功夫将他们送回家。 “没事,唐叔你快去吧。”棱说,“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回去就成。” 唐穆点点头,往嘴上丢去一支香烟,一脚油门开车走了。 熟悉的小路上行走着饭后散步的人们,他们有说有笑,全然不知这个城市正在经历什么变化。 死者的面貌仿佛是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棱漫不经心眼神涣散,一想到今后会有更多的悲剧在自己眼前发生他就难过不已。 沉默不语的二人穿越在稀疏的人群里,李筱雪放眼望去,突然瞳孔骤缩冷汗直冒,双脚像是用木锥钉住一般沉重难以挪动。 只见一个身陷黑色风衣的孩子久久立于人群之中,咧开大口冲自己微笑! “怎么会……” 察觉到异常的棱探头而出,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在原地:一个孩子的身上生长着一头没有脑袋的黑色恶魔,他伸出大手抚摸周围路人的身躯,而人们毫无察觉依旧谈笑风生! “太大胆了……” 那孩子抬起头,李筱雪猛然一惊,毫不迟疑想要幻化出宝剑,突然重心偏移自己向后退去一步,棱将她护在身后,眼中充满着平静,但脸颊上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漂亮的姐姐,又见面了……” 明明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露出的笑容却宛如一头存活数千年的老恶魔,肮脏可怖。 刺骨的寒风呼啸,河水波纹徐徐,坪上小草风拖而摆。傲慢的使徒光明正大地站在人群之中,强烈的危机感与乏力感在棱心头交杂。 要是在这里打起来,别说救人,自己都将暴尸在此。 “多么漂亮啊……”米卡无视棱看向李筱雪,“活着像花,死了更像。” 他的右手抬在半空,身上的无头恶魔疯狂地扭曲晃动,棱与李筱雪猛地压低身体,蓄力准备迎接攻击。 一个小孩突然朝着天空大叫,众人顺着他手指之处投去目光,漫天成群的黑色羽鸟遮天蔽日在上空盘旋,凄厉的叫声直插人心,下一刻冲向地面扎入人群,一时间人们奔逃惨叫连连,黑羽肆意飞舞。 “乌,乌鸦?” 附着于米卡的恶魔就像雾气一样被乌鸦冲散,米卡立于混乱之中不动,冷冷地笑了声,消失在布满世界的黑羽海洋之中。 乌鸦齐齐涌上天空好似黑色的龙卷扬长而去,只留下全身脏乱不堪咒骂不止的路人和呆若木鸡的棱与李筱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们好像得救了?” 李筱雪望向远方天空上的无数黑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活下来了。 暂时。 这一次被祥瑞之鸟救下了,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路边冲出一条剧毒无比的蛇咬着对方,还是从天而降巨型乌龟压扁他? “连自己都守护不了,还谈什么守护别人。”李筱雪的目光落在大口大口向外喘气用手擦拭额上冷汗的棱,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们回去吧,晚点将这件事告诉唐穆先生。”李筱雪说。 “好。” …… 唐穆关掉手机放在自己所坐的长凳上,两只大拇指来回揉动太阳穴,又点上烟吸着,走廊里的灯光刺眼得发白晃动。 深深地吸一口烟,既酸又苦的味道如江水般涌入口腔,有着近五十年烟龄的唐穆竟被呛到咽喉,低着头咳嗽不止。 银色的推床在眼前过去一辆又一辆,白色大褂的人员路过一遍又一遍,停尸房的客人源源不断,却没有一个再出来。 一份报告递送给唐穆,上面写的是死亡报告单,短短二十四小时,又有十一个名字写上了这张白纸。他缓缓拿起笔,在纸张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递回给护士,整个走廊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的月光凄凉孤独,唐穆深陷其中,说不出的悲伤积压在心头,再坚强的脸庞也无法克制真情的流露,为了不暴露在监控之中,他倒在凳上仰头,手臂挡在眼前,良久,一声长叹。 香烟熄灭,落在垃圾桶里的底部,几分钟后又是一根,不久后又是一根。 就这样过去半个夜晚,明明白日里东奔西走,处理的事情都可以堆成小山,身体本应十分疲惫,可他却愈加清醒,困意全无。 回过神时烟盒已经瘪扁,再怎么抽也抽不出一支全新的香烟来。他将烟盒也甩入垃圾桶中,身体前倾双手捂面。 “抽太多了么?”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一条新发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家?” …… 第39章 荒废的乐园 清脆又昏沉的声音连续不断,黑暗的办公室角落里,一张眼圈浓黑双目无神的脸倒映在电脑屏幕上,瘦弱如柴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敲击,文件里的内容改了一遍又一遍。 “好累……” 男人喃喃道,数日的高强度加班已经让他神智不清,杯中的咖啡只剩下杯底的渍块,桌上的仙人球枯萎成黑色,与男人的神色出奇一致。 “马上写完了……马上可以下班……” 血丝布满男人的眼球,他的手指扭动得更加飞快。 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声,随后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闪进来,缓步走到男人背后,抬起左手。 “下班……下班……”男人念念有词,癫狂的样子不像人类。 一道白光闪过,新红的液体喷溅满电脑屏幕,男人的脑袋撞在桌上,再无动静。 …… 拍摄的声音在耳边反复,萧然将自己的眼镜擦拭干净戴上,抬起头,桌椅摆放整齐的办公室中荡漾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几名身着白色礼服的人员正在现场勘察,玻璃外的走廊人满为患。 扫过下属递送上来的报告,萧然自语道:“又是那家伙。” 萧然的语气很平静,他已经不再对这种情况抱有太大期待,十天八个案件都是同一人而作,连凶器都不曾更换。 “这样胡乱地杀人,有什么意义?” 男人死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时间约为凌晨,监控遭到破坏,并未捕捉到凶手的脸。 根据此家公司的高管描述,男人今年三十七岁,月薪八千,近日里因为给出的方案迟迟得不到甲方认可而没日没夜地加班。 “就算他没被杀,猝死也是迟早的事。” 萧然与下属将在场的所有职员带回分署进行调查,心知肚明凶手身份的大概,只是提问了几个问题不过多刁难就放行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弟弟萧烁睡在沙发上呼噜声大作,萧然实在不忍心叫醒他,即将推动他躯体的手悬在半空缩了回去。 “还是先去找唐穆先生。” 萧然摇摇头,虽然唐穆一定会接待自己,可是他也忙得不可开交,萧然不想再去麻烦他。 “要试着去联系那家伙吗……” 萧然将要点开林慕的聊天框时,叩门声打断了他。两个白色礼服的熟悉面孔出现在房间里,让萧然不禁放心下来。 “唐叔让我们来找你。”棱说。 “期末的考试已经结束了?考得如何?”萧然微笑着问。 未曾料到萧然会说出这番话的棱脸色难看犹如猪肝,虽然成绩几个月后才会结算,但他还是明白自己的水平一言难尽。 李筱雪解围道:“还是先说任务。” 萧然点点头,从堆成小楼的文件里抽出一份递给李筱雪,说道:“我想要二位今天去排查这里。” 三天前,在众人的商讨下,一致同意了“主动出击”的方案,若是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牺牲的平民只会源源不断。 “安溪游乐园?”打开文件阅读的李筱雪微微皱眉,“那个荒废三年的游乐园?” “嗯。”萧然同意道,“三年前因为幻而荒废的游乐园昨天突然运作了,有目击者称,园内多种设施在晚上十点半准时运作起来,甚至还传来了孩童的笑声。” “听起来像都市传说。”棱说。 “很奇妙,对吧?”萧然说,“这次的任务只是探查,不要鲁莽,明白吗?” “明白。” “那么,出发吧,不论结果如何,天黑前都要离开那里。” 李筱雪将文件还给萧然,正欲领着棱出门,却被一个身影挡在门口。 萧烁睡眼朦胧打着哈欠,建议道:“我跟你们去吧。” “不再休息一会儿?”萧然问。 “三个小时足矣。”萧烁哈欠连连,“走吧。” “也好,有你在,我大可以放心。”萧然同意道。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看你弟我怎么把敌人撕碎。” 安溪游乐园,位于西城区郊外的半山之上,高高立在山林上空的摩天轮在数十公里开外就可以远远望见,李筱雪透过车窗远眺,跨河大桥的风景像电影一样一闪而过。 这座大桥总共四百八十七米长,下桥后就抵达南安西城区的边境,再往外就离开了南安,踏上前往丹京市的道路。 连绵的山峦一眼望不见尽头,萧烁将轿车停在山脚下荒废的停车场里,地上用于区分车位的红线被岁月洗刷得模糊不清,萧烁懒得理会,直接压线停车也无所谓。 “你这车技也没谁了。”棱吐槽道,轿车横跨占了两个车位。 “有什么关系,早就荒废了,跟路边有区别么?” 棱耸耸肩,萧烁说的也有三分道理。 上山的道路杂草丛生,铺基的石头绿色斑纹点点,倒塌的树枝与灌木不时拦路,只有清理才可以继续前进。 山路的尽头是一片空地,中央生长着一棵枝干强壮的参天大树,树干上刻写着许多人的留言与祝福,大多已经无法认读。 高大的石墙上爬满绿植,装饰奇异的铁质正门与门卫小屋破烂不堪,小屋的玻璃上净是灰尘,上锁的门难以拽动。 萧烁大摇大摆地走到游乐园的正大门,没在上面找到类似门卫屋的锁后直接抓住门槛,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爆响,萧烁全身抽搐电光闪闪,随着一次爆炸他飞出去摔翻在空地上! “萧烁!” 棱与李筱雪想要去扶萧烁,萧烁抬起手摆摆,若无其事地挺身而起,方才的睡意一扫而空。他骂道:“竟然还通着电?” 铁门上的电缆被人涂成黑色,隐藏在角落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觉。 萧烁骂骂咧咧一脚踹开通电的大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棱雪二人原地发愣,萧烁抖擞着身子,露齿笑道:“进去吧。” 棱与李筱雪面面相觑,小跑跟进。 空荡的场地爬满了杂草,闲置的木箱东倒西歪,脏破的垃圾掺杂在风中飘舞,被遗忘的设备生锈落斑。 “分头行动吧。”萧烁建议道,转动手腕已经迫不及待。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棱问,“要不,还是一起行动。” “你怕了?”萧烁没好气地笑道,“那就一起走。” “我才没怕!我只是,这样比较保险!” “好好好……”萧烁摆出不耐烦的臭脸冲离他们最近的屋室而去,“小心一点,这里有幻的味道。” 惊讶之色流露在棱脸上:我怎么没发现? 踹碎年久失修的木门,陈旧的恶臭从中涌出直扑脸庞让三人眉头一皱,棱更是掐起鼻子。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难闻!” 萧烁抬腿踹翻堆起的木箱,双手插袋尽显嚣张之态。 木箱倒塌发出巨大声响惊起大片烟尘,一个人从箱中掉出,手脚扭曲趴在地上,吓得棱慌忙摆出格斗式,等待良久也不见那人动弹。 “一个假人而已,瞧把你吓的。” 萧烁踏烂假人的橡胶脑袋,半俯下身去查看假人的情况。 “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下一个。” 每推开或踹开一扇门,迎面而来的要么是恶臭要么是巨浪般的灰尘,有的房间甚至二者兼备。 三个房间堆放着闲置着未装备多少物品的木箱,看上去只是储藏室,年代久远房屋破烂木箱腐坏,只能找到遗弃的小玩物,不论是幻还是幻形是半根毫毛也找不到。 踏上台阶打开又一扇门,几台生锈的仪器映入眼帘,上面结满蛛网,网上还挂着几只虫子的尸体。角落里侧翻着无皮的椅子,电灯开关的塑料壳不翼而飞。 萧烁劈坏门上的锁,拉住门把向外一拉,木板墙内的世界在此刻向众人展示得一干二净。 庞大的海盗船吊在高架下,扯拉船的大型铁链生锈泛黄。萧烁踢走脚下的石头迈着步子大方走上船,只见船头三个木板身影伫立不动,一个左臂无手挂勾,右眼用眼罩掩挡,是船长;一个身着黑白相交的夹克,手持怀表,是大副;最后一个衣服简朴轻薄,双手握绳,是水手。 “他这么明目张胆,被发现了怎么办?”船下的棱小声问李筱雪。 “还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据点,但也应该小心。”李筱雪说,她也拿这个男人没办法。 萧烁伸手摸着船长木板的胡子,抬起拳头打碎了它的脑袋。 木渣翻落一地,萧烁摆摆头抖抖身,快步下船,招手道:“走了。” 三人退出海盗船的场地,殊不知被萧烁打碎的木板的裂口处,红色的液体如喷泉般涌出…… “既然目击者上报称半夜这里会通电,我们不如去电闸室看看。”李筱雪提议道。 “好主意,都荒废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能通电呢?”棱问。 “有备用电源吧?”萧性猜测道,“大型场所总会有紧急事故需要发电。” “可是我们上哪儿找?”棱说,“这场地那么大!” 萧烁看了看棱,双手抱头迈开步子:“跟我来。” 不出三分钟的时间,一座孤立于世的小屋呈现在几人面前,为了防止证据破坏,萧烁老老实实打开了门,里面巨大的仪器一动不动,宛如死尸般沉默不语。 “以前,哥哥带我来过几次。”萧烁掀起电闸的保护外壳,将开关拉下,继续讲述道,“那时我们不过十二三岁,总喜欢在这里乱跑。有一次误闯进这里,被保安大叔发现,提了出去,像拎小鸡一样。” 萧烁笑了起来,先前路边混混般的气质在此刻变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天真无邪,竟让棱看得入了神。 “这家伙,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走出电闸室,夜幕悄然降临,硕大游乐场的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勾起了萧烁儿时的美好回忆,他仿佛可以看见这里荒废前热闹的景象,孩子牵着大人的手从眼前跑过,吵着闹着要玩要吃;参天的摩天轮缓缓转动,上面的每个单间都坐满着人。 可惜这景象一去,再也不会返回。 萧烁长叹一息,回头道:“我们离开吧。” “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异常……”棱说,“或许通电只是凑巧,什么小动物不小心干的。” “什么动物打得开门啊?鹿吗?还是野猪?”萧烁嘲笑道,活跃舌毒的形象重新回归。 “那你来说,为什么?!”棱又是生气又是质疑地反问。 “再怎么说,动物也绝对不可能!” “哈?”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走在后面的李筱雪止住步伐,抬头看着上方的摩天轮,沉寂几秒后,正欲前行,一声清脆的“咔”传入耳朵,紧接着传来巨响,三人暴露在五彩斑斓的世界中,大惊失色地回头看着摩天轮徐徐转动! “怎么可能,我不是关掉电闸了?” 萧烁虎躯一震,拔腿奔向摩天轮后的电闸室,见状不妙的棱与李筱雪匆匆跟上,绕过诡异旋转的彩色摩天轮,电闸室的铁门大大敞开。 “门被打开了?”离开房间一定会将门关上的萧烁拦在门口,“谁在?!” 电闸室的仪器鸣鸣作响颤动着运作,电闸的开关挺起指空。 身披黑色风衣的长发女人立在电闸边,瞪着血红大眼面向三人,张开血盆大口。 …… 第40章 红色乐园 明月悬挂天际,银色纱布包裹大地,遍地灯光璀璨犹如星空倒映。街上人来人往轿车川流不息,欢笑喧哗热闹非凡,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南安变故。 河风刺骨,轿车行驶在跨河大桥上,估约五六岁的女孩怀里抱着可爱的小熊玩偶,右手搭在车窗上,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夜色与桥下长河的星光点点。 “哐!” 清脆爽朗的声音响彻云霄,女孩循声望去,眼中闪烁起星星,伸着小手不断叫唤正在开车的父亲。 “爸爸,爸爸,圆彩虹!” “圆彩虹?” 男人顺女孩手指的方向眺去,只见远处的山林中,一座拇指大小的摩天轮大放光彩,在五彩斑斓的世界中徐徐转动…… 南安总署三楼,凄凉透白的走廊闪过一道男人的身影,他叩响尽头房间的木门,得到允许即刻开门钻了进去,大口喘气道:“不好了,大人!” 唐穆双手背后驻立在窗边,嘴里咬着白雾袅袅的香烟,淡然问:“是游乐场吗?” 男人一愣,他虽不明白唐穆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但仍旧将情况报告了一遍,问道:“要立马派出增援吗?” “如果只是棱与李筱雪的话,那增援十万火急。”唐穆转回身坐在办公桌前,“立刻派人前往分署,萧然知道怎么做。” “是,大人!” 唐穆双指夹住烟在缸中反复扭动压灭,十指相扣身体前倾,目光中渗出一丝冰冷。 “抓住你的尾巴了。” …… 五色的木马欢快地奔腾,庞大的摩天轮温柔地旋转,破败的海盗船摇摆冲向天际,小丑舞动音乐动人,硕大的游乐园中一片繁盛! 萧烁将女人堵在电闸室内,兄长的叮嘱他早已抛之脑后。 “我是谁?”女人放肆地大笑,两只惨白的手扭曲着撕扯自己的脸庞,全然一个疯子的模样。 背后一个又一个双目无神衣衫褴楼的人聚齐上来包围住电闸室,腐烂的恶臭闯入鼻腔让棱苦不堪言。 “我与他们一样,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女人将手抚在胸前,平静地说,“我们本在这里长眠,却偏偏有人打搅!” “什么意思?”萧烁皱眉问,对于她的谜语萧烁毫无头绪。 “这里曾是墓地!我们最后的落脚!”女人的语气逐渐愤怒,她的身体也因为兴奋而不停颤抖,“你们背叛了我们,你们谁也别想话!” 只是一瞬间,游乐园中的所有彩色变成腥红,海盗船摆动愈加剧烈,摩天轮高速转动犹如风扇,鲜血从木马、小丑人板的眼中淌出! “莫名其妙。” 萧烁回头去看女人,却发现她已经消失,背后的那群“人”也在此刻无影无踪,鲜血如泉水从地下喷涌而出,没过鞋子。 “你们背叛了我们!” 嘶哑的女声久久回荡在上空,一双双赤红的眼睛在阴影间冒出。 “早就听说这地方是建在坟上的,没想到是真的。”萧烁苦笑道,“要是敌不过了,就往我这里靠近!” “收到。” 萧烁跃在空中旋转踹翻一头扒上来的幻,只是一脚便让这头丑陋的怪物七窍流血倒地不起,被秒杀的幻并未对其他怪物起到震慑作用,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飞扑在空中亮出利牙锐齿。 “不过是些灵智未开的低级幻,就算来上千上万也入不了小爷的眼!” 高抬右腿踢倒一头幻,反身打倒一头扑在半空的,抓住另外一头要撞倒自己的幻甩砸出去,双拳齐并共震幻腹,侧腿撤脚在幻群之中反复进出。 棱还无法一击毙命三级的幻,抱缠着三头撞倒在旋转木马的场地中,凭借自己身体比幻矮小灵活在奔腾木马间的缝隙里闪躲攻击,抓准时机反击,与幻缠斗在一起撞碎数头血泪木马。 李筱雪的剑也无法直接斩杀幻,这群三级幻的肉身似乎经过强化,仅是划刺根本不能伤入分毫,只能边战边退,找到幻的弱点再出击。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无可计数的虚影飘浮在空中,口中不断地喊着。 “吵死了!”萧然怒瞪他们一眼,举起一头幻砸向他们,而幻只是穿过虚影的身体模糊一阵,眨眼后又恢复如初。 “还真是见鬼!” 数十米高大的铁架轨道上行驶过一辆车,离过山车场地最近的李筱雪抬头望去,一个矮小的身影坐在轨道上笑嘻嘻地看戏,于是马上向萧烁传递去这一消息。 “是这家伙在搞鬼吗?”萧烁捶打杀死一头幻,抬头咬牙道,“你们坚持住,我去要他狗命!” 说罢,他腾空而起踏过数头幻的脑袋高高跃上高架吊住,三下五除二攀爬而上,找到矮小身影的位置,大摆双臂疾速奔去,在二三十米的高架上跳来跃去,不由分说一拳砸向那黑影,却被对方仰身后跃躲开! 萧烁压低身体扫腿而去,那人又是后跃躲开,竟在轨道上连翻数个跟头。萧烁挥拳击打,比自己矮半个身体的敌人竟不费吹灰之力地完美躲闪,左手藏在口袋里,侧身腾在空中随后闪过一道白光,他向后跃开去,脸颊划出道血口来。 萧烁定睛一看,满脸写着震惊二字,黑色风衣帽檐下,稚嫩的脸庞分明是年纪轻轻的孩子! “初次见面,我叫米卡,效忠于傲慢。”他露出不属于孩童的狡黠笑容,伸出舌头舔食匕首上残留的鲜血。 “傲慢?还真是饥不择食,这么小的孩子她都招。”萧烁狠狠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傲慢绝不会选择孩童作为使徒!” “你很了解她吗?她都死了多少年了!”米卡欢快的笑容让萧烁在瞬间觉得这就是个孩子,可对方手上的带血匕首与全身浑浊的气息狠狠地将他的幻想击碎。 “作为未来南安的继承人,我多多少少了解。”萧烁穿的灰色礼服散发出黑色的光芒,他露齿道,“难道,她变了?还是说,真的饿到不行了?” 即使对方如此贬低自己的信仰,米卡也并不生气,只是笑着放出狠话:“你敢少瞧我?分分钟要你的命!” “那你就试试。”萧烁抬起双拳,“别让我瞧不起你。” …… 棱双手搭在栅栏翻身而过,大摆双臂奔跑扎进海盗船的场地中,七头幻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股脑儿涌进去卡在大门,奋力挣扎破开大门堆倒而下,几下爬起舞动四肢跟上,看着空无一人仍在摆动的海盗船发愣。 但很快,它们找到攀在吊动海盗船的铁杆上的棱,张开带有恶臭的嘴咆哮,接二连三爬上铁杆追在棱后边,伸爪去勾棱的后脚根。 棱抬脚踹下去紧揪自己不放的幻继续向上,剩下的幻只是看着同伴坠落,不管不顾地进行接下来的追击,棱暗骂几句,爬在铁柱顶端立着,盯着从四面八方吸引过来往自己这里追来的幻,头疼万分。 耳边传来一阵脆响,棱低头一看,脚下生锈的铁块断裂出口子向外扩展,盗船的剧烈摇摆震动这老旧的支架,再加上一头又一头攀爬而上的幻,即使是铁也很快耐力告竭。 “棱,它快塌了!”远远被困在幻群中的李筱雪喊道。 “我知道!”棱回应说,边阻挡袭到眼前的怪物边四处寻找办法,不等他找到破解之法,铁质支架只一下在空气中破裂,断成数截倒塌,棱与幻一同摔落在船上,失去平衡的海盗船冲出场地侧翻在幻群之中,瞬间伤亡惨重。 “我的背……” 棱护着后背还未站起,一头不知死活的幻压在他身上,古老的木板破裂开洞,一人一幻齐齐落下,摔在船舱内苦叫。 “什么东西这么硬……” 棱愣住了,船舱里木板堆积如山,从他们的外貌上看,是扮演了海盗船上各类角色的道具。它们双目淌血,发出奇怪的声音包围闯入之客,撕碎了与棱一同进入的幻。 “还我们的自由!” 在洞口聚齐的幻望而止步,纷纷掉头离开。 “还我们的自由!” 剧烈的疼痛感从身上袭来,棱口吐血沫,挣扎着四肢三两下打碎几块木板想要脱身,脚踝之处传来冰冷之感,然后一紧,棱向前倾倒扎进木板汪洋,鲜血飞漾! “还我们的自由!” “我哪有你们的自由?!”棱崩溃地大喊,他的知觉逐渐麻木,只能眼睁睁看着皮肉从自己的身体剥离。 鲜血荡漾成洋流,瞳孔间的高光逐渐黯淡,血沫无止地从口中挤出溅在木板之上,令其更加疯狂失控! “嘭!” 船舱的侧墙被什么炸毁,火苗四跳咬住木板一下就将其吞噬,这一状况吓坏了其他的木板,纷纷从棱身上离开缩进角落,只见火海中缓缓走出一个女孩,长发在风中飘荡,遍体伤痕淌血,手持火把目光锋利如刃。 “这就还你们自由!” 火把落在木板们中央,眨眼间火舌舔噬掀起火浪吞没所有木板,李筱雪搀扶棱从破口而出,只留下身后深陷火海万劫不复的海盗船。 这一把火,烧掉了多少人的童年? “真是要了命了…”奄奄一息的棱被李筱雪扶在墙边坐下,自嘲般地苦笑道,“每次都要给小雪添麻烦。” “要不是那艘船冲进幻群里砸死大量,我现在也是穷途末路之态。”李筱雪撕破自己的衣服给棱简易包扎,随后抓剑起身迎向团团围住他们的幻,“我会保护棱的。” …… 白光与暗光交错在高空中的支架轨道上,萧烁的指甲不知何时生长出七八厘米,极其锋利甚至可以远超宝剑。他咧嘴狂笑双目瞪大闪身去抓手持匕首的米卡,找不到空隙的米卡只得反手持握匕首调整身位边扛边退。 “你就这点能耐吗,小屁孩?” “真是不好惹的大叔!” “大叔,你叫我大叔?小爷才二十八岁!” 一招提爪撕破铁质轨道,米卡后跌在对面的一条轨道之上缓缓起身,看了看被震得发麻的双手,不由得一笑。 “不堪是鬼族的后裔,实力这么强悍。” “怎么?”萧烁挺起身,“你要认输了?” “这才到哪里?我还没尽全力!” “小爷也不过只用了一成力,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小孩子!” “嘁,油嘴滑舌的鬼。”米卡不屑道,飞快转动着两把匕首握住,腾空而去撞住萧烁,二人一齐摔在另一轨道上纠缠不清。 米卡举着匕首刺杀萧烁,被压住身体的萧烁推不开他,抬起利爪迎击刺来的匕首向侧旁翻动,米卡趁势再翻,二人来回滚动不分高下,丝毫不在乎脚下万丈深渊。 “力气蛮大啊小屁孩!”萧烁抬起双腿从背后踢中米卡将他从身上击落,正欲跃起一把匕首就抵在脖颈上,萧烁反手打掉匕首猛踹一脚,因此摔倒的米卡立刻落入下风。 “小屁孩,认输就留你一命!” “认输?呵!”米卡的笑容让萧烁背后一凉,在萧烁愣神的时候他竟翻出轨道直坠而下! “你疯了?!” 坚硬的铁块撞在自己身上,萧烁双眼一黑,身上疼楚非凡,失重之感也从脚底袭来,他重重摔在地面,刹那间血肉模糊! 过山车在他眼中飞速驶过…… …… 第41章 我们会凯旋 “萧……烁?” 深深困在幻群没有空隙进攻中的李筱雪眼角瞄见高架轨道上的变故,一个瘦高的男人被高速行驶的铁质车辆撞倒,在轨道上连推带压几秒后甩抛在高空上垂直而落! “那家伙……输了?”棱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我们要救他……” 李筱雪长时间挥动宝剑,小手上的人体组织被粗糙的剑柄磨破掉落大片,隐隐约约有血迹渗出,滴溅在地。 “小雪……”棱咬牙切齿内心充满不甘,他依扶着墙壁站起,双腿一软向前扑倒,李筱雪匆忙抱住他,向围上来的幻横劈一剑,逼退它们的同时用力沿地扫起泥灰甩在这群怪物眼中,带着棱转身逃跑。 反应过来被戏耍的幻暴怒咆哮一声,迈开粗壮的四肢到处寻找消失的二人。 李筱雪将棱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穿过房屋之间的巷道,避开追踪他们的幻转折赶到萧烁坠落的地方,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海中央,抽搐着淤血喷涌。 “你还好吗?”李筱雪半蹲而下扶着萧烁的后背让他坐起,气息随着一口又一口鲜血的吐出愈发虚弱。 “抱歉……难堪的一面让你们看见了……” 萧烁每说一句话就会咳嗽出黑色脓状血液,他体内的器官在摔坠在地面的时候就粉碎了。 “我怎么会摔死呢…”萧烁也不可相信自己的肉体这般脆弱,他抓住自己的灰色礼服,紧紧揪着,“我可是一级啊……” “别说话,我们撤。” 李筱雪一人拖扛二人向游乐园的大门奔去,负重前行的她在广场上很快就被幻发现,不出几秒就被轮番撞击倒地不起。 “就这样放走他们么?” 高架轨道上,黑衣女人站在坐在轨道上双腿滞空的米卡旁边,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轻声问道。 “那个男人活不久的。”米卡拭去嘴角的鲜血,“他很强,但还不够。” “凭一辆快报废的车,是怎么撞死他的?”女人不解地问,“那可是灰色,身体素质应该没有那么弱小。” “我自然知道这点。”米卡笑着解释,“我在车上下了‘死亡’的诅咒,本来是想对付那个叫唐穆的,只可惜他没来。不过嘛,做掉个一级总是赚的。” “大人英明。”女人俯身单膝下跪。 “你也干得很不错,云瑶姐。”米卡起身道,“我们撤,让这几个家伙自生自灭就行。” 语音刚落,二人化为黑雾随风而散,轨道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辆仍在运行车头沾血的云霄飞车。 …… “棱……” 经不住幻的冲撞而侧翻在地的李筱雪牙齿都快咬碎,撑着刃身破裂的宝剑再一次站起,驱散正在撕咬棱与萧烁的幻,不断尝试带走二人,不断被击倒,不断地站起,自己的神智在一次又一次受击中散失清醒,终于力竭而倒。 “要结束了。” 头发杂乱身体肮脏的李筱雪趴在地上,眼中高光渐渐褪去,静静地等待着自己被幻撕成碎片。 “对不起,棱……我尽力了……” 可是等待良久也没再传来动静,李筱雪吃力地转过头,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好倒在游乐园的大门外,无可计数的幻在门后反复徘徊,明明距离李筱雪只有一爪距离,却久久不再往外一步。 “不出来吗?”李筱雪喃喃道,突然想到什么。 “这里是我们的墓地!”那个女人说,“我们最后的落脚!” “难道说,他们不能离开这里……” 也不去求证这一想法的真实性,李筱雪拖着疲惫乏力的身体,带着温度逐渐降低的棱萧二人,走一步拐一步地回到山下的停车场,倒在来时乘坐的轿车边,喘几口气缓神,随后立马去查看棱的状态,再去查看萧烁,他已经完全没有气息了。 “唐穆先生……” 李筱雪找出破损的手机,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打通了唐穆的电话。 …… 萧烁的葬礼萧然姗姗来迟,他身穿的灰色礼服满是烟尘泥土,疲惫与悲伤被脸上的平静掩盖得毫无踪迹。 停步在萧烁的白床前,那满是伤痕的肉身与痛苦扭曲的脸庞狠狠倒映在萧然的眼镜上,宛如一把利刃刺在心脏上,血流汩汩。 所谓葬礼,不过是在医院的单人停尸间里吊唁逝者罢了。十几个人将中央的白床围住,礼服颜色各不相同,他们胸前戴着一朵白花,双手合十低头悼念。 “萧烁……” 萧然亲手将白布盖住亲弟弟的脸,左手抚胸单膝下跪致意,在场包括唐穆在内的人一齐下跪,哀送这位年纪不过三十还有大好前程的男人。 “如果……他本来也许可以接替我的位置……”唐穆想。 他领着众人先行告退,在门外送走他人后靠在门旁,眼看四下无人,自顾自地又抽起烟来。 半个小时过去,萧然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出,并不意外唐穆在等自己,默默将门关上,轻声提醒唐穆汉里是医院。 “呼。”唐穆吹出一口白雾,“要来一支吗?” “不了。”萧然拒绝道,呆滞了会儿,又从唐穆手中拿过香烟,“出去抽。” 二人并肩来到医院附属的小公园,环顾周围再三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打火机的火苗咬住了香烟。 萧然深吸一口,摘下眼镜道:“本来都戒了。” “偶尔抽点也无伤大雅。” “静雅不是不让你抽么?” “戒不掉的,只能躲起来抽。” 唐穆在垃圾桶上抖去积在香烟上的尘灰,皱眉又吸一口,徐徐吹出团团雾气,问道:“后悔吗?” “不后悔。”萧然决然道,“我去的话,萧然会介意,他会说我不相信他。” 烟气从萧然低下的鼻子里涌出,他掐灭烟抛进垃圾桶,重新戴上眼镜,站在道路中央任凭雨水淋落在他身上。 “有些人只是被淋湿,而有的人是在感受雨。” “不怕淋湿吗?” “为了感受雨,淋湿再所难免。” 萧然的话让唐穆连连发愣,抛弃抽干的香烟,摸摸自己还残留胡渣的下巴,脸上显现出欣慰之色,看萧然的目光也高上了一级。 “士别三日,必将耳目一新。”唐穆起身整理过礼服,“不过,这雨我就不淋了,会感冒。” “神鸟也会生病么?” “我并非神明。” 萧然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那对炯炯有神的瞳孔在雨中是那么清澈。 “我们可不是待宰羊羔。”唐穆说, “弟弟的仇由我亲手报。”萧然说。 …… 南安北城区郊外的湖边,米卡与云瑶呆愣在这座废弃数年的军工厂前迟迟难以挪步,空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腐烂的尸体,血管里早无血液的它们倒在水坑中发臭,令人作呕不止。 “什,什么情况?”米卡不可思议地说,“他们不来支援,是来这里偷袭了?” 云瑶单膝下跪,语气中充满着自责:“是属下疏忽了,请罚。” “不,云瑶姐,没事,”米卡摆摆手道,“大不了再杀几个,几千个!” “大人英明。” 米卡转身带领云瑶离开,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大胆直取后方,更没想到位置会提早暴露。 此地不宜久留,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唐穆,你想以这种方式拖延‘派对’的到来吗?” 米卡阴险地笑了,他想到一个极佳的点子,足以让唐穆为他的小聪明付出代价!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会完成你的任务的……” “为了……” “罪人。” …… 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白色天花板他并不惊讶,自己又不是一次两次进医院了,甚至还有幸体会过“死亡”的滋味。 这次守在身边的不是陈默,而是李筱雪。她的身上也有多处包扎,不过看上去伤得并不严重。 “我……睡多久了?”棱问。 “三天。”李筱雪答道,神色略微疲倦。 “我还以为,又要睡上好几个月……”核苦笑着玩闹道。 “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伤得不重。” 棱吃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躯体,不论是四肢还有胸膛上都满了膏贴,中药的清香洋溢在床上。 “萧烁……死了。”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两个人都呆呆地盯着白色的被褥,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接下面的话题,也无法转移,它实在是沉重,压住胸腔令人喘息困难。 萧然带人踏平了游乐园,从地下挖出近百只棺材,它们的主人大多尸骨残缺,有的甚至只剩下头骨。 为了给逝者一个说法,唐穆找到当时游乐园的负责人进行问责,亲手将三十多人送上法庭,判下罪责在所难免。同时,批准游乐园建设的前任市长也要进行追责,或许是察觉到风吹草动他连夜跑路,现在仍在追捕中。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李筱雪问。 棱紧握自己的拳头:“我要变强。” 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守护”他人? 墙上的挂钟滴滴嗒嗒作响,水杯中的热茶雾气腾腾,果篮里的水果沐浴在晨光间,床头柜上的鲜花轻轻地摆动。 “我一定要参悟……”棱举起右拳放在眼前,闭上双眼感受那条流淌在这个世界、南安城中、第一医院、以及棱身边的天蓝色水流,它变得越来越澄澈,越来越凉爽。 “还有几天就到除夕了…”李筱雪的目光停留在窗外,虽然她口头上不说,但棱明白她是在担忧,担心这个美好的日子会变成地狱。 “这是我们绝对不可忍让的。”棱斩钉截铁道。 “要在短短几天拖着这样的身体变强,不要勉强。”李筱雪说道,“棱好好休息。” “皮外伤,不要紧。”棱奋力掀开被子撑起虚弱的身体,双脚刚碰到地面整个人就两眼一昏倒在李筱雪怀里。 “不要勉强。” “抱歉……给我一天时间……” 李筱雪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到床上,轻声道:“棱,笨。” 棱的笑容苍白又无力,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哭诉,消极的情绪无法通过拳脚释放,积蓄在心头久久难以干息。 “我……”棱不想说出那个事实,他不能参加战斗了。 “凌也会高兴的,你好久没陪她了。”李筱雪安慰道,“我们会赢的,带上棱的份。” 棱点点头安稳下来,不再去努力争取参战的机会,在李筱雪的注视中躺下。 “我们会凯旋。” …… 第42章 除夕之前 距离除夕还有四天,街上人满为患皆是备置年货的人们,喜红的灯笼挂满街头,崭新的衣裳身上穿着,欢声笑语洋溢南安,人们都在期待除夕的到来。 凌牵着李筱雪的手跟着她穿梭在人海之中,手里搂着一根冰糖葫芦,穿着鲜红的棉袄,头发上扎着两个小团子,也用红色发带束住,意蕴红红火火,吉祥如意, 今天本该由兄长棱带妹妹备置年货,可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还在病床上躺着,凌只好央求李筱雪带自己去。 李筱雪从未亲自备过年货,一直以来她都是跟着老师陈默跨的年,简简单单地吃一顿大餐,也不买什么,不穿什么,对于年货的详情她一概不知。 “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买什么……”凌也犯难道,哥哥备置年货的时候她都是在大玩特玩,即使那会儿经济困难棱也总是会给妹妹买零食,不论如何过年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哥哥老是这么说,却从来不给自己买什么好吃的。” 各式各样的商品看得李筱雪眼花缭乱,逛了整个上午的两个女生手上依旧是空空如也,除了凌刚吃完冰糖葫芦还剩下的棍子。 “买……买点坚果吧。”李筱雪观察他人的年货后建议道。 “坚,坚果?我是不吃,不知道哥哥吃不吃。” 李筱雪正想要再提议,一通电话打断她的思维,一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地就知道此次的年货之旅要到此为止了。 “是我。”李筱雪果断滑动绿色接听按键。 “很抱歉现在打扰到你。”萧然先是道歉,再是说出原委,“不知你是否有空,有任务。” “我……”李筱雪看了看凌,凌点点头,她才说,“我马上到。” 凌从来不会任性,不论是棱还是李筱雪她一定不会挽留,即使知道这次分别可能就是永别。 “小雪姐,你去吧,我来买就好。”凌强挤出笑容,“什么都没买回去,哥哥会生气。” 李筱雪呆愣了一秒,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人群里,留下人群中央阴沉小脸的凌。 “不要奢求太多了,凌。” …… 李筱雪从人群中钻出,找到自己约好的出租车,启程前往萧然口中的那座公共墓地。 长眠公共墓地位于南安西城区的一座半山之上,临近除夕的日子里,只有墓地没有张灯结彩,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零星有几个工作人员。 “小姑娘还真是孝顺啊。”司机大叔说,误以为李筱雪是去探望已故亲戚或者朋友的人。 李筱雪并没有解释什么,她的眼睛没有从手机上离开。司机也不自讨没趣,尴尬地笑了笑,以最快的速度将李筱雪送达目的地,“姑娘,到了。” 大叔停稳轿车转身去看后排,李筱雪不知何时也不知如何换上了白色的礼服,在大叔惊愕的目光中开门下车。 “姑娘这么年轻,就已经……” 对比起自己家那个高中毕业就一直躺在家中无所事事的儿子,大叔压低帽檐叹了口气。 李筱雪没有注意到大叔的举动,道谢过后一路小跑上山,黑色礼服的男人在墓园大门前踱步,滔滔不绝的谩骂声远在百米开外就听得一干二净。 “你好,你就是萧然大人委托的李筱雪女士吧?” 男人谈吐有礼,手势优雅,青色的长发在寒风中是如此潇洒。 “我叫陈天长,四级,作为接头人在此等待。” “你好,请详细说明情况。” “昨夜里发生了尸体盗窃案,一共有十二具尸体失踪,都是二十至三十年纪还刚下葬不久的。” 陈天长领着李筱雪来到墓地负责人面前,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苦恼,为数不多的头发花白,独自一人为这个地方操劳几十年。 “这个时候,还偷尸体,害不害臊!”老人骂道。 “老爷子不必烦恼,我们会给您一个合适的说法。”陈天长说,带着李筱雪探查失窃的墓后,几人围坐在窄小保安室的桌子边整理线索,根据坟土被挖掘棺材裸露里面空空如也的情况总结出一张单子,要去呈递给萧然。 “我就不去了。”陈天长说,“我陪老爷子聊会儿天。” “我一把年纪还用你照顾?你是不是想要偷懒!” 陈天长无奈地耸耸肩,将李筱雪送至山脚就要回去找那老爷子。 经过交谈得知,老爷子是陈天长的大伯,无妻无子,所以他才会时常来探望。 “让你见笑了,替我向大人问好。” 李筱雪答应下来,没走几步发现先前的司机大叔倚在出租车旁边抽烟,似乎是在等待着她。 “哦,姑娘,你办完了?”大叔匆忙踩灭香烟,拍打去身上的烟味。 “你怎么还在?”李筱雪不解地问。 “我想着这儿天打车不容易,这里又荒郊野岭,你或许还要用车,就稍微等一等,看看你需不需要。” 这一说法让李筱雪一愣,大冷天气竟有股暖流包裹她的身体。放下戒心再次坐进出租车里,大叔打开车窗,启动车子,问清目的地后踩下油门。 一路行驶堵车下来,来到南安北城区的分署时黄昏已然来临,鞭炮声洪亮清晰,七彩为橙黄的背景不断上色,是如此美丽梦幻。 “抱歉啊姑娘,把你搞得那么晚,不会迟到了吧?” 虽然李筱雪没有抱怨催促过,但大叔仍是担心自己耽误了人家的行程,毕竟“大人”在平日闲时可不会身着礼服,只有进行公务时才会穿着,这是常识。 “不要紧,谢谢你。”李筱雪与大叔道别后大步进入分署。 萧然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见到李筱雪时站起身表示欢迎,黑色的秀发在一夜之间变成白丝,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眼中毫无光彩。 “你来了。”萧然邀请李筱雪坐下,在她开口报告前用双指移上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除夕宣战”四个字。 “这是在一只空棺椁里找到的。”萧然说,眼中尽是凄凉。 “不止一处墓园发生盗窃了?” “嗯,是傲慢干的。” “在除夕之日开战?” “应该如此。” 李筱雪的脸色产生一丝不安的波动,若是在除夕之时掀起战争,损伤自然不必多说,会有千千万万的人被卷入风波。 “他们在补充‘人手’。”萧然说,“因为我们袭击并铲除了敌人大量的‘傀儡’,他们才会对墓园下手,重新制造一支全新的军队。” “现在是什么情况?” “目前来看,加上失窃的尸体,总计五十七人。”萧然将所有报告结合,得出结论道,“距离除夕还有几天,这些人手他们绝对不可能有胜算,他们一定还会动手,获取更多帮手。” “要加强墓地的防备吗?我有时间。” “我自会安排人手。”萧然说,“我们将迎来一场恶战,唐穆先生临时被调往古越,就由我们来给予重击。” “在城市里迎击傲慢……” “我们还不知道对方会在哪里动手,必须在各个地方安插巡逻,我们必须守住除夕。” “忙碌一年的人们,必须过个好年!” …… “呵呵……” 令人不适的笑声从米卡的口中传来,他坐在破旧的木椅上,左手旁蹲着云瑶,右手旁蹲着一位陌生男子,正前方蹲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整装待发,空洞的双眸中写满了死寂。 “空明,你刚回来,是不是该向我展示展示你?” “当然,大人。”被米卡称作空明的男人低头道,他的左拳砸在地板上爆发出“嘭”的声响,烟花状的裂纹在他的拳下显现。 “我要你办的事,做好了吗?”米卡又问。 听到自己已经期待多时的询问,空明得意地说:“万无一失。” “干得好。”米卡夸奖道,“在决战来临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 “萧然大人,到时间了。” 殡仪馆中,黑色礼服的男人向萧然报告时间,手指转动佛珠的萧然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空荡的场馆里寥寥没有几人。 “火葬场的人已经到了,大人。”男人再次劝说目光停留在亲生弟弟遗体上的萧然,“还是早点让萧烁大人入土为安吧。” 萧然默默让开身位让工作人员抬走萧烁的棺材,拒绝了男人的邀请,他不能送自己的弟弟最后一趟,比起已逝之人,还是生活之人更加重要,萧然要为除夕的决战作准备,要为南安的平安负责。 “大人……”男人踌躇了一会儿,想要再劝说,却被对方坚定沉稳的目光震惊,将劝言换成了保证,说道,“我们会将萧烁大人平安送达的。” 萧然点点头,转身上去了另外一辆车,一辆出租车,一辆行驶方向与萧烁完全相反的车。 乘放萧烁遗体的灵车很快融入车流,许多轿车也许是觉得灵车晦气,纷纷远离让道,开车的司机摇头叹气,这样的情景他见怪不怪。 “下班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司机问。 “回去跟老婆孩子团圆。”坐在副驾驶的男人道。 “真羡慕你,还有老婆孩子。”司机苦笑道。 “你也会找到的。”男人安慰他。 语音刚落,灵车突然剧烈颤动起来,轮胎打滑方向错乱,司机慌张猛打方向盘,失去平衡的灵车滑行数米侧翻,撞破几辆小轿车,一头扎进路边的绿植里。 “喂,你们没事吧!” 护送的黑色礼服男人踹烂车门拖出司机,俯下身钻进倒置的驾驶室去解副驾驶的安全带,车窗玻璃猛然破碎,礼服男人的脑袋变成一团血雾,鲜血喷溅在副驾驶上的男人身上,吓得他失声惊叫。 “吵死了。” 强壮的歹徒只用一拳就将他的肉体击碎,随后扯下座椅甩出驾驶室,拎起想要逃跑的司机,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不屑地丢掉车厢的钥匙,抬脚在铁门上留下巨大的坑印,冲进去扛走萧烁的棺材,在路人惊恐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快,快报警!” 歹徒四头一笑,只是一个眼神就让路人冷汗直冒甚至裤子湿润。 “呵,尽管害怕吧!”他大笑道,“这只是开始,送给‘守护’的见面礼罢了!” 说罢,他扛着棺材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人们呆愣半天,终于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的电话。 …… 第43章 漩涡 萧然的脸上永远是那么平静,不带半点慌乱,不带一丝紧张,表情对于这个男人似乎只有一种镇定,他不同于其他人的手忙脚乱,十指相扣注视着空无一人的沙发,真皮的毛发平滑整齐,全新出厂未曾使用一般。 “这群混蛋……”他的下属紧攥拳头骂道。 “想用这样的阴招让我崩溃吗……”萧然轻声自语道,“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们现在就把他们杀完吧!”下属建议道,“也不等什么除夕了,只要大人你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出发!” 众人齐声呼应道,却被萧然一声喝住。 “你们知道对方在哪里吗?我们是被动方,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牺牲更多的人。”萧然冷冷地说。 “大人说的是……” 从椅子上站起,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甚是繁华。 “明天就是除夕,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萧然说,“分队如何?” “已经按照大人的命令,将全南安的人员分成了三队。” “一队巡逻街道,便衣执行;二队驻守南安所有墓园,防止对方下手;三队待机,随时听从指挥!” “是!” 聚在办公室里三位有头有脸的本次任务的队长抬手敬礼,一齐退出房间即刻进行作战部署,顿时间房间只剩下萧然一人。他轻步来到窗户旁边,推了推眼镜,不尽的悲伤从那双美丽的瞳孔中渗出,面庞依旧不动。 “如果我亲自护送你走…… 是不是就不会……” …… 南安第一人民医院。 李筱雪抱着一篮水果左右借道绕开路人,与熟悉的护士医生浅浅地打过招呼,目标明确径直来到一间病房前,敲门进入,凌坐在棱的病床边不断地抱怨自己的哥哥太过于虚弱,大好的日子竟要在医院中度过。 “我也没办法,我觉得自己已经好了!”棱憋屈得像一只被冤枉打碎碗盘的小狗,“可是医生不让走啊。” 说着,他向凌晨示自己壮实的肌肉,不曾想这一幕刚好被李筱雪看见,尴尬地红了脸缩进被子。 “小雪姐,你来啦。” 凌跳下椅子去牵李筱雪的手,笑着埋汰棱是多么没用,一天到晚只会待在床上吃喝睡觉。 “有必要这么损我吗?”棱快要哭泣的样子在人们眼中是如此憨态可掬,一时间逗得凌开怀大笑。 “棱,萧然先生让我给你带点水果。” 李筱雪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细心地帮棱削去苹果外皮切成碎块放在盘子里,紧接是香蕉、橘子、火龙果,大吃大喝的棱凌兄妹很快肚子胀起,眼看吃的还没李筱雪处理的速度快,匆忙地拦下她的动作道:“吃,吃不下了……” 不明白该如何细致入微照顾他人的李筱雪愣住了,小脸泛起阵阵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又倔强地道歉,解释道:“我以前就是这样给老师处理的。” “陈默?那家伙纯纯是超人!”棱吐槽道,“那家伙还要小雪照顾?他是会生病还是会受伤?” “老师他经常受伤,却总是无关紧要。” “啊?什么意思?” 李筱雪摇摇头:“一言两语很难讲清。” 棱不解地挠挠脸颊,这个男人身上到处是秘密,自己还从未见过他的真正实力,只知道他很强,强大到可以逆转生死,起死回生。 他到底是有多强呢? 棱抓抓头发:“我们是不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是的。”李筱雪同意道。 “他在干嘛呢?除夕不来过吗?” “力强则任重。”李筱雪说,“有很多地方需要老师。” “力强则任重吗……”棱思考道,那个平时不着调的半吊子,确确实实忙得不可开交呢,该不会是以“出差”的借口到处游玩吧? 李筱雪看了眼手机,拿湿巾擦拭过双手起身。 “小雪姐,要走了吗?”在吃火龙果小嘴红彤的凌问。 “搞这么脏,凌!”棱骂道。 “略!”凌朝棱吐出同样红彤的舌头,这个年纪大多数孩子的调皮在这个女孩上现显得如此生动。 “嗯。”李筱雪回应道,“要去巡逻。” “巡逻?这么辛苦啊。”棱说,天真地以为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街道巡视,除夕之日的决战他并不知情。 “嗯。” “要到很晚吗?”棱问,“来不来吃晚饭?” “不会来吃了,不用等我。”李筱雪转过身去有些失落。 “那,好吧,早点休息。” 李筱雪点点头,走出房间带关上门后立刻靠在墙边捂着心口,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却有一股暖洋淌遍全身。 在医院地下停车场的男人等待着李筱雪,他跟李筱雪在欲望的遗迹中有过一面之缘,二级的张天严,几个月不见,他脸上的疤痕又多了一道。 “你们聊好了?”张天严问,手里拿着一杯热乎的奶茶递给李筱雪。 “聊好了。”李筱雪接过奶茶小抿一口,温暖涌遍全身彻底为她驱散冬日的极寒。 “咱走吧,他们都等急了。”张天严为她打开车门。 “好。”李筱雪顺势上车。 夜晚的南安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布满欢声笑语,鞭炮炸成烟火的声音响荡在耳旁,李筱雪与张天严一言不发,谁都不希望这样的美好在血海中撕碎。 “不过墓园都是在郊外,要是真打起来,也不会太影响到市区。”张天严安慰。道,“只是支援比较麻烦。” 轿车停在东城区的墓园前,萧然在保安室里翻阅着小说,见到李筱雪与张天严到场,便起身去迎接,跟小队长打过招呼,让他们二人加入到墓园巡逻的队伍中。 “对方不知会在何时发起突袭,大家千万不可放松警惕!” 为了部署军队,萧然早早打发走了墓园的保安,作为普通人的保安平时盯着小偷盗贼还可以,面对使徒幻兽可谓束手无策,不回去过除夕,留在这里也毫无作用,甚至还徒增压力。 “对方曾被重创,即便几天下来也无法组建庞大的丧尸军团,为了补充兵力,他们首选一定会是墓园。”萧然思考道,“南安的所有墓园都部署了兵力,不知道对方会在何时动手,从何地动手。” 锐利的光芒从他眼中闪过,他喃喃道:“你会来面对我吗?还是说夹着尾巴逃走自己亲自立下的挑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接近午夜十二点,也就是除夕的凌晨零点。人们的心被无形的威胁揪起,鞭炮与欢笑仍在继续,关键时刻绝对不可以大意! “你会来吗?尸鬼!” 萧然关机手机,在墓园的周边巡逻,无意间看见几只闲置的棺材摆在角落,先是一愣,随即托起下巴:“棺材……” 他又看向身旁的墓碑:“泥土……” 不祥之北涌上口头,他马上拨通第三分队的电话,三言两语说明了现状,同时自己也动身起来。 “该死!”萧然冲进队伍,“快来几个人跟着我!” “怎么了?马上到点了,大人,临阵去哪里啊?” “我们遗漏了一点!”萧然边解释边挑选人员,“小雪,王嘉浩……” 在墓园里,尸体存放在棺材里,棺材又埋在地下,地上还有我们在阻击……萧然心中充满不安想道,主动进攻墓园,绝对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挑战! “哪里会有大量的尸体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我们都被已有的线索形成了惯性思维,认为对方一定会进攻墓园!” “大事不好!” …… 病房窗外的天空明亮而又绚丽,棱万般无奈地望着窗外人们的自由,站在窗边活动着手脚,假装自己的手里拿着烟花与打火机,在空地上开开心心地点燃引线。 凌坐在冰凉的椅子趴在床上睡觉,在往年的除夕里,虽然自家买不起多少烟花鞭炮,但是与朱泽川一家共同过节欢笑也是彻夜不眠。 明明买了很多烟花,凌却为了陪伴自己不能离开医院的哥哥,如此早早睡下了。 “等我出院了,一定找个机会带你和小雪,狠狠地将烟花全部放光!” 棱躺回床上摸摸凌的脑袋,将自己的白色礼服盖在她身上以防着凉,安稳地闭上双眼。 “小雪,晚安。” 伴随着一声巨响,棱猛地被剧烈震动的床惊醒,妹妹凌也半懵半醒,揉着眼睛不知所措。 “怎么了……” 还不等兄妹二人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巨响,不仅仅是床,棱可以很清晰地感觉整栋大楼都在颤抖! “地震了,哥哥!”凌害怕地失声尖叫,一头在棱怀里。 “不对!”这不是地震!” 棱披上白色礼服牵着凌冲出房间,走廊的电灯不停闪烁,到处是慌张的病人和匆匆的护士,全然乱成一锅糊粥! “发生什么了?” 棱抓住一直照顾自己的护士长问,得到的回答却是不知。 “快来人!” “救命啊!” 哭喊与呼救声从远处与楼下传来,一次接一次的地震过后,浓郁的烟气味愈发窒息。几个黑色礼服的人从眼前闪过,棱正欲追上去却被凌拦住。 “哥,我,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 话音未落,爆炸的冲击掀倒众人,炙热的火舌张狂地舔噬着人们的身体,哀嚎惨叫在身边频频出现。 棱放开抱住凌的双手,起身去查看周边的人,他们或多或少受了伤,但并无大碍。 “我一定要去,凌。”棱说,“这是我的职责。” “可,可你也是伤员啊!” “在这里,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阻止对方。”棱将凌抱推给一名医生,转身冲进滔滔火海之中。 “哥!” 棱穿过火焰,先前去阻挡袭击之人的同伴已经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一个男人在火焰之墙前揪着一个黑色礼服的男人,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住手!”棱咆哮道,并没在空明的眼中掀起任何波澜,空明抛弃男人,拍了拍手,不怀好意地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 “就凭你?” 无数道身影在火焰里印出,他们垂着双臂,肤色惨白,竟是活生生的行尸走肉! 空明再拍拍手,方才被咬断脖子的同伴突然挺起身子,被击败的同伴紧接着立起,下垂双臂,虎视眈眈! “什么?”棱大惊失色,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空明大展手臂,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庞大的丧尸军队。他的嘴角上扬,瞳孔里的男人紧握双拳,怒不可遏。 “来阻止我啊。” …… 第44章 除夕之夜 警笛的声音响彻南安,视野尽头的一座高楼大厦浓烟袅袅,刺眼的火光照亮黑夜,打破了南安先前的安宁。 “我早该想到的。”萧然自责道,“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红蓝两光交错闪烁飞驰而过,马路上的行车见此纷纷让出一条宽敞的大路让他们通过。 “在附近巡逻的人,火速去支援!” “什么,被拦住了?你说什么?丧尸?” 第二分队的队长咬牙切齿,愤愤将手机关上,拜托开车的人速度加快。 “哪里会有大量新鲜且可以被利用的尸体?医院停尸房!”萧然暗骂自己是十足的笨蛋,平日中镇静无比的他此刻竟有些乱了阵脚,“医院还有很多无辜的人,行动不便的病人……” 一个庞大的陨石从天而降砸在轿车前端翘起整辆车掀翻,紧急之中萧然护住李筱雪扑出车外,在爆炸之前闪到安全的地带。 跟在车尾的几辆轿车被紧急逼停,人们翻身而下,领头车辆爆炸后横在路中央好巧不巧挡住路口。 “何人!”萧然四处张望不见人影,突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他猛地甩手拉过礼服罩住李筱雪,二人皆被莫名的冲击推翻。 方才击中轿车的陨石爆裂开去,里面一个女人缓缓舒展开身体,向怒视自己的萧然找去慵懒的目光。 “是你……”李筱雪认出了她,“游乐园的……” “几天不见了,小妹妹。”女人莞尔一笑,“我叫云瑶哦。” “上次的你可不像现在理智。”李筱雪幻化出宝剑站在前方,却被萧然拦住。 “这里交给我。棱还在那家医院。” 李筱雪心头一紧,徐徐向后退去。 “你要走了吗?小妹妹?”云瑶问,“我是来阻拦你们的,怎么能让你们过去?” 她抬手而起,无数丧尸竟破开坚硬的水泥路面如雨后春笋冒出,其数量庞大身形肮脏令人恶心不止。 “王嘉浩,张天严,锦柏,还有苏诚,你们跟着我拦截他们!”萧然大声指挥道,“剩下的人,火速去支援!” “是!” 这一声呐喊彻底点燃战火,萧然等人一马当先冲进尸群里纠缠厮杀,没有点到名的人迅速上车打转方向调头绕路,云瑶上前阻止,萧然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将她拽回。 “你的对手是我。” “你还真是烦人。” 云瑶大大伸展身体反身一脚踢在萧然脸上,萧然双臂叉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对方小腿向后一拉,同时举拳出击,云瑶轻松出掌解招摆出一字马,旋转而起头顶地面双腿指空钳住萧然脖颈,翻身掀倒萧然! “练体术的?” 萧然向外翻滚几圈后起身,拍打去礼服上的灰尘,抬眼看向冲自己微笑的云瑶,抬了抬眼镜又摘下。他举起右手,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长锋锐,眼白宛如中咒般被黑色充盈,本就尖利的犬牙更加张狂。 “鬼族的人?”云瑶秀眉一皱,“我还以为已经灭绝了。” “你没有见过我的弟弟吗?你们把他掠去哪里了?” “你能猜到的话,就告诉你。” 萧然转动手腕放松身体,看云瑶的目光冷淡犹如一座石雕。 “既然如此,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 狼向来是团结的动物,它们之中有领队,有残弱,也有正值年轻气势的狼。它们不抛弃伙伴,不抛弃弱小,合作捕猎,凭借着团队默契和高超的实力将猎物撕碎在爪下,面对失去挣扎之力的猎物,它们一拥而上。 扑杀向棱的丧尸好似狼群,但丧尸没有头脑,更无配合,只会凭着自己全身的蛮力压制对手。 滔天的火舌舔食着医院,在忽明忽暗中,棱孤身在丧尸的围堵中不断进出。手脚并用,拳腿相向,不顾身上的伤与血,仰天咆哮着,狠狠地释放自己的怒火! “随意玩弄逝去的人们……”棱举拳道,“不可饶恕!” “那你就来阻止我。”空明挑衅道。 棱大骂一声,迎着冲向自己的丧尸杀去,在接触的一瞬间腾空而起踏过丧尸的脑袋飞在空明面前重拳而下,空明抬手抓住棱的拳头,向后一拉一记头槌将棱撞得连连倒退。 “混蛋!” 棱回身而来摆拳甩到空明侧脸,空明举手臂挡,双手钳住棱的手臂扯过,给予膝顶直冲棱的下腭,棱手肘挡下,猛地抽回被抓的右手,重拳砸在空明脸上,只一下就将他打翻在地鼻血喷涌。 “有东西啊,小子!” 空明放声大笑,高兴能遇见令自己尽兴的对手,面对棱的格斗式准备,他率先出手,两指直捅棱的双眼,棱拍打开他双手,反身侧踢,空明抬膝正迎,二人各退一步,四目相对,不由分说大打出手。 二人的拳击只能看见残影,拳拳到肉,招招致命,一直相撞的拳头在一次又一次的击打中皮肉破绽血流不止。 棱痛得龇牙,高抬右腿迎击空明的高鞭腿,碰撞所迸发的气场扭曲火焰,震碎大地! “还真是难缠。” 空明舞着双拳击打向棱的胸膛,棱出招抵挡,一股剧疼荡遍全身,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撕裂,躲闪不及的棱硬吃下所有拳击,被空明一记鞭腿放倒在地,耳腔迸血鸣叫呜呜! “哦?”看出端倪的空明微微一笑,看着不停挣扎想要起身的棱,说道,“你还要站起来?” “我当然……要站起来。”棱说,挂在他的嘴角的脓血向下淌去,“我要阻止你…… “你还有那本事吗?”空明嘲笑道,“带伤上阵还双腿发软,你拿什么阻止我?” 棱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是稳住身体,举起双拳,再次摆出格斗式,以行动告诉对方答案:拿拳头。 “找死!” 空明闪现至棱面前用力挥出一拳,棱晃身闪过,趁对方压低身体,双手环抱住空明的腰背,双腿后撤试图压倒空明。 见势不对的空明不断捶打棱的腰,向后使力想要脱困,棱不放手,口吐血沫咬牙切齿,举起手肘猛砸空明脊柱,空明哀嚎,出拳转向棱的腹部,早已被重创的棱力气松软,再也控制不住乱腾的空明,终于被扫倒在地。 看着血流不止的棱站起,空明红了眼,不等棱反应发动突袭将其打翻在地,视线下的棱一次又一次地摔倒,一次又一次地站起,空明慌了神,破口骂道:“你小子,打不死的吗?!” “你以为……”棱挤出一个笑容道,“陈默的扛击训练,可比你狠多了。” “嘁!我看你能扛多久!” 棱的脑袋受到重击,顿时意识一片空白,四肢无力,连喷涌如泉的血液棱也感受不见。一股天蓝色的清流淌过全身,凉爽舒适,好像全身的痛苦都灰飞烟灭了。 回过神来,棱将满口淤血吐在空明脸上,双拳砸在空明双耳,在他耳朵剧疼鸣声贯耳之时,棱的身体包裹上天蓝色火焰,它们飞快裹上右拳,同时棱睁开被血迷住的双眼,拼尽全力,挥出那重重一击! “零!” 一片星空在空明的脸上荡漾,空明远远冲飞出去,两眼翻白七窍流血,再也站不起来! “我不比你弱!”棱紧握双拳仰天长啸,在洋洋火海中央尽现王者之色。他侧眼去看那群手足无措的丧尸,冷笑道,“群狼无首,不过虫豸。” 怎料那群丧尸突然躁动,棱大惊,刚摆出战斗姿态,那丧尸竟抬起昏死过去的空明,从医院墙壁上的缺口一涌而出! “啊?” 棱愣了秒,正要追上去,却觉后背一沉,重心偏移,向后迈出半步才得以稳住身体。 温暖从后背荡漾开去,凌抱得很紧,让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动作。 “凌,我要去追他们。”棱说,轻轻想要从这个少女的怀抱中脱离,对方却抱得愈发用力,不让棱挪开半步。 “不要去……”凌小声道,她第一次亲眼见证哥哥的战斗,每滴汗每滴血都刻印在她眼中。 “没事的,我必须去。”满是鲜血与灰尘的脸微笑道,“这是我的,不,我们的职责。” 他往前迈步,下一刻头重脚轻倒在地上,双眼发黑,意识渐渐模糊…… 妹妹的呼喊声久久回荡在耳边…… …… 五道斩气将本就破损的轿车分裂成数块,萧然单手撑在中间的碎块,倒立跃在半空,闪现来到云瑶面前,二话不说三爪挥出,在云瑶脸上留下三道血印后无视她的笑容再次甩爪而上。 “呼!” 萧然一爪劈裂大地逼得云瑶跃在空中,后蹬起飞揪住云瑶的衣领就是一拳送上,只见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惊起巨量烟尘,额头淌血的云瑶护着手臂现身,又是一笑。 “不还手吗?”萧然问,这个女人着实有点让他摸不到头脑。 “抱歉米卡大人害死了你弟弟,他本来是想杀死那个叫唐穆的。”云瑶说,“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请随意。” 萧然不恼,眨眼间又是一拳砸在云瑶脸上头破血流,云瑶径直飞出去数百米开外连滚带翻倾倒,拖着满是伤痕的肉体站起,杂乱的长发下展示着纯洁的笑容。 “奇怪的手感。”萧然嘀咕道,他的拳头砸在云瑶身上软软绵绵,与其说打在人身上,不如说像是打在一具晾了数天腐烂成泥的尸体。 “怎么了?出手变得谨慎了。”云瑶笑道,那样美丽的笑容竟让萧然有了一丝恻隐之心。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萧然问,不敢贸然出手。 他曾经见识过许多能力抽象的对手,受伤会反弹的,挨打会变强的,诸如此类的教训让他迟疑不定。 “我说了,想让你解气,米卡只是个孩子,不懂事。” “你跟我印家里的‘云瑶’不一样。”萧然说,“不论是哪一报告,上述的只有一点符合你——疯子。” “我早就已经死了。”云瑶竟直接张口说道,“十几年前的事了。” “你是那座游乐园的孤魂吗?为什么就你可以离开那里?” “因为我不属于那里,我是特别的。”云瑶笑道,她的身体开始扭曲胀成肉球,“希望你已经解气了……” 数个肉球在同一刻爆裂,黏稠的黑色液体喷溅遍地,萧然甩开礼服看去,只见一头数米高大长相极陋,眼珠凸圆表情狰狞的四肢怪物! “莫拉?” 萧然瞪大了眼,一个人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头极其令人恐怖的幻兽,欲望的附属——莫拉! “我本以为自己足够稀有了……”鬼族的萧然脱下礼服抛飞,强壮的肌肉绷紧在身上,他眼中杀机尽透。 “就让我好好享受一番吧。” “该死的东西。” …… 第45章 我,云瑶 我的名字叫云瑶。 云朵的云,瑶……我不知道该怎么组词来解释它,不过我可以写给你看,读书写字我还是会的。 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名字并不能怪我,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学习,我所有的知识与认知都来自我在孤儿园生活时的院长,她是一位年轻漂亮的教师,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教会了我们识字,写出自己的名字,读书学习…… 从我记事起就已经身处孤儿院,听院长说,我直接被抛弃在孤儿园的大铁门前,没有名字,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甚至襁褓都只是一条毯子。 若不是院长及时发现了我,我在那个冬日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整个孤儿院穷困潦倒,只有院长一个大人,还有十三个被父母寄托之后就再无后续的孩子。但院长多多少少见过他们的父母,可我却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我是否有父母或者家人,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健在。 院长接纳我的时候,她还只有二十岁,长相清纯,喜欢品茶和粉色的蝴蝶结。不过大部分蝶结她都送给没有饰品的孩子了,我也有一只。 有一次,我们大家问她,你那么喜欢那几只蝶结,为什么还要送给我们呢? 她说,因为她喜欢我们大于喜欢它们。 我们又问她,为什么园长这么年轻漂亮,要来这里做院长? 但她只是笑笑,没再回答我们任何问题。 我们这个大家庭身无分文,所有生活费用的担子都压在年轻的院长身上。她每次漂漂亮亮地出去,杂乱不堪地回来,不时手臂还会生有淤青,我们心疼她,想要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帮助,可她笑着拒绝了,说这样又脏又累的活我们可无法接受。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想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孩,孤儿园的一切家务由十四个孩子分担,破损的碟子刷了又刷,缺角的木桌擦了又擦,陈旧的木板拖了又拖,只要是我们可以完成的工作我们全部包揽,为了能给这个给我们任劳任怨的姐姐一丝宽慰。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五年,在此期间,一个接一个年满十六岁的伙伴离开了孤儿院,然后一个又一个无亲无友的孩子成为了我的弟弟妹妹。 为了维持这个愈加庞大的团体,院长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每天回来时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可是她对我们的笑脸依旧。 我十六岁那年,院长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语重口长地劝我离开孤儿院。我说我想要留在这里帮她的忙,可她笑呵呵地拒绝了我。 “怎么?你想要把我从院长的位置上拽下来吗?” 我慌张地表示不是,她也只是笑笑,这不过是个笑话。 她说,不想让一条年轻活泼的生命永远囚禁在这个无人问津还破破烂烂满是疮痍的孤儿院,我应该回到社会去,看看这个漂亮的世界,走出属于我的美丽人生。 我说,可这里是我的家,我别无去处。 她摇摇头,这里永远是我的家,永远是我的避风港。 我哭了,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哭得稀里哗啦。 她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安慰我,她那张曾经无比漂亮的脸蛋布满沧桑皱纹,昔日顺滑的皮肤如今也粗糙不已。 她才三十五岁。 离别的日子转眼到来,她领着所有的孩子,我的所有弟弟妹妹们来欢送我。 我是孤儿院如今最大的孩子,与我同期的孩子都先我一步离开,我担任了十三次送别的角色,现在轮到我成为了离开的主角。 “愿你的未来,如浩瀚星空清澈明亮。” 这句话是她的座右铭,是她自己亲手绘制的画布,而现在,我将带着它走向未来。 从小到大,我都是在孤儿院或者附近的郊外生活,对于外面的世界,除了院长给我们讲述的一草一木,我一概不知。 院长给我的钱很快用竭,城市的花销出奇地昂贵,我无依无靠,睡过大街,翻过垃圾桶,抢夺着别人不愿去做的工作,食不果腹,衣不御寒,直至三年后才有了一个简单但稳定的工作。 我为一个报社工作,每天要做的工作就是摘抄与整理,如同机械般任劳任怨,把工作室的沙发当成床,厕所当成浴室,一年之后终于得到老板的嘉奖、同事的认可,在便宜的地域租间属于自己的小屋,生活好起来了。 “我的名字,叫云瑶。” 老板第一次问我的名字时,我这么回答他。这并不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而是院长赠送给我的礼物。 我还记得临行前,院长把手搭在我的肩膀,告诉我如果不喜欢,出去之后可以改写一个我喜欢的名字。 “怎么会不喜欢?这可是最好的礼物。” 院长呵呵地笑了,略布皱纹的脸笑得是那样灿烂。 生活好起来了。 我开始向主编发展,每一天的整理与学习让我飞快成长,不出两年,我正大光明坐上了主编的位置,他们都说我天赋异禀。 当上主编后的第一个月末,我回到了这个将我抚养成人的孤儿院,将自己一半多的收入捐赠给了这里。 院长见到我时,是又惊又喜。 笑容还是那样璀璨,可惜岁月不饶人,她的脸上已然全是皱纹,身子也佝偻了不少。 我们聊起过去,聊起先我一步离开还偶尔回来探望的伙伴,院长高兴地告诉我,大家生活开始滋润了。 “她们希望挑个时间,聚一聚。” 我们约定好日期,给孤儿园现在的二十三个孩子分发礼物,时间过的飞快,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离开前,她突然告诉我,院长的位置要换人了。 我当时惊讶万分,倔强一生的老院长要退休了? “是我唯一工作的上司……一直以来都有在帮我……” 她的语气迟缓哀伤,口头上似乎又在夸赞那个“上司”,我一时竟无法察觉院长真实的想法。 “你们聚完了,就不要回来了。”她说,“以全新的身份活下去。” “为什么?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我大为不解,院长这是要赶我们出家门? 她叹了口气,貌似不打算解释,双手背后远远走去,不论我如何叫她,她都不回应我。 返程的路上我疑惑又惊讶,那个善良可爱的姐姐怎么会说这种话?是跟那个即将接任的新院长有关?那个“上司”不待见我们?老院长退休后又何去何从? 这时我才发现,为了我们,她的身边毫无依靠。 她没有家人,没有丈夫,更没有朋友。除了我们,她也是一无所有。 抱着诸多疑问,我参加了最后的聚会,回到孤儿院的伙伴寥寥无几,我们服装各异,外貌也大有改变,但我们一眼就可以认出对方。 可是老院长没有到场,组织聚会的是一个年过中旬的男人,穿着西装,是新任的院长。 奇怪,院长不是说过,她一定会来等到最后吗?为什么提前让了位,连面都不来露? 新院长举起酒杯向我们致意,解释说老院长生了病,不会出现了。同时,他拒绝了我们探望的请求,告诫我们要好好地聚会,不要让老院长担心,事后他自然会带我们探望。 我们相服了眼前慈眉善目的男人,毫无防备地喝下了杯中红酒。 现在想想,孤儿园哪有钱买得起红酒呢? 醒来时,我被五花大绑在一张床上,所有的衣服不翼而飞,而那个男人压在我的身上, 手被他捏得生疼,我试图挣扎,可他的力量绝对般压倒我,四肢被绑住无法动弹,他也全然不顾我的挣扎与哭喊,那张肮脏的脸不断在我眼前晃动,极恶的臭味令我作呕。 我狠狠咬住他的脖颈,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何如此狠辣,竟硬生生撕下块肉来。 他发了疯地哀嚎,恼羞成怒地给了我一巴掌,死钳住我的咽喉,我的力气不敌他,呼吸愈加困难,意识也愈发模糊,体温也逐渐降低。 好冷。 好痛苦。 院长为什么会让位给这种人。 我死了,活生生被这个男人掐死。 同时,我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纯真。它就像已经布满裂纹的玻璃,不堪一击。 二十二年,不管多么艰难都活过来了,一日一餐的日子,挨饿受冻的日子,席地而睡的日子,不论多么困苦都挺过来了,却在一瞬毁于一旦。 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辛辛苦苦从污泥中爬出,还没来得及歇息,抬脚再见深渊。 怎么会如此冰凉…… 我没想过我还能醒过来,赤着身体坐在泥土上,头发杂乱,不堪入目。 这里是郊外,我应该是被抛尸野外了吧? 既然我已经死了,那我现在是什么怪物?丧尸?还是幻?总之不会是讨人喜欢的对象。 一个孩子站在我身边,给了一件不适合我的衬衣。我确信自己没有从那场灾难中存活,我已然没有知觉,披衬衣的时候,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说他叫米卡,并不害怕我,好像还是他将我挖出来的。 我问他为什么不害怕,米卡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他回答说,因为他和我一样,永远也长不高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他摇头否定这一观点,他并没有救活我,反而是把我变成了傀儡。 “另外,那群孩子,那个老女人,还有和你一样的女人,他们都在这里。” 米卡指了指脚下,大家都和我一起被杀害了吗?那个老女人,是在说老院长?她也是受害者吗?太好了…… 米卡告诉我,这里还不止有他们,还有很多其他人。 于是,我问他,那个混蛋,是惯犯吗? 米卡点点头,问我的名字,我不屑地笑了,知道我那么多事,却唯独不知我的名字? 而且,为什么只救我?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他,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会在这里建游乐园,云瑶姐。”米卡突然叫我姐姐,“你想要杀了他吗?不,杀了所有的他?”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们要让这个世界血债血偿。” 米卡愤声道,“还有那群自称‘守护’之人,他们有来看过我们吗?” 他的可怖不像一个孩子,更像是一头恶魔,可我丝毫不怕,我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就算再死一次也没关系。 但是,报复吗…… “你是我的傀儡,你别无选择,云瑶姐。”他似乎是在威胁,又似乎是在请求。 “我并不想与‘守护’为敌。”我拒绝了他,“活着没什么意思,这条命你收回去也没事。” 虽然“守护”并未为我做过什么事,但院长从小到大就教导我们,不要做违背“守护”的事。 他们没有来救我,应该只是太忙碌了吧? 眼前的孩子只是冷呵一声,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内心,拿了另外一个理由拉我入心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可以复活院长。 我惊讶万分,他竟然还可以再救其他人? 可是,院长她还下落不明,我不能确信她的生死,尽管米卡说过她也在这里。 米卡的手指引向脚下的泥土告诉我,你想要见到的人就在这里,和你们所有人一起。 那个亲爱和蔼,对每一个孩子都温柔的院长,真的已经死了吗? “要我把她挖出来给你看看吗?云瑶姐?” “不用。”我崩溃地回答道,“我加入。” 我不敢看见院长的尸体暴露在眼前,那实在是太过于残酷。 如果连那样的人都只能淹没于黑暗之中,那么“守护”还有什么意义? “你会说话算话吧?”我问米卡。 “当然。”这个孩子微笑道。 我点点头,跟着他离开了这里。临行前,我还不忘回头再看看那个埋葬我们整个家庭最心念之人的地方。 你曾经给了我们所有的人生。 现在到我拯救你的人生了。 …… 第46章 面目全非的故事 “莫拉者,欲望之附属也,目如灯,齿如刃,面相狰狞,贪断勃,欲饮血,高二七丈,犹爱人之骨脏。” 这是万识之书对莫拉的最早记载,千百年前就已经灭绝的零级幻——莫拉! 萧然不可思议地呆滞在原地,那个女人竟在自己的眼中变成了幻,变成了莫拉? 也许是因为云瑶变成了莫拉。它的体型受到了人的影响,萧然眼前的莫拉并不像记载中那样巨大,只比常见的三级幻大了一倍,像迷你版的莫拉。 “丧心病狂。” 萧然骂了一句,转动手腕后疾步向莫拉奔去,感受到威胁的莫拉也冲向萧然,二者同时起跳在半空互相击中一拳,都摔倒在地。 “噗啊。”萧然喷出大口的鲜血,他的腹部被莫拉撕烂,剧疼无比。 而反观莫拉,只是晃了晃脑袋,缓缓转过身盯着萧然绕圈。 “虽然没有零级那般抽象地强,不过也是准一级地可怕了。” 莫拉反复横跳扑向萧然露出锐利无比的牙齿直向他的脖颈而去,千钧一发之际,萧然侧开躲避反身一记高鞭腿砸在莫拉脑上,重重将其压倒在地! “如果你不如记载中的那番强大……”冰冷的目光从萧然眼中投出,“那就不要目中无人。” 陷在地下的莫拉突然掀起身体,震起两块碎石甩向萧然,萧然左右出手击碎,向后退步,不料那莫拉竟趁粉尘乱眼之时往直撞向萧然张开血盆大口! 要被咬住了! 萧然怒瞪一眼,抬起左臂主动让莫拉咬住的同时右拳重摆砸击莫拉,还没稳住身体的莫拉被打翻在地,将萧然的臂肉撕下大片来,鲜血飞溅! “唔!” 萧然抽出左臂,剧烈的痛苦犹如火舌炙烤般疼辣! 莫拉摇摆着起身,晃晃脑袋吞下萧然的臂肉,挑衅似地看向萧然,鼻腔倒出血来。 “身上没有绷带,如果不尽早结束战斗……” 恍惚间,莫拉又已经来到眼前,吃过苦头的萧然不断向后撤退,侧身躲闪那双在眼前飞甩的利爪,向后瞟了一眼,猛地向侧边闪开,没反应过来的莫拉一头撞在一辆汽车上侧翻。 “倒是没有身为人时的智商了。” 萧然揪住莫拉的脑袋向地上砸去,莫拉哀嚎一声,在萧然怀里不断挣扎,两个人又一次摔翻,互相殴打,拳拳见血! 锋利如刃的指甲一次次捅进莫拉的身体,萧然推开它,抬手一爪在莫拉脸上留下三道血痕,反身而来肘击腹部,莫拉径直飞出数百米开外,连滚带撞扎在碎石之中,没了动静。 下一刻,莫拉在萧然身后的地底破土而出,庞大的身体挡下照亮萧然的所有光芒! 萧然的双眼瞪大,脖颈上的痛楚炙烈,说不出的感觉在血口上交织,他一拳砸倒莫拉跃出数米,死死护住被牙齿刺穿的脖颈! “糟了……”他半跪在地,视线逐渐模糊,意识开始消散, 冷汗直冒片刻间浸湿裤子。 水滴啪嗒在身上荡漾,本以为是下了雨,定睛许久才看清那是从自己脖颈流下的血。 吸食到新鲜血液的莫拉顾不得自身的伤,兴奋地犹如捕食得胜的鲨鱼,二话不说再次扑了上来! “不要得寸进尺了!” 萧然猛地暴起,肌肉膨胀肤色突深,额头两侧长出尖坚实的鬼角,双目全黑只剩下瞳孔,鬼的力量彻底释放! 他正迎莫拉的冲撞,抬手扛住莫拉的巨爪,强大的冲击将萧然逼得连连后滑,在水泥路上留下深印,深长的指甲刺穿莫拉手掌,痛得它咬牙切齿表情扭曲! 萧然向后抽出双手,一股暗流涌上包裹住他的右拳,重重击在莫拉的脑门! “鬼啸!” 黑色的光芒在莫拉头上炸开,喷洒的鲜血在空中荡过,莫拉摔坠在百米开外,抽搐着,再也动弹不得! 萧然一时不知该护手臂还是脖颈,缓步来到那头七窍迸血苟延残喘的莫拉跟前,一拳击碎了它的生命。 “噗!” 失去生迹的莫拉身形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这具身体最原本的模样。 “是你啊……” 萧然拾回自己的礼服,看了看倒在坑洞血泊之中赤着身子的云瑶,将自己的礼服为她盖上。他的肌肉渐小,肤色浅淡,额上的两角化作黑烟消散。他不理会团团包围自己的丧尸,仰头向天,一把捋过长发。 “好久好久了呢……” “你还记得吗?萧烁?” …… 周边的场景模糊泛白,吵闹杂乱的声音混乱耳旁,来往的人海中,两个孩子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公共的长凳边,手中紧紧抓着两张票证,不知该如何行动。 “哥哥,我们要怎么才能进去玩?我们不是有票吗?”一个孩子吼叫道,他的声音既烦躁又慌乱。 “让我想想……”另一个沉稳的孩子托腮思考,“要是要给什么人……” 云霄飞车在高空中一闪而过,摩天轮缓缓转动,五颜六色的木马上下挪动前进…… 一个女人悄然出现在人群后,她站在白光间,穿着纯白无瑕的连衣裙,看不清面庞,微笑倾城万千。 “这些票,经过期了。”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兄弟俩只是一下就泡陷在其中。 “什么意思啊?”弟弟听到这句话显然不高兴了,但害怕这个女人,不敢直接去询问。 哥哥虽然也十分惧怕这个突然搭话的女人,但仍是礼貌地为弟弟的无礼道了歉,请教女人这两张票问题的同时将弟弟护在身后。 “人类……” 他突然又愣了一下:“人类?” 不等哥哥反应,女人解释道:“这两张票已经过期了,不能使用。你们是自己来玩吗?家长不在?” “我们没有家长!我只有哥哥!”被哥哥护在身后的弟弟向女人龇牙道,凶狠的样子宛如一头幼嵬老虎。 “不得无礼!”哥哥骂道,同时问女人道,“也就是说,我们进不去。” “是的。” 兄弟俩露出失望的神情,弟弟大骂起一位大叔,听起来这两张票是那位大叔送给他们的,只不过无法使用。 “等一下。”女人叫住正欲离开的兄弟俩,自己到窗口前说了什么,又给出去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拿来三张门票,送给了兄弟俩。 “又是过期的?”弟弟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只会把过期无法使用的票送给别人。 哥哥接过门票,有些难以置信地问:“给我们的?” 女人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哥哥也不相信女人,世界上怎么会有平白无故赠礼他人东西的人。 “因为你们很帅气。”女人回答道,指着弟弟说,“你很活泼。”指着哥哥说,“你很懂事。” 哥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这样吗……谢谢……” “怎么有三张?”弟弟收下门票问,“大叔也要来吗?” “不是大叔,是我。”女人说,“你们要陪我玩。” “陪你玩?” “票并不是随便送给你们,这样的要求,你们做不到吗?” “你,你是在小看小爷吗!”弟弟嚷嚷道,“陪你玩就陪你玩!” 女人笑着点点头,伸出双手让兄弟俩牵着,三人一齐步入游乐园。 云霄飞车的飞速行驶让狂风掠过脸颊;碰碰车赛场上演着互相追击的戏码;跳楼机的升空下坠破人心胆;彩色的木马在狭小的亭下轻轻挪晃;最后在摩天轮的单间中眺望此世,万千风华收入眼中,橙红的夕阳在大河尽头渲染半边天空…… 女人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弟弟陷在其中安稳睡着,玩闹一下午的他再有活力也该穷尽;窗外的风景是那么美丽,哥哥坐在窗边托腮远望,眼含全世界的他心中荡漾难平…… “姐姐……”哥哥问女人,“你叫什么?” 女人愣了下,徐徐开口道:“叫我瑶瑶姐吧。” “瑶瑶姐……我记住了。” “你记住我了吗?”女人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儿般。 “嗯,瑶瑶姐。”哥哥呆愣着点头。 “那我也会记住你们的。”女人说道,“这是我们的约定。” “约定……”哥哥沉声道,目光凝视着窗外。 夕阳渐渐消失在水平面下,星空明光点点,尽兴的一天由此拉下尾幕。 …… 萧然从口袋里找出带有裂纹的眼镜缓缓戴上,冷冷地踏碎自己脚下的丧尸的头颅,看了看周围还在向自己围拢的丧尸,将目光留给了云瑶。 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那棵挂满祝福的大树,轻柔的微风和摩天轮上看见的美景,终于全部粉碎化作粉尘。 “是你吗?瑶瑶姐?” “我还记着你,不过你好像变了。” “但是,你的气息,又没有改变。” 萧然踏过丧尸的身体向丧尸群逼近,方才所受下的伤在此刻好像并无大碍。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会失约?” “你不记得我了?不记得萧烁了?” “为什么要害死自己,害死萧烁?” 他停下脚步,独自一人挡在一支浩浩荡荡的丧尸军队前,身旁倒着伤痕遍体气喘吁吁的战友。 “你变了吗?” 萧然摆出格斗式,深呼吸,猛地睁开闭上的眼。 “还真是面目全非的故事。” 战斗一触即发。 丧尸如潮涌般袭向萧然萧然亮出利指在其间来回闪动厮杀,撕烂血肉,拳碎颅骨,腿鞭肉身,脚踏胸膛,一个接一个的丧尸冲上来送死,萧然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地屠杀,碾碎,泄恨! “大人……”下属们看呆了神,他们不知萧然是抱着如何心情在战斗,只知道这位大人还在战斗,还在守护。 击败了又一波丧尸,萧然的眼镜已经粉碎,鲜血臭恶遍身,他立在已经寥寥无几的丧尸前,步步紧凑。 “他们没有灵智,不明白一切,甚至不会逃跑。” 但是突然的,八头丧尸掘地而下,萧然本以为它们要以地下发起突袭,等待良久才发觉它们是逃跑了! “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然呆若木鸡,怎么回事? 反复确认它们确实逃跑了,向各个小队和李筱雪打去电话,发现大家都遇到了同样的状况,敌人在战斗途中全都突然撤退了。 “什么意思?”萧然有些恼怒了,“突然袭击,又突然逃跑?!” 他吐出一口淤血流倒,几位下属见状纷纷上前扶起他。 “看来……还没结束。” …… 米卡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下跪着空明,再往后是无穷无尽的丧尸。 “云瑶姐……死了啊。” 米长看向只有几个部位受伤的空明,冷冷回答:“你还有脸回来?” 空明被稚嫩的童声吓得不敢吱声,浑身颤抖。 “罢了。”米卡的舌头在匕首上游走一回,接着说,“云瑶姐死了,你就还有点用处。看在你带回那么多人,这次饶了你!退下吧!” 空明哆哆嗦嗦地退下了:“是,大人……” 小屋很快仅剩米长一人,浩浩荡荡的丧尸军团在空明的带领下也尽数离开。视野尽头,地平线下,炙热的骄阳缓缓升起。 “你还不认输吗?” “萧然?” …… 第47章 除夕之日 除夕就这样来临了。 南安城上上下下无人不讨论今日凌晨所发生的事变,原本响彻天空的烟花因此迎来一阵平静,大街上人流依旧,生活往常。 身心俱疲的人们齐聚在大厅里,大多脏乱不堪,泥血污着,表面上都很沮丧,即使他们打赢了除夕保卫战。 萧然走上讲台,看着又乱又脏的人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破碎眼镜放声说:“辛苦各位,解散!” 大伙儿宛如一窝的蜜蜂涌出巢穴般离开大厅,但井井有序,不互相推搡,不相互拥挤。 李筱雪跟在这群人的后面,最后离开了总署。她打车回到南庭小区,洗净自己的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将沾染满泥土血液的衣服交给洗衣机,在沙发上抱着棱的被子打盹。 她很警醒,不会轻易陷入沉睡,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刺激到她的神经,不论身体有多么疲惫,她都会猛然惊醒。 “安全感是我们绝对不能拥有的。”陈默曾教导说,“松懈一秒我们就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洗衣机完成工作发出的提示立马就被李筱雪捕捉,她从沙发上站起,赤着脚晾晒好衣服,随后穿上鞋袜,满脸疲惫地出门而去。 “师傅,去南安第一医院。” 开车司机的眼神在后视镜中扫过,李筱雪半死不活的模样印在眼里,他不由得问道:“生病了吗?小姑娘。” “不是,探望朋友。” 李筱雪的声音有气无力,酥软的嗓音尽显困倦。 “你看起来很累,没事吧?”司机关切地问。 “先生,在除夕也依旧在开网约车,不同样疲惫?” 司机笑了笑:“没办法呀,生活所迫。” 李筱雪耸耸肩,她只想知道棱的情况。 棱所病居的医院也是凌晨突袭的目标之一,听在场见证者和支援过去的同伴说,这个男人独自守住了医院。 “你还好吗……” 司机大叔年过四十,乘载过的客人没有几万也有数千,他一眼就看出李筱雪那掩藏在扑克脸之下的担忧,开口问道:“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重要?”李筱雪微皱双眉。 “嗯,你很担心他啊。” 李筱雪一惊,这司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看穿连阵默老师都无法读透的她的心思。 “嗯……是……很重要的人。”她略有脸红地回答。 “哦,是男朋友吧?”司机微笑道,惊得李筱雪乱了阵脚,口头上连连回答不是,双手无处安放,大冷天竟冒出热汗来。 “真是可爱呢。”司机乐呵道,“那就是喜欢的人了?” “先,先生,不要再说了。” “害羞了?” “唔……” 司机呵呵笑笑,也不去再多问什么,此后一路上只字不语,安安稳稳地将李筱雪送到医院。 “路上小心。”他提醒道。 目送李筱雪进入医院,他才踏下油门,在离开的那一瞬间,和蔼的笑容被严肃取而代之,面容发生变幻,那张俊俏又玩世不恭的脸上,绷带正蒙着双眼。 “抱歉,小雪。” “一切还没结束。” …… 高耸入云的医院大楼半栋倒塌,附近的楼房尽数受到波及成为废墟,四处皆是维持秩序的礼服人士,他们协助着医生护士转移病人,安抚民众,忙得不可开交。 “小姑娘,你找谁?” 一位白色礼服的男人叫停李筱雪,在黑色之中显得尤为耀眼。 “棱。”李筱雪答道。 “棱?你是说那个白色礼服的小伙子吗?他不在这里,你要去外面的棚子里找他。” 说着,男人为她指出一个方向,李筱雪顺着方向在公园里临时搭建的棚子找到了棱。 棱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身上的绷带比昨天见面时多了一圈,到处是药水的味道。 妹妹凌坐在旁边剥橘子喂给她的哥哥,一见到李筱雪就抛开棱屁颠屁颠迎过去打招呼。 “笨蛋哥哥又受伤了!本来都快出院了!” 凌抱怨道,语气上没有半点责怪。 “我不出手,难道你出手吗?”棱委屈道,“我超帅的好不好,哎哟!” 棱猛地惨叫一声,引来了妹妹凌的白眼。原来是给棱换药的护士恰好触碰到了棱的伤口,猝不及防让棱口吐芬芳。 “啊哈哈……”护士尴尬地笑了,他不是有意要拆台。 赶走护士,棱艰难地在李筱雪的搀扶下坐起,瞟见了李筱雪脖子上的伤,呆愣着问:“你受伤了……” 李筱雪反应过来护住伤痕:“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 棱想了想,点点头,将一只橘子放在她的手中,面带笑容地摆手示意她享用。而凌却误以为他是让李筱雪姐姐给他剥开,一把夺过橘子,在二人呆愣的目光里剥开橘子,塞进李筱雪的口中。 “我伺候你还不够?还要小雪姐给你剥?” “什,什么?”棱听得云里雾里。 “你吃你的!” 凌将一只没剥的橘子塞进棱的口中,堵得他惨叫连连,挣扎着取出来,兄妹间的吵闹之战由此打响,棱伤口发痛呲牙咧嘴,凌则借此埋汰他没用。 还带有温度的橘肉拿在手心,李筱雪小脸泛起红晕,轻轻撕下一片橘子放在嘴里,香甜荡漾入口腔,回味无穷。 …… 萧然缓缓推开办公室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空无一人的沙发。门在背后关闭,他一头倒在沙发上,不理会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档案,只想要好好地躺一会儿。 “还有很多事……” 他鼓足力气撑起,长发荡垂在空,本就无光的双眸此刻只剩下黑暗。 伤,好痛。 他对自己的伤口只做了简易的处理,随意地涂抹上药水,绷带包扎,不顾他人的劝阻执意回到办公室。 “真疼……”他喃喃道。 他依着图书架起身,不巧撞翻,架子和书带上他一齐摔倒在地。 “好疼……”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匆忙推开门来扶萧然,为他收拾书架,一系列的动作在萧然眼中似乎过于刻意,令他双眉皱起。 “抱,抱歉。”几人察觉到异常,连忙解释道,“我们没有偷,不是,我们只是路过,听到了声音……” 萧然知道他们只是担心自己,摆手道,“下去吧。” 几人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整齐地排列成排,左手握右腕,真诚地恳求萧然去接受系统的治疗。 “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到此,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悻悻地退出房间,临走前带上了门。 “瞎操心。” 萧然扶着桌子坐下,托额默语许久,他缓缓抬头道:“还不能放松,那个家伙还未铲除,萧烁的尸体还未夺回。他们夺走萧烁的理由不难猜到,是针对我的?” 他抓起笔:“可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目前,我是他们最大的隐患?” “不对,就算杀死了我,他们也绝不可能占领南安。” “他们组建了庞大的尸体军队,是干什么?” “为了占领南安?风险未免大大。” “萧烁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我和萧烁有什么特别之处?” 萧然看向自己的手掌,乌黑的皮肤倒映在眼中,他欲言又止,有什么将要冲破自己的思维展现出来,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迫不及待地想要跃上桌面了…… “是……鬼?” 鬼者,妖魁也,肤深,爪利,希月之精华,魄韧体健,非凡之力所有者也。 “与尸相关……阴?” 古时的鬼族难行走于太阳之下,常眠于地底吸收月之精华,气息偏阴, 不断演变进化数千年才可见光,但实力在阳光下难以完全发挥,在阴暗之时可爆发绝对实力。 “是这样吗……”萧然趴倒在桌,瞳孔间的高光渐渐明亮。 “你想要我们兄弟俩的命,对吗?”他露出鬼族才有的奇异利齿,“你在等我,尸鬼。不过,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狗急了也会跳墙。” “我们将会反击……” …… 一天之后,南庭小区。 一勺热汤送入口中,香美之味扑鼻而来,暖流涌遍全身,驱散了寒冬的冰冷,让棱赞不绝口,对着李筱雪的厨艺胡吹海捧,让仍在烹饪的李筱雪慌了阵脚,害羞起来。 “让我也喝口!” 凌一把从棱手中抢过勺子盛汤往口中送,露出极其享受的神情连连夸赞。 “这是给我的,你喝你的牛奶去!”棱夺回勺子。 “就跟你抢,怎么滴?”凌不甘示弱再夺回勺子。 “嘿!” 李筱雪捧上来最后的两道菜肴,一桌热喷喷的三菜一汤由此集结。棱凌兄妹急不可耐地抓起筷子争夺,像是在抢食的小鸡,筷子相交,互不退让,在餐桌上演一场世纪大战。 李筱雪从不参与二人的纷争,捧着温茶轻轻吹散热气,小口抿着, 凌见了,邪魅一笑,转头去叫哥哥。 “干嘛?”棱死盯被凌控制住的筷子上的牛肉。 “你看,我们像不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什么?”棱还没反应过来凌的使坏。 “你和小雪姐,多像夫妻啊!” “哈?!” 棱和李筱雪在刹那间面红耳赤,棱放弃已经夺来的牛肉丢在凌碗里,骂道:“这么好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见诡计得逞,凌的笑容显得愈加张狂,让棱无法直视,径直将一块牛肉塞到她口中,让她开不了口。 “吃你的吧!” 躲在桌子角落的李筱雪双手紧紧握拳搭在腿上,悄悄地将目光投向正在干仗的兄妹,嘴角无意间上扬。 “要是这样的生活可以永远持续就好了。” …… 第48章 布局 米卡漫不经心地穿过树林沿着泥土小径向山上走去,视野逐渐宽阔,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吹动他的大衣,他立于悬崖边上,远远眺望南安,咧嘴一笑。 “大人……” 空明单膝下跪在他身后的空地上,声音有些颤抖。 “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米卡问。 口水从口腔咽入喉咙,空明吞吐道:“还差一步就完成了……” 米卡转过身,让本就不敢抬头的空明头压得更低,离地面只有半尺之高,与趴跪别无二样。 “你惧怕我吗?”米卡阴笑道,“我们是一伙儿的呀,你为什么如此恐惧,害怕我杀了你?” “不,不是的……”空明绞辩道,“我是为我们将至的大局而感到,兴奋!” “油嘴滑舌的东西。” 米卡轻哼一声,让空明抬起头,从口袋中掏出一颗心脏状的奇异之物,上面布满干巴的血液与紧皱的血管,看上去尤为吓人。 “把它吃了。”米卡将心脏递给空明,命令道。 面对米卡的威压,空明不敢多嘴,闭紧双目一口吞吃下心脏,几秒过后头痛无比,紧接着痛苦涌遍全身,令他苦不堪言缩在地面不断扭曲,唾液滴溅,肌肉通红肿胀,体形向外扩大一圈,爆发出强大的气息,痛苦刹那间消失,好似从未来过。 “啊……” 空明倒地久久没有从方才的痛苦中缓过来,他半跪在地,看了看自己变异般的肌肉,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涌入身体,明显有着实力提升之感。 “这,这是什么……” 米卡淡淡回道:“幻核。” “幻,幻核?” 空明不可置信地抬头,那般珍贵的东西米卡竟然给了自己? “可是,为什么……” “你好歹是我的手下。” 米卡突然的讲话让空明直愣在地,同时也是格外地受宠若惊。 “你不必害怕我,虽然你是逃兵,但我不会杀了你。”米卡说,“你要拿功绩向我赎罪,要么死在战场上。” 一股暖流包围了空明,他恢复先前那般张狂的模样单膝下跪,放声道:“是,大人!” 侧看空明的米卡满意一笑,问道:“你说,只差最后一步了,对吧?” “没错,大人!”空明道,“半小时就能完成!” “到时候,把它当作礼物送给‘守护’吧。”米卡阴险的笑容在被风撩飞的头发间展现。 “是,大人。” “退下吧。” 米卡转回身体面向悬崖,月亮之下的南安灯火通明缤纷多彩,他伸出手掌挡住南安,用力握住。 “呵……” …… 晚上十一点,南安北城区分署。 办公室内没有亮着大灯,一盏昏亮的台灯在书桌上担任着照明的重任,一旁的文件堆积如山,草稿废纸一卷又一卷,红色的盖章倒在文件下,萧然拳头撑脖而坐,手中的钢笔已支撑数个日夜。 木门毫无征兆地打开,灰色礼服的男人大摇大摆走进房间,伶牙俐齿秀发长辫,整个人神采奕奕。 “哟,好久不见!想小爷了吗?” 他欢快地打着招呼,丝毫不在乎萧然的不悦。 “从外地调军归来,第一件事就是破门而入。”萧然冷冷道。 来者哈哈笑道:“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敲门?” 萧然无奈地摸住额头:“还真是一点没变。” 眼前这个家伙的名字为祝安,南安一级人员,曾担任全南安城的巡逻队长,拥有高超武艺与侦察力,半年前被调往丹京城,从此与南安少有联系。 “我听说,你弟弟死了?” 祝安双手撑桌轻跃而上坐住,将一半的文件撞落在地,引来萧然充满杀意的眼神。 “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然俯身去拾掉落的文件,它们都是带有批阅顺序与日期的,现在被彻底打乱,重新排布又要花费不少时间。 “你不会还在难过吧?我可全听说了,尸体还给人拐了!” 萧然默默收拾着文件,他习惯祝安的作风,也了解他的为人。表面上是在嘲笑自己,实际上却是在变相地安慰自己。 更何况,这是事实,也确因失职而导致,怪不得别人。 见萧然久久不理会自己,祝安半弯下腰用眼去对他的目光,缓声问:“你……没事吧?” “小事罢了。”萧然说,双手没有离开文件。 “那,那就好,哈哈。小爷还以为,你要哭了。” 同样作为一级人员,萧家兄弟和祝安在很久以前就相认相知,十余年载的友谊共情让他们在日常又或战斗中无往不利,调军以前,更是经常黏在一起,不分不离。 萧烁的性格与祝安极其相似,可以说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因此二人关系更是亲密,是见过血的铁打兄弟,“小爷”的自称则是萧烁从祝安口中学得,从此再也没有离过嘴。 祝安未曾想到,半年前道别后,竟成了永别。 “哈……”他重重地舒了口气,他怎么不难过?又不是铁质的机器。 “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萧然放下收拾整齐的文件。 “想给你们惊喜来着,结果……哈哈……”祝安苦笑。 房间顿时沉进一片寂静之中,萧然批阅起文件,祝安玩弄起手指,过了会儿又觉得奇怪,玩起手机,迟迟没有再说一句话。 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是祝安说的,他看到萧然在给文件盖章,又看了看堆成一叠已经盖上红章的文件,问道:“怎么这么多。” “南安在除夕这样重要的日子遇袭,助长了犯罪分子的气焰。”萧然略显无奈地说,“他们很嚣张,但被制服求饶很快。” “哈,一帮小丑!”就安笑话道,“除夕也干仗了?” “嗯。”萧然说。 “是跟那家伙吗?打赢了吗?” 一丝为难掠过萧然的脸,他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倒是没输。” “没,没输?” “对方突然撤退,我们也摸不明白。不过大致可以猜到,他们在保留绝大多数实力,以发动更恐怖的袭击。” “你有对策了么?” “嗯……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已渐渐处于上风。” “此话怎讲,说给小爷听听。” 萧然抬抬眼镜,坚定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我们要吹响反击的号角。” 萧然伸手展开棋局,红黑双棋排兵布阵,众人深陷于棋局之中,皆为局中棋子。 “一直以来,我们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被动挨打。” 黑棋来势汹涌,宛如豺狼般进攻红棋,红棋连连败退,阵形很快溃烂,眼看滔滔大军将夺取帅棋。 “但当局势清晰,败将也可逆转大局。” 为数不多的红棋摆列齐阵重振旗鼓,在每一次深思熟虑之中迈出步伐,不断地将气势汹汹的黑棋挤下棋盘。 红色的车辆撞翻黑色的坦克。 “途径。” 红色的大象张开大口吞杀黑色之象。 “方向。” 最终,萧然抬手而下,一直以来在阵地之中的大帅飞跃过兵卒为他清扫出的大道,越过楚河,重重踏击黑色之将,沉厚之音响起,残局破。 “终目。” 棋局散,祝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萧然眼中的棋盘已寥寥无几几颗棋子,它们在征战的途中出局淘汰了。 “所以……你口中的‘途径’,‘方向’,‘终目’,都已经明了了?”祝安问。 萧然摇摇头:“只差最后一步……方可解此局……” “届时,一切都会明了。” 祝安点点头,他已经完全听不明白萧然在说什么了。 但他很清楚一件事。 眼前的男人已经有了破局之法。 “那好吧,小爷把力量借给你!”祝安说,“我很好奇,你会如何破开这场残局?” “只需要……最后的契机……” 萧然双手交叉道。 …… 悠悠地拆下泛黄的绷带,棱尝试着摆动手臂,有一点点的酸爽,倒不至于疼痛,说明恢复得还算不错。 李筱雪捧着医疗箱过来,看见棱满是伤痕肌肉的上身,从箱子里找出绷带来。 “还,还要缠吗?”棱愣问。 “不,不用了?”李筱雪也愣住了。 “我觉得……不用了吧?”棱说,挥舞手臂,继续说,“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应该是不用再缠了。” 听此,李筱雪默默收起医疗箱。 “凌尽经睡了吗?”棱小声问。 “嗯,睡得很香。” “那就好。” 棱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找到干净的衣服,打算舒舒服服地洗个澡。李筱雪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没有拉下的窗帘,捧起手机。 “棱,老师问你最近如何。” “陈默?他还好意思问我?多久没现身了。” 李筱雪沉思了一下:“三个月。” “啊……啊?是这样吗?”棱抓抓头,“我已经不记得了。” 李筱雪耸了耸肩。 看见窗帘还没拉下,棱走在窗边伸手去拉,眯着眼睛盯着窗外,不远处的楼顶上,隐隐约约站着个……人? “什么……” 借着月光,梭勉强可以看清对方的动作,他瞪大双眼,只见那人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将身体扭曲过来,一跃而下! “啊?” 不祥之兆涌上心头,棱与李筱雪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披上白色礼服冲出家门沿着那个方向奔去,远远望见灰烟升空,马路上数十辆轿车侧翻,一个人立在马路中央,正揪着一个气息微弱遍体是血的路人。 “住手!” 棱摆出格斗式,李筱雪幻化出宝剑。 可那家伙全然不理二人,在他们眼中咬断路人的脖子,像丢垃圾般丢弃他,然后身体不动,脑袋在脖子上转动数圈,停住面向二人! “什,什么?” 那是一张布满缝痕的脸,仔细一看,实际上他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缝痕,就如一张缝缝补补的布由数张破布组成,他由数具尸体组合而成! “哈哈……”棱苦笑道,冷汗从他脸颊滴落。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 第49章 血医 凌晨一点,南安北城区分署。 祝安躺在沙发上发出厚重的呼噜声,书桌前的萧然仍在奋笔疾书,偶尔被祝安翻身的声音吸引起目光,他低头继续手上的活儿。 明明在南安南城区有一套价值一百三十万的房子,却以“懒得回去”为由在办公室里睡下了。 萧然摇摇头。 窗外,风狠狠敲打着玻璃,正在熟睡中的祝安耳朵扇了扇,突然睁开双眼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跃起。 “坏了!” 萧然皱起眉头:“怎么了?” 祝安匆匆地披上礼服,这样不安的模样并不代表他的梦境遭厄侵袭,而是南安遇袭。 “在南城区……”祝安说,“电话应该快打进来了。 不出所料,祝安刚闭上嘴,书桌上的手机就开始了震动。 “不,不好了,大人!”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你别着急,慢慢说。”萧然安慰道。 “南,南安遇袭了!在南城区,十三号大街!” 听此,萧然抬头去看祝安,这家伙的预测还从未错过。 作为曾经的巡逻队长,祝安除去武艺与探知力,还有着传说中的“神之眼”,可以短暂地预见到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小至对手的攻击,大至明天的灾难,种种可能配合祝安的超高判断,他总是能完美预测所有事,至今不曾失手.。 打开窗户,祝安翻身而出。 “小爷先去,您老就慢慢爬楼梯吧!” “喂!” 萧然趴窗观望,只见祝安在各个楼顶上飞跃,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中。 “真是够鲁莽,一点没变!” 他转身冲向大门,顺手抓起礼服。 “呯”的一声巨响,冒着黑烟的轿车重重砸在地面砸出大坑,棱和李筱雪跃在两边,眼前的马路上浓烟滚滚,尽是破车亡尸。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站在马路中央,不人不鬼的由数个尸体缝合而成的怪物! 怪物冲二人发出刺耳震地的咆哮,巨大的威压掀动礼服让二人感见明显推力,不得不重踏地面以稳住身体。 “这玩意儿还有声带?”棱不可思议地说,“这是怎么做到的?” “邪术尸临?”李筱雪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制造出这样一头怪物来,活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原以为这是超远古的邪术,今日却亲眼见证到了。 棱大骂着踏碎脚下马路踢起碎石飞在半空踹击它们甩向怪物,那怪物正迎而上几拳粉碎石头,以肉眼可见的极速冲到棱的跟前,一记重拳打在棱交叉的双臂之上,爆发大量气息,惊起大片烟尘! 棱被冲飞出去,半蹲在地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臂,咬了咬牙。 李筱雪举剑而上,而那怪物压根不惧怕利剑,用手去抓剑刃,也不顾李筱雪抽回宝剑在掌心划破血肉,紧紧跟着李筱雪的后退而前扑。 “疯子!” 她抬腿正蹬怪物脱出身,中食两指合闭在剑刃上一擦,一道蓝色光。芒从刃中散发,气息迸发令礼服头发飞舞! 宝剑在李筱雪手中摆舞,连续斩出七道蓝色剑气撕裂马路杀向怪物,怪物反复晃动侧身躲过的同时逼近李筱雪,一掌拍散脸上的剑气,抓住李筱雪的肩膀,张开大口冲脖颈而去! “哐!” 怪物被震得颤动,它那锋利的牙口撞在李筱雪反手架在脖上的宝剑发出巨响! 腹部传来推力,怪物被李筱雪抬腿一脚踹得连连后退,棱跳在半空用双腿夹住怪物的头,翻身而下狠狠砸在地下! 趁此机会,棱加大力度夹住怪物脑袋向侧边转去,抓住怪物的左臂抱住下压,将其稳稳锁住,动弹不得! “呵啊——” 李筱雪高举宝剑刺入怪物胸膛,蓝色流光爆出涌向天空,怪物不止吼叫,右爪刺入棱的手臂下抓,抬腿击中李筱雪的后背,试图从流光中挣脱。 “啊!”棱被抓得苦叫,咬紧牙关骂道,“休想!” 棱滚动转身,只听一声脆响,怪物的脑袋滚落远处! “痛死我了……”棱护住右臂,被抓穿的地方血肉翻出不堪入目。 “你还好吗?” 李筱雪才刚起身,一双大而有力的手从后死死钳住她的喉咙,无头的怪物竟然不顾断开的脖子站起,行动依旧流畅! “什么鬼东西?”棱盯着远处草丛里两只眼珠转向不一的头颅,冷汗直冒。 “棱……” 李筱雪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宝剑掉落在地无法取得,力气也拼不过,眼看就要窒息! “小雪!” 棱拾起宝剑空劈而下将无头怪物的躯体斩成两半,即使烂肉发臭勒钳李筱雪的手仍是没有松开! “给我放开!” 棱举剑将劈,脚踝突袭疼痛,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扭断的怪物头颅死死咬住脚踝,利齿深深刺入肉中! “啊!” 可棱管不了那么多,对着怪物的两半躯体胡乱劈斩,可不论斩碎成何样,即使只有两只手它也依旧钳得严实!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闪光在怪手上闪烁,灰色在棱眼前晃过,一个男人与李筱雪擦肩而过,怪手手指皆被斩断落地,李筱雪终于解放,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谢了……”棱看向陌生的男人道谢说。 灰色礼服?棱愣了一下,南安原来还有第四位高手? 男人却咧嘴笑道:“还没结束!” 棱一惊,都切成块了还没结束,难道它还会复活? 只见遍地尸块仿佛蠕虫般缓缓挪动,最后汇聚在一齐立住,后一块爬上前一块,逐渐组成人样,被斩开的地方似乎有无形的人在使用细针缝合,竟凭空出现缝痕固定,重组为一个怪物! “天啊……”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滞,“这可能吗?” 陌生的男人淡然一笑,转身不断闪现到怪物跟前,白光划破天际,那怪物虽再次被劈成两半! 怪物的两半向后跳跃迅速缝合,男人大手一挥,三道白光命中怪物,怪物哀嚎之时男人跃踩在它双肩,又是一道白光,怪物四分五裂! 即使再次被肢解,怪物仍然依靠“缝合”重组身体,除了身上多了几道缝痕,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还真是麻烦呐。”男人笑骂道,这时才跟不知所措的二人介绍起自己,“我叫祝安,一级,先前在外出差,你们不认识我也正常。” 谈话间,棱的瞳孔骤缩,慌忙喊道:“小心!” 祝安晃身躲过怪物的扑袭,左手掌刀击打怪物咽喉,紧接着数道白光闪烁,怪物倒地不起。 也正是这时,棱才看清白光的真面目,竟是光泽明亮的手术刀,十来把刀正深深扎在怪物体中,没有见到一滴血。 “我们继续说……”祝安完全不理会脚下的怪物,“小爷我……” 怪物挣扎而起,爆发气息将三人震退,扯下左臂丢中祝安死死抓住,巨大的力量将祝安压在地面,重摔一跤! 棱见势不妙动身而上,李筱雪伸手挡下他,只见白光在怪手上转瞬即逝,祝安脱离而出,一把手术刀捅穿怪手深入地下,死死掐制住了怪手! “啊,还蛮痛!”祝安紧护淤青的左臂叫道。 断臂不断拍打地面挣扎,迟迟无法收回的怪物怒吼一声,转向一旁的尸体撕下他的右臂接在断口处,竟也奇迹般缝合! “嘁!”祝安不屑道,跃在空中转圈蹲下,甩出的三道白光分别命中怪物的双手和额头,只有刚换上的新手臂汩汩流血,同样没有任何实质伤害。 怪物挺身振碎手术刀,冲着三人发出刺穿耳膜的咆哮! 咆哮产生的声波掀翻棱与李筱雪,祝安回头看了看倒地的棱和宝剑刺地作支撑勉强站立的李筱雪,额上手臂上青筋暴起,几个闪现冲向怪物,抬手的同时,怪物也举拳而来。 祝安猛地侧开闪过攻击,左手一抬五把手术刀留在怪物身上,再转身反肘,怪物被放倒之时一记摆拳击中祝安,祝安即便双臂叉护也被打飞出去,二者皆倒地,扎入草丛中。 “打不死的吗!” 祝安鲤鱼打挺而起,伸出大拇指潇洒拭去鼻血,脸上留下道血印来。 怪物起身握住手术刀,还未抽出,小刀突然爆裂,一半的利刃粉碎在它体内,向外飞穿! “不要以为,小爷只有这点能耐啊!” 祝安在怪物的肩边默默走过,怪物还在呆愣之时,细长的白光斜闪在它腰间,即刻将其切为两半! 祝安抬起右手响指一打,五道白光在怪物的四肢与脖颈闪过,怪物再次被肢解,倒下再无动静! 又是一道白光,怪物的头颅一分为二,重重倒了下去! 而祝安完成这一切,仅仅只用了两秒。 这便是“血医”——祝安。 还不等棱和李筱雪从震惊里缓过神,祝安拍打去礼服上的灰尘,边打着招呼边向他们走去,笑容灿烂得让棱想起阵默,难道强大的人都长着同样的笑脸吗? “让你们见笑了,重新自我介绍一遍吧,小爷叫祝安。” 说着,祝安伸出右手,李筱雪回之握手,说道:“李筱雪,这位是棱。” “你好。”棱说。 “小爷听萧然提起过你们,前途光明的小家伙,冶哈!”祝安笑道,他的气息与萧烁尤为相似,气质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过奖了。”李筱雪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闲聊间,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三辆黑色轿车漂移而来停在路边,萧然带头下车,匆匆赶了过来。 “来得真慢啊。”祝安高高挥动右手,“小爷已经摆平了!” 萧然瞄了眼祝安脸上的血印:“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祝安打掉他伸来的手,“鼻梁断了,这没什么。” “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萧然说着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两个,没事吧?” 棱看了看李筱雪:“除了没被勒死外,一切安好。” 李筱雪的小手放在棱的腰间,面无表情地揪起他的肉,痛得棱哇哇乱叫,手舞足蹈。 “没事就好。”萧然说,“人呢?” “喏,在那儿。” 三人顺着祝安手指的方向投去目光,除了几辆破废的汽车外,什么也没有,连遇难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什么?” 马路撕裂,一道身影从裂口处腾起,于空中展翅翱翔,崭新的面容与身躯,身形发胀,面目可怖! “小心!” 怪物重砸向地掀起风压直冲几人,萧然前踏挡在前方甩动礼服护住,身后十来人的小队瞬间被泥石风暴吞没,倒地不起! 等风暴散去,萧然甩衣而立,只见带来的人员全翻倒在废墟之中,即使受到自己保护的三人也摔坐在地! “啊……麻烦死小爷了。”祝安转着脖子上前,“这玩意儿还有第三阶段啊……” “看来你还没有摆平。”祝安淡淡说。 “喊。”祝安与他肩并肩站于同一线上,“不过是多苟活几秒罢了。” 面对丑陋可怖的尸体缝合怪,二人对视一眼,祝安嘴角微扬,二人凝视向那头怪物。 “好久没有并肩战斗了呢。” …… 第50章 怪物 强大的威压掀起狂风吹舞众人礼服,怪物重踏地面将其震出蛛网状的裂纹,顷刻间大地四分五裂向下坠去形成巨坑,顿时将方圆百米的地区吞噬! 棱单手撑开一块石盖,扶起身边的李筱雪,突然感到面部疼痛鼻腔温暖,他重摔在地鼻血不止! 李筱雪一惊,举剑抵在身前正迎怪物的拳头,强大的力量在剑刃上形成震动,震得李筱雪双手麻木,眼冒金星! 白光闪过,祝安一脚鞭在怪物脸上逼退它,视线与萧然交汇,二人齐齐奔向怪物跃在半空双端而出,互相交替着出招,一拳一掌一腿一踏反互补上攻击的间隙使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 萧然提爪而起划破怪物胸口,侧开身去只见腾在空中的祝安甩出三把手术刀分别刺中怪物眉心与双手,血液滴落在地。 “啪嗒。” 又是一掌,怪物头仰倒地,突然直立而起扑住萧然,张开大口就要咬住萧然脖颈,萧然气息迸发,一掌压住它的额头外翻,抬脚踹断怪物膝盖,反身一记鞭腿抽在半跪的怪物头上,将其击飞数百米外扎入坑墙之中! 可那怪物好似个没事人,双手攀住墙洞的两边飞扑而出,大摇大摆归来! “踹断膝盖还站得起来?”萧然皱眉。 看着怪物张开飞溅夹血唾沫的大口,祝安咂舌道:“看上去和普通丧尸没什么两样。” 既然与普通丧尸别无二样,那么它究竟是为何强大?力量可以破开大地,肉体即便破碎也依旧无碍行动? 到底该如何杀死这样的一个怪物? 难道它的弱点与普通丧尸一样,在大脑? 可祝安记得,即使将其四分五裂对方依旧会卷土重来。 是名副其实的,怪物! “还真是够麻烦的。”祝安骂道。 面对怪物的又一次袭来,萧然出招抵挡,各招各式行云流水,可不论在怪物身上留下什么样的伤疤都无法止住它的脚步,反而功势愈加凶猛,出招毫无章法,萧然难以预测攻击,不得不抬手打断进攻后撤而出. “不能被对方带走节奏。” 怪物不肯善罢甘休,挥舞着四肢追了上去,萧然奔至坑洞尽头,一拳击碎坑墙爆出数块巨石,飞身而起踢踹而出,怪物乱摆拳头击破,正欲向前,一把手术刀突然架在它脖颈上,猛地割开,血液飞溅! 大手反过来抓住祝安,祝安抬手拍开,一套快出残影的咏春击打在胸膛,再趁对方晃神之时夹住它胳膊,背身顶住过肩而摔,重砸在地! “让小爷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祝安大舞双臂,怪物身上口子渐现,不论划出多少刀都会立刻被无形的手用针线缝上,眨眼间的功夫怪物身上便缝痕遍体,活像一头布偶。 几把手术刀捅穿怪物四肢将其钉住在地,视安一脚将它的脑袋踩入地下,向后跃出。 这样的束缚怪物很快挣脱,它捏碎刀,抓住自己的头颅,竟硬生生将头颅撕扯而下! “啊?” 这一幕将众人惊得瞠目结舌,怪物毫不犹豫抛弃掉这颗满是缝痕的脑袋,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一颗新的头颅,随后,它将方向停在一辆侧翻的轿车之下,它掀飞车,扯下车下尸体还算完好的头颅,置于自己脖颈之上,断口片刻间缝合,再次合为一体。 祝安的叫骂出口成章,脱下被汗水浸透的礼服露出半身的肌肉,不知从哪里找出两把手术刀飞转后捏住,苦笑道:“还真是个难搞的主儿。” “怎么?后悔了?”萧然上前问。 “小爷怎么会后悔?”祝安笑看萧然,“大聪明,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弄死这东西吧,不会真要打一辈子吧?” “我在思考。”萧然托住下巴。 “好嘞,大聪明。”祝安舒展开身体向前走去,“在想出来办法前,就让小爷来打头阵吧!” 一声清脆的声响,萧然的右拳砸在左掌上。 …… 米卡悠悠地在山林间的平地中央盘腿而坐,抬头看看天空,今天的月亮圆而实,薄纱般的光芒飘飘洒洒。他伸出右手去握月亮,将拳头捧在眼下,嘴角微微上扬。 沉重的脚步声从背后愈发清晰,空明单膝下跪,说道:“大人。” “情况如何?”米卡问。 “实验品在南安大闹特闹。我想,‘守护’现在相当棘手。” 米卡露出得意的笑容,唐穆不在,“守护”连一头小小的丧尸都解决不了。 虽然说这头丧尸非同寻常,但它的实力确实无法在零级甚至一级的“守护”人员手中掀起多大风浪。 而如今它独自面对两位一级人员而表现出的可怖,远超米卡的想象。 能完成这一头瑕疵在身但仍有毁灭之力的怪物,“死亡”的功劳不可没灭。 黑普修泽找到米卡时,将一颗幻核丢给了他,与幻核一起包装送来的,是一种名为”“缝驱”的邪术。 这是一种用在死亡之人的诡邪之术,可以用“缝”的方式将多个尸块组合成一头全新的丧尸,由“缝”来“驱”,丧尸没有自主意识,只会胡乱地滥杀并从牺牲者身上找到更好的“零件”替代自己的废旧“零件”。 越是强大的人就越吸引这种怪物,它不灭不死,可以随时“缝合”新肉体以“升级”,是数百年前就已失传的禁术。 “至于为什么我有,你多问一句我多切你一根手指。” 黑泽把玩着弯刀笑道。 “你能否成功与我无关,但方法告诉你了,我就要索取。” 他竖起食指在米卡眼前来回晃动。 “我要一个人头,唐穆的人头。” 米卡迫于黑泽的威压,不得不答应下来。 若不是实力差距悬殊,米卡怎会答应这霸王条款? 一种难以实现的邪术就要换一个“守护”禁守实力的男人的头颅,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况且,米卡若是打得过唐穆,还会惧怕黑泽? 这明摆着是给自己下套。 “不过,唐穆的次上人头我取不得,你就不一定了。” 米卡阴笑道。 “哦?是什么给你的勇气?”黑泽嘲笑道:“敢来取我的人头?” 米卡道:“我有办法让我变得足够强大,届时,我不一定会败给你。” “那你就加油吧。”黑泽的声音懒散,他双手抱头道,“如果你真的实力会接近我,合作倒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失败了……你也轮不到我处置。” 黑泽的话像是宣布战斗的开始,又像是在提醒米卡这一行为的代价。他好奇米卡要如何在短期内达到自己的高度,但他绝对自信,米卡胜不了他这头老狐狸,只会是自己爪下的绵羊羔子,待他宰割。 就这样,黑普修泽与米卡的“约定”成立,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所谓“军令状”般,要命! 为了充分利用“缝驱”,米卡找到无数可以利用的尸体进行实验,由空明打下手,在一次次邪诡降败中,找到了降成的那个可能。 它的身体由十八个人的身体组成,其中不乏女人孩子。 然而,这不过是最初的身体。 它会主动寻找“零件”,力量巨大,除了不够完美之外,它足够完美。 “我要让你,为我所用。” 即使粉身碎骨,只要有新的“零件”,它就可以再次站起;它不需要大脑,头颅离开躯壳也无伤大雅;它难以杀死,连米卡也全然不知弱点何在。 它只顾滥杀,听命于米卡,是活生生的—— 怪物! 思绪回到当下,米卡微微一笑,计划照常进行,距离迎来派对狂欢,只有 一步之遥。 狂欢之时,便是决战。 米卡与南安的决战! “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米卡张狂大笑,“我毁灭南安的绝世美景!” …… “呯!” 萧然倒挂空中一击而下破碎大地,半径十米的地石皆粉碎震飞向天空,“缝驱”的怪物从浓雾中滚出,扯下自己血肉模糊的左臂抛弃,转身奔向远处的尸体伸出右手去勾,只见一道白光切面在眼前闪过,伴随血如泉涌,小臂断落在地! 祝安反手将手术刀捅进怪物的眼中,后撤一步跃起双脚齐踹,怪物连连后退几步,“呜呜”的怪叫不知从何而来,它转向另个方向去寻找尸体,又被萧然半路拦截。 “你的办法还蛮好,找不到替换的身体,自己还自己扯掉身体!”祝安夸赞道。 “只要能拦住它更新身体,他现有的身体终究会粉碎。”萧然说,脸上严肃依旧。 二人将怪物围住,一旦它有动向他们就.极速上前拦截,极力阻拦它去更替“零件”,只剩下半个身体的怪物连连后退,逐渐发觉情况不对,转头就跑! “想跑?” 祝安握紧双刀正要飞出,却被萧然伸手拦住。 “你干什么?它要跑了!” 眼看着怪物跃出大坑逃离二人视野,祝安急了眼,不明白萧然为什么要阻拦自己,明明他们已经将它逼至绝路了! “还记得我说的‘契机’吗?”萧然说,“它会跑去哪儿?” 恍然大悟的祝安反应过来:“那我们快追!” 棱与李筱雪奔上前来,萧然看了看如此庞大的坑洞,当即命令二人配合萧然带来的人员进行支援周边任务。 “你们两个人?”棱问道,“会不会太危险?” “人去太多反而会打草惊蛇。”萧然说,“我们知道危险,不能牵扯太多人。” “带我去吧!”棱坚定地说,“我不会拖后腿的!” “太危险……” 萧然打断祝安,用眼神提醒他时间的问题,再去对视李筱雪的目光进行意见交换,点头同意下来,即刻动身。 “小雪,这里就交给你了。” 李筱雪点点头:“千万小心。” 这句话是给他们的提醒,尤其是给棱。 顺着怪物身上受击而残留下来的祝安气息,三人一路跟随来到安溪山下,那座建造安溪游乐园的山,他们依稀可以望见半山腰上那破旧的摩天轮。 “竟然是在这里……”棱大惊道。 萧然拉起黄色的警戒线:“最危险之地即最安全吗……” 自从那次安溪游乐园事变,这座山就已经暂时封锁了。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大胆,还在此处活动。 祝安突然愣住,他感觉不到自己留在怪物身上的气息,那些残留在它肉体中的手术刀碎片,似乎是被清理了,或者说,怪物换掉了旧的躯干。 上山的道路畅通无阻,既没有丧尸也没有更多的“缝驱”之物巡视阻挡他们,它们甚至毫无痕迹,就像人间消失般,几人都不明白对方为何没有防备,莫非是陷阱? 手术刀碎片的气息再次显现,祝安循味而去,回头笑道:“你的目标是别人吧?那个怪物就由小爷收拾吧!” “一定要小心。”萧然提醒。 “放心吧。”祝安拍拍胸脯道,“小爷还会输不成?” 祝安的影子消失在山林之中,萧然与棱赶到安溪游乐园大门前的平地之上,萧然仰视着平地中央这棵高大古老的刻写有无数祝福的树,不由得思绪万千。 “已经这么久了。” 一道黑影从林间窜出砸向树下的萧然,在距离萧然脑袋半臂的空中被棱一拳击碎,放眼而去,那个只见过一次但令他记忆深刻的身影在阴影间浮现。 “空明……”棱低语道,“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空明不紧不慢地站在月光之下,筋管绷紧在他通红的肌肉上,他高大近两米半,如此寒冷的日子只穿有一条短裤,活动着手腕,面对着二人微微一笑。 “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你们果然会来。”空明得意地说,“但是来的人有点少啊,我还没想到,你也会来。” 棱向前大步而出来到空明跟前,抬头去盯空明的双眼,额头青筋暴起,冷呵道:“手下败将。” “你感觉不到?我今非昔比了啊!”空明大笑,“小不点。” 二人刀口相对,随时会擦出火花。 “拜托你了,棱。”萧然说,转身向山顶奔去。 他还有要做的事,弟弟的遗体还没夺回,一切的幕后凶手还没揪住,所有的担忧与悲伤还缠绕于心头! 萧然停下奔跑的步伐,缓缓摆动手臂走着,视线尽头的地平线逐渐拉长,宽阔的平地在眼中呈现,明月高挂在正上方的夜空之中,静悄悄的,似乎是在等待这场战斗的结果。 “该结束这一切了。” “米卡……” …… 第51章 强者愈弱 轻纱般的月光悄悄披上萧然,他踩在沾染满泥土的石径上的步伐沉重有力,一步,一步,又是一步,安溪山山顶的景象缓缓呈现,身后的树林自行远去,萧然停步在空地上,周围的山林既无鸟鸣也无虫啼,死一般的寂静包围二人。 萧然的对面站着一个比自己矮半个身子的孩子,他的手指缝间有什么反着月光闪烁,他回过头来,稚嫩的脸上刻着一张阴暗的笑容。 “我们终于见面了,萧然。” 米卡率先开口道,萧然的到来比他预想中要快上半小时。 对于萧然而言,他也不曾想到开启决战的导火线点燃得如此之早,不过这并无大碍,萧然仍会亲自动手,铲除祸害! “你来得太早了。”米卡说,“要不,我们聊会儿天,等一下时间?” “不是你先露出尾巴的么?”萧然冷冷道,“无需再多等了。”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吗?进展太快了吧?” “我没什么好和你说。” 气息爆发震荡惊掀礼服衣摆,萧然的肌肉暴起肤色加深,眼中暗流涌翻覆盖眼白,指甲深长锋利如刃! 地石破碎,萧然如离弦之箭冲在米卡面前,抬手动作在睁眼闭眼间只留下道虚影,爪与刀碰撞一齐火花四溅,萧然与米卡向前倾倒身体加力施压,两张一严一笑的脸互相贴近,萧然甩爪拉飞米卡,米卡向后连续后翻数次才稳住身蹲下。 “多么有力啊!”米卡惊喜的样子像是收到心仪礼物的孩子,“你可比你弟弟强太 米多了!” 听到“弟弟”一词的萧然强行镇压心中的怒火,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把他拐到哪里去了?” “噢,他可是我的宝贝。” 米卡伸出舌头在小刀的刃身上舔舞,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从萧然挪开。 “你也是我的宝贝。” “你只是想要我的命。”萧然说。 “准确来说,是你的肉体。”米卡纠正道。 “那你就先从我手中,夺走我的生命先始!” 二人冲撞在一起。 …… “还真是让我费了不少功夫。” 祝安左手握住右腕活动着脖子徐徐上前,“缝驱”的怪物跪趴在地撕咬着替换下来的躯干,看来他不仅找到了新的手臂,还重新更换了新的身体。 然而,新的躯体比先前更加庞大健硕,缝痕屈指可数证明着“零件”的崭新。 祝安呆呆地盯着它,他不明白它是否会因为身体的强弱而改变具体的实力。 “实践出真知。” 祝安握紧手术刀。 怪物举起抛弃的躯干砸向祝安,祝安侧闪过去,手握手术刀深入躯干转动,狠狠拉出拖来大量血与肉,转身反手去刺怪物眉心,却被它单手钳住,再也突进不了一点。 “力量更大了。” 背身右手刺击的祝安向左发力拖身将怪物甩翻,祝安不能挣脱对方的手也同样摔翻,他咬牙,一刀将怪物手腕切断脱身,向旁边翻滚几圈躲开怪物的胡乱挠抓,鲤鱼打挺而起,大摆双臂奔向大树跃起踏碎树干借力飞出,一记鞭腿正中怪物脑袋! “嘭!” 怪物的脖颈扭断,连连退步后站住,将头颅转回正面,新的缝痕添上。 “呼……” 祝安深呼吸后再次奔出,冲在怪物身前猛地挺立后撤一步躲开怪物的抓取,祝安握住怪物的手腕反方向下压,抬起右腿一踹,再度击倒怪物! “重心时好时坏,难道是因为还没适应新的身体吗?” 祝安抬腿而起与地面平行的同时跃至半空飞速旋转蹲地,七道白光接二连三刺中正在爬起的怪物,瞬间破碎成渣大量深入体内,怪物坐倒! “这就倒下了?”祝安起身喃喃道,若是第一次与它交手,那他一定会这样认为。 如祝安所料,怪物僵直着竖起,直接伸手在身体上开洞掏出一片又一片的手术刀碎渣,在祝安惊愕的目光中,无数条缝痕遍布。 随后,像抹布一样,怪物拧动上半身成麻花,祝安大惊,踏起脚下泥石挡住自己的瞬间怪物肉体飞快甩转恢复原样,大量血液与碎渣无差别全方面地突向四周,扎遍所有物品! 泥石刹那间粉碎,余波压倒祝安,紧跟而来的是无数锋利的手术刀碎片,很快在他身上大开血口! “见鬼!” 祝安前扑而出倒在一棵大树后,咬牙拔出刺进皮肉之中的碎片,暗暗骂了几句,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更何况,这些手术刀都是特制,由祝安的气息凝聚而成,轻巧而又锐利,可以轻松切碎岩石甚至金刚石,人的皮肤更是不在话下,刺穿简单得堪比喝水。 这种小而巧的手术刀难以把控,只有当了八年开刀医生的祝安才可以使用自如,正是因为小巧锋利的特点,祝安在与小形幻的对抗中无利不获,但应付起庞大的幻,就有些力不从心。 若缺陷致命,祝安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手术刀了。他凭借蛮力强行克服困难,将手术刀运用得心应手,只凭五毫米宽度的刀可以斩半庞大之物,更是可以凝聚气息控制刀的爆破,可怖的使刀手法让人们望而生畏,故被人称之为“血医”。 而今天,祝安却因为他的招式吃了大亏。 面对那样的情形,多处刺伤已经是良好的结果,祝安的右大腿半只被切断,血流汩汩,更是疼痛难忍,难以站起! “啊……” 祝安死死捏住断口,表情扭曲不断流露出痛苦之色,呻吟不断,两排牙齿紧紧相撞 “坏事……” 祝安回头去看那头怪物,它似乎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招式,肉体扭曲倒在地上不断挣扎,一时半会儿虽爬不起来,但适应不过是迟早的事。 若是不能及时反击,自己就要变成怪物的一部分了! “小爷可不想为它所用啊……” 依着大树试图站起的祝安不断倒下,大腿现在的状态与截肢无异,站起已然是登天之难。 “动起来!”祝安紧捏断口咆哮道,“小爷可是一级!” “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祝安单腿鲤鱼打挺而起,双刀捅入树干翘起右腿勉强稳住,剧痛让他冷汗如泉而涌,视线渐渐模糊,他再次摔倒。 祝安从衬衫上撕下大片缠包在断口上,一咬牙,一切齿,狠狠压紧打结固定,白色的衬衫不出几秒就染得殷红。 用手搭在树干上借力拉起右腿,视安摇摆不定地起身,强烈的剧痛让他汗如泉涌。 巨量的出血让他头晕眼花,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早知道,吃点晚饭了。” “留给小爷的机会,不多了。” “有没有什么,可以一击毙命的办法?” 先前萧然踢碎了膝盖它依旧可以卷土重来,它没有痛感,甚至没有知觉,以普通的方式定然无法击溃它。 祝安缓缓迈步上前,人体各关节筋络在其眼中清晰呈现,一个念头随即涌入脑海。 看着怪物悠悠站起,祝安忍住剧痛迸发气息疾步奔起冲向怪物,在即将相撞的那一刻腾空跃起倒挂天空,左掌对下右拳后拉,借助下坠而带来的势能,使出重重一拳,猛砸怪物的脑袋! 巨大的一击击碎了怪物头骨的同时爆发强烈震动破坏小脑,随后迅速波及全身,伴随着阵阵脆响,怪物原地跪下,仰天张口动弹不得! 祝安摔落在远处,趴着抬起头,微笑道:“看来有用!” 那一拳不仅破坏了怪物的各种肉体机能,还将人体极为重要的脊柱随意打了断。虽然有“缝驱”的邪术让躯干与不同的脑袋进行组合,但脊柱的组合无法强行配对。 脊柱不像肉身那样柔软甚至可以扭曲拧成麻花,为了维持身体可以进行活动,它必须保证脊柱的完好。脊柱被粉碎,即使它再不惧怕疼痛不会因此而影响,这具身体也无法再动弹。 就像刺猬一样,尖刺向外以保护自己弱小的身躯,尖刺无比强大才能保护内在。但是一旦尖刺不够锋利无法提供保护,它随时会成为限制自己而拖害自己的无用之物。 “强者……愈弱!” 祝安再三确认这头怪物跪坐着无法动弹,长长呼出一口气重重趴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从口袋里摸索出一粒圆球状的糖果,晶莹剔透七彩斑斓,但祝安无心观赏,一口便将它咬在口中。 糖果的融化带来一丝清凉与甘甜,祝安翻过身躺在泥地上大展四肢,不明白那甘甜之味究竟是糖汁还是血液。 “剩下的……” “交给你们了。” 祝安闭上双眼。 …… 安溪游乐园大门前的平地上,寒风徐徐,叶影摇曳,在苍白无力的月光之下,两个体形差距巨大的男人对峙着,人未动而神先动,目光上的利剑早已打得不可开交,难分输赢。 “我已经今非昔比了,小子。”空明笑道,其中带有嘲讽挑衅之味,似乎是在向棱展示现有的强大。 短短几日不见就变化巨大,怎么会呢?棱思索道。 “不过是手下败将,再打败一次又何妨?” “嘁。”空明不屑道,“这回可不是我输了。” 双方拳头猛然而出互相交错开去手臂相撞,棱打开空明的手鞭腿而出却被空明抓住后拉,棱坠地劈腿成一字,躺地旋舞双腿头部立地身挺起,双腿夹住空明脑袋,调整重心,以体重压倒空明! 棱前扑出去半蹲下来,空明抓住他的脚踝拖倒他,二人不停翻滚都甩不掉对方,空明只得放手,二人鲤鱼打挺而起,拳出掌挡腿鞭臂拦,梭一记竭力摆拳砸去,空明抬臂虽挡,巨大的威压仍是将他逼退几步,空明趁机抬腿正蹬,被踹中小腹的棱也连连后退。 二人同时抬头,二话不说摆拳而出互相命中对方脑袋,都跌落在地,翻身旋转而起,空明双拳齐下,棱举臂挡拍,反手扣住压低后拉,突然松开压身扫腿而出,空明被放倒在地,但很快站起。 “你的动作相比那天更流畅了。”空明沉思道。 “啊,那天在住院,旧伤还没好。”棱回答道。 空明扬起嘴角,明白眼前的男人不可小觑,若是再不使出全力,自己或将再次辜负米卡的期待。 “但是……”空明又皱眉思考起来,棱身上的气息既浑浊又清澈,难以透彻,在此之前,空明还从未见过这般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种不安久久缠绕在空明心头不散,即使气息并不强烈,空明却有一丝害怕? “怎么回事?” 棱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摆着格斗式问道,“你在发呆?” 空明回过神来,露出不太友好的阴险笑容:“怎么,迫不及待去死了?” 空明说这话时声音竟有微小的颤抖,身体本能地在恐惧颤抖,难道自己只是在虚张声势,他敌不过眼前比自己矮小的男人? 棱的目光中透露出愤怒的气焰。 “我要打败你。” “彻彻底底!” …… 第52章 晚安 “呵啊!” 天蓝色的光芒翻腾而起,棱使尽全力挥出一拳迎撞在空明的重拳上,二人气息迸发互冲掀起狂风令树叶翩翩乱舞,脚下的泥石地面滥碎,棱猛地抽拳后拉身位,高抬右腿向空明脑袋鞭击,空明抬臂挡住,棱便快速缩回单脚低跳转身再鞭,空明吃痛,匆匆向后退去。 棱飞快奔向空明跃起,借助惯性在空中滑翔抬膝顶砸空明,空明双臂交叉护身被顶退一步,双方同时大摆手臂握拳而击,右拳再出,侧身后仰一踹,空明双手叉过下压,棱踏地,转身踹出左腿倒地,双手反撑地面抬腿齐踹,再鲤鱼打挺而起。 空明虽被踹得连连撤后,但是除了皮肤通红之外,甚至连明显的痛感都感受不到,于是得意一笑。 棱现在可以自如运用零拳,但如何将力量用双腿或其他身体部位爆发出去仍是浅尝辄止,偶有机会成功。 “硬得跟石头一样。”棱暗骂道。 空明高举双拳砸向地面,大地破碎石块翻掀棱摇摆不定难以稳身,一阵狂风袭来,他猛地护住身体,半棵树干飞撞而来,将本就重心不稳的棱撞倒! 空明滞空连续踢飞几块巨石从天而降,棱大惊,匆忙滚开逃过一劫,巨石破碎炸出碎石大半甩在棱身上,一时间火辣遍体,让棱苦不堪言! “近身占不到便宜,就远远偷袭?” 高高举起一只庞大坚实的石头远抛过来,棱怒骂一声左扑开去,只见那石头砸破大地深陷进去,棱不禁庆幸万分。 若是踢上去了,骨头不得粉碎? 空明的攻击不曾停下,他双手单抓投出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向梭,树木被压断,山地崩裂,棱的身影在林间若隐若现,对着断裂的树干心有余悸。 “被砸中就完了!” 棱猛然刹车,巨石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脚前,不等他回神,一块石头又经直朝他袭来,棱只能躲到先前的石头后,两块石头相撞爆炸,棱夹在碎石堆中滚出去,消失在山坡的尽头。 “呵。”空明拍拍双手打掉灰尘,“不堪一击。” 才刚转身,空明的眼前闪过一道白色,一条腿抽在他的眼睛上只用一击就将他踢翻在地,痛不欲生! “你说谁不堪一击?”棱暴怒道,额上淌下的汩汩鲜血盖住了脸庞,迷住了双眼。 “可恶……”空明躺在地上扭动着,捂着眼睛的手缝间红色液体流溢而出。 棱抓起礼服在脸上狠狠擦拭留下鲜红的印子,放声吼道:“小爷比你强!” “混蛋!” 空明手撑地扑起身,睁开满是血丝与血液的眼睛,咬牙切齿发出细小的声响,满腔怒火恨不得撕碎这个红色的男人! 他转向树林双手拥进一棵树干中,将一棵大树连根拔起抛向棱,它擦过棱的左臂撞在那棵剑有礼福的中央大树上,破出一条疤痕来,模糊了数条祝福。 “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明年还要跟爸爸妈妈来玩!” “希望女儿的病可以好转……” “我们的友谊长长久久!” “幸福,永永远远……” 有的字迹潦草;有的端端正正;还有的甚至还带有颜色,但如今早已褪淡。 无数的祝福美好寄托在这棵百年大树上,它枝繁叶茂荫绿成群,见证着不同时代的人聚在同一个时间里,欢笑在同一个乐园中,齐聚在同一处美好间! “空明!” 棱仰天咆哮! 空明发疯了一般向棱胡乱地砸去巨石大树,将百米范围的地域破坏得面目全非。 棱不断地闪躲击破碎石向空明贴近,在空中的一块石板破裂之后现出身影一记膝顶砸在空明鼻梁上,鲜血喷涌而出,二人摔地不起死死揪住对方提拳便打,反复翻滚,棱的旧伤复发,腰间的突然剧痛让他错失机会落入下风,空明骑住他,千斤重的拳头不断落下,即使棱死护面部仍是血流满面! 棱的骂声不断,空明则是得意洋洋地绽开笑容,拳打正脸旁击侧脑,淤血不绝地从棱口中喷出,头破血流的他意识开始不清。 “要死了……” 棱缓缓睁开眼,吓了一跳,猛地放开双手让空明正中脸部,正当空明以为他放弃挣扎时,棱摆拳砸歪他的脸把他甩下身,磕绊着起身就跑! “想跑?” 空明撑起身,巨大的阴影挡住月光让他眼前一片漆黑猛地一幅,抬头只见遮天蔽日的大树倾倒而来,重重砸下! 棱前扑而出缩抱在地滚出几米,狂风冲脸夹杂烟尘碎木,棱一直被冲至数米开外才徐徐停下。 浓烟缓缓散去,一个男人慢慢地站起咳嗽几下,拍打着礼服上的已经沾上血液的尘土,土头灰脸中夹着红色,悠悠来到倒塌的大树边。 半百米高的大树倒塌,半边树干在坡边断裂滚落山崖碾压无数林木。 它正是那棵刻写祝福的树,人们寄托美好的希望之树。 良久等待没有动静,棱摇晃着挺身,双手握拳举过头顶。 “是小爷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棱坐倒下来背靠树干,它的树干上口子巨大疤痕累累,净是空明乱抛石头与树木干出的手笔,若非空明在树干上砸破如此的缺口,这棵百年老树也不会倒下。 空明输在棱手上,也是输给了自己,更是输给了这个世界。 棱淡然一笑,捡起旁边一颗碎石,哆嗦着在树干上刻写下一行小字,还未写完,石头掉落,抓石头的手也随之垂下。 “晚安……” “小雪……” …… 萧然的身影在空地上不断地闪现冲刺,不可计数的丧尸破地而起伸手去抓去拦靠然,阻碍他靠近在空地中央驻足不动的米卡,将他团团包围。 萧然的拳头铿锵有力,每一击每一鞭都可以直接将丧尸粉碎。 漫天的血雾染红夜空蒙上一层腥红的纱布。浑浊的能量化作暗流从死去的丧尸体内脱出飞向米卡怀中消散。 米卡微微一笑,抬手摔下,褐色的尖锥拔地而起,萧然向后撤步,腹前的扎服破开一大洞,里面的血肉模糊混乱,痛疼不已。 米卡展开双臂,无数暗流宛如流星群般驶向他的怀抱,米卡大手一挥,尖锥地刺从脚下破土而出径直一路冲向萧然。 萧然闪在一边,米卡便再抬手放手,尖锥从四面八方袭击萧然,在劫难逃! 抬脚重踏地面,一对鬼角缓缓在额头两侧显现,黑雾包裹全身,强大的气息爆发震破尖锥,他闪现至米卡前,重拳而下! “哐!” 指刃捅在匕首上擦出火花乱溅,米卡摆刀晃身撤出,平行伸手推出尖锥直撞萧然,萧然双臂交叉护体被逼至数百米开外,突兀的爆炸将他掀倒在地! 米卡大展双臂,尖锥在他脚下全方位突起排山倒海而去,路径的丧尸粉骨碎身化作能量返还米卡,大树破碎腐肉遍空,整片空地转瞬间变成屠宰人肉的刑场! 萧然不断击碎突刺在跟前的尖锥,摆拳旋踢招式交错使出,击破的速度很快不敌突刺,萧然踏碎地下地石举起身前,正迎尖锥的冲击! “呯!” 尖锥贯穿巨石与萧然轻松地宛如宝剑刺穿豆腐,萧然连滚带摔撞破数棵大树后倒下,血泊迅速荡漾…… “糟糕了……”萧然跪爬在地,右手撑地左手护伤,血液不止从手指缝隙流淌,陷入乌黑的泥土之中,融为一体。 “萧烁……”萧然喃喃说着撑起,“这样的痛苦,还远远不及你……” 他重振旗鼓走出面目全非的山林,惊得米卡投来不解的目光,明明已经是下了死手,可萧然不仅没有倒下,还能回来再战? “连一级的人都这么难缠……”米卡阴狠地嘀咕道,开始考量起与唐穆的交手。 那张半边血红的脸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显得是那样可怖,那坚韧如冰的目光竟让米卡在某一时刻哆嗦不止。 米卡苦笑一声,拭去脸颊上的冷汗,大拇指与中指的指腹相撞擦开,发出一声清脆的亮响,一个身影从他身后山林的阴影间窜出,速度之快以至于只能看到一道黑色暗影一闪而过,伸出爪子盯着萧然的咽喉而去! 萧然停滞不动,身上的血液好似凝固着,疼痛已然习惯无觉,周边的气温冰冷刺骨,带动着他的气息愈发虚弱,他闭上双眼。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雅不逝……” “骓不逝兮可夸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萧然猛然开眼,全身筋络气息打通向外爆发惊起四面狂风!脚下地石破碎陷坑,萧然高抬右腿不偏不倚鞭踹在来者的太阳穴边,迸发出的气压震塌方圆百米,山崖破陨,树林碎断! 丧尸连连翻滚出数十米开外,头骨凹陷却没见半滴鲜血,臭味浓重,看起来已然死去多时。 它缓缓挺起,萧然虽无法看清那脏乱头发下的脸,却觉得它格外熟悉,就像……自己的弟弟! “萧烁……?” 萧然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或悲伤,在知道弟弟尸体被掠走的时候他就预见到了这一幕,而他也早已下定决心。 即使是弟弟,哪怕亲眼看见他被伤害,亲手将他粉骨碎身,萧然也在所不辞。 “人死不能复生,人要向前看,绝不能被过去早已不存在的感情, 阻止了前进。” 萧然右腿后撤左掌对前,右拳后拉绷紧,汇聚洪荒之力在上。 “我会贯彻‘守护’的意志。” 丧尸飞扑在眼前,萧然重拳而出,在即将命中它的一瞬间,那张肮脏腐烂的脸变幻了模样,变成充满阳光的,帅气开朗的,微笑着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呼!” 萧然撞倒大树滑倒坐下,阴沉着脸的他血液啪嗒而落,秀发被血与汗的混合物浸湿,双目中再无光芒。 丧尸来到萧然的跟前,那双与萧然极其相似的眼中看不见世界的一草一木。他抬起手,这是给萧然的最后一击。 “永别了。” 凄凉的嗓音悄然响起,数以万计的乌鸦成群结队遮盖天空隐没月光,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什么?”米卡不可思议地举头望天,眼中尽是不安与悲哀。 数只乌鸦展翅而下遮蔽视线,等它们尽数散去,等丧尸出手之后,萧然依旧气息尚存。 萧烁的身前,一个男人正拥抱着他,黑色的风衣在寒冷之间摆动,一只大手捅穿了萧烁的身体。 “晚安吧……” “你该休息了。” …… 第53章 要命的豪赌 “你果然下不去手。” 林慕抽回捅穿萧烁胸膛的右手,轻轻地推动他,萧烁张着大口倒退几步,一头栽倒而下。 看见这一幕的米卡挤出一个笑容,不知是否因为害怕,他的笑容又苦又酸。 “守夜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米卡的声音颤抖着,他竟然忘记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一头乌鸦从天而降,轻稳地落脚在林慕抬起的右臂之上,摇头晃脑。 “我一直都在。”他冷冷地说。 面露为难之色的米卡呵了一声,原本的计划中没有林慕的戏份,他的出现将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搅得浑浊不清,米卡再难看见湖底。 “该撤吗?”他思忖道。 所有的计划进行至今畅通无阻,种子发芽成长即将茁壮之时却被关在了温室之中,该如何抉择? 是破开困境豪赌外面的美好,还是弃车保帅苟活下去? “都到现在了,怎么可能甘心!” 米卡张开身体贪婪地吸收着剩余丧尸的能量,在林慕的注视之下夺走属于萧烁的那一份,让他不禁眉头微皱。 所有的能量聚于一身迸发出惊天动地的气息! 漫天的黑色流星腾在天空,呈现硕大的伞骨笼罩山头! 米卡徐徐飘上半空,彻彻底底地吸收所有能量,他左手置上握住下置右手,一股幽怨之气向外迸发,暗色的风波挥散天际,风压掀动衣摆,压倒山林,停在林慕右手上的乌鸦起飞在空扑腾,林慕的风衣向后掀飞,人却不动,紧紧注视米卡。 等强风散去,乌鸦重新飞还,林慕抬手迎接它,共同面对这个外貌上毫无改变但内在与先前大相径庭的敌人。 “小小的尸鬼。”林慕慢步向前,还不忘抚摸一下乌鸦的下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米光稳稳落下,看了看手中的两把匕首,冷笑一声抛在两旁。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将成为南安新的主人!”米卡张狂地笑道,“然后是丹京,雨潼,古越,最后……北凌。” “小鸡却如狮子开口,不知死活的发言。”林慕停下步伐,用着最普通的语气讲着最有威压的话语,“自称为‘傲慢’的使徒,对你有什么好处?有何方便?” 事到如今,米卡也无需再隐瞒什么,既然选择了风险极大但回报极其丰盛的豪赌之路,便没有回头这一选项。 “自然是让‘死亡’的傻子心甘情愿为我所用。”米卡说,“可惜那个叫杨自守的家伙输给了唐穆,没能把‘万欲之幻想’带给我,才有了今天所有的麻烦。” “小小的虫豸一人走到如今,还真是精彩的成长。” 开始,人们毫不在意这条即将干涸的小溪,它太过于脆弱,以至于只需用一块石头将上游为其供水的唯一缺口堵上,它就会彻底消失。 于是小雨降下,但人们并不在乎,它不过是条苟延残喘的水流,又能掀得起多大风浪? 直到大雨来临,大水冲破缺口敞开大道,昔日的水流也成为了可以轻而易举吞没城市的惊涛骇浪,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想要再控制,则需要更强的实力,更多的精力。 然而,如今连能否阻止,也已然是难题一道。 若是失败,它将吞没的,不再是一座小小的城市。 它将成为海啸。 而米卡,便是那条曾经无人关注的小溪.至今,却成了最大的麻烦。 林慕的目光冰冷,他就是那个治水的先锋。 乌鸦化作泥土状的暗流融入林幕的右手,林慕拉起袖子,他的整只右小臂至手的地方皆闪烁着斑斓混沌的异色,不祥却强大。 这便是神之一手,“守夜人”林慕! 米卡的身上燃起熊熊黑暗的火焰,它肆意张狂,高高升起变幻成魔鬼的模样凑到林慕眼下,血红的双目与带红的爪子近在眼前,林慕却不为所动。 米卡突地爆发气息,尖锥拔地而起铺天盖地倒向林慕,林慕后跃躲闪,睁眼闭眼原地化作道残影出现在另一地方,猛地甩身侧躲从地下突起的地刺排,手刀抵住,一记寸拳而上,高比成年男人的地刺向外扭曲呈现出林慕右手一样的混沌爆炸,只留下斑斓的地面讲述方才发生的一切。 “这还只不过刚刚开始!” 尖锥破地直指天空高耸入天惊散盘旋的乌鸦群倒向林慕,林慕的双眉轻轻地皱起,凝聚气息于右拳之上猛击尖锥,尖锥向后突出气泡般的斑斓之球炸裂,成数条细丝撒落! 见庞大如山的尖锥依旧无法奈何林慕,米卡也是深切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沉重压迫,但他冷冷一笑,这还不过他真实实力的九牛一毛。 重拳击打地面破碎裂纹向外飞快扩张,不过几秒的功夫便布满半座山崖,米卡再一击,竟将山崖击碎成无数石块,纷纷坠落! 安溪山传来的巨响吸引住无数路人的目光,他们亲眼看到安溪山的半个山头塌陷,再联想到方才城市出现的大坑,恐惧之情在心底由然而生,弥漫在人群之中,覆盖整座城市! 看到这样的状况,李筱雪的眼中也不由得透露出一丝担忧。 “棱……” 先前还只是大树倒落,不出几分钟连山头都难逃破坏,他们到底是遇见了多么强大的敌人?棱他们真的可以处理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前往的同伴捏了道汗。 李筱雪没有想到的是,前往征战的三人早已不省人事。而现在,为南安兜底的男人,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守夜人。 林慕高坠而下落地,轻轻地将三人放在一块巨石之后,祝安咳嗽着想要起身,大腿的剧痛让他倒地不起。而另外二人,已经昏死多时。 “这是什么怪物,整这么大动静?” 祝安在三年前就与林慕相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二人又各自为营,在一次分歧之后便再无消息,没想到下一次见面意是三年之后,还是以这般姿态会面。 “是尸鬼。”林慕说,“他吸收了数千的阴气。” “多少?”祝安惊道,“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这般实力啊!” “他还吸收了萧烁的鬼瘴。”林慕思索道,“还有一股怪异的气息,我无法辨识。” 谈话间,又有无数落石滚落,林慕击破几块将三人护住,不再多说什么,化作一道残影在祝安眼前消失,只留下三只乌鸦在旁边徘徊。 “啊……”祝安苦恼道,“小爷真不想见到这混蛋。” 他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腿,又咬牙又叹息。 安溪山的顶部,米卡对着眼前的男人露出迷之微笑,他正在习惯新的力量,它们即将饱和,届时就算唐穆来了也吃们兜着走。 林慕阴沉下脸,不过是能破碎山头,还真以为自己可以粉碎大地了? 五只庞大如山的尖锥在山腰生起向山头拢去,林慕疾步而向米卡,一拳击出,米卡唤出尖锥挡下,后跟翻动数下压身蹲着阴笑,地刺毫无征兆地突起,林慕扫过一眼自己溅飞在天的血液,扬起头发直盯米卡。 头上的尖锥集中压下,林慕双手高举撑住,硕大的压力崩碎山头,林慕深跌而下,尖锥共击,震天动地! “呯!” 安溪山的山顶骤然崩裂,半数山体崩解为乱石,滚滚而下,直落山底,砸向马路,落入河中,引起民众极大恐慌! 高达四百米、占地三千平方米的安溪山,如今竟只剩一半! 跨河大桥被滚砸的巨石截断,数辆行驶的汽车坠入江河,又有不少人直接被击中命丧当场。 哀嚎,哭闹,尖叫声夹杂一片。 林慕顶着碎石起身,他深陷在树木残渣轧扎的大坑之中,头破血流,但眼神依旧,注视米卡的目光冰冷无情。 他落入下风了吗? 看起来确实如此。 林慕全身上下沾染满泥尘与鲜血,灰头土脸,双腿还在方才的抵抗之中骨折,不知还能否站起,胸膛的疼痛更是向他警示着肋骨的断裂。 “有点大意了。” 听到这话的米卡放声大笑:“你还在嘴硬?你难道还觉得我是你口中那个小小的尸鬼吗?我已成神了啊!” 成神?多么可笑。 “你不过是一头尸鬼,不管吸收多少阴气,身陷多少诅咒,你始终是一头尸鬼,无可争辩。” “呵,你觉得我和那些丧尸别无二样?”米卡笑得疯狂,剧烈的颤抖让他稚嫩的脸看上去是如此狰狞。 “我会成为丧尸的神,我将毁灭南安,届时你们都将成为我的力量,我将无人可挡,就算陈默,也会被我踩下!”米卡伸出右手,“在此之前,你也将成为我胜利路上的铺垫!” “不仅仅是你,而是整个南安!” 林慕良久沉默着听完米卡的热血演讲,他的内心毫无波动,也不觉得可笑,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当他成为林慕的那一刻起,当他接手“守夜人”这一身份的那一时起,他就注定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一条不归之路。 林慕将自己的大手置放在脸上,右手上的异色斑斓竟向外散射出数条绳线在空气中缓慢扭动,扩张放大升上高空布满地面覆盖整座安溪山,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尤其耀眼! 南安城内的所有人都被吸引去了目光,有的呆滞在街,有的趴在窗边,有的床边眺望,千千万万的人目睹着奇异绳线蔓延布空,占领半个世界!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米卡大惊失色,如此广泛的范围即使他再吸收两三个城市的阴气也无法达到,这些绳线像是有生命一般蠕动,不仅出现在安溪山周边,甚至南安城的大街小巷也都留有它们的踪迹! “这到底……”祝安目瞪口呆地自语,他尝试去触碰那些绳线,是没有实体好似雾气一碰便会浑浊,但很快恢复原样。 发觉不妙的米卡赶忙唤出尖锥杀向林慕,而林慕的身形闪烁两下后消失不见,再见面时已经站在米卡的背后,右拳直直击来! 米卡惊得冷汗直冒,转身反击却只打到空气,林幕再次不见踪影,远远地出现在对面! 米卡慌了,这个男人的气息,强得厉害! “他是故意隐藏实力的?”米卡恼怒又惧怕,“他一直都在戏耍我?把我当作玩具玩弄于鼓掌?” “开什么玩笑!” 米卡暴起,将全身上下的气息凝聚在双手之上高高举过头顶,只见黑暗雾状的小球在手心中凝聚,放大,再放大,阴气缠绕,寒风四起! 林慕背对米卡伸直右手张开,先前布满天空的绳线迅速收回浓缩融入右手,他侧脸去看米卡,摆出出拳之态。 米卡缓缓升上天空,手上的能量之球愈放愈大以至于掩盖半片天空! “阴嚎!” 庞大无比的能量之球如泰山压卵般向林慕轰击而去,林慕眼神坚定,毫无畏惧地直面这比自身强大数万倍的冲击,右臂猛然甩出一拳。 “神之一手。” 两种排斥的力量相撞爆炸产生巨大能量向四方释放!异色与黑暗交织扭曲放出刺眼白光惊亮半片南安,脚下巨石受到吸引腾空向上渐渐粉碎,江河浪滔山崩地震,白光不断放大,吞没二人! “哗!” 不知过去多久,白光渐渐缩小化为十字旋转一圈而消散,祝安缓缓放开挡眼的手臂睁开眼,那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的身前空无一人,遍山漫地的异色斑斓侵噬着大地,随着一阵清风,它们化作星光流逝向远方。 一只乌鸦冲向云霄回到群体之中,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月亮,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远去,最后只剩下黑色小点。 显然,米卡在这场洪水变成海啸的豪赌中落败,河床干涸,河道填埋,林慕亲手治住了大水,它永无翻身之日。 林慕看了看自己恢复原样的右手,皮肤惨白,线条分明。 祝安伏于石上,眼前之景令其惊愕至极。高耸入云的安溪山仅剩半壁残躯,山体之上碎石木渣随处可见。祝安极目远眺,曾经被山体遮蔽的南安城此刻清晰可见。 “你们把安溪山削平了啊……” 林慕并未理睬他,撂下一句让祝安清理现场的话,脚下升腾起滚滚黑烟,随后便消失无踪。 “小爷都快牺牲了,怎么给你收拾?” 祝安平横卧于地,遮蔽苍穹的黑暗逐渐消散,星点闪烁,明月高悬。 “还真是一场要命的豪赌。” …… 第54章 繁星璀璨 距离与米卡决战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安溪山从人们的视野之中消失,断裂的跨河大桥与城市中遭到破坏的地区也逐一得到了修整,在灾难中死去的人安葬宁静,人们的生活重新归于安好。 李筱雪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拌杯中的咖啡沉默不语,坐在她对面的棱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不配二级的名号。” 在这场与米卡的纷争中,棱与李筱雪的表现都被萧然捕捉眼底,向北凌报告之后,二人的等级以三级升为二级,礼服的颜色也从白色变幻为蓝色。 “我并没有作出太多贡献,压力完全无法与棱相比。”李筱雪说,“我应该还没有达到二级的实力。” “怎么会?小雪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晋升看的东西也不全是战绩,更加看重实力才对。”棱安慰她道,“而且,礼服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这不正说明实力的上涨嘛!” 李筱雪作出思索的动作,这么想想棱好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 “哥,你看见我的面包了吗?刚才还放在这里啊?” 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棱看了眼手中啃食一半的热狗面包,不由身体一震,面对凌的小脸贴近,他大气不敢一出。 “你怎么给我吃了啊,我打算当夜宵的!” 凌踹倒椅子,棱猝不及防摔坐在地,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传来阵阵疼觉,棱大声哀嚎。 “痛死了!”棱叫道,“你今晚又熬夜?再说,晚上饿了做饭吃不就好了?” “可是这个很好吃啊!再说,你给我煮夜宵吗!” “你哥我什么不会做?你说不就好?” “不要!我要小雪姐做给我吃!”凌躲在李筱雪怀下,扮着鬼脸冲棱说,“哥哥做得太难吃了!” 棱气得破口大骂,但他知道,凌只是在开玩笑。 “你寒假作业写完了?搁这儿闹腾。”棱问。 “又不交,不写!” “快去写!” “哥哥不也不写?我凭什么要写?” “凭我是你哥。” 正当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门铃悄然响起。李筱雪开门而望,一个高大的身 影挡在门前,皮肤黝黑,长发秀眉,圆框眼镜下的瞳孔炯炯有神。 “近日还好?”萧然问,将两箱牛奶和一盒上好的普洱茶叶放在门后的柜子上,“一点心意。” “谢谢,请进。 在李筱雪的欢迎下萧然走进客厅,正在打闹的棱凌兄妹这才停手,凌问棱这客人是何者,棱答凌是上司般的角色。 “有段时间不见,恢复如何?”萧然问。 “蛮好的,就是还没好透。” 说着,棱拍拍他的腹部发出沉重的声音。 “那就好。” 萧然在沙发上坐下,棱收拾齐自己的被子枕头,泡了一杯咖啡递到萧然手中,他浅浅品尝一口,夸赞道:“泡得不错。” “毕竟以前就是干这个的。”棱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闲话不多说,李筱雪询问起萧然此次拜访的目的,萧然摇摇头,向二人打听起林慕的下落。 几日前他从昏迷中苏醒,从祝安口中听到他昏死过去后发生的来龙去脉,试图去寻找林慕,可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论如何也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棱好奇地问。 “倒也没什么急事。”萧然轻声道,“祝安告诉我,他的身体受伤严重,尸鬼的肉体如果不找替代,是无法恢复的。” “林慕他,是尸鬼?”棱大惊道,“与米卡一样?” “嗯。”萧然说,“与其称呼他为尸鬼,不如称呼他为‘守夜人’,那才是他想听见的。” 棱看了看李筱雪,难怪林慕身上死气沉沉,肤色惨白毫无生气! 棱托起下巴思索起来,后来他才听说过林慕的一些消息,回想起之前从米卡手中救下他的李筱雪的乌鸦,难道就是林慕干的? 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棱无法想出其中的因果,总不能因为“救下陈默的徒弟让陈默欠下大大的人情”吧?虽然这个理由足够吸引人。 “既然你们也不清楚,那我就不多叨扰了。” 萧然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大衣,拒绝了棱留他吃午餐的邀请。 “祝安已经组织了饭局,你们一起来吧。” “不用了……”棱苦笑着摊手道,“我们菜已经做好了。” “好,用餐愉快。” 萧然抬手变出一顶帽子戴上,与几人道别,刚走出小区时,天上缓缓飘下手指甲大小的雪花,萧然接住一朵,抬头注视雪花在风中的起舞,若有所思。 “下雪了吗。” 温暖的波尔大饭店中,祝安连连抱怨萧然的迟到,一对拐杖靠在窗边,他指了指桌上的牛肉,埋汰萧然道:“菜都开始上了,你才来?” “你可以先吃。” 萧然在门口抖落大衣与帽子上的落雪才进屋坐下。 “就我一个人,哪里能动筷子的?” 萧然并未回答,这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好友聚餐,没有必要去刻意等待,饿了便吃,渴了便喝,他并不在乎,礼仪什么的,不在好友间生效。 饭店的装饰并不豪华,但黄暖的灯光与朴素的桌椅,使得一切是如此温馨。窗外大雪飞扬,屋内温暖如春。 店员趴在收银台上打着哈欠,一副疲惫的表情应该是在想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有什么客人光临。 萧然耸了耸肩。 祝安见他不说话,小酌一口啤酒,手抓罐子在萧然眼前晃来晃去。 “怎么,打了胜仗你还不高兴?” “民众受到了伤害,我们打的是败仗。” “嗨!别这么想嘛,我们并不能守护所有人嘛。” 祝安愣了一下,他说的话好像不是在安慰,反而更像打击。 “别多想。”祝安连忙补充道,“至少我们守住了南安,不是么?拜托!我们四个人把敌人的大本营端掉了哎,超酷的!” 萧然抬眼去看祝安,他怀疑祝安已经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说话无头无脑。 “你说,哥几个那么久没见,怎么就没了一个呢?” 祝安苦笑道,面鼻红彤,桌上桌下堆满了喝空的啤酒罐子。 “少喝点,对伤口不好。”萧然提醒。 祝安久久没有回应,他的脸贴在桌上,一只手臂垂着,一只手臂摊在桌上,喃喃着什么,未喝完的酒还紧紧握着。 夺过酒一饮而尽,萧然看了看热气腾腾还一味动的四道菜品,长哼一气,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他紧盯窗外的大雪,多汁美味的牛肉在此刻也变得无味无觉。 “那个,不好意思……” 沉稳的女声将萧然从思绪中拉出,是一位年纪四十上下的女人,满脸皱纹温柔和蔼,不好意思地询问萧然怎么用手机支付。 萧然双眉微皱,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不会手机支付? 但他仍然耐心地教她学会了手机支付的方式,过程并不顺利,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她难以理解,看样子又不像智力缺陷,更像是上一个时代的人,对现代的物品一概不知。 “不好意思……我有点笨。”女人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萧然说。 “要是我的孩子们在就好了,可惜我找不到她们了。”女人突然叹气。 萧然立马警觉,难不成是走失了,又或者是人口拐卖? “不是那么一回事啦……”女人笑道,“我曾经是一所孤儿院的院长,后来退休了,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孩子了。” “你不妨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萧然提议。 “算啦……”女人低下头,我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沉睡了好久,醒来时记不得好多东西了,只记得我曾经是位院长,有二十七个孩子……”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里闪动着熊熊的火花,她说,希望她的孩子们可以走出自己美好的人生,就像星空那般璀璨。 “一定会的。”萧然祝福道。 “但愿如此,谢谢你啦。” 女人躬着后背离开了,萧然抓起啤酒灌入口中,喉结上上下下,他一饮而尽一罐,。边吃着菜肴边漫不经心地思考。 “孤儿园……吗?” 他夹牛肉的筷子停滞在空。 …… 黑暗无光的办公室中,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坐在阴影里的真皮椅上,缓缓放下雪茄举起双手,冷汗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放过我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他的背后,双手插袋,笑容在暗光间显得是那样可怖。 “做的还不错,虽然并未达到我的预期。”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 “我,我尽力了!”男人哆嗦着求饶道,“米卡,米卡他太没用了,不然,不然肯定可以达到预期的!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 “嗯……让我想想,我该不该放过你呢?” “什,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我照你说的去做,你就放过我……”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你还以为你那所谓的“理事会主席”的头衔压得住我吗?” 那个声音以一种玩笑的口吻打断男人,其中的杀意让男人寒意大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求求你了……放过我……” 眼泪从男人的眼角淌出,下一刻,他的左手粉碎化作血雾,男人惨叫一声,哭喊着从椅子上冲出,奔向那扇通往外界的出口,但他马上摔倒,双腿根部疼痛非凡,他再无可以支撑这具身体的东西,只能拼命地用右手抓地拖身,像虫豸般蠕动。 “不要……求求你……” 男人的右手在他的眼帘中粉碎成血雾,他再也无法动弹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又那么遥不可及。 “噗!” 男人从房间里消失了,只剩下一大滩惊心动魄的血泊与一条血径,从桌前一直延伸在了门口。 那个声音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 边境永安。 在这片荒芜的沙地上,一块石碑依旧挺立在沙暴之中,它屹立不倒,是这个国家的象征,代表着一个国家的不可侵犯。 棕色的礼服随风而舞,杨万野立在石碑旁边,怀里抱着那把寸步不离身的宝剑, 闭目养神,在沙海里悠然自得。 一双脚重踏沙地陷出坑来,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扛着一把砍刀在双肩,肌肉健壮线条明显,犬牙闪亮面相狰狞,骇人的疤痕大大小小遍布全身。 “阿尔必及的人都是混蛋么?”杨万野开口骂道,“只会杀害其他国家的使节,用肮脏手段来统治人心?” “呵。”男人轻哼一声,“你就是杨万野?” “正是。”杨万野睁开双眼,不满与愤怒相融在目光中,他道出对方的名字,“‘绝望’的使徒,狂希。” 自己的名号对方竟然知晓,狂希放开嗓音大笑不止:“你知道我?” “略知一二,只是听说过。” “那你还一眼认出了我?” “阿尔必及与‘绝望’的恶闻世人皆知。”杨万野说,“这也是我不想让他单枪匹马去谈判的原因。” 杨万野的身上迸发出巨大气息,他握住剑柄,无数的白光从剑鞘之中涌荡而出,光芒照彻天际! “我是不会放你过去的。” …… 第55章 夜晚终将到来 白色的光束直冲天际打散云群,三道剑气紧凑着划破大地,狂希左右侧身躲过的同时向杨万野拉近身位施压,单手举起比自身庞大数倍的砍刀劈下,将大地一分为二! 杨万野将宝剑拔出剑鞘,顿时光芒溅散能量爆发将方圆万里的沙暴惊散,宝剑侧竖于他面庞中央,秀发因气息的迸冲而不断掀舞,宝剑举过头顶,万千白光丝缕流荡入天,燃起白色巨焰! “穹!” 宝剑斩出开天劈地的剑气杀向狂希,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片苍茫之中,看不清一物! 狂希的笑容张狂,抬手去挡那劈头盖脸的剑气,眨眼间便被吞没! “轰!” 无数十字闪烁,杨万野飞驰于荒漠之上,身后持续发生爆炸,一直跟随杨万野死死咬住,他腾空而起倒挂挥斩,大地崩裂石块升空! 狂希挣扎着从大坑中跃出,后撤一个身位短暂爆发冲刺投出砍刀直捅杨万野,在空中的杨万野抬鞘抵挡,二者相撞再一次炸裂! 白光坠落,狂希疯笑着冲去,接住高速甩回的砍刀,高高跃起劈头一斩,硬生生将大地劈出一条裂口破开,形成长达数万米的裂谷! 一道白光闪至背后,杨万野反手推剑劈下,狂希猛地转回身体提刀而挡,晃身擦开,火花四溅在二人周围,狂希单手提刀甩砍而出,杨万野见势不妙,宝剑入鞘而扛,震出大片白雾。 气息从体内迸发,狂希被震飞出去,在地上连滚带翻至数米开外,扛起砍刀,咧嘴而笑。 杨万野压低身体剑鞘置于腰间,眼中净是坚定,手握剑柄,便有气息爆发起风惊散沙尘。 “真是有够强的。”狂希撇嘴道,“你们龙守就那么多人才吗?” “多谢夸奖,可如今强者愈少。”杨万野起身道。 “哦?你的意思是,你的头上已经没人了?” “并非如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杨万野记忆起他的兄长,那个性格与他相似却因信念不同而产生歧义的男人,即使他处处向着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缓和二人的关系,只可惜杨万野实在厌恶他的作风,久久不愿接受。 话语如此,杨万野仍是打心底认可他的兄长,认可他的强大,一码归一码,不能单因为二人矛盾去全盘否认对方。 “看样子你记起了什么人,他很强吗?”狂奔问。 “是我的哥哥。”杨万野回答道,“杨千诚。” “哦,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你想到的第一位强者不应该是那个叫陈默的?号称无敌的男人?” 杨万野思索道:“并不好,我们已数年未见。” “噢,那可是太遗憾了,你没有机会再见他了。”狂希单手提刀砸地,“你会死在这里。” 杨万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作出防御姿态。 狂希像离枪之弹冲飞而出,脚踹大地背后起沙,眨眼间便来到杨万野的面前提刀而劈。 剑鞘抵住砍刀,杨万野抽剑而出无数白色流光飞翔,狂希向后大跃三步退至千米开外,剑鞘直挺击来,狂希只手想去抓住它,迎手而来的却是流光与风压,撕裂大地的同时紧压狂希,让他无法动弹! 杨万野闪现而至,抬腿踢击剑鞘让其翻旋转动,明明平滑方整的剑鞘现在却能利用风压割破皮肉见血! 二人的左臂同时迸出血来,狂希大笑不止,提刀迎撞宝剑擦出惊人火花,所爆发的气息形成风浪向外扩散,轰动半边天地! “呯!” 狂希抬刀甩开杨万野,杨万野转身伸手,剑鞘归回,宝剑入鞘再次风浪涌动,他置剑于前,双目轻闭。 “该结束了。” 狂希直立起身,砍刀肩扛,饶有趣味地盯着他。 “要来了吗?” 一时间天象万变白光四起,杨万野拔出一截剑刃,万条流光淌荡而出,一道剑气甩向狂希,狂希提刀打散,杨万野便再出一截剑刃,甩出的剑气比先前庞大数倍,狂希咆哮而起,双手举刀击散剑气,巨大的冲击将他逼退数个身位,青筋暴起! 宝剑徐徐出鞘,光芒喷涌而出汹涌澎湃,伴随着宝剑完全出鞘,散发的光芒已然照彻天际,天空明亮,午夜一点的时辰犹如白日,无比敞亮! “出鞘之时, 便是穷尽。” 宝剑高举过头,杨万野猛然睁开双眼,流光在一瞬间凝固,白至极致的气焰附剑而生,直突云霄! “斩!” 剑刃劈下白光闪烁,数千米高大的剑气撒裂大地飞驰而去切透狂希绽放,破碎的巨石被卷入粉碎,十字光芒闪烁,将整个世界吞噬殆尽! 狂希僵挺着身体,嘴巴微张,阴沉着脸,突然的,一抹笑容涌上他的脸。 “噗!” 大滩鲜血从杨万野的左肩至胯下喷涌!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皆是他涌荡在空的血液。 剑鞘摔地,杨万野单膝而跪,宝剑刺地而撑,伴随他的低头,沾染满鲜血的秀发下垂而荡,血球滑落。 “嘀嗒。” 狂希活动着手腕脖颈,提起大刀扛上肩,大步来到杨万野的遗体前,侥幸般地笑道:“搞那么大阵仗,我还真的差点以为要死了。” 杨万野的宝剑与剑鞘化作星屑而散,狂希一脚踹倒仍然挺立的杨万野,一刀将旁边的代表国家的石碑砍碎,大摇大摆而去。 “我会代你去见你的哥哥。” “并亲手送他来见你。” 他冷笑一声,很快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方才的光芒尽数散去,漫天的黑暗重新将世界笼罩。 …… 南安城,三月十日。 美好的寒假转瞬即逝,开学的日子睁眼闭眼间即将到来,大多数人对此不堪言,看着一字未动的寒假作业,他们拿出一支笔,一盏灯,一个夜晚,来创造一个奇迹 棱凌妹本是这大队伍的成员,在李筱雪早早写完作业的熏陶之下,平日里多多少少都写了不少作业。 图书馆里座无虚席,大多是来补写作业的,只有极少数人在翻阅书籍或使用电子产品。 棱写下最后一个字,放下那沉重如山的钢笔,狠狠地伸展身体;李筱雪悠悠泡着咖啡,小口抿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本无封面小说;凌在堆积如山的作业中昏昏欲睡,若不是棱数次提醒,凌早已沉沉睡去。 手机轻轻地颤抖着,李筱雪和棱同时拿出来打开,映入眼帘的消息来自陈默,玩笑般的问候后带着自己的表情包,咧着嘴笑得大方,手比“耶”势,看起来格外滑稽好笑。 棱将近况有的没的告诉陈默,并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再来南安,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一句“再说”。 “很抱歉不能亲自教导你,看样子你很.思念训练的日子?” “起开!那种生不如死的训练简直要命!” “要命吗?不是很实用吗?” 棱愣住了,陈默的“教导”的作用确实显而易见。 又一次的震动传来,棱低头一看,红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闪动,是一个大大的红包,棱毫不犹豫地点开,里面的金额让他惊得险些大声呼喊。 “一万?” 另一边拿着手机微笑的陈默通过棱的消息似乎可以想象出棱此时的好笑表情,飞快打字道:“对于你们晋升的奖励。” 奖金的来源主要来自北凌总署,无论是工资还是各类奖金都由北凌发放,工资直接打在本人的银行卡,而奖金则是先发放给上一级,经手前辈到达后辈手中。 再与棱随便闲聊几句,一通电话打进陈默的电话,来自上官素枭,他大大方方地接起,欢快地打了招呼。 “嗯,我已经知道了,永安沦陷了。” “你放心去吧,那家伙,我会通知的。” “我已经到了。”陈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我就是为这事而来。” 陈默挂断电话双手叉腰,在那黑中夹白的秀发上抓了又抓,他笑道:“每次都让我来说这种事,啊,还真是没办法。” 他大步踏入宫殿深入,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之味扑鼻而来,陈默用食指擦了擦鼻尖,无视墙壁上奇形异状的壁画,推开了内厅的大门。 鲜红的光芒将陈默笼罩,陈默置身在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小道两侧生长着一望无际的血红石蒜,他往前走去途经一座小桥,桥下滚滚的河水是血,陈默立桥“望”向天空,灰蒙的世界一片死寂。 小道的尽头是一小片石蒜成群包围的平地,平地后端挺立着一块破损的石碑,一个男人盘腿而坐在前,绷带缠络布满他那肌肉饱满线条分明的上半身,黑色中分秀发下荡半掩双眼,他缓缓睁开眼,红色的瞳孔触目惊心。 “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厚重成熟。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杨千诚。”陈默笑道。 “已经三年了。”杨千诚淡淡说,闭上眼,“有什么事?” 陈默长哈一口气,对于这种直率的性格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开口说道:“杨万野死了。” 杨千诚的身体猛地一颤,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谁。” “‘绝望’的狂希。” 杨千诚的双眼久久闭着,粗气不止地从鼻腔喷涌。良久,他开口问道:“这次找我,并不是来单纯通知的吧?” 陈默点点头,把此次前来的缘由娓娓道出。 “最近天下并不太平,我们需要你。” “上官素枭让你来的吗?” “不,就我一个来请你。” 杨千诚睁开血眼,并没有将目光投向陈默,而是远眺前方,漫地的石蒜在风中摆动,清风徐来,整齐放置在身边的棉灰色礼服掀起一角。 “如果是你的话,我答应便是。” 杨千诚站起,绕过石碑停步于血河前,半蹲伸手插入汩汩河流之中,掏出一把大刀来,血水哗哗,而下,分毫不染的大刀的模样缓缓呈现。 这是一把黑红闪耀的巨刀破损不堪的刀刃上写满着沧桑,不祥之息滚滚而出,黑暗浑浊的光芒浅浅裹刃,看上去粗糙硬钝,似乎无法将人至死。 他将沉重近三百公斤的血刀单手甩向天空,抓起礼服不紧不慢地套上,抬手接住从高空坠下的血刀,往背后放去,那血刀竟凭空浮在杨千诚的身后,化作血沫消失! “走吧。” 杨千诚走在前方,推开那扇他三年都没有触摸过的大门,刺眼的亮光让他打起绷带包满的手去挡眼,他眯起眼,喃喃说道:“太阳依旧刺眼。” 陈默淡然一笑。 “但夜晚终将到来。” …… 第56章 活着 三月十五日,周五,南安城。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终于迎来了周末,南庭小区里随处可见吃过晚饭于附属公园高谈步阔的人,他们各自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话题虽多,但大家最后总会来到那个话题——理事会主席的又一位死亡。 短短的一年半的时间,先后已有四名理事会主席被残忍杀害,而且无一不死无全身惨绝人寰,看到新闻时的人们全都倒吸冷气,惧怕不已。 与此同时,带来的恐慌之外,一种名为“猜忌”的情绪很快漫遍举国上下,主席遇害的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必会谈论的话题,有人说他们做了邪恶的交易遭到反噬,有人说他们贪污受了报应,又有人理事会要里外翻新,众说纷纭,没人知道那个消息可靠真实,不过只是谈笑罢了。 另外,一个不好的消息也开始涌入人们的视野,那便是国家边境——永安发生的大事。 “绝望的使徒来犯,永安城毁灭,阿尔必及向龙守宣战!” 阿尔必及,一个位于沙漠地带的,秩序混乱,杀人放火的犯罪已然是家常便饭的国家,臭名远扬,经常有一些恶性组织自发地向其他国家施压,凭借无政府的状态与信仰“绝望”而获得的非凡之力,他们常常无往不利。 阿尔必及与龙守的矛盾时常存在,各自为王的匪徒经常结伴骚扰天守边境,但无奈龙守实力强盛,一直不敢出格。 如今,理事会渐渐倒台,国内幻灾四起,政府无能,种种原因让这曾经坚不可摧的国家破出大口,阿尔必及趁虚而入,势必拿下这个国家。 即使,号称最强之人的陈默会成为阻挡者。 但他们野心庞大,放眼于世界。征服龙守,不过是他们向外扩张的第一步而已。 永安城沦陷,数百万人死于非命,却还只是开始。 狂希消失在人群之中,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 为了防止社会混乱,恐惧深入人心,政府悄悄压住了大部分真相,而人们也坚信,会有人挺身而出。 他们坚信。 这几天如此,这几月如此,即便几年,几十年,他们也依旧坚信。 电视嘈杂的声音被关闭,凌从棱的怀抱中离开,牵起李筱雪的手,有说有笑地进去卧室,而棱调整好空调的温度,盖好被子缩出手查看手机,一排排的消息翻过,棱在众多广告新闻中找到了朱泽川。 “阿川,睡了吗?” “醒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棱挺身去看墙上的挂钟,回复道:“一点十三。” “是一点四十一,你家的钟又慢了。” “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钟?” “手机的时间不会慢,你的钟会。” 棱尴尬地挠挠脸颊,他习惯用钟看时间,以前没有手机还日程满当的他经常抬头看钟,时间一长便养成了习惯。 “你不换掉你家的老古董?” “有空拿去调一调时间不就好了么?” 朱泽川的消息顿了一分钟,才发来一句:“早睡,别迟到。” “好嘞,晚安。” 棱放下手机缩进被子,目光停在那只挂在墙上不断发生“嗒嗒”声音的老旧蓝色时钟,昔日父母尚在一家人欢笑的场景在脑海再现,历历在目。 周围的一切好像发生变幻,黄暖的灯光,欢笑的家人,桌上的好菜,扑鼻而来的香气,棱凑近了,却突然消散,眨眼是一片漆黑,谁人都不在,桌上空无一物,唯有挂钟依旧。 “嗒。” 棱的眼皮渐渐沉重,他侧躺着,眼睛缓缓闭上。 “嗒。” 棱的呼吸均匀轻稳,很快进入梦乡。 “嗒。” 钟声迟迟不散,它久久回荡在梭的耳边,愈发地清晰,逐渐不再是单单的脆响,而是一句无比模糊不清的句子。 “棱…” “你忘记……” “亡……” 棱睁开眼,天已大亮,窗帘橙光辉映,棱起身拉上窗帘,刺眼的阳光射入,棱举着手臂挡住,等双眼适应,他挠挠头,自语道:“做噩梦了吗?” 不顾那么多,棱刷牙洗脸一气呵成,卧室的闹钟响起,身着单薄白色睡衣的李筱雪披着头发出来,与正从浴室出来的棱对视一眼,扭开脸,自顾自地进入浴室,关上门。 “我……做错什么了吗?”棱不明所以地抓抓头,步入厨房。 重重地将门关上,李筱雪背靠墙壁右手置胸小脸红通,自己迷糊的样子让棱看得一干二净,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印象? 她猛地摇摇头,拿起自己的牙杯。 半个小时之后,凌睡眼朦胧地起床,并非是因为今天有什么课程,而是因为有出游的安排。 昨日放学之前,朱泽川提出一天一夜的野炊活动,棱不假思索便答应,虽然近日大家都因为永安而人心惶惶,但并不影响正常生活的进行。 不管日子如何,总要过下去。 三人简单吃过早饭,收拾好行李,凌牵着李筱雪蹦蹦跳跳,大包小包皆由棱扛着。 在约定好的时间地点与朱泽川会面,几人一齐上去前往郊区的公交车,或许是因为昨夜熬得太晚,又或许是因为那奇怪的噩梦,棱竟昏昏沉沉地睡着,坐在他后座的李筱雪为他拉上窗帘,天空的太阳火辣炙热。 手机传来特殊的提示音,李筱雪低头来看,消息来自陈默。 “近日可好?” “还好。” “棱那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羞红涌上李筱雪的脸,她赶忙回答:“没有!” “我想也是,那家伙怎么敢对你动手动脚呢?” 李筱雪小抿一口水,继续看接连不断发来的消息,大多是对近况的探讨,以及返程的安排,突然的,一行消息抓住了她的眼球。 “千万小心。” 李筱雪不大理解,这并不像陈默会说的话,不论多危险的任务,他都会微笑着让李筱雪放手去做,出了什么事由他兜底,而不是这种畏手畏脚的感觉,更何况李筱雪只是去野炊,会遇上多大威胁? 但陈默的话向来不错,这样莫名的提醒让她深思熟虑,与唐穆报备之后,也决定自己留个心眼。 早上八点半,众人到达了野炊的地点一月明溪。 月明溪并不是一条小溪,而是一处山谷之间的小盆地,茂密的森林一望无际,绿荫的草坪微风吹拂,一条小溪横贯盆地,鸟语清啼花香扑鼻。 远离城市,风景优美,说为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平时,得益于这种种美景,这里常有人们野炊取景,为了防止富垃圾乱丢污染环境,还有人专门监督管理。 而如今,因为种种原因,这里空无一人,为棱一行人腾出了宽阔的地方,这也是四人选择此地的缘由,无人,清闲。 选择一处干荫之地撑起帐篷,铺开餐布在地,盒子置上打开,里面大大小小的美食展露眼前,凌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拉着李筱雪坐下分享,所有的活儿交给两个大男人,忙里忙外架起烧烤架。 朱泽川在帐蓬旁的树枝挂上一盏方灯,配合着棱在烧烤架上支起简易的棚子,从大包中取出一片又一片冰冻的新鲜食材,倒出灰色背包里的煤炭,朱泽川开始着手烤肉的烹煮。 等收拾好一切时间已然在正午,太阳直顶在头上,并不炎热,天空灰蒙蒙,连同着空气闷躁,似乎大雨将至。 短短半小时之后,空中飘下针般的细雨,棱穿上雨衣狼狈地将草地上的餐布收回,整个世界在小雨的渲染之下一片苍茫,天色清暗,挂在树枝上的方灯发出温柔的橙黄光芒,轻松温和的纯音乐,传荡林间。 烤架上的肉排滋滋冒油,朱泽川眼见差不多了,将它们翻过一面,涂上酱料撒上葱花,盛在盘子分发,从包中掏出各式各样的肉菜,一股脑儿全堆上了烤架。 李筱雪为凌倒上半杯果汁,凌吃完肉排将其一饮而尽,又接过朱泽川递来的烤串大口大口嘶咬,棱淡笑着埋汰道:“吃这么多,不怕胖?” “才不会长胖!”凌大声喊道,没有放下手中的任何东西。 棱没有阻止她,只是为她满上一杯果汁,开始去吃自己盘中的肉排。 在以前,兄妹二人何时可以这般悠闲自在?怎能这样随心随欲?棱想,就让妹妹好好享受享受吧。 看着凌满足的笑容,当哥哥的棱也是心满意足了。 李筱雪轻轻抿上一口牛奶,香甜可口的味道让她心情愉悦,可外表却始终如一,不乐不恼,不冰不热,若不是大家了解李筱雪,朱泽川真的要以为她戴着面具。 但朱泽川也不好意思去提,他自己也是一张扑克脸。 吃饱喝饱过后,四人披上雨衣来到小溪边,脱下鞋袜趟入水中,捉鱼玩虾不亦乐乎。 棱抓住一条个头不小的鲫鱼捞起,迫不及待地向好友分享喜悦,鲫鱼不停甩动挣扎,活泼的模样让棱喜笑颜开。 李筱雪呆滞在溪水上的样子吸引住棱,她默无言语,右手伸在半空接着那连绵不断的雨珠,微微仰头,天空阴阴沉沉,小溪水波纹荡漾,棱看得入了神,鲫鱼也脱手逃离,飞快地游向远方。 “发什么呆?食材跑了。”朱泽川叫醒他,眼神犀利,仿佛看穿了一切。 “没,没什么。”棱尴尬地摆手道,害羞着奔上岸。 朱泽川耸耸肩,将手中的小虾尽数抛入溪中。 夜色渐渐降临,四人在烤架的旁边,棚子的底下铺起餐布,坐在上面享受美食谈笑论阔,其中不乏对未来的畅想。 “我要考博士。”朱泽川推推眼镜说。 “要是阿川的话,还真的有可能!”棱说,他对好友抱有绝对自信,凭朱泽川的智商与努力,博士手到擒来。 “并不容易。”朱泽川说道,“要走的路还很长。” 李筱雪沉思着,她对于博士也是略知一二,在这个国家,考上的难度绝对不小于成为一级的人员。 “我要跟着我哥!”凌说,“混吃等死!” “什嘛?”棱方才的欣慰瞬间变成惊吓,“我还以为你也要穿上礼服,结果给我搞这出?” “有你在,我怕什么?”凌问。 “你不嫁人?”棱反问。 “有哥在我不嫁!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 棱苦笑两声,这话说的,好像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一听就会让人误会啊! 朱泽川扶正眼镜:“你小子,还对自己亲妹妹下手。” 棱万般委屈:“我百口莫辩!” 凌笑得前仰后翻,夜晚在欢快轻松的氛围里悄悄结束,凌和李筱雪住在一个帐篷,棱和朱泽川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关上枝上方灯,一齐钻进帐篷里。 “上次睡在一起,好几年前了吧!”棱感慨道。 “三年前。”朱泽川说。 “啊,对!”棱回忆道,“那时我们小区装修,我和凌在你家借宿来着,哈哈。” 棱双手枕头,目光放射向空,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以前的日子虽然艰苦,但充实美妙。 朱泽川看着棱,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我想想。” 似乎是从来没有思考过,棱沉默几分钟才张口。 “活着。” …… 第57章 噩梦 晚上十一点林州,总署三楼办公室。 苏天霖双手背后立于窗边,放眼窗外五彩缤纷的欢闹,他那光芒肆溅的瞳孔透露出一丝欣慰。 林州虽然还只是四线城市,但是苏天霖有自信,与广大人民群众共同努力将它建设上去,不仅仅是三线,苏天霖的目光远远投放于二线之上,志向远大,任重道远。 一个女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身着蓝色礼服的她彬彬有礼地跟苏天霖打过招呼,将怀里一叠过胸的文件堆放在桌上,谈吐间尽显优雅温柔。 “大人,这是新开发区合作商的计划,望您过目。” “政府那边已经批下来了啊……”年近四十岁的苏天霖微笑道,一头白发下的英俊脸庞友善和蔼。 “是的,他们希望尽快实行。”女人低头俯身道。 “好,我今晚就会批阅,你先下去吧,明天中午来取。” “是,大人。” 女人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小脸微红,路过一处落地镜时,不禁停下脚步左右扭着身体,看着镜中化过妆打过扮身材阿娜的自己,她抿住嘴唇,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十年前她就喜欢上了苏天霖,那时他们还年轻,共同努力奋斗,无话不谈,无语不言,可以说苏天霖是在她的支持鼓励中成为林州第一负责人,但女人实在胆小害羞,苏天霖又硬直,二人才迟迟没有进展关系,维持同事关系直至今日。 苏天霖在办公桌前坐下,即刻提笔批阅文件,若无其事的表面下早已注意到了女人的美妆,内心波涛汹涌,但他却久久不敢迈出那一步。 原本就腼腆的女人看到苏天霖成为负责人后,更加不肯开口,生怕自己配不上对方。 就好像萤火虫爱上了电灯,二者不同为谋,又不愿向对方表达爱意,只觉得自己无法配对,不想耽误,却全然不知,对方认可的是自己,不去面对才是耽误。 而这两人,竟互相耽误了对方十年。 一人认为身份地位不匹配,一人认为外貌岁数不匹配,在总署的人们口中成为笑话,也成为了遗憾。 女人和苏天霖都叹了口气,这种僵局何时才会被打破? 苏天霖耸耸肩,还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吧。 他看了一眼墙角衣架上的那件灰色礼服,嘴角在不经意间上扬,苏天霖哼起自己最喜欢的曲子。 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小小的房间中,他掀开一页文件,一阵乌鸣声传入耳中,不禁纳闷道:“怎么了?” “呯!” 苏天霖被强大的冲击掀飞,漫天纸张飞扬,他平稳蹲下抓来礼服披上,只见办公室的墙壁破出一只巨大的缺口,一把庞大的砍刀直插在书桌上,若不是苏天霖及时离开,莫不是要被一分为二! 明晃晃的砍刀立在眼前,苏天霖一脸不可置信,这里可是二十三楼! 砍刀似乎是受到了召唤,自行抽出甩飞而出消失在夜空中。苏天霖起身查看,下一刻,一道黑光极速旋转在脸上。 “啪!” 一大滩鲜血溅在墙上,看上去极为骇人。 苏天霖前扑而蹲,死死地护住自己的断臂,痛得左眼难睁,冷汗直冒。 “什么人……” 扛着砍刀的黑影渐渐从烟尘中展现,那是一副满是肌肉的身躯,耍动砍刀就像是在把玩玩具。 “你没听说过我?”不善之客皱眉道,“我的名号可谓传得沸沸扬扬。” 等烟尘散去,苏天霖看清对方的脸庞,不由得一惊:“‘绝望’的狂希!” “正是在下!”狂希放声大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天霖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在这里?哈!笑话!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狂希大声道,“当然是要毁灭这里,作为扩张的第二步!” 苏天霖缓缓站起,目光中尽显坚决:“我不会让你得逞。” 狂希瞟了一眼苏天霖仍在淌血的左臂根,不屑道:“就你?” 闲话不多说,苏天霖抬右手而起,狂希被一股强劲的狂风从缺口拖出房间卷入夜空,不见了踪影。 同时,数条细长的伤口在苏天霖身上撕开,他轻喊一声半跪而下,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招? 大楼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砖石碎片掀卷上天空,狂希大鹰展翅般从中跌出,一刀将楼层切成两半,狠狠一踹,半栋大楼断裂倒下! “轰!” 苏天霖再次抬手,飓风袭来,狂希见状将砍刀插入墙壁以稳住身体,猛地冲向苏天霖,砍刀一路撕裂地板,狂希重拳击下。苏天霖见招拆招,单手难敌双手,体型差距巨大,苏天霖很快落入下风,在一次失误后连中数拳,鲜血飞扬,苏天霖头破血流,再无抵抗之力。 “坏了……”苏天霖依墙滑倒,被狂希提着衣领拎起。 “天霖!” 女人声音的突然闯入让二人猛然一愣,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女人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手中的宝剑不断发抖。 “林雨馨?快离开这儿!”苏天霖焦急地喊道。 “不,不行!”女人哆嗦着说,“我,我不能丢下你!” 狂希呵呵一笑,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狂希拎着苏天霖向女人砸去拳头,感受过狂希拳头份量的苏天霖明白,女人绝对无法扛下这一拳,而且,全林州的下属来了也无法阻止狂希,眼下的办法只有一个。 一阵狂风掀飞女人将她从墙壁缺口投下,苏天霖大喊道:“疏散!北凌!” 仅仅四个字,女人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明白,她将再也无法向苏天霖表达自己的爱意。 一拳击空的狂希恼羞成怒,抓着苏天霖的脖子拎起,重重地砸向墙壁。 “砰!” 苏天霖的气息再也无法感知。 …… “哇啊!” 棱猛地坐起身,衣服被汗水浸湿,额上虚汗满满,身旁朱泽川的呼吸此起彼伏。 “又做噩梦了……” 棱钻出帐篷,明晃的月光正挂头顶。他找到那棵挂着方灯的树,借着月光坐下,拿出一瓶矿泉水狠狠灌进口中,再放下时水平面已然抵在瓶子腰间。 “棱。” 棱循声看去,只见李筱雪站立在自己的面前,手中也拿着一瓶水,神态清晰,看上去醒来多时。 “你也睡不着?”棱憨笑着说,“我出来看看月亮。” 李筱雪摇摇头:“我听见了声响。”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抱歉。”棱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李筱雪没有回话,棱额上的汗液在蒙蒙月光之中晶莹剔透,即使他强颜欢笑,眼中的疲惫也无处可藏。 “做噩梦了?”李筱雪问,在棱的对面抱膝而坐。 “被你发现了啊。”棱说,“还蛮吓人的。” 在梦中,一头巨大无比三头六臂的怪物赫然出现在城市里,它高大,个子可以轻松比肩百米大厦;它身壮,体形可以堵塞条条大道。 听到棱对怪兽的描述,李筱雪微微皱眉,沉思了几秒后,一个猜想在她心中呼之欲出。 “听起来像斯杰,‘绝望’的附属。”李筱雪安慰棱道,“已经永久消失了。” “我又没见过,怎么会梦见呢?”棱不解地问,那丑陋的面庞是如此清晰,不仅仅是五官,甚至道道痕纹都一清二楚,印象如此之深,就好像自己曾真正面对过一样。 “你可能在某本书上见过,又因为近况,才会记起。” “也许。”棱不确定,那种感觉太真实了,无法描绘的真实。 “就算真的还存在,老师也会出手。”李筱雪说,名为陈默的男人无所不会,无所不能。 棱笑了笑,他还没见到哪个敌人可以与陈默有一战之力。 夜晚的时间静静流逝,棱也不再提为方才的噩梦,只是好奇为什么“绝望”的附属要取名“斯杰”。 话题由此打开,二人开始讨论起自己名字的由来或含义,说到这里,“棱”这一名字确实让人大为好奇,,为什么会取这样的一个名字呢? “我也不太清楚。”棱挠挠脸颊,他没等到向父母询问的那一天,只能自己猜想,“也许是梭不引人注目吧,人们在见到方块时,会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正方体或长方体,只有少数人会想到,这是由数条‘棱’组成的框架。我想,父母是想我做一个默默无闻平平凡凡的人吧?” 棱又耸了耸肩:“我乱猜的。” 李筱雪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棱,但也不敢去直视对方的眼睛。 棱低着头揉着后颈,他深深地陷入在名字问题的旋涡之中,他可以想到无数个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永远听不到有关这个名字的最初想法了。 棱用力地抓抓头发,苦笑道:“还真是留下了一个难题啊。” “连点提示也没有,甚至连标准答案也已经无处寻觅。” 李筱雪沉默着,她回想起父母对自己名字的美好寄托,一家人欢乐热闹的场景直至今日她也依旧记得,只是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回了。 “回去吧。”李筱雪说,天空中的月亮悄然藏在云间,不见踪影。 “好。” 棱率先起身,轻轻地将李筱雪扶起,互相看了看,一前一后往帐篷走去,外面小雨依旧,小溪涟漪仍在。 李筱雪突然站住脚步,猛地回头,正好对上棱那呆愣的目光,二人皆惊。 “幻?” 二人连忙压低身子,他们同时感受到了除他们四人之外的诡异气息,浑浊不清,令人不安。 “这里才不过离城区三千来米,怎么可能会有幻徘徊?” 答案不约而同地在二人脑海中冒出,那便是有人操纵指使。 除了一群幻的气息,二人察觉不到另外的气息,不论是幻形又或是人类。这不禁让二人眉头紧皱,莫非有会隐藏气息的高手? “必须去排查。”李筱雪小声说, “要去叫醒凌和阿川吗?”梭问。 “先不要。”李筱雪说,她不能确定对方的实力如何,在查明前绝对不可打草惊蛇,但又或许他们早已暴露? 李筱雪细细感受之后,找准气息传来的方向,领着棱借着林子作掩护,悄悄地摸过去,愈发靠近小溪尽头,山谷逐渐狭窄,幻的气息越发浓烈,突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毫无征兆,干脆利索,就好像小雨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般。 “怎么会这样?”棱惊呼道,这实在太怪异了! “我们回去吧。”李筱雪决定道。 “不用排查了吗?”棱问。 李筱雪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真蠢假蠢?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敌人,他们两个人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回去通知萧然先生,这里的事我们处理不好。” 棱想了想,这才脑子灵光想明了缘由,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跟着李欣雪,消失在了林间。 …… 第58章 第三道身影 三月十七日,周日。 经过昨夜的惊魂,棱与李筱雪决定提前早晨就收拾行李返回城市。害怕遭受到袭击的二人终夜未眠,轮流守夜直到天亮依旧无事发生才稍微安下心。 但隐患依然存在,这样的异常迫使野炊计划提前终止,尽管凌极力反对,其棱并未将缘由告诉她,而是将其咬碎了藏在肚子里,以工作的突然为由勉强说服了她。 “还是不要告诉凌了。”棱与李筱雪讨论道,“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李筱雪点点头,棱便转身去收拾行李,大包小包堆起来宛如小山,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没有棱他们还真不能带着来去。 匆匆地坐上公交车,一路上凌偷偷地向朱泽川抱怨玩得不够尽兴,略猜到情况的朱泽川安慰她道:“回头让你哥补偿你。” 凌双手抱胸靠在椅上,红腮鼓鼓小嘴嘟起,虽有不满,不过也只抱怨几句罢了。 刚回到城区,李筱雪便迫不及待地转车前往总署,情况必须在第一时间上报,虽然在手机上已经粗略谈及,但具体情况还得见面才说得清楚。 不要看这不过只是小小的异常,滴水可以穿石,积水终将汇成大浪。 “小雪怎么火急火燎的?” 一进门,总署前台的男人便认出李筱雪,即使她摆着一张扑克脸,她那极快的步伐为她说明了一切。 “我找萧然先生。”李筱雪说。 “萧然大人啊,他在三楼办公。”男人咬着饼干,“发生什么了?” 李筱雪没再理会他大步向电梯走去,被无视的男人耸了耸肩,饼干全都抖落在礼服上,惊得他丢开饼干伸手去拍。 走出电梯,李筱雪叩响了办公室的房门,得到允许后她便推门而入,萧然被埋在文件的汪洋之中,神情疲惫眼圈浓重,看上去已多日未眠。 “你来了,小雪。”萧然说,“请坐。” “美女,早啊。”祝安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李筱雪左右看了看,小房间里遍地都是文件纸张,别说坐的地方,都没有空地可以落脚。 “最近‘绝望’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些东西全是人们不安的提问。”祝安跟李微雪倒起苦海来,“什么时候才看得完?小爷刚回来才多久?” “晚点你作代表出面声明。”萧然说着将目光转向李筱雪,“还是说说月明溪的事。” 李筱雪将昨夜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述给二人,听到这般异样的二人也是皱起眉头相互看了眼,行迹多年,这种气息突然人间蒸发的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会是狂希吗?”祝安问。 “不好说……”萧然沉思道,“狂希行踪不定,我们不好捕捉。” “去看看吧,实地考察不好么?”祝安起身舒展身体道,“小爷再也不想批文件了,眼要瞎了。” “不去作声明?”萧然投去祝安的目光中央杂着疑惑,其实就是在说,你不作声明,这样的文件只会越来越多,你逃得了一时,逃不过永久。 “好好好,那你去!”祝安生气地抱胸倒在文件中,“小爷就在这里睡了。” 萧然面无表情地与李筱雪对一眼起身道:“麻烦你带我们再去一回了。” 祝安一听,马上收拾好礼服头发装得彬彬有礼:“走吧!正好小爷也大展手脚!” 眨眼的功夫房间便空无一人,漫布的文件杂乱地堆满房间,互相叠压露出的间隙中,红色的签名无一不缺。 三人一行来到一楼,凄惨的哭声在大厅久久回荡,几人互相对现一眼,本认为是哪个平民遭遇了什么困难,等来到大厅时,满是鲜血的身躯令众人大惊,萧然更是一眼认出了女人,是来自林州的林雨馨。 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萧然匆匆奔去,前台的男人见此便将女人推给了他:“你要找的大人正是这位。” 林雨馨同样认出了萧然,先前她来南安出差时二人有过交际,这也是她选择来南安求助的原因。 “你这是……”萧然皱起双眉,他不觉得林雨馨以这般姿态出现是好事。 果不其然,林州毁灭的消息从她口中脱出,听到此消息的众人不禁倒吸凉气 “为什么会没有消息?”萧然的眉头快锁成一字,“已经过去一天了。” “狂希带着千万的幻来围堵林州,恐怕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幸存。”女人呜咽着说,泪水止不住地淌落,终于是崩溃坐倒下去。 萧然赶忙扶住她,转头向前台的男人,让他带林雨馨前往医务室检查,再给她安排房间休整,晚些萧然会过去。 “是,大人。”男人从萧然怀中接过女人,消失在大厅里。 萧然思忖起接下来的行程,突然的噩耗打断了原有的计划,现在必须有人将林州的消息报告给北凌。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祝安问。 萧然想了想,分配道:“小雪,麻烦你带祝安,前往月明溪调查。而我,会去处理林州的事。” “好。”李筱雪与祝安赞同道。 事不宜迟,分头行动。李筱雪与祝安借走了一辆轿车前往月明溪,萧然则是匆匆给唐穆与陈默打去电话,或许是唐穆仍在忙于工作,打去三个皆未接通,反倒是陈默,音乐刚响起便拨通了。 “我已经知道了。”陈默那慵懒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些许吵闹,他大喊道,“小点声!打电话呢!” “你知道了?”萧然并不惊讶,这个男人并非嘴硬,而是无所不知。 “没错。林州的事儿我会通知北凌,会有人应对,别吵!” 电话那头传来重重的响声,一个陌生男人的哀嚎过后再无吵闹,陈默继续说:“唐穆还没回去吧?南安可不太平啊。” 萧然明白陈默的意思,虽然南安还只是座三线城市,但在地理位置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占地面积庞大,而且林州距离南安很近。 电话挂断了,萧然再次陷入沉思,北凌有人会应对狂希吗…… 一个男人小跑过来,问道:“大人,林州的事要公布吗?” “先等等。”萧然回答,“我先问清楚具体情况再说,给其城市总署发放消息,另外,通知丹市,上华的负责人,来南安开个会,紧急会议。” 安排好了一切,萧然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大步大步向医务室赶去。白寒的灯光照在脸上是如此苍白无力。 “总有不好的预感。” …… 月明溪,山谷深处。 穿过茂密的树林,祝安站在了峡谷的,前方的路愈发狭窄,寸草不生的景象令他大为震惊。 明明只是相隔了数千米,风景地形竟相差如此之大? 先前祝安还真没有注意到。 身后,李筱雪单蹲在地查看泥地情况,蒙蒙细雨让它异常湿润,脚印会轻松留下。 祝安找不到什么气息,更没有什么隐藏气息的感知,目前来看,这里除了李筱雪和他自己,就是一些小动物。 “人间蒸发般的气息……”祝安思考着看向山壁的顶檐,直觉告诉他,山顶或许会有线索,即使没有线索,视野也宽阔。 可是他不能丢下李筱雪不管,若是遇见危险,祝安将要全权负责李筱雪的安危,这也是萧然让他与李筱雪同行的缘由。 “再往前走走吧。”祝安提议道,若是直到尽头都没什么发现,再去山顶观望也不是不可。 李筱雪起身点点头,轻手轻脚跟上了祝安的脚步。 峡谷里什么也找不到,除了碎石和偶尔出现的动物尸骨,什么线索也找不到。要是说有什么踪迹,只有入口处那只写着“禁止进入”的提示石碑。 “不应该啊……”祝安抓抓头发,“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李筱雪陷入沉思之中,按照常理而言,生物活动时都会在场地中留下自己的气息,气息会随时间消逝,但不会即刻消失。 难不成,是这场小雨把气息冲散了? 这理由也太过于荒谬,气息并非一种气体或物体,不会因为环境变化而发生变化。 祝安摸摸下巴,若不是还记得自己身担重任,如此悠闲下来他真要以为自己是来此踏青的。 “再往前走就是尽头了。” 两座山崖向前延伸,留下的空隙愈来愈小,放眼在尽头,山崖相夹而留下的空间仅能允许一人通过。 祝安喃喃说着什么,正欲迈出脚步,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压住他的身体,他弓步撑体,呼吸困难,胸腔紧闷,倾大的引力让他痛苦不堪,满脸黑线。 瞳孔颤抖着转向一边,祝安看见李筱雪整个人蹲在地上不停哆嗦,隐隐约约的透明引线垂直而压,令她寸步难行! 又是突然压力毫无征兆地消失,二人猛地摔翻,不可思议的目光放射而出相撞在一起,他们大口贪婪地吸食空气,舒缓半分钟的气息才回过神来,冷汗已将衣服全部浸透。 “这算什么……”祝安苦笑着说,冷汗从他脸颊滑落。 这像是天大的挑衅,又像是一种警示,告诉二人,你们在我眼中不过蝼蚁般,捏杀易如反掌。 祝安迟迟没有站起身,拥有不俗实力的他竟在毫无发觉的情况下被压制住久久三秒!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祝安抬起头,他明白,对方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怪物。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说对方是零级实力也不为过。 “调查应该继续吗……” 祝安陷入两难之中,一方面是来自对手的威压,一方面是不能放着对方不管,这么大的隐患他们却一无所知。 要知道,情报是在战场上极其重要的。 祝安向李筱雪投去求助的目光,似乎她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一脸的沉重与杂乱湿透的头发暴露在空中。 “撤。”李筱雪提议道,声音却毋庸置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遭遇了不测,现有的情报也将无法送达。 二人拔腿便跑,跑鞋遭重踏泥土震起泥泞,林间黑影闪烁,第三道身影紧随其后,速度飞快,刹那间便扑上了现祝安。 “可恶!” 祝安转过身,白光在手中划出一条弧线,黑影后跃停在树上,祝安周边的树一分为二。 “小雪,你快走!”祝安冲身后大喊,“小爷一会儿跟上去!” 李筱雪迟疑了一秒,然后便下定决心奔驰而出。 见此,树上的黑影向前跃扑而出跨过祝安飞至另一棵树上,左右横跳即刻间便追上李筱雪,眼看着要扑倒她时,一道黑色光芒闪烁,黑影在空中被分割成两半,坠地不起! 祝安飞驰与树边的男人擦肩而过,二人相视不语,祝安冲出树林,而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祝安飞扑在泥泞中,李筱雪将他扶起来,眼露疑惑之色。 方才的某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了除他们之外的第三种气息爆发。 追逐二人的黑影被斩杀,但此地危机尚存,不宜久留,只能先行撤出月明溪,来到马路旁边。 “那个男人……是谁?” 祝安喃喃自语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筱雪异样的目光。 “突然出现的黑影究竟是什么?幻?”李筱雪思考着打通萧然的电话,二人钻进轿车,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月明溪中,一个身披黑色雨衣的男人远远眺望着二人的离去,双手插兜,隐没于黑暗之中。 …… 第59章 小雨 三月十七日,晚上七点,南安总署。 祝安快速地穿过冰冷的走廊,也不敲门,径直推开木门,巨大的声响吸收来屋内萧然与林雨馨的目光,看着祝安气喘吁吁的样子,萧然不禁警觉起来。 “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力场压制?”萧然抚着额头顺起头发,他实在想不出来这是谁的权能,更不像是狂希能够做到的,难道说,在南安附近徘徊的,另有其人? “能将小爷压得无法动弹,小爷还是第一次见。”祝安回想起当时的感觉依旧会后背发凉,“我们还遭到了袭击,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助……” 萧然抬头道:“还有人在?” 见他如此惊讶,祝安便将所有的经历缓缓道来,种种奇怪让萧然陷入沉思,毫无理头,就像是坠入深海,窒息、愚昧,感知钝弱。 “明天我会亲自带人去调查,辛苦了,祝安。”萧然的目光在祝安与林雨馨间反复徘徊,令人厌烦的事务潮水般涌来,让本就薄弱的城墙雪上加霜。 “你……没事吧?”祝安担忧着问。 “说没事的话会有人信么?”萧然推了推眼镜,安抚了林雨馨两句,起身打手势让祝安跟他离开房间。 祝安呆呆跟上,关上门,二人停在走廊间,继续交谈起来。 “若是不处理好,南安总署会面临失信的重担。” 萧然的语气轻却闷,祝安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年来先贤献出无数生命鲜血所奠基的名为“信任”之塔,会被一阵狂风轻而易举地击碎。 “来者不善啊……”祝安叹气道,自己刚回家就有烂摊子接踵而至。 “先不要公开月明溪的事。”萧然再三思索后决定,“但也不要忘记提醒民众外出小心。” “放心好了,满大街都能碰见幻的世界里,谁不小心活着?” 萧然扶正眼镜,还真是个满目疮痍的世界,这样的痛苦与绝望何时才能够终结? “三天。”萧然说,“三天之后,不论如何,所有的信息必须对外公开。” “三天啊……还真是够多的啊。”祝安苦笑着调侃。 “今晚早些休息。”萧然说,“别熬夜看你那本小说。” “知道,真啰嗦。” 祝安双手抱头大摇大摆而去,萧然独自一人坐在头椅上,望着窗外,如同星空般绚丽的城市是多么美丽繁华,可是能持续多久呢? 他点燃一支香烟面无表情地抽着,烟碱刺激着萧然那脆弱的神经,让低落的情绪短时间内随烟雾而散。 萧然全然不知,他所倚靠的墙壁的另一边,一个女人环抱着膝盖赤脚坐靠在地,小声抽泣着。 …… 晚上十一点,南庭小区。 李筱雪疲惫地站在门口,脸庞再如何平淡也无法掩饰目光中的低落疲劳。 她找了找自己的口袋,用于打开门锁的钥匙不翼而飞,也许是在路上遗失,她现在无法打开门,只好挺起手,轻轻敲了三下。 第一声响才敲起,木门被迅速打开,棱脸上的黑眼圈掩盖不了眼神中的担忧,见到来者是李筱雪后,那份忧愁在瞬间一晃而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欣喜与热情。 “怎么还敲门呢?”棱问,“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钥匙……丢了。”李筱雪微微低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啊……那,明天再配一把。” 棱没有什么责怪,扶住突要摔倒的李筱雪,左右看了看外面,关上门,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进了屋。 李筱雪坐在沙发上,虽坐得端正,但眼神迷离,小脸扑红,昏昏沉沉。 “你怎么了?”棱问,还没有等到回复,李筱雪猝不及防倒下,呼吸混乱,再也睁不开眼睛。 棱吓了一跳,赶忙去摸她的额头,温热的感觉像针般扎入棱手上的皮肤,棱看了看李筱雪那湿透了的衣服与头发,不禁犯了难。 “总不能让她这么睡!” 从浴室里找来干燥的毛巾放在桌上备用,棱为李筱雪脱去鞋袜礼服,看着李筱雪潮湿贴身的衣服,急得抓耳挠腮。 迫不得已,棱将熟睡的妹妹喊醒,挨过一顿臭骂后,说明原委又挨上几句叫骂,凌匆匆起床,外套也不套,瞪了棱一眼,便抓紧时间给李筱雪换置衣物。 “哥!你怎么可以让小雪姐生病!”凌怒气冲冲地斥责起棱,用毛巾给李筱雪擦拭着身体。 棱背着后不去看,趁这个时间去浴室装来一盆温水。 “怎么会烧这么烫呢……”凌不解地让开位置给梭,“淋了一天的雨吗?” “难道是受伤了?”棱洗净毛巾覆在李筱雪的额头,她那轻皱的眉头与红通的脸蛋将她的痛苦完全表现。 “我没看见什么伤。”凌说,狠狠地踹中棱的后背将他放倒,“都怪你!” “这……”棱有些委屈,也有些自责。 要是他去接小雪回来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烧了吧? “家里还有粥吗?”凌双手抱胸问。 “还有捆细面。”棱打开冰箱后搜找一番。 “还不快煮?”凌骂道。 棱弱弱地钻进了厨房,小声说道:“你先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现在哪里还睡得着?你可以照顾过来么?” 虽然骂声不止,凌还是乖乖地回到卧室,即使是躺下了,口中的叫学依旧没有停止。 但她放心,也明白,小雪的事,哥哥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很好。 以前棱照顾生病的自己的画面涌入脑海里,一抹笑容挂上凌的脸,她抱着小熊玩偶,沉沉地睡去。 客厅中,棱重新将毛巾浸泡温水后敷在李筱雪的额头,将煮软了的面条盛在碗中,扶起李筱雪一口一口地喂着,洗过碗,再换一次毛巾,棱盯着挂钟数着时间,十几分钟后,棱烧开一壶热水,泡了药,再给李筱雪喂下。 盆中的热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不知不觉中,窗帘之后的太阳冉冉升起,李筱雪的烧也渐渐退去,痛苦的表情也得以舒缓.。 卧室里的闹钟响起,凌伸着懒腰从屋内走出,看了看坐在椅上目光恍惚的棱,戳了戳棱的后背,问道:“小雪姐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棱笑道。 凌点点头,洗漱好穿上校服就要走,棱往她手中塞了一张面值五十的纸币,再三叮嘱凌吃好些,而凌只是耸了耸肩,收下了纸巾。 目送凌出门后,棱又给自己的老师打去电话,说明了缘由请假,不费多时便得到了批准。 厨房间传来刺耳的“嗡嗡”声,棱提起热水烧开的水壶往杯中倒去半杯,先吹凉了给李筱雪喂下,才回到厨房将剩下的热水存入保温壶中。 等到收拾好了一切,棱呆坐在椅子上,本拳顶着下巴倚着桌子,恍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筱雪的身上久久不厚挪开。 “小雪的睡脸……还真是漂亮。” 他迷迷糊糊间闭上双眼,不知过去多久,几声轻轻的呼唤将他温柔唤醒。 棱睁开眼,等眼前的迷雾散去后,李筱雪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醒了啊……”棱拍拍脸颊“怎么了?” 李筱雪的脸依旧通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可以……扶我一下吗……” 棱轻手轻脚地将她扶起,头脑昏涨的李筱雪轻轻依偎在棱的怀里,就这样被搀扶着来到厕所,她摆摆手,棱便知趣地离开,还不忘带上门。 “刚退烧,可不能洗澡。”棱靠在玻璃墙上提醒。 “嗯,我只是解手。” 棱回过头,李筱雪朦胧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他低下头,隐约记起他给李筱雪饮下的水少说也有三升。 “抱歉啊,我应该去接你的,害你淋那么多雨。” 李筱雪去拿纸巾的小手顿在空中,她缓缓地收回,双手轻握成拳放在大腿上,轻声道:“不怪棱。” 随后,她将在月明溪的经历大概讲述,告诉棱,也许是受到了那奇怪力场的影响,她才会这般脆弱,平常是不会生病的。 “奇怪的力场……”棱喃喃重复着,慢慢放下身子倚墙坐地,“是这么一回事……” 李筱雪将手抚在映在玻璃上的棱那模糊不清的黑影,目光呆滞了几秒钟,猛地回过神抽回手,低头道:“嗯。” “那是什么样的啊……”棱问,“是狂希干的吗?” “我也不明白……”李筱雪回答道,“不像‘绝望’所持有的权能……” “那还真是够奇怪。” 李筱雪没有回应,她在思考棱话语中的分量。 “总署那边怎么说?”棱问。 “萧然先生会处理。” “这样啊……”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谁也找不出话题来延续突然中断的聊天,为数不多的已知信息已经交换,他们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谈及。 直至水声滚滚,李筱雪拉开玻璃门,棱赶忙起身扶住她,瞟了一眼挂钟,询问起晚饭的意向。 “我……没胃口。”李筱雪的脸色苍白。 “既然如此,我去买袋米。”棱将她扶在沙发上,“回来给你煮粥吃。” “嗯……”李筱雪抱起棱的被子将半张脸埋进去。 棱带上雨伞钥匙出门了。临走前,还不忘给李筱雪的杯子倒满热水。 这场小雨持续了将近两天,天空乌蒙世界迷茫,似乎远处起了雾,很难看清距离自己位置较远的人或物。 超市的门向两侧滑开,棱扛着两袋大米之下的手还提着包食物,有水果面包更是食材。 原本计划这些物品在野炊之后顺路购买,谁知事发突然,棱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 棱用脖子夹着伞柄以支撑雨伞,步伐缓慢,一辆又一辆打着灯光的轿车在他身旁飞驰而过,溅飞的污水棱不躲不顾,他只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一次性买了太多东西? 突然的,一个高大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棱先是一惊,慌忙回头叫住那个衣衫褴褛没有撑伞的人。 “大叔!” 男人侧着身体回过来看他,杂乱的胡渣爬满了他的脸颊,似乎是太久没有人理会他了,男人也不屑去打理,消瘦的脸上嘴巴微微张开,炯炯的目光中却没有一丝光芒。 “大叔,这个给你。”棱把雨伞交给男人。 男人接过伞愣了愣:“那你呢?” “我家离这不远,我跑回去就行。” 说完,棱笑着将米袋举过头顶飞奔而去,男人还来不及道谢,棱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男人看了眼再伞,一瓶矿泉水与伞把一齐被放在他的手上,不由分说的就塞给了自己,男人脏兮的脸上一抹笑容显现。 “有意思。” 男人撑起伞,消瘦的身影很快隐匿在黑暗中。 棱快步奔回南庭小区,小雨虽小,但打湿头发衣服也不过几秒的功夫。棱狼狈地打开门,扛起米袋,咬着钥匙,膝顶将门敞开,笨拙钻进房间的模样是那样好笑憨厚。 “你不是带伞出去的吗?”李筱雪冷冷地问。 “送给一个没伞的大叔了。”棱咬开米袋的线绳拉开,将大米尽数倒进米桶中,从中舀了一个倒进盆里,准备清洗一番熬粥用。 “明明自己就一把,还要给别人,棱真是够笨。” 在棱将米粥捧上桌时,李筱雪数落他道,抓起勺子浅浅尝了一口,虽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白粥,却在此刻异常美味。 “怪蠢的。” …… 第60章 噩耗 三月十九日,周二,上华。 上华是座落于山峦上的城市,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建筑挺立在山腰之上,z字型的马路连接着一块又一块城区,树立路旁,荫凉路静,平日里大家吃过晚饭都喜欢来此散步。 山上大多是人们居住的房子,工厂少有,以自然为主题的公园掰指难数,鸟语花香,居住在此是莫大的享受。 山下大多是高楼大厦,也是人们上班或游玩的地方,大致建设与南安相似,规划也较为普通,并无新意。 上华总署中,三名灰色礼服人士互相热情地握了手,他们是上华最主要的负责人,聚在一齐则是讨论近日老少皆知人心惶惶的狂希之事。 “你们也听说了吧,林州的事。”一个男人开门见山地说,“林州不复存在了。” “是啊,明明是重点建设的地方。”一位老者遗憾地说,“他们的领导人也很称职,可惜了。” “我刚从南安回来。”最后一位女人说,她仪态端正,出席南安会议的代表便是她。“萧然给的信息不多。” “这样么?那叫你过去所谓何事?”老者问。 “不过是不要紧的提醒,就为了这点破事,还要特意叫上我们和丹京。” 女人极不耐烦的态度二人看在眼里,二人面面相觑,又不说什么,但对方的意思都大致可以了解。 这家伙,太狂妄了! “萧然他,没有说什么其他事情吗?”老者问。 “没有,我一直在看手机。”女人双手抱胸,极为不屑,“萧然那家伙,简直是无理取闹,大夸其词!” 男人和老者并未继续听她胡言乱语,她不过是与上华总负责人的关系亲近一点了么?竟然敢如此不知羞耻,开会不听,甚至倒打一耙,于是二人便随便扯了个谎,快步离开了。 “小雅也真是的,萧然怎么可能会不说重点呢?”老者叹息道。 “要不是看那蠢货的面子,我怎么会被这种人踩在脚下!”男人气愤地说。 事实上,萧然是二人甚至更多人所钦佩的对象,萧然的名号在南安以及周边格外响亮,友好负责的样子深受众人吹捧。 这次的南安会议本是由男人前往,上华的总负责人却以“让新人得到锻炼”为由将名额推给了女人,这让本来激动不已的男人气愤不已,在听到女人那样贬低萧然之后,他险些按捺不住拳脚。 “我打个电话问问丹京的代理好了。”老者掏出手机,“万一有重要的信息,错过了可就不偿失了。” “好。” 二人一齐走出丝署,在周边公园的一张长椅上并肩而坐,电话久久打不通,无论多次拨打,最后的答复依旧是那人工冰凉的提示. “奇怪……”老者摸摸下巴上的胡子,“小林从不不接电话……” “可能是在休息吧?”男人猜测道,“毕竟一路上很辛苦。” “那也不行,我还是再打一个电话吧。” 二人围拢在手机前,明亮的光芒照彻夜空下二人的面庞,嘟嘟声缓缓响起,不过几秒戛然而止,通话的计时也开始了计数。 “喂,小林,是我啊,潘老。”老者说,“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吗?” “你是谁?” 老者和男人吓了一跳,这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嗓音极为陌生,并不是他们认识中的小林的声音。 “你是谁?!”老者猛地站起,“你把小林怎么了?” “小林……你是说这手机的主人吗?他已经死了,老头。” 阴森可怖的感觉像是无数虫子在自己的身上爬动,二人脸色大变,老者极为严肃地问:“你是狂希?” “正是,呵呵。” “你想做什么!”男人抢过手机咆哮道。 “做什么?呵呵……自然是杀光你们所有人。三。” “三?”二人不解地看向对方。 “二。” “一。” “零。” “呯!” 不远处,上华总署的大楼发生爆炸,火花散射而溅落,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炸将整座大楼轰塌,巨石砸落在脚边,男人一拳击碎迎面而来的巨石,与老者一齐后跃而去。 一道黑色流星从总署高楼中窜出,一把砍刀劈在二人身前,狂希从天而降的同时,一人的上半身砸在二人跟前血肉模糊,但他们立刻便认出,那是方才与他们交流的那个女人,前不久还生龙活虎的她现在却已经分尸而死! 狂希见二人后撤一大步,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提起砍刀扛上肩,踩住女人的脑袋,另一只手拿出一只手机,放在嘴前,咧嘴一笑。 “喂?” 这样的挑衅在一瞬间将男人的怒火点燃,他不顾老者的劝阻径直冲向狂希,猛地刹住脚步两掌合拍,狂希四肢向外撑住,像是被无形的墙壁压住了身体。 见控制得当,男人高跃而起向狂希挥去一拳,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狂希的惊慌,而是阴谋得逞的一抹阴笑! 一头巨幻从草丛冲出,眨眼间鲜血如同雨水般而降,只剩下上半身的男人重重跌落在地,痛苦池挣扎几下后便无了气息,成了巨幻的盘中餐。 狂希推开无形的墙壁,张狂地缓步至老者面前,笑道:“老头,你还有什么招数吗?” 老者警惕地环顾周围,不出所料,四周的阴影里隐藏着数双发光发红的眼睛。 “丹京沦陷了吗?”老者问。 “还没有,不过是在路上劫了一车人。”狂希说,“但是很快。” “这样么?”老者神情凝重,“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狂希举起砍刀砸在地面上,“如果你没有什其他问题,你的生命就到此为止吧。” 语音刚落,隐匿在黑暗中的巨幻一起扑杀向老者,就在将老者撕碎成碎片的前一到,强大的气息将它们冲飞,金色的火焰紧紧包裹住老者,老者反手而握,一把长枪赫然显现! “千岩万破!” 老者的长枪耍得出神入化,千万道残影在平地上肆意舞动,任何接近他的幻兽在一瞬间;身体上开出无数条血口,倒地死去! “慑天地!” 老者提枪而扫,倒在身边的幻都被狂风卷起甩向远处,公园平地上便只剩下了他与狂希。 “不错,好枪法!”狂希赞许道,鼓掌声久久不停。 “我无心与你喧闹。” 老者双手提枪压头指地,挥枪旋转三圈向前而跃重劈而下,提枪对着狂希的脑袋连刺三下,狂希晃头躲闪,后拉开数百米距离,老者便举枪而投,掀起的巨风吹舞他那秀长的白发,长枪直刺狂希! “东风破!” 狂希将砍刀挡在身前抵住长枪的刺击,火花四溅,巨大的推力让他不断向后滑去,他咬紧牙关,奋力而挺,长枪竟震断成两截,倒地不起! “什么?” 老者惊愕之际,狂希猛地闪现至他眼前,拳头恶狠地砸歪老者的脸庞,鲜血喷涌而出,老者连滚带翻至数百米外,撞破数棵树干,跌撞在一头石狮上,大口吐血! “呃啊……” 老者强行撑着身体站起,石狮的头部已然破碎,鲜血从额上淌落,口鼻也流血不止,迷了双眼,脏了礼服。 狂希悠悠地穿过小树林,套着皮靴的脚重重踩在公园的平地上,那般放肆悠然的模样好像是在向众人宣示他的强大,无人可比! “多么可怕的怪力……” 老者斜倚着石狮,鲜血如泉涌般流淌,淤血似胶泥般黏糊,二者交织在死牙口之中,触目惊心。 “令人惊叹,你竟然还活着。” 狂希惊讶之中带着几分赞许,方才那一拳他可是使出了全力,按他的话说,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者将左手放入口袋之中,咳血苦笑着说:“我也是半身入土了,侥幸接下了这致命一击。” “你还蛮谦虚,老爷子。” 狂希将砍刀扛上肩膀,一抹阴狠的笑容悄然出现在他的脸上。 远处的高楼大厦爆炸四起火光照天,不可计数的房屋在老者的眼中接二连三地倒塌,惨叫声,鸣笛声,各式各样的声音交错混乱,老者明白,上华输了。 狂希拍拍手,三头面目狰狞的巨幻从他身后走上前来,围在狂希的身边卑躬屈膝,在得到狂希的允许后,它们向老者亮出引以为傲的利齿,缓缓向老者逼近。 “还真是让我尽兴啊。” 狂希转身离去,背影很快被上前的幻挡住。 “噗啦!” 骇人的鲜血喷溅满残缺的石狮。 …… 南安。 萧然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会议室中,下属全都被他谴散,杯中的咖啡仍温热着,两份文件摆在桌上,他却无动于衷。 才不过三个小时,南安与上华丹京的会晤才结束不过三个小时!萧然甚至还没有离开会议室,上华毁灭的噩耗就已经摆在了跟前! 这算什么? 挑衅么? 虽然出席上华代表的那个女人毫无教养与礼貌,但是年轻人嘛,年轻气盛又怎么了? 丹京的电话打来,是第二负责人万永康,先前在苏宁城善后工作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四十三岁,二级人员,打电话来询问自己代表是不是没有摆脱萧然的地主之谊。 “会议结束他就走了?”万永康大惊,“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萧然将上华的噩耗告知万永康,并将自己的猜测也告诉了他。 “你是说……阿他凶多吉少了?”万永康不可置信地说,“这,这不对吧,上华和丹京可是方向完全相反啊!” “这还只是猜测,老万,你别着急,我马上派人去查看情况。” 万永康整个人像果冻倒酥软瘫倒在沙发上,:“好……” 挂断电话后,萧然打电话吩咐下属寻找丹市代表的任务,的长椅上久久坐着,一会儿,他将目光投向窗外。 “你到底要干什么?” “狂希?” 萧然再次沉默于桌前,他的内心思绪万千,既是在思考狂希的目标,也是在思念未来的何去何从。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萧然抬起头,抓起沉寂在桌面上良久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迟疑了一时,随后迅速拍敲两下便放下,双手十指交叉,目光在大门上坚定不移,尖利如鹰。 大门推开了,身着灰色礼服的祝安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二人对立相望,迟久,脸上皆露出一丝笑意。 “祝安,麻烦你带人前往丹京增援。” “没问题,就交给小爷吧。”祝安转身向外走去。 “记住,不论如何,以安全为第一要务。”萧然提醒, “知道啦。”祝安抽出右手高举着摆了摆,“怪哆嗦。” 满意欣慰的笑容在萧然脸上绽放,他收齐文件,抓起手机,随着视安的脚步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发给祝安的消息,不过一个句号。 …… 第61章 暂时 三月二十日,南安。 一大清早,当鸟儿还在树丛间啼叫,当晨曦还刚刚再临这个世界几时,南安总署的人们已经忙得大汗淋漓,人头重重。 上华与林州沦陷的消息在昨夜放出,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点击与阅读量便超过了几十万,短短半天的时间,截至方才,点击的数量甚至超过了南安的总人口数。 对于如此庞大的变动,群众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慌,死亡的恐惧迅速在人流中蔓延,各方人士对总署的声讨从凌晨两点开始,为了给大家一个答案,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总署人员忙得不可开交。 重重慌忙之中,一个如鹰般桀骜不驯的女生站在前台之前,面露恼怒之色,大声批评着蹲守前台的一个年轻男人。 “发生什么事了?”年过四十的男人匆匆上来解围。 “云哥,这个小女孩一直在找唐穆大人。”年轻人委屈地说,“可一个孩子哪有事找大人,而且,而且大人也不在啊……” “孩子?” 被叫做云哥的男人伸出上半身去看来客,看清面貌后禁不住一笑,让本就委屈的年轻人尴尬不已。 “云哥,这有什么好笑的……”年轻人弱弱地缩在一边。 “你是新生,不知道也正常!”云哥止住大笑,迎着女孩向年轻人介绍道,“这位,是唐穆大人的女人,林静雅。” “女,女人?”年轻人惊得下巴险落。 “没错,现在可以记住了?” 年轻人不敢相信地看向这个双手抱胸一脸不屑的女生,无数针对于唐穆居的险恶说法狠狠抨击着那高大威严的形象。 看到年轻人的表情,云哥也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毕竟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反应。 “你先下去吧,晚点再给你解释。” “呃……好……”年轻人点了点头,满是猜疑地离开了。 目送着年轻人离开的云哥憋笑不止,林静雅双手叉腰俯腰,死死落盯着云哥惊得他一震,她大声道:“你笑什么笑?云明捷!” “没,没什么。”云明捷尴尬地咳嗽两声,缓了缓,情绪,问道“怎么了嫂子,今天不用上学吗?” 林静雅双手交叉环胸:“现在才六点!” “会迟到的。”云明捷提醒。 “你少管,话多我让唐穆扣你工资!”林静雅指着云明捷的鼻子骂道,不免引来旁人一阵憨笑。 “好好好……”云明捷做了短短的赔罪,询问道,“那嫂子来这儿,有何贵干?” “我听说唐穆今天回来,他人呢?” “大人啊,他还在归途,估计也要下午四点才到。你要不放学了再来?” 林静雅看了看云明捷,叹息后耸耸肩,无奈地说:“好吧,回来早了让他来接我,我有事找他。” “好。” 在后门送走了林静雅,云明捷又独自笑了好一阵子。 “什么有事,不就是想大人了嘛。” 还不等他笑完,一个声音从内室将他叫了进去,忙碌的人抱怨道:“真是埋汰你,摸鱼讨好的事儿全让你拿去了。” “嘿嘿。”云明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南庭小区外。 李筱雪重新配取了一枚钥匙,将棱送给她的小熊玩偶环扣扣住钥匙,体积大一些也方便寻找保管。 “那么,我走啦。”棱挥手告别道,独自登上了前往学校的公交车。 李筱雪点点头,直到公交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她才走出站台往南庭小区散步而去。 “病才刚好,多在家里休息两天吧?” 明明只是单纯的安抚,却让李筱雪的内心温暖如春。 “要……多注意身体吗……” 李筱雪拎起钥匙扣上的小熊盯着,轻轻地将它抱在胸口前紧贴,良久才放手动身。 “那个,小姐,等,等一下!” 憨实却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筱雪回头看去,一个穿着纯白色中长裙和衬衫的女生朝自己奔来,弯腰搭膝气喘吁吁了好久才起身。 “有什么事。”李筱雪淡淡地问。 “那个,不好意思。” 女生捂着胸口平息了半分钟的气息,目光不时地去李筱雪对视,脸涨得通红,几次想直视李筱雪,又几次将眼神挪开,直到对方冰冷的感觉袭卷上身,她吓了一跳,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那,那个……你……你是棱的……女朋友吗!” 断断续续的话语在最后突然声调拉高,女生似乎很内向,畏畏缩缩的样子在他人眼中是如此楚楚可爱,但对于李筱雪来说,却像是刺眼的钉子.。 但李筱雪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并不是。” 听到这个消息的女生激动不已,兴奋地小脸更加通红,说话更加吞吞吐吐,她淡笑着松了口气:“太,太好了!” 李筱雪从头到脚将这个女生打量了一遍,她大概能猜到这个女生对棱的感情是那种名为“喜欢”的,与自己对棱同样感觉的特别情愫。 “你,你们走得好近!我还以为,以为,我没有机会了呢!” 女生的笑容灿烂如花,这让内心冷酷不已的李筱雪也有了一丝悸动。但她很快清醒过来,这个女生可是自己的敌人,可她伸出的友好的右手李筱雪又不好拒绝。 “我,我叫苏雨沫!” 李筱雪皱了皱眉,她难道是天生的口吃么? “李筱雪。” 李筱雪回应了苏雨沫的握手,这让这个单纯的女生开心得无与伦比。 “我要,要迟到了。”苏雨沫指了指停站的公交车,“下,下回,见!” “嗯……” 李筱雪久久呆愣在原地,这一切发生地如此突然,结束地又是如此匆忙,平日中再冷静的李筱雪此刻也心不在焉,回过神来时,公交车已经消失,那个女生已经远去。 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 下午四点,南安总署。 唐穆方从总署的大门踏入,无可计数的任务就接踵而至。看着面前忙碌不已但仍会向他表示欢迎的同伴,唐穆明白,并不是因为萧然处理事务失职,而是狂希的事沸沸扬扬,随后祸不单行,引发一系列的恐怖事件。 “欢迎回来,唐穆先生。” 唐穆伸出右手与萧然握过手,浓厚的烟雾开始弥漫办公室。 “米卡的事,办的还不错。”唐穆说着接过萧然递来的文件,“虽然南安郊区的地形与生态遭到了破坏,但善后很及时,不良影响甚少。” 大致了解过当今现状,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面庞少见地露出复杂的神情。 “没想到刚从亚特兰蒂斯回来,就有这样的破事。” “海城的麻烦顺利解决了吗?”萧然问。 “解决了。”唐穆深吸一口烟,“暂时。” 萧然的目光呆滞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大概明白这其中鱼龙混杂的一切,这个国家表面上强盛,不过也只是头即将迎来巨变的刺猬罢了。 “我先回去了。”萧然说,分署因为失去他的帮助而忙得像团麻球。 “好。”唐穆掐灭一支烟,又点起另一支,“对了,小雪和棱。” 跟在唐穆身旁数十年的萧然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通知他们。对了,嫂子晚些会来。” 唐穆猛地一愣,连忙掐掉香烟打开窗户。 还真是妻管严。萧然想。 六点时,太阳还没完全睡着,它与月亮相望,似乎是在进行一场永无止境且不会迎来结果的追逐。 棱和李筱雪按时来到了唐穆办公室的门前,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唐穆没在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而是桌侧的木椅上批阅文件,林静雅放肆地坐在皮椅上,大口大口享用着一块水果蛋糕,见到二人更是欢快地迎上前邀请他们共同享用。 “先说正事。”唐穆提醒说,让三人都安分下来。 唐穆站起了身,身上的礼服牢牢地抓住了棱的眼球,那是一件崭新的,带有微弱光芒的棕灰色礼服! “许久不见了。”唐穆开口道,“这次叫你们来,是想请你们替我照顾静雅。” 这话溜进三人的耳朵狠狠揪起耳腔的皮肉,林静雅更是像打了鸡血般从皮椅上跳起,面容大变。 “别误会。”唐穆慌忙解释道,“我只是还要出差罢了。” “吓我一跳!唐穆!” 林静雅揪起唐穆的衣领骂道,丝毫不在意唐穆在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身份与气派。唐穆无奈至极,只能等她闹完了才继续说道。 “你是说……让林静雅跟我们一起住么?”棱问。 “嗯,虽然很麻烦,但这样我也能放心。” “跟小雪姐一起……倒也不是不可以。”林静雅并未拒绝。 棱陷入为难之中,自己的寒舍属实有点太小了,若是再加上一个人,该怎么居住呢?要不,打个地铺? 似乎发觉到棱的困难,唐穆提议道:“可以暂且搬在我的房子。” 之所以不将李筱雪与棱拆开来,是因为唐穆从陈默口中得知的一些小消息。当然,唐穆自己也看得出来,李筱雪对棱的特殊情感。 “不用了。”棱拒绝了这个提议,“就来我家吧,不过要辛苦小雪睡沙发了。” 李筱雪疑惑地向棱抛去目光,棱心领神会补充道:“我可以打地铺。” “那好吧。”唐穆也没作过多要求,安排好接下来的事,今晚他会收拾好林静雅的行李,明天一齐送到南庭小区。 一切安排妥当,梭与李筱雪率先离开,而唐穆则是劝林静雅先行回家,他还要收拾一些堆积的文件,也许将彻夜不归。 但林静雅却无动于衷,唐穆询问原因,她才缓缓开口。 “你还要出差多久?” 瘦小女生的柔弱声音触动了唐穆心中的一根弦,唐穆在长久时间之中呆愣着,眼中的光芒在窗外余晖的辉映中闪闪有灵。好久,他才回答。 “可能……几个月,又可能……一年。” 纤细的身影快迅地晃过窗前,林静雅扑在唐穆的怀里,虽然她够不着唐穆的后颈,虽然她在唐穆面前是如此娇小,但她有力尽力的拥抱却展示着比她自身更加强大的力量。 唐穆迟愣好时,伸出大手回以拥抱。 夕阳西下,月影犹现。 林静雅不记得那一晚她是如何睡着的,更不清楚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只知道,这一觉安稳踏实,迷迷糊糊,像是生活在梦境一般。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南庭小区的大门,身边的是扛住行李箱的棱,还有她一直敬慕的李筱雪。 唐穆坐在车里,向自己招了招手,随即踩下油门,很快迷失在川流不息的车群之中。 “走吧。”棱招呼道,转身进了大门。 林静雅久久驻足,即使已经看不见,摸不着,她却依旧在此。 这一别,好像永远一般,冉冉升起的太阳无法照亮那个落寞的背影,马路的尽头铺来一条橙黄的大道。 “拜……拜。” 林静雅微微一笑,转身跟上棱的脚步。 …… 第62章 三月二十一日 三月二十一日。 还只是凌晨三时的时候,南安总署的每一处角落就已经忙开了花,像是沸腾的热水,混乱却又有序规矩。 萧然放下手中的纸笔,抬头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端正站在桌前的两位年轻人,似乎是太久没有过良好的休息,他的面容异常憔悴,声音却铿锵有力。 “很抱歉这个时间找到二位,我有一份工作想交给你们。” 棱与李筱雪相互对视一眼,这么着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似乎看出棱的心思,萧然摘下眼镜露出那双无光的瞳孔,摆手道:“并非什么大事,但是也十分重要,不可疏忽。” “好吧,我们要做什么?”棱问。 萧然将一份文件递在二人面前,上面记述了上华城的一些资料。 “上华城的善后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各方支援在北凌的带领下已经驱散大部分幻,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或没有残存,而各方支援也相继撤出,所以,我想要二位前去,配合进行剩下的善后工作,以绝后患。” “狂希已经不在那里了吗?”棱问。 “是的,二位可以放心,接下来的一切都可应付。” “详情?”李筱雪简洁的二字问出棱的迫切想要。 “为期三天,具体工作届时安排,一日补贴五百。” “多,多少?” 听到补贴数额的棱不禁瞪大了眼,掰着手指自语道:“一天五百,三天就是一千五!以往半个月的工资啊!” 棱的表现李筱雪一览眼中,她猜得出棱的意向,便答应了下来。 “好。”萧然收回文件,将抽屉里的两份工作牌取出交给他们,上面印着“善后人员”四个大字,萧然说道,“六点出发,到时候会有十三人分成五队一起前往。” “好。” “明白了。” 从办公室中离开,棱立在走廊中央便伸展身体哈欠连连,不曾注意自己挡住了别人的去路,尬笑地道了歉,询问李筱雪接下来的安排。 “去食堂吧,吃完早餐,棱可以稍作歇息。” “好困。”棱揉揉眼睛,“是该再补个觉。” 在走廊中左拐右转先出大厅,再向右在室外走廊中移步百米便来到食堂之中。 凌晨三时的天空并不爽朗,乌蒙一片,世界还很阴黑,空中时有鸟类依傍而飞,这处星星点点灯光已亮,走道两侧壁灯温黄,汗上小草微微晃动,长凳上,有人正边吃包子,边埋头苦干。 食堂寥寥没有几人,灯光通明却空荡荡,难免给人一丝丝落寞之感。 工作中的人员只有一个男人,他也同样疲惫,也许是因为休息不足,也许是因为身体不适。在看见棱与李筱雪的瞬间露出微笑,打开保温柜,提着菜勺,问道二人想要吃些什么。 “炒面吧……呃,再来小盆蒸饺。”棱说。 “请给我来一份米粥,一只水煮蛋,一块面包,谢谢。”李筱雪说. “谢谢!”接过早餐时,棱笑道。 面对面而坐,直至方才还空腹的棱早已被饥饿所困扰,一坐下便狼吞虎咽起碗中的炒面,评价其是蝗虫过境般也不过分。 李筱雪小口小口饮完了米粥,剥去水煮蛋的蛋壳,在上面留下小小的缺口后,她品尝起面包,紧绷的神色终于得到一丝缓和。 “小雪只吃这么一点会饿吧?”棱扒着炒面,问。 “并不会。” “欸……那小雪还真是小鸟胃。” 说罢,他将手中的食物一扫而空,觉得干巴,于是又去点了碗豆浆,一饮而尽。 早餐便到此为止了,二人收拾好碗筷重新回到室外走廊上,找到一处无人的长凳坐下,棱横躺而下,给还在家中熟睡的妹妹发去消息,告知对方三天的行程,不会归家,随后手臂挡在眼前,不久就陷入梦乡。 “棱真是笨蛋。” 不知为何,李筱雪埋汰起棱来。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安祥,不够警觉。 可是不一时,她也靠着走廊支柱,迷迷糊糊地睡去,直至太阳缓缓升起,地平线上照来第一束光线在脸上,李筱雪醒来,棱的半边躯体露在凳外,险些坠落。 将要唤醒棱的那只小手停顿在棱的脸颊上,久久不愿放下,又不得不放下。 棱缓缓苏醒,仿佛方才来到世间仍不谙世事的孩子好奇地环顾四周,直到那冰冷却十足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棱,到时间了。” 像绝大多数人一样,既短暂且不充足的睡眠根本无法将棱满足,棱的眼皮重比千金,模糊的意识也在催促他继续沉睡,但他忍住了。 他必须忍住。 清醒了数秒,棱扶着石柱起身,大理石而制的石柱扶摸上去感觉别致,棱不由得看了它几眼,上面的纹理似乎是扭曲成一团的蛇,难以分辨。 “我们走吧。” 棱伸完懒腰说。 二人并肩而行,穿过这条被阳光铺满的赤廓,迎来的人互相微笑,这条走廊似乎变了模样,却又压根没有改变。 停车场中,一行人已经等在几辆轿车距前,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队伍却已注整装待发,伴随领队的一声令下,众人上车,汽车轰鸣. 领队是位年过三十的男人,与大多数的前辈一样,脸上的沧桑书写的是一份又一份的故事。,一位二级人员的同时也是南安的负责人之一,已有十七岁的守护征程,名为林泛书。 “路程大约要花费三十多分钟的时间,大伙儿可以稍作歇息。” 林泛书的声音粗犷有力,沉稳的气息让众人感觉他不苟言笑。 听到这话的棱也是毫不客气地瘫在椅上昏沉睡去,也不知过去多久,只知是一场梦戏都不曾落幕的时间,李筱雪叫醒了他。 映入眼帘的尽是残垣断壁。 倒塌的大厦,杂石垒堆的房区,血腥,焦臭,只要一打开车窗便会扒鼻腔,棱惊得瞳孔地震,这真的是一座前些日子尚存的城市么? 硕大的城市,在短短半小时之内,不复存在于世? 这是遭遇了何等力量和长久布局才出现的恐怖! “太夸张了……” 穿过层层废墟,车队最终驶进一处公园之中,这里还有算是整洁的平地可以当作基地,先前到来的前辈简单作了打扫,立了帐篷,撑了棚子,临时的基地就此而生。 与其他城市的领导人完成交接,林泛书集结大家,让大家先自行休整半个时辰后,准时在此集结,任务开始。 “好!” 解散过后,棱带着李筱雪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位置,神色凝重地坐下,口中不停感叹。 “棱害怕了么?” 李筱雪的视线像炙热的激光射在棱的身上,棱不禁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才没害怕,我只是惋惜而已!” “惋惜?” “是啊。”棱解释说,“这般庞大的城市,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李筱雪陷入沉思,城市毁灭的情况从古至今不在少数,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就连一级甚至零级的高手也会败下阵来,一级城市都将迎来毁灭。 如今,他们面对的敌人是狂希,绝望的使徒,却为何只是在南安的周边盘旋,而且冒着巨大的风险深入内地?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寒风吹拂而来,李筱雪的马尾在空中不断摇曳。她抬起头,漫天的枯叶灰烬扎向阴沉的乌云,消失远方。 棱的脚步停在一座石狮之前,它半边身躯破损不堪,被破坏得凌乱,尖锐突起,大滩骇人的血液附着在上,看得棱触目惊心。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清晰的哨声响起,那是集结的信号。 棱匆匆离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位与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男人久久注视石狮。 …… 丹京城的办公室中,祝安双手抱头横躺在沙发上,双脚踏在矮桌上,口中的棒棒糖棍子不断翻动着。 大门被推开,来者是丹京的第二负责人,万永康。 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位蓝色礼服的人,进门后齐刷刷排成排,端端正正地挺立着, “万老,这么大阵仗,搞咩啊?”祝安没有睁眼,问。 “这些人,是我精心挑选的高手,归你派遣。” 祝安放下腿来,背对着大伙儿伸出一个懒腰,瞄了眼窗外的乌云密布,转身回来开玩笑道:“还以为你带这么多人,是反叛了,来捉拿小爷的。” “你也太爱开玩笑了,那可是叛国罪!” 祝安耸耸肩:“谁知道呢。” 与十二位万永康挑选出来的人员相互了解后,祝安没有第一时间遣散他们,而是走出房间,与众人齐行,询问万永康,最近可有异况? “什么异况也没有,甚至小型犯罪也没有发生。” “那蛮好。” “是啊,大家安居乐业,若不是狂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也不用吃这么多苦……” 提到狂希,祝安在一处窗户前停下了步伐,不知是在思索什么,无神的瞳孔不再挪动,随后,秀气的眉毛向中间皱起。 “万老的嘴还真是开过光呐。” “什么?”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祝安反手将他们压退数个身位,下一瞬间,墙面被撕毁为碎片,一把砍刀直立立劈在方才他们所站的位置,猛地抽回,将半座总署高楼四分五裂! 祝安在空中下坠的巨石中不断飞跃,借着缓冲落至地面,回头看了看倒塌的总署大厦,咬紧牙关。 “嘁!” 全城的警报在此刻响赴,鲜红的光芒洒进每一家每一户当中,人们顿时混乱成一锅糊粥,全都被这突然的袭击吓破了胆! 同时,无可计数的幻凭空而生从四面八方突袭而出,有的在百米大厦的高空破窗而入,有的从阴森冷凄的小巷窜出,有的破地而出,张牙舞爪冲向路人! 万永康从废墟中挣扎而出,一甩手道:“全体警戒!” 可是他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一把砍刀径直斩向他的身后,若不是躲闪及时,方永康的身体可不会像大地破裂,而是会直接粉碎,化作血雾! 来不及喘息,一个健壮的身影从空中放大,万永康抬手而扛,巨大的冲击力迸得他七窍见血远飞而出,在马路上连滚数圈方才停下! 灰尘间,狂希扛着他那把沾染着无数亡魂的砍刀缓缓走出,目光环视一圈周围,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除其他人外的,身着灰色礼服的祝安身上。 “你就是丹京的负责人?”狂希面沉似水,平静地问,张狂犹如雄狮,只是这只雄狮十分沉稳。 “很遗憾,他才是。”祝安指了指不省人事的万永康,苦笑了一声,“小爷和他才刚谈到你,说曹操曹操便到。” “我的出场总是准时而华丽。”狂希乐笑说道,“不过,就凭你也敢自称‘小爷’?” “就算陈默来了,也得是我‘小爷’!” “真是有够狂妄,不知道你能在我刀下扛多久?” 说着,狂希将砍刀砸在地面拖着,巨大的压力将大地破碎分裂,留下一道深而显的印迹来。 “小爷会干掉你。”祝安压低身位。 “口出狂言,不过小小一级,可别像那老头不堪一击!” 祝安冷哼一声,身影快速闪烁,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使来到狂希身前半个拳头不到的位置,抬手而起两道白光,被压近身位的狂希无法挥斩砍刀,连连后撤拉开距离,重踏地面而震! 胡乱突起的地面没有阻碍到祝安,反而借了祝安一力,高跃在空旋转抬腿劈落,狂希举刀而扛,气息迸发,脚下的地石粉碎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数百米直径的圆坑! “轰!” 祝安收腿,右脚轻踮砍刀令自己旋转,双踢而下,狂希抬臂挡下,甩出右拳空击,祝安闪身晃过,在狂希笨重的手臂下出现,亮出明晃晃的手术刀! “唰!” 一道白光在狂希腹间闪动! “噗!” 祝安面色苍白,跪倒在地,口中鲜血喷涌,模糊的视线却久久不离自己被撕裂的腹部,紧护腹部的手一秒便被染红! “什么时候……” 祝安重重倒下,血泊荡漾开去,狂希阴狠的笑容成为了他最后看到的景象。 …… 第63章 流浪 “啊……” 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般模糊,明明晃晃,灰色与红色夹杂着铺满,腹部的剧痛让他头晕脑胀。 “我……还活着?” 祝安强忍着腹痛从废墟中探出脑袋,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灰烬与漫地废墟,人尸随处可见,方圆万里除了自己感受不到第二个活物的气息。 “已经结束了么……” 祝安推倒压在身上的石墙,左手紧护着腹部颤颤巍巍地站起,独自一人立在重重废墟之上,看着这广阔无垠的石墙断垣,内心尽是悲怆。 “得赶紧回去,告诉萧然……” 他找出手机,意料之中,手机早已破损无法使用。 腹部的伤口淌血已经不再严重,殷红的礼服上沾染了厚厚的一层泥灰,虽说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流血,但他现在依旧失血过多,危在旦夕。 联系不到外界,方圆百里肯定也不会有交通工具,想要以步行回去南安,这个状态无疑是去白白送死。 而且,南安的现状他一概不知。 会不会南安已经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也遭遇了袭击? 不管怎样,至少目前还活着。但是让这个状态想要继续维持下去可并非易事。 看着一望无际的废墟,想要找到药品是不可能了。 “啊,麻烦死了。” 短暂地在破落之城之中游荡过后,天色很快便阴沉下来,不多时还小雨飘渺而下,祝安不得已只能寻找到一处破屋作临时歇脚。 雨声愈发响亮,祝安瘫坐于破屋角落,雨水从屋顶的巨大缺口中倾泄,很快在地面形成水流漫溢,流淌在祝安脚边,祝安看了看积起的水洼,也顾不得那么多,轻捧一手便饮下。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奈何桥上一游。 祝安抚住自己的额头撑起头发,无奈苦笑几声,现况倒还不如战死痛快。 “哦?这不是祝安大人么?怎会如此狼狈?” 突然而来的声音惊得祝安挺身而起,面对门外沐浴在雨中这个身着破脏衣裳头发杂乱的男人,他咬牙作出战斗姿态。 “干嘛对我恶意这么大,我不过是个流浪汉。”男人哭道,从面容上看,他的年纪不过三十五上下。 “在一座才被毁灭的城市中却存活下来一位流浪汉,这不论怎么看都很可疑。” 流浪汉却缓缓一笑:“大人你不也一样么?” “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祝安吼道,“你究竟是谁!” 也许是发声实在是牵强,祝安的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他两眼一黑一头栽倒下去。 “别动那么大的气,大人,会死的。”流浪汉提醒道,“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流浪汉。无家可归的人在哪里出现都不稀奇,不是么?” “就算你这么说……咳咳!” 流浪汉长叹一气,慢慢地走进破屋之中在祝安身旁蹲下,从破旧的口袋中翻来覆去找出半块啃食过的面包和一卷带有污渍的绷带,也不理会祝安的想法强行把什么东西塞进他的口中,只觉一股清流淌过全身,祝安的身体放松下来,剧痛也得到了缓解。 在流浪汉为他包扎的过程里,祝安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粒糖,仅此而已。”流浪汉低头专心为其包扎。 “那还真是粒神奇的糖果。”祝安笑道,“抱歉,刚才对你敌意这么大。” “没有敌意才不正常,大人。”流浪汉结束包扎,把面包递给了他。而祝安也不嫌弃,也无法嫌弃。 “一个流浪汉,身上竟带了这些东西。” “很稀奇么?在外流浪很容易受伤挨饿吧。” “也对,是我眼界小了。”祝安笑了笑,又问,“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过,仅此而已。”流浪汉淡淡地回答。 发觉无法从他身上问出任何信息的祝安放弃了追问,至少目前来看,对方不会伤害自己,更何况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许在他流浪之前,他们曾是同事甚至战友的关系。 这次出现,好像是命中注定,又好像蓄谋已久,祝安一定会被他救下。 祝安摇摇头,将自己的困意尽数从身上驱散,现在的他不能入眠,他还有要做之事,必须去做之事。 “抱歉……我还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我想要回到南安。”祝安说,眼神飘忽在自己的身上,那处处用绷带包扎的伤口仍在向外冒溢血液。 “可我没有交通工具。”流浪汉笑道,“不过,我可以背你回去。” 前往南安的路途并不遥远,若是以行走的方式前往需要一天时间,再加上一位仿员,路上指定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麻烦,行时翻倍也是意料之中,可眼下别无他法。 “拜托你了。”祝安说。 流浪汉只是淡淡一笑,或许是因为光年流浪的需要,他身体健硕,力气十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视安背了起来,迈出的步伐坚实沉稳,气息平实,祝安实在无法理解一位流浪汉身上为何会有如此强大之力。 二人踏上了流浪的旋途,沉默不语,流浪汉也不向他提出疑问,就算提出了祝安也未必会有能力回答。 在这种情况还是让他好好休养吧。 行至马路,或许是因为这场雨,路上不仅看不见来往的车,甚至连野生的动物也无处可寻。 这并不是件好事,意味着他们无从得到帮助。 流浪汉轻轻回头瞥了眼祝安,祝安很轻,他背得并不费力,可是祝安的体重并不小。 “你知道吗?生命随时都会消散。” 莫名其妙的言语让本就意识迷糊的祝安摸不着头脑:“啊?” 可流浪汉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者压根没想理会祝安的笨拙,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像我们这样常年在外流浪的人,谁也不知道死亡何时来临,病痛何时上门。我们无依无靠,没有面子,没有尊严,没有伙伴,更没有钱,哪怕是小小的感冒都将成为灭顶之灾。” “事实上,每一个人活到现在都不容易,只是有些人活得轻松,有些人活得疲惫。但不论是哪一种,我们不是都习惯了么?” “为了活下去,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光是活着就异常艰难了,身体里有不可计数的车间在不止地运作呢……” “但是我们却自大地以为,活着很简单,不是很好笑吗?” 流浪汉放出声音笑起,肆意的声音很快埋没在啪嗒的雨声之中,眼前的世界黯淡无光,马路潮湿阴暗,一侧是杂乱的草地,一侧是破旧的老山,雨如细针从天空中降下,打在盖住祝安的破衣上,碎成数片。 “好笑……吗?” 祝安不懂这些话的含义,不懂流浪汉为何说这些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祝安的眼皮很重,身体给他的感觉很冰凉,他不能睡。 可是下一刻,他的重心猛然侧翻,祝安脱开手去,彻底地从流浪汉的背上脱落,重重跌下。 “噗通!” 漆黑的海洋中看不见一物,强烈的乏力涌遍祝安的全身,他无法呼吸,没有力气眼睁睁地看自己下沉,荡漾着微光的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刺骨冰凉的海水刺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祝安缓缓闭上双眼。 “活着……还真是够难的。” 他苦笑一声,脑中的一切变得灰白。 几个气泡从他口中脱出,争先恐后地游向水面,自私,不回头,丝毫不在意那个淹没在黑暗中的男人。 祝安缓缓睁开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死是活,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醒了。” 祝安慢慢爬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伤口也得到了缓解,将其包扎的绷带呈黄褐色,显然是上过药水了。 “这是……在哪?” “南安,总署。” 萧然不紧不慢地回答,将一碗热乎的小米粥捧在祝安的眼下:“需要我喂你吗?” “不,不用了。”祝安接过碗,抓着勺子的手却始终不动,他着急了问,“那个流浪汉呢?” “什么流浪汉?”萧然的语气中夹杂了疑惑。 “就是那个,把我送回来的,咳咳!” 祝安剧烈地咳嗽起来,萧然连忙上前安抚,等他平静之后才生下,解释说:“你是被人发现晕倒在门口的,没有发现什么流浪汉。” “这样啊……我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 “是他把你送回来的么?”萧然将祝安喝完米粥的碗收拾起来放在床头柜上,“要是再次相遇可要好好感恩。不过……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仿佛是猛然记起,祝安猛地一震,几乎是要掀飞床板般,迫切地喊道:“狂希!丹京已经沦陷了!” 萧然皱起双眉思考道:“倒是不出所料,但是没想到他行动这么快。” “你已经有眉目了吗?”祝安问。 “大概是冲南安来的。”萧然回答说,“先后沦陷的城市都是邻近南安的周边,似乎是在将我们包围。” “可是南安也不是什么大城市,怎么会被盯上?”祝安提出了疑问。 “没有这么简单。”萧然说,“照目前发展进度,南安不过几年时间就会跻身二线城市,而且南安位于少见的平原地区,是十分重要的交通枢纽,若是论尼全国将有五分之一的交通将瘫痪。” “原来是这样吗……”祝安喃喃道。 “不……我认为仍有玄机。” 萧然的话再次将祝安的思维打乱,祝安不禁问道:“玄机?” 萧然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仿佛是早已预知会使用,他将随身携带的文件夹取出,摆在祝安面前的折叠桌上,祝安随意从中抽出一份,都是有关南安近日的种种异常。 “幻核?”祝安不可思议猛抬头道。 萧然没有回答,但凝重的神情印证了祝安的猜想。 “怎么可能?南安不论怎么样都不太可能发生吧?近期不都很太平吗?” “现在不一样了。”萧然皱眉道,“有什么变化正在发生,而我们正在迟滞不前。” “你的意思是……”祝安脸色大变。 萧然亮起手机瞄了眼日期,说道:“今年。” 房间里迎来了短暂的沉默,二人面面相觑,祝安重重地拍了拍脑袋,长长地哈出一口会压低声音道:“还真是够麻烦的……” 窗外轿车的喇叭声刺耳,五彩的颜色在现在混杂在一起反而显得伤眼。 萧然关上窗,拉上窗帘,一切都安静了。 “咱们总署隔音效果还真好。”祝安乐道。 “你才发现么?”萧然问。 “只是现在才有直观感受。”祝安耸了背。 萧然接下眼镜,曾经炯炯有神的目光已经被风雨洗刷成灰暗,面色憔悴,如同纸张的脸好像一碰就碎。 “好好休息。”他起身向外走去,“先不谈及以后,能不能活过这几天还是问题。” “还真是,拜拜。” 祝安潇洒地挥了挥手,等到房间只剩下了他自己,听着耳边滴嗒不停的点滴,他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桌上的文件,心里思绪万千。 “还真是一场艰难的流浪啊……” …… 王月二十三日凌晨,上华。 棱将最后一头幻的尸身举过头顶抛在他人挖出的大坑中,里面躺着数十头低级幻的尸体,那都是一整天搜索下来的残党。 “还真是够累的。”棱找到李筱雪身旁的空地倒头躺下,久久得不到回应,转身一看才发现对方已经陷入了沉睡,侧卧贴靠着石头,呼吸均匀微弱,眼角下的疲惫显而易见。 棱盯着她的睡脸入了神,羞涩在不经意中涌上脸颊,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窘态, 他忙转回身去,自我安慰着,双手抱头,望着那满是星辰的夜空,神秘,美丽,不可探测。 “晚安……” “小雪……” 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与此同时,一颗明亮的流星闪烁十字, 猛地化为流星在空中掠过,消失不见。 …… 第64章 失色 三月二十三日,周六,南庭小区内。 “喂、我们出去逛街吧!” 凌呆滞着盯着半边身体趴在桌上邀请自己出游的林静雅,思索几秒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林静雅狠狠拍击了一下桌面,木板制成的桌子让她双手生痛。 “那有什么好去的?”凌反问道,她出去游玩的次数本就不多,而且基本都有哥哥棱陪同在左右。而眼下这既没有哥哥陪伴,花销还不小的活动,她可不去。 即使棱给凌留着一笔可观的零花,但凌从不胡乱地花费,那可是哥哥的血汗钱。 显然林静雅没能理解凌的意思,开口举例道:“有很多好玩的啊。”说着她还掰起手指,“我们可以吃大餐,看电影,买衣服买手饰……” “停!”凌匆忙地打断她,“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没有那么多钱……” 凌的声音越来越弱,而林静雅则装出震惊地问道:“你哥哥不给你钱花啊?!” “当然不是!”凌即刻反驳道,“只是,只是要花很多钱……” 经常听唐穆劳叨的林静雅自然知道棱的为人,她笑着摆手道:“好啦,我开玩笑的。出去玩吧,我请你!” “啊?” “哎呀,没关系的!我家那老头子只会赚钱不会花钱,之前就让我带你出去玩玩啦,他会报销的!哎呀,快走吧!” 见凌还在犹豫不决,林静雅也不多话,干脆些扯住她胳膊冲出门外。 三月的温度不冷不躁,阳光洒在身上正适合温暖。林静雅手掌横挡额上眯眼去看太阳,回头催促凌走得过慢,拦下路边的出租车,二人很快来到大商场的楼下。 大厦前的广场上来来往往着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有的方从商场出来,多少带了东西,有的人只是路过,或正要进去,但大家都一样,兴致勃勃欢乐不已.。 广场的大屏幕上仍在播放着南安周边城市遇袭的消息,现场的悲凉可谓是惨不忍睹。 “明明危险就在身边,大家却没有一丝害怕呢。”凌望着欢乐的人群不由得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呢?唐穆,你哥,小雪姐,还有大家,不是还在呢吗?”林静雅说道,目光始终放在大屏幕的旁边。 “可是唐叔还有哥哥,小雪姐他们,还不在啊!” “那又怎么了,不是还有其他人嘛!”林静雅的语气突然变得深重,“正是因为有他们在,我们才能平安无事。相反,若是出现了连他们也无法奈何的敌人,我们还能往哪儿逃呢?” “也是。”凌沉思几秒,觉得颇有道理在。 谈罢,二人一齐走向大屏幕的旁边,大树的阴影下,一个男人盘腿缩在破旧的大衣中低着脑袋,丝毫没有理会朝自己前来的两个女孩,直到有什么从自己眼前飘过进入到他的铁盘中,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抬头道谢。 “谢谢啊,小姑娘。” 流浪汉看清了二人的面貌后又猛地一愣,呆滞着目送微笑着与他道别远去的女孩,他欣慰地一笑。 “真是的。”他自嘲道,“大叔我啊,也是不中用了……” 另一边,凌与林静雅讨论起流浪汉的事,平日里少有这样的流浪汉会出现于大庭广众之中,又或只是二位遇见的次数较少,并未在意。 事实上,南安有数千名流浪汉,随时游荡在这个城市的街巷之中,还有专属于他们的地盘,郊外树林间的空地便是他们依赖的避风之港。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凌说,神情有些许恍惚,眼中的光芒微暗呆滞。 “那你的见识还真是够小。”林静雅乐笑道。 “因为以前很穷,很少出门。”凌感叹道,“不论有多艰苦,哥哥也没有让我流落街头呢!” 林静雅的目光像是被凌用铁链锁了去,瞳孔间的点点星光伴随着凌的会心之笑而微微震动。 最后,笑容抹去方才的呆愣,她轻轻牵起凌的手晃荡而起:“是嘛,看来棱哥哥是个不错的家长呢!不像我家那位……” 林静雅抱怨起唐穆疯狂吸烟不知悔改一事,两个女孩放声大笑,互相推搡着往前走去,不时会撞在过路的人身上。 “抱歉抱歉……”林静雅不断地憨笑道歉,强硬地将凌拖拽进一旁的店铺。 …… 南安总署大厅中,数十人齐聚环成一圈,皆面露忧愁苦闷之色,都一言不发,手中紧紧攥着清一片红色的纸张文件。 大门猛地打开,萧然身后跟着两名蓝色二级人员匆匆踏进大厅,众人见来者是萧然便急不可耐一股脑全油上去,七嘴八舌说着,声音混杂成团根本无法分辩,萧然皱眉道:“安静!一个一个说!” 众人被呵止,向后退出几步给萧然让出空间来。 “王老你先讲,群众撤离计划安排?”萧然透过镜片的黯淡目光落在一位年近四十的男人身上。 “好,好的。”王老缓了缓语气才说,“不可行。风险过大了。” “详情?”萧然问。 “这个,由我来解释吧。”一位年轻的小伙站了出来,他负责南安外围的安保工作,他解释道:“近日南安周边经常出现大量幻徘徊,守卫军清除或驱赶无效,根据气息浓度,它们的数量还在增加。 正因如此,眼下进行大规模群众转移将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风险极高,我们只能暂时封锁城市,不让通行。” “城里的情况?”萧然又问。 “目前还安好,消息还未公布。”一位年长的女人无奈地答道,“但那只是暂时的,如果群众知晓现状,一定会炸开成锅!” 萧然飞快地在手机上记录下情况,又问:“北凌的支援有消息了吗?” “有,但只是说在路上,而且人数也不详。” “还真是内忧外患……”萧然沉思道。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众人齐声问,他们已经快走投无路了。 萧然没有回答,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恍惚,直到良久过后,他不得不说出那个最优的答案。 “守城。” 守城,意味着失去主动,意味着实力悬殊之下的被动打法,将会面临巨大的风险与压力。 但众人只是面面相觑随后认同,这是他们同样认为最优的办法。 “集中大部分精力加强外围防护,禁止一切人员进出入,除非得有允许。” “是!” “继续联系北凌和其他城市,申请支援。在外执行任务的小队立刻召回!” “好!” “城外加强防守的同时城内巡逻也必须加强!另外,今晚七点准时召开发布会,我会亲自上台。” “明白!” 经过一系列的部署,萧然像来时那般匆匆离去,剩下的几人互相看看对方,皆连连叹气。 “大人……” 离开大厅的萧然马不停蹄赶往了病房,看见站立在窗边还穿着纯白病衣的礼安伸展身体,他轻轻松了口气。 “你的伤,怎么样了?” 祝安回过神咧嘴一笑道:“虽然还没好,但已经不碍事了!” “抱歉,情况紧急,我们必须借助所有的力量。” “这话说的,我们可是战友,伙伴啊!” “嗯……” 萧然没有迎上祝安的目光,只是让他休养生息,又急匆匆地离开,手机的通话铃声不停止歇,却不曾迎来接通。 最后,李筱雪的电话得到接通,二人简单地交换过信息,李筱雪便了解了大概。 “我会转告领队,明天便会回来,带着其他人。” “好的……”萧然挂断了电话,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萧然艰难地迈出每一步,他的肌肉里像是给人强行塞满了绵花,又或者已经骨头化为了流水,迈出的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云朵之上,轻飘无力。 “今晚……”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静谧深蓝的夜空是这般安详。 “能睡个好觉吗?” …… “终于回来啦!” 南庭小区里,两个女孩手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装与袋子一头瘫倒在沙发上,二人的行头也发生了变化,全新的衣裳头饰显得她们落落大方。 林静雅在手机上收下唐穆发来的千元红包,不由得嘻嘻一笑。 “好累啊!”凌抓起电视遥控机,侧卧着打开电视,“今天花了好多钱。” “别在意啦,我已经找唐穆报销了。” 说着,林静雅将聊天记录展示给她看,见凌还是忧郁不语,她一把将其揽在怀里,乐呵地开着玩笑,二人便不停打闹着,直至再无气力。 “谢谢你,静雅。”凌突然发自内心说道,“我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东西。” “小意思啦,下次出去玩,我带你去更大的商场!北凌去过吧?那里的超大商场什么都有,我都数不过来啦!” “比今天的更多吗?!” “肯定啊!你今天见到的,不过冰山一角吧!” “真的么?” “当然了,你咋不信?等放了暑假,我就让唐穆带我们去!还有你哥哥、小雪姐,还可以出去旅游,去海边!” 林静雅眉飞色舞,跟凌讲述着去年暑假她与唐穆在海边沙滩上欢乐的一切。捉螃蟹,堆沙堡,还有排球!只不过去年她还太小了,根本打不动,今年她一定要去一雪前耻! 凌听得两眼放光,林静雅口中的种种都只存在过电视之中,凌也从未幻想未来有一天她能亲自体验,这对于那时的她而言,一切是那么遥不可及。 “就这样,说好了喔!” “嗯!说好了!” 女孩儿们欢乐地发出笑声,互相推搡起来,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们便筋疲力尽,倒在沙发上哈笑着喘着粗气。 忽然,二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愣不已,定睛一看,电视画面直播里站着的男人不是他人,正是萧然。 “萧,萧然哥?”林静雅不解道,“已经这个点了,还要召开发布会?” “出什么事了吗?我哥在不在?” 二人凑到电视屏幕跟前,几乎要将脸贴在上面一般,眼睛死死地揪住屏幕里萧然的一字一语。 “由于最近绝望的使徒猖狂在近,城外又有幻灾来临,请广大群众近日内不要离开南安,我们将封锁全城以确保大家的安危。” “什,什么意思?”凌口吃道,“锁城?” “怎么会这样?”林静雅再也无法淡定,连忙掏出手机便向唐穆发去消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是,这次的消息久久没有回复,她只能将注意力放回在电视上,试图找出打消自己不安的话语。 事与愿违,萧然在公众的压力下仍是道出大量消息,守城的消息一经放出,无数的压力如同浪潮般不止袭来,疯狂地冲击这脆弱不堪的水坝。 林静雅看着荧幕里的混乱,不禁担忧起来:“萧然哥……” 发布会草草地结束,再也无人关心电视上播放的任何东西,一层阴霾悄然在这个城市上空降下,五光十色的街道在这一瞬变得阴冷可怖。 “没关系的,大家一定会保护好南安的!”凌说,把手机递给林静雅看,“你看,哥哥小雪姐他们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有办法!” “嗯……一定会的。” …… 第65章 雨中 三月二十四日,周日。 在上华城至南安城的郊外,落寞的马路上漂泊着七辆军用越野车,漫天丝雨荡落着,天空阴暗,整个世界好似未上色的画布,灰白苍茫。 越野车内,棱与李筱雪拥挤在八个人的里面,他们皆沉默无语,脸色阴沉,有的摆弄手机,却不是在游戏聊天,而是在编辑。 棱回头,窗外的世界中,马路两侧外的树林丛林中,无数身影隐约徘徊,双目发光的它们抬起头来,随后飞快闪走消失。 手机响了,铃声惊醒了车内的忧郁。 “怎么了?凌?”棱接起电话小声说,尽管大家警惕紧张,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声音扰动他们的灵魂。 “哥……”凌的声音弱极,“我想你了。” “我们马上就回来了。”棱笑道,那奋力挤出的笑容与声音在大伙儿眼中是如此丑陋。 闲聊不过几句,手机屏幕便因电量不足而关机,周围的人打趣他,车内的氛围终于是有所缓和。 “这是你的妹妹吗?”有人问,“回去之后,可得好好陪陪,补偿她啊!” “我曾经也有一个妹妹,不过很久之前被幻杀害了……” 众人再次沉默起来,不敢言语,谈及自己妹妹过去的人似乎发觉自己的发言不合时宜,于是转忙说道:“这就是我走到现在的原因,我要变的更强,守护重要的人。” 棱默默听着大家的发言,一个接一个的人分享出自己的过去以及站在现在的理由,基本都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而问到棱时,棱打趣道:“为了赚钱。” 大家哄笑起来,对着棱一阵说道,不过只是在开玩笑,站在这里的理由,大家都明白大概。 突然,司机猛打方向盘紧急刹车,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的神经瞬间紧绷,迅速下车,棱还只是刚踩在地面,只听见“呯”的巨响,一辆浓烟滚滚的越野车从正上方飞出,甩在前路轰然爆炸! “全体警戒!” 巨响过后,无数幻从路旁的阴影中缓缓现出,仅仅数秒的时间便将大家团团包围,对着人们虎视眈眈! “麻烦了……”领队咬牙道,“怎么这么多……” 数量庞大的幻很快遍布山野,无可计数的眼睛从四面八方闪烁而起,幽绿的目光在雨中恍惚。 李筱雪幻化出宝剑握紧。 “动手!” 这声号令而下,人幻大波交汇,喊叫声哀嚎声纷纷响起,不到百人的队伍与数千数万的幻相撞,即使幻等级极低,但胜于数量。 半小时过去,幻的数量不减反增,许多人在混乱中被咬断了肢体划破了血肉,疲惫之色尽显。 “要撑不住了……” 领队的男人一拳干碎一头幻的颅骨,喘气两声,一咬牙,大声喊:“第一分队与我断后!老王,带他们走!” 年过四十的老王赶忙招呼众人上车,自己重力关上车门,几个疾步上前一击掀翻横挡在路中央的报废越野,回身大喊:“快走!” 油门被猛地踩下,五辆越野利落地撞开扑上来的幻,与老王擦肩而过。 “不要回头!” 车辆的时速飙升,行驶在最后的车辆被身形庞大的幻扑压住了车尾,以体重之利将整辆越野车翘起掀翻。 “混蛋!” 见逃脱不了,车上的人便主动下车横在马路上形成一道人墙阻击想要继续追击的幻,随着距离的拉长,他们的身形终究消失在尽头。 一路下来他们已经损失了五辆越野近五十人,上华到南安的路程并不遥远,却又十分遥远。 棱瘫倒在座位上,再无活力。 存活下来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沾染着血肉,不仅仅是幻的。 又经过一段时间,南安的城门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从清晨就带领队伍在城门守望的祝安匆匆地迎上来,脱下雨衣的帽子,光是看见车辆的污损便知一路的艰辛。 “大人……”开车的人苦笑道,“我们回家了。” 祝安心痛地递给他几瓶水,拍拍他的肩膀,让看守城门的手下马上放行。 “轰!” 雷声响起,车队缓缓开在南安的马路上,两侧站满了担忧悲伤的市民。好不容易到达了总署,又有几个记者发疯似地扑上来,想要挖出什么消息。 在门口等待的萧然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立马下了逐客令,为九死一生的车队接风洗尘。 “江一川,带大家去休息。” 萧然安排好一切,从泱泱人群中找到一言不发只吃面包的棱与李筱雪,带着他同样阴沉的脸上前。 “两位,还安好吗?” “经历了些波折……至少还活着。” 棱的回答对于萧然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对于在外执勤的他们而言,只要前往其他城市便可以保住生命,可是…… 即使无人抱怨,萧然依旧是陷入了自责。 “你看上去也不怎么样,怎么还先问我们呢?”见情况不对的棱赶忙出口安慰,他不像李筱雪可以猜出他人所想,只能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打趣道。 李筱雪饮尽杯中牛奶,冷冷地说:“棱,你的说法很不妥当。” “抱,抱歉,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棱弱弱地回答,自己是被讨厌了么? “棱说的并无问题。”萧然解围道,“最近……麻烦很多。” 棱抓抓自己的头发,息屏的手机上照出他那疲惫虚弱的脸,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你的妹妹已经在等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会派专车送二位回去。” 萧然留下这句话便悻悻离开,棱与李筱雪便没有再开口,现在他们只想要尽快回家休息。 哪怕只有几小时,几分钟。 萧然为二人准备的专车是辆朴素的大众汽车,外观简单座椅却温暖舒适,棱刚刚沾上便昏沉睡去,李筱雪却不睡,她静静坐在歪着脑袋倚在车窗沉睡的棱,不断回想着自己在总署说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会不会伤害到棱?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后悔说出那句话。 “等棱睡醒,跟他……道歉吧……” 李筱雪端正坐着擦起滑落耳边的头发,扶了扶眼镜,默契地与司机先生交换眼神,都不说话,约定好了不去打扰棱的休息。 突然,李筱雪感到自己腾空而起,重心不稳,身体侧翻,头部一阵剧痛,双眼一黑便昏死过去…… …… 南庭小区内,凌与林静雅盘腿坐在客厅之中,电视中播放着各种各样空穴未风的消息,唐穆的电话也无法接通,这让两个未涉世事的女孩又惊又怕。 “我们该怎么办……唐穆接电话啊……” 凌则在一旁不断安慰着她:“哥哥和小雪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嗯……” 语音刚落,大门便传来细碎的声音,两个女孩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喜上眉梢,这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是哥哥他们!”凌牵起林静雅小跑到门口,“他们回来了!” 凌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她想要扑上去,狠狠地抱住自己的哥哥。 “哥!” “小雪姐!” 两个女孩抬头,猛地愣住了。 一名藏在黑色风衣中的男人拿着大门的钥匙,衣帽阴影下的笑容阴森冰冷。 “安好,姑娘们。” …… 第66章 纷争 “咳咳……” 巨大的烟尘滚动在市中心的马路上,周围尽是幻的咆哮声与混乱的人声喇叭声,损坏严重的汽车被缓缓抬起,遍身是血的李筱雪咬紧牙关将痛苦哀嚎的棱与司机从车底拖出,重重倒下。 “你们没事吧?” 祝安轻手放下危如累卵的汽车,随时可能爆炸的它对于几人而言完全是一枚定时炸弹。 “啊……啊!”棱痛苦的哀嚎拉长在杂乱的世界中,棱死死护住自己受创喷血的脑袋,紧紧缩成一团,不一时就晕死过去。 “棱!”李筱雪扑上前将他抱在怀中,果断撕破自己柔软的内置衣物为他包扎。 “老蒋,老蒋!”祝安呼唤着司机,可是身为普通人的他早已没了气息。 “混蛋!!”祝安仰天大骂,攥紧的双拳进出血来,“一群该死的混蛋!” 李筱雪扛起昏死不醒的棱,环顾四周后立马了解了现状:“我们遇袭了……” 祝安招呼过远方与幻作战的队友,骂道:“来不及解释了,这群混蛋。我先带你们撤离!” 一声震耳的爆炸声从远方大楼传来,二人正要动身,棱的口中喃喃提到了自己的妹妹,二人猛地一惊,凌与林静雅还在小区! 地底下,一只庞大的手掌破地而出抓住李筱雪的脚踝,她还未反应过来,祝安一记手刀将其劈断,拉住二人的手向空中跃去闪开幻的突袭,反身一踢重创幻的脑袋,趁它恍惚之间,祝安迅速带二人转移。 “怎么会这样……”李筱雪远远看见房屋的破坏与路人的惨死,险些双腿一软。 “振作些!”祝安护起她,“我们得去救人。” 三人很快来到南庭小区的大门,昔日和谐安好的景象在此刻已然被血液尸体与碎石取代,其中身穿礼服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小雪。”停在楼下角落,祝安叫住李筱雪,“现在这情况,她们估计已经……” “不,我要上去。” 李筱雪坚定地拖着棱上楼,祝安还想劝说,楼房的震动让无数沙石淋砸在他身上,他不禁啧了声,赶忙追了上去。 “小雪!” 跑出楼梯冲在楼道,却只看见倒在地上无人理会的棱与直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李筱雪。 “怎么了?”祝安冲上前,李筱雪的表情却让他猛然一惊。 即使历事无数,祝安也从未看见过如此的表情,更何况她是李筱雪! 脸部僵硬,满脸黑线,瞳孔涣散,窒息的感觉像一只大手扼住了脖颈却无法挣扎,绝望痛苦!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地面。 祝安不敢怠慢,慌忙地向屋内投去目光,骇人的血墙闯入他的眼帘,两个女孩 一个血肉糊在墙上,一个摔砸于碎桌内,脸色阴沉,不堪入目! 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干净到一尘不染,两位女孩的鲜血丝毫没有沾染到他,他微笑着,转身回应上祝安的目光。 “呯!” 三人被爆炸冲飞出楼重摔而下,祝安瞳孔骤缩。喷出大口淤血,毫不犹豫地扛起重伤不起的棱与李筱雪拔腿就跑。 “完了……完了!” 祝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奔跑着,他的身体颤抖着,冷汗直冒,短短几秒便来到数公里开外! “我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怎么能对两个孩子,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身上的压力突然骤升,身强力健的祝安竟在一瞬间跪倒在地,气息不稳! “一声招呼也不打便离开,是不是太失礼了?” 杀害女孩们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在祝安的面前,只是轻轻地抬手下摆,祝安整人摔砸在地,巨大的压力狠狠压住他在地面,动弹不得! “啊!” 祝安惨叫着口喷黑血,两眼一黑险些昏迷! “还活着吗?有点东西。” 男人正欲再抬手,一股刺身的寒冷从身后突袭而来,在这种气候中的地面竟缓缓结起冰晶冰霜,寒气不断压迫着他,男人悠悠地侧过身来,只见位衣着破烂的男子直立在前,惊人的寒力正是从他身上袭卷而来。 “是你?”男人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平静,“你想要救下他们吗?” 祝安拼尽全力抬起头来,认出了这位几日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流浪汉,不可思议之极也想让他快逃。 “是你……?快跑……” 祝安挤出最后的气力说完,头一歪便气息瞬落。 流浪汉微微一笑,只是面向黑衣男人,说道:“难道我林半夏保不住他们吗?罪孽的使徒,枳实!” 藏在风衣之中的男人微微一笑,慢慢地脱下衣帽露出自己苍白但帅气的面庞,抬眼看向冲自己叫嚣的林半夏:“虽然你为零级,但对上我,你依旧毫无胜算。”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林半夏拍打着自己破烂的大衣,诡秘一笑,“而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口出狂言。”枳实冷冷道。 作为“罪人”的三大使徒之一,即便对方是禁守级别的高手也会感到压力,更何况对方只不过是个零级,是他动动手指便可毁灭的不堪。 唯一对自己有威胁的那个男人,还下落不明,这也是枳实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原因之一。 一抹笑容出现在林半夏的脸上,这让原本自信的枳实感到了一丝不真实,难不成他真的有办法对付自己? 林半夏将手伸进自己的大衣,大大方方地取出一坨令人作呕的诡异心脏,剧烈的跳动让枳实脸上接过一丝吃惊。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林半夏说,“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幻核才跟狂希合作的吗?只要你放过南安,主动离开,它便归你!但是你如果不答应,我就吞下它,如果借助这非人之物的话……我说不定能打赢你!” 枳实阴下脸来,林半夏的话不无道理,这是一颗极其特殊的幻核,里面蕴含的力量异常恐怖,而且它已经被激活,林半夏可以即刻吞下它,但在向恶魔借取力量的同时也将万劫不复。 更何况,自己只是盯上了幻核,如果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拿到那再好不过,省去了不少麻烦,也可以规避与林半夏交战。 相反,若是处理不妥,甚至会卷入更为麻烦的旋风之中。 他可不想直面那个疯子。 与狂希的合作已经达成,自己也该退出这场闹剧了。 正是因为这颗幻核,枳实才会要求狂希先对南安动手,也是他在南安周边施压的唯一理由。 考虑下来,枳实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持有这颗幻核,但我决定答应你。”随后,他伸出手:“把它给我。” “交易愉快。” 林半夏爽快地递出幻核,正要放在枳实的手中却突然停下。 “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杀你也要时间,一秒也是。” 林半夏不屑一“嘁”,将幻核放在枳实手中。 枳实看了眼在自己手心中不止跳动的心脏,微微一笑,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南安总署的大楼轰然倒塌,一个身影随着另一身影跃向高空纠缠在一起,惊天的刀刃划破天际撕裂大地将南安一分为二,无数高楼大厦刹那间损灭! 萧然恍身在空中飞速甩动着身体,鲜艳的红色光芒从他眼中恍惚而闪,下一刻他抬手交叉而护,空气的爆发将他击退万米! 恐怖的冲击掀翻萧然将其卷落,重重砸在地下惊起大片烟尘。 浓烟中,头顶双角肌肉暴涨的萧然怒目圆睁,那个肩扛破刀阴笑不止的庞大身影! “狂希!” …… 第67章 地狱南安 月光之下,南安城火光四起惨叫不绝,一座接一座的房屋在闪烁的红光中倒下,街道上横七竖八倒着人或幻的尸体,掀翻的轿车,染血的礼服,遍地的血海,南安已然成为人间炼狱。 城外徘徊数日的幻冲破防线滴入城内开始了盛宴,滔天的压力袭来配合着内部的混乱,人们来不及防守,疲于奔波,短短几分钟便失去优势,成为怪物口中的盘中餐。 通天的刃气将南安大地一分为二,不论是人是幻,又或者建筑,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被切为两半,大地分裂,深不见底的悬崖即刻而生。 “狂希!” 萧然的咆哮惊天动地,额上的双角闪烁而起,指甲生硬锋利,瞳孔血红充盈,气息爆发只见透明的刃气划破周遭,他抬手一挥便挥出五道腥红的斩气。 狂希猖狂大笑,举起扛在肩上的刀挥舞过头顶,一记横劈便将斩气打散。 “就只有这点程度吗?和你们的防守一样,不堪一击!” 萧然猛地在狂希头上出现,不由分说便甩爪而来,狂希惊,扛刀而挡,惊起大片火花,巨大的力量震得狂希双手发麻。 “不愧是鬼族后裔!”狂希笑道甩飞萧然,宛如投掷标枪般将大刀击向萧然,在半空中无处躲闪的萧然硬接下来被弹飞至高空,下一刻狂希出现在面前,二人拳头互撞,迸发的气息惊震天地! 一道黑光扎入废墟中,萧然撑着满身血伤的身体缓缓走出,方才的那一拳竟让自己的手骨粉碎! “多么可怖的力气……” 狂希甩了甩与萧然相打的拳头,抬起另一只手张开,大刀便飞快旋转飞来稳稳被他抓住。 “你这样的实力,真的仅有一级吗?”狂希缓步上前,“要是在别的地方,吃下我刚才的一击,他人已经半身不遂了,而不是像你,只是骨折。” “你也太小看我们。”萧然说道,“我们实力的见证,公平公正。” “可在上一座城市,与你同级的人,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渣子。”狂希放肆地笑着,丝毫不注意萧然眼中的怒火,“什么‘小爷’‘小爷’一个劲地叫着自己,穿着那样的衣服,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 面对狂希赤裸裸的对祝安的挑衅,萧然皱紧了眉头,这不单单是在质疑个人,更是在质疑他们延续至今的组织! “凭你的力量,可以算零级了吧!”狂希继续着他的不惭大言,“不过在大爷我的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即便是禁守的人来,想要杀死他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话音刚落,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从自己身后抛来的一级幻的头颅,喷洒的血液在空中划过,距狂希仅一尺之差。 “又是哪个不长眠的……” 狂希表情扭曲着转过头,下一刻便舒展开了表情,取而代之的则是震惊与害怕。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散发不详的男人,黝黑深邃的皮肤里掺杂着惨白,黑色的头发杂乱地微掩住双目,棕灰色的敞开着的礼服下,是被无数条绷带包扎的身体。 “找到了。” 他抬起头,血色的瞳孔里充满杀机。 狂希惊了一跳,刚刚大张旗鼓的他还说完禁守级别的人也会被他轻松杀死,仅仅转身的功夫,竟真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呵……呵……”狂希慌张地笑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又来了底气,大声道:“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你,退下。” 搅乱战局的男人盯了萧然一眼,用厚重的嗓音命令般地说道。 作为一级的萧然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个男人,他似乎没有印象接触过这样的一个人,但看在是棕灰色的礼服,他便知道,一切迎来了转机。 “终于……来了!” 见萧然真地向后退去,宛如衣架的狂希瞬间怒火焚身,甩出大刀就要斩下他的脑袋! “谁让你走了!” 一声巨响传来,萧然惊愕地看着身前的男人与喷泉般溅射的火花,不禁失神,与狂希同时想道。 “什么时候?!” 而男人仍是面不改色:“不要做多余的事。” “你说……多余?” 被言语激怒的狂希颤抖着彻底疯狂,不再多加说话,闪现至男人的跟前便是大刀斩下! “呯!” 萧然被无形的硕大气压甩至数千米开外,直至撞碎数座建筑才扎在废墟中,口吐鲜血,满脸的不可置信。 黑红的光芒在狂希的眼中闪耀迸溅,那是一把破损至极的大刀,黑暗浑浊的雾气在刀刃上滚翻着,深邃可怖! 火光四溅,狂希远远着落在数百米开外,冷汗不自觉地淌遍全身。望着将血刀重砸大地陷出大坑的男人,他咽了咽口水。 “何方……神圣?” 狂希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男人,从一开始他就发觉这个男人很不妙,身上所散发的不祥甚至远超自己,仿佛禁忌般,更加邪恶。 “你就是狂希?”男人问,“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你弟弟?”狂希愣了一下,从地上爬起。 “你不记得了吗……”男人眼中闪过可怖之色,“那个独自守护边疆的,前途无量的少年。” 听到这里,狂希记起来了一切,那个名为杨万野的男人,一剑斩落星辰洒满星光的男人! “呵……呵……”狂希冷冷笑道,“原来是你,杨千诚!” “你……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你弟弟,临死之前可是跟我说了好多你的事!” 杨千诚陷入了沉思,那个一直厌恶自己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弟弟,原来这般在乎他吗? “原来……是这样吗?”杨千诚喃喃道,无神的血红色一瞳孔对向阴笑着的狂希,握着血刀的手声筋暴起。 “呵……”狂希扛起大刀,“我很快便送你去见你的弟弟,劝你还是早点想好相见时的说辞。” 仅仅是狂希的声音刚传入杨千诚耳朵的瞬间,那把骇人的大刀已然斩向杨千诚的脖颈,杨千诚抬起血刀架在身前,两刀撑过溅出大量火花,接呀而挥向大地的大刀挥出一道刀气迅速劈开大地! 狂希一咬牙,猛地将大刀插入地下踢起旋转,高速的挥砍袭向杨千诚不断地撞击血刀,所爆发的气息惊散方圆百里的杂物,清出一大片空地! 大刀弹开,狂希大笑着单手抓住甩斩而下,硬扛此击的杨千诚被击退数米,还不等站稳,大刀又迎头劈来,杨千诚举力再扛,庞大的力量粉碎脚下的石地,破开天坑! “禁守的人,只会防守和逃跑吗!” 狂希一跃而至万米高空,俯视着民不聊生的南安之城,倒头砸下,气流疾速擦过身边,汇聚千万斤力,一刀劈向杨千诚! “呯!” 沙尘暴将南安吞陷,无论人幻皆被翻倒地不起! 万里肃清,石头粉碎,巨坑暴露! 这一击,便将半座南安毁灭。 …… 第68章 成为星星吧 那一天的风,格外疯狂。 像平常一样,里屋的争吵声震得我双耳发痛,像是打雷一样,却比雷更加令人惧怕,两个人的怒火与龙卷无异,毫不相关的人随时可能被卷入其中,陷入到无尽的痛苦之中。 你问我害怕吗? 不,我已经习惯了。 七岁的我在面临着这一切时,他们可不在乎什么孩童的压力,他们只是想宣泄,没有还手之力的我们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我只希望,今天的最后是以挨骂结尾了。 虽然这也是种奢望,但我还是忍不住渴望。 我看向睡在破烂沙发上衣着破烂的弟弟,他被雷声惊醒,虽已习惯,但他还是不免要害怕,抽在身上的鞭子很痛,留在身上的疤极丑。 “哥……” 弟弟的声音颤抖着飘入我的耳中,我摸摸他的脑袋,拍了拍他那张俊俏却瘦小的脸。 “没事的,我们出去走走吧。” 半夜十二点,我悄悄带着弟弟走出家门。 我们的村子在山顶上,峻峭的悬崖之上坐落着一间又一间的草屋,寒风凛冽中屋顶的茅草飞舞,捕猎用的兽网随风而动,我拉着弟弟在悬崖边上的石板坐下,放眼望去,满眼尽是星空。 “哥,好好看……” “嗯。”我简单回复了一句,因为悬崖上的风冷,我将弟弟抱在怀中,用破得不能再破的棉衣将他包裹住。 星空是我们兄弟最喜欢看的风景,为了看到满天的璀璨,我们经常大半夜不睡觉,从家里偷偷溜出来,这样的结果通常是以挨鞭子为下场,但皮鞭很珍贵,即使是动物的皮毛也很难获取保存,而又细又长的树枝又痛又便宜。 我抚摸着身体上的伤痕疤口,有时候真想从石板上翻身而下。 可是……我还有一个弟弟。 平日里经常做错事的我们,父亲总会认为是作为兄长的我带坏了比我年幼的弟弟,下雨时忘记收回的兽皮,皮袋里缺少的半块饼,半夜时分偷偷出去看星星,都是我的错。 树枝给我的感觉,我已经快感觉不到了。也不过如此嘛。 我身上的伤没有包扎,我们买不起绷带,连皮或纸都珍贵,干脆就不理会,暴露在空中,腐烂风化。 没关系,我可以扛下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挨骂还是挨打,都没关系。 只要弟弟安好就足够了。他还是个孩子。 有我在,就够了。 弟弟把手伸向星空,浩瀚之中,无数星辰闪耀,幽蓝神秘,流星划过远去,自由畅快。 “要是我和哥哥也是星星就好了……” 星星吗?他说的是天空中那些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么?那些东西没有生命吧?弟弟怎么能成为那些东西呢? 可是仔细想想,我们好像……也从来没有过。 突然“啪”的一声,弟弟的手臂被抓住,我猛地回头,只见我们的父母站在我们身后,眼中燃着火焰,毫不留情地将弟弟扯过去摔在地上。 “臭小子!又偷跑出来!” 摔弟弟的那一下很疼,一看就知道。 我震惊极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没睡? 我不明白,父亲的手里还握着酒瓶,母亲的手里还捏着木扇。 “看看你生的崽!王八蛋!” “臭娘们,你看你生的是什么东西,不睡觉搞这出?你知不知道明天他们还要干活?” 二人的争吵很快让村庄的火把聚集,男女老少将我们团团围住,不怀好意地笑着,这是他们最爱看的戏码。 我的弟弟被父亲踩倒在地上,看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嘲笑声越来越密,像无数触手藤蔓刺刀,狠狠击碎我弟弟的心,他伸出手向我求助道:“哥!” “哥什么哥,都是你哥带坏的你!”父亲回头冲母亲喊道,“臭娘们儿,鞭子给老子,今天非得抽他不成!” “咱家哪有那东西,死酒鬼!”母亲翻白眼道,双手抱胸。 “我们家怎么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别摇你那破扇子了?” “不是都给你拿去换酒喝了,你好意思怪老娘?” “来!别吵了,用这个!” 人群中不知是谁给父亲丢来一根树枝,父亲见了,二话不说便捡起来,掀开弟弟的棉衣,恶狠狠地抽了下去。 我惊呆了,为什么要打的是他?而不是我? 弟弟的惨叫与泪水在我眼中久久不散,我怒瞪着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愤怒宛如烈火涌上心头。 “你看什么看?下一个就是你!” 什么?下一个就是我?那么弟弟受的苦算什么?我以前受的苦又算得上什么? 树枝抽断在弟弟的脊柱上,换来的却是众人的哄堂大笑! 相处多年的村民扭曲在一起,他们不再具有人形,幻化成了恶心丑陋的怪物乐笑着,嘴咧着,一个牵着一个在我们的身边翻来覆去。 弟弟的血液溅在我的眼中,温热刺痛。 而那两个怪物在弟弟的身上扭曲着,变幻着,张着大嘴,欢唱着! 不,他们不仅仅在我弟弟的身上。 “恶心……” 一只正剧烈燃烧的火把狠狠将父亲砸倒,炙热的火花在刹那便灼伤他的脸,我一脚砸在他拿树枝的手腕上,抓起一旁破损的菜刀,果断斩下。 “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人们对我的谩骂我早已无法听闻,红色的液体沾染在我的身上,是这般温暖舒心! “哥……” 弟弟吓坏了,他的声音比之前还颤抖。 一根棍子重重砸断我后颈上,我双眼一黑,却很快又明亮过来。 一点也不痛。 我已经控制不住了,我举起菜刀,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以飞快的速度斩向我身下的男人。 火把点燃了草地,点燃了血泊,配上这大风,火海迅速蔓延,翻起熊熊巨浪,爬上一座又一座的草屋,尖叫,惨叫,哀嚎,交织在一起是这般悦耳啊! 手中的菜刀还温热着,我还不想让这部戏剧结束,它还没有结束,我必须继续下去,直到结局来临。 我沐浴在雨中,却没有一丝胆怯,反而异常温暖。 大火持续了多久?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一场大雨浇灭了火海,草地光秃秃的,房屋也只剩下了残渣,村落没有了生机它在这个世界上的戏份,到此结束了。 就像做梦一样,但现在梦要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拿自己破烂的棉衣包裹住早已深睡的弟弟,我们就坐在石板上,宽阔的视野,一望无际的星空,即使是梦醒来,也依旧是这般美丽。 我舔食去手指上的液体,抬头远望。 “去成为星星吧。” …… 第69章 回不去的昨天 浓厚的烟雾将半边南安淹没,汽车鸣叫的声音迟迟不在耳边散去。 狂希扛着自己的大刀从浓烟中走出,自豪地欣赏着方圆百里的沙地,得意至极。 “这就是禁守级别的人吗?也不过如此。” 可是他刚刚说完,还未走两步,成群的鲜红色花朵从身后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向身前生长,擦过狂希的脚,从他的脚底冒出,狂希震惊着回头,洋洋花海犹如一片无尽的血泊,如此艳丽。 “这是……彼岸之花?” 一滴冷汗从他的脸上滑落,只见花海之中,冥冥有一位男子的身影悄然挺起。棕灰的礼服破烂不堪,缠着身体的绷带由血浸染而红,长发鼓动,掩住上半的面孔。 “这才对啊……”狂希兴奋说,“如果那么快就结束了,那也太没意思了!” 说罢,他耍起大刀旋斩着劈向杨千诚,只闻“哐”的重响,狂希的大刀直插大地,同时,杨千城单手举起重达万斤的血刀,直指天空! 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腔,杨千诚刘海之下的双眼殷红可怕。 “多么……令人愉悦!” 大地震颤,方才杨千诚所停留的地方只见巨石粉碎掀仰,破开烟尘的声音爆发,狂希与杨千诚一齐向后飞去,宛如打水漂时所用的飞石,在地面上一次次砸击又跃飞出去,滚至万米之外才滚动着停下。 狂希颤抖着站起,丝毫没有注意到鼻腔淌下的鲜血,远远望见花海间悠悠而起的杨千诚,骂出了口。 “什么怪力……” 杨千诚大手一擦,大片的血迹遍布在他脸上,呆呆地盯着手背上的血,不禁愣了一下。 这样的一拳竟然也能反应过来,甚至给出了反击么? 难道,是我小看你了。 杨千诚晃晃头,甩甩发,血的味道刺激着他身体内的每一个器官,心脏加速跳跃,青筋愈加暴突! 自从那一刻起,他就迷恋上了这个味道。 是多么令人愉悦,疯狂! 杨千诚抓起血刀,奋力将其摔飞出去,随即闪现在前方,抬腿踹击刀身,血刀旋转而起,速度之快让其形成无死角的圆形斩气,划破大地,疾速向狂希而去。 狂希踢起大刀架在自己身前,双刀相撞所爆发的惊天之力撕裂方圆百里大地,气流飞驰,响声不绝,狂希拼尽全力抬刀振开血刀,狡不及防间杨千诚抬拳打来,狂希右拳回应,巨响而起,二人后飞几米,杨千诚抓刀劈下,狂希举刀振开,单手拎刀挥斩而来,杨千诚猛地后撤,刀刃撕破胸口上的绷带与皮肉,迸血 而出! 杨千诚借势侧开身,也是单手拎剑甩过头顶重砸而下压住狂希大刀直摔地上,碎石直直冲向天空,狂希抬腿而踹,杨千诚抬刀挡下,依旧退后一步,二人互相对视,举刀而劈,火花四溢,一刀接一刀,一退接一进,比凡人之躯还庞大的大刀在二人手中宛如玩具般,毫不费力地拿取。 汗水混在血液里洒向大地被风带走,杨千诚的瞳孔间倒映着天空,昔日繁星点点如今却漆黑一片,没有丁点星光。 “你……还在怪我吗?” “哐!” 伴随着又一声巨响,狂希的大刀掉落在地,他大喘粗气,双手发麻,看着依旧游刃有余的杨千诚,他不禁咽了口水。 这真的是人吗? “该结束了。” 杨千诚高举血刀,两眼血光闪烁,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气息,毅然决然地斩向狂希! 看着劈头盖脸的血刀满脸冷汗的狂希却突然挤出一个笑容。 “噗!” 瀑布般的血液喷涌而出!杨千诚的眼中尽是疑惑,血刀坠地,猛地后退,看着从自己肩膀至另一半边身体腰间的骇人裂口,重重跪下! “怎么回事……”杨千诚瞳孔骤缩,鲜血溢出嘴巴,“不是我砍中的他吗!” 大展双臂的狂希像是在迎接这一刀一般,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最后终于忍不放声大笑! “绝望吧!无知的蠢货!”狂希放肆地向杨千诚叫嚣道,“你永远伤不了我!” 回想起先前那惊天动地的一拳,加上如今莫名的受伤,杨千诚恍然大悟。 “反……伤?” “没错!答对了!”狂希大笑道,“这就是我的能力,将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悉数奉还!并且本身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你自己的能力?不过是幻核的作用罢了。”杨千诚嘲笑着说。 “那又如何?”狂希笑道,“被自己杀死的感觉,很不错吧!” 狂希变态般的笑声闯入杨千诚的耳中,在满脸黑线之下,他说不出一句话。 被困在全是尖刺的黑暗之中,无论如何挣扎,受伤的只有自己。 看不见光芒,没有任何办法,甚至所有的痛苦都是拜自己所赐。 绝望的打手扼住自己的脖子,发不出声音,做不出挣扎。 杨千诚不屑地冷哼一声。 自己那个强大正义的弟弟,竟然是败在了这下三滥的手段之中吗? 那道可以劈开天地的,散发着无数星辰的,充满希望意味守护的剑气,斩在自己身上,是多么痛苦啊。 想到这里,杨千城阴沉着脸,在重重血腥之中,缓缓提刀而起。 “你的星光不该就这样消散的……”杨千诚喃喃道,“你明明还可以更加耀眼,更加璀璨,却……” “竟然还站得起来?”狂希扛起大刀,“看来你的那一刀也不怎么样嘛!” 杨千诚不理会他,脚下不断地生长出石蒜向前方向四周扩散而出,微风吹过,无数花瓣直卷入天,掀起花雨。 一点也不痛。 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杨千诚抬起血风,猛地窜向天空,石蒜的花瓣被惊起卷飞,杨千诚高举血刀,腥红色的十字闪烁布天! “还没吃够苦头吗!”狂希不屑地喊了一声,抓起了大刀。 巨大的十字闪动,杨千诚重劈而下,直冲狂希,可怖的气息直直压下,狂希大惊,慌忙举刀而抗! 脚底的石头炸裂,一块又一块的石块在腥红色的光芒之中粉碎卷飞,红黑的光芒在石裂缝隙亮起向外扩散直至数万米,破土而出无数血光! “轰!” 二人面对着面,狂希的大刀在一声清脆的声响后开始断裂,缝隙愈发大,终于断开半边刀身! 红光直扑脸庞,狂希咬牙不屑,瞪了一眼杨千诚却被猛地吓住。 狂风撩起了他的刘海,那张脸与那个名为杨万野的无异,眼中却满是杀意尽是嗜血,犹如恶魔,不禁让狂希面露恐惧之色。 “疯……疯子!” 狂希骂出这一句话,滔天的红光便彻底将他吞没,光束收缩,最后的一丝红光随风飘散,只留下漫天的石蒜之花,缓缓降下。 与弟弟一起坐在石板上观赏星空的日子一去不回,与弟弟发生分歧而互相离去的日子一复不返,与弟弟和好再见的日子再也无法等到,哪怕简单平凡的昨天,也再也无法回到。 “你……会怪我吗?” “万野。” …… 第70章 永别 杨千诚挺立在风中,头发舞荡,微微仰头,血刀被他拖放在地上,全身上下沾染了鲜艳的红色,残缺的绷带被风撕扯,露出的身躯犹如刀板般布满刀痕伤疤。 “明知无法伤害我,你也要劈出那刀?”狂希擦去脸上的冷汗,嘲笑道,“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头发下的嘴微微抿起,杨千诚低下头,在狂希满脸的不可置信中向前迈出一步。 “你这人……还没死吗?” 狂希环顾一圈四周,可以说那一刀比自己使出的那一刀威力还要恐怖,不仅将几乎整座南安波及还将整片大地所撕裂。 扛下这一刀,杨千诚意然还有意识?甚至还可以行动! “真是一头怪物,难道不会痛吗!”狂希冲他咆哮,他有些惧怕这个男人了。 可是还不等对方开口,钻心的痛楚压迫狂希跪下,随即喷出一大口的鲜血,瞳孔颤抖着:“这……怎么可能?” 反观杨千诚,他一把扯下所有碍事的绷带,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早就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 也许是因为亲生父母长期的鞭打,又或许是上天的责罚,杨千诚的身上落下了“不死”的诅咒,无论受到如何的伤害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同时也将感觉不到任何情感。 能让他兴奋的,只有血的味道。 像是隐藏在暗处的野兽,血液的气息令他杀性大开。感受不到世间炎凉,渴望新鲜的血液,渴望杀戮。 除了血之外,还能让他内心发生颤动的,便只有杨万野了。 虽然杨万野的一切皆由杨千诚开辟机会,二人的向往却截然不同,一个向往星辰希望,一个渴望杀戮绝望,不同的价值观终究让二人分道扬镳。 可杨千诚再也回不去了。 自从那把菜刀斩开那个男人的心脏。 就再也回不去了…… 杨千诚举起血刀插入地面:“这是我这一生最痛苦的诅咒,让我失去一切,所带给我的绝望,怎会是一颗小小的幻核可以比拟!” “可恶……”狂奔两眼翻白,重重倒了下去。 血泊迅速荡漾开去,从始至终的伤在这一瞬间同时爆发,让狂希的身体面目全非,所有的痛苦一拥而上,疯狂地攻击着狂希脆弱的心脏,令其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咎由自取。”杨千诚骂道。 等到惨叫声渐渐平息,杨千诚正欲走上前,一股莫名的引力却突然出现压迫着他,让他寸步难行! “谁?” 一片黑色从他眼前闪过,杨千诚重重地摔飞出去,还未站起,巨大的引力便将他狠狠压住,动弹不得! 枳实漫不经心地来到狂希的身旁,讽刺般地说,“还以为有多少能耐,不过是一个嚣张还弱小的蠢货,甚至不需要我出手。”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脏了手。” 血刀迅速甩向枳实,枳实只是瞪了眼血刀,血刀竟凭空悬在空中,无法动弹! 枳实看向杨千诚,实打的强大让枳实不禁对其产生了一丝敬意。 但很遗憾,想要对付他,杨千诚还远远不够。 枳实再一瞪目,刚刚直起身杆的杨千诚再一次被压倒在地,即使不断地爆发气息也无济于事。 “我不想做多余的事。”枳实阴下脸说,杨千诚爆发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临界点,这让他皱起眉头,“劝你不要做无谓的事。” 枳实从狂希的残骸里掏起被劈成两半的心脏,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个男人,竟然连同幻核一起斩开了? 要知道,幻核可是连陈默也无法破坏的特殊存在!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枳实丢掉已经无法使用的幻核,转身消失在一片黑雾之中。 “还真是恶毒的诅咒。” 同时,杨千诚的行动得以恢复,巨大的压力让他险些无法站立! 豆大的汗珠滴落地面,杨千诚收起血刀让其化作光芒散去,捡起被枳实所抛弃的幻核,陷入了沉思。 整齐而又沉重的脚步传来,杨千诚回头看去,萧然的身后跟着无可计数的人,他们全都脏乱不已,有的穿着礼服,有的还是平民。 地平线处,一道晨曦沿地而来,缓缓放大,照亮着一个又一个的面孔。 杨千诚没说什么,只是捡起地上破烂不堪的礼服,慢慢走向地平线。 “永别了。” “万野。” …… “呃啊……” 棱咬牙切齿地捂着脑袋坐起,发现自己的额头正缠着绷带,被子下的身体各处也隐隐作痛。 等他完全清醒过来,灰色的被子,桃木的房间,与房间同宽的落地窗与灰色帘布,配置台灯的桌椅床头柜,飘香的衣柜,这让棱大脑宕机,难以置信这个地方的真实性。 “北……凌?” 棱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不是在南安,在回南庭小区的专车上吗?为什么却醒在了北凌的宿舍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棱。” 额头上同样缠着绷带的李筱雪坐在自己的床边,没有戴着眼镜,灯光所映照的美丽瞳孔间尽是哀愁痛苦。 “小……雪?”棱的双眼失去高光,“你受了好重的伤?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过重的激动刺激到了伤口,棱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半分钟后才缓缓平静下来。 李筱雪一五一十地将路上遇袭与遇见“罪孽”使徒枳实的事讲述了出来,听完一切的棱面露苦色:“怎么会这样……” 突然棱猛地抬头:“凌呢?林静雅呢?她们人呢?你把她们安置在哪儿?”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李筱雪阴沉下脸,低下头,不敢去迎接棱那炙热的目光,沉默了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 “死……了……” “死……了……?”棱的脸色好不容易开始红润却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双眼中所有的光芒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重重地撞靠床头。 “哥哥真是个笨蛋!” “哥哥真是无药可救!” “哥哥是不是喜欢小雪姐呀?” “哥哥我用不着这个,别浪费钱。” “哥哥……不要去……” “哥…… 我想你了……” 宛如晴天霹雳般,一滴泪水从棱的脸上滴落。他握紧拳头,身体颤抖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像无数大刀绞割心脏。 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她…… 对不起……爸……妈…… 我怎么能……把她丢下…… 李筱雪默默地站起,一言不发阴着脸转身离开房间。 关上门,她便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后倒去撞靠在墙,缓缓倒坐下去。 “对……对不起……” 她永远忘记不了她在门口看见的那个东西。 开门的钥匙。 她遗失的那把钥匙。 …… 第71章 新的旅途 距离上次的狂希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月,流离失所的人们在萧然的组织下在其他城市安下新家,同时被毁灭的城市在排除了所有安全隐患后,重建也赶上了日程。 在这场战役中,即使南安的守卫取得了胜利,但在杨千诚与狂希的战斗中已然面目全非,绝大多数的建筑遭到了破坏,死伤人数不过百万也有数十万。 而作出守城计划的萧然在事后第一时间被召唤到理事会进行了检讨,最后商议下,功终究大于过,由于唐穆的调职,南安的重建与负责将全权交由萧然。 “虽然理事会的几个没什么脑子,但这个决定还是挺让我满意。” 陈默微笑着走出殿堂沐浴在阳光间大展躯体,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关于棱的要求,有关朱泽川一家的下落则是以悲剧收场。朱泽川父母的遗体被人发现,而朱泽川本人下落不明,不用细想也大概知道他的处境。 到此,狂希一事拉下尾幕。 …… 北凌总部,宿舍。 身着睡衣的李筱雪赤脚站在棱房间的门口,手举在门前却无处下手。 “哟,这不是小雪嘛,好久不见了。” 李筱雪转过头,陈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走廊里,依旧是一头秀发迷人微笑正有那掩目的绷带,只不过头发又白了几株。 “老师……你回来了。”李筱雪呆呆地说,右手握着拳放在胸上。 “怎么了,精神有些恍惚。”陈默收起微笑,插在口袋的双手也抽了出来。 “没……没事。”李筱雪失落地侧过身去,左臂下垂右手搭握。 见她不愿说出缘由,陈默也是无奈地在心中长叹一气抬头“看”了“看”棱的房间,指着问:“是要找棱么?” “嗯……棱他……已经三个月没出过房间。” 陈默在李筱雪冰冷的目光中看见了忧愁,陈默很少在李筱雪身上看见这样的感情,即便是自己。 也许是因为自己实在太强,她坚定地相信自己吧? “打开门看看不就好了?” 李筱雪一激灵,想要阻止他:“等一下,老师……” 可门已经被陈默踹开了,既没有上锁也没有关实。 “这不是很好打开嘛!” 陈默拉着李筱雪闪进房间,里面既没有拉开窗帘也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隐隐约约只能看见物品的轮廓。 “老师,不可以……” 陈默利落地打开灯,迅速地来到床边,将缩在被子里的棱毫不客气地拎出,大声道:“喂,小子,该醒醒了!” 棱其实一直都醒着,在吃过李筱雪为他送来放在门口的早餐后就一直醒着。双眼肿胀红肿,蓬松的枕头大片呈现深色。 “陈默……” 放在以前陈默这一系列的行为肯定会引来棱的吐槽,可如今棱已经没有心思与精力去回应陈默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对不起。 看到棱萎靡不振的样子,陈默将他放回床上,双手插袋微笑着摇了摇头。 “小雪很担心你,你已经很久没出过房间了吧?” 李筱雪揪起陈默的礼服扯了扯,示意他不要多说话,现在的棱很脆弱。而且,私闯民宅很不礼貌。 “人可以失落,但不可以颓废。”陈默放肆地摸摸棱的头,“你如果一直走不出来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前进,更无法变强了。” 李筱雪缩在一边没有说话,她也不想看见棱一直颓废下去。 陈默从口袋中掏出四张票卷,攥着在半空甩动着:“我给大家订了飞机票,去凛海,好好玩一玩吧!正好,也改换下心情。” 说完,陈默将两张雾塞在棱的手中,小声在他耳边嘀咕。 “好好活着。” “我们先出去吧,小雪。” 陈默带着李筱雪离开房间,出门前,李筱雪回头看了看低头坐在床上的棱,心有不舍地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关上,棱重重倒下来,看着手中紧紧而握的飞机票,眼前又闪过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无数天的瘦小身影,不禁红了眼眶,一头埋进枕头之中。 “好好活着吗……” …… 第二天早上八点,陈默早早就等在了北凌总部大门前的小广场上,李筱雪带着一个大小合适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的日常用品,而反观陈默,却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着。 一个年轻的女人从总部里走出,她的脸瘦却美丽,大大的眼睛迷人漂亮,留着与李筱雪同样的马尾,身着棕灰色的礼服,将一只灰色的行李箱推给了陈默。 “丹雨姐。”李筱雪低头以表达自己的敬意。 “你好,小雪。”丹雨笑着回应。 “噢,谢啦!”陈默抬手招呼道,抓住了灰色行李箱。 “为期十天的海滨之旅我已经安排好了。”丹雨的笑容甜蜜可爱,“等下了飞机,会有人来迎接你们的。” “麻烦你啦!”陈默接过丹雨再次递来的遮阳帽,帅气地把玩旋转两圈戴上。 “里面有一些必需品,还有新买的衣服。”丹雨说着慢慢地贴近陈默,二人的身高相距一个脑袋,“你的品味令人着急,我给你备好了。” 被这样迷人的笑容凑近到眼下的陈默一时间竟乱了阵脚,赶忙背开脸去,不经意地在脸上泛起红晕,强装镇定笑着。 一直以来都只有陈默挑逗他人的份,可在现在,在丹雨面前,陈默却表现得像一只羔羊,任人宰割。 丹雨笑了笑,也不再去逗陈默开心,转身递给李筱雪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上面贴着的单子可以知道,这是一件定制的衣服。李筱雪正想要打开看看,却被丹雨轻轻阻止。 “到了酒店再打开。” “谢谢。” 说完了悄悄话,丹雨便挺立起身子,四下环顾,问陈默:“是不是还有人没有到呀?” 陈默假装低头看了眼手机:“要差不多了。” 语音刚落,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阶梯之上,满脸憔悴的他在这段时间里瘦了二十几斤。 “棱。”李筱雪小跑上前迎接他,突然发觉了什么,愣了神。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陈默与丹雨相视一笑,二人并肩向前走去,看见空手而来的棱,陈默抓抓头:“你不带行李吗?要去十天哎!” 棱挠挠脸颊:“啊……我还以为只有一天。我现在去收拾。” “还收拾什么,要赶不上飞机了!”陈默将他推搡着走下去,“去那边再买吧,正好换身新的!” 丹雨轻轻敲了一下陈默的头,凭空变出一个盒子给棱:“陈默跟我说了好多你的事,玩得开心。对了,我叫丹雨,叫我雨儿就好。”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棱有些不知手措,缓缓接过礼盒:“谢谢,雨儿姐。” “快点啦!要晚点了!”陈默一脚把棱踹下阶梯,拎起行李箱招呼着李筱雪先走,回头向丹雨致谢。 “等等!” 丹雨小跑而来突然牵起陈默的手,也不理会满脸羞红的陈默,将自己手腕上所佩戴的棕色佛珠串过手戴在陈默手上。 “玩得开心。” 陈默愣了愣,点点头,以自己的招牌微笑回应着丹雨那灿烂花开般的笑容,招了招手,冲向了在下面等待着他的棱和李筱雪。 …… 第72章 你好,凛海 凛海,一座与大海相傍的旅游特区,以新鲜美味的海鲜与大面积的沙滩和可玩性海域闻名,在这里不仅可以享受到夏日的爽快,更能领略这个国家最大港口的雄伟壮观。 凛海国际机场,人山人海的景象让刚下飞机的棱有些吃惊,硕大的空间与面积相当于十五分之一的南安! “作为经济特区,这算不了什么。”陈默拍打过棱的后背,将自己与李筱雪的行李箱一齐丢给棱,即使李筱雪并不同意这样的做法,但棱却默默地同意下这一切。 前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位身着灰色礼服的高个子女人,身材极佳,戴着又酷又帅的墨镜,尽显出女王姿态。 “你们好,我叫五月风,是凛海派来迎接几位的代表。”五月风豪迈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您就是陈默大人,对吧?” “没错,正是我!”陈默友好地回应一握。 五月风潇洒地摘下墨镜甩动秀丽的长发,向陈默身后的二人伸出右手:“想必二位就是棱先生与李筱雪女士吧?幸会。” “幸会,叫我小雪就好。”李筱雪回应着握手,转头去看棱的反应,但他依旧提不起精神,只是淡淡地回应握手:“你好。” 五月风并不在意棱对她态度的冷淡,在迎接三人之前,她就已经从丹雨那儿了解到了南安的事。 得知棱失去最后亲人的悲剧时,她摘下墨镜表示惋惜。 “我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我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五月风对电话那头的丹雨说,“放心,我会带他好好游玩改换心情。” 思绪回到现在,看着落魄无魂的棱,五月风不由得心痛不已。 我一定要带他找回生活的希望。 想着,五月风将三人带到机场外的停车场上,在一辆大众级别的轿车前停下了步伐。 七月的阳光正烈,机场外边却依旧热闹非凡,络绎不绝的车流让堵车成为了一种常态,这让在烈日中组织的交警满头大汗。 “几位,请上车。”五月风为三人打开车门,“我带各位去订好的酒店。” “劳烦你了,五月风小姐。”李筱雪礼貌致谢。 “不客气,请系好安全带。”五月风戴上墨镜。 五月风踩下油门,缓缓地将汽车驶出机场。 棱惆怅地望着窗外,放眼望去尽是高楼大厦,相比于南安,仿佛南安只是个落后数百年的村庄。 “凌,你看见了吗?”棱苦笑道,“我们的南安真的好小……” 五月风心情复杂地在后视镜里看见靠在车窗上满脸悲伤的棱,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汽车一直向外行驶,很快便远离了市中心。 温暖的夕阳洒在身上,经过半个小时的行驶,辽阔的大海远远呈现在众人眼中,在夕阳之下,海面宛如星空般闪闪发光。 “请打开车窗。”五月风提示说。 随着车窗的降下,新鲜的海风扑入鼻腔,吹在身上凉爽舒适,令几人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心情也逐渐变好。 行驶在海滨大道上,栏杆外山坡下便是人们欢喜的沙滩,沙滩椅,遮阳伞,那些棱平常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一切如今就这样展示在眼中。 “凌,你看,是海滩。” 没一会儿,汽车就悠悠地开进了一个停车场,几人麻溜地下车后,豪华壮丽的酒店展现在几人面前,棱被这宛如宝石制作而成迎光闪亮的大门和富丽堂皇的大厅惊呆了眼。 “这里……简直像是皇宫一样!” 五月风笑了笑:“我先去前台为大家登记入住。” “劳烦你了。”李筱雪说。 “不客气。” 在五月风与前台小姐交涉的时间里,陈默为二人讲起了这座酒店,克尔丽顿酒店,虽不是凛海规格最高的酒店,但由于内设足够豪华,可以望见大海而价格不菲。 “可以望见大海?”李筱雪问.。 “没错。等下你就知道了。”陈默神秘分分地说。 此时,五月风也为三人办好了手续,是一间位于七楼的豪华套房。 “陈默大人,我就不送几位上去了。”五月风将房卡交给陈默,“还请原谅。” “没事,今天辛苦你了。”陈默抬手招呼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祝各位好梦。” 道别完,五月风先行离去,陈默三人则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的房间。 一百三十平方米的房间,进门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松软舒适的三张沙发,它们围着一张矮玻璃桌,对面墙上挂着超大寸液晶电视,沙发下垫着同样舒适的毛地毯;右手边是浴室,各种基本的洗漱用品应有尽有,独立分开用模糊玻璃门隔开的洗手间与浴室;主席沙发与浴室所掩挡的空间则放置可供五人一齐还不拥挤的超大床,两只大枕头看上去就很蓬松。 除去这些还有那豪华的暖阳色吊灯之外墙的落地窗,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正是汪洋的大海。 夜色下,海面上一片静谧,神秘而又美丽。 “祝各位生活愉快。”服务员微笑着鞠躬,陈默拉着棱率先冲进了房间,李筱雪则在后面给服务员支付小费。 棱踏入酒店后,便一直震惊地环顾着这豪华的房间,心中不禁涌起些许失落与遗憾。 这么豪华舒适的房间,自己的妹妹却从未住过…… 似乎是看出了棱的所想,陈默一下将他拐在胳膊之下,笑道:“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一次,可一定要好好疯狂一次!” “嗯……” 见他还是提不起精神,只好提出让棱先去洗澡的意见。 “可我没带行李。” “丹雨给你准备了新衣,你打开盒子看看。” 棱这才记起临行前丹雨送他的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件白色的衬衫映入眼帘,摸起来很顺滑,穿上去一定会极其舒适。 “那我……先去洗了……” “去吧!里面有一次性牙刷的!” 支开了棱,陈默便倒头瘫倒在沙发上,即使双眼被绷带所掩住,但所流露的表情明显地表现出他的舒服。 “爽啊!” 收拾好行李的李筱雪抱着丹雨姐赠送的礼盒在毛地毯上鸭子坐下,将礼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啊!”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后李筱雪突然嗔叫一声,脸颊也变得通红。 “啥东西啊?”陈默好奇地问,其实从李筱雪的反应他就能猜出大概。 李筱雪关上礼盒,缓了缓才说:“是泳衣。我不会穿的。” “欸……来海边肯定要穿泳衣的吧?”陈默耸耸肩,“你难道要穿着礼服度假吗?” “我没有穿过这种衣服。”李筱雪冷冷道,“这太暴露了。” “可是棱看见的话,心情说不定会很好哦……” 听见这话的李筱雪不禁犹豫起来,她实在不忍心看着棱继续颓废下去,如果只是换了件衣服就能让棱开心的话…… 而且,来海边玩,穿泳衣也是必要的吧? 李筱雪抱着礼盒站起离开,阵默则是双手抱头,继续瘫倒在沙发上。 “就先好好玩两天吧。” 说完,一抹神秘的笑容在他脸上浮显。 …… 第73章 海滩上 “你犯下的罪孽深重……” 棱呆呆地转过身,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汪洋之下,周围全是深而令人窒息的蓝色,身旁空无一物,棱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站得脚。 “年幼不是逃避的借口……” 沉重的嗓音在耳边久久无法散去,棱无法找到这声音的根源,像是有无数个音箱将他包围,而他正位于声音的中心。 “烧死她!” “烧死这个异端!” 众多的事者冲击着棱的双耳,这深不见底的海洋竟凭空生起一团大火,眨眼间便将棱围住,下一刻便烧上棱的脚。 “哇啊!” 棱慌乱地拍打火焰试图熄灭它们,可火势不减反增,愈烧愈旺,不过几秒便将其完全吞噬, “烧死她!” “烧死她!” “烧死这个魔女!” …… “啊……” 棱满头大汗地醒来,发现自己倒在沙发的下面在毛毯上睡了一夜。 “哟,醒啦?”躺在主沙发上的陈默正咬着棒棒糖玩着手机,“这么多汗,难道是被噩梦吓醒的?” “毛毯太热了,闷出了汗。”棱将一切责任归咎在了毛毯上,对于梦里的一切他只字不谈,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陈默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也不去搞怪棱,如此反常的行为不禁让棱有些疑惑。 浴室的门打开,伴随着一股热气涌出,李筱雪缓缓从中而出,在烟雾映衬中宛如一位仙女,只是没有神仙那般秀气的衣裳。 “你醒了。”李筱雪说,目光久久停在棱脖子上的汗珠。 “早……”棱无精打采地说,像头行尸走肉进去浴室。 “搞快点啦!”陈默喊道,“沙滩的位置我已经定好了,不早点去的话可是会被人抢走的!” 说罢,陈默跳下沙发,将放置有泳衣的礼盒递给李筱雪,竖起大拇指亮出洁白的牙齿:“你先去换吧!我和棱在沙滩上等你!” 李筱雪的脸上闪过一丝羞红,沉下脸便抱着礼盒离开了。 几分钟后,陈默带棱在酒店附属的泳衣店买下同款的泳衣,一件主色调为蓝上面还画有海星的敞开泳衣和一条黑色的泳裤将二人完美的身材完全展现,结实的八块腹肌与线条优美的肌肉换来诸多女孩的欢呼。 而陈默一改常态地摘下了常年缠护双目的绷带,换上又帅又酷的墨镜,双手叉腰意气风发。 “走吧,去沙滩上等小雪!”陈默一胳膊拐住棱,提起店家送来的野欢用餐篮,大笑着离去。 “我自己会走!”棱挣脱着,却无论如何脱不开身。 移步至海边,下去楼梯,广阔的沙滩与无际的海洋映入眼帘,无数的帅哥美女与遮阳休息设施闯入眼中,让棱在心中连连惊叹。 “好美啊……只是……” 见棱又面露苔色,陈默咬断口中的糖果,弯下腰去将遮阳伞撑开,展开沙滩椅,铺好沙滩布,从布上的餐篮里取出一个椰子,抬手劈开出口子,插入吸管,便惬意地躺上椅子捧起椰子。 就在这时,棱听见了谁人对自己的呼唤,便转过头去,只见李筱雪娇小的身体上穿着荷叶边分体泳衣,天蓝色的陪衬让李筱雪在阳光之中显得娇羞可爱,她的脸上染着红晕,右手扭捏地握在胸前,赤脚站在沙滩之上,双眼飘忽不定,久久才开口问道:“好……好看么?” 美若天仙的李筱雪让棱目不转睛,脸颊也不禁泛起红晕,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头摸颈道:“好……好看。” 听见动静的陈默脖子伸长像头长颈鹿,从头到脚将羞答答的李筱雪打量一遍,咧嘴笑道:“很好看嘛,这不是很适合你嘛!” “抱歉……”李筱雪侧过身撩起耳边垂落的头发,“因为第一次穿,很不习惯,就来得晚。” 正是这一举动狠狠地冲击棱的心脏,不禁让他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激动不已。 “第一次穿啊……很,很好看呢……” 陈默抓抓头发,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个害羞的少男少女,在心里无奈地骂了几句,翻身去打开餐篮,取出里面的三明治递给他们。 “差不多行了,先吃东西!” 两人点点头,接过三明治在布上坐下,棱像陈默那样打开椰子插入吸管递给李筱雪,随即再找出一个,正要以同样方式打开,李筱雪伸手拦住他,变化出一把匕首,轻而易举切出口子来再递还回去。 陈默不怀好意地拍拍为了掩饰自己脸红而低头的棱的脑袋,笑了笑,一口将自己的椰汁饮尽。 “老师,不戴绷带了吗?”李筱雪问,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陈默不缠绷带的样子。 “没关系啊,只要有东西挡着,封印的力量就不会解除。” 陈默吹牛般的说辞换来了棱的白眼。但即使是背对着阵默,白眼的动作再怎么微小,却依然被陈默捕捉,将椰子砸在他的脑袋上四分五裂。 “痛!”棱捂着脑袋叫道,“我还不想洗头!” 陈默不屑一笑,二话不说用胳膊夹住棱提在腰间,不论他如何挣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与欢声笑语中走到海边,一把将他抛了出去。 “走你!” “啊——” 棱的尖叫声划破天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落入千米开外的大海之中,正有人想骑海上摩托前去营救时,一个身影从陈默面前的海中跃向空中,掀起海水直扑陈默。 “小儿科。” 陈默双手插在口袋中,所有扑向陈默的海水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所抵挡,陈默没有被淋到一滴,微笑着,下一刻瞬移在棱上方,抬腿一踹,棱便像支出弓之箭扎入海中。 同时,陈默也落入海中,浮在海面。 棱咬着牙钻出海面:“混蛋,你下手挺重……” “这才哪里到哪里?” 陈默一记手刀拍击海面,意爆发出惊人的气息掀起滔天海浪! “啊?” 面对如同海啸般卷向自己的海浪,棱猛吸一口气潜入海中飞快地向海边游去,却还是慢了一步被卷入其中,甩在空中,在岸边人们的惊呼中与海水滴滴成雨,摔落在地! “真有够狠……” 如此折腾将管理沙滩的负责人吸引而来,在陈默的出示身份与李筱雪的苦口婆心下终于是解开了误会,负责人放过了二位,但前提是不能再搞出大阵仗。 “普通人会吓坏的,大人!”负责人小声嘀咕道,他早已听说陈默的大名。 这一切结束,陈默躺回自己的沙滩椅,棱则在布上躺下,右臂盖眼,悄悄偷看着李筱雪和陈默,放开的心此时又有些许失落。 “要是凌在的话,一定会玩得很开心吧?” …… 第74章 秘密 “烧死她!” “烧死她!” “烧死她!” 混乱嘈杂的声音如同恶魔般伸出爪牙抓住棱,男声女声交杂在一起反反复复地咆哮着这三个字,愤怒的口气好像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化身为正义的使者,义正严辞地审判着谁。 接近疯狂的声音让棱头痛难忍,身上多处疼痛不已,好像被审判的人是他,熊熊火焰正在身体上翻滚。 “明明是人……却犹如恶鬼般丑陋……” …… 棱醒在沙滩布上,摸了把脸上冒出的冷汗,徐徐地坐起身,抓着头发紧皱眉头,而这一切都被李筱雪看在眼里。 “怎么了,棱?”李筱雪抱着双腿坐着,她渐渐习惯了这身泳衣。 “没事,只是个梦。”棱蜷缩起来。“好像有很多人,说着要烧死谁……” 李筱雪低头沉里几秒后,巨量的知识贮备让她有了猜想:“棱难道是梦见了五百年前的凛海。” “五百年前的凛海?”棱摇摇头,“我怎么会梦见呢?” “接受了某种暗示,或受到某种刺激。”李筱雪说,“棱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很敏感。” 棱挠挠脸,对于暗示刺激一类的事他完全没有印象,对于棱而言,最大的刺激莫过于失去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可是自己的妹妹与凛海又有几分瓜葛? 棱不明白。 远远地望着陈默与数男数女在网边暴力扣杀排球的身影,棱的视野逐渐依稀恍惚。 “五百年前的凛海……发生了什么事吗?”棱问。 李筱雪看了眼棱,开始娓娓道来那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 五百年前的凛海还只是个小渔村,名字也并非是如今的“凛海”,而是叫做“明海”,居民皆以渔业为生,一直对外发展才铸就了今天的第一大港口。 明海村的生活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男人出海捕鱼,女人在家编织渔风,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生活平淡无趣。 但是有一天,一场暴雨打破了一切。 突如其来的风暴让外出的渔船尽数沉没,上百位年轻有力的家庭柱梁命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这场悲剧对于这小小的渔村无疑是极大的损失。村长的房子被人群冲烂,他们怪天欺地,最后将一切责任归咎于看气相的祭祀。 “都是因为他,看错了时候!” “他是故意的,谋财害命!” “他原本是其他地儿的人,专门来祸害我们!” 斥责的言语越来越令人窒息,谣言四起互相传播愈来愈荒唐。最后愤怒的村民以此为借口,将祭祀绑上了木杆,实施火刑,而偏护祭祀的村长,也在第二天被人害死。 从这一刻开始,明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村民们选举了一位年轻强壮,对气相颇有研究的男人担任上了村长,在男人的带领下,明海度过了风调雨顺的一年。 可是好景不长,一场瘟疫袭卷了这个村子,杀伤力极强,传播速度极快,不到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明海一半的居民便命丧黄泉。 有一天,一个小女孩在沙滩边拾着贝壳,却发现了一位身披破烂布衣的男人站在自己跟前。 男人高大而强壮,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女孩极其不安,慌乱之中竟打破了装贝壳的罐子,将要装满罐子的大量贝壳散落一地。 “不,不好!”女孩匆忙地去捡地上的贝壳,可是她的手太小,捧不下这么多贝壳。 陌生的男人将所有贝壳捧起,单跪在地将贝壳递给小女孩:“你……为什么要捡这些贝壳?” 小女孩依旧很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贝壳,颤抖着说:“妈妈说……只要捡够十万只贝壳,她的病就会好……” “所以,你捡够了吗?”男人温柔地问。 “不够……远远不够……”女孩说着便哭出了眼泪,“我不想妈妈死……” 男人沉默着看着这个女孩,缓缓开口说:“小妹妹,你的妈妈记错了,不需要十万只。” “那……那要多少只?”小女孩眼泪汪汪地问,她担心数量还要更多,妈妈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男人指指女孩的怀里:“不少不多,正是这些。” 小女孩停了下,对男人的说辞抱有怀疑。 “正是为此我才会出现。”男人大手一挥,小女孩怀里的贝壳顿时化作烟雾散去。 “我的贝壳!”小女孩吓得哭喊,“不要抢我的贝壳!” 男人微微一笑,从口中取出一粒整洁光滑的七彩色圆球药丹放在女孩手中:“这便是治疗你母亲的良药,吞下便会康复,但需要数日调整身体。” 说罢,男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幕吓坏了小女孩,让她久久不能自已。 等小女孩缓过神,想着贝壳与男人的凭空消失,小女孩认为自己遇见了神灵,那么手中七彩的药丹便定会生效。 于是,小女孩匆匆跑回了家,看着一年前失去爱人而萎靡不振如今又因病毒而奄奄一息的母亲,她决定放手一搏,将药丹给母亲喂下。 女人吞下药丹的一瞬,身上竟散发出七彩的光芒,随之痛苦在脸上消失,等光芒散去,女人竟奇迹般地醒来! 女人与小女孩相拥而泣,直至夜晚,女人从女孩口中得知了发生的一切,连夜用家里为数不多漂亮美丽的贝壳制作而成手链,让女孩给男人送去道谢。 小女孩满心欢喜,第二天早早来到遇见男人的地方,呼唤着男人却许久不见男人的身影,正失望着,男人却凭空出现在小女孩身后。 “谢谢你,大哥哥!”小女孩笑得是这样灿烂,兴高采烈地将贝壳手链捧给男人,而男人也不嫌弃,直接收下,小心地套上。 “快回去吧,好好陪伴你的家人。”男人微笑道,“以后我们会再见的。” “还有,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除你和你母亲之外的任何人。” 男人再次在小女孩的眨眼间消失,小女孩不禁惊叹连连。 “我会保护好我们的秘密的!” 可是,正当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往村子而去,来到村口时,突然双眼一黑,没了动静。 等小女孩醒来,一张丑陋无比还扭曲的脸凑了上来。 “说!那个男人是谁!他给了你什么东西,把药快些儿给老子交出来!” 这是村子里最为嚣张的痞子,平日无所事事,四处招摇撞骗,也同样得了疫病。 昨天傍晚突然看到匆匆归家的小女孩,便好奇跟踪,不料竟看见那样的一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孩哭着求饶,试图让痞子放过自己。 “你不知道?我全都看见了!你是不是想独吞,害死老子?” 痞子对着小女孩又打又骂,无奈从她口中得不到任何信息,一怒之下便将其糟蹋,将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茅草屋,不给吃不给喝,直至三天之后。 “我不知道……”遭受非人折磨的小女孩双眼无光地倒在茅草上,但依旧没有说出有关男人的一个字。 终于,痞子再也忍无可忍,揪着小女孩的头发拖出去,此时的村子正值一年一度的建村纪念日,大家伙儿都在沙滩上。 痞子把捆绑捂口的小女孩摔在地上,大声喊道:“是她,她就是引发这场大病的根本原因!” “那不是王家失踪三天的女儿吗?”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我在山上发现了她,发现她能与幻交流,而她们说的,正是给村子传播大病的事!我们的病,都是她害的!她就是个恶魔!” “什么?不,不是的……”全身肮脏的小女孩落下眼泪,却无力为自己争辩。 “难怪她身上这么脏,原来是跟怪物混在一起!” “都是她的错!她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在这群村民眼中,痞子没有任何欺骗他们的必要,朴素无知的村民很快相信了痞子,开始声讨小女孩。 “大家说,怎么处置!”痞子拎起小女孩,仿佛正义使者般激昂。 “烧死她!” “对,烧死她!” “烧死这个恶魔,让她不能再祸害人!” 村民很快将女孩绑在木杆上堆满柴木稻草,痞子则作为代表举起那象征“正义”的火把,坏笑着走在女孩脸上。 “还不说吗?” “我不知道……不要……”小女孩声泪俱下,毫无气力挣扎。 痞子不屑地吐了口水,丢下火把头也不回地离去。 “烧死她!” “烧死这个恶魔!” 火势在海风的作用下很快将小女孩吞噬,听见动静的母亲出来观察,发现自己的女儿在火海之中不禁失了神,疯了似地扑向人群却被拦下,气力不足的她挣脱不出人们的阻止与谩骂。 “对不起……妈妈……”在火焰中的小女孩皮肤被缓缓侵噬,“对不起……大哥哥……” “但是……” “我没有说出去我们的秘密哦……” …… 第75章 重头戏 凛海的故事草草结束,棱的内心却不如这个故事般潦草,思绪万千,万分忧愁。 “即使是万识,对于这个故事的记载也不过几句话。”李筱雪淡淡说,“仿佛一个神话,无从考究其真实性。” “如果是神话,万识之书也会记载吗?”棱问。 李筱雪陷入沉默,万识之书对于这个国家而言相当于百科全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记载的每字每句都价值不菲,真实却神秘。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凛海的人们似乎从来不记得旧明海的故事,只知道一些家喻户晓的传说,即使跟人们提起这个故事,大家也仅仅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故事”来看待。 万识之书记载的广泛,无论神话还是事实都会收录并标注,可是有关这个故事的一切都像是被人恶意抹去,没有如何标注也找不到证实它的办法。 “而愚昧的村民审判小女孩的地方,就是这里。” 李筱雪将目光放远,紧紧注视着沙滩。 棱阴沉下脸,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那群那个混蛋以“恶魔”为由把那个善良勇敢的小女孩所谋害的地方吗? 李筱雪轻轻捧起三明治:“那只是个故事。” 棱摸摸额头。是啊,他也希望这个悲剧只是个故事。可是,又会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编出这样的故事来? 棱暗骂一句,慢慢地抬起头来:“小雪你……看过万识之书吗?” 李筱雪正要咬住三明治的动作停下:“没有,只有‘万识’的最高传承才可以阅读。很多事,都是从上官素枭那里听来的。” “这样吗……”棱喃喃地说着什么,记载世间万物的书籍吗,还真是令人好奇啊。 棱抬起头还想向李筱雪问些什么,却被她小口咬在三明治的样子深深吸引。 精致的眉毛微微翘起,漂亮的瞳孔在光芒的照射下呈现棕褐色。 棱很少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李筱雪,她的脸蛋很好看,五官也很精致,虽然称不上奇美,却也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由此,棱不禁回忆起与李筱雪度过的一点一滴,她好像很少微笑,从始至终只会摆着一张扑克脸,一成不变,很少会把自己最深的面貌展现出来,这让棱忍不住去想李筱雪灿烂笑容的模样,深深沦陷进去,不可自拔。 李筱雪轻轻撩起头发,看见盯着自己不放的棱,猛然一惊,小脸“哗”地染上红晕。 “棱……棱在看什么?” 发觉到自己的失礼,棱慌忙地恢复自己如痴如醉的神态。 “没,没什么。” 李筱雪再次撩动头发,没有再去盯着棱,扭开脸去,时不时却小心翼翼地偷看。 “棱……笨蛋……” 她小声嘀咕。 …… 傍晚悄悄地降临,看着即将沉入大海的夕阳还有这片慢慢被星夜吞噬的暖夕,棱深出手,却什么也握不到。 陈默赤裸着上身走来,抓着泳衣披在肩上,看着沉默不语的二人,挠了挠脸颊。 “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你们俩就一直坐着?” 李筱雪抬起头,尖锐的目光像一把宝剑。 “只要这样坐着就好。” 棱则是长叹一口气:“我……我不知道该玩些什么。” 一句话出口,陈默和李筱雪皆陷入沉思。 自从棱的妹妹离世,棱好像就再也不对任何事情感兴趣了,也很难提起精神。 “我真是服了。”陈默假装烦恼地抓抓头皮,随后一把抓住棱的后衣领将他像小鸡拎起来,薄薄的泳衣很快就翻过去,棱从其中滑出,赤裸着上身坐倒在地。 棱和李筱雪同时一愣,棱开始破口大骂。 “行了行了……我看你蛮精神的嘛!”陈默笑着将棱夹在胳膊下,招呼两声李筱雪,“走吧,今天还有活动呢!” “还有活动?”棱愣了一下。 “跟我走自然就知道了。”陈默卖了个关子。 将沙滩上的东西收拾完毕,三人回到酒店去享用了酒店为几位贵客安排的牛排,在大厅休息半个小时之后,五月风开着昨天迎接他们的汽车,潇洒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一切都安排好了,大人。”五月风等三人上车后开口说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去哪里?”棱问道。 “陈默大人没有告诉你们吗?”五月风回答,“我们要去山上。” “山上?” 五月风没再回话,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飞快地穿插在车流之中好似一条灵活的鱼。 半小时之后,汽车驶入一处山脚的停车场之内,这里建造着一座大门,进门之后是一间休息厅,五月风与其中的工作人员交涉过后,服务人员毕恭毕敬地将四人引导至休息厅外,十几条缆车线呈现在众人眼中。 “上去吧。”陈默挥了挥手率先跟五月风进去停靠的五号缆车,李筱雪回头看了看棱的脸色,和棱一起走近缆车坐下。 “我……我还是第一次坐缆车……”棱有些紧张地摸摸脸,他似乎是在出汗。 “怎么,在战场上刀枪不怕的棱却恐高么?”陈默嘲笑道。 “我……我才不怕……”棱反驳得断断续续,他确实有点紧张。 陈默则是笑笑,拍拍棱的肩,示意他往窗外看去。 群山环绕,万众闪亮。脚底下的连绵山峦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温暖生动,远方的高楼大厦繁星璀璨。 清爽的风挑起棱的秀发。夜空之下,一切是多么美丽多么安详,耳边回荡着细小的声音,他们乘着缆车缓缓前行,是如此地舒适休闲。 棱沉浸在这夜晚中,先前的紧张消失地无影无踪,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李筱雪站到棱的身边,并不说话,只是和棱一起,欣赏着景,感受着风,享受着夜。 棱偷瞄一眼眼中光芒四射的李筱雪,将目光抛向星空。 “凌……你看……多美啊……” 陈默双手搭在缆车座椅的靠背之上翘起二郎腿,微微舒展开笑容。 这样的时光不过十几分钟,缆车很快到达山顶,徐徐地进入站台,工作人员为他们打开了门,欢迎着大家的到来。 “这还不是重点。”陈默神秘兮兮地笑道,“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说罢,陈默和五月风带领二人离开站台,走出休息厅,踏上了森林之中的鹅卵石小径。 昏黄的电子煤灯挂在小径两侧的柱子上,没有刺眼的明亮,微微的灯光在夜晚的小径上是那样温馨,那样优美。 来到小径尽头,一家旅馆展现在众人眼中,木质的房屋崭新庞大,精致优雅,门口还站着两个女人,笑吟吟地欢迎着大家。 “锵锵!”陈默大展双臂横在三人面前,“这便是今天的重头戏!” 棱和李筱雪顺着陈默所指的方向看去,牌匾上则是写着四个大字。 “凛海温泉乡” …… 第76章 温泉乡中美如梦 “温……温泉?” 在看清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后,棱惊得目瞪口呆。 “进去爽去吧!”陈默拍拍棱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坏笑着嘀咕道,“是男女共浴的哦。” “哈,哈?”棱羞得满脸通红,“啥,啥意思啊!” 陈默只留给棱一个背影与招手的动作:“字面意思。” 棱又羞又急:“谁问你这个了?” 陈默没有过多理会,径直跟着五月风先进去了房屋。李筱雪向棱投去不解的目光,一个身着浴衣的女人淡笑着从屋内走出。 “两位就是来自北凌的贵客吧?请进。” 棱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看板着脸还不明所以的李筱雪,缓缓地跟着女人进了屋。 昏黄的光芒给房屋制作出温馨,大厅里坐着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正在高谈论阔,墙壁上挂着奇形怪状的画卷,随处可见的架子上放置着花纹落落大方的瓷器。 棱摇了摇头,他看不懂这些鬼怪般的画卷,更听不懂这群人说的什么金融股票。 离开大厅步入走廊,两侧是一扇又一扇带有编号的门。棱的心思没有留在女人热情的历史解说上,一个一个的数字在他眼前晃过,他的内心汹涌澎湃。 “要是凌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呢?” 走神之间女人便领着棱上了楼,这里的走廊四通八达,墙上挂着壁灯,浓厚的木香扑入鼻腔,并不刺激,反而别有趣味。 “棱先生,这里就是您的休息室,里面有干净的浴巾与衣物,我在门口等您。” 女人说完便左手搭右腕背对墙在门旁而站,棱推开已经打开门,房间并不宽敞,一张铺着毛巾的长凳置于正中,两只双层衣柜靠在角落,弯边放着一张圆桌。 棱关上门,走进整齐叠好放在长凳上的浴巾与浴衣,迟顿着将浴衣换上,将脱下的衣服放入衣柜,照着电视剧里的场景捧着浴巾走出房间。 “您已经把衣服换上啦?”女人温柔地惊讶道。 “啊……不,不是叫我换衣服吗……”棱尴尬地挠挠脸。 “倒是没什么关系。”女人笑道,“我带您先去洗浴。” “我还以为可以直接泡了……”棱小声嘀咕。 “哈哈…”女人抿嘴而笑“泡温泉前需要先清洗身体哦。” “不,不好意思。”棱抓抓后脑勺,“我第一次泡。” “嗯哼。”女人说,“很多人都没有泡过温泉呢,而且各地有各自的规矩。为了保持整洁,我们才会要求客人先进行洗浴。” “噢……是这样啊……” 棱的内心荡漾起一股不可言喻的感觉,女人的知口与温柔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是那般温暖,那般高兴。 即使二人是因为利益而在此。 想到这里,棱脸上的疲惫终于是得到了舒展,他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莫名收到感谢的女人身体一颤伫立不动了。 “我……说错话了?”棱试探着问,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人脸红的窘态。 女人慌乱地整理好形态,继续向前走:“不……没事。” 棱摸摸脸,他有点想要李筱雪陪在身边,她在的话肯定会有办法堵上自己不争气的嘴,然后凭借自己的“油嘴滑舌”让女人高兴起来。 想这么多,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被表扬被感谢时,棱那宛如像玉米爆开放花的内心。 在女人的带领下,棱在单间浴室里沐浴完成,换上了洁净的浴衣,随后便来到了那一步。 在木门前,在女人告诉校门后就是温泉时,棱不禁乱了阵脚。 陈默的小声嘀咕在耳畔边回响,这门之后,真的有女孩子一起共浴吗?门后,会不会小雪也在…… “不管了!泡个温泉还磨磨唧唧!” 棱一咬牙,猛地推开木门,抬腿迈过门槛。 位于室外的温泉烟雾袅袅,潮湿的石头圆润滑亮围着泉池,人造的枯藤枝头挂灯,温黄暖馨。 温泉里,一个身影缓缓地弹过身来,因为浓烟滚滚,棱看不清具体,因为苗条,棱隐隐约约还以为是位女子,直到那该死的声音响起。 “哟,来这么慢?不会去调戏其他小妹了吧?” “陈默!”棱的尖叫声在山谷间回荡,“怎么是你?你不是说男女共浴?” “你还蛮期待啊?”陈默抓起脸上的毛巾甩向棱,“没看见小雪,很失望嘛!” “你怎么看起来这样啊?衣服难道显胖吗?” 棱恶狠狠地把毛巾丢回给陈默并骂了句脏话,悠悠地来到泉边,伸手探了深水温,确认合适后才下泉坐下。 温暖的泉水滋润着棱的每一寸肌肤,棱缓缓地沉下只露出半个脑袋,心绪悄然地升入天空,与乌云相伴,在世间畅游,微风吹拂,仿佛这些天来的所有疲惫都烟消云散。 看到棱的表情舒展下来,陈默也露出了一丝欣慰,抓起毛巾,敷在那双有绷带缠裹的双眼上,棱不禁好奇:这样不难受么? “这里的温泉啊,其实并不是纯天然的,是人工的。”陈默突然说。 “人工温泉吗?”棱咕噜着泉水问。 “嗯,建在这山峦之上,悬崖之上,风景那么好,还挺赚钱!” 凛海温泉乡始于一百多年前,位于群山之中,顺地形而建的多层温泉因其高质量的泉水与风景成名,常吸引达宫显贵来此放松,日久下来这里的名声也愈发壮大。 从围栏往下望去,是万丈的峻峭,是绵延的山峦,无尽的森林。向下而看,下层温泉的烟雾还能依稀看见。 “对了!”棱突然惊起道,“你不是说这里是男女共浴,那小雪呢?” “哟?你害怕她跟别的人在一起泡?”陈默挑逗棱说,“放心啦,小雪有单独安排的。想要共浴啊?得去大温泉!” 棱骂了一句,再次沉入泉中。 就这样,二人沉默着在泉水中泡了近半个小时,期间还有服务员为他们送来饮品,棱喝尽牛奶,差些在温泉中睡过去。 “泡得还挺久。”陈默赤裸着身站在温泉边,“你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棱泡的时间也算是过久,中途没有休息,还是第一次泡温泉的他感到脑袋晕乎乎的,走路摇摆不定。 率先穿上衣服的陈默先行离开:“我在里边等你。” 棱点点头,正穿上衣服时,迷迷糊糊间看见围栏外,阴暗的树林间,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什……么?” 棱跑到围栏边四处环视却找不到半点踪迹,就连气息也丝毫没有感觉到。 “难道是我看错了?”棱喃喃自语道,“也是,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孩子呢?” 随后他换好衣服,离开了这里。 殊不知,森林的阴影间,一个瘦矮娇小的人影,悄然消失。 …… 第77章 不眠之夜 “咕噜咕噜……” 棱左手叉腰一口气将所有的牛奶饮尽,狠狠地哈出一口气 “没想到这泡完温泉,还挺舒服。” 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是一开始便引领他的女人,她向自己微微一躬,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轻声道:“您忙完了吗?” “嗯……”棱回头看了看狭小的休息室,“也没什么可忙的。” 女人点点头:“好的,请移步至大厅,稍后会有他人引导前去旅店。” “旅店?”棱不解地问,“这里还有旅店吗?” “是的,还配备了洗衣房茶水室等房间。”女人作出“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在前往大厅的路上,棱有些惊叹于这两天的花销,不仅居住在豪华酒店胡吃海喝,在沙滩上游玩了一天,晚上还泡过温泉,甚至还有住店。而棱与李筱雪却没有拿出一分钱。 “陈默还真是够大方的……” 先前留在大厅的人已经离去,究竟是去了旅店还是下了山,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棱把目光放在了充电发光的售货机上,里面不仅有着各类零食,还有着各式的酒水饮料。 “闲也是闲着,搞点东西吃。” 棱选定了面包,正举起手机要付款时,一道阴风猝不及防地从他身后掠过,棱一惊,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他耸了耸肩。 “奇怪……最近老是疑神疑鬼。” 付了钱,他弯腰去捡面包的时候却僵愣住,感受到一股微弱并且十分怪异的气息的他猛地回头。 “什么人!” 一道疑似人的黑影闪过门口,棱正要追上去,一只大手却把他摁住了。 “哟,来得挺早,不晕了吗?”陈默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可棱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扯皮,赶忙与陈默报告了异常。 “啥东西?我什么也没感觉到。”陈默淡淡地回复。 “怎么可能,我明明……” 棱愣住了。 他面前站着的,可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人,禁守首席! 看见棱欲言又止的模样;陈默的脸上竟呈现出一丝担忧,就连招牌的笑容也在此刻不见了去向,他放缓了语气说:“看来你还没有休息足够,不过也正常。” 身着浴衣的李筱雪此刻也终是来到大厅,发觉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她依旧面无表情,没有插口一句话。 “也许我是该多休息多休息。”棱拍拍脑门,略带无奈地说,“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随后,在另一位女人的带领下,三人踏上了前往旅店的石头小径。 与温泉乡配套的旅店不像是温泉,它建置在森林的深处,需要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达,是一座平平无常的旅店,但规模较大,可以居住四百余人,内部的装饰整洁朴素,单调的风格也是颇有韵味。 温泉乡的主人为三人各自配备了单独但紧邻的房间,每个房间小巧但物品齐全,也有属于各个房间的小浴室,花插在花瓶内放在桌上,温床松软而又舒适。 棱原本就想如此睡去,可是在大厅发生的一切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所感受到的气息又是如此真实…… “睡不着……”棱坐起身,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却毫无困意。 “出去走走吧。” 离开房间,棱漫不经心地游走在走廊中,此时的旅店寂静无声,门口的服务生坐在房间中昏昏欲睡。他耸了耸肩。 刚走出旅店没几步,一股熟悉的气息闯进他的内心。顺着气息与小径寻去,只见一个身着洁白色短裙的女生站在小径之中,借着树叶缝隙间的白色月光久久不动。 “小雪?”棱挠挠脸,“她也还没睡啊?” 察觉到棱的气息,李筱雪转过身来,双手背后,在月光的照映之中,她的五官格外清晰,随风而荡的马尾甚是可爱。 “这么晚了,小雪在这里干什么?” “同样的问题我要还给棱,你应该休息。”李筱雪冷冷地说。 受到责怪的棱委屈得像个孩童:“我…睡不着。” 李筱雪轻轻叹了口气,抚平臀裙在小径边的长凳上坐下,闭目似乎是在养神,好像是唤棱过去,与她一齐坐下。 “所以……小雪为什么在这里啊?”棱站在原地问,呆若木柱般。 李筱雪睁开眼看了棱几眼,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告诉棱。 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么怎么敢说“喜欢”呢? “我……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李筱雪说,“请坐在我的身边。” “噢,好,好的。”棱小跑过去,在长凳前放慢脚步,缓缓坐下。 长凳实际上没有那么长,两个人几乎是贴着坐在一起,哪怕只是衣服的轻微触碰也会让棱心跳加速。 “你……梦见了什么?”棱口吃着问,李筱雪身上的茉莉清香将他团团包围,令他沉醉其中。 “我……”李筱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看见了,棱和老师的死。” 棱惊愣住,“看见”是什么意思? 李筱雪低下了头,实在不愿去回想梦里所发生的一切。 塌陷的遗迹,破烂的石柱,镶嵌在墙上的鲜血,被长枪捅穿心脏挂在墙上的棱,还有那个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的陈默…… 血腥味如此浓重,所看到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李筱雪握住宝剑,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李筱雪摇摇头。 明明只是一场梦,却真实得可怕,仿佛一切都会真实发生,而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看见的。 她还记得,濒临死亡的棱的嘴唇一张一合,那是在告诉李筱雪。 “千万不要靠近。” 李筱雪匆匆结束回想,面不改色,但惨白的面孔已经向棱展示出了一切。 “才不会死呢!” 李筱雪抬起头,只见棱站在自己的身前握紧拳头举在胸口前,像是演讲一般肯定道:“我们才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呢!” “虽然陈默那个混蛋,整日不着调,但他可是最强的男人啊!举国上下无敌的男人!我实在想不出有谁可以奈何他!而我们,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强,即使无法超越陈默,但是我们也不是面团啊,可以随意被人玩弄!” 李筱雪有些呆愣地看着棱,这激昂但却尴尬的发言是如此让人振奋。只是棱的模样太过滑稽,如果陈默在场的话,一定会捧腹大笑! 看见阴沉着脸的李筱雪,棱有些后悔说出那些好笑的话语,做出搞笑的动作,但事已出水已泼,他只能挠头:“好像说了堆废话,不好意思。” 李筱雪站起身,表情微妙地盯着害躁的棱,轻手撩起落发,背过身去。 “可以……陪我走走吗?” 棱未曾想到是这样的发展,连连点头:“当,当然可以。” 二人并肩行走在这幽静的小径上,虫儿细响的鸣声为他们伴奏,美丽的月光洒在石头上为他们铺出星光闪烁的路,萤火虫的微光在树林间闪灭,两人并没有言语交谈,各自想着心事,错开对方偷看自己的时候去偷看对方。 棱低下头,李筱雪的身影早已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李筱雪双手背后看向树林,棱的一举一动她都在意着。 不知这条小径行走了多少,不知这个夜晚还剩下多久,二人都不在意,只要好好享受这少有的美好就足够了。 李筱雪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路边的公共厕所,轻声道:“棱,等我一下。” “嗯……好。”棱抬手笑道。 李筱雪久久注视着棱的微笑,棱的温柔,在心里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迅速地进入厕所解完了手,匆匆地奔了出去。 “久等了,棱。” 她愣住了,棱没有在外面等自己。 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 第78章 林间的女孩 一分钟前。 棱与李筱雪打完招呼后目护着她进去了公共厕所,同时他也好奇地环顾起四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一条小径,又为何在这山林深处还没有公共厕所? 棱还没来得及想个大概,四周突然狂风四起,树叶摇曳草丛乱舞,而被它们所包围在中央的棱就宛如被恶魔抓住作为祭品,举行诡异仪式一般。 陌生但熟悉的气息闯进他的感知,棱甩过身,一个瘦少的身影在树林间一闪而过。 “喂,别跑!” 棱犹豫地看了看厕所,眼看着那个身影要从视野中消失,棱一咬牙,猛地向身影消失的方向冲刺而去。 “站住!” 棱迅速地穿过树林之间,在即将接近身影之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追上,仿佛那个身影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在等待棱一般,等到接近了再控制住距离,不让二者的距离拉近。 看那模样,那个奇怪的身影应该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女孩。可为何这样的一个孩子能在错综复杂的树林中穿梭自如,连受过专业训练的棱也无法追上? 小女孩一头钻进草丛之中,棱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扑出来后发现自己倒上了近乎九十度坡度的悬崖上! “坏了!” 棱沿着石坡滑下,途经的各种树枝草丛撞在身上甚是疼痛,棱护住头部,做好了撞击的准备。 “呯!” 一声惨叫从棱口中脱出,他狠狠地摔倒在地,若不是身体的强硬,保不准已经命丧黄泉。 “痛死了…”棱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像离开了山林。 棱处于一间硕大的房间中,不见草树,地面平整干净,竟连一粒灰尘也无处寻得。 “这……是哪儿?” 棱缓缓地向前走去,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里肯定是一处遗迹或是幻境,不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是自由落体也不可能离开山林。 “我得赶紧告诉小雪……” 手机摔坏了,屏幕四分五裂。 “这下坏了。”棱有些着急,现在的他联系不到任何人,周围的环境他一概不知,漆黑的一片让他无从下手。 “啪嗒”的脚步声火黑暗中传来,棱立刻作出战斗姿态,已然准备好了战斗的准备。 一双白皙的赤脚先映入棱的眼中,伴随着脚步的接近,一个瘦小年幼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显出。 “一个……小孩子?” 棱没有收起自己的警惕,小女孩脸上的惨白与身上的破衣不能骗取棱的信任。 “你是什么人!”棱大声问。 可女孩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哥哥。” 听见这个词语的棱恍然一愣,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否认道:“我不是你的哥哥,你到底是谁!” “我?大哥哥是在问我的名字吗……”方才犹如木偶般的女孩突然有了一丝生机,“我的话,叫凌哦。” 这个名字宛如一把大锤重重地将棱的灵魂砸倒,令棱的全身酥软,差一些就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 小女孩摇摇头:“是两点水,一点,一横,一个回,下面一个示,凛哦!” “是这个凛……啊。”棱坐倒在地,刚才的一切差些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难道自己的妹妹还活着? 又或者自己的妹妹化成了幽灵? 无数个不好的猜测涌进棱的脑海,责骂,哭诉,怨恨,棱好像看见千千万万个人将自己团团包围,口不遮掩地对棱进行攻击。 他们举着象征“审判”的火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一个又一个的残影在棱的脸上闪动,反复,棱深陷其中,被无数大手抓住身体,留狠狠撕开躯体,留下一片又一片的口子…… “你怎么了,哥哥?” 棱的身体猛地一颤,这个小女孩竟然在摸自己的头? 棱重新打量起这个小女孩,她大概只有七八岁,比凌要小,身上的衣服如此单薄,还没有鞋穿,全身上下有着奇怪的淤青,身体却很干净。 “刚刚……是你在树林里吗?”棱缓了缓问,眼前这个女孩身上的气息与他刚刚追逐的十分相似,却略有不同。 “不知道……我刚刚才睡醒。”凛都起嘴,不好意思地说。 确认这个孩子对自己没有危害后,棱爬起来,拍打去裤腿上的灰尘,身上散发出天蓝色的光芒,一件蓝色的礼服便穿在身上。 “哇,这是什么,好酷啊!”凛的眼中星光闪闪,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新奇事一样. “呃,你不知道吗?”棱问。 “不知道,家里人都不会。”凛摇摇头。 “呃……不会是正常的……”棱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按口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凛的眼中失去光芒,久久才开口:“我……我不记得了。” “不,不记得了?” “嗯嗯,不过,我可以带哥哥去我家里!” “原来知道回去的路吗?”棱看看漆黑一片的四周,喃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也许,跟着她可以找到出口。” “小妹妹,可以带我去你家坐坐吗?”于是棱问。 “好!”凛灿烂地笑着,牵起棱的手,“我家在这边……” 二人的背影缓缓隐入黑暗之中,棱没有发觉的是,在黑暗的另一边,一个高大的身影直面他们,死死盯着。 …… 温泉乡的旅店中,李筱雪飞快奔跑的声音惊醒了在前台睡着的服务员,迅速地来到一间房间,叩响了门。 眼缠绷带的陈默慢悠悠地打开门,看见满脸头大汗慌慌张张的李筱雪,他微微一笑。 “哦?什么事能让小雪那么着急?” 李筱雪没有功夫理会陈默的挑逗,匆匆地开了口。 “棱……棱不见了!” 李筱雪气喘吁吁地将棱消失的前后告知陈默,她寻遍多时,就连棱的气息也察觉不到一丝。 这怎么可能呢?! 棱怎么可能在一分钟之内,人间蒸发呢?! “小问题啦,小问题。”陈默摆摆手安慰她,“不就是失踪了吗?这世上就没有我陈默找不到的人!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李筱雪哈着气回道:“拜托了,老师。” 陈默摸摸她的头,双手插兜悠然走下楼去。 竟然能让小雪担心成这样,他想,你小子可真行啊! 走到旅店大门,服务员急急忙忙地上前询问陈默发生了什么事,陈默只是笑了笑,编了个理由打发了服务员。 “消失得还蛮快。” 一抹诡秘的笑容涌上他的脸。 …… 第79章 不存在的夜晚 凛的手紧紧地牵着棱的手,即使力气很小,但棱依旧可以感受到她的拼尽全力。她没有回头,只顾着奔跑,在黑暗之中来去自如,棱释放着气息散发微弱的光,小女孩的背影孤独哀伤。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棱想。 棱感觉不到周围的气息,看不见身边的一切,两个人的呼吸一个急促一个平稳,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棱凛二人般,在这无际的海洋中漂泊不停。 不知奔跑了多久,前方赫然出现一道亮光,凛气喘吁吁地拉住棱扎入其中,刺眼的光芒涌入眼眶,棱抬手遮挡,逐渐适应了光,眯着睁开眼,猛地发现自己站在沙滩之上。 “什么?” 他吃惊地回过头去,身后荡然是望不到尽头的沙滩,左手边是山林,右手边是大海,仿佛刚才的黑暗不过是一场幻觉。 “怎么回事?”棱不可思议地仰望正上方的炙阳,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处境。 “哥哥,怎么停下了,快走!”凛催促道。 “啊,没事。” 棱跟着凛悠悠在沙滩上行走,海水拍击沙滩的声音在耳边徘徊。凛蹲下捡起一只完整的贝壳,贝壳上的花纹奇特无比,像一条蟒蛇弯曲缠绕。 “你的家在哪里啊?”棱问,他有点着急了。 “还有好长一段路呢!”凛回答,“哥哥已经等不及了吗?” “时间不早了,你爸妈会担心的。” “哪里不早啊,现在才正午而已!”凛埋汰梭说,“你好笨啊,大太阳那么大,怎么不早了呢?” 棱耸了耸肩,刚才不还是你嫌弃自己走的慢吗? 只不过,从进入沙滩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十分谨慎,棱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也把握不定对方的行踪。 “难道……是冲我来的?” 棱咽了咽口水,如果自己无法察觉对方的气息,说明对方的实力强于自己,哪怕真实等级与棱一致,棱对付起来也相当棘手。 凛拾起一个又一个的贝壳,棱实在无法直视她的笑容。 难道这个女孩是个诱饵?而自己正一步一步踏入陷阱?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针对自己?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实力不强,抗压也不出名,与其花心思除掉自己,不如去思考该怎么从陈默眼下溜之大吉。 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让对方三番五次吸引棱的注意,并且布下大局。 “看来……得留个心眼才行。” …… 李筱雪在自己的房间中坐立不安了一夜,无时不刻地等待着陈默可以为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可是直到太阳升起,房间的窗帘开始透出微弱的光芒,她也没有等到陈默的归来。 此时敲门声响起,李筱雪匆忙地起身开门,但是门外的并不是陈默又或者棱,而是众人的向导五月风。 “小雪妹妹,昨夜休息……嗯?你一晚没睡吗?” 李筱雪摇摇头,向五月风询问是否知道棱或陈默的下落。后者只是经过微微思考就否定了,从昨晚将三人引领至温泉乡后她便与陈默分别,而刚才她也没感觉到二位的房间有任何气息。 “什么?他们失踪了?” 五月风听过事情原委后险些叫出声来。她尝试拨打陈默的电话,却是与李筱雪致电的结果一样。而棱的电话从他失踪起就无法接通了。 五月风面露严肃之色,这件事她会立刻联系总部寻求帮助并为三位在此旅店退房。刚抓起手机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可惜并不是失踪的其中一位打来的。 “怎么了,老林?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五月风从一开始的焦急变化为惊恐。她匆忙地挂断电话,拉住李筱雪的手:“我们该走了。” 李筱雪的内心顿时无法淡定。很显然,凛海官方也遇见了大麻烦。 但李筱雪不多过问,长久以来的冷静让她无比强大。 “抱歉”良久才缓过神的五月风向李筱雪解释道,“我有失分寸。” “没关系。”李筱雪说,“请问发生了什么?” 五月风没有对身为同行的李筱雪保密:“凛海北的海上出现了大量不明生物气息,似乎还影响到了周边的气候,如今炎热的海面上竟飘起了雪。” “确实异常,但如果仅仅是这些,应该不足以让官方如此慌张。” “没错。”一丝恐怕从五月风的眼中闪过,“我们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李筱雪的双眉在“死亡”一词进耳后皱在一起。如果连“死亡”的使徒也参与或是主导了异常,那么凛海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凛海北,正是李筱雪三人居住的酒店,游玩的沙滩的区域。 碰巧赶上棱与陈默的失踪,让人很难不将二事联系在一起。 这短短的一夜,到底发生了多少变故? 五月风看出了李筱雪的忧虑,开口安慰她道:“还请小雪妹妹放心,几位是到这里旅游的,我们绝对不会让几位卷入其中,还请好好享受。失踪的两位,我们也会立刻派出专门组调查营救。” “不。”李筱雪拒绝了五月风的提议,“我无法对眼前的困难熟视无睹,我也会献出自己的微薄之力。” 李筱雪目光中的坚定让五月风难以拒绝,只好同意:“等风波过去,我们一定会补偿各位的假期。” “谢谢。” 五月风迅速带着李筱雪赶到缆车站台,以礼服与公务优先,二位会先行搭乘缆车下山。在等待缆车到来的期间,五月风询问起昨夜的详情。 “一条小径?公共厕所?”在听完李筱雪的描述后五月风满脸震惊,“据我所知,这里没有那样的地方!” “我确信我没有记错。”李筱雪斩钉截铁道。 “怎么会……”五月风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地方的一切,作为凛海的官方宣传大使,凛海的一草一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小往的尽头是围墙,专门防止旅客误入深山……” “围墙……?” 李筱雪的目光呆滞着,在短暂的几秒沉默后猛地转身冲出缆车站台。五月风吓了一跳,犹豫地看了看即将进站的缆车,下定了决心,追出了站台。 “等等!小雪妹妹!” 李筱雪没有停下脚步,她飞快地向深山奔去,脑海里不停回忆着昨晚真实发生的一切。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她与棱在昨天夜里,究竟是在面对什么?! 她再也没办法冷静了! 她只想不顾一切地找到那个记忆中的地方,那长长的小径,位于路边的公共厕所,长凳,还有那一草一木! 李筱雪站住了,气息不稳,眼中尽是绝望与痛苦。 小径的尽头是一堵高近三米的石灰墙,因年代久远,墙上爬满了绿植。而这个地方,不过只是距离旅店不过两千米的地方! “小雪妹妹!”五月风在此刻终于追上李筱雪,她很难想象自己追逐不上一个比自己等级低上一级年纪还比自己小的女孩:“你没事吧?” 李筱雪缓缓转过身,一下就倒了下去。 …… 第80章 凛海的哭声 “来……把眼睛睁大……好的。来……‘啊’一下。” 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对坐在床上的李筱雪做过简单的调查后收起小手电放入口袋中,点了点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大手一挥出了张单子。 “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还是说生理期来了吗?”男人边写边问。 “我……不知道。”李筱雪呆滞着目光低着头,因为能够对自身的气息进行调整运转,她从来不会有生理期的到来,或者说影响微乎其微。 男人瞄了眼李筱雪,最后给她开了盒安神宁息的药,并劝说她近日一定要好好休息,她的身边有着无形的压力在侵蚀她,可她却全然不知。 李筱雪点点头,接过药便离开医务室,而五月风正靠在墙上等待她。 “小雪妹妹!”五月风激动地站在李筱雪的面前嘘寒问暖,“你突然倒过去,气息十分混乱,真的要吓坏我了!” “我没事。”李筱雪短短地回复,她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五月风可能已经在凛海北的现场进行指导,如今已经傍晚降临,这将为五月风的工作增添不少麻烦。 “抱歉,添麻烦了。”李筱雪深鞠一躬以示歉意。 “没事的,没事的!”五月风扶起她道,“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我来送你去休息吧!之前的酒店现在去不了,那边已经封锁,我在其他地方给你找了住处。” “麻烦你了。”李筱雪说。 离开凛海总署,五月风开着车将李筱雪送到凛海西的一处公寓中,订好的房间虽小但温馨,一张床,一只衣柜,一张桌椅与一间洗手间便没有了其他物品。 “我要过去沙滩一趟,你们的行李我会想办法带给你,好好休息,有事电话!” “还请千万小心。” 五月风的行动迅速如雷,为李筱雪的事宜安排妥当便匆匆离去。 李筱雪孤独地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医生说的“无形的压力”,到底是指什么? 想到自己一意孤行去寻找那公共厕所与小径的情景,她就有些困惑,同时深重的自责压得她喘不过气。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怎么会这样冲动……” “难道……是因为棱……” 李筱雪将枕头抱紧,把脸埋了进去。 自从棱出现的那一天,她的目光就经常落在棱的身上,而在与棱成为战友之后,她与棱走得越来越近,不仅居住在一起,自己的情感与判断也会以棱为中心,受到深刻的影响,甚至过分失智,做出冲动的行为。 李筱雪从未否认过自己喜欢棱的事实,可她从未向棱真正表示过。 棱对自己的影响,是不是太过于深重了…… 以往与棱的点点滴滴涌上回忆,李筱雪忘不掉棱为了守护她而做出的一切,棱对她的照顾她记忆犹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棱。 可棱的下落还一无所知。 她焦急,她心慌,她害怕,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身体弱弱地缩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枕头被什么所浸湿。 再怎么样,李筱雪也不过只是个女孩。 借着窗外的月光将过量的药吞下,李筱雪猛地倒在床上,脸上带着泪痕,沉沉地睡死过去。 …… 夜晚十点,凛海北事发地点的沙滩上,警戒的红线一层封锁一层,鲜红的灯光照彻天际,数十的帐篷临时搭建在沙滩上,一位年过四十的男人站在门口,抬手接住飘然而来的雪花,且光紧锁。 男人名叫冯玄参,身着棕色礼服,乌黑短发后扎着小辫子,满脸沧桑身材结实,整个人气场威严,看上去十分强大。 “大人,抱歉我来晚了。”身着灰色礼服的五月风匆匆赶来,她不仅将平凡爱笑的自己收拾成了严肃认真的模样,还扎起了过背的马尾,看上去十分帅气霸道。 “五月,北凛来的客人已经安排好了?”冯玄参问,声音雄浑有力。 “是的,大人。”五月风恭敬地说。 “既然如此,我就要跟你说说现状了。”冯玄参带着五月风向海边走去,“你很聪明,可以说说你的分析吗?” “小女认为已经迫在眉睫。”五月风回答。 “你认为得不错。”冯玄参背着手进入下一道封锁,与警卫的伙伴的招呼回应着点头,“夏日降雪,恶息天降,而现在,海下藏着的东西即将浮出水面。你猜猜,是什么东西?” 五月风与冯玄参齐肩站在大海的边上,借着军用直升机的灯光照射,她远远观察着海面上的一举一动。 “是遗迹。” “不错。”冯玄参赞同道,“可是,这海底下为什么会存在一处遗迹呢?它吏属于谁,又为何突然现世?又为何这么长久以来,我们对此毫无发觉?” 五月风犹豫了一下:“小女……也不知道。”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冯玄参锁眉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竟然会如此直接地替换气节,并让‘死亡’的使徒虎视眈眈?我们必须要尽快查清一切,防止对方取得核心之物。” “小女明白。” 就在这时,冯玄琴的目光开始冷冰,顺着他的目光,五月风向距自己数千米外的海面望去,不由得警惕起来。 海面如同沸腾一般不断地涨起泡泡,宛如即将烧开的热水,沸腾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广,最后遍布大片海域! 直升机慌乱地改变位置:“大人,有情况!” “我看见了!”冯玄参大声回应对讲机,“保持一级安全距离,全体警戒!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直升机迅速地向上飞升,沙滩上的警卫摆出格斗姿态气势排山倒海。泡泡已经涨到与冯玄参五月风不过数米的距离,海底下,不可计数的阴影不断放大冲向海面! “扑通!” 五月风的瞳孔骤缩,身上的血液仿佛冻结了一样。 凄惨的哭声从海底传出,久久回荡在天空犹如恶魔的叫声,又细又浑,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东西!”有人喊到,“有什么东西浮出来了” 众人聚精会神定睛一看,顿时间面色惨白惊骇不已。 是一具骇骨! 不对,是无数具骇骨! 人类的骇骨将大海布满,在夜晚与白光的衬托下与哭声的伴奏中是显得那般渗人阴森! 等级低下心理素质不好的人立马跪倒呕吐不止,等级偏上的人在此刻也只感觉到头皮发麻,震惊不已! “怎么会……”五月风惊呼道。 冯玄参阴沉着脸,没有下令让大家肃静。 即便是他,在面对这样庞大的“惊喜”也不禁脊背发凉。 良久,他见海面恢复了平静,哭声也渐渐消失,这才敢发号施令。 “卫生组,优先检查海水成分与尸体质量,千万小心有致命物质!” “明白!”数十位身着白大褂的人做好防护准备,舀取小许海水化验确定没有异常后,再小心翼翼地捞起一具骇骨,直到化验全部通过,冯玄参才下达捞尸任务。 经过打捞,统计,海面上一共漂浮了七千具骇骨,大人小孩不等,骸骨上无一例外都存在有严重破损,但在法医的检测下这并非致死原因,而大家的共同点便是这个,死于火杀。 “将七千多人击伤再火杀吗……”冯玄参双手抱胸,满脸黑线说,“还真是残忍。” “大人……我们下一步说怎么办?”五月风此时已经缓过神,问道。 “先把尸体送去详细化验,剩下的,等。” “要等待多久?” “不多时……大概……现在。” 话音刚落,海面上突然闪烁起奇异的绿色光芒,同时海水澎湃海底颤动不止,明显是发生了地震。而地震,则是地壳运动的说明。 一名身着灰色衣服的人上前报告道,“大人,遗迹出现了!” 一丝凶狠从冯玄参眼中闪过:“拿这些尸首来挑衅我们吗……不知道,你能不能耐得住我们的怒火?” “行动一组,二组,三组,准备!” “准备与我……” “拿下这座该死的遗迹!” …… 第81章 绝不会退让的路 凌晨一点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而凛海北的沙滩上灯火通明,到处是四处奔波的人,各自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忙得不可开交。 冯玄参带领着数人在沙滩上一处空地等待,五月风站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向大海投去目光。 一名法医匆匆拿着报告赶了过来,经过两个小时的化验,虽无法提取其中的大量信息,但在小组的努力下仍是揪出了一些细节。 “从骸骨上的伤痕与各种细节来看,这些人并非属于近代人,更不是近期而死。他们的医疗十分落后,因此很多疾病难以治根,留下了不少痕迹。” “古代人吗……”冯玄参思考道,“为什么要抛出这么多具来自古代的尸首呢? “根据时间来看至少有百年,而骇骨上经百年几乎没有受到其他磨损,除了死因与海水造成的部分影响,骇骨保存得很好。”法医说。 “痛下杀手却又将尸体保存至今,就为了今天的这一场大戏吗?”冯玄参望向海底那隐隐约约的巨大黑影,“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把这些人存在的时间推测出来,大概要多少时间?”五月风问。 法医也无法肯定:“尸体保存得还算良好,查找资料配对……快则几小时,慢则半个月。” “请尽快。” “明白。” 冯玄参向一旁的伙伴借来望远镜观察遗迹的情况,从目前的状况来看,遗迹的主人应该还存活,而且对自己有着极大恶意,但不好说,也有可能是“死亡”使徒为了恐吓他们而使出的计谋。 可这么想来也不现实。据冯玄参所知,“死亡”的使徒没有一个超过半百岁,更别在防备如此森严的凛海布下大局。那么,前者几乎可以百分百确认为事实了。 “还真是有够棘手。” 目前遗迹还不可进入,也许遗迹的主人正在为冯玄参众人准备一份大惊喜。为了防止全军覆没,冯玄参留下了一半以上的行动战斗人员作接应或防备。 半个小时之后,海浪汹涌地拍打起海岸,海底再次开始剧烈震动,陆地上的众也明显感受到震感,同时,细长而又凄惨的女童哭声从海底传出,一首童谣夹在其中,刺进人们的耳朵。 “海鸟的歌声久停吟……” “水底的孤儿永无日……” “欢笑的乐曲尽诵唱……” “殷红的心脏任烂腐……” 仿佛从天而降的诡异童谣传遍整座凛海城,所有听见童谣的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北方,沙滩上的战士们面露惊慌,身体不受控制地酥软,跪倒在地干呕不止! “快堵住耳朵!”五月风封闭气息以防止自己受到伤害,即便如此她依旧感受到一丝沉重。 吃人的童谣很快影响到城市内,不明所以的市民出现了同样的不良状况,或许是因距离足够远,受到的伤害并不严重。 冯玄参的脸颊上滑落一滴冷汗,看着千千万万的战友痛苦万分地跪倒,精神力差的甚至晕死过去,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自身难保。 “针对整个凛海的……”冯玄参咬牙道,“多么恐怖……” 等到这渗人的哭声与杀人的童谣渐渐停止地震停止海面平息,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受到严重影响的众人有些筋疲力尽,有些昏死过去口吐白沫,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还清醒着,可以行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冯玄参强装镇定地安排人手收拾现场,他有些不敢进入遗迹了。 开门第一招己方就迎来了惨败,双方还未见面就已经开始过招,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试探就已经让众人苦不堪言,冯玄参很担心进入遗迹会损伤惨重,对方很有可能是禁级的高手,即便自己也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已经摆在眼前,虽然拒绝应战可以暂时保护大家,可是存在的危害与“死亡”的介入让他们有必需应战的理由! “没有退路吗……” 冯玄参放眼望去,海底凭空产生漩涡在海面上形成巨大的深渊,为众人开通了道路,无需潜水,虽然为冯玄参一行人带去了便利,但同时也是一种挑衅。 考虑过后,冯玄参作出了决定,与行动组的伙伴们大声说:“各位,情况有变,我决定临时改变出战人数,由各位自行决定,去与不去,我皆不会怪罪!此行凶险,请各位慎重考虑!” 众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无一例外地一齐将右手举起握拳平置于胸口前,气势浩大,有无尽的豪迈之气爆发而出! “你们可想好了?”冯玄参问,“现在退出来得及!” 一组的组长向前迈出一步:“大人,我们心意已决,坚决与之一战!还请大人允许我们追随!” “我们赤胆忠心绝不退缩!”众人齐声呐喊,浩浩之势完全不亚于方才海浪的波滔。 五月风也在此刻一迈而出:“请大人指示!” 冯玄参大手一摆甩起棕色礼服转身而过,看了看停在一旁的八架军用直升机,抬手而起坚决道:“出发!” 沙滩之上留下一排排整齐的脚印,后者的脚印踩在前者的脚印中,螺旋桨飞快地转起惊掀大片沙尘,八架直升机同时升起,径直向通往遗迹的深渊而去。 在海中通道的正上方,冯玄参站在机口,目光深沉,礼服因风而狂舞。 他的手搭在机壁上,眨了下眼,便纵身一跃,径直地向深渊稳隐坠去。 十六条麻绳荡空而下,一个紧接着一个身着蓝色礼服的人顺绳滑下紧随冯玄参而去。五月风抓住麻绳,翻身而下,犀利的目光在空中留下一道划痕,消失进深不可见的海底。 漩涡涌荡,海水向中间涌去,通道消失,不一会儿海面便恢复平静。 …… 李筱雪慢慢地睁开眼,头发披散着杂乱,眼中的迷雾久久没有散去,她有些迷糊地看向透着微光的窗帘,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我已经十多年没有流过泪了……” 狠狠地哭了一场,深深地睡了一觉,李筱雪在现在也是冷静下来,去洗手间冲洗了身体,收拾好头发留出马尾,她看了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毅然地披上蓝色的礼服。 “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一定要救你……” 李筱雪收拾好房间后离开,打车来到了温泉乡的山脚,因为礼服与昨日的照面,李筱雪轻松地进入了其中,搭乘上缆车,若有所思地俯视着山林。 明明只是过去了一天,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重新回到温泉乡,顺着小径穿过鸟啼不止的树林找到居住的旅店,她将目光转向小往的另一条路,寂静幽静。 凭着记忆走下去,她来到昨天的位置,而此刻,阻挡她的三米围墙已然不知了去向,摆在李筱雪面前的,是一条通向深山的小径。 “等我。” “棱。” 李筱雪踏上小径,与小径一起消失在山林之间。 …… 第82章 凛海之下 这是一个表满黑暗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转头不见身边,外界的光芒无法进入,腐烂的恶臭遍布周边,像是地狱,阴森恐怖。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稳隐站住,冯玄参轻轻地站起,身上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这是他燃烧气息而获得的,可以照亮身边半径为半里的现野,实力越强照明便越广。 随后,数十道白色流星紧随着冯玄参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战士挺直身杆,五月风展荡长发,叉腰不失优雅。 “大家都没什么问题吧?”五月风问,率先了解同伴的状态才是最优先的。 “没事!”人们陆陆续续回应道。 冯玄参抬头看了看他们下来的方向,发现进来的通道已经闭合,见不到月光的。 世界便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没有退路了,那就只能前进了。冯玄参想。 冯玄参慢慢地向前走去,不断地加大气息燃烧的力量为获取更多的现野。随着众人的前行,他看见了相隔数米便立设的蛇雕支柱,初步判断下来,这里也许是一座宽阔的宫殿前厅。 柱子上的蛇雕扭曲可怖,眼中的空洞让几人不寒而栗。 “别掉队!”冯玄参提醒说,他对于周围的环境十分警惕,不敢冒然让手下分散照明全貌,又害怕暗处会有危险等待机会。 一行人行前了几分钟,大厅的尽头是高达数十米的巨门,冯玄参贴近着巨门去看清它的全貌,上面有着千千万万只石雕的猛兽幻兽,不少还是超远古已经灭绝的世恐之物。 从左到右观察下来没有找到门缝,想要打开它的话,或许是有机关? “五月,你来看看。”冯玄参为五月风让出了身位,他相信五月风会有正确的判断。 这扇门上或许会藏着无数机关,或许他们在这里就会出现流血伤亡。但如果连门都进不去,又何谈去与遗迹的主人会面? 五月风对此有着疑虑,当她回头看到冯玄参那全是自己身影的瞳孔时,她鼓起勇气,开始寻找门上的线索。 在短暂又长久的一分钟后,知识渊博的五月风很快就明白了巨门的结构,是几百年前统治者经常使用的“万兽之尊”,用来表示自己的身份与权力至高无上。 听过五月风的解释,冯玄考点了点头:“没错,这种门难以破解,而且机关百出。你有办法打开它吗?” “有。”五月风说,“我的师父教过我该如何破解。” 五月风的师父是大名远扬的上届禁守级别的高手,擅长与遗迹打交道,精通古往今来的各种遗迹探索,据说曾是“万识”的继承人,可他却无意逐鹿。 万兽之尊的大门内置上千道机关,每个机关相互组合作用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结果,总计下来有上千万的陷阱与一个开门的组合。 而如何组合开门的提示,就藏在这万兽之中。 五月风仔仔细细地寻找着线索组合机关,身后的人们胆战心惊地默默为她加油,汗水浸湿了五月风的衣物,她不敢马虎,哪怕走进一步都会让他们所有人万劫不复。 而这扇大门,只是他们一行人与遗迹主人的第一招对弈。 五月风不能输。 这还只是第一次对抗。 隐约中,五月风好像看见了遗迹主人的庞大身影,如此巨大,相比之下自己宛如蝼蚁一般。而在对方抬起手,手指捏着棋子要向五月风落下时,五月风感到呼吸困难,手开始不自觉地哆嗦。 恍惚间,一双大手轻轻落拍在她的肩膀上,垂暮的老人沉静地站在五月风的身后,伸出手为她指明方向,抬起手,为她指出前方! 五月风抬起头,捻起一粒棋子,微微一笑。 “师父,我不会输的。” “尊龙卧盘凝今朝……” “万兽困尊蛇为先……” “蛇号千年龙盘地……” “一重山缠两乾坤!” 五月风一鼓作气,使出全身力气将石雕龙推向自己为它所空出的那个位置,狠狠卡住,只听重重的“哐”声,巨门开始震动,细碎的沙石从上方流下,巨门上的所有石雕开始飞快地互换位置,最后拼凑在一起,“呯”的一声,巨门从中间分开,缓缓开出一条仅能供三人一次性通过的道路。 “我……我成功了!”五月风兴高采烈地呼喊道,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长发早已因汗水而湿透。 “干得不错。”冯玄考赞许着说道,首当其冲地进入打开的通道。 身后的众人士气大增,争先恐后地跟着冯玄参进入到通道,经过五月风的身边时,不禁欢笑着赞扬她。 等到所有人进去门后,五月风再次莞尔一笑。 “师父,我做到了!”. 笑罢,她毫不犹豫地迈入门后。而巨门在等待所有人通过后,有意识一般地关闭,门上的石雕分裂打乱,一切恢复最初的混乱。 震耳的关门声惊到众人,下一刻,一道微弱的白色火焰在墙壁两侧的引槽中一路焚烧而下,点亮沿路的每一只壁灯。 也就是这时,人们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条长达数千米的走廊,天花板上以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刻画着奇形怪状的壁画,五月风仔细地打量方后,发现上面的片段可以互相连接从而形成一个故事。 “这是……”冯玄考皱起眉头。 壁画上,第一块中,似乎是一个高大的人在面对一个矮小的人;第二块中,矮小的人在面对一个比第一个高大之人矮小不少的人;而在第三块,那个高大的人再次出现,同样地似乎在与矮小之人交谈;但是从第四块开始,五月风与冯玄参便很难读懂其中的内容。 一矮一高的人为何一倒一立?为何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一个奇怪的图案上?像是……在祭祀? “他们在祭祀着谁……一个怪物。”冯玄参沉思着说。 “这些壁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五月风边往前走去观看接下来的内容边思考,“是在讲述这里的来历吗?”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众人立刻警醒,五月风猛地侧开身体,只见一堵墙飞快地从墙壁中突出,速度之快以至于除冯玄参外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突出的墙缓缓往回收缩,下一刻,一道白光从他们进来的巨门那边往走廊尽头一闪而过,反应过来的人匆忙贴在墙壁上躲开,而反应不及的一个人惊恐地凝视前方,随后,身体一分为二…… 来不及喘息,身后尽头的石头地板缓缓分开,一只巨大的齿轮从底下升出,开始飞速转动,像弹弓一样发射而出! “可恶!快跑!”冯玄参大喊。 “不就是块铁?看我打碎它!” 众人惊恐地回过头,冯玄参如同子弹与他们摔肩而过想要去拉回那个落队的伙伴,可一切都晚了。 面对伙伴凝结气息的全力一击,齿轮突然钻入地下消失让其挥空,在大家的惊愕之中,一头巨大的身影从伙伴身后的地下跃出,仅一下就将他撕碎! 烂肉与血糊在墙上,牙齿如同鲨鱼般尖锐,身上披生着鳞片脊背长鳍的男人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转过身来垂着双臂。 冯玄参重踏地面守在众人跟前,压低身体,眼神如鹰般锐利。 “幻形!” …… 第83章 行进 炙热滚动的血液在身体内仿佛停止了流淌,人们感到呼吸困难,一股窒息在人群中弥漫,即使有冯玄参挡在身前,他们也同样作出各样的格斗式,随时准备迎战! “幻形……”冯玄参捏紧拳头,所有的气息酝酿于胸前,准备好了与之苦战。 “人们……”鲨鱼般的幻形磨着牙齿,目中带火地盯着他们,“还不到时候……” 说罢,他化作一滩水从地板消失,同一时间,整个走廊发生剧烈的震动,入口方向,一堵又一堵的墙从走廊两侧突出合并,以肉眼可见的极速冲众人而来。 “跑,快跑!” 有了前车之鉴的人们再也不敢去尝试反抗,使出全身上下所有的气力向走廊的尽头奔跑而去,冯玄参奔在最后,追上几个即将落队的伙伴便抬掌助他们向前。 两堵墙突然在冯玄参的身边突出,冯玄参在千钧一发之时拎起两人向前抛去轻跃而起甩腿击退两墙,扑冲出去翻滚而起,在即将被石墙碾碎在走廊内的前一刻扑出走廊,稳稳蹲住。 “呯!” 烟雾四起,身后的走廊被完全封锁。 冯玄参缓缓起身拍打礼服上的落灰,看着那些劫后余生仍旧心惊胆颤的后辈们,不禁摇了摇头。 与在走廊中一样,墙壁上的引槽燃起白色火焰逐一点亮壁灯,散发的诡异光芒将冯玄参一行人所在的世界照亮。 这是一座极其宽敞的殿堂,十八只指天石柱支撑屋顶,上面凸刻着奇怪的异兽,即使是冯玄参也无法辨认。 而在殿堂的其他地方,地板用石砖拼接而成,墙壁上刻有壁画,天花板则什么也没有,仅仅是普通的穹顶。 殿堂的正中央,一座人造湖展现在众人眼前,有人好奇地走上前,却发现只是普通的海水。 “奇怪……为什么要在这里放池海水?” 五月风小跑在冯玄参旁,询问他自己是否可以去观察那几幅巨型的壁画。 “可以,但不要距离队伍过远。” 五月风点点头,从冯玄参的身边退开了。 剩下的人在冯玄参的指示下保持一定距离四下分开寻找线索,而他自己则是大步流星来到殿堂尽头,踏上了夹在两堵高墙之间的台阶,一步又一步地上爬,破损的石头一踩就碎,冯玄参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庄重。 “王身虽去,余威尚在。” 说的就是这个吧? 遗迹硕大地像帝王的宫殿,建设起来豪华奢侈,却又处处单调朴素,只有规模与部分物品极具王威,令人深深震憾。 冯玄考的脚步没有停下,随着他的慢慢向上,楼梯尽头的景象也缓缓展现在眼前。 高达百米的大门赫然屹立在冯玄参面前,两只与门齐高的人石雕像威风霸道地守在门的两侧,一人持有双剑,一人怀抱琵琶,双眼空洞向门前投去目光,与冯玄参的视线交汇,杀气十足,张牙咧嘴,凶神恶煞! “门神?双子星吗?”冯玄参皱起眉头。 在凛海的古传神话中,有着一名“地魁”一名“天煞”的双子星神。地魁手持双剑专斩淫乱无序之人,天煞怀拥琵琶专奏死者之乐以悼怨魂。 在古代,二位星神是负责“守护”的门神,可将怨气霉运拒之门外,而他们的前身则是零级的两位双胞胎兄弟,因实力强大名声响当而被人们在死后贡为门神。 可是,既然遗迹的主人如此仇恨人类,又为何要摆放二位呢?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冯玄参正思考着其中原由,五月风的匆匆赶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吗?”冯玄参问。 “嗯。”五月风点头道,“上面好像是在记载遗迹主人的来历,似乎是一个凡人成神的故事。” “凡人……成神?”冯玄参锁紧双眉。 “是的……有点……荒谬。”五月风沉思道,将她所了解到的故事讲述给冯玄参,一名渔夫在遭遇海难后却死而复生,但是成了只能与大海永远捆绑在一起的王。 “难道……是因为幻核……”冯玄参猜测说,“部分幻核的诅咒确实能让人超越生死,持有超强的力量。或许,死亡的使徒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二人正讨论时,楼梯下方传来了呼唤他们的声音。 原本静如死尸般的那池海水在此时竟冒起了泡泡,频率越来越高,而一道黑影从其中愈放愈大,似乎即将突破池水冲刺而出。 “什么声音?”冯玄参抬头,他好像听见了一瞬间的乐声。 “我们什么也没听见,大人。” “不,一定有。”冯玄参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那转瞬即逝的乐声,然而这身边的一切正如手下所述,静到恐怖,令人发指。 “不对,一定有……我遗漏了什么……”冯玄参紧紧地将双眉死死皱紧,疯狂地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这个遗迹的每一个细节。 “这到底是……” 就在答案即将呼之欲出时,冯玄参听到身后传来水声喷溅的声音,迅猛转身,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全身披满铠甲的人手持宝剑举过头顶,二话不说侧斩冲向骑参的脖颈! “呯!” …… 凛海温泉乡。 望着破碎于叶间的月光,李筱雪独自行进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小径之上,她找不到尽头,找不到棱的任何信息,甚至连小动物的气息也察觉不到。 “太安静。” “安静到异常。” 她的行走速度很慢,眼神在四周不断游走,在警惕四周的同时生怕漏到一丝找到棱的机会。 李筱雪已经在这里兜兜转转了一天,没有进食饮水,只是沿着小径一直走下去。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得撤离。” “可我的内心告诉我,我不能退缩。” 如果现在返程归去,相当于今天所努力的一切都将白费,而且,如果后续想再次来寻找,可能面前的就不是没有尽头的小径,而是那冰冷的石墙了。 这条小径像是陷阱。 但同样也是机会。 就在李筱雪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句话突然闯进她的脑海之中。 “如果踌躇不前的话,不妨跟着月光走。” 这句话没有声音,像是突然出现一般,李筱雪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意志。 顺着月光看过去,那是没有小径的山林密叶,若是进去便不会再有月亮陪伴,只能通过树叶缝隙间找到月亮的踪迹。 前思后想过后,李筱雪决定遵循脑海中的声音,果断地冲进森林之中,不断地在树叶之间寻找月光,紧紧跟随,而月亮仿佛是在指引她一样跑在前方,为这个女孩指出方向。 什么东西正在前方隐隐若现。 前方的光芒万丈耀眼。 李筱雪往直冲了出去,撞开杂丛树叶,重新稳稳地站在鹅卵石小往上。 “这里是……”她抬头环顾四周。 李筱雪愣了一下,惊喜在内心中绽放而开。 坐落于小径旁的公共厕所映入眼帘。 …… 第84章 池海下的铠甲 “砰!” 刺耳的响声充斥在整座殿堂之中,诡异的音波传入人们的耳中,令众人心脏猛颤,头痛难忍! “嘁!”冯玄参咬牙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方才的一击似乎可以对人的精神造成影响。 身披铠甲的怪物见冯玄参抬手扛住了自己的宝剑,再次举剑而起,正要劈下,身体却接连受到剧烈的攻击,铠甲遭到碰撞而产生的音波放倒了所有没有防备的二级人员,他们捂着耳朵,滚在地上痛苦嘶吼。 怪物被击飞数百米,在地上连滚带翻后轻易地稳住身体,几乎是在同一刻,它闪冲到冯玄参的面前,举剑而刺! 同样被音波所影响的冯玄参面露严峻,摇摆着身体起身,在即将被刺入的一瞬间,他出现在怪物的左方,将腿高高抬起,虚影一闪,怪物再次击飞出去,头盔被打了歪,在项上转动数圈被怪物扶停。 冯玄考露出惊愕的神情,这个怪物不仅能在击翻的过程中迅速稳住身体并且立刻返击,甚至外壳坚硬,连自己的全力一击也无法造成伤害! 太诡异了! 不仅如此,似乎每一次的攻击都会对自己和他人造成反噬,无形的音波与怪物的重击配合在一起,简直是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冯玄参的大脑飞速转动,这样的怪物,弱点会在哪里? 一道飘逸的身影在冯玄参眼前一闪而过,五月风不断地闪现逼近怪物,抬手甩下,数道冰刃从她身边甩出直杀怪物,怪物几个晃身躲过,而五月风则趁机来到怪物身前,轻跃而起,手中冰晶凝结为枪,重重甩刺而下! “呯!” 长枪刺入地板,五月风双手握住枪柄挺身而起膝顶闪避冰枪的怪物,在怪物后退的过程中,双腿抬起重端将其放倒! 铠甲受到攻击而回响的音波让五月风苦不堪言,而怪物摔倒在地时,铠甲叮叮当当地摔在地面,更是让五月风咬牙切齿痛得叫出声来,凝结的冰晶也瞬间消散!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战斗,该如何破局?”冯玄参护住脑袋,看了看在地上已经因音波而昏死过去口吐白沫的后辈,咬紧了牙关。 现在的年轻人素质实在太低了!只有满腔热血可不能贯彻信念啊! 可话虽如此,即使是冯玄参自己,在面对这样的音波攻击时,身体也难以承受,更不必说比自己弱小的五月风与后辈们了。 对这该死的铠甲发动的每一次攻击都会以音波的方式对他人形成反击,不仅如此,受到影响的人不仅仅只是攻击的人,周边的人也会受到巨大影响。 看着五月风因自己的攻击而被放倒在地,冯玄参握紧了拳头。 这样下去,不用铠甲怪物动手,他们所有人都会败给自己的攻击中! 冯玄参将目光放在战斗的二人身上,怪物的动作时缓时快,本身的威胁并不高,五月风可以轻松进行闪躲拉扯,真正具有威胁的只有那该死的音波。 可是如果一味避战,不仅无法战胜它,在面对怪物高精准的攻击无法躲避而被迫抗压时,反击就会出现! 要是拖得久,他们一行人都会到此为止! 冯玄参猛地向前冲出,拉住正要硬接斩击的五月风的礼服向后拽去助她闪过这击,同时借力翻身跃起倒挂半空。 “先让我看看吧。” “你的真实面目。” 冯玄参重击而下,强大的冲击在放倒怪物的同时,直击灵魂的痛苦也像钻头一样钻入心窝! “啊!”五月风惨叫着摔倒,撕口裂肺的感觉让她痛苦不堪,紧紧揪住心脏前的礼服缩紧身体,咳出一滩血来! 直接受到影响的冯玄参猛地喷出血来,在一瞬间失去意识进入休克状态,虽然及时地回神,仍是不堪重负地单膝跪下! 看来……受到的反击会因攻击的加强而加强…… 冯玄参咳嗽两声,有些抱歉地看了看身后不省人事的五月风,抬起头来,头发因被汗水浸透而黏糊在额头。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冯玄参愣住了,那具铠衣的项上,什么也没有。 坚实的铠甲中空空洞洞,哪怕不是人,是身体腐烂发臭的尸体也好! 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这铠甲就像是有自主意识可以自由行动,不会受伤,基础扎实,没有意识,是完完全全的怪物! 翻起身的铠甲悠闲地抱起自己丢失的“头”,轻描淡写般地将它放在那没有头颅的项上,扭转为正。 而看见这一幕的冯玄参神情更加严肃,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全力来应对。 铠甲似乎并不想给冯玄参喘息的机会,在扭正头盔后的下一秒便提剑而冲径直向冯玄参杀来! 冯玄参瞄了眼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大家,不敢贸然出手,只能不断地寻找破绽躲开攻击,不断地向后退去,很快地逼近百米大门前的楼梯前。 一次又一次,冯玄参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出手频率与速度越来越快,力量也上升到另一层次,攻击方式也不再单一,开始拳剑并用,持续逼近。 面对铠甲的全力一拳,冯玄参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仍是被打飞出去,锥心刺骨的痛楚让他反抗不得,重重砸在守在百米大门旁手持宝剑的石雕之下,破损了石雕,摔在地上。 “咳咳……”冯玄参咳出几滩血,他已经束手无措了。 铠甲缓缓向前释放压力,冯玄参站起身,想要拼尽全力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冯玄参提拳而起却没有挥出,而是极速闪在一边躲开了铠甲的斩击。 “它……受伤了?” 眼神犀利的冯玄参在要挥出拳头前的那一刻发现了这一细节,这具整套的铠甲裙甲上,竟破碎了一小片! 回想起先前对它造成的攻击,冯玄参十分确定,没有人曾攻击这个地方! 那么,这一伤害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整个过程中,冯玄参只有在刚才才注意到这一细节,而身为零级,从进入这座遗迹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放松过对周边的警戒与观察,现在才发现这点只能说明这份害只能是在刚才才造成的。 在铠甲受伤与全盛之间,冯玄参确确实实有一段无法观察铠甲的时间,便是在自己被对方击飞,撞在石像上丢失视野的那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我还遗漏了哪里……” 冯玄参以硬吃铠甲一拳为代价换来了一瞬间的冷静,而正是这一瞬间的冷静思考,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萌生。 他环顾四周,有了新的顾虑。 “万一我发动了攻击,也会遭到反噬的话……”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 冯玄参阴沉下脸,不断走位躲闪铠甲的攻击,被逼到手持宝剑的石雕前,他一跃而上,攀上石雕,一下,又一下,跃在石雕的头部上攀着,冯玄参与石雕的双眼相视,空洞之间,冯玄参咬紧了牙关。 铠甲高跃而起,举剑斩向冯玄参,可他却不为所动! “就看这一次了。”冯玄参喃喃自语。 这是一场豪赌,冯玄参自己也没把握。 但是,我必须要赢! 铠甲劈剑而来,仿佛有千钧之力,就在触碰到冯玄参,已经将棕色礼服斩开,划伤血肉之际,冯玄参竟向上一跃,后翻而去,从铠甲的正上空翻出! 宝剑将石雕斩裂,在石雕右脸至左胸的位置上开出裂口的同时,铠甲相同的位置上开出同样的裂口! 见状,挂在百米大门之上的冯玄参一跃而下,踩住铠甲没有松手仍抓住的捅在石雕上的宝剑,双手抓住剑柄,后空翻压住铠甲,凭借蛮力与二者的重量将宝剑拖下,将整座石雕撕裂出惊人裂口! 被一分为二的铠甲瞬间散架,伴随着音波的爆发,守在大门右侧的石雕的琵琶上迸裂出口子,直接将琵琶撕裂! 这一次,冯玄参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平平稳稳地落在地面,而身后的石雕轰然倒塌,掀起浓浓烟尘,成为了映衬冯玄参得胜的背景之板。 …… 第85章 坚定地前进下去 五月风咬着牙从昏迷中苏醒,她与一众后辈躺在一起,满面沧桑的冯玄参盘腿坐着休养生息,似乎是在守护他们。 “大人……”五月风艰难地撑起手臂,“发生了什么……” 冯玄参没有回答五月风的问题,只是吩咐她好好休息。 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冯玄参想了很多,在心中萌生了不少疑惑。 先前所击败的铠甲实力虽不强,但光是驱动它并令它与石雕所共生的力量尤为恐怖,在这一小时内,冯玄参对于铠甲与石雕的关系有了猜测。 持双剑的石雕似乎与铠甲是共体关系,若是石雕受到损坏,那么铠甲就会受到相同的伤害,但若是直接攻击铠甲则不能伤害石雕,所以石雕应该是本体,而铠甲则是替身样的存在。 而在冯玄参彻底击败铠甲时,他并没有受到音波的反噬,反而是另一座石雕受到了损坏。难道是因为这反噬只会对向自己发起攻击的一方或一类对象发动,而真正破坏石雕的是铠甲,所以音波只能对自己发动反噬? 如此看来,手持琵琶的石雕才是赋予铠甲反噬能力的根本。 “分工合作吗……”冯玄参自语道,所幸自己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击毁持剑石雕,不然粉身碎骨的就可能是他们一行人了。 还真是够阴险的…… 话说回来,这两尊石雕分别代表着百年前与自己同级的两位同事,冯玄参将它们破坏,心中总有些不快。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冯玄参开始对遗迹主人感到更加不安,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一行人还未见到本人就已经筋疲力尽,像是被戏耍的白鼠,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陷阱……”冯玄参担忧起来,光是这一战就狠狠地重击了他的身体与灵魂,他已经心力交瘁了。 但是,眼下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如果铠甲是石雕的化身,那么铠甲应该与石雕一致,手持双剑才是。可是铠甲却手持单剑。 另一把剑呢? …… 李筱雪顺着月光一路前行,在寻找到那夜曾不存在的一切后她没有停下脚步,按照脑海中的说法,她追随着月亮,不久后便来到了小径的尽头。 “这里是一条路的尽头。” “但不是我要走的路的尽头。” 李筱雪深入山林,幻化出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宝剑,一路披荆斩棘,在阴暗的森林中数次迷失方向,好在最后总能化险为夷,找到树叶缝隙后的那轮明月。 渐渐地,李筱雪的礼服上多出无数条划痕,她穿过数千米甚至万米的山林,最后灰头土脸地从灌木丛中钻出。 迎接她的并不是新路,也不是又一片山林,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前方视野宽阔,李筱雪一览众林,明亮的月亮就挂在前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再向前,静静地等待她做出选择。 李筱雪向悬崖下看去,那是一处近乎垂直的山坡。 棱真的会在下面吗? 她还能再相信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吗? 也就在这时,新的念头在她脑海内浮现。 “你大可以在上面继续寻找!” 没错,选择权在李筱雪的手上,她可以选择下去,也可以选择转身离开,然后像无光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李筱雪望向明月,随即一跃而下。 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哪怕下面什么也没有,她也只有看见了才安心。 她大可以不下去,可万一棱就在下面呢? 李筱雪轻踏崖壁,以一种极快的奔跑速度在几乎垂直的崖壁上狂奔而下,达成了一种平衡让身体不会坠落,身轻如燕地躲开各种枯木之类的障碍物,最后安安稳稳地落下,蹲在悬崖之下,淡定起身。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全新的森林,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从山上往下看时就是这副光景。 她要做的,是在这充满阴影的森林中找到线索。 哪怕只有一点点一丝丝。 那也是巨大的收获。 李筱雪平复了心情,从月光之中脱离,走进了黑暗之中,一路上,她无时不刻地观察四周,生怕有什么遗漏。 不知前进了多久,李筱雪隐约发觉到了不对,以她的行进速度,按理来说多多少少会找到些什么。 然而这森林没有尽头,没有生物,甚至连空地也没有,树叶茂密透不出任何光芒,好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黑暗中隐约有着什么轮廓,李筱雪放慢脚步,悄悄地接近那个黑影,距离越来越近时,她发现那是一座房屋。 “有人会居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抱着疑惑,李筱雪屏息凝神地接近,是一栋年久失修已经破烂不堪的木屋,门口前的小平地杂乱不堪,不远处还有一口干涸的爬满绿植的废弃水井。 在确定屋中屋外没有危险后,李筱雪小心翼翼地进入木屋, 一股陈旧的恶臭扑入鼻腔,映入眼中的是一张腐烂的木床与东倒西歪的家具,屋顶破开了巨洞,可以望见树叶。 “已经数年没有人迹。” 李筱雪正要离开,却踩到了什么绊脚,低头一看,竟然是张破烂的渔网? 怎么回事?这深山老林要去哪儿打渔? 李筱雪离开木屋,猛地发现门口出现了一条脏乱的小径,顺着小径看去,树林之间,隐约有着数座木屋的影子! “一片……村落?” 李筱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树林,如果这间木屋是有人退隐山林而建造的,那么这一片房屋呢?一个村子都隐居山林,淡泊世间? 别太荒谬了…… 如果是普通人看见这突然出现的诡异一幕,肯定会打退堂鼓。但李筱雪不会退缩,如果不身临其境,又怎么会明白其中一切? 况且,还有人在等她。 李筱雪坚定地踏上小径一路而下,小径外,树林间,一座又一座时远时近的房屋在阴暗中是如此令人恐惧,令人胆颤。 那群房屋就好像躲在黑暗里的怪物,对着这个孑然一身的女孩虎视眈眈,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将其瞬杀的机会。 而身处鬼村之中的李筱雪依旧淡定,她不是第一次面对妖鬼蛇神,如果真正地遇上比自己实力强大的对手,即使害怕也无济于事。 踏上这条路的我们,注定不归。 李筱雪不怕,她依旧面无表情。 她只害怕一件事,那就是遗憾有始无终。 如果不前进,她害怕自己会后悔。哪怕会因此而断送一切,她也会毅然决然地走下去! 李筱雪握紧手中的宝剑,淡淡地站在小径的尽头。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山洞,从外面李筱雪得不出任何信息,而位于山洞两侧已经破损的石碑则烘托出来里面的神秘。 李筱雪迈出步子,没有丝毫犹豫。 哪怕会断送一切。 她也在所不辞。 …… 第86章 柏树林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休整,在冯玄参一人的守护下,因重伤而昏厥过去的后辈们接二连三地苏醒。他们无精打采地低着头,一开始的锐气早已消散,时不时地瞄一眼冯玄参那张阴沉的脸,众人互相看看,脸色异常难看。 “对不起,大人。”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开口道,“我们不仅没有帮上忙,还为您添加了这么多麻烦。” 冯玄参沉默不语,依旧盘腿坐着。 开口的人与伙伴们交换过眼神,继续说:“我们还是太弱小了,待在您的身边只会拖累大人,也许我们留在岸上才是正确的……” “我带你们下来,不是想听见你们说这样一番话的。”冯玄参突然开口说,没有睁开眼,“没有人生来强大,也没人生来弱小,若是长久地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那么永远也无法进步。” 冯玄参睁开双眼,缓缓撑着身体站起,语重心长地说:“为了让你们蜕变,让你们拥有十足的底气去面对困难,我带上了各位前来挑战这里。然而每一次的进步都将伴随牺牲,在战场上,仅有一腔热血是无法贯彻信念的。” “如果有人现在打退堂鼓,可以原路返回。我绝不会批评,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来为难各位。” 说出在进入遗迹前与众人所说的相同的话,冯玄参想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这里止步。 就算他们所有人都决定离开,冯玄参也不会多说一句。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后辈们还年轻,还有大把机会。 更何况,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或许比冯玄参自己还强大的敌人。 冯玄参点点头,停下了自己的心思,转而将目光放在后辈们身上。 “大人,我不会走!” “我做不到临阵脱逃,那是逃兵!” “我们还想要继续跟随您!” 人们激动地沸腾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撤离,没有任何一个人面露难色,他们心向光芒,拥有满腔热血,这让冯玄参甚是欣慰。 “既然各位已作出决定,我们也在这里耗费了太久,是时候前进了。” “是,大人!” 后辈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有的互相搀扶,有的有说有笑,但他们统一拥有的,是脸上的笑容与对未来的盼望。 五月风双手抱胸,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 在冯玄参的带领下,一行人整装待发,气势浩荡地踏上楼梯,站在巨大的平台,看到被破坏的两座石雕,他们信心大增。 冯玄参不紧不慢地站在百米大门前,左脚踏前右脚后挪侧过身体微微下压,左掌扶在门上,右手握拳后拉,他轻呼轻吸,凝聚大量气息于右拳之上,众人只听见破空之声,随后狂风掀起,碎石飞溅,那百米大门被破开巨口,露出一条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通道。 冯玄参深深呼吸,抬眼看向了前方。 “还有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我们,绝不会输!” …… 沙沙的响声从阴森的山洞中传来,李筱雪一剑斩下拦路的荆棘从山洞中钻出,看见的依旧是阴暗一片看不到头的山林。 我现在在哪儿? 李筱雪将山洞中的行进路线进行了分析她能明显感觉到上升的坡度,也就是说所处的水平高度一直在上升,可是究竟上升了多少,就无从得知了。 山洞之外,一条小径无缝衔接了山洞之后的路径,一直延伸向森林尽头。 “接着走下去吧。”李筱雪紧握宝剑,“都已经来到这里了。” 行进过程中,李筱雪发觉这里的树林与先前的山林完全不一样,在这里的每一棵树高大粗壮,而先前的树木矮小又瘦弱。 “这是……柏树?” 柏树,一种大型常绿乔木,生命力顽强,在风水学中被视为阴性树种,易招引阴邪之气,经常生长于坟墓之上,因此在风水学中也象征了死亡与哀悼。 一棵又一棵的柏树高耸入天,繁茂的枝叶将整片天空遮挡。李筱雪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些大树,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它们似乎有百年的历史……”李筱雪努力地运转内力去平稳气息,诡异又窒息的感觉久久缠绕在心头。 “阴气好重……” “这里有着什么……” 李筱雪慌忙地向四周看去,不知何时,树林之间隐约立起一块又一块的石碑,隆起的土堆,打翻的瓷杯,一座又一座的坟墓似乎上都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怎么会……” 即使是冷静的李筱雪此刻也冷汗直冒,手中持剑加快了步伐,伴随着不断地深入,树林愈发紧凑,杂草越发张狂,破损的墓碑也越来越多 “为什么……” 凄厉的童声响荡树林上空,那是一个小女孩,声音中夹杂着哭泣,久久徘徊在林间,李筱雪猛地回头,脚下的小径不见了,一个石碑赫然出现在她身后,碑面破损严重爬满绿植,上刻的潦草大字令人恐惧不已。 “棱之墓。” 看清石碑上的字后,李筱雪全身一颤,用力地摇了摇头,举起宝剑将碑石斩断,头也不回地跑开。 “这样的把戏,我到底还要遇见多少次!” 孩童的哀怨还在耳边不断回响,李筱雪拼尽全力地奔跑,咬紧牙关,紧闭双眼,不择路地狂奔! “不要……” “我不要……” “棱……” 李筱雪重重地摔倒在地,膝盖不偏不倚地砸在一块石头上,磕破溅出血来。 李筱雪迅速从贴身衣物上撕下一大片来为自己包扎,方才的那一摔虽然对她造成了伤害,但同时也让她冷静不少。 “我不该这样的……”李筱雪咬牙道,“我到底怎么了?” 不仅气息感知的能力变弱,昔日的冷静淡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以前她经历这些事的时候,她都可以完美解决的! “我不明白……” 李筱雪扶着粗大的树干缓缓起身,刚才的童声突然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礼服和脸上沾满了泥土,李筱雪狼狈地向前走去,呼吸急化气息不稳,身心早已疲惫不堪。 “到底还要多久……” 她突然顿住了,树后面,似乎有什么声音。 小心翼翼地绕过树干,李筱雪呆呆地望着草丛后的景象,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墓地,石碑缺角少块,后方的土堆长满杂草,一个小女孩正孤单地坐在土堆上,用手背去擦着小脸。 李筱雪愣住了,她看见什么晶莹剔透的珠子从空中落下。 “为什么……?” …… 第87章 烈火的赎罪 百米大门后的通道很长,一片漆黑,一行人小心摸索了数十分钟才敢前进,迈进了一座全新的殿堂之中。 引火将壁灯点亮,这座殿堂的模样也在焰光中向大家展现,与之前的殿堂装扮别无二异,只是四侧墙壁上没有了壁画,尽头没有了楼梯,取而代之的就是一扇高大的门,甚至比那百米大门更加壮观,仿佛可以与天齐平一样。 冯玄参没有在第一时间继续前进,地魁的第二把剑还没有现身,冯玄参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的陷阱恐怕比上一间更加可怖。 “各位,我先去探查,不要随意走动。” 冯玄参脱离出队伍,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与一只又一只的支撑柱擦肩而过。这个空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极其影响冯玄参对四周的探知。 来时通过的通道两侧突然伸出巨墙将路隔断,一把大火毫无征兆地从殿堂四角燃起,延着墙线一路焚烧,不过几秒便将整座殿堂所包围! “什么?” 原本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穹顶上突然落下什么东西,巨大的冲击让它直直拥破地板挺立! “十字木桩?” 所有人都被这奇怪的木桩吸引了目光,明明只是用木头制成的,上面却焦黑得严重,散发着一股恶臭,显然已经燃烧过多次。 可是怎么可能?一块木头用来烧火还能重复利用? 一声尖叫将众人的思绪拉回,方才将殿堂包围的火焰在没有任何引燃物和助燃物的情况下竟越烧越旺,短短数秒便将贪婪的手伸向五月风与后辈所在的位置,压迫他们离开。 “该死,看我浇灭它!” 一个后辈似乎忘记了先前的教训,凝气运息化成水柱就要冲向火焰,五月风连忙喝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不是普通的火焰!” 后辈一愣,水柱没有打在火焰上,反应还没回来,火焰竟伸腰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咬住,往后一拖便拽向在火海之中! “啊!” 惨叫声响荡殿堂,五月风穿过惊愕至无动于衷的人群疾跑跃起到那个即将被火焰拖走吞噬的后辈上方,抬手凝冰成刀斩断火焰,猛地抬脚将后辈踹飞回同伴面前。 眼看即将到手的猎物被人截断,火焰勃然大怒,炙热的火舌发疯似地扑向五月风,五月风双臂交叉,地面凝结冰霜在一瞬间生成一堵冰墙挡住烈焰,二者相撞爆发冲击冲飞五月风,五月风借此脱身回到伙伴之中。 粉碎冰墙的火焰见捕杀失败,便悻悻退了回去,也就在这时,火焰再次疯狂,烧得更加旺盛,火焰熊熊高度可触天花板,赫然是座火山。 “抱……抱歉……”被救下的后辈努力挤出一句话,他身上的烧伤异常严重,五月风赶忙跪在他身旁释放冷气为其降温。 冯玄参摇了摇头,后辈的烧伤如果不尽快得到援助,很快就会命丧于此。想到这儿,冯玄参严肃地回过头去,这火焰的杀伤力竟这般恼人,竟可在短时间内致人重伤。 五月风拭去脸上的汗珠,她花费了不少气力缓解后辈的痛苦,却始终没有得到正面的反馈,再加上周围环境的升温,空气的减少,不单单是五月风,大多人都陷入了精神涣散气力全无的窘态。 这火焰,很不对劲! “咳咳……”五月风捂住口鼻咳嗽不止,她求助地看向冯玄参,他正在观察那从天而降的十字木桩,身影在火光中摇摇欲坠。 “大人……”五月风问,“我们该怎么办……” 冯玄参瞄了眼咄咄逼人的火海,怒目一瞪爆发出惊人的气场逼退火焰,让众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五月。”冯玄参叫住五月风,“你觉得这木桩是什么意思?” “十字的木桩……”五月风被浓厚的烟气呛得连连咳嗽“我能想到的……只有赎罪。” “是啊……”冯玄参的目光变得异常深沉,“为了替世人承担罪恶……为了替世人赎罪……” “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我们有罪?” “也许吧,我们的手上同样沾染着血。”冯玄参千思万虑后说,“我实在想不出这副十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我只能想到这一点。” “大人……”五月风的眼中充满了悲伤与不甘,“您的意思是……” 冯玄参没有说话,开始脱下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棕色礼服,露出被肌肉撑大的黑色衬衫,走向了十字木桩。 “不……不可以……”五月风紧紧捂着口鼻冲上前拉住冯玄参,“让我去吧,大家不能失去您!” “你们的前途一片光明,但我已经半身入土了。”冯玄参说完,见五月风还想要挣扎,他猛地爆发气息将她击退。 五月风重重摔在地上,对视着冯玄参的回眸,她着急万分,想要开口却猛地吸入烟气让她咳嗽不止! “不可以……万一只是个陷阱……” 冯玄参看着被人扶起的五月风,转过身去。 “可这是我们仅有的方法。” 冯玄参正要前进,自己的手臂却又被拦住,他回头一看,不是五月风,而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的身后跟着年龄相仿的伙伴,目光坚定不移地贯彻冯玄参的眼睛。 “让我们去吧!大人!” “就让我们为大人分担吧!” 冯玄参呆呆地看着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中感触万千。 明明那么弱小,却总是满腔热血。 在战场上有什么用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冯玄参露出不易被察觉的笑意,凝聚气息爆发将他们冲散,再次转过身。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突然愣住了,面庞上被不可思议的表情覆盖,伴随着众人的惊呼,一个男人颤颤巍巍地扶住十字木桩,口角喷淌着鲜血,身体上布满着焦黑,他却兴奋地抓着自己的心脏向冯玄参展示。 “都别争了……”他笑道,“好不容易……可以当一回英雄……就……便宜了我吧!” 冯玄参阴沉下脸,这家伙是方才被火焰所重伤的那个后辈,为了不让大家发觉到他的行动,察觉到他的气息,他竟然掏出了自己的心脏么! “杨义!”五月风大喊出他的名字,眼中尽是不甘。 “五月姐……你真漂亮啊,哈哈……”杨义仿佛调戏五月风一般说出这话,将后背靠在十字木桩上,仰头一笑,喃喃道,“好像说好了一样,刚好受了重伤,刚好需要牺牲。” 十字木桩后凭空而生几条铁链将杨义死死固定住手脚,猛地立起,顿时间,四周的火焰像是鲨鱼闻到了新鲜的血液般,放弃围杀众人而汇聚而成一团烈火铺天盖地扑向十字木桩与上面的杨义! “轰!” 巨大的冲击释放而出,五月风难以站住脚,即使用上全身气力也无法稳住身体,最后还是和后辈们一样被掀飞出去。 半分钟过后,五月风咬着牙关撑起身体,只见冯玄参落寞的背影在火光中不断闪烁,他的面前是张狂燃烧的烈火,十字与人的阴影随着火光摇曳而晃动,久久不散…… “怎么会这样……”五月风不敢置信,他们面临的灭顶之灾竟这样轻松地解决,而她身后的后辈们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一声巨响从殿堂尽头传来,齐天的大门缓缓敞开,向幸存的人们发出了邀请。 冯玄参阴沉着脸看了看那扇门后的世界,他披上棕色礼服,握紧了拳头。 “走吧。” 一句话将众人从痛苦与悲伤之中唤醒,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挺立起身,坚定不移地将目光给向在十字木桩前沉默的冯玄参,良久,他缓缓开口。 “是时候让你付出代价了。” 一丝杀意在他眼中闪过。 …… 第88章 要说对不起 李筱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度怀疑自己是中了幻术,在这样诡异阴森的地方竟然会有一个小女孩独自坐在坟土上? 这属实有些荒谬! 小女孩小声抽泣着,发现一个人正扶着一棵树站在草丛后看着自己,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地擦去留在楚楚可怜的小脸上的泪珠,转过身看向李筱雪。 “你是谁……”小女孩有些害怕眼前的陌生人,以现在这个情况,任何人出现在这里都不正常。 李筱雪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孩子而放松警惕,她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生机! 这很有可能是个幻象,或者别的把戏!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她,突然说了一句让李筱雪不知所措的话。 “大姐姐……你哭了?” 李筱雪的身体猛然一颤,她呆滞着目光去摸自己的脸颊,那是一滴温热却冰冷的泪珠,不知在何时挂在了她的脸上。 “我……哭了?” 李筱雪立即将泪水拭去,扭过脸去舒缓放平自己的心,收拾好并藏起自己的狼狈再去面对小女孩:“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小女孩伸出食指戳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几秒,失落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筱雪缓缓上前,与小女孩保持着一个自己足够反应危险的距离,打量了一遍石碑,上面什么也没写,只能以破损不堪的表面来推断它的年代久远。 “你……叫什么名字?”李筱雪问。 小女孩又思考了一段时间,还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李筱雪的内心发生了动摇,她不认为这个孩子在欺骗自己,但她单纯的表情极有可能是伪装。 “大姐姐,你不应该在这里的。”小女孩从坟土上跳下,活泼地蹦跳着来到李筱雪的前面,“你不是这里的人,要快点离开。” 小女孩在李筱雪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牵起了她的手令她大惊失色。 她不仅没有体温,甚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牵自己的手? “大姐姐,你为什么哭啊?” 小女孩澄澈的眼睛让李筱雪恍惚间看见了凌,那个乐观调皮却因为自己而年纪轻轻就离开这个世界的女孩。 如果我没有丢失钥匙…… 那个使徒是不是就不会找到棱的家? 凌与林静雅是不是就能生还了? 巨大的压力让李筱雪难以正常呼吸,无尽的痛苦与自责包围着她,宛如没有底部的无尽黑洞吞食着她的意识,李筱雪脸色一沉,猛地跪倒在地。 “都是……我的错。” 李筱雪的脸上突然传来冰凉的感觉,小女孩眼存担心地抚摸着她的脸,露出感动人心的甜美笑容。 “虽然不知道大姐姐经历了什么,但大姐姐一定没有错哦。”小女孩轻轻拍拍她的脸,“如果真的犯错了,说对不起就好啦!” “要是可以的话……不,即使说了……也不会被原谅的。” 我……对不起他们。 明明……一口一句喜欢。 却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让他们受到不可弥补的创伤…… 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他呢? “啪!” 小女孩轻轻地将两只小手拍在李筱雪的脸上,把她的脸抬起来让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如果说对不起不能得到原谅的话,那对不起有什么用呀?为什么会有对不起呀?” 李筱雪听得一愣愣,这个小女孩天真单纯,说着自以为是的话,说着在她这个年龄段会说的话,做着这个年龄段会做的事。 “可是……我犯下了不可被原谅的错误。” “大姐姐去说过对不起了吗?” “欸……” 李筱雪的反应显然不是小女孩想看见的,小女孩嘟起小嘴,批评李筱雪道:“我妈妈说了,知错要能改,犯了错,就一定要说对不起!” 短短的几句话让李筱雪陷入沉默之中,她确确实实没有想过与棱提起这件事,她害怕棱在知道这件事后会对自己改观,抵触自己,远离自己,甚至讨厌她,不愿再与她交谈甚至见面。她对不起棱。 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大火引燃至两个无辜的女孩身上,让本来或许可以避免的悲剧发生,她还向棱隐藏了这一细节。她对不起凌与林静雅。 所以,我就一直逃避吗?想要把这个事实偷偷从现实抹去吗?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自私了? “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小女孩说,“大姐姐,你要像我一样,做一个乖孩子哦!” 李筱雪的脸色有些难堪,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孩子教育了…… 但是话说回来,李筱雪确确实实因为自私而忽略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或许把凌从棱身边夺走的不是她,但真真正正在伤害棱的,肯定有她。 如果这一切都能结束的话,我一定要去跟棱说那三个字。 对不起。 就在此时,几只乌鸦飞快地掠过大树顶部惊起树叶沙沙,小女孩惊了一下,匆匆地牵起李筱雪的手,着急地说:“大姐姐,你该走了。” 李筱雪久久注视着小女孩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她仿佛可以看见凌在对自己微笑,冲自己眨巴双眼。 “小雪姐,该走了!” “我哥哥还在等你呢!” 李筱雪点点头,快速地起身。 “我来给大姐姐带路。” 小女孩牵起李筱雪的手跑在前面,带着她轻而易举地穿梭在各棵柏树之间,踏上小径,李筱雪发现,方才的诡异如今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论是哭声还是那座座坟墓,都好像不曾存在过。 在小女孩的带领下,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李筱雪便找到了来时所穿越的那个山洞,一切安好如初,静谧谧的,隐约中似乎还能听见蟋蟀的叫声。 “快走吧,大姐姐,要去说对不起哦!” 李筱雪点了点头,正要往山洞口走去,发现小女孩没有跟上自己,呆呆地站在原地向自己招手。 “不一起离开吗?”李筱雪问。 小女孩用力地摇了摇头:“我……我不能走……” 李筱雪短暂地进行了思考,虽然她不能理解小女孩的存在,但她大致能明白小女孩不能离开的原因。 “快走吧!大姐姐!我要回去了!” 李筱雪回头,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体,看着这个瘦狗还衣衫薄破的小女孩,她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哭?” 这个问题似乎是刺激到了她,小女孩微微一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泪水脱眶而出,她转头便跑。 李筱雪见状,不带半点犹豫地追了上去,重新回到了柏树林之中。 “如果我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也要好好地向你道歉。” …… 第89章 参天大树 李筱雪顺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寻,试图寻找到小女孩的身影,可是对方年纪轻轻行动却飞快,加上李筱雪无法察觉到她的气息,感知不到她的存在,想要找到她更是难上加难。 “我的话刺激到了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树林间的可见度越来越低,李筱雪开始看不见远处看不清四周,若是之前还有月光为她照明的话,那么现在则是连月光也消失了。 可周围的光景丝毫没有变化。 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她。 令人作呕的臭味将李筱雪团团包围,她捂住口鼻艰难地前进,静下心来细细感受周围的一切,绕开柏树寻找踪迹。 即便李筱雪用手死死捂住口鼻,那犹如无孔不入的恶魔般的气体,依旧有不少钻入她的身体,很快便如毒液般侵蚀了她的神智。 “不妙……”她骤然剧咳数声,神智渐趋迷蒙,“我怎会如此冲动?” 李筱雪慢慢停住脚步,眼神涣散,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她再也睁不开眼,向前一倾便倒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我不想要再这样下去了……” 在陷入昏迷之前,李筱雪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什么。 …… 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穿梭在林间,身上的大衣似乎是被大火焚烧过一样残破不堪,他的手臂皮肉焦黑一片散发恶臭。 男人高大,右手拖着一个没有生机的男人,抬手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音响。 “罪该万死。” 强烈的不屑从男人的眼神中流露,他一脚踏碎那男人的下体,撕心裂肺的痛楚在一瞬间将男人惊醒,满身淤青的他惨叫声响彻云霄。 “醒了?” 男人低吼着睁开眼,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内心的恐惧无限在他瞳孔中放大,竟然一时间,忘记了痛苦。 “不,不要啊!” 一记重拳毫不留情地抽歪男人的脸,黄豆大小的血珠飞出,男人瘫倒在地泣不成声,不断抽搐。 “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高大的男人蹲下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起,一言不发抬手就打,一拳接着一拳,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的脸打得血肉横飞,最后只剩一口气时,高大的男人将他丢开,不屑地看了看沾满鲜血的右手,高高抬起。 “呯!” 那一拳似乎有千斤之重,仅一下便将那人的脑袋炸开了花。 “还是太便宜你了。” 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去,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画面一转,高大的男人怀里出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她昏昏沉沉地睡着,没有呼吸,表情如同无风水面般平静。 来到一处凸出的山崖上,男人轻轻地将她放下,从口中吐出一块参差不齐的“石头” ,轻轻把小女孩的嘴巴张开,把“石头”喂了进去。 “希望有用。”男人喃喃道。 等待了一个小时小女孩也没有任何生机,这让男人不免有些失落沮丧,慢慢地站起身,无尽的悲伤从他的眼中溢出。 或许是他的诚心感动到了上天,淡淡的黑色光芒从土地中冒出钻入女孩的身体,随后珠子状的黑色物质渗出,伴随着微风吹拂而消散。 一棵柏树在山崖上凭空生长,在眨眼间便长成了一棵大树,根茎深入崖石爬在崖壁,壮观不已。 就在此时,小女孩奇迹般地睁开了双眼,带着一脸的疲惫环顾了四周,在看到男人憔悴的面庞时,她大吃一惊。 “早安。”男人微笑着说,伸出手抚摸小女孩的脸颊。 小女孩呆呆地盯着男人,良久才开口说了一句。 “早安……” …… 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短的梦,像是翻开了一本奇怪的书,里面的故事不长,所展现的故事却又很长。 李筱雪睁开双眼,缓缓起身,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简简单单地沉睡了一段时间,但是具体沉睡了多久,她也找不到答案。 身边的环境发生了变化,李筱雪一眼便能看出,虽然她仍处于一片柏树林之中,这里的树几乎一模一样,但她知道,这不是她所到达过的地方。 正前方,一棵高耸入天的超级树木映入眼帘,不禁令李筱雪震惊不已。 李筱雪无法看见树顶,无数的小柏树的树叶挡住了视野,粗大的树干横占了大片面积,李筱雪望不见头,根据树干大小,她推测这是一棵高达三四百米的超级柏树! “太夸张了……” 李筱雪连连惊叹,在她的认知中,最高的柏树也不过一百零二点三米。 而这棵庞大到令人害怕的柏树,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李筱雪迈出步伐去接近这棵超级柏树,树干前,一个娇小的身影停立在树干前的小空地上,李筱雪匆匆奔上前去,她认出了那个身影的主人。 小女孩听见脚步声惊讶地回过身,看见来者是李筱雪之后,她的脸色明显地慌张。 “大姐姐!你怎么来了!” 小女孩的声音软软弱弱间带哑,显然是哭过。 “你快走,你不能留在这里!” 她慌乱地去拉李筱雪的手想要拽她离开,可李筱雪却不为所动,反而蹲下来与小女孩齐高,庄重地说:“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小女孩呆若木鸡,李筱雪接着解释说:“我或许说了不该说的话,很抱歉让你受伤。” 听到这句话的小女孩眼眶湿润,心中的委屈想要全部倾泄而出般,她放声大哭,哭得梨花带雨,泪水直淌,不一时就打湿了破烂的衣衫。 “告诉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李筱雪语气坚决,“我想要帮助你。”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向李微雪,对方那如同石头冰冷的脸在此时是那样令人安心。 “拜托你……” “杀了我吧……” …… 礼服的衣摆随着身体与手臂的动作而帅气甩动,花纹奇特的壁灯一个紧接着一个燃起火焰,硕大的殿堂被照亮,尽头之处,两座远比先前门神高大的石雕手持长剑交接,它们面目狰狞,不怀好意地将目光投在这群不速之客上,凶色大显。 双剑交接之下是同样庞大的鲨鱼石雕,空洞的大眼直盯大门,嘴巴大张,数千颗牙齿尖锐骇人。 而冯玄参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些长相凶狠的石雕,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只包围一个东西,那就是巨大鲨鱼前,坐在无上王座之上翘着二郎腿右拳撑脖的男人。 “终于见面了,混蛋。”冯玄参冷冷地说。 身披深黑大衣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漫不经心地从王座上起身,站在阶梯之上高高在上地向下方投去目光,一抹凶恶将笑容擦去。 无比强大的气息从体内爆发,狂风骤起掀起大衣,冯玄参身后的后辈被狂风吹得向后滑退,双手抵挡也无济于事。 “多么惊人……”五月风惊叹道,在气势上他们就已经输得体无完肤,巨大的差距令她汗流浃背。 冯玄参瞄了眼强装镇定但身体忍不住哆嗦的后辈,看向缓缓走下阶梯的敌人,他握紧了拳头。 “初次见面……”男人微微抬起左手,一把无比精致的纯黑闪光的长枪幻化而出。 “凛王明鸣是也。” …… 第90章 四两拨千斤 凛王明鸣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状的强大气场,熊熊的黑色火焰将他包裹,巨大的威压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冯玄参面露严肃之色,这个男人的实力恐怕在自己之上,搞不好可以与禁守级别的高手媲美。 明鸣抬起手,爆发气息在一瞬间飞跃至五月风的面前,高举长枪甩身刺下,在五月风要被贯穿身体的刹那冯玄参推开了她,抬手抵枪令其擦过,右手化掌凝息打在枪柄之上,巨力将长枪震得颤抖,明鸣横跃在空飞速旋转抵消力量,隐稳落在数十米开外,侧身站起。 棕色的残影一闪而过,冯玄参压低身体蓄力一拳击向明鸣,明鸣不为所动,三道刀光在眼前亮起,冯玄参后跃开去,只见一个有过身上长鳞脊背生鳍的男人缓缓起身。 正是先前秒杀他们同伴的幻形! “乌尔,来得太晚了。”明鸣冷淡地说。 “抱歉,主人。”乌尔单膝下跪,鳞片在火光中光芒四射。 明鸣简单地看了一眼乌尔,下达了指令:“杀光他们,利索些。” “是。” 乌尔在应下指令后化作一滩水融入地面,下一刻他从地下猛地扑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一个目膛口呆的后辈,寒冰之气将他逼退,五月风唤出三把冰刃刺向乌尔,乌尔只是瞄了眼冰刃,后撤一步,闪身就来到了那个后辈身后,鲜血喷涌而出! 五月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同伴的倒下,对于乌尔的一招她完全没有反应! 乌尔瞟了眼尸体,再次化作水融入地下。 见状,五月风下蹲左手拍地,冰晶凝结迅速以她为中心扩散冰封地面! 乌尔扑出地下,拍打掉凝在身上的冰晶,露着尖牙,狠狠地瞪着五月风。 “聪明的战士,竟然在短短几秒就想出了应对之法。” 这一招封地逼人的招式让明鸣为之赞叹,同时他也举起长枪,在肆意地甩动旋转后紧紧抓住。 “但你们没有胜算。” 明鸣原地化作残影消失,冯玄参抬腿而起,只听闻几声金属撞击的破空之音,明鸣与冯玄参四目相对。 “在那一瞬间找到我的踪迹并给予反击……”明鸣手提长枪甩转一圈,“速度之快我险些没有发觉!” 几秒前,明鸣爆发出大量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枪刺向冯玄参,冯玄参抬腿在半秒内连接踢出八脚挡下长枪,速度之快以至于他人认为冯玄参压根没有行动! 空中凭空幻化出数把长枪垂直而刺,冯玄参灵活走位躲开接近明鸣,明鸣甩手投出两把长枪,冯玄参跃至半空两脚将长枪踢回,明鸣挥动长枪斩灭刺来长枪,提袖甩手,地面数把长枪突刺而出,冯玄参后撤一步压身一记扫腿将它们全部击破! “吃我一拳!” 浓烈的气息爆发在拳头之上,明鸣幻化出一把宝剑直面挡下,冲击将二人逼退,冯玄参飞快起身舞拳而向,明鸣左右侧身,向后飞跃一尺之距,抬手便是长枪横扫! 白光划出弧线,冯玄参护住受伤见血的右臂,反身肘顶打在明鸣长枪,再次反身手刀斩下,明鸣举枪扛下,立挺长枪挥刺,只见残影闪烁,冯玄参身影闪动,上半身后侧倾去侧踹三下,左脚使力腾空而起抬腿劈下,明鸣举枪而扛,二者相撞爆发惊天威力,震碎脚下石板成蛛网状! 二人各自后撤分开,明鸣看向冯玄参的目光中带着顾虑,转枪两圈提起一甩,枪气撕裂空气破碎大地,侧身而闪的冯玄参肩膀迸血。 “什么?” 明鸣开始不断舞转长枪向冯玄参甩出枪气,无法用肉眼看见枪气动向的冯玄参耳朵紧揪破空之音所传的方向进行躲避。 明鸣凝息枪捅地,猛地向上一挑撕破大地,枪气往直冲向冯玄参,石块掀飞,空气震颤! “砰!” 庞大的石板破碎成无数小块,冯玄参被震飞出去滚倒在地后借力翻身蹲起,吐掉口中的血,摇摆着起身。 宁可踏碎脚下石块来抵挡也不愿拿出全部实力吗?明鸣阴沉着脸转枪一圈顿住,你到底还藏了什么底牌? 用力擦去口角鲜血,冯玄参甩甩右手作出格斗姿态,左拳面敌右拳护脸。 “既然如此……”明鸣双瞳散发黑色光芒,松开长枪让其消散,自己大展双臂,无数气息迸发,狂风掀起大衣头发,明鸣的身后,赫然幻化出数千光艳! “尊者为王!” 明鸣抬手指向冯玄参摆下,身后千数长枪犹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杀向冯玄参,冯玄参一惊,反复横跳躲闪,腾空踢飞几把长枪与刺来的长枪相撞而落,他踢起一把长枪握在手里,压身向前冲刺同时不断闪避击破,他高跃而起,爆发气息将长枪插入地下,迸发气压震破袭来的长枪! 长枪碎片如雨而下,冯玄参跃在明鸣脸前抬膝而顶,明鸣反应后撤,可下一刻一记重力的鞭腿砸在脸上,仅一下便将明鸣击翻! “噗!” 冯玄参绕着明鸣行走,拳头已经止不住地颤抖。 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脸上显出疲惫之色。 “实在精彩。”明鸣起身用手臂一拭嘴角,他看了看沾在抬起的右手手背上的血,脸色阴沉三分。 “真是强大的对手……”冯玄参压低身体,他必须保留至少一半的体力。 .窸窸的声音响起,明鸣所抬之手臂上生长出数以千计的坚实鳞片,反射出七彩之光,鳞片布满整只右臂右手,沿着胳膊爬上脖子脸颊,可怖的气息裹染全身! “蛇鳞?”冯玄参思考了一秒,内心的紧张又多了一分。 竟然还有后手! 冯玄参锁紧眉毛,难道只能拼尽全力了吗? 不,不对,即使拼尽全力了无法赢下这场决战。 推紧的拳头握了又握,冯玄参死死地看住明鸣的动向,甚至不敢眨眼,即使这样,对方仍是在冯玄参的大脑作出反应前闪现到了面前! 冯玄参举手作掌击打明鸣鳞爪,明鸣晃手一甩,长枪划破冯玄参的腹部胸膛,鲜血淋漓! 看着那长满鳞片的爪子劈向自己,冯玄参闭上了双眼。 “呼……” 他深吸一气吐出一气,左脚外滑平行而站与双肩同宽,手臂慢慢抬起,双拳化掌绕身而转半圈,收掌在胸前。 “破!” 响惹的爆炸声惊破耳膜,冯玄参推出双掌打在明鸣胸上,轻轻的一击竟爆发出千钧之力! 一招击下,明鸣倒退几尺,护胸屈身喷出大滩鲜血来! 冯玄参舞掌绕身,左脚前踏以自身为中画圈,抬掌对向明鸣,眼中尽是璨璀光辉。 “四两拔千斤!” …… 第91章 想要变得幸福 乌尔面带愤怒之色地将身上所凝结的冰晶抽碎,看向五月风的目光有十足哀怨,在众人一眨眼的功夫中,乌尔的爪子已经离五月风只有半拳之距! “不好!” 体内的气息运转,五月风的正前方凝冰成墙以作防护,乌尔不屑咬牙,一爪将冰墙拍碎,发现五月风已经后撤数米,便一个箭步冲向她。 五月风抬掌面向乌尔,空中生成数道冰刃刺向乌尔,乌尔矫健地躲开,两爪合并击碎冰刃跃至五月风上方,五月风凝冰为刀,与乌尔的爪子相撞爆发惊人之力!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中五月风被弹飞出去蹲在地上,正是这一破绽被乌尔抓住,在五月风被击飞的途中就退上,挥爪而下! “噗啦!” 大量的鲜血汩汩流淌而下,五月风却安然无恙! 一名后辈在关键时候挡在了五月风的前方,钳住乌尔的双手用蛮力试图控制他,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乌尔的双爪捅进了他的体内,撕开一条口子来! 强力的风刃甩在乌尔身上将他逼退,三个后辈上前扶住受伤的伙伴询问情况,剩下的人则齐力挡在几人前形成人墙! “你还好吗?”五月风担忧着上前,而对方痛苦地挤出一个笑容。 “不……不要紧,五月姐。” 就在这时,一个又一个的声音爽朗地响起。 “五月姐,风头可不能全让给你啊!”一个壮汉说,“也给我们这些后辈一点表现的机会啊!” “我们也要与敌人战斗,五月姐!” “我们来到这里,也想要献出我们的力量啊!” 五月风呆滞着看了看朝自己比大拇指的各个后辈,会心一笑地挺直身体,安排了两人照顾受伤的伙伴,她通过人们给她让开的位置,站在人墙之前。 “我们并肩作战!” “呵!” 众人齐声呐喊摆出格斗姿态,乌尔不屑的表情令他脸色阴沉,他一擦嘴角,厌恶地骂道:“无聊。” 蓝色的光芒率先闪过,五月风手持冰剑斩下破开大地,立刻起身唤出冰晶冻结地面直逼乌尔。 “麻烦!” 乌尔咬着牙跳开,只见两道风刃朝自己打来,他连忙抬手打散,身后被火球击中,他愤怒回头抬爪打散火球,藏在火球之后的男人重拳砸来,乌尔脸被打歪,竟倒退了两步! 男人还想抬拳再打,乌尔迅速回过状态一爪迎上却打了个空,温顺的流水拉开男人后形成桥梁流向乌尔,乌尔恼怒挥爪,那水却在瞬间结为冰块,将乌尔的手冻在里边! 五月风高跃劈刀斩下,乌尔瞳中带火,奋力地挣破冰块抽手而挥:“混蛋!” 这一重击不仅将冰刀打破,险些被划破腹部的五月风也被冲飞出去。 “不过是玩一些小把戏罢了!” 乌尔仰天嘶吼着,全身肌肉肿胀起来,身上的鳞片与鳍开始散发出血一般的腥红光芒。 “一起上!”众人相视一眼,一同朝乌尔攻去。 两记火拳砸向乌尔的头,乌尔低头躲开抬手抓住对方摔在地上,反手抓住一人摔在火拳之人身上,一脚全端开,转身抬手抵挡风刃,再一记重拳打倒飞跃而来的人见血,闪身撕破另一人的脖子,翻身而跃至半空,反身重踹砸倒一人。 “好强……” 愤怒的咆哮声响荡殿堂,乌尔抓住败在自己手上的一个人将他举在空中,正要张口咬断他脖子,一把冰刃凭空生成挡住,却被乌尔一同咬碎! 鲜血喷溅一地,乌尔狠狠吸吮着那人的鲜血,扯下他的血肉,像丢弃垃圾一般将他抛开。 凄厉的惨叫让众人都慌了神,乌尔强得就像一头恶魔! 眼看倒下的同伴越来越多,五月风不得不采取其他战术。 她手臂轻抬,手掌化刃,高举过头顶,唤出冰刃,如利箭般射向乌尔,与乌尔侧身而过。 “已经慌张到无法瞄准了?”乌尔舔舔嘴唇,“不知道你的味道如何?” 脚下突然传来冰凉的感觉,乌尔脸色大变,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清水流淌了一地! 五月风先前打空的冰刀插在水中结成冰晶,散发出骇人寒气直逼乌尔,见状不妙的乌尔想要跳开,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结上了冰块,令他寸步难移! “什么?” 惊恐的目光从乌尔投向五月风,她下蹲掌地,爆发大量气息! “天莲花开!” 几乎是在一瞬间,流水结成冰块爬上乌尔的身体,猛地结成莲花模样的巨型冰块封住乌尔的身体,只留下胸口往上! “呃啊……”剧烈的痛疼令乌苏咬牙切齿,肌肉缩小,鳞鳍退化! “成功了吗?”五月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不敢相信这个可以轻易杀死伙伴以一打多的怪物会就此战败。 下一刻,冰莲破碎,乌尔脱身,众人只觉得身体一沉,随后各个部位迸血而出! “怎么回事……”五月风瞳孔地震,单膝下跪。 巨大的恐惧感压得她喘不过气,身边的同伴全都倒地不起,血泊荡漾开去, 犹如屠宰场一般,血腥可怖! 明鸣沉稳地将气息微弱的乌尔扶起,嘴角那尚未干涸的血迹昭示着他亦身负创伤。 “怎会如此……”五月风身子前倾,缓缓倒下。在陷入昏迷之前,她瞥见了半跪于地、浑身浴血的冯玄参。 “输了……吗?” …… 海浪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海岸,海风呼啸的声音擦过耳边,凛欢乐地脱下鞋子赤脚踩在海水之中,怀里抱着满满的贝壳。 “什么时候才回家去啊?”棱问,虽然不知道时间,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时间流逝之久。 小女孩好像不知疲倦为何物,无论嬉戏玩耍多久,其精力依然旺盛,仿佛从未有过消耗。 “大哥哥,这才过去多久呀?你玩累了吗?”凛转身问。 “倒是不累……”棱挠挠脸仰头看向天空,太阳一直在自己的正上方,无论过去多久也没有过动作。 难道在这里,时间不会流逝? “凛还想要多玩一会儿嘛!”凛继续向前走去,不时俯身去捡贝壳。 棱一直跟在凛的身后,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活泼调皮可爱阳光,小女孩蹦蹦跳跳,脸上洋溢笑容,天真纯洁,什么事都不用想,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有的模样啊。 回忆起自己的妹妹凌,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像眼前的小女孩这样享受过世界…… 棱脸色阴沉下来,拳头不由得攥紧。 “明明……你也还是个孩子。” 似乎是听见了棱的低语,凛回过头,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问他:“大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不…没什么。”棱慌忙地转移话题道,“你很喜欢贝壳吗?” 凛摇摇头:“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收集那么多?” “因为……”凛微微思考后才回答,“妈妈说……” “这样就能变得幸福了。” …… 第92章 不可能退后 棱愣住了。 只要收集贝壳……就能变得幸福? 如此仿若出自儿童文学的言辞,于现实中难道真的存在?亦或,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是凛的母亲为了掩盖某些真相而迫不得已进行的欺骗? “你的妈妈……是这样告诉你的吗?”棱试探地问。 “对啊!”凛的笑容像一朵绽放的花儿,“我妈妈说,只要收集够了十万只见老,爸爸就会回来了!然后,爸爸就可以治好妈妈的病,我就可以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就可以变得很幸福,很幸福啦!” 棱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凛的话,从她的说辞来看,“可以变得幸福”是建立在父母陪伴的基础之上,是她自己所总结出来的。 可她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缓缓地摇摇头,棱沉声道:“你妈妈病了吗?生了什么病?” “不知道。”凛回答说,“我不知道,妈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村子里有好多人得了这种病,还有好多人不见了。妈妈说,他们都变成了小鸟,我也想要变成小鸟,可是妈妈说我不可以,也不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变成小鸟……妈妈真小气!” “变成……小鸟?”棱听得一愣一愣,默默闭上了嘴。 “大哥哥,你可以帮我拿一点吗?我拿不下啦。” 棱接过凛递给他的一堆贝壳,看着继续向前寻找贝壳的小女孩,内心宛如打翻的调料瓶一样不是滋味。 就这样又过去不知多久,直到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怀里装满贝壳,再也装不下任何一只多余的贝壳时,凛才带着棱离开了海滩。 说来也怪,二人进入森林之后棱便发现天色暗了下来,天空灰蒙一片,整个世界暗沉下来,明明刚才太阳还在正上空。 在森林里反复摸索之后,棱与凛在潮湿的泥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之后,一只破烂的木制大门出现在视野中,颜色极深,大部分已经腐烂,挂在顶上垂下的渔网肮脏破烂,应该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棱惊讶着跟在凛后穿过木门,村子里零散的房屋几乎全是木头茅草屋,已经年久失修坍塌损坏得不成样子。 路上,随处可见破烂渔网以及乱七八糟的废弃之物,每一步都能看见这个村落的脏乱与破损,海浪拍打沙岸,挂着的渔网随风而飘,解体搁浅的渔船上,桅杆飘荡着残破的旗帜。 种种的一切无一不向棱展现出这个村落曾经有过的辉煌,如今却因为某种原因而落得如此地步。 “现在的村子……真的还有人住吗……”棱不由得发出疑问。 “怎么会没有人住!我们都住在这儿!”凛嘟嘴道。 “真的假的……”棱小声嘀咕,“房屋漏风,村落破败……” 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继续蹦蹦跳跳地带着路,有时会不小心地掉落一两只贝壳,她会蹲下拾起,随后起身接着欢笑。 “就是那里!”凛指着一间残破不堪的茅草房屋笑道,“快走!” 凛飞快地奔跑起来,棱匆匆跟上,一边奔跑一边接住小女孩丢失的贝壳. “大哥哥,把贝壳放在这里面就好!”来到屋前,凛把怀里的贝壳一股脑儿地倒进一只巨缸之中,转身推开那已经摇摇欲坠的木门,“我先去找妈妈啦!” “噢……好……” 棱没有多想将贝壳倒进巨缸中,那是一只用厚陶制成的古老水缸,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完整或破损的贝壳,大概有着上万只贝壳。 好臭……”棱捏着鼻子退后几步,水缸里的味道令人恶心,让棱干呕了几下,面露不悦,连连骂了几句。 “那个水缸招惹到你了吗?” 棱的身体猛然一颤,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两只巨大无比的黑色浑浊之手正在抚摸! 他半秒转身,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双手插袋头发披脸的男人站在离自己数十米开外的地方低着头,不怀好意的笑容藏在头发之下! “离这么远……可是他的声音明明就在我身边!” “你很惊讶吗?”男人笑道“你难道认识我?” “不……我并不认识你……”棱做出格斗式,“但你身上的气息告诉我,你是个坏人。” “我是个坏人?”男人放声大笑后抬头看向棱,露出的双眼血红充满癫狂,“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我是——‘死亡’的岩桐!” 岩桐仰天长笑,左手抽直右手捂脸的模样犹如一个疯子! “‘死亡’的使徒……”听到对方名号的棱大惊失色,这可不是自己可以敌及的存在! “这就是你们的陷阱吗!”棱攥紧拳头,“你想要干什么?” “陷阱?什么陷阱?”岩桐愣了一下,“我想要的……只有她的命。” 说着,石桐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棱身后的房屋。 “什么?你们不是一伙儿……” 话尚未说完,棱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巨大的冲击掀翻在地。他狼狈地倒在地上,咳出一摊鲜血,仿佛一朵盛开在尘埃中的猩红花朵。 扭头一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空中,无数贝壳夹杂在碎木之中,渐渐地化作粉末消散在风中…… “不……” 棱双手拍地撑身而起,回头看了看已经被破坏一半的房屋,他慌忙冲进里屋,找到了跪在地上跟一个藏在布衣的什么人说着话的凛。 “妈妈……我今天又找到好多贝壳哦……” “妈妈……你的病马上就能好啦……” “妈妈……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大哥哥……” “喂!”棱嚷叫道,“快跑啊!” 可是凛像是听不见棱的呼唤一样,一直跪在地上喃喃说话,棱没办法,只好一只手抱住凛一只手拉住凛的母亲往外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只听“哐当”一声,棱诧异地回过头,生动的脸庞在一瞬间失去血色,他双目失神,再也挪不动步子。 倒在地上的布衣下,一只阴森的骷髅手臂赫然映入棱的眼中。 “呯!” 似乎有千万之重的威压砸在棱的身上,房屋粉碎,棱与凛一齐被炸飞出去,棱紧紧将小女孩守在怀中,摔在地上喷出血来。 “快走……” 棱颤抖着去扯小女孩想要离开,可凛像中了邪术一般,跪在地上不停自语,眼中无光,脸上带着傻笑…… “看来她不想跟你走呢。” 岩桐穿过废墟缓缓朝二人走来,恐怖的笑容在棱的眼中扭曲成一头怪物,恶心作呕! “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劝你赶紧滚开,也免得我脏了手!” 看着这个弱小的女孩儿,棱记起了那个再也无法相见的妹妹,他挺起身体伸直左臂将凛挡在后面,头发在风中舞动掩住了他的面庞。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我曾经失去过她……” “那一次,我没有守护在她的身前……” “而而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退后半步!” 棱压低身体,抬起了双拳。 岩桐的笑容中带着凶狠,眼中红光一闪,他咬紧牙齿。 “找死。” …… 第93章 贯穿的长枪 海底遗迹中,明鸣将身负重伤的乌尔从破碎的冰晶间扶起,惨白的脸庞宣示着他的惨败。他已然没有了最开始的张狂。 “抱歉……主人……”乌尔愤恨道,“我太弱了!” “你还需要历练。”明鸣一脸的严峻,语气却是异常的温柔。 “要是能与大人一样强大,几下把这群人的领头击败就好了!”乌尔吞吞吐吐地说。 明鸣没有回应乌尔,在一旁抬起手撑住下巴陷入思考之中。 冯玄参的实力明明这么强大,为何会在一瞬间被击溃呢?而且,对于冯玄参所引领的其他人,方才的一招完全是冲着生命去的,可是为何倒地的人只是奄奄一息,还有生命迹象? “乌尔,去把他们的生命终结。” 眼看乌尔的状态渐渐恢复,明鸣便下达了这赶尽杀绝的命令,而乌尔也打算乖乖遵循时,不好的征兆涌上明鸣的心头,他连忙叫住乌尔,让他赶紧回到柏树之林。 “难道……”乌尔短暂思考后大惊,“这群人真是诡计多端!” “快去!”明鸣喊道,转身化作一缕条烟。 乌尔紧随着消失,全然不知满地倒着的人之中,那个单膝下跪的男人抬了抬手指。 …… 恐怖的爆炸接连在身边掀起泥石,棱死死地将失神丢智的凛抱在怀中,疯狂地奔跑不敢放慢脚步。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浓烟中现出,岩桐抬着手指,疯癫的笑容响彻云霄:“你只会逃跑吗?啊!来战胜我啊!” 棱闪身躲开一次爆炸,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紧追不舍的岩桐,他骂着吐槽:“如果实力允许,谁会跑?” 红色的瞳光在远处划闪,岩桐像是乐队的指挥一样抬起双手,幻想着手中拿着指挥的棒子,激情地舞动! 就如乐队指挥对乐队的重要性一样,对于棱的生杀大权由岩桐手握! “是多么美妙啊!” 岩桐甩起头发过额,猛地抬手在棱的脚下发生爆炸。 棱在土地隆起时就暗道不妙,后跃而去却依旧看到鲜血飞扬! “啊!”棱紧抱凛摔倒在地,自己的两只大腿有一片已经血肉模糊! “跑啊,接着跑啊!不要停下!” 浓郁的杀意在岩桐脸上表现,他瞪大血目笑容咧到耳根,抬起左手的食指指向棱,不间断的爆炸从岩桐脚下径直冲向棱! “完了!”棱暗道不好,将凛远远抛出反身凝集气息于双拳之下,双腿发力脚踏进地下,抬手而挡! 刺眼的光芒闪烁天际,棱吼叫着被白色的冲击卷入其中,顿时间就被吞没! “轰!” 白光消散,棱半跪在地,两只皮肉组织几乎完全损坏的双手垂落而下。 “竟然接下来了?”岩桐见到自己的招式被一个实力远低于他的人双手接下不由得有些震惊。 惊讶不过是一刹,对于这样的展开令岩桐极不满意。他迅速抬手指向棱,表情扭曲着再次引发爆炸。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必须死!” 面对往直冲自己而来的强怖爆炸,棱的目光失神间只剩下白色,爆炸带来的风令他头发乱荡,接近极限无法动弹的身体一颤。 “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又谈何去保护其他人?” 在白光中,棱仿佛看到一个身影在微笑着朝自己伸出右手,笑容是如此灿烂烂,棱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好熟悉的气息……” 恍惚之中,棱抬起了手,搭在了身影的手上。 意识回到现实,已经没有气力的棱竟在爆炸贴脸的瞬间侧身出去,眼里白光万丈,瞳孔涣散无神。 下一刻,棱以肉眼可以捕捉到的极速奔向岩桐,压低着身体前倒,双臂荡后! “什,什么?”岩桐不敢相信一个二级的人竟能在自己的两次的攻击中存活,甚至还向他发起了反击! 如同一头雄鹰,棱快步来到岩桐侧空,空洞的目光令岩桐心生寒意,慌乱地抬手指向棱,咬牙道:“你休想!” 在这样几乎脸贴脸的距离下,爆炸能在一秒之中伤害到棱的情况下,棱闪身一现来到岩桐的另一侧,倒挂半空,天蓝色的光芒将他的双脚包裹,重重地砸在岩桐身上! “零。” 巨大的力量命中岩桐的脑袋,强大的冲击让岩桐头晕眼花,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岩桐双眼翻白,口喷鲜血,砸碎地面像虫子一样扭曲。 棱稳稳落地缓过神来,刚才所爆发的力量让棱感到又惊又喜,原来“零”的力量不仅仅使用在双拳! 经过方才的一切,棱感到全身心无比地轻松,撕口裂肺的痛疼消失了,身体失去的组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这是什么样的奇迹啊! 在棱还在感叹自身的变化时,从休克中苏醒的岩桐狼狈地擦去七窍迸出的血,愤怒在内心已经燃成熊熊烈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岩桐仰头面天大展双臂在风中咆哮,“你怎么会用这招?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不可能?怎么会可能!” 岩桐垂下双臂披头散发,恍然大悟一般抬起头,殷红的双目死死将棱抓住,放声大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岩桐喊道,“你就是那个人!没错!你就是那个人!我猜得肯定没错!你就是……” 话音未落,森林之中猛地射出一把长枪不斜不歪将岩桐的身体贯穿!心脏破裂鲜血迸出,岩桐全身一颤,倒地不起。 “发生了……什么?” 棱面露痴愣之色看向长枪换来的方向,刚才的他还在厌骂岩桐的行为,眨眼之后就看见长枪贯穿了岩桐。 森林阴影之中,魁梧的身形渐渐从黑暗中现出,径直来到倒地的岩桐边,不屑地骂了一句。 “疯子。” 来者便是凛王明鸣。 在遗迹时,明鸣突然察觉到异常,有什么人正在威胁自己珍贵的宝物,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一枪贯穿了全身散发不祥的岩桐。 要对棱下手时,明鸣却发现棱只对岩桐流露出了敌对的气息,身上的重伤赫然在目,对自己也毫无敌意,只有警惕。 明明同样穿着礼服…… 算了,饶你一命。 明鸣径直与棱擦肩而过抱起倒在远处的凛正欲离开,棱匆匆地赶上前,问道:“你是谁?不准你把我妹妹带走!” “你妹妹?”明鸣皱眉瞟向棱,不满的情绪在看见棱重伤的双臂后烟消云散。 “我是……” 明鸣才刚开口,一股极为不祥的气息在远处猛然爆发直冲天际! 二人呆愣着回头,只见刚才没了气息的岩桐竟缓缓起身,脸上挂着阴笑,一下抓住贯穿心脏的长枪拔出,不理会胸膛上的巨洞,他将长枪一口咬断! “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 第94章 见识下我们的决意 “拜托你……杀了我吧……” 面对小女孩的声泪俱下,李筱雪一时半会儿有些慌了阵脚,藏在意识里的宝剑微微抖动。 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似乎是看出了李筱雪不会下定决心来伤害自己,小女孩擦拭去脸上的眼泪:“不要在意,大姐姐,我只是开个玩笑。” 李筱雪半信半疑地看着小女孩,她不相信那无数滴温度炙热的泪水会是谎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困境才会让这样的孩子萌生这样的念头? 一阵寒风呼啸在森林间,一股带有浓烈李意的气息顿时涌上李筱雪的心头,她挺立身体唤出宝剑,警惕四周。 “不好了!”被寒风吹拂过的小女孩脸色大变,慌张地拉住李筱雪的手往外奔去,“他来了!大姐姐,你快跑!” 还没有反应出眼下的情况,一个健硕的身躯从天而降砸碎泥地,慢慢地站起身,披头散发着,披着铠甲般的鳞片,脊背生着令人胆寒的鱼鳍。 来者正是凛王明鸣的手下——乌尔。 李筱雪向前一迈将小女孩护在身后,举起宝剑直指乌尔。 乌尔前跨而起冲到李筱雪跟前抬爪横劈,李筱雪举剑挡劈,用力弹开乌尔甩剑而出刺击乌尔,乌尔将剑劈飞,举臂抗下李筱雪的飞踢,二人皆向后退开。 “不,不要打架!”看见两人大打出手的小女孩匆忙护到李筱雪的跟前,“乌尔,大姐姐她不是坏人,你不要打她!” “很抱歉,小姐。”乌尔恭敬地将手抚在胸口低头说,“这是大人的命令,所有的入侵者都必须留下性命!” “乌尔!” 可对方再也不理会自己,箭步而出杀向李筱雪。李筱雪将即将被波及的小女孩推开,宝剑飞回侧斩弹开乌尔的爪子,李筱雪一拍乌尔捅向她的手令其错开,右手化掌击打乌尔下颚,反身钳住乌尔胳膊,过肩而摔! 乌尔反身踩地,跃向半空翻转带动李筱雪一起翻转落倒,二人在地翻滚两圈,锋利如刀的爪子如同落雨击向李筱雪,李筱雪不能直接接爪,手掌拍腕打开乌尔的爪子,转身扫地半蹲而起卷住乌尔将其钳住,不料力气不敌对方被轻易挣脱甩飞出去! 两人鲤鱼打挺而起,乌尔劈倒大树踢向李筱雪,宝剑在空中划出蓝色光芒来到李筱雪手中,随力而斩树干破开,隐藏在树干后的乌尔扑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李筱雪的脖子…… “大姐姐!”小女孩失神大喊,泪水脱眶而出。 李筱雪面不改色,舞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卡住乌尔的利牙,侧身将乌尔甩翻,几滴鲜血从他的嘴根迸出,乌尔稳稳落地。 “大姐姐,你没事吧!”小女孩匆匆地上前,担忧起李筱雪的行势。 李筱雪拉低礼服衣袖挡住手腕上的爪印,摇了摇头。 看见这一幕的乌尔鼻子一阵酸溜,他吐了口带血的口水在地上,不满地站起身说道:“小姐,她可是入侵者!” “乌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小女孩大声说,“大姐姐她是个好人!” “好人?穿这种衣服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乌尔骂道,激动地来大摆左臂,“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可在刚刚把大人和我打伤!” 听到这话的小女孩双目瞬间失去光彩:“你说……什么?” “这群人从来都是吃人的恶魔,口口声声说着正义的台词,背地里却干着些多少不为人知的险恶勾当!”乌尔的情绪不断上涨,愤怒已经烧上他的面庞发红,“小姐,你不要忘了那时的事,他们与那些人无异!” 小女孩颤抖着全身看向李筱雪:“这是……真的吗?” “我……我不知道……” 李筱雪犹豫过后才回答出这几个字。作为北凌全国总署的直属人员,她确实知道某些人依靠职权做出的伤天害理之事。 而正是李筱雪这样的态度,让方才还维护她的小女孩信念崩塌,松开了牵着李筱雪的手。 看着小女孩缓缓走向自己,乌尔得意地一笑:“多么正确的选择,小姐。就由我来铲除这种留在世间的祸害吧……” “等一下!” 就在小女孩即将站在乌尔那边之际,李筱雪的呼喊让她一顿,慢慢地转过身,双眼看见的,是一张无比坚定的面孔。 “对于你口中的某些‘勾当’,我不能否认,这样的事或许时常发生。”李筱雪铿锵有力的发言让对面的两人呆滞不已,她接着说,“但是如果你把我们与某一类人归结为同类,我会坚定以及肯定地否定你!” 李筱雪轻轻抬手抚摸住自己的礼服,抬头说道:“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品质,带着各自璀璨的梦想而站在同一个舞台,身披不同色但同样的礼服,为了美好的未来携手并进,付出汗水与生命, 拼尽全力地贯彻信念。这样的豪迈与雄壮,绝不是你口中的轻浮!” “嘁……”乌尔被这番热烈豪放的言语惊出冷汗,“说的这般天花乱坠,到头来不过是场骗局罢了。” “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都在发生悲剧。”李筱雪说着压低身体举起宝剑过肩,气息的涌动让她的头发与礼服舞动,她说道,“或许我们确实有过错误的判断,没有顾及的困境,但正义永远不会缺席,我们竭尽全力地会去补救,这是我们的代交,对幸存者的交代,对死于痛苦之人的交代!” “或许我们做不到所有人的守护……” “但我们一定会在最后……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目光坚定带着光芒的李筱雪,她竟然有了一些动摇。 虽然这些人穿着意为“守护”的衣服,但是归根到底,他们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啊。 眼见小女孩的内心发生变化,乌尔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咬牙切齿地脸向李筱雪骂道:“说的那么好听,又能做到多少呢?” “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李筱雪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四周卷起狂风强大的气息爆发而出,惊天动地! “我们所贯彻的信念。” …… 不祥的气息宛如龙卷风暴般直冲云霄,天色由阴转黑,方圆百里树林颤动,岩桐不紧不慢地挺直原本已经死去的身体,张狂大笑! “这……怎么可能?”棱难以置信发生的一切,明明心脏都被贯穿了,竟然还可以生还? “我记得我确实杀死了他……”明鸣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默默将昏迷的凛放在海边的一棵大树下,回到棱的身边。 “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怎么敢走的?”此时的岩桐已经陷入了完全癫狂的状态,甚至脑袋从脖子上拧转而下,做出极度恐怖的表情来! “离我远点。”明鸣说着幻化出一把长枪抓住,鉴于棱之前保护凛的表现,他并不想伤害到棱。 “让我和你一起战斗吧!”棱说,“我有必须要战斗的理由!” “我拒绝,你很弱……” 明鸣没有继续说下去,棱炙热坚定的目光就像一把刀捅在自己眼中,最后,他只好作罢同意。 “死了,我可不会救你。”明鸣挺紧长枪。 “放心好了……”棱格斗式准备。 “我一定要赢。” …… 第95章 第二把剑 李筱雪右脚后撤大步以侧身,反过左手与右手共握宝剑剑柄,举剑过肩,双目轻闭,森林间的灵气化为蓝色虚体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涌向宝剑,缓缓融入,混沌的气息在即刻化成稳定转动的十守,光芒耀眼,风起云涌! “虚张声势罢了!” 乌尔擦拭去脸上滴落的冷汗,从对方的礼服可以看出李筱雪的实力不过二级,以人类的标准来看她毫无胜算应付一级的自己! “哗”的一声乌尔化成水融入地面,鲨鱼之鳍破土而出左右晃闪往直向前,速度之快破坏泥草乘风破浪。 “乌尔!”明白乌尔认真动手的小女孩急得大喊,“不要!” 事到如今乌尔已经不会再理会口中小姐的诉求,他扑出地面张开利爪从空而落。 十字的光芒在宝剑举起的时刻化为光柱顺剑而上,李筱雪睁开双眼,头发飘飞,拼尽全身的力量呐喊着将剑斩下! 蓝色的剑气横劈而出将身旁的柏树吸引卷入,跃在半空的乌尔慌乱想要躲开,巨大的引力狠狠吸引他令其无法第一时间脱身,肩伤血迸,剑气撕裂树林形成数百米的大道才缓缓消散。 落在远处的乌尔咬牙揪着伤口怒视李筱雪,她与先前的那群人实力相差甚多,不都同为二级吗? 不敢怠慢的李筱雪甩剑挥出三道小剑气斩向乌尔,乌尔匆匆闪开,向后一跃隐进林间以柏树隐藏自己的行踪迅速接近李筱雪。 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树林之间闪过的黑影的李筱雪发觉危险后锁定乌尔大致方向后撤躲进林间,随着一道黑色影子从天空飞跃而过,小女孩只看见两道影子在一棵或另一棵树干之下反复碰撞交织,破空之音连连传来,第一次见到乌尔火力全开的她脸色苍白。 林间,李筱雪与乌尔以相持的速度飞驰在一棵又一棵的柏树周边击打交替,皮破见血的手握紧宝剑挥砍而出剑气斩在树干上,乌尔借机抬爪斜挥击断树干,跃起将树干一脚踹出,没有反应过来的李筱雪被砸飞出去撞在另只树干上,瞳孔骤缩喷出滩血来。 “啊——” 乌尔咆哮着将身边的柏树砍断丢向李筱雪,知道不敌的李筱雪借助周边的柏树来接下此招,树木相撞粉碎之音破耳惊魂,木渣飞溅,林中大乱! “呀啊——”乌尔高举树干过头顶,腹部往下的肉体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剧痛起来,瞬间让他气息大乱被树干压下逼退。 “好机会!” 李筱雪飞身而出将碎落在地的木块踢至半空,再起身跃起滞空将它们踢出直冲乌尔。 乌尔双臂交叉护体,一块又一块的木头撞在身上破开空气爆发惊人冲击,仅仅三块就将乌爷的防御击溃,随后而来的攻击全打在身上,一下两下将他击退,乌尔后倒而摔,口中的鲜血已将锋利的牙齿染红。 “可恶……那些混蛋造成的伤害竟然这么严重吗!” 下颚宛如火山喷发般的疼痛让乌尔嘶吼不止,不用想,一定是骨头断裂了。 乌尔的眼中出现李筱雪的身影,她高跃在空表情坚定地顶剑向自己刺来,乌尔想起了明鸣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的双手很强,但在如何应对武器上却毫无头绪。”明鸣背着手说,“这是你致命的弱点……” 似乎死前的走马灯般,乌尔的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的场景。 那是他和明鸣大人还有凛大小姐的生活,那段无人打扰的温馨日子。 …… 他第一次遇见明鸣时,乌尔还只是个十分弱小的鲨鱼,当时的他费尽全部气力从人类的捕捞船逃跑,受伤严重的他即将永远沉入海底时,是明鸣发现并拯救了他。 “即使是过去了一百年,他们依旧心性不改。” 乌尔受的伤很重,是将要一命呜呼的状态,可明鸣却奇迹般地将它从鬼门关拉回,甚至化出了人形,说出了话。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乌尔’,我赋予你责任,守护这个孩子。” 明鸣轻轻地把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推到乌尔的面前,告诉他,这个小女孩的名字,叫作“凛”。 “从今往后,你必须要保护好凛,所有试图接近她或入侵地盘的人必须被斩下头颅!” 明鸣庄严豪迈,双手背后的他魅力十足,很快便将乌尔征服为自己的手下,教给乌尔运气体术,法术,让乌尔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高手。 数十年的时间在相处中消逝,乌尔为凛讲完自己绞尽脑汁编写的第一万零七个故事后,他愤怒地冲出木屋。 “大人,我很敬重你,可你为什么要我照顾一个人类小女孩儿?” 明鸣依旧是背对着他,许久才沉重地回答道:“因为你所恨的东西,她永远活在了七岁。” “什,什么?”乌尔不敢相信明鸣说的事实,又不敢去质疑明鸣所说的真实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岂不是比乌尔更加悲惨? 或许是出于怜悯以及有过同样被伤害的经历,乌尔再也没有抱怨过一字一句,对凛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二者的感情迅速升温,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在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要看见这个再也长不大的孩子,乌尔内心就悲痛不已。 一天夜深,乌尔在哄睡了凛之后,明鸣叫住了他,并把向人类复仇的计划告诉了他。 一直对明鸣忠心耿耿的乌尔不假思事地同意下来,他明白,明鸣不仅仅是在漫为凛出气。 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艰苦训练,乌尔变得越来越强,逐渐可以轻松通过明鸣的考验。 可是在一次模拟实战中,乌尔被明鸣的长枪打得措手不及。于是在接下来的训练,明鸣总会刻意地使用武器,乌尔无一例外地被击败,双膝下跪在明鸣面前,气喘吁吁。 “你的双手很强,力气很大,可以轻而易举地爆发万千之力,但在如何应对武器上却毫无头绪。” 明鸣背对着乌尔,严肃的语气让乌尔有了些许不安。 大人会不会……厌倦自己了? “在战场上,这将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明鸣接下来的举动彻底打消了乌尔的顾虑,他转过身,手掌中散发金色光芒。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 “我最强的宝物。” …… 寒骨的气息将周边的空气凝固,一抹阴笑涌上乌尔的脸颊,他睁开双眼看向李筱雪斩来的宝剑,先前的绝望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明鸣大人所赋予我的,最强之力!” 李筱雪斩下宝剑,浪潮一样的蓝色剑气迅速将乌尔包裹。 “砰!” 李筱雪的瞳孔在刹那间失去所有光彩,暗黑色的光芒浑浊地熊熊燃烧将蓝色剑气吞噬,鲜血从李筱雪的口中喷涌而出。 一把纯黑色冒出黑色火焰的宝剑贯穿了李筱雪的身体。 “这就是明鸣大人一直所保留的……第二把剑!” …… 第96章 过多的戏份 一把长枪破空而出将空中穿炸生成白圈,明鸣紧随投出的长枪与棱一起从左右两个方向外绕直通岩桐两侧形成三面包围之圈。 “雕虫小技!” 岩桐重踏地面踩飞泥石混挡正面飞来的长枪,侧开身抓住枪柄发力甩动先将左手边的棱打飞,反身回来用长枪刺击明鸣,明鸣猛地压身依旧被刺穿头发,手上幻化出大刀,冲着岩桐的胳膊横劈而上,鲜血溅荡! 斩断岩桐胳膊的明鸣找到了机会向前跨出一步一掌打歪岩桐的下颚,手起刀落将岩桐从腰间斩为两半! 棱被明鸣的快狠所震惊,仅用了三招就将“死亡”的使徒击败了吗? 正当明鸣也这么认为时,身体的下意识恐惧让他本能地后撤一步躲掉了岩桐的挥爪,五道红黑色的雾气让棱看呆了眼。 他不是被腰斩了吗?为什么还能平安无事? 岩桐的身体在刚才的某一瞬间合体恢复,连之前被贯穿心脏所留下的伤口也恢复如初看不出一点究竟来! “哈!”岩桐低身挥爪斩出五道暗红色刀气击打在挺刀扛伤的明鸣上,他起身举起食指指向明鸣,明鸣的大刀爆炸开去,冲击一下便击退了明鸣! “混蛋!”棱骂道,凝聚气息于双拳箭步而出,对着岩桐的脸连续挥空几拳后被一脚踹飞在地,岩桐不屑地挥出一道刃气,棱抬手欲接,刃气猛地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将棱掀飞至数百米外,体上冒烟。 “如此强大……”明鸣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一开始被自己秒杀的怪物,化枪在手,他一个闪身来到岩桐面前出枪如龙,横刺上挑,全部伤害吃满的岩桐只是退后几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血正在流失。 岩桐向后飞跃而出,向明鸣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无趣。” 单手持枪的明鸣另手抓住凭空出现在半空的宝剑横斩而过,被撕破胸膛的岩桐仅仅是一笑,抬起右手食指指在明鸣脚下:“砰!” 爆炸将明鸣的大衣炸得稀烂,直接受到伤害的明鸣也被击退数米倚枪而跪,吐出血来。 冯玄参给他留下的伤在此时疼痛剧烈,他还是太小瞧了冯玄参的实力。 巨大的声音突然闯入耳中,飞驰而来的棱全身燃烧着天蓝色的火焰膝顶在岩桐额上将其连连击退,棱握紧拳头,重挥而出与岩桐的拳头相撞,冲击波将棱整只手臂的骨头粉碎,左半边蓝色的礼服被一同粉碎,人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棱倒地不起。 “啊……”苦苦的呻吟从棱的口中钻出,左手紧紧护住遭受重创右臂,痛不欲生。 “还真是不自量力哈!”岩桐摊开双手以宣示自己的胜利,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一人举刀跃起。 “如果是头呢?” 见红的大刀摔在地上,伴随着大刀一起落下的,是岩桐那颗血滚滚的头颅。 从要命的剧痛中缓过来的棱摇荡着站起来,脸色与嘴唇一个比一个惨白,脸上淌满豆大的汗珠,他抬头看向岩桐体首分离的肉身,咬紧牙关。 岩桐的肉体不紧不慢地抱起地上染血沾沙的脑袋细心地拍了拍,重新放置在脖子上,一扭,一转,便恢复如初。 “看到了吧!”岩桐仰天而笑,瞳孔因此颤抖,“这就是死亡的奇迹!” “奇迹啊!” “把头颅斩下也无法杀死吗?”明鸣用手掌猛地一拭大刀刀面,“还真是够麻烦的怪物。” “怪物……呵呵……”岩桐诡异到极致的笑声令棱一阵不适,他大叫道,“这是死亡的奇迹啊!你们永远都不会懂!永远都不会!” “已经失去理智与沟通的你与死者又有什么区别。”明鸣举刀而起,“不过会说话和行动罢了。” “你说的没错,我与你们都不一样。只有我,才是死亡的奇迹!” 明鸣不想再听岩桐说的任何一句话,他飞快地接近岩桐大刀下劈而岩桐以手臂相挡,眼睁睁看着手臂断落血珠漫天的他却不为所动,抬起还可以行动的左手伸出手指,明鸣只感到身边的空气一震,连环爆炸砸在明鸣身上,一秒之中便伤痕累累。 “零的力量不仅仅可以用在拳头上……” 看着争斗不分的两人,棱咬牙凝神将“零”的力量汇聚在双拳之上,从双手为媒介,“零”包裹上手臂,随后是身体,双腿,直至全身。 “虽然我还不能立即将力量扩散至全身……但现在也足够了!” 全身附着天蓝色火焰的棱踏破泥地冲刺而出,岩桐一记爆炸逼退明鸣,在看到棱的天蓝色火焰后立刻后撤挥爪甩出刃气迎战,棱侥幸躲开,借助侧身的惯性转过身体翻跃滞空,侧踢而出! 岩桐以手臂护体,换手抓住棱的脚踝拖倒在地来回甩砸后抛出,立刻抬手在倒地的棱上召唤爆炸,棱吐出淤血,双掌拍地打挺躲开。 “嘁!” 岩桐还想要再次引发爆炸,一把金色长枪贯穿了他,紧接是第二把,第三把,明鸣身旁悬浮数把长枪随他意志将岩桐刺穿,岩桐尖叫不止,双爪僵直,难以动弹一分。 气息全数燃烧的明鸣径直升上半空,千万把刀枪宝剑在他的旁边幻化而出,他双手合十举右手过头顶,千万利器化作黑色光芒涌上手掌的正上方,凝成一把千米之长万尺之距的绝世宝剑! “凛王斩!” 掌化手刀落下,绝世宝剑从万米高空向岩桐斩下,伴随着凄厉的喊叫声,风暴粉碎树木惊乱大海爆发出旷世之力,大地崩裂,破开云层! “轰!” 棱使出全力依旧被冲飞而出,撞碎不知多少大树直至在万米外抓住一棵坚实但仍颤动的大树才没有继续远离。 宝剑透光消散,风暴也渐渐平息,明鸣的鼻子快速地喷出粗气,胸膛起伏有力,他的前方,是一横跨至数万米开外的巨型裂谷。 裂缝的尽头,遍身是血的岩桐捂着右臂大口大口贪婪地吸取空气。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即使是用尽了全力,也杀不死你吗……”明鸣瞄了眼自己的双手,为了使出那一招,他几乎用掉了所有的力气。 “你是……东不死我的……”岩桐笑道,“你的力量平分给了太多人,现在的你……根本杀不了我!” “哦?那么我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搅了现有的战局,让两败俱伤的明鸣与岩桐都为之一颤! 棕灰的颜色在风中飘荡,男人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凛出现在明鸣的身后,秀气的黑发中夹杂了不少白发,双眼缠着无法透光的绷带,男人咧嘴一笑。 “陈,陈默?”珊珊赶回的棱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他那个不着调的老师! “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陈默随手把凛先给表情呆滞的明鸣向棱打起招呼,“你看上去快要死了嘛!” 岩桐与明鸣的脸色变得惨白,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竟然一点感知也没有! “棕灰色的礼服……”回过神的岩桐慢慢地笑起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好啦好啦……”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岩桐的脸色瞬间凝固在脸上,他还来不及回头,一股巨大的压力就将他包裹,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岩桐的眼中恐惧之色尽显。 “呯!” 岩桐竟在瞬间化成了一片血雾,气息从此人间蒸发! 陈默满是阴影的脸上,那曾经阳光帅气的笑容此时只剩下了阴森。 “你的戏份已经过多了。” …… 第97章 即将耗尽的生命 时间才仅仅过去不到一分钟,身为“死亡”使徒的岩桐竟在陈默的把控之中化为了灰烬,不仅尸骨无存,连刚才的血雾也随风飘扬,再也无法找到。 注意到陈默的“目光”落在身上的明鸣脸色大变,那件棕灰色的礼服已经将他们的阵营确定,在拥有将使徒级别的人秒杀力量的陈默面前,明鸣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岩桐遭到了明鸣的重创,但显然那并不能杀死他,根据先前的战斗,岩桐极有可能立刻恢复状态,而明鸣已经山穷水尽了。 能一击必杀使徒的陈默……简直是恐怖到极点的人物! 看着陈默缓缓向自己走来,明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握紧自己的长枪,决定好了殊死一搏。 “别那么紧张嘛……”陈默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没打算对你动手。” “花言巧语是没办法蒙骗我的。”明鸣说,“我知道你们这群人都是什么德行,要杀要剐来的快些!” “怎么不相信我呢?”陈默抓抓头表示为难,“想要杀掉你的话,我哪里还需要再跟你搭话呢?” “你在杀死岩桐前也说了不少废话。” “欸?是吗?原来我这么爱讲废话啊!哈哈!” 陈默叉腰而笑的样子让明鸣和棱同时陷入沉默,这个家伙,做这些事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过,看着对方并没有敌意和动手的心思,明鸣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跪下来将没有气息的凛安置在地上,轻轻地呼唤她,试图叫醒她。 “别叫了,她再也不会醒了。”陈默突然说。 这句话让明鸣和凑近来看情况的棱身体为之一颤,明鸣阴沉下脸问道:“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陈默说,“你已经没有能力再维持她的生命力了。” 明鸣诧异的目光看向陈默,他怎么知道这种事? “等等,什么意思?”只有棱蒙在鼓里。 “你好像很奇怪的样子,难道在使用幻核前,你都不知道它还有能量上限吗?”陈默娓娓道来,“能够维持你们三个的生命百年,幻核的力量也快要耗尽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明鸣的沉下声音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不好意思,我无所不知。” 说罢,陈默“看”向凛,下一刻凛竟然漂浮在陈默面前的半空中,而陈默伸出手,一下捅穿了凛的胸膛! “你干什么!”明鸣火烧眉毛站起身,还不等他动手,陈默把一个干干净净没有血迹的黑色“石块”递给明鸣。 “吞下去。” “还给她!这是我给凛的,没有这个,凛的生命不会延续下去!”明鸣有些着急道。 “没用的,这个碎片已经没有任何能量,已经无法维持任何的生命技能。”陈默顿了顿,“而且很快,另外一个也将耗尽,最后,也会轮到你。” 陈默伸出手指指在明鸣心口上:“为了维持你此番巨大的力量,你身体里的碎片也将耗尽力量,只有把碎片合并为完整的幻核,你才有机会活下去。” “不可能,我绝不会拿回另一个碎片,那是凛最后的命根!” 明鸣大声地叫着,手臂甩空差些砸到棱。 “凛已经死了。”陈默突然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棱,“即使你这般强求,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实。” “不过是在胡说八道罢了……”明鸣擦去脸上的汗自我安慰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会和我的女儿永远生活在一起!” “把一具身体分成两个尸体,再借助所谓的力量把她困在自己身边,满足于自己的愿望,不过是一昧的强求,只会适得其反。”陈默说,“今天,你就会失去她。” 这一番话彻底让明鸣慌了神,他摇身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陈默用胳膊拐住棱,微笑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看看这个悲剧的结局。” …… 新鲜的血液汩汩流出,李筱雪倾斜着半个身体左膝盖磕地,紧紧地捂住自己受伤的腹部,脸色惨白。 乌尔手里赫然挺着一把纯黑色的宝剑,上面滚动着不祥的气息,沾染在上面的血被吸收,与剑刃融为一体。 这便是明鸣所隐藏的第二把剑! “咳咳……”李筱雪咳嗽两声,拼尽全力依着宝剑才能站起,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再次向乌尔举起宝剑。 “你已经无法再战斗了。”乌尔得胜而兴奋不已,“这把剑会不断侵蚀你的身体,慢慢地将你腐蚀,最后只留下一具阴森的白骨!” “乌尔!”小女孩焦急地扯动乌尔的衣角,“大姐姐不是坏人,我相信她,求求你,放过她吧!” “小姐,这样的花言巧语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你千万不能相信!”乌尔说,“不过只是骗子为了谋取利益而编造的谎言罢了!” “如果她的坚持还不能让你感受到我们的决心,那么就来感受感受我的吧。” 天上突然传来的男声让三人一阵惊讶,随着一阵清风吹拂,一道棕色在他们的眼前晃过,冯玄参笔直地挡在李筱雪身前,伸出右手将一颗彩色的圆形糖果塞进了李筱雪的口中。 一切行动是那么轻描淡写以至于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说来也怪,一股清凉随着甜味在李筱雪的口中扩散而流向身体各处,李筱雪的脸色竟奇迹般地缓和了下来! “是你?竟然还活着?”乌尔咆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冯玄参还平安无事地活着,甚至追赶到了这里! “这样并不能救回你的命,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辛苦了。” 冯玄参将奄奄一息的李筱雪扶到一棵大树下安抚好,他重新站在乌尔的面前。 “看来,我让你失望了。” 乌尔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大叫道:“不可能,大人明明已经把你杀死了!” “那只是我所制造的假象罢了。”冯玄参淡淡说,“为了看到我现在所看见的一切。” “什么?”乌尔瞪大眼睛,“你竟然给我们下局?” “我必须那么做,我早就知道事出有因。” “混蛋!既然大人手下留情,就让我来终结你的性命!” 说罢,二人互相冲去再次大打出手。 乌尔举剑刺击冯玄参,冯玄参侧开身躲开,一掌拍开宝剑后反手一记肘击顶在乌尔脸上,乌尔大怒,化身为水潜伏下地后迅速扑出举剑劈下斩开大地,冯玄参抬腿而起,只见数道残影在乌尔身上闪烁,乌尔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气息轰然爆发,乌尔再次化成水消失,随后一只鲨鱼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来不及躲开的冯玄参干脆迎击,空手抓住鲨鱼的大嘴掰开,僵持不下! “你们……不要再打了!” 小女孩的哭声让二人呆滞在地,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目光。 晶莹的泪珠滴落泥地,小女孩放声大哭,身体颤抖着,缓缓说出一句话来。 “杀了我吧……” “拜托了……” …… 第98章 我,凛 我……不记得自己之前叫什么了…… 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名字,叫作“凛”。 曾经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给我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可他只是笑了笑,又摇摇头,并没有把原因告诉我,而我也想不明白,我向来都很笨。 我出生在一个与世无争的渔村里,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海鲜是餐桌上必定出现的食物,各式各样的鱼我都吃过,有些刺很多,不适合吃,要是吃的话你一定会满嘴都是重刺,扎起来可疼。 我的爸爸妈妈是渔村里再普通不过的住户,他们对我很好,对其他人也很好,家里经常会来客人,大家会大吃特吃一顿,第二天结伴出行,我的爸爸会和朋友一起出去,然后带回来更多更多的鱼。 而我的妈妈不经常出去,只会待在家里一刻不停地织网,还会给我讲好多好多的故事,有不少是她和爸爸年轻时的故事,她总是很爱讲,我已经听了不下几百遍啦! 相比起在家听妈妈讲故事,我更喜欢跑出去玩,不论是白天黑夜,我最喜欢跑到海滩上,收集一些好看的见壳或者石头,我经常捡到一些小鱼小虾,但它们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贝壳的种类有好多好多种,花纹也有好多好多样,有些是一条一条的,有些上面全是点点,还有更多我叫不出来,它们都好奇怪。 有时候玩得太晚,爸爸就会来找我把我带回家,然后狠狠地训一顿,我不服气,明明他出海之后也是好几天不回家,为什么不骂自己呢? 有一天下了大雨,外面风很大,可是爸爸和他的朋友们还没有回家。我问站在门口左右来回走的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可妈妈只是让我去睡觉。 过了好多天,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雨终于停了,可是爸爸和叔叔们还是没有回来。又过了几天,妈妈被人喊走了,回来的时候泣不成声,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笑容。 而我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想,等爸爸回来,我一定要把他训一顿,怎么可以那么晚回家,惹妈妈生气! 可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的妈妈也再也没有离开那个小屋。 这件事之后,我经常出去在海边,我想要看见海面上有几只渔船向我驶来,我问大海我的爸爸在哪里,可是它好像不想回答,海面风平浪静,我只能看见水面上一闪一闪的,就好像贝壳一样。 村里的孩子经常骂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我总是跟他们吵起来,甚至跟他们大打出手,把他们打哭,最后就会有大人来把我拉开,说我是不好的孩子,没有爸爸,吃着别人的粮食。 明明是他们先说我爸的!为什么我才是那个坏孩子? 为什么? 妈妈病倒了,再也站不起来,胃口也变得很小,接下来的日子里别人带给我们家的东西越来越少,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饱了,虽然妈妈经常把自己的饭给我吃。 我好饿。 妈妈的头发越来越白,身体也越来越瘦,整天无精打采的。 我问妈妈,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她告诉我,只要我能捡到十万只贝壳,爸爸就会回来,然后治好妈妈的病,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妈妈从来都不会骗我,我一定要捡到十万只贝壳,把爸爸带回来,治好妈妈的病! 我从此就像是居住在海滩上,只要有空就会收集贝壳,一千只,两千只,三千只…… 家里装贝壳的罐子越来越多,家里逐渐没有地方放我捡来的贝壳了,我只好把它们丢到院子里的水缸里,直到它也快被堆满贝壳。 想起以前的日子,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么快乐呢,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那就是幸福吧?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去多久,村子里好多人都生了一种奇怪的病,很快就死了好多人。 更不好的是,妈妈也得了那种病,每天精神越来越差,总是长时间的昏迷。 我不由得向上天跪求:“再等等,我马上就捡到十万只贝壳了。” “求求你,再等等我吧!” 可是妈妈病情恶化得很快,我不得不夜以继日地去捡贝壳,我只差一点点了…… 有一天,我在海滩上照常捡着贝壳,可是突然来了一个好高的人,穿着很大的衣服,一直盯着我看。 我好害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叔叔,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去问他的名字,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我问他什么,他就回答我什么,虽然他的话我不怎么听得懂。 我们说话的时候,大叔叔一直盯着我看,这让我很害怕他。当他知道了我捡贝壳的原因,他竟然说我收集的贝壳足够了,并且给了我一个奇怪的珠子,告诉我它能治好妈妈的病! 可是这真的可以治好妈妈吗? 我爸爸妈妈到底怎么了,其实我都心知肚明。 我只是……不想承认…… 我也根本没有捡够十万只贝壳壳。 可是,大叔叔说我不用捡那么多贝壳,还把我怀里的贝壳变成了烟,甚至还会凭空消失! 难道,上天听到了我说的话?这粒彩色的珠子真的可以救我的妈妈?妈妈告诉我的办法,其实也是真的? 反正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决定将珠子喂给了妈妈。 奇迹真的发生了,妈妈好像仙女一样散发出七彩的光芒,脸也变红了,也从昏迷中苏醒了! 妈妈抱着我哭了好久,在听完这珠子的来历后,她亲手从我捡来的贝壳中挑选出几个漂亮的制成手链,让我送给那个大叔叔。 第二天我早早地在我们相见的地方等他,我叫他,找他,而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欣然接受了手链,告诉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其他人谁也不可以告诉。 “我会保护好我们的秘密的!” 他笑了笑,就像变魔法一样把自己变没了。 我天真地以为,我马上就可以拥抱住之前的幸福了,可是,现实一棒子就将我打倒。 我在回家的路上被村子里的痞子绑架了,他得了和妈妈一样的病,他用巴掌打我,用皮绳抽我,逼我说出治病的办法。 我好痛,可是我不能将秘密说出去,痞子是个坏人,我不能把秘密告诉他…… 我好怕,他扒我的衣服把我压住,在我身上动来动去,那样真的好痛…… 我哭得很厉害,我想要他放过我,可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把我关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没有东西吃,没有东西喝,就这样过去了三天。 我希望妈妈可以来找到我,把我救出去,把他训一顿。可是妈妈还是没有来,来的是那个痞子,把我拖到海滩上,在好多好多人面前说我跟幻兽达成了交易,让村子里的人生病。 我没有力气去争辩,我好痛,好饿,好渴…… 村民们把我架上了十字架,说我是恶魔,要把我烧死。 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回到从前啊…… 我只是想……重新得到幸福而已啊…… 火焰烧在身上好痛,痛得我咬牙切齿,全身上下都痛,可是我动弹不得,没有办法去摸疼痛的地方。 妈妈找到了这里,她想要救下我,可是那群人把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最后大怒之下,也把她丢了过来。 妈妈的手抚在我的脸上,我看不清她的样子,隐隐约约好像听见她在哭。 这火焰,好像也没那么烫嘛…… 妈妈,我想听你讲故事了。 讲那个…… 你已经说了无数遍的故事。 我已经听了无数遍的故事。 …… 第99章 暗无天日的生活 我……死掉了吗? 好像是的,我被村民们绑在那座十字架上,活活地烧死了。我的妈妈为了救我,也被他们害死了。 我不过是想要和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无法理解。 更无法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这群伤害我们一家子的人。 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甘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好像来到了天堂,睁开眼就看见了好多好多大树,它们长得很高很壮,而且阴森森的,我不喜欢。 醒来的时候,我正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一开始我以为那是来迎接我的天神,后来我认出了他,他就是那个给我可以治病珠子的男人。 他为什么会在天堂,难道他也死了吗? 被那些人害死了吗? 即使我没有说出我们的秘密,他们也找到他了吗? 不要…… 可是他突然告诉我,我没有死。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被烧死了,火焰咬在我身上很痛,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记得很清楚,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也在这时,他终于告诉了我他的名字,那是我们第一次遇见时他没有告诉我的,他叫“明鸣”。 明鸣问我,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我张开嘴,却无论如何说不出自己的名字,一秒后,我开始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有几个字,再过去几秒,我甚至完全记不起来名字是什么东西了。 我可能,真的死了吧。 “既然你忘记了你原来的名字,那么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作‘凛’。” 我想了想便同意了,这好像让明鸣很感动,他紧紧地把我抱住,我好像听见他在哭。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明鸣奇奇怪怪的。 明鸣总是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暗无天日的树林里,让我照顾一棵生长在悬崖上的小树。 我什么也没有,该怎么照顾它呢? 太阳东升西落了好几次,我不记得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我好像再也不会饿肚子,也不会感觉到口渴,更不会犯困,不用睡觉。可明呜总是在夜间赶我去睡觉,在一间小木屋里,有一张很硬的床,睡着很不舒服。 不管我现在到底还活没活着,我只知道,日子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日复一日地无所事事,小树并不需要我怎么照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中流逝,到了晚上就睡觉,这和以前在渔村的生活有什么不同?都一样无趣,反而这里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更没有我可以玩的东西。 渐渐地,我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我想去找我妈妈,去找那个村子,看看那天之后,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想去海边,捡贝壳踩水花的日子我好想念,可是明鸣不允许我去,我只能待在这片林子里,哪儿也不能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不明白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每天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我玩不出花样,也没有什么可玩的。 我徘徊在林子里,看着这些我不认识的树,我问,如果这样也能算“活着”,那么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鸟儿生来就要被囚禁,那长一双翅膀是为了干什么呢? 我尝试着伤害自己,也试着从山崖上跳下,可最后我还是会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森林里醒过来…… 我不敢跟明鸣说,每次见面他好像都很疲惫,但他总是笑着给我带来好吃的东西,给我讲睡前故事,尽管我不需要它们。 一个夜晚里,我梦见了另一个我,她跟我讲她在海边玩得有多开心,可以捡好多好多贝壳,还可以见到妈妈。 我想念在海滩上捡贝壳玩耍的时候,怀念家里那口装满贝壳的大水缸,思念会一直在家里等我,给我讲故事的妈妈…… 我好想再一次听到妈妈的声音,我想要听她给我讲故事…… 和我一样的小女孩笑得好开心,我配合着她笑,泪水早已在心底哭干了。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的日子,在我彻底厌倦这样的生活后,想要跟明鸣说这件事时,他带了一个陌生的大哥哥回来。 大哥哥叫作“乌尔”,以后他会来经常照顾我。 我看了看明鸣温柔的笑容,想说的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乌尔的身体上长着好多鳞片,背上还长着鱼鳞,看上去像一条鱼。 乌尔告诉我,他是被明鸣救下来的鲨鱼,在明鸟的帮助下化为了人形,什么奇奇怪怪的,我完全听不懂。 从此以后,乌尔经常陪在我的身边,陪我嬉戏打闹,给我讲一些故事,告诉我,明鸣一直在准备什么东西,所以他才没再来陪我。 乌尔给我的生活新添了一番乐趣,这让我对于轻生的想法暂时抛在了脑后。 最开始的小树在一天天的日子后长大了,它开始挡住天空,像一堵墙,我再也照顾不来它了。 有一天,乌尔在给我讲完一个故事后跑出了我的房间,我听到了他在跟明鸣吵架,在这一天,我明白了好多事。 乌尔原来不喜欢我。 他愿意陪我,只是因为明鸣这么要求他罢了。 我哭了,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乌尔照常来给我讲故事,看我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柔,我不明白明鸣跟他说了什么让他信服,但我还是假装很喜欢他,津津有味地听他讲故事。 我好想妈妈,好想爸爸,好想回家…… 说到底明鸣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让我走,为什么要这样苦苦折磨我? 虽然他救了我,重新给了我一次生活的机会,可他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经常一个人哭泣,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森林里经常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石碑,后面还有隆起的土堆,我把土堆挖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偶尔会找到一些破碎的布料,好奇怪。 这样的组合越来越多。小土堆坐着很舒服,我经常坐在上面一个人发呆,想起自己的处境,泪水就忍不住地滴下。 有一次我偷偷哭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大姐姐在大树看着我,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擦干眼泪,毕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大姐姐很漂亮,但是受了不轻的伤,脸上还挂着泪珠。 我尝试着与她说话,她并不难交流而且很好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了话,大姐姐哭了。 我连忙安慰她,也从她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那是来自这片树林之外发生的悲剧,是她无法释怀的心事。 于是我教她,要如何去取得他人的原谅,我妈妈曾经教过我,要跟别人说对不起。 时间过得好快好快,我还没有跟大姐姐说几句话,就到了乌尔和明鸣要回来的时候了。 我不敢让乌尔和明鸣看到大姐姐,虽然我没法出去,但大姐姐只是误入这里的,她一定可以出去。 对于从未在这里出现过的人,我保不准乌尔会做出什么样过分的事。他很讨厌人,说不定会伤害到大姐姐。 大姐姐是个好人,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我曾经经常在森林里寻找出口,我知道乌尔和明鸣从哪里回来,又从哪里出去,虽然我无法出去,但是我对此了如指掌。 道别的时候,大姐姐突然问我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 曾经的悲伤再次涌入我的脑海,我的痛苦并没有因为这次的相遇而得到缓解,在面对大姐姐的问题时,我逃跑了。 我来到我照顾了无数个日夜的大树下,它已经长得超级大超级大。 我想要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没想到,那个大姐姐竟然追上了我,然后向我道歉!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但是在同一时间,我发觉了一件事。 这是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让我彻底离开这里的机会。 …… 第100章 无法满足的愿望 冯玄参抬手将砸向自己的树干击碎,后撤一步伸出右手化掌抵挡乌尔向自己刺来的宝剑,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接住了宝剑,空气炸开,乌尔翻滚而蹲,化水融地,一头巨大的鲨鱼扑出地面,冯玄参双手合十,压身撤步掌击。 “轰!” 金色光芒如烟花般散开,暗光从天而降,侧开身的冯玄参仍是被划破了胸膛,留下条骇人的血印来。 宝剑飞回摔倒起身的乌尔手中,他与冯玄参都受了不轻的伤,如此下去只会将战局拖长,白白浪费大把时间。 “既然如此,一招定胜负吧!”乌尔咆哮道。 “正有此意。”冯玄参说。 双方同时将最后的气息爆发,乌尔的肌肉肿胀,鳞爪散光,体形渐渐放大,恐怖的巨齿裸露于空气之中,双眸发红,身形化成鲨鱼! 冯玄参凝息而聚,抬手轻挥在自己身边划出一圈,放慢的动作后仿佛有千千万万的残影追随他的手而挥,冯玄参运气于胸,左手空置于右手之上,全身迸发金光! “天地万象……” 乌尔前扑而出潜入泥下,宛如在大海之中游动,鱼鳍左右甩动,伴随惊天巨响,乌尔扑出地面! 金光与暗光在这一刻交汇,两股完全不同的力量在这一瞬间碰撞,惊起狂风,掀起冲击,一金一暗交织一起,不断扭曲,最后形成无数白色十字,轰然爆炸! 白光将方圆百里的柏树吞噬,巨大的引力将小女孩往内吸引后爆发甩飞! “小姐!” 乌尔强行从对抗中脱离,咬牙切齿间,无数的能量砸在他的身上,鳞片破碎,口角见血! 白光散尽,冯玄参单跪而下,左手扶膝,右拳顶地,目光紧紧地放在抱住小女孩的乌尔身上。 硬接下冯玄参一拳的乌尔此时已经头破血流,气息已十分微弱,但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抱小女孩抱住跪着,声音沙哑地呼喊:“小姐,小姐,凛!快醒醒……” 小女孩慢慢地睁开眼,面露疲惫之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鸟尔……” “对不起,小姐,你受伤了吗?”乌尔急切地问。 “不……我没事……”小女孩缓缓说,突然话题一转,“乌尔,你……讨厌我吗?” “我怎么会讨厌小姐呢?”乌尔哭笑着说, “我最喜欢小姐了。” “真的吗……我还以为,乌尔不喜欢我……”小女孩弱弱地说,慢慢地闭上眼, “我有点困了,乌尔。” 冯玄参在李筱雪的搀扶下起身,眉头紧锁着。 “不,小姐,大人,大人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乌尔试图唤醒小女孩,可是小女孩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表情很安祥,没有一丝痛苦,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乌尔的声音小了下来,没有去理会一直在自己脸上流淌的鲜血,轻轻将小女孩放在了地上,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声呼唤从乌尔的身后传来,乌尔双眼无光地转过头去,看清了来者的面庞,他转过身去,磕头而下。 “大人……我没有保护好小姐……” “这不是你的错,乌尔。”明鸣阴沉着脸将乌尔从地上扶起, “凛的时间到了° “什,什么意思?” “凛的死去与你无关,反而是与我有关。” 明鸣其实已经来到此处多时,在看到小女孩悄然落下的眼泪时,他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他没有在幻核碎片力量耗尽的最后一刻去见小女孩。在某人的帮助下,明鸣看到了他一直没有看到的小女孩的另一面。 杀死小女孩的是那群村民,而杀死那颗天真自由之心的,是明鸣。 “原来,我做错了吗?” 在看完陈默“逼迫”他看完的凛的心路旅途后,明鸣低下了头,沮丧不已。 “口口声声说着人类无可救药,却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和她,都是人类吗?”陈默嘲笑道。 明鸣陷入了沉思,对村民的仇恨让他忘记了一切,让他一心一意只为了报仇,却忘记了很多事。 原本是名渔夫的他在海上风暴里与朋友和自己的渔船一起葬身在了海洋之中,朋友都死于非命,而他却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幻核,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成为了这片大海的王。 几年后,他在沙滩上偶遇了一个小女孩,正是凛,也正是自己生前的女儿。 然而他已经变换了模样,再也不能与女儿与妻子重聚。 为了救下自己病重的妻子,明鸣不惜后果地将幻核的力量分化出去,结果等来的却是村民的报复,他躲在远处的树后,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女被活活烧死。 仇恨的怒火让他理智尽失,明鸣救下了女儿,却没能救下身体虚弱的妻子。 愤怒至极的他,将整个村子抹杀,用残忍的手段将迫害自己女儿的人折磨致死。 为了救回已经失去的女儿,明鸣将幻核分裂,将其中一个碎片融入女儿的肉体,又用另一个碎片制造出另一个凛。 “我的女儿,会永远欢笑在沙滩之上。” 明鸣为了给两个一样的女儿一个容身之处,不惜耗费巨大的力量制造出庞大的幻境。 为了报复渔村的后人,他无时不刻都在准备着,同时也给那群口头上喊着“守护”的人一些苦头吃。 明鸣布下天罗地网,势必要在身体与心灵上给予人类打击。 “让你们也尝尝,她所受过的痛苦!” 也正是在这个期间,明鸣征服了乌尔,让他成为了忠心的手下。 计划一切正常运行,可却在这关键的时候,被“死亡”的使徒盯上,打乱了计划。 而在计划的进行中,明鸣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令人振奋的决心,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确,而凛悲伤的过去,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稻草。 “看来,我真的错了。” 另一边,冯玄参在脱离他人帮助的情况下稳住了身体,李筱雪正关注着他,随时准备上前帮忙时,两个熟悉的气息悄然在身后出现。 李筱雪一愣,缓缓地转过身,只见一脸坏笑的陈默与同样震惊的棱站在离自己不过几米的地方。 “棱……老师……” “哟,小雪,这回的表现,老师我并不满意啊……” 李筱雪没有理会陈默,对于他的批评李筱雪早已预见,毕竟这次行动过于失智。但她现在不想去这些,炙热的目光久久停在棱身上,让棱尴尬不已。 “抱歉……小雪……”棱抓抓头, “我不该一个人乱跑的。” 李筱雪快步向前抬起双手,以为要挨打的棱没有逃开,只是匆忙闭眼护头,下一刻,一股柔软与温暖将他怀抱住。 “欢迎回来,棱。”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棱面红耳赤,大脑空白,随后,他慢慢地回抱住李筱雪,一言不发。 陈默淡笑着摇摇头,双手插兜来到明鸣与乌尔的面前:“想好要怎么结束了吗?” “我为我的错误而道歉……”明鸣轻手从小女孩体内取出一片碎片,与陈默从另一个凛体内取出的碎片合并,吞了下去, “我明明早就看到了你们的决心,可为了这准备数百年的复仇,我还是决定了继续。” “我现在才发现,从头到尾,除了救下乌尔这件事,我没有一件事情做对。” 明鸣轻轻抚摸从乌尔手中抱来的小女孩的脸,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了无尽的悲哀。 “明明你的愿望那么简单,身为父亲的我却忽视了这一点……” 身后,那棵干壮如墙高达云霄的参天柏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作无数星光,带着这百年来小女孩所积攒的孤独,随风而飞向远方。 耀眼的光芒此时通过柏树消失而出现的悬崖洒入森林,照在众人的脸庞上,温暖舒适。 …… 第101章 糟糕的一天 凛海的遗迹事件悄然拉下帷幕,明鸣亲手将自己的女儿葬在了悬崖之上,他与乌尔表情复杂地沉寂许久,最后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冯玄参留在海底遗迹中的队伍在五月风的带领下安全撤离,经过这一战的他们似乎成长了,在未来的道路上他们将会越走越远。 陈默略施小计将柏树的几人带回了凛海,冯玄参再三抱歉对陈默一行人的旅途添加了麻烦,以个人的名义在市中心包下最好的酒店供几位游玩。 在前往酒店的路上,陈默若有所思地盯着棱暴露在外的双臂,不易被察觉的笑容涌上脸颊。 冯玄参为一行人订下了两间豪华套房,分别给棱与李筱雪暂住。 水晶制成的吊灯大而美丽,宽大舒适的床睡上去让人不舍离去,几乎占据一半墙壁的电视奢侈豪华,冯玄参为他们订下的酒店全然不比先前的差。 看着陈默在房间门口久久驻足,李筱雪上前去询问他的行程。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了?”陈默装作惊讶地问。 “房间没有老师的。”李筱雪回答道。 “我可以和棱一个房间。”陈默提出了疑点。 “如果真的会是这样,老师就不会待在门口了。” 看着李筱雪一本正经的表情,陈默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没错,我得马上回北凌一次,把这回的事儿跟素枭说一遍,好让他补全那个万识之书对凛海故事的记载。” “果然那个故事就是凛的故事。”李筱雪想了想,又发出疑问, “为什么有关的内容少之又少呢?” “有关记载的人,又或新的凛海将要诞生。”陈默打谜底似地说出这话,“小雪你应该早就明白了吧?” 李筱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陈默淡笑地向垂直电梯走去:“谁知道呢。” 匆匆地跟上对方站在电梯封闭的门前,李筱雪问道:“要走了吗?” “嗯,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我处理。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筱雪扭捏地地抓着衣服的摆角,眼神一直盯在别处,张口又闭上,直到电梯的门打开,陈默将要回头动身,她才鼓起勇气,小声地问:“老师……平常喜欢干什么?” “哦?”听到这个问题的陈默贱兮兮地弯腰把脸凑到李筱雪不敢直视自己的脸前,饶有趣味地说, “你其实是想探棱的爱好吧?” 被一眼看穿想法的李筱雪头上冒气小脸通红,她双手抱胸,努努嘴说:“我只是……想找个时间跟棱……” “好好好……”懒散的声音将她打断,陈默慢慢走进电梯,门缓缓关上,他笑道, “平常的日子已经足够珍贵了。” 陈默的脸消失在李筱雪的跟前,李筱雪轻轻抚住自己的脸颊,思索着离开。 …… “哐当哐”的声音连连响动,棱将第五只空空如也的大碗在前面的四只上,举手叫道:“老板,再来一碗!” 这一声叫喊不单让老板一阵发愣,更是让周围的顾客惊得佩服不已。 这可是超大碗盖浇饭,这小子竟然一口气吃了五碗?!这份量,即使在座的各位一起都吃不完! “小伙子,你真假还吃得不啊?”长着络腮胡的憨实老板脸有些吓坏了, “是不是最近遇见伤心事了?那也不能吃太多啊!” “对啊,孩子,没必要伤害自己啊!”其他顾客也纷纷劝说他。 莫名受到大家关心,棱一时语塞不已,好久才解释清楚:“我只是太饿了。” 得到解释的众人这才零零散散地离开,棱沉默着看着汤水所倒映的自己的脸庞,一股莫名的难过涌上心头。 就像失去凌一样,棱没有保护好凛。 虽然凛的离去与他关系不大,但是在面对岩桐时,若不是有明鸣的帮助,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守护住凛。 “我还需要变得更强才行……” 棱握紧拳头,闷声大口吃饭。 就在这时,一个憨实沉稳的甜美女声从门口传来,女生向老板点了一碗牛肉拉面,脚步从棱身旁经过时突然愣住,她弯下腰把脸凑到棱的眼前,二人互视一眼皆是一惊。 “是你啊,棱!”女生甜甜的笑容像糖果一般, “你还记得我吗?” 棱呆呆地打量过这个身穿白色短裙蓝色衬衫的女生,缓缓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苏……雨沫?” “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苏雨沫的脸涨红得像苹果,轻轻地抚裙在棱对面坐下, “我,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当然记得。”棱叹了一口气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住在这里吗?” “嗯!”苏雨沫疯狂地点点头,可爱呆萌的样子很快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她说, “几个月前,南安被‘绝望’破坏了,我和我妈妈,就,就只好先搬来这里找我爸爸!” 听到对方先前居住在南安,棱想起之前朱泽川与她的关系也很好,于是连忙问起朱泽川的下落,可惜的是,苏雨沫早就与朱泽川没有任何联系了。 “是,是嘛……”没有得到好消息的棱不免失落起来,低头往口中连续扒了几勺饭。 “你胃口真好呢!”苏雨沫笑着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碗比棱份量少一半的面条,滋溜地吸了起来, “我只能吃一点点呢!” “确实很少。”棱拿自己用大碗堆起的小山与苏雨沫的碗作出对比说道, “比她吃得还少。” 苏雨沫没有想到李筱雪的存在,她还以为棱在说自己的那个妹妹,凌。 借着凌打开话题,苏雨沫大概了解到这些日子来在棱身上发生的事,在得知凌已经去世后,她慌张地道歉,举拙的她不小心还打翻了棱的碗山,所幸没惹出什么麻烦。 “那个……棱,你下午有空吗?”苏雨沫突然问。 棱抽出纸巾擦拭着嘴巴:“倒也没什么事……” “太,太好了!”苏雨沫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我想问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玩?” “你要当我的向导吗?”棱反问。 “好啊!我可是很熟悉周边了!” “我可以叫个朋友吗?” “当,当然可以!叫两个,三个都没关系!” 棱边摆着手边拨打李筱雪的电话,过去良久也没有任何回复,棱奇怪地挠挠脸,难道她太累了,已经睡着了吗? “她可能不来,没有接电话。”棱耸了耸肩。 “那,那太可惜了!”没有意识到棱联系的人是一个女生的苏雨沫惋惜地说, “那我们先去玩吧。” 盛情难却,棱只好同意下来。 一整个下午,苏雨沫带着棱沿着街边一路游玩下去,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太阳火辣辣,苏雨沫便撑起随身携带的伞与棱共撑,二人身位相近,棱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的低头害羞。 “这样……我们好像一对夫妻呢。” 棱没有听见苏雨沫的小声自语,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即将融化的冰激淋上,周围的车水马龙也让他目不应暇。 “棱,这个,超好吃的!” 苏雨沫眼中闪着星星将手里咬过的鸡排递给棱,全心全意在街边头饰店的棱一口咬了上去:“欸……确实好吃……” 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苏雨沫吓了一大跳,顿时就满脸通红,没有发现棱的心不在焉,一口咬在棱咬出的缺口上。 “好,好吃……” 夜色渐渐降临,一个下午的快乐时光也到了收尾的时候,棱收起伞还给苏雨沫,指着酒店的大门说:“我就住在这里。” “你住在这个酒店啊!”苏雨沫抛来羡慕的目光, “好气派啊!” “是别人帮忙包的啦……”棱憨笑道, “那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 看着即将从自己视线里消失的棱,她突然叫住了棱,在面对棱不解的表情下,娇羞涌上她的脸颊,双手无处安放,她低着头,不停地摆弄衣角。 “怎么了……” 苏雨沫猛地抬起头,澄澈的双眼中闪着泪光,她双手握拳,快步直逼棱后退靠墙,脸与脸几乎只有一掌之距,棱吓了一跳,紧紧贴在墙上,不知要做什么。 “棱……我……我喜欢你!” “啊?”棱微愣道。 “在以前跟你相处的时候,我,我就喜欢你了!就算那么久,没有再见,但我还是只喜欢你!” 微热的温度随风而飘在棱脸上,如此突然的表白加上那红润的小脸迷人的双眸,棱大脑一片空白,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沉寂良久,最后棱还是狠心将那句话说出口。 “对,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什么?”表白遭拒的苏雨沫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身体颤抖着连连后退几步,泪水在眼中打转,弱小的样子引人可怜。 “棱。” 李筱雪抱着一袋面包站在旁边看见了刚才的一幕,虽然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但是光是看距离就可以猜到大概了。 与李筱雪有过一面之缘的苏雨沫瞬间明白了一切,不舍地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惜的棱,转身离去。 “还请……不要在我的面前沾花惹草。”李筱雪阴沉着脸走入了酒店,把棱晾在了一边。 内心烦躁不已的棱疯狂地抓乱自己的头发,一头坐了下去。 “还真是有够糟的。” …… 第102章 我会拼尽全力 硕大豪华的房间里,刚洗浴完的李筱雪只用干净的浴巾包裹身体,眼神无光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全是苏雨沫贴近棱的画面,莫名的难受让她气息不顺,想要发火却又无处发泄。 敲门的声音将李筱雪从沉寂中拉出,她匆忙地换上衣服为来客打开门,站在门后的并非是心心念念的棱,而是五月风。 在这场战斗中,五月风大多受的都是内伤,虽然严重,倒是不影响日常的生活。 眼前的她身穿着一件棕色的马面裙,英姿飒爽,整个人神采奕奕,春风满面。 “晚上好,小雪妹妹。”五月风欢快地打着招呼,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沉闷,气息混乱,于是她又叉腰道, “发生什么事啦?那么好看的脸可不要噜噜着哦!” “五月姐,我没有……” “还没有呐?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 五月风轻轻扶着李筱雪坐下,她大概猜到了李筱雪为什么如此失落,她开口道:“是不是棱惹你不开心啦?我听丹雨姐说了,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李筱雪的身体抖了一下,丹雨姐怎么会把这个告诉别人啊! 看到李筱雪的反应,五月风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乎,她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情感大师,为李筱雪分析头尾提供建议,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她恋爱的技巧。 “棱弟弟呀,人好,长得帅,就是太笨了,什么都不知道,连你喜欢他都看不出来,哪怕是一点点也看不出。你呀,要早点下手,不然被别人抢先了怎么办!” 五月风的提醒让李筱雪哆嗦了一下,想起今天撞见的那一幕,她好像已经危在旦夕了! 平静下心来,李筱雪认真地听完了五月风的建议,在脑海中记下不少笔记。 “要怎样促进与棱的感情?那肯定是要增加更多的互动。平时只在工作中打交道,棱只会认为你们是同事。” “刚好这次旅游,你呀,带棱四处逛逛,看个电影,吃个晚饭,到了晚上……” 五月风在李筱雪耳边碎语了什么,李筱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见你身体健康我也就放心啦!”再聊了一些其他事后,五月风起身打算离开, “那我就先走啦,小雪妹妹,把握住哦!” 临行前,五月风迎给李筱雪作出一个加油的手势,面带微笑着给房间的门关上。 李筱雪双手环抱膝盖,双脚贴在一起,她看了看落地窗的天空,一头倒在沙发上,狼尾也跟随着躺下。 “那件事……要不要一起说……” 灯光关闭,房间里再无动静。 隔壁房间里,棱满脸忧愁地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上一直显示着李筱雪的聊天框,他的手点按了几个字,又匆匆删掉。 棱想要去解释,可李筱雪满脸阴沉的模样像刀剑一样砍在他的心上。 最后,他丢开手机,狠狠地抓挠头发,倒在了沙发上。 “好烦!” 这一夜,棱迟迟没有入睡,心中不断盘算着该如何去跟李筱雪说明白这件事,又总是没有定论,不知不觉中,一道阳光洒在他手心中,棱才猛地一惊,发现天亮了。 “还是先去找她吧!”棱走到门口又犹豫起来,万一李筱雪还在睡觉怎么办?而且自己昨天没有洗澡,身上的味道会不会太重? 思来想去,棱还是先进去了浴室,从头到脚细心洗涂一遍,收拾好自己的头发,换好衣服,准备就绪的他站在李筱雪房间的门前,把心里想好的说辞在口上练习无数遍,最后,他抬起手打算敲门,可是还未曾接触到门,门自己就向内打开。 “哇!” 身着纯白色短袖短裙的李筱雪就站在门后,可爱的狼尾一如既往,没有戴眼镜的她两只明亮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棱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刚才所准备好的说辞在这一刻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字也记不起来,沉寂半天后只憋出一句话。 “早,早上好。” 笨拙如熊的动作被李筱雪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没想到棱就等在自己的门口,黑眼圈这么重,难道一夜没睡吗? “呃,这个……”计划被打乱的棱在此刻变得支支吾吾, “昨天的事……” 话还没有说完,李筱雪打断了他:“跟我出去。” “什,什么?” 李筱雪猛地牵起棱的手就把他往外拉,一直来到酒店大门才松开,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她问道:“棱,愿意和我出去玩吗?” “啊……啊?”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已经得到原谅了吗? 还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导致对方疑惑的李筱雪重新将话复述了一遍:“棱愿意跟我出去玩吗?” 再三确认没有听错的棱呆呆地点点头,下一刻就被李筱雪拉了走,不明不白地来到一家餐厅,点了饭菜,一言不发地吃完,棱又跟着李筱雪走进一家电影院莫名其妙地看了一部电影。 棱不知道这些行程其实是五月风安排的,一天下来心不在焉,电影的内容他也无心在意,李筱雪的反常让他摸不着头脑,有些心神不宁。 到底怎么了啊? 时间眨眼来到傍晚,眼看着李筱雪要将自己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要把自己带上山,他鼓起勇气在上山的入口处叫停了李筱雪。 李筱雪顿住了,先是侧着身,然后正面棱。 “小雪,你今天好奇怪。”棱口无遮掩地说, “这不是平常的你会做的事,你到底怎么了?” 见李筱雪微微一愣,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棱便继续说:“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我不是有意在你面前沾花惹草的,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那么做,她是我以前的同学,好久不见了,就聚在一起玩了一下,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诚恳的模样深深刻印在李筱雪的心中,她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失落地低下头,咬住嘴唇,良久才说:“我……没有生气。” “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不像平常的你!”棱大声说,他迫切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被棱一喝的李筱雪将身体缩在一起,双手握紧收在胸前,好像到了这会儿,不说也不行了。 “到底怎么了?”棱着急地问,声音不由得又大几分。 “对……对不起。” 棱听后猛地一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仿佛在心里经历过激烈的斗争,那颗想要说出真相的心努力挣脱出自私的黑手纠缠,李筱雪稳住身。 “对不起……其实,其实是我害死了凌和林静雅!” “什,什么?”听到这话的棱双眼失神。 “对,对不起。”李筱雪弱弱地说, “我本来想今天,你能玩得开心一点我再跟你说的。” “‘罪孽’的使徒好像是捡到了我丢失的钥匙才找到南庭小区的,所以,是我间接害死了她们!” “你可能不会原谅我,我不会逃避自己犯下的错,所以,我愿意拿我所有的一切来赔罪……” 李筱雪双手合十作出祈祷的姿势,楚楚可怜的模样在棱眼中是那样卑微。 “什,什么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杀了她们呢……” “可是……” 棱伸出手作出噤声的手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人活着总会犯错的,人无完人,而且丢东西也是时有的事嘛……”棱抓抓头,尴笑道, “我不怪别人,我只恨自己不够强,没有力量守护住重要的人,甚至无法保护好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别人的错,而是……我的错。” “要是我和陈默一样强,是不是就能守护库安的大家了呢……” 棱低头看看自己的拳头叹了口气。 “在失去凌的那一天,我在想,我到底是为什么穿着这衣服。一开始,我为了钱,为了能给妹妹更好的生活。可我现在失去了她,也不再需要那么多的钱了,我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这时,我才发现,我守护的理由,已经变了。” “想要变得更强,守护更多的人,守护他们圆满的家庭,守护他们开心的笑容。,更重要的是,我想要守护曾经的自己。” “那个面对伤害自己,夺走父母生命的幻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面对妹妹的离世,我想通了很多,想明白了很多,我永远不会释怀,我痛恨的,永远只有自己罢了。” “所以小雪,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伴随着一声惊天的响声,绚丽的烟花在城市上空绽放,一道又一道的光束升上天空,一朵一朵亮丽的花瓣在空中爆炸,五彩的光芒笼罩城市掩盖黑夜,一次又一次地照亮棱的面庞和伸出的右手。 李筱雪呆愣过后恢复平静,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伸出右手搭在棱的手上。 “棱还真是个笨蛋。” “就算不说,我也会拼尽全力。” …… 第103章 一定会到来的明天 上官素枭理了理礼服从密道中离开藏星殿,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躺在沙发上双手抱头满脸享受的陈默,他开口道:“是不是该起来了?” “记录已经完成了吗?”陈默说,丝毫没有想要从沙发上起来的意思 “这回倒是花了不少时间。” “想要修改与增加万识之书的内容并不容易。不过好在凛海的这没历史空缺得到了弥补。” “这足够让你那个老爷子安心了吧?”陈默笑道, “他到死都在追求万识之书上的这段空缺呢。” “嗯,师父在九泉下一定会感到欣慰。”上官素枭推了推眼镜,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自己的感想。” 陈默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回答说:“这有什么好让我感想的,不过是一场,愚蠢至极的闹剧罢了。” “虽然是人祸,倒也是成就了现在的凛海。” “欸,你说的不对,成就如今凛海的,是每一个努力在街头的凛海人!” 上官素枭抚着额头叹气道:“有时候我真该觉得你加入‘万识’的。” 陈默耸耸肩:“我只会哈皮而已。” 上官素枭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书架上摆放不齐的书本,听见身后有微小的动静,他没有回头,问道;“要走了吗?” “嘛,我还得去接我的爱徒们回来呢。” “等一等,要走,先把我的沙发放下。” 肩上扛着那令人无比依恋的沙发的陈默已经偷摸走到了门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沙发归放到原处。 对方的气息瞬间消失,上官素枭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无封面的书,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走神了些会儿,悠悠地坐下,端起书来,细细地品味。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轻轻地接过上官素枭的肩膀,点点的灰尘在空中飘动,上官素枭小抿杯中的咖啡,棕褐色的瞳孔沉着美丽。 …… 原本计划为十天的凛海旅游因突发事件而延长到了十五天,在陈默不在的假期里,棱与李筱雪几乎一起将凛海热门的景点打卡过一遍,如今也是到了返程的时候。 机场,在人山人海的待机厅里,棱提着两只行李箱等在后面,李筱雪站在前面与送行的人道别,她与冯玄参握过手,与五月风闲聊几句,检票登机的时候便到了。 “虽然旅途中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希望你们剩下的假期过得还算开心。”五月风伸出右手与李筱雪一握,“有机会再多来玩啊!” “会的。”李筱雪一本正经地说。 “哎呀,小雪妹妹,长那么好看,还是要多笑笑哦!”五月风在李筱雪的耳边说起悄悄话, “加油喔!” 李筱雪小脸一红,说话也支吾起来。 再说几句话,广播响起了检票的提示语,五月风也不再挽留,与李筱雪作了最后的道别便分开了。 “你似乎很喜欢这俩孩子。”冯玄参望着两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对五月风说,双手插袋,一副俨然姿态。 “是的,大人……”五月风中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希望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越过越好。” “你的想法还是太无真了。”冯玄参转身离开说道,“明天的到来只会愈发困难。” 五月风叹了口气,并没有否定冯玄参的话。 “但明天一定会到来。” …… 顺利地通过安检,棱将行李箱带到寄存的地方,在即将登机前,他将包里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握在手里,匆匆地与李筱雪会合。 “时间还有空余,倒也不用这般着急。” 李筱雪见棱匆匆忙忙的样子提醒道,棱笑着抓抓头,把小盒子塞在裤袋里,说道:“我不想你等太久。” “倒是没什么所谓。”李筱雪淡然道,心里却莫名开心。 不久后众人登上了飞机,找到各自的座位安稳坐下,调整好状态,飞机即将起飞。 轰鸣声震耳欲聋,飞机驶过跑道跃向天空,大展双翼翱翔于天,与云齐高,与风同行,棱戴着耳机,手机中不停地播放着近日找到的符合口味的音乐,他望向窗外,心旷神怡。 李筱雪表情复杂地看着随身携带的小说,她依旧在解读这本出自父母之手的小说,不知为何,她逐渐理解一部分的故事了。 在耳边播放的音乐温柔舒缓,一股困意悄然袭击棱,棱抗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与一个身高体形与棱相似,气质却与棱一致的人站在光中,棱无法看清他的脸,却觉得他异常陌生又异常熟悉。 “我们会再见的。” “棱。” 说完,他就转身向光芒照来的方向走去,渐渐消失成无数星芒,不论棱如何呼唤他询问他。 梦境戛然而止。 棱的表捧舒缓下来,而这一细节被李筱雪精准地察觉,但她并没有多说多做什么,只是将全身心放松下来。 数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到了古越,李筱雪唤醒棱,两人在乘务员的安排下有序下机,取回自己的行李,来到候机厅,一身便装的陈默在此等候多时。 “回来啦!”陈默一把拐住棱的脑袋于胳膊下,“我已经安排好了回北凌的列车,大餐等回去了北凌再吃吧!” “喂,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对我?”棱发出不满的抗议。 “你管得着我吗?对待老师尊敬些!” 陈默用拳头在棱的脑袋上发力转动痛得棱嗷嗷乱叫,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逗得路人哈哈大笑愉快不已。 “老师和棱都蠢得无可救药。” 李筱雪埋汰着说,突然发现自己的行李箱重量有微小的变化,她迅速地找到那个藏在角落的不属于自己的小盒子,打开来看。 里面,一只可爱精致的蓝色蝴蝶结正安祥地躺着。 李筱雪一愣,看了眼与陈默闹得不可开交的棱,一抹无法被任何人发觉的笑意在脸上转瞬即逝。 她拖着两个仍纠缠不分的大男人走出候机厅,离开的时候,可爱的狼尾上多了一只蓝色的蝴蝶结。 …… 北凌总署。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突然出现一个落寞的身影,他缓慢的脚步声在的走廊内反复回响,最后,男人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抬起手,在门上轻敲三下。 “请进。” 在阳光洒满的房间内,慕容白坐在窗边倚墙的桌边,一本泛黄的书籍被微风吹动翻页,他单手撑顶侧脸,微微抬头看去,眼中冒出几分惊讶来。 “杨……千诚?”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南安将“绝望”的使徒击败的禁守级别人员——杨千诚! 杨千诚的脸上不带有一丝血色,双眼之中带有无尽的哀怨,看上去异常虚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一样。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年,自从那一场事故后,杨千诚就闭关在自己的神宫里,从此杳无音信。 今天的突然出现慕容白属实没有想到,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久不见了,慕容白。”杨千诚拖着身体来到慕容白身前, “我有事想拜托你。” 慕容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说。” 杨千诚点点头:“听陈默说,现在处理重大事件与理事会对接的人是你,你知道阿尔必及的事吧?” “没错。” “那么,交给我负责吧。”杨千诚坚定地说,眼中带着火光, “我一定要去。” “我必须要亲自讨个说法。” …… 第104章 再会 “嗨嗨!都到齐了吗!” 一大清晨,陈默就把棱和李筱雪带到北凌总署宿舍后森林中的训练场来,精神抖擞,左手点胸右手指天的动作滑稽好笑。 棱没有言语,只是将方圆数米都环顾一遍,无语地说道:“总共就我们几个,你难道还要点名吗?” “点名倒是免了。”陈默轻快地从大石头上跳下,他双手插兜挺直身体,令棱讨厌的笑容再次出现,“到齐了我可要说喽!” “能不能利索点?”棱骂道,他还想去吃早饭呢。 “年轻人,莫要心急。”陈默用某地方言讲出这话,在棱不经意间把手搭在他肩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棱的表情扭曲起来,要不是实力不及陈默,他指定要给陈默来一记过肩摔! “老师,先说正事吧。”李筱雪冷冷的语气立刻打散陈默阴魂不散的笑脸。 轻轻咳嗽两声,陈默重新站在两人身前,终于开始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这是来自邻国阿尔必及的请求,那里常年分裂,战火纷争不断,民不聊生,这你们都知道吧?” 李筱雪点点头,而棱摇摇头。 “等下让小雪给你解释。”陈默继续说, “由于阿尔必及长期处于无政权的情况,在经过一系列的内部斗争,现在阿尔必及存有两个影响力最大实力最雄厚的阵营。” 陈默伸出一根手指:“首先是统一派,他们渴望国家统一,结束国家分裂的情况,建立一个人人可以安居乐业的国家。” 陈默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然后是共治派,他们希望国家存在多个政权,互相约束,百花齐放,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想搞分裂。” “因为理念不同,两个阵营开始互相斗争,由于‘绝望’使徒的介入,即使有民众的支持,统一派也在与共治派的战争中节节败退。” “于是,统一派请求我们增派援助来助他们统一。由于几个月前,‘绝望’使徒狂希对我们国家造成了不小的危害,因此我们决定接受他们的请求,并在约定的三天后派遣人员过去。” 说到这里,陈默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让棱瞬间感到了不妙。 “为了你们的成长,我帮你俩报名参加了这次的支援,可以好好去国外旅游一次,可要好好感谢我哦!” “不是,哥们?”棱大叫着指着自己, “你让我和小雪去跟使徒级别的人打?干脆直接杀了我吧!” “安啦,像你这样的小兵,肯定只会跟小兵打啦!”陈默摊手道。 “那就好。”棱松了口气,转头一想又好像哪里不对。 原来你在拐弯抹角地骂我呢?! 这时,一直没有发言的李筱雪举手问道:“老师,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你们的领头另有其人。” “已经确定了吗?” “确定了,是与我同级别的杨千诚。” “杨千城……” 这个名字让李筱雪陷入沉思,她听说过这号人物,正是将袭击南安的“绝望”使徒狂希击败的人。 据说他曾经犯下重罪,此后的日子一直在神宫中闭门不出数十年,拥有无法被杀死的能力,力气异常巨大,可以轻松将万米之山撕碎。 然而这些只是传言,李筱雪从未见过杨千诚,所以一切听闻她都持以半信半疑的态度。 毋庸置疑的是,杨千诚很强。 他身上所穿的棕灰色礼服就足以证明。 “晚点你们会见到他的。”陈默说着,吩咐二人携带一部分行李,随时待命后,陈默解散了队伍。 “棱,等一下。”陈默叫住了正想要离开的棱。 “干嘛?又有什么事?”棱问。 “有个人想你了,想见见你。” 陈默坏笑的样子让棱有些不敢相信,但他仍是乖巧地跟着陈默来到森林的深处,一座瀑布下,一个男人正坐在池水中央的石头平台上闭目打坐。 “喂,祝莶,人我给你带来了!” 祝莶,在去年曾经将零拳传授给棱的那个男人。许久不见,他的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疤。 “我失走啦。”人先离去,话后入耳,陈默悠哉地消失在森林中。 棱还在惊滞之间,池中之人弹身而起跃至空中,在池水面上脚尖轻点飞速向棱跃去,不出几秒的功夫就来到了岸上。 “好久不忍,小子!”祝莶笑道。 “好久不见,前辈!”棱回以一笑。 与之前一样,祝莶穿着再普通不过的便衣,留着纯黑的短发,双手缠着绷带。 “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八月,这么看来,我们分别已经有一年之久了!”祝莶说道, “不知道你的实力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怠慢了训练?” “我现在已经到达了二级,零的力量已经可以运用到全身了!” “运用到全身?”祝莶略带惊讶地看向梭,为了到达棱口中的这个地步,他可是花了三年时间钻研训练!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询问具体情况,在得知棱目前只能通过双拳将力量运用到全身,祝莶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按照这样的觉醒速度,祝莶相信,棱很快就可以领悟到其中的奥秘! “让我来浅浅试试你现在的实力吧!”祝莶侧身右腿后撤,左手外伸,右手背后,颇有武学大师之样。 “好,那我献丑了!”棱抱拳道。 气息即刻爆发,汹涌之气从棱的体内源源不断地向外冲散,天蓝色的火焰从双拳慢慢扩散至全身,双腿发力,棱踏碎脚下泥石冲向祝莶,重拳而出! 惊讶与惊喜交织在祝莶脸上表现,他迅速躲闪着棱的进攻直到无路可退时,他凝聚气息于右拳挥出与棱的拳头对撞,惊人的爆发掀起狂风令树叶狂甩瀑布斜流池水溅荡,棱摔在地上,大口喘气久久不止。 “有很大的长进嘛!”祝莶夸赞道, “只是现在还无法熟练运用全身,不过零的力量倒是纯粹,如果不是实力高于你,我的灵魂怕是得给你毁灭!” “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棱擦去额上汗水起身说。 “关于你接下来的训练,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祝莶盘腿而坐, “来,你坐我旁边。” “好。”棱听话地与他并肩而坐。 “好……”祝莶深吸一口气后呼出,棱也跟着照做,二人一起闭上双眼,祝莶接着说, “找到零的感觉,不要去主动让它成为你的力量,要尝试让它主动融入你,就像家人,朋友一样……” “啊?”棱听得一愣又一愣,完全把握不住技巧。 “保持你的心平气和……”祝莶说,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哦……好……” 就这样,二人打座不吃不喝只遨游在天地之中,来送饭的李筱雪没有打扰他们,一言不发放下餐盒便离开。 直到太阳落山,月纱披身,二人才缓缓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那天地万象之中。 棱依然没有把握到祝莶口中的技巧,但也并非毫无收获,他可以更轻松地凝结零为自己所用了。 “你回去吧,我今晚就待在这里了。”祝莶说着把一只餐盒递给棱,“我经常在这儿,欢迎你来找我。” “晚安,前辈!” “再会。” 与祝莶道别后,棱边走边打开李筱雪带给他的餐盒,里面放着几个已经凉透的包子,长相丑陋,一看就知道是李筱雪亲手包的。 “她还不会包包子啊……”棱笑道。 也不在乎热冷,棱抓起来包子就往口里送,虽然包的不好看,但味道却是一流。 “好吃!”他迫不及待想要咬住下一个包子,拿着包子的手顿在了空中。 星星微光中,李筱雪怀里抱着另一个餐盒站在树下, 身着浅蓝色薄纱睡衣的她与月光相衬,微风轻撩她的狼尾裙摆,她微微仰头望天,双眸中光芒璀璨。 …… 第105章 会面 三天的时间眨眼间过去,日子很快便到了前往阿尔必及的那天。 这一天阴云遍布天空让整个世界阴沉沉的没有生机,但在炎热的六月里,阴天和清风可谓是人们最欢迎的对象。 早上七点北凌总署大门前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身穿礼服的人,不同光服颜色的人排队在一起,其中蓝色礼服的队伍明显比白色黑色的队伍要壮大。 因为行动特殊,二级人员的数量远远大于三级四级。 他们每个人都背着或拉着自己的行李,出于要求,每个人只能携带少量的行李以方便行动。 在这支整齐的队伍前,几个一级零级的人在讨论着什么,他们是本次行动的领队,负责下面一千三百号人的组织领导。 而在队伍中,也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听说杨千诚大人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 “真的假的,他从神宫里出来了吗?” “你不知道?他前几个月就出来了,南安的事就是他摆平的!” “少说点吧,等下见到就知道了!” 同样在蓝色队伍里的棱竖着耳朵听着别人的议论,对杨千诚这个人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站在棱左手边的李筱雪看出了棱的所想,目光注视前方,小声提醒他道:“有关杨千诚大人的传闻并不好听,在见到本人前不要妄下定论。” 棱点了点头,不再理会那些人的议论。 几分钟后,一股令人感到极度不适的恐怖气息从总署大门后涌出,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就连那些一级零级的高手也恭敬地站在一边,端正起来。 口水从口腔往肚子咽去,棱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巴不得冲进去看看杨千诚的模样。 沉重的脚步声率先进入耳中,棕灰色礼服无法遮掩其肌肉饱满的身体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纯黑色的微分碎盖头发在风中轻轻飘动下荡半掩双目,血红色的瞳孔犹如恶魔一样,苍白的脸却又如纸板般。 在礼服之下,杨千诚的全身裹缠着绷带,不少绷带上还残留着血迹,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不争的事实。 这便是禁守级人员——杨千诚。 随着杨千诚向队伍的靠近,压抑的感觉就越来越明显,有些人开始身体发软,想要呕吐。 而杨千诚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便记住他们的样貌与表情。 “大人。”身穿棕色礼服的零级人员上前敬礼过后说, “队伍已经集结完毕,请指示!” 那仿佛充满无尽杀意的双眼看向了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不擅长言语,你来安排就好。” 男人愣了一下,回应道:“如果您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既然如此,就出发吧。” 杨千诚说完就自顾自地向山下走去,留下整支一时间不知所措的队伍原地发呆。零级一级的几人相互看看,无奈地耸耸肩,忙招呼大家跟上杨千诚。 “这位大人,脾气也太奇怪了!” 就这样,这支浩浩荡荡的千人队伍来到北凌的国际机场,因为这次的特殊原因,国际机场在今天上午都不会对外开放,直到这支队伍到达阿尔必及。 与机场负责人简单地交流过后,一千多人乘坐上八只民航普通飞机,飞机分批起飞,前往邻国阿尔必及的首都——乌克洛捷斯。 为了保证飞行的顺利进行,每架飞机上都会有一名一级以上的人员,而棱与李筱雪被安排在第一航班,与杨千城同一班。 飞机很快升入高空,棱对着窗外的云朵看着无聊,正想要掏出手机来听歌时,一个厚重的声音叫出了他和李筱雪的名字。 二人转头一看,只见全身上下散发暗黑气息的杨千诚直直地站在他们的座椅旁边,瞪走了来提示他就坐的乘务员,杨千诚想让二人跟他走一趟。 “叫……我们?”棱有些不解,他与杨千诚似乎没有任何瓜葛。 “过去吧。”李筱雪起身,没有多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见此,棱也不再犹豫,连忙从座椅上跳起来追上去,二人跟在那杨千诚的身后来到头等舱,里面空无一人,就连一个乘务员也没有。 “坐吧。”杨千诚在一个位置上坐下,摊手示意二人在他对面坐下。 对着两个人仔细地打量过一遍,杨千诚才开口说:“我听陈默提超过二位,但我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情想问你们。” “有事问我们?” 杨千诚点了点头,按下了呼叫乘务员的按钮,不过多时便有位空姐热情地端来三杯饮料。 “如果是我们所知道的,一定会全部告诉大人。”李筱雪说。 “没什么大事情。”杨千诚说,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皱了皱眉, “现在的饮料都这么甜了吗?” 小声嘀咕完,杨千诚将炙热的目光投向有些不明所以的二人。 “请告诉我,你们在南安,知道有关‘绝望’的所有信息。” …… 经过长达八个小时的飞行,八架飞机终于在乌尔法洛捷斯的国际机场上降落,刚下机,就有大把的记者涌上前来,却被一群身穿铠甲的人拦下,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快步上前,激动地与杨千诚等人互动。 他就是统一派的领导人——阿兰斯科尔特。 “叫我阿兰就好!”他笑道, “我们已经等候各位多时了!” “有什么事,我们等一下聊。”杨千诚冷冷地回复道。 被杨千诚气场所震撼到的阿兰呆滞了一下,随即立马点头道:“好的,没有问题。” 机场外的马路上,排成长龙的军用大巴已经在等待着他们,杨千诚带着零级的三人与阿兰上了同一辆车,面对面地坐下。 见杨千诚没有任何想要沟通的欲望,身穿棕色礼服的长者向阿兰介绍起几位。 “我们三位的实力位于零级,我叫林傅说,这位是云景星,这位是陈天渊。” 云景星欢快地打了声招呼,而陈天渊只是点了点头,他们与林傅说一样,都是四十上下的人了。 “而这位,则是我们国家实力最强的其中一位,禁守级别的杨千诚大人!” 阿兰在听到杨千诚的身份后大吃一惊。在见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方不一般,但没有想到竟如此之强! “嘘寒问暖的话就免了,还请直接进入正题。”陈天渊说。 “好。”阿兰同意地点点头,坐姿端正起来,“各位大人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国家的情况了吧。其实,光是凭自身实力,共治派的人根本没有办法与我们抗衡,要不是因为他们与“绝望”同流合污,我们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说着,阿兰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幸的是,‘绝望’仅存的四名使徒都在阿尔必及境内,分别是苏尔特,银莲,鸢尾,桔梗。原本还有一位,已经在贵国遭到审判了。” 杨千诚抬眼看了看阿兰,没有说话。 “面对着共治派与‘绝望’使徒的双重压力,我们分身乏术,迫不得已才向贵国请求援助,还请各位助我们一臂之力!” 阿兰双手抱拳向四人下跪,林傅说慌忙地将他从地上扶起。 “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站在你们身边。”林傅说笑道,“将‘绝望’彻底击败也是我们的心愿。” “感激不尽!”阿兰依旧抱拳, “我们一定会给各位最高规格的待遇,有劳了!” 杨千诚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他对于几人的轮番客气没有任何兴趣。 他只想要尽快地,亲手将“绝望”送进坟墓。 …… 规模庞大的车队在市区内缓缓驶过,引得众多路人纷纷侧目,而在远处一座大厦的屋顶之上,同样有一道目光投射而来。 身穿黑色打底露脐吊带背心的少女坐在楼顶边缘,赤裸的脚挂在高空中,凌乱的长发在风中肆意舞动,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精致可爱的脸蛋上出现几乎覆盖半张脸的疯狂笑容。 “找到你啦!” …… 第106章 不会受伤的少女 阿尔必及的国土十分辽阔,有着九百八十一万平方千米的占地面积,全国上下有八十三个省,其中人口不少于千万的省级单位有二十七个。 乌尔克洛捷斯,虽然是阿尔必及的首都,但在全国内的城市排名中却只位于中上水平。城市虽然占地辽阔,房屋却大多只有十来米高,鲜有三四十米的大厦,但那些要么是某个公司的基地,要么是官方的执政大楼。 两个派别纷争不断再加上幻兽不断侵扰,统一派与共治派约定,交战只在郊外进行,不对城市内部进行打击,以免国家发展受到严重阻碍,对民生造成巨大创伤。 事实上,接连不断的战争早已对国家与人民造成不可计算的伤害。而经过数十年的对抗,如今终于迎来了战争的最终阶段。 为了在这场没有民众支持的战争中胜出,共治派选择与“绝望”同行,代价是获胜后交出一半的权力。而为了与之抗衡,统一派选择了向邻国求助。 决战即将拉开帷幕,鹿死谁手还难以评判。 乘载数十人的军用大巴穿梭在城市之间,长龙般的队伍径直地向城市中心的大厦开去,那里是统一派的行政地,大部分官员都在那集结。 大巴的车窗上映出棱忧愁的面容,棱看着这些破旧的三层建筑,难以想象一个比南安看上去还贫困的地方竟是一个国家的首都。 路上的行人一个比一个消瘦,他们无精打采,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像是牵线木偶般,只会麻木地前进。 若不是生在一个还算和平的国家,我会不会与他们一样?棱想。 “你还好吗?” 坐在棱旁边的李筱雪见他如此失落便猜到了大概,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询问他的情况。 “我没事。”棱回答,“我只是觉得,很悲哀。” 李筱雪浅浅地思考了一下,说道:“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和我们国家一样,虽然幻的威胁依旧致命,但相比之下,我们国家并不经常发生战争。” “嗯。”棱点点头, “要是全世界都能和平相处就好了。” “那并不现实。”李筱雪说,“人文,地理,环境,思想,还有种种不同,都是天下大同不可实现的原因。” 这样的道理棱也懂,只是他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他把手放在窗户上,放在过往的行人上,放在这一座座可怜的建筑上,棱喃喃道:“凌,相比之下,我们曾经也很幸福。” 每当记起已经离开人世的妹妹,棱都会悲伤不尽,尽管他已经释怀。 “这里并不适合与凌分享。”李筱雪安慰道, “下一次的旅途会更加美好。” 棱点点头,不再说话,深深地进行一次呼吸,他安稳地靠在座位上,想要闭目养神时,大巴猛然急刹,惯性将棱从座位上甩出去撞到前面的椅背,安全带紧绷在腹部疼痛异常。 “人们顿时叫骂起来,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外边的李筱雪第一时间发现了情况:“前面的车停了。” “停了?为什么?”棱解开安全带去冒头想要查看情况,一个极其甜美但十分尖锐的女声从天空上方传入耳中。 “你们好呀,龙守国的客人们!” 同一刻,快下车的指令在车厢间传开,人们纷纷解开安全带下车,只见前方的过河桥梁之上,一名身材窈窕身穿黑色吊带背心和短裤少女站在中央,垂着双手发笑不止。 “她是谁啊,挡在路中间干什么?” “她说我们是客人,难道她是这里的领导?” “但是也不应该挡在这里啊,很不安全。” 身旁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棱推开他们来到前面,丝毫不顾李筱雪的劝阻,站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零级以上的人挡在前面,棕灰色的礼服在最前方飘荡。 棱向外探出身体去看情况,然而,当目光落在桥梁中央少女身上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绝对不会忘记那种感觉,那个在南安时,即使自己正因疲惫而昏睡,他也依旧感觉到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与少女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看清少女面容的阿兰顿时脸色大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仰面而起,秀发甩至脑后,一双充满疯狂的血色双眼冷不丁地看向阿兰。 “难道,我就不能欢迎来我们国家游玩的客人了吗?阿兰斯科尔特!”少女大笑起来,左手甩在半空,右手抚在胸上,她咧着嘴面对众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绝望’的使徒哦,叫做银莲!” 她双手怀抱自己缩起身体,在众人的惊恐之中,她大展身体,双臂向两侧甩开! “不好!”林傅说连忙回头, “快蹲下!” 银莲向两侧甩开的双臂在一瞬间变成千米庞大的镰刀将大巴与路边的建筑撕裂!听到提醒连忙蹲下的众人瞳孔地震,但凡慢了半拍自己就人首异处了! 方圆千里的建筑被一分为二,而在附近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路人也在一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当大家的目光再次投向银莲,刚才的巨大镰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她的双手张在空中,似乎是在拥抱。 “你干什么!”阿兰恼羞成怒地起身骂道,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与共治派的约定了吗?不是说好不破坏城市吗!” “欸……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来着。”银莲装作可爱懵懂的样子思考起来, “既然知道,还不快离开!”阿兰大手一挥,下达了逐客令。 银莲双手合十挡住小嘴闭眼说道:“抱歉啦,阿兰哥哥,银莲不是故意的嘛,不要生气……” “快离开这里!”阿兰并不退让,严厉地骂道。 “可是……”银莲突然睁开血红的双眼, “共治派与统一派的约定,关我们什么事?” 她猛地拿开双手露出嘴巴张开,舌头伸出的刹那变成一把宝剑伸长径直刺向阿兰! “不好!”身披金色铠甲的护卫队队长冲过去想要保护阿兰,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就在宝剑即将贯穿阿兰的脑袋前,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抓住剑刃将其拦下,鲜血透过绷带淌下。 “你的戏份太多了。” 眼中燃烧着怒火,杨千诚手臂发力将宝剑向后拖来甩去,银莲被拉至杨千诚面前,先是一惊,变成宝剑的舌头恢复原状以脱离杨千诚的控制。 但莫大的怪力已经将银莲甩在杨千诚面前,杨千诚极限反应抓住银莲将要缩回的舌头猛地一拉,抬起左手凝聚万千气息,重重地砸在银莲正脸上! 破空之音响彻云霄,无数血珠滴落地面,银莲退至桥梁之上,后仰的身体再挺起时,原本精致可爱的脸蛋现已血肉模糊! 这一拳令众人震惊不已:“这是怎样的怪力!” 杨千诚转动手腕,击中银莲的那只手上沾满了血肉。 但是下一刻,令人目瞪口呆的画面再次出现,已经腐烂的面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血肉,不过几秒的时间银莲的脸就恢复如初! 伴随着接近癫狂的笑声,银莲双手摸脸:“还请不要打我的脸,女孩子可是很在乎这个的!” 狂风骤起灰尘震散,杨千诚闪现来至银莲面前二话不说一拳砸飞银莲,受伤之处即刻复原,她嘟起小嘴:“哎呀,温柔一点嘛!” 见银莲完好无损地轻轻落在前方的桥上,杨千诚双眉一皱,瞬闪至银莲上方,抓住银莲的头狠狠砸下,巨石破烂桥梁断裂,大量的鲜血将河水染红,杨千诚站在岸边,脸色阴沉三分。 “还真是暴力呢。” 受损的血肉迅速复原,银莲慢慢地从水中站起,面向着杨千诚,会心一笑。 “大帅哥!” …… 第107章 绝望共现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看着血流成河的少女依旧可以将身体挺起,在岸边观战的众人不由得倒吸冷气。 要知道,即使他们所有人的力量加起来,也不杨千诚一个人强大。 这就是禁守级别与其他级别的差别,天壤之别。 若是连杨千诚都拿银莲没有办法,恐怕这个国家的未来将难以见到曙光。 想到这儿,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紧张的气氛在人群里扩散,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对岸上的杨千诚,咽了咽口水。 “大帅哥,对待女孩子可要温柔一点嘛!” 河水的石桥残骸上,银莲双手插腰对杨千诚说教起来,她先是装作生气的样子斥责,然后再欢笑起来,说道:“不过,像你这样的帅哥,我不介意给你一次机会哦!” 银莲的脸色突然阴沉,她抿嘴而笑:“要好好把握哦!” 巨大的利刃在杨千诚的脚下破土而出,如同针线般的薄度让人面露恐惧,杨千诚侧身与其擦开,只见银莲从地下拔回自己变成利刃的脚,向前一跃扑到杨千诚的跟前,笑容与头发从杨千诚的眼中闪过,一把刀捅向杨千诚的腹部,在即将命中的时刻竖起上甩! “变向?” 杨千诚收回去抓银莲变刀之手的手,歪头错开刀刃,脸上依旧破出血口来。 “嘿哈哈哈!”银莲刀手成剑横起斩向杨千诚脖子,杨千诚凝息护臂正迎,另手下放握拳打击银莲腹部,吃痛的她猛地喷出口水,正落在空中,下一秒化作尖枪伸长,将杨千诚的全身所贯穿! “大人!” 鲜血在空中飞扬,一只大手狠狠钳住张狂大笑的银莲的咽喉,银莲大惊,脖子上生出尖刺刺穿杨千诚的手,可对方好像感觉不到痛疼一样,面不改色地将银莲一整个人提起在半空划出弧线,蓄力将其砸下! 地崩石裂!这一下将半径为千米的圆形范围内的所有建筑波及!房屋破碎石路裂纹,岸边的碎石全落入水中,堵塞了河水! “多么惊人的怪力……”阿兰惊叹道,虽然很心痛被破坏的建筑,但如果可以因此将“绝望”的一名大将就此消灭,那么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全身上下淌着鲜血的杨千诚没有松开钳住银莲的手,他将银莲压在破开的千米巨坑下,看着又完好如初的那张脸蛋,没有一丝感情的杨千诚的脸上,双眉微微皱起。 “好疼……”银莲咬了咬牙,咳嗽两声,看向杨千诚阴暗的脸,她挤出一个笑容。 “不论你怎样欺负我,我都会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你伤害不了我!” “是吗?”杨千诚冰冷的声音让银莲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他抬起左拳, “要是你受伤的速度来不及让你恢复呢?” 危险的发言让银莲美丽的血红色瞳孔瞬间失色,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嬉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试试就知道了。” 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下一刻银莲的脸上便感受到了无比剧烈的痛疼,那是无间断的剧痛,每一击都伴随着空气爆炸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的拳速令她看不见打向自己的拳头,眼前只有殷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血肉在空中横飞,即便是隔了数千米的距离众人也可以看得到惨状。心理素质低的人开始面色惨白,仿佛杨千诚的拳头打在他们身上一样。 即使肉体可以无限地复原,但身体所感受到的剧痛无法消失,已经只剩下腐肉的脸庞已经看不清面容,渐渐地,银莲已无法感觉到疼痛。 她颤抖地举起手,指向天空。 “我要死了。” 突然的,物品破开空气的声音闯入大家的耳帘,只闻刺耳的“哐”的巨响,杨千诚向后飞跃而去连滚带翻至数千米开外,用破烂的大刀捅进大地撕出百米长的裂口才稳住身体。 巨坑内,一个瘦弱的男人将近乎失去意识的银莲扶起,银莲的头在瞬间复原,但她早已没有任何气力。 “哎呀,竟然被人打成这样,还真是有够弱的。” 一把大刀在空中旋转数圈后飞回男人手中,男人留着飘逸的短发,牙齿尖锐,身着黑色大衣,与银莲同样血红的瞳孔朝向千米开外惊愕的队伍,他露齿一笑。 “怎么会这样……”阿兰一脸绝望地跪倒在地, “为什么,连桔梗也来了?” 这个诡笑着手抓银莲左胸的男人,正是“绝望”的另一位使徒——桔梗! 爆炸的巨响轰然而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万米开外的城市缓缓升起浓重的黑烟,连环的爆炸接踵而至,一名身披金色铠甲的士兵匆匆赶来单跪在阿兰身边,双手抱拳,慌张地要禀报:“不好了,大人, ‘绝望’的使徒苏尔特在南城区出现,正在大肆破坏城市!” “什么?” 不等阿兰冷静,又一名身披金色铠甲的士兵上前单跪:“大人,北城区出现了‘绝望’的使徒,鸢尾!我军正在与其交战……” “不好了,大人!西城区的大门被幻群攻破,我们快要守不住了!”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阿兰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四名使徒同时在一座城市现身,加上主力正在前线与共治派战斗,留在城市里的几乎只有全军六分之一不到的兵力,他们怕不是要葬身在此! “大家不要慌张!”混乱之中,林傅说率先冷静下来并安排迎击,“景星,你带领四百同志前往西城区支援;天渊,你与我各带领一百人去迎击使徒;剩下的人,自由迎战,以保护居民援助本地战力为优先!” 云景星与陈天渊点点头,即刻带人行动。 “老林,南城区就交给我!”陈天渊喊道。 “收到!” 听到林傅说迅速冷静地部署完战力,作为一个组织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阿兰斯科尔特也终于从崩溃中缓缓冷静,站起身抱歉地向林傅说说道:“不好意思,见笑了。” 随后,阿兰重整姿态,左手背后右手大挥,数名金铠士兵齐齐单跪,这一刻,身为普通人的阿兰斯科尔特抛开了自己的懦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国家领导人的威严庄重,他下达了作战命令。 “各位队长,立刻回到自己所任命的区域内组织迎击,与龙守的同志协作反击,以保护民众与伙伴为优先!” “是!” 众人喊声震天,惊动大地。 阿兰缓缓地靠在被切剩一半的大巴上,看着与自己同行而来的中年男人,他苦笑道:“还真是狼狈啊,援助还没落地就要迎来这样的硬仗。”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男人也苦笑道。 “老齐,你觉得,我们同时面对四名使徒,有多大胜算?”阿兰问。 “我不好说……”男人抬头看向在一瞬间布满战争硝烟的天空,漫天的灰烬让他眯起双眼,他将手抚在大巴上,微微一笑,改口说道, “我觉得我们会赢。” …… 棕灰礼服上的沙尘哗哗落下,屈膝的双腿慢慢挺直,杨千诚从地下抽出自己那破烂不堪的血刃,重重地砸在地上。 “喂,你不会死了吧?”桔梗歪着嘴问银莲,经过一段时间休整的银莲拍打开桔梗不安分的手,再一把将他推开。 “离我远点!” 银莲的背后长出一双翅膀扑打空气令她腾空而起,留下一脸不屑的桔梗目送她离开,桔梗阴下脸骂了一句,转身面向杨千诚,露出极其令人不适的诡笑。 “就让我感受一下吧?” “你到底有多强!” …… 第108章 绝望之中亦有生机 城市内,一座又一座的房屋遭到破坏,一条条街道上随处可见火焰与尸体,人们的叫喊声与幻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一分钟前还平静如无风之水的乌尔克洛捷斯已然成为了人间地狱。 铺满淡红瓦片的屋顶上传来脚步, 黑色的大衣在火风之中不停飘荡,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双手插在兜里俯视脚下的熊熊火海,他双手一挥,藏在身后的几头二级幻争先恐后地涌出,将路上还未来得及逃跑的行人吞食殆尽。 他便是“绝望”的使徒——苏尔特。 “住手!” 金色在火光中闪闪耀眼,身披金色铠甲头戴钢盔的士兵持剑指向苏尔特,大声道:“快停下你的行为!” “停下?” 苏尔特的双眸亮起暗红色的光辉,一条巨蟒从地下破土而出将士兵撞飞,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其吞下! 身经百战的士兵举剑顶在巨蟒的口腔中撑开它的嘴,疾跑飞跃翻身来到巨蟒头顶,从腰间鞘中拔出另外一把宝剑,一剑将其头颅刺穿! “我们可不是吃素的啊!” 百米长的巨蟒里重倒下,苏尔特满意地点点头,抬起手对向士兵四条灵蛇从他袖口钻出咬住士兵四肢,不等对方挣扎,四蛇各自扯断士兵四肢,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被击倒的巨蟒抖动着身体起来,吐着舌头面对那个只剩一口气的士兵,惨叫声是它最好的下酒菜,令它杀意大发! 一块巨石砸中巨蟒脑袋炸裂,一个身影不停在房顶上跳跃来到巨蟒上空,双手握拳重重击下,巨蟒砸地不起,再也没有了一点生机。 棕色的礼服在风中飘荡,陈天渊凝结气息将士兵汩汩流血的伤口封住,两名二级人员匆匆赶来,将他轻轻拖走。 眼看着自己的宠物被人杀死,苏尔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他的手停滞在半空,转身去看那个杀死巨蟒的男人,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浓浓气息,苏尔特阴险地一笑。 “我不明白,你既然这么强,为什么还要帮别人呢?” 陈天渊用手抚住自己的礼服,冷冷地答道:“身上的衣服越重,要肩负的责任就越重。” “你难道不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吗?”苏尔特坏笑,“我们联手的话,这个世界迟早会成为我们的所有!” “不好意思,我对权力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陈天渊抬起手,“我只喜欢吃饭。,吃遍全天下的饭。” “嘁,还真没志气!” 苏尔特鄙夷地骂了一句,左手背后右手握紧置于左肩前,他猛地抬起头。 “那就去死吧!” …… 在与苏尔特所在区域完全相反的北城区内,一个身着暗紫色大衣的男人漫无目的行走在街道上,身旁的混乱他全部置之身外,仿佛不与现实在同一维度般,周边的世界全然无法打扰到他。 “多么宁静……”男人抬起头看向天空,瘦弱的脸庞上突显出一种虚弱柔嫩的美,像一朵刚刚盛开还无法抵挡风的花儿,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你就是鸢尾吗?” 不和谐的声音闯入耳中,男人愣了一下,略带不满地看向叫住他的人,眼中的慵懒在瞬间化为杀意。 “你是谁?”鸢尾问,“看你身上那件棕色的礼服,是来自龙守吗?” “没错。”林傅说转动着手腕说道, “我不允许你的行为继续下去了!” “你不允许?我的行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的笑容在鸢尾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他阴下脸,问道,“你管得太多,太多……不觉得,很疲惫吗?” 鸢尾抬手在空中轻轻又悠悠地挥过,一阵奇怪的微风吹拂在林傅说的脸上,下一刻,林傅说的满腔怒火熄灭,双眼失去光芒。 他垂下双臂,渐渐地不再动弹。 “怎么会这样……”林傅说喃喃道, “我怎么会这般平静?” 像是没有微风吹过的水面,又像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房间,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从脑海中淡去直至消失,林傅说倒在一个只有白色的空间中,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安静,祥和…… “不对……”他自语道, “我得打败鸢尾……” “我得去击败他……” “击不败他的话……” “好像也没什么所谓吧…” 诡异的枝叶从林傅说的血肉内生出,一朵朵紫色灰暗的花朵赫然绽放,林傅说单跪而下,已然没有了任何气息。 而这生长在林傅说身上的花,正是与“绝望”使徒同名的死人之花一鸢尾。 “为什么会有一个所谓呢?”鸢尾扑在林傅说的耳边轻语道,“你已经很累了吧?累了的话,就好好睡一觉吧。睡到永远,永远,永远……” 林傅说慢慢地闭上双眼,头垂落下去,鸢尾花从他身上生长至地面,在附近的地面形成了一片暗紫色的花丛。 一朵凋零的鸢尾花出现在鸢尾手中,他将花插进林傅说的双眉之中,微微一笑。 “这朵花,献给你。” “献给一个,再也见不到明天的人。” 鸢尾站起身满意地准备离开,向前走了几步后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在何时被林傅说紧紧握住,不论他如何都无法从中挣脱。 “怎么回事?” 鸢尾再三确认了林傅说没有了呼吸,再次尝试离开,却又被对方牢牢地拽住。 一股不安悄然地涌上心头,鸢尾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林傅说的双眼中流露出了恐惧。 “明明我已经夺走了你所有的意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抓着我不放?” 鸢尾突然发现,在林傅说脚下生成的花丛还在不断向外扩张,在鸢尾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大片花海,铺满了街道,爬上了房屋! 与之不同的是,新生长出的鸢尾花是纯白色,与林傅说身上的暗紫色鸢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一刻,白色是多么闪耀! 不对,真正引人注目的,应该是与众不同的白色花海之中那一小片的暗紫色才对! 风拂花摇,片片花瓣逐风而起,一同涌向天空,将二人笼罩于这洁白的花之世界里,犹如仙境一般! “你知道吗?白色的鸢尾花,是一种代表着优雅华丽的生命之花。” “绝望之中,亦有生机。” 开口的林傅说令鸢尾连连后退,与此同时,生长在林傅说身上的鸢尾花,那暗紫色的外表宛如玻璃一样破碎,而藏于之下的纯白之色在此刻显现,花瓣绕飞,林傅说悠悠地站起,双拳紧握,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白色…… “你也太小看我们了,鸢尾。”林傅说说,“仅凭这些小把戏是无法将我们彻底击败的。” “你明明已经死了……”鸢尾甩开右手大叫道, “为什么你还能站起来?” “我想,其中的原因,没有什么所谓吧。”林傅说将插在自己眉间的凋零鸢尾拔下捏碎在手心,“接下来,该到我出招了。” …… 银莲落进小巷中撞到墙壁坐倒,她收起翅膀咬着牙倚墙起身,杨千诚带给她的伤害实在可怕,即便是已经恢复如初,但所失去的精神与气力可难以补充。 要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即使身体无限复原也无济于事。 “差一点,就要真的死了。” 劫后余生的她庆幸地笑了。 “得赶紧找到东西来补充才行。” 银莲顺着巷响外望去,只听见一声巨响,一头幻将一个身着蓝色礼服双拳燃着天蓝色火焰的男人扑倒,男人咬牙一踹,紧随一拳将幻击倒,随后气喘吁吁地站起,撩头发挥洒汗水的动作深印在银莲眼中,一抹狡黠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 “就你了。” “小帅哥。” …… 第109章 放马过来 一道耀眼的白光将城市贯穿,空气炸开成圈,被白光所贯穿的房屋在短暂的一秒后立刻爆炸为无数碎石,大片的房屋在顷刻间化为废墟! 不具备理智的笑声响荡在天空,桔梗翻身在高空仰天大笑,随着他的落地,一把长柄白色刀刃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条可以将天左分裂的弧线追随桔梗而去,将路上所遇见的所有障碍击破,爬蹲在地的桔梗抬手抓住大刀,抬头肆笑! “除了破坏不会还手的房子,你还能做些什么?” 杨千诚散发着不祥气息缓缓从废墟间走来,双手掌握那把破烂不堪的血刀,指向天空向前下劈,一道毁天灭地的血红色剑气撕开大地与侧开身的桔梗擦过,将河水对岸的房屋一分为二! 桔梗忐忑不安地摸摸脸上的血口,兴奋与激动在这一刻被无限制地放大,他再次露出扭曲的笑容。 “多么恐怖的威力!不愧是禁守级的高手!” “你在我这里毫无胜算。”杨千诚缓缓地向桔梗走去, “乖乖投降,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投降?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桔梗将全部的力气集中于手臂上爆发将大刀甩出, “你开什么玩笑!” 大刀在一米高的半空快速旋转形成无死角的伤害范围,杨千诚正举刀要扛,桔梗的大刀在即将与血刀相撞的前一刻绕开杨千诚扎入一旁的房屋中,下一秒从杨千诚的另一侧边突袭而出,配合着桔梗的正面强攻,形成包夹之势。 杨千诚脸色不改,抬起血刀甩中大刀令其原地旋转,看准时机一脚踏住刀柄将其踹断,反手抓住桔梗挥来的拳头,抬起另一拳,只听一声空气炸开之音,桔梗七窍出血倒在地上,深陷裂纹之中。 进攻正式开始,杨千诚的双拳犹如雨点般落到桔梗身上,支撑桔梗的地面石裂灰溅,大刀旋转斩击杨千诚,杨千诚只是抬手而挡被冲飞出去,翻过一个跟头就站稳了身体。 鲜血如瀑布一样从桔梗口中倾泄而下,他倚着大刀勉强地站起身,气息已十分微弱。 “见识到了吗?”杨千诚冷冷说,“今天你们四个都在,正好一网打尽,省不少功夫。” “看来还真是我们失算了啊。”桔梗苦笑着说, “那些蠢货,一个两个的都玩得嗨,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受难。” “就这样吧,早点送你上路,我好去找另外三个。” “也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绝招!” 二人剑拔弩张,都各自爆发出强大的气息,桔梗投刀而出,杨千诚双眉一皱,轻而易举地将只剩下半截的大刀震飞。 “刀可不是这么用的。” 杨千诚凝息于刀,所爆发的气息却在下一刻瞬间消散。 他的面前只剩下了半把大刀,而桔梗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逃跑了吗?”杨千诚阴脸五分,本以为对方会拼尽全力与自己一战,没想到他口中的绝招竟然是夹着尾巴逃跑? “是我大意了。”杨千城自责说, “不过,你跑不掉的。” 破损不堪的刀砸在地面,杨千诚仰头看了一眼布满灰烬的天空,拖着血刀缓步走向了人幻争斗不清的战场。 …… “呼。”棱擦起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轻轻踢了一脚幻的尸体,喃喃道,“这群玩意儿还真难杀。” 正当他要回归战场时,细微的呼救声传进了棱的耳朵,他便匆忙循着声音找进小巷,只见一个少女蜷缩在垃圾桶旁边,用一双美丽的棕色眼睛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都撤离了吗?”棱自语道,连忙上前去询问陌生的少女, “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哥。”银发少女吃力地站起来,“只是我的脚受伤了,跑不动了。” “没事,我带你撤离!”棱笑道,毫无防备地转过身蹲下将背留给对方, “快上来,我们这就走。” “谢谢你。”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倒在棱的背上,双手环抱住棱的脖子,就这样被棱背起。 “抱紧了!” 棱像一头鸵鸟一样冲出小巷灵活躲过一头幻的扑袭飞快地向前奔跑。在屋顶上将幻斩杀的李筱雪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 在这座已经成为地狱的城市中,最外围已然是最主要的战场,大部分的居民被紧急撤离到了城市中心,正在通过东城区的大门离开城市。 绕过重重阻碍,棱背着少女来到一处被士兵清理完毕的地区,随地可见的幻或人的尸体,血流成河的情况惨不忍睹。 躲到一处小巷,棱轻轻把少女放下,说道:“这里已经安全了,你再往里走应该就能找到撤离的队伍。我得抓紧回去,前线的战斗还没停止。” “谢谢了,小哥。”少女笑道。 “那么我走了,你千万小心!”棱背过身去准备离开。 “慢走哦。” 银色的长发褪为黑色,棕色的瞳孔变幻为血红,少女的体形发生变化,再站起来的,赫然是使徒银莲! 窒息般的压迫感从身后袭来,棱先是一愣,猛地回头,只见银莲扑在空中张着血盆大口就要攻击自己! “糟了,躲不开……” 白色流星从天而降将银莲逼退,银莲眼带愤恨地看向地面,那是一把插在地下的明晃晃的宝剑。 熟悉的气息从上方传来,李筱雪重重落到地上拔出宝剑将棱护在身后,狼尾飘动,气势非凡。 “棱,不可大意。”她小声提醒,挥剑而起。 反应过来的棱呆愣着点头,抱歉了两句。 见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走,银莲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小声骂道:“嘁,敢坏我好事!” 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持剑指敌的李筱雪脸上滑落一滴汗水。 偏偏是招惹上了使徒之一的银莲吗?棱还真是够笨的! 银莲偷瞄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看了看站在对面已经做出格斗姿态的二人的蓝色礼服,她微微一笑。 虽然身受重伤,但总不会敌不过两个二级的人吧! 连杨千诚都只能以蛮力才能试图杀死自己,这两个人,恐怕都不能伤自己分毫,令复原的能力发动! 想到这里,银莲信心大增,抬起双手的瞬间手臂变作带有钢刺的铁藤蔓,她上下甩动,藤蔓如同波浪般地直冲向二人,在这举小的巷子里左撞右弹,割裂墙壁杀向二人, “快跑!” 李筱雪与棱扭头向巷口冲刺,但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双腿根本无法跑赢那极速追来的铁藤蔓。 “小心!” 李筱雪一把将棱推倒,反身抬剑扛在身前正迎藤蔓,巨大的冲击将她冲飞出巷,藤蔓被弹开钢刺扎入墙壁,银莲一抖,铁藤蔓震破墙壁石头纷纷砸下。 “要命!” 棱慌忙鲤鱼打挺起身向巷口狂奔,石墙在身后倒塌而掀起的土烟很快触摸到他的屁股,棱飞扑而出,在小巷坍塌的前一刻扑出摔在马路上。 “轰!”土烟冲出小巷碎石堆了一地。 “你没事吧?”棱匆忙爬起去扶倒在地上的李筱雪,她的双手被钢刺所捅穿而血流不止。 “我给你包扎!”棱扯破自己的内衣给李筱雪包扎伤口,衣布还刚缠绕上手,已经沦为废墟的小巷被什么炸开,数以万计的铁针涌向天空后向二人扎去。 棱骂了一句,迅速给李筱雪结束包扎打出丑陋的蝴蝶结与李筱雪分开躲闪,铁针刺入地面留下骇人的孔洞后向银莲缩回,变成秀发的黑色头发。 “见鬼了……”棱骂道。 “对方的能力显而易见。”与棱会合的李筱雪举起宝剑,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绝望”的使徒,棱不仅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甚至在李筱雪的询问中变得兴奋不已,热血沸腾! “准备好了!” 棱右拳撞击左掌,他笑道。 “放马过来吧!” …… 第110章 计划进行中 砖石房屋爆炸出洞口,一根铁棍从中突袭,棱从屋内扑出,看到铁棍缩回,立刻趴下躲开巨型镰刀斩开房屋的攻击,滚到旁边,鲤鱼打挺而起。 镰刀收回,只见一道白光将房屋分裂,银莲从爆炸中冲出,在半空中甩身踢腿,流星锤狠狠砸在棱护头的右臂上,仅一下就让臂中的骨头尽数断裂! 棱摔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将身体缩成一团小声呻吟,找到机会的银莲双手化鞭远远抽向棱,一把宝剑从中击中铁鞭使其改变方向,李筱雪快步而来跃至半空,侧身甩腿将银莲踢翻砸进房屋。 “你还好吗?”暂时脱困的李筱雪轻轻扶起棱。 “右手……动不了……”棱表情扭曲着说,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苦不堪言。 李筱雪张嘴想要说什么,棱一下将她踢开同时借力滚到一边,长刀穿过二人方才所在的位置将尽头的房屋贯穿,额上鲜血淋淋的银莲收回舌头,狠毒的笑容令人不寒而粟! 相视一笑,棱随着李筱雪爬起身,只是对视一眼便明白对方的心思一齐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向银莲包去,银莲不屑,双手化作铁鞭抽打向二人,二人轻松闪避,同时冲到银莲面前,棱跃起挥拳,李筱雪低身剑刺,银莲只是一笑,放开双手让攻击命中。 “打吧,打吧!”她大笑道,“就算击中了也伤害不了我的!” 宝剑刺穿银莲的身体,蓝色火焰在银莲脸上炸溅,被冲飞出去的银莲只觉灵魂一颤,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她摔在废墟之中,不可置信地抚摸已经复原的伤口。 “那是什么?”她愣神道,“与普通的疼痛不同,那到底是什么?” 银莲吃力地站起,险些没有站稳向前摔倒。她摸了摸自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看了看棱左拳上的天蓝色火焰,她心中猛然一颤。 “难道……是零?” 发现银莲能够站起并恢复伤口,棱与李筱雪在同一瞬间踏地箭步而出,紧逼银莲的位置。 “不,不能让他再碰到我!” 彻底疯狂的银莲咬断自己的手指,仰头而去,头发化作极其柔软的铁针纠缠着飞舞上天,遮天蔽日铺天盖地冲棱与李筱雪而去。 棱闪身躲开一根铁针再侧开躲针,骂了一句继续奔跑远离同样忙于躲闪的李筱雪。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地躲开数亿根铁针,来不及喘息,铁针突然粗大,李筱雪激灵闪开,没有反应过来的棱被铁柱挤压,顿时喷出血来! 银莲咬断手指而淌在地上的血化作铁刺袭卷向二人,李筱雪挥剑斩断将棱挤压的铁柱,晃身途中被铁刺扎中左臂划破侧脸,才刚落地,飞至远处的铁刺掉头再度扎向二人,搀扶棱的李筱雪压根没有想到,二人即将吃下所有铁刺攻击! “小雪!” 棱大转身挡在李筱雪的身前,面对着如同雨水般细多的铁刺,天蓝色的火焰从体内迸发而出,棱双手化学在雨方聚焰成墙,将铁刺,悉数拦截粉碎! 这一招将李筱雪与银莲同时震惊,还有这般操作? 还没从惊喜里脱出的棱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骨头粉碎带给他的困扰已是过去般,他握拳手肘在空中下压:“帅爆了!” “嘁。”银莲不屑一顾地收回头发,咬断舌头吐出鲜血在空中变成千万钢球砸射向二人,李筱雪举剑,将大量气息凝聚于剑刃之上,她斩出剑气与钢球相撞,形成巨大爆炸! “连区区二级也能挡下我的攻击?开什么玩笑!” 心态炸裂的银莲再次将头发变成铁针扎向二人,棱与李筱雪对视一眼,正面迎击铁刺,冲刺着躲闪,在另一方要被命中时伸手将其拉过,冲到最前,棱前扑而出单跪而下,李筱雪轻踏入空,宝剑过肩,垂直斩下! “你的攻击对我无效!”银莲怒吼着收回头发,双手高举化为流星锤直击李筱雪,李筱雪横剑护身,被击落后站稳在银莲面前猛地向外移身,身后的棱重拳而来,不带一丝犹豫地砸中银莲的脸,将她冲飞千米开外,撞破数座房屋摔进黑暗之中! 受到重创的脸部无法复原,银莲对于两人的“小把戏”勃然大怒,再也不顾及什么颜面,发疯地将头发手指全都变为钢刀劈砍过去,即使有刀相撞而落,她也不理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李筱雪前扑躲开大刀举剑震擦另一把大刀,棱趁此机会下滑而过侧拳打歪袭来大刀,接过李筱雪抛来的宝剑,使出全身力气投向银莲,不偏不倚击穿她的额头,冲击令她仰头,大刀全都指天而去。 棱抱住李筱雪双腿挺起原地旋转数圈将她甩向银莲,李筱雪在风中抬起双膝,猛地撞在银莲下巴上翻身后仰,棱极速赶来,聚焰于左拳,对着银莲的胸口,凝聚所有的气息一圈砸下! “零!” 天蓝色的火焰如烟花般绽放,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凄厉惨叫,银莲整个人飞出,在地上连续滚动数圈才停下,一滩血从她口中喷出,她再也无法站起。 “为什么……” 明明伤口可以复原,为什么不再复原!” 银莲死死护住自己的胸口,无法接受的疼痛在身体炸开,双眼模糊看不清周围之物,意识渐弱,最后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赢,赢了!”棱放声大笑,过于激动触到了伤口令他咬牙切齿,一时间跪地不起。 李筱雪轻轻将他扶起,看着棱像孩童般的笑容,她也不禁喜悦起来,只是不笑,不语。 “我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打过了使徒级别的人!”棱欢呼雀跃,“我们简直帅呆了!” “虽然对方本来就受了伤,但是……干的不错。”李筱雪的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一个笑容。 “好好好……” 棱在这次对抗中受到重伤也无力再去支援其他战场,李筱雪便扶着他找到阿尔必及士兵方阵的临时营地,将其安置后立刻投身于前线。 “等我回来。” “我也要…… 还想嘴硬的棱被剧痛堵上了嘴,只好悻悻地目送李筱雪离开。 “不知道……等级会不会升级呢?” 他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兴奋。 …… 数十条巨蟒盘旋在天空中,陈天渊抬头皱起双眉,举起双手向中间扭合,只见无数泥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巨蟒包围,随着陈天渊双手合十,泥石相撞,所有巨蟒被压于泥石所形成的球内,轰然炸裂! “竟然可以将土石之力运用得炉火纯青,你真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吗?”苏尔特鼓着掌问道。 “我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陈天渊坚定地说。 “真是可惜……”苏尔特遗憾地拍拍手,周围的阴暗巷道中接二连三地钻出一级的幻来,张着嘴巴溅着唾液,一齐向陈天渊杀来! 陈天渊猛一抬手掀起石墙将一头幻顶飞,转身抓住两头飞扑而过的幻甩开,一拳打倒一头,反身再侧踹干倒一头,十几头等级为一杀人如麻的怪物在陈天渊手中没有撑上一分钟便团灭。 “下一个便是你!” 脚下石堆升起助推,陈天渊径直冲苏尔特而去,苏尔特却不为所动,反而双手背后,向陈天渊微微一笑。 一直躲在暗处的桔梗突然闪冲到陈天渊身边,一记手刀将其腹部捅穿! “什么?”陈天渊将血吐在桔梗脸上,一拳将他打飞,再回头时,苏尔特已然站在他的面前。 一道白光闪过,陈天渊人首异处,从天而降…… 地上,桔梗不屑地擦去脸上的血,对着陈天渊破口大骂后,他看向苏尔特。 “你逃跑了?”苏尔特望着远处纷争不断,他问。 “不跑等死吗?我差一点就被杀了!”桔梗骂道,“那样强的怪物,真的会是人类吗……” “行了,我不想听你抱怨。”苏尔特转头看向远方统一派所在的大楼,“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另外两个人呢?” “银莲被人打死了,明明已经跑了,还被人杀了,真是废物!”桔梗骂声不断, “鸢尾还在打,要我去接他吗?” “不用了,我们先走吧。” 苏尔特双手背后眺望远方,在他的视线中,一座高塔赫然在他眼中屹立。 “要是晚了,那位大人可是会生气的。” …… 第111章 飘飞的鸢尾花 “明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为什么还可以复苏,甚至可以说话,可以行动?” 鸢尾的眼中燃烧着车意,他将手甩在一旁,先前的镇定与潇洒在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样不和谐的东西,我绝不允许它存在于我的极乐净土中!” 鸢尾双手各伸向一边,左手吸引碎石碾挤形成滚动的石球,右手焚起熊熊烈焰,随着双手拍在一起,烈火与石球融合成炎热的巨大火球,卷起的风力压迫空气掀舞头发, “呯”的一声射出,在路上焚开带火星的坑道,径直砸向脸色阴沉的林傅说。 “轰隆!” 火球在林傅说伸出的右手前爆炸,无数火花与碎石在半空中绽放而落,瞬间熄灭! 右手伸直而空握,林傅说侧身而立,左臂后置手指扯空,一把散发金色光芒之弓在其手上凭空而现,林傅说左手正拉着一支同样流荡金色流星的箭矢在弓上现身,已然将目标定为了鸢尾! “请把力量借给我,鹤丹神女。” 灰尘成雾前冲,下一刻猛然向后卷回,射出的金色箭矢头尖滚落蓝色火焰包裹箭身,在半空中划出一条直线,震开近边之石! “仅凭这一支箭?”鸢尾抬手对箭化掌,疾驰而来的箭矢上竟生长出一朵朵的暗紫色鸢尾花,花朵盛开阴气袭裹,不出一秒便将箭矢完全吞噬! “就是现在!” 林傅说的眼中闪过一道利光,原本被阴气吞噬的蓝色火焰在一瞬间驱散所有的阴气,鸢尾一惊,连忙闪身想要躲开,依旧是被箭矢贯穿了肩膀,狠狠吃疼! 在命中的刹那,箭矢化作金光消散,只留下了令人震惊不已的伤口。 这便是神女的奇迹再现。 在数百年前代表“希望”的本尊,神女鹤丹的力量! 被击中肩膀的鸢尾顿时冷汗直冒半身侧跪,他护着伤,咬着牙,看向林傅说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忌惮。 弓化光芒星星而散,林傅说挺直身杆,左拳上赫然爆发气息。 地碎风颤,林傅说仅用半秒之时来到距自己千米的鸢尾面前挥拳而下,鸢尾只一甩手,林傅说所燃烧的气息竟在一瞬间平息,见状,林傅说不多话,狠狠地甩腿而出砸中鸢尾的脸庞,将其从地下击退至站起,嘴角见血! 金色火焰在身上燃起,林傅说左手绕上右手环下,正欲爆发万千气息时,火焰散去,气息混乱,他竟使不出一招一式。 “看来你没有得到教训。” 站立着的鸢尾双手滞空,暗紫色的鸢尾从他脚下快速向外扩张生长,铺满马路,爬上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短短的几秒内将方圆百里的地区变成了鸢尾的花园! 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甜美气味在空气中荡漾开去,不论是正在暴怒的幻还是咬牙坚持战斗的人们,在被花香包围的那一刻目光中皆失去了光彩,双手垂落,不再纷争,接二连三地躺倒在地,沉浸于香气中,昏昏沉沉晕去! 暗紫的花氛将天空与城市上色,林傅说只感觉眼前逐渐模糊不清,气息也无法爆发,全身上下气力全无,脑袋晕乎乎的,随时有可能昏迷过去。 “这是……什么?” 一朵鸢尾花随风而落在鸢尾手中,他轻轻一嗅,捏着花柄,原本因疼痛而紧绷的表情也在此刻舒缓。 “多么宁静啊……” 冷汗在脸颊上滑落,林傅说单手捂着额头,视野里的鸢尾身形渐渐沉暗,他问道:“花香有毒……” “就算你发现了又怎么样?”鸢尾微笑着展开双臂与左气相拥,“万物俱静,天地祥和,所有的对立在这里化为乌有!这样的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看见的吗?” “时而疯狂时而扭曲的疯子……”林傅说努力地控制呼吸,但很快他便单跪而下,无力去说话,也无力抬手。 目光灰暗,他也垂下了脑袋。 “这就对了!”鸢尾手中的花悄然落地,“在永恒的净土中享受宁静与安祥吧……” “随后……” “坠入无尽的绝望……永不翻身……哈。” 扭曲的笑容爬上鸢尾的脸,他双手拍打在脸上,用力地扒拉着自己的皮肉,轻微的笑声中,变态与恶心显得淋漓尽致。 “噗!” 林傅说的七窍中突然迸出血来,看着林傅说缓缓站起,鸢尾张狂的笑意也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厌烦。 “竟然自损大脑以切断自己所有的感知吗?”鸢尾冷声说, “还真有你的啊。” “不过,这样的代价,你承受得起吗?” 一丝凶狠在鸢尾的眼中闪过,他露出利齿,压低身体,笑道:“就算你现在将花香隔绝,但它依旧会渗入你的神经,加上你已经吸入不少花香与你的自残行为,你恐怕撑不过几分钟。” “为什么不就这样,安安稳稳地永远沉睡于净土呢?” 林傅说抖了抖肩,狼狈地擦去口鼻的鲜血,骂道:“说够了吗?” “什么?”鸢尾一愣。 “一直光张着嘴,又不说话,你还真是有够幽默的。” 鸢尾的脸色阴沉下来,你自己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还把原因怪在别人身上? 林傅说咳出几滩血,在一秒内失去意识险些就这样倒下去,他咬紧牙关,七窍所残留的血迹让他看上去是如此不堪。 侧开身,张开臂,林傅说右手伸直握空,左指后扯空气,是方才拉弓之态! “呵……在这片净土里,就算你是禁守级别的,也不可能再释放出一丝气息!”鸢尾嘲笑道,“你以为你还有能力与我抗衡吗?现在的你不堪一击!如同那尘芥一般,就算被我一脚踩过,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即使听不见,看不见,感觉不到,但通过对方的气息流动,林傅说也可以很清晰地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在这暗紫色的领域中,除鸢尾之外,林傅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甚至无法感受自己体内所流动的到底是何物,现在的他感觉不到一切,唯有愈发疲惫的身体提醒着他,林傅说已经到极限了。 “果然……我还是不能与使徒级别的敌人一战吗……” “鹤丹神女,我请求你,再次神迹降世,为在这个大地上还渴望生命的生灵,使出你全部的力量吧!” 希望,有人将它比作黑夜中的光芒,又好似无尽海洋上的灯塔,在绝望之中,往往会带来救赎。 人们在绝境之中渴望奇迹,期盼希望的来临,想要从黑暗中脱身,重见天日,拥抱未来。 人,从来就不是看见了希望而争斗。 而是为了看见希望,才不断争斗啊! 想到这里,豪迈的神情涌上林傅说那闭目的俊脸,空中微风突起,他头发舞荡,蓝色的弓在他手中现形,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汇聚在林傅说的身后,一位长发飘逸的端正女人手持长弓而现,与林傅说一起,拉弦的手指间赫然幻化出天蓝色箭矢! “什……么?”眼前的神迹令鸢尾呆愣住神,明明连前代禁守级高手都难以逃脱的净土,为何如今却被一个零级打破了困境? 狂风呼啸而起吹动林傅说与神女虚影的头发与礼服,林傅说竟睁开带有光芒的眼睛,炙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鸢尾身上! “我们向往希望,深情地与生命的每一天相拥。” “我们不仅仅守护人们的生命……” “更是在守护人们眼中的希望!” “神女啊,请再次将希望降临在世上吧!” “为了……我们所向往的未来!” 铿锵有力的言语落下,林傅说与神女虚影拉弓的手指松开,两支蓝色的箭矢爆发不可计量的力量撕裂花丛吹散香氛,宛如双龙一般,浩荡之势不可阻挡! “嘁,不过是虚张声势。”鸢尾流着冷汗冷笑道,“在净土中的你根本无法爆发气息,所以……另一支箭才是关键吧!” 说罢,他抬手在神女虚影所发射的箭矢上生长鸢尾之花,可下一刻,箭矢与花在疾速的风中逐渐化作点点繁星,消失在了天际之中! 蓝色的光束穿过鸢尾的身体,无比的冲击令他连连后退,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鲜血喷涌而出…… “奇迹向来由人创造……”林傅说垂下双臂,身后巨大的虚影在清新的风中渐渐消散“是你输了,‘绝望’的使徒。” “混蛋……”鲜血从嘴角淌落,鸢尾阴沉着脸向前倒下,“绝望的阴霾马上就会笼罩阿尔必及,随后,便是世界……” 无法听闻的林傅说并没理会鸢尾的遗言,清风吹拂在脸上感觉很舒适,漫天飘飞的花瓣甚是美丽。 生机渐渐淡去,林傅说跪倒在地,身体微微后仰,头发掩住了他的双眼,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美丽啊……” “鸢尾花所飘飞的世界……” …… 第112章 不安的存在 北凌总署大门前的广场上,陈默将手挡在额上为眼遮光,他远眺着山下一片繁荣兴盛的北凌之城,露出了一个难以言状的笑容。 “‘希望’的唯一继承,终究是离开了吗……” 他回过头,看着沐浴在阳光中抱着一只花瓶的丹雨,陈默不甘心地叹了一口气。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 阿尔必及,乌尔克洛捷斯。 伴随着第二位使徒鸢尾的气息消散,苏尔特和桔梗的脚步就此停下。眼前,一座高达五十米的塔楼屹立不倒,二人先后从楼顶平台的门进入塔内,随后门便重重关上。 “鸢尾那个家伙,玩过头了反而把自己玩死了!”桔梗跟在苏尔特的身后顺着环绕型楼梯缓缓而下,“事先明明已经提醒过他了!” “都已经死了,你再说也无用。”面对底下无尽的黑暗,苏尔特变出一盏油灯为照明而用,“只是可惜了,他的能力会给我接下来的行动带来不少便利。” “真是够蠢的!”桔梗破口大骂。 “外面的幻撑不了多少时间,我们要尽快完成大人的指示。”苏尔特看到前路的楼梯断裂,他轻轻地跃下,往直地来到了塔楼的最底端,下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也没有?”跟着跳下楼的桔梗骂骂咧咧了一阵,“难道消息是假的?” “稍安勿躁。”苏尔特蹲下将手抚在地面,散发诡异光芒的绿色圆形向外展开,上刻奇异符文,显然是一道阵法。 “找到了。”苏尔特咧嘴笑道,从衣服里掏出一颗心脏形状的幻核,跳进了阵法,仿佛下方有无形的通道,苏尔特的身影在阵法中逐渐消失。 “在那之前,这里就交给你了。” 苏尔特在眼前消失,绿色阵法也随之消失,塔底再次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还真是会使唤人。”桔梗骂了一句,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 乌尔克洛捷斯的马路上,杨千诚拖着一头失去脑袋的幻缓缓走着,云景星匆匆地跑过来,敬礼后说:“大人,西城区的幻已经全部消灭!” 杨千城松开拖拽尸体的手,抬眼看了看身上肮脏不堪的云景星,阴沉之脸上的嘴微微张开又闭上,他转身往回走去。 二人一路上没有言语,只是穿梭在满是鲜血与尸体的街道上,几分钟后,他们来到阿尔必及的一处广场上,这里立着许许多多的帐篷,身着白褂的人一刻不停地四处奔波,不少身披铠甲的人也在帮忙,看铠甲的颜色,他们的等级应该不高。 正在与人交谈的阿兰斯科尔特在看见杨千诚的归来,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兴高采烈地迎接上来,双方简单地握过手,在一处帐篷内坐下谈话。 “根据我们驻扎各城区的骑士队长发来的讯息,‘绝望’的使徒已经被击退,大部分入侵的幻也被消灭,我们还发现了两名使徒的尸体,这场战役我们已经大获全胜,只需要将善后工作完成便可。只是……” 说到这里,阿兰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说话也犹豫起来,直到云景星开口安慰他后,他才将剩下的话说完。 “我们也发现了不少各位同伴的尸首……而且……陈天渊与林傅说两位也在其中。” 听到消息的云景星顿时间阴沉下脸,在经过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后,他开口打破了窘态。 “嘛……毕竟我们是在打仗,有牺牲也在所难免……” 阿兰点了点头:“感谢各位的鼎力相助。事后,我们将会为逝去的众多伙伴进行厚葬,希望可以给我们一个面子,将英雄的遗体葬于我国,供后人瞻仰。” 云景星挠了挠脸颊:“这个……我们没有话语权,必须征求家属的同意才行。” “理解。”阿兰说, “这件事还希望两位交流一下。” 阿兰咳嗽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抱歉道:“我们原本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住所,但是事发突然,各位还没有入住便投身于战斗中,属实是有些……唉。” 对方自责的样子让云景星有些不忍,云景星连忙回答道:“没关系的,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战斗,还请你别往心里去。” “谢谢。”阿兰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今后,只要是龙守来的客人,我们定会拿出最高待遇来接待!” “好啊……”云景星笑了几声,抓了抓头发。 双方再次握过手便分开,善后的工作任务十分之重,阿兰必须要前往指导才行。 杨千诚独自一人站在视野宽阔的地方观察着四周,几人抬着一人或数尺的景象他已经看见了无数遍。 云景星忙于统计牺牲的人数与安排众人的住处而不可开交,相比之中的杨千诚无所事事,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站在阳光里了。 依稀记得,上次像这样悠闲地站在阳光之下,他和弟弟还很年轻,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而如今,杨千诚依旧可以站在阳光里,弟弟却永远不可以了。 “还剩下两个……你们跑不掉的。” 在众多陌生的声音中他听见了略微熟悉的声音,他顺着方向找去,人山人海之中,棱正与李筱雪说着什么。 经过一场大战的李筱雪身上脏乱不堪,沾染着血液的脸蛋上露出了极易察觉的疲惫,棱抓着毛巾想为她擦拭血迹,但又想到了什么,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毛巾递给李筱雪让她自己擦拭。 闲聊之间,棱发现眼前的阳光被什么阴影挡住,他回头一看,来者竟是杨千诚,是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阳光。 “大人。”李筱雪敬礼道,棱愣了一秒也想要敬礼却被阻止,杨千诚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这么苛刻。” “对了……你们……是不是一起击败了一名使徒?” 棱猛吃一惊,按理说,他们的位置离杨千诚几乎是跨了半座城市的距离,他是怎么知道的? “干得不错。”杨千诚呆愣地说, “我会跟陈默表扬你们的。” 棱与李筱雪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棱放开了笑容,远地转了一圈比了个欢呼的动作,突然发现两条炙热的视线正在自己身上,他尴尬地笑了笑,退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自己吧。”杨千诚说, “我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有麻烦。” “大人,难道不觉得这一次的战斗很蹊跷吗?” 李筱雪的一句话让已经离开的杨千诚转回身,他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突然发动袭击又突然销声匿迹,全员出动却又中途撤退,我怀疑,这只是烟雾弹。” “以损失两名使徒级别的战斗来打作烟雾弹吗?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杨千诚反问。 “的确。但是如果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可以弥补这一空缺,那么这次的损失就可以忽略。”李筱雪目光炯炯地分析道,“我认为,这样依旧不值得对方行动,除非,他们可以获得远超损失的利益。” 头头是道的分析让杨千诚对她刮目相看,先前就从陈默口中听说李筱雪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今日一见还真是有所见识。 “你说对了。”杨千诚认同道,“与我想的一样,几乎没有异点。对于你口中更大的‘利益’,我已经有了想法。” “你知道,乌尔克洛捷斯是‘绝望’本尊的遗骸所在之地吧。” 李筱雪与棱同时一惊,李筱雪连忙发问道:“是指舟蘼吗?我记得,他已经死去一千三百年了。” “没错。”杨千诚的脸阴沉下去, “虽然他已经死去千年,但他的肉体始终无法腐烂,无法破坏。我怀疑,‘绝望’有充分的把握将其唤醒。” 李筱雪托住下巴陷入沉思之中,而棱却因不明白舟蘼的存在而感到迷茫,但从“本尊”这一带有巨大含金量的词语来看,舟蘼绝对是不可招惹的存在。 “这件事我需要和阿兰斯科尔特交谈才能进一步确认。”杨千诚说,“这只是一个猜想,还请不要紧张。关于舟蘼遗骸的具体所在即使是万识之书也没有记载,更何况,连罪人复活也需要新的肉体来寄托灵魂,让一个死去千年的肉体复活,并不现实。” “明白。”李筱雪回答道。 “剩下的事交给我便好。二位,还请好好休息。” 说完,杨千诚便向阿兰所在的地方迈出步子,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走吧。”李筱雪转过身向云景星正在集结的队伍走去,棱匆匆跟上,内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郁闷。 “绝望”的本尊吗…… 还真是令人不安啊。 …… 第113章 平安 经过一天的劳累,暮色也是悄然在这个世界降临,大街上亮起临时搭建的路灯,无家可归的人们在空阔的地方支起帐篷,围着火堆谈笑风生。 民宿里的三楼房间里,李筱雪撩开窗帘看着广场上的一切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战争长在的原因,人们经常流离失所,早已习惯的他们才会在战争面前依旧乐观呢? 回头看了看所处的房间,阿兰口中的“最高待遇”不过是一间不出二十平米的房间,但相比于那些只能依靠帐篷的人而言,他们所处的环境确实已经不错。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尽管房间狭小,但该有的家具还是一个不差,桌椅床被,甚至在有单独洗手间的情况下还可以放下衣柜。 房间主体以棕色为色调,以暖黄色灯光为伴,让这个小房间有了十足的温馨,而且环境干净,居住起来令人舒心。 手机悄然响起提示的铃声,李筱雪那贴有创可贴的小手抓起桌上的手机,房间没有开灯,因此手机屏幕的亮光将她的脸照得十分清楚。 “小雪,出国第一天,感觉如何?” 消息是陈默发来的,后面还附上一个俏皮的表情包。 将今天所发生的事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陈默,对方沉默了几秒,回复道:“看来今天过的还不错嘛,与棱并肩作战的感觉很棒,对吧?” 李筱雪还在思考要如何回复,陈默的下一个消息便迫不及待后地发了过来:“后天是七月二十一号,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并不知道。” “是棱的生日啦!你那么喜欢他,竟然不记得?” 李筱雪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对棱的了解少之又少,甚至连对方的生日她都没有记住,明明自己的生日棱可是记得很清楚,还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派对来着。 是我疏忽了…… “我就提醒你到这儿,好好把握哈。” 留下这句话陈默便宛如人间蒸发般不见,无论李筱雪如何发去信息都没有回复。她只好在床上坐下,独自思考起要置办的东西。 “明天上街看看吧。” 李筱雪倒在被子里,望着棕色的天花板,漂亮的双眼缓缓闲上。 与民众同甘共苦的阿兰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派人在广场上支起一个帐篷与民众一起过夜,围着火堆与几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交谈时,一名身披蓝色铠甲的士兵上前来报告。 “大人,龙守国的杨千诚想要见您。” “是他啊,快把他叫过来,别让我们的客人久等了。” 士兵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把杨千诚带来后告退,杨千诚一人站于众人面前板着脸,令人窒息的威严让几人有些汗颜,阴沉的面孔看上去像是敌人,可实际上却是友军。 “不嫌弃的话,还请杨先生与我们共坐。”阿兰笑道,往一边挪了那位置,给杨千诚留出一个空位。 杨千诚二话不说便盘腿而坐,火堆的光芒驱散不了他脸上的阴暗,几人久久不言,气氛一时之间压抑不已。 “啊哈哈……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吧。”阿兰尴尬地打破沉默,“这四位是我们的士兵队长,拥有与一级甚至零级幻形对抗的实力。各位,这位是龙守国来的贵客,是禁守级别的杨千诚先生。” 四位队长向杨千诚自我介绍一遍后,阿兰将一瓶白酒递给杨千诚,问道:“杨先生,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杨千诚将度数不低的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罐子砸烂在地吓得几位队长一阵激灵。 “我有事想问你,有关‘绝望’本尊舟蘼的遗骸。”杨千诚阴森的目光投向阿兰, “它在哪儿?” “舟蘼的遗骸?”阿兰与几位队长面面相觑,良久才说道, “你问这个是……” “‘绝望’的四名使徒同时现身,极有可能就是为此而来。”杨千诚冷冷道, “剩余的两名肯定还在这座城市里。” 阿兰与队长们互相看看,脸上写满了犹豫与无奈。 “不想告诉我吗?”杨千诚冰冷的发言让几人吓了一跳。 “不是这样的……”一位队长出来解围道, “其实……” “我来说吧。”阿兰拦住了他,转头面向杨千诚,“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是我们压根不知道遗骸的所在之地。虽然阿尔必及的人们口口流传着舟蘼的故事,但那终究只是个故事罢了,我们甚至怀疑,舟蘼的遗骸到底是不是存在于乌尔克洛捷斯。” 见杨千诚的表情有些苦恼,阿兰又说道:“不过,你可以前往阿尔必及的最北边,那里有着一座名为“斯华雷尔”的山峰,山顶住着一位年龄长达百年的长老,经历过数次阿尔必及的改朝换代,是目前最了解这个国家的人。或许,他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得到了想要听见的回答,杨千诚默默地起身离开,留下四名队长与阿兰呆滞不已。 离开广场,在外等候多时的云景星迎着杨千诚而上,还未开口,对方的嘱托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我要去一趟阿尔必及的最北边,回来之前,这里就交给你了。” “可是……” 云景星的话还没说出口,杨千诚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希望这几天可以平安度过吧。”云景星叉腰,叹了口气。 天际,一缕光束悄然地升上天从天而落,云景星远望着缓缓上升的朝阳,握紧了拳头。 …… 夏日的夜晚格外短暂,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天便亮了,街上开始热闹起来,呦喝声渐渐响起,努力的呼喊开始前奏,为了重建自己的家园,不少居民投身进了工作之中。 李筱雪从睡梦中苏醒,简单地洗漱后扎起可爱的狼尾,她轻轻抚摸着缠在额头上的绷带,放下刘海以遮住一半,她披上蓝色礼服,打开了门。 棱的房间还是一片安静,李筱雪并没有去打搅他,就让那个爱耍帅却受了重伤的笨蛋好好休息吧。 我要在棱醒来之前,为他找好礼物。 可是,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呢? 带着这个问题,李筱雪询问了站岗的士兵,士兵抓了抓头,思考了会儿,回答道:“现在还开着的话,应该只有莫雷德爷爷的小屋了。” “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第三个十字路口左转,直走路过八个十字路口,你会看见一个商城,莫雷德老爷子就在里面开店。” “谢谢。”李筱雪礼貌地道谢。 “不客气,辛苦你了,龙守的小姐。”士兵哭道,“祝您今天愉快。” 按照士兵的说法,李筱雪不费周折便找到了那座商城,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对方口中的那家店,最后,她在询问路人之后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它。 这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木屋,陈旧的样子显然是上个世纪的产物,门口前的一个牌子上写着“莫雷德爷爷的小屋”,李筱雪确认再三,敲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暗,只有蜡烛为他人提供着微弱的光亮,一进门便是琳琅满目的玩物,它们摆放在拥挤的货架上,让李筱雪目不暇接。 不仅如此,墙上也挂满了不少面具之类的东西,角落里堆着装玩具的木桶,让本就狭小的屋子更是没有多余的空间。 来到房屋的尽头,同样摆满各式各样稀奇古怪商品的柜台出现在视野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擦拭墙上的鹿角,听到声音后,放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 “哦,美丽的小姐,欢迎光临。”男子微笑道,“有什么需要?” “生日礼物,送给男生。”李筱雪说。 “送给男生的礼物吗?”男子从头到脚将李筱雪打量了一遍,“请问,他是与你一样身穿礼服的人吗?” “是。” “那么,是你喜爱之人吗?” 李筱雪愣了一下,小脸泛起阵阵红晕,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是……” 男子抿嘴而笑,低身去从柜台下找出一个盒子递给李筱雪:“这便是最好的礼物。” “还没有询问具体的爱好,就已经有结论了吗?”李筱雪问。 “问这两点便足矣了,小姐。”男子一直眯着的眼睛在此刻睁开,深邃的目光令李筱雪大受震撼。 “多,多少钱?” “赠送给你,亲爱的小姐。”男子笑道,“感谢你为守护我们国家而作出的贡献,龙守的客人。” 见此,李筱雪也没有推辞,只是轻声道过谢,在男子的鞠躬目送中离开了小店。 明明是叫作莫雷德爷爷的小店,看店的人却很年轻。 李筱雪在阳光下轻轻打开这精致但简朴的小木盒,一只圆形的翡翠吊坠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平安扣。 …… 第114章 全新的愿望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棱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揉着眼睛靠近窗户拉开窗帘,发现夕阳染红天际的时候不禁一阵迷惑,抓来手机看清了时间,他吓了一跳。 “哇,睡了这么久!” 没有必要的情况棱一般不会定闹钟,加上昨日奔波劳累,这一倒头竟睡过了十几小时。 “应该没有耽误什么事吧……”棱挠了挠脸颊,看了看没有任何消息显示的手机,他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失落感。 妹妹死了,最好的朋友如今下落不明,除了李筱雪和陈默,几乎没有人会主动来联系他。 生活总有些时刻让核感觉自己孤单一人,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棱愣了一下,扭头去看,门外传来李筱雪的声音:“棱,醒了吗?” “嗯,醒了。”棱打开门,那张令他无比喜爱的可爱小脸出现在现野之中,他微笑道,“抱歉,睡得太久,没错过什么吧?” “并没有。”李筱雪轻声回答道, “目前来看没有我们需要做的事。” 棱抓抓后脑勺,肚子在李筱雪面前不争气地咕咕叫唤起来,惹得棱一阵害羞,睡了那么久,他确实很饿了。 “饿了吗?”李筱雪低头看了眼棱的肚子,淡淡道,“你正好赶上晚餐的时间。” “吃些什么?”棱问。 李筱雪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一天下来光顾着给棱寻找合适的礼物,一时之间忘记了寻找周围的美食。也正是棱的肚子提醒了她,她也一天没有进食了。 “一起找吧。”李筱雪说着迈步下楼,棱小跑几步跟上她,两人一齐离开民宿,与附近值班站岗的士兵打了声招呼,棱问士兵:“大哥,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士兵思考了一下, “我们这里有名的食物的话,主要是炒面炒饭。” 棱看了看李筱雪,他们隐隐约约也明白,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国度,这种便于制作方便食用的食物自然会受到人们喜爱。 “请问哪里可以吃?”棱间。 “着名一点的店在街对面。”士兵为二人指出一个方向,“那里还有一些小吃,希望二位会喜欢。” “谢谢。”李筱雪说,带着棱前往士兵口中的那家店。 名为“克洛克小屋”的餐馆里统一使用木制的桌椅,柜台只有一位男性服务员在静候客人,通过他身后的玻璃可以看见,后厨只有三个人在忙活。 餐馆里客人很多,大部分是居住在此的本地人,但也有不少身披铠甲或身穿礼服的人在此聚餐,也许是因为餐馆离民宿很近的原因。 棱大致浏览过柜台前的菜单,选出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一盘炒饭,一碗豆浆,一只荷包蛋还有三只蒸饺。 “豆浆可以无限续的哦。”男服务员笑道,“这位小姐,你想要吃些什么?” “请给我上一份炒饭与一碗豆浆,谢谢。” “好的,小姐,一共是三十九元,这边付款……” 李筱雪还在口袋里翻着现金,男服务员便大声地将两位点的菜品报给了后厨,收完了钱,找回了钱,男人微微向二人摘帽鞠躬,说道:“由衷感谢龙守的贵客。” 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李筱雪看了眼柜台上方的招牌,想起了给棱买到礼物的那家小屋,她小声说道:“这里的人很喜欢用什么小屋的方式来命名自己的店。”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棱呆呆地问。 李筱雪吃了一惊,自己偷偷给棱买礼物的事绝不能现在告诉他,但是她说漏了嘴,必须搪塞过去才行。 “刚才我看见了别的店也叫类似的名称……” “这样啊……我都没发现!” 轻松地糊弄过去,李筱雪立刻将话题牵引到别的地方去,例如棱身上受的伤,还有战斗时的感受,诸如此类。 闲聊之中两人的餐品由男服务员端上餐桌,棱有说有笑地幻想着未来,李筱雪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听着,渐渐地,她开始心不在焉,考虑起自己的未来来。 棱说,他想要成为陈默一样强大的人,用双手去保护更多的人,免得千千万万的人经历棱所经历的痛苦。 李筱雪渐渐恍惚了,向来认真听他人讲话的她竟然呆呆地入了神,对于棱口中那些想象的美好未来,她倒是从未想过,原本还以为,他们二人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找到伤害自己亲人的幕后真凶并报仇,在听过棱的畅想后,她才发现,棱已经变了。 “你呢,小雪?”棱结束他的长篇大论,眼里闪光看向李筱雪。 “我……”李筱雪一时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找到杀死父母的凶手,并完成报仇……” “哦!”棱笑道, “这不是很好嘛,我会帮你的!” “欸?”李筱雪微微一愣,“棱不觉得,相比起你的梦想,我的不堪入目吗?” “谁说的,我觉的这很棒啊!”棱将豆浆一口气喝完,大哈一声,说道, “为亲人报仇,我觉得很棒啊,简直棒呆了!” “为了守护自己所挚爱的人而前进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啊!”棱说,“不是我说,一开始我也是和你一样,想要找到杀害父母的幻并亲手杀死,为了弱小需要保护的妹妹不再发生相同的悲剧,还有……钱,哈哈,我毅然地选择逃上这条路,哪怕它是不归之路。” “虽然说……最后我还是没有保护好凌……”棱苦哭道,骂了自己一句没用,继续说,“但是,我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件很浪漫,很正义的事。无辜的人不应该就此离去,想要守护他人的心是如此高尚,你说对吧,嘿嘿。” “说的我都有些自豪了呢,能加入守护他人的队伍。” 棱用手指擦了擦鼻尖,他看向李筱雪,说道:“每个人的梦想都是浪漫的,那是对现有人生的不满与对未来美好的畅想,无论是什么样的,这种勇于畅想美好的方式,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 棱说的天花乱坠,李筱雪竟一时听得入了神,反应过来时棱已经讲述完了一切。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以掩饰自己的羞涩,把脸扭在另一边,小声说:“还真是会胡说八道。” 棱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呃,那股劲儿上来了,说话就不过脑子了呢。”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李筱雪轻声说,“现在,我有了全新的愿望。” “哦?是啥呀?”棱低头扒着炒饭问,丝毫没有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李筱雪含情脉脉的目光落在棱的身上,她淡然回答:“秘密。” 就这样,二人一直畅谈到深夜,直到店里的客人全部离开只剩下他们,店家即将要迎来关门,他们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民宿去。 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棱与李筱雪道过晚安,正要往隔壁走去,李筱雪看了一眼手机,叫住了他。 “怎么了?”棱问。 “再等等……”李筱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几分钟后,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塞给棱,语气舒缓道,“生日快乐,棱。” 七月二十一日零点零分。 …… 暴风雪肆虐着这座山,极度的寒冷与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让无数想要战胜它的人望而生畏。 数千米的海拔,巨大的暴雪与暗藏的危险,这就是斯华雷尔山峰,阿尔必及恶名昭着的地方之一。 一团黑影从悬崖下跃起在空中翻身稳稳落在雪地之中,棕灰色的礼服在暴风之中肆意狂舞,男人挺起身,目光落到前方亮着微光的小屋之上。 “找到了。” …… 第115章 风雪之夜 无尽的暴雪与黑夜将周围的一切掩藏,唯有冰天雪地间的一处微弱的亮光可以被双眼所捕捉,杨千诚拖着陷在雪里的身体缓缓来到小屋的门前,抬起手敲了上去。 门在杨千诚放下手的瞬间打开,门后却没有任何人或者装置,顾不了那么多,杨千诚抖落身上的雪,在地毯上反复踩擦后进入了小屋,身后的门同时自己关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正燃烧着的壁炉,壁炉前放置着一张看上去松软的沙发,两者间的地板上铺着一张圆形棕毛地毯,尽头的窗外,黑暗中风雪正不断拍打着玻璃。 杨千诚四下环顾无人,便来到壁炉前,火堆上架着一只锅,里面的热汤还没煮熟。 这里就这么大,人会跑到哪儿去? 再三确认了墙上地下没有暗门,杨千诚以为计划落空,转身正要离去,发现门口旁的阴影里,一个人正在微笑着面向自己。 一位年龄正值芳盛的长发女人双手背后倚靠在墙,她的长相极其美丽,漂亮的双眼既大又亮,左眼侧下有着一颗美人之痣,抿起的嘴唇迷人诱惑,身上只穿了一件袖口长过双手下端盖住腿根的毛衣,剩下的肌肤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她赤脚着走出阴影。 “好久没来过客人了呢。”女人的笑容仿佛可以魅惑众生,她贴近杨千诚在他身边绕过一圈,将脸凑到杨千诚的脸前,说道, “还真是位帅到一塌糊涂的帅哥呢。” 面对女人的花言巧语杨千诚不为所动,冰冷的目光与那充满渴望的目光所对撞,杨千诚问:“你就是阿兰斯科尔特口中的长老?我有事想问你。” “还真是开门见山地说话呢。”女人靠在杨千诚的正身上,手指在充满力量的肌肉上划过,她笑道,“没错,我就是。” “我想问的事只有一件,我要知道舟蘼的事。”杨千诚依旧对她的动手动脚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说道。 “一上来就问问题,也太没礼貌了吧?”女人说着一个转身轻巧地坐在沙发靠背上,用手指抵在杨千诚的心口,“初次见面,不该询问对方的名字吗?” “难道……龙守人都这么没有规矩?”女人话锋一转,说出的话字里行间皆是不屑。 双眉微微皱起,杨千诚无奈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问别人叫什么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女人勾起杨千诚的下巴却没有勾动,这让她有些意外。 “杨千诚。”杨千诚说,“该你了。” 女人抿嘴而笑,得逞的神色让杨千诚有些许不快,她说:“想要知道的话,就跪下来,舔我的脚。” 说着,女人翘起二郎腿把脚伸到杨千诚的面前,一脸的坏意让杨千诚眉头紧锁。 他怎么可能向这样的人俯首称服? 见交涉无望,杨千诚转身离开,来到门前,却被女人的说法叫停了脚步。 “你难道不想要知道答案吗?”女人阴着脸笑道,“你心中的疑问只有我才知道答案吧?要不然你也不会不远万里地来找我。” “只有你一人知道……”杨千诚沉寂了些会儿,最终还是收回了要打开那扇门的手。 看着杨千诚走回来,女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说道:“这才对嘛,乖乖听话,把我伺候好了,我一高兴,没准就会把你想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一只大手猛地钳掐住女人的脖子将她从沙发上拎起砸在地板上,吃痛的女人睁开眼看到那张满是黑线的脸,痛苦与窒息一齐涌上心头,她急忙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百岁的老太婆……” “你的行为可不像一个老婆子。”杨千诚冷冷地说,手上的气力增大了不少。 从杨千诚身上察觉到杀意的女人顿时慌了神,连忙说:“杀了我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 “没关系。”杨千诚打断了她, “我会拿实力来填补一切。” 如同冰刀一样刺骨的言语让女人彻底地恐惧,一直以来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何时有别人威胁她的戏码? 但随着杨千诚的发力,在这世界生存了数百年经历过无数不易的女人不甘心就这样被杀死,最后,她不得不服了软。 “我说,我说……”女人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说出了这话,杨千诚即刻松了气力,但手依旧钳在她的脖子上。 死里逃生的女人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在看到杨千诚的瞬间心生胆怯,小声嘀咕道:“真是的,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那么……咳咳,你想知道什么?”女人问。 “我之前就已经问过。”杨千诚冷冷地说,吓得女人一激灵。 “不,不要动手!”女人匆匆说, “你想要知道舟蘼的事,对吧?我说,我这就说……” “舟蘼是‘绝望’的代表,是‘绝望’的本尊……” “说重点,他的遗骸在那么?”杨千诚骂道。 “你也没这么问啊……”女人委屈极了,但迫于对方的武力,她不敢多抱怨,说道,“在阿尔必及的首都,乌尔克洛捷斯的……” 就在答案即将呼之欲出时,小屋的窗户突然爆炸,一条巨大无比的触手砸倒杨千诚巷起女人便向雪夜之中消失而去! “救……”女人嘴角见血,昏死过去。 “什么?”杨千诚一愣,连忙冲刺而去一拳砸破墙壁。来到屋外,只见一头高达数百米的怪物立在黑暗之中,四只菱形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诡异绿光,而那触手是这怪物八条胡须的其中一条,它正卷住女人在空中飘荡…… “零级幻?”杨千诚双眉微皱,一掌拍击地面将雪与破碎的石墙一起震在空中,他将碎石踢飞迎在怪物正脸上,吃痛的怪物发出响荡天地的诡异惨叫,与小屋一样庞大的手扫在地上向杨千诚甩来…… “不要……坏我的事……” 气息凝聚于左拳迎着幻的大手而挥去,巨大的能量将幻的整只手炸成血雾而散! 然而这样的手幻还有三只,它们一起向杨千诚包夹而去,趁杨千诚击破第一只手的同时狠狠将其碾压! 充满不祥的黑色光芒从手缝间散出闪烁,将杨千诚碾住的三只手在眨间间爆炸变成一团血雾,一道暗光闪过,杨千诚的万千之踢甩在幻的脸上令其侧翻,顺着悬崖摔了下去! 杨千诚紧跟着一跃而下,心里还想着这幻的愚笨,下一秒就看见对方一口将女人吞了下去,甚至不惜咬掉自己的胡须! “混蛋……” 血刃在风雪中赫然行化而出,杨千诚单手握住极速落在幻身,二话不说将幻的脖子斩开,一刀撕裂喉咙,并没有找到女人的身影,他便顺着往下一刀切开,在女人即将落入胃的前一秒将其捞出,随后向后一跃轻巧地落在一棵大树树枝之上,而幻重重地摔到山底,血液与不明的液体洒了一地…… 用手指探探鼻息确认女人还活着,杨千诚脱下自己的礼服给她盖上,横抱着她从树上一跃而下。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问不出来了。” 杨千诚看着地平线下缓缓升起的太阳,带着女人,一个闪现消失在了山脚之下。 …… 第116章 混沌之下 时间回到“绝望”的两位使徒进入高塔,苏尔特进入奇异的阵法时。 窒息的感觉侵袭着苏尔特,他掉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通道一样止不住地向下掉落,身体的各个部位随着空间的扭曲而发生异变,诡异的彩色光线穿梭在苏尔特的体内,鲜血从他的七窍流出,不一会儿整个人便奄奄一息。 好在经过十分钟的折磨后他坠入到了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没有重力,没有缓过神的苏尔特毫无目的地飘飞几分钟后,他睁眼看清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处于一片混沌之中,无尽的黑暗令苏尔特难以看清周围。 苏尔特回头看了眼自己坠落的地方,先前的通道已然消失,他只好向下飘飞,很快接触到水面,他伸手去试探,手径直穿过水面,却没有在另一边感觉到水,苏尔特钻入水面,在水面的另一边飘飞而出。 果然这水,不过是一层单薄如纸的分界线,而水的这边,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另一世界。 “没错,就是这里!” 不等苏尔特的惊喜散去,黑暗之中冥冥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苏尔特毫不犹豫地向那东西飘去,他知道那是什么。 这种感觉是“绝望”对“绝望”的引力。 有什么在呼唤着他! 不知在这黑暗中漫游了多久,疲惫不堪的苏尔特终于在混沌中吸引自己来到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名极度美丽的女子,飘逸在空却又不散乱的黑色长发直延在后背,她闭着双眼,赤裸着身体,脸色苍白,没有一丝气息,似乎已经沉睡了千年。 “终于找到您了……舟蘼大人!” 苏尔特兴奋地飘停在女子的身边,她的美貌让苏尔特流连忘返,苏尔特轻轻伸出手在女子的脸颊上擦过,他淡然一笑。 “您是多么美丽啊!”苏尔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女子的裸体,抬起了左手对准女子的胸口伸去,一下便穿进女子的体内,接触之处犹如水面波动,苏尔特迅速地抽出手,女子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颗心脏赫然捏在苏尔特的手中。 “这就是……舟蘼大人的……”苏尔特深情地看了眼女子的脸,随后毫不犹豫将心脏塞入口中,立刻吞下。 “咚!” 女子的心脏在苏尔特的体内猛地抖动一下,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从心口向外扩散瞬间侵占苏尔特的全身,苏尔特面露疯狂,唾沫飞溅,瞳孔涣散,身体在痛苦中不断收缩,下一刻苏尔特便没了气息,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一抹黑色将苏尔特的金发侵染,原本已经无瞳的眼中涌上黑色的深邃,下一刻更加深邃的瞳孔归位,苏尔特猛然惊醒,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正在转变为黑的肤色,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先前的痛苦消失了,而他活了下来,说明他驾驭了舟蘼的力量,来自“绝望”本尊的力量! “我就知道……您深爱着我们,深爱着您旗下的每一个角色!”苏尔特欢呼着跪在空中向女子磕头,一抹坏意在他脸上呈现, “大人,您就一直沉睡下去吧!您未完成的伟业,就由我来替您实现!” 说罢,苏尔特转身离去,顺着记忆穿过水面回到自己坠入这里的地方,他抬起手指轻轻在空中一划,一条裂缝便出现在他面前。 苏尔特微微一笑进入裂缝,在裂缝消失的同时,混沌的深处,女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 高塔底端再次散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阵形显现,苏尔特从中缓缓现出飘在空中,阵形消失,苏尔特着地,从衣内掏出先前进入阵法内所使用的幻核,发现它化成了一片灰尘,一吹即散。 “虽然代价不小,但我所获得的价值,相比之下简直就是芝麻与西瓜。” 苏尔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桔梗的身影。 “那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苏尔特骂道。 …… “天天让我守着,然后自己独吞好处,还真是够潇洒的。” 桔梗以黑夜作掩护将自身气息隐藏行走在街边房檐之下,现在已是深夜,路上行人依稀,再加上没有人可以察觉到他的气息,他便大摇大摆地上了街。 看着时常从身旁路过的巡逻士兵,铠甲部位碰撞所发出的响声让桔梗满脸不爽。 “迟早把你们全杀光。” 士兵很快远去,桔梗在一个房檐下停下脚步,深深吸一口深夜里的新鲜空气,他狠狠地哈出一口气。 “这才是这个世界原有的味道嘛……” 一抹杀意从桔梗眼中闪过。 “充满尸体腐臭与凝固鲜血气味的空气,是多么美妙……” “如果你觉得好吃的话,明天我们再来吃吧!” 突然传来的人声让桔梗立刻躲在房子间的缝隙之中,歪出脑袋查看情况,不远的房子的门被打开,棱与李筱雪从里出来,棱兴致勃勃地笑道:“这里炒饭还挺好吃的。” 看清了两人身上的礼服,桔梗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而在看到正轻轻点头的女孩的脸时,桔梗先是一愣,随后坏笑涌上脸颊。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精品!” 见二人渐行渐远,桔梗隐藏在黑暗中迅速跟上来到广场,看见两人与看守的士兵打了招呼,进入到广场边的民宿之中。 紧接着一名金色铠甲的士兵走上前与看守的士兵交谈了几句,躲在一旁的桔梗将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龙守国的杨先生不在,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是!” 金色铠甲的士兵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浑然不知自己的话被敌人听进了耳朵。 杨先生,难道是杨千诚? “什么?那个怪物不在?” 听到天大好消息的桔梗脸上的笑容愈发地变得张狂,他看向民宿。 “看来……” “今晚可有福享了。” …… “生日快乐,棱。” 看着李筱雪一本正经中带有些许羞涩的脸,棱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摩挲着对方塞给自己的小盒子,嘴角发自内心地上扬。 因为家里的条件困苦,棱以来没有度过一个像样的生日,而是将省下来的钱全都投入到生活中或者安排妹妹的生日。而在自己的生日当天除了妹妹凌会祝福自己,就只有好友朱泽川会送给自己礼物。 生日开始地潦草结束地随意,因此棱一直没有将这个特殊的日子放在心上,再加上这一年的大小麻烦实在太多,今年的生日他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突然而来的生日祝福令棱又惊又喜,他先是呆滞半天,随后在得到李筱雪的同意后他打开了小盒,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平安扣吊坠取出放在手心,爱不释手地左右查看。 “棱……喜欢吗?”李筱雪脸上泛着阵阵红晕,却因房间的昏暗没有被对方发觉。 “嗯!我超级喜欢!”棱笑得很灿烂,迫不及待地将小盒子藏在口袋中戴上平安扣吊坠,翡翠的光芒在棱的脖子上闪闪口亮,棱说,“我要一直一直戴着它!” “有时还是摘掉比较好。”李筱雪淡然说, “不过,棱喜欢就好……” 爆炸毫无征兆地在身边发生,碎石铺天盖地地砸向李筱雪,棱猛地一颤,不带一丝犹豫地扑了过去。 “小心!” …… 第117章 小看之人 “小心!” 棱拼尽全力扑出将李筱雪护在怀中,下一刻二人皆被第二波冲击所撞飞,巨大的威力将半座民宿炸出一个骇人的裂洞,棱与李筱雪一起飞在空中摔落在地,头破血流的棱在一瞬间失去意识松开了手,二人一起滚动数圈后才缓缓停下。 即使有棱的保护,李筱雪依旧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鲜血从口中如瀑布一样流淌而下数百毫升,她看着倒在面前的棱,视线逐渐模糊。 “棱……” 以前在她遇到危险时,棱总是会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为此棱受到的种种伤害李筱雪至今无法忘记,亏欠棱的心情更是无法得到释怀。 “咳咳……”从昏死中惊醒的棱艰难地翻过身,瞄了眼自己破烂的礼服,看见李筱雪平安,他放下心来,哀嚎道,“痛死我了……” “棱……你,你还好吗?” 李筱雪咬着牙撑起身体想要去扶棱,位于正前方的民宿突然爆炸毁灭,一个身影在漫天碎石箭步而出,掀起一阵尘风,稳稳停在了李筱雪的面前。 “什么?”李筱雪瞳孔骤缩 ,剧烈的恐惧感令她呆滞不前。 大手钳住李筱雪的喉咙轻松将其拎起,像把玩玩具一样在空中晃动两下,桔梗阴暗的面庞凑贴在李筱雪脸,狠狠地吸取一口她身上的气味,他放肆地大笑。 “多么美味的气息啊!” “放开……她!” 棱用尽全身的气力才勉强站起,从额头淌下的鲜血已经迷乱了右眼,嘴角直滴的鲜血毫无留恋地滴落在地。 “哈?”桔梗不屑地转过头,阴暗的脸扭曲在一起恐怖而又丑陋,等看清了棱那件布满灰尘的蓝色礼服,他嘲笑道:“凭你也想阻止我?” 天蓝色的气焰在棱的双拳灼烧,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顿时令他气息平静。棱回头看时,只见一个男人微笑着看着自己,身上的棕色在火光中闪耀不已。 “交给我吧,你已经受了够重的伤。”云景星笑道,“这个家伙,就由我来解决。” “哦?以为有了零级的撑腰就可以救下她了?”桔梗将表情痛苦的李筱雪高高举在空中,张狂地大笑道,“今天,你们谁也救不了她!” “云先生,民宿里还幸存的人已经救出来了。”一名金色铠甲的士兵来到云景星的身后报告说,“还有什么指示?” “保护好阿兰,小心‘绝望’的另一位使徒。”云景星说,“还有,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拜托了。” 听此棱恍惚一惊,还没开口便被士兵架住带了下去,不论他如何挣扎呐喊也不能让士兵松手,云景星回头比起大拇指,说道:“放心吧,有我在!” “是啊,小友。”士兵也劝说道, “有云先生在一定会没事的,这里不是我们可以触及的战场。”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实力低微的自己留下只会成为累赘,更何况自己还身受重伤。 “小雪……”棱担忧地望了眼悬挂在半空的李筱雪,一滴泪水从眼角而落,他停下了挣扎,士兵见状也是加快了步伐。 “好不甘心……” “喂!你们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感觉受到无视的桔梗火冒三丈,抬起空闲的右手向棱与士兵甩出三道空气气刃,“谁同意你们走了?!” 气刃被一脚踢散,棕色礼服在空中帅气晃动而翻,云景星平稳落地,笑道:“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 “呵,光凭你,怕是奈何不了我。”桔梗阴险地笑起来,伸手就要对李筱雪做出非人之事,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对方的肌肤时,危机的恐惧令他迅速抽回手并歪开头,一道透明的刺击与桔梗的脸擦肩而过,不偏不倚将刚才桔梗手与脑袋的位置贯穿! “不可以对美丽的女士做出下流的事哦。”云景星笑道,站在原地的他似乎没有任何举动。 “怎么回事?”一滴冷汗在桔梗的脸颊上缓慢流淌,他呆愣在地不停地思考刚才的攻击是怎么回事,明明对方没有任何招手的动作! 是风刃?不对,风枪?也不对,没有手上的动作,他根本不可能掀起风的任何波澜! 那刚才的那一击,究竟是…… “喂,混蛋!你的队友呢?”云景星的声音将桔梗从震惊中拉出,令其满脸的轻蔑。 “一个两个的,只会去问那个该死的家伙,难道你不害怕我吗?难道我不恐怖吗!” 面对桔梗的歇斯底里,云景星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确认你们所有人的位置与计划。” “谁会说啊!”桔梗骂着将李筱雪甩上天,反手就要往地上摔去,“去死吧!” 水珠滴落荷叶的声音巧然响起,云景星轻身向前跃出没有爆发出任何的力量径直飞向桔梗,伸出右手单独抬起食指对准桔梗的心口,身轻如燕速度却极快,仅半秒便在二者之间留下一条透明的直线。 “嘁。”桔梗立刻将李筱雪举在身前,虽然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招式。 但只要不击中自己就毫无作用! “还真是卑鄙呢。”云景星说道,食指轻点在李筱雪的小腹之上。 清响的声音回荡开去,云景星点中李筱雪的地方泛起阵阵水面涟漪在空中散开,下一秒,巨量的冲击爆发在躲在李筱雪身后的桔梗胸口,无数水珠在桔梗后背迸溅而散化为乌有,桔梗后退开去,剧痛令他两眼翻白口喷唾液,一时跪地不起。 “哎呦。”云景星轻轻接住从桔梗手中解放的李筱雪扶抱住,脖间的红紫看得他心疼不已。 “咳咳……”恢复呼吸的李筱雪连连咳嗽,轻语道谢后便昏迷而去。 “好好睡一觉吧。”云景星温柔的笑容加上年轻的面庞让他不像是一位近三十岁的前辈,眼睛无法捕捉的水流将李筱雪托在空中送到数千米开外的地方,云景星转身面对桔梗。 “等睡醒了,就能和你心爱的人相会咯。” 远方,被击倒在地的桔梗瞳孔地震,他实在无法理解云景星到底是用的什么招式,竟然可以隔山打牛,爆发还如此之高!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没有爆发气息!”桔梗伸手将挂在嘴角上的唾沫拭去,“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嗯……你说错了。”云景星的双眸明亮澄澈,他压低身体,双臂环身一圈抬指指向桔梗,笑起。 “是你小看了我们所有人。” …… 乌尔克洛捷斯市中心的大厦前,高达三米的阶梯上快步行走着数名士兵,其中还有两名金铠高手,他们环绕着阿兰还有其他几位领导人,匆匆向上走去。 “大人,绝望’的使徒已经出现,袭击随时可能发生,还请您留在行政大厅,我们会拼尽全力保护各位!” “我没事,你们快派人去疏散群众前往避难所,广场上还有很多居民,他们离使徒很近,十分危险!” “明白,但我们必须优先保证您的安全!” “少废话,快去!” 命令走了一半的士兵与一名金铠士兵,众人快步进入行政大厅,原本还在讨论防范措施的他们在看见大厅内部的情况,顿时之间鸦雀无声,眼中皆是惊恐之色。 血流成河的厅内随处可见士兵或领导者的尸体,有的直躺在地,有的倚靠在墙,有的挂在楼梯扶手上,地上墙上到处是层次不明的血迹,大厅中央,一名黑色深瞳的男人双手插在纯黑大衣的口袋中,缓缓转过身。 “等候多时了。” “各位。” …… 第118章 流水碎雨 宽阔的广场之上,许多脸上带有惊恐之色的居民在铠甲士兵的引领下匆匆撤离,一顶又一顶的帐篷之后,爆炸所发出的光亮一次又一次地将天空点明,今人难以分清眼下究竟是夜晚还是白天。 水面波纹荡漾在半空,桔梗撞烂数顶帐篷摔在广场中央,愤愤地擦去鼻下的血液,瞳孔里的火海间,那个男人潇洒而又自得! “这到底是什么招式?”桔梗咬牙道, “我完全摸不清其中的套路!” “很神奇,对吧?”云景星轻巧地从帐篷顶上跃下,兴奋地说,“这样的力量,简直棒呆了!” “我并不是在夸你。”桔梗恼怒地说道,面前的这个家伙给他的感觉很不爽快。 不能一直这样挨打下去,不论多少次都看不出这招式中的奥秘,不论对方有无抬手动作都可以释放,这样无厘头的招式桔梗实在是无法看透! “既然这样,我就凭实力碾压你!” 桔梗甩爪将大地撕裂成数块巨石停滞在空并迅速将它们击出砸向云景星,云景星挥拳扫腿击碎石块,双手化掌置于前方左上右上,他的身前便现出水波抵挡住桔梗的直攻,爆发将二人弹开,桔梗踏裂大地稳身飞速而出,趁云景星还没稳住身体,一拳盯着要害而去! 云景星及时反应以双臂护体,不料这拳命中之时只听清脆的声响,云景星被打飞出去撞烂数棵大树滚倒在马路上,一时之间难以动弹。 桔梗侧翻在地拭去口角鲜血,没想到在那样紧要的关头云景星还能放招命中自己,看云景星的眼神不由得更加谨慎。 “要了老命了……”云景星咬着牙从地上爬起,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手臂肌肉下的骨头已经断裂,若是再吃一拳,他极有可能再也抬不起双手! 桔梗闪现至云景星面前右手化爪便向云景星的脸抓去,云景星侧身躲闪反手肘中桔梗右胸,桔梗吃痛旋转身体,挥动的黑色大衣盖住对方的视野,抬爪破衣击向云景星,云景星侧身而闪,立刻下压身体到底扫腿击中桔梗双腿,爆发在脸上产生,云景星被冲撞在地,而桔梗则被冲飞数千米之外! “零帧起手还真有够麻烦。”桔梗歪嘴朝地吐掉碎牙埋汰道,黑暗的气息从体内爆发,他双爪捅地令大地裂出十道骇人裂缝径直向云景星而去,下一刻石崩地裂,云景星落入裂坑的同时被碎石砸中了脊柱,恍神半秒,桔梗的拳头就已挨在脸上。 冲撞出裂坑在路面连滚带翻千米后云星星立身而站又前倾而跪,浓稠的鲜血如雨落而下,被击中的脸庞已经模糊不堪…… 没有喘息的机会,桔梗在下一秒便拳头击来,云景星下意识地抬手而挡,伴随牙齿的咬碎他的手骨粉碎,破空之音惊起尘烟,桔梗重拳砸在云景星脑袋上再次将他打飞,在即将飞出的云景星抬手指中桔梗,背后爆水桔梗摔翻,二人皆倒地而去! 看着头骨受损还依旧站起的云景星,桔梗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为什么还不倒下! “乖乖去死不好吗?你不可能打得过我的!” 脑袋受到重创的云景星缓了近一分钟才回过神,他抬起满是疮痍的脸面向桔梗,竟挤出了一个笑容。 “等死……可不是我们的作风……” 鲜血凝结了头发染红了礼服,云景星的臂根荡漾起波纹,眨眼间迸发出大量鲜血,双臂脱落身体,痛苦让云景星嘶吼不已面目狰狞。 “竟然亲手将双臂……”桔梗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狠?为了不让粉碎的手骨影响自己,他竟然直接舍弃了双臂? “好痛啊……”剧烈的痛楚让云景星双眼一黑险些倒下,他站定身体,抬起带有泪花的双眼,与风共舞的头发之下,笑容凄惨悲凉! “你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桔梗阴沉着脸问,不知为何他已经对这个男人没有了脾气。 “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温柔的笑声从云景星口中传出, “应该是因为责任吧?” “就像傅说,天渊一样,故意不让我与你们使徒交战,而是让我去带领别人击退幻群疏散人群……做这种风险较小的,我可以做得到的……不就是因为,我才二十七岁吗?” “明明我们的实力不相上下,他们却觉得我比他们年轻,可以走向更好的未来……” “可是,我身上所肩负着的,不仅仅是自己啊!” 从刚开始的嘶吼到现在的放声叫喊,云景星的面庞在头发的舞动下渐渐显现,不舍与不甘交织在充血的双眼中,云景星向前大迈一步。 “我活了下来,他们却走了,可敌人还没倒下……”云景星说着走向桔梗,“既然如此,将敌人击败的任务,就交给我好了!” 云晏星大步奔跑冲向桔梗, 熊熊的金色火焰将其包裹而住,一滴冷汗从桔梗脸上滴落,他骂道:“疯子。” 气息凝聚在拳向云景星砸去,云景星下压身体侧开攻击绕到桔梗腰边,不安顿时涌上桔梗心头! “因为失去了双臂,身体更加轻便了吗?!” “不过是小把戏罢了!” 桔梗立刻补上一拳却砸在波纹上弹开,巨大的冲击贯穿桔梗身体从背后炸开,他喷出血来,一把抓住云景星的头发将其压在地下,云景星却抬腿夹住桔梗腰部,不论对方如何击打自己都不肯松开! 桔梗被爆炸冲歪了脸,云景星挺身而起咬住桔梗的脖子,痛得桔梗嗷嗷乱叫,乱拳而下! 鲜血染红牙齿从缝隙中淌出沾染在桔梗身上,云景星将全身所有的气息凝聚于心脏,察觉不对的桔梗乱了阵脚,砸在云景星身上的拳头更加无章。 “放开我!你这不要命的疯子!” 云景星不作声,汇聚在心脏的气息在一瞬间爆发,震耳欲聋的破空之声响彻云霄,伴随着波纹在二人之间荡漾而开,云景星松开了咬住桔梗的嘴,脸色阴沉着倒地而去。 “这份力量是特殊的……很神奇,对吧?” 云景星重重地跌落在地,曾经的一草一木都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看到了一个年老的男人,伸出手轻抚他的面孔。 “景星啊,你拥有这样的内力与爆发,以后,想干什么呢?” “师父,我想要去保护别人,保护大家!”年幼的少年笑道。 “好,为师现在将最后的招式教给你!” 男人左手化掌右手为拳绕身一周后回主身前,左手为右指铺掌在下,右食之指轻点少年的心口,少年只感觉到流水般的清爽整个人无比轻松。 这就是——碎水流雨之法。 一种燃烧气息将大气中所有液体运用于实战之中的超强技法! 而云景星这一击不仅仅是将大气中的液体归为己用,更是将身体血液也汇聚一齐的最强一击! 桔梗久久站立着不动,目光始终没有从云景星的尸首上挪开,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淌出,桔梗跪倒而下。 “还真是……” “够疯狂的。” …… 第119章 阴沉的夜晚 “刺……刺客?” 乌尔克洛捷斯的行政大厅里已是一片人间地狱,被眼前一幕所惊吓到的阿兰一顿一顿地向后退步,一名金铠士兵挡在他身前,俨然之态正说明着敌人的强大。 “大人,他恐怕是‘绝望’的一名使徒,虽然外貌发生了改变,但是和之前袭击城市的其中一位气息颇似。”金铠士兵小声说,“他很强,恐怕我们不是对手,请您赶紧离开这里,我们会为您争取时间!” 怎料这样的轻声细语仍是被苏尔特听见,他悠然地抬起:“不好意思,你们谁也走不了。” “嘁!”金铠士兵猛地甩手,“快掩护大人离开!” 大厅内顿时闪亮起彩色的各样光芒,士兵们爆发气息冲苏尔特杀去,而在近乎深渊的实力差面前他们不堪一击,苏尔特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放倒杀死,轻描淡写间便将所有冲上前的士兵所击败,让他们成为了地狱的一部分! 等到几名士兵护送阿兰从大门离开行政厅,金铠士兵爆发气鸟冲苏尔特投出火球:“少瞧不起人了!” “瞧不起人?”一抹狠恶在苏尔特脸上掠过,他抬手而起,黑色大衣的袖口随气息爆发所掀起的风飘动,袖口内深暗一片,宛如黑洞一般,将金铠士兵的火球收入其中。 “什么?”金铠士兵一愣。 苏尔特甩袖环身后再对向士兵,黑暗的数枚火球从袖口飞出命中金铠士兵破开铠甲,重重将他击飞摔砸在墙上,口喷鲜血! “被小瞧的,好像是我吧?” 滑倒坐地的金铠士兵咬紧牙关丢弃已经损坏一半的头盔,鲜血染红的金发与淌布的脸庞出现在空气之中,他艰难地扶墙站起,瞳孔颤动,脸上再无生的希望。 不仅仅吸收了我的招式,甚至还能将其用于反击,并且威力还大大地加强…… 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看到比自己强大数百倍的金铠士兵队长也毫无还手之力,其他士兵纷纷对苏尔特表现出了畏惧,他们停滞不前,恐惧已然侵袭到他们的全身令他们无法动弹,已然成为待宰羔羊。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金铠士兵用尽气力提醒手下,可在恐怖如斯的苏尔特面前,生还只是一种奢望。 亲眼目睹自己的手下被残忍伤害,金铠士兵竟然哆嗦起来,原本存留在双目之中的最后光芒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与恐慌。 这就是“绝望”吗? 行政大厅之外,阿兰听着屋内铠甲破碎与惨绝人寰的喊叫声心如刀割,酥软的双腿即使在别人的搀扶中也难以移动,还未走远的另一名金铠士兵匆匆上前,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是‘绝望’……”阿兰心惊胆颤着说,“老金为了给我拖延时间,留在了里面……” “什么?”金铠士兵吩咐下属照顾好阿兰便焦急地冲上阶梯,但还未走几步,一扇门就从众人头上飞驰而去砸破房屋,苏尔特徐徐来到阶梯的边缘,手里提着带有血迹残破不堪的金色头盔,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老金……”金铠士兵的瞳孔骤缩,他大声骂道,“你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老王,不要冲动!”阿兰呼唤金铠士兵,可对方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将这个世界献给伟大的舟蘼大人!”苏尔特将象征荣誉与实力的金色头盔像丢垃圾般丢弃,展开双手去环顾这无尽的夜色,“让‘绝望’降临在这个世界之上,让你们所有人……看不见希望与太阳。” “舟蘼,不是已经死了吗?”阿兰问。 “舟蘼大人她虽然已经死去,但这并不妨碍我将世界送给她!”苏尔特微笑道, “我得到了她的恩惠,拥有了你们无法匹敌的力量! “而我,也会替她完成心愿,代替她,成为新世界的神!” “说的天花乱坠,到底不还是一种背叛!”金铠士兵骂道。 “背叛?”听到这个词语的苏尔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收手低头看向金铠士兵, “这是我们的伟业,是对已经逝去的舟蘼意志的继承!” “算了,多说了你也不懂。”苏尔特冷声道,抬手化掌指向金铠士兵,下一刻阶梯下竟瞬间生出七八只地锥将其贯穿,金色的铠甲在苏尔特的面前不值一提,众人面露惊恐地看着血液淌流,谁都没有想到队长级别的强者竟会被瞬杀! “好了,接下来的话……” 苏尔特将手转向被许多士兵围护着的阿兰,深邃的瞳孔里跳动着火花。 “到你了。” …… 阿尔必及的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一道身影像是光束一样穿梭在世界之中,浑浊的黑色闪光掠过天空,杨千诚双眉紧锁在一起,他感受到了令他极其不安的力量正在苏醒。 几分钟前,他还在距离脚下数万公里的一座小镇里的医院里,经过治疗与杨千诚的气息调养后,住在斯华雷尔山顶的长老在病床上苏醒过来,虽然气息微弱,但身体的各项体征已经恢复了正常。 “是你救了我吧?”脸色惨白的女人吃力地转过头看向坐在床边满脸黑线的杨千诚,她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了……虽然曾经你也想要了我的命。” 杨千诚对于这种温情的戏码毫无感觉,见对方醒了,便直接开口说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面对着油盐不进的杨千诚,女人苦笑了一声,先埋汰了一句才回答问题:“还真是个无情的帅哥呢……你知道,统一派在乌尔克洛捷斯的行政大楼吧……” 杨千诚点点头,女人便接着说:“舟蘼……就在那座大楼的地底之下……” “还真是危险的地方。”杨千诚得到答案便准备离开,不料女人却叫住了他,接下来的消息更是令杨千诚震惊万分。 “舟蘼并没有死,她只是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 “什么?”杨千诚转过身来, “这和万识的消息并不一致。” “你是说那个……连凛海旧事都不知道的万识?”女人干笑了两声,“别傻了,这个世界,恐怕只有我和舟蘼本人才知道真相。” “到底怎么回事?”杨千诚阴沉下脸, “你怎么会知道凛海?” “舟蘼没有死,这就是事实。”女人惨白的脸上爬满了黑线,“一直处于沉睡中的舟蘼随时会苏醒,更何况当下,她的使徒正在乌尔克洛捷斯大闹特悯。” “而且,你应该明白,今年是如何的一年吧?” “糟了……”杨千诚虽然表情不变但脸色大变,立马转身推门而出。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不问的话,以后没有机会了。”站在门里的杨千诚突然站住说。 “好吧,我就破例一次,谁让你是帅哥呢。”女人说,“你问吧。” “为什么活了百年还在环境如此苛刻的地方生存的你,如此不堪一击?” 女人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无奈地回答说:“你少管。” 可是杨千诚已经离开了,并没有等到女人的答案。 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转眼去看窗外与杨千诚同样阴沉的夜晚,那沉睡在乌尔克洛捷斯地下数千米的硕大空间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赤裸着身体的舟蘼双手由铁链扣提在空,她的半边身体沐浴在血水之中,无尽的黑暗中,锁扣舟蘼双手手腕的铁链微微晃动。 …… 第120章 复苏的绝望 “接下来的话……到你了……” 苏尔特将手掌对准了被士兵们围护的阿兰,露出一个沾沾自得的笑容,他们绝对保不住阿兰斯科尔特。 等到阿兰一死,统一派群龙无首,就算他们有民众的支持也不可能在与共治派的战争中胜出,自己再为共治派加些助力,统一派不出几日就会全面崩盘。 等共治派取得了国家主导权,那些曾经支持统一派的人必须全部杀掉,等到这个国家全是自己的拥护者,苏尔特再在内部渐渐架空共治派高层的权力,最后整个阿尔必及就将落入自己手中。 随后的计划,便是对外扩张,征服世界! 多么完美的计划! 想到这里,苏尔特的笑容扭曲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气息凝聚一齐,苏尔特要用杀死金铠士兵同样的方式杀死阿兰,可下一刻,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身后袭来,宛如烟雾一样将他的身体包裹,令他冷汗直淌,气息紊乱,无法动弹! “这……怎么可能?”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苏尔特的心口贯穿而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心脏还在跳动,鲜血从苏尔特嘴角淌落,随着手的抽出,他惊恐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赤裸身体的女人正端详着手里的心脏,冰冷如刃的眼神令苏尔特大惊失色! “那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兰几人也有些呆愣,但在感受到女人身上那股极为不祥的气息后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内衣, “不不可能吧?”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从远处吹来的风却异常寒骨,女人直触后背的长发在空中飘逸,白肤冷目,精致的五官美得犹如画卷里的人物…… “舟蘼……”苏尔特难以相信眼下所发生的一切,他咬紧牙关问道, “你不是死了吗?” 女人不屑的目光降临在苏尔特上,她的声音就与她那极度美丽的脸庞一样冰冷。 “苏尔特,胆敢直呼吾的名字?” “呵呵……”苏尔特冷笑两声,“大人……为什么要阻止我……我马上就可以……” “住口,苏尔特。”舟蘼骂道, “吾没有阻止你,吾这是在杀死你。” “什么?”苏尔特的瞳孔骤缩,他大叫道,“我可是你所深爱的使徒!你忠心的下属!我帮你走到现在这一步多么不易,你却要杀了我!” “忠心,帮吾?”舟蘼冷冷道, “你从吾的手中夺走力量想要作为己用,说为忠心却连吾的生死都不明白。你,不配成为吾的人。” “不配得到吾的爱!” 说完,舟蘼一把握碎苏尔特的心脏,碎片落在空中化为暗流融入舟蘼的身体,苏尔特口喷鲜血,双目失光便倒下死去。 “吾的力量,岂能是你这种小辈可以窃取!” 脱下苏尔特的黑色大衣披在自身,舟蘼的长发无风却飘起,染血的大衣凭空发生变化更加宽大,浓厚的黑暗从她身后像血液一样在空中充盈,不过几秒钟便涌上无空,将阿尔内及全部答罩其中! “什…什么?” 众人惊慌着仰头看到世界被黑暗笼罩,他们能明显地感觉到舟蘼身上那股无人可以比及的强大气息…… 在舟蘼面前,他们就好像一滴水珠落入无际的海洋之中,在庞然大物面前是如此不堪入目,只能缓缓沉入海底,坠入深渊,无法呼吸,挣扎无望,束手无策,直到被黑暗彻底吞噬…… 这就是……绝望吗? “哇”的一声,许多等级低下的士兵跪地呕吐,甚至还有人直接晕死了过去! 在舟蘼的威压之中,他们根本无法呼吸!即使她只是站着而已! 阿兰虽然不是战斗人员,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也有不俗的心理素质。然而他仅仅是与舟蘼对视一眼,他的血液就好像凝固了一般,呼吸不匀,脸色惨白! “完了……都完了……” “现在的阿尔必及……已经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不属于人类这个物种了!” 阿兰跪倒在地,他想过自己会被使徒杀死,也想过会在与共治派的对抗中牺牲,可如今却出现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的第三种可能! “绝望”本尊的降临! 舟藤终于发现了卑微到极点的阿兰,她问道:“你……是这个国家的领导人?” 听到舟蘼在叫自己,阿兰咽了咽口水,拼尽全力才让这酥软的肉体站立。他哆嗦着回答:“是……吧……” “倒是有些许气魄。”舟蘼的腰间赫然出现一把带鞘之剑,在宝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在阿尔必及各处正在为黑色牢笼所震惊的人都感受到了难以言述的压抑,就连其他国家的人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心慌! 龙守国北凌,正在吃着早点喝着牛奶的陈默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阴沉的天空令他若有所思。 “果然……来了吗?” 随着餐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急匆匆地冲进来找到了陈默,看到对方悠哉悠哉的模样他就焦急万分。 “怕什么,有千诚在呢。”陈默笑道。 “那可是舟蘼啊!该死的!”男人急得满头大汗,“她不是死了吗……” 陈默的笑容悄然消失,他“凝视”着窗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男人看见,陈默搭在腿上的手青筋暴起。 被舟蘼拔出的宝剑刃身纯黑闪亮,由黑耀宝石所打造的宝剑散发出诡异的黑暗气息,从远古时代起曾斩杀无数生灵的它坚不可摧,利可裂空! 这就是绝望之刃,“绝望”本尊的附属! “完了……完了……” 阿兰最后承受不住舟蘼带给他的压力还是跪倒在地,一名金铠士兵匆匆跑来扶起阿兰,看见了阶梯之上如同王一般的舟蘼,不由得心惊胆颤。 “快跑……这个国家,完蛋了……”阿兰想要推开金铠士兵,可对方无论如何不愿放弃自己。 棱看见舟蘼后猛地一愣,原本他是跟着金铠士兵前来避难的,却正面迎上了更为恐怖的存在?! 在发现棱的瞬间,舟蘼微微一愣,随后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棱体内的天蓝色气息吸引住了她。 “零?” 思考数秒的舟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绝不可以让你活着。” 察觉不对的棱拔腿就跑,舟蘼松手让宝剑悬浮在空,化为一道黑色闪光径直冲向棱! “完了!”棱根本跑不过绝望之刃,眼看着那道闪光就要命中自己。 “小友!” 伴随着一声呼喊,刚才还扶着阿兰的金铠士兵突然出现在棱的身后,金光万丈护身去迎击黑色闪光,下一刻铠甲与肉身一起粉碎为黑雾,绝望之刃贯穿士兵冲撞在双臂护体的棱。 “呯!” 鲜血在天空中划出一条长达万米的弧线,棱撞破数百座房屋至乌尔克洛捷斯的边境陷在废墟之中,血泊荡漾开去,棱的气息在一瞬间降至零点,挂在脖子上的李筱雪所赠送的翡翠平安扣猛地碎成两片,一片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 第121章 如果明天注定无望 暗黑分子在舟萧手中凝聚为绝望之刃,她淡然地看了一眼阿兰等人所消失的方向。 趁吾的注意力被那个男人所吸引时偷偷逃跑了吗……不过,也无所谓了。 绝望之刃在舟蘼松手的一瞬间消失,舟蘼抬起右手甩指天空,她身后的地下,犹如液体般的恐怖幻兽渗出而立,每头接近三米的身高,有着强壮的肉体与四肢,身体上飘扬着诡异的黑色烟雾,一跃而出钻入城市。 它们是舟蘼的附属,实力极为强悍的零级之幻! 绝望的气息在体内流动,舟蘼飘浮而起,大衣与长发飘动四起,她抬起双手,只见一头又一头的幻挣破地石吼叫着爬出,迅速地爬进城市,涌入巷道之中。 “在那位大人醒来之前,就将这个国家作为吾的献礼吧。” 伴随大量的幻侵袭城市,不论是士兵还是身着礼服的人都疲于应对,加上幻从地底而生又毫无规律,乌尔克洛捷斯很快便沦为血腥的屠宰场,不出几分钟的时间便尸横街道血溅墙路,惨叫与哀嚎声嘈杂凄厉,高级之幻杀人人麻一爪见血,火焰中倒映出无数人的悲惨凄凉。 昏迷多时的李筱雪渐渐苏醒,睁开眼却只看见了腥红一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居民在她面前被两头幻分食,鲜血飞溅,惨叫不绝,这样的画面惨不忍睹,却是李筱雪睁开眼后看见的第一幕! 将居民的内脏分食殆尽,两头幻同时发觉李筱雪的气息转过头来,不带丝毫犹豫便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 架剑卡住一头幻的嘴,李筱雪被另一头幻撞飞出去砸在墙上,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她根本不是这两头幻的对手! “一级……” 幻咬碎宝剑的剑刃,与另一头幻一齐扑飞在半空要将李筱雪撕碎,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长矛从暗处掷出将两头幻贯穿像冰糖葫芦一般冲飞,铠甲破损不堪的金铠士兵轻轻将李筱雪扶起,询问道:“你没事吧?小姐。” “谢谢,并无大碍。”李筱雪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依旧是冰冷一片。 士兵摘下头盔露出自己沾染着鲜血的一头秀发,他为李筱雪指出一个方向:“小姐,避难所就在前面不远处。” “我是龙守人。”李筱雪说。 士兵看了看李筱雪的礼服,摇头说道:“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没记错的话小姐应该只是二级的实力,而现在城内到处是一级与零级的幻,连我也难以应对。” 李筱雪略微一惊,她不过也才昏迷一个小时左右吧?为何乌尔克洛捷斯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塌糊涂? “‘绝望’的本尊降临,她召唤出来的都是超远古的幻,无论是攻击技巧还是能力我们都一无所知,很难对付。”看出李筱雪疑惑的士兵解释说,他苦笑道,“我们可能活不到明天了。” “舟蘼……那棱呢?”李筱雪的脸色瞬间苍白,那个笨蛋,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棱?是小姐的伙伴吗?说句不好听的,他很有可能牺牲了……” 身边的房屋突然爆炸倒塌,士兵带着李筱雪后跃至安全之地,急忙说道:“我要回去战斗了,小姐,保重!” 语音刚落士兵便在李筱雪的眼中化作残影消失,李筱雪在风火中呆滞了一秒,将士兵贯穿幻的长矛抽出代替自己被咬断的宝剑,她必须去找棱。 那个笨蛋……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死…… 舟蘼可不是你能对付的,遇见强敌时,千万不要胡来! 李筱雪隐藏着气息在阴暗的巷道中穿梭,虽然拙劣的隐藏不出片刻就会被实力强大的敌人发现。 马路上,火海间,不论是士兵还是身着礼服的人都深陷于与幻的对抗中,但显然,大多数人无法与这群来自远古时代实力雄厚的幻对抗,无数的鲜血洒在充满灰烬的天空之中,李筱雪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同伴战死……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老师在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拯救人们于水深火热间了? 李筱雪依扶着墙前进,一种名为“悲观”的情感正在她的心底蔓延。 我太弱了,什么也做不到,别说守护所爱之人,在面对这样的敌人时,甚至不能够守护自己,只能躲在阵默的羽翼之下,在贴心呵护中成长。 每一次都有人解决麻烦,若来到无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又有谁可以为自己保驾护航呢? 想到这里,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等着我,棱。”李筱雪鼓起勇气前进下去, “可不要死了。” 如果明天注定无法到来,那么,至少要死在心爱之人的怀抱之中! …… 龙守国北凌,在没有任何光亮的殿堂之中,为数不多还活着的三位理事会成员沉默着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得知舟蘼复活消息的他们不论在何处忙何事都在第一时间集结在了这里。 各怀鬼胎的他们此刻心事重重一言不发,直到陈默推开殿堂大门,他们又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两个人说话不带停顿,陈默一听见就面露不悦。 “阿尔必及到底什么情况?不是说去支援了?现在怎么还把人家本尊叫出来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站立说话不腰痛的蠢货!”陈默咬牙暗骂道,他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两个人的嘴撕烂! “够了!”一直没有发言的老人重掌拍在桌上,严老骂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想不出办法就少说些话,能不能听听陈默说话?” 挨骂的两个年轻人顿时闭上嘴巴,幽怨地互相对视一眼,迟早把这爱管闲事的老头做掉! “陈默啊,你跟老朽说说,有头绪了没?”见二人安静,严老有些焦急地问,但他语气依旧沉稳。 “底牌肯定有,但我……相信千诚!”陈默答道。 “有你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严老松了一口气,心里依旧忐忑不安,默默地为自己加油打气。 要对这一代的人,充满信心啊! 如果连他们都不相信的话,那么我一个即将入土的家伙,又能依靠谁呢? …… 阿尔必及,乌尔克洛捷斯。 舟蘼赤脚轻踏行政大厦的顶端俯视众生,欣赏着弥漫在这个城市的自己杰作的绝望,她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千百年前的那场战役。 “可惜,现今已经没有你的存在了,灋。” 话才刚说完,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闯入舟蘼的感知,舟蘼远远望见数万米外的高空有个黑红的小点正在不断放大,她抬起左手握住瞬间幻化而出的绝望之刃举起面对前方,下一刻,一道闪光掠过天空与绝望之刃相撞爆发出巨大的冲击,舟蘼脚下的大厦在顷刻间分裂成碎片爆炸升天! 冲击波顺着大厦直达地面,裂纹在几秒间向外扩散数公里,几乎将以行政大厦为中心的半座城市的大地击碎,成为一片极为骇人的废墟! 破烂的大刀砸在石块上,杨千诚拭去从额头上淌落下来的鲜血,深邃的瞳孔里,那个无比美丽的女人正悠然走在阶梯之上。 …… 第122章 最真实的感觉 爆炸所掀起的烟尘滚滚而冲云霄,杨千诚的双眉锁在一起,额头上淌落鲜血,他一把拭去,抬头看见浓浓尘雾“呼”地一声四散开去,舟蘼不紧不慢地站在破碎的阶梯上,左手所握的剑突突冒着黑气。 “十分有力的一击。”舟蘼看向杨千诚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惊讶,她冷着脸说道, “还没有几个人可以接得住吾一剑。” 杨千诚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视线从舟蘼那极度美丽宛如仙境之女的脸蛋上挪开,冷艳的神情将这张脸衬托得无比精致,竟让杨千诚在一瞬间沉沦其中。 还真是有够讽刺的。身为“绝望”的本尊却长着如此漂亮的脸蛋,让人完全无法从外观上感觉到绝望,甚至还有些许喜恋。 “你身上的力量吾很熟悉,但吾已经不太记得,毕竟吾沉睡了许久。”舟蘼突然冷声下来,“你给的感觉,像是承负了无数罪名而惨死的尸体。” “还真是丑陋的形容。”杨千诚抖擞一阵说道,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至少现在还是。” “很快就不是了。” 舟蘼握刃剑锋对杨千诚轻刺在左,暗红色的火焰卷在绝望之刃上向前释放出一股力量,撕破空气爆发出巨响。 杨千诚身体一颤,架起血刃扛在身前想要抵挡攻击,无形的力量汇成一点撞在血刃之上,周边千米石块皆粉碎卷上天空,杨千诚沿路撞破数座废墟石墙,一头扎进万米开外的废石之间! “噗啊!”鲜血从杨千诚口中争相而出。 怎么会这般强悍…… 如此清晰强烈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由于杨千诚深受到一种诡异诅咒的影响,不论是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都无法对身体造成影响,所有的伤都会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口所带来的痛苦也会转瞬即逝。 这就是“不死”的含金量。 不会受到伤害,更不会死亡! 早已习惯诅咒的杨千诚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可下一刻,胸部传来剧烈的痛苦令他两眼一黑单膝下跪,一滩骇人的黑血从口腔中喷涌而出! “什么……”杨千诚模糊的瞳孔间尽是震惊与不解。 他……受伤了? 前方千米处,舟蘼悠悠乘风而落,看到杨千诚的气息还如此强烈,她惊愕之余还带有一丝惊喜。 “竟然……还活着?” 咳嗽将体内的淤血通过口腔排出,杨千诚并没有多在意受伤的事实,毕竟对手可是舟蘼,“绝望”的本尊!她造成的伤害一时之间难以恢复也是情有可原。 依靠着血刃将肉身撑起,杨千诚抹去嘴角还挂着的血液,抓住血刃的刃柄便拖着奔跑向舟蘼,一跃而起至数百米高空,他高举血刃过头顶劈向舟蘼,腥红的十字斩光撕裂大地,仅眨眼的功夫便劈出道长达万米的裂痕来! 围罩住舟蘼的暗黑护盾破碎,长发甩风与肩膀擦过,舟蘼提剑挥上指空甩出一道剑刃击打在血刃上逼退杨千诚一步,侧身抬起右掌面向杨千诚,宽大的袖口中,浑浊无际的黑暗间冲出千万头魂魄状的人面怪物如同风暴般冲袭杨千诚,游荡天空! 被怪物咬住四肢躯干的杨千诚只觉灵魂一颤,立刻爆发内力将它们驱散,高跃而起手抓血刃,只见刀光闪烁惨叫凄厉,千万的怪物在瞬间破灭殆尽! 坠地踏破大地,杨千诚闪现至舟蘼面前提起拖在身后的血刃砸下地面破开地石,舟蘼将绝望之刃与其剑鞘抛至高空抬脚踩住血刃使力将其深陷地下,横身跃在半空将另外一条腿扫打在杨千诚手臂之上,破空之音贯彻云霄,杨千诚脱剑而退至数米开外,口鼻见血! 抛飞在高空的绝望之刃插入剑鞘刺击杨千诚脚下破地,杨千诚护体后跃,抬手招回被舟蘼踏在脚下的血刃,舟蘼轻巧地翻跃在空,抬手张开袖口射出五道暗红光束在杨千诚身后爆炸!杨千诚再次见血! 棕灰的礼服已经焚毁,缠绕在身的绷带也冒着火星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杨千诚倚剑而跪,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不对劲…… 受到的伤害不仅没有消失,还真实地反馈在了身体上! 不单单是刚才的爆炸,自从与舟蘼开始交手起,他所受到的伤害都是真实有效的! 难道是诅咒先了效?他已经不能再恢复伤口了?杨千诚咬断了舌头吞入腹中,下一刻他的舌头便复原了,甚至没有一丝丝的痛苦…… 诅咒没有消失……而舟蘼却可以伤害到他!也就是说,舟蘼拥有可以杀死杨千诚的力量,那是一种相比于“不死”的更强大的诅咒! “我……要死了?”杨千诚盯着流淌在手心的来自他口鼻里的血液,死亡的阴霾蒙上了他的内心…… 像是被困在一个十分坚固的囚笼之中,本身异常强大的杨千诚却无法打破它迎来自我,而现在,囚笼被打破了。 可正当杨千诚想要爬出囚笼去拥抱外面的世界,他却惊恐地发现,打破囚笼的是一个更加坚固的囚笼,它将原本的囚笼与杨千诚一起关在这里,除了为杨千诚带来更多的黑暗之外,一切也没有改变。 这便是“绝望”,你永远也无法逃脱的囚笼。 等到口鼻里的血液流尽,就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剥夺,杨千诚也不会迎来解脱,他只是坠入了一个更加黑暗的囚笼之中,继续接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还真是……够残忍的。” 自己的鲜血正流淌在手掌上,身体上的各个部位正火辣辣地生痛,血腥味刺激着杨千诚的神经,他的瞳孔涣散不清,可是下一秒,瞳孔凝聚成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无比美妙的愉悦感充满全身,杨千诚撩起头发,张狂地仰天大笑起来! 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令舟蘼一阵疑惑,他竟然……笑了? “多么美妙啊!”杨千诚将血糊在头发上令其定型,原本被遮掩的额头在这瞬间暴露于空中,血红的双瞳闪闪发光,咧开而笑的嘴是如此疯狂! “多么真实啊……真的好痛……”一股极其不祥的气息从杨千诚身上喷涌而出,他握住插在地下的那把破烂不堪的大刀,气息涌上血刃,残破的刀刃上竟流淌出血来,刀刃裂成一片片的碎块脱落,一把带有暗红色光泽的崭新宝剑出现于世,掀起大片烟尘! “我记起来了……”舟蘼握紧收回的绝望之刃,面露紧张之色,“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原来是来自‘罪孽’大人吗……” “‘罪人’的诅咒吗?难怪这般强大……”杨千诚瞪大着眼看着自己的手, “我已经忘记什么是感觉了,有时候,我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活着……果然……疼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感觉!” 杨千诚将血剑甩在肩上扛住,丝毫不理会剑刃斩入血肉的情况,他昂起头,红光在眼中不断闪烁。 “还真是令人愉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