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阳》 第一章 逼迫迁都 十三年前-- 战乱年代无疑是百姓们的灾难,遍野饿殍、流离失所,高官们觥筹交错,战士们冲锋陷阵死伤无数。暮霭沉沉,南冥郢都上空传来一声沉重的噩耗。 “郢都,沦陷了——” 旷野上,黑压压数十万南冥郢都难民望着王城的方向嗷吼痛哭,齐声悲鸣,那是他们的老根啊,南冥几代人的心血堆砌起来的王城,转眼间说没就没了。每个南冥人闻言都如遭雷击,五雷轰顶般的剧痛从心间蔓延开来,楚人破口大骂秦国虎狼贼子,难民潮哄哄嗡嗡乱成一团。 “王上,郢都没了。”武陵君冯寺一身血衣铠甲滚鞍下马,踉跄跪倒在王撵前,手指紧紧抠入土地里,须发纠结颤抖着嘶哑的嗓音。 昏庸的楚王,窝在姬妾的怀里闻言抬了抬眸,看了跪在王撵前的武陵君,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碍于武陵君的面子,他坐直了身子,好整以暇整了整褶皱的衣襟。 “郢都丢了就丢了,南冥这不是还没亡嘛,武陵君放宽心啦!” “武陵君这般,勿让天下列国留作笑柄,区区一个郢都?我南冥地广千里……”一向与新派作对的老世族领头人物子鹫,陪伴在王撵左右,见武陵君如此狼狈模样,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如此数落武陵君的好机会,损人的话语还没说完,便被武陵君一声怒喝打断了。 “误国贼!”武陵君怒急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按在剑柄上的手骨节泛白,怒视着子鹫,那嘶哑悲怆的嗓音像是在喉管里挤出来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郢都!那是我南冥无数战士用鲜血拼杀出来的土地,南冥百年基业……那是我南冥的都城!自诩高官贵胄,国难当头丢下都城数十万民众,苟且偷生。泱泱南冥有尔等奸佞,使得郢都数十万百姓颠沛流离,拿着高官俸禄,国难当头不与战士死战,你良心何安!现下却堂而皇之来教训老夫,国师不觉得惭愧吗?”武陵君冷冷一笑。 曾经威震列国的武陵君,如今已然须发灰白,一张老脸沟壑纵横满是无处可发的悲愤,恨不得将这群祸害君主的馋臣斩尽杀绝。楚王昏庸听信馋臣,朝野上下一片歪风邪气,如此君臣主政,南冥危矣。年少时鲜衣怒马,胸怀大志论天下事,何等意气风发,现如今奸臣祸害朝野,举步维艰。就算秦国是虎狼之师,如果南冥朝野团结一心,南冥也定不会落得被迫迁都的下场。 国师子鹫被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得脸色铁青,到底是朝堂混惯了的老狐狸,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只要有楚王撑腰,他就能白黑的说成白的,把贤臣说成奸佞。 “要不是武陵君与安文君执意变法,弄得朝野人心惶惶,无法分心抵御外敌,南冥怎会被迫迁都?莫非是有人明里说着护佑南冥的话语,其实暗地里却做了别国的走狗。如此心怀鬼胎,居心叵测之人!南冥,危矣。”国师子鹫满头银丝,手执权杖笃笃点在地上,不徐不疾的话语让人听了火冒三丈。 这般指桑骂槐的话语,楚王竟像是没听到一般,笑吟吟饮尽美姬呈到嘴边的佳酿。楚王沉迷于美色,根本无心治国,整日在后宫里荒淫无度,荒废政务。大臣们递上的奏章呈到了国师的案上,奸臣当道,红颜祸水君王不早朝。本想郢都沦陷会让楚王有所毁悟,没想到却依旧如从前那般模样,武陵君痛心至极。 国师子鹫倚占着三朝元老的身份,对武陵君这般出言不逊,当着面说着指桑骂槐的话语,楚王也只是窝在姬妾的怀里懒洋洋在一边看着,就像在看一场好戏,看着两位臣子互相撕破脸皮。 “国师不愧八旬高寿,这年长一岁脸皮便也跟着加厚一分。”武陵君冯寺冷哼一声,话语里嘲讽意味十足。 “夷陵一战,南冥二十万大军只剩三天的粮草,将士们饥渴炎热上阵杀敌。他们在战场上苦苦支撑了六日,为何粮草迟迟未到?你的好外甥贺兰,因为酒醉竟擅自更改粮草运送日期,二十万大军不能饱餐,人人腹中无食,与凶悍的秦国大军对抗,害我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延误战事,理应当斩!” 那场惨痛的大战依旧历历在目,将军们聚在中军大帐内,都询问粮草一事,而身为主将只能告诉众将领再等等,那种大敌当前粮草却迟迟未到的无力感,至今还围绕在心头。伤兵们自断粮草,将仅存不多的干粮给战友,自己活活饿死,那悲惨的一幕就是人间炼狱,在这人世间没有比活活等死更让人觉得可怖和悲惨的是事情,眼睁睁看着士兵一个个饿死,武陵军心痛万分几乎吐血,武陵君痛心不已,如今的他只想要为这死去的二十万士兵讨个说法,将那该死的慕容贺兰碎尸万段,来祭奠亡灵。宫廷里觥筹交错,塞外将士们冰天雪地食不果腹。 “王上,臣请求将贺兰当场斩首,以祭二十万战士的亡魂!”末了他扑腾跪倒在地,将额头重重磕地。 “这……”依在美姬怀里正在看戏的楚王,没想到武陵君如此请求,看了看国师,日常都是国师出主意,他负责点头。而此时此刻,武陵君对准的苗头正是国师的外甥,这该如何是好,一时语塞竟忘了回答。 “呵……上将军无能,竟将战败一事推到我外甥头上。”国师子鹫一声冷笑,那破败的嗓音如老乌鸦般沙哑难听,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 “出征前,你为了一己之私,让贺兰小子来负责粮草的输送大事。却让那些久经战阵的粮草将军搁置家中,无事可做。臣奏请王上,将贺兰斩首!否则我南冥二十万战士的亡灵,死不安息,斩首贺兰来安抚三军战士,不然军心溃散,南冥将无兵可守,王上切莫再让三军战士寒心啊……” “这……”楚王犹豫不决,再次转头想询问国师,却不料被悲怆暴怒中的武陵君打断。 “王上,切莫再听国师的意见,他只会误导我王。我王当重振雄心,决断果敢,重振我南冥国威。” “放肆,堂堂武陵君竟然公开与同僚作对,诬蔑老臣。王上,老臣忠心耿耿,三朝辅佐君王,一心为我南冥尽职尽责。武陵君对我王出言不逊,挑拨君臣关系,诬蔑老臣,老臣请求我王做主,否则老臣这把老骨头,死不瞑目啊!”国师子鹫抬手试泪。 “哎,这该如何是好……”楚王见国师落泪,慌乱不知所措。 “王切莫为难,让冯寺替王做了这事。贺兰小子,拿命来!”武陵君锵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杀气腾腾朝缩在护卫队里贺兰走去,布满仇恨眸子里迸溅去森冷的杀意,如地狱来的索命恶鬼般,他要为南冥死去的二十万战士报仇。 贺兰双腿发颤软倒在地,胯下散发出一股恶臭,竟是大小便失禁,周围人自觉退出一片空地,冷眼看着这一幕。一向骄横跋扈的贺兰已经让所有人厌恶不已,众人只会拍手叫好,杀死这杀千刀的,要不是丈着老国师撑腰,贺兰早就沦为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真是孬种一个!杀你都嫌脏了我的刀。”武陵君冯寺一步步向贺兰逼近,贺兰鬼哭狼嚎般不断后退向国师子鹫求救。 “舅舅,救我……” “冯寺,你敢!” 武陵君面目狰狞,此时的他已经气疯了,他被怒火冲昏的头脑,此时此刻的他只想为他的士兵们报仇,那些老兵跟了他十几年,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到最后却只落得活生生饿死的下场。杀伐果敢的沙场老将未曾给自己留半条退路,他也知道此番做法定将国师一派得罪个透,但如若不杀慕容贺兰,黄泉路上他又要何颜面去面对他的士兵。武陵君脖颈青筋暴条,他双眼血红,一道冷光略过,一颗人头轱辘滚到国师脚边。 “你……”国师吓得脸色发青,一口气上不来,惊吓与悲愤之际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哈哈哈……”武陵君仰天长笑,粘稠的鲜血溅了他一身,笑着笑着眼泪布满那沟壑纵横的脸。 “我南冥的二十万将士们,冯寺给你们报仇了!”武陵君冯寺朝天一拜,跪地叩首三次,才缓缓起身走到楚王面前,嘶哑着嗓音道:“臣无罪!” 楚王与随行迁都的众大臣皆吓得脸色发白,那些个大臣都是锦衣玉食惯了,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受不了的人哇地一声当场呕吐,更甚者直接吓晕。平日里跟着国师作威作福的大臣,此时此刻像是蔫了一样畏畏缩缩缩在人群里,谁也不敢当场跳出来指斥这个擅自主张、甚至可以说是目无王法的沙场老将。 森冷的刀身上泛着冷冽的寒芒,血液一滴滴往下淌着,谁也不敢保证这个盛怒之中的老将军,会不会将宝刀架到自己脖子上。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只见武陵君将带血的宝刀刺入泥地里,缓缓走到楚王面前双膝跪地,哑声道:“王上,老臣无罪!但慕容子兰罪有应得。” 楚王恍然从梦中醒来般,纠结了许久措辞,才张口颤巍巍地道:“武陵君既是为了治罪而处死贺兰,本王这里自是无话说,将军杀便杀了,只是国师那里……” “王上,你才是我南冥的王!” 武陵君悲愤的嘶吼把楚王吓得一哆嗦,辅佐一个昏庸无道的君王大概是每个忠心臣子的悲哀。武陵君心中的悲愤无处可发,恨不得将躺在地的老祸害给一刀宰了,来发泄心中怒气。该死的老不死将一代君王祸害至此,是国之罪人啊,人人得而诛之,只是君王昏庸,事事都听国师的话,对国师信任宠爱有加,所以造就了奸臣当道,朝堂混乱的局面。 第二章 誓死不降 “王当明辨是非,判别忠奸善恶,切莫听信一人之词,而让天下百姓寒心。” “武陵君此言,是说我王不分是非善恶?”一直静静坐在王撵内的王后突然出声道,明明是说笑的口吻,却让人听了脊背发凉,话语带刺很显然来者不善。 “武陵君,好大的胆子。” “臣不敢!” 当朝王后慕容氏是国师子鹫的亲孙女,年过三旬正是女子风韵年华,见她发言,王撵内的姬妾们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眼里带着畏惧。 “武陵君就算是打狗也得看主人,慕容贺兰可是本宫的弟弟,老将军这般做法是否有些不妥?也罢,老将军连王上的脸面也不给,何况是本宫。”慕容蓉烟冷哼一声,重重扯下窗帘。 “王上,天要黑了,我们还是启程赶路吧。老将军既然如此忧国忧民就留下守着旧都吧。顺道替本宫向贵府的夫人和公子们问个好!” 王撵的车轮再次缓缓滚动,衣着鲜艳的美姬坐在王撵娇嗔撒娇抱怨王撵过于颠簸。百官骑在马背上,姿势别扭扯着马鞍,上了年纪的大臣时不时捶着发酸的腰背,骄奢淫逸惯了的豪门年轻的公子哥也是叫苦不迭,宫女和太监们都跟在后面缓慢前行着。商贾们则骑着牛车在后面跟着,跟着迁都的老百姓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拖家带口迈着沉重的步伐,百姓们一走三回头回望那座百年王城,他们不愿意走,那是他们的根啊,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好几代人啊,这一走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了。他们不想走,可是虎狼的秦国大军即将入城,他们不得不走。 一个年幼的儿童体力不堪在人群中倒下,父母的心竟像是铁做的一般,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看那个小孩儿在人群的踩踏下变的血肉模糊,武陵君的脚竟像是坚硬了一般固定在原地,迈不动步子,他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救,这一路上他见过见过太多的的生死了,如果他救了一个,那其他的受害者又能谁去救。这是人间的惨剧啊,饶是他这样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老将,也于心不忍转过头不忍再看,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声挖着他的心脏,刮下片片血肉,武陵君痛恨痛恨自己的此时此刻的无能为力。 暮色降临,南冥郢都数十万随着国王迁都的难民,在昏沉的暮色下,缓缓蠕动着,像一只巨大的软体动物,缓慢艰难蠕动着,被迫离开自己的巢穴。 秦国大军已攻破城门,他们并不着急入城,此时此刻正在原休息,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等待第二日一举攻破皇城,炊烟袅袅升起,城外黑压压一片秦国的大军。 武陵君翻身上马,身后的随身将士也动作划一翻身上马,跟着老将军一并从都城的偏门回到城内,秦国的守军似乎胜券在握把手并不严密。都城被破,皇城依旧是完好无损,只不过却早已是做空城,昔日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皇城,此时冷冷清清的,似乎瞬间失去了以往的所有颜色,被蒙上了一层黑蒙蒙死亡的颜色。 见将军回来,所有的守着皇城的将士刷的一身齐齐站了起来,一双清亮的眸子,都目光炯炯看着他。武陵君冯寺沉默良久才说出那句令人绝望的话语。 “没有援军。” 皇城城墙上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武陵君冯寺望着远处的火光,那里驻扎着黑压压密匝匝的秦国大军,明日他们即将踏破皇城,皇城的每一片土地都即将被鲜血的浸染。他们被抛弃了,他们是一群被国王被王室抛弃的人。 “明日秦国的大军就会攻入城门,我们没有援军,必死无疑。你们走吧,秦国不杀降卒。” 老将军沉重的话语宛如一块大石压在心头众将士的心头,沉甸甸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冯寺生在郢都,死也要跟着郢都葬在一起。现如今这里早已是一座空城,那些自命清高的大臣早已夹着尾巴遁逃了,再守下去也是无意义,你们都走吧,不要白白浪费无谓的牺牲,都走吧,秦国不杀降卒。” 为首的一名副将李悠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地,他双眼泛红,话语竟有些撕心裂肺:“将军,臣二十岁就跟着你血战沙场,南征北战辗转二十余载,这身上的伤疤无数,哪道不是在杀敌时留下的,秦国虎狼贼子破我都城,与我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而老将军这般话语,却叫我去降了那秦国贼子,臣不愿。老将军是在怀疑我等的忠心吗?” 一代老将驰骋沙场二十余载,在国难之际竟叫自己的部下降了敌军,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这么做。可是不这么做,难道要让自己的部下去做那无畏的挣扎去白白送死吗?他心疼啊,郢都是亡了,但南冥的战士不能亡。那些所谓的王室贵胄豪门望族在国难来临之际弃城而逃,留下不到六千士兵死守皇城,他们无疑是被抛弃了,敌方秦国大军可是足足有二十万的大军,这守城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以卵击石毫无退路可逃。 “将军不走,臣也不走,臣誓死要跟着将军。” “这是军令!” “臣违背军令,将军若要杀了臣,毫无怨言。能死在将军的刀下,这是臣的荣幸,臣只是遗憾不能再拉几个秦国的贼子垫背。”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沙场老将噌的一声拔出佩刀,锋利的刀身寒芒乍现,刀鞘上带着斑驳的血迹。 “臣就算是死,也不降。臣于将军血战沙场,历经大小战役无数,哪次不是死里逃生,侥幸生还?臣不怕死,臣只怕降了秦国贼子,苟活于世,死了之后无颜面见我那些死去的弟兄。将军你告诉臣,如若那些弟兄问臣为何降了那秦国贼子,将军叫臣如何作答!” 一阵寒风吹过,吹乱了老将雪白的胡须,也吹乱了他那颗铁一般的心,他猛地挥刀欲斩了副将李悠,却被一旁的偏将樊荣急急拦了下来,宝刀落地,双满是老茧的手在微微发抖。 “老将军这是要作甚?难道将军一并也要将我等杀尽吗?臣誓死不降!” “我等誓死不降!”六千甲士轰隆一声齐齐跪地。 “誓死追随将军!” 漆黑的夜色下,篝火熊熊,火光烈烈,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迸发出浩瀚凌然的杀意,一颗颗健强有力的心脏急切请战,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高昂的斗志与激情急切需要一场激烈的战斗来宣泄。鹅毛般的雪花从天上飘落,这是将会是每个勇士人生里最为漫长的黑夜,也许黑夜不黑,但一定漫长。 武陵君走在冷清的皇城街道上,昔日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的街道变得萧条冷清,不知谁家在逃难时打翻了麦子撒了一地。清冷的小巷几缕昏黄的烛光明明灭灭。 “卖馄饨咯,卖馄饨,热乎的馄饨呦——” 一声熟悉的吆喝从街头的老巷传来,武陵君心下一惊疾步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老伯,为何还在这里?” “人老了,走不动咯。” 闻言武陵君心头一阵发颤。 “将军可要来碗热乎的馄饨?” “好。” 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而下,年过八旬的老伯用竹签挑明油灯里的灯芯,屋里瞬间亮堂了许多。不过片刻,老伯端上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馄饨来咯!” 大碗里满满一碗馄饨,热腾腾飘着浓郁的清香,和往常一样的翠绿葱花。 “将军赶紧尝尝,味道是否还和从前一样!这天真是冷啊,吃了这一大碗,身子就暖和啦。将军自从前年出征打仗,好些日子没来了,老奴这眼睛也是越来越花咯。”老伯一双迷蒙的老眼痴痴望着门外,他紧了紧衣服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一碟花生米,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人走了,冷清啊。要说我年纪一大把,这还能去哪呢?人都说啊,这七十嘛就那古来稀,我都活了八十岁了,活得呀够长了。” 老人捡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苦的都是百姓。哎,老奴这一生就没走出过这皇城,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这老头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街头小巷的人都说,那魏国的大梁美,齐国的临淄城热闹。可老奴觉得啊,咋们这皇城才是最美的。城美,这人也美。” 武陵君静静听着老人自说自答,碗里的馄饨一个都没动过,他也侧头看着门外簌簌而下的鹅毛大雪。 “老奴生在这皇城,这人老了就见不得离别,这里就是老奴的家,将军从小就喜欢吃老奴这碗馄饨,老奴这开心呐。以前还总和对面那卖包子的王婆说,咱南冥的大将军也喜欢吃老奴做的这一碗馄饨。”老人干笑了几声,又捡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口中。 “现在这人呐,都走了,可老奴要守着这郢都皇城。哎,这老人了就喜欢念叨,将军莫怪。将军可还觉得这馄饨味好?” “那是自然,与以前一般好吃。”武陵君端起大碗,急忙掩去眼睛的酸涩。 “这是老奴最后一次为将军做的馄饨了,以后怕是没机会了。”老人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他轻轻叹了口气。 “将军保重,将军慢走!”老人静静站在门外的廊下,看着冯寺逐渐远去的背影,雪越下越大,落满了那一身银色的铠甲。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是将军的府的方向,老人忽然一声哽咽噎在喉头,猛地跪在地上,双手掩目却怎么也挤不出一滴泪水。 这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在前些天这将军府就被人屠了满门。 第三章 最后的血脉 武陵君站在熟悉的府邸前,牌匾是赫然三个大字“将军府”,那是前朝国王亲笔御赐的牌匾,代表着将军府无上的荣耀。而此时此刻府门紧闭。冯寺在门前踟蹰了许久,忍了忍终是用力推开了府门。 在外征战了两年未曾回家的沙场老将,呆住在门前,目光久久被固定住了一般,他双眼瞬间发红,染上了丝丝的血红的血丝。在军中他也曾听过手下的士兵三三两两私下议论的言论,说是将军府出了事情,那时正是与秦国大军战斗处于胶着的阶段,二十万的南冥士兵断了粮草,他一心都在战场上,无心顾忌自己的家事,却不想在这国难当头,自己的家叫人屠了满门。 在回家的路上,他早已在心里做好了重重建设,也设想过将会面临的各种惨状,却不及亲眼所见的冲击来得那般惨烈。 武陵君冯寺一生有三个儿子,先后战死在沙场,一代沙场老将忍着从未落下一滴眼泪,也被那秦国的贼子叫冷血无情的地狱罗刹,让周围各国的将领闻风丧胆。 武陵君疾步走入府内,他焦急万分去翻动地上一具具的冰冷坚硬的尸体,庭院里的尸体被大雪覆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台阶上的深褐色的血迹已呈现发黑的颜色。全府上下百来口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活人吗?都死了? 武陵君极巨悲怆之下,仰天发出一声沙艰涩沙哑的悲号:“天杀的慕容子鹫。” 老天似乎在为人间自相残杀的悲剧悲鸣,大雪依旧簌簌而下,府内唯有大雪和北风的呼啸,没有一点点人回应的声音。他在府内的大堂上坐着沉默许久,想像是在跟屋府内的上百号冤魂做着无声的告别,那些被大雪覆盖的一具具死尸里有他的妻子儿女,他的子孙,还一些是府上的奴仆,昔日都是一群热热闹闹的人,一别两载竟然是天人相隔,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当真人间惨剧。 武陵君坐在椅子上回忆着往日的一幕幕,回首他的一生,戎马一生,血战沙场为国效命也算不枉此生,只可惜侍奉的君主却是个昏庸无道骄奢淫逸的君主,冯氏一族难道要在我辈断绝吗?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人生百态,尝尽酸甜苦辣百味杂陈,武陵君沉默许久干笑了几声,正当他摇头起身准备离去之际,在这大雪雪沙沙不眠的夜里,蓦然听到了一声小小的轻微的咳嗽。 武陵君冯寺像是在沙漠长途跋涉的旅人,亦或是像是那即将溺水身亡的人,在黄沙漫天的沙海里惊奇地发现一方绿洲,在压力巨大的水下窒息挣扎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猛的掀开桌下的帷幕。 一个年纪约莫六七岁的小公子,将自己仅仅蜷缩成一团,瞪着一双大眸子惊恐紧张万分望着来人,一身华贵的锦缎上尽是一块块的褐色血迹。武陵君欣喜万分将小男孩拉扯进自己的怀里,泪水如同决堤了一般夺眶而出。 小男孩绵软地被一代老将搂在怀里,他们之间隔了两代人,是两个不同时代的碰撞。 小男孩轻轻唤了声“爷爷”,他乖乖地被老将搂在怀里,不哭也不闹。 “他们都被杀了,很多人拿刀冲进来,娘亲叫我藏着不要出来,可是我有点饿了。” 小男孩气息微弱,年紧六七岁的小孩子在这在冰冷的下雪天,担惊受怕交加情境下早以发起了高热,一身滚烫,一句话说完竟用尽了全身精气神般瞬间萎靡了下来,昏昏沉沉被武陵君搂在怀里,老将军心疼万分拿起随身佩戴的宝剑,大踏步夺门而出。 城南郊外走得较晚的一富甲商户,带着一大队人马正在火急火燎赶路,只闻身后马蹄隆隆,以为是敌军追了上来,吓得一大队人马脸色发白,急忙抄起马鞭死劲抽打,但马车的速度太慢,很快就被后面的人马追上了。 武陵君的偏将带着一干人,快马加鞭追了十几里地才追上了马队。 “顾掌柜,请留步!”偏将樊荣勒住缰绳急急停在一对人马的前面,拦住了赶路的车马,马队被迫停了下来。 在马车里陪着家人的南冥富甲顾任,听来人的声音熟悉,稍稍稳住心神,他安抚好一家老小后下了马车,三十岁的富商一身华贵的锦缎,手中执玉扇,不像个精打细算的商人,倒像个教书先生。他是楚国富甲一方的富户顾任,京城里有名的酒楼一大半都是他开的,他在南冥有一定的名望,经常和那些高官贵胄也有来往。这顾任虽说年纪轻轻却好生了得,祖上三代都是普普通通的草根农民,他却是块天生做生意的料,一介农民白手起家,十几年便混得风生水起。顾任为人低调,是个平易近人的主,为人不卑不亢,这颇得楚国大将军冯寺的赏识,在冯氏一族的庇护下在这郢都皇城平平安安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冯氏一族有恩与他,他对武陵君冯寺更是感恩戴德。 “偏将军来势汹汹,顾某还以为是那敌军追来,让偏将军见笑了。”顾任认得来人,此人经常跟在武陵君冯寺身边办事,也是酒楼的常客。 “顾大人,老将军有一事相求。”偏将樊荣神色匆忙,来不及寒暄直奔主题。只见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解开怀中的披风,一个弱小的孩子气息虚弱蜷缩在他的臂弯中。 “这是......” “顾大人,这是老将军冯寺一族的最后的血脉,冯寺一族惨遭迫害,老将军一心与那秦国贼子死战,已无力抚养小公子。老将军恳请顾大人收养小公子,还望顾大人成全!”樊荣双手托起孩子,高高举过头顶。 顾任丝毫没有迟疑抱起孩子,郑重其言:“既是老将军的血脉,顾某定当誓死保护好小公子,就算是舍弃了顾某这一条性命,也定当保护好小公子的周全。” “老将军还有一物相托,此剑名为龙渊,是老将军的佩剑,老将军望在小公子二十岁加冠礼上,将此剑赠与小公子。老将军特地嘱咐,为了避免日后多生是非,就让小公子从此隐姓埋名。慕容氏族是不会放过让冯氏一族有血脉留在这世上的,还望顾掌柜千万小心。” “老将军有大恩于顾某,顾某定当会竭尽全力护小公子周全,抚养小公子长大成人。” “末将替老将军谢过,我等有军事在身,我等告辞。” “将军保重!” 看着远去赴死的将士,顾任心里一阵悲凉,国家大将如此,还当何求,只可惜生不逢时,奸佞当道。 “罢了罢了,这世上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随缘去吧。”一阵惋惜,顾任抱着怀中的孩子终究是踏上马车,远远离去。 旌旗在城墙上高高升起,六千甲士早已整军待发,视死如归的气势竟将秦国的大军吓退了好几步,围着迟迟不敢上前。 一声呼呵,密匝匝的秦国甲士中自后而前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路,秦国的大将骑着一匹高头的大马,来武陵君的面前,年轻的面孔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身肃杀的黑色铠甲。 “晚辈赵烈久闻老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气势如虹,果然名不虚传。”赵烈爽朗豪迈一笑,双手抱拳。 “年轻气盛,当真是后生可畏。”冯寺抱拳回礼。 “老将军过奖,若不是你朝国师慕容子鹫在背后推波助澜,晚辈可不敢断言两个月能攻入这郢都。老将军莫气,俗话说得好,兵不厌炸。” “当真打得一手好牌,好一个里应外合。早知如此,老夫就应该在昨日一刀劈了那慕容老贼。”冯寺冷冷一哼。 “不知老夫这颗人头值多少钱。” “我王许诺不再插手南冥内政,并永远不再侵犯南冥。” “简直是愚蠢至极!” “那慕容子鹫一心想做南冥的实际掌权人,楚王也乐得做那傀儡皇帝。我王也算是促成一桩美事。南冥迟早是要灭亡的,将军不如来我秦国,来做我秦国的将军。我定当让位与将军,让老将军做秦国的大将,老将军以为如何?” “老夫就算是死,也不做那叛国之事。” “老将军果然是铁骨铮铮的硬汉,赵烈唐突了。老将军竟不肯降我秦国,那么赵烈只能取老将军项上人头了。赵烈只出六千甲士与将军的六千甲士对抗,免得日后被其他各国人嘲笑我秦国以少胜多,胜之不武。” “将军以为老夫今日还会有活路?”武陵君气极反笑,语气有些嘲讽。 “老将军不肯降我秦国,那自然是死路一条。” “那还废话什么,将军开战吧!” “秦国贼子窃我国土,与我南冥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南冥的子民日后定会加倍夺回,我南冥的子民定会永生记住我南冥今日的耻辱。”血淋淋的仇当以鲜血来雪耻。 “今日是我等的死期,你们怕不怕?” “不怕。” “很好,南冥的将士们没有一个是孬种的。” “南冥是将士们,听令!” “臣在。”六千甲士齐齐应令,一股的浩然正气震慑寰宇。 “秦国贼子窃我国土,吾辈死战!” “死战——” 寒风呼啸,旌旗猎猎,两军对阵,一股肃杀之在两军对垒间无形弥漫开来。 “列阵!”赵烈冷声下令。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若我军十倍于敌,就要实施围歼,五倍于敌军就要实施进攻,两倍于敌就要努力战胜敌军。赵烈此番前来作战敌军足足有二十万,黑压压的大军将整座皇城围得水泄不通,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第四章 以死殉国 鹅毛般的大雪席卷了整个战场,自古寒冬和雨季是兵家的行军大忌,一则是天气恶劣不适合作战,二则是大雪封路雨季泥泞不适合粮草运行和储存。虽说秦国最近二十年国力日渐强壮,但远远没有达到足以撼动天下各国的实力,秦国的君主此番做法未免也太着急草率了些。 风雪交加的郢都皇城下两军对垒,战鼓隆隆,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将士们都紧紧攥着手中的兵器,只等着主帅一声令下杀入敌队伍当中,战争从来就是残酷的,没有一场战争是不需要流血和牺牲的,战争也许会让你就此丧命,但如果怯战,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秦军来说战争意味着可以立军功,意味着可以加官进爵,所以秦军的将士们个个都是斗志昂扬,急切求战。秦军此番前来攻打南冥可谓倾尽举国兵力,想一举灭了南冥,他们如今兵多将广粮草充足,虽说连年的战争让士兵有些厌战,但确也是一支实打实的精锐之师,二十万秦国的精兵强将对上六千南冥的甲士,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胜负一见便知分晓。 所以,南冥此战,必败无疑! 南冥以白为尊,在五行当中白能生金,举国崇尚白色。南冥的将士的铠甲皆为白银色,高高的白色烫金战旗悬挂在皇城上,在大雪的覆盖下,南冥的将士几乎与天地融为一体,与秦国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色的战马在嘶鸣,武陵君挥剑下令开始第一次冲锋,偏将樊荣领着两千步兵率先冲入敌军的战阵中,对面的秦军早已布好了战阵准备敌军的冲锋。赵烈骑在黑色战马上冷冷一笑,眼神里满是不屑,他早已胜券在握,这些虾兵蟹将丝毫不足畏惧,对于他来说就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一点,年轻气盛的赵列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将,此番攻打南冥取得的辉煌战绩早已名扬天下,他自是有傲人的资本。 只见他轻描淡写冷声下令“放箭”,万箭齐发,黑压压的箭雨从天而降。南冥的将士们也是视死如归,丝毫不畏惧死亡。为首偏将樊荣率先冲在前面,他手握长枪率先冲入敌军的阵营当中,一阵厮杀,鲜血染红了他的银色铠甲,一支羽箭嗖的一声刺入他的肩膀上,洞穿了他的肩胛骨,瞬间血如泉涌,他猛地抽出战靴里的短刀将其劈断,嘶吼着继续往前冲。他大声喊道,“弟兄们,给我冲,杀了那西秦贼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垫背。” 冲上去的两千士兵瞬间死伤过半,眼看就要没人了,骑着马跟在武陵君身边的副将李悠急切求战,武陵君面容冷峻,犹如布满了冰霜,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的战局,看着他昔日手下的将士一个个请求下令去赴死,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是如何感想。 “将军,让末将上吧,前面的弟兄都快打光了。” “将军!” 武陵君抬手轻轻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哑声道:“去吧!” “是!末将得令!将军,末将先走一步,将军保重!”副将李悠重重一抱拳,头也不回率领着两千甲士冲入敌军的阵营中。 “杀他娘的,西秦的狗贼子!”副将李悠一刀劈死了一个秦军士兵,三两下就冲到最前面。 “你他娘的别想死得比我快,这西秦的狗贼子还没杀完呢,你别想偷懒撂下担不干,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吗?咱们都还没分出胜负呢!”副将李悠替樊荣挡下一刀。 樊荣此时浑身上下早已血迹斑斑,身上刀伤无数,他无力再战,却不想拖兄弟的后腿。他跪在地上,血水染红了白袍一滴滴浸入泥土中,他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无法站起,他双眼有些模糊,看着眼前的战友在拼尽全力厮杀,自己却拖了弟兄的后腿。 他自言自语地道:“这秦人虽说讨厌得紧,但有句老话却也是叫人喜欢。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兄弟如此,这一辈也值了。” 他喊了一声兄弟,我先走了!猛地拿起短刀,剖腹自尽。 “你说什么,樊荣——”李悠回头一看如遭雷击,他急急跑回樊荣的身边,怒骂道:“你,你他娘就是什么事情都要争在我前面是不是?死也要争在我前面,你给我等着,等我下去一定要劈死你。”嘴上骂骂咧咧说着嘴上不饶人的话语,眼泪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他放下樊荣又急急杀入敌军中,杀红了眼睛。 决战的时刻很快就来到了,战马打着响鼻,呼出一团团白气。武陵君拍了拍胯下略显烦躁不安的战马,他现下手上只剩五百白马义从,这是他的亲兵,想两年前刚与秦军作战的时候,五千名白马义从何等意气风发,说起这天下有名的士兵当属魏国的魏武卒,秦国锐士,还有南冥的骑兵。 这五百白马义从皆身着铠甲,手执一杆银白色的长枪,胯下皆是一匹高大健壮的白马,好一派威风凛凛,锐气逼人。当年武陵君就是凭借着这一支白马义从而出名的,年轻的时候,他就深知兵法要略,楚国地广千里,西部有大多是平原,有利于骑兵的马上作战,所以武陵君冯寺上奏朝廷,倾力打造出一支五千人的轻骑,上一任的楚王精明强干,治国有道,深得民心。武陵君这个马上的悍将,每每上阵必先带着五千白马义从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不知攻占了多少国家的领土,而冯寺的名声也是那时候传遍天下的。 五千的白马义从在与秦军两年的作战中死伤惨重,现如今只剩下五百轻骑,现在武陵君再次带领着他的这只威风凛凛的白马义从准备最后一次冲锋陷阵。 “南冥的将士们!” “末将在!” “死战!” “死战——” 以武陵君冯寺为首的五百轻骑杀入对方敌军中,在敌军中战马来回纵横,大杀四方。 赵烈骑在马上远远看着那一队人马,如同白色的巨浪汹涌而来,他朗声道:“拿下冯寺项上人头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秦军的将士们如同饿狼见了肉,一下汹涌而上将南冥一干将士淹没,南冥的将士终究是寡不敌众,渐渐处于下风。 赵烈拉弓射箭,郢都皇城那面高高在空中飘扬的战旗,折断了旗杆,缓缓落到城下,混着南冥士兵的血肉一同被踩入浑浊的血水中。 南冥,战败了! 十三年后—— 秦岭南山地势险峻,风景优美,此时正值夏季,树木葱茏,满眼墨绿的林海随风涌动,蔚蓝的天空白云悠悠,天地浩瀚。 南山腹地深处有几间竹屋错落于小溪边,流水潺潺。一布衣男子赤脚淌在水里,他挽起高高的袖子,正弯着腰在水里摸鱼。另一布衣衣公子哥从西南角的竹屋信步走出来,站在木桥上手执一卷古书,居高临下看着溪里摸鱼的人。 布衣男子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里肥大鱼儿,正蓄势待发一举得手之际,只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楚霄阳”,鱼儿受到惊扰瞬间逃串,男子一手摸了个空。 “魏瑾言,你故意的吧!”楚霄阳转身拨起一道水剑直击桥上的人。 魏瑾言诡计得逞的狡黠笑意犹在嘴边,他侧身躲过攻击声,音爽朗笑道:“师弟,不就是一条鱼嘛!师兄陪给你便是!”说完便把手中的羊皮卷古卷掷了出去。 “又要偷袭吗?” “不。在兵书上这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魏瑾言站在桥上,一代翩然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这回可不会再让你得逞了!”楚霄阳扬起溪水来对付飞来的羊皮古卷。 “这是老师的书,你可接好了!”魏瑾言站在桥上伸了伸懒腰,用手敲打着看书太久而发酸的间背。 “什么?什么!老师的书?”楚霄阳连忙放弃攻击伸手去接,奈何水底石头光滑,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在水中,来了个透心凉。他扑腾了两下急急忙忙抓起水里的羊皮古卷,嘴里念念有词:“这下惨了惨了,这可是老师的书的,会被骂死的啊……” 魏瑾言站在桥上憋着笑,憋着难受索性放生大笑,站在桥上笑得前仰后合。 “好你个魏瑾言,还笑得出来,等会儿要被老师骂死了。”楚霄阳抖着羊皮古卷上的水,字迹被水浸湿有些模糊不清,但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其轮廓,这不是自己前些天被老师罚抄,写的庄子逍遥游吗?幸好幸好不是老师的书卷,等等?这是自己的书! “魏瑾言,你敢耍我!”楚霄阳扔下手中的羊皮古卷,气呼呼朝魏瑾言追去。 魏瑾言早就撒丫子狂逃,边跑边喊道:“师弟,这叫做兵不厌诈啊!” “我还知道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两人玩闹的声音逐渐远去,身后竹林翠绿树木茂盛,小溪流水鸟语花香。 第五章 山中修行 入夜,老天下起了大雨,夏季多雨,山林到处都是雨水拍打树叶的簌簌声,魏瑾言与楚霄阳两人站在竹楼外干瞪眼,两人皆被老师关在外面罚站,头上各自顶着一捆竹简,魏瑾言自认理亏干笑了几声,讪讪的调侃道:“师弟啊,你说这天不作美,老师也真狠心这都站了两个时辰了,等会儿我们两要是被雷电劈中了咋办嘞,你猜猜先劈谁?” 楚霄阳瞪着他恶狠狠道:“最好先劈死你!” 楚霄阳心疼辛辛苦苦抄写的五份逍遥游,那可是足足有五份,要抄写好些时辰呢,就那么背丢水里了。 “师弟莫气,师兄那里上好的羊皮纸多得很,师兄多赔你几张便是。”魏瑾言想伸手拍拍这个师弟的头,楚霄阳退了几步,却忘了头上的竹简,竹简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楚霄阳慌慌张张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竹简,魏瑾言干笑一脸讨好的模样,楚霄阳正想发作,只听屋内传来老人沙哑的嗓音:“霄阳,进来罢!” 魏瑾言朝楚霄阳吐了吐这头,比了请的姿势,楚霄阳耷拉的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下想着惨了,这回指不定要被老师教训一顿了。老师最喜欢罚学生抄书,前些天因为没温习功课,被老师罚抄孟子的逍遥游三十遍,魏瑾言财大气粗给了楚霄阳一打厚厚的羊皮纸,楚霄阳抄了足足两天才抄完,被水浸湿的足足有五份,进屋前楚霄阳抬头狠狠瞪了魏瑾言一眼,魏瑾言则是笑嘻嘻比着请的手势。 “瑾言,你也进来罢!”屋里再次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 “啊?”魏瑾言愕然。 “嘿嘿,师兄先请!”楚霄阳笑着露出了一口白晃晃的大白牙,比了个请的手势。 “咳咳!”魏瑾言拿下头上的竹简,正了正衣襟,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跳跃,整个小屋被三盏油灯照得通亮,坐塌上坐一位鹤发身材干瘦的老者,他手里执着一本由上好羊皮卷缝制而成的古书。见两人进来,他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两人皆规规矩矩,双双跪坐在老者面前。 “霄阳!”老者的声音很沙哑,透着长者的敦厚与慈祥。 “老师,学生已经讲逍遥游抄写完毕,是师兄他使坏,所以学生才少了五份。”楚霄阳以为老师又要开始教训他,急忙开口解释道。 老者听闻哈哈大笑:“摆了摆了。你们师兄弟俩自进山来,就一直打打闹闹,你们师兄弟亲如手足,为师很高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转眼又过好些年了吧。这算一算也有六七年了吧!” “回老师,快七年了!”楚霄阳恭谨地回答。 “可还记得你的生辰?”老者慈爱看着楚霄阳,这个孩子自小便聪明伶俐讨人喜欢。 “记得家父说是八月十六。” “你十三岁与为师入山修行,在这山中也待了许多时日。过些时日你便到了加冠年纪,前些日子,老师收到你家中来书,要为你举办加冠礼,你早些收拾收拾便下山去吧。” “老师,学生不下山!”本乖乖低头等着老师批评的楚霄阳,闻言猛的抬起头,他的言辞慌乱:“老师一向严厉,今日这般亲切,为何却是要赶学生下山。学生知道自己的错误,学生以后一定会好好复习功课,听从老师教诲,请老师别赶学生下山。” 楚霄阳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他少年时便与老师在山中修行,修行了快七年,在此期间不曾下过山,他对这个慈爱又严厉的老师可谓是万分敬重,早已把他当做亲人一样对待,他自然是舍不得就此离开,老师平日里对待自己的学生十分严格,那也只是在检查功课上。 老者将他扶了起来,那枯枝般的手仿佛能轻易扶起世间的万千重担。 “霄阳啊,老师并非罚你。男儿到了二十岁举办加冠礼,这是每个男儿的人生大事,举办了加冠礼,就代表你已经成人了,以后要自己独当一面。老师没有什么东西能再教给你们了,书上教的知识是死的,很多事情还要靠你去俗世磨炼积累。” “学生不想离开老师!”楚霄阳一双晶亮的眸子正正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霄阳啊,月有阴晴圆缺,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人也是一样。”老者慈爱的用手指弹了一下楚霄阳的额头。 “老师你又打学生。”楚霄阳吃疼捂着额头,一副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好似被抢了糖的熊孩子。 “瑾言也早过了加冠的年纪,你们俩师兄弟明日便一起下山去吧。” “那学生请老师和学生一道回家,参加学生的加冠礼。” “老了老了,经不起颠簸啦!”老者慈祥笑道。 “老师为何要这么着急赶学生走?学生还想留在这山上多陪老师些时日。” “你们回家路途遥远,瑾言在魏国还近些,你远在齐国。这路上还需几个月的时间,还是早些启程,切莫耽误太久。”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楚霄阳道。 “罢了罢了,随你了,想多住些时日那便住吧!” “嘿嘿,好!”楚霄阳傻笑。 “我与师兄走了,那山中便只剩下老师一人,学生不放心!” “学生也不放心!”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魏瑾言闻言也开口。 “老头子也要去四处走走!趁这眼睛还看得清。”一向严厉的老者,此时竟像个顽童般说笑,说要去四处看看,也不知刚刚谁说自己身子骨老了,经不起颠簸。 “老师要去哪里?”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大千世界,四处走走!” “那学生送老师去!”楚霄阳对这个严厉的老师是敬爱有加。 魏瑾言也点头。 “老头子虽说老骨头一把,但这两只老腿四处走走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们就放心好了。” 两人自知老师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便也不再请求,屋内一阵安静,闻得屋外风雨沙沙。默然良久,楚霄阳忽然开口道:“老师,学生请老师赐字。” “你姓楚,便叫楚子晋如何?商汤灭夏桀,周武王伐纣,自古便是强者取而代之。春秋各大诸侯国崛起,主要以齐、晋、秦、楚为主,各诸侯相继称霸,后又三家分晋。” “老师是想告诉学生,切莫以国家一时的强盛洋洋得意,而忘记长远的长治久安与兴盛衰败?” “不错。这放在人的身上也是同样道理,你们当以史为鉴,切莫骄傲自满。” “学生一定戒骄戒躁,学生一定谨遵老师的教诲,一生谨记!” 老者笑着点头。 楚霄阳与魏瑾言都是他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看两人皆长大成人,的他身为老师心中也甚是欣慰。两人皆有将才的风范,出去兴许会掀起一番风云,引起各路人物的注意。魏瑾言更是魏国皇子志向远大、一向谨言慎行,胸怀大志,对两人自是要好好叮嘱一番。 “在你们下山之前,老师再与你们说些话。” 两人皆坐直了身子认真听讲,屋内灯火通明,窗外风雨已安歇,幽谷娃鸣阵阵。 “我们修心的兵家之学,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将者,当以战士为根本,战士如手足。战场杀降为大忌。现如今礼崩乐坏,周礼不覆,百家争鸣,诸侯争战,现如今这世道到处硝烟弥漫……”老者像是在自言自语,山泉煮茶,一片片翠绿的茶叶在茶壶中伸张开来,缕缕茶香沁人心脾,“你们生在这乱世,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老师,学生以为,文治太平,武治乱世。既然生在这乱世,男儿当是一腔热血,施展抱负,忠君报国。”楚霄阳朗声道。 “学生不以为然,如若这君不君,而是昏君?也谈忠君报国?那不过是愚忠。”魏瑾言道。 “那依你之见,身在这乱世,当如何自处?”老者笑吟吟满目慈祥看着魏瑾言。 “惭愧,学生不知。” 楚霄阳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当是匡扶正道!” “那何为正道?”老者追问。 “这……”楚霄阳没想到老师会再次追问,一时语塞没了下文。楚霄阳只觉得今日的老师格外的好脾气,要是放在以往,估计早就脑袋开瓢,被老师老师一顿乱棍打得满屋逃窜。 “有正道,便有邪门歪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所信奉的理念,那你和为师说说你认为什么是正道?” “老师,学生不知。”楚霄阳思索良久,感觉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罢了罢了,尝尝这刚沏好的茶。” “好嘞!”楚霄阳毛毛躁躁伸伸边去端茶,像只泼猴一般被入口的茶水烫的龇牙咧嘴。 “真是不怕烫!”魏瑾言笑着看他,不疾不徐斟了一杯凉水给他递了过去。 “呼呼……烫死我了!老师你和师兄真的是,都不提醒我,净看我笑话了。” “你说你这又不是一两次了,就是不长记性,活该。”魏瑾言笑道。 “嘿嘿,那是我心甘情愿,那是因为老师沏的茶太香!” “泼皮,你这张嘴……” “是是是,老师教训得是,我张嘴一开口就是油嘴滑舌,没个把门,迟早是要吃亏的。” “哎,为师老了,说不过你这混小子了。你们两师兄弟,瑾言性格沉稳内敛,为师一向放心……” 知道老师又要开始说教,楚霄阳一向没耐心听,立马打断老师,假装疑惑不解地问道:“老师,天下战国,依老师之见,孰弱孰强?” 老者早就知道楚霄阳那点小心思,也不急着批评,在他教过的所有学生中,楚霄阳是最不听话的,也是最聪明的。楚霄阳不安于常态,思维跳脱。有时说的话几乎能把人气死,毫无逻辑毫无道理可言,但往往事后琢磨却发现另有滋味。 苍髯老者放下茶盏,执起一颗白棋稳稳落在棋盘上。 “这南北纵横,北燕南楚,西秦东齐……来,霄阳啊你来陪我下一局。” “老师又要骗学生下棋,还是让师兄陪你吧,学生一向不喜欢下棋。” “哎,你这性子就是太浮躁了,静不下心来。罢了罢了,那便瑾言来吧。” 魏瑾言点头称是。 “那学生可要走了?”楚霄阳开始惦念起他的烤鱼,下午抓了好些鱼,这剖开鱼肚洗干净,放在火上烧烤一番,再撒上些香料,这想想就香得紧呐! “走吧走吧,少在这里碍眼!”老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得嘞!”得到允许,立马溜得无踪无影。 第六章 拜别老师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几天过去了,今天也该启程了。这一天,楚霄阳起了个大早,他特地把鸭子拔了毛,在临走时他要去拜别他的老朋友。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爬上山坡,楚霄阳扛着两捆干木材翻过两座大山,停在一间茅草屋前,他抹掉满脸汗津津的汗渍,刚想上前敲门,却听闻后山方向传来一声呼唤。楚霄阳提溜起一壶烧酒和一只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烧鸭便往后山方向赶去。 “老头,你在哪儿……我给你带酒来了,”见没人回应,楚霄阳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撕起烤鸭腿来,“嗯,真香,老头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把这烧鸭和酒一并吃完咯。” “臭小子,你敢!”一目盲驼背的糟老头执着拐杖从一堆乱草从里爬了出来,抡起拐杖就往楚霄阳身上招呼。 楚霄阳被揍得连连惨叫,抱头逃窜。 “我说老头,你到底有没有眼瞎啊?这打人的时候还专挑肉多的地方打。” “嗯哼,臭小子,我都说我是绝世高手,你偏偏还不信。不挑肉多的地方打,打残了我可不会治。”老头虽说眼盲可动作一点都不含糊,一屁股稳稳坐在地上,抓起鸭腿就往嘴里送。 “我呸,臭不要脸。还绝世高手,这么多年了,怎么没见你给我露两手,来个什么排山倒海,一剑断江?嗯嗯?”楚霄阳揉着被打疼的屁股坐在老者对面,手在他眼前摇晃了几下,那双浑浊的老眼没有丝毫反应。 “那都是用来哄小孩的。”糟老头撕下另一只鸭腿往嘴里送,吃得满嘴油渍。 “我就没见过绝世高手混成你这样的,吃东西没半点品相,活像个饿死鬼。”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语,却还是伸手帮老头擦了擦。 “我很快就要下山了,以后就不能陪你了。” 老者顿了一下,继续啃他的鸭腿。 “以后就没人给你送吃的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刚上山那会儿,我喜欢到处跑。让师兄们到处找,常常迷路。那一次天都黑了,我这心里害怕,这脚底站不稳就差点滚下山崖,还好你当时救了我。” 自那时起,楚霄阳得知老头住在这大山里,就时常跑过来和他一起吃酒聊天,每每学习不认真被老师责骂时,他便要跑来这里诉苦一顿,埋怨老师太严格,师兄们学习太努力,自己经常偷懒,几乎成了老师嘴里的负面教科书。这一天天相处下来,时间竟也不知不觉过了好几年,两人成为了好友一般。 “自那时起,我便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好好报答你……”楚霄阳在一旁说了一通,不料竟发现老头根本不理他,没在听他说话,这注意力全在那烧鸭上,顿时气急。 “喂,死老头,老子在说这么煽情的话,你别只顾着啃鸭脖啊,你好歹理我一下。喂,你倒是给我留点啊,别全吃完啊!” 楚霄阳自顾自说了老半天话,发现老头没理他,一下毛了,一下夺走了老头手里紧剩的一截鸭脖子。却听到咕噜一声,从老头怀里滚出一个酒坛子,楚霄阳伸手去捡,被老头一根拐杖敲得啊呜一声缩了回去。老头动作敏捷将酒坛子捞了回来,咧嘴顽皮笑道:“老头珍藏了十八年的上好女儿红,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给我瞅瞅看呗!”楚霄阳笑得一脸谄媚,好似见了肉包子的狗,就差一条狗尾巴了。 “不行!”老头抱着酒坛子转了个方向,背对楚霄阳。 楚霄阳厚着脸皮凑了过去,一脸讨好。 “就闻一下嘛!闻一闻!” “不行!” “我这里还有两斤烧酒!”楚霄阳晃了晃酒葫芦。 “那劣质的酒,我早就喝腻了。” “张老头,老张张老,求你了,就闻一下嘛,我保证不喝,就闻一下而已,别那么小气嘛!”楚霄阳厚颜无耻撒娇卖萌一样不落下,他很狗腿的帮老头捏肩又捶背。 “不行!你小子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我说糟老头,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咱们好歹也有六七年的交情了,你在心里就是这样看我的?你也太伤兄弟我的心了吧!”楚霄阳那话语可谓是期期艾艾,听着伤心闻着落泪,一副伤心欲死的模样,就差痛哭流涕了。 “谁跟你称兄道弟了?我可没说过!”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小气呢?哈?这是不行的,有好东就是要一起分享才对!老……老,老老,老师你怎么来了?”话语说到一半楚霄阳结巴起来,一副惊吓过度的慌张模样,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老头闻言以为是他老师来了,就凝神侧耳倾听动静。却不料中了楚霄阳的奸计,顿觉怀里一空,酒坛被楚霄阳掏了去。 楚霄阳扒拉开酒坛子的封顶,仰头就往嘴里灌,喝得那叫一个痛快酣畅淋漓。 老头气得抡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抡。 “你个混小子,泼皮无赖,竟然学会骗人了!看我不替你老师好好教训你个死东西,混账东西,混小子……” “哈哈哈,好喝好酒好酒啊!清冽够猛,好酒!” 清风拂过,楚霄阳抬头望天,时辰不早了,该启程出发了。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老头,楚霄阳有些不舍,他去草屋里拿了一件衣服,轻轻披在老头身上。又去挑水,把老头菜园子里的菜都浇了一遍。 “这么多些年,谢谢你的教导,你教的三脚猫功夫抓抓野鸡什么的还挺管用。哎我这就要走了,您老可要照顾好自己” “别老睡在草堆里,这天冷记得加衣服,可别着凉了。酒虽然好喝,也不要喝太多,记得留一些给我。这就要走要走了,真是舍不得!” 在老头身边坐了许久,蓦然他起身对着老头深深跪地一拜。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贵老师!这么多年谢谢老师的教导,虽然你老吹自己是绝世高手,我也没真正见过你露两手,不过你教的拳脚功夫还是很管用的。” 他帮老头整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笑着把他头发上的一根根干草拿了下来。 “就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喊你一声老师了,省得你嘚瑟,我真的要走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男儿当志在四方,在这乱世闯下一番丰功伟业!我走了。” 楚霄阳对着老者又深深一鞠躬,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楚霄阳和魏瑾言收拾好行李,拜别了他们的老师,离开他们多年生活的秦岭南山。 老头站在山头看那马车隆隆远去,目不盲了,背也不驼了。撕下面具,那是一张年轻的脸,眉目清亮,墨发青丝,身姿挺拔,一派仙风道骨。 “呵呵,老头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呵呵,糟老头又剩我们两个咯!”苍髯老者执着拐杖笃笃走了过来。 “是啊,又剩下我们两个了!教了这么多年,能听到他叫一声师傅,值了!我也要走了,您老保重!” 话语刚落,山头只剩下老者一人,他喃喃自语:“道非道,非道即是道,天道自然,道在人心。” 几天后,在绿荫茂密的道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三弟三弟,醒醒有人来了!”一憨厚老实的壮汉推了推在睡觉的梁三。 “怎么了?”身材偏瘦的梁三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有人来了,是辆马车!”老实憨厚的梁二伸手指了指前方缓缓而来的马车。 梁三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来了辆马车! 正在驾着马车昏昏欲睡的楚霄阳,被半路冲出来的两人吓了一大跳,急忙勒住缰绳,瞬间精神百倍。 “找死啊,不想活了?”楚霄阳恶恶骂了句。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梁二光着膀子,手里很夸张提溜着一把大砍刀。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过此路者,留下保护费,这位客官您要去哪儿啊?”梁二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同样手里握着一把大砍刀。他歪着脖子,一手叉腰,不屑的眼神斜斜看着楚霄阳,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这年头似乎劫匪都长这个德性? 楚霄阳眨巴眨巴眼睛,挠了挠头,不知所以然,这感情是被打劫了?这些年在山里潜心静气和老师修行,这日子过得实在枯燥无聊,他抱着胳膊倚靠在马车上,少年贪玩心性又开始表露出来,他突然很想逗弄一下面前两人,不料却被接下来话语笑得半死。 “额这马车里,莫非坐着的……是你家娘子?咳咳。来来来,出来给……本大爷瞧瞧!”憨厚老实的梁二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这一看就是背了台词,这一句话被说成了好几节,硬着头皮说得满头大汗,红了一张胖脸。 “诶诶咳咳够了够了,说太多了,大王说了,言多必失,我我们……我们要保持好形象!”那个身材偏瘦贱兮兮梁三用身子撞了撞那个憨厚老实的梁二,嘴里还在不断嘀咕着。 第七章 劫匪两兄弟 “咳咳咳,对,呃呃还不出来给本大爷瞧瞧看!”憨厚老实的梁二瞪着眼睛,他轮起砍刀架在肩膀上,末了他重重几声给自己壮胆。 楚霄阳闻言则没心没肺捧腹哈哈大笑,他伸手拨开车帘,好似青楼做生意的老鸨,这无师自通嘴里嚷嚷着:“来来来,看看这是谁家娘子,长得好生俊俏,这容颜啊可谓是那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娘子切莫害羞哈哈哈……” 坐在马车里的魏瑾言闻言气得额角突突直跳,如此轻薄的言语,怎叫人不生气,何况自己身为男儿,怎能被误认为女子? “楚霄阳,我看你是活腻了吧,皮痒了?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魏瑾言眉毛一拧,执起手中的竹简就要去敲打他的脑袋,楚霄阳急忙躲开,吓得一蹦三丈远。 “不敢不敢,魏公子大人有大量切莫和小的一般见识,是小的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楚霄阳夸张的抱拳求饶。 梁二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出糗大发了,他顿觉十分不好意思,他把梁三往前推了推。 “废物,白长这么大块头了,唬人都不会,看我的,你可看好了!”梁三骂梁二。 梁三被觉得自己被无视了,瞬间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是时候刷一刷存在感了,只见梁三深呼吸一口气,牟足力气浑身力气大吼一声:“喂,我说你们两个……” “喂,我说你们两个还不速来,给我家娘子,我呸我家公子赔罪,看我家魏公子都生气了,赶紧赔罪,说不定我家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你们俩,不然就等着找死吧!” 两个劫匪傻不愣登地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吼得一愣一愣的,晕头转向就像魏瑾言低头赔罪。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又大了就放过我们两吧,我们上有老八十老母下有……下有,我呸,我干嘛说这些?”身材偏瘦的梁三一个劲地低头哈腰赔罪,这嘴里的话说得像顺口溜一样,说到一半他突然戛然而止,反应了过来,自己被别人耍了? 本就底气不足,被这么一胡搞这气焰顿时低了好几分。 楚霄阳在一旁笑岔了气。 “对对对,就是这么说,对,我家魏公子就是泰山,泰山哈哈哈……”楚霄阳笑得直不起身子,这两个劫匪委实也太搞笑了一点吧。这糊里糊涂,晕头转向地就根本不像是个出来打劫的。 “你敢耍老子!”梁三提着手里的刀向楚霄阳冲了过去,以前他都是用来劈柴的,这回用来砍人,提着手的刀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三弟啊啊,三弟你怎么砍人啊!啊啊啊,公子你小心点啊,快躲开啊!”梁二紧张激动万分,提醒魏霄阳赶紧躲开。 “好你个梁二,你到底站那边的?”梁三气急。 “梁三,三弟我我我!”梁二我我我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他急得满头大汗。 “啊啊啊,公子小心啊,往左躲啊啊,梁三咱爹娘都说了,那什么爱财取取……”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魏瑾言提醒。 “啊,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啊梁三你快住手,梁三……” “梁三啊,你住手啊啊,公子对对对,就这边躲,对打得好,打梁三,对!踹屁股,俺爹就是经常这么干的。踹的好啊啊,公子太棒了!”梁二鼓掌,他就从来没见过身手这么好的人,这打起架来可真好看,梁二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只能说好看。 梁二这边看地激动万分,兴高采烈,那边打得热闹非凡。 魏瑾言看着无奈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尽遇上一些不着边的人,楚霄阳一个就够了,这两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是来搞笑的嘛? 只见楚霄阳身体敏捷一侧身躲开梁三冲过来的一击,然后捏住梁三的手腕一扭,梁三手腕吃疼立马就松了手,大砍刀掉落在地上,梁三伸手去抓大刀,却被楚霄阳一脚踢得远远的。梁三抡起拳头就往楚霄阳肚子上揍,楚霄阳躬身往后一缩,拽着梁三的手腕往前一拉,梁三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勉强站住身体,却又被楚霄阳一脚踹在屁股上,梁三吃了一嘴土,想爬起来又被一脚踩回地上。 “你他娘梁二,你怎么不去死啊,老子也是服了你了!”他可一直听着梁二在为别人呐喊助威。 梁二吓得赶紧闭了嘴,他知道自己所错话了。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魏瑾言问梁三。 虽说这面子是丢尽了,但这表面工程还是要做到底的,秉承着对职业道德的高尚情操,他梁三奉承着煮熟的鸭子嘴硬的道理,硬着头皮开口道:“当然是打劫啊!” “还想继续找打吗?嗯?”楚霄阳踩在梁三背上的脚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好了,楚霄阳你放开这位兄弟吧,他们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哼,别给我耍花招!”楚霄阳放开了梁三。 梁三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抚掉身上的灰尘,眼神恶狠狠瞪着梁二。 梁二吓得躲在魏瑾言身后。 他梁三这辈子一出生就是为地主家做工的苦命,这有脸有面的地主人物少说也见了不少,这一看面前两个公子哥,皆是风度翩翩,容颜俊俏,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能会是哪个贵族家出来游玩的公子哥,他们两兄弟可得罪不起。何况他根本就不是想真正伤人,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收拾梁二。 “爹娘都死光了,没地方住四处流浪汉,混口饭吃而已!”梁三道。 “那为何不去做工?” “地主老贼,根本就不是人,我呸混不下去了。干活不给工钱,爹娘都饿死了!” “你们在替谁卖命?你们口中的大王又是谁?”魏瑾言问。 “我们没有为谁卖命,我们只为自己讨口饭吃,大王只是编来唬人的。明明天衣无缝,都怪梁二太废物的,娘的。”梁三骂了句,他算是真的服了梁二了,明明地下对得挺顺的台词,怎么一用上场梁二就结巴了呢?真是废物。 楚霄阳特别无语,就这样也敢出来打劫别人,还山大王…… “哎也是苦命人,要多少?”魏瑾言开口问道。 “啊?”梁三一脸不可置信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问你需要多少银子,这些够不够。”魏瑾言解下自己身上的钱袋。 站在一旁的楚霄阳就看不下去了,他走了过来,开口道:“我说魏瑾言啊你脑子别是被驴踢了吧,我知道你有钱,但不是像你这样挥霍的吧?你这简直就是纨绔败家,妥妥的败家子,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钱乃身外之物,我们离魏国还有很远一段路程,这路上也不知道会碰见什么事情,还是少些耽搁,早些赶路得好。我看这两兄弟也是老实人,这也许也是迫不得已出来讨生活。” 听完楚霄阳直接翻了个白眼。 “对对对,这位大人说得是,我们哥两也是第一次出来讨生活,这也是混不下去了,才会出来干这强人之事。”梁三也不是那种放不开脸面的人,一看有白白免费送的银子,他立马就改了口,好似那墙上的墙头草。 “俺爹娘都被那地主家害死了,我们被他们赶了出来,没有住的也没有吃的……”梁三语气哀戚。 梁二也跟着猛点头,现在不好好表现,梁三待会儿准会打自己。 “哎,也是苦命人,这些许银子就拿去花吧。以后切莫再做这拦路打劫之事。”魏瑾言解下钱袋递给两人。 梁三急忙接过钱袋,兄弟俩人感动万分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拜谢。 “千万别骗我们,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是在骗取我们的钱财,日后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楚霄阳痞气十足出言威胁道。 “霄阳!”魏瑾言出身轻喝了一声。 “得嘞,你大爷做你的老好人去吧!纨绔败家子!”楚霄阳无语。 日暮时分,一俩马车缓缓行在行走在城郊外,轰隆隆一阵铁蹄声由远及近卷起漫天烟尘,一队红色铁甲骑兵足有百来号人,铁蹄停在了距离马车十丈开外,为首一名配刀武将大踏步昂首挺胸向马车而来。楚霄阳勒住缰绳,凝神细看惊呼道:“魏瑾言,你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人家现在来寻仇了。我跟你说,老子好不容易活了二十年连姑娘的手都还没有摸过呢。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老子可就冤大发了。” “你就给我闭嘴吧,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楚霄阳百无聊赖又咬了一口烧饼,这几天风餐露宿天天吃干粮,一点肉腥味都没有,寻思着入城之后定要饱餐一顿。 只见威武的武将阔步走到跟前单膝点地,声如洪钟:“臣,百里樟,参见三皇子!” 第八章 魏国大梁 第八章魏国大梁 “百里将军快请起!”魏瑾言从马车上跃了下,快步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将军,看着眼前的百里将军,两人沉默良久竟是湿了眼眶,十几年不见,印象里的英勇威武的百里将军两鬓斑白。 楚霄阳微微吃惊,一直觉得魏瑾言的身份非比寻常,一定是非富即贵,可能会是豪门望族之后,却也没想到会是堂堂一国的王子。 “将军老了。”魏瑾言道。 “是啊臣老了啊,七年不见,三殿下也长大了。” “将军对我生分了,以前将军称我瑾言,现如今为何却是改了口,将军还是叫我瑾言吧。” “臣不敢。臣已为三殿下准备好休息的客栈,三殿下请随我来。” 百里樟并非对魏瑾言生分了,确切来说他是有所顾忌,如今的魏国国王病危,储君之位迟迟未立,立长为储君本是一直沿袭下来的传统,只是本是储君的大皇子在前些年与赵国一战中战死沙场,按照传统二皇子理应继承储君之位,只是二皇子却资质平庸是个酒囊饭袋,魏国国君对此失望至极,朝中的大臣都猜测魏王有意立三皇子魏瑾言为储君。 只是这三殿下多年不在朝中,一直在山中随着老师修行,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德行品行如何,是否有足够的才华足以支撑他继承这储君之位。朝中的大臣们人心惶惶,老国王已经有一月不临朝了,所有的奏章都是由左丞相白间一人处理,可谓是权势滔天,幸运的是左丞相白间的美名早已传遍天下各国,说这贤良忠臣之辈,当属魏国左丞相白间,让那些心怀叵测的想造谣左丞相白间想篡夺皇位的人闭了嘴。 相传上一任魏国的国王一心追求那道教的玄学,追求隐世,在他的心里白间其人有雄才大略,颇有治世的大能风范,就学着三皇五帝的尧舜禅让,想将这魏国的王位禅让给白间,并拟写圣旨昭告天下,天下哗然,都说魏国命不久矣,这等荒唐的君主迟早是要害得国家亡国,天下人都在看白间有何做法,就如同在看好戏一番。白间当时就说了,王这是要我背上这篡位夺权的骂名,让臣为天下人所不齿,如若王不肯收回这圣旨了,那么臣只有一死方可表明自己的一片忠心,以死明志,以死谢天下,在大雪纷飞的严冬,他硬是在殿外整整跪了三日,魏国国王为之动容,撤回了旨意,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潜心治理国家,并生下一皇子,在第十一年时彻底归隐世俗,不在理会世俗的烦扰。 在那时白间就已经是左丞相,他一心一意辅佐小王子登基,辅佐国王治理国家,如今三十年过去了,白间早已白发苍苍年过六旬,他有告老还乡之意,却不料想这正值壮年的魏王竟一病不起,他为了朝政稳定才不得已留下来。这白间可谓是魏国的大恩人,如果没有白间,也许就不会有魏国如今这番繁荣富裕发的景象,如果白间心怀叵测有谋反之意,他大可在这魏王年幼时,勾结朝臣反了这魏家天下,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现如今他也是即将入土之人,谁都不相信他会做这篡位谋反之事。白间就是这魏国王室一族的大恩人,如果有哪些白痴不长眼说这白间有意谋反,倒不如说那周公旦是奸佞之辈让人觉得荒唐可笑愚蠢至极。 “百里将军怎知道我此番回京?” 百里樟闻言一惊。 “三殿下可曾接到王上的书信?” “未曾!” “三殿下有所不知,在一月前王上突发病重,早已秘密传书三殿下回京。王上担心殿下的安危,特地派臣来接应殿下。如若殿下没有接到书信,那书信恐怕是被歹人劫了去。”想到这百里樟瞬间感觉脊背发凉,急急拉住魏瑾言的手臂,全身上下一片仔细查看。 “三殿下路上可曾遇到不测?殿下可曾受伤?” 这二王子下子虽说是一混之等死的酒囊饭袋,但其背后有王后撑腰,这二王子的母亲就是这魏国的王后,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大臣也乐意辅佐一个傀儡国王,现在朝中能继承王位的唯有二王子魏瑾瑜和三王子魏瑾言,原本是储君的大王子前些年战死沙场,所以不免会有担心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加害魏瑾言。 “将军放心,瑾言没事,也不曾受伤。对了,忘记给将军介绍了,师弟快过来拜见将军。” 正坐在马车上竖着耳朵偷听讲话的楚霄阳闻言,从马车一跃而下,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师弟,这是小时候教我习武的百里将军。将军,这便是和我一起在山中读书的同门师弟,楚霄阳。” “晚辈楚霄阳,拜见百里将军!” “百里樟见过公子,楚公子可谓是一表人才,少年英杰。” “将军过奖!”楚霄阳抱拳回礼。 “臣早已为殿下和楚公子准备好了歇息的客栈,三殿下楚公子请随臣来。” 两人在客栈住了两日,便启程前往魏国都城大梁,魏瑾言邀请楚霄阳去大梁游玩,楚霄阳倒也乐得去见一见这天下名城。 大梁不愧为天下名城,这都城一片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繁花似锦的模样,连这人看着也都精气神了几风。楚霄阳在山中修行了七年,像个乡巴佬一样拉着百里樟到处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问个不停,魏瑾言听着都厌烦了,就不知这百里樟有何感想。 这一日路过公主府,魏瑾言本想着早些赶回自己父王的身边好,也不知道如今他病情到底如何,却在半道上被公主府的人劫了去。魏瑾言想想也罢,也不急于这一宿,索性掉转马头去了公主府。 当朝唯一的公主与三殿下是同母所生,魏王对这唯一的公主宠爱有加,所赐的府邸是比当时的储君府邸同等占地,可见公主在魏王心中的位置。只可惜这魏国的公主早早便守了寡,他的夫君随着储君一同战死沙场,在与赵国的那一战中,魏国可谓是损失惨重至极,而赵国也没有占多大的便宜,在这战国赵国和魏国实力相当,而秦国则是后起之秀,齐国则远在最东边,南冥在十三年前哪一战中已经没落,北冥则实力稍弱,但却也比中山等小国家要强大得多。 当朝公主魏瑾玉早早等在府外,一旁的小奴婢可儿也往着来路的方向翘首以盼,她也很想见见这魏国的三殿下如今是何等模样。 “娘亲,我们这是在等谁呀?”软糯可爱的小郡主乖乖地被公主牵在手里。 “在等你的舅舅!” 头戴金钗,身着华丽罗裙的公主殿下一身雍容华贵,她一派高贵大气,手里牵着四五岁小郡主,她回答着小郡主的话语,看着小郡主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宠溺。 “二舅舅嘛?小瑾儿不喜欢他。”小郡主一脸不高兴嘟着小嘴。 “不是,是你三舅舅!” “三舅舅?小瑾儿还有三舅舅吗?” “是啊,三舅舅,她是娘亲的亲弟弟呢!” “那三舅舅长得有娘亲好看吗?” “傻孩子,你三舅舅当然好看呀,小的时候长得比娘亲还好看呢,娘亲也好些年没见到过你三舅舅了,也不知他如今长成了何等模样。” “小瑾儿也想见三舅舅,可是他怎么还没来,小瑾儿都站累了!” “那小瑾儿,要不要先回府里歇息?”魏瑾玉蹲下身子,宠溺抚摸着小瑾儿的脸。 “不,小瑾儿要陪娘亲一起等舅舅,小瑾儿一点都不累。”小瑾儿乖巧地用小脸蹭着魏瑾玉的手心。 话语间只见马车隆隆而来,骑在马上的百里樟翻身下马,大踏步而来单膝跪地。 “臣,百里樟见过公主殿下!” “将军快请起!”魏瑾玉连忙扶起百里樟。 魏瑾玉抬头之见一年轻俊逸的公子哥下了马车,一身上好的银色绸缎尽显贵气,手执玉扇,腰挎佩剑,血红的玉佩恰到好处悬挂于腰间,剑眉星目,明眸皓齿,棱角分明,好一俊逸非凡的儒雅公子。身后又跟着一白袍公子,同样相貌堂堂,却颇有几分豪气。 虽多年未见,但上魏瑾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弟弟,两姐弟一阵寒暄,皆是热泪盈眶。 小瑾言儿有些怕生,一直躲在公主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公主的袖子。却又止不住好奇,探头探脑瞧瞧看着来人。 “咦,这小娃娃当真是可爱,为何躲着不敢见人。”楚霄阳笑道。 “这小孩子有些怕生,让楚公子见笑了,这是我的孩子,我靠我都叫她小瑾儿。来,小瑾儿快喊叔叔好!” 小瑾儿倒是乖巧,乖乖喊了一声叔叔好,这软糯的话语融化了众人的心,心想着小瑾儿也太讨人喜欢了吧。 “小瑾儿不是要见舅舅吗?这就是舅舅!”公主把小瑾儿推到魏瑾言身前。 “这,姐姐这是你的孩子?”魏瑾言有些迟疑,记得当时他去山中修行的时候,姐姐可还没有嫁人。 “是呀,这是我的孩子,她叫上官瑾儿。小瑾儿,快喊舅舅呀!” “舅舅好!” “哈哈哈,我也是当舅舅的人了!”魏瑾言高兴地把小瑾儿抱了起来。 “娘亲果然没有骗小瑾儿,舅舅果然长得比娘亲好看。小瑾儿喜欢三舅舅!” “小瑾儿嘴真甜,真是招人喜欢的孩子。”魏瑾言笑道。 “想来你们也累了,我早已叫人准备好了午膳,这便随我进府一同用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楚霄阳先谢过公主殿下!”楚霄阳俯身一礼。 “楚公子切莫见外,你自是与瑾言是同门修行的师弟,那也便是我的弟弟,切莫把自己当外人。” “姐姐莫理霄阳,他这人我最了解了,他只是随便说几句客套话,他呀就是一大尾巴狼,这脸皮可厚着呢!哈哈哈……” “喂,魏瑾言你这小子别拆我台啊……” “你看你看这又原形毕露了吧……”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公主府。 第九章 天下第一城 午膳过后,公主与魏瑾言多年有多年未见,自是有要事相商,很多话要说,为了不打扰人家。楚霄阳自觉提出要去看看这魏国的大梁风景,公主就让婢女可儿带着楚霄阳去四处看看。 在繁华的大梁都城,可儿带着楚霄阳到处逛,这小婢女倒也是放得开,与楚霄阳介绍了这魏国大梁的美酒美食,又尝了大梁城的各色小吃,抱得满满一怀小吃。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一般,嘴里还在叽叽喳喳给楚霄阳介绍个不停,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主。 “楚公子啊,咱们这大梁城最热闹的时候是元宵节,到了元宵节可热闹了,这每家每户都会点上灯笼,这街道红彤彤一片可好看了,比白天还要亮堂,不过现在也很好看,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最最最重要的是,晚上人们会放许愿灯,这大梁城的上空好看极了,就像是有无数的星星,明明灭灭可好看了,那是我们魏国大梁最热闹的日子了。诶诶诶,楚公子你怎么不听可儿说话?” “那听书楼是用来干什么的?”楚霄阳指着一栋古朴的大楼问道。 “哦哦楚公子是说那听书楼啊,那是人们听书消遣的地方,里面有说书人,公子只要买上一壶小茶便可在哪儿听一整天。公子要去看看吗?” 楚霄阳点头。 于是两人就来到听书楼,听书楼有三层楼高,占地面积足足有一百平方多公里,里面相当的宽阔。大楼中间是空心的,这样的设计,不仅一楼能听书,在二楼三楼俯视下来,照样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说书台在最中央,一楼足足有一百多张桌椅,此时还不到晚上,一些穿着简朴的老百姓三三两两围在一桌,在认真听着说书,听到精彩的地方就鼓掌喝彩,好是热闹。 “二楼和三楼有包厢,公子可要去包厢看看?” “不用,就这里热闹。” 刚坐下就有一小二端上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 “三文钱,客官可要来些小吃?” 这小二倒也是实在,直接伸手要钱。 “那就上些小吃!”楚霄阳递给小二一锭银子。 “好嘞,客官稍等!”见来人出手阔绰,小二也不由热情了几分。 且看那说书台上,一桌一椅一人。 看那说书老叟一袭墨色长衫,两袖清风,手执玉扇,自有风骨。且看他人前摇扇,醒木拍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夏朝初年,大禹划九州,设州牧,后夏启命州牧献青铜,铸九鼎。以此来彰显夏王的天下共主之位,是谓顺应天命。” “且说这一鼎重千钧,自古以来,无人能举。相传周武王伐,得到这九鼎,每口鼎用九万人拉,九鼎就一共需要八十一万人。”“天下之大大器,莫过于九鼎。一鼎为一州,九鼎象征九州。那西秦的王,想将雍州之鼎搬回秦国,自以为力能扛鼎,却不料暴毙于洛阳......” 说书老叟说到精彩之处意气风发,台下众人皆鼓掌喝彩。说到悲伤之处,几次用袖子掩面拭泪,台下人也沉默不已。 又说那“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人在听书,神却早已远在九霄,幻想着那佳人是何等倾国之姿,妄想一睹佳人天人之姿绝世容颜。 又说那“说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为搏美人一笑......” 台下人又纷纷唏嘘不已,说那周幽王荒淫无道,纨绔败家,美人不爱江山。 就听那隔壁一桌的两夫妻在争论着,妇人说我也想做那褒姒,让那周幽王独宠我一人,一脸陶醉痴迷。又听那男人一脸嫌弃,说就婆娘你这身材与样貌,就甭想了,白日做梦。这世间就只我愿意娶你了。妇人怒嗔说,就你家徒四壁,就只有当初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那男人又想说些什么,被那妇人一瞪眼识相的闭了嘴。 “小二,再来一碟桂花糕!”妇人喊道。 “娘子,你已经吃了很多了。要不我们改日再吃?”那男人摸着自己干瘪的钱袋。 “那也成!” 男人刚想松一口气,无奈又听妇人幽幽说了一句。 “今晚你便睡地板吧!”随即翻了个白眼,气哼哼起身就要走。 男人急忙拉住妇人,一顿赔不是,有买了一碟桂花糕,妇人这才心满意足。 “天下唯女子小人,难养也!”楚霄阳噗嗤一声哈哈大笑。 “楚公子你在笑什么?”可儿帮在认认真真听书,听楚霄阳哈哈大笑,回头问道。 “没笑什么!” “明明就笑了,公子却不告诉我。” “这个说不得!”楚霄阳连忙摆手,自己偷偷听着就好了,切莫议论他人,何况就在隔壁桌,被听到就不好了,还是自己偷偷乐着吧。心里想着自己以后娶妻,切莫娶一个母夜叉。 “楚公子,怎么就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了?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对!” “这不是我说的,我只不过就是借用一下罢了。” “那这是谁说的啊?我得找他去理论理论。”可儿一脸愤愤不平之色,小脸涨红,撸起袖子就想立马找人理论。 “这是一个圣人说的!” “我呸,这也算圣人?专横独断,怎么可以拿女子和小人相比较呢!那你说说是哪个圣人?” “先贤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圣人孔子!如果你还想找他理论,你得去阴曹地府!” “哎呀,呸呸呸,我这张嘴,罪过罪过!圣人切莫怪我,是可儿无知,得罪圣人了。圣人你大人有大量,切莫来找我理论。”可儿吓得急忙双手合十,嘴里一通碎碎念,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急忙认错,活像个拨浪鼓。 “哎,你就放心好了,孔圣人是不会怪罪你的,他大人有大量才不会和你一般计较。” “都怪你,公子没事说什么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尽看可儿笑话!” “公子还笑!可儿生气了!”可儿闷闷不哼,扭头不理楚霄阳,嘟着一张嘴,气鼓鼓的模样可爱极了。 “可儿姑娘别生气呀,哎呀这都怪我惹可儿姑娘生气了,哎呀都怪我这张臭嘴,没事说什么唯女子小人难养也。这女子和小人不是能对比的,这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女子就是那九天明月,这小人啊......”楚霄人一时词穷。 “小人是什么呀?”可儿睁着一汪秋水眸子,竖着耳朵。 “呃呃呃就是那......那那恶虫臭鼠,对就是恶虫臭鼠!” “这就对了嘛!小人就是那恶虫臭鼠。” “那可儿姑娘还生气吗?” “生气!”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楚霄阳眼睛咕噜噜直转,余角瞥见隔壁桌的妇女吃着桂花糕,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顿时主意从心中起。 “那楚某请可儿姑娘吃桂花糕如何?” 可儿闻言眼睛一亮,楚霄阳就知道可行,于是手一挥。 “小二,来给这位姑娘上一碟桂花糕!” “不成不成,要十碟!”可儿急忙说道,她最馋这说书楼的桂花糕了,入口清香,不甜不腻,好吃极了。说完她顿觉不好意思,又腼腆说了一句。 “额......五碟就好了!”可儿张开了她的白嫩小手比划道。她聪明伶俐,在公主府一向受公主的宠爱,不然也不敢这么大胆。 “果真的是唯女子小人难......” “楚公子说什么?”可儿瞪着一汪秋水眸子。 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刚刚还在偷笑别人,心里说人家是母夜叉,这回就遭报应了吧,楚霄阳十分无奈。 “呃呃呃,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说。来,小二给这位姑娘上十碟桂花糕,再来一壶琼浆!” 可儿顿时喜上眉梢,笑得两眼弯弯。 “可儿姑娘不生气了吧?”楚霄阳小心翼翼问道。 “不生气了,一点都不生气!” 可儿吃得开心极了,却苦了隔壁桌的那男人。 “你看看人家的相公多大方,看看你这小气劲儿!哼!今晚别想进家门!”妇人一甩袖子气哼哼地走了。 “哈?娘子,娘子别啊!等等我!”男人回头幽幽看了一眼楚霄阳,眼里就写了三个字,都怪你! 楚霄阳颇为尴尬地一抱拳,对不住了兄弟! 又是一阵喝彩,台下人纷纷鼓掌。 “来来来,各位客官要觉得老奴说的精彩,就赏些小钱,没有的就给老奴喝个彩!” 顿时大楼里一片“彩”的声音! “好,赏!”楚霄阳手一抛,一定银子稳稳落在台上小孩儿端的铜盘里。 “这位公子出手阔绰,颇有一番豪气,将来必是非富即贵,飞黄腾达。老奴在这里谢过这位公子!”说书人老叟鞠躬道。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外面的天空逐渐变黑,两人出了听书楼。魏国的夜晚,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繁星点点,皎洁的月色洒满了整座京城。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开始吆喝叫卖,一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景象,真是人间天堂。家家户户飘着香喷喷的饭菜,锅碗瓢盆的声音和大人小孩的嬉笑欢乐,构成一幅幸福的画卷。万家灯火,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街道两侧,美不胜收,不愧为天下第一城! 第十章 醉花楼 晚间时分,公主府的仆人来找他们问是否要回府用膳,楚霄阳回绝了,说是要再逛一逛这天下名城,难得第一次来魏国,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来这魏国的大梁城看一看,竟然来了就要尽兴而归,何况两人在听书楼里听了一下午的书,没怎么运动,又吃了很多的糕点,根本不饿,索性就继续游玩。 可儿把大梁城的大部分美景和奇闻异事都给楚霄阳说了一箩筐,这小嘴一路上一张一合叽叽喳喳就说个不停,偶尔不说话也是在吃东西。大梁城很大,不可能一下就把这大梁城逛个遍,所以就挑着附近一些相对好玩又热闹的地方去。 可儿带着楚霄阳逛完美食街,又逛完胭脂坊,嘴上说要带着楚公子去看看这大梁的繁花似锦,却一个劲儿挑着自己喜欢的地方去。 可儿又看上了一家珠宝店里的珠宝首饰,她用小手拿起一支发钗,银色发钗流光溢彩,泛着白色的流光,发钗的另一头系着流苏,流苏的上点缀着一颗红宝石,红色的宝石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好货色。可儿将发钗插在发髻里,对着铜镜欣赏了好一番,又问楚霄阳好不好看,楚霄阳自然说好看。 可儿爱不释手,询问掌柜的多少钱,掌柜的说要五十两银子,可儿在公主府一月才二十两银子,她舍不得花那两个多月的银子,值得念念不舍放下发钗,偏偏这丫头还硬气得很,说什么也不要楚霄阳替她付钱。 看着这夜色也晚了,两人也觉得有些疲惫,打算回公主府歇息。出门却看见不远处一幢大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似乎有什么热闹的事情。 “那里是用来干什么的?为何这么热闹?”楚霄阳指着大楼的方向,看着人流不断向那个方向涌动,不由好奇得问道。 可儿打小就在这大梁城长大,她自然对大梁城的每一处都十分熟悉,当然也就知道那做大楼是用来做什么的。 可儿说:“楚公子,那是我们大梁城最热闹的地方!公子要去看看吗?不管是这公子哥,还是这大梁城的官老爷,都喜欢去,那可是一掷千金的地方!” “什么东西这么贵?” “既然公子想知道,那就去看看呗!”可儿心想这楚公子,一直和三殿下在山中修行了许多年,当真是纯情小儿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懂。 心里埋怨着这天下男人都是一个货色,皆是嗜酒好色之辈,想想这也不能埋怨人家楚公子,既然这楚公子想去看看,那就去看看吧。她也想看看这楚霄阳面红耳赤是怎么样的好笑模样,那想想就觉得十分好玩。 她也不怕自己女儿身尴尬,因为这大梁城最是开放的,不单单男人们可以吃喝嫖赌,这女人也照样可以,一个字,只要你有“钱”,这有钱就是奶,这有钱便是爷! 这皇城里有钱的人多的是,这纨绔败家的公子哥也多,每次出门寻花问柳还要随身带着一两个丫头伺候着自己,这带着女子逛青楼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可儿带头走在前面,楚霄阳跟在后面,两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大楼的门口。 楚霄阳抬头看大门上的巨大牌匾,牌匾上肆意飞扬写了三个大字“醉花楼”。 楚霄阳疑惑问道:“可儿姑娘,这醉花楼可是喝酒的地方?” 可儿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道:“楚公子进去一看便知!” 这门口迎客的姑娘们浓妆艳抹,性感美艳,或娇小可人的,看到楚霄阳就涌了上来,对着楚霄阳一阵拉扯。 嘴里还念叨着:“这位公子容颜俊俏,可否陪着奴家,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位公子,奴家最会伺候人了,奴家保证把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让公子夜夜想着奴家!” “公子公子,这醉花楼啊,除了雪殃公子,就奴家的长相最好看了,让奴家陪着公子吧!” “臭不要脸,就你这姿色也有脸说醉花楼第二?公子还是奴家来陪你吧!” “公子公子,奴家会弹琴还会唱小曲,还会帮人按摩!” “公子公子,奴家会跳舞!” 一群女子围着楚霄阳说个不停,对着楚霄阳摸手又摸脸,楚霄阳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儿站在一旁看着楚霄阳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纯情的公子哥了。 见楚霄阳稍微有些不悦,她才出口阻拦道:“你们都让开,休得对我家公子无礼,他也是你们能碰的吗?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嘛?要命的,识相的赶紧走开!” 那些风尘女子也是见惯了大人物,知道有些人,她们得罪不起,就急忙赔了不是,怯懦退到一边,去招揽别的客人。 经刚才一顿折腾,楚霄阳也隐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非之地他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楚公子不想进去看看,我们大梁城的第一美人吗?” “不想!”楚霄阳转身就要走。 “公子今日来得真的时候,这醉花楼的花魁每月才会登台两次,一次是每月十五,还有就是每月的初一!公子真的不想去看看?” “不想!” “公子真是无趣的人!可惜了这醉花楼的名酿,听闻是赵国的烈酒,可儿是没机会品尝了。可儿还想着占公子的小便宜,尝一尝这赵酒,这醉花楼的第一佳酿!既然公子不想,那我们就回去吧!” “等等,你说这醉花楼的酒,当真有那么好喝?”楚霄阳一听有美酒,顿时就来了兴趣,他年纪轻轻但却十分爱酒,不然在山中修行时,也不会常常跑到张老头那儿去偷酒喝。 “当然好喝,我们魏国的酒好喝,但赵国的酒也有一番风味,听闻喝过这酒的人,都说这赵国的酒刚烈无比,这小小一壶就得花上二十两银子。自几年前我们国家与赵国一战,储君殿下和我们公主驸马战死沙场后,魏国就与赵国势不两立,魏王下令不许任何人和赵国有任何来往,违令者斩!这赵酒就更加难得了!” 听完可儿这般说,楚霄阳顿时就馋得直咽口水,他迫不及待拉着可儿就进了这醉花楼,定要尝尝这醉花楼的名酿,那赵国的烈酒。 这醉花楼不愧是烟花风尘之地,虽说这建筑风格和听书楼几近相似,皆是中央有块大场地,供戏子表演,二楼三是包厢,俯视下来皆可将下面的场景一览无遗。但这装修的风格方面,可比听书楼高档了不只一个档次,这装饰豪华奢侈,极尽奢靡,灯火通明,无处照不亮,亮堂堂的醉花楼,这人来人往也是身着上好的华服,绫罗绸缎,这一眼看过去皆是非富即贵。 今日的醉花楼格外的热闹,因为人们都想来一睹这醉花楼的花魁是何种容颜,这大梁城的第一美人到底是这种天人之资。在人头拥挤的一楼大厅,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桌子,两人皆是热得满头大汗。 要说这大梁城寻花问柳的地方,可不止这醉花楼一家,那为何这醉花楼能在这富贵无比的大梁城独占鳌头,占尽风采,碾压同行,那得从这醉花楼的花魁说起。 且说这醉花楼的花魁能让天下女子尽失颜色,让女子汗颜愧对这女儿身,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这醉花楼的花魁的何等倾国倾城倾天下! 咚地一声鼓声重重响起,这满楼的人声嘈杂顿时安静下来。 一风华女子款款走上台来,她手握蒲扇,头戴玉簪,肌肤如雪,眉如远黛,指如青葱。一双明眸妩媚尽显风情万种,她罗裙碎步,娇艳欲滴的红唇如香艳的玫瑰花瓣。那盈盈一握的细腰,那饱满的胸脯,那婀娜多姿的身材,让台下那群男人顿时如痴如醉。 她叫柳如烟,是这醉花楼的第二美人。 只听见她薄唇轻启,妩媚的声音缓缓道:“各位爷,你们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吗?” “今儿又到了十五,是我们醉花楼最热闹的日子,也是各位爷的好日子。因为你们又可以看见我们的醉花楼的第一美人!” “不知道各位爷,是否都将你们家婆娘的银子偷来了呢?”说到这她盈盈一笑,顿时迷死千人万人。 “咱们这花魁可贵得很,今儿不知道哪位爷能买下花魁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呐!”说完她就巧笑着摇着蒲扇款款离去。 “这当真是好酒,果然刚烈无比!”楚霄阳在离台中央不远的地方,肆意饮酒,他喝得高兴不由赞叹。 “那是自然!”可儿也端着杯子,小口品尝,她不敢多喝,女儿家不可出丑。 “你见过这第一美人吗?”楚霄阳问。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可儿回答。 “我只听说这醉花楼的花魁极美,美得不可方物。这价格也极高,听闻春宵一刻,要一百万两黄金!这都可以买下一座小城了!至今也没有人肯出钱。而且这价格还在不断上涨!”可儿说道。 “是嘛?那我可要好好看一看这大梁第一美人。” 第十一章 大梁第一美人 人们都说啊马上英雄,月下美人。华夏民族追求一种朦胧的美,就像那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因为这朦胧美会给人们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而不会因为靠得太近而让心中的幻想破灭。 美分为很多种,有阴柔的刚健的,有妩媚的有清纯的,可这在场的人们就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美得这般惊心动魄,夺人心神。 一袭素色广袖长衫,墨发三千,高挑的身材,一双清冷的眸子,一股子清冷高贵的气质,怀里抱着一把古琴,赤足走上台,脚踝处扣着银色枷锁,每走一步就发出几声锁链碰撞的细微响声。 一支白玉簪子挽起几缕青丝,他站在台中央,清冷的眸子冷冷环顾四周。紧紧只是一眼,人们只觉得心神一窒,那眼神太过清冷和蔑视。 他就是这醉花楼的第一美人——雪殃 “殃”即有祸国殃民的意思。他是异国王子,在早些年,他们的国家秦国灭了吞并,在诸多战国中,他们国家实力比较小,早些年秦国在西陲一隅之地突然强势崛起,秦国极力吞并周围的小国来扩大自己的领土,他们的国家很不幸就被灭了国。 王室一族四处逃亡,颠沛流离,来到魏国的时候,因为雪殃的长相过国于出众,不知为何就落到了醉花楼的手里,这醉花楼可是这魏国大梁最热闹的地方,其背后的实力定是盘根错节,皇城里的世家大族不知道每年要在这里捞多少的油水,就是因为那些高官在背后暗箱操作这醉花楼才会在这里日渐兴盛,这也是得到了那些高官贵胄,甚至是皇室的默许。 魏国自上而下从朝廷庙宇到高官贵胄,商贾市民皆弥漫着一股奢靡享乐之风,他们喜欢弹琴赋诗,喜欢美酒佳人,喜欢那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石榴裙下做鬼也风流。 雪殃对这些人厌恶至极,甚至从未开口讲过一句话,他长着一张雌雄莫辨认的脸,只要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以为他是女子,都说此人只因天上有,就是那不甚坠落凡尘的神邸。 楚霄阳心里觉得这女子是在好看极了。 在场一些有钱有势的纨绔公子哥,就开始在对着台上人唏嘘吹口哨,嘴里说着一些羞煞人旁人的露骨的话语。他们一向安逸惯了,一生下来就过着有钱有势的好生活,习惯了被人斥候,习惯了被人阿谀奉承,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他们心安理得享受着朝廷赋予的俸禄,滥用职权压榨贫苦百姓。嘴里说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强抢民女。在无聊之际,就喜欢折腾一些事情,就喜欢看着美人在他们的脚下梨花带雨,跪地求饶,以此来满足自己空虚而变态的心理。 只见二楼包厢一公子面色发白,眼眶乌青,一看就是身体虚弱,纵欲过度。他站在围栏往下看,身体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吓得身边的一群莺莺燕燕急忙抱住他的大腿,揽住他的胳膊,就怕这摇钱树一个不小心从这二楼摔了下去,就此没了财路。 这位身体虚弱不堪的公子哥就是当朝右丞相魏国将军的小儿子,仗着自己老爹是魏国的大将军横行霸道惯了,根本就不把常人放在眼里。 在众人皆被雪殃的惊人容貌所折服,场里一片静默的时候,他偏偏就扮演起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角色,且看看我们这位爷有何等高论。 “台上这位娘子,啧啧啧,哎呀呀真是好看得紧呐!一看看这身段,就是被那千人骑万人枕的货色。看看这脸就跟一狐媚子似的,可惜了这胯下却多了点东西~不过也不要紧,给爷唱曲儿!” 独孤王睿随手抓起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就往台上抛,都不担心会砸伤别人。他说:“不就是个戏子吗?不就是要钱吗?装什么清高。老子有的是钱,给老子唱曲儿!” 雪殃抱着古琴站在台上,眼神漠然,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 独孤王瑞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隐隐有想张嘴骂人的架势,这时醉花楼的柳如烟又迈着碎步款款走上台来。 她笑意盈盈地道:“独孤小将军,咱们这醉花楼的雪殃只弹琴不唱曲儿~” “小爷今日就偏要他唱!” “我说小将军呐,在场的都知道您是我们大梁城的爷,您这一说话,就没有那个人敢不从的,这雪殃只会弹琴,况且这也是上面人定下的规矩,我们这醉花楼也不敢不从啊!” 独孤王瑞当然只这上面的人是谁,就是那当朝的那位二殿下,他顿时气势就弱消减了些,这柳如烟也是会说话,这说话即奉承了独孤王瑞,给了他足够的脸面,让他听了舒服,又能全身而退,说话够圆滑。 这给了台阶,独孤王瑞就顺着台阶下了,但是他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岂会这般善罢甘休。不给他脸面的人,就算不让他死,至少也要剥下一层皮。 他又往台上扔了好几袋金子,他嘴上放着狠话:“不是弹琴吗?弹啊!老子有的是钱,老子今日就要你的双手废掉,弹废你的手!给老子弹琴,弹啊!” 见雪殃还是不为所动,他有些气急败坏,有继续往台上扔金子,一袋一袋扔,很快他就扔不动了,气喘吁吁扶在栏杆上,嘴里骂骂咧咧。 “信不信小爷我用钱砸死你!” “独孤小将军莫气,雪殃这就准备准备为爷您弹曲儿!”柳如烟笑盈盈接话。 柳如烟递了一个眼色给雪殃,见雪殃不理会她,她有上前推了推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耳语道:“花姐说了,你的妹妹还在她的手上!” 这花姐就是这醉花楼的老板娘。 雪殃的拳头瞬间握紧,眼里弥漫上一层森冷的杀意,吓得柳如烟倒退了半步。 柳如烟又说了一句:“你若不听,你妹妹是死是活,这花姐也做不了主了~” 雪殃忍下心中的怒火,收回凛然的杀意,附身下腰将古琴稳稳放在台上,为了妹妹能好好活着,他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楚霄阳一向为人仗义,最是见不得人被欺负,何况是这番肆意辱骂。他喝了酒,这胆子就更大了。一边倒着酒,就一边自顾自的大声说道:“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狗,在这里嘤嘤狂吠,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嘴巴臭烘烘的,倒人胃口!我这喝得酒,都要恶心得吐出来了!” 这般指桑骂槐,只要是个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只是这独孤王瑞的确是蠢如猪,一脸天真四处张望:“狗?狗在哪里?我没听见狗叫啊!” 楚霄阳闻言噗嗤一声,一口酒喷了出来。 可儿有些紧张拉了拉楚霄阳的袖子,她知道这皇城里所有纨绔败家子里,独孤王瑞是最不好惹的。 楚霄阳抬眸看楼上,这仰视别人脖子酸。他就说:“这位……单纯的狗兄?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喝酒?” 独孤王瑞还一脸懵,身边的莺莺燕燕拉了拉他的衣角。 “爷,他这是在骂你……骂你是狗呢!”一女子怯怯提醒道。 独孤王瑞也此时反应过来了,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要不是又一群女人拉着他,他估计就要直接跳下去,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你知道我谁吗?啊?对我这般出言不逊,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可是我独孤王瑞!我爹是当朝的大将军!” “不认识!”楚霄阳回答。 “你……”独孤王瑞被噎住了,这一气,身子顿时摇摇欲坠。 “哈哈哈……”楚霄阳放声大笑。 在场的人胆子大的也跟着放声大笑,胆子小的人,得罪不起的人则捂着嘴笑得直咳嗽。 独孤王瑞的愚蠢成为了在场的笑话,而这独孤小将军从此身上又多了一个绰号“狗兄”! 这时台上的雪殃却开口了。 “这位公子,既然知道狗改不了恶习,为何还要同狗计较。” “姑娘莫怕,我最是见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说到一半他突然卡壳了,愣愣看着台上的雪殃。 那清冷的男音不断在脑中回旋。 “公子认错了,在下并非女子。多谢公子方才出言为我打抱不平!雪殃弹一曲将军令送给公子,以表感谢!” 只见他坐在台上,手抚古琴,一曲豪放大气磅礴的“将军令”从指尖倾泄而出。 将军豪气丈十千, 手握旌旗拿北燕。 大漠苍凉霜与雪, 一杆长枪断狼烟。 战马嘶鸣骨累累, 风雨潇潇似呜咽。 问那君王哪里走, 取尔头颅殿堂前。 一曲将军令豪情万丈,浩浩荡荡,杀意纵横,气冲环宇。 众人皆不由喝彩。 独孤王瑞气得发疯,他气急败坏撂下一句:“小子你给我等着,老子这就去喊人!我今天就要让你小子躺着出去,你死定了!” 他气得抓耳挠腮,直跺脚,哄走一群莺莺燕燕,今天他要是不出这口恶气,以后就没法在这皇城里混了,真丢脸,实在太丢脸了! 他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 第十二章 年少轻狂 年少轻狂的楚霄阳自然是不会惧怕,如果楚霄阳在年长成熟一些,他就绝对不会去轻易得罪那些世族权贵,他还是太年轻了,入世太浅,就像无数的年轻人一样,江湖儿郎快意恩仇,做事丝毫不考虑后果,就紧紧为了道义二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凭借着自己的一腔热血。 独孤王瑞一向娇纵跋扈惯了,仗着自己老爹独孤鹰的宠爱,在这皇城里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从来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独孤鹰非常宠溺自己的小儿子,所以每次他的儿子外出胡闹时,都会有专门的保镖保护。 很快一百多名黑压压身材魁梧的大汉,一下子全部涌了进来,把醉花楼的所有人团团围住了。 “都给我围住了,一个都不许给我放走,特别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今天我就让你走不出这里。”独孤王瑞指着楚霄阳的鼻子,一脸得意洋洋。 “给我上,打死那小子!” “住手!” 就在人们觉得那不知天高地后的小子死定了的时候,一道温润声音自门口响起,众人皆齐齐转头往门口看。只见来人头戴玉冠,手执玉扇,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一身贵气。好一个浊世家公子哥,以前没怎么没有在皇城里见过这一号人物,这又是哪个豪门世家出门历练的公子哥。 “你是谁啊?敢来坏我打扰我的事情,小心我等会儿,连你一起打!” “独孤小公子好大的口气,竟然想打本宫的弟弟。你不认识我的弟弟,应该认识本宫吧!”魏瑾玉一身华贵的罗裙,她缓缓走入进了众人的视线里,不愧为王室公主,不是青楼的烟尘女子能比的,哪些个胭脂俗粉不由觉自惭形秽。 魏国尚红,一向以红色尊。魏国的公主魏瑾言一身红色的罗裙尽显高贵霸气,本就是美人的她,在红色罗裙的衬托下,更显得肌肤如雪,冷艳贵气。她就像寒梅傲骨,一步步走到独孤王瑞的面前,冷冷的颜色,只是轻轻一瞥,独孤王瑞瞬间觉得脊背发凉。 人们都知道魏国仅有这一个公主,魏王对她是宠爱得不得了。 “公主……殿下。” 独孤王瑞鞠躬颤巍巍唤道,却被公主殿下一个耳光掀翻在地。 她冷冷地道:“独孤王瑞,谁给你的胆子见到本宫,竟然不行跪拜礼!” “要知道,这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独孤王瑞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匍匐在地。他身体颤巍巍,气焰嚣张的他,也只敢在哪些世家贵族门前横,遇见皇室中人,他也要规规矩矩,夹起尾巴做人。 谁都没有想到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会突然来着风花雪月的烟尘之地,感叹这公主殿下的过人的容貌,尤为天人之姿。纷纷跪地跪拜,齐齐一声“公主殿下”! 魏瑾玉并急着没有让他们起身,而是一步步走着。 她问独孤王瑞:“听闻你要把他也一起揍一顿?你可以知他是谁?” “不知……我不知道!” 魏瑾玉冷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捏着独孤王瑞下巴的手。 “你可听好了,他是叫魏瑾言,本宫的亲弟弟,乃是这大魏的三殿下!”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 “你还要连着一起打吗?” “不不不,不打了,小的不敢了!” 这独孤王瑞被公主这么一吓,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百姓的身份自称为小的。 那场的匍匐跪地的人们,纷纷悄悄的抬起头,细细打量这位三殿下。 “独孤公子,不知我的师弟是如何冲撞了公子?”魏瑾言开口询问。 “这......”独孤王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呵,他占着自己是豪门权贵,肆意辱骂他人,出言不逊,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那独孤小公子却是要取我脑袋,让我走不出这里。师兄,辛亏你来,我不然师弟我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搬靠山谁不会,要说这楚霄阳在插科打诨这一块,那脸皮可要比城墙还要厚几分,他刚刚也觉得惹了不好惹的人,正想着该怎么处理,他倒是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再在这里大打一场。幸亏魏瑾言及时来救场。 魏瑾言闻着楚霄阳一身酒气,不由皱眉耳语道:“等会回去给我一五一十把事情说清楚!” “那是自然!”楚霄阳咧嘴一笑。 要放平时独孤王瑞早就蹦起来一顿破口大骂了,从来就只有他骂别人的份儿,就没有人敢告他的状,要不是碍于当朝的公主殿下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三殿下,他早就一顿乱棍把楚霄阳打死了。独孤王瑞跪在地上,心里暗暗给楚霄阳记了一笔。等一会儿回府,他一定要和自家老爹哭诉一顿,一定要弄死这个让他颜面丢尽的混蛋。 “那本就是一个卑贱的戏子......”独孤王瑞开口。 “人命本无贵贱之分!”魏瑾玉冷冷一喝。 “不知道到独孤公子有哪儿来的优越感,就因为你的出身吗?还是说你吃的东西都不是土里长出来的,不是老百姓们辛苦劳作的?” 独孤王瑞吓得一哆嗦,这本就低着的头,又低了几分。 “都说这虎父无犬子,我看不然!”魏瑾玉甩袖而去。 临走的时候,她叫了一声可儿,可儿急忙跟了上去,只听公主责问道:“本宫叫你带楚公子四处看看,你为何把他带到这种地方,回去给我好好反省一番。” 听公主语气生冷,可儿知道这回公主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说话规规矩矩跟在公主身后。 魏瑾玉早就对这独孤王瑞厌恶至极,在几次宴会上,魏瑾玉经常看见这独孤家的小公子,经常出言调戏那些官员的女儿,惹得那些官员暴跳如雷,但又碍于他老子独孤鹰的颜面不敢公开发生矛盾,只得在背后骂独孤一家全力滔天,仗势欺人,敢怒而不敢言,气得牙痒痒的。 魏瑾玉虽说是尊为一国公主,却很少插手朝政之事,更不喜欢多管闲事,今日瞧见那独孤王瑞,看着他那副丑陋的嘴脸实在是厌恶至极,忍不住开口训斥了几句。 “我师弟是初来乍到,可能不认识独孤小公子,不如这样,今日之事,就此退一步如何!” “那怎么成,他都没有雪殃公子道歉!”楚霄阳道。 “雪殃是一介戏子,让独孤公子赔礼道歉这种事情就免了吧,雪殃日后还得要在这醉花楼谋生。雪殃谢过公子了!”清冷的嗓音子自台上传来,就在众人皆匍匐跪地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俯身行李,他本就是异国王子,骨子里自有一番傲气。他不卑不亢对楚霄阳抱拳行礼,抱起古琴转身离去。 “既然雪殃公子不计较了,那就算了,以后不要在这般对人无理,不然遇见我,我定然你吃不了兜......”楚霄阳比了比自己的拳头,还没说完就被魏瑾阳冷冷斥责了一句。 “师弟!”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楚霄阳有些敷衍回答,这师兄指不定又要向老师那样唠叨自己。 “那既然这样,这事就此作罢!谢过三殿下!我等先行告退。”独孤王瑞起身抱拳行礼。临走的时候不忘瞪了一眼楚霄阳,大有小子这事和你没完的架势。 “你等都起来罢!都散了。” “谢三殿下!”众人应声而起。 “那啥,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们的生意,你们继续哈继续!哎呀呀师兄,魏瑾言!你别揪我耳朵啊!疼疼疼......”楚霄阳一阵叫苦不迭被魏瑾言拧着耳朵出了醉花楼。 “你还知道疼,这才离开老师几天,我看就只有老师能管住你了,你是肉痒了,想老师的教鞭了对吧?” “不是不是!”楚霄阳摇头如捣蒜。 “说吧,今日惹这么大的事情,你有何反省?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这纯属就是那性独孤的小子欠揍,他姥姥的这语气真欠揍!要不是你来,我早就把那仗势欺人的独孤小子暴揍一顿了!”楚霄阳说得那是义愤填膺,一脸愤愤不平,挥动着拳头,大有立马和孤独王瑞大打一架的架势。 “就凭着你那三脚猫功夫?” “那才不是三脚猫功夫,我可能打了!” “匹夫之勇!你可知双拳难敌四手?” “哎烦死了,你怎么和老师一样喜欢说教,我都听烦了。再说了这不是刚好你来了,这不是没有打成嘛!” “要是真的打了,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我又不怕!”楚霄阳一脸无所谓。 “你可知他是谁?” “你说那个独孤小公子?” “不知。” “他是魏国右丞相大将军的小儿子,独孤王瑞。” “啧啧,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个厉害的爹啊!” “哎,霄阳你还小,这世家豪族的水深得很,有些事情你还想不明白,不过你以后切莫再意气用事,小心会吃大亏!” “哎哎哎,是的知道啦!我的错了错了,魏老夫子啰嗦死了!再说了,你好像也没比大多少吧?别老是以这种口吻说我,不就是比我大两岁嘛,真的是!” 魏瑾言对这个师兄颇为无奈,他这性子一向逍遥惯了,官场这一条道路,规矩多条条框框,以后怕是不大适合他,照他这种豪气干云的大性子,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 罢了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十三章 独孤鹰 在说孤独王瑞那边,他一出门就气呼呼的看谁都不顺眼,他在回家的路上对着一群侍卫发了一通火气,把劈头盖脸把他们胖揍了一顿,那群侍卫自然是个个都不敢还手,只能一个个低头挨骂十分的憋屈。 “真是晦气,气死我了啊啊!该死的混蛋,你们快去给我查,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啊啊啊啊气死我了,老子一定要拔了他的皮!”独孤王瑞气得一顿抓耳挠腮,气得在深巷里来回踱步。 “你是不是在心里看我笑话!”独孤王瑞抓起一个侍卫的头发问道。 “属下不敢!” “还说不敢?我看你早就在心里笑我了。你早就盼着我出丑,是不是?” “不是,属下不敢!” “还敢说不是,我让你说谎,我让你说谎!”独孤王瑞轮起手掌扇了那侍卫好几个巴掌,扇得嘴角出血,鼻青脸肿还不够过瘾,又把人踹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踢得人直抽搐吐血。 这倒霉透顶的侍卫,眼看就是进气少出气多,看着有就随时有丧命的可能,这独孤王瑞还不肯放过人家,又抓起侍卫的头发,一脸丧心病狂问人家疼不疼。见侍卫晕死过去,他将手上的血迹,尽数擦在侍卫的身上,吐了口唾沫,又骂骂咧咧了说了怒骂了几句,内容大体是怎么这么不经打之类的,在他眼里这群侍卫命如草芥,本应该为他去死,所以打死一个死不足惜,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他在巷子又继续踱步,不料被地上的的东西绊了个踉跄,他生气得踢了一脚,骂了一句娘的连你也欺负我,不料下一秒他疼得嗷呜一声抱脚在地上打滚。 “你们还不来扶我一把,疼死老子了,这什么东西啊!” 一群侍卫围在独孤王瑞的旁边紧张得不得了,这小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估计就得脑袋搬家,谁不知这大将军最宠小公子了。 “娘的,原来是一块臭石头,来人给我拿去劈了!” “是,属下这就把石头劈了。”侍卫首领正准备表演徒手碎大石。 独孤王瑞看着那块硬邦邦的石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喊了一声停。 他跟侍卫首领说:“你拿这石头,往我脑门来一下!” “什么?”侍卫首领以为自己听错了。 “发什么愣,砸这这里,这里!”独孤王瑞指着自己的脑门。 一众侍卫瞬间石化,个个以为自己听错了。 “属下不敢!”侍卫首领惊愕万分,这公子不会是被气疯了了,为何要那让自己拿石头砸他脑袋?这要是砸出个好歹,他这条狗命也就交代了,搞不好还得祸连九族。 “老子叫你砸我脑袋,你耳聋了嘛?”独孤王瑞的大声叫骂。 侍卫首领还是迟迟不敢动手,犹豫不决。 “老子叫你砸就砸,用力砸,不砸我就让我爹砍了你的头,治你死罪!”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尽管砸就是!”独孤王瑞把脑袋往凑,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门。 “再啰嗦,我现在就杀了你!”独孤王瑞抽出侍卫身上的佩刀。 侍卫首领闭了闭眼睛,咬咬牙狠心一用力,反正横竖都是死,那就算替兄弟们报仇了吧! 却不料下手太重,这一下直接把人砸晕了,这血瞬间流了满脸,独孤王瑞躺在以上一动不动了。侍卫们一顿兵荒马乱,就想着马上抬着小公子去找郎中,这万一要是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人群开始躁动不安,在这漆黑的夜里看着那独孤王瑞一脸鲜血淋漓,看着就怪吓人的,有的侍卫开始埋怨侍卫首领下手不知轻重。 幸好这小子命硬得很,不过片刻他就活力四射开始折腾,摸着脸上的血迹,一阵哈哈大笑。他还夸人家砸得好,事成之后一定要好好奖赏。把一群侍卫搞得一愣一愣的,摸不着头脑,心里都在腹诽,这小公子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这般癫狂。 众人也都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小公子没死就好。 这独孤王瑞一顿鬼哭狼嚎就跑回将军府,把府上弄得一阵鸡飞狗跳,最后被独孤鹰大将军一个耳光狠狠扇倒在地。 “爹,你怎么打我?”独孤王瑞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 “爹你竟然打我?” “你给我闭嘴!” “那我找我娘去!” “你给我站住!” 独孤鹰看着小儿子一脸都是血迹,只觉得气得额角突突直跳,他一向对这个小儿子十分的宠爱,只是恨铁不成钢,这小儿子做事也是越来越荒唐了,如果主动来找他,必定有什么事情要求他做,这儿子屁股一撅,老子就知道他拉的是什么屎。 独孤王瑞一看自家老爹这个反应就知道有戏,就开始撒泼顺势往地上一坐,双腿乱蹬,硬是挤出两滴眼泪,他可怜兮兮喊了一声爹。 “把脸上的血迹给我擦干净先!满脸血,你这是要吓死谁?”孤独鹰丢了一块布给他。 “先滚下去给我包扎好再来!” “好嘞,马上这就去!管家,管家你死哪去了?给我出来.....”独孤王瑞瞬间精气神十足,从地上连滚带爬就跑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四处喊人。 不过片刻,独孤王瑞就规规矩矩再一次来到了房中,独孤鹰正在品茶,见他一来就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很快就有侍女端上一杯茶水。 “爹!”独孤王瑞委委屈屈喊了一句,头上包扎着白色的纱布,加上此时可怜巴巴的语气就跟一吊丧似的。 “说吧,这次又怎么了?”独孤鹰继续品茶。 “今儿我在......”独孤王瑞支支吾吾。 “在醉花楼!”看儿子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独孤鹰就知道他去哪儿了。 “是的,今晚我在醉花楼看上一姑娘,却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混蛋,对儿子冷嘲恶讽,跟儿子抢女人,还把儿子打成这样。爹你可替我宰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那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他知道,他说就算你老子是魏国的大将军,他也不放在眼里!” “那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独孤鹰问。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知道他是三殿下的人,哦哦哦对了,魏瑾玉说是她的亲生弟弟,是这魏国的三殿下。爹,这魏瑾玉还打了儿子一个耳光。你看看这都还红着,可疼了!”独孤王瑞双手捂着自己的两边脸,刚刚又被自己老爹扇了一巴掌,两边脸刚好对称。 独孤王瑞又开始在自家老爹面前卖惨,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一副娘娘腔的样子。他实在是疼爱这个原配结发夫妻生小儿子,他的妻子早已去世多年,现在纳的几房妻妾都未能给他添个一男半女。 独孤鹰早就知道今日在醉花楼发生的那档子事情,刚刚说了,他对这个小儿子最是疼爱,所以独孤鹰每次都会派着专门的眼线盯着,生怕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出了什么事情,只是这些事情独孤王瑞自己是不知道的,而他老子对他的做的所有事情,却是十分的了解,可谓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孤独鹰的监控之下,就连今日独孤王瑞睡了青楼的哪个女子,抢了谁家的媳妇他独孤鹰都知道,了解得一清二楚。 为了追念亡妻,弥补这个一生下来就没有了亲娘的小儿子,所以对这个独孤王瑞可谓是百般纵容万般宠溺,刚刚扇了自己的宝贝小儿子一巴掌,只是生气他竟然会为了博取同情心,想出了自残的馊主意,竟然叫侍卫拿砖头砸自己的脑袋,这做的都是什么荒唐的事情,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如何叫自己向那死去的妻子交代。想想这么些年,他儿子独孤王瑞做的荒唐的事情还少吗?这想想心里的火气就消了大半。 独孤鹰用手轻轻抚摸独孤王瑞的头,一脸心头的问道:“疼吗?” “疼!可疼死我了。” “你是不是得罪魏瑾玉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随口说了句,谁知道突然冒出来的人会是这魏国的三殿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我们魏国还有一个三王子。这魏瑾玉实在是太刁钻野蛮了,一上来就打儿子,她是这魏国的公主,我又不敢还手。她还说什么这这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既然为人臣子,就应该做好为人臣子的本分!我看他们姓魏的根本就不把我们独孤家放在眼里,也不把爹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我们独孤家就是他们姓魏的养的一条狗。” 独孤王瑞说得唾沫横飞,添油加醋,他说到口渴之际才停住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好几大口茶水,又用袖子随便胡乱擦了嘴上的水渍,继续说个不停。 “儿子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耻辱,爹你这回一定要替儿子好好教训他们,给儿子讨回颜面,这姓魏的一家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根本就不把爹您放在眼里,也丝毫不把我们魏家放在眼里。我看爹还不如反了他们魏家,自己当这魏国的王!” “放肆!”独孤鹰怒喝一声。 “爹!我又说得没有错。” “明天你就和我上公主府赔罪去!” “为什么?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 “为什么?” “就因为这天下还是魏家的!” “爹你手握魏国的兵权,是这魏国的大将军,难不成还怕了魏瑾玉那个寡妇不成?你手握魏国四十万精兵,爹完全可以反了魏家,自立为王!不用再对这魏家卑躬屈膝的,何况这魏家的天下,本就是我们独孤家打下的!难道不是吗?” 第十四章 撒泼打滚 独孤鹰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整日好吃懒做混之等死的儿子,似乎有些头脑,这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独孤鹰本就野心勃勃,不会一直屈居人下,总有一天他会翻身做这魏国的主人,这个秘密他一直深深埋在自己的心里,不曾和谁说过,今天被他的儿子这么赤裸裸说出来,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儿子,也许这个小儿子不是他印象中的那般无所作为。 而独孤王瑞自然不是他老子想象中的那样,他完全是就误打误撞说到了他老子的心事,他现在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如果自家老爹做了这魏国的王,那么自己就是这魏国的王子, 自己就是这魏国的小殿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玩什么女人就玩什么女人,最好把那魏国的公主魏瑾玉拖上自己的床,好好蹂躏糟蹋一番,叫这死女人嚣张,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自己脸面,当众扇自己的耳光,一定要好好欺负一番,最好是先奸后杀! “儿啊,爹知道你委屈,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日后切莫和别人说起,这可是会招来灭门的之祸的,以后万万不可和别人说起,知道了吗?” “知道了!”独孤王瑞低着头用手指搅着自己的衣袖。 “明天你和我去一趟公主府!” “可是爹......”独孤王瑞自然是不愿意,他自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被一个女人当众扇耳光,还要上门赔罪! “爹自然是不会怕魏家,只是这魏瑾言是魏国的三殿下。如今这魏国的国王病重,而适合做当继承王位的只有魏国的二殿下魏瑾瑜,还有就是这三殿下魏瑾言了。也就是说这魏瑾言有可能会是下一任的君王,你明白了吗?我们不是去向公主赔罪,而是去给魏瑾言一个脸面。” “那儿子不就白白被那寡妇打了一巴掌吗?”独孤王瑞一看自己又报仇不成,还要登门赔罪,瞬间就气得不行,他就像是一只臭虫一只跳蚤,气得上蹿下跳,气得直跺脚。 “我不管我不管,我一定要讨回来,你让我去给魏瑾言那小子赔罪?我不去不去!我算是想明白了,这分明就是魏瑾言和他那个什么混蛋师弟串通起来欺负我,看我笑话,还叫那死寡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我耳光!儿子不委屈,只是这分明就是在打爹的脸!我不去!我就不去!不去!”孤独王瑞又开始撒泼打滚,坐在地上耍无赖,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活像是死了老子。 “你要是还要叫我去,我就找我娘去,我就一直跪在她陵前,跪到死!反正儿子的死活你都不管,儿子被人打了,你看我这头上的伤,你看看啊,我差点就被打死了。还要我上门去赔罪,这还有理了吗?哈?凭什么要我去给那狗屁魏瑾言赔罪,给那寡妇赔罪!” 独孤鹰看着是一阵头疼,一听到亡妻他就心软了,这儿子还小不懂事,这心里想着,嘴上就松了几分。 “哎你起来,起来!不要坐在地上,这地上冷小心着凉。” “我不起!” 独孤王瑞一扭头哼了一声,不看自己的的老爹,一副女子撒娇的模样,没有半点男子气概,这活生生就一个娘娘腔。也就是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主,要是遇见几个硬茬子,他就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也就撒泼打滚,吃准了老子疼自己的,所以太他一哭二闹三就不想活了。 “你刚刚还扇我耳光!”独孤王瑞死命挤出一滴眼泪。 独孤鹰这一看瞬间记心疼得不得了,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立马开始哄自己的儿子,刚刚进门的装出来的那点威严瞬间丟到九霄云外,懊恼不已,这多好的孩子啊,这受了委屈,自己刚刚还下手没轻没重的。 “哎,是爹的错,爹刚刚不应该打你。如果明天你实在不想去,那就不去!不过你要答应我,明天不许出门胡闹,要给我一整天待在府里!” “一整天!那多无聊啊,闷死了闷死了。” “上次你看上的李家的姑娘,我已经把她送到你的房里了!至于打了你的那小子,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真的吗?”独孤王瑞一听这话一蹦三丈高,瞬间精神焕发,一脸期待。 “真的,你去看看便知!” “谢谢老爹!谢老爹!我这就去了!” 一听老爹不再让自己去登门赔罪,事情有老爹帮忙解决,还有姑娘任由自己玩弄,不等人回答就跑得无踪无影。至于那称自己为狗兄的混账东西,以后一定要让老爹狠狠收拾他,现在温香暖玉美人要紧。 “去吧去吧!”独孤鹰一脸无奈。 哎这次惹得真是麻烦事情,无奈自己是他老子啊,这打不骂不得,只能替儿子擦屁股,没办法谁叫这儿子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心疼得不得了。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掉,刚刚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这个魏国的大将军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下来,这没事打孩子干什么。这孩子还小,不懂事,自然是要慢慢教导,打不得…… 第二日一大早魏瑾言就带着楚霄阳进了魏国的王城,魏瑾言一身红色的朝服,头带玉冠,一派王室的威严霸气。 楚霄阳啧啧两声赞叹道:“果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一看当真气派!” 楚霄阳年轻气盛,又在上山待了许多年,早就憋坏了,这整日都是精神满满的,好不容易来魏国游玩,他自然不会错过去魏国的王宫看看的机会,一听魏瑾言邀请自己,他就兴致勃勃一下子答应了。年轻就是好,对什么都敢兴趣,对什么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对什么都敢尝试,从来不缺少激情。 这不愧是魏国的王宫,这一桩桩建筑大气非凡,宏伟霸气,那镶金戴玉的柱子撑一座座宏伟霸气的殿堂,雕花刻着各种奇珍异兽的围栏,汉白玉的石狮子威武霸气俯视来人。 那一大片有一大片的牡丹花鲜艳欲滴,娇艳如女子,热烈如火焰。人工开闸的护城河围绕着整座王城,护城河的水引入王宫,王宫有一个纵横十里人工湖,在太阳的照耀下,微波粼粼,泛着蓝色的波光,荷叶在上面随风摇晃,每当荷花开的季节,这人工湖就是这王宫里最美的风景,是王室中人享乐,宴请宾客游玩的地方。夜晚时分,泛舟游湖,赏月吃酒,美人在怀,可谓是人间乐土。 这王宫是用黄金白银美玉堆砌而成的,魏国一向财大气粗,骄奢淫逸,这王宫自然也是富丽堂皇,奢靡极致,这天下的第一名在魏国大梁,这天下第一王宫,最富丽堂皇的也就是这魏国了。 多日未上早朝的魏王,今日来了精神撑着病恹恹的身子上了早朝,自己多年未见的三儿子,日盼月盼终于回来了,这魏王有意让自己的三儿子接自己的王位,当然他得考验一下这三儿子这么多年在山中修行,是否有真才实学,是否具备这君临天下的资格。 现如今的魏国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这魏王哪天就会两腿一蹬嗝屁上天了,谁都想找个粗的大腿抱。这时候朝堂里的人分为两拨,一是支持二殿下魏瑾言当魏王的人,以王后一派为代表,因为这魏魏瑾瑜是王后的儿子,这王后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下一任魏王,这样她们外戚一直就可以继续富贵有权有势;二是支持三殿下魏瑾言当魏王的人,以魏王和公主为代表的一派人物,这左丞相白间是忠臣,他对魏王忠心耿耿,那么他就是站在魏王这边的人,那个阵地可谓是不相上下,各有优势,不过要是魏王一死,那么魏瑾言的背后支持的势力,可谓减去一大半。 当然像右丞相大将军独孤鹰这种,想翻身做主人的人是例外,他野心勃勃总有一日会反了这魏家的天下,现在他明面上是站在二殿下那边,实则在背地里暗自谋划。独孤鹰手有兵权,拥有魏国的一半兵权,这么来说是二殿下魏瑾瑜占了优势。 今日的早朝可谓的是热闹非凡,那些大臣对这刚回来的三殿下可谓是各种拍马屁,一堆阿谀奉承的话语,都是些三殿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学识渊博才高八斗,不愧是魏王的儿子,后辈的领袖楷模等话语,听得二殿下魏瑾瑜这个小心眼,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发誓,等那老不死登天之后,他日做了这魏国的王,一定要把这魏瑾言赶到荒郊野岭去做他的狗屁三殿下。 第十五章 白行 蜡黄的脸色,青黑的眼圈,瘦得脱了形,这一看就知道这魏王命不久矣,这些大臣都在心里暗自掂量抱谁的大腿比较稳一点,毕竟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抱对大腿那就是荣华富贵,这要是报错了可是会被心上任的君王赶尽杀绝。那些个大臣个个心事重重散了去,这哪朝哪代王位换人之时,不是一番血雨腥风,一番赶尽杀绝。 据说魏国的第二代魏王,在夺取王位时,据说那王宫的青色台阶全被血染成的红色,大雨冲刷了上百年,至今颜色都没有褪去,还是鲜红的模样。 那些个新上任的朝廷大臣,都觉得被每上一级台阶,就感觉踩在每一个鲜血淋漓的人的身上,感觉脊背发凉,毛骨悚然。那鲜红的台阶上死了太多的人,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君王一怒浮尸万里,血流成河。 楚霄阳有幸进得魏国的王室典籍库一日游,带着楚霄阳游览皇宫的太监是人精,这魏国的魏王还没有死,他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这三殿下日后也是有可能继承王位,成为下一任魏王的人,虽说这王室的典籍库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去,但这是三殿下带来的人,怎么说这都是贵客,进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日后有人问起,那就说是三殿下带来的人,三殿下已经准许了。 这不愧是王室存储书籍的地方,这一栋大楼足有四层楼高,占地面积十分宽广,装饰也是极尽奢华,门窗栏柱皆是雕花。只是这大楼略显冷清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在擦拭灰尘太监,和整理书籍的教书郎。 楚霄阳对一楼那些诗词歌赋一点都不感兴趣,对二楼的名画墨宝也不感兴趣,他继续往三楼走,三楼是一些大陆风云人物志,和各种兵书和上古典籍。楚霄阳对这些倒是十分感兴趣。 他随手抽出一卷书籍,大概翻阅一番。这是一本九州风云人物志,记录了百年间记载的各国风云人物。 民间有一画者,双目失明,却能画遍世间山水,泼墨山水,下笔皆成绝世名画,千金难买。因为他不要钱,只要二两小酒,你若给他钱,他倒会发一顿火气,不仅名画你拿不到,还会被破口臭骂一顿。真是一个老顽童啊。 听闻那武当山上有一名剑客,十年练一剑,已经十年没下过山了,十年如一日在他的院子里练剑,世人都说他是剑痴。 听闻秦国有一名将,一战斩首二十万,差点叫南冥灭了国,其名叫赵烈。 教书先生,深居秦岭终南山,收的学生不管出身地位,不分富贵贫贱,绝不轻易收学生,这一生收的学生不超过十人,却个个都是撼动整个天下的风云人物。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姓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不知道他年龄几许,世人皆说他是个逍遥神仙,可惜这个逍遥神仙从不为哪国做事,就喜欢闲云野鹤的隐居日子,视这金钱权利为粪土,无权无势却没有一个人敢得罪他。 燕国有一棋宗,天为棋盘,地做子,可手握日月摘星辰,他每落一颗棋子,皆是天下各国的气运走向。国王问他,先生燕国今后该怎么走?只见他手起,棋落。燕国二十年安稳过了二十年。 那高山有一琴师,弹得一手好琴,一曲高山流水断琴谢知音,从此不再弹琴。 当他看到那忠烈之仕武陵君冯寺,带领六千甲士战死城头,只觉得心中一颤,嘴里直念叨,为什么会有这么愚忠的人,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的道理为何不懂。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楚公子,好文采!”一素衣公子手执古卷,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稳稳站在他楚霄阳面前。 楚霄阳一惊,反射性退后了好几步,突然蹦出来的人差点没把他吓死。 “吓着楚公子了?” 楚霄阳顺着心口,稳了稳气息,回了一句没有。 “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姓氏?”楚霄阳问。 “我叫白行,方才吓着公子,着实抱歉。” “没事!”楚霄阳回答。 “在下楚霄阳。” “我知道公子叫楚霄阳。” 见楚霄阳一脸疑惑,他笑了笑回答道。 “这大梁城就没有一个不知道楚公子的人,人们都知道这三殿下带了一个师弟回来,把那独孤小公子气得半死。在这之前呐,就没有一个人敢当面骂他的,楚公子你可是第一个!” 楚霄阳觉得自己是十分没有面子,就像找个地缝钻进去,因骂人而出名,这都算什么事啊。 “楚公子当真是少年豪杰,这独孤小公子就变成了狗兄哈哈哈,当真是有趣得紧啊!” “这……”楚霄阳觉得尴尬极了。 “楚公子,可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我真是对那独孤小公子无奈至极。” “白公子为何这么说?莫非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子的事情?” “楚公子……”白行一开口就被楚霄阳打断了。 “别一个口一个楚公子,这些天叫得我浑身不自在,你就叫我名字吧!”特别是被可儿那姑娘喊得头都大了。 “那可不成,爷爷教我这做人得长幼有别,不知楚公子年方几岁?” “二十。”虽说还差一个月,这回去过了加冠礼,可不就是二十岁了嘛。 “我看楚公子比我年长我一岁,不如我就称呼你一声楚兄如何?” “那是自然!”楚霄阳在心里腹诽着这家伙可真是个书呆子。 “楚兄?” “白老弟!” “哈哈哈,白老弟,这个称呼我喜欢!”白行笑道。 “白老弟喜欢就好哈!” “白老弟,刚刚你说到那独孤小公子是怎么一回事?” “哦哦你说那独孤王瑞啊,这人可招人讨厌得很!你知道嘛?那家伙说我看不惯我在这里整日看书,竟然无法无天占着自己老爹是当朝大将军,闲着发慌跑到这王室书库点了一把火,幸好烧掉的书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这一楼和二楼都是重新修缮过的。你说这气人不?看不惯我就看不惯,非得跑到这里来烧书!这把书烧了多可惜啊,虽然是不大要紧的书籍,可是那些也是文化瑰宝啊!” 楚霄阳心里念道,这人果然是一个书呆子。 “更气人的是啊,这魏王只是罚他回去面壁思过三日!真是气煞我也!” “哈哈哈,这独孤王瑞当真是荒唐至极。我也觉得那孤独小子太嚣张跋扈了,简直是过分之极,这出言教训了一吓,却不想差点惹下大麻烦!” “是啊,像独孤王瑞这样的人,以后见了绕道走就好了,不要和这种人讲什么道理,省得惹一身晦气。” 看这人说话语气不卑不亢,大有义愤填膺的感觉,与楚霄阳倒是一个脾气,看来也是个好爽的主,能进这王室书库的看来身份一定也是非富即贵。 “南冥在南方,气候暖和,一向极少下雪。你可知那年为何南冥的冬天,一直大雪不断?”白行拿过楚霄阳手中的书籍。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吧?”楚霄阳回答。 他也知道十三年前,秦国与南冥的一战,虽说秦国的大将赵烈没有将南冥灭了国,但却彻底让南冥元气大损,南冥被迫迁都,迁都陈。 “因为冤啊!” “冤?” “对,就是冤!” “我只听世人说那武陵君冯寺义薄云天,对南冥忠心耿耿,死守皇城,最后慷慨赴死。” “君王都弃城而逃了,那时武陵君手下只身下六千甲士,这南冥的王将他们遗弃了。那你可只他们为何要死守皇城?” “可能是为了道义吧,为了最后的尊严!” “是啊!那你可知这武陵君一家子被那南冥的王后,慕容氏一族屠了满门!” “什么?”楚霄阳猛的抬头,他十分的惊讶,好似这听到的消息和他听到的事情本生完全不一样。 “这大将在沙场上为国家,誓死效命,就算明知是要死,还是誓死抵抗不愿意放弃,这等大将本应受到世人的推崇和警仰,但背后却不是这样的,大将军在战场上拼命杀敌,家里却叫人屠了满门!这可真是叫人寒心。” “待那武陵君战死沙场之后,杀他全家的慕容一族,还大肆赞扬武陵君忠君爱国,说这武陵君是何等忠义之辈,追封武陵君是护国大将军!” “你是怎么知道幕后这些事情的?”楚霄阳问。 “那慕容家做的丑事,当然会掩盖,让世人所不知。可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做了事情,可定会让世人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平常百姓会被轻易蒙骗,但那些豪门权贵的鼻子眼睛可灵这呢,他们多的是收集信息的渠道,哪是会被人轻易蒙骗的。” “那现在可倒好了,世人只知道武陵君冯寺忠心爱国,以死报国,义薄云天,南冥的王室爱将如命,还慷慨追封死去的武陵君为护国大将军。而不知道,武陵君一家被屠了满门,慕容氏做下的那一档子肮脏龌龊事情!可真是过分之极!可真叫人寒心。”楚霄阳听完觉得十分的生气,心底直为这老将军愤愤不平。 第十六章 外戚干政 “是啊,可真叫人寒心呢!听闻武陵君手下有一支五千人的轻骑,名为白马义从。武陵君每每上阵杀敌,必定身先士卒,带着五千白马义从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一杆白色长枪叫那敌军吓破了胆,威风凛凛大杀四方,威慑天下各国!” 楚霄阳听得兴致激昂,拍手叫好,说这武陵君就是自己的楷模,自己日后一定要成为他那样的大将军,让那敌军吓破胆。他又十分感慨,跟白行抱怨到这武陵君未免也太死心眼了吧,这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吊死在一颗树上。要是我绝对投降了秦国,日后东山再起,回头报仇,必定要杀了那该死的慕容氏族报仇,为冤死的那一家子老少报仇。白行听了也觉得十分的赞同,两人刚见面不久,却聊得十分的投机,都觉得相见恨晚,两人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 又说到那武陵君精通兵法,武艺高超,擅长各种兵器,最擅长枪法和剑法,手上有一把绝世好剑名为龙渊,只可惜了那把好剑至今下落不明。楚霄阳也觉得十分的可惜,他也好想看看那把绝世名剑是何等模样。 “瑾瑜先下去吧!”魏王挥手示意众人退去,只留魏瑾言一个人在寝室中。 魏瑾瑜似乎欲言又止,他有些不高兴,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去。 他回到自己的宫殿里,挥手摔了一堆名贵的装饰宝物。一群宫女吓得心惊胆战,众人都匍匐在地上,不知道这位二殿下今日又在发什么火气。 “呦,我儿今日为何发这般大的火气?” 殿外传来女人的说话声,这人未到,声音就先到了。魏国的王后姬白一身雍容华贵,头戴金色凤钗,镶嵌着珠宝的流苏熠熠生辉,一身服装尽显母仪天下的霸气,滚边金丝的大红色罗裙,秀着凤舞九天,祥云朵朵。一双凤眸冷意森然,笑起来又让人觉得和蔼可亲如沐春风,这不笑时,只是冷哼一声就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凤眸轻轻一瞥,红唇微勾。 她跪坐在茶几边,玉手断茶细细品尝,轻轻吹气。 “那魏瑾言不过才刚回来,那老不死的就那么着急赶我出来,也不想想这么些年谁在他身边,我这么些年一直在他面前照料他,难道他眼瞎了吗?”二殿下魏瑾瑜在一边暴跳如雷,他挥手又摔烂几个贵重的宝物。 “我儿太过心急了,先喝杯茶水先。” “你总是这么说我,说我做事急躁,多少年了!”魏瑾瑜对自己的母亲有些不满,现在他正在气头上,说话语气带着埋怨。 “是啊,魏王不过是叫你出来,你就气成这样!” “可是可是,不知道那老不死的会和魏瑾言说什么,你知道的,他本就有向着魏瑾言的意思,不知道他会不会和魏瑾言说这王位的事情。” “就算说了那又如何?”姬白继续品茶。 “那王位不就……” “就算魏王想让魏瑾言继承王位,那也得问本宫是否同意。”姬白冷冷一哼。 再说魏王那边,魏瑾言看清自己父王的模样,瞬间如遭雷击,惊骇万分。刚刚在朝堂上,就觉得自己的父亲太瘦了,现在看清了,瞬间觉得五脏俱焚,这明摆就是将死之人,时日无多了啊。 魏瑾言跪在自己父王的床边,压抑哭泣。眼眶深陷,一脸蜡黄的病态模样,几乎没有颜色的嘴唇,看那如同枯槁的手指,泛着乌黑,这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父王,究竟是谁害了你!”自己的父王正值壮年,怎么就突然病危了,现在一看这分明就是有人下毒加害。 “言儿,长大了啊!长得和你年娘真像,你们俩姐弟长得都像你娘亲,特别是眼睛。我对不起你娘,我没有照顾好她……”魏王一副悔恨的模样,他紧紧握着儿子的手。 魏瑾言在和姐姐相处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在两年前死去了,被王后姬白下毒加害而死,因为魏王非常宠爱他的母亲,心存嫉妒,这那女人一狠起来就是蛇蝎心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下毒把人毒死了。 魏王自然是悲痛万分,可是碍于外戚一族的庞大实力,根本就是敢怒不敢言,处处受制于人,只得吞下这无处发泄的悲愤。这也大概就是王室的无奈吧,要么爱而不得,要么就是政治联姻,这也是君王的无奈。 “父王,究竟是谁加害你?” “罢了罢了……”魏王在说这话时颇为无奈,就像是硬生生吞下卡在喉咙的鱼刺,那般的难熬。 这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王后,大气端庄母仪天下的王后,每天笑盈盈喂自己吃的饭,这送到嘴边的饭菜都放了慢性毒药。 “言儿,这魏国是我们魏家的,这得姓魏!”魏王紧紧握着魏瑾言的手,他说话颇为费力,说话一阵阵轻咳,犹如破败的风箱。 魏瑾言点头。 “父王时日无多了……” “父王会好起来的,我这就下令召集天下的名医,为父王医治。”心中的悲愤无处发泄,他气得双肩微微颤抖。 “不用了,已经诊断过了。” 魏瑾言难过至极,他无声落泪。他在山中修行时日里,却不知这魏国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的亲人一个个都在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自己还那般的自私,一直留在山中与师傅学习。要不是这次被老师叫下山,恐怕连自己的父王死了都不知道。 在山中这么些年,自己的母亲惨遭毒害,姐姐嫁人生了一个女儿,驸马战死沙场,姐姐成了寡妇,现如今父王惨遭人毒害,身中剧毒,随时有丧命的可能。这一连串的打击,让魏瑾言犹如坠入炼狱一般难熬,他紧紧握住自己父王的手。 “父王,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是外戚一族吗?” 魏王点头。 “真是过分至极!”魏瑾言气得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扣如掌心,鲜血淋漓也浑然不知疼。 “这外戚姬氏一族,这么些年……一直在暗自结党营私……勾结收满朝中大臣……就连独孤鹰也站到了他们那边,我糊涂啊……我早应该有所察觉的……咳咳咳,言儿父王要把这魏国的王位交于你,这魏国的天下还得姓魏,是我们魏家的天下!如果……如果让那瑾瑜做了魏王,这魏国就得姓姬了……咳咳咳……咳咳咳……”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魏王气息不稳,体力不支,他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说到最后猛咳不停,好不容易收住了,他依旧紧紧握住自己儿子的手,坚持说道: “言儿,你继承王位之时,千万要提防姬氏王后一族,王后一直想让瑾瑜继承王位,可是不能啊,要是瑾瑜继承了王,这魏国就不是魏家的了。你继承王位必定……凶险万分……咳咳可是……可是父王不得不这么做啊……我们魏家没有退路了……咳咳咳……王后姬白一定会擦手……咳咳咳,你千万要记住了……咳咳咳,你可依仗左丞相白间,他是我们魏家最忠心耿耿的大臣,你一定要和白家交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魏王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咳嗽不停。要是还有一点点转机,不要让魏王这般绝望,他也不至于这般着急把自己的儿子,推上那条凶险万分的道路,让魏瑾言这般仓促和突然,这都来不及让他有所准备与缓冲,可是真的没时间了,他没时间,他等不了了,他必须让魏瑾言登上这王位…… 魏王咳嗽不止,猛然咳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水,魏瑾言惊骇万分,大喊快传御医,殿外侯着的御医马上涌了进来,王寝里乱成一片…… 再说二殿下这边。 魏瑾瑜一脸不可置信,他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她的母后竟然会对自己的父王下毒,这个对自己一向严厉的母亲,怎么会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魏瑾瑜觉得自己的母亲陌生极了。 “怎么了?不敢相信?” 姬白冷笑,在魏瑾瑜看来犹如恶鬼。 “你不是一向想让那老不死的,早点去死吗?现在他很快就要死了!而瑜儿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王位上就行了……” 做那傀儡君王吗? 魏瑾瑜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个可怕的念头,刚刚他亲耳听自己的母后说,她给自己的父王下毒。他觉得现在他的思绪很凌乱,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多信息,他需要冷静一下,他像是瞬间成长了好几岁……又觉得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真的是赤裸裸的讽刺,现在自己要那王位做什么?自己不过是母后手里的一颗棋子…… 这一刻魏瑾瑜长大了,他不再急躁,不再凡事问追究到底,他只是冷静的站在一旁重新审视自己母后,这个生他的女人,这么些年只是在培养自己成为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吗?他的母后要这魏家的天下…… 以前的他做过不少的荒唐事,魏瑾瑜现在只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修学…… 就像是一下子从高高的云巅跌倒了谷底,魏瑾瑜觉得心凉,心理泛着恐惧,又觉得无限悲哀,心里百味杂陈。 他以后该当如何…… 第十七章 启程 楚霄阳和白行聊得十分的投机,很快就到午时时分,魏瑾言寻来,王室典籍库里的人皆跪地称臣。 “白行,拜见三殿下!”白行俯首跪拜。 “免礼!” “公子姓白,不知白公子与左丞相是什么关系?”魏瑾言问道。 魏瑾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年纪约莫与楚霄阳相仿,可能比楚霄阳大些许。见他行礼不卑不亢,从容不迫,举手投足一派书生儒雅之气,一双眸子如水一般透彻,仿佛能将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经意流露的寒芒瞬间即逝,眼神变得温润儒雅。 此人绝对不简单! “回三殿下左丞相白间,是我的爷爷。” “不愧是白叔叔的后辈,白公子气度不凡,一表人才,日后必定有所作为!成为大魏的不朽之功臣!” “殿下过誉,白行不过是一介酸臭书生,禁不起殿下如此夸赞!”白行连连摆手。 “我见白公子与霄阳相谈甚欢,不知白公子与我师弟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师兄,这是白老弟,他可厉害了,什么都知道!我们聊了超多的事情,哦哦哦对,师兄你还记得老师与我们讲过的事情吗?十三年前,南冥武陵君与秦国大将赵烈一战之事,没想到还有幕后的事情,那南冥的国师子鹫,慕容氏王后一族,竟然将武陵君一家屠了满门,老师可没有和我们说过这些,所以我说白老弟什么都懂,是不是很厉害?” 魏瑾言听完,眼神一凛,目光森冷了几分,这白行到底想做什么。他上下打量着白行,此人绝不是平庸之辈,难不成是在刻意藏拙? 楚霄阳说得高兴,那躁动的少年性子又开始流露出来,他在两人周围走来走去,一遍嘴角念叨个不停。 “要我说这慕容氏一族也真不地道,人家在战场上,为他们誓死卖命,而他们却被背后捅刀子,戳人家脊梁骨,这真是不地道,太没人性了,这这这,我是要我就……” “你就要临阵倒戈,投靠秦国赵烈,东山再起,然后杀回南冥,宰了慕容氏一族!”魏瑾言接话。 “对对对,是要杀了慕容氏一族,为家人报仇,可这临阵倒戈……这事情似乎……”楚霄阳挠头半天,也想不出两全的办法,只觉得这临阵倒戈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妥。 “师弟你这个性子,得改一改,这做事不能仅仅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按着自己的喜好意气用事,这得考虑很多的其他因素。”魏瑾言用手中的玉扇敲打楚霄阳的脑门教训道。 “你这人就是死脑筋一条,你想想啊如果武陵君当时临阵倒戈,投靠了秦国,那么被屠杀的,可不会仅仅只有将军府一门。武陵君手下的将领的家室也将不得安宁,一人战死沙场,能保一家平安。武陵君手下那六千甲士,誓死也要战死沙场,追随武陵君赴死,白公子觉得这是为何?”魏瑾言笑着把问题抛给白行。 白行手里握着古卷,他回答道:“我看这一则是念及武陵君的义气,我听闻这武陵君爱兵如子,想来深得将士们的喜爱;二则是没有退路,如果投降秦国,家人必定死路一条,回南冥慕容氏,已经将他们丢弃,所以苟活,不如轰轰烈烈战死沙场,死后还能落下为国牺牲的美名,再说武陵君那可能是深深的无奈吧,侍奉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是臣子的悲哀啊!” “我看这分明就是南冥的王太无能,这简直就是昏君,昏君!” 楚霄阳十分气愤,他一拳重重砸在书架上,不料用力过猛,书架摇摇欲坠,竟然散架了,书架上的典籍刷刷掉了一定,一片狼藉,幸好只是一个书架散架了,要是一大排都倒了,那些管理典籍的教书郎就有的忙活了。 楚霄阳双手抱头嘴里念叨,罪过罪过,怎么好好的就倒了呢,自己分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立马手忙脚乱蹲在地上收拾那那些散落一地的书籍,嘴里念叨着:“魏瑾言,这书架做工也太烂了吧,我可没有用多大力气,是它自己散架的,你们这些书架都要通通换新的,这一看有有些年头了,你们魏国财大气粗也不差这几个钱吧,不要这么吝啬抠门啊……” 魏瑾言见状觉得十分无语,他扶额十分无奈,一手提着楚霄阳脖子后的衣领,将他从一堆书里拧了起来,像拎小鸡一样。 楚霄阳被勒得喘不过气急忙喊道:“魏瑾言,你干什么啊!你给我松手,你要勒死老子吗?” 他双腿乱蹬,怀里收拾好的书籍又散落了一地。 白行看着哈哈大笑,说道:“楚兄当真是义气中人!” “可不是,这力气就像一头蛮牛一样!”魏瑾言道。 “魏瑾言,你松开!你要勒死我了啊!”楚霄阳刚刚还知道规规矩矩喊一声师兄,现在就张牙舞爪原形毕露了。 “死了吗?我看这还没死呢!”魏瑾言白了他一眼。 “殿下和楚兄,师兄弟的感情真好!真叫白行羡慕呢。”白行笑道,他蹲下身子一本本,一卷卷将书籍归类好。 “真是让白公子见笑了,我师弟就这少年心性,整日毛毛躁躁,像只泼猴一样,每天上蹿下跳的。”魏瑾言松开领子。 “你丫的,魏瑾言你才像泼猴!”楚霄阳又蹲下身子收拾,反而却更忙了。 “楚兄这里就交给我吧,我对这些书籍比较熟!”白行叹气,看着分类好的书籍,又被弄乱了。 “师弟,那是是风云人物志,你放到九州地理志那里去作甚,你不会看吗?你就别帮倒忙了。”魏瑾言今日心情沉重和烦躁,他父王如今病重,外戚一族又虎视眈眈,大臣们居心叵测,他实在没有耐心看着出楚霄阳在这里犯蠢,拽着他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跟我回府去吧!” “哪个……白老弟啊,抱歉吧啊,麻烦你了,我要先走了……白老弟我们下次再见哈!”楚霄阳一脸歉意讪讪说道,被魏瑾言拉着走了。 两人下到一楼,魏瑾瑜挥手叫几个教书郎上去帮忙收拾。 “你这还知道麻烦别人?你这性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改!”楚霄阳惫懒双手抱在脑后,性子散漫。 “今日早朝如何?是不是体验到了一把做殿下的感觉,高高在上,别人都对你点头哈腰的,感觉是不是十分惬意?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惬意?感觉就像是站在了人生巅峰,诶诶诶……你别不理我啊,你跟我说说嘛,等等我啊,别走那么快啊!” 魏瑾言实在不想理这个聒噪不停地家伙,阔步往前走,没理会他。楚霄阳在后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真是扰人心烦! 白行站在窗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敛去一脸儒雅温润的笑意,年轻俊逸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仿的深沉,他的眼神清冷,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似乎不曾将谁放在心里。一双清冷的眸子将这朝廷中的腌臜不堪看得透彻无比,事事看得透彻,这种人最聪明,也最可悲。他垂眸站在窗前许久,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左丞相府的白公子就是一书痴,一书呆子,不善言辞不善与人交往,只知道一位死读书,读死书,就是一榆木疙瘩的脑袋。不进朝堂做官,就知知道没日没夜窝在这书库,说这左丞相也真是奇怪了,对他不管不顾,还扬言和魏王说这白行天生资质愚钝,不合适做官,再三推迟,魏王这才说罢。 看吧,这白公子又站在那里发呆了,一群人收拾书籍的人都是摇头不已,心里暗暗念道这白公子果然是书呆子,这白家是豪门望族高官贵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后生…… 魏瑾言没有开府,一直在姐姐家住着,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好几天,楚这一日楚霄阳要启程前往齐国了。 公主和魏瑾言站在府外送他,魏瑾言与公主皆说要让人护送他到齐国,楚霄阳说不用,派人护送反而不安全,这招摇过市等会有碰上哪些个不长眼的盗匪出来打劫,这样反而麻烦,还是免了。而且去往齐国的路程还很遥远,这也不知还要几日才能到,人多反而不方便。 说到盗匪师兄弟两都不由自主相视一笑,两人皆想到了梁二和梁三,这两个搞笑的家伙,现在应该找个地方安身了吧,这都是淳朴憨厚的百姓,走投无路迫不得已才出来做这打劫的行当。 “霄阳哥哥,你还会再来吗?” 小锦儿扯着楚霄阳的衣袖,小郡主声音软糯,小丫头鼻子红红的的似乎有些不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白嫩如藕的小手紧紧牵着楚霄阳的袖子,睁着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出楚霄阳。 “会再来的!” 楚霄阳笑着捏了捏小锦儿的脸蛋,小姑娘一下子哇的一声哭了,扑到楚霄阳怀里。 “小锦儿不要霄阳哥哥走!” 众人都笑了都笑了,都说这实在惹人喜爱。 “小锦儿,霄阳哥哥要回家了!霄阳哥哥都说啦,他以后还会再来的。”公主魏瑾玉蹲下身子安慰道,她对小锦儿十分宠溺。 “霄阳哥哥要回家?”小锦儿问。 “是啊,霄阳哥哥要回家,下次来的时候,霄阳哥哥给小锦儿带很多好吃好玩的,好不好?小锦儿别哭啦!”楚霄阳是打心里喜欢这小妮子。 楚霄阳这个毛毛躁躁的家伙,也有耐心安慰小孩子的一天。 “嗯嗯,小锦儿不哭!霄阳哥哥记得一定要再来,小锦儿等你。” “好!”楚霄阳抬手替小郡主擦去泪水。 师兄弟两人寒暄许久,魏瑾言道:“师弟,魏国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男儿志在四方,我愿与师兄一比高下!” “一定奉陪到底!不知师弟,想投哪国?” “齐国!” 第十八章 又遇梁三 赶路的日子是枯燥的,到处都是绵延起伏的群山,再高大峻峭的群峰看多的了也觉得一样了,都是同样的山同样的水。这一日楚霄阳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昏昏欲睡,突然一个急刹车,把他吓得一激灵,连忙稳住身子,差点就摔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楚公子,有人打劫!”车夫惊恐的声音传来。 “有人打劫?”楚霄阳有些无语,怎么老是会遇见被人打劫这种令人觉得很无语的的事情,真糟心。 “对方有多少人?” “回楚公子,共两人。” “一共两人?” “对的公子,一胖一瘦,他们都提着一把砍刀,公子啊我觉得来者不善,我们要不......” 楚霄阳觉得越听越纳闷,这不会是梁二梁三两兄弟吧?不会这么巧合吧?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楚霄阳听着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亲切耳熟,不等车夫说完,他就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梁二光着膀子,手里很夸张提溜着一把大砍刀。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过此路者,留下保护费,这位客官您要去哪儿啊?”梁二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同样手里握着一把大砍刀。他歪着脖子,一手叉腰,不屑斜斜眼神看着楚霄阳,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这画面似乎有些熟悉,好像不久之前经历过。 楚霄阳定睛一看,呦呵这不是梁二和梁三两兄弟吗? 梁三一看是楚霄阳,大叫一声娘啊,吓得掉头就跑,见梁二还傻不愣登站在那里,梁三真想一脚踹死他。 “梁三,你给我站住!” “不!” “你给我站住,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不,你当我傻啊!要是我站住了,你还不得打死我!我才不会听你的鬼话!”梁三呸了一口。 “小爷不是叫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啊不是叫你好好做人吗?你忘记了?你怎么又来打劫我!” “我就只是想混口饭吃,我怎么知道又会碰上你,你简直就是个瘟神吧,怎么走哪儿都能遇见你啊啊啊!” 梁三被追得气喘吁吁,他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啊。这年头想个盗匪有那么难吗?就只想混口饭吃而已。 楚霄阳在的身手可谓不知道比梁三好了多少倍,在山中修行的时候,他经常被张老头揍,张老头神神叨叨说自己是什么绝世高手,楚霄阳从来就没有相信他的鬼话,觉得这糟老头又在吹牛,用楚霄阳的话来讲,我就没有见到绝世高手能混成你这个凄惨的模样的。 楚霄阳在张老头的棍棒下,虽然没有学成一代绝世高手,也没有成为一代绝世大侠,但这跑路的能力却日益精进了,身手对付一般三流高手,简直就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是是梁三这种从来就没有学过武功的人。 梁三被追得可怜极了,他想自己真的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否则怎么又会遇见被自己打劫过的人,而且还被威胁发过誓,保证过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现在可倒好了,又遇见这瘟神,这莫非就是冤家路窄?但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这都快要齐国边境了,这也能遇到! 梁三正在愣神期间,这跑步的速度就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楚霄阳一脚飞过去把梁三踹倒在地,欺压在他的背上,死死将人摁在地上,梁三动弹不得。 “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坏事?” “我什么都没敢做啊,爷啊你就放过我这一次,我可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梁三觉得自己倒霉郁闷至极。 “我不是告诉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咋滴你这说话不算数?恩?”楚霄阳掰着梁三的胳膊,这要是稍微再用力一点,这梁三的胳膊就脱臼了,看着梁二梁三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楚霄阳没想过要下狠手,只是稍微给一点教训。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楚霄阳着实也是无聊得紧,正好有个人陪他玩玩。 梁三吃疼连连求饶,他嘴里不停解释着,他说现在这世道是越来越不好混了,如果回去原来的地主家,这肯定是一条死路,绝对混不下去,他们两兄弟就想着反正自己的父母都死了,父母死了,了无牵挂,这去哪里都一样。 两兄弟就这么想着,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找个新的地方重新生活,这两兄弟听说齐国做生意好,齐国是唯一可以与魏国比肩的天下大国,他们就想去齐国看看,这走走停停也需要吃住,这一个多月过去了,这钱也只出不入,这眼看就要花光了,这才不得已这么做。 “爷,我不敢了!我下次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一定安安分分做一个平民百姓,绝对不会再干这种打家劫舍的事情。我向你保证这绝对是我第二次出来干这种事情。”梁三欲哭无泪。 “还有一次呢?”楚霄阳恶狠狠地问。 “也是您啊!我一共就出来打劫两次,这次次都能遇见你。我也是够倒霉的!我就不应该出来干这行。” “也就你们比较幸运能遇见我,要是遇见别人,保准被打得半死不活,不是断断胳膊就是断腿,你们就应该很庆幸,这年头像我这种善良的人已经很少见了!”楚霄阳自顾自说着,还不忘给自己贴上大好人大善人的标签。 “是是是,像公子这种大好人已经很少见了,对对对公子说得都对,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我向你保证!要是我下次还这么做,爹娘不得好死!”反正爹娘已经死了。 “如果要是遇见心黑的人,这心肝脾肺都得被挖了去,所以你就应该觉得十分的庆幸。要不是遇见我,我看你们早就脑袋搬家,不知道被埋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发臭了。”楚霄阳坐在梁三身上说得唾沫横飞,说得兴高采烈。 梁三嘴上应着是是是,公子说得对对对。其实心里在就把楚霄阳骂得狗血淋头,娘的能不能不能从老子身上下来,老子的腰要断了。娘的能不能要点脸,这人莫非脑子有问题,说着说着这尾巴就翘上天了,一个劲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人没皮没脸,老子下次才不会再想遇见你,遇见你真的是倒霉透顶。 “还好你们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那我这次就原谅你们吧,切记下次不要再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了,要好好做人真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记住!”拜托能不能起来说话,我要被你压断气了。 “像我这种好人,已经很少见了。” “是的是的,公子是大好人,像公子这种人已经很少见了。”娘的能不能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老子的腰要断了。 “这次就算了,我就不你们一般计较,不要再做这种损人利己事情了。” “好的好的,谢谢大爷!”这话你已经反反复复说过很多遍了,你这是健忘吧,说了又说,唠唠叨叨反反复复,重复了很多遍了,你再不起来,我就死了啊..... “听说你们要去齐国?”楚霄阳坐在梁三背上,估摸着是坐累了,挪了挪屁股,找个舒适的地方又做了下去。 梁三双眼一瞪差点就嗝屁了,他进气少出气多,虚弱地说:“是的,我们要去齐国......公子啊你能不能先起来有一下,我我咳咳咳......” 可怜的梁三一张干瘦的脸变成了青绿色,这眼看就快要背过气了,楚霄阳这才连忙起身,连连说了几声抱歉,说自己忘记了。 梁三心想这也能忘记,果然屁股下坐着一个大活人很舒坦啊,娘的真郁闷,那该死的梁二又在一边看热闹,都不来帮老子一下,等一下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看着自己挨揍,这当哥的也太过分了吧,这完全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梁三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捂着心口咳得心肝脾肺疼,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梁二看事情已经解决了,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伸手帮梁三打掉身上的灰尘。梁三恶狠狠瞪着他,陡然一股冷气从周身弥漫开来,梁二吓得缩了缩脖子,心想这下完了完了,梁三肯定气死了。 果不其然梁三一个大脚把梁二踹得远远的,梁二也不敢说话,在一边畏手畏脚耷拉着脑袋。 楚霄阳看着两兄弟乐呵乐呵,待他们两个闹腾完,楚霄阳提议一道去齐国。 “我正好要去齐国,要不你们随我一同前往,这路上有伴,也多个人照应。” 梁三心想也成,这说不定还能凑顿饭,就点头答应了。 “既然我们成为了朋友,那就正式的相互认识一下,龙腾九霄,曜日当空,我叫楚霄阳。” 也不知道他们两兄弟听懂了没有。 梁二愣愣说了一句:“我叫梁二。” “我叫梁三!” “公子的名字听着霸气!好听。”梁二一脸憨气赞叹道。 “那不是废话吗?楚公子这种人岂是我们能相比的,二愣子!”梁三白了他一眼。 三人热热闹闹一齐上路,前往齐国。 第十九章 回家 又在路上颠簸了十几天,终于到了齐国,齐国不愧为能与魏国比肩的天下大国,这国力也是十分强盛,今观天下各国,齐魏是一流强国,次者是秦赵,然后在是楚燕韩,中山国也日渐强大,中山国也自称为王,以上都是大国,其余的都是小国。 在这战国的时代,国王们日常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吞并周围的小国,来扩大自己的领土。烈酒一壶,三尺剑在图上一指,君王俯瞰天下,个个都是野心勃勃。 秦国在十三年前那一战,本可以一举灭了南冥国,成为天下一流军事强国,却不知为何赵烈攻破南冥的皇城后急速撤退,事后才得知秦国的王突然暴毙,朝政不稳,无力再攻打他国。赵烈只得恨恨下令撤军。 齐国是天下商人做生意最多的大国,齐市热闹非凡,人流拥挤,靠海的地方还可以闻到咸咸的海风味道,港口停着许多渔船,有官家的也有老百姓的,老百姓的渔船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来捕鱼谋生过日子,而官家的渔船则是用来供贵族游玩的。 楚霄阳他们一进临淄城就分开了,楚霄阳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去顾府找他,楚霄阳本想邀请他们两个去府上吃个饭,梁三死活不同意,说已经受了楚公子很多照顾,这辈子定当会好好报答楚公子,只要楚公子需要定当鞍前马后,为楚公子效命。 这人就是这样子,只要你在落魄落难的时候,有人肯伸手搭救帮助一把,就会感恩戴德一辈子牢记于心。 看过了魏国大梁奢靡华贵,又见了齐国临淄似锦繁华,这走走停停两个月,终于到家了。 顾清一袭水蓝色广袖罗裙,她头戴蓝色发簪子,十七岁的大姑娘亭亭玉立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见到来人,她开心的跑了上去,甜甜喊了一声霄阳哥哥。 “你是?”楚霄阳看着眼前的姑娘,觉得似曾相识,面熟的很。 少女哼了一声,双手一抱,转头不看楚霄阳,嘴里怪罪道:“霄阳哥哥,可倒好!出去外面历练学习一趟,见了世面,都不认识清儿了。” “原来是清儿妹妹,清儿妹妹不要生气,这不是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嘛,一下子没有认出来,清儿不要怪罪!”楚霄阳立马赔不是。 顾清是顾家唯一的姑娘,宝贝得不得了,顾任取了两房的妻妾,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小女儿,这个顾清就是原配妻子林氏所生,一家人对这个女儿十分疼爱,这个女儿从小就被护在手心里,被保护得很好,所以性子十分单纯,没有什么心事和心眼,最要好的一点就是没有大小姐的脾气与架子。所以被楚霄阳这么一说就马上喜笑颜开,兴高采烈领着楚霄阳进入府中。 “爹爹,爹爹!霄阳哥哥回来啦!”顾清一边走一边嘴里喊着,眼里都是满满的开心与喜悦,性子单纯的眼里亮晶晶的,对什么人都热情,一派天真可爱的小丫头模样。 “哈哈哈,霄阳回来了啊!”顾任从内府应声而出,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约莫是在酒桌上应酬多了,身体微微发福。 “义父,霄阳回来了!”楚霄阳一把抱住顾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顾任拍了拍楚霄阳的背,那是长者对后辈的疼爱,看着顾任眼里满满的高兴,可见他是对楚霄阳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自从十三年前,在那场祸乱的战争当中,顾任被委托抚养这个孩子,顾任一直把这个孩子当做是自己亲生儿子一般对待。本想着这个经历的苦难的小公子,见了那么多血腥残酷的事情,以为会日后性情会有些沉郁自闭,却没想到这个孩子连日高烧不退,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顾任告诉这个孩子,说你是在难民的孩子,在路上遇见了你,看着你年幼可怜,所以就收留了你,作为自己的养子。你是南冥的人,南冥姓楚,龙腾九霄,曜日当空,所以我便给你取名楚霄阳。 这孩子在他照顾性子开朗,活泼聪明,十分令人讨喜,眼看这孩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顾任有意为楚霄阳找一位好的老师,既然答应了老将军,那么就要尽心尽力将楚霄阳抚养长大成人。顾任这么多年,一直都把武陵君冯寺的委托牢牢记在心里,老将军是他们顾家的恩人,可以说这顾家有今日的这一切,都是武陵君冯寺提携的,冯寺是顾家的恩人,所以就算顾家出了什么事情,都要保护楚霄阳平安。 顾任苦苦寻觅良师,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老人登门拜访了,老人的话语,顾任至今都还记在心里。 老人一头白发,他说他姓李,是终南山的隐世,他外出游行,途径顾府,正好口渴就进来讨要一碗水喝。 鹤发老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他笑意盈盈擦着满头的汗水,和蔼可亲的模样,让顾任敬重的几分。顾任是酒桌上应酬的老手,见过各色各样的人,一见老人一派仙风道骨,就觉得此人必定不凡。 老者乐呵呵笑道:“这天气可真热啊,老朽进来讨碗水喝!” 顾任立马叫唤奴仆端来凉茶,老人咕噜噜喝了两大碗,觉得舒坦极了,老人用袖子抹去嘴边的水渍。 老人俯身对顾任表示感谢,说顾展柜不愧是百姓口中夸赞的好人,这齐国临淄城都知道顾任为人厚实,待人友善,是个大好人,今日一见果然厚道。 就在老人道谢完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小屁孩虎头虎脑从内府冲了出来,抱住顾任的大腿,喊了一声义父。 楚霄阳打量了老人许久,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末了他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 顾任觉得十分尴尬,抬手就要教训这个不懂礼貌的臭屁孩。 “霄阳太不懂礼貌了,快给老先生赔罪!”顾任揪着楚霄阳的领子。 “这小孩子调皮,不要紧的事情,再说了老朽这一路风尘仆仆,一身酸臭味,可不就是叫花子嘛!”老人乐呵呵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小孩子的不懂事。 “哼!像你这种人我可见多了,这每个月都要来好几拨,都是来向我义父要钱的!”楚霄阳傲气哼了一声,颇为得意,有这样财大气粗的义父他心里十几的自豪和骄傲。 “就连齐国的那些王公贵族见了我义父,都要尊尊敬敬,规规矩矩喊我义父一声顾大人!我看你这模样定是有求于我义父,义父义父你给他什么了?”小小的楚霄阳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他抬头看着自己的义父。 “阳儿切莫无理,老人家只是进来和义父讨要一碗水喝罢了!” “是吗?”楚霄阳一双小手抓着顾任的衣袖。 “是啊!”顾任宠爱的用大手揉了揉楚霄阳的小脑袋。 楚霄阳哦了一声,嘴里小小说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老先生是终南山的隐世,他外出游行,途径我们家,正好口渴就进来讨要一碗水喝。阳儿还不快和老先生赔不是!” 楚霄阳也觉得误会人家,心里有些愧疚,就低头鞠躬道了一声抱歉,是霄阳无理,无意得罪了老先生,望老先生切莫怪罪。 老人自然是不会和小孩子计较,嘴里赞扬道这小孩子聪明伶俐,以后是个做大事的主,会是天下的风云人物,如若不好好教导怕是以后会埋没咯,时候就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顾任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动,想那武陵君冯寺可是天下响当当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老将军的后代也必定是不凡之辈,要是真的如老人所说的,被埋没了,那当真是对不起老将军。 顾任连忙鞠躬深深一拜,叫老人收楚霄阳为徒。 楚霄阳一听急了,他急忙说道:“义父,霄阳不要和老先生学习兵法。阳儿要做驰骋沙场,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大将军,我要学习武功,我不要学习兵法!” “既然阳儿想做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那更要学习兵法了!”顾任笑道。 “为什么?”楚霄阳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任,在这世界上他最听义父的话,义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义父是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因为想做好一个大将军,要学的东西可多了,大将军如果不会兵法谋略,只知道一味的冲锋陷阵,光有一身好武功,而不懂兵法韬略,那只能说是逞匹夫之勇,有勇而无谋。如果学习这兵法,则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号令百万雄兵!老先生,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顾任循循教导,耐心解释。 老人点头表示赞同顾任的说法。老人竹杖点地,他起身说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必须具备优秀的军事理论,这样才能统领千军万马,号令百万雄兵!当然这大将不是想当就当,这首先第一条就是要具备优秀的军事理论,这学习兵法必不可少!” 第二十章 前尘往事 小家伙还是一头雾水,似懂非懂,他纠结玩着自己的手指,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他凝神想了许久,眉头舒展,一脸喜笑颜开。 两个大人以为他想通了,愿意拜师学习兵法,却没想到楚霄阳哇地一声抱住顾任的大腿,一顿涕泪横流,嘴里嚷嚷着:“阳儿不要学习兵法,阳儿不要拜乞丐为老师,霄阳要一直待在义父身边,哪儿也不要去。” 顾任只觉得额头气得突突直跳,刚刚明明还跟人家赔不是,这一下子怎么又叫人家乞丐。 老人只得无奈说孩子还小,过三年再来。 三年后,老人再次光临顾府。这一回顾任二话不说,叫人收拾好包袱,把楚霄阳丢了出去,楚霄阳就开始跟随老师学习兵法,这一转眼七年过去了,这个混小子也长大了啊! 顾任瞧着眼前的青年,比自己还要高出几分,这结实的身材,好啊!顾任十分地欣慰,连连叫好。 “这人平平安安回来就好,在路上没有遇见什么危险吧?”顾任将人领入内府。 “这一路都平安,我与师兄去了趟魏国,所以当误了些许时日,让义父久等了!” “无事无事,这回来了就好!你说你师兄?” “嗯,我与师兄去了趟魏国,师兄是魏国人,叫魏瑾言,他比霄阳两年拜师学习兵法,我们一起在山中就行,师兄待我很好!”楚霄阳说。 “嗯,那日有有机会见到你这位师兄,义父一定好好谢谢他!快来人,给二公子上茶!”顾任领着楚霄阳进了大厅,连忙叫人端来茶水。 “哈哈哈,我听闻二弟回来了!我来看看,如今这个混小子长成了何等英俊潇洒的模样!”顾荣大跨步进来,一脸热情。青年比楚霄阳年长四五岁,一派大哥的风,他看着一旁的小妹,笑道:“清儿,这小妮子可是等你很久了,这日思夜想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顾清闻言羞涩底下了头,脸颊泛着桃红,小小嗯了一声。 “大哥!” 兄弟两人紧紧相拥。 这顾荣是这顾任的长子,顾荣与顾清皆是原配夫人林氏所生,顾荣顾清和他感情十分好,从小就是一起玩,这小时候楚霄阳虽然聪明伶俐,惹人怜爱,但也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这顾任对楚霄阳十分宠溺,舍不得教训他,更不用说是打孩子。所以每当楚霄阳又调皮捣蛋,这个大哥就要狠狠把楚霄阳教训一顿,追着满院子跑,打得屁股开花。 “二弟长大了啊!这多年不见,不知道你是否还会再去偷那隔壁老王家养的鸡,去摸那李大娘的狗?”这顾荣也十分地幽默,逗得大厅里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大哥,你这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去借老王家的鸡来玩玩,而且我没有去摸狗好不好!大哥这是在污蔑我!” “是嘛?我听说那老王的鸡可不止丢了一只,而且李大娘的狗至今尾巴还是秃的!现在毛都还没长出来。” “是吗?还没长出来?” “你看看,这这就露馅了吧!还说没有,该打!” 顾荣执起手中的玉扇,对着楚霄阳的头就是一个暴栗。楚霄阳啊呜一声抱头鼠窜,揉着脑袋躲在顾任的背后。 “是那狗先咬了我,我才把狗尾巴的毛拔了的!” “要不是你去偷人家的鸡,狗还会咬你吗?”顾荣哈哈大笑。 “这这这……义父,你看这大哥又打我!这一见面就诬蔑我,还打我!”楚霄阳被揭穿了就耍无赖,开始买惨。 “好了好了,你们两也闹够了!荣儿,你二弟刚刚赶回来,现在需要歇息,你们呀别再闹腾啦!”顾任一脸慈爱。 这一幕仿佛就像是在七年前,知道现在,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两个小孩一个喜欢闯祸,一个忙着收拾烂摊子,上门赔礼说不是,追着楚霄阳满院子打,两人上蹿下跳,后面还跟着顾清小丫头,一边哭一边喊着:“大哥大哥,不要再打霄阳哥哥了,霄阳哥哥他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要再打他了,不然我就去告诉爹爹了。” 楚霄阳就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嘴里还喊着:“我没有错,又不是我干的!” 于是后面的顾荣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追得气喘吁吁,插着腰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不成是我干的?” “就是你干的!”楚霄阳站在墙头上做了个鬼脸。 “你给我下来!”顾荣站在下面叫着。 “不下!” “你给我下来!” “不下!” 两人在院子里好一顿折腾,这楚霄阳年纪比较小,很快就感觉累了,就趁着顾荣不注意,蹑手蹑脚爬了下来,顾荣早就等着好久了,一直听着楚霄阳动静。 他勾了勾嘴角,小样以为我不知道?于是在楚霄阳蹑手蹑脚准备拔腿狂逃时,一手揪着楚霄阳的后衣领,拿着鸡毛掸子对着屁股,就是一顿狠揍。 被打完的楚霄阳两眼泪汪汪,捂着屁股期期艾艾,凄凄惨惨跑到顾任面前告状,于是楚霄阳就一脸幸灾乐祸看着顾荣被罚跪被训斥。 顾任坐在书案前,书桌上放着一堆账本,点着一盏油灯,放着笔墨纸砚。看着楚霄阳凄惨的模样,顾任一皱眉头就开始训斥顾荣:“为父不是告诉你,不能打人吗?不是早就说了,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不行的!你为什么还要打人?” “是弟弟不听话,他又偷了老王家的鸡!”顾荣委屈极了,跪在地上解释。 “就算弟弟犯了错误,你也要耐心教导,好好和他说道理,而不是打他,你看看这手都红了,多疼啊!” 楚霄阳在一边使劲点头,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嘴里可怜兮兮嘟囔道:“可疼了,超疼的……” 楚霄阳哼哼唧唧喊了一声义父,把顾任的心都喊得融化了,于是牵着楚霄阳的手说:“义父这就带你去擦药,给你买好吃的,阳儿别哭!” “嗯嗯,霄阳不哭,霄阳不疼!” “你看看,这多乖的孩子啊……” 于是留下顾荣在书房里,郁闷跪着。 回首过往的温馨画面,仿佛就在昨日,很庆幸的是大家都还好好的,都还在。 “这么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也站壮了!”顾荣拍了拍楚霄阳的肩膀,要说这最懂男人,往往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自己的兄弟。兄弟之间,有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话语,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那份感情自然不用多说,都依旧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楚霄阳学样子拍拍顾荣的肩膀,学着他顾荣的语气说:“这么多年不见,大哥长大了,也张壮了。” 两兄弟一起哈哈大笑。 “霄阳还是一样的调皮!” “大哥还是一样喜欢揍我!” 就在这温情的时刻,一道尖锐的女音从大厅外响起,一女人从门外摇着蒲扇走进大厅内,女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上好的锦缎,上好的做工,一身珠光闪闪,打扮得就像是一只金凤凰。 只见女人巧笑嫣然,嘴里吐出一句尖酸刻薄的话语。 “呦呵,我当以为是哪位贵客来,原来是霄阳回来了啊,你这是回来分家产的吗?”一身浓郁的胭脂水粉味道,长着一副好模样,说着与容貌不相符的话语,这女人就像是掉在了钱堆里一样,一身铜臭,满身庸俗。 这女人就是顾任的妾,赵氏赵夫人。相传这赵氏的家族,还与赵国的贵族有些许关系,现在沦落到经商,不得已把女儿嫁给顾任,看着与王室贵族也是八辈子打不着竿子的亲戚。 十三年前的顾任刚来齐国,哪会儿他刚刚逃离兵荒马乱的南冥战场,在这齐国根本就站不稳脚跟,更别说是这齐国的临淄成站稳脚跟,这齐国的临淄成是天下经商最繁华的都市,可谓是商贾云集多如牛毛,根本就没有顾任的一席之地。 赵氏的生意当时也是危险之极,赵氏的产业几乎摇摇欲坠,面临破产。但赵氏当时好歹也是这临淄城有名的商贾大家,家里丰厚,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赵掌柜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顾任,顾任当时也是需要帮助,所以顾任不得已娶了赵掌柜的女儿,两家结为亲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顾任不爱赵掌柜的女儿,夫妻两人不和早已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在这临淄城你要说这顾家的事情,当然就得说着这顾家的夫妻关系,说夫妻还是抬举了赵掌柜的女儿,顶多就是个不受宠的妾,这隔着十里远就能闻到那赵夫人的一身铜臭味,臭得呛鼻啊。一个脾气好得不行,一个尖酸刻薄得要死,当真是一家子奇葩。 赵氏嗜钱如命,她就算是一只蚊子,也要叮出你一管子血,这尖酸刻薄的女人,瞅着吧,你看她又在那里无中生有,说一些刻薄的话。 第二十一章 顾家 顾清觉得这女人真的很讨厌,真扫兴,明明热热闹闹的,她为什么要过来。单纯善良的姑娘,把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堆在脸上,两道柳眉纠结在一起,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 “哎,这都说的什么话!霄阳刚刚回来,我们就别说这些话。大家热热闹闹一起吃个饭。阿清啊,你去找你娘来,准备一起吃饭。还有去叫一下你的三哥和弟弟。”顾任乐呵呵开口圆场。 “嗯嗯,清儿这就去!”顾清点头去叫人。 “瞅着这一家子,我倒成了外人?”赵氏冷冷哼了一声。 “这是赵姨啊,霄阳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对你甚是想念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看赵姨不但没有老,相反的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好看了!”楚霄阳像是没有听到赵氏刻薄的话语,一脸嬉笑和赵氏打招呼,又开始油嘴滑舌不着调。 “霄阳这脸皮可真厚得紧呐!”赵氏瞥了楚霄阳一眼。 “赵姨说得是,谢赵姨夸奖!赵姨我们走吧,一起去用膳!”楚霄阳深深摆了个请的姿态,可谓给足了赵氏的面子。 楚霄阳笑嘻嘻对着顾荣眨巴眼睛,意思是这位姨娘真可怕,好难伺候啊。 顾荣一脸疑惑不解,问了一句:“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吗?” 楚霄阳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还是魏瑾言比较了解自己,有点想师兄了,不知道现在他那边如何了,这王室的事情最是难搞,最是让人头疼。 得嘞自己也不想那么多,在楚霄阳心里他奉承则两条做人原则,一就是除暴安民,行侠仗义;二就是切莫得罪女子,这天下唯女子小人难养也,老夫子这句话说得真没错,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只金凤凰,楚霄阳缩了缩脖子,觉得十分汗颜,心里暗暗念了几句,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不跟她一般见识。 顾家不愧财大气粗,上桌的都是各色美味佳肴,可谓色香味俱全,对于饥肠辘辘在外吃了许久干粮的楚霄阳来说,简直就没比此时更幸福的时刻,虽然看着桌上的一道道美味的食物,馋得咽口水,他还是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等着,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毛毛躁躁,甚至有时看起来甚至有些神经大条,但在一些必要的场合,他还是十分的规矩。 这人没有来齐,就得规规矩矩等着。 齐国位居东方,沿海国家盛产海鲜,看那餐桌上的一道道美味的食物有红烧的大闸蟹、有清蒸的鲫鱼、清蒸大虾、有烧鸡烧鸭等各色美味的食物,加上赵国的烈酒,齐国的名酿,可谓是丰富之极。 按辈分坐,家主顾任坐在首席,以左为尊依次是原配夫人林氏,二房的赵夫人,然后是嫡长子顾荣、楚霄阳、赵氏赵夫人的大儿子顾莫,顾清、最后是顾子明。 顾莫和顾子明是赵夫人所生,顾莫在家中排名第三,顾子明则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在家里排名第五,比顾清还要小一些,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些腼腆和怕生,他坐直了腰背,此时的他有些拘谨。 另外的顾莫则是坐得舒坦随意多了,现在的他有些懒洋洋正有一搭没一搭和楚霄阳说话,态度散漫,喝着杯中的茶水,用眼神的余光偶尔瞥一眼楚霄阳,似乎都不屑看他一眼。 得,又是一个傲慢的主! 不一会儿顾清就搀扶着一位中年妇女进屋,这中年妇女便是林氏,她一身打扮与赵氏相比就显得朴素得多,不熟的人还以为赵氏才是正房妻子。 林氏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她年轻的时候便与顾任一起,那个时候顾任还没有富甲一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农民,这日子每天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本想着这辈子就这么清贫的过下去,只要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好,林氏只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出身的女子,思想保守不争不抢,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模样。 顾任娶赵氏的时候,她也从未过问一句,宽容大度的温顺性格,让顾任觉得歉疚不已,总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原配妻子,对林氏更是疼爱有加。 一见林氏来了,顾任连忙起身去搀扶她,可能是年亲的时候劳累过度,亦或者是生勒孩子没有好好将养,拉下了一身的病根,这要是每逢换季就得生病一场。 赵氏见状啧了一声,嘴里尖酸刻薄的话语又一字一句蹦出来了,她手里端着茶水,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上一口,不咸不淡说了一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要死了呢!” 顾清这姑娘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她娘亲的不是,这气哼哼地就要找赵氏说理,被林氏牵住了手放在手心里轻轻安抚,顾清这才作罢,苦大仇深挪开椅子坐好,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时不时瞥一眼赵氏,然后又回头看着自己的老爹,意思就是你看看这女人都无法无天欺负到我娘头上了,你也不管管! 人来齐了,大家就一起开吃,楚霄阳一路上吃干粮,早就吃腻了,一路风尘的他早就饥肠辘辘,现在的他就放开大吃起来,顾家是大户,这用餐礼仪方面也是十分讲究,楚霄阳吃相已经很好了,但这赵氏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就像饿死鬼一样。 楚霄阳也不在意,挨个挨个敬酒,这一顿饭下来还算是其乐融融,这顿饭吃得最开心的就是顾任了,他这人是真心实意为对楚霄阳好。 吃了顿香喷喷的饭菜,又洗去一身的灰尘,楚霄阳觉得自己此时此时舒坦极了,他伸了伸懒腰决定先好好睡一觉,推开自己卧室的门,顿时觉得头大,两个侍女是大哥顾荣派来的,刚刚说要为自己沐浴,现在又要给自己侍寝,年少青涩的楚霄阳觉得头皮发麻,一顿还说歹说终于是把人赶走了。 第二日楚霄阳起了个大早,他给顾任问好,又去给林氏林夫人请安,至于那赵氏还是别去讨人嫌了,干脆就不去。 林夫人待楚霄阳极好,小的时候就是她一手带大的,顾任是做生意的,这每逢有大生意,这一连好几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这林夫人心肠极好,对待他就如同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楚霄阳去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小院里给菜地浇水,绿油油的油菜长得十分齐整,菜叶没有一处是被虫子咬过的,一看就是有心人悉心照料,楚霄阳喊了一声林姨,一手接过妇人手中的桶帮忙浇水。 “听清儿说,林姨最近的身体欠佳,为何不多休息片刻,起得这般早!” “阳儿还不是一样起得早,你呀别听清儿瞎说,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倒是你昨日才刚回来,怎么不多睡会儿?我啊是上了年纪了,这躺着也睡不着啊!” 林氏扶着自己的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满目慈爱看着这个大男孩。她的衣食住行就跟她的人一样,一样的简朴素雅,仿佛什么都不追求一样,似乎早已看淡这些荣华富贵。 楚霄阳撸起袖子去打水,说:“我在山中早起习惯了,这每每太阳还没有出来,我和师兄啊就得起床,不然我们老师就会拿个棍子把我们狠狠揍一顿,要是不小心睡过头那可就惨了。” “那可不是,这要是读书就要早早起床,早期记性好。哎,清儿这丫头啊,就喜欢睡懒觉!这丫头非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楚霄阳又去打了好几桶水,把院子里的花草逐个浇了一遍。 妇人坐在石凳上看着不停忙碌的大男孩,想起了从前,还记得那会儿刚刚抱在抱在怀里的时候,他还那么小,只有五六岁的乖巧模样,现在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在哪战火连天的南冥,一行人急急拦住了去路,一个孩子被顾任抱入马车内,那个可怜的孩子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当时的她已经有了顾荣这个孩子,身为母亲,她觉得这个孩子可怜极了,出于母性的慈爱她一直把楚霄阳好好照顾着。 “好了!”楚霄阳一脸笑意盈盈走过来,蹲在妇人的身旁,帮她按摩,他还记得每当到下雨的季节,妇人的腿就会疼。 “阳儿一去就是好多年!清儿这丫头啊,一直都在盼着你回来呢。”身为母亲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那点小心思。 “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一直陪着你们。”楚霄阳说道。 “有这份心就好了,你们呀长大了,想去哪儿都好,就是要照顾好自己。” “阳儿明白!” 妇人慈爱的摸着楚霄阳的头发,温声道:“你起来吧,忙活了那么久也累了。” “我不累,我这身强体壮,精神着呢!”楚霄阳笑嘻嘻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妇人拿出帕子替轻轻替楚霄阳擦去脸上的汗水,楚霄阳说了一句林姨就像我娘亲一样,说人两人皆是愣住了。妇人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楚霄阳眉心,笑道:“傻小子,你一直叫你顾任做义父,却一直喊我林姨,这可当真是与我生分呢!” 楚霄阳拉住妇人的手,喊了一声娘! 再说魏国那边,自从楚霄阳走了之后,没过多久,魏王药石无救去世了,魏国上下一片缟素,都呜呼痛哉魏王离世,却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几个是真心的,还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表面上伤心不已,其实心底早已暗爽到内伤。 又说那醉花楼的雪殃公子,砸烂了古琴一剑出鞘,自此下落不明。 说那独孤将军府的独孤小公子不知为何,晚上在家里睡觉,第二日人就死透了,心口被插了一剑,惨死于家中。 独孤鹰暴怒,发疯似的在上早朝的时候,当朝刀劈了好几个官员,只要有大臣说一句不是,他就给按上一个刺杀我儿子的罪名,血溅朝堂,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不是! 他堂而皇之把自己封为主政大臣,自封国师。王后姬白气得咬牙切齿,骂独孤鹰狼子野心,明明说好魏王一死,就扶自己的儿子上位,现在却闭口不提,自己做了那国师,那不成这独孤鹰要谋权篡位! 那左丞相白间阻止独孤鹰当国师不成,看着当朝大臣一个个冷眼旁观,忍不住破口大骂,尔等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畏缩之辈,竖子匹夫不足与谋!悲愤不已一头撞死在朝堂的柱子上,追随着先王而去,左丞相一家连夜交出所有权力,从此销声匿迹,无人知道去哪儿。 魏国自此大乱了…… 第二十二章 老王 一转眼,过去好几天了。这顾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家丁仆人们都在不停的忙活着,一见到楚霄阳皆高高兴兴喊一句楚公子,这楚公子脾气可好了,对待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对待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什么贵公子的架子,有时候他要是见到有人需要帮忙,就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上前帮忙干活儿,搞得仆人们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说公子使不得,这些粗糙的活儿都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 这一日楚霄阳有起了个大早,他在家中实在是闲的无事可做,他打算出门走走,这几年齐国临淄城的变化很大,但这顾府四周的路他还是认得的。他一个人走在齐整的道路上,走了许久太阳才刚刚出来,他百无聊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在拐弯的地方遇见一个熟悉的人。 楚霄阳很高兴,他喊了一声:“老伯!” 老人一身破旧的麻布衣,穿着一双草鞋,他驼着背手里撑着一根拐杖,一手牵着只尾巴没有毛的老狗。老人有些耳背,他老眼昏花看不清来人。 楚霄阳小跑过来,他跑到老人面前有喊了一声:“老伯,是我啊楚霄阳,老伯忘记我了吗?” 老人一阵迷茫,他思量了好久,才恍然道:“原来是楚公子啊!” “是啊!老伯是我,我是楚霄阳,我回来了!”楚霄阳高兴极了,没想到还能遇见熟人,他新高彩烈得像个小孩子,蹲下身子就去摸那只狗,老狗乖乖地任由他摸。 “阿黄真听话,以前我摸它的时候,还经常龇牙咧嘴要咬我,现在真温顺,好乖啊!”看着那光秃秃的尾巴,就想起了以前那些有趣的事情,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调皮呢,怎么就下得了手,把这狗尾巴的毛拔得干干净净呢,真的是混小子呢! “阿黄是老狗了,它啊这是折腾不动咯......没精神也没力气,不过它啊见到你还真是高兴呢!阿黄啊,你说是不是?” 温顺的老狗汪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楚楚霄阳的手,又摇了摇尾巴。 老人住在一间小瓦房里,只是房子早已多年未修,到处漏风,但有总比没的强,屋顶上压着许多稻草,总算还是能遮风挡雨,院子里养了几只鸡鸭,这楚霄阳赞叹说了一句:“好肥的鸡啊!” 老人呵呵笑道:“公子啊,切莫再来偷我的鸡,我啊老了干不动了,就全靠着这些鸡鸭下蛋,好哪去市场换些吃的,你切莫再打歪主意!” “不敢不敢,我再也不会做了,以前啊那是不懂事!李大娘呢?怎么没有看见她!”楚霄阳四处张望。 “她前些年都走咯……”老人往鸡鸭圈里撒了些吃食。 “走了?” “对啊,这人老了都要走,老头我时日也不多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一闭眼就去了!”老人乐呵呵的,活到七十多岁的他已经知足了,这生老病死他早已看淡了。 “老伯一定会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岁!” “一百岁?太长啦……” 老人乐呵呵地看着楚霄阳,这楚霄阳小时候可调皮了,还记得刚刚见到的时候,小小的公子爷,人小胆子大这一不留神啊,逮主一直肥肥胖胖的老母鸡,撒丫子就跑。那个时候老人就想啊,长得这般乖巧,一身华贵的锦缎,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阔气的公子哥,这还缺一只鸡不成,只当是这孩子调皮,却没想到三番五次偷偷摸摸来偷鸡…… “呵呵……你呀你小时候啊,还这么小!就只有这么高……那个时候的你呀,长得挺讨人喜欢的,就是总是喜欢来偷我的母鸡……这么多年啊过去了……你看呐这一眨眼长得都还比我高咯!”老人的手在自己身前比划着高度,意思就是小时候的楚霄阳就只有这么高,还没有他的腰高。 “我还以为啊你,是偷去玩,没想到却是偷去吃,你呀你……” 楚霄阳颇为尴尬的挠挠头,脸上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这是连连说是自己小时候不懂事,都怪顾荣这家伙平时管得太严了。 好家伙,这把自己大哥都拉出来说事了,在店铺里巡视查看的顾荣没来由打了大喷嚏,感觉不冷了啊,这大热天的怎么就打喷嚏了呢…… 老人佝偻着背,一张老脸沟壑纵横,皱巴巴的双手都是老茧,他弯身下腰收拾地上的木材,楚霄阳见状急忙把他扶到一旁坐着,自己蹲在地上帮老人收拾木材…… 大男孩蹲在地上帮老人劈柴,年轻的脸庞在朝阳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他胡乱的抹了脸上一把汗水继续埋头劈柴。 老人从屋子里端出一碗清水,楚霄阳道谢接过咕噜噜喝了一大碗,他喝完水又继续帮老人干活,把木材屁好之后,困成一捆捆堆到一旁,又把地上的木屑打扫干净,拔了院子里的杂草,老人连连说了好几声好孩子,又说楚公子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些脏活不应该让楚公子来做,楚霄阳说人生来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老人只得让他帮忙着做。 楚霄阳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清儿身着一身淡绿的长裙,梳了简单的发髻,她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身边的丫鬟帮她轻轻摇着。 楚霄阳问:“清儿,大哥去哪儿了?”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他帮忙爹爹管账了。现在我们家做的生意比较多,大哥和三哥都在帮忙打理店铺。”清儿摇晃这双脚,她抬头看着楚霄阳,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是满心的喜欢。 楚霄阳点了点头。 “霄阳哥哥刚刚不在家,你去哪儿了?” “我早上出门走走,遇见熟人了!”楚霄阳道。 “熟人?” “是啊,熟人!我遇见了老王了,这几年不见,人都老了,还记得刚刚来齐国那会儿啊,他头发还是黑的,现在都全白了。”楚霄阳叹了口气,这人到暮年,垂垂老矣。 “自从李大娘走了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住着,也没有孩子,我看着都觉得可怜,大哥说要请几个人去帮他把房子去修整一下,他都不愿意,大哥给他送银子,他还拿着扫帚把大哥赶出来,大哥就再也不敢去送钱了,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只得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送些吃的。” “这老头可真是够倔的。我在路上遇见他,和他唠嗑说话,然后就去他家里帮忙收拾了一下木材,他也是不要我帮忙,这少说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还是那么要强!这么一个老头子,要是有个人能照顾着些也好啊,哎也许就是老师说的人各有天命吧。” 楚霄阳不由的想起自己的老师,鹤发苍髯年过甲子,也是这般的倔强,真是一群倔强的老头子。 顾清蹲在地上侍弄着花草,正值花季的少女青丝如墨,容颜姣好,眼眸清亮灵动,明明有盛水的用具却放在一旁不用,纤纤玉手捧着清水,给花儿浇水。 她着折下一枝粉色的月季花递到楚霄阳的面前。 “霄阳哥哥,这花好看吧?这花叫做月季花,是我养的,今天开花了,这躲开的最是好看就送给你吧!”少女笑意盈盈,将手里的花递了过去。 “这是清儿养的花?真好看!谢谢清儿!”楚霄阳接过花朵。 “是啊,这里的花大部分都是我养的,有一些是娘亲养的。”清儿又继续给花儿浇水。 “霄阳哥哥,你和老王都聊什么了?” “老王叫我不许再去偷他家的鸡!” “哈哈,我就知道,就你小时候调皮,上蹿下跳的,大哥说你是什么来着,额对就像是猴子,整日不安分,到处给他惹事。” “那是大哥污蔑我!清儿妹妹今日不用去念书吗?”楚霄阳问。 “啊不去,烦死了。整日听稷下学宫那老儒生,念什么知乎者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什么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我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今天老师去上山上香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听他的唠叨了......” 话语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小婢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喊小:“姐姐不好了,老先生回来了。” “你说老师他回来了?他不是刚刚出门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先生他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说是要先着小姐念完今日的功课!” “啊完了完,老师要是发现我没有在念书,他肯定又要骂我了,惨了惨了,霄阳哥哥我要走了,我先走了啊!”一听自己老师回来了,顾清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爹爹从稷下学宫请回来教书可严格了,要是被发现自己没有在读书,保证要把自己骂得一顿狗血淋头,她以前可没少挨骂,有时候还要挨打,这老夫子用教鞭打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去吧去吧!”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花儿,人和花都一样好看。 第二十三章 秦铮 秦国在十三年前一战中强势崛起,秦国大将赵烈一举攻入南冥的皇城,本可一举灭了南冥,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赵烈突然接到老秦王暴毙的消息,连夜撤军,回秦国参加秦王葬礼,赵烈恨啊那么好的机会就这白白的流逝了,但那又如何,王命高于一切。 现如今新的秦王已经上位十三年了,每次朝代的更替必有一番的血雨腥风,老秦王的暴毙给强势崛起的秦国致命一击,再一次陷入危难之中,好在新上任的君主并不是平庸之辈,他对秦国一顿大刀破斧的改革,朝局上下一番大换血,朝局稳定了下来了,臣子们皆佩服这位君王的英雄果敢,英明果断,这是一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君王,他野心勃勃,他要山东六国皆对秦国俯首称臣,他俯瞰六国。 赵烈一身黑色的铠甲,十三年前那俊逸的脸庞,现如今已长出胡茬,常年在军中行军的他,身材魁梧,一身健硕的肌肉,正值壮年。 他阔步走在咸阳宫的台阶上,秦王召见他,他此时要去见秦王。 有个人从上面走了下来,从来身边经过,赵烈认得那人,那是秦国的四殿下秦铮,秦国最不受宠的王子。据说一直待在自己寝宫里不受召见,怎么今天出来了?秦王召见他了? 秦铮一张病态苍白的脸,他从赵烈身边经过的时候,俯身一礼,态度从容,不卑不亢。秦国的王子哪一个不是对别人趾高气扬,气焰嚣张。赵烈顿时对秦铮有些许好感,他也抱拳回礼,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四殿下!” 年轻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将军,这么晚了还要进宫,面见秦王,将军辛苦了!” 他说的是秦王,而不是父王! “不辛苦,这是做臣的本分。” “那将军快去吧,切莫让秦王久等了!” “那赵烈先走了,殿下保重!”赵烈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大阔步就走。 这四殿下的母妃是宫女,年轻的时候长得极为貌美,秦王以前对她是颇为宠爱,但君王再宠爱那又如何,在这后宫里的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孤苦无依。后宫女子多,一向就是非之地,所以四殿下秦铮在母妃的肚子里还没待足满月,就提前出生了,这四殿下秦铮是个早产儿,一向就是体弱多病。 这美人再美,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美人迟暮,总会有人老花黄的一天。 秦铮很小的时候,他的母妃因为不再受秦王的喜爱,又遭其他女子的陷害,他的母妃是一介宫女,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别人本就低人一等,为人老实,没有学过什么知识,这又不善言辞,秦王问她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人害你,她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秦王一怒之下就把他打入冷宫,几年过去了,这美人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终究是红颜憔悴,香消玉殒。 这秦铮因为早产,从小就是体弱多病,这平日里对人都是一副低眉顺眼,对人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模样,是秦王最不待见的王子,不管是王室中有什么事情,秦王从来都不会召见他,今晚又是怎么一回事? 秦王为何召见他? 赵烈今日一见秦铮,觉得这四殿下不似人们传言中的,那般懦若无能,刚刚匆匆一见,只觉得这四殿下不卑不亢,为人处事更是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颇有大气风范。特别是那一双眼眸,就如深潭一般的沉寂,带着理性与睿智,表面上看着沉默冷寂,其实深处暗流涌动,那沉寂的乌黑的眼眸里,带着锐利的锋芒,仿若能洞察世人的心脏。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如众人口中所说的一样吗?那般的怯懦无能? 赵烈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那孤寂的背影在月色中显得悲凉,赵烈脑海顿时出现一副画面,还记得以前他和魏国一战,死伤惨重,在那横尸遍野,血迹斑驳惨烈万分的战场上,有一头野狼,那头野狼在凄冷的月色之下,走在断指残骸之间,它嘴里叼着一块血肉,那是死尸的内脏,它匹狼也有着那样沉寂而犀利的眼眸。 那落伍孤寂的狼王,总有一日会找到自己的狼群,会来势汹汹,一举占据夺取山头。 秦王秦昊一身墨色长袍上绣着黑色的玄鸟,玄鸟是秦国的图腾,也是王权的象征。此时的秦王秦昊目光深沉的坐在大殿内,一旁还有秦国的丞相。 赵烈大阔步走入大殿内,他是朝堂中唯一一个可以佩刀入殿的大臣,可见秦王对他的倚重。 “臣,赵烈。参见秦王,我王万岁!”赵烈双膝跪地,俯首跪拜,嗓音浑厚。 “免礼,赐座!” “谢我王!” 赵列起身坐到秦王的座下的右侧,对面就是秦国的当朝丞相,年过五旬的老头依旧精神健硕。秦国丞相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头发花白,他向赵烈拱手作揖,赵烈抱拳回礼。 “我王连夜召集赵烈入宫,可是有要紧的军务要臣去办?” “齐国的齐王五十岁寿诞。”秦王的手执在桌案上轻轻叩着。 当王的就是这样子,如果是拿不定主意,干脆就闭口不言,把问题直接抛给臣子,待臣子们商议之后,在衡量他们的对策,然后拿主意,只要在最后说一句爱卿所说的,正是本王所想的,下面就会有一群大臣跟着喊,我王英明神武! 听秦王这么一说,赵烈心下了然。 这齐国的君王给六国派送了请帖,邀请各国的王室贵族去参加他的寿宴,明面上说是与六国修好,实则是要各国送自己的王子去做人质,如果拒绝不去,正好就让齐国抓住把柄,要是日后战乱,就可以拿此做文章。 以后若两国不修好,相互有了矛盾,齐国的君臣大可以说,我王五十岁寿宴的时候,给贵国发送了请帖,贵国不给我王颜面,明摆的就是不把我王看在眼里,不把齐国看在眼里。届时只需要一个随随便便的理由和借口就可以发起战乱。 齐国又能联合他国,发起战乱。 现如今魏国已经大乱,就只有齐国一家独大,而秦国现如今的实力远远还不如秦国,所以这派送秦国的王子,去给齐王贺寿一事不得不为。 那么四殿下被召见的事情就说得通了。秦王这是想让最不受宠的王子,秦国的四殿下秦铮去给齐国当人质。这就等于秦王已经抛弃了这个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他应该会有所长进,没想到,他还是像他的母妃一样,上不了台面。” 秦王很显然对这个儿子,很不满意。 赵烈喝酒的动作一顿,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不成?也可能是吧,也许是真的看错人了,今晚的月色太过朦胧。 “那以我王的意思是?”秦国的丞相开口了,一向老谋深算的他,很懂得揣摩君王的意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他都了然于胸,深谙此道。 现在的秦王心中早已经有了对策和人选,不需要他们这些做臣子出谋划策,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问一问,附和一下秦王的意见即可。 “本想着让大将军护送他去秦国,我看也免了,将军就随便挑个部将护送他去齐国。” “我王说的可是四殿下秦铮?”赵烈问话。 “恩!”秦王点头。 “大将军可有什么话要与本王商议?”见赵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秦王就开口问他。 “臣没有,臣只是觉得这人选一事,可以在慢慢思量一番。”赵烈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大将军为何这么说?莫非你有更好的人选?” “我看这四殿下也许会有所不同,今日有所不同。” 秦王冷冷哼了一声,上好精铁打造的酒樽重重放在桌案上,呵声道:“没有什么不同!” “赵将军是酒喝多了吗?说话这般颠三倒四,这是昏了头脑?” 秦王冷酷着一张脸,他对这个儿子,本抱着一点点希望,可刚刚秦铮在大殿上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死了心,就当这个儿子已经废了,本还念着她母妃的一点情分,心有愧疚,现在的他算是失望透顶。 “赵将军一向很聪明,为何此时却眼拙至此,我看你是累了,要回家好生养着吧。”秦王冷冷撇下一句话,一甩衣袖起身离去。 留下一脸木然的赵烈和干笑的丞相,两人无声对望。 第二十四章 出使齐国 秦铮是一个在冷宫里长大的孩子,自从打记事起他就已经生活在这里了,他是被冷宫里的老人养大的,他的母妃很早就死了,他对这个把他丢弃在冷宫里二十余年不曾过问的父王,只有恨与无尽的冷漠。 刚刚秦王连夜召见他,他早已经有了预料,他知道秦王要让他去齐国给齐王贺寿,因为放眼望去,所有的王子里就他最是无用,最是碌碌为为,最是没有可用价值。 秦王站在大殿之上,目光冷如冰霜,他目光深沉扫视着秦铮,杀伐冷酷的秦王秦昊,眼里带着厌恶与蔑视,最后他轻轻吐出一句话话“你去出给齐王贺寿!” 秦王再一次将他抛弃了,之前是丢在冷宫二十三年,不曾过问,任由他自生自灭,而现在确是直将他丢弃,派他去齐国做那人质,这一趟过去,如果日后两国发生了战乱,那么他秦铮必定是有去无回,两国交战必先杀人质。 后宫一向是是非之地,后宫那些陷害了自己母妃的女人,依旧不肯放过自己,屡次派人来想再饭菜里下毒,将年纪小小的他毒害,幸好以前侍奉他母妃的人,精心保护着他,才能每每死里逃生。那些女人还放出流言蜚语,将他的名声诋毁的一文不值,他就是这秦国王室的耻辱,秦国最懦弱无能的废物...... 现在的他终于能走出这冷宫,走出这囚笼一般冷宫,这么多年的藏拙,这么多年的隐忍,他秦铮向来就是孤身走于黑暗中的人。 看着一个个对自己好的人,与自己从小互相依靠的人,慢慢老死,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就如活生生挖去自己心口上的血肉一般,但慢慢地也不是变得不可以接受,因为已经见得太多了,已经习惯了,已经漠然了。多年过去,那些对他好的人也逐渐老去,现在只身下一个侍女婉儿陪着自己。 “殿下殿下,你可算回来了,今晚的药你还没喝呢。”小侍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恭恭敬敬呈上。 “婉儿,在这秦国也就只有你还喊我一声殿下了,这秦国的百姓,可不知道秦国有我这号殿下。”秦铮折下梨树上的枯枝。 院中一颗老死多年的梨树,干瘦的枯枝犹如枯槁的手指,伸向乌黑的天际,像是要抓破囚禁着它的牢笼一样。 “殿下就是殿下,殿下这般好,是他们有眼无珠,无论外面的人是如何说殿下的,婉儿一直都会好好侍奉殿下,一直跟随着殿下。殿下还是身体最重要,这药就快凉了,殿下先喝药吧。”侍女婉儿将碗再一次恭恭敬敬呈给秦铮。 秦铮接过汤药,在婉儿惊讶的目光中,将一碗乌黑的汤药全部倒入梨树的枯死的根部当中。 秦铮道:“我的病已经好了。” 秦铮心情极好,他看着枯死的梨树与漆黑的夜色,嘴边渐渐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笑容里包含着深沉的枯涩,与凄然的冰冷,所有的事情从此刻开始将会变得有所不同。 两天后,秦国的四殿下秦铮西出秦关,出使齐国。秦国的百姓从此知道了秦国有这么一名王子,他就是秦国的四殿下秦铮。秦铮走了,冷宫再也无人居住,那颗枯死的梨树却重新活了,获得了新生。 命运向来都是不公平的,有着种种的不平等,有出身的不同,有身体四肢强弱的不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些被生活苦苦打压的人,四肢诚疲的时候也会吼一嗓子,王侯富贵宁有种? 这世上总会有一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你若是强大了他就会畏惧你,你弱小,他便欺负你,狗苟蝇营之徒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而有些人向来不屑于与这种争论。 函谷关易受难攻,向来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峻峭高挺的山峰直直插入云端,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刻了函谷关的奇绝壮丽。一阵干燥的热浪袭来,扬起黄沙漫天,一队人马在黄沙中前行着,车身颠簸摇晃。 马车经过一处车轮卡在石头缝里不动弹了,秦铮坐在车厢里,隐隐听见车外有人在说话。 “怎么不走了?”是领队的吴将军询问的声音。 “回吴将军,车轮卡住了!”一秦国的士兵回答。 “那赶紧叫人过来推啊!”姓吴的将军似乎有些不耐烦。 “已经试过了,推不动。”士兵的语气有些焦急,头上顶着如烈火一般炙热的太阳,汗水留了满头满脸也不敢伸手去擦。 “真是一群废物!”吴将军骂骂咧咧踹了士兵一脚。 “吴将军,我们要不要请四殿下先下来,弟兄们再试试看?”士兵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什么殿下?四殿下?”吴将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哈哈笑了起来,过了片刻,似乎是等他笑够了,才缓步走到马车跟前喊了一声。 “四殿下,马车卡住了......”还没等他说完,车里的人就自行掀开了车帘下了车。 秦铮下了马车一脸淡漠,他漠然扫视了吴将军一眼,眼神平静如水,但吴将军却瞬间觉得脊背发凉,吴将军笔直的腰杆压低了几分。 “四殿下,马车卡住了,先请殿下下来一趟,等弟兄们把马车......” “吴将军不用了,马车弃了。此处距离齐国的路程太远,马车太慢,按现在行走的速度必定是不能按期到达齐国。” 吴将军心想,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体,顶得这马上的颠簸吗,这等会要是一刮风下雨,就你这娇贵的身子骨受得起吗? 却见那四殿下,牵过吴将军的马,好一个干净利落,翻身上马,马鞭一抽,骏马一声嘶鸣,人已经走远了。 一干人愣神许久,吴将军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跟上。 青玄门玉青峰最近来了个小少爷,长得粉雕玉琢一副讨人喜欢的好模样,没想到却是个张牙舞爪的狼崽子。 “上官慕离,拜见师尊!”锦衣华服的小少爷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叩头行了个拜师大礼。 青玄门新任掌门人白沐笑着扶起小少爷,一身淡青色长衫显得他清雅高贵。 “慕离,即日起你便是我白沐的第七位亲传弟子,你年纪最小,以后你便跟着众师兄学习罢。” “是!” “暮荣。” “师尊!”楚暮荣应声出列,恭敬作揖。 “慕离年纪尚小,作为大师兄,你理应照拂,最近几日你便带着他先熟悉山中事物。一切一应事物你来安排便好!”白沐的嗓音温厚,他众多弟子里面就这大弟子楚暮荣最是出色,这事情交给他去做最为放心。 “是,师尊!”楚暮荣领命作揖。 白沐离去,众弟子一拥而上把小少爷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小师弟,我是你三师姐,我叫沈宁。” “我是你二师兄,我叫楚南!” “诶诶你们都让开,嘿嘿小七,我是六师兄风青城!” 小少爷一听顿时头都大了,这么多的名字他一下子哪里能记得住啊,小小的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他推开众人,嘴里嚷嚷道:“哎呀哎呀,你们挤到我了,让开让开快让开!” “这小师弟真可爱!”二师兄楚南道。 “这小师弟脾气可真大,不过我喜欢!”排行第六的风青城伸手在小少爷脸上捏了捏。 “你么这群人,没听见小师弟说话了吗?你们挤到人家了!”看着有些焦急又有些窘迫的小师弟,被一群师兄围着可怜的模样,三师姐沈宁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把一群如狼似虎的汉子都推到一边,把小师弟拉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们都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小师弟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我先带他去住所看看。”大师兄楚暮荣牵过小师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少爷哼了一声,小脸气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可爱极了。 青玄门位居齐国最东边,玉青峰常年云雾缭绕,一年四季山上都是郁郁葱葱的,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附近的村民都称这山为仙山,因为这里出来的人都是一副仙人道骨的模样,入世也是济世的一方大能,皆能在各国掀起一番风雨,从这出来的人物皆是大陆风云榜上有名的人物。 要说这天下有名的学派,第一是秦岭南山深处的无名高人,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交出的弟子皆是跺跺脚就能撼动天下各国的风雨人物,但高人向来脾气比较怪异,收弟子也只是凭个人兴趣喜好,这世人也不知道他一生到底收了多少弟子......第二就要数这玉青峰了,天下各国皆以把自己的后代送入这玉青峰学习为豪,而青玄门的其他峰的一些弟子就比较普通了,要入这玉青峰掌门的门下不是皇子就是世子,再不济也是各国丞相将军的后代。 楚暮荣领着小师弟到住所,一向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下子脸就垮了,他一脸垂头丧气,他扯了扯楚暮荣的袖子问:“大师兄,我以后就住这里吗?” “对的,就住这里,所有人的住所都是一样的!”楚暮荣回答。 上官慕离看着简陋的屋子,表情是一脸的嫌弃,他说了一句颇为让人无奈又哭笑不得的话语:“我家的马棚都比这里好!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回家!” 第二十五章 我老子是镇南王 他气鼓鼓提起包裹就要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包裹往地上一丢吗,气鼓鼓夺着脚,一边跺脚一骂道,“臭老爹,臭老爹......啊啊气死我了!” 小少爷在一边抓狂,楚暮荣看着一脸无奈。小小的人儿不过六岁,肉嘟嘟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软软的孩童一想到自己被老爹丢到这里,老爹不要自己了吗?是自己太过于调皮,所以老爹不要自己了吗?他嘴里一声声骂着臭老爹,骂着骂着声音就渐渐弱了下来,他一声呜咽哇的一声就哭了。 无论小少爷再怎么调皮捣蛋,他终究也只是个孩子,一向娇生惯养的他,无法无天的小少爷,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被自家老爹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与一群陌生的人生活,还要住这种简陋无比的房子。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可怜极了,哭红的眼睛像一只小兔子。楚暮荣无奈把他搂入怀里,小少爷哭得更狠了,鼻滴眼泪擦了他一身。 “哎呀呀,是谁在欺负我家小七啊,师姐替你去教训他,出来出来,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欺负我们这么可爱的小七。”三师姐沈宁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身白色的长衫,腰间挎着一把宝剑,一派女侠的豪气风范。 楚暮荣听他这话,不由得扶额,这哪里是来哄小孩子的,这分明就是来教坏孩子的好吗? “是臭老爹!”小孩睁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看着沈宁,泪水还在眼里打转着,大有你敢说一句不字,我就立马哭给你看的架势。 沈宁一听顿觉刚刚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妥,这总不能真的去揍人家老爹吧,她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小孩似乎也别不喜欢被人摸头,他哼的一声侧头躲开了。 “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好好好,师姐不摸不摸,小七乖!” “师姐会帮我揍老爹吗?”小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特别的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沈宁。 “额......这个可能有些不好。”沈宁有些头大,她求救的眼神望向自家的大师兄楚暮荣。 楚暮荣则一脸无奈,那无奈的眼神里分明就在说着一句话,“平时不是叫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吗?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看看吧你又不长记性,你自己看着办吧!” 上官慕离一听没有人为自己打老爹了,瞬间又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小小的人儿眉头一皱,嘴巴一瘪,哇呜一声比刚才哭得更狠了,他一边哭又一边开始跺脚骂自家的老爹。 一向最是护短,又最是见不得小孩哭的三师姐沈宁,一看自家的小师弟又哭了人,瞬间就着急了,急得双手不知如何安放,她急吼吼就撸起袖子,大有现在就冲下山去,把上官老儿揪出来打一顿的架势。 “小七不哭,就算是老爹,师姐一样也替小七教训他,把他拉出来狠狠揍一顿好不好?” “好啊!”瞬间双眼就发亮了,拉着沈宁就走。 沈宁这回真的呆了,这是什么熊孩子啊,一听到有人帮他教训自己的老子,一下子那么开心,都不哭了?这这这...... 不过才没走几步,小孩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不走了。情绪瞬间又低落了,耷拉着脑袋,嘴里嘟囔道:“师姐你打不过我家老爹的,我老爹会武功,打架可厉害了,更何况他身边高手如云,师姐根本就见不着他......” 门外有两个人探头探脑往屋子里看,两个人扒拉着门框,排行第五的袁安把胳膊肘支撑在风青城的肩膀上。 袁安道:“小六你看看,大师兄又在欺负师弟了!” “嘘!袁安你别说话,等会儿要是被大师兄发现我们在这儿,可就惨了!”玉青峰排行第六的风青城伸手就去捂袁安的嘴。 “等等等等......大师兄好像发现我们了!” “谁在哪儿?”楚暮荣道。 “惨了......”风青城暗叫一声不好。 就在风青城慌神之际,袁安一脚踹在风青城的屁股上,一脚就把风青城踹到了屋子里去。 袁安嘿嘿一笑朝屋里喊道:“大师兄,小六说你在欺负小师弟!” 说完这句话,袁安就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溜烟就不见了。风青城知道自己又被坑了,那叫一个气啊,回头发现袁安不见了踪影,他愤愤骂了一声,袁安你给老子等着!他回头讪讪一脸讨好看着自家大师兄。 楚暮荣就站在那里一脸温和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他开口询问道:“小六啊,你功课做完了吗?” 风青城摇了摇头说没有,心里暗暗叫苦,心里早就把袁安骂了不知十遍,骂袁安不够仗义,这货就是专门用来坑兄弟的吧。 袁安啊袁安,老子这回可是被你坑惨了...... 要起说这玉青峰的大师兄啊,那叫做一个了得啊,光是这不怒自危的本是就让那一群师弟师妹吓没了魂。 只见那楚暮荣慢慢悠悠道:“师兄看你挺闲的,不如这样吧,你把上节课师尊说的春秋大义再抄写十遍,如何?” “别别别,大师兄咱们换一个吧!上次老师罚我抄写的,小六都还没抄完呢!”风青城想起前几天,他在自家师尊授课的时候,不小心打瞌睡着了,师尊白沐手里拿着一把戒尺,一下就愣是把自己从梦中给抽醒了,可惜了梦里的那一大桌的烤鹅,不但烤鹅没有吃到,还被自家的师尊罚抄写了十遍的春秋大义。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风青城在白沐授课的时候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白沐正讲到春秋大义,乎闻一阵鼾声响亮响起,屋里顿时安静了,正在执笔做笔记的师兄师姐都停下了手中的毛笔,侧头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在大白天,在师尊授课的时候睡着了,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原本跪坐着给学生授课白沐,站起了身,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风青城的书案前,拿起戒尺就直接给风青城一个暴栗,众师兄师姐看着倒抽一口冷气。 师尊已经很久没有打过学生了,这回怕气极了吧。 “我的烤鹅!”风青城只觉得脑袋顿时一疼,快到嘴里的烤鹅顿时就不见看了踪迹,一觉醒来就是听到了了众师兄姐的无情嘲笑,就见师尊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 师尊白沐一身青色的长衫,一派仙人道骨的模样,他一手执着一捆竹简,一手拿着戒尺,他敲醒了风青城问道:“何为春秋大义?” 风青城站起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呆呆楞楞还没睡醒,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师尊。 白沐有些恨铁不成钢,第一次狠狠批评了自己的学生:“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 腐烂的木头不能雕刻,粪土一样的墙壁不能粉刷。最初我听到别人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一定与他说的一样;现在我听别人的话后,要考察一下他的行为。 “子末你啊,从此刻起改变了为师的态度!” 风青城,字子末。 “望北,你且说与他听罢!”白沐无奈。 “是,师尊!”楚暮荣应声而起。 楚暮荣,字望北。 “春秋大义,即明辨是非、邪正、善恶、褒贬,礼义廉耻,孝敬长辈,尊师重道……”楚暮荣对答如流,侃侃而言。 白沐看着自己楚暮荣一脸欣慰,又看看风青城则是一脸无奈。 白沐问:“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师尊!”风青城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不过他一向聪慧,他把楚暮荣刚刚的话语又重新说了一遍。 “回师尊,春秋大义,即明辨是非、邪正、善恶、褒贬,礼义廉耻,孝敬长辈,尊师重道……” 在看看现在的大师兄,那表情那笑容简直就是和自己的师尊如出一辙,风青城顿觉脊背发凉,不寒而栗,风青城真的是得叫苦不迭。 只听楚暮荣道:“春秋大义,即明辨是非、邪正、善恶、褒贬,礼义廉耻,孝敬长辈,尊师重道……子末刚刚那句话可谓是大逆不道,其一为子不孝,父母健在称自己为老子;其二不懂礼数,诽谤污蔑自己的师兄……你觉得该当如何?” 风青城一听头都大了,心底又在扎小人,暗暗把袁安骂了不只千百遍。他一脸讨好的笑意,讪讪道:“那个师兄,我刚刚想起有些急事,我我我先走啊,我走了啊……” 话还没说完,人就一溜烟没影了。 小少爷上官慕离看着风青城滑稽的模样,噗呲一声,喜笑颜开。 之后的好几天,山下的村民们总会看到一个长相乖巧,惹人怜爱的孩子站在青玄们的门口,他一直注视着过往的车辆,他在等人。如果有人上去询问,他就会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家臭老爹?” 上官慕离等了好几天,终是没有等到自家的老爹来接自己回家,小少爷心灰意冷,他终于是确定了,自家老爹不要自己了。他灰心丧气回到了玉青峰,开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每日早早起床,与众师兄师姐一起学习,做功课。 不过没过几日,他原形毕露了,小小的人儿,愣是把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富家少爷给打趴下了,就因为那富家少爷说了一句话:“老子的爹,可是南冥的最有钱的,南冥建的王宫,一半的钱都是我爹出的,你是谁,你也配挡我的路?好狗不挡道,赶紧给我让开!” 上官慕离提着一桶水,吭哧吭哧从山脚下搬了上来,水撒了一大半不说,还弄得一身臭汗,现在还遇见了路霸,说自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明明自己靠边走了,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富家公子年约十岁的模样,刚刚收了两个小弟,说要在这青玄门罩着他们两个,这青玄门的人啊见到自己,都要规规矩矩喊一声“大哥”,这正琢磨着如何表现自己的威武霸气,就瞅见一小屁孩跌跌撞撞提着一桶水,顿时计从心中来。 他上去就推了一把上官慕离,把人儿推倒在在地,骂了一声好狗不挡道,赶紧给老子滚远点。 上官慕容人小胆子大,一向骄横跋扈的他,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惯了,哪个人不是对他毕恭毕敬,惶恐万分,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王府给拆了,今儿竟然有人胆敢对自己出言不逊,小少爷这些天积压的脾气瞬间就爆发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木桶撂在一旁,撸起袖子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把人给打蒙了。 只听他说:“我老子还是南冥的镇南王呢!” 第二十六章 写丑一点啊 玉青峰的风景是整个青玄门最好看的,树木葱茏,郁郁青青,高山流水,云烟袅袅。玉青峰后山的一处亭子里,风青城急吼吼的对着袁安大声嚷嚷着,完全就没有把袁安当做师兄来对待,一点儿都不客气,一边嚷嚷着,一边比手画脚,又是哀声又是叹气,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老远就听他大声嚷嚷道:“袁安,我真是服了你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都说了,这一笔不是这样写的,刚开始的时候下笔要重一点,然后提笔的时候在轻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老是不改过来,你是不是又要让我被老师骂。” “上一次把你抄好的拿去给师尊检查,师尊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说这不是我的字迹,还有啊,你就还不能用点心用点那脑子记一下吗?我都说这一笔横,也不是这样子写的,你看我是怎么写啊,你看好了,我先这样子写,下笔的时候要先轻一点,不是像你的那样子写...... “你看懂了没有?看清楚我是怎么写了的没有?”风青城问袁安。 袁安看着风青城写的鬼画符,颇为迟疑的点了点头,他紧张得满头都是热汗,握着笔杆子的手心全都是汗水,他坐直了腰背,他这个姿势维持了一个时辰,也被被风青城吼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就在前几天他坑了风青城之后,他一见到自己就逮着自己骂,骂自己不够仗义,还陷害自己,害得他差一点就被大师兄罚抄书,每一次见面,他的开场白必定是,“袁安你个狗东西,你简直就是不是人,有你这么当哥们的吗?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他娘的,老子差点就被你给害惨了,你都不知道,当时大师兄笑得多么的可怕,那笑容差点就把的魂都给吓没了,要不是老子当时反应足够的机灵,现在指不定被大师兄罚得多惨。不行不行袁安,你要赔老子的精神损失费,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好家伙,鬼哭狼嚎的同时还不忘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他袁安就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就在自己睡午觉的时候,风青城抱着厚厚的一打纸,门也不敲,直接就破门而入,他急吼吼的摇醒了袁安。 袁安懵懵懂懂,还没睡醒一脸茫然地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来我们青玄门打架吗?” “快醒醒,快醒醒,别睡了,有比这个更加可怕的事情。”看着袁安昏昏欲睡,有打算继续睡觉的样子,风青城那个心里急啊,他啪啪一下子两巴掌直接把人打醒了。 袁安问他怎么了,他二话不说拉着袁安就跑,袁安就这么赤着脚,被风青城火急火燎拉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风青城把怀里的一打厚厚的纸往石桌上一铺,把笔塞到袁安的手里,就直接说:“抄吧!” “抄什么?”袁安一脸不知所以看着他,现在的他还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脑子还没转过来呢。 “抄啊,春秋大义!我都忘记被罚抄这回事了!”风青城也拿起一直笔埋头苦写。 “哈?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写啊?”袁安终于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找他干什么的了,也有只被罚着抄书的时候,才会让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东西,急得跟火烧屁股一样。 “后天就是第七天了!”袁安提醒道。 “知道啊!”风青城回答。 “你现在抄也来不及了!” “我当然知道的!这不是叫你过来帮我一起抄嘛!”风青城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然后又一副你现在不帮我抄书,我就死给你看着模样,那副表情活像就算是要死了老娘一样,悲戚欲绝。 袁安刚想拒绝,就听他又开始念开场白了:“袁安你个狗东西,你简直就是不是人,有你这么当哥们的吗?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 袁安一听头都大了,立马桥械投降,我抄我抄还不行吗? “你别念了,我帮你抄就是了!” 得嘞,这帮他抄书也不是第一次了!当然这过不过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袁安认命的执笔就开始抄写,好不容易写完一遍,就见风青城拿着墨迹未干的纸张,研究了老半天,然后开始各种埋怨,就像现在这样子。 袁安紧张万分执笔按着风青城的字迹临摹了一遍,就听那风青城大声嚷嚷道:“我的天啊,你能不能把字写丑一点,不要写这么好看啊!写丑一点会不会,你写这么好看,师尊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写的!” 袁安满脑门黑线,这师弟能拉出去打死吗? 让一个玉青峰众学生里写字最好看的人,去临摹一个写字最丑的字迹,还要被各种嫌弃,袁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风青城那鬼画符,袁安在心里念道,“杀了我吧……” 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字怎么写了…… 风青城又开始在那里絮絮叨叨了,一手插着腰就跟一老妈子一样,袁安无奈至极,他怎么就碰上这样的师弟了呢?简直是厚颜无耻至极,要不是前些天坑了他,心里有所歉疚,要是换做是从前,他袁安一上去兜头一巴掌,怎还会容着他在这里蹦跶。 风青城念念念,袁安猛点头如小鸡啄米。 风青城道:“你看看这一笔悬针竖,你跟我写的就不一样,这师尊一样就看出来这不是我写的。袁安,你能不能用点心啊!” 袁安被念得头大如斗,真想一头撞死在这石桌上,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风青城在一边巴拉巴拉念个不停,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正往这边走来,就听一名学子在自己的老师旁边说道:“就算是玉青峰是掌门门下,他们也不能随随便便打人吧!这才刚拜入我青玄门不久,就敢对自己的师兄动手,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玉青峰!玉青峰!怎么又是玉青峰!不是叫你们没事不要去惹他们吗?你们怎么又不听?上一次,那个什么叫什么风......风什么来着!” “叫风青城!”风青城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风青城,也真的是无法无天,可怜我徒儿现在都还不能下床,哎......他们玉青峰的学生就是那一副德性!” 天音峰的老师宋珂说起玉青峰就痛恨至极,就在上一个月玉青峰那个最小的学生,一言不顺,就上前大打出手,把自己的宝贝徒儿差点就就给打废了,打得那血哇哇吐了一地,每每想起就心痛得无比,对玉青峰学生的厌恶就又更深了几分! “我说宋珂老头,我们玉青峰什么德行啊!”风青城抱着胳膊,倚靠在亭柱上,懒洋洋看着他。 宋珂一看是风青城,登时气得胡子都直了,他眼睛一瞪,骂道:“流氓德性!”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颇为嫌弃与蔑视,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风青城就是一坨臭烘烘的狗屎,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奈何人家玉青峰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这身份不公开,要是一公开就得吓死人,这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可能会是各国的王室贵族之类的,哎这也不敢轻易去得罪啊。 要是一不小心,把人家给惹毛了,学生一封家书,然后换来龙颜大怒,后果可不敢设想,这敢怒不敢言,就两个字憋屈。 “老师,我们别理这人了,师弟那边要紧,快点去看看师弟吧!师弟也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那学生在宋柯耳边提醒道。 那一个个都是宝贝疙瘩,可伤不得伤不得! “朽木不可雕也!”宋珂气哼哼骂了一句,一甩袖子转身走人。 风青城扯了扯袁安的袖子,一脸贼兮兮的,他向袁安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袁安问。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你的书不抄了?”袁安指了指桌子上的纸。 “不抄了不抄了,我们赶紧去看看,说不定是我们的小师弟与人打架了,我们赶紧过去给他撑腰,可不要叫人给欺负了,他们天音峰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以为人家小师弟会像你一样啊!一言不合就要打人!”袁安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叫做我一言不合就打人,分明就是他们天音峰那群孙子太欠揍了,那么不经打,让我嚯嚯两下就趴下了。” “得,你就继续吹牛,记得下次打架可别再拉上我了。” “那你舍得你师弟挨揍吗?” “就你?挨揍?拉倒吧,少给我贫嘴!你别去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安生抄书吧!” “抄个屁!走了啊......”风青城拉着袁安又是一顿狂跑。 第二十七章 打架 那会正是下午时分,夕阳染红了半边的天空,楚暮荣赶到的时候,小少爷正骑在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孩身上,挥着拳头,一边打还一边骂:“我呸,南冥的王宫是一半是你家出钱建的?南冥的天下一半还是我爹打下来的呢!” “我爹可是南冥的镇南王,你爹算什么?就你也敢骂我是狗?还敢叫我滚远点?看我不打死你!” 那男孩长得也不弱,看着也是结结实实的,个子也比小少爷高出许多,怎么就毫无缚鸡之力,眼看着就进气多出气少,奄奄一息,再挨揍一下说不定就这么嗝屁了,两眼一闭双腿一蹬投胎,下辈子重新做人。 “小七,你干什么!”楚暮荣将两人拉扯开来,小家伙人小,力气倒是十足,他被楚暮荣勒在怀里,还挣扎着踹上人家一脚。 宋珂火急火燎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瞬间赤目欲裂,气血往头上一涌,两眼一闭就给气晕了过去。 风青城赶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向小少爷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风青城说:“好样的小七,打死他丫的唔唔唔......” 袁安连忙捂住他的嘴,真的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多,你没看到大师兄很生气吗?袁安对他颇为无奈。 夜晚时分,玉青峰凉风习习,漫天萤火。教习园里,小少爷被自家师尊罚跪着,这玉青峰他也就只服从自己师尊的管教,别人的一概不听。 他低着头老老实实跪着,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两旁的众师兄师姐陪着站在一边,三师姐沈宁一向护短,看着自家的小师弟连晚饭也没吃,跪在这里足足也有两个时辰了,但此时的她也不敢开口求情。师尊白沐一向严格,虽然平时不怎么发怒,要是真的动了怒火,谁也不敢去劝。 风青城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砸吧砸吧嘴说道:“师尊,我看差不多就行了,别再罚小师弟了!” “师弟打架,师兄管教不严,言行不端,行为不正!子末你也跪下!” “哈?”风青城没想到自己劝说不成,还跟着一起受罚,算了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陪小师弟一起跪吧,他并排与小师弟跪下,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望北有错!甘愿一同受罚!”楚暮荣一掀衣摆也并排跪了下去。 众师兄弟一齐双膝跪地,打架在玉青峰可谓是大忌,这一次师尊分明就是真的生气了。 倔强的上官慕离,被罚了两个时辰的小少爷一声不吭的小人儿,看着师兄师姐陪着自己罚跪,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咬了咬嘴唇道:“师尊是他有错在先,我才出手打人的!”小少爷攥紧了拳头。 “那你是不是出手打人了?”白沐问。 “是!但我那是处于正当防卫!”小少爷把腰杆挺得笔直。 “不管你目的地是处于什么,你动手打人了,那你也错了!”白沐道。 “我没有错!”小少爷倔强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不让眼泪流下来,他就是死都不会认错了。他老爹从小就教育他,有仇不报非君子,他何错之有。 这时天音峰来人了,大弟子杜笙走了进来,对着白沐恭恭敬敬作揖行礼。 “掌门!”杜笙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想着这掌门一向对自己的学生十分的严格,今日一见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 “宋长老与那学生如何了?”白沐问。 “老师已经醒了,医师说只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醒来便无大碍了。只是......只是我师弟肋骨断了三根,至今还昏迷不醒,老师说了这一次他也无法解决,这毕竟人命关天......还是请两方的长辈过来协调一下吧!” “我去你的杜笙,你们别是来讹钱的吧。”风青城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指着杜笙的鼻子就骂。 “师尊你别听他瞎说,那小子的伤势我看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事,那些都是皮外伤,小七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是下手再重,也不肯能把人家的肋骨给打折。要我说他们天音峰就是来讹钱的!” “子末,你给我跪下!” 白沐一声呵斥,风青城哦了一声,耷拉脑袋,只得老老实实跪下。 “既然是宋长老这么说,那便依宋长老的意思吧。我这便修书一份去南冥,不日便到南冥,请宋长老稍等几日。”白沐的声音不急不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子笙先替老师谢过掌门,子笙这就回去传达给老师,子笙先行告退!” 杜笙走了,自家师尊也一抚衣袖愤然离席,留下一屋子学生面面相觑,白沐在临走是叫走了大师兄楚暮荣,没有人镇压的风青城又开始造次了,他站起身,揉了揉膝盖,指着地上一干人说道:“你们傻不傻啊,师尊和大师兄都不在,你们还傻不愣登的跪在这里干什么,膝盖不疼吗?赶紧起来起来。你看你们这群人就是怂,瞧你们一个个怂样。” 风青城站在一旁慷慨言辞,而地上的一干师兄弟却把头埋得更低了,袁安扯了扯风青城的衣摆示意他跪下,不要再说话了。风青城不明所以,问袁安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袁安出手指指了指他的身后,风青城回头一看,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原来是刚刚被是师尊叫走的大师兄回来了,他眯起眼睛,一脸温柔的笑意,犹如一只狐狸,风青城心里念到,这下完了,他一缩脖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大师兄楚暮荣是来传达师尊的话语的,他说师尊叫你们散去,都去做自己的事情,风青城应了一声是,撒腿就要跑,就听自家大师兄慢慢悠悠地说:“青城,你跪下吧!” 风青城嗷呜一声惨叫,他说:“大师兄别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害怕的。” 楚暮荣没有理会他。 沈宁笑道:“叫你作死,这回活该了吧,你就老老实实跪着吧,袁安你别理他了,小师弟我们走。” 三师姐拉着上官慕离走了。 “袁安你就说我们是不是哥们。” 袁安笑了笑说:“你就自求多福吧!” “袁安,你不仗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正则响清,行正则影直。交友不慎啊!”袁安无奈摇头,他盘腿坐在风清城面前,与他相互瞪眼。 寿春北通徐鲁,南达闽越,东连三吴,进可攻,退可守,乃是南冥的重要军事要塞。 南冥的唯一的异性王上官正成驻军于此,他是当年武陵君手下的一名大将,当时于秦国一战中,他没有跟着武陵君冯寺一齐出征,当时的他被委以重任,就是看守寿春。 当时郢都都快沦陷了,上官成正请军出征,而武陵君冯寺给他的命令就是死守寿春,郢都大势已去,寿春不可丢。 上官成正是位居冯寺的第二大将,行军手腕也是十分了得,南冥迁都于陈地,当时朝政不稳,齐国又对南冥虎视眈眈,各国都想再南冥危难之际分一杯羹,上官成正不愧为第二猛将,年轻有为,他在之后的十三年里,以力缆狂澜的手段,稳定了南冥与其他各国的大小战乱。 当时朝政极其不稳定,那些支持武陵君一派的官僚大臣,在朝堂上敢怒不敢言,丢弃郢都迁都于陈地淮阳,大臣们早已是怨声载道。南冥的王在迁都的过程中又突然暴毙,所有大权为慕容氏一族所把握。上官成正战功赫赫,当时的南冥的国师慕容子鹫再不愿意封赏,也抵不住一干大臣们的群情激奋。 “国师若不封上官将军为南冥的护国大将军,以抚恤三军,且不说军心不稳,民心惶恐不安,这要叫那天下各国笑话,我南冥连一名大将都没有,南冥的颜面不可再丢……如果国师不同意,我等皆要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上……”大臣们死谏。 那时上官成正尚在军中处理军机要务,不在朝堂中。慕容子鹫心想此时若不封上官成正为护国大将,怕是压不住群臣的群起激愤,迁都一事早已是怨声载道,眼下这形势,南冥竟找不到一个比上官成正更具有资格的当南冥大将军的人选,慕容子鹫迫于情势不得不封上官成正为南冥的护国大将军,纵然是百般不情愿,那又如何,慕容子鹫只得告诉自己,等慕容氏一族全部掌控了南冥的全部的权力,誓必第一个拔掉上官成正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但人算不如天算,慕容子鹫在南冥迁都的第二年,染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离开了人世,慕容氏元气大伤。 十三年过去了,这上官家依然成为了慕容氏不可撼动的政敌,王后慕容蓉烟毕竟是一介女流,再怎么强势也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她看着上官成正一日日强大,再怎么恨,也只得咬碎一口银牙往下咽。 南冥寿春上官成正驻军的中军教武场上,上官成正坐一身银白色铠甲,威风凛凛坐在虎皮大椅上,他兴致勃勃看着台上,赤手空拳进行肉搏的两人。 台上两人都是体型彪悍的壮汉,两人皆汗水淋漓,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刀枪剑戟留下来的伤疤。 体格彪悍的侍卫长吴执,怒吼一声把跟他同样体格的魏旭掀翻在地,上官成正喝了一声彩,他朗声笑道:“魏旭你不行了啊,是不是最近偷懒了,这可不行。” “将军你常告诉我们,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吴执武功本就在我之上,输给他不丢人。”魏旭同样是上官成正的侍卫长,只不过这位置要比吴执低一些。魏旭虽说武力不如吴执,但头脑却懂得变通。 “你倒是聪明,学会学以致用了!”上官成正笑道。 就在这时有一名士卒急急忙忙送上来了一封信,上官成正一看完信就要走人。 魏旭拦住上官成正,急问道:“将军要去哪儿?” 上官成正道:“去齐国!” 魏旭道:“这要是军师问起该如何是好!” “你就说,我儿子被绑架了!”上官成正率领一百轻骑,一抽马鞭,骏马嘶鸣绝尘而去。 第二十八章 死于安乐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清亮的童音从白沐的院前的菜园子里传来,小慕离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拔着油菜花,满满当当一篮子的油菜花。 见到来人,他抓着手中的油菜花就问:“大师兄,你要不要吃油菜?” 楚暮荣看着一片菜园子无奈至极,要是师尊等会儿睡午觉醒了,指不定要怎么头疼,然后狠狠收拾这小子。 他提过小慕离手中的菜篮子,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手把手教他摘菜。 秋日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大小一对师兄弟,蹲在菜园子里拔菜,小的只摘花,大的看着一边扶额,一边教他。 “大师兄,你看这回小七摘对了吧?”小慕离白小手拿着一枝嫩嫩的油菜花菜心。 “不对不对,要先把一整颗菜连根拔起来,然后烂的叶子就不要了,把嫩的叶子和菜梗一起摘出来,太熟了就不要。”楚暮荣耐心教着。 这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今日说要帮师尊摘油菜,给等师尊起床,晚上炒菜吃,这估计也是一时兴起吧。 看着这一整片的菜园子,被祸害的不成样子,估计这小师弟的屁股难逃一顿胖揍了。 一听自家大师兄说不对,小慕离满脑子都是疑惑不解,他一副义正言辞,正儿八经地就开始教育自己的大师兄。 “大师兄,你要是把它连根拔起,他就活不成了,就会死掉的!如果我们只是折菜心,它就不会死,就像是大树一样,它以后还会再长出来的,真的真的,上次白兰峰师伯前的大树,我把枝丫折了,过几天又发芽了!” 这小师弟也真的是胆大包天,在这青玄门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上一次他去把玉兰峰脾气最为火爆的师伯院子前的金丝楠木硬是给折了一大截,把人家气得胡子都揪下来好几根。 “你下次可别再去折人家师伯的树了,那可是金丝楠木,贵着呢!” “金丝楠木?很贵吗?大师兄喜欢吗?我叫臭老爹下次来,送你千百棵的,把我们玉青峰都种满金丝楠木。” “你呀,小脑瓜都在想些什么呢!金丝楠木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不然人家师伯怎么那么宝贝呢!”楚暮荣给了小慕离一个暴栗。 小慕离吃疼哎呀一声,捂着脑袋,嘴里嚷嚷道你们做师兄的都喜欢打小师弟。 “除了我,还有谁打你啦?”楚暮荣伸手揉了揉小少爷的头发。 “还有风青城!”小慕离咬牙切齿。 楚暮荣听罢哈哈笑道:“你六师兄,就这性子,他最喜欢谁,就最喜欢欺负谁。你六师兄可喜欢着你呢!” “嗯哼,我才不要他喜欢!”小慕离嘟嘴。 正在奋笔疾书的抄写春秋大义的风青城平白无故,打了个大大的哈切,他骂了一句大白天白日见鬼,别是感冒了,吸了吸鼻子继续抄,殊不知他已经被自己的小师弟给惦记上了。 “还有啊,不能随随便便喊你六师兄的名字,这要是被师尊听见了,他保准叫你抄写春秋大义,你六师兄那十遍估计还没写完呢!你要不要去加入他的队伍?做他的队友?嗯?”楚暮荣笑眯眯看着他。 小慕离吓得摆手,直言道:“别别别,我一看那些字我都头疼,不了不了,我不然师尊知道就是!” “还有下次?” “没了没了!绝对没有下次!” 小慕离吓得啊,那叫一个胆寒,这玉青峰的众师兄师姐都知道,这大师兄啊处事最像自己的师尊了,而他们最相同的共同点就最喜欢罚人抄书,而且是那种让你手都要抄废了的那种,可狠了。 你不是不懂得尊师重道,长者为尊吗?我让你抄个百八十遍你总会记住了吧。 楚暮荣道:“春秋大义……” 小慕离赶紧接口道:“春秋大义,即明辨是非、邪正、善恶、褒贬,礼义廉耻,孝敬长辈,尊师重道……” 楚暮荣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小慕离吓得拍了拍胸口,还好昨晚做了功课,不然就完了…… “你啊,师尊下次没有叫你帮忙摘菜,你可别再来祸害师尊的菜园子了。师兄说与你听,你可记住了,这菜园子里所有的菜,都不同于树,这大树砍了可以再发芽,要是这菜折了,被太阳一晒,水分流失太多,就枯死了,烂掉了,你明白吗?这菜是要一整颗拔起,不能每颗都摘一半,那剩下的呢?再过几天,要么枯死,要么就长得太熟,就不能吃了,你明白吗?” 小慕离听得懵懵懂懂。 楚暮荣把菜篮子递给小慕离。 “你且拿进去吧,小声点,切勿吵醒师尊!” “嗯嗯!”小慕离点头,提着菜篮子就走,脚跨上木质的台阶,他回头问道:“师兄,你来找师尊干嘛呢?” “就一点小事,等师尊晚些醒了,我再来吧!” “嗯嗯好,大师兄慢走!” “好!” ……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小慕离在菜园子里,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双手刨着泥土。 “小七小七,你在干嘛呢!”风青城怀里抱着厚厚一堆纸,远远就看见自己小师弟在菜园子里忙活,赤着脚袖子挽得高高的。 “我在刨土呢,你没看见啊!”小慕离气哼哼回答道。 “哦哦哦,你在刨土干嘛呢?” “师尊叫我种菜啊!”小慕离用双手继续刨土。他心里想,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前几天把师尊院子里的菜都弄死了,师尊罚我种菜呢!我才不想被你嘲笑。 “哦哦哦,那刚刚你念的那个诗词,是师尊教你的?” “是啊,你干嘛问那么多,好烦啊,你没看到我正在忙吗?”小慕离气哼哼一脸不耐烦看着风青城,他抬起头,眼睛白了风青城一眼。 一张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上,汗津津的,挂满了汗水。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有些痒,他伸手就去擦,一张白白嫩嫩的笑脸,顿时就沾满了泥土。 风青城看着他就笑,说小七你现在赶紧去照一照镜子吧,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个叫花子。 小慕离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想起了什么,就伸手去擦脸。 风青城看着他那张小脸,越擦越脏,笑得前仰后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小慕离气鼓鼓地,索性不擦了,他背过身去,蹲下继续刨土,眼不看为净。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要去找师尊了,小七慢慢种菜!” 小慕离一边吭哧吭哧刨土,一边嘴里碎碎念,“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风青城脚敢跨入房门,就听那小师弟悲戚地喊道:“啊啊啊,我就是要死于安乐,死于安乐!!!” 看,小师弟又发毛了! 却说那日,上官成正带着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到了青玄门,硬是把人家儿子打断了三根肋骨才肯罢休,这南冥上官成正护犊子,自此天下皆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南冥某酒肆里。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妇女手里抓着一把瓜子。 “什么事?”一老叟问道。 “就最近的事情啊!我说老大姐啊,你消息也太落后了吧,这都不知道?上官成正大将军家的小少爷被欺负了,他就把人家儿子打断了三根肋骨……”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啊,我早就听说了。”酒肆的老板娘道。 “谁人不知道咱们南冥的大将军护小少爷就像护着祖宗一样,人们都说宁愿得罪大将军,也不愿得罪小少爷,看这可不肋骨都给你打断……” “我看呐这就是命好,要是我有这么个爹,别说这辈子了,就连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衣食无忧了……” “你们想不想知道事情的整个过程 “说的你好像亲眼看过一样。”?酒肆的老板娘瞥了那妇女一眼。 “呦呵,你爱听不听,反正我是我家亲戚说的。” “我怎不知道你有什么亲戚是当大官的。” “说出来吓死你!”那妇女再也没理会酒肆的老板娘,她自顾自讲起了故事来,讲得绘声绘色,生动极了。 “听说我儿给老师惹麻烦了!小儿不懂事,还请老师见谅。只是我儿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大的,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上官成正怜爱抚摸着小慕离受伤的淤青的脸颊。 “但这打人的家伙,我可是要见上一见的。听说我儿把你的学生打断了三根肋骨,这事可是当真?”上官成正问宋珂。 宋珂点了点头道:“这都是苏坎的父亲说的。” “我儿现在重伤在身,无法走路。” “我上官成正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但我也最是见不得我儿受半分委屈。就算是抬也要给我抬过来。苏掌柜,请!” 苏掌柜早就来这等了许久,茶都喝完了好几壶,他憋了一肚子火气,酝酿了许久,正准备着等人一到,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的玩意儿骂个狗血淋头,好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却是等来了一队人马,皆是刀悬佩剑,威风凛凛的气势,瞬间把他的气焰压低了好一大截。 这苏展柜的儿子根本就没有如果他说得那般伤势严重,上官成正得知苏展柜是在骗人,于是真的把人家儿子拉出去打断了三根肋骨…… 第二十九章 赵国狩猎 春秋三家分晋,分别是赵魏韩,赵国位于魏国的北方,赵国与魏国秦国齐国的土地皆有接壤,人擅长骑射,擅长于马上作战。 赵人性情刚烈,任性强悍,他们骨子里就有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性子,好斗这是他们骨子里带来的血性。 赵国邯郸,王室的狩猎场上,此时正举办着一场激烈的比赛,赵王勒令凡是年满十六岁的王子都要参加此时的比赛,此次参加狩猎的王子共有六名,其余的皆是贵族的后裔。 虽然赵王下令此次狩猎,君臣平等,不得碍于身份的原因,有所顾虑然后束手束脚,皆要放手一搏。这口头上说是这么说,但谁又会傻傻的去抢王子们的风头,且不说赵王这个一向好面子的人会不会不高兴,但被哪些个心胸狭隘的王子记住,惦记上那是必定的事情。所以那些个贵族后生尽量能藏拙就藏拙,谁都不想去做这只出头鸟。 赵王举办此次狩猎是有目的的,赵王想看看各个王子的实力,他要在这些王子中挑选下一位继承人。 赵王赵歼崇尚武力,年轻时的他一向英勇好斗,到如今他已经是年过五十,还是这么的任性妄为。天下各国皆是以长子作为未来的储君,而这赵国就是个例外,偏偏就是要特立独行,所以每一次的改朝换代必定是一番血雨腥风,历经一番残忍的王室之间的杀戮,曾经有个大臣就已死上奏,说赵王你一定要立长子为储君,如果不立那么王子之间势必又要相互争斗,那么长久以往赵国必将死于内乱。 很遗憾这位敢于直言的大臣,说完这句话就被拉出去处以死刑了,赵王听了这句话是勃然大怒,很遗憾的事情就是忠言总是逆耳的,这位大臣没有遇见的一位英明的君主,所以敢于直言就变成了大逆不道,诅咒我赵国死于内乱,下面各位大臣看着了也是面面相觑,皆是呆愣了片刻,然后群情激愤,群起而攻之,这位敢于直言的大臣就成了赵国的罪人。 赵国的大王子赵立从一出生开始就身体孱弱不堪,遇上换季的时候,每每都要大病一场,每天都要抱着药罐子度日,年纪轻轻就患上了顽固的肺疾,要是伤风感冒咳嗽了,就要大口呕血。 而赵国的二殿下赵平肩宽背阔,虎背熊腰,力能扛鼎,一身武力,是赵国上下公认的壮士,这位颇受赵王赵歼的喜欢,大臣们都猜测赵王想让二殿下当这赵国未来的接班人。 看那一身神力的二殿下在此次狩猎中又拔得了头筹,各位大臣都在为他喝彩,单单是赵国的丞相章延一脸漠然,心里则是骂了一句无德武夫。 赵平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强壮的肌肉,只见他搭弓射箭,嗖的一声一只带着黑色羽毛的箭飞射而出,一只褐色的麋鹿惊慌失措到处逃串,黑色的羽箭直直中正麋鹿的咽喉。 在一片围观的大臣就开始给赵王报喜,开始各种阳奉阴违。 “恭喜赵王,二殿下在此次中拔得了头筹!” “恭喜赵王,二殿下当真是勇冠三军,年纪轻轻就武力超群可喜可贺啊!” “想当年赵王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英姿飒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英雄辈出!” “二殿下威武!” “二殿下武力超群,勇冠三军!” “二殿下……” 一片喝彩声沸沸扬扬,皆是对赵平的赞美,和对赵王的阿谀奉承。 赵平听得热血沸腾,只觉得体内的血液翻滚,他意气风发翻身下马,一手扛着一只重达百来斤的麋鹿,在众人赞美的声音中,阔步走得潇洒至极,在人们的惊叹声中他不由把腰杆有挺直了几分,有人见状又开始夸赞。 “二殿下当真是少年英豪,天生神力!” “二殿下威武霸气,是后辈学习的楷模……” “二殿下威风凛凛,我赵国强出天下有望了!二殿下必将使我赵国雄风大震!” 与赵国大将高峻坐在一起的副将李涉手里捧着瓜子,一边嗑瓜子嘴里小声嘀咕道:“要是在战场上敌人也这样就好,那么杀人就跟看瓜切菜一样容易,也不用死那么多弟兄,娘的想砍谁就砍谁……” 高峻听他在瞎嘀咕就开口询问道:“李将军想砍谁?” 李涉哈哈笑道:“我说好久没打架了,有点手痒,回去军营我要和弟兄们好好切戳一番!” 高峻问言点点头。 只见二殿下赵平扛着麋鹿走到赵王面前,双手抱拳膝盖点地,对赵王道:“儿臣赵平拜见父王!赵平不才,没能为父王找到更好的礼物,唯有将这麋鹿送给父王,给父王养身子!” 赵王很高兴,连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因为身体原因不得参加此次狩猎的赵国大王子,赵立坐在离赵王不远的地方,脸色阴沉到极致,双眼犹如淬了毒。他恨恨攥紧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意气风发的赵平,这是何等的不公平,他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孱弱不堪,而赵立不过比他年少一个月,就有着这样健壮的身体,深受父皇的宠爱,而他赵立这么多年收到的只有冷落,他恨赵平将他风头抢尽,如今连这储君之位也要一并抢了去? 不,不行!万万不能,绝对不可以!他赵立一万个不同意,这储君之位本就是他的,谁都不可以抢去。 赵平那边敬酒的不断,而赵立这边冷冷清清。 赵国丞相章延嘴角带笑,他端起一杯酒。 “丞相不去敬赵平,给赵立敬酒作甚!”赵立冷冷道。 章延道:“这有人瞎了眼,心没有瞎,而有些人则眼也瞎了,心也瞎了!” “那丞相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亦或者是都瞎了?” “臣虽说已经年过五旬,臣不但没有瞎,而且耳清目明!”章延伸出自己的手掌。 “那我是不是要给丞相敬一杯,恭喜丞相耳清目明!”赵立心情差到极致,只觉得这老丞相莫非是今天抽了风,没话找话。赵立有些烦闷,只觉得这丞相碍眼。 就在这时,赵王的武士呈了一份请帖上来,赵王打开一看,然后他就将请帖递给了下面的一群大臣。 赵王赵歼道:“齐王五十寿宴,聘请六国王室,你等有何看法?” 上大夫魏旭上前道:“臣以为齐国明面上是与六国修好,给六国面子,但暗地里实则是要将六国的王子,留在齐国做人质!” 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齐国这是不把山东六国看在眼里!” “齐国此次做法未免太过于愚蠢!这分明就是公然挑衅天下各位!” “齐国这是表明自己强于天下各国,妄想给六国一个下马威!” “那你等认为,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得去,而且还要派众王子中最有名望的王子去,以彰显我赵国的国威!”赵国的丞相章延开口了。 有些人总会三言两语,不经意中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改变整个大局的走势,成功了这是他的功劳,如果是失败了,那也能将自己摆脱得毫无干系。 “父王,儿臣愿意前往齐国!”意气风发的赵平正处于兴头上,被丞相这么一说,众王子中最有名望的那不就是自己吗? 四肢发达的赵平全然忽略了自己的哥哥,之间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为储君的大王子赵立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这全然就是把自己给忽略,这妥妥的就是打脸,丝毫不知道要给自己留一分颜面。 赵立一甩衣袖愤然离席,以自己身体不是为理由走了。 章延听了赵平的话,嘴角微微一勾。 那些大臣心里都明白,去齐国这分明就是一趟浑水,谁去趟这趟浑水谁就惹一身骚,这四肢发达的二殿下怎么还急吼吼的往上凑啊,再说了人家丞相说了最有声望的王子,那也不一定指的就是你赵平啊,你干嘛急吼吼的就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呢。 大臣们的心里都跟这明镜一样,清的很,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阻止赵平,唯有赵平的客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且不说这赵平平日里就不愿意听他的,而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地位。大臣们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吹捧的继续吹捧,二殿下英明神武就是我们赵国的栋梁,二殿下就是年轻人的楷模...... 赵平被大臣们吹捧得心花怒放,更加肯定了前去齐国为齐王贺寿的打算,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在赵国的地位,在心中又把自己的地位提高了一个档次。 赵平四肢发达,大臣万万没想到的是赵王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赵王答应赵平的请求,还夸赞赵平。大臣们集体呆愣了片刻,又继续喝酒,装傻的继续装傻,这王子之间的争斗,他们才不想去掺和一脚,倒时候谁倒台了谁倒霉,他们都不想去趟这浑水,那些个已经明确要跟着二王子混的大臣该起哄的继续起哄,该吹捧的继续吹捧,只把二殿下和赵王吹到天上去,吹得神清气爽。 现场热闹极了,好一锅闹哄哄的粥。 且不说这粥是不是煮糊了,反正这领头的赵王是高兴了,信心满满,雄心大振,坚信赵国十分的强大,已经有实力与齐国抗衡了,齐国就是纸老虎,就是弱鸡一只,只要赵国一发兵就能把齐国打得满地找牙。 那些头脑的清楚的大臣,直心里叹气,这小的不懂事,老的怎么也跟着一起糊涂,这赵王果然是老了,照这么下去胡乱下去,赵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