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红颜策》 第1章 巫蛊案发 是日,夜色如墨般浓稠,南朝刘宋皇帝刘义隆正于殿内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奏折。 蓦地,殿外传来一阵骚乱之声,紧接着,禁卫军统领萧奇风风火火地奔了进来。 刘义隆眉头紧蹙,喝问道:“萧统领,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奇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急忙回禀:“启禀皇上,有刺客!” 突然,“嗖”的一声锐响,一只利箭破风而入,直飞向殿内。萧奇闻声而动,瞬间发出一支袖箭,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枚暗器狠狠相撞,将来物打入殿柱之中。 还来不及查看那物的详情,萧奇便火速追了出去,只瞧见一片衣角消失在宫墙之上。 为确保皇上安全,他不敢擅自远离,只得命令禁卫军即刻展开追寻。 当萧奇重回殿内时,却见刘义隆已将插入殿柱的利箭拔出,而那箭身之上竟还捆绑着一张卷起的纸条。 刘义隆一把拿下纸条,随后用力地将箭掷于地上。 萧奇瞧着这支有些怪异的箭,竟然仅有箭头,他便拾起来仔细端详一番,只见这枚箭头长约两寸,异常尖锐,还带有锯齿。 他深感此物不同寻常,遂将其揣进怀中。 刘义隆缓缓展开纸条,他的脸色随着纸条的展开变得愈发阴沉难看,眼中仿佛有熊熊怒火即将喷涌而出。 只听他怒发冲冠地大吼一声:“孽子”,紧接着下令道:“萧统领,速速带上禁卫军,朝太子府进发。” 刚迈出皇宫大门,狂风便如癫狂的怒涛般呼啸而起,扬起满地尘沙,让本就被黑暗笼罩的夜色更显阴森昏暗。 刘义隆突然停下脚步,缓缓抬头望向天空。那黑色的天空除了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可他却好似下定了某个重大的决心,脚步变得愈发急促。 不一会儿,东宫大门被轰然撞开,禁卫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径直冲入内室。 值守的护卫察觉情况不妙,赶忙提高嗓音高呼:“皇上驾到!” 听闻此言和接下来的一声惨呼,太子刘劭瞬间乱了心神,匆忙掀开床铺,将手中之物塞入床下,匆匆盖上铺盖加以掩饰,而后立即打开房门。 恰在此时,刘义隆满脸怒容,大步跨入卧室,半句言语也无,双眼死死地盯着刘劭。 这样充满杀伐之气的眼神,刘劭曾经见过,和当年刘义隆清除权臣徐羡之、傅亮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他虽向来胆壮,可直面如此凌厉的面容,心中也不禁阵阵胆寒,手心、脊背都不由自主地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仍强作镇定,匆忙上前行礼道:“父皇,深夜至此,缘何来探望儿臣啊?” 刘义隆并不作答,却伸出右手,声色俱厉地说道:“将东西交出来!” “父皇让儿臣交何物啊?” 刘义隆怒不可遏地一脚将刘劭踢倒,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你还敢狡辩?速速将人偶交出来,尚可饶你一命,否则,你必定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莫及!” 刘劭的额头冷汗如泉涌般汩汩而下,跪趴在地不住磕头,声泪俱下地哀求道:“父皇,儿臣实不知什么人偶啊,一定,一定是有人诬陷儿臣,请父皇明察啊!” 见刘劭如此执迷不悟,刘义隆下令:“给朕搜!” 萧奇手臂一挥,几名禁卫军便在屋内翻箱倒柜起来。 不多时,人偶便被搜寻而出。 原来竟是两个写着皇上和三皇子武陵王刘骏生辰的人偶。 刘以隆气得浑身簌簌颤抖,指着刘劭怒声大吼:“你这逆子,朕连江山都要拱手予你,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吗?朕、朕、朕要......” 父子之间的亲情,在这一刹仿佛被硬生生地斩断。刘义隆望着刘劭,眼中满是痛心与愤怒。 然而,想到刘劭的母后当年因自己对刘骏的母妃路淑媛过度宠爱,忧愤而亡,致使刘劭幼时缺少教导,那句“诛杀亲儿”终究还是梗在喉间,无法说出口。 他只是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涨得通红,悲怆地说道:“朕一生勤勉为政,兢兢业业,却为何会教养出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 刘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父皇,儿臣一时糊涂,受人蛊惑,才犯下这等大错。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儿臣这一回。儿臣今后定当洗心革面,忠心辅佐父皇,绝不再有二心。” 刘以隆怒视着刘劭,眼中满是失望:“你犯下如此大罪,让朕如何饶你?” 刘劭连连磕头:“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儿臣愿将功赎罪,为父皇分忧,只求父皇开恩。” 刘义隆冷哼一声,质问道:“你弄了朕的人偶,朕倒能猜到你是为了皇位,可你为何还要弄骏儿的人偶?” 刘劭身躯一抖,不敢隐瞒,只得如实说道:“三弟能力太过出众,又深得父皇宠爱。儿臣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一时愚昧,才作出此等荒唐之事。 儿臣现在追悔莫及,求父皇看在儿臣往日的孝心份上,饶过儿臣这一次吧。儿臣保证,日后定与三弟和睦相处,不再有任何猜忌之心。” 刘义隆沉默良久后说道:“你犯下如此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要将你永远囚禁,废除你的太子之位。 你就一辈子在那暗无天日之地好好反省你的罪过吧。若有来世,望你能懂得忠君孝亲、兄友弟恭之理。” 刘劭闻言,如遭雷击,瘫软在地,满脸绝望之色,他知道自己从此将失去一切,在那冰冷的囚牢中度过余生。但此时,他也只能悔恨交加地磕头谢恩,再无任何反抗之力。 刘义隆随后转身走出房门,下令道:“先把太子关押在东宫,明日再做定夺。”紧接着,东宫的门“砰”的一声紧紧关闭。 第2章 巧取宫门 刘劭原本一直担忧父皇会即刻将他处死,直至皇上离开,他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慢慢落回原位。 他扶着桌子缓缓起身,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射出阴寒凶狠的光芒。 接着,他行至墙角,抽出悬挂在墙上的利剑,意欲将守在门外的几名禁卫军亲手斩杀。 却在此刻听闻几声惨呼,他单手拉开房门,发觉禁卫军已倒伏在地没了气息,地上还有一个包袱。 刘劭警惕地开启包袱,其内是一封信与一块玉佩。 刘劭阅罢书信,欣喜若狂,一条计谋瞬间在他脑海中展开。 近些年来,武陵王刘骏可谓势焰熏天,数次成功击退异族的侵犯以及北魏的寻衅滋事,深得刘义隆的宠爱。 而且在朝中,刘骏的拥趸众多,这让刘劭深感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恐有旁落的风险。 因此,刘劭未雨绸缪,预先谋划,精心拟定应对之策,于暗中悄悄积蓄了诸多力量,原本是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岂料,巫蛊之事竟然意外败露,无奈之下,他只好提前施行谋夺皇位的计谋。 此时,刘劭一脸焦灼地从东宫冲了出来,急切地对府中下人喊道:“速速去把萧斌、江湛、许湛之、董先、庞秀之都给我叫来!” 下人连忙应道:“遵命,太子殿下!”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下人匆匆忙忙地跑来禀报:“太子殿下,小的打听到了,他们都在严天师府中。” 刘劭一听,双眼猛地一亮,喜上眉梢。连忙说道:“太好了!快带本宫过去!” 随即带着一群人快速往严府赶去,快到严道育的府门前时,隐隐听到屋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还有杯盘碰撞之声。 他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嘈杂的声音愈发清晰,当中夹杂着吃喝的声响以及高谈阔论的话语。 屋内的人们似乎正沉浸在欢乐之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无察觉。刘劭来到门前,猛地推开门。 屋内的众人见是刘劭,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地站起身来。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当看到刘劭手中的长剑时,都不禁吃了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脸奸猾的江湛壮着胆子问道:“太子殿下,这是……发生了何事?” 刘劭面色冷峻,目光如剑般扫过众人,开口道:“尔等在此好不快活,可知外面已风云变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刘劭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如今局势危急,父皇已然知晓我等私下之事,欲废我太子之位。此乃生死存亡之际,若不立刻起事,吾等皆无生路。” 众人闻言,都不禁惊慌。他们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一旦太子被废,他们这些依附于太子的人也必将受到牵连。 然而,片刻之后,众人便镇定下来。他们明白,此时惊慌无济于事,唯有冷静应对,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江湛再次率先开口道:“太子殿下,如今之计,当速速商讨进攻之策。吾等需尽快集结兵力,抢占先机。” 许湛之贼眉鼠眼地接着说道:“江大人所言不错,必须立刻召集太子府的护卫以及平时暗中养着的死士,准备好一举闯入皇宫。” 刘劭闻言,立即将自己的腰牌交给一个青年,吩咐道:“萧斌,立刻将他们全部召到太子府,全副武装好,待本宫一声令下,便直扑皇宫。” 萧斌接过腰牌,神色凝重,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说罢,转身匆匆而去。 这时,武将庞秀之说道:“殿下,万春门是入宫的要道,我们从此门而入,成功的几率较大。” 江湛接口道:“庞将军所言有理,可那宫门守卫森严,如何才能顺利通过?” 庞秀之接着道:“要想顺利通过万春门,不可强攻,为了兵不血刃,且能快速冲入皇宫,必须用计。” 另一个武将董先急忙问道:“如何用计?” 庞秀之却一时被难住了,刘劭突然说道:“父皇带兵闯入太子府还没多久,且又是发生在夜晚,想来此事还未传扬出去。 事不宜迟,便由本宫亲自出马,以汇报要事为由,骗取万春门守卫打开宫门,而后大军赶紧乘机闯入。” 许湛之忧虑道:“可是如此风险极大,若是被守卫发现,那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可就全完了。”此人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刘劭怒目圆睁,大声吼道:“哼!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若不果敢行事,待父皇缓过神来,我们更是死路一条。 不成功便成仁,若有畏缩不前者,定斩不赦!”刘劭身上散发着凌厉的气势,让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许湛之被刘劭的气势所震慑,虽心中依旧恐惧,但也不敢再出言反驳,只是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众人见此情形,纷纷表示认同刘劭的主意。于是,众人一同前往太子府。到达后,只见大军早已整装待发,盔甲鲜明,刀剑林立。 刘劭站在队伍前方,眼神坚定而冷酷。他扫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今日之事,关乎你我生死存亡。全军听令,随本宫杀向万春门。”说罢,刘劭一马当先,带领众人朝着万春门疾驰而去。 士兵们士气高昂,紧紧跟随在刘劭身后,马蹄声如雷,扬起阵阵烟尘。 大军快到万春门时,刘劭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他眼神凌厉地扫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所有人隐蔽,不得发出任何声响。”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找到隐蔽之处,大气都不敢出。刘劭则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独身骑着马缓缓来到万春门下。 他面色平静,心中却紧张万分。刘劭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成败在此一举。来到门前,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城楼上的守卫大声说道:“吾乃太子刘劭,有紧急要事需面见父皇,速速打开城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城楼上的守卫听到刘劭的声音,犹豫不决,其中一人说道:“太子殿下,深夜入宫,不合规矩,请容小的们请示皇上。” 刘劭见状,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继续说道:“此事十万火急,若经请示,必有延误,你们担当得起吗?” 又一人开口道:“太子殿下,不是小的们不通融,实在是职责所在,没有皇上的旨意,小的们不敢擅自开门啊。若出了差池,我等性命难保啊。” 刘劭眉间轻蹙,低喝道:“吾乃太子,身负父皇重托,若因你们的迟疑误了大事,你们才是真正的性命难保。” 守卫们再度陷入沉默,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有人小声嘀咕道:“这可如何是好,一边是规矩,一边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另一个守卫则担忧道:“万一太子殿下所言不实,我们贸然开门,岂不是犯下大错。” 刘劭见他们还在犹豫,心中焦急万分,但依然强压着情绪,提高音量道:“吾以太子之尊在此,岂会诓骗你们?若再拖延,耽误了军机大事,你们万死难辞其咎。” 守卫们被刘劭的气势所迫,心中摇摆不定。最终,为首的守卫咬咬牙说道:“打开宫门!” 随着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刘劭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刘劭见城门大开,立即一声令下:“冲!”大军随即似狂潮一般汹涌而入。 守卫们这才发现异常,想要关门已是来不及。他们惊慌失措,试图抵抗,但在汹涌的人潮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刘劭带领着大军,向着皇宫深处奔去,喊杀声瞬间响彻整个宫廷。 第3章 弑君夺位 刘义隆从太子府怒气冲冲地回到太极殿,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他几乎是吼着责令太监速速取来笔墨纸砚。 待笔墨纸砚取来,他心急火燎地开始草拟废立太子的诏书,每写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愤懑,似乎要把对刘劭的失望与痛恨都倾注在这诏书上。 当他气急败坏地写完诏书,狠狠地盖上玺印后,身心俱疲地仰坐在龙椅上。 刚想小憩片刻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兵刃相交的尖锐之声以及令人心悸的喧哗惨呼之声。 刘义隆心头猛地一震,心中满是惊愕,忙不迭地喝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刻,几名小太监惊慌失措地连滚带爬进入殿内,哆哆嗦嗦地跪伏于地,颤抖着声音禀报道:“太子带兵夜闯皇宫!”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刘义隆的脑海中炸响,他整个人不禁为之一震,脸上瞬间闪过一抹茫然的神色,但这神色转瞬即逝。 他匆忙地将诏书塞入衣袖,一边心急火燎地朝着殿外疾驰而去,一边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他拖着犹如灌了铅般沉重的脚步缓缓来到殿门外,只见禁卫军正与数倍于己的太子兵激烈地厮杀着,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此时,萧奇正带领着禁卫军坚定地站在殿前石阶上,守卫着身后的大门,他那身盔甲上沾染的点点血污,在这一刻竟让他那原本俊朗的面庞更增添了几分英武不凡的风采。 刘义隆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心中深深地感到局势已然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缓缓地走到萧奇身边,脸色沉郁,威严地发出一声喝令:“住手。” 这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正在火拼的双方停下了激烈的争斗。刘义隆紧接着质问道:“太子,你此举意欲何为?莫非要造反不成?” “父皇,儿臣府邸的卫率萧斌方才逮捕了一名行踪诡秘的小吏,从其身上搜出一封书信,竟是刘骏与冯佐林相互勾结,企图篡位的证据。儿臣担忧父皇安危,遂不顾禁足令。率领部下前来护驾。 然而,禁卫军却不分青红皂白,动起手来,导致双方发生了冲突。”说着,刘劭将信件夹在指间,并将身侧一名五花大绑的男子狠狠摔于地上。 萧奇与萧斌乃堂兄弟,萧奇见堂弟为虎作伥,不禁怒目而视。愤懑地说道:“太子所言纯属子虚乌有,难道太子不是以汇报紧急军情为由,骗取万春门值班禁军护卫开启宫门,才得以攻入禁宫的么?”说着,上前取过信件,递到刘义隆的手中。 看到萧斌闪烁不定的眼神和萧奇振振有词的模样,太子的巫师严道育。 一个身着道袍、手擎浮尘、身材如同瘦竹竿一般的老者,满不在乎地慢悠悠说道:“萧统领,诬陷太子可是掉脑袋的死罪,你如此随口胡言,恐怕……” 就在这一刻,刘义隆已经将信件从头到尾全部阅览完毕,信上的字迹和官印都明确表明它的主人正是当朝的中书黄门侍郎冯佐林。 他板着脸,冷冷地扫了严道育一眼,那冷酷的目光似乎在表达:“你的话太多了。” 严道育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还未说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刘义隆威严地说:“仅凭这样一封信,就想给骏儿定罪,恐怕有些轻率了吧!既然信是冯佐林所写,那就把他带来,让朕亲自审问。” “儿臣擒获此人后,已率先驰往冯府捉拿叛贼,可惜让那老贼溜掉了。” 刘劭斜眸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接着说道:“不过此人已招供是刘骏的亲信,亦能作为人证。” “好好好,太子果真考虑周全。”思量了片刻,刘义隆用手指着这名小吏,正色道:“既如此,你如实道来,若有半句虚言,朕绝不姑息。” 小吏吓得战栗不已,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武陵王派小人把信送给冯侍郎,冯侍郎看后随即写了回信,信中约定近日起事,里应外合,篡夺皇位。” “哦?是这样吗?那武陵王所写的那封信在哪儿呢?” “冯侍郎看……看完后立马就……就烧毁了。” “哼,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和一封书信,只能坐实冯佐林有谋反之心,却无法证明武陵王参与其中。 说,是谁指使你们污蔑武陵王的?”刘义隆龙颜大怒,高声呵斥,目光如电,在刘劭和小吏之间来回审视。 小吏不时抬头望向刘劭,似在寻求指示。 在刘劭暗示下,小吏突然灵光一闪,赶忙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说道:“此乃武陵王交予小人联络冯侍郎的信物。” 这块玉佩造型别致,雕刻精美,两只鸳鸯镶嵌其上,活灵活现。 刘义隆一见,不禁大为惊诧,这块玉佩正是他送给刘骏和冯佐林之女的订婚信物,怎么会落到这个小吏手里? 他一把夺过小吏手中的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忽然纵声大笑:“太子啊,你果真足智多谋!只可惜操之过急!”他怒指刘劭,情绪激动,旧疾复发,软绵绵地向后倒了下去。 萧奇眼疾手快,赶忙伸手相扶。 就在萧奇扶住刘义隆的一刹那,他一把抓住萧奇的前襟,同时轻声说了几句话。 萧奇的心中猛地一惊,迅速做出反应,当即调整自己的姿势,转身背对叛军,用自己的身躯将刘义隆的上半身牢牢挡住。 刘义隆则动作敏捷地将藏在袖中的诏书悄悄塞进萧奇的怀里。 萧奇眼中饱含着热泪,默默退到一边,扯开嗓子高声呼喊:“皇上召见太子。” 刘劭腰间佩戴着锋利的兵刃,神情警惕地走到刘义隆跟前。 刘义隆半躺在石级上,虚弱地说:“太子,你过来,朕有话对你说。” 刘劭弯下身,把耳朵凑近刘义隆的嘴边。 就在这时,刘义隆猛地抽出刘劭腰间佩刀,直刺入自己胸膛。鲜血立即涌出,他颤抖着手指着刘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呼:“太子弑君!”说完,便停止了呼吸。 刘劭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差点从石阶上摔下来。 看到这一幕,严道育一个箭步冲上前,高声喊道:“先皇因武陵王谋反,悲愤交加,自戕而亡。 驾崩前已将皇位传于太子,诸位将士也都亲耳听见,先皇说‘太子是君’。现在,还不赶快叩拜新皇!”严道育说完,随即跪地。 其余将士也纷纷下跪,只有禁卫军在萧奇的带领下仍然站立不动。 严道育怒吼道:“尔等竟敢以下犯上!” 萧奇心里清楚还有更为重要的大事等待自己去办,此刻只能暂且强忍着心中的屈辱感,双膝跪了下去。 当看到统领都跪了下来,他身后的其余部将们也一同跪下,异口同声地高呼万岁。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直到这时,刘劭才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他的眼神中逐渐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又狂喜的神情。 他意识到,自己终于名正言顺地登上了那个他一直梦寐以求、至高无上的皇位。 第4章 百密一疏 刘劭的心中此刻充满了激动、兴奋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统治下的辉煌景象。可是禁卫军作为刘义隆的亲兵,亲眼目睹了他的所作所为,是潜在的威胁。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确保秘密不被泄露,于是他移步至萧斌身旁,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把禁卫军全部灭口,一个都不能留。” 萧斌听闻此言,不由得大惊失色,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他的堂兄萧奇也难以幸免。 他顿时慌了神,急忙开口说道:“皇上,新皇登基,实在不宜再沾染血腥啊。属下认为,不妨先将他们关押起来,等登基大典结束后再作处置。” 此刻萧斌内心忐忑不安,生怕刘劭不答应,那萧奇可就性命难保了。 刘劭听了,略作思索,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便点头道:“如此也好,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吧。”言罢,他便按捺不住地带着几位重臣匆匆迈入了太极殿。 萧斌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回应道:“遵命。”随即手臂一挥,直直地指向禁卫军,高声发令道:“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 禁卫军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萧奇,等待他的指令。 萧奇只觉一股怒火“噌”地蹿上心头,怒喝道:“禁卫军乃是皇家卫队,怎可如此随意地关押,这岂不是让皇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他紧紧攥着拳头,继续怒言道:“我们身为禁卫军,肩负着守护皇室的重大责任,如今却要被当作犯人一样对待,这简直就是对我们莫大的侮辱!” 禁卫军众人亦是义愤填膺,纷纷附和道:“是啊,我们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屈辱!” 说着,大家的眼神中燃起了怒火,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准备与对方决一死战。 萧斌赶忙走到萧奇身边,说道:“大哥,你们又何必做无谓的抗争。皇上只是担心你们会闹事,所以暂且将你们关押起来,待登基后一定会放了你们的。” 萧奇冷哼一声,说道:“哼,你这番话,我又如何能轻信。我们向来忠心耿耿,何来闹事之说。” 萧斌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又劝道:“大哥,你就别再固执了。现在反抗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惹怒皇上,到时候后果可能会更严重啊。” 萧奇皱起眉头,心中依旧愤愤不平。他深知此番被关押,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眼下对方人多势众,己方确实毫无胜利的可能,硬拼只是以卵击石。 想到这,萧奇便咬牙道:“罢了,今日便信你一回。只是希望皇上登基后,真能如你所言,放我们出来。若有半分差池,我定不会饶你。” 于是,萧奇带着众人,放下了武器…… 兵卒们押解着禁卫军,如驱赶羊群一般朝着大狱的方向缓缓走去。萧斌则押着萧奇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眼看着禁卫军鱼贯而入大狱的大门,萧斌微微侧头,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大哥,赶紧袭击我,借机逃跑吧。” 萧奇吃惊地回应道:“刘劭果然是存了杀心啊。” 萧斌焦急地催促道:“快些走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可是这帮兄弟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吗?”萧奇的声音中带着痛苦与挣扎,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兄弟们的背影,心中犹如被巨石压着一般沉重,他实在无法割舍下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独自逃生。 “他们已经进了大狱,已是必死无疑了,你已救他们不得,要是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萧斌的话语中满含着怅然与焦灼,他深知此刻情况危急,若再拖延,萧奇也将性命难保。 萧奇眼中满含着滚烫的热泪,心知局势已无法挽回,于是毅然出掌击打在萧斌身上,随后转身飞速逃遁离去。 萧斌瞬间摔倒在地,他用手紧紧捂着胸口,脸上做出痛苦的神情,大喊道:“萧奇逃跑了,快追。” 士兵们听到呼喊,顿时乱作一团,赶忙一窝蜂地朝着萧奇逃离的方向追去,然而此时的萧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趁着茫茫夜色,萧奇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悄然潜入了丞相府。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搜索着,瞥见一间屋子里尚且有光亮,于是他轻手轻脚、动作敏捷地快速靠近那间屋子。 来到窗前,他用手指蘸了蘸唾沫,将窗纸润湿,轻轻地戳出一个小洞。透过洞口,他看清了房中之人,正是当朝丞相刘义宣。 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急迫,他顾不上其他,伸手猛地推开门,大步踏入房中,“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悲痛欲绝地哭泣道:“丞相,皇上……皇上驾崩了。” 刘义宣原本正在屋中看书,冷不丁见到有人这般突然闯入,已是大吃一惊。 待看清来人竟是萧奇,又见他身上血迹斑斑的模样,再听闻自己的皇兄驾崩了这等惊人之语。 他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跌坐在椅中,眼中那两行清泪也如同手中的书一样滑落在地。 片刻后,他才如梦初醒般赶忙起身,双手颤抖着扶起萧奇,声音中带着急切与惶恐,问道:“萧统领,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突然就驾崩了呢?” 萧奇痛心疾首地说道:“太子暗中施行巫蛊邪术,结果被皇上察觉。他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悍然起兵谋反,率领着一众叛军气势汹汹地闯入皇宫,生生逼死了皇上啊!” 刘义宣愤然大怒,怒喝道:“刘劭这逆贼竟然敢做出弑父夺位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他难道就不怕众人的非议吗?如此大逆不道的恶行,简直人神共愤! 本相绝对不会放过他,定当倾尽全力为皇兄讨回公道,势必要将这逆贼诛杀,以慰皇兄在天之灵!” 萧奇重重地叹息一声,说道:“今夜知晓此事的禁卫军,仅我一人侥幸逃了出来。 而且刘劭把皇上驾崩这件事全都栽赃到武陵王的头上,所以想要揭穿他的罪行,令他自食恶果,还武陵王清白,这又谈何容易啊!” 刘义宣越听越觉得此事错综复杂,心中不禁愈发沉重,皱着眉头道:此事怎么会牵连到骏儿身上呢?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你速速详细说来。” 紧接着,萧奇便将这件事从头至尾、原原本本地向刘义宣讲述了一遍。 听完萧奇的讲述,刘义宣眉头紧蹙,愤愤不平地说道:刘劭此贼,竟是如此心机深沉,手段这般阴险歹毒。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切实的证据,将他的罪行彻底揭露于天下。” 这时,萧奇忽然想起刘义隆临终前塞进他怀里的东西,赶忙掏出来,递给刘义宣,说道:“丞相,这是皇上驾崩前交给我的物件,嘱咐我一定得交到您的手中。” 刘义宣急忙伸手接过,匆忙地打开一看,脸上不禁露出喜色,说道:“确是皇兄笔迹,刘劭这个贼子,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可随即他又眉头紧锁,思索着说道:“可是单凭这份诏书,尚不能完全定其罪责,其中的内容虽能表明皇上对刘劭的不满,却也无法直接证实他弑父谋反之事。 我们还需找到其他证据,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的罪行彻底无所遁形,令天下人信服。” “是啊,而且要洗刷武陵王的清白,这更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啊。” “不错,此事万万急不得。” 刘义宣的眼神忽然一动,仿若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萧统领,你即刻离开京城,速速前往武陵国,将此事告知骏儿,叮嘱他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轻举妄动。 还要让他做好应对刘劭攻打武陵国的准备。依我推断,刘劭登基后,首要之事必定是铲除骏儿。你此番出去,定要万分小心,刘劭此刻定然已派兵在到处搜查你的行踪了。” 萧奇郑重地回道:“是,丞相您多多保重,我必定不辱使命,将消息安全送达武陵国。丞相在此也务必多加小心。” 刘义宣微微点头。 萧奇走出门去,身影很快便隐匿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恰如刘义宣所料,城中到处都在搜寻萧奇的踪迹。然而,一番忙碌下来,却仍然是一无所获。 刘劭对此也不以为然,在他心中,区区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第5章 据理力争 武陵王刘骏谋反气死先皇的噩耗传来,举国上下一片悲痛。 然而,刘劭却罔顾人伦,不遵礼制,在先皇驾崩的次日便急不可耐地举行登基大典。 满朝文武被召集上朝,大臣们个个面色沉重,心中满是忧虑。 只见大殿内,一众大臣身着白衣孝服,那一片素白,让整个大殿显得格外凄凉刺眼。 司徒王僧绰眉头紧蹙,脸上满是愤怒之色,脚步沉重地缓缓向前走着,嘴里低声咒骂道:“这刘劭简直是丧心病狂,先皇尸骨未寒,他就如此迫不及待!” 长沙王刘谨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脚步拖沓,脸上布满了愁绪,小声嘟囔着:“唉,我们又能如何,只盼这天下不要因他而大乱啊。” 刘义宣则是紧抿双唇,眉头深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这时,殿前太监捏着嗓子,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大臣们纷纷低头,表情严肃。 刘劭身着龙袍,缓缓走上皇位,目光扫视着下方的大臣们,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急切。 刘劭大声说道:“诸位爱卿呐!昨夜,先皇因武陵王谋叛一事怒火攻心,突然驾崩而去!朕,作为嫡长子,本就理应继承这大统!而且,先皇在驾崩之前,已亲口把这皇位传给了朕!朕今日特将此事昭告于众!” 大臣们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低头不语,敢怒不敢言。 有的大臣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有的则是面无表情。 刘劭看着沉默的大臣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身体微微前倾,提高音量说道:“怎么?难道你们对此有异议不成?” 大臣们惶恐不已,连忙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顺从的回应,刘劭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流露出满意的神情,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回龙椅,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事要奏啊?” 一个文质彬彬,周身散发着浓厚儒雅气息的青年出列奏道:“启奏皇上,武陵王向来忠贞,为国立下无数功勋,绝不可能谋反啊,请陛下明鉴。” 王僧绰亦出班附和道:“是啊,皇上,武陵王一贯忠君爱国,况且武陵王身为藩王,自然知晓与朝中大臣书信往来的风险。 又怎会派一个未受刑讯就招供的小吏办此机密之事,这当中必然有原因,还望陛下明察。” 刘谨也说道:“皇上,臣也认为此事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仓促定论。武陵王的为人和功绩大家有目共睹,如此草率地判定他谋反,实在是难以服众啊。 还望陛下能深入调查,切不可冤枉了武陵王这样的忠义之士。” 吏部尚书江湛跳出来言道:“依三位所言,难道是皇上辨人不明,冤枉了此二人不成?况且人证物证俱在,白纸黑字,有凭有据,难道是谁能够凭空捏造的么?” 青年辩驳道:“亦有可能是冯侍郎遭人胁迫写下此信,亦或......亦或就是此人诬陷了武陵王。” 江湛一闻此语,不禁哈哈大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临川王还真是会说笑呀,依你之见,是何人胁迫了冯侍郎? 又是何人意欲将武陵王置于死地呢?莫非是准岳丈要连累自己九族去加害准女婿吗?” 这位青年便是临川王刘烨,江湛的话令他顿时语塞,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然却苦无头绪,只能沉默不语。 刘义宣则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刘劭的神色。加之平素对这位皇侄的了解,让他觉察到殿内暗伏玄机,为解刘烨之窘境,阻止各大臣继续站队。 于是开口说道:“皇上,诸位大人如此争论,亦是担忧朝廷冤枉了贤臣,给国家造成损失。既然人证已经擒获,何不将其带上殿来,当场问询,以解诸位大人的疑惑。” “丞相所言极是,来人,将犯人带上来。”刘劭语韵轻松,同时微微抬手,示意身边的太监将冯侍郎所写的信件及鸳鸯玉佩交给堂下的大臣们查看。 刘义宣不禁朝着刘烨、王僧绰和刘谨轻轻摇头,示意几人不可再言语。而刘烨与刘骏自小一同长大,关系亲昵,深知他的品行,决然不可能做出谋逆之事。 且此乃唯一可为好兄弟辩白的时机,哪怕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他也定要义无反顾的往里跳。 此刻,昨夜的那个小吏已被押解着带到了殿上。 刘烨慢慢地走到戴着手铐脚镣的小吏面前,开口问道:“你,是武陵王的亲信?”他紧紧地盯着小吏,眼神中带着探究和审视。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继续说道:“你说武陵王与冯侍郎约定在近日起事,如此说来,他们相互勾结在一起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吧?” “是,三年前我便常常为双方传递书信。”小吏低着头说道,心中却在忐忑着。 “哦!三年前?我记得武陵王是前年三月才到的封地,当时他二人皆在京城,还需要用书信沟通吗?”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小吏。 小吏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改口道:“小人记错了,对,是前年三月。” 刘烨却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你又记错了,明明是前年夏季。” 小吏一听,瞬间脸色煞白,大脑一片混乱,整个人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大人,小的……小的一时慌乱,记错了,记错了。” 刘烨步步紧逼:“记错?如此重要之事你也能记错?那你且说说,他们第一次传递书信所议何事?” 小吏支支吾吾,“这……这……是商议如何拉拢朝中大臣。” 刘烨厉声道:“胡说!前年夏季,朝中大臣任免皆有定数,武陵王初到封地,根基未稳,如何拉拢?你分明是满口胡言!” 小吏额头冷汗直冒:“大人,小的……小的……” 刘烨怒目而视:“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诬陷武陵王?若再不说实话,定让你生不如死!” 小吏一听,瞬间脸色煞白,他的眼睛不时地偷偷望向皇位宝座,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充满狠戾与威严的目光回视。 刘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异常,立刻追问道:“快说,你到底是受谁人指使,来陷害武陵王?” 小吏眼见事情已经败露,趁众人不注意,突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殿柱,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顿时鲜血四溅,很快就气绝身亡。 江湛手里拿着鸳鸯玉佩说道:“临川王,你当场逼死证人,是何居心?难道说这块玉佩不是武陵王的?” 这块玉佩乃刘义隆于刘骏订婚时所赐,由波斯国所进献,共有两块,其样式毫无二致。一块赐予武陵王,另一块则给予冯侍郎的女儿冯丽莹。 由于其独特的材质,国内绝无造假之可能。 刘烨拿过江湛手中的玉佩,反复摩挲,已确定此玉佩为真品,然而这块玉佩究竟属于刘骏还是冯丽莹,他着实难以作答。 若说玉佩不属于刘骏,为冯家所有,那么冯佐林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写下这封将自家置于死地的书信,还将玉佩拱手相让。 若是玉佩属于刘骏,其武功高强、机敏过人,贴身之物又怎会轻易被盗走。这里面疑云密布,令刘烨百思不得其解。 见刘烨无言以对,江湛颇有些得意地说道:“理不辩不清,事不辩不明,既然事实已然明晰,就请皇上下旨,派兵前往武陵国捉拿武陵王,下发海捕文书,缉拿冯佐林父女。” 刘义宣赶忙说道:“皇上,切不可如此,先皇刚刚驾崩,国内正值百废待兴之况,此时倘若调遣大军前往武陵,北魏、吐谷浑一旦获晓消息,必定借机来袭,不得不防啊。” 刘劭道:“依丞相所言,怎样处置最为妥当。” “依臣之见,在先皇逝世的消息尚未传到武陵之前,速速派遣八百里加急,以先皇的口吻下达一道诏书,以病危为由征召武陵王入京。 如此一来,既可兵不血刃地免去内乱之忧,又能防备外敌入侵。” 见刘劭正在沉思,江湛的党羽许湛之说道:“皇上,武陵王诡计多端,若是识破了这个计划,不肯进京,反而会让他有了准备的时机,再要抓他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臣建议八百里加急的使者先行,大军紧随其后。若是武陵王乖乖地跟着进京也就罢了,如果他拖延不来,大军就立刻攻入,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至于丞相所担忧的他国来袭,确实也不可不妨。大可让临川王从封国中调拨一半军力前去,临川郡地处偏僻,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北魏、吐谷浑必不可能舍近求远,攻打此地。且另一半军力可留守本土,以防不测,如此行事,必不会出现乱子。” 刘义宣正欲开口,却被刘劭阻止。 刘劭道:“许爱卿言之有理,朕就命你为监军,萧斌为主帅,临川王为副帅,速调京城一万兵力及临川郡两万兵力,合兵一处,火速出兵。” 刘烨闻听此令,如遭雷击,惊愕万分。他万没料到,刘劭竟会派他前去攻打自己的好兄弟。此刻,他心中乱作一团,如麻如絮,不知如何是好。 若遵旨前去,兄弟相残,于心不忍;若抗旨不遵,又恐触怒龙颜,招来杀身之祸。在这样进退两难之际,他只得勉强应承,硬着头皮领旨谢恩。 散朝之后,众大臣如鸟雀般散去。却又很快两人一组、三五成群地聚在了一起,他们一个个神色紧张,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着。 “王大人,你刚才怎如此糊涂啊!”一位大臣凑近王僧绰,神色担忧地说道。 王僧绰一脸疑惑地回应道:“吴大人何出此言呐!”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登基,这矛头立马就指向了先皇最宠爱的武陵王,其中的缘由不是显而易见吗,王大人怎么还往刀口上撞啊。”吴大人一边说着,一边为王僧绰的举动感到后怕。 王僧绰听后,却是一脸正气,坦然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武陵王作为我朝第一勇将,那可是威名赫赫,身名远扬,威震四方啊,他的名号让北魏和那些异族听到无不胆寒。 倘若他真有反叛之心,又怎会在每次战斗中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视死如归呢? 再者,以先皇的性情,怎会只因一信一物,就轻易断定武陵王图谋反叛并自戕而亡。王大人难道就不曾考虑过这些问题吗?” 吴大人不禁羞得面红耳赤。他和其他大臣们并非没有想过王僧绰所说的这些,只是害怕惹祸上身,不敢去想,更不敢说出来。 这边,丞相刘义宣喊住了刘烨:“烨儿,你过来!” 刘烨听到呼唤,沉着脸走了过去,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丞相有何指示?”此刻他的心里还带着些许对刘义宣的不满。 “你这小子,怎连叔父都不叫啦!”刘义宣有些嗔怪地说道。 “我可不敢攀这高枝。”刘烨赌气似的回应道。 “行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怪我提议诱骗骏儿回京,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刘义宣无奈地解释道。 “叔父,您是说休龙已经知道朝中的状况了吗?”刘烨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现在还不知道,最迟后天早晨便能知晓。”刘义宣肯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笃定。 这时,刘烨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我就知道叔父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原本心中有些欣慰,但随即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那刚刚浮现的笑意又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愁容,叹气道:“唉,我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刘义宣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说道:“烨儿啊,你也无需过于犯难,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其实仅有两条路。 其一呢,就是在交战之时假意战败,刘劭最多也就是治你一个无能之罪罢了。这其二嘛……” 刘烨一听,急忙追问:“其二是什么?” “直接投靠骏儿。”刘义宣轻声吐出这几个字。 刘烨不禁猛地打了个寒噤。他父母早逝,独自一人,无牵无挂,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与朝廷为敌,心中顿时各种思绪涌上心头,繁杂无比,实在难以做出决断。 “烨儿,你不用匆忙作出抉择,不论你最终选择哪条路,叔父都会全力护你周全。”刘义宣看着刘烨纠结的样子,出声安慰道。 “是,叔父,我得赶紧回封国去整顿兵马,准备启程了。”此刻的刘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一边说着,一边就与刘义宣辞别离去。 第6章 党同伐异 刘劭下朝后,面容阴翳至极,胸膛剧烈地上下波动,满腔的激愤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难以遏制。遂急忙将萧斌唤来。 不多时,萧斌匆匆赶来,他看着刘劭那愤怒至极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些许忐忑。 刘劭一脸怒色,狠狠一拍桌子,大声道:“王僧绰、刘谨、刘烨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然为刘骏喊冤,哼,看来他们必是刘骏的党羽!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挑战朕的权威,朕岂能放过他们!” 萧斌赶忙说道:“皇上您先消消气,这几人竟敢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着实应当遭受严厉惩处。 绝对不能任由他们继续这般嚣张跋扈下去,务必要给他们一个沉重至极的教训,好使其他人再也不敢有类似的行为举动。” 刘劭听着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朕要好好谋划一番,定要让他们知道朕的厉害。 朕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莫及!”说罢,他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阴狠的计谋。 刘劭略微思考了一番后,旋即把计策详细地讲给萧斌听,并安排他去着手操办。 萧斌领命后,很快便行动起来。他前往黑道之地花钱雇了两个满脸凶相、一看便是亡命之徒的人。 他压低声音冷冷地吩咐道:“给我死死地紧盯司徒王僧绰和长沙王刘谨的一举一动,一旦时机成熟,务必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们永远消失。” 那两人心领神会,点头应下后便悄然退去。 不多时,两个亡命徒蹑手蹑脚地悄悄溜进了王僧绰的府中,很快便查探清楚王僧绰此时正独自一人在卧房中来回徘徊。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避开仆人,脚步轻快地迅速进入房中。 王僧绰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中一人便如恶狼一般猛地扑上去,将他狠狠扑倒在床,一双有力的手死死地反扭住他的双手。 王僧绰心中大惊,刚要呼喊,另一人已眼疾手快地将被子使劲盖在他的头上,让他根本没有发出声音的机会。 王僧绰在被子下拼命挣扎着,可他的力量在这两人面前显得如此弱小。 随着王僧绰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没了动静。两人才缓缓松开他,待将他翻过身来用手试探呼吸时,发现他已经没有了丝毫气息。 其中一人快速跑到门边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后,另一人则将王僧绰扛在肩头,脚步飞快地向池边奔去,到了池边,毫不犹豫地一下就将他扔在了水中。 看着王僧绰那毫无生气的身体在水中悠悠地漂浮着,两人这才相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缕成功后的残忍和冷酷,随后从王府中快速遁形。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王府中突然传来惊恐的呼喊声:“快来人呐,老爷落水啦!” 王僧绰意外落水身亡的这个惊人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迅速传开了。 刘谨心中一紧,暗叫不好,赶忙吩咐仆人收拾好行装,套上马车,准备逃往武陵国。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疾驰着,刘谨坐在车内,心中满是惶恐与焦虑。 当马车行到一处极为偏僻、荒无人烟的地方时,前方赫然出现了两个手持大刀、凶神恶煞的人。 车夫惊恐万分地尖声叫道:“王爷,不好了,有人打劫啊!” 刘谨心中大惊,急忙掀开马车的车帘,匆匆走了出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面沉似水,冷冰冰地说道:“我们是专门来送你踏上黄泉路的人。” 刘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道:“是刘劭派你们来的吧。你们还真是愚蠢至极啊,你们以为杀了本王,自己还能活命不成?” 两人万没料到雇佣他们杀人的竟是当今圣上,听到刘谨这句冷冰冰的话语,两人的心中也不禁凉了半截。 一想到,他们已然杀了朝中重臣王僧绰,此刻又要杀长沙王,为了确保这个勾当不被传扬出去,刘劭又怎会留下他们的性命。 于是,两人就这般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刘谨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心中暗喜,便趁热打铁地说道:“两位好好想想,若是现在逃走,或许还来得及。 否则,你们迟迟不去复命,刘劭必定会派人来寻找你们,到那时,你们可就真的想走也走不了了。两位若是缺少旅费,本王倒是甘愿奉上一千两当作资费。” 两人一听,不由得心动了起来。彼此互望一眼,扑通一声跪地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就在这是,猛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只见那跪在地上的两人后颈处各自稳稳地扎着一枚飞镖,两人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后便直直地倒了下去,瞬间就命丧黄泉了。 紧接着,一人不紧不慢地缓步走了过来,说道:“长沙王可真是能言善辩啊,这两个蠢货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你说动了。 倘若不是皇上早有防备,预先安排了这一手,恐怕就要让他们逃之夭夭了,那必然会后患无穷啊。” 刘谨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萧斌,说道:“原来是萧卫率啊,看来刘劭还真是准备得极为充分啊。 他以为杀了王大人和本王,他的皇位就能坐得安稳了吗?他的皇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是无论如何也堵不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的。” 萧斌说道:“能否堵住这天下人之口,我看就用不着王爷您费心了。”话音落下,萧斌的眼中流露出腾腾的杀意。 刘谨心里也清楚自己已无生还的可能,便道:“萧卫率是准备让本王怎么个死法啊?” 萧斌指了指马车,又指了指一侧的悬崖。 刘谨看了看,苦笑着说道:“如此这般倒也死得干脆利落。”说完,他踏上马车,对车夫吩咐道:“按照他的意思,开下去吧。” 车夫却宁死也不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萧大人啊,求您开开恩呐,小人不想死啊,小人家中还有父母妻儿等着我去照料呢。” 刘谨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动,说道:“萧卫率,本王这马车之中有白银一万两,你能否将其送到车夫小吉的家中,也算是本王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萧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好,下官必定不负重托,完成王爷的心愿。” 车夫听到这话,心中明白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站起身来,悲怆地说道:“多谢王爷,多谢萧大人。” 接着,他便将车上的银两搬了下来,随后坐上马车,朝着悬崖义无反顾地直冲而下。 自此,朝堂之上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威压所笼罩,再也没有人敢对刘劭的皇位来源妄加非议,也再没有人敢为刘骏讲话。 第7章 强兵压境 这边厢,江湛在京都最大的酒楼万椿楼设宴,为许湛之和萧斌饯行。 宴席被安排在酒楼二层的一间临近窗户的包厢之中,京城那繁华昌盛的景象能够一览无余。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宽阔大街上,车马如流,人潮涌动,喧闹异常,好一派热闹景象。 许湛之双手端起酒杯,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开口说道:“感谢江大人为我和萧将军设宴饯行,此杯敬大人!”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江湛微笑着摆了摆手,回应道:“许大人太见外了,你我三人同朝为官,且皆为皇上的得力臂膀,关系如同亲兄弟一般,无需这般客气。 再说了,今日这场宴会,也是为了恭贺萧兄弟荣升任为领军将军啊。” 许湛之马上接口道:“没错,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讲那些外道话了。来,让我们一同举起酒杯,为萧将军祝贺,同时也预祝我俩此次武陵之行能够一切顺遂,旗开得胜!” 萧斌缓缓地举起酒杯,神情略显沉重,语气中带着些许忧虑地说道:“多谢两位大人。此番前往武陵,倘若武陵王能够听信使者所言,离开江陵入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万一他不肯乖乖就范,双方动起手来,结果可就难以预料了。而且,刘烨与他关系密切,万一他在关键时刻背叛我们,那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江湛道:“萧将军所言极是,你们难道真的以为皇上会放心让刘烨为将去攻打武陵王吗?哼,这不过是皇上的障眼法罢了。” 说话间,江湛从身旁的长凳上拿起一根被厚布包裹着的长物,接着动手解开系在上面的绳索,谨慎地将其打开。 萧、许二人一看,不约而同地齐声惊呼:“尚方宝剑!” “没错,刘烨是否真心去剿灭武陵王已经不重要了,他都注定难逃一死。在朝堂之上,他竟敢公然挑衅皇权,还大肆为武陵王脱罪,如此悖逆犯上之人,皇上又怎么可能留他性命。” 许湛之疑惑地问道:“圣上的意思是......?” 江湛阴冷地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你们抵达临川后,需立刻出示尚方宝剑,务必将刘烨的兵权给收缴了。 倘若能够顺利诱骗到武陵王,那就给他扣上一个结党叛逆的罪名,接着直接用尚方宝剑当场将他处决。 若是武陵王果真要动武,那就将刘烨当作人质,逼迫他投降。他们俩情谊深厚,我就不信武陵王会毫无顾忌。” 两人不约而同赞道:“妙计啊!” 听完江湛的这一番话,萧斌这才恍然大悟过来。皇上之前为何只派他去处决王僧绰和刘谨,却唯独放过了刘烨,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后续的手段。 他不禁暗暗惊叹于皇上的布局深远和心思缜密。 次日,萧斌与许湛之带领着一万名士兵,历经数日的长途跋涉,气势磅礴地抵达临川,与刘烨的军队成功会合。 待三万大军聚集在一处后,许湛之当即取出尚方宝剑,高高举起,大声说道:“皇上口谕,临川王接旨。” 一时间,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 许湛之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今战事紧迫,为确保大军行动之高效有序,使三万雄师调度指挥更为便捷顺畅,特此明诏。 三万大军之兵权,务必归于一处,行统一之管理。临川王速速将兵符交出,交由萧斌将军全权统领,以保社稷之安稳,护黎民之安康。 钦此!” 刘烨听到此处,心头不禁猛地一沉。思绪又飘到王僧绰和刘谨的惨死,心中已然明了。 他深知刘劭如此安排,其一乃是对自己毫无信任,担忧自己会生出反叛之心;其二则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瞧着刘烨迟迟没有做出接旨的举动,许湛之便开口道:“临川王,接旨啊,莫非王爷对此有什么异议不成?” 刘烨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伸出双手,言道:“微臣接旨。”接着有些艰难地掏出兵符,递给了萧斌。 萧斌和许湛之一见此状,脸上均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随后,他们便开始整顿兵马,向着武陵国进发。 行军途中,刘烨的心情异常沉重,对于萧斌和许湛之的问话,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终于,经过数天的急行军,他们一行人抵达了江陵边界。 江陵,武陵国之都城也,处江汉平原之腹地,为交通枢纽之要冲。其地,长江横贯,水运便捷,农业资源丰富,实为全国经济中心之一。 欲入江陵,必先跨越长江,而欲进长江,又须经由一条夹于峭壁之间长约五十米、仅容两骑并排而过的狭窄小道。于军事战略而言,此地实乃易守难攻之所。 就在这时,刘劭所遣的传信使者也在峭壁外和大军相遇,呈报说:“武陵王稍后即将乘船抵达。” 听闻此讯,萧、许二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刘烨那紧张的神态。 为了不引起刘骏的怀疑,萧、许二人只带领百余人进入窄道。 踏入窄道的那一刹那,萧斌就谨慎地察看四周的情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察觉并无异样状况之后,便驱马加快步伐通过。 猛然间眼前变得宽阔起来,一条大江在眼前奔腾流淌而过。 众人观此宏伟之景,皆叹为观止,啧啧称奇,谓此地利,得天独厚,实为罕见。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一艘小船便在迷蒙的江面之上缓缓显现。 船中之人身材高挑修长,身穿一袭天青色锦衣,腰间插着一把银白色的短笛。 随着船身逐步靠近,船上人的容颜也越发清晰可辨。 只见其双眸仿若璀璨星辰般熠熠生辉,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光芒和强大力量; 鼻梁挺直高耸,犹如险峻的山峰般巍峨屹立,恰似剑脊般格外地引人注目,散发着一种刚硬的气息; 嘴唇的轮廓清晰而分明,仿佛精心雕琢过一般,微微上扬的弧度透出一抹自信与果敢; 那坚毅的面庞更是凸显出他英姿飒飒、威武豪迈的气质。 刘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逐渐靠近的船只,当他看清船中除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船夫外,竟然就只有刘骏孤身一人,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暗自思忖道:“怎么会这样?莫非他没有收到叔父信使传递的情报?万一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过来,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刘烨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浓浓的担忧之情,下意识地就想要出声阻拦他的船只继续靠近。他张了张嘴,急切地高声喊道:“休龙……” 然而,话刚出口一半,刘烨忽然察觉到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悄然抵在了自己的腰际。他心头一惊,连忙扭头瞥了一眼身旁矗立着的萧斌。 只见萧斌正用一种充满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得硬生生地把未讲出的话语咽了回去。 第8章 勇退敌军 船上站着的人正是刘骏。他听到刘烨的呼喊声,便在离岸约莫两丈的地方让船夫止住了船。 他声音洪亮地说道:“朝廷竟然派遣如此阵仗来迎接本王,可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啊!” 萧斌接话道:“武陵王,请登岸详述。” “萧斌,你身为太子卫率,何时得皇上的器重了?呵,还有许大人,手中竟捧着尚方宝剑,你们这是来接本王呢还是来杀本王啊!” 眼见刘骏已识破此计,萧斌索性不再掩饰,直白说道:“武陵王,你与冯佐林一同筹谋造反,证据确凿。现今皇上诏令我等率军前来将你歼灭,识相的就赶快投降,否则……” “否则怎样,是万箭齐发呢还是拿人质作要挟,亦或是还有其他手段?” 没想到计划竟然被刘骏一言戳破。萧斌手臂忽地用力一挥,一队早已拉满弓弦的士兵即刻上前,箭头齐刷刷地对准刘骏。 只等萧斌抬起的手一落下,所有箭矢就会朝着刘骏一同射去。 恰在这一瞬,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突然在众人头顶上方轰然炸响。 众人惊恐地循声望去,只见峭壁的顶端,黑压压地站满了身披铠甲的人,那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在风中,一面写着“武陵王”三个大字的黑色旗帜猎猎作响,正在风中威严地飘扬着。 待众人回过头来,江中竟突然间浮现出了数百名身着水靠、手持硬弩的水军,他们犹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让人猝不及防。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骇然失色。 许湛之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惊愕与恐惧,他的座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恐慌,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数步。 目睹此景,萧斌即刻将匕首横在刘烨的颈项处,威胁道:“武陵王,你若是胆敢轻举妄动,那就先让刘烨见见血。”言罢,手中匕首又攥紧了些,锋利的匕首瞬间划破了刘烨的脖颈,一丝鲜血缓缓流淌了出来。 刘骏则手持银笛,不慌不忙地从船中一步步趋近岸边,接着稳稳地踏上岸来。 他神态自若,仿若闲庭信步一般朝着萧斌徐徐走了过来。用一种充满不屑的语气说道:“你以为仅凭一个刘烨就能威胁到本王吗?你实在是太小瞧本王了,又过分高估了你手中的那点筹码。” 萧斌被逼迫得不断向后退去,他心里很清楚,凭自己的武艺,与刘骏相抗衡并没有获胜的可能。 在这紧急关头,萧斌转过头来,对着早已被吓得脸色惨白如纸的许湛之吩咐道:“许大人,赶快发射响箭。” 许湛之听到萧斌的话,哆嗦地伸出双手,从马肚旁拿起那支响箭,搭在了弓弦上,正准备发射的时候。 刘骏的嘴角却轻轻扬起,露出了一抹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用一种充满威慑力的语气说道:“许大人,你这是想让峭壁外的数万兵马也跟着你们一起陪葬吗? 只要他们胆敢踏入这峭壁间的小道,那必然会全军覆没,你可要想清楚了。” 萧、许听了这话,心中猛地一沉,许湛之拿着响箭的手也僵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萧斌走神的一刹那,刘骏眼神猛地一厉,右手如疾风般迅速一挥,一颗飞蝗石仿若流星般急速射出,精准无误地击中萧斌的手腕。 刘骏抓住时机,身形眨眼间便如敏捷的猎豹般朝前疾速冲刺而出,其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劲风,右手直取向刘烨的肩头。 而萧斌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其反应快若闪电。他强忍着手腕的疼痛,面色微微一紧,左手顺势迅猛用力一拉,将刘烨往回猛然一拽,刘烨的身体便如风筝般被快速拉回。 眨眼间刘骏的双手似狂风暴雨一般朝着萧斌汹涌袭去,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凌厉的劲风,呼呼作响。 萧斌也立刻连续出掌相迎,每一掌都带着雄浑的力道,全力抵挡着刘骏的凶猛攻击。 在抵挡的过程中,萧斌还不时地巧妙将刘烨拉到身前,以此来牵制住刘骏的进攻,让刘骏有所顾忌。 刘骏则谨慎地观察着局势,眼神中透着小心,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地避免伤到刘烨。 突然,他大喝一声,使出一招“云龙探爪”,那右手如出洞蛟龙般直直地抓向萧斌的胸口,其速度快到让人几乎无法看清。 萧斌匆忙侧身躲避,但刘骏这一招实在太快太猛,还是将他的衣衫抓破,在他胸前留下几道爪痕。 刘骏一招得逞,紧接着又是一招“旋风腿”,只见他的右腿猛地抬起,如旋风般急速踢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狠狠踢中萧斌的腹部。 萧斌只觉腹部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站立不稳,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就在这时,刘烨趁机猛地挣脱了萧斌的束缚,如同脱兔一般迅速跑到了刘骏的身后,躲在刘骏的庇护之下。 许湛之见此情景,心中猛然一惊,握住响箭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松开,那响箭便如脱缰野马般不受控制地冲向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位身着普通士兵装束的人像飞箭般飞身而出,身躯向前极速冲击。他在半空中一把稳稳地抓住了那支响箭,而后顺势猛地踩踏在一匹马的身上。 借助这股力量,身子像出膛炮弹般向前疾冲,伸出的右手犹如鹰爪般狠狠抓向刘骏身后的刘烨。 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刘骏将银笛幻化成凌厉无比的攻势,取向对方手掌。 对方显然也非泛泛之辈,迅速抓向银笛的一端。而刘骏则牢牢抓住银笛的另一端,顺势轻轻向后一拉。只听得“咔擦”一声清脆的响声,那银笛竟应声一分为二。 断口处寒光灼灼,护手瞬间弹出,刘骏手中的笛子眨眼间变成了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 紧接着,刘骏手腕微微一抖,轻轻将那匕首向前倏地一送。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手背上瞬间被这匕首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有一丝鲜血渗出。 然而,他深知刘骏有意手下留情,于是便止住了攻势。 只见此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面庞呈现出一脸精悍的神色,太阳穴高高突起,由此足可推断出他武功造诣之高。 萧、许二人乍一见到他,心中不禁猛地一惊:军中何时竟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物。 他双手抱拳,诚恳地说道:“多谢武陵王手下留情,否则,我这只手掌现今恐怕已经不在了。” “兄台不必过谦,本王无非是兵器独特且锐利而已。不知这个仁兄如何称呼?” “在下袁业隆,乃皇上的贴身侍卫。” 萧、许二人再度受惊,双眼皆睁得极大:皇上的贴身侍卫他们怎会不认识,然而眼前这人却是从未见过。忖度起来,他应该是暗卫,除非局势陷入危急,否则不会显露身形。 “你既已领受皇命,如此看来......” “不错,要么将王爷带走,要么我便留在此处。”袁业隆面庞毫无表情,开口言道。 “你难道不怕本王的强弓硬弩吗?” “我与王爷相距不过五尺,我想王爷断然不会冒此风险。”其意再明白不过,倘若刘骏下令发射弩箭,袁业隆必定会缠住他,绝不可能让其全身而退。 刘骏微微一笑:“甚好,元景,拿剑来。” 就在此时,一个船夫装扮的俊逸少年,自小船上施展出堪称绝妙的轻功,须臾间跃至刘骏身侧,毕恭毕敬地呈上一把宝剑。 此剑从外表上看毫不特别,剑身通体乌黑,剑身质地粗糙,透露出一种历经岁月洗礼的质感。 然而,当抽出剑刃的那一刻,一股冰冷而锐利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剑刃呈深灰色,其上刻有狼牙形状的纹路,仿佛隐藏着一股神秘感。 袁业隆和萧斌齐声惊呼:“狼牙剑!” 狼牙剑是氐羌族的圣物。该族曾袭击朝廷重镇,被刘骏带兵击败。为祈求和平,主动献出本族珍宝狼牙剑。此剑剑刃宽厚、锐利无比,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正是,与袁兄这样的高手过招,自当用最好的宝剑。请!” 许湛之也很识趣,赶忙将尚方宝剑递到了袁业隆的手中。 袁业隆抢先出手,剑招凌厉,毫不留情地刺向刘骏的咽喉。 刘骏身形敏捷,身子向后一仰,同时将手中宝剑向上撩起,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趁刘骏还未起身,袁业隆左脚轻点地面,顺势拔高身体,手握宝剑直插对方胸口。 刘骏屈身抬起右脚,踢在对方剑刃之上,借着这股力道,一个漂亮的倒翻筋斗,稳稳地站在地上。 须臾之间,刘骏身形一闪,由守转攻。只见他手中长剑急速舞动,挽出一个绚丽剑花,剑花闪烁,寒光逼人,以迷惑对方视线。紧接着,他向右猛地一划,剑势凌厉,朝着对方脖颈划去。 袁业隆眼疾手快,反应神速,一见此剑势,脖子迅速向后一缩,同时手中长剑快速出击,精准压在刘骏的剑上。 双剑相交,瞬间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火星四溅纷飞。 二人的剑式仿若疾风骤雨一般,剑影闪烁不停,令人目不暇接,斗得难分胜负。 刘骏忽地遭遇这般强敌,久战之下未能取胜,不免心生浮躁。猛然间,灵光乍现,便有了计策。 蓦地,刘骏招式略有破绽,露出一丝空隙。袁业隆眼神一亮,顺势一剑横扫对方下盘。这一剑力若千钧,登时削去刘骏的一片衣角。 趁袁业隆未及收手,刘骏岂会坐失良机。他左手迅速一伸,如铁钳般牢牢抓住袁业隆的手腕,同时蓦地发力,倒转剑尖,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袁业隆的脖子抹去。 这一剑气势磅礴,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众人不禁惊叫起来,岂料那剑刃在离袁业隆脖子一寸之地遽尔停住了。 袁业隆无比震惊,紧闭双眸道:“我输了。”说完,便将手中长剑随手一扔,那剑刃便深深地嵌入了泥土之中。 刘骏笑道:“袁兄只是输在不会耍滑使诈,武艺倒是未必不如。” 袁业隆睁开双眸,忆起方才的一招一式,才骤然醒悟,原来是刘骏故意露出个破绽来引自己上钩。但转念一想,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又何必深究对手用的是何种计谋呢! “王爷毋庸赘言,是杀是剐,皆由尊意。” 刘骏沉寂片刻,问道:“以袁兄如此人品武艺,为何甘心为刘邵效力?” “仅为报恩而已,我曾答应为其办三件事,无论成败怎样,事讫恩结,如今这第二件任务尚未达成。这第三件,只能违背诺言了。” 刘骏见他一脸郑重,开口说道:“本王敬袁兄乃真性情之好汉,与刘邵实非一路人,但愿袁兄莫要为虎傅翼。你且去吧!” 此刻,袁业隆反而有些迷茫了,思索须臾,抱拳说道:“多谢王爷,后会有期。”继而孤身离去。 刘骏凝视着袁业隆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稍感惋惜。 他拾起地上的尚方宝剑,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轻声对萧斌言道:“先前你放过萧奇,此刻本王放了你,自此两相抵消,下次相遇便不再留情。” 随后,刘骏策马上前,威风凛凛地来到谷口,面对谷口外的数万大军,他高声喊道:“各位将士,我等皆为自家兄弟,同为朝廷效力,本应同仇敌忾,共御外敌。 然当今皇上刘劭却为了一己私欲,谋害先皇,篡位夺权,还诬陷本王谋反,其心可诛。诸位兄弟受人蒙蔽,听信谗言,前来攻打于我,实在令人痛心。 如今,北魏大军虎视眈眈,丁零、俚族等也在一旁伺机而动。强敌环视,我等若在此自相残杀,必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今日本王决定放各位回去,望尔等能擦亮双眼,明辨是非,切莫听信谗言,挑起内乱。” 刘骏话音刚落,军中顿时炸开了锅,各种猜测和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萧斌心知,再耗下去可能会爆发兵变,于是快马加鞭,带兵离去。 第9章 兵折地弃 彼时,刘宋朝廷正在江陵搅起内乱之波,而北魏大军则如利箭般径直瞄向临川郡。 在那辽阔无垠、苍茫浩渺的边境之域,北魏的庞大军队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型长龙,缓缓地朝着苍崖岭进发。 名将薛安都端坐于高大威猛的战马上,他神色冷峻,眼神坚毅,死死地凝视着眼前那高耸入云、险峻异常的苍崖岭。 他深知,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艰难挑战。 旁边的副将语气满是担忧地说道:“这山当真险峻至极啊!” 薛安都微微点头,语气沉稳地说道:“但俺们必须翻越过去!” 士兵们整齐地排成数列,开始艰难地攀登这座如同天堑般的高山。 他们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道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不时传来阵阵低声的抱怨:“这路太难走了吧!” “是啊,真是难啊!” “大家小心点,千万别滑倒了!”有士兵大声呼喊着。 偶尔有人因脚下打滑,发出惊恐的尖叫,瞬间便坠落下去,消失在那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之中,只留下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薛安都的面色愈发凝重,他在心中暗暗着急,为了激励士气,他扯开嗓子高声呼喊着:“兄弟们,加把劲!只要翻过这座山,攻打下临川郡,里面的美女和金银财宝就都是你们的了!” 一名士兵兴奋地问道:“将军,您这话可是当真?” 薛安都大手一挥,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本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此时,回荡在山间的不再仅仅是士兵们沉重的喘息声,还有他们充满激情与渴望的呼喊声。 深夜,魏军历经艰难行军后,终于抵达了那令人瞩目的临川郡郊外。 薛安都站在队伍前方,高声吩咐道:“众位将士!今夜俺们便在此歇息一晚,养精蓄锐。 明日一早,大家吃完身上所剩的干粮,便全力打入临川郡。听好了,临川郡中现在仅有两万士兵,而俺们拥有对方兵力的两倍之多。 在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之下,如果俺们还拿不下此地,岂不是有损我国威名?” 士兵们群情激昂,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叫嚷道:“拿下临川郡,扬我国威!”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薛安都大手一挥,继续说道:“好!明日一战,诸位需依计行事。 张副将,你带领一万五千精锐兵马攻打南康城;朱都统,你率一万五千人马攻打庐陵城;本将军则亲自率领一万精兵攻打临川城。此战,俺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全体将士激昂地回应道:“得令!”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饱含着决心和勇气。 次日,晨曦初现,天刚蒙蒙亮,北魏的四万大军便如饿狼扑食般凶猛无比地扑向临川郡。 士兵们个个勇往直前,挥动着手中闪着寒光的长枪,同时对临川郡中的临川城、庐陵城、南康城发起了凌厉攻击。 “魏兵来啦!”这惊恐的呼喊声猛地传来,郡守杨应显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他心头猛地一震,急忙慌乱地穿衣,而后飞速爬上临川城。 杨应显看着眼前如蜂群般涌来的敌军,惊怒交加地喊道:“可恶的北魏贼子,竟敢犯我国土!” 旁边的士兵们也都满脸愤怒与紧张,其中一人喊道:“郡守大人,我们一定拼死抵抗!” 杨应显点点头,迅速组织士兵进行顽强抵抗。 一时间,箭矢如飞蝗般在空中穿梭往来,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滚木雷石纷纷从城墙上滚落而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攻城车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城门,守军们则死死地抵住城门,用尽全力不让城门被攻破。 这时,有士兵陆续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道:“郡守大人,南康城遭遇袭击了!” “庐陵城也有魏兵啊!” 杨应显听后,只觉大脑一阵轰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沉声道:“众将士听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城池,绝不能让北魏贼子踏进半步!” 士兵们齐声高呼:“是!” 杨应显转头急切地对身旁的郡丞黄群和兵曹刘平吩咐道:“黄郡丞,你立刻前往南康城指挥战斗! 刘兵曹,你赶赴庐陵城指挥!务必守住城池!绝不能让我朝国土在我们手中有失!” 黄群紧握着兵刃,坚定地说:“郡守大人放心,我等绝不退缩!” 刘平也立刻应道:“一定不辱使命!”说罢,便匆匆朝着目标城池奔去。 临川城头上,杨应显率领着士兵们拼死抵抗!然而,魏军的攻势源源不断,仿佛没有尽头。 庐陵城的城门率先被撞开,刘平率领着士兵们与魏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刘平一边挥舞着长剑砍杀敌军,一边大喊:“兄弟们,守住啊!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旁边的士兵回应道:“和他们拼了!” 一时间,鲜血染红了大地,到处是断肢残躯,触目惊心。 士兵们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乐章。 刘平挥舞着长剑,在敌阵中左冲右突,身上已多处负伤,但他毫不畏惧,继续拼死战斗,直到最后力竭战死。 南康城和临川城也陆续被魏军撞开,黄群也在激烈的战斗中倒下了。 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倒下,鲜血流淌在这片土地上。 杨应显的身躯最终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手中的剑依然紧紧握着,他的双眼至死都凝视着前方,仿佛还在为守护国土而战斗。 整个临川郡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而魏军以极小的代价便彻底攻占了临川郡,只留下一片死寂与悲壮。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魏军在临川郡内肆意横行,四处烧杀抢掠。熊熊烈火在城镇中蔓延,滚滚浓烟遮蔽了天空。 无辜百姓的哭喊声、求救声、哀嚎声,响彻云霄,回荡在这片曾经安宁的土地上。 临川郡,乃是一座毅然屹立于北魏和刘宋之间的界碑,其所处地理位置极为独特。 北部依托着巍峨雄壮的山脉,山峦重叠,地势险峻; 南部毗邻浩渺无垠的水乡,水波荡漾,风光旖旎; 东部接壤广袤辽阔的平原,一望无际,沃壤千里; 西部则与江陵紧密相连,通衢四方,交通便利。 此地自然资源丰富,各类物产琳琅满目。但凡占有此地,便能拥有军事上的极大优势,进可攻,退可守,纵横捭阖,游刃有余。 北魏成功占领此地后,犹如获得了一座攻打刘宋的巨大粮仓,为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持。 第10章 朝内疑云 当刘宋朝廷接到临川被袭的谍报,准备采取行动时,却发现一切都已然太迟了。 这让刘劭大为震怒,若不是他太过心急地想要铲除刘骏及其党羽,以稳固自己的皇位,他也不至于心怀此种侥幸心理,以致临川郡被攻占。 恰于此时,刘劭又从袁业隆处获知了萧斌一行人徒劳无果、空手而归的消息。 他怒火攻心,在朝堂上来回急速踱步,每一步都似带着雷霆之怒。 他暴跳如雷,怒声咆哮道:“真是可恶至极!那北魏究竟是如何得知临川郡空虚,竟能这般轻而易举就把临川给攻下了! 还有那萧斌率领的三万大军,攻打刘骏竟然也遭遇挫败!朕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我方哪个环节出了这该死的纰漏!” 江湛一脸惊恐,赶忙说道:“皇上息怒啊,这……这想必是有奸细将消息偷偷传递给了北魏和武陵王,故而让他们提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大臣们闻听江湛所言,遂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北魏此次的行动这般顺利,倘若不是有奸细把临川防守空虚的信息传递出去,岂能至此?”有人眉头紧皱,满心狐疑地轻声言道。 “是啊,再看那武陵王,倘若并非事先获知了消息,又怎能筹备得如此充分,以致这三万大军不战而退呢?”另一人亦是忧心忡忡,边说边叹息。 “依此情形观之,这奸细怕是不止一个哩,若不将其速速揪出,我朝怕是要陷入危险之境了!”又有一位大臣满面愁容地附和道。 “只是这奸细隐藏得如此之深,究竟该如何将其揪出呢?”有人苦着脸,绞尽脑汁地琢磨。 “要不就在朝堂之上排查一番,瞧瞧近来可有谁人的行为异常。”忽然有人提议道。 “此计恐怕并不妥当,若是打草惊蛇了,那奸细岂不是会愈发小心地隐藏起来?”立马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刘义宣站出来说道:“皇上,既然萧斌那三万大军正在返程途中,不如命令他们直入临川,先在城外驻扎下来。待朝廷派遣得力的主帅过去,再一举把临川给重新夺回来!” 刘劭略微思索了片刻,觉得刘义宣所言确实在理,便环视朝堂一周,大声问道:“如今谁能担此领导三万大军夺回临川的重任?” 朝堂之上刹那间寂静无声,众人皆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时,车骑将军董先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臣认为南冀州刺史王偃可担此重任。王刺史颇具智谋,定能带领大军夺回临川。” 屯骑将军庞秀之也附和道:“是啊,陛下,王刺史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刘劭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让王偃作为主帅,前往接收那三万大军!王偃,你可有把握?” 王偃赶忙出列,坚定地回答道:“皇上放心,臣必当全力以赴,哪怕肝脑涂地,也要夺回临川。” 刘劭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哼,若拿不回临川,提头来见!” 王偃道:“微臣遵旨!” 此时朝堂上弥漫着紧张而又凝重的气氛,每个人都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和重要性。 刘劭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就如同不断蔓延的阴云一般,也愈发地强烈起来。 他笃定,北魏此次如此迅速地攻取临川,和那晚深夜探访太子府、投掷包袱助自己登上皇位之人,必定有着莫大的关联。 自从那晚开始,刘劭就隐隐感觉有一张看不见的庞大巨网,正一步步朝他逼近,一个极其巨大的阴谋,正在逐渐笼罩整个朝廷。 也正因如此,他对冯氏父女的下落追查得更加急迫了。 仿佛那是他逃离这张巨网的关键线索,又或是他揭开这个阴谋的重要突破口。 他在寝宫昭阳殿内反复思量,思忖片刻后,便唤来了袁业隆。开口说道:“袁侍卫,你觉得朝廷里的奸细会是冯佐林吗?” 其实这个问题刘劭自己在心里已经反复琢磨了许久,心中也基本上有了定论。然而为了能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想法,他还是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袁业隆回应道:“回皇上,属下认为冯佐林仅仅是背后操纵者的一枚棋子罢了。” 刘劭眼神一凝,追问道:“哦?何以见得?” 袁业隆稍作思索后说道:“倘若冯佐林就是主谋,那依常理,他事先必定会有一套周全的谋划,首先就应该将他的家人全部妥善安排送走才对。 可是如今的情况是,除了他和他的女儿冯丽莹失踪之外,他的其他家人全部都被下入了大狱。” 刘劭听后,不禁喃喃道:“莫非你觉得冯氏父女并非逃走了,而是已经被灭口了?” 袁业隆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属下有此猜想。” 刘劭却又疑惑道:“可是朕已下令全城搜索,却没有在任何一处发现他们的尸首。况且,冯丽莹既不是朝臣,又不会武功,那背后之人为何还要杀她呢?” “或许是她在无意中听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那背后之人担心消息泄露出去,所以不得不痛下杀手。” 刘劭听到这里,内心不禁涌起一丝惋惜之情。那冯丽莹生得相貌出众,他其实早就对其心怀觊觎、垂涎欲滴了。 刘劭轻叹一声,说道:“倘若真如你所说,那么他二人的尸身必定还在这京城之中,而且极有可能就在冯府里面。你去冯府仔细地探查探查,看看能否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见袁业隆回应后却并没有立刻行动,并且脸上还带着些许犹豫,似乎还有话要讲,刘劭便出声问道:“袁侍卫,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袁业隆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皇上,此次江陵之行,属下发现刘骏与萧斌动武时,明显有手下留情的迹象。” 刘劭眼神一紧,追问道:“你是说你怀疑萧斌是奸细?” 袁业隆赶忙低头道:“属下不敢妄言。” “不,不会,萧斌向来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背叛朕。”刘劭皱着眉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到,脱口而出道:“是萧奇。” 袁业隆说道:“难道说当日萧奇得以逃脱,是萧斌在其中动了手脚。之后萧奇便逃到了武陵国,这才使得武陵王提前获知了消息,从而有了应对的准备。 武陵王为了报答萧斌放了萧奇这个恩情,所以才在动武时处处留情。” “必是如此,原本朕当日对萧奇逃走一事,就已经对萧斌有所怀疑了,可想到他跟随着朕这么多年,应该不可能做出违背朕意愿的事情,就打消了疑虑。 可是朕万万没想到,为了他的堂兄,他竟敢这么做,他可真是把朕的大事给搞砸了!哼,这次他要是能成功夺回临川郡也就罢了,要是夺不回来,朕绝对饶不了他,你退下吧。” “是。”袁业隆应道,然后便退了下去。 第11章 初次相见 为了彻底查清谋反之事的前因后果,刘骏在得知临川郡被攻占,刘劭没有西进江陵的能力后,毅然决定亲自前往京畿。 没过多久,当刘骏行经临川毗邻的东阳郡辖区时,在船只停泊休息的一处码头,竟与王偃不期而遇。 此时的刘骏早已进行了一番巧妙的乔装改扮,他在腮帮处黏上了一部浓密的胡须,脸上还特意点缀着诸多麻点,看起来与平时大不相同。 也正因如此,王偃并没有识破他的真实身份。 为了探究王偃此次出行的目的,于是他主动走上前去,与王偃热切地寒暄起来。 他慢慢行至官船近前,便拱手施了一礼,开口言道:“这位官爷,临川郡如今已被北魏占据,您独自一人来到这交界之处,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呀!” 这时,只听得“哗啦”一声,一个自船舱中掀帘而出的俊美少年,脸上带着嬉笑之色,语气轻松地说道:“哈哈,恰如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嘛。 正因为这里危险重重,所以才更要毅然前往啊!不然的话,这世上又有谁会傻乎乎地来到这等穷山恶水之地呢。” 这少年说话之时,眼中似乎闪烁着一缕纯真的光芒。 这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头乌黑的发丝整齐束起,剑眉之下,是一双澄澈如清泉般的大眼睛,明亮而灵动,顾盼之间光彩熠熠。 他那精致的面容如粉雕玉琢一般,白皙的肌肤仿佛能透出光来,挺翘的鼻梁下,嘴唇不点而朱,微微上扬时更显俏皮可爱。 他身着一袭素雅的蓝色长袍,衣角上精心绣制的淡粉色花纹,给他增添了几分高贵与柔美的韵味。 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镶嵌在上面的玉佩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愈发衬出他的英气与不凡。 他手持折扇,轻轻摇曳,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既有女子的婉约柔美,又有男子的潇洒俊逸。 这般雌雄莫辨的样貌,刘骏也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只见刘骏嘴角含笑道:“这位小兄弟的胆识着实令人钦佩,只是我心中好奇,阁下仅仅带着数十人,究竟要如何去应对那临川中的北魏大军呢?” 少年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正所谓神兵自有天降,兄台难道不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吗?这一次,无论是人还是物,上天都已经为我们全部准备就绪了。” 王偃轻抚着胡须,发出爽朗的笑声:“嫄儿又在打趣了,这位兄台莫要见怪,我这犬子就喜欢信口胡言。” “本来就是嘛,萧斌......” 王偃见其又要口无遮拦地说下去,连忙出声呵斥道:“住口,真是胡言乱语。” 刘骏从少年的话中已然洞悉,那所谓的神兵,就是萧斌所统率的三万雄壮之兵。而他口中所言的物,想必就是那诸般器械和粮草。 受到训斥的少年则低垂着眉眼矗立在一旁,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黯淡,微微翘起的嘴巴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那副委屈的模样就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般,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刘骏牢牢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位少年,心中暗忖:国难当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报国之心,实乃国之大幸。 想我堂堂皇室子弟,若还只执着于查明谋反一事的真相,而弃国家大义于不顾,那我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在国土沦陷的大是大非面前,所有一切都应当暂且搁置一旁,全力以赴夺回领土,才是男儿本色。” 想到这里,刘骏说道:“大人何必动怒,这位小兄弟也是期望能有更多的援助,倘若大人不嫌弃我愚笨,我甘愿追随大人一同去剿灭贼寇。” 王偃自上而下地端详着刘骏,只见他身材高大,气质超凡脱俗,即使满脸胡须、面上有麻子,也难掩其英雄气概。 王偃心中暗生敬意,心想此人定非等闲之辈,于是恭敬地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又有何专长之处?” “在下牛三,打小就拥有一身蛮力,像推投石车、抬攻城梯这类的任务,于我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 王偃点头道:“既然如此,牛三,那你就听从犬子宪嫄的调遣,与他一起行动吧。” 王偃看了看天色,夜幕渐渐降临,他在心中暗自盘算:此时趁夜潜形匿迹,赶往临川郊外召集部众,方可万无一失。便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即刻出发!” 因为自己的一番言辞,竟然为父亲招揽到了这样一名得力助手,少年心中满是欢喜,不禁喜上眉梢。 他面露喜色,伸手轻轻拍了拍刘骏的肩膀,宽慰他道:“你不必害怕,待到交战的时候,你就紧紧跟在我身边,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少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而又温柔,仿佛是在向刘骏传递着一种无穷无尽的力量和信心。 刘骏微微颔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第12章 隐计复地 此时,身在临川的北魏将领薛安都正一脸凝重地端坐在正厅之中,朝着军师卢段合开口说道:“卢军师啊,有密报传来,说是刘宋的数万大军已聚集在了城外啊。” 卢段合听闻,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睛,稍作思考后回应道:“将军,我们必须立刻派遣哨探前往,进一步查明情况,如此方能制定应对之策。” 薛安都赶忙说道:“俺早就已经派哨探再去查探情况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不多时,哨探便回来禀报情况,就营帐的数量估算,宋军大概有三万余人。 薛安都在获悉确切消息后,眉头紧锁得愈发厉害。他望向军师卢段合,忧心忡忡地说道:“形势果然严峻。卢先生啊,经此一战,城内兵员已然匮乏。 此刻临时调兵前来支援,根本来不及。若出城野战,又无必胜把握。而且俺担忧,若将士兵全部调出,万一宋军派遣骑兵突袭城池,那可如何是好?” 卢段合面色沉静,仔细分析道:“将军切勿焦急,此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出城野战绝非明智之选,我们与刘宋兵力相差无几,强行出战只会加大失城的风险。” 薛安都紧紧握着拳头,满心不甘地说道:“俺又何尝不知,但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卢段合宽慰道:“将军,不必过于担忧。只要我们能够牢牢地坚守住这座城池,凭借坚固的城墙,就算兵员稀少,也必定能够确保绝对的安全,绝对不会让敌人轻易得逞。” 薛安都用力地点头表示同意:“军师所言极是,俺们得立刻开始谋划接下来的守城策略了。” 就在薛安都这边忙着谋划守城之计时,王偃等人也在争分夺秒地赶路。 黎明时分,王偃等人终于到达预定地点,和萧斌顺利会合。萧斌恭请王偃前往中军大帐,共同研讨攻城的谋略。 刘骏则沿着河岸缓缓跟在宪嫄身后,与他随性地交谈。 “王兄弟,你说说看,临川郡的这城池如此坚固,倘若我们采取硬攻的办法,那死伤恐怕会极为惨重吧?” “的确是这样啊,可又能有什么法子呢?打仗嘛,总归是会有人受伤、死亡的。” “听你这语调这般轻快,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 “死亡,有谁会不怕呢?可是畏惧又能有什么用呢?还是得要有勇有谋,敢于去面对才行。 你知道吗,我从八岁起就开始修习武艺了,无论寒冬还是酷暑,我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到如今已经快十年了啊。 如今就算是我爹爹军中的三个大汉捆在一起,那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宪嫄说着说着,不禁轻声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满满的自信。 刘骏对宪嫄的赞赏之情满溢无遗,心中的喜爱之意更是愈发深沉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将话题巧妙地牵引回攻城一事上,从容地蹲下身子,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了三个圈,缓缓说道:“虽说如此,但若能减少伤亡,自然再好不过。 你想必知晓临川郡乃由临川、南康、庐陵这三座城池共同组成,其呈巧妙的品字形布局,彼此之间相互呼应,互为援手。 这般布局,其优势显然易见,于防守时可谓是坚如磐石,无懈可击。然而,任何事情皆有正反两面,如此部署,亦有其弊端所在。 三座城池将兵力和资源分散开来,致使其进攻能力明显减弱了,并且各城之间协调配合的难度也有所增加。王兄弟,你对此有何见解呢?” 仔细聆听了这番详尽的介绍后,宪嫄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开心地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可以运用分兵进攻的战术,将这三座城池逐一攻破。” 然而,他思忖片刻后,神色却变得有些黯淡,低声说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每座城池具体有多少兵力啊,那又该如何确定分多少兵去攻打哪一座城呢?” “知彼知己,方可百战不殆嘛!” 宪嫄双眸明亮如炬,侧着头牢牢地凝视着刘骏,静候着他继续讲述下文。 当目光触及宪嫄时,刘骏的心脏竟不由自主地砰砰剧跳起来,他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略显心虚地紧接着说道:“呃,就是说,可以潜入城中探查清楚敌方的底细。” “牛三,你可真是太聪明啦!我得赶快去将此事告知爹爹!” 边跑边还不忘回过头来,脸上满是兴奋与激动的神色,扯着嗓子对刘骏高声喊道:“你可千万别走啊,等会儿我就过来找你!” 刘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宪嫄心急如焚,未待通报便贸然闯入中军大帐。 帐内,王偃稳坐中央主位,其两侧坐着十来名将士,中间的桌子上则摆放着一张临川郡的地图。 他的闯入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王偃更是暴跳如雷,怒声呵斥道:“竟敢未经传报就擅自闯入营帐,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宪嫄却毫不畏惧,急切地说道:“爹爹,我有要事禀报,此事非同小可,您听了之后若还是执意要打,那就打吧。” 王偃愈发愤怒,吼道:“当下还有何事比攻取临川郡更为重要?有话直说,莫要啰唆!” 于是,宪嫄走到桌前,用手指戳着地图,将刘骏所言的一番话复述了出来。 听罢,在场之人无不豁然开朗。 刚才众人一直对采取何种攻取方式争执不休,此刻却已如拨云见日。 大家面面相觑,皆大欢喜,都异口同声地称赞宪嫄真是英雄出少年。 王偃欣喜之余,心中更多的是疑惑。他吩咐诸位将士遴选出机灵的士兵混入城中刺探敌情后,将宪嫄单独留了下来。 他开口问道:“嫄儿,这番言论是谁教你说的?” 宪嫄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故弄玄虚道:“爹爹,你猜猜。” 见王偃答不上来,他又说道:“牛三啊,就是在路上捡到的那个大胡子。” 王偃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个牛三是什么人?怎么会对临川郡的情况如此了解?他的见解如此独到,到底是敌是友?王偃努力回想着此人的相貌,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口中喃喃念叨着“牛三”的名字,突然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是他!” “爹爹,是谁啊?”宪嫄不解地问道。 “快,快,带我去见他!”王偃急切地说道。 正当父女二人急匆匆地赶到河边时,却发现刘骏早已不见了踪影。 依据既定的规划,宋兵伪装成樵夫、小商小贩等身份,成功潜入城内。 他们在街巷中穿梭往来,谨慎小心地对北魏在三城中的兵力部署状况展开了深入调查。 在获取了详细的情报后,王偃迅速对攻城行动做出了周密的部署和安排。 夜幕徐徐降临,天空中乌云层层密布。 宋兵们散布在临川郡三座城池之外,手持弓弩,屏息静气,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随着王偃的一声号令,数千支带着火头的羽箭犹如火龙腾空而起,带着猎猎风声,如密集雨点般射向城中的了望台和城墙上的魏兵。 魏兵们虽然也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打得十分狼狈。 霎时间,惊呼声和呐喊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整个战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宋兵在投石车和箭矢的掩护下,抬着攻城锤和云梯,风驰电掣般迅速来到城下,用力撞击城门,快速攀爬城墙。 城内的魏兵在薛安都的统一指挥下,进行了凌厉的反攻。 一时间,滚木雷石、弓箭、热油纷纷如下雨般落下,战场瞬间变成了一片熊熊火海。 历经数日激烈且残酷的鏖战,宋军最终如愿攻破了南康与庐陵两座城池。 宋兵们似澎湃波涛般涌入城内,与城内的魏兵展开了激烈万分的巷战。 宪嫄身着铠甲,凝视着眼前的激战,心中热血澎湃,难以抑制自身的战斗欲望,便跟随其他士兵一同涌入了南康城。 城内的魏兵瞧见宋兵,便毫不迟疑地冲杀上去。 宪嫄眼见己方士兵被砍倒,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提剑上前,与敌兵展开了激烈的拼杀。 他身形似风,剑法精妙,干脆利落地斩杀了三名敌兵,展露出非凡的勇气与强悍的战斗力。 然而,正当他全神贯注地与敌兵激战时,城墙上的一支弓箭瞄向了他的背心,只听“嗖”的一声,箭已离弦而出。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键时刻,一个灰色的身影犹如迅光般从他身侧倏地闪过。 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那人动作敏捷地抓住了那支急速而来的箭。 紧接着,那人凭借强有力的臂力将箭射向墙头,墙头的那名魏兵还来不及反应,咽喉处已被利箭刺穿。 待宪嫄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容,他的双眸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亮光,兴奋地呼喊起来:“牛三,你竟然还在临川郡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这里了呢!” 刘骏郑重地说道:“城池尚未收复,我又怎能离开呢。” “你的身手真是俊逸,这次多亏了你啊,不然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真的太感谢啦。”宪嫄真诚无比地说道,眼中满是对刘骏的敬佩之色。 “同是兄弟,无需言谢。”刘骏爽朗地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宪嫄的肩膀。 宪嫄笑着继续说道:“牛三,你总是这么厉害,只要有你在,我都觉得安心了不少呢。等打完这场仗,你有什么打算啊?” 刘骏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准备去一趟京城。” 宪嫄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失落:“那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了。” 刘骏哈哈一笑,宽慰道:“有缘自会相见,而且这仗还没打完呢,说这些未免太早。” 宪嫄也笑了:“也是,那就先不想那么多了,先全力以赴打完这场仗再说。” 刘骏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多杀几个敌兵!”说完,两人又一同冲向魏兵。 因南康和庐陵相继落败,薛安都遂将魏兵全数汇集到临川城内。 在劲旅的严守防护下,宋兵遭遇重创,始终无法攻破这座城池。 眼瞧着继续猛烈强攻,伤亡势必愈发巨大,王偃于是下令鸣金收兵。 在清点士兵人数之时,王偃发现攻陷两座城池的损失几乎达到了士兵总数的一半。 如果想要再次反攻,取得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王偃将战况上报朝廷,请求朝廷下达指示。 刘劭在接到捷报后,龙颜大悦,旋即下令让所余士兵留驻南康和庐陵,同时让王偃先行归朝复命,待诸事筹备妥当后,再作反攻之举。 而实际上,刘劭刚刚收到袁业隆已经查到冯氏父女下落的些许线索。此时的他,急切地想要解开心中的谜团,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处理收复失地的相关事务。 既然已经收回了两座城池,挽回了颜面,他觉得全面收复国土的事宜不妨先搁置一下。 第13章 潜京探秘 当刘骏确定朝廷并无继续攻打临川城的意向之后,他便毅然决定离川入京。 而宪嫄在此时也获悉了爹爹被召唤入京的消息,于是她兴致勃勃地对刘骏说道:“牛三,我和爹爹也要进京呢,我们恰好能够一同前行,这样也能有个伴呀。” 刘骏却有些为难地说道:“王兄弟,此次进京,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想来这次不能与你们同行了。” 宪嫄一听就着急了,连忙说道:“你是觉得我们的船行驶速度太慢吗?那我们在途中绝不耽搁就好了呀。” 就在这时,王偃走了过来,说道:“嫄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牛三既然有要事在身,你怎么可以耽误了他呢。况且爹爹带来的这几十号士兵在这段时间一直吵嚷着要吃肥鸡。 这不是打了胜仗吗,爹爹准备到京城再好好犒劳大家,路上还不得花时间去采买啊,这可不就耽误牛三时间了吗?” 宪嫄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我也是想着大家在路上能说说话,解解闷呀。” 王偃笑着说道:“好啦,好啦,以后有机会大家还是会见面的,你先去玩吧,我和牛三有些话要讲。” “好吧。”宪嫄有些不情愿地说着,就慢慢离开了。 刘骏随即跟着王偃一同走进房间,王偃迅速关上房门后,当即恭敬地施礼跪下,口中说道:“参见王爷。” 刘骏语气平和地说道:“王刺史,不必如此多礼,起来吧!” 待王偃起身之后,刘骏接着说道:“王刺史既然已经识破了本王的身份,为何不当众揭穿呢?难道你就不担心和本王这个谋叛者扯上关系,会使自己受到牵连吗?” 王偃心里清楚,刘骏的能力出众,而且他也看出了刘劭皇位得来的不正当,他相信这两兄弟迟早会因为皇位而争斗不休。 到那时大臣们必然会重新选择阵营,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趁现在就表明态度,站在刘骏这边。于是说道:“王爷,下官坚信您是清白的。就如同此次您在临川郡的所有举动,下官都一一瞧在眼里。 您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百姓和国家,那些污蔑您的言辞,只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耍弄的手段罢了。 下官根本不害怕受到牵连,只希望能够与王爷一同直面这艰难的困境,为王爷讨回公道。” 刘骏不禁长叹一声:“王刺史,有你这番话,本王实在是深感欣慰。只是如今局势错综复杂,朝廷上下都对我充满猜忌,前路实在是艰难无比啊。” 王偃坚定地拱手道:“王爷放心,下官愿意誓死追随王爷。无论遇到何种困难,下官都会与王爷并肩作战,永不离弃。” “好,有王刺史相助,本王信心倍增。稍后本王便先行进京,去探寻破局之法。你则要隐匿好自己的身份,千万不可暴露,等到时机成熟,再行起事。” “一切都听从王爷的安排。”王偃毫不犹豫地应道。 刘骏遂独自前往建康。到达建康城重要门户之一石头城时,刘骏发现所有出入人员都需接受严密的盘查。 由此可见,刘劭为了捕获冯佐林父女,在全城实行了戒严。 进城后,他暂时在一家小客栈驻足。夜幕降临时,他悄悄潜入丞相府。 看到书房的窗户透出光芒,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外,屏住呼吸,倾听屋内的声响。确定屋内没有异样后,他轻轻敲响了房门。 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了,刘义宣将身子探出,见到眼前之人,不禁惊喜交加,神色警觉地向四周瞄了瞄,一把将他拽进房内,随即把门重新合上。 满脸关切地说道:“骏儿,当下时局危险至极,你怎么还冒险回到京城来了呢?” 乍一见到至亲之人,刘骏不由得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略微颤抖地轻声问道:“叔父,我父皇真的是被刘劭逼死的吗?” 刘义宣沉重地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赶忙问道:“那块鸳鸯玉佩还在你身上吗?” 刘骏急忙从怀中取出玉佩,递到了刘义宣的手中。 刘义宣接过来后,如同捧着珍宝一般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抚摸着。他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块玉佩与在殿上见过的那块的确毫无差别。 心中满是疑惑,于是开口问道:“骏儿,你这块玉佩和冯丽莹那块可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那是自然,我这块玉佩,鸳鸯图在阳面,而丽莹那块则在阴面,这一点少府都是有记录在案的。”刘骏肯定地说道。 少府是皇室管理玉器的部门。领取玉器时,需要登录玉器的数量、品种和持有人的信息。 “原来如此,然而有一事我反复琢磨都始终想不明白,假如冯佐林蓄意诬陷,为何不先把家人转移走,而只是和他的女儿一同出逃呢? 若是受刘劭逼迫,他也绝不会写下那封谋逆信,毕竟无论刘劭最终是否登位,他的下场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侄儿此番回京,就是为了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定要让刘劭受到应有的惩罚,以此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 刘义宣点点头,行至墙壁前,将手指伸向墙上的一块砖,轻按一下,只见一面书橱缓缓地移开,露出了一整块墙壁。 刘义宣迈入这片空间,小心翼翼地将墙上的一块石砖取下来,石砖内部是一个中空的构造,里面放着一个盒子。 他轻轻地把盒子取出来,慢慢地放在了桌上。 刘骏心生好奇,问道:“叔父,这是何物?” “你打开便知。” 刘骏打开盒子,那里面放置的,赫然是刘义隆生前所写的废立太子的诏书!诏书上写明要废掉刘劭的太子之位,改立自己为太子! 蓦然看到父皇留下来的遗物,刘骏不禁泪如雨下,对刘劭的残暴和冯佐林的诬陷更是恨之入骨。 见刘骏已看完遗诏,刘义宣宽慰他道:“要想推翻刘劭,仅凭这封诏书是远远不够的,要揭穿他的阴谋,就必须找到冯佐林。” “叔父所言极是,明日我打算入冯府探查一番,看能否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好,你行事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事不宜迟,你速速带上诏书,尽快离开这儿!” 刘骏心中疑惑,问道:“叔父为何如此紧张?” 刘义宣沉凝回应道:“自从萧斌进军武陵遭遇挫败,临川郡又惨被北魏攻陷后,刘劭为能揪出内奸,遂对大臣们实施了严密的监视。 我这儿如今已不是安全之地了,你若是继续留在此处,一旦被人察觉,恐怕会有性命之虞啊。” 刘骏深知不能连累叔父,可心中又有诸多不舍。在一番权衡后,他从房间走出,身形一闪,飞身越过高墙,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第14章 隐情毕现 次日清晨,刘骏悄然隐匿身形来到冯府,不曾想竟意外听到房内有走动的声响,他即刻提高警惕,迅速隐身在墙角的暗处。 只听闻那房间中不时有敲击墙壁的沉闷回音以及踏踩地板的声音传来,渐渐地,这些声音愈发微弱,几近消失。 刘骏悄然走到窗户外,伸出手指,极为小心地将一个小孔戳破,随后向里仔细窥视,却始终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他目光逡巡四周,赫然发觉地上出现了一个深邃的黑洞,一块地板已被悄然开启,原来此处竟是一个暗道。 想来,房中的人必定已然通过这暗道进入其中了。 刘骏轻轻放低脚步,尽量不弄出任何声响,悄然进入暗道。 当看到通道尽头转角处那刺目的光线时,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前行进,隐藏在转角的墙壁旁,悄悄向里窥视,里面的场景使他无比震惊。 放眼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蹲在一具尸体的前方,全神贯注地查看着。 在其身旁,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只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地盛放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璀璨夺目。 当大汉侧身站起的瞬间,刘骏借助那依稀可辨的面容,惊愕发现那具尸体竟是冯佐林,而大汉竟是曾在江陵交过手的袁业隆。 袁业隆突然猛地一声大喝:“出来吧,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干什么!” 刘骏顿感不妙,知道自己的行迹已然败露。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手中紧扣着的飞蝗石急速射出,精准无误地打灭了暗道中的火把。 四周顿时漆黑一片。二人凭着进入暗道时的记忆,一前一后,迅捷无比地从暗道中狂奔而出。 袁业隆伫立在暗道口,顺手抓起身旁桌上的烛台,朝着前方之人狠狠抛掷过去,口中高声大呼:“站住!” 就在烛台即将砸中刘骏之际,他身子猛地一侧,惊险闪过。与此同时,他飞起一脚,将烛台踢向一旁。烛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重重地砸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紧接着,刘骏朝着袁业隆疾速扑去。其拳头快如疾风,直取袁业隆面门。 袁业隆机敏地侧身一闪,轻易地躲开了这一击。同时,他迅速挥出一记威猛的重拳,仿若猛豹扑食一般朝刘骏凶猛轰击而去。 然刘骏动作异常敏捷,他轻松避开袁业隆重拳,随后一个回旋踢,如旋风般踢向袁业隆头部。 袁业隆微微下蹲,以手臂挡住刘骏的回旋踢。与此同时,他顺势抓住刘骏的脚,用力一拉。 刘骏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转,挣脱袁业隆束缚,紧接着使出连环踢,如密集炮火般向袁业隆发起猛烈攻击。 袁业隆以双臂挡住连环踢,同时步步向前逼近。其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皆蕴含无尽威力。 刘骏见状,自知不妙,一个后空翻拉开与袁业隆距离。随后,他双手紧握成拳,如同疾风闪电般再次冲向袁业隆。 袁业隆毫无惧色,迎上前去,与刘骏展开一场激烈鏖战。二人拳拳到肉,互不相让,场面异常激烈。 突然,在激烈的交手过程中,袁业隆的手竟然意外地攥下了刘骏的假胡子。他不禁定睛一看,脸上瞬间露出惊愕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大声叫道:“啊!您是武陵王!” “袁兄还真是好记性啊,莫非寻找冯佐林父女的下落就是你为刘劭做的第三件事?” “不错。”袁业隆面色沉静地回答。 “袁兄又是如何得知冯府房中有这样一条暗道的呢?”刘骏心中满是疑惑。 “或许王爷不知,我曾经担任过南冀州法曹参军一职,主要负责的便是案件的侦查与处置。”袁业隆缓缓说道,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过往的经历。 “原来袁兄曾在南冀州刺史王偃麾下做事,那后来又为何甘心被刘劭驱使呢?”刘骏继续追问,眼神中带着探究。 袁业隆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心中暗暗思忖着,然后缓缓说道:“刺史大人对我恩深义重,不仅将我擢升为冠军将军,还让我统管全州半数的军力。 然而有一天,一些士兵违犯军纪,将一女子掳掠至破庙并施以暴行。我当时愤恨到了极点,便对他们每人杖责了一百棍。杖责结束后其中一人竟然身亡。 这死去之人乃是南冀州主簿的儿子,那主簿得知后,便将此事禀报给廷尉,要求以一命抵一命。廷尉审查后便将我关押入狱。 刺史大人在获悉此事后,便向刘劭求援,刘劭施压才使得主簿撤回了诉状。我向来不愿意亏欠人情,所以便许诺只要不违背道义,就为其办理三件事之后离开。” 此刻,袁业隆的心中既有对过往的感慨,也有对如今局面的无奈。 刘骏静静地听完,赞叹道:“袁兄有恩必报,真君子也!只是不知冯佐林为何在地道中,又是因何而死?” “在先皇驾崩的当晚,刘劭就前往冯府抓人,可冯佐林早已没了踪影。于是,刘劭马上命令封锁整个城邑,并在全城范围内展开大规模的搜寻,然而最终一无所获。 倘若他在封城之前便已出城,按理来说,理应会被人察觉,但却无人能追踪到他的踪迹。经过一番仔细地推敲,刘劭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猜想他极有可能已经被灭口,并被藏尸于家中。” “所以袁兄才来到冯府中进行查访?” “没错,在检查冯佐林的卧房时,我果然发现一块地板下传出空洞的声音。揭开一看,底下确实有一条暗道。我顺着暗道进去,发现冯佐林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死去多时。 可到底是谁杀了他呢?”袁业隆边说边陷入沉思,随后摇了摇头。 “本王推测,这地道中的十几箱金银必然是他所收受的贿赂,而送他这些金银之人,肯定就是此案的幕后主使。 而今刘劭如此大张旗鼓地搜寻他的踪迹,想必谋逆一案并非刘劭所炮制。”刘骏顿了顿,旋即又道:“不知袁兄可有查到丽莹的下落?” “冯姑娘的闺房与其他房间别无二致,都是那般的整洁有序,丝毫不见有打斗过的痕迹。 房中的贵重首饰也都整齐地摆放在匣子之中,这说明她并没有打算离开的迹象。然而,我却在桌上一只空碗的内壁上,意外地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 以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判断,我敢断定这些粉末必定是蒙汗药。所以,冯姑娘极有可能是被人掳走的。” 刘骏低声呢喃着:“这帮人到底为何要掳走她,又把她掳去了什么地方去了呢?” 袁业隆心中明白自己还欠着刘骏一个人情,便毫无顾忌地开口说道:“经过对冯府中人的审问,他们都证实在士兵闯入冯府前的半个时辰内,还见到过冯姑娘。 由此可以推断,在当时那样紧迫的情形之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大活人掳出城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有一个地方一直被我们给忽视了,那便是玄慈庵。所以,我推测冯姑娘很有可能就被藏匿在那里。” 根据这条线索,二人当即出了冯府,快马加鞭地朝着玄慈庵飞驰而去。 第15章 约解缘散 玄慈庵,乃是一座坐落于白雀山上的尼姑庵。 这座庵堂始建于元嘉元年,乃是先皇刘义隆时期为了大力弘扬佛法而兴建。 此时正值深秋时分,山道两旁的树木已然枯败,萧条一片,而枯草则蓬勃林立。 行至陡峭险峻的地段,刘骏和袁业隆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小心谨慎地向前迈进。 没过多久,一座庄重肃穆的寺庙便映入了眼帘。这座寺庙依山而建,气势极为恢宏雄伟。 那两扇朱红色的油漆大门紧紧关闭着,与高大的围墙相连,将那三进三出的房舍严密地围在其中。 寺庙屋顶所覆盖着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直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袁业隆快步上前,握着门环轻轻叩击。 片刻之后,只听得“吱呀”一声,大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尼姑双手合十,轻声问道:“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袁业隆心中有些急切,连忙说道:“师太,请问贵寺中是否住着一位大约一月前至此的女子?” 尼姑微微皱眉,接着问道:“施主与她是何关系?寻她又是所为何事?” 袁业隆一听,心中不禁一喜,双眸顿时一亮,赶忙说道:“我乃她的远房表哥,她家中父母托我给她送些私密物件。” 尼姑听后,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既是如此,那就随贫尼来吧。” 此时袁业隆心中满是兴奋和激动,想着终于要找到丽莹了,而刘骏也在一旁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刘骏守在大门外,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袁业隆则紧紧跟着师太,一路行至最后一进房屋的厢房。当他看到那房门大敞着,里面空无一人时,心中顿时一沉。 师太喃喃自语道:“人方才还在呢,怎的短短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袁业隆听后,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迅速地转到房后去查看,发现后门洞开着。他心中一紧,不及多想,赶忙疾步追了出去。 谁知,才踏出几步,就听到数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朝着自己袭来。他瞬间抽出钢刀,刷刷刷刷,四枚飞镖应声掉落。 草丛中,四条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猛然跃起,手持锋利的刀刃,二话不说,径直朝着袁业隆凶猛砍去。 刀光闪烁,攻势凶猛凌厉,袁业隆一下子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但他却镇定自若,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袁业隆发现这四人的功夫,都以刚猛的力道为主,明显带有北方武功的风格。 相比之下,南方的武功则更加注重轻巧灵动,注重以柔克刚,两者风格截然不同。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袁业隆决定施展出自己的太极刀法,以求迅速解决战斗。这套刀法以柔克刚,动静相济。 他身形敏捷,刀法凌厉,在大开大合之间,侧身闪避,斜切精准,动作犹如猛虎下山,攻势如汹涌的潮水般连绵不绝。 在他凌厉的攻击之下,四名对手的兵器纷纷掉落,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道被刀割伤的痕迹。 然而,袁业隆显然并不想取他们的性命。 正当袁业隆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不料,这四人相视一眼,紧接着咬碎了藏在牙齿间的毒囊,转眼间就毒发身亡。 袁业隆惊愕万分,连忙俯身仔细检查这四人的身体,看看是否藏有异常之物,然而却一无所获。 他丝毫不敢耽误,迅速起身转到前门,却发现刘骏已然没了踪影,随即向山下疾驰而去。 原来,刘骏料到劫掠丽莹的人必然也躲藏在庵中,于是便在前门守株待兔。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丽莹满脸惊慌失措地从庵中狂奔而出。 他一言不发,顺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肢,飞身上马,急速狂奔而去。抵达安全之地,刘骏粗鲁地将丽莹直接从马背扔到了地上。 丽莹狼狈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来,看着刘骏这般粗鲁冷漠的态度,又气又恼道:“王爷,我好不容易逃脱牢笼,您不但不安慰我,反而一见面就如此对我,您这是什么态度啊!” 刘骏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恨意:“你父亲,简直是罪大恶极!他害死了本王父皇,还污蔑本王谋反! 你知道吗?现在本王对你只有满满的怨恨和愤怒!你说,本王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你?” 望见刘骏那冷冽如刀的眼神,丽莹也不禁心生胆怯,战战兢兢地说道:“您在说些什么呀,我被掳到庵中这段时间,对外界的消息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好,既然你如此坚决地表示一无所知,那本王便只问你这一个问题:你那块玉佩现今究竟在何处?”刘骏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丽莹,声音冰冷地问道。 丽莹眼中满是慌乱与无助,急忙回答道:“待我在庵中苏醒过来,那玉佩便已不在身上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真的不知道啊,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她的内心充满了焦急,急于让刘骏相信自己。 刘骏决绝地说道:“无论你所说的是真言还是妄语,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们之间的婚约至此解除。” 丽莹噙着哭腔说道:“婚约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随随便便说解除就解除。” 刘骏却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当初你父亲本是有意撮合你与刘劭,然而当见到父皇对本王格外恩宠,认为本王将来或许有取代刘劭的可能,故而又在父皇跟前竭力运作,这才让我与你有了这场婚姻之约。 本王为了不辜负父皇的美意,才接纳了这一切。”刘骏的心中满是愤懑与不满,回想起这些过往,只觉得无比讽刺。 丽莹声嘶力竭地喊道:“无论通过何种形式使我们有了婚约,可我对王爷确实是真心相爱的啊!” “以政治为筹码的婚约又有何真心可言。” 丽莹泪流满面,紧紧抓住刘骏的衣袖:“王爷,我知晓您心中有怨,我也知道这婚约开始得并不纯粹,可我对您的情义皆是真心实意,从未有半分虚假。” 刘骏一把甩开她的手,厉声道:“你所言的真心,在这政治的漩涡中又能值几分?本王不想再纠缠于这虚假的情感之中。” 丽莹泣不成声:“王爷,若您执意如此,我唯有以死明志。” 刘骏微微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生死由你,与本王无关。”说完,决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丽莹在原地哭得肝肠寸断。 丽莹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不停地流淌,心中满是苦涩与迷茫,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不知该何去何从。 第16章 内廷留芳 忽闻悲切哭泣之声,袁业隆循声而至。抬眼望去,前方女子哭得恰似梨花带雨,那模样令人怜惜不已。 只见此女子身姿曼妙婀娜,仿佛风中摇曳的杨柳; 双眸妖媚迷人,犹如饱含情意的桃花,眼波流转之间仿佛能够勾魂摄魄; 面庞恰似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 十指纤纤细细,宛如葱根一般,修长而又灵动。 在这荒凉僻静的山野之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位娇艳的女子,毫无疑问,她必定就是冯丽莹了。 于是袁业隆开口说道:“冯姑娘,请跟我一起走吧?” 丽莹渐渐回过神来,用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的声音说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是御前侍卫袁业隆,奉皇上之命,特地来接你进宫。”说着,袁业隆向丽莹出示了腰牌。 丽莹稍微思考了一下,轻声回答道:“好,我跟你回宫。”说完,她在袁业隆的搀扶下,登上了刘骏留下的坐骑,跟在袁业隆身后,向着山下缓慢地前行。 一踏入皇宫大门,袁业隆便急匆匆地先行去向刘劭禀报关于冯府以及玄慈庵中所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刻意略去了偶遇刘骏这一情节。 同时,向刘劭表明自己承诺的三件事已经完成,自己即将启程离去。 听闻人已经被找到,刘劭心中不由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他在昭阳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心中满是急切与期待。 丽莹此时正由一名小太监领着,缓缓往昭阳殿的方向走来。 片刻之后,丽莹就到达了殿内。 看到眼前这个散发着无尽魅惑风情的女子,刘劭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眼中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那火焰中饱含着渴望与占有欲。 丽莹抬眸见到刘劭,轻声唤道:“太子哥哥。” 此时,殿中侍立的小太监立刻大声喊道:“大胆!这可是圣上。” 丽莹闻听此言,心头猛地一惊,这才忆起刘骏曾说自己的父亲害死了刘义隆。她全然不知这一个多月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到太监的怒喝,再看到眼前身着龙袍的刘劭,这时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的过错,赶忙跪地叩头行礼说道:“请皇上恕罪!” 刘劭锐利的目光扫向小太监,呵斥道:“全都给朕滚出去。”随即便迅速换了一番神态,变得温和而又亲切,伸出手轻柔地将丽莹扶了起来。 待到宫殿之中仅剩下他们二人时,丽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问道:“皇上,武陵王说我父亲害死了先皇,还诬陷他谋反!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她的心里充满了困惑与不安,既想弄清楚真相,又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刘劭从她口中听到刘骏的名字,心中倏地一紧,赶忙追问道:“你说什么?刘骏?他是何时对你说的?” “就在我进宫之前呀,他从玄慈庵将我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还质问我的鸳鸯佩去了哪里。” 刘劭的神色变得焦急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他如今在何处?” “我不知道呀,他把我丢下后,就一个人离开了。”丽莹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迷茫。 刘劭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询问道:“那袁侍卫是否与刘骏一同去的庵中呢?”他的心里暗自揣测着其中的关联。 “我并不知晓,我从庵门出来后就只见到武陵王。武陵王将我丢下后,袁侍卫过了一阵子才匆匆赶来。” 刘劭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袁侍卫赶到后,难道也没有询问你为何会在那里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 “没有。”丽莹肯定地回答道。 “哼,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朕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刘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接着,他再次发问:“如此说来,你的鸳鸯佩确实是弄丢了?” 丽莹点了点头,面露苦恼之色,说道:“是啊,大概一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喝了一碗羹汤后,就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接着便沉沉睡去了。可是那玉佩到底是我昏睡前还是昏睡后丢的,我实在是没印象了。” “那你可知道是谁将你掳走的吗?” “我并不知晓,庵中有四个大汉,每日都监视着我,不许我踏出庵门一步,他们也从来不与我说一句话。” 丽莹再次提起之前的问题:“皇上,武陵王说我父亲污蔑他谋反一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当然不是。”刘劭顿了顿,接着说道:“他确实是谋反了,并且证据确凿。而且,是与你父亲同谋。” 听到这句话,丽莹仿若遭受雷击一般,睁大了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怎么会这样,这么说来,我岂不成了叛臣之女?” 刘劭急忙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地安慰道:“这件事情与你毫无关系,你对此并不知情,况且你知晓朕对你的情意,朕又怎会忍心降罪于你呢?” 到了这般田地,除了依靠刘劭,丽莹已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然而,当她望见刘劭那满是渴望的眼神时,内心却充斥着矛盾与不安。 她缓缓地垂下头,微微咬着嘴唇,轻声说道:“皇上,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我心里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刘劭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从容不迫地说道:“丽莹,你无需着急回答朕,朕会耐心等你的。” 这时,丽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神色变得急切起来,连忙问道:“皇上,我爹娘现在在哪里?”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刘骏为了杀人灭口,已将你父亲杀害,尸体在他的卧房地道中被发现,而你的母亲因为过度忧伤忧郁成疾,已经在狱中病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丽莹只觉得大脑中一阵轰鸣,仿佛天都塌了下来。她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心底的痛苦如巨浪般汹涌而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着,巨大的悲痛让她再也承受不住,身子晃了晃,便晕了过去。 第17章 以身试险 刘骏回到客栈后,手握父皇遗诏,心绪复杂,感慨万千。他深知,单凭这份诏书,要想推翻刘劭,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劭掌控着整个朝廷的数十万兵马,而自己则偏安一隅,仅有几万兵力。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若贸然出示诏书,只会加速自己的灭亡。 但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行事风格。经过深思熟虑,刘骏决定铤而走险,亲自面见朝廷重臣,以此来试探他们的态度,从而找出可能争取过来的支持者。 主意已定,当夜,刘骏巧妙地避开了刘劭安插在大臣身边用以监视的眼线,悄然潜入太尉府。 太尉沈庆之彼时正背着手在屋内不慌不忙地来回踱步,忽然转身,猛然看见有一个人笔直地站立在眼前,不由得心中猛然一惊。 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后,他又是惊讶又是喜悦地高喊道:“武陵王!” “太尉大人,别来无恙啊!” 沈庆之急忙伸出手请他入座,神色惶恐地说道:“王爷怎么会来到京城呢?皇上可是派遣了密探监视各位大臣的府邸,恐怕……” 还没等他说完,刘骏轻声说道:“太尉放心,本王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察觉。” 这时,只听到沈庆之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说道:“王爷您有所不知啊,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已经有许多大臣惨遭屠戮。 就像王僧绰王司徒,他那天在殿上为王爷您求情,结果第二天就离奇地去世了。还有长沙王刘谨,仅仅是在朝堂上对谋反一事提出疑问,也因此而无辜丧命。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弄得满朝人心惶惶,如今各位同僚不是在朝堂,便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轻易都不敢出门啊。” 刘骏听后,猛然抬起手在桌上用力一捶,愤慨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刘劭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搅乱朝纲吗?” 片刻之后,刘骏不禁心生疑虑,启口问道:“太尉大人对本王知无不言,难道大人对本王是叛乱之人没有一点怀疑吗?” 沈庆之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何止是下官啊,朝廷中许多人心里那可都跟明镜似的啊。 冯佐林父女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谋反信和玉佩之事自然就没了对证。 而事发当晚先皇驾崩,次日刘劭就迫不及待地登上皇位,如此拙劣的手段,怎么能堵住众人的嘴呢?只是诸位大臣忌惮刘劭的权势,所以也是有口难言啊。” 刘骏此时已然知晓了沈庆之的立场,于是说道:“本王发誓定要让这个目无法纪、罔顾人伦之人受到应有的惩处。 然而本王目前力量实在微薄,还望太尉大人能够助本王一臂之力啊。”话语刚落,刘骏便郑重地向沈庆之行了一礼。 沈庆之匆忙伸手将他扶起,惶恐地说道:“王爷言重了,老臣实在担当不起啊。请问王爷手中是否握有证据或者筹码,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于是,刘骏将自己贴身携带的诏书和玉佩拿了出来,递到沈庆之手中,并且详尽地阐述了玉佩存在的差异以及冯佐林的死和丽莹被掳走的具体情形。 沈庆之读完诏书,又听了刘骏的一番述说,不禁情绪激动地说道:“只要有这两样东西在,一旦时机成熟,刘劭就必定会失败!” 紧接着沉思道:“不知王爷是否知晓冯佐林之死和冯丽莹被掳走究竟是何人所为?”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极有可能是他朝之人所为。” 沈庆之不禁大为惊骇:“没错,这样,所有发生的这些离奇之事才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突然,沈庆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他的脊背上一下子就渗出了一层冷汗,声音颤抖着说道:“莫非刘劭借助外族人的力量夺取了皇位?” “刘劭应该还不至于如此糊涂。”刘骏边思索边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本王想来,定然是北魏用重金收买了冯佐林,引诱他写下了那封谋反信。 而后将信送到刘劭手中,其目的就是想借助刘劭与本王之间的矛盾来制造内乱,从而达到倾覆我朝的目的。此后,为了掩盖这背后的真相,便索性将冯佐林给灭口了。” “如此看来,这显然是一个筹划已久的圈套啊。北魏惧怕王爷的声威,又探听到刘劭对王爷的忌惮,所以精心导演了这场借刀杀人、倾覆朝廷的戏码,这手段真是狠毒至极啊!”沈庆之不禁对这种阴谋感到不寒而栗。 “要揭穿这个阴谋,还得请太尉多多费心了。” 沈庆之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回应道:“王爷放心,下官必当竭尽全力。” 紧接着,两人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展开了深入且机密的交谈。 其后数日,刘骏持续拜访诸位大臣。有的明确表明支持,更多的则是态度含糊不清。不幸的是,一名校尉竟然向朝廷告发了刘骏的意图和行迹。 事实上,自从从丽莹口中得知刘骏悄然潜入京城之后,刘劭的内心就充满了不安。 他随即在京中派遣了大量的暗探,去查访刘骏的行踪,然而接连多日过去了,却始终毫无线索,这让刘劭整日焦躁不已。 此时有人主动告发,刘劭像是攥住了关键的救命浮木一般,即刻下达命令封锁全城。 刹那间,建康城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士兵们手持锋利的兵刃,挨家挨户地仔细搜索着。 刘劭站立在城墙上,从高处俯瞰着这座被封锁的城市,他的内心充斥着惊惧与愤怒。 在如此紧迫的形势之下,刘骏心里很清楚,自己必须尽快撤离京城。 第18章 险象环生 一日,刘骏谨慎小心地躲避着四处搜寻的部队,在大街小巷中敏捷地穿梭前行,盘算着沿着石头城的方向寻找时机出城。 然而,当行至某个巷口时,突然有几名士兵转了进来。 他们注意到刘骏的行为有些异常,于是立刻对他进行询问和检查。 其中一个士兵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在这儿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刘骏心中猛地一紧,但他还是强装镇定,赔着笑脸说道:“官爷,小的是附近的农户,今儿个出来帮工,这会儿正准备回家呢。” 那士兵听了刘骏的话,却是一脸的怀疑,说道:“我看你这纯粹是在信口雌黄,瞧你这副样子,压根就不像是个干活的人。 我得检查检查你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可疑的东西。”说着,士兵便伸手去拉扯刘骏的衣襟。 其他士兵看到这一情形,都不禁心领神会地一笑,心中暗自琢磨着这回又能捞到些好处了。 就在那名士兵的双手即将触及刘骏衣襟的一刹那,只闻“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咔擦”一声清脆响动,士兵的手骨已然脱位。 紧接着,刘骏如疾风迅雷般,迅速抽出银笛匕首,只见寒光乍现,“刷刷刷”几下凌厉的挥动,数名士兵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眨眼间便已倒地不起,鲜血慢慢渗出。 然而,巷子中的惨呼和激烈打斗声,已然引起了外面巡逻士兵的警觉。 这些士兵们闻风而动,一窝蜂地朝着巷子里疯狂涌来,口中激昂高喊着:“抓住他,绝不能让他逃脱!”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将周遭的士兵全都吸引到了这个方向。 刘骏眼见前路被截断,后方又有追兵逼近,迫不得已之下,只得纵身跃到了屋顶之上。 士兵们见到这一幕,从地面紧紧地追赶而去。 刘骏一路奔逃,行至一处空旷的大街,左右环顾,未见有士兵的踪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轻盈跃下。然而刘骏心中蓦地一惊,前方的这些士兵怎么会知道自己来到了此地? 就在他略一迟疑的瞬间,一个手提沾满鲜血大刀的汉子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地向着他这边狂奔过来。 刘骏赶忙定睛细看,心中不禁骇然,这人竟然是袁业隆! 只见他全身上下满是斑斑血迹,后背更是直直地插着一支羽箭,那模样看上去已然是临近精疲力竭了。 刘骏心中焦急万分,一边急速上前扶住他,一边急切地叫道:“袁兄,你这是怎么啦?”与此同时,他拽着袁业隆闪身进入了一条宽阔的驰道 此时的袁业隆已然处于半昏迷状态,看到刘骏,他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也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脑袋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就在这眨眼间,那嘈杂至极的叫喊声与混乱不堪的脚步声骤然冲进他的耳朵。他瞬间明白,这条道路的前后都有士兵正在急速地狂奔而来。 恰在这万分紧急的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高喊道:“牛三,快进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处官邸的大门忽然打开。看到门内的人竟是在临川见过的宪嫄,刘骏不禁心中一喜,扶着已经人事不知的袁业隆朝着里面飞奔而去。 见到门外地上遗留着的血迹,宪嫄根本来不及多想,伸手拽住袖口便急忙擦拭起来,紧接着迅速合上了门。 由于时间万分紧迫,宪嫄没办法安排其他更为安全的地方,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鸡棚,焦急地说道:“快钻进去”。 那鸡舍中堆满了柴草,散发出一股恶臭刺鼻、难以忍受的气味。然而,此时此刻,刘骏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顾及这些了,只能尽快藏身其中。 待二人躲藏好后,宪嫄咬了咬牙,伸手拿起舍旁的屠宰刀,左手紧紧地捉住一只鸡,右手稳稳地握着刀,动作熟练地将棚舍中的鸡一只只快速拎出来,然后干净利落地宰杀着,她的心中紧张又忐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犹如疾风骤雨般急促的敲门声。 管家郭忠赶紧前去应门,带头的士兵一脸严肃,语气严厉地说道:“我们是奉命捉拿罪犯的,发现血迹到门前就消失了,我怀疑他藏在了府内。” 此时的宪嫄心中一阵狂跳,手心里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一边强作镇定地继续杀鸡,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千万别被发现。 正当郭忠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时,宪嫄却一脸淡定从容地迈步走了过来,一只手还稳稳地提着一只鸡。 他心中虽也有些紧张,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慌乱,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是捉拿犯人,那诸位兵大哥就里面请吧。” 此时那些士兵迅速冲进院子,这一瞧,不禁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满院子皆是处于垂死状态、正挣扎着的大公鸡,它们艰难地扑扇着翅膀,四处乱飞,到处乱跑,那血迹沾染得遍地都是,一片狼藉。 领头的士兵眉头微皱,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于是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你为何要宰杀这么多鸡?怕是根本吃不完的吧?” 宪嫄心中一紧,但很快镇定下来,脸上露出自然的笑容,在心里快速组织着语言,然后说道:“这位兵大哥您有所不知,我们南冀州人啊,就偏好这一口。 这不,我们家老爷刚从临川那场大战中凯旋而归,在此暂时歇脚,静候皇上传召呢。 可他老人家难耐这口腹之欲,今儿个吩咐宰鸡来犒劳随他一路奔波而来的那几十来号家丁随从。您说说,就这点儿数量,哪够哇!” 士兵一听这话,才知道是南冀州刺史王偃在此居住,如今的他可谓是朝廷里的红人,自己万万是不能得罪的。 不由得收起了那傲慢无礼的姿态,恭恭敬敬地说道:“原来是王刺史在此,然而下官奉旨行事,不得不遵旨而行。” “应当的,应当的,请诸位兵大哥仔细地查。”宪嫄说完,又转身回到鸡舍棚继续宰鸡,此刻的手速远不如刚才那样急切,心里一直在忐忑着接下来的发展。 领头兵手臂一挥,众多士兵随即分散到府邸的各个位置,四处展开查看。 宪嫄一边宰鸡,一边用余光留意着那些士兵的动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历经半刻钟的时间,检查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接连返回,一个个都向带头兵禀报:“并未发现。” 现在唯一还没有检查的地方就是这个鸡舍了,领头兵开口说道:“小兄弟,你这鸡舍能否让我们检查一下呢?” “各位兵大哥要是不嫌弃脏臭,那就请吧。”宪嫄说着,脑袋稍稍向旁边偏了偏。 领头兵下令道:“来两个人进去给我仔细看看。” 随着这一声令下,众多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盯着彼此,脸上都露出为难之色,却没有一个人有所行动。 带头的士兵不禁怒气冲冲,抬起脚踢向身旁的两名士兵,怒喝道:“你们两个,还磨蹭什么,快点给我进去!” 那两名被踢的士兵心中满是不情愿,但在长官的威逼恐吓之下,也只得无奈地用手捂住鼻子,一脸苦瓜相,极不情愿地朝着鸡舍走去。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嘀咕:“这鸡舍里肯定又脏又臭,真倒霉啊。” 然而,还没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就争先恐后地狂奔了出来,差点就要呕吐出来,赶忙向长官汇报:“回禀队主,里面什么都没有。” 实际上,这两人实在是嫌弃地上满是鸡粪,根本难以落脚,于是他们站在长官看不到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挪动脚步,只是故意拿长戟在舍棚上胡乱敲打了几下。 领头兵皱着眉头,有些怀疑地问道:“都瞧仔细了吗?” 那两名士兵连忙回答道:“瞧清楚了,里面除了有几只鸡之外,别无他物。” 见此一无所获,带头的兵士也不禁流露出悻悻的神色,苦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倒是我们打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大门。 宪嫄在身后抬高声音说道:“兵大哥们一路走好啊!” 刚说完,她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实在是难以忍受鸡舍里那刺鼻难闻的气味,“哇”的一声就呕吐起来,难受地说着:“哎呀,这味道也太难闻了,真是受不了。” 刘骏听到士兵们已经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从鸡舍中的柴草后面转了出来。 走上前去帮宪嫄轻拍了拍后背,感激地说道:“王兄弟,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可就危险了。” 宪嫄此时还弯着腰,难受得紧,他摆摆手说道:“先别讲这些客气话了,赶快把他带到我房间里去,我刚才就瞧着他伤得挺重的呢。” 等刘骏费力地将袁业隆扶出来后,宪嫄这才看清他的面庞,他不禁失声惊叫道:“师傅。” 刘骏则是一脸茫然,嘴里也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师傅。” 这一刻,宪嫄的内心瞬间被惊慌所占满,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沉稳与镇定。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满是对师傅安危的担忧,眼眶中几乎噙着泪水,声音急切地催促道:“快点啊!快点!赶紧把我师傅送进去。” 刘骏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两人手忙脚乱地搀扶着袁业隆迅速朝着宪嫄的房间快步走去。 第19章 伊显真身 当宪嫄的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淡雅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刘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将袁业隆小心地扶到床上侧躺后,宪嫄又一次催促道:“你赶紧帮我师傅检查一下,看看他到底还有哪里受伤了,我先去寻金疮药。”说完,他便像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 当他慌慌张张地冲到床边,看到上身赤裸着的袁业隆时,不禁失声惊叫一声。 随即便用手捂住双眼,急急地转过身去,反手将药瓶和绷带递给了刘骏,脸上露出几分难为情,说道:“给,赶快给我师傅上药吧。” 刘骏接过宪嫄手中之物,不禁上下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心里觉得愈发奇怪,暗自思忖着就这点伤都能把他吓成这般模样,和在临川时那个果敢坚毅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啊。 刘骏一只手紧紧按住袁业隆的箭伤处,另一只手稳稳拿住箭头,猛地一下将箭狠狠拔了出来。 袁业隆因剧痛忍不住叫出了声,刘骏则连忙给他迅速地上药并裹好绷带。 在刘骏忙碌的时候,宪嫄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估量着应该差不多处理好了,宪嫄便急切地问道:“好了没呀?” 刘骏回应道:“好了。” 宪嫄又赶紧说道:“那你把帷帘放下来吧!” 刘骏应道:“好了。” 这时,宪嫄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一脸焦急地问道:“牛三,我师傅伤得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啊?要不我去请个大夫来吧。” “袁兄的身上有一处因箭伤导致的伤口,还有两处刀伤。”刘骏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他能否苏醒过来,还得看运气。 只是,大夫是万万不能请的,要是因此而暴露了行踪,别说袁兄活不成,恐怕整个府邸都要跟着遭殃。” 听到这番话,宪嫄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一会儿就已是泪眼朦胧。哽咽着说道:“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师傅受罪,让他这样等死吗?” 瞧着他如此伤心难过的模样,刘骏也不禁心生怜悯,轻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袁兄虽说受伤颇重,但庆幸的是并未伤到关键之处。这几日悉心照料调养,他康复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听到这话,宪嫄稍微回过了神来,他的目光凝视着刘骏,带着一丝疑惑和急切地问道:“牛三,你为何会与我师傅在一块儿啊,你们很相熟吗?” 刘骏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算是相识吧,方才我们在街上相遇,那时他正被人追杀,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见到他时,他已然是这番模样了。” 宪嫄听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感激之情,他想着原来是牛三救下了师傅。于是说道:“如此而言,便是你救下了我师傅,既然这样,请受我一拜。”说着,他便毫不犹豫地跪地拜下。 刘骏眼明手快,迅速伸手扶住他的手腕,肌肤一经碰触,宪嫄慌忙缩回双手,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刘骏稍稍迟疑了片刻,说道:“应当讲,是你救了我。” 宪嫄一听,有些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你也是罪犯了?” 刘骏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这么说吧。” 宪嫄紧接着追问:“那你犯了什么罪?” 看着刘骏沉默不语,似乎在沉吟着不知如何回答,宪嫄善解人意地讲道:“嗨,不想说就算啦,你既然跟我师傅相识,那想必你也不会是个坏人。而且在临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呢。 这几日京城也不知道在追捕什么人,外面整天吵吵嚷嚷的,你暂且就住在这里,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出去吧。”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套间里的另一个房间。 刘骏心里琢磨着此时出去确实太过危险了,便微微颔首点头,起身朝着那间房间走去,当看到里面的情形,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简易的小床上铺着粉红色的铺盖,那粉色是如此的鲜艳,仿佛在诉说着女性的柔美。 床畔还有一个小巧的梳妆台,上头整整齐齐地搁置着胭脂水粉等物件,这些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他有些恍惚。此外,还有一个衣橱立在那里, 他实在是很想拒绝这间充满女性气息的房间,然而当看到宪嫄那张充满热忱的脸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难以说出口。 宪嫄笑着问道:“怎么样,还行吧。” 刘骏有些尴尬地回应道:“呃,挺好的。” 宪嫄接着说道:“那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下人去准备饭菜。” 待宪嫄的身影渐行渐远后,刘骏情不自禁地开始仔细打量起整个房间,不论从哪个视角去看,这都无疑是一间女子的房间。 在房间里待的时间越久,他心中的不安就愈发强烈。经过反复思量后,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伸手打开了衣橱。 当他看到里面那些粉粉嫩嫩、花花绿绿,男女皆有的衣裳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王兄弟竟然是个有着女儿癖的男子。 也难怪一直以来,自己总觉得他身上的脂粉气息过重。就在这个时候,刘骏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紧接着宪嫄的声音传来:“你们把东西放好,回去吧。” 等到脚步声又逐渐由近至远,宪嫄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手中端着一个装满饭菜的托盘。他小心地将托盘放置在桌上后,又回身将门外地上的另一个托盘抬了进来。 “牛三,看看这只大肥鸡,这可是我亲手宰杀的,你先吃着,我进去换一身衣服,实在是太脏了。”说完,便走进安排给刘骏休息的起居室,关上了房门。 此刻,刘骏凝视着那扇门,不由自主地变得拘谨起来,隔着桌子竭力离得远一点。 他心中不停地咚咚打鼓:真不知道他会穿哪套衣裳!为了避免即将看到的可能引发的尴尬,他只能背对着房门,埋头专心吃饭。 随着门缓缓开启,宪嫄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牛三,你要不要也换一身呢。” 刘骏听到这话,脑袋下意识地就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心中一阵紧张,嘴里忙不迭地说道:“不不不,不用了。” 宪嫄也不禁心中纳闷,这人实在奇怪,换衣服又不是要他的性命,紧张个什么劲儿。 当宪嫄来到桌子对面时,刘骏缓缓抬起头,看到对面之人的穿着仍旧是男子的装束,他这才放心下来。 随后,他开口说道:“原来袁兄在南冀州任职的时候,就教授你武艺,怪不得你的身手还算不错。” 宪嫄双手托着面颊,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满脸惆怅失意地说道:“是啊,我从八岁起就跟着师傅学习武艺了,可哪能想到,两年前师傅因为失手打死了士兵,就被廷尉给抓走了。 后来我爹爹告诉我师傅已经出狱了,可他到底去了哪儿,我就无从知晓了。” “看得出来,你和你师傅的感情非常深厚。” “那是当然,我五岁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爹爹平日里对我也格外严厉,再加上他公事繁忙,基本上没有时间陪伴我。 但师傅就不一样了,他时常教导我,陪着我聊天,更是从来都没有责骂过我呢。” 看着宪嫄那纯真无邪的样子,刘骏心中暗想,大概是因为他幼年丧失母亲,经历了诸多艰辛困苦,才会这般成熟懂事吧。 与此同时,刘骏的心中也不由地生出了一股怜惜之情。他到这儿已有些时候了,却一直没见到王偃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为何没瞧见你爹呢?” “爹爹说他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还说晚饭前才会回来呢,我估摸呀,应该也差不多快要到家了吧。”宪嫄边说边在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 正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哇!只听得院子之中传来王偃的话音:“你们在干什么?” “回老爷,小姐刚刚杀了好多鸡,我们正在刷洗地上的血迹呢。”下人们连忙回道。 “简直是乱来,今天怎么就把鸡给杀了。”王偃有些不悦地说道,说完便抬脚向着宪嫄的闺房走去。 宪嫄紧张地侧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她知道自己这又要挨一顿责骂了。 她慌乱之中急忙面向刘骏,眼神中满是急切,做出求救的样子,希望刘骏能帮帮自己。 然而这会儿刘骏的面庞却涨得通红。 宪嫄突然被刘骏的异样吓了一大跳,心中满是担忧,关切地问道:“牛三,你这是怎么了呀,难道是发烧了吗?”说着,赶忙伸出手在他的额头试探了一下。 这轻轻的一碰,可不要紧,刘骏只觉得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全身,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他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方才在院子里听到仆人称呼宪嫄为“小姐”,这一瞬间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口中的“王兄弟”竟然是个女子。 他的心里顿时像有只小鹿在乱撞,又惊又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王偃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门,他本来是要对女儿大发雷霆的,可当他看到刘骏在房间里时,一腔怒火瞬间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平息了下去。 他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刘骏轻轻地摇了摇头。 宪嫄见爹爹进来后一言不发,心里直犯嘀咕,以为他仍然在气恼之中呢。 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有些紧张地说道:“爹爹,女儿今日杀鸡确实是事出有因啊。 今日,我听闻门外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心中满是好奇,于是便蹑手蹑脚地打开一道门缝,悄悄向外张望,岂料竟然看到了牛三,官兵正在追他和我师傅呢。 我师傅受了极重的伤,全身都是血,所以我才将鸡宰杀了,用以掩盖那些血迹。” 王偃目睹这一幕,面上毫无波澜,嘴角却不动声色地挂着一抹笑,说道:“嫄儿啊,你此举做得甚是正确呀。”说完,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去给爹打一盆水来,爹刚回来,这身上着实是太脏啦。 看到爹爹竟然不责备自己,还如此和蔼亲切,宪嫄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她恍恍惚惚地朝着门外走去,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王偃随后转过身来,行礼道:“拜见王爷!” “王刺史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不知王爷缘何至此,而那袁将军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说袁业隆已经不再担任南冀州冠军将军这一职位,但王偃依旧习惯按照旧日的官职如此称呼。 于是,刘骏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番。 “不知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数日后朝廷必定会有大的举动,到那时,非但不会再封城,相反还会将城门大大敞开,而本王也正好可以趁机出城。” 王偃满心疑惑,脱口问道:“朝廷会有何举动啊?” 接着,刘骏便将与沈庆之的密谈毫无保留地全盘道出。 王偃听完后点了一下头,说道:“这样的话,那背后之人恐怕就快浮出水面了。”随后他又迟疑着开口道:“不知届时王爷能否将小女一同带走呢,我着实有些担忧......” 王偃说到这里便欲言又止,他心中所顾虑的是,自己支持刘骏的举动若是被揭露,女儿的安全必然会受到牵连。 然而若是能远离京城,抵达江陵,并且有武陵王的庇护,那么就会减少许多牵挂。 刘骏听到这番话,心里瞬间一紧,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 他又怎会不明白王偃的想法呢,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是于公于私,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说出拒绝的话语来。 恰巧就在这时,宪嫄端着水迈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好奇地询问道:“爹爹,您刚才说让牛三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您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了,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而且等我玩腻了自然就回来了。” 宪嫄的心里其实有些兴奋和期待,她想象着即将要去的地方会有怎样的新奇。 王偃看着女儿,微笑着说道:“爹爹听牛三讲江陵景色非常秀美,好玩的东西也格外多,所以爹爹就想让他带你去那里瞧瞧呀。”王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有着一丝不舍。 “太好了!反正京城我都已经来过好多回了,这几日待在这里我都觉得厌烦了呢。”宪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心中满是欢喜,她甚至已经开始憧憬在江陵的有趣生活了。 没想到她竟答应得如此干脆,原本还担心她会不愿意去或者诸多推辞。现在看来真是多虑了,这让刘骏心里一阵惊喜,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20章 莹作诱饵 随着钟鼓司那沉稳有力的鼓点声和悠扬的钟声缓缓响起,大臣们神色庄重,依次整齐地排列着,有序地进入了威严庄重的太极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齐声高呼,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廷尉江恪面容严肃地出列奏道:“启奏皇上,仵作已然验明正身,冯府地道中的那具尸身确实为叛贼冯佐林无疑。他是被一把匕首径直插入心脏而亡,显然属于他杀。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推断,死者已经离世一个多月了。此外,暗道中所发现的金银珠宝总计达十万两之多。”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冯佐林之死究竟是何人所为呢?”刘劭威严地发问。 江湛立刻站出来说道:“皇上,这显然易见,必定是武陵王所为。他先用那些金银财宝去收买冯佐林,让其成为自己的同党,而后发现谋反信件被查获,便索性杀人灭口。” 一时间,表示赞同的大臣们接连不断。 这时,沈庆之面色沉着地说道:“江大人的话固然有其道理,不过臣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刘劭心中忽地一动,感觉沈庆之所言或许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说道:“沈太尉请讲。” “臣认为,除了武陵王有此嫌疑之外,北魏也存在着极大的可能性。说不定这场谋反案自始至终就是北魏精心设下的一个巨大阴谋。”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都惊讶地开始议论纷纷。 江湛皱着眉头反问道:“不知沈太尉何出此言?又有何证据能证明不是武陵王而是北魏所为呢?” “微臣听闻冯佐林的女儿当下正在皇宫之中……” 刘劭听到沈庆之的话后心里猛地一惊,但他很快就稳住了神色,脸上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问道:“不知沈太尉此消息从何而来?” “如今京城之内四处都在流传着这样的言论,听闻似乎是一个叫做袁业隆的人放出的消息。他声称正是自己从掳掠者手中将冯丽莹解救出来并送入宫中的。” 刘劭冷哼一声,心中有些不悦,表面上却依然镇定地说道:“不错,冯丽莹是在京城,不过不是在宫中,而是在牢里。可是朕亲自审问过,她什么都不知情。” “皇上,既然对方只是掳走冯丽莹,并未伤其性命,可见对她的看重。如果故技重施,难保对方不会再次出面劫掠。到那时,幕后主使是谁便会真相大白。”沈庆之目光坚定地说道。 江湛说道:“沈太尉是说以冯丽莹为饵,将那条大鱼钓出来?” “不错,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沈庆之肯定地说道。 刘劭在龙椅上如坐针毡,如果真的用丽莹冒险,对方果真上当,而如果上当的人的确是北魏之人,那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仅失去了美人,刘骏也可洗脱谋反的罪名,这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看到刘劭难以做出决断,江湛道:“此事极为重大,断非三言两语能够定夺。再者,若要引出幕后之人,京城的防备自然需有意松懈。 然而,如此一来,武陵王恐怕会趁机溜出京城。依微臣之见,此事还需精心筹划,务必做到周密无失方可行动。” “江爱卿所言甚是,朕会慎重思考后再做决定。” 刘劭急于转换话题,紧接着说道:“王偃此次成功收复南康和庐陵二城,立下了赫赫战功,特赏赐白银一万两,晋升为伯爵。 傍晚时分,朕将在显阳殿设宴,为了表彰王刺史的功绩,诸位大臣务必都要出席。” 刘劭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烦恼着,同时也希望赶紧结束这场朝会,好让自己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对策。 退朝之后,只见一个宫女神色匆匆,脚步飞快地往后宫的徽音殿奔去,丽莹便被安置在这处宫殿。 宫女眨眼间便冲到了丽莹面前,气喘吁吁却又迫不及待地急忙说道:“姑娘,我从朝堂上掌扇宫女那里听说,刚才朝堂上有大臣提议要拿您当作诱饵,揪出将您抓到玄慈庵的背后主使。” 丽莹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说道:“他们知道我在皇宫里了,那我身为叛臣之女,岂不是,岂不是会被处死吗?” “姑娘,当下之计,恐怕只有去求皇上了。”宫女焦急地说道。 “对,对,露儿,快,快帮我梳妆打扮一下,再,再准备一桌酒菜。”丽莹一边说着,一边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支精致的金钗,塞到露儿手中:“露儿,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这金钗你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露儿接过金钗,眼中满是惊喜,连忙道谢:“多谢姑娘,姑娘放心,露儿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姑娘。”随即吩咐宫中的下人们赶快分工行动起来。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时间仿佛都变得格外漫长,很快,一切就都妥妥地准备就绪了。 正当丽莹吩咐露儿去请刘劭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他正慢悠悠地朝着徽音殿走过来。 丽莹急忙快步迎了出来,随后身子一矮,盈盈跪地,柔声说道:“皇上,我正想让露儿去请您过来呢。” “请朕!”刘劭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暗自思量道:莫非丽莹已经准备好了? “是啊,自从我进宫以来,皇上对我关怀备至,呵护有加,我心中一直满怀感激,却又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好好报答皇上。 所以今日,特地做了几个菜,想请皇上您尝尝。”丽莹面带诚恳之色,轻声说着,而后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刘劭进殿。 当刘劭迈步走入殿内,一眼便望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再看露儿很是识趣地轻轻关上了殿门,他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丽莹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缓声说道:“皇上,这是罪臣之女为您准备的第一顿饭菜,您尝尝是否合您的口味?” “丽莹,你为何如此说呢?”刘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朕的心里,你从未被当作罪人,难道你一直都不明白朕对你的心意吗?” 丽莹微微垂首,轻声道:“皇上,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身份悬殊,我实在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丽莹的心中纠结万分,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意味着什么,可又别无选择。 “这么说,你已经考虑清楚了,愿意……”刘劭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满是期待。 丽莹娇羞地轻点了点头,脸上泛起红晕。 得到了她的肯定答复,刘劭兴奋得难以自持,眼中的欲火再度熊熊燃烧起来,他猛地一把将丽莹拦腰抱起,丽莹惊得轻呼一声,赶忙说道:“皇上,还未用膳呢。” 刘劭哈哈大笑道:“丽莹,你可比这饭菜诱人多了。”言罢,便抱着她阔步朝后殿走去。 丽莹则满脸羞涩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心中既紧张又无奈。轻轻垂下双眸,任由刘劭抱着。 此刻的刘劭满心充斥着欲望和征服的快意,急不可耐地想要在后殿与丽莹尽享鱼水之欢。 一番缠绵过后,刘劭紧紧地拥抱着身旁的丽莹,一脸的心满意足,轻声说道:“丽莹,你终于成为了朕的女人,朕向你承诺,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朕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这句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承诺,丽莹紧紧咬着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强忍着眼中即将掉落的泪水。 她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暗自苦笑,这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这是如释重负的泪水,毕竟暂时不用面对死亡的威胁了; 同时也是为自己以清白之身换取活命机会而感到悲哀的泪水,这里面没有一丝感动和爱意,有的只是那深深的恨意。 第21章 鱼入彀中 傍晚时分,显阳殿内华灯绽放,璀璨辉煌,将整个殿内映照得熠熠生辉。 刘劭的宝座庄重威严地矗立在大殿的中央,群臣毕恭毕敬地分列在他的两侧。 在他前方那片空旷的地方,舞姬们身姿轻盈地舞动着,宛如仙子般降临凡间。 悠扬悦耳的乐声在耳际萦绕,各大臣依次上前向王偃敬酒,致以诚挚的祝贺。 一曲优美动人的舞蹈结束后,刘劭开口说道:“此次能够顺利收复失地,全靠王刺史指挥得当啊,特赐御酒!” 就在这时,一位宫女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精致的圆盘,缓步来到王偃身旁。 王偃见状,迅速站起身来,略显紧张地小心端起御酒。 他神态恭敬且谦逊地说道:“谢皇上隆恩。此次进攻能够取得胜利,全靠皇上洪福齐天,对臣下信任有加。”言罢,王偃将御酒一饮而尽。 “朕听闻此次突袭得以获胜,皆是贵公子机智献策之功,着实是年少有为啊。贵公子有随行进京吗?朕着实想要一睹其风采呢。”刘劭微笑着说道,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王偃未曾料到会提及自己的女儿,心中也不禁一阵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言道:“小儿只是无意间提出了些许粗浅的见解,实则是诸位将军对整个战略予以了悉心的完善与补充,才得以最终获胜。 小儿初次离家远行,对家颇为思念,所以已经早早地返回南冀州去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刘劭微微叹息一声,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早朝时,沈太尉提议用冯丽莹做诱饵,以便揪出谋逆案幕后主使,朕觉得此计甚是巧妙。 朕决定三天后在午门对冯丽莹进行斩首示众。即刻起,将此消息传遍全国,同时大开城门三日,以使天下人皆知,倘若有人胆敢图谋造反,这便是他的下场!” 刘劭的心里满是威严与冷酷,他要通过此举来震慑那些胆敢附逆刘骏的人。 三日之后,午门前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聚集了数不清的人,可谓是人山人海。 在行刑台上,那女子发丝凌乱得如同枯草一般,身上更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她始终低垂着那颗头颅,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而在她的背后,则背着一块写着冯丽莹三字的亡命牌 江湛身为监斩官,目光不停地在四周来回逡巡,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辨别出可疑的人。 然而,现场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实在难以瞧出有何异常之处。 他也是心急如焚,急得满头大汗,心中甚是担忧“鱼儿”不上钩,若是这般,那这场戏可就难以继续演下去了。 江湛尽其所能地拖延执行,然而,当他抬头望向天空中那高挂的太阳时,却惊愕地发觉行刑的时间确实已经到了。 台下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喧闹声四起,如果仍然不执行刑罚,朝廷还有何威信可言呢? 万般无奈之下,江湛只能狠下心肠,毅然从令牌筒中取出行刑牌。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将其高高地抛起,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行刑!” 就在行刑牌落地,刽子手高举着的刀即将砍向半空中的那一刹那,三支利箭仿若毫无征兆一般从同一个方向飞速袭来。 同时精准地射中刽子手的额头、咽喉和胸口,皆是足以致命的伤势,刽子手握着刀向后倒去。 目睹此番情景,江湛的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他激动地高声喊道:“立即封锁现场,将劫法场之人给我抓住!” 转瞬间,法场周边的房屋内以及高墙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将现场严密无比地包围起来。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唏嘘声此起彼伏,哭闹声交织缠绕,乱得不成样子。 江湛面露洋洋得意之色,大声说道:“你们若是还想活命,那就赶紧给本官站出来,否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还没等江湛把话说完,一条长长的绳索,宛如一条灵动无比的长蛇一般,倏地从一幢二楼的窗户中飞速游移而出,眨眼间便缠住了那名女犯的腰部。 正当绳索开始往回缩时,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拉住了刑犯腰间的绳索。双方仿佛在暗中较起了劲,谁都不肯先松手。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窗户内又飞出三枚暗器,分别直取拉住绳索的大汉的上、中、下三路。 那凌厉的气势,让大汉心中一惊,纵然有万般不甘,也不得不松手放开绳索。 只听“叮叮叮”三声,三枚暗器狠狠钉入行刑台的地板之上。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丽莹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拖进了对面的屋内。 与此同时,这栋小楼转眼间就被重兵严密地层层包围起来,没有丝毫空隙,可谓水泄不通。 没过多久,从这小楼里突然飞出三个物件,“砰砰砰”几声重重地砸在了行刑台上。 楼中亦传来了一道充满质问的声音:“好一个引蛇出洞之计,真正的冯丽莹到底在哪里?” 众人听闻,皆面露惊愕之色,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行刑台望去。那大汉也赶忙定睛一看,原来台上之物竟是那个本该在法场被处斩的女犯以及两个宋兵。 他们的心窝处皆插着一枚深深嵌入肉里的暗器,猩红刺目的鲜血正不停地从中汩汩涌出。 大汉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这三具尸体,便抬腿连踢几脚,将其踹到了台上的一个角落。 紧接着,他抬起头,扯开嗓门道:“这便是真正的冯丽莹,楼上的人听着,我乃是屯骑将军庞秀之,你们今日插翅难逃。 识趣的,就赶快出来乖乖投降,否则,稍后我定会让尔等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楼中传来一阵轻蔑的冷笑:“哼,真是狡辩,就凭你,也妄想留住我?那得瞧瞧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只见三个蒙面人仿若闪电一般,疾驰飞身而下。其中为首的那个蒙面人手掌骤然探出,目标径直指向庞秀之。 庞秀之心中一惊,暗忖:“好快的身手!”但他反应也是极为迅速,瞬间双腿稳稳地扎起马步,使出全身力气硬生生接下了对方这凌厉至极的一掌。 刹那间,那蒙面人在空中以一个灵巧的倒翻筋斗,轻快地落地,而庞秀之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庞秀之怒目圆睁,戟指着蒙面人,厉声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刘骏的手下还是北魏的爪牙?” “哼哼,有能耐就自己去探查!”话音刚落,双方就又像两头凶猛的猛兽一般再度厮打在了一起。 只见两双肉掌疾速挥舞,掌影翻飞,每一掌都裹挟着惊人的力量,直取对方的致命之处。 他们的脚步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捕捉其踪迹。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竭尽全力地想要击败对方。 然而,在这激烈的角逐中,蒙面人逐渐显露出更为卓越的掌法和更为深厚的内力。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威力无穷,让对手防不胜防。 而庞秀之尽管奋力抵抗,但在对方那威猛的攻势下,逐渐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江湛发现庞秀之已然落于下风,为避免三人借机逃走,他心急如焚地喊道:“庞将军,你还等什么!” 庞秀之闻听此言,身形一动,腰间寒光闪烁,数百枚银针便如脱缰野马般呼啸而出,以迅猛如雷、疾若暴雨之势朝那蒙面的三人狂奔而去。 三人顿觉事态不妙,心中骇然,赶忙起身跳跃躲闪。然而,尽管他们极力躲避,无奈那银针来势迅猛,最终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印记。 与庞秀之激烈搏斗的那个人,手背上被一枚针划破了些许表皮,而另外两人被射中的针数量相对较多。 这些针刚刺入肌肤时,他们并未感受到明显的疼痛,只有一丝轻微的麻木和瘙痒之感。 为首的蒙面人勃然大怒,怒斥道:“施放暗器,真是卑鄙下作、无耻至极!” 庞秀之直言:“对付你们这种人,哪里用得着讲究手段啊。” 没过多久,两名蒙面人逐渐感到四肢变得绵软无力,双膝随即一弯,便瘫倒在地。 为首之人发觉形势不对,迅速抽出腰间的绳索,手一挥,绳索如同一抹灵动的闪电,瞬间飞出,卷住了远处一栋房屋的房梁。 紧接着,他一把抓住一名死刑犯,借助绳索的牵引飞身而去。庞秀之手一挥,数百支弓箭如飞蝗般射向蒙面人。蒙面人将死刑犯当作盾牌,挡在身前,巧妙地避开了箭雨的侵袭。 他双脚踏在房梁之上,用力一蹬,跃上屋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第22章 真相大白 江湛眼睁睁地看着蒙面人逃脱,不禁连连跺脚,叹息不已:“唉,竟然让他给跑了,真是可惜啊!” 待他回过神来,忽然大惊失色,只见地上躺着的其中一个蒙面人身体抽搐不已,口吐白沫,已然气绝身亡。 庞秀之也注意到了这个异样,立即伸出手去,紧紧捏住另一名蒙面人的下颌,用力一拉,将他的面巾扯了下来。 紧接着,庞秀之伸手探入他的口中,将一颗毒囊取了出来。 江湛不禁感到后怕,感慨道:“真是好险啊!幸亏他们中了麻沸散,否则我们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被抓捕之人旋即便被拖入廷尉狱。当那冰冷刺骨的水骤然泼在他脸上时,他在昏昏沉沉之中,模糊地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块硬板上。 身躯仿若被禁锢一般,丝毫无法动弹,原来自己已被绳索捆绑在了这块木板上。待他竭力睁开眼眸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龙袍的人正屹立在身旁。 这时,他才惊觉,眼前之人正是刘宋的皇帝刘劭。 只听刘劭的语气阴森地问道:“是何人派你来劫法场的?” 此人保持着缄默,刘劭冷然一笑,说道:很好,倒是挺有硬气,不过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接着,刘劭阴沉着脸,拿起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缓缓靠近这人赤裸着的身躯。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这人,再次冷冷地说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只见这人紧紧咬着牙关,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渐渐浮现,却依旧沉默无言,那模样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 刘劭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旋即猛地将烙铁狠狠地按在他的皮肤上,瞬间,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人的身体犹如触电般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嘶吼。然而,即便如此,此人依旧倔强地紧闭双唇,不发一语。 刘劭看着他,又漫不经心地瞟了瞟桌上摆放着的那些令人胆寒的刑具,冷笑着说道:“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将这狱中的刑具都一一尝遍啊。” 看到刘劭又开始挑选起刑具,这人眼中的恐惧愈发深重,带着哭腔哀求道:“求你杀了我吧。” “朕怎么舍得杀你,稍后朕自会让御医来给你治伤。你今日不说,那就明日,明日不说,那就后日。朕会每日都来看你,直到你乖乖地吐出背后之人为止。” 听了这话,这人心中满是绝望,他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更加残酷的折磨。见刘劭又抄起钳子,直朝他的一只手指夹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突兀地响起,那鲜血淋漓的手指甲就这般被硬生生地拔了下来。 刘劭面无表情地举着钳子,嘴里还啧啧有声地说道:“瞧瞧,真是太可惜了!原本好好的一根手指就这般被毁了。” 只见那人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死死咬紧牙关,痛苦不堪地摇了摇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刘劭气急败坏,手中的钳子一次又一次无情地伸向他的手指,接连拔下了四枚指甲。此时此刻,牢房之中回荡着一声声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 刘劭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他见对方毫无反应,旋即转向另一只手,钳子正要拔下,那人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声嘶力竭地高喊道:“我说,我说!” 刘劭这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 “在下乃是北魏南安王的手下,他派遣我们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解救冯姑娘。” 刘劭满脸惊诧地说道:“可是丽莹从未涉足过北魏,南安王怎么会认识她?” 刘劭沉思了一小会儿,忽地恍然大悟,说道:“南安王曾到过我朝,并且还去过冯佐林的府邸吧?” “的确如此,去年我与南安王一同前往冯府,并且见到了冯姑娘。南安王一看到冯姑娘,就放出话来,说这位姑娘日后可用来威胁武陵王刘骏。” 刘劭急切地追问:“丽莹可曾见到你们?” “并没有,因为我们隐藏在暗处,从始至终,她都浑然不知我们曾经到过冯府。” “这么说来,南安王和冯佐林早就沆瀣一气,还赠予了他诸多金银财宝吧?” “没错。” “朕收到的那封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劭目光犀利地盯着对方,心中满是疑惑和急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 “是冯佐林在收到十万两白银后在地道中所写。” “冯佐林写完信后便被灭了口?” “不错。” 长久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些疑惑,此刻终于有了答案,刘劭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大口气,口中喃喃念叨:“果真就是如此。” 紧接着,他便继续发问道:“今日在法场逃脱的人到底是谁?” “他是我们北魏辅国将军鲁秀。” “鲁秀?你是说那个号称‘穿杨箭’的神射手鲁秀吗?” “正是,我们王爷与冯佐林之间的一切联系都是鲁秀在其中运作。” “怪不得他能轻易出入太子府。那么,劫持丽莹到玄慈庵的也是你们了?” “是的,由于那时情势相当危急,我们没来得及将冯姑娘送出城去,只能暂且把她安置在庵中。原本打算等这阵风过去后,再将她接出城,却没料到她竟然被人救走了。” “原来如此。朕再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朕便放了你。” 见这人连连点头,刘劭这才缓缓开口道:“北魏安插在我朝中的奸细究竟是谁?” “这个小人不知啊。”那人一脸茫然。 “你真的不知道?”刘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和威严。 “小人确实不知啊,皇上。”那人焦急地辩解着。 见此人所言不似作伪,而且他已无任何价值,留下他反倒是个隐患,刘劭便说道:“你应该清楚,外族人在我朝捣乱,肆意妄为,他们的结局唯有死路一条。” “小人不想死啊,皇上,您刚才说只要小人如实回答,就会饶恕小人的呀。” 刘劭背转过身去,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狠绝地插入了这人的心窝。 第23章 江上陈故 与那阴暗潮湿、充满压抑气息的牢房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长江之上呈现出的一片令人惊艳、美不胜收的亮丽景致。 此时此刻,有一只小船正悠悠地漂浮在这宽阔的江面之上。 船头处,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正满心愉悦地欣赏着江上的旖旎风光。 而一旁的刘骏则手持银笛,轻轻吹奏着,那悠扬的笛声仿佛与这江景融为一体。 女子不经意间回眸,心中满是对这美好景致的感慨和喜爱,她开口说道:“牛三啊,这江陵当真是美极了呀!倘若能够在此地度过一生,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呀!” 那两岸山上的树木,翠绿得仿若要流淌出汁液来。 江边的景色更是美得令人目不转睛,绿草如茵,鲜花怒放,宛如一幅五彩斑斓的绚丽画卷…… 而站在她身后的刘骏,目光中饱含着痴迷与爱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他万万没有想到,换上女装的宪嫄竟然如此美艳动人,犹如天仙下凡一般,与她身着男装时的模样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看着宪嫄那痴迷于这片土地的模样,刘骏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带着愉悦的心情说道:“是啊,你喜欢这里吗?” 宪嫄听到刘骏的话,俏皮地转过头来,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笑嘻嘻地说道:“那肯定呀,美好的事物谁会不钟意呢。” 刘骏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宪嫄,他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的一颦一笑都刻在心里。而后郑重地把宪嫄刚才的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是啊,美好的事物谁会不钟意呢。” 接着,宪嫄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刘骏手中那精致的银笛吸引住了,她满心欢喜地说道:“牛三,真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呀,刚才那声音可真好听。” 刘骏看着宪嫄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微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我便教你。” 宪嫄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说道:“真的吗?好呀,好呀。” 刘骏将笛子小心地递到宪嫄手中,而后轻轻握住她拿笛子的手,柔声说道:“先这样轻轻握住笛子。” 宪嫄乖巧地依照他所说的去做,双眸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笛子。 刘骏站在宪嫄身后,贴近她的耳畔轻声说:“接着把嘴唇轻轻放置在笛孔这里。”说着,他的手轻柔地调整着宪嫄的唇部位置。 宪嫄的脸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她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问道:“是这样吗?” 刘骏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笑着点点头,说道:“对,然后试着吹气。” 宪嫄轻轻吹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刘骏看出了她的心思,连忙笑着鼓励道:“别着急,慢慢来,气息要平稳一些。” 宪嫄深吸一口气,又试了几次,终于发出了一个有些生涩的声音。她兴奋得像个孩子,激动地说道:“呀,我吹响啦!” 刘骏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说道:“继续努力,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吹出好听的曲子啦。” 宪嫄开心地用力点头,接着全神贯注地继续练习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宪嫄吹奏的声音越来越悦耳。 刘骏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嫄儿,你学得很快,接下来,我们尝试一些简单的曲目吧。” 宪嫄听到牛三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 刘骏看出了她的羞涩与窘迫,说道:“嫄儿,我就是喜欢这样叫你。还有,其实,牛三是我的化名,你就叫我休龙吧。” 宪嫄听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说道:“啊,原来你不叫牛三啊。嗯,不过,休龙这个名字可比牛三好听多了呢。”说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心里对这个新名字充满了好奇和好感。 就在这时,船舱内蓦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宪嫄慌忙奔进船舱。满脸关切地问道:“师傅,您终于醒过来啦?” 袁业隆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惑,喃喃说道:“嫄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啊?” 宪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说道:“师傅,我们现在在船上呢,正往江陵的方向行进。您都已经昏迷了好多天了,这些天我可担心死啦。” 袁业隆道:“我们出了京城?这怎么可能,京城向来戒备森严,我们怎会如此轻易就出来了?” 宪嫄赶忙解释道:“师傅,是皇上下令大开城门三日,我们趁此机会,才得以顺利出京。” 袁业隆疑惑道:“皇上为何会突然下令大开城门?” 宪嫄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也不知,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吧。师傅,您先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伤要紧。” 这时,刘骏跨步走了进来,说道:“袁兄,你安心即可,现下我们已经进入武陵国的地界了。” 袁业隆刚一见到刘骏,几日前的那次遭遇便涌上心头,口中忙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话落,便想起身跪地行礼致谢。 刘骏迅速伸手止住了他,说道:“袁兄不必如此客气,若要说救命之恩,其实还是令徒救了本王呢。 若不是她,本王和袁兄此刻恐怕已经身陷大狱之中难以脱身了。”刘骏说着,目光柔和地看向了宪嫄。 宪嫄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心里满是震惊,惊讶得嘴巴大大地张开,几乎都要合不拢了。她惊诧地问道:“师傅,你干嘛叫休龙王爷啊?” 袁业隆厉声道:“真是放肆,王爷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刘骏缓声道:“袁兄不必动怒,这是本王让她如此称呼的。” 她微微蹙起眉头,带着几分谨慎小心地询问道:“师傅,您为什么称休龙为王爷呀?难道说他是当今皇上的兄弟吗?” 刘骏爽利地一笑,说道:“如今我们已经顺利抵达武陵国,嫄儿,我也不再有丝毫隐瞒了。”言罢,他伸出手,一把将脸上的胡须撕扯下来。 宪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原本那个满脸胡须的大汉,竟在瞬间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年轻男子。回想起方才他教自己吹笛子的情景,宪嫄脸上顿时感到一阵燥热。 袁业隆听到刘骏竟然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的爱徒为嫄儿,心中也是十分讶异,他连忙向宪嫄解释道:“嫄儿,此人便是赫赫有名的武陵王呀。” 宪嫄突然惊呼一声,说道:原来你就是武陵王啊!你知道吗,我常常在军营里听兄弟们说起你呢。 说你在每次作战时,都总是毫无畏惧地一马当先,那英勇的模样简直是非凡极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呀,原来传说中的那人就是你啊!” 袁业隆看着宪嫄这般激动的模样,不由得略带嗔怪地说道:“你看看你,一说起打仗,就完全忘了作为女孩儿家应有的模样了。” 宪嫄听了师傅的话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袁业隆接着说道:“王爷想必已经猜到是谁对我下此毒手了吧?” “本王若没料错的话,应该就是刘劭所为。” 此刻袁业隆的思绪被拽回到了数日前。 彼时,他正在屋中整理行囊,准备离开皇宫。岂料,无数支利箭突然从窗户中射了进来。 他匆忙躲避,寻找遮蔽之物,最终躲在了板壁之后,这才侥幸躲过了这一波密集的箭雨。 外面的人听到屋内没了动静,以为他已经被万箭射死,便冲进了几个手持钢刀的人,准备确认他的生死状况。 就在最后一人踏入房门的瞬间,袁业隆迅速地关上了门,将这几个人困在了屋里。 他身形矫捷地穿梭在那几个敌人之间,眨眼间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其中几个。随后,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地将最后一个人给制服了。 他紧紧地盯着这个人,问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即使不问也知道答案。 “无需多问,你心中自是一清二楚,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背叛皇上,知道的又太多了。” “你也只是奉命行事,我不想伤你性命。”袁业隆边说边在这人的后颈处猛地一击,那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随后,他眼神犀利,动作迅猛,猛然冲出屋门,速度快到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眨眼间便擒获一名士兵当作挡箭牌。 那些林立在院子中的弓箭手,看到他如此凶悍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畏惧,一时间竟不敢轻易放箭。 然而,就在他退至大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之音。待他察觉时,一支箭已深深地射中了他的背部。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壮硕、腰粗膀圆的人屹立在他的身后。此人面色冷酷,眼中透着寒意,缓缓地说道:“袁兄,我对你的为人那是十分敬重的,对你的功夫更是深感钦佩。 你我可都是为皇上卖命之人,怎会有你这般背叛皇上,而又半途而废的举动呢?” 袁业隆猛然回头,眼中满是愤怒,脱口而出道:“居然是你,在背后暗放冷箭!” “没错,正是在下。我清楚自己的武功比不上你,倘若不耍些小手段,又如何能够将你制伏呢。” 开口说话之人正是庞秀之,他与袁业隆相识已两年有余,对他不仅怀有敬重之情,内心深处还存有几分畏惧。而且袁业隆的光芒总是盖过自己,这使得庞秀之感到异常气恼。 这一次,当听到刘劭表示要将袁业隆剿灭时,他毫不犹豫地主动请缨,毛遂自荐地担起了这个先锋官的职责。 袁业隆向来是个不喜多言之人,只见他面色冷峻,将手中挟持的人往旁边猛然一搡,旋即径直朝着庞秀之猛冲而去。 然而,庞秀之心中早有盘算,他根本就没打算与袁业隆单打独斗。 转瞬之间,就有四条身形壮硕的壮汉如饿狼般涌上前来,一下子形成了四人围攻一人的局面。庞秀之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袁业隆面对这四人的围攻,毫无惧色,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顽强的斗志,与他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不多时,那四人便被袁业隆干脆利落地制服在地。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又有几人迅速地冲上前来,就这样,他们不断地采用车轮战术,一波又一波地向袁业隆发起攻击。 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轮番消耗。渐渐地,袁业隆感到体力有些不支,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神情间出现了一丝恍惚。 而一直伺机而动的庞秀之瞅准这个机会,面露狰狞之色,恶狠狠地在袁业隆身上砍了一刀。 袁业隆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他在与众人的激烈鏖战中,边打边退,撤出了院子。 然而,弓箭手们也已从院子中冲杀了出来,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已然拉满了弓弦,箭头闪烁着寒光,直直地对着袁业隆。 在这般情形之下,似乎已经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性了。但他依然挺直了脊梁,准备做最后的抗争。 庞秀之为了能亲手将袁业隆斩杀,从而成就自己的赫赫威名。他扯着嗓子高声下令道:“不得放箭!”接着,他手提大刀,一步步朝着袁业隆逼近。 正是这一举动,让身处绝境的袁业隆觅得了一丝生机。 袁业隆与庞秀之边激烈打斗边往御道上那堵高大的围墙处退去,而这堵墙,正是划分御道与民间小巷的分界之墙。 冒着极有可能被砍中一刀的巨大风险,他憋足真气,飞身跃起,眨眼间便越过了围墙。 可就在这提气飞身的瞬间,他防备松懈,门户大开,庞秀之精准地瞅准时机,又在他的前胸狠狠地砍了一刀。 在那小巷中,袁业隆迈着沉重的步子,用极快的速度朝前狂奔。 在场的所有人都深知自己并不具备能越过那堵墙体的轻功,于是他们匆忙绕道赶往前方,妄图进行拦截。 而袁业隆由于失血过多,致使神志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他在大街小巷中慌乱地穿梭着。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他恰巧遇到了刘骏。 这时,躺在舱内的袁业隆有气无力地出声言道:“此后所发生的事,你们也都知晓了。” 听完师傅的讲述,宪嫄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恨恨地说道:刘劭那家伙竟然如此狠毒,而庞秀之简直就是无耻至极!师傅,日后我若是见到他们,一定要为您报仇雪恨!” 袁业隆看着宪嫄这般愤愤不平的模样,却是轻轻一笑,说道:“你呀,小小年纪,又怎会是他们那等狠辣之人的对手啊。” 宪嫄听了师傅的话,心中很是不服气,她倔强地一仰头,说道:“哼,现在我或许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师傅,您总是小瞧人。” “好好好,待嫄儿勤学苦练后为为师报仇。” 宪嫄听到师傅的鼓励,露出了一抹微笑。 而刘骏看着宪嫄这副模样,心中也觉得甚是有趣,不禁笑了起来,他的眼中满是对宪嫄的宠溺。 第24章 银笛定情 船只依旧平稳地沿着江水悠然前行。 宪嫄此时已悠然自得地坐在船头,手中握着笛子吹奏起来,两脚轻松而惬意地来回摆动着。 在刘骏的耐心教导下,宪嫄已经能够简单地吹奏出一些悦耳的音韵。 刘骏看着宪嫄,眼中满是柔情地说道:“嫄儿,这只笛子乃是我父皇生前所赠,你既然喜欢,我便将它赠予你了。” “不行,不行,这既是你父皇赠予你的物件,那自然是极为珍贵的,我又怎能夺人所好呢,还是你自己好好保存吧。”宪嫄急忙摆手拒绝,心中想着,这笛子对休龙来说意义非凡,自己不能就这样收下。 “嫄儿莫要推辞,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让你开心更重要。这笛子于我虽珍贵,但只要你喜欢,那它便找到了更合适的归属。你就安心收下吧。” “那,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爱护它的。” 见宪嫄收下了银笛,刘骏心中十分欣喜,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意。他自然是知道的,这银笛可是有着银锭之意,是一个女子接受一个男子爱意的表现。 可单纯的宪嫄此刻却丝毫不知这其中蕴含的深意,满心欢喜地把玩着手中的笛子,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之中。 她在无意间不经意地扯开笛子,惊讶地发现,原来这竟然还是一件匕首。匕首身上的空洞恰巧与笛子身上的空洞相互对应。 定睛细瞧,其上还刻有“休龙”二字。 当小船慢悠悠地越过一个小镇时,眼前展现出更为迷人的景象。 江水如镜,映照着天空与岸边的一切。 江的两旁,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在微风习习中轻轻舞动,似是在与江水细语。 微风温柔地穿梭在柳间,带来清新的气息,也撩拨着宪嫄的发丝。 她看着这一切,心情也随着这景色变得格外轻盈与愉悦。 可是这原本宁静祥和的景象却被一声声撕心裂肺、悲戚至极的哭喊声骤然打破了。 只听一个女人饱含哀伤地哭喊道:“我那可怜的女儿啊!” 身旁有人满是同情地劝慰道:“大嫂啊,你千万不要过于伤心了,在这阵子,有好多女子都被那凶狠残暴的俚族给蛮横抢走了。” 另一人亦急忙附和着说道:“那俚族实在是凶猛彪悍,咱们就算是有想要去营救的心思,也没有那个胆量贸然冲进他们的地盘啊,还是尽量看开一些吧。” 又一人道:“大嫂,您要保重自己啊,您这样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事已至此,您还是想开些吧。” 女人道:“我怎么能想得开啊,那是我的女儿啊,她还那么小,她该怎么办啊……” 又有一人满脸愁容,重重地叹息一声,语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在这种时候,只能先顾好自己,以后再从长计议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辞恳切地劝导着这位悲痛欲绝的母亲,都在竭尽全力地安抚她,期望她能够稍稍平复内心的痛楚,稍稍释怀一些。 宪嫄听到这里,满腔悲愤,一个飞身上了岸,挤过人群,来到女人身边。说道:“这位大嫂,你不必担心,我帮你把女儿救回来。” 女人抬头见宪嫄是个女子,还长得如此貌美,更是悲泣,说道:“姑娘,你别安慰我了,你也快躲起来吧,要是被俚族的人见到,可就危险了啊!” 宪嫄见她不信自己,坚定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说俚族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去。” 旁人见状,都惊讶地说道:“哎呀,姑娘,你可别冲动啊!那俚族凶狠残暴,可不是好惹的,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 “是啊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姑娘,你别意气用事,这太危险了。” 大家纷纷劝阻,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但宪嫄丝毫不为所动,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她再次看向那位悲泣的女人,说道:“大嫂,你快告诉我他们的方位,我有把握能救出你的女儿。” 这时,刘骏迈着沉稳的步伐也走到了女人身旁。他神色坚毅,目光中透着威严,缓声说道:“你放心,这位姑娘既然答应救你女儿,就一定能办到。”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到刘骏身上,看到他那挺拔的身姿,浑身散发出来的威武气质,让人无端地生出信任感。 女人听了,眼中虽仍有担忧,但也多了几分希望,她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希望真的能如公子所说,我女儿能平安归来。” 刘骏极其自然地牵起宪嫄的手,温声道:“走吧!” 宪嫄微微一怔,便顺从地跟着他转身而去,说道:“可是她还没说俚族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刘骏简短地回应道:“我知道!” 宪嫄先是一怔,随即恍然,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说道:“是啊,这里可是你的封国,你对这里的一切自然是了如指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我们赶紧去吧。” 刘骏看着她那有些羞涩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涟漪,温和地说道:“不急,我们先准备准备,此去也不能马虎。” 宪嫄点了点头,心中满是对刘骏的信任和依赖。 两人回到船中,商量好计策后,吩咐船家照顾好袁业隆,便出发往俚族方向而去。 由于宪嫄一直生活在较为单纯的环境中,涉世未深,对于外界的许多事情都还处于一种迷蒙不清的状态。 所以这一路上,她都像个好奇的小鸟般喋喋不休,脑海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怎么问也问不完。 宪嫄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心中满是疑惑,开口道:“休龙,你说这俚族为何要抢汉族女子呀?他们族里难道真的没有女子吗?”她边说边在心里思索着,对这个现象感到十分不解。 刘骏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极其耐心地回答着她的每一次问话。 刘骏认真地说道:“俚族所处的地方很是偏僻,资源也匮乏,女子的数量相对来说亦很稀少。而且他们认为我们汉家女子容貌秀美,所以才起了抢掠之心。” 宪嫄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平之气,又接着问道:“那对此就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怎能任由他们这样胡作非为呀。” “我已经下令加强边界的防守了,可是这些俚族人太过刁钻,简直是防不胜防啊!”刘骏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的神情,他也一直在为此事头疼。 “那怎么不直接派兵攻入他们的老巢,将他们彻底消灭掉呢?” “武陵国中异族甚多,而且他们都非常团结,如果贸然开战,必将引起更大的纷争,到时候可就是生灵涂炭了。” 宪嫄焦急地说道:“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吗?” 刘骏赶紧安抚道:“当然不是,我们不能这么鲁莽行事,需要从长计议。寻找一个既能解决问题又能避免大规模冲突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宪嫄想了想,眼睛一亮,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与他们进行谈判呀?” 刘骏听了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不过这其中的关键是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中间人来促成这次谈判。” “那谁可以担任这个中间人呢?”她好奇地看着刘骏。 刘骏沉思了片刻,然后回答道:“蛮族的族长云敖或许能担任这个角色,我听说他与周边异族的族长都是拜把子的兄弟。” “那这个人会听你的吗?”宪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 刘骏摇了摇头说道:“这实难断言。对于云敖此人的性格,我亦是知之甚少。他未必会轻易顺从他人的安排。 不过,但凡为人,必有其弱点所在,倘若能够探寻到他的软肋,或许与他尚有商谈的可能。” “那我们可得好好谋划一下,如何才能与他达成合作。” “没错。”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前行,行到黄昏时分,便来到了一处荒山。 此处看上去一片空旷,周围到处都是杂乱的长草和干枯的树木,呈现出一片衰败之感。 宪嫄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迈不动脚步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但她又实在不愿意成为累赘,便强忍着疲惫硬是不说出来。 刘骏却洞悉了她的心思,体贴地说道:“走了这么久,我也感觉累了,就在这儿休息会儿吧!” 宪嫄一听,喜不自禁地说道:“好呀,好呀!”随即便紧贴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刘骏接着从行囊中取出水,递给宪嫄,说道:“嫄儿,先喝口水吧,你在这儿坐着好好休息,我去探探周围的情形。” 宪嫄乖巧地点了点头,刘骏便放心地走开了。 第25章 深入虎穴 刘骏离开未久,宪嫄便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梦中,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在轻轻舔舐自己的手。 她骤然惊醒过来,惊慌地睁开眼睛一看,一只狼正静静地在自己身侧,还依恋地舔着自己的手背。 她顿时惊恐万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然而不敢有任何举动,唯恐惊扰了狼,自己的手会眨眼间被咬掉。 瞧她醒来,一个装束奇异,肌肤黝黑,鼻梁扁塌的男子双目闪烁着光亮,直勾勾地凝视着宪嫄,嬉笑着脸皮说道:“小美人儿,你可真是美极了啊。如同仙女儿一般,我都有些舍不得将你叫醒哩。” 宪嫄心里一阵诧异,还有些害怕,同时又觉得这人的言行十分怪异。 只见此人一只耳朵上戴着一个造型别致的圆环,那圆环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时不时地闪烁出光芒。 头上紧紧地包裹着色彩绚烂且图案繁杂的头巾,各式各样鲜艳的色彩交织融汇在一起,显得分外耀眼。 而头发则是从头顶的位置整齐地扎束起来,扎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仿若矗立着的一座小巧山峦。 那独特的发型与耳朵上的圆环以及头巾相互搭配在一处,整体模样看上去极为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宪嫄看着看着,原本紧张害怕的情绪竟然慢慢消散了一些,甚至还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那男子满脸喜色地说道:“美人儿,你也是觉得我英俊潇洒吧?瞧你,一看见我就欢喜得合不拢嘴了。” 宪嫄心里一阵无语,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还真是自恋得可以。但她很快注意到男子身后还有几只狼,这些狼居然没有被绳子拴住,却还像家犬一样那么听话。 她暗自思索着,这人莫非就是俚族人?想着想着,宪嫄便开口说道:“是啊,你确实很英俊呢,不过,能不能先让这只狼走开呀,我实在是害怕得很呢!” 男子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然后将手中的一枚竹制哨子放在嘴边一吹,宪嫄身旁的那只狼就乖乖地走到了男子身后。 宪嫄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是谁啊?” 男子咧开那厚厚的嘴唇,大声说道:“我是俚族的少族长,我叫俚璞。” 宪嫄心里一惊,暗自想着,这下可遇到正主了。便假装有些害怕地说道:“哎呀,我可是听说你们专门抓汉族女子当妻子呢,那你岂不是要把我抓走啦?” 她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说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俚璞连忙笑着安抚道:“美人儿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跟我上山,我保证绝对不会对你动粗的。” 宪嫄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心想这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借此机会就可以进入俚族内部,然后再伺机救出那些被抓的女子。 但她又想到刘骏还没回来,自己得想办法给他留下记号才行。这么思索着,她便开口说道:“好啊,我跟你走就是了。” “美人儿真是识趣,那我们走吧!”俚璞得意地说道。 宪嫄假装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依然不见刘骏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地迈步跟着俚璞走了。 一路上,每走上一段距离,她便装作无聊的样子折下一些小树枝扔在地上,俚璞对此也并没有产生怀疑。 同时,她在心里祈祷着刘骏能发现这些记号。 宪嫄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紧张与期待交织在心头。宪嫄张嘴询问道:“被你们劫掠走的那些女子如今都在何处啊?” 俚璞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哼,听话的已经是族里某些男子的妻子了。不听话的还关在铁笼里面呢。” 宪嫄听了心里一紧,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被关在铁笼中的女子们那无助的模样。 宪嫄紧接着又追问道:“那若是她们一直不听话,就一直关着吗?” 俚璞耸耸肩,说道:“怎么会,我们不给她们饭吃,没几日,便个个都会顺从了。” 宪嫄咬了咬嘴唇,继续追问:“那她们会受到虐待吗?你们,你们有没有对她们动手动脚?”她的心里十分忐忑,既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又不得不问清楚。 “不会,不会,我们是舍不得虐待自己妻子的。并且我族中规矩,但凡成亲前,是不能对自己妻子动手动脚的。” 俚璞说完,那双贪婪的眼睛就直直地看向宪嫄,还说道:“美人儿,你跟我成了亲,我会好好疼你的。”宪嫄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厌恶和反感。 听到那些女子没有遭受毒打和侮辱,宪嫄不由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目光移到他系在脖颈上的竹哨上,开口问道:“你这支竹哨可真是神奇,放入口中轻轻一吹,这些狼就乖乖地听话。倘若我吹响哨子,它们也会听从我的指令吗?” 俚璞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不会,不会,它们只听我的话,我训练它们可是花了七八年的时间呢!”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接着说道:“所以啊,那些不安分的女子成亲后妄图逃走,都被我的狼群给追回来了,还被咬得浑身是伤呢。 刚才小狼闻了你的气味,你也别想逃走哦,否则它急起来可是会咬你的呢。” 宪嫄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惊,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想到自己要是真的逃跑可能会遭遇的可怕后果,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两人边行边说,终于来到了俚族的领地。 宪嫄初次踏入俚族之地,瞬间就被那浓厚的野性气息紧紧包围。 周围的环境粗犷豪放,独特的石材建筑风格尤为引人注目。房屋多数有着别具一格的造型,或高或矮,错落有致。 屋顶的形状有的宛如尖尖的锥体,与那人发髻的形状竟有着某种微妙的契合。 宪嫄的现身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许多俚族人都纷纷抢着跑来观望。 只听得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哟,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啊!” “可不是嘛,我瞧着啊,这姑娘不仅模样长得俊俏,而且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呢!” “嘿,你们瞧,她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是啊是啊,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也不晓得咱们少族长是从哪儿拾来的宝贝,可真是有艳福啊!” “依我看呐,以免她跑掉,今晚就成亲吧。” 听到这句话,宪嫄心里猛地一紧,一丝慌乱浮上心头,暗自在想:今晚就成亲?这可怎么办才好。 听着族人的赞美之词,俚璞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得意,说道:“对对对,咱们今晚就成亲。” 这时,宪嫄瞥见不远处有个巨大的铁笼,里面关押着几个汉族女子。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便快步朝着铁笼走了过去。 那几个女子正哭哭啼啼地紧紧挤在一起,当她们看见宪嫄靠近时,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其中一个女子哭着说道:“姑娘,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宪嫄看着她们可怜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轻声说道:“我是自愿进来的,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就在这时,俚璞也来到了铁笼面前。 宪嫄转过头看着他,定了定神,然后开口说道:“少族长,既然今夜就要成亲,我想,能不能把她们先放出来呀。 一来呢可以让她们沾沾喜气,二来我也好劝慰她们一番,让她们别再这般固执了。” 俚璞听了宪嫄的话后,略一思索,然后说道:“好吧,反正她们也跑不掉。”说完,他便旋即向旁边的人吩咐道:“把她们放出来吧!” 待铁笼大门缓缓打开,俚璞对着刚出铁笼的几个女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好好服侍我的美人梳妆打扮,都给我老实点,别想逃跑。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有逃跑的念头,我就放小狼咬死你们。” 那几个女子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心中充满了恐惧,连忙点头称是。 俚璞指着不远处的一所石屋,对宪嫄说道:“美人儿,你们先去那里准备,我一会就过来。” 宪嫄微笑着说道:“好啊!几位姑娘跟我来吧。” 那几个女子慌慌张张地匆匆跟着宪嫄进了屋子,最后一人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进了屋后,几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娘,你真是来救我们的吗?” 宪嫄看着她们焦急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坚定,自信地说道:“是啊。” 然而那几个女子看着她这副娇柔美丽、弱不禁风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其中一人小声说道:“可是你一个女子,这……这能行吗?” 宪嫄心中暗自发笑她们的胆小,表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 “你们放心,还有一位大哥,我想,他应该也快寻到这里来了吧!”宪嫄安慰着她们。 这时,一个女子满是担忧地说道:“可是他们有狼啊!我们不管跑到哪里,狼也能追踪得到啊。” 宪嫄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说道:“一会儿我想办法拿下少族长脖子上的哨子,这样他不就不能操控那些狼了吗?待我抓住少族长,你们就紧紧跟在我身边。” 几个女子听了,紧张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们此刻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宪嫄身上了。 第26章 临危解困 没过多久,石屋外就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俚璞在屋外大声喊道:“美人儿,你梳妆好了吗?” 此时宪嫄心中一紧,知道关键的时刻要来了,她回应道:“少族长,你先进来吧,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呢。” 俚璞兴高采烈地快步步入屋中,宪嫄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汉族女子成亲前总是要男方赠送一份信物,少族长可为我准备了什么啊?” 俚璞一听,顿时傻眼了,赶忙说道:“啊,我不知道啊!我没准备呢。” 宪嫄一听,佯装生气地说道:“看来你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啊!算了,这亲不成也罢。”此时宪嫄心里想着,一定要让他乖乖把哨子交出来。 俚璞见状,顿时慌了,急忙说道:“哎哟,美人儿,明天我再补给你好不好。” 宪嫄顺势指着他脖子上的哨子说道:“那你姑且先把这竹哨送我,待明日你挑好其他东西再换回去吧!” 俚璞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舍得,但又怕得罪了宪嫄,便咬咬牙说道:“好吧,反正咱俩一直都在一起,倒是也不妨。” 说着,他极不情愿地取下哨子,慢慢递到了宪嫄的手中,宪嫄心中一阵激动,终于成功拿到哨子了。 宪嫄紧紧地握着那哨子,心中满是欢喜,她小心翼翼地将哨子放在了梳妆台上。 此刻的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紧接着,她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那把银笛匕首。 只见那匕首在她手中寒光一闪,眨眼间,哨子就被干脆利落地从中剖开,一分为二变成了两片。随即快速地闪身到俚璞身旁,手中的匕首瞬间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门外的众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个个都吓得面色惨白,惊呼声四起。 俚璞也是满脸的惊愕,失声叫道:“美人儿,你怎么切了我的哨子,还,还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啊!” 宪嫄心中毫无波澜,冷冷地说道:“你闭嘴,叫他们让开,放我们走,否则我手中这匕首可不会手下留情!” 听说少族长被挟持了,族中众多男子纷纷提着大刀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俚璞连忙大声喊道:“都让开,你们都让开。” 宪嫄挟持着俚璞缓缓地走到了门外,此时的俚璞心中满是伤感,他带着几分哀怨地说道:“美人儿,你干嘛要这样对我,我是真的舍不得伤你啊!” 宪嫄嘴角微微一扯,冷笑道:“哼,说话真是颠三倒四的,到底是你舍不得伤我还是我不想伤你啊,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说着,她挟持着俚璞,继续朝着族外走去。 就在这时,俚璞的那四只狼狗突然出现了,它们那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它们看到主人被抓,顿时“嗷呜”地叫了起来,显得躁动不安,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 俚璞骤然说道:“风,咬她的手。” 刹那间,其中一只狼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猛地跳起身来,张开獠牙,以极快的速度往宪嫄持刀的手腕狠狠咬去。 宪嫄心中大惊,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她慌忙收手,同时下意识地将俚璞推向那只扑过来的狼。 俚璞也借着这个机会瞬间得以脱身,那几只狼迅速地蹲在他的身前,摆出一副保护他的架势。 俚璞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宪嫄,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美人儿,你现在若是跟我乖乖道歉,我就原谅你了。” 宪嫄未曾料到,除了竹哨,他居然还能够命令狼群发动攻击,登时气冲牛斗,说道:“你既有本事用嘴巴号令狼群,何以还要使用哨子?” 俚璞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慢悠悠地说道:“距离远了狼群可就听不见我说话了呀,用哨子的话,即便相隔甚远,它们也能够听见呢。” 宪嫄此时更加气愤了,狠狠地道:“真是丑人多作祟,人家好好的女子被你们强行抢了来,你们这简直就是伤天害理,我今天就是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 俚璞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最受不了别人说他丑了,在他心里自己可是英俊潇洒的。他怒吼道:“哼,你竟敢骂我丑,我生平最恨人家骂我丑啦,风雨雷电,给我上。” 这话说罢,四头狼便煞气腾腾地朝着宪嫄凶狠地扑击过去。 宪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她迅速稳住心神,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 她侧身一闪,避开了首头狼的猛扑,同时挥起匕首,朝着狼的腹部刺去。在狼的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那头狼嗷叫一声落在地上。 然而,其他三头狼趁机从不同方向扑来,让宪嫄陷入了困境。 她敏捷地跳跃、转身,不断挥舞着匕首,与狼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 但狼的数量和凶猛让宪嫄渐渐力不从心,最终,一只狼瞅准机会,狠狠地将她扑倒在地。 宪嫄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也滑落在一旁,而那四头狼则围着她,发出令人胆寒的低吼声。 几个女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叫出声。 就在狼的獠牙接近宪嫄的身体时,突然间,几枚飞蝗石极速飞来,精准地打在狼的身上。伴随着一阵吃痛的嗷呜声,狼群暂时止住了攻击。 宪嫄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快步走来,原来是刘骏。刘骏关切地问道:“嫄儿,你没事吧?” 宪嫄急忙起身,拾起地上的匕首,说道:“休龙,我没事。快抓住他,他是俚族的少族长俚璞。”宪嫄说着,指向俚璞。 刘骏点点头,环顾四周,看到还有几个受惊的汉族女子,他将手中的狼牙剑递给宪嫄,说道:“保护好她们。” 宪嫄接过剑,快速又到几个女子身旁。 刘骏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的俚璞,身形一动,向他冲了过去。 一群手持带环大刀的俚族男子瞬间挡在了俚璞跟前,挥动大刀与刘骏激烈地打斗在一起。 刘骏身形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时而挥拳,时而踢腿。突然,他一个侧身躲过一名男子的攻击,紧接着单手撑地。以单手为轴,双腿如旋风般快速旋转起来,猛地踢向这群男子。 那凌厉的腿风如暴风般呼啸,将这群人踢得东倒西歪。刘骏没有丝毫停顿,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俚璞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成功地将其擒住。 宪嫄看到俚璞又想开口命令狼进行攻击,急忙将剑抵在他的胸口,说道:“你敢再叫狼,我就杀了你,快,吩咐它们走开。” 俚璞在这样的威胁下,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好,别杀我,我叫它们走开就是了。风雨雷电,进围栏。”四只狼便伸着舌头乖乖地转身朝一旁走去。 刘骏看着周围的人群,说道:“不想让他死的都走开。” 其他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刘骏则挟持着俚璞,带着宪嫄和几个女子迅速下了山。 确定终于脱离了危险后,刘骏眼神凌厉地盯着俚璞,沉声道:“俚璞,今日你落入我手,给我听好了! 我汉族女子本应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却屡遭你俚族抓捕,受尽折磨。你们简直是罪恶滔天!” 俚璞脸色苍白,心中充满恐惧,但仍试图辩解:“大侠,您这是何意?抓捕汉族女子之事,实非我一人所能掌控。我俚族人数众多,行为难以完全约束啊。” 刘骏从宪嫄手中接过剑,愤怒地吼道:“休要在此狡辩!你身为少族长,身负领导之责,若不能约束族人的恶行,那这罪过就该由你来承担!今日,我定要为那些无辜受难的女子讨回公道!” 俚璞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我回去定会对族人严加管束,若再有此等恶行,愿受千刀万剐之刑,遭受五雷轰顶之祸!” “好!你既已立下誓言,我暂且相信你这一回。但是你必须牢牢记住,若敢食言,我定取你性命!我会时刻留意你们俚族的一举一动。”刘骏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锁定着俚璞。 俚璞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不敢,不敢,我定当遵守诺言,回去后全力整顿族风,绝不再犯。” 刘骏声色俱厉道:“那你走吧,如果再听到你俚族作恶,我绝不轻饶!” 俚璞如丧家之犬般狼狈而逃,边跑边喊:“多谢大侠不杀之恩,我一定会铭记在心!回去之后一定会改过自新。” 宪嫄一脸焦急地喊道:“休龙,你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万一他不照做那可如何是好啊?” 刘骏冷静地说道:“这只是给他一个警告罢了。若杀了他,必定会引发俚族的报复。到那时,周边的异族一同起事,百姓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了。” “哦。”宪嫄听到刘骏的解释,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眼见自身已然安全,几个女子纷纷跪倒在地,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姑娘。” 宪嫄急忙上前搀扶,说道:“快起来,这只是件小事啦!你们还认得回家的路吗?” 几人点了点头,回答道:“认得。” 宪嫄微笑着说道:“那你们赶快回去吧,你们的父母在这段日子里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几人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这才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离去。 望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刘骏一把紧紧地拥住宪嫄,仿佛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凭空消失。他的声音略带颤抖,说道:“嫄儿,回来没看到你,你可知我有多忧心?我害怕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面对刘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宪嫄瞬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身体也变得僵硬,不知所措。 她怯生生地说道:“那个,我,我在路上特意做了记号,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的。” 刘骏微微松开宪嫄,双手仍扶着她的肩膀,目光深情而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无法想象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宪嫄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如晚霞般的红晕,她羞涩地低下头,声音如同蚊蝇般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其实我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刘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道:“我当然相信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只有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地站在我面前,我这颗心才真正踏实下来。” 宪嫄缓缓抬起头,目光迎上刘骏的眼神,那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感激,仿佛一湾清澈的湖水,映照着彼此的真心。 第27章 爱援潜推 刘骏与宪嫄趁着茫茫夜色回到船上,而后嘱咐船家继续前行。 不一日,船便抵达了江陵渡,缓缓地向着岸边靠拢。 恰在此时,岸上一个少年的身影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刘骏刚踏上岸,那少年便按捺不住,急切地开口说道:“王爷,您总算回来了,临川王被蛮族的女土匪给掳走了。” “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详细地说清楚。” 这少年正是柳元景,只见他神色焦急,快速讲道:“大概一月前的一天,临川王曾说在府里面待着太烦闷了,所以,就跑去城外的山林里面狩猎。 但是,一直到日落,都没瞧见他回来。后来,萧奇和明金就带着士兵出城去找,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等他们折返回城的时候,居然看到城墙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欲救临川王,白银十万两,落款为‘黑蝙蝠’。” 刘骏怒道:“简直是狂妄至极,竟敢劫持朝廷贵胄,还这般肆无忌惮。” 宪嫄心中充满好奇,不禁开口问道:“这位黑蝙蝠究竟是何人啊,口气竟然这么大?” 刘骏言道:“她乃蛮族族长之女,名叫云云俚。因其肤色较为黝黑,且身怀极为灵动的轻功绝技,故而有‘黑蝙蝠’这一外号。 然而,尽管这外号听起来并非那么文雅,但此女确实可称得上是一位容貌出众的黑美人。” 宪嫄道:“哦!休龙,你先前曾提及这蛮族的族长云敖与周边异族的族长皆为结拜兄弟,原本还盘算着与他好生相处,让他充当中间人,以便同俚族展开谈判呢。 这下倒好,关系还未来得及妥善处理呢,现今竟又出了这般状况,可真是开局不利啊。” 刘骏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道:“这或许正是接近他的一次好机会。” “怎么,你是打算用十万两白银来满足他的要求吗?” “银子自然是要送的,只不过具体该如何送法,回到府邸与萧奇等人共同商议后再行定夺吧。” 刘骏转而向元景说道:“元景,你即刻回去,叫人准备一乘轿子将袁兄接到府中休息,他受了伤。”刘骏边说着,边将目光投向船舱。 站在一旁的元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嘴巴也微微张着,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女子竟然敢如此大胆地称呼王爷的名字,而王爷非但不生气,反而还一脸的高兴,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他满心疑惑,应了一声后便匆匆赶到府中。 元景刚跑进门,刘骏的母妃路淑媛正巧见到了他这副匆忙的模样。 路淑媛一脸诧异地叫道:“元景,你跑什么呀?这般急匆匆的。” 元景喘着粗气说道:“王爷回来了。” 路淑媛听闻,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急切地问道:“真的,骏儿在哪儿?” “在江陵渡口呢。”元景一边回答,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那他怎么还不回来啊?”路淑媛眉头微皱,眼中流露出关心与急切。 “王爷让我回来备顶轿子,去接船上一个受伤的人。”元景赶忙解释道。 “是什么人啊?男的女的啊?”路淑媛好奇地追问道,心中已经开始猜测起来。 “男的,不过还有一个女的,她还叫王爷的名字,王爷还挺开心。”元景如实回答,心中仍在为刚才见到的那一幕感到奇怪。 “真的啊,这女子多大了?”路淑媛的好奇心愈发强烈。 “娘娘,我得赶紧准备去了,免得王爷等急了,待他们回府您自己问吧,我也不知道啊。”元景心里着急着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也顾不得再多说,匆匆忙忙就去准备轿子了。 “好好好,快去,快去,本宫这就为他们准备好房间。” 路淑媛此刻内心可谓是欣喜若狂,她那宝贝儿子去了一趟京城,居然还带回了一位女子。 看来儿子这是情窦初开了呀,想当初,纵然是和冯丽莹订了亲,他也从未与那丽莹多言半句,脸上甚至连一丝笑容都难得一见。 待元景出了门,路淑媛便迫不及待地在院中焦急地翘首以盼。她的心怦怦直跳,满心期待着儿子和他带回来的女子。 终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刘骏等一行人缓缓走了进来。 考虑到袁业隆身体尚未痊愈,路淑媛赶忙让一个丫鬟在前领着,直接将袁业隆送到房间休息。 路淑媛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紧上前,一见到儿子,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急切地问道:“骏儿,你这次去京城可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母妃放心,儿臣不是安然无恙地站在您面前了吗?”刘骏说完,向路淑媛介绍道:“母妃,这位姑娘叫王宪嫄,是儿臣的,儿臣的好友。” 路淑媛定睛一看儿子那略显羞涩与紧张的神情,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赶忙笑吟吟地说道:“哦?原来是嫄嫄姑娘,瞧这模样,真是个标致的小美人呢。” 听到路淑媛的夸赞,宪嫄一时间不知所措,压根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慌乱中赶忙将目光投向刘骏,眼神里满是求助的意味。 路淑媛见状,倒是爽快直接地说道:“嫄嫄既是骏儿的好友,那就和骏儿一般,叫我母妃便是。” 刘骏和宪嫄一听,同时惊讶地叫出声来:“啊!” 宪嫄心中暗想,这样直接称呼对方为母妃,是否有些不合适呢。而刘骏则在想,母妃怎么如此直接。 路淑媛微微挑眉,带着几分疑惑道:“莫非嫄嫄不愿意?” 宪嫄的脸瞬间红透,她扭扭捏捏,双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羞涩地垂下头,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母妃。” 路淑媛饱含笑意地看了儿子一眼,只见他那脸上的欢喜简直要溢出来了,心下了然。 便转向宪嫄问道:“嫄嫄呀,你今年芳龄几何?家在何处?父母可都安好?”路淑媛的语速稍快,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让宪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漂亮的眼眸中透着迷茫与慌乱,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 刘骏赶忙挺身而出,解围道:“母妃,嫄儿的父亲乃是南冀州刺史王偃。” 路淑媛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接着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长得如此标致,想当年王夫人那可是绝代风华啊,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啊,就连骏儿的父皇也……” 刘骏一听,脸色微变,急忙出声阻止:“母妃,您可莫要再乱说了。” 路淑媛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失当,赶忙笑着说道:“哎哟哟,嫄嫄,瞧我这嘴,一说起话来就没个把门的。” 宪嫄倒是落落大方,微笑着回应道:“我也想多知道些娘亲的事呢,又总担心提起娘亲爹爹又伤心了,所以也就忍着不问。” 路淑媛一听,眼神中立刻充满了怜惜,拉着宪嫄的手说道:“好啊,你若是想听,母妃便详详细细地说与你听。 当年啊,那王夫人初入京城,在宴会上一露面,就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她身姿婀娜,面容姣好,才情更是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时候,多少名门公子都对她倾心不已呢。” 路淑媛越说越起劲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场景。 刘骏见此情景,有些无奈地说道:“母妃,嫄儿一路奔波,也有些疲累了,这些事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说吧。” 路淑媛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说道:“对对对,不着急,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然后,她缓缓褪下手腕上那只晶莹剔透的镯子,轻轻拉过宪嫄的手,柔声道:“嫄嫄,这只镯子是当年本宫进宫时,先皇送给本宫的,意义非凡。如今本宫把它送给你,权当是见面礼。” 宪嫄望着路淑媛,脸上满是感激,却又有些犹豫,说道:“这镯子如此珍贵,我怎敢收下。” 路淑媛笑着将镯子塞到宪嫄手中,说道:“孩子,拿着,这是母妃的一片心意。” 路淑媛在提到先皇时,脸上毫无悲伤之色。 想当年,她年轻时因出众的姿色深得刘义隆的宠爱,可后来,岁月无情,她容颜渐老,便失去了刘义隆的宠幸。 此后,她便跟随儿子刘骏前往封地武陵国。那些曾经的宠爱与冷落,在她心中早已如云烟般消散,对刘义隆她早已没有了丝毫感情。 “母妃,休龙已经送了一只银笛给我,我不能再收这么重的礼物了。”宪嫄面露难色,急忙推辞。 路淑媛听闻儿子竟然将最珍爱的笛子都送了人,不禁眼睛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儿子。 刘骏被母亲这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得顿时有些难为情,心里暗自嘀咕:“母妃这眼神,莫不是在打趣我。”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可嘴角却依然挂着那掩饰不住的笑意。 路淑媛笑意盈盈地继续说道:“骏儿送你的那是他的情意,母妃送你的是母妃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切莫推辞。” 宪嫄闻言,略带娇羞地看了看刘骏,见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下了镯子。 见母妃又拉着宪嫄喋喋不休,刘骏赶忙说道:“母妃,嫄儿一路舟车劳顿,这几日都没睡个安稳觉,还是让她先去歇息吧。” 此刻刘骏在心里暗自念叨:“母妃啊母妃,您这般热情,别一不小心把嫄儿给吓到了。” 路淑媛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她先是一愣,随后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一高兴起来,把这要紧的事儿又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是糊涂,真是糊涂!” 接着,她迅速转向身旁一直候着的丫鬟,问道:“桂儿,本宫之前再三吩咐你为嫄嫄精心准备的房间,可都收拾妥当了?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可别让嫄嫄住得不舒服。” 桂儿连忙欠身回答:“回娘娘,奴婢不敢有半分懈怠。房间里的床铺换上了崭新的绸缎被褥,窗台上摆放了鲜花。 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角落里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应物品也都准备齐全了,保证让姑娘住得舒心满意。” 路淑媛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好极了,骏儿,你赶紧带嫄嫄去休息吧。 她的房间就在你房间的旁边,这样你也能多照应着点儿。”路淑媛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儿子,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暗示。 刘骏不禁面露尴尬,他的耳朵微微泛红,眼神中透着几分难为情。他偷偷在心里默默抗议:“母妃,您这安排也太直白明显了吧,这意图也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路淑媛却是一脸的狡黠,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扬,心里暗自偷笑:“哼,你这傻孩子,就别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母妃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和嫄嫄能多多相处,增进感情。你可得好好把握,别辜负了母妃的一番苦心。” 可就在这时,路淑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她一把将刘骏拽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问道:“骏儿,你将嫄嫄带来咱们武陵,那丽莹那边你究竟是如何处置的?” 刘骏回答道:“母妃放心,儿臣已经果断和她解除了婚约,如今与她再无半点瓜葛。” 路淑媛听后,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如释重负地说道:“那我便放心了,去吧。” 得了母妃的应允,刘骏便带着宪嫄往为她准备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门口,刘骏轻声说道:“嫄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宪嫄微微点头,随即走进房间,看着那精心布置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而另一边,路淑媛在儿子和宪嫄离开后,独自坐在厅中,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为儿子和宪嫄的感情推波助澜。 第28章 筹策营救 宪嫄在武陵王府经过一番休整,气色明显好转。 刘骏心中始终牵挂着被蛮族掳走的刘烨,片刻也不敢拖延,即刻吩咐元景去通知萧奇、校尉明金以及平南将军李力年前来厅堂,一同商议营救刘烨的事宜。 元景领命匆匆而去,没过多久,萧奇、明金和李力年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众人在厅堂聚齐,刘骏首先向宪嫄一一介绍他们。宪嫄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介绍完毕,刘骏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切入正题:“小烨被蛮族抓走至今已一月有余,在此期间,你们可曾前去营救?” 明金一听,脸上立刻流露出愧疚之色,他向前迈出一步,抱拳说道:“王爷,我们曾两次领兵出征,一心想着一定要攻打到蛮族之地,将临川王救回来。 然而,谁能想到,要抵达蛮族的地界,必须要穿过那翳毒林,那片树林中的瘴气实在是太过浓重。 第一次也是我们没作好准备,所以士兵们刚刚踏入没一会儿,就一个接着一个地腿脚发软,头脑也变得昏昏沉沉,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前行啊!” 萧奇也紧接着说道:“王爷,确实如此。我们虽然一心想要救回临川王,但是面对那恐怖的瘴气,实在是感到力不从心。” 刘骏沉思片刻后说道:“黑蝙蝠既然能成功抓住小烨,那她必然是穿过了那翳毒林。由此可见,蛮族必定掌握着能够克服这种瘴气的办法。” 李力年微微颔首,应道:“王爷所言极是。通常来说,克服瘴气的办法并非没有,只是这翳毒林中的瘴气实在过于严重。即便我们想尽了办法,也很难确保士兵们能够全部顺利通过这片树林。” 刘骏追问道:“那你们第二次行动时采用了什么办法?又带了多少兵力?具体情况究竟如何?” 萧奇说道:“为了更好地防备瘴气,第二次,我们让三千士兵都佩戴上了装有藿香和菖蒲混合制作而成的草药香囊,满心期望着能够顺利通过翳毒林。 然而,当队伍快行至树林边界时,竟有将近一半的士兵相继倒下。无奈之下,我们只得被迫返回。” 刘骏果断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加大草药的药量,同时将士兵的人数扩充至五千。只要穿过翳毒林后能有半数人员,便足以成事。” 明金面露忧色,开口问道:“王爷,那我们到达蛮族领地后又该如何行动呢?倘若我们直接与蛮族兵锋相对,临川王会不会因此陷入危险之中啊?” 李力年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要是蛮族看到我们带着兵马前来,而又没有送上那十万两白银,临川王岂不是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吗?” 刘骏说道:“关于兵力的调配,银子的数额、送达的方式以及负责送银的人选,这些都需要仔细思量,谨慎抉择。” 宪嫄开口问道:“休龙,你这莫非是打算使诈?” 刘骏笑着回答:“兵者,诡道也,运用计谋作战是常有的事,兵不厌诈嘛。” “好啊,那到时候就由我来送银子吧。” “只要你愿意,自然可以。不过,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好啊,好啊,那你赶紧说说具体应该怎么做吧?” 刘骏略作沉吟后说道:“此次救援行动,我们必须采取分兵多路、相互配合的策略。首先,我们将五千士兵划分为三个部分。其中一部分士兵作为先锋部队,率先进入翳毒林。 他们的任务是试探瘴气的强度和变化情况。一旦遇到瘴气特别严重的区域,要立刻调整行军路线,努力寻找瘴气相对较弱的路径前进,从而为后续部队开辟出一条较为安全的道路。” 众人纷纷点头,神情专注,认真聆听着刘骏的部署安排。 刘骏接着说:“第二部分士兵,由萧奇带领,作为主力部队紧跟其后。在行进过程中,要时刻保持警惕,注意观察周围士兵的情况。 一旦发现有士兵出现不适,立即进行救治和搀扶,确保队伍的前进速度不受太大影响。” 萧奇抱拳应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刘骏继续说道:“第三部分士兵,由明金带领,作为后卫部队。你们的任务是确保队伍的后方安全,防止蛮族在我们穿越翳毒林时从后方偷袭。” 明金也郑重地回应道:“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做好后卫工作。” 刘骏看向李力年,说道:“力年,你负责在翳毒林外统筹全局。安排好士兵的休息和补给,确保他们在出发前和返回后都处于最佳状态。同时,要密切关注翳毒林内的情况,一旦有紧急情况,要及时做出决策。” 李力年拱手道:“末将领命。” 刘骏又对宪嫄说道:“嫄儿,你送银子的任务至关重要。你和元景带领一小队人马,伪装成送银的队伍。在装银的箱子里,我们可以暗藏一些兵器。 等你们进入城门之后,想方设法拖延时间,绝对不能让蛮族把大门关闭了。届时,我会安排后方的士兵迅速赶来增援,然后一鼓作气,冲进堡中,把小烨解救出来。” 宪嫄认真地听着,说道:“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小心行事。” 刘骏再次叮嘱道:“我们此次的目标是成功解救小烨,擒获黑蝙蝠,但切记不可伤了她,以免引发更严重的冲突。而且,准备一应药材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出发吧。”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王爷之命。” 第29章 芳岛意深 会议结束没过多久,路淑媛便急匆匆地来找宪嫄,一脸郑重地说道:“嫄嫄啊,有件事儿,母妃得给你讲个明白,省得你心里犯嘀咕。” 宪嫄应道:“母妃,究竟是何事呀?您但说无妨。” “骏儿从前呢,有个未婚妻,叫冯丽莹,不过呢,骏儿已经跟她解除婚约啦,所以你呀,别为此烦心。” 听了这话,宪嫄的脸颊不禁染上一抹绯红,轻声说道:“母妃,您不用特意跟我说这些的。我和休龙只是朋友而已,我在这儿玩上些时日便要回家去了。” 路淑媛微微一惊,说道:“啊!你还要回去啊?” “是啊,不然爹爹会牵挂担忧的。” 路淑媛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说道:“这样啊,不过我们这武陵啊,好玩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保管你见了之后,都不想离开了呢。 尤其有一处极其美丽的地方,叫做碧芳岛。那岛上啊,各种奇花异草美不胜收,可爱的小动物也是遍地都是。” “真的吗?那我可真想去瞧瞧。那地方离这里远吗?” “还好,不算太远,大概也就半日的路程。” “太好了,我真想马上就去。可是谁能和我一起去呢?我既不认识路,又不会水。” “你不会水啊,那太好了,正好就让骏儿带你去吧。” “可是休龙还要忙着准备救临川王的事,肯定没时间陪我的。” “那些小事萧奇他们自会处理妥当。况且那蛮族既然扣押烨儿这么久,摆明了就是为了赎金,这几日他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个道理骏儿不会不明白,所以你们就安心去玩吧。” 就在这时,刘骏踱步走了过来,路淑媛赶忙说道:“骏儿,嫄嫄说想去碧芳岛游玩,我觉得呀,你今天就带她去看看呗。” 刘骏一听这话,面露迟疑道:“碧芳岛?那地方毒蛇众多,嫄儿,你怎么会想到去那儿?” 路淑媛白了儿子一眼,说道:“你这孩子,净说胡话。那里风光旖旎,景色迷人,就算偶尔有一两条蛇,以你的本事难道还解决不了?嫄嫄难得主动说想去玩,你怎么能拒绝?” 宪嫄一听有蛇,顿时慌了神,急忙说道:“那里有蛇呀,那,那我还是不去了,我特别怕蛇。” 刘骏赶忙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身旁护着你,就算有蛇也别想伤你一丝一毫。” 路淑媛笑着说道:“骏儿都这么保证了,你还有啥担忧的呢?我稍后就让明金把船只准备好送你们过去。” 宪嫄说道:“那好吧,那我们快去快回。” 路淑媛连连摆手道:“别这么着急回来,这碧芳岛的美景值得慢慢欣赏,你们多待几天。” 刘骏微微皱起眉头,说道:“母妃,不能让嫄儿在岛上久待,毕竟有蛇出没,实在危险。” 路淑媛嗔怪道:“骏儿,你别这么谨小慎微的。有你陪着嫄嫄,能有啥危险?这碧芳岛的美景,一两天哪能欣赏够?” 宪嫄赶忙说道:“母妃,我想我们还是今天早点去早点回来吧。” 路淑媛无奈道:“行吧,那你们去准备准备,我得去跟明金交代几句,让他仔细着点儿。” 不一会儿,刘骏和宪嫄收拾妥当,来到了岸边。只见明金早已等候在那里,船只也准备得妥妥当当。 刘骏先登上船,然后伸手将宪嫄扶了上去。 宪嫄道:“有劳明校尉陪我们走这一趟。” 明金道:“王姑娘客气了,这都是属下该做的,只愿以后属下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之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宪嫄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道:“明校尉何出此言?这尚未出发,怎就说起这般奇怪的话来?” 明金神色有些尴尬,赶忙说道:“王姑娘莫要多想,只是这一路上难免会有意外状况,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刘骏说道:“明金,莫要胡言乱语。今日之行,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明金连忙应道:“王爷放心,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船缓缓驶离岸边,向着碧芳岛行进。宪嫄坐在船上,心中满是疑惑,时不时看向明金。 明金专心地掌着舵,不敢与宪嫄对视。刘骏察觉到宪嫄的异样,安慰道:“嫄儿,莫要将明金的话放在心上,想来他也是过于谨慎了。” 宪嫄轻轻点了点头。 风平浪静地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眼看就要抵达岸边。谁料,船身骤然剧烈一晃。毫无防备的宪嫄身体猛然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径直坠入水中。 “嫄儿!”刘骏惊恐万分,紧跟着纵身跃入水中,拼命朝着宪嫄的方向游去。 宪嫄在水里拼命扑腾,接连喝了好几大口水。刘骏终于游至她身旁,迅速将她紧紧抱住,而后带着她全力往岸边游去。 上岸之后,宪嫄不停地剧烈咳嗽,全身湿透,模样极为狼狈。 刘骏满是愤怒地看向水面,却发现明金和船只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岸边放置着几个包袱。 刘骏的心中充斥着疑惑与怒火,他实在想不通明金为何会突然不见,又为何在岸边留下这些包袱。不过,他先把注意力转移到宪嫄身上,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协助她顺气。 “嫄儿,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上有没有受伤?”刘骏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宪嫄咳嗽了许久才渐渐缓过来,脸色依旧苍白,说道:“我还好,只是受到了惊吓。这明金怎么把咱们丢在这儿了?” 刚刚问完这话,宪嫄的目光便被岛上的美景所吸引,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那岛上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如同无数颗宝石在闪烁。 刘骏见宪嫄被美景吸引,稍稍放下心来,但心中的疑虑却并未消散。他站起身来,走到岸边的包袱旁,打开查看。包袱里有一些干粮、水和一床被褥,还有一封书信。 他打开书信,只见上面写着:“王爷,恕属下冒犯。实乃有人威胁属下如此行事,若不照做,属下就得挨板子了,明日属下再来接您和王姑娘。” 刘骏看完书信,便知是自己的母妃搞的鬼,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他不动声色地将书信揣入怀中,转身看向正陶醉于美景的宪嫄,脸上重新扬起温和的笑容,说道:“嫄儿,这岛上的景色虽美,可也得先将身上的衣物烘干,以防受了风寒。” “可是我们都没带多余的衣服,那可怎么办啊?” “无妨,那边有一处山洞,洞内较为干燥温暖,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生起火堆,将衣物靠近慢慢烘干。”刘骏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洞。 宪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一同走向山洞,刘骏捡来一些干柴,很快就生起了火。 宪嫄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开始解下自己湿透的外衫。 刘骏见状,立刻走到洞口,说道:“嫄儿,你放心烘衣,我在洞口守着。” 洞内的火光摇曳,映照着宪嫄微红的脸庞。过了好一会儿,宪嫄轻声说道:“休龙,我的衣服差不多干了,你进来吧。” 刘骏走进洞内,只见宪嫄身着半干的衣物,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他定了定神,说道:“天色渐晚,今晚我们就在这洞中歇息,明日再带你在这岛上好好逛逛。” 宪嫄微微颔首,说道:“休龙,你也将衣衫脱下来烘干吧,莫要着了凉。” 刘骏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恐怕不妥。” 宪嫄轻笑道:“这里又没有旁人,你怕什么?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不然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刘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了宪嫄的话,脱下了自己的湿衣衫,搭在一旁的树枝上。洞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两人都有些羞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刘骏打破了沉默,说道:“嫄儿,今日之事,让你受惊了。等明日回去,我定要好好教训明金。” “我觉得明金定是不小心犯了迷糊,在操作船只时出现了差错,他心中害怕被你责骂,这才慌慌张张地先溜走了。他也许此刻正满心懊悔与恐惧呢。” “即便如此,他这般行事,也太过鲁莽,险些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今日之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就不必责备他了,只是这岛上夜晚寒冷,不知能否熬过这一夜。” “别担心,包袱中有被褥,定不会让你受冻。” 宪嫄微微颔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此时,洞外的风声愈发紧了,吹得树枝在洞口摇晃。 刘骏起身往火堆里添了些柴,说道:“嫄儿,你靠近些火,千万别受寒了。” 宪嫄依言靠近,两人的目光偶尔交汇,又迅速移开。 又过了许久,宪嫄忍不住说道:“休龙,这夜如此漫长,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 “好,那我便与你讲讲我年少时的一些趣事。” 于是,刘骏开始讲述起自己的过往,宪嫄听得入神,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刘骏讲完自己的故事,接着问道:“那你以前可有什么好玩的事,也说来让我听听。” “好呀,我小时候特别顽皮,爹爹为了教导我可是操碎了心,那我就从五岁能记事的时候开始说起......” 就这样说着说着,夜更深了,宪嫄渐渐有了困意,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刘骏将被褥轻轻盖在她身上,自己则守在一旁,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宪嫄。 时间缓缓流逝,刘骏却毫无睡意。偶尔轻轻拨弄一下火堆,让火势保持稳定,确保宪嫄不会感到寒冷。 第30章 患难与共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宪嫄悠悠转醒,看到刘骏一脸疲惫,心中满是感动。 “休龙,你一夜未眠?” “我无妨,只要你睡得安稳便好。” 宪嫄轻轻起身,眼中满是心疼之色:“你这般待我,叫我如何回报。” 刘骏微笑着说道:“莫说这报答之言,能护你周全,我心甘情愿。” 此时,洞外的世界渐渐清晰起来,鸟鸣声清脆悦耳。宪嫄望着洞口,轻声说道:“休龙,你带我在岛上逛逛吧,昨日湿了衣衫,都还没好好看看这岛上的风景呢。” “好,那咱们这就去。” 两人走出山洞,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丝丝暖意。岛上花瓣在微风的吹拂下纷纷飘落,犹如仙境一般。 宪嫄欢快地跑在前面,犹如一只灵动的小鹿,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对新发现的期待。 “休龙,你快些!这岛上的风景可美啦,咱们得赶紧去好好瞧瞧。”宪嫄一边跑着,一边不时回头招呼着刘骏。 道路两旁,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绽放,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把整个岛屿装点得如诗如画。 宪嫄时不时停下脚步,俯身轻嗅花朵的芬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它们的翅膀闪烁着绚丽的光芒。宪嫄兴奋地看着蝴蝶,想要伸手去捉,却又怕惊扰了它们,轻声道:“这些蝴蝶好漂亮呀!要是能把它们带回家就好了。” 刘骏看着她活泼的身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快看,那边有一只小兔子!”宪嫄惊喜地指着不远处,那只小兔子正竖着耳朵,警惕地看着他们。 宪嫄兴奋得手舞足蹈:“好可爱的小兔子,不知道它是不是在找小伙伴呢。”说着,她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小兔子跑去。 宪嫄一路追着小兔子,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较为偏僻的地方。这里的花朵更加繁茂,蝴蝶也更多了。 宪嫄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就在她沉浸在这美好的世界中时,却一个不小心踏入了一个隐蔽的草丛。 刹那间,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宪嫄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大惊失色。只见她竟置身于一个蛇窝之中,数条毒蛇吐着信子,将她团团围住。 “啊!”宪嫄惊恐地尖叫起来,立即抽出随身携带的银笛匕首,紧紧握在手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刘骏听到宪嫄的惊呼,瞬间冲了过来,也迅速掏出匕首,安慰道:“嫄儿,先别动!” 说时迟那时快,几条毒蛇率先发动攻击,张开獠牙朝着宪嫄扑去。刘骏手起刀落,精准地斩断了几条蛇的身躯,蛇血四溅。 宪嫄也鼓起勇气,挥动匕首,与毒蛇展开搏斗。但毒蛇数量众多,且攻击迅猛,让人应接不暇。 刘骏一心护着宪嫄,左挡右杀,好不威猛。可就在他击退一条从背后偷袭宪嫄的毒蛇时,一个不注意,一条毒蛇趁机咬中了他的手背。 “休龙!”宪嫄惊呼。 刘骏咬着牙,用力甩开咬着他的毒蛇,继续与其他蛇展开殊死搏斗。终于,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地上满是蛇的尸体,危机解除。 宪嫄赶忙扶住刘骏,眼中满是关切和焦急:“休龙,你怎么样?” 刘骏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别担心。” “都怪我不小心,连累了你。” “不怪你,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宪嫄看着刘骏手背上的伤口,说道:“这蛇有毒,得赶紧处理伤口。” “扶我到那边,那里有半边莲,治疗蛇毒有奇效。”刘骏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中透着虚弱。 宪嫄即刻紧紧搀扶着刘骏,艰难地朝着他所指的方向一步步挪动。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宪嫄抬眼望去,心瞬间沉了下去,只见那半边莲竟生长在一处陡峭的斜坡之上。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轻功着实差劲,这般险峻的陡坡,凭我的本事怎能上得去啊。”宪嫄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刘骏的身体骤然一软,毫无预兆地昏厥过去。 “休龙!”宪嫄惊恐万分地大声呼喊,双手迅速抱住刘骏,想要撑起他沉重的身躯,可刘骏的身体却径直压在她身上,她也只能缓缓坐倒在地。 宪嫄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害怕道:“休龙,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块较为平坦的大石头,便吃力地拖着刘骏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向那块石头。 将刘骏安置在石头上后,宪嫄再次查看他手背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周围的肿胀更加严重了,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 宪嫄深吸一口气,心想:“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采到半边莲。”她尝试施展轻功跃上陡坡,可刚飞起一点便直直掉落下来。 她满心不甘,在心里呐喊着:“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救他。”又接连试了几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身上也摔得多处青紫。 但宪嫄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她心想:“既然轻功不行,我就爬上去。”索性放弃使用轻功,改为手脚并用,沿着陡坡一点点往上爬。 尖锐的荆棘刺破了她的手脚,鲜血直流,可她全然不顾。爬了几步,一个不小心,她又狠狠摔了下来,身上又增添了许多新伤,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可宪嫄没有放弃,她在心中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救他,我不能让他出事。”她强忍着疼痛再次往上爬,终于,几经波折,她成功采到了半边莲。 宪嫄喜极而泣,赶忙将其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迅速捣碎敷在刘骏的伤口上。 “希望这草药能管用。”宪嫄忧心忡忡地紧紧握住刘骏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骏却依旧昏迷不醒。宪嫄心急如焚,不停地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刘骏的脸庞,仿佛只要这样看着,他就会立刻睁开眼睛。 太阳渐渐西斜,天色开始暗下来。宪嫄越发焦急,她不知道如果刘骏一直这样昏迷下去该怎么办。 她再次检查了一下刘骏手背上的伤口,发现肿胀似乎有了一点消退的迹象,这让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轻声说道:“休龙,你一定要快点醒来。没有你,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声音轻柔而颤抖,透着深深的无助与依赖。 夜色笼罩着整个小岛,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宪嫄守在刘骏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 夜越发深沉,枭啼声此起彼伏,草丛中的沙沙声也不绝于耳,这些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宪嫄的心越揪越紧,害怕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紧靠近刘骏,抓住他手的力度也越来越大,仿佛这样就能从他身上汲取到勇气和力量。 随着枭啼之声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近,宪嫄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悄然滑落,滴落在刘骏的手上。她轻轻擦拭着眼泪,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就在这时,刘骏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宪嫄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她紧紧盯着刘骏,生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休龙,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宪嫄急切地问道。 刘骏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嫄儿,我没事了。” 宪嫄紧紧地抱住刘骏,委屈地大哭起来。 刘骏看着宪嫄哭泣的模样,心中满是怜惜。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宪嫄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别哭,我这不是醒了嘛。” 宪嫄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刘骏,哽咽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话未说完,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刘骏勉强撑起身子,将宪嫄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傻丫头,我怎会轻易离你而去。我答应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 宪嫄紧紧依偎在刘骏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心跳。此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过了一会儿,宪嫄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你的伤口还疼吗?我们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处理一下你的伤势。” “不疼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我恢复些力气,再去找地方。” 宪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刘骏靠在石头上,静静地守在一旁。 夜依旧深沉,枭啼声和草丛中的沙沙声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因为有刘骏在身边,宪嫄心中充满了勇气。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刘骏警惕地喊道:“谁?” 只见明金带着几个护卫匆匆赶来。 “王爷,王姑娘,可算找到你们了,让你们受苦了。”明金一脸愧疚。 刘骏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明金连忙解释道:“王爷息怒,昨日之事确实是属下被逼无奈,回去之后定当向您和王姑娘请罪。娘娘不放心,让我等连夜赶来......” 宪嫄急切地说道:“先别说这些了,休龙被蛇咬伤了,赶紧带我们回去吧。” 明金赶紧上前查看刘骏的伤势,说道:“王爷,这伤势耽误不得,我们马上带您回府医治。” 说着,两个护卫扶住刘骏,小心翼翼地朝岸边而去。宪嫄紧跟在一旁,一脸担忧。 回到王府,经过一番诊治,大夫说道:“王爷这伤势虽重,但好在处理及时,暂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宪嫄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可是明日就要去蛮族地界了,休龙,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这点小伤不妨事。此次营救小烨之事至关重要,不可因我这点小伤而耽搁。我既已决定明日出发,便不会更改。况且,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定能成功将小烨救回。” 宪嫄看着刘骏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说道:“那好吧,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可逞强。”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况且有你在,我定能好得更快。” 这时,刘骏发现了宪嫄手上的伤,赶忙心疼地拉起了她的双手,说道:“为了救我,让你伤成这个样子,我心中实在愧疚难安。” 宪嫄微微低下头,羞涩地说道:“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我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躲在门外偷听的路淑媛走了进来,道:“哟哟哟,瞧瞧你们这浓情蜜意的,我这当娘的都不好意思进来打扰了。骏儿啊,你这伤还没好全,就想着去拼命,也不心疼心疼嫄嫄这丫头。” 刘骏和宪嫄被这突然的出现和调侃弄得满脸通红,刘骏赶忙说道:“母妃,您莫要打趣儿臣了。” 宪嫄也害羞地低下了头,轻声叫道:“母妃……” 路淑媛笑着走到儿子身边,说道:“儿啊,母妃知道你心系大事,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母妃和嫄嫄可怎么办?” 刘骏一脸坚定地说道:“母妃,儿臣知道您担心,但此事关乎小烨的安危,儿臣不能退缩。” 路淑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母妃也不再阻拦。只是你可要答应母妃,一定要平安归来。” 刘骏点头应道:“母妃放心,儿臣谨记。” 路淑媛又看向宪嫄,打趣道:“嫄嫄啊,这几日你可得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胡来。” 宪嫄红着脸说道:“母妃放心,我会的。” 路淑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好好准备准备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宪嫄也急忙起身,背过身子说道:“那个,我,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准备些滋补的膳食。”还没等刘骏回答,便脚步匆匆出了房门。 刘骏望着宪嫄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第31章 掠人索银 原来那日,刘烨独自一人前往城外狩猎。忽然,一头身姿矫健的鹿闯入他的视野,瞬间点燃了他内心的兴奋之火,他不假思索地跟着鹿一头扎进了翳毒林,却全然未觉自己已身处险地。 那鹿在林间左突右闪,刘烨则紧紧追赶,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执着的光芒。 只见那鹿突然止住了步伐,刘烨小心地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的瞬间,“嗖”的一声响,那鹿的腹部竟已被利箭射中。惨嚎着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刘烨心头猛地一惊,迅速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五彩衣裳,皮肤黝黑的女子从一棵粗壮的大树后缓缓走出。那女子身形挺拔,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羁的野性。 刘烨怒喝道:“你为何抢夺我的猎物?” 女子却冷冷一笑,回道:“这林中之物,向来是谁有本事便是谁的。”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话语中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霸气。 刘烨听了,气得握紧了拳头道:“你这女子好生蛮横,简直是不讲道理!” 女子却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全然不理会他的指责,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向那受伤的鹿。 刘烨又急又气,哪里肯让她轻易得逞,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牢牢地拦住了女子的去路。 女子眼神骤然一凛,猛地伸出手用力推开刘烨。刘烨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身子险些摔倒在地。 他赶忙稳住身形,再次坚定地挡在女子面前,大声吼道:“这鹿是我先发现的,你不能就这样蛮横地拿走。” 女子微微扬起下巴,轻蔑地说道:“那又如何?我手中的箭已经射中了它,按照这林中的规矩,它就是我的。” 两人互不相让,僵持在原地,气氛愈发紧张。此时,受伤的鹿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那声音凄惨而悲凉,仿佛在祈求他们的怜悯。 刘烨听到这哀鸣,心中不禁一动,看着鹿那奄奄一息的惨状,原本燃烧着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这鹿伤得如此之重,我们也别再争了。先想办法救它吧。” 女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刘烨,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话,说道:“你没病吧?你要救一只畜生。”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烨一脸严肃地说道:“它虽是畜生,但也是一条生命。见其受苦而不救,于心何忍?” 女子止住笑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她上下打量着刘烨,缓缓说道:“哼,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奇怪之人。在这林中,弱肉强食乃是常态,你却要救这即将成为猎物的鹿。” 刘烨挺直身躯回应道:“正因为这世界多是弱肉强食,才更需要有人心怀怜悯。这鹿本无过错,只是不巧被我们盯上,若能救它一命,也是一份善缘。” 女子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说:“你真是不可理喻。”说着,便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猛地将刘烨推开,这次刘烨直接被推倒在地。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再次挡在女子面前,愤怒地大声说道:“你这般无情,只为一己私欲,难道心中就没有一丝善念?” 女子被刘烨的话彻底激怒,怒喝道:“少在这里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 “哼,我是堂堂的临川王。”刘烨说完,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心里想着亮出自己的身份,这女子定会害怕退缩。 女子惊讶地看着他。刘烨以为对方怕了自己,趾高气昂地说道:“哼,怕了吧。看你还敢不敢打这头鹿的主意。” 女子听了他所言,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更是高兴得无与伦比,哈哈大笑道:“真是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我可不怕什么临川王,听说你与武陵王是好兄弟,正好拿你去跟他换一大笔赎金!” 刘烨脸色大变,怒声道:“你敢!” 女子冷笑一声:“有何不敢?你现在乖乖跟我走,别耍花样,或许还能少吃点苦头。” 刘烨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休想!” 女子眼神一狠,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正欲威吓他。却不料刘烨趁女子不备,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推倒。 这一推太过突然,两人瞬间失去平衡,竟意外地嘴对嘴碰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刘烨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片刻后,女子反应过来,羞愤交加,抬手就给了刘烨一巴掌,怒喝道:“无耻之徒!” 刘烨也被这一巴掌打得有点懵,他捂着被打的脸颊,又气又急地说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怪不得我!” 女子听了刘烨的话,更是怒不可遏:“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推我,怎会有这般意外。” 刘烨大声反驳道:“若不是你揪着我不放,又怎会有此局面。”两人怒目而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此时,受伤的鹿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刘烨心中一动,指着鹿说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这鹿还伤着,我们应该先想办法救它。” “哼,鹿我要,你,我也要,识相的赶紧把鹿放到马背上,你再上马跟我走,否则有你好看。” 刘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好吧,于是把鹿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爬上马背。”他暗自想着,得趁这女子不注意赶紧逃走。于是他猛地一拍马臀,马就朝前跑去。 可没想到,女子反应极快,一个飞身挡在了马头之前。只见她眼神凌厉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刘烨急忙拉住缰绳,马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阵嘶鸣。刘烨气急道:“你不要命啦!” 女子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乖乖跟我走,兴许还能少吃些苦头。” 刘烨怒怼道:“你这蛮不讲理的恶女,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女子恼羞成怒道:“你竟敢骂我恶女?我看你是活腻了!” “哼,你这般蛮横无理,不是恶女是什么?” “好啊,你嘴还挺硬!”女子说着,扬起手就朝刘烨扇去。就在这时,刘烨却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毫无征兆地从马上直直栽了下去。女子正要落下的手停在半空,顿时愣住了。 她用脚踢了踢刘烨,喊道:“喂,你别装死。”然而,刘烨毫无反应。女子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心里琢磨着:“难道他是中了翳毒林的瘴气?” 随即一拍手,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哼,这下你可落在我手里了。等你醒了,看你还怎么嘴硬。”说完,女子一把将刘烨横扔到马背上,自己也身手敏捷地跳上了另一匹马。 她紧紧拉住刘烨马的缰绳,掉转马头,朝着林外走去。一路上,女子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要不是看在你能换赎金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行不多时,女子便来到一处高高的泥块堆砌而成的长墙前。墙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云林堡”三个大字,楼上还有了望塔,上方的人看见女子,急忙大呼:“少族长回来了,快开门。” 这时,一个大大的铁门缓缓打开,两名身着彩衣的男子跑了出来,一个满脸恭敬道:“少族长,您出去打猎,怎么还带回一个人来啊?” 女子气呼呼地说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抢我的鹿,哼,要不是看在他还值些银子的份上,我早就宰了他。” 另一个弯腰侧头看了看马背上的刘烨,满是怀疑地说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能值什么钱?” 女子道:“别看他这副德性,他可是临川王,武陵王可是他的好兄弟,若以他为要挟,肯定能换来不少好处。” 两名男子听了,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少族长,这可非同小可,这武陵王可不是好惹的,万一惹出麻烦……”其中一个男子面露忧色,心里直打鼓,担心会惹上大麻烦。 女子瞪了他一眼,说道:“怕什么,有我在。先把他关起来,喂他服下瘴疠清散,等我想好对策再说。” 两人便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刘烨抬进了寨子。 待到稍晚些的时候,女子便一人出了门,再次穿过翳毒林,来到一座高高的城门前。趁人不注意,她便飞身一跃而起,快速用手中的柴棍在城墙上写了几个大字。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心中不禁暗暗得意,想着:“看这次你们还不上钩。”拍了拍手,便径直转身而去。 第32章 亦斗亦惜 待女子回到云林堡,一个男子神色匆匆地急忙道:“少族长,那小子醒了,正满口的胡言乱语呢。” 女子皱起眉头问道:“他说些什么啊?” “我可不敢说。”男子低下头,一脸的惶恐,生怕因为传话而惹上麻烦。 “哼,我自个去瞧瞧。” 还没到关押刘烨的土屋,女子便听到骂声一阵阵传来:“快放我出去,你这个恶女,黑乌鸦,你不得好死……”女子听到这些骂声,气得肺都要炸了。 女子大跨步来到土屋前,怒道:“把他给我放出来。” 一男子便上前开锁,刘烨跨出土屋,得意道:“算你识相,乖乖地把我送回去,我也就懒得跟你计……”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刘烨的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刘烨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一偏,他捂着脸吼道:“你居然敢打我,等我出去了,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子双手抱胸,冷笑道:“哼,就凭你?现在你在我的地盘,还是老实点好。” 刘烨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休龙不会放过你的。” 女子轻蔑地说:“那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又激烈地争吵了几句,女子气得一甩袖子,怒冲冲地说道:“把他关回去,饿他几天,看他还嘴硬。” 刘烨大声喊道:“你敢!”但无奈还是被重新推进了土屋,门再次“哐当”一声被锁上。刘烨继续不服气地喊道:“你有种的报上名来,看我不让我兄弟教训你。” “哼,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是这蛮族的少族长云云俚,外号黑蝙蝠是也。” 云俚骄傲地自报家门。 刘烨一脸的不以为然,故意调侃道:“哦,怪不得这么黑,果然名副其实,和蝙蝠一样的丑不堪言。” “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嘴还这么损,等你饿得没力气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云俚被他气得直跺脚。 “你这只死蝙蝠,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刘烨依旧不依不饶。 云俚不再理会他,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刘烨真的没有得到任何食物,饿得头晕眼花。他心里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强硬,想着要是服个软是不是就不用受这挨饿的苦了。 这时,土屋的门再次被打开,云俚走了进来。刘烨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疲惫。云俚看着他那憔悴的模样,心中竟有一丝不忍。 她沉默了片刻,心里想着这小子虽然嘴欠,但也不至于真把他饿死。说道:“只要你答应不再胡言乱语,我可以给你一些食物。” 刘烨犹豫了一下,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最终点了点头。 云俚让人拿来食物和水,刘烨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后,他的精神好了一些。 云俚看着他,说道:“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在我的地盘,最好老实点。” 刘烨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敌意少了一些。 云俚疑惑地问道:“莫非武陵王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否则怎么这么多天了他还不拿赎金来赎你?” “哼,休龙定不会不管我,只是他现在根本就不在国中,还未得知我在此处罢了。” “哦?那他去哪儿了?” “这个你自然不必知晓,总之我兄弟重情重义,若是回来后知道我被你抓了,他定会马上来救我的。” “不爱说就不说,搞得我稀罕知道似的。那我便再等等看,若他始终不来,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云俚说完,转身欲走。 刘烨心中一慌,连忙喊道:“你且慢!你若现在放了我,等休龙回来,我定会在他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保你和你的族人平安。” 云俚停下脚步,回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现在放了你,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等武陵王来了再说。”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刘烨颓然地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他不知道刘骏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土屋里待多久。 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冲动,如果不是自己和云俚抢鹿,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烨在土屋里简直是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云俚时不时地会来看看他,每次都带着怀疑的目光,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是否属实。 而两人每日都会争吵上几句,这种争吵不知不觉已成了他们相处的常态,仿佛一天不拌几句嘴,这日子就过得不完整似的。 刘烨每次与云俚争吵时,心里都憋着一股无名之火,暗暗思忖着:“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哪有半点道理可讲。” 而云俚则认定刘烨那嘴硬得如同石头,非得下狠劲好好收拾收拾他,才能让他服软。 不知不觉中,一月已过。这天,云俚又来到土屋。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刘烨说:“这么久了,武陵王还是没有消息,我看你是在骗我。” 刘烨急忙说道:“不会的,休龙肯定会来救我,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云俚狠狠地说道:“时间?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武陵王还不出现,你就准备好承担后果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一定会来的,只不过他肯定有事耽搁了,所以还没回到封国。”刘烨沉默片刻,心中忐忑不安,然后说道:“如果休龙来了,你准备要多少赎金?” “白银十万两。如果他不在乎你,不按约交上这笔钱,那你就只能成为我们蛮族的奴隶。” “不就是十万两白银吗?你放我回去,我准备好就给你送来。” 云俚大笑起来:“哈哈,放你回去?那我可就白忙活一场了。你就老实地待在这里,等着武陵王来赎你吧。” 刘烨面露急色:“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我保证说到做到。” “你如今在我手中,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三天,我只给三天时间,若武陵王不来,你就等着做一辈子奴隶吧。”说罢,云俚便欲转身离去。 刘烨急忙说道:“你放我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吧,这牢里又黑又脏又潮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要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看你这奴隶是当定了,不如就先熟悉熟悉一下你后半辈子的活计吧。”云俚一脸坏笑,心中想着要好好折磨折磨刘烨。 刘烨脸色一变,说道:“你什么意思?” “从现在起,你去和我们的族人一起干活,砍柴、挑水、喂马,若敢偷懒,有你苦头吃。” “你简直欺人太甚!” “我这不是满足你的要求吗。来人,把他带出去干活。” 几个蛮族男子上前,押着刘烨走出土屋。刘烨被带到一处忙碌的场地,那里有许多人正在辛勤劳作。 云俚踱步跟在后面,大声说道:“今天你必须砍够两车柴,挑满十缸水,喂饱所有的马,少一样都别想吃饭睡觉。” 刘烨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刘烨咬着牙开始干活,可他哪里干过这些粗活,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云俚在一旁看着,不时地冷嘲热讽:“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想跟我讨价还价?好好干活,别想着偷懒。” 刘烨艰难地砍着柴,手上很快就磨出了血泡。挑水的时候,摇摇晃晃,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喂马的时候,又被马踢了一脚,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一天下来,刘烨累得瘫倒在地,却远远没有完成云俚布置的任务。 云俚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看来你今天是没饭吃也没地方睡了。明天继续,要是还完不成,就等着受罚吧。” 刘烨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云俚,说道:“你如此狠毒,不会有好下场的。” “嘴还挺硬,有这力气还是留着明天干活吧。还有,我告诉你,别想着逃走,这四周我可都安排了眼线,你若敢逃,抓回来定让你生不如死。 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处境,乖乖完成任务,或许等武陵王来了,你还有一线生机。”云俚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刘烨满心的愤怒。 夜晚,刘烨躺在冰冷的地上,又饿又累,心中满是对云俚的怨恨和对自己处境的无奈。他望着天空中的星星,肚子饿得咕咕叫,根本睡不着。 就在他翻来覆去时,云俚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了过来,说道:“吃吧。” 刘烨闻到这香喷喷的味道,立马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急忙伸手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云俚道:“我是怕你饿死了,明天没力气干活,所以才给你送点吃的。你可别多想,这可不是我心善。” 刘烨嘴里塞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哼,不管怎样,这碗面我记下了。” 云俚轻哼一声:“记着又怎样,赶紧吃完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堆活等着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刘烨吃完面,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心里对云俚的看法也有了一丝变化。 第二天,太阳升起,刘烨被粗暴地叫醒,再次被推到劳作的场地。他看着堆积如山的任务,心中满是怅然,但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干活。 然而,将近午时,正当他心绪不宁之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 紧接着,两名身形魁梧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他强行带走。 第33章 谲入蛮营 按照既定计划,一切准备停当。次日清晨,刘骏便带领着一众将领以及五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浩浩荡荡地朝着蛮族进发。 将近午时,骄阳高悬,一行人总算抵达了翳毒林。 只要穿过这片草木繁茂、树木郁郁葱葱的森林,再继续前行一公里的路程,就能抵达蛮族云林堡了。 看着森林中那呈现出的一股浑浊且朦胧的情形,刘骏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众将士,眼前这片森林混沌迷蒙,瘴气横行,想必其中艰难险阻重重。 虽说大家已佩戴了草药香囊,但未必能完全抵御瘴气。本王深知此行凶险,但为了救回临川王,我们不得不闯。 进入森林后,但有身体不适者,切莫硬撑,实在无法继续前进者,相互搀扶着返回此地先行休整即可,本王绝不允许任何兄弟白白送命!” 士兵们齐声应道:“是,王爷。” “好,大家准备启程。”刘骏手一挥,率先向着森林走去,步伐坚定有力。 大部队分批次小心翼翼地向着深林进发,随着步伐的深入,那股难闻且刺鼻的气息愈发浓烈,仿佛一只无形的恶手,紧紧扼住众人的咽喉。 尽管先锋部队带大家走的是瘴气稀薄之处,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士兵由于身体素质的差异,渐渐感觉不适。 有的士兵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有的则是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却也牢记着王爷的要求,只得彼此搀扶着,沿着来时的路退回了原地。 待穿越完整片森林后,刘骏仔细清点所率领的部众,和之前预想的情况一般,仅剩下将近半数士兵。 不多时,两千来人依旧气势如虹地朝着蛮族云林堡而来。 蛮族探子此时也已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心中大惊,匆忙回堡禀告。 转瞬间,原本空荡荡的云林堡楼上,突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弓箭手以及手持长戟的蛮族人。 云俚站在墙头,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身旁的刘烨,咧开嘴大笑道:“哈哈,看来我这一把赌对了,武陵王果然十分看重你呢!” 刘烨冷哼一声,说道:“哼,等会儿看我兄弟怎么好好收拾你。” 云俚不屑地回应道:“哼,你这人如此废物,我看呐,武陵王也强不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你竟敢说我是废物?”刘烨气得满脸通红地喊道。 “哈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砍柴挑水这等小事都干不好的人,不是废物是什么?”云俚笑得更加肆意,眼中满是嘲讽。 刘烨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过往的种种。他想起云俚强迫自己去干那些繁重的活计,还让他饿了几次肚子,让他在饥饿与疲惫中苦苦挣扎。 想到这些,刘烨的怒火愈发旺盛,他颤抖着手指向云俚,大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强迫我干活,还不给我饭吃,你才是最可恶的人!” 云俚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嘲讽的模样:“哼,你若有本事,又怎会被我抓住,受我驱使?说你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那也是抬举你了。” “我可不是被你捉住的,要不是我追的那头小鹿跑进了翳毒林,我中了瘴气,没了力气,你根本不可能捉住我。”刘烨急切地辩解着。 “你当时要是态度好一点,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可你竟然还想抢我射下的猎物,你说你是不是活该啊?”云俚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反问。 “那头鹿本来就是我先看到的。”刘烨据理力争。 “你先看到的就是你的了?写你名字了吗?”云俚毫不退让。 “那也没写你名字啊?”刘烨急得直跺脚。 “既是如此,那鹿是我射下来的,不归我归谁?” “你这只死蝙蝠......” 两人谁也不服谁,相互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刘烨一句话还没说完,只闻“啪”的一声轻响,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他赶忙用手捂住脸,又气又恼地说道:“你怎么又打我!” “哼,打你又怎样,你就是活该,谁叫你嘴巴不干净。” 这时,刘烨瞧见了刘骏,便扯着嗓子大叫道:“休龙,你快些发动攻击,把这只死蝙蝠给收拾了。”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刘烨另一边的脸也狠狠地挨了一巴掌。这下他是再也不敢张嘴说话了,生怕再招来一顿毒打。 刘骏开口说道:“云姑娘何必如此动怒,本王这不是依着你的要求备好了十万两白银么?” 话音落下,士兵们便开启了十只箱子,其中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云俚撇了撇嘴说道:“若不是瞧着这十只箱子的情面,仅就凭他说的这几句话,那可就不是两个巴掌这般简单的事情了。 既然你们是来送银子的,为何还要带领这么多士兵,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云姑娘你未免有些多虑了,本王之所以如此行事,实则是担心你们收了赎金后,却不肯如约放人。如此一来,本王岂不是人财两失,声名扫地?” “我蛮族向来言而有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行事磊落,从无食言。绝不像你们汉人那样,嘴上说的是一套,实际做的又是另一套。”云俚昂着头,神色骄傲,心中对汉人充满了不屑与防备。 “好,云姑娘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意下如何?” “那可不行,你们汉人最是狡猾奸诈,惯于在暗地里耍诈,必须得按照我的方式来办理。” “按姑娘所讲,应当怎样才好!” “你们的士兵向后撤退五十米,只允许负责押送银两的人进来,待我们检验银子的数目无误,自会放了这小子。” 刘烨见竟将自己称作小子,心中一阵恼怒,原本想要张嘴反驳,可一看到云俚那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瞬间就没了气势。 刘骏低头思索了片刻,云俚不耐烦地又问道:“怎么样?你考虑好了没有?” “也罢,就依姑娘所言吧。” 伴随刘骏手臂一挥,大军即刻退后五十米。 此时,沉重的铁门在“嘎吱嘎吱”的声响中缓缓打开,宪嫄等人混迹在负责推箱的士兵当中。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计划,彼此心领神会地拉开一定的距离,慢吞吞地推着箱子,依次进入大门。 就在最后的二人刚刚跨入大门的一刹那,门内突然传来“快关门”的急切呼喊声。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最后的几人迅速而果断地抽出藏在银箱中的兵刃,毫不留情地将守门人刺死在原地。 墙外,刘骏的士兵们个个神情肃穆,手持盾牌,组成严密的阵型,一步步向前推进。 墙上,蛮族的弓箭手们面露狰狞,纷纷射出手中的箭。然而,这些箭在触及墙外士兵手中的盾牌时,却纷纷掉落在地上。 片刻间,墙上已是一片混乱不堪,甚至有蛮族人被扔下了楼。 云俚此时正与一位少年士兵激烈地厮杀在一处,而这位少年士兵便是宪嫄。 宪嫄的手中紧紧握着锋利的匕首,云俚则紧握着一对闪烁着寒光的峨眉刺。 由于云俚的轻功极为卓越,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所不足时,便在那高耸的土墙上灵巧地上下腾挪、起伏跃动,让宪嫄根本无法靠近。 这使得宪嫄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宪嫄不由得气恼地高声呼喊:“你给我下来,这样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本姑娘可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人物,我看你也并非什么好汉。” “倒是有些眼力,既然大家都是女子,何不下来一决高下呢。” “哈哈哈,想用激将法来激怒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近身搏斗你的技艺虽更胜一筹,可论起轻功你却是望尘莫及,有本事你就上来呀!” “好,你别太张狂。”宪嫄说道,竭尽全力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跃上了墙顶。 瞧对方中计,云俚未有丝毫犹豫,瞅见宪嫄尚未站稳脚跟,身形猛然朝前一冲,径直朝着她扑去。 宪嫄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惊惶之中向后退了数步,没曾想身后竟一脚踩空,身躯不由自主地朝下跌落下去。 目睹宪嫄跌落土墙,元景等人大惊失色,尖叫着想要出手营救,却已为时过晚。 正在墙外指挥士兵进攻的刘骏忽地听到一声惊叫,顺势瞥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心中猛地一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毫不犹豫地如鬼魅般疾驰而出。 只见他脚下用力一踏,地面仿佛都为之一颤,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速冲向宪嫄下落之处。他纵身跃起,身姿在空中肆意舒展,衣袂随风飘动。 就在宪嫄即将落地的紧要关头,刘骏双臂迅速一展,稳稳地将她接入怀中。 然而,下落的冲力极其巨大,且他的手伤又还未痊愈,为了确保宪嫄的周全,落地时一个翻滚,用自己的身躯承受了所有的撞击。 最终,两人安然停下,宪嫄毫发无损,而刘骏的肩头却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渐渐染红了衣衫。 宪嫄看着刘骏的伤口,泪光盈盈,声音颤抖着说:“休龙,你怎么样了?都怪我,为了救我,让你受伤,我......” 刘骏却洒脱一笑,宽慰道:“莫哭,只要你安然,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宪嫄微微低下头,双颊泛起羞涩的绯红,轻声说道:“以后不准你再这么冒险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我该怎么办啊?” 她的心中满是对刘骏的关切,这份感情已在不经意间流露。 听着宪嫄如此温柔的话语,刘骏心中狂喜不已,说道:“有你这句话,便是再险再难,又有何惧?” 眼见云俚这般狠毒,元景心中的怒气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瞬间喷涌而出。 他双眼圆瞪,牙关紧咬,他纵身一跃,稳稳地登上墙头,没有丝毫犹豫,就朝着云俚径直攻了过去。 见到这少年的轻功竟是如此之妙,云俚也不禁心头一震,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只见她身形敏捷地挪动着,峨眉刺在她手中仿若灵活的毒蛇,带着致命的威胁,迅捷而精准地刺向对手。 元景亦毫不示弱,凭借双手匕首的小巧灵活,全力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峨眉刺与匕首相互交错,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只见这二人皆身怀绝世轻功,身形飘忽,在高空中如履平地,辗转腾挪间,刀光剑影闪烁交错,直教人眼花缭乱。 云俚身轻如燕,步伐灵动,时而侧身闪避,时而欺身而上,攻势凌厉,直取对方要害。 元景的匕首就如同他手臂的延伸一般,与他的意志完美融合。他的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人不禁心生胆寒。 一番激烈的较量过后,胜负终见分晓。 元景凭借精妙的招式和机敏的反应,抓住云俚的一个疏漏,趁其不备,双脚猛然蹬在她交叉防守的手腕上。 云俚措手不及,元景趁机借势腾空而起,身体如同陀螺一般极速旋转,最终安然落于墙楼之上。 云俚则因遭受重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墙下坠落。 第34章 欢喜冤家 就在此时,蛮族族长云敖率领着大批人马风风火火地前来支援,却不料正巧目睹了自己的女儿从楼上坠落。 他瞬间大惊失色,一颗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失声高呼:“阿云!” 也不知是何缘由,始终藏匿在一侧的刘烨,瞧见云俚坠落下去,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冲动,想也不想便奔过去抓住了她的双手。 由于冲击力过大,他的大半个身躯已然处于墙外,刘烨只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心中一阵后怕,但双手却死死地抓住云俚不肯松开。 见到这般情形,萧奇也赶忙伸手抓住了云俚。萧奇的心中同样紧张万分。 墙上的双方彼此试探后,停止了打斗,齐心协力将刘烨和云俚拉上了城楼。 “看到女儿已平安无恙,云敖高悬的心这才落了地,高呼:“住手!” 而刘骏亦紧跟着高喊道:“立即住手!” 双方正式罢战,云敖迅速登上城楼,上下仔细打量女儿是否有所损伤,心疼地说道:“阿云,你可真是把阿爹吓死了。” 云俚转动身躯,言道:“阿爹,女儿无恙,我这不挺好的嘛,多亏,着实多亏了他。”言罢,略带几分羞涩地用手轻轻指向刘烨。萧奇在一旁却有些失落。 “他。”云敖顺着女儿所指的方向一眼望去,居然是他们所抓来的俘虏,那个在他印象中毫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云敖心中不禁心生疑虑,暗自思忖道:“此人怎会拥有这般勇气和力量抓住我的女儿?” 但出于礼数,云敖仍旧说道:“多谢临川王的救命之恩。” “不,不必言谢,我也并非真心想要救她,只是,只是不忍心看到一个好好的人摔成一摊肉酱罢了。” 刘烨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其实也有些别扭,他也不清楚自己对云俚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情感。 云俚气恼至极,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说道:“你,简直就是口吐不出良言。”她边说边抬起手,做出要扇刘烨耳光的姿势。 刘烨一见她抬手的瞬间,心中一惊,想都没想便早已快速跑到萧奇的身后。 云敖开口说道:“阿云啊,真是将你娇惯坏了,不识礼数。” 双方住手后,刘骏和宪嫄也赶紧上了楼。 云敖便笑容满面地朝着刘骏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武陵王了,烦请诸位到寒舍饮上一杯浊酒,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云敖此刻想着,既然事情有了转机,不如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 “如此就叨扰了。”刘骏应道,心中思考着这或许是解决异族骚扰边界问题的好时机。 随后,除让元景带兵撤出蛮族云林堡外,刘骏偕同刘烨、萧奇以及宪嫄一起抵达了云敖招待的地方。 只见此地置身于一片辽阔之境,视野无比开阔。 周边错落分布着一列列木质的房舍,它们简约而质朴,仿若与这片土地浑然天成。 此刻,一众蛮族少女正紧紧地围绕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纵情地欢歌热舞。 在这露天的会场当中,云敖与刘骏并肩端坐于首席,下首乃是云俚以及族中的重要人物和刘烨等人。 云敖朗声说道:“此次多亏了在座的诸位出手相助,救了我的女儿,我云敖内心极其感激!来来来,我敬诸位!” 话毕,他毅然端起面前的酒碗,仰头豪迈一饮而尽。 在座的众人亦纷纷高举酒碗,满满地痛饮了一碗酒。唯有宪嫄,她本就不胜酒力,于是,便只用唇轻轻沾了一点。 刘骏随即面带愧色说道:“族长您言重了,实则是本王麾下的士兵不知深浅分寸,才让令嫒受到了这般惊吓,说起来本王心中着实是万分歉意啊。” “哎,提及歉意,终究是我们有错在先,倘若没有抓临川王来索取赎金,便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族长何出此言呀,贵我双方历来亲如兄弟,偶尔有些许误会,发生一些小摩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况且,本王还有一事,须请族长谅解。” 听闻刘骏主动为本族留存了颜面,并且抬高了本族的地位,云敖心中大喜,立刻说道:“对啊对啊,咱们乃是兄弟之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大家也别不好意思了。只是不知王爷所说的谅解一事是因何说起?” “本王所携十箱白银,实际仅有白银一千两。因这次冲突不幸导致贵族人众遭受损伤,那么这笔钱财便用作此次冲突中不幸牺牲者的抚恤之资,请族长欣然接纳,切切不可怪罪。” 云俚听闻,“腾”地一下霍然起身,满脸惊愕,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你是说箱底都是石头?” 当她看到刘骏点头确认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愤懑地说道:“我早说过汉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他们的心眼比筛子还多!” 刘烨见状,忙插嘴道:“这叫做兵不厌诈。” 云敖笑道:“王爷如此坦诚,还如此设身处地地为我族中人着想,我致谢都来不及,如何还会怪罪呢。” 刘骏赶忙言道:“正可谓不打不成交,不知族长可否愿意同我武陵缔结百年之好。” “哈哈,我恰存此意,今日可真是双喜盈门啊!”云敖仰头大笑。 在座诸人听到云敖提及“双喜”,皆一脸茫然,不知所谓何事,尽皆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唯有云俚微微低头,脸上略显羞涩之状。 云敖继而说道:“小女昔日曾立誓,能让她托付终身之人,要么为英雄好汉,要么乃救她性命之人。” 此语一出,在座的几个年轻人心中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湖水,涟漪不断。 宪嫄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沉,暗自思忖:“莫非云俚相中了休龙?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不禁涌起一丝慌乱,眉头也微微皱起。 刘烨则在心中暗自思量:“她肯定是看上休龙了,他生得如此英俊,武艺又如此高强,她还动不动就打我,她肯定不会看上我的。” 想到此处,心中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骤然觉得不是滋味,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萧奇满脸懊悔,心中不停念叨:“我对这女子一见倾心,刚才手脚为何就不能再麻利些,致使临川王抢先一步了。” 刘骏心思细腻,仿佛洞悉了刘烨和宪嫄的想法,特别是注意到宪嫄微微变化的神情,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继而望了望云俚又看了看刘烨,心中已然明了,笑着言道:“莫非族长所说的是要为贵千金择选一位乘龙快婿,不知是何人这般有福气啊。” “乃是贵朝临川王。”云敖话音刚落,众人神色各异。 此语一出,有人瞬间面露娇羞之态,那模样仿佛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有人则呈现惊诧之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微张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更有人悄然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刘烨听到云敖的话,满脸惊诧,忍不住叫道:“我?不……” 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其实内心并不是真这么想的,此刻他的心里犹如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这可是个好机会,别错过了。”另一个却说:“不行,她那么凶,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在如此矛盾的心理之中,他支支吾吾地言道:“她老是揍我,我,我可打不过她啊。”刘烨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云俚,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我以后尽量不揍你便是了。”自相识以来,这还是刘烨第一次听到云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这也未免太匆促了点,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考虑呢。” “哼,我们蛮族女子直爽利落,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犹犹豫豫,还考虑什么,你现在就表明态度,愿意还是不愿意。” “你看看你看看,你就是这样的态度,不是打我就是冲我吼。虽说我也不晓得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心里喜欢上你了,但是你这样真的让人很难接受啊。” 听到刘烨的真情流露,云俚的心里满是欢喜,脸上也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云敖见此情景,开心地笑着说道:“阿云啊,她就是个嘴硬但心地善良的姑娘,时间久了你自会明白的。来吧,让我们一起为这对佳偶举杯庆祝。” 第35章 交好异族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刘骏开口言道:“听闻族长与周边丁零等族的族长关系极好,不知能否替本王做个引荐?” “那是自然,既然我们已然是一家人了,我的朋友自然也就是王爷您的朋友,哪有不见面的道理呀。 且稍待片刻,我这就安排亲信将这几位老朋友接来,以便大家能相聚一处,好好欢聚一番。”说完,便起身来到身后的一间屋内写了几封信。 果不其然,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等待,三位老者一同来到了露天会场。 云敖欣喜地说道:“三位老兄不畏路途遥远,匆匆赶来参加小女的订婚宴席,着实令我这寒舍都增添了光辉啊!” 其中一位老者说道:“哎,云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咱们几个可是过命的交情,别说是来喝订婚酒这样的喜事,哪怕是让我们上刀山、下油锅那也绝对不会含糊。” 另外两人也随声附和道:“正是,正是。咱们的交情,那可不是一般的深厚!” 云敖笑着,目光中透着自豪与兴奋,接着说道:“来来来,让我给诸位老兄介绍介绍,这位乃是武陵王。” 听到这个名字,三人皆不由地吃了一惊:“哎哟,这莫非就是令北魏也闻风丧胆的武陵王?” 刘骏谦诚地言道:“多谢诸位族长抬举,这都是众人的过誉之辞。要说声誉,三位族长的名号才真正是大名鼎鼎啊。 想必这位便是丁零族的族长丁照老先生吧,这位是俚族族长俚旷老先生,这位则是僚族族长僚风老先生。” 他们三人都不曾想到,赫赫有名的武陵王竟然知晓他们的名号,在倍感荣幸的同时,对武陵王的好感油然而生。 丁零族族长丁照说道:“没想到武陵王竟然知晓我们这三个老家伙,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刘骏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丁照,说道:“丁老先生言重了,我国中百姓常提及,到贵族宝地时,总能感受到贵族人士的热忱与友善,本王在此再次诚挚谢过了。” 然则,刘骏的内心实非表面这么风平浪静,他深知丁零族频至武陵国地界掠抢百姓财物。 百姓们的悲号与愤懑在其心头久难消散,此刻道出这番言辞,不过是当下形势所需罢了。 丁照听闻此言,心猛地一沉,他瞬间领会到武陵王话里有话,那些抢夺财物的不堪场景瞬间在脑海中浮现。 他很清楚武陵王对他们的行径了若指掌,可眼下武陵王如此客客气气,让他一时难以揣测对方的真实想法。 丁照努力稳住心神,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应道:“哪里哪里,咱们本就是一家人,贵国百姓莅临我的地界,自当用心招待。” 此刻的他,内心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默默祈求着武陵王莫要在此刻发难。 刘骏微微眯起双眼,语气稍显低沉但依旧笑意盈盈地说道:“丁老先生,咱们两族相邻而居,理应和睦相处,一同安享太平。 倘若因些许小事而产生嫌隙,让他族瞧了热闹,那实在是得不偿失。我武陵国百姓向来亲善和睦,若能一直承蒙贵族的真心对待,往后必定会有众多互惠互利的美事。 当然,若是再有什么不太愉快的状况发生,本王为了百姓的安稳生活,恐怕也得费些心思去处理,到时难免会影响咱们之间的深厚情谊。” 刘骏这番话,看似在友好商谈,实则双方都清楚其中的深意。 丁照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深知武陵王这是以礼为先,给他留足了颜面,同时也让他明晰了事情的严重后果。 他赶忙躬身说道:“王爷放心,过往之事皆为误会,日后定会严格约束族人,与武陵国友好往来,绝不再生事端。” 刘骏爽朗地大笑起来,起身扶起丁照,说道:“如此甚好,相信咱们日后定能亲如手足,共同迈向昌盛繁荣。” 两人相视一笑,虽各有心思,但都明白,暂时达成了友好相处的意向。 俚族族长俚旷原本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神情。 然而当他意识到本族人强占武汉族女子为妻这件事时,脸色不由自主地变得阴沉下来,那原本红润的面庞瞬间浮现出些许的不自然。 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刘骏觉察到了他的尴尬状况,迅速转向俚旷。脸上挂着笑容,说道:“近些年,俚族和我汉族逐渐有了通婚的习俗,这对于推进我们双方的交流起到了相当大的促进作用。 倘若再有相互间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本王乐意当这个大媒人。” 在说到“情投意合”四个字时,刘骏看似不经意地加重了读音,然而那目光却似有深意地在俚旷脸上停留了一瞬。 刘骏接着说道:“俚旷老先生啊,咱们相邻而居,本就应相互帮衬,共同发展。这婚姻之事,更是关系到两族的情谊。若是能真心相待,自然是美事一桩。 但若是有违背道义之举,那可就不单是两族之间的矛盾,恐怕会引得天下人侧目啊。” 俚旷听到刘骏的这番话,心中先是一松,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但当他注意到刘骏加重读音的“情投意合”以及后面这番警告意味的言辞时,又不由得心头一紧。 他立刻领会到了这看似平和话语背后的深意,深知刘骏这是在暗示他,过往的事情可以暂且不提,但日后若再有强占之事,绝不会轻易罢休。 俚旷赶忙回应道:“王爷您放心,我俚族定会铭记您的教诲。之前的那些错事,实是我管教无方。往后我定当严格约束族人,绝不再犯。” 刘骏微微点头,说道:“俚旷老先生能有此觉悟甚好。本王相信,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两族的未来必定和和美美。” 在如此软硬兼施的形势下,且面临如此声威赫赫的武陵王,俚旷也只能顺势下坡。 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连忙说道:“王爷所言极是,往后我族中但凡有与贵国通婚之事,我也一定到场,一旦发现双方并非合意,我也定不会答应。” 刘骏满意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俚旷的肩膀说道:“如此甚好,相信咱们往后定能相处得更加融洽。” 俚旷连连点头道:“是,是。” 最后,仅剩僚族族长僚风,此刻他如坐针毡,心中焦灼不安。只因之前曾有武陵国百姓命丧本族人之手,他深知此事重大。 看到那两位老兄所犯之事皆未涉及命案,方才安然度过责难,而自己不知武陵王将会如何相待。 只闻刘骏面向他开口道:“皆因本王疏于对国中百姓的训导,以致发生百姓误闯贵族宝地却不自知之事,此民也因此在贵族领地丧失性命。 此事而言,确是百姓有错在先,只不过僚老先生的惩处似乎略重了些。” 僚风此时心中愈发慌乱,心虚地应道:“王爷所言甚是,彼时也是小老儿未能管好族人,致使他们下手失了分寸,以至于酿成如此恶果,此刻回想,着实懊悔万分啊。” 刘骏伸出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嘴角含笑说道:“僚老先生无需自责,事已至此,懊悔亦是无济于事。 只盼日后老先生能对我国中百姓多些宽容,倘若再有此类事发生,还望能重教导而轻惩罚。” 此时,僚风心中明白,若自己未承认错误,刘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始终惴惴不安的僚风怎么也没料到,这事竟这般轻易就过去了。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不禁对武陵王的气度与胸怀钦佩至极。 刘骏此时悠然地端起酒盏,脸上洋溢着笑容,乐呵呵地说道:“今日趁着云族长爱女的订婚宴席,本王借花献佛,敬三位老先生一杯。盼望今后咱们多多往来,彼此亲近。” 三人简直不敢相信,一直像巨石般压在他们心头的心病,竟然在刘骏这寥寥数语中烟消云散。 此刻,他们只觉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豁然开朗,那压抑许久的轻松与愉悦瞬间涌了上来,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们赶忙纷纷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云敖当即激动地回应道:“那是毫无疑问的!我如今已和武陵王成为亲家啦,我的好兄弟们自然也与武陵王是一家人咯。从今日起,咱们的关系必定会愈发亲密无间哩。” 刘骏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认同与欣慰。 三位族长也忙不迭地随声附和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在这场盛大的宴会上,众人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如同美妙动人的旋律,萦绕在每一寸空气中。 伴随着这欢快而又温馨的氛围,宴会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但在这欢快温馨的氛围之外,宪嫄却一直牵挂着刘骏的伤势,可碍于众人的目光和场合,也只得将几次三番想亲自为他送药疗伤的冲动忍下。 一直等到宴会结束,宪嫄才拿着药箱匆匆来到刘骏房间,恰巧见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兵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军国大事。宪嫄轻声说道:“休龙,身体要紧,你该多休息。” 见到宪嫄,刘骏很是高兴,放下手中兵书,微笑着说道:“嫄儿,你来了,我正觉烦闷,你这一来,倒让我心情舒畅许多。” “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操心军国大事,你就不能多为自己的身体考虑考虑?”说着,走到刘骏身边,有些害羞地说道:“你将衣衫脱掉,我看看你的伤势。” 刘骏微微一怔,随后顺从地解开衣衫。宪嫄看到那青紫了一片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怎会如此严重。” 刘骏轻轻拭去宪嫄眼角的泪花,说道: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一定很疼吧。” 刘骏握住宪嫄的手道:“不疼,看到你,便什么疼都忘了。” 宪嫄心疼地说:“都伤成这样了,还说笑。”刘骏正想转过头对她说什么,宪嫄急忙道:“别动,我给你上药。”于是转身打开药箱,小心地为刘骏处理伤口。 刘骏看着宪嫄专注的模样,心中满是温暖,说道:“嫄儿,能得你如此关怀,就算伤再重些,也值了。” “不许胡说,以后可不许再这样拼命了。” 刘骏应道:“都听你的。” 宪嫄的动作愈发轻柔,生怕弄疼了刘骏。处理好伤口后,宪嫄轻轻为刘骏披上衣服,说道:“这几日你可要好好休养,莫要再逞强了。” “好,都依你。”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刘骏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嫄儿,再多陪我说说话。” 宪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刘骏。 刘骏目光灼灼,认真地说道:“嫄儿,自我初见你那日起,你便住进了我的心里。这些日子以来,你的一颦一笑,皆让我沉醉其中。 我知你聪慧善良,温柔可人,这世间女子万千,却无一人能如你这般让我心动。今日,我便要向你表明我的心意,我想娶你为妻,与你携手共度余生。嫄儿,你可愿意?” 宪嫄的心跳陡然加快,结结巴巴地说:“休龙,这......这太突然了。” “嫄儿,我绝非一时冲动,我是真心想与你携手一生。” “可是,此事还需与爹爹商议。” “只要你愿意,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你放心,我定会以最大的诚意去征得王刺史的同意。我会让他知道,我有能力给你幸福,护你一生安稳。” “休龙,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我对你亦是如此。只是婚姻大事,不可草率。且等你与爹爹商议过后,再做定夺吧。” 刘骏握住宪嫄的手紧了紧,说道:“嫄儿,你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王刺史。” 宪嫄听了这话,耳根都红透了,轻轻挣脱刘骏的手,小声说道:“那,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刘骏回应,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脚步都有些慌乱,留下刘骏在原地满心欢喜。 第36章 议取临川 在从云林堡返回江陵的路途中,云俚与刘烨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后方。 云俚疑惑地问道:“你为何偏就不愿留在云林堡,还非得要我随你一同回江陵呢?” 刘烨轻拍马腹,让马的速度稍稍减缓一些,而后向云俚靠近,缓缓答道:“我并非不肯,只是当下时机尚未成熟。待那件重要的事圆满完成,我定与你一同返回。自此以后,永远陪伴着你,再也不被世俗之事烦扰了。” “当真?”说着,云俚不由自主地扯动缰绳,让马更靠近刘烨一些,仿佛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出真伪。 刘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坏笑,说道:“那是自然,我还要和你生一群小蝙蝠呢。” 云俚听到这句话,瞬间满脸羞红,她娇羞地说道:“你再这般胡言乱语,看我不狠狠抽打你。”说着,高高地举起手来,作势就要挥打下去。 刘烨急忙侧身躲闪,嬉笑着说道:“你难道敢谋害亲夫吗?” 云俚又急又羞,跺了跺脚,嗔怒地说道:“你也不知道羞耻,小心被旁人听见。” 刘烨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索性伸手抓住云俚的手腕,大声说道:“听见又如何,反正咱俩已经定亲了,我才不怕呢。” 云俚奋力挣脱他的手,娇柔地嗔怪道:“哎呀,别说了,那你倒是跟我讲讲,你要去做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呀?” “昨晚,休龙告诉我,他打算把临川郡夺回来。我可是他的好兄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我怎能不帮他呢!” “哈哈,就凭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别说上战场打仗了,能不拖后腿都算是万幸了。” 刘烨不服气地道:“哼,你简直是门缝里看人!虽说我不会武艺,但论起排兵布阵,我可是丝毫不输于人的!” 云俚戏谑道:“没想到你这看似百无一用之人,竟对排兵布阵之道也有所涉猎,实在是令人惊诧啊!” “那可不,若不是我有真本事,你哪有这慧眼识珠的能耐呢。”刘烨扬起下巴,一脸的骄傲与自信。 回想起在墙楼上刘烨不顾自身安危,拼尽全力挽救自己时,那坚定执着且毫不动摇的眼神,以及那全然不顾生死的英勇神情,云俚的心中瞬间被温暖与平和所充斥。 她不禁嘴角上扬,眼神中透着温柔与感激,问道:“那你说说,该用什么办法把临川郡夺回来啊?” 还未等刘烨回应,元景便驱马疾驰而来,大声说道:“临川王,云姐姐,我们王爷有请,让你们过去一趟。” 于是,三人赶忙策马加鞭,奋力追上了前面不远处的刘骏等人。刘骏此刻正与萧奇交谈着,神色严肃而凝重。 见刘烨到来,刘骏目光转向他,说道:“小烨,我方才与萧统领仔细商议了一番,决定过几日便起兵行事,将临川郡全部收回。你头脑灵活,可有什么良策?” 刘烨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当下临川郡的三座城池分别被北魏和朝廷所据守,倘若贸然夺取其中一座,必然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刘骏点了点头,沉重地说道:“这也正是我跟萧统领所担忧的地方。” 看到萧奇,刘烨忽地灵机一动,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说道:“萧统领,你是否认得令叔父的笔迹呢?” 萧奇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刘烨这么问是何用意,回应道:“我叔父的笔迹,我自然是认得的。” “那你能不能模仿得出来呢?” “大致能模仿出个七八分的模样吧。” “好,只要能有七分的相似便足够了。” 刘骏一脸疑惑地问道:“小烨,你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刘烨说道:“你们还记得当初萧斌来攻打江陵时的那把尚方宝剑吗?” 刘骏回答道:“当然记得,那剑还在我这儿呢。” “只要手持这把剑,再加上萧斌的家书,无需出动一兵一卒,拿下南康、庐陵这两座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只不过如此行事会有一定的风险。” 刘骏说道:“你的意思是让人伪装成朝廷钦差,携着尚方宝剑和家书混进城去,在获取萧斌信任后再伺机行事?” “没错,倘若能够暂时蒙混过关,在萧斌尚未心生怀疑之前将其制服,那么两城的大权便能落入我们手中。 然而这也极度危险,倘若被当场识破,难免会有性命之虞。因此,最好选派一位轻功绝佳的人假扮钦差,一旦计谋败露,也能够迅速逃脱。” 元景听闻,立刻挺身而出,主动请缨道:“让我去吧。” 刘骏却摇头道:“上次在江陵你与萧斌已打过照面,你去并不合适。” 云俚此时站了出来,说道:“让我去吧。” 刘烨惊讶地言道:“你?可你是女子啊!” “女子又如何,我扮成太监不就行了嘛。”云俚的语气中带着倔强。 “嘿,你这倒是提醒我了,谁说钦差就只能是男人呢,可是……”刘烨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对她的安危放心不下。 察觉到刘烨在为自己担忧,云俚开口言道:“别再犹豫啦,这里想来大概也就只有我是生面孔了。论及轻功,除了元景,恐怕也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了。” 为了让云俚的安全能够得到更多的保障,刘烨眉头紧锁,低声咕哝道:“要是能有一份圣旨就好了。” 刘骏听闻此语,缓缓从怀中取出先皇的遗诏,朝着刘烨说道:“用这份如何?” 刘烨见果真有一道诏书,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赶忙伸手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他不由得大为震惊:“这……这是……” 刘骏铿锵有力地说道:“没错,此次顺利拿下临川郡后,我将揭露刘劭弑君夺位的罪行,昭告天下!” 刘烨满脸担忧地说道:“不行,这实在太冒险了,要是云俚失败了,诏书落入萧斌手里,那可就……” 刘骏抬手打断了刘烨的话,语气坚决地说道:“不下本钱就钓不到大鱼!此次成败,全系于这关键一举。况且,你的谋略,我向来是信得过的。” 刘烨瞬间觉得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压力陡增,然而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为了确保这次行动没有一点疏漏,他反复思考,精心拟定出了一个缜密的计划。 在他的规划中,只要先攻下萧斌驻守的那两座城,解决了后顾之忧,那么北魏手中的那座城池自然也会顺利被拿下。 见刘烨神情略显紧张,刘骏见状说道:“嫄儿和云俚尚未在江陵游玩过,小烨,这几日不妨领着她们在城中游玩一番。 放松放松心情,莫要让自己绷得太紧。这战事虽重,但也需张弛有度。你且放宽心,咱们精心谋划,定能成功。” 刘烨听了,意识到自己的确过于紧张,于是点头应承:“好,那这几日便带她们逛逛,调整状态。” 刘骏微笑着轻拍刘烨的肩膀,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待。而宪嫄和云俚得知能去游玩,皆是欣喜万分。 回到江陵后,几人便来到江陵热闹的街道,宪嫄和云俚兴奋异常。尤其是看到那些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件,兴奋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宪嫄的眼眸亮晶晶的,她指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琉璃摆件问道:“休龙,这是什么呀?如此漂亮。” 刘骏宠溺地看着她,微笑着回答:“这是琉璃摆件,是从远方运来的稀罕物件。” 云俚则拉着刘烨的衣袖,好奇地问:“那这个呢?看起来好生奇特。” 刘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解释道:“这是西域传来的香料,香气独特,持久不散。” 宪嫄又看到一个绣着精美图案的锦帕,好奇地问道:“这个锦帕上的图案好漂亮,是怎么绣上去的呢?” 刘骏耐心地为她讲解着刺绣的工艺。云俚则对一个小巧的银饰挂件产生了兴趣,又缠着刘烨询问其用途和制作方法。 刘骏和刘烨始终微笑着,一一解答着宪嫄和云俚的问题,陪着她们在这热闹的街道上尽情探索着各种新奇的物事。 第37章 命定无常 几人悠然闲逛,正行间,远远地,宪嫄忽闻一算命先生高声吆喝:“前世今生皆有定,不准不灵不收银。” 她顿时兴致盎然,转头向刘骏问道:“休龙,这算命先生所言可是真的?” 刘骏轻笑出声:“不过是骗人的伎俩,岂能当真。” 宪嫄却俏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我倒要去逗逗他,瞧瞧他究竟有几分真本事。”言罢,她牵起云俚的手,径直朝着算命先生的摊位走去。 刘骏与刘烨无奈地对望一眼,而后笑着跟了上去。 宪嫄来到摊位前,悠然坐下,开口道:“先生,给我算算命数如何?” 算命先生抬眸打量宪嫄,眼中满是惊讶,说道:“姑娘容貌出众,贵气逼人,此等姿容,恐引来诸多风云变幻。” 宪嫄没领会其中深意,笑嘻嘻地道:“先生所言太过含糊,我可没听懂,还请先生细说。” 算命先生故作高深地说道:“这个嘛……” 宪嫄瞬间会意,从银袋中取出一锭银子放置在桌上。 算命先生笑嘻嘻地拿起银子,说道:“姑娘之命,犹如那水中明月,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这世间风云变幻,姑娘身处其中,或为那众星所捧之月,亦或为那狂风骤雨中飘零之花。古往今来,有那倾国倾城之貌者,往往命运多舛。姑娘之未来,或有诸多波折,当慎之又慎。” 宪嫄和云俚面面相觑,依旧没听懂其中之意,宪嫄嘟囔道:“先生这话说得越发让人糊涂了。” 而刘骏和刘烨却是完全理解了算命先生的话,其中暗含宪嫄红颜薄命之意。刘骏不禁怒气陡生,他怒视着算命先生,沉声道:“你这江湖术士,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刘烨见状,连忙拉了拉刘骏的衣袖,示意他冷静。 算命先生却丝毫不惧,依旧淡然地捋着胡须,缓缓说道:“信与不信,全在各位。但命运之轮已然转动,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刘骏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拉起宪嫄说道:“嫄儿,我们走,莫要再听这妖言惑众之人胡说。” 宪嫄见刘骏动怒,反倒笑了起来,说道:“休龙,你不是不信算命之说吗?怎的这会儿生起气来了?这分明就是无稽之谈,当笑话听听便罢,这算命先生一会儿说我富贵逼人,一会儿又说我命运多舛,实在不可信。” 算命先生微微摇头,继而缓缓说道:“姑娘,切不可小觑命运之说。若欲此生安然顺遂、如意美满,需与心爱之人时刻相依相伴。倘若分离,只怕此生再难重逢,即便有幸相见,也不过是短暂相聚罢了。除非……” 云俚急切问道:“除非什么?” 宪嫄听到“心爱之人”四字,脸颊顿感灼热,嗔道:“先生莫要再胡言乱语,我不想听了。”言罢,她拉起云俚,意欲赶紧离开这个摊位。只是,她的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些许波澜。 刘骏留意着宪嫄的反应,心中涌起一丝甜蜜。然而,算命先生的话却在他心中留下了一抹阴影。他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将来发生何事,都一定要守护好她,绝不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任何裂痕。 算命先生则意味深长地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众人一回到王府,刘骏便心急火燎地去找母妃。彼时,路淑媛正在花园中悠然赏花,见儿子匆匆而来,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刘骏急切地说道:“母妃,儿臣有一事相求。” 路淑媛微笑着看着儿子,问道:“何事如此匆忙啊?” 刘骏红着脸说道:“母妃,儿臣想与嫄儿共结连理,因临川一战迫在眉睫,儿臣无法脱身,所以只好恳请母妃前往南冀州,向宪嫄的父亲王偃提亲。” 路淑媛一听,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满是惊喜,调侃道:“哟,我儿终于开窍了,竟比为娘还要心急。看来嫄嫄当真是让吾儿动了真心呢。” 刘骏看着母妃道:“母妃莫要取笑儿臣,儿臣与嫄儿两情相悦,只盼能早日与她定下终身。” 路淑媛点点头,说道:“吾儿既有此心,为娘自当成全。那我便择日前往南冀州,为吾儿提亲。” 刘骏心中大喜,随即道:“儿臣想,不如就明日吧,而且此事不宜声张,以免刘劭知晓,给王刺史带来杀身之祸”。 路淑媛看着儿子幸福的模样,心中也满是欣慰,说道:“骏儿放心,母妃心中有数。明日出行,就只带几名亲信,扮作寻常商户模样。 所备礼品也用寻常包裹遮掩,沿途避开人多眼杂之处,定不会惹人注意。到了南冀州,先寻个隐秘住处,再暗中派人联系王刺史,待一切安排妥当,再登门提亲。如此行事,必能避开刘劭的耳目。” 刘骏应道:“母妃考虑周全,一切听凭母妃安排。” 次日,路淑媛准备妥当后,择时便带着几名亲信人员踏上了前往南冀州的途中。 他们时而乘船顺流而下,时而换乘马车颠簸在崎岖的陆路,一路上谨小慎微,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历经艰辛,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路淑媛依照之前的计划,谨慎地与王偃取得了联系。两人见面,自然是一番寒暄。 路淑媛轻抿一口茶,徐徐说道:“王刺史,今日冒昧来访,实是有要事相商。” 王偃连忙应道:“娘娘但说无妨,臣洗耳恭听。” 路淑媛目光柔和地看着王偃,开门见山地说道:“吾儿对令嫒宪嫄倾心已久,特意让本宫前来提亲。我观宪嫄姑娘知书达理、容貌出众,与吾儿甚是般配。若王刺史应允这门亲事,日后定当厚待王家。” 王偃恭敬地回道:“娘娘抬爱,小女能得武陵王殿下青睐,实乃小女之荣幸。只是臣有一事不明,敢问娘娘,小女若嫁与武陵王殿下,是以何身份? 王妃之尊,还是妾室之位?臣深知小女心性单纯,若入王府,臣实担忧其未来,恐她受了委屈?” 路淑媛郑重说道:“王刺史放心,吾儿对宪嫄爱得甚深,自然是以王妃之尊迎娶。且本宫也甚是喜爱宪嫄,定会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吾儿为人正直,重情重义,断不会让宪嫄受半分委屈。王刺史只管放心将宪嫄嫁与吾儿。” 王偃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如此,下官便放心了。只是小女自幼顽劣,还望殿下和娘娘日后多加包容。” 路淑媛听了王偃的话甚是高兴,笑容满面地说道:“王刺史言重了,本宫瞧着宪嫄聪慧伶俐,定是个可人儿。吾儿能得如此佳人,实乃吾儿之福。”说罢,路淑媛微微抬手,命人将带来的礼品抬进来。 只见几个侍从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包裹严实的箱子,放置在厅中。 路淑媛看着那些箱子,缓缓解释道:“王刺史,此次前来提亲,因路途遥远且需隐秘行事,故而将礼品包裹起来,实是不得已之举。这里面皆是吾儿为宪嫄精心准备的聘礼,还望王刺史不要嫌弃。” 王偃连忙拱手道:“娘娘客气了,殿下与娘娘如此厚爱小女,下官感激不尽。下官深知其中之意,定当守口如瓶。” 路淑媛满意地点点头,问道:“这婚期不知定在何时较为妥当?” 王偃心中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毕竟这门亲事对王家而言乃是极大的荣耀与保障。然而,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只是微微沉吟,面露难色。 路淑媛何等聪慧,一眼便看出了王偃的心思。她微笑着说道:“王刺史莫要为难,本宫倒是有个想法。 不如等吾儿拿下临川郡,便为二人举行婚礼。也可借此机会让宪嫄看到吾儿的英勇与担当。王刺史意下如何?” 王偃一听,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娘娘思虑周全,下官自是同意。愿殿下早日凯旋,成就这桩美满姻缘。” 路淑媛微微颔首,说道:“既如此,那便静候吾儿佳音。王刺史,本宫便先告辞了。” 王偃急忙说道:“娘娘慢走,下官恭送娘娘。” 路淑媛轻轻应了一声,便领着亲信踏上归程。 然而,待她回到江陵时,刘骏等人已然奔赴临川。无奈之下,她只好派人将这一喜讯传递过去。 第38章 轻取城邑 根据既定方案,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云俚身着太监服饰,头戴黑色纱帽,帽檐下一双眼睛透着几分机警。 领着同样装扮的明金和李力年,乘着马车到达了庐陵城下。 云俚扬起下巴,提高嗓音开口言道:“咱家乃是皇上派来犒劳兵士的钦差大臣,还不速速开启城门?” 城楼上的士兵听闻,先是一愣,随后赶忙回应让他们稍作等待。 不多时,萧斌与许湛之慌慌张张地穿戴好衣物,急匆匆地下令打开城门迎接。 萧斌抬眼望去,见这三人面生得很,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遂仔细打量起他们随身所携之物。 只见其中一辆车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只箱子,而两名使者则各手持一个盒子。 萧斌眼珠转动,试探性地询问道:“不知公公尊姓大名,于何处任事啊?” 云俚微微躬身,尖着嗓子说道:“咱家乃是内侍省的何小懒,总管太监何大勤乃咱家的义父。” 萧斌心里想:原来是这样啊,单从名字就能看出一二,这阿谀奉承的手段真是高明。也难怪内侍省的一个小太监竟能有这般荣幸,成为钦差大臣,前来传达皇上的旨意! 许湛之疑惑地问道:“皇上为何不先派遣信使送信告知我等,也好使我们能够有所准备呀。这般仓促地迎接圣旨,实在是怠慢了何内侍啊。” 云俚不动声色地察言观色,一眼就瞧出萧、许二人目光中那尚未消散的疑虑。 她不慌不忙,从容言道:“皇上言,临川与京城两地路途迢迢,信使往返着实太过耗费时间。再者,嘉奖守城将士此等重要之事,万不可拘泥于礼法的束缚。” 接着,她转头对明金和李力年使了个眼色,说道:“你们快把这两万两银子抬下来,交由萧将军和许大人检查,好以此犒劳将士们。” 听闻有银子,萧斌和许湛之对视一眼,眼中的疑虑瞬间消除了大半。 萧斌心中一喜,急忙说道:“何须烦劳两位使者,来人啊,将箱子抬进城去。” 许湛之则心思更为细腻,仍存有几分谨慎,问道:“何内侍,不知皇上是否还有其他旨意?” 云俚瞅了瞅所处的这城门外的嘈杂之地,脸上瞬间露出不悦的神色,冷冰冰地说:“萧将军和许大人难道是准备在这里接旨吗?” 许湛之听闻,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身的确有所疏忽,赶忙说道:“哎呀,我等见到何内侍难免兴奋过头了,竟有所怠慢了,请,请,快快请进。”说着,便满脸堆笑,边赔不是边将这三人迎进了城中。 抵达正厅后,萧、许二人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跪地迎旨。 萧斌心里忐忑不安,揣测着皇上此番旨意究竟是福是祸。许湛之则暗自祈祷着可千万别是降罪的旨意。 云俚不紧不慢地自袖中掏出那明黄色的圣旨,清了清嗓子,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萧斌、徐湛之两位爱卿,在临川郡收复失地之役中,英勇无畏,智谋超群,成功收复庐陵、南康两座城池,功勋卓着。 为彰其功,特赐萧斌尚方宝剑,以示荣宠与信任。赐许湛之美酒佳酿,共享荣耀。另赐白银二万两,以犒赏三军将士,激励其奋勇作战之精神。 望两位爱卿及诸位将士,继续为国家之安定繁荣而努力,再建不朽功业。 钦此!” “谢主隆恩,臣必当竭力效忠。”萧、许二人齐声谢恩后,萧斌恭敬地做出接旨的姿势。 云俚赶忙说道:“还不速速将尚方宝剑交给萧将军!” 这时,明金将手中的长盒迅速递给了萧斌,云俚趁机把手中的圣旨交到明金手中。 随后,她微微侧身,又向明金和李力年神色严肃地吩咐道:“还不赶快把御酒与圣旨送到许大人的房中去?” 紧接着,转而对许湛之说道:“许大人,皇上另有密旨,需要向萧将军一人交代。” 许湛之听到这话,心中虽有一丝好奇,但很识趣,明白有些事不该自己知晓,便连忙应道:“那下官先行告退。”与明金和李力年一同退了出去。 此时厅中只剩萧斌与云俚,萧斌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何内侍,不知皇上有何机密的旨意?” 云俚却不紧不慢地说道:“萧将军,莫急,您难道不想先瞧瞧这把剑吗?” 萧斌一听,心中更是好奇难耐,随即打开盒子。 只见里面的宝剑寒光闪闪,竟同江陵丢失的那把极其相像,不禁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惊叹道:“这与之前皇上赏赐的那把竟然一般无二。” “萧将军难道还不明白吗,皇上已经不再追究您与许大人在江陵失利的罪责了,这可是皇上的恩宠啊。” 萧斌心中一阵惊喜,他原本还担心皇上会追究江陵失利的责任,没想到竟然得到了皇上的宽恕。 云俚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说道:“萧将军,此信乃是令尊在咱家离京之时,托咱家给您带过来的书信。萧老爷子特意叮嘱,事情紧迫,要您接信后立刻阅览。” 只见信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萧斌吾儿亲启。 看着信封上的字,萧斌在刹那间心头生出了几分疑惑,而云俚则在一旁催促道:“萧将军赶快看信吧,说不定令尊真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交代,您也能早点做出安排。倘若需要回信,正好由咱家帮您带回京城。” 云俚说完后,便移步到桌旁,不慌不忙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 萧斌怀揣着疑惑看了看云俚,只见云俚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又瞧了瞧信件,心中总是感觉有些迷惑不清。 然而,父亲既然特意交代见信就看,想必事情确实颇为紧急,于是他撕开信封,猛然间,一股混浊的黄色粉末飘散了出来。 萧斌大惊失色,发觉情况有异,旋即把信扔了出去,怒喝道:“这信中有毒!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俚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笑嘻嘻地说:“我嘛,我叫云俚,从一开始接近你,便是带着目的而来。你到现在才发现信中有毒,实在是愚不可及。” 萧斌闻言,心头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如此算计。顿时愤然呵斥道:“你实在是卑鄙无耻!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 “哼,要不是顾及萧奇的情面,早就将你毒杀了。你且放心,这点轻微的毒性不至于要了你的性命。” “你是武陵王派来的?”萧斌死死地盯着云俚,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你说呢?”云俚不置可否,一脸得意。 萧斌越听越是气愤,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一个闪身猛冲向前,就欲动手。 然而才迈出一步,便感觉头晕目眩,四肢乏力,但他仍强撑着,伸手撑住了桌子,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咬着牙勉力与云俚过了几招。 随着动作的进行,萧斌只觉得身体愈发沉重,每一招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他刚要张嘴呼喊之际,云俚敏捷地转到他身后,一记手刀,将其打晕了过去。 估摸着约定好的时间差不多了,明金和李力年押着许湛之又回到了正厅。一进厅,就看到萧斌已然晕厥在地,口中被塞入布团,手脚也被布条紧紧束缚。 许湛之见状,顿时惊惧万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颤抖着哀求道:“三位侠士,饶我一命啊,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呀!” 明金冷嗤一声,眼中满是鄙夷,说道:“你有没有做过坏事,稍后自会有人评判,此刻你若是胆敢不听话,哼哼,定叫你好看。”言罢,明金从靴筒中迅速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许湛之眼前用力挥舞了几下。 许湛之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点头说道:“我一定听话,我一定听话的。” 李力年道:“好,那就马上出发,命令两座城迅速打开城门,恭迎大军进城。如何措辞,不用我们再教你了吧?” “不用啦,不用啦。”许湛之忙不迭地应道,生怕回答慢了会惹来杀身之祸。 “倘若存有不轨之心,便是如此下场。”话毕,明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的匕首猛然向后一甩,即刻将一根亮着的蜡烛打灭。 在这般威胁之下,许湛之胆战心惊地行于三人前方。 他的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但又不敢有丝毫反抗,心中充满了恐惧。 而云俚三人在侧悄无声息地挟持着他一同抵达庐陵城门口。 守门士兵望见许湛之,赶忙上前施礼询问:“不知许大人有何指示?” 许湛之听到士兵的询问,心中一阵慌乱,“呃......”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想着怎样才能给士兵一些暗示,又不被身后的人发现。 “许大人,您的眼睛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呀?”士兵关切地问道。 云俚瞬间察觉到许湛之正在耍小动作,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那笑容却暗藏杀机,她紧紧盯着许湛之说道:“许大人,为何还不传达皇上的旨意呢?” “是,是。圣上旨意,为充实南康、庐陵两城的防守力量,特派遣大军前来增添兵源,大军即刻便至。 现下传旨,即刻开启两城城门,迎接大军进驻。”许湛之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连忙按照云俚的要求传达旨意。 守门士兵回应道:“领命。”紧接着开启了庐陵城的大门,南康城在获悉消息后亦敞开了城门。 当下的许湛之,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无奈,只盼着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此时夜色朦胧,无法看清进城士兵的模样。就这样,刘骏的大军顺利地进入了城中。 第39章 诏聚人心 进城后,萧奇问明萧斌所在,心急如焚地匆忙来到房中。他手忙脚乱地拔掉萧斌口中的布团,将他扶起,紧靠着墙坐下,一边轻轻摇着他的身子,一边焦急地呼唤道:“小斌,你醒醒。” 听到有人喊叫的声音,萧斌意识模糊地勉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哥,怎么会是你?快放开我,我要赶紧通知士兵做好准备,有奸细闯进来了。” 看到萧奇毫无反应,萧斌猛然醒悟过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哥,莫非,莫非庐陵城已经被武陵王攻占了?” “岂止庐陵啊,南康城也一样。” “什么?那我,我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啊?”萧斌一脸惨白,心如死灰。 “小斌,都到这种绝境了,你竟然还想着如何向刘劭交代?你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都还是个未知数呢!”萧奇又气又急。 “哼,看来武陵王是打定主意要杀我了?” “小斌,你若是愿意投诚,投降武陵王,我一定想办法保住你的性命。”萧奇苦口婆心地劝道。 “大哥,你不必再说了,我是绝不可能投降的。”萧斌一脸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萧奇痛心道:“小斌,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刘劭难道就值得你这样舍生忘死地卖命吗?” “大哥,皇上他救过我的命,还一步步将我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侍卫提拔到如今的位置,这般恩情我怎能不报?” “可是,你先在江陵失利,如今又丢了庐陵和南康二城,况且你私自放了我的事情刘劭已经知晓。你若是回到京城,他会放过你吗?”萧奇心急如焚地吼道。 “纵是皇上要杀我,我也不会背叛他。”萧斌义正言辞地回答。 萧奇望着眼前一脸坚定的萧斌,深深地长叹一口气,说道:“小斌,你这又是何苦呢?刘劭的皇位如何得来你不是不清楚,他的手段如此不堪,你这般固执地追随于他,最终只会无辜地白白丢了性命啊!” 萧斌的眼神坚定如铁,不为所动:“大哥,忠臣不事二主,我萧斌哪怕是死,也绝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萧奇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大哥也不再劝你。你放心,我定会求武陵王放了你。” “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为我求情,生死有命,我萧斌无所畏惧。” 萧奇神色凝重,紧紧握住萧斌的肩膀,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斌,大哥既说了会救你,就定会让你安然无恙。”说完,他起身匆匆离去。 萧奇心急火燎地找到刘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急切地喊道:“王爷。” 刘骏此时正在房中踱步徘徊,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见到萧奇跪地,赶忙说道:“萧统领,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然而,萧奇并未起身,言辞恳切地说道:“求王爷开恩,放过萧斌吧。末将深知萧斌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他毕竟是末将的兄弟,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丧命啊!” 刘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神色严肃地说道:“萧统领,萧斌参与刘劭谋反,逼死先皇,此乃十恶不赦之罪。在江陵时,本王已经放了他一次,如今,本王实在难以再饶他不死。 况且,若轻易放过他,本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向那些因刘劭叛乱而无辜丧生的人交代?” 萧奇听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心中既愧疚又焦急:“王爷,末将明白您的难处,可萧斌他只是一时糊涂,被刘劭蒙蔽了心智。 他本性善良,绝非十恶不赦之人,请王爷网开一面。” 刘骏背过身去,沉默不语。他的内心也在激烈地斗争着,萧奇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其忠诚毋庸置疑,可国法又不容亵渎。 良久之后,他缓缓说道:“萧统领,本王并非无情之人。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容本王再思量思量。” 萧奇叩头说道:“多谢王爷。”说完,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缓缓起身。 刘骏说道:“萧统领,你先上城楼向士兵们说清楚刘劭谋反当夜之事,本王稍后就到。” “是。”萧奇应道,随即转身离去。 此时,朝廷的士兵已在许湛之的指令下,全部集结到庐陵城,犹如瓮中之鳖。而两城的统治权也终于成功落入了刘骏的掌控之中。 城楼上,许湛之孤零零地屹立着,士兵们满心疑惑,纷纷问道:“许大人,您叫我们到此处集中,究竟所为何事啊?” “是啊,把我们撤换下来,莫非是要让我们回朝了吗?” 许湛之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说道:“这,这都是武陵王的意思啊。” 众兵一听,不禁都大惊失色,原本还算安静的城下瞬间一片骚乱。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激烈讨论着。 “武陵王?那可是朝廷认定的谋逆之人啊。” “你忘了在江陵时,武陵王说此事乃是当今皇上诬陷他的吗?” “双方各执一词,我们到底该信谁的啊?” “是啊,武陵王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就在这时,萧奇上了城楼,移步至许湛之身旁,声若洪钟道:“诸位兄弟,我乃先皇身边的禁卫军统领萧奇,刘劭谋逆当日之事,我全程亲眼目睹。确实是他诬陷武陵王,逼死了先皇,谋夺了皇位。” 有士兵开口说道:“萧统领,您作为先皇的亲信,所言固然有可信的地方,然而仅凭您一面之词,恐怕很难让众人信服啊。” 萧奇神色肃穆,道:“这位兄弟所言不无道理。但我萧奇对天发誓,所讲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先皇对我恩重如山,我岂敢有半句妄言?况且当日许湛之许大人跟随刘劭闯入皇宫,亦是见证者之一,许大人,你说,我所言是否有不实之处啊?” 许湛之支支吾吾,言辞闪烁地说道:“这个......那个......” 萧奇厉声道:“许湛之,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若是还敢有所隐瞒,我手中的剑可不会留情。”说着,萧奇将剑抽出一截,寒光闪烁。 许湛之吓得浑身猛地一颤,忙不迭地说道:“萧统领饶命啊!我说,我全说。当日,我只知晓皇上提及先皇已知他私下之事,命令我等必须立刻举事。” 有人急切地追问道:“皇上所说的私下之事到底指的是什么?” 许湛之冷汗直冒,心中慌乱不堪地说道:“这,这我不知道啊?” “你不老实,我就杀了你。” 威胁之声传来,许湛之面如土色道:“萧统领饶命,我实在是不知啊。”他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那好,我且问你,当日是不是刘劭以汇报紧急军情为由,才骗取了万春门值班禁军护卫开启宫门,你们才得以攻入禁宫的?”萧奇目光凌厉,紧紧逼视着许湛之。 “是,是,彼时我们大队人马潜伏在暗处,待皇上骗万春门的守卫开启宫门,我们便一拥而入,打入太极殿。”许湛之低着头,声音颤抖。 “然而刘劭手中冯佐林的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奇再次追问,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探究。 “这个我真的不知了。”许湛之连连摆手,眼神慌乱。 “你当真不知?”萧奇提高了声调,手中的剑又抽出了几分,心中怀疑许湛之在故意隐瞒。 “确实不知啊。”许湛之带着哭腔喊道,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听完许湛之的话语,城下的士兵们彼此对视,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其中一名士兵说道:“从许大人的话中虽能说明皇上有谋反的嫌疑,可是并不能直接证明武陵王是受诬陷的啊。” 就在这时,刘骏走到了萧奇身旁,开口说道:“诸位将士,我乃武陵王刘骏,是先皇遗诏所立之太子。 如今的皇上刘劭,犯下了篡逆弑君的罪行,还诬陷本王谋逆,本王有先皇遗诏为证!”说着,他将遗诏紧紧地握在手中。 一名士兵壮起胆子言道:“不知遗诏所言为何?” 这句话反映了在场士兵们的心思,他们都有着解开心中谜团的渴望。 萧奇郑重地接过刘骏手中的遗诏,情绪激昂地高呼:“诸位兄弟,这道废立太子的诏书,乃是先皇遭刘劭逼迫之刻,龙御归天之时悄然交予我手,其中的一字一句皆为先皇亲书啊!” 言讫,展开圣旨,放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子刘劭,行为不端,行巫蛊之邪术,悖逆天理,有违人伦。今其恶行已被查实,朕痛心疾首,深责己过。 念及祖宗基业,社稷安危,当立贤明以继大统。三皇子武陵王刘骏,天资聪颖,睿智非凡,堪当重任。 今废黜刘劭太子之位,立刘骏为太子,以承正统,望其能修身立德,勤勉为政,以安天下。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元嘉三十年癸亥月乙丑日。” 诏书读完,城下再度喧闹起来,众人嘈杂的议论声四起:“元嘉三十年癸亥月乙丑日,那不正是皇上登基的前一天吗。” “是啊,如果已经明确皇上要继承大统,那这份废黜太子的诏书又该作何解释呢?” “而且皇上登基的时候,并没有先皇的禅位诏书,只是说先皇突然驾崩,按照朝廷礼法,自然应当由自己继位。” 这时,萧奇已经把诏书带到了城下,让士兵们广泛传阅。 有的士兵仔细端详后,言道:“不错,我曾有幸目睹过先皇的墨迹,这份诏书的确是先皇所写。” “这般看来,的确是刘劭逼死了先皇,诬陷了武陵王。” “如此毫无仁义孝道之人,我们决不能为他卖命。” 此言既出,大家的情绪都被点燃了,激昂地齐声说道:“没错,我们拥护武陵王,讨伐刘劭。” 目睹大势已然尘埃落定,刘骏昂然开口道:“众将士,我朝素来以儒家思想执掌天下,刘劭竟敢罔顾人伦,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简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此等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对其进行征伐已是刻不容缓。只可惜临川城仍被北魏占据,欲除内贼,必先驱逐外寇。 本王决意明日即刻收复临川城,继而统率兵马向东挺进,务必生擒刘劭!众将士可愿追随本王?”刘骏目光扫过众人,期待着将士们的响应。 闻此言语,城下顿时响起一片高呼:“追随武陵王,讨伐刘劭。” 有士兵提议道:“王爷,许湛之助纣为虐,当杀之,以祭先皇在天之灵。” 许湛之一听,顿时吓得心胆俱裂,腿脚酸软,一下就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求王爷饶命啊,我愿改过自新,追随王爷。” 刘骏道:“你们当日逼死先皇,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萧奇,将他带到城下,斩首示众。” 随着这声令下,许湛之瞬间面无人色,眼神中满是惊恐,被萧奇拖到城下,随着宝剑高高举起,寒芒一闪,人头落地。 顿时一片欢呼之声,众人心中的愤怒与正义得到了伸张,士气愈发高昂。 第40章 既定之计 人心既定,刘骏的心头却似压着更为重要的事情,便决定让刘烨自行召集萧奇等人,到议事厅商议攻取临川城的事宜。 会上,刘烨铿锵有力地说道:“为成功拿下整个临川郡,我们制定了先安内再攘外的策略。 这第一步已然顺利达成,如今我们已稳固了军心,将南康和庐陵牢牢地攥在了手中。 这第二步便是拿下临川城。临川城相较于南康、庐陵二城更为坚固,倘若强行猛攻,以我方兵力固然能够攻克,但损失也定然极其惨重。” 李历年听闻,忍不住插嘴说道:“我们可以施行长期围困的策略嘛,只要城内断了粮,他们必定会乖乖投降的。” 而刘烨却摇了摇头,说道:“围困实非长久之计,若是刘劭获知了消息,必然会派遣大军来袭,因此我们没有充裕的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最为妥帖且伤亡最小的办法,便是引诱敌军出城,在城外展开决战。” 明金面露忧色,言道:“倘若他们死守住城池不出,这可如何是好?” 刘烨道:“临川城主将薛安都,虽勇武过人却谋略不足,否则也不至于连失两座城池。而且此人向来自负,听不得他人的侮辱之辞。” 萧奇恍然大悟道:“王爷是说让我们开口挑衅,诱其出城?” “正是这样,只要他出城远追,我们就从两城调兵,直袭他的老巢。”刘烨自信满满地说道。 萧奇等人面面相觑,齐声问道:“如果他出了城却不追击,那该如何是好?” 刘烨却面带微笑,轻松地说道:“这就得仰仗几位的表演天赋了。” 众人先是忽地怔愣,片刻之后,待回过味儿来,旋即会心一笑,紧接着便就明日应当如何行事展开了一场细致周全的研讨和安排。 此时,刘骏正与宪嫄闲庭信步于庐陵城的一处花园之中,微风轻拂,枝叶摇曳。 宪嫄抬眸,只见刘骏面色略显沉重,不禁开口问道:“休龙,为何你不参与讨论攻取临川城之事?” 刘骏微微仰头,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峦,缓缓说道:“有小烨在,此事我自是放心的。只是明日临川城这一战,无论胜负,我朝皆会陷入困境。” 宪嫄听闻,蛾眉紧蹙,遂追问:“莫非收回临川还会对我们不利?” 刘骏耐心解释道:“将其收回固然是好事,然而此消息一旦传出,不但刘劭会兴兵来攻,就连北魏亦会反击报复,还有吐谷浑。 虽说近些年来吐谷浑已向我朝称臣纳贡,可一旦得知朝廷内乱以及我朝与北魏交战之事,难保其不会伺机而动,趁机入侵。” “倘若能够提前洞察敌军动向,知晓他们将会攻击何处,从而提前做好防备,那我们岂不是能占据极大的主动优势?”宪嫄思索着说道。 “是啊,我断言雍州襄阳定会成为他们下手的首要目标。 襄阳地理位置绝佳,素有‘华夏第一城池’之称,横跨荆、豫两地,掌控南北要冲,乃是掌控长江中游、经营中原的关键据点所在。 并且一旦襄阳沦陷,敌军便能顺势侵入雍州,进而对雍州其他地域展开攻击与占领。” “那就赶紧通知雍州刺史做好筹备啊。”宪嫄急切地说道。 “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是雍州刺史藏质到底是倾向于刘劭,还是偏向于我,我当下全然不知。 倘若他是刘劭的人,那信件过早送达,便会暴露我们现今的行动,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 “你给藏质写了一封信函?”宪嫄好奇地问道。 “是啊。”刘骏回应道。 “可以给我看看吗?” “好啊。”刘骏应着,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信件,递给了宪嫄。 宪嫄仔细看完后,说道:“其实明日临川城这一战,你是胸有成竹的,之所以一直未将信送出,只是在担心藏质的态度和送信人的安全吧?” 刘骏微微颔首,叹道:“没错,所以待临川之事告成,我打算亲自前往。” “可是明日临川城一战你要亲自指挥,并且临川郡全数收复后,尚有诸多事务需要你亲自去处置。” “是啊,这着实是当下棘手之事。”刘骏满脸愁容,深深叹息。 看着刘骏这般愁苦,宪嫄打趣道:“休龙,你不必如此忧心,说不定今日令人烦扰之事明日就迎刃而解了呢。” 明白她这是在宽慰自己,刘骏勉强点了点头。 宪嫄接着说道:“明日你需亲自督战,这封书信随身携带难免会有遗失之虞,我觉得还是先由我替你保管为好!” 刘骏闻言点头同意,随即将信递给宪嫄。恰在这时,路淑媛派来传信之人正好寻到了这里,把王偃已应允两人婚事的消息告知了刘骏。 刘骏听闻,欣喜若狂,而宪嫄则在一旁面露娇羞之态。 刘骏说道:“嫄儿,王刺史应下了,等临川这一战获胜,我便娶你,可好?” 宪嫄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一抹温柔的回应仿佛给了刘骏无尽的动力。 此时,夜的帷幕尚未完全褪去,而新的一天已然在希望与期待中悄然来临。 第41章 诱敌入瓮 次日拂晓,明金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一千兵马来到临川城下。 他挺直腰杆,挑衅地扯着嗓子喊道:“叫薛安都出来跟本校过过招,瞧他整天龟缩在城里,是不是被我们打怕了呀?” 话音刚落,他手下的士兵们便哄堂大笑起来。 临川城上的士兵听闻,匆忙向薛安都禀报。 薛安都听闻后,怒冲冲地行至城楼,看到城下张狂的明金等人,冷哼一声,大声言道:“城下的小将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老夫不杀无名之徒。” 明金眼珠一转,坏笑道:“爷爷乃是校尉屠胖安,有胆量的就下来比划比划。” “哼,区区一个校尉,也敢在此放肆,与你动手,本将军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薛安都心中满是不屑。 待他说完,却见城下之人笑得前仰后合,更加放肆,甚至连身旁的士兵都强忍着笑意。 薛安都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狠狠扇了那名士兵一巴掌,怒喝道:“你笑什么?” 那名士兵被打得一个踉跄,战战兢兢地说道:“将军,他们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您呢,说的是‘屠杀胖......胖......’” 薛安都听了,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用说,薛安都瞬间就已然明白,因自己体态肥胖,“屠胖安”这三个字不就是要屠杀自己吗。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气愤地说道:“取箭来,看本将军不射他几个窟窿。” 眼见薛安都举箭射来,城下士兵仿佛脚底抹了油,一眨眼便跑没了影儿。 这使得薛安都愈发怒火冲天,他跺着脚谩骂道:“这帮兔崽子,胆小得跟老鼠一样,还敢前来嚣张,简直不知敬畏。” 待他刚回到内室,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城门的守卫便又匆忙前来禀报:“启禀将军,城下又有人在叫阵。” “妈的,看来非得给这些刘宋的鼠辈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才会安静下来,去,把俺的枪拿来。”薛安都怒不可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就在他手提长枪,气势汹汹地冲向城门之时,军师卢段合从旁边疾跑了过来,高声大喊道:“薛将军,请止步!” “卢先生,你唤本将所为何事呀?”薛安都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手中的长枪还紧紧握着,心中有些不耐烦。 “将军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啊,切莫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呀!”卢先生神色焦急,额头上冒出细汗,目光恳切地望着薛安都。 “先生的意思是,他们在那里胡乱叫嚷,是想引诱俺出城吗?”薛安都微微一怔,心中开始思考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没错,倘若不是这样,又如何会人人都骑着马呢。由此便能看出,他们压根就没有作战的打算,而是想要引诱将军远远追击。”卢段合连忙解释,语气急促。 “嗯,先生所说极是,本将军险些着了他们的道,还是回去吧,任由他们如何叫喊,俺也不会再理睬了。”薛安都恍然大悟,心中暗自庆幸,放下长枪转身往回走。 然而回到内室后,薛安都听到的笑声愈发大了起来,他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急忙奔出去查看,只见城楼上的士兵们笑得东倒西歪。 他气得脸色铁青,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声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士兵们顿时收敛笑容,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但是有的士兵却憋笑得身子都颤动不已,心中虽然觉得好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目睹这番情形,薛安都脸色阴沉,亲自登上城楼。 彼时,只闻城下的敌兵正在扯着嗓子高声吟唱一首顺口溜:“薛安都啊薛安都,体态肥硕如蠢猪。胆小怯懦如鼠辈,缩头乌龟在城头。有胆出城来一战,莫要在此当孬徒!” 闻此言语,薛安都瞬间气血上涌,双目瞪得滚圆,顿时气得紧紧捏起拳头,全身颤抖着愤然说道:“小兔崽子们,别跑,等爷爷下来拾掇你们。”此刻他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理智被愤怒完全吞噬。 而后,他一把拿起长枪,跨坐一匹壮硕的战马,怒喝道:“打开城门!”满心想着要将这些口出狂言的家伙碎尸万段。 待城门一经打开,刘骏的士兵们就又如一窝蜂一般地向前狂奔而去。 薛安都端坐于马背,刚追逐了十余步之后,猛然想起卢段合的言辞,心中一个激灵:“糟了,莫要中了计!”他又赶忙勒紧了马缰,心中满是不甘和恼怒,怏怏不乐地返回城里。 可是就在他抬起头朝着城楼看去时,却瞧见士兵们有的在撇嘴,有的在相互使眼色。不消说,这分明就是在讥笑他没本事。 薛安都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心想:自己竟被属下如此看轻,那他还怎么带兵打仗啊!想到这,他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恨不得立刻将这些嘲笑他的人狠狠教训一番。 然而别人又并未说一句话,他也着实不好发作。 他在心中竭力克制着自己,不断地提醒自己:万万不可中了对方的圈套,一定得忍耐,不可因一时的莽撞而坏了大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才刚刚关闭城门,薛安都没走几步,城外又响起了一阵戏谑的声音:“薛安都,真可笑,出城不敢把人追。 躲在城里像乌龟,有胆出城没胆随。胆小如鼠没出息,真是让人瞧不起!” 这一次, 薛安都的怒火完全爆发,理智完全被愤怒所压制。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开城门!本将军今日定要抓住这群辱骂俺的杂碎,撕裂他们的嘴巴!” 为了避免落入对方的陷阱,他在心中不停告诫自己:“切莫追得太远,只需在城下进行决斗即可。”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此次城下的敌兵整齐地排成队列,居然一个都没有逃跑。 薛安都也不由得感到奇怪,心中暗自思忖道:“看来卢先生是猜错了,他们似乎真的是特意来找本将军晦气的。” 看见马上领头的人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于是他开口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挑战本将军?”语气中带着威严和愤怒。 “我乃刘宋前禁卫军统领萧奇。”对方大声回应。 “哦!看样子是有这个能耐与本将过上几招。”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对方直冲过去。 战斗瞬间爆发,薛安都挥舞着长枪,气势雄浑,每一次出击都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力量惊人无比。 萧奇则依靠灵活的身法左躲右闪,手中的长枪也不时刺出,犹如怪蟒离穴般刁钻难缠。 只见薛安都一枪刺出,直取萧奇的咽喉,萧奇一个后仰,躲过了这一击,同时手中的长枪顺势横扫,直取薛安都的下盘。 薛安都手按马背,纵身一跃,躲过了这一击,同时手中的长枪再次刺出,萧奇一个侧身,长枪贴着他的身体划过。 两人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战斗十分激烈。 薛安都的枪法凌厉,每一击都带着雄浑的力量,萧奇的身法灵活,每一次躲避都恰到好处。 两人的战斗引起了周围士兵的阵阵喝彩,他们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让人目不暇接。 突然,薛安都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化作一道闪电,直取萧奇的胸口。 萧奇心中一凛,知道这一击非同小可,他不敢硬接,只能侧身躲避。 然而,薛安都的这一击只是虚招,他的长枪在即将刺中萧奇的瞬间,突然变刺为扫,萧奇猝不及防,被长枪扫中,尽管有铠甲护体,然而还是有血迹渗了出来。 薛安都见萧奇受伤,心中大喜,他提着长枪,驱马朝着萧奇走去。 就在薛安都即将走到萧奇面前的时候,萧奇一声高呼:“快跑!”城下士兵纷纷朝后退去。 萧奇此刻也策动马匹,疾驰而去,薛安都怎肯罢休,紧紧尾随其后,大喊:“站住,看本将军不好好收拾你这小子。” 纵使卢段合于城楼上拼命高呼:“薛将军切勿追击!”但他已然完全听不进耳朵里去了。 随后,他们的身影便缓缓地在临川城处消失不见,没了踪迹。 第42章 降将归服 离临川城不远的一个山坳处,正是刘骏士兵预先挖好的陷阱。 当薛安都满心欢喜地追到此处时,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然临近。 只听得“扑通”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那肥胖的身躯携着马匹一起,直直地坠入了陷阱之中,顿时扬起一片尘埃。 萧奇此时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陷阱里的薛安都,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如狐的笑容,接着从护甲之中掏出一个血袋,随手扔在了地上。 此刻,薛安都一脸尘垢,极为狼狈地置身于深坑之中,然而他毫无畏惧之色,口中大声怒喝道:“凭借使奸耍诈岂能算是英雄好汉!有种的就再来大战一场!” “在下方才已经领会过薛将军的厉害了,确实是深感不如,心悦诚服。” “那就速速将俺放了,如此捉俺,俺心中甚是不服。” “成啊,放了将军,将军打算去往何地啊?” “那还用问,俺自然是返回临川城了。” 坑边的士兵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薛安都怒喝道。 “薛将军,你现在怕是无家可归了吧。”士兵们戏谑道。 “什么意思?”薛安都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临川城眼下恐怕已然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了。”士兵们满脸得意地笑着。 “啊!终究还是中了你们的奸计,都怪俺没有听卢先生之言啊!”说完,薛安都脸色惨白,仿若被抽离了浑身的气力般,绵软无力地瘫倒在坑中,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杀了俺吧!” 萧奇说道:“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武陵王非常欣赏将军的才能,特意嘱咐我们不可伤到将军分毫。” 薛安都想起之前连失南康、庐陵两座城池,已经受到了朝廷的严厉斥责,还写下了军令状。 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如今又把临川城给丢了,朝廷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身为北魏的大将,怎么可能投降刘宋呢。于是薛安都梗着脖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尊和忠诚,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杀便杀,想让本将军投降,门都没有。” 萧奇语气坚定地说道:“薛将军果真是好气魄,好,那我便成全你。来人呐,将薛安都给我捉上来,带去交由王爷处置。” 眼睁睁看着薛安都纵马狂追敌兵而去,任凭怎样呼喊都无济于事,卢段合当机立断下达关闭城门的命令。 可一切都太晚了,早已埋伏在一旁的宋兵们,瞬间万箭齐发,刹那间便将一波又一波试图关闭城门的人射倒。 眨眼间,城楼上亦是万箭一同激射而出,密密匝匝地朝着城下士兵激射而来。 刘骏的士兵在他的指挥调度下,凭借盾牌的遮蔽,匆忙朝着城门冲杀而去。 此刻,魏兵就犹如无头苍蝇一般。起初还能够按照卢段合的指挥去行动,然而眼看着城门已然被冲开,就顿时混乱成了一团糟。 卢段合于乱战之中不幸被箭矢射中身亡,魏兵们眼见着军师已死,便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选择了投降。 最终,临川城得以成功收复。 当萧奇押解着薛安都再次回到临川城时,面对满地的尸身,薛安都极其懊悔,悲痛欲绝,扯起嗓门嚷道:“我是北魏的罪人啊!” 这一刻,他的内心犹如死灰般沉寂,就在刚才,那一个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只因自己一时的冲动就消逝了生机,那原本还被自己所掌控的城池,当下却已然被他人占有。 现今,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为自己的士兵们去复仇。 当他被押入大厅之中,望见端坐在上首的刘骏时,内心更是愤怒到了极点,高昂着脑袋,闭口不言。 刘骏起身而立,言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把薛将军绑起来啊?” 萧奇回答道:“这是薛将军自己要求的。” “这简直就是胡闹!”刘骏一边说着,一边踱步来到薛安都的身后,用力一扯绳子,那反绑着的手瞬间就松了绑缚。 可是薛安都并不领情,他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们这些人别在俺面前假惺惺的了,本将军今日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们,只是俺心里就是不服气。” “喔,不知薛将军到底是对何事感到不服呢?” “哼,若不是你们耍那卑劣的手段,以奸计诱俺出城,俺又岂能这般轻易地被你们所擒获?要知道,临川城坚如磐石,又岂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能够轻易去撼动的?” “然而当下城池已为本王所有,依照将军所言,还能如何呢?” “倘若真有本事,那就与本将军来一场单打独斗,若是能够战胜俺,那俺自会心悦诚服,甘心投入王爷麾下,否则,即便死了俺也不会服气。” “那么按照将军所说,是要和谁切磋切磋呢?” “便是你。” 这时,萧奇等人也不禁紧张起来,急声说道:“王爷,切不可听他的呀,他这分明是想借机来加害于您。” 薛安都一听,顿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俺早就说过刘宋之人尽是窝囊废、无用之徒,除了会耍些手段、用些计谋之外,再无其他能耐。” 刘骏面色冷峻,缓缓地伸出手来,沉声道:“好,那本王便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来吧。”言罢,伸出的手朝着厅外的方向做出邀请状,示意薛安都到厅外进行决斗。 众人随之一同行至厅外的广场处。 在那宽敞的广场之上,薛安都仿若一座无法撼动的巍峨巨山般稳稳矗立着。 战斗甫一开始,他便如火山喷发般,猛然迸发出惊世骇俗的力量,跨步向前,那砂锅般硕大的拳头,带着猎猎风声,狠狠砸向刘骏。 刘骏凭借着自己灵巧如燕的身手,不断跳跃、挪移,他身形一闪,风驰电掣般绕到薛安都身侧,飞起一脚,如疾风般踢向他的腰间。 然而,薛安都反应神速,腰部轻扭,直接用粗壮的手臂硬生生挡住这一脚。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一挥,直直轰向刘骏的胸口。 刘骏急忙向后跃去,险之又险地侧身翻滚,方才堪堪避开这雷霆一击。 待站稳脚跟后,他快速移动,时而如雄鹰展翅高飞,双腿连环踢出,似旋风般凌厉地袭向薛安都的头部;时而又似灵蛇贴地滑行,在靠近薛安都时,突然出拳,攻其腿部。 薛安都被这一连串的攻击扰得有些心浮气躁,他怒吼一声,爆发出更加强悍无匹的力量,对刘骏的攻击视若无睹,直直朝着刘骏狂奔而去,猛地将刘骏撞飞出去。 刘骏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后刚刚站稳,薛安都又已如饿虎扑食般冲到面前,挥起拳头,如泰山压卵般猛击而来。 刘骏手忙脚乱地招架,却还是被薛安都的力量震得手臂酸麻。 他眼神一凛,在薛安都再次攻来之时,突然身子一矮,如泥鳅般从他的腋下钻过,然后迅速转身,飞起一脚,如炮弹般砸在薛安都的后背,薛安都一个趔趄。 刘骏趁此良机,连续使出疾风骤雨般的组合拳,拳拳都直取薛安都的要害部位。 薛安都坚韧不拔地抵抗着,苦苦寻觅着反击的时机。 紧接着,刘骏在闪过薛安都的一记重击后,一个箭步如离弦之箭般冲到薛安都身前,双手如同鹰爪,狠狠抓向薛安都的面庞。 薛安都匆忙后仰躲闪,刘骏趁机抬腿,膝盖如铁锤般狠狠撞击薛安都的腹部,薛安都不禁闷哼一声。 刘骏得势不饶人,一连串的攻击仿若纷飞石块般冲撞在薛安都身上。 但薛安都也毫不退缩,强忍着剧痛,再次发起狂猛的进攻,两人又陷入了惊心动魄的激烈缠斗之中。 终于,刘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一个迅猛的闪身绕到薛安都身后,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同时左腿抵住他的后膝,以疾如旋风的速度将他擒住。 薛安都奋力挣扎了几下,身体扭动着,试图挣脱,却始终无法挣脱。 刘骏言道:“此番你服还是不服?” 薛安都喘着大气嚷嚷道:“服了,服了啊,快,快松开,真是痛死俺了。” 刘骏松开了薛安都,旋身来到他面前,伸手想要将他扶起,岂料薛安都顺势双膝跪地,抱拳说道:“末将此刻心悦诚服,愿誓死追随王爷。” 刘骏伸手将他扶起,用力地拍打他的肩头,开怀大笑地说道:“有将军的辅佐,本王犹如多了一双羽翼。” 第43章 州府辨向 当刘骏满怀兴奋地奔向宪嫄的住所,一心想要将收复临川城以及薛安都归降的喜讯告诉她,然而刚踏入房门,他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 只见房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刘骏的心瞬间像被重锤猛击了一下,顿时乱了方寸,二话不说便急匆匆地朝着袁业隆的住所奔去。 袁业隆瞅见刘骏心急如焚地冲进来,还没等他开口,便已从桌旁站起,神色从容地说道:“王爷,想必您是为了嫄儿而来吧?” 刘骏的眼中满是急切与焦虑,大声问道:“没错,袁兄,嫄儿她人现在何处?” “嫄儿听王爷说,一旦临川郡被收复的消息外传,不但刘劭会有所动作,就连北魏也会趁机来袭,吐谷浑也必会按捺不住,再度反叛,因此......”袁业隆缓缓说道。 “所以,她是去雍州了?”刘骏的心猛地一沉,声音都有些颤抖。 “确实如此,临去之前,嫄儿给王爷留了一封信。”说罢,袁业隆把桌上的信递给了刘骏。 刘骏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信,只见信封上“休龙亲启”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取出信件,目光飞速地在字里行间游走。 信中所言:“今乃关键之时,汝既须应敌刘劭,又须操持临川郡与武陵国之务,复须防北魏与吐谷浑之扰,疲态尽现,吾实心疼。 吾欲为汝分忧,故未告而自行携汝予雍州刺史藏质之信。此行,吾必探其心中所思,相机行事。 事讫,必速归。勿忧! 嫄儿。” 看完信后,刘骏长叹一声,感慨道:“这傻丫头,明知此行凶险重重,她为何还要这般执拗,一意孤行啊!” “嫄儿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呢,然而为了王爷的大业,她是甘愿去涉险的。”袁业隆说道。 “难道袁兄就未劝阻她么?”刘骏的话语中已隐隐带着几分责备。 “嫄儿的性情王爷还不了解吗,她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阻拦不了。”袁业隆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是,她一个女子孤身前往那龙潭虎穴之地,实在太过危险了,本王必须派人将她追回来。”刘骏说着,刚转过身准备走出房门,却被袁业隆给叫住了。 “王爷,已经来不及了,天尚未拂晓,嫄儿便已动身。”袁业隆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刘骏刚刚燃起的希望。 听完袁业隆的一番话,刘骏呆立在原地,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懊悔、自责、担心、焦急等情绪交织在一起。 回想起昨日她的所言所行,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这让他懊悔至极。 没过几日,宪嫄便风尘仆仆地抵达了雍州。 甫一踏入城中,但见那大街之上,小商小贩们或高声叫卖,或竭力吆喝,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人群熙熙攘攘,孩童欢笑追逐,呈现出一片祥和宁谧之象,全然不见即将风起云涌、波澜骤起的迹象。 经过一番细心探听,她款步来到刺史府外。 为了能顺利潜入府中,她择取了刺史府斜对面的一家酒楼暂且歇脚。 她坐在二楼窗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品茶,实则目光锐利地察视着府邸周遭的环境以及府内守卫的情形。 待到夜幕悄然降临,月色如水,洒在大地上。 宪嫄轻盈地爬上了一棵伸进刺史府的大树,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围墙跳进了府内。 因为白日里已将相关情形勘察得极为仔细,她仿若暗夜中的灵猫,极为巧妙地避开了守卫的巡逻。 然而府中房间众多,她完全不清楚藏质居所的具体方位所在。 正当她打算挟持一名巡逻的士兵进行逼问时,碰巧看到一个仆人模样的男子打着呵欠,睡眼惺忪,正准备起夜小解。 她心中一喜,蹑手蹑脚地快速靠近他身旁,手中的匕首瞬间抵住男子的脖子,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别出声,不然杀了你。” 那仆人吓得浑身一颤,瞬间从瞌睡中惊醒,恐惧令他声音颤抖,连连求饶道:“大侠饶命啊!” “只要你告诉我藏刺史住在哪里,我自会放了你。”宪嫄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仆人不敢有丝毫迟疑,旋即用手指了指右侧第三间房舍。 知晓了住所,宪嫄便毫不犹豫地用刀柄将仆人打晕,而后谨慎地将其拖进草丛里。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门外,屏气凝神,先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察觉到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后,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将匕首轻轻地插入门内,动作极其轻柔,谨慎地拨开了门栓。 当屋内之人察觉到异样时,已然感觉到脖颈上凉飕飕的。 只听到一个低沉且带着惊慌的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刺杀本官?”藏质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疑惑。 “藏刺史无需惊慌,我并非是要刺杀大人,只是有一句话要向大人请教。” “既是如此,可否先将灯点上呢?”藏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当然可以。”宪嫄应道。 于是,藏质强自镇定,缓缓起身,在桌上摸索着火刀火石,双手微微颤抖着将烛台点亮了。 一看劫持自己的人竟然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伙子,他也不禁惊诧万分。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我叫牛三。”宪嫄随口将刘骏的化名说了出来。 “牛兄弟,不知你想问本官什么事情?”藏质的目光紧盯着宪嫄。 “藏大人,您觉得,倘若在当今朝廷之中,刘劭与武陵王正面交锋,那您究竟是支持刘劭呢,还是武陵王呢?”宪嫄紧紧盯着藏质,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藏质混迹朝堂二十余载,现今已至知天命之年,他深知这话绝非仅仅是一道选择题,倘若回答不当,便会成为一道送命题。 此刻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边揣摩着眼前之人的来意,一边谨慎地思考着如何回答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并且他从来人的口中已然探明此人必定是武陵王的手下,不然,怎敢公然直呼当今皇上的名讳。 故而,藏质徐徐开口言道:“此事事关重大,且容本官思量思量。” 宪嫄心想:“哼,果真是只老狐狸。”便继续问道:“那倘若他二人的命令相悖,您又会听从谁的呢?” “只要是对朝廷有益的,本官皆无所不听。” 宪嫄冷笑一声,说道:“藏大人,您这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可如今局势分明,您总得有个明确的立场吧?您莫非以为这般模棱两可就能敷衍过去?” 藏质眉头紧皱,沉声道:“牛兄弟何必苦苦相逼,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宪嫄向前一步,手中匕首微微用力,说道:“藏大人,我今日冒险前来,就想听您一句真心话。您若再这般推诿,休怪我不客气!” 藏质额头上冒出冷汗,犹豫片刻后,终于说道:“罢了罢了,本官虽在朝中多年,但也深知刘劭倒行逆施,不得人心。若真到了那一天,本官......本官或会倾向武陵王。” “好,这是武陵王给您的一封书信,其中所言均为实情,还望大人尽快做好安排与部署,以防到时身临险境。”宪嫄边说,边神色郑重地从怀中拿出信件,双手递交给藏质。 藏质接过信件,匆匆浏览,一看之下不由得大为震惊,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询问道:“临川郡当真已经落入武陵王的掌控之中了?” “以武陵王的武功和谋略,收复小小的临川郡,难道大人还会有所怀疑吗?” 藏质暗自思忖道:“武陵王的能力与手段乃是众人皆知的,的确,拿下临川郡又能有何困难呢。” 想着想着,眉头渐渐舒展,接着便说道:“本官并非不相信,只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竟然接连攻取三城,这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大人现在已经看过信了,接下来将会怎样行事呢?”宪嫄盯着藏质,心中期待着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个就不劳牛兄弟费心了,本官自有安排。”藏质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打算。 “大人如今已见到我的真面目,要是我迟迟未返回临川,武陵王自然会知晓大人的抉择。”宪嫄目光中透着一丝威胁,心中却也有些忐忑,不知藏质会作何反应。 藏质心中明了,这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他暗自思忖:“倘若将其扣押于此,武陵王要是因此兴师问罪、发兵攻打自己,那无疑是引火烧身。 况且当下朝局如此晦暗不明,皇帝宝座最终由谁来坐的确难以断言。在这风云变幻之际,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想到此处,他站起身来,将信件放于烛火之上。转瞬之间,信件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宪嫄见此情景,焦急喊道:“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牛兄弟,你不曾来过雍州,亦未曾见过本官。”藏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宪嫄先是一愣,随即含笑道:“好,那在下就此告辞。”言罢,转身就沿着原路返回,离开了刺史府。 为了探查清楚是否有北魏和吐谷浑的间谍在雍州进行活动,宪嫄决定待临川郡被夺取的消息散播出去后再多逗留几日,去襄阳附近刺探消息。 第44章 朝堂激辩 宪嫄在襄阳的这几日,刘骏面对萧奇的苦苦哀求,终于还是心软了,同意释放萧斌。 萧斌神色狼狈,跌跌撞撞地回到京城,内心惶恐不安地来到刘劭面前。 刘劭乍一见到萧斌,不由得大吃一惊,怒喝道:“萧斌,你竟敢无诏而私自回京?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萧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说道:“皇上,临川郡……被武陵王夺去了。” 刘劭听闻,脸色骤变,惊怒交加地吼道:“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给朕如实说来!” 萧斌惶恐不安地说道:“皇上,武陵王诡计多端,微臣等一时不察,中了他的奸计。 他使诈让我们将城门大开,趁机拿下了庐陵和南康,许大人也因此惨遭杀害。其后,他又设计骗了薛安都出城,攻占了临川城。” 刘劭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连两座城池都守不住,简直该死。哦?许湛之被杀,你为何能逃出来啊?” 萧斌结结巴巴地回道:“回皇上,是,是萧奇放了微臣。” 刘劭冷哼一声,嘲讽道:“哼,你放了他一马,他又救了你一命,真是兄弟情深啊。” 萧斌心胆俱裂,说道:“请皇上恕罪,当初微臣私自放了萧奇,实在是念及兄弟情谊,一时心软犯了糊涂。但微臣对皇上的忠心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此次城池失守,微臣罪不可赦,愿接受皇上的任何惩处,只求皇上能再给微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刘劭大声呵斥道:“将功赎罪?你犯下如此大错,还指望有机会弥补?若不是念在你往日还有些许功劳,此刻朕便要将你斩首示众!” 萧斌哀求道:“皇上息怒,微臣深知罪重,日后定当拼死效命,肝脑涂地,绝不再辜负皇上的信任!” 刘劭脸色阴沉,沉默了好一会儿,冷冷地说道:“好,朕暂且饶你不死,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夺回临川郡,挽回局面,否则朕定不轻饶!” 萧斌如获大赦,连连叩头谢恩:“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微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退下之后,萧斌匆匆回府,苦思计策。 一夜过去,次日一早,刘劭高坐于朝堂之上,面色凝重,沉声道:“想必各位臣工已经知晓临川郡被夺之事了,如今临川落入刘骏手中,如何夺回,各位有何良策啊?” 萧斌闻言,连忙出列,说道:“皇上,台州与临川隔江而望,我们可以从此进军,况且台州刺史蒙大眼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水战经验颇为丰富,或可将其一举收复。” 这时,一位老臣站了出来,拱手说道:“皇上,臣以为此计不妥。虽台州与临川隔江相对,但水战变数极大,若我军贸然出击,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且蒙大眼虽有经验,然刘骏一方想必也会有所防备,不可轻敌啊。” 另一位大臣也紧接着说道:“是啊,皇上。如今我方刚失临川,士气低落,此时出兵,恐将士们心存畏惧,难以全力作战。还望皇上三思。” 萧斌急忙辩解道:“诸位大人过于谨慎了。正因为刚失临川,才更应迅速反击,以振士气。蒙大眼的水战之能有目共睹,只要筹备周全,定能取胜。” 此时,庞秀之站出来说道:“皇上,臣以为萧将军所言有理。战机稍纵即逝,若此时不主动出击,待武陵王一方站稳脚跟,再想夺回临川怕是难上加难。蒙刺史威名远扬,若能善用其才,胜算颇大。” 董先也附和道:“不错,皇上。如今士气虽低落,但正因如此,更需一场胜仗来重振军威。只要战略部署得当,未必不能取胜。” 朝堂上顿时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大臣们各抒己见,有的支持萧斌的计策,有的则坚决反对。 刘劭坐在龙椅上,面沉似水,眼神犀利,问道:“丞相以为呢?” 刘义宣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皇上,臣心中一直存有忧虑。一旦内战爆发,硝烟四起,那北方的北魏定如恶狼一般,岂会放过这趁火打劫、趁机报复的大好时机?” 刘劭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怒声道:“那依丞相所言,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刘骏的势力愈发壮大,而朝廷却毫无作为,不闻不问吗?朕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容忍这等挑衅!” 刘义宣赶忙拱手,言辞恳切地解释道:“皇上,臣绝无此意啊!只是如今这局势错综复杂,实非轻易能定夺,还需谨慎斟酌,从长计议。 我们不妨先派遣使者与武陵王进行交涉,尝试通过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这场争端。倘若武陵王执意不肯归还临川,那时再发兵征讨也不算迟。 如此行事,一方面能够避免内战对国力的巨大损耗,另一方面也能为朝廷争取到更多的准备时间,以防那虎视眈眈的北魏趁虚而入。” 刘劭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说道:“派使者交涉?刘骏一个谋反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岂会轻易妥协?朕看此举不过是白费功夫!”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迈入朝堂,跪地说道:“皇上,方才尚书省送来了一封紧急文书。”说完,双手恭敬地高高举起文书。 旁边一名太监见状,快步走上前,接过文书,然后小步跑到刘劭面前,弯腰躬身,双手呈上。 刘劭伸手接过文书,随即快速打开,目光急切地阅览起来。少顷,他脸色凝重地说道:“这是雍州刺史藏质的上疏,念给各位大臣们听听。” 太监赶忙接过,随后用尖锐的声音读了起来: “臣惊闻临川遭夺,而近日于臣所辖雍州城内,尤以襄阳周边,竟有可疑人等出没。 臣深感忧虑,恐此等可疑之人乃他国奸细,欲趁朝廷因临川事变致内乱之机,图取襄阳这一战略重地。襄阳地据要冲,若有闪失,后果实难估量。 为确襄阳平安无虞,稳边固疆,臣斗胆恳祈皇上增兵驻守。兵增则城防可固,警戒亦能提升,奸细则无隙可乘。 臣定当率麾下将士,死守襄阳,不辱皇上所托,以保社稷安康。” 太监读完,刘劭目光扫过众臣,说道:“各位臣工听了藏刺史所言,认为是该派兵增援呢还是不该啊?”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众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易出声,生怕说错话引来祸端。 刘义宣目睹这般情形,跨步出列说道:“皇上,襄阳地处我朝、北魏以及吐谷浑三者的交界之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倘若朝廷内部因武陵王之事生乱,那北魏怎会没有觊觎之心呢?还有那吐谷浑,虽说暂时臣服于我朝,可人心难测,难保他们不会趁机反叛啊。” 刘劭眉头紧皱,又问道:“那依丞相所言,刘骏窃取临川之事,朝廷究竟打不打他啊?襄阳又到底增不增兵呢?” “臣认为,无论是否对武陵王予以攻伐,襄阳都须派兵予以增援,以防万一。” 王偃亦出列奏言:“皇上,臣以为丞相所言极是,决不可因内乱而致使国土有失,派兵增援襄阳实乃大势所趋、刻不容缓之举。” 刘劭不禁冷哼一声道:“你们倒是讲得轻松容易,派兵,兵从哪里来呀?倘若朕把军队派遣到襄阳,刘骏来攻时又用什么去抵御?” 刘义宣说道:“皇上,臣依旧坚持之前的观点,进击武陵王与增兵襄阳二者并不冲突,襄阳万万不能置之不理。” 刘劭目光转向王偃,问道:“王刺史呢,也是一样的见解吗?” “皇上,倘若襄阳被攻克,那么整个长江中游的防线便会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整个南方的门户将会全然敞开,这将对整个朝廷的局势带来极其重大的影响啊。 所以襄阳必须派遣重兵去戍守才行。” 听出了刘劭的语气和意思,江湛赶忙说道:“皇上,若朝廷此时派兵增援襄阳,武陵王趁机来犯,那我们可用的兵力就捉襟见肘了啊。 所以依臣之见,唯有先平定了内部的贼寇,才能集中所有的力量来抗击外敌。” 王偃一听,怒目而视,反问道:“江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对襄阳置之不顾了吗?” “本官可没说不管啊,只是认为应当先平定内贼,再集中力量抵御外寇。”江湛急忙辩解,心中也有些许慌乱。 “哼,简直就是强词夺理!”王偃气愤不已。 见他二人还待争论下去,刘劭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凛然发话道:“好了!朕意已决,刘骏这逆贼必当攻伐。 就从台州进军临川,同时董先、庞秀之一同前往台州,助蒙大眼一臂之力。筹备好一切事务后,择定日期进军。 至于襄阳,令仓曹与武库备足充裕粮草及兵器器械,火速送达襄阳,并严令藏质,举全州之力保住襄阳,若襄阳有失,便让他提头来见!” 众臣皆噤声,不敢再有异议,一个个低垂着头,心中各自盘算着。 刘劭又道:“此次征战,关乎我朝荣辱,诸位当齐心协力,共克时艰。若有谁敢消极怠战,或私通外敌,定斩不赦。”言罢,刘劭甩袖愤然离去,留下一众大臣在殿中,神色各异。 第45章 意外交集 朝堂之上的激辩已然落幕,而身处襄阳城中的宪嫄心中有数,临川被取的消息想必已经传了出去。 于是,她每天都会在城中看似若无其事地到处闲逛,实则眼神却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果然,有一天,她瞥见有两个人行为鬼祟,似乎在暗地里筹划着什么,于是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两人突然撒腿狂奔,她心中暗忖自己的行迹怕是暴露了,紧接着身形一闪,一个箭步飞跃而出,将其中一人猛地踢倒在地。 另一人见此状况,惊恐万分,拼命朝前逃窜,跑到一位年轻富家公子身旁时,不知怎的竟重重摔倒,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宪嫄迅速奔至,手法娴熟地又从被踢倒之人的衣衫上扯下布条,干净利落地反绑住他的双手,随后毫不客气地在他头上用力拍了一下,怒喝道:“让你跑,现在怎么不跑了?” 她随口向那身着富家公子装扮之人说道:“多谢这位大哥。” 未等对方答话,她心急如焚,只想尽快审讯这两个可疑之人,便拽着两人匆匆地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随即将这二人猛地扔在地上,喝问道:“快说,你们究竟是北魏还是吐谷浑派来的细作?” 二人吓得面如土色,赶忙求饶道:“小爷您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就是刘宋的普通百姓,哪里是什么细作呀。” “哼,还想蒙骗我,我明明瞧见你们二人鬼头鬼脑的,不是细作会是什么呀?”宪嫄心中笃定这两人绝非善类,定要让他们如实招来。 “哎呀,干脆跟你坦白说了吧,我俩就是小盗贼,不是什么细作。”一人带着几分无奈和急切说道。 “那你们为何一看见我就跑啊?”宪嫄满心狐疑,目光凌厉地审视着他们。 “我们哪里是看到小爷您了呀,我们是盯上前面那位公子了呀。”两人连忙解释,心中暗自叫苦。 宪嫄忽地觉悟:“你们当真只是索取他人钱财的盗贼吗?”她心中仍有疑虑,不太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那还能有假呀,瞅瞅,方才那位公子的钱袋就在我怀里搁着呢。”其中一人说着,同时挺了挺胸膛,似乎想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宪嫄伸手往那人怀里一摸,果真掏出了一个钱袋,心中懊恼至极,愤然说道:“好好的营生不去做,偏要当毛贼,着实该揍。” 她又气又恨,接着在二人腿上各自踢了一脚,便解开他们身上的绑缚,准备放走二人。 恰于此时,方才那位富家公子走了进来,着急地言道:“哎呀,我的钱袋不见了,正在四处找寻这两个贼子呢,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 二人一见失主竟然追了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便如同没命了一般朝着另一头仓皇逃窜了。 富家公子刚要去追,宪嫄开口说道:“不必追了,你的钱袋在这里呢。”说着,就把钱袋扔给了他。 眼前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却自有一番独特风姿。 他那两道眉毛宛如锋利的剑般斜插入鬓,透着英气与凌厉; 深邃的眼睛仿若无尽的幽潭,神秘而吸引人; 高挺的鼻梁犹如山峦般挺直,使得面部更具立体感; 他的脸型粗犷,带着一种不羁的野性,彰显出男儿的阳刚之气; 他的嘴唇略薄,紧抿时带着一抹倔强与坚毅; 下巴线条硬朗,勾勒出坚决果断的气质; 身上的衣衫虽不华丽,却整洁利落,更衬得他身姿矫健,英武不凡。 只听得他笑着说道:“小兄弟武功不但高强,眼力还这般厉害,竟然能看出那二人是贼子。” 宪嫄略感难为情地说道:“哎,我这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我原以为他们是......” 男子的眼神在须臾之间变得极为认真,朝着她逼近了一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是什么?” 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的眼神竟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些游离闪烁。和他人对视时,他从未产生过这般异样的感觉,心中不禁暗自疑惑。 当他将视线移向一旁时,竟惊奇地察觉到了她的耳洞。他瞬间了然,这原来是个女子,并且再细细端详她的面容,断定这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子。 这使他瞬间产生了一种沦陷的感觉,仿佛心湖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涟漪。 虽说他方才一直在巷口偷听了三人的交谈,可他依然想再度确认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见对方不愿透露,他转而说道:“小兄弟为我把钱袋找了回来,走,我请你喝酒去。”他的心中怀着一丝期待,希望能通过进一步的交流了解她。 “啊,喝酒呀,我着实是酒量不行啊。”宪嫄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无妨,喝茶也成啊。”他连忙说道,生怕她拒绝。 宪嫄稍作犹豫,说道:“好吧,反正今日也没什么新发现。”于是二人来到了一座名为“茶逸轩”的茶楼。 男子问道:“小兄弟怎样称呼呀?”他的目光中透着真诚与期待。 宪嫄心想,对藏质说的是假名,那是因为担心倘若自己的身份暴露,父亲恐怕会受到牵连。然而眼前这人只是萍水相逢,倒是没有必要欺骗他,于是说道:“我叫王宪嫄,你又怎样称呼呢?” “就叫我利延吧。”男子微笑着回答,目光中透着温和。 “我听你说话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呀,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了呢?”宪嫄好奇地问道。 “我本是梁州人士,来此只是做点小买卖。” “为何会想到来这里呢,其实做生意离边境稍远一些岂不是更好吗?” “嗨,如今全国安稳平定,在哪儿不都是一样的嘛。”利延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那可不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先返回梁州为好。”宪嫄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心中满是对他的担忧。 “为什么呢?难道这里要发生战事吗?” 宪嫄看着他一脸真诚朴实的样子,不忍心他在此丢了性命,遂双手按压着桌子,上身朝他倾斜过去说道:“老实跟你说吧,近期襄阳定有一场激烈的大战。” 利延不禁哈哈大笑着言道:“你如何知晓,莫非你能掐会算不成。” 宪嫄着急地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声点!你以为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天是干什么来的,就是为了抓北魏和吐谷浑的奸细呀!” “看来武陵王夺取临川,皇上要攻伐他的事是真的了。”利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宪嫄不禁诧异道:“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刘劭要攻打休龙之事我都还没听说呢?” 从宪嫄的口中,利延已然知晓她和刘骏的关系匪浅,于是回应道:“不是有许多人都在传嘛,只不过大家都认为那仅仅只是个谣传罢了,因而没太当回事。” 宪嫄听了,轻轻吐出两个字:“是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本以为自己消息灵通,却没想到竟比眼前之人晚知道这个消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挫败感。 “宪嫄,嗯,我如此称呼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一个称呼而已嘛!”宪嫄微笑着回答。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回去了。那你呢,你也会离开吗?”利延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不舍。 “今天傍晚仍然没有任何收获,我也准备返回临川了。” “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利延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宪嫄轻轻叹了口气道:“天南地北呀,嗯,不过呢,但愿真能再见吧。” 利延缓缓地站起身来,满含不舍地凝视着宪嫄,正当他准备要离开时,却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之前那两个小毛贼带着七八个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其中一个毛贼指着利延和宪嫄,恶狠狠地说道:“大哥,就是他们两个,打了我兄弟二人。”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中拿着大刀,一只脚随意地踩在一张凳子上。 他目光凶狠地看向宪嫄,粗声粗气地说:“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看来很能打了,竟然敢欺负我小弟。今天不给个说法,你们就别想走。” 利延冷冷地说道:“你们想怎样?” 那大汉冷哼一声:“哼,要么赔偿我们兄弟的损失,要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宪嫄站起身,义正言辞地说道:“是他们两个先抢钱的,错的是他们,我只是小小地教训了他们一顿,竟然还敢要赔偿,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大汉见宪嫄如此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眼圆瞪,怒喝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说罢,挥舞着手中的刀猛地劈向宪嫄。 利延心中一紧,本能地想要出手,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做生意的,尤其此时在这鱼龙混杂的襄阳城中更是不宜显露身手,因此他只得装作不会武功。 然而,见宪嫄遇到危险,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他看似笨拙地抄起身边的凳子,用力一挡,硬生生地挡住了那大哥凶猛的一刀。刀与凳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大哥见一击未中,更加恼怒,再次挥刀砍来。利延急忙拉过一张桌子,将宪嫄护在身后,又一次险险地挡住了攻击。 宪嫄也不甘示弱,瞅准时机,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那大哥的胸口。那大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吼道:“都给我上!” 他带来的小弟们立刻一拥而上,茶楼中顿时一片混乱。 利延一边保护着宪嫄,一边用凳子和桌子左挡右推。他虽然动作看似粗笨,但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化解了敌人的攻击。 宪嫄则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地出脚踢翻一个敌人,或者用剑柄击中对方的要害。 一个小弟挥舞着棍棒朝宪嫄砸来,利延眼疾手快,猛地将桌子推过去,挡住了棍棒。 另一个小弟从侧面偷袭,利延急忙侧身,用凳子砸向对方的膝盖。宪嫄趁机一脚踢在那个小弟的肚子上,将他踢飞出去。 一时间,茶楼内乱作一团。茶杯茶壶乱飞,桌椅板凳翻倒。 利延用力推起一张桌子,撞向冲过来的几个大汉,将他们撞得人仰马翻。那些大汉怒不可遏,纷纷吼叫着再次扑上来。 宪嫄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一把拉起利延的手,喊道:“快跑!”便带着利延迅速跑出了茶楼。 到了门口处,利延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以极准的手法,朝着柜台抛出了过去。 他们一路狂奔,直到躲进一处小巷。宪嫄仍然惊魂未定,伸头悄悄看了看那些人有没有跟来,看到无人跟来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想伸手擦拭额头上的汗,却发现自己与利延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她一时间不禁面红耳赤,急忙松开手,尴尬地说道:“那个……哎呀,方才情况可真是紧急。” 利延看着宪嫄害羞的模样,心中觉得甚是可爱,微笑着说道:“多亏了你机灵,咱们才得以脱身。” 宪嫄轻轻拍了拍胸口,说道:“那些人真是蛮横无理,还好逃出来了。”说完,她的神色忽然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微微蹙起眉头,懊恼地说道:“哎呀,我们把人家的茶楼弄的乱七八糟,茶水费都还没付呢。” 利延微微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付过了。逃跑的时候,我慌忙之中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抛给了老板。” 宪嫄听后,眼睛一亮,不禁夸道:“你反应真快,真是聪明,不愧是个生意人。要是谁和你做生意啊,一定不用担心被骗。” 利延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道:“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举动罢了。只希望老板不要觉得给多了就行。” 宪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会有人嫌银子给多的,你呀,就是心善。不过这钱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说着,宪嫄也不理会利延的拒绝,径直掏出银袋,从里面倒出了几片金叶子。 她看了看手中的金叶子,想了想,直接将银袋递给了利延。 利延不禁吃了一惊,连忙说道:“这可使不得,这里面的金子别说只五十两,五百两也是只有少的,怎么都要给我呢。” 宪嫄摆摆手,说道:“这年头战乱纷飞的,生意肯定不好做。而且我跟你说,我爹爹可有钱了,家中又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以后那些家产还不都是我的吗?” 说着,宪嫄嘻嘻笑了起来:“你呀,定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大家子要靠你养活呢,让你收下就收下,别客气。” 利延看着宪嫄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宪嫄见状,佯装生气道:“你若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再说了,就当是我提前投资你的生意,以后等你发达了,再还我便是。” 利延看着宪嫄那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再推辞下去也不妥,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宪嫄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这就对了嘛。” 利延顿了顿,接着问道:“宪嫄,不知你家住何处?否则等我今后发达了,去何处找你啊。” 宪嫄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不必了,本来我将钱给你,也没想过让你还。而且此一别,我们应该也不可能再见面了,所以就不说了吧。” 利延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颔首,说道:“既然你如此决定,那我便不再多问。今日之事,我会铭记在心。” 宪嫄看着利延,心中也有些许感慨。她轻轻一笑,说道:“今日之事,就当是一场缘分吧。希望你以后一切顺利。” 利延也露出一抹浅笑,说道:“多谢你吉言。愿你也能平安顺遂。”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宪嫄便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利延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 第46章 襄阳谍影 恰在暮色四合之际,宪嫄路过襄阳城,打算返回客栈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之时,竟然发觉有一个约莫三十来岁、身材高挑清瘦的人正在城池周边四处查看。 她觉察到此人行径古怪,缓缓趋身靠近,抽出手中长剑,喝问:“你偷偷摸摸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猛地一个转身,右手的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剑刃,接着一运力,眨眼间便将一截剑刃给拗断了下来。 宪嫄不由得大惊失色,即刻施展开太极剑法,朝着对方迅猛地攻击过去。 她手腕一转,半截剑挽出一个剑花,剑随身走,先是一剑斜刺向那人的胸膛。 那人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想要抓住剑身。 宪嫄见状,迅速变招,剑往下一沉,横扫那人的腰部。那人脚步一错,身体后仰,惊险避开。 宪嫄紧接着一个上撩,直取那人面门,动作行云流水。 然而那人真不愧是高手,他仅凭一双空手,或拍或挡,精准地应对着宪嫄的每一次攻击。 宪嫄越攻越急,招式越发凶猛,但那人看准时机,猛地欺身向前,右掌如疾风般拍出,重重地击中她的肩胛,只因那男子手中夹带着箭头,致使箭头深深地嵌入到肉中。 宪嫄受到这股力量冲击,一个踉跄,口中咳出鲜血来,手中的半截剑险些掉落。 就在这一瞬,一个黑影如大鹏展翅般飞身而来,瞬间落在宪嫄身旁,他一把夺过宪嫄手中的半截剑,顺势刺向那人。 那人躲闪不及,半截剑划伤了他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 那人怒吼一声,欲要反击。这时,那个黑影却突然一扬手,撒出一把铁蒺藜。 趁着那人躲避之际,他一把搂住宪嫄,脚尖轻点地面,迅速飞身逃离现场,只留下那人站在原地,愤怒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救走宪嫄的并非他人,正是利延。由于担心她会遭遇危险,所以决意等她离开襄阳后再折返,没料到恰好于此刻看到她正陷入危急之境。 他紧紧地将宪嫄搂进怀中,如疾风般狂奔而去。 可就在这过程中,他却渐渐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正一点一点地、仿佛不受控制般地变得越来越绵软。 依靠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宪嫄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艰难地说道:“告知武陵王,襄阳城里藏有细作,让他……让他……”话语还未完整地说出口,便已然晕了过去。 此时利延的心中被无边无际的焦急和担忧填满,已经来不及仔细思考她的话语。 他脚步匆忙,神色焦灼,迅速找到一家医馆,抱着她飞速迈入。 快速走到一张床边,那双手颤抖着,却又谨小慎微地把宪嫄轻柔地放在其上,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易碎的珍宝。 紧接着,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正在给病人看病的大夫牵拉过来,慌乱地说道:“大夫,快点,她受了伤,赶紧给她诊治!” 其他病人颇为不满地讲道:“看病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但当他们望见利延那布满血丝的眼神以及衣襟前、双手上沾染的鲜血时,都悄然闭上了嘴巴,慌不迭地奔出了医馆。 望向床上的人,大夫一只手轻捋着胡须,另一只手搭着脉搏,之后又换了只手去把脉,最终却满脸狐疑地摇了摇头。 利延心急如焚地问道:“大夫,她的伤势很严重吗?” “我从医四十余载,首次碰到这样的脉象,这位公子的脉象简直要比女子更为柔和,实在怪异至极。” 听到这句话,利延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神情,说道:“她其实就是个女子。” 大夫惊愕道:“那这就说得通了。从脉象来看,这位姑娘的脉象繁杂,沉浮不稳,看样子是遭受了颇为严重的内外伤啊!”说罢,便伸手要解开宪嫄的衣服。 利延一惊,出声阻拦道:“她可是一位女子啊。” 然而大夫的手并没有停下,面无表情且冷淡地说道:“于医家而言,不存在男女之别。” 看见腰带已经被解开,利延迅速把头侧到了一旁。 过了片刻,大夫高声喊道:“小慧,把疗伤的器具拿过来。” 只听得一声稚嫩的嗓音回应道:“爷爷,我马上就来。”紧接着,一名女子捧着一个药囊来到了正堂。 大夫将药囊打开,只见其内装有镊子、小刀、钳子以及针线等工具,利延瞧了一眼,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想道:这些物件要用到宪嫄身上,不知她能否承受得住。 大夫旋即对小慧嘱咐道:“再取一钱白及、三钱仙鹤草、两钱蒲黄、五钱血竭捣烂,等会儿敷于伤口之上。” 就在小慧正要退下准备药材时,利延开口说道:“大夫,这伤口能否尽量不留下疤痕啊,她终归是个女子,留下疤痕未免……” “倒是可以做到,只是程序比较繁琐,而且再添加的这两味药药性很强,极有可能致使神经受到损伤,进而直接导致出现失忆的状况。” 利延口中低声念叨:“失忆。”他的目光在宪嫄苍白的面容和大夫严肃的神情之间来回游移。 大夫瞧出了他的迟疑,说道:“所以是否用药,你得赶紧思量清楚,这姑娘失血太多,得赶紧施治了。” 利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果决地说道:“就依照大夫所说的用药吧。” 其实在他的心底,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想着若宪嫄失忆,便能留在自己身边,这种想法让他既愧疚又坚定。 大夫又捋了捋胡须,说道:“好吧,小慧,再抓取四钱地榆与八钱天麻,再将那罐琼浆蜜取来。” “好的,爷爷。”小慧说道,随后退了出去。 “别在那里杵着了,过来摁住她的身体,我得动刀了。”大夫的声音打破了利延的思绪。 利延心想:“性命事大,男女之防事小。”于是转过身来,双手紧紧搂住宪嫄的双臂。此刻他的心跳急速加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 只见她身上的肚兜隐约可见,右臂衣袖已然被剪破,显露出洁白似雪的肌肤,一枚箭头牢牢地嵌入肌理深处,肩头的鲜血此时已然凝结。 他望着这一幕,心头顿时生出无尽的疼惜之意,仿佛那伤口是在自己身上一般,恨不得能替她承受这所有的痛苦。 大夫小心翼翼地运用刀具将伤口周围的皮肉切开,接着用镊子夹住箭头,然后缓缓地将其拔出。 利延凝视着这枚带有锯齿的箭头,迅速将其握在手中仔细端详,心中暗自惊诧道:“竟然是他——北魏‘穿杨箭’神射手鲁秀。” 由于鲁秀先前曾与吐谷浑长史那篓链交过手,所以此番再次见到这枚箭头,利延一眼便认出了鲁秀的身份。 大夫确认伤口内没有残留碎片后,最后用针线将其缝合。 在此期间,宪嫄疼得额头直冒热汗,死命地咬紧嘴唇,身子疼得瑟瑟发抖,却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然而,望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利延的眼中满是心疼。 此时,小慧已把草药等捣好拿了过来。 大夫正在给宪嫄敷在伤口上,用布条包扎妥当,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大夫叮嘱道:“半个月内,伤口绝对不能受到感染,这罐琼浆蜜每天早晚外敷内服,虽不敢断言伤口必定能恢复如初,但也相差无几了。” 利延朝着大夫深深施了一礼,发自肺腑地说道:“多谢大夫。” 大夫摆了摆手,转而说道:“小慧啊,你去拿一套干净的衣衫过来给她换上。” 没过多久,小慧就拿着一套素衣过来了。 在利延和大夫退出去后,她动作麻利地为宪嫄换上了衣服,还细心地将她的头发披散开,梳理得整整齐齐。 待利延找来一辆马车时,宪嫄早已整理梳妆完毕。 尽管她此刻身着朴素简约的衣物,脸色也显得格外苍白,可即便如此,依然难以掩盖她那美丽动人的容颜,利延一时间竟不由自主地看得有些痴痴发呆了。 小慧注意到他的神情,嘻嘻笑着说道:“这位姐姐可真美,是不是呀?” 利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小妹妹,这是诊金,烦请收下。”随即,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到小慧的手里。 看到这么多的银子,小慧不禁愣了一下,急忙说道:“要不了这么多的。” 当小慧再次抬起眼来时,才发现利延已经抱着宪嫄登上了那辆马车,扬尘而去了。 第47章 渔利之略 这利延的真实身份原来竟是吐谷浑王慕延,他此次前来襄阳,就是为了探查刘宋即将陷入内战这一传闻的真相。 慕延一回到吐谷浑都城伏俟城,便将宪嫄悄悄安置在了自己的寝宫。 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这事儿被母后西平太后知晓,必定会引发一连串难以收拾的麻烦。 而他自己,则在这寝宫之中另外安置了一张小床。 此刻,他望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宪嫄,只觉心情从未有过的宁静平和。 仿佛在他的统治之下,那些各部落首领手中所掌握的大权,以及部落对他王位构成的种种威胁,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如同轻烟般无足轻重了。 他那向来紧绷的脸上,竟难得地展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他缓缓坐到床畔,轻柔地握住宪嫄的手,喃喃说道:“宪嫄,即便我知晓此刻你无法听见我的话语,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莫名地想要靠近你,想要对你倾诉。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犹如被阴霾笼罩,一片灰暗。 从小到大,母后便不停地告诫我,身为可汗,不能随心所欲地展露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能说错哪怕一句言语,不能做错哪怕一件小事。 就连自己的婚姻,也必须服从于政治的摆布,万事都要以大局为重。 或许你听到这些会觉得荒诞可笑,身为一国之主,怎会有如此之多的束缚与禁忌? 只因为在本朝的统治之下,有着十几个部落,每一个部落都妄图扩张自身的势力,于是乎,明争暗斗从未停歇,他们都绞尽脑汁地想把自己部落中的女子送进王宫。 然而,王后之位仅有一个,一旦这人选抉择有误,极有可能激起其他部落的强烈不满,甚至可能导致逼宫之乱。 想当年,我父王钟情于一个民间女子,不顾一切地要立其为后,其他部落自然是坚决反对。 最终,那个女子竟莫名其妙地失踪不见,父王也因此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不久便与世长辞。 这件事就像一道阴影,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所以近些年来,我一直强硬地打压着各部落的嚣张气焰,一旦发现有谁胆敢违抗朝廷的统治,便毫不留情地下令斩杀。 也许你会认为我太过冷酷狠辣,可若不如此,我又怎能掌控住这天下? 我曾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这般灰暗压抑的世界中浑浑噩噩地度过,然而自从遇见了你,一切都开始变得明亮鲜活起来。 宪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说了这么许多,怕是你都听倦了,我先去处理一些事务,很快便回。记住,我叫利延。” 说完,他走出殿门,吩咐道:“慕信,去找一名机灵的侍女过来,让她好生照料宪嫄,切记要仔细叮嘱她,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所宫殿,除了她,任何人不许踏入半步。另外,即刻通知各大臣到殿内商议要事。” 一旁身着侍卫服饰的慕信赶忙应道:“是。”便领命匆匆离去。 这时,一个女子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远远地就叫道:“慕延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慕延的态度却稍显冷淡,待女子靠近,他说道:“那蒌依,这段时间你一直待在王宫,不觉得无聊吗?” “不无聊啊,姨母每日让人陪着我玩闹,我觉得有趣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无聊。” “总有玩闹够的一天,稍后你哥哥那蒌链会进宫议事,不如到时你和他先回去,过段时间再回来吧!” “不,慕延哥哥,我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你都还没陪陪我呢。” “本汗政务繁忙,肯定是没时间陪你的。” “没关系啊,等你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嘛。” “那你可能要等很久。” 那蒌依听完慕延的话,脸上露出些许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没关系啊慕延哥哥,就算你没时间陪我,我也能在王宫找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做。我还可以去花园里赏花,去池塘边喂鱼。”她轻轻地说着,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留下,那就随你吧。本汗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去忙了。” 那蒌依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慕延哥哥,我会等你的。” 慕延径直来到王宫的大殿上,脸色严肃,台下站着各位大臣。 慕延道:“诸位爱卿,本汗已探查清楚,刘宋即将陷入内战,而北魏虎视眈眈,欲趁机夺取襄阳。此乃天赐良机,本汗亦有意谋取襄阳,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司马赫连方金道:“可汗,此举万万不可啊!刘宋实力不容小觑。我们贸然攻打,恐难有胜算。” 乙弗部首领乙弗勇悍紧接着附和道:“是啊,可汗。刘宋与我们向来相安无事,况且我们作为刘宋的附庸国,此番攻打,名不正言不顺,届时刘宋怪罪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慕延皱起眉头,说道:“本汗也知此事艰难,但那襄阳城富饶,若能拿下,对我吐谷浑益处颇多。况且,我国不能永远臣服于他国之下。” 赫连方金再次进言:“可汗,此事需慎重。襄阳乃各方势力觊觎之地。刘宋虽内乱,但实力犹存,北魏更是强大,我吐谷浑若贸然行动,恐引火烧身。” 长史那蒌链却反驳道:“可汗,臣以为机不可失。刘宋自顾不暇,北魏长途奔袭,未必能占尽优势。我吐谷浑若能出其不意,或可有所斩获。” 匹娄部首领匹娄烈言道:“可汗,战争一开,所需军费庞大,人力物力消耗甚巨,我国经济恐难以承受。” 素和部首领素和言劝道:“可汗,还请三思啊,莫要因一时冲动,给吐谷浑带来灭顶之灾。” 慕延目光坚定,站起身来说道:“襄阳之重要,不言而喻。若能得之,于我吐谷浑国势大增。孤已决定,襄阳非取不可,诸位爱卿就如何攻取襄阳建言献策吧!” 目标既定,反对之声瞬间哑然。大臣们瞬间讨论起攻取策略。 慕延道:“素和瀚,若短期之内就要行动,我军兵力、粮草如何筹备?” 兵部尚书素和瀚应道:“可汗,目前我军兵力尚需整顿扩充,粮草储备也需加紧筹措。但若是全力而为,短期内或可凑齐出征之需。” 赫连方金说道:“兵力、粮草的事解决了,可是我们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价确保最终能拿下襄阳?” 那蒌链道:“既然北魏也要攻取襄阳,我们何不坐观其变,等他们两败俱伤后,再出兵夺取襄阳。” 慕延道:“那蒌链所言正合我意,并且为了确保能在最后关头成功夺取襄阳,即日起,便派遣间谍深入北魏和刘宋,了解他们的作战计划和兵力部署。” 大臣们齐声高呼:“可汗英明!” 第48章 说降遇挫 正当宪嫄深陷危机、身受重伤时,刘骏正与刘烨就朝廷拟从台州出兵临川之事严肃地交谈着。忽然间,他感到胸口一阵刺骨的疼痛,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刘烨注意到他的异常,满是关切地问道:“休龙,你这是怎么了?” “我无碍。”刘骏强忍着疼痛说道。 刘烨看着他疲惫的面容,话语中饱含着担忧地说道:“我看你这几日实在太过操劳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宪嫄已经去了雍州多日,为何一直迟迟未归?”刘骏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焦虑与不安。 刘烨闻言,心中一紧:“对啊,按理说,往返至多六日便足矣,理应早就回来了,莫非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话一出口,刘烨就懊悔万分。 自宪嫄离川后,刘骏便日日忧愁难眠,刘烨这番话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刘骏听了这话,瞬间慌了神,乱了方寸,急切地说道:“我要去雍州找她。” 刘烨赶忙阻拦道:“休龙,你先别急,我刚才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宪嫄聪慧伶俐,定不会有事,许是她忽然想到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办完,便多停留了几日。”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担心藏质真敢对她下毒手。”刘骏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恐惧。 刘烨说道:“藏质老奸巨猾,他不可能在我们成功夺取了临川,未来形势又如此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得罪于你。 不如先派人到雍州寻找宪嫄,我们还得做好应对台州攻打临川的准备,这里实在是离不开你啊。” 刘骏长叹一声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他缓缓走到桌旁,执起笔,他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画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宪嫄身着男装时的飒爽英姿。 他的笔触轻柔而细腻,一笔一画地精心勾勒着宪嫄的画像,仿佛要将宪嫄的神韵完美地呈现出来。 画成之后,他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画像上。随后,朝着门外喊道:“元景,你进来。” 元景闻声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带一队人马,今日便动身前往雍州寻找嫄儿的下落。尤其要在襄阳城中仔细查找,若是未找到她的踪迹,便到雍州刺史府查探,务必将她安全带回。”说完,将手中画像递给了元景。 “遵命。”元景双手接过画像,接令后迅速离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望着元景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刘骏的内心犹如被烈火灼烧一般愈发急切,他说道:“小烨,我反复思量,我看咱们不妨先派遣使者前往台州,尝试说服蒙大眼归降。 倘若顺利,便能避免双方兵戎相见,我们也能抽调兵力援助襄阳,否则,襄阳定然难以坚守。” “如此也好,只是这蒙大眼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未必会轻易归降。但不管怎样,试一试总是没错的。若他不肯,那我们也需尽快做好作战的准备,不能有丝毫的耽搁。” “嗯,你即刻去安排使者之事,同时整军备战,以防万一。” “好,我这就去办。”刘烨说罢,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刘骏独自在原地,忧心忡忡地望着天边的云彩,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局势能够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而不久后,远在台州的一场对话也即将展开。 使者来到台州,见到蒙大眼。蒙大眼上下打量着使者,问道:“你可是武陵王派来的?” 使者点点头,应道:“正是。” 蒙大眼又问:“派你来有何贵干啊?” 使者并未直说,而是说道:“大人,如今局势复杂,还望大人能为自身前程多加思量。” 蒙大眼说道:“不知你此言何意?” 使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大人,武陵王仁德宽厚,天下归心乃是大势所趋。您若能顺应时势,投靠武陵王,日后必能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执意抵抗,只怕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蒙大眼大声喝道:“大胆!皇上才是正统,武陵王纯属谋反。况且朝廷拥兵数十万,武陵王区区几万兵力,如何能与朝廷对抗?简直是痴人说梦!” 使者却不慌不忙,说道:“大人此言差矣。想必刘劭的皇位如何得来,大人也有所耳闻。所谓正统,不过是靠弑父篡位所得,如此行径,天理难容。 武陵王举兵,乃是为了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清明。如今百姓皆盼有贤明之主引领,武陵王正是众望所归之人。大人若能识时务,站在正义的一方,日后必能青史留名。 若继续为那弑父逆贼坚守,不仅会被天下人唾弃,更可能在这场争斗中沦为牺牲品。大人当深思熟虑,莫要一错再错。” 蒙大眼看出使者对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避而不谈,便进一步逼近,怒目而视道:“哼,你别想糊弄我,我问你,武陵王几万兵力如何能胜?你为何避而不谈?今日你若不说清楚,休想离开此地!” 使者依旧神色自若,缓缓说道:“大人,兵不在多而在精。武陵王麾下之兵,皆是忠勇之士,为正义而战,士气高昂。反观朝廷之兵,虽数量众多,却多是贪图安逸之辈,毫无斗志。 再者,武陵王向来战无不胜,定能以少胜多,成就大业。大人切不可被那表面的兵力差距所迷惑。” 蒙大眼道:“既然武陵王如此厉害,何以要来说降啊!” 使者从容道:“大人,武陵王心怀仁慈,不愿多造杀戮,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两全其美?况且大人您也是一代豪杰,武陵王惜才爱才,不忍与您兵戎相见,这才派我前来劝降,若大人归降,必受重用。” 蒙大眼冷笑一声,说道:“使者可真是厉害,每句话都说得滴水不漏。可惜啊,圣上已传下旨意,拟将我妹子纳入后宫,她的车驾已在半路。你说我如今又该如何行事啊!” 使者明显有些惊慌,但还是强作镇定陈述道:“大人,此事虽棘手,但与天下大势相较,实乃小节。 大人不可因一个女子而误了大事。如今局势动荡,大人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以自身前程为重。” 蒙大眼生气地说道:“若我投降,我妹子必死无疑!你口口声声说这些大道理,倘若让你在自己的亲人和武陵王之间作出抉择,你会如何选啊!” 使者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这......这实难抉择。至于令妹之事,或可从长计议......” 蒙大眼冷哼一声,厉声道:“不必多言,你既给不出个说法,那便休怪我无情。来人,将这巧舌如簧的使者拖出去处死!” 使者大惊失色,连忙高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大人开恩。”然而,蒙大眼不为所动,府兵们迅速上前,将使者拖了下去。 蒙大眼望着使者被拖走的方向,心中暗忖:“我蒙大眼虽非忠君不二之人,但也绝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背叛朝廷,更不能置亲人于不顾。武陵王,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第49章 用兵合议 未几,一名士兵匆匆来到刘骏门外,禀告道:“王爷,台州刺史蒙大眼派人给您送来了一份礼物。” 刘骏闻声打开门,目光落在士兵手中所托的盒子上。望着那盒子,他心中似乎已有某种预感,沉声道:“打开吧。” 士兵依言打开盒子,刹那间,惊见里面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恐怖的景象让士兵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慌乱中赶忙将盒子丢到了地上。 刘骏定睛凝视,待看清这颗人头正是己方派往台州的使者时,心中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 他怒吼道:“好你个蒙大眼,本王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速去通知临川王等人即刻到议事厅议事。” 士兵闻言,答应道:“是,王爷,小的这就去办!”说完便颤抖着身子匆匆走开。 片刻工夫,众将士便已齐聚议事厅。 只听薛安都粗着嗓子,怒声吼道:“嘿!自古两国交战,向来不斩来使,这蒙大眼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蔑视道义,行径何其残忍暴虐! 这分明就是对咱们的挑衅与侮辱!王爷,末将愿做先锋,定要将那蒙大眼斩于马下!” 萧奇紧接着说道:“这蒙大眼于陆战上必定不是薛将军您的敌手,但在指挥水战方面,他确实是一把好手。 昔日先皇派遣他在泗水与北魏展开水战,在船只、兵力皆处劣势的情形下,他竟然也能顽强鏖战五日,最终将北魏势力一举击溃!” 薛安都满脸不屑,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哼,管他在水里还是岸上,俺定将他一刀劈了!俺就不信,他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刘骏双手背后,在厅中来回踱步,沉思片刻,说道:“蒙大眼至今迟迟未有行动,这说明他尚未做好攻打临川的准备。既然如此,咱们就把握时机,主动出击,一举将台州攻下!” 薛安都道:“不知王爷有何妙计良策?俺们应当如何部署兵力,才能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刘骏指着桌上的台州地图,说道:“要想攻克台州,势必得经过灵江和青河。这两条河流,一东一西。我们只能分兵两处,大家来看看兵力该如何分配部署吧。” 刘烨说道:“灵江的河面较为宽阔,水流亦较为平缓,渡河相较而言容易许多。 可以多分派一些兵力,保证迅速过河后建立起桥头堡,给后续部队打开通路。不过,蒙大眼很可能也预判到了这一点,在此处部署重兵。” 萧奇言道:“既然蒙大眼在此处做好了完备的准备,为了降低被发觉的几率,选择夜袭渡河恐怕是最为妥当的了。 而且,我们还可以安排一些疑兵,佯装在其他地点渡河,分散蒙大眼的注意力。” 薛安都说道:“哎呀,依俺之见,甭管是白天亦或是黑夜,也不管是兵多还是兵少,指挥水战的,他们那边有能耐的也就蒙大眼一个人而已,他难道还能分身不成,岂能同时管好两条河流呢。 他若是在东边,那咱们就攻西边,他若是在西边,那咱们就攻东边。” 刘骏笑着说道:“想不到薛将军竟有这般见识,然而台州的州治临海城恰好处于两河的中间,蒙大眼只需在城楼进行指挥,两边的情况便都可以顾及到了。” 薛安都有些气恼地说道:“那这可如何是好啊,他的兵力比俺们多,又是处于以逸待劳的态势,俺们岂不是几乎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薛将军无需气馁,灵江中部存有一座小岛,其名唤作‘千岩岛’,此岛果真名副其实,上边岩石遍布,犹如一个天然形成的大屏风。 倘若占据了此地,不管是将其用作掩护、进攻的据点,还是当作运输兵力的中转站,我们都会占据极大的优势。” “然而如此好的一处地方,蒙大眼肯定早就抢先占据了,哪里还会有俺们的份呀。” 袁业隆回想起,自己初次在江陵见到刘骏时的那一批身着水靠的水军,犹如天降神兵一般,蓦地从水里冒了出来。接着便笑道:“薛将军恐怕还不知道王爷拥有一支神兵呢。” 薛安都满是好奇地询问道:“什么神兵呀,俺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呢?” 刘烨也猛然恍悟道:“哦,幽澜水军啊。” 薛安都急切地问道:“这支水军有何特别之处呀,能够夺取那座岛屿吗?” 刘烨说道:“薛将军有所不知,当日我受朝廷之命前往江陵捉拿休龙,局势紧张之时,幽澜水军竟如同幽灵一般从水面探出头来,而且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水下竟然藏匿了这么多人。 他们不仅擅长潜水隐匿,而且水性极佳,在水中作战能力极强。” “呀,这么说来,他们在水里憋了挺长时间喽?” “是啊。” “嘿,这个俺可不相信,哪有人可以不用出气还能在水里待上这么长的时间的?” 刘骏笑道:“这支水军着实有其特异之处,倘若不依靠中通吸管,能够在水下隐匿长达一盏茶的时间,而要是有了吸管,坚持几个时辰也是毫不费劲的。他们配备了特制的武器和装备,适合水下作战和突袭。” “那俺可真想亲眼见识一下呢。” 刘骏接着说道:“夺取千岩岛只是第一步,东西两线同时出击,无论哪股兵力先着陆,我们都有了攻进临海城的据点。我们还需安排好后续的补给和支援线路,确保作战的持续性。” 刘烨说道:“的确如此,倘若能够在江上歼灭蒙大眼大量的兵力,那么攻下临海城就会轻松许多了。” 刘骏继续安排道:“所以,为了保障两线作战能够同步推进且相互协同配合,就由小烨带领袁兄以及薛将军攻打青河,而由本王率领萧奇与云俚进攻灵江。 明金率领三百名幽澜水军全力夺取灵江中部的千岩岛,待攻占之后,将其当作我们的重要据点。 作战期间,各队伍要保持紧密的联系,及时传递情报和战况,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战术。” 对于这般的分配,众人反应各异。 云俚站在一旁,神色略显迷茫,因她本就不晓军事战略,故而只是缄默不语。但一想到未将她与刘烨安排在一处,心里不禁有些怏怏不乐。 而萧奇则是唇角微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欢喜愉悦。 人员分配完毕后,众人又围绕着具体的战略行径展开了细致的商讨。 恰在此时,元景回来了。 见到元景,刘骏起初脸上露出喜色,然而当他发现仅有元景一人时,眼中即刻充满了无尽的忧虑,一颗心猛地又悬了起来。随后他迫不及待地启口问道:“没有找到嫄儿吗?” 元景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云俚着急地言道:“你这到底是寻到了呢还是没有寻到啊?真是急死人了!” 元景说道:“寻到了,不过又寻不到了。” 云俚气急败坏地说道:“哎呀,什么叫寻到了,可又寻不到了呀。你快把话说清楚!”云俚急得直跺脚。 “我们抵达雍州之后,把王爷所画的画像临摹了数张,分别在街头、茶馆、酒肆以及客栈等地方进行询问。 结果还真就在一家茶馆觅得了线索。茶馆老板称,当天王姐姐与一位出手极为阔绰的公子在馆内一同喝茶。 后来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恶徒,和王姐姐打斗起来,最后王姐姐拉着那个人一同逃出了茶馆。 “那宪嫄究竟去了哪里呀?”云俚急切地追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茶馆老板就不清楚了。” “那不就跟没说一样嘛。”云俚失望地嘟囔着。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一个姑娘看到我手中的画像,便说她认识。而且还说画中的人并非男子,而是一位女子,接着她就对我讲,她家是开医馆的。 有一天,王姐姐受了极严重的伤,是一个公子抱着她进来的,那时王姐姐已陷入昏迷状态。”元景急切地讲述着。 刘骏闻及此处,眼眶瞬间泛红,心如刀绞,右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却浑然不觉疼痛,满心都是对宪嫄的担忧,匆忙开口询问道:“她究竟是何处受了伤?后来可有痊愈?” “那姑娘说,王姐姐的肩部被一枚箭头深深刺进肉里,整个箭尾都嵌入进去。料想应当是用力将箭头拍打进体内的,因而王姐姐还遭受了较为严重的内伤。” 刘骏又颤抖着声音问了一次:“后来情况怎样?大夫有没有治好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的渴望,希望能听到宪嫄平安无事的消息。 “那姑娘说,她爷爷医术精湛,只要护理得当,半个月后便会自行痊愈。” 刘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一块巨石暂时落了地,紧接着又赶紧询问道:“那她离开医馆后去了哪里?” “那姑娘说,那位公子驾了一辆马车,将王姐姐抱进车中带走了,具体前往何处她便不得而知。其后我们通过多方查探,也再无半点线索。” 元景想了想,接着说道:“王爷,还有一桩事,一同前往雍州打探消息的一名随从不知什么原因竟离奇失踪了。” 原来,元景等人的行动和其手中的画像引起了仍在襄阳城中的鲁秀的注意。 鲁秀惊讶地发现,画像上的人正是与自己在襄阳城下动手之人。于是,鲁秀趁机将该随从抓到偏僻处。逼问出宪嫄的身份以及她与刘骏之间的关系后将其杀死。 听完元景关于宪嫄的这一席话,刘骏心绪激荡,胸口起伏不定,所以对元景最后一句话也并未过多在意。 他推测宪嫄定然是掌握了关键的情报,以至于对方要想方设法置她于死地。 念及此,他是多么想立刻赶赴雍州去寻找她,然而偏巧此时正值关键时刻,他又怎能脱身离去呢?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和痛苦之中。 只听他出声说道:“本王决意今晚就向台州发动进攻,大家做好准备。”刘骏的声音坚定而果决,虽然心中牵挂着宪嫄,但他深知此刻责任重大。 闻听此言,诸将皆满脸兴奋,无不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50章 初战不利 刘骏这边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进攻台州的各项工作,而蒙大眼也没有丝毫懈怠。 他正在与朝廷派来协助作战的董先和庞秀之,以及台州的众多大小将领一同,在临海城中就攻打临川之事进行着深入的商讨。 董先神色略显急切,问道:“蒙刺史,现今后勤物资和兵力都已筹备齐全,不知到底何时对临川发起进攻?” 蒙大眼沉稳地说道:“董将军莫急,本官之前已和各位将领进行了多次研讨,并且已经将临川的情况基本摸透。今日召集大家,就是为明日攻打临川作最后的详尽安排。” 董先道:“那就请蒙刺史详细说说吧,究竟该如何部署。” 蒙大眼指着桌上的地图,有条不紊地说道:“此次攻打临川,我们需水陆并进。先说水军,由我军熟悉水战的将领率精锐水师,沿水路先行出发。 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抵达临川水域,占据有利地形,封锁其水上交通要道,切断临川与外界的联系,防止敌军援兵通过水路前来支援。 同时,时刻关注敌军水军动向,若遇敌军水师出击,不可贸然迎战,应凭借地形优势进行游击作战,消耗敌军实力。待陆军在合适时机发起攻击时,水军再配合陆军进行强攻。 再说陆军,兵分三路。一路为主力部队,在临川最大的城池临川城外扎营,做出强攻之势,吸引敌军主力。 但不可急于进攻,而是要不断进行佯攻,扰乱敌军部署。待敌军疲惫之时,再寻找战机一举破城。 另一路为奇袭部队,从小路绕至敌军防守相对薄弱的第二座城池南康城附近,隐藏行踪,待时机成熟,迅速出击,以最快速度攻破此城,打乱敌军阵脚。 最后一路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前两路部队,并且负责保护我军辎重粮草。待前两路部队有所突破后,预备队迅速跟进,扩大战果。 我军陆军上岸后,对临川的三座城池要采取不同的策略。对于临川城,要以围困为主,不断消耗敌军粮草和士气。同时,利用投石车等攻城器械,对城墙进行攻击,寻找城墙的薄弱点。 对于南康城,要巩固战果,加强防守,防止敌军反扑。并且派出探子,收集周边情报,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对于第三座城池庐陵城,可采用诱敌出城的策略,在城外设下埋伏,等敌军出城后,一举歼灭,然后顺势攻城。 各位将领务必各司其职,严格按照部署行动,此战我们定能成功拿下临川。” 庞秀之担忧地说道:“蒙刺史的战略部署固然全面周到,只是本将心中仍有顾虑,担心武陵王会不会突然今夜就来袭啊,本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蒙大眼哈哈大笑道:“庞将军多虑了,哪会有这般凑巧之事。何况武陵王若想攻打我台州,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本官早已在江面上精心部署了巡逻水军,白日黑夜持续不断地巡逻,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我们掌控之中,绝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可乘之机。他们若敢来犯,定叫他们一个个都葬身鱼腹,有来无回!” 正当蒙大眼沾沾自喜地吹嘘着自己的部署安排时,刘骏与刘烨趁着夜晚江面雾气弥漫之机,各自统率兵马抵达灵江和青河,悄然向着临海城逼近。 不多时,灵江上的巡逻队就察觉到了刘骏人马的动静。 刹那间,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划破寂静的江面,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此拉开帷幕。 蒙大眼等人一听,惊慌失措地冲上城楼,果然看见江面上火星点点,他急忙下令:“快,调集更多兵力到江边防守,决不能让他们上岸!再派遣船只到江中增援。” 此刻,双方的箭雨在江面上交错飞舞,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蒙大眼的士兵们隐匿在雾气中,不停地向刘骏的人马放箭。而刘骏一方则借助雾气的掩护,奋力回击着对方的攻击。 刘骏手持弓箭,稳稳地站在船头,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战斗。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精准地瞄准着敌兵,每一次弓弦的响动,都伴随着一名士兵的倒下。 他的士兵们也毫不示弱,奋勇拼杀,用盾牌抵御着敌军如蝗的箭雨,同时努力向着对方的船只靠近。他们挥舞着刀剑,与敌兵展开近身肉搏。 江面上,喊杀声、刀剑相交声、落水声交织在一起,共同奏响了一曲惊心动魄的战斗乐章。 然而,敌军人数越来越多,并且占据了有利地形。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之后,刘骏的人马逐渐处于下风。一些船只被箭雨击中,开始出现破损。 密密麻麻的箭如潮水般汹涌地朝着云俚射来,萧奇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地挡在她身前,竭尽全力地挥箭抵挡,可自己的左臂却不幸中箭。 看着萧奇为救自己而负伤,云俚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她匆忙扶着他躲到船上的稻草人后面,焦急地询问道:“萧大哥,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她立刻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衫,说道:“你忍一下,我把箭拔出来。” 萧奇坐着,喘息着应了一声。 云俚遂一手握住他的臂膀,一手捏住箭尾,“噗”地一声,箭头被拔出,鲜血也随之汩汩流出。她赶忙用布条将他的伤口紧紧缠绕住。 萧奇轻声说道:“谢谢。” 云俚略带羞赧地说道:“萧大哥,该说谢谢的是我呀,要是没有你,中这一箭的就是我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云俚心想:“平时和萧奇没有太多交流,也许他对人就是这么好罢。” 此时,刘骏的军队在敌军的顽强抵抗下,伤亡颇为惨重,只得选择撤退。 而战船上的幽澜水军也趁此混乱之机,悄悄潜入江中,朝着千岩岛挺进。 江面上霎时又恢复了平静。 刘烨率领的一队人马也在这波谲云诡的河面上与敌方不期而遇。刹那间,双方的火箭如火龙般齐发,呼啸着破空而出。 原本平静的河面眨眼间就被熊熊的火光照亮,仿若燃烧起来了一般,炽热而耀眼。 紧接着,双方飞速地拉近战场距离,只听得“扑通”“扑通”两声,袁业隆与薛安都身先士卒,矫健无比地跳到了敌方的战船上。 他们的身手敏捷利落,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凶猛而果敢,与敌人展开了短兵相接的肉搏。 只见他们拳拳到肉,徒手将敌兵一个又一个如同下饺子般地扔到了河里。薛安都心中满是畅快道:“一个也别想跑!” 敌方被杀得连连后退,心中充满了恐惧。眼见抵敌不过,敌军开始朝着城池的方向仓皇奔逃。 刘烨又怎能善罢甘休,他当机立断道:“绝不能让他们逃走!”立刻率领军队穷追不舍。 然而,就在快要抵达城池岸边时,船只却被坚固的水栅牢牢地拦住,无法再向前靠近哪怕一步。 此时,岸上的敌兵攻击越发凶猛凌厉,刘烨等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困境。在万般无奈之下,刘烨只能恨恨地说道:“撤回!暂避锋芒!” 第51章 悄取先机 眼见刘骏一方败北,盘踞在千岩岛上的敌兵们脸上纷纷流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只见幽澜水军仿若幽灵鬼魅一般,口中衔着锋利短刀,悄无声息地向着岛屿步步逼近。 他们的身形如同虚幻的影子,在敌兵尚未觉察之际,就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敌兵的身后。 手起刀落之间,一名敌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就已被一刀毙命,猩红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幽澜水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样画葫芦,又以这种决然的方式迅速灭掉了众多敌兵。 当其他敌兵终于察觉到情况有异时,他们的兵力已然不足以抵御幽澜水军的进攻。 双方瞬间展开了激烈无比的厮杀搏斗,幽澜水军手持短刀,敌兵则使用长戟。 在近身缠斗中,短刀的优势显露无遗。敌兵们的长戟还没来得及挥舞过来,就已被幽澜水军迅速贴近身旁。 短刀在他们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转瞬间就有不少敌兵惨嚎着倒伏在地,鲜血汩汩流淌在地上,将一片地域染得猩红。 敌兵们虽然竭力抵抗,但在短刀的凌厉攻势下,他们渐渐败下阵来,整个场面混乱而血腥,喊杀声和兵器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地响彻千岩岛。 率领着幽澜水军的明金并没有将敌军全数歼灭,而是有意留下了几个士兵头目。 与此同时,他迅速下达命令让幽澜水军换上敌方阵亡士兵的军服,伪装成敌军的模样,继续坚守岗位。 部署完毕后,明金旋即返回大营,向武陵王详细禀报了千岩岛的战况。 刘骏面上带着赞赏之色,轻轻拍了拍明金的肩膀说道:“明金,你做得很出色!留下的这几个士兵头目,必定能够成为我们攻破敌人内部的关键所在!” 明金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问道:“王爷,不知您有何盘算?” “这几日,派遣小股部队在灵江和青河对巡逻队进行袭扰即可,每次接战到一定程度,就装作败退。” “那这岂不是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吗?” “我们就是要让敌兵变得骄傲自满,让蒙大眼觉得我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从而逐渐放松警惕和戒备。如此一来,我们大举进攻就会更加顺遂。” “然而,时间拖延越久,我就越发担心千岩岛被攻下的消息走漏风声,到那时兄弟们的处境可就……” “本王相信你能够巧妙利用那几个头目来掩护幽澜水军,使其不暴露身份。” 在刘骏的激励下,明金信心满满、勇气倍增,再度悄悄返回千岩岛,精心安排好掩护工作。 其余士兵则暂且进行休整,尤其是那些受伤的士兵,正抓紧时间处理伤口,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充分准备。 此刻,萧奇正笨手笨脚地试图用另一只手和嘴来包扎受伤的手臂。 恰在这时,云俚走了进来,瞧见这一幕,赶忙说道:“萧大哥,你别乱动,我来帮你。”言罢,她快步走到萧奇身旁,接过他手中的纱布,动作轻柔且小心地为他包扎起来。 萧奇面露窘态,说道:“这点小伤,不打紧的,还劳烦你动手,真不好意思。” 云俚略带嗔怒地回道:“萧大哥,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是因我才受的伤,我照顾你是应当的。” 萧奇挠了挠头,说道:“保护你......”话一出口,意识到不对,赶忙改口:“保护女子本就是身为男子的职责所在。” “萧大哥总是这般不顾及自身安危,往后可不能这样了。” 萧奇看着云俚那认真的模样,嘴角不由扬起一抹温暖的微笑:“好,我都听你的。往后我定会加倍小心。” 云俚这才展颜一笑,露出欣慰的神色:“萧大哥,你可一定要记住今日说的话。虽说现在伤口包扎好了,但这几日还是要多留意,别让伤口沾水,免得感染了。” 萧奇点点头:“我记住了,你放心便是。” 云俚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萧奇说道:“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金疮药,疗效甚佳,你记得按时涂抹。” 萧奇接过瓶子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萧大哥,那你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云俚便转身离去。 萧奇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苦涩。 而蒙大眼历经方才那惊险至极的一战后,只觉浑身冷汗直冒。 他火速召集将领,面色沉凝道:“诸位,此役之凶险远超想象,差点便中了武陵王的计谋。如今台州局势已从主动出击转为被动防守,我们必须重新排兵布阵,力挽狂澜。” 董先亦是心跳如擂鼓,冷汗瞬间湿透后背,说道:“确实如此,若不是蒙刺史提前在江面上安排巡逻队,今晚我们恐遭灭顶之灾。” 庞秀之沉声道:“从刚才的战况来看,武陵王的进攻战略显然是欲从灵江和青河攻打临海城。对此,我们可针对这两条线路部署兵力。” 蒙大眼颔首道:“不错,灵江一线至关重要。此处河面宽阔,敌军极易借此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所以,我们应当把大量兵力布置在此。 岸边每隔五十步便设置一处弓箭手据点,每处据点配备十名精锐弓箭手,确保箭雨的密集与强劲。投石车要集中分布在敌军最有可能进攻的方位,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至于江面上的巡逻,战船之间的间隔缩短至八十丈,增派巡逻次数。一旦察觉敌军动静,立即发出警报,并用火箭示警。务必让敌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董先接着道:“那青河这边呢?虽河面相对较窄,但也不可轻视。” 蒙大眼略作沉思,而后说道:“青河这边的确不能掉以轻心。在河道狭窄处多设置铁索和水栅,减缓敌军战船的速度。 岸边每隔六十步设置一个防御据点,每个据点安排八名弓箭手和五名长矛手。另外,派遣善于近战的士兵埋伏在岸边的草丛中,一旦敌军试图登岸,立刻予以痛击。 再安排一些火油桶在岸边,若敌军船只靠近,就点燃火油,用火攻打乱他们的阵脚。 还要在青河上游安排人手,密切观察敌军是否有分兵绕后的迹象。确保敌军不能登岸,保证青河防线万无一失。” 庞秀之忧虑道:“蒙刺史,你的部署固然周全,可我心中仍有担忧。若是武陵王突破了我方的防线,那后面该怎么办?毕竟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难保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蒙大眼宽慰道:“庞将军莫忧,我早有打算。我已在城中部署了多重防御。城楼上准备了充足的滚木雷石,一旦敌军靠近城墙,便让他们尝尝厉害。 还安排了大量的热油,敌军若架云梯攻城,就浇下去。而且,城中的街巷也设置了障碍,安排了伏兵。 另外,召集了众多百姓帮忙运送物资,后勤保障无忧。我绝不会让武陵王的军队闯入城中半步!” 庞秀之听后,脸上的忧虑明显减轻了许多,开口说道:“蒙将军这般部署,我算是安心了。” 蒙大眼见此,最后讲道:“台州乃是关键的战略要冲,守住台州,我方的局势才能得以稳固。 各位将领务必要鼓舞士气,让将士们清楚知晓,这一战关乎生死存亡,唯有拼死一战,才有存活的希望。” 众人齐声高喊:“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守住台州!” 第52章 趁虚而入 当台州之战正进行得热火朝天之时,襄阳之战骤然打响了。 北魏大军在鲁秀的率领下如风暴般冲击襄阳城。 鲁秀骑在马上,挥舞着长枪,高声喊道:“将士们,冲啊!拿下襄阳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他们兵强马壮,军阵严整,骑兵在前冲锋,马蹄声如雷,仿佛要踏碎大地。 骑兵将领喊道:“兄弟们,随我冲,让襄阳城成为我们的战利品!” 步兵则扛着云梯等攻城器械紧紧跟随,个个神色凝重,眼中却透着坚定的决心。 同时,投石车不断向襄阳城抛射巨石,每一块巨石都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砸向城墙。 襄阳城内,藏质沉着冷静地指挥着士兵们进行防御,大声喊道:“将士们,襄阳城就是我们的家,绝不能让敌军踏进半步!” 城墙上的士兵们密集地射箭,箭雨如蝗般射向敌军,给魏军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宋兵们吼道:“来啊,看你们能冲上来多少!” 经过连续日夜的奋战,因襄阳城内物资充裕,并且藏质几乎把雍州所有兵力都调遣至襄阳防守,故而魏军未能占得丝毫便宜,伤亡反倒颇为惨重。 无奈之下,鲁秀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多日来,鲁秀一直在观察,他重新调整了战略战术,战斗再度打响。 魏军的骑兵呼啸着冲向城门,试图用巨大的原木撞击城门。 骑兵们喊道:“撞开城门,冲进去!” 步兵们则奋力攀爬云梯,与城墙上的守军展开近身厮杀。 藏质亲自在城墙上督战,激励着士兵们奋勇抵抗。 藏质喊道:“给我守住,绝不能让他们上来!” 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喊杀声震天动地。 而此时,鲁秀派出了一队敢死队,他们身背火罐,冲到城墙下,点燃火罐后奋力扔向城墙,火罐中的燃油瞬间燃烧起来,城墙上顿时一片火海。 敢死队队长喊道:“扔,让他们尝尝厉害!” 与此同时,魏军抬出了几架巨型投石机,这种投石机经过特殊改良,能投掷出威力巨大的石块。伴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块在城墙上狠狠地砸击,最终砸出了几个缺口。 魏军瞅准时机,疯狂地从缺口处涌入。 鲁秀兴奋地大喊:“冲啊,城破就在眼前!” 与此相配合的是,魏军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他们用攻城锤不断撞击城门,终于,城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撞开。 襄阳城的防御在连日的激战中渐渐瓦解。 下属拉着藏质喊道:“藏刺史,城守不住了,快撤!” 藏质在下属的拼死保护下,匆忙逃离了襄阳城。 就这样,襄阳城最终失守,落入了北魏的掌控之中。 就在魏军正沉浸在掌控城池的喜悦中,张狂地大笑着,兴奋地欢呼庆祝着时。斜刺里如一阵狂暴旋风般,突然冲进大队凶猛的骑兵。 他们好似猛虎下山,个个目露凶光,手持着长矛大刀,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气势,向着魏军如雷霆万钧般狠狠冲杀过来。 魏军完全没有料到会有此惊天变故,原本兴奋的心情瞬间被慌乱所取代。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来的敌军?”魏兵们心中充满了惊恐。 本就因刚才的战斗而体力耗尽,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冲击,他们就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近身肉搏战激烈展开,短兵相接处火花四溅。刺刀与长矛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魏军被杀得丢盔卸甲。 鲁秀见到这般情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急忙催马奔骑冲上前去,想要擒获敌军首领。 当他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心中猛地一震,这竟然就是之前在襄阳城下遇到的那个救走宪嫄的家伙!再看他们的服饰,确定无疑是吐谷浑军队。 鲁秀怒声喝问:“你是谁?” 带头之人正是慕延,他神色冷峻,大声回应道:“本汗乃吐谷浑王慕延!”话音落下,两人瞬间便缠斗在一起。 慕延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报伤宪嫄之仇,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杀机,直取鲁秀的要害。 而鲁秀则心中想着要报那一刀之仇,他全力以赴,想要击败慕延。 两人在马背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较量,手中的长枪如蛟龙出海,每一招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慕延的动作洒脱不羁,似行云流水,其挥舞长枪,仿若翩翩起舞,枪尖寒光闪烁,每一式皆精准致命。 鲁秀的动作则凶猛异常,他圆睁怒目,肌肉紧绷,手中长枪仿若猛虎下山,气势汹汹。 马匹在激烈的战斗中嘶鸣着不断变换位置。 他们时而侧身交错,时而迎面冲刺。 慕延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巧妙地驾驭着马匹,长枪在其手中犹如游龙,时而刺出,时而横扫,令鲁秀防不胜防。 而鲁秀则借助强大的力量,奋力挥舞长枪,与慕延的长枪频频碰撞,发出清脆响亮的撞击声。 刹那间,鲁秀的长枪在他手中愈发凌厉,削去了慕延的一片衣衫。慕延亦不甘示弱,反击凶狠有力,同样削去了鲁秀的一绺头发。 鲁秀在激斗中,余光瞥见自己的士兵如麦子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他心中明白局势已无法挽回。 他咬咬牙,不甘地大喊一声:“撤退!”与此同时,他手臂一挥,向前方甩出十余枚锋利的箭头。 只听嘭嘭几声闷响,数名吐谷浑士兵应声倒地,而射向慕延的几支箭头则被他用长枪击落。 魏军闻声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一片狼藉。 最终,襄阳城稳稳地落入了吐谷浑手中。而慕延屹立在襄阳城的高处,目光遥望着南方。 那蒌链说道:“可汗,我们这时若是能够一鼓作气,率领大军继续朝南挺进,那么便能够直取整个雍州。而刘宋此时正在内乱,我们必定胜算极大。” 若吐谷浑军当真南下,那刘骏势必会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势。 慕延又何尝不知这是千载难逢的扩张良机,可一想到宪嫄还在病中,他的内心便充满了忧虑和牵挂。 于是说道:“我国兵力有限,暂时守住襄阳已是捉襟见肘,若是再南攻,难免魏军不会卷土重来。攻取雍州之事先放一放吧。” “可是可汗......” 慕延抬起手止住了他,说道:“襄阳城就交由你来把守,本汗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马上就要返回。” 那篓链不知可汗为何放着这大好机会不下手,满心疑惑,但又不敢再多问,只得服从命令地道:“是。” 第53章 秘事败露 就在慕延怀揣着满腔兴奋,马不停蹄地朝着伏俟城疾驰赶回之时,王宫中正悄然发生着令他揪心之事。 那蒌依偶然间发现慕延已经带兵出征,可奇怪的是,他的寝宫每日都有侍卫严密把守,而且竟是慕信亲自负责看守,这不禁让她心生疑虑,觉得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于是,她来到慕延的寝宫门外,娇嗔道:“慕信,慕延哥哥的房间里究竟藏着什么呀,你们每日把守得如此森严,必定是有稀世珍宝吧。” 慕信忙应道:“没有,就是,就是可汗的一件心爱之物。” “那既然只是一件心爱之物,就让我进去瞧瞧呗。”那蒌依说着便抬脚上前,想要推开房门走进去。 慕信赶忙向前跨出一步,拦住她,说道:“郡主,可汗特意嘱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踏进尊王宫半步。” “我看可不是一件心爱之物,恐怕是在里面藏了美人吧,要不然,为何不让我进去?” “郡主,无论您说什么,反正,就是不能进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那蒌依忽然眼珠一转,侧过头,大声喊道:“太后。” 慕信一听太后的名号,心头猛地一惊,瞬间慌乱起来,下意识地顺着那蒌依的视线急切地望过去。 就在他防备稍有松懈的一刹那,那蒌依猛地用力推开房门,身形一闪便闯了进去。 慕信这会子才恍然惊觉自己中了计,当下脸色骤变,急忙伸手试图拉住她,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那蒌依闯进房间后,目光急切地左右扫视,满心期待能发现所谓的珍宝,可看来看去也未见任何稀罕物件,便快步向前走到床畔。 当她瞧见床上躺着的人时,瞬间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气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扯开嗓子大声叫嚷起来:“你是谁?竟敢睡在王榻之上!” 瞧着宪嫄毫无反应,那蒌依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她抬起手猛地朝宪嫄白皙的面庞狠狠扇了一巴掌,宪嫄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扇了这一巴掌后,她心里的怒火仍未平息,又伸出手,想要把宪嫄从床上用力拉扯下来。 慕信在门外瞧见这一幕,心中大惊,也顾不得可汗“任何人不得进入”的严令了,飞一般地奔了进来,神色惶恐,恳求道:“郡主,您千万莫要胡来呀!要是让可汗知道了,您和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定会惹上大麻烦的!” “哼,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竟然把慕延哥哥迷得神魂颠倒。 我就说呢,自他从襄阳回来之后,整天都不怎么爱出门了,原来是被这妖媚的女子给缠住了。”那蒌依咬牙切齿地说着,眼中喷薄着嫉妒的火焰,恨不得将宪嫄生吞活剥了一般。 “哎哟,郡主,您可得小点声呀,要是被太后知道了,那麻烦可就大啦。”慕信一脸焦急,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生怕事情闹大。 “我就是要让姨母知晓,将这狐媚子一刀给杀了。”那蒌依的眼神中充满了凶狠。 慕信赶忙劝阻道:“郡主,请您莫声张,一切等可汗归来后再行处置吧!” 那蒌依瞪着慕信,目光中满是质问:“好,那你说,她究竟是何人?” “这,这我也不太清楚呀。”慕信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生怕说错话惹恼了郡主。 “你莫非是不想说?”说着,那蒌依又扬起手欲去打宪嫄。 慕信见郡主又要动手,吓得赶紧说道:“我说,我说,我只听见可汗唤她宪嫄。” 那蒌依冷哼一声道:“叫得可真是亲昵啊。她是从哪里来的呀,怎地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是可汗从刘宋带来的,到伏俟城时已然就是这般模样了,始终处于昏迷的状态。” 其实,这都是慕延的主意。他担心自己在攻取襄阳期间,宪嫄骤然苏醒,在王宫之中引发风波。故而吩咐侍女每日在她的药食中加了蒙汗药,好让她一直沉睡。 正因如此,宪嫄才始终处于昏迷状态,难以醒来。 慕信担心郡主再度下手,故意说道:“说不定,她是为了救可汗才变成如今这番模样的,要是可汗知道我们如此对待他的救命恩人,那,那……”慕信边说边偷瞄郡主的脸色,心里直打鼓。 那蒌依道:“慕延哥哥武功高强,用得着她救吗,我看呐,是慕延哥哥救了她还差不多。 她竟还敢睡在慕延哥哥的寝宫里,尤其你瞅瞅她这模样,你见了能不动心吗?”那蒌依越说越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慕信急忙说道:“属下不敢。” “究竟是不敢呢,还是不会呀?”那蒌依步步紧逼,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慕信。 “不敢,不敢。”慕信连忙摇头,心里紧张得要命。 “哼哼,我就知晓,你们男人一见着美人,言辞都不顺畅了。”那蒌依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慕信心里懊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说道:“哎哟,郡主,您就别调侃属下了,属下嘴笨舌拙,哪能说得过您呀?” “你这是在指本郡主牙尖嘴利么?”那蒌依柳眉倒竖,脸色阴沉下来。 “不是,不是,是属下牙尖嘴利。”慕信连忙摆手,心中暗暗叫苦。 “好啦,我也就不难为你啦,不过我得把她带走。” 慕信顷刻间脸色猛然剧变,挺直身躯笔直地站在床前,一脸庄重肃穆地说道:“郡主,您不能将她带走啊,如若不然,可汗回来不见了这位姑娘,属下定然难逃一死。” 那蒌依气得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用手指着慕信说道:“你难道真的以为本郡主不敢杀你吗?” 慕信却是一声不吭,心里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般七上八下,但他清楚自己绝不能退让。 那蒌依确实不敢杀他,毕竟他可是慕延的亲信之人,倘若真的杀了他,慕延怪罪下来,自己的王后之位那就更没有指望了。 那蒌依气恼到了极点,说道:“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姨母。”说完,一甩袖子就出了宫门。 第54章 莫名之冤 在那娄依和慕信的喧闹争吵声中,宪嫄蓦地睁开了双眼,侧头盯着慕信的背影,使劲回想往事,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满心的迷茫与困惑。 慕信听到那蒌依要去告知太后,不由得心生惧怕,他转过头来,恰巧看到宪嫄正在盯着他,不由得大为吃惊。 宪嫄缓缓坐起身,眼中满是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慕信连忙恭敬地答道:“属下叫慕信。” “属下?那我又是谁啊?”宪嫄皱起眉头。 “属下只知可汗称呼姑娘为宪嫄。”慕信低着头,心里暗自揣测着这位姑娘为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听到“可汗”这个词,宪嫄愈发茫然了,继续问道:“我如今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啊。” “姑娘,你身在吐谷浑王宫之中。”慕信小心翼翼地回答,偷偷观察着宪嫄的表情。 “那我是吐谷浑人吗?”宪嫄的目光中透着紧张与不安。 “姑娘是可汗从刘宋带来的。”慕信如实说道,心里却在想这位姑娘怎么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哦,那看来我便是刘宋人了,你口中所说的可汗可是叫利延?”宪嫄心中充满了疑问,试图从慕信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慕信也不觉得奇怪,怎么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反而知道可汗的名字呢,便说道:“我们可汗叫慕延,利延是可汗的表字。” “那关于我,你还知道些什么呢?比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致使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又为何来到这里呢?”宪嫄急切地追问着,渴望能从慕信这里得到答案。 “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慕信无奈地摇摇头。 “那利延呢?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啊?”宪嫄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可汗带兵出征去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属下也不知。”慕信低下头,不敢正视宪嫄的目光。 “那我自己出去问问别人吧,或许有人会知道呢。”宪嫄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不行,您不能出去。”慕信急忙阻拦。 “为何不能出去?”宪嫄不解地看着慕信。 “可汗命属下要保护好姑娘。” “难道有人要害我吗?”宪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这个,这个属下就不知了,可汗只说他未回来之前,姑娘不能出这宫门。” 宪嫄听完慕信所言,心中难免涌起一阵失落,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颊上那热辣辣的痛。 于是开口问道:“刚才我似乎隐约听到你和一个女子在争吵,她还打了我一巴掌,她是谁啊?为何要打我呢?” “她是那蒌部的郡主,名为那蒌依,至于具体为何要打姑娘,这个,这个属下确实不知。”慕信说话时眼神闪躲,生怕宪嫄继续追问。 “好吧,不如你再去把她叫来,她既然动手打我,想必她知道些什么情况。” “不必叫了,本郡主来了。”话音刚落,宪嫄和慕信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着尽显高贵奢华的妇人,而那蒌依和一个丫鬟则紧紧跟在其后。 宪嫄望着妇人那紧抿的薄唇和狭长的凤目,不禁也生出了几分畏惧之意。 慕信则是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跪地:“拜见太后。” 这妇人便是慕延的母后西平太后,只见她紧紧地盯着宪嫄,厉声道:“慕信,你们可真是守口如瓶啊,王宫里竟然藏有一个异族女子,哀家现在才知道。” 慕信连忙回道:“太后,微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只是可汗有过吩咐,所以,微臣不敢擅自禀报。还望太后恕罪!” 西平太后冷哼一声,说道:“哼,可汗的吩咐?难道这王宫之中,哀家就做不了主了?” 宪嫄已然下床行礼道:“太后息怒,我想慕信也只是在奉命行事,若是太后认为民女不该在这宫中,民女即刻出宫便是。” 西平太后向前迈出几步,走到宪嫄跟前,围着她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目光如刀般上下打量着她,说道:“果然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儿,难怪延儿那向来冷漠的人也会为你心动。 想出宫,没那么容易,说吧,你到底是不是刘宋派来的奸细?” “太后,我对从前的事情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了,甚至连我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了。不过,我想,利延或许是知道的。” “利延?延儿的名字也是你这贱婢能称呼的吗?呵,真是可笑,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偏偏就记得延儿的名字?” “利......可汗几乎每日都会在我耳畔念叨自己的名字,还给我讲了许多故事,所以他的名字我也就记住了。 虽说我处于昏迷之态,可意识也有清醒之时,只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太后若是不信,待可汗回来,一切不就都明了了吗?”宪嫄努力解释着,心中期盼着太后能够相信自己,又担心太后会因此更加恼怒。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等延儿回来,你以为你就有了护身符吗?” “太后,我所言句句属实。” “哀家看,不给你用点刑,你是不会招的,来人。” 慕信一听,顿时慌了神,急忙求道:“太后,万万不能对宪嫄姑娘用刑,否则,可汗回来,臣,臣无法交代啊。” “慕信,你是想拿延儿来吓唬哀家吗?”太后怒视着慕信,心中的怒火又转向了他。 “臣不敢。”慕信连忙低下头,额头上冒出冷汗。 “不敢最好。”太后冷冷地说道,脸色依旧阴沉。 这时,只见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太后指着宪嫄,厉声道:“把她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看她招还是不招。” 两名侍卫得到太后的指示后,将他们粗壮的手臂伸向宪嫄,企图抓住她的肩膀。 宪嫄眼神一凛,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侍卫的抓捕。 西平太后见状,气得脸色铁青,怒道:“你竟敢拒捕,给哀家抓住她。”太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更加愤怒。 两名侍卫经过刚才一事,这才惊觉宪嫄身有武功,不敢再轻敌,便挥拳朝她袭来。 宪嫄反应极快,快速抬起手臂进行格挡,顺势抓住其中一名侍卫的手腕,一个借力使力,猛然将其狠狠地甩向一旁。 紧接着猛地抬腿,一脚狠狠踢中另一名侍卫的腹部。侍卫疼痛难忍,只能捂着肚子连连后退数步。 西平太后见状,愈发怒不可遏,喝令道:“慕信,你还不快上?” 慕信闻言,心中万分纠结,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灵光一闪,快步上前,便和宪嫄打斗起来,近身搏斗时,慕信悄悄轻声说道:“宪嫄姑娘,你快将我打倒,借机赶快离开。” 宪嫄明白了慕信的用意,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他的胸膛处,便往宫门外跑去。 西平太后怒声咆哮:“冥风卫,给哀家速速擒住她!” 宪嫄前脚刚到宫门外,便感受到一股锐不可当的凌厉气势汹涌袭来。 只见两名身材魁梧、气势汹汹的大汉宛如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岳般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汉们半句废话也无,直直地朝宪嫄猛扑过来。 宪嫄灵巧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其中一名大汉的雷霆一击。 她脚步轻快灵动,迅捷地绕到另一名大汉身后,趁其还未回过神来,她抬起右脚,猛然踢向大汉的后腿弯处。 那大汉疼痛难耐,单膝跪地。 另一名大汉紧接着又挥出一拳,直直朝着宪嫄面门轰击而来。 宪嫄向后仰头,惊心动魄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她顺势抓住大汉的手臂,企图将他摔倒在地。 然而,大汉的劲力超乎想象,猛然一甩,将宪嫄狠狠甩开。 宪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还未等她站稳脚跟,那名跪地的大汉已然起身扑了过来,砂锅般大小的拳头带着猎猎劲风呼啸而至。 宪嫄拼命躲避,大汉趁机伸手一抓,牢牢地抓住了宪嫄的胳膊。由于宪嫄肩膀处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不由得疼痛难忍地叫出了声。 另一名大汉见此情形,立刻上前,与同伴一同将宪嫄牢牢制服。 西平太后走到宪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你还敢说不是奸细?” 宪嫄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地说道:“太后,民女真的不是奸细,民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太后神色严厉,高声呵斥道:“普通女子?那你为何会出现在王宫之中?又为何要与侍卫打斗?” “我都说了我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并且是太后您让侍卫抓我,我才反抗的。”宪嫄大声辩驳着。 “真是嘴硬,哀家有的是办法让你招供。来人,先打五十大板,看她招是不招。” 立刻有侍卫拿来板子和凳子,将宪嫄按在凳子上。宪嫄不停地挣扎着。 慕信急忙跪地求道:“太后,不能打啊,可汗若是知道了,恐怕,恐怕是要出乱子的啊。” “出乱子?人是哀家让打的,他若是不服,就来找哀家,行刑。” 侍卫闻言,便毫不留情地挥起板子,啪啪地击打起来。 宪嫄起初还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然而到了后来实在无法忍耐,最终忍不住发出凄惨的叫声。 那蒌依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赶紧将眼睛避开。 西平太后抬手阻止道:“怎么样,你现在是招还是不招?” 宪嫄有气无力地说道:“民女不知道该招什么?” “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哀家的板子硬。”说着,西平太后又示意侍卫继续行刑。 宪嫄终于扛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慕信着急地喊道:“太后,不能再打了,宪嫄姑娘已经晕过去了。” 西平太后道:“好,住手,将她拖到马厩,明日哀家再来看她。” 她又看了看慕信,说道:“慕信,哀家知道你方才是故意放她走的,所以,在她招供之前,你就好好待在狱中吧。”太后的目光犀利,仿佛能看穿慕信的心思。 几名侍卫上前,将慕信押了下去。 西平太后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厉声道:“今日之事,若有谁敢多嘴泄露半分,定不轻饶!” 众人皆噤若寒蝉,纷纷低头应是。大家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生怕惹祸上身。 西平太后转身离去,只留下昏迷不醒的宪嫄被拖往马厩。 第55章 危在旦夕 这个马厩位于王宫的偏僻角落,鲜有人至。 昏暗的马厩里,宪嫄躺在冰冷潮湿的草料上。 良久,她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身旁不远处还有几匹高头大马。 她挣扎着要站起身,可是身上的痛楚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每动一下,都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她的身体。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宪嫄咬着牙,一点点地往马匹的方向挪动。好不容易靠近了一匹马,她费力地抓住缰绳,试图借助马身的力量站起来。 那匹马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困境,竟然安静地站立在那里,没有胡乱躁动。 宪嫄解开束缚马的缰绳,艰难地爬上马背,由于臀部传来的刺痛,她只能匍匐在马背之上,紧紧地攥住马鬃。 此时正值夜幕降临之时,马厩外寂静无声。 宪嫄轻拍马身,虚弱地说道:“好马儿,送我回刘宋吧。” 那匹马像是听懂了她的指令,驮着她缓缓地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待有人听见嘚嘚的马蹄声,出门查看时,马儿已经跑的太远。 也不知行了多久,待宪嫄再次睁开眼睛时,身边已是一片辽阔无垠的草原,马儿正低垂着头悠然地吃草,四周空寂无人。 她实在太累了,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再一次晕了过去。 沉睡中,她隐约感觉有冰凉的雨点正狠狠地砸在脸上,使得她的意识稍稍有了些许的清醒。 她艰难地张开嘴,吞咽了几滴雨水,却越发觉得四肢绵软无力,全身滚烫发热。 在这漆黑无边的夜色中,那匹马也不知在何时失去了踪影。 就在她感到绝望,心灰意冷之时,隐隐传来大批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 只听到一人说道:“太后有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诸位注意查看马蹄印。”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激动地喊道:“姜仆射,快看,这儿还有马蹄印,一直往前走了。” 不一会儿,最先说话的那人说道:“没错,快追。” 一群人又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朝着前方急速飞驰而去。 宪嫄听到这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混合着雨水流淌了下来,她深知等待自己的唯有迈向死亡。 纵使没有被这些人发现,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也走不出这个草原了。 她喃喃自语道:“我连自己姓什么都还不知道呢,我死了以后,在地底下也认不得自己的亲人了。”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打湿了她的衣裳,也冰冷了她的心。她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和希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追寻她的那群人继续往前奔驰,马蹄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响亮。他们一路疾驰,不知疲倦地追寻着宪嫄的踪迹。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雨也停了,可他们仍旧一无所获。众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望,有人提议放弃返回。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之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人骑着马朝他们风驰电掣般奔来。 这人很快来到他们跟前,只听他说道:“姜岳,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在干什么?”说话之人正是慕延,他的声音中透着威严和疑惑。 一群人听到这威严的声音,心中一紧,连忙纷纷下马行礼道:“可汗,我等,我等出来寻人。” “寻人?寻谁?”慕延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疑问。 “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到底所为何事?速速说来!” “可汗,此女子乃太后下令寻找之人,具体详情末将也不甚清楚。只是奉命行事。” “太后?哼,她这般兴师动众,究竟是何缘由?不得有任何隐瞒。” 姜岳低头道:“可汗息怒,末将只知太后对此事极为重视,严令务必找到此女子。” 慕延沉默片刻,而后说道:“罢了,继续寻吧,若有发现,即刻来报。” “是,可汗!”众人齐声应道。 慕延往前缓慢走了几步,心里却不停地琢磨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此事暗藏蹊跷。 他忽然眉头一皱,急忙调转马头,喊道:“姜岳,你过来。” 姜岳听到可汗的呼喊,连忙快跑了过来,说道:“可汗有何吩咐?” “太后既要你们找人,想必你一定知道这女子长什么样子?”慕延紧紧盯着姜岳,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疑惑。 “回可汗,末将并不知这女子的样貌,太后只是吩咐说她受了伤,趁人不备时骑了一匹马逃走了,极有可能是往刘宋方向而去,想必逃不了多远,故令我等往这个方向追寻。” 听到这话,慕延的心中瞬间慌乱起来,他着急地问道:“她为什么会受伤?”此刻慕延的心里满是担忧,害怕她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这个,这个末将不知。” “慕信现在何处?”慕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不知慕侍卫犯了什么事,听说被关进了大牢。”姜岳的回答让慕延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赶紧问道:“慕信什么时候被关进大牢的?” “好像是昨日午时。” “午时?到现在已经十几个时辰了!你们查到此处可查到了什么线索?”慕延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恼怒。 姜岳道:“因为下雨,所以我等查到前方不远处仍发现了马蹄印,可是这马蹄印总是断断续续的,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了。到这里完全就看不到了。” 慕延紧皱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冰冷地说道:“前面右侧不是一片草原吗,既是马蹄印断断续续,那马就是进了草地,你们赶紧到前面的草地中搜索。 若是找到宪嫄就罢,否则,本汗让你们全都为她陪葬。”慕延说完,率先往草原奔去。 听到这严厉的言辞,姜岳等人顿时惊得后背都发凉了,急忙上马跟随慕延而去。 没过多久,慕延便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草原上。他神色惊惶,慌乱地从马背上纵身跃下,落地时脚步不稳,踉跄了几下。 紧接着便不顾一切地朝着草原深处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宪嫄,你在哪里?” 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焦急与恐慌,仿佛要将这寂静的草原震破。 然而,无论他怎样声嘶力竭地呼喊,这辽阔无垠的莽莽草原之上,除了那雨水不停渗入草地的细微声响,再无任何回应。 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姜岳等人也在草原上瞬间分散开来,齐声高呼:“宪嫄姑娘。” 他们的呼喊声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 这片草原是如此的广袤,仿佛没有边际,慕延深知,即便他们在这里找上几天几夜,也未必能发现宪嫄的半分踪迹。 想到这里,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了起来,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色渐渐大亮起来,可依旧没有宪嫄的丝毫影踪。 慕延的呼喊声愈发嘶哑、颤抖,每喊出一个字,喉咙都如同被火灼烧一般疼痛。 他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自责,不断地想着:“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 姜岳不经意间看到可汗那双通红得好似要喷出火来、仿佛能将人吞噬的眼睛时,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心里一阵发毛。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一声凄厉的马嘶声突然划破了沉沉的天空。 慕延恰似命悬一线之人抓住了唯一生机,毫不犹豫地朝着马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那马一见到有人靠近,顿时受惊,四蹄生风,拼命向前狂奔。 慕延紧紧追在其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说不定宪嫄就在前面。” 不多时,那匹马在一处停了下来,看到慕延缓缓靠近,竟也不再动弹。 慕延此时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让他疲惫不堪,又或许是心中那一丝期待让他紧张不已,他的步伐沉重而又凝重。 每迈出一步,他都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是宪嫄,一定要是她。” 当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马匹身旁时,只见一个女子毫无生气地趴在草丛之中。 她的身躯满是被雨水浸湿的血迹,身旁的草都被染得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慕延的双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秋叶,格外小心地将女子翻过身来。 当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万把钢刀同时狠狠刺入,那种痛,让他瞬间窒息。 他如同失去理智一般,紧紧地将女子拥入怀中,用力握着她的手,可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冰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又急切地碰了碰她的脸,却依旧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这一刻,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 此刻,慕延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肆意奔涌而下,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难以听清:“宪嫄,别怕,我来保护你了。”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与悔恨。 也许是被抱得太紧,宪嫄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一声。 慕延听到这声咳嗽,瞬间如获至宝,惊喜得几乎要癫狂,又哭又笑地说道:“宪嫄,你没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如此孤单。” 然而,宪嫄只是极其艰难地抬了抬眼皮,便又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慕延不敢有片刻耽搁,连忙抱起宪嫄翻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朝着伏俟城疾驰而去。 第56章 命悬一线 慕延赶到伏俟城时,天空中的太阳已渐渐西斜,胯下那匹马累得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了,前膝一弯,跪倒在地。 慕延心头一惊,赶紧抱着宪嫄飞身而下,双脚刚一落地,便一刻不停地径直往尊王宫奔跑而去。 刚到宫门口,慕延心急如焚,赶忙吩咐道:“快将钟太医叫来,再叫灵儿过来!” 侍卫回应道:“是。”便分头匆匆去叫人。 慕延将宪嫄轻轻放在榻上,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说道:“宪嫄,你千万要挺住,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了。”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害怕会失去她。 不一会,宪嫄昏迷期间一直服侍她的侍女灵儿快步走了进来。 她刚要行礼,慕延急忙挥手阻止道:“快将宪嫄的湿衣换下来,检查她伤在何处。” 灵儿应道:“是。”便将帷幔放下,将宪嫄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脱了下来,当看到她臀部上的伤时,灵儿不由得惊叫出声。 慕延一直背过身子,听到灵儿的惊呼声,不由得猛地转过身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侧过身子问道:“她到底伤在何处?” “回可汗,宪嫄姑娘臀部有大面积的破皮和出血,而且整个身体滚烫得犹如山芋一般。” 听到宪嫄伤得如此重,而太医还没到,慕延心中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怒声大吼道:“钟太医怎么还没来?” 这时,一名老者提着药箱,脚步踉跄,气喘吁吁地迈入尊王宫,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他不停地抬起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 不等他发话,慕延如同看到救星一般,一把拉着他走到床边,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有些沙哑:“钟太医,你快看看,宪嫄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钟太医来到床边,大口喘着粗气,坐在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凳子上后,灵儿将宪嫄的一只手递到帷幔之外。 钟太医坐着定了定神,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细心地把了把脉。 慕延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钟太医道:“可汗,这女子是否还有外伤?” 慕延道:“是,应该是受了极严重的杖刑。” 听了可汗的话,钟太医神情凝重地说道:“此女子脉象洪数,乃是外感风寒,邪气入里化热。又因杖刑重伤,气血瘀滞,经络阻塞,以致高热昏迷,情况甚是危急。” “那可有治疗之法?”慕延的心悬了起来。 钟太医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风险极大。需先用针灸之术疏通其阻塞之经络,再以猛药驱其体内之热毒。 然这猛药药性甚烈,稍有不慎,便会加重病情,危及性命。”说罢,他担忧地看向可汗,等待着他的决定。 慕延听闻后,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眼神坚定地说道:“钟太医,只要有一线生机,你就放手一试吧。” 钟太医微微点头,打开药箱,先是取过纸笔写了一张药方,让灵儿赶紧到药局去取药并进行煎熬,接着取出了针灸用具。 慕延掀开帷幔,只见钟太医手指轻捻银针,眼神专注而凝重,精准地刺入宪嫄身上的穴位,动作沉稳而熟练。 慕延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一根根银针落下,宪嫄的眉头似乎微微皱了皱,慕延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钟太医额头上也渐渐沁出了汗珠。 灵儿赶到药局时,恰巧碰到太后的贴身丫鬟琉珠。 琉珠见到灵儿,热情地询问:“灵儿,看你这急匆匆的模样,这是要做什么呀?” 灵儿喘着粗气回答道:“我奉可汗之命来抓药呢。” “可汗病了?严重吗?” “呃,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钟太医吩咐要赶紧煎药。” 琉珠连忙说道:“那你快点吧,可别耽搁了,我先给你烧水。” 灵儿点点头,便去取药了。 见灵儿取好了药,琉珠说道:“灵儿,水已经烧沸了,你快把药材放进去吧。” “好的,谢谢琉珠姐姐。” 看着灵儿将一包药材全部倒入药罐,琉珠微微松了口气,说道:“灵儿,那你忙吧,我就先去服侍太后了。” “嗯。”灵儿应道,一心只盼着药能快点熬好。 待灵儿端着煎好的药回到尊王宫时,针灸恰好完毕,钟太医不禁长长舒出一口气,说道:“快将药喂病人服下吧。” 慕延接过药碗,满心焦急,一手轻轻捏住宪嫄的下颚,一手小心地用药匙喂服汤药。 可是才喝下几口,宪嫄便剧烈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猛地喷到慕延身上。 慕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手一抖,药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宪嫄气息愈发微弱,慕延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声音颤抖地说道:“宪嫄,你一定要撑住。” 他怒吼道:“钟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愤怒和担忧让他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一旁的钟太医和灵儿也惊慌失措,钟太医的心中充满了惶恐,急忙跪下道:“可汗,按理说,微臣开的药虽猛,但是万不会致人吐血啊!”这时,他慌乱地转头问道:“灵儿,你可抓错了药没有啊?” 灵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没有,我都是按药方抓的啊。” 钟太医于是取下一根银针,将其放入药碗之中,银针瞬间变色,慕延一见,说道:“这药有毒!”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钟太医更是害怕得连连磕头道:“可汗,微臣开的药确实无毒啊。”他的额头磕在地上,冷汗直冒。 钟太医向来忠心耿耿,慕延目光中闪过一丝警觉,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问道:“灵儿,你去药局抓药煎药时可遇到了什么人?” 灵儿回答道:“奴婢见到了琉珠,她还帮奴婢烧水煎药呢。” 慕延听后,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恶狠狠地说道:“太后,好啊,她要把本汗逼上绝路,那本汗就先杀她身边的人泄愤。来人。”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一名侍卫在门外应道:“可汗有何吩咐?” “立即到太后宫中将琉珠拿来。”慕延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侍卫有些犹豫,心中暗自叫苦,可是不敢不应,硬着头皮道:“遵命。” 这时,钟太医又仔细地将药碗抬到鼻尖下闻了闻,说道:“可汗,这毒物乃芫花,幸亏用量不大,否则这位姑娘恐怕是要回天乏力了。” 慕延转头看向床上的宪嫄,眼中满是心疼,心如刀绞,吩咐道:“钟太医,你务必全力救治,不得有半分疏忽。若宪嫄有个三长两短,本汗唯你是问!” 钟太医连忙跪地,诚惶诚恐地应声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可汗所托。”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一名侍卫匆匆跑来,跪地说道:“可汗,太后正往这边赶来。” 慕延冷哼一声:“她来得正好,朕倒要看看她如何解释!” 太后冷漠的声音恰好传来:“延儿,你要母后解释什么?” “母后,您为何要指使琉珠在宪嫄的药中下毒?难道您就这么容不下她吗?”慕延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西平太后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钟太医和灵儿,命令道:“你们都先出去。” 二人巴不得有这道命令,急忙起身退出宫门。 而后西平太后说道:“延儿,她是刘宋的奸细,哀家自然容她不得。” “母后,您这番言辞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儿臣,就因为她是异族人,您就要置她于死地吗?” “哼,你既是知道,就万不该对她动心。你既对她动了心,她就该死。” “母后,您的心怎么如此狠毒?您这样做只会让儿臣更加痛苦。”慕延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西平太后身体一颤,语气略微缓和:“延儿,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这吐谷浑的江山。” 慕延凄然一笑:“为了江山?就要牺牲儿臣的幸福吗?母后,儿臣宁愿不要这江山,也不愿失去她。” “你说什么?”西平太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延,“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连江山都不要了?你可知母后为了你这可汗之位付出了多少,你怎能如此轻易放弃?” 慕延目光坚定,直视太后道:“母后,在儿臣心中,她的分量比这江山更重。若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坐拥这江山又有何乐趣?” 西平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慕延道:“你简直是鬼迷心窍!为了一个女人,你竟如此糊涂!” 慕延惨然道:“母后,在您眼中,权力和江山或许至高无上,但对儿臣来说,真心的爱才是最珍贵的。” 西平太后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在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妥协,说道:“你喜欢这女子,母后并不反对,你也可以将她娶进门。” “母后,您当真同意吗?”慕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西平太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然而,你的王后只能够是那蒌依,你可以册封她为侧妃。” 慕延缓缓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儿臣不会让自己真心所爱之人受到一点委屈,并且儿臣对那蒌依并没有喜爱之情。” “喜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象征着整个那篓部的支持,娶了她,你的王位才会更加稳固。” “莫非儿臣不娶那篓依,他那篓部就敢造反吗?我难道平定不了这小小的部落?” “延儿,那篓部作为吐谷浑最大的一个部落,娶了那篓依,便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们乖乖顺从,这难道不好吗?” “儿臣绝对无法容忍纯洁的感情里掺杂进政治因素。” 西平太后怒喝道:“你若执意如此,就别怪母后无情!” 慕延毫不退缩:“母后,您尽管使出手段,您当初设计害死父王心爱之人,儿臣绝不会再让那幕悲剧重演。” 西平太后闻言,啪的一声清响,慕延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太后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既愤怒又心痛:“逆子!你竟敢如此忤逆哀家,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你们父子的基业,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慕延冷笑一声道:“母后,您所谓的为了江山,不过是满足您的权力欲望罢了。您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儿臣更加心寒。”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你,你……好,那你就等着瞧,哀家定会让你后悔今日所言。”西平太后喘着粗气,转身大步离去。 第57章 忧焚索迹 仿佛心灵感应真的存在一般,刘骏正一脸疲累地瘫坐在中军大帐的椅子上小憩。 在迷蒙的梦中,他竟见到宪嫄正命悬一线,那场景如此真切,令他肝胆俱裂。他惊慌失措地大声叫嚷道:“嫄儿……” 这声叫喊惊得刘烨立马匆匆跑了进来,急切问道:“休龙,你怎么了?” 刘骏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颤抖着说道:“小烨,我梦见嫄儿,她全身是血。她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不能再等,我要去襄阳找她。” 刘烨赶忙上前安慰道:“休龙,你先别急,不是都说梦是反的吗,宪嫄一定好好的。你只是太过思念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做了这样吓人的梦。” 然而,刘骏眉头紧紧地锁着,用力地摇着头,坚定地说道:“不,这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害怕。我心中慌乱得厉害,一刻也不得安宁,定要去确认她的安危才行。” 刘烨面露难色,一脸忧虑地劝说道:“可是现在战事吃紧啊,你若此时离开,军中恐怕会乱了套。蒙大眼也一定会趁机反击,到时候咱们可就陷入困境了。” 刘骏眼神中满是坚决地说道:“可若嫄儿真有危险,我怎能坐视不管?这一战固然关乎重大,但她于我而言更是至关重要。 如果嫄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在我心中,她的安危胜过一切。” 刘烨神色凝重地说道:“休龙,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身为一军之主,身上肩负着万千将士的生死存亡,需以大局为重啊。 若因儿女私情误了战事,你让我们如何向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交代?” “小烨,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心意已决。军中之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有能力稳住局势,等我回来。”刘骏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刘烨的肩膀,那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托付。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在帐外高声禀报:“王爷,藏刺史求见?” 刘骏先是有些疑惑,眉头微皱道:“藏刺史?”随即反应过来,说道:“藏质?快请进来。” 藏质一进营帐,见到刘骏,便“扑通”一声跪地,声泪俱下地哀求道:“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啊!” 刘骏连忙伸出手将他扶起,焦急地说道:“藏刺史,你先起来说话。 本王问你,日前是否有一年轻公子持了本王给你的一封书信到过府上?”此时的他,心中满怀期待,希望能从藏质这里得到关于宪嫄的线索。 藏质赶忙答道:“是啊,那位公子自称名叫牛三。” 刘骏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可知她如今在何处?” “牛三从下官府上出去后,下官就不知他的行踪了。” 听了藏质的回答,刘骏的脸上难免流露出失落的神情,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太想知道宪嫄的消息了,所以但凡有一点机会都要牢牢把握住,哪怕希望渺茫,也不愿放过。 刘骏随即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问道:“藏刺史何以到此地来了,难道说襄阳已经失守了?”此刻,他的心中又添了一层忧虑。 藏质声音带着哭腔道:“是啊,王爷,襄阳城失守,朝廷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来投靠您啊!” “本王早就料到了,朝廷要是不增兵,襄阳城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到底是北魏还是吐谷浑呢?” 藏质擦拭了一下眼泪,赶忙回答道:“是北魏,辅国将军鲁秀统领大军,向我方发起了异常凶猛的进攻,我们已经举全雍州的力量去抵抗了,却还是没能守住襄阳城。” 刘骏微微叹息着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尽力去想法子弥补。尽量调派兵力守住雍州其他地方,以防敌军南侵。 可现今台州之战正处于胶着之态,倘若再抽调兵力,恐怕这场战役就更难打了。” 藏质眼睛一亮,说道:“王爷,我愿为您尽犬马之力。梁州刺史甄法护与我乃是儿女姻亲,倘若我亲自向他求援,或许能够说服他归附王爷。” 刘骏听闻藏质所言,顿时激动万分,双手紧紧握住藏质的胳膊,大声说道:“藏刺史啊,倘若你当真能够说服甄法护投于本王麾下,那你可真是立下大功一件呀!”说罢,刘骏朝着藏质郑重地施了一礼。 藏质赶忙还礼,说道:“微臣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 商议既定,刘骏向藏质道出了目前自己手中的筹码,包括他在朝中的部分亲信和手中那至关重要的遗诏。 为了能取信甄法护,他甚至毫不犹豫地将遗诏交给了藏质。 此刻的刘骏,满心都是尽快增强自身实力,找到宪嫄的念头,已然顾不得许多。 刘烨在一旁看着,心中焦急不已。他心想:休龙为了宪嫄之事简直是有些乱了心神,为了这难以预料的结果,竟然将自己的底牌都和盘托出了,还将遗诏交给了藏质,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刘烨赶忙道:“此去梁州路途艰险,为免途中遇到危险,就让元景陪藏刺史走一趟吧。” 没等刘骏发话,刘烨便高声喊道:“元景,你进来。” 元景闻言快步步入帐中,问道:“临川王有何吩咐?” 刘烨说道:“你陪藏刺史去梁州一趟,务必确保藏刺史的安全。” 元景看了刘骏一眼,见刘骏点头,便应道:“是。” “好吧,那你就去准备准备。”说着,刘烨便与元景转身一同走到帐外。 刘烨见离大帐已经有一段距离,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嘱咐道:“元景,你此次与藏刺史去梁州说服梁州刺史甄法护归降,若是他归降则罢,否则绝不能让他活着。” 元景微微皱起眉头,沉着嗓音说道:“临川王,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狠绝了?” 刘烨目光凌厉,毫不犹豫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甄法护若不归降,必成大患。他若活着,定会成为我们前进路上的巨大阻碍,绝不能留他。” 元景点点头道:“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 刘烨说道:“此行多加小心,我等你凯旋归来。” 元景拱手道:“多谢临川王,属下告辞。”说罢,回身等待藏质,准备一同启程前往梁州。此刻的元景,心中已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待藏质和元景离开,刘骏见刘烨进帐,说道:“你让元景同去,是为了以防万一?” 刘烨道:“是啊,甄法护若是不降,那朝中亲信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刚才确实是太过着急了,恨不得眼前的局面能有所转变,好放心去襄阳找嫄儿。” “我知道你对宪嫄情深意重,你放心去吧,我定不负所托。”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可与蒙大眼发生大规模冲突,每日派兵袭扰,使其不得安宁即可,千万要拖住他,待我回来再作决战,我会速去速回。 如果甄法护果真投降,那么就调梁州半数兵力到雍州防守,以防北魏从襄阳入侵。”刘骏语速急切,仔细地交代着。 “好,一切皆按你的吩咐行事。只是此去襄阳,路途遥远,你要多加小心。”刘烨一脸关切地说道。 刘骏微微颔首,转身大步出了营帐,矫健地翻身上马,一挥马鞭,向着襄阳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58章 终得所踪 刘骏历经风尘,终抵襄阳。 曾经繁华的襄阳城,此刻已然面目全非,往昔热闹非凡的街道,现今冷冷清清,四处皆是残垣断壁。 望着这般满目疮痍之景,刘骏满心悲悯痛惜,却无暇感慨。他心系宪嫄,只想尽快找到她。 他依照元景所说,顺利找到了宪嫄疗伤的那所医馆,并且见到了小慧。 刘骏阐明来意后,迫不及待地向小慧问道:“那位公子长什么样子?” 小慧挠了挠脑袋,努力回忆着讲道:“我说不太清楚,不过他的眼睛好似潭水一般,既深邃又锐利,但是他看向那位姐姐的眼神却又是非常柔和的。” 听到这儿,刘骏的内心不禁泛起了一丝妒意,但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醋意,而后继续问道:“你可否画出他的模样?” “我可不会作画,不过我可以讲给你听,由你来画吧。” 见刘骏颔首示意,小慧旋即进入内堂取来笔墨纸砚。 刘骏紧紧握着笔,全神贯注地听着小慧的描述,一笔一划地勾勒着。 刘骏画毕,小慧不禁惊叹道:“真是太像了呀,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刘骏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妹妹,多谢你,这是给你的酬金。”言罢,拿出一锭银子搁在了桌上。 “你就别再给钱啦,上次那位公子支付诊金就给了五十两银子,我可是被爷爷给骂了呢。”小慧连连摆手,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刘骏略作踌躇,正打算转身离去。这时小慧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哦,上次我忘了跟那小兄弟讲,那位姐姐大概是失忆了,因而即便你找到了她,她估计也不会认得你了。” 刘骏悚然一惊,心中犹如被重锤狠狠敲击,赶忙问道:“她怎么会失忆了呢?”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满心的担忧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于是,小慧就将慕延让爷爷用药一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刘骏听完之后,心中愈发紧了紧,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嫄儿迟迟未回川。”这越发加重了他内心的担忧。 他飞速地抓起画像,疾步走出医馆,找画师进行临摹后,命人将画像张贴于襄阳的大街小巷,并且在画像下方写下了这样一行字:“凡提供此人线索至八方客栈者,赏银一百两。” 可是接连数日过去了,依然没有一点线索,正当他感到希望渺茫,满心的焦虑几乎要将他吞噬时,有两个贼眉鼠眼的人到客栈来了。 刘骏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问道:“你们可知道他究竟是谁?又在什么地方?” 这二人并非他人,恰是被宪嫄擒住的那两个小贼,其中一人言道:“这人叫什么我们着实不知,在何地可也并不知晓。” 刘骏的面色顿时一沉,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愤怒地说道:“那你们莫非是来此寻开心的?” “虽说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不过我却知道他姓慕或者其名字当中有个慕字。”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哎,实话跟您老兄讲吧,当日我们兄弟俩盯上了那小子身上的钱袋,岂料,钱袋刚得手,我就被他一下子打中了胸口,登时疼得我根本站不起来。 不过即便再疼,我在把钱袋塞进衣襟的时候还是瞟了一眼,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个‘慕’字。 “慕,姓氏为慕,然而我朝姓慕之人极为稀少,雍州更是寥寥无几了。” “对啊,对啊,特别是你瞧他那双眼睛,压根儿就不像是我们刘宋人嘛。”其中一个小贼附和道。 刘骏被这句话猛然点醒,紧接着便取出宪嫄的男装画像,满怀期待地言道:“那你们可有见过她?” 另一人说道:“怎么没见过,当天若非他出手,踹了我一脚,那钱袋早就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后来,丢了钱袋的小子寻过来,他竟然还把钱袋还给他了呢。” 刘骏不再有任何怀疑,心中一阵欣喜,指着桌上的两锭银子说道:“这便是一百两银子,你们拿去吧。” 二人一听,又惊又喜,脸上还带着些许难以置信,万万没想到仅凭三言两语竟然就真的换来了一百两。 二人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两锭银子,如同不要命一般地狂奔出了客栈。 刘骏抵达襄阳后,方知此地先被北魏攻占,后又落入吐谷浑之手。 他心中想着,吐谷浑姓幕的人众多,便打算趁夜抓个吐谷浑士兵问问是否认识画上之人。正琢磨着,几个士兵气势汹汹地闯进客栈,手持一张画像,凶巴巴地询问老板是谁在找画上之人。 刘骏听到动静,打开房门,缓缓走下楼,开口道:“是我在找。” 一名士兵满目凶光,厉声道:“你找画上之人究竟所为何事?” 刘骏回应:“自是有重大之事。” 士兵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一介草民,也妄图与我们可汗扯上关系?” 刘骏诧异道:“你说他是慕延?” 士兵们一听刘骏竟敢直呼可汗之名,怒骂道:“竟敢直呼可汗之名,简直是不要命了!”说着,几人便举着兵器朝刘骏刺来。 这几个士兵哪里是刘骏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被全部打倒在地。刘骏掐住一人脖子问道:“慕延是否从襄阳带走了一名刘宋女子?” 在这般威吓之下,那士兵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说道:“小的……小的似乎曾听人提及,可汗确实从襄阳带走了一名女子,但不知是不是刘宋之人。只知道我们可汗后天要与这名女子成亲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刃,直刺刘骏的心脏,他喃喃自语道:“后日?” 紧接着如同发疯了一般,捏着士兵的手又紧了紧,怒吼道:“已经来不及了,是不是?”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士兵呼吸困难,脸色涨得紫红,勉力应道:“此刻出发,等你抵达伏俟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刘骏内心首次涌现出惧怕的情绪,他感到自己仿若难以透气,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紧捏士兵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士兵软塌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他绝对无法容忍宪嫄嫁给他人,她与自己两心相悦,她乃是他在这世间唯一倾心爱慕的女子。他在心中狂吼:不,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必须要阻止这场婚礼,他一定要带她离开,然而他心里很清楚,已经来不及了。 待他抵达伏俟城时已是深夜,他们已然......想到此处,他旋即飞身出了客栈,跨上骏马朝着吐谷浑的国都伏俟城飞速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婚礼之前找到宪嫄! 第59章 久病初愈 刘骏满心慌乱,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竟会发生这般巨大的变故。他满心认定,定是慕延逼迫了宪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自慕延将宪嫄从草原上救回,他事事亲力亲为,对宪嫄的伤势精心护理。渐渐地,宪嫄的身体有了好转。 一日,宪嫄终于缓缓睁开双眼。慕延激动万分,一把紧紧攥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欣喜若狂之色,急切地说道:“宪嫄,你可算醒了!你可知这几日我有多担心?” 宪嫄第一眼见到慕延,心中一片茫然,眼神中透露出疑惑,轻声说道:“利延?”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慕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中却又有些忐忑。 宪嫄点点头,说道:“我一直记得你的声音,是你从鬼门关把我救回来的。”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慕延问道:“慕信说你完全忘了以前的事,现在可有记起了什么?”说这话时,他的内心实则真的担心宪嫄记起了往事,害怕她会因此远离自己。 宪嫄摇摇头道:“一点儿也记不得了,不过既是你带我来吐谷浑的,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啊。” 慕延说道:“你名叫王宪嫄,由于受了伤,大夫使用了药性颇为猛烈的药材,以至于你才记不起往昔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呀,那想来咱俩之前就相识了,要不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呢?那我住在哪里?我的家人又在哪呢?”宪嫄急切地问道,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好奇和对未来的迷茫。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由于我们相识的时间并非很长,因而也还没来得及询问你这些。” 听完这番话,宪嫄不禁心头涌起一阵惆怅,这时才发觉慕延一直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她脸色微微一红,赶忙有些羞赧地抽回了手。 紧接着,慕延便将两人从相识到为她治伤的整个经过原原本本地向她讲述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她要抓捕别国间谍的事。 “如此说来,我们也只能算是萍水相逢了。你救了我,我还没向你致谢呢。”宪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和疏离。 “宪嫄,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虽说我们相识时间不长,可我第一眼见到你,便有一种,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慕延的目光炽热而真诚,害怕她会因为这层陌生感而疏远自己。 “那么你能送我回刘宋吗?我想,若是我的家人这么久都没见到我,他们肯定会非常担忧的。”宪嫄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期待。 “不行。”话一出口,慕延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强硬了,他的语气随即平缓下来,解释道:“你如今尚未完全康复,此时离开,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宪嫄思考片刻,而后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倘若再遇到武功高强之人,我确实没有能力抵御了,那就再逗留一些时日,待身体复原了我再离去吧。” 听到宪嫄暂时愿意留下来,慕延稍稍安心了一些,然而一想到她在伤势痊愈后就要离开,他的心中又不禁涌起一丝烦闷。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宪嫄猛然间想起自己被施以杖刑的事,心中一阵后怕,慌忙问道:“可是我在宫中,太后还会不会打我?”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于你。”慕延语气铿锵有力,想要给宪嫄满满的安全感。 宪嫄点点头,心中仍在努力回想自己的过往,忽然问道:“那我身上可有什么物件之类的吗?或许能够从上面探寻到一些关于我的信息。” 慕延起身而立,行至桌边,拿起一根银笛递予她,言道:“这便是你携带在身上的东西。”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宪嫄看到这笛子会有何反应。 宪嫄握着那笛子,双手一扯,护手即刻弹出,匕首的刀刃上闪烁着寒光,上面还镌刻着“休龙”二字,宪嫄不禁问道:“休龙,是某个人的名字吗?” 慕延眼神躲避,摇了摇头,说道:“宪嫄,既是一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或许哪天突然就记起了呢。 这段时间,我带你到伏俟城到处转转吧,病情或许会好得快些。”他的心中有些慌乱,生怕宪嫄追问不休,发现更多的秘密。 “好啊,我在床上待得太久了,也应该活动活动了。”宪嫄欣然应允。 慕延带着宪嫄到了皇城街头,而宪嫄眼中所见却并非她想象中的繁华富饶之景。街道两旁虽有不少商铺,但大多门可罗雀,生意冷清。 来往的行人神色匆匆,脸上多带着疲惫与愁苦。更让她意外的是,竟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乞讨者蜷缩在街角,伸出脏兮兮的手,向过往的行人祈求着施舍。 宪嫄心中一惊,她原以为这皇城之中应是人人富足,没想到竟也有如此可怜之人。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想从怀中掏银子,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慕延见状,立即将钱袋交到她手里。她感激地向慕延笑了笑,取出些许金叶子递给那些乞讨者。 乞讨者们接过金子,连连磕头道谢。宪嫄眼中满是怜悯,她看向慕延,眼中满是疑惑地问道:“为何这皇城中也会有乞讨者?” “这里的情况并非一直如此,只是如今时局动荡,赋税沉重,再加上天灾不断,百姓们的日子才越发艰难。” “天灾无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既是百姓已如此难以生存,你,你何以还要增加赋税啊?” “并非我要增加赋税,而是我吐谷浑作为刘宋的附属国,每年要上贡数百万两白银,这笔钱不从百姓身上出,又能从何处来?我身为君主,也是无奈之举。”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能与刘宋商谈减少上贡,或者想办法发展国内经济来弥补?” “刘宋强大,我们势弱,哪有商谈的资本。发展经济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慕延并未将已向刘宋开战之事告诉宪嫄,担心她心存芥蒂。 “不管怎样,也不能不顾百姓死活,我们总得想办法改变这局面。我真是不明白,刘宋怎能不管他国百姓死活,强行要求如此高额的上贡。”宪嫄的语气中满是愤懑。 慕延惊讶地看着宪嫄,他没想到身为刘宋人的宪嫄竟敢如此抨击自己的国家。他说道:“宪嫄,你身为刘宋人,却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我意外。” 宪嫄微微扬起下巴道:“我虽生于刘宋,但也见不得这等不公之事。国家强大不应以欺压弱小为手段,刘宋如此作为,实在有失大国风范。” 慕延沉默片刻道:“你有如此胸怀,令人敬佩。只可惜,我们如今面对的困境依旧难以破解。” 宪嫄沉思了片刻,说道:“利延,吐谷浑向来以游牧业为生,难道你没想过发展种植业吗?就像刘宋那样,百姓有了稳定的粮食来源,生活也能多一份保障。 这片土地上并非处处都是草原,定有一些地方适合开垦农田。我们可以派人去寻找那些适宜耕种的土地,再引进刘宋的种植技术和优良种子,教百姓们如何种地。 如此一来,即便遇到天灾,我们也不至于完全依赖游牧,多一种生存的方式,或许就能让百姓们在艰难的时局下多一线生机。”宪嫄目光中满是期待地看着慕延。 慕延说道:“你所言确有道理,只是我们吐谷浑人世代游牧,对种植业知之甚少,要发展起来谈何容易。而且,寻找适宜的土地、引进技术和种子,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我们国力薄弱,怕是难以实现。” 宪嫄却并不气馁,说道:“事在人为,只要我们有决心,一步一步来,总能看到希望。我们可以先从一小部分开始尝试,成功之后再逐步推广。” 慕延看着宪嫄坚定的神情,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宪嫄继续道:“只可惜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若我生在大户人家,有足够的钱财,我回刘宋后一定安排人来帮助吐谷浑发展种植业。 引入优良的种子和先进的种植工具,再请一些有经验的农夫来传授种植之法。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慕延听着宪嫄的话,心中感动不已,说道:“宪嫄,你为何会如此善良,一心想着帮助他人。” 宪嫄微微一笑道:“或许是我天生就见不得他人受苦,而且在这里受到你们的照顾,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回报。” 慕延深情地看着她道:“我何其有幸,能在这茫茫尘世中与你相遇。你让我看到了人性的美好,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守护这片土地和百姓的决心。” 宪嫄急忙回避他的眼神,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等将来有机会我再返回这皇城,或许那时这里已经变得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慕延说道:“你病愈后真的要走吗?难道这里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吗?这里的人,这里的风景,这里的一切……” 慕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很想问问宪嫄,难道你舍得我吗?可这句话在嘴边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害怕听到宪嫄的答案,害怕她的回答会让自己更加绝望。 宪嫄看着慕延那慌乱而又带着期盼的眼神,心中微微一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她必须去寻找自己的过去。于是说道:“利延,这里有很多让我留恋的地方,尤其是你,你对我很好。 这段日子,你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保护我,让我感受到温暖。我会把这份情谊深深地放在心里,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但我身世成谜,记忆全无,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生活下去。” “可是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我还要在这儿逗留些时日啊,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趁这有限的时间里牢牢记住吐谷浑的风土人情。” 可是慕延心中更多的是失落与不甘,他想要的是永远留住宪嫄,而不是这短暂的时日。 他在心中默默叹道:“我多想能与你长相厮守,可你却执意要走。”但他又不敢将这些想法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他的奢求。 第60章 枝节横生 幕延与宪嫄之间的对话全部被西平太后刻意安排在城中各处留意消息的眼线听去。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回宫向西平太后禀报。 西平太后听后,冷笑一声:“这个妖女,好好的活路她不要,非要缠住延儿,真是自寻死路。哼,哀家就成全她。” 身旁的琉珠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后,您打算如何处置?” 西平太后眼神阴狠,说道:“先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永远消失。” 琉珠心头一颤,说道:“可是太后,可汗说过,若是这女子有个三长两短,可汗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西平太后斥道:“哼!他这是被那妖女迷了心智。我就不信,他为了一个女人,真的连祖宗基业和这天下都不顾了吗?” “太后,可汗向来说一不二。若真对那女子下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琉珠在太后耳旁耳语了几句。 太后一听,大笑道:“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去办。若此事能成,既能毁了那妖女,还能让延儿收心,重归正途。 记住,切不可走漏了风声。”太后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已在她的掌控之中。 琉珠见状,心中稍安,连忙应道:“太后英明,奴婢这就去安排。” 琉珠前脚刚走,那蒌依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张俏脸上满是愤懑与抱怨:“姨母,慕延哥哥也不知被那妖女拐去了何处,我几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他的身影。” 太后看着那蒌依这般模样,缓缓说道:“依儿,你说延儿为何就被那刘宋女子给迷住了呢?” “哼,还不是她长了一张会迷惑男人的脸!要是她是个丑八怪,慕延哥哥怎么可能看得上她!”那蒌依气鼓鼓地说道,心里满是嫉妒与不甘。 太后像是无意般重复道:“是啊,要是她是个丑八怪,延儿又怎么会看上她。” 那蒌依此刻满脸怒容,在太后面前焦躁地来回踱步,心里像有一团乱麻。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依儿啊,这女子若没了那副迷惑人的模样,或许延儿也就不会这般痴迷了。” 那蒌依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震,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又不太敢确定。满脸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姨母的意思是……” 太后却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再次岔开话题:“唉,只是如今延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我这心里也是着急得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蒌依咬着嘴唇,眉头紧锁,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兴奋地说道:“姨母,要是那女子没了那好看的脸蛋,慕延哥哥肯定就不会再被她吸引了。” 太后微微颔首,脸上依旧不言语,只是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却又故意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那蒌依见状,心中更加笃定,说道:“姨母放心,我定不会让那妖女继续迷惑慕延哥哥。”说完,那蒌依转身快步离去,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太后望着那蒌依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倒是个急性子,不过也好,要是此事能成,倒省得我费心。” 那蒌依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即召集了几个心腹丫鬟,密谋着如何毁掉宪嫄的容貌。 “你们几个,今晚就去赛马场的东北角上设置好一排尖钉,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办好。”那蒌依压低声音说道。 “郡主,放这东西干什么用啊?”一个丫鬟问道。 “用处大了,明日本郡主就要让那妖女被这尖钉毁了容,到时候,慕延哥哥就会唾弃她,主动回到我身边了。”那蒌依恶狠狠地说道。 “郡主,万一被发现,可就麻烦了。”另一个丫鬟面露担忧之色。 那蒌依瞪了她一眼,说道:“怕什么,只要你们守口如瓶,谁会知道是我们做的?事成之后,本郡主重重有赏。” 几个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中害怕,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点头应下。 当晚,几个丫鬟趁着夜色,悄悄来到赛马场,她们紧张地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迅速将一排尖钉布置好。完成后,她们又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回来后,丫鬟们向那蒌依汇报任务已完成。那蒌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来到了尊王宫中,恰巧见慕延和宪嫄正从外面行来。 那蒌依强压心中的不满,喜笑颜开地走了过来,说道:“慕延哥哥,王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找了你们好久呢。” 慕延道:“你找我们有何事?” 那蒌依道:“王姐姐在宫中这么久了,还没去赛马场上玩过呢,所以我想邀请王姐姐明日一同去赛马场游玩。听说那里最近新来了一批骏马,毛色光亮,身姿矫健,定能让王姐姐大开眼界。” 慕延道:“可是赛马场上的马多属还未驯服的烈马,宪嫄过去怕是不太安全。”” 那蒌依赶忙说道:“慕延哥哥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保证王姐姐的安全。再说了,有你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宪嫄看了看那蒌依,想着她或许是想缓和关系吧,便微笑着说道:“既然郡主如此盛情,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蒌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那太好了,王姐姐,明日咱们可要好好玩个痛快。” 慕延无奈地说道:“那好吧,不过明日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宪嫄,若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 那蒌依心中冷哼一声,嘴上却说道:“慕延哥哥,瞧你说的,我怎会让王姐姐出事呢。” 第二天,众人来到赛马场。那蒌依故意给宪嫄准备了一匹看似温顺,实则性子极烈的马。 宪嫄骑上马背,缓缓而行,而那蒌依故意将宪嫄引到东北角,说道:“王姐姐,这边的风景可好看啦。” 宪嫄不疑有他,跟着走了过去,与那蒌依的马并列在一起。那蒌依道:“王姐姐,墙角那些花儿好看吗?” 宪嫄顺着那蒌依所指的方向看去,回应道:“确实很美。” 就在这时,那蒌依一边继续说着话分散宪嫄的注意力,一边悄悄从袖子中掏出一根极细的针,趁着宪嫄不备,迅速在宪嫄所骑的马身上刺了一针。 那马突然吃痛,瞬间发狂,扬起前蹄长嘶一声,便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宪嫄惊慌失措,紧紧抓住缰绳试图控制住马,但马儿根本不受控制,径直朝着东北角事先布置好尖钉的场地冲去。 刹那间,宪嫄便被颠簸而下,眼看着就要摔在那片尖刺里。而那蒌依则露出一丝得逞的冷笑。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直留意宪嫄的慕延迅速甩出自己手中的缰绳。那缰绳快速朝着宪嫄飞去,精准地缠住了宪嫄的腰。慕延猛地一拉,将宪嫄从发狂的马背上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宪嫄惊魂未定,脸色苍白。慕延紧紧地抱着她,眼神中满是关切和担忧。而此时,那匹发狂的马冲进了布满尖钉的场地,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慕延怒视着那蒌依,呵斥道:“那蒌依,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那蒌依装作无辜的样子,哭着说道:“慕延哥哥,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定是那马突然发了性子。” “你没看到那马都伤成什么样子了吗?” 那蒌依身子一颤,哭声更大了:“慕延哥哥,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慕延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这一切分明是你精心设计的。” 宪嫄在慕延怀中缓过神来,说道:“利延,算了,好在我无事。” 慕延心疼地看着宪嫄:“她如此加害于你,怎能就这么算了。” 那蒌依见慕延如此护着宪嫄,气急败坏地说道:“就是我干的又怎么样,谁叫她每日都缠着你,你都不理我了。” “那蒌依,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与宪嫄如何相处,与你何干?你的心思如此歹毒,往后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蒌依满脸泪痕,歇斯底里地喊道:“慕延哥哥,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可你却被这个女人迷了心窍。” 宪嫄轻轻拉了拉慕延的衣袖,说道:“利延,别这样,郡主也是一时冲动。” 慕延冷哼一声:“冲动?她这是存心害人。” 那蒌依看着慕延和宪嫄,心中充满了怨恨,转身跑回自己的住处,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宪嫄。 回到宫殿,慕延担心那蒌依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加派了人手保护宪嫄。 经此一事,宪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此停留,因为在相处的过程中,宪嫄无时无刻都能体会到慕延对她的关怀与体贴。 她的心中也并非毫无感觉,然而自己脑海中总是有个模糊不清的男子的模样不时浮现。 每当这个男子的模样出现,她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迷茫和困惑,不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谁,与自己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但慕延的关怀又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这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她的心中,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得这个人必定是自己极其在意的人,不然他的身影怎会总是萦绕心间,难以抹去。 为了避免慕延越陷越深,宪嫄便提议过几日去郊外走走,也趁此向慕延提出离开吐谷浑的事。 而就在这天,危险却在悄然间向她逼近。 第61章 劫许佳缘 这一日,两人来到一片森林,看到林中一些活泼的小动物,宪嫄兴致勃发,取下马上的弓箭,开始兴致勃勃地狩猎起来。 慕延说道:“宪嫄,你怎么突然有兴致狩起猎来了呢?” “我想射中一只大大的猎物送给你呀。”宪嫄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慕延的感激。 “好啊,那你想要什么,我也为你射来。” “嗯,最好是小些的吧,我带在路上也方便些。”听到宪嫄说这句话,慕延并未多想,以为她说的是带回宫中,全然没有想到她的意思是带回刘宋的路途上。 “好。”慕延立即举起弓箭,跨上骏马,英姿飒爽地在林中穿梭。马蹄声在林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不多时,慕延便猎到了不少的野鸡、野兔。他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宪嫄身边,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而宪嫄却还一无所获,她看着慕延手中的猎物,眼中满是钦佩。见慕延如此厉害,再看看那堆野味,宪嫄觉得也够多了,再多她可就带不了了。于是连忙说道:“多谢你,利延,不必再射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可是宪嫄想猎给慕延的大猎物却仍然还未见到踪迹,她不禁有些怏怏。 忽然一只鹿在前方倏地一闪,宪嫄兴奋地喊道:“快快,前面有一只梅花鹿!” 慕延刚举起弓箭准备射击,忽然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行礼后轻声说道:“可汗,襄阳城中出了变故,大臣们请您赶快回宫。” “究竟出了什么事?”慕延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属下不清楚。”士兵低着头,不敢正视慕延的目光。 “宪嫄,我们回去吧。”慕延无奈地看向宪嫄,心中满是不舍和遗憾。 “利延,要不你们先回去吧,好不容易才发现那只鹿,我想将它猎获下来。” 看出了慕延的忧虑,宪嫄接着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多加小心的。” 慕延迟疑了一小会,说道:“那好吧,你务必要小心,我回去后立即让幕信来接你。”说完,深深地看了宪嫄一眼,随即便快马加鞭地朝着城内疾驰而去。 宪嫄亦回身朝梅花鹿追逐而去,在深林里越奔越远。 待跑到一片开阔的竹林地带时,马儿仿若意识到有危险似的,蓦地驻足团团打转。 宪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心中暗想:难道真有什么危险?她攥紧手中的弓箭与缰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忽然,从竹林里纵身跃下七八名蒙着面的黑衣人。 其中一人油腔滑调地说道:“这女子果真美得如同天仙一般,看来着实是让咱们兄弟几人捡了个大便宜啊。”他的眼中满是邪恶和贪婪。 宪嫄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她的声音虽然镇定,但内心却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能让你成为真正女人的人。”说完,众人一同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人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哪里用得着我们这么多兄弟前来?我一人就能够收拾她了。”这人贼眉鼠眼地搓着双手,朝宪嫄走了过来,心中满是轻佻和狂妄。 一人提醒道:“老三,切不可小瞧了她的身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和担忧。 瞧着那被称作老三的人一步步不断逼近,宪嫄迅速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 只听得“嗖”的一声,那支羽箭直直地射中了老三的胸口。 老三低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紧接着便仰头重重地摔倒在地。 其他同伙见此情形,先是一惊,随后怒火中烧,一窝蜂地涌上来,把宪嫄紧紧围住。 其中一人说道:“臭娘们,居然敢伤我兄弟,待会儿有你好受的!”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愤怒和凶狠。 宪嫄又抽出一支箭,刚准备搭在弦上,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有一人握持着大刀朝着马腿狠狠地砍削过来。 “咔嚓”一声脆响,马腿随之应声断开。宪嫄匆忙往地上一滚,随即迅速站起身来。 其他人根本没把这个娇小的女子放在眼里,所以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任由这名兄弟跟她打斗。 还跟着起哄道:“老五,你得悠着点啊,可别把她伤着了,不然,待会儿就没趣味了。”他们的脸上满是戏谑和残忍。 被称作老五的人猛然将那闪烁着寒光的刀狠狠地挥砍过来。 宪嫄却没有丝毫退缩,轻盈地侧身一闪,如同灵巧的燕子一般躲过了这凶猛的一击,那犹如白玉般洁白的手倏地探出,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老五拼命挣扎,试图摆脱钳制,然而宪嫄的手就如同坚固的铁箍紧紧咬合。 老五心中满是惊恐,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她冷哼一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骤然发力一扭老五的手腕,老五吃痛,不禁闷哼,手中的刀也险些把持不住掉落。 宪嫄趁热打铁,猛起一脚,狠狠踢在老五的腹部,他痛苦地闷哼着连连后退几步,刀也随之“哐当”落地。 老五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踢碎了。 宪嫄眼中寒芒一闪,抬脚轻轻一勾,那刀便听话地挑起被她稳稳握在手中。 老五满脸惊恐,转身便要仓皇逃窜,宪嫄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一声娇喝:“休想逃!”身形腾空跃起,手中的刀笔直地刺向老五的后心。 老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倒在地。 而宪嫄则手持滴血的刀,冰冷地伫立在一旁。 其他人一时间竟然看呆了眼,见到她的身手竟然如此不凡,彼此相互对望了一眼,大喊着一同朝她举刀袭来。 在后续的激烈交锋中,宪嫄陆续又除掉了几人。最终只余下三人,这三人也不由得心中生出胆怯。 几人相互递了个眼色,眼神中透着狡黠和阴狠,忽地从腰间抽出绳子。 其中一根绳子急速缠绕住了宪嫄的腰,另外两根绳子也紧接其后甩出,一根精准地捆住了她手中的刀,使她一时无法挥动,另一根则牢牢缠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宪嫄心中一惊,暗叫不好,匆忙舍弃手中大刀,须臾之间便从腰间掏出银笛匕首,手起刀落,爽利快捷地将缠在手上的绳子割断。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另外两个男子仿若恶狼般急速扑来,其中一人牢牢抓住她的一只手,另一人则紧紧捏住她的脚,让她在瞬间陷入了无法动弹的窘境。 她的脸上满是愤怒与不屈,心中满是不甘,她咬着牙试图挣脱束缚,但那三个男子的力量极大,让她难以摆脱。 三人趁机将她的手脚捆绑起来。看着即将到嘴的美味,三人忍不住放肆地大笑,眼中满是得意和邪恶。 当慕延骑马奔行到将近一半路程时,心中涌起了疑虑:“到森林中向自己禀报军情的人自己并不熟识,而且自己在何处打猎,也只跟慕信讲过,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即刻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宪嫄此时正面临危险。 他内心慌乱不已,匆忙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路疾驰返回。 然而回到分别之地,却已然不见了宪嫄的踪迹。 他的双眼急切地四处搜寻,心跳急速加快,大声呼喊宪嫄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宪嫄!宪嫄!你在哪里?”可是,却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就在这时,他的马儿仿佛具有灵性一般,带着他朝着丛林的深处驰骋而去。 在驰至这片竹林边上时,他似乎听到了持续传来的呼喊声:“利延,救我!”那声音虚弱却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听到是宪嫄的声音,他迅速地从马背上纵身跃下,仿佛离弦之箭一般,施展轻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来。 当看到宪嫄正被三个男人按压在地上时,他顿时怒发冲冠,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你们这群畜生,竟敢如此对待她!” 抽出腰刀,奔上前去,唰唰唰三响,那三人尚未反应过来,手捂着脖颈一个紧接一个地倒伏在了血泊当中。 慕延望见宪嫄那满是惊恐的眼神,心疼之意如潮水般不可遏制地涌来。他伸出手,轻柔地为她系好腰带,紧接着用刀利落地切断了她手脚上的绳索。 过了好一会儿,宪嫄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眼眸中盈满了泪水。 方才在那极度危险的时刻,她满脑子所想到能够救自己的人便是慕延,而此刻他恰好就在身边,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庆幸。 宪嫄禁不住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慕延紧紧地搂住她,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我刚才真的好害怕。”宪嫄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余悸。 “别怕,我在呢,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都怨我,将你独自一人留在这儿。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慕延满心愧疚。 “不知道,他们满嘴的污言秽语,可我总觉得他们似乎并非想取我性命,而是……” “我明白了,你放宽心,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慕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待到宪嫄的情绪稍微平稳一些之后,慕延准备起身去把马牵过来。 宪嫄却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手指嵌入他的掌心,依旧带着些害怕说道:“别离开我!”她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对刚刚经历的恐惧的阴影。 待慕延停下脚步,宪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感激和依赖,继续道:“利延,谢谢你,你又一次救了我,我……”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听到的并非你的感谢,我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宪嫄泪光盈盈地望着利延那满是期待的双眼,过了许久,她微微点了点头。此刻的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终于愿意敞开心扉。 见到宪嫄点头,慕延不由得喜极而泣,心中仿佛绽放了绚烂的烟火,轻声柔语地问道:“如此说来,你是应允和我在一起了,对不对?” 宪嫄羞赧地将脸别向了一侧,说道:“原本我今日是想向你辞行的,可是如今看来,我注定是走不成了。” 慕延则兴奋无比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宪嫄急忙说道:“赶快放我下来呀,要是被别人瞧见了那可如何是好呀?” “此地除了你我,又还能有谁呢,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在此处,我也照样要抱着你不放。”言罢,慕延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无法自拔。 宪嫄愈发地羞涩起来,赶忙阻拦道:“这样不可以的。” “我知晓,可我方才就是没能忍住啊。”慕延说着便开怀大笑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此时,森林中正有一双阴挚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这双眼睛的主人躲在暗处,暗暗盘算着阴谋。 第62章 婚讯风波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鲁秀,他因已到手的襄阳城被吐谷浑夺了去,心中气急。想着若不是因为宪嫄,自己的身份怎会暴露。 而吐谷浑可汗慕延又怎会提前做好了准备,轻而易举地将自己艰难攻下的襄阳城取了去。所以鲁秀心中盘算,如果抓住宪嫄,交予南安王处置,说不定就能将功赎罪。 所以自襄阳被夺后他便来到了吐谷浑,想找机会将宪嫄掳走,可是北魏人与吐谷浑人的样貌存在差异,所以他想混进宫甚是困难。 无奈,他只得每日观察着宫门外的情况,若是宪嫄出宫,那么他便有了机会。 这日,见慕延带着宪嫄出了宫门,他便悄然尾随其后,心中不停盘算着动手的最佳时机,双眼紧紧盯着宪嫄。 当看到慕延驰马远去,鲁秀心中一阵窃喜,正准备对宪嫄下手,却瞧见她猛地策马飞奔,去追逐那只鹿。 鲁秀顿时愣住,还没来得及追赶,宪嫄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急忙四处寻找,心中懊恼不已。待终于找到宪嫄时,却见她已被几个黑衣人捆绑起来。 鲁秀心中刚升腾起一丝欢喜,正欲出手,慕延却又折返回来。鲁秀暗叫不好,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隐匿于暗处,满心不甘与焦急,等待下次时机降临。 而慕延和宪嫄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两人共乘一骑,徐徐朝着伏俟城前行。 一回宫殿,慕延就径直奔向徽欣宫。 见到西平太后,慕延亦未行礼请安,怒目圆睁,就直接发问:“母后,那伙人是您派去的吧?您怎会知晓我们身处何地?” 西平太后冷哼一声:“你无需质疑慕信对你的忠心,若非哀家诱导他,称你处境危险,他哪怕是死也绝不会透露你的行踪。 那批人也的确是哀家所派,哀家就是要瞧瞧,一个残花败柳之人,你还会在意她吗?” 慕延轻笑道:“倘若不是母后,儿臣还担忧留不住她呢,经此一事,反倒让她下定决心留在儿臣身旁,这不还得感激母后么?” 西平太后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说那群废物失手了?” “那是自然,我的王后又岂是他人可以觊觎的?”慕延的眼神坚定而骄傲,仿佛在宣誓着自己对宪嫄的主权。 “只要你不打消娶她为后的想法,失败了一次那就还会有第二次。”太后的语气强硬,充满了威胁。 “是吗?儿臣已然决定在本月初三举办婚礼,在此期间任何可疑之人都别想靠近她。” “延儿,你一定要这般一意孤行么?”太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哀求。 “儿臣心意已定,绝无更改。”慕延斩钉截铁地说道,转身大步离去,留下西平太后在原地气急败坏。 而慕延要娶一个汉族女子为后的消息甫一传出,瞬间犹如巨石投湖,激起轩然大波。 朝会上,各部落首领纷纷挺身而出,激烈反对。 素和部首领素和言眉头紧皱,满脸不解地说道:“可汗,我国中如花美眷众多,为何您偏偏钟情于一个汉人女子?” 乙弗氏首领乙弗勇悍也跟着附和,一脸不甘地嚷道:“可汗,我国十几个部落的女子,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您的眼,比这汉女强吗?” 匹娄氏首领匹娄烈站了出来,郑重其事地说道:“可汗,不管您挑选哪个部落的女子为后,我匹娄烈绝无二话,可这外族女子万万不可啊!” 那蒌氏首领那蒌霸更是情绪激动,痛心疾首地喊道:“可汗,您此举会让各部落心寒呐! 我们一直死心塌地追随您,您却为了一个外族女子,全然不顾各部族人的感受,这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啊!” 慕延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那冰冷的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众人,沉声道:“本汗心意已决,这女子我娶定了! 她聪慧善良,本汗坚信她定能母仪天下,协助我治理好这国家。况且,娶谁为后,乃是我的私事,难道还要由你们来指手划脚不成?” 刹那间,朝堂上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拓跋部首领拓跋宏缓缓站了出来,恭敬地拱手说道:“还望可汗能顾及各部落的情绪,妥善处理此事,以免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慕延一听,心中已然察觉出威胁之意,对着拓跋宏怒喝道:“妥善处理?依你之意,本汗如何做才算妥善处理啊?若是不依你们所言,你们难道是要反叛吗?” 拓跋宏吓得连忙跪地,惶恐万分地说道:“可汗息怒,臣绝无反叛之心,臣只是忧心此事处理不当,会影响我吐谷浑的团结和安稳。” 慕延冷哼一声,恼怒道:“哼!本汗自然清楚该如何处理,不需要你来教导我!” 这时,素和言硬着头皮开口道:“可汗,拓跋宏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还望可汗三思啊。” 乙弗勇悍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可汗,此事关乎各部的利益和情感,还需从长计议。” 慕延怒目圆睁,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大声咆哮道:“从长计议?本汗已经想得明明白白,无需再议! 本汗乃一国之君,难道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谁若胆敢再阻拦,休怪我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朝堂上的气氛愈发凝重压抑,众首领皆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一句。 然而,那蒌霸却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说道:“可汗,若您一意孤行,不顾我们的意愿,那各部落恐怕难以再像从前那般忠心耿耿,到时国内动荡不安,怕是难以收拾残局。” 慕延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那蒌霸,心中满是愤怒,冷笑道:“那蒌霸,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告诉你,本汗的威严不容丝毫挑衅,谁若敢反叛,我定将其部落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此言一出,朝堂上鸦雀无声,众人皆被慕延的决绝和狠厉吓得胆战心惊。 过了许久,慕延甩袖愤然离去,留下一众首领在原地,个个神色忧虑,满心忧愁。 第63章 力镇异议 见慕延如此态度,几个大部落首领越想越是气愤,所以朝会后便悄悄聚集在一起。 那蒌霸道:“可汗如此不把我们各部放在眼里,执意要娶那刘宋女子为后。想我等各部落,一直忠心耿耿追随可汗,为部落的兴盛出生入死。 如今可汗却为一外族女子,置我等的意见于不顾。那刘宋女子来路不明,怎可登上后位,统领我等族人?若可汗一意孤行,我等断不能坐视不管。 我们应当团结起来,让可汗收回成命,否则,我等唯有以武力抗争,维护我各部的尊严与权益。” 素和言接着说道:“没错,可汗此举实在令我等寒心。我等为吐谷浑浴血奋战之时,可汗却被那女子迷惑。我们不能任由可汗这般胡来,必须让他明白,部落的命运应由我们共同决定。” 匹娄烈也点头表示赞同:“是时候让可汗知道我们的力量了。若他不改变主意,我们便联合起来,推翻他的统治,另立贤明之主。” 拓跋宏道:“此举虽能表达我们的不满,但毕竟是兵行险着。一旦失败,我等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可汗的实力不容小觑,他身边还有诸多忠勇之士,且性格狠辣。我们是否应该再考虑一下其他更为稳妥的办法?” 乙弗勇悍也面露忧色道:“是啊,战争带来的只有破坏和伤亡。我们若是内斗,整个吐谷浑必将陷入混乱之中。 而且,若看到我们内乱,刘宋必定会趁机出兵,收复襄阳,打入我朝。而北魏向来对周边部落更是垂涎已久。一旦我们自乱阵脚,他们定会毫不留情地扑上来,侵占我们的领土。 到那时,我们吐谷浑将面临亡国之危,我们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我们必须慎重考虑,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做出冲动之举,否则,我们将成为吐谷浑的罪人。” 那蒌霸道:“可可汗执意如此,我们又能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吐谷浑血统被外族稀释?我们世代守护的纯正血脉怎能被一个刘宋女子玷污?” 素和言也道:“若让那外族女子成为王后,日后她所生之子继承大统,我们吐谷浑的传统和尊严将置于何地?” 匹娄烈道:“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是对整个部落的背叛,我们绝不能容忍!” 众首领纷纷响应,一时间,气氛紧张,反抗慕延的情绪愈发强烈。 这时,拓跋宏出来说道:“不如让太后进行劝说,若太后出面,可汗或许会听进去一二。太后在朝中德高望重,她的话定有分量。 且太后向来心系吐谷浑的未来,断不会坐视可汗因一外族女子而置整个朝廷于险地。再者,太后对血统纯正一事也极为看重,她定能理解我们的担忧与不满。 若太后能成功劝说可汗改变主意,那我们便可避免一场纷争,吐谷浑也能继续稳定发展。 若太后劝说无果,那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发动政变,废了可汗,另立明主,绝不能让吐谷浑的未来毁在他手里。” 匹娄烈道:“没错,这是我们最后的手段,为了部落的存亡,必须如此。” 众人的目光交汇,坚定的神色在每个人脸上浮现。此时,空气仿佛凝固,沉重的氛围笼罩着整个营帐。 那蒌霸打破沉默,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已达成一致意见。当务之急,是派人去向太后说明我们的决心与困境,恳请太后务必出面劝说可汗。” 乙弗勇悍道:“好,那派谁去合适呢?” 那蒌霸道:“我看就拓跋首领去吧,他为人机灵,能说会道,定能将我们的意思传达清楚。” 拓跋宏道:“既然各位首领如此信任我,我定不辱使命。” 素和言点点头道:“好,你此去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走漏了风声。我等便在此等候消息。” 拓跋宏抱拳说道:“各位放心,我明白其中利害。定速去速回。” 拓跋宏快速来到徽欣宫。见到太后,恭敬地行礼说道:“太后,臣此番前来,是受各部落首领所托,有要事相告。” 太后道:“拓跋首领,请起,何事如此匆忙?” “今日朝会,可汗说他要立那刘宋女子为后,各部落首领对此极为不满。大家认为此举会危及吐谷浑的血统纯正和未来发展。 如今,首领们希望太后能够出面劝说可汗改变主意。若劝说无果,恐怕会引发一场动乱。” 太后道:“此事哀家已有所耳闻,只是可汗的性子向来执拗,哀家也未必能劝得动他。但哀家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定会尽力一试。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给部落带来灾祸。” “太后娘娘,首领们也是走投无路,才让臣前来求助太后。若太后劝说无果,首领们恐怕会采取极端手段,还望太后能明白大家的决心。” 太后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说道:“哀家明白你们的担忧,也会尽最大努力化解这场危机。你回去告诉各位首领,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哀家的消息。” 说罢,太后立刻前往尊王宫。谁知,到了那里,却见宪嫄正和慕延在一起,两人正有说有笑。 太后径直走了进来,犀利的眼神看向宪嫄。宪嫄立即收敛起笑容,行礼道:“参见太后。” 太后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慕延,说道:“延儿,你欲立这女子为后之事,已引起各部落极大不满。你当以大局为重,收回成命。” 慕延强硬地说道:“母后,儿臣对宪嫄一片真心,非她不娶,此事儿臣绝不更改。”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怒喝道:“你若如此执迷不悟,各部落必将群起而攻之,到时不仅你的可汗之位难保,恐怕连性命都有危险!” “哼,他们想反抗我,那也得有那个能耐。现在各部落首领已被我一网打尽,想来拓跋宏这时也已被慕信请到锦悦庭中歇息,等着喝儿臣这杯喜酒。” 太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怎可如此莽撞行事?” “母后,您就别再白费力气了,我心意已决,谁也无法改变。宪嫄,我是一定要立她为后的。 至于那些首领,若他们识相,乖乖臣服,我或许还能饶他们一命,若敢继续忤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各部落首领在族中威望颇高,你这般作为,只会激起更大的反抗。你这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慕延却不以为然道:“我身为可汗,自当有绝对的权威。他们若敢反抗,我便以铁血手段镇压。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太后转头怒视宪嫄,威胁道:“你这狐媚女子,若不想让延儿身败名裂,死于非命,就赶紧离开他!” 宪嫄惊慌失措,她一直以为只是太后不喜欢自己,可万万没想到慕延为了娶她,竟然会面临如此艰难的困境。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太后息怒,我从未想过要给利延带来如此大的麻烦。我……我这就离开。”说着,宪嫄转身就要走。 然而,慕延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拉住宪嫄的手,说道:“宪嫄,你不准走,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宪嫄泪流满面,说道:“利延,为了你的江山,你的未来,让我走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我众叛亲离。” 慕延扶着宪嫄的肩膀,深情地说道:“我的江山可以不要,未来可以不顾,但我不能没有你。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太后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你简直是鬼迷了心窍!你这可汗之位是各部落共同拥护而来,如今你为了她,要将这一切都毁于一旦吗?” “母后,您不必多言,请回。” 太后闻言,差点晕倒过去,宪嫄急忙伸手扶住。太后一把将宪嫄的手甩开,气愤地转身离去。 宪嫄听了太后的话,心中满是愧疚与痛苦道:“利延,放手吧。当初我若知道会陷你到如此境地,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与你在一起。” 慕延眼神中满是倔强与深情:“宪嫄,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执意要与你在一起。我不会放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宪嫄泪如雨下,摇着头说:“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失去一切。” 慕延将宪嫄拥入怀中,坚定地说:“你不是负担,你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宪嫄抬起泪眼,望着慕延说道:“可是,这局势如此复杂,你要如何应对?”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好好准备当新娘子便好。”见宪嫄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慕延继续道:“我先去处理点事,一会儿再来陪你可好?” 宪嫄点了点头。 第64章 心许于斯 慕延离开后,直接来到扣押各部落首领的锦悦庭。 见慕延走了进来,原本在激烈议论和怒气冲冲的各部落首领顿时安静下来,眼神中充满了不满与反抗。 那蒌霸率先开口:“可汗,您如此行径,实在让我们心寒。我们一直忠心耿耿,您却为了一个外族女子将我们扣押于此。” 慕延面色冷峻,说道:“我身为可汗,自有权衡。你们若能理解我的决定,我自会放你们回去。” 素和言愤然道:“可汗,您为了一己私情,不顾吐谷浑的未来,我们绝不会妥协。” 慕延道:“我意已决,你们再如何反对也无用。我给你们时间考虑,若你们能放下成见,好好参加我的婚礼,我自会既往不咎。但若你们继续执迷不悟,就休怪我无情。” 匹娄烈站出来说道:“可汗,您这是在逼迫我们!我们是为了部落的纯正血脉,为了未来着想,您怎能如此不顾及我们的意见!” 慕延道:“纯正血脉?我看你们是心胸狭隘,容不得他人。宪嫄聪慧善良,定能助我治理好国家。” 众首领纷纷指责慕延的不是,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慕延大声喝道:“够了!我已经给了你们选择,要么妥协,要么就永远被囚禁在此。” 最终,各部落首领无奈地低下了头,表示愿意妥协,参加婚礼。 慕延冷笑道:“很好,既然如此,在婚礼之前,你们就在宫中歇息吧。”首领们心中明白,这所谓的歇息实则是被看管起来,但也无可奈何。 而慕延返回宫中时,正巧听到那蒌依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这狐狸精,是不是想害死慕延哥哥?” 宪嫄满心委屈道:“郡主,我怎会想过要害他?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那蒌依不屑地哼了一声:“真心相爱?慕延哥哥只不过一时被你迷惑住了罢了。” 宪嫄坚定地说道:“郡主,我和利延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相处的日子里,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情意。” 那蒌依双手抱胸,心中满是嫉妒和不满,冷笑道:“哼,情意?你一个汉人,你只会给慕延哥哥带来麻烦。” 宪嫄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相信我和利延可以一起面对任何艰难险阻。” 那蒌依随即又道:“空口白话,谁信!你以为这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你的存在只会让慕延哥哥陷入困境,也会影响吐谷浑的稳定。 你若真为慕延哥哥好,就该主动离开,免得他因你众叛亲离。” 慕延听到那蒌依一再的逼迫,忍不住出声道:“谁也休想让宪嫄离开!” 那蒌依和宪嫄皆是一惊。 那蒌依道:“慕延哥哥,你真就不怕为了她伤了天下臣民的心吗?” 慕延快步走到宪嫄身边,毫不犹豫地执起她的双手,深情地说道:“我不怕,宪嫄是我此生挚爱,我绝不会让她离开。” 那蒌依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慕延哥哥,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吐谷浑的未来着想。一个异族女子,如何能担得起王后的重任?” 心中却是又气又急,觉得慕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慕延语气不容置疑地道:“那蒌依,莫要再胡言乱语,此事我心意已决,无人能更改。” 他的心中坚定无比,对自己的爱情毫不退缩。 那蒌依看着慕延,心中满是失望和愤怒:“慕延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不顾大局?你可是我们吐谷浑的可汗啊!” 慕延严肃地说道:“我既是可汗,也是一个男人。我有责任守护整个国家,也有权利追求我的爱情。” 他心中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宪嫄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回握住慕延的手,心中满是温暖和坚定。 那蒌依气得跺了跺脚,恨恨地道:“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我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你们的。”说完,她转身怒气冲冲地跑开了。 回想起那蒌依的言辞,宪嫄缓缓开口道:“利延,我深知你心中有我,这便足矣。然而,切不可因我而开罪了各部落。我也知晓那蒌依对你的情意,所以,我想……” 听闻宪嫄此言,慕延的心猛地一慌,他急切地紧紧拥住宪嫄,声调都带着几分颤抖:“你想什么?宪嫄,难道你竟不知晓自己于我而言是何等重要?为了你,我甘愿舍弃这可汗之位。” “利延,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说,你不妨娶那蒌依为王后吧,我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分。” 慕延听到宪嫄这么说,心中一阵刺痛,他松开了抱住宪嫄的手,看着她说道:“宪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我爱的人只有你,我不可能娶那蒌依为王后。” 宪嫄说道:“利延,我知道你对我的爱,但是我们不能不顾及各部落的感受。那蒌依是各部都认可的王后人选,她能给你带来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慕延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不需要别人的支持和帮助,我只需要你在我身边。宪嫄,你不要再说让我娶那蒌依的话了,这是不可能的。” 宪嫄看着慕延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感动和矛盾。 可是各部落竟然有如此势力和胆量对付可汗,这让宪嫄很是不解,于是问道:“为何各部落的首领会如此猖狂,敢于威胁可汗?难道他们不怕你灭了他们吗?” 慕延道:“各部落为了能够稳固自己的权利,相互之间进行了联姻。他们彼此勾结,势力错综复杂。 如今他们敢如此猖狂,一是仗着这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认为我若对其一动手,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各部落的集体反抗。 二是他们自恃掌握着大量的兵马与资源,觉得我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对他们用兵。” 宪嫄担忧地说道:“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任由他们这般放肆。” “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只是需从长计议,寻得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削弱他们的势力,又能让草原保持安宁。” 宪嫄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何不考虑分而治之呢?” “我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只是这分而治之并非易事。这些部落首领皆是老谋深算之辈,若稍有不慎,被他们察觉了我们的意图,反倒会让他们更加团结起来对抗我们。 况且,要如何分,怎样治,都需精心谋划,稍有差池,便会引发大乱。” “我说的分而治之是暗中扶持对各部落首领的统治不满的势力。我们可以派出得力的密探,深入到各个部落中去,仔细甄别那些真正有反抗之心且有能力成事之人。 对于这些人,我们给予他们暗中的支持,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发动反抗,从而打破各部落首领的统治格局。 同时,我们可以在各部落之间制造一些小的矛盾和冲突,让他们无法齐心协力地应对内部的反抗势力。 当这些反抗势力逐渐壮大时,我们再以“公断人”的身份出现,看似公平地解决争端,实则进一步削弱各部落首领的权力。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不引起他们过度警觉的情况下,逐步实现分而治之的策略,维护可汗的统治和草原的安宁。” “宪嫄,你总能为我指点迷津。有你在身边,我便有了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一切。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是上天赐予的最珍贵的礼物。” 宪嫄微微红了脸颊,说道:“利延,能为你分忧,是我的荣幸。” 第65章 偷梁之计 鲁秀因上次未能抓住那么好的机会将宪嫄擒走,很是气闷,于是来到一家酒楼喝闷酒。 偶然间,他听到有人正在谈论慕延将娶一异族女子为妻之事,于是则侧耳倾听。 只听一人道:“这可汗怎的要娶一个刘宋女子?那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另一人道:“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那女子来路不明,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况且一个他族女子,如何能成为我们的王后。” “是啊,那蒌依郡主温柔美丽,她才配得上可汗。” “可不是嘛,郡主一直倾心于可汗,为了可汗拒绝过多少追求者,可汗却要娶别人,真是让人寒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为那蒌依打抱不平。 鲁秀在一旁听着,心中暗喜,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若能得到郡主的帮助,混入皇宫找到宪嫄的机会便会大大增加。于是问道:“不知这那蒌依郡主现在何处啊?”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道:“你是何人?看你不似我国中之人,打听郡主干什么?” 鲁秀道:“我是来此做生意的,刚才听诸位说那蒌依郡主美丽可人,便想着若是有机会目睹其芳容,也不虚此行了。” “原来如此,那告诉你也无妨,郡主大多时候住在宫中,不过她性子活泼,也常出宫游玩。你若是运气好,不如到宫门外等着,或许就能见着她了呢。” 鲁秀心中一喜,赶忙道谢:“多谢诸位告知,那我这就去宫门外候着。”说罢,鲁秀便朝着宫门方向走去。到了宫门外,他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仍不见有女子出宫,鲁秀心中不禁有些焦躁。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之时,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满脸泪水,伤心哭泣着跑出宫门。 鲁秀心中一动,猜想这或许就是那蒌依郡主,随即悄悄跟上。 见那蒌依进了琼香楼,他灵机一动,找了个地方作了一番装扮,便慢悠悠地进入酒楼。 此时,那蒌依目光空洞,仿若失了魂一般,颤抖着双手,拿起酒壶,自顾自地一杯接着一杯猛灌起来。 鲁秀主动走上前去与那蒌依攀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搭讪道:“这位姑娘,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饮酒啊?” 那蒌依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何人?”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贫道乃素清观道士,道号静明。” 那蒌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哼一声说道:“哼,你既然是道士,怎么没穿道袍啊?” “贫道今日下山专为姑娘而来,故而未着道袍。”他一脸诚恳。 那蒌依满脸狐疑,看着他说道:“为我而来?为我什么事啊?” 他神色庄重,语气深沉:“贫道掐指一算,便知本朝王后现今有难,故而特下山助王后渡过此劫。” 那蒌依听闻此言,满脸惊诧,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说我是王后?” “正是,此乃天命,不可更改。” 那蒌依咬了咬嘴唇,心中满是失落与不甘,喃喃说道:“可是慕延哥哥马上就要娶别人为后了,王后怎么会是我呢?” “姑娘莫急,只要贫道稍稍施展法术,姑娘便能突破层层阻碍,顺利地与自己的心上人走到一块儿,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王后宝座。” “哼,本郡主才不会信你这一通胡言乱语呢,倘若你真有能耐,就拿出点真本事来让我看看啊。” “那贫道就献丑了。”话落,鲁秀轻甩长袖,在那蒌依的酒杯上方轻轻一挥,接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姑娘不妨尝一口,看看此杯究竟是酒还是水呀?” 那蒌依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满脸诧异道:“这杯酒竟然变成了水,你是怎么做到的?” “此乃法术,非我道观中人不能传授。”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的话就再把我面前的这杯水变回原来的样子啊!”那蒌依挑战性地说道。 “遵命。”鲁秀又一次将长袖在杯子上轻轻一扫,还没等他把手收回,那蒌依就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闻了闻。 这一回,那蒌依对鲁秀的本领再没有丝毫怀疑。她态度极为友善地说道:“不知道长所说的要怎样施法,才能让我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呢?” “这又有何难呢,就如同这杯酒一样,在大婚之日将新娘换成姑娘你就行了啊。” “你果真能够做到吗?” “难道姑娘还对贫道的道法心存疑虑吗?”鲁秀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摆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那蒌依神色焦急,赶忙说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您请坐,您请坐呀!我是说您进不了王宫,那这法术自然就施展不了了,我这心里着急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只要姑娘一切听从贫道的安排,你能够去的地方我自然也能去,只要见到那女子,贫道便能即刻施法让她消失不见。” “我听,我一定听。”那蒌依忙不迭地点头,心里想着只要能达成心愿,让自己成为新娘,此刻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那好,在婚礼当日姑娘依旧到此地与贫道会合,贫道向姑娘保证,新娘必定会是你。” 那蒌依听了,心中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便向鲁秀告辞走了。 待那蒌依渐行渐远,直至身影完全消失,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只见他缓缓地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酒杯,毫不犹豫地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第66章 红鸾惊变 终于等到大婚之日。此时,慕延正目光灼灼,痴痴地看着镜中身着大红嫁衣的宪嫄,那娇艳动人的模样让他心醉神迷。 宪嫄被他这般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双颊绯红,娇嗔地说道:“利延,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的王后这般美貌,我当然舍不得移开眼呐。”慕延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倾慕。 宪嫄微微一笑,说道:“利延,你就会取笑我。” 慕延爽朗地哈哈大笑,一把将宪嫄拥入怀中,紧紧相拥,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可没有取笑你,这是我的真心话。以后这天下最美的女子,便是我的王后了。” 可就在这时,宪嫄的脑海中那个男子的影子竟又突兀地出现了,这让她心尖一颤,感到有一丝的不安悄然蔓延。她不禁暗自懊恼:“在这大喜之日,怎会想起他来?” 慕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而后拿出一支镶金嵌玉、璀璨夺目的钗子,小心翼翼地轻轻插入她的发髻,深情地说道:“这支凤凰钗是吐谷浑王后身份的象征,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的王后了。” 宪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微微颔首。 慕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宪嫄,可是有何心事?” 宪嫄赶忙摇头,强装镇定,说道:“利延,能与你共结连理,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有心事。” 慕延凝视着她的双眸,目光坚定而温柔,说道:“宪嫄,不论有何事,你都无需对我隐瞒,我必定会为你排忧解难。” 宪嫄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眼前的慕延对自己情深意重,可那脑海中的影子却又挥之不去。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说道:“利延,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慕延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安慰道:“莫怕,有我在。” 就在这时,幕信在门外高声叫道:“可汗,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好。”接着慕延转过头,深情地看着宪嫄说道:“我去处理一些事务,晚些时候便来接你。” 宪嫄轻点了一下头,慕延则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宫殿。一见到幕信,他立刻问道:“各部落的首领都到齐了吗?” “都已抵达瑞祥宫。” “给我牢牢地看住他们,倘若有谁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同时,密切留意各部落的动向,若有异常情况,随时向我禀报。” 幕信领命:“是。” 此时,那蒌依怀着满心的期待,又一次踏入了琼香楼。 再见鲁秀时,他已然扮作仆人模样,而他面前的桌上,赫然搁置着一棵半人多高的翡翠珊瑚树。 那珊瑚树美轮美奂,每一片由翡翠雕琢而成的枝叶都那般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会随风轻轻摆动。 那蒌依看到这奇景,双眼睁得滚圆,满脸惊讶地说道:“这难道也是你用法术变出来的吗?” “正是如此,否则贫道这般清苦贫寒,哪能置办得起如此珍贵的物品。” 那蒌依此前心中仅存的那一丝疑虑至此彻底消散无踪,满心欢喜地带着鲁秀踏入了王宫。 然而,待到伏罗宫时,侍卫们却手持兵器,拦住不让进了。 自宪嫄身体复原后,便已被妥善安置在这所宫殿之中。 那蒌依心中顿生怒火,气愤道:“怎么,今日慕延哥哥大婚,本郡主前来给新娘子送贺礼,也不许进去吗?” “郡主,可汗有令,即便是太后亲临,也不许进入。”侍卫们虽然语气恭敬,但态度坚决。 “你们竟敢这般放肆!”那蒌依气得满脸通红,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冒犯:“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郡主请恕罪!”侍卫们纷纷低头,但依然坚守着岗位。 眼看此法不通,那蒌依心急如焚,索性在殿外放开嗓子高声大喊道:“王姐姐,我知道以前我太不懂事,还让你受了委屈。 可是你今日大婚,我特意诚心诚意来给你送贺礼,然而这些侍卫却死活不让我进去,这简直太欺负人啦。” 此时,宪嫄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手中紧握着那支银笛,思绪如麻。 一股心慌意乱的情愫不断地冲击着她,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让她心烦意乱。 听到宫殿外的呼喊声,宪嫄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询问道:“殿外是谁在叫嚷?” 灵儿赶忙恭顺地答道:“回姑娘,是那蒌依郡主。” 宪嫄随即起身,将殿门缓缓打开,一眼就瞧见那蒌依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于是开口问道:“郡主,你的脸怎么了?” “哦,我前些日子被蜜蜂蜇了一下,所以只好用面纱来遮挡一下面容。王姐姐,你瞧,这是我赠予你的翡翠珊瑚树,可这些侍卫就是不让我进去。” 宪嫄看着那蒌依,心中泛起一丝感动,说道:“多谢你的一番好意,快进来吧。” 一名侍卫神色严峻,快步上前阻拦道:“王姑娘,既然您已同意,那郡主可以进去,但是这仆人着实不能进,可由属下代为搬进去。” 那蒌依柳眉倒竖,怒言道:“这棵珊瑚树可是价值不菲,倘若有个磕磕碰碰的,你能赔得起吗?况且我只是和王姐姐说上几句话便会离开,你们有何可担忧的。” 宪嫄轻笑道:“罢了,罢了。让他进来罢。”看到侍卫显得很是为难,她心中明白侍卫也是奉命行事,接着说道:“若是可汗问询起来,就说是我准许他进来的。” 无奈之下,侍卫纵然满心不愿,但也只好放行。 一踏入房门,那蒌依目光急切,便对侍女下令道:“我有几句贴心话要与王姐姐讲,你们先退下吧。” 侍女们相互对视,却是一个人都不敢动弹。宪嫄见此情形,说道:“你们就先下去吧。” 侍女依言退至殿外,宪嫄询问道:“郡主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啊?” 还未待那蒌依开口,鲁秀一个箭步疾冲上前,眨眼间,一把亮晃晃的刀已稳稳地架在了宪嫄的脖颈之上。鲁秀压低声音说道:“不许出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蒌依也不禁被吓得一大跳,慌忙退到一边说道:“你,你不是说要把她变走吗?怎么还拿着刀子啊?” “郡主,用什么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马上就能将她带走,而你依然可以留下来做你的新娘子。” “你千万不能伤害她,不然,慕延哥哥会责怪我的。” “郡主放心,我自然不会伤害她。赶快按照计划行动吧。” 于是,那蒌依急忙将宪嫄的嫁衣脱下,和自己换上,最后将面纱盖在她的脸上。然而,她却忘记摘下宪嫄头上象征王后身份的凤凰钗。 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那蒌依匆匆大声说道:“王姐姐,我先离开了,请留步。” 殿门猛地一下打开,鲁秀挟持着宪嫄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伏罗宫。 等走出王宫大门后,二人骑上马匹,一路向着吐谷浑与北魏的边界狂奔而去。 在此期间,宪嫄曾经多次尝试反抗,竭力想要挣脱鲁秀的挟持,然而她的武功跟鲁秀相比差得太远,完全不是对手。 眼看着距离伏俟城越来越远,宪嫄询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挟持我?” “看来王姑娘的记性不太好啊,襄阳城下咱们不是见过面吗?” 宪嫄不由得直直地凝视着他,忽然一阵深深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大声叫道:“是你,那个潜伏在襄阳城里的间谍?”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记忆也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向她汹涌袭来。 “哼,要不是因为你,我的行踪怎么会暴露,吐谷浑王慕延又怎么会不费吹灰之力,在鹬蚌相争之后来了个坐收渔利,轻而易举地夺取了襄阳。” “那你是北魏人?” “没错,我就是北魏辅国将军鲁秀。” “那你抓我做什么?” “你让我丢失了一座城池,还让我被南安王斥责,我自然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我?你抓我有什么用?” “至少把你交给我们王爷,我也算立了一件大功,至于具体如何处置你,王爷自有计较。还有,你也别妄想再趁机逃走,你是逃不掉的。” 宪嫄无奈,只得乖乖跟随鲁秀而去。 第67章 再失所踪 慕延此时对他的新娘已被掉包之事一无所知,正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来接宪嫄到瑞祥宫举行婚礼。 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喜悦,想着即将与心爱的女子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步伐也愈发轻快。 彼时只见瑞祥宫之内灯火闪烁,那光芒如同璀璨的繁星,交相辉映,辉芒熠熠,将整个宫殿照得如同白昼,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宫殿被装扮得奢华而又庄重,红毯铺展于地,鲜花繁盛簇拥。 然而,与这满是喜庆氛围的景象格格不入的,是西平太后和各部落首领的脸色。 随着执礼史官那高亢激昂的一声高呼:“婚礼正式举行!”犹如洪钟大吕,响彻整个王宫。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执礼史官的声音仿佛携带着天地间的祥瑞之气,庄重而威严。 慕延与新娘身着华丽无比、绣满祥瑞图案的婚服,宛如一对从画中走来的璧人,缓缓步入殿中。 新娘的裙摆摇曳生姿,慕延的身姿挺拔如松,每一步都透着庄重与期待。 “一拜天地,感恩天地庇佑,赐此良缘!”执礼史官声如洪钟,那声音在王宫的穹顶之下回荡,带着对新人的美好祝愿。 二人转身,面向广袤无垠的天地,深深一拜。 这一拜,仿佛在向天地诉说他们对这份姻缘的敬畏与感恩,祈求天地的庇佑,让他们的爱情如同日月星辰,永恒璀璨。 “二拜太后,感谢太后慈恩,庇佑皇室!” 二人再度转身,朝着端坐在高位上的西平太后施行礼节。 然而西平太后起初一直都板着冰冷的面庞,仿佛凝结了千年的寒霜。 可就在她眼光扫过新娘手腕时,眼睛不由得一亮,犹如暗夜中突然绽放的烟火。 新娘手腕上的镯子,那是她送给那蒌依的。 看到这一幕,她再仔细打量起新娘的身形,眼光扫视了殿内一圈,确实未见那篓依的身影。脸上不由得笑逐颜开,那笑容如春风拂面,瞬间融化了先前的冰冷。 慕延和各部落首领见此,都不由得心生疑惑,彼此交换着诧异的眼神,不明白太后为何突然有如此大的情绪转变。 “三夫妻交拜,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二人相对而立,彼此躬身行礼。尽管此时他的新娘头上盖着红盖头,那红盖头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却也遮不住慕延那眼眸之中依然饱含着的深深情意。 “四送入洞房,共赴美满姻缘!”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二人携手进入洞房,那缓缓合上的房门,仿佛将世间的一切喧嚣与纷扰都隔绝在外,只留下他们二人的甜蜜与温馨。 一踏入尊王宫,慕延便发觉里面仿若被墨汁浸染,黑漆漆的一片。 他刚要开口嘱咐侍女点灯,却被身旁的新娘伸手拦下了。 慕延出声言道:“宪嫄,你这是害羞了,是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心里想着自己的新娘定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亲密时刻而感到羞涩。 察觉到新娘轻点了下头,慕延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忽地,他一把将她抱起,那一瞬间,他仿佛抱着整个世界。凭借着记忆,他大步迈向床头,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急切。 而后将新娘轻柔地放置在床沿,慕延难掩激动地说道:“宪嫄,你可知道,今日乃是我此生最为幸福的日子。 有你陪伴在身旁,我再也不会觉得孤寂了。”话罢,他抬手徐徐解开了新娘的腰带。 而他的新娘也主动地配合着他的每一个举动。 此时此刻的慕延是幸福的,因为他毫不怀疑身侧之人就是他的所爱。 他的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满足,完全沉浸在这幸福的时刻,没有一丝一毫的疑虑和不安。 然而,和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慕延截然不同的是,正在赶往伏俟城的刘骏,内心的焦虑就如同疯狂蔓延的藤蔓,无时无刻不在他心间肆意生长。 每一分每一秒,那焦虑都如影随形,让他无法安宁。细微的胡楂仿佛也感知到他的不安,纷纷从下巴处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当他匆匆赶到城内,悄然潜入王宫,探明慕延的住所后,便无声无息地抵达了尊王宫外。 此时,只见宫殿的廊庑之下、屋檐之下处处都悬挂着扎眼的大红灯笼,那红彤彤的光芒本该充满喜庆,此刻却如利箭般刺痛他的双眼。 然而殿内却未见丝毫光亮,这让他的心刹那间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两行清泪瞬间涌出眼眶,他只觉心如刀绞,仿佛在须臾间被整个掏空了一般。 他呆呆地长久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在翻涌。 过了许久,他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机械地转身离开了王宫。魂不守舍地行走在漆黑寂静的街道上,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忽然,他感觉胸口沉闷至极,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心爱的女子已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痛苦地想着,自己又能如何呢?可是,那强烈的思念和不甘驱使着他,他决定要亲自再看看宪嫄,看她是否过得幸福。 若是她幸福,他除了默默成全她之外,恐怕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可要是她并不幸福,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去。 次日,刘骏再度悄然潜入王宫。正行至一处回廊拐角,却听到有几个侍女在低声私语。 其中一人满是疑惑地说道:“王后竟然变成了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那王姑娘又去了哪儿呢?” 另一人接着说道:“昨日我正在服侍王姑娘梳妆,郡主进来后,就让我和其他侍女走出殿外,待我们返回时,王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郡主。” “那你为何不去禀报可汗呢?” “郡主恐吓说,倘若我们敢多嘴,定然要割掉我们的舌头,我哪敢啊!” 听闻至此,刘骏原本黯淡的眼中瞬间恢复了光彩,心中犹如燃起了一团希望的火焰,他的嫄儿当真没有嫁给慕延吗?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不断盘旋,激动与欣喜让他的心跳急速加快。 为了验证这番言语的真假,他迅速前往尊王宫探查实情。 一个纵身跳跃,身姿轻盈地跃上了殿顶,小心谨慎地揭开一片琉璃瓦。 只见慕延面色铁青,声色俱厉地喝问道:“说,宪嫄究竟去了何处?”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那蒌依吞噬。 那蒌依跪在地上,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是素清观一个叫静明的人将她带走的,他说过不会伤害她的。” “他为何要带走宪嫄?”慕延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我并不知晓,他只是说为了助我成为王后。”那蒌依低着头,不敢看慕延一眼,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你以为如此,我便会接纳你吗?我心中唯一钟爱的仅宪嫄一人。慕信。”慕延满脸怒容。 “可汗有何指示?”慕信恭敬地问道。 “即刻去探查素清观静明的底细。”慕延语气冷冽,一心想要尽快找到宪嫄的下落。 “遵命。”慕信领命后迅速退去。 就在慕信退出去的一刹那,慕延猛然发觉地上多了一块光斑。 他心中一凛,不动声色,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右手轻轻一挥,茶杯便如闪电般朝着屋顶激射而去。 刘骏反应神速,急速向后一退,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于地上。 慕延亦追了出来,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来尊王宫撒野。” 刘骏故意挑衅道:“我叫牛三,听闻你迎娶了一位貌似天仙般的王后,出于好奇之心,特意前来看看,看来也不过尔尔啊!” 慕延一听这话,怒气不禁往上涌,眼神即刻变得极为凌厉,身形一晃,朝刘骏疾驰而去。他凌空一脚,径直踢向刘骏胸口。 刘骏侧身躲开,随后迅速出拳,直击慕延面门。慕延向后仰头,惊险避开。 慕延再次猛扑上去,连续几拳挥出,拳风呼啸。 刘骏左右躲闪,突然抓住慕延的手臂,用力一扭,慕延顺势转身,一脚踢向刘骏腹部。 刘骏向后退了几步,慕延趁机又接连出招,击中了刘骏的肩膀。 刘骏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你曾救过嫄儿,我实则并不愿伤害于你。”言罢,他的招式倏然一变,变得愈发凌厉。 慕延竭力抵抗,然而听见宪嫄的名字,他的思绪愈发烦乱起来,于是渐渐落于下风。 突然,刘骏使出一记重拳,打中慕延的胸口,慕延倒退几步。 就在这时,大队守卫匆匆赶来。 刘骏深知不能恋战,他身形一晃,施展轻功迅速离去,只留下慕延站在原地,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一丝钦佩。 出了宫门之后,刘骏旋即奔赴素清观。然而到观内进行查实,观中的道士都在,根本没有一个叫做静明的人。 宪嫄的线索又一次杳无踪迹。 没办法,他只能先返回刘宋地域,把雍州的密探派往吐谷浑去暗中探寻宪嫄的踪迹,而后孤身一人返回台州城外的营地。 第68章 决战即启 刘骏从战地出发,苦苦寻觅宪嫄却始终未能找到,可同时离开战地前往梁州的藏质和元景却是收获颇丰。 两人自战地起身后,便扬鞭催马,马不停蹄地朝着梁州疾驰而去。 未几,他们便抵达了梁州刺史府门外。 府中的仆人听到藏质前来拜访的消息,心中一紧,急匆匆地向刺史甄法护通报。 甄法护背着手,在屋里急速地来回踱着步,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甄夫人见状,焦急地说道:“亲家翁来拜访,你怎么还不赶快去迎进来呀?” 甄法护停下脚步,瞪了甄夫人一眼,说道:“你懂什么,他现今可是犯下了杀头的大罪。此刻竟然还堂而皇之地来我府上,这岂不是要把我给害死吗?” 甄夫人急得擦拭着眼泪,哽咽着说道:“老爷呀,您仔细想想,藏质犯下死罪,那咱们的女儿和外孙该如何是好啊,他们的命运可都和藏家捆绑在一起啦!” 想到女儿与外孙,甄法护沉寂了片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叫他进来吧。” 仆人领着藏质和元景走了进来。刚一见面,藏质便垂头丧气地对甄法护说道:“甄兄,我实在对不住你,我的罪过也牵连到了珍儿,我内心深感愧疚啊。” “藏兄,我听闻你早已向朝廷呈书,恳请朝廷派兵增援襄阳,襄阳怎么还会被攻陷了呢?”甄法护疑惑地问道。 “当今皇上刘劭,明知内乱一生,襄阳城必将面临大敌,可他却为了防备武陵王,竟然一兵不派,导致我最终没守住襄阳城,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啊。”藏质一脸的愤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皇上自有他的考虑。”甄法护的语气中带着对皇权的敬畏。 “甄兄,你有所不知,这刘劭的皇位来路不正,是弑君篡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让天下人信服?”藏质压低声音,神色紧张。 “竟有此事?”甄法护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不瞒亲家所说,我现今已投靠了武陵王。武陵王手中有先皇废立太子的诏书。”藏质说着,拿出诏书递给甄法护。 甄法护接过诏书,双手微微颤抖,陷入沉思:“这……” 看着甄法护有所动摇,藏质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武陵王在朝廷中威望极高,人脉广泛。 况且还有南冀州刺史王偃和诸多大臣的支持,要推翻刘劭并非难事啊!”藏质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可是……这毕竟是谋反啊,风险太大了。”甄法护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纠结。 “现今,武陵王或明或暗地占有了武陵国、临川郡、南冀州等地域,倘若甄兄你的梁州也归入到他的旗下,那朝廷的大半壁江山便都在王爷手中了。 讲到武功,谈到谋略,刘劭哪一处能够跟王爷相较。”藏质的话语越来越急切。 瞧甄法护已大体有所动摇,藏质接着说道:“甄兄莫非没瞧见前车之鉴吗?倘若某天梁州遭遇大敌,刘劭在武陵王的胁迫之下会不会派兵增援呢?” 这番话语无疑击中了甄法护心中所担忧和顾虑的。他低着头思索了半晌,心中不断权衡着利弊,狠狠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归附武陵王!” 藏质和元景在一旁听到甄法护的决定,心中顿时涌起难以言表的喜悦。两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随即便要起身,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武陵王。 然而,等他们火急火燎地返回战地,才知道武陵王去了襄阳。直等了不少时日,刘骏才终于返回。 刘烨见到刘骏孤身一人,以及他那满脸的疲惫与失落,急忙问道:“休龙,宪嫄还是没找到吗?” 刘骏怏怏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黯然与沮丧。 刘烨赶忙宽慰道:“休龙,你不要太过忧心了,或许只是暂时还未寻到线索。宪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甄法护已经归降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面上的神色才有了些许缓和。 刘烨接着说道:“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方只要与蒙大眼军接触,便节节败退,士气很是低落啊。” 这段时日以来,蒙大眼也察觉到刘骏的军队每逢交战总是一碰就崩溃。他心中在得意之余,也对这种情况产生过疑虑。 然而,一想到自己作为水面上的常胜将军,连强大的北魏大军都曾被自己击败过,那么小小的刘骏军败在自己手中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就这样,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蒙大眼及其麾下的士兵们终究还是对江面的警戒有所放松。而他自己则在临海城中与董先等人尽情畅饮,欢乐无比。 刘骏振作精神道:“现在也确实到了决战的时候了,把诸位将士叫到帐中,我要作最后的安排。” 刘烨应声而去,步伐匆匆,不一会,将士们便齐集中军大帐。 刘骏神色严肃,下达命令:“依旧由本王和临川王从两条线路分别攻打临海城。 在灵江一线,先悄悄地将兵力运送至千岩岛。 各位需谨记,在敌兵头目的引领下,领头船只假扮成敌方士兵,迅速靠近江面上的巡逻队伍,务必做到快速且悄无声息地将他们解决掉,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而后大队兵马要紧紧相随,不得有误! 青河一线也照此办法行事。幽澜水军同样是分成灵江与青河这两条战线,在临近河岸时,潜入水中尽快将水栅等障碍物给破坏掉。” 接令后,两条战线上的士兵个个神情肃穆,眼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各自朝江面进发。 第69章 台城告破 灵江一线从千岩岛上出发行不多时,便与蒙大眼的巡逻队遭遇。巡逻队长大声喊道:“对面是什么人?”声音中充满了警惕和质问。 此时,被元景和云俚左右控制住的对方头目略带紧张地说道:“是顾队长吗?我是杨旭啊。” 顾队长听了这话,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逐渐开船靠近,说道:“是杨都尉啊,你不在千岩岛上驻守,到水上干什么来了啊?” “哎呀,顾队长,岛上闷得慌,出来溜达溜达。” 被挟持的杨旭强装镇定。 待双方船只足够接近,刘骏瞅准时机,压低嗓音果断下令:“动手!” 士兵们立刻犹如猛虎扑食般跳到对方船上。 经过一阵短暂而激烈的厮杀后,对方巡逻船上的士兵很快就被歼灭了,刘骏方的船只继续平稳地向前行进。 没行进多久,又遇到一队巡逻兵。刘骏如法炮制,快速解决了这支巡逻兵。 船只谨慎地一往无前向前行去,已到蒙大眼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刘骏低声道:“保持警惕。” 巡逻兵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杨旭故作镇定地说道:“是自己人。” 巡逻兵继续问:“江上相逢问何语?” “呃……” 巡逻兵察觉不对,刚想大叫。刘骏右手一扬,噗的一声,一把匕首已插入他的胸口。 其他士兵惊恐大叫:“敌军来了!敌军来了!” 声音传开,如同一道惊雷,瞬间惊动了蒙大眼等人。 蒙大眼惊慌地问道:“怎么回事?”随即匆忙登上城楼,发现刘骏的大队船只已逐渐靠近城池。赶紧指挥士兵抵御。 刘骏大喊:“杀!给我冲!” 双方士兵激烈交战,喊杀声四起。 城楼上,蒙大眼面色凝重,大声吼道:“放箭!”瞬间,带火头的箭雨如蝗虫般倾泄而下。 船上的士兵们迅速拉起盾牌,组成防线,同时不断朝着城墙上射箭还击。 幽澜水军也在接近岸边时,在明金的率领下潜入水中,悄然地对岸边水栅实施破坏。 可是不多时,便被敌兵察觉了,岸上的士兵即刻迅速拉满弓弦,朝着水下射去。须臾之间,血水渐渐将河水染红。 眼看着幽澜水军惨遭杀戮,刘骏赶忙与元景和云俚飞身跃上岸边,向岸上的敌军展开反击。 在三人的掩护下,水栅等得以迅速被破坏掉,一艘艘机动灵活的小船疾速冲上来,与最后一道江上防线的敌军展开近身拼杀。 此时,双方都杀得眼红了,士兵们在水中混战一团。 有的人被按压入水,竭力挣扎;有人则挥动着短刀,在水中与敌厮杀。 城楼上的蒙大眼,目睹水栅逐渐被破坏至尽,而刘骏的船只正迅速地向岸边靠拢,形势异常危急。 于是,他扯开嗓子喊道:“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上岸!”同时,他自己也抄起弓箭,加入到战斗中去。 然而,在刘骏士兵如潮水般的猛烈冲击下,船只最终还是一艘接着一艘地靠岸了。 很快,城下就被刘骏占领了。 紧接着,众多士兵取出事先筹备好的飞钩索,于空中急速地旋转数圈,猛然朝城墙上抛掷过去。 城墙上的敌兵察觉形势不利,急忙抓起刀来砍斫绳索,同时运用弓箭射击,使用滚木雷石加以击打,倾倒热油焚烧。 一时间,刘骏的士兵伤亡惨重,但这些勇猛的战士们却没有后退一步,依旧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向着城墙上攀爬。 在船上和城墙下士兵射箭的掩护之下,元景和云俚率先登上了城楼,与城楼上的敌兵激战在一起。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跑到蒙大眼面前,禀报说:“刺史大人,西墙上也有敌军正在攀爬上来呀。” 蒙大眼听闻,大惊失色,赶忙说道:“速速将他们击退下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刘骏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登上城楼,这也宣告着蒙大眼的防守已然彻底失败。 蒙大眼恼羞成怒,亲自拔出佩剑加入到战斗之中。他的剑法极为凌厉,转瞬之间便将几名敌兵斩杀于剑下。 元景见此情形,赶忙施展轻功与之游斗起来,然而蒙大眼力大且招式威猛,元景也不敢过分逼近。而蒙大眼也难以揣度到元景的踪迹。 恰在此刻,薛安都等人也登上了城楼。只见他一个箭步猛地冲到蒙大眼面前,大声吼道:“你便是蒙大眼?” “不错,正是本官。” “嘿,瞧你这眼睛也不算大呀,怎就起了这么个名儿。你这没长眼的家伙,居然伤了萧兄弟,那就让本将来会会你。”说完,二人便激烈地争斗在了一起。 而此时,刘骏的不少士兵却被董先和庞秀之如割韭菜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被砍倒在地。 庞秀之一眼瞥见袁业隆,吓得向城下逃窜而去。袁业隆看到这一情形,大声吼道:“庞秀之,你站住!” 庞秀之奔至楼梯口,岂料却被云俚一个纵身飞跃拦住了去路。无奈之下,他唯有回首说道:“难道你们想以二打一吗?” 袁业隆说道:“我们之间的仇怨,自然由我亲自来解决。” 庞秀之双眸圆睁,怒喝一声,双手牢牢握持大刀,仿若一阵疾风般疾速冲向袁业隆。 袁业隆毫无惧色,沉稳地提起大刀,横向使力一架,“当”地发出一声巨响,硬生生地将庞秀之的猛力冲击给抵挡开来。 继而,二人往来交锋,刀光不停闪烁。 庞秀之舞动大刀,或是劈砍,或是狠剁,招式狠厉。袁业隆则左右进行抵挡,时而侧身回避,时而迎上攻击。 忽然,袁业隆看准时机,身形一闪而过,迅速近身,手中大刀朝着庞秀之的前胸急速地连砍两刀,刀身切入肉体的声音让人惊心胆战。 庞秀之受此重创,面色苍白,再也支撑不住,手中单刀触地,单腿不由自主地弯曲跪地。 就在这时,一支夺命的弓箭从背后悄无声息地射来,直直地射进了他的背部。 庞秀之身子一僵,缓缓倒下,就此气绝身亡。 薛安都和蒙大眼亦斗得紧张激烈,二人均是气喘吁吁。 薛安都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以泰山压顶之势朝蒙大眼砸去。 蒙大眼侧身一闪,轻盈地避开这一击,同时手中的长剑刺向薛安都。 薛安都急忙回棒格挡,同时棒法突变,变得更加凌厉凶猛。他身形一转,绕到蒙大眼身后,猛地一棒劈下。 蒙大眼惊险地向前一滚,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薛安都觑准时机,再度挥动狼牙棒猛砸向蒙大眼。蒙大眼一时不察,被身后的一名士兵尸首绊倒。 薛安都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大棒高高举起,随后倾尽全身之力,一棒狠狠砸在蒙大眼的头上。 蒙大眼的脑袋瞬间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一片。他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的声响,再也没了动静,就此丧命。 士兵们见自家主将已死,齐声大吼道:“蒙刺史死啦!” 消息迅速传播开来,蒙大眼的士兵们瞬间溃散。 刘烨高声喊道:“蒙大眼已亡,台州士兵缴械不杀!” 就在这时,一名敌兵杀红了眼,抬起刀,就向刘烨砍来。刘烨毫无防备,躲避不及,大腿被砍中。 云俚一见这情形,瞬间惊慌失色,慌乱中扔出手中的峨眉刺,直直地插入这名敌兵的咽喉。 见云俚如此狠辣,且蒙大眼已死,士兵们纷纷缴械投降。 而就在薛、蒙二人剧斗时,刘骏与董先相对而立。 刘骏眼神锐利如电,紧紧握住手中的狼牙剑,身形猛然一动,瞬间出招。 只见他左脚猛地向前用力一踏,手中长剑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朝着董先猛砍而去。紧接着,他又迅速地踢出一脚,试图打乱董先的节奏。 然而,董先不愧是武功极高之人。他灵巧地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刘骏的长剑,同时脚下一滑,向后快速退了几步,巧妙地躲过了那凌厉的一脚。 刘骏大喝一声,再次挥舞长剑,横削向董先的腰部。 董先却不慌不忙,稳稳举起自己的刀进行格挡,只听见“铛”的一声,刀剑相碰,溅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刘骏的招式越发凌厉,他双手紧紧握住剑柄,高高跃起,自上而下地凶猛劈向董先。 董先迅速一个翻滚,灵巧躲开这一击,随即敏捷起身,反手一刀直直刺向刘骏。 刘骏闪身一避,挥起长剑横扫向董先的双腿。 董先纵身跃起,在空中灵活翻转,刀刃朝着刘骏的头顶狠狠劈下。 刘骏趁势追击,长剑如蛟龙出海,连续几招猛攻,董先只能疲于防守。 突然,刘骏虚晃一招,董先判断失误,露出破绽。刘骏抓住机会,一刀划过董先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董先吃痛,动作稍有迟缓。 “董先,今日便是你的败局!”刘骏怒吼一声,提刀再次攻去。 董先看到庞秀之和蒙大眼先后毙命,更是深知局势已无法挽回,眼神快速扫向城下,看到了一匹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 没有丝毫犹豫,董先突然飞身而下,其身姿犹如鹰隼般迅猛,眨眼间便刚好稳稳地跨在了马上。 紧接着,他一夹马腹,那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瞬间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第70章 内奸落网 董先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甫一进宫,便火急火燎地将台州被占之事禀报给了刘劭。 刘劭闻此,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立即传令召集重要大臣在议事厅召开御前会议。 待诸位大臣悉数到齐,刘劭霍然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吼道:“朕的襄阳城竟然沦陷了!朕的梁州竟敢有人反叛!还有台州,居然也被拿下了! 朕的天下怎会变成如此模样!你们这些臣子平日里都是干什么吃的?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朕对你们简直太失望了! 朕给予你们高官厚禄,让你们管理天下,可如今呢?朕的江山社稷面临如此巨大的危机!你们对得起朕的信任吗?” 厅堂上的众人皆屏气敛息,低垂着头,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刘劭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接着说道:“朕命你们即刻想出应对之策,尽快收复失地!” 忽然他的双眸定格在兵部尚书许悠之的身上,说道:“许尚书,你可有应对之法啊?” “回禀皇上,襄阳被吐谷浑所占,梁州投降、台州遭武陵王攻陷,朝廷如今内忧外患。若要逐步收复失地,微臣认为需分清主次缓急,切不可多线作战。 首先,集中力量应对主要威胁。当前吐谷浑占据襄阳,对朝廷构成了最大威胁。应集中兵力和资源,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以收复襄阳为首要目标。 其次,针对武陵王的攻势,采取防御为主的策略。武陵王攻克台州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江州。我们可利用地形优势,构建防线,据守江州,以此消耗武陵王的兵力和资源。同时,也能为收复襄阳争取时间。 再者,此次北魏和吐谷浑因争夺襄阳而大动干戈,已然产生了裂痕,倘若此时我们积极谋求与北魏结成同盟,共同抵御外敌,那么既能够借助外部的力量,又能够减缓朝廷的压力。 然后,强化军事训练,提升军队战斗力。同时,鼓励百姓参军入伍,扩充兵力规模。” 刘劭听完许悠之的陈词,面色稍霁,然其心中最欲除之而后快者,当属刘骏。 遂言道:“朕认为朝廷当前最大的威胁,乃内患而非外忧,故当集中力量以解刘骏之患,而非吐谷浑。至于吐谷浑,大可与北魏结盟,令其牵制。江州刺史谭纪何在?” 谭纪赶忙躬身应道:“臣在。” “你即刻着手拟定江州防御与反攻策略,一月之内交由朕审阅。” 谭纪忙回道:“臣领旨。” “江湛,便任命你为特使,择日前往北魏,就双方结盟之事展开磋商。” 江湛拱手道:“臣谨遵圣命。” 正当一切安排妥当,诸位大臣依次有序地走出议事厅时,萧斌步履匆匆地赶到了厅内。 刘劭向萧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后再说话。 待大臣们全部走完后,萧斌赶忙关上了门,神色紧张地言道:“皇上,这段时日臣一直牢牢地监视着严道育,其间,发现有一日他在一家茶楼中与人有所接触。 只见他出示了一块令牌,而后和那人低语交谈了片刻,便匆匆离去了。 后来,微臣趁他外出的时机,潜入其房中仔细搜查,这才搜出了这个。”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呈递给刘劭。 刘劭定睛一看,这块令牌上清晰地印刻着“南安王府”的字样。 刘劭顿时怒火中烧:“果然是他,如此看来,这场戏从头到尾都是南安王在背后操纵。哼,朕倒要瞧瞧他们究竟在筹谋什么。现在,他被关押在何处?” “臣已秘密将其囚禁在太子府中。” “好,走吧。” 随即,刘劭与萧斌一同抵达太子府。自从刘劭登基以后,太子府便无人打理,四处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早已闲置。 刘劭刚一进门,萧斌便极为识趣地合上了门,然后快步走到远处听不见声音的地方。 此时的严道育被五花大绑着坐在一张椅子上,口里塞着一块布团,正拼命地呜呜乱叫,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刘劭上前一把扯下布团,然后气定神闲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目光如炬地盯着严道育。 严道育急忙说道:“皇上,小仙犯了何罪,为何要把我捆绑在此?我可是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啊!” 刘劭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和愤怒,说道:“忠心耿耿?你竟还有脸说这种话!你与外敌勾结,妄图颠覆整个刘宋朝廷,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忠心耿耿!” 严道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惊恐地连连摇头道:“皇上,这是天大的误会啊!小仙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与外敌勾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人故意陷害,让小仙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刘劭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物件都跳了起来,怒喝道:“误会?这是从你房中搜出的铁证,你还妄图狡辩吗!”说着,刘劭愤怒地将令牌狠狠扔到他面前的地上。 严道育见到这块令牌,心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无法再隐瞒下去,便说道:“皇上,若没有小仙从中出力,您这皇位恐怕也坐不上去吧。 所以,求皇上念在小仙昔日还有些功劳的份上,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哦,此话怎讲?莫非是你的主子南安王一手将朕推上这皇位的宝座?” 见己提及南安王后,严道育便不再言语,刘劭接着说道:“倘若你能将此事由头至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予朕听,朕或许可以斟酌是否放了你。” 严道育眼神闪烁,明显有些松动了,可是仍然心存顾虑地说道:“皇上,您的手段小仙岂会不知,若是我真的吐露了实情,恐怕即刻就会命丧黄泉吧?” “哼,你说还有一线生机,不说,那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朕当然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朕会让你受尽苦楚,体无完肤。”刘劭说着,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把玩着,眼中透露出狠厉的光芒。 严道育不寒而栗,声音颤抖地说道:“皇上,小仙实在是怕说了之后也难逃一死啊。” 刘劭不耐烦地将匕首猛然插进桌上,怒吼道:“别再啰嗦!朕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再不讲,这匕首下一刻就会废掉你一只眼睛!” 严道育吓得面无人色,声音颤抖着说道:“我说,我说。是南安王指使小仙来引诱皇上施行巫蛊之术的。” 刘劭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说道:“这么说来,巫蛊案发当晚,也是南安王率先引来父皇,到府上抓捕朕的?” “是啊。” 刘劭冷笑一声:“真是好计谋啊!怪不得当晚朕的亲信竟然都在你的房中,原来是你们已经设计好了这一切。 不过也正是这一点,让朕怀疑到了你的头上。南安王为何要助朕登上皇位?” “南安王说,刘宋唯一可称之为对手的,仅,仅武陵王一人而已。所以,所以他是想借您之手杀了武陵王,然后......”严道育的声音愈发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 “然后再灭掉朕,灭掉整个刘宋,是吗?”刘劭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是是是,这是南安王说的,不是小仙说的呀。”严道育此时已是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 “没料到朕从一开始就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啊!他既给朕送上了这样一份‘厚礼’,朕自然也得回赠一份同样分量的‘礼物’。 南安王如此煞费心机对我刘宋设局,是为了在北魏太武帝面前表现,以获取更多的资本,来争夺太子之位吧?” “这个,这个,小仙就不知了。”严道育瑟瑟发抖,此时的他只盼着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北魏现今能与南安王势力旗鼓相当的皇子是谁?” “三皇子东平王拓跋翰。” “他们关系如何?” “表面上还是很和气的,可是背地里,这个,就不好说了。” “很好,朕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襄阳保卫战朕不派一兵一卒的消息也是你传出去的?” “是。” “怪不得北魏能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摸清了情况,做好了完全准备,最终突破了襄阳的防线。”刘劭眼中露出了杀意。 “皇上,我也只是听命行事啊!” “既然你这么喜欢听命行事,那本王就送你回北魏。” “多谢皇上,谢皇......”一句话没说完,刘劭的匕首已直直地插入了他的脖颈,鲜血都溅到了刘劭的脸上。 刘劭伸手擦了擦脸,拾起地上的令牌,出了门,大声吩咐道:“将他埋了。” 萧斌应了声:“是。” 第71章 挟持出逃 南安王在刘宋皇宫里布下的唯一暗桩已被清除。然而,就在此时,鲁秀为他带来了一个更具价值之人。此人正是宪嫄。 鲁秀挟持着宪嫄赶回北魏都城平城之时,夜已深沉,子时的钟声刚刚敲响。 然而,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片刻也不敢耽搁,径直朝着南安王府奔去。 鲁秀是南安王的亲信,所以毫无阻拦地便径直到了南安王的卧房外。 他清了清嗓子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房内传来一声满是不悦的男子声音:“鲁秀?你回京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鲁秀说道:“是,王爷,属下从吐谷浑擒到了一名女子,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属下不敢擅专,特来请王爷示下。” “一个女子,难道说她是吐谷浑的公主?” “她是吐谷浑王慕延的王后,在大婚当日被属下擒出了宫。” “哦,那看来此女或许真有些用处,就不知慕延对她是否看重了?” “王爷,慕延为了她可是与自己的母后西平太后闹不合,并且宁愿冒各部落反叛的风险也要娶这女子。” “竟然还有这等事,如此看来,这颗棋子还真是有些用处。” “不仅如此,这女子还是刘宋武陵王的意中人,武陵王为了她,亲自到襄阳城中大肆寻找。” 南安王疑惑道:“你说的是冯丽莹?她不是在刘劭后宫吗?” 鲁秀急忙回应:“王爷,这女子名唤王宪嫄,并非冯丽莹。” 南安王语调戏谑:“看来这武陵王果真是艳福不浅啊。”接着又问道:“这女子身上可有什么物件,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属下只知她手中紧握着一只银笛,其余的属下并未注意。” “好,你先下去吧,明日本王亲自去见她。” “是。”鲁秀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下。 次日午时,南安王拓跋余才与鲁秀一同来到关押宪嫄的地方。 宪嫄此时正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出逃的办法,然而四周监视她的守卫众多,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 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缓缓的脚步声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走来。从那模糊不清的交谈声来判断,其中一个便是鲁秀。 只听鲁秀说道:“王爷,此女实在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刘骏和慕延都对她情有独钟。 倘若能妥善地利用她,别说丢失的襄阳城与临川郡能够重新回到我们手中,就算是让刘骏和慕延之间产生嫌隙,也并非没有可能。” 紧接着,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鲁秀,本王看你怕是言过其实了吧。本王阅女无数,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难道她还能比冯丽莹更胜一筹不成?” “王爷,您一见便可知晓。” 二人交谈间,便已来到了房门口,守卫随即打开了房门。 宪嫄心里暗自琢磨,鲁秀武艺高强,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或许能从一同前来的这位王爷身上寻得一丝机会。 主意已定,她迅速抽出怀中的银笛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 就在拓跋余抬脚跨入房间的一刹那,宪嫄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将手中寒芒毕露的匕首抵在他脖颈处,稳稳地挟持住了他。 门外的守卫见到这一幕,皆是大惊失色。 宪嫄说道:“让他们退下,再备一匹马。” 拓跋余朝鲁秀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接着沉着冷静地说道:“按照她的要求去办。” 宪嫄挟持着拓跋余缓缓地朝大门外走去。就在拓跋余微微侧头想要看看挟持他的人时,宪嫄手中的匕首猛地一紧,厉声道:“别动。” 拓跋余只好乖乖听话,不再乱动。 少顷,一名守卫牵着一匹神姿非凡、浑身黑毛的高大骏马停在了此处。 二人上马后,宪嫄威吓道:鲁将军,我奉劝你们不要轻易妄动,不然,我手中的匕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听闻此言,坐在前方的拓跋余却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下令道:“都听见了吗?谁也不许追击。” 守卫们齐声应诺。 宪嫄驱策马匹疾速奔离此地。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眼瞅着距离愈发遥远,她的心里才稍许放下戒备,马蹄也缓缓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拓跋余言道:“王姑娘,你难道不觉得此地的景致格外怡人吗?” 一路上宪嫄一心只想着逃离,全然没有心思去留意周围的景物。此刻听到身前之人一说,她这才抬起眼眸看了看四周。 只见右侧有一个澄明如镜的大湖泊,湖水清澈纯净,与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乍一看去,让人的心情也禁不住愉悦起来。 宪嫄轻启朱唇,开口言道:“这里确实很美,你既然喜欢这里,那就下去吧。” 拓跋余微微一笑,身子轻盈地从马上一跃而下。 此刻,他转过身来,这才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起宪嫄,心中不禁为她的美貌而惊叹。刚才在房间被挟持时,只不过是如惊鸿般匆匆地一瞥罢了。他言道:“的确,甚美!” 宪嫄以为他所言是指风景,继而说道:“那你便在此处尽情地看个够吧,我可是要走了。”话罢,便准备骑马离去。 拓跋余忽而说道:“怎么,王姑娘这是准备放了本王吗?” “没错,我如今已然安全,再带着你我也嫌麻烦。” “你不杀本王么?” “你我之间并无冤仇,我为何要杀你。” 向来杀伐果断、杀人如麻的拓跋余还从未想过杀人竟然还需要理由,转而说道:“你不想知道本王是谁吗?” “我干嘛非要知道你是谁呢?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或许还没什么关系,可是保不准今后不会有什么关系。” “哼,我马上就要离开北魏回刘宋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你了,你说会有什么关系啊!” “你说呢?南安王拓跋余难道你也没听说过吗?” “没有啊,北魏太子拓拔晃我倒是听说过的,只可惜啊,他英年早逝了。” “看来你真是对本王一点也不了解。” “我干嘛要了解你,好了,我这就走了,后会无期。”宪嫄说着,双腿一夹马肚,便向前疾驰而去。 第72章 逃而复困 可宪嫄尚未奔出多远,随着一声清脆的以手撮哨的呼哨声响起,这匹马竟然自动调转马头,朝着拓跋余所在的位置奔驰而来。 宪嫄恼怒道:“是你将它召唤回来的?” “是啊,本王看着心爱之物越走越远,心中自然是万般不舍。” 宪嫄气呼呼地纵身跃下马,说道:“真是不识好歹。”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行至拓跋余身侧,将他的双手反剪后拴住了。 随即,宪嫄又驱马而去。就在她刚刚转身的刹那,拓跋余微微一使力,便已轻松挣脱双手。因而马儿没行多远,便又折返了回来。 宪嫄见此情形愈发恼火了,说道:“你既然舍不得你的马,那好,你将它带走吧,我自己走便是。”说着便跃下马背,转过头去径直就走。 望着她恼怒的神态,拓跋余反倒觉得愈发有意思了,说道:“王姑娘,你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怎么,你想留住我不成,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那就试试看好了。” 瞧着眼前这位双手白皙,眼神尽显慵懒,让人感觉毫无力量的男子,宪嫄自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遂一转身,大踏步地向前急速走去。 然而,当她刚走出几步,拓跋余身形倏地一闪,宛如鬼魅一般,转瞬之间便横在了宪嫄的前方,阻住了她的去路。 宪嫄心头一惊,美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毫不犹豫地迅速举起手中匕首,朝着拓跋余狠狠刺去。 拓跋余侧身轻巧地躲过这凌厉的一击,同时那放肆的目光在宪嫄娇美的面容和婀娜的身姿上游走。 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王姑娘,如此泼辣,倒是让本王越发感兴趣了。”说着,他身形如电,出手极快,瞬间摘掉了宪嫄头上的凤凰钗,拿在手中晃了晃,调笑道:“这金钗倒是别致,只不过可不如王姑娘你好看呐。” 宪嫄怒喝:“无耻!还我金钗!”她柳眉倒竖,贝齿紧咬,手腕一转,匕首改变方向,以更加迅猛之势继续攻向拓跋余。 宪嫄手中的匕首不断舞动,或刺或挑或划,招式凌厉而多变。 而拓跋余则或闪或挡或回击,应对得游刃有余。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身形飘逸洒脱,在宪嫄的攻击下显得从容不迫。 拓跋余看准时机,猛地欺身上前,犹如一阵狂风。他一把紧紧握住宪嫄拿匕首的手,用力一扭,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揽住宪嫄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 宪嫄吃痛,白皙的面容因疼痛而微微扭曲,手中的匕首险些掉落。 紧接着,他趁势靠近宪嫄,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王姑娘,你是逃不出本王手掌心的。” 宪嫄又羞又怒,俏脸涨得通红,试图挣脱拓跋余的束缚。 拓跋余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再次用力一扭,宪嫄吃痛,手中的匕首终于“哐当”一声掉落。 宪嫄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烧成灰烬。怒道:“你放开我,你抓我干什么?” 拓跋余说道:“若不是你从中捣乱,让慕延知道了我北魏在襄阳城中刺探军情,他怎能有所准备,在鹬蚌相争之后来了个渔人得利。” “这么说,你是要杀我泄愤了?” “本王可是舍不得,既然是因为你让本王丢了一座城,那本王就拿你换两座城,你说这笔买卖可划算吗?” 宪嫄闻言不禁嗤笑出声:“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啊,我一不是宗室子弟,二不是皇亲国戚,况且我朝皇帝根本就不认识我,你说说,谁会拿城池来跟你换人啊?” 看着宪嫄笑,拓跋余更觉她美得不可方物。不知不觉间,他心中竟生出一丝恍惚,原本束缚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稍稍松开了一些。 宪嫄瞅准时机,趁机从他的掌控中挣脱了出来。 宪嫄看着他的表情,以为他不信自己所言,继续说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若是需要金银财宝,放我回去后我一定马上备好,即刻给你送来。你开个价吧!” 拓跋余听了她的一番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本王可不缺金银。” “那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来,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你真能做到?” “那是当然。” 拓跋余不由得趋近她,说道:“本王想要的是……” 宪嫄则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期待他赶紧提出自己的要求。 拓跋余看着她那纯真的眼神,把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侧过身说道:“本王一时还未想好。” “那你慢慢想吧,我就在这等着,想好了就告诉我。” 拓跋余不经意间瞥见她手上的玉镯,那玉镯质地温润,色泽上乘,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有心逗她一逗,说道:“那就它吧。” “这个,这个不行。”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下意识地将手往回缩了缩。 “不行?你如此珍视,看来是谁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吧。”拓跋余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宪嫄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绯红,嗫嚅道:“这是长辈赠予的见面礼,倘若丢失,那便是大不敬。” 拓跋余看着她的神情,心中便知晓了个大概,道:“长辈?看来是你未来的婆家所送吧?” 见宪嫄低头不语,他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继续道:“好吧,你不愿意给就算了,那你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本王就告诉你我还想要什么。”拓跋余的神色中带着几分狡黠。 “好啊,你说吧。”宪嫄毫不犹豫地应道。 “你是喜欢刘骏呢,还是喜欢慕延啊?”拓跋余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顿时有些语塞。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犹豫片刻后说道:“我不想说。” 拓跋余冷冷地说道:“那就走吧。” 宪嫄不安地问道:“去哪儿?” “你从哪儿来当然得回哪儿去了?”拓跋余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温度。 宪嫄一听,知道又要把她囚禁起来,不禁着急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我不回去。好,我告诉你,他,他是刘骏。” 拓跋余不由得拿起手中的匕首,上头“休龙”这两个字于他看来似乎颇为刺眼,说道:“原来是武陵王,那你为何又要与慕延成亲?” “这皆是拜鲁秀所赐!若非他伤了我,令我失去记忆,我也不至于与利延有了这般不应有的情意,日后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原来如此,看来这凤凰钗和这把匕首是应当都物归原主了。”拓跋余的目光在手中的物件上流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问本王想要什么吗?本王想拿这两样东西换两座城池,你说他们愿不愿意?” “他们绝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以城来换人的。”宪嫄斩钉截铁地说道。 “倘若他们对你弃之不顾,你难道就不生气吗?”拓跋余目光紧紧盯着宪嫄,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动摇。 “我为何要生气,哪一座城池之下不是埋葬了无数将士的骸骨?我的命固然是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难道你就不怕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本王把你杀了吗?你就不怕死吗?”拓跋余的语气中带着威胁,试图给宪嫄施加压力。 “死又有谁会不怕呢,只是我技不如人,你想杀就杀,我又怎能反抗得了?”宪嫄的心中虽有对死亡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拓跋余的不屑。 拓跋余听完她这一番口齿伶俐的陈述,忽然仰头哈哈大笑着说道:“刘骏与慕延的眼光果真不错,即便他们用城池来换,本王也真有点舍不得放你离开了。” 见宪嫄气愤至极,闭口不言,拓跋余继续讲道:“回去吧,既然你不想待在那憋闷的屋子里,本王就将你接进王府。 你在府内可以随意走动,但是你也别再妄想逃走了,你是逃不掉的。”拓跋余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看着宪嫄依旧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拓跋余继续道:“你是想让本王用强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宪嫄失落地摇了摇头。 “那上马吧!” 宪嫄上了马,拓跋余则坐在她身后。两人一同向着城里而去。宪嫄的发丝时不时被风吹拂到拓跋余的脸上,那轻柔的触感和她身上的芳香,让拓跋余的心中有些烦乱。 第73章 以女谋城 二人抵达南安王府时已近黄昏,宪嫄抬脚迈进王府的一刹那,心头便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放眼望去,只见府内四处都站立着守卫。整个王府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壁垒所环绕,从高高的院墙到各个通道,皆被严密把控。 沿着宽阔的步道,能看到精心布置的景致。 花园中,各种奇花异草错落有致地生长着,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不远处,一方清澈的池子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池边的假山造型别致,为这方空间增添了几分雅致与韵味。 然而,在这看似宁静美好的表象之下,那无处不在的守卫以及凝重的气氛,无不昭示着这里的戒备森严与深不可测。 正当她沉思之际,一位身着管家服饰的人匆匆跑了过来,说道:“王爷,赵公公在此久候,见您迟迟未到,便先回宫禀报去了。” 宪嫄见状,知晓他们似有要事相商,便识趣地自行移步走到了别处。 拓跋余问道:“赵公公有说所为何事吗?” 管家垂首回道:“并没有。” “好吧,本王稍后自会进宫面见父皇。陈绪,明天清晨你就派遣使者携带这两样东西,分别前往吐谷浑和刘宋。 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吐谷浑王慕延和武陵王刘骏的手中,让他们一个月内交出襄阳城和临川郡,如若不然,这位王姑娘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说着,拓跋余将凤凰钗和银笛递给了陈绪。 拓跋余继续说道:“就在本王的耳房给王姑娘收拾出一间房屋。她若有何需要,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这王姑娘可是一枚重要的棋子,万不可有失。” 陈绪连忙低头应道:“是,王爷。” 吩咐完,拓跋余目光投向远处的宪嫄,凝视片刻后,随即转身进宫去了。 不多时,管家陈绪就走到了宪嫄身旁,开口说道:“王姑娘,您的卧房已经收拾妥当了,请随我去看看吧。” 看到陈绪如此客气,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七上八下。自己明明就是人质,怎么莫名有一种被当成贵宾的感觉呢。 跟着陈绪来到卧房,宪嫄踏进房间瞅了一眼,大红的帷幔、床铺和锦被让她心里愈发地不安起来,慌慌张张地倒退着走了出去。 陈绪见她如此反应,心中不解,以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于是说道:“王姑娘倘若还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吩咐便是。” 宪嫄匆忙应道:“不,没有了,您先去忙吧,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而此时拓跋余也抵达了太武帝拓跋焘所居的太华殿。 瞧见太武帝正随性地坐在寝宫的榻上,拓跋余趋前施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赵德志说你不在府邸,去做何事了呀?”太武帝旋即示意拓跋余落座于下方的椅上。 “太仆寺的人前来禀报说有不少马匹腹泻,儿臣听后便去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 “可查出什么缘由了吗?” “乃因饲养环境颇为潮湿,现已命马官暂行将马匹转移,待铺设干燥垫料后再移回。” “这些军马可是我朝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克敌制胜的关键倚仗,断不可出现任何差错。”太武帝轻抿了一口茶,而后问道:“已然将刘宋前来请求结盟的特使冷落了数日,对于如何回复,你可有盘算啊?” “儿臣以为,大可以应允他们的请求。原本我们借助冯佐林,就是为了引发刘宋朝廷的内乱,再借刘劭之力除去刘骏。 怎知刘劭这般无能,居然连连败退。临川、梁州、台州接连被刘骏所占据,倘若继续让刘骏壮大,最终夺取了皇位,那么这个敌人可就太难应对了。 刘劭此时请求结盟,无非是惧怕他在应对刘骏时,我朝趁机南下侵占他的领地。 既然我们双方的目标相同,都是旨在除掉刘骏,那么暂且先应允他的请求又有何不可呢?” “你所言甚为有理,整个刘宋朝廷之中刘骏可说是智勇双全,比其刘劭可是强了百倍。倘若刘劭真能消灭刘骏,那整个刘宋岂不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父皇所言极是。” “然而这般轻易应允他们的请求,我们的意图又未免太过明显了。” “儿臣自然会向其提出几个无关紧要的要求,好使他们放松警惕。” “嗯,那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吧。” “儿臣领旨。” “听闻鲁秀擒获了吐谷浑慕延的王后?” 拓跋余听到父皇提到宪嫄,心头不禁一颤,说道:“是,不过只是个寻常女子罢了,儿臣想来,她应是没什么用处的。” “那就任由你处置吧。”太武帝挥了挥手说道。 “谢父皇。”拓跋余强自镇定,赶忙行礼谢恩,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退下吧。” “是。”拓跋余应声道,随后匆匆转身离开宫殿。他一路疾行,前往馆驿去见了江湛。 江湛一见拓跋余,赶忙问道:“王爷,针对我朝提出的结盟一事,贵国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呀?” “结盟于我们双方而言皆是唯有益处,毫无弊端,本王是极力拥护啊。然而欲结盟须得拿出些诚意方可啊。” “不知王爷说的诚意是指……” “我朝仅有三个微末的要求:其一,开放豫州与汝南地区的边陲贸易,进一步拓展贸易规模及范畴,这于贵我双方皆为有利而无弊之事。 其二,贵国于灌溉工事方面经验颇丰,须将水利灌溉之技艺毫无藏匿地教授我朝。 其三,把冯丽莹送至北魏。” “这,这个……” “江特使,相较于割让领土、输送金银而言,这已经是最容易达成的了,我想贵朝皇帝是会应允的。” 江湛紧皱眉头,疑惑地问道:“王爷,为何会提出要将冯姑娘送至北魏?” 拓跋余轻挑嘴角道:“本王向来喜欢美人,听闻这冯丽莹妩媚动人,本王自然想要一亲芳泽。” 江湛脸色一沉,说道:“王爷,此事恐怕不妥。这冯姑娘并非普通女子,还望王爷三思。” 拓跋余哼了一声,说道:“特使莫要推脱,这条件本王不会更改。” “具体事宜本使还须回朝向皇上禀报。” “那是自然。” 江湛微微沉吟,而后说道:“既言结盟,我刘宋亦有要求。首先,边境必须互不相扰,保持稳定。尤其不能趁我国内生变之时,趁机出兵,夺取土地。否则,这盟约便是废纸一张。” 拓跋余目光闪烁,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是自然,我北魏定会遵守,绝不背信。” 江湛目光紧紧盯着拓跋余,说道:“希望贵国能言出必行,若有违背,我刘宋定不会善罢甘休。” 拓跋余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江特使放心,本王说到做到。” 拓跋余结束了繁忙的事务,回到王府时,夜幕已然降临。 他迈着略显急切的脚步,径直朝着宪嫄的房门而去。 来到门前,他轻轻叩了叩门,然而,良久都无人回应。心急之下,他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 借着清冷的月光,他急切地扫视屋内。 入目所见,并无宪嫄的身影,他的神色瞬间变得焦急,急忙喊道:“陈绪,王姑娘去哪了?” 听到呼喊,陈绪一路小跑着过来,恭声道:“回王爷,王姑娘回房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就退出来了,想来此刻应该在府中某处。” 拓跋余看了看房中布置,稍作思索,便猜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好,你下去吧,本王去找她。”言罢,他迈步在府中仔细寻找宪嫄的踪迹。 突然,他发现一座假山旁有衣袂被微风吹拂着,时隐时现。他放轻了脚步,轻声走到此处。 只见宪嫄正靠着假山睡着了,此时,假山旁的池水反射着皎洁的月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 她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醒来。 他不禁看得痴了,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这份宁静与美好。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随风飘动,更添几分灵动与妩媚。 周围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似是在为这幅月下美人图奏着轻柔的乐章。 而他,就这般静静地立着,凝视着宪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宪嫄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当她看到眼前之人时,瞬间清醒了过来,心中一阵慌乱,慌忙起身。 拓跋余见她醒来,说道:“王姑娘,夜深露重,怎么不回房歇息呢?” “不,我不回去,这夜色如此美好,我想多待一会儿。” 拓跋余看着宪嫄,心中不禁一动,他缓缓走近宪嫄,说道:“是吗?王姑娘若是喜欢,那本王便陪你在此一同欣赏这夜色吧。” 看着拓跋余靠近,宪嫄心中一阵紧张,急忙道:“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确实感觉有些冷。那......那我还是回房去吧。” 拓跋余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笑意,说道:“那本王送你回房。” 宪嫄有些犹豫,可是又不敢过分得罪了他,便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拓跋余道:“陈绪方才给本王说你似乎不愿待在房中?” 宪嫄直言不讳地说道:“那房间布置得如同新房一般,我看了自然害怕。” 拓跋余哈哈大笑道:“王姑娘以为本王别有用心?” 见宪嫄不说话,拓跋余走近宪嫄,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在这王府之中,若是本王想要得到你,你只有乖乖顺从的份。” 宪嫄心中一紧,瞬间离他远远的。 看着她这受惊的样子,拓跋余笑得更加放肆了,说道:“本王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瞧把你吓得。不过,这天下的女子,哪个不想攀附本王,你倒是个例外。” 宪嫄听着拓跋余的笑声,心中愈发感到不安,语气略带不悦地说道:“王爷,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拓跋余止住了笑声,凝视着宪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说道:“本王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宪嫄说道:“王爷的试探对我而言是一种惊扰,还望王爷日后莫要如此。” 拓跋余缓缓说道:“惊扰?在这世间,能被本王惊扰也是一种荣幸。” 宪嫄反驳道:“王爷莫要如此自负,并非所有人都渴望这份所谓的荣幸。” 拓跋余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那你可要小心了,在这王府之中,忤逆本王可没什么好下场。” 宪嫄神色一凛,毫不退缩地直视拓跋余,说道:“我并无忤逆您之意,只是期望在休龙带我离开之前,能够在这王府之中安然地度过这段时日。” 拓跋余听她提到刘骏,心头不觉涌起一股无名的气愤,冷笑一声,说道:“你说刘骏会来带你走,恐怕未必见得吧。” 宪嫄说道:“王爷此言差矣,休龙对我情深义重,定会来接我。” 拓跋余嘲讽道:“情深义重?在这权力纷争之中,感情不过是最脆弱的东西。” 宪嫄回道:“王爷不懂,休龙与我心意相通,我坚信他定会想方设法带我走的。” 拓跋余冷哼一声,说道:“哼,那你便等着看吧,看他是选择你,还是选择手中的权力。”说罢,两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宪嫄房前。 宪嫄转身行礼道:“多谢王爷相送。”而后匆匆进了房间,迅速关上了门。 拓跋余在门外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第74章 伪游欲遁 宪嫄在南安王府中已待了数日。这日,她的月事骤然来临,便想着找个女子帮忙准备些月事所需之物。可这时她才蓦然间发现整个王府竟然没有一个女子。 无奈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去找拓跋余。可是想着自己女儿家的身份,对方又是个年轻男子,心中便忐忑不安起来,想着该如何开口才不会太过尴尬。 短短的几步路,她却仿若走了很长时间,脚步越来越慢,仿佛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等跨入拓跋余书房时,她的脸微微泛红,支支吾吾地说道:“王爷,那个……” 拓跋余看着宪嫄窘迫的样子,心中疑惑,说道:“王姑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我身体有些不适,想请王爷帮忙找一位女子来。”宪嫄说完,头垂得更低了,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拓跋余微微皱眉,有些不明所以:“身体不适?可需要请大夫来看看?” 宪嫄连忙摆手:“不,不用请大夫。只是……只是有些女儿家的事情,不方便与王爷细说。” 拓跋余这才恍然大悟,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恢复镇定:“本王明白了,你且稍等,本王这就安排人去找一位侍女过来。” 说完,拓跋余便唤来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侍从领命而去,书房里只剩下宪嫄和拓跋余,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宪嫄局促地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拓跋余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份尴尬:“王姑娘不必紧张,本王会尽快安排好。” 宪嫄轻轻点头,不敢看拓跋余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侍从带着一位侍女匆匆赶来。侍女见到宪嫄和拓跋余,连忙行礼。 拓跋余说道:“你带王姑娘下去,好好照顾她。” 侍女应道:“是,王爷。”宪嫄如释重负,便跟着侍女离开了书房。 拓跋余看着宪嫄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开,继续投入到自己的事务中。 此后,宪嫄便刻意地避开拓跋余,每次远远看到拓跋余的身影,她便会悄悄绕开,或者直接回房。 她觉得那日的事情实在太过尴尬,心中的羞涩让她无法像往常一样坦然地与拓跋余相处。 拓跋余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所以那几日也没去打扰她,可脑海里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见到宪嫄。 一日,见宪嫄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池中的金鱼夺食,便缓步踱了过来。 宪嫄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是拓跋余,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手中的鱼食也被她紧紧地捏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拓跋余看着宪嫄羞涩紧张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说道:“王姑娘好雅兴。” 宪嫄低下头,轻声说道:“只是这鱼儿有趣,便多看了会儿。” 拓跋余走近池边,与宪嫄并肩而立,说道:“这池中的金鱼确实活泼灵动,倒也为这园子添了几分生气。” 宪嫄微微颔首,应道:“是啊,看着它们,心中也觉着欢喜。” 拓跋余侧头看向宪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更显娇美动人:“王姑娘如此喜爱,不如本王命人再多送些珍稀品种来。” 宪嫄连忙摆手:“不必了,这已足够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地,宪嫄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羞涩,与拓跋余的相处也变得自然了一些。 突然,宪嫄想起这王府之中没有女子之事,心中好奇,便问道:“王爷,我在这府里待着,有个事儿实在让我憋不住想问。您这偌大的王府,怎么连个侍女都没有哇?” 拓跋余语气平淡地回答:“本王嫌她们吵闹,就都赶走了。” 宪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暗暗盘算:“哼,既然你嫌侍女吵,那我就比她们还能啰嗦,让你也受不了我,把我赶出去。” 可是嘴上却说道:“女子太过啰嗦确实让人烦躁,王爷这决定甚是英明。王爷,你想知道我以前的经历吗?” 还没等拓跋余回答,她接着絮絮叨叨起来:“我跟您说啊王爷,我从小的经历那叫一个坎坷。五岁的时候,我娘亲就离我而去,打那以后,我就只能跟爹爹相依为命。 我爹爹呢,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工夫陪我。没办法,就给我找了个嬷嬷照顾我,还教我各种规矩。什么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笑不能露齿,走路还得小步轻挪。 哎哟,可把我给憋坏了,我哪受得了这些呀,就跟那嬷嬷对着干。她让我往东,我偏往西;她让我安静,我偏要闹腾。结果呢,她受不了我,跑去找爹爹告状,说没法教我。 我爹爹把我狠狠训了一顿,说我没个女孩子样。所以等到六岁时,爹爹又给我找了个小丫鬟。这小丫鬟倒是乖巧,可就是太粘人,我去哪儿她都要跟着,我干啥她都要盯着,简直没有一点自由。 有一回,我实在受不了,就偷偷跑出去玩,结果害得她到处找我,还被我爹爹狠狠责罚了一顿。我心里过意不去,就想着帮帮她。 我知道她家里穷,爹娘就指望着她在我家干活挣那点银子过日子。于是,我偷偷从爹爹的钱匣子里拿了些银子给她,让她回家去。 结果可好,被我爹爹发现了,又是一顿打骂,说我没规矩,小偷小摸的,差点没把我关禁闭。” 宪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气都不喘一下,偷偷观察着拓跋余的脸色,心里想着:“哼,我这么啰嗦烦人,你肯定受不了,赶快把我赶出府去啊。” 然而,拓跋余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宪嫄暗自琢磨:“或许是我还不够啰嗦吧,不然他怎会一点都不觉得烦呢?”接着她又开口道:“等我八岁的时候……” 拓跋余突然插话:“七岁的事还没讲呢。” “是吗?我给忘了,不过七岁也没啥好说的,那就说八岁吧。爹爹见我每日无聊,便给我请了个师傅,让我修习武艺。我这师傅叫袁业隆,功夫厉害得很,一套太极刀使得出神入化。 可惜我资质平庸,只学到一点皮毛。师傅说女孩子使剑轻盈些,就把刀法改了改,教我使太极剑。 九岁的时候……十二岁的时候……到了十六岁,爹爹见我整日只爱耍刀弄剑,女红却不会做,担心我越发不像个女孩子,便准备给我定门亲事……” “你应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哪敢不应?” “你怎能答应?” “是呀,我也不想被人安排啊,所以表面上应了,暗地里却使坏。我听说爹爹想定亲的那家是个侍郎的公子,就偷偷潜入他家,把这小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后来爹爹跟侍郎商量婚事的时候,这小子哭着喊着不同意。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听完这番话,拓跋余若无其事地松了口气。宪嫄见他这神情,以为他终于听得腻烦了,便问道:“王爷,我说了这么多,你烦了吧?” “你觉得本王该烦吗?” “你不是说不喜欢女子啰里啰嗦的吗?” “可本王觉得你说的这些事甚是有趣,那十七岁又发生了何事?” “十七岁?我不想说了。” “但本王想听。” “我偏不说,除非您把我赶出府去。”话刚出口,宪嫄便意识到自己说了真心话,赶紧捂住嘴巴。 拓跋余看着她说道:“本王为何要将你赶出府去?你不说我也知道,十七岁你遇到了刘骏……” 提到刘骏,宪嫄瞬间有些娇羞,可就是这不经意的神情,让拓跋余心中涌起一丝不悦,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说道:“看来本王猜对了。” 宪嫄看着拓跋余阴沉的脸色,她不知道那句话突然就惹他不高兴了,或许是他与休龙之间素有嫌隙,所以提到对方,他难免就心中不快了。 而此时的拓跋余,心中也同样充满了疑惑和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对宪嫄的事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只是看到她提到刘骏时的娇羞模样,心中就莫名地不舒服。 尽管见拓跋余脸上不快,可宪嫄实在太想离开这里回到刘宋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王爷,您怎么突然不开心了?不如上街逛逛,心情或许就好了。 我来北魏这些日子还没在皇城里面看过呢,不如带我去瞧瞧吧!” “你是想趁机逃走吧?” “不,不是啊!有王爷您在身旁,我怎么敢,我就是单纯的想看看,每日在这府中甚是无趣。” 拓跋余沉默了片刻,眼中的阴霾仍未散去。宪嫄则紧张地看着他。 终于,拓跋余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想去皇城逛逛,本王便带你去。但你需记住,不可有任何逃走的念头,否则有你好看。” 宪嫄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应道:“王爷放心,我定不会逃走。” 第75章 乔装出城 二人出了王府,走在皇城的街道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宪嫄好奇地四处张望,眼中满是兴奋之色。拓跋余看着她那活泼的模样,心中的不悦稍稍减轻了一些。 走着走着,宪嫄突然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她拿起一支精致的发簪,眼中流露出喜爱之情。 拓跋余见状,走上前去,问道:“喜欢?” 宪嫄微微颔首,轻声道:“可否借我些银子?” 拓跋余未有丝毫迟疑,即刻掏出银袋。可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宪嫄猛地一把夺过银袋,旋即转身朝着近旁那座青楼飞奔而去,同时高声喊道:“谁能将这位公子伺候好了,这些银子便归她所有。” 拓跋余先是呆愣片刻,紧接着脸色骤变。他着实未曾料到宪嫄竟会有如此举动。他脚步匆匆地踏入青楼,抬眼便瞧见宪嫄正快步迈向二楼。 “王姑娘,你竟敢戏耍我?”拓跋余怒声质问。 此时,楼中的姑娘们犹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将拓跋余紧紧围住。 拓跋余眉头紧锁,满脸皆是不耐与恼怒。他奋力推开众人,厉声喝道:“都给我闪开!” 然而,这些姑娘们丝毫不为所动,反倒越发殷勤地往他身上贴去。 拓跋余心中怒火升腾,他施展出拳脚功夫,瞬间将身边的姑娘们纷纷震倒在地。接着,他身形一闪,一个飞身跃上二楼,可哪里还有宪嫄的影子。 拓跋余大声道:“王姑娘,你若再不现身,被本王找到,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他迅速在二楼的各个房间展开搜寻。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气,夹杂着男女的调笑之声,唯独不见宪嫄的踪迹。 此时,宪嫄正身处一个房间之中。她迅速用帷幔等物结成一条长绳,动作麻利地将一头束紧,随后把另一头扔出窗外。 接着,她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衣,对着房中的一名女子说道:“快把衣服穿上,下去。” 女子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脸上露出惧色,说道:“这么高,我实在是害怕呀!” “放心,不会出事的。只要你下去,这些银子全都是你的。”宪嫄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银袋。 女子咬咬牙,伸手接过银袋道:“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于是,她穿上宪嫄的衣衫,顺着绳子缓缓下去。宪嫄见女子已安全到达一楼地面,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 就在这时,拓跋余闯进了房间。他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快速奔至窗边,正好看见宪嫄正向前跑去。 拓跋余想都没想,立刻飞身下楼,几个大步便追上了宪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王姑娘,你还想逃吗?” 然而,当女子转过身来,却并非宪嫄。拓跋余更是怒不可遏:“她到底在哪里?” 那女子被拓跋余的气势吓得不轻,指了指开窗的房间。拓跋余凶狠地一把将女子推倒在地,随即转身来到青楼大门处,问道:“刚才可有一女子出去?” 青楼中的女子们见识过拓跋余的厉害,此时不敢再造次。一个女子战战兢兢地用手指着一条小道说道:“她往那边去了。” 拓跋余二话不说,立刻朝着女子所指的方向追去。他一边疾步前行,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心中既愤怒又担忧,愤怒的是宪嫄竟如此大胆地试图逃离,担忧的是她一个女子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可能遭遇危险。 走了一段路后,仍未发现宪嫄的踪影。他立刻来到城门处,吩咐道:“给本王紧闭城门,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若发现有女子企图出城,立刻拦下!” 守城的士兵们不敢违抗,齐声应道:“是,王爷!” 拓跋余站在城门口,面色冷峻,心中的怒火与担忧交织在一起。 此时宪嫄正躲在一条小巷中,突然听到有两人在交谈,一人说道:“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封锁了城门啊?” 另一人说道:“听说是要抓什么女子。” “哟,那可咋整啊,吴员外今儿个要嫁女儿,今日非得出城门不可啊,否则误了良辰吉日,那可是要触霉头的。这可如何是好?”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女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惹得这般兴师动众。” “哎,咱也别在这儿瞎猜了,赶紧通知吴员外去,或许使使银子便能出城也不一定呢。” “你说得对,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于是两人匆匆离开,宪嫄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越发焦急,想着自己这下恐怕是难以逃脱了。 可是转念一想,若吴员外果真能通过动用银子出得了城,那也不失一个机会,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身后。 不多时,那两人便行至吴员外家门前。但见院中热闹非凡,宾客纷至沓来,他俩轻而易举地便进入到院中。 一人高声喊道:“吴员外,大事不好,城门突然给封锁啦!” 吴员外闻得呼喊,匆忙奔出,神色骤变,急问道:“好端端的,怎就突然封锁城门了?” “听说是要捉拿一名女子。” 吴员外听罢,脸色稍缓,长舒一口气道:“如此看来,我那贤婿是没法进城来了,只能把小女送到城外去。只要我多使些银子,除了小女,将送亲之人皆安排为男子即可。 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逐个仔细盘查不成。今日这亲务必按时送出,倘若误了吉时,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旁边的管家赶忙应声道:“员外所言极是,小的这就去安排。”言罢,便急急忙忙地去召集送亲的队伍,对人员重新进行调配。 那两个来报信的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员外,这城门封锁得这般突兀,那女子想必是犯下了重大之事,倘若真严查起来,恐怕难以善了啊。” 吴员外眉头紧皱道:“我吴某人在这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子就不给我面子。只要银子给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稍作停顿,吴员外又道:“你们二位老兄能前来报信,老夫自不会亏待你们,来人呐,取二十两银子来,权当是给二位的酬谢。” 那两人一听,脸上瞬间乐开了花,赶忙拱手作揖道:“多谢吴员外,那我们在此祝您家小姐新婚大喜,诸事顺遂。” 吴员外摆了摆手说道:“有劳二位了,你们且先下去歇息吧。”两人感恩戴德地退了下去。 而藏身于一旁的宪嫄听闻这番话语,心中不由得暗自盘算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混入吴府,谨慎地打量着每一间房门。忽然,瞧见一间屋子外张灯结彩,门口还摆放着簇簇花卉,料想这应当就是新娘的新房了。 宪嫄悄然靠近,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新娘正安静地端坐在床边,盖头尚未盖上。 宪嫄赶忙上前,用手捂住新娘的嘴巴,压低声音威胁道:“不许出声,不然要了你的性命。”新娘顿时惊恐万分,眼睛瞪得极大。 宪嫄紧接着说道:“我不会加害于你,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嫁衣。”新娘被吓得不停点头。 宪嫄迅速脱掉自身衣物,换上新娘的嫁衣,又用布团塞住新娘的嘴巴,绑住其手脚,将其藏在了衣柜之中。 随后坐到梳妆台边,在自己脸上肆意涂抹一通,涂抹完毕便坐在床边,静候送亲队伍启程。 此时,送亲的队伍已然准备齐全,清一色的男子身着喜庆服饰,整齐地站在院子里等候出发。 吴员外审视着队伍,满意地微微颔首,而后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出发!” 一个嬷嬷走进房间,将宪嫄接上花轿,送亲队伍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城门方向行进。 越是靠近城门,宪嫄的内心就越发紧张慌乱。 终于,队伍抵达了城门前。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赶忙上前,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与守城官兵热络地寒暄着,同时不动声色地悄悄递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那袋沉甸甸的银子。 守城官兵先是打量了一番送亲队伍,接着又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见到拓跋余的身影,这才开口道:“杨管家,今儿个这事儿着实难办呐。” 杨管家连忙又往他手里塞过去一些银子,陪着笑脸说道:“官爷,您就行行好,我们家小姐这场婚事可万万耽搁不得啊。” 守城官兵面露犹豫之色,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罢了罢了,动作麻利点,可别闹出什么乱子。”说着,便示意手下开城门。 宪嫄在花轿里听到这番对话,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当终于听到放行的消息,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第76章 再陷囹圄 正当宪嫄满心欣喜,以为自己终于能够逃脱困境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慢着。”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拓跋余不紧不慢地缓缓走来,守城官兵吓得浑身直哆嗦,赶忙解释道:“王爷,这是送亲的队伍,小的寻思着若是误了吉时,那可就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而且瞧这送亲的人都是男子,小的原本想着向王爷您请示之后再做定夺,可一直没见着王爷您的身影,所以小的才斗胆先做了决定,还望王爷恕罪。” 拓跋余冷哼一声:“你倒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杨管家赶忙趋前,躬身行礼道:“王爷,小姐今日出嫁,还望王爷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拓跋余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花轿,掀开轿帘。 轿中的宪嫄紧紧攥着手中帕子,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心里不住地念叨:“千万不能被识破,千万不能被识破。” 拓跋余揭开她的红盖头,宪嫄眼中满是惊恐,望向他。只见她脸上妆容怪异至极,红白交错,原本精致的五官被涂抹得全然认不出。 拓跋余眉头紧蹙,冷声道:“这是哪家新娘竟这般模样?” 宪嫄强作镇定,轻声道:“小女天生面容丑陋,所以多施了些脂粉,还望王爷莫要怪罪。” 拓跋余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笑意:“确实不是本王要找之人,放行。”话虽如此,可他微微抬手,示意手下将花轿往南安王府抬去。 在场众人皆被拓跋余的强大气势震慑,无一人敢出声阻拦。 毫不知情的宪嫄还以为自己真的蒙混过关,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安静地坐在花轿中,盘算着等出了城就寻机逃走。 然而,随着花轿的移动,她渐渐察觉出异样。周围环境愈发安静,根本不像是出城的方向。 宪嫄的心再度悬起,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的一角,试图查看外面的情形。这一瞧,她瞬间吓得面无血色。她惊觉自己竟被抬进了南安王府。 宪嫄方寸大乱,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萌生出逃跑的念头,可又深知在这南安王府中根本无路可逃。就在这时,花轿停了下来,宪嫄走了出来。 拓跋余立在不远处,瞧着她惊惶的模样,嘴角浮现出一缕得意的笑纹。 宪嫄实在难以置信自己都装扮成这副模样了,拓跋余还能将她认出,于是鼓足勇气说道:“王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是吴员外家的闺女,并非您要找寻的人呐。” 拓跋余冷哼一声:“你觉得这般小伎俩能蒙骗本王?你的那双眼睛,本王岂会认错。” 宪嫄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拓跋余缓缓靠近,眼神中满是压迫之感:“王姑娘,自你在青楼戏弄本王之时,你就该料到会有何种下场。” “王爷,我知错了,请您饶我这一回吧。”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本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只是一时贪玩,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以为本王会轻易相信你的言辞?我早说过,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此番若饶了你,莫不是让你愈发肆意妄为。”见宪嫄惊恐万分的模样,接着说道:“王姑娘,你可会水?” “不会。” “那正好,本王便好好教教你。”言罢,一把拽起宪嫄就朝着王府的池塘大步走去。 到了池塘边,宪嫄忆起碧芳岛上落水的情形,愈发死命挣扎,高呼道:“王爷,我确实知道错了,求您千万别把我扔下去。” 拓跋余冷冷一笑:“如今才知道害怕?晚了!” 宪嫄惊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环住他,大声叫嚷:“求你饶了我吧,往后我绝对不敢了。” 拓跋余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稍有触动,可脸上依旧是那冷酷的神情:“哼,本王今日定要让你长长记性。”言罢,手一用力,宪嫄便掉进了水里。 宪嫄落入水中,刹那间惊慌失措,冰冷的池水瞬间将她紧紧包围。她拼命扑腾,水花四溅,嘴里不停呼喊着救命。 拓跋余伫立岸边,看着在水中苦苦挣扎的宪嫄,心中那一丝不忍愈发强烈。但想到宪嫄的逃跑和戏弄,他硬是狠下心肠没有即刻施救。 就在宪嫄的力气逐渐耗尽,开始往下沉时,拓跋余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他纵身跃入水中,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被救上岸的宪嫄浑身湿透,面色惨白,不停地咳嗽着。 拓跋余瞧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说道:“王姑娘,希望你此次真能记住教训,不要再妄图逃离本王。” 宪嫄虚弱地点着头,眼中满是泪水与恐惧。 拓跋余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说道:“这次就当给你个小小的惩戒,若再有下回,可不会这般幸运了。”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宪嫄瞧着他远去,哆嗦着身子朝自己的房间蹒跚而去,匆忙换上干净的衣物,躺进被子里。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浑身发冷,仿佛那冰冷的池水还紧紧包裹着她。 夜晚,拓跋余返回府上,未瞧见宪嫄的身影,他起初并未放在心上。然而,直到次日午时,依旧未见宪嫄出门,拓跋余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便问道:“陈绪,王姑娘今日为何迟迟未现身?” 陈绪连忙回道:“王爷,属下不知。昨日王姑娘落水后便回了房间,之后便一直未出来。” 拓跋余心中莫名涌起一丝异样之感,他立刻起身,朝着宪嫄的房间快步走去。 然而房门紧闭,拓跋余叩门道:“王姑娘,快开门。”然而,房间内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拓跋余心头一紧,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再次喊道:“王姑娘,你再不回应,本王可要闯进来了。”可房间内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不再犹豫,运起掌力,一掌拍在门上,门栓应声而断。 房门打开后,只见屋内异常安静,床上的宪嫄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得犹如白纸。 拓跋余疾步走到床边,伸手触摸宪嫄的额头,滚烫的热度令他心头猛地一揪。 “速速去请大夫。”拓跋余怒声吩咐道。 陈绪赶紧去请大夫,他则守在宪嫄身边,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中满是懊悔。 “本王不该如此冲动。”拓跋余低声自语道。他想起昨日将宪嫄扔进池塘的场景,心中愧疚不已。如果不是他,宪嫄也不会染病至此。 大夫很快就来了,经过一番诊治,大夫说道:“王爷,这位姑娘是受了风寒,又加上惊吓过度,所以病情较为严重。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拓跋余微微颔首道:“务必用最好的药,让她尽快好起来。”大夫领命而去。 拓跋余坐在宪嫄床边,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心中的懊悔愈发强烈。 陈绪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看着南安王如此模样,暗自惊讶,却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将药放在桌上后轻轻退了出去。 拓跋余抬过药碗,小心地用勺子搅拌着,待药温合适后,他轻轻地扶起宪嫄,柔声说道:“来,把药喝了,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宪嫄虚弱地睁开眼睛,微微张开嘴,任由拓跋余喂她喝药。 没几日,宪嫄的身体慢慢有了起色,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 这一日,阳光正好,她缓缓踱步至院子里。抬眸间,正巧瞧见拓跋余正在院中练剑。 她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他,心中却是满满的困惑:“想伤我的人是他,救我的人也是他,此人当真怪异至极,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拓跋余似乎有所察觉,当即收剑转身,那犀利的目光恰好与宪嫄的视线相对。就在这一刹那,两人都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皆未言语,四周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拓跋余率先打破沉默,缓缓走近宪嫄,神色严肃地说道:“经此一番波折,你应当清楚,本王能够轻易决定你的生死。所以,往后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府中。” 听了这番充满威慑的话语,宪嫄心中那原本仅存的一丝感激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直视着拓跋余的眼睛,说道:“王爷,原本我还以为您救我是存有一丝怜悯之心,可如今看来,不过是您那强烈的掌控欲在作祟罢了。” 拓跋余听闻宪嫄这番大胆的言论,眼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怒色,厉声喝道:“放肆!你竟敢这般与本王讲话。看来你仍旧不知悔改。” 宪嫄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说道:“我只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 拓跋余怒极反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好,好一个心中所想。那本王倒要听听,在你心中到底是如何看待本王的?” 宪嫄鼓起勇气说道:“在我看来,您霸道专横,总是凭借自己的权势武功恃强凌弱。” “你好大的胆子!本王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宪嫄倔强地回应道:“您所谓的仁至义尽,在我看来不过是将人当作随意摆弄的玩物。” 此时,拓跋余的怒火已然到达了顶点,怒吼道:“大胆,本王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看到拓跋余彻底发怒,宪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害怕。她不再逞强,急忙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 拓跋余却在身后冷冷地说道:“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宪嫄的脚步猛地一滞,一颗心瞬间慌乱起来。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拓跋余走上前,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之事,本王暂且记下。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宪嫄低下头不作声,然后匆匆回到了房间,关上房门,心仍在怦怦直跳。 此时,拓跋余依旧站在原地,心中的怒气丝毫未减。他满心疑惑,实在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总是一次次地挑战自己的权威。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对她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愫。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已。他拓跋余向来掌控一切,怎么会对一个女子产生这样复杂而又难以控制的情绪? 第77章 巧妙施策 宪嫄的行踪始终牵动着刘骏的心弦。而就在这一日,拓跋余所派遣的信使送来了有关宪嫄的讯息。 刘骏望着眼前来自北魏的使者,心中顿生疑惑,开口问道:“你自称是南安王所派,然而本王与你们王爷素未谋面,更无丝毫交集,你此番前来找寻本王,究竟所为何事?” 使者微微一笑,说道:“武陵王且看看这个,想必便能知晓了。”言罢,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支银笛。 刘骏一见那银笛,顿时又惊又喜,心中激动难抑。他急忙起身,快步走到信使身旁,将银笛接过,迫不及待地问道:“嫄儿如今身在何处?” “武陵王所问的可是王姑娘?她现今就在南安王府中。” “她现在状况如何,是否安然无恙?”刘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武陵王尽可放心,我们王爷未曾伤害王姑娘一分一毫,她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听到这句话,刘骏稍稍安心了一些,说道:“如此说来,是南安王将嫄儿从吐谷浑王慕延的婚礼上劫走的?” “王姑娘乃是我朝辅国将军鲁秀带到王府中的。” “鲁秀?那你们既然知晓这支银笛乃本王所有,难道说嫄儿已经恢复了记忆?”刘骏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这个,本使就不得而知了。”使者如实回答道。 “那南安王既派你来找本王,又未将嫄儿带来,到底是何用意?” “我们王爷说,武陵王对王姑娘情深意重,想必用临川郡将王姑娘换回也是愿意的吧?”使者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笃定。 “你们想让本王用城池换回嫄儿?”刘骏难以置信地吼道,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拓跋余竟如此狮子大开口,怒的是对方竟把嫄儿当作交易的筹码。 “武陵王也不必生气,我们王爷说他不会强求,若是您不愿意,王姑娘也会给您送回,不过那时恐怕只是一具尸首。”使者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他竟敢威胁本王。”刘骏气得双手握拳,关节咯咯作响。 “我们王爷说了,最多给您一月期限,倘若到时仍未将临川郡交出,王姑娘就会立刻毙命。”使者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寒风,直刺刘骏的心窝。 “你们千万不能伤了她,否则,本王不会放过南安王。”刘骏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坚定的杀意。 “这就取决于王爷您的决定了。”使者不卑不亢地回应。 “此事本王还得说服帐下将士,否则容易引起兵变。特使不妨再多留几日,待本王安抚好众将士之后,再给你答复。”刘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应对之策。 “那王爷可得尽快做出决定啊,因为吐谷浑王这会儿估计也在接见我北魏的使者。若是他先点头答应以襄阳城换回王姑娘,那恐怕王爷您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刘骏听闻拓跋余也给吐谷浑派去了使者,不禁怒从心起,冷哼一声:“南安王可真是好手段啊,居然能想出如此妙计,逼得本王不得不从。” “王爷过奖了,那本使就等着王爷的好消息。”信使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得意,转身退去。 “元景,送客。”刘骏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元景应了一声,快步跟上信使,将其送出刺史府。 待元景回来时,遇到了云俚。云俚一脸好奇地问道:“元景,你刚才送谁啊?” 元景道:“北魏的使者?” “北魏的使者来干什么?”云俚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在屋外听见那人对王爷说王姐姐如今身在北魏。” “真的?那我们快去把宪嫄接回来啊。”云俚激动地说道,恨不得立刻就出发。 元景一脸凝重地说道:“那人说要王爷拿临川郡去换人。” 云俚愤怒地嚷道:“什么?堂堂一个北魏竟然这么无耻,那王爷答应了没有?” “还没有,王爷说,要跟将士们都商量妥当了之后,再给出答复。” “这可如何是好?临川郡是将士们拼死夺下来的,怎么能轻易拱手让人?可宪嫄又不能不救。” “此事确实棘手,王爷也是左右为难啊。”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让北魏得逞。一定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但时间紧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去找刘烨想想办法去。”云俚说完,便急匆匆冲入刘烨房中。 刘烨自台州之战中受了伤,现今还没复原,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呢。 云俚一进门,便大声叫道:“刘烨,出大事了。” 刘烨听到她说话,心中不由得一阵高兴,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说道:“云俚,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哼,我才不想理你呢。”云俚扭过头去,故作生气地说道,其实心里早就软了,只是嘴上还硬着。 “哎呀,你就别生气了,自从我受了伤,你每天都照顾我,可就是不和我说话,我都伤心死了。”刘烨可怜巴巴地望着云俚,眼神中充满了委屈。 “还不是因为你不听我话吗?从云林堡出来时你是怎么说的,说夺回临川郡就跟我回去,可是临川夺回了你又不走了。”云俚气呼呼地说道,心里满是埋怨,她一心想着能和刘烨一起回云林堡过安稳的日子。 刘烨一脸认真地解释道:“这不是休龙身边没人吗?要是我走了,那他一个人可怎么攻取台州啊?” “好啊,现在台州是夺下了,你还为此受了伤,这次总该有了教训,该和我回云林堡了吧?”云俚满心期待地望着刘烨。 “现在还不能,我想......”刘烨犹豫着,心里十分纠结。 “你想什么?你是想助他登上皇位再走吗?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总有一天你要把命搭在里面。”云俚说完,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捂住了嘴,心中懊悔不已。 刘烨道:“云俚,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让休龙一个人孤军奋战,我又如何放心得下。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小心,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云俚道:“你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我看你根本就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不在乎我的感受!”说着,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刘烨见她如此伤心,连忙拉住她的手,说道:“云俚,我知道一直以来让你担惊受怕,是我的不对。但我和休龙情同手足,如今这局势,我实在无法抽身离去。” 云俚挣脱他的手,背过身去,抽泣着说:“那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难道比不上你和他的兄弟情义?” 刘烨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温柔地说道:“云俚,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无人能及。只是现在我不能抛下兄弟不顾,等这一切结束,我定陪你回云林堡,好好过日子。” 云俚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哽咽着说:“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我可一直在等着你。” 刘烨点了点头,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想起刚才她进门时说的话,忙问道:“你刚才说出什么大事了?” “刚才北魏使者来找王爷,以宪嫄要挟王爷交出临川。” “快扶我去见休龙。” 不多时,刘烨和云俚便到了会客厅,只见刘骏在厅中焦急地走来走去。 刘烨道:“休龙,宪嫄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应对?”刘烨盯着刘骏,心中也是焦虑万分。 “我现下头脑一片混乱,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只能先把北魏使者拖住罢了。” “临川绝不能交给北魏,否则定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可是宪嫄也是一定要救的。” “我怎会不明白,可嫄儿在北魏多待一天,我便多受一天的折磨,多增添一分的忧虑。我害怕她受苦,担心她受委屈,更惧怕她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休龙,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如召集薛安都等人,一同商议良策,琢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住临川,又能救回宪嫄。” 听刘烨提到薛安都,刘骏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喃喃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薛将军呢。” “休龙,你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此事还需斟酌,云俚,你去叫薛安都过来。”刘骏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轮廓,但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云俚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刘骏说道:“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薛将军行使反间计。” “你是说用薛将军去欺骗北魏?”刘烨微微一惊,心中有些疑虑。 “没错,只要计划周密,不失去城池又能救出嫄儿也并非没有可能。” “你打算怎么做呢?” “拓跋余不是想要临川吗?那便让他自己过来取! 首先,我会先应下使者的要求,承诺会交出临川郡,不过要把时间往后推移一些。如此一来,便能暂且稳住北魏,让他们误以为我方有所松动。 接着,让薛将军向北魏传递信息,表明我并非真想交出城池,而是要派人救出嫄儿。这样做,能够让北魏对我方内部的分歧产生错误判断。 再者,让薛将军以庐陵、南康两城的重要军事机密为诱饵,获取北魏的最终信任。 最后,我会亲自前往吐谷浑一趟,寻求与慕延的合作。在引北魏来攻打临川之时,让吐谷浑趁机攻取北魏的南阳,再让慕延以城中百姓作为要挟,迫使拓跋余放了嫄儿。” 刘骏一口气说完这些,心中的计划愈发清晰明了,他坚信,只要每一步都能够精准地实施,就必定能够获得成功。 “此计甚妙,只是薛将军在透露机密时,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和节奏,否则若是出了任何一点纰漏,那就真是全盘皆输了。”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所以薛将军如何演好这场戏至关重要。小烨,此事就有劳你多费些心思,为他精心设计好言辞,以免引起对方的警觉。” “放心吧,此事交予我便好。可是慕延是否会答应出兵呢?” “我看他对嫄儿倒是有几分真情,况且让他占领一座城池,他有何不答应的。” “可是他必定会要求拓跋余将宪嫄送到南阳,到时宪嫄岂不是又落入他手中了吗?” “一旦拓跋余答应放人,我会在途中将嫄儿救回。”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只听得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薛安都迈着大步踏入了厅堂。行礼后说道:“王爷,刚才云姑娘已经给俺说了北魏使者的来意,不知王爷唤俺前来,是否正是为此事?” 刘骏微微抬手,示意道:“薛将军请坐,本王叫你来确实是为此。” “王爷有用得着俺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好,薛将军,本王想让你与北魏使者暗中联络,让拓跋余以为你有反叛之意,进而获取他的信任。” “王爷是想让俺当那假意投诚之人?” “正是。” “可是拓跋余生性多疑,俺又是北魏的叛将,他未必会相信啊。” “本王也知此事甚难,其中任何一个细节出了纰漏,都可能导致后面的计划无法推进。 可是如今形势紧迫,也只能冒险一试。小烨会为你精心安排一些说辞,尽量增加可信度,稍后也会将全盘计划说予你听。 薛将军,你行事向来勇猛果断,此次更要谨慎小心,切不可露出破绽。” “王爷,末将愿为此次计划赴汤蹈火。” “有薛将军这番忠心,实乃本王之幸。那咱们就赶快商议具体细节吧,切不可耽误了时机。” 三人凑在一起,开始仔细商讨每个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之法,厅内的气氛紧张而又严肃。 第78章 妙策立信 计议已定,傍晚时分,天色渐暗,薛安都轻手轻脚地出现在北魏使者的住处。北魏使者乍一看到他,不禁满脸惊愕,失声叫道:“薛,薛安都。” 原来,这名使者与薛安都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薛安都见状,淡然一笑,开口说道:“原来是穆特使。” 穆特使定下心神,疑惑地问道:“不知薛将军此番前来找本使,究竟所为何事?” 薛安都沉声道:“俺特地前来告知穆特使,你无需再在此处苦苦等待武陵王的回复了。他是绝对不会将临川拱手相让的。” 穆特使闻言,脸色一变,急道:“怎么?难道他就不顾王姑娘的死活了吗?” 薛安都道:“武陵王此人心机似海,深沉难测。城池他想要,王姑娘他也要。他表面上会答应交出城池,实际上却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暗中派人潜入南安王府中将人救走。” 穆特使心中一惊,狐疑地问道:“这事薛将军又是从何处得知?” 薛安都冷笑一声:“穆特使,你可别忘了,俺虽身为北魏的叛将,但在武陵王帐下也是备受器重的,这等事他又岂会瞒俺。” “薛将军来告知本使,难道就不怕武陵王知道吗?”穆特使紧紧盯着薛安都,目光中满是怀疑与警惕。 “哼,他算什么人?连心爱的女人都舍不得用城池去交换,这般无情无义之徒,俺岂愿追随。 倘若哪天北魏要取俺的项上人头,俺估摸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俺诛杀,俺如今已对他心灰意冷。所以今日俺来寻你,就是打算重返北魏,再度为朝廷尽忠效力。” “薛将军,且先不论你所言是否确凿,即便属实,然而你所犯乃是死罪,仅凭这点消息,恐怕北魏你是难以回归的。” “俺自然清楚,可若是俺手中持有临川郡的布防图,并甘愿交予北魏朝廷呢?” “此话当真?” “那自然是真的,不过俺要确保自己性命无虞才能将其交出。” “薛将军有何条件?” “其一,便是拿到朝廷的免死金牌;其二嘛,俺助北魏拿下临川,这也算是立了一桩大功,那升职之事嘛,自然也该是顺理成章了。” “薛将军,你的要求可不低啊。朝廷的免死金牌,岂是那么容易拿到的。至于升职之事,本使也得回去向南安王复命后才能答复。” “那是自然,穆特使说要向南安王复命而不是太武帝复命,难道说你只是代表南安王而非朝廷了?” “不瞒薛将军,本使确是南安王所派,因为用一女子换城池,南安王也是没有把握的。若是此事真能成功,那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失败,也不会受到太武帝的责罚。” “原来如此,可是现下俺愿意助南安王取得临川,他既可以得到城池,又可以留下美人,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本使明日一早便再探探武陵王的口风,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将返回北魏,将将军提出的条件转达给南安王。” “也罢,若是南安王不答应,俺可就要问问东平王的意思了。” “三皇子?”穆特使心头一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不错,南安王若是应承不了俺提出的这两个要求,凭三皇子东平王在朝中的威信和实力,俺提出的这两个小小的要求,他是办得到的。” “薛将军,东平王虽有实力,但他未必会轻易卷入此事。且在北魏,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您这般左右逢源,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哼,俺薛安都既然敢提,就不怕这些。俺不过是为自己谋条活路,谁能满足俺,俺便为谁效力。” “将军莫要冲动,待我回去与南安王商议后,再给您答复。还望将军在此期间,莫要轻举妄动。” “知道了,你回去后赶紧回复便是,俺就先走了。”薛安都说完便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穆特使赶忙再度前往拜访刘骏。刘骏的态度果然如薛安都所说的那般,于是,穆特使便匆匆忙忙返回北魏复命。 而慕延接过他亲自为宪嫄插在头上的凤凰钗时,满脸惊喜,毫不犹豫地就答应愿以襄阳城换回宪嫄。 西平太后这时却突然出来阻拦道:“延儿,你万不可作此决定。” 慕延急切地说道:“母后,好不容易有了宪嫄的消息,儿臣当然要尽快将她赎回。” “你还想着让她做你的王后?你如今已经娶了那蒌依,她才是你名正言顺的王后!”西平太后怒其不争地说道,心中又气又急。 “母后,这支凤凰钗是成亲当日儿臣亲自为宪嫄戴上的,儿臣的王后只能是她。” “哼,她还有资格当这个王后吗?你难道不知道拓跋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个风流不羁的王爷,而王宪嫄又生得如此美艳动人,你想想她落入他手中会是怎样的下场? 延儿,你可不要忘了祖训,不贞节者是不能入宫的。” 慕延听闻,心中猛地一揪,瞬间转向使者,目光如炬,急切地问道:“南安王是否对宪嫄有所不敬?” 使者感受到慕延凌厉的目光,心中一慌,但仍强装镇定地说道:“我们王爷对王姑娘可是礼敬有加,绝无丝毫的越矩行为。” 西平太后看着使者,冷笑一声,说道:“你当然会这么说,毕竟你是南安王的属下。可是南安王的性子,众人皆知,即便当下无事,又怎能保证往后不会?所以延儿,你可莫要被这巧言所蒙蔽。” 慕延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阵慌乱。为了宪嫄,他能与自己的母后作对,能不顾及各部落的想法。 然而,祖训却是万万不可违背的,倘若拿国家利益去换取一个已经失节的女子,他定会遭天下人唾弃,为天理所不容。 西平太后察觉到慕延似乎有所动摇,紧接着说道:“特使,此事关系重大,哀家认为,你还是先回驿馆歇息,待可汗作出决定后,自会通知于你。” 特使畏惧慕延的威严,忙不迭地说道:“好,好,那本使就先回驿馆等待。” 只见慕延仍在沉思,西平太后却已快步跟上使者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西平太后便高声叫道:“特使请留步。” 特使回头,满脸疑惑:“不知西平太后还有何事?” “哀家刚才已与可汗仔细商议过了,王宪嫄既已落入南安王的手中,那必定是不洁之人了,南安王愿杀便杀,我吐谷浑不会再过问。” “这......”特使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难道哀家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是,是,那本使即刻回朝复命。”特使不敢再多言,匆匆离去。 西平太后望着特使远去的方向,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第79章 联魏制敌 南安王派出的使者接连归来,而从北魏回到刘宋的江湛,同样向刘劭汇报了北魏所提出的三个要求。 刘劭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将御案上的奏折全都扫落在地。 他愤懑地吼道:“简直是岂有此理,要求开放边境贸易,索要技术,朕皆可应允。然而竟敢开口要人,简直是未将朕放在眼里。” “皇上请息怒,依微臣之见,把冯姑娘送走也好。” 刘劭目眦欲裂,怒吼道:“江湛,你说什么?” “皇上,微臣这也是为您着想啊!您想想看,这冯姑娘长期居于宫中,倘若有朝一日她的行踪暴露,臣民们必会质询叛贼之女不是已被处斩了吗? 怎会又在后宫安然无恙地活着?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听完这一番话,刘劭的心情稍微得以平复。他并非没有顾虑过这个问题,倘若此事败露,那么他这个皇帝便会名誉尽毁,又如何能够让天下臣民信服呢? 然而,一念及丽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这又是他所无法容忍的。 江湛瞧出刘劭有所动摇,接着说道:“皇上,当下最为重要的便是铲除武陵王,只要北魏这个强大后方稳住了,我们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等到收拾掉武陵王,到那时再出兵北魏,将冯姑娘抢夺回来。” “你倒是说得轻巧,刘骏近来势如破竹,连连告捷,想要将其铲除,还不知要耗费多长时日呢。” “皇上,微臣此次赴北魏,听闻南安王抓到了武陵王心爱的女子,意欲用她来换取临川。”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而且那女子就被囚禁在南安王府内。 倘若武陵王同意用城池来换人,一来他必定会失去将士们的拥护,二来台州必然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我们进攻时就能够长驱直入。” “那倘若他不同意呢?” “鉴于我们与北魏尚处于磋商结盟的状态,既然他们提出了自身的要求,那么我们当然也可以增加条件。 那便是我们攻打台州时,让他们在牵制住吐谷浑的同时,发兵临川,牵制住临川的大部分军力。不管是真的攻打还是仅仅只是做做样子,台州的力量都会遭到削弱。” “此计虽说可行,然而要朕答应将丽莹送去北魏,朕心中实所不愿啊。” “皇上,切不可因小失大呀!况且皇上坐拥天下女子,舍弃一个小小的冯丽莹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劭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一锤重重地击在案上,说道:“罢了,只要北魏答应在朕收复台州时出兵临川,朕便答应他们的要求,将丽莹送过去。” 这话甫一出口,就忽然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清脆刺耳的碗碎之声。 刘劭赶忙疾步追了出去,旋即就看到一个女子掩面奔跑而去的景象。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喊道:“丽莹!” 丽莹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哭诉道:“皇上,求求您别把丽莹送与他人,丽莹不愿离开您呀!” “朕又何尝忍心将你送人,然而如今朝廷正面临着困境,刘骏不断进逼,朕也是没有办法呀!倘若不答应北魏的要求,朕的江山恐怕就会岌岌可危了。” “刘骏,皆因他所致,才令我家破人亡,现今竟还要将我逼上绝路。” “丽莹,你且放心,待朕将他除掉,统一全国后定然将你接回来。” 丽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哄骗她的假话罢了,然而她除了顺从还能怎样呢,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从这一刻起,她所愤恨的不仅仅是刘骏,还有刘劭,整个刘宋朝廷都令她满怀仇恨。 倘若不是他们兄弟为了争夺权势,自己那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又怎会变得支离破碎,自己又怎会沦落到这般被当作物件随意送人的地步。 刘劭接着说道:“丽莹,还有一件事朕不得不告知于你,你的父亲乃是为北魏南安王拓跋余所杀。” “什么?”丽莹听闻,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惊叫道:“怎么会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牵涉颇多,你只需记住朕所言,小心提防拓跋余便好,朕也是担心你在北魏会遭其迫害。” “他竟然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我定要杀了他!”丽莹悲愤交加,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丽莹,你一个弱女子,岂是他的对手。” “皇上,那我究竟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杀害我父亲的凶手逍遥法外吗?”丽莹心急如焚,泪如雨下。 “丽莹,你先别急,朕也很想替你报了此仇,可是拓跋余远在北魏,朕也是鞭长莫及啊!不过,你若真想报仇,到北魏后倒是可以求助于三皇子拓跋翰,或许他能助你一臂之力。” “可是我一无所有,拓跋翰又怎会帮我呢?” “这是南安王府的令牌,或许你将它交给拓跋翰,他会乐意与你合作的。”刘劭说着,从怀中掏出从严道育身上搜出的令牌,递给丽莹。 丽莹接过令牌,心情复杂地看着它。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皇上,此令牌真的能让拓跋翰帮助我吗?”丽莹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丽莹,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拓跋翰与拓跋余为了北魏的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也许他会看在令牌的份上,借你的手给他的对手制造麻烦。 而且拓跋翰此人素有野心,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打击拓跋余的机会。你只需向他表明你的决心和诚意,再加上这令牌,或许他会愿意帮你。” “皇上,丽莹明白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力一试。” “丽莹,你此去北魏,务必小心行事。若有何事,可随时传信于朕。” 丽莹微微点头,神情略显黯淡。 刘劭目光深沉,注视着丽莹,缓声问道:“丽莹,你可知当初刘骏为何要抛弃你,狠心与你解除婚约吗?” 丽莹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说是因我父亲害了他,还害死了先皇。” 刘劭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讽笑:“事实并非如此,而是刘骏有了新欢,而他所爱之人此刻正在南安王府。他为了那女子,全然不顾与你的昔日情分。”丽莹身形一颤,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刘劭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朕与你说这些,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你本是无辜之人,却遭受如此冤屈。若不是那女子,你又何至于此。” 丽莹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与恨意,“皇上,此等屈辱,丽莹绝难咽下。那女子既夺我幸福,害我至此,我定不会让她好过。”她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身躯微微发抖。 刘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之色,面上却依旧带着惋惜与同情:“丽莹,朕深知你心中苦痛。只是那南安王府也不是轻易能进入之地。” 丽莹抬眼看向刘劭,目光坚定:“皇上,纵是艰难险阻,丽莹亦不会退缩。她从我这里夺走的,我必加倍讨回。哪怕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让她知道,破坏他人姻缘是何下场。” 看着丽莹义愤填膺的神情,刘劭很是满意。想到自己精心谋划的铲除拓跋余、报复刘骏的计策即将通过丽莹得以施行,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在心底蔓延开来。 可是眼下,刘骏才是他的心腹大患。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焦急地等待谭纪关于江州的攻防策略。 终于,这份至关重要的防御与反攻策略在既定时限内呈到了他的手中。刘劭迫不及待地展开,仔细研读,目光在字里行间搜寻着致胜的关键。 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攻其不备,攻打台州。为了此次进攻台州的保密性,刘劭极为谨慎,仅召集江湛、刘义宣、沈庆之、董先等几位重臣商定了攻打日期。 商议完出兵事宜,刘劭单独将江湛留下,开始谈论与北魏的结盟之事。 刘劭郑重说道:“江湛,你即日就再次奔赴北魏,告诉他们,对于其提出的三个条件,朕表示应允。 不过,北魏既然与我朝联盟,那就必须有所付出。朕出兵台州之时,北魏必须出兵临川,以此牵制刘骏的兵力,分散他的注意力。” 江湛微微皱眉,满是忧虑地说道:“皇上,与北魏联盟,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啊,实在需要谨慎对待。倘若他们趁机把临川夺了去,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劭点了点头,回应道:“朕当然明白其中的风险,然而当下的局势,迫使朕不得不这样做。况且,北魏想要拿下临川绝非易事。 刘骏的兵力不可小觑,临川又有天然的险要地势可作依靠。北魏要是进攻,必然会遭受重大损失。 并且朕欲在边境暗中部署一支精锐重兵,如果北魏真能攻克临川,那朕就等他们和刘骏打得两败俱伤之时,坐享其成。 到那时,不但能够顺势削弱北魏的实力,刘骏也会元气大伤,再难以与朕抗衡。” 江湛听后,沉思了片刻,脸上仍带着犹豫之色:“皇上,可是这其中存在太多的变数,万一……” 刘劭抬手打断了他:“没有万一,朕对此已经谋划许久,绝对不会让局势脱离掌控。这次与北魏联盟,出兵临川、牵制刘骏,乃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江湛见此情形,只好拱手应承,然而他心中的担忧始终没有完全消除。 第80章 核实降情 江湛前往北魏传达完朝廷的态度后,没过多久,太武帝就召见拓跋余,问道:“刘宋已接受了我朝提出的要求,不过针对其所提出的当他们攻打台州时,我朝需出兵临川这件事,你有何看法?” 拓跋余道:“儿臣认为此乃有利于我朝之大好事宜。日前,叛将薛安都派人传话给儿臣,说他有意成为我朝的内应,会将临川郡的布防图交予我朝。 倘若他所言属实,那么刘劭进击台州之际,刘骏定然首尾难以兼顾,我等那时出兵,借机将临川郡夺回,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哦?竟有这等事?不过,一个区区叛贼的话,怎能轻易相信呢?况且那刘骏狡猾多端,朕担心的是,他利用薛安都施行的乃是反间之计啊。” “儿臣亦深知此事不可轻信,然而要探查薛安都所言是否属实,儿臣打算遣人暗中与其接触,观察他所言以及后续所提供的情报是否真实,便可窥得究竟。” “他难道就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他要求朝廷免除他的死罪,并且事成之后为其升职。” “他的要求倒也合理,若他真能提供临川郡的布防图,且所言皆实,那么这些条件也并非不可答应。” “是。” “只是,这其中仍有诸多变数,不可掉以轻心。若薛安都所言不实,或是其乃刘骏所设之局,我朝必将陷入被动。” “儿臣定当挑选最为可靠之人,确保万无一失。只是儿臣还需父皇赐予一块免死金牌,以便让那薛安都知晓我朝的诚意。” “免死金牌之事,朕需要时间考虑。此牌事关重大,不可轻易赐予。” “儿臣深知此牌重要,但若无此物,薛安都恐难以全心全意为我朝效力。还望父皇三思。” 太武帝微微皱眉,沉声道:“免死金牌一旦给出,便如同开了一道口子。若人人皆以此为例,那朝廷纲纪何存?朕不得不慎重考虑此事之利弊。” 拓跋余连忙拱手道:“父皇,薛安都乃当世猛将,有他重新为我朝效力,可保边疆安稳。如今局势动荡,正是用人之际,若能以免死金牌收其心,实乃上策。” 太武帝皱起眉头,来回踱步,说道:“朕并非不知薛安都之能,但这金牌权力过大,朕实难放心。” 拓跋余急忙道:“父皇,薛安都若能得此金牌,定能使其感恩戴德,为我朝肝脑涂地。且儿臣愿担保,他必不会借此金牌胡作非为。” 太武帝依旧犹豫不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拓跋余继续劝道:“父皇,若再犹豫,恐薛安都生异心,为他人所用,届时悔之晚矣。” 经过多次交锋,太武帝终被说服,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朕便应了你,赐予薛安都免死金牌,但切不可让此例泛滥,同时你也要监督好他今后的所作所为。” 拓跋余听到这句话,心中瞬间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胸膛燃烧。 然而,他深知此刻不可表露得太过明显,硬是将这股喜悦强压下去,只是微微躬身,语气沉稳地说道:“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托,定会严格监督薛安都,不让父皇为此事忧心。” 太武帝看了拓跋余一眼,得到他的承诺后,转身缓缓进入内室。 拓跋余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不多时,太武帝手持一块闪耀着光芒的金牌缓缓走了出来,那金牌仿佛承载着无上的权威与神秘。太武帝郑重地将金牌递向拓跋余。 “儿臣定当不负所托。”拓跋余赶忙伸手接过,心中欣喜若狂,随即跪地谢恩。 “如此,你就去着手安排吧。朕听闻你向刘宋讨要了一名女子?”太武帝突然话锋一转,拓跋余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会提及此事,倘若自己回答稍有差池,就会背上一个荒淫好色的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遂言道:“父皇,此女名唤冯丽莹,乃冯佐林之女。儿臣昔日曾见过,此女温婉体贴,容颜姣美。 儿臣思之,若是能将其迎入宫中,陪伴父皇左右,父皇于政务繁忙之际,也能增添几分生活的趣味。”拓跋余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皇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解释不能让父皇满意。 “简直是胡闹。”太武帝一声呵斥,拓跋余冷汗差点冒了出来。但他偷瞄一眼,发觉父皇虽如此言说,然而脸上那难以掩饰的笑意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太武帝紧接着说道:“不过既然这是吾儿的一番孝心,那朕便欣然接纳了。你暂且退下吧。”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拓跋余如蒙大赦,恭敬地退出宫殿。 拓跋余旋即回到自己的府邸,向鲁秀讲述了与太武帝的奏对情况,只是刻意隐去了太武帝已赐免死金牌之事。 鲁秀言道:“那王爷接下来打算如何行事?” “本王决意派你去与薛安都接触,探查明白他此次再次叛降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之后再行谋算。” “可是,若没有一定的信物,恐怕他不会相信。” “你就说免死金牌之事,皇上表示要待临川郡攻下之后才会给予,不过封官之事,本王现在就可以对他承诺。”拓跋余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鲁秀。 鲁秀接过信,说道:“属下遵命。”紧接着,鲁秀不无惋惜地说道:“王爷为冯姑娘花费了不少心力,岂料最终却是落得一场空。” “其实,本王这次提出索要冯丽莹,一方面是用作掩人耳目的手段,为的是让刘劭降低防备; 另一方面是探子传来消息,称严道育已失去联系,想来他的身份已然暴露,十有八九已被刘劭灭口。 本王开口要冯丽莹,把她从刘劭身旁夺走,不过是想给刘劭一点小小的惩戒。 何况她已毫无利用价值,刘骏已未将她放在心上,她来或者不来本王根本毫不在意。你这就准备好前往刘宋接触薛安都吧。” 鲁秀顺着拓跋余的目光望去,只见宪嫄正斜倚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手抚栏杆,托着下巴正观赏着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鲁秀应道:“是。”随后便默默退了下去。 拓跋余缓步走到她身旁,说道:“刘骏和慕延已经回信了,你猜猜他们是怎么说的?” 闻言,宪嫄急忙转过头来,目光紧紧凝视着拓跋余,轻轻摇了摇头。 拓跋余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说道:“你内心定然是盼望着让他们尽快想办法带你离开,对吧? 只可惜啊,刘骏对本王施了个暗度陈仓之计,明面上声称愿意用城池来交换,实则是企图派人将你救走,这简直就是痴人做梦。还有慕延,他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 “我理解他们的做法,毕竟,是我对不起利延。临川郡是将士们拼死夺下来的,原本就不该为了我而拱手相让。” 拓跋余冷笑道:“王姑娘可真是会自我安慰啊,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亲情、爱情又算得了什么? 你在他们心中或许根本就无足轻重,他们又怎会在乎你的死活。说不定他们早已另有新欢,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宪嫄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她呆呆地望着远方,心中一片茫然。 拓跋余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但很快又被冷酷所取代。 宪嫄说道:“任凭你怎么说吧,我只是不明白,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权术为何要牵连到我这个弱女子。难道我真的能够决定你们的成败吗?” “两国相斗,自然是会用尽一切手段,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那我倒要问问王爷,现今无人愿意用城池来交换我,你又将会怎样对待我呢,是要杀了我吗?” 拓跋余以锐利的眼神凝视着她,说道:“不会。” “那你会放了我吗?”宪嫄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也不会。” “那你到底想怎样?”宪嫄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 “本王要将你困在王府一辈子。”拓跋余的话语冰冷而坚定。 望着拓跋余决然的神色,宪嫄也不由得有些惧怕起来,她愈发地想要赶快逃离此地了。 第81章 谋定初成 就在宪嫄满心恐惧之时,另一边的局势也在悄然发展。 鲁秀来到临川,与薛安都接上头,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薛将军,你说可以将临川郡的布防图交予王爷,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薛安都道:“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王爷啊!” “那王爷既是派我过来,薛将军,你此刻便将布防图交给我吧,我也好速速回去交差,免得王爷久等心急。” “鲁将军着什么急啊,难道你就不怕俺给你的是一份假的布防图吗?” “薛将军,你当知此事的严重性。若你胆敢以假图欺瞒王爷,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王爷的手段,想必你也清楚。” 薛安都哈哈一笑:“鲁将军莫要紧张,俺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这布防图自然是真的,俺既然决定投靠王爷,就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鲁秀神色稍缓道:“薛将军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那现在,就请将布防图交予我吧。” “要俺交出布防图并非难事,只不知俺所期望的升职一事,鲁将军能否先出示相关凭证?” 鲁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薛安都道:“这是王爷亲自书写的承诺信。薛将军,你且看,信上有王爷的印鉴,这便是最有力的凭证。 只要你将布防图交出,助我们成就大事,王爷必定会依照承诺,为你加官进爵,让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有了王爷的这封信,你还有何可担忧的呢?你的前程必将一片光明。” 薛安都接过信,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迹和印章,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兴奋,但仍有些犹豫地说道:“这……王爷的话,俺自是信的,可这毕竟干系重大,俺若真交了布防图,万一……” 鲁秀打断他道:“薛将军,你莫要再多疑。王爷一言九鼎,岂会诓骗于你?此时正是你飞黄腾达的绝佳时机,切莫错过。” 薛安都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好!俺信王爷,也信你鲁将军,这布防图,俺交了!”于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到桌上,说道:“这便是布防图。” 鲁秀急忙上前,伸手欲拿锦盒,却又顿住,抬眼看向薛安都,“薛将军,你确定此图无误?若有差池,你可知道后果?” “鲁将军放心,俺以性命担保,此图绝无虚假。俺既已决定追随王爷,自当尽心尽力。” 鲁秀这才小心地拿起锦盒,打开仔细查看一番后,疑惑地问道:“薛将军,这只是南康城的布防图,并非整个临川郡,你这是何意?” 薛安都冷笑一声,说道:“鲁将军,南安王承诺给我的免死金牌至今未见踪影,我怎敢轻易交出整个临川郡的布防图?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留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不是?” 鲁秀脸色一沉,说道:“薛将军,你这般做法,可是对王爷的不信任。王爷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 薛安都哼道:“空口无凭,见不到免死金牌,俺可不敢把身家性命全部押上。这部分布防图就当是我表达的一点诚意,等我见到了实实在在的保障,余下的自会奉上。” 鲁秀怒视着薛安都,说道:“你这是在玩火,若因此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薛安都不为所动,回道:“鲁将军,话别说得太绝。俺也只是求个心安,只要免死金牌到手,一切好说。” 无奈,鲁秀只得点头道:“好吧,不过为保万一,我还想让薛将军带我到这城中转转。” 薛安都微微一愣,随即说道:“鲁将军这是何意?难道是信不过俺?” 鲁秀笑道:“薛将军莫要误会,我并非信不过将军。只是这城中布防或许还有一些细节之处,我想亲自查看一番,也好回去向王爷详细禀报,确保万无一失。” “既然鲁将军如此谨慎,那俺便陪你走一遭。不过这城中各处也有不少眼睛,鲁将军还需小心行事。” “薛将军放心,我自会小心。那就有劳将军带路了。”薛安都转身在前引路,鲁秀紧随其后,两人一同走出房间,开始在城中巡视起来。 一路上,鲁秀仔细观察着城中的地形和布防情况,不时询问薛安都一些问题,薛安都也一一作答。 随着巡视的深入,鲁秀对城中的情况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心中也更加笃定此次行动的胜算。 薛安都道:“鲁将军,依你看,咱们王爷拿下这城,胜算几何?” 鲁秀说道:“有了这布防图,又经过此番查看,只要王爷指挥得当,将士们奋力拼杀,又有薛将军作为内应,胜算至少有九成。” 薛安都面露喜色,说道:“如此甚好,那俺也算为王爷立了一功。” 鲁秀看了他一眼,说道:“薛将军,待事成之后,王爷定不会亏待于你。但接下来的日子,你还需谨守机密,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鲁将军放心,俺晓得其中利害。” 鲁秀沉默片刻,又道:“薛将军,既然你是这临川城的主将,又诚心投靠王爷,何不再将一座城池的布防图一起交出来,也好让王爷对你更加信任,日后论功行赏,定不会亏待于你。” 薛安都大笑道:“俺薛某人也不是三岁小孩,鲁将军莫要以为这般轻易就能哄骗于俺。若俺再将一座城池的布防图交了出来,那王爷岂不是用不着俺了?” 鲁秀眉头紧皱,说道:“薛将军,你莫要如此固执。王爷岂会食言?你若此时交出,王爷定会对你另眼相看,重重有赏。” 薛安都哼了一声,回道:“鲁将军,不必多言。俺心意已决,不见免死金牌,其余布防图休想拿到。” 鲁秀面露愠色,提高声音道:“薛将军,你如此不识时务,就不怕王爷发怒?” 薛安都挺直腰杆,大声说道:“俺薛安都怕过谁?没有免死金牌,说破大天也没用!” 鲁秀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薛将军,你再好好想想,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薛安都不耐烦地摆摆手:“别啰嗦了,俺已经想得很清楚,没金牌,一切免谈!” 鲁秀见薛安都态度如此强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回去将你的话转告王爷。但你最好考虑清楚,莫要错失这大好机会。” 薛安都挥了挥手,道:“鲁将军请便,俺薛安都等着王爷的答复。” 第82章 闯府营救 这边薛安都静待答复,那厢的宪嫄则为再次逃离做着准备。 她在王府之中仔细地查看,试图寻找出逃的路径。可是看来看去,四周的围墙都太高了,而且守卫森严。她抬头望着那高高的墙头,心中不禁泄了气。 于是百无聊赖地走到了一处较为僻静之处,就在这时,她发现这里竟然长着一片竹林,而且她意外又惊喜地察觉此处竟无人守卫。凭借竹子的高度与柔韧特性,似乎能助力自己跃出这高耸的围墙。 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谨慎地左右观察,确定无人之后,她握紧两根翠竹,用尽全身力气将竹子拉弯。 随着“彭”的一声闷响,竹子的弹力便将她送跃过了围墙。然而,落地时她却摔在了地上,手肘和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尽管如此,她还是赶紧爬起身,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顾不上查看自己是否受伤,满心都是逃出王府的喜悦。她小心翼翼地辨别方向,准备远离这个困住她的地方。 然而,还没走几步,却蓦然发现自己的周围都是围墙。她环顾四周,心猛地一沉,这么说自己竟然还在王府之中。 这让她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满心的欢喜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沮丧和懊恼。 这时她才发现这是王府中的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面到处杂草丛生,青苔遍地。走到一处离一口废井不远的地方,她觉得地面好像有些微的空旷之声,越走近井,这声音越是明显。 这让她觉得其中定有猫腻,或许是通往外面的通道。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她快步走向井口。可是一个厚重的井盖盖住了井口,她尝试过去搬,却是搬不动。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拓跋余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还带着几分焦急与愠怒。 宪嫄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慌乱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一个藏身之处。可这废弃的院子里,除了那口井和丛生的杂草,根本没有可以遮蔽身形的地方。 她只能紧贴着墙壁,缓缓挪步,大气都不敢出。她的手慌乱地摸索着,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藏身或者逃脱的路径。 突然,她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她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大铁门。她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急忙去推那铁门,可铁门从外锁住了,她想出去也是出不去了。 此时,拓跋余的声音再次响起:“给本王到处找,务必要找到她!”那声音充满威严与急切。 侍卫们慌乱的脚步声纷纷远去,宪嫄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地上的竹叶却引起了拓跋余的注意。那凌乱的竹叶痕迹仿佛是指引方向的标记,他的心中瞬间一慌,似乎知晓了宪嫄的去处。他不再迟疑,一个飞身进了院子。 宪嫄听到那飞身的动静,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的身体紧紧贴着铁门,眼睛惊恐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拓跋余眼神凌厉,在院子里快速扫视,很快就发现了缩在铁门旁的宪嫄。他一步一步走近,脸上带着怒气:“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宪嫄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慌。 拓跋余看到她衣衫上的污渍和脸上的一抹灰,心中的怒意稍稍收敛了几分。 他走近她,将手伸到她的脸上,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脸上都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擦拭着那抹灰迹。 宪嫄很抗拒,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一想到拓跋余的威严,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得惊恐地看着拓跋余。 拓跋余的动作看似温柔,却让宪嫄心中更加忐忑。他的语气冰冷刺骨:“说,你进来干什么?发现了什么?” 宪嫄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回答:“王爷,我只是无意间走到这里,被这铁门吸引,想看看后面有什么,可是进来一瞧,这儿什么也没有。” 拓跋余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宪嫄笼罩,他的声音愈发冰冷:“本王这院子,向来无人敢随意踏入。你怎会如此大胆?” 宪嫄的心猛地一揪,她能感觉到拓跋余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她心虚地说道:“我真的不知这是禁地,我只是一时好奇。我若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进来啊。” 拓跋余审视着宪嫄:“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本王都了如指掌,本王进来后看你眼神闪烁,定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顿了顿,突然提高音量:“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或是察觉到了什么?” 宪嫄的身体微微颤抖,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她深知不能承认,一旦承认,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王爷,我进来后只看到这空旷的院子和这扇铁门,真的没有其他。”宪嫄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拓跋余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两人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莫要在本王面前耍花样。若你说出实情,本王或许还能饶你一命;若继续隐瞒,休怪本王无情。” 宪嫄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般,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我……我……”。 就在她努力想要拼凑出话语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呼喊声、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拓跋余瞬间警觉,转身面向声音的来源处。他足尖轻点,正欲飞身出院墙。突然,宪嫄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战战兢兢地说道:“王爷,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求您带我出去。” 拓跋余眉头紧皱,目光冰冷地扫了她一眼。但只是短暂的瞬间,他便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他的手臂强劲有力,衣袂翻飞间,他们已越过院墙。 双脚落地,拓跋余立刻松开手,没有丝毫停留,身形如电,快速朝着打斗处奔去。 宪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也紧随其后。 到了院中,宪嫄定睛一看,与护卫正打成一团的人竟然是萧奇和云俚。连忙张口喊道:“萧大哥,云俚!”她刚想走过去,却被拓跋余一把给抓住了。 云俚高声说道:“宪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见这二人已杀伤了不少护卫,拓跋余说道:“陈绪,给本王将这二人活捉了。” 陈绪手提大刀,朝二人迈步而去,其余守卫见状,纷纷退下。 陈绪双腿微分,牢牢地站定。 云俚身形一闪,冲向陈绪,右手峨眉刺使出“毒蛇吐信”,直直刺向对方胸膛。 陈绪侧身一闪,大刀顺势一挥,带起一阵劲风。 云俚旋即轻盈地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转,左手峨眉刺使出“追星赶月”,朝着陈绪的面部刺去。 与此同时,萧奇手持长剑,一招“仙人指路”,剑如闪电般刺向陈绪的腹部。 陈绪怒吼一声,大刀猛力一挥,与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而他的脸部却被划出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云俚落地后迅速转身,峨眉刺使出“缠丝绕”,绕向陈绪的腿部。 萧奇则紧接着使出“剑花缭乱”,长剑舞动,剑影重重。 陈绪怒极,使出“力劈华山”,猛力朝着云俚砍去。 云俚惊险地躲避,而萧奇的剑也及时刺来,挡住了大刀的攻势。 陈绪挥舞大刀,如狂风暴雨般攻向二人,“横扫千军”“开天辟地”等招式接连使出。 在陈绪接连不断的猛攻下,二人逐渐招架不住,动作也慢了下来。 终于,陈绪瞅准时机,一刀狠狠劈向萧奇,萧奇躲避不及,被震退数步。 接着,陈绪一个转身,大刀猛力挥向云俚,云俚用峨眉刺抵挡,却还是被强大的力量击飞,重重地摔倒在地,峨眉刺脱手而出。 她口吐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萧奇见状,心急如焚,他不顾自身安危,冲向陈绪。 就在这时,宪嫄趁着拓跋余松懈之际,猛然挣脱他的束缚,快速从一名守卫手中夺过一把刀,挡在了萧奇面前。 她说道:“萧大哥,快带云俚离开,不要再冒险来救我了。” 看着云俚伤势颇重,萧奇赶忙扶起云俚,正准备越墙而出。忽然有一队护卫弯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二人。 宪嫄匆忙说道:“王爷,恳请您放了他们。” 拓跋余听到宪嫄的话,脑海中回想起方才她那紧张的神态和说辞。他冷哼一声,怒喝道:“你有什么资格求本王?从实招来,你为何会闯入院中? 本王劝你可得好好想想再作答,倘若再有只言片语的虚妄,他俩即刻就会命丧此地。” 在拓跋余这般威势之下,宪嫄心知不能再撒谎了,于是承认道:“王爷,我说实话,我实在是在这府中待不下去了,就想着找机会逃走。 看到那片竹林,想着借助竹子的力量翻出围墙,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这院子。” “果然是这样。哼,本王的王府犹如铜墙铁壁,你走得掉吗?” “我也是一时糊涂,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就请您放了他们吧!” 拓跋余一步一步向宪嫄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轻声问道:“在院子里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若有半句假话,别说救他们不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的声音冰冷如霜,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宪嫄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知道了什么,便强装镇定,说道:“王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您相信我。我只是一心想要逃走,根本没心思留意院子里的情况。” 拓跋余停下脚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内心:“当真?你最好不要心存侥幸。” 宪嫄连连点头:“王爷,我不敢骗您,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清楚。” 拓跋余目光闪烁,脑海中浮现出院子里井盖的模样,那周围的尘土确实没有被翻动过的迹象。 他心中对宪嫄的疑虑稍稍减少了几分,但一想到她几次三番想要逃离王府,恼怒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凑近她的身体,狠狠地说道:“看来本王之前对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以至于让你这般胆大妄为!三番五次地挑战本王的底线。” 宪嫄的心猛地一沉,但她一想到萧奇和云俚还命悬一线,便强忍着恐惧,再次开口:“王爷,求您放了他们。 是我想要逃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任由您处置。”她的眼神坚定又带着祈求,直直地望着拓跋余。 拓跋余凝视着宪嫄,眼中神色复杂。他深知她的倔强。此时她那坚定又祈求的眼神,让他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宪嫄见拓跋余沉默,又急忙说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只要您放了他们,从今以后没有您的命令,我再也不踏出这王府半步。若违此誓,天理不容。” 一旁的云俚看着宪嫄如此卑微,虚弱地喊道:“宪嫄,莫要求他,我这条命不......”话未说完,又忍不住呕出一口血。她的脸色愈发苍白,萧奇看着她,满脸焦急与担忧,只盼着能立刻带她出去医治。 宪嫄心急如焚,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求求您,再耽搁下去,云俚她会没命的。” 拓跋余看着宪嫄这般模样,心中终是有了一丝松动,冷冷说道:“罢了,今日便放了他们。但你最好记住你的承诺。”说罢,他猛地一挥手,示意手下释放萧、云二人,接着又高声下令道:“把院中的竹子全部拔除,一根不留!” “是。”众人齐声应道。但脸上都不禁露出讶异之色,自从他们跟随王爷以来,从未见过王爷只因一个女子的寥寥数语,便放走了竟敢擅闯王府之人。 眼看着萧、云二人安全地全身而退,宪嫄这才惊慌失措地起身,将手中的刀给扔掉。 第83章 惧意陡增 拓跋余看了一眼慌乱中的宪嫄,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情绪,有不满,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转身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他屹立在房门口,那双眼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光芒,牢牢锁定远远站立的宪嫄,口中生硬地下达指令:“进来!” 宪嫄心头虽充斥着疑虑,脚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迈了进去。 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迅速合上,屋内那微弱的烛光开始摇曳起来,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拓跋余紧紧凝视着宪嫄,用低沉且不容违抗的语调说道:“本王这次可以放过他们,但你的胆大妄为,本王定要好好惩戒一番。” 宪嫄不知他所言是什么意思,脸上满是疑惑与恐惧。 拓跋余见状,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如何伺候人,还需要本王来教你吗?” 宪嫄的脸色骤然一变,瞬间明白了拓跋余的意图,她挺直身躯,语气坚定地回应:“我不会。” 拓跋余听闻,脸庞上闪过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冰冰地说道:“哼,这会儿倒是又硬气了?不会?看来刘骏并未将你调教妥当,那只好由本王来亲自教导了。”话音落下,他朝着宪嫄逼近一步。 宪嫄惊恐万分,连连后退,声音颤抖着说道:“我真的不会伺候人,还请王爷恕罪。” 拓跋余却无动于衷,继续步步紧逼,眼中的欲望愈发炽烈。他说道:“本王看上的女人,岂能轻易放过?” 宪嫄心中焦灼万分,咬咬嘴唇,瞬间施展起武功。她身形敏捷地朝着拓跋余发动攻击,试图冲破这困局,边攻击边喊道:“你别乱来。” 然而,拓跋余仅仅是轻蔑地一笑,轻松地侧身闪过宪嫄的攻击,紧接着迅速出手还击,口中还说道:“就凭你这点微末功夫,也妄想与本王抗衡?真是不自量力!” 宪嫄在他的反击之下逐渐力有不逮,她发觉自己的武功在拓跋余面前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拓跋余继续说道:“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若乖乖听从本王,本王或许还能对你温柔一些。”拓跋余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魔力。 宪嫄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依旧顽强地与拓跋余周旋,喊道:“你休想!” 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局势,拓跋余始终稳稳地掌控着局面,她的反抗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终,宪嫄还是被拓跋余轻易地制服,被他紧紧地揽入了怀中。 就在她满心充斥着恐惧时,门外蓦然传来了陈绪的声音:“王爷,鲁秀求见!” 拓跋余闻言,脸上霎时浮现出些许不快,但琢磨着鲁秀或许带回了确切的消息,抓着宪嫄的手稍稍有了些松动。 宪嫄赶紧抓住机会,猛地挣脱了他的束缚,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快速地远远站开。 拓跋余带着志在必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面无表情地吩咐陈绪道:“看好她。” 这简短的三个字,却让宪嫄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下意识地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衣裙,手指都因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拓跋余步入正厅,瞧见鲁秀,开口问道:“你此番行程可有探明薛安都究竟是真心归降还是假意投降? 鲁秀赶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属下历经多日的仔细观察,再结合薛安都的种种表现来看,大致能够确定他确实是有诚心归降之意。” “何以见得啊?” “属下一到刘宋,他便将南康城的布防图交给我,还带我到城中转了一圈,毫不避讳地详陈了整个南康城的兵力布防和粮草存放之处。” “他所言当真?” “属下仔细看过,城内的军事布防确如其所述,分毫不差。” “哦,那临川和庐陵二城是否也已探明?” “薛安都甚是狡猾,他说提供南康城的军事部署是为了表明他的诚意。然而,他表示只有在获得朝廷的免死金牌后,才会提供另外两座城的情报。” “哼,果真是只老狐狸。看样子他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啊。行,他要免死金牌,本王可以满足他,但是他也别想跟本王耍花样。 本王决定明日让陈绪与你一同入川,并将陈绪安排在他身旁,随时对他进行监视,金牌本王也会让陈绪一并交予他。” “王爷此举甚是妥当,如此一来,想必他也不敢有何异动。” “此次返川,全面了解临川和庐陵城的情况后迅速来报,本王也好尽快部署兵力。” 鲁秀应声退下。 随后,拓跋余折返房间,刚刚行至房门口,一名马官在士兵的带领下,急匆匆、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了过来,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地禀报说:“王爷啊,马厩中的战马又有一大批开始腹泻个不停了呀!” 拓跋余怒喝道:“上次不是吩咐过你们要在马厩里铺设干燥垫料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负责垫料之事的是太仆寺卿之子蒙纪,属下曾多次去讨要,然而他却总是刻意为难,每次就只给那么一星半点,这才致使垫料不足,马厩很快就又变得潮湿了。”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王瞧该死的不单是蒙纪,还有你。” 马官惊恐地猛然抬起头,就在这一瞬间,一枚飞镖不偏不倚地射中他的咽喉,顷刻间气绝命丧。 紧接着,拓跋余下令守卫即刻将蒙纪抓来。 听到有人当场殒命,宪嫄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房门。 拓跋余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并未出声加以阻止。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男子便被带到了王府,跪在地上不停地瑟瑟发抖。 拓跋余指着地上的尸首,冷冰冰地问道:“蒙纪,他说你仗着自己是太仆寺卿之子,在他讨要垫料时屡次刁难于他,是不是这样?” 蒙纪磕磕巴巴地说道:“回,回王爷,小的,小的并未刁难他,只是,只是垫料确实不够。” “垫料不够,那你为何不及时采买?莫非你是玩忽职守了?” “是,是由于经费,经费不够,故而......” “哼,经费不足?你竟敢在本王面前妄言!军马乃我朝之重器,每年投入其中的经费极为充裕。 本王瞧来,恐怕是被你给贪污了吧?”拓跋余边说着,边用那冰冷至极的眼神凌厉地扫向他。 此时,蒙纪愈发吓得涕泪横流,悲泣道:“王爷,小人真的没有啊,小人只是想要在马官面前逞逞威风,小人一时愚昧啊,请您饶恕小的这一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你认为胆敢在本王眼皮底下肆意妄为的人,本王还会容他吗?” 这时,一位老者汗流浃背地跑了进来。蒙纪一见,急忙喊道:“爹,救救我,赶快救救我呀。” 老者跪地乞求道:“王爷,犬子无知,犯下大错,恳请王爷您高抬贵手,饶恕他这一回吧,下官必定当牛做马,好好报答王爷您的大恩大德啊。” “蒙智,你向来清楚本王的处事风格。一个小小的牧官中郎将竟然胆敢克扣垫料,致使大批军马腹泻不止,本王又岂能饶了他。” “王爷,下官愿献白银十万两,为朝廷购买军马,只恳求王爷再给犬子一次机会吧。” 拓跋余徐徐地摇了摇头,而后命令道:“来人,将蒙纪拖下去,活活打死。” 蒙智登时如坠冰窖,然而他深知拓跋余的脾性,根本不敢去阻止。 蒙纪则被吓得昏厥过去,被守卫拖拽至院中,一阵噼里啪啦声与惨叫声相互交织,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宪嫄瞧着这一幕,不禁吓得脸色煞白。此时,她方才真切地意识到拓跋余的狠戾。 待将此事处理完毕后,拓跋余缓缓地转过头来瞧了瞧宪嫄。只见宪嫄望向他的眼神里,不知不觉间多了一缕明显的惧意。 拓跋余的眼神之中似乎隐隐流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而后开口问道:“王姑娘,你觉得此人是否该死?” 宪嫄回避他的目光,怯怯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他居然敢不将本王所言当回事,他死有余辜。” “做出违背王爷意旨之事就都该死吗?” “当然。” 察觉到她略显不安,拓跋余接着说道:“不过本王对你的态度,你理应是清楚的,否则,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说完,随即对陈绪嘱咐了几句,二人便一同走出了府门。 只余下宪嫄愣愣地站立在那儿,思绪纷乱如麻。 拓跋余那狠辣无情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自己未来的处境让她感到无比的迷茫与恐惧。 又想到为救自己而受伤的云俚,不知她伤势如何,现在怎么样了。她满心的忧虑与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84章 占城之约 萧奇携着云俚踏出了南安王府后,便快步离开此地。 可云俚实在伤得太重,没走几步就瘫倒在地。 萧奇赶忙将她背在背上,朝客栈疾驰而去。将云俚妥善安顿好后,急忙请大夫前来诊治。 瞧大夫诊完脉后,萧奇急切地问道:“大夫,她情况如何?伤到了何处?究竟严不严重啊?” “这位姑娘伤势颇重,脏腑受到大力冲击,有出血之症,且肋骨可能也有损伤。” “那该怎么办才好?” “目前需静心调养,我先开一些活血化瘀、止痛、养气补身的药。服药期间要让病人静心休息,不可劳累。 至于何时能好,这难以确切保证,快则半月,慢则数月,还需看后续恢复情况。我给你开张方子,到药堂抓药后,熬制好每日给她喂服三次。” “多谢大夫。”萧奇付了诊金,送走了大夫后,便准备出门去抓药。 云俚虚弱地说道:“萧大哥,你歇息一会儿吧,我没事的,我还能撑得住。” “你别再多说话了,你只管好好歇息,我去去就回。”说完,关上房门,就快速跑到药堂抓药去了。 待到把药抓取回来,又亲身到灶房中煎药。经过好一番折腾,才总算将药熬好端到房里。 他准备喂云俚把药服下,云俚却有些难为情,说道:“萧大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伤得这么重,好好躺着就好,还是我来吧。” 喝了几口后,云俚这才抬起眼眸看了看萧奇。当看到他的脸时,云俚不由得笑出了声。却引得脏腑一阵疼痛,她赶忙用手捂住了肚子。 萧奇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云俚用手指了指,说道:“萧大哥,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萧奇边说边取来铜镜一瞧,面颊之上,尤其在鼻翼两边有着几条显着的黑色污渍。他也不由笑道:“嗨,我从未做过这种活儿,实在是让你见笑了。” “萧大哥,我怎会笑话你,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呢。” “你瞧,你又这般说了,往后不许再提感谢的话,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好啦好啦,那我便不说了。” 萧奇突然变了脸色,责备道:“你今晚这般拼命干嘛,原本王爷也只是让我们做做样子罢了。 能将王姑娘救出自然是最好的,可救不出就应当知难而退了。现在可好,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也是想着尽快让宪嫄脱离困境嘛,谁知那家伙这般厉害。” “从现在起,你就安心养伤,每日由我去南安王府外探查情形,一旦发现吐谷浑的使者来访,我们便依计行事。” “好啊,也不知王爷去吐谷浑商议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这些事你就别费心了,这事对吐谷浑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 他俩口中所言,便是刘骏正在与慕延商议的合攻北魏之事。 两人再次相逢,刘骏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慕延颇感惊讶,说道:“原来闯入尊王宫的人竟是堂堂刘宋的武陵王。” 刘骏回应道:“正是在下。” “看到宪嫄未与我成亲,你很是高兴吧?” “的确如此,我与嫄儿两心相倾,她又岂可委身他人。” 慕延冷笑着说道:“说得倒是悦耳动听啊,既然你如此在乎她,为何不见你用城池将她换回来啊?” “倘若她知晓我这般行事,她也是决然不会答应的。你不也一样吗?” “我当然不一样,在北魏使者送来金钗的当日,我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以城换人。然而,太后却从中百般阻挠,等我再次找寻北魏使者时,他竟已不见了踪影。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听闻此言,刘骏也不由得心生怀疑,难道自己对于嫄儿的爱当真还比不上这个人吗?此人尚且能够为了她舍弃城池,而自己却无论怎样都无法做到。 在自己心中,难道江山真的比她更为重要吗? 不,并非如此,那并非仅仅是一座城池这般简单,而是关乎着城里每一个百姓的性命啊。 一旦城池被北魏掌控,他们将会陷入万分危险、万劫不复的境地。 念及此,刘骏旋即镇定下来,说道:“今日我前来找你,就是为了营救嫄儿。我希望初七日,你能从襄阳出兵南阳,我保证北魏的南阳城必是你吐谷浑的囊中之物。” “营救宪嫄,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在平城么?而且这么好的一块肥肉,你为何不自己获取啊,还这般好心地拱手送到我的手中?” “若非我兵力匮乏,又不占地理之优,又怎会与你商议,将那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的一座城池无缘无故地送给你?当然,城池也不是白给的。 我仅只一个条件,你占据城池后,即刻以城中百姓作要挟,让拓跋余释放嫄儿。” “唾手可得?难道那是一座空城不成?” “确实如此,到那时除了极少数的守城士兵外,南阳城的大部队已被我牵制在临川郡。” “你究竟在盘算什么,倘若不说清楚,我绝对不会出兵。” “其中的具体细节我不便透露,但若想知晓我所言的是真是假。过些时日你不妨派人前往南阳城去探查一番,看看北魏是否正在筹备粮草,调拨兵力。” “我自然会去探询明白。可若是拓跋余不同意放人那又当如何?” “他还不至于如此昏聩,为了一个原本就是俘获而来的女子而将数万百姓弃之不顾。倘若真是如此,那他岂不是要丧失人心了么?” “好,若你所言属实,为了宪嫄,即便那南阳城坚固如磐,我也要将它攻克拿下。” 第85章 失贞险境 就在刘骏和慕延密谋商讨着如何将宪嫄救出之时,全然不知宪嫄已被冯昭仪视作了仇敌。 这冯昭仪正是丽莹,自从来到北魏,她就明白,要想在这异国宫廷立足,并达成自己的复仇心愿,就必须极力获取太武帝的宠爱。 为此,她每日都用心梳妆,以娇柔之态全力侍奉太武帝。 她琴棋书画皆通,常在太武帝得闲时为其抚琴吟诗作对,那悠扬动听的琴音和深情款款的诗句,恰似缕缕轻柔的情丝,把太武帝牢牢缠住。 她还精于制作各种精致糕点,依照太武帝的口味,天天花样翻新。 每逢太武帝因政务繁忙而疲惫不堪时,她都会贴心地为其揉肩捶背,用温柔细语予以抚慰,把太武帝哄得魂不守舍。 一日,丽莹娇弱地倚在太武帝怀中,轻声细语道:“陛下,臣妾听闻南安王府里有一位与臣妾同来自刘宋的女子。臣妾身处异乡,见到同乡就像见到亲人,想去拜访一下,以解思乡之愁。” 太武帝随意地答道:“这有何难,你想去便去。” 丽莹顺势说道:“但那南安王府想必戒备森严,臣妾恐怕难以进入。” 太武帝大手一挥,豪迈地说:“朕给你一道手谕即可。” 丽莹眼中即刻闪过惊喜之光,连忙谢恩,可她心中却在悄悄谋划着进入王府后的报复之举,一丝冷笑在嘴角若隐若现。她暗自发誓,定要让宪嫄为夺走刘骏之事付出惨痛代价。 回到寝宫,丽莹立刻让人调查拓跋余的行踪,得知拓跋余不在府中时,她快速带人来到了南安王府。将太武帝的手谕出示给守卫看后,顺利地进入了王府。 此时,宪嫄正满心愁绪地坐在花园旁,突然听闻一个尖锐细长的声音高声呼喊道:“冯昭仪到。” 宪嫄回过身来,只见一个身着艳丽罗裙的女子,身姿婀娜摇曳,正朝着她款款走来。 在她身侧,几个丫鬟小心谨慎地跟随,愈发衬托得她娇艳妩媚。 当行至宪嫄跟前时,丽莹含笑道:“想必这位定然是王姑娘吧?” 宪嫄急忙起身,惊诧地问道:“娘娘怎会认得我?” “本宫亦是刘宋人呐,早就听闻南安王府内住着一位俏丽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娘娘谬赞了。” “怎么,不请本宫进去坐坐吗?” “呀,是我疏忽了。”边说着,便引领着丽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宪嫄紧接着说道:“娘娘既是刘宋人,缘何又来到了北魏呢?” “此事说来话长,本宫之所以能有今日之境,最应当感谢的自然是武陵王。” “武陵王?娘娘您认识休龙吗?” “岂止相识,往昔还颇为熟稔呢。” “是吗,为何从未听休龙提及过呢。” “有了王姑娘,他又怎会还记得起本宫呢?” 宪嫄不禁心生诧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丽莹接着说道:“此乃刘宋的百合酥,料想你离开这般久,定然惦念家乡的味道了吧? 本宫呢,考虑到你我既然都与武陵王相熟,那也算是半个熟人了,所以呀,本宫这才特意赶来送给你尝尝呢。” 话毕,只见一个婢女将带来的食盒缓缓打开。丽莹目光流转,从中拿出一块精致的点心,面带微笑,递到了宪嫄面前。 宪嫄眼神清澈,丝毫没有防备之心,毫不犹豫地顺手接过,轻轻放入了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丽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手腕上的玉镯上,那玉镯温润通透,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开口问道:“王姑娘,你这玉镯可真是精致呢,可否给本宫瞧瞧?” “好啊。”宪嫄欢快地应道,脸上洋溢着单纯的笑容,小心地从腕上褪下镯子,递到丽莹的手中,接着说道:“这是休龙母妃送我的。” “是吗?看来她还真是把你当成儿媳了。”丽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眼神却有些复杂,让人难以捉摸。 闻言,宪嫄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 此时,丽莹瞧着她将整块百合酥吃完,脸上原本真切的笑意渐渐变得似有似无,语气也随之冷淡起来,说道:“你可知晓武陵王与本宫是何关系?” 宪嫄晃了晃头,说道:“休龙从未在我跟前讲起过别的女子。” “从未?哼,这负心薄情之人。若非他抛弃了本宫,本宫怎会沦落至这般境地?被人当作玩物一般,想要就要,不要便弃。” 宪嫄不无惊讶地说道:“你是说你是休龙的未婚妻冯丽莹?”讲罢,宪嫄感觉自己的身躯逐渐发热,脑袋亦有些昏沉起来。 察觉到情况有异,她猛然站起身来,说道:“你在百合酥中下了药?”说完,却因身体孱弱,又再次坐倒回去。 “没错,本宫便是冯丽莹。刘骏背弃本宫,情移于你,本宫又怎会轻易饶过你。” “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为何我会如此难受?” “你放心吧,死不了人的,这只是‘迷情焰’罢了。他加诸在本宫身上的痛苦,本宫要在你身上十倍百倍地讨要回来,本宫要让他追悔莫及。” 话罢,丽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手中紧紧握着那只玉镯,眼神冷漠地瞥了一眼宪嫄,随后领着丫鬟走出房门。 宪嫄见状,只觉一股气血上涌,有气无力地说道:“把镯子还给我。”说着,她拼尽全力伸手过去,想要将镯子抢回。然而,却被一个力气颇大的丫鬟狠狠一把推到了地上。 丽莹行至府门时,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两名守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厉,嘱咐道:“王姑娘突然身体不适,你们去好好伺候她吧。” 守卫回应后,便走到宪嫄房门前轻叩了几下门,但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两人随后壮着胆子打开了门,竟发现宪嫄倒卧在地,衣衫不整。 二人尽管对南安王的虎威存有忌惮,然而当看到宪嫄的姿容以及此时的情形,他们又怎能克制得住自己。 二人彼此交换了个眼色,紧接着就关上了门,把佩刀放置在墙角处,带着淫邪的目光色眯眯地朝着宪嫄走去。 第86章 情焰脱险 当瞧见那两名护卫如饿狼一般的神情时,尽管意识愈发地模糊,宪嫄仍旧竭力打起精神,拔下头上的发钗对着他们喝道:“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出去。” “王姑娘,我兄弟二人正打算好好伺候你呢,你态度咋这么凶呀!” “你们难道就不怕南安王杀了你们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即便被王爷所杀,我俩也值了。”说完,两个守卫便发狂地朝着宪嫄猛扑了过来。 那眼神中满是令人作呕的邪恶与贪婪,嘴里更是发出不堪入耳的淫笑:“小美人,乖乖从了我们,保你少吃些苦头,说不定还能让你享享福。”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极度紧张气氛,宪嫄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紧紧靠在墙边,心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金钗,双眼满是深深的恐惧,但又透着决然的坚定。 两个守卫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其中一个守卫猛地伸手,粗暴地一把扯下了宪嫄的外衣,还色眯眯地顺势在她白皙的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这细皮嫩肉的,真是让爷骨头都酥了。” 宪嫄顿时狼狈不堪,可她仍旧咬着牙拼尽全力抵抗,怒喝道:“你们这两个无耻下流的恶徒!” 在第一个守卫靠近的瞬间,宪嫄瞪大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将金钗狠狠刺向他。 守卫慌忙侧身躲避,但还是被金钗锋利的尖端划伤了脸颊,一道血痕瞬间显现,他恼羞成怒,骂道:“臭娘们儿,还敢伤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另一个守卫趁机而上,张开双臂试图一把抱住宪嫄,她却敏捷地一闪,让守卫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吃屎。 接着她迅速转身,趁第一个守卫尚未反应过来,手中金钗如闪电般直直地扎向他的咽喉。 守卫瞪大双眼,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双手捂着喉咙,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身子摇晃着缓缓倒地。 此时剩下的那个守卫被溅了一脸血,下意识地擦着眼睛,嘴里不停咒骂道:“该死的贱人,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宪嫄丝毫不敢松懈,趁其不备,再次举起金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扎进了他的眼睛。 守卫发出撕心裂肺般凄厉的惨叫,双手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地翻滚,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趁着这个机会,宪嫄大口喘息着,脚步虚浮,踉跄着冲向房门,用尽全力拉开房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此刻拓跋余已然回府,听到房间里的惨叫声,他快步走了过来。 宪嫄恰巧摔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碰触到宪嫄炽热的身躯,不禁大为吃惊,询问道:“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那被刺瞎一只眼睛的守卫听到拓跋余的声音,深知自己必定难逃一死,随后便猛地抓起墙角的佩刀,狠狠地捅进了自己的心窝。 宪嫄此刻说话已无比艰难,眼神迷离恍惚。 拓跋余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房中的情形,心中瞬间明了宪嫄这是中了春药。 他垂下头看着怀中的宪嫄,正见她眼眸中满含风情地望着他。且她此刻仅身着单薄的贴身小衣,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面色如晚霞般潮红,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迷离之美。 他的内心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愫,竟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当触及宪嫄唇的那一刻,一股热流瞬间涌遍全身,理智在这一刻几近崩塌。 起初,受春药影响的宪嫄,意识有些模糊,不自觉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 然而,随着拓跋余的吻越来越激烈,宪嫄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 “唔……”宪嫄猛地从混沌中反应过来,心中一惊,羞耻与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她用力咬了拓跋余一口。 拓跋余伸手指轻轻擦了一下,手上沾染了一丝血迹,他有些气恼地说道:“你竟敢咬本王?看来本王真要好好惩罚你了。”说着,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一把将宪嫄横抱起来,作势就要往房间而去。 宪嫄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看着拓跋余,眼中闪过一丝哀求。艰难地说道:“求你……将我抱到池子里,我真的好热……”宪嫄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无助。 拓跋余本想好好惩罚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却突然间被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所触动。 只见他眉头紧蹙,心中既有气恼,又有怜惜。 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此娇媚动人的美人此刻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是他此刻为何会对她产生了如此强烈的疼惜之情,竟然不忍心去伤害她。 眼看着宪嫄的双手已经开始无法自控地胡乱抓扯着身上的衣物,拓跋余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一方面是对她的惩罚之意,另一方面却是那难以抑制的怜惜之情。 在经过了一番纠结犹豫后,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身形倏地一展,朝着花池急速掠去。 他抱着宪嫄风驰电掣般疾驰。眨眼间,他们便已落入池水之中。进入花池后,拓跋余依旧紧紧抱着宪嫄,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 此刻,在这花池的水波荡漾间,宪嫄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平静。而拓跋余的心里却好似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渐渐地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他的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种想要竭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陌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初次见到宪嫄时,他便在心底告诫自己,她不过是棋局里关键的一枚棋子,是自己走向权力巅峰的助力。可每一次目光触及她清澈的眼眸,心就像被什么击中,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脚步总是不自觉地迈向她所在的方向,理智在情感边缘疯狂拉扯。他深知动情是大忌,然而,那些刻意筑起的心墙,在见到她的瞬间便开始坍塌。 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明白了自己心意,原来爱情悄然而至时,理智的枷锁是如此不堪一击。 第87章 妒恼威逼 不知过了多久,当宪嫄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拓跋余,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拓跋余则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我们该出去了。”说罢,他脚尖轻点池水,抱着她轻盈地从水中腾跃而出,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宪嫄见到这般情形,有气无力又焦急万分地说道:“王爷,快放我下来,我要回自己的房间去!” “你那房间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先在这儿待着吧,本王让人收拾妥当了再回去。” 说完,拓跋余迅速走进房间,将宪嫄放置在床上,接着又走出房门,前往宪嫄的房间,取来衣物后命令下人收拾屋子。 拓跋余看着宪嫄,语气有些急切地说道:“赶快把衣物换上。” 片刻过后,宪嫄在房内说道:“王爷,可以进来了!” 拓跋余随即打开房门进入,此时的他完全不顾自己身上也是全身湿透,满心只想着赶紧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便直截了当地问道:“究竟是谁下的药?” “是冯昭仪,她之前来过府上。王爷您可认识?” “自然认识,这个毒妇,竟敢这般明目张胆地闯入本王的王府中来胡作非为,本王绝不会轻饶了她。” “王爷,方才,真的多谢您,否则,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王姑娘,你方才是否有那么一瞬担心本王会……” 宪嫄急忙说道:“王爷莫要误会,我知晓王爷是,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哈哈哈哈!”拓跋余不禁仰头大笑起来,脸上带着一抹自嘲:“本王可真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评价。” 他的目光扫向宪嫄:“本王看啊,王姑娘你恐怕也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实不相瞒,本王当时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啊。”他在心里回想着那一刻的挣扎,眉头微微皱起。 然而,很快他又舒展开眉头,接着说道:“不过本王最终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似乎在期待着宪嫄能读懂他的心思。 此时的宪嫄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拓跋余看着她,继续说道:“本王不愿去趁人之危,尤其是对于本王所重视的人。” 接着,拓跋余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郑重起来,说道:“本王倒是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若刚才你当真失身,你还会和刘骏在一起吗?” 宪嫄没有丝毫的犹豫:“不会”。 “如果他不介意呢?” “可是我介意。”宪嫄毫不犹豫,心中想着自己的清白之躯若有污点,如何能配得上心爱的人。 “看来你真是爱极了他啊,只可惜呀,他马上就要自身难保了。”拓跋余冷哼一声,心中既有嫉妒又有得意。 “王爷这话是何意?” “用不了多久,你自会明白。” 宪嫄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为刘骏担忧起来,眼眸中流露出缕缕忧虑之情。 拓跋余满脸不快地说道:“你回去吧,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 宪嫄若有所思地走出房门,脑海中依旧盘旋着刘骏的事情,满心的忧虑让她的脚步都变得有些沉重。 拓跋余瞧着她这副神情,一种奇怪的嫉妒之感竟然毫无征兆地在他心中滋生出来。 心中的怒火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让他再也克制不住,只想将这心头火狠狠地撒在他人头上,于是大声吩咐道:“立刻将那两个畜生拉去喂狗,将他们的家人抓来。” 护卫赶忙答道:“是”。紧接着,便听见一群人脚步匆匆出了王府。 宪嫄一听,心下一惊,立即停步转身道:“王爷,他们已经遭到了惩罚,送了性命,您就放过他们的家人吧!” “他们竟然胆敢在本王眼皮底下犯事,看来本王对这帮属下还是太过纵容了,若再不趁此整顿一番,这王府之中岂不是人人都敢以下犯上。” 宪嫄向前一步,语气恳切地说道:“他们二人虽有错,但罪不及家人。若因此牵连无辜,恐会引得众人惶惶不安。 况且,以王爷之威,经此一事,众人定当引以为戒,不敢再有冒犯之举。王爷何不放他们家人一条生路,也可彰显王爷的仁德之名。” “本王的名声倒不劳你费心,若不严惩,日后如何立威?” 宪嫄走近拓跋余,说道:“以暴制暴并非良策。若能以宽容之心处理此事,让众人知晓王爷的慈悲,想必日后他们定会更加忠心耿耿。” “哼,你倒是宽容大度,竟还给施暴者求情,若不是本王及时赶到,你现在恐怕已非完璧之身。” 宪嫄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难堪和后怕,轻声道:”王爷救我之恩,宪嫄没齿难忘。但正因王爷及时搭救,我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倘若因此牵连其家人,致使更多无辜之人受苦,我心中实在难安。” 拓跋余厉声道:“你真是心善过了头!他们犯下这等恶事,就该受到严惩,家人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否则何以警示他人?” 宪嫄抬起头,看着拓跋余道:“我深知你的愤怒与担忧,可若能网开一面……” 拓跋余打断她的话:“你休要再说,此事本王自有定夺。” 宪嫄看到他动怒,也不敢再多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声音道:“王爷,顾平的家人已全部带到,只是曹三的家已人去楼空,家人不知去了何处。” 拓跋余道:“不知去了何处?看来本王这府邸里重情重义之人还真是不少啊!”拓跋余说着,看了宪嫄一眼。 宪嫄心中一凛,垂下了眼眸。 拓跋余继续道:“既是这王府中人要做人情,本王姑且成全了他。有这顾平的家人在此也是一样。”他原本也只是因宪嫄方才的态度和表现想出出心中的怒气。 听着这冷冰冰的话语,被押解来的男女老幼哭成一片。 一个老者说道:“王爷饶命啊,顾平这小子犯了错,得罪了王爷,他确实该死,可我们这些家人实在不知情啊。求王爷开恩,放过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吧。” 拓跋余不为所动,说道:“无辜?在本王的府中,一人犯错,全家都难辞其咎。” 老者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王爷,我们一直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从未想过要冒犯王爷您的威严。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们这次吧。我们定会日日为王爷祈福,感激王爷的大恩大德。” 旁边一个妇人也哭着哀求道:“王爷,这孩子才足月,他爹所犯之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何其无辜啊,求王爷开恩,放过我们吧。”其他人也纷纷磕头求饶,哭声震天。 宪嫄看着这些可怜的人,心中愈发不忍,她再次看向拓跋余,求情道:“王爷,他们如此可怜,不如就… 拓跋余怒视宪嫄:“你再多言,本王连你一起治罪。” 宪嫄身子一颤,不敢再言语,但眼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拓跋余看着眼前求饶的众人,悠然地坐在椅中,说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人群中顿时一片死寂,只有那婴儿的啼哭声格外刺耳。 拓跋余指着婴儿道:“既然他如此迫不及待,那就让他先上路吧。”说过,示意护卫将孩子抱过来。 众人惊恐万分,妇人疯了一般扑向护卫,哭喊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王爷开恩啊!” 老者也连忙磕头求情:“王爷,孩子无辜啊,求您放过这孩子,您要惩罚就惩罚我们这些大人吧!” 拓跋余说道:“本王的决定岂容更改?这孩子想必就是顾平的儿子吧,他父亲犯下大错,他也必须承担后果。” 护卫不顾妇人的挣扎,强行将孩子抱到南安王面前。孩子的哭声愈发凄厉,让人心碎。宪嫄的心也不禁揪紧。 拓跋余看着怀中的孩子道:“这孩子可真是可爱,可惜啊,生在了这样的人家。”言罢,就欲将孩子摔死,老者看情形不对,猛地扑向拓跋余。 拓跋余怒目圆睁,一脚踹向老者,老者被重重踢开,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又滚落下来,吐了一大口血,痛苦地呻吟着。 见护卫用刀指着老者,一直未敢说话的少女见状,声嘶力竭地跑到老者身旁,扶起他道:“爹,你怎么样了?” 老者气若游丝地说道:“兰儿,爹没事。” 少女眼中满是泪水,看向拓跋余说道:“王爷,求您放过我爹吧!他年事已高,经不起这般折腾。” 拓跋余眼角瞥了宪嫄一眼,看向少女道:“好啊,看你还有几分姿色,你若肯为本王侍寝,本王便考虑饶过你爹。” 少女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着。旁边的老者挣扎着说道:“王爷,小女已许配了人家,这万万不可。” 拓跋余冷哼一声:“许配了人家又如何?在本王面前,这都不算什么。”继而转向宪嫄问道:“王姑娘,许配了人难道就不能反悔?难道本王还比不上那不知所谓的人家?” 宪嫄心中满是愤懑,却又不敢直接顶撞拓跋余,只能委婉地说道:“王爷,强扭的瓜不甜。这女子既已许配人家,想来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的。 若此时横加阻拦,拆散他们,岂不是有违天理人情?即便女子被迫顺从,心中也必怀怨恨,又怎能真心侍奉王爷?” 拓跋余眯起眼睛,说道:“那依王姑娘之见,若你身处此境,又当如何?” 宪嫄说道:“王爷,若我身处此境,定当以死明志,坚守与心爱之人的誓言。” 拓跋余脸色一沉,说道:“好一个以死明志,本王倒要看看,真到了那时,你是否真有这般决绝。” 宪嫄直视拓跋余,说道:“王爷,我虽为女子,却也知礼义廉耻,重情重义。若真到了那一步,我绝不食言。” 拓跋余怒极反笑,道:“好,本王就等着看你的决心。不过,这女子可没有你这般硬气。”说罢,他看向少女道:“你是要学她以死明志,还是乖乖听从本王的安排?” 少女脸色惨白,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她看了看受伤的父亲和惊恐的家人,又看了看一脸坚毅的宪嫄,心中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与挣扎。 就在这时,老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兰儿,莫要答应,爹就是死也不愿你受此屈辱。” 少女泪如雨下,哭喊道:“爹,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和嫂嫂、侄儿受苦。” 拓跋余不耐烦地说道:“本王可没那么多耐心,赶快决定。” 少女说道:“我......我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宪嫄气愤地说道:“王爷,您这般逼迫,与恶霸有何区别?如此行径,实在有失您的身份!” 拓跋余道:“王姑娘,你如此气愤干什么?本王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这女子若从了本王,那是她的福分,你莫要在此坏了本王的兴致。 你若是不想看到她如此为难,失身受辱,不如,你替她好了,本王就放了他们一家。” 宪嫄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拓跋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怎么?王姑娘这是不愿意?本王的提议可是给了你一个救人的机会。” 宪嫄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拓跋余再次看向怀里已经熟睡的孩子,说道:“看来这次是没人会救你了。”说完,手一扬,便将孩子扔了出去。 众人大惊失色,眼看着孩子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地面坠去。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宪嫄如脱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在空中奋力一扑,险之又险地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孩子被惊醒,哇哇大哭起来。宪嫄紧紧抱着孩子,怒视着拓跋余,眼中满是悲愤:“您怎能如此狠心?这孩子不过是个无辜的生命,您竟要下此毒手。” 拓跋余道:“你救得了他这一次,却救不了他一世。只要本王想,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你不妨再考虑一下本王的提议。” 这时,老者、妇人和少女急忙跪地爬向宪嫄,哭泣道:“姑娘,求求你,你就答应了王爷的要求吧。” 宪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三人道:“你们怎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要将我往火坑里推啊。” 老者满脸泪水道:“姑娘,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若不如此,我们全家都得死,这孩子也活不了啊。” 妇人也哭着说道:“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知道这很为难你,可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少女道:“姐姐,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是只要您答应王爷,你怀中的孩儿便能安然无恙。我们一家都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宪嫄心中痛苦万分,她看着怀中的孩子,又看向跪地哀求的几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既不想屈服于拓跋余的淫威,又不忍心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受苦。 此时,拓跋余得意地看着宪嫄,等待着她的决定。而周围的人也都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拓跋余道:“看来你很难做决定,没关系,本王给你时间考虑,我数到三,你若还不给出答案,他们之中便有一人死在刀下,一。” 众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宪嫄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依旧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老者、妇人和少女绝望地看着宪嫄,眼中满是祈求。 “二。”拓跋余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宪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紧紧抱着孩子,身体微微颤抖。 “三。”拓跋余的声音刚落,一个侍卫立刻抽出佩刀,抹向老者的脖子,老者瞬间毙命。 众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妇人也瘫软在地。宪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者,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悲痛。 “王爷,您怎能如此残忍?”宪嫄颤抖着声音说道。 拓跋余却面无表情道:“这是你逼本王的。既然你不愿做出选择,本王只能替你做决定。看看下一个是谁?” 妇人和少女不断地磕头,求宪嫄救救她们。 就在拓跋余即将再次喊出“三”的时候,宪嫄大喊道:“王爷,我答应您!” 拓跋余大笑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 “请您先放他们离开。”说着,宪嫄将孩子交到妇人手里。 拓跋余道:“放他们离开?本王凭什么听你的?” 宪嫄道:“王爷,您是高高在上的王,一言九鼎。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您的要求,您就该展现出您的大度。若您不放他们走,我即便应了您,也会想尽办法寻死,到那时,您什么也得不到。” 拓跋余思索片刻,随后一挥手道:“好,本王就放他们走。但你最好记住你的承诺,若敢食言,本王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妇人和少女泪流满面,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宪嫄用眼神制止。宪嫄轻声说道:“快走,别回头。” 妇人和少女千恩万谢,抱着孩子匆匆离去。宪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思索着要如何争取更多的时间,让他们逃得更远。 第88章 如法炮制 拓跋余看着宪嫄,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道:“现在他们走了,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宪嫄强装镇定地说道:“王爷,我既已答应,就不会反悔,但还请王爷给我一些时间准备。” “好,本王就给你半个时辰。” 宪嫄微微颔首,转身回到自己房中,心跳愈发急促,她深知自己陷入了绝境,但仍在脑海中苦苦思索着脱身之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宪嫄在房中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她试图寻找房间里可以利用的东西,却发现除了一些简单的摆设,别无他物。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日间丽莹带来的那盒百合酥上。 一条计策迅速在她脑中形成,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将盒中的糕点捡到盘里,端着盘子来到拓跋余门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神态,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自然和平静。她抬手敲了敲门。 拓跋余打开门,问道:“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吗?” 宪嫄却答非所问,强挤出一抹微笑说道:“这百合酥是我特意为王爷做的,还望王爷莫要嫌弃。”此刻的宪嫄,内心紧张到了极点,生怕拓跋余看出端倪。 拓跋余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哦?你倒是有心了。” 宪嫄赶忙说道:“王爷,您先尝尝,若是觉得好吃,那也是我的荣幸。” 拓跋余拿起一块百合酥放入口中,边嚼边说道:“嗯,味道还算不错。” 宪嫄心中暗暗祈祷着迷情焰快点发作,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说道:“王爷喜欢就好。”可她也知道这迷情焰的厉害,药效发作起来全身燥热,犹如掉入火窟,还四肢疲软乏力。 她想起拓跋余抱自己入池水的情景,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说道:“王爷,你这房间有浴桶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王姑娘还想与本王共浴不成?”拓跋余一脸戏谑地说道。 宪嫄脸色一红,说道:“王爷莫要取笑,我只是见王爷似乎有些燥热,想着泡个澡或许能舒服些。” 拓跋余哈哈大笑起来:“好,本王这就命人准备浴桶。”很快,浴桶就准备好了,宪嫄悄声吩咐护卫加入凉水。 待一切准备就绪,拓跋余突然感觉身体燥热起来,他喃喃道:“本王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燥热?” 宪嫄知道迷情焰开始发作了,她紧张地说道:“王爷,许是这房间有些闷热,我打开窗户通通风?” 拓跋余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强撑着说道:“不用,本王没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拓跋余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四肢也渐渐变得疲软乏力。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怒视着宪嫄道:“你在点心里做了手脚?” 宪嫄见事情败露,心知再也瞒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慌不择路地就要逃出房门。 拓跋余见状,身形如电,一个箭步冲过去,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臂,恶狠狠地说道:“你竟敢算计本王,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此时的拓跋余,燥热感汹涌如潮,让他几乎丧失理智。他双目喷火,用力将宪嫄狠狠拉向自己,顺势将她娇柔的身躯压在墙上。 他的呼吸急促而炽热,喷在宪嫄的脸上,声音暗哑地说道:“你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说着,便迫不及待地低头想要亲吻宪嫄。 宪嫄又惊又怒,俏脸涨得通红,喊道:“放开我。”同时奋力地挥出一掌,拍在他坚实的胸膛。 拓跋余吃痛,闷哼一声,手上的力气不自觉一松。 宪嫄趁机如泥鳅般挣脱了他的束缚,慌慌张张地冲向房门,手忙脚乱地打开门,随即跑了出去。 拓跋余愤怒地看着她逃离的背影,试图起身去抓她,却发现自己此刻已浑身无力。 宪嫄跑出房间后,“砰”地一声重重地将房门关上。 拓跋余则双腿一软,摔倒在地,眼睛血红如兽,口中不断喃喃念着宪嫄的名字。 而门外的宪嫄胸脯剧烈起伏,心中满是后怕。她知道自己彻底把拓跋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但此刻能侥幸逃脱他的魔掌,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过了一会儿,屋内的声音渐渐停歇,宪嫄小心翼翼地离开,准备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宪嫄一路小跑,穿过曲折的回廊和寂静的庭院。月光如水,洒在她惊慌失措的脸上。 然而,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又哪里会有真正安全的所在呢?她心灰意冷,索性不再躲藏,径直来到池水旁,抱膝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之上。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大石上,思绪恰似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不停翻涌。回想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的心中依旧充斥着难以消散的余悸。 微风轻轻拂过,池水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倒映其中的月影也随之破碎不堪,恰如她此刻破碎凌乱的心境。 她全然不知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是好,只觉得自己仿若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休龙,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我害怕,我真的好怕!” 缓缓地,夜色渐深,宪嫄蜷缩着身子缓缓躺在石板上。迷迷糊糊之中,她好似听到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嫄儿,我来了。” 宪嫄又惊又喜:“休龙,真的是你?” 刘骏快步走到她身前,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是我,别怕,我这就带你走。” 宪嫄紧紧抓住刘骏的手臂,满心委屈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可就在这时,一声充满寒意的冷笑传来,宪嫄猛地睁开眼睛,这才惊觉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而此时,她手中紧紧抓住的人,竟然是拓跋余。 拓跋余一脸阴沉地看着她道:“怎么,在梦里都想着别的男人来救你?” 宪嫄惊恐地松开手,不断往后退:“王爷,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 “你竟敢给本王下药,本王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宪嫄看着拓跋余,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只是为了自保。” “自保?你可知你这一行为让本王丢尽了颜面。” 宪嫄一双美目泪光盈盈地望着拓跋余道:“此事只有你我知道,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就当这是我们两之间的秘密。” 最后这句话让拓跋余微微一怔,心中一动。他看着宪嫄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的怒意竟不自觉地消散了几分。他沉默片刻,语气缓和了下来,低头在宪嫄耳边说道:“你当真不会说出去?” 宪嫄连忙点头,眼中满是诚恳:“我绝不敢欺骗您。此事若传出去,就让我不得好死。”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暂且饶你这一回,回去吧。”拓跋余的语气中虽然还带着一丝威严,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 “去哪?”宪嫄一时没反应过来,怯生生地问道。 “回房歇息吧,夜深露重,小心着凉。”拓跋余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关心。 宪嫄如蒙大赦,行礼后匆匆退下,一路小跑着往房间而去。 拓跋余望着宪嫄暗夜中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女子看似柔弱胆小,实则倔强聪明,竟能想出这般计策来应对本王......想着想着,拓跋余转身回到书房,继续思考着那些权谋之事。 第89章 猝临乱局 没过几日,拓跋余就收到了鲁秀、陈绪呈送来的情报。 他欣喜万分,随即朝着皇宫行去。 待他经通报后进入太华殿,却见丽莹正在给太武帝按摩,还一脸媚笑地说着话,而拓跋翰也在此。 目睹此景,拓跋余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厌恶的神情。然而还是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见过冯昭仪,三哥安好。” 太武帝说道:“起来吧,看你一脸焦急的样子,是有何事要见朕啊?” 拓跋余说道:“父皇,儿臣有要事急奏!”随即瞥了丽莹和拓跋翰一眼,说道:“父皇,此事事关重大。”其言外之意便是让其二人回避。 太武帝手轻轻一挥说道:“无妨,老三和冯昭仪并非外人。” 瞧着丽莹那得意的模样,拓跋余略感不满,但在父皇的命令之下,他也只能开口道:“父皇,鲁秀传来急信,说已完全掌握南康和庐陵的军事布防。” “如此看来,薛安都是真心投诚了!” 拓跋翰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仍需谨慎对待。毕竟临川战略位置关键,不可轻信,以防有诈。” 太武帝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 拓跋翰拱手道:“儿臣认为,当派亲信之人再去核实,以防万一。” 拓跋余冷笑一声,说道:“三哥,你这是在怀疑小弟的办事能力吗?鲁秀传来的急信难道还能有假?” 拓跋翰道:“六弟说的哪里话,这都是为了朝廷的安危着想。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薛安都假意投诚,我们未能及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拓跋余眉头紧皱,说道:“三哥,你这般谨慎,倒显得小弟鲁莽行事了。” 拓跋翰连忙解释道:“六弟,我并非此意。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太武帝看着两人争执不下,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二人不必争执。老三所言不无道理,派亲信之人去核实一下也无妨。倘若核实无误,那后续攻打临川之事便也交由老三去操办吧。” 拓跋余闻听此语,惊愕万分,自己苦心孤诣经营许久,竟被拓跋翰三言两语就给抢夺了去。他不甘心地说道:“父皇,儿臣对临川颇为熟悉,这些年也多有研究其山川地势。 三哥虽能,但对临川实际情况知之甚少。儿臣以为,若贸然让三哥负责攻打之事,恐多有阻碍。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定能顺利拿下临川。” 拓跋翰反驳道:“六弟此言差矣。有了布防图,临川如在眼前,何处可攻何处可守一目了然。我等行军打仗,靠的是谋略布局,而非仅仅熟悉与否。” 拓跋余咬咬牙,说道:“三哥莫要轻敌,临川地势复杂,非亲身了解不能体会其中精妙。皇弟这些年的积累岂是一张布防图可比?” 拓跋翰也不甘示弱:“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熟悉地形又如何?若不能随机应变,依图行事,也是枉然。” 两人又你来我往地争执了几句。太武帝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大声道:“够了!此事就交由老三去办,莫要再争!” 拓跋余心中甚是不满,然而,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他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太武帝接着说道:“老三,此事你务必小心谨慎,确保万无一失。” 拓跋翰心中一阵窃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拱手道:“儿臣领旨。”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瞥了一眼拓跋余,心中暗讽:“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太武帝挥了挥手:“都退下吧,朕也乏了。” 众人齐声应道:“儿臣(臣妾)遵旨。”行礼后退出太华殿。 未免提起刚才的事引起不快,拓跋翰看到拓跋余唇上的伤,打趣道:“六弟,你这嘴是怎么了?莫非是被女人咬伤的不成?” 拓跋余道:“三哥真是会说笑,这是我不小心磕到的。” “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听说你府上有一倾国倾城的女子,我还真是想见见呢。” 拓跋余闻言,不禁紧张起来,若是拓拔翰见到宪嫄,依着他的性子,恐怕会生出许多麻烦。便道:“我府中的那名女子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真没什么特别之处。” “六弟,我怎么听说这女子深受吐谷浑王慕延和刘宋武陵王的宠爱呢?莫非他两眼光如此之差,竟喜欢一个普通寻常的女子?我看呐,六弟是想金屋藏娇啊!” “三哥说哪里的话,三哥若是不信,明日自行到府上一看便知,只怕污了三哥的眼睛。”拓跋余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声音中却透着一丝不安。 “好,那我明日便去瞧瞧,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六弟如此紧张。”拓拔翰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 拓跋翰继而说道:“六弟,你就先行吧,我还得去给母后请安呢。” 拓跋余点了点头,急步追上了丽莹,一把拽住了她,脸色阴沉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本王的王府撒野。王姑娘服下迷情焰之事,本王还没跟你算账。” 丽莹挣了挣手臂,却未能挣脱,满脸恨意地说道:“哼,拓跋余,你以为你能护得住她?那个贱人,把刘骏从我身边夺走,我怎会放过她?” 她轻蔑地看向拓跋余,冷笑道:“哼,看你这副模样,看来竟然也喜欢那个贱人。可惜啊,她的意中人可不是你。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但凡刘骏和你想要的,我都要想方设法地将其毁掉!” 拓跋余手上的力道加重,咬着牙说道:“你这疯女人,若是再敢胡作非为,本王定不会轻饶你。” 丽莹却毫不畏惧:“你能把我怎样?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定会让你们都不得安宁。” 拓跋余怒目而视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丽莹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仇恨:“倘若不是你们,我父亲怎会在权力争斗中丧命?我又怎会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至此?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拓跋余直视着丽莹,眼神冰冷:“你父亲若不是贪财好利,又何以会被人利用?他在权力场中妄图谋取更多财富,不择手段,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皆是他咎由自取。” 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还有,你身为他的女儿,心安理得地收下他送给你的珍贵饰品,本王不信你对这些名贵之物的来源没有起疑。 可是你不但没有过问,没有劝诫,还默许他的行为。你以为你如今的遭遇都是别人的错?你自己又何尝没有过错?” 丽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倔强怨恨的模样:“哼,就算我父亲有错,可若不是你们这些人在背后算计,他又怎会走上绝路?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拓跋余听着她的话,心中怒火更盛,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道:“你这冥顽不灵的女人,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本王今日就杀了你。” 丽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双手用力掰着拓跋余的手,却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拓跋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甘,但还是不得不松开了手。 丽莹则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中既有惊恐又有仇恨地看着拓跋余。 拓跋余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今日暂且饶过你,若你再敢兴风作浪,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时,拓跋翰从墙角处转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丽莹,故作惊讶地问道:“哟,这是怎么了?冯昭仪为何如此狼狈?” 拓跋余面色平静地说道:“她只是一时身体不适,稍后便会好的。三哥怎么这个时候在此处?你不是去见母后了吗?” 拓跋翰轻轻笑了笑说:“母后没在殿中,我等了片刻不见人,只得先行离开了。” 拓拔翰之前说要向皇后请安,只不过是看出了拓跋余的怒火,便找托词暂时与其分开。没想到却听见了他与丽莹的谈话,故而赶紧隐身在墙角处。待听到丽莹有危险,故而赶紧咳嗽示警。 拓跋余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看向拓跋翰:“三哥既然在此,那我便先出宫了。冯昭仪那边,还请三哥多照顾。” 拓跋翰微微点头,双手背后,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抹浅笑:“这是自然,你且去忙你的。” 拓跋余不再多言,转身,衣袂随风而动。他步伐沉稳,沿着宫道前行,身影渐行渐远。 拓跋翰望着拓跋余离去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他转头看向丽莹,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走上前,伸手将她扶起,问道:“冯昭仪这是怎么啦?果真是身体不适?” “本宫没事。” 拓拔翰则轻声说道:“刚才你和老六所言,本王全都听见了。” 丽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警惕地看着拓拔翰。 “你既然想让他消失,本王就助你一臂之力。” “你说什么?你为何要帮本宫?” 拓拔翰一把抓住丽莹的手,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丽莹笑道:“恐怕并非王爷所说的这么简单吧?” “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昭仪啊,不过其他的你也无需知道,你只要明白,在北魏,只有与本王合作,你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怎么样啊冯昭仪?”拓拔翰说完,抓住丽莹的手又紧了一紧。 丽莹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找他合作,他却先找上了自己,便说道:“只要能杀了他,本宫还有什么是不能豁出去的。”于是大声说道:“本宫确实感觉全身乏力,由此便劳烦东平王送本宫回寝殿。” “是,娘娘。” 行不多久,两人便到了丽莹所居的含章殿。丽莹吩咐身旁的丫鬟道:“你们都出去,本宫有要事要与东平王商议,没本宫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丫鬟们应道,便纷纷退了出去。 随着殿门关上,拓拔翰走到丽莹面前,伸手解开了她的外衣,便一把将其抱起,往内室走去。 不一会,娇喘声,粗重的呼吸声弥漫了整个宫殿。 云雨过后,拓拔翰道:“冯昭仪果真是与众不同啊!本王都舍不得离开这宫殿了。” “只要王爷有胆量,本宫这里随时为你敞开。” “此话当真?” “王爷只要不食言,本宫又岂会说话不算话。”丽莹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本宫还有一份礼物送给王爷,或许这件东西在王爷那里会有些用处。” 拓跋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是什么东西?” 丽莹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一旁的箱笼。她轻轻蹲下身子,在箱笼中翻找片刻,随后拿出一块令牌。她站起身来,将令牌递到拓跋翰手中。 拓跋翰接过令牌,定睛一看,顿时兴奋不已。那令牌上刻着的“南安王府”四个字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这……你是如何得到的?”拓跋翰难掩激动。 丽莹轻轻一笑:“王爷不必管我是如何得到的,重要的是,王爷有了这个,可就多了几分胜算。”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拓跋翰:“王爷准备怎么对付拓跋余呢?如今有了这令牌,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 拓跋翰握紧令牌,沉思片刻后说道:“有了这令牌,本王自可安排人潜入南安王府,探听消息或是制造些混乱。 不过现在时机未到,老六最近在父皇面前颇为得宠,若想扳倒他,需得小心筹谋。” 拓跋翰接着道:“不过他今日如此欺负昭仪,本王定会让他付出代价。本王会安排人教训他一顿,纵然杀不了他,也能让他伤了半分,好给昭仪出出这口恶气。” 丽莹微微抬起眼眸,带着一丝感激与期待,轻声说道:“多谢王爷为本宫着想。那拓跋余实在是欺人太甚,若能让他吃到苦头,也算是解了我心头之恨。” 丽莹稍作停顿,继续道:“拓跋余既然喜欢府中的女子,王爷何不将其掌握在手中,也好挟制于他。” “你是说王宪嫄?看来昭仪对这个情敌可真是仇深似海啊,就不知她是否比得上昭仪你呀?” “哼,王爷不必打趣本宫,拓跋余既然能喜欢上她,她的容貌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好,明日本王便亲自去瞧瞧,若是还过得去,本王便设计将她接到王府,到时候昭仪可得在旁出力才是。” “那是自然。” 第90章 共御危局 次日,拓拔翰果然来到了南安王府上。 这时,一名护卫出来迎接道:“恭迎东平王。” 拓拔翰道:“你们王爷呢?” “回东平王,我们王爷和王姑娘出去了。” 拓拔翰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老六真是好心思啊,他不让本王见到人,就越发引起了本王的好奇心,本王便在这府上等着,不信他们不回来。” “回东平王,我们王爷好像是说过,今日还真是不一定回得来呢。” 拓拔翰眼珠转了转,说道:“是嘛,那既是如此,本王在此待着也无趣,这便走了。”说完,迈步走出了王府。 此时,拓跋余正带着宪嫄在京城的繁华街道上游走。 宪嫄问道:“王爷,您怎么想着今日带我出来?” “今日府上会有个无赖上门,本王不想见到,所以出来避避。” “那您不怕我逃走吗?” “有本王在,你逃得了吗?” “王爷,你就这么自信吗?说不定我有办法逃走呢。” “你大可一试,但本王相信,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并且你似乎忘了上次欺骗本王的后果。” 想起那次拓跋余生气得差点就强迫了自己,宪嫄心中不免害怕,赶紧解释道:“我只是跟王爷开个玩笑,我当然不敢再犯。” 可是宪嫄觉得今日的确是个好机会,哪怕是冒险,她也要试一试,所以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 当看到一家名为“霓裳阁”的衣肆时,宪嫄开口道:“王爷,我想进店里看看衣服,这是女子的场所,男子不便进入。不如您到旁边的茶铺喝喝茶,我看好了就出来找您。” 拓跋余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啊,不要忘记本王告诫你的话,否则,这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知道。”说完,宪嫄便走入了店铺。 掌柜看到宪嫄,急忙迎上来道:“这位姑娘,欢迎光临小店,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小店有各种款式和材质的衣裳,保证能满足姑娘的需求。” 为了隐藏好自己的身形,宪嫄确实是想先换身衣裳,以免被拓跋余发现,便道:“我想要一件素净些的衣服,日常穿着。” 掌柜道:“没问题,姑娘楼上请,我们有许多素雅的款式,姑娘可以慢慢挑选。” 还没上楼,宪嫄就将头上的一支金钗取下来,交到掌柜手里,说道:“这只金钗换一件衣服,掌柜的,你觉得可以吗?” 掌柜拿着金钗看了看,激动地说道:“哟,姑娘说哪里的话,别说一件,十件都可以啊。” “好,那我自己上楼,挑好了我自然会下来,你不必陪我上去了。” “是是是,姑娘请便。” 宪嫄于是匆匆上了二楼,随便挑了一件换上,便打开窗户观察周边的情况。 却发现拓跋余此刻正被十几名手持长刀的蒙面人团团围住。 拓跋余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蒙面人道:“要你命的人。” “哼,就凭你们。”话音未落,蒙面人便如饿狼般一拥而上。 只见他们步伐迅猛,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兵刃,直逼拓跋余。 拓跋余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紧接着,他出拳如电,击中一名蒙面人的腹部。趁其吃痛弯腰之际,他一个回旋踢,将另一人的兵刃踢飞。 几招交锋后,他瞅准时机,猛地向前一冲,左手抓住一名蒙面人的手腕,用力一扭,使其兵刃脱手。右手顺势接过掉落的刀,一个横扫,瞬间斩杀两人。 就在激战正酣时,一名蒙面人突然从腰间袋子中抓出一把白色粉末,向拓跋余的眼睛洒去。 拓跋余察觉不妙,急忙伸手遮挡,同时向后跃出几步。 然而,就在他视线受阻的瞬间,另一人的刀直直刺向他。 宪嫄在二楼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她毫不犹豫地抓起身旁桌上裁缝用的剪刀,手腕用力一抖,剪刀如同利箭般急射向这名蒙面人。 剪刀如有神助,不偏不倚,正中蒙面人背心。拓跋余趁机摆脱困境,瞬间双目圆睁,怒喝一声,手起刀落,那名蒙面人当场毙命。 可是黑衣人复又将拓跋余团团围住。宪嫄见状,也顾不得逃走,急忙跑到楼下。瞬间空手与一个黑衣人斗在一起。 那黑衣人出手狠辣,宪嫄起初只有躲避之力。但她身姿灵活,巧妙地避开了黑衣人的一次次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宪嫄渐渐摸清了对方的招式套路,瞅准时机,一个侧身,顺势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黑衣人吃痛,手中的刀险些掉落。 宪嫄趁势向前一扑,猛地夺下了黑衣人手中的刀。黑衣人见状,心中一惊,想要后退,宪嫄却不给对方机会,挥刀而上。 刀光闪烁间,宪嫄使出全力,一刀划过黑衣人的脖颈,那黑衣人当场倒地身亡。 拓跋余担心宪嫄受伤,快速向她靠近,说道:“王姑娘,你可还好?” 宪嫄回应道:“我无事,王爷小心!”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黑衣人朝他们攻来。宪嫄挥刀挡住左侧黑衣人的攻击,拓跋余则一脚踢开右侧袭来的敌人。 一个黑衣人趁机偷袭宪嫄,拓跋余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宪嫄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同时挥掌击退了黑衣人。 宪嫄感激地看了拓跋余一眼,旋即转身,与拓跋余一同迎敌。 拓跋余看准时机,连连刺中几个敌人。宪嫄也不甘示弱,刀法凌厉,将几名黑衣人斩于刀下。 此时,场上仅剩两名蒙面人。他们见势不妙,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企图逃跑。 拓跋余岂会让他们轻易逃脱,他步步紧逼,脚下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带着凌厉的气势。 两名蒙面人无奈只能拼死抵抗。一人举刀猛砍,拓跋余侧身避开,同时手中的刀向上一挑,划伤了那人的手臂。 另一人趁机从背后偷袭,拓跋余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个转身,刀刃狠狠地刺在那人的胸口。 最后一名蒙面人惊慌失措,转头就跑。 拓跋余眼疾手快,手臂一挥,扔出手中刀,那刀如流星般划过空中,准确刺中此人的腿部。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正当拓跋余走过去准备审问时,拓拔翰突然出现。他口中怒喝道:“敢在京城明目张胆地杀人,真是该死。”同时,右手一挥,手中一枚飞镖急速射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正中这人的咽喉。 拓跋余大叫道:“三哥,别杀他。”可惜为时已晚,那人已直直地扑倒在地。 拓跋余满脸怒容地瞪着拓拔翰,拓拔翰却一脸淡然地说道:“六弟,此等恶徒留着也是祸害,杀了干净。” 拓拔翰走了过来,见到宪嫄,瞬间被她的绝世美貌深深震撼,说道:“原来这就是六弟口中的寻常女子。” 拓跋余在一旁见拓拔翰望着宪嫄的眼神,心中更加不安。 见拓拔翰正欲开口和宪嫄说话,拓跋余急忙说道:“三哥,你怎么突然到了此地?” 拓拔翰道:“原本昨日就与你约好,要去你府上坐坐,可惜我到府上一看,护卫告诉我,你和王姑娘出门了。 我这不是无聊嘛,就到处逛逛,可巧,正看到有人竟敢在皇城脚下行凶,更没想到这些行凶的对象会是你。” “那看来还真是够巧的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原本以为今日是见不到你与王姑娘了,谁知竟在此见着了,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王姑娘你说呢?” 宪嫄心中正为丢了逃跑的好机会而懊恼,拓跋翰的话就像一阵风从她耳边刮过,她压根没听进去分毫。 见拓跋翰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啊,这,我不知道!” 看着宪嫄神色有异,拓跋翰关切地问道:“王姑娘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适?” 宪嫄连忙摆手:“没……没有,只是刚刚在想些事情,有些走神了。” 拓跋余急忙走到宪嫄面前,挡住了拓跋翰的视线,说道:“三哥,既然你到府上的目的已达成,况且王姑娘也逛累了,我想我们这就该回去了。” 拓拔翰却笑道:“六弟,莫急。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去喝杯酒,我做东,如何?” 拓跋余说道:“三哥,今日实在不方便,改日吧。” 拓拔翰的目光在拓跋余和他身后的宪嫄身上来回扫了扫,说道:“六弟,你这般推脱,莫不是怕我把王姑娘抢走了不成?” 拓跋余回道:“三哥莫要胡说,只是王姑娘确实累了。” 拓拔翰笑了笑,说道:“也好,那我便不叨扰你们了。不过六弟,改日你可一定要带王姑娘到我府上坐坐啊。” 拓跋余说道:“三哥,这日后再说吧。” 拓拔翰闻言,也不再强求,转身离去。 拓跋余看着拓拔翰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他转头对宪嫄说道:“王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本王也不会如此轻松地化解危机。” 宪嫄说道:“王爷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拓跋余不禁对宪嫄方才的刀法起了兴趣,便问道:“王姑娘,你这套刀法倒是耍得不错。” 宪嫄骄傲地说道:“是啊,这就是我师傅所教太极刀,可惜我总是学不好。若是你见到我师傅使,那才叫厉害呢。” 拓跋余露出好奇之色:“你且说说,这太极刀有何独特之处?” 宪嫄微微扬起下巴,说道:“这太极刀讲究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看似缓慢轻柔,实则暗藏玄机。 在与敌人交手时,能巧妙地化解对方的攻击,进而寻机反击。我师傅使出来时,那刀势如行云流水,让人叹为观止。” 拓跋余微微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宪嫄头上的金钗少了一支,便说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本王去去就来。”于是抬脚进了霓裳阁。 不一会儿,他手中拿着金钗就走了出来,将钗子递到宪嫄的手里,说道:“走吧。” 宪嫄跟在拓跋余身后,心中有些不安,问道:“王爷,刚才掌柜和您说了什么?” “他说你出手豪阔,神色还有些慌张。” 见宪嫄没有回答,拓跋余突然停住脚步,宪嫄没想到他会突然止步,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 拓跋余转过身来问道:“当时你原本是可以逃走的,为什么没走?” 宪嫄见事情已然败露,便果决地说道:“我当时是想走来着,可是刚巧看到王爷被围困。” “所以,你是担心本王?” “王爷先放了萧奇和云俚,后又,又救了我,王爷于我有恩,看着王爷身处困境,我自然不能一走了之。”宪嫄说到拓跋余救了自己时,也不禁脸红。 想起中了春药那日发生的事和自己唇上未好的伤,拓跋余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说道:“走吧,今日之事本王不怪你。” 第91章 蓄意求配 拓拔翰回到王府,用手重重地捶在桌上,怒道:“哼,今日若非那王宪嫄横插一手,老六岂能又逃过一劫。” 兵部侍郎拓跋石道:“王爷,莫要动怒,此次不成,还有下次。这南安王命不该绝,不过是让他多逍遥几日罢了。” 拓拔翰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王精心筹谋,竟不想被这女子给破坏了。 从今日的情形来看,老六果然是对她动了真情,之前冯昭仪所言,本王还不肯相信,如今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王爷,既然南安王如此在乎这女子,我们何不好好利用这一点来做做文章呢?” “此事本王已有计较。兰延是否已到临川核实薛安都投降真假一事?” “兰延昨日已启程前往,估计过几日便会有回信。” “很好,本王要让老六在战场上失意,情场上也不得意。” 拓跋翰向来做事雷厉风行,才过了一日,在后宫嫔妃们纷纷前往永安宫给赫连皇后请安的当口,他竟也风风火火地到了这里。 赫连皇后见到他,不禁问道:“老三,这么一大早,你进宫干什么来了啊?” 拓跋翰微微躬身,恭敬地道:“回母后,儿臣知母后向来喜欢荷花,儿臣今日偶得一盆并蒂莲,想到母后见了定会欢喜,故而匆匆送来给母后!” 赫连皇后并无子,可是出于宫廷礼制,所有皇子均称其为母后。 皇后闻言,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急切道:“并蒂莲现在何处?” “回母后,就在殿外。” “好好,本宫去瞧瞧。你们都一起来看看吧。”说着,皇后急急忙忙地步出殿门,脚步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急切。其他嫔妃也紧随其后,个个脸上都带着好奇与期待。 只见一大盆清澈见底的水中,静静地生长着令人惊艳的并蒂莲。两朵莲花紧紧相依,粉色的花瓣娇嫩欲滴,仿佛是孪生姐妹在微风中窃窃私语。 皇后瞧着这并蒂莲,心中满是欢喜,不禁感叹道:“如此美景,真是难得啊!” 嫔妃们也纷纷附和着称赞,一时间,永安宫前充满了赞叹之声。 “瞧瞧这盆并蒂莲,真是太稀罕了!听说并蒂莲出现的几率极低,咱们今儿个可真是有福气!” “可不是嘛,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真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啊!” “是啊,是啊,这真是难得的祥瑞之兆啊,定能给我朝带来好运啊!” 听着大家的赞美,皇后也不由得心情大好,喜笑颜开地说道:“老三,你可真是有心了,这盆并蒂莲你是如何寻得的呢?” “回母后,这说来也真是机缘巧合,今儿一大早儿臣在王府后院闲庭信步,蓦然间竟见到那一方池水中长了这株并蒂莲。 这么美丽动人的花儿在儿臣那儿可定会被糟蹋了,所以儿臣赶紧将花儿移到盆中,带来给母后。” 皇后面带微笑地说道:“你倒是还想着本宫,说吧,想让本宫赏你点什么?” “母后,这纯是儿臣的一片心意,儿臣不要任何赏赐。”拓跋翰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丽莹一眼。 丽莹急忙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一瞧见这并蒂莲,满心都想着那成双成对、和和美美之景。 此刻东平王身边尚无王妃相伴,您看,若是能为他择一佳偶,促成一段美好姻缘,这对王爷来说,定是再好不过的奖赏了啊。”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说道:“冯昭仪所言甚是,老三身为王室子弟,婚姻大事确实不可耽搁。只是这门亲事,须得仔细斟酌才行。不知老三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拓跋翰故作深情地说道:“若是能找到如冯昭仪这般温婉的刘宋女子,那真是儿臣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可惜,这样的女子怕是可遇不可求啊。” 皇后言道:“刘宋女子在我朝确是不可多见啊。” 丽莹轻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刚巧就认识一人,她叫王宪嫄,我与她还有过一面之缘呢,她目前正在北魏。” “是吗?那就让她即刻进宫,本宫亲自瞧瞧,看看是否配得上老三。不知她现在何处?” “她目前正在南安王府之中。”丽莹小心翼翼地回答。 “她怎么会在老六的府上?”皇后眉头皱得更紧,心中不禁起了疑虑。 “回皇后娘娘,具体情况臣妾也不太清楚。只听说这王宪嫄到北魏后,便暂居在南安王府。” “不管她来历如何,先传她进宫吧。”皇后果断地说道,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拓跋翰急忙道:“母后,既是在六弟府中,那儿臣去传旨就行。”拓跋翰想着能尽快见到宪嫄,心中按耐不住激动。 皇后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这猴急的样子,也罢,你愿意跑一趟就去吧,本宫和冯昭仪在此处等你们。” 不多时,南安王府门前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传来了拓拔翰的声音:“六弟,母后吩咐我来接王姑娘进宫。” 拓拔翰话音刚落,便翻身下马,准备迈入南安王府,门口的守卫在得到南安王的示意后,并未加以阻拦。 拓跋余快步走上前道:“三哥,母后为何会派你来接王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他满心疑惑,担心这其中有什么对宪嫄不利的安排。 “母后想要见见她,具体是何事,到宫里不就知道了吗?” 听到二人的对话,宪嫄也匆匆走了出来,她刚要开口,拓跋余赶忙说道:“王姑娘身体有恙,恐怕无法进宫了,我就随三哥进宫向母后复命吧。” “是吗?王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啊?那正好进宫请御医瞧瞧,王姑娘你说呢?” 拓跋余说道:“就不必劳烦御医了,稍后自然会有大夫前来为她诊治。” 拓拔翰眉头微微皱起,紧紧盯着拓跋余说道:“六弟,你莫不是在故意阻挠王姑娘进宫?这可是违抗母后旨意的大罪啊。” “三哥,我绝无此意。只是王姑娘此时状态实在不佳,贸然进宫恐有不妥。” 宪嫄转向拓跋余说道:“多谢王爷关心,我愿随东平王进宫,不敢有违皇后娘娘旨意,若当真有什么事,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拓拔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才对嘛,王姑娘识大体,那咱们这就启程。” 拓跋余却依旧面露担忧之色:“王姑娘,你当真......” 宪嫄道:“王爷放心,既是皇后娘娘相召,我自当前往。” 拓跋余道:“那本王便陪你前去。” 拓拔翰道:“六弟,你就不用陪王姑娘一同进宫了吧,你留在王府处理其他事务即可。” 拓跋余道:“三哥,王姑娘不知宫中规矩,我担心她冲撞了母后,所以还是陪她一同进宫吧。” 拓拔翰笑了笑,说道:“六弟,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我自会护王姑娘周全的。” 拓跋余说道:“三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给三哥添麻烦。” 拓拔翰道:“既是六弟坚持要去,那就走吧,免得母后等急了。” 一行人遂启程向皇宫而去。一路上,拓跋余心事重重,而拓拔翰则时不时打量着宪嫄。 第92章 意外之喜 三人进了皇宫,皇后和丽莹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宪嫄,皇后微微眯起双眼,说道:“王姑娘,让本宫好等。” 宪嫄赶忙跪地行礼:“民女王宪嫄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恕罪。” 皇后轻轻抬手:“起来吧。” 皇后的目光落在宪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宪嫄缓缓抬起头,眼中透着紧张。 皇后微微一笑:“嗯,倒是个标致的人儿。可有许配人家了吗?” 丽莹趁机插嘴道:“皇后娘娘,据臣妾所知,王姑娘并未婚配,若是真要婚配呀,非得王公贵族才配得上她呢。 不过呀,要是真许配给了刘宋的某个王爷,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用其要挟于他了吗?”丽莹看似漫不经心的玩笑话,实则心怀鬼胎,她心里清楚,绝不能让宪嫄说出已许配给刘骏,故意暗示宪嫄要谨慎回答。 宪嫄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直至此时,她才知道,原来用自己来要挟刘骏的人是拓跋余,而不是北魏朝廷。 她深知若是此时提到刘骏,北魏很可能又会以自己来要挟于他,所以自是不敢提他的名字。于是低声说道:“回娘娘,民女已心有所属。” 皇后脸色微变,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悦,说道:“哦?是哪家公子能得你的青睐?” “回娘娘,民女钟情之人乃刘宋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怎能配得上你这等容貌才情。本宫不许!今儿早上东平王还向本宫提起,若是有年龄相当的女子,可让本宫留意,赐予他为妃。这可不是巧了吗……”皇后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拓跋翰和丽莹心中不无得意。而宪嫄和拓跋余都不禁大惊失色,心慌意乱。宪嫄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拓跋余急忙说道:“母后,儿臣心仪王姑娘已久,今日进宫就是想请母后赐婚。”拓跋余心急如焚,生怕宪嫄被赐给拓跋翰,不顾一切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丽莹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看这东平王也是满眼都是这王姑娘,况且自古长幼有序,不如就将王姑娘许配给东平王,也全了东平王的心意。” 拓拔翰也趁机说道:“请母后成全。” 皇后微微颔首,说道:“冯昭仪所言不无道理。老六,天下女子众多,往后你要是有心仪之人,再让本宫为你赐婚便是,莫要再执拗。” 拓跋余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后:“母后,儿臣此生非王姑娘不娶,若不能与她相伴,儿臣宁愿终身不娶。” 宪嫄泪眼朦胧,说道:“皇后娘娘,民女心中已有他人,求娘娘成全。” 丽莹冷哼一声,说道:“王姑娘,东平王身份尊贵,你莫要不知好歹。” 拓跋余怒视丽莹,说道:“冯昭仪,此事与你何干?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一时间,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皇后喝道:“都住口!” 众人皆不敢再言,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皇后继续说道:“王姑娘,现下两位皇子都对你有意,你只能从中选择其一,无论你选择谁,本宫都会为你做主。但你需想清楚,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可轻率决定。” 丽莹见状,心中暗自得意,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她心想,宪嫄这下可要倒霉了,无论怎样都逃不出自己的算计。 拓跋翰看着宪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说道:“王姑娘,只要你跟了本王,这南安王府的束缚就再也囚不住你。本王会带你脱离这牢笼,让你重获自由。” 拓跋余听到这极具诱惑的言辞,不禁有些慌神,赶忙说道:“王姑娘,千万别信他的巧言令色。他府里姬妾众多,你要是去了,必定受苦。” 拓跋翰连忙表态:“为了你,王姑娘,本王可以把所有姬妾都休掉,从此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你一人。” 拓跋余冷笑一声:“三哥,你向来喜好女色。就算你现在这么说,日后也必然会食言。王姑娘,可别被他骗了。” 拓跋翰不禁发怒,冲着拓跋余吼道:“你别在这胡说八道。本王对王姑娘的真心,天地可证。 本王会给她无尽的宠爱,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而你,能给她什么?在那南安王府,她不过是只笼中鸟。” 两人的争执让皇后听得不禁心生烦闷,只听她怒喝道:“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本宫住嘴。王姑娘,你来告诉本宫,你到底选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宪嫄身上,气氛紧张得仿佛一根绷紧的弦,一触即断。而宪嫄眼神中满是无助:“皇后娘娘,民女心中只有刘宋的那位公子,实在无法接纳他人。” 皇后柳眉倒竖,厉声道:“还从来没有人敢违背本宫的决定,王姑娘,你若是再不知好歹,本宫就将你扔到那烟花之地。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是选择东平王还是南安王?” 宪嫄吓得脸色惨白,却依旧坚定地说道:“皇后娘娘息怒,民女不敢违背娘娘旨意,但民女真心无法接受两位王爷,还望娘娘开恩。” 拓跋余急忙求情:“母后,王姑娘实乃重情之人,还请母后莫要怪罪。” 皇后怒目而视:“老六,你莫要再为她说话。王姑娘,本宫的耐心有限,你若再不选择,休怪本宫无情。” 此时,丽莹在一旁煽风点火:“王姑娘,皇后娘娘已经给了你机会,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拓跋余匆忙疾步走到宪嫄跟前,焦急地说道:“王姑娘,母后可是言出必行的,你倘若真的踏入那污秽肮脏之地,便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随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权且先答应下来,本王定会护你周全无事。” 宪嫄闭上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内心痛苦地挣扎着。她深知若不答应,后果不堪设想。良久,才颤抖着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民女愿选择南安王。” 皇后脸色稍缓,心中的怒气消了几分,说道:“算你识相。老六,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 拓跋余微微一怔,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宪嫄,心中涌起惊涛骇浪。那一瞬间,他感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努力克制着想要立刻走向宪嫄的冲动。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恭敬地向皇后行礼道:“儿臣谢母后成全,定不负母后所托。” 拓拔翰和丽莹在一旁脸色异常难看,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皇后说道:“既已如此,那便让礼部选择良辰,初十为你二人完婚。” 两人跪地谢恩。随后,皇后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之下离去。 拓跋余赶忙扶起宪嫄,轻声宽慰道:“让你受委屈了。” 宪嫄轻轻地摇了摇头。 拓跋翰阴沉着脸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六弟,当真是要恭喜你和王姑娘啊!” 拓跋余冷冷地回道:“这还不都得感谢三哥吗?” 这时,丽莹也扭动着腰肢,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这刘骏还真是没南安王有福气啊!” 宪嫄顿时怒从心起,说道:“冯昭仪,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过不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丽莹答道:“我就是要让你们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只要能让你们痛苦,我便觉得满心欢喜。”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丽莹声嘶力竭地吼道:“本宫就是疯了,若不是你的出现,刘骏何至于会抛弃我,我又怎会沦落到现在这般模样,这都是你的错。还有你,拓跋余,这都是你们的错,所以我要报复你们。” 宪嫄对其中的详情一无所知,心中不禁产生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出现才导致她和休龙分道扬镳?难道是在京城的那几日里发生了什么?如此想着,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拓跋余则说道:“冯昭仪,你该说的已经说了,我们就不奉陪了。”话音落下,他牵起宪嫄的手就朝门外走去。 宪嫄因丽莹的话语有些出神发愣,被拓跋余拉着走竟也毫无察觉。 见二人已离开,拓跋翰咬牙切齿道:“这次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反倒成全了老六。”拓跋翰满心的愤懑,只觉得自己精心谋划却落得一场空。 “哼,有人欢喜必定有人忧愁,若是刘骏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了又是怎样的心情。”说完,丽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拓跋余与宪嫄快步走出宫殿,见宪嫄依旧神色恍惚,拓跋余停下脚步,说道:“王姑娘,莫要将她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这与你无关。” 宪嫄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内心充满了纠结与不安:“可若不是因为我,她或许不会如此。” “这并非你的过错,感情之事本就复杂,又怎能归咎于你一人呢?” 宪嫄沉默片刻,眉头紧锁,说道:“但我心中仍有不安,她的话始终萦绕在我心头。我还是无法释怀,她的遭遇让我感到很愧疚。” 拓跋余宽慰道:“你不必过于自责,你并不知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与你并无太大关系。” 宪嫄微微点头,目光依旧有些呆滞。随即问道:“皇后说初十成婚,那可怎么办?” “莫慌,一切有我。即便婚期已定,本王也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拓跋余那眼眸中仿若有璀璨星辰闪耀,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宪嫄。 此前因拓跋翰抢走精心谋划的一战而积聚的阴霾,此刻已被即将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的莫大喜悦冲击得荡然无存。 在这权谋争斗无休无止的世间,眼前的宪嫄恰似一束光,照进他的内心深处,成为他最为珍视、最想全力守护的珍宝。 第93章 作战规划 与此同时,在那遥远的临川郡,兰延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快马赶来。 见到薛安都时,只见薛安都眉头紧紧皱起,犹如一个大大的疙瘩,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眼中满是疑惑与愤懑,高声嚷道:“这朝廷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先是鲁秀过来,接着是陈绪,如今又换成你兰延兄,莫非是对俺薛安都信不过?” 兰延赶忙抱拳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道:“薛兄千万莫要怪罪。陛下的心思高深莫测,自然有其独到的安排,咱们身为臣子,只需依照命令行事就行。” 话落,他向前跨出一步,伸出手掌,语气略显急切:“还烦请薛兄将南康、庐陵的布防图交给我。” 薛安都双眼圆睁,脸上掠过一丝迟疑,片刻之后,还是把布防图递了过去,嘴里不停嘟囔着:“这鲁秀也太奇怪了,不把图直接交给你,却又还给俺,纯粹是瞎折腾。哼,给你!” 兰延拿到布防图后,便悄然潜入城中逐一仔细核查。只见城中的士兵巡逻秩序井然,防御设施坚固无比。他认真对照兵力的部署、岗哨的位置等情况,发现确实与布防图丝毫不差。 兰延心中暗喜,再次去见薛安都,开门见山地说道:“薛兄,如今我已全权代替鲁秀来接管这临川郡的事务,烦请交出临川城的布防图。” 薛安都面露难色,苦笑着说:“兰延兄,不是俺不给,只是陛下赐的御赐金牌还在陈绪手里。俺讨要多次,他却非说要等拿下南康和庐陵才肯给俺。俺没拿到金牌,这布防图实在不能给你。” 兰延皱起眉头,心中疑惑更甚,问道:“这陈绪为何不直接将金牌给你?” 薛安都无奈地耸耸肩:“俺也不明白啊,或许是防备俺吧。” 兰延沉思片刻后说道:“既如此,我去问问陈绪。”说罢,他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陈绪的落脚处走去。 见到陈绪后,兰延没有丝毫迂回,直截了当地问道:“陈绪,你为何不把免死金牌交给薛安都?” 陈绪一脸严肃,认真回答道:“兰延将军,南安王有过交代,这金牌意义非凡,不可轻易交付于薛安都,需防他使诈。” 兰延皱起眉头,当即反驳:“我已在城中详细探查,能确定薛安都诚心来投。若不把金牌给他,他不会交出临川城布防图,这会让咱们拿下整个临川郡变得困难重重。” 陈绪沉着地回应:“要是南康、庐陵确实被攻克了,那拿下临川城又能有多难?当下情况不明,倘若薛安都心怀不轨,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南安王这般安排也是为求稳妥。” 兰延焦急地说道:“你完全想错了。一旦南康和庐陵被攻克,薛安都的内应身份必然暴露,那时临川城有了防备,即便我们有布防图,要拿下此城,也必定要付出巨大代价。 当下必须尽快让薛安都安心,拿到布防图才最为要紧。”边说边再次决然地看向陈绪,同时伸出手:“把金牌交出来。” 陈绪的态度异常坚决,腰杆挺得笔直,说道:“我只听从南安王的命令,其他人的指令恕我无法遵从。” 兰延提高了声调:“如今整个临川郡的事务都已交付给了东平王,那自然是东平王做主。你若违抗,那就是违背军令。” 说着向前逼近一步,双眼紧紧锁住陈绪:“今日你必须把金牌交出来!” 陈绪面色铁青,脖颈僵硬,怒吼道:“想从我身上拿走金牌,除非我死了!”此刻房间里的气氛压抑至极,两人怒目圆睁,互不相让,仿佛瞬间就要大打出手,紧张的氛围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 就在这时,薛安都走了进来,一脸茫然地问道:“二位,这是怎么了?” 兰延冷哼一声,说道:“没什么。薛兄,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薛安都说道:“武陵王派人来叫俺去台州开紧急军事会议,马上就得动身,所以来跟陈绪说一声,问问他要不要跟俺一道前往。” 陈绪即刻回应:“薛将军如今身份特殊,我肯定得跟着,保护好你。” 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陈绪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更严密地监视薛安都。 薛安都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行,那咱们这就立刻出发。” 兰延当着薛安都的面,不好再强逼陈绪交出金牌,便朝着陈绪说道:“等你回来,咱们再好好商议刚才的事。” 陈绪一言不发,率先走出房门,转头催促薛安都:“快走吧。” 薛安都朝兰延点了点头,便跟着陈绪往外走去。 兰延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等陈绪归来,定要让他交出金牌,不然这临川郡的计划恐怕难以顺利推进。 而此刻,陈绪和薛安都已然骑马渐渐远去,只留下漫天飞扬的尘土。 不久之后,薛安都与陈绪抵达台州。薛安都独自前往台州刺史府,陈绪则在府外悄然等候。 薛安都翻身下马,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后迈着大步,径直朝着正堂走去。 此时,刘骏和各位将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薛安都见到刘骏,恭敬地行了一礼,刘骏微微抬手,示意他先入座。 刘骏面色凝重,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当下我们所面临的局势极为严峻,不仅要应对北魏的进攻,还得防备朝廷对台州的攻袭。 虽说目前我们与吐谷浑达成了协议,并获得了些许兵力支援,然而,两线同时作战,必然会致使兵力分散,力量不足,难以形成集中性的优势。对此,诸位可有良策应对?” 堂内一时安静下来,将领们都微微低头,思索着应对之策。 片刻后,明金说道:“两线一同作战,压力着实巨大,真是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上那头了。” 薛安都言道:“的确如此,而且北魏究竟会调配多少兵力来攻打临川,这也难以言说,所以究竟将重兵具体安排在哪条战线上,这也不好确定呀。” 刘烨表示:“我觉得,重兵还是应当优先部署在台州,毕竟对于临川我们能够事先做好筹划,哪怕他兵力再多,我们又有何可惧? 反倒是台州才是不确定的变数,朝廷在江州构筑了不少防御工事,也做好了攻防的准备,看样子近期必然会有大量兵马调动。” 刘骏言道:“小烨所想与本王如出一辙,为了取得主动权,本王决意主动出击,诱导魏兵进入临川的前一日进击江州。” 袁业隆说道:“然而据探子回报,江州周边不仅加固了城墙、修建了堡垒,还挖掘了诸多壕沟。 倘若强攻下去,即便我们的大部队都集中在这条战线上,伤亡必定严重,而且取胜的概率恐怕也不见得会很大啊。” 刘骏言道:“袁兄所言甚是,所以本王决定在这条战线上再将兵力一分为二,一路从水路进攻寻阳,一路从陆路进攻湓城。 如此,江州的兵力也必然会遭分散。不论我们从哪一路率先攻进城,江州的部署都会被搅乱,我们的胜算也就大了许多。” 薛安都面露困惑之色,说道:“咱们兵分两路,江州也兵分两路,要是江州先把咱们一路给灭了,那可如何是好?” 刘骏笑着说道:“看来薛将军对兵法是越发精通了。这点无需太过担心,咱们率先攻入江州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难道这次又有奇兵出现?” “没错,别忘了,与江州相邻的南冀州是嫄儿的父亲王偃在掌管。” “照这么说,王爷决定动用这张牌了?” “不错,已经到了和刘劭彻底摊牌的时候,本王决定本月初六卯时,对江州全力发起进攻。” “那王爷打算如何用好王刺史的这部分兵力呢?” “从南冀州到江州,走水路是最为便捷的。而且水战也是咱们的优势所在,所以我想把攻打寻阳当作突破口。” 明金满怀兴致地笑着说:“那幽澜水军又能大显身手啦。只是江州之战由谁来指挥呢?” 刘烨说道:“还是我来吧。临川一线交给休龙指挥。” 刘骏说道:“小烨,这次战事必定极其残酷,还是由我来,况且你不会武功,靠前指挥太危险了。” “将宪嫄救回才更加紧要,击败魏军后,你得赶快赶赴平城。否则,慕延拿城中百姓换回宪嫄后,他定然不会轻易放人的。” 刘骏紧紧抓住刘烨的肩膀,用力地捏了捏,说道:“好兄弟,那这里就全都仰仗你了。” 刘烨也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道:“放心吧。” 刘骏最终部署道:“江州之战就交由临川王指挥。袁兄、明金、元景等大小将领听从其号令,还请袁兄替本王好好保护小烨。本王则与薛将军即刻返回临川,等待魏军自投罗网。” 众人齐声应道:“是”。 第94章 闻讯惊心 散会后,薛安都与刘骏先后返回临川。 一路上马蹄声哒哒作响,薛安都正想着心事,陈绪却突然凑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笑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薛将军,今日你们开会,都讨论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快给我讲讲?” 薛安都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哼,俺还没问你呢,那免死金牌到底还在不在你身上?你可别给俺耍花样。” 陈绪轻轻一笑,调侃道:“薛将军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薛安都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俺这次冒着生命危险来当卧底,在战场上拼命,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嘛!要是没有这免死金牌,俺这条小命可就悬了!” “薛将军莫要着急。”陈绪一边说着,一边狡黠地笑了笑,然后慢慢从怀中掏出金牌。 只见那金牌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陈绪在薛安都眼前迅速晃了一下,那金灿灿的光影瞬间晃过薛安都的眼睛,随后他又以极快的速度将金牌揣回怀里。 薛安都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陈绪的动作,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急切与困惑,着急地大声说道:“陈绪,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既然这金牌迟早是俺的,现在给俺又有何不可?” 陈绪不慌不忙地回答:“薛将军,你不要这么着急嘛。王爷已经说了,等成功拿下两座城之后,就会把金牌赏赐给你。你难道是怀疑我会私吞金牌或者不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事吗?” “行吧,行吧,拿下再给就拿下再给。俺也跟你实说了吧,武陵王已决定在本月初七,对江州展开全面进攻。” “这消息当真可靠?” “岂能有假?江州正马不停蹄地修建防御工事呢,倘若不在其尚未准备周全之前发起攻势,日后恐怕就要陷入被动局面了。” “那武陵王是留在台州了?” “那是自然,攻取江州乃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他若不留下来亲自指挥,难道还会去临川那风平浪静之地吗?” “倘若此事属实,那我们里应外合,夺取临川不就易如反掌了?” “那肯定的呀,南康和庐陵两座城池当下的状况,俺可是都仔仔细细地给兰延还有你说清楚了。拿下整个临川郡的时机就在武陵王进攻江州之时。” 陈绪微微抬起头,缓缓说道:“薛将军,既然如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而且战斗即将打响。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本来就计划初七对临川郡发起总攻。” 薛安都故意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陈绪道:“实话跟你说,我北魏已经和刘宋朝廷达成了联盟。刘宋朝廷打算初七对台州发起猛烈攻击。所以,这边台州之战一开始,我魏军也会在同一时间进攻临川。 谁能想到武陵王定下的时间竟然也是初七,看来刘宋朝廷里有武陵王安插的奸细啊。” 薛安都摸了摸下巴,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也许只是时间凑巧罢了。” 陈绪摇了摇头,说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这都是刘宋朝廷内部的纷争,我们只管全力以赴取下临川就行。只是有点遗憾啊,这一回所有的功劳都要被东平王收入囊中了。” “陈兄,此话怎讲啊?俺也一直很纳闷,原本临川的事情一直是南安王负责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东平王负责了呢?”薛安都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问陈绪。 陈绪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谁知道东平王用了什么法子,哄得陛下把夺取临川这等好事交到了他手里,现在南安王已经不再管这事儿了。不过也好,我们王爷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也免得在这事上分心。” “这样啊,那南安王要和谁成亲啊?”薛安都微微歪着头,一脸好奇。 “还有谁啊,不就是鲁秀从吐谷浑带回来的王姑娘吗?”陈绪挑了挑眉。 “啊!什么时候?”薛安都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眼睛睁得更大了。 “也就初十的事了。”陈绪耸了耸肩。 “时间这么急,那赶得过去吗?”薛安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什么赶得过去吗?”陈绪疑惑地看着薛安都。 “哦,俺是说,攻下临川后我们赶得及回去喝喜酒吗?”薛安都解释道。 “那就得看此次攻占是否顺利了。”陈绪想了想说道。 “是啊,是啊,陈兄,要不你先行一步,赶快把消息传送出去吧。这大太阳,都快把俺这一身肥肉给烤出油脂来了,俺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动了,得下马歇息歇息了。”薛安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扇着风,脸上露出疲惫不堪的神情。 陈绪稍作踌躇后,开口道:“行吧。我会把消息传出去,但我只传与南安王。王爷虽不再插手临川之事,可曾吩咐过一切消息都需知晓。至于兰延那边,就劳薛将军你自个儿去办吧。” 见薛安都点头应允,陈绪一夹马腹,策马疾驰而去。并且为避免与兰延碰面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直至开战的这几日,陈绪都隐匿行踪,刻意躲着他。 陈绪刚刚离开,刘骏就从后方追赶上来,和薛安都一照面,二人均是相视一笑。 刘骏询问道:“这个陈绪的武艺怎样?” 薛安都的确也是行路疲累了,喘着粗气说道:“在末将之上。” “那他时刻在薛将军身旁,到时候不得不有所防备啊。” “哼,他武艺虽高,但想要在须臾间击败末将,也没那么简单。” “只需将魏军引入城中,再趁其得意之际放松警惕时突然袭击,取胜也并非难事。” “哎呀,俺怎么就没想到呢,到时就这般行事。哦,刚才陈绪告诉俺,南安王初十就要和王姑娘成亲了。” 刘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说道:“什么?怎么会这样?嫄儿怎么会答应嫁给拓跋余?” “王爷,也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刘骏摇了摇头,神色痛苦,喃喃自语道:“不,不会的,我了解嫄儿,她绝不会轻易改变心意。一定是拓跋余用了什么卑劣手段……” “是啊,是啊,有可能王姑娘是被胁迫,才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 “初十,时间确实太过紧迫,初七日一定要速战速决,也希望慕延能快速拿下南阳,将嫄儿救出。” “王爷,您别着急,从南阳到平城大可赶得到。” “不错,本王得赶紧派人告知慕延,启程吧。”刘骏说罢,翻身上马。 于是二人起身朝着临川郡而去。 第95章 合攻北魏 没过几日,拓跋翰收到了兰延的情报。他欣喜若狂,紧接着便调拨两万兵力前往南阳。计划除了留下一万守城兵力之外,其余四万兵力全部开往临川,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夺川。 初六这一日,江州战役率先打响。初七,北魏、吐谷浑也果然如刘骏所设想的一般出动了大军。 此时魏军已然在临川郡郊外暗中潜伏,只待城内发出信号,便会蜂拥而入。 南康城中,薛安都立于城楼上的大鼓前方,下令道:“本将军擂鼓之时,你们就去将南康、庐陵的城门开启!” 一名士兵询问道:“不知将军擂鼓开城门是何用意啊?” “叫你开你就开,哪来这么多废话?到底你是将军,还是俺是将军啊?” “是,是。”说完,士兵赶忙跑下了城楼。 待听到鼓声“咚咚咚”地响了起来,南康、庐陵的大门便随之而开。 陈绪在旁边既紧张又激动,未曾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如此顺利。 兰延一听到鼓声响起,立刻率领隐藏在城外的魏兵气势磅礴地朝着城门蜂拥而入。 然而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进了城内,城楼上的守城兵士却毫无半点反应。 兰延不由得大为惊愕,高声喊道:“停下,赶快停下。” 恰在此刻,从侧翼疾驰而出两股宋军,呼喊嘶杀着朝止步城下的魏兵冲杀而去。 魏兵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打得溃散开来。 听到兰延的惊呼声和大队人马的厮杀声,陈绪猛然意识过来中计了。 就在这一刻,薛安都大声呼喊道:“拉绳!” 须臾之间,城楼上原本站岗的宋兵纷纷俯身,将隐蔽在身后的绳子一拉,数万支弩箭从无数个墙洞里“哗啦啦”地射向了已经入城的敌军。 目睹这一幕,陈绪迅速转身,却看见城楼上的宋军也接连朝城外奔去,合力夹击城外的魏军。 而此时薛安都也正高举着狼牙棒朝着自己砸来。他愤怒至极,侧身一闪,避开了这一击,与此同时反手一刀朝着薛安都狠狠劈去。 薛安都赶忙举棒进行格挡,刀棒相碰,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薛安都趁此机会向前迈了一步,踢出一脚,直直地攻向陈绪的胸口。 陈绪向后一跃,轻松躲过这一脚,同时手中佩刀顺势一挥,砍向薛安都的腿部。 薛安都纵身一跃,躲开了这一刀,在空中一个转身,狼牙棒朝下劈向陈绪。 陈绪不慌不忙,举起佩刀向上一挑,化解了薛安都的这一击。 两人来来往往,刀影闪烁,在城楼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生死较量。 薛安都棒法凌厉,陈绪则防守严密。忽然,陈绪抓住时机,一刀劈向薛安都的手臂。 薛安都疼痛难忍,手中的狼牙棒险些掉落。陈绪得势不饶人,又是一刀砍向薛安都的背部。薛安都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陈绪用刀指向他怒喝道:“你这个叛徒,果真是不可相信。” 薛安都道:“哼,以南安王的脾性,他怎会放过俺?再者,叛军之将岂能再叛?” “你这种反复无常之人着实该死,那就让我来送你去见阎王吧!”言罢,陈绪高高举起大刀,朝着薛安都狠狠地劈了下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把长剑携着呼呼风声,朝着陈绪迅猛地飞掷过来。 来不及细想,陈绪匆忙回刀狠狠击打向来剑。只听得“嘭”的一声沉闷巨响,那把长剑又朝来路飞回。 这时,一个人影向前猛地一冲,稳稳地接住了长剑。 薛安都一见,赶忙问道:“王爷,城外魏兵可已歼灭?” 来人正是刘骏,只听他说道:“薛将军放心,他们逃不掉。” 陈绪冷哼道:“用计使诈果真是武陵王的拿手绝技啊。” “陈管家谬赞了。不知宪嫄在南安王府中是否一切安好?” “好,当然好了。只可惜呀,王爷这出反间计虽说成功了,王姑娘却是回不来了。” “嫄儿是不会嫁给拓跋余的,本王自会想办法阻止。” “王姑娘如今已和我们王爷在一起了,二人每日如胶似漆,果真是一对佳侣,令人羡慕不已啊。” “你胡说。” “王姑娘如花似玉,我们王爷向来风流倜傥,哪有不采撷之理啊?” 就在刘骏发愣之际,陈绪率先发起进攻,使出一招“旋风斩”,刀光仿若旋风般席卷而去。 刘骏回过神来,迅速侧身闪躲,随后即刻挥剑还击。陈绪向后一跃,避开攻击,接着顺势使出“连环劈”,连续几刀砍向刘骏。 刘骏挥舞长剑,挡住攻势,然后发动“顺水推舟”,将陈绪的力量化解。陈绪见状,改变招式,使出“回旋斩”,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刘骏俯身躲过,随即一招“力劈乾坤”,向陈绪猛力劈去。陈绪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突然发力,使出“雷霆一击”,试图突破刘骏的防线。 刘骏侧身一闪,接着使出“断岳斩”,刀势如泰山压卵。陈绪跳跃而起,避开攻击,落地后立即发动“幻影连斩”,刀光闪烁,让人眼花缭乱。 刘骏沉稳应对,以“金刚护体”之势,挡住了陈绪的攻势。陈绪不肯罢休,再次使出“疾风刺”,速度极快。 刘骏转身躲开,随即使出绝招“夺命一剑”。陈绪躲闪不及,被这一剑直直地击中了胸部,随即倒地而亡。 刘骏急忙扶起薛安都,关切地问道:“薛将军,你情况如何?” 薛安都勉力笑道:“无大碍,还死不了。王爷,你赶紧去追击兰延,他肯定是往南阳方向逃窜了。” 刘骏让薛安都靠墙坐下,说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本王这就叫医官过来。” 少顷,刘骏唤来医官,却见薛安都身旁放着一块金牌,便问道:“薛将军,这就是拓跋余给你的免死金牌吗?” 薛安都道:“南安王真是狡诈,这块金牌果然是假的。” “薛将军,那你就好生养伤,本王就先去接嫄儿了。”话罢,刘骏便匆匆朝平城方向而去。 此时,南阳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慕延率领着他的大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他的士兵们人人勇猛无畏,带着必死的决心冲向城池。 云梯迅速架起,士兵们奋勇攀爬,城墙上的箭矢如飞蝗般密集落下,但慕军毫不退缩。他们冒着箭雨,不断地向上冲击。 慕延亲自冲锋在前,率先登上城楼,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倒一个又一个敌人。他的气势如猛虎,激励着身后的士兵们更加勇猛。 城楼上的战斗异常激烈,守城士兵们拼死抵抗,但慕延一方的兵力优势逐渐显现。他们不断突破防线,涌入城中。 在一片混乱和喊叫声中,慕军如洪水一般席卷了南阳城。 北魏守城士兵们最终无法抵御,城池被慕延强行攻破,轻而易举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占领城池后,慕延立即派遣使者前往南安王府,要求将宪嫄送到南阳。 使者快马加鞭赶赴南安王府时,王府之中正在张灯结彩,准备初十的大婚事宜。 第96章 良辰灾至 南安王府中的下人们忙忙碌碌,有的在布置喜堂,将红绸挂满梁柱;有的在搬运一箱箱的珠宝彩礼,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拓跋余则坐在书房中,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而宪嫄独坐在闺房之中,凝视着窗外喧闹纷扰的景象,娇美的面庞上却满是愁容。 她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深处不断翻涌的恐慌,主动寻到拓跋余。 “王爷,婚期就在明日了,这可如何是好?”宪嫄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安与焦虑。 “王姑娘,何必如此担忧呢,这场婚礼无非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可是,我听旁人讲,一旦拜了堂,在外人看来,我们,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这也可以作假吗?”宪嫄的双眸中满是忧虑与惶恐。 拓跋余安慰道:“这是自然,只要你我心知肚明便可,别人怎么看,那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明日父皇、母后皆在现场,若是不举行典礼,这场戏便会彻底败露,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宪嫄忧心忡忡地说道:“那若是休龙误会了那可怎么办?” 拓跋余则说道:“刘骏若是真心在意你,只要你日后寻得机会,坦诚地向他解释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他必定会理解你、相信你。” 宪嫄的神情依旧没有放松,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拓跋余看着她,心中明白她的顾虑,于是进一步说道:“本王也明白这只是权宜之计,待到礼成,本王必定还你自由。倘若你愿意返回刘宋,那就去吧。”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而且,王爷您真的肯放我走?”宪嫄的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满怀期待地望着拓跋余。 “当然。”拓跋余微微颔首,神色却略显复杂。 “那我明日定会好好陪王爷演好这场戏。”宪嫄说完,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欢快地走出了书房。 然而,她丝毫不知,在自己这般不谙世事的单纯背后,隐藏着拓跋余深深的算计。 拓跋余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着实不愿欺骗她,可他又更舍不得让她离开,他只想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 初十这一日,南安王府中锣鼓喧天,太武帝和赫连皇后已然端坐在主位之上。 大堂之上,红绸高挂,喜字遍布。拓跋余身着一袭大红喜服,丰姿俊逸,神采飞扬。宪嫄则身披华美的嫁衣,妆容精巧细致,风姿绰约,美艳动人。 拓跋余轻轻地牵起宪嫄的手,既紧张又兴奋,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拜了堂,宪嫄就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 而宪嫄却满心天真地想着这只是假成亲走过场,仪式结束后,自己就可以离开此处,心情也是格外的开朗。 就在仪式即将开始的关键时刻,吐谷浑的使者来到了王府门外,立刻开口说道:“我是吐谷浑的使者,我吐谷浑如今已经占领了南阳,赶快带本使去见南安王。” 侍卫听了不禁大为震惊,心中惶恐万分,连忙说道:“可是我们王爷马上就要拜堂了。” “赶快阻止他们,否则我们可汗可要在南阳大开杀戒了。” 侍卫听了这话,心中慌乱不已,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于是,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赶到喜堂,神色慌张地走到拓跋余身旁,压低声音悄悄将使者的话告知了拓跋余。 拓跋余的脸色猛然一变,目光急切地看向身旁的宪嫄,透过面前的琉珠,宪嫄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以甜甜一笑。 他心中犹如乱麻交织,一咬牙,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先稳住他,让鲁秀在偏厅等本王。” 侍卫连忙应声退了出去,拜堂仪式就此开始。 在司仪的高声唱和下,拓跋余与宪嫄缓缓步入大堂。 二人谨遵传统礼节,先是一拜天地,接着二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每一个动作都既庄重又不失优雅。 在场的宾客们纷纷热烈鼓掌,高声喝彩,为这对新人送上诚挚的祝福。 太武帝爽朗地大笑道:“老六今日成婚,望你与新妇相濡以沫,为我朝开枝散叶。” 赫连皇后也微笑着说道:“王妃温婉贤淑,定能与老六共谱佳话。” 最后,拓跋余与宪嫄携手走进洞房。 刚到房中,拓跋余嘱咐道:“王姑娘,你先在房中待着,本王先去办点事,稍后就回来。” 宪嫄说道:“好啊。”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心里还在盘算着之后的自由生活。 拓跋余迅速走向会客厅接见了使者,开口问道:“你说吐谷浑占据了南阳?本王又怎会轻易相信呢?” “王爷倘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然而我们可汗有言,若是王爷不答应释放王姑娘,便会每日屠斩城内一千百姓。”使者昂着头,语气强硬地说道。 “他竟敢如此威胁本王!”拓跋余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这并非威胁,只是陈述实情,还望殿下审慎斟酌。”使者依旧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拓跋余的眼神闪烁不停,心中思绪万千,继而问道:“你们是何日攻占的南阳?” “初七。”使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拓跋余极其震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慕延的消息怎会这般灵通?他又如何得知初七南阳城的防守羸弱? 莫非他与刘骏有所勾结?刘骏当真以薛安都来实施反间之计不成?那我朝的四万大军岂不是自入虎口了?”想到此处,一股愤怒与想要报复的念头骤然涌上心头。 只听他强忍着怒火说道:“特使不妨先在此休憩一番,本王很快会给出答复。” “期望王爷能够尽快考虑清楚,本使今日便需带王姑娘回去复命。”使者步步紧逼,丝毫不给拓跋余喘息的机会。 “你难道不知道本王今日大婚吗?”拓跋余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大声吼道。 “正因为此,所以本使今日一定要将王姑娘带走。”使者毫不退缩。 拓跋余一甩袖,愤怒地转身便出了房门,正巧看到南阳太守房伯玉风尘仆仆地进入了南安王府。 拓跋余神色一紧,急忙示意他前往旁边的偏厅,而鲁秀早已在此等候。 进入房间后,房伯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悲切地说道:“王爷,南阳已然失守了啊!” “当真被吐谷浑给占据了?” “是,慕延率领着数万大军猛烈进攻,不到十个时辰我方守城的士兵就全部覆灭了。” “如此看来,刘骏与慕延果然有所勾结,那兰延所率领的四万大军岂不是……” “王爷,慕延还在南阳城内四处张贴告示。宣称若是王爷不交出王姑娘,那么他每日都会在城内斩杀一千百姓。” 拓跋余猛地用手狠狠捶在桌上,茶碗里的水亦溅洒到了桌上。怒声道:“好一个杀人诛心的恶毒计谋。” “是啊,王爷,倘若不放了王姑娘,百姓因之而受害,那么极易引发民变啊!” “你先退下吧。”待房伯玉退下后,拓跋余吩咐道:“鲁秀,你立刻前往临川打探,看临川一战是否已经失利。” 鲁秀应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去。而拓跋余匆匆来到太武帝休憩的御所。 第97章 智策雪耻 来到御所见到太武帝,拓跋余双膝跪地,快速地瞥了丽莹一眼,神色焦急地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有极为要紧的事情上奏!” 太武帝回应道:“起来说话吧,有什么事直接讲。” “父皇,南阳城……南阳城已经沦陷了!” “什么?南阳城怎么会沦陷!”太武帝惊愕不已。 “吐谷浑的使者方才来访,儿臣也才知吐谷浑趁南阳出兵进击临川之时,集结军力强势进攻,我军尽管竭力抵抗,然而终究是寡不敌众……” “南阳守将是怎么防守的!如此重要的城池怎能如此轻易地丢失!”太武帝怒不可遏。 “父皇息怒,皆因三哥将南阳城中大部分兵力调往临川,才导致该城防守薄弱,最终城池被占。”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慕延又是怎么知道南阳空虚的?难道说他和刘骏有所勾结,并且刘骏当真就是借薛安都实施了反间之计?”太武帝目光犀利,心中充满了疑虑与猜忌。 “就目前的情形看来,极有可能便是如此。” “老三是怎么核实情况的?他如今身在何处啊?” 丽莹匆忙说道:“陛下,听闻东平王为了夺取临川一事,竭尽心思,病倒了,故而都没有来参加南安王的婚礼呢。” “哼,他倒是会找借口,为了个临川就把自己折腾病了,朕看他今日没来参加婚礼,生的是心病吧。”太武帝冷哼一声,目光中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心中认定东平王是因未能得到心仪之人而心怀不满。 继而说道:“不管他是真病还是假病,兵卒折损,南阳丢失,他难辞其咎。来人,立刻将东平王下狱,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侍卫应了一声便匆匆而去。 丽莹见状,急忙想要祸水东引,说道:“吐谷浑的使者怎么会到南安王府中来呀? 臣妾曾听闻吐谷浑王慕延向来倾慕南安王的王妃,她二人还险些成就亲事,莫非慕延此番举动也是因为她吗?”丽莹心中暗自得意,企图挑起更多的事端。 太武帝眉头紧皱,带着疑惑与质问的语气说道:“老六,你今日新娶进门的妻子竟是那女子?” 拓跋余微微颔首,表示确认。 太武帝思考片刻后又问道:“那慕延占据城池后是否提出了别的要求?” 拓跋余拱手回禀:“父皇,慕延提出要释放本王的王妃。他还放下狠话,若不照做,便会每日斩杀城内一千百姓。” 太武帝脸色严峻,目光紧紧盯着拓跋余,问道:“老六,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拓跋余听到这话,只感觉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飞速闪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咬了咬牙关,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说道:“父皇,儿臣虽已与王妃成亲,也对她存有爱慕之情,然而为了全城百姓,别说是儿臣心爱之人,哪怕是要儿臣性命,儿臣也会毫不犹豫地献出。” “这才是作为皇室子弟应有的气魄,大丈夫何患无妻,那就先依照慕延的要求将王妃送过去。稍作延缓,再召集众臣商议夺回南阳的对策!决不能让敌军如此嚣张!” “儿臣这就去办。”拓跋余说完,失魂落魄地退出了御所,缓缓回到了洞房。 见宪嫄已卸掉沉重的桂冠,换掉了喜服,正安静地坐在桌前。拓跋余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声音低沉地说道:“王姑娘,有人来接你走了。” “真的吗?休龙终于来接我了。”宪嫄的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来接你的人是慕延所派。”拓跋余的声音愈发低沉。 宪嫄的神情不免有些失落,拓跋余望着她,继续说道:“那你还想走吗?”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我想我还是走吧,我与利延之间的误会也要当面向他说清楚。” “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王府?”拓跋余怒从心起,心中的痛苦瞬间转化为愤怒。 “这婚礼本来就是个形式,你说过的,拜完堂也是要放我走的。”宪嫄直视着拓跋余。 “王妃,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拜堂哪里还有假的,这么多人在旁见证,你如今已是本王的妻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哪能说走就走。” “你……你出尔反尔,你这个骗子!”宪嫄气得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本王并非想骗你,本王对你的心意,你当真毫无感触?”拓跋余直直地看着宪嫄,眼中似有深情。 “我对王爷没有情意,我不要留在这儿,我要回家!”宪嫄大声喊道。 “本王看你是想回到刘骏身边吧。”拓跋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醋意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回到他身边。”宪嫄倔强地回应。 “住口,不许你在本王面前再提他。看来本王对你是太过纵容了,才让你如此放肆。”拓跋余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每一步都带着愤怒和占有欲向她走去。 宪嫄不禁有些害怕,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颤声说道:“王爷,您想干什么?” “这里是我俩的洞房,你觉得本王会干什么?”拓跋余的声音充满威胁。 “王爷,对不起,我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才冲撞了您,请您原谅我这一次吧!”宪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 “既是说错了话,惹得本王不高兴,那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否则,你永远不知道在这王府之中到底是谁说了算,谁才是你的夫君。” “王爷,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宪嫄此时已退无可退,一不小心退到了床沿边,顺势坐了下去。 拓跋余则如饿狼一般霎时间将她扑倒,擒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她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拓跋余。 拓跋余贴近宪嫄的耳畔,轻声低语:“你以为一句认错就能了事?本王的威严岂容你这般轻易践踏!”言罢,一只手开始撕扯宪嫄的衣衫。 当看到宪嫄那雪白的肌肤,拓跋余眼中欲望的火焰瞬间燃烧得更加炽热,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粗暴地吻上了她的脖颈。 宪嫄拼命地挣扎着,哭喊道:“王爷,不要!求您放过我!” 然而,拓跋余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宪嫄的求饶。 他的手如贪婪的恶兽,毫无顾忌地在宪嫄的身躯上肆意游走,纵情地领略着她的娇柔与温暖。每一寸肌肤的触碰,都让宪嫄如坠冰窖,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宪嫄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浸湿了枕头。她的心中满是屈辱与绝望,恐惧如同恶魔的利爪,将她的心撕扯得鲜血淋漓。 她拼尽全力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那如铁钳般的禁锢,声音早已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变得沙哑凄厉:“王爷,您说过会保护我的,您怎能如此?” 拓跋余却仿若未闻,他的动作愈发张狂放肆,那沉重的喘息在宪嫄哭叫的间隙格外刺耳。 宪嫄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深渊,黑暗即将把她彻底吞噬。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王爷,若您今日这般强迫于我,我必以死明志!” 拓跋余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那疯狂的火焰瞬间被慌乱取代。他仿佛从一场癫狂的噩梦中突然惊醒,担心自己真的会将她逼上绝路,那原本紧紧箍着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宪嫄急忙整理那凌乱不堪的衣衫,泣不成声。 拓跋余道:“王妃,只因你实在太美,本王刚才一时失了分寸,请你原谅。” 宪嫄虽在盛怒之下,却也不敢再对拓跋余不敬,说道:“我不是您的王妃,请您先出去。今日之事,还望王爷不要再提,也莫要再做出此等荒唐之举。” 拓跋余面露惭色,说道:“你是南安王妃这事已成事实,无论你到何处,你的身份都无法改变。不过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再有这般无礼之举。”说罢,便转身离开。 宪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蜷缩在床沿,心中满是委屈与惊恐。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拓跋余回到正厅,心情依旧烦闷,向侍卫下令道:“将儿乌干叫来,本王有话要吩咐。” 没多久,一人迈步走了进来。只见此人身躯高大,背阔腰圆,看上去极为威猛。然而,他的眼神却略显呆滞,令人感觉有几分愚笨。 只听他说道:“呃,王爷,您唤我来是有何事要吩咐呀?” “儿乌干,本王有一桩重要之事交付于你,你务必妥善完成。” “什么事啊,属下定然不负王命。” “稍后本王会写一封信,你要亲手送至武陵王刘骏的手中。” “就这事儿啊,那我可不去。” 拓跋余向来知晓儿乌干对武痴迷若狂和愚钝的性情,故而并未因此动气,言道:“你切不可小觑此人,他的武功甚是高强,只因其他人难以贴近他身边,所以本王才将此重担交托于你。” 儿乌干一听,不由兴奋起来,说道:“果真如此?那我这便去,看来又能好好打上一架了。那王爷您赶快书写吧,写好了我便出发。” 拓跋余旋即执起笔,不一会儿便写就了两封信,各自装进信封后将其中一封递予儿乌干。 儿乌干接过信,一言不发,出了房间,抄起自己的那两个重达百斤的大铁锤,就出了府门。 拓跋余站起身,冷冷地道:“本王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 紧接着又安排道:“吴参军,你进来吧。” “王爷有何事吩咐?” “稍后你就带领二百兵士护送王妃去南阳,途中务必要保障好她的安全。还有,这封信你一起带去,交给慕延。你这便去通知王妃和吐谷浑使者启程吧。” “属下领命。” 不多久,宪嫄的房门响起,她不禁有些惶恐,开口问道:“是谁?” 吴参军回答道:“王妃,王爷下令,让属下护送您去南阳。” 宪嫄走出房门,跨步出府,登上了马车。 她掀开车帘,最后看向王府,只见拓跋余正远远地注视着她。 她的目光与拓跋余交汇的瞬间,眼中闪过一缕极为复杂的情感,其中包含着羞涩、恼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激。 须臾,宪嫄慢慢地放下了车帘。在一众士兵的护卫下,马车开始缓缓地驶离南安王府。 而拓跋余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满是失落和无奈,他多么希望能将宪嫄留在身边,可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放手。 第98章 久别重逢 在那支驶向南阳的车队之中,除了宪嫄外,还有吐谷浑的使者。 从使者踏入南安王府的瞬间,他的行踪就被每日都会到南安王府探查情况的萧奇注意到了。 于是,萧奇急忙返回客栈,向云俚讲述了所看到的一切。 云俚说道:如此看来,慕延和我们王爷达成了合作,并且成功占领了南阳。” “没错,现下时间紧迫,我们得尽快行动了。” “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出发吧。”言罢,两人便即刻动身朝城外而去。 待他们出发后不久,送宪嫄到南阳的一行人行到午时,来到了一处交通要道。 此处乃是专门供往来行人停歇的地方。设有几个简易的酒棚。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高声喊道:“诸位官爷,外边日头这般大,进来喝些酒解解渴啊。” 众多士兵听到这话后已然开始咂嘴,然而吴参军不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那说话之人的声音竟是如此熟悉,宪嫄赶忙掀开马车的帷布,乍见之下,她不禁又惊又喜。 原来,说话之人竟是萧奇,而在他身旁还站着云俚。此时二人已然是一副酒倌的装扮。 见吴参军仍在迟疑,宪嫄开口道:“吴参军,我也有些口渴了,不妨让大家解解渴再继续前行吧。” “既是王妃发了话,那大家就暂且歇息歇息,但切不可贪杯。” 众人齐声回应道:“是。”紧接着便坐到桌旁,大声叫嚷道:“店家,赶紧上酒,可真是把老子渴坏了。” 萧奇赶忙吩咐道:“官爷稍安勿躁,马上就来马上就来。”说着,又对几个伙计下令道:“没听到官爷的话吗,赶快的,给各位官爷上酒,再上几个小菜。” 那几个伙计连连应声“是”。一坛坛烧酒、碗碟接连不断地被抬上了桌,士兵们由于口渴难耐、饥饿至极,瞬间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吴参军见宪嫄既不饮酒,也不夹菜,心中不免起疑,便问道:“王妃为何不吃,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哦,我不饿,而且我向来不擅饮酒。内掌柜,烦请给我上碗水吧。” 云俚双手捧着碗走了过来,将其递给宪嫄,笑着说道:“放心喝吧,这水可不会让人醉倒的哟。” 宪嫄也笑了笑,接过她手中递来的碗,一饮而尽。 见宪嫄也喝了水,吴参军的疑虑才渐渐地消除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些士兵逐渐感到头脑昏沉,趴在桌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勉强还保持清醒的士兵笑着说道:“叫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像头猪……”话未说完,他自己也像猪一样趴下了。 目睹着一个个士兵相继倒下,吴参军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赶忙起身朝萧奇走去。怒喝道:“你在酒中下了药?” 萧奇站在一旁嬉笑着说道:“不过是些许蒙汗药罢了,现在才察觉,太迟了。” 吴参军抽出佩刀,砍向萧奇,怎奈此刻他体内的药性也已发作,不仅头脑昏沉,而且四肢乏力。只听“扑通”一声,他便栽倒在了地上。 萧奇捡起吴参军掉落在地上的刀,准备就此结果了他的性命。 宪嫄赶忙叫道:“萧大哥,手下留情,莫要杀他。他护送我到这里,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萧奇停了手,吴参军有气无力地讲道:“王妃,你倘若不去南阳,城中百姓定然会惨遭屠戮。” 宪嫄思忖了片刻,问道:“萧大哥,你这里可有纸笔?” “有。”萧奇随即转身到柜台处取来了记账用的纸和笔。 宪嫄接过,写道:“吾今已脱困。特修此书,以告君知。万望君勿伤城中百姓。百姓无辜,不应受无端之祸。此乃吾之所愿,亦为仁善之举。 宪嫄敬上。” 写完后,宪嫄将其放在吴参军身旁,说道:“你将这东西交到慕延手中,我想城中的百姓便可逃过此劫。” 萧奇担心拖延时间越长,可能会发生变数,于是说道:“云俚、王姑娘,咱们赶紧走吧,以免横生枝节。” 二人齐声应道:“好。”于是,三人便翻身上马,朝着刘宋的边境疾驰而去。 途中,云俚不解地问道:“宪嫄,他们怎么叫你王妃啊?” 宪嫄不由得有些慌乱,急声说道:“南安王说我与他举行婚礼后便会放我回刘宋,所以我才答应与他成亲,这是做不得数的,他们却不知情,所以就随口这般称呼了。” 云俚满是惊讶地问道:“啊,这么说你们果真拜堂行礼了?” “是啊,后来他倒是对我说过行了礼那就是真的了,不过那时是因为我得罪了他,所以那肯定是他的气话。” “这个不是......” 萧奇连忙打断云俚的话,说道:“云俚,你说了那么多话,身体还吃得消吗?” 宪嫄关切地问道:“是啊,云俚,你的伤势痊愈了吗?那日瞧你伤得那般重,可真是把我吓坏了。” “已经好多了,多亏了萧大哥的悉心照料。”云俚一边说着,一边向萧奇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萧奇顿时感到有些难为情。 “那日你们太过冒险了,南安王府戒备极其森严,倘若当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能安心。” 萧奇又有些怪罪道:“原本王爷就是让我俩进王府做做样子,谁料到,云俚就是个死心眼,一门心思想要将你救出。” 宪嫄疑惑地问道:“做做样子?” 云俚道:“是啊,你还不知道吧,自上次临川城一战,薛安都已降了王爷。王爷此次借其巧施反间计,旨在使北魏笃信其再次反叛。 薛将军向北魏透露,王爷无心以城池换人,反倒意欲遣人前往王府劫人。 王爷为赢得北魏的信任,特派我两实施此劫掠行动,以此力证薛将军所言非虚。” “原来竟是这样。不过为何又是慕延夺取了南阳呢?” 云俚回应道:“你哪里知晓王爷为了救你是多么的绞尽脑汁呀,不但要应对北魏施加的压力,还得去说服吐谷浑一起合作。 哎呀,这些事情一时之间也难以讲得明白,等你见到王爷后再慢慢询问他吧。”讲完,云俚情不自禁地嘻嘻笑了起来。 瞧着云俚那心怀不轨的笑容,宪嫄不由地脸色微微泛红。 念及刘骏为自己如此付出,宪嫄心中既感恩又怜惜。转而询问道:“那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今日会被送去南阳的呢?” 云俚说道:“这都多亏了萧大哥,他每日都在南安王府外探查情形,终于见到了吐谷浑派来的使者。 因此我们提前将这个去往南阳必经之路上的酒棚给买了下来,来了个请君入瓮。” “真是多亏了你们,不然,我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刘宋呢。”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前行,待到傍晚时分,模模糊糊看到前方有一匹马快速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随着马儿越奔越近,马上乘者的面容也愈发清晰可见。 云俚大声叫嚷道:“王爷,那是王爷呀!” 实际上宪嫄早在看到骑马者的身形时,就已经猜到了来人便是刘骏,然而自己几次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未能喊出他的名字。 刘骏听到呼喊声,更是加快了速度,没多久,四人便汇聚到一处。此刻,几人皆已下了马。 刘骏满含激动地走上前来,猛地一把将宪嫄紧紧搂入怀中。宪嫄也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刘骏,想起这段时间来的委屈,不禁流泪。 云俚看到此景,开口说道:“这马奔波了许久,想必也饿了,萧大哥,我们带马去吃吃草吧。” 萧奇回应道:“方才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云俚赶忙向他递了个眼色,走过去拉着他说道:“啥时候吃过了,快些走。” 萧奇这才恍然大悟,回应道:“对对对,没吃过,又饿了。”随即与云俚牵着马继续朝前方走去。 许久,刘骏才仔细地端详起宪嫄,柔声说道:“嫄儿,这段时日让你受苦了,拓跋余有没有欺负你?” 宪嫄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没,没有。没能帮上你的忙,反而还让你为我操了那么多的心,我实在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你已然将消息传递给了藏质,他亦增强了守备,怎能说是没帮上忙呢?只是朝廷未派兵增援,才最终致使襄阳失守。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襄阳失守后,藏质就投奔到了我的帐下。倘若不是你去找过他,他又怎会想到我呢。而后他还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梁州刺史甄法护也归附于我。” “果真如此吗,那可太好了。”宪嫄亦细致地端详了一番刘骏,见他仪容不整,连胡茬都冒了出来,心疼地言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来接你呀,我同慕延商议过,他占据南阳后需即刻要求拓跋余放人。如此推算下来,大约这一两天就能在路上碰见护送你的车队。没料到萧奇、云俚已然将你救出了。” 见刘骏这般对待自己,她蓦地想起一件事,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你知道吗?冯丽莹如今是北魏太武帝的昭仪。” 刘骏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是么,她怎会到了北魏。不过她不在刘宋也好,不然,作为叛逆者的女儿,她又怎能存活。” 提及丽莹,刘骏竟无丝毫感情上的波动,宪嫄那颗不安的心这才渐渐地放下。 她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小心,问道:“她说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你才和她分开的,果真如此吗?” “当然不是,我与她分手前确实已认识了你,可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啊。” “原来是这样,那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不然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她。”宪嫄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了大半。 “嫄儿,正因为你太善良,才会这样想。其实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无需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往后的日子,我只愿你能无忧无虑,不再被这些烦恼所扰。” 宪嫄轻点了下头,想着关于丽莹对自己使用迷情焰这件事倒是不必再讲了。未曾料到,这件事在日后竟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刘骏一脸郑重地叮嘱道:“还有,嫄儿,你今后不可再私自行事,不能再让我担惊受怕了。” 宪嫄低垂着头,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往后我定当事事与你商量,不再让你忧心。” 刘骏凝视着她那副乖巧的认错模样,目光中满是温和,缓缓说道:“你可知,这段时间没有你的消息,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恐惧,生怕你遭遇什么不测。 我宁愿自己去承受所有的危险和苦难,也不愿你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 宪嫄听了刘骏的这番深情话语,眼中瞬间闪烁着感动的泪花,轻声回应道:“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 刘骏脸上绽放出欣慰的微笑,说道:“如此,甚好。这支银笛可不要再弄丢了。”说罢,将银笛交到她的手中。 宪嫄伸手接过,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一般,轻轻靠进他坚实的怀里。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他们的发丝和衣角,两人相拥的身影在这美好的一刻仿佛被定格成了永恒的画卷。 不多时,宪嫄从刘骏的怀中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问道:“那我们现今该返回何处呢?” 刘骏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我们必须赶快前往江州,此刻小烨正在指挥军队攻打江州,不知战局情形如何了?”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焦虑和担忧。 于是,四人怀着急切的心情跨上马背,马鞭一挥,骏马嘶鸣,朝着江州疾速进发。 第99章 连环算计 随着宪嫄的离去,吴参军慢慢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望着远去的道路,满心无奈,只好把随行的护卫都遣回了平城,自己则与使者继续朝着南阳前行。 而慕延则满含期待地在房内踱步,目光不时望向房外,焦急地等待着宪嫄的归来。 可是,当他只看到使者和吴参军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问道:“宪嫄为何没跟你们一同回来?” 使者身子一颤,瑟瑟地回道:“回可汗,王姑娘半路被人劫走了。” “究竟是谁劫走了她?”慕延的声音中透露着丝丝恼怒。 “看那王姑娘与劫掠之人显得极为熟络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武陵王所派。”使者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 “刘骏?哼,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慕延冷哼一声,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猛地转向吴参军,目光如剑般刺向他,质问道:“既然宪嫄已被劫走,你还来干什么?” 吴参军强自镇定,说道:“我们王爷让小人将这封信亲自交到可汗手中,还有这张纸条,是王妃让交给可汗您的。”说罢,双手呈上信件和纸条。 慕延面色阴沉地伸手接过这两样东西,怒喝道:“你叫谁王妃?” “回可汗,王姑娘现下已是我们王爷的王妃。”吴参军硬着头皮回答,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说什么?成亲当日你们不是就将宪嫄送出府了吗?” “可是王妃在此之前已与王爷行了拜堂之礼。”吴参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可额头上的汗珠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慕延转头看向使者,质问道:“他所言是否属实?” 使者深知可汗的脾气,若是说在自己到达南安王府后他们再拜的堂,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于是连忙说道:“是,可汗,微臣到达南安王府之时,他们就已经行过礼了。” 慕延暴怒道:“一定是拓跋余强迫宪嫄的是不是?” 吴参军道:“我们王爷并未强迫王妃,一切皆是王妃自愿的。” “哼,说得倒是好听,这其中定有隐情。”慕延冷哼一声,展开宪嫄所写纸条。 看完纸条,慕延心中虽然十分气恼,想着自己满心期待地在南阳等她,她却还是返回了刘宋。 但考虑到她字里行间的恳切叮咛,还是打消了屠杀南阳百姓的念头。 再打开南安王的信封后,慕延的目光刚触及纸上的字,就仿佛被无数根利刺扎中,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尖锐的刀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信纸在他手中抖动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使者和吴参军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害怕万分,额头上都不由得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只听慕延双眼通红,怒声咆哮道:“传本汗命令,即刻斩杀城中一千百姓,本汗要让拓跋余知道,这就是与我对抗的下场。”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只听门外士兵应了一声,随即响起脚步的杂沓声和兵刃的交响声。 慕延转过头,目光如炬地对吴参军说道:“你回去告诉拓跋余,他的行为已经惹怒了本汗,这一千百姓只是个开始,本汗要让他后悔与我作对。 让他速写一封休书,送到南阳,否则,这城中将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吴参军只觉得浑身发冷,颤声道:“是。”随后转身,脚步沉重得如同拖着千斤巨石,快速离去。 在他身后,再次听到慕延那充满戾气的吩咐声:“立即修书一封给刘骏,让慕信带去,让他将宪嫄送到南阳,否则,襄阳城中的百姓也别想活命。” 吴参军没走几步,便听到城中哭喊声、哀嚎声、求救之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他的心猛地揪紧,不敢再多做停留,赶忙跃上马匹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派去临川打探消息的鲁秀也已归来,脚步匆匆地走进南安王府。 南安王见他回来,急切地站起身,几步迎上去问道:“临川一战到底如何?” 鲁秀回道:“回王爷,临川确实战败了。属下在途中碰到兰延率领的残部,他说薛安都确实是假意投降,致使我方将近三万大军在临川沦陷,他拼死奋战才带出了一万余名士兵。” “临川郡一战竟然真是个圈套?那陈绪呢?他有没有从临川逃出来?”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紧紧盯着鲁秀,等待着他的回答。 “临撤退之时,兰延说瞧见陈绪正与薛安都激烈缠斗。之后武陵王不再追击他们,而是折返回城,想必是回去援助薛安都了。这般情形下,陈绪恐怕已经……”鲁秀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好一个刘骏,好一个慕延啊,这次若不是有拓跋翰挡在本王面前,本王可真是没法向父皇交代了。不过他们也真是让本王赔了夫人又折兵,此仇怎能不报?” “王爷打算如何做?” 拓跋余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南阳,本王必定夺回,只是此刻无需操之过急。拓跋翰正因这南阳之事深陷大狱,只要这南阳一日未收复,他便在狱中慢慢煎熬吧。 但也是时候给刘骏一点教训了,他既然杀了陈绪,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即刻前往江州,把他的好兄弟刘烨抓住,交给刘劭。本王要让他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场。” “王爷,可是刘劭已经知道严道育是我们的人,并且已将其灭口。在此情形下,他是否还愿意与我们合作?” “这个你无需担心,他既然没有挑明,就表明他仍然需要我们的协助。尤其在刘骏这个大敌面前,他更不会与我们撕破脸。” “是,那属下这就前往刘宋。” “记住,此去刘宋,要密切留意刘宋的动向,特别是与刘骏相关的一切消息。” “属下明白。” “去吧,一路小心。” 鲁秀刚刚退出,一名护卫便神色匆匆、气喘吁吁地进了房。 南安王见状,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护卫连忙单膝跪地,急切地说道:“王爷,王妃在半道上被人劫走了。” 拓跋余听到这话,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愕与担忧,大声说道:“什么人劫走的?可有伤到她?” “王妃和劫匪看上去颇为熟稔,并未伤害她。” 拓跋余闻言,不由得大笑起来:“看来这慕延果然也被刘骏算计了一把,真是有趣得很啊。”可这笑声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随即他敛起笑容,眼神变得有些落寞,喃喃道:“你终究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第100章 兵损战艰 当刘骏等人来到江州地界,却发现江面上到处都是死尸。那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他们心中皆是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近前的士兵们见到武陵王回来,都是激动万分。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明金哽咽着说道,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悲伤。 刘骏匆忙问道:“为何死伤这般惨重?” 明金回答道:“寻阳的城墙上设置了了望台和射击孔,我们的船只无论行至何处,都会遭到他们的弩箭射击,导致我们无法趋近。” “不是还有幽澜水军吗?” “敌军在城河底部埋设了许多铁钉和尖刺,幽澜水军逼近城池之际,被扎伤者多达数十人。为免全军遭损,属下唯有先令幽澜水军按兵不动。” “湓城一线由谁指挥?战况又如何?” “主将是历年。湓城依靠坚固的城墙、堡垒和壕沟共同构建起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 敌军依托城墙的高度和关键位置的堡垒,能够清晰地观察到我方的一举一动。堡垒与城墙相互呼应,形成交叉火力,让我方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并且壕沟里布满了尖锐的木桩,我方成为活靶子,死伤惨重,还是始终无法逾越过去。” 听闻明金的汇报,刘骏即刻下令:“先鸣金收兵!” 传令官接到命令后,迅速骑马、乘船奔赴湓城和寻阳城下,高声呼喊:“王爷有令,鸣金收兵!” 没过多久,锣鼓声响彻云霄,刘骏的士兵们纷纷回撤。 得知武陵王已返回,众将士们都备受鼓舞,士气大振。 宪嫄静静地伫立在码头,双眸凝视着远方,带着无尽的期盼。终于,那个熟悉而又略显沧桑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眼眶瞬间被泪水占据,哽咽着唤道:“爹爹。” 突然间听到那魂牵梦萦的叫声,王偃身躯猛地一颤,差点站立不稳。 待他定睛看清岸上的人果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时,他满心激动,脚步急切地冲上岸边,一把将宪嫄紧紧地抱进怀中:“嫄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为父日日夜夜都在为你忧心啊!” “爹爹,让您如此牵肠挂肚,女儿真是不孝啊。”宪嫄满心愧疚。 王偃轻柔地抚摸着宪嫄的头,眼眸中充盈着满满的疼惜与怜爱,缓缓地说道:“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归来就好。 这段日子,为父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在外面受苦受累。如今你回来了,为父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宪嫄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紧紧地抱住王偃,说道:“爹爹,女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地陪伴在您身旁,绝不再让您担忧了。” 王偃轻轻地拍了拍宪嫄的后背,安慰道:“好,好。”此时,他的心中满是欣慰。 刘烨这时也脚步沉重地上了岸,见到刘骏,脸上满是惭愧之色,说道:“休龙,我真是愧对你的信任啊。 本想着提前一天发起突袭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可没想到整个江州如同铁桶一般。任我们如何进攻,都难以攻破,还让那么多士兵白白损伤。” 刘骏伸手拍了拍刘烨的肩膀,宽慰道:“小烨,江州的防守原本就异常坚固,你不必过度自责。” “敌军的防备极其森严,我方多次发起冲锋都被击退,兄弟们浴血奋战,然而……”讲到这里,刘烨的声音变得哽咽,眼眶微微发红。 “虽说开局不利,但我们也获得了诸多经验。我们应该重新审视江州的布防,探寻其弱点,如此就一定能够找到克敌制胜的方法。” “没错,必须得重新谋划,一定要拿下江州,以洗雪前耻!” “且先让将士们休整,再从长计议。” 刘劭得知刘骏因兵卒损伤惨重而不得不暂时停战的消息后,顿时喜笑颜开,心中充满得意之情。 然而刘骏竟然提前一天攻打江州,这令刘劭极为恼火,他认定当日参与确定江州攻防日期的大臣中出现了奸细。于是在暗地里更是加大力度对大臣们进行监视和调查。 恰于此时,鲁秀通报了姓名,来到了宫中。 刘劭见到他,眯起双眼,带着几分审视开口问道:“你便是‘穿杨箭’鲁秀?” 鲁秀应声答道:“正是在下。” “你此番进宫见朕,所为何事啊?” “我们王爷说要在下助皇上一臂之力。” “哦?不知南安王所言何意?”刘劭的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我们王爷让在下擒获临川王刘烨,交予皇上,皇上或许可以借此良机,好好利用他来牵制武陵王。” “你果真有把握抓住他?” “皇上莫非是信不过在下的能耐?”鲁秀微微挑眉,目光直直地看向刘劭。 刘劭闻言,蓦然想起当时鲁秀入太子府送包袱之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故意说道:“当然不是,既然鲁将军能轻易出入太子府,那么想来本领自然是不差的。 只不过,刘烨身处万军之中,要抓走他谈何容易。”说罢,刘劭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却并不急着喝,眼神看似随意地瞥向鲁秀,实则在暗暗观察他的反应。 鲁秀自然听出了刘劭的弦外之音,却也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双手抱拳道:“皇上无需为此忧心便是。 在下自有在下的办法,虽说万军之中目标难寻,但也并非毫无破绽可寻。在下定会将刘烨带到皇上跟前,皇上只需静候佳音。” 刘劭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点头:“那朕就等着鲁将军的好消息了。若鲁将军真能办成此事,朕定当重重有赏。”刘劭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接着说道:“只不知南安王为何要帮朕这个忙啊?” “武陵王杀了我们王爷的家将,这个仇自然是不得不报,不过最为重要的是,王爷想向皇上表明,我们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不应是敌对关系。” 刘劭闻言大笑起来:“南安王说的真是一点也不错,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看来,我们更应该是合作上的伙伴。 那好,鲁将军,你现在就去江州,若是擒住了刘烨,直接将他带到皇宫,朕自有大用。” “皇上怎么不用刘烨威胁武陵王在江州投降?” “江州一战他已是岌岌可危,自然无需用上这颗棋子。”刘劭自信满满地说道,心中认定刘骏已是强弩之末。 “原来是这样,那在下这就告辞。”鲁秀心中虽然仍有疑虑,但也不再多言,拱手行礼后便离开皇宫,径往江州而去。 第101章 暗劫露形 历经长途跋涉,一日,待到夜深人静之时,鲁秀蹑手蹑脚地潜入了刘骏的士兵营地。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一名士兵身后,一只手迅速捂住他的嘴巴,而后将其拖拽到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之中。 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瞬间抵住士兵的咽喉,鲁秀轻声问道:“临川王刘烨身在何处?你若是乖乖作答,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这把匕首可不会手下留情。” 士兵轻点了下头,鲁秀便松开了他的嘴巴。 士兵用手指了指右方不远处一个仍亮着灯光的帐篷,说道:“临川王就在里头。”话音刚落,匕首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划,瞬间令其毙命。 鲁秀灵巧地避开岗哨,隐匿好身形来到刘烨帐外,只听里面一女子说道:“刘烨,你莫要太过忧心了,或许再过几日王爷便能想出妙计。这段时间你也实在太过辛苦了,要好好歇息。” 刘烨道:“云俚,我又怎能不忧心呢,若是连江州都无法拿下,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 云俚轻声安慰道:“你别太过焦急,王爷智勇双全,他必定会有办法的。” “可现今战况如此紧迫,每拖延一日,我军的粮草损耗便增多一分,士气也会受到影响。” “即便如此,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切不可未战先垮。”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云俚警觉地喝道:“谁在外面!” 尚未等她掀开帘笼,鲁秀迅速闪进帐内,一下子就将刘烨挟持住了。 云俚刚想大喊,鲁秀将匕首置于刘烨脖颈处,威胁道:“不许出声,否则临川王必死无疑。” 刘烨面色一惊,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挟持我?” 鲁秀冷笑一声,回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云俚焦急地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求你千万不要伤害他。”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恐惧。 鲁秀道:“你在前面带路,带我们走出营地,别耍什么花样,他的性命可掌握在我手里。” 云俚答道:“好,我答应你。”说着,她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缓缓走出营帐。 而鲁秀则将匕首藏于袖中,抵在刘烨的腰间,紧紧跟在云俚身后。他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松懈。 越行越接近大道,云俚心中也越发惊慌,这时,恰巧萧奇从远处看到了她,远远地问到:“临川王、云俚,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出来啊?” 云俚听到萧奇的声音,心中一阵惊喜,但又害怕被鲁秀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鲁秀压低声音道:“放聪明点,敢乱说一句,他就死定了。” 云俚强装镇定地说道:“萧大哥,临川王心情烦闷,我陪他出来走走。”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心中祈祷着萧奇能看出端倪。 萧奇看到鲁秀,目光中充满了疑惑,问道:“这位仁兄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哦,他是我族中人,今日来找我和临川王有点事。”云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心中却紧张万分。 鲁秀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提防着萧奇。 萧奇察觉到一丝异样,云俚可从来没称呼刘烨为临川王过,并且还连称了两次,心中的疑虑更甚,但他却不动声色地应道:“那可要小心些,莫着了凉。” 萧奇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已经开始警惕,想着该如何试探出真相。 云俚微微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心中焦急万分,想着怎样才能摆脱鲁秀的控制。 萧奇则悄悄取出几枚袖箭,运足劲力朝着鲁秀袭去。 鲁秀听到背后传来的风声,迅速转身,直接挥出几枚箭头,将袖箭全部击落于地。 萧奇不由得一惊,感觉这发射暗器的劲力带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云俚趁机上前想将刘烨拉过来,却被鲁秀一掌震退了几步。 萧奇高声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士兵们闻声瞬间聚拢过来,由于中军大帐距离较远,刘骏听见躁动声也急忙掀帐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快跑过来,神色慌张地答道:“回王爷,临川王被刺客抓住了。” 刘骏听闻此言,心中大惊,脸色骤变,“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毫不犹豫地急忙寻声而去。 鲁秀见形势不妙,情知不能再耽误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右手一挥,无数箭头如飞蝗般向四周飞射而去。 周边的士兵们猝不及防,纷纷被箭头逼退,有的惨叫着中箭倒地。 他趁机紧紧拉住刘烨,带着他往大路奔去。一个飞身,矫健地跃上事先安排好的马匹,双腿猛夹马腹,扬尘而去。 云俚目睹这一幕,心急如焚,大叫着向前奔去:“刘烨,快放开他!” 刘骏见此情景,怒火中烧,立刻上马追逐而去。他们一路疾驰,马蹄声如阵阵惊雷,响彻夜空。 刘骏心中焦急万分,他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呼喊着刘烨的名字,额头的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将刘烨救下。 而鲁秀则拼命地抽打马匹。眼看刘骏越逼越近,鲁秀瞅准时机方位,一把利箭向刘骏急射过去。 刘骏身子后仰,惊险地躲过了攻击,然而坐下马匹的双眼却被利箭射中。马儿吃痛,一时躁动起来,四处乱蹿。 刘骏无奈之下只得飞身下马,眼睁睁地瞧着刘烨被带走,他怒不可遏,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身旁的树木,心中懊恼至极:“真是可恶!” 不多时,刘骏的下属们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云俚一脸焦急,声音颤抖地问道:“王爷,刘烨呢?” 刘骏满脸愧疚,沉重地说道:“云俚,对不起,本王未能救回小烨。” 云俚闻言,悲愤交加,就要驱马向前冲去,萧奇急忙说道:“云俚,已经来不及了,别再追了。” 云俚哭得悲痛欲绝,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可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让刘烨被抓走吗?” 刘骏坚定地说道:“本王定会将小烨救回。” 萧奇也在一旁劝慰道:“云俚,此刻冲动也是于事无补,我们需从长计议。” 云俚渐渐止住哭声,抽噎着说:“王爷,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刘骏沉思片刻,眉头紧锁道:“此人莫非是刘劭派来的?” 萧奇瞥见地上的箭头,心头涌起一股熟悉感,遂弯腰捡起仔细查看,惊愕道:“王爷,果然是他。” “是谁?”刘骏赶忙追问。 “巫蛊案发当晚,就是此人进宫传递的消息。当时我见他发射暗器的劲力和暗器的样子十分怪异,便将其保存至今,果然与这枚箭头一模一样。”萧奇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枚箭头。 “如此看来,那么他就不是刘劭的人,看来是北魏了。” “可是北魏抓临川王干什么?”萧奇也是一脸的不解。 “先回营帐再说。” 萧奇将马让给武陵王,见云俚痴痴地望着前方,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说道:“云俚,走吧,先回去再商议对策。” 于是萧奇和明金共乘一骑往来路而去。 第102章 波澜频生 就在刘骏等人忧心忡忡往回赶时,军营里也正发生着变故。 拓跋余派遣儿乌干给刘骏送信,儿乌干打探到刘骏在临川,旋即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那里。 没曾想之后又听闻刘骏去了平城,几经辗转,终于确定刘骏是在江州。 一路奔波许久,这天大清早,儿乌干终于抵达江州城外的营地。 儿乌干一眼瞧见一名士兵,便如老鹰捉小鸡般,将这士兵给揪了起来。紧接着发问:“武陵王在何处?速速带我去找他。” “是是是。”士兵被吓得哆哆嗦嗦,连连点头。 听到有人前来闹事,李力年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大声开口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军营中如此放肆?” 儿乌干回应说:“我叫儿乌干,你可是武陵王?” 李力年瞧他虽身形粗壮,不过却透着几分痴傻愚昧之态,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戏弄之意。便颔首作答:“我正是武陵王,你找本王所为何事?” “听闻你武艺超群,我特地前来找你较量。这个给你。”说这话时,儿乌干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力年。 然而力年并不去接,只是冷哼一声道:“居然还下战书,邹先生,你来念给大家听听。” 军营中,一位身着秀才装扮、负责记账的人走了出来,接过书信,打开后便摇头晃脑地诵读起来: “日前,宪嫄于敝府不慎误中迷情焰,事发猝然,余为保其性命,迫于无奈,乃与之成连理,已有夫妇之实。且为全其清誉,余已与王妃行拜堂之礼。 而今,为南阳城中百姓考量,余不得已将王妃送归。祈望汝能善加相待,护其周全,余之感激之意,难以尽述。 南安王拓跋余敬上。” 待邹先生读完,众兵士皆一片哗然。纷纷议论道:“原来王姑娘已经和南安王在一起了,居然还来纠缠我们王爷,真是不知羞耻啊!” “是啊,若不是有这封信,咱们王爷还被蒙在鼓里呢。” “谁说不是呢,现今她哪里还配得上咱王爷。” “依我之见呐,趁早回北魏去吧,不然呐,过些时日孩子都怀上了。” 此语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力年听完信中内容后已是懊悔不迭,而邹先生在读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下了大祸。 他们哪里知晓信中竟是这样的内容。 力年怒喝道:“你是南安王派来的?为何不早点说明白这信是要交给我们王爷的?” 儿乌干被他的话语弄得有些发蒙,抬手挠了挠脑袋,说道:“是南安王派我来的呀,信不是已经交给你了吗?” 听他说完,力年愈发地气不打一处来,双手紧紧握住长枪大戟,眼中透露出愤怒的火焰。 接着便率先发起攻击,使出一招“追星刺”,长枪直直刺向儿乌干的咽喉。 儿乌干侧身一躲,顺势就将大铁锤砸向了力年。 力年赶忙提起长戟进行格挡,“当”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施展出“连环刺”。长枪迅速抖动,枪尖仿若雨点般攻向儿乌干。 儿乌干大铁锤挥动得紧密严实,将枪尖逐一挡下后,突然猛然朝前迈进一步,大铁锤狠狠向下砸去。 力年赶紧用大戟横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他身形一转,使出“回马枪”,枪尖刁钻地刺向儿乌干腹部。 儿乌干反应迅速,挡住这一击。随后发起反击,“旋风锤”挥舞起来,带起阵阵狂风。 力年不断后退躲避后再度强攻,“穿云戟”刺出,儿乌干用铁锤硬接,然后一个“猛力撞击”,用铁锤撞向力年。 力年跳跃躲开,落地后又是一招“戟挑乾坤”。 儿乌干用铁锤往下一压,接着一个“横冲直撞”冲过去。 力年慌忙抵挡,却终究没能挡住这股强大的力量,被重重地击飞出去,口吐鲜血,身受重伤倒在地上 儿乌干瞧着倒地的力年,眼中满是困惑,随即转身离开。 力年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信中的内容,刚才在场的所有人务必要守口如瓶,此时万万不可让王爷和王姑娘知晓,否则江州一战必定会受到影响。听见了吗?” 士兵们齐声应道:“是,李将军!我等定当守口如瓶,绝不让此事泄露半分。” 力年艰难地抬了抬手,示意众人散去,士兵们纷纷领命离开。 力年只觉浑身乏力,在士兵的搀扶下,回到营帐中休息。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力年刚到营帐之中,军营外便有人在大呼小叫:“我要见王姑娘。” 士兵询问道:“你是何人啊?要见哪个王姑娘?” “见不到王宪嫄,我就不说。” “嘿,性子还挺倔。兄弟们,将他绑起来,给他五十大板,看他还嘴硬不嘴硬。” 正当士兵们吵吵嚷嚷地抓住此人时,听到动静的宪嫄也走了过来。看见来人,她不禁大为吃惊,说道:“慕信,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信挣脱开士兵们的手,说道:“王姑娘,自从你于平城前往南阳的途中逃走之后,我们可汗每日都郁郁寡欢,性情也愈发变得暴躁起来,不是抽打士兵就是屠杀城中的百姓。” “我不是让吴参军将一张纸条交给利延了吗?难道他没去南阳?” “不是还有一封信吗?” “信?我并不知道啊,我没写信啊。” “总之可汗收到这些东西,尤其是看了那封信后,脾气就愈加暴躁起来。再这样下去,我很担心……” “你是想让我去南阳?” 慕信点了点头,说道:“可汗因为你变成这样,王姑娘,难道你就忍心不管吗?” “可是我,我……” 就在这时,刘骏等人也回到了营地,只听他说道:“你回去吧,嫄儿是绝对不会和你走的。” 慕信抬眼看向刘骏,问道:“想必您就是武陵王吧?” “没错。” “这是我们可汗给您的信。”慕信说着便将信递给了刘骏。 刘骏伸出手接过,打开信后快速浏览,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怒火燃烧,怒道:“慕延竟敢拿襄阳城中的百姓来要挟本王,他这是在逼迫本王就范! 你回去转告慕延,他若是敢动城中百姓一根汗毛,本王定倾尽全力踏平他的领地!” 慕信说道:“王爷,我们可汗可是言出必行之人。就因为王姑娘没到南阳,可汗当日就杀掉了城中一千百姓。倘若此次王姑娘再不与在下一同前去,襄阳城中的百姓也定然会命丧刀下。” 宪嫄迅速夺过刘骏手中的信,快速看了一眼,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利延怎么能如此行事,我知道是我对他不起,可是百姓何辜?我这就随你去南阳,求他放过襄阳百姓。”宪嫄的心中充满了焦急与自责。 刘骏一把拉住宪嫄,说道:“嫄儿,不可,此去太过凶险,我怎能让你涉险。” 宪嫄泪眼朦胧,坚定地说:“休龙,如今唯有我去,或许能解此危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因我受难。” 刘骏皱起眉头,沉声道:“嫄儿,此事不必你操心,本王自会想办法解决。” 慕信见状,连忙说道:“王爷,可汗说了,若是三日后还见不到王姑娘,他便会每隔一个时辰杀一百名百姓,直到王姑娘出现为止。” 宪嫄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说道:“不,我不能让百姓们因为我而受苦。我愿意跟你去见利延。” 刘骏说道:“嫄儿,不可冲动。慕延心狠手辣,你此去恐怕会有危险。” “休龙,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蒙难。我相信,利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刘骏看着宪嫄,心中一阵无奈,他现在愁事缠身,确实无力再对付慕延。 他眉头紧蹙,心中暗想:我怎能让她独自涉险,可江州战事又如此紧急。沉思片刻后说道:“那我就陪你走这一趟,若有变故,也好护你周全。” “休龙,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向利延解释明白我就快速回来。你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就让元景和明金陪着你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千万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宪嫄摇了摇头:“我深知江州一战至关重要,刘烨又已被擒走,如今正是急需用人之时,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了战局。 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宪嫄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试图让刘骏安心。 刘骏紧紧握住宪嫄的手,目光中满是深情与不舍:“那好,嫄儿,此去南阳,定要万分小心。” 宪嫄轻轻点头,说道:“你在江州也要多加保重,莫要为我分心,专心应对战事。” 刘骏微微颔首,随即转向慕信,语气中满是威胁:“你且将话带给慕延,若他敢伤嫄儿一根毫毛,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我刘骏说到做到,嫄儿乃我心头至重之人,他若敢有丝毫冒犯,我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慕信不禁微微一颤,深知刘骏这番话绝非虚言恐吓,赶忙应承下来。而后催促宪嫄道:“事不宜迟,还请姑娘尽快启程。” 宪嫄瞧了父亲一眼,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可她还是决然转身,和慕信踏上了去往南阳的道路。 好不容易才和女儿相逢,如今宪嫄又要离开自己,王偃心中自然是万般不舍,可是女儿的性子他又怎会不知,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刘骏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语,眼神中充满了眷恋与担忧。 身旁的将士们见武陵王如此神情,皆不敢出声。 良久,刘骏吩咐道:“立即通知众位将领到中军大帐议事。” 一名士兵赶忙回道:“王爷,李将军受伤了,正在营帐中请大夫诊治。”士兵的声音中透着紧张和不安。 “力年怎么会受伤?”刘骏满心的疑惑与担忧瞬间涌了上来。 “是……是有个大汉到军营中来挑战,李将军不敌,所以受了伤。”士兵低着头,不敢直视武陵王的目光。 刘骏怒声道:“竟有此等事!可知那大汉是何人?” 士兵回道:“回王爷,那大汉说自己叫儿乌干,突然前来叫阵,出手狠辣。” 刘骏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先去看看力年伤势如何。” 众人来到力年营帐,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大夫正在一旁为其诊治。 刘骏快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力年,感觉如何?” 力年强撑着起身,一脸愧疚地说道:“王爷,末将无能,给您丢脸了。” 刘骏摆摆手,温和地说道:“莫说这些,快躺好,你且将当时情形细细说来。” 力年喘着粗气说道:“那大汉力大无穷,招式怪异,末将一时不察,便着了他的道。” “此人来路不明,却有如此身手,定非寻常之辈。力年,你可还记得他有何特别之处?” “王爷,那大汉使用的兵器甚是独特,是两个格外沉重的大铁锤,而且他的身形极其敏捷。” “看来此事不简单,或许背后有人指使。” 这时,大夫起身拱手道:“王爷,李将军伤势较重,需好生调养。” 刘骏点点头,对力年说道:“你安心养伤,此事本王定会查个清楚。” 说完,刘骏领着众人离开营帐,匆匆赶往中军大帐,商议攻打江州和营救刘烨之事。同时,他还吩咐士兵加强戒备,以防敌人来袭。 第103章 营帐部署 刘骏高坐主位,开口说道:“诸位,本王已对湓城和寻阳的具体情况有了大致了解。要攻下这两处地方,我们需先来剖析一下局势,再逐一进行破解。” 众人听闻,瞬间竖起耳朵静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期待。 明金想到己方水军损伤如此惨重,便忍不住了,说道:“寻阳的江防实乃我军一大困扰,江州刺史谭纪极其狡诈,在城河底部埋设了大量的铁钉和尖刺。 莫说船无法靠近,就连幽澜水军也因此遭受重创,始终无法逾越。” “河底埋设铁钉和尖刺的区域,幽澜水军可曾探明?” “已探明,但无计可施啊。若是用人力一颗颗地寻找出来再拔掉,这不仅耗费时间和精力,还难以避免地会再次被隐藏较好的钉刺刺伤,并且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会增大。” “既然已摸清钉刺的布设情况,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爷有主意啦?” “后勤部队即刻为一百名幽澜水军准备金属护底鞋,再给每人预备好两块磁石和一个皮囊,三日后就要用。” 明金恍然大悟般道:“王爷是想让幽澜水军今晚携带这些装备,悄悄清除江底的铁钉尖刺,为战船开辟通道?” “正是如此。这段时日连续作战,朝廷士兵也已疲惫不堪。且见我军主动撤退又多日不战,防备必然会有所松弛。故而我们要趁此契机迅疾行动,悄无声息地完成这项任务。 届时战船全速行进方可不引起敌方的疑心,借此给敌军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也并非没有可能。” 听闻至此,明金激动不已,边往大帐外行去边回道:“王爷,属下这就去通知后勤部尽快办妥此事。” 王偃说道:“只要把铁钉尖刺拔除,战船在盾牌的庇护下迅速抵岸,那我们就能进入寻阳城上射击孔的盲区。这样一来,我们便拥有了立足之地了。” 萧奇说道:“可是城楼上必然已备好大量滚木雷石,我军要登上城楼,恐怕并非易事啊。” 刘骏言道:“是以,为避免伤亡过重,便由元景带队,挑选一百名轻功较佳者,以飞钩索率先登楼。王刺史则负责指挥士兵射箭掩护。” 王偃及元景点头应道:“是。” 此时,袁业隆也迫不及待地讲出了攻打湓城所面临的困难,他说道:“湓城的城墙实在是坚固无比,既高且厚。 我们虽用投石车和抛石机持续地向城墙投掷,可无论怎样都无法砸出一个缺口。 并且周围的壕沟是既深又宽,还遍布着尖桩,又有堡垒在监视着,随时都有箭矢射下,着实是难以跨越呀。” 刘骏说道:“任它城墙再如何坚厚,难道不间断地专攻一处,它还能抵挡得住吗? 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之不能给敌方留下修补的空隙。 至于跨越壕沟的问题,袁兄,力年受伤,湓城一线就以你为主将,你就让士兵把泥土装入袋子中,同样利用投石车和抛石机将袋子定点投向壕沟的一部分……” 听到此处,袁业隆亦是激动万分,说道:“对啊,如此一来,我们既能减少伤亡,攻进湓城的概率也大大提高了啊。” “这段时间士兵们也休整得差不多了,这几日准备好所需物资器械后就全面开启总攻。” 将领们个个神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刘骏目光扫视众人,接着说道:“这一战,关乎生死存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各营要紧密配合,务必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 袁业隆抱拳说道:“王爷放心,我等定当拼死一战,不负王爷所托!” 刘骏微微颔首:“好!此次战役,我们要以雷霆之势,一举攻破敌军防线。现在都去准备吧。” 众人齐声应道:“是!”随后便匆匆离开,去为总攻做最后的筹备。 萧奇见每个将士都已领到任务,可自己和云俚却未有任何安排,便问道:“王爷,那我与云俚做什么呢?” “你们二人即刻前往京城打探小烨的下落,看看他是否已被带到京城。 依我之见,那人既是北魏人,那便极有可能与刘劭有所勾结,大概率将小烨带去了京城。你们到京后,一切听从丞相的安排,切不可贸然行事。 倘若确定小烨确实已被解送到京,速传书信回来。待此处战事一结束,本王便会速速赶到。” 一想到刘烨或许身在京城,云俚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片刻都待不住了,急切地向萧奇说道:“萧大哥,那咱们赶紧出发吧!时间紧迫,晚一刻刘烨可能就会多一分危险。” 于是,萧奇和云俚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向东行进,朝着建康进发。 而刘烨的确是被鲁秀强行带入了皇城。 刘烨怒目而视,质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抓我?” 鲁秀傲然回应:“我乃北魏辅国将军鲁秀。武陵王在临川一战中斩杀了我们王爷的家将,王爷盛怒之下,自然要让武陵王也尝尝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 刘烨闻言,冷笑一声:“哼,你所说的王爷是南安王吧?我既已落入你手,要杀要剐,随你处置,我毫无惧意!” 鲁秀点头道:“正是。不过,目前你的命暂且留着。我要将你交给刘劭,让他好好利用你这颗棋子来对付武陵王。若刘劭借此机会成功打压武陵王,必然会对我们王爷感恩戴德。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刘烨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休想得逞,我宁愿一死,也绝不会当你们威胁休龙的工具。” 鲁秀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可由不得你。”言罢,鲁秀快马加鞭赶往皇宫。 因宫门守卫早前得到刘劭的吩咐,一见被挟持的刘烨,守卫便立即放行。鲁秀顺利地押着刘烨进入宫中。 刘劭看到鲁秀果真将刘烨抓获,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对鲁秀夸赞道:“鲁将军办事果然雷厉风行,不愧是南安王的得力干将。” 鲁秀拱手道:“皇上过奖了,在下承诺之事既已完成,这就回朝向王爷复命。” 刘劭微微点头,说道:“此次南安王出手相助,朕记下这份人情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鲁秀应道:“皇上圣明,那在下便告辞了。”说完,鲁秀转身离去。 刘劭的目光落在刘烨身上,眼神中满是算计。他缓缓说道:“刘烨,你可知如今你已落入朕手中,再无逃脱的可能。” 刘烨怒视着刘劭,毫不畏惧地说道:“刘劭,你用如此卑劣手段,就算今日将我擒住,也休想让我屈服。” 刘劭却并不恼怒,只是冷笑道:“哼,朕有的是时间和办法让你就范。你若识相,乖乖与朕合作,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否则,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刘烨别过头去,不再言语。刘劭见状,也不急于一时,为避免刘骏派人将其救走,他吩咐董先将刘烨秘密关押,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行处置。 第104章 投石问路 此时,萧奇和云俚历经波折也已来到了京城。他们四处探寻刘烨的消息,然而一番努力下来,却是徒劳无功,没有丝毫收获。 无奈之下,二人也只得依照刘骏所言,决定到丞相府寻求帮助。 为谨慎行事,夜晚时分,两人便悄然来到丞相府。却发现墙头处有个黑影正探头探脑地朝着府内张望。 萧奇打了个手势,在不惊动这名窥视者的情况下,二人便一个朝东,一个朝西,绕着丞相府迅速地查看了一圈。 两人会合后,确定整个府邸仅有那人在监视,萧奇便从身后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朝那人身后扔去。 窥探者听到动静,急忙转身查看情况。 就在这个间隙,两人施展轻功,迅速进入了丞相府。由于萧奇曾经来过,借着房间中透出的光线,便轻易地进入了书房。 二人的突然闯入着实把正在看书的刘义宣吓了一跳。正当他想张口叫人时,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见到来人竟是萧奇,他不无激动地说道:“萧统领,你这时不应该在江州吗?怎么来京城了?” 萧奇行礼道:“丞相,我二人正是从江州而来。” 刘义宣这时注意到云俚,问道:“这位是?” 萧奇道:“她叫云俚,是,是临川王的未婚妻。” 刘义宣摸着垓下胡须,打量着云俚,满面笑容道:“烨儿真是好福气啊!” 云俚被他这般看着有些难为情,赶忙施礼道:“拜见丞相。” 刘义宣扶起她,笑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可看到云俚一副愁容的样子,便意识到情况不对,于是问道:“烨儿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云俚满腹委屈地说道:“他被人给抓走了。” 刘义宣闻言,脸上满是惊愕之色,震惊地说道:“什么?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萧奇紧接着说道:“是江州之战停战期间发生的事。丞相,劫走临川王的人,便是巫蛊案发当日进宫通报消息之人。” “什么?竟然不是刘劭?那你们为何来到京城?莫非小烨就在京城不成?” “王爷说,劫走临川王的人必定与刘劭有所勾结,所以临川王很有可能被带到了京城。” “都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丝毫消息透露出来,想来烨儿定是被秘密关押起来了。” “丞相,那可有办法打探到临川王的具体下落?” “在京城之中,关押人的地方无外乎就是廷尉狱和尚方狱,明日我便派人去探查一番。” 云俚急忙说道:“丞相,让我去吧。” 萧奇也道:“是啊,丞相,让我们去吧。” 刘义宣说道:“云俚是生面孔,倒是容易混进去,可是萧统领,你去太危险了,若是被人识破身份,那可就会招来大麻烦啊。” 萧奇回应道:“丞相放心,我乔装打扮一番必定让人认不出本来面目。” “好吧,本相先让阿福提前打点好,到时你们就分别去廷尉狱和尚方狱,无论是否打探到烨儿的下落,都先回府后再筹划下一步行动。” 二人点头应下。紧接着,刘义宣高声呼喊道:“阿福,你进来吧。” 这时,走进来一个四十来岁、身着管家服饰的人,随即转身将门关好。他见到萧、云二人也并不惊奇,仿佛早已料到一般。他开口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你去安排一下,确保萧统领和云俚明日能顺利进入廷尉狱和尚方狱。” 阿福恭敬地回答道:“是,老爷。”随后走出房门,又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 云俚望着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心中不免有些怀疑他是否可靠,于是问道:“丞相,这阿福真的能料理好一切吗?” 刘义宣笑道:“别看他一把年纪了,人可精明着呢,年轻时还是镖局子里的镖师。” “那他后来怎么来到了府中呢?” “这说来话长啊,二十年前,本相到冀州视察,行经一条大路时,却瞧见前方血泊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十来人,地上还有一面豹影镖局的镖旗。 瞧这情形,应是被人劫了镖。本相查看现场,本以为已无生还者。 正吩咐随从准备上车前往府衙告官时,却有一个年轻人突然拉住了本相的腿。只听他微弱地恳求道:‘别告官’,随后便昏死了过去。” “这人就是阿福吗?” “正是,你们可知他是谁吗?”见二人摇了摇头,刘义宣继续说道:“他乃是威震河北疾豹腿法创立者顾正清的公子。” 云俚并不知晓此人,可萧奇却对此人早有耳闻,他急忙说道:“原来是神腿顾老爷子的后人,可是听说豹影镖局也是在二十年前的一夜之间就化成了白地。” “不错,因为当年阿福所承接的那趟镖银,正是冀州刺史府需向朝廷上缴的官银。 官银丢失,小小一个镖局又如何赔得起,当时担任冀州刺史的申恬为尽快结案,不论是非黑白,硬说是镖局贼喊捉贼,私吞了这批银两。 申恬以顾氏一家老小的性命作要挟,逼迫顾正清在罪状上签字画押,顾正清也因此被杀。” 云俚气愤地说道:“这样的狗官真是该死。” 刘义宣继续讲道:“后来,阿福逐渐清醒,向本相陈述了实情。原来那次劫取镖银的主谋就是申恬。 他为了一己之私,竟勾结山匪抢夺了这批官银。贼人以为阿福等人已死,便肆无忌惮地吹嘘起申恬的计策来。” “阿福难道就没想过要报仇吗?” “杀父蒙冤之仇又有哪个男儿能忍?所以阿福身体痊愈后,就潜入冀州刺史府,将申恬杀了。 阿福知道官府一定会怀疑到顾氏的头上,所以当夜就回镖局通知家人连夜逃离,一把火将镖局烧了。” “后来,阿福就跟随丞相了吗?” “是啊,阿福自知杀了朝廷命官乃是死罪,遂改名换姓,就在丞相府留了下来。” “收留阿福,丞相难道就不怕招来麻烦吗?” “哈哈哈,阿福受了不白之冤,杀了如此贪官,何罪之有。本相只遗憾未能找到切实证据为顾氏一门辩白。” 萧、云二人一听,对刘义宣的钦佩之意越发深厚了。同时,对阿福的信任也更加笃定了。 果然次日午时,事情便已安排妥当。 云俚身着朴素衣裳,扮成小伙模样,一脸紧张又期待地跟着廷尉狱送饭的老王来到了狱门外。 狱卒将云俚拦下,眉头紧皱,说道:“哎,老王,今天和你一起送饭的怎么不是小李啊?”此刻狱卒的心中满是警惕,怀疑地打量着云俚。 老王连忙陪着笑,不动声色地悄悄递上碎银,说道:“嘿嘿,小李今天有事,我找了个帮手,您通融通融。” 狱卒看了看阿福,又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嘴角上扬,笑了笑:“行吧,进去吧。” 云俚低着头,也赔笑道:“多谢,多谢。” 进入监狱后,云俚推着送饭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可是每间牢房中都没有刘烨的身影,云俚的心中满是失落和焦急。 萧奇也是通过此法,跟着尚方狱送饭的老张混进了狱中,也没有发现刘烨的踪迹。 只得先行返回丞相府,云俚此时也已回到府邸。两人一脸沮丧,如实向刘义宣禀报了所探情况。 刘义宣闻言,眉头紧紧蹙起,满脸忧虑,喃喃自语道:“烨儿不在狱中,那会在何处呢?” 云俚泪眼朦胧,声音颤抖地说道:“刘劭不会将他杀了吧?” “不会的,刘劭好不容易擒获这个筹码,怎会不好好加以利用,所以他此刻尚不会动烨儿。”刘义宣试图安抚云俚,可他自己的内心其实也在打着鼓。 “可是两个地方都没找到刘烨,他会被关在哪里呢?” “既然暗中寻觅不得,那就索性明着行事吧。” 萧奇急切地询问道:“丞相有何计策?” “你们三人稍后趁夜分别前往廷尉狱和尚方狱佯装劫狱,将营救烨儿的消息传播出去后就立刻撤退。具体的人员安排就交由阿福去筹备。” 阿福闻言,郑重地回道:“是,老爷。请二位一会儿出了丞相府后向东行一百米转进一条巷子,老奴等便在那里候着。”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 萧奇面露担忧,说道:“倘若今晚这般行事,那刘劭岂不是知晓我们要营救临川王了吗?那他对临川王的看管岂不是会更严?” “本相就是要让他自露马脚。明日早朝,本相决定就今晚之事窥探一番刘劭的态度,那烨儿是否在京城,又藏匿于何处,便可略知一二了。”刘义宣目光深邃,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萧、云二人听完此话,心中也有了底,便道:“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刘义宣叮嘱道:“千万要小心,速去速回。” 由于两人早已查探好窥探丞相府之人的具体位置,所以两人很巧妙地避开了那人的视线。出了府门后依约来到巷中。 只见阿福正领着几十名黑衣人站在其中。阿福随后拿出两块蒙面巾,示意萧、云遮在脸上。 阿福言道:“萧统领、云姑娘,你二人就率领一部分人去劫廷尉狱。老奴则率领一部分人去劫尚方狱。事成之后,他们自会离开。”阿福说着瞧了瞧这批黑衣人。 萧奇道:“一切全听福管家的安排。” 安排妥当后,两拨人便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进发了。未过多久,萧、云等人就抵达了廷尉狱的门前。 狱卒一见这些人来势汹汹,赶忙问道:“什么人?胆敢到廷尉狱来撒野?” 萧奇用刀指向狱卒说道:“我们是来劫狱的,识趣的,赶快把临川王刘烨交出来。” 狱卒怒喝:“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赶快离开。” 萧奇大吼道:“兄弟们上啊,一定要救出临川王。” 这时,黑衣人一窝蜂似的冲向狱卒。 狱卒也大喊着:“有人劫狱啦!”瞬间,狱中来增援的人越来越多。 眼见目的已达成,萧奇便下令撤退。待二人返回丞相府,发现阿福已然回来复命。 刘义宣见所谋之事已成功。一大清早,他便急匆匆地抵达太极殿。刚一迈入殿内,就听到诸位同僚正在低声私语。 其中一人说道:“王大人,昨晚廷尉狱与尚方狱一同遭劫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此事如今恐怕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天子脚下劫人。” “这还用得着说吗?昨夜劫狱之人声称是要劫走临川王,那除了武陵王还能是谁呢?” “郭大人所言甚是,然而此前听闻临川王正在指挥攻打江州,怎会突然之间就被抓来京城了呢?” “是啊,我也对此感到纳闷呢。” “那么将临川王擒来究竟有何用意呢?” “圣意难测,这我也难以猜透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纭之际,一声尖细的嗓音骤然响起:“皇上驾到!” 刘劭一脸威严地坐在龙椅之上。 大臣们行过礼后,刘劭开口问道:“方才诸位臣工都在谈论些什么?竟然如此热闹?” 刘义宣答道:“启奏皇上,昨夜廷尉、尚方两狱遭人劫狱,并且宣称要劫走刘烨。不知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刘劭冷嗤一声道:“区区几个小毛贼竟妄图在皇城惹事,简直是不自量力。想要劫走刘烨,更是痴人说梦。” “如此看来,刘烨果真被擒获了。那可太好了,有了他,就不信武陵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运用这颗棋子?” “丞相恐怕是忘了,自从临川被占据后,刘骏就宣称自己手中持有先皇所写的废立太子诏书。 而且此谣言传播甚广,将诸多不明真相的士兵和百姓蒙在鼓里。以致先后发生藏质和甄法护叛降之事,使整个朝野都为之震动。”由于王偃未曾前往前线指挥,所以此刻刘劭依然不知他已反叛。 “莫非皇上是打算让刘烨在天下臣民面前廓清这一真相!” “没错,此事一日不明晰,刘骏的势力便会有死灰复燃之虞。朕要给予其沉重一击,令他再也无法利用这封伪诏迷惑人心、肆意兴风作浪。” “那可得好好看守刘烨,以防他借机逃脱。” 刘劭冷哼一声道:“刘烨根本不在狱中,任他们如何折腾也是徒劳。朕已将其秘密囚禁,他绝无逃脱的可能。” 刘义宣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应道:“如此一来,那臣等便安心了。” 散朝后,刘义宣匆忙赶回府邸。 萧、云二人早已在书房内等候。见到刘义宣那难看的脸色,云俚的心中也砰砰乱跳。 她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反而不敢开口询问。 萧奇瞧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开口问道:“丞相,今日朝会情况如何?可有临川王的消息?” 刘义宣回应道:“烨儿确实被押解至京城,可惜刘劭未透露关押地点。” 云俚一听,赶忙跪地恳求道:“丞相,求您务必救救刘烨。他不通武艺,身体又孱弱,我着实担忧,担心刘劭会对他施刑,他怕是承受不住的呀。” 刘义宣伸手将她扶起,心痛地说道:“本相又何尝不想救烨儿呀,然而毫无头绪。进宫监视刘劭,自然能够顺藤摸瓜,找到烨儿。可是皇宫戒备森严,要混进去简直难如登天。” 萧奇说道:“我对皇宫颇为熟悉,不如就让我混进去打探消息吧?” 刘义宣道:“绝对不行,这实在太危险了。今日早朝,并未见到董先,有可能他正是在看管烨儿。所以我们先从他身上着手,看能否查到些蛛丝马迹。” “好,那我和云俚就到他的府邸去监视他的举动。” “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若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回来禀报。” “放心吧,丞相。我们定会小心谨慎。”说罢,萧奇与云俚便转身离去。 第105章 鏖战夺城 萧奇和云俚到京的这几日,刘骏安排的攻城物资器械也已准备妥当。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众人都明白,一场决战即将来袭。 此刻,阳光炽热,午时将至。刘骏登上高台,他身着铠甲,眼神坚定而锐利。他拔剑高呼:“众将士,随本王冲锋,杀!”那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天地间回荡。 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向敌军,喊杀声震天。 江州之战再次拉开帷幕。江面上,寻阳一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刘骏一方的战船乘风破浪而来,王偃大声喊道:“众将士,按照计划行事,加速前进!” 士兵们齐声回应:“是!” 战船在盾牌的严实掩护下,成功抵御了城墙上方射下来的如雨点般的弓箭,飞速朝着岸边靠近。 城楼上的守兵们看见这一幕,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守兵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说:“莫不是江底的铁钉和尖刺被拔除了?这可把我们害惨了!” “都别慌!”守城大将刘景裕大声喝道:“赶快去通知谭刺史,加强防御!” “可是谭刺史正在府中休息,这......”一名小兵面露难色。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去!要是城破了,咱们都得掉脑袋!”刘景裕眼睛瞪得浑圆。 那小兵被刘景裕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赶忙应道:“是,将军,小的这就去!”说完便跌跌撞撞地跑下城楼。 刘景裕转身对着其他守兵喊道:“弓箭手准备,投石车就位!” 守兵们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然而不少人的眼神中仍充满了恐惧。 此时,江面上的队伍越来越近,喊杀声隐约传来,城楼上的守兵们慌乱地来回奔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刘景裕紧握剑柄,目光死死盯着逼近的队伍。突然,一支利箭射上城楼,擦着刘景裕的脸颊飞过。 刘景裕怒吼道:“都给我稳住,谁要是敢退缩,军法处置!” 但守兵们的慌乱并没有因此而停止,随着敌军的逼近,城楼上的局势愈发危急。 就在这时,那小兵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刘将军,谭刺史马上就到。” 片刻后,谭纪带着一队亲兵匆匆赶来,凝视着江上的情形,亦是不禁骇然失色,惊道:“敌船怎会如此迅疾地跨越防线?” 刘景裕一脸茫然与焦急,连忙说道:“大人,不知道啊,江底的障碍物不知为何没起作用啊?” “哼,定是敌军提前坏了我们的部署!”谭纪怒目圆睁,气得胡须乱颤。 刘景裕说道:“大人,先不管这些了,当下该如何应对敌军才是关键。” 谭纪说道:“传我命令,集中投石车和弓箭,全力攻击敌军先锋战船,务必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刘景裕拱手应道:“是,大人!”随后转身向着士兵们高呼:“兄弟们,听谭刺史的命令,瞄准先锋战船,投石车,放!弓箭手,射!” 一时间,城楼上的投石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块块巨石向着敌军先锋战船呼啸而去。弓箭手们拉满弓弦,箭雨仿若蝗群般疾飞射而出。 江面上,刘骏的先锋战船被巨石砸中,木屑横飞,船身剧烈摇晃。不少士兵被弓箭射中,惨叫着跌入江中。 王偃在战船上挥舞着长剑,怒吼道:“冲上去,给我冲上去,谁后退,格杀勿论!” 另一艘战船上,刘骏喊道:“保护战船,避开投石!” 而城楼上,谭纪紧握着佩剑,大声喊道:“不要停,继续攻击!” 刘景裕也喊道:“给我狠狠打,绝不能让敌军靠近!” 双方你来我往,喊杀声震耳欲聋。江面上硝烟弥漫,战船相互碰撞,火光冲天。 突然,刘骏方一艘战船被点燃,火势迅速蔓延。士兵们在火海中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谭纪见状,兴奋地喊道:“打得好,继续!” 刘景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大人,敌军的攻势似乎减弱了一些。” 谭纪说道:“不可掉以轻心,敌军不会轻易罢休。” 就在这时,刘骏方又有几艘战船突破了箭雨和投石的攻击,逼近了城楼。战船很快靠岸,进入了射击死角。 此时,元景喊道:“兄弟们,跟我上!” 一百名轻功卓越的士兵在他的带领下,动作敏捷地甩出飞钩索,精准地钩住城墙,然后迅速向上攀爬。 城墙上的守兵们也不甘示弱,一边推动滚木雷石,一边喊道:“绝对不能让他们上来!” 滚木雷石轰隆隆地快速向下倾斜,不少正在攀爬的士兵被砸中,惨叫着摔落下去。 城下的刘骏士兵见状,毫不示弱,纷纷举起弓箭,朝城楼上射去,为攀爬的同伴提供掩护。 一时间,无数箭矢朝着城楼飞去。 在弓箭的掩护下,元景身手矫健地避开攻击,率先登上了城楼,他挥舞着手中的双刀,砍倒面前的敌人,大喊道:“冲啊!” 其他士兵也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纷纷登上城楼。 随着刘骏士兵越来越多的登上城楼,寻阳的守兵逐渐慌乱起来。 刘景裕声嘶力竭地喊道:“稳住,都给我稳住!”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一片混乱之中。 有的守兵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稳;有的则盲目地挥舞着刀剑,毫无章法。 刘骏的士兵们乘胜追击,如猛虎扑入羊群。 元景一边砍杀,一边喊道:“兄弟们,一鼓作气,拿下城楼,让他们见识我们的厉害!” 话音未落,刘景裕挥舞着长剑朝元景刺来,元景侧身躲过,反手一刀砍向他的手臂。 刘景裕惨叫一声,长剑落地,元景看准时机,毫不留情,一刀直直插入他的胸膛。 元景抽出带血的刀,继续喊道:“兄弟们,再加把劲,胜利就在眼前!” 刘骏的士兵们备受鼓舞,愈发英勇无畏,杀得敌军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然而,敌军虽已陷入劣势,却仍在拼死抵抗,不愿轻易放弃。不断有士兵倒下,但他们依旧前赴后继。 谭纪舞动着锋利的宝剑,狠狠地砍倒一名敌军,声嘶力竭地喊道:“都给本官死死挡住,决不能让他们占领寻阳!” 城楼上的战斗愈发炽烈,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刘骏望着紧闭的城门,心急如焚,大声喊道:“速速将城门打开!” 经过一番激烈血腥的激战,城门终于被打开,刘骏的士兵如潮水般涌进城中。 谭纪的军队一时间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渐渐败下阵来。 刘骏踏入城中,抬眼看到城楼上的情形,即刻高声下令道:“元景,擒贼先擒王,抓住谭纪。”刘骏说着,伸手指向谭纪。 元景瞬间领悟,毫不迟疑地朝着谭纪疾冲而去。 谭纪眼见元景径直奔向自己,心中猛地一惊,扯开嗓门大喊道:“拦住他!”身旁的亲卫们纷纷手持利刃,迎向元景。 元景毫无畏惧之色,手中双刀舞动得威猛生风,转瞬间便砍倒了数名亲卫。 谭纪见状,想要转身逃离,元景大喝一声:“谭纪,哪里走!”一个纵身跃到谭纪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谭纪脸色煞白,举起手中的剑试图反抗。元景双刀猛地一挥,谭纪手中的剑便被击飞出去。 元景顺势一把抓住谭纪的衣领,高声道:“谭纪已被我擒获!” 在场的敌军士兵们见状,顿时士气低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谭纪面如死灰,眼神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刘骏走上前来,看着被擒的谭纪,说道:“谭刺史,你负隅顽抗,如今已是穷途末路。” 谭纪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骏大笑道:“你若归降于本王,本王可饶你不死。” “哼,你们攻下了寻阳,并不代表能攻占整个江州,本官绝不投降。” “难道谭刺史认为湓城还能守得住吗?” “湓城坚如磐石,自然不可能有失。” “好,本王便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先押下去。” 这一仗从午时直打到午夜,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江面。月亮悄悄爬上树梢,清冷的月光洒在疲惫不堪的士兵们身上。 刘骏屹立于城楼上,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心中感慨万千。他的战袍已被鲜血和汗水浸透,脸上满是疲惫。 元景道:“王爷,寻阳已被占领,不知湓城战况如何?” 刘骏道:“元景,你与明金在此看押敌军,收拾残局,本王立即整顿士兵,赶赴湓城。” “是!”元景抱拳领命。 第106章 攻克湓城 此时的湓城一线,同样是硝烟弥漫,一片混乱。 守城大将刘直神色沉稳,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城楼上的士兵们奋勇作战。 然而,他惊愕地发现刘骏的士兵几乎不靠近湓城,而是仅仅通过抛石机和投石车不断地猛击城墙,并向壕沟中大量抛掷沙袋。 恍然大悟的刘直迅速下令:“弓箭手,朝壕沟中的沙袋射火箭!” 可是,这些带火的弓箭只能烧掉沙袋的袋子,却无法点燃里面的泥土和沙石。 城墙在猛烈的攻击下已逐渐呈现出蛛丝状的裂痕。 由于连番的攻打毫无间隙,即使他想命令士兵对城墙进行抢修也毫无机会。 而且,刘骏的士兵专门集中攻击一个地方,这使得这一处承受的打击力度更加严重。 这场战事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士兵们轮番上阵,奋勇拼杀。 接连数日的攻打,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城墙,在一波又一波猛烈的冲击下,逐渐显现缺口。而那幽深的壕沟,也慢慢地被填起了一部分通道。 刘直目光如炬,高呼:“火油队,准备!一旦敌人靠近,立刻倾倒火油!” 士兵们在刘骏的带领下,借助盾牌的防护以及弓箭的掩护,沿着壕沟临时搭建起来的通道,急速地向着湓城逼近。 刘直再次高喊:“投石队,攻击!” 尽管刘骏的士兵们被火油、石头和弓箭放倒了一批又一批,可是也阻挡不了他们要攻进城中的决心。 在他们的英勇冲击下,最终通过缺口进入了湓城,与敌军激烈地厮杀在一起。 烽火连天中,双方激战正酣。 刘骏手执狼牙剑,来到刘直面前,说道:“刘将军,你还不投降?” 刘直怒目圆睁,喘着粗气说道:“哼,要我投降,绝无可能!今日虽败,我也宁死不屈!” “刘将军,你英勇善战,乃当世豪杰。如今局势已定,你若归降于本王,本王定不会亏待你。” “武陵王,你休要多言!我刘直生为忠义之士,死为不屈之魂,绝不会背叛皇上。” “刘将军,你如此固执,岂不可惜了你这身本领和一腔抱负?” “我的抱负便是忠心护主,战死沙场亦无所惧!” “那本王也不再强求,只是可惜了你这良将之才。” 刘直不再言语,手拿长枪,率先发动攻击,长枪如银龙出海,直刺刘骏的胸口。 刘骏侧身一闪,轻松躲过这凌厉的一击。随即,他手中的狼牙剑顺势一挥,剑风呼啸,直逼刘直的面门。 刘直反应迅速,举起长枪一挡,“铛”的一声,火花四溅。刘直紧接着一个转身,长枪横扫,势要将刘骏绊倒。 刘骏纵身一跃,跳至半空,狼牙剑自上而下猛劈。刘直连忙收枪抵挡,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了几步。 剑与枪交织在一起,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刘骏剑法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千钧之势。刘直也不甘示弱,枪法刚猛,枪尖闪烁着寒芒。 突然,刘骏虚晃一剑,引得刘直长枪刺空。趁此机会,刘骏一个箭步上前,狼牙剑直刺刘直的右臂。 刘直躲闪不及,右臂被划伤,鲜血染红了衣袖。刘骏乘胜追击,剑法越发迅猛。 刘直因受伤而动作稍缓,露出破绽。刘骏一脚踢中刘直的手腕,长枪脱手而出。 紧接着,他用剑抵住刘直的咽喉,大声喝道:“还不投降!” 刘直咬牙切齿,但终因无力抵抗,束手就擒。 主将被擒,敌兵们瞬间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士气崩溃,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刘骏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袁业隆将刘直五花大绑着,押回寻阳城,带到谭纪面前。 谭纪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询问道:“刘将军,难道,难道湓城也已经失守了?” 刘直垂头丧气地回答道:“刺史大人,末将无能,没能守住湓城。” “罢了罢了,朝廷在江州投入了诸多的人力、财力、物力,原本以为能够借着此战将武陵王的主力彻底消灭,岂料,这次又让王爷占了上风。 看来,朝廷气运将尽啊!成王败寇,王爷要杀就杀吧,只求王爷放过城中的士兵与百姓。本官纵然死了也感激王爷。”说完,谭纪的双腿重重地跪了下去。 刘骏说道:“没想到谭刺史不顾及自身的性命,反倒还挂念着百姓。这样的好官本王怎会胡乱杀害。”说着,刘骏伸出双手将谭纪扶了起来,并示意明金解开他身上的绑缚。 谭纪不禁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道:“这段时间以来,下官让王爷的士兵遭受了这般严重的损失,王爷竟然不杀下官?” “你也只是听从朝廷的命令行事罢了,何罪之有?况且你并不知晓其中的真相,笃定本王是起兵叛乱之人,你如此行事,本王又怎会怪罪于你。” “莫非传言属实,王爷手中的先皇遗诏确实是真迹?” “是真是假,谭刺史一看便知。”说着,刘骏取出诏书,递给了谭纪。 谭纪恭恭敬敬地接过,打开一瞧,不禁惊叹:“果然是先皇的手迹,如此说来,皇上,不,刘劭才是真正的叛逆之人。” “没错,他擅自闯入皇宫,弑杀君王,篡夺皇位。此次顺利攻占江州后,我军径直进入南冀州,随后便能直达建康,兵临城下,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谋逆行径付出代价。 只是现今小烨被抓,本王怎敢轻举妄动啊。” 瞧着谭纪这般反应,刘直“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叩头道:“王爷,末将不分青红皂白,还请王爷恕罪。如今真相大白,末将愿誓死追随王爷,讨伐刘劭这个叛逆之人。” 刘骏赶忙上前将刘直扶起,亲自为他解开绑缚,说道:“刘将军快快请起,本王知晓你也是一心为国,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刘劭向来阴险狡诈,蒙蔽了不少人。” 刘直感激涕零,再次跪地叩拜,坚定地说道:“多谢王爷不怪之恩,末将官定当全力以赴,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刘骏扶起刘直,目光诚挚地说道:“如今局势紧迫,本王正需要像你这样的忠义之士,与本王一同对抗刘劭。” 刘直起身,拱手抱拳,大声应道:“王爷放心,末将愿誓死追随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骏点了点头,拍了拍刘直的肩膀,说道:“好!” 江州战事虽已取胜,但胜利的喜悦却并未在刘骏的脸上停留太久。他的眉宇间仍凝着一抹化不开的忧虑,目光越过硝烟未散的战场,望向远方。 他的心中满是牵挂与担忧,不知刘烨是否安然无恙?宪嫄又是否安好?这些问题在他心头萦绕,让他片刻也无法安宁。 第107章 爱念成空 宪嫄与慕信抵达南阳后,在慕信的引领下,宪嫄来到了慕延的房门前。 远远地,她就瞧见慕延正坐在椅上,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眼神空洞,似是在发呆。 她轻移脚步,缓缓走进房间。慕信随即轻轻合上了房门。而此刻的慕延,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全然没有察觉到有人正在一步步靠近。 宪嫄瞧见他手中紧攥着的正是那支凤凰钗,心中不禁一阵抽痛。她微微启唇,轻声唤道:“利延。” 这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慕延的眼神瞬间凝滞,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缓缓抬起头来,当确认眼前之人正是自己日夜思念、魂牵梦绕之人时,猛地站起身,如获至宝般一把将宪嫄紧紧搂入怀中。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他久久没有说一句话,心中却似有千言万语在翻涌。 许久,宪嫄再次开口:“利延,对不起。”声音中满是愧疚。 慕延这才慢慢松开了她,双手扶着她的双臂,紧紧凝视着她,深情说道:“宪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在我心中,无论你做了何事,我都绝不会怪你,因为你永远是我唯一的王后。” “利延,如果当初我没被鲁秀劫走,顺利与你成了亲,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陪伴在你身边,就算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我也定然不会离开你半步。可是现在……”宪嫄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忧伤与无奈。 “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你一样能够陪在我的身边。”慕延的目光中满是期待,他多么希望能从宪嫄的口中听到那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我记起了一切,我不能欺骗你,也不能欺骗自己,我心中的那个人是刘骏。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宪嫄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慕延的眼睛。 慕延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紧握着的拳头骨节泛白。他努力克制着几近失控的情绪,声音低沉而颤抖地说道:“难道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都抵不过一个刘骏?我为你付出的真心,你就如此轻易地舍弃?” “利延,你听我说,我并非不珍惜你对我的真心,我对你也有过心动,有过期待。”宪嫄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慕延:“可那都抵不过我对休龙的深情。” “深情?那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过客吗?我曾将你视为我的全部,为你付出一切,可如今却换来这般结局。” 宪嫄泪如雨下,说道:“利延,你莫要如此说。是我不好,是我负了你。若有来世,我愿先遇见你,只盼那时,我的心能只属于你。” 慕延冷笑一声:“来世?哼,我不信这虚无缥缈的来世。这一世你已决定负我,又怎知来世不会再次辜负?” 宪嫄泣不成声:“利延,我知如今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可我的心真的好痛。休龙于我,是无法割舍的过往,而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慕延大声吼道:“遗憾?你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能抚平我心中的伤痛吗?我曾满心欢喜地期待与你共度一生,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是我错了,利延,是我亲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但我的爱已给了休龙,再也收不回了。” “说得可真是动听啊!那你怎么又嫁给了拓跋余?” “不,我没嫁给他,他说过的,那场婚礼只是走个过场,行过礼后他会放我离开北魏,所以我才陪他演戏的。” “你竟然如此天真,相信了他的话!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因为轻信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利延,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现在已经是拓跋余名正言顺的王妃。”幕延的声音愈发冰冷,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宪嫄一下瘫倒在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用力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嫁入了南安王府,嫁给了拓跋余,你还能和刘骏在一起吗?” 她抬起泪眼,声音颤抖着说道:“我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对拓跋余没有半分感情。” “没有感情?那你为何会与他发生关系?” “利延,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怎能如此污蔑我?我与他清清白白,从未有过越界之举。” “我污蔑你?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拓跋余会说你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不,没有,这……这是他故意捏造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故意捏造?好,那我问你,你在南安王府中是否中了迷情焰?”慕延语气中带着质问。 “是。”宪嫄声音轻若蚊蝇,心中满是不安和忐忑。 “是拓跋余救了你?”慕延的声音愈发严厉。 “是,可他只是将我抱入池水中,并无其他越轨行为。”宪嫄急忙解释。 “好啊,那你就为自己证明好了?” “我无法证明,没有就是没有。”宪嫄眼中满是无奈和委屈,她深知这种事情难以证明,心中又气又急。 慕延步步逼近她,眼神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说道:“你当然可以证明。” 宪嫄抬眼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意思。她的心猛地一沉,惊恐瞬间布满了整个脸庞,在地上连连倒退,声音颤抖地说道:“利延,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原本就应该是我的王后,我现在只不过是要行使自己的权利。”慕延说着,眼神中透着疯狂和执念,一步步向她靠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宪嫄的心上。 “利延,你不要这样,念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放我走吧!”宪嫄的声音带着哀求。 “放你走?你要去哪儿?是回到刘骏身边还是去找拓跋余?”慕延的声音中满是愤怒和嫉妒。 “我要回江州。”宪嫄喊道。 “你认为若是刘骏也收到了这封信,他会怎么想,他还会接受你吗?”慕延说着,满脸愤怒地将拓跋余所写的那封信狠狠地扔到了她身上。此刻的他,心中既有报复的快感,又有隐隐的不忍。 宪嫄颤抖着手,捡起那封信,缓缓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双手捂着面,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说道:“拓跋余就是个骗子,他说谎,他怎么可以这样。” 看到宪嫄悲伤成这个样子,慕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 他蹲下身子,语气尽量放得轻柔,说道:“宪嫄,或许刘骏会因为你现在的身份和遭遇而厌弃你、疏远你。可是我不会,哪怕你已失身于人,我一样可以为你要来休书,重新娶你,好不好?” “不,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我要回家。”宪嫄激动地喊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倔强。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接受任何人的爱,只想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你当真将我的一片真心如此践踏?你可知我为了你,不惜与众人为敌,不惜与祖宗法度为敌,如今你却这般对我!” 宪嫄身体猛地一颤,她哽咽着说道:“利延,我知道你对我情深义重,可我的心现在已是千疮百孔,每一道伤痕都在隐隐作痛,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 慕延怒吼道:“那你就忍心这样伤害我?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毫无分量?我把心都掏给了你,你却如此绝情!” “不是的,利延,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的深情。” 慕延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愤怒:“配不上?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宪嫄声嘶力竭地喊道:“利延,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我们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慕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一下猛扑上来,将宪嫄扑倒在地,不顾一切地扯开她的衣服。 宪嫄惊恐地尖叫起来:“利延,你疯了!放开我!”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拼命挣扎,双手用力捶打着慕延。 慕延却仿佛失去了理智,双眼通红,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宪嫄哭喊道:“利延,你清醒一点,这样做只会让我们都万劫不复!”她害怕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万劫不复?没有你的日子我早已身处地狱!”慕延大声咆哮着,完全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他不顾一切地用力吻着她的嘴唇。 宪嫄感到一阵窒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慕延,但是慕延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无法挣脱。 宪嫄泪流满面,声音带着哀求:“利延,求求你,别这样,别让我恨你。” 慕延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疯狂地吻着她,双手紧紧地禁锢着她。 这时,他看到了她肩上那淡淡的伤痕,那是他们缘分的开始。慕延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慕延的手缓缓松开,声音颤抖:“宪嫄,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宪嫄趁机挣脱他的束缚,蜷缩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慕延望着她,泪水模糊了双眼:“成亲那天,我以为,我们能一直那样幸福下去,可如今……” 宪嫄哽咽着说:“是命运弄人,让我们陷入这无法挣脱的困境。” 慕延痛苦地闭上双眼:“难道我们真的无力改变这一切?” 宪嫄抬起头,眼神空洞:“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慕延猛地睁开眼,双目通红,怒声吼道:“不,我不信!上天为何要如此捉弄我,让我遇到你,我以为我的人生终于有了光明,有了期待,不再那么黑暗,那么孤寂。 我曾以为你是我生命中的救赎,是我黑暗世界里的那束温暖的光,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你还是要离我而去。” “利延,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她深知慕延对自己的深情,可她无法回应。 “宪嫄,你不要再说了,你走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屠杀城中百姓,明日我就回吐谷浑,回到那个原本就该属于我的孤寂的地方。” 慕延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宪嫄一眼。他的心在滴血,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曾经的美好憧憬瞬间化为泡影。 宪嫄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如刀绞,悲痛欲绝,说道:“利延,你多保重!”说完,她缓缓转身,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可她又能如何呢? 慕延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低,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在痛苦地呼喊,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也随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宪嫄在返回江州的途中,心情也是异常的沉重。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慕延那绝望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觉得自己愧对慕延的一片深情。 然而自己如今竟成了拓跋余的王妃,这令她陷入了极度的迷茫与痛苦之中,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刘骏。 在这漫长的路途之中,她心事重重,愁眉不展,脚步不由得越走越慢。 她曾无数次萌生出转身逃离的念头,然而,她心中始终放不下刘骏。那熟悉的身影、深情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她心头萦绕。 第108章 不辞而别 经过漫长的跋涉,宪嫄还是再次踏上江州的土地,只因这里有着她难以割舍的深厚情感。 得知刘骏已夺取了江州,宪嫄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一些,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便朝着江州刺史府而去。 可刚踏入府内,她便敏锐地觉察到周遭的士兵瞧她的目光都略显怪异。 那一道道目光,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待她侧过头看向那些士兵时,他们却像被戳中了心事一般,赶忙扭头回避,这更让宪嫄觉得事有蹊跷。 明金这时刚好看到了她,脸上立刻洋溢起高兴的神情,说道:“王姑娘,你回来了,我这就去告知王爷。”说着,就要转身而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个个士兵好像都在偷瞄宪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于是走过去扭住一个士兵的耳朵,吼道:“小泥鳅,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在动什么歪心思?” “哎哟,明校尉,你快些松手,我哪敢动啥歪心思啊。”小泥鳅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在嘀咕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被抓到了。 “嘿,还不老实,我都瞧见了,你刚才是不是看王姑娘来着?”明金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小泥鳅,想要逼他说实话。 “没有,没有,我昨晚落枕了,这头给睡歪了。”小泥鳅急中生智,胡乱编了个借口,心里祈祷着能蒙混过关。 “真是这样吗?”明金半信半疑,目光中透着怀疑。 就在这时,他又瞥见一个窥视宪嫄的士兵。他一个闪身跨步走上前去,吼道:“杜成,莫非你昨晚也落枕了不成?” “啊!我是眼睛疼。”杜成被吓了一跳,慌乱中随口编了个理由,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明金一听,火气不禁蹭蹭往上窜,抬起脚就在杜成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怒喝道:“你们肚子里面肯定有蛔虫,赶紧说,不说还踹你。”他满心的恼怒,觉得这些士兵肯定有什么瞒着自己,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我可不敢说,你去问李将军吧!”杜成说完,像是被猫追的老鼠一般,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神神秘秘的,行,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说,那我就找力年去。”明金说完就跑了,满心的疑惑和愤怒驱使着他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宪嫄原本就因南阳之行心绪繁杂,现在更是没心思管其他事。见明金离开,便怏怏地独自往前走,只觉得满心的疲惫。 这时,一个小丫鬟快步走了过来,引着宪嫄到为其安排的住房中。 可是,就连丫鬟看她的眼色都甚是不对。宪嫄本就压抑的怒气差点就要爆发出来,但她还是竭力克制住了,尽量用礼貌的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丫鬟回答道:“奴婢唤作小欣。” “小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王姑娘有话尽管说,奴婢必如实相告。”小欣怯生生地回答,不敢与宪嫄对视。 “为什么你们看我的神色如此奇怪,我离开江州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宪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和紧张,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大家都对她有这样异样的目光。 小欣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宪嫄的眼睛,说道:“没有啊,王姑娘,是你多心了。 或许是大家见你这般貌美,故而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她心里直打鼓,生怕宪嫄看出自己在说谎,可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 宪嫄见从小欣这里问不出什么,便言道:“王爷呢?他在哪儿?” “奴婢不知。” “好,你下去吧。”她现今心力交瘁,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发呆。 此时,明金也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力年的房间,着急地问道:“力年,刚才我看到小泥鳅和杜成看王姑娘的神情怪怪的,可是我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敢说,让我来问你,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历年的伤势已好了许多,起身说道:“不告诉你,是怕你管不住嘴,闯出大祸。” “好啊,这么说来,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快说,否则我告诉王爷你们有事瞒着他。”明金急得跳脚,觉得自己被大家排除在外,心里很是不服气。 “你先向我保证,知道了之后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告诉你。”力年盯着明金,想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好好好,我守口如瓶,保证管好自己的嘴巴。”明金连忙应道,只想尽快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力年将那天儿乌干来挑衅的事详述了一番,接着把那封信递到了他的手中。 明金迅速打开一看,气急败坏地嚷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隐瞒又有什么用,难道要让咱们王爷当这个冤大头不成?” “这事你就别管了,总之,此事绝对不能泄露给王姑娘和王爷知道。倘若王姑娘因为此事而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如何向王爷交代啊。” “要交代你们去交代好了,若不是因为她,你又怎会伤成这副模样,我这就去找她讨要个说法去。”明金说完,拿起信就朝门外走去。 力年急忙说道:“明金,你快回来。”随即慌张地下床出门,却已不见明金的身影。他心里懊悔不已,担心明金闯出大祸。 没过多久,明金就来到了宪嫄的房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 宪嫄疲倦地从椅子上起身去开门,看到是明金,疑惑地问道:“明金,你有什么事情吗?” 明金脸色颇为难看地说道:“王姑娘,你在南安王府里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指责和不满。 再次听到这句话,宪嫄的心瞬间犹如被锋利的刀刃狠狠割过,痛得她声音都略微发颤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明金不禁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愤怒和鄙夷,说道:“你心里清楚,这种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讲出来。”他觉得宪嫄在装糊涂,心中的怒火更盛。 宪嫄再也抑制不住,几日来积聚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怒喊道:“我不明白,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要诬陷我?” “谁诬陷你了,南安王给我们王爷的信里写得明明白白,你在北魏的那段时间已经和南安王那个……那个了。”明金大声说道,他认定了信中的内容,完全不给宪嫄解释的机会。 这时,她的泪水再也无法忍住,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哗啦啦地从脸颊滑落。她满心的痛苦和委屈,开口询问:“王爷知道这件事了吗?” “那倒还没有,不过一会儿我就给他说去。”明金语气坚决,似乎迫不及待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你来跟我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南安王派人来送信就送信呗,送信的人还打伤了力年。你说,要不是因为你,力年现在怎么会躺在病床上。 你难道不应该去看看他,向他道个歉吗?还有,依你现在的身份,我看呐,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我们王爷身边了。”明金越说越气,觉得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宪嫄。 “我明白了,你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瞧着宪嫄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明金的心亦不由自主地有些发软。反正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便大步流星地迈出了门。 宪嫄一把将门关紧,仿佛要把这世间的恶意都关在门外。 她疲惫地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她心中悲愤交加,自己本来清清白白,却遭人这般污蔑。 身为一个女子,名声何其重要,如今这般境地,这比要她的性命还要令她难受。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拓跋余为何要这般加害于自己,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此刻,她正被这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谣言所吞没。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立足之地,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资格再待在刘骏身侧了。 她望着手中刘骏送给她的那支银笛,反复地摩挲着,心中有着千般不舍,可她却不得不将其放下。 她打听到袁业隆的居处,便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师傅。或许是无尽的委屈无处宣泄,在见到亲人的这一刹那,她再也无法忍耐,一头扑进了袁业隆的怀里,呜咽着哭了起来。 袁业隆见到爱徒,格外高兴,可转眼间便察觉到宪嫄的异样,连忙问道:“嫄儿,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师傅,我没事,我只是想家了,想念您和爹爹了。”宪嫄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清楚,自己遭遇的这些事太过复杂,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傻孩子,想家了那就回去看看,你爹爹本来是想等你回来的,可南冀州还等着他回去料理呢,所以就先行回去了。”袁业隆慈爱地说道,轻轻拍了拍宪嫄的肩膀。 “师傅,往后您要多多保重,我要走了。”宪嫄强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她心里充满了不舍和决绝,知道这一别,或许再难相见。 “你见到王爷了吗?他知道你要离开吗?”袁业隆满脸疑惑,着急地问道。 “没有,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宪嫄低下头,不敢看师傅的眼睛。她心里想着,就这样默默地离开吧,不要再给休龙增添烦恼了。 袁业隆瞧出宪嫄的神色和语气不太对劲,关切地问道:“嫄儿,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莫非武陵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没有,他很好,完全是我的原因。我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袁业隆追问着,他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师傅,您就别问了,以后您自然会知道的。但您要相信我,我绝非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宪嫄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师傅。 “为师自然信你,可是你遭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给为师讲,说不定为师能帮你。” “师傅的好意嫄儿心领了,可是这事谁也帮不上忙。”宪嫄抬眼望了望外面的天空,说道:“师傅,趁天色还早,嫄儿这就走了,日后有时间了就来南冀州看我。”说完这些,宪嫄红着眼眶就离去了。 袁业隆虽然很想把宪嫄心中的委屈盘问个清楚,然而女儿家的事,他又怎好追根究底呢。 刘骏在军营中听闻宪嫄回来了,兴奋异常,急匆匆地跑到她的房间,却只见那支银笛正孤零零地置于桌上。 他的心瞬间乱作一团,赶忙出房寻觅,这时他瞧见明金,便急切问道:“明金,可有见到嫄儿?” 明金道:“王爷,您是问南安王妃在哪吗?”明金心里其实憋着一股气,故意这么说。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本王是问你王姑娘在哪里?” “哦,那不就是南安王妃吗?我估计啊,她可能是去北魏找她的夫君南安王了吧。”明金阴阳怪气地说道。 “明金,你在胡说些什么?”刘骏怒不可遏。 “王爷,我可没胡说,南安王信中写得明明白白,不信您自己看吧。”明金说完,将信递给了刘骏,随即远远跑开。 刘骏急忙打开信,里面的内容气得他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只听他怒声吼道:“拓跋余,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卑鄙无耻,本王要杀了你。” 袁业隆眼见宪嫄如此,心中很不放心,于是便来找刘骏,恰见到他如此动怒。便问道:“王爷,发生了何事?” 刘骏见到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并未回应他的询问,而是按捺不住急切地问道:“袁兄,你可曾见到嫄儿?” “她来找过我,整个人状态很是不对。”袁业隆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她现在在哪?” “她已经回南冀州了,她还说与王爷注定不能在一起了。王爷,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刘骏将信递给袁业隆,说道:“袁兄,江州就拜托你和谭刺史了,本王要去找嫄儿。”说完,便匆匆朝府外奔去。 第109章 进京救父 宪嫄心如死灰,朝着南冀州缓缓而去。 然而,她万万没有料到,等待她的竟是一个她难以承受的惊天噩耗。 江州之战告捷后,王偃随即向刘骏辞别,火速赶回南冀州,守护好与京城建康紧密相连的这一重要门户。 可他刚刚抵达府邸,就被事先埋伏好的董先给擒获。 董先冷冷地道:“王刺史,可真是让本将军好等啊。” 王偃问道:“董将军,你这是何意?” 董先冷哼一声:“哼,你倒戈武陵王,导致江州沦陷,皇上龙颜大怒,特命本将将你拿到宫中,以儆效尤。” “既是事情已经败露,本官也没打算活着了。” 董先心头一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偃不再多言,决然高呼:“来人,抓刺客。” 董先没想到王偃竟然不顾自身性命安危,毅然召唤护卫,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 护卫们听到王偃的呼喊,手持兵刃,口中大声叫嚷着,纷纷冲进房中。 董先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 一名护卫率先冲至近前,举刀砍来,董先侧身一闪,顺势一脚踹在那护卫的腹部,护卫惨叫一声,飞出去数米远,重重地撞在墙上。 又有两名护卫左右夹击,董先不慌不忙,挟持着王偃向后一退,紧接着双掌齐出,分别拍在两名护卫的胸口,二人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其他护卫见状,心中虽有惧意,但职责所在,仍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董先身形如风,左躲右闪,同时手中发力,将王偃紧紧控制住,令护卫们投鼠忌器。 一名护卫趁董先应对旁人之际,从背后偷袭,董先仿佛脑后长眼,抬腿向后一踢,正中那护卫的面门,护卫鼻梁断裂,满脸鲜血,倒地昏厥。 董先挟着王偃,在护卫们的围攻中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护卫们非伤即倒,一时间房间内哀嚎声四起。 终于,董先寻得一个空隙,挟持着王偃跨出房门,扬长而去。 回到京城,刘劭直接下令将王偃投入大狱,随即传令重臣全部到狱中观刑。 刘劭双目圆瞪,恶狠狠地问道:“王偃,你为何要反朕,要反朝廷?” 王偃冷哼一声道:“哼,刘劭,你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你心里清楚,名不正言不顺,迟早会众叛亲离!” 刘劭听闻,顿时暴跳如雷:“你竟敢如此忤逆犯上!” 王偃毫无惧色:“你弑父篡位,天理难容!如今这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王偃不过是顺应民心,为正道而战!” “你这乱臣贼子,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朕倒要瞧瞧,你的骨头能有多硬!”刘劭怒不可遏,五官都因愤怒而扭曲。 王偃挺直脊梁,眼神坚定,心中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王偃虽死,也会留得清白于人世,而你,终将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朕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去,朕要让你生不如死。来人,拔掉他的舌头,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刘劭的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残暴。 “刘劭,你如此残暴不仁,必遭天谴!你以为拔掉我的舌头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你犯下的罪行早已人神共愤!”王偃大声痛斥。 “还不动手!”刘劭咆哮着。 几个狱卒立即上前,将王偃死死按住。 王偃拼尽全力奋力挣扎,声嘶力竭地吼道:“刘劭,你不得好死!你的恶行必将被世人唾弃......” 刘义宣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想上前求情,却被太尉沈庆之一把拉住。沈庆之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与警示。 刘义宣心中纠结万分,既不忍王偃遭受如此酷刑,又深知此时求情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灾祸,最终也只得眼睁睁看着这残忍的一幕。 王偃话音未落,一名狱卒已凶神恶煞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粗暴地用力掰开他的嘴。 另一名狱卒则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匕首,眼神冷漠,毫不犹豫地将匕首伸进王偃口中。 王偃瞬间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汩汩流出。 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不屈,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 那狱卒面露狰狞,用力一割,王偃的舌头被生生割下,无情地扔在地上。 王偃的口中鲜血如泉涌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前襟。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每一寸肌肉都在拼命反抗,却因被狱卒紧紧按住而无法挣脱。 有的大臣目睹此景,恐惧瞬间占据了心头,身体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寒颤。 而刘劭则冷漠地看着王偃的惨状,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吩咐道:“放开他。” 王偃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嘴里不断涌出血沫,含糊不清地咒骂着。他试图伸手抓向刘劭,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刘劭则冷冷地道:“怎么,王刺史是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吗?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顽固不灵,那么这双手也着实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两名狱卒便再次上前,一人死死按住王偃,另一人手持利刃,毫不犹豫地朝着王偃的手腕刺去。 王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毛骨悚然。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 在场的大臣们有的脸色煞白,有的紧闭双眼,不敢直视这残忍的一幕。其中一位胆小的大臣,直接两眼一翻,吓得晕了过去。 王偃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仇恨,可他已再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痛苦将他吞噬。 刘劭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这就是与朕作对的下场。” 王偃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模糊不清的怒号,双腿由于疼痛而不住地扭动挣扎。 刘劭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冷冷地说道:“王偃,你可知罪?” 王偃怒视着刘劭,痛苦地摇了摇头。 刘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既然你不肯认罪,那就别怪朕无情了。来人,挑断他的脚筋,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废人,看他还如何张狂!” 狱卒们再次动手,王偃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狱。他的双脚鲜血淋漓,脚筋被生生挑出,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周围的大臣们有的忍不住呕吐起来,有的则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王偃终于昏死过去,刘劭说道:“仔细给他治好伤,让他在牢房中一辈子做个活死人吧。”说完,领着众大臣走出了大狱。 牢狱之中充斥着血腥和恐惧的气息,刘劭的残暴行为令所有人都心生寒意。 而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回到家的宪嫄,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父亲,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管家郭忠瞧见宪嫄,急忙匆匆地奔跑过来,焦急地说道:“小姐,您可算回来啦。” “忠伯,怎么啦?”宪嫄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爷被人抓走啦!”郭忠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宪嫄的耳畔炸响,她只觉得茫然无措,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一连串的打击,她实在是难以承受。 她哽咽着说道:“爹爹被谁给抓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声音中满是颤抖和恐惧。 “前日,朝廷派来的人悄悄潜入府邸,将老爷擒住。”郭忠满面愁容地回答。 “护卫呢?怎么不救下爹爹啊?” 郭忠叹息道:“来人是董先,他的武功太高,护卫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宪嫄此时已是声泪俱下,满心的慌乱让她没了主意,无助地说道:“忠伯,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武陵王,请他想想法子。”郭忠急切地说道。 “可是我怎么能去找他啊!” “怎么不能去啊,小姐,武陵王不是很……”郭忠着急地想要劝说宪嫄。 宪嫄猛地止住了他的话语,坚决地说道:“忠伯,你不要说了,我会自行想办法的。” 这几日,她的泪水似乎都要流尽了。她再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唯有靠自己。 思来想去,她觉得唯有先赶赴京城再相机行事。于是,她扮作男装后一刻也不停歇地奔向建康。 宪嫄前脚刚走,刘骏便后脚赶到。当他听闻王偃被抓,而宪嫄也已孤身前往京城的消息,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紧张和不安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胸膛。 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宪嫄身边,保护她免受任何伤害。可此时南冀州无人管理,若不将政务安排妥当,整个州很可能会陷入混乱。 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会趁机作乱,给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他深知自己肩负着治理州郡、保护百姓的重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情感而置整个州的安危于不顾。 无奈之下,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焦急和担忧,夜以继日地将政务一件一件地安排妥当。他仔细地挑选合适的官员来接替重要的职位,确保州里的各项工作能够有序进行。 经过几天的忙碌,他终于把所有的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留下任何漏洞和隐患。他不敢有丝毫停歇,立刻骑上快马,一路扬鞭,马不停蹄地往京城奔去。 第110章 巧解宫危 在那热闹繁华的京城里面,茶楼通常是各类消息的重要“聚集之处”和“交流场所”。 所以,宪嫄便首先来到城中最大的茶楼——香茗楼,期望可以探听到父亲的消息。 果不其然,茶楼里喧闹嘈杂,皆是在谈论近期京城里的重大事件。 一人说道:“你听说了吗,北魏使者明日便到京城了,皇上要亲自为他们接风洗尘呢。” 另一人道:“怎么没听说,还让灵雅斋的妙妍姑娘去宫中献舞呢,估摸下午就要接她进宫去咯。” “这妙妍姑娘的舞姿可真称得上是第一流的,可就是每次跳舞都戴上面纱,老兄我多次去灵雅斋想要一睹其芳容,可惜啊,都是无缘得见。” “依我看啊,这妙妍姑娘不是生得极美,便是长得极丑,否则,怎么没人见过她的容貌啊。” “嘿,这灵雅斋的周妈妈向来是个精明之人。哪回有了花魁不是把大家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再来个狮子大开口,不管是什么货色,总能赚得个盆满钵满。” 宪嫄细心聆听着众人的交谈,几乎全都是在谈论妙妍姑娘,可是并无人提及父亲。 有了这个消息,宪嫄心头一动,决定借此机会混入皇宫。她走出了茶楼,便寻着灵雅斋而去。 到达灵雅斋门前,老鸨周妈妈见宪嫄仪表堂堂,穿着打扮尽显贵气,于是热情地出来招呼道:“这位公子是头一回来吧,快快请进,快快请进,姑娘们,出来接客啦!” 宪嫄进得房来,眼睛瞟了瞟身旁的这些姑娘,不满地说道:“莫非妈妈就拿这些庸脂俗粉来打发本公子了?” 见宪嫄出口不凡,周妈妈便道:“那不知公子是想见哪位姑娘啊?”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你斋中的花魁了。” “哎哟哟!可真是不凑巧呢,过会儿皇宫里的花轿就要来接妙妍啦。公子先瞧瞧其他姑娘吧。” 宪嫄拿出一锭银子,在周妈妈眼前晃了晃,说道:“本公子只见妙妍姑娘一眼,这锭银子便是妈妈的了。” 周妈妈望见银子双眼就放光,拿出来的银子哪能让客人再揣回去呢。 于是伸手将银子攥在手中,笑着说道:“这规矩老身得给公子说明白了,这点儿银子也就只能见一眼呀。” “规矩我自然懂得。” “那可要抓紧些啊,要不然宫里来人怪罪下来,老身可担待不起啊。” “妈妈放心,本公子见一眼便会自行离去,绝不会给妈妈招惹麻烦。” “小穗,领这位公子去妙妍姑娘房中。” “来啦,妈妈。”这时,一个小丫鬟款步而来,引着宪嫄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间,小穗推开了门。 宪嫄进去后,小穗便关上了门。听见有人进来,房内女子也不回身,就安然坐在镜子旁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脸上亦罩着面纱。 宪嫄望着镜前身材苗条之人道:“妙妍姑娘,我想……” 话还未说完,妙妍就扭过头来没好气地说道:“人你也见到了,可以出去了吧,稍后宫中的轿子便到了,你在此处很是不便。” 一见之下,宪嫄也不禁为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所迷,说道:“正是因为宫中轿子快到了,所以,我想替你进宫。”宪嫄说着,一个闪身,匕首已架在了妙妍的脖颈中。 妙妍讶异道:“你要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的。赶快脱掉身上的衣服。” 妙妍只得听命,快速脱去身上的舞衣。可是让其摘下面纱她却是死也不肯。 无奈之下,宪嫄只好用强。让其走到床边,然后以手为刃,重重地在她后颈击了下去。妙妍瞬间便晕了过去。 宪嫄急忙换上舞衣,当摘下妙妍脸上的面纱时,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妙妍的脸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她不禁心疼眼前之人,于是将身上的银两取出,放在妙妍身旁,并为其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就听见周妈妈上得楼来,喊道:“妙妍呐,快下来吧,宫里的轿子来啦!” 宪嫄打开门并迅速关上,快速避开周妈妈,径直下得楼来,见到门口的轿子便坐了进去。 周妈妈在后面责备道:“真是副犟脾气,不就刚才让那公子见了你吗?见到妈妈也不会叫了?” 宪嫄担心身份被识破,便赶忙道:“公公,快些走吧。” 在旁伺候的公公便吩咐道:“起轿!” 就这样,宪嫄成功混进了皇宫。她想,只要进了宫,明日在宴会上趁机挟持刘劭,就能够威胁他放了自己的父亲。 次日,显阳殿中一派热闹气氛。刘劭正在为北魏使者拓跋余举行接风洗尘的宴会。 刘劭端坐于主位之上,笑着问道:“想必南安王不是第一次到敝国来吧?” 这句话笑中暗含杀机,拓跋余又岂会不知。他在刘宋亲手炮制了冯佐林和刘骏谋逆一案,如今刘劭已是心知肚明。 只听拓跋余回道:“本王向来听闻贵国盛产佳人,故而自是不请自来了,来的次数恐怕是有些记不清了。” 他话里话外无不让刘劭气愤,想起当初他劫走丽莹一事,并逼迫自己送走丽莹,刘劭就耿耿于怀。 可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所以不得不按捺住性子,问道:“那不知南安王可看中了哪家姑娘?朕倒是可以做做这个媒。” “小王已有王妃,只可惜啊,小王的王妃在成婚之日却被人劫到了刘宋。” “哦,还有这等事,不知南安王妃叫什么名字?只要她还在本朝,找到她并非什么难事。” 拓跋余笑道:“她叫王宪嫄,不过即便能找得到,恐怕也无法将她带回啊。皇上您有所不知,劫走本王王妃的人乃是刘骏。”此语一出,朝臣们皆面面相觑。 刘劭似乎也洞悉了其中的关联,笑道:“莫非南安王妃便是贵国从吐谷浑王慕延大婚当日劫走之人,后来,贵国还因此丢失了南阳?” “哈哈,小王可不能跟皇上相比,小王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皇上您可是要江山不要美人啊。” 刘劭原本是想借宪嫄一事嘲笑拓跋余一番,没想到拓跋余又反过来讽刺他刘劭为了自己的江山送走了心爱之人。 江湛见二人话锋已有些不对,赶忙说道:“皇上,舞姬已在殿外候着了,是否可以开始表演了啊?” 刘劭没好气地说道:“开始吧!” 小太监出门吩咐了一声。 宪嫄遂身着一袭华美的舞裙,袅袅地走上舞台。她身姿曼妙,亭亭玉立,尽展苗条之姿。 当她翩然步入舞台中时,就引起了拓跋余的注意。 拓跋余总觉得此人身影甚是熟悉,尽管她的面上遮了面纱,可是当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时,便识破了她的身份。 他不禁又惊又喜,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然而,他又不禁疑惑,宪嫄为何会出现在此?这让他有些担忧起来。所以,对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甚是留意。 而她一心好像只在刘劭身上,对周围的一切似乎视而不见,因此她并未察觉到拓跋余。 伴随着丝竹之音,宪嫄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身姿曼妙地旋转着,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 她的手臂轻柔地舞动,展现出她的柔美和灵动。 随着音乐的节奏加快,宪嫄的舞蹈动作也逐渐变得激烈起来。 她的身体灵活地转动,腰肢柔软地扭动,接着,宪嫄开始逐步向前接近刘劭。 她的舞步如梦如幻,似飘似移。她的眼神时而娇羞,时而坚定地望向刘劭,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当接近刘劭时,宪嫄舞动着手中的丝带,如流云般婉转盘旋。丝带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她的动作飞舞着。 就在宪嫄做出最后一个用丝带缠向刘劭的动作时,拓跋余敏锐地察觉到宪嫄的意图,他瞬间飞身而出,精准地接住了丝带。 他在空中旋转一圈,将丝带巧妙地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然后落地,微笑着看向宪嫄,看似调戏实则解围地说道:“姑娘这舞真是别具一格啊。” 宪嫄见自己的计划被识破,而阻止她行动之人竟是拓跋余,不由得一惊,随后立刻调整表情,装作害羞地低下头,心中却懊恼不已。 看见拓跋余竟当众调戏起舞姬来,刘劭也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说道:“莫非南安王看上了这位姑娘?” “是啊,皇上,小王向来容易见一个爱一个,倘若能将这位女子赏赐给我,我必然是感激不尽。” 刘劭大笑着说道:“南安王既然喜欢,赐予你便是了,只是不知朕这般成人之美,能否换来贵国相应的回馈啊?” “皇上如此成全小王,军事结盟之事我又怎会不尽心竭力地去促成呢。” “好,有了南安王这句话,朕便放心了。”刘劭看出拓跋余美人在侧,已无心再待下去,于是说道:“既然南安王已心不在此,那就请便吧。” 拓跋余行礼道:“谢皇上。”随后便带着宪嫄走出了宫殿。 走到一个偏僻之处才放开她,正当他高兴地叫道:“王妃,真的是你?” 宪嫄一把扯下面纱,接着便一巴掌扇在拓跋余的脸上。这一巴掌既是对他毁自己名节的回应,更是因其阻碍了自己救父亲的报复。 这还是自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他也不由得有些恼怒,一把擒住宪嫄的手腕,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分明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你这是要将我爹爹置于死地啊。”说完这些,宪嫄用力挣脱开他的手,而后便泣不成声。 看着她这般模样,拓跋余也不禁有些心疼,问道:“难道你方才想要挟持刘劭,就是因为这个?” 宪嫄声嘶力竭地说道:“是,是你亲手击碎我最后的一丝希望,如今可怎么办啊。我爹爹会不会遭受折磨,会不会被处斩啊。” 望着她那无助绝望的模样,拓跋余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说出来,或许本王可以帮你。” 这句话使她似乎看到了希望,如今她已没了依靠,或许眼前之人真的能够帮她呢。 于是她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住拓跋余的手道:“王爷,只要您能够救出我爹爹,你骗我成亲、毁我名节的事我也可以不再计较,我这一生当牛做马报答您都行啊。” 拓跋余极为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眸说道:“本王不需要你这样去做,只要你答应陪伴在本王身旁,本王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宪嫄微微垂眸,片刻后又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坚定:“我答应陪伴在王爷身旁,绝不食言。” 拓跋余闻言,眼中闪过惊喜,激动地一把将宪嫄搂进怀中,声音微微颤抖:“你当真答应?不会后悔吗?” 宪嫄靠在拓跋余的胸膛,语气沉稳而决绝:“王爷,我既已答应,便绝不后悔。” 拓跋余紧紧拥着宪嫄,这一瞬,他欣喜若狂,他万万没有料到,此次刘宋之行居然还能够再度见到宪嫄,而且她还答应陪在自己身边。 拓跋余接着说道:“那你将具体的情况仔细地给本王讲讲。” 于是宪嫄便将管家郭忠的话语叙述了一番。 拓跋余道:“你尽管放心,本王向你保证,你爹爹定然会平安无事。”说着,便伸出手,想要为她擦去脸上那不断滚落的泪水。 宪嫄却下意识地倒退几步避开了他,心中一阵慌乱。 拓跋余眉梢轻挑,道:“看来你并非真心。”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和怀疑。 宪嫄赶忙解释道:“不,王爷,我是真心的,只是我一时还不习惯。” “没关系,本王会慢慢让你习惯的。”说完,拓跋余再次将手伸了过去,缓缓地朝着她的脸庞靠近,眼神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宪嫄见状,只得默默地站在原地,任由他为自己擦去泪水。此刻的她,内心既有寻得能救父亲之人的宽慰,又有诸多繁杂的心绪在翻腾。 蓦地,刘烨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浮现,不知当下他是否安然无恙。 于是,她面带难色,再次朝拓跋余开口:“王爷,既然您有办法救我爹爹,可否帮忙查探一下刘烨的下落?倘若他也落入刘劭之手,能否一并将他救出?” 拓跋余听了,脸色微微一暗,他自然不会向宪嫄坦白是自己派人抓走了刘烨,决然拒绝道:“王妃,你父亲乃本王岳丈,救他于本王而言责无旁贷。 但刘烨乃是朝廷叛逆,又是刘骏的兄弟,本王若救了他,不就摆明要与刘劭作对?” 宪嫄的心猛地揪紧,她也明白自己的这个请求着实让拓跋余为难。况且,自己一心想要救刘烨,说到底是为了刘骏。 在拓跋余面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提及刘骏。她只好低下头,不再言语,心中尽是无奈与愁绪。 拓跋余见她不再吭声,心中虽略有不快,但也不忍过多苛责。他牵起她的手,那手柔软却微凉,令他心生怜意。“走吧。”他的声音虽依旧透着威严,却也含着几分温柔。 宪嫄默默相随,与他一同迈出了皇宫。 第111章 助战之约 见拓跋余离开,刘劭也没了兴致。他坐在椅中,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一直因江州失守,王偃反叛之事耿耿于怀。 每每想到此事,他便觉得如鲠在喉,那股憋屈与愤怒在心中不断翻涌。 江州沦陷,刘骏便可直指京都,这让他心中怎么能不急?他深知如今局势危急,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策。 所以此次为拓跋余接风,就是为了商议与北魏的军事合作,希望北魏能出兵助自己抵抗刘骏。然而,他也明白,自己要北魏出兵,自然要有所付出。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火更甚,满腔怒火无处宣泄的他,瞬间想到了被关押的刘烨,于是愤然离席而去。 他怒不可遏地冲到太子府,对着刘烨大声咆哮:“朕的江州失守了,全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所致! 你若识趣,就赶紧投降于朕,在刘骏的将士面前宣称刘骏手中诏书是假的,并指证刘骏是谋反之人,如此朕还能饶你一命。” 刘烨抬起头,放声大笑,对刘劭冷言讥讽:“哈哈,真是老天开眼,你这弑父篡位的逆贼终于遭到了报应。如今竟还妄图让我帮你作恶,简直是白日做梦!” 刘劭被气得暴跳如雷,下令让人将刘烨按住。刘烨被粗暴地按在地上,双手被牢牢钳制住,根本无法动弹。 刘劭亲自操起一根粗重的木棍,一棍接着一棍,用力地朝着刘烨受伤的腿猛砸下去。 刘烨的脸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中却依然充满了坚定和不屈。 不一会儿,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又恐怖。刘烨终于忍受不住,惨叫着晕了过去。 刘劭却并未罢手,叫人用冷水将刘烨浇醒。刘烨悠悠转醒,刘劭用木棍指着刘烨,怒吼道:“刘烨,你若再不投降,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烨尽管虚弱不堪,却依然倔强地回应道:“刘劭,你这恶贼,我就算死也不会向你屈服。” 刘劭面目狰狞,威胁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你在朕手里,如同蝼蚁一般,我随时可以取你性命。你若乖乖听话,我还能饶你一命,甚至给你加官进爵,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你好好想想,是继续顽固抵抗,落得个凄惨下场,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与我合作?” 刘烨虚弱地喘着粗气道:“你休要再费口舌。我刘烨一生光明磊落,绝不会与你这等奸恶之徒同流合污。 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必败的结局。休龙的正义之师定会将你推翻,为天下百姓除害。” 刘劭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好,好你个刘烨,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我就让你知道,违抗我的下场有多么悲惨。”说罢,他对着手下厉声喝道:“给我狠狠地折磨他,但不能让他死了。” 手下们立刻领命,他们将刘烨拖到一旁,用皮鞭狠狠地抽打,每一鞭下去都带起一道血痕。 随后,他们将盐水泼洒在刘烨的伤口上,刘烨疼得脸色惨白,几近昏厥。 而刘劭则在一旁看着刘烨痛苦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最后,他气急败坏地一甩衣袖,离开了太子府,只留下刘烨在痛苦中挣扎。 刘劭带着满腔的愤懑回到皇宫,气闷地坐在龙椅之中,心中烦躁不安,江州失守的挫败感与对未来的担忧交织在一起,让他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有太监传话来说拓跋余求见。刘劭心中一动,想来拓跋余竟然比自己还心急,应是为了合作之事,便吩咐让拓跋余进来。 太监退下后不久,拓跋余就进得宫来。刘劭坐在椅上,身体前倾,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南安王来找朕,莫非是同意了朕提出的要求?” 拓跋余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开口道:“皇上,此事尚有商榷之处……” 刘劭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南安王此言是何意?” “皇上,让我北魏出兵并非难事。而且此前皇上提及输送数百万两金银之事,小王也愿一应舍弃不要。皇上只需割让汝南给我北魏即可。” “南安王,你此话当真?” “当然!不过小王有一个要求,还请皇上答应。” “什么要求?” “放了王偃。” “南安王何时与王偃扯上了关系?”刘劭皱了皱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皇上,小王今日才知晓,这王刺史竟然是本王王妃的父亲。小王若是见岳丈蒙难而不伸出援手,实在担心王妃会因此责怪于我啊。”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是啊,小王也觉得不可思议。” “南安王是想将王偃掌控在自己手中,借此逼迫你的王妃回到你身边吧?” “皇上您这么说,可是玷污了我与王妃之间纯洁的感情啊。” “南安王既然开了口,朕又怎么好拂了你的面子,只是不知北魏大军何时能到达我朝啊?” 皇上您又何必如此焦急,武陵王刚刚拿下江州,此役下来元气大伤,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起战事。” “朕怎能不急!如今刘骏在南冀州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威胁朕的江山。朕要你北魏大军十日内必须进驻建康,否则,此事再无商量余地!” “既是皇上有此严命,那小王定当遵从。请皇上放心,北魏大军必在时限内开拔。”拓跋余继而说道:“皇上,如今合作之事已定,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将小王的岳父接走?” 刘劭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但随即,他又摆了摆手说道:“南安王,且不急于这一时。那王偃在狱中好吃好喝地管着,让他再待几日吧。” 拓跋余如何不知刘劭的心思,他心里清楚刘劭这是在故意刁难和折磨王偃,但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否则可能会引起刘劭的猜忌。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片刻后,点头应承道:“一切全凭皇上做主。”然后再次向刘劭行礼,转身离开了宫殿。 尽管有了魏军的助力,可刘劭深知自己目前的困境,兵力不足、财力匮乏,这些问题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来回踱步,反复思索着应对之策。 窗外的夜色深沉如墨,偶尔传来的更鼓声仿佛在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 刘劭满心焦虑,每一个念头闪过,又被他自己否定。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中的孤舟,找不到方向。 第112章 政苛民怨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刘劭看到殿外逐渐明亮的天空,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盼望着大臣们能给出良策,让他能在这场艰难的战争中稳住局势,守护住自己的皇位。 他稍作休憩,强打精神,便起身来到太极殿。这时,大臣们都已列队在堂下。 刘劭缓缓坐上龙椅,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道:“诸位爱卿,如今局势危急,朕之江山社稷风雨飘摇。朕彻夜未眠,苦思对策,却无良谋。还望诸位爱卿能为朕分忧,共渡难关。”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大臣们一个个低头不语。 刘劭看着众人沉默的模样,不禁有些气愤,目光如炬地扫向众人,提高了声音道:“难道诸位爱卿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他的眼神最终落在度支尚书殷冲身上:“殷爱卿,你掌管财政,可有良策?” 殷冲出列,恭敬地行礼后说道:“皇上,如今朝廷经过了几次大战,国库早已空虚。各处税收锐减,而军费开支却日益增加。臣等虽想尽办法开源节流,但实乃杯水车薪。 如今之计,臣以为可暂时增加赋税,以解燃眉之急。但此举恐会引起民怨,还需皇上斟酌。”殷冲说完,微微低头,等待刘劭的回应。 刘劭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心中权衡着增加赋税的利弊。 他深知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确实能在短时间内筹集到一定的资金,缓解目前的财政困境; 可另一方面,百姓本就因战乱而生活困苦,此时增加赋税,极有可能引发更大的不满和动荡。但眼下局势紧迫,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此乃无奈之举,传朕旨意,让左民郎及地方官员务必做好百姓的安抚工作。承诺一旦将刘骏击退,铲除刘骏之乱,朕定会对百姓进行补偿。 如今朝廷有难,大家需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朕相信,只要众卿与朕同心同德,定能守护我刘宋江山。” 众臣齐声应承。刘劭微微点头,目光随即转向萧斌,开口问道:“萧爱卿,当下朝廷手中所掌握的兵力有多少?” 萧斌闻言,略一迟疑,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皇上,此前数场大战,我军伤亡惨重,更有不少士卒投降。 如今细细算来,除去死伤与投降之人,朝廷目前所掌兵力,只有二十万不到。” 刘劭深知这兵力之数实在难以应对当前困境。虽然有了北魏的三万大军,可是总兵力才二十三万,面对来势汹汹的刘骏,这点兵力实在捉襟见肘。 刘劭咬咬牙,狠下心来,大声说道:“那就征兵,凡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都要强制服兵役。” 此令一出,一时之间,朝堂上议论纷纷。有大臣站出来,面色惶恐地说道:“皇上,十五岁少年尚显稚嫩,六十岁之人已近暮年,如此征兵,上战场恐怕不合适啊。” 另一大臣也连忙附和道:“皇上,此举恐会引起民怨,还请皇上三思。” 然而,刘劭此时满心焦虑,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劝谏。他见大臣们纷纷反对,顿时暴怒,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大声吼道:“如今朝廷危在旦夕,尔等还在此诸多借口。朕意已决,此事不容再议。” 大臣们被刘劭的怒喝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刘义宣看着刘劭的疯狂之举,心中暗喜,却不加劝阻。因为他知道刘劭已是穷途末路,让他的这些政策激起民怨,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为了进一步激发大臣们的不满,刘义宣故意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问道:“皇上,不知这北魏的南安王此次前来我朝所为何事?” 刘劭微微扬起下巴,神色略显傲然地说道:“当然是出兵助我朝攻打刘骏。” 一旁的沈庆之微微皱眉,沉声道:“陛下,不知对方是否同意?” 刘劭笃定地说道:“北魏届时会出兵三万。” 刘义宣继而追问道:“那么我朝开出了什么条件?” 刘劭的脸色微微一滞,稍作犹豫后说道:“朕许以重利,自然能让北魏出兵。” 刘义宣紧紧盯着刘劭,追问道:“皇上,究竟是何等重利能使北魏这般竭力相助?” 刘劭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满,只觉刘义宣有意刁难,却仍强压怒火,如实道:“朕欲将汝南割让予北魏。” 此语一出,朝堂瞬间哗然,大臣们皆惊愕不已,许多人神情难以置信。 刘义宣更是按捺不住,急切阻止道:“皇上,疆土乃祖宗之基业,乃我刘宋之根本,万不可轻易拱手让人。此乃对祖宗之大不敬,更是对我刘宋百姓之不负责任呐。” 其他大臣亦纷纷附和,有的甚至跪地叩头:“割让领土乃丧权辱国之举,会令后世子孙蒙羞,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切不可为一时之需舍弃国家重要疆土,还望皇上三思。” 然而,刘劭已被愤怒与执念遮蔽心智,决然道:“朕意已决,此事不容置疑,谁敢再阻拦,严惩不贷。” 闻听刘劭这般强硬言辞,大臣们皆面露失望与无奈。这时,刘劭又高声道:“刚才朕安排的增税征兵之事,必须即刻办理,不得有丝毫拖延,耽误了战机,尔等都担当不起。”言罢,他怒而甩袖离去。 大臣们望着刘劭这般固执,皆无奈摇头叹息,朝堂气氛异常沉重压抑。刘义宣立于原地,目光阴沉,忧心忡忡地凝视刘劭离去的方向。 很快,各地方就紧锣密鼓地按照朝廷的指令开始行动了。他们宛如一群贪婪的饿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每一户百姓的家中。 在强行增税的过程中,那些原本就挣扎在生活困苦边缘的百姓,在突如其来的增税压力下,仿佛被压上了一座无法承受的大山,一个个面露绝望之色。 与此同时,大规模的强制征兵也在进行,不管是十五岁的稚嫩少年,还是六十多岁的垂暮老人,都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征兵人员强行拉走。 年轻力壮的男子被无情地从家中拖走,他们拼命地挣扎、呼喊,却无法挣脱那如铁钳般的双手。而留下的老弱妇孺则在一片混乱中放声大哭,哭声仿佛能穿透整个天空,传遍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整个国家到处都充斥着百姓的痛苦哀嚎,人们的心中满是恐惧与愤怒。 刘骏在从南冀州前往京城的漫漫路途之中,所到之处,目光所及,尽是朝廷强行征兵所导致的凄惨景象。 稍微有点储蓄的便会倾尽囊中所有,去贿赂兵曹,只求能够不被征召入伍。 当再次看到那令人心碎的一幕时,刘骏再也抑制不住,出手教训了这群朝廷强横霸道的恶徒。 在一间破旧昏暗的草屋里,只见朝廷的兵曹如恶狼一般,紧紧地反手拖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粗暴地往外拉扯,年轻人满脸惊恐与无助,拼命挣扎着。 这时,一个瞎眼的老妇人慌忙摸索着出来,脸上满是焦急与绝望。 她颤抖的双手紧紧抱住孙子,不肯放手,乞求道:“官爷啊,求求您放了我的孙子吧!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啊!” 小伙子也哭喊道:“官爷,求求您了,我不能走啊,我要留下来照顾奶奶,没有我她可怎么活呀!”泪水如决堤般在他脸上肆意流淌。 然而,兵曹对此却全然无动于衷,冷酷的面庞上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甚至还恶狠狠地说道:“当下武陵王的大军对京城虎视眈眈,你们不但不想着报效国家,还胆敢阻挠朝廷征兵,简直是不知死活。识相的就赶紧松手,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老妇人的哭喊声愈发响亮,声音凄切地说道:“官爷,您行行善吧,这是老身年轻时的陪嫁,您拿去吧,只求您能放过我孙子呀。”老妇人边说着,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银镯子。 兵曹一把夺过镯子,贼眉鼠眼地瞧了瞧,说道:“就这么点东西?大爷才不放在眼里呢。”说完,把镯子揣进了怀里。并且一脚将妇人踹开,下令道:“赶快的,把人带走。” 老妇人悲惨地哭叫着,死抓着孙子不放。 兵曹厌烦地看着瞎眼老太太的纠缠,竟猛地抽出腰间的刀,面露凶光,嘴里恶狠狠地说道:“再啰嗦,信不信我宰了你这老太婆!” 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刘骏心中的怒火瞬间燃起,大喝一声:“住手!”接着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出手,瞬间便将兵曹的刀打落。 其余士兵见此情形,须臾间抽出腰间大刀。 兵曹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与朝廷作对!” “我乃牛三,正是专门和朝廷作对之人。” 兵曹听他如此口出狂言,手臂一挥,几个士兵齐声怒吼,举起手中的锋利兵刃,朝着刘骏凶猛扑来。 刘骏手一翻,寒光四溢的银笛匕首已然在手。 他身形疾闪,在士兵中间穿梭。左劈右砍,与士兵们的刀不断碰撞,发出铮铮鸣响。 几个士兵渐渐被刘骏凌厉的攻势打得手忙脚乱,破绽百出。 刘骏瞅准时机,一个旋身飞踢,踹倒一个士兵,紧接着匕首如疾风般挥出,在其他士兵身上留下数道血痕。 士兵们吃痛,战斗力锐减,刘骏趁机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几个回合后,士兵们都身负重伤,再也支撑不住。 他们惊恐地看着刘骏,满脸惧色,再也顾不得其他,相互搀扶着屁滚尿流地仓皇逃窜。 老妇人听闻官兵已然被打跑了,赶忙和孙子一同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说道:“多谢恩人呐,救了我们祖孙二人。” 刘骏见二人跪下,急忙说道:“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过一会儿他们肯定还会返回来的。” 老妇人一听这话,赶忙吩咐孙子:“阿春啊,快收拾东西,咱们赶快逃离吧。” 阿春进屋收拾物件,刘骏则趁此机会离开了。 第113章 针锋相对 刘骏在一路萦绕着的阵阵哭喊声与声声悲泣声中,没过多时,就抵达了京城。 刘骏抵达丞相府外,环顾四周,竟未见暗哨的丝毫踪影,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异样。 几个轻盈的闪跃,转瞬间便来到了院子中央。他那锐利的目光,一寸寸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终于,他那如鹰般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书房外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上。 正在书房外偷窥的那人,这时也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心中猛然一紧,暗呼不妙,恐惧瞬间涌上心头,立刻不顾一切地转身企图逃窜。 刘骏身形一闪,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眨眼间便迅速拦截住了那人的去路。 刘骏沉声道:“你是刘劭派来的?” 那人一见面前之人竟是威名赫赫的武陵王,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声音颤抖着道:“武,武陵王,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求王爷饶小的一命。” 听到门外的谈话声,萧奇等人立即如风一般冲出房门,见到这一幕,都满脸惊愕。 刘骏的眼神愈发冰冷,心中杀意已起:“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该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那人见状,突然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朝着刘骏刺去。 刘骏侧身一躲,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匕首落地。 那人仍不死心,另一只手成拳朝着刘骏面门攻来。刘骏抬腿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刘骏问道:“丞相府中的事情,你是否已经向刘劭禀报过?” “没,还没有。”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起身,脚下步伐连动,拼了命地向着庭院的深处狂奔而去。 刘骏岂能让他逃脱,右手一挥,数枚铁蒺藜便如飞蝗般呼啸而出。那人正夺命狂奔,根本来不及反应,铁蒺藜便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要害部位。 瞬间,窥探者的身体猛地一僵,接着便直直地向前扑倒在地,再无一丝声息。 刘义宣急忙问道:“骏儿,这是怎么回事?” 刘骏回答道:“叔父,刘劭派来的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才斗胆来到书房外偷听,侄儿恰好撞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奇看着地上的尸体,忧心忡忡道:“那看样子丞相府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只是此事恐怕会给丞相带来麻烦啊。” 刘义宣道:“你们放心,此事本相自会处理。” 刘骏对萧奇道:“的确是不能再待了,你先将尸首搬到房中,带着云俚先出府,到悦朋客栈先安顿下来。” 萧奇应声便行动起来。 刘义宣道:“先回房再说吧。” 两人进了书房,刘骏问道:“叔父,可查到了小烨的行踪?” 刘义宣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说道:“萧奇和云俚已经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们还需要再去深入探查一番,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作计较。” 说完,刘义宣疑惑地问道:“骏儿,你怎么突然到京城中来啦?如今局势紧张,你此来太过冒险。” “叔父,王刺史被抓,嫄儿只身一人到京来救父,我担心她冲动行事,闯出大祸,这才匆匆赶来。您可有听到嫄儿的消息。” 刘义宣摇了摇头。 刘骏接着道:“那王刺史呢?您是否知道他的情况?” 刘义宣沮丧地颔首,回应道:“自然是知道的。” “他在哪里?” “尚方狱。” “我要去救他。”刘骏说着就准备跨步出门而去。 刘义宣急忙阻拦道:“骏儿,你千万不可鲁莽行事,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王刺史乃嫄儿的父亲,并且也是因为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岂能置之不理。” “刘劭就是为了引你出来,才没处死王刺史,你若是贸然劫狱,岂不正中了他的圈套。” “可是我怎能任由他在狱中受罪。” “骏儿,你就别白费心思了,王刺史如今可谓是遍体鳞伤,手脚也已残废,看样子也就只剩半条性命了。即使将他救出,那也是活不成了啊。” “叔父,我若不救他,良心何安?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试一试。” “骏儿,莫要冲动,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叔父,我心意已决。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言罢,刘骏迈着大步走出了丞相府。 就在刘骏步伐匆匆地往尚方狱而去时,拓跋余正跟随一名太监来到了此处。 有两个人从狱中抬出一副担架,王偃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 拓跋余快步走上前去瞧了瞧,看到王偃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气息奄奄的模样,亦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这一幕恰巧被刘骏看到,他匆忙在墙角处隐匿好自己的身形。 拓跋余转身对着身后的太监说道:“人我也已经接到了,本王这便先走了,请留步。” 太监连连点头,谄媚地应道:“是是,王爷您慢走。” 拓跋余身后跟着一队威风凛凛的士兵,抬着担架,朝着驿馆的方向而去。 刘骏不知接走王偃的人究竟是谁,心中满是疑惑与警惕,为了一探究竟并救出王偃,他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伺机而动。 途中,拓跋余命令几名士兵把京城里最出色的大夫全部带到驿馆。没走多久,就抵达了馆内,拓跋余下令先将王偃安置在偏房。 当他穿过花园,正朝着某个地方前行时,刘骏身形犹如箭矢一般,从楼顶疾速俯冲而下,径直袭向拓跋余。 拓跋余何等敏锐,瞬间察觉背后风声有异,一个旋身,双掌齐出,稳稳接住了刘骏凌厉的掌力。 刘骏落地后一个滑步向前,双拳如雨点般打出,拓跋余以掌相迎,二人你来我往,招式变幻莫测。 刘骏左腿横扫,带起一阵劲风,拓跋余侧身躲过,同时右手成拳猛然击出。 刘骏左臂格挡,顺势一个肘击撞向拓跋余。 拓跋余后仰避开,紧接着一个连环踢,腿影如幻影般攻向刘骏。 刘骏跳跃而起,在空中旋转着踢出两脚,中途猛地发力一蹬,与拓跋余的腿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声响。 随即,两人迅速地拉开一段距离,相对而立,二人眼神交汇,火花四溅。 第114章 劳燕分飞 拓跋余眼神一扫,看到刘骏腰间的银笛,瞬间明了来人的身份,嘴角微微一勾:“原来是武陵王。” 刘骏喝问:“你是何人?为何要带走王刺史?” “我接自己的岳丈出狱,有何问题?” “你说什么?你就是南安王?”刘骏紧握着拳头。 “正是。” “你竟敢捏造谣言,污蔑嫄儿的清白,我定要取你性命。”话甫一出口,两人再度缠斗起来。 微风轻拂,刘骏率先发动攻击,身形一闪,右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拓跋余。他右手成拳,带着凌厉的拳风直击拓跋余面门。 拓跋余侧身一闪,巧妙地躲过这一击,同时左手化掌为刀,向着刘骏的脖颈处劈去。 刘骏反应极快,脑袋向后一仰,避开了拓跋余的掌刀。紧接着,他左腿横扫而出,攻向拓跋余下盘。 拓跋余双脚轻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避开了刘骏的扫腿。在空中,他一个旋身,右脚猛踢向刘骏的胸口。 刘骏不慌不忙,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硬接下了这一脚。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了几步,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再次向前冲去。 两人拳脚相交,速度快如闪电。 刘骏拳势威猛,每一拳都蕴含着千钧之力,拳影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 拓跋余则身姿灵活,以巧妙的身法和刁钻的角度化解着刘骏的攻击,掌法似穿花蝴蝶,轻盈飘逸。 只见刘骏一个虚晃,引得拓跋余出手抵挡。趁此机会,突然变招,左腿屈膝撞向拓跋余的腹部。 拓跋余躲闪不及,被这一撞击退数步。然而,在后退之际,拓跋余猛地挥出一掌,击中刘骏的左肩,刘骏闷哼一声,脚步微顿。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再次飞身扑向拓跋余,同时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拓跋余甩了出去。 拓跋余在空中一个翻转,稳稳落地。 此时,刘骏乘胜追击,双拳如狂风暴雨般向拓跋余攻去。 拓跋余双手不断格挡,却渐渐有些招架不住,突然,拓跋余大喝一声,全身内力爆发,硬生生地接下了刘骏的一连串攻击。 他猛地一拳回击,与刘骏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周遭空气都仿佛被震得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蓦地响起:“王爷,我爹爹在哪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刘骏的动作不由地迟缓了一下。 趁着刘骏分神之际,拓跋余双掌齐出,重重地打在刘骏身上,强大的力量将刘骏震退数步。 刘骏捂着胸口向女子声音来处看去,见此人正是宪嫄,他满是惊讶与困惑地问道:“嫄儿,你为何会在这里?” 刘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宪嫄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可紧接着又被一抹悲凉之色所覆盖。轻声说道:“休龙,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你到京城救王刺史,心中担忧你,便日夜兼程赶来京城找你。你快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定是他挟持了王刺史,以此来要挟于你的,是不是?” 拓跋余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说道:“本王的王妃可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我又怎会强迫于她。” “嫄儿,他所言可是实情?”刘骏望向宪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 宪嫄犹豫了一下,轻点了下头,缓缓说道:“是。” 刘骏刹那间觉得心痛到了极致,再加上方才与拓跋余交手时遭受了掌击,体内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宪嫄见刘骏吐血,赶忙伸手扶住了他,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焦急地说道:“休龙,你怎么样了?” 刘骏痛心疾首地说道:“难道,难道他信中所言竟是真的?” “休龙,许多事情我一时无法向你讲清楚。” “那你随我一同离开好不好?”刘骏紧紧抓住宪嫄的手臂,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祈求。 “不行,我不能走,休龙,我如今已是声名狼藉,不可能再与你在一起了。”说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莫非,莫非你喜欢上了他?” 此时,远处传来了士兵行进的声响,宪嫄心中一慌,焦急万分,匆忙说道:“休龙,你赶快走吧。” 刘骏却像脚下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眼中满是倔强与执着,说道:“你若不把事情讲清楚,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离开此地半步。” 随着士兵的脚步声愈发临近,宪嫄也越发惊慌,她知道,刘骏若与自己在一起,他定会招人耻笑,于是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厉声说道:“是,在南安王府的那些日子,我们每日相伴,朝夕相处,他待我极好。 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入微的照顾,让我在那全然陌生的地方,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使我有了深深的归属感。 后来,冯丽莹害我误服了迷情焰,是他救了我,我们因此有了夫妻之实,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亲。” 宪嫄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可她还是强装出冷漠无情的样子,继续说道:“如今,我已是他的妻子,不久之后,我便要随他回北魏,再也不会回到刘宋了。 所以,求你别再来纠缠打扰我了。我讲得可够清楚明白?”说完,她别过脸去,泪水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可她还是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她害怕一旦落泪,自己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都会瞬间崩塌。 “嫄儿,你定是在骗我。”刘骏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痛得难以呼吸:“当初我在去平城的路上接你,你亲口对我言明,他未曾欺负过你。 你如今这样讲,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嫄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去面对。”刘骏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哀求。 “这种羞于启齿之事,我如何能与你讲?所以那时我骗了你。现在请你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宪嫄的眼神闪烁不定,根本不敢直视刘骏那满是深情与痛苦的目光。 “若你当真喜欢他,当初又为何要选择离开他?”刘骏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想要证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还不是因为你和慕延步步相逼吗!他心中自是舍不得将我送走,我也不愿离开他。可是,为了南阳城中的百姓,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如此。” “嫄儿,我绝不相信你会变心爱上别人。”刘骏的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臂:“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唯一,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随便你信与不信,我现在是南安王妃,你这般无礼,成何体统!”她奋力挣脱他的双手,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漠,可心中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嫄儿,你当真对我没有了一点情分?”刘骏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悲伤,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是,没有。”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死心。 刘骏的眼眶瞬间红透,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嫄儿,难道曾经我们之间的那些山盟海誓、相伴度过的美好时光,在你心中就这般轻易地被抹去,毫无分量了吗?”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咬了咬嘴唇:“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心意已决,你别再纠缠不休。” 刘骏的声音因愤怒和悲伤而提高:“不,我绝不相信你会如此绝情。一定是拓跋余威胁了你,对不对?嫄儿,别怕,只要你说出来,我定会护你周全。” “与他无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刘骏望着她那决绝的神情,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万箭穿过,痛得无法呼吸:“我真是太傻了,还以为我们的情意坚如金石,没料到竟是这般不堪一击。 好,既然你如此狠心绝情,那我便如你所愿。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你之人。”言罢,刘骏几个纵身起落,迅速地离开了驿馆。 刘骏的这番话又何尝不像尖针一般狠狠地刺痛着宪嫄的心,她此刻已是泪流满面,痴痴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拓跋余因不愿示弱于人,因而一直强忍着刘骏踢的那一脚所带来的伤痛。待见刘骏已然离去,他再也难以忍耐,只觉喉头一阵甘甜,一口鲜血便喷吐而出。 宪嫄见此情形,赶忙扶住他,并掏出手帕为他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关切地问道:“王爷,您怎么样了?我立刻去叫大夫过来。”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拓跋余忽地紧紧拉住她的手,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缓缓说道:“我无妨,不管刚才你口中所言的真实性有几何,可你亲口说出喜欢我,我听在耳里,心中亦是万分欣喜。” 宪嫄正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言语时,一队士兵已然快步来到了近前。 领头的士兵面露关切,急切地问道:“王爷,发生何事了?” 拓跋余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随着他的话语,士兵们便整齐地向后退去。 拓跋余接着言道:“你父亲就在那边的偏房之中,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赶快过去看看吧。” 宪嫄满含感激地望向拓跋余,轻声说道:“王爷,多谢您,那您先回房歇息,我过会儿再来看您。”宪嫄说完,便急匆匆地朝着偏房快步而去。 拓跋余望着宪嫄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可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真心关怀自己呀。 第115章 求药允诺 宪嫄迈入房中,一眼便瞧见几个大夫在那里连连摇头。她的心瞬间好似直直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匆忙跑到床前,望见父亲满身鲜血,此刻已陷入昏迷状态,她的泪水唰唰地滚落下来,呼喊道:“爹爹,我是嫄儿啊,你快睁眼看看我呀。” 接着伸手握住了王偃的手,在触及他手的一刹那,宪嫄的心猛地一阵揪痛 王偃的手绵软无力,显然手筋已被挑断。她又迅速地去握了握父亲的另一只手,并且仔细查看了他的双脚,发现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 她的心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目光幽幽地望向父亲的面庞。 当视线触及到父亲那肿胀且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嘴巴时,一股彻骨的恐惧如冰冷的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双手有千钧重,每抬起一寸都极为艰难。 缓缓地,她轻轻掰开父亲的嘴,当看到那空旷的口腔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维仿佛被冻结,只剩下满心满眼的绝望与恐惧:“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此刻,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双腿再也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身子骤然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颤抖着身躯,卑微地趴在地上,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大夫,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爹爹啊!” 她的声音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悲伤而变得沙哑,那声声哀求回荡在房间里,让人心碎。 大夫瞧着她这副模样,面露无奈之色,轻声劝慰道:“姑娘,并非我们不尽力啊,着实是令尊的伤势太过严重,我们也是束手无策啊。” “不,你们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们再好好想想办法吧,我从小就失去了娘亲,我真的不能再没有爹爹了呀。”她声泪俱下地哭诉着,满脸的痛苦,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一位大夫见她这般可怜,便开口说道:“办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即便有那也无济于事啊。” 宪嫄赶忙抬起那满是泪水的眼眸,急切地说道:“只要有办法,哪怕再艰难我也会想办法办到的。” 大夫缓缓说道:“若是能够寻得犀牛角和铁皮石斛,令尊或许还能撑上个两三年。只可惜我们刘宋位于江南地带,举国上下根本就没有这两味药材。” “那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呢?” “北魏兴许能够寻得,可就算真能找到,这药材乃是价值千金之物,又岂是寻常人能够承担得起的啊。” 只要尚存一丝希望,她又怎会不去尝试一下呢。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拓跋余的房门前,她数次抬起手想要叩开房门,却又缓缓放下。 拓跋余觉察到门外的异动,打开门瞧见是宪嫄,便说道:王妃,你这是……” 拓跋余的话还未说完,宪嫄“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拓跋余赶忙一把将她扶起来,略带责备地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爷,我爹爹如今危在旦夕,大夫说需要犀牛角和铁皮石斛这两味药才行,可是刘宋境内根本就没有啊,求求您帮我想想办法吧。”宪嫄满脸焦急与祈求。 “就为这点事儿,你又何需这样哭泣呢。”拓跋余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伸出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可是大夫说这两味药价值千金啊。”宪嫄带着哭腔说道。 “只要是关乎你的事,别说是千金,就算是要本王的整个王府,我又有什么可惋惜的?”拓跋余紧接着喊道:“来人。” 一名侍卫很快就来到了门外,回应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即刻赶回北魏,把犀牛角和铁皮石斛取来,要速去速回,绝对不能有任何耽误。” “是。”侍卫干脆利落地应道。 宪嫄静静地凝视着拓跋余,那澄澈的眼眸之中,此刻正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有感激,有迷茫,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轻启朱唇,缓缓言道:“王爷,您如此待我,事事悉心周全,这份深情厚谊,我......我真担心有朝一日我根本无力偿还您的这份恩情。” 拓跋余的目光中闪烁着一抹灼热,他缓缓靠近宪嫄,脚步轻缓却带着坚定。倾身贴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肌肤,那气息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暧昧与渴望。 他轻声呢喃道:“你明白我期望得到的是什么。”此刻他的心中满是期待与憧憬,自从见到宪嫄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渴望她的心,渴望她的情,渴望她的全部。 宪嫄听到这句话,顿时羞赧不已,脸颊瞬间染上如晚霞般的绯红,急忙侧过身去,嗫嚅道:“我想……我想请王爷再给我一些时间,毕竟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实在有些突然。 我从未经历过这些,心里实在惶恐。我需要时间去做好心理准备,也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个新身份。” 拓跋余望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怜惜,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中原本的期待此刻多了几分温柔,宽慰道:“我自然愿意等你,只是莫要让我等得太久。” 宪嫄微微低下头,避开拓跋余炽热的目光,轻声细语道:“王爷放心,我知晓王爷的心意。” 拓跋余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般娇羞动人,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眸,温柔而坚定地说道:“那本王便期待着,希望王妃莫要让我失望。”语罢,他情难自抑,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面对拓跋余,宪嫄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波澜,不安与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满满当当装着的唯有刘骏一人。 她深知自己与刘骏已如同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的可能,可那深入骨髓的情感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第116章 情殇离京 刘骏又何尝不是如此,从那驿馆沉重地走出来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瞬间将他吞噬。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明明在江州与宪嫄分别时一切都还那么美好,怎么眨眼间一切就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内心满是困惑与迷茫,痛苦与不甘在心中交织缠绕,让他备受煎熬。 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他缓缓来到了悦朋客栈。 向客栈老板打听后,得知萧奇、云俚给自己留言去了太子府,他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测:“难道两人查到了有关小烨行踪的重要线索?”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于是,他毫不犹豫,立即转身,脚下生风,朝着太子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刻,萧奇和云俚正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越过围墙,进入太子府。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迈入东宫门前时,四周忽地变得灯火通明。 眨眼间,两人便发现自己已被众多士兵团团围住。 董先站在太子府内东宫的石阶之上,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说道:“你们终于上钩了,跟踪本将军这么久,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料到到头来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哈哈。” 萧奇闻言,心中一沉,咬着牙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没想到早已落入对方的算计。 “你们若是早点动手,我恐怕还真难以察觉。” 云俚心急如焚,连忙追问:“刘烨是否就被关在此处?” 董先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答道:“之前的确是,不过,我发觉被你们跟踪后,便将他转移走了。” 云俚气愤难当,怒声吼道:“你们到底把他藏到哪里了,快把他放出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她此时心中满是愤怒,恨不能立刻冲上去与董先拼命。 “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既然你们执意要为刘烨陪葬,那我就如你所愿。”言罢,董先果断下令道:“上!” 只见士兵们闻声而动,瞬间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刀,向着两人猛砍过去。 两人皆是高度警觉,严阵以待,与猛冲上来的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萧奇的剑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时而挑开对方的兵器,时而刺向敌人的要害,将敌人逼得连连后退。 云俚则双手握持峨眉刺,动作迅捷如风,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狠辣,让靠近的士兵纷纷惨叫着后退。 两人紧密配合,越战越勇,将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士兵打得节节败退。 董先目睹此景,怒声咆哮道:“都给我退下!” 士兵们闻声,狼狈地朝后方退去。 董先手提长剑,向着二人迈步走来,开口说道:“看来你们还真有些能耐,那就让我来亲自领教一下你们的高招吧。” 萧奇和云俚彼此相视一眼,随即便将董先围在了中央,须臾间一同向董先发起了凌厉的攻击。 萧奇舞动着长剑,裹挟着一股决然的气势袭向董先。 云俚则施展轻功,疾速地朝董先趋近,手中的峨眉刺以诡异刁钻的角度刺向董先。 董先虽身陷重围,却丝毫不显慌乱,他镇定自若地巧妙挥舞着手中的剑,那剑影仿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堪堪抵挡住了二人那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突然间,变故陡生,云俚一个不察,眼看着就要被董先的剑击中,萧奇没有丝毫迟疑地飞身扑来,用身体硬生生地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那剑瞬间刺入他的肩膀,鲜血缓缓渗出。 云俚眼见萧奇又一次为了救自己而受伤,不禁心急如焚,脱口急叫道:“萧大哥!”与此同时,她的警惕之心也在瞬间松懈了下来。 董先瞅准了这个时机,迅速出手,擒住了云俚,手中的剑即刻横在了云俚的脖颈之上。他面色阴翳地威胁道:“立刻住手,否则她就别想活命!” 萧奇满脸焦灼,只能暂且停下动作,紧张地凝视着董先和云俚。他用手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处,急切地喊道:“董先,你千万别伤她!” 董先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萧统领啊,你瞧瞧你,为了救这女子竟然让自己受了伤,看来你是喜欢她喽。” 萧奇被当场道破心事,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泛起红晕。然而,在表面上他还是强作镇定,说道:“你别在那儿胡说八道。” “哦?我胡说八道?那岂不是说萧统领并不喜欢她咯。我原本还想着念及从前咱们是同僚的份上,准备放她一马呢。 既然萧统领不喜欢,那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那我干脆就杀了她吧。”董先说着,便作势要将手中的剑划向云俚的脖颈。 萧奇见状,急忙出声阻止道:“董将军,你既说是看在同僚的份上,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吧!要杀的话,就杀我好了。” 云俚眼见萧奇为了她竟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又回忆起往昔他对自己的种种关怀,她的内心深处既充满感动又深感慌乱。于是开口说道:“萧大哥,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董先说道:“想走?走得了吗?区区一个小女子,我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萧奇,你本来就是个该死之人,倘若不是萧斌放了你,你又怎能活到现在。你若当场自刎,我便放了她。” 萧奇缓缓举起手中的剑,目光凝视着云俚,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云俚,还记得那次在云林堡楼上吗?当时,我原本是想要伸手抓住你的,只可惜被临川王抢先了一步。”言罢,萧奇毅然将剑横在了自己的颈项之上。 云俚聆听着他的诉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声嘶力竭地哭喊道:“萧大哥,你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萧奇直直地看着董先,缓缓说道:“董将军虽是刘劭的人,但向来说话是做的准的。”说完,萧奇手上一紧,手中剑就划向了颈中脉搏。 在云俚惊恐的嘶叫声中,一颗飞蝗石如疾风般骤然飞来,精准地打中了萧奇的手腕。 萧奇吃痛之下,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中的长剑“嘡啷”一声瞬间落地。 董先还处于惊愕之中,尚未反应过来时,一只似钢爪般的手迅速伸来,紧紧地抓住了他拿剑的手,随后猛地向反方向狠狠推去。 与此同时,萧奇眼疾手快,趁机一把将云俚拉到身旁,护在身后。 萧奇、云俚瞧来人竟是刘骏,皆情不自禁地高声喊道:“王爷!” 董先也看清了来人样貌,心中一凛,想起在台州时与刘骏的那次交手,深知对方武艺高强,绝非等闲之辈。 只听董先说道:“武陵王,你竟敢胆大包天到京城中来!” 刘骏朗声道:“京城又如何?本王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谁能奈我何!” “好大的口气!你真当这京城是你可以随意进出之地!”接着他迅速向士兵们吩咐道:“你们立刻向皇上禀告此事,速速调集禁卫军过来!” 士兵们闻令而动,争先恐后地朝着府门狂奔而去。萧奇、云俚见此情形,立即出手进行拦截。董先见此情景,一马当先,挺剑直刺刘骏而去。 只见那剑势如长河滚滚,连绵不绝,每一招都裹挟着凌厉的风声,气势骇人。 刘骏凭借灵活的脚步和快速的身手,不断地躲避着剑招,时而用手掌拍出,时而用手肘撞击,与董先展开激烈交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由于士兵人数众多,有的已经跑出了府门。 此时,董先的额头也渐渐渗出汗水,刘骏的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为防备大军随后杀到,刘骏的攻势瞬间变得愈发凶猛起来。只见他的身形犹如猎豹一般猛地向前一蹿,接着飞起一脚,踢向董先的手腕。 董先猝不及防,只觉手腕一阵剧痛,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还没等董先反应过来,刘骏紧接着一掌拍出,狠狠地拍在董先的胸部。 董先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出,他不敢再恋战,借着掌力向后倒飞出去,强忍着伤痛转身仓皇逃走。 刘骏赶忙喊道:“切勿恋战,快走。” 萧奇、云俚听到命令,迅速停下了与士兵的激烈交战,纷纷纵身一跃,翻过墙头离去。 几人回到客栈,迅速为萧奇包扎伤口后,刘骏道:“你们两留下来,继续查探小烨的下落,若有机会再设法营救。” 萧奇道:“王爷,那您呢?” “刘劭必定会因今夜之事在城中大举搜索,你们要小心,本王也准备马上离开京城,近日就从南冀州攻打建康。” 云俚急道:“那刘烨怎么办,要是刘劭以刘烨要挟我们那怎么办啊!” 刘骏道:“云俚,你的顾虑本王知道,可是只有攻取京城,让刘劭有所忌,他才有可能以小烨来作为交换。” 云俚说道:“可是,万一……”云俚不敢说出那最可怕的后果。 刘骏明白她所言,说道:“本王知晓此计存在风险,但目前局势已容不得我们有过多迟疑。若不采取果断行动,小烨便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我们必须以雷霆之势迅速行动,给刘劭以沉重打击,让他明白我们的决心和力量。 只有这样,才能为换回小烨增添更多的可能。而且,此次行动若能成功,也可打破当前的僵局,为我们赢得更多的主动权和优势。” 听了这番话,云俚知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也只得点了点头。 刘骏道:“本王这就走了,你们在此多加小心,若有情况,立刻派人来告知我。” 萧奇和云俚点头称是。于是,刘骏离开客栈,巧妙躲过搜查士兵,朝石头城方向出了京城。 而在幽静房中的萧奇和云俚,在经过刚才那番情感表露之事后,此刻均觉气氛有些不自在。 云俚的内心尽管对萧奇满是感激,然而,当思绪飘回他那深情款款的表白时,她的心如乱麻般纠结,慌乱得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子。 萧奇看出了她的窘境,轻声叫道:“云俚。” 云俚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红晕,声音低如蚊蝇般回道:“萧大哥。” 萧奇望着她那躲闪的目光,心中满是无奈与酸涩,缓缓说道:“云俚,我知道方才我那番冲动的表白给你带来了困扰。 我心里其实也清楚,是我的唐突让你感到不自在了。但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想因为此事让我们之间变得生疏。” 云俚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愧疚与感激,说道:“萧大哥,我是真的很感激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只是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刘烨,我对他的感情坚定不移,实在无法再容纳其他人。所以对于你的表白,我只能拒绝,对不起。” 萧奇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无需说对不起,云俚。感情这种事本就强求不来,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云俚赶忙解释道:“萧大哥,不是这样的。若当日那人是你,或许我也会对你产生同样深厚的感情,我也定会如待刘烨一般待你。 只是可惜,我的心太小了,里面只能容下一人。但这并不代表你不好,你善良、正直、勇敢,是个特别好的人。” 萧奇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强装洒脱地说道:“云俚,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其实能听到你这番真心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让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不是一个毫无分量的人,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云俚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却闪过更深的愧疚。 萧奇接着说道:“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快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也相信临川王一定会平安归来,到时候你们就能团聚了。我会真心地为你们祝福。” 云俚抬起头,望着萧奇那真诚而温暖的眼睛,无比真诚地说道:“萧大哥,多谢你。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心地善良又温柔体贴,上天一定会眷顾你的,你一定会找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幸福,那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女子。” 萧奇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会的。云俚,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云俚微笑着回答:“好呀,萧大哥,以后咱们还是像从前那般相处。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谈。” 萧奇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云俚的心依旧被对刘烨的思念和期盼填得满满的,每一个日出日落,她都在默默祈祷着能早日得到刘烨的消息。 而萧奇,则将自己的那份情感深埋心底,默默地守在云俚身旁,以兄长般的关怀和体贴照顾着她。 第117章 形势殊异 刘义宣知道丞相府外的暗哨一死,必然会引起刘劭的疑心,可是为了不处于被动局面,次日他便主动到廷尉报案。 廷尉江恪听说刘义宣来了,赶忙出来迎接,说道:“不知丞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刘义宣微微摆手,说道:“江廷尉不必多礼,本相此次前来,是来报案的。” 江恪惊讶地问道:“不知丞相所为何事报案?” “昨晚府中有人偷窃,家中奴仆下手不知轻重,将人打死了,所以特来报案。” 江恪一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竟有此事?丞相放心,下官定当彻查此事。不知那被打死之人现在何处?” “尸体还在府中,本相已命人看守,等候官府处置。” 江恪点点头,说道:“丞相大义,主动报案,实乃为官之楷模。下官这就派人去丞相府中查看。” 刘义宣叹了口气,说道:“本相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那奴仆一时冲动,才酿成大祸。希望廷尉能公正处理此事,给死者一个交代。” 江恪拱手道:“丞相放心,下官一定秉公办理。” 随后,江恪立刻安排人手前往丞相府,对这起案件展开调查。 江恪安排的人手在丞相府一番调查后,很快便有了惊人的发现。原来,那被打死的死者竟是宫中侍卫。 江恪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大惊,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自己绝不敢再往下查。 一方面,丞相位高权重,得罪不得;另一方面,涉及宫中侍卫,又怕牵扯出更大的麻烦。 江恪左右为难,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唯有向刘劭禀报,方能妥善处理。于是,江恪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进宫面圣。 见到刘劭后,江恪跪地叩首,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微臣有要事禀报。近日丞相到微臣处报案,称府中有人偷窃,奴仆失手打死了人。 微臣派人调查后发现,那死者身份似乎有些特殊,虽不能完全确定,但微臣心中疑虑甚重。” 刘劭微微抬眼道:“有何特殊之处?但说无妨。” 江恪犹豫片刻道:“微臣发现那死者的衣着打扮与宫中之人有相似之处,只是不敢确定其确切身份。微臣不敢擅自处理,特来向皇上禀报。” 刘劭听后,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沉思。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江廷尉,你定是看错了,死者怎会是宫中人?不过是衣着打扮相似罢了。” 江恪连忙说道:“皇上圣明,或许是微臣看走了眼。那依皇上之意,此案就以盗窃之罪结案?” “不错,速去办理,切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 江恪心领神会,再次跪地叩首道:“微臣遵旨,定当妥善处理此事。”说罢,慢慢退下。 刘劭则坐在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难道是刘义宣发现了朕安插在他府中的暗哨,而暗哨查到了什么,所以才故意将其杀害,却谎称是盗贼?若真是如此,他这是不打自招。”刘劭心中揣测着。 刘劭眉头紧锁,开始仔细回忆近期刘义宣的一举一动。他试图从那些细微的举动中找出蛛丝马迹,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突然,他想到了江州之战,心中涌起一阵疑云。他怀疑当初自己所定的进攻日期极有可能是他泄露出去的,才让刘骏提前一天发动攻击。 刘劭越想越觉得可疑,自言自语道:“当时的作战计划极为机密,刘义宣便是知情者之一。难道真的是他出卖了朕?”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但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能贸然对刘义宣采取行动,否则可能会引起朝中更大的动荡。 刘劭站起身来,在殿中缓缓踱步,目光时而落在华丽的装饰上,时而望向窗外的天空。 他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是继续暗中观察刘义宣,等待更多的线索出现,还是主动试探,看看刘义宣的反应? 最终,他决定双管齐下,既准备再派人继续暗中观察刘义宣,等待更多的线索出现,又准备等待时机,主动试探,让刘义宣露出马脚。 他立刻唤来萧斌,吩咐道:“加派人手,密切监视丞相府的一举一动,任何异常都要及时向朕汇报。” 萧斌领命而去。 刘劭又开始思索着如何进行主动试探。他深知不能过于急切,否则容易打草惊蛇。他需要精心等待一个时机,让刘义宣在不经意间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 而出京后,刘骏便沿着大路行走。行不多时,便望见前方出现了一群神色仓惶、拖家带口艰难前行的逃难群众。 刘骏不觉有些奇怪,下马问道:“乡亲们,你们为何如此匆忙逃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老者说道:“这位公子,你也快逃吧,朝廷疯狂地征兵啊,他们不管我们死活,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实在是没法活了呀!我们的田地无人耕种,我们的家庭都要被拆散了啊!” 刘骏惊讶地问道:“难道老伯这样的年纪也是朝廷征兵的对象吗?” “怎么不是,下到十三四岁,上到六十几岁,只要是男子,不问情由,见人就抓,我们直接不知道该到哪儿去避难了啊!”原来地方官员为了完成朝廷分派下来的任务,有些直接不论老幼,见男子便抓。 刘骏脸上满是愤怒,怒吼道:“刘劭简直是丧心病狂,丝毫不顾百姓的死活!只知道一味地掠夺和欺压,这般行径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他把百姓当成了什么?当成了随意宰割的羔羊吗?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恶!本王绝不允许他如此肆意妄为!” 这时,人群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声音颤抖着说道:“是武陵王!真的是武陵王啊!当年武陵王带兵路过我的家乡,我曾目睹过王爷的风采。 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直到听见王爷自称本王,我才敢相认啊!” 听到中年男子的呼喊,群众们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蜂拥着围拢过来,眼中满是期盼和渴望,仿佛刘骏就是他们在黑暗中苦苦寻觅的那一束希望之光,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刘骏说道:“乡亲们莫怕!本王已决定对这无道的朝廷开战!我定会还大家一个太平盛世,让你们能够安居乐业,不再受此等苦难。 你们暂且到南冀州暂住,待本王拿下京城,你们再回来吧!” 百姓们听了,顿时面露喜色,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刚才的中年男子道:“王爷,若您不嫌弃,我愿意跟随您!与您并肩作战,一起对抗这邪恶的朝廷!” 另一个男子也道:“对,我们一起和王爷战斗!哪怕付出生命,我们也绝不退缩!” 刘骏看着众人,眼中满是感动和坚定,大声说道:“好!有你们这些勇敢而忠诚的乡亲们的支持,本王信心倍增!我坚信,我们众志成城,必将取得胜利。” 于是,众多群众热血沸腾,纷纷挥舞着手臂,神情激昂地表示要加入刘骏的军队,一同对抗朝廷,现场气氛热烈而激昂。 刘骏带着这浩浩荡荡的百姓队伍,一路前行。 第118章 剑指京都 终于抵达南冀州。 刘骏神色严肃,随即吩咐道:“速速到临川、江州等地通知薛安都等将领到此处集结,共同商议攻打建康的相关事宜。 记住,此事十万火急,不得有半分延误。若有差池,军法处置!” 士兵们抱拳领命,一刻也不敢耽搁,即刻启程。 没几日,薛安都等人就陆续到了南冀州。 在宽敞而肃穆的军政厅中,刘骏神色严肃地端坐在上首,周围环绕着诸位将领,众人皆面色凝重,目光专注地参与这场关乎重大战略的商讨。 刘骏扫视众人后沉声道:“诸位,此次攻打京城建康,乃是决定我们前途命运的关键之战。关于进攻之策略,我们需谨慎谋划。” 袁业隆道:“王爷,广陵乃是军事要地,我们可在此集结大量精锐,作为主攻方向之一。 广陵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我们可先派先锋部队悄悄清除城外敌军的暗哨和据点,为后续大军的进攻铺平道路。同时,利用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全力突破。” 刘直道:“确实如此,而历阳也是建康的重要门户,我们可精心策划佯装进攻,以此吸引建康守军的大部分注意力。 在历阳城外,多设置疑兵营帐,虚张声势。派遣小股部队频繁骚扰敌军防线,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的主攻点在此,从而为其他方向创造机会。” 薛安都提出质疑:“但历阳的佯装若是把控不好,容易被敌军识破,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刘骏微微颔首,回应道:“这便需要我们精心布局。历阳的佯攻部队要配备精良的伪装装备,模仿主力部队的旗号和行军特征。 同时,要安排擅长情报工作的人员,密切监视敌军的动向,及时调整策略。要让这佯攻看起来无比真实,同时也要留有后手,以防敌军察觉。” 稍作停顿后,刘骏又道:“还有姑孰,这个地方是进入建康的重要水路通道,我们要充分利用其地理位置,将其作为跳板,对建康的西南门户发起猛烈攻击。 在进攻之前,需派遣探子详细了解敌军在姑孰的布防情况,找出其薄弱环节。” 明金接口道:“可是江面上情况复杂,如何选择合适时机强渡长江就极为重要了。” 刘骏道:“不错,所以我们需先派出小股水军试探敌军防线,摸清敌军水军的巡逻规律和防御工事。 再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在夜色或恶劣天气的掩护下强渡长江,与建康守军展开激战。”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接着便开始热烈讨论起来。 “广陵的进攻必须要做到雷霆万钧,不给敌军喘息之机。在进攻时,要充分利用投石车、攻城车等器械,迅速突破城门。” “历阳的佯攻部队要随时保持与主力的联系,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策略。可安排信鸽传递情报,确保信息的及时传递。” “在与建康守军激战过程中,各军之间要相互呼应,协同作战。提前制定好暗号和联络方式,以便在战场上迅速传递指令。” “要制定好各种突发情况的应急预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如敌军增援、天气突变等情况。”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完善着作战计划,每个人都深知这场战役的重要性和艰巨性,都在竭尽全力为攻打建康出谋划策,期望能够取得胜利。 经过一番深入而又全面的研讨,刘骏站起来总结道:“综合诸位的意见,本王决意就以广陵、历阳、姑孰三地为突破口,攻打建康。 广陵便由袁兄为主将,薛将军为副将,将精兵强将屯驻于此。待时机成熟,全力出击,务必一举突破。 历阳之地,考虑到力年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便以刘直为主将,主要领导一军佯装大规模进攻,虚张声势,吸引建康守军之注意,使其分兵应对,为他处之进攻创造有利条件。 佯攻时,要多点燃篝火,制造浓烟,让敌军误以为我军兵力众多。 姑孰,乃关键跳板,便由本王亲自率领幽澜水军迅速占据。渡江前,准备充足的火攻器具,以应对敌军水军的阻拦。待过江之后,迅速与建康守军展开激战,务必打乱其部署。 本王则坐镇姑孰,广陵、历阳的战况要随时来报,以便我及时根据情况调整作战计划、调配资源和兵力部署。各路军队须紧密配合,相互支援。作战之时,当灵活应变。” 诸位将领齐声答道:“谨遵王爷号令!” 攻打建康的战略商定后,刘骏立即派人将具体计划告知了刘义宣和沈庆之。 京城周遭的风吹草动,犹如密集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刘劭的心间,让他如同置身于热锅之上的蚂蚁,内心的焦躁如火焰般熊熊燃烧,坐立难安。 他急召拓跋余入宫,那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与从容,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怒色,他瞪着拓跋余,近乎咆哮地说道:“南安王,朕之前已满足了你的诸多要求,不仅让你带走了王偃,还忍痛割让了汝南的领土。 可如今,刘骏即将攻打京城,这兵临城下的危机步步紧逼。你究竟何时出兵?” 拓跋余神色自若,嘴角轻轻扬起,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稍安勿躁,我自然会出兵相助。” 刘劭听闻,心中的怒火更盛:“朕满足了你的要求,你却再三拖延,莫非你在耍朕?” “皇上息怒,小王绝无此意。”拓跋余心中虽有不满,但仍强压着情绪。 “那你倒是说说,何时才能出兵?”刘劭的声音愈发严厉,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皇上,小王需要一些时间来整合兵力,部署战略。” “朕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还要等到何时?”刘劭猛地一拍椅子扶手,震得桌上的茶杯微微晃动。 “皇上,刘骏兵强马壮,我们需要谨慎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罢了,朕就再给你一些时间,但你必须尽快出兵,否则你驿馆中的南安王妃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 刘劭竟以宪嫄来威胁自己,拓跋余不由得怒气陡生:“皇上,小王的王妃若是在此期间出了什么事,小王可不敢保证北魏士兵是否能顺利到达建康了。” “哼,她是否能平安无恙,那就得看王爷你是否能及时出兵援救京城了。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别逼朕采取极端手段。”刘劭的眼神充满了威胁。 拓跋余忽然哈哈笑道:“小王只是跟皇上开个玩笑,皇上又何必当真呢!七日内,北魏大军必到京城!” “如此那便最好。”刘劭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那小王这就去安排!”拓跋余转身出了皇宫,转身的一刹那,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回驿馆的途中,拓跋余一直在筹谋保护宪嫄之事。 因为虽然答应刘劭出兵,可是他同时做了安排。一旦发现形势不妙,他必然会让大军撤离。若真到了那时,刘劭又怎会轻易罢休。 回到驿馆,他就去找宪嫄,发现她此时正伏在王偃床前,已然熟睡。 这段时日以来,她衣不解带,每日照顾父亲,几乎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如今已是疲惫到了极点。 拓跋余轻轻走过去,心疼地看着她疲倦的面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宪嫄感觉面颊微痒,抬起沉重的眼皮,却惊见拓跋余的手正放在自己的头上。 她猛地一惊,心中慌乱不已,因担忧会吵醒父亲,连忙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王爷,您……” 拓跋余见她醒来,急忙将手缩回,若无其事地说道:“本王瞧见你头上有只苍蝇,便顺手帮你赶走了。” 宪嫄信以为真,亦抬手往头上摸了摸,那模样单纯又可爱。 拓跋余望着她这般可爱的模样,目光又移向病床上沉睡的王偃,接着说道:“本王有事要跟你说,到屋外说吧。” 宪嫄随他行至屋外,满心疑惑地问道:“王爷有什么事?” “刘骏即将进攻京城,此地不久后便不再是安全之地,所以本王想提前送你去北魏。” 听到刘骏的名字,宪嫄那疲惫的眼神仿佛焕发出些许光彩,说道:“可是我爹爹身体刚刚有些起色,我担心一路上舟车劳顿,他会承受不住。” 拓跋余心中泛起一丝醋意,忍不住说道:“你是舍不得刘骏吧?” 她心中诚然如此想,然而口中却并不承认,说道:“王爷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那你所言要伴本王左右是否还作数?”拓跋余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然而余光却停驻在宪嫄的面庞。 “我既说过自然不会食言。” 拓跋余紧盯着她,追问:“那你为何不愿去北魏?” “我想还是等王爷在京城中的事办完后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拓跋余微微皱眉,神色忧虑地说道:“本王是担心京城局势混乱,会危及到你的安全。” “王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宪嫄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王爷,若是刘骏真的攻进了京城,不知您有何打算?” 拓跋余眼神一冷,沉声道:“哼,他刘骏未必能得逞,本王自会做好万全之策应对。” “这么说,你是要帮刘劭吗?”宪嫄的声音微微颤抖。 “本王并非要帮他,只是我更不想看到刘骏取胜。” “可刘劭暴虐无道,百姓苦不堪言,若您助他,百姓岂不是要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吗?”她望着拓跋余,眼神中充满了恳切。 “王妃,你是在为刘骏当说客吗?”拓跋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泛起一丝怀疑和恼怒。 “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在战场上厮杀。”宪嫄的眼眶微红。 “哼,你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吧?”拓跋余冷哼一声,心中的醋意愈发浓烈。 “我又何尝不担心王爷。”话一出口,宪嫄的面颊便微微有些发热。 拓跋余听了宪嫄的话,那原本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说道:“你当真担心我?”他的内心其实充满了期待,渴望从宪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宪嫄轻点了下头,说道:“我自是不愿王爷受到伤害。” “有你这句话便足矣,放心罢,本王征战多年,自然知晓如何自保。”拓跋余说完,转身离开的瞬间,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欢喜,心中犹如被春风拂过,暖意融融。 第119章 设套惑敌 此时的皇宫中,刘劭正为应对刘骏的进攻而焦头烂额,他召集大臣们商讨应对之策。 刘劭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神色焦虑地说道:“诸位爱卿,刘骏即将来袭,广陵、历阳、姑孰虽为重要门户,但不知他会重兵攻向何方,该如何应对,诸位有何良策?” 江湛站了出来,拱手说道:“皇上,近日历阳守将来报,言历阳周边敌军动作不断。 且探子细细探查,从敌军在城外安营扎寨的帐篷数量来判断,此地必是武陵王的主力所在。臣反复思量,料定历阳定是对方的主攻之地。” 沈庆之紧接着站出,微微颔首道:“江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可将重兵屯驻于此,以作完全之备。 但我们也不能大意,敌军狡诈,或许这只是他们的虚张声势。我们应分兵驻守,确保每一处都有足够兵力抵御可能的攻击,切不可将赌注押在一处,否则一旦判断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其余大臣也纷纷进言献策。 “亦需派遣探子,密切监视武陵王军队各地的动向,以便能尽早知晓其主攻方向,及时调整部署。” “我们还应考虑到武陵王可能声东击西,表面佯攻一处,实则主攻另一处,须得谨慎应对各种可能。” “京城建康的防御亦不可忽视,万一武陵王突破门户,我们必须确保京城有足够的力量坚守。” 董先道:“我们还可以利用刘烨在双方大军面前彻底揭露武陵王起兵谋反的罪名,让他不能再蛊惑人心。” 有的大臣附和道:“董将军所言甚是,武陵王之所以兵不血刃拿下梁州和南冀州,便是自持手中的那份伪诏,若是刘烨能当众澄清事实,那么其军心必定会动摇。”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可是刘义宣却不发一言。 刘劭问道:“丞相,保卫京城这么大的事,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义宣道:“皇上,臣认为各位同僚所言已很是周全,尤其董将军所言更是与臣不谋而合。 臣想刘烨澄清事实后,臣再以叔父的身份劝武陵王投降,不必再做无谓的抗争,或许能够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丞相的意思是想劝降刘骏?” “没错,皇上。我们可先将刘烨押送到历阳,如果武陵王的主力部队果真如江大人所言就在此处,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就说明武陵王必在此处。 可若是不在,那我等便将这消息放出,引武陵王来此。凭他和刘烨的关系,臣料定他必会前来。 而后,若他听臣所言,乖乖投降了便罢,若是不听,我们在此屯驻的重兵,也定让他有来无回,就算不能一举将其剿灭,也必然会让其得不偿失。” “丞相何以会选择历阳?” “历阳位于建康的上游,是长江防线的重要一环。我们在历阳可以控制长江水道,并且历阳周围地形复杂,有山脉、河流等自然屏障,有利于防守,能够更好地抵御武陵王的进攻。” “丞相所言也不无道理,既如此,那便照此行事。董将军,你就与丞相一同负责在历阳做好各项部署。” 董先回道:“是。” 朝会后,刘义宣便与董先就历阳的部署进行了讨论。 董先道:“丞相,下官以为要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首先需调配一支精锐部队,将刘烨严密押送前往历阳。 到达历阳后,立即着手加强城防,在城墙上增派岗哨,布置弩箭等防御武器。 同时,在历阳周围的山脉、河流等关键地点设立关卡和哨所,安排专人值守。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刘义宣笑道:“兵力部署方面本相可是比不上董将军,就完全听从将军的安排。 不过本相作为武陵王的叔父,由本相将消息放出,就约定本月初九历阳相见,武陵王必然不会怀疑消息是伪,他必会如约出现”。 “如此也好,我与丞相分工协作,也能更好地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二人商讨已定,刘义宣便匆匆赶回家中。立即吩咐阿福传子女孙辈到厅堂。 一大家人来到厅堂,长子刘恢问道:“父亲,不知召我们来所为何事啊?” 刘义宣道:“如今京城局势复杂,即将有大乱,为保我刘家平安,你们需作好离开京城的准备,前往安全之地暂避。” 次子刘恺道:“父亲,为何如此突然?这京城好好的怎会有大乱?” “有些事你们无需知晓太多,听我的安排便是。” “可是,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引起朝廷怀疑?” “我自会妥善安排,你们不要多问,收拾好行装即可。” 刘恢道:“父亲,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离开。你们放心去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父亲,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莫要再问,时候一到阿福自会带你们离开,你们只管回去准备便是。”刘义宣说完,手一挥,示意众人散了。 待众人走后,仅剩下阿福,刘义宣吩咐道:“阿福,这封信你送到历阳给刘直,务必嘱咐刘将军要以大局为重,切不可犹疑,导致全盘计划受阻。 继而转道姑孰,将这封信交给骏儿,让他初九行动,并立刻到悦朋客栈通知萧统领和云俚过来。”刘义宣说着,将信递给了阿福。 阿福领命后立刻出发。 刘直收到刘义宣的信后却是拿不定主意,因为此事实在太过重大,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将军,怎能做得了这样的决定! 然而,若不按照丞相所说去做,的确会对整个战局产生不利影响。从收到信一直到初九,他始终处在纠结难熬之中。毕竟此事关乎刘烨的身家性命。 第120章 援计夭折 刘劭和董先来到关押刘烨的地方,原来此处竟是皇宫中早已废弃的冷宫。 守卫打开门,只见刘烨全身血渍斑斑,正无力地躺在肮脏破旧的床上。 刘劭来到近前,刘烨用双手挣扎着起身,说道:“皇上,我已答应您的要求,只求此事完成,您能信守诺言,放我离开。” 刘劭道:“那是自然,你只要在大军面前揭露刘骏手中遗诏乃是伪诏,朕定然会放了你,还会为你治好腿上的伤。” 原来刘烨被擒入宫后又遭受了无尽折磨,另一条腿也已被打断。经受不住折磨的他终于答应刘劭的要求,同意当作证人,证明刘骏手中太子废立诏书是伪造。 刘烨道:“皇上放心,只要微臣出面作证,刘骏的军队必定军心大乱,不战自溃。” “很好,不过你也别想玩什么花样。” “皇上,在生死面前,我岂会不识时务。微臣一定会尽心尽力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 “最好是这样,若你胆敢有半分虚假,朕定让你生不如死。” “皇上放心,您的手段微臣已经领教过了,若是我早知会毁掉一双腿,一定不会再固执,跟皇上对着干。”刘烨说着,看了看自己已残废的双腿。 刘劭冷哼一声,甩袖离去。董先跟在其后,回头看了一眼刘烨,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董先说道:“皇上,这刘烨真的可信吗?臣总觉得他未必会真心顺从。” 刘劭说道:“先不论他是否真心,只要他能在大军面前揭露伪诏之事,便能打乱刘骏的阵脚。至于之后,哼,他已毫无用处,杀了便是。” 董先忧心忡忡地说道:“皇上,可万一他临时变卦,反咬一口,那咱们岂不陷入被动?” 刘劭冷笑道:“他若敢,朕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一旦察觉他有什么小动作,立刻将其当场斩杀。” 董先微微躬身,说道:“皇上圣明。” 初九这一日,董先果然押着刘烨高高立于历阳城楼上。 城下则是刘直率领的几千人马,“武陵王”的黑色大旗正在风中飘扬。 为了营造出千军万马的感觉,迷惑董先,他命军队离城楼远远的,点燃狼烟,并且最后排的士兵骑在马匹上,马尾巴上系上树枝,不停地来回奔跑,扬起大量的灰尘。 董先也确实被这阵势所摄,在城楼上大喊道:“武陵王,刘烨便在本将军的手里,你若还顾念你们之间的情意,想救他,那就速速投降。” 刘直此时正伪装刘骏的身份,由于离得远,董先也看不清他的面貌。 刘直命一名士兵回话道:“董将军,我们王爷说需先将刘烨带到城下,当场验明正身,确是本人,我们王爷自会考虑将军的提议。” 董先哈哈大笑道:“你们当本将军是三岁小孩吗?这点小把戏岂能骗着我,若是刘烨到了城下,还回得来吗?” 士兵又大声回道:“董将军若是有顾虑,我们王爷说大可让将军亲自押着刘烨到城门处,我方只派一名士兵前往一看便是。” 对于此提议,董先不免有些犹豫,刘义宣趁机道:“董将军,本相看我们大可接受武陵王的提议。让他们在城门口一看便知,或许武陵王兄弟情深,真为刘烨而投降也不一定啊。” 董先想,由自己亲自押解,并且刘骏只派一名普通士兵前来查看,必不会出现任何纰漏,便点头答应道:“既然丞相认为可行,那下官应承便是。” 于是董先大喊道:“好,武陵王,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刘烨必死无疑。” 刘义宣随即吩咐身后的士兵道:“你们还不快将刘烨带下去?” 两名士兵应道:“是!”便低着头走向刘烨。 此时刘烨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精神萎靡,全身血迹,双腿无力地耷拉下来。 当两个士兵走向他时,他抬头看了一眼,不禁惊讶万分,这两人竟是萧奇和云俚。云俚看到他这副惨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董先率先下楼,走在前面,萧奇和云俚抬着刘烨则紧随其后。 到得一楼,董先命令道:“打开城门。”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眼见计划即将成功,几人都是兴奋不已。 董先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刘烨,向等候在门外的刘骏士兵说道:“可看清楚了,这就是刘烨,如假包换。” 这名士兵正是元景,他一看到刘烨,眼中霎时惊喜万分。而萧奇和云俚则抬着刘烨快速从董先身旁急奔而过。 就在这时,城楼上突然发出一声大喊:“董将军,有诈,快关城门。” 闻言,董先大惊,他刚要伸手阻拦,一对匕首便如闪电般狠狠地朝他攻了过来。他身形一闪,惊险地躲过匕首的凌厉攻击,顺势一把抓住椅背,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把人抢走?” 萧奇怒喝道:“董先,你休要阻拦!”手中的剑瞬间舞动起来,剑影如银蛇般闪烁,带着呼呼风声直逼董先。 董先不慌不忙,侧身避开,同时抬脚踢向萧奇手腕。 萧奇手腕一转,剑势一变,横削董先下盘。 云俚也喊道:“快放开椅子,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一手牢牢抓住椅子的脚,一手紧握着峨眉刺,飞身而起,从侧面朝着董先刺去。 董先反应迅速,用椅背一挡,“砰”的一声,震声作响。 董先冷笑一声:“哼,有本事就来啊!”他依靠着椅背的掩护,身形不断地变换位置,时而用椅背挡住萧奇如急风密雨般的剑招,时而侧身避开云俚刁钻诡异的峨眉刺攻击。 三人绕着椅子激烈打斗,元景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刘烨看到城内的士兵如潮水般向着门口涌来。他心中焦急万分,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萧奇他们陷入危险,吃力地说:“萧奇、元景、云俚,快走!别管我了!” 云俚急忙回应:“不,刘烨,我不会抛下你的!”说话间,峨眉刺攻势更猛,招招致命。 萧奇也喊道:“对,要走一起走!”他剑式突变,剑剑直取董先要害。 董先趁此机会,突然发力,双手猛地一拉,将椅背连同椅子上的刘烨一起拉向城内。 士兵们迅速行动,沉重的城门在“嘎吱嘎吱”声中快速关闭。 云俚狠狠跺脚,眼泪已如决堤之水哗哗流了出来,哭道:“就差一点!”他们三人眼睁睁地看着刘烨被董先抢进城里,心中充满了忧虑与无奈。 刚才的一幕把董先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待他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见禁卫军副都统赖正亭正立于城头,并且竟然将刘义宣控制住了。 他赶紧命人将刘烨一同抬上城楼,讶异道:“赖副都统,你这是何意啊,怎么将丞相抓起来了啊?” 赖正亭道:“董将军,若不是刚才我来的及时,恐怕丞相的计策就要得逞,刘烨已被救走了。” “赖副都统是说这是丞相所使的计策?” “不错,若不是皇上英明,我们可就要被他蒙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其中缘由我也不甚明了,皇上让我将丞相带回京,同时也让我给将军带句话。” “皇上有何指示?” “皇上说,若武陵王愿意救刘烨而投降便罢,若是不听,就让刘烨依照之前所说的去行事,他照做则罢,否则......”言罢,用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刘义宣知计谋败露,再听到刘邵要杀刘烨,便大声骂道:“刘邵这个暴君,这个逆贼,人人得而诛之,烨儿,叔父对不住你啊!” 刘烨道:“叔父,你已经为烨儿做了太多,是烨儿对不住您才是。” 董先转向刘烨说道:“刘烨,你可听清楚了,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我当然清楚,劳烦董将军。” 董先于是一扬下巴,示意士兵将刘烨抬到女墙的位置。 刘烨拼劲全力大喊道:“云俚,这辈子我对不起你,若是有来生,我一定早早来到你身边,好好陪伴你,不再让你为我担心。” 云俚听到这诀别的话语,痛哭流涕道:“刘烨,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回云林堡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多么想和你回去,永远陪着你,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董先不耐烦地说道:“刘烨,本将军不是来听你述说衷肠的,把该说的话好好说了,我就放了你,你们要说什么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刘烨哈哈大笑道:“董将军要我说什么,说刘劭是弑君夺位,诬陷武陵王,残害忠良的逆贼吗?” 董先听了这些话,目眦欲裂,怒道:“刘烨,你当真是不怕死吗?” “死又有何惧,你们想要我说出一句对休龙不利的话,真是痴人说梦。” 董先怒不可遏,一把抽出身旁士兵的腰刀,死死盯住刘烨,说道:“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当着城下士兵的面说武陵王废立太子诏书乃是伪诏,我就放了你,否则,你立刻就会命丧当场。” 刘烨狂笑道:“还用不着你来动手。”说完,刘烨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抓住女墙,整个人便冲了出去,身子直直地跌落下去。 刘义宣看到刘烨跳下城楼,大喊着“烨儿”挣脱士兵的控制,跑向城墙,想抓住刘烨。可哪里来得及呢。 眼睁睁看着刘烨快速坠落,刘义宣心痛万分,老泪横流。叫道:“烨儿,你慢慢走,好好等着叔父,叔父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看到这悲惨的一幕,城下士兵无不动容,有的士兵满脸悲伤,有的士兵双拳紧握,有的士兵低声叹息,而云俚则是嘶声叫道:“不要啊!” 瞬间挣脱萧奇的束缚,不顾一切地朝城墙下飞奔而去。由于脚下发软,摔倒了下去,头上的头盔也掉落在地。 萧奇看着云俚如此,心痛不已,只得静静地提着剑与元景护在其后。 刘直赶紧指挥弓箭手道:“掩护他们!” 弓箭手们瞬间弯弓搭箭,箭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城楼上方,仿佛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 城楼上的士兵见云俚越奔越近,心中也颇为焦急,于是请示道:“董将军,这女子快要冲过来了,是否放箭?” 董先眉头紧皱,沉凝片刻后道:“算了,一个死人,一个女子,能成什么气候……” 云俚跌跌撞撞地来到城下,抱着刘烨痛哭道:“刘烨,你说过的,你要和我生儿育女,要生一群小蝙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刘烨的脑袋不断地流血,粘稠的血液把云俚的衣袖都粘湿了,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云俚赶紧将耳朵贴到他的嘴旁,刘烨道:“我也好想和你生儿育女,好想和你拥有一群属于我们的小蝙蝠,可是……我做不到了……” 云俚的泪水瞬间涌出,哽咽着说:“不,刘烨,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丢下我,我们还要一起实现那些承诺呢。” 刘烨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对不起……云俚,我可能要失约了……但我真的好爱你……” 云俚紧紧地抱住刘烨,嘶声道:“不要说这些,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刘烨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缓缓地说:“云俚……如果有来生……我还会来找你……继续我们未完成的梦……”说完,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云俚放声大哭,对着天空嘶喊着刘烨的名字,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萧奇看到这一幕,也是泪流满面。 城楼上,赖正亭看到远处的刘骏竟然对刘烨的死不为所动,不禁生出了疑虑,遂问道:“董将军,你不觉得奇怪吗?” 董先问道:“赖副都统说什么奇怪?” 赖正亭指着远远骑在马上的刘直,说道:“那人当真是武陵王吗?” “是啊,他从头至尾从未说过一句话,面对刘烨的死却又无动于衷,莫非,莫非这是虚张声势之计?” “那,那广陵、姑孰此刻岂不是……” 两人想到中计,瞬间汗流浃背,纷纷看向刘义宣。 刘义宣则哈哈大笑道:“现在才知道,似乎太晚了些。” 赖正亭道:“董将军,我得赶紧回朝复命,就此告辞。” 还没等董先回答,便匆匆命士兵押着刘义宣向皇宫疾驰而去。 第121章 身陷囹圄 刘义宣还全然不知,他之所以会彻底暴露身份,恰是因为昨夜其家人试图逃离京城的举动。 这晚,阿福带着丞相府中的众多家眷,企图趁着夜色逃出皇城。在此之前,阿福已悄无声息地将刘劭重新安排的哨探给暗中解决掉了。 可这般浩浩荡荡的一家子要出城,怎能不引起城门守卫的注意。 城门校尉耿青心中不由得一惊,即刻派人去通报萧斌,自己则面不改色地慢步走到骑着马的刘恢跟前,脸上堆着看似亲切实则满是探究的笑容,开口问道:“南谯王世子,这般兴师动众的,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刘恢此刻内心十分忐忑,不过想到阿福的嘱咐,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原来是耿校尉啊,我这会儿心里正焦急得很呢。 突然得知家中祖父在祖籍之地病重,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我身为孙儿,特地带着全家急急忙忙赶回去见最后一面,也好尽尽孝啊。” 耿青心中暗自生疑,嘴上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世子。真是对不住您呐,上头有命令,近日进出皇城的车轿都必须接受检查,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世子您多多担待。” 刘恢急忙说道:“耿校尉,您言重了,理应检查,那就有劳耿校尉动作快些,免得耽误了行程。” 耿青回应道:“那是必然,只是今日守城人手稀缺,恐怕这些车轿只能一辆接一辆地仔细检查了,还望世子莫要怪罪。” 阿福此时按捺不住,插话道:“耿校尉说得在理,那就检查一辆放行一辆,以免大伙都在此处耽搁。” 刘恢紧接着又问道:“耿校尉,您意下如何?” 耿青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般,那就开始检查吧,请世子移步至一旁,稍作等待。”耿青一边寻思着怎样继续拖延,一边指挥着手下展开检查。 耿青的手下们搜查得极为细致,他们将马车的帘子高高掀起,脑袋探进车内,仔细查看座位底下以及车厢的暗格,任何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都不放过。 就连车辕和车轮,他们也都认真检查,用手摸索,查看是否存在异常。 阿福在一旁紧盯着检查的士兵,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一个士兵甚至爬到了车底,仔仔细细地用手摸索着车轴和底盘的连接处。 终于,士兵们结束了对这辆马车的检查。阿福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赶忙说道:“耿校尉,世子的车驾已经检查完毕,可以放行了吧。” 耿青眼见萧斌仍未到来,可再继续拖延也实在没有理由,只得无奈地说道:“开城门,为世子放行。” 刘恢刚刚驱马踏出城门,突然,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奔来,凑到耿青耳边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 耿青一听,脸色骤变,原本还算温和的目光此刻看向阿福等人时,变得犹如尖锐的刀刃般凌厉。 他扯着喉咙大声吼道:“来人呐,把他们统统给我拿下!” 阿福听到这声怒喝,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世子赶快跑,其余人等迅速冲出城门!” 刹那间,城门处乱作一团,人们的呼喊声、车马的嘶鸣声相互交织,震耳欲聋。 耿青心急火燎地嘶吼着:“快关城门,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阿福反应敏捷,手持利刃,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将正在关闭城门的守卫斩杀。有几辆车趁机瞅准时机,快速冲出了城门。 就在这时,萧斌仿若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只见他手握利剑,眼神恰似冰窟寒潭,瞬间便与阿福交起手来。 萧斌的剑式刚猛暴烈,径直朝着阿福的要害猛袭而去。 阿福的身形飘忽不定,犹如风中落叶般轻盈,一次次巧妙地避开那些致命的攻击。他的双腿仿若灵动的蛟龙,踢出时带起阵阵凌厉劲风,令萧斌难以近身。 萧斌的剑势紧密得毫无破绽,每一剑都怀着必杀的决意。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直刺向阿福的咽喉、心窝与腹部。 阿福侧身闪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左腿猛地横扫而出,犹如一根粗壮无比的铁棍,带着千钧之力。 萧斌匆忙跃起,那腿风刮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阿福趁机向前猛冲,手中利刃好似毒蛇吐信,朝着萧斌的腹部疾速刺去。 萧斌反应极为迅速,挥剑抵挡,“铮”的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 两人陷入激烈的鏖战,剑影和腿影交错繁杂,令人目不暇接。一时间,竟难以分出高低。 但阿福的腿功愈发威猛,踢、踹、扫,变化多端,让人难以防备。只见他左腿高高抬起,仿佛一座山峰崩塌一般朝着萧斌的头顶狠狠砸下。 萧斌咬着牙举剑横挡,却被这强大的力量震得手臂酸麻,虎口阵阵疼痛。 阿福紧接着右腿迅猛侧踢,如闪电般击中萧斌的肋部。 萧斌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萧斌见情势不妙,眉头紧紧皱起,剑法骤然改变,变得刁钻狠辣。他手腕翻转,以极其奇异的角度朝着阿福的双目刺来。 阿福向后仰身躲避,同时飞起一脚,踢向萧斌的手腕。 萧斌剑势一偏,阿福趁机贴身靠近,膝盖如炮弹般猛地顶向萧斌的腹部。 萧斌疼痛难忍,却依旧紧咬着牙关,挥剑横扫阿福的腰部。 阿福躲避不及,腰侧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瞬间将他的衣衫染红。 然而阿福的攻击愈发凶猛。 突然,耿青看准时机,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利箭如流星般直直朝着阿福的腿射去。阿福躲闪不及,腿上中箭,身形一个踉跄。 萧斌趁机挺剑而上,利剑如毒蛇出洞,直直刺向阿福的心窝。 阿福被一剑刺穿,鲜血喷涌如注。他瞪大双眼,轰然倒在地上。未逃出的刘家人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恐惧瞬间将他们紧紧包裹。 女眷们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声,男人们则呆立在原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孩子们被吓得嚎啕大哭,紧紧抱住身边的大人,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在这混乱的尖叫声中,刘家人被士兵们粗暴地拉扯着带到了皇宫。 第122章 殿上指罪 不多时,刘义宣被赖正亭押解至宫中。 赖正亭先向刘劭汇报厉阳之事,随后将刘义宣带到太极殿。此时,刘劭与各大臣已在此等候。 刘劭坐在龙椅之上,大发雷霆:“刘义宣,你可知罪?” 刘义宣道:“不知微臣何罪之有啊?” “哼,你投靠逆贼,故意引诱朝廷将大军屯驻厉阳,还设计放走刘烨,让刘骏初九攻打京城,此等公然反叛朝廷之举还不是大罪吗?” “我无罪,有罪的是你,是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义的逆贼。”刘义宣说着,手指向高高在上的刘劭。 “你放肆。”刘劭怒目圆睁,拍案而起。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 刘义宣道:“今日我就要好好放肆一回,若不是你弑君篡位,今日在这龙椅上的人岂会是你。” “住口!”刘劭呵斥道:“朕乃天命所归,岂容你这乱臣贼子胡言乱语。” 刘义宣毫无畏惧,挺直了身子,继续说道:“你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杀害先帝,天理难容。” 刘劭冷笑一声:“哼,朕能登上这宝座,靠的是天命,是先皇亲口所传。” “刘劭,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今日我定要让天下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朕倒是想听听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诸位臣僚,巫蛊案发当日出现的那块鸳鸯玉佩根本就不是武陵王的,而是冯佐林之女冯丽莹所有。” 刘劭道:“哦,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这是少府的玉器领用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武陵王那块玉佩的鸳鸯是在阳面,而冯丽莹的那块是在阴面。 刘劭,你可以把玉佩拿出来给各大臣瞧瞧,看那块玉佩的主人到底是谁?” 刘劭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怒喝道:“朕看你手中之物就是编造的,少府的东西你岂能轻而易举就拿到手,岂不是说整个少府管理失职。刘少府卿,你说呢?” 少府卿刘遵考此时已是瑟瑟发抖,出列说道:“皇上息怒,微臣……微臣对此事并不知情啊。这玉器领用录向来保管严密,应该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刘劭道:“哼,应该?你自己经手的事自己会不清楚吗?” 刘遵考即刻将刘义宣手中的领用录拿过来仔细瞧了瞧,双膝立即跪了下去:“皇上,这,这确实是少府之物,有可能是少府中其他人收了贿赂,这领用录才会落入丞相之手啊。” “哼,你作为少府卿,未尽到管理之责,真是罪不可恕,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革职查办。” 刘遵考道:“皇上,求皇上开恩,饶微臣这一次吧。” 刘劭道:“今日若不惩处你,朕还如何管理好朝廷,拖下去!” 这时,两名侍卫进殿将刘遵考拖了出去。 刘义宣见状,冷笑一声道:“刘劭,你休要转移话题!这玉器领用录乃是铁证,由不得你抵赖! 你只需将那块玉佩取出来,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便可证明武陵王是受人冤枉的,而那幕后主使便是你。” 刘劭道:“好啊,江廷尉,去将玉佩取来,朕倒要看看丞相所言是真是假。” 廷尉江恪应道:“是,皇上。”转身就出了太极殿。 刘劭随即示意萧斌跟上。行不多久,萧斌就在身后叫道:“江廷尉请留步。” 江恪回过身来,问道:“不知萧将军叫本官有何要事?” “江廷尉,我看你这玉佩也不用去取了。” “萧将军这是何意啊?” “江廷尉难道还看不出吗,这丞相所言完全就是一派胡言,他就是为了给武陵王开罪,所以才编造了这么一套说辞,江廷尉又何必白跑一趟呢。” “这,这......” “江廷尉可要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联,你若是将玉佩取来,难不成是说皇上当时冤枉了武陵王不成?” 江恪面露难色,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下官着实左右为难。还请萧将军指条明路。” “江廷尉,既是少府的领用录能丢,玉佩难道就不能丢吗?” “萧将军,你不是没看到刘少府卿的下场啊。” “江廷尉,你可要想清楚,是这个惩罚轻呢还是掉脑袋轻啊。” 见江恪一时拿不定主意,萧斌继续道:“不过也请江廷尉放心,本官可以向你保证,这廷尉的位置永远是你的,一时的得失又何必在意呢。” “罢了罢了,下官听萧将军的。” “江廷尉,这才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那请回吧。”言罢,两人便回太极殿。 萧斌在殿门口向刘劭点了点头。刘劭不由得松了口气,问道:“江廷尉,玉佩可取了来啊?” 江恪跪地道:“皇上恕罪,那玉佩,那玉佩突然之间不知所踪了。” 刘劭故作惊讶,怒道:“不知所踪?江恪,你莫不是在戏弄朕?如此重要之物怎会突然不见?” 江恪磕头如捣蒜,慌张说道:“皇上息怒,微臣不敢有丝毫欺瞒,确实遍寻不得那玉佩。” 刘劭眼神阴鸷,冷冷说道:“朕看你是故意为之,想要包庇武陵王。” 江恪连忙辩解:“皇上明鉴,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此心。定是有人暗中捣鬼,偷走了玉佩。” 刘劭冷哼一声:“那你倒是给朕好好查查,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这种手脚。若查不出个结果,朕拿你是问。” 江恪颤声道:“微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然而你失职一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不惩处于你,难服于众,来人,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谢皇上不杀之恩。” 见侍卫又要上来拉人,刘义宣急忙阻拦道:“江廷尉,玉佩当真遗失?我看未必吧。” “丞相,玉佩,玉佩确实是丢了。” “哼,我看,这是你和刘劭演的一场好戏。” 江恪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着说道:“丞相明鉴,下官绝无此意,怎敢与皇上一同作戏。” 刘义宣冷笑一声:“你以为这般说辞就能蒙混过关?这玉佩关乎武陵王的清白,如今莫名丢失,其中定有猫腻。” 江恪连忙摆手:“丞相,下官真的不知,此事下官也是一头雾水。” 刘义宣向前逼近一步,说道:“江恪,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待真相大白之时,你便是刘劭的替罪羊,下场凄惨。” 江恪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刘劭怒吼道:“刘义宣,你竟敢公然威胁朝廷重臣,简直无法无天!” “刘劭,你若心中无鬼,何必如此动怒?” “住口,你竟敢附逆刘骏这个叛贼,是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刘义宣大笑道:“不就是死吗?本相一开始反你就做好了准备。” “真是大义凛然啊。不过朕不会让你那么孤独的,来人,将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刘义宣的家人被五花大绑着押上了大殿。 刘义宣一见此景,心头猛地一凉,惊叫道:“恺儿,你们为何没能出京?” 刘恺满脸惊恐与茫然,回应道:“父亲,我们尚未出城,就被朝廷的士兵给擒获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刘义宣转向刘劭,急切说道:“此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恺儿他们全然不知,恳请皇上放过他们。” 刘劭冷哼一声,问道:“刘义宣,你可知自己是如何败露的?” 刘义宣疑惑道:“难道不是此次我安排萧奇等人在身旁,企图救走烨儿所致?” 刘劭厉声道:“当然不是!自江州之战时情报泄露伊始,朕便对你有所怀疑,而后朕安插在你府上的探子身亡,更让朕对你的疑心加重了几分。” “当时我便说明过,那人于夜间翻墙入府,府中守卫误认其为盗贼行窃,为了自卫及保护府中财物,这才将其诛杀。” “在这般敏感的时期于你府上发生这等事,朕怎能轻易相信?直至此次你安排家人逃离京城,你的罪行才彻底暴露无遗。” 刘义宣悲声说道:“即便如此,恺儿他们对此确实一无所知,求皇上看在他们是你亲人的情分上,饶过他们吧。”说着,刘义宣双膝跪地。 刘劭神色冷峻,斥道:“哼,亲人?你莫非忘了一人造反,全家连坐的规矩?你犯下如此重罪,竟还妄想让朕放过你的家人?朕若开此先例,往后还如何治理国家、安定天下,又如何威慑众人!” 刘义宣泪如雨下,额头狠狠磕在地上,惨然呼道:“千错万错皆在臣之身,臣甘愿以死赎罪,只求皇上能大发慈悲,给他们一条活路啊!” 刘劭不为所动,决然道:“事到如今,再多言也无用。你的家人也必须为你的罪行承担后果!” 刘义宣闻言,如遭雷击,瘫倒在地,眼神空洞无神,嘴里不停喃喃:“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在一片哭喊、求饶声中,刘劭道:“既然你能为了刘骏赌上全家的性命,那朕倒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们也奋不顾身。 来人,将他们全都押到姑孰,朕要在那里亲自等着刘骏的抉择。若他来降,朕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若他不降,哼,你们就等着生不如死,受尽折磨吧!” 刘劭的话语中充满了无情和决绝,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沈庆之站在一旁,几次欲张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心里很清楚,此时说话无疑是飞蛾扑火,不但救不了这些人,自己也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紧紧咬着牙关,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与无奈。看着那些无辜之人即将被押走,他的心如被重石碾压般痛苦,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步步上演。 第123章 至亲蒙难 此时,姑孰之战正陷入激烈胶着之态。城头却缓缓升起了一个高高的架子。 远远眺望,隐约能看到架子上绑着一个人,还有十来个人正被蛮横地押解在那里。 刘骏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异常,当即下令停止进攻。 这时,城楼上一名士兵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武陵王,丞相一家与你密谋造反,如今东窗事发已被擒拿,你若还顾念叔侄情谊,就速速投降,否则,他们一家都将因你而陪葬!” 刘骏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惊,情不自禁地大喊道:“叔父!” 刘义宣大声喊道:“骏儿,你切莫顾及我们,刘劭就在这里,赶紧攻进城来,杀了他!” 刘劭缓缓踱步走到城墙边,脸上挂着张狂的笑容,说道:“刘骏,丞相一家的性命此刻都掌控在朕的手中。你若是执意进攻,坚决不肯投降,朕会立刻让他们血溅当场!” 刘骏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熊熊烈火,愤怒地吼道:“刘劭,你这无耻至极的恶徒,竟然使用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 刘劭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说道:“刘骏,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乖乖屈膝投降,朕兴许还能饶他们不死。否则,他们也会跟刘烨一个下场,死无葬身之所。” 刘骏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剑身不停颤抖,似乎在应和着他内心汹涌的愤怒,额头上青筋暴突,声音颤抖着吼道:“你说什么?你杀了小烨?” 刘劭冷哼一声,说道:“哼,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丞相精心谋划,将刘烨带到历阳,他或许还不会这么快就丢了性命。” 刘义宣悲声喊道:“骏儿,我原本想要救下烨儿,可惜计划败露,致使烨儿跳城身亡。我心中有愧啊! 我未将烨儿的行踪告知于你,实乃不想让你因烨儿影响了战局。我本想周全,却未曾料到会是这般结局,我对不起烨儿啊!” 刘骏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好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狂兽,内心的怒火仿佛要冲破身躯喷涌而出,他声嘶力竭地怒骂道:“刘劭,小烨手无缚鸡之力,你怎忍心对他下此毒手?” 刘劭恶狠狠地说道:“胆敢反叛朕者都得死,他们的生死现在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刘骏的神情明显有了一丝动摇,就在这时,刘义宣再次大声喊道:“骏儿,切莫犹豫!国之大义为重,万不可因我等而耽误了大事!” 刘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喝道:“刘义宣,朕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那朕今日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朕的厉害手段!”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把抓起身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毫不留情地将他拎到了城墙之外。 这孩子被吓得魂飞魄散,哇哇大哭起来:“爹爹、娘亲,善儿怕,快救救善儿。” 刘恺夫妻二人见自己的孩子陷入如此危境,惊叫声瞬间响彻云霄。女子瞬间被吓得瘫软在地,刘恺则心急如焚,连忙跪地磕头哀求道:“皇上,善儿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他吧。” “放过他?可以啊,你杀了你妻子,朕便放了你儿子。”刘劭冷笑着,示意士兵将一把寒气逼人的刀扔到他的面前。 刘恺看到那把闪着冰冷光芒的刀,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昏厥过去,嘴唇哆嗦着嗫喏道:“皇上,我愿以死谢罪,只求您放过他们母子。” “哼,朕的话就是不可违抗的命令,岂容你在此讨价还价,朕数到三声,你若还不动手,朕立刻松手,你就眼睁睁看着这可爱的孩子摔得粉身碎骨吧!”刘劭恶狠狠地说完,便开始大声数数。 刘恺颤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刀,眼神不自禁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心中满是痛苦与纠结,悲痛欲绝地喊道:“贞儿,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贞儿满脸泪痕,悲泣道:“相公,你深知善儿就是我的全部,我怎能忍心看着他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啊!”说着,她迈着坚定却又颤抖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刀尖处走去。 这时,刘劭那无情的数字已数到了二。听着善儿充满恐惧的喊叫,贞儿毫不犹豫地撞上了刀刃上,锋利的利刃瞬间无情地刺穿了她的腹部。 刘恺颤抖着双手松开了刀,匆忙扶住了贞儿,泪水如决堤之水,泣不成声。 贞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侧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声音细弱蚊吟道:“相公,一定要好好照顾善儿,我……。”话未说完,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刘恺望着怀里渐渐失去生机、身体逐渐冰冷的爱妻,惨然笑道:“贞儿,别害怕,我马上就来陪你。”言罢,他将插入妻子身上的刀猛地往后一推,长刀瞬间贯穿自己的身体,刘恺刹那间气绝身亡。 善儿见到这无比凄惨的一幕,撕心裂肺地嚎叫道:“爹爹、娘亲,不要丢下善儿。” 刘劭却冷酷地笑道:“好啊,既然你舍不得爹娘,那就随他们去好了。”话音刚落,刘劭的手无情地一松,善儿直直地沿着城墙跌落下去。 伴随着善儿悲惨至极的哀嚎,刘骏大惊失色道:“不要!”他心急如焚,正要催马上前,却被属下死死拦住。 刘义宣老泪纵横,悲愤地骂道:“刘劭,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你定会不得好死!” 刘劭轻蔑地说道:“你这个老贼,你居然还有力气骂朕,看来你的子孙死得还是太轻松了些。”说着,他示意士兵将刘义宣最小的儿子刘宝明抓到跟前,大喝道:“将他凌迟处死!” 刘宝明一听,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哀求道:“求皇上饶命啊。” 刘劭道:“你要活命很简单,那就求你爹让刘骏投降。” 刘宝明急忙跪爬至绑住刘义宣的木架下,哭喊道:“父亲,你快劝武陵王投降吧,否则,否则儿子就要没命了啊。” 刘义宣眼含热泪,坚定地说道:“宝明,刘劭的话岂能相信,你没看到善儿的下场吗?” 刘宝明道:“父亲,可是他们要将我千刀万剐啊!父亲,您就大发慈悲,救救儿子吧。”说着,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磕得额头鲜血直流。 “宝明,我们全家谁也逃脱不了,这是定数啊,我也绝不允许骏儿投降。”随即,刘义宣提高音量道:“你们若是不想备受折磨,何不快快自裁。” 闻言,城楼上顿时哭声一片,霎时间,被押的刘家人,有的心灰意冷,纵身一跃,跳下城楼;有的拔出身旁士兵的佩刀,毅然自杀;刘宝明则从地上爬起,满脸绝望,迅速冲向城墙猛撞而死。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刘劭急忙大喊:“拦住他们。” 可是已然来不及,刘劭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刘义宣则仰天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悲愤与决绝。 刘骏在城下则是痛心疾首,心如刀绞,道:“刘劭,刘劭,我要杀了你。”说完,命令大军再次做好攻城准备。 刘劭张狂大喊:“刘骏,刘义宣还在朕的手中,你若敢轻举妄动,朕就让他死无全尸!” 刘义宣高声喊道:“骏儿,莫要受这逆贼威胁,叔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只管杀了这奸贼,为我儿孙报仇,让他血债血偿! 我刘义宣一生光明磊落,不曾想竟会落入这逆贼之手,死又何惧!你当为天下苍生除此大恶,万不可因我而有半分犹豫,错失良机。放手一战吧,我纵是身死,在九泉之下亦能安息。” 刘劭眼神中透着阴毒,猛地将手中匕首往后一甩,那利刃如夺命的恶煞,瞬间直直插入刘义宣的手臂。 刘义宣紧紧咬着牙关,那钻心的疼痛令他浑身颤抖,可他硬是一声未吭,只是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刘骏见此惨状,急得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可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不能冲动行事,只能死死地盯着刘劭,双手紧紧攥着缰绳,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似要挣破皮肤。 刘劭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大声吼道:“刘骏,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还是执意不降,每隔一刻钟,刘义宣身上就会多一把利刃。” 刘骏心急如焚,焦急地喊道:“刘劭,你莫要伤害叔父,我降!” 明金赶忙劝阻,声音因急切而变得颤抖:“王爷,您万万不可上当啊,即便投了降,刘劭也绝不会放过丞相的。” 刘骏内心痛苦万分,声音颤抖着说:“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叔父遭此磨难。” 刘骏缓缓催马向前,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 刘义宣望着刘骏,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骏儿,我死不足惜,你若再向前一步,怎对得起先皇,怎对得起这城楼上下死去的十几口亡灵?”话音未落,又一把匕首无情地扎进刘义宣的身体。 刘骏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痛得他闭上了双眼,泪水夺眶而出,心中的挣扎如汹涌的波涛,令他几乎要崩溃。 他不知该如何抉择,是为了叔父的性命放弃抵抗,还是为了大义继续战斗。 刘劭指着刘义宣咆哮道:“你再敢多言一句,朕就将你碎尸万段!你以为朕当真不敢杀你吗?” 刘义宣看着刘骏越走越近,心中焦急如焚,瞬间心生一计。 他脸上露出一抹带着无尽凄凉的嘲讽笑容,对着刘劭大声吼道:“你这无耻小儿,有本事就杀了老夫啊! 你这个不中用的废物,除了用这等下作无能的手段威胁比你强千倍万倍的骏儿,你还有什么本事?怪不得先帝看不上你,要将太子之位传于骏儿。你倒是说说,和骏儿相比,你有哪一点能及他? 论智谋,你处处被他碾压;谈武功,你更是望尘莫及。你竟还在这皇位上作威作福,我真是为你感到羞耻!” 刘劭听着刘义宣的话,心中的怒火不可遏制。他紧咬牙关,“咯咯”作响,胸脯剧烈起伏着,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刘义宣的那些话,愤怒和屈辱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想也不想,猛地从萧斌手中夺过一把匕首,手臂用力一挥,那匕首如夺命的闪电,瞬间插入刘义宣的咽喉。 萧斌大惊失色,声嘶力竭地喊道:“皇上……” 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伴随着刘义宣嘴角那一抹欣慰的笑容,刘劭这才如梦初醒,明白自己中了激将法。 只见刘义宣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刘骏猛地勒住马缰,悲痛地仰天悲号:“叔父!刘劭,我不杀你誓不为人!给我狠狠地打,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拿下姑孰!” 刘骏的悲吼在战场上回荡,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令人闻之落泪。 刘骏身后的士兵们,个个义愤填膺,心中的怒火被点燃,斗志像燃烧的烈焰般高昂。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再次向着城池发起了如狂风骤雨般猛烈的进攻。 而城楼上的刘劭,此时也是满脸怒容。他怒吼道:“立刻让董先率历阳部分兵力前来助战,定要让刘骏战死在这姑孰城下!” 一名士兵匆匆领命,转身飞奔而去。 刘劭仍不罢休,继续发号施令道:“萧斌,你即刻前往武陵,将路淑媛给朕抓到皇宫,朕就不信,刘骏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命丧黄泉而不顾。” 萧斌不敢有丝毫怠慢,应声道:“是。”便迅速离城而去。 刘劭继而转向姑孰的主将胡玫,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说道:“胡将军,你是我刘宋的常胜将军,二十年来,战场上从未有过败绩。 此次刘骏作乱,企图颠覆朝廷,朕这江山可要倚重于你了啊。”说着,重重地拍了拍胡玫的肩膀。可他的内心,却在不停地打着鼓,不知这最后的防线能否守住。 胡枚受宠若惊,慌忙跪地道:“请皇上放心,武陵王想攻破姑孰,简直是痴人说梦,我胡玫就算拼了性命,也定保姑孰无虞。” “好,有胡将军这句话,朕就放心了,董先带大军一到,相信胡将军必能如虎添翼。 打败刘骏,指日可待,朕在宫中等待你的好消息。”言罢,刘劭看似镇定地大踏步离去,可他的脚步却略显仓促,透露出他内心的惶恐。 “恭送皇上。”众人齐声高呼,声音在城楼上回荡。 第124章 诀别之征 刘劭刚刚踏入皇宫,江湛便火急火燎地奔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敬道:“给皇上请安。” 刘劭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神色慌张的江湛,沉声道:“江大人,你如此慌慌张张,所为何事?” “皇上,昨日广陵主将姚元创派人来报,广陵战况激烈无比,对方兵力极为凶猛,广陵急需支援啊!” “哼,你立刻去把南安王给朕叫来,朕倒要问问他,他的北魏大军到底何时才能到达。” “皇上,南安王此时正在偏殿等候您呢。” 刘劭一甩衣袖,快步向偏殿走去,江湛急忙起身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偏殿。 刘劭一眼就看到拓跋余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品着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他大踏步走过去,厉声道:“南安王,你可真是好雅兴啊!朕的江山如今岌岌可危,你还有心思在这品茶?” 拓跋余听到动静,缓缓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嘴角微微上扬,道:“参见皇上,皇上脸色何以如此难看啊?” “哼,那你认为朕应该高兴吗?” 拓跋余微微一笑道:“皇上,我北魏三万大军已进入贵国境内,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王这支军队便听由调遣,这难道还不值得让皇上高兴吗?” 刘劭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紧盯着拓跋余,质问道:“南安王,你此话当真?你魏军果真已到?” “小王怎敢欺君?” 刘劭转头看向江湛,只见江湛微微点头,心中稍安。随即道:“好!南安王果真言而有信。朕要你这支军队即刻奔赴广陵,全权听从姚元创的指令。” 见拓跋余沉默不语,并未接话,刘劭心中涌起一丝疑虑,眉头紧锁,厉声道:“怎么?南安王,莫非你有异心?” 拓跋余连忙拱手道:“皇上,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小王若是有异心,又怎会让我北魏士兵来助您一臂之力呢。 只是这支军队向来由小王指挥惯了,突然换将,他们恐怕难以适应。 况且贵国与我北魏对士兵的训练和指挥方式颇有不同,小王也担心在如此紧张的战局之下,将士们缺乏磨合,一旦上了战场,必定会出乱子。” 刘劭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道:“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就让小王亲自带领这支军队上阵。相信由小王统领,守住广陵,击败敌军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什么?你要亲自上阵?”刘劭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皇上,小王既然说过要助您,那自然得拿出点诚意。况且,刘骏一直是小王欲除之而后快之人,我岂能不尽心尽力啊。” 刘劭听了这话,缓缓踱步,心中反复权衡。他暗自思忖:这拓跋余与刘骏素有嫌隙,若他真心相助,倒也不失为一个助力。但此人毕竟是北魏王爷,不可不防。 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好,可是你要受姚将军的节制,不可乱了主次。” “那是自然。” “如此,江湛,你就作为监军,随南安王一道前往广陵。”刘劭目光转向江湛。 江湛连忙应道:“是。” 刘劭又转向拓跋余道:“南安王,那你就先回去准备准备,朕有几句话要嘱咐江大人。” 拓跋余拱手道:“也好,那小王告退。”说完,便大步走出偏殿。 见拓跋余已走远,江湛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不知有何话要嘱咐微臣?” “你此次作为监军,其一,要全程监视好拓跋余。他若敢有异动,便与姚将军商议,设法除掉他。 其二,若是敌军败退,魏军已无用处,也设法一并除掉,尤其不能让拓跋余活着回来。” 江湛心中一惊,面露犹豫之色:“可是皇上,若是北魏三万大军全军覆没,南安王又死在我朝,北魏问罪下来,我朝该如何应对啊?微臣担心会兵戎相见啊。” “怕什么,战场上死伤是很正常的,将一切罪责全部推到刘骏身上不就行了。” “皇上英明。”江湛连忙附和,心中虽然仍有疑虑,但也不敢再多言。 “好了,你也准备准备,赶紧和拓跋余上路吧。”刘劭挥了挥手,示意江湛退下。 “是。”江湛急忙出宫,回到家中迅速收拾妥当后,便朝拓跋余所在的驿馆而去。 而回到驿馆的拓跋余,向侍卫吩咐了几句后,便径直来到宪嫄的房门前。只见房门敞开着,宪嫄正坐在床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走进房间,轻声问道:“王妃,你怎么了?” 宪嫄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站起身,急切地问道:“我听侍卫们说,你准备带兵去广陵?” 见宪嫄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拓跋余说道:“是啊,怎么了?” 宪嫄知道拓跋余是个强劲的对手,他若是到了广陵,那刘骏的军队定然会遭到重创。 她想竭力将他留下来,于是说道:“战场上如此凶险,你若是有什么危险,我,我会......”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内心纠结不已。 拓跋余拉起她的手,眼中满是期待,问道:“你会怎么样?”他渴望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会伤心难过的,所以,你能不能不去?”她紧紧地盯着拓跋余,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拓跋余听到这句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说道:“听到你如此说,本王真的好高兴。可是此去广陵,我也想亲眼看看,到底是刘宋的士兵厉害,还是我北魏大军更胜一筹。” “可是,就当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现在就一起回北魏好不好?”宪嫄柔声说着,轻轻靠在拓跋余的怀里,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拓跋余满脸的难以置信,心爱的人儿竟然主动靠近他,那柔软的身躯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也狂跳不止,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宪嫄见他迟迟未答,抬起头来望着他,那眼神仿佛能将他的心融化,说道:“你为何不说话?难道你不愿意与我一起走吗?” 他多想答应她的请求,可是内心又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他。最终,他紧紧地抱住宪嫄,笑道:“我又何尝不想与你现在就走,可身为王爷,我肩负着北魏的荣耀与责任。 若此时退缩,又如何在军中树立威望?你放心,待我凯旋而归,定许你一个安稳的未来,那时我们再携手同归。” “我知道你的抱负,可我心中实在担忧。战场上刀枪无眼,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莫怕,相信本王,你且在此安心等待,我定能平安归来与你相聚。” 宪嫄见再也无法挽留住拓跋余,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最终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拓跋余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却是充满了无尽的甜蜜。他看向宪嫄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你这般为我担忧,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深情。”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两人未来的憧憬。 拓跋余将她抱得更紧,那力度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永不分离。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怀抱,转过身,大步走出房门,翻身上马。骑在马上,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宪嫄一眼,然后,他猛地一夹马腹,便绝尘而去。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眼便成了诀别。 第125章 僵持不下 江湛此时已在大门外等候多时。他们来到郊外,与鲁秀和儿乌干率领的魏军会合。 鲁秀和儿乌干见南安王到来,连忙行礼。拓跋余大手一挥,说道:“出发!” 众人便快马加鞭朝广陵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弥漫,仿佛预示着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从广陵之战打响之日起,袁业隆和薛安都便依照早已敲定的计划行事。 夜幕笼罩,山林幽深,薛安都率领着一支精锐的先锋部队,悄然靠近敌军的暗哨和据点。 每一位士兵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弄出哪怕一丝细微的声响。 薛安都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当他们逐渐接近一个敌军暗哨时,士兵们彼此之间无需言语,仅凭眼神和手势便默契地配合起来,瞬间就将暗哨中的敌军干净利落地解决。 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给敌军留下任何通风报信的可能。 一个接一个的暗哨和据点被成功清除,先锋部队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为后续大军的进攻劈开了一条道路。 而在后方,袁业隆率领着主力部队严阵以待,他的心也一直悬着,焦急地等待着先锋部队传来的信号。 然而,就在清除一个据点时,意外突然降临。一名士兵脚下一滑,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那清脆的断裂声在这寂静得让人窒息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糟糕!”薛安都的心猛地一揪,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敌军瞬间被惊醒,警觉地大声呼喊起来:“敌军来袭,准备战斗。” 薛安都立刻下令全体士兵进入战斗状态,并果断拉响了报信的响箭。 敌军士兵听到呼喊后,瞬间慌乱起来,但很快便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刹那间,双方就像两只凶猛的野兽,展开了激烈无比的战斗。敌军凭借着据点坚固的防御优势,拼死顽抗。 薛安都见此情形,心中涌起一股无畏的勇气,他怒吼一声:“兄弟们,跟俺冲!”便身先士卒,挥舞着狼牙棒,如猛虎一般勇猛地冲入敌阵。 他的勇猛无畏像一把烈火,瞬间点燃了士兵们的斗志,大家齐声高呼,奋勇杀敌,毫不退缩。 然而,敌军的数量实在众多,如潮水般涌来,先锋部队渐渐陷入了艰难的困境。 与此同时,后方的袁业隆听到了尖锐的警报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好,先锋部队怕是遇到大麻烦了!”他当机立断,大声吼道:“支援部队,跟我上!” 支援部队迅速穿过山林,个个竖起耳朵,听声辨位,向着据点飞奔而去。当他们赶到时,只见先锋部队正与敌军激战正酣,杀声震天。支援部队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 这一仗打得惊心动魄,异常激烈,直打到晨光熹微。战场上鲜血染红了土地,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广陵主将姚元创在城楼上看到敌军气势汹汹,毫无后退之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城楼上来回踱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最终果断下令道:“鸣金收兵。” 见敌军后撤,薛安都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无不欢呼雀跃。 可此时的他们已是累到了极点,拿着武器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但眼神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薛安都等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后方,一个个累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袁业隆心急火燎地快步走了过来,望着疲惫不堪的将士们,眼中满是疼惜与敬佩,大声说道:“兄弟们辛苦了,此一战若没有你们英勇无畏的冲锋,戳瞎了敌军的眼睛,开辟了道路,这场战斗不知要艰难多少倍。 接下来,大家先好好休息一番,咱们再一鼓作气,定要将敌军彻底击败!” 薛安都等人喘着粗气,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虚弱而无力地道:“是。”他们的心中虽然充满了疲惫,但对胜利的渴望依然强烈。 接下来的日子,双方都铆足了劲。袁业隆不断苦思冥想,调整战术,组织一波又一波凶猛的进攻。 投石车将巨大的石块狠狠砸向城墙,试图砸出缺口;攻城云梯一次次被架起,士兵们奋勇攀爬,呐喊声震天动地,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城中的敌军也毫不示弱,姚元创面容狰狞,怒吼道:“给我守住,谁后退就杀了谁!” 他们顽强抵抗,箭雨如蝗虫般密密麻麻地落下,滚石热油不断倾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决不能让敌军攻进来!” 然而,尽管袁业隆的军队攻势凶猛,却始终攻不进城去。城中的敌军也无法击退他们,战斗一直处于激烈焦灼的状态。 每一次进攻与防守,都伴随着无数的鲜血与牺牲。 战场上硝烟弥漫,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永无休止。 双方的士兵们都疲惫不堪,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谁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场战斗关乎着自己的生死与命运。 此时,拓跋余和江湛率领着魏军浩浩荡荡地到达了广陵。江湛为双方作了引见。 姚元创神色凝重地站在高耸的城楼上,望着城下如蚁般密密麻麻、不断疯狂冲击城墙的敌军,转头向拓跋余急切地问道:“王爷,您可有良策将敌军击溃啊?” 拓跋余目光深邃,沉吟片刻问道:“姚将军,对方将领是谁?” “主将袁业隆,副将薛安都。”姚元创迅速回答道。 “袁业隆?”拓跋余乍一听见这个名字,心头猛地一颤,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努力在记忆的深处搜寻,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是一时之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嘴角上扬,冷笑道:“薛安都这个叛徒,本王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姚元创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急忙问道:“王爷准备怎么做?” 拓跋余的目光从敌军身上收回,神色淡然地说道:“姚将军,本王刚到,对敌军的战斗情况和战略战术还不清楚。 并且我北魏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也需要歇息几日,不如过几日再探讨这个问题吧。” 拓跋余所言也不无道理,姚元创虽然心中焦急,但也只得无奈地压下了话茬。 第126章 正面交锋 随后几日,拓跋余都只是静静地在城楼上观战,他的眼神专注而犀利,不放过敌军的任何一个动作和细节,心中不断地分析着敌军的战术和弱点。 一日,姚元创见拓跋余和北魏士兵都已穿上铠甲,精神抖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问道:“王爷已有了对付敌军的办法?” 拓跋余道:“姚将军,何不下令打开城门,让两军短兵相接,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正面交锋?” 姚元创和江湛一听,瞬间呆若木鸡,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姚元创万万没想到拓跋余会提出这样一个冒险的建议,急忙说道:“这万万不可,若是城门一开,敌军趁机冲入城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凭借城墙之固,尚能抵御敌军。一旦城门大开,敌军的铁骑必将如洪水猛兽般涌入。我们绝不能冒此风险,还是应当坚守城池。” 江湛也连忙点头,神色紧张地说道:“姚将军所言极是。王爷,切不可意气用事。打开城门正面交锋,实乃下下之策。我们当以稳重为要,不可轻易冒险。” 拓跋余道:“本王清楚你们有所顾虑,担心你们的士兵会遭受损失,那不如就让我魏军冲锋在前,你刘宋士兵殿后压阵,如此一来,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姚元创和江湛闻言,都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江湛的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思绪万千,说道:“王爷且稍待,下官有几句话想向姚将军交代。” 拓跋余干脆利落地说道:“请便。” 随即,姚、江二人便移步走到了一旁。姚元创满脸疑惑,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江大人有何事要交代?” 江湛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姚将军,本官来广陵时,皇上有密言,若是能在广陵除掉南安王,那便最好。” “什么?南安王不是来助战的吗?为何要杀他?”姚元创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 “这就不是我们做臣子的要知道的事情了。” “可是南安王向来是战场上的帅才,将其除掉,恐怕于战况不利啊。” “这就得看姚将军如何抓住这最好的时机了,既能利用他为我们效力,又能在他利用价值不大时让他消失。” “江大人,难道你是想让魏军出城后关闭城门,将他们关在城外与敌军苦战而死?”姚元创的眼中满是惊愕。 “这有什么不可吗?否则,等他们再次入城,凭南安王的武艺,难道姚大人有把握杀他吗?” “可是,与魏军一同出城野战的还有我刘宋士兵啊,难道也要让他们困死城外?”姚元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那些士兵都是他的部下,他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们陷入绝境。 “牺牲一部分士兵的性命和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孰轻孰重,姚将军觉得这还有什么值得权衡的吗?” 姚元创面色凝重,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道:“江大人,此计虽看似可行,但如此行事,恐损我军士气,日后若再遇战事,士兵们又如何能全心奋战?” 江湛冷哼一声:“姚将军多虑了。士兵们不过是执行命令的棋子,他们只需听从指挥即可。再者,只要我们宣扬南安王等人是英勇战死,还怕不能激励士气?” “话虽如此,但此举终究有违道义。若传出去,我等必遭天下人诟病。” “姚将军,你莫要忘了,我们是为皇上办事。皇上的旨意高于一切,若不能完成任务,你我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如今局势紧迫,容不得你妇人之仁。” 姚元创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他深知抗旨的后果,长叹一声:“罢了,就依江大人所言。但此事过后,若北魏追究起来,江大人可要与我共同承担。” “那是自然。姚将军放心,只要我们做得干净利落,将祸水引到武陵王的身上,北魏又如何会追究我们呢。” “好吧。”姚元创无奈地应道。 商议妥当后,姚元创和江湛缓缓走到拓跋余身旁。拓跋余看着他们,问道:“二位大人商量什么,竟如此费时?” 江湛连忙堆起满脸笑容,眼神闪烁着掩饰的光芒,说道:“没什么,下官只是叮嘱姚将军一定要派人保护好王爷的安全。” 拓跋余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怀疑:“哦,是吗?那本王在此先谢过了。只不知两位是否同意本王的提议,开城迎战?” 姚元创道:“王爷既有如此提议,想必甚是有把握,本将就安排三千士兵随同魏军一同出城迎战如何?” 拓跋余满意地说道:“很好。” 随着命令的下达,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拓跋余率领魏军和部分刘宋士兵,如潮水般涌出城门。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闪耀着钢铁的光芒,仿佛是一支不可阻挡的力量。 袁业隆站在阵前,正全神贯注地指挥着麾下士兵对那高耸的城墙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击。然而,他万万没料到,那紧闭的城门竟会在这一刻轰然打开。 当他看到对面的军队中竟出现了魏兵时,心中猛地一震,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着他,但作为主将,他必须迅速做出反应。 没有丝毫犹豫,袁业隆立即传令调整队形。他的声音急促而坚定,在战场上回荡:“全军听令,调整队形,朝着城门冲杀过去!” 而在城楼上,看着敌军如潮水般涌来,姚元创大喊道:“快关城门。” 负责关门的士兵们紧张得心跳如鼓,他们用力推动着沉重的两扇大门,那大门仿佛有千斤之重,每推动一寸都像是在与恶魔进行着殊死搏斗。在他们的努力下,大门最终缓缓合上。 而战场上的气氛也变得更加紧张和激烈。两军刚一接触,便如同火星撞地球般爆发出激烈的冲突。喊杀声顿时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碎。 士兵们的怒吼声、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的战争画卷。 儿乌干犹如一尊狂暴的战神,双锤在他手中舞得呼呼生风,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将周围的敌兵砸得血肉横飞。 眼见儿乌干如此勇猛,袁业隆身骑骏马,于混乱的人群中灵活穿梭,死死锁定儿乌干。他手中的大刀在阳光照耀下,寒芒闪烁,摄人心魄。 儿乌干见袁业隆气势汹汹地冲来,不仅毫无惧意,反而兴奋得双目放光,双锤猛力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似在向袁业隆挑衅示威。 袁业隆瞬间杀到跟前,大刀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劈而下。 儿乌干横举双锤,全力抵挡,“铛”的一声巨响,火星迸射,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胯下的骏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袁业隆反应迅速,手腕一转,大刀如灵蛇一般绕向儿乌干的左侧。 儿乌干侧身敏捷躲避,同时双锤横扫而出。 袁业隆纵身一跃,躲开这雷霆一击,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大刀顺势斜砍而下。 儿乌干连忙举起双锤,再次格挡,又是一阵火星迸射,场面惊心动魄。 就在两人打得相持不下、战况胶着之时,拓跋余眉头紧蹙,目光急切地在混乱不堪的人群中搜寻着薛安都的身影。终于,那肥胖的身影落入他的眼中。 拓跋余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酷至极的笑容,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双腿猛力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朝着薛安都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拓跋余怒声喝道:“薛安都,你这背信弃义的东西,今日,本王定要让你为自己的背叛付出惨痛代价!” 薛安都听到这饱含愤怒的咆哮,迅速回头,看到拓跋余时,脸上的横肉不禁颤抖起来,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被凶狠所取代,大声回应道:“原来是王爷,哼!想杀俺,没那么容易!” 言罢,薛安都猛拉缰绳,双腿猛踹马肚,向着拓跋余狂奔而去。 转眼间,两人相遇,拓跋余长枪犹如游龙出水,与薛安都狼牙棒猛然碰撞,“铛”的一声,两人的手臂都被震得微微发麻。 拓跋余手中长枪舞动,枪尖寒芒闪烁,直刺向薛安都的咽喉。 薛安都咬紧牙关,全力格挡,“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拓跋余的枪法变幻莫测,先是虚晃一招,引得薛安都全力防守左侧,他却突然调转枪头,猛刺右侧,嘴角还浮现出轻蔑的冷笑。时而枪身横扫,带起一阵狂风,让薛安都难以招架,双目圆瞪,额头青筋暴起。 拓跋余看准时机,长枪如毒蟒出击,刺向薛安都的手臂。 薛安都躲闪不及,手臂一阵剧痛,狼牙棒差点脱手而出。 拓跋余乘胜追击,猛力横扫,眼神中透露出必杀的决心。这一枪狠狠抽打在薛安都的腰间,薛安都惨叫一声,整个人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尘土飞扬。 就在拓跋余准备给予薛安都致命一击之时,萧奇和云俚匆忙赶来,护在薛安都身前,加入了这场激烈的战斗。 萧奇长剑一挥,刺向拓跋余,拓跋余侧身巧妙躲过,回手一枪刺向萧奇。 萧奇挥剑格挡,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云俚趁机攻向拓跋余的下盘,拓跋余跃下马背,敏捷避开。 拓跋余以一敌三,却毫无畏惧之色。长枪如狂风暴雨般攻向三人,萧奇、云俚和薛安都奋力抵抗。 云俚一个不慎,被拓跋余刺中肩膀,鲜血汩汩直流。薛安都刚刚爬起,又被拓跋余一脚踢中胸口,再次摔倒在地。 唯有萧奇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与拓跋余展开激烈的交锋。 另一边,儿乌干双锤的攻势凶猛无比,每一击都好似有千钧之力,试图以绝对的力量压制袁业隆。 袁业隆则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精妙绝伦的刀法与之周旋,寻找着儿乌干的破绽。袁业隆看准儿乌干双锤攻击的间隙,猛然刺出一刀。 儿乌干惊险地侧身躲开,但肩头还是被刀锋划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儿乌干怒吼一声,双锤疯狂地砸向袁业隆。两人从马上一直打到地上。 突然,袁业隆一个滑步,闪到儿乌干的身后,大刀横斩向儿乌干的腰部。儿乌干向前扑倒躲避。 袁业隆紧追不舍,刀光如雪,不断朝着儿乌干攻去。儿乌干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狼狈起身,双锤回击。 此时的两人都已气喘吁吁,身上布满了伤口,然而战斗的意志却愈发坚定。 袁业隆再次发起冲锋,大刀上下翻飞,每一刀都蕴含着致命的威胁。 儿乌干毫不退缩,双锤挥舞得密不透风,与袁业隆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 袁业隆凭借着精湛的刀法,渐渐占据了上风。他看准儿乌干的一个破绽,大刀直刺儿乌干的胸口。儿乌干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命丧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城楼上一名刘宋士兵拉满长弓,三支箭搭在弓弦之上,“嗖”的一声朝着袁业隆射去。 这名看似普通的士兵竟拥有如此惊人的神力和箭法,让姚元创和江湛都不禁大为吃惊。但城下战况激烈,他们根本无暇细想。 袁业隆挥刀打飞一支箭,然而另外两支箭却如闪电般射来。一支箭射进他的手腕,袁业隆的手一松,大刀掉落;另一支箭则射进了他的胸膛,他闷哼一声,身形一晃。 儿乌干趁机挥起铁锤,猛地砸向袁业隆,袁业隆重重摔倒在地。儿乌干乘胜追击,高举铁锤,就要砸向袁业隆的脑袋。 生死关头,拓跋余看到袁业隆施展的太极刀法,突然想起宪嫄曾经提到过此人是她的师傅。 他来不及多想,急忙伸出长枪,奋力挡住了儿乌干的铁锤。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手臂也因此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长枪。 而门户大开的拓跋余被萧奇的长剑划过脸颊,脸上瞬间鲜血淋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萧奇等人和儿乌干都惊愕不已。 儿乌干大声问道:“王爷,您这是何意?” 拓跋余沉声道:“此人不能杀。” 儿乌干一脸惆怅道:“若不是鲁秀射箭相救,此刻倒下的人便是我了。” 几人暂时停下了打斗,拓跋余扫视着此时的战场,神色得意地说道:“本王此来的目的已达成,你们的主将也已受伤,此时再打下去,对你们极为不利,今日不如暂且收兵,明日再战。” 萧奇急忙过去将袁业隆扶起,袁业隆虚弱地下令道:“先收兵。” 传令官得令后,收兵的号角瞬间响起,士兵们如洪流般迅速退去,萧奇等人也快速撤离。 城楼上的士兵看到敌军撤退,无不欢呼雀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第127章 隔阂初现 当拓跋余率领着众将士一路拼杀,凯旋而归,抵达城门口时,却发现城门紧紧关闭,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拓跋余抬头冲着城楼上高声叫道:“姚将军、江大人,我等历经血战,如今胜利归来,为何不开城门迎接啊?” 姚元创站在城楼上,神色凝重地说道:“王爷,敌军未灭,很有可能会再卷土重来,此时开城门实在是太过冒险,待将所有敌人都消灭干净,本将一定亲自为您开门。” 拓跋余听罢,大笑道:“姚将军,难道你没看到敌军全部溃退了吗?” “王爷,本将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疏忽。如今虽见敌军溃退,但难保不会有敌军残部隐匿在附近,伺机而动。 还请王爷及众将士在城外稍作休整,待本将确认安全无虞,再开城门迎接诸位英雄。” “江大人,你倒是说说,本王与将士们浴血奋战,如今凯旋却不得入城,这是何道理?若有敌军残部,本王与将士们自能应对,速速打开城门!” 江湛心里一紧,赶忙说道:“王爷,本官认为姚将军所言有理。为了城中百姓安危,必须谨慎行事。还请王爷耐心等待,待姚将军派人去周边侦查,确定安全后,立即开启城门。” 拓跋余面色阴沉,大声道:“看来两位大人是准备将本王及众将士困死在这广陵城外了?” 姚元创连忙解释道:“王爷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绝无此意。只是当下局势复杂,不得不小心应对。还望王爷理解我们的苦衷。” 拓跋余怒不可遏,大声道:“理解?本王和将士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如今却遭此待遇,这让本王如何理解?” 江湛也连忙说道:“王爷息怒,实在是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疏忽。” 拓跋余冷哼一声,质问道:“江大人,是皇上指使你们这么干的吧?” 江湛顿时结巴起来:“这,这,王爷可不要乱说,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绝无皇上的旨意。” 拓跋余怒喝道:“哼,你以为本王会信你的鬼话?本王给你们一次机会,若一刻钟之后城门还没打开,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江湛和姚元创在城楼上低声商议起来。姚元创焦急地说道:“江大人,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如此拖延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城楼上的这千万双眼睛可都在看着呀。” 江湛说道:“再等等,我看南安王也只是吓唬吓唬我们,他不敢真的攻城。” 姚元创焦急道:“可万一他真的不顾一切下令攻城,那时又该如何?” 江湛双掌猛地一拍,冷哼道:“哼,那正好坐实他投靠武陵王,肆意谋反的罪名,那时我们便万箭将其射死。” 姚元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一切但凭江大人做主。”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拓跋余在城下仰头怒喊道:“两位大人可侦查清楚了?” 江湛道:“侦查一事耗时费力,请王爷再耐心等等。” 拓跋余喝道:“江大人,本王要进城,你以为你们阻挡得了吗?” “南安王,莫非你已投靠武陵王,你要造反不成?”江湛色厉内荏地喊道。 “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本王一心为了战事,浴血奋战,你们却在此百般刁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湛大声喊道:“南安王,你休要在此狡辩,如今你违抗军令,不肯等待,其心可诛!” 拓跋余冷笑一声,吼道:“违抗军令?本王在前线杀敌,你们却在后方算计,今日这城门,本王是进定了!鲁秀,还等什么?” 随着拓跋余一声令下,江湛瞬间被一名士兵劫持,脖颈上那把明晃晃的刀吓得他瞬间腿软。 待看清这名士兵的面容,江湛这才恍然,他便是之前向袁业隆射箭之人。江湛浑身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你,你是谁?” 士兵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在下是北魏辅国将军鲁秀。” 姚元创瞪大眼睛,惊道:“你就是‘穿杨箭’神射手鲁秀?” “正是在下。”鲁秀的回答简洁有力。 姚元创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箭法如此神妙。”他的心中充满了惊叹和敬畏。 鲁秀说道:“姚将军,现在江大人在我手里,这城门是开还是不开啊?” 姚元创脸色阴沉,沉声道:“鲁将军,你先莫要冲动。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你若伤了江大人,那便是挑起贵我两朝之间争端的罪人啊。” 鲁秀冷笑一声:“姚将军,如今可不是讲条件的时候。我只问你,城门开还是不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姚元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开城门,可能会面临皇上的责罚;不开城门,江大人性命难保。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江湛颤抖着说道:“姚将军,不可开城门。” 鲁秀手上微微用力,江湛的脖颈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道:“姚将军,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姚元创说道:“鲁将军,你先放了江大人,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鲁秀面色冷峻,语气决然道:“没什么好商量的。要么开城门,要么江大人死。”说罢,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江湛脖颈处的血流得愈发急促。 江湛此时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死亡的威胁让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颤抖着说道:“姚将军,你快快下令开城门吧。” 姚元创心中依旧充满了矛盾和担忧,他迟疑地说道:“江大人,这可是你说的,出了什么事,你可要……” 江湛气急败坏地吼道:“还啰嗦些什么,你莫不是想看本官死在这里。” 姚元创咬咬牙,无奈地说道:“好,开城门。”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拓跋余眼神一凛,率先跨入城中,他的身上散发着威严的气息。姚元创等人快速来到城下,心中忐忑不安。 姚元创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刚才之事全属误会,您可不要放在心上。” 拓跋余冷冷地看了看江湛,又看了看鲁秀,然后说道:“鲁秀,你下手可真是没个轻重,这伤了江大人可如何是好。江大人,你说,这是不是也是误会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质问。 江湛面色惨白,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显得极为勉强,说道:“王爷说得对,这全是误会。下官也是为了城中百姓安危,一时谨慎过头了。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拓跋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说道:“若不是本王有所防备,此时恐怕已命丧城下了吧。” 姚元创连忙道:“王爷息怒,此次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王爷和众将士凯旋而归,本应受到热烈欢迎,却闹出这般不愉快,实在是下官之过。” 拓跋余微微扬起下巴,说道:“罢了,本王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敌军既已暂时溃退,他们的主将也已身受重伤,想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本王这北魏大军可要先到后方休整。接下来的战事可就仰仗两位大人了。” 姚元创和江湛一听,顿时慌了神,赶忙说道:“王爷要走?”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担忧,担心失去南安王这一强大的助力。 “本王确有要事需返回京城,不过你们放心,本王的大军依然在此,待本王返回,再与二位大人一同抵敌吧。”拓跋余说罢,带着鲁秀和将士们迈着大步决然离去。 姚元创和江湛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湛没有完成刘劭安排的任务,将拓跋余害死,自然不敢回朝,只好写了封信,将此事全部推到姚元创的头上,派人送到皇宫。 在离城的路上,鲁秀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王爷,今日是乘胜追击武陵王军队的大好机会,王爷何以放弃?” 拓跋余神色沉着,缓缓说道:“本王此行,意在瞧瞧刘宋和我朝士兵的战斗力究竟孰强孰弱,经此一战,本王心中已大致清楚。 若是继续这般战斗下去,我军虽说稍占上风,可死伤定然惨重。 刘劭和刘骏兄弟间的争斗,就让他们刘宋的士兵相互残杀吧,我们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王爷所言极是。”鲁秀附和道。 这时,儿乌干摸着脑袋,心有余悸地说道:“不过敌军主将武艺真是高强,若不是鲁将军暗中相助,我现在啊,早就在黄泉路上了。只不知他是谁,王爷为何要救他?” 拓跋余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缓缓说道:“他叫袁业隆,是王妃的师傅,自是不能死在我军手里,否则,她是不会原谅本王的。好了,你们就在城外驻扎,不可动一兵一卒,待本王从京返回再作计较。” 众人齐声称:“是。” 拓跋余心中牵挂着宪嫄,恨不得立刻飞到她的身边。他马鞭一挥,骏马疾驰,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而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见到宪嫄,告诉她自己的平安和对她的思念。 一路上,他满心期待着与宪嫄的重逢,却不知京城中正发生着变故,而宪嫄也被卷入了这漩涡之中。 第128章 入宫解危 萧斌趁着刘骏的得力干将全部调往战场之际,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江陵的武陵王府,轻而易举地便将路淑媛擒获,随后马不停蹄地将其押解至京城,带到了刘劭的面前。 路淑媛看着身着龙袍的刘劭,依旧温和地开口道:“劭儿,你为何让萧斌将我带到京城来呀?” 刘劭虽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但见到路淑媛,仍不自觉地行了一礼,沉声道:“淑媛娘娘是聪明人,又何必要朕把话挑明呢。” 路淑媛心中涌起一股悲哀,看着眼前这个被权力扭曲的孩子,缓缓说道:“劭儿,你和骏儿如今竟然兵戎相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这番情景的。你们可是亲兄弟,怎能为了那皇位就如此不顾手足之情呢?” “如今局面已非朕能掌控!刘骏拥兵自重,大肆谋反,朕身为天子,怎能容忍他如此放肆?” “劭儿啊,莫要被权力蒙蔽了双眼。手足相残,必遭天下人诟病,你可曾想过后果?” “后果?现在不是朕要除掉刘骏,而是他要置朕于死地!” “难道就没有和解的可能?非要闹得你死我活吗?” “这就要看您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了,他若是因您而愿意投降,这场纷争便可止息。” “你竟想用我来威胁骏儿?你以为骏儿会为了我而放弃争夺天下吗?他若有此心,便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那便试试看吧。朕倒要看看,在他心中,是皇位重要,还是您这个母亲重要。” “劭儿,你错了。你以为用我便能威胁到骏儿,可你却不知,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坚定反抗之心。你这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那又如何?他既然敢谋反,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朕不会心慈手软。” “劭儿,你已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孩子了。权力让你变得冷酷无情,你这样下去,迟早会众叛亲离。” “朕别无选择。为了江山社稷,我必须这么做。但是您放心,在刘骏作出抉择期间,我不会对您有所不敬,毕竟,您对我有养育之恩。” 路淑媛沉默良久,然后缓缓说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你。” “将她带下去,好好侍奉,不可失了礼数。” 萧斌应道:“是。”随即将路淑媛带了出去。 路淑媛被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不胫而走。 刘骏得知这一消息后,瞬间怒发冲冠,“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暴跳如雷地吼道:“刘劭这个卑鄙小人,又故技重施,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明金等众人见状,纷纷义愤填膺地说道:“王爷,咱们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救回娘娘!” 刘骏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说道:“刘劭此举无非是想逼我就范,但我怎能让他得逞!” 明金焦急地说道:“王爷,我们不如派一支精兵,混入京城,尝试救出夫人。” 刘骏皱紧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刘劭既然敢用母妃来威胁我,想必京城早已布下重重陷阱。他敢这么做,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此时进宫无异于送死。” “那可怎么办?娘娘在刘劭手中,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营帐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骏再次来回走动,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说道:“先按原计划加快攻破姑孰,等我们兵临京城之下,再与他谈判,逼他放了母妃。” 他用手指着地图,分析着局势:“我们要让刘劭知道,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与他抗衡。” “王爷说得对,我们不能被刘劭牵着鼻子走。唯有以战止战,才能让娘娘脱离险境。”众人纷纷点头。 “从现在起,全军上下务必同仇敌忾,奋勇杀敌。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姑孰,向京城挺进。” 众人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齐声应道:“是!王爷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而正端着药碗准备到王偃房中的宪嫄,无意中听到几名护卫正在交谈。 “你听说了吗?武陵王的母妃路淑媛被刘劭给擒到皇宫里去了。”一名护卫压低声音说道。 “这可真是棘手啊,也不知道武陵王会作何打算。”另一名护卫回应。 “刘劭那家伙向来心狠手辣,这一招可真够阴毒的,就是想逼武陵王就范。” “也不知道武陵王能不能应对这局面。” 宪嫄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猛地一震,手中的汤药不禁晃了晃,几滴药汁溅出碗边。她定了定神,继续向父亲的房间走去,心中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 来到病榻前,宪嫄小心翼翼地将汤药一勺勺地喂到王偃口中,眼神却有些游离。望着病床上虚弱的父亲,宪嫄陷入了无尽的纠结。 王偃似乎也从宪嫄忧虑的表情洞悉了她的心事,当汤匙再次触及他嘴唇时,他紧紧闭住了嘴巴。 宪嫄关心道:“爹爹,您怎么不喝了?” 王偃直直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急切。从父亲的眼神中,她知道他无声的询问。 宪嫄咬了咬嘴唇,说道:“爹爹,休龙的母妃被刘劭擒到了皇宫,他一定很担心,绝不会弃母妃于不顾。可若他受挟投降,刘劭会杀了他的,我怎么能看着他陷入绝境,所以,我想进宫救出母妃。” 王偃眉头紧皱,嘴里哇哇地叫着,奋力地摇着头。 宪嫄紧紧握住王偃的手,眼神中满是坚定地说道:“爹爹,女儿心意已决。休龙对我情深义重,这份情意女儿一直铭记于心。 如今他身处困境,我若坐视不管,良心怎能安宁?女儿会小心行事的,定会护好自己周全。” 王偃眼中蓄满泪水,那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眼角滑落,濡湿了枕头。他心中满是不舍与担忧,却又深知女儿的倔强。 宪嫄俯身轻轻为父亲拭去泪水,安慰道:“爹爹放心,女儿定会平安归来。”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决然转身离开。 她回到房中,心乱如麻,提起笔匆匆写了封信,放在桌上。轻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将所有的退路都斩断。 向侍卫嘱咐几句后,她便大踏步出了驿馆。 第129章 身陷宫围 宪嫄来到宫门外,望着那戒备森严的大门,心中一阵慌乱。那高大的宫门如同一只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她焦急地来回徘徊,心中不断思索着进入皇宫的方法。她深知硬闯是绝无可能进入的,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正当她愁眉不展之际,瞧见两名宫女从宫中缓缓走出。她心头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行至一处集市,两名宫女忙着采买布匹。待她们折返时,走到一偏僻转角,宪嫄猛地冲上前,寒光一闪,匕首已抵住一名宫女的咽喉。 两名宫女惊恐万分,双腿直打哆嗦,刚要放声尖叫,宪嫄厉声喝道:“不许出声,否则她性命难保!” 被挟持的宫女声音颤抖着问:“你究竟是谁?为何挟持我们?” 宪嫄语气坚决:“我无意伤你们,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我自会放你们生路。” 另一名宫女带着哭腔哀求:“我们只是卑微宫女,真的什么都不知,求您放过我们吧。” 宪嫄说道:“我要你们带我入宫,只要依我所言,事后必放你们走。”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无奈地点头应允。 宪嫄紧接着对另一名宫女命令道:“快把你的衣服脱下!” 宫女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 宪嫄迅速换上宫女服饰,而后一记手刀将其击晕。 剩下的那名宫女吓得捂住嘴巴,宪嫄说道:“别怕,她只是暂时昏迷,不会有事。进宫后你若敢耍花样,定要你性命。” 宫女连连应道:“是,是。” 随后,宪嫄跟着这名宫女快步走向宫门。到了宫门口,两人出示腰牌,顺利进入。 走了一段路程,宪嫄问道:“路淑媛被关在何处?” 宫女颤声回答:“这个,奴婢实在不知啊!” 宪嫄目光一凛:“当真不知?” 宫女哭丧着脸:“真的不知。” 宪嫄又问:“那皇上此刻在何处?” 宫女回道:“应在昭阳殿。” “带我去!” “是。” 宫女战战兢兢在前引路,宪嫄紧跟其后。不多时,两人来到昭阳殿外。 宫女停下脚步,声音颤抖地说:“姑娘,这便是昭阳殿了。” 宪嫄厉声道:“在此候着,若敢通风报信,定不轻饶。”言罢,大步迈进殿内。 殿中,刘劭正坐在椅上,眉头紧蹙,似在沉思。见一宫女未经传召竟敢擅入,刘劭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宪嫄身上,察觉其并非普通宫女,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宪嫄二话不说,手持匕首径直朝刘劭咽喉刺去。 刘劭侧身闪躲,迅速起身,灵活避开这一击,与宪嫄拉开距离。 宪嫄攻势凌厉,匕首如疾风骤雨般再次刺出,直逼刘劭要害。 刘劭虽赤手空拳,却也反应敏捷,左躲右闪,竟未落下风。 殿内顿时一片混乱,桌椅倾倒,帷幔扯落。宪嫄目光决然,杀意弥漫,她一个旋身,匕首划过一道寒芒,朝着刘劭胸口刺去。 刘劭后仰躲避,额上已冒出冷汗,大喊:“来人!” 侍卫闻声匆匆赶来,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宪嫄深知必须速战速决,突然虚晃一招,刘劭防备不及,被宪嫄一脚踢中膝盖,跪倒在地。 宪嫄趁机向前,用匕首抵住刘劭脖颈,厉声道:“立刻下令放了路淑媛,准备两匹快马,否则取你性命!” 刘劭脸色苍白,无奈道:“好,朕依你!” 萧斌带着侍卫赶到,见此情景,皆惊得目瞪口呆。 宪嫄喝道:“叫他们都退下!” “都给朕退下,照她的要求去做。” 萧斌赶忙应道:“是,都退下。”侍卫们纷纷退去。 未几,路淑媛被带到昭阳殿。她见到宪嫄,又惊又喜:“嫄嫄,你怎会来此?这太危险了!” 宪嫄微微一笑:“母妃,我怎能弃您不顾。” 路淑媛感动得泪如泉涌:“谢谢你,嫄嫄。” 宪嫄道:“皇上,送我们到宫门口。” 刘劭极不情愿地起身,在侍卫的簇拥下,带着宪嫄和路淑媛往宫门口走去。 一路上,众人皆神色凝重,气氛压抑至极。 将至宫门口,刘劭突然止步,说道:“朕已照你说的做,到此为止,你们自行离开吧。” 宪嫄道:“母妃,您先上马离开。” 路淑媛上马后回头望着宪嫄道:“嫄嫄,一起走。” 宪嫄说道:“母妃先走,我随后就来。” 见路淑媛远去,宪嫄挟着刘劭往马匹走去。就在她欲上马之时,一直伺机而动的萧斌猛地掷出一颗飞蝗石,正中宪嫄持刀的手腕。 宪嫄吃痛,匕首落地,刘劭瞬间扭住她的手腕,将其制服。两名侍卫迅速上前将其擒住。 刘劭稍一思索,便猜到了她的身份,细细打量着她,冷笑道:“南安王妃,果然风姿绰约,难怪能让刘骏和拓跋余都为你倾心。” 宪嫄昂头道:“落入你手,我没想过能活,你也别指望用我威胁他们。” “哼,有你在,你说刘骏和拓跋余会无动于衷?拓跋余虽表面协助于朕,但其心思朕岂会不知,一旦建康局势有变,他定会撤回北魏大军。” 宪嫄怒目而视:“你机关算尽,终会自食恶果。” “那就走着瞧。萧斌,将她押下去,严加看管,未经朕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萧斌应道:“是,皇上。” 宪嫄紧抿双唇,心中默默祈祷刘骏和拓跋余莫要中刘劭的奸计。 而疾驰了一段路程的路淑媛不时回头,目光急切地在身后搜寻,却始终未能见到宪嫄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得狠下心来催马向姑孰方向而去。 行到夜半时分,路淑媛终于到达了刘骏大军的营地。在元景的带领下,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刘骏的营帐。 第130章 脱险策略 正愁闷的刘骏突然见到母妃,他先是一愣,随后惊喜得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紧紧地握住母妃的手,激动地问道:“母妃,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路淑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是嫄嫄救了我。” 听到宪嫄的名字,刘骏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放开了母妃的手,侧身喃喃道:“她怎么会去救您?她亲口对儿臣说过,从今往后,与我再无任何瓜葛。” “骏儿,母妃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嫄嫄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现在她身陷皇宫,生死难料。她为何要冒此风险救我,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她对你的情意无需多言。” 刘骏闻言,心中一阵翻涌,过往与宪嫄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既有感动,又充满了担忧,喃喃自语道:“她心中定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否则那日,她断不会说出那般绝情之语。 我要去救她,护她周全,就像她不顾一切救母妃一般。”说着就要冲出营帐。 路淑媛连忙上前拦住他,道:“骏儿,你要干什么?” “母妃,我要进宫救嫄儿,刘劭心狠手辣,我担心嫄儿会遭遇不测。母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 她为了您不惜以身犯险,我又怎能在此时退缩?我定要将她从那龙潭虎穴中救出,哪怕拼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骏儿,你不可莽撞行事。皇宫戒备森严,你这般贸然前去,恐是凶多吉少。 况且宪嫄现在是南安王妃,身份特殊,刘劭不会无所顾忌,敢于得罪北魏,所以她暂时应该还不会有生命危险。”路淑媛紧紧拉住儿子,试图劝他冷静下来。 “可我还是很担心,若刘劭对嫄儿用刑,那该如何是好?我一想到她可能会受到折磨,就心如刀绞。母妃,我实在等不了,必须马上行动。”刘骏双眼通红,语气急切而坚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 “骏儿,母妃知道你对嫄嫄的深情,也明白你的担忧。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冷静。你若是冲动行事,不仅救不了她,反而可能会害了她啊。” “那该怎么办?难道让我对她的处境置若罔闻?” 路淑媛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对,就是要这样,对嫄嫄的处境毫不关心。” “母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骏儿,只有你对嫄嫄表现得毫不在乎,她才有活命的机会。刘劭本就忌惮你,若知晓你对嫄嫄情深义重,必然会以她的性命要挟于你。 你越是表现得不在意,刘劭或许就会觉得嫄嫄对你无用,从而放松对她的警惕。” 刘骏眉头紧锁,一脸狐疑地说道:“母妃,这能行吗?” 路淑媛握住儿子的手,安抚道:“骏儿,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我们先稳住阵脚,不让刘劭抓住我们的弱点。同时,加紧攻入京城,才能一举将嫄嫄救出。” 刘骏沉默片刻,最终咬咬牙说道:“好,母妃,就依您之计行事。但我心中着实煎熬,只盼嫄儿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挂念宪嫄的又岂止刘骏一人呢,此时的拓跋余还不知宪嫄已身陷宫闱。当他满怀欣喜地回到驿馆,期待着能立刻见到宪嫄时,迎接他的却只是桌上的一封信。 看到这封信和空无一人的房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斥他的心头,他匆忙拿起信,迫不及待地展开阅读,信中的内容让他瞬间面无血色,惊慌失措。 宪嫄在信中写道:“王爷,启信之际,吾已料此函或为诀别之笺。 近闻武陵王母妃遭擒,吾遂决计入宫施救。此番行程,险阻殊甚,九死存一。 倘侥悻保得残生,愿随王爷返归北魏,自此与王爷相偕一世。以偿王爷救父之洪恩。 若不幸殂落,祈望王爷将吾父送至南冀州,勿令吾抱憾黄泉。 吾此去,生死叵测,惟愿王爷诸般皆顺,安康和乐。 宪嫄敬启!” 他当即大声喊道:“来人!” 一名侍卫迅速跑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王妃是什么时候离开驿馆的?”拓跋余焦急地问道。 “回王爷,王妃昨日清晨离开后便未曾归来。”侍卫低着头答道。 拓跋余紧紧攥着手中的信,怒喝道:“为何不早来禀报!” 那护卫惶恐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王妃曾吩咐过小的,不得打扰王爷,小的以为王妃只是外出办事,很快就会回来。” 拓跋余努力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速速召集人马,随本王进宫!” 护卫领命匆匆而去,没过多久,一队精锐之师便集结完毕。拓跋余翻身上马,心急火燎地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一路上,拓跋余心乱如麻,内心不停地祈祷着宪嫄千万不要出事。 抵达皇宫后,拓跋余全然不顾侍卫的阻拦,径直往里冲。 宫中守卫见他来势汹汹,心中不禁有些发怵,可职责所在,只得将手中长枪对准拓跋余。 拓跋余身后的精兵也毫不示弱,同样长枪相对。拓跋余稳步向前,逼得宫中守卫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刘劭走了过来,喝道:“都退下。” 拓跋余急步走到刘劭身旁,急切问道:“皇上,小王的王妃现在何处?” “南安王,你这王妃可真是胆大妄为啊。她竟敢挟持朕,还放走刘骏的母妃,坏了朕的大计,朕岂能轻易饶过她。”刘劭一脸阴沉地说道。 “皇上,王妃只是往昔与刘骏的母妃有些情谊,此次前往乃是一时冲动,犯下大错,还望皇上开恩,饶过王妃。”拓跋余言辞恳切。 刘劭冷冷地看着拓跋余,道:“南安王妃既放走了路淑媛,又曾是刘骏的心上人。南安王,你说,若是朕以你王妃为饵,刘骏会不会上钩,进宫来救她啊?” “皇上,小王的王妃早已和刘骏断绝关系,他们之间再无情分,刘骏岂会为了她而自投罗网。” “未必吧,朕这个皇弟,性子执拗得很,他认定的人和事,哪会轻易舍弃?他对王妃的感情,怎会说断就断?朕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番。 倘若刘骏真为了你的王妃进宫,那便是擒杀他的绝佳时机,建康之危自可解除。若他不来,哼,那也说明你这王妃在他心中无足轻重,南安王,你应当庆幸才是。” “皇上,小王刚刚在广陵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你如此相逼,小王可不敢保证广陵还能守得住。” “南安王,你莫要以此威胁朕,若广陵有失,朕定会将王妃扔到军营之中,你觉得,就凭王妃的容貌,军中士气会不会高涨啊?” “你敢!” “朕有何不敢?你的王妃在朕手中,朕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南安王,你最好祈祷广陵不失,否则,后果自负。” 拓跋余沉默片刻,说道:“皇上,小王定会全力以赴守住广陵,但请皇上千万不要伤害王妃。” “只要你能完成使命,朕自不会动王妃分毫。” “小王可否去探望一下王妃?” “南安王,你莫要心急,此时让你与王妃相见,恐会扰了你守城的决心。你应以大局为重,专心抵御敌军,待你凯旋而归,朕自会让你们相见。” 拓跋余深深地看了刘劭一眼,随后愤然转身离去。 回到驿馆,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猛地一掌拍出,将身旁的桌案瞬间击得粉碎。 木屑飞溅,护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心惊胆战,纷纷屏息凝气,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怒喝道:“刘劭竟敢以王妃威胁本王,真是不知死活!本王定要让他丢失广陵,失去这天下,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一名护卫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是准备自取广陵?” 拓跋余眉头紧皱,说道:“我北魏军力不足,纵然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广陵,时日一长,也万万抵挡不住刘骏兵力的强攻。” “难道说王爷要助武陵王的军队攻下广陵?”另一名护卫试探着问道。 “不错,刘劭既敢触及本王的逆鳞,他就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广陵一旦失守,王妃恐怕......” “所以你们要密切关注姑孰的战况,刘骏若攻破城池,立刻快马来报。姑孰破城之时便是广陵失守之日。还有,你们要趁刘骏闯入皇宫,混乱之际,趁机救出王妃。” “是,王爷,我等定不辱使命。”护卫们齐声应道。 稍作休整后,拓跋余满心懊丧地重新踏上返回广陵的路途。 第131章 坚拒说降 广陵一战,主将袁业隆可谓九死一生。士兵们亲眼目睹这般惨烈之景,内心震撼,士气顿时陷入低迷,混乱的氛围在军中蔓延开来。 薛安都见此情形,心急如焚,他深知局势危急,必须立刻采取行动。于是,他果断派出信使向刘骏禀报,期望能寻得破局之法,为这场艰难的战斗带来一线转机。 没多久,从广陵赶来的信使风风火火地抵达了姑孰,只见他神色惊惶,气喘如牛,奔至刘骏的营帐前。 刘骏瞧见他这般模样,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切地问道:“广陵那边战况究竟如何?” 信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回王爷,袁将军他......他深受重伤,大夫断言袁将军的右手已然废掉,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上阵杀敌了。” 刘骏一听这话,满脸的难以置信,暴喝道:“什么?究竟是何人有这般能耐,居然能将袁兄伤得如此之重?” 信使回答道:“是北魏的‘穿杨箭’神射手鲁秀和一个使双锤的大汉。鲁秀那厮阴险狡诈,趁袁将军毫无防备之时,突然放出冷箭偷袭。 袁将军虽奋力抵抗,奈何还是未能躲过这致命一击。但令人费解的是,最后竟是南安王出手救了袁将军,若不是他,袁将军恐怕早就......” 刘骏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喃喃道:“刘劭终究还是引狼入室了,可是这拓跋余究竟是何用意?伤了袁兄又救了他,他究竟再打什么算盘?” 刘骏停下脚步,再次发问道:“那如今广陵局势究竟如何?粮草军备是否充足?” “王爷,袁将军受伤后,军心有些不稳。将士们得知袁将军的伤势,心中满是担忧。他们平日里对袁将军敬重有加,如今将军受伤,他们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士气有些低沉。 但好在薛将军和萧统领竭力稳住了局面,目前还能坚守,可……可若是魏军和朝廷军再次合力强攻,恐怕……恐怕我们的兵力难以支撑太久。” 刘骏沉声道:“萧奇也去了广陵?” “是,自临川王在厉阳身亡后,他便和云姑娘到了广陵。” 提到刘烨,刘骏不禁心情更加沉重。刘烨的离去仿佛在他心中压上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信使突然想起一事,赶忙说道:“王爷,萧统领让卑职转告您,巫蛊案发之日闯入皇宫送信之人便是鲁秀。” 刘骏追问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射入袁将军体内的弓箭箭头和萧统领保存的在巫蛊案当晚刺客射入殿柱的那枚箭头毫无二致,并且袁将军受伤时,萧统领亲耳听到使双锤的汉子说射箭之人便是鲁秀。” 刘骏拳头紧握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一切确实都是拓跋余在背后精心谋划的。”而他也猜出了这使双锤之人便是打伤历年的儿乌干。 片刻后,刘骏说道:“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本王要好好想想对策,定不会让广陵一直被敌军占据,也定会还袁兄一个公道。” 信使退下后,刘骏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中,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正在他忧思不已时,元景匆匆掀帐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禀报道:“王爷,刘劭派使者来见。” 刘骏一听说是刘劭所派,心中便已猜到他的来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梳理好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保持冷静,强装镇定道:“让他进来。” 使者大摇大摆地进来后,趾高气昂地说道:“武陵王,想必您已知道,王姑娘现在皇宫,在皇上的手里。” 刘骏故作疑惑道:“哦?哪个王姑娘?本王认识的王姑娘可就多了,不知特使说的是哪一位啊?” 使者微微一愣,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傲慢的模样,说道:“武陵王,您又何必装傻呢,本使所说自是王宪嫄王姑娘。” 刘骏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嘲讽道:“原来是南安王妃,她在何处与本王又有什么关系,特使你怕是找错人了吧,你应该找南安王才是啊。” 使者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阴恻恻地说道:“武陵王,明人不说暗话。王姑娘与您的关系那可是非同一般,其中的情谊想必您比谁都清楚。 皇上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再明确不过了,只要您肯归降,皇上定会对王姑娘以礼相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保她安然无恙。可若您执意不肯,那后果......恐怕就不是您能承受得了的。” 刘骏眼神一凛,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冷笑道:“哼!否则如何?刘劭以为用一个女子便能要挟本王?简直是异想天开,荒谬至极!” 使者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面露焦急之色,继续劝说道:“王爷莫要意气用事啊!王姑娘的身家性命可就在您的一念之间。只要您点个头,答应归降,一切都好说。倘若您执意不从,那王姑娘可就凶多吉少了。” 刘骏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有力地说道:“本王行事向来以大义为重,心怀天下苍生。况且王姑娘现在可是南安王妃,与本王已毫无瓜葛,她的生死本王着实毫不在乎。 不过,若是刘劭若敢动她分毫,本王想,南安王恐怕会守不好广陵吧。他那性子,一旦知晓自己的王妃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得跟刘劭拼命?到时候这局势可就不好控制了。” 使者见刘骏态度如此坚决,一时之间竟愣在当场,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 刘骏目光凌厉得如同寒夜中的冷星,猛地挥了挥手,语气强硬地说道:“你回去告诉刘劭,本王绝不会受他威胁。” 使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连忙应道:“是,是,本使一定将王爷的话带到。”说完便如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匆匆退出营帐。 使者此刻满心恐惧,想着此行未达到刘劭所想要的目的,自己回去恐怕凶多吉少,因而战战兢兢,故意拖延回宫的进程,慢吞吞地行进。 刘骏望着使者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祈祷:“嫄儿,你千万不能有事。” 第132章 姑孰告捷 稍待,刘骏唤道:“元景,你即刻前往历阳,让刘直只需留下一百来人在历阳佯装声势,率领其余全部兵力赶赴广陵,不得有误。另外,通知粮草官,加快粮草筹备,务必保证广陵的粮草供应不断。” “是,王爷!”元景抱拳行礼,转身匆匆离去。 刘骏也走出营帐,抬头望着那蔚蓝的天空,姑孰久未攻下,也让他愁绪满怀。突然,一阵风吹来,将一旁高高挂起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他抬眼看了看,眼中顿时显出无比的惊喜,心中大喜:天助我也!大声吩咐道:“赶紧通知明校尉,让水军立即集结北岸,整装待发。” 一名士兵答应道:“是。”随即飞奔而去。 刘骏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就在此一举。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扭转局势。 不多时,水军迅速集结完毕,一艘艘战船整齐地排列在北岸,旌旗飘扬,气势恢宏。 刘骏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望着眼前的滔滔江水,大声喊道:“众将士,东风已至,胜利在望!随本王冲锋陷阵,杀他个片甲不留!”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江面上回荡,振奋着每一个士兵的心。 士兵们闻言,无不兴奋异常,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战斗的渴望和胜利的信心。他们齐声回应:“诺!”那声音如同山崩地裂,让人胆战心惊。 战船在东风的助力下,如脱缰野马般冲向敌军。船身划破江水,溅起层层浪花,仿佛在向敌人展示着自己的强大力量。 刘骏紧紧握住剑柄,感受着风的呼啸和船的速度,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这场战斗将决定着他们的命运,他必须全力以赴,带领将士们取得胜利。 此时,江面上胡玫指挥的水军严阵以待。胡玫站在为首的战船上,神色凝重地看着刘骏的船队借助东风快速逼近。 胡玫一声令下:“放箭!”敌军万箭齐发,飞向刘骏的船队。 刘骏镇定自若,心中只有破敌的信念,他拔剑一挥:“举盾!全速前进!”将士们迅速举起盾牌,抵挡着如密麻般的箭矢。 战船在东风的推动下,如脱弦之矢般冲向敌军。 “撞上去!”刘骏再次下令。 战船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向敌军战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刘骏怒吼道:“胡玫,今日便是你的败亡之日!”。 胡玫也不甘示弱:“武陵王,你休得张狂!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东风越来越猛,刘骏的水军借着风势,如雄狮冲锋般势不可挡。双方战船激烈碰撞,士兵们在船上展开了殊死搏斗。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江水。 刘骏挥剑砍倒一名敌军,喊道:“将士们,冲啊!” 不多时,明金大声喊道:“王爷,敌军防线出现缺口!” 刘骏大声道:“随本王杀进去!”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刘骏终于带领水军冲破了敌军防线,如入无人之境,直逼姑孰。 胡玫在混乱中吼道:“拦住他们,拦住!”但已无济于事。 刘骏的战船率先靠岸,士兵们纷纷跳下船,杀向敌军阵营。 胡玫和董先手持长剑,接连砍倒冲到岸边的士兵。明金见此情形,握着手中的弯刀,率先冲上前去,与董先交起手来。 明金双目圆瞪,手中弯刀挥舞起来强劲有力,刀芒闪耀间,似恶狼扑食般直逼董先。 董先却神色镇定,手中长剑一振,精准地挡下了明金的猛力一击。 明金身形一转,弯刀顺势斜劈而下,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仿佛要将空气都劈开。 董先侧身一闪,长剑如游龙出海般刺出,直取明金要害。明金赶忙回刀格挡,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两人互不相让,招招凶狠致命。明金步伐灵动,不停地变换着攻击角度,弯刀时而横向挥砍,时而径直刺出。 董先则沉着应对,每一招都恰到好处。明金久攻不下,心中渐渐焦急起来,攻击愈发狂暴,却也因此露出了破绽。 董先看准时机,长剑猛地一挑,拨开明金的弯刀,接着顺势一剑刺向明金胸口。明金躲闪不及,被刺中肩膀,踉跄着后退几步。 董先乘胜追击,又是一剑挥来。明金勉强举起弯刀抵挡,但已力不从心。董先的剑重重地砍在明金的手臂上,明金吃痛,手中弯刀掉落。董先高高举起长剑,准备给明金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骏如天神下凡般疾驰而来。只见他手中宝剑一挥,荡开了董先的长剑。 董先见刘骏到来,心中一惊,连忙后退几步。 刘骏扶起明金,关切地问道:“明金,你没事吧?” 明金咬着牙说:“多谢王爷,还死不了。” 刘骏转身看向董先,眼中满是怒火:“董先,今日便是你的末日!”说罢,提剑冲向董先。 董先曾两次与刘骏交过手,深知其厉害,心中难免有所畏惧。然而此刻,已退无可退,他握紧长剑,大声喊道:“究竟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刹那间,两人便剑刃相接,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刘骏的剑法刚猛无比,似狂风巨浪般向董先袭来。 董先却也并非平庸之辈,他身形敏捷,手中长剑挥舞得滴水不漏,将刘骏的剑招逐个破解。 董先突然一个侧身,剑似恶蟒出洞,直刺刘骏的咽喉。 刘骏反应极快,仰头避开,同时一个回旋踢,直击董先的腹部。 董先向后一跃,险险躲开这一脚,再次挺剑攻去。两人互不相让,剑影交织,招式变化多端。 刘骏突然变招,剑法变得更加诡异难测。 董先心中警惕,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剑从出人意料的角度刺向刘骏的腋下。 刘骏横剑格挡,“铛”的一声,火光迸射。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刘骏故意露出破绽,董先以为有可乘之机,全力一剑刺去。谁知刘骏侧身一闪,反手一剑划过董先的臂膀,鲜血瞬间涌出。 胡玫见董先情况危急,毫不犹豫地挺剑前来相助。转瞬间,便成了两人共战刘骏的局面。 胡玫与董先相互配合,一左一右向刘骏发起攻击。胡玫剑走偏锋,专攻刘骏下盘。董先则剑势如虹,直取刘骏上身要害。 刘骏左右抵挡,却丝毫不乱,紧紧盯着胡玫的一举一动。突然,他瞅准胡玫的一个破绽,迅猛地一脚踢中胡玫的膝盖。胡玫只觉膝盖一阵剧痛,单膝跪地。 董先趁机一剑刺来,刘骏手臂被剑划中,鲜血染红了衣袖,这更激起了他的怒气。 他怒吼一声,剑法更加凌厉凶猛。只见他身形如风,剑影重重,让人眼花缭乱。董先和胡玫渐渐难以抵挡,破绽百出。 刘骏瞅准时机,如闪电般一剑刺中董先的胸口。董先惨叫一声,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胡玫见状,心中一惊,稍一分神,被刘骏一脚踢倒。刘骏不给胡玫起身的机会,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战斗结束,刘骏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已是满身血迹,眼神却坚定无比,宛如战神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姑孰城中的敌军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纷纷如丧家之犬般溃败而逃。 战场上,兵器散落一地,旗帜倒伏,一片狼藉。 刘骏望着这胜利的景象,心中豪情激荡,豪迈地笑道:“今日之战,天助我也!” 来不及享受这胜利的喜悦,他大声吩咐道:“水军和受伤的士兵暂且在城中休养,牢牢看守住城池,其余士兵立刻跟本王挺近皇城。” “得令。”士兵们士气高昂地应道。 第133章 无奈就范 那位从姑孰出发回宫复命的使者,此时对姑孰已被攻破之事全然不知。尽管他一路上走走停停、磨磨蹭蹭,却终究还是来到了皇宫。 他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向刘劭一五一十地禀告了刘骏所言,并道:“皇上,看来这武陵王果真对这南安王妃没了半分情谊,我们已没了可以钳制他的筹码了啊。” 刘劭一听,怒喝道:“真是个蠢货,他口口声声提南安王,就是担心朕对这女子下手,分明是在暗示朕,若敢动王宪嫄分毫,南安王定会有所动作。 哼,这刘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用拓跋余来牵制朕。但朕岂会怕他?传朕旨意,立即让萧斌将王宪嫄押过来,朕要刘骏亲眼瞧瞧,他不投降,他心爱的女人将会面临怎样的悲惨下场。 朕就不信,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受尽折磨而无动于衷。若他依旧顽固不化,朕便让这王宪嫄生不如死,让他在悔恨与痛苦中度过余生。” 使者连忙应道:“是,皇上,小的这就去办。” 就在使者退出宫门时,差点和慌慌张张进来的一名侍卫撞个满怀。 刘劭见到这一幕,心中的怒气更是陡生,大声喝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侍卫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道:“皇上,姑孰,姑孰被攻破了。” “什么?使者刚刚从姑孰回来,城池怎么会被攻破?”刘劭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和疑惑。 “皇上,千真万确啊,从城中逃出来的士兵说亲眼看见胡枚将军和董将军命丧武陵王剑下。武陵王现在正向皇宫杀过来了啊。” 刘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朕的大军竟如此不堪一击?朕精心布置的防线,朕寄予厚望的将领,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刘骏攻破?” “皇上,当务之急是赶紧调兵遣将,阻挡武陵王的进攻啊。”侍卫焦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刘劭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声道:“传朕旨意,速速召集禁卫军,严守皇宫各处。” 然而,刘劭心中却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深知刘骏的勇猛和决心,如今姑孰已破,自己的皇位岌岌可危,性命难保。 他在宫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可是他现在除了宪嫄这颗唯一的棋子,再也无任何应对之法。 他随即转身进入内室,待他返回时,手中多了两枚药丸。见萧斌正押着双手反绑的宪嫄,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怕自己的皇位不保,而宪嫄此时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走到宪嫄面前,眼神中带着威胁与绝望:“你最好祈祷刘骏会为了你停下脚步,否则,你将与朕一同陪葬。” 宪嫄冷冷地看着他道:“他现在恨极了我,他不会为了我有丝毫迟疑的。” 刘劭闻言,脸上肌肉抽搐,露出一丝狰狞:“哼,那可未必。他刘骏再怎么狠心,也不会不顾你的死活。你现在在朕的手里,朕就不信他敢不顾一切地攻进来。” 宪嫄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满是倔强:“你错了,他如今一心只想夺你的皇位,我在他心中早已无足轻重。” 刘劭怒极反笑:“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朕就赌一赌。若他真的不顾你的死活,朕就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说罢,他对着萧斌下令道:“把她带到宫门处,让刘骏好好看看,他若敢再进一步,朕立刻杀了她。” 可就在这时,宫外传来阵阵喊杀声,那声音犹如滚滚惊雷,越来越近。奇怪的是,宫内竟然也有刀枪激烈的碰撞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刘劭大惊失色,脚步踉跄地快步走到殿外一看,原来是太尉沈庆之正领着一队士兵和禁卫军打得不可开交。 现在皇宫中已是乱作一团,太监宫女们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蹿,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这让刘劭气得肺都要炸了,怒吼道:“沈庆之,你也背叛朕?” 沈庆之大声回道:“刘劭,你倒行逆施,残暴不仁,已失尽民心,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刘劭怒喝道:“大胆沈庆之,朕待你不薄,你竟敢犯上作乱!” 沈庆之冷笑一声:“你这昏君,残害忠良,祸乱朝纲,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便是要替天行道!”随即大声下令道:“快快打开宫门,放武陵王进宫。” 士兵们齐声应道:“是。” 刘劭脸色铁青,犹如乌云密布,慌乱地吩咐禁卫军道:“快,给朕拦住他们!” 禁卫军们听到命令,再次冲向沈庆之的队伍,双方陷入激烈的混战。 没多久,禁卫军在内外夹击下,渐渐落入下风,宫门被从内部打开,一时间,刘骏的士兵纷纷涌入皇宫。 刘劭喃喃自语道:“难道朕的江山就要这样毁于一旦吗?”他突然转头死死盯住宪嫄。看着他这副样子,宪嫄不禁心颤。 只听刘劭怒道:“将她带到殿内。”说着,大踏步踏入殿门。 刘骏率领着他的精锐之师,气势汹汹地闯入了皇宫。没过多久,便杀到了太极殿。 只见刘劭趾高气扬地端坐在那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龙椅之上,而萧斌那寒光闪烁的长剑,正紧紧地架在宪嫄那白皙的脖颈处。 刘骏看到这一幕,强压下对宪嫄的关心,冷笑道:“刘劭,如今你大势已去,还不束手就擒? 你弑父篡位,天理难容,如今你的罪行已昭然若揭,天下人皆欲诛之。你以为凭借着这等卑劣手段就能保住你的皇位吗?” 刘劭脸色阴沉,怒视着刘骏,咬牙切齿地说道:“哼,刘骏,你以为你赢定了吗?现在她的命在我的手里,你敢妄动一下,我立马让她命丧黄泉。” 刘骏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努力让自己的神色保持镇定,冷冷道:“不过是一个我早已不要的女子罢了,你要杀便杀,只是你若真杀了她,南安王定不会放过你。” 这话犹如一把利刃,深深扎进宪嫄的心。她的眼眶不禁微红,心中满是痛楚:他当真对我毫不在乎了吗? 刘骏看着她这副伤心的样子,心中犹如被万箭穿过,疼得厉害,尽管万分怜惜,可是他明白此刻万万不敢表露分毫。 刘劭张狂大笑道:“你这点心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瞧瞧,这王姑娘长得如此惹人怜爱,我又怎么舍得一刀杀了她呢。”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宪嫄身旁。 他用手轻轻挑起宪嫄的下巴,眼神中满是邪恶与戏谑地说道:“刘骏,你若不想她有事,就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这位美人会遭遇什么不堪之事。” 宪嫄扭头避开他的手,厉声喝道:“你这卑鄙小人,放开我!” 刘劭却不以为然,笑道:“性子真是烈,不过朕喜欢。”说着,他竟缓缓凑近宪嫄,就要往她脸颊上吻去。 刘骏再也按捺不住,怒吼道:“刘劭,你放开她。” 刘劭嘴角微微上扬,嘲讽道:“怎么?你不是不在乎她吗?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刘骏吼道:“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刘劭冷笑一声:“那你就看着我动她,看看是你的威胁有用,还是我的行动更快。”说着,一把拉开了宪嫄的裙带,宪嫄的泪水一下就夺眶而出。 刘骏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纷纷转过身去。刘骏气的目眦欲裂。 而刘劭则是笑得更加猖狂:“刘骏,现在你可还能如此硬气?只要你放下武器,乖乖投降,我或许还能让她保全声名,饶她一命。 否则,今日这美人可就要在这万千将士面前失了贞洁,香消玉殒了。” 宪嫄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喊道:“休龙,不要管我,你绝不能向这恶贼低头。杀了他,为天下除害。” 刘劭脸色一沉,用手掐住了宪嫄的脖子,手上微微用力,宪嫄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哼,真是多嘴。” 随即,一把将宪嫄粗暴地搂进怀中,一只手缓缓地、恶意地褪下她的衣衫,威胁道:“刘骏,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你最好快点做出决定。” 刘骏看着宪嫄那绝望的眼神,心都要碎了。他大声吼道:“刘劭,你放开她!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再伤害她,我放下武器!” 刘劭放肆地仰头大笑起来:“哈哈,早这样不就好了。”他一边大笑着,一边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殿下的士兵:“让他们全都出去。” 沈庆之满脸焦急,声音急切地说道:“王爷,不可上了刘劭的当啊!” 宪嫄的脸上满是决绝之色,她大声说道:“休龙,不可。你若放下武器,他定不会放过我们。你身负天下重任,怎能因我而误了大事。莫要管我,杀了这恶贼,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刘骏痛苦地看着宪嫄,眼中满是挣扎:“可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辱。” 刘劭不耐烦地吼道:“刘骏,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让他们滚出去,放下武器,否则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羞辱她。” 宪嫄咬着牙,坚定地说道:“休龙,不要听他的。我宁愿死,也不愿你为了我向这恶贼低头。” 刘劭彻底被激怒,他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给了宪嫄一记响亮且凶狠的耳光。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宪嫄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红的掌印,她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刘劭仍不解气,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衫。宪嫄绝望地哭喊着,眼神中满是屈辱与痛苦。 刘骏看到这一幕,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扯着嗓子愤怒咆哮:“刘劭,你别动她,我放下武器!”说罢,他紧紧握住的狼牙剑从手中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接着,他向所有士兵厉声下令道:“你们全都出去,谁敢不听命令,本王就杀了谁。” 沈庆之见刘骏如此动怒,心中虽有万般担忧,但也不敢再劝。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刘骏,和士兵们纷纷退出太极殿。 第134章 红颜殇逝 见刘骏妥协,刘劭疯狂地大笑,那笑声犹如魔鬼的嘶吼:“哈哈,如今局面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要救她,就拿你的命来换!” “刘劭,你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即便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刘劭冷笑一声,眼中透着阴毒:“有没有机会,不是你说了算。只要你死,这天下依旧是朕的。现在,要么你舍弃自己的性命,要么眼睁睁看着她命丧黄泉,你自己选吧!” 见刘骏还在迟疑,刘劭道:“怎么,看来你难以抉择,那朕来帮你决定。”说着,示意萧斌动手。 萧斌手上的剑又逼近了宪嫄的脖颈一些,一丝鲜血缓缓从她的肌肤渗出。 “刘劭,你千万别冲动!只要你放过嫄儿,我一切听你安排。” “好啊,那你先给朕跪下!” “好,我跪!”刘骏毫不犹豫,双膝跪地。 刘劭居高临下地讥讽道:“曾经威风凛凛的武陵王,如今竟也如此卑微,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此刻,宪嫄喊道:“休龙,不要听他的,杀了这逆贼!”她的心中虽充满恐惧,但更多的是对刘骏的牵挂与忧虑。 刘劭手中拿着一颗黑色药丸,神色狰狞地说道:“南安王妃,你竟对朕有杀心?好啊,若是朕死了,黄泉路上有你这佳人相伴,朕也不孤单。”说完,他粗暴地捏住宪嫄的下巴,强行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刘骏惊慌失措,声音颤抖地问:“刘劭,你给她吃了什么?” 刘劭得意洋洋地说:“你急什么?不过是噬心散,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朕要让她饱受折磨,心力衰竭而亡。刘骏,你就慢慢感受这份痛苦吧!” 刘骏听了,焦急万分,说道:“刘劭,你要我的命,行,我给你,但求你把解药给我。”他的内心满是恐惧,一心只想救下心爱的人。 “哈哈,现在知道求朕了?朕告诉你,这噬心散的解药世上仅有这一颗,其余的已被朕扔入池中喂鱼了。 你应该清楚,这解药没有半月是配制不出来的,可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刘劭的话语如同重锤,一次次砸在刘骏的心上。 “求你赶快把解药给嫄儿服下,要如何处置我,都随你。”刘骏的声音近乎哀求,眼神中满是祈求。 “哼,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让朕拿出解药?想救她,先自废双腿!” 宪嫄听闻,急切道:“休龙,千万不可听他的,这一生有你如此对我,我已经很满足!” 刘骏身体颤抖,看了一眼宪嫄,咬咬牙说道:“好!”随即缓缓拿起身旁的狼牙剑,对准自己的双腿。 刘劭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动手啊!” 宪嫄叫道:“休龙,不要。”说着,奋力朝架在脖子上的剑撞去。 刘劭大惊,连忙一掌推向萧斌手腕,萧斌手一偏,长剑随之偏移。宪嫄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刘骏看准时机,手腕一甩,数枚飞蝗石如闪电般射向萧斌。 萧斌反应迅速,挥动长剑,将飞蝗石纷纷击落。 刘骏迅速飞身至萧斌身旁,手中长剑一挥,直刺萧斌要害。萧斌挺剑相迎,两人瞬间陷入激烈的搏杀。 剑刃相交,剑风呼啸,周遭的气氛紧张到极点。刘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击败萧斌,救出宪嫄。 一番激战过后,刘骏找到破绽,长剑一转,猛地刺向刘劭。 萧斌大喝一声,舍身阻挡,只听“噗”的一声,长剑刺穿萧斌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萧斌当场毙命。 刘劭趁此机会,闪到远处,手中紧紧握着解药,神色凶狠地威胁道:“刘骏,你若再敢乱动,这解药立刻化为灰烬!” 此时,宪嫄体内的药效发作,她只觉全身无力,胸口憋闷,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刘骏急忙扶起宪嫄,解开她双手的绑缚,泪水夺眶而出,心如刀绞,问道:“嫄儿,你感觉怎么样?” 宪嫄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休龙,你不怪我了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 “嫄儿,我从未怪过你。”刘骏紧紧握住宪嫄的手,声音坚定而温柔。 “休龙,之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和拓跋余毫无关系,我心里只有你。我之所以那样绝情,是怕你因为我而被人耻笑。”宪嫄的声音虚弱却饱含深情。 “嫄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多的流言蜚语我都不怕。”刘骏深情地望着宪嫄,眼中满是爱意与坚定。 宪嫄此时身体更加虚弱,又呕出一口血。 刘骏心急如焚,哀求道:“皇兄,求求你,快把解药给我,她快撑不住了。” 刘劭缓缓走上前,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求我,我就会心软?她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表现了。”说完,看了看刘骏身旁的长剑,示意他自尽。 刘骏颤抖着手,缓缓拾起长剑,慢慢举到自己脖颈处。 宪嫄见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夺过刘骏手中的剑,朝着刘劭冲去。刘劭猝不及防,被剑刺穿,而他下意识一捏,手中的解药也瞬间化为粉末。 宪嫄仿佛一只折翼的蝴蝶,猛地扑倒在地,仿若生命瞬间消逝。 刘骏目睹此景,急忙飞扑过去,紧紧抱住宪嫄,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悲声哭泣道:“嫄儿,嫄儿,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宪嫄的眼神逐渐涣散,虚弱地说道:“休龙,不要伤心,能与你相爱一场,我已无憾。只是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即将熄灭的烛光。 刘骏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嫄儿,你不能丢下我,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宪嫄喘着微弱的气息,努力说道:“休龙,忘了我,寻个真心待你的女子,莫再为我伤神。” 刘骏拼命摇头,哭喊着:“不,嫄儿,这世间再无女子能入我心,你就是我的唯一。” 宪嫄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几不可闻:“休龙,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莫要再冲动行事。” 刘骏泣不成声:“嫄儿,没有你在身边叮嘱,我如何能做到?你别走,别离开我。” 宪嫄艰难地抬起手,想为刘骏拭去泪水,却无力垂下,最终闭上了双眼。 刘骏抱着宪嫄,撕心裂肺地吼道:“老天啊,为何你如此无情,要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他的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与痛苦,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震碎。 士兵们也不禁为之叹息。 良久,刘骏却依旧紧紧抱着她,喃喃自语:“嫄儿,你醒来,再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抛下我,你走了,我的世界也崩塌了,往后余生,我该如何度过这漫长岁月。” 就在刘骏肝肠寸断的哭声中,路淑媛快步走到他面前。刘骏满脸悲怆,声音颤抖着说道:“母妃,嫄儿被迫服下噬心散,她离开我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路淑媛靠近儿子的耳边,轻轻说道:“骏儿,城外灵山中的圣愈灵泉,拥有祛毒愈伤之效。可倘若三天后的午时,嫄嫄仍未能睁开双眼,那她将永远沉睡,再无苏醒的可能。” 刘骏只觉耳畔一阵轰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像发狂的猛兽一般,迅速抱起宪嫄,以从未有过的速度飞奔出殿,翻身上马疾驰出宫而去。 此时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众将领看着刘骏的举动,一时都愣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待回过神来,沈庆之焦急地喊道:“快追上去,别让王爷做出傻事!” 路淑媛道:“别追了。” 沈庆之皱起眉头,焦急地说道:“娘娘,这怎么行,王爷此刻情绪失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路淑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他只是需要时间去平复,让他去吧。” 众将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35章 天下在握 皇宫之中已然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广陵的战士们对此还毫不知情。战斗依旧在持续。 在获悉姑孰城已被攻破的消息后,拓跋余即刻率领着魏军火速奔赴广陵城。 姚元创和江湛得知拓跋余归来,急忙上前迎接。江湛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急切地说道:“王爷,您可回来了,不知何时再迎战敌军啊?” 拓跋余一身戎装,目光坚定而凌厉,大声道:“当然是现在,否则,本王又何必回来?” 姚元创皱起眉头,神色凝重,说道:“王爷还是准备出城野战?” 拓跋余回答:“正是,这次本王决心一举消灭敌军。敌军不灭,本王绝不回城。” 江湛在一旁连忙附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此甚好啊,那,姚将军,就下令开城门吧。” 姚元创却没有立刻回应,他仔细观察着拓跋余的神情和他身后军队松弛的状态,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他谨慎地说道:“王爷,此次武陵王又调兵遣将到了广陵,士气正盛。此时出城野战,是否有些冒险?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先稳固城防,再伺机而动。” 拓跋余向前一步,直视着姚元创的眼睛,说道:“正因如此,我们更要主动出击,挫其锐气。敌军虽士气正盛,但正所谓骄兵必败。 此时他们定以为我们不敢出战,我们若能出其不意,必能打乱他们的部署。若一味固守城池,只会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那时我们将更加被动。” 江湛赶紧插话道:“王爷所言极是,姚将军不必过于担忧。有王爷率领魏军出战,定能旗开得胜。”说着,他还特意加重了“魏军”这三个字的语气,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姚元创深知开城门作战的风险巨大,但见拓跋余态度坚决,且出战士兵又是魏军,他犹豫再三,说道:“王爷,这一战关乎广陵城的生死存亡,切不可鲁莽行事。敌军兵力雄厚,我们若贸然出击,恐怕……” 拓跋余打断了他的话,提高了音量说道:“姚将军,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本王身后的军队,看似松弛,实则是外松内紧,一旦开战,必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此时出城野战,虽有风险,但亦是破局之关键。” 江湛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姚将军,王爷智勇双全,定能带领我们取得胜利。你就不要再犹豫了。” 姚元创心中仍有诸多疑虑,但在拓跋余的强势和江湛的附和下,他也不好再继续反驳,无奈地说道:“既然王爷决心已定,那本将便下令开启城门,但还请王爷多加小心,敌军绝非易于之辈。” 拓跋余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姚元创随后下令道:“开城门!”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拓跋余率领魏军堵在城门处。 薛安都见城门又一次大开,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声道:“众将士,立即冲向城门,今日便是俺们破城之时!谁能率先攻入城中,重重有赏!” 士兵们犹如奔腾的狼群般扑向城门,杀声不断。 而此时,姚元创却发现拓跋余骑着神骏大马堵在城门处一动不动,心中的疑惑瞬间达到了顶点,他怒吼道:“南安王,你为何还不出城迎战。” 拓跋余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说道:“本王就是要让敌军闯进城来,让你们刘宋士兵自相残杀。” 姚元创和江湛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姚元创大声喝道:“南安王,你这是何意?竟敢背叛我们!” 江湛此时也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道:“姚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 姚元创瞬间下令道:“杀了南安王,杀了魏军,快关城门。” 可是还没等城门士兵们有所动作,魏军手起刀落,城门旁的士兵瞬间身首异处。鲜血四溅,染红了城门的地面。 眼见城外的士兵离城已近,拓跋余下令道:“撤退。” 魏军让出一条道,拓跋余调转马头,带着大军飞驰而去。 姚元创怒火冲天,却又无可奈何。他深知此刻不是与魏军起冲突,再树强敌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魏军扬长而去。他狠狠捶打着城墙,骂道:“南安王,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姚元创定不会放过你!” 江湛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说道:“姚将军,这可怎么办?我们中了南安王的计了。” 姚元创瞪了他一眼,说道:“都是你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才让本将军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 江湛委屈地说道:“我也没想到南安王会这样啊。” 姚元创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组织防御,准备迎敌!” 城门外,薛安都的军队似狂猛的兽群般冲进城来,一场极度惨烈的战斗在广陵城骤然展开。 姚元创强抑心头怒火,声嘶力竭地高喊:“将士们,拼死守住城池,绝不能让敌军得逞!” 薛安都挥舞着长刀,放声吼道:“今日定要拿下此城!” 当战斗渐趋僵持之际,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瞬间让战场变得泥泞难行,双方的行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雨水如注,迅速在地面汇聚成湍急的溪流,血水被冲淡,却又有新的鲜血不断涌出,整个战场仿佛一幅血腥与混沌交织的恐怖画卷。 江湛在这混乱之中,吓得脸色煞白,双腿颤抖发软,企图偷偷溜走。可是萧奇目光犀利,透过雨幕远远地发现了他那狼狈的身影。 萧奇毫不迟疑地举起手中的弓箭,弓弦拉满,“嗖”的一声,长箭似疾风般直直地射入江湛的后心。 江湛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脸朝下重重地扑在一个浑浊的水坑里,激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见敌军仍在顽强抵抗,萧奇深知擒贼先擒王,于是目光锁定姚元创,脚下如风,向着他疾速逼去。 姚元创见萧奇逼近,眼中闪过一丝冷峻,说道:“萧统领,真是别来无恙啊。” 萧奇道:“姚将军,如今你败局已定,你若是投降,我保你安然无恙。” 姚元创哈哈大笑道:“哼,你一个乱臣贼子,也敢大放厥词,我姚元创身为朝廷将领,岂会向你这等叛逆投降。今日就算战死,也绝不屈服于你。” 萧奇面色一黯,说道:“姚将军,何必如此执拗,如今局势已然明了,你再抵抗也是枉然。” 姚元创喝道:“少啰嗦,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话音未落,两人瞬间交上了手。 萧奇身形似幻影,一闪之间,瞬间移至姚元创左侧,手中的剑以排山倒海之势斜劈而下。 姚元创反应极为迅速,一个后仰,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手中之剑向上一挑,直刺萧奇咽喉。 萧奇连忙收剑回挡,“铛”的一声巨响,两剑相交,溅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紧接着,萧奇剑式一变,挽出数个真假难辨的剑花,如点点繁星闪烁,让人眼花缭乱,难以捉摸。 姚元创镇定自若地应对,步伐灵活多变,不断变换着防守的位置。 两人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与杀意,雨水被激荡得四处飞溅,形成一片迷蒙的水雾,将他们的身影笼罩其中。 这时,萧奇猛地一个突刺,迅猛如电。姚元创侧身闪躲,然而还是慢了半拍,萧奇的剑划过他的左肩,锋利的剑刃瞬间撕开皮肉,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衫。 但姚元创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反而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挥剑朝着萧奇的腹部砍去。 萧奇向后一跃,迅速躲开了这凶猛的一击。 姚元创趁势追击,萧奇灵活地转身,却没留意脚下的泥水,身形微微一滞。姚元创瞅准机会,一剑刺向萧奇的右臂。萧奇躲避不及,被刺中,鲜血混着雨水流淌而下,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萧奇目中闪过一丝狠色,再次挺剑而上。 两人的剑不断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萧奇突然一个转身,以极快的速度绕到姚元创身后。姚元创急忙转身抵挡,但还是慢了一步。萧奇的剑狠狠地刺向姚元创的腹部,冰冷的剑刃瞬间穿透他的身体。 姚元创瞪大了眼睛,身体摇晃了几下,手中的剑缓缓落下,“哐当”一声掉在泥泞的地上。 最终,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雨水之中。鲜血在泥水中蔓延开来,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暗红色的血泊。 萧奇站在雨中,看着死去的姚元创,喘着粗气大声吼道:“姚元创已死,还不快快投降。” 然而,那雨声实在太大,他的声音似被大雨吞没。可是,这震撼的消息还是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最先听到的士兵们纷纷传言,不一会,这消息便如野火般蔓延,汇聚成激动人心的爆炸消息。 剩下的敌军听闻姚元创已死,顿时军心涣散,纷纷放下武器。战场上顿时爆发出欢呼声,那声音如雷贯耳,直接盖过了雨声。 第136章 皇位易主 直至此时,整个刘宋天下都在刘骏的掌控之中。 皇宫内,沈庆之立即与朝中一众德高望重的大臣们齐聚一堂,面容严肃,气氛紧张。 沈庆之率先开口道:“如今局势紧迫,国不可一日无君,吾等需速速商议出一位新君,以安天下民心。” 一位老臣附和道:“沈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人选……” 另一大臣说道:“武陵王战功赫赫,又心怀天下,如今更是匡正朝纲,平叛除逆,实乃不二之选。”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沈庆之接着道:“既如此,那吾等当尽快请路淑媛晋升为太后,以太后之尊发布懿旨,宣告武陵王登基称帝。” 众人立即前往路淑媛处。 路淑媛远远瞧见诸位大臣行色匆匆地赶来,心中其实已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但还是故意露出惊讶之色,问道:“诸位大人一同前来,所为何事?” 沈庆之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如今局势动荡,国不可无主。吾等恳请娘娘以太后之尊,发布懿旨,宣告武陵王登基为帝。” 路淑媛连忙摆手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本宫何德何能,担此重任?本宫不过是后宫一介妇人,从未涉足朝堂之事,此等大事,本宫实难从命。” 一位大臣急忙说道:“娘娘,武陵王仁德广布,心怀天下。此前平叛之时,对百姓秋毫无犯,对降卒亦是宽厚以待。如此仁义之主,正是我朝所需。 娘娘试想,若此时无人主持大局,各方势力必将再起纷争,那百姓又将遭受怎样的苦难?娘娘宅心仁厚,定不忍见此惨状。 如今拥立武陵王为帝,乃是大势所趋,娘娘当为天下计,为万民计,切莫再推辞。” 沈庆之再次说道:“娘娘,为了刘宋江山,为了天下百姓,还请娘娘当机立断。” 在大臣们的再三恳请下,路淑媛终于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诸位大人如此信任本宫,那本宫便应下了,只愿能为刘宋的安定尽一份力。” 于是,路淑媛以太后之尊写下懿旨,交给大臣们。 大臣们拿着崇宪太后的懿旨,在皇宫前的广场上召集了众多百姓。 沈庆之高声宣读:“奉天承运,太后诏曰:先皇仁德,治国有方,本应保我刘宋江山永固,百姓安康。然逆贼刘劭,大逆不道,弑父篡位,其罪当诛。 此贼在位之时,残害忠臣,任人唯亲,致使朝纲混乱,政令不通。又横征弱民,百姓苦不堪言,实乃祸国殃民之徒。国不可一日无君,当此危难之际,武陵王挺身而出。 武陵王忠勇正直,心怀天下,多年来南征北战,保境安民,其功绩有目共睹。且爱民如子,每至一处,皆关心百姓疾苦,施仁政,行德化,深得民心。 今吾以太后之尊,顺应天意,秉承民心,特宣布武陵王为我刘宋新君。望天下臣民,忠心辅佐新君,共保我刘宋江山繁荣昌盛。 钦此。” 宣读完毕,百姓们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两名使者也先后从刘宋出发,将国书送至北魏和吐谷浑。 刘宋王朝经历这般惊天巨变,若放在平日,拓跋余定会借此机会大作文章。可此刻,他领着魏军在撤退的途中,内心的不安恰似那被狂风骤雨不断拍打的战旗,飘摇不定,惶恐难安。 这时,一名士兵快马加鞭飞驰而来。待来到近前,匆忙下马,单膝跪地。他神色慌张,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参见王爷。” 拓跋余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自己安排进宫营救宪嫄之人,然而他的身旁却不见宪嫄的身影。 瞬间,拓跋余的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声色俱厉地喝问道:“刘骏是否已经攻入皇宫?” 士兵急忙答道:“是。” “那王妃如今身在何处?”拓跋余的目光焦灼似火,满脸写满忧虑。 士兵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嘟囔道:“王妃,王妃她……” “快说!”拓跋余怒声吼叫。 “王妃已经香消玉殒了。”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轰然在拓跋余的头顶炸响,他整个人仿若失了魂一般,直接从马上直直坠落下来。 鲁秀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扶住拓跋余,悲声道:“王爷,您一定要保重啊。” 拓跋余声音凄惨悲怆:“她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人世?她说过,要和本王一同回北魏,一生一世陪在我身边的,她怎么能食言。”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们分别时,她那满含祈求的话语,此刻都化作了一把把尖锐的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灵。 士兵接着说道:“王爷,刘劭逼迫王妃吞食了噬心散,然后又毁掉了解药。” “刘骏呢?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何不能保王妃周全?刘劭呢?本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拓跋余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浓烈杀意。 “王爷,刘劭已被斩杀,武陵王抱着王妃的遗体离开了皇宫,目前去向不明。” “你们为何不趁乱将王妃救出来?” “王爷,王妃全程被刀刃架在脖子上,我等实在是担心伤到王妃,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啊。” 拓跋余猛地一脚踹翻面前的士兵,暴喝道:“一群没用的废物!本王养你们有何用?连王妃都救不出来!” 士兵被踹倒在地,又急忙爬起来跪着,身子颤抖如筛糠,不敢吭声。 鲁秀道:“王爷,我们不能在此过多耽搁,薛安都等占领广陵后,很有可能会来追击我军,我们得赶快回朝了。” 拓跋余狠狠地瞪了士兵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将其千刀万剐,从牙缝中挤出话语:“你速回驿馆,将王偃送至南冀州刺史府,此事若出现任何差池,你也不必回北魏了。” 士兵连连磕头:“是,是,王爷,小的马上去办。” 见士兵转身离去,拓跋余一言不发,翻身上马,朝着北魏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如此孤独和绝望,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仿佛在诉说着内心无尽的悲痛。 大军急忙跟在其后,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的滚滚洪流仿佛无尽的哀伤与愤懑在呼号咆哮。 而他的泪水也混合着天上的雨水簌簌滑落,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只知道他的心在这一刻已经破碎成了无数片。 第137章 藏器风波 拓跋余急匆匆往北魏赶回时,丝毫不知有一个残酷的命运正等待着他。 他领着浩浩荡荡的一路大军刚刚抵达北魏边界,南部尚书陆丽带着一队威风凛凛、全副武装的精兵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高声说道:“恭迎南安王,皇上让下官来传您进宫。” 拓跋余一见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心中顿时一紧,察觉到气氛不对,问道:“陆尚书,不知父皇召本王所为何事啊?” “王爷,这个下官就不知了。”陆丽面无表情地回答。 “本王刚刚从刘宋回来,没有更衣,贸然进宫,对父皇不敬,还是让本王先回府休整一番,再行进宫面圣。”拓跋余试图找借口推脱。 “王爷,皇上旨意紧急,还望王爷莫要耽搁,随下官速速进宫。”说罢,他身后的精兵往前逼近了几步,寒光闪闪的兵刃让人不寒而栗。 拓跋余脸色一沉,心中明白此番怕是难以推脱。无奈说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违抗父皇旨意,本王向鲁将军吩咐几句便走吧。” 说罢,拓跋余向鲁秀驱马而去,靠近鲁秀耳边轻声吩咐了许久,便调转马头,向陆丽道:“陆尚书,走吧!” 一行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拓跋余骑在马上,思绪万千。他心跳如鼓,深知这一去吉凶未卜。或许是有人在父皇面前进了谗言,又或许是自己的秘密暴露了。每一种可能都让他感到如芒在背,惶恐不安。 到了皇宫,拓跋余被直接带入了大殿。殿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太武帝高坐在龙椅之上,眼神冷漠如冰地看着他。 “儿臣拜见父皇。”拓跋余跪地行礼,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哼!你可知罪?”太武帝怒喝道,声音如惊雷般在殿中炸响。 拓跋余心中一惊,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连忙回道:“儿臣不知何罪之有,还请父皇明示。” 太武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你在府中私藏大量兵器,意图谋反,可有此事?” “父皇,儿臣府中确有那些武器不假,但绝非儿臣有意私藏,更无谋反之心啊!这些武器乃是之前为保边疆安宁,筹备抵御外敌之用。 只是后来战事平息,相关事宜尚未交接妥当,故而暂留于府中。儿臣深知此事处理不当,愿领父皇责罚。 但儿臣对父皇、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若儿臣有半分谋反之意,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再者,儿臣在朝中一向恭顺,从未有过越矩之举。若儿臣真要谋反,又怎会如此疏忽,让武器轻易被发现? 这分明是有人嫉妒儿臣,故意设计陷害,妄图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好从中渔利。还望父皇明察秋毫,莫要中了奸人的奸计,错怪了儿臣。 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他日查明儿臣真有谋反之行,任由父皇处置,绝无怨言。”拓跋余声泪俱下,拼命为自己辩解。 太武帝厉声道:“休要巧舌如簧!此事岂会如此简单?即便如你所言,战事已平,时间既久,难道你还抽不出时间来上报处置吗?” 拓跋余再次叩头道:“父皇息怒,儿臣一时疏忽,未将此事放在首位,实乃大错。但儿臣绝无半点欺瞒父皇之心,还望父皇念在儿臣往日功绩,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此时,一位大臣站出来说道:“陛下,南安王所言或许有几分可信。他往日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此次也许真是疏忽所致,还请陛下三思。” 拓跋石却反驳道:“陛下,私藏兵器乃是大罪,不可轻信南安王的一面之词。即便往日有功,也不能成为此次开脱的理由。” 另一位大臣又道:“陛下,此事还需仔细调查,若贸然定罪,恐寒了众臣子之心。” 拓跋石立刻回击:“调查?证据确凿,还有何可调查的?若不严惩,日后人人效仿,如何了得?” 拓跋余急忙说道:“父皇,儿臣愿全力配合调查,只求父皇能给儿臣一个机会证明清白。” 太武帝沉默片刻,心中天人交战,终于说道:“朕也不愿轻信你有谋反之意,但此事证据确凿,朕不得不谨慎处理。 朕会派人调查此事,在此期间,你就先在牢中好好反思吧,若确是证实你所言不虚,届时自会将你放出。来人,将南安王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就这样,拓跋余被侍卫押了下去。 待拓跋余被带走后,太武帝扫视群臣,沉声道:“此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有谁敢在此期间妄动心思,休怪朕无情。 长孙渴侯,就由你亲自调查此事,务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要将背后的阴谋彻底揭露。若有任何隐瞒或偏袒,朕绝不姑息!” 殿中尚书长孙渴侯出列道:“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全力以赴彻查此事。” 太武帝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信任:“甚好,朕信你之忠心与能力。退朝吧。” 刚刚散朝不久,一名狱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怀鬼胎地来到关押拓跋余的牢房。他脚步轻轻,压着嗓子轻声道:“王爷,皇上已下令让长孙渴侯调查此事。” 拓跋余听了,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喃喃道:“长孙渴侯向来性格强硬,正直无私,看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告诉鲁秀,依计行事。” 狱吏应声道:“是,王爷。”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退出了牢房。 拓跋余看着黑暗的牢房,缓缓拿出一块手帕。这块手帕是他与宪嫄第一次见面时,宪嫄用来绑缚他双手之物。 可如今物在人亡,他的泪水不禁在眼眶中打转。喃喃自语道:“王妃,本王现今身处危境,未来生死难料。 此次行事,本是孤注一掷,或许能够一举成功,摆脱这困境。但若是失败,我也绝不畏惧,定当下来陪你。 你曾许我余生相伴,若不能同生,那便共死,你在那黄泉路上,可不要走得太快,一定要等着我,以防我找不到你,让你孤单一人。”说着,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流淌下来,浸湿了手中的手帕。 第138章 斩令将行 数日后,调查终于有了结果。长孙渴侯神色凝重地向太武帝回禀:“陛下,经臣等仔细探查,在南安王府中所发现的兵器数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防卫所需。” 太武帝眉头紧皱,犹如两道紧锁的山峰,满是威严地问道:“具体数量几何?” 长孙渴侯恭敬地拱手答道:“陛下,所藏兵器足以装备数万精兵,且皆是精良之器,绝非普通御敌之用。” 太武帝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心中恼怒不已:“如此数量的兵器,他若说没有谋反之心,如何能令人信服?” 朝堂之上,拓跋石心中一阵窃喜,趁机再次进言:“陛下,如此众多的兵器,足以证明南安王谋反之实,绝不可姑息!”他的眼中闪烁着得意与狠辣,一心想要置拓跋余于死地。 鲁秀心急如焚,跪地求情道:“陛下,或许其中另有隐情,还望陛下能再详查。” 太武帝冷哼一声,心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隐情?如此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还有何隐情可言?南安王辜负了朕对他的信任,不处死不足以正朝纲。三日后,午门处斩,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众大臣皆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惊恐,有的暗自庆幸,有的则忧心忡忡。 鲁秀额头触地,声音悲切,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陛下,万不可如此草率定罪啊!恳请陛下三思,给南安王一个自辩清白的机会。” 拓跋石却拱手道:“鲁将军,你这是因私废公!南安王谋逆之事证据确凿,若不惩处,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嘲讽。 鲁秀怒目而视道:“拓跋石,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一心只为陛下江山稳固,绝无私心。” 太武帝怒喝道:“都给朕住口!此事已定,休要再议。若有谁胆敢再为南安王求情,便与他同罪论处。 另外,倘若南安王要求面见朕,一概不准。”他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拓跋石得意地看了鲁秀一眼,继续进言道:“皇上,南安王既即将被处斩,可否将东平王放出,毕竟南阳还未收复,可让东平王戴罪立功,率大军出征,为我朝收复失地,将功赎罪。若他能立下战功,也可彰显陛下的宽宏大量。” 鲁秀冷哼一声:“拓跋石,你这心思未免太过急切。东平王之前所犯之错亦不可轻饶,怎能如此轻易让他领军出征?” 拓跋石回击道:“鲁将军,如今国之大事在前,当以大局为重。东平王作战勇猛,若能重新为朝廷所用,岂不是好事一桩?” 太武帝沉思片刻,说道:“也罢,东平王若真能将功补过,为我朝立下战功,过往之错或可酌情减免,但若再次犯错,定当严惩不贷!” 拓跋石连忙叩谢:“陛下圣明!” 拓拔翰被放出大牢的第一时间,便心急火燎地赶到天牢,探望拓跋余。 拓拔翰开口说道:“六弟啊,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私藏兵器,这种事你也敢做?” 拓跋余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三哥,想必你现在心里很是高兴吧!” 拓拔翰阴阳怪气地回应道:“六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你三日后就要被处斩了,为兄我伤心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高兴啊!”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真是好一幅兄弟情深的画面啊,听得本宫都要为你们感动了。南安王,你没想到会栽在我们手里吧。” 拓跋余死死地盯着她道:“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这女子正是丽莹,她轻蔑地看了一眼拓跋余,轻哼一声:“哼,成王败寇罢了。如今你已是阶下囚,说这些又有何用?” 拓拔翰插话道:“冯昭仪,好歹他也是我的兄弟,就让他死得明明白白吧。” 丽莹冷笑一声:“你的兄弟?等他死了,你在这朝中的地位可就更加稳固了,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不过既然东平王都开口了,那便让你知晓知晓。 南安王,你可还记得严道育吗?他身上有一块你王府的令牌,刘劭杀了他,却将令牌给了我。” “原来如此,所以你就和我三哥勾结在一起,趁我远在刘宋之时,用那块令牌闯进本王府邸,查出了此事?” 拓跋翰冷哼道:“你那王府戒备如此严密,要说这里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谁信?所以,我才派人拿着令牌堂而皇之地进了王府。 果不其然,在那荒废的院子里,发现了那口废井中藏匿的兵器。接着,我让人不经意间将这消息传入父皇耳中。 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父皇自然宁可信其有,随即就派人去查。如此一来,你的秘密被发现,罪名也坐实了。” 拓跋余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们就确信我必死无疑了?” 丽莹道:“不然呢,难道你还有什么翻身的法子?” 拓跋余哈哈大笑:“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结局如何。” 丽莹脸色一沉:“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痴人说梦。” 拓跋余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丽莹脸色越发阴沉:“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拓拔翰插话道:“六弟,你就不要再逞强了。如今圣旨已下,你还是认命吧。” 拓跋余冷哼一声:“三哥,你也是迫不及待地盼着我死吧?” 拓拔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漠地回应道:“六弟,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我之间终有一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权力的争斗中,哪有什么兄弟之情可言。” 拓跋余继续说道:“三哥,上次大街上欲置我于死地的人也是你所派吧?” “不错,那是我给你的一个警告。”拓拔翰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丝毫的感情。 “警告?三哥,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啊!哼,你以为除掉我,你就能高枕无忧了?这朝堂之上,盯着你的人可不少。” 拓拔翰冷冷说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想想自己的身后事吧。” “三哥,你别得意太早,小心乐极生悲。” 丽莹不耐烦地说道:“东平王,走吧,跟他啰嗦什么。”说完,两人一同转身离开了天牢。 可是拓拔翰心里却有些不安,他说道:“冯昭仪,你说拓跋余手中难道还有底牌吗?毕竟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本王总觉得心里甚是不安。” 丽莹道:“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王爷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有异动,那就先下手为强不就行了吗?” 拓拔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也罢,就按你说的办吧。” 第139章 绝地反击 三日后,拓跋余被押送刑场。 监斩官长孙渴侯抬头望了望高悬的日头,眯起眼睛说道:“南安王,行刑之时将至,您可还有什么临终之言要说?” 拓跋余道:“长孙尚书,本王要见父皇一面,有至关重要的物件要呈交给他,烦请你帮忙通传一下,可否?” “王爷,陛下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通报您求见之事。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无法帮您这个忙。” “那好吧,本王也不勉强。不过,公孙尚书,难道连你也坚信本王存有谋反之心?” “王爷,证据确凿,不由得下官不信。” “本王跟你打个赌,若午时三刻一过,本王的人头还安安稳稳地在这脖颈之上,陷害本王的人便会暗下毒手。到那时,长孙尚书,你说本王是不是被冤枉的?” “王爷,莫要再胡言乱语,时辰一到,国法无情。” 拓跋余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国法无情,本王倒要看看,这无情的国法是否真能分辨忠奸。” 此时,刑场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面露不忍,有人则大声唾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午时三刻已至,长孙渴侯神色肃穆,稳步走上高台。他扫视着众人,而后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高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南安王,本应忠君爱国,恪守臣道。然经查,王府之中私藏数万精良兵器,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此等悖逆之举,罪无可赦。今特命将南安王处斩,以彰国法之威严,以保社稷之安宁。钦此。” 读完圣旨,长孙渴侯转身回到案桌之后,随即扔出令牌,下令道:“斩!” 刑场周围有人紧紧捏了把汗,也有人暗自松了口气,而拓跋余则双手一用劲,瞬间挣脱绑在手上的绳索,一个飞身,接住了令牌。 在场的人无不大惊,长孙渴侯道:“南安王,你这是要公然抗旨吗?还不速速就擒!” 拓跋余冷笑一声:“长孙尚书,这法若不公,本王自然要抗。说本王私藏兵器一事,乃是有人蓄意陷害,本王岂能乖乖就范。” 长孙渴侯怒喝道:“大胆南安王,你犯下谋逆大罪,证据确凿,还敢在此狡辩。来人,速速将其拿下。” 拓跋余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环顾四周,大声道:“这是皇上御赐免死金牌,谁敢上前?” 一时间,刑场气氛紧张到极点,士兵们面面相觑,竟无人敢贸然行动。 长孙渴侯脸色骤变,走上前仔细查看,确认金牌不假,一时语塞,沉默片刻道:“先将南安王押入大牢,待我进宫面圣后再做定夺。” 话音刚落,数支利箭纷纷朝拓跋余激射过来,拓跋余侧身一闪,险险避开。他吼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公然违抗皇命!” 只见人群中冲出一群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直逼拓跋余而来。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长孙渴侯大声呼喊:“保护南安王!”然而场面已然失控。 而这群黑衣人竟未按事先约定的话来回答,而是一言不发,拓跋余不禁心中一沉,意识到这群黑衣人定是受他人所派,随即大喜,大声道:“尔等莫要冲动,本王自会应对。”言罢,便冲向黑衣人。 而正与黑衣人激斗在一起的士兵们以为南安王在向他们下令,一时却是不知所措。 拓跋余继续道:“长孙尚书,活捉他们,便能揪出幕后主使,还本王清白!” 长孙渴侯听闻,立刻喊道:“众将士听令,务必活捉黑衣人!” 拓跋余很快擒住一名黑衣人,还没等他开口,黑衣人就口吐白沫,倒地毙命。他急忙说道:“这些人都是死士,别让他们咬破嘴里的毒囊。” 长孙渴侯道:“众将士小心,切莫再让他们有咬毒囊的机会。” 士兵与黑衣人间人数悬殊,很快,黑衣人就渐渐落于下风,部分黑衣人见形势不妙,企图咬毒囊自尽。 拓跋余早已擒住一名黑衣人,从他口中取出了毒囊,将他拉到一旁问道:“是东平王派你们来的吧?” 黑衣人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冷冷地道:“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丁半点的消息。” 拓跋余冷笑一声:“哼,即便你不说,本王也能猜到。你们这群亡命之徒,不过是东平王手中的棋子罢了。” 黑衣人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拓跋余接着说道:“本王念你也是受人指使,若你能如实招来,本王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黑衣人微微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说道:“我既已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让我背叛主子。” 不多时,最后一名黑衣人也被士兵们制服。公孙渴侯快步走上前,喝问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来行刺南安王的?”然而,那黑衣人只是紧闭双唇,眼神中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决然。 拓跋余说道:“公孙尚书,看来这些死士训练有素,怕是难以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 公孙渴侯冷哼一声:“即便如此,此事也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背后之人以为派这些死士就能瞒天过海,简直是痴心妄想!” 拓跋余沉思片刻,说道:“公孙尚书,不如将他们分别关押,严加审讯,本王就不信,挖不出幕后的真相。” 公孙渴侯点了点头,正当他要下令时,有一士兵快马奔了过来,禀告道:“公孙尚书,东平王正带领大军攻打阊阖门。” 公孙渴侯闻言,大惊道:“东平王怎敢如此行事,他竟敢公然反叛,攻打宫门,此时战况如何?” 那士兵回道:“目前宫门守军正在拼死抵抗,但东平王大军来势汹汹,形势十分危急。” 拓跋余面色始终平静如水,说道:“公孙尚书,本王有心增援,只是可惜现在仍是戴罪之身,否则,本王王府中的上千人马或许稍稍能有点用处。” 公孙渴侯眉头紧蹙,看向南安王说道:“王爷莫要如此说,事急从权,此刻局势危急,若能解此困局,过往之事或可再论。” 拓跋余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既如此,那本王便不再推脱,愿与公孙尚书一同抵御叛军。” 公孙渴侯立即说道:“那便有劳王爷立即回府派兵,与下官一同赶赴阊阖门。来人,你们四个押解这两人进大牢,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其余人等随本官与南安王一同到王府调兵。” 拓跋余也大声道:“都听到了吗?一定要护他二人安全,无论用何种手段,都要挖出背后的主谋。” 话罢,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第140章 祸水东引 很快,拓跋余到府中率领着王府中的人马,与公孙渴侯一同朝着阊阖门疾驰而去。 到达阊阖门时,只见宫门处喊杀声震耳欲聋,鲜血四溅。挥舞着东平王大旗的大军如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宫门。 拓跋余大声喊道:“将士们,随本王杀敌,保我皇宫安宁!” 一时间,双方陷入了更加激烈的战斗之中。 太武帝站在皇城之上,看见拓跋余竟然还活着,还和公孙渴侯在一起合攻东平王军,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一时猜不透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得静观其变。 不知过了多久,东平王的大军渐渐显出疲态,而拓跋余的将士则愈战愈勇。东平王一方只得带着残兵败将仓惶逃离。 公孙渴侯望着远去的叛军,长舒了一口气。而拓跋余却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这时,城楼之上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宣召声:“皇上召南安王、公孙尚书觐见。” 阊阖门随即缓缓打开,赵德志一脸恭敬,微微弯腰道:“王爷、公孙尚书,请跟咱家来,皇上正在太华殿等着二位呢。” 两人连忙拱手道:“有劳赵公公。” 一路前行,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太华殿。 拓跋余抬眼望去,只见殿外整齐地站立着许多全副武装的羽林军,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他心知此次面圣吉凶难测。 赵德志小心翼翼地先踏入殿内,向太武帝躬身禀报道:“陛下,南安王和公孙尚书已到殿外。” 太武帝坐在椅上,冷冷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赵德志领旨而出,拓跋余深吸一口气,与公孙渴侯一同迈进殿内。两人行礼道:“给陛下(父皇)请安。” 太武帝冷哼一声:“哼,朕还安得了吗?你们谁能告诉朕,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说罢,他愤怒地指向公孙渴侯,厉声道:“公孙尚书,你说。” 公孙渴侯连忙说道:“陛下息怒,今日午时三刻,微臣原本是谨遵圣旨监斩南安王的。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王爷竟亮出了免死金牌,微臣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擅自做主,打算进宫面圣,请陛下圣裁。 哪曾想,就在此时,一群黑衣人突然冲上监斩台,欲置王爷于死地。”说着,双手将免死金牌交到太武帝手里。 太武帝目光死死地盯着手中之物,冷哼道:“免死金牌?哼,老六,这块免死金牌当初可是你为薛安都所求?想必从那时起,你就暗中为自己谋划铺后路了吧?” 拓跋余闻言,惶恐地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急声道:“父皇冤枉儿臣了,这块金牌当时确实是交到了薛安都的手里。” 太武帝吼道:“那你倒是给朕好好说说,如今这金牌怎么又到了你的手中?” “父皇,此次刘宋一行,儿臣在广陵与薛安都交过手,也是在那时从他身上将金牌夺回来的,当时同行的士兵都是亲眼看到的啊。”拓跋余边说边偷瞄太武帝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 太武帝神色冷峻,沉声道:“此事真假,朕自会派人去查。”说罢,立刻吩咐道:“来人,速去军营中查实,询问此前与南安王一同前往刘宋的士兵,南安王手中的金牌是否是此次从薛安都身上得来。” 羽林军得令后立刻行动。 太武帝的目光如利剑般再次射向拓跋余,质问道:“朕且再问你,你回朝之后为何不曾提及此事?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朕定不轻饶。” “儿臣刚到达边境,便被带到皇宫,父皇还当场将儿臣关押在了大牢,儿臣一时惊慌,就,就忘了。 可是在狱中时,儿臣多次向狱卒提出要呈交重要物件,可是狱吏和公孙尚书一般,都以父皇不见儿臣为由拒绝了。” 太武帝转头看向公孙渴侯,目光中带着审视,质问道:“南安王所言可是实情?” 公孙渴侯赶忙恭敬地回答:“回陛下,王爷所言千真万确。” 太武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带着几分质疑说道:“所以你就以此换回了一条命?” 此前拓跋余从刘宋归来便直接被带入皇宫,他全然不知究竟所为何事。在大殿之上突遭质问,又处于这般皇威之下,致使诸多计策他一时难以思量周全。 然而在狱中的几日,他已筹谋好了周全之策。此刻,他涕泗横流,不停地磕头,悲声喊道:“父皇明察啊,儿臣着实是被冤枉的。儿臣府中原本所藏兵器不过是些普通之物,数量亦是极少。 不知怎的,竟被人暗中偷换掉包,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儿臣,请父皇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你说有人要陷害你,那人是谁啊?” “父皇,儿臣断定,那人就是今日在法场派人妄图刺杀儿臣之人。只要能撬开被抓的那两名黑衣人的嘴,幕后黑手必然会被揪出来。” 太武帝转头看向公孙渴侯,目光中带着探寻。公孙渴侯赶忙惶恐地说道:“陛下,今日欲杀王爷的黑衣人中确有两名被擒,现下正关押在大牢里,等候陛下发落。” 就在这时,殿外远远地传来了愤怒的怒吼声:“你们真是大胆,敢抓本王,真是无法无天了。” 此人怒气冲冲,还未消气便被侍卫强硬地带到了殿内。他先是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拓跋余,又看到太武帝那张阴沉的脸,赶紧跪下道:“拜见父皇!” 太武帝怒哼一声:“哼,无法无天,朕看你才是无法无天,无君无父。” 来人正是拓跋翰,被太武帝这一通怒喝,心中瞬间有些惊慌:“难道派出杀拓跋余的死士供出了自己?” 他暗自想着,不过一想到那些死士都是训练有素,又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杀手,便又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说道:“儿臣不知父皇所言为何?” “不知?你今日派兵攻打阊阖门的事难道已经忘了?”太武帝怒声质问。 拓跋翰一听,吓得额头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颤抖着说道:“父皇明察,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造反啊! 一定,一定是六弟设计陷害儿臣的啊,否则,他早该被斩了,何以还好好地在此。” 拓跋余听他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心中不禁暗喜。他心想:“哼,这蠢货正中我的下怀,他如此急于将矛头指向我,正说明他向来把我视为敌人,那之前一系列陷害我的事件便更能说得通了。” 太武帝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老六若是设计陷害你,又为何还要带兵来救援,何不两兵合攻,打入皇宫?还有那些黑衣人如何解释?那法场上的种种又作何解释?” 拓跋翰眼神闪烁地说道:“父皇,这定是老六的阴谋,他自知罪不可赦,便想出这等法子来污蔑儿臣,转移视线,以求自保。” 拓跋余抬头,一脸悲愤地说道:“三哥,小弟向来视你为亲兄弟,你何以要血口喷人!我在法场险些丧命,若不是公孙尚书和众将士奋力抵抗,我早已命丧黄泉,又何来设计陷害你之说?” 太武帝沉思片刻,说道:“你们各执一词,朕一时也难以分辨。但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人胆敢欺瞒朕,朕定不轻饶!” 公孙渴侯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审讯那两名黑衣人,或许能从中找到真相。” 太武帝点头道:“公孙尚书所言极是,速速将那两名黑衣人带来。” 拓跋余道:“父皇,这些人都是死士,恐怕不会轻易招供。但儿臣有一计,或许可以一试。” “哦?你有何计?”太武帝问道。 拓跋余凑近太武帝,低声说了几句。太武帝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第141章 禁足谋位 随后,太武帝下令将两名黑衣人分别关押在不同的房间,并让公孙渴侯亲自审问。 公孙渴侯来到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房间,他目光凌厉地看着黑衣人,缓缓说道:“听见了吗?你的同伴正在隔壁受审,他可真是块硬骨头,什么都不肯说。你若继续顽固不化,结局也只会和他一样,受尽折磨,死路一条。” 黑衣人听见那悲惨的喊叫,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说道:“任由你们使用何种手段,我们都绝不会背叛主子。” 公孙渴侯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你们的主子会在乎你们的死活吗?他派你们来行刺,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回去。 在你们被抓进大牢期间,曾有人企图闯入狱中,可别天真地以为这些人是来救你们的,他们实则是来杀你们灭口的,好在这些人都被阻拦回去了。 如今,你们已深陷绝境,毫无退路可言。好好想想吧,你们的主子既然如此绝情,你们又何必为他守口如瓶?如实招来,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否则,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你们的命运,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是继续为那无情无义之人卖命,还是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好好抉择吧。” 恰在此时,隔壁传来的喊叫声越发的凄厉,听了让人毛骨悚然,黑衣人冒出了冷汗,沉默了片刻,说道:“就算我招供了,你们也不会放过我。” “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本官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并且给你一笔丰厚的赏赐,让你远走高飞。” 黑衣人心中猛地一动,原本坚定的眼神开始出现了一丝犹豫。公孙渴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趁热打铁道:“看你这年纪,想必也是有妻儿的人了。 虽然说,你死后他们可能会得到一大笔财富,可你人都已经没了,没过几年,你妻子可就是别人的了,孩子也会跟别人的姓,你说,你这么卖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孙渴侯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黑衣人的心上。 最终,在公孙渴侯的劝说下,他缓缓开口道:“是东平王指使我们来的,他让我们在法场上杀了南安王。” 公孙渴侯眼睛一亮,赶紧追问道:“如此说来,攻打阊阖门也是东平王指使的?” “这个,除此之外的一切我就不知道了。” 公孙渴侯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急匆匆地离开,返回太华殿。 这时,一名羽林军正向太武帝禀报军营中调查的情况。羽林军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说道:“陛下,微臣等在军营里仔细查问了与南安王一同前往刘宋的士兵。 部分士兵明确表示亲眼看到那块金牌是南安王从薛安都身上夺得,还有一些士兵称确实看到南安王与薛安都有过打斗,然而具体南安王是否从薛安都身上拿到金牌,他们并不清楚。” 太武帝轻轻点头,挥手示意羽林军退下。 听完羽林军的禀报,太武帝稍稍松了口气,对拓跋余的话又多了几分信任,脸色也越发缓和了一些。 这时,公孙渴侯也走上前向太武帝禀报了黑衣人所说的情况。 太武帝听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指着拓跋翰说道:“黑衣人已经招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拓跋翰心脏狂跳不止,恐惧占据了整个身心。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抵赖,只得“扑通”一声磕头求饶道:“父皇,儿臣一时糊涂,担心老六不死,会伺机报复,所以才做出这等错事。请父皇饶儿臣这一次吧。” “他报复你什么?莫非老六府中的兵器果真是你陷害于他的?”太武帝紧紧盯着拓跋翰问道。 “父皇,六弟向来野心勃勃,早就觊觎这太子之位,早已将儿臣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啊。” “老六,你怎么说?”太武帝转头看向拓跋余。 拓跋余连忙拱手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对太子之位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三哥此言纯属污蔑,儿臣在刘宋征战,一心只为父皇和北魏开疆拓土,保家卫国。 若真有此心,又怎会不顾生死冲锋陷阵?三哥如今犯下大错,为求自保,竟如此信口雌黄,诬陷儿臣,实在是令儿臣心寒。” 拓跋翰急忙说道:“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您想想,六弟在军中素有威望,又屡立战功,怎会甘心屈居人下?此次他能从刑场逃脱,说不定早有预谋。” “三哥,你莫要血口喷人。刑场之上,若不是在刘宋时偶然间从薛安都身上夺回了这块免死金牌,我早已身首异处,又何来预谋一说?倒是三哥你,率军攻打阊阖门,这才是实打实的谋逆之举。”拓跋余大声反驳道。 “我何时率军攻打皇宫了,肯定是你在背地里设计陷害我的阴谋,使用的伎俩。”拓跋翰脸色涨红,大声吼叫着,心中已是方寸大乱。 太武帝冷哼一声:“都给朕住口!朕自会查明真相。若真是你们中任何一人有蓄意诬陷和不轨之心,朕绝不姑息。” 拓跋翰仍不死心,眼睛发红,继续说道:“父皇,六弟府中的那些兵器就是谋反的铁证,此时若不杀他,他定会卷土重来,恐怕,恐怕下次就直接危及到您的皇位了!” 拓跋余大惊失色,悲愤地喊道:“三哥,我们兄弟一场,难道你为了那冷冰冰的东宫之位,就迫不及待地非要置我于死地吗?你怎能如此绝情绝义!” 太武帝听得烦躁不已,气得浑身颤抖,大声吼道:“你们都给朕闭嘴!今日之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老六,你既出示了免死金牌,且府中兵器已全部缴入武库,你且回府禁足,闭门思过。来人,将东平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士兵们迅速上前,将东平王牢牢押住。而拓跋余也告退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在拓跋翰耳旁轻轻说道:“三哥,我早就跟你说过,小心乐极生悲。”说完,负着手,昂首挺胸地向前而去。 拓跋翰怒视着他的背影,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后槽牙紧紧咬着,仿佛要咬碎一般。 拓跋余回到府邸时,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 鲁秀听到动静,急忙迎了出来,刚要开口,却见南安王微微摇头,目光中满是警惕,他瞬间明白了王爷的意思,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两人沉默着回到屋内,鲁秀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此次真是太险了。” 拓跋余眉头紧锁地说道:“这事远远还没有结束,这次能够化险为夷,还真得感谢拓跋翰这个没脑子的蠢货。 若不是他派出这些黑衣人,制造出这混乱的局面,本王想要如此轻易脱身,简直是难如登天。” “是啊,我们的人刚准备行动,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帮了大忙,东平王自己就送上了门,这倒是让我们少花费了许多栽赃他的力气。那如此看来,陛下是相信王爷了?” 拓跋余叹气道:“父皇目前将本王禁足在这王府之中,还派人跟踪监视于我,他怎么会相信我。 并且他一定会再派人详查私藏兵器、攻打阊阖门之事,到时诬陷拓跋翰的事要不了多久也会水落石出,父皇定会再将本王赐死。” “那现下我们该如何行事?” “本王岂会坐以待毙,他要我的命,我何不先下手为强。”拓跋余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闻言,鲁秀惊恐得无以复加,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爷,您,您是想......” “不错,一不做二不休,若不主动出击,等待本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拓跋余语气坚决,心中已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可是陛下将王爷软禁起来,我们该如何行事呢?这王府周围皆是陛下的眼线,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越是艰难,越要冷静。如今我们需得暗中联络那些忠于本王之人,让他们在宫中伺机而动,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设法在父皇的饮食里作点文章,并抓住时机请求父皇取消我的禁足令。” 鲁秀犹豫片刻,嘴唇微微颤抖,说道:“王爷,您是说给陛下下毒?可是此举风险极大,若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进餐前都有太监宫女先尝试,所以下毒当然行不通,可若是食物相冲,让他身体不适,这还是不难办到的。” “可这依然有些冒险啊。” “本王已无退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父皇虽英明,但如今朝廷之中也并非铁板一块,各方势力皆在暗中较劲。只要我们操作得当,定能扭转乾坤。” 鲁秀咬咬牙道:“王爷既然心意已决,属下必当全力辅佐。只是我们需得谨慎谋划,不可有丝毫差错。” 拓跋余微微颔首,踱步至窗前,望着漆黑的院子,他恍惚间看到了宪嫄刚进王府那夜,两人漫步院中的情景,心中一阵凄凉。这也更坚定了他向死而生,夺得皇位,改变命运的想法。 第142章 绝处逢生 拓跋余此时还不知,他的王妃当日被刘骏带出皇宫后,已然陷入了生死绝境。 宪嫄躺在刘骏怀中,她的身体绵软无力,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生命的活力正从她身上飞速流逝,每一刻都让人觉得她即将永远离去。 刘骏紧紧地抱住宪嫄那柔软得似乎要融化的身体,跨坐在马上。他的双臂颤抖着,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将她留住。 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那是一种对即将失去挚爱的深深恐惧。 天空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的命运而哀悼。厚重的乌云如汹涌的黑海波涛,翻滚着、涌动着,沉沉地压向大地。那压迫感让人觉得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牛毛般的蒙蒙细雨纷纷洒落,如同上天也在为他们哭泣。雨滴轻轻打在刘骏的面庞上,与他奔涌的泪水融为一体,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狂风怒号着,如恶魔的咆哮,肆意吹乱了刘骏的发丝。那狂风仿佛化作了无数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让他的痛苦更加深刻。 一路上,刘骏的心如同被千万把利刃反复切割,鲜血淋漓。每一次看到她那虚弱的模样,他的心就会被狠狠地揪紧。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世界会是怎样的黑暗与冰冷。 刘骏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嘶喊着:“嫄儿,一定要撑住!你绝不能就这样离我而去。没有你,我的世界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紧紧地搂着她,仿佛只要稍有松懈,她就会瞬间从他的世界消失不见。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却又那么的无力,无法阻挡生命的流逝。 马蹄声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急促地响起,不断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那声音如同绝望的鼓点,敲打着刘骏的心。 刘骏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希望的激烈交织,他根本不知圣愈灵泉是否真的能挽救宪嫄的性命,但这已然是他仅有的希望。 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催促着马儿,向着那充满未知的渺茫希望之地奋力驰骋。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每一刻都充满了痛苦。 终于抵达温泉,刘骏累得几乎虚脱,可他根本顾不上调整呼吸,如同扑火的飞蛾般抱着宪嫄跃入水中。 他凝视着宪嫄那毫无血色的面容,泪水决堤而出,声音破碎得如同被狂风撕裂的布帛:“嫄儿,母妃说这圣愈温泉或许是你唯一的生机。无论多么艰难,你都要为了我坚强起来。 你一定要醒来啊,我们还有那么多美好的梦想要一起去实现。我们要一起漫步在花海之间,一起聆听鸟儿的歌声,一起看着岁月流转,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地老天荒。” 然而,时间仿佛被冻结,宪嫄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一分一秒,都如同尖锐的钢针,刺痛着刘骏的心。 在这整整三天里,刘骏就像被牢牢钉在了宪嫄的身侧,他的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宪嫄身上移开,哪怕是最最细微的动静,也休想逃过他的关注。 每时每刻,他都好似伫立在无底的悬崖边上,苦苦支撑,满心期盼着那一线微乎其微的奇迹降临。 然而,宪嫄依旧沉沉地紧闭双眼,宛如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沉睡之中,毫无半点苏醒的迹象。她的面容苍白得好似冬日的霜雪,这般安静的模样,直叫人心碎欲裂。 刘骏的双眼不敢有哪怕一瞬的眨动,仿佛只要眼皮轻轻一合,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他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宪嫄,极度渴望能够捕捉到她哪怕极其微弱的气息变化。 可时间无情地悄然溜走,希望却变得愈发渺茫。眼看母妃提及的关键时刻即将来临,宪嫄却依旧毫无醒来的征兆。刘骏的心仿佛被一只巨大而无形的魔手狠狠揪住,疼痛得几近窒息。 他近乎癫狂地摇晃着宪嫄的身躯,声音沙哑且充满绝望:“嫄儿,求求你,赶紧醒过来。千万不要抛下我。 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梦想未曾实现,还有那么长的路没有携手走过。你不能就这样离我而去。” 他的泪水犹如开闸的洪流,汹涌而出,纷纷滴落在泉水里,似乎在倾诉着他那绵绵不绝的苦痛与万般不舍。 可是,日头缓缓升起,炽热的光芒已然高悬于头顶,可这般灼热的阳光,却丝毫温暖不了刘骏已然冰冷至极的心。 他绝望地抬头望向那高远辽阔的天空,那原本湛蓝的天幕,此刻仿佛褪尽色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偏移,可宪嫄仍旧没有醒来的征兆。刘骏的心被彻底撕扯得粉碎,他无比清楚,宪嫄再也无法苏醒。 他崩溃地松开了宪嫄,任由她的身体直直坠入泉底。他失控地用双手拼命捶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如漫天飞雪,脸上的泪水与溅起的水珠相互交融。 他怒指苍天,声嘶力竭地咆哮咒骂:“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要夺走我的嫄儿!苍天啊,你莫非瞎了眼吗! 我刘骏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这般残忍地折磨我!”他的嗓音沙哑凄厉,饱含着对命运的不甘以及对苍天的深深怨恨。 就在刘骏那饱含悲愤的咆哮声中,蓦地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溺水咳嗽声。 这声音虽细若游丝,可在刘骏耳中却仿若震撼乾坤的雷鸣,瞬间将他心中那原本已然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点燃 他的眼眸中瞬间迸射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忙不迭伸手把水中的宪嫄一把抓起,而后紧紧地拥入怀中,仿若稍有松懈她就会再度消逝。 宪嫄的眉头微微一动,嘴里轻轻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他喜极而泣,泪水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语无伦次地大声呼喊:“嫄儿,你醒了!真的醒了!我一直坚信,坚信你不会舍我而去。老天开眼,老天终于开眼啦!”他的声音不停地颤抖着,其中满盈着无尽的喜悦与深深的欣慰。 然而,这份喜悦仅仅持续了片刻。宪嫄艰难地吐出模糊的字眼后,又再度陷入了昏迷。 刘骏的心猛地一沉,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宪嫄的身体极度虚弱,无法在温泉中久留。 于是,他抱紧宪嫄,如飞鸟般敏捷地跃出温泉。迅速将她抱进屋内,快速褪下她身上的湿衣,为她擦干身上的水渍,又仔细地为她盖好被子。 他心急如焚,立刻高声吩咐:“赶紧传御医过来!”自他出宫那日起,路淑媛便安排了一名御医火速赶到此处,随时等候差遣。“另外,让侍女准备些清淡且滋补的食物。” 不多时,太医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刘骏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急切地说道:“龙太医,快给她看看,究竟怎么样了。” 太医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上前为宪嫄诊脉。刘骏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满心期盼着能从太医口中听到好消息。 随着太医的诊断进行,刘骏的心也随之忽上忽下,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宪嫄能够平安无恙。 龙太医诊断许久,内心震惊不已,眼前这位女子所中的毒竟这般难缠,身体状况更是复杂到极点。 然而,他不敢将情绪表露,只能竭力克制,不停地伸手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渍。 刘骏瞧着他这般模样,紧张到了极致,一颗心仿佛被高高悬起。他的目光牢牢锁定龙太医,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尽管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出声打扰。 终于,龙太医缓缓开口:“皇上,王姑娘当下虽依旧深陷深度昏迷之中,但性命算是保住了。” 闻此,刘骏紧捏的拳头总算松开,脸上也难得地绽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如释重负后的欣慰,恰似阴霾许久的苍穹骤然洒下一缕和煦的阳光。 他赶忙问道:“那嫄儿究竟何时能够醒来?” 龙太医则一脸为难,徐徐说道:“这实难说准,毕竟噬心散毒性剧烈,王姑娘又延误了医治时机。但只要每日能进食,精心调养一段日子,终归会苏醒过来。” 刘骏急切地追问道:“可有何种良药,能让嫄儿尽快康复?” 龙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应道:“皇上,当下并无特效良药。只能让王姑娘服用些祛毒的药物,只是效果甚微。 现今之法,唯有依靠每日浸泡这圣愈灵泉的泉水,尽力由内至外将毒素缓缓逼出。”龙太医言罢,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刘骏瞧出了太医的异样,遂言道:“龙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龙太医犹豫片刻,而后说道:“皇上,若要这温泉中的药效得以更好发挥,最好将王姑娘的衣衫尽数除去。” 刘骏闻言,微微一愣,脸上显出复杂的神情,毕竟先前情况危急,他已然顾不上男女之别。 可若是每日让侍女单独伺候宪嫄于泉中,他着实放心不下。稍作思忖后,他点了点头,吩咐太医先去准备药物。 这时,侍女端来了精心烹制的佳肴。刘骏接过碗,望着昏迷中的宪嫄,心中满是疼惜之情。 他轻轻舀起一勺食物,谨小慎微地送至宪嫄嘴边,然而食物却顺着她的嘴角流淌而下。 刘骏轻叹一声,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宪嫄嘴角的残渣,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坚定,依旧耐心地尝试着喂她。 他深知,当下的每一分努力,皆是为了能让宪嫄早日苏醒,再度回到他身旁。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骏依照太医所言,每日都抱着宪嫄浸泡在温泉中,悉心地喂她流食。 他时常一边喂着,一边在宪嫄耳边轻声诉说着他们曾经的美好过往,仿佛这般就能将她唤醒。 可惜的是,宪嫄实是伤到了根本,依旧没有完全苏醒的迹象。刘骏心中虽充满焦虑,可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他深信,宪嫄必定会醒来,他们还将一同携手走过无数美好的时光。 刘骏的思绪中,不断展现出他们未来的场景:一起徜徉在花林之间,欣赏落英缤纷的美景;一起静坐在溪边,聆听流水潺潺之声;一起仰望浩瀚星空,细数点点繁星。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满是欢喜,仿佛已然看到那些美好的日子在向他频频招手。 第143章 离合悲欢 然而,世间之事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皇城已破,刘劭也已命丧黄泉。在一个宁静的清晨,云俚早早便整理好了行囊,准备向萧奇辞行。 她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与不舍,缓缓迈步朝着萧奇所在之处走去。每一步,都似带着沉重的回忆以及未知的迷茫。 萧奇一看到云俚那熟悉的身影,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满心欢喜地快步迎了上去。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碰到云俚肩上的行囊时,脸色骤变,惊慌失措地急切问道:“云俚,你这是......为何要背着行囊?” 云俚微微低垂着眼眸,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伤感:“刘烨已然离世。刘劭也已受到应有的惩处。刘烨的大仇总算得报,我在这京城已无留恋之处,即刻便要返回云林堡去。” 萧奇听闻这番话,内心仿佛被苦涩的潮水瞬间淹没。他呆呆地望着云俚,许久之后,才艰难地缓缓出声:“云俚,往昔只因有临川王,我只得将对你的深深情意默默埋藏在心底。 可如今他已不在人世,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走进你心里的机会?我也知晓此刻讲这些并非恰当时候,可我实在不愿你就这样离我而去。” 云俚抬起头来,迎上萧奇那满含深情与不舍的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颤,缓缓说道:“萧大哥,你的心意我懂,只是这一路走来,历经了太多的风雨,我的心早已疲惫不堪,如今只想寻觅一处宁静的角落,让心灵得到休憩。” 萧奇着急地说道:“云俚,我可以为你营造那份安宁,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愿倾尽所有。” 云俚轻轻摇头,眼神中透着坚定:“萧大哥,你不明白,云林堡是我的根,那里有我熟悉的山水、熟悉的人情,那是我灵魂的归宿。” 萧奇紧紧握拳,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云林堡,好不好?哪怕只是陪在你身边,我也心甘情愿。” 云俚连忙拒绝道:“不可,萧大哥,你身负重任,有属于你的责任和使命在京城。你不能为了我而舍弃这一切。” 萧奇的神色愈发痛苦,声音颤抖着问道:“云俚,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哪怕一点点也好。” 云俚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萧大哥,情之一字太过复杂,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我已心力交瘁,现在的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萧奇望着云俚,只觉得心间一阵剧痛如利刃穿刺而来。他向前跨出一步,手伸了出去,想要拉住云俚,可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深深地明白,自己无法强留云俚,那不是爱她的方式。只得强忍着内心的痛楚说道:“云俚,既然你执意要走,那我不再强行阻拦。 不过让我送送你吧,毕竟路途遥远,我实在放心不下,担心一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萧奇看出了云俚的犹豫,继续诚恳地说道:“你放心,如今战事已平,我留在京城也暂无要事可做,并且只要确保旅途已足够安全,我便立刻返回。” 云俚望着萧奇那真诚而急切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萧奇欣喜若狂,急忙手脚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行装,与云俚一同踏上了返回云林堡的漫漫旅途。 一路上,萧奇对云俚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他时刻关注着云俚的需求,为她准备可口的食物,为她寻找舒适的休息之处,甚至在夜晚为她站岗守夜,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危险靠近。 这一切让云俚心中既充满了愧疚,又深深地感动。然而,她却无法对他的深情作出明确的回应。 其实这一路风平浪静,并未遭遇任何波折。云俚多次提出让萧奇返京,可萧奇总是以路途还不安全、放心不下为由,执意要继续护送她前行。 就这样,他们一路相伴,终于来到了武陵。此地距离云林堡已不远,云俚再次开口说道:“萧大哥,就送到这里吧。我已经安全了,这一路多亏有你的照顾。你该回京城了,莫要再为我而耽搁了。” 萧奇眼中满是不舍,他微微张了张嘴,心中的千言万语仿佛都拥堵在了喉咙口,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他才声音沙哑地缓缓说道:“云俚,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你说,可又怕给你增添负担。 但我知道,我不能强求你留下,也不想给你任何压力,往后我会经常给你写信,告诉你我这边发生的点点滴滴,只盼你偶尔能想起我,想起在京城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牵挂着你。 愿你在云林堡一切安好,若有需要,只需一封书信,哪怕千山万水,我定会奔赴而来。” 云俚听着萧奇饱含深情的话语,心中感动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微微点头道:“萧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一定要多保重。”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步伐坚定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始终不敢再回头看萧奇一眼。 萧奇望着云俚远去的背影,那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的心中满是惆怅和失落。 他知道,这一别,或许便是漫长的等待,或许会充满无尽的思念和牵挂。 但他愿意等,愿意用时间去证明自己的真心,等云俚有一天能够敞开心扉回应他的感情,等他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天,哪怕那一天遥遥无期。 回到京城后,萧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云俚写一封信,信中诉说着自己的近况,分享着京城的趣事,倾诉着对云俚的思念。 他在信的末尾总是会写下同样的一句话:“云俚,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愿意回应我的那一天。”仿佛这句话是他的誓言,是他对未来的期许。 然而,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如石沉大海,云俚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他知道,云俚经历了太多的伤痛与波折,她的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纠结。他不怪她的沉默,反而更加心疼她的挣扎。 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云俚会被他的真心所打动。即便这一天可能永远也无法到来,他也甘之如饴。因为在他心中,云俚就是那值得他用一生去等待的人。 一年后,云俚给他回了信,并主动赶赴京城找寻他。 当萧奇收到那封渴盼已久的回信时,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感动。 信中的云俚言辞恳切,讲述着这一年来她的心境变化,她坦承自己在云林堡的日子里,时常会忆起萧奇的深情与关怀,那一封封的信件如同温暖的阳光,逐步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 云俚来到京城的那一天,萧奇早早地等在城门口,当他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时,心跳骤然加快。 云俚身着一袭素雅的汉装衣裙,长发随风轻舞,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萧奇快步迎上前去,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 三年后,两人共结连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144章 黯然神伤 在萧奇送走云俚之时,刘宋派出的信使也先后到达北魏和吐谷浑。因拓跋余等人先回到了北魏,所以刘宋皇位易主之事在北魏并未引起丝毫轰动。 然而,当信使抵达吐谷浑面见慕延时,慕延却是一脸不快地问道:“不知尊使来我朝所为何事?” 信使道:“我朝新皇刚刚登基,特向你朝递交国书。” “你是说刘骏登上了皇位?” “正是。” 慕延失意地说道:“想必宪嫄如今已成了他的皇后吧!” “可汗所言想必是王姑娘,她的身份是南安王妃,并且已经香消玉殒了。” 慕延听闻,震惊得猛地站起身,道:“你说什么?她怎么会死?是谁杀了她,本汗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刘劭逼迫她服食了毒药,故而不治身亡。” “刘骏呢,拓跋余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一个女子他们都保护不了?” “可汗息怒,当时事发突然,刘劭突然发难,我朝皇帝也是措手不及,尽管处处忍让,甚至愿意用性命换解药,可最终还是未能挽救南安王妃的性命,也是悲痛万分。而南安王则是助刘劭攻打我军,丝毫不管王妃的死活。” “悲痛万分?不管死活?本汗心爱的女子因为他们而无辜丧命,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可汗,刘劭已遭诛杀,也算为南安王妃报了仇,还望可汗莫要因此事影响了两国的情谊。” “情谊?哼,你们所谓的情谊在本汗看来一文不值。我心爱的女子无辜被害,这就是你们刘宋的作为?本汗定要兴兵讨伐,为她报仇雪恨。” 信使脸色煞白,连忙说道:“可汗,万万不可啊。战争一起,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况且此事纯属刘劭一人之恶,如今他已伏诛,还望可汗以大局为重。” “哼,刘劭一人之恶?若不是刘骏和那拓跋余无能,又怎会让宪嫄落入刘劭之手?本汗一定要他们为宪嫄的死负责。你回去告诉刘骏,要他等着国土失百姓亡吧,送客。” “可汗,还请您三思啊。一旦开战,双方都将陷入无尽的战火之中,到时候经济衰退,民生凋敝,后果不堪设想。” “本汗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速速离去。” 信使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缓缓离去。 待信使走后,大臣们纷纷上前。 拓跋宏说道:“可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贸然发动战争,恐怕对我朝也并非全然有利。” 乙弗悍勇也附和道:“是啊可汗,刘宋毕竟地大物博,兵强马壮,真要开战,胜负难料啊。” 慕延怒视着众大臣,吼道:“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本汗心爱的女子含冤而死,而不为她讨回公道吗? 况且你们不是天天想着要开疆拓土吗?现在正是时机,一来刘宋新皇登基,朝局还不稳定;二来北魏内部生乱,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若能一举拿下刘宋,不仅能为本汗报仇,还能让我吐谷浑在刘宋和北魏的疆土扩张,成就千秋霸业。你们难道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大臣们面面相觑,素和言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可汗,老臣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战争之事关乎国之根本,百姓存亡。 即便两国此时有可乘之机,但我朝若仓促出兵,粮草军备是否充足?将士们是否做好了万全准备?若不能速战速决,陷入持久战,对我朝也是极大的损耗啊。” 慕延冷哼一声:“这些问题难道本汗没有考虑过?只要我军勇猛作战,以雷霆之势出击,必能迅速取胜,况且我们的目标是逐步蚕食,不是一步到位。” 那蒌霸说道:“可汗,即便能取得一时胜利,后续的治理也是难题。两国各州地域均较为广阔,人口众多,若不能妥善安抚,恐怕会引发更多的动乱。” 慕延沉思片刻,说道:“这些本汗自会斟酌,你们不必再说。都下去准备吧,一月之后,整军出征。” 大臣们见慕延态度坚决,只好无奈地行礼退下。他们不再如从前那般敢威胁于他,因为宪嫄给他出的主意起到了效果,各部落首领的权利大大削弱了。 慕延失魂落魄地往尊王宫而去,看到这座宪嫄曾经住过的宫殿,他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喃喃道:“当初你为何就是不愿留在我身边,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还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明明只要你点头,我可以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可你却如此决绝。如今你香消玉殒,叫我如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若能重来,我定不会放手。” 他缓缓走进宫殿,抚摸着曾经宪嫄用过的物件,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说道:“你走得如此匆忙,连一句道别都未曾给我。我满心的爱意与思念,又该向何处诉说?” 慕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说道:“你可知,自你离我而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如同死灰一般。这世间纵有万千繁华,于我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唯有你,才是我心中永恒的温暖与牵挂。你放心,我定会让刘宋和北魏付出惨重的代价,让刘骏和拓跋余后悔自己的无能与无情。你的仇,我来报。”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怨与不甘:“可汗真是深情啊!一个死了的女子况且能得到你的垂怜,可是我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你就看不见,不怜惜吗?” 说话之人正是那蒌依。只见她站在那里,眼神中却满是失落与痛苦。她紧紧地盯着慕延,仿佛在期待着一个能让她满意的答案。 那蒌依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她继续说道:“我每日都在你身边,看着你的喜怒哀乐,想尽办法为你分忧解难。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就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从孩童时候起,我便满心都是你,我的心从未变过。可你呢,你的眼中只有那个已经逝去的她,从来都不曾正眼看过我。” 慕延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淡淡地说道:“她与你不同。” “有何不同?唯一的区别便是你心中有她,而她心中无你,我心中有你,而你别说是心中,你眼中也丝毫看不见我,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那蒌依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向前迈了一步,更加逼近慕延,说道:“我看着你为了她茶饭不思,看着你为了她黯然神伤,我的心也在跟着痛啊。我不明白,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慕延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说道:“你不该有这样的心思,我的心中只有她,永远也容不下别人。你很好,只是我的心已经给了她,无法再分给别人。” 那蒌依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说道:“不,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倔强与坚定。说完,她转身跑开,那美丽的身影显得如此孤独和无助。 留下慕延独自站在那里,神情落寞,他望着那蒌依离去的方向,心中一阵烦闷,他突然大声喊道:“拿酒来!” 不一会儿,侍从便端来了酒。慕延拿起酒壶,直接对着壶口猛灌了几口。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打湿了他的衣襟。 “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却无法回应?”慕延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痛苦和迷茫。 此时,那蒌依跑回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慕延哥哥,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走进你的心里?”那蒌依抽泣着,泪水浸湿了枕头。 而另一边,慕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念叨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的名字。 慕信见到可汗因为宪嫄被折磨得太久太累,又无人能劝说得了,或许他的生命里有了新的寄托,他终有一天会走出来的。于是,他没去扶起慕延,而是快步跑去找那蒌依。 第145章 伺机进犯 那蒌依见慕信如此着急的模样,急忙起身问道:“慕信,是不是慕延哥哥出什么事了?” 慕信喘着粗气说道:“王后,可汗他醉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那蒌依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我去看看。” 于是两人快步回到尊王宫,那蒌依见慕延如此,心疼不已,急忙上前扶起他,而慕信则悄悄合上了房门。 慕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人似乎变成了他心心念念的模样,他一把搂住了她,带着哭腔说道:“你终于又回到了我身边,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往后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那蒌依知道他口中所言的人是谁,可还是说道:“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哪怕你骂我打我,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慕延紧紧地搂着那蒌依,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那蒌依感受着慕延怀抱中的温度,心中既甜蜜又苦涩。她知道慕延此刻把她当成了别人,但她依然贪恋着这片刻的温暖。 渐渐地,慕延的意识更加模糊,他的动作也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那蒌依在他的热情下,心中的情感如洪水般决堤。她回应着慕延的拥抱和亲吻,两人在这混乱的情感交织中,再次发生了关系。 事后,慕延沉沉睡去,那蒌依却久久无法入眠。她看着慕延的睡颜,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她愿意为了这份爱付出一切。 第二天清晨,慕延醒来,看到身边的那蒌依,瞬间清醒过来。他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懊恼。他看着那蒌依,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蒌依察觉到慕延的视线,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责怪。慕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蒌依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但我愿意等,等你真正看到我的那一天。” 慕延心中猛地一震,他怔怔地看着那蒌依坚定无比的眼神,心中的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轻轻触动了。 他缓缓开口道:“王后,你为何如此痴傻?明明知晓我心中装着的是她,却还这般执着地守在我的身旁。” 这是他们成亲以来,慕延第一次称呼自己为王后,那蒌依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闪烁着如春水般温柔的光芒,轻声说道:“因为我爱你,这份爱让我变得无比勇敢,让我心甘情愿地等待,哪怕等待的过程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慕延沉默良久,随后缓缓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那蒌依的脸颊,低声说道:“或许一直以来我都太过自私,眼中只看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却完全忽略了你的深情厚意。” 那蒌依的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她紧紧握住慕延的手,动情地说道:“慕延哥哥,只要你能看到我的真心,这一切便都值得了。” 慕延轻叹一声,将那蒌依紧紧拥入怀中,郑重地说道:“从今往后,我定会试着放下过去,好好待你。” 那蒌依靠在慕延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感动。 各部落知道他们选定的王后终于得到可汗的宠爱,都兴奋无比。他们终于可以无虞地支持慕延,心甘情愿为他效命。 一日,那蒌依的父亲那蒌霸在朝堂上试探性地问道:“可汗,不知出征北魏和刘宋的时间可有更改?” 慕延道:“本汗既已决定攻打,就绝无更改。我知道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一定认为我只是因为一个女子而一时冲动,才作此决定。 可是我要告诉你们,我吐谷浑这数十年来,一直饱受刘宋的欺压。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令我朝百姓困苦不堪。 我们长久以来忍辱负重,可得到的又是什么?唯有没完没了的羞辱和盘剥。与其继续这样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发起进攻,为我朝国民谋取更多的利益。 现今两国朝局不稳,这正是我们绝佳的机会。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尤其要让刘宋知道,我吐谷浑绝非任其随意欺凌的弱小之国。 我们要让我们的铁骑踏破刘宋的疆土,让他们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蒌霸说道:“可汗所言极是。吾等必当全力支持可汗的决定,为我吐谷浑的荣耀而战。如今两国政局变幻,正是我们大展身手的好时机。臣等愿跟随可汗,冲锋陷阵,为我朝开拓疆土。” 慕延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朝堂众人,说道:“诸位,此次征战关乎我朝的荣耀与未来。我们要让北魏和刘宋知道,我们草原部落的勇士不可小觑。 所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筹备粮草,整顿兵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挥师东进。” 这时,匹蒌烈说道:“可汗,北魏南阳和刘宋襄阳如今都是我们的领土,我们可以利用这两地作为战略据点,囤积粮草辎重,一方面可以巩固我们对新占之地的统治,另一方面也可为东进的大军提供补给和后援。 同时,可在这两地布置重兵防守,以防北魏和刘宋的反扑。若敌军来犯,我们可凭借坚固的城池和充足的兵力予以阻击,为大军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战略优势。” 慕延道:“匹蒌烈所言与本汗不谋而合,三日前,我已下令让亲信将领率领精锐部队前往两地,着手布置防务和筹备粮草之事。 只是这两地的百姓人心尚未完全归附,极有可能在战斗打响时出现动荡不安。若他们被敌方煽动,恐会在后方生乱,影响我军作战部署。 所以,当务之急,需派遣能言善辩之士前往两地,向百姓宣扬我吐谷浑之仁政,让他们知晓我们并非残暴之主,而是为了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同时加强监管,严惩通敌叛国之徒。对于那些积极配合我军之人,给予适当奖励,让百姓看到与我们合作的好处。 只有这样,才能在战争来临之时,确保后方稳定,让我军无后顾之忧,全心投入到与北魏和刘宋的战斗中。” 众大臣纷纷点头称是,对慕延的决策表示赞同。拓跋宏站出来说道:“可汗英明,此举定能安抚百姓,稳固后方。臣愿举荐几位德才兼备之士,前往南阳和襄阳两地执行此任务。” 慕延微微颔首,说道:“甚好。你速速去办,务必挑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拓跋宏领命退下。慕延又看向其他大臣,说道:“除了稳定后方,我们在军事准备上也不能有丝毫松懈。各将领要加紧训练士兵,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众将领齐声应道:“末将等谨遵可汗之命。” 随着各项准备工作的有序进行,吐谷浑上下弥漫着紧张而又坚定的气氛。 第146章 回宫御敌 回到刘宋的信使急忙将慕延所言禀告了沈庆之等大臣,众大臣一听,都不禁有些慌乱,经商议,他们决定找崇宪太后禀报。 几位大臣来到太后宫殿,沈庆之开口道:“太后,吐谷浑野心勃勃,一月后欲攻打我朝,取我领土,这可如何是好?” 崇宪太后道:“众卿家可有良策应对?” 沈庆之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后,臣以为当速速整军备战。一方面,调集各地精兵强将,加固边防城池;另一方面,得通知皇上回宫,主持大局。 皇上乃一国之君,此时国家面临如此重大危机,当由皇上决策定夺。且皇上回宫,可稳定军心民心,让将士们和百姓们看到朝廷的决心和力量。” 崇宪太后道:“沈爱卿所言极是。速速依计行事,务必在吐谷浑来犯之前做好万全准备。至于通知皇上之事,哀家亲自来办。” 众大臣齐声应道:“臣等谨遵太后懿旨。”随后,他们各自领命而去,整个朝廷顿时忙碌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战争紧张筹备着。 崇宪太后急忙吩咐道:“备轿,去皇家温泉。” 桂儿应声道:“是。”随即匆匆下去安排。不一会儿,轿子备好。太后上了轿,一行人便急匆匆地朝着圣愈灵泉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太后眉头紧锁,心中忧虑重重。到了圣愈灵泉,太后下轿,在桂儿的搀扶下走进一间清幽的屋子。 屋内,宪嫄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陷入沉睡之中。而刘骏正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她。 太后走到床边,轻声呼唤:“骏儿。” 刘骏回过头来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微微叹气,道:“骏儿,如今吐谷浑欲攻打我朝,国家已然危在旦夕,你需速速回宫,主持大局。” 刘骏闻言,神色骤紧,眼中忧虑如乌云般弥漫开来。他缓缓望向宪嫄,满脸难色道:“母后,嫄儿她如今病体孱弱,儿臣实在放心不下。她这般模样,叫儿臣如何忍心离去?” 太后看着床上的宪嫄,心中亦是不忍,可国家大事当前,她不得不狠下心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骏儿,国事为重啊。 你身为一国之君,当以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危为念。母后和龙太医会留在此处悉心照料嫄嫄,你且放心回宫吧。” 刘骏紧紧握住宪嫄的手,良久,他才极其不舍地缓缓松开,站起身来,声音低沉而坚定道:“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太后点点头,又满含关切地叮嘱道:“回宫后,当速速召集大臣,商议御敌之策,切不可掉以轻心。” 刘骏应道:“母后放心,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保卫我朝江山。”说罢,刘骏在太后的催促下,满怀牵挂地踏上回宫之路。 而龙太医在太后的示意下开始为宪嫄诊治。他仔细地查看宪嫄的脉象,眉头紧锁。 太后问道:“龙太医,如何?” 龙太医沉思片刻后,转身对太后说道:“回太后,王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她所中之毒已渐渐蔓延至脏腑,心脉受损严重,内力也已全无。 若不能及时清除余毒,调养心脉,恐怕她的寿命也会大受影响。微臣只能尽力先用药物稳住她的病情,延缓毒素的扩散。” 太后闻言,眼泪瞬间滑落,说道:“若不是为了救哀家,这孩子又何至于此。龙太医,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救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下至哀家,上至朝廷定会全力配合。” 龙太医连忙拱手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太后嘱托。” 太后最后郑重嘱咐道:“龙太医,嫄嫄如今病情如此之重,此事万不可让皇上知晓。在皇上面前,只可说嫄嫄稍加调养便无大碍。 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皇上需全心应对吐谷浑来犯之事,断不可因嫄嫄之病情而分心。你务必谨慎行事,莫要出了差错。” 龙太医拱手应道:“太后放心,微臣明白其中利害,定当守口如瓶,妥善安排。” 而刘骏回到皇宫,立马召集文武百官殿上议事。刘骏开口道:“诸位爱卿,吐谷浑即将来犯,朕今日召集尔等,便是要共商御敌之策。” 这时,沈庆之站了出来,拱手说道:“皇上,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加强边境防线,增派兵力驻守。” 薛安都立刻反驳道:“太尉此言差矣!若只是防守,怎能击退敌军?末将认为,应当主动出击,趁其立足未稳,半路伏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萧奇也说道:“末将也认为薛将军所言甚是有理,现在襄阳仍在吐谷浑手里,若是让他们的大军进驻襄阳,襄阳百姓必将遭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 而且襄阳乃战略要冲,吐谷浑若以此为据点,可顺势进攻我朝其他重要城池,届时我朝防线一旦被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臣料他们定会经平崖路,过通坝岭,最后从野鸡林进入襄阳,要阻止他们继续行军,便可在这几处设伏。” 刘骏道:“薛将军与萧统领所言极是。主动出击,半路设伏,确为良策。朕以为,可再增派探子,密切监视吐谷浑大军动向,务必掌握其确切行军路线与时间。 且未免打草惊蛇,便只在野鸡林设伏即可,此地树木茂盛,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就由薛将军和萧统领领头,提前精心部署,确保给予吐谷浑军队沉重打击,届时,朕将亲自统率大军上阵。 此外,为防备吐谷浑攻打与我朝接壤的梁州、益州等地,朕决定派遣明金和刘直率领精兵强将驻守两地。加固城池防御,囤积粮草物资,时刻保持警惕。 若吐谷浑胆敢进犯,务必让他们有来无回,保卫我刘宋江山社稷与百姓安宁。” 众臣齐声应道:“皇上圣明。” 这时,明金站出来说道:“皇上,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收复襄阳?” 刘骏说道:“朕又何尝不想收复襄阳,但如今我朝内战方息,兵员疲惫,若再攻打襄阳,恐无法集中力量抵御此番前来的吐谷浑大军。 且襄阳城防坚固,吐谷浑必定重兵把守,此时强攻,胜算不大。当务之急是击退吐谷浑的进犯,待局势稳定,再图收复襄阳之事。” 众臣齐声应道:“皇上圣明。” 薛安都与萧奇对视一眼,拱手道:“皇上放心,末将等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在野鸡林设伏,必让吐谷浑大军有来无回。” 明金与刘直也上前一步道:“皇上,臣等必当死守梁州(益州),绝不让吐谷浑军队踏入一步。” 刘骏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威严与决心,道:“好,众卿家各司其职,务必在吐谷浑来犯之前做好万全准备。朕相信,有诸位爱卿齐心协力,定能保卫我刘宋江山。” 随后,朝廷上下迅速行动起来。探子们纷纷出发,密切监视吐谷浑大军的动向。 薛安都和萧奇则带领士兵悄悄前往野鸡林,精心布置陷阱,安排兵力。 明金和刘直也马不停蹄地奔赴梁州和益州,加固城墙,囤积粮草,训练士兵,做好防御准备。整个刘宋王朝都沉浸在紧张而又坚定的备战氛围之中,等待着与吐谷浑的这场大战。 第147章 慕军东进 吐谷浑大军兵分两路,分别朝刘宋和北魏而来。 为了能教训刘骏,为宪嫄报仇,慕延亲率一路大军直奔刘宋而来,而北魏一路则由匹娄烈带领,快速朝北魏奔袭而去。 慕延军每到一处险碍,均派人事先侦查,以免落入陷阱。尤其在过平崖路和通坝岭时,更是慎之又慎。一路下来,均未发现敌军,这让慕军一定程度上放松了警惕。 经过长行军,慕军终于到达野鸡林,慕信道:“可汗,穿过这座树林,我军便能进驻襄阳了,是否让大军休整一番?” 慕延道:“慕信,你不觉得很是奇怪吗?” “可汗是说何处奇怪?” “刘宋明明知道本汗要攻打他,可是一路上却是风平浪静,本汗总觉得这其中有诈。或许他们就埋伏在这野鸡林,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可汗,那依您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下令所有兵马先在林外休整,先派一小队人马进林探查,若无异样,再让大军通过。” 慕信领命而去,很快便组织起一小队精锐士兵,准备进入野鸡林探查。 这一小队士兵小心翼翼地走进树林,时刻保持着警惕,留意着周围的任何动静。 树林中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和鸡叫声。 小队士兵们缓缓前行,手中的武器紧紧握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们仔细观察着地面的痕迹、周围的树木以及可能隐藏敌人的地方。 时间缓缓流逝,在林外等待的慕延和大军也越发紧张。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那一小队士兵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们向慕延汇报,树林中并未发现宋军的踪迹。 慕延听后,略微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他沉思片刻后,下令大军小心谨慎地穿过野鸡林,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大军缓缓进入树林,士兵们的神经依然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穿过树林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一软,马蹄纷纷陷入其中。里面布满了尖锐的木桩。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士兵们惊慌失措,队伍瞬间陷入混乱。慕延心中暗叫不好,大声喊道:“稳住!不要惊慌!” 但此时,四周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了喊杀声,无数宋兵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他们张弓搭箭,箭雨纷纷落下,吐谷浑士兵们纷纷中箭倒地。 慕延怒目圆睁,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大声吼道:“结阵!反击!” 士兵们在他的指挥下,迅速组成防御阵型,举起盾牌抵挡箭雨。 刘骏大声道:“给朕杀,一个都别放过!今日定要让这些蛮夷有来无回!” 宋军听到皇帝的命令,士气大振,攻势愈发猛烈。 慕延听到刘骏的声音,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高涨起来,再次举起宝剑喊道:“吐谷浑的勇士们,为了我们的荣誉,战斗到底!” 慕军听到可汗的呼喊,士气大振,纷纷怒吼着回应。 而慕延率先朝着刘骏冲杀而去,刘骏身旁的护卫们纷纷涌上前来阻挡慕延。慕延左劈右砍,剑势凌厉,瞬间就有几名护卫倒在了他的剑下。 刘骏见状,挺剑迎向慕延。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周围的士兵们也在拼死搏杀,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血腥的混战之中。 两人激战一番后,拉开一段距离,慕延嘲讽道:“刘骏,一个女子你都保护不了,你何其无能,又怎能战胜我这大军,保护你的子民?今日我便要替宪嫄报仇,让你为自己的无能付出代价。” “你吐谷浑突然反叛,占我襄阳,现在又犯我国土,狼子野心,天下昭昭,竟还恬不知耻地以为嫄儿报仇为借口,真是可笑”。 “宪嫄因你而无辜惨死,这便是你的罪过!当初她若不是因为你离我而去,又何至于是如此下场。” “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嫄儿是我心爱之人,她的生死用不着你来操心。分明是你觊觎我朝疆土,蓄意挑起战火。” “多说无益,今日我便要让你血债血偿。” 两人怒视对方,眼神中都充满了杀意。 慕延眼中寒芒一闪,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冲向刘骏。手中宝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寒光,直取刘骏咽喉。 刘骏毫无惧色,同样驱马疾驰向前,手中长剑一横,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壁,硬生生挡下慕延那雷霆万钧的凌厉一击。 然而两人酣战数合,这林中树木繁茂,纵横交错的枝丫宛如乱麻,马匹在此间腾挪简直举步维艰,于是两人果断下得马来,再度展开激烈交锋。 慕延手腕如风般急速转动,宝剑好似灵动的毒蛇,刁钻地绕过刘骏的长剑,迅猛刺向他的肩头。 刘骏侧身一闪,同时手中长剑裹挟着呼啸风声,朝慕延腰间凶悍斩去。慕延脸色一变,急忙抽剑回防,剑与剑再度激烈碰撞,迸发出清脆刺耳的鸣响。 慕延再度悍然发起攻击,恰似一只狂暴凶猛的雄鹰扑食般直冲向刘骏。 刘骏见状,身体后仰,手中长剑带着千钧之力向上猛力一挑,悍然迎向慕延。 此刻,林中的野鸡被他们的打斗吓得四散纷飞,叽叽喳喳的叫声不绝于耳。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树叶纷纷扬扬飘落,愈发增添了紧张万分的气氛。 刘骏和慕延眼神如炬,死死锁住对方,仿佛两尊蕴满力量、即将爆发的战神。 慕延率先打破僵局,他暴喝一声,再次如疾风骤雨般冲向刘骏。临近之时,他突然俯身,一记刚猛的扫腿直攻刘骏腿部。刘骏反应迅疾如雷,向后高高跃起,惊险万分地避开。 紧接着,刘骏趁势如猛虎出山向前扑去,飞起一脚狠狠踢向慕延胸口。慕延双臂交叉格挡,却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几步。 慕延身形一闪,快速伸手紧紧抓住一棵粗壮树干,借力如炮弹般飞起,直取刘骏头部。 刘骏侧身灵活躲开,同时挥剑狠狠砍向慕延抓着树干的手臂。慕延被迫松手,落在另一棵树上,双脚猛力一蹬树干,再次冲向刘骏。 刘骏咬牙举剑相抗,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两剑相交,刘骏只觉手臂一阵剧痛酸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慕延趁机一剑刺来,刘骏躲闪不及,肩胛被刺中,鲜血汩汩流出。 刘骏忍着剧痛,怒吼一声,剑如游龙,直刺慕延胸口。慕延回剑抵挡,却还是慢了一步,胸口被刘骏划了一剑。 两人皆受了伤,却都不肯退让。慕延咬牙切齿,再次挥剑攻向刘骏。 刘骏也强撑着身体,与慕延拼死一搏。他们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就在这时,萧奇的声音蓦然响起:“皇上,慕军从襄阳城中来援,形势危急。请皇上速速撤离。” 刘骏闻言,脸色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甘,随即大声下令道:“宋军全部撤退。” 慕延亦是满脸凝重,他深知此时不宜恋战,便也没有继续纠缠。 刘骏在萧奇等人的护卫下,迅速撤离战场。慕延看着刘骏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下次定要让刘骏血债血偿。而此时,从襄阳城中赶来的慕军已经逼近,吐谷浑士兵们士气大振。 慕信见可汗鲜血染红了衣衫,焦急道:“快,赶紧护送可汗到襄阳治伤。” 慕延却大手一挥,喝道:“这点伤不碍事,先整顿兵马,各将领速速清点人数,统计伤亡,加固防线,以防宋军反扑。 受伤的士兵立刻送往襄阳城中救治,务必让他们得到最好的照料。我吐谷浑的勇士,绝不能白白流血牺牲。” 慕信担忧地看着可汗,说道:“可汗,您的伤……” 慕延打断他道:“不必多言,我身为可汗,岂能因这点小伤乱了分寸。传我命令,立刻派探子紧随其后,密切关注宋军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今日他让我军遭受重创,下次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让刘宋知道我吐谷浑的厉害。” 不一会,襄阳城中的守城将领那篓链快速下马来到跟前,行礼道:“末将来迟,请可汗恕罪。” 慕延道:“起来吧,你来得正是时候,今日被刘骏算计,差点陷入绝境。不过刘骏也没讨到多少好处。如今你速速安排人手,加强襄阳城四周的警戒,不可有丝毫懈怠。 另外,检查城中的粮草储备和兵器装备,务必确保我们有足够的物资支撑接下来的战斗。” 那蒌链道:“可汗放心,末将定当全力以赴,确保襄阳城的安全。现下便请可汗先行进城歇息。” 慕延点了点头,带领大军缓缓向城中走去。 第148章 久眠苏醒 刘骏带领大军撤退的途中,脸色甚是疲惫苍白。萧奇关切地问道:“皇上,您身上的伤?” 刘骏道:“不妨事,已经包扎过了。” “可是您的状态看起来很是不好。” “许是这段时日都没休息好的缘故。”原来自宪嫄中毒,他就没睡着一天整觉,此次吐谷浑来犯,他更是心力交瘁。 “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如今局势紧张,您万不可倒下。” “朕明白,只是这吐谷浑来势汹汹,朕若不全力以赴,如何对得起百姓,如何保得住这江山。 此次吐谷浑虽遭伏击,有所损伤,可是他们的实力仍然不可小觑,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回去之后,需得重新整顿兵马,制定更为周密的战略。众将士也要养精蓄锐,以备来日再战。” 萧奇拱手道:“陛下圣明。” 刘骏受伤,宪嫄似有感应。沉睡中不停地念着刘骏的名字,桂儿一见,激动地大叫道:“太后,王姑娘好像要醒了,一直在叫皇上的名字呢。” 崇宪太后此时正坐在椅中小憩,闻言,猛地急步来到床前,握住宪嫄的手,说道:“嫄嫄,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呀。 骏儿为了你日夜操劳,如今又与吐谷浑战事胶着,他心中最记挂的便是你。你若能醒来,便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宪嫄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努力回应着太后的呼唤。太后继续轻声说道:“好孩子,快些醒来吧,我们大家都盼着你能好起来呢。” 桂儿在一旁也轻声说道:“王姑娘,您一定要醒过来呀,皇上为了您茶饭不思,整日忧心忡忡。您若不醒,皇上可怎么办呀。” 这时,宪嫄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说道:“母妃,我……我这是怎么了?” 太后欣喜若狂,说道:“你昏迷了许久,可把大家急坏了。如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宪嫄试图坐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太后赶忙按住她,说道:“莫急,莫急,先好好躺着歇息。” “母妃,我梦见休龙受了伤,他现在在哪儿?” 桂儿插嘴道:“王姑娘,现在应该改口叫母后了呢。” 宪嫄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刘劭已死,刘骏自然顺理成章登上了皇位,而路淑媛自然也成了太后。 太后责备地看了桂儿一眼,温和地说道:“嫄嫄,莫要担忧。骏儿他安好着呢。他如今正忙着处理国事与战事,虽有艰难,但他定能应对。你且安心养病,等你好了,便能再见到他。” “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傻孩子,骏儿自幼聪慧果敢,又有众多将士辅佐,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将养身体,别让他回来还要为你操心。” 宪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师傅,便问道:“母后,我爹爹呢?” “你放心,你爹现已在南冀州刺史府,目前一切安好。只不知是谁将他送回去的。” 宪嫄如何不知呢,拓跋余果然按她信中所言将父亲送回家,她心中对他满是感激之情。 “那我师傅呢?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袁将军受了重伤,这次还多亏南安王救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到宪嫄心情激动,太后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大好了,只是今后恐怕是不能耍枪弄棒了。” “母后,我想去看看师傅。” “好孩子,先别急。等过些时日,你身体大好了,母后自会安排你去探望。” 宪嫄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可心中依旧牵挂着师傅的伤势。同时,她对拓跋余的感激愈发深厚,可又不禁心生愧疚。他一次次地帮助自己,可是这份恩情她注定无法报答。 太后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中满是疼惜。她暗暗祈祷,希望宪嫄能尽快康复,也希望儿子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守护好这江山和百姓。 于是吩咐道:“桂儿,你即刻回宫,告诉皇上,嫄嫄已经好了,不久将与哀家一起回宫,让他安心应对战事,莫要挂念这边。还有,让御厨房多准备些皇上爱吃的,等他归来好好补补身子。” 桂儿应声道:“是,太后,奴婢这就去。” 桂儿刚要转身,太后又补充道:“对了,记得提醒皇上,要保重龙体,切莫过度操劳。若有机会,也劝劝皇上莫要总是冲锋在前,毕竟这江山社稷还需他长久主持。” 桂儿点头道:“太后放心,奴婢一定一字不差地转达。”说罢,便匆匆离去。 待刘骏回到皇宫,听到桂儿所言,甚是欣慰,问道:“嫄儿还说了些什么?” 桂儿看着皇上那期待的眼神,说道:“王姑娘说,她很是想念皇上,还说等她好了,定要陪皇上一起看这江山如画,与皇上携手共度余生。 王姑娘一直牵挂着皇上在战场上的安危,每日都为皇上祈祷,愿皇上能平安归来。” 刘骏微微动容,眼中满是柔情与思念,喃喃道:“嫄儿,我亦思念着你。我定会等你康复,实现你我之约。”他沉默片刻,又问道:“她还说了些什么?” 桂儿道:“王姑娘还说,要皇上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莫要让她忧心。” 刘骏的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嫄儿总是这般贴心。朕定会听她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桂儿又道:“王姑娘说,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相信皇上定能克服,保护好子民。” 刘骏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朕定不会让她失望。桂儿,你立刻让御厨房做好饭菜,朕要好好吃饭,养足精神。” 桂儿应声道:“是,皇上,奴婢这就去。” 刘骏挥挥手:“快去。” 不一会儿,桂儿便带着宫女将饭菜呈上。刘骏坐在桌前,大口吃着饭菜,仿佛身上又充满了力量。 用完膳后,刘骏起身,桂儿问道:“皇上,您要去哪儿?” “朕要去处理政务了。” 看着刘骏那一脸倦容,桂儿道:“皇上莫要忘了王姑娘的嘱咐,奴婢回宫时,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皇上好好休息。” 刘骏脚步一顿,说道:“朕知道嫄儿的心意,但国事为重,朕不能懈怠。” 桂儿着急道:“可皇上您的身体……” 刘骏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朕心中有数。待处理完这要紧之事,朕自会歇息。” 说完,刘骏便大步离去,桂儿望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 第149章 廷议出战 另一边,吐谷浑将领匹娄烈率领的大军与南阳守将合兵一处,在攻打北魏的战争中势如破竹,经过一番苦战,成功取下秦州的重大城镇上邽。 太武帝得知消息后,气愤至极,立刻召集文武群臣,怒声道:“朕养你们何用?竟让吐谷浑小儿如此张狂!践踏朕之疆土。” 群臣皆跪地请罪。 太武帝来回踱步道:“都起来吧!如今不是请罪的时候。朕要你们立刻想出应对之策,如何击退吐谷浑,收复失地。” 为抓住时机让南安王解除禁足令,鲁秀便急忙出列道:“陛下,南安王的军事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何不让他领兵出征,一举收复南阳和上邽?” 兰延说道:“陛下,这万万不可,南安王尚在禁足,若是轻易启用,恐怕难以服众。” 一旁的拓跋石也附和道:“陛下,兰延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南安王虽有才能,但此刻启用他,不符朝纲之律。 陛下向来以法治理天下,若因战事紧急便随意打破禁令,日后恐难再立威信。再者,军中不乏英勇之将,若陛下此番弃众人而独选南安王,难免会让其他将领心生不满,影响我军团结。 且南安王被禁足,其心境或许已有变化,能否如往昔般果敢决断、奋勇杀敌,实难预料。陛下当慎重抉择,另选贤能之士领兵出征,方为上策。” 鲁秀急忙争辩道:“陛下,如今局势危急,吐谷浑大军压境,若拘泥于旧法,恐错失良机。 南安王战功赫赫,才能卓越,况且他与吐谷浑曾多次交锋,对敌军的作战风格颇为熟悉。若此次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必能感恩戴德,拼死效力。” 拓跋石冷哼一声道:“鲁将军,你莫要只看南安王过往功绩,便忽视了当下的困境。 南安王被禁足期间,心中难免有怨怼之气,若在战场上意气用事,岂不是将我军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况且,挑选将领怎能只凭以往名声,不考虑当下实际情况?” 鲁秀怒目而视道:“拓跋侍郎,你如此贬低南安王,莫非是嫉妒他的才能?还是你心中已有合适人选,想要借此机会推举?” 拓跋石大声说道:“鲁秀,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一心只为朝廷着想,绝无半点私心。” 太武帝眉头紧锁,厉声喝道:“都给朕住口!朕还未发话,你们倒是吵得不可开交。南安王一事,朕自会斟酌。如今朕要的是切实可行的杀敌收疆之策,而非在此毫无意义地争执。 拓跋石,你说军中不乏英勇之将,那你且说说,何人可担此重任?鲁秀,你力荐南安王,那你又如何保证他此番出征定能取胜?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要在此扰乱朝堂!” 众臣皆噤若寒蝉,不敢出声。拓跋石拱手道:“陛下,臣以为骠骑将军兰延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且为人沉稳,可领此军。” 鲁秀连忙道:“陛下,兰延将军固然优秀,但与南安王相比,在应对复杂战局和鼓舞士气方面,仍稍逊一筹。南安王若能出征,必能以雷霆之势击退敌军。” 拓跋石面色严肃,再次向太武帝进言:“陛下,兰延将军不仅作战经验丰富,且对我军战略部署了如指掌。 如今吐谷浑来势汹汹,正需要兰延将军这样沉稳持重之人统领大军。而南安王被禁足,其状态未知,贸然启用风险太大。” 兰延也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愿领命出征,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臣与将士们同仇敌忾,必能将吐谷浑敌军击退,收复失地。 鲁将军所言南安王的优势,臣不敢苟同。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并非仅凭过往经验就能取胜。臣有信心带领大军打出一场漂亮的胜仗,为陛下分忧。” 鲁秀见二人如此,心中焦急,大声说道:“陛下,兰延将军虽有能力,但南安王的军事才能更为突出。他在以往的战役中屡立奇功,对敌军的战术有着深刻的理解。 此次出征,若有南安王领军,定能迅速扭转局势,让吐谷浑闻风丧胆。” 拓跋石立刻反驳道:“鲁将军,你过于高估南安王了。如今他被禁足,心态和状态都难以确定。而兰延将军一直为朝廷效力,忠心耿耿。陛下,臣恳请陛下三思,以大局为重,选择兰延将军出征。” 太武帝听着三人的争论,沉思片刻后,终于做出决定:“朕决定,此次由兰延领兵出征。兰延,朕命你即刻整顿兵马,准备迎战吐谷浑。务必给朕打出我北魏的威风,收复失地。” 兰延跪地领命:“臣遵旨,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鲁秀虽心中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太武帝的决定。 第150章 查案新略 尽管鲁秀费尽口舌,极力以带兵征战为由试图解除南安王的禁足令,然而最终未能如愿,拓跋余依旧只能困于府中。 与此同时,公孙渴侯和陆丽正在紧锣密鼓地对攻打阊阖门以及私藏兵器案的真相展开调查,旨在揪出幕后主谋。 两人心中都十分清楚,若直接从南安王和东平王身上探寻,那必然是一无所获,而且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其中任何一位,对他们自身可没有半点好处。 两人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从王府中的人入手。儿乌干这人向来心思单纯,毫无城府,所以他俩首先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儿乌干身上。 儿乌干大摇大摆地来到府衙,见到公孙渴侯和陆丽,连礼都不行,就大大咧咧地直接问道:“两位大人找我何事?” 公孙渴侯心中暗暗想着:“这小子果然没什么心眼,如此莽撞。”脸上却带着严肃的神情开口说道:“儿乌干,你身为南安王身边的亲信,想必对南安王府近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多少都有所知晓。 如今圣上下了命令,让我等调查攻打阊阖门和南安王府私藏兵器这等重大之事。此事牵连甚广,要是找不出幕后的主谋,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你要是能老老实实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圣上必然会重重赏赐,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有着落了。 可你要是铁了心隐瞒,一旦被我们查出来,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这后果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儿乌干一听,想都没想,便扯着嗓子喊道:“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儿乌干不过是个小小的随从,能知道什么大事。” 陆丽在一旁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儿乌干,你莫要嘴硬。我们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了些线索和证据。现在给你机会坦白,是为了你好。若等我们把证据都摆出来,那时可就晚了。” 儿乌干满脸茫然道:“什么证据?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两位大人莫要冤枉我。我每日不过是跟着王爷办些琐事,哪里会知晓这些大事。” 公孙渴侯冷笑一声,目光犀利地盯着他,说道:“儿乌干,你当我们是那么好糊弄的吗?南安王府私藏兵器,此事非同小可。 你若现在坦白,或许还能争取从轻发落。若继续执迷不悟,等我们将证据一一呈上,你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真的不知情。你们就算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陆丽厉声道:“儿乌干,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主动交代。 攻打阊阖门之事,必然与南安王府脱不了干系。你若再隐瞒,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两位大人,我确实听到过一些风声,但也只是只言片语,不知是否有用。” 公孙渴侯和陆丽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公孙渴侯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儿乌干道:“南安王从狱中放出来后,在府中大发雷霆,说东平王派兵攻打了阊阖门,还将罪名强推到自己身上。如此看来,攻打阊阖门的人不就是东平王了吗。” 陆丽一听,气得脸都绿了,喝道:“儿乌干,你是在耍我们吗?” 儿乌干连忙摆手道:“大人息怒,小人绝无耍弄二位大人之意。南安王确实是这般说的,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 公孙渴侯用手扶住额头,一脸厌烦,挥了挥手道:“下去吧。”他心里失望透顶,原以为能得到有用的信息,结果却是一场空。 儿乌干也不行礼,转身就走了出去,嘴里轻轻念叨着:“我是笨,又不是傻。” 陆丽望着儿乌干的背影,气恼地说道:“当真是个傻子,说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公孙渴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下一个吧。” 这次,走进来的是东平王府中的护卫。陆丽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对于攻打阊阖门和南安王府私藏兵器之事,你可曾听闻什么风声?” 护卫一听,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连忙说道:“小人未曾听闻。” 陆丽冷哼一声道:“如此重大之事你岂能不知?若有隐瞒,后果你可清楚?” 护卫吓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小人只在事发后听别人背后议论,可是有关此事的一切经过我确实不知啊。小人平日里只是负责府中的巡逻,这些大事从未接触。” 公孙渴侯紧紧盯着他,说道:“那近日东平王府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护卫连连摇头,急忙说道:“王府之中一向平静,一切正常,小人并未发现异常。” 陆丽与公孙渴侯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露出失望之色。 陆丽不死心,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可护卫皆回答不知。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东平王府和南安王府的人被带进来询问,却什么有用的都没问出来。 接连几日皆是如此,公孙渴侯和陆丽也不乏有些厌烦了。公孙渴侯心里烦躁不已:“这要问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陆丽也满心疲惫:“难道就这样陷入僵局?” 这日,又一名南安王府的护卫被带了进来。 公孙渴侯此时已有些不耐,紧紧盯着护卫,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在南安王府当差多久了?” 护卫忙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小人在王府当差已有数年。” 陆丽接着急切地问道:“那你可曾听闻王府有私藏兵器之事?或者对攻打阊阖门一事有所了解?” 护卫连忙摇头道:“小人从未听闻王府私藏兵器,至于攻打阊阖门之事,小人更是一无所知。” 公孙渴侯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若有隐瞒,同样是杀头之罪。” 护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道:“大人明鉴,小人确实不知。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平日里只负责守卫王府,对这些大事从未听闻。不过......” 陆丽一听有转折,赶紧道:“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王爷带兵前往刘宋的这段时间,却是有人拿着王府的令牌,带了大批人抬着沉重的箱子进府来过。 并听见他们将废旧院门的锁砸开,将箱子全都抬了进去,而后又抬了少许箱子出了府门。 小人看那锁已坏,于是就叫人重新换了把新的。”护卫一口气说完,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陆丽急忙问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有王府令牌的人小人几乎都是认识的,可是此人小人从未见过。” 公孙渴侯道:“难道当时你就不好奇,没起疑心去问问吗?” “只要有王府令牌,我等护卫向来对来人及其行事从来都不过问。” 公孙渴侯继续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余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陆丽与公孙渴侯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无奈。看来从这些人身上也很难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公孙渴侯说道:“先把他带下去吧。” 护卫被带下去后,陆丽皱着眉头说道:“若说此人所言为真,确实有人手持令牌曾经带箱去过南安王府,那么持牌者到底是谁的人?” 公孙渴侯道:“若说他是南安王的人,那么为何不用钥匙而是直接砸开锁呢?况且又是在南安王不在北魏时行此重要之事。若说他是东平王的人,行事又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如此的愚蠢呢?” “是啊,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了,这南安王府的人嘴都如此之严,还说得滴水不漏,似乎还有意混淆视听。 这东平王之前一直被关在狱中,他府中之人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们这样挨个审问,既耗时费力,恐怕也很难有结果。” 公孙渴侯沉思片刻,说道:“我们不妨派人在京城散布谣言,就说圣上已经洞悉了一切,即将对涉事之人严惩,看看能否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自乱阵脚,并且会对举报有功之人重重有赏。 这样一来,或许会有人为了赏金或者自保,向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不过,这只是其一,我们还需双管齐下。” 陆丽问道:“大人还有何良策?” 公孙渴侯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我们可以暗中调查平日里与南安王和东平王密切交往的其他大臣。或许能从他们身上发现一些不寻常的联系。” 陆丽赞同道:“不错,那些与他们过从甚密的大臣,或许也知晓一些内情。不过,此事还需向圣上禀报,求得圣上的支持。” 公孙渴侯道:“正是,那就有劳陆大人速去宫中面圣,我在此继续部署。” 陆丽匆匆赶往宫中,向太武帝详细禀报了他们的计划。太武帝听后点头同意。得到太武帝的首肯,公孙渴侯和陆丽更加坚定了决心,加快了调查的步伐。 第151章 翠林之谋 原本牵扯其中的拓跋翰此刻身在狱中,却仿若一个置身事外的无事人一般,悠然自得地吟起了诗:“身陷囹圄心未惊,清浊自辨意安宁。 无端祸事从天降,真相终明待圣听。南安祸心藏暗处,欲借恶事致吾倾。但信圣主明如镜,水落石出冤自平。” 就在这时,丽莹突然来到牢房门外,脸上挂着一抹冷笑,说道:“东平王,你可真是好兴致啊,这般时候竟还有心思吟诗作对。” 拓跋翰闻言,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哦,原来是冯昭仪,你觉得本王作的这首诗怎么样?” “哼,不怎么样,你以为皇上会为你平冤昭雪,到时候将你安然无恙地放出来吗?”丽莹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无论是私藏兵器案,还是攻打阊阖门,全都是拓跋余所为,与本王毫无关系。 公孙渴侯和陆丽向来又都属于中立者,绝不会徇私舞弊,这两件事水落石出之日便是本王出狱之时,难道冯昭仪觉得我在痴人说梦?” 丽莹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恼怒道:“东平王,你莫要太过自信。这宫中之事瞬息万变,即便你真的清白,也未必能轻易脱身。拓跋余手段高明,谁知道他会不会又使出什么阴谋诡计。 就如这次,原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却偏偏出了一块免死金牌。派人去刺杀他,又偏偏弄巧成拙,否则,现在你也不会在这狱中了。” 拓跋翰听罢大笑道:“冯昭仪,你未免太小瞧了圣上的英明。他岂会被区区奸人所迷惑?我相信父皇定会还我公道。” 丽莹脸色一沉,说道:“你就继续做你的美梦吧,只怕到时候真相未明,你已在这狱中丢了性命。” 拓跋翰收敛笑容,正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拓跋余现在已被禁足,难道他还敢耍什么花样?”拓跋翰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开始思考丽莹话中的可能性。 “哼,现在朝中为他求情,解除禁足令的人何其多,你以为圣上能一直不为所动?即便圣上英明,架住了悠悠众口。 拓跋余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他们怎会轻易让你翻身?保不准你连活路都没有。” 拓跋翰微微皱眉,神色坚定地说道:“父皇既已将我关押在此等待调查,就不会任由他人加害于我。 且我也并非毫无准备,我在朝中也有一些忠心之士,一旦拓跋余有所行动,他们定会及时作出应对。” 丽莹冷笑道:“你的忠心之士?在权力和利益面前,有多少人能真正忠心不二?更何况,如今局势复杂,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前程谋划。 一旦拓跋余得势,你以为他们还会死心塌地地站在你这边吗?东平王,你真是太天真了。” “那你今日来此,到底是何意?难道就是为了来提醒我?”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出了事,他又岂会放过我。所以,既然扳不倒他,那就诱杀他。” “什么?杀他?谈何容易?南安王府禁卫森严,而且他身边高手如云,我们如何能得手?”。 “此事虽难,但也并非毫无办法。我们可以利用他的弱点,让南安王妃将他引出府,再利用周围布置好的陷阱和埋伏好的杀手杀了他。” “你是说王宪嫄?她不是死了吗?” “不,我总觉得她并没有死,否则,刘骏何以带着她出宫后数日没有回宫,甚至连登基大典都没有举行。以他的脾性,若不是为了这个贱人,他又岂会连政事都不理了。” “即便她当真未死,可是她又未在我们手上,且拓跋余生性多疑,未必会轻易上钩。再者,一旦行动失败,被他察觉,告到父皇那里,我们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们要精心布局,让一切看起来自然而又毫无破绽。只要计划周全,定能成功。况且只要他出了府门,便是抗旨,即便最终当真没杀死他,他又岂会提起此事。” “好吧,此事你便与拓跋石和兰延商量,务必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再也输不起了。”拓跋翰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他的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忐忑。 丽莹点了点头,见拓跋翰再无交代,她便将披风的帽檐戴上,快步出了狱门。 在与拓跋石和兰延商议既定后,为躲避太武帝在南安王府周边安排的耳目,三人便安排一人装作江湖术士,来到王府门前。 此人一袭长袍加身,头上高帽耸立,左手持着浮尘,右手紧握罗盘。他一边踱步,一边嘴里啧啧有声道:“贫道见这王府之上有阴云笼罩,怕是有大祸将至啊。” 王府守卫见他这般胡言乱语,顿时怒从心头起,大步上前呵斥道:“哪里来的疯道士,在此妖言惑众,还不快滚!” 那术士却丝毫没有被守卫的呵斥所影响,依旧镇定自若地继续高声说道:“此乃天机,尔等肉眼凡胎,怎能知晓。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 这时,拓跋余在府中听到外面的喧哗,皱着眉头走了过来,问道:“何事在此喧哗?” 术士见到拓跋余,心中一喜,连忙行礼道:“王爷,贫道所言绝非虚妄,还望王爷早做准备。”说着,他缓缓张开手掌,露出一只手镯。 拓跋余一看到手镯,心中顿时一凛。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努力保持着镇定,问道:“那道长可有化解之法?” “自然是有的。” “好,那请道长书房一叙。”言罢,拓跋余迅速将术士带入书房。一进入书房,拓跋余就急切地问道:“快说,这手镯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这手镯乃是有人托我交给您,说是南安王妃之物。”术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南安王的表情。 拓跋余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只手镯,缓缓伸手将其取过。这手镯,正是他们初次相见时,他为了故意逗弄宪嫄而开口索要之物。 如今再见,满心伤感难抑,可嘴上却依旧强硬地说道:“本王的王妃早已在刘宋逝去,你这手镯从何而来?” 术士笃定地回应:“王爷,王妃明明活得好好的,若不是这样,她的贴身手镯怎会落入我手?” “她明明已服下毒药身亡,众人皆亲眼所见。刘骏更是带着她的遗体离开了皇宫。” “王爷,关键就在这里。刘骏把她带走后,寻得一位神医,竟奇迹般地将王妃给救活了。” 他内心是多么期盼着面前这人说的都是真话啊,可长久以来认定她已离去的想法根深蒂固,他还是不肯相信,冷哼一声道:“哼,就凭你这番哄三岁孩童的话,也想让本王相信?”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不然,刘骏自那日离开皇宫后,为何整整数日都未回宫,就连登基大典都不曾举行? 若不是为了照顾王妃,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连朝政都不顾了?”术士说得慷慨激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拓跋余,就盼着能打破他的疑虑。 拓跋余听到这番话,心中犹如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那原本坚定的心开始出现了缝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迷茫,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那她如今身在何处?” “王妃当然在我们手里。” 拓跋余听闻,眼神瞬间炽热,但对术士的话仍是半信半疑,说道:“哼,凭你们,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从刘骏手中抢过来?” “那又有何难,王妃如今仍然身子虚弱,我们抓住了她,刘骏投鼠忌器,岂敢有所动作。” “你主子是东平王吧?他有什么条件?” “这个王爷就不必知晓了,您若要救她,今夜子时就到城西的翠柏林中相见,只能您一个人来。您若不遵守约定,王妃必死无疑,相信这次她可就没那么幸运,能够死而复生了。” “若她有半分损伤,本王定让你们付出惨痛代价。” “王爷,您还是先顾好今夜的赴约吧。记住,千万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自负。”说完,术士转身出了书房,在门口大声道:“王爷,只要您按照贫道的要求去做,这血光之灾便能免除。”言罢,扬长而去。 拓跋余深知这极有可能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可一想到有可能再次失去心爱之人,他便不再有丝毫犹豫。“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能再让自己有遗憾。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夜,渐渐深沉。拓跋余身着便装,巧妙地躲过王府四周的耳目,独自前往城西的翠柏林。 一路上,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当他踏入翠柏林时,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突然,他的目光被挂在树上的网兜牢牢吸引,网兜里,正是他以为早已逝去的宪嫄。他大惊失色,高呼道:“王妃!”话音未落,身形已似疾风般飞速过去,衣袂猎猎作响。 就在他即将触及网兜之时,网兜中的女子猛地睁开双眼,手持短刀狠狠刺向他的腹部。 拓跋余心头一惊,电光石火之间,腰腹猛地向后一收,脚尖轻点,似幻影般向后退跃,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然而,还未等他站稳脚跟,只听得“轰隆”一声,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 他反应极快,手腕一转,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芒,“嗤”的一声插入身侧的大树之中。借着这一插之力,他身形再次飞起,从塌陷的坑洞中脱身而出。 可他尚未能喘上一口气,“嗖嗖嗖”,四面八方的利箭便如暴雨般向他射来。 拓跋余眼神一凛,手中长剑挽出一片剑花。“叮叮当当”,射来的利箭纷纷被他拍打在地。紧接着,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燕般飞身上了树枝。只听他怒道:“王妃在何处?” 网兜中的女子冷笑一声:“你下地狱去找她吧。”手中短刀一挥,狠狠一刀划破网兜,整个人如疯魔般挺着短刀再次向拓跋余猛扑过来。 拓跋余怒喝道:“真是不知死活!”同时侧身如风,以极其敏捷的速度一闪,轻松避开了女子这凌厉凶狠的攻击。 女子却毫不退缩,再次挥刀砍来。 拓跋余身形灵动,一边躲闪,一边回击。手中长剑一挥,剑风呼啸,直逼女子面门。 女子连忙后仰,险险避开这一击。但拓跋余的攻击连绵不绝,他一个转身,长剑横扫,女子不得不跳跃躲避。 然而,女子也是极为顽强,她趁着拓跋余攻击的间隙,猛地向前,短刀直刺拓跋余的腹部。拓跋余用剑一挡,“锵”的一声,火星四溅。 两人这般较量,毫不退让。周围的树枝在他们的激烈打斗中不断摇晃,落叶纷纷扬扬。女子的招式越发凶狠,每一招都带着致对方于死地的狠绝。 拓跋余下手也愈发狠辣。他看准女子的破绽,一脚踢向女子的手腕,女子吃痛,短刀脱手而出。 但她仍不甘心,赤手空拳继续扑向拓跋余。拓跋余一个反手,长剑以雷霆之势划过女子的手臂。女子手臂吃痛,不禁惨叫一声,鲜血飞溅。 可女子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再次不顾一切地冲向拓跋余。拓跋余眼中杀意涌动,他看准时机,手中长剑直直刺出,速度快如疾风,长剑瞬间贯穿女子心窝。 女子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涌出鲜血,随后无力地瘫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 这时,四面八方窜出一群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刃,如恶狼般扑向拓跋余。 拓跋余怒喝一声,剑随身动,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他的剑如游龙,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黑衣人虽人数众多,但拓跋余的剑法精妙绝伦,招招致命。 一个黑衣人从左侧偷袭,拓跋余侧身一闪,手中长剑顺势划过,那黑衣人的咽喉处顿时鲜血喷涌。 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背后攻来,拓跋余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个回旋踢,将那人踢飞数丈远。 落叶纷纷扬扬,伴随着激烈的打斗不断飘落。拓跋余愈战愈勇,剑势愈发凌厉。又有几个黑衣人企图围攻,拓跋余猛地跃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剑如疾风,瞬间将几人的头颅斩落。 一番激战过后,拓跋余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所有的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他拄着剑,大口喘着粗气,身上虽受了一些轻伤,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毅和杀意,咬着牙狠狠道:“三哥,你要杀我,你以为我就不敢杀你吗?” 第152章 夺取上邽 兰延得知刺杀南安王的行动失败后,为了能够迅速扭转当前不利的局势,待一切准备妥当,便毅然率领大部队人马朝着上邽挺进,誓要从匹娄烈手中夺回这座重镇。 行军途中,几位小将伴于兰延身侧,满心好奇地发问:“兰将军,为何此次您这般坚决地要亲自领军夺取上邽呢?” 兰延说道:“若我不奋力争取此次领军出征的机会,南安王便极有可能将其揽入怀中。一旦如此,他的禁足令便有望解除,这于我们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再者,我欲借此契机立下军功,以便在陛下面前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日后也好寻得时机为东平王陈情说情。” 众将闻言,齐声高呼:“我等愿随将军出生入死,夺取上邽,成就一番大业!只是不知此次作战计划具体如何安排呢?” 兰延道:“上邽的地形,我早已谙熟于心。此城三面皆为山峦环绕,唯有东面是一片开阔之域,敌军必然会在此处重点布防。对此,我们可将兵力分为三路。 一路负责佯攻东面,全力吸引敌军主力;二路悄然从北面山路绕行至敌军后方,突袭他们的粮草营地;三路则趁着夜色攀登山峰,从西侧攻入城中。 如此这般三面夹击,必定能够一举攻破城池。” 众将听后,眼眸中光芒闪烁:“将军此计实在精妙,末将等定当全力以赴执行!” 兰延郑重叮嘱道:“此次行动,务必小心谨慎,万万不可轻敌冒进。待成功夺取上邽之日,便是我们荣耀加身之时。” 众人再次齐声高呼:“谨遵将军之令!” 经过漫长的行军,兰延大军终于抵达上邽城外。长途跋涉让将士们都面露疲惫之色,但兰延深知战机稍纵即逝,不能有丝毫懈怠。他下令大军稍作休整,准备按照既定计划行事。 将士们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检查装备,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最后的准备。兰延则再次审视地图,心中反复推演着作战计划,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吐谷浑的眼线早已将兰延大军的行动看在眼里。他急忙赶回上邽,向匹娄烈进行禀报:“将军,魏军已至城外,领军之人乃是骠骑将军兰延。他们似乎有详细的作战计划。” 匹娄烈眉头紧锁,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哼,兰延竟敢来犯,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传我命令,加强东面防御,同时派人密切监视北、西、南三面的动静,尤其要保护好粮草,不能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吐谷浑军队迅速行动起来,紧张地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而兰延这边,休整完毕后,他看着士气高昂的将士们,大手一挥:“出发!按照计划行动,为了胜利,为了荣耀!”大军如同一股钢铁洪流,朝着上邽城汹涌而去。 当魏军抵达上邽城时,东面战场上瞬间杀声震天。兰延派出的佯攻部队与吐谷浑的主力大军激烈交锋,刀光剑影交错,鲜血四溅。 与此同时,北面和西面的魏军趁着敌军防御薄弱,迅速突破防线。负责偷袭粮草的部队如鬼魅般穿梭在敌军之中,尽管吐谷浑士兵拼死抵抗,粮草终究还是被点燃,火光冲天。 城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兰延率领的主力部队趁机一举攻入城中。 此时,反应过来中计的匹娄烈怒不可遏,双眼通红,他大吼道:“随我杀回去!”他挥舞着长刀,带着一队精锐士兵调转枪头,朝着兰延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兰延见匹娄烈杀来,毫无惧色,他手持长枪,一马当先迎了上去。两人瞬间碰撞在一起,长枪与长刀相交,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兰延一声怒吼,枪尖如毒蛇般刺向匹娄烈,匹娄烈侧身闪躲,反手一刀砍向兰延。 周围的士兵们也陷入了疯狂的厮杀,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胆战心惊。 兰延和匹娄烈打得难解难分,双方士兵也都杀红了眼。战场上断臂残肢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大地。但魏军士气如虹,逐渐占据了上风。 匹娄烈见大势已去,大声下令道:“众将士,随我突围出去!”说罢,他奋力挥舞着长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然而,魏军如铜墙铁壁般紧紧包围,让他们难以突破。 兰延见状,高声喊道:“匹娄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休想逃脱!”他加紧攻势,不给匹娄烈丝毫喘息的机会。 吐谷浑士兵们在匹娄烈的带领下拼死抵抗,不断有人倒下,但仍未有放弃之意。 匹娄烈怒目圆睁,长刀左挑右刺,抵挡着魏军如潮水般的攻击。他大声鼓舞着士兵们:“兄弟们,我们不能在此倒下!只要冲出去,我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士兵们听着将军的呼喊,咬紧牙关,顽强地战斗着。 然而,魏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匹娄烈心中焦急,但他并未慌乱。他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局势,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终于,他发现了魏军防线的一处薄弱点,大喝一声:“随我冲!”带领着士兵们朝着那个方向猛冲过去。 魏军连忙阻拦,但吐谷浑士兵们此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以命相搏,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在匹娄烈的带领下,他们终于冲破了魏军的防线,成功突围。匹娄烈回头看了一眼上邽城,带着残余的士兵,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最终,吐谷浑军溃败而逃,上邽城落入了兰延之手。 匹娄烈在逃跑的途中遇到了素和言率领的大队吐谷浑士兵。匹娄烈惊讶地问道:“言兄,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素和言见匹娄烈狼狈的模样,便已猜到了几分,说道:“烈兄,莫非上邽失守了?” 匹娄烈满脸羞愧道:“我愧对可汗的信任,竟丢了上邽。” 素和言道:“烈兄莫要自责,可汗早知你有勇无谋,恐你守不住上邽,这才派我带兵前来相助。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匹娄烈懊恼地握紧拳头,说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素和言思索片刻,说道:“烈兄,不如你佯装投降,骗取兰延信任。待时机成熟,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夺回上邽。” 匹娄烈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此计可行吗?兰延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素和言坚定地说道:“烈兄放心,我们只要小心谋划,定能成功。况且,我们已别无他法。” 匹娄烈咬咬牙,点头道:“好,就依你之计。” 于是,两人经过一番详细的商议,素和言的大队人马先行潜伏起来,匹娄烈则带着残余士兵朝着上邽城的方向返回。 他派出使者前往兰延处,表示愿意投降。 兰延收到消息后,心中大喜,但也有些疑虑。他召集众将商议,有的将领认为匹娄烈是真心投降,毕竟他已走投无路;而有的将领则认为其中可能有诈,需谨慎对待。 兰延沉思良久,最终决定先接受匹娄烈的投降,再慢慢观察其动向。 当匹娄烈被带到兰延面前时,兰延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问道:“匹娄烈,你为何要投降?” 匹娄烈一脸颓丧,回道:“我丢了上邽,以我们可汗的狠辣性格,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为了保命,我不得不降。” 兰延又问道:“那你带来的这些残兵,可都真心归顺?” 匹娄烈连忙说道:“他们跟我一样,走投无路,只求能有条活路。” 兰延心中的疑虑始终未能消散,沉声道:“你说你丢了上邽,为保命而投降,可本将如何能信你?你既已战败,为何不逃往他处,却偏偏选择向我投降?” 匹娄烈微微垂首,神色间满是无奈:“将军有所不知,我虽战败,但对这局势看得清楚。如今南阳仍在吐谷浑手中,我有把握助将军夺回南阳,也好为自己立得军功,今后能在北魏立足。” 兰延半信半疑,问道:“那你且说说南阳城中的兵力部署。” 匹娄烈毫不犹豫地回答:“南阳城中现有守军约两万,其中精锐骑兵五千,步兵一万五。他们主要分布在城东门和南门,西门和北门防守相对薄弱。” 兰延接着问:“那城中粮草储备如何?” 匹娄烈不假思索道:“城中粮草可供守军三月之用。” 兰延又问:“敌军将领是谁?作战风格怎样?” 匹娄烈回道:“敌军将领原为乞伏鲁,可是慕延为保南阳万无一失,近日将其换成了乙弗勇悍,此人作战勇猛,但固执己见,且过于莽撞,喜欢正面强攻。” 兰延眯起双眸,心中对匹娄烈回答的真实性反复思量。想起因薛安都假降致使自己在临川遭遇大败的情景,他至今心有余悸,故而此次不敢再有丝毫疏忽。 他暗自琢磨:匹娄烈刚败退不久就又折返,绝不可能在这般短促的时间里筹划好投降计谋。再结合此次夺取上邽的整个过程来看,此人有勇无谋之态尽显。 基于此,对他的防备之心倒是降低了许多。片刻后,兰延说道:“匹娄烈,你所言本将暂且记下。但真假与否,还需查证。” 匹娄烈赶忙说道:“将军,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兰延冷哼一声:“是否属实,本将自会判断。” 随后,他叫来一名亲信将领,低声吩咐道:“你带一队精兵,乔装打扮,混入南阳城中,查探敌军虚实,重点留意敌军将领是否如匹娄烈所说。” 亲信将领领命而去。兰延则继续盯着匹娄烈,心中暗自盘算:若匹娄烈所言不虚,那这或许是夺取南阳的大好时机;若他有诈,定让他有来无回。 第153章 沙场折戟 接下来的几日,兰延一边等待着亲信将领的消息,一边对匹娄烈严加监视,以防有任何变故。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亲信将领带着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归来,向兰延行礼后低声说道:“将军,末将等人乔装混入南阳城中,仔细查探,基本可以确定匹娄烈所言非虚。 敌军将领确为乙弗勇悍,此人正如匹娄烈所言,性子过于莽撞,城中士兵也多有对其刚愎自用不满者。 城中兵力部署与匹娄烈所述大致相同,东门兵力稍弱,西门有部分精兵把守。粮草储备情况也与匹娄烈所言相符,难以支撑长久作战。” 兰延听后,微微点头,心中的疑虑稍减。他看向匹娄烈,说道:“看来你所言不假。不过,你若想在我北魏立足,还需拿出更多的诚意。” 匹娄烈连忙说道:“将军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为将军夺取南阳。” 兰延沉思片刻,开始谋划夺取南阳的策略,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兰延缓缓开口道:“匹娄烈,如今本将有一计。你且听好,如今我夺取上邽的消息尚未传出。 你可继续以吐谷浑将领之姿,率领我部分换上吐谷浑士兵服饰的魏军前去南阳城下,骗那乙弗勇悍打开城门。一旦城门开启,我大军便可长驱直入,一举拿下南阳。 若你能成功助我夺得南阳,本将定会论功行赏,保你在北魏有一席之地。你可明白?” “将军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将军所托。” “当然,为防你临时倒戈,本将自会安排亲信在你左右监视。你若妄图背叛,定叫你插翅难逃。” “将军多心了,我既已决定投靠,断无反悔之意。只求将军事成之后,兑现承诺。”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倘若有半分差池,哼,后果你自己清楚。” “将军且看我表现,我定不辱使命。” 兰延挥挥手,说道:“去吧,好生准备,切莫露出破绽。” 匹娄烈应声道:“是,将军!”随后转身退下。 没过多久,兰延大军开拔,一路疾行,快到南阳城下时,兰延大军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掩伏起来。 匹娄烈则带着魏军伪装的吐谷浑军来到城下。 城楼上的乙弗勇悍见是匹娄烈,高声问道:“烈兄,你不在上邽,来此作甚?” 匹娄烈装作狼狈不堪的样子,喊道:“勇悍兄,上邽已被北魏攻破,我拼死才带着这些兄弟逃了出来,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休整。” 乙弗勇悍说道:“上邽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攻破?你莫不是在诓我?” 匹娄烈着急地回道:“勇悍兄,千真万确啊!那兰延狡诈多端,我实在防不胜防,兄弟们死伤无数。 你且看我这队伍,盔甲残破,满身血迹,若不是上邽被破,我等何苦如此狼狈逃窜至此?我又怎敢拿此事开玩笑?” 乙弗勇悍又问道:“那你可曾见到魏军有何后续动向?” 匹娄烈连忙回道:“勇悍兄,我只顾着逃命,哪还顾得上他们的动向。但我猜想,他们或许会乘胜追击,攻打南阳。所以我们得赶紧做好防备啊!” 乙弗勇悍沉思片刻后说道:“也罢,你等先进城休整。” 而潜伏在一旁的兰延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中越发相信匹娄烈是真心投降。他暗喜自己的计策即将成功,紧紧盯着城门,准备在城门打开的瞬间发起突袭。 兰延身边的将士们也都摩拳擦掌,蓄势待发。随着城门缓缓开启,匹娄烈带着伪装的队伍迅速进入城内。 兰延见时机已到,一声令下,魏军从隐蔽处涌出,向南阳城冲去。 然而,当魏军冲入城中后,兰延才惊觉中计。只见城中布满了吐谷浑的精兵强将,早已严阵以待。一时间,喊杀声四起,魏军陷入了困境。 就在此时,兰延后方传来一阵骚乱。原来,素和言率领的大队吐谷浑军如神兵天降,出现在南阳城外,截断了魏军的退路。 兰延脸色大变,怒喝道:“匹娄烈,你竟敢诈降!” 匹娄烈大笑道:“兰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兰延气急败坏,对着匹娄烈身侧的魏兵吼道:“还等什么?立刻杀了他!” 那些魏兵闻言,立刻向匹娄烈攻去。匹娄烈奋力抵抗,挥舞着长刀与他们打斗在一起。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突然,一名魏兵趁其不备,狠狠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他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 就在他即将被刺死的危急关头,乙弗勇悍飞身而出,挡开了刺向匹娄烈的长枪,将他救了下来。 随着这一突变,双方士兵瞬间混战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刀光剑影交错,鲜血四溅。 兰延眼见局势不利,想要带领士兵突围出去,可是前后夹击之下,每前进一步都甚是艰难。魏军在这激烈的战斗中经过一番苦战,死伤惨重。 兰延心急如焚,深知如此下去必将全军覆没,他怒目圆睁,想着擒贼先擒王,于是挥舞着长枪,朝着乙弗勇悍直冲而去。 乙弗勇悍毫不畏惧,挺枪迎战。两人的长枪瞬间交织在一起,枪尖碰撞,火花四溅。 兰延攻势凶猛,枪枪直逼要害,乙弗勇悍奋力抵挡,却逐渐有些不敌。 就在这时,素和言大喝一声,加入战团。他手中长枪如龙,直刺兰延。瞬间,形成了两人共斗兰延的局面。 兰延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他左挡右突,枪法不乱。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渐渐露出破绽。 素和言瞅准时机,一枪刺向兰延的肋下。兰延回枪格挡,却被乙弗勇悍一枪扫中肩头。兰延身形一晃,素和言趁机猛刺,长枪贯穿了兰延的胸膛。 兰延口吐鲜血,眼中满是不甘,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倒了下去。他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落地,这位北魏将领就此殒命。 随着兰延的倒下,魏军士气大挫,纷纷丢盔弃甲,四处逃窜。吐谷浑军则士气大振,乘胜追击,将魏军杀得片甲不留。 这场激烈的战斗,最终以吐谷浑军的胜利而告终。 战斗结束后,周围一片狼藉。乙弗勇悍看向匹娄烈,关切地问道:“烈兄,你伤势如何?” 匹娄烈咬着牙,忍着疼痛说道:“不碍事,休养几日便好。” 素和言也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匹娄烈的伤势,说道:“赶紧找军医为你包扎伤口,不可大意。” 匹娄烈点了点头。稍作停顿后,看向素和言,问道:“上邽如今情况如何?是否被夺回?” 素和言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兰延将上邽中的大部分兵力都调动到此,上邽防守空虚,我很轻易地便夺回了上邽。” 匹娄烈长舒一口气:“如此甚好,总算没有白费这番功夫。此次多亏了言兄的诈降之计,才让我们能够成功击败兰延。” 素和言谦逊地说道:“若没有二位的配合,此计也难以成功。不过此次虽胜,却也让我们看到魏军的厉害,日后定要更加谨慎。” 三人相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坚定,准备迎接未来可能的挑战。 第154章 诬策乱局 兰延在南阳兵败的消息尚未传至平城,然而,一则消息却早已如旋风般在京城中迅速传播开来:朝廷要严惩私藏兵器案以及攻打阊阖门的涉事人员,同时重赏举报者。 一时间,京城中人心浮动,蠢蠢欲动者不在少数,然而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这一日,府衙外,一名士兵踌躇良久,终于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公孙渴侯和陆丽正在为线索发愁,听到有士兵来提供线索,顿时喜出望外。陆丽上下打量着这名士兵,迫不及待问道:“你姓甚名谁?在何处任职?” 士兵微微躬身,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回道:“小人叫薛乾,是阊阖门的守卫。” 陆丽微微颔首,接着道:“你说有线索要提供,到底是何线索,细细说来。” 薛乾定了定神,开口道:“大人,当日攻打阊阖门的人中,有一人小人认识。那一日,小人在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与小人同年当兵的汪顺。” 公孙渴侯一听,急切地问道:“他现在何处?” 薛乾忙答:“他现在就在中军营中。” 公孙渴侯又追问:“你可知他与哪位王爷走得比较近?” 薛乾摇了摇头道:“这个小人就不知了。” 公孙渴侯大手一挥:“好,来人,立刻到中军营将汪顺抓来。”吏卒应声出发。 此时,陆丽看着薛乾,微笑着说:“薛乾,你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这五百两白银便是对你的奖励。”说着,陆丽指了指桌上那一盘白花花的银子。 薛乾的目光瞬间被银子吸引,眼睛瞪得溜圆,心中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喃喃道:“这,这全都是给我的?” “正是,你将银子带走,若是之后再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奖赏更是丰厚。” 薛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连连点头道:“是,是,多谢大人。”言罢,迫不及待地走到桌前将银两抱起,喜滋滋地转身离去。 公孙渴侯看着薛乾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笑容:“终于有了些眉目,也不枉我们如此精心设计啊。” 陆丽点了点头道:“是啊,此次薛乾得到重赏,相信后继者会越来越多的。只待汪顺一到,攻打阊阖门的幕后主使便要浮出水面了。” 吏卒很快来到中军营,在一番搜寻后,终于将汪顺捉拿归案。汪顺被带到府衙大堂,满脸惊慌之色。 公孙渴侯厉声问道:“汪顺,你可知罪?竟敢参与攻打阊阖门之事。” 汪顺连忙摇头否认:“大人,冤枉啊!小人并未参与攻打阊阖门。” 公孙渴侯冷哼一声:“有人亲眼看见你在其中,还敢抵赖?” 汪顺一时语塞,脑门处浮现出细小的汗珠。 陆丽在一旁缓缓说道:“汪顺,若你老实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若你执意隐瞒,后果你应该清楚。” 汪顺道:“大人明察啊,定是,定是有人诬陷小人的啊。” 陆丽道:“哼,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会说实话的。来人,上刑!” 汪顺一听,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他惊恐地看着那冰冷的夹板朝自己的手指靠近,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啊,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 陆丽一使眼色,两名吏卒立马毫不留情地收紧刑具,汪顺的手指瞬间被挤压得通红,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陆丽再次冷冷问道:“汪顺,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汪顺疼得涕泪横流,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小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啊。” “好,看是你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上夹棍。”陆丽怒喝道。 汪顺的双腿立刻被夹在中间,随着两名吏卒缓缓收紧木棍,那种仿佛骨头都要被碾碎的剧烈疼痛让汪顺再也忍耐不住,他撕心裂肺地大叫道:“大人饶命啊,我招,我招。” 公孙渴侯手一扬,吏卒立马停止了行刑,严肃地说道:“好,快说,若敢有一句不实,可有苦头给你吃的。” “大人,小人确实参与了攻打阊阖门之事,但小人也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啊。” 公孙渴侯问道:“何人指使你?速速说来。” 汪顺吞了口唾沫,“是......是刘营长。他许以小人重金,让小人参与此事。小人一时财迷心窍,就答应了。” 公孙渴侯继续追问:“哪个刘营长,他为何要攻打阊阖门?” 汪顺道:“就是中军营的刘悔,他只是吩咐小人按计划行事,其他的并未多说。” 公孙渴侯怒拍桌案道:“哼,定要将这刘悔捉拿归案,查明真相。” 随后,公孙渴侯与陆丽商议一番,派出精兵强将前去捉拿刘悔。而汪顺则被暂时关押起来,等待进一步的审讯。 没过多久,前去捉拿刘悔的队伍便回来了。然而,他们却并未抓到刘悔,原来刘悔在得知汪顺被抓后,早已逃之夭夭。 公孙渴侯得知此事,愤怒不已:“立刻加派人手,全城搜捕,务必将他捉拿归案。” 陆丽则沉思片刻道:“这刘悔匆忙出逃,想必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可以从他的家中之物入手,或许能找到线索。” 于是,他们一边派人寻找刘悔的下落,一边闯入其家中进行搜查。 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在城外的一座破庙之中发现了刘悔的踪迹。然而,他已经自尽身亡。 公孙渴侯和陆丽得到消息后,立刻心急火燎地带人前往那座破庙。当他们急匆匆走进庙中时,只见刘悔的身体高悬于房梁之上。 公孙渴侯命人将刘悔放下来,同时满心疑惑地仔细检查着现场。发现现场有凌乱的打斗痕迹,并且刘悔身上有多处触目惊心的瘀伤。而当他看到刘悔身上那厚厚的几万两银票时,心中更是充满了震惊。 公孙渴侯道:“陆大人,看来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啊。” 陆丽微微颔首道:“此事愈发蹊跷,这刘悔身上的银票绝非小数目,定是有人给他的封口费,却又怕他暴露,干脆杀人灭口。” 公孙渴侯长叹一口气道:“不错,只是这刘悔被人灭口,如今线索又断,此事愈发棘手了。” “是啊,希望他家中的搜查能有所收获!” “但愿如此吧!” 两人正说着,一名下属神色匆匆地赶来,双手抱拳,躬身道:“大人,在刘悔家中找到了一些信件。”说着,恭恭敬敬地将信件呈上。 两人一看,不由得精神一振。公孙渴侯和陆丽迫不及待地接过信件,分别迅速拆开浏览起来。 两人看完信,脸色都越发凝重。陆丽满心的疑惑与不安,忍不住问道:“公孙大人,您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公孙渴侯看了看陆丽的神色,也基本猜到了其中的内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陆大人,你自己看吧。” 陆丽匆匆扫过几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信中所提之事,若属实,恐怕会牵连众多。” 公孙渴侯心中反复权衡着利弊,说道:“我们还是将信件交给陛下,由陛下定夺此事。毕竟此事牵扯甚广,仅凭你我之力,恐难以妥善处置。 若处理不当,不仅会危及自身,更可能给江山社稷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公孙大人所言极是。但在呈交陛下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再仔细核查一番信件的真实性?以免被奸人利用,误导圣听。”陆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 公孙渴侯捋了捋胡须,道:“陆大人考虑周全。那我们便再核实一下信件的笔迹,务必确保其真实性。若有任何可疑之处,都要一一查明,不可有丝毫疏漏。” “公孙大人所言极是,下官那里恰巧有一位擅长笔迹鉴定的幕僚,对于辨别真伪有着独到之法。不如将信件交予他仔细勘验。” 公孙渴侯微微点头道:“甚好,可是信件的内容不宜让他知晓,所以只能让他单纯从个别字句的笔迹进行鉴定,绝不能让他看到信件所涉及的具体事宜。以免走漏风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错,那便请公孙大人与下官移步至鄙处,共同见证这位幕僚的鉴定过程。一来可确保整个过程公正严谨,二来若有任何疑问也可及时商讨。大人以为如何?” 公孙渴侯略作思索后点头道:“如此甚好。此事重大,不可有丝毫差错。那便即刻前往吧。” 两人带着信件来到陆丽府上。那位擅长笔迹鉴定的幕僚贾能早已等候在书房。 陆丽向贾能简单介绍了情况,并将信件的大部分内容折叠起来,只露出了一行字,而后从书架上取出一份墨宝,将落款处进行了折叠。 如此一番操作,陆丽还是不放心,再三强调不可窥探信件内容,只专注于笔迹鉴定。 贾能点点头,接过笔迹样本,开始仔细端详、比对。 公孙渴侯与陆丽则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充满期待又夹杂着紧张。 书房中气氛凝重,只听得见贾能偶尔摩挲纸张的轻微声响。 时间缓缓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贾能终于抬起头来。 陆丽急切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贾能道:“回大人,小人仔细比对了这两份笔迹。从字迹的走势来看,笔势连贯,起承转合之间有着相似的韵律。 再观书写习惯,笔画的粗细、转折的力度以及字间的间距等方面,皆呈现出高度的一致性。由此,小人可以断定,这两封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陆丽与公孙渴侯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陆丽追问道:“你确定?可有十足把握?” 贾能郑重地点点头道:“大人,卑职仔细比对了多处细节,无论从笔画的起笔、收笔,亦或是转折等方面来看,确实极为相似,可以确定这字迹同出一人,只是似乎书写之时有些仓促,笔画之间略显生硬。” 陆丽语气诚恳地说道:“多谢先生,那便请先生先下去歇息吧!” 贾能告退后,公孙渴侯道:“如此重大之事,书写时如何不仓促紧张呢。” 陆丽道:“是啊。”稍作停顿,继续说道:“那我们便将信件交予陛下吧!” “也只能如此了,咱们即刻进宫面圣,切莫耽搁。” 于是两人怀揣着信件,迅速朝着皇宫的方向匆匆赶去。 第155章 病体初苏 不多时,他们来到太华殿门前,等候着太武帝的召见。 赵德志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有旨,宣公孙渴侯与陆丽觐见。” 两人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稳步走进太华殿。 太武帝高坐龙榻之上,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公孙渴侯与陆丽恭敬地跪地行礼,齐声道:“臣公孙渴侯(陆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武帝微微抬手,道:“平身吧。听闻你们有要事禀报,且说来听听。” 公孙渴侯上前一步,双手呈上信件,道:“陛下,臣等在查案时,发现了一重大嫌疑人,可惜找到他时他已身亡。不过臣等在其家中搜到两封信件,特来呈于陛下定夺。” 赵德志接过信件,呈给太武帝。太武帝展开阅览。随着阅读的深入,太武帝的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 片刻后,太武帝猛地站起身,紧紧地攥住信件,怒道:“这个逆子,朕,朕要杀了他。” 就在他怒火中烧时,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急匆匆奔进殿内,跪地颤抖着声音禀报道:“陛下,兰延将军所率夺取上邽的士兵,已全军覆没! 太武帝闻言,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他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手中的信件也飘然落地,他的身体晃了晃,伸出一只手想要扶住什么,却抓了个空。 “朕的大军……怎会……”话未说完,太武帝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殿内众人皆是惊慌失措,赵德志尖声呼喊着:“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一时间,太华殿内乱成一团。太医们匆匆赶来,围在太武帝身边紧张地诊治着。 公孙渴侯与陆丽焦急地在一旁等待,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他们深知太武帝的安危关乎着整个国家的稳定,而此时那两封信件所带来的影响也变得更加深远和复杂。 过了许久,太医们的诊治才暂告一段落。为首的谢太医向公孙渴侯与陆丽微微行礼道:“两位大人,陛下急火攻心,需静心调养,切不可再受刺激。” 公孙渴侯与陆丽对视一眼,问道:“陛下日前身体可有不适?” 谢太医道:“没有啊!公孙尚书何以有此一问?” “方才我观陛下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这时赵德志也赶紧说道:“陛下前几日便常有胸闷、心悸之感,老奴劝陛下请太医过来瞧瞧,可陛下总说是因政务繁忙,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所以也并未在意。”赵德志边说边暗自懊恼自己没能劝动陛下,心里满是担忧和自责。 谢太医恍然大悟道:“难怪刚才下官替陛下号脉,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脉率较快。 下官一度以为是中毒迹象,可是皇上的一饮一食都是层层把关的,故而打消了这个猜测,原来是这个缘故啊。” 公孙渴侯道:“如此看来,陛下的身体状况早有端倪。如今又因这信件之事急火攻心,实在令人担忧。 陆丽附和道:“是啊,当务之急是要确保陛下能安心养病,莫要再让烦心事扰了陛下清静。” 公孙渴侯看向赵德志,说道:“赵公公,陛下病倒之事,需暂时封锁消息。” 赵德志一脸惊愕道:“公孙尚书,这是为何啊?” 公孙渴侯压低声音说道:“赵公公,你想想,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若陛下病倒的消息传了出去,只怕会引得人心惶惶,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也定会趁机生事。” 赵德志恍然大悟,说道:“尚书大人考虑周全,老奴明白了。” 陆丽接着说道:“所以,这些御医就暂且留在太华殿为陛下诊治,争取让陛下早日康复,以安天下。” 公孙渴侯点了点头,说道:“不仅如此,这太华殿内外的守卫也要加强,切不可让闲杂人等靠近。” 赵德志连忙应道:“老奴这就去安排。” 三人商议完毕,各自行动起来。太华殿外,守卫森严,宫中之人也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言。而在殿内,御医们日夜守候,全力为太武帝诊治。整个皇宫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第二日早朝时,文武百官都在大殿中等候多时,可就是迟迟不见太武帝的身影。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赵德志出现在了大殿之上,说道:“陛下口谕:朕近日心神不宁,似有神灵启示,需独自静处,以明其旨,早朝暂休,众爱卿勿怠公务。”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敢多言。片刻后,一位大臣出列,恭敬地问道:“敢问赵公公,陛下龙体可安好? 不知陛下此次静处,大约需几日时光?吾等也好安心处理政务,随时等候陛下召唤。” 赵德志说道:“大人不必担忧,陛下龙体无恙,只是神灵启示之事重大,需静心参悟,至于时日,老奴也不得而知。陛下既已下令,各位大人当谨遵圣谕,勤勉理政,切不可懈怠。”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虽心中仍有诸多猜测,但也只能各自回府。而拓跋余此时也已得到了消息,他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接下来,就该趁机施行最后一步棋了。 他当即奋笔疾书,写了奏折,说是掌握了自证清白的证据,要面圣。 奏折到了皇宫,公孙渴侯和陆丽看了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理,只得留置不理。 过了几日,太武帝终于醒了过来,两人得知消息后,匆匆忙忙来到太华殿。只见太武帝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龙榻之上,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迷茫。 公孙渴侯和陆丽急忙跪地请安,太武帝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公孙渴侯上前一步,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您终于醒来,实乃我北魏之幸。如今南安王呈上奏折,言称掌握自证清白之证据,欲面圣,臣等不知该如何处置。” 太武帝吃力地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微微皱眉,心中急切,努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公孙渴侯与陆丽心中焦急万分。陆丽快速思索片刻后说道:“陛下莫急,若是允许南安王进宫,陛下便点点头。” 太武帝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公孙渴侯一惊,说道:“陛下,此事是否还需从长计议?此时正值关键时期,南安王如今呈上这自证清白的奏折,实在太过蹊跷,恐怕……” 太武帝又吃力地摇了摇头,似乎心意已决。 公孙渴侯说道:“那便依陛下之意,宣南安王进宫,臣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拓跋余便得到了进宫的旨意。他心中暗自得意,整理好衣冠,便向着皇宫走去。一路上,他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第156章 武帝诡逝 自从太武帝生病后,皇后很是担心,可是太医一再嘱咐太武帝需要静养,故而皇后只得强忍心中的忧虑,每日在自己宫中默默为太武帝祈福。 这日,太医前来传话,说太武帝有了些许好转,今日准备接见南安王,陛下可趁隙见人。皇后听闻,赶忙领着后宫嫔妃来看太武帝。 公孙渴侯等人见皇后来了,急忙行礼退出宫殿。皇后心急如焚,顾不得与其寒暄,快步踏入寝宫,只见太武帝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形容憔悴,虚弱无比。 她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太武帝的手,眼中满是心疼,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他嫔妃也跟着围了过来,有的哭得悲悲切切,情真意切;丽莹也干嚎几声,拿帕子掩着面,眼神却在四处乱瞟。 皇后悲声道:“陛下,您可要快快好起来啊。” 太武帝张了张嘴,却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众人都听不真切。皇后凑近了些,仔细倾听,也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皇后握住太武帝的手,轻轻说道:“陛下莫要忧心,臣妾会打理好后宫诸事,您只管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武帝的眼神中透着焦虑和不安,皇后连忙又宽慰道:“朝中大臣们也都尽心尽力为国家操劳,陛下放心便是。” 太武帝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皇后赶忙将耳朵凑过去。只听得太武帝断断续续地说道:“朕……朕放心不下……江山……太孙……” 皇后试图理解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皇后似乎明白了一些,温柔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妾定当督促太孙勤勉学习,不负陛下的期望。” 太武帝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皇后继续说道:“陛下,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这天下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臣妾和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在盼着您康复呢。”皇后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旁边的嫔妃们也纷纷出言安慰太武帝,一时间,寝宫内充满了关切的话语。 而此时拓跋余也到了殿外,看到众多侍卫在殿外守护,心中微微一凛,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缓缓走进殿内。 拓跋余一眼便看到了靠在龙榻上的太武帝和守在一旁的重臣和众妃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连忙跪地行礼,说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父皇龙体可安?” 太武帝看着拓跋余,眼神中满是审视,却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皇后则随意说道:“起身吧。” 丽莹听到拓跋余的声音,想着要偷听他与太武帝的谈话,于是趁大家不注意,缓缓挪步,悄悄躲在了寝宫的帷幕之后。 那帷幕厚重,颜色暗沉,正好可以遮挡住她的身影。 而她的眼睛正好可以透过帷幕的缝隙,看向太武帝卧榻的方向。 皇后知道太武帝召拓跋余有要事要说,于是便说道:“陛下,臣妾与诸位妹妹就不打扰您与老六商议要事了,您定要好好将养身体,臣妾等改日再来看您。” 随后,皇后带着众嫔妃起身离去。众嫔妃们有的还在小声抽泣,有的则面无表情地跟着皇后往外走。而所有人都没注意丽莹没跟着出来。 拓跋余等见到皇后离去,都恭敬地行礼道:“(儿臣)臣恭送(母后)皇后娘娘。” 皇后见太武帝如此,心情不爽,所以只是轻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便缓缓离去。 拓跋余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故作关切地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公孙渴侯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只是小疾,并无大碍。南安王,陛下宣你进宫,是为了你奏折中所言自证清白之事。您且说说,有何证据?” 拓跋余说道:“此事牵涉到朝中某位皇子和众多权臣,事关重大,本王想单独向父皇禀告,若父皇知晓后认为可向两位大人陈述,本王自当全盘托出。 如今在未得父皇首肯之前,还请两位大人稍安勿躁。本王深知此事一旦公开,必将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但本王也是为了北魏江山社稷着想,不得不冒此风险呈上证据。 望两位大人理解本王一片忠心,勿要阻拦本王向父皇单独陈奏。”拓跋余言辞恳切,眼神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公孙渴侯与陆丽面露难色。公孙渴侯说道:“王爷,此事非同小可,陛下龙体欠安,单独面圣恐有不妥。” 太武帝看着拓跋余,心中似乎在权衡着利弊。而众人都在等待着太武帝的决定。 终于,太武帝艰难开口道:“准了。” 公孙渴侯和陆丽一惊,想要再劝,却又不敢违抗圣意,只得退出寝殿。 拓跋余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靠近太武帝的病榻,压低声音开始诉说起来:“父皇,您知道私藏兵器案和攻打阊阖门的幕后主谋是谁吗?” 太武帝吃力地问道:“是谁?” 拓跋余目光阴冷,缓缓说道:“正是儿臣我啊,那些兵器都是我府上之物,您派去的那群蠢材难道就没看出那藏兵器库的院子中毫无车辙和脚印的痕迹吗?还有,攻打阊阖门也是我诬陷三哥的杰作。” 太武帝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呼吸急促得如同狂风中的破风箱,他的心中满是难以置信和被背叛的痛苦。 他刚欲张口呼喊,拓跋余却轻移一步上前,眼神中尽显狠辣与决然:“父皇,您还是莫要妄动为好,不然儿臣手中这三根金针即刻便能要了您的命。” 太武帝无奈只得闭紧嘴巴,眼中满是怒火与无助。 拓跋余接着说道:“您可知自己为何会突然病倒?这亦是儿臣的手段,我命人在您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太武帝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为何如此?” 拓跋余的面庞涌起愤怒之色,声调也抬高了几分:“我十岁那年,您竟狠心在我面前赐死我的母妃。自那刻起,我对您的恨意从未消减分毫。 我暗暗发誓,终有一日要夺了您的皇位,为母妃报仇雪恨。”拓跋余言罢,脸上浮出凄楚的笑,那笑里饱含多年的苦痛与挣扎。 他凝视着太武帝,眼神中既有深切的仇恨,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仿佛在追忆往昔种种的痛楚与不堪。 此刻,房间里充斥着紧张且压抑的氛围,太武帝与拓跋余四目相对,却好似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深壑。 太武帝怒目圆睁,声音颤抖着说道:“朕真是后悔当年没有将你一起处死,留你至今,竟成大患。” 拓跋余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回应道:“你对我当真毫无半点父子亲情可言。当初把我打入大狱,竟连一面都不许我见,何其狠心绝情! 不过,正因如此,我才坚定了杀你的决心。你我之间,父子情分早已荡然无存,唯剩仇恨。现今,你已在我的掌控之内,这皇位,注定归我所有。” 太武帝咬牙切齿:“逆子,你敢犯此大逆不道之罪,天理难容!” 拓跋余毫不退缩:“天理?你眼中哪有天理?我母妃何罪之有?想当年,我不过是无意玩闹时冲撞了你的爱妾,致使她小产,你便要追究母妃的教导之责,甚至欲将我与母妃一并处死。 若不是母妃苦苦哀求,甘愿以自己的性命赔罪,我又怎能活到今日?母妃一心为你,万万不该落得如此下场。你这般狠心,全然不顾父子情谊、夫妻情分。 如今,你该下去向她认错了!”提及母妃,拓跋余眼中泛起泪花,那泪水之中满含着多年来的委屈、痛苦以及深深的思念。 言罢,拓跋余眼神骤冷,手掌中的三根金针猛地朝太武帝头顶狠狠插去。太武帝嘴巴大张,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想要呼喊求救,却难以发出完整的话语。 丽莹看到这个场景,惊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恐惧。 她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凝固了。 但她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保持冷静,于是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和动静,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尽管丽莹见到了这一幕,且此时朝中两位重臣也在此,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出声说出真相,否则拓跋余定会杀人灭口。 丽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逃出宫去。否则拓跋余称帝后如何能够放过她。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可能的逃脱方案。 丽莹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发现无计可施。 拓跋余冷笑道:“父皇,如今您已无力掌控大局,这北魏江山,合该由我来坐。” 太武帝气得浑身颤抖,每一块肌肉都在愤怒地抽搐,努力想要挣扎起身,却又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地倒回病榻。 拓跋余看着太武帝的模样,心中满是肆意的快意,继续说道:“您放心,等我登上皇位,定会让北魏更加昌盛。 您就安心去吧,儿臣会替您管理好这江山。”说完,他为了掩人耳目,又装作悲痛欲绝,大哭道:“父皇,您说要把皇位传给谁?” 殿外,公孙渴侯和陆丽察觉到殿内的异样,也顾不得圣意难违,急忙和赵德志冲入寝殿,却只见太武帝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拓跋余,嘴唇蠕动着,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你……” 公孙渴侯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惊和疑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太武帝的表情和动作中,他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公孙渴侯听到方才拓跋余所言,心中的疑虑更甚,他再一次问道:“陛下,您说要传位于谁?” 太武帝死死地指着拓跋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两个字:“他……他……”一句话未说完,头便重重地歪向一边,没了气息。 公孙渴侯冲上前去,颤抖着手指试了试太武帝的鼻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转过头,悲伤地说道:“陛下驾崩了!” 拓跋余等人瞬间悲呼:“陛下(父皇)!” 太武帝的死让丽莹陷入极度的惊慌与焦急之中。这时,赵德志悲伤地说道:“如今陛下驾崩,局势危急,得赶紧通知皇后,让她来主持大局。” 陆丽道:“是啊,赵公公,皇后应该还未走远,有劳你快去请皇后速速返回。” 赵德志抹了一把泪,便匆匆离去。 丽莹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皇后等人回来,自己就有机会混在其中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157章 逆位成王 皇后带着嫔妃们匆匆折返回来,还未进殿,便听见隐隐的哭泣声传来。 当她们踏入殿内,看到太武帝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周围的人满脸悲戚,皇后顿时泪如雨下,哭得更加不可收拾。 皇后哭道:“陛下,您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突然离臣妾而去了呢?您让臣妾往后可怎么办啊?这江山社稷又该如何是好?”皇后悲痛欲绝,几欲晕厥。 众嫔妃们也哭声震天,悲泣之声在殿内回荡。 丽莹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心脏怦怦直跳。她趁着混乱之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局势。 她的眼神快速地扫视着周围,寻找着最佳的时机。当她看到众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无人注意到她时,她悄悄来到嫔妃之中,也跪地哭泣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与其他嫔妃一样悲伤,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正当她抬眼偷看向拓跋余时,发现他那阴鸷的眼光也正好看向自己,丽莹心中一惊,赶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此时,丽莹只觉后背发凉,冷汗直冒,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心跳愈发急促。 而拓跋余的目光在丽莹身上停留片刻后,又移向了别处,丽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公孙渴侯移步上前,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娘娘振作,主持大局。” 皇后闻言,强忍住泪水,收拾好情绪,问道:“陛下驾崩时,可曾有口谕,或留下遗诏,让谁继位?” “陛下说,将皇位传于南安王。” 皇后满脸惊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心中清楚,皇上一直属意太孙拓拔濬继位,就在她之前来探望时,皇上也是这个意思。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人选? 皇后的目光投向公孙渴侯,眼神中充满疑惑与质问。但拓跋余在侧,况且此话又是出于重臣忠臣公孙渴侯之口,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皇后微微颤抖着双唇,说道:“公孙大人,此事当真?陛下之前明明……”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拓跋余,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公孙渴侯面色凝重,微微颔首道:“皇后娘娘,臣不敢妄言。陛下确实如此交代。” 皇后心中思绪万千,她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处理不当,必将引发朝廷动荡。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应对之策。 “老六,你对此事有何看法?”皇后试探着问道。 拓跋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恭敬地说道:“母后,儿臣自当遵从父皇遗命。” 皇后看着拓跋余,心中的疑虑更甚。她知道拓跋余野心勃勃,这皇位的传承恐怕不会如此简单。但眼下局势复杂,她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皇后沉默片刻,心中虽有千般不愿,可皇位已传于拓跋余,她也只得听命。便道:“既然陛下有此遗命,那便依旨而行。老六,你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勤勉治国,莫负陛下重托。” 拓跋余连忙恭敬地应道:“母后放心,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守护我北魏江山。” 皇后微微点头,眼神却依旧充满警惕。她深知拓跋余并非善类,日后恐生变故。 但此时她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道:“众卿家,皇上驾崩,新君即位,当务之急是筹备国丧,稳定朝局。 哀家也累了,此事便全权交予南安王来办理吧。”言罢,泪水潸然而下,悲伤过度的她脚步虚浮,几近踉跄,丽莹见状,赶忙疾步上前,紧紧扶住,一同出了太华殿。 拓跋余悲泣道:“父皇驾崩,立即通知太常卿,即刻让父皇入殓,并让他准备一应丧仪所需之物,务必庄严肃穆,不可有丝毫疏忽。 着礼部拟定国丧期间各项礼仪规程,确保有条不紊。再命羽林军加强京城防务,以防生变。 至于皇位继位之事,待国丧结束,着太常卿于太庙宣告先皇口谕,本王定当遵循先皇旨意,承继大统。” 陆丽回过神来,心中充满了怀疑和警惕。他说道:“王爷,陛下死因不明,此事不可草草了结!” 公孙渴侯也附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此事定要查个清楚!” 拓跋余眼神一冷,说道:“难道你们是怀疑本王害死了父皇吗?” 赵德志在一旁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丽说道:“王爷,并非我等怀疑您,只是陛下驾崩太过突然,若不查个明白,如何向天下交代?” 拓跋余怒哼一声:“交代?本王自会给天下一个交代。如今父皇新丧,你们不赶紧操办后事,反而还让父皇的遗体不得安宁,是何居心? 方才你们也都亲耳听到了,父皇已将皇位传于本王,谁再敢多言一句,便是违抗皇命,本王定不轻饶。”拓跋余眼神凌厉,扫视着众人。 陆丽与公孙渴侯面面相觑,心中虽有诸多疑虑,但也不敢在此时公然违抗。赵德志更是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陆丽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王爷息怒,臣等不敢违抗皇命,定会尽心尽力操办陛下后事,至于皇位之事,也当依礼而行。” 公孙渴侯也赶紧附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王爷请放心,臣等必当全力以赴,确保后事顺利进行。” 稍作停顿,公孙渴侯话锋一转,满是疑惑地问道:“只是,王爷之前提到手中握有能自证清白的证据,臣冒昧一问,不知这证据究竟为何?” 拓跋余轻轻皱起眉头,低沉地说道:“此事牵连东平王和朝中众多大臣,先皇特意叮嘱,为防事态扩大,我所掌握的证据不宜公之于众。 现今仅凭两位大人呈上的两封书信,只追究东平王一人的罪责便罢。待先皇丧事完毕,就将拓跋翰处死,以除后患。” 见两人点了点头,拓跋余眼神一凛,沉声道:“既如此,你们便速速去办理先皇新丧之事。此事务必谨慎周全,不得有任何差错,否则定严惩不贷。”众人领命,各自退下筹备太武帝的后事。 退下后,陆丽与公孙渴侯走在一起。陆丽低声说道:“公孙大人,此事你怎么看?南安王如此急切地要将陛下入殓,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 公孙渴侯回应道:“我也有同感,陛下驾崩得太过突然,且南安王的反应也令人怀疑。但如今我们也只能先按他的吩咐筹备后事,再寻找机会查明真相。” 另一边,拓跋余回到自己的住处,鲁秀前来询问情况。拓跋余冷笑道:“哼,他们不敢违抗本王。如今父皇已死,皇位非我莫属。” 鲁秀说道:“王爷,陆丽和公孙渴侯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或许会暗中调查。” 拓跋余满不在乎地说:“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本王已安排好了一切,只要顺利完成父皇的后事,登基大典一举行,这天下就是我的了。” 鲁秀担忧道:“可朝中还有不少大臣支持其他皇子,若是他们联合起来……” 拓跋余打断他:“以前能与本王抗衡的也只一个拓跋翰而已,现在那两封伪造的书信已坐实了他的罪行,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等本王登上皇位,便名正言顺地将其赐死,现在我倒是想去瞧瞧他了!”说完,拓跋余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起身往监狱而去。 监狱中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息。拓跋翰看到拓跋余到来,眼中瞬间燃起怒火。 拓跋余走到牢房前,轻蔑地说道:“三哥,你没想到这会是你的下场吧?” 拓跋翰猛地站起身,冲到牢门边,怒喝道:“老六,你蒙蔽得了父皇一时,还能骗得了他一世吗?等他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那时便是你的死期。” 拓跋余放肆地笑道:“哈哈哈,三哥,你的消息何时这么不灵通了,父皇已龙驭殡天了,你怎么都还不知道啊。” 拓跋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难道是你,你杀了父皇?” 拓跋余脸色一沉,说道:“你可不要胡言乱语,父皇是看了你谋反的书信,再听了我亲口陈述的关于你大逆不道的谋反野心后气急攻心而死。” 拓跋翰气得浑身颤抖,怒吼道:“一定是你从中作梗,诬陷于我,气死了父皇,你这是犯上作乱,就不怕天怒人怨,遭到报应吗?” 拓跋余冷笑一声:“报应?到时候这天下由我说了算,谁敢反我我便杀谁。你若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或许会让你死得不那么难看?” 拓跋翰怒目而视:“哼,你想问什么?” 拓跋余眼神一紧,说道:“我问你,本王王妃的行踪你到底知不知道?” 拓跋翰哈哈大笑起来:“老六,你为了一个女人竟如此着急,真是可笑。只要我一死,她立马就会陪我下黄泉,有这样的美人相伴,看来我在路上也不寂寞了。” 拓跋余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愿意让妻儿陪你送死,你尽管闭口不言。” 拓跋翰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不要动他们,我实话告诉你,她是死是活我根本就不知道。” 拓跋余狐疑地盯着他:“你不知道?那你们怎会有她的手镯?” “此物是从冯昭仪处得来,她是如何得到的我一无所知。可是王宪嫄的确并未在我们手上,冯昭仪只是怀疑她还活着,遂以此引诱你到翠柏林。” 见拓跋余仍有些怀疑,拓跋翰继续说道:“我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骗你,她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拓跋余仔细观察着拓跋翰的表情,见他不似作伪,说道:“好,只要你所言非虚,我定留你个全尸。”说完,便转身要走。 拓跋翰急忙问道:“那我的家人?” 拓跋余头也不回地说道:“放心吧,他们是死是活于我而言根本无足轻重,我不会动他们的。”言罢,大步走出了监狱。 不久,太武帝的丧事在一片肃穆中办理完毕。皇宫内外都被白色的丧幡所笼罩,整个北魏沉浸在悲痛之中。 而在皇宫的大殿上,拓跋余身着华丽的龙袍,在群臣的朝拜下,顺利登上了皇位。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野心勃勃的光芒。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大声宣告着拓跋翰的罪行:“东平王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罪不可赦,赐其一杯毒酒,以正国法。” 群臣们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异议。他们的心中或许有不满,或许有疑惑,但在这绝对的权威面前,只能选择沉默,选择屈服。 从此,整个北魏就在拓跋余的掌控之中。然而,拓跋余坐在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上,心中却并没有太多预想中的喜悦。 他心里始终在记挂着宪嫄,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第158章 城弈策局 北魏政权完成更迭,自此,整个北魏迈入了截然不同的境地。 但当初兰延所率大军在吐谷浑的强力攻击下惨遭覆灭,致使整个北魏长久地被一层阴霾所笼罩,自然,这也令吐谷浑的气焰越发张狂。 刘骏深知骄兵必败的道理,何况他内心极度渴望见到宪嫄,因而夺回襄阳、赶走慕军的想法愈发急切。 为能一举攻克襄阳,他日夜反复思索作战策略。 他深知,襄阳城城坚池固,城墙高耸入云,巨石垒砌,坚不可摧。那城门更是厚重无比,由精铁铸就,关闭时严丝合缝,牢不可破。 若是硬攻,胜负难料,即便投入大量兵力,也恐损失惨重。可若是能争取其内百姓的帮助,使他们作为内应,那么胜算就要大得多。 然而,要获得百姓的支持并非易事,既需要他们敢于冒险,有所付出,又要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军队必定能够取胜,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他明白这是一场艰难的博弈,但为了胜利,为了实现心中的大业,他必须全力以赴,想尽一切办法来达成这个目标。 于是,他即刻召集众武将进行商议。只听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朕决定收复襄阳。” 众武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皆不明皇上为何突然下此决心。这时,明金率先疑惑地问道:“皇上,之前您不是说收复襄阳的胜算不大吗?怎么此时又要收复了呢?” 刘骏回应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局势混沌不明,不知吐谷浑会从何处出击。如今形势已然清晰,慕军全部屯驻于襄阳城,再无其他变数,我们自当集中精力应对。 况且吐谷浑刚刚大败兰延所率大军,慕军此刻气焰嚣张,必然骄傲轻敌,正是我们趁机夺回襄阳的绝佳时机。” 明金紧接着问道:“皇上,那我们该如何夺取襄阳呢?” 刘骏条理清晰地说道:“其一,要积极争取襄阳城中百姓作为内应。向百姓们晓以大义,承诺收复襄阳后,定会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百姓们久经战乱之苦,定会响应我们。 一则,让其悄悄收集慕军的布防情报,传递给我军;二则,到时候战斗一旦打响,城中百姓能够在关键的时刻打开城门,为我军的进攻创造有利条件。” 刘直此时站出来说道:“皇上,为避免联系百姓作为内应之事暴露,我们可以暗中联络城中素有威望且具有大义之人,许以重利,让其找可靠之人办理此事。 如此一来,可大大降低风险。而且可多设几条联络线路,以防其中一条被敌军察觉。” 刘骏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接着说道:“其二,在战术上,襄阳城易守难攻,切不可强攻。需先派小股精锐部队频繁骚扰敌军,让他们疲于应对,消磨其士气。” 萧奇抱拳说道:“皇上,末将以为,骚扰敌军的小股部队可多批次轮流进行,且每次出现的方位和时间不定,让敌军摸不着规律,如此更能加剧他们的疲惫。” 刘骏再次点头,继续道:“其三,安排弓箭手在远处压制城墙上的敌军,为攻城部队提供掩护。” 元景思考片刻后说道:“皇上,攻城部队可分为若干梯队,前队若遇阻,后队迅速补上,保持持续的进攻压力。” 刘骏听着众人的建议,频频点头,说道:“众将所言甚善,就依此完善作战计划。 我们要仔细研究慕军的布防情况,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战术。务必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待准备妥当,一举拿下襄阳!” 刘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此次慕军重返我疆土,就是为了南侵,不会龟缩于襄阳城中。他们之所以迟迟未动手,与上次我们伏击他们,导致慕延受伤,他们的士兵有所损伤不无关系。 可是如今估摸着他们的元气已经恢复,近日必定会有所动作。所以我们必须加快准备,严阵以待,绝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薛安都突然惊喜道:“若是慕军出了襄阳,那俺们夺取城池岂不是更加容易了些!” 刘骏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薛安都脸上的喜色稍纵即逝,转而满脸忧虑地道:“只是若慕军出城南袭,那么必然要经邓城、筑阳、义城一线,可却难以确定他们到底会以何处为突破口。 若是俺们又将兵力分散,那就很容易被慕军各个击破,导致防线崩溃。如此一来,俺们当如何是好?这着实令人忧心。 若不能准确判断慕军的进攻方向,俺们便如同在黑暗中摸索,随时可能陷入被动之境。” 刘骏却神色从容,缓缓说道:“薛将军大可放心。朕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动作,也是在等待慕军主动出击。 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观察他们的出兵情况和行军动向,以便我们及时调整战略,进行应对。 况且,朕早已在这三地提前部署了重兵,并命人设置了大量的障碍物和陷阱,以延缓慕军的进攻速度。 还在三地之间建立了烽火台,以便及时传递军情。一旦慕军进攻其中一地,其他两地可迅速做出反应,进行支援。 如此布局,慕军纵有千般手段,也难以轻易突破我们的防线。朕有信心,定能挫败慕军的南侵之势,保卫我疆土安宁。” 萧奇拱手说道:“陛下英明!但末将以为,我们是否可以预留一支机动兵力,随时待命。 若是攻打襄阳城时兵力紧张,那么这支兵力可以去补充,增强攻城之力;若是这三地局势突变,也好及时地救援,以稳定战局。 如此,便可更好地应对突发之况,使我们在何处都不至于陷入被动。同时,也能为我军的胜利增添更多保障。” 刘直道:“可是这机动兵力从何处抽调,又当如何调配?” 萧奇略作思索,回答道:“末将认为,可从后方较为安稳的州郡抽调精锐之士,组成一支数千人的队伍,配备精良的装备。 由经验丰富的将领统率,平日里在后方待命,一旦有需要,能迅速响应。” 刘骏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萧统领此提议可行。朕会即刻下令从后方州郡抽调精锐兵力,组成这支机动部队。 至于调配,朕以为可将其驻扎在襄阳城至三地之间的关键位置,既能迅速驰援任何一处,又不易被敌军提前察觉。” 众人纷纷点头,对刘骏的部署表示赞同。经过一番详细的讨论与完善,这个针对慕军的战略计划变得更加完善。 随后,刘宋按照商议的结果安排了机灵之人潜入襄阳城中,秘密联络可靠之人,为日后的进攻做好准备。 第159章 战火将至 襄阳城中的幕军也没有闲着,他们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密切关注着城内的一切变化。 慕延为能尽快南下攻打刘宋,也正在召集众将领开会。慕延面色凝重地说道:“诸位,襄阳乃战略要地,我们务必牢牢守住。同时,还要谋划南下攻打刘宋之策。” 那娄链起身说道:“可汗,依臣之见,我们应加强城墙的防守,增加巡逻的频次,以防刘宋奸细混入,趁我们出兵之际,攻打襄阳。” 慕延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说道:“那娄链所言甚是在理。据我们派出的探子回报,刘宋近日的确安排了人员朝着雍州方向行进。 然而这帮人抵达雍州后便没了踪迹,本汗断定他们定然是打算进城获取情报。 故而我们不但要加大巡逻力度,还得对城中百姓实施严格管制,一旦察觉可疑之人,即刻抓捕审讯。” 慕信也说道:“可汗,我们可在城中设立多处暗哨,密切监视百姓的一举一动。同时,加强对城门的守卫,严格检查进出之人。” 慕延听后,满意地说道:“慕信此计甚妙。只有将襄阳守得固若金汤,我们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南下。 若后方不稳,即便南下有所斩获,也恐被刘宋抄了后路。诸位务必尽心尽力,确保襄阳万无一失。” 众将领齐声应道:“谨遵可汗之命!” 慕延接着说道:“既然城防之事已有定策,那咱们再议议南下攻打刘宋的策略。” 说罢,慕延起身来到沙盘旁,手指着沙盘上的邓城、筑阳、义城三地,沉声道:“我军若要南攻,必经此三地。然而,此地地形复杂,宋军必有防备。我们该如何行事,方能最有把握?” 众将领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建言献策。有的将领主张集中兵力,强攻一地,打开突破口后迅速推进; 有的则认为应分兵多路,使宋军难以应对;还有的提议派遣奇兵,绕道而行,出其不意地攻击宋军的后方。 一时间,厅内议论纷纷,各种策略层出不穷。慕延静静地听着将领们的讨论,陷入了沉思。 良久,慕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本汗决定采用分兵多路的策略。集中兵力强攻一地,风险太大,若久攻不下,极易被敌军反包围。 派遣奇兵绕道虽能出其不意,但路途遥远,补给困难,一旦被敌军察觉,奇兵便会陷入绝境。 而分兵多路,可以让宋军顾此失彼,分散他们的兵力和注意力,我们再根据战场形势灵活调整,寻找敌军的薄弱之处,集中优势兵力突破,如此胜算最大。” 众将领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慕延扫视众人,接着说道:“此次南进,襄阳城之防守至关重要。那娄链对城中情况甚是熟悉,就由他来守城。务必确保襄阳城安稳,为大军提供坚实后盾。” 提及那娄链,慕延又道:“此次那娄霸将军亦将参与南进之战。那娄霸将军前两日主动申请来到襄阳,只为能与儿子那娄链并肩作战,虽心意可嘉,但如今形势所需,不得不分开。 那娄霸英勇善战,就由他率领一路大军。另有慕信,亦是我军之猛将,率一路大军。本汗则亲自率领一路。五日后,大军开拔,务必齐心协力,奋勇向前。” 众位将领齐声领命,那娄链更是激动地说道:“末将定不辱使命,守住襄阳!” 慕延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诸位回去准备!” 然而,就在这五日中,襄阳城中风起云涌。刘宋秘密派进城中的细作分别暗中联系城中的耆老、名士及士绅等较有名望之人,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有的耆老听闻刘宋细作所言,忆起往昔故土之情,又想到吐谷浑统治下的种种行径,便毅然答应作为内应,只待时机一到,便为宋军打开城门。 有的名士则在忠君爱国与明哲保身之间犹豫不决,心中反复权衡利弊,不知该如何抉择。 而有的士绅则心系家族利益,害怕一旦参与其中,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于是直接拒绝。 而吐谷浑为保襄阳无虞,早就在城中张贴了举报有奖的告示。城中一些贪财之人见有利可图,纷纷留意身边之人的动向。很快,一名已被策反的耆老被人举报了。 那娄链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立即命人将这耆老带到一处行刑台。那行刑台四周,百姓们被士兵们驱赶着围观。 那娄链面色阴沉,他要借此机会杀鸡儆猴,让城中之人明白背叛吐谷浑的下场。那耆老被押至台上,虽心中恐惧,但眼神中仍透露出一丝倔强。 那娄链扫视着台下的百姓,大声说道:“此人背叛我吐谷浑,妄图与刘宋勾结,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以此告诫尔等,若有敢效仿者,定不轻饶!”说罢,手一挥,士兵们便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就在这时,耆老却哈哈大笑起来。那娄链怒目而视,喝道:“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耆老挺直脊梁,眼中毫无惧色,大声说道:“我笑我刘宋男儿无骨气,竟为了这区区几十两白银就出卖自己的同胞。难道你们没看到如今的襄阳是个什么样吗? 在异族的践踏和洗劫下,曾经繁华的襄阳城已不见往日的辉煌。街道变得破败不堪,满是残砖断瓦。商铺被洗劫一空,门窗破碎。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耆老越说越激动:“乡亲们,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要团结起来,赶走这些侵略者,让我们的家园恢复往日的荣光!” 见台下百姓被他煽动得纷纷抬起头来,眼神中突然显露出一丝坚定和恨意,那娄链见此情形,心中大骇,担心耆老再蛊惑人心,当下不再犹豫,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血光飞溅中,那娄链扫视着惊恐的百姓,恶狠狠地说道:“谁敢再有二心,这就是下场。吐谷浑大军在此,尔等若敢反抗,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都给我老实点,否则格杀勿论。” 百姓们在那娄链的威胁下,噤若寒蝉,但心中的怒火却在暗暗燃烧。 五日之期一到,襄阳城门大开,三路大军如三支利箭离弦而出,气势汹汹地朝着既定目标疾驰而去。 慕延率领一路大军直奔邓城,旌旗猎猎,马蹄声声,扬起阵阵烟尘;那娄霸则引军朝筑阳挺进,兵甲闪耀,杀意凛然;慕信带领的队伍向着义城方向快速行军,步伐整齐,军威浩荡。 而在暗处,刘宋的探子早已密切关注着这三路大军的动向。他们小心翼翼地跟随了一段距离,确认了敌军的目标后,探子一路狂奔,片刻不敢耽搁,立刻飞马向刘骏告知。 刘骏得知消息后,迅速做出应对之策。他当机立断,决定自己驻扎邓城,亲自指挥抵御慕延的进攻。 同时,安排刘直和李力年同守筑阳。义城方向,果断派遣萧奇和明金前往,命其务必抵御慕信大军的来袭。 而襄阳之地,战略意义重大,刘骏深思熟虑后,将重任交予薛安都,令其全力夺取襄阳。 刘骏深知,这场战役关乎刘宋的安危,必须全力以赴。各路人马接到命令后,立刻行动起来,整顿军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第160章 首战得胜 慕延率领的军队在向义城行进的途中格外谨慎。他深知宋兵狡诈多谋,很可能会在路上设下埋伏。于是,慕延派出大量的探子在前方和侧翼侦查。 军队行进得缓慢而有序,每到一处险要之地,慕延都会亲自观察地形,判断是否有敌军藏匿的可能。 果然,在一处山谷,探子发现了刘宋设伏的迹象。慕延当机立断,改变行军路线,绕开了这一危险区域。 之后,又在一处密林边缘,慕延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经过仔细搜索,又找出了一处刘宋设伏的地点。 就这样,慕延凭借着谨慎和敏锐,一次次识破了刘宋的埋伏,向着义城稳步推进。 刘骏心里清楚,有了前车之鉴,再想用这些陷阱迷惑住慕延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能延缓他的进军速度,给自己争取更多充分的准备时间也是好的。 那娄霸带领的一军同样谨慎异常,顺利地避开了各种陷阱。然而,慕信到底是年轻了些,临敌经验不足。在前往义城的途中,烈日炎炎,士兵们个个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就在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几间茶棚,棚子里还有不少百姓正在玩着赌拳。有些士兵自带的水袋已经空空如也,心里想请求慕信让他们休息片刻解解渴,却又不敢开口。 慕信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说道:“这茶棚在这荒无人烟之处突然出现,实在可疑,先停下休整,都给我警惕着点!” 士兵们听到这个命令,顿时松了一口气。 慕信叫来几个士兵,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几个,去仔细探查一下这茶棚,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士兵们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他们回来禀报:“将军,没有发现异常。” 慕信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原地休息,但不可放松警惕。” 士兵们纷纷找阴凉的地方坐下,喝水擦汗。 士兵们正在休息的时候,茶棚老板走出来招呼,而这个老板正是明金所扮:“各位官爷,快进来喝喝茶,解解渴啊!” 刚才还大声喧闹的百姓见到这么多官兵,都吓得乖乖坐下继续喝茶。其中一人小声跟老板说上茶,明金在身上擦了擦手,赶忙笑着应承,然后吩咐小厮去准备。 很快,茶水就端上了桌,桌旁的百姓们大口吃喝起来。看到这一幕,慕信的警惕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看着士兵们那充满渴望的眼神,内心开始动摇。但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慕信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可这也太巧了。” 他再次仔细观察茶棚周围的情况,想要找出任何可能潜藏的危险。然而,表面上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明金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士兵,一边偷偷观察慕信的表情。 明金笑着对慕信说:“官爷,您也来喝杯茶,解解渴。” 慕信回应道:“茶就不必了。给水袋已空的士兵加满水就行。” 明金连忙一个劲儿地点头,满脸堆笑地说道:“好嘞好嘞,军爷您真是体恤下属。”然后招呼那些士兵到水缸旁,说道:“来来来,军爷们,这边喝水,边喝边往袋子里装。” 士兵们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纷纷走向水缸。 明金看着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殷勤地在旁边催促着:“军爷们快着点,这天儿热,可别渴坏了。” 士兵们一边大口喝水,一边往水袋里装水,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而慕信则站在一旁,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心中的不安始终没有消散。 就在这时,那些喝水的士兵突然纷纷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慕信脸色骤变,怒声喝道:“有诈!都给我准备迎战!” “杀!”随着一声怒吼,萧奇带着宋兵冲杀过来。他们个个眼神凌厉,气势汹汹,仿佛饿虎扑食一般。 茶棚里那些伪装成百姓之人也瞬间变了脸色,他们迅速跑到柜台处,与明金一起拿出了暗藏的大刀。 明金脸上露出一抹凶狠之色,大喝一声:“兄弟们,上!”那些伪装者们立刻响应,挥舞着大刀冲向慕军。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慕军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在慕信的指挥下,很快稳住了阵脚。他们举起武器,勇敢地迎向敌人。 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慕信一边奋力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大声鼓舞士气:“兄弟们,莫要慌乱,随我拼杀!” 而萧奇则在宋军中穿梭指挥,不断给慕军施加压力。茶棚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片血腥的战场。 萧奇一眼瞥见正在奋勇指挥的慕信,眼中凶光一闪,怒吼一声,提剑如疾风般向慕信冲去。 慕信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逼近,迅速转身,手中剑猛地一挥,迎了上去。两剑相交,“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瞬间,两人便如恶虎般缠斗在一起。 他们从茶棚外一路激烈交锋至茶棚里,萧奇大喝一声,运足力气猛力一挥剑,剑势凌厉,带起一阵劲风。 慕信急速侧身,顺手抄起旁边的凳子抵挡。只听得“咔嚓”一声,凳子在萧奇刚猛的剑下瞬间被劈成两半。 慕信抓住这一瞬的空隙,反手就是一剑反攻过去,萧奇赶忙举剑格挡,两剑相抵,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剑风四溢,周围的桌子被砍得木屑横飞。 萧奇猛地一个转身,手中剑狠狠砍向旁边的柱子,柱子“咔嚓”一声应声而断,整个茶棚剧烈摇晃,摇摇欲坠。 慕信趁萧奇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挥剑直刺萧奇咽喉要害。萧奇惊险地后仰躲避,但慕信的剑还是划过他的手臂,一道深深的伤口出现,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而萧奇也不甘示弱,瞅准慕信的破绽,一剑刺向他的肩膀。慕信躲避不及,剑直接刺入肩头,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可他眼神中的坚毅之色丝毫未减。 随着两人越发激烈的打斗,茶棚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轰隆”一声完全垮塌下来。 巨大的顶棚瞬间将两人深埋在其中,一片黑暗与尘土中,只听得剑刃不断划动篷布的“刺啦”声。 不多时,“刺啦”一声,篷布被长剑划开,萧奇从废墟中艰难地走出。他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有几道血痕,血迹混合着尘土,显得狼狈至极。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冷酷而充满杀气。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周围的战场,再次举起手中染血的剑,准备投入接下来的战斗。 慕军这边,由于指挥官慕信被埋在坍塌的茶棚中,一时间群龙无首,很快陷入了混乱。士兵们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阵型大乱。 宋军趁机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慕军惊慌失措,有的转身逃跑,却被宋军从背后砍倒; 有的试图抵抗,但在宋军的凌厉攻击下纷纷倒下;还有的见大势已去,干脆扔掉武器,举手缴械投降。 原本气势汹汹的慕军,如今已变得狼狈不堪,这场战斗以宋军的大获全胜告终。 第161章 胜败骤转 筑阳一线,局势却如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刘直和力年尽管领兵有方,可他们的对手是号称吐谷浑第一猛将的那娄霸。 那娄霸生得虎背熊腰,手持一柄巨型战斧,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战场上,他身先士卒,如同一头冲入羊群的恶狼。 刘直和力年率领士兵们筑起坚固的防线,盾牌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弓弩手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战斗伊始,那娄霸率领幕军如潮水般涌来。刘直冷静指挥,弓弩手万箭齐发,一时间天空仿佛被箭雨遮蔽。 但那娄霸毫无惧色,他用巨斧拨开箭矢,怒吼着冲向宋军阵营。幕兵们也受到鼓舞,嗷嗷叫着向前冲。 力年见状,亲自率领精锐骑兵从侧翼杀出,试图打乱幕军的阵型。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喊杀声震耳欲聋。 可那娄霸迅速做出反应,分出一部分兵力抵挡骑兵,自己则继续朝着宋军步兵冲去。巨斧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有的盾牌被直接砸裂,宋兵们受伤倒地。 刘直深知不能退缩,他高呼:“将士们,背后是家国,我们已无退路!” 宋军齐声呐喊,重新振作。双方陷入胶着,鲜血染红了大地。 那娄霸虽勇,但刘直和力年的配合也逐渐稳住了局势,一时间,筑阳的战场上,生死难测。 就在战况愈发危急之时,刘直决定亲自率领一支敢死队,冲向那娄霸,试图打乱敌军的阵脚。 那娄霸眼见刘直率敢死队冲来,英勇无畏,跳下马来,稳稳地站定,等待这群宋兵送上门来。 宋兵一窝蜂向他冲杀过来,那娄霸的脸上却是充满了不屑,他双手握紧巨斧,横在身前,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刘直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银龙出海,直刺那娄霸。 那娄霸却不慌不忙,待到长枪近身,他身形一闪,长枪擦着他的盔甲划过。紧接着,他大喝一声,抡起巨斧朝着刘直横扫过去。 刘直赶忙勒马侧身,巨斧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敢死队纷纷从四周攻向那娄霸,刀光剑影交错。 那娄霸却丝毫无畏,巨斧在他手中虎虎生风,每一挥动都有士兵被击退或受伤倒地。 刘直再次策马向前,瞅准那娄霸的破绽,长枪直刺他的咽喉。 那娄霸却猛地用左手抓住长枪枪杆,用力一拽,刘直差点从马上跌落。 此时,那娄霸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右手巨斧高高举起,朝着刘直狠狠砸下。 刘直来不及躲避,被巨斧重重击中。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从马上飞了出去。 那娄霸大步向前,不给刘直任何喘息的机会,巨斧朝着刘直挥去。斧光闪过,刘直的身躯被一分为二,鲜血溅射到黄沙之上。 周围的宋军看到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悲愤,但他们依旧没有退缩,怒吼着继续冲向那娄霸。 力年看到刘直死得如此惨烈,心中悲愤至极,双眼通红。他怒吼一声,催马就向那娄霸冲杀而来。手中长刀挥舞,刀尖直指那娄霸,口中高喊:“恶贼,拿命来!” 那娄霸刚刚击退一波攻击,转身就迎上了力年,两人瞬间交战在一处。周围的敢死队成员也纷纷围拢过来,一起攻击那娄霸。众人配合默契,刀枪剑戟纷纷朝着那娄霸身上招呼。 然而那娄霸实在勇猛,巨斧左挡右砸,敢死队成员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在沙地上蔓延开来。 力年咬牙坚持,不顾自身安危,全力攻击。但那娄霸瞅准一个空档,巨斧猛地击中力年的手臂。 只听一声惨叫,力年的一只手臂被砍了下来,他痛苦地呻吟着,从马上摇摇欲坠。宋兵见状,赶快冲上前将力年救走。 此时,刘宋主将死的死伤的伤,军队落入下风,幕军气势汹汹,眼看即将取胜。 就在这关键时刻,远方沙尘滚滚,萧奇和明金率领着大队人马赶来助阵。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仿佛是为宋军敲响的战鼓。 慕军瞬间处于前后夹攻的状态。萧奇一马当先,冲入敌阵,长枪如龙,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明金则指挥士兵们从侧翼包抄,弓箭手万箭齐发,如雨点般射向慕军。慕军阵脚大乱,士兵们惊慌失措。 那娄霸见再打下去免不了全军覆没,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下令撤退。慕军快速退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宋军望着远去的敌军,欢呼声与伤痛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久久回荡。 萧奇望着敌军退去的方向,眉头紧锁。他深知若此时不乘胜追击,这支军队极有可能转战其他战场,给刘宋带来更大的威胁。 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令大军稍作休整,包扎伤口、补充粮草。宋兵们虽疲惫不堪,但明白此战关系重大,纷纷强打精神,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不多时,萧奇一声令下,刘宋大军再度出发,马蹄声如雷,旌旗飘扬。他们沿着敌军撤退的踪迹,一路追杀而去。 第162章 襄城破敌 刘宋两路大军已然得胜,然而襄阳城外,局势却依旧胶着。无论薛安都如何派人袭扰,那娄链就是坚守不出。 无奈之下,薛安都亲自到城下挑衅。他骑在马上,身着战甲,手持狼牙棒,对着城楼上大声叫骂。各种难听侮辱的言辞从他口中说出,企图激怒那娄链。 可是那娄链站在城楼上,面色沉静,不为所动。因慕延出城时有令,非幕军返回,不得开城门。 这让薛安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见用计不成,那唯有强攻了,于是下令:“众将士听令,给俺全力攻城!” 瞬间,战鼓雷鸣,士兵们一波波涌向襄阳城。云梯一架架竖起,投石车不断抛出巨石,弓箭如飞蝗般射向城楼。 而城楼上的慕军也不甘示弱,滚木礌石纷纷砸下,热油箭矢倾泻而出。战斗瞬间打响,喊杀声震耳欲聋,双方陷入了激烈的厮杀。 宋兵在如此坚固的城墙下付出了惨重代价,一具具尸体倒在城墙下,伤者的呻吟声在空气中回荡,令人心碎。 然而,城墙依旧巍峨挺立,仿佛在嘲笑宋兵的无力。 这一仗直打到夜幕降临,双方士兵都已疲敝。天空中繁星点点,却无法照亮这片血腥的战场。 薛安都站在阵前,看着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心中充满了焦虑。他深知,若不趁吐谷浑大军在外拿下襄阳,要是大军回城,那可就真的要错失良机了。 这时,那支数千人的机动兵力也已前来助战,薛安都精神大振。他大步走到士兵们中间,高声说道:“兄弟们,襄阳城中有俺们的亲人,有俺们的土地。 俺们若不能拿下此城,他们将永无宁日。今日,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攻破这襄阳城!”” 在他的鼓动下,士兵们如同满血复活。他们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的火焰,疲惫的身躯仿佛又充满了力量。他们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战斗。 薛安都再次下令:“弓箭手准备,照亮城墙!步兵随俺冲锋!”弓箭手们射出带着火焰的箭矢,照亮了城墙。 步兵们呐喊着,再次冲向城门。在这黑暗的夜晚,他们的身影如同钢铁铸就的长城,坚不可摧。 喊杀声再次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这场激烈的战斗在夜幕中继续进行着。 那娄链在城楼上也激励士兵们,他大声喊道:“兄弟们,襄阳乃战略要地,守住此城,就是守住我们的荣耀与根基。 这里是我们的防线,绝不能让宋军踏入一步!”幕兵们听了,也是深受鼓舞,齐声高呼,决心死战。 城中的刘宋百姓听着这骇人的厮杀声,纷纷走出房门,看着城内外的火光。 他们心中也充满了悲愤,若不是吐谷浑的铁蹄践踏了他们的家园,他们何至于沦落至此,生活悲惨。一时间,百姓们心中的仇恨和爱国情怀胜过了他们恐惧的心理。 看着周围群情激愤的众人,仍潜伏在城中的间谍和已被拉拢的内应们意识到时机已然成熟,便站在人群中间鼓动,高呼道:“我们的同胞为了大家,不惜牺牲生命在搏杀。 我们作为刘宋子民,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有胆量的,就跟我们一同对抗外敌,打开城门!” 一些热血的百姓被这话点燃了心中的怒火,纷纷响应,拿起家中能当作武器的棍棒、锄头。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脚步声、呼喊声汇聚在一起,在城中形成一股汹涌的浪潮。 慕军见状,大喝道:“停下!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可是百姓们毫不畏惧,举起手中的武器就打。口中还不停的咒骂:“你们这些侵略者,还我家园!” 慕军被激怒,挥起长刀,砍杀了不少百姓。鲜血溅在地上,刺鼻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可是他们越是如此,百姓的怒火越盛。 一波又一波的百姓冲到城门边,试图打开城门。那娄链在城楼上怒声道:“你们这群乱民,想造反吗?” 随即快步走下城楼,大声道:“拦住他们,不许开城门!”手中的大刀不断挥舞,砍杀了一个个百姓。 然而百姓们前赴后继,他们心中怀着对自由的渴望和对侵略者的仇恨。 在激烈的搏斗中,终于有百姓成功打开了城门。城外的宋军看到城门打开,士气大振,纷纷冲进了城中。 薛安都一马当先,冲进城中后立刻指挥士兵向慕军发起攻击。城内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刀光剑影交错。慕军虽奋力抵抗,但在宋军和百姓的内外夹击下,逐渐不敌。 城中的火光映照在士兵们和百姓们的脸上,那是充满希望与决绝的神情。 战斗持续进行着,慕军不断败退,历经漫长战火的襄阳城终于呈现出新的局面。 薛安都立于混乱的战场之上,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来回搜寻。蓦地,他眼神一凛,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只见不远处,那娄链疯狂地挥舞着大刀砍向无辜的百姓。 薛安都怒声大吼:“那娄链,你这丧心病狂的恶徒,竟敢残害百姓!”言罢,提着狼牙棒就朝着那娄链猛冲过去。 那娄链听到吼声,转头看来,眼神中掠过一丝狠绝。他挥动着大刀,朝着薛安都迎面而来。 瞬间,两人激战在一起,狼牙棒与大刀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薛安都双目圆睁,怒喝道:“那娄链,你今日之恶行天理难容,俺定要把你剁成肉酱。” 那娄链冷哼一声:“哼,就凭你?今日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话音刚落,他手中那寒光闪闪的大刀如狂暴的旋风般迅猛地朝着薛安都猛砍而去,凌厉的刀势呼啸生风。 薛安都眼神一紧,瞬间举起沉重的狼牙棒全力迎击,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刀棒激烈碰撞,迸射出耀眼夺目的火花,好似夜空中炸开的绚丽烟火。 那娄链紧接着一个急速回身侧劈,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薛安都反应敏捷,侧身闪躲的同时,猛地飞起一脚,直直踹向那娄链的胸口。 那娄链身轻如燕,灵活一跳,轻松避开这凌厉的一脚,随即双手紧握大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薛安都的头顶凶狠劈下。 薛安都双手紧紧握住狼牙棒,拼尽全力抵挡,两人瞬间陷入僵持,皆双目圆睁,眼珠似要凸出眼眶,满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根根暴起,犹如一条条蜿蜒的青蛇。 一番惊心动魄的激烈交锋后,薛安都稍一分神,那娄链瞅准时机,大刀如毒蛇般划过他的腹部,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犹如决堤的洪流。 薛安都剧痛难忍,但仍强忍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身旁的慕兵,将其拉到身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娄链的又一轮凶猛攻击。那娄链为避免误伤己方士兵,只得匆忙收刀。 薛安都趁机挥舞起狼牙棒,用尽全力一棒砸向那娄链的手臂,那娄链手臂吃痛,手中的大刀“哐当”一声脱手掉落。 然而那娄链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反应极其迅速,如猛狮扑食般猛地从身旁一个宋兵手中夺过刀,同时手起刀落,将那宋兵残忍杀害。那娄链左手持刀,再次如疯虎般与薛安都厮杀在一处。 此刻,两人皆身负重伤,伤口处鲜血汩汩流淌,体力也已严重透支,攻击的力度相较之前大幅减弱。 薛安都一手死死捂住肚子,鲜血却仍如泉涌般不停地往外渗。那娄链用左手使刀,动作显得颇为别扭和不便。两人又咬紧牙关苦苦战斗了数个回合。 就在这时,薛安都眼中精光一闪,瞅准那娄链的一个微小空隙,瞬间爆发出全身最后的力量,举起狼牙棒,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那娄链的胸口。 那娄链躲闪不及,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随后轰然倒地,四肢不停地抽搐,挣扎了几下后,便没了气息。 战场上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薛安都望着死去的那娄链,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可腹部那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终于栽倒在地。 第163章 和战萌动 慕延对他的两路大军及其大本营所遭遇的浩劫全然不知,正与刘骏在邓城激战正酣。 在两人的指挥下,双方士兵皆杀心大起,毫不退缩。战场上,喊杀之声震彻天际,兵器交错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刘骏一马当先,手持长剑奋力拼杀,英勇非凡,宋兵受其激励,人人皆勇猛作战。 慕延亦毫不逊色,骑于战马之上在阵中穿梭驰骋,高声呼喊,竭力激励着麾下将士。 慕延与刘骏的目光不经意间交汇,那眼中喷薄而出的杀意好似两道凌厉的闪电在空中激烈碰撞,瞬间迸发出无数骇人的火花。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猛夹马腹,双腿一蹬,驱使着胯下战马如脱缰野马般朝着对方狂飙而去。他们皆憋了满肚子的怒火,决意要在这场激烈对决中分出胜负、论个生死。 两匹骏马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转瞬之间便已逼近。刘骏猛地挥剑直刺,剑势凌厉,慕延反应敏捷,身子猛地一侧,长剑堪堪擦着他的身躯掠过。 紧接着,慕延迅速反手一剑劈向刘骏,刘骏反应极快,整个身子瞬间从马背上腾起,惊险地躲过剑刃。两人错身而过之后,又立刻熟练地调转马头。 刘骏再度发起强攻,剑如游龙,慕延则灵活地应对着刘骏的每一招每一式。他们你来我往,剑影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时而刘骏高高跃起,双手握剑,借助下落之势自上而下势如破竹般猛劈;时而慕延单手抓住马身,身体悬空,边打边巧妙躲避。 刘骏趁慕延不备,突然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直扑向慕延。慕延急忙后仰,几乎与马背平行,同时挥剑横扫。 刘骏在空中一个翻转,惊险避开,落地后单膝跪地,顺势向前一滚,再次挥剑刺向慕延的马腿。慕延赶紧一提缰绳,战马高高跃起,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战场上狂风呼啸,卷动着滚滚沙尘。 慕延怒目圆睁,悲愤与决绝溢满脸上。他用力猛拉缰绳,一个利落的翻身从战马上跃下,落地时发出重重的闷响。 手中长剑猛地一挥,直直指向刘骏,怒吼道:“刘骏,你为何没能护好宪嫄?竟致她惨死!”慕延的声音因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 刘骏站直身子,冷冷回应:“嫄儿的生死与你何干?” 慕延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若不是当初我为成全宪嫄对你的一片深情,决然不会放手让她离我而去。 岂料你刘骏如此无能,竟让她命丧刘劭之手。今日,我定要杀了你为宪嫄报仇雪恨!” 不等刘骏回答,慕延已然举剑朝着刘骏狠狠砍去。剑风呼啸凌厉,好似要瞬间将刘骏斩于剑下。 刘骏敏捷侧身一闪,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他心中亦是怒火中烧:“慕延,你莫要为自己的侵略行径找借口!倘若嫄儿尚在人世,你当真就会退兵不成?” 慕延手中长剑疯狂挥舞,边战边咆哮道:“此时说这些还有何用?宪嫄已经回不来了!”他的攻击似狂风暴雨般迅猛袭来,令人应接不暇。 刘骏一个不留神,冷不防被慕延的长剑划伤了手背,这使得刘骏怒火冲天。他紧紧咬着牙关,对慕延的攻击愈发猛烈。 一时间,两剑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距离极近,刘骏瞅准时机,重重一掌击在慕延胸膛。慕延身形不稳,退后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刘骏大声喊道:“两国交战,受苦的向来都是百姓。我并非惧怕于你,只是不愿再进行这永无休止的战斗,让两国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慕延微微一怔,随即满脸愤恨道:“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可为了宪嫄,除非杀了你,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刘骏凝视着慕延,语气坚定地说道:“那我告诉你,嫄儿根本就没有死。” 慕延听闻此言,震惊不已,手中长剑缓缓垂下,停止了打斗,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所言当真?”慕延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中满是急切。 刘骏表情严肃而郑重:“千真万确。倘若你继续在此纠缠不休,你我两国倾尽全国之力拼杀,这场战争不知要延绵至何时方能收手。这难道是你期望看到的结局吗?” 就在这时,只见那娄霸率领着吐谷浑大军匆匆赶来,所过之处尘土漫天飞扬,其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然而没过多久,萧奇也带领着大批宋军接踵而至,严阵以待,丝毫不惧。 刘骏和慕延对视一眼,心中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默契。两人几乎同时下令让各自的士兵退至一边,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瞬间得到缓和。 这场混战这才渐渐平息,战场上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 那娄霸眼眶红肿,声音颤抖地向慕延禀报:“可汗,筑阳和义城两线皆已溃败,襄阳也被宋军夺去,小儿那娄链......已然殉国。”那娄霸说着,已是老泪纵横,悲恸至极,几近泣不成声。 慕延听后,震惊得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怒吼道:“襄阳城坚如磐石,怎会轻易失守?” 那娄霸抽噎着回道:“末将率部返回襄阳时,才发觉城池已落入宋军之手。是城中百姓充当了内应,打开了城门。” 闻听此言,慕延身子一晃,站立不稳,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但很快,他强自稳住身形,面色阴沉如水,咬牙说道:“如此看来,我吐谷浑在刘宋再无立足之所。” 此时,萧奇已将两线的战况以及收复襄阳的具体情形向刘骏逐一禀报。 得知刘直被杀,力年和薛安都身负重伤,刘骏怒火中烧,愤恨难平。 但他心里也明白,倘若继续与吐谷浑交战,只会让更多将士喋血沙场,百姓亦会深陷更为凄惨的苦难之中。 再者,他心中对宪嫄牵挂不已,实不愿再与慕延纠缠争斗。 慕延这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身处刘宋的领地,自己的后方已然沦陷,若再这般持续交战下去,吐谷浑必然败北。 刘骏和慕延均产生了议和的念头,然而,谁先提出议和,谁就会处于劣势,在后续的谈判中便会丧失部分主动权。 于是,双方僵持不下,谁都不肯率先迈出这一步。战场上的氛围依旧紧绷,可在这紧张态势之中,又隐隐透着一种别样的沉寂和等待。 第164章 羽落和宁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刘骏终究作出了主动之举。他深知如此僵持下去,只会致使更多的人伤亡,带来更多的损失,为了百姓能得安宁,为了国家趋于稳定,他决心打破这一僵局。 他派遣元景前去邀请慕延进入邓城,就双方停兵休战展开商谈。元景领命之后,即刻策马扬鞭,朝着吐谷浑阵营飞奔而去。 慕延看到元景骑马奔来,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同样在期盼着一个时机,一个能够终结这场战争的时机。 元景翻身下马,恭敬地向慕延行礼,说道:“我主诚邀可汗进城一叙。” 慕延心里明白刘骏的意图,然而为了在自己的军队面前维持胜利者的威严姿态,他故意抬高声音问道:“宋主所为何事相邀?” 元景毫不隐晦:“我主之意乃是商谈双方停兵罢战之事。” 实际上,幕军见宋军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大多都怀有停战的想法。他们无比渴望能够回到家乡,与亲人相聚,远离这充满血腥的战场。 唯有那娄霸坚决不想停战,只因他要为自己的儿子那娄链报仇雪恨。他情绪激动地喊道:“可汗,断不可轻易言和!我儿命丧刘宋之手,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慕延心中早就坚定了要和谈的想法,可是那娄霸作为吐谷浑的大将,慕延不得不考虑他的心情和想法。 于是开口道:“那娄霸,本汗深知你痛失爱子之悲。但如今局势于我军不利,若执意再战,只怕会有更多将士埋骨他乡。 此刻刘宋有意和谈,此乃一个可让双方止戈的良机。且进城一谈,听听宋主之提议,再做定夺如何?” 那娄霸虽心有不甘,但见可汗态度坚决,也只能暂且压下心中怒火,不再言语。 随后,慕延领着那娄霸以及几位将领,小心翼翼地跟随元景踏入邓城。一路行来,众人皆紧绷心弦,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毕竟深入敌城,谁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待他们靠近城门之际,只见刘骏为展现和谈诚意,早已将城门大开。慕延瞧见此景,内心不禁对刘骏的胆魄感到钦佩。这般大气的举动,确实非常人所能为之。 众人徐徐步入城中,宋兵虽列阵以待,却毫无敌意显现。不多时,他们来到了议事厅。刘骏与慕延分别立于谈判桌两侧,气氛既凝重又满含期待。 刘骏率先开口道:“可汗想必已然看清当下之局势,继续交战,对双方皆无益处。若能止战,实乃最佳之选。不知可汗意下如何?”说完,刘骏静静地凝视着慕延,等待着他的答复。 还没等慕延开口,那娄霸便按捺不住,愤怒咆哮:“要想和谈?哼!那就先赔我儿子的命!” 刘骏面色沉静如水,缓缓回应:“人既已逝,无法复生。那娄霸将军,不知你想要如何赔偿?” 那娄霸双目圆睁,怒声大吼:“必须将杀我儿子的凶手抓来,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萧奇再也无法忍耐,愤懑地回击:“那娄链砍伤了我方将领薛安都,薛将军至今仍重伤昏迷,生死未卜。况且,那娄霸你在筑阳将我方两员大将打死打伤,这笔账又该怎样清算?” 那娄霸气得满脸涨红,高声怒吼:“战场之上,本就生死无常,各为其主,我儿绝不能白白死去!” 萧奇寸步不让,强硬回应:“那我方大将所遭受的伤亡又该由谁承担?难道只有你们能讨要说法,我们就不能追寻公道?” 谈判的气氛刹那间变得剑拔弩张,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刘骏和慕延身上,都在观望他们将如何化解这场激烈的冲突。 刘骏微眯双眸,目光投向慕延,而慕延也恰在此时看向了刘骏。 慕延开口道:“那娄霸将军痛失爱子,心中悲愤,实乃人之常情。然战争本就残酷,生死难料。我等既坐于此商谈,自当寻求一个双方皆可接受之法。” 慕延这番话,看似站在那娄霸一方,旨在维护自己的将领,可话中却并未明确要求刘宋为那娄链的死作出任何让步或者赔偿。 刘骏又如何听不出慕延话中之意,他这是将问题又抛给了自己。刘骏不禁一笑,心中佩服慕延的机智。 他稍作沉吟,而后说道:“可汗所言极是,战争无情,生死有命。那娄链之死,朕亦深表遗憾。但如今局势,和谈乃上策。若一味纠结于此事,恐难有结果。 朕愿与可汗共同商议一个妥善之法,既能顾全双方将士之情,又可保两国百姓之安宁。” 慕延见刘骏又把问题抛回给自己,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不知宋主有何良策?”再次把问题给丢了回去。 刘骏清楚两人再这般含糊不清下去,定然不会有什么成果。于是,刘骏略微严肃地说道:“朕有一法,不知可汗和那娄霸将军意下如何?” 慕延微微抬手示意刘骏说下去。 刘骏接着说道:“朕愿用一万余名士兵的性命来抵偿那娄霸将军爱子的性命。” 此言一出,慕延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眼神微微闪烁。他明白这说的是刘宋俘获的己方士兵。但他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 而那娄霸的心思一直都在为儿子讨回公道上,听到这话,一时愣住,随后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震惊,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刘骏看着那娄霸的反应,继续说道:“朕深知将军痛失爱子之悲,这一万余名士兵,若将军觉得可行,朕便交由将军处置,以平将军心中之愤。” 那娄霸欣然说道:“如果这些士兵的性命由我处置,那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刘骏干脆地表示:“好!不过将军可得言出必行。” 那娄霸仰头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岂会出尔反尔。” 刘骏微微颔首,神色严肃道:“既如此,那此事便不必再多言。待商议结束后,朕自会将这些士兵交由将军处置。 然而,朕既已如此大方,朕的要求也很简单。吐谷浑当速速退兵,返回自己的国土,并且终其一生不能再踏入我刘宋土地半步。 朕望可汗能慎重考虑,这既是为了两国百姓之安宁,亦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与纷争。若吐谷浑能信守承诺,朕愿与吐谷浑永结友好,共享太平。 但倘若吐谷浑背信弃义,朕定当倾举国之力,扞卫我刘宋之尊严与领土完整。”刘骏的话语铿锵有力,在大厅之中久久回荡,众人皆感受到了刘骏的决心与威严。 慕延与那娄霸对视一眼,双双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要是真的比拼国力,吐谷浑绝对不是刘宋的对手。 片刻后,慕延微微抬起头,目光缓缓投向刘骏,沉声道:“宋主,并非我吐谷浑好战。近年来,我国连遭天灾,百姓苦不堪言,而每年对刘宋的上供又丝毫不减。 国中百姓生存愈发艰难,被逼无奈之下,本汗只能反抗。继而趁刘宋内乱之机攻占了襄阳,也是为了我国之生存。 若刘宋不再压迫我国,我慕延自然愿意与刘宋修好。我可下令吐谷浑退兵回国,终其一生一兵一卒不再踏入刘宋土地半步。 但也望宋主能体谅我国之艰难,减轻上供之负担,让我国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慕延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诚恳,大厅中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刘骏微垂双眸,手指不紧不慢地轻敲着王座的扶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众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身上,内心纷纷猜测着宋主将会作出怎样的决断。 终于,刘骏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睿智,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吐谷浑之艰难,朕亦有所感。朕思之良久,决定从今日起,吐谷浑与我刘宋不再是附庸关系,两国平等相待。自然,也不再有上供之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震惊。毕竟刘宋每年可从吐谷浑处获取上百万两白银,这数额绝非小可。更为重要的是,若刘宋遭遇战事,还可要求附属国出兵支援。 慕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布满惊喜与感激。他急忙起身,恭敬地向刘骏行礼道:“宋主圣明,吐谷浑定当牢记宋主之恩德,与刘宋永缔友好。” 刘骏微微颔首,眼神之中满含对未来的憧憬。他深知,此决定或许在短期内会带来一些难题,但他坚信,唯有平等与尊重,方能换来真正的和平与昌盛。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那娄霸内心波澜起伏。他望向刘骏,眼神中满是复杂之色。这位刘宋皇帝的非凡气魄令他震撼不已,竟然能够让吐谷浑彻底摆脱附属他国的命运。 回想起自己因一心要为儿子报仇而表现出的固执与狭隘,那娄霸不禁羞愧难当。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宋主之胸怀,令我由衷钦佩。我之前执着于为子报仇,实乃不该。那一万士兵的性命,我不再索要。我儿为国捐躯,也算死得其所。” 刘骏和慕延听到这番话,心中皆感欣慰。 刘骏微微抬起手,郑重地说道:“将军能够深明大义,朕深感快慰。但那一万士兵,将军务必收下。他们都是英勇之士,不应被舍弃。” 那娄霸一时愣住,尚未反应过来。慕延看到此景,急忙说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士兵,自然应该被带走。宋主此举,乃是为了两国之和平,为了让这些士兵能继续为国家效力。” 那娄霸这才恍然大悟,眼中泛起泪光,向刘骏行礼道:“宋主的仁德,我那娄霸定会铭记在心。从今往后,我必定为两国和平全力以赴。” 两国和平议定之事尘埃落定,众人皆如释重负。 慕延立在原地,神情复杂难辨,他的内心此刻正纠结万分。他自是想问宪嫄的消息,那个让他心动又牵挂的女子,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刘骏又怎会不知慕延的心思,遂主动言道:“嫄儿现已苏醒,想来不久便能痊愈。可汗在嫄儿身处吐谷浑时对她的照顾,朕在此谢过。” 慕延闻言,内心百般滋味交杂。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宪嫄,更不可能将她带走。对此,他唯有缄默不语,尽管眼中满是无尽的落寞。 沉默了好一会儿,慕延强行抑制住内心的起伏,再次向刘骏行礼说道:“宋主,愿两国和平永驻。”言毕,他转身迈出议事厅。带着城外的大军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归朝的征程。 慕延骑在马上,回望刘宋的都城。他知道,这一去,与宪嫄便是永别。 风扬起沙尘,大军渐行渐远,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背影,仿佛在诉说着这段无法言说的情愫与两国刚刚开启的和平未来。 第165章 久别叙情 刘宋与吐谷浑之战总算落下帷幕,迎来了圆满的收场。 刘骏终于得以从那紧张繁乱、战火纷飞的战事里脱身,拥有了片刻珍贵的休憩时刻。他即刻奔赴襄阳,那里有着令他挂念的将士。 他迫不及待地探望了薛安都和力年。薛安都已然从昏迷中醒来,然而身体依旧极度虚弱。 此刻,两人在一间静谧的屋子里接受治疗,见到刘骏到来,他们强撑着想要行礼。 刘骏赶忙阻拦,眼中尽是关怀与怜惜,说道:“无需行礼,你们只管好好调养身子。”他的话语柔和且笃定,目光里满是对二人英勇之举的赞赏。 刘骏望着他们苍白的面庞和孱弱的身躯,心中盈满了感慨与宽慰。他深知这场战争的胜利全仰仗他们的奉献与拼搏。 他轻声对他们说道:“你们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英勇无畏,此等功绩,朕定会铭记于心。” 两人目前仍处于虚弱状态,难以多言,仅以眼神传递着对刘骏的感恩与忠诚。刘骏让他们安心在此将养身体,不必着急返回京城。 他许诺,待他们伤愈之后,再一道回京城领受荣耀与奖赏。他在房内逗留了许久,和他们说了诸多抚慰的言辞,这才安心离去。 随后,刘骏匆匆忙忙地返回京城,可他并未踏入皇宫,而是径直奔向了袁业隆的住所。 自广陵一战袁业隆受伤以来,刘骏一直都没有片刻空闲能够前来看望,此时他的内心满是愧疚。 当刘骏走进袁业隆的住所时,正好看到他正用右手拼命尝试拿起石桌上的刀。 袁业隆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起,显然已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然而那只手却好似不听使唤,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毫无力气,刀在桌上纹丝未动。 袁业隆的眼神中满是懊恼与痛苦,曾经在战场上威风凛凛、英勇无比的他,如今竟连一把刀都拿不起来,这般巨大的落差令他的内心痛苦不堪,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刘骏的到来。 刘骏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刺痛,他缓缓迈步向前,轻轻按住袁业隆的肩膀,声音低沉且饱含愧疚地说道:“袁将军,让你受苦了。” 袁业隆抬起头,突然看到刘骏,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激动,他开口道:“陛下,臣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了。” 刘骏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袁将军,你为国家立下了赫赫战功,你的英勇无人能及。 当下只是暂时的困境,朕坚信你必定还能重回战场,再次驰骋于疆场之上。”说着,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刀,轻轻地放在袁业隆的左手中。 袁业隆即刻领会了皇上的深意,身为一名武将,倘若不能再上战场奋勇杀敌,那此生还有何意义?他的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既然右手已残,那就苦练左手。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眼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仿佛望见了自己再度于沙场纵横的豪迈身影。 随即,袁业隆便询问起此次襄阳之战的情形。刘骏在袁业隆的身旁坐了下来,开始详细地讲述战场上的激烈战况以及最终的结局,还有薛安都和力年的伤势恢复进展。 袁业隆安静地聆听着,时而点头,时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眼神里也渐渐重现了往昔的神采。 然而,袁业隆最为关心的还是自己的爱徒宪嫄的状况,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开口问道:“陛下,嫄儿她现今情况如何了?” 刘骏微微露出笑容,说道:“嫄儿她已经苏醒过来了,待她完全康复之后,朕定会为诸位将士举办一场极为盛大的庆功宴,以表彰你和所有将士的功绩。” 袁业隆感激得热泪盈眶,连忙说道:“陛下厚恩,臣感恩戴德。臣定会尽快康复,再次为陛下效力。” 刘骏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对袁业隆的认可与期许,缓缓说道:“朕相信你定能如此,你且安心调养,切莫心急。”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骏便起身准备回宫。 袁业隆恭敬地送刘骏上了马,刘骏骑在马上,看着袁业隆,再次叮嘱道:“袁将军,你只管安心养伤,朕择日再来看你。”言罢,便策马而去。 刘骏这段时间着实太过疲惫,回寝殿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夜半时分。精力恢复了些许,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快马加鞭朝着圣愈灵泉赶去。 为免打扰到宪嫄,他轻轻跨入了房间,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映照出一片银白的光辉。他在月光的映照下,痴痴地望着睡梦中的宪嫄。 她的面容恬静而美丽,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刘骏的心中满是柔情蜜意,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之中。 许久,他才轻轻地走到床边,缓缓坐下,伸出手想要触摸宪嫄的脸庞,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住,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在这静谧的夜晚,刘骏的心中唯有宪嫄,他甘愿为她奉献一切,守护她直至永远。 时间缓缓流逝,随着暗夜褪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了进来。 宪嫄在这温暖的阳光轻抚下,缓缓睁开了双眼,便看到刘骏正趴在床前,形容憔悴。 他的双眼紧闭,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疲惫之色,头发也略显凌乱。 宪嫄心疼得眼眶泛红。她的目光中满是疼惜与怜爱,轻轻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抚了抚他的头。 她的手指温柔地穿过他的发丝,感受着他的温度。宪嫄的动作极为轻柔,生怕惊扰到他的休憩。 她静静地看着刘骏,心中满是感动与温暖。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国家,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 在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为他分担一些疲惫,让他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下。 这轻微的动作瞬间惊醒了刘骏,他猛地抬起头,正撞进宪嫄那满含柔情的目光。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而激动:“嫄儿,你终于醒了,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是如何在煎熬中度过的?我真的好怕,好怕永远失去你。” 宪嫄轻轻唤了一声:“休龙……” 但瞬间,她的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她突然意识到如今他已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九五之尊了,自己这般亲昵地称呼他似乎有失妥当,于是赶忙想要把手抽回,改口说道:“皇上。” 刘骏怎会看不穿她的心思,他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急切地说道:“你我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我永远都是你的休龙,而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嫄儿。” 宪嫄听了这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我在生死边缘拼命挣扎之际,一直听着你一声声深情的呼唤,我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舍你而去。若不是你一直的坚持,我也很难撑得过来。” 刘骏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嫄儿,往后切莫再这般吓我。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世界一片荒芜,如同行尸走肉。” 宪嫄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如桃花般的红晕:“有你这般深情厚意,我自当珍爱自己。只是我这一病,让你受苦受累了。” 刘骏忙不迭地摇头:“只要你能康复,我便是历经千辛万苦,也甘之如饴。” 此时,宪嫄轻轻地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我听母后说,这段时间你在和慕延交战……”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似是觉得在刘骏面前提到慕延有些不妥,可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便又硬着头皮继续道:“不知战况如何……他……他有没有受伤?” 刘骏看着宪嫄担忧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怜惜,连忙说道:“你放宽心,慕延毫发无损。而且我已和他达成协定,从今往后,彼此和平共处,两国之间再不会燃起战火。” 宪嫄听了,眼中顿时绽放出光彩,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她的声音里满是轻松与愉悦,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然而,很快她的神色间又流露出几分踌躇,仿佛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刘骏洞察到了她的心事,遂温和地言道:“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如此纠结为难。” 宪嫄轻声细语道:“在吐谷浑之时,我曾向慕延许诺,待回到刘宋,会为他引进咱们刘宋的种植技术以及优良的种子,还有先进的种植工具。 并且会请一些富有经验的农夫去传授他们百姓种植的方法。只是当下我这般状况,着实不知……” 刘骏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放宽心,既然是你应下的事,况且如今两国也已达成协议,回宫之后,我即刻派人前去,定会达成你的心愿。” 宪嫄的眼中盈满感激,说道:“多谢你,休龙。” 刘骏轻轻摇头,说道:“莫要为此劳神,此刻你的病情最为关键,你需静心养病,早日痊愈才好。” 宪嫄微微颔首,心中满是温馨与感动。 刘骏接着说道:“母后见我前来,已经回宫了。她特意交代,千万别误了泡温泉的时辰,估计现在差不多该去了。” 宪嫄听后轻轻颔首。刘骏马上掀开被子,欲解开宪嫄的衣衫。 宪嫄惊恐地睁大双眼,脸上瞬间如晚霞般绯红一片,又羞又急地娇声说道:“休龙,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内心好似有小鹿在横冲直撞,既羞怯又气恼,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刘骏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嫄儿,泡温泉对你身体的恢复有益,我这是太心急了,冒犯了你,莫要怪罪。” 刘骏接着解释道:“嫄儿,太医反复叮嘱,只有褪去你的衣物,温泉的灵效才能慢慢把你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当时情况危急,实属形势所迫,所以,事急从权,我已经......” 听完这话,宪嫄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心慌意乱,赶忙别过头,娇嗔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 刘骏一脸诚恳,急切地说道:“嫄儿,我满心只念着救你性命,绝无半分亵渎之意。” 宪嫄听了,心中的羞恼稍稍消散了些,轻轻道:“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只是这情形,实在是让我难为情。” 刘骏连忙说道:“嫄儿放心,你深知我的心意,此生非你不娶。” 宪嫄脸颊绯红,娇羞地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心系于你,只是……我如今仍是南安王妃啊。” “你莫要烦忧,只需静心养病,将一切交付于我。经历此番生死磨难,我更明了与你相伴的珍贵。往后余生,我绝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宪嫄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深情与眷恋。 第166章 情定此宵 又过了半月,宪嫄的身体已见大好。 听说儿子和宪嫄今日便要回宫,崇宪太后一早便在宫中坐立难安。她满心期待着他们的到来,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嫄嫄的身子到底恢复得怎么样了?” 刘骏按照母后的嘱咐,安排宪嫄避开众人,乘坐轿辇到达已为她安排好的住处华林园。 终于瞧见两人的身影,太后忙不迭地迎上前去,那急切的步伐透露出她内心的激动。 她一把拉住宪嫄的手,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温和,开口说道:“嫄嫄,你现今感觉如何?身子可有好些?” 宪嫄面带感激,盈盈行了一礼,轻声应道:“母妃,我已好多了,此番多亏了您出手相助,不然,我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一家人,何须这般客气。”太后微笑着说道,脸上满是慈爱。 刘骏和宪嫄听了,竟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啊。” 见两人如此反应,太后神色一紧,赶忙将儿子拉至一旁,压低声音问道:“骏儿,你莫非未依太医所言行事?” 见母后如此神秘,刘骏瞬间恍然大悟,眼睛瞪大,急切地问道:“母后,难道您是故意让龙太医骗儿臣的?原本根本无需将嫄儿的衣物除去?” “是啊,本来就无需如此。难道你俩之间就真的啥也没发生?”太后说着,还调皮地用两个大拇指相互比了比,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 “哎呀,母后,您这都想的什么呀,当然什么都没发生!您这般行事,嫄儿为此还在怪罪于我呢。”刘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地说道。 “哼,真是没出息,也难怪凡事都要母后为你筹谋操心。” “母后,我与嫄儿乃是真心相爱,我对她的情意绝无半点虚假,您就别为此费心了。” “我如何能不操心?嫄嫄现今可还是别人的妻子,倘若拓跋余知晓她仍活在世上,定会前来争抢,到那时,你怕是连后悔都来不及。” “儿臣明白母后的担忧,儿臣想光明正大地迎娶嫄儿,不愿让她受半分委屈。至于拓跋余那边,儿臣定会想法子为嫄儿取得和离书。” “你这孩子,想法总是如此单纯。此事非同小可,稍有差池,嫄嫄活着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 倘若拓跋余执意要人,难道你能不顾伦理道德和礼法制度,强行将人留下?”太后满心忧虑,语气也愈发急切。 “母后,儿臣已不再是懵懂孩童,定会小心谨慎行事,护嫄儿周全。”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用。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要将一切都谋划周全,切不可有半分疏漏。”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多谢母后理解,那儿臣这就先带嫄儿进去歇息了。” “好,去吧。稍后御医会来给嫄嫄瞧瞧身子。” 宪嫄向太后行了礼,随后与刘骏一同进去。 太后望着宪嫄的背影,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悲伤,暗自思忖道:“这孩子也是命运多舛,只盼着往后能顺遂些。” 不久,龙太医就到了华林园为宪嫄诊脉。太医号脉时,额头不由得渗出点点汗水,刘骏满心疑惑,心中不禁一紧,问道:“龙太医,你为何如此紧张?难不成嫄儿的身体有什么大碍?”刘骏的目光紧紧盯着太医,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龙太医有些慌张,眼神闪躲,说道:“回皇上,王姑娘只是还比较虚弱,微臣会每日按时为姑娘送来汤药,将养一段时日自然会慢慢复原的。”此时龙太医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被看出端倪。 “那你这是?”刘骏皱着眉头说着,手指指向龙太医脸上的汗水。 “微臣,微臣只是近几日偶感了风寒而已。”龙太医强装镇定。 “原来如此,那你便好好将养身子,每日按时送药过来就行,还有,嫄儿还活着的消息万不可泄露。”刘骏严肃地叮嘱道,眼神中透着威严。 “是,太后已经叮嘱过微臣了。”龙太医连忙应道。 “好,你暂且退下吧。”刘骏挥了挥手。 然而龙太医刚刚走出华林园,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太后所居的宣训宫。 见龙太医到来,太后急忙起身问道:“怎么样?情况是否有好转?”太后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期待,一颗心悬在半空。 龙太医摇了摇头,面色沉重地说道:“回太后,王姑娘中毒太深,救治又太迟,恐怕活不过不惑之年啊。” 听闻此言,太后如遭雷击,身子一晃,重重地坐倒在椅中,痛心不已,悲叹道:“可怜的孩子,若不是当初为了救哀家,她年纪轻轻的,又何至于如此命薄。” “幸亏王姑娘原是有内力之人,否则,而立之年也是难以熬过的呀。”龙太医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此事你千万不能透漏半分,绝不能让皇上和王姑娘知道,记住了吗?”太后强忍着悲痛,目光严厉地看向龙太医。 “微臣明白。”龙太医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太后,王姑娘断不能再遭受大伤大悲之事,不然极有可能引发心脉之疾,这甚是危险,会危及性命。” 太后微微颔首,挥了挥手,看着龙太医倒退出了宣训宫,心中思绪万千。想着宪嫄如此可怜,骏儿对她又是如此情深,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 傍晚时分,太后轻叩宪嫄的房门。宪嫄打开门,惊讶地说道:“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太后满脸堆笑,说道:“母后今夜难以入眠,特来瞧瞧你。你看,这是母后亲手酿制的果酒,特意带来让你尝尝。”边说边走进屋内。 话音刚落,桂儿便小心翼翼地将抬着的盘子轻轻放置于桌上,并为两人各倒了一杯。 宪嫄面露难色,推辞道:“可是母后,我向来不胜酒力,只需几滴酒下肚,便会醉得不省人事。”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太后脱口而出。 “啊!”宪嫄一脸惊诧。 “哦,母后是说啊,这果酒并不醉人,桂儿,你说是不是?” 桂儿连忙附和:“是啊,王姑娘,这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丝毫没有酒味呢。” 宪嫄将信将疑,说道:“是吗?那我试试看。” 太后满脸期待,说道:“好呀,嫄嫄,你快喝,咱俩碰一碰杯。”杯子轻触唇边,太后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宪嫄,见宪嫄将酒一饮而尽,她不禁暗自一笑。 宪嫄却猛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母后,这果酒好烈啊。”瞬间,她的脸变得通红,没过一会,便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头有些晕。” 太后向桂儿使了个眼色,桂儿心领神会,急忙将香炉点燃,然后快步走出房间。 太后说道:“嫄嫄,母后瞧你是有些乏累了,那母后就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宪嫄勉强点了点头,随即无力地趴在桌旁。 桂儿一路小跑至太极殿,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皇上,不好了,王姑娘好像身体不适。” 刘骏一听,顿时慌了神,急切地说道:“白天还好好的,怎会突然病了?严重吗?” “皇上,您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刘骏闻言,如一阵风般飞奔着朝宪嫄的房间而去。 一进房间,只见宪嫄趴在桌上,艰难地眨着眼睛。刘骏心急如焚地问道:“嫄儿,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宪嫄声音微弱:“我感觉头晕得厉害,脸也发烫。” 刘骏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果然触手滚烫,还隐隐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气。疑惑地问道:“嫄儿,你喝酒了?” 就在这时,房间中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异样,暧昧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越来越浓。 宪嫄眼眸含情,温柔地看向刘骏,微微一笑道:“是啊,休龙,你扶我到床上歇息吧。” 刘骏的内心瞬间躁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宪嫄抱在怀里,望着她那如花似玉的面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当他轻轻地将宪嫄放在床上,宪嫄却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刘骏再也无法抑制心中那汹涌澎湃的渴望,俯身吻上了宪嫄的唇。 宪嫄嘤咛一声,双手环住了刘骏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此刻,房间里仿佛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暧昧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刘骏的呼吸愈发急促,他的手开始在宪嫄的身上轻轻游走,缓缓解开她的衣带。 宪嫄的脸上泛起如晚霞般迷人的红晕,眼神中满是娇羞与期待。 窗外,如水的月色透过窗棂轻柔地洒在两人身上,映出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 刘骏的动作愈发温柔,在他眼中,宪嫄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稀世珍宝,每一个触碰都饱含着无尽的爱意与怜惜。 宪嫄在他的怀中微微颤抖,全身心地享受着这甜蜜而又炽热的美妙时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相拥而眠,嘴角都挂着满足而幸福的微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彼此,再无其他。 门外不远处的花园中,太后悄悄问道:“桂儿,你看这事成了没有?” 桂儿嘻嘻笑道:“太后,皇上这么久都没出来,肯定是成啦!” “哀家这傻儿子,可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呐。快走快走,免得他清醒过来又找我的麻烦。”太后说着,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转身离去。 次日,刘骏率先醒来,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先是一惊,可当目光落在身旁的宪嫄身上时,又感到无比的幸福与满足。 宪嫄微微动了动,伸手轻轻敲了敲脑袋,缓缓睁开双眼,见刘骏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瞬间想起昨夜的缠绵,害羞地将头埋进被子里,小声嘟囔道:“休龙,昨夜,昨夜……” 刘骏深情地说道:“嫄儿,莫要害羞,昨夜乃你我情之所至,往后余生,我定不负你。” 宪嫄听了刘骏的这番情话,心中如蜜般甜,她微微点头,羞涩地说道:“休龙,我也愿倾尽此生,与你携手相伴,永不分离。” 刘骏闻言,满心欢喜,伸手将宪嫄紧紧拥入怀中,深情款款地说道:“嫄儿,能有你相伴,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第167章 传言骤起 宪嫄和刘骏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与宪嫄有过拜堂之礼的拓跋余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就连宪嫄是否尚在人世都无从知晓。 为了确认宪嫄的生死,拓跋余在暗中全力搜捕丽莹,妄图从她那里得到确切消息。 然而,他几乎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未能找到丽莹的任何踪迹。 原来,自太武帝驾崩那日,丽莹从太华殿脱身之后,深知拓跋余绝不会善罢甘休,为求活命,她迅速收拾好金银细软。 瞅准太常寺出宫筹备丧事用品的时机,她机智地扮作宫女模样,巧妙地混迹在人群中,就这样有惊无险地逃出了皇宫。 出宫后的丽莹清楚自己仍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她购置了一处宅院,隐匿其中,静静地等待合适的时机,期望能凭借自己所掌握的证据,一举将拓跋余扳倒。 不过,自拓跋余登基以来,除了诛杀了一直与他作对的拓拔石等寥寥数名官员之外,倒是将北魏治理得颇为有序。 这使得她的内心不禁涌起了担忧,即便届时自己能够拿出证据,证明是拓跋余杀害了先皇,并且他就是私藏兵器案以及攻打阊阖门的幕后主使。 然而,那些重臣们目睹如今北魏在拓跋余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他们是否还愿意翻起旧案,将拓跋余从皇位上拉下来,她心里全然没有底。 因此,她不得不思索办法来扰乱当下的局势。她忽然记起自己内心一直以来强烈的怀疑,于是,不惜花费重金雇人前往刘宋暗中调查宪嫄是否真的还活着。 倘若这个消息属实,那么宪嫄就能够成为刘骏和拓跋余相互争抢的棋子,进而引发刘宋与北魏之间的争执和矛盾。 她深知,一旦刘宋和北魏因为宪嫄之事产生冲突,北魏国内的局势必定会受到波及。那些原本支持拓跋余的重臣们,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 而她便能够趁着这个时机,将手中掌握的证据公之于众,让公孙渴侯等人知晓,促使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一同反对拓跋余。 只有这样,才有希望为自己以及遭受拓跋余迫害的家人报仇雪恨。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过后,有一日,暗探带回了讯息。 丽莹满心紧张地聆听着暗探的禀报,当听闻宪嫄的确还在世的消息时,她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兴奋与决然。 她明白,自己的计划即将步入关键时期。接下来,她需用心筹谋布局,使刘骏和拓跋余深陷她精心设计的漩涡里,而她则要于这场混乱中寻觅良机,对拓跋余给予致命的打击。 她着手将这一消息在街头巷尾散布开来。一场围绕着宪嫄的风暴,正在无声无息地酝酿着,而丽莹正立于风暴的核心,准备掀起一场汹涌澎湃的巨浪。 消息传播的速度犹如疾风迅雷,外出办事的宫人自然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很快宫里就传得沸沸扬扬。 那些宫女太监们一得闲暇,便悄悄地聚集在一起,脸上洋溢着既兴奋又紧张的神情,开始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宪嫄娘娘居然还活着!”一个小宫女神神秘秘地开口。 “啊?真的假的?她不是早就……怎么会突然传出她还活着的消息?”另一个太监满脸狐疑地问道,眼中满是惊诧。 “据说是被刘宋皇帝偷偷藏在了刘宋的皇宫里!”一位年长些的宫女压着嗓子讲道。 “哎哟,这可不得了!要是属实,咱们北魏和刘宋不得闹翻天啦?”一个小太监满面愁容地说道。 “就是说呀!不过这事儿也太玄乎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另一个宫女也跟着搭腔。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声音虽说不大,可在这寂静的角落却显得格外响亮。 就在这时,拓跋余恰好从此处经过。他起初只是漫不经心地走着,脑子里思考着一些朝廷政务,没去留意周边的情况。 然而,宫女太监们的交谈却好似一道道惊雷,猛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的脚步戛然而止,静静地立在原地,倾听着他们的谈论,内心瞬间波涛汹涌。 起初,当听闻宪嫄还活着的消息时,拓跋余的心中陡然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与希望。 在他内心深处,他是那般迫切地期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渴望宪嫄真的依旧存活于这个世间。 这份喜悦如同春日里破冰而出的溪流,迅速在他心中流淌开来,让他的眼神中都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光亮,仿佛看到了久违的曙光。 然而,当他紧接着听到宪嫄是被刘骏秘密藏匿在了刘宋皇宫之时,一股愤怒的火焰瞬间从他的心底熊熊升腾而起。 瞬间将那刚刚涌起的喜悦冲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容和阴沉的神色。 拓跋余猛地转过头,突然大声喝道:“你们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宫女太监们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惊慌失措地“扑通”跪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陛下饶命啊!我们只是……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言,所以……”一个宫女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道。 “传言?什么传言?从何处听来的?”拓跋余怒目而视,声音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宫女太监们惊恐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那个年纪稍长的宫女,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我们是在外面偶然听到有人在私下议论,说宪嫄娘娘还活着,并且就在刘宋皇宫……我们实在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只是出于好奇,才……才多嘴讨论了几句。” 拓跋余怒喝道:“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狗奴才,竟敢在此肆意胡言乱语!” 宫女和太监们顿时被吓得面如死灰,他们慌不迭地纷纷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他们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身体不停地哆嗦着,似筛糠一般无法自控。 拓跋余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们,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杀意,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之事,都给朕牢牢闭紧嘴巴,倘若让朕再听闻任何流言蜚语,你们所有人都休想活命!” 宫女太监们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痕,哭嚎着说道:“陛下放心,我们绝对不敢再胡言乱语半个字,求陛下开恩呐!” 拓跋余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宫女太监们依旧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直等到皇上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们才敢慢慢起身。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与心有余悸。 第168章 弄巧成拙 刘骏也担忧时间拖得越久,宪嫄还活着的消息就越容易泄露,于是他率先采取行动,出其不意地攻占了刘劭割让给北魏的汝南之地,还俘虏了众多北魏士卒。 紧接着,派人将这个消息以及自己的要求传递给拓跋余。 拓跋余内心原本就因为宪嫄在世的传言而难以平静。 偏偏恰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卫匆匆赶来,“扑通”一声跪地禀报道:“陛下,汝南被刘宋夺取了,还扣押了我北魏五千士卒。” 这一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拓跋余的心上,让他顿时暴怒不已。 他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巨大的力量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一阵剧烈晃动。“刘骏,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吼声如雷霆般在御书房中回荡,强大的声浪仿佛要将屋顶都给掀翻。 片刻之后,拓跋余稍微冷静了些许,眼中掠过一丝疑惑,紧盯着侍卫问道:“为何刘骏要扣押我军而不是直接诛杀?他究竟有何企图?” 侍卫连忙回答道:“对方传话来说,只需要陛下的一封和离书。” 拓跋余满脸疑惑,不解地说:“和离书?什么和离书?” 侍卫接着解释道:“回陛下,是关于宪嫄娘娘的。对方声称,这是娘娘的遗愿。 只要陛下将和离书奉上,被扣押的士兵将毫发无损,全部送回。可若是十日内未按要求奉上,那每日都会杀我方十名士兵。” 听到这番话,拓跋余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笃定:“果然,宪嫄确实还活着。刘骏啊刘骏,你以为用这样粗浅的障眼法就能瞒过朕,逼朕乖乖就范? 简直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既然爱妃尚在人间,朕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将她找回。” 随即看向侍卫道:“先拖住他,告诉他朕需要时间仔细思量,十日时间太过仓促,让他再宽限几日。” 侍卫领命离开后,拓跋余独自一人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刘骏以此为要挟索要休书,其用心昭然若揭,这是想彻底斩断宪嫄与我之间的关系啊。 若是不答应他,那五千大军的性命便危在旦夕,这必将对我北魏的军心士气造成沉重打击。 可若是轻易就范,一旦送出休书,不仅关乎朕个人的尊严与颜面,往后自己与宪嫄之间便再无可能。 而且,就算送出休书,刘骏真的会如约放回那五千大军吗?万一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那自己岂不是又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可若坚决不送,又该如何应对眼前这棘手的局面呢?拓跋余只觉心中犹如一团乱麻,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赶忙让人传召鲁秀进宫。 不多时,鲁秀便脚步匆匆地迅速走进大殿,双手抱拳行礼问道:“不知陛下如此急切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拓跋余看着他说道:“你即刻动身,前往刘宋,务必查明宪嫄是否还活着。” 鲁秀一脸惊愕,疑惑地问道:“陛下,娘娘不是早已离世了吗?” 拓跋余解释道:“刘骏以我五千士兵性命相要挟,要朕写这和离书,此事绝不简单。若宪嫄真的已经不在人世,这和离书对他而言毫无价值可言,所以朕推测她或许尚存于世。” 鲁秀听后,脸上仍带着几分惊愕,迟疑地说:“陛下,这恐怕……” 拓跋余打断他道:“朕也明白此事透着古怪,但刘骏向来心机深沉,提出这样的条件必然有其深意。” 鲁秀面露难色,担忧地说道:“皇上,此事确有诸多古怪之处。且刘宋那边戒备必然森严,臣此去怕是会遇到重重困难。” “朕会为你安排几位高手协助。你此行一定要谨慎,要是能发现宪嫄活着的些许线索,立刻传消息回来。当然,如果能把人带回来,那是最好。” 鲁秀郑重地回道:“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命。臣这就去准备,即刻出发。”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拓跋余望着鲁秀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但愿宪嫄安然无恙…… 然而,刘骏又岂会任由拓跋余拖延下去?他显然是迫切地想要尽快逼迫拓跋余就范。 于是,十日之期一到,十个魏兵的人头便被送到了平城。那一颗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堆积在一起,场景极其惨烈,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残忍的手段顿时在城中引起了百姓的恐慌和愤怒。同时,也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有一位臣工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愤懑,挺身而出说道:“陛下,刘宋皇帝索要和离书一事,陛下为何不速速满足于他呢?如今却导致我朝士兵无辜被杀,实在令人痛心。 如今军心浮动,百姓也人心惶惶。若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会引发更多难以预料的祸端啊。 那刘宋皇帝心狠手辣,手段残忍,我们不能再让更多的将士枉送性命了。” 公孙渴侯也紧接着上前,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臣以为当下局势万分危急,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虽说和离书一事确实关乎陛下的颜面以及我北魏的尊严,但是与众多将士的生命以及国家的稳定相比,或许可以暂且从长计议。 况且宪嫄娘娘已经离世,若只是为了一个已经不在之人而让众多将士陷入绝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陛下当以大局为重,不可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而误了将士们的性命。” 拓跋余听了大臣们的话后,脸色犹如乌云密布。他沉声道:“朕若写下和离书,必然会被天下人耻笑。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轻易受人胁迫?” 公孙渴侯赶忙回应道:“陛下,眼下暂且忍一时之辱,方能为日后谋得长久之计。待将我北魏士兵救回,再寻机一雪今日之耻。” 拓跋余说道:“坊间传言宪嫄还活着的消息,难道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陆丽急忙回道:“陛下,传言不可轻信啊!民间流言蜚语向来毫无根据,多是一些好事之人编造出来以博人眼球罢了。 如今并无确凿证据能够证明娘娘尚在人世,陛下万不可因这虚无缥缈的传言而乱了方寸。” 拓跋余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朕总觉得此事透着诸多蹊跷之处。若宪嫄真的已经不在人世,刘骏为何非要朕的和离书?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大臣们听后,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陆丽再次拱手上前,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即便娘娘还在人世,如今局势如此危急,也应以大局为重。 若因这不确定之事而延误了营救我北魏将士的时机,后果将不堪设想。陛下当以国家利益和将士们的生命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拓跋余神色凝重,坚定地说道:“朕已派人前往刘宋核实情况,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确切消息传来。在结果尚未明晰之前,休书之事暂且搁置。 朕身为一国之君,倘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轻易将其拱手让人,又谈何保护自己的子民。朕若如此懦弱无能,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苍生!” 陆丽听后,连忙跪地,恭敬而急切地说道:“陛下,臣深知陛下的考量,然当下局势万分紧迫,每一刻的拖延都可能导致更多的变故。还望陛下能够早做决断,以解当前之危局。” 拓跋余站起身来,目光扫视着众臣,缓缓说道:“朕心中自有分寸,尔等只需恪尽职守,做好各自分内之事。另外,务必全力安抚好百姓,莫让民心陷入惶惶不安之中。” 众臣齐声应道:“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随后,众臣缓缓退出朝堂。 拓跋余望着空荡的朝堂,心中思绪万千。在鲁秀带回确切消息之前,每天魏兵的十颗人头依旧按时送达,这使得拓跋余承受着较大的来自内外的压力。 朝堂之上,大臣们纷纷进谏,要求拓跋余尽快做出抉择,以防止更多的士兵无辜送命。而民间也开始传播着各种对拓跋余不利的言论,对他的决策和能力表示质疑。 拓跋余心里清楚,若是再继续拖延而不采取有效行动,局势将会愈发难以控制。然而,他又不情愿就这么向刘骏低头,交出休书。 与此同时,刘骏也不停地给拓跋余施加压力,派遣使者前来威逼,扬言说要是再不满足他的要求,每天将会有更多魏兵人头落地。 拓跋余愤怒至极,却又毫无办法。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鲁秀身上,盼着他赶紧回到平城,带回一些转机或者关键的消息。 第169章 挟持出宫 鲁秀一行经过日夜兼程,也早已悄然抵达刘宋。在到达之后,他们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经过了多日在皇宫外的耐心观察。大致对皇宫的守卫和人员进出等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掌握。 终于,在做好了充分准备之后的一日,鲁秀领着一行人悄悄地躲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墙角处。详细地部署道:“待会儿你们几个负责挑起争斗,制造混乱。 记住,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守卫全部引开,而且动作要迅速,声势要浩大,务必让守卫们无暇顾及其他地方。 只有这样,我才能趁此良机混进宫里。这是我们此次行动的关键,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齐声应道:“是,大人!”说完,那几个高手便迈着大步朝着宫门处走去,故意找茬闹事。 一个身材高大的高手迈着傲慢的步伐,趾高气扬地上前挑衅道:“你们这些守卫,整日就守着这宫门,能有什么威风可言?不过是些按部就班的木偶罢了!” 守卫们顿时怒目圆睁,为首的守卫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此肆意撒野!这是皇宫重地,岂是你等可以随意亵渎的地方? 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枪杆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高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满不在乎地说道:“离去?哼,今天我们还就非要闯进去瞧瞧这皇宫究竟有何了不起之处!你们又能奈我何?” 守卫们更是紧紧握住长枪,为首的守卫声色俱厉道:“皇宫禁地,威严不容侵犯,岂容你们这般放肆胡为!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另一个高手紧接着喊道:“我们就放肆了,你能把我们怎样?有种就来试试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晃动着手中的兵器,向守卫们示威。 守卫们听闻此言,齐声怒吼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亵渎皇宫!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高手们毫不犹豫,纷纷“唰”地一声抽出兵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嚣张地叫嚷着:“来啊,看看谁怕谁!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守卫们见高手们亮出兵刃,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一名守卫高呼道:“保卫皇宫,义不容辞!”说罢,挺枪便刺向其中一人。 那高手反应极其敏捷,身体如同灵活的豹子一般,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长枪的攻击,随后挥剑狠狠砍向长枪,只听“铛”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兄弟们,别跟他们啰嗦,冲!”一名守卫高呼着,率先勇猛地冲向高手们。 高手们也毫不示弱,纷纷施展出各自的武功招式。有的高手剑法凌厉,剑影如闪电般穿梭;有的高手拳法刚猛,每一拳都带着呼呼的风声;还有的高手身形敏捷,在守卫们之间穿梭。他们与守卫们激烈地战作一团。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们!”一个高手猛地飞起一脚,这一脚速度极快,力量惊人,狠狠踢中一名守卫的胸口。 那守卫闷哼一声,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另一名守卫见状,怒火中烧,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怒吼道:“休要张狂!”说着,他挺枪直刺向那高手的咽喉,枪尖带着一股劲风,速度极快。 高手却从容不迫,不慌不忙地用剑一挡,顺势回击,手中的剑瞬间划伤了守卫的手臂。鲜血顿时从守卫的手臂上涌出,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坚持战斗。 “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敢与我们为敌!”又一个高手双掌齐出,他的内力深厚,双掌推出时,带着强大的力道。两名守卫抵挡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被击退了好几步。 “别恋战,把他们引开!”最先挑衅的高手压低声音说道。他一边与守卫们周旋,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寻找着最佳的撤退时机。 于是,高手们按照计划,且战且退,朝着远离宫门的方向跑去。他们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回头攻击一下守卫,保持着与守卫们的距离,不让他们轻易放弃追击。 “追!别让他们跑了!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一定要抓住他们!”守卫们在后面紧追不舍。 高手们边跑边回头嘲讽:“有本事就来追啊!你们是追不上我们的!哈哈……”他们的笑声中充满了挑衅和得意,故意刺激守卫们,让他们更加愤怒,从而紧紧跟随。 就这样,守卫们被成功地引离了宫门,为鲁秀创造了潜入皇宫的机会。 鲁秀一直在暗处关注着双方的争斗,眼见守卫们被成功引开,他心中大喜过望。动作敏捷地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宫中仆役的衣服,迅速从隐蔽之处闪出。 然后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迈着平稳的步伐朝着宫门走去。 就在他即将踏入宫门的那一瞬间,一名守卫突然回过头来,目光扫向鲁秀。 鲁秀心中猛地一紧,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于是,他表面上仍强装镇定,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行走,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那守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便又转过头去处理那混乱的局面。 鲁秀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加快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宫中。 然而,在偌大的皇宫中找到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正在他心急如焚之时,一个太监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鲁秀心中一动,赶忙上前,几步拦住了太监,压低声音道:“公公,麻烦问一下,王宪嫄王姑娘现在何处?” 那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吓了一跳,待他看清鲁秀的面容和穿着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你是御厨房的吧?” “是啊,公公。”鲁秀连忙赔着笑脸应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你一个小太监,居然也晓得王姑娘在这宫中?你找她作甚?”小太监满心狐疑地问道。 鲁秀一听这话,心中瞬间大喜过望,宪嫄居然还活着!他赶忙掩饰住内心的激动,顺口胡诌道:“当然是知道的,我们御厨房刚刚到了一批难得的禽珍异味,小的想着孝敬孝敬王姑娘,也好在这宫中多个照应不是。” “哟,还挺会来事儿啊,知道皇上宠爱这姑娘,就赶着劲儿来巴结。”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羡慕。 鲁秀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迅速塞到小太监手中,说道:“公公行个方便,这点小小心意您收下,就当是小的请您喝茶了。” 太监看着手中的银子,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说道:“王姑娘住在华林园。” “不知公公可否带小的过去呀?”鲁秀急切地问道。 “怎么,你不认得路?”太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小的进宫才个把月,这宫里像个大迷宫似的,许多地方还真不怎么熟悉呢!”鲁秀说着,又连忙递给太监一锭银子。 太监高兴地收下银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得,看你还算懂事,我就带你走一趟。”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鲁秀心中暗喜,连连道谢。 两人一路前行,不多久,太监指着不远处一座宏伟的宫殿说道:“就这里了,不过你能不能见到王姑娘就得看你自己的运气了。”说完,太监便哼着小曲自行离开了。 鲁秀站在原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只见华林园周围戒备森严,不时有巡逻的侍卫走过。他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华林园靠近。 就在他快要接近宫殿门口时,一名宫女突然发现了他,立刻厉声道:“你是何人?怎能这般无礼,竟敢擅自闯入此地!” 听到宫女的呵斥声,宪嫄也开门出来查看情况。当她猛地看到鲁秀时,吓得脸色苍白,倒退了好几步,惊叫道:“鲁秀,你怎会在此?” 鲁秀看到宪嫄,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激动地说道:“娘娘,您果然安然无恙!陛下命我来接您回去。” “不,我绝不回北魏。”宪嫄满脸坚决,眼神中充满了强烈的抗拒。 “娘娘,陛下对您日思夜想,您身为他的妃子,理应回到陛下身边,陪伴陛下左右。”鲁秀急切地劝说着。 “鲁秀,你莫要逼我。你快走,不然,我可要喊人了。”宪嫄的声音中带着威胁。 正当宪嫄准备张口呼喊时,鲁秀犹如一道闪电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瞬间将宪嫄挟持住。 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跳,惊恐地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恐惧。 鲁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作势便要将宫女灭口。宪嫄赶忙说道:“鲁秀,莫要杀她,我随你走便是。” 鲁秀回应道:“既然娘娘发话,微臣怎敢不从。”他的语气中带着恭敬,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得意。 宫女也被吓得紧紧闭住了嘴巴,身体微微颤抖着。就在这时,听到呼喊声的一队侍卫匆匆赶来。 鲁秀说道:“娘娘,该如何做,无需微臣多讲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威胁,暗示宪嫄不要轻举妄动。 宪嫄无奈地吩咐道:“你们都闪开。”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侍卫们心中忧虑,他们深知宪嫄的重要性,唯恐强硬行事会伤及宪嫄。迫于无奈,他们只得缓缓让出一条道路。 随着两人愈加接近宫门,身后紧跟的侍卫数量持续增加。他们紧紧地跟在后面,却皆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鲁秀挟持着宪嫄前进。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弯弓搭箭,瞄准鲁秀的后心射去。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箭如流星般射向鲁秀。 鲁秀耳听风声,反应极快。他冷哼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也想伤我。”他反手一抓,便将那箭直直抓在了手里。随即,他往后一挥,那箭精准地刺中射箭之人。 大家看到这一幕,不禁都吓得呆住了,心中满是恐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身手敏捷之人,对鲁秀的实力感到震惊。 鲁秀怒喝道:“真是大胆!若伤了娘娘,你们担待得起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威胁,让侍卫们不敢再贸然行动。 侍卫们投鼠忌器,心中暗自叫苦。他们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鲁秀挟持着宪嫄离开。 鲁秀挟持着宪嫄加快了脚步,眼看宫门就在眼前。一名侍卫急得大喊道:“快关闭宫门,别放他出去。” 宫门处的守卫想要关闭宫门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鲁秀身手敏捷,几个起落,避开了侍卫们的阻拦,最终挟持着宪嫄冲出了宫门。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一片混乱和震惊。 第170章 夙愿得偿 鲁秀带着宪嫄风驰电掣般赶回北魏,踏入皇宫的那一刻,整个宫廷似乎都还沉浸在一种肃穆的氛围之中。 拓跋余正背对着殿门,静静地伫立在大殿中央,似在沉思些什么,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鲁秀带着宪嫄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禀报:“参见陛下。” 拓跋余被这声音猛地拉回现实,急忙转身问道:“宪嫄她……”话刚出口,他的目光便如触电般定在了宪嫄的身上。 刹那间,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好几秒之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而鲁秀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紧接着,他径直朝着宪嫄大步走去。他的步伐急促而有力,每一步都充满了急切与惊喜。 瞬间,他就来到宪嫄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眼眶泛红,激动地说道:“爱妃,你果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朕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这段日子,朕每日都在思念你,期待着能再次看到你的身影。” 宪嫄轻轻挣脱他的怀抱,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缓缓说道:“陛下,我实在是对你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拓跋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宪嫄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当初我曾承诺余生要陪伴在您身边,可是如今我却无法办到,还请您原谅。”宪嫄低下头。 拓跋余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一冷,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刚才还充满喜悦的脸庞瞬间变得阴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迅速蔓延开来,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这么说,当初你说这话也是骗朕的?你对朕根本毫无情意?” 宪嫄微微抬起头,缓缓解释道:“陛下,我感恩你救了爹爹,那时,我对您虽全然出于感激,但若当初我们果真一同返回北魏,我亦曾想过慢慢接纳您,往后余生全心陪伴,绝无半句虚言。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你这是何意?” 宪嫄艰难地说道:“我……我已非完璧之身,如今的我,已不配再待在您身边,玷污了您的恩宠。所以,请您大发慈悲,将我休了吧。” 拓跋余的身体微微一震,尽管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是谁?”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陛下又何必多问。”宪嫄别过脸去,她知道,说出那个名字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哼,刘骏,他竟敢如此!”拓跋余咬着牙,狠狠地说出这个名字,“你难道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朕的女人!他如此对待你,你竟然还……”拓跋余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你竟这样辜负朕的真心!”他的声音近乎咆哮,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的愤怒。 “我自知无颜面对陛下,所以只求陛下休了我,让我回刘宋。”宪嫄知道自己的请求会让拓跋余更加痛苦,但她已别无选择。 “休想!你依旧是朕的女人,休想离开朕半步!”拓跋余瞪大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霸道。 “陛下,我们之间已再无可能。” 拓跋余听后大怒道:“不可能?朕偏要让它成为可能!”说着,他便像一头失控的狮子一般,一把将宪嫄搂住,不顾一切地想要亲吻她。 宪嫄顿时惊慌失措,急切地喊道:“陛下,您不能这样对我,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抗拒。 “你的过去朕可以不在乎,朕要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宪嫄奋力地挣扎着,眼中噙满了泪水,边挣扎边说道:“陛下,您的深情我心领了,可如今的我,已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坦然接受您的爱了。 您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而我……已不配了。” 拓跋余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更加紧紧地抱住她不松手,他的手臂如同坚固的枷锁,将宪嫄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他语气坚定如铁地说:“不,在朕心中,你无人可替。朕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都是朕认定的唯一。朕不会放手,也不能放手。” 宪嫄哀求道:“陛下,求您了,放我走吧。” “朕绝不放手。朕今日便要得到你。你是朕的女人,朕想怎样便怎样。”拓跋余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嘴唇迫不及待地便向宪嫄的脸颊凑去。 宪嫄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拓跋余那如钢铁般的束缚,口中声嘶力竭地喊道:“陛下,不要这样……” 然而,拓跋余对宪嫄的哀求置若罔闻,他仿佛陷入了一种疯狂的执念之中。双手更加用力地搂住她,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完全不顾宪嫄的感受和抗拒。 在这极度的惊吓之中,宪嫄眼前骤然一黑,身子像绵软的绸缎般瘫倒下去,整个人失去知觉,昏厥在了拓跋余的怀中。 拓跋余刹那间呆住了,望着怀中昏迷的宪嫄,脸上的疯狂缓缓消散,转而被惊慌与懊悔占据。他轻轻地晃动着宪嫄,呼喊着她的名字:“爱妃,你怎么啦,你快醒醒……” 然而,宪嫄却如同沉睡在了一个无法唤醒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回应。 拓跋余心急如焚,他猛地回过神来,朝着殿外大声呼喊:“来人,快传御医!” 不一会儿,御医匆匆赶到。拓跋余急切说道:“谢太医,赶快给娘娘诊治,瞧瞧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昏厥?” 谢太医赶忙为宪嫄仔细诊断,随后回道:“回陛下,娘娘心脉受损严重,身体极度虚弱,并且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拓跋余回想了片刻,说道:“她曾被迫食用过噬心散。” “怪不得娘娘不仅内力尽失,且只要情绪过激,便会引发昏厥。而且……”钟太医说着,略带犹豫地看了拓跋余一眼,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但说无妨!”拓跋余着急地吼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虑和不安。 谢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而且这毒已深入骨髓,侵蚀脏腑,老臣观娘娘的身体状况,就算日后悉心调养,恐怕……恐怕寿数也难以长久。” 拓跋余如遭雷击,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几步,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谢太医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老臣无能,实在是这噬心散太过阴毒,且娘娘中毒时日已久,治疗得又太迟了。” 拓跋余稍作镇定后,想着方才他与宪嫄拉扯时,感觉她毫无反抗之力,心中更是一紧,连忙问道:“可有解毒之法?” “回陛下,娘娘如今的身体已无法承受猛药攻毒之法。只能以温和的药物慢慢调理。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无法从根本上完全清除毒素。” 谢太医思索片刻后说道:“莲子百合羹有养心润肺、清心安神的作用,或许对缓解症状能有所帮助。且平日需让娘娘心情平和,莫受刺激,方可保无虞。” “朕知道了,那她大概何时能苏醒?” “依微臣判断,今夜能醒来已属万幸了。” 拓跋余思索片刻说道:谢太医,你再为娘娘把脉,看她是否有怀孕的症状,一定要仔仔细细地诊断清楚。若有任何不确定之处,定要反复斟酌,不可有丝毫马虎。 朕要确切地知道娘娘的身体状况,此事关系重大,你当尽心尽力,若有差池,朕定不轻饶。” 谢太医连忙跪地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仔细为娘娘诊断,绝不辜负陛下重托。” 谢太医伸出手指,搭在宪嫄的手腕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象的变化。 拓跋余则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自己的心上。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谢太医和宪嫄,一刻也不敢放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终于,谢太医松开了手,恭敬地跪在地上。拓跋余急忙停下脚步,急切地问道:“究竟如何?” 谢太医谨慎地回道:“启禀陛下,微臣仔细诊断。从脉象来看,娘娘脉相平和,并无滑脉之象。且观娘娘面色,亦无怀孕之征兆。微臣敢确定,娘娘并未有孕。 不过从脉象来看,娘娘近日正处氤氲之时,怀上皇嗣的几率甚大。” 拓跋余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长舒一口气,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道:“很好,谢太医,你此次诊断准确无误,朕重重有赏。下去吧。” 谢太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连忙磕头谢恩,正准备退出寝宫,拓跋余又问道:“谢太医,是否有让人无知无觉,又不伤身的药物?” 谢太医心中一惊,抬头看向拓跋余,犹豫片刻后说道:“回陛下,微臣知晓一种此类药物,但不知陛下要用在何处?” 拓跋余道:“你无需多问,只管告诉朕便是。” “陛下,有一味药名曰‘梦安散’,服下后可令人沉睡几个时辰,醒来亦无大碍。只是此药配方复杂,且药材珍稀。” “你尽快将此药配制出来呈给朕,此事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否则,朕唯你是问。” 谢太医再次磕头道:“微臣明白,定当守口如瓶。” 拓跋余凝视宪嫄,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神中多了几分安心,轻声说道:“爱妃,你失身于人,朕不怪你,可是你日后要加倍的补偿朕,往后余生都只能陪在朕的身边,属于朕一人。” 忽然,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伸手开始解开宪嫄的衣衫…… 待宪嫄悠悠醒来,她猛地惊坐而起,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与警惕。待看清自己衣衫整齐后,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此时才发现拓跋余正一脸关切地守在床边。 她仍有些惊魂未定,带着些许惊慌地问道:“陛下,我这是怎么了?” “你突然晕倒,朕便让你在此歇息,不必过于担心。”拓跋余的声音温和而沉稳,试图安抚宪嫄的情绪。 可宪嫄却隐隐觉得身体有些异样,疑惑地问道:“我怎么感觉甚是疲惫?全身都好似使不上力气。” “兴许是路途奔波劳累所致,你只需好生休息,身体自会慢慢恢复。”拓跋余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宪嫄,问道:“自服食了噬心散,你可知自己的身体状况?” “太医只说内力丧失,其他的并未详细提到,莫非我还有何处不适吗?”宪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紧张地看着拓跋余。 “没有,你不要多想。”拓跋余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朕尚有事务要处理,先走了。”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宪嫄急忙拉住他的衣袖,说道:“陛下,那……” “你放心,你既不愿在此,朕也不再强迫。只是你如今身体还比较虚弱,需安心在这宫中待上一段时日,待你身体调养好些,朕便送你回去。”拓跋余看着宪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宪嫄没想到拓跋余会如此安排,连忙说道:“多谢陛下,只是给陛下添麻烦了。” 拓跋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说:“莫要这般说,这段时间你只管好好调养身子,其他的无需挂心。” 宪嫄微微点头,轻声道:“我明白,多谢陛下关怀。” 第171章 珠孕为筹 宪嫄遭掳,让崇宪太后心急火燎,匆忙中赶紧派元景赶赴汝南向刘骏禀报。 刘骏正在处理政务,忽然看到匆匆而来的元景,不禁满心疑惑,问道:“元景,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元景神色焦灼,急忙道:“皇上,王姐姐被鲁秀给劫走了。” “什么?”刘骏听了,眼睛瞪得极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怎会知晓嫄儿还活着?难道是因为此次朕索要和离书所致?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元景赶忙回答:“至今已有三日。” 刘骏怒发冲冠,咬着牙道:“拓跋余,怪不得他一直不回复,原来是暗中搞鬼,他当真不惧朕将魏兵统统杀光吗?元景,朕写一封信,你即刻让萧奇送往北魏,朕定要将嫄儿救回。” 没等元景回答,刘骏紧皱眉头,双眸中怒火燃烧,心内急速思忖片刻后,坐到桌前奋笔疾书。不多时,一封暗含威胁的信便已写就。 信中所言:“今贵国五千将士为朕所控,然朕别无所求,唯望汝能速将嫄儿送至汝南,且立下和离书。孰轻孰重,望汝深思熟虑,权衡利弊。 若汝应朕所求,朕必保贵国将士平安无事。然若违朕之意,恐数千将士性命堪虞。望汝速作决断,莫负朕之耐心,亦勿令将士无辜送命。” 而此时,萧奇恰好也已在此。他恭敬地接过信,转身便匆匆离开。数日后,终于抵达北魏。然而,拓跋余坐在王座之上,手中拿着信缓缓看完后,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不为所动。 萧奇面露焦急之色,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我们皇上还等着您的回复,还望陛下能尽快给个答复。” 拓跋余一脸不屑,轻蔑地说道:“真是可笑至极,宋主竟然异想天开向朕索要朕的爱妃,他莫非以为朕还是昔日那个任人摆布的南安王? 会受他胁迫应允这等荒谬之事?朕的爱妃是朕心中至珍,岂容他人觊觎。宋主此举,无疑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陛下,您可别忘了,您的五千将士还在我们手中!”萧奇提高音量,试图以此让拓跋余有所顾忌。 拓跋余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宋主休想用他们来威胁朕!朕岂会因区区几千将士就轻易妥协,放弃朕的所爱。” “陛下,您这样做只会激怒我们皇上,对您没有丝毫好处。”萧奇忧心忡忡地说道。 拓跋余不屑地瞥了萧奇一眼,傲慢地说:“朕才不怕他,他若敢乱来,大不了一战!你现在就可以即刻回去,一字不差地告知宋主朕的决定。朕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萧奇仍不死心,继续劝说道:“陛下,一旦开战,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后果不堪设想。还望陛下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慎重考虑。” 拓跋余听了这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他的态度突然转变,缓缓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他想要和离书和宪嫄,可以,不过朕有条件。朕要他一月内不许再杀我北魏将士。 宪嫄如今身体虚弱,需要时间调养。待一月后将养得差不多了,朕便会将其送回。在此期间,刘骏若是敢轻举妄动,违背约定,朕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萧奇听闻拓跋余的意思后,不敢耽搁,立刻返程赶回汝南,向刘骏如实禀告了此事。 刘骏听后,满心疑惑道:“拓跋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何这次答应得这般干脆,可为何又要扣住嫄儿一个月之后再送回? 难道他想在这一个月里,对嫄儿不利?还是以此作为要挟,策划着更大的阴谋诡计?”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得隐隐担忧起来。 萧奇见此情形,上前说道:“皇上,此事的确透着古怪。拓跋余向来阴险狡诈,他突然改变态度,恐怕是别有企图。 或许他是想借此拖延时间,整顿军队,也可能是在暗中布置什么圈套,就等着我们上钩。” 刘骏停下脚步说道:“不管他心里盘算着什么,嫄儿朕是一定要接回来的。暂且先依他所言。不过我们也要有所防备。传我命令,密切留意北魏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们军队的调动情况。 这一个月内,我们决不可麻痹大意,要加强防备,以防北魏突然发动攻击。同时,派遣探子潜入北魏,探查嫄儿的具体状况,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萧奇在一旁应道:“皇上放心,微臣定当全力以赴,这就去妥善安排。” 刘骏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而悠远地望向远方,那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直达北魏。 他紧咬牙关,心中暗暗发誓:“拓跋余,你最好不要伤害嫄儿,否则,我定与你北魏拼个你死我活!” 而此时的北魏皇宫中,拓跋余也在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夜幕降临,谢太医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缓缓来到太华殿,轻声说道:“陛下,羹汤已经备好,还有这是您要的药。”说着,他恭恭敬敬地将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并将一包用黄色油纸包裹着的药递给了拓跋余。 拓跋余接过药包,目光中透着一丝疑虑和审视,紧紧盯着谢太医问道:“此药当真对身体无损?你可确定?” 谢太医赶忙低下头回应道:“陛下放心,微臣以性命担保,此药确实无害,人服食后只会沉沉睡去,不会有其他任何副作用。” 拓跋余微微颔首道:“好,你下去吧。” 谢太医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应后,缓缓退了出去。 拓拔余站在原地,神色复杂,他的眼神中交织着犹豫、决然和温柔。他缓缓将药包打开,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他盯着药丸看了片刻,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最终,他毫不犹豫地将药丸放入碗中。随即,他端起碗,朝着宪嫄的居所走去。 宪嫄见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问道:“陛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拓跋余一脸关切地说道:“朕知道你因噬心散伤了心脉,这是莲子百合羹,太医说对缓解你的症状能有所帮助。” 宪嫄伸手接过碗,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说道:“多谢陛下。” “快坐下喝吧!”拓跋余急切地说道。 宪嫄点点头,坐在桌旁,犹豫了一下,道:“我稍后会喝的,陛下若是没什么事,便请回吧。” 拓跋余说道:“这羹汤得趁热喝才有功效,你喝完朕便走。” “好。”说完,宪嫄便抬起碗喝了起来。 看着她将羹汤喝下,拓跋余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一抹弧度暗藏着难以言喻的深意。 宪嫄将整碗羹汤喝了个干净,她却突然觉得有些困倦,疑惑地说道:“陛下,我喝了羹汤后怎么觉得好困啊!” 拓跋余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这里面放了安神助眠之物,故而会有困倦之感,你若觉得想要歇息,上床休息便是。” 宪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陛下,那我就不送你了。”话音刚落,她只觉整个身子犹如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软绵绵的使不上劲。紧接着,毫无征兆地,她突然之间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拓跋余则不紧不慢地缓缓走到她身边,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欲望,有占有,也有温柔。 他轻轻地将宪嫄抱起,一步一步朝着床边走去。看着熟睡中面容恬静的宪嫄,他的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那光芒中燃烧着他的执念和渴望。 良久,他才像是终于满足了某种心愿一般,心满意足地迈步从房间走出。 可是,几日过去了,宪嫄总觉得身体的疲累感愈发严重,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铅块压着,沉重而无力。 她不得不怀疑每晚拓跋余在端给自己喝的药中动了手脚,而后趁自己熟睡之际……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一阵慌乱,于是决定今晚试探一番。 夜晚,如往常一样,拓跋余又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百合羹来。 宪嫄强装镇定,笑着说道:“陛下,每日都劳烦您亲自送来,我真是过意不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 拓跋余回应道:“为你做这些,朕心甘情愿。” 宪嫄接过汤碗,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却没有立刻喝下,而是说道:“陛下,您先坐会儿,陪我说说话,这汤太烫,我待会儿再喝。” 宪嫄微微抬眼,看着他道:“这几日我总觉得身子乏累得厉害,也不知是怎么了。按理说我到此已有些时日了,不该再有旅途劳累的状况才是。” 拓跋余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缓缓说道:“你体内噬心散的余毒未尽,身子自然虚弱。你莫要过于忧心,只要按时服用这羹汤,自然会慢慢康复的。” “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总觉得……”宪嫄说到此处,脸颊不自禁地泛起一片红晕,那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娇艳。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难以启齿之事。 拓跋余见状,凑近她,轻声问道:“爱妃觉得什么?不妨告诉朕。” 宪嫄咬了咬嘴唇,那粉嫩的嘴唇在贝齿的轻咬下显得更加诱人。她羞涩地回道:“没,没什么。”她低下头,不敢直视拓跋余的眼睛,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那就好,药快凉了,赶紧喝了吧。”拓跋余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宪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宪嫄看着那药,缓缓端起碗来,放到嘴边却又停住,说道:“我突然有些害怕这药的味道,苦得让人难受。请陛下给我倒杯水。” 拓跋余早已觉察出宪嫄的异样,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内心,看穿她的心思。但他只是微微点头,说道:“好。” 于是转身缓慢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他的动作沉稳而缓慢,心中却在思索着宪嫄的意图,猜测她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紧张与猜疑的气息。 宪嫄趁着拓跋余背身之际,迅速起身,将碗里的药全部倒进了一旁的花盆之中。那花盆里的花草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也在为这紧张的一幕而感到不安。 然而拓跋余的耳力极佳,他敏锐地听到了那轻微的倾倒声,心中已然明了宪嫄的举动。 但他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镇定,端着水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旧带着那温和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说道:“爱妃,水来了。” 他看到碗中的药果然一滴不剩,随即说道:“爱妃不是说害怕这药的味道吗?怎么突然如此急切地喝完了?” 宪嫄赶忙说道:“我刚刚想着不能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便一鼓作气喝了下去。这药虽苦,可一想到是陛下的关怀,便也不觉得那么难以下咽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自然而真诚。 “当真如此?”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压迫感。 宪嫄低下头,避开拓跋余的目光,轻声说道:“是,是啊。陛下,我有些困了,想先歇息了。”她试图用困倦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拓跋余道:“好,那你便好好歇息。等你睡熟了,朕再离开。” 宪嫄点了点头,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佯装睡熟,呼吸平稳而均匀,仿佛真的进入了梦乡。 然而她的内心却紧张不已,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时刻留意着拓跋余的动静。她的手在被子下紧紧地握成拳头,掌心满是汗水。 拓跋余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宪嫄的睡颜。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爱妃,明日朕再来看你。”说完便站起身,轻轻地为宪嫄掖了掖被角,然后缓缓地走向门口。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宪嫄,这才轻轻地关上房门离去。 而宪嫄在确定拓跋余离开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心中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真是多心了。也许拓跋余真的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 自此,她便对拓跋余再无防备,每日按时喝下那碗药,不再有丝毫怀疑。 第172章 喜得孕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宪嫄近来愈发觉得身体不适,时常感到头晕乏力,这日,更是毫无征兆地突然间呕吐不止。 她满心忧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向拓跋余问道:“陛下,这些时日我总觉浑身无力,精神也倦怠得很,做什么都力不从心,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了?” “莫要胡思乱想,许是体内毒素未净所致。你只需安心调养,不必过于忧心。”拓跋余神色平静,看似关切地安慰着她,然而他的眼神深处却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可我总是隔三岔五地就感到异常疲累,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心里实在是惶恐不安。陛下,我总觉得这情况不太对劲,所以想请太医过来瞧瞧,也好求个安心。” “你既然这般不放心,那让太医过来看看也好。来人,宣谢太医过来。” “是。”一个宫女应了一声,便匆匆转身离去。不多时,谢太医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入殿中。 拓跋余说道:“谢太医,你务必好好给娘娘把脉,仔细查看她是否有何不适之处。” 谢太医恭声应道:“是。”随即走到宪嫄身边,轻轻挽起她的衣袖,伸出手指轻按宪嫄的手腕处,神情专注而仔细地把起脉来。他微闭双眼,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忽然,谢太医面露喜色,跪地高声道:“恭喜陛下,娘娘已怀有身孕。” 拓跋余和宪嫄听闻,皆是又惊又喜,激动地异口同声道:“真的吗?” 谢太医笃定道:“千真万确。陛下,娘娘确实已有身孕。脉象清晰,胎象安稳。” 拓跋余此刻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比宪嫄还要激动几分,高声说道:“谢太医,你诊治有功,赏银一千两。” 谢太医赶忙行礼谢恩道:“多谢皇上。”而后便退了下去。 宪嫄想着之前身体的种种症状,想来应是孕前征兆,这时越发宽心。然而见到拓跋余如此反应,心中又略有疑惑,眸光流转,轻声道:“陛下,您为何如此高兴?这孩子,他......毕竟并非......” 拓跋余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有些忘了形,忙不迭解释道:爱妃,你的孩子,朕自然是喜欢的。 朕知晓你心中所虑,但在朕心中,只要是你所生,朕定会将他视如己出,绝无半分差别。你只管放心,安心养胎便是。” 宪嫄满怀感激地说道:陛下,我辜负了对您的承诺,您却还如此待我,我对您真是感激不尽。真希望有朝一日,您心爱之人也能为您生儿育女。” 拓跋余深情地凝视着她,语气坚定无比地说道:“她一定会的。爱妃莫要再多想,你与腹中的孩子才是朕此刻最为挂心的。” 宪嫄被他这般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怯,微微垂下头,小声说道:“陛下,你说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拓跋余温柔地笑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朕都喜欢,若能是个小公主,像你一般美丽动人,那便再好不过了。朕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给予无尽的宠爱。” “多谢陛下,可是,陛下,如今我已有身孕,您能否将我送回刘宋,毕竟,这是刘骏的孩儿。”宪嫄微微垂首,双手不自觉地护住还未显怀的腹部,目光中满是祈求。 拓拔余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如今怀有身孕,此去刘宋路途遥远,途中诸多风险,朕实在放心不下啊…… 宪嫄一听,急忙拉住拓跋余的手,眼中满是急切与渴望:“陛下不必担忧,我定会万分小心的。求您成全我这一心愿吧。” “你莫要着急,朕是在想,若是刘骏能亲自前来接你,那于你而言,岂不是更为稳妥,也更能彰显他对你的重视。”拓跋余看着宪嫄,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 宪嫄一听,激动地紧紧握住拓跋余的手,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道:“陛下,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之前对您许下的承诺,我如今无法做到,心中满是愧疚。可您还这般为我着想,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拓跋余反握住她的手,眼神中满是深情与宠溺,缓缓说道:“你无需报答,只要你能开心快乐,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宪嫄闻言,心中感动不已,眼眶泛红,沉思片刻后,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说道:“陛下,不如您为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吧。” 拓跋余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他缓缓开口:“不如就叫煜鸢吧。煜,有光明、闪耀之意,寓意着孩子的未来充满希望与光明; 鸢,代表着自由、高远,预示着孩子能够独立自主,志向高远,日后必定能够在这世间稳稳立足。” 宪嫄听着这个名字,满心欢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却未曾察觉到其中那别样的情愫。那“煜”字与“余”、“鸢”字与“嫄”音近,恰好是他们二人名字各取一字的精妙融合。 “多谢陛下赐名,这名字真是好极了。我坚信,这个孩子定会带着陛下的美好祝福,健康茁壮地成长。” 稍稍停顿了一下,宪嫄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轻声问道:“不知休龙何时来接我呢,又会在什么地方接我呀?他若是知晓我怀了他的孩子,定是会欣喜万分的。” “朕也深信他定会高兴不已。所以,为了能让他尽早得知这个天大的喜讯,朕即刻就派人去告知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就在汝南迎接你,明日朕便亲自送你过去。” 宪嫄听闻此言,眼中满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期待,说道:“多谢陛下如此贴心的安排,我此刻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休龙,好想立刻与他分享这份无与伦比的喜悦。” 拓跋余静静地看着宪嫄那满心欢喜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然而,他脸上却丝毫未显露出异样的神色,只是在心底暗暗地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第173章 凭质要挟 没过多久,拓跋余派出的使者快马加鞭赶到了汝南,将宪嫄有孕的消息告知了刘骏。 刘骏得知此消息后,心中顿时被满心的欢喜和激动所填满,他着实没有料到拓跋余竟然会愿意提前几日放宪嫄回到自己身边。 然而,喜悦之余,他的心中又不禁隐隐泛起了嘀咕。拓跋余此人向来心机深沉,行事诡谲,怎会如此轻易地就放走嫄儿呢?这其中会不会暗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难道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对自己不利?可当他的思绪转到宪嫄和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时,刘骏又在心里猜测,或许拓跋余的内心还尚存一丝仁慈。 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实在是让人难以毫无保留地全然相信,刘骏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他暗中传令调兵遣将,做好了周全的防备,以防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次日一大早,拓跋余就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然后亲自护送宪嫄前往汝南。 一路上,宪嫄的心中满是即将与刘骏重逢的兴奋与喜悦,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与刘骏相见的美好场景。 当离汝南已经不远的时候,拓跋余勒住缰绳,转头对宪嫄说道:“爱妃,朕需先行一步,去与刘骏商议一些重要的事情。你就慢慢前行,不必着急。” 宪嫄微微颔首,温顺道:“一切但凭陛下安排。” 拓跋余拍了拍宪嫄所乘马车的车辕,像是在给予一种无声的安抚,随后便策马扬鞭,带领着一队精兵,马蹄声如雷般疾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没过多久,拓跋余就抵达了汝南。刘骏早已在此等候,他满心期待地望向拓跋余身后,急切地搜寻着宪嫄的身影,然而却未见其人,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问道:“陛下,嫄儿何在?” 拓跋余淡然一笑,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缓缓回道:“宋主不必心急,宪嫄在后面缓缓而行。朕先行一步,乃是为了与你商议一些关键之事。” 刘骏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紧紧盯着拓跋余道:“不知陛下有何事要与朕商议?莫不是以嫄儿为筹码,欲图谋取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与防备。 拓跋余轻轻摇头,神色平静,说道:“朕并无此意。只是想与你谈谈两国未来的和平共处之道,毕竟宪嫄如今怀有身孕,她的安稳与否,关乎着两国之间的关系。”他的话语看似诚恳,却又让人感觉暗藏玄机。 “若陛下真有此意,朕自当认真考虑。但朕也希望陛下能信守承诺,让嫄儿平安归来。” “那是自然。我既然已经答应送宪嫄回来,就断不会食言。然而,这其中也需要你刘宋方面拿出一些诚意来。”拓跋余目光炯炯地看着刘骏。 “怎么说?”刘骏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隐隐感觉到拓跋余接下来的话不会那么简单。 “放了我北魏被扣押的全部士兵,并且将占领的汝南地区重新交回。”拓跋余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陛下,释放贵国被扣押的士兵,朕可以爽快答应。但汝南地区本就是我刘宋的固有国土,岂有将其轻易拱手让人的道理? 若不是当初刘劭昏庸无道,致使局势混乱,汝南又岂会落入北魏之手?朕如今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国家的东西罢了。”刘骏据理力争,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他微微停顿后继续说道:“嫄儿乃我心爱之人,我对陛下送她归来之举自是心怀感激。 但国土之事,关乎国家之根本,我断不会轻易妥协。这是朕作为一国之君的责任,亦是为了刘宋的百姓和江山社稷着想。” 拓跋余眉头紧蹙,脸色阴翳,沉沉说道:“哼,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交出汝南了?” 刘骏毫不犹豫,铿锵回应:“领土之事,绝无半点退让的可能!” 拓跋余双目微眯,沉默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来谈谈另外一桩事。” 刘骏满心疑惑,急切问道:“另外一事?何事?” 拓跋余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缓缓道:“宪嫄之事。” 刘骏闻听,刹那间神色骤变,决然道:“嫄儿我一定要接走,这件事同样没有商量的余地!” 拓跋余冷哼一声,轻蔑道:“你以为你想带她走就能得偿所愿?” 刘骏怒火中烧,怒声喝问:“怎么,你要用嫄儿来胁迫我?” 拓跋余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讥诮:“我即便有心让她跟你走,恐怕你也没那个胆子带走她!” 刘骏死死盯着拓跋余,咬着牙道:“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两人之间气氛紧绷,好似随时都会爆发冲突。 拓跋余脸上蓦地浮现出一抹轻轻的笑意,只是这笑容中却透着几分戏谑的意味,他缓缓开口说道:“瞧你,似乎对宪嫄有孕这事欢喜得很呐。” 刘骏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震,瞬间慌乱起来,但他仍死死地盯着拓跋余,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到一丝破绽。 拓跋余看着刘骏这般紧张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了几分,接着又说道:“我可比你要欢喜得多,因为宪嫄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流淌着我的血液,是我的亲生骨肉。” 刘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如此一番言语。 “你……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刘骏愤怒地大声吼道,声音中明显夹杂着一丝颤抖。 拓跋余悠然地站在那里,瞧着刘骏的愤怒之态,仿佛觉得甚是有趣。“我究竟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应当再清楚不过。”拓跋余冷冷笑道。 刘骏的脑海中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他根本不愿相信拓跋余的话,可又无法漠视他那自信满满的模样。 刘骏的拳头紧紧攥起,关节都已泛白。脸色瞬间犹如被寒霜笼罩,变得铁青无比,双眼刹那间暴露出强烈的杀意,怒吼道:“拓跋余,你竟敢强迫嫄儿!” “她是朕明媒正娶的妃子,何来强迫一说?”拓跋余神色自若,甚至带着几分嘲讽,继续说道:“反而是你,竟敢染指于她。” 刘骏再也忍耐不住,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朝拓跋余扑了过去。 拓跋余也毫不示弱,身形一闪,迅速避开了刘骏的攻击。 刘骏一击未中,立刻转身,挥起拳头再次朝拓跋余砸去。拓跋余侧身躲过,同时抬腿踢向刘骏的腹部。 刘骏反应迅速,用手臂挡住了拓跋余的攻击,然后顺势抓住拓跋余的腿,用力一甩。拓跋余失去平衡,踉跄了几步,但很快稳住了身形。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拳影交错,风声呼呼,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几招过后,两人的双手紧紧交缠在了一起。拓跋余趁机说道:“若你不想宪嫄一会儿看到我们这个样子,追问缘由,你最好暂且冷静,容我把话说完。” 刘骏无奈,只得狠狠甩开拓跋余的双手,满脸愤懑地站在一旁。 拓跋余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说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宪嫄对此全然不知情,她满心以为腹中子便是你的。 不过,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以她的性子,恐怕是要作出极端行为。你若不想永远失去她,最好乖乖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拓跋余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算计,眼神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刘骏气得浑身发抖,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怒火点燃,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嫄儿既然怀了你的孩子,你岂会让她回到我的身边。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你到底有何居心?” 拓跋余听闻刘骏之言,顿时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得意与张狂,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哈哈哈哈,我当然不会让她离开我,将她带来,只不过是要让你亲口告诉她,你不要她了。只有如此,她才会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彻底绝望,从而乖乖留在我身边,成为我永远的伴侣。” 刘骏的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黑得可怕,那浓郁的阴霾几乎要从他的脸上滴落下来。 他深知宪嫄的性子是那般刚烈与深情,若自己真的说出那般残酷的真相,她必定会遭受巨大的打击,甚至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面对拓跋余如此卑鄙的威胁,他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挣扎之中。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刘骏缓缓开口道:“朕可以同意释放所有魏兵。但你必须放了嫄儿,我绝不可能让她留在你身边。 当然,她腹中那本不该存在的孩子也绝不能留。”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尽管心中痛苦万分,但为了宪嫄的未来和尊严,他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拓跋余眼神瞬间一冷,犹如寒夜中的冰霜,冷冷说道:“你妄想!宪嫄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我的,我岂会答应你这无理的要求。 若你不乖乖按我所说的去做,那我便立刻主动告诉她实情。到那时,你就彻底永远失去她了。哼,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天下间能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数不胜数。” 刘骏听闻此言,双拳紧握得咯咯作响,额上青筋如愤怒的虬龙般暴起,怒视着拓跋余道:“拓跋余,你莫要欺人太甚。嫄儿是我的挚爱,你休想将她永远禁锢在你的身边。 至于那孩子,我绝不会允许他存活于世。你若执意如此,就算拼尽刘宋的全部国力,我也定然要与你北魏决一死战,哪怕是鱼死网破,也绝不退缩。” 拓跋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刘骏,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赌上整个国家的命运,值得吗?你若现在明智地选择妥协,朕可以考虑在孩子出生后,将宪嫄送回刘宋。 不过,你说说看,到时候她是会选择你呢,还是会选择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呢?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他的话语如同尖锐的毒刺,句句扎向刘骏的心。 刘骏怒火中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内心的怒火强行压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地运转,思考着应对眼前这棘手困境的策略。 然而,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却似乎都找不到一个解决方案。 第174章 成功离间 就在刘骏陷入纠结之时,宪嫄那充满欢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休龙!”这声音清脆而明亮,饱含着无尽的喜悦与思念。 刘骏和拓跋余皆是一怔,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只见宪嫄满脸洋溢着喜色,脚步轻快地朝着刘骏走来。 她的眼中仿佛只有刘骏一人,那深情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刘骏身上,周围的一切人和物在她眼中都似乎已不复存在。 刘骏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其中有重逢的惊喜,那是压抑不住的从心底涌起的喜悦; 有得知真相后的痛苦,那痛苦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他的内心;还有面对现状深深的无奈,这种无奈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重和无力。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 拓跋余的脸色则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看着宪嫄对刘骏如此深情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之火。 宪嫄察觉到刘骏和拓跋余两人的神情有些异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拓跋余抢先开口道:“没什么,只是在商讨一些关乎两国的国事罢了,你无需担忧。” 宪嫄听了,也并未再多想,满心欢喜地转向刘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激动地说道:“休龙,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怀了你的骨肉,我们有孩子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渴望从刘骏那里得到同样喜悦的回应。 刘骏听了宪嫄的话,身体微微一颤,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是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关心宪嫄,给予她安慰和爱意。 可是,拓跋余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头顶,让他不敢有丝毫这样的举动。 他只能强忍着心中如洪流般的情感,冷冷地说道:“是吗?”他的声音冰冷而陌生,仿佛换了一个人。 宪嫄看着刘骏如此奇怪的反应,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犹如被寒霜击中的花朵。 她的眼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声音颤抖地问道:“休龙,你怎么了?难道你不高兴吗?这是我们的孩子啊。”她的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受伤的神情,不明白刘骏为何会如此冷漠。 “你觉得我应该高兴吗?”刘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苦涩,他不敢直视宪嫄的眼睛,生怕自己的情感会在那一刻彻底失控。 宪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变得更加颤抖:“休龙,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怀了我们的孩子,你为何这般冷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不明白曾经温柔体贴的刘骏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刘骏的内心犹如被千万根针狠狠刺入,痛苦到了极点。他的目光落在宪嫄那满是受伤神情的脸上,每一道泪痕都仿佛是在他的心尖上划下伤口,那一刻,他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给予她安慰,抚平她的伤痛。 然而,拓跋余的存在让他不得不压抑住内心的痛苦,硬着心肠,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你在北魏这么久,谁又能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尽管努力装作冷漠,可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情感。 宪嫄听到刘骏这番话,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泪水瞬间涌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声嘶力竭地说道:“休龙,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这孩子当然是你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啊。”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和伤心。 刘骏狠下心别过脸去,不敢直视宪嫄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他害怕自己只要再多看一眼,就会彻底崩溃。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得如同寒夜的冷风:“谁能保证?你在北魏与拓跋余朝夕相处,如今却带着身孕回来,叫我如何能轻易相信这孩子是我的?” 宪嫄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刘骏,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刀狠狠地绞着,痛得无法呼吸。 “休龙,你竟然怀疑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心碎。继而,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转向拓跋余,带着哭腔道:“陛下,你快告诉他,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拓跋余的期望,希望他能为自己证明。 拓跋余道:“那是自然,自宪嫄来到北魏,朕对她始终以礼相待,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动。宋主,你切不可无端猜忌。宪嫄一心都在念着你,你却这般伤害她,实在是不应该。” 宪嫄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着说道:“休龙,连陛下都这般为我说话,你为何还是不肯相信我?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难道你都看不到吗?” 刘骏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仿佛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过了片刻,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决然道:“嫄儿,即便他如此说,可如今这局面,这孩子也不能留。 若你同意将这孩子打掉,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将你从这里带走。答应我,好不好?”他的声音中带着哀求。 拓跋余万万没料到刘骏竟然准备孤注一掷,他急忙怒吼道:“刘骏,你当真要逼死她吗?你可知道,宪嫄有多在乎这个孩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仿佛随时都会与刘骏决一死战。 宪嫄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她惊恐地看着刘骏道:“休龙,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不能失去他。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 刘骏望着宪嫄那充满绝望的眼神,他的心也如同被无数细密的针尖狠狠刺痛。然而,他更清楚地知道,若不采取这样决绝的方式,他们将会永远陷入拓跋余的掌控之中,永无解脱之日。 他艰难地说道:“嫄儿,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可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啊。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还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的,一定会的。” 宪嫄早已泪流满面,泪水湿透了她的脸颊和衣衫。她拼命地摇头,头发也随之凌乱地摆动着,声嘶力竭地喊道:“不,我绝对不同意。 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他是我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是我的命啊。休龙,你若真的爱我,就不要逼我做出这样的选择。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拓跋余见状,心中暗自窃喜,他趁机火上浇油道:“宋主,你的意思是,若是宪嫄不同意拿掉这孩子,你便要狠心放弃她吗? 你可真是绝情啊。”他的话语中带着嘲讽和挑拨,试图进一步激化刘骏和宪嫄之间的矛盾。 宪嫄泣不成声,她用那满是泪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骏,眼神中充满了哀怨和不解:“休龙,难道在你心中,你那无端的怀疑比我和孩子还要重要吗? 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对待我们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刘骏想要解释,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无比残忍,可他实在是迫不得已,他陷入了深深的无奈和自责之中,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法挣脱的黑暗深渊。 拓跋余冷眼瞧着刘骏和宪嫄两人那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却暗暗涌起满满的得意之情。继续不遗余力地挑拨道:“宪嫄,你难道还看不清这残酷的现实吗? 刘骏根本就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他如此狠心绝情,哪里还会顾念你半分?只有朕,才能真正给予你和孩子安稳的保护。” 宪嫄的声音凄厉无比,仿佛受伤的孤雁在哀鸣,她嘶声喊道:“休龙,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对待我们的孩子吗?你真的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们曾经那些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你曾说过会保护我一生一世,可如今,你却要亲手毁掉我们的希望,毁掉我们的未来。” 刘骏痛苦地闭上双眼,仿佛想要逃避这残忍的现实。良久,他再次睁开眼睛,眼神中却已满是决绝之色:“嫄儿,我真的别无选择。 为了我们的未来,这个孩子不能留。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不能再心软了。” 宪嫄听了刘骏的话,只觉天旋地转,她看着刘骏,眼神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随后,她的身子一软,便如凋零的花朵般无力地倒了下去,晕了过去。 第175章 巧计迫敌 刘骏见宪嫄晕倒,心中猛地一揪,下意识地快速向前一步,想要伸手扶住她。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宪嫄的那一刻,拓跋余身形一闪,抢先一步将宪嫄稳稳揽入怀中。 刘骏愤怒地吼道:“拓跋余,你放开她!她是我的女人,你休要碰她!” 拓跋余却冷笑一声:“哼,从现在起,你就别再痴心妄想得到她。她在北魏的这段日子,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他紧紧抱着宪嫄,像是在向刘骏宣示主权。 刘骏咬牙切齿道:“你若不放开她,今日便拼个你死我活!”说着,刘骏全身紧绷,便要不顾一切地动手。 然而,就在他刚有所动作之际,拓跋余身后的鲁秀等大军如潮水般上前一步,他们个个神色冷峻,手中的武器寒光闪烁,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凛冽杀气。 刘骏身后的萧奇等将领见状,也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壁护住刘骏。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刘骏与拓跋余对视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拓拔余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冰冷地说道:“你若不怕伤到她,尽管动手便是。还有,你不愿交出汝南,可以,朕自会凭实力来取。 不过,你扣押的魏军,朕现在就要带走。”说完,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宪嫄,目光中充满了危险的意味,仿佛在向刘骏发出无声的警告。 刘骏怒目而视,大声道:“拓跋余,你休要威胁朕!朕乃一国之君,岂会受你威胁。” 拓跋余道:“威胁?刘骏,你最好识相点,否则宪嫄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那可就难说了。” 刘骏怒喝道:“你敢!” 拓跋余嘲讽地笑了笑:“你看朕敢不敢。”说着,他缓缓地拿出一把寒刃,轻轻地放在宪嫄的脸颊旁。那冰冷的刀刃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他继续说道:“宪嫄这般花容月貌,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真是可惜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与挑衅,试图逼迫刘骏屈服。 刘骏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怒视着拓跋余,大声喊道:“住手!朕答应你,放了魏军。但你必须给朕保证,宪嫄不能有丝毫损伤,必须毫发无损。 否则,朕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绝不会放过你。”言罢,他狠狠地瞪了拓跋余一眼,随后示意萧奇放人。 拓跋余得意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胜利者的傲慢与得意:“很好,宋主果然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宪嫄是朕孩儿的娘亲,朕自然会保证她的安全。” 刘骏紧咬着牙关,目光紧紧地盯着拓跋余怀中的宪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牵挂。但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按照拓跋余的要求去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宪嫄的安全。 再者,即便此时强行将宪嫄夺回,可若他真对她腹中胎儿痛下杀手,她这辈子都绝不会宽恕自己。无奈之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拓跋余暂且将她带走。 拓跋余见刘骏妥协,便不再多言,转身抱着宪嫄,稳步走向车驾。 此时,北魏大军浩浩荡荡地紧随其后,扬起的尘土仿佛也在彰显着他们的威势。 刘骏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拳头,那力度之大,仿佛要将掌心握出血来。 身旁的将领们纷纷上前,个个义愤填膺,脸上满是怒色,说道:“皇上,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轻易地走了?我们就这般忍气吞声吗?” 刘骏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说道:“暂且不可轻举妄动。如今嫄儿在他们手中,我们若贸然行动,只会危及嫄儿的性命。” 萧奇忍不住问道:“皇上,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一直这样受制于拓跋余吗?我们岂能任由他如此嚣张跋扈?” 刘骏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如同寒夜中的星辰般璀璨而坚定。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会!今日之耻,朕必铭记于心。 朕定要整军备战,待时机成熟,朕要亲自率军,打到拓跋余服输。朕不仅要让他归还嫄儿,还要让他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众将领听了刘骏的话,心中的愤怒稍稍平息。 而在那缓缓前行的车驾之中,宪嫄在马车的轻轻摇晃下渐渐苏醒过来。当她睁开双眼,却惊觉拓跋余一直紧紧地将自己抱在怀中。 她顿时一惊,急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说道:“陛下,还请放我下来!”她的脸上露出惊慌与不安的神色,眼神中满是抗拒。 拓跋余却依旧紧紧地抱住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沉声道:“别动,这车驾甚是颠簸,小心伤着了孩子。” 宪嫄听了拓跋余的话,身子微微一僵,随后轻声说道:“多谢陛下关心,但是如此这般确实甚是不妥。陛下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会小心谨慎的。” 拓跋余看着宪嫄那倔强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不悦。然而,他很快便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宪嫄,朕原本是打算将你送到刘骏的手里,让你与他团聚。 可是他却坚称要堕掉你腹中的孩儿,朕实在无奈,也只得将你重新带回北魏。他如此绝情,已然弃你于不顾,而你如今又身在我北魏。 你腹中的孩子,朕自会视如己出。你又何必如此抗拒朕呢?”说着,他轻轻将宪嫄放下。 宪嫄的心中猛地一阵刺痛,她回想起刘骏之前那绝情的话语,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迷茫与哀伤,喃喃道:“我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为何只因心中那无端的猜忌,便会对我如此狠心?” “刘骏有他自己的考量。如今的他,乃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后宫之中佳丽无数。哪怕仅仅只有一丝的疑惑,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后嗣血脉存疑。 在他心中,你或许早已无足轻重。宪嫄,你莫要再如此执着于他了。跟着我,我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安稳无忧的未来。”拓跋余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盼。 宪嫄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她坚定地说道:“我岂能带着他的骨肉委身于您?陛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与休龙之间的情分,并非您所想的那般容易割舍。 即便他如今对我有所误会,我也坚信,终有一日,他会明白我的真心。我腹中的孩子,是我与他爱情的结晶,我怎能背叛这份深厚的感情?” 拓跋余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恼怒,那恼怒似燃烧的火苗,一闪而逝。但很快,他便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情绪,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波澜。 “宪嫄,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他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责备:“刘骏既然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就决然不会再回头。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已然抛弃你的人,而放弃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吗? 你要知道,在这北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予你无尽的宠爱,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你和孩子都能过上无比尊贵的生活。” 宪嫄轻轻摇头,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陛下,荣华富贵并非我所追求的。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只是希望能与心爱之人相互厮守,看着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 如今虽身处这般艰难的困境之中,但我坚信,一定会有转机出现的。这孩子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要孩子平安降生,一切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 等到那一天,他定会来接我和孩子回去的。”她的语气轻柔却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她内心深处坚定信念的回响。 拓跋余凝视着宪嫄那倔强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他微微皱眉,沉声道:“好吧,宪嫄,既然你如此执着于这份感情,那就姑且等着这孩子降生吧。 只是你要明白,时间是一把无情的利刃,它会改变许多东西。刘骏是否还会如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在意你们母子,这可就难以预料了。 在这漫长的等待期间,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我对你的心意,你也该试着去体会、去理解。 我北魏虽与刘宋处于对立之势,但我对你,确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给予呵护与照顾,这份真心,天地可鉴。” 宪嫄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轻声说道:“陛下,感谢您的宽容与厚爱。但我对休龙的感情,如同磐石般坚定不移,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和眼前的困难而有丝毫改变。” 拓跋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此刻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车驾在沉默中继续缓缓前行,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压抑。 宪嫄静静地靠在车窗边,眼神望向远方那未知的天际,心中默默祈祷着刘骏能够早日来接她和孩子。 而拓跋余则不时地看向宪嫄,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她真正接受自己,如何才能打破她心中那道坚固的防线,让她的心向自己靠近哪怕一点点。 第176章 战起新程 宪嫄随着拓跋余返回北魏,刘骏也回到了刘宋皇宫。 在皇宫议事厅内,刘骏端坐在主位之上,开口道:“诸位爱卿,今日召集尔等,是为商讨夺取义阳郡之事。 此郡于我刘宋意义非凡,它不仅战略地位重要,与我刘宋之汝南接壤,更是朕迎回嫄儿的关键所在。 嫄儿深陷北魏,朕心急如焚,唯有拿下义阳郡,方能在与北魏的交锋中占据主动,迫使拓跋余放回她。” 薛安都立刻出列,抱拳说道:“皇上,义阳郡地势险要,桐柏山与大别山环绕四周,形成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且现任义阳郡太守乃郑乾,此人臣曾与之打过交道,深知其性格刚愎自用且自负傲慢。据臣所知,郑乾自恃义阳郡的天险和坚固城防,对守住义阳郡极为自信。 他在郡内布防严密,不仅加固了城墙,还增设了多处了望塔和防御工事。其守军数量虽不算众多,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熟悉本地地形,具备一定的战斗力。” 刘骏问道:“薛将军,既如此,你可有良策应对?” 薛安都回道:“皇上,依臣之见,鉴于义阳郡与汝南接壤,俺军可从汝南进军。先派遣数支小股精锐部队从汝南出发,在义阳郡周边频繁活动,佯装骚扰攻击,但每次交锋都故意露出破绽,佯装败退。 郑乾自负,见俺军如此表现,定会认为俺军实力孱弱,不敢与之正面抗衡,从而逐渐放松警惕。” 刘骏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薛安都接着道:“与此同时,俺们在汝南暗中秘密集结主力部队。待郑乾彻底放松警惕之时,便是俺军发起总攻的最佳时机。 一路主力部队从汝南佯装正面强攻义阳郡,以强大的声势吸引郑乾的主力部队出城迎战。 而另一路真正的精锐奇兵则利用桐柏山和大别山的山间小道,绕道敌军后方,出其不意地发起突袭。” 刘骏听得频频点头,而后看向其他将领,问道:“诸位爱卿,对此计可有补充或异议?” 萧奇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皇上,薛将军此计甚妙。但在实施过程中,我们需严格把控各部队之间的行动节奏和协同配合。 比如,佯攻部队要把握好败退的程度和时机,既不能让郑乾看出破绽,又要能成功吸引他的主力部队。而突袭部队则要保持绝对的隐秘和迅速,确保在郑乾反应过来之前抵达指定位置,发起致命一击。” 明金也说道:“皇上,为确保计划顺利进行,我们可针对郑乾的自信采取一些策略。我们可以故意在一些小规模战斗中,让我军士兵表现出怯战和混乱的样子,进一步加深郑乾对我军实力的轻视。” 袁业隆道:“不错,我们还可以安排一些细作在义阳郡附近散布谣言,说我刘宋内部对此次进攻义阳郡存在分歧,部分大臣反对出兵,导致军队士气低落、物资供应不足等,让郑乾误以为我军内部矛盾重重,从而放松对我军真正进攻意图的警惕。” 元景道:“另外,我们还可以在义阳郡周边故意展示一些破旧的兵器和装备,营造出我军装备简陋的假象,迷惑郑乾。” 刘骏满意地说道:“诸位爱卿所言极是。夺取义阳郡事关重大,关乎嫄儿的安危和我刘宋的尊严。务必精心筹备,不得有丝毫马虎。 萧奇、明金,你们两负责统筹佯攻部队之事。从军中挑选精锐之士组成佯攻小队,务必严格训练他们把握好败退的尺度与时机。 要让他们在与敌军交锋时,看似慌乱却又有序地撤退,切不可露出刻意为之的痕迹。要做得逼真自然,不可让郑乾起疑。 同时,安排可靠的细作在义阳郡周边散布谣言,务必确保谣言能够准确无误地传入郑乾耳中,扰乱他的判断。 元景,你着手挑选一些看似陈旧但实际不影响使用的兵器,以及一些略显简陋的装备,在小股部队败退的路上巧妙地进行布置,让紧随其后的追兵能够轻易发现,从而加深他对我军装备简陋的印象。 薛将军,你负责与各路将领保持紧密沟通,确保在总攻发起时,各方能够协同一致,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袁将军,你负责协调汝南的后勤保障工作。确保主力部队在集结和行动过程中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兵器、铠甲等装备的维护和补充也要及时到位。 朕会亲自坐镇指挥,统筹全局。待时机成熟,我们便一举拿下义阳,让北魏见识我刘宋的威风,迎回嫄儿。众将听令,速速准备,半月后出征。” 众将领齐声应道:“遵命!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随后,各位将领纷纷领命而去,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各自负责的事务。 半月后,刘宋大军按照既定安排向义阳郡进发。萧奇和明金率领的佯攻小队率先抵达义阳郡周边,他们如计划般频繁骚扰郑乾的守军。 一日,明金带着一队步兵与义阳郡的巡逻小队不期而遇,明金当即下令:“给我狠狠打,让这群北魏的怂货知晓我刘宋的厉害,届时一举攻克义阳。” 士兵们闻令,即刻冲向巡逻小队。 巡逻队队长怒声大吼:“刘宋的宵小之辈,休要狂妄,看爷爷们如何好好教训你们。”言罢,同样冲向宋军。 双方瞬间陷入激烈鏖战,士兵们的喊杀声震彻天际,人人奋勇拼杀,手中兵器挥舞得呼呼生风。 宋兵依照事先部署,逐渐显露出一些漏洞,攻击的节奏也略显紊乱。 一名宋兵刻意装作体力不支之态,动作变得迟缓,被魏兵趁机击中,不过他仅是“惨叫”一声,接着继续佯装作战。 明金在一侧高声呼喊:“兄弟们,莫要恋战,撤!”宋兵听到指令,纷纷开始有序地往后退却,撤退之际还装作仓惶地丢弃一些兵器和旗帜。 巡逻小队见宋军溃败而逃,欲要追击,队长喊道:“别追得太远,小心有诈!”于是他们仅是象征性地追了一段路程便返回,还拾了不少兵器。 明金带着士兵撤退至安全距离后,开始清点人数并整理装备。他对士兵们讲道:“大伙表现不错,切记,我们的目标就是要让郑乾认定我们不堪一击。下次再遭遇他们,依旧照此行事。”士兵们纷纷点头,表示领会。 回到义阳郡中的巡逻队长来到太守府,见到郑乾,行礼道:“太守大人,今日小的带人在城外巡逻,遭遇了一队宋兵。他们一见到我们,就嚣张地喊着要攻克义阳,那为首的将领还下令让士兵狠狠攻打我们。” 郑乾问道:“那战况如何?” 巡逻队长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眉飞色舞地说道:“太守大人,您是没瞧见,刘宋那群家伙简直不堪一击!一开始还咋咋呼呼的,以为有多厉害,结果没几下就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 我带着兄弟们一阵猛冲猛打,他们就乱了阵脚。后来他们的将领眼见不敌,高喊着撤退,他们就丢盔弃甲地跑了,还扔了不少兵器。 我带人追了一段,要不是担心有诈,肯定把他们全灭了。哈哈,就凭他们也想攻克义阳,简直是痴人说梦!” 郑乾微微皱眉,心中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见巡逻队长如此得意,也不好立刻泼冷水。他思索片刻后,说道:“嗯,你们此次表现不错。但宋军此举颇为蹊跷,不可掉以轻心。 你传令下去,让士兵们加强戒备,切不可因这一次小胜就放松警惕。密切关注宋军的动向,如有异常,立刻来报。” 巡逻队长应声道:“是,大人!小人这就去安排。” 说完,巡逻队长便退出太守府,去传达郑乾的命令了。而郑乾则坐在府中,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总觉得宋军的行为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必须要小心应对。 第177章 入阱渐深 还没消停两天,明金又领着一队士兵来到城下挑衅,他骑在马上,手持长枪,大声喊道:“郑乾小儿,有种就出城与我一战!莫要做那缩头乌龟,躲在城中当孬种!” 城上的士兵听到这话,个个义愤填膺,纷纷看向郑乾,等他下令。 郑乾登上城头,怒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此放肆!” 明金大声回道:“我乃刘宋校尉明金,今日特来取你首级!” 郑乾一听,轻蔑地笑了笑:“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明金冷笑一声:“你若不敢出来,便是怕了我刘宋大军,日后传出去,看你还有何颜面在此立足!” 郑乾心中怒火中烧,但又担心其中有诈,一时犹豫不决。 明金继续喊道:“郑乾,你这胆小如鼠之辈,今日若不应战,我刘宋大军必将踏平你这义阳郡!” 这时,之前的巡逻队长请战道:“太守大人,让小人下去会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定要让他知道我们义阳军的厉害,也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我们义阳郡前放肆的。” 郑乾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道:“好,你且小心应对,不可轻敌。” 巡逻队长领命后,迅速披挂整齐,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出了城门。 他来到阵前,对着明金大声喝道:“你这刘宋的小小校尉,竟敢在此张狂,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明金冷笑一声,回应道:“哼,就凭你?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两人立刻打斗在一起。明金与巡逻队长激烈交锋,可是才交战十几回合,他在战斗中逐渐处于下风,招式开始变得有些凌乱,防守也出现了一些破绽。 巡逻队长却是越战越勇,攻势愈发凌厉。再多交战几个回合下来,明金的手臂不慎被巡逻队长的长枪刺中,他吃痛地“惨叫”一声,然后大喊:“撤!”宋兵们见状,立刻跟着明金转身逃跑。 巡逻队长看着明金等人逃跑的背影,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刘宋的鼠辈,不过如此!”随后,他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城向郑乾复命。 而郑乾见巡逻队长获胜归来,心中虽有一丝疑虑,但也觉得宋队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强大,对宋军的轻视又增添了几分。 明金带着士兵们一路撤回汝南。一回到营地,他便径直前往刘骏的营帐。 刘骏见明金进来,连忙起身,目光首先落在明金受伤的手臂上,关切地问道:“明金,你伤势如何?” 明金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皇上,末将无碍,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刘骏微微点头,神色稍缓,说道:“那就好。你且详细说说这几日与义阳军交锋的情况。” 明金便将与义阳军巡逻小队的初次遭遇战,以及今日在城下挑衅并与巡逻队长交战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刘骏禀报。 他详细描述了义阳军的反应,包括他们在战斗中的表现以及郑乾的态度。 刘骏听后,说道:“看来我们的计策已初见成效,郑乾对我军的轻视正逐渐加深。但我们仍不可掉以轻心,接下来的行动要更加谨慎。你这几日好好养伤,接下来的事情暂且交给萧奇负责。” 明金抱拳应道:“陛下放心,末将定当谨遵医嘱,尽快恢复,随时准备为陛下效命。” 刘骏微微颔首,接着说道:“萧统领办事稳妥,朕相信他能把控好局势。你先退下休息吧。” 明金转身离开,而刘骏自己则继续研究地图,思考着后续的战略部署。 次日,萧奇率领一队士兵来到义阳郡城下。他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对着城楼上的义阳军大喊:“义阳军的鼠辈们,你们昨日伤我刘宋大将明金,今日我萧奇特来为他报仇。郑乾,你若有种,就出来与我一战!” 城楼上的义阳军军见萧奇来势汹汹,纷纷严阵以待。巡逻队长站在一旁,对郑乾说道:“大人,这宋军还真是不死心,昨日那校尉落败而逃,今日这萧奇又来挑衅。只不知这萧奇是什么来头?” 郑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询问,于是巡逻队长大声问道:“城下之人,报上名来,竟敢这般张狂?” 萧奇道:“我乃禁军统领,今日便要打败尔等小贼,扬我刘宋军威。” 郑乾冷笑一声:“哼,一个禁军统领不好好在宫中保护宫娥,居然还上战场来了,看来刘宋当真是无人可用了。” 此言一出,身旁的将士均是哈哈大笑。 萧奇大声喝道:“郑乾,你休要张狂!我虽为禁军统领,保护宫娥是职责所在,但收拾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绰绰有余。 就算是保护宫娥的人,照样能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你们也配让我刘宋的大将出马?简直是痴人说梦!” 郑乾却是微微一笑,神色镇定,仿佛早已看穿了萧奇的心思,缓缓说道:“哼,少在这用激将法,我郑乾可不会上你的当。 任你在这叫骂,我自岿然不动。”说完,便转身不再理会萧奇,只吩咐手下士兵坚守城池,莫要受其干扰。 萧奇见郑乾不为所动,心中暗暗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在城下叫骂:“郑乾,你个胆小鬼,不敢出来迎战吗? 你们义阳军就只会躲在城里当缩头乌龟吗?你们若是怕了,就趁早投降,我刘宋大军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义阳军士兵们听了萧奇的话,心中气愤不已,但没有郑乾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萧奇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命令士兵们全力施展嘲讽之技,专挑郑乾开骂,言辞也越发不堪入耳。 “郑乾郑乾爱财狂,满心铜臭臭名扬。打仗领军无妙方,好似苍蝇乱撞墙。有钱难把帅印掌,本领低微扶不上。除了敛财无他长,沦为笑柄脸丢光。” “郑乾郑乾太爱钱,眼睛瞅钱亮闪闪。带兵立马就变软,只配钱堆里面钻。战场指挥别瞎掺,别在这丢人现眼!” 这番话语一出,城上瞬间寂静无声,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而城下却是哄堂大笑,声浪如潮。 终于,郑乾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开城门,迎敌!” 萧奇见此情形,心中大喜:“鱼儿上钩了。”他立刻大声下令:“众将士听令!敌军即将出城迎战,我们苦等多时,今日定要让他们有出无回。做好战斗准备,狠狠地打!” 士兵们闻言,握紧手中兵器,严阵以待。萧奇站在队伍前列,目光紧紧盯着城门,等待着敌军的出现。 不多时,郑乾带兵冲出城门,他手持长刀,怒吼着冲向萧奇。萧奇毫不畏惧,挺枪迎上。两人瞬间战在一处,枪来刀往,火星四溅。 转眼已过十数合,萧奇渐渐力不从心,郑乾瞅准时机,猛地一挥刀,竟将萧奇的长枪打落。 萧奇大惊失色,喊道:“撤!快撤!” 宋兵见主将落败,顿时乱了阵脚,纷纷转身逃跑。一个个惊慌失措,边跑边把手中的兵器乱丢一气,有的甚至连盔甲都甩掉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郑乾带着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口中高喊:“别让他们跑了!” 宋兵们拼命奔逃,终于逃出了郑乾的追杀范围。 郑乾见对方如此狼狈逃窜,停下脚步,哈哈大笑起来,士兵们也跟着哄笑。 郑乾继而拾起对方丢下的兵器,仔细查看。只见这些兵器陈旧不堪,有的刀刃已经卷了边,有的枪杆上布满了裂痕。 郑乾微微摇头,不禁冷笑道:“就凭这样的装备也敢来挑衅,真是不自量力! 逃跑的萧奇一方,在确认已安全后,停下脚步开始清点人数。一番统计后,发现少了几个兄弟。 萧奇面色凝重,不无惋惜地看着众人,大声鼓励大家:“兄弟们,莫要气馁。郑乾已慢慢落入我们的圈套,到时候我们定能一举将义阳郡拿下,杀了义阳军,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士兵们听了萧奇的话,眼中燃起斗志,纷纷握紧拳头,暗暗发誓要一雪前耻。 而带着士兵返回的郑乾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到得城下,他弯腰拾起萧奇被打掉的长枪。 那长枪同样陈旧,枪头处已有锈迹,枪杆也有些许磨损。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更甚,将长枪随手扔在一旁。 巡逻队长看出了郑乾的心事,上前一步问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 郑乾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长枪,说道:“瞧瞧这宋兵所用的兵器,为何如此陈旧,其中定有古怪。” 巡逻队长略微思考一番,回应道:“大人,这其中缘由我们的士兵在巡逻时有了听闻。 据说刘宋朝廷中,他们的皇帝为了抢夺咱们陛下的一位妃子,就妄图派兵攻打义阳郡,欲以此作为要挟,迫使陛下将美人交出。 然而此举在朝中众多大臣眼中实非明智之选,一旦开战,不但会令宋兵无辜丧命,还会破坏与我们北魏的关系。 故而刘宋朝廷里的反对派暗中给了这些陈旧兵器,就是想让士兵们知难而退。” 郑乾听后,沉思片刻,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刘宋朝廷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既然如此,我们便无需过于担忧。继续加强戒备,以防刘宋再来骚扰。” 说完,郑乾转身向城内走去,巡逻队长紧随其后,问道:“大人,这刘宋频繁骚扰义阳郡一事,咱们是否要向朝廷禀报?” 郑乾大手一挥,说道:“不过是些虾兵蟹将,根本不用放在眼里,不必禀报。” 巡逻队长赶忙说道:“大人,咱们每每打了胜仗,若是朝廷得知,或许会给予嘉奖。咱们也可以趁机......”说着,巡逻队长大拇指和食指搓在了一起,示意可以向朝廷要钱。 郑乾眼睛一亮,心中甚喜,说道:“嗯,你说得倒也有理。那便向朝廷禀报,你去安排一下,将战况写得漂亮些。” 巡逻队长应声道:“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办。” 第178章 上邽克复 郑乾的谍报尚未送达,拓跋余便有了新的举动。 自他登上皇位,掌控北魏江山以来,便对被吐谷浑占据的南阳和上邽耿耿于怀,势要夺回。 只因宪嫄之事,一直有所牵绊未能行动。如今佳人在畔,他又怎能容忍自家江山仍遭他人染指。 故而自汝南归来,他便果断着手整顿军备,召集众将领共商作战大计。他深知,夺回南阳与上邽,乃是巩固江山之关键,绝不容有丝毫懈怠。 待一切就绪,拓跋余亲自检阅军队,望着士气如虹的将士们,豪情满怀。他立于点将台上,振臂高呼:“朕之疆土,岂容贼寇践踏! 今时今日,朕将亲率雄师,直捣上邽,再取南阳,让慕军闻风丧胆、丢盔弃甲,重振我北魏雄风。为了北魏的尊严与荣耀,为了祖宗的英灵,为了黎民的安宁,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众将士齐声呐喊,声浪直冲九霄。 紧接着,拓跋余身着战甲,骑上高头骏马,即将踏上征程。 而这时宪嫄匆匆赶来。拓跋余见她前来,赶忙下马奔至她身前,问道:“爱妃,你身怀有孕,怎不好好在宫中歇息?” “我听闻陛下即将出征,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便忍不住前来,希望陛下好生保重。此去战场,凶险万分,陛下务必珍重自身。” 拓跋余听了宪嫄的话,心中感动不已。他紧紧握住宪嫄的手说道:“爱妃放心,朕定会平安归来。朕不仅要为了江山社稷,也要为了你和煜鸢。 你在宫中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安心养胎,等朕归来。”说完,拓跋余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军旗猎猎作响,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魏军一路士气高昂,步伐坚定地朝上邽而来。然而,他们快到上邽时,行踪已被上邽中的慕军知晓。 经上次一战,慕延知北魏定会再来犯,所以为保上邽无虞,便将上邽将领换成那娄霸。 那娄霸得知魏军来犯的消息后,立刻召集手下将领,气势豪迈地说道:“魏军来势汹汹,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传我命令,加强城防,多备滚石檑木,弓箭手全部就位,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将领得令,纷纷行动起来,上邽城中顿时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那娄霸亲自登上城楼,监督着士兵们的准备工作。他目光炯炯,神情严肃,不断地大声呼喝着,确保每一项防御措施都能落实到位。 而此时,拓跋余率领的魏军已经越来越近,那娄霸望着远方滚滚的烟尘,紧握着手中的巨斧,等待着一场恶战的来临。 拓跋余骑着战马,位于军阵前方,远远地望见了上邽城高耸的城墙。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喊道:“将士们,今日一战,誓要拿下上邽,扬我北魏军威!”身后的士兵们齐声高呼,气势如虹。 那娄霸望着军阵前方骑在战马上的拓跋余,只见他身着精钢铠甲,头戴红缨盔,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气势不凡的模样,以及身后众将士的簇拥,让那娄霸瞬间猜到了他的身份。 此时,拓跋余也得知上邽的守将是那娄霸,心中不由得震惊。他深知那娄霸是慕延的岳丈,此人在吐谷浑威望颇高,且以勇猛善战着称。 拓跋余勒住战马,遥望着城楼上的那娄霸,大声喊道:“那娄霸,你速速将上邽交出来,朕可饶你不死!” 那娄霸闻言,仰天大笑,声如洪钟:“拓跋余,你有何本事让我交出上邽?有本事就自己来取!” 拓跋余脸色一沉,怒喝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朕大开杀戒了!”说罢,他手中长剑一挥,魏军如潮水般向着上邽城涌去。 那娄霸也大声呼喝着士兵们准备迎敌。一时间,箭雨纷飞,喊杀声震耳欲聋。 城上的慕军奋力拉弓射箭,一支支利箭呼啸着射向城下的魏军。 而魏军中,鲁秀身背箭囊,手持强弓,眼神犀利。只见他弓弦一响,城上必有一名慕兵中箭倒下,箭无虚发,百步穿杨,引得魏军士气大振。 拓跋余骑着战马,在军阵中来回驰骋,沉着指挥,士兵们架起云梯,推着攻城车,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墙。 而那娄霸在城上也是指挥精湛,不断调兵遣将,防守严密,滚石檑木如雨点般砸下,让魏军的进攻屡屡受挫。 战场上鲜血四溅,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魏军前赴后继,慕军拼死抵抗,双方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拼死战斗。 拓跋余望着久攻不下的上邽城,心中暗叹此战竟是如此艰辛。他原本以为凭借魏军的勇猛和强大的兵力,能够迅速拿下这座城池,却没想到那娄霸的防守如此严密。 那娄霸同样震惊于这场战斗的艰难。他深知魏军的强大,但也没想到他们的攻势会如此猛烈。他看着身边疲惫却依旧顽强抵抗的士兵们,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双方都没有想到这场战斗会持续如此之久,短时间内谁也别想战胜对方。可是谁也没想过先停战,就这样,士兵们轮番上阵,一天又一天,战斗从未停歇。战场上的尸体堆积如山。 终于,在将近半月后的一天,魏军找到了城墙的一处薄弱点,成功攻破了城门。 那娄霸大声命令:“守住城门,绝不能让魏军冲进来!”可是已然抵挡不住,魏军如潮水般冲了进去,魏军士气大涨,欢呼声响彻云霄。 而慕军见状惊慌失措,队伍开始出现混乱。那娄霸深知此刻不能慌乱,他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不能退缩!跟他们拼了!” 那娄霸的话语激起了大家的斗志,慕兵们重新握紧武器,与魏军展开了一场更加残酷的近身肉搏战。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魏兵们怒吼着挥舞着兵刃,慕兵们也毫不畏惧地拼死抵抗。双方的喊杀声和伤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闯入城中的儿乌干双眼通红,心中早就渴望与那娄霸一决高下。他挥舞着两个大铁锤,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般,气势汹汹地径直朝那娄霸冲去。 儿乌干大喝一声:“那娄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高高举起双锤,猛地砸向那娄霸。 那娄霸侧身一闪,顺势挥斧砍向儿乌干。双方瞬间战斗在一起,铁锤与巨斧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儿乌干力大无穷,每一锤都带着千钧之力,那娄霸则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敏捷的身手,灵活地躲避着儿乌干的攻击,并伺机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斧锤交错,转眼已过数十个回合。 儿乌干的攻势愈发凶猛,双锤挥舞得如旋风一般,那娄霸却丝毫不乱,沉着应对。只见他身形一闪,避开儿乌干一记猛砸,紧接着一个转身,斧刃贴着儿乌干的臂膀划过。 儿乌干吃痛,动作稍有迟缓,那娄霸看准时机,猛地一脚踢向儿乌干的胸口。儿乌干踉跄后退几步,那娄霸趁机欺身而上,巨斧如风,直逼儿乌干要害。儿乌干拼尽全力抵挡,却已渐渐力不从心。 又过了几个回合,那娄霸忽然虚晃一招,儿乌干躲闪不及,露出破绽。那娄霸眼神一凛,手中巨斧以雷霆之势划过儿乌干的脖颈。 儿乌干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而出,轰然倒地,手中的双锤也重重地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那娄霸收斧而立,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透露出胜利的光芒。 拓跋余一直关注着整个战场的局势,突然间见儿乌干直直倒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那娄霸,你竟敢杀我大将!”拓跋余怒吼一声,拍马直冲那娄霸而去。 那娄霸见拓跋余冲来,毫不畏惧,提斧相迎。拓跋余手持长剑,剑势凌厉,直刺那娄霸要害。那娄霸挥斧抵挡,斧光剑影交错,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拓跋余剑法如风,剑剑致命。那娄霸斧法娴熟,斧斧威猛。 战场上尘土飞扬,两人的身影在斧光剑影中忽隐忽现。拓跋余突然从马上跃下,瞬间拉住马上的缰绳,双腿向那娄霸猛地踢去。 那娄霸用斧横挡住,却还是被震退几步。不过那娄霸向来身经百战,立刻调整好状态,又投入战斗。 这一次,那娄霸攻势凶猛,逼得拓跋余步步紧退,还划伤了拓跋余的手臂。拓跋余更是愤怒,加紧了对那娄霸的进攻。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时,三支箭向那娄霸直飞而来,他急忙挥斧打掉来箭,可惜只打掉其中两支,有一支还是险险地擦过了他的肩膀,半边箭头擦过皮肉,利箭直直地飞了出去。 可是这支箭力度不减,往后射入了一名慕兵的咽喉。 拓跋余趁那娄霸应付三支来箭之际,猛的一剑刺入他的肩膀,并顺势将他踹倒在地。 周围的魏兵见状,无数支长枪瞬时直指那娄霸。那娄霸被擒,自知已无逃生可能,大声叫慕兵快逃。 然而,慕兵们见到主将被擒,顿时军心大乱,虽有部分士兵听从那娄霸的命令四散奔逃,但更多的士兵在魏军的围剿下丢盔弃甲,死伤无数。上邽城,终被魏军占领。 战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硝烟散去,只余一片寂静。 拓跋余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放下长枪。那娄霸艰难地站起身来,肩膀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迹。 拓跋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缓缓说道:“那娄霸,你乃吐谷浑大将,如今被擒,若本王用你这个岳丈去威胁慕延,你说他会不会乖乖交出南阳呢?” 那娄霸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大声说道:“哼,拓跋余,你莫要妄想。我们的可汗从来不受任何人胁迫,你以为用我就能让可汗就范?简直是白日做梦。” 拓跋余脸色一沉:“你就如此肯定?慕延当真会不顾你的死活?” 那娄霸挺直了腰杆道:“我那女婿是铁血男儿,心怀大义,岂会因我一人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你这等小人心思,休要揣测。” 拓跋余冷笑一声:“好,那咱们就走着瞧,看慕延到底会不会如你所说。”说罢,他一挥手,命人将那娄霸押下去。 随即吩咐道:“将那娄霸被擒的消息送到南阳,让慕延十日内将南阳交出,否则我北魏大军就先将那娄霸祭旗。” 随即缓缓踱步到儿乌干的尸身旁,脸上的冷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悲伤。他静静地凝视着儿乌干,良久,才轻声说道:“儿乌干,你跟随朕多年,今日却战死沙场。朕定会将你厚葬,让你走得风风光光。” 随后,他又看向周围那些战死的魏兵,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些为国而战的勇士们,也都要好好安葬,他们的家人,朕自会厚待。” 一旁的魏兵们纷纷动容,眼中满是感动与崇敬。一名士兵激动地说道:“陛下如此仁厚,我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陛下对将士们如此关怀,我们定当以死相报!” 拓跋余环视着众人,目光中充满了坚定:“有尔等英勇之士,何愁大业不成!待休整之后,我们再共图大计!” 士兵们齐声高呼:“愿随陛下,战无不胜!” 第179章 用计无果 那娄霸被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吐谷浑。 慕延闻言,顿时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物品纷纷掉落,怒道:“拓跋余,真是卑鄙无耻,竟拿我大将的性命来威胁本汗妥协!我吐谷浑岂会怕你这等阴险手段,有种就真刀真枪地来战!” 那娄依听到自己的父亲被抓,心急如焚,急忙来到尊王宫,见慕延正在发火,说道:“慕延哥哥,我阿爹落入敌手,定是受尽折磨,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呀。” 慕延看着那娄依焦急的模样,心中也有几分不忍,但他身为吐谷浑之主,不得不考虑全局。 他沉声道:“王后,你阿爹被擒,本汗又何尝不想救他。可拓跋余以此要挟,要本汗让出南阳,这南阳城乃是我吐谷浑将士们浴血奋战、艰辛得来。 若本汗为了救一个大将就乖乖将城池相让,那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如何对得起吐谷浑的百姓?我若如此轻易妥协,日后北魏必会更加肆无忌惮,那时,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那娄依听后,泪流满面,哭喊道:“可他是我的阿爹啊,慕延哥哥,我兄长已在襄阳战死了,难道您就忍心见死不救,让我再失去亲人吗?” 慕延长叹一口气,说道:“王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定会想一个两全之策。” 那娄依从慕延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偏向的态度,心中一急,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便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慕延大惊失色,赶紧喊道:“来人,快叫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一番把脉后,面露喜色,跪地禀报道:“可汗,大喜啊!王后有孕了。” 慕延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高兴。然而,这份喜悦很快被忧虑所取代,如何既能保住南阳又能救出那娄霸,让他更是为难。 这时,那娄依也悠悠醒转过来。得知自己怀了孕,她更是急切地求慕延:“慕延哥哥,定要救我阿爹,不能让我们腹中的孩子没了阿公。” 慕延看着那娄依期盼的眼神,心中纠结万分。但面对那娄依的苦苦哀求,他又实在不忍拒绝。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究竟该如何抉择,才能找到那两全之策呢? 良久,慕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握住那娄依的手,说道:“王后,莫要担忧,我已想到办法。我将亲自前往南阳,定救回那娄霸将军。你且安心养胎,莫要伤了身子和腹中孩儿。” 那娄依听后,泪水再次涌出,却也稍稍安心了些。 慕延旋即安排来人向拓跋余传话,言明让其暂且莫要伤害那娄霸,自己预备在南阳为其送上一份大礼,以换回那娄霸。 拓跋余获此消息后,满心狐疑:“这慕延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不提交回南阳,只说有份大礼,到底所图为何?莫非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拓跋余在屋内来回踱步,绞尽脑汁,却也难以猜出其中深意。 恰在他苦思之际,义阳郡的谍报传至。拓跋余展开阅览,不禁喜上眉梢。然而,欣喜过后,他又心生疑窦:刘宋既然主动攻打义阳郡,为何每次接战皆以失败告终。 这使得他内心的疑虑愈发浓重。经过一番审慎思考,他下达命令,让郑乾除小规模野战之外,务必坚守城池,不得出战。同时,为了嘉奖他们多次取得胜利,拓跋余也同意增拨粮饷。 十日之期一满,魏军随即开拔,朝着南阳进发。 魏军一路上为防吐谷浑埋伏,行路得十分小心,可竟然一路无事,这让拓跋余心中对慕延所言有了几分相信。 可当大队人马顺利抵达南阳城下时,却见城下跪着上百名百姓,而他们身旁都站着拿着大刀的慕兵,那些士兵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仿佛随时都会对百姓痛下杀手。 在百姓身后,则是黑压压的慕兵,他们队列整齐,士气高昂,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而慕延正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位于最前方。 拓跋余瞬间明白了慕延的意思,他这是要用百姓的性命来威胁自己。拓跋余大声喝道:“慕延,你竟如此卑鄙,用无辜百姓来做筹码!” 慕延冷笑一声:“拓跋余,本汗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若不放人,这些百姓今日就得死在你面前!” 被五花大绑在一辆战车上的那娄霸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嘲讽拓跋余说:“拓跋余,你看看,你终究是小瞧了我们可汗。 我早就说过,我们的可汗是不受任何人威胁的。你以为抓了我就能让可汗就范?简直是痴心妄想。”拓跋余听着那娄霸的嘲讽,更是愤怒不已,脸色铁青。 拓跋余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看向张狂大笑的那娄霸。轻声冷笑道:“那娄霸,你可别得意,你今日必死无疑。” 随即提高音量,一脸悲戚地说道:“诸位百姓,朕深知你们此刻身处险境,朕亦心痛万分。然而,南阳城若不收回,一直掌控在吐谷浑之手,城中数万百姓将永远受其奴役、压迫、打杀,永无安宁之日。 为了他们往后能过上安稳的生活,朕今日不得已要放弃眼前的你们。此乃无奈之举,望诸位体谅朕的苦衷。” 魏兵们心中虽有不忍,但也明白皇帝的苦衷。他们深知战争的残酷,明白在这复杂的局势下,有时候必须做出艰难的抉择。 鲁秀站出来,大声说道:“陛下圣明,吾等明白陛下之无奈。为了国家大义,为了更多百姓之福祉,吾等愿追随陛下,共赴艰难。” 其他士兵也纷纷点头,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吾等愿追随陛下!” 然而,那些百姓听到拓跋余的话,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他们哭喊着,哀求着:“陛下,救救我们啊,我们不想死!” 拓跋余突然间的这一态度让慕延一惊,他没想到拓跋余竟如此狠辣,要放弃这些百姓。 慕延急忙挑拨道:“北魏的百姓们,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皇帝,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如今却要放弃你们的性命。 他不过是冠冕堂皇地说着漂亮话罢了,作为皇帝,却不保护自己的子民,你们还能指望他什么呢?这样的皇帝,值得你们拥护吗?” 慕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魏军,他很清楚,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百姓听的,更是要在魏军中播下怀疑的种子,要让北魏军心不稳。 拓跋余心中一紧,他立刻意识到慕延的险恶用心。他赶紧反驳道:“慕延,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朕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长远之计,为了我北魏的千秋大业。 今日之牺牲,是为了来日不再有更多无辜之人受难。朕从未忘记自己的责任,也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子民。这些百姓的牺牲,将会换来更多人的幸福与安宁。 朕之将士们,莫要被吐谷浑可汗的谗言所误导,我们的目标是保卫国家,为了我们的亲人和家园而战。” 拓跋余的话语掷地有声,将士们听后,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们再次高呼:“陛下圣明,吾等愿追随陛下,保卫国家!” 拓跋余赶紧抓住这个时机,大声喝道:“来人,将那娄霸就地正法!”士兵们闻言,立刻举起兵刃,朝着那娄霸逼近。 那娄霸无所畏惧,反而大声鼓动慕兵:“我吐谷浑的勇士们,我们没有怕死的将军!战死沙场是荣耀!今日就让我们与魏军决一死战,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慕兵们被那娄霸的话语所激励,纷纷怒吼着,准备冲锋。 第180章 两败俱伤 大战一触即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那娄霸被数支长枪刺杀,鲜血四溅。而对面的数百名百姓的人头也顷刻间落地,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魏军和慕军呐喊着打斗在了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 慕延冲到那娄霸身旁,见他已是奄奄一息,慕延说道:“那娄霸,你且安心去吧。那娄依已有身孕,本汗承诺会永远爱护她,将来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我吐谷浑未来的可汗。” 那娄霸听了这番话,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就此死去。 匹娄烈、乙弗勇悍和素和言见那娄霸被杀,悲愤填膺,双目赤红,齐声怒吼:“为那娄霸将军报仇!”而后纷纷朝着拓跋余冲杀过去。 鲁秀见此情形,并大声喊道:“保护陛下!”瞬间,双方兵器相互碰撞,铮铮作响,激烈的打斗就此展开。 匹娄烈刚向前猛冲,便被一群魏兵团团围住,双方瞬间陷入激战。只见匹娄烈奋力挥舞着长枪,左挑右刺,试图冲破重重阻拦。然而,魏兵配合极为默契,死死将他困在当中。 乙弗勇悍和素和言则凭借着非凡的武艺与悍勇无畏的气势,成功冲破了魏兵的阻碍,犹如两道迅疾的闪电,直逼拓跋余和鲁秀。 刹那间,形成了两两对战的局面。拓跋余和鲁秀手持长剑,剑式凌厉,招式变幻多端。而乙弗勇悍和素和言则紧握钢刀,刀风呼啸,威猛至极。 四人即刻混战在一起,剑影与刀光相互交错,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拓跋余身形矫健灵活,手中之剑犹如游龙,直刺乙弗勇悍的要害部位。乙弗勇悍挥刀奋力格挡,同时反手回击。 鲁秀与素和言同样打得难分难解,剑与刀不断碰撞,铮铮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四人皆全力以赴,战况愈发激烈紧张。 深陷重围的匹娄烈,尽管拼尽全力,最终还是一个不慎,被敌兵刺中,从马上翻落下来。紧接着,敌兵的长枪瞬间纷纷刺来,匹娄烈口吐鲜血,瞬间毙命。 而在另一边的打斗中,鲁秀突然施放暗器,素和言挥刀抵挡,可惜未能完全挡住,仍有两枚利箭箭头射入了他的身体。 这反倒激起了素和言的满腔怒气,他忍痛不顾一切地朝鲁秀冲杀过去,猛地在马上借力,腾空冲向鲁秀。 鲁秀想要抵挡,却已然来不及,被素和言扑倒,两人从马上摔落下来。 随即,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手中的兵器也都掉落一旁。 素和言突然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入鲁秀的胸膛。而鲁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枚利箭箭头用力插入素和言的颈部。两人瞬间毙命,还始终保持着缠斗的姿势。 拓跋余见鲁秀毙命,悲愤交加,大喊鲁秀的名字。他双目赤红,手中长剑挥舞得更加凌厉,剑风呼啸,如狂风骤雨般向乙弗勇悍袭去。 乙弗勇悍虽勇猛,但此时也渐渐落了下风。拓跋余一招快似一招,剑影重重,乙弗勇悍疲于应对,一个不慎,被拓跋余刺中肩膀,身形摇晃。 拓跋余趁机又是一剑,乙弗勇悍勉强格挡,却被强大的冲击力打得口吐鲜血,从马上跌落下来。 就在乙弗勇悍即将摔到地上之时,慕延冲破魏军的重重阻挡,他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接住从马上被打下来的乙弗勇悍。 看着自己的大将被杀被伤,慕延心中狂怒,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怒视着拓跋余,大声喝道:“拓跋余,今日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拓跋余也是怒气陡生,大声道:“有本事就来吧!”两人话不多说,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激烈地打斗起来。 拓跋余率先挥剑刺向慕延,慕延侧身一闪,手中之剑顺势向上一挑,双剑相交,迸发出一串火花。两人眼神交汇,满是狠厉与决绝。 慕延猛地发力,将拓跋余的剑压下,紧接着一个回旋,剑如疾风般横扫向拓跋余的腰间。 拓跋余向后一跃,堪堪躲过这一击,随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慕延的胸口。慕延用剑格挡,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拓跋余一个箭步向前,剑直刺慕延的咽喉,慕延后仰避开,同时手中剑斜刺向拓跋余的腿部。 拓跋余迅速收剑回防,却不想慕延突然变招,剑朝着他的手臂划去。 拓跋余手臂一痛,手中的剑险些放脱,他怒目圆睁,趁慕延不备,一脚踢向慕延的腹部。慕延吃痛,后退几步,拓跋余趁机再次攻来。 没等停歇半分,又激战在一起。慕延看准时机,手中剑直刺拓跋余的胸膛,拓跋余侧身躲过,同时手中剑横扫慕延的下盘。慕延高高跃起,拓跋余的剑划过他的衣角。 突然间,慕延看准时机,猛地一剑刺穿拓跋余的臂膀,而拓跋余也是反应极快,在慕延的肩膀狠狠地刺了一剑。两人都伤重,鲜血染红了衣衫,各自后退几步,大口喘着粗气。 城楼上一直关注局势的拓跋宏见势不妙,立刻下令鸣金收兵。清脆的鸣金声在战场上回荡,城门缓缓打开。 慕延见此,大喝一声:“撤!”慕军刹时间纷纷退入城门。 而拓跋余望着退去的慕军,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清楚魏军已是死伤惨重,自己也受了伤,无力再战。 他紧咬双唇,强忍着悲痛下令让人把鲁秀的尸身带走。望着鲁秀那冰冷的身躯,拓跋余心中涌起一股悲凉。而后万般无奈地挥了挥手,高声喊道:“退兵!” 士兵们如潮水般退去,战场上只剩下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一片狼藉。 第181章 秘查罪迹 趁着拓跋余带兵外出征战之际,丽莹找到时机,将拓跋余害死先帝那日在太华殿中所言一五一十地向公孙渴侯说了。 于是,公孙渴侯和陆丽便加紧收集拓跋余害死先皇的证据。他们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每一步都需小心谨慎。 两人商议后,决定从尚食局入手。毕竟尚食局负责宫廷饮食,先皇驾崩前的膳食皆出自此处,或许能从中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身着便服,不动声色地直奔尚食典御宋晗府中。 宋晗得知两位朝中重臣来访,急忙热情地出来迎接。只见宋晗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不知两位大人今日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公孙渴侯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宋典御不必多礼,我与陆大人只是路过,想起许久未曾与典御一叙,便来叨扰了。” 陆丽也随之附和道:“是啊,今日得闲,特来与典御聊聊。” 三人步入府中,分宾主落座。宋晗命人奉上香茗,言语间满是谦逊:“二位大人平日里忙于朝政,今日能光临寒舍,实乃宋某之荣幸。” 公孙渴侯轻抿一口茶,看似随意地问道:“宋典御,近日宫中膳食可有新的花样?本官这段时日总是食不甘味,再好的珍馐摆在面前也觉寡淡无味。 若是有什么可口的饭菜,或许会胃口大开啊。”说罢,微微蹙起眉头,流露出一丝烦闷之色。 陆丽也紧接着应和道:“公孙大人所言极是。久闻尚食局之能,先皇在世时,对尚食局的膳食颇为赞赏。若是能识得先皇所食一二佳肴,我等也能一饱口福啊!” 宋晗恭敬地欠身道:“二位大人谬赞,先皇每日的膳食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包括食材的挑选、烹饪的技法、菜名的拟定,无一不是费尽心思。 就说那道‘碧雪芙蓉白玉羹’,以鲜嫩的豆腐为主料,搭配上翠绿的菠菜与晶莹剔透的虾仁,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绽放在白玉盘中。 还有‘八宝锦绣红烧肉’,精选上等五花肉,佐以八种珍贵食材,慢火炖煮,色泽红亮,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些菜肴皆是尚食局诸位御厨的精心之作。” 公孙渴侯微微颔首,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尚食局的手艺当真是精妙绝伦。” 陆丽也露出赞赏之色,说道:“尚食局的膳食,向来是宫中一绝。先皇有如此口福,实乃幸事。” 接着,他略带玩笑意味地说道:“若是有先皇的御膳簿可以一览,多识得几样佳肴,或许公孙大人的胃口定会有所改善。” 宋晗一听,心中一动。先皇已逝,此时正是巴结眼前这两位大人的好机会。他连忙恭敬地说道:“二位大人说笑了,先皇御膳簿乃是宫中机要之物,不可随意翻阅。 不过,既是能对公孙大人有所帮助,那么下官倒是可以破例一回。现在下官便可带二位大人前去典籍库取阅。” 公孙渴侯与陆丽闻言喜不自胜,公孙渴侯忙向宋晗表示感谢:“宋典御此番相助,本官铭记于心。以后若是宋典御有用得着本官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尽力而为。” 宋晗也是极为高兴,连连点头:“那便先谢过公孙大人了。” 于是三人便起身前往皇宫之中。 由于拓跋余外出征战前将政务授权给公孙渴侯和陆丽处理,所以二人自然很容易就能进出皇宫。 而宋晗作为尚食局典御,每日都要为宫中妃嫔的饮食上心,进出皇宫更是简单。 不多时,三人来到典籍库前。这典籍库在皇宫一角,平日里少有人至,显得格外安静。 宋晗取出钥匙,“咔嗒”一声,房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人走了进去,里面光线有些昏暗,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典籍和簿册。 宋晗领头走到一处停了下来,他熟练地在众多卷宗中翻找着,不一会儿便取出先皇的御膳簿放到一张桌案上。 公孙渴侯急忙问道:“宋典御,哪一本是先皇驾崩前的御膳簿呢?” 宋晗微微一怔,随即又在那几本簿册中仔细翻找起来,不多时从中找出了一本,恭敬地递到公孙渴侯面前,说道:“公孙大人,这本就是。” 这时,公孙渴侯向陆丽使了个眼色。陆丽会意,微微皱起眉头,摆摆手道:“这里面气味甚是难闻,公孙大人慢慢查阅吧。 宋典御,不如带本官前去尚食局瞧瞧,若是能寻到当初给先皇做膳食的御厨那便更好了,我也好当面请教。” 宋晗想了想,看了看正专注于簿册的公孙渴侯,觉得在此也甚是难等,便同意了陆丽的要求。 于是二人转身离开典籍库,向尚食局走去。一路上,陆丽看似随意地与宋晗闲聊着,实则不动声色地打探着尚食局的各种情况。 然而,三人往典籍库去时,一名宫女在宫中回廊处看到宋晗,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去告知宪嫄:“娘娘,奴婢看到宋典御了,他与公孙大人和陆大人去了典籍库。” 宪嫄正斜倚在榻上,这段时日因孕吐,很是没有胃口。她一直想问问宋晗自己应该吃些什么饮食能缓解不适,或者可以让她瞧瞧以前怀孕的妃嫔的档案,借鉴一下她们的饮食安排。 可是她派宫女去尚食局几次都没遇到宋晗,她又不好主动开口,以免打扰了他。所以这次恰好知道了他的去处,宪嫄思索片刻,便起身朝着典籍库而来。 走到典籍库门前,却发现门大开着,宪嫄轻轻走了进去。却看到公孙渴侯正伏在案前,神色专注而紧张,手中的笔快速地在纸上移动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典籍库内静谧异常,宪嫄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陆丽和宋晗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而公孙渴侯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宪嫄的到来毫无察觉。 宪嫄不觉得有些奇怪,可未免打扰到公孙渴侯,她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宪嫄终于看清,公孙渴侯竟在抄写一份食谱类的东西。 宪嫄微微皱眉,心中不禁产生疑惑。这典籍库中皆是珍贵的文献古籍,公孙渴侯为何在此抄写食谱?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宪嫄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孙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公孙渴侯听到声音,手一抖,笔差点掉落,忙起身行礼道:“娘娘,臣……臣近日胃口不佳,想着抄些食谱回去,也好寻些可口之物,调养一二。” 宪嫄见他如此紧张,目光更是疑惑,不过也不好再追问,便问道:“我听闻您与陆大人同宋典御来此,不知两位大人去了何处?” 公孙渴侯神色略显慌张,回道:“娘娘,陆大人随宋典御去尚食局寻些东西,很快便回。”接着又问道:“娘娘为何到了此处?” 宪嫄说道:“我近日胃口不佳,想找宋典御询问些饮食调理之法,派人去寻他几次都不见,听闻他在此处,便过来了。” 公孙渴侯赶忙应道:“娘娘辛苦,想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定能为娘娘解忧。”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宋晗与陆丽匆匆归来,两人刚迈步进门,抬眼瞧见宪嫄,皆是一惊。 宋晗心中暗道不好,自己私自让公孙渴侯入典籍库,此乃失职之举,此刻见到宪嫄,顿觉惶恐不安。 陆丽生怕自己与公孙渴侯暗中查先皇驾崩之事被察觉,更是紧张得心跳如鼓。 两人赶忙定了定神,急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娘娘。” 宋晗则额头冒出冷汗,说道:“娘娘,不知您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宪嫄微微抬眸,神色淡然中却又带着一丝复杂:“宋典御不必惊慌,我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兴师问罪。” 宋晗心中稍定,却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娘娘所为何事?” 宪嫄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我如今有了身孕,食欲不佳,特来向宋典御咨询孕期饮食该如何注意。听闻有以前嫔妃的孕期档案,我想借来一观,也好有所借鉴。” 宋晗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怎会不尽心尽力,忙说道:“娘娘放心,小的定会全力服侍好您。”说完,便立刻取出了一卷档案交给宪嫄。 宪嫄接过档案,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有劳宋典御了。” 就在这时,公孙渴侯率先开口道:“娘娘,臣等在此也已多时,这御膳簿臣已阅览得差不多了。”说着,他将御膳簿交到宋晗手里。 宋晗赶忙双手接过,就在这交接的瞬间,宪嫄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看清了封面所书竟是先皇某年月的御膳簿。 她心中更是疑惑,公孙渴侯为何不说自己是抄录,而说是阅览呢?但她并未言语,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 公孙渴侯转身向宋晗道了谢:“多谢宋典御,今日多有打扰。”随后,他与陆丽一同向宪嫄行礼:“娘娘,臣等先行告退。”说完,两人便转身离开了。 宪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她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片刻后,宪嫄缓缓转过头,问道:“宋典御,不知方才陆大人与您去尚食局所为何事?” 宋晗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陆大人是去询问了几位为先皇生前准备食物的厨子,听听他们是如何准备食材,怎样做菜的。陆大人此举,也是为了改善公孙大人的胃口,所以才会如此上心。” 宪嫄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准备离开此处返回殿内,她开口道:“这卷宗我是否可带走,过几日再送回?” 宋晗忙表示:“娘娘,您乃陛下至爱之人,莫说是这小小的卷宗,若是娘娘还需要其他物件,都可随时来取。” 宪嫄闻言不禁脸色发烫,对拓跋余的愧疚反而又深了一分,心中暗想:“若不是有拓跋余的庇护,我如何能在这北魏皇宫中生存。 平日里对我又是百般呵护,他待我如此,我却……” 她不敢再往下想,匆匆离开了典籍库。 第182章 查案有获 出了皇宫的公孙渴侯和陆丽,心思全在手中的御膳簿上,并未对宪嫄太过挂怀。 途中,陆丽开口问道:“公孙大人,先皇驾崩前一个月的食谱,您可都抄录齐全了?” 公孙渴侯摇了摇头,回答说:“尚有三五日的未曾抄完。但无妨,我是从先皇驾崩前的日子倒着往前抄录的。” 陆丽听闻,紧接着提议:“那咱们赶紧召集厨子,好好查验这些食谱有无异样。” 公孙渴侯毫不犹豫地应道:“正合我意,莫要耽搁,即刻行动。” 于是,他们迅速安排了公孙渴侯府中的朱管家作为中间人,重金召集了京城之中各大酒楼的名厨,将他们集中到一处。公孙渴侯与陆丽则躲在暗处,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 一名胖厨子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不知这位老哥找我们大家前来所为何事?” 朱管家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家老爷最近吃了这些东西,身体不适。不知是否食谱有问题,所以想请大家仔细瞧瞧。谁若是发现其中蹊跷,另赏银一百两。”说着,朱管家指了指桌上的几张纸。 厨子们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都兴奋不已。他们急忙围着桌子,仔细地看了起来,嘴里还不时地小声议论着,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而紧张。 有的对这些食谱的搭配惊叹不已:“这食材搭配着实巧妙,每一种的选择都尽显讲究。” 有的则对食谱的名字钦佩至极:“瞧瞧这些名字,韵味十足,单单听着就知晓定是美味佳肴。” 还有的感慨自己此次前来收获颇丰:“能见识到如此精致的食谱,实在是不虚此行。” 此时,朱管家起身提醒道:“诸位,莫要只顾着欣赏,还是仔细瞧瞧这食谱是否存在问题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此行目的并非欣赏食谱,而是查找问题。 于是,他们再度认真审视起食谱,然而反复查看后,发现每道菜都营养丰富,各个方面都堪称完美,确实毫无问题。 屏风后的公孙渴侯和陆丽听到众人的讨论,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公孙渴侯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说道:“难道这食谱当真没有问题?若如此,这条线索怕是要断了。” 陆丽同样面露忧色,回应道:“再耐心等等,说不定有遗漏的地方。” 果然稍待不久,那个胖厨子皱起眉头,嘀咕道:“不对啊……” 此言一出,公孙渴侯和陆丽都急切地站起身来。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胖厨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其他厨子忙问出了两人的心里话:“怎么了?哪里不对?” 胖厨子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单独看每道菜没什么问题,可是若这‘翡翠白玉羹’和‘红烧鹿肉’两道菜一起吃,就会食物相冲,引起身体不适。 这相冲的后果可不容小觑,轻则脸色苍白,让人浑身无力,无法正常行动;重则昏迷不醒,嘴巴难言,甚至可能危及性命。这可不是小事啊!” 接着,他又指向另外两道菜:“还有这‘芙蓉鸡片’和‘清炒苦瓜’,也是如此。”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开始仔细查看菜品,不一会儿,便陆续发现了相同的问题。 一位年长的厨子说道:“还真是,这几道菜搭配在一起,确实不妥。” 又一个年轻的厨子附和道:“没错,我也看出来了。” 这时,朱管家神色焦急,赶忙问道:“诸位可确定这几道菜当真会食物相冲?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有差池。” 胖厨子率先一脸严肃地回应:“我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食物相克这点事儿我心里明镜似的。我愿以性命担保,断不会出错。” 其他厨子也纷纷点头附和:“千真万确,我们也仔仔细细查验过了,这几道菜一同食用,必定会引发不适。” 公孙渴侯和陆丽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公孙渴侯暗自思忖:总算查到了先皇骤然病倒的根由,如此一来,拓跋余从中捣鬼的证据算是坐实了。他的面庞上浮现出欣慰与坚毅的神情。可是陆丽面上却更是愁容。 待朱管家将这群厨子打发走后,两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朱管家恭敬地施了一礼:“幸不辱命,为二位大人办妥此事。” 公孙渴侯道:“你干得很好,先退下吧。” 朱管家退下后,公孙渴侯看向陆丽问道:“陆大人,为何我们现在掌握了关键证据,你却仍是这般愁眉不展?” 陆丽轻叹一声,说道:“公孙大人,有一事我还没给你说。我与宋晗去尚食局的路上了解到,当时全权负责给先皇准备膳食的副典御丁环不久前病逝了。” 公孙渴侯一听,眉头紧锁,怒道:“真是杀人灭口啊!” 陆丽点头道:“不错。丁环一死,没了证人,我们便无法坐实拓跋余的罪名。” 公孙渴侯沉思片刻,说道:“既然丁环敢如此做,那么定是收了好处。不如我们到他家去找找线索,或许能有所发现。” 陆丽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能有所收获。” 于是两人前往丁环家中探查究竟。刚迈进丁环的住所,一套纯金打造的厨具模型便立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陆丽不禁发出赞叹:“瞧瞧这模型,当真是小巧别致至极!金锅、金勺等一应俱全,这做工精细得让人叹为观止。” 公孙渴侯轻轻点头,语气深沉地说道:“以丁环的薪俸,绝无可能购置得起这般昂贵之物。这里面必然有古怪,咱们得顺着这个线索仔细查查。” 接着,两人用布将厨具包裹起来,拿着它在京城的各个金银器店铺逐一询问。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售卖这套厨具的店铺。 陆丽向老板说道:“老板,像这类贵重的物品,您这儿应该存有购买者的信息吧?” 老板回应说:“那是肯定的,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们都会仔细记录下购买者的信息,为的是日后万一有问题能及时处理。”说着,掌柜拿出了登记簿。两人定睛一瞧,上面清晰地写着鲁秀的名字。 陆丽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鲁秀一回朝,咱们就抓住时机将他拿下,然后严刑拷问,我就不信他不交代实情。” 就在这时,公孙渴侯府上的朱管家神色匆忙地跑了过来,贴近公孙渴侯,在他耳畔悄悄说了几句。 公孙渴侯听完,脸上立刻洋溢起大喜过望的神情。陆丽瞧见公孙渴侯这副模样,心中充满疑惑,开口问道:“大人,究竟何事让您这般高兴?” 公孙渴侯压低声音回答道:“你府上的幕僚贾能被抓住了,此刻就在我的府上。” 陆丽一听,同样惊喜不已,连忙说道:“那我们赶紧回去。” 第183章 罪证毕露 两人一同赶回公孙渴侯的府邸。刚走进府门,便瞧见一个身着褴褛之人蜷缩于偏厅的角落处。 公孙渴侯当机立断屏退了所有下人,接着将房门紧紧关上。陆丽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轻声呼唤贾能的名字。 贾能一听到有人叫自己,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惊慌失措地说道:“千万别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丽说道:“你无需害怕,我们定会护你周全。” 这时,贾能稍稍定了定神,缓缓抬起头,看到是陆丽后,贾能急忙磕头,苦苦哀求道:“大人啊,求您救救我吧。” 陆丽盯着贾能,郑重地说道:“只要你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贾能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一方面他担忧说出真相后会遭到更为严酷的报复,另一方面又极其渴望得到陆丽的庇护。 此时,公孙渴侯瞧出他的心思,慢慢说道:“你如今陷入这等狼狈之境,十有八九是因那书信鉴定之事。幕后之人害怕你泄露机密,才对你展开追杀。 要是你依旧缄口不言,一旦你的行踪被发现,那你恐怕连一丝活命的希望都没了。 但要是你能把那日鉴定书信之事一五一十说清楚,我可以保证,我会和陆大人保你平安无事。毕竟在这件事当中,你也是被逼迫的。” 贾能听了这话,心中的戒备慢慢松弛下来。他开始认真思量得失,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确实已走投无路。 要是继续隐瞒秘密,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而要是说出真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贾能终于缓缓说道:“好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其实那两封信并非东平王所写。我本不愿行此违心之举,可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皇上以我全家性命相胁,若我不从,便要取我性命。我家中老幼皆在,如何敢违抗?我深知此事有悖天理,却又无能为力。我本是无辜之人,却被硬生生卷入这权力争斗的漩涡。 两位大人啊,求你们务必救救我,为我主持公道,还我清白。”言罢,贾能双膝一软,扑通跪地。 陆丽微微蹙起眉头,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所说的皇上可是拓跋余?” 贾能闻言,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赶忙点头应道:“正是,大人。” 陆丽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接着说道:“你从我府上突然离开,便是为了躲避他的追杀?” 贾能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回答道:“确是如此,大人。我心里清楚,自己做了这件事,拓跋余必定会除掉我以绝后患。于是我便匆忙逃离。 没想到,刚出府没多久,就有一群人对我穷追不舍。幸亏我不停地变换装扮隐藏行迹,这才侥幸逃脱灾祸。这次被两位大人擒获,我还以为是拓跋余派来的人,心想自己定然活不成了。” 陆丽听完贾能所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望向公孙渴侯。 公孙渴侯微微颔首,接着将目光投向贾能,神色严肃地说道:“你无需担忧,我们会给予你妥善的保护。不过,待时机成熟,你必须站出来指证拓跋余。” 贾能一听,顿时惊慌失措,连连摆手道:“大人,万万不可啊!那可是皇上,我怎敢指证?” 公孙渴侯面容冷峻,声音低沉地说道:“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倘若你不这么做,害死东平王的罪名必将落在你的头上。 并且,拓跋余也绝不会放过你。但只要你勇敢地站出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清楚,你便能洗脱罪名。” 贾能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迟疑再三,最后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听从大人的安排。” 至此,关键的证人证物已然完备。两人静静地伫立了片刻,公孙渴侯率先打破沉默,说道:“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进宫向皇太后禀报此事。” 陆丽轻点下头:“不错,若要扳倒拓跋余,除非皇太后出面干预,否则简直难如登天。”话落,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朝着皇宫方向快步前行。 一路上,两人的心情都极为沉重且复杂,既怀揣着即将揭开真相的紧张与激动,又满怀着对未来局势难以预测的深深担忧。 他们步履匆忙,终于来到永安宫。宫女进去通传后,公孙渴侯和陆丽走进殿内。只见皇太后满脸愁绪地坐在椅子上。 自太武帝离世,赫连皇后晋升为皇太后以来,她的眼眸中已不见昔日的明亮光彩。 两人赶忙行礼,恭声道:“参见太后。” 太后神情疲惫,说道:“免礼。两位大人今日前来见哀家,所为何事?” 公孙渴侯的目光在殿中扫视一圈,太后立刻明白他们定是有重要之事禀报,于是下令道:“你们都退下吧。”宫女们依次退出大殿,并轻轻合上了殿门。 公孙渴侯与陆丽这才将私藏兵器一案、攻打阖闾门之事、东平王之死以及太武帝病逝等一系列事情详细地告知太后。 太后听后,震惊得霍然站起身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颤抖着问道:“竟有此等事?你们所言可属实?” 公孙渴侯急忙回答:“太后,此事千真万确,我们已掌握了证人证物。” 太后缓缓坐下,眉头紧锁,沉思许久后说道:“此事极为重大,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待哀家仔细斟酌一番,再做决断。” 两人齐声回应:“谨遵太后旨意。” 第184章 宫廷密计 公孙渴侯和陆丽退下后,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太后坐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火急火燎地走进殿内,满脸惊慌之色,禀报道:“太后,皇上回宫了,而且还受了伤。” 太后听了,心中猛地一震,暗自思量:拓跋余这一回来,那他们接下来的谋划就难以顺利推进。太后急忙问道:“皇上伤势如何?” 宫女连忙回答:“回太后,太医正在为皇上医治,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太后微微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你去转告皇上,就说哀家身体抱恙,无法前去探望,让他好好养伤。”太后深知,为了避免见到拓跋余时露出马脚,此时只能这样做。 宫女点头退了出去,而听闻拓跋余受伤的消息,宪嫄立刻心急如焚地赶来探望。 宪嫄抵达太华殿。守卫们因早得皇上吩咐,见她前来,未加阻拦。 宪嫄缓缓行至榻前,只见拓跋余正闭目安睡。她轻缓地在旁落座,默默凝视着他,刹那间,心内思绪如麻。 她忆起了鲁秀挟持她前往北魏的途中所说的那些话,拓跋余为了搭救自己的师傅,不惜承受利刃之伤。 而且为了那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的消息,独自前往翠柏林,明知那里危险重重,他也毫不畏惧。 她深知拓跋余对自己的深情,可她此生都无法予以回应。况且待腹中孩儿降生,她必定要回归刘宋。 她暗自思量,何不趁着当下仍在这北魏皇宫之时,好好地陪伴着他呢?权当为他的倾心付出做出一点补偿。 就在她这般念想之际,拓跋余察觉到身旁有人,缓缓睁开双眸。瞧见宪嫄,他眼中乍现一丝惊喜。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试图坐起,宪嫄赶忙伸手轻柔地按住他,温婉道:“皇上,您有伤在身,切勿乱动。” 拓跋余望向宪嫄,唇角泛起一抹虚弱的笑意,言道:“有你在身边,朕感觉好多了。” 宪嫄心间一酸,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纱布上,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道:“皇上,一定很疼吧。” 拓跋余满含柔情地凝视着宪嫄,浅笑着言道:“不疼,能得你这般关怀,朕欢喜都来不及。若你能每日来探望朕,朕倒宁愿这伤永远也好不了。” 宪嫄赶忙说道:“皇上,您莫要这般开玩笑,这伤怎能不好呢。” 拓跋余一脸认真地看着宪嫄,郑重说道:“朕并非玩笑,所言句句属实。” 恰在宪嫄不知如何回应之时,一名太医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宪嫄急忙伸手接过,太医恭敬地退了下去。刚过片刻,又有一名太监抱着一摞奏折走了进来。 拓跋余吩咐道:“把奏折呈给朕。” 宪嫄急忙阻拦,说道:“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拓跋余无奈,只得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却尽是对宪嫄的纵容与宠溺。 宪嫄小心地喂着拓跋余喝药,动作轻柔而专注。而拓跋余则眸中含情地看着宪嫄,那目光仿佛能将人融化。 宪嫄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免有些窘迫,红着脸说道:“皇上,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拓跋余嘴角上扬,话语温柔至极:“朕见你如此温柔体贴,心中满是欢喜。” 宪嫄听了,脸色愈发滚烫,轻嗔道:“皇上就会打趣我。” 见她如此,拓跋余不免哈哈大笑起来,可是这一笑却扯动了臂上的伤口,不免皱了皱眉。 宪嫄责备道:“皇上,早就嘱咐您莫要乱动,您就是不听。” 不一会儿,药已喝完,宪嫄把碗搁在桌上,顺手拿起一本奏折展开置于拓跋余面前。可她并未瞧那内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拓跋余望见她这副模样,心底不由一动。虽说她腹中怀着自己的孩子,可一旦孩子呱呱坠地,她是否依旧愿意留在魏宫,他着实心里没底。因此,他决定试探一下。 拓跋余启口道:“不如你帮朕瞧瞧这份奏折,朕观之实在头疼得紧。” 宪嫄急忙推辞,回应道:“女子岂可干预政事。” 拓跋余接着说道:“地方呈上来一起案子。有一女子为了情人欲与现任丈夫和离,且要求带走自己的孩子,丈夫自然不肯答应。不过丈夫为成全她,表示愿意和离,但孩子必须留下。 女子自然也不同意,坚持要将孩子一并带走。此事如今闹到了府衙。你说说,这女子该如何抉择?” 宪嫄微微一怔,沉思良久后说道:“这确是个两难之境,女子既难以割舍孩子,又难忘旧情,着实难以定夺。” 拓跋余紧紧盯着宪嫄,追问道:“若换作是你,又当如何?” 宪嫄心中一阵慌乱,眼神闪烁不定,支吾道:“我?”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接着道:“我定然不会离开我的孩子,孩子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做母亲的怎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呢。” 拓跋余听了她的这番话,心里甚是欢喜。然而,他丝毫不知,一场针对他的谋划正在宫廷深处悄然展开。 深宫内苑,氛围沉凝。太后秘密将公孙渴侯与陆丽召入宫中。 三人于密室相聚,太后神情冷峻,沉声道:“拓跋余丧心病狂,害死先皇、诬陷兄长,如今已到非除不可的时候。 哀家决意将冯昭仪、贾能秘密带入皇宫,择日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大臣之面,将拓跋余的种种行径公之于众,令他自裁当场。” 公孙渴侯连忙道:“太后,此举万万不可。” 太后眉头紧蹙,问道:“为何不可?” 公孙渴侯回应道:“太后,现今皇上刚刚收复上邽,又在攻取南阳之时受伤,此刻正深得人心,且朝中依附他的人众多。若贸然行动,恐怕会引发变故。再者,倘若此事不成,我们反会遭受其害,后果不堪设想。” 陆丽也点头赞同道:“公孙大人所言极是,此事确需从长计议。” 太后听了二人的话,面色稍缓,可眼中的决然之色依旧未减,她缓缓说道:“那依你们之见,应当如何?” 陆丽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太后,若要一举将拓跋余拿下,必须趁其不在皇宫之中时召集众文武于大殿之上。将证人证据摆在他们面前,让众人看清拓跋余的种种恶行。 纵然有拥护拓跋余的大臣,在铁证如山面前,他们岂敢再有异议?届时,我们便可顺势将拓跋余之罪公布于天下,名正言顺地处置他。 我们可提前部署好宫中侍卫,以防有变。待拓跋余回宫之时,他也无力回天,只能乖乖就范。” 公孙渴侯接着说道:“此事还需周密安排,确保万无一失。不仅要控制好皇宫内外的守卫,还要防止消息走漏,以免打草惊蛇。” 太后忧心忡忡地说道:“可现在拓跋余受了伤,以他那谨慎的性子,怎会轻易出宫?即便偶有出宫,时日必短,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好周全的部署安排。” 公孙渴侯神色凝重,缓缓点头道:“太后所言极是。要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除非能将拓跋余引出皇宫,并且让他在外停留较长时间,才可保万无一失。” 陆丽道:“可是如何才能将拓跋余引出皇宫,且让他在外停留足够长的时间呢?这着实是个棘手的难题。” 众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公孙渴侯说道:“我们不妨从宪嫄娘娘身上想办法谋划。” 陆丽问道:“公孙大人,此话怎讲?” 公孙渴侯接着解释道:“刘骏不是一直盼着要回娘娘吗?为此还多次派兵侵扰我义阳。 若是我们能与他暗中达成协议,让他设法将拓跋余引到义阳郡,我们就承诺将娘娘安然无恙地送还给他。依我看,这样的交易他大概会同意的。” 太后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此计诚然有其可取之处,然而拓跋余早已严令义阳不得主动出战,这般情形下,双方难以挑起战事,那又如何能将他引至义阳呢?” 陆丽稍加思索后说道:“这并非我们需要操心之事。既然刘骏一心渴望接回娘娘,那他自会想办法。臣以为,他应当比我们更为急切。” 公孙渴侯点头赞同道:“不错。只要刘骏能成功将拓跋余引出平城,我们便可着手实施计划。” 太后微微颔首,缓缓说道:“好吧,那就依此计行事。不过,派谁去与刘骏接触呢?” 公孙渴侯立刻接口道:“此事不宜让过多人知晓,依臣之见,不如请陆大人走这一趟。” 太后略作思索后点头同意。 陆丽神色严肃,拱手郑重道:“臣定不辱使命。” 第185章 合作达成 几日后,陆丽以生病为托词在府中休养,实则悄然来到刘宋,见到刘骏后,恭谨地行礼道:“陛下,微臣乃北魏南部尚书陆丽。此次前来,乃是有一件对陛下极为有利之事要商谈。” 刘骏微微挑眉,问道:“哦?不知陆尚书所言何事?” 陆丽不慌不忙地说道:“想必陛下一直挂念着宪嫄娘娘,如今微臣有一计,可让陛下如愿以偿,迎回娘娘。” 刘骏听闻可将宪嫄接回,脸上瞬间绽出喜色,但转瞬间,他的眼眸中又掠过一丝疑虑,沉声道:“陆尚书,你为何要助朕?” 陆丽面色沉静,不慌不忙地回应道:“陛下有所不知,臣此举完全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如今贵朝一直对我义阳进行袭扰,若不退兵,对我北魏而言始终是个潜在的威胁。 陛下多次派兵袭扰义阳,目的不过是想让北魏归还娘娘。如今,只要陛下能设法将我主引至义阳,臣便可趁机将娘娘毫发无损地送还于您。陛下,此乃双赢之策,还望陛下仔细斟酌。” 刘骏道:“难道你就不怕你主降罪于你?” 陆丽挺直身躯,言辞激昂:“陛下,为了国家的安宁与和平,臣甘愿承担此风险。即便我主降罪,要取臣之头颅,臣亦无所畏惧。只要能为两国百姓谋取福祉,臣死而无憾。” 刘骏看着陆丽这般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对他的话不免多了几分信任。不过还是质疑道:“你这提议看似可行,可朕如何能相信你?” 陆丽急忙说道:“陛下,此事若成,北魏可平息边患,您能迎回娘娘,实乃两全其美之策。若陛下不信,臣愿留在刘宋充当人质,待事成之后再返回北魏。” 刘骏的眼中依旧满是疑惑:“若只是要将魏主引出皇宫,你趁机将嫄儿送回我朝,你们随便编个借口就能将他骗出宫,为何非要朕把他引到义阳?” 这番话让陆丽一时语塞,稍作停顿后,他再次开口解释道:“陛下,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若只是将我主引出皇宫,难以保证他不会很快返回。 且在皇城之中,变数太多,我们行事多有不便。而引至义阳,距离北魏都城甚远,我们便可从容布置,确保万无一失。” 刘骏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难道陆尚书不知你家君主已下令义阳坚守不出,每日都高挂着免战牌吗?义阳如今这般风平浪静,他怎会前往那里?” 陆丽微微一笑:“臣深信陛下定有良策。当然,微臣也是有条件的,还望陛下切勿强攻义阳,以免我北魏兵卒有所损伤。” 刘骏冷哼一声:“你倒是考虑得周全。朕倘若按照你说的,将魏主引至义阳,可倘若你等背信弃义,朕岂不是白白耗费一番力气,甚至可能陷入更为危险的境地。” 陆丽连忙拱手道:“陛下放心,臣愿以性命担保,绝不会食言。若有违背,必遭天谴。” 刘骏沉默良久,心中对宪嫄的思念愈发强烈。他反复斟酌陆丽所言,却也寻不出丝毫破绽。 最终,刘骏下定决心,开口道:“好,朕便依你所言,将魏主引至义阳。只是,你觉得何时引他过来为妥呢?” 陆丽拱手回应:“陛下,依臣之见,一月之后为佳。” 刘骏微微皱起眉头,“嗯”了一声,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陆丽接着解释道:“陛下,当下我主负伤在身,行动诸多不便。待其伤势痊愈,再施行此计,方能更有成功的把握。” 刘骏思索片刻,点头说道:“好,朕便耐心等候一月。” 可转瞬间,深深的不安便将他包围。殿中,他不停踱步,眼中焦虑四溢。宪嫄的倩影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尤其是想到宪嫄腹中的孩子,内心更是波澜起伏。 终于,刘骏再也按捺不住,开口道:“陆尚书,那……嫄儿腹中的孩子……” 陆丽自然明白刘骏的忧虑,微微躬身,沉稳说道:“陛下不必忧心,娘娘腹中胎儿乃是我主骨血。既然娘娘要回刘宋,这孩子绝不能让她带走。” 刘骏听后,双手紧握成拳,内心痛苦不堪。他深知陆丽的意思是要打掉宪嫄腹中的孩子,而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 虽然那孩子是拓跋余的,但终归也是宪嫄的亲生骨肉。若逼迫她服下堕胎药,她如何能承受这般打击?刘骏不敢再去想宪嫄会陷入怎样的绝望与痛苦。 刘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而后对陆丽说道:“既然嫄儿一直以为腹中孩子是朕的,朕希望你不要戳破这个秘密,否则她必定无法承受。” 陆丽微微一愣,随即回道:“陛下放心,臣明白其中利害。” 刘骏接着说道:“那和离书之事,陆尚书可有十足把握?” 陆丽轻轻颔首,回应道:“陛下,臣既已承诺将娘娘送回,自会彻底切断她与我主的联系。” 然而,刘骏对陆丽的话心存疑虑,质疑道:“魏主岂会乖乖听你之言写下和离书?” 陆丽神色淡定从容,说道:“陛下请放心,此事臣自有应对之策。”实际上,陆丽心中所想的是,一旦拓跋余身死,宪嫄自然就恢复了自由之身,哪里还需要那一封和离书呢。 看到陆丽如此笃定,刘骏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挥了挥手,道:“罢了,你退下吧。” 陆丽行礼告退,刘骏则在殿中继续沉思,心中依旧对这一连串的计划满怀担忧与期待。 稍过片刻,刘骏坐下写了一封信装入信封,而后开口道:“来人。” 很快,元景步入殿内,恭敬问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刘骏沉声道:“元景,你即刻前往义阳,吩咐萧统领等人加大对义阳的袭扰力度,务必在一月内引出郑乾并将其擒获,切记不可伤其性命。 擒获后让他写一封义阳告急的求救信,速派人送到魏宫,随后将这封信送达北魏。”说着,刘骏将信递给元景。 元景接过信,满心疑惑道:“陛下,我们不是要拿下义阳吗?郑乾的求援信若送达北魏,魏军定会增兵。 原本义阳就闭城不战,我们的计划难以实施,若再引来北魏大军,攻打义阳岂不是更加艰难?” 刘骏微微摇头,缓缓说道:“朕谋取义阳,最大目的是逼拓跋余送回嫄儿并断其关联。如今情况有变,能避免士卒流血牺牲又达成目的。 况且朕也实不愿再无休止地陷入战事之中,致使士卒白白牺牲。” 元景面露愁容道:“可是陛下,那郑乾每日将城池守得固若金汤,即便偶尔有小股部队出城作战,他自己却坚决不会出城。如此情形,究竟怎样才能把他诱出城来呢?” 刘骏微微颔首,沉声道:“此事确实棘手。”他思索片刻后,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缓缓说道:“朕倒是想到一计。既然郑乾龟缩城中不出,那我们便主动进城。” 元景满脸疑惑,问道:“那怎样才能进城呢?” 刘骏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我们派出的小股部队不必再伪装示弱,在城外与出城的义阳军交锋之时,务必全力出击,将其制服,但不可取其性命。 而后换上他们的衣物,让其带领我们的人入城,再设法接近郑乾,将其拿下。” 元景担忧地说:“陛下,可此举风险极大啊!要是咱们的伪装被识破,这批人怕是性命难保。” 刘骏微微皱眉道:“朕岂会不知其中风险。所以为了把暴露身份的风险降到最低,我们的人换上义阳军的服装后,分成若干小队,分别从东西南北四门混入。 每个小队安排一个熟悉义阳城内布局的人带路,挑选人少且防守相对薄弱的时候入城,尤以夜晚视线不清时为佳。 入城后,切勿匆忙行动,先寻一处隐蔽之地藏匿起来,摸透巡逻士兵的巡逻规律,找到机会,就更容易接近郑乾所在之处。 而且,我们的人要尽全力模仿义阳军的言行,以防引起怀疑。只要小心行事,必能成功。” 元景听后,连连点头,心中对陛下的谋略钦佩至极,随后领命退下。 第186章 将擒功半 数日后,元景来到义阳城外的刘宋大营,将皇上的计策告知萧奇等人。 薛安都满心困惑,问道:“皇上为何突然就不进攻了呢?” 元景回应道:“皇上只说如今情况有变,具体状况却未详述。” 薛安都欲再追问,萧奇却插话道:“既然是皇上的决策,必有其深意,我们只需依令行事即可。” 明金接着道:“那咱们来商量一下如何施行皇上的计策吧。” 萧奇道:“为准确把握入城时间,我们最好在黄昏时分前往城下挑衅,待伪装完毕,差不多夜幕降临时进城,这样能更好地隐藏真实身份。” 元景担忧道:“然而,要击败义阳军必然耗费时间,最棘手的是将他们引至远离城池之处,以免城楼上的义阳军察觉异常。” 萧奇沉思片刻后说道:“元景所言极是。要引开义阳军,我有一计,可事先在途中放置一些军需物资,吸引他们沿路争抢。 如此他们便会落入我们的圈套,而且回城时,为降低城中士兵的怀疑,咱们最好携带一些辎重。” 众人纷纷赞叹:“此计甚妙!” 于是,大家耗费一些时日精心筹备,又对计策进行了细化。待一切准备妥当,便开始行动。 一日黄昏时分,萧奇领着一队宋军来到义阳东门。他稳坐马上,神情冷峻肃穆,身后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士气振奋。 萧奇朝着城楼上大声叫嚷:“义阳守将,速速出城一战!” 城楼上的义阳军瞧见宋军再度出现,肆意地嘲讽起来:“刘宋的鼠辈们,每次接战不是败就是逃,今日竟还敢来此喧哗,简直不知死活。 今日爷爷们定要将你们活捉,让你们跪地求饶。”说完,义阳军未经思索便下令打开城门,一队义阳军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萧奇见义阳军出城,立刻指挥宋军佯装败退,慢慢地将义阳军引向远处。 与此同时,明金在西门、薛安都在南门、元景在北门也分别展开行动。义阳的各位守将纷纷带领士兵出城迎战。 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宋军且战且退,成功地将义阳军引得远离城池,并把他们引到事先放置军需物资的地方。 义阳军看到有辎重,果然一窝蜂地争抢起来。 就在这时,宋军趁机将他们团团围住,义阳军们惊慌失措。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宋兵,个个面色惊恐,手中的兵器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萧奇大声说道:“放下武器者,可饶不死!但需听从我军指挥。” 义阳军们深知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下,抵抗只是徒劳。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扔下武器,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 接着,宋军便开始了下一步行动。萧奇命人将投降的义阳军集中看管,挑选出其中几个熟悉城内情况的士兵,让他们带路。 然后,按照原定计划,宋军迅速换上义阳军的服装,在夜色的掩护下,朝着义阳城进发。 萧奇心思缜密,他让东门守将走在最前面领路,自己则紧随其后,一只手紧紧握着匕首抵在其腰间。 萧奇压低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警告道:“你最好老实点,别妄图有任何小动作,只要你稍有异动,我这手中的利刃即刻就能要了你的命。” 守将被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城楼上的士兵看到一队人马缓缓靠近,高声问道:“是郭校尉吗?” 被萧奇挟持着的郭校尉努力稳住心神,回应道:“正是。” 城楼上的士兵接着大声说道:“郭校尉,你们这次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郭校尉被萧奇用匕首轻轻一顶,急忙大声说道:“你们没看到吗?这车物资,都是我和兄弟们拼了命抢来的,能这么快回来就不错了。” 城楼上的士兵睁大了眼睛仔细瞧了瞧,借着朦胧的月光,确实见到了满满当当的一车辎重,不由得夸赞道:“郭校尉厉害啊,此次竟能有此收获。” 萧奇手上微微用力,再次用匕首抵住郭校尉的腰,低声道:“让他们赶紧开城门。” 郭校尉被吓得冷汗直流,怒喝道:“你们这帮呆子,还不快开城门,难道真想让我们在城外过夜不成?” 城楼上的人见状,急忙赔罪道:“哟,只顾着说话,都忘了这茬了。” 随即下令开门,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城门便缓缓开启。 萧奇眼神一凛,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成功,给身后的宋军使了个眼色,众人做好准备,悄无声息地向城内潜进。 与此同时,薛安都和元景也顺利进入城中,正依计划朝着预定地点靠近。 然而,明金这边却出了岔子。他所挟持之人因极度恐惧,在与城楼上士兵对答之际,紧张得语无伦次,言辞闪烁,瞬间引起了城中士兵的警觉。 城中士兵旋即放箭,明金无奈之下只得率领小队人马撤退。可这一闹腾,却惊动了城内所有士兵,他们纷纷揣测其他城门或许也有类似情况,于是火速将此事禀告郑乾。 郑乾闻此消息,大惊失色,即刻下令全城戒备,务必将混入城中的刘宋奸细一网打尽。 这无疑给萧奇等人带来了巨大麻烦,此时城中军队倾巢而出,四处巡逻,搜查得格外严密。 不过萧奇瞧着这兴许是个契机,他当机立断,让身边之人发出信号,召集其他几路人马会合。几路人马收到信号后,迅速摆脱追踪,朝着约定地点疾驰而来。 众人会合后,萧奇压低声音说道:“当下情况有变,郑乾已然有所防备,我们必须赶快行动,找出他的所在,一举将其擒获。” 薛安都眉头紧锁,沉声道:“如今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看来唯有趁乱制造更大的混乱,分散郑乾的兵力,我们方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元景挺身而出,说道:“不错,不如由我带领这一队兄弟引义阳军来追,而你们则趁机冲入郑乾大营,将他抓获。” 萧奇深思片刻,郑重道:“好吧,元景,你千万要多加小心。”说着,用力拍了拍元景的肩膀。 几人商议完毕,元景即刻率领一队士兵风风火火地冲向街道,扯开嗓子大声吼道:“刘宋奸细就在前面,快追!” 那洪亮的呼喊声瞬间传开,义阳军听到动静,纷纷朝着这个方向涌来。元景等人则机智地混在义阳军队伍中,一同朝前奋力追去。 待大队人马渐渐远去,萧奇与薛安都继续押着胆战心惊的俘虏,急速朝着郑乾的住处奔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郑乾营外。只见薛安都紧紧押着萧奇,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营外的士兵高声质问:“你们是哪个营的,来此作甚?”由于薛安都从未在城下挑衅过,故而这些士兵自然不认得他,不过萧奇他们却是见过的。 薛安都瞪大双眼,怒吼道:“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没瞧见俺抓住了这刘宋的统领吗?自然是要把他交给太守大人处置。” 士兵们相互瞅瞅,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薛安都见此情形,再次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去通报太守大人,这可是大功一件,若耽误了,有你们好看。” 士兵们不敢再迟疑,急忙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声音:“让他们进来!” 薛安都与萧奇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大步流星地走进营中。 郑乾抬眼一瞧,不想映入眼帘的竟是薛安都和萧奇,刹那间大惊失色。他慌忙抽出身旁之剑,高呼一声:“快来人!” 然而,营外的护卫已然与萧奇等带来的那队宋兵激烈交战在一处。喊杀声与兵器碰撞之声相互交织,整个营地一片喧嚣。 萧奇与薛安都毫不迟疑,迅猛地朝着郑乾冲杀过去。薛安都恰似猛虎下山,手中兵刃舞动得威势赫赫,携着凌厉无比的气势直逼郑乾。 郑乾在惊慌之中挥剑抵挡,却被薛安都那强大的力量震得手臂阵阵发麻。与此同时,萧奇身形灵动,在旁伺机而动。 郑乾一边吃力地应对着薛安都的猛烈攻击,一边还得时刻防备萧奇的突袭,渐渐地陷入了被动之境。他手忙脚乱地左遮右挡,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冒出。 薛安都敏锐地瞅准一个破绽,大喝一声,手中兵刃犹如闪电般疾速刺出。郑乾急忙侧身躲避,可万万没料到,此时萧奇恰似猎豹一般猛扑过来。 郑乾躲闪不及,被萧奇一脚踢中手腕,手中之剑随之落地。薛安都趁机快步上前,一把将郑乾牢牢制服。 郑乾面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萧奇和薛安都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随后,他们将郑乾押到营外。护卫们见太守大人被擒,皆惊慌失措,纷纷停下了打斗。 郑乾一脸傲然,冷哼道:“尔等莫要以为擒住本官便能拿下这义阳城。” 薛安都眉头微蹙,沉声道:“郑大人这是要鱼死网破不成?” 郑乾冷笑回应:“薛安都,本官和你可不是一路人,断不会做那投降之辈。” 萧奇嘴角微微上扬,悠悠道:“如此说来,郑大人这是准备英勇就义了。”言罢,手中匕首已然抵在郑乾脖颈处。郑乾不禁吓得浑身冷汗,但依旧强装镇定。 薛安都急忙阻拦,说道:“萧统领且给俺一个面子,这郑大人与俺曾有旧交。容俺与他谈谈,若谈不拢,再杀他不迟,那时俺也无话可说。” 萧奇颇为为难地说道:“也罢,那我就卖薛将军这个薄面,但若郑大人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薛安都连道:“好好好。”随即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将郑乾重新请入营房。郑乾一甩衣袖,率先跨入,薛安都看向萧奇,萧奇朝他点了点头。 第187章 攻成在望 营房内,气氛凝重。郑乾伫立其中,神色依旧倔强不屈。 薛安都凝视着郑乾,缓缓开口:“郑兄,如今局势已然明朗,你又何必这般固执。若你归降,既能保得性命,又可让义阳城中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郑乾怒目而视,厉声道:“薛安都,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身为太守,岂会轻易投降。” 薛安都长叹一声,道:“郑兄,你可曾想过,若继续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郑乾沉默片刻,决然道:“大不了我以死报国,当然,你们也休想全身而退。” 薛安都摇摇头,道:“郑兄,你这又是何苦。你的心思俺岂会不知?你无非是担忧投降后家人会被朝廷问罪处决。” 郑乾被薛安都说中心事,默默背过身去,不再言语。他与薛安都不同,薛安都孤家寡人,要降便降了。可他若投降,府中几十口人必将性命不保。 薛安都望着郑乾的背影,再度开口道:“郑兄啊,若不是俺顾念着昔日旧情,又怎会绞尽脑汁来救你呢?你可别不识好歹。” 郑乾猛地转过身来,怒目圆睁地瞪着薛安都,愤然道:“你这哪里是救我?分明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薛安都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压低声音说道:“方才那些话不过是说给帐外的萧奇听的。下面的话你可得听仔细了。俺不但能保你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还能让你在北魏获得极高的声誉。” 郑乾见薛安都态度突变,心中不禁一阵惊愕,连忙问道:“不知薛兄到底所言何意,真能救我性命?” 薛安都自信满满地讲道:“那是自然,咱们都是北魏人,我又怎会对自己族人下毒手。” 郑乾急切地追问道:“那我具体该怎么做?” 薛安都微微沉吟片刻,说道:“俺救你并非难事,不过需要你写一封书信。” 郑乾满脸疑惑,问道:“什么信?” 薛安都目光深沉,缓缓说道:“给朝廷写一封义阳危急的求救信。这封信一写,既能让朝廷知晓义阳的困境,又能让萧奇误以为北魏大军即将赶来。 俺再趁机劝说他退兵,如此一来,义阳之困可解,俺也算是为北魏立了一功。郑兄,你觉得如何?” 郑乾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你们不是每次与我义阳军交锋都落败吗?我这城池何来困境之说?” 薛安都咧嘴一笑,说道:“郑兄,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俺们一直以来都是故意示弱,其目的就是诱使你打开城门,好一举拿下义阳。只可惜你始终坚守城池,俺们的计划才无法实施。” 郑乾一听,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尤其今晚见识了宋军的英勇和智谋,对薛安都的话已是深信不疑。 薛安都接着说道:“所以今晚萧奇下令进城,就是为了抓住你,迫使你投降。要是你不肯降,不久刘宋大军就会赶来,准备强行攻城,你想想,就凭义阳这点兵力,能扛得住吗?” 郑乾道:“果真如此?” 薛安都又道:“这岂能有假?俺们在此驻扎已久,不可能一直这样耗下去。总攻就定在本月下旬,你若不赶紧求援,便有失城之危啊。” 郑乾道:“可是我这信一写,我又怎样全身而退呢?” 薛安都道:“这还不简单?待会儿俺便故意挟持着你,你就在义阳军面前豪言绝不投降。你想想,这些兵卒怎会不钦佩你? 而见你确实坚定了不降之心,俺便去说动萧奇赶紧挟持着你出城。待到得城门边,你再猛地突然出手,俺假装不敌,你不就可以趁机脱身了吗?” 郑乾心中仍有些疑惑:“薛兄当真是为了我北魏?为了愚兄?” 薛安都郑重地点点头,说道:“若这义阳的将领不是你老兄,俺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况且背叛北魏这事,俺一直心里不安。 若此次当真能为俺北魏尽一份力,也算是弥补一点罪过。”薛安都说着,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郑乾道:“好,我写。” 薛安都在一旁暗自窃喜。不一会儿,信就写好了。 郑乾问道:“那这信怎么能让萧奇无意间发现,又能送达朝廷呢?” 薛安都道:“你把信交给俺,咱们出城后,过几天你再写一封相同的信,马上让兵卒送出城去。 然后俺故意把人截住,把身上的信交给萧奇,而后又假装没看好这信使,让他继续前去。萧奇一看魏军将至,来不及准备,自然就只得乖乖退兵了。” 郑乾点点头,将信递给薛安都。薛安都拿起信瞧了瞧,而后将其揣入怀中,紧接着厉声喝道:“郑乾,你莫要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言罢,他挟持着郑乾走出营房。 薛安都在郑乾身后朝萧奇使了个眼色,萧奇心领神会,开口询问道:“薛将军,他还是不肯投降吗?” 薛安都微微点头:“没错。” 此刻,所有义阳军得知太守大人被抓,纷纷赶到现场。元景等人也依旧混在人群之中。众人眼见大人被擒,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郑乾昂首挺胸,慷慨激昂地说道:“义阳的将士们,我郑乾今日落入敌手,死不足惜。但我坚决不投降,你们一定要守护好义阳。” 薛安都急忙对萧奇说道:“萧统领,这郑乾如此顽固不化,我们得赶紧挟持他出城,不然义阳军要是群起围攻,咱们可就身陷绝境了。” 萧奇回应道:“好,立刻出发。” 在郑乾的引领下,宋军众人来到城门处。薛安都大声叫嚷:“快开城门,否则郑乾性命不保。”说着,手中的匕首又握紧了几分。 郑乾嘴上说着不能开,却向不远处的巡逻队长暗递眼色。 巡逻队长瞬间明白,急切地喊道:“不能伤了太守大人,还不赶紧开城门?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大人死在宋军手里吗?” 无奈之下,士兵们只得打开城门。元景等宋兵一拥而出,义阳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惊慌失措。 按照计划,郑乾突袭薛安都,薛安都顺势一摔,也出了城门。 郑乾高呼:“快关门。” 城门随即紧闭,宋兵渐渐远去。萧奇等人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脚步,放声大笑。 元景说道:“此番着实惊险,所幸计划顺利。” 萧奇道:“是啊,现在就等郑乾的第二封求救信送出城了。” 薛安都道:“那郑乾还想瞒天过海,却不知俺们的真正目的已经达成。” 众人皆面露喜色,准备回营等待下一步行动。 第188章 诱出皇廷 义阳城内,郑乾望着紧闭的城门,长舒一口气。众将士围拢过来,关切之意尽显。 郑乾神色坚定,沉声道:“今日虽历经凶险,但我们守住了义阳。宋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大家务必加强戒备,随时准备迎敌。” 接下来的几日,义阳城下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宋军每日都派出大量兵力,在城下不断挑衅呼喊。他们军容整齐,精神振奋,士气正盛。阳光下,那精良的兵器闪烁着寒光,和之前的宋军相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郑乾站在城头,看着城下虎视眈眈的宋军,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此情此景,让他不得不认定,这定是刘宋即将大举攻城的前兆。 他眉头紧锁,在城墙上踱步思索。片刻后,他不再迟疑,即刻唤来一名兵卒,将一封信郑重其事地交予他,严词命令道:“务必立刻上报朝廷,不得有丝毫差错。” 兵卒领命,眼神坚定,小心地将信藏好。趁着宋兵撤退之际,兵卒悄然出了城。 然而,没走多远,便被一直密切监视城中动向的薛安都等人逮了个正着。薛安都目光如炬,迅速从信使身上掏出信来一看,果然与郑乾给自己的那封如出一辙。他嘴角微微上扬,又将信放入信使怀中,佯装无意地将其放走。 待信使一走,薛安都低声道:“事成了。” 萧奇应声道:“是啊,倘若郑乾未写此信,我们的这封即便能送入魏宫,只怕送信之人露出马脚,引得魏主生疑,那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薛安都点头道:“接下来,就静候魏主的反应了。”他忽然想起元景带来的那封信,问道:“不过,皇上的这封信何时送去魏宫为宜呢?” 萧奇思索片刻后道:“再过两日吧。魏主收到郑乾的求援信后,必定会仔细斟酌义阳的局势,他是否会增兵尚未可知呢。 但等他再接到我主的这封书信,相信他定然忍无可忍,必定会举兵前来。” 薛安都道:“不错,这魏主向来自负,看了咱们皇上的这封信他不生气得发兵来袭才怪。” 果不其然,郑乾的那封信顺利送到了拓跋余手中。拓跋余手持书信,微微蹙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心中暗自疑惑,若刘宋真心想要攻取义阳,为何不在自己与吐谷浑于南阳大战之时动手呢?反而拖延至现在。 况且,义阳城池坚固,虽说城中兵员并非十分充足,可刘宋要想攻克也绝非易事。再者,倘若刘宋真的决意进攻,那自己调遣周边州郡的兵力去救援,应当也不成问题。 就在拓跋余沉思之际,宪嫄端着药缓缓走了进来。她柔声询问道:“陛下在想些什么呢?” 拓跋余不想让宪嫄为这些事情操心,便露出一抹微笑,轻声说道:“没什么。”接着,他自然地接过宪嫄手中的药碗,满含关切地说道:“你赶紧坐好,一定要小心腹中胎儿。” 宪嫄看着他,缓缓落座。两人又说了些温馨的话语,这段时日以来,拓跋余深感宪嫄对自己极为体贴。她会细心地喂他服药,在他疲惫之时轻声安慰。 这让拓跋余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宪嫄已经接受了自己。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满心欢喜地说道:“宪嫄,这段时日有你相伴,朕觉得无比安心。” 宪嫄微微一笑,回应道:“陛下莫要多想,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拓跋余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宪嫄的眼神中增添了几分温柔与关怀。 然而,他并不知晓,宪嫄心中另有一番思量。她之所以对拓跋余这般体贴,实则是为了弥补曾经对他的亏欠。 宪嫄瞧见拓跋余望着自己,神色间竟有几分发愣。她忙不迭地开口道:“陛下,该喝药了。” 拓跋余微微摆首,缓缓说道:“朕这伤势已然好得差不多,这药不喝也罢。” 宪嫄蛾眉轻蹙,一脸认真之态,言辞恳切地说道:“这如何能行?这伤要彻底痊愈还需些时日,在此之前这药断不能停。”言罢,她便欲抬起药碗喂他。 拓跋余笑着抬手制止,道:“朕自己来即可。” 宪嫄顿觉有些羞涩,脸颊微微染上一抹绯红。她轻轻放下药碗,轻声叮嘱道:“那陛下赶紧喝药,莫要等药凉了,药效不佳。” 拓跋余取过药碗,一饮而尽,而后说道:“有劳爱妃费心了。” 宪嫄微微低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心中深知,自己的这般行为并非全然出于真心。可此时此刻,面对拓跋余的温柔相待,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惧意。 倘若拓跋余知晓了她最初的目的,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将会变成何种模样呢?宪嫄的心中满是矛盾与不安。然而,拓跋余却全然沉浸在宪嫄的温柔之中,对她的这些心思毫无觉察。 宪嫄见拓跋余眉间似现忧虑之色,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政务令其烦忧。她不愿打扰,遂起身告退而去。 拓跋余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别样的情愫。就在这一瞬间,他长久以来的勃勃野心竟似乎在缓缓消散。 他不再一心渴望占领他国领地,就连行军打仗也不再是他所执着追求之事。当下,唯有尚未收复的南阳依旧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而此刻他心中只想守护好宪嫄以及他们之间的孩子。 然而,这美好的愿望却在短短两日之后,就被刘骏派人送来的一封信彻底击碎。 信中的言语令他怒不可遏,刘骏竟邀他前往义阳决战,且信中还笃定他决不敢应战,这简直是对他的莫大侮辱。 他当即下定决心,定要让刘骏为其放肆言辞付出沉重代价。他随即整军备战,准备奔赴义阳与刘骏一决雌雄。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心中的斗志被完全激发。此刻的拓跋余,又再度变回那个勇猛无畏的君主。为了尊严与国家的荣耀,数日后,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征程。 第189章 危讯传出 在拓跋余踏上征程后,太后等人的计谋便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悄然铺开。 太后派出的探子紧紧跟踪着拓跋余的队伍,待确定他已远离平城后,便开始了行动。 公孙渴侯与陆丽各自手持太后的手谕,派兵将众文武大臣请进宫中。如此大的阵仗,着实难以不引起他人的猜疑。 宫女甲悄声说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皇上都不在宫中,怎么把大臣们都召集在太极殿中了?” 宫女乙附和道:“是啊,我看呐,准没好事,说不定有什么大变故。” 宫女甲紧张地拉着宫女乙的衣袖:“嘘,可别乱说,小心掉脑袋。” 这番对话恰好被宪嫄听到,她同样满心诧异,遂迈着轻缓的脚步来到太极殿后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试图听清大臣们在谈论什么。 就在这时,太后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当今皇上弑父害兄,罪恶滔天。今日哀家召集诸位,便是要给拓跋余定罪。” 此语一出,殿内的文武大臣们皆大惊失色。宪嫄亦是惊恐不已,身体微微颤抖,差点站立不稳。 她心中暗自思忖:皇上怎会做出这等事?可眼下,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后殿中焦急地听着后续的话语,同时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一位大臣满是疑惑,质疑道:“太后,先皇明明是病逝,东平王也是因谋反之罪伏诛,怎会说是皇上所为呢?” 太后微微抬眸,沉声道:“便让公孙尚书和陆尚书为各位大人详述此事的来龙去脉。” 公孙渴侯和陆丽应下,随即就从先皇生前的饮食开始慢慢讲述。 这时,宪嫄才恍然大悟,心头猛地一震。当日在典籍库中所见公孙渴侯抄录先皇食谱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原来那时他就在收集证据。宪嫄只觉脊背发凉,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 听完公孙渴侯和陆丽的言辞,还有他们呈递给各位大臣的先皇食谱、副典御丁环家中的厨具模型以及带有鲁秀签名的商铺登记簿。 一位大臣提出质疑:“这份食谱固然有问题,副典御丁环家里的厨具模型也确实为鲁秀所买,可这并不能证明是皇上所为啊。” 陆丽回应道:“起初我和公孙大人本打算等鲁秀回朝后再详尽问询此事,怎奈他在南阳战死。 因而我们只得另觅办法。于是我与公孙大人暗中查探南安王府的账簿,果不其然,有一笔数额完全相同的账务支出。”言罢,示意身旁的太监把账簿递给各位大臣。 陆丽继续说道:“世间怎会有这般凑巧的事。这足以证明丁环家中的这个厨具模型乃是拓跋余所送,而丁环收受如此贵重的礼物,自然就听命于拓跋余,在先皇的饮食里做了手脚。 其后,拓跋余为了遮掩真相,便将丁环灭口。” 大臣们纷纷传递着账簿,彼此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有的大臣面露惊惶之色,有的则眉头紧锁,还有的摇头表示难以相信。 此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站了出来,言道:“此事非同小可,要是真像两位大人所说,那可是犯下忤逆大罪。但仅仅依靠这些证据,恐怕难以判定。” 另一位大臣也点头应和:“不错,仅靠这些,倘若有人存心诬陷皇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丽说道:“两位大人所言甚是,若不是证据确凿无疑,我等怎敢在诸位面前提及。拓跋余心怀不轨,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倘若不将其依法惩治,怎能告慰先皇的英灵!”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宪嫄定了定神,辨认出这是丽莹。只听她言之凿凿地说道:“各位大人,妾身亲眼目睹拓跋余将三根金针插入先皇头顶,致使先皇驾崩。” 此言一出,朝堂震动,大臣们面面相觑,满脸惊愕。一位大臣站出来质疑道:“你既亲眼所见,为何当初不提出?如今才说,如何让人信服?” 丽莹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缓缓说道:“当时妾身惊恐万分,又惧于拓跋余的狠辣手段,担心自身性命难保。 故而一直隐忍,直到如今,看到公孙大人和陆大人为了先皇之死四处奔波查证,妾身才鼓起勇气道出实情。 丽莹接着又道:“各位大人若是不信,尽可打开先皇的棺椁,开棺验尸。先皇头顶的金针必然还在。” 这下,大臣们更是炸开了锅。一位老臣站出来说道:“开棺验尸乃是违背礼法之事,不可轻易为之。” 另一位大臣则怒声道:“若真能查明真相,还先皇一个公道,开棺又有何妨!”众人争论不休,朝堂之上顿时乱作一团。 太后站起身,悲痛地说道:“哀家绝不允许开棺,万不可惊扰先皇安息,此事不许再提。” 众人见太后态度坚决,都不敢再议论开棺之事。但仍有大臣忍不住问道:“可是太后,若不开棺,又如何坐实皇上的罪名呢?” 公孙渴侯此时开口道:“拓跋余罪恶累累,并非只有这一条罪证。他攻打阖闾门,陷害东平王一事便证据确凿。”说完,示意鉴别东平王谋反书信的贾能发言。 贾能便将拓跋余如何威胁自己诬陷东平王之事详细道出。大臣们听闻后,神色各不相同。有的愤怒,有的沉思,有的忧虑。一时间,朝堂气氛凝重,众人都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宪嫄再也不敢继续听下去,她深知他们趁着拓跋余出宫之时行此阴谋,目的就是等他回宫后将其治罪。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这般绝境?于是悄然退出后殿,脚步匆忙地去找羽林军吴统领。 这吴统领乃是拓跋余还是南安王时府中的吴参军,当初正是他送宪嫄前往南阳。 吴统领见到宪嫄,正欲行礼,却被宪嫄急切地打断:“吴统领,你速速出宫去寻陛下,告诉他,他所做之事太后和文武大臣们都已知晓,千万不可再回宫。” 吴统领听闻此言,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满脸困惑地问道:“娘娘所说的是何事?” 宪嫄焦急地说道:“你只需将先皇食谱、金针、书信告知陛下即可,他自会明白。也告诉他不必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 吴统领面露难色,说道:“可是陛下离宫前吩咐微臣务必保护好娘娘,这……” 宪嫄心急如焚,厉声道:“你别再犹豫,赶紧出宫,再晚恐怕就出不去了。” 吴统领见娘娘如此急切,也明白此事重大,耽误不得,便提议道:“娘娘,不如您随微臣一同出宫吧,若您独自留在宫中,皇上又怎能放心得下?” 宪嫄略作思忖,坚定地点头道:“好。”随后,两人便快步朝着宫门匆匆而去。 当他们来到宫门处时,吴统领向守卫表明欲出宫办事。 然而,守卫却满脸为难之色,开口说道:“娘娘、吴统领,并非小的有意阻拦二位出宫,实则是今日太后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宫。” 宪嫄一听,内心愈发慌乱。正如她所料,太后早已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倘若这消息无法及时传出,拓跋余一旦回宫,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对自己情深义重,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设法救他。 于是,宪嫄强装镇定地说道:“既然是太后有令,那便罢了。吴统领,我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你扶我回去吧。” 吴统领刚欲开口,瞧见宪嫄使来的眼色,赶忙上前扶住宪嫄,转身往回走。 宪嫄压低声音说道:“等会儿我假装肚子痛,你便叫那些守卫过来帮忙,然后趁机赶紧溜走。” 吴统领满脸担忧,问道:“那娘娘您怎么办?” 宪嫄语气坚决地说道:“不用管我,他们不敢把我怎样,毕竟我腹中怀着刘宋皇帝的孩子。你出去后一定要转告皇上,让他千万不要挂念我,万万不可再回宫。” 吴统领深知自己肩负着重大使命,只有成功将消息传递出去,方能挽救皇上。 见吴统领点头应允后,宪嫄突然双手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吴统领见状,急忙大声呼喊:“快来人啊,娘娘腹痛难忍!” 守卫们听到动静,纷纷匆忙赶来。趁着守卫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宪嫄身上时,吴统领悄悄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宫外冲去。 等到守卫们手忙脚乱地照顾宪嫄,回过神来,却发现吴统领早已不见踪影。 守卫们大惊失色,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赶紧向太后禀报。 宪嫄见吴统领成功出宫,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默默祈祷吴统领能够顺利找到拓跋余,将危险的消息传达给他。 第190章 别样抉择 吴统领心急如焚地朝着义阳飞奔而去,而拓跋余早几日便已抵达此处。 然而,多日观察下来,四周并未有刘宋大军驻扎的迹象,也丝毫不见大军压境的征兆,这让拓跋余满心疑惑。 正当他立于城楼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却瞧见刘骏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宋兵,出现在义阳城下。只是,那兵力着实不多。 拓跋余眉头紧锁,高声问道:“刘骏,你先前不是声称要与朕决一死战吗?就凭这点人马也敢来攻城?” 刘骏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回应道:“你该好好感谢陆丽陆尚书才是。若不是他前往我朝斡旋求和,你这义阳城此刻岂能如此安然?” 拓跋余心中猛地一震,急忙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陆丽何时去的刘宋?他都说了些什么?” 刘骏徐徐说道:“大约一个月前,陆尚书来到我建康城,让我把你引至义阳,就会将嫄儿送回我身边。 我也实在不想再继续这场无休无止的战争,便答应了他的请求。想来此时,嫄儿应该已经在返回我刘宋的路上了。” 拓跋余听闻此言,大惊失色,心中暗道:陆丽绝不敢如此违抗于我,此事定有蹊跷。 他面色阴沉,对着城下的刘骏怒喝道:“你休要诓骗我!陆丽对我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刘骏只是淡然一笑,道:“信与不信,全在你。陆丽此举,既是为了两国和平,也是为了你我不再深陷这无尽的战火。 你若明智,便速速回朝,既然嫄儿已踏上归程,我也不会在此多做纠缠,以免生灵涂炭。” 拓跋余一时间难以判断刘骏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而此刻刘骏就在城下,他又怎会放过这个铲除对方的良机,于是对着刘骏大笑道:“倘若我此刻下令万箭齐发,刘骏,你又当如何应对?” 刘骏却是面色不改,回应道:“你尽可一试。” 恰在此时,一名士兵在郑乾耳畔轻声说了几句,郑乾悄然上前,向拓跋余禀告:“陛下,城外有大批人马正悄然逼近城池。” 拓跋余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望向刘骏道:“刘骏,看来你早有谋划。” 刘骏微微上扬嘴角,道:“拓跋余,我本无心与你为敌。陆尚书一心只求两国和平,如今嫄儿已然踏上归程,我自会信守承诺。 但你若步步紧逼,我也绝非坐以待毙之人。城外的人马,不过是为确保此次和谈能够顺利进行的保障而已。” 拓跋余眉头紧蹙,说道:“哼,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这番说辞?” 刘骏道:“拓跋余,你我皆为一国之君,当以百姓福祉为重。这场战争若继续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苦难。 我安排人马,并非为了挑起战争,而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你若能放下成见,与我共同寻求和平之策,那才是两国百姓之幸。” 拓跋余沉默了片刻,在心中权衡着利弊。他深知此时若与刘骏发生冲突,未必能够占据上风。而且陆丽的举动也让他满心疑虑,他需要时间去查清真相。 于是,他缓缓说道:“刘骏,今日暂且休战。等我查明陆丽之事,再做决定。但你要是胆敢欺骗我,我绝不会轻饶你。” 刘骏点头道:“好,希望你能做出明智之举。我也会遵守承诺,只要你不主动挑起战争,我自会约束部下,确保和平。” 正当拓跋余转身欲下楼之时,吴统领一脸风霜,行色匆匆,满脸惊慌地奔至拓跋余身前。 拓跋余见他现身于此,万分诧异,急切问道:“吴统领,你缘何到了义阳?” 吴统领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凑近拓跋余耳畔轻声道:“皇上,娘娘让微臣告知您先皇食谱、金针以及书信之事,还说您所行之事已被朝中大臣知晓。” 拓跋余闻之,脸色骤变,惊惶失措,接连后退数步,又忙问道:“那宪嫄可曾出宫?” 接着,吴统领把太后下令封锁宫门,以及娘娘巧计让自己逃出皇宫的经过详尽地讲给皇上。 拓跋余慨叹道:“身处如此险境,她竟还心系于朕,不行,朕必须回去救她。” 吴统领赶忙道:“娘娘反复叮咛,让陛下千万不要回宫。娘娘言她定会安然无恙,让陛下切勿担忧。” 拓跋余一听,眉头紧蹙,眼中尽是忧虑与纠结,他紧攥拳头,沉声说道:“她这般为我筹谋,我怎能将她弃之不顾?” 吴统领见此情形,赶忙劝解:“陛下,娘娘睿智聪慧,必然有法子脱身。您此刻回宫,恐怕会落入圈套,非但救不了娘娘,还会令局势愈发险恶。” 拓跋余怒目圆睁,脸上肌肉抽搐着微微颤抖,心慌意乱与怒火在他心中翻腾交织,几乎令他彻底失控。 他那充血的目光仿若熊熊燃烧的烈焰,凶猛地转向仍在城下的刘骏。他怒喝道:“刘骏,你勾结我北魏大臣把朕诱引至此,难道以为害死我,宪嫄还能活命?” 刘骏听到这话,一脸茫然,眉头紧紧拧起,匆忙问道:“你这话究竟何意?我何时想过要取你性命?” 拓跋余愤怒地吼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糊涂!难道不是你和陆丽商议将朕引到这里来的吗?” 刘骏回应道:“确实如此,可陆丽只说把你引来此地就会放了嫄儿,再无其他。” 拓跋余怒极反笑,那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悲愤。 他说道:“刘骏啊,你一心只想接宪嫄回去,可如今我在此处,只要我一日不回宫,他们又怎会轻易放走宪嫄?你注定会失去她,也必将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刘骏一听,顿时慌乱不堪,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急切问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刘骏的声音微微发颤,他的脑海中混乱不堪,种种可怕的猜测接连浮现。他这才渐渐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繁杂许多。 拓跋余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被陆丽那个奸贼给利用了,他和太后相互勾结,借你之手将我引到这里,好趁机另立君主。 所以,要么见到我的尸身,要么等我回宫,否则,你觉得他们会放走宪嫄吗?” 刘骏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陆丽怎敢欺骗朕。” 刘骏的思绪仿若一团乱麻般纠缠不清,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拓跋余,妄图从对方的神情里探寻出哪怕一丝欺骗的端倪,然而拓跋余的眼神之中唯有坚定和决然。 拓跋余怒声喝道:“你若不信,尽可派人去查探。但我要提醒你,如今时机已然紧迫,若我再不采取行动,待那些奸贼筹备妥当,一旦发起反扑,我必将陷入完全的被动。 所以,要么你即刻率领兵马与我一同攻入魏宫救出宪嫄,要么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被当作人质用来挟制于我,从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刘骏的坐骑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与恐惧,四只蹄子不停地躁动。 他难以判别拓跋余所言是真是假。万一这是整个北魏布下的陷阱,贸然行动,必定会引发严重的后果。可若他所言属实,那么宪嫄必将处境凶险。 刘骏深深陷入了极度的纠结当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双手死死地攥紧缰绳,指关节由于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 此时,刘骏的内心恰似狂风肆虐中的孤舟,摇摆不定,难以抉择。 他一方面满心忧虑,生怕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一旦贸然行动,自己将会深陷绝境;另一方面,宪嫄的安危犹如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紧紧地压在他的心间。 就在刘骏深感无奈与无助之际,元景匆匆赶来。 刘骏赶忙下马问道:“陆丽是否已将嫄儿送来南阳的途中?” 元景恭敬回道:“皇上,我们沿途安排的人来报,并未瞧见一车一马经过。” 刘骏的心仿佛被重锤猛地击中,心中既愤怒又怨恨,陆丽果然欺骗了他。然而他依旧不敢贸然行事,毕竟他不能让身后的大军随他一同去冒险。 拓跋余见他仍旧犹豫不决,再次开口道:“刘骏,宪嫄当真是错看了你。她为了你能够舍弃一切,奋不顾身,可你呢?眼见她陷入困境,却这般迟疑不定。 好,你就带着你的猜忌与犹疑,眼睁睁看着她走向万劫不复之地吧。”说完,拓跋余转身走下了城楼。 刘骏怔怔地望着拓跋余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痛苦与挣扎。他深知,自己的决定或许会关乎宪嫄的生死存亡,但他又不能仅凭一时冲动,就将大军置于危险之境。 就在刘骏满心纠结之际,一名士兵匆匆奔至刘骏跟前,禀报道:“回陛下,北魏陆丽陆尚书遣使者求见。” 刘骏一听到陆丽之名,顿时怒火中烧,厉声道:“传!” 不一会儿,使者小步快跑而来,恭敬行礼道:“参见陛下。” 刘骏神色狠厉,怒声道:“陆丽不是承诺朕会送嫄儿回刘宋吗?为何至今不见其身影?他竟敢这般戏弄于朕!” 使者听到宋主这般愤怒的言辞,一时间身体微微颤抖,赶忙回道:“陛下息怒,陆大人派小人前来,正是为解释此事。 原本大人计划在拓跋余出宫之际便送娘娘出宫,岂料宫中有人逃脱,向拓跋余通风报信,致使局势骤变。为引拓跋余回宫,这才未能及时将娘娘送出,还望陛下海涵。” 刘骏冷哼道:“陆丽当朕这般好欺?朕已依约引魏主来此,他却出尔反尔。” 使者赶忙说道:“陛下请勿动怒,陆大人保证定会护娘娘周全,只是尚需些时日,恳请陛下耐心等待。” 刘骏怒道:“再等?若嫄儿有何闪失,朕必让你北魏鸡犬不宁!说,你北魏内廷究竟发生了何事?竟敢扣押嫄儿为质。若有半句虚言,朕即刻取你性命!” 使者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诚惶诚恐地回道:“陛下,我北魏内廷如今发生了与贵朝‘劭逆’一般的惊天祸事。那拓跋余狼子野心,亲手弑杀先皇,还构陷皇兄。 如今证据确凿,皇太后及众位大臣对其行径怒不可遏,决意要将其问罪。正因如此,才有了陆大人与陛下的协议,引其出宫,以便为捉拿他留出充裕时间做好万全准备。” 刘骏听后,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厉声追问道:“你们想用嫄儿引诱拓跋余回宫,若他不回,你们又当如何?难道要一直扣押嫄儿不成?” 使者慌乱地解释道:“陛下,我等绝非有意扣押娘娘为质,实乃无奈之举啊。娘娘在我北魏,一直备受礼遇,未有半分亏待。 陛下放心,拓跋余对娘娘一往情深,况且娘娘如今怀有他的孩子,他必定会回宫。若他当真不回,我朝定会下发海捕文书,让他无处遁形。 绝不敢让娘娘长久滞留魏宫。”使者说完,额头上汗珠密布,眼神中尽是惊恐与忐忑,唯恐刘骏盛怒之下让他血溅当场。 刘骏听罢,脸色阴沉如水,怒喝道:“你们真是无法无天,竟敢拿嫄儿的安危冒险!倘若嫄儿有何闪失,朕必让北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使者连连点头,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宽心,娘娘在宫中安然无恙,陆大人也一直在设法周全,确保娘娘万无一失。” 刘骏闻言,神色稍缓,但眼中的担忧仍未完全散去。他微微侧身,郑重地吩咐道:“萧统领,你即刻点齐一万大军,随这位使者奔赴北魏。 务必要护好嫄儿,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朕也会马上回朝,调集全国兵马驻扎南阳。 倘若我刘宋有一兵一卒在北魏遭遇不测,嫄儿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损伤,朕必定即刻率领大军踏平北魏。” 萧奇上前一步,拱手应道:“末将遵命,定不辱使命,全力保护王姑娘周全。” 使者一听,不禁瑟瑟发抖。他深知刘骏此言绝非虚张声势,若真有差池,北魏必将面临灭顶之灾。他岂敢拒绝,只得唯唯诺诺道:“陛下放心,有萧统领前往,娘娘必定安然无恙。” 然而,使者心中却满是忐忑,只盼着拓跋余能尽快回宫,平息这场风波,以免引发两国之间的大战。 第191章 皇城内乱 拓跋余伫立在桌案之前,神色冷若冰霜,下令道:“郑乾,你速派人持朕手谕,将周边州郡的军队尽数抽调过来。” 郑乾此前在城楼上听闻拓跋余与刘骏的交谈,心中揣测着朝中必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故。那紧张的氛围,那潜藏的汹涌暗流,使得他的心始终高悬着,久久未能平复。 直至此刻听到皇上的吩咐,他方才从恍惚中猛然惊醒,急忙应道:“陛下放心,臣即刻去办。” 郑乾退下后,吴统领满脸焦急地问道:“皇上,您这是打算领兵攻入皇宫吗?” 拓跋余语气坚定地道:“如今局势,已容不得朕退缩。朕必须回去,不能让太后等人得逞。” 吴统领一听,心急如焚,连忙劝说道:“皇上,皇宫此刻必定危机四伏。太后等人既然敢逼宫,必然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您若这般贸然回去,定会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 况且娘娘也说了,她会保护好自己,还再三叮嘱皇上您不可回去。陛下当以大局为重,从长计议才是。” 拓跋余斩钉截铁地道:“朕怎能置她于不顾,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朕也要闯一闯。” 吴统领还欲继续劝说,拓跋余却坚决道:“朕心意已决,无需多言。” 吴统领望着皇上那决然的神情,深知再劝也是无用,只能暗自叹气,心中的担忧愈发沉重,全然不知这场风暴将会把众人带往何种境地。 数个时辰悄然过去,郑乾派出的人马纷纷归来,可众人的面庞上皆布满凝重之色。 郑乾疾步上前,神色间满是焦虑,但其身后除却几名义阳军,竟是再无其他兵马。 拓跋余面色厉然,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见有兵马前来?” 郑乾和几名士兵不约而同地齐刷刷跪倒在地,郑乾颤声说道:“回皇上,周边州郡的兵权已被朝廷下诏收缴。如今是一个士卒都无法调动啊。” 拓跋余听闻此言,怒不可遏:“没有朕的旨意,谁敢收缴兵权?” 郑乾回应道:“正是皇上您自己的旨意啊。”说着,他颤抖着双手将一份诏书呈递给拓跋余。 拓跋余一把夺过诏书,迅速浏览了上面的内容,而后愤怒地将诏书扔到一旁,恨恨地说道:“朕当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将公孙渴侯和陆丽斩除。” 原来此次他率军前来义阳,依旧把政务和玉玺交予这二人掌管。全然未曾料到他们竟会下矫诏,让自己陷入这般被动的困境。 可是事实已然如此,拓跋余心中虽充斥着懊悔与愤怒,却也不得不另谋出路。他将目光投向郑乾,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郑乾赶忙低下头。 拓跋余开口道:“郑乾,如今朕需带走义阳一半的兵力。倘若刘宋趁机来犯,你可有把握抵御得住?” 郑乾心中暗自思量,原本义阳的兵源就颇为匮乏,如今又要调走一半,若刘宋真的来袭,哪里能够抵挡得住呢? 但他也明白,此时此刻若不表明决心,定会惹得皇上震怒,况且当下局势危急,根本容不得他有半点退缩之意。 无奈之下,他只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回应道:“臣必定为陛下守护好义阳之地,哪怕战斗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后退半步。” 拓跋余微微点头,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起来吧。” 郑乾站起身来,眼中却满是忧虑,他不知道自己的承诺能否真正实现,而皇上此去又究竟能否扭转局势,他的心中一片茫然。 拓跋余旋即发出指令:“速速让士兵们全副武装,即刻向皇宫进发!” 随着他的这一声令下,整个义阳宛如被瞬间引燃的烈火。 秋风萧萧瑟瑟,猛烈地吹拂着旌旗,使其发出猎猎声响。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悠悠飘落,似乎也在为即将降临的风暴而感到惴惴不安。 很快,加上拓跋余从京城带来的兵卒,总计三万大军已然整备完毕,黑压压的一片,犹如连绵的乌云压境。 高台之上,拓跋余身着战甲,眼神冷峻,散发着威严之气。他大声说道:“各位将士!逆贼陆丽、公孙渴侯勾结太后,趁朕带兵出征之际,欲行谋朝篡位之事! 此等不忠不义之徒,妄图颠覆我朝纲,毁我江山社稷。今日,朕要与尔等一同前往皇宫,将这几个乱臣贼子诛杀,以正朝纲,还天下以清平!” 众将士听后齐声高呼:“愿随陛下,诛杀逆贼!”声音震天动地。 拓跋余见时机已到,率先跃上马背,手中长剑一挥,大声喊道:“出发!” 三万大军便似洪流一般,向着皇宫滚滚而去。 马蹄声犹如雷鸣一般轰然响起,拓跋余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决然和坚定,以及向死而生的勇气。 拓跋余统率着这几万大军,军容严整,士气振奋。一路上,他极为谨慎,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未遭遇任何阻碍,顺利抵达皇宫之下。 原本略显空荡的城楼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拓跋余大声怒喝:“谁敢阻拦朕,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楼上的士兵显然被他的气势震慑,拿弓箭的手微微颤抖。 恰在此时,公孙渴侯和陆丽现身于宫墙之上,高声说道:“拓跋余,你所犯的罪已经昭然若揭,赶快投降,不要再做无谓的抗争,让众多将士因你而陪葬。” 拓跋余暴跳如雷:“你们这群不忠之臣、忤逆之贼,也胆敢给朕定罪,简直是白日做梦。速速把宪嫄交出来,否则,朕定要让这皇宫化作血海尸山。” 陆丽怒道:“拓跋余,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你已必死无疑,又何必还要牵连这么多无辜?只要你束手就擒,我等自会确保娘娘的安全。” 拓跋余忍无可忍,抬起手。公孙渴侯知道只要他的手一放下,一场大战就即将到来。于是急忙开口道:“各位将士听着,拓跋余弑君篡位,罪大恶极。 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若继续追随他,便是与天下为敌。放下武器,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必遭严惩。” 拓跋余听到身后士兵们明显变得骚乱,心里清楚再拖延下去必定会引发大乱。于是转身朝着将士们大声吼道:“公孙渴侯乃奸佞小人,他伪造证据,还想扰乱我军心。他不过是想篡权夺位,故意诬陷于朕。定要将其捉拿,万刀分尸。” 士兵们不明所以,一时间不知作何抉择。就在这时,宫门猛地打开,只见宫门里到处都是严阵以待、弯弓搭箭和手持长矛的士兵。 与此同时,宫门外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大队人马,瞬间就将拓跋余的几万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公孙渴侯大声喊道:“各位将士,你们已然深陷重围,拓跋余已是穷途末路,万万不可再为这无道昏君拼死效力!”在他的鼓动之下,部分士兵心生动摇,开始悄悄地放下手中武器。 拓跋余恶狠狠地威胁道:“谁敢放下武器,临阵退缩,那便是背叛朕,定斩不饶!” 在拓跋余的威严和恐吓之下,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士兵们一窝蜂地朝着宫门冲去。 然而,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密集射来,冲在前方的士兵接连倒地。后面的士兵见此情景,满心恐惧,前进的脚步开始变得迟疑。 但拓跋余不停地催促,士兵们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更为猛烈密集的攻击。鲜血汩汩流淌,将宫门前的土地浸染得一片猩红。 拓跋余见此情形,悍勇地挥动手中长剑,将牢牢守在宫门处的敌兵纷纷砍杀。在他的带头冲锋下,硬是闯出了一条血路,顺利踏入了宫门。 然而,他每斩杀一人,马上就有新的敌兵补位,可他毫无惧意,他的心中唯有一念,那便是冲入宫中救出宪嫄。 第192章 悲叹落幕 宪嫄此时正被拘禁在宫殿之中,殿门外尚有侍卫把守。殊不知,危险正逐步朝她逼近。 丽莹轻移莲步来到殿门外,对侍卫们说道:“你们难道没听到宫门处的喊杀之声?为何还不去援手?” 侍卫们回答道:“回昭仪,公孙大人下令,一定要保证宪嫄娘娘的安全。” 丽莹说道:“你们放心便是,太后派本宫过来,就是为了照顾娘娘。当下宫门战况紧急,急需你们去增援。 你们在此守卫意义不大,要是拓跋余真的攻进来了,凭你们又能抵挡多久?倒不如去协助公孙大人击退敌军,这样才是真正护佑了娘娘。” 见侍卫们仍在犹豫,丽莹接着说道:“你们切莫再迟疑,倘若延误了战机,这罪责你们谁能承担?公孙大人那边,本宫自会去解释。” 侍卫们听了这话,终于不再犹豫,纷纷动身前往宫门处。丽莹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殿内,宪嫄紧紧地揪着手中的帕子,脸色煞白如霜。她早就听闻了宫中的喊杀之声,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 她的心疯狂跳动,焦急如焚,很想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殿外有侍卫重重把守,她根本出不去。 此时,听到丽莹将侍卫支走,她心里很清楚丽莹此次前来定然是来找茬的,自己或许即将面临险境。 然而,这说不定是一个逃离的好机会。她咬着嘴唇,尽管内心恐惧满溢,却始终未出声阻止侍卫们离去。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丽莹进入殿中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缓缓朝着宪嫄走去。看到宪嫄满脸紧张的神色,冷言嘲讽道:“如今这情形,你怕是自身难保了。” 宪嫄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回应道:“你究竟想怎样?” 丽莹步步逼近,眼神瞄向宪嫄隆起的腹部,说道:“哼,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宪嫄不自觉地往后退,赶忙说道:“冯昭仪,你和休龙缘尽并非因我而起,你别把自身的不幸都归咎到他人身上。” 丽莹一听,怒火更盛,吼道:“你胡说,若不是你,刘骏怎会抛弃我,我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如发狂一般从袖中抽出一把刀刃泛着黑光的匕首。 宪嫄惊恐不已,急忙解释:“冯昭仪,你冷静点。休龙明确告诉过我,他是在与你情断之后才与我相识的。” 丽莹怒喝道:“那又如何,如今他喜欢的人是你,你必须死。” 宪嫄苦苦哀求道:“求你千万别伤害我的孩子。” 丽莹冷声道:“这是拓跋余的孽种吧,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就让他的孩子给我父母陪葬。” 宪嫄大声辩驳:“这是休龙的孩子。” 丽莹听后,心中更是悲痛,喃喃道:“他的孩子?为何我失去了一切,而你却拥有他的爱,还有这个孩子。”说着,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恍惚起来。 此刻,殿外的喊杀声愈发逼近,拓跋余已然浑身浴血,宛如从地狱挣脱而出的修罗。 他双目布满血丝,紧握的长剑鲜血淋漓,脚下尸骸堆积成山。他不顾一切地朝着宪嫄所在的宫殿拼命奔去,每一步都透着决然与癫狂。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嗖”地一声朝他迅猛射来,他刚挥剑将其击落,另一支利箭紧接着呼啸而至,直直地扎进了他的胸膛。 这让他怒火更盛,他一把拽出箭支,怒吼道:“挡我者死!” 他那狂暴的气势瞬间吓得身边的敌兵接连后退。而吴统领等人则紧紧跟随在他身旁,与敌军拼死搏杀。 公孙渴侯见士兵们开始退缩,高声吼道:“杀了他!”士兵们又再度蜂拥而上。 虽身负重伤,可拓跋余的脚步却愈发急促和坚毅,他深知自己快撑不住了,可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宪嫄一面。他紧咬牙关,拼命冲破一重又一重的阻拦,心中唯有一念:“宪嫄,等我!” 而宪嫄瞧着丽莹那般神情,当即悄无声息地朝着殿门快步移去。就在她刚把门打开的一刹那,那门发出的吱呀声一下子惊醒了丽莹。 丽莹立刻快步上前,拦住了宪嫄的去路,接着举起手中的匕首就向宪嫄的腹部刺去。 就在宪嫄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已杀至殿外的拓跋余瞧见这惊心动魄的场景,没有半分迟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飞身跃入殿中。瞬间,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峰般决然地挺立在了宪嫄身前。 只听得“噗”的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那冷冽如霜的匕首无情且狠绝地刺入他的腹部,鲜血瞬间如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出,汩汩流淌。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手中的剑挟带着满心的愤怒愤然一挥,直直地洞穿了丽莹的胸膛。 丽莹的口中刹那间喷射出一股鲜血,她的面容极度扭曲,癫狂地大笑:“我终于得以报仇,可恨没能杀了你和你肚子里的那孽种,让刘骏永远深陷痛苦!”言罢,她指向宪嫄的那只手缓缓垂了下去。 拓跋余怒目圆睁,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猛地将剑拔出,丽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重重跌落,眼神中满是不甘,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此刻拓跋余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黑,身体犹如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般摇摇欲坠,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沉重地掉落于地。 宪嫄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惨景吓得心胆俱裂,双手本能地紧紧护住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直到看见拓跋余中刀后缓缓倒下,她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想要扶住他。 可她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又能有多大的力量?即便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只能随着拓跋余的身体一同缓缓跪地。 宪嫄泪如泉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这把刀上淬了剧毒?你为何要救我啊?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让你丢掉性命吗?” 拓跋余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仍旧虚弱地挤出一丝凄然的惨笑,缓缓说道:“能保你们母子安然无恙,于我而言已是最大的心愿。只是从今往后,我怕是再不能陪伴在你们身旁,为你们遮风挡雨了。” 宪嫄泣不成声,死死地搂着拓跋余,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迎接孩子的诞生,看着他健健康康地长大!” “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你难道不带他回刘宋,回到刘骏身边了吗?”拓跋余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且难以察觉的期待,但瞬间又被无尽的黯然所吞没。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问题或许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若不是你,此刻命丧黄泉的便是我,他又如何能有存活的机会?你对他而言,恩重若山,胜过生父!”宪嫄说着,将拓跋余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生父?宪嫄,若这孩子真是我的,你会让他认我吗?你会不会恨我?”拓跋余凝视着宪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见宪嫄沉默许久,拓跋余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钻心的酸楚:“我知晓,你永远都不会接纳我。这话你就当我未曾说过,我只是……只是随口胡言罢了。”说着,他的双眼渐渐泛红,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仿佛生命即将消逝。 “会的,他会认你作父亲的。”听到这句话,拓跋余的眼睛仿佛在黑暗深渊中陡然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他不禁喜极而泣,颤抖着问道:“真的吗?” 宪嫄轻轻地点了点头。 拓跋余接着问道:“那你呢?” 宪嫄摇了摇头,泪水如决堤的江河般汹涌而出:“不恨。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和煜鸢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拓跋余由于情绪激动,腹部伤口处的鲜血流淌得愈发湍急。他艰难地抬起手,无比轻柔地为宪嫄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微弱地说道:“别哭,有你这句话,我即便死去也毫无遗憾。此生能够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幸运,只可惜我再也无法守护你和孩子了。” “你不要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宪嫄的声音中充满了祈求和绝望。 拓跋余虚弱地笑了笑,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我怕是撑不住了,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管即将陷入何种残酷的处境,都定要好好活下去。 还有,无论我对你做过什么,我的初衷和目的只是想牢牢地把你留在身边,并无半点……” 宪嫄紧紧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你别再说话了,节省些力气。” 然而,话未说完,拓跋余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神,握着宪嫄的手缓缓垂落。 宪嫄悲痛欲绝,放声哀嚎:“拓跋余,你不要死,你……”话还未说完,因过度悲伤,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第193章 饮药落胎 待她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柔软的床上,旁边有几个丫鬟、谢太医和长孙渴侯、陆丽。 宪嫄惊恐地开口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长孙渴侯道:“娘娘,拓跋余这个叛贼已死,若斩草不除根,我北魏往后恐怕又要陷入纷争。” 宪嫄道:“长孙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杀我吗?” “娘娘,您可是刘宋国主心爱之人,微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对您不敬啊。” “那你是何意?” “娘娘,微臣即刻就可以送你回刘宋,可是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必须得留下。” 宪嫄听后,脸色变得苍白,她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肚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道:“这是我的孩子,也是休龙的孩子,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娘娘,您腹中所孕并非刘宋皇帝之子,而是拓跋余的孩子。这个孩子若是留下来,整个北魏必将陷入混乱。” “长孙尚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孩子与拓跋余半点关系也没有。” “娘娘,或许您对在北魏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还不完全清楚,不过谢太医会向您说明这一切。”长孙渴侯说完示意谢太医说话。 谢太医道:“娘娘,你腹中的这个孩子确实是皇……”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改口道:“是拓跋余的。” 宪嫄怒视着谢太医,厉声道:“你身为太医,当谨言慎行,如此胡言乱语,该当何罪?” 谢太医拱手说道:“娘娘,微臣斗胆直言,您可还记得初到北魏之时,身体有何异样之处?” 宪嫄微微皱眉,陷入回忆,片刻后缓缓说道:“那时我只觉每日都极为困倦,疲惫不堪,时常昏昏欲睡。” 谢太医长叹一声,道:“问题便出在此处。娘娘有所不知,那拓跋余每日在您的汤药里放入一味名为‘梦安散’的药物。此药服下后,可让人陷入沉沉睡眠。而拓跋余便趁着娘娘沉睡之际,让娘娘成功怀了身孕。” 这话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击中宪嫄,她惊得浑身一颤,满脸的不可置信,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这话,这话可当真?” “娘娘,微臣岂敢妄言。想必娘娘对自己身体的异样也有所察觉。”谢太医言辞恳切。 宪嫄回想起拓跋余和刘骏对她怀孕一事的态度,还有这个孩子的特殊名字,心中的怀疑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流过脸颊。 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肚子,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喃喃自语道:“你是说这不是休龙的孩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一般。 陆丽上前一步,说道:“娘娘,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这孩子的身份特殊,是万万留不得的。” 长孙渴侯道:“娘娘,如今真相已然大白,这孩子想必您也不愿留下吧?” 宪嫄看着他们,心中一阵悲凉。她知道,自己如今身处异乡,孤立无援。但她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她坚决地说道:“谁也别想碰我的孩子,哪怕他是拓跋余之后,他也是无辜的。” 陆丽着急地说道:“娘娘,您可要三思啊,这孩子留下来,恐会给您带来无穷祸端啊!您还回得去刘宋吗?刘宋国主又怎会接受现在的您?” 宪嫄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肚子:“这是我的骨肉,我怎能舍弃他?” 长孙渴侯无奈地叹了口气:“娘娘,您执意如此,将来恐怕会后悔莫及。” 宪嫄擦了擦眼泪,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道:“我不后悔,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这个孩子。” 长孙渴侯见已难以说动宪嫄,便口气强硬地说道:“娘娘,您若执意如此,我等只好得罪了。”说完,一个宫女便抬起桌上的一碗药。 宪嫄见此,绝望地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长孙渴侯道:“娘娘,这碗堕胎药喝下去,您的烦恼,我北魏的后顾之忧就都解决了。” 宫女缓缓靠近床边,宪嫄颤声道:“公孙尚书,你们无非是担心这孩子将来会来争皇位,那你们把我流放到苦寒之地,边疆之域,我只求我的孩儿能平安降生,健康长大,我永远也不会告知他他的身份。” 公孙渴侯摇了摇头,道:“娘娘,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这孩子的存在,始终是朝廷的隐患,哪怕您远走他乡,也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此事兴风作浪。” 宪嫄嘶声道:“难道就没有一丝活路吗?我与孩子何辜?”宪嫄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若这孩子是个女孩,她又怎会成为北魏的隐患呢。” 长孙渴侯面露难色,说道:“这……这……”说着,看向一旁的陆丽。 陆丽道:“娘娘,此事关系重大,并非性别能决定。即便这孩子是女孩,若她的身世被有心之人利用,同样会掀起风波,引发朝廷动荡啊。” 宪嫄悲愤交加,喊道:“你们好狠的心,连一丝希望都不给我!” 陆丽说道:“娘娘息怒,臣等也是为了北魏的安定着想。” 宪嫄冷笑一声,道:“安定?这所谓的安定竟是要牺牲我孩子的性命!” 长孙渴侯长叹一口气,说道:“娘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碗堕胎药,您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宪嫄抱紧自己的肚子,眼神中充满了决绝:“我不管什么大局,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 宪嫄绝望地看着那碗缓缓靠近的堕胎药,泣不成声:“你们走开,不要夺走我的孩子,孩子别怕,娘亲会保护你。” 话音刚落,宪嫄已被几个宫女扑倒在床,手脚被紧紧扣住,嘴巴也被捏开,她拼命地摇着头,想要摆脱那碗致自己孩子死命的药,可哪里挣脱得了。 那碗药被蛮狠地灌进了她的肚子。残液顺着嘴巴流过脖颈,流进了衣襟,少顷,她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已不再隆起。 随着一声刺破苍穹的悲声,宪嫄昏死了过去。 长孙渴侯吩咐道:“你们几个好好照顾娘娘,不得有怠。” 宫女们应道:“是。” 陆丽道:“公孙大人,那娘娘身体痊愈后如何处理?” 公孙渴侯道:“我朝新皇即将登基,百废待兴,需得与刘宋搞好关系。 宋主对娘娘情有独钟,况且我们与他事先也达成了协议,刘宋的大队人马还在我朝境内,便将娘娘交给他们,让他们带娘娘回刘宋,以示我北魏的交好之意。” “那我便派人到刘宋先行告知宋主,并通知萧统领做好准备。” 公孙渴侯点了点头道:“陆大人,那此事就交由你来办理吧。” 陆丽道:“是,大人。” 第194章 坠崖之痛 没几日,北魏使者就到了刘宋,告知他们即将将宪嫄送回,而萧奇将带着宪嫄从豫州进入汝南。 刘骏欣喜若狂,每日都在期待着宪嫄的到来。 宪嫄休养了几日,身体已康复了不少,可是她如今已是心如死灰,剩下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任由人为她梳妆打扮。 北魏为了讨好刘骏,将拓跋余生前送予宪嫄的那些价值连城的钗环首饰都戴在她的身上。 金簪玉翠,珠环翠绕,然而这华丽的装扮却衬得她的面容更加苍白憔悴。梳妆完毕后,又如木偶一般任人将她扶上马车。 萧奇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与她说话,她也如未听见一般,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空洞无神。 萧奇心中不忍,再次轻声呼唤:“王姑娘……” 可宪嫄依旧毫无反应,仿佛灵魂已经游离于这尘世之外。马车缓缓前行,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可宪嫄却像是被囚于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感知。 一路上,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行了两日,马车突然颠簸得十分厉害,她掀开车帘子看了看,原来此处是一处悬崖峭壁,她开口说道:“停车。” 听到命令的萧奇道:“王姑娘有令,停车。” 马车随即停了下来,宪嫄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步下马车,缓缓朝悬崖处走去,萧奇见状,急忙道:“王姑娘,前面是悬崖,不能再走了。” 宪嫄却是充耳不闻,步伐依旧坚定地向前走去,距离悬崖仅有一步之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惊慌地喊道:“嫄儿。” 宪嫄身形一顿,却并未即刻转身。山风呼啸着,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撩动着她的裙摆。她微微仰头,望着天边那一抹残阳,似要将这最后的余晖尽收眼底。 “嫄儿!”那声音愈发急切,带着深深的恐惧与哀求。 宪嫄缓缓转身,见说话之人正是刘骏,他目光颤抖地望着她,异常害怕小心地伸出手,说道:“嫄儿,快过来。” 而宪嫄却深情地凝视着他,脸上挂着笑,然而那笑容中透出的破碎感令人心碎不已。 刘骏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嫄儿,莫要吓我,只要你回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宪嫄凄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决绝:“休龙,你我之间,已无可能。”说罢,她又缓缓转身,面向悬崖,向前踏出了那致命的一步。 刘骏瞪大了双眼,惊慌失措,嘶吼道:“嫄儿,不要!”并疯狂地冲向前,想要抓住宪嫄,却只抓住了一片她的衣角,衣角随即从他指间滑落。 刘骏作势就要随宪嫄跳崖而去,萧奇等人紧紧抓住他,焦急地喊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您不能就这样轻生啊!” 刘骏挣扎着,怒吼道:“放开我!让我去陪嫄儿!”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身系天下苍生,怎能如此轻易放弃性命!” 元景也劝道:“皇上,王姐姐若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您这样啊!” 刘骏泪流满面,悲声道:“可我失去了嫄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萧奇扑通一声跪地,言辞恳切:“皇上,百姓还指望着您的引领,您若就此离去,这天下必将大乱,民不聊生啊!” 刘骏身形一颤,神情痛苦而又挣扎,望着悬崖深处,久久不语,泪水依旧肆意流淌,心中一片悲凉。 萧奇转身吩咐身后的禁卫军道:“你们立刻到崖底寻找王姑娘的尸身,务必仔细搜寻,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禁卫军领命而去,刘骏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仿若失了魂一般。 萧奇担忧地看着刘骏,再次劝道:“皇上,此地风大,还请您先回府邸歇息,等待禁卫军的消息。” 刘骏仿若未闻,只是喃喃自语:“嫄儿,你怎能如此狠心离我而去……” 元景走上前来,说道:“皇上,保重龙体要紧,若王姐姐在天有灵,定不愿看到您如此折磨自己。” 刘骏长叹一声:“朕心已死,何谈龙体安康。嫄儿不在,朕已了无生趣。” 过了许久,终于有一名禁卫军匆匆赶来,跪地回禀:“皇上,崖底……崖底情况复杂,尚未找到娘娘的尸身。” 刘骏怒喝道:“继续找!找不到就别来见朕!” 就这样,刘骏在崖顶坐了三日,而禁卫军也在崖底找了三日,依旧是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萧奇走上前来,再次跪地劝道:“皇上,您已在这崖顶苦守三日,龙体早已疲惫不堪。 且这几日朝中事务堆积,还需您回去定夺。不如暂且回宫,等有了娘娘的消息,臣等定第一时间告知您。” 刘骏目光呆滞,望着崖底,喃喃说道:“朕不回宫,朕要在这里等嫄儿的消息。” 萧奇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皇上,您这般执拗,王姑娘泉下有知也会心疼不已。您是一国之君,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您这样终日守在崖顶,也不是办法啊。” 刘骏身子微微一颤,却仍未起身:“朕连嫄儿都保护不了,这天下于朕又有何用?” 萧奇重重叩头:“皇上,您切莫这般说。王姑娘若在,定希望您能以江山为重,以百姓为重。如今禁卫军仍在继续寻找,您回宫等待,也不耽误寻人的进展。” 刘骏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回宫吧……”他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向着马车走去,背影显得无比落寞。 刘骏回到宫中,一段时间以后,萧奇再也没禀报过寻找宪嫄的结果,他也不再过问,每日处理完政务,便将自己关在寝宫,疯狂地描摹着宪嫄的画像。 烛光摇曳,映照着刘骏那憔悴而执着的面容。每一张画像上都浸满了他的泪水,那泪痕蜿蜒而下,晕染了笔触,却晕不开他心中的思念与痛楚。 他似要将与宪嫄相识、相知、相爱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他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专注,仿佛透过这些画像,能再次触摸到宪嫄的温度。 他回想着初见宪嫄时她那灵动的浅笑;忆起他们相知时,她那温柔的眼神;还有相爱时,她那灿烂的笑容。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已如梦般破碎。刘骏的手颤抖着,笔下的宪嫄却始终带着那令他心动的神韵。 夜渐深,刘骏依旧沉浸在回忆与画作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逃离失去宪嫄的痛苦现实。 第195章 幽梦难圆 即便一直深陷无尽的苦痛当中,然而不管事务多么繁忙,刘骏每隔一段时日必定会前往南冀州探望王偃。并且每次都会在宪嫄曾经的闺房里停留许久。 那间熟悉的闺房,处处留存着宪嫄的气息。刘骏缓缓走到宪嫄的梳妆台前,颤抖的手轻轻抚弄着宪嫄生前用过的物品。 一支精致的发簪,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一面铜镜,似乎映照过她的绝世容颜。看着这些东西,刘骏不禁悲从中来。 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思念,喃喃自语道:“嫄儿,你为何连个梦都不肯托给我?你还在怪我当初对你说的那些狠心绝情的话吗?你是再也不想见我了是不是? 我好后悔,后悔不该如此待你。可是当时我好害怕,害怕你腹中的孩子会成为捆住你的枷锁,让你永远被困在北魏,困在拓跋余身边,所以我不得不这么狠心。 如今你离我而去,独留我在这世间饱受思念之苦,让我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余生?”他的悲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刘骏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沉浸在对宪嫄的回忆与愧疚之中,仿佛时间都已静止。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也被悲伤凝固,只有那微微飘动的帷幔,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而此时,房中的衣橱之中,有个人也是泪流满面。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为了克制自己的情绪,避免发出声响,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手,甚至都咬出了血印。 她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痛苦与思念,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能默默流泪。 她透过衣橱的缝隙看着刘骏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她多想冲出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她一直都在。然而,她不能。她只能躲在这黑暗的衣橱里,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 许久之后,刘骏微微抬起头,声音沙哑而颤抖:“嫄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王刺史,你不必担心。过段时间,我会再回来,回来陪你。” 衣橱里的她,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多么想告诉他,她听到了,她感激他的承诺。 可是,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回应。她看着刘骏那孤独的身影,心中满是无奈与哀伤。他的深情,他的执着,让她心如刀绞。 刘骏缓缓站起身来,环顾着这个宪嫄住了十几年的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仿佛有宪嫄的身影。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与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开。 他最后看了一眼房间,然后转身离去。门关上的那一刻,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 衣橱里的她,依旧泪流不止。她心里清楚,如今的自己再也配不上刘骏,不配待在他身边。她那残破的身躯和不堪的经历,如何能与他并肩?唯有此生不见,不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对他才是最好的。 她默默祈祷,希望刘骏能够忘记她,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会在寂静角落里,为他祝福。即使心中有万般不舍,她也会忍住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她会带着对他的爱与思念,在那遥远之地度过余生。 而刘骏出了房门后便来到了王偃的房间。只见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直直地睁着眼睛,眼睛里都是泪水,枕头都被濡湿了。 刘骏看着王偃这副模样,心中一阵酸楚。他轻声问道:“王刺史,你是否想起了嫄儿,才如此伤心?” 可是王偃只是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可终究只是徒劳。 刘骏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悲戚,他深知王偃心中的苦痛不比自己少半分。 刘骏想着或许一直照顾王偃的管家郭忠多少能明白王偃这到底是怎么了,于是扬声喊了郭忠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索性站起身来,决定在府中找找他到底去了何处。 可刘骏不知道的是,自他进入宪嫄的房间起,郭忠就异常紧张地在暗处观察着他。 直到见他从宪嫄的房门出来,身影消失不见,郭忠才赶紧轻扣宪嫄的房间,仓促地说道:“小姐,皇上已经离开了,快出来吧。” 房间中的女子正是宪嫄。原来那日跳崖之后,她竟奇迹生还。因牵挂着父亲,她时常悄悄回来探望。 不巧的是,这一天竟意外地碰上了刘骏。听到刘骏朝着房间走来的脚步声,她只好匆忙躲进了衣橱 此刻,听到郭忠催促,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打开房门,大步迈出。正打算离开,可她又止住脚步,回头向郭忠嘱托道:“郭伯,我离开之后,父亲就劳烦你照料了,他如今这样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郭忠连忙应道:“小姐放心,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好老爷的,您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话一出口,郭忠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伤感。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老奴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实在不忍看您这般奔波劳累。 皇上对您的深情从未改变,您这样躲着皇上已经将近一年了,为何不选择留下来呢?您与皇上之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何苦再漂泊受苦。” 宪嫄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郭伯,你不懂。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再也回不去了。我与休龙,终究是有缘无分。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命运。” 郭忠轻叹一声,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宪嫄的决定。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宪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不舍:“小姐,既然您心意已决,老奴也不再多言。只愿您一路平安,下次早日归来。” 郭忠微微垂首,沉默片刻后,又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小姐,老奴知晓您决心已定,可老奴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您这一去,也不知身在何处,若是有紧急之事,老奴都不知该往何处去寻您。” 宪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道:“忠伯,不必担忧。若遇急事,依旧把信送至梧桐巷给煜鸢,他会很快转交到我手上。” 言罢,她转身刚要离开,突然,刘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郭忠!你在那儿做什么呢?” 突然听到刘骏的呼唤声,郭忠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赶紧向前几步,慌张地行礼说道:“皇上,老奴……老奴在这儿安排点事儿。” 而听到刘骏声音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宪嫄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随即快速反应过来,步履匆匆地向前走去。 刘骏疑惑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身影好熟悉,便问道:“那个人是谁?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宪嫄此时正穿着一袭府中下人的灰色衣衫,头戴瓜皮小帽,已作男装打扮。 郭忠连忙回道:“皇上,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下人,老奴吩咐他去办点杂事,可能是怕耽误了事儿,所以走得急了些。” 刘骏皱了皱眉头,也没再多想,又说起王偃的情况来:“郭忠,王刺史他一直呜呜地想说什么,你可知他到底怎么了?” 郭忠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回答道:“皇上,老奴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吧。” 郭忠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之前宪嫄刚刚去看过了王偃。父女俩再次相见,自是有无尽的伤感。而得知宪嫄又要再次离开后,王偃自不免泪如雨下,偏偏无法表达,心中的酸楚更甚。 为了女儿的幸福,王偃自然是想告诉刘骏宪嫄还活着的消息,可是无奈说不出一句话,一着急就呜呜地喊起来。 郭忠心里想着这些,又怕被刘骏看出端倪,接着说道:“皇上,也许老爷只是心中积郁,一时难以抒发。” 刘骏疑惑地看着郭忠:“真的只是如此?朕总觉得他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郭忠赶忙低头:“皇上,老奴伺候老爷这么久,确实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刘骏微微眯起眼睛,继续审视着郭忠,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郭忠愈发紧张,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元景神色匆匆地快步走来。 他来到刘骏身前,单膝跪地,急声道:“皇上,汝南太守谭词星夜兼程赶来京城,称有要事禀报。臣不知具体何事,但观其神色,此事定是万分紧急。” 刘骏闻言,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汝南地处要冲,此时太守匆忙来报,定非小事。于是转头看向郭忠,语气严肃地说道:“郭忠,将王刺史已经濡湿了的枕头换掉,照顾好他,过段时间朕会再来看他。” 郭忠应道:“是,皇上,老奴一定照顾好老爷。” 而后刘骏与元景回宫,留下郭忠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