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吹拂》 第一卷 第1章 希望是火 失望是烟 自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中国一众民族品牌就不断地探索着走出华夏冲向世界之路。一路上,荆棘遍布,外国资本明枪暗箭齐发,对我国众多品牌发起了血腥绞杀。 然而,在这期间,也有某些品牌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冲破国外资本的重重封锁,在夹缝中探索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他们在美国办工厂,利用美国总统候选人的热度为自家品牌做宣传……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商业活动都是我们民族品牌在世界崛起的先驱事件,为21世纪国货在全世界遍地开花而埋下的伏笔。 为了纪念这些勇闯世界的品牌先驱们,我写下了这部作品。 …… “我没钱!你们还像上月那样,搬汽水回家抵工资吧。” “我抵你老母!汽水能当饭吃吗?别说让我们拿出去卖!要是真能卖出去,厂子还能发不出工资?” 销路短缺,资金链断裂,九天汽水厂已然走到了苟延残喘、濒临破产的绝境。厂长李宝奎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只好让工人们将汽水搬走充当薪水。如此“下策”用个一两次尚可,次数多了,不想再搬汽水回家的工人们暴动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我是真没钱!要不然……”李宝奎顿了顿,黑瘦的脸上写满了肉疼。 众人都以为他有了解决的办法,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就等着他绝境出奇迹。 “要不然,我把股份折算成工资,分给你们吧!” ……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和李宝奎一起打江山的几个老员工不好驳他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拿股权认栽,但只认钱不认人的新员工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厂长,是你傻还是我们傻?一个濒临倒闭的破厂子,股份还值钱吗?今天,你要是拿不出真金白银,可别怪我们把厂里的设备都搬走了!” “对!都搬走!”工人们纷纷附和。 又是这个老郑,从一开始就属他闹得最欢。李宝奎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他给几个同意拿股份抵工资的老伙计使了眼色,想他们配合一下,和和稀泥,安抚住工人们的情绪。可李宝奎的眼睛都快眨出飞蚊症了,几个拿了股份的“傻子”权当看不见。开玩笑,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契弟。这种犯众怒的事,谁上谁死,好吗? 几个兄弟都不肯帮自己“挡刀”,李宝奎无法,只能自己上,“老郑,我一向待你不薄……” “少放屁!”还没等他说完第一句话,就被老郑粗暴地打断,“最后再问你一遍,有钱还是没钱?” 李宝奎死死盯着老郑,一双眯眯眼里压抑着愤怒的火苗。 “行,明白了!兄弟们,搬东西!” 老郑一声令下,工人们齐齐向厂房奔去。 李宝奎小跑着跟在后面,“等等,等一下!咱们再商量商量,不要动设备啊……” 然而,没人跟他商量,第一批奔到厂房的工人,已经开始动手抬设备了。 大势已去,李宝奎跌坐在地。一时悲从中来,竟有泪水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 “等一等,我手里有钱,可以给大家发工资!” 工人们停止了搬抬设备的动作,李宝奎的眼中燃起希望的亮光,几个被硬塞了股份的“傻子”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二楼。 然而,希望是火,失望是烟,人生就是一边生火一边冒烟。 发出声音的,是厂里的清洁工霍玉兰。别人不知晓她的跟脚,可招聘她入厂的李宝奎却是门清。丢过孩子,坐过牢,粤漂前在老家扫厕所,全广州和佛山的工厂都不肯聘用她。要不是看她可怜,坐牢并不是因为作奸犯科,而是被家暴后的反杀,李宝奎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她现在是在干嘛?逗闷子吗?还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二十三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霍玉兰,其中二十二道是蒙圈,剩下那道是疑惑。 霍玉兰并未多言,而是从手腕上挎着的蓝底黄花布兜里掏出了一沓“大团结”,一沓之后又有一沓,再然后是第三沓。 嘈杂的工厂安静了片刻,紧接着便响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厂长办公室里,李宝奎笑弯了眼睛,“小霍,工厂危机时刻,你挺身而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你放心,这钱不白借,我给你算利息,保证不让你吃亏!还有,厂里正好还缺个办公室主任,我看你就挺合适!” “哦?那厂长想怎么给我算利息呢?”霍玉兰笑容清浅,语气淡淡,一副笃定而又胸有成竹的模样,愈发地与她清洁工的身份不相配了。 李宝奎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局促。他本以为霍玉兰会拒绝利息,没成想……李宝奎忍不住又瞄了一眼霍玉兰,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气质怎么全变了。 “你想要多少?”他试探着问道。 “九出十三归,怎么样?” 李宝奎脸色突变,“这……你……你是放高利贷的?” 一时间,李宝奎的脑中天马行空。高利贷特意来他厂里卧底,就等着他破产,然后狠狠敲他一笔的桥段被他细致完整地臆想了出来。 看着李宝奎变幻多端,如调色盘一般的面色,霍玉兰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厂长,我跟您看玩笑的。利息我不要,甚至钱都不需要您还。刚刚您不是说愿意把厂子的股份匀出来吗?我对这个有那么点兴趣。” 闻言,李宝奎的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小霍,你差点吓死我!拿钱买股份,可以。3000块的话,我卖给你30%吧。” 霍玉兰不认同地摇头,“太少了,至少50%。” “50?”李宝奎拔高了声调,“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给了你50,我就成第二股东了,不行!” “好吧,那就是谈不拢了。” 霍玉兰毫不留恋,起身就走。 李宝奎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讨价还价道:“40%,不能再多了!” 霍玉兰脚下不停,每一步都踏出了志在必得的坚定。 “43%……43总行了吧?” 霍玉兰抬手就要拉办公室的门。 “44%!小霍,你好好想想,当初你顶着刑满释放人员的身份,广州、佛山,所有工厂都不要你,是我最后收留了你!” 霍玉兰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您说的有道理,雪中送炭这份情,我得承!这么吧,45%,我当厂长,您给我当副手。” “什么?”李宝奎被气得脸色铁青,“你要让我下台?你……你得寸进尺!” “您先别生气,听我好好跟您说。”霍玉兰又回到办公桌前,将桌上的茶水缸递给李宝奎,以示尊敬。没办法,老李很虚荣,想要夺他的“皇位”,面子必须得给足。 “厂长,我在咱们厂,干了也有一年了。通过观察,我觉得咱们厂的管理和经营,都存在着不小的问题。想要避免破产,必须得改革。而改革就会‘流血’。裁员也好,给员工加担子也罢,这么脏的活,您干得了吗?是不是需要一个上任就三把火的新官才更容易操作?” 听了霍玉兰的话,李宝奎若有所思。 “咱们再说说45%股份的问题。我说句难听的,您现在面临的局面是,要么同意我花3000元买下45%的股份,要么厂子被人搬空。两害相较取其轻,到底该怎么选,您这么聪明,肯定知道的呀。再说了,您和您的几个好兄弟一起握了55%的股份,一旦发生分歧,你们几个一抱团,直接把我否了。说白了,45%也好,厂长也罢,实际上,我依旧在给您打工,舵始终在您手里,您说是不是这个理?”霍玉兰继续忽悠。 李宝奎忍不住地颔首,“你说的……也对。” “那45%的股份和当厂长的事?” “行吧!”李宝奎长叹一声,彻底放弃了挣扎,“就依你吧!但是……我得多问一句,你这钱没什么问题吧?你怎么能有这么多钱呢?”对于3000块这笔巨款,李宝奎仍心有惴惴,都是刚刚九出十三归那高利贷的臆想给闹的。 “嗨!出狱后,我不是扫厕所么,一不小心就扫成了‘市先进个人’。报社给我做了专访,又一个不小心,我就出名了,还上了电视。得知了我的故事,家乡的父老乡亲怜我半生凄苦,主动发起爱心募捐,帮我改善生活,这3000块,就是他们捐给我的……” 霍玉兰没有告诉李宝奎的是,钱,她没有白要,而是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要到了一众好心人的联系方式,挨个写信、打电话,在表达了真挚谢意的同时也打下欠条,承诺日后一定连本带利如数归还。所以,这钱得花在刀刃上,得以钱生钱。 粤漂,是因为看好广东这个改革开放的主战场。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创业。 进入九天汽水厂,不管工作多么繁重,薪水多么微薄,她始终兢兢业业,乐此不疲,与一众工友打成一片,一年内拿了五个“月优秀员工”奖……这些都是偷偷学习的掩护,霍玉兰悄悄地对各个工种、部门展开了最深入的了解,逐步摸清汽水厂的整体运作。 她的本意是,学成之后,找个快要破产的厂子入伙。可没成想,学着学着,九天汽水厂竟濒临破产了。 3000元在上世纪80年代于对个人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但若用在一家工厂的运作上,杯水车薪。想要彻底盘活九天汽水厂,路漫漫其修远兮。 上任第三天,霍玉兰就带上老郑一行人,驮着一箱箱汽水,踏上了艰难的销售之路。几个人在佛山、广州两座城市辗转,一家家饭店地跑,一户户杂货铺、士多店地问,受尽白眼与讽刺,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几个销售被疲劳和一次次的回绝折磨得精疲力竭,无精打采。可反观一旁的霍玉兰却跟打了鸡血似的,甚至还喊出了今年争取售出30万箱汽水的壮志豪言。 所有销售都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向她,“厂长,去年咱们厂连3万箱都没卖完,您现在说多少?30万?” 但凡没有“厂长”这个大帽子压着,几个销售就把“少做白日梦”这种大实话飞出去了。 “没听过吗?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连想都不敢想,还指望能成事?” “那想了就真能成了吗?”老郑虽不敢像怼李宝奎那么怼霍玉兰,但也不影响他小声嘟囔出自己的心声。 “我觉得一定能,可你们貌似不太信我。但最起码的,我上任以后,没拖欠过你们工资吧?” “那倒是。”面对事实,犟如老郑也得认,“可现在比之前累好多啊,关键还不受人待见。以前坐在厂里就能卖汽水,现在天天满城的跑,我这鞋底子都快磨破了。” “以前,你们坐在厂里,舒舒服服地卖汽水,前两天,你们厂快倒闭了。以前,我被判死刑,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在公共厕所洗马桶,现在,我成了你们的领导。所以,‘以前’重要吗?” 扎心,大实话太扎心了。 震惊,听说过眼前这位蹲过号子,可死刑又是怎么个情况? 几个销售的八卦之魂一瞬间熊熊燃烧。 “嗖——”的一声,好几个小脑袋瓜就凑了过来。 “兰姐,死刑是怎么回事啊?方便的话,能讲讲吗?” 当然能,霍厂长设好了套,就等着你们往里钻呢。团队的拼劲已达临界点,是时候给他们来上一碗鸡汤了。 第一卷 第2章 拍喜 霍玉兰出生在一个叫永江村的地方。村里有个“圣地”,加引号是因为它跟“神圣”两个字半点关系都没有。 事实上,那就是个小山包,牲口粪便堆砌而成,常年蚊蝇环绕,恶臭飘四里。给它起名叫“圣地”,因为这山包与一个古老的生娃秘术拍喜,息息相关。 这天,天阴得好像要滴出水来。灰蒙蒙的天边,一帮师奶雄赳赳气昂昂地架着一个女人,奔着“圣地”这边走来。女人看起来怕极了,嘴唇乌青,脸色惨白,眼里写满了惊慌。 来到粪包前,师奶们先是对粪包拜了三拜。 突然,毫无征兆地,这群师奶开始推搡那个女人。拉扯间,女人的衣扣崩开,露出雪白的脖颈。不知是无心还是嫉妒,一个师奶上去抓了一把,女人的脖颈立刻现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嗅到血腥气,苍蝇蚊子齐至,争先恐后地啃噬着她脖颈处的伤口。那画面,看起来极为恶心渗人,碰上个没见过世面的,保不齐隔夜饭就呕出来了。 女人叫黄迎男。“迎男”这个名字在霍玉兰老家的查重率极高,因为它有一个特别美好的寓意:迎男,迎男,欢迎男丁。少时,黄迎男在家迎弟弟;嫁给杜大山后,就盼着能迎来个儿子。 可非常不幸地,她既没有弟弟,也没有儿子。结婚两年,黄迎男的肚皮始终扁扁。婆婆天天骂她鸡都不如,养只母鸡还能下蛋呢。 杜大山对她日渐冷落,新婚时的小意温柔也不见了,而且还放狠话,“我会给你安排拍喜。半年内,你要是再怀不上,我就把你送回娘家,换你小妹来给我生娃。” 黄迎男听完,魂都吓没了。 “拍喜”,也叫“棒打求子”。过门的媳妇两年不孕,婆家就会为她安排“拍喜”。 仪式总共分三步:绕着粪堆前拉后推;你追我逃,我手里握着大竹条。打你身上不许喊疼,越喊抽你越狠。边打我还边问你,“生不生?生不生?”即便给你打到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你的家人也不能干涉,这可是“喜事”降临;到点后,鸣金收兵,丈夫出面给打他老婆的人散花生、发枣子。拍喜正式结束。 这项陋习说白了,就是打着风俗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杀人,然后给男人续娶。 类似的恶俗还有把生产的孕妇放在牛背上,让牛绕着村子一圈一圈地走,靠着颠簸把孩子生下来。这个过程相当漫长,多则甚至会持续一天一夜。孕妇趴在牛背上,声嘶力竭地惨叫。一路上,到处都是她流下来的鲜血。孩子生下来,孕妇也死透了。去母留子,是这项恶俗的真谛。 拍喜那天,暴雨如注,黄迎男在大雨中拼了命地狂奔。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奄奄一息时,结束的锣声终于响了。 婆婆兴奋地去查看她是不是死了。 见人还剩一口气,老婆子和杜大山都很失望。 不过,令他们感到庆幸的是,“神圣”的粪包显灵了,4个月后,黄迎男竟然真的怀上了。全家人立马乐疯了,家里那窝猪,可算是有人继承了。 然而,乐极生悲。9个月后,一个女娃呱呱坠地,喜悦的泡沫瞬间被戳破。 1948年,霍玉兰出生,那时的她还叫杜罔腰,寓意既然生出来了就随便养养,哪怕中途夭折也没有关系。 从1948年到1954年,杜罔腰度过了爹不疼娘不爱的6年。论起家庭地位,也就比家里那窝猪稍微高出那么一丢丢。 这6年里,黄迎男过得也很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比杜罔腰还要扑街。 许是生女儿时坏了身子,一晃六载,即便又被拍了三次喜,她依旧没能怀上二胎。而因为生不出儿子,黄迎男被杜大山整整家暴了5年。 一个夏日的午后,黄迎男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响彻整个田间。 全村人都跑过去看热闹,看她跪在地上被杜大山扇脑袋瓜子,看她被扇得披头散发,却也死死地抱住杜大山的大腿不肯松开。 杜大山急了,一脚将她踹翻在地,“臭婊子,你不想活了!竟敢拖延时间,放奸夫逃跑,今天我一定要打死你!” 接下来,就是上演过无数次的,皮带抽肉,鲜血淋漓。 杜大山把黄迎男打了个半死,然后丢进猪圈里,还不给她饭吃。 半夜,杜罔腰端着一碗米饭来到猪圈,轻轻唤她,“妈妈,我来给你送饭了。” 躺在地上的黄迎男忽然睁开眼睛,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瞪着杜罔腰。 这种眼神罔腰很熟,去年冬天,黄迎男曾想在河边溺死她,把她的头摁进水里之前,黄迎男就是这么看我她。 幸好,当时有村民路过,杜罔腰才侥幸死里逃生。 好心的村民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罔腰送了回家。得知事情经过,杜大山抄起墙角立着的竹条,就上演了一出家里的常备大戏——藤条抽妻。一旁的老婆子看得起劲,连连拍手叫好,鼓励杜大山再抽狠点,婆娘不打,不长记性。 是杜大山和老太婆看似重男轻女,实则对杜罔腰很是不错? 不,不是的! 杜大山殴打黄迎男,只是因为她被村民当场抓包,令杜大山丢脸了。倘若没人救杜罔腰,“赔钱货”成功死于黄迎男的魔爪,保不齐杜大山和老太婆还能给她做顿肉,以示奖励。可十分不幸的,她没有弄死杜罔腰。肉,依旧有,只不过是藤条炒肉而已。 许是被打了太多次,黄迎男已经忘记了如何叫喊。许是她晓得,即便叫喊了,也没人帮她。所以,她选择默不作声,只恶狠狠地盯着杜罔腰,眼中是化不开的阴鸷。 是的,她不恨打她的丈夫,不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婆婆,她恨差点被她溺死的女儿。 她觉得,她所有的苦难都源自于女儿。她就像村里的无数女人一样,被男人、被婆婆、被这个迂腐的村落给洗脑了。 黄迎男甚至主动和娘家联系,想要小妹嫁来交换她。得知小妹已经定亲,她懊悔不已。事还是办晚了。 长年的家暴让黄迎男逐渐变态,曾经无比善良的她已经死在了那一次又一次的拍喜中。 倏地,黄迎男起身,抬手一扬,打翻了杜罔腰手里的米饭,“贱人,你怎么不死!为什么要活着连累我?我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应该去死……” 黄迎男越说越激动,双眼猩红,面目狰狞,像鬼。 突然,“女鬼”扑向杜罔腰,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 杜罔腰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伤心吗?有些,但不似被妈妈摁在水里时那么多,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即使妈妈想弄死她,可她还是喜欢妈妈! 还有,妈妈太可怜了! 杜罔腰想起妈妈被打时的模样,瘦瘦的身躯蜷成一团,伴随着藤条的起伏,一抽一抽的。 或许妈妈是对的,如果我是男孩,她会幸福…… 胡思乱想着,杜罔腰慢慢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间,有热热的液体滴在杜罔腰的脸上。她被烫醒,然后就看到了黄迎男泪流满面。 妈妈终究还是不够狠心。 或者,妈妈有那么一丢丢爱我? 杜罔腰费力地伸出手,擦掉妈妈脸上的眼泪,“妈妈,你别哭!对不起,妈妈!” 这一句话,唤醒了黄迎男仅有的一点母爱。她渐渐松开了掐着杜罔腰脖子的手,然后揽女儿入怀,嚎啕大哭。 “妈妈,你不要难过!等我长大了,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黄迎男愣了愣,然后抵住杜罔腰的头,呜咽啜泣。 可杜罔腰长得太慢了,黄迎男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黄迎男跑了,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村里一个爹娘早亡的后生。村里人都说,那后生是黄迎男的奸夫。 黄迎男成了村里有名的骚货,连杜罔腰也被质疑血统的纯正性。杜家老太婆给杜罔腰和杜大山做了滴血认亲,这才驱散了村里的流言蜚语。 可事后,出于好玩,杜罔腰跟猪、跟鸡都滴了血,没成想,全都融上了。滴血认亲这事,明显不靠谱,可为了自保,杜罔腰没有告诉任何人。 然而,即便认证了杜罔腰是老杜家的种,却仍旧阻止不了杜大山拿她出气,因为她身上流了一半“婊子”的血。 每每喝醉,杜大山都会一边咒骂着黄迎男,一边对杜大山拳打脚踢。 杜罔腰恨黄迎男,因爱生恨。恨黄迎男为什么不等她长大?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那晚,她们明明已经和好了! 而杜罔腰更狠的,是日日折磨她的杜大山和杜家老太婆!这两个只知道窝里横的怂包,真的很让人恶心! 一年后,杜大山娶了新婆娘。 又是一年,新婆娘妈生了弟弟。 除了杜大山和杜老太婆,家里又多了两个欺负杜罔腰的人。 扑街! 在言语羞辱和拳脚相加中成长起来,杜罔腰的性格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怯懦。最后,连在心里咒骂杜家四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15岁那年,杜大山和后妈不想继续养着杜罔腰吃白食,打算把她许给了隔壁村一个年近四十的鳏夫。比起老公,杜罔腰叫他一声叔公更为合适。 这人,不能嫁。 懦弱如当年的杜罔腰,也要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把。 她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堂屋的一块青石砖都被她额头上的血染红了,可杜大山的心还是没被她捂化。 杜罔腰被杜大山和后妈混合双打,直到将她打得体无完肤,两个混蛋心里的气才消了那么少许。 杜大山将杜罔腰丢进猪圈,命令她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愿意嫁了,才能出去。否则,就一辈子跟猪同吃同睡。 躺在猪舍潮湿的地面上,鼻腔中充斥着猪粪的腥臭味,满身是伤的杜罔腰强打起精神,驱赶着时不时会凑过来的几头肥猪。村里老人说,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包括人。 身体上的疼痛叠加精神上的恐惧,杜罔腰几近崩溃。 她曾经特别恨黄迎男。她觉得,她6岁后的所有不幸,都源于黄迎男不负责任的私奔。可此时此刻,与当年的黄迎男身处同地,杜罔腰似乎有些能理解妈妈了。 突然,一个念头冲进杜罔腰的脑海,既然妈妈能逃,为什么她不行? 霍玉兰望了望天,“休息够了吧?走吧,咱们继续跑下一个地方。” “不是,这故事也没讲完啊!判死刑那段呢?”老郑听得很是起劲。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车上还有几十箱汽水呢,再听下去,天都黑了。” 霍玉兰的成长史,那是一锅味道极鲜极美的心灵鸡汤。喝完一碗再盛一碗,鼓劲的故事哪能一口气讲完?否则等员工们下次懈怠时,还讲什么? “兰姐,你后来逃跑成功了吗?”一个小姑娘不死心,还想提前知晓后文。 “当然!要不然,你们也见不着我,我早嫁给老鳏夫生娃去了!” “兰姐,你好苦!”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带入了。这是心灵鸡汤的主受众人群,以后得重点培养。霍玉兰默默地把“张小霞”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苦吧?当初那么苦、那么难的我,都有掏出3000大元的一天,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嗯,排除答错了这一点,老郑抢答得很好。”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说明我很厉害!说明身在绝处,我也能找到生还的机会!说明听我的准没错!” 一段励志故事,一行排比句,点燃了几个销售对霍玉兰的信任,他们看向霍玉兰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光。 “以后我往哪指,你们就往哪打,咱们一起拼出条康庄大道,好不好?” “好!”众人异口同声。 “再大点声,我没听见!” “好!”几人声音宏亮,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洗脑很成功,霍玉兰很满意。 第一卷 第3章 雌雄难辨的大美人 “曾晓雯?”霍玉兰手握简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大美人。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 曾晓雯下意识地扯了把领口,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又瞄了一眼简历性别栏里加大加粗的“男”字。 “我是男的啊,简历里不是写了吗?”为了证明自己,他特意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把他那突出的喉结展现给霍玉兰看。 “啊……”一听这堪比唐国强的低哑磁性男音,霍玉兰知道,自己闹笑话了。 “不好意思,你长得太好看了,名字里还有个雨字头的‘雯’,我以为你性别栏填错了呢。” 回头我得把“男”字再多描两笔。以后都穿低领衣服,把喉结露出来。再不然,我蓄个胡子? “没事!”曾晓雯虽然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可说出来的话却极为云淡风轻,“我习惯了。本来起的是文学的‘文’,上户口的时候,写错了。爸妈懒得给我改,于是就将错就错了。” 至于长得太好看这事,他不想回应。这年头,夸老爷们好看,那是在骂人。 搞出个大乌龙,霍玉兰也不想在曾晓雯美到雌雄难辨的事情上纠结,索性直奔主题。她拿起饮料,猛喝一口,将饮料含在嘴里细细品味。 曾晓雯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她。 下一秒,一股好似马尿的味道令霍玉兰瞬间破防。 “哗——”的一声,她将饮料全呕了出去。 完了!又没戏了! 曾晓雯的心情瞬间沉落谷底。 霍玉兰拿起一旁的水杯,一个劲地漱口。 曾晓雯一张俊脸又红又黑。要是现在地上裂道缝,他肯定立马钻进去,躲上个十天半个月再出来。 “曾同志,我很好奇,你研究出来的产品,你自己都不试喝一下的吗?” “我……喝了啊!我觉得,还行啊!” 震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是有点苦吗?”曾晓雯试探着问道。 “不是有点,是有很多点。而且,苦,并不是它最大的问题,骚才是……” 霍玉兰本想再说几句,可见对面的“美人”尬得耳朵尖都是红的,赶紧闭上了嘴。 此时此刻曾晓雯才知道,之前的15家汽水厂,说什么配方不完善,投资风险过大,都是借口。难喝才是他们拒绝开发的真正理由。 “不好意思,打扰了!”言罢,曾晓雯起身就走。 “哎,你等等!”霍玉兰喊住了他,“你这人怎么那么冲动呢?我是说它不好喝,但我可没说对它不敢兴趣。” 心情从谷底秒飙到山峰,一瞬间,曾晓雯的双眼亮得可怕。 “坐下来,咱们好好聊一聊。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嘛。” 看着霍玉兰那张艳若桃李,连一条鱼尾纹都没有的脸,曾晓雯很难对她口中的“年轻人”感到认同。可想想她说的“好好聊一聊”,好吧,曾晓雯原谅了霍玉兰的“倚老卖老”。 “能说一说你研发这款饮料的初衷吗?”霍玉兰在套曾晓雯的话,想从他口中得知这款“马尿”是不是真的有曾晓雯说的那么神奇。 “与西方一些国家相比,咱们国家在体育科学研究方面一直挺落后的。为了改善这一情况,前年,国家体委向国内各个研究院下达了一批项目,其中就包括运动饮料的研究与开发。我对运动饮料这个方向非常感兴趣,经过多次反复的实验,终于将碱性电解质成功添加到了碳酸饮料中,做成了这款饮料。” “哦……既然你都研发出来了,为什么不上报国家,跟一些国企合作呢?” “上报了,可国家体委只是体委,并没有合作的企业。项目虽然下达了,但研究出来的产品想要得到孵化,还得靠研究员自己努力。国企我联系了,不怕您生气,在您之前,民营企业我也联系了很多,但都没成。” 霍玉兰颔首,面上一片理解,可内心却忍不住吐槽,就这“马尿”的呛劲,没成就对了。不是所有伯乐都晓得还没长成的千里马。 “你能证明这款饮料在恢复体能方面,快速且有明显效果吗?” “当然!我的研究成果上报国家体委后,会有专业的运动员进行实验,并有专业的设备进行检测,然后才会给我出具文件,用于申请专利。” “除了专利证书,你还能找到其他体育科学研究方面的官方权威机构,为你这款饮料背书吗?” “我的单位,广东体育科学研究院,行吗?” “可以!只要专利和官方背书齐全,这饮料,我投了!” 曾晓雯高兴疯了。他快步上前,握住霍玉兰的手,一个劲地猛摇,“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 “行行行,可以了,可以了!”霍玉兰强行挣脱开曾晓雯铁钳一般的大手,“赶紧回去准备材料吧。咱们回见。” 送走了曾晓雯,看着桌上的那瓶饮料,霍玉兰开始发愁,这么难喝的东西,她要怎么去说服李宝奎和其他几位股东对其进行投资呢? 一周后,曾晓雯送来了专利证书副本以及广东体育科学研究院的官方背书。而这两份,也正式地将霍玉兰送上了舌战群儒的修罗场。 同霍玉兰一样,饮料刚进几个股东的口,下一秒就被喷了出来。霍玉兰贴心地给几人送上漱口水,耐心地等待意见。 “霍厂长,你喝过了吗?” “当然!” “你觉得怎么样?” “像马尿!” 霍玉兰的回答,立刻收获了所有股东举双手双脚的赞同。 “你也觉得不好喝,可为什么还要推荐给我们?”李宝奎十分不解。 霍玉兰将专利证书副本和广东体育科学研究院的官方背书推到几人面前,“因为它有卖点!在外面跑了一年的业务,我终于搞清了咱们汽水厂为什么始终徘徊在产业下游。所产汽水毫无特色,品牌知名度几乎为零。再这么下去,咱们终究会逃不过那个“死”字。想要挣脱困局,就得研发出市场上暂无竞品的新型饮料。而这款运动饮料,就是我要的拳头产品。” 几个股东互相传阅着文件。可看完后,李宝奎依旧不看好,“恢复体能,这个卖点很好。可味道差,是硬伤。都说童子尿延年益寿,可也没见谁一大清早就捧起自家痰盂,先干上两口的。” 听着李宝奎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比喻,回忆起刚刚马尿的味道,几个股东又忍不住一阵干呕。 “味道可以改善嘛,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研究的方向。市面上好喝的汽水多了去了,可谁听说过哪款汽水能快速恢复体能的?我们要敢于争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霍玉兰舌灿莲花半小时,可李宝奎又是摇头又是撇嘴,始终无法认同。 霍厂长口干舌燥,自觉想要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宝奎这个二股东,基本没戏。直接上绝招吧。 “老李,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既然如此,举手表决吧。我提议,九天汽水厂开发这款运动功能饮料,谁赞成,谁反对?” “反对!”李宝奎第一个举手发声。 “我也反对!” “我也反对!” 紧接着,两个小股东异口同声。 李宝奎得意洋洋地看向霍玉兰。霍玉兰说得对,45%的股份怎样?当了厂长又怎样?她依旧还是个打工。 “我……赞成。” “我也……赞成。” 两道怯怯的声音先后发出。李宝奎小人得志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来,直接僵在了脸上。 说好的舵掌握在我手里呢?说好的几个兄弟一起握着55%的股份,一旦发生分歧,直接把霍玉兰否了呢?竟然有人叛变了! 李宝奎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人,眸中除了震惊还有遭遇背刺后的痛心疾首,“你……你们……叛徒!” 两个“叛徒”立马低头,拒绝与李宝奎对视。 “老李,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大家同坐一条船,搞分裂可要不得。” 霍玉兰得了便宜还卖乖,李宝奎被气得脸都白了。 “老冯和老王的股份加在一起是5.3%,算上我的45%,刚好50.3%,比半数多出那么一点。那咱们开发这款运动饮料的提案,就算通过了。” 李宝奎不服,可奈何股份不够,最后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担心日后饮料被开发出来,会产生所有权纠纷,霍玉兰给了曾晓雯两个选择:一.九天汽水厂出2000块买断饮料配方,自此以后,该款饮料与曾晓雯毫无关系;二.曾晓雯辞去广东体育科学研究院的工作,来九天汽水厂担任研发组组长,饮料配方归曾晓雯和九天汽水厂共同所有。日后获利,按二八比例分成,曾晓雯二,九天八。 霍玉兰以为,面对两个苛刻选项,曾晓雯应该会考虑一段时间。毕竟,不论是2000块还是那二八的比例分成,都太过于资本家了。可没成想,小曾同志竟一秒都没犹豫,直接选二。开玩笑,自己的“亲闺女”,怎么舍得将它交到别人手里抚养。 对于曾晓雯的选择,霍玉兰很满意,没有辜负她为了挺曾晓雯的饮料,牺牲了两个潜入“敌营”的无间道。 就这样,霍玉兰、曾晓雯、李宝奎、外加其余四个股东,组成了九天运动饮料研发小组。曾晓雯负责具体研发,霍玉兰负责拍板定方向,其余五人负责打酱油。而摆在研发小组面前的第一道难题就是,如何将人喝人呕的“九天马尿”变成人见人爱的“九天琼浆”。 第一卷 第4章 你老婆一定很爱你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英文标识随处可见,双层巴士在马路上呼啸,店铺的招牌横在街道上方错落有致,乱中又带着一股和谐的美。 “真繁华啊!”李宝奎大嘴微张,左顾右盼,止不住地感叹。 曾晓雯不着痕迹地睨了他一眼,心里对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生出了几分不屑。 香港,他来过两次。所以,再看眼前的繁华,也就那样吧。可令他疑惑的是,为什么一旁的霍玉兰也能如此淡定? “霍厂长,您以前也来过香港?” “没来过!”霍玉兰笑着摇头。 曾晓雯心中又添几分惊奇。他第一次来香港时,表面端的一副云淡风轻,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瞳孔止不住地放大,眼中的一切都好似西洋镜一般。可仔细观察霍玉兰,眸中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丝毫波澜。 这女人,有点意思! 曾晓雯家境不错,又是大学生,骨子里很是清高。从广东体育科学研究院到九天汽水厂,他算是“下嫁”了。嘴上虽然不说,可整个厂里,能让他用正眼瞧的人,一个都没有,包括招他入厂的霍玉兰。一个饮料研发小组,7个组员,除了他都是外行,简直乱弹琴。 初始的喜悦褪去后,曾晓雯忍不住担忧起来,这么简陋的厂子,真的能开发成功他的饮料吗? 设备跟不上,人员还短缺也就算了,关键一个连五十人都还不到的小破厂子,竟还搞派系斗争。入厂一月,也就说走就走的香港行让他感觉这厂子还有那么一丢丢魄力。 然而,看到霍玉兰今天的表现……曾晓雯在想,要不要对九天汽水厂重新做出评估?貌似眼前这霍厂长,还有那么点格局。 路遇一家711,三人进去疯狂扫货。 看着摆在柜台上的一排饮料,收银员心中忍不住好奇,这仨是做什么的?怎么能渴成这样? 不是渴,霍玉兰、曾晓雯和李宝奎是带着任务来香港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改善那“马尿”的味道,得看看市面上别人家的饮料都是什么味的,哪种好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大陆的产品太少,霍玉兰一咬牙,就想着带曾晓雯来香港转转。李宝奎心眼小,以为她是要打着出差的名义公费旅游,自己说什么都要跟着。 霍玉兰恨得牙痒痒。 可已经撅了李宝奎好几次了,再撅下去,她怕这老小子真的就当场扬了沙子,所以,只能挤了又挤,又挤出了一个人的差旅费。 三人的扫荡行动很成功,没几个小时,市面上的饮料都被他们买了个七七八八。 “行了,差不多了,打道回府吧!”霍玉兰一锤定音。 “啊?这就走啊?不在香港好好溜达溜达吗?”李宝奎心有不甘。霍玉兰这娘们还真是,说出差就只是出差,买完东西就走。好不容易来一次香港,真就一点都不想逛逛? “不溜达!”霍玉兰斩钉截铁,“没钱!干逛,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厂里还有一堆事呢,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李宝奎垂头丧气,一路上都在默默祈祷着赶不上车,丝毫也不考虑仨人留宿香港又会花出去多少钱。 不知是李宝奎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正赶上霍玉兰今天倒霉,仨人前脚刚赶到车站,后脚这最后一趟车就驶离了。 注视着大巴飞驰远去的背影,霍玉兰无风也凌乱。又要花钱,她的心在滴血。 李宝奎虽面上遗憾,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而曾晓雯则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李宝奎,心中泛起担忧。他有轻微的神经衰弱,睡觉很轻,以霍玉兰那拔一根毛都疼半天的铁公鸡调性,今晚,他八成是要跟李副厂长共享一室了。就看李宝奎那模样,磨牙、放屁、打呼噜,这老小子至少占一样,想想就头疼。 夜晚,灯火通明,霓虹闪烁,香港变成了一座充满诱惑的钢铁森林。 在茶餐厅简单对付一口后,霍玉兰结了账。临走前,李宝奎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左右两侧的衣兜鼓鼓的。 霍玉兰不禁好奇,“你兜里揣的什么?鼓鼓囊囊的。” 李宝奎瞥了眼一旁正在忙活的服务生,连忙推着霍玉兰和曾晓雯往外走,“走走走,咱们出去说!” 出了茶餐厅的大门,李宝奎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两侧的衣兜,“我听朋友说,香港治安不好,街上到处都是小偷。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往兜里塞了点手纸,嘿嘿,这回好了,想偷想抢都随他们去。” 霍玉兰一脸的无语。 曾晓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止不住腹诽,这货不会是缺心眼吧! 李宝奎想去旺角溜达溜达。霍玉兰和曾晓雯都想离这“缺心眼”远点,竟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不去了,我想去香港之港逛逛。” 异口同声后,两人惊讶对视。 李宝奎左看看,右看看,心里不禁生出阵阵怀疑,这么默契,这俩不会有什么事吧?哼,怪不得霍玉兰拉着老冯和老王挺这小子,里面果然有猫腻。现在还不能发作,等着研发失败那天,我非得把这件事抖落出去,让他们无地自容。 思及此,李宝奎收起打量霍玉兰和曾晓雯的异样眼光,“那行,我自己去旺角,你俩去香港之港,咱们宾馆见!” 香港之港就是著名的维多利亚港的前身。建设之前,香港之港并没有维多利亚港那么美丽,可夜晚吹来的海风却是百年不变。 和煦的海风将霍玉兰的长发吹起,也将曾晓雯的领口吹开,露出他那修长的脖颈和瘦得极为突出的喉结。 曾晓雯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深吸一口,微微眯起眼睛,然后轻吐烟圈。一系列极为简单的动作,竟让他做出了异样的美感。 霍玉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是痴迷,只是单纯地对美的欣赏。 感受到霍玉兰灼热的视线,曾晓雯转过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霍玉兰轻轻颔首,“有!” 闻言,曾晓雯一通乱摸,“什么?饭粒吗?现在掉了吗?” 霍玉兰摇头,“不是饭粒,是美貌!” 曾晓雯瞬间无语,耳根不禁开始发热。他已经记不清这是霍玉兰第几次“调戏”他了,对此他感到很苦恼。 “霍厂长,有件事,很久之前我就想跟您,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哦,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先别说了,等你想好了再说,不急。” 曾晓雯双目圆睁,心中泛起阵阵恼意,又是这个配方,又是这个腔调,眼前这个女人仿佛不知客气为何物,总能说出一些噎死你不偿命的话。 见自己把曾晓雯逗得面红耳赤,霍玉兰笑得乐不可支,“我开玩笑的,有什么事,你说,我洗耳恭听。” “你知不知道,咱们国家的流氓罪,不止针对男性,女性也包含在内?” “啥?”曾晓雯的一句话,直接给霍玉兰干懵了,“什么罪?流氓?” “你总说我美呀美的,我感觉……你是在调戏我!” 霍玉兰眨了眨眼,顿了几秒后,继而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曾晓雯同志,咱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作多情?我是摸你了,还是亲你了,你就给我直接定成了流氓罪?” 霍玉兰这么一问,也把曾晓雯弄一愣。片刻后,他下意识地摇摇头。 “我说你美,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注视你,也是抱着一颗单纯的,对美好事物欣赏的心。咱可不兴那么上纲上线,随便给领导扣帽子。” 霍玉兰巧舌如簧,曾晓雯被她忽悠地自觉理亏。可清高的性子让他轻易说不出“抱歉”,只好尬在那里,满脸通红,一动不动,直到烟头烫到了手指,才“啊”地一下呼出声。 “晓雯同志,我能看出来,对于你对我的误解,你感到非常抱歉,可又不好意思跟我说对不起。没关系,我很善解人意的,我原谅你了,这事翻篇,你也不用心存芥蒂。”得了便宜还卖乖,霍玉兰忍不住继续逗曾晓雯。 啊,头疼! 曾晓雯突然觉得跟霍玉兰一起来逛香港之港是个错误,还不如跟李宝奎那个缺心眼逛逛旺角呢,或者回宾馆睡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火候差不多了,霍玉兰收起了玩乐的态度,“小曾,刚才那些都是玩笑话,你别介意!我就是觉得,你似乎一直都刻意地与厂里人保持着距离。这样不好,我希望你能尽快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偶尔和你开玩笑,也是想你别总那么绷着,放松些。当然,对你美貌的欣赏也是不是假的。你不知道,咱们厂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爱瞄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她们都太腼腆,没有我大方而已。” 曾晓雯扯起嘴角,轻笑一声,那笑容甚是好看,但其中的不屑却是挡也挡不住的,“霍厂长,我觉得您这话很有意思。融入那个大家庭?那个是哪个?据我所知,九天里面好像有两个家庭。” 霍玉兰一怔。 曾晓雯继续说道:“这事在我心里憋了挺长时间了,之前总想说,但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既然今天话都说到这了,您也别怪我直言不讳。我真的很担心九天对运动饮料的开发能力。设备老旧就不说了,厂里除了我,一个像样的研发人员都没有,做来做去永远是那几款老饮料。而我最介意的,是您和李副厂长之间的龃龉。听说,您是趁人之危,买了李副厂长的股份,还把他踢下去,当您的二把手。他很不忿,就和您唱对台戏。这样一种状态的厂子,真的能做出一款畅销全国的产品吗?” 被霍玉兰逗了一通,曾晓雯心中本就带着点情绪,正好碰上霍玉兰提工厂的事,他一下子就兜不住了,将心里话一股脑全倒了出去,语气犀利,一点面子也没给霍玉兰留。 倘若这些话是说给李宝奎的,他保证会立马掀桌子骂人。别说什么下不下嫁的,当初你曾晓雯走投无路,没人愿意开发你的饮料,是九天收留了你,并举全厂之力去开发你那款“马尿”。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不要求你感恩戴德,但也不能做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吧?谁惯出来的臭毛病? 然而,事情被霍玉兰摊上了,她却很反常的,丝毫也没发火,继续笑意盈盈地与曾晓雯对话。 “这样挺好。我希望你以后也是,心里有什么想法,第一时间和我沟通,别总藏在心里。有些小事,藏着藏着就变成了大问题。” 霍玉兰的态度令曾晓雯意外。机关枪一般突突出那么一大段心声,刚一闭嘴,他就后悔了。霍玉兰是他的领导,这么跟领导说话,以后保不齐就被发小鞋了。 可没成想,领导不仅没发火,还让他以后心里有事,及时跟她沟通。这女人不会是在说场面话吧?可想一想,又不太可能。毕竟,通过经验判断,霍玉兰从来也不假客气,就喜欢一句将你噎死,令你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 曾晓雯内心百转千回间,霍玉兰的话还在继续,语气依旧温柔,可说出来的内容却犀利无比,“对于你心中的疑问,我可以一一给你解答。首先,你说的设备老旧,研发人员不足,厂里做来做去永远都是那几款饮料,这事,我认。可我也想反问你一句,倘若我们厂设备先进,研发人员充足,可以自己研发出不同种类的新型饮料,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站在这里,跟我讨论我和李副厂长之间的龃龉吗?” 震惊!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凶狠的话,如此一面的霍玉兰,曾晓雯之前从未见过。 “还有,你的‘听说’貌似不太准确。我并没有趁人之危,是在九天汽水厂即将倒闭,几个月发不出工人工资,工厂设备都要被工人搬走贱卖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将九天从破产的边缘拉了回来。我手里的股份,是用真金白银买的,我是九天最大的股东,做九天汽水厂的厂长,我有资格。李副厂长能将九天折腾到快要倒闭的地步,说明他不行。厂长这个位置,谁有能力谁上,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你觉得呢,曾同志?” 曾晓雯已经被霍玉兰的气场震懵了,突然被点名,他只有傻傻点头的份。 “并且,如果现在厂长的位置还由李宝奎来坐,你以为你的饮料会获得认可,让九天举全厂之力对它进行开发?小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分派系。不论何时何地,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集体,不存在的。只要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李宝奎不给我捣乱,平时,我可以放纵他阴阳我,也可以对他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的最后,说一下你最大的担忧,九天能不能做出一款畅销全国的产品。如果我说,我能让九天畅销全世界,你信吗?” 曾晓雯继续点头。 霍玉兰愣了。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不是应该摇头,说不信。然后,我再一通舌灿莲花,把你忽悠懵了吗? “你还真信啊?” “我信不信的,现在不就你这么一个选择?只好赌一下了。” 看来,这是自己想明白了,孺子可教。 望着频频点头的霍玉兰,曾晓雯漂浮在半空的那颗心也落了地。这女人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可气场一开,怎么那么吓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霍玉兰和曾晓雯都在暗自腹诽着,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二位,你们好,我是耀世群星电影公司的星探,请问您二位对做演员,拍电影有兴趣吗?” 得知男人来意,霍玉兰连连摆手,“不好意思,我是来香港玩的,明天就回内地了。” “那这位靓女呢?就您这身高,不仅可以往电影圈发展,当模特也个不错的选择。” 曾晓雯一直是侧身对着男人的,闻言,他十分无奈地转过身,将他男人到不能再男人的喉结亮给对方看,“我是靓仔,不是靓女!” 男人一滞,随后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是我误会了!靓仔也好,讲真,你真的好靓!” 曾晓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兴趣,没兴趣!我们还有事,您忙您的去吧!” 男人恋恋不舍地走了,一旁的霍玉兰嘴角含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就说你靓不靓吧?把香江的星探都镇住了,不论男女,他都要给你带走。” “什么叫不论男女,都要带走?这话听起来也太有歧义了!”曾晓雯一个忍不住,恶狠狠地瞪向霍玉兰。 霍玉兰就好似看不到曾晓雯的恼意,刚刚全开的气场被她收敛地干干净净,又恢复到一开始嘻嘻哈哈的状态,“要我说,你把胡子留起来得了?一被误解,就给人看喉结,也不是个事啊。” 曾晓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臊眉耷眼地回答道:“也留过,可我的胡子太稀疏了,一留起来,像毛都没长齐的未成年。两害相较取其轻,在被误会是女人和被误会是小屁孩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那至少也换个发型吧?你这发型,好看是好看,跟香港男明星似的。可你发没发现,好几个香港女明星,也梳你这发型。你要是剃个光头,我就不信还有人说你是女人!” 被霍玉兰这么一说,曾晓雯心思大动,或许真的可以换个发型试试。 两人回到宾馆时,李宝奎还没有回来。俩人也没等他,各自洗洗睡了。跑了一天,霍玉兰一沾枕头,直接秒睡。 可曾晓雯就没有那么幸福了,刚睡着没多久,李宝奎就回来了。一番折腾,一晃就是一个小时。曾晓雯就纳闷了,李宝奎一大老爷们,怎么洗个漱能搞那么长时间。 刚刚眯着,又被吵醒。曾晓雯低估了李宝奎睡觉时的毛病,磨牙、放屁、打呼噜,他是一样也没落下。这一晚上,晓雯同志过得生不如死。 翌日,三人碰面。霍玉兰和李宝奎精神奕奕,只有曾晓雯顶着两个快要垂到颧骨的黑眼圈,哈欠连天。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失眠了?”霍玉兰关心地问道。 “哦……”李宝奎故意拖长了尾音,露出了一副狡黠的表情,“是不是趁我睡着,你去体验了一把香港丰富的夜生活?” 曾晓雯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您这话怎么不早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要不然也不用听了您一晚上的磨牙、放屁、打呼噜。” 李宝奎一阵促狭,连忙出言反驳,“瞎说!我老婆说了,我睡觉可安静了。什么磨牙、放屁、打呼噜?简直一派胡言!” “李厂长,你的老婆真的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什么意思?怎么又扯到我老婆爱我上了?” 李宝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可一旁听懂一切的霍玉兰早已笑弯了眉眼。 第一卷 第5章 横空出世 回到佛山后,曾晓雯果真剃了个大光头。 第一天顶着个秃瓢来上班时,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再次疯狂了。一双双杏眼、凤眼、眯眯眼不仅仅是放光,那简直是要喷火了。倘若这些火能化为实质,曾晓雯早就被烤得外焦里嫩,一咬一嘴油了。 “领导,怎么样?剃了光头,我不像女人了吧?” 自从在香港之港被霍玉兰喷过后,曾晓雯就变得温顺了许多,而霍玉兰也荣升为九天汽水厂唯一一个令他正眼相瞧的人。 “嗯……”霍玉兰轻扶下巴,认真打量,“不像女人了,像唐僧。” “啊?” “你没看见咱们厂那帮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神?啧啧啧,再这么下去,咱们也别叫九天汽水厂了,直接改叫盘丝洞更合适。” 曾晓雯抚摸着他的大光头,一脸的害羞,“领导,您又逗我!” “挺好,知道什么是开玩笑了。看来还是得剃了那三千烦恼丝,人都变得开朗不少。” 废话,这九天汽水厂,我待也得待,不待也得待,还不得紧紧抱住你这条大粗腿?既然你那么爱开玩笑,我也只能跟着陪笑了呗。曾晓雯暗自腹诽着。 他虽然清高,但也不是个傻子,之前是他着相了,现在分清了大小王,可不得端端正正摆好态度。 “领导,我又试了一版配方,加的蜂蜜跟薄荷,我觉得那股骚味应该去掉了。” “是吗?那咱们喊上李副厂长和几个股东,一起去尝尝。” 对于试喝新品这件事,霍玉兰特别积极,每次曾晓雯邀她去尝试新品,她都饱含期待。哪怕已经试到了第100次,哪怕李宝奎和其他几个股东一听到“试新品”三个字就习惯性地反胃呕吐,可霍玉兰却始终如一,十分中肯地给出自己的建议,鼓励曾晓雯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然而,鸡汤没少喝,可曾晓雯的研究成果却始终踏步不前。第119次试喝新品失败后,李宝奎掀桌子了。 “小霍,我和其他几个股东商量了一下,咱们这个新品的研发,还是停一停吧。毕竟工厂还有其他产品,不能全厂都围着曾晓雯那一款饮料转。” 霍玉兰微微眯了眯眼,一丝不悦从她的眼中划过,“哦?都哪几个股东?” “除了你之外的全部!” 霍玉兰把在桌沿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四根手指泛出了白色,可她的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是吗?那开股东会吧!不是不信您,可这么大的事,咱们得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总不能您简简单单一句话,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的项目就直接下马了吧?” 李宝奎乜斜着霍玉兰,皮笑肉不笑,“如你所愿!” 会议室里,股东会上,老冯冯高明、老王王波,这两个曾被霍玉兰拉拢过来的股东,全都叛变了。 “厂长,不是我们不支持您的工作,李厂长说得对,咱们这么大的厂子,不能总围着一款产品打转!” 王波说完,一旁的冯高明频频点头附和。 霍玉兰用食指轻敲着桌面,脸上挂着笑,可眸底的冷冽却丝毫也不掩藏,“全厂子都围着曾晓雯打转?你确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围着他转?你,你,你们……”霍玉兰伸出白皙的手指,一一指向几个股东,“有没有新产品,你们几个人不都是每天待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水,看看报纸?自从我当上这个厂长,抓生产的是我,跑销售的是我,开发新产品的还是我!你们除了试喝完新品,阴阳怪气地发表一通自以为是的言论,还有什么用?” “啪——” 李宝奎拍案而起。 “霍玉兰,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跟几个老伙计创办九天汽水厂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监狱里面蹲着呢!掌了几天权,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大言不惭地说我们什么也不干。行,从今天起,你在办公室看报纸、喝茶水,生产、销售、研发,我们哥几个都接过来。” “也行!”霍玉兰双臂环胸,仰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戏谑,“回头等你们把厂子折腾的快黄了,我再收购一次。” “那我也认了!总比你拿我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汽水厂,去贴你的小白脸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曾晓雯那小子有一腿!香港那晚,你俩是真的去了香港之港,还是去干嘛了……” “嗖——” 一道破空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 李宝奎还在胡说八道着,霍玉兰的茶缸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 “啊——” 惊慌中,李宝奎下意识地坐了下去。茶缸擦着他的头皮飞到了墙上,茶水飞溅,将雪白的墙皮染成了茶色。 “霍玉兰,你tm疯了!”李宝奎怒目而视,反过劲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这一茶缸要是真闷脑门上,即便砸不晕,也得给他拍出个大包。 霍玉兰抖了抖手上溅出的茶水,轻蔑一笑,“李宝奎,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再带那么多没用的零碎,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你敢!” “我连自己老公都敢捅死,你觉得我敢不敢?” 霍玉兰一句反问,直接把李宝奎干没电了。 冯高明和王波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内心皆是一团乱麻。自入厂那天起,霍玉兰就一直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性格,从没跟任何人发过火、红过眼。这样的霍玉兰将他们麻痹,致使两人已经忘记,曾经的霍厂长可是个杀人犯。 冯高明和王波背叛的理由很简单。之前,他们站在霍玉兰那边,是因为他们觉得李宝奎不行,只有霍玉兰能帮他们赚更多的钱。可如今,霍玉兰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研发新汽水上,厂里其他产品的销量与日俱减。为了把霍玉兰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他们不得不上了李宝奎的“贼船”,背叛了霍玉兰。原本想着,哪怕得罪了霍厂长,大不了以后就收到一双小鞋而已,赚到兜里的钱可是实实在在的。可他们大意地忽略了霍玉兰的出身,这么玩下去,收到的就不是一双鞋,而是好几刀了。思及此,老冯和王波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李宝奎的一双斗鸡眼死死盯着霍玉兰,可碍于霍玉兰的气势,那些恶心人的话,他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李宝奎,你要是再敢造我的黄谣,就不是一个茶缸、一缸水的事了。暂停新项目,不可能。但我也知道,你们几个拧在一块,我手里的股份不够抗。哪怕今天把你们几个镇住,回头你们还会私下里给我使绊子。我再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如果曾晓雯还是搞不定那股马尿味,我退股!” 霍玉兰此言一出,冯高明和王波齐齐变了脸色。完了,这回要玩脱了。 不顾两个叛徒的吃惊,霍玉兰继续说道:“你们手里都有钱,可以把我的股份买走。可要是一个月内,曾晓雯搞定了马尿味……”霍玉兰缓缓站起身,再次一一指向几个股东,“你们所有人,以后都给我乖乖听话!我指哪,你们打哪,躲在办公室里当大老爷看报纸、喝茶水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最后一句,给你们个警告,这一个月里,谁要是敢给我起幺蛾子,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霍玉兰抬腿就走。 随后,一记响亮的摔门声响彻整间会议室。 “她……”李宝奎双颊涨红,手指向门口,声音拔得老高。 王波立刻将食指放在了唇上,“嘘!老李,你小声点!那活阎王还没走远,她听得见!” “她这是要干嘛?玩横的吗?”李宝奎愤愤不平,可说话的声音明显降了好几度。 “她就是真玩横的,你能拿她怎么样?”冯高明阴阳怪气地给了李宝奎一句。 此时,冯高明已经后悔今天跟这个“废物”站在一起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宝奎,然后夹起笔记本,走出了会议室。 其他几个股东也纷纷离开。最后,只剩李宝奎一人坐在会议室里,色厉内荏,独自凌乱。 九天汽水厂,不只设备老旧,办公的房屋也很老旧。会议室的隔音效果奇差,不到一小时,全厂人都知道会议室里霍玉兰一挑五,摔茶缸给李宝奎干没电的事情了。而霍玉兰与曾晓雯的香艳故事,更是在几小时内就传出了五个版本。 临下班前,纠结了一下午的曾晓雯终于坐不住了。他鼓起勇气,敲响了霍玉兰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曾晓雯犹犹豫豫地推门而入。 见到来人,霍玉兰笑了,“怎么着,绯闻男朋友,来找我有什么事?” 曾晓雯的脸“唰——”的一下秒红。 “领导,都这样了,您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样是哪样?过来坐,杵在门口干嘛?咱俩的绯闻已经传出去了,你再想避嫌也没什么大用。” “不是!我不是避嫌!” 曾晓雯来到办公桌前,坐到了霍玉兰的对面,“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是!” “对不起!我知道,这种事一定很影响女人的名声!” “大哥,你在想什么?大清已经亡了好几十年了,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思想怎么还活在裹小脚的年代?你给我添的麻烦,不是制造了绯闻,而是你在研究上的止步不前,你让我在几个老家伙面前失去了据理力争的立场,最后只能耍横的。” 曾晓雯一脸的羞愧,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应该也听说了,咱们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再失败,你,我,都得卷铺盖走人。但根据合同规定,你的配方还得继续留在九天。你甘心吗?” 曾晓雯没说话,可头却埋得更低了。 “晓雯,按理说,你的业务能力不差,否则也进不了上家单位,更研究不出运动功能饮料。可仅仅一个味道,为什么反反复复一百多次,就是调不好呢?难道是你味觉失调了吗?不!是你对这款饮料过于宝贝,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就像亲妈看儿子,怎么看怎么顺眼。你觉得它功能强大,味道上即便有小瑕疵,也是瑕不掩瑜,但咱们做产品不能有这种心理。这将就将就,那凑合凑合,积少成多,产品只会越来越糙。” 曾晓雯颔首,不是敷衍,而是打心眼里深以为然。 “话,我只说这么多,你的压力也挺大了,我就不继续给你加担子了。时间不早了,你下班吧。” 曾晓雯没有回家,他坐在实验室外面的台阶上,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将一整包双喜都抽光了,才缓缓站起身,眼里的坚定渐渐凝为实质。 曾晓雯大步跑回家,将铺盖卷收拾收拾。在母亲惊愕的注视下,背上扛着枕头、被子,手里拎着牙缸、牙刷,连晚饭都没吃一口,又跑回了单位。 接下来的日子里,曾晓雯住到了实验室。 他一遍遍地尝试,又一遍遍地失败,但却丝毫不气馁,总结经验教训,再次重新出发。 1983年3月11日,曾晓雯起了个大早。他一番整理洗漱,将一个月都没有修剪过的稀疏胡子尽数刮去,从山顶洞人又变回到了原来的绝世美男。他的光头上长了一层青皮,俊俏和尚的气质退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男性的阳刚之气。 上午十点,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曾晓雯捧着一缸他第129次的试验成果,来到了会议室。春寒料峭,可他的双手、后背全是汗。 六个股东和七个员工代表正襟危坐,神情严肃。那只搪瓷茶缸在几人的手里传来传去,每个人都轻呷一口,细细品味。 品过之后,问询的目光在众人的眼里转来转去。事关霍玉兰与李宝奎的博弈,谁也不敢率先表态。 茶缸最后传到了李宝奎的手中。此时,他的内心非常矛盾。他不傻,一款集口感、营养、微量元素补充三大优点于一身的新型饮品,必然燃炸市场,令九天一飞冲天。可如果这款产品真的被曾晓雯开发出来,霍玉兰在厂里的地位再无人可撼动。被一个曾经的清洁工骑在脖子上,他不甘心啊。 内心百转千回,茶缸已经递到了嘴边,李宝奎轻抿一口,然后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知晓自己失态,他快速地整理着表情。 一旁的霍玉兰将李宝奎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她睨着对方,嘴角含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裹挟着冰碴,“老李,实话实说,好不好喝?” 李宝奎将茶缸放回到会议桌上。他的两颗眼珠来回乱转,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撕扯。 十几秒后,他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这是他和其余几个股东提前定好的暗号,咳两声,代表他认可了曾晓雯的产品。但碍于面子,他不能直接开口认输,这时候就需要其他几个股东给他找个能下来的“梯子”了。 “我觉得非常好喝!”墙头草王波率先发声,“之前那股尿骚味,一点也尝不出来了。橘子味很浓,受众会很广,且不说咱们这款饮料还有快速恢复体能、补充微量元素的作用,单单这香香甜甜的味道就能俘获一大批消费者。” “同意!我也觉得味道十分清爽,比咱们厂之前生产的任何一款汽水都要好喝!”另一根墙头草冯高明也对曾晓雯的第129次实验品不吝褒奖。 紧接着,其余两个始终力挺李宝奎的股东和七个员工代表也相继发声,除了赞美还是赞美。 末了,大尾巴狼一般的李宝奎总结性发言,“既然大家都觉得好喝,那我也不能唱反调啊,是吧?哈哈哈哈……”李宝奎笑得尴尬,“小曾啊,这一个月,辛苦你啦!” “呵呵……”曾晓雯勉强挤出一个商业假笑,“不辛苦,应该的!” “霍厂长,咱们的新产品还差了个名字,你来取吧!”李宝奎将橄榄枝递到霍玉兰手中,这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向霍玉兰服软。 霍玉兰含笑起身,缓缓开口,“从明天起,厂里其他汽水全部暂停生产。从今以后,咱们厂只生产一款产品,九天运动饮料!” 第一卷 第6章 命运多舛 九天运动饮料横空出世,席卷广州、佛山,并以极其迅速的态势向着整个广东省蔓延。 就像王波预言的那样,且不论九天运动饮料快速恢复体能、补充微量元素的功能,单单那清爽香甜的橘子味,就为九天俘获了一大批消费者。 为了促使销量持续攀升,霍玉兰还搞起了“开盖有奖,再来一瓶”的活动。大批订单随之而至,九天汽水厂又回复到了巅峰时期,坐在厂里就能卖汽水的高光时刻。 前来九天拉货的大车挤满了厂门前的道路,霍玉兰、李宝奎、冯高明、王波这些高层也不得不充当搬运工,大家伙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可没人喊苦也没人喊累。支撑李宝奎和一众股东的,是年底丰厚的分红。而员工们的“鸡血”,则是霍玉兰允诺的年终大红包。 然而,如此壮丽的景观仅仅坚持了一个半月。1983年4月底,原本门庭若市的九天汽水厂大门口如今已是门可罗雀。 王波的嘴上起了好几个大火泡;冯高明地区支援中央的几根头发愈发地稀少;李宝奎原本就很瘦削的一张刀条脸又窄了几分,远远望去更像鞋拔子了。整个汽水厂都弥漫着一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又一个难关横亘在霍玉兰和九天的面前。 厂长办公室里,曾晓雯正襟危坐,眉头紧蹙,“兰姐,凯西来势汹汹,在这么下去,九天就快被它们挤进死胡同了!” “丢!扑街美国佬,在他们国家好好待着得了,干嘛非得跑到咱们国家来抢市场!”老郑挠了挠他硕大的脑袋,忿忿不平地咒骂道。 “嗨!”霍玉兰摆摆手,“老郑你这话说得不对。改革开放了,咱们走的是市场经济,哪个国家都能来咱们这卖货。相反,咱们要是厉害的话,也可以卖到他们那里去嘛。”与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如丧考妣的状态不同,霍玉兰还是那么恣意洒脱。 “厂长,要我看,还得像以前那样,咱们挨家挨户地跑。不能继续坐在厂里,等着顾客上门了。” “是,小霞说得对!咱们不能在厂里等着了,明天我们几个销售就出去跑去!”老郑附和。 “不用!以前我刚接手九天的时候,拉着你们往外跑,是因为与沙士、太平洋、亚细亚几款国产汽水相比,咱们九天的产品毫无优势。想要在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就必须与零售商一个一个地谈,把好处给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帮着促销。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的对手不再是沙士、太平洋、亚细亚这些本土品牌,而是风靡全球的凯西可乐。时隔30年,凯西卷土重来,广告做得铺天盖地,这一次,凯西势在必得,不将中国饮料市场吞下一半甚至更多,他们绝不会收手。” “那他们能做广告,咱们也做呗?”老郑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好办法。 “你傻呀!人家凯西是什么体量,咱们厂什么体量?且不说每家饭店和士多店门口贴的海报,只报纸、广播、电视上打的那些广告,就够把咱们厂掏空好几回了。”还没等霍玉兰否定老郑,张小霞就率先给他科普起广告这头巨兽的吞金能力。 “那怎么办呀?”老郑眼中的光黯淡下去,继续垂头丧气地挠他的大脑袋。 霍玉兰用手指轻敲桌面,思索半晌后,缓缓开口,“广告,咱们得做,但要做得讨巧,要让报纸、广播、电视,免费帮咱们宣传。” 此言一出,屋内其余三人皆是一脸懵。 “兰姐,您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 “晓雯,轮到你出马了。你去之前的单位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体育赛事举办?” 霍玉兰越说曾晓雯越迷糊了,“兰姐,咱们不是说做广告的事吗?你让我去打听体育赛事干嘛?” “因为我要在体育赛事上打广告!” 顶着一头的雾水,曾晓雯回到了原单位广东体育科学研究院。 曾晓雯的男人缘一般,可女人缘却极好。没办法,都是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给闹的。可偏巧,广东体育科学研究院阴盛阳衰,女同志以碾压的姿态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所以,不论是之前的离职、给九天运动饮料配方背书,还是如今打听体育赛事,曾晓雯办得那叫一个轻松加愉快。只用了一个上午,他就把霍玉兰交代的任务问了个明明白白。 “兰姐,我问了一下,两周后,亚足联代表大会将在广州白天鹅宾馆召开。” “雯哥,我是让你打听有什么体育赛事,不是打听有什么体育会议,你是不是听错了?” “问了,体育赛事就一个奥运会。咱们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把广告打到奥运会上吧?” 霍玉兰的双眸突然变得亮亮的,“晓雯,你是个人才啊!” 曾晓雯一怔,发生了什么? “你说的对,咱们要搞就搞把大的,把广告打到奥运会去!” 曾晓雯一头的黑线,我没说,那是你说的! “这要是九天成为了中国奥运代表团指定饮料,还愁那些报纸、电台、电视台不免费给咱们打广告?” “兰姐,醒醒!晴天白日的,你怎么就开始做梦了呢?” 并肩作战的那一个月,令曾晓雯与霍玉兰变得越来越熟。一开始,曾晓雯喊霍玉兰“霍厂长”。在香港被霍玉兰喷了一顿后,他改称霍玉兰为“领导”。而如今,“领导”又变成了“兰姐”。私下无人时,曾晓雯已经会主动跟霍玉兰开玩笑了。不熟之前,曾晓雯是个闷葫芦。熟了之后,他是个毒舌的骚包,经常把霍玉兰怼得一愣一愣的。 “您不会以为就您一个人聪明,知道在奥运会上打广告吧?我还真多嘴问了一下,北京的北冰洋、西安的冰峰、洛阳的海碧、广州的沙士、重庆的天府,全都报名了。就这五款汽水,哪款不都得把咱九天按在地上摩擦?” “小曾,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兰姐,我这是在阐述事实!” “是,他们五款汽水是比九天多那么点名气。” “不!不是那么点,是很多点!”曾晓雯继续纠正道。 “那他们有九天的强大功能吗?咱就说,除了九天,这世面上哪款国产汽水还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体能,补充电解质?” 曾晓雯顿了顿,然后摇摇头。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口味方面,六款汽水都在伯仲之间,各有千秋。而我们缓解疲劳的功能,其他五家却没有。我们差的,不就是名气嘛。补上去,不就完了嘛。” “等会,姐,你让我捋捋。咱们为什么要赞助奥运会?因为没有名气。咱们怎么才能赞助上奥运会?得有名气。您不觉得这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吗?” 曾晓雯问完,霍玉兰沉默不语了。她又用食指轻敲起了桌面,一声又一声。 曾晓雯也不说话,只陪着她静静地思考。 好半晌,霍玉兰敲击桌面的声音突然放大了数倍,生生地给曾晓雯吓出了一个激灵。 “有了!此‘名气’非彼‘名气’。不一定非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才算出名,内部有人推荐,也算一种名气。晓雯,我再给你安排个任务,我要赞助亚足联会议的饮用水,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需要什么参报流程?” 接下来的时间里,曾晓雯和霍玉兰分头行动。曾晓雯去跑赞助材料,而霍玉兰则为这次在亚足联会议上能够一鸣惊人找人重新设计起了商标。 淘汰了无数版本,将设计师折磨地欲仙欲死后,霍玉兰终于得到了她的梦中情标:设计理念取自“九天”中“九”字的汉语拼音“j”。头顶的圆点好似跃出水面的初升太阳,象征着九天的事业蒸蒸日上。字母“j”的弯折处分流成三条平行的弯线,形似跑道,隐喻着九天饮料在运动后快速恢复体能的强大功效。 除了花重金重新设计商标外,霍玉兰还并力排众议,决定使用本土品牌从未用过的易拉罐包装。 此时,大陆尚无一家易拉罐生产企业。无法,她只好花尽厂里所有外汇,从香港买了一批易拉罐。 可是,易拉罐是买回来了,新的问题又产生了。中国内地,只引进过一条易拉罐罐装线,而引进单位,则是九天的假想敌——凯西可乐。 没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哪怕损了点,为了赶超凯西,这种缺德事也得干。于是乎,霍玉兰高价收买了假想敌凯西可乐深圳工厂厂长,让他安排工人趁夜用凯西的设备为九天打黑工。 “兰姐,你说咱们这事办的,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曾晓雯是个文化人,面对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他本能地感觉羞愧。 “是,我也这么觉得!可没办法,咱们兜比脸都干净,厂里是一点外汇也没有了,香港那边的灌装工厂根本不收人民币。” 老郑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几点了?我怎么这么困呢?” 曾晓雯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十二点半了。郑哥,咱们出去抽根烟,提提神?我这上眼皮也一直跟下眼皮打架。” “厂长,咱们也出去吹吹风,精神精神呀?”一旁蔫头蔫脑的张小霞建议道。 老郑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厂长,你之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正好现在闲得发慌,你继续给我们讲讲呗?” 霍玉兰含笑睨了老郑一眼,明知故问,“什么故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是你差点被判死刑……哎呦!”老郑刚说了一半,就被张小霞用力踩了一脚。 “张小霞,你有病呀?你踩我干嘛?”老郑疼得大喊大叫,抱起脚,原地转着圈乱蹦。 “厂长的故事你也敢听,你是不是在九天待得腻歪了,想换个地方?” 不知为何,自从霍玉兰带九天走出泥潭,携新品逆袭高峰后,张小霞就对霍玉兰生出了一种本能的敬畏。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心无旁骛地听霍玉兰的八卦了。 老郑委屈地撇了撇嘴,“我不就是好奇么!不听了还不行吗?” 霍玉兰被他这副憨憨的模样逗得眉眼弯弯,“没事,之前答应过你们,有机会把剩下的故事补上,正好现在闲的无聊,讲讲也无妨。”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九天运动饮料开发出来,火了一个半月,就遇上了凯西可乐强势来袭,九天也算命运多舛了。 与五个众所周知的国民汽水争夺奥运会赞助权,这件事也不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轻松多少。 短时间内经历大起大落,全厂员工的状态都很消极。趁着这个机会,借用老郑这个大嘴巴将自己鸡汤的故事传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鼓劲方式。 霍玉兰得让员工们都知道,他们跟的,是一个多么擅长逆风翻盘的传奇领导。 第一卷 第7章 我得给你整瓶酒 夜风习习,吹乱了霍玉兰鬓边的碎发。她随意地向耳后拢了拢,轻抬手指,做出了一个夹烟的动作,“晓雯哥,给我也来一支呗?” “兰姐,您也会抽烟?” “嗯,之前在号子里学的,但不经常抽。现在不是给你们讲故事么,来根烟,增加点气氛。” “厂长,来根烟不对,得给你整瓶酒,那才是讲故事的气氛……哎呀!”老郑瞪向张小霞,“你怎么又踩我?” “就你话多!咱们现在在凯西工厂,你还想来点酒?你怎么不直接耍个酒疯呢?”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看你这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不知道什么叫开玩笑啊?” 两个活宝斗嘴时,曾晓雯已经在烟盒里抽出了一支双喜,用火柴给霍玉兰点上。 霍玉兰唇角带笑,轻吐出一个烟圈,“上次说到我老豆和我后妈要给我找个鳏夫,我不愿意,一气之下就逃跑了。后来,坐着火车,我到了绍兴。” “为什么是绍兴?你在那有亲戚?”老郑一听故事就变身好奇宝宝,每个细节都要打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绍兴是那趟车的最后一站,我不自己下车,也得让人给轰下去。” “哦……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绍兴有什么讲究呢。没事了厂长,你继续,你继续。” “我攒了十几年,也就攒了那么一丁点钱。买完火车票,所剩无几。为了填饱肚子,我做了乞丐。可能看我长得可怜,挺多好心人给我钱。不给钱,也给我买好吃的。可好日子过了没几天,我就被一个乞丐团伙盯上了。他们想收编我。我不干,他们就打我,还把我要来的钱、东西全都抢走了。打那以后,那伙人就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我要到点什么,他们就抢什么。最后,我饿得头晕眼光,眼前一黑,就昏倒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这么一晕,竟让我遇上了贵人。我被养母捡回了家。我养母姓霍,叫霍荣霞。年轻时参加过革命,亲人都在战争中去世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革命胜利后,她回到绍兴,开了间杂货铺。我妈特别疼我,教我读书认字。还从诗里寻了个典故,给我改了名字,叫玉兰。” “后院寻青趁午前,归来竞斗玉兰边的玉兰吗?” 霍玉兰惊讶地看向曾晓雯,“对,大学生果然有学问!” 突然被霍玉兰夸奖,曾晓雯腼腆一笑,耳尖又红了。 “被我妈收养前,我又瘦又黄又干瘪。我妈心疼我,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渐渐地,我就长开了。那时,追我的人很多,可我不想结婚。我亲生老豆总打我生母和我,所以我对男性很排斥。直到遇见了我前夫,张耀祖。那天,我去镇上赶集,路上遇见了三个流氓。张耀祖英雄救美,我才没被那三个流氓糟蹋。打那之后,他总往我家跑。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走得早,兄嫂把他当亲儿子疼,出嫁的几个姐姐也是变着法地贴补他。他那么般娇生惯养,到了我家却像个长工似的,什么活都干。尤其我妈中风以后,他更是端屎端尿地伺候。我一感动,就嫁给他了。” “这扑街绝对是装的!”老郑猛吸一口烟,忍不住插嘴发表意见,“你一开始遇见那三个流氓,保不齐也是他安排的。这世上,哪那么多的英雄救美?” 霍玉兰轻挑眉峰,不由惊讶。老郑脑袋大脖子粗,看起来就像个武夫,性格更是莽到不行。可没成想,这大老粗竟然粗中有细,有着很强的洞察力。 霍玉兰用胳膊肘怼了怼张小霞,“看见没?以后找对象了,得多听男同志的意见,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是,那三个流氓就是我前夫安排的。这个人渣算计了我,结婚之后就原形毕露了,吃喝嫖赌什么都来。” “那您为什么不和他分开呢?”曾晓雯脱口而出。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那个年代,根本没有离婚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就是随风飘零的一片落叶。 果然,接下来霍玉兰便说道:“那个年代,还是在小村子里,离婚很难的。而且,结婚没多久,我就怀孕了。本以为有了孩子,张耀祖会收心。可没成想,他是很喜欢儿子,但儿子并不能改变他眠花宿柳、四处赌博的本性。儿子三岁时,我带他去赶集。那阵子,镇上多出一伙人贩子,很多家庭因此受害,我们家也是其中之一。” “厂长,您儿子丢了?”张小霞哑着声音问道。 霍玉兰点点头,眸中溢满了悲伤和想念。 “后来也没找到?”感性的张小霞被霍玉兰的悲伤感染,霎时红了眼。 霍玉兰摇摇头,“没找到!我、我妈、张耀祖都痛苦不已。打那以后,张耀祖一喝醉就打我,埋怨我把儿子弄丢了。有一次,他打得狠了,我满头满脸都是血。我妈心疼我,从床上爬下来就去抱他的腿。张耀祖打了红眼,转身一脚,我妈就飞出去了,撞到了桌角上。这么一撞,颈椎断了,当场就咽了气。”霍玉兰哽咽了,嗓子又酸又涨。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可每每想起母亲的死状,她都会难过得无以复加。 张小霞的眼泪扑簌簌落下;老郑又点起一根烟,猛吸一口后,长叹一声;曾晓雯则深深地望着霍玉兰,眼里溢满了疼惜。 “我当时气疯了,也难过疯了,爬起来,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朝张耀祖扑了过去。他反应很快,一把握住我拿刀的手,我们俩在房间里撕打起来。抢着抢着,突然,他就不动了。瞪着一双死鱼眼看我,然后就倒下去,没气了。我被警察抓了起来,判了死刑。” “不对!你这不是蓄意谋杀,是冲动杀人。而且你前夫是在跟你争抢道具的时候被你误伤致死,你不应该被判死刑!”曾晓雯激动了,带入了,分析得头头是道。 “是啊,所以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啊。只不过,那时候我生无可恋,我妈也死了,儿子也丢了,死刑就死刑吧,我就是很想一死了之。一审的时候,缄默不言,所以就被判了死刑。后来,我又遇上了贵人,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们监狱有个大队长,叫吴桂英。她就看那些判了死刑的犯人,不是当场瘫倒,就是屎尿横流,一路被人拖死狗一样拖回监狱,可轮到我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她就特别好奇,想方设法地让我开口。得知了事情的全部,她开导我好好活下去,鼓励我积极上诉,还给我找了最好的律师。最后,死刑改判了9年。出狱后,吴队长给我找了份工作,扫大街。我是个刑满释放人员,出狱就有工作,还给我安排住宿,我特别满意。但没成想,中途冒出来个更硬的关系户,就把我扫大街的工作给顶了,我只能去扫公共厕所。扫了一年多,不太想干了,然后,我就来广东了。” “不对啊厂长,你出狱后扫厕所,来到我们厂干保洁,那你怎么有那么多钱买咱们厂的股份呢?” 听了老郑的问题,霍玉兰感到一阵惊讶。当初,她把自己那3000元的来历告诉过李宝奎……所以,是李宝奎保密了,没有到处乱说?无意间,霍玉兰竟然发现了老李的一个优点,嘴严。 “这个问题,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解答。留点悬念,保持一下神秘感。”说完,霍玉兰就笑着掐灭了烟头,转身往厂房的方向走去。 “别介啊,上次就留个悬念,这次又留。我这人听故事听一半,容易睡不着。哎,厂长……”老郑的一张胖脸皱成了苦瓜。 1983年5月19号,广州白天鹅宾馆会议厅。 亚足联里一位白白胖胖的高官正在台上侃侃而谈,广东省体委主任王振蓝却不住地在台下打着瞌睡。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身旁的两位与会同事在窃窃私语。 “瓶子也好看!” “这叫易拉罐,国外很多汽水都用这种包装。” “九天?新牌子吗?以前怎么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哎,你说,我是心理作用吗?喝完这汽水,我怎么感觉都不怎么困了呢?” 王振蓝倏地睁开眼睛,不动神色地拿起桌前的那瓶饮料。 端详几秒后,他拉开了易拉罐。轻呷一口,清爽的橘子香气瞬间填满他的口腔。紧接着,一口又一口,王主任没一会就把一整罐汽水都喝光了。 王振蓝把玩着手里的空罐,仔细地阅读起瓶身后面的产品介绍。当“迅速恢复体能,补充电解质和微量元素”一行字映入他的眼帘后,他眉峰一挑,心中升起无限兴味。 翌日上午9点,霍玉兰和曾晓雯双双出现在王振蓝的办公室。 两个小时后,口干舌燥但却一脸兴奋的二人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兰姐,您觉得这事能成吗?” “八九不离十吧!王主任应该是真的对咱们的产品感兴趣,要不然也不能把咱俩喊过来问那么多细节。再说了,九天要是真成了奥运会指定饮料,这也是王主任的政绩。就凭这一点,他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而另一边的主任办公室里,王振蓝思索半天,终于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1983年6月10号,下午2点10分,九天汽水厂厂长办公室。 霍玉兰、曾晓雯、李宝奎、老郑、张小霞、其余四个股东以及几个销售都挤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十几双眼睛皆一错不错地盯着桌上的电话。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注意力过于集中的十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霍玉兰将手放在听筒上,深吸一口气,用力呼出,然后才接起电话。 “喂,您好!” 话筒另一端传来王振蓝爽朗的笑声,“小霍,最后一轮,咱们以一票之差压过了冰峰,险胜,险胜啊……” 老旧的话筒漏音严重,王主任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当王振蓝的“险胜”二字脱口而出时,小小的办公室立刻就炸了锅。欢呼,鼓掌,尖叫,李宝奎甚至与王波抱在了一起,喜极而泣,“成了,咱们九天真的成了!” 第一卷 第8章 无间道 1984年7月29日,加州波利体育馆。 吊环比赛上,打头阵的李月九尽管没有出现明显失误,但也仅仅获得了9.4分。 压轴出场的厉一鸣发挥精彩,引得赛场上掌声连连。可比分出来后,他惊呆了,竟然只有9.8分,裁判员又压分了! “没事,没事!”教练张建拍着厉一鸣和李月九的肩膀,轻声安慰两人。 交换比赛器材,中国队来到跳马项目的比赛赛场。 几个小伙子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互相注视着,每个人的眼里都涌动着不甘的火苗。 张建紧握双拳,挥动手臂给队员们鼓劲,“拼了!这次不要让他们活!” “拼了!”几个队员异口同声,互相击掌。 轮到厉一鸣上场,他高举右手,嘴角含笑,向裁判礼节性地点头示意。 助跑、踏跳、撑马、腾空,一系列动作瞬间完成。厉一鸣的身体飘向空中,一个漂亮的转体后,犹如匕首插地,纹丝不动,整套动作无懈可击。 “噢——” 全场惊叫! 很多观众都从座位上站起了身。雷鸣般的掌声在全场蔓延,播音员的解说早已淹没在如海的尖叫声中。 电子记分牌上显示出分数——10分! 本届奥运会体操赛场上第一个满分就此诞生。 厉一鸣看向张建,双眼中跳跃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张建微笑点头,兴奋的目光不停闪动。 厉一鸣转过身,面向全场,高举双手,向欢呼不已的观众挥手致意。 他走下赛场,奔向张建,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张建不断地拍打着厉一鸣的后背,“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与教练松开后,厉一鸣又与几个队友抱作一团,互相鼓劲。 庆祝一番,他坐回到凳子上,拉开了一罐九天。 “呲——”的一声,罐中气体跳跃而出,听在厉一鸣的耳中,好似在为他欢呼喝彩。 厉一鸣为中国体操队开了个好头。紧接着,许智强、童飞的单杠,娄匀的跳马、李晓平的鞍马皆收获满分。 7月29日这一天,加州波利体育馆因中国体操队的优异表现一次又一次地沸腾了。 8月3日,美国《先驱报》洛杉矶分社。 主编sebastian手抓一张报纸,嘴角冒出白沫,对着手下的一帮记者,大喷特喷。 “我绝不相信,那么落后的中国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sebastian越说越激动,吐沫星子横飞,坐得离他最近的alex成为了这场激情演说的最大受害者。 傻叉!中国那么多人口,拔出来几个身体素质好的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都是借口!我希望你们可以深度挖掘,找出这背后的秘密……” alex心下一惊,我去,这老登不会有读心术吧? “alex、tim、carl、justin、linda,你们五个人从今天起不用跟新闻了,组个‘侦察小组’,专门探究中国队夺冠背后的秘密!” 只有五个人?中国队参加了多少个项目,你就派出五个人? alex正在腹诽,替他说出心中抱怨的出头鸟就出现了。 “主编,五个人不够吧?那么多场比赛,怎么盯得过来?” “linda,《先驱报》从来不养闲人!你要是觉得自己干不了,可以立刻向我递交辞呈!” 又一片吐沫星子飞到alex的脸上,alex默默以手抚面,将它们擦掉。 8月7日,洛杉矶长滩体育馆。 中美女排冠亚军决赛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所有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双方上场的队员身上,大家或欢呼,或沮丧,或叫好,或咒骂…… 众人都没注意到,赛场一角,秘密跟踪中国女排的日本《东京新闻》记者山田纯一郎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中国队休息区的一切。 然而,这里的“众人”并不包括美国《先驱报》的alex。 alex悄悄走到山田纯一郎的背后,大手用力地拍上了他的肩膀。 山田纯一郎以为自己的秘密监视被中国队识破,霎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缓缓转过头,见后面站着的并非亚洲面孔,而是一个蓝眼金发的白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回到了原位。 再定睛一看,居然认识,是熟人。 “alex桑,你刚刚吓死我了!” “你偷偷摸摸地在这干嘛呢?” “没!我没偷偷摸摸!我在看比赛!” alex弯唇一笑,笑中尽是轻蔑。这日本小土豆两只眼睛提溜乱转,一看就没憋好屁。还在这跟我装看比赛,当我缺心眼吗? “人家看比赛都往赛场上瞧,你怎么总瞄着中国队的休息区呢?” 话刚一脱口,alex就好似反应过来什么,“你不会是觉得中国队一直拿奖牌,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吧?” 山田纯一郎双眼圆睁,眸中闪动着与知己相遇后的兴奋,“alex桑,你也这么觉得?英雄所见略同啊!” 真棒,又tm来了一个神神叨叨的精神病!alex不禁暗自吐槽。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他不动声色,想看看这日本小土豆到底要干嘛? “中国第一次参加奥运会,不但轻而易举地实现金牌零的突破,收获的奖牌数也大大超过了体育界人士的预估。这不科学!这背后肯定有鬼!我们主编挑了八个社内精英,组成了一个‘侦察组’,让我们务必要探听出中国队夺冠背后的秘密!” 果然,这个世界的傻叉不分国籍,脑回路都是那么清奇。可人家“侦察组”还有八个人呢,sebastian那个吊老登可真尼玛抠啊。 “你跟多久了?”alex继续套山田纯一郎的话。 “三天了。” “有什么发现么?” “有!” alex眼前一亮,“什么?分享分享!” “这个……我还拿不准,今天再确定一次,确定完了告诉你。不过,分享给你没问题,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是我真查出了猫腻,你们《先驱报》得跟着一起报道,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中国的龌龊行径!” 靠,这小土豆心眼够黑的! “行,我答应你!” 山田纯一郎咧嘴一笑,露出那一嘴烟熏火燎的大黄牙,“就这么说定了,alex桑,合作愉快!” 赛场上,中国女排1号选手郎萍一个暴扣,排球旋转着飞到了美国女排4号的肚子上。 4号痛呼倒地,排球也随之滚落场边。 中国队2:0,又下一局。 “八嘎!”山田纯一郎右拳击左掌,满脸的懊悔神色,“中国女排,该死!四天前淘汰了我们的‘东洋魔女’,现在难道连强大的美国队也阻止不了她们夺冠的脚步吗?” 听到“东洋魔女”四个字,alex差点笑出声。日本人总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什么“四千年一遇”、“排球届的女帝”……各个奇葩得要死。 中国女排主教练袁伟旻一边和队员们低声说话,一边做着幅度很大的模拟动作。 山田纯一郎侧着耳朵,扯着他那比小鸡崽也长不了多少的脖子,一个劲地往前凑。 alex越看他这副模样越觉得滑稽,忍不住开口调侃,“纯一郎,你有顺风耳吗?” 山田纯一郎的注意力全在中国队身上,一时没听出alex话中的讥讽,“alex桑,什么顺风耳?我没有特异功能!” alex用手指了指一郎,又指了指远处的袁伟旻,“你俩这距离,怎么也得有十米吧?你要是没有顺风耳,别说扯脖子听,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去听,也听不着啊?” 山田纯一郎一张形似猪腰子的长脸瞬间涨红,可碍于眼前这老外是自己美国爸爸家的公民,他不能发作,只好将内心的不满强压了下去,“我就是着急!万一这中国教练的话里面有什么玄机呢?万一这玄机就是中国女排能取得胜利的关键呢?” “能有什么玄机?就是些战术,或者鼓励队员的话罢了。难道那教练的唾沫星子里还能藏着兴奋剂?” 山田纯一郎被alex怼得失去了继续对话的欲望。他转过身,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中国队的一举一动上。 这时,袁教练已经安排完了下一场的战术。中国女排的姑娘们在休息区里,或坐或站,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听白罐红字的饮料,轻轻吮吸,神情悠然。 这一刻,山田纯一郎的眼中精光四射,他死死盯着女排姑娘们手中的白罐。 “九天!果然是九天!” alex眉头一蹙,捅了捅山田纯一郎,“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alex桑,我已经认证了我的猜想!你看!” 山田纯一郎抬起手,指向女排姑娘们手里的白罐,“中国的厉一鸣、马艳红、许海丰、栾菊捷,他们在夺冠前,都喝过这种白罐饮料,它叫九天!” “你是怀疑那饮料里面有兴奋剂?” 山田纯一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奥运会明令禁止的兴奋剂肯定是不可能有的!我怀疑,这个“九天”发明出了一种新型物质,然后把它加入到了饮料当中。这种物质还没有被列入奥运会禁用的兴奋剂名单中,所以他们才敢明目张胆地在比赛赛场上服用!一会比赛结束,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弄两瓶,带回日本做实验!” 最终,比赛以3:0的大差距比分结束,中国女排的姑娘轻轻松松地将美国队按在地上好一番摩擦。 比赛结束后,山田纯一郎偷偷地摸到中国队休息区,企图偷盗九天运动饮料。可还没等他动手,他鬼鬼祟祟的行为就被中国队的工作人员发现了。 “不好意思,这位记者先生,我们队员刚刚打完比赛,需要休息,暂时不接受采访!”工作人员以为山田纯一郎是来采访中国女排的姑娘们,于是,便委婉地拒绝了他。 山田纯一郎将腰弯了30度,一脸的诚恳与谦恭,“那太遗憾了!我个人非常欣赏中国女排的风采,是女排姑娘们最忠实的球迷。不知日后可否与中国队约个时间,我真的很想给中国女排做个专访。” “没问题!” 工作人员与山田纯一郎交换了联系方式,相约过后联系,敲定专访的时间。 “那个……”山田纯一郎欲言又止。 “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看女排的姑娘们在休息时一直在喝一种白罐子的饮料,我很好奇那是什么……” 这位中国工作人员是位东北姑娘,性格大大咧咧,见眼前这小日本子貌似馋咱们的饮料馋得不行,立马十分大方地拿出三瓶,放在了山田纯一郎的手中,“拿回去尝尝!可好喝了!” 虽然态度上很是谦和大方,可咱们这位东北姑娘的心里却是对眼前这位记者非常鄙视,小日本果然见识短,一瓶饮料而已,瞅给他馋的,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也是,出生在那么个小破地方,能交到啥好玩意儿? “谢谢!非常感谢!”山田纯一郎手捧饮料,弯腰90度,连鞠两躬。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小事!” 小日本子的脊梁骨怎么这么软呢,屁大点儿破事就值得点头哈腰的?东北大妞继续腹诽。 不远处,看着从中国队手中要来了三瓶九天运动饮料的山田纯一郎,alex眯了眯眼,眸中闪现出一抹兴奋的异彩。 回到酒店后,alex将随身的记者包扔到沙发上,快速来到了电话机旁。 他拿起电话,熟练地摁下一串数字。 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起,听筒那边,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女人声音,“喂!” “是我,alex!”alex的语调中满是雀跃,“今天有重大发现!这条消息,我要200美金!” “说说看。” “你知道吗?盯上中国队的,不仅仅是sebastian那个傻叉,《东京新闻》也盯上你们了。今天在女排决赛的现场,我遇见了《东京新闻》的山田纯一郎。他说,他发现了中国队频频夺冠的秘密,那就是九天运动饮料。并且,比赛结束后,他还从中国排球队的手里,要走了三听饮料,说是要拿回日本做实验。他怀疑九天里面有奥运会还未列出的兴奋剂品类,《东京新闻》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嗯,我知道了!”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对方的淡定令alex不淡定了,“你就不担心吗?山田纯一郎那个小土豆还约我跟着他一起报道呢。这事要是真的被抖落出来,你,你们九天,乃至中国队,都会倒大霉!” 话筒对面的霍玉兰莞尔一笑,“抖落什么?九天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促使运动员兴奋的化学成分,只是简单地能够快速补充电解质而已。要是我们的九天有问题,美国那几款运动饮料也都有问题,全都别卖了。” 是的,与alex通话的女人正是九天的霍玉兰。 在监狱服刑的那段时间里,用冷水冲洗身体、原地转圈走一万步、自学英语,这是霍玉兰每天必做的三件事情。意志、体能、知识,霍玉兰全面武装着自己,时时刻刻准备着迎接出狱后的新生。这不,干上厂长没多久,英语的本事就用上了。 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两天前,霍玉兰在举重比赛的赛场上将鬼鬼祟祟、企图偷九天饮料的alex抓了个正着,就向alex今天逮山田纯一郎那般。 霍玉兰质问他有什么企图。alex起先还嘴硬,试图狡辩。可霍玉兰将她早就发现了alex的鬼祟行为,这几天一直在跟踪对方的事情说了出来。 alex弄了个大红脸,他终于再也硬不下去了,原因无他,他自己也觉得“盯梢”这件事挺臊得慌。alex打心眼里认为sebastian那个老登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可人家是领导,领导放个屁,再臭也得闻着,末了还得说句,真香! 被霍玉兰抓了现行,alex本想鸣金收兵。可眼珠一转,一个好主意涌上心头。 “是,你猜得没错,中国队是被《先驱报》给盯上了!” 霍玉兰心头一惊,脸上浮现出凝重的神色。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可架不住资本主义的恶犬咬上你之后,往你身上泼脏水啊。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主编只是让五个记者成立个‘侦察小组’,探听一下中国队屡屡夺冠的背后有没有秘密而已。你要是愿意花钱雇佣我,我愿意帮你当间谍。《先驱报》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怎么样?” alex的建议,霍玉兰很是心动。 “怎么收费?” “一条消息,一百美金!” “成交!” alex离开后,曾晓雯深感不值。此时,美元的汇率是2.32,100美金就是232元人民币,能抵上厂里一个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然而,曾晓雯的惋惜,霍玉兰却不能苟同,“晓雯,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资本家都不要脸,只要有利可图,祖宗十八代他们都能给卖了。我们堂堂正正,可架不住人家胡编乱造。今天alex能盯上咱们的汽水,保不齐明天他的同事也会想到在九天上面做文章。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先驱报》的一举一动我必须提前知道,咱们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可我就是觉得跟alex这种臭苍蝇做交易,让他诓去那么多钱,心里不舒服!” “做生意,三教九流都得打交道。别说臭苍蝇了,就是一个废物,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关键时刻,他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就这样,霍玉兰成了alex的金主爸爸。他为霍玉兰收集《先驱报》对中国队以及九天的不利消息,霍玉兰按劳付费。 时间回到两天后,alex的酒店房间里。 话筒另一端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alex心中不禁升起了好奇,“霍,九天真的没有问题吗?你们真的没有研究出什么新型兴奋剂物质?” “当然!中国人才济济,出几个奥运冠军而已,小意思罢了,我们还不至于弄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认识你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不明白,如果你的九天没有问题,那你又为什么愿意花钱雇佣我监视《先驱报》呢?” “我说因为我爱国,你信吗?不在九天上面做文章,到了最后,《先驱报》也会找其他事情恶心中国队。我得替中国队看着点你们。” “哈哈哈……”alex笑得爽朗,“霍,你可真会开玩笑!爱国?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出真实原因,那我也不问了。明天下午四点,在上次见面的咖啡馆,我等着你的两百美金。” 电话的另一端,霍玉兰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是,试图让资本主义社会的公民理解何为爱国,是她抽风了。 “等等,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 “《东京新闻》比你们《先驱报》还没有下线,被他们盯上,哪怕没有化验出什么违规物质,《东京新闻》也一定会添油加醋,大作文章。我想在他们发作之前,先自爆,把九天为什么会成为中国奥运代表团指定用水,九天为什么能快速补充体能的原理都率先报道出来。” “这个……会很贵!” “贵是多少?” “至少1500美金!” 霍玉兰顿了顿,心里一阵肉痛。 “没问题,明天见面的时候,先给你一半作为定金。新闻出街后,再补给你另一半。” alex大喜,满是雀斑的刀条脸上绽放出极为灿烂的笑容,“霍,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大气的女人。” 霍玉兰忍不住暗自吐槽,马屁精! “需要报道的材料我明天一并给你。你觉得,最快什么时候新闻可以出街?” “后天或者大后天吧!但这新闻不可能由《先驱报》发,你知道的,sebastian那老登不待见中国,我就算写了,稿子到他那里也会被拦下来。我只能找个其他报社的同行帮我发。” 霍玉兰双眼一立,声音不由严肃了两分,“你要是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去报道,这可值不了1500美金!” “哦,我的朋友,这个你大可放心。《纽约太阳报》听过吧?美国第一份商业报纸。要论知名度,它可比《先驱报》还要牛。” 霍玉兰轻轻颔首,声音又柔了下来,“辛苦你了!具体要报道的细节,咱们明天见面时细说。” 挂了霍玉兰的电话,alex紧接着又拨通了另外一串号码。 “嘿,bro,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james,你最近忙什么呢?”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alex切入正题。 “老兄,我这边接了个活,你看看你愿不愿意干?写篇报道,不用上头版,给你500美金……” 第一卷 第9章 甜蜜的负担 挂了alex的电话,霍玉兰站起身,赶忙去隔壁找曾晓雯。 来到曾晓雯房间的门口,她轻敲房门。可过了好一会,始终没人应声。 霍玉兰加大了力气,换敲为叩,“晓雯,你在里面吗?” 房间里依旧没有人回应。 这时,虚掩着的房门在霍玉兰的叩门下自己打开了一条小缝。 “晓雯!你在吗?我可以进去吗?” 又等了十几秒,安静如初。 霍玉兰心下一惊,不好的念头瞬间占领高地。她担心曾晓雯是否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礼不礼貌,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一米八乘两米的大床上,曾晓雯四仰八叉地将整张床填了个七七八八。周身上下,只有重点部位上覆盖了被子的一角。 冲进来后,见此情此景,霍玉兰立刻就懵了。体内的血液止不住地往脑门上涌,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忽然划过,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白? 下一秒钟,霍玉兰轻咬舌尖,理智渐渐回笼。 霍玉兰,你在干嘛?是不是有病?现在是你感慨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白的时候吗?赶紧趁曾晓雯还没醒,快跑啊! 念及此,霍玉兰转过身,探地雷般蹑手蹑脚地向着房门口走去。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进来时莽莽撞撞,反而什么都没碰到。离开时,霍玉兰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还是一脚踢在了一个小墩子上。 墩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一阵很闷的响声。 霍玉兰连忙回头查看曾晓雯是否被吵醒。然后,在猝不及防间,就与曾晓雯那双睡眼惺忪的丹凤眼撞了个满怀。 “兰姐?您怎么来了?” 睡得有些懵的曾晓雯翻身起床,下意识地就要走过去迎一迎霍玉兰。被角从他的身上滑落,一个只穿着皇帝新衣的曾晓雯就这样呈现在了霍玉兰的面前。 “你别过来!” 大喊一声后,霍玉兰闭眼,转身。 “噔噔噔——” “啪——” 她脚底抹油,一溜烟就冲出了曾晓雯的房间,顺手狠狠将房门带上。 看着霍玉兰一系列的怪异行为,曾晓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转过身,想要回到床上去。突然,他就感觉,下半身怎么凉飕飕的呢? 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一瞬间,曾晓雯的十根脚趾齐齐弯曲。他起身一跳,跃到床上,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紧接着,被子里传来了他闷闷的又饱含着绝望的呐喊声。 完了!这回什么脸都丢光了! 一个小时后,穿戴整齐的曾晓雯与霍玉兰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相对而坐。两人的脸上都挂着不相伯仲的尴尬。沉默半晌,谁也没有出声。 “那个……” “兰姐……” 俩人心有灵犀,沉默的时候一齐闭口不言,想说话了,又一起发了声。 “兰姐,您先说。” “晓雯,我先跟你道个歉,之前不应该莽莽撞撞地闯进你的房间。但我得解释一下,我敲过门的,还喊过你,见你的门虚掩着,屋里一直没有回应,我担心你出事了,所以才……” 曾晓雯连连摆手,“没事,是我自己睡得太死了!那个门有点问题,我跟酒店前台说了,可他们一直也没人过来修。” 解释过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霍玉兰心里乱糟糟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孩子都生过了,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怎么看了一眼美好的身体,就变得这么不淡定了呢?她可是厂长,得拿出领导该有的洒脱和气势。 思及此,霍玉兰强制性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清了清嗓子,进入正题。 “我刚刚去找你,是有点事想和你谈。” 霍玉兰郑重的神色令曾晓雯的心也静了下来,他挺直了腰背,同样一脸正色,“什么事?您说!” 霍玉兰将自己与alex的那通电话一丝不漏地还原给了曾晓雯。 “晓雯,我记得你之前来九天找投资的时候,带来过一篇论文的复印件,讲什么运动和乳酸的。” “《大运动量训练后血气与乳酸的变化及加速其恢复的过程研究》?” “对,就是这个!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你能把里面的重点内容都翻译成英文吗?我想让alex把你这篇论文的部分内容也报道出去,用以佐证咱们九天运动饮料是用最科学的方式帮助人体恢复机能,并非还有激素类成分。” “没问题!我现在立刻回去翻译,明早一定交给您!” 说完,曾晓雯站起身,再见也不说,脚下生风,一溜烟地跑出了咖啡厅。 是他对工作无比敬业,一分一秒也不想耽误吗? 当然不是!刚才的一脸正色都是硬装出来的。现在,刚好有个由头,还不赶紧逃离霍玉兰,逃离两人之间那尴尬得快要令他窒息的气氛。 两天后,一篇关于“中国魔力水”的报道通过《纽约太阳报》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在本次奥运会上,中国队加快出击的背后,有一种叫做‘九天’的‘魔力水’在起着作用。喝上一口这种‘魔力水’,马上就会精力充沛,信心倍增。据初步分析,这是一种新型运动饮料,味甜,微涩,极适合运动流汗后饮用。九天运动饮料很可能会引起一场新的饮料业革命……” 文中详细地描述了九天运动饮料的独特妙处,部分摘取了曾晓雯的那篇论文,在合理的范围内,公布了一小部分九天运动饮料的成分,用以佐证九天能够迅速补充体能的原因。这篇报道将九天运动饮料大夸特夸,运用千秋笔法,在几个隐喻间,就将美国市面上的其他几款运动功能饮料比入尘埃。 报道出街后,霍玉兰又让alex牵线,使用钞能力,令美国的十几家二流报纸对《纽约太阳报》这篇报道进行转载。 伴随着奥运会逐渐进入尾声,九天竟在美国意外地走红了。很多市民都想尝一尝这款饮料,然而却购买无门。可人就是这么奇怪,越买不到就越是想要。 洛杉矶的某条小巷子里,山田纯一郎将三瓶九天运动饮料递给了一个歪扣鸭舌帽、颈戴大金链的黑人小哥。 小哥从兜里掏出几个皱巴巴的美金揉成的纸团,扔给了山田纯一郎,然后转身就走。 山田纯一郎将几个美金纸团一一展开,数了数,神色突变。 “站住!”山田纯一郎一溜小跑到黑人小哥近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干嘛?”小哥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钱数不对!不是说好了一百美金吗?怎么只有五十?” 小哥轻蔑一笑,“什么一百美金?从一开始我跟你说的就是五十!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怎么会有人花一百美金去买三瓶破饮料!” 山田纯一郎目眦欲裂,“放屁!你明明在电话里说好了,三瓶九天,你出一百美金!要不然,我怎么会放着六十美金的买家不搭理,过来跟你交易?” 由于愤怒,山田纯一郎拽着黑人小哥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一阵阵疼痛爬上小哥的手臂。这下,小哥也怒了。他挥起拳头,一记右摆拳正中山田纯一郎的颧骨。 山田被黑人小哥打得连连倒退,背部狠狠地撞上了小巷斑驳的墙壁。 “你……你居然动手打人!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黑人小哥被山田纯一郎给逗笑了,他快步走到山田的近前,一脚便踹在了山田的肚子上。 山田滑倒在地,他捂着肚子,整个身体蜷缩成了大虾的模样,嘴里止不住地呻吟,“好疼!杀人了!救命啊!” 接下来,黑人小哥穿着匡威的45码大脚如暴风骤雨般落在了山田纯一郎的身上。 “我尼玛让你报警!让你喊救命!怎么不喊了?喊啊……” 单方面的施暴整整持续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踢累了的黑人小哥一口口水,吐在了山田纯一郎的脸上,而后扬长离去。 山田纯一郎匍匐在地上,越想越憋气,越想越委屈,两行清泪不知不觉间从他的眼角滑落。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纽约太阳报》为什么会正面报道九天运动饮料?他失去了先机,失去了在九天运动饮料上大作文章,抹黑中国队的机会。想要拿回日本化验的三瓶“证据”,也因此而变成了最普通的三听饮料。本想找黄牛倒一手,换点钱,榨干这三瓶九天的剩余价值,却又无缘无故地挨了一顿打。越想越难受,山田纯一郎由默默流泪变作轻声啜泣,继而嚎啕大哭起来。 同样感到憋屈的还有《先驱报》的主编sebastian。他又一次在会议室里挥舞起了报纸,口吐飞沫,将alex等一行侦察组五名成员骂得狗血喷头。 可即便愤怒,即便不甘,面对五名成员的毫无建树,面对《纽约太阳报》对九天运动饮料的大书特书,sebastian也不得不放下“夺冠背后的秘密”这个专题,放生中国队。 晚上下班后,alex将sebastian这条老狗不再追着中国队咬的好消息告诉了霍玉兰。霍玉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归位。为了感谢alex站好了最后一班岗,带来了这条好消息,她将alex送来的最后情报提价到了一百五十美金,alex满是雀斑的刀条脸再一次地笑抽了。 佛山,九天汽水厂,厂长办公室。 老旧的收音机中传出粤剧《帝女花》的婉转唱词,“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写爹娘……” 李宝奎双脚搭在办公桌上,双目轻阖,尖尖的枣核脑袋伴随着《帝女花》的唱词上下轻点着。 女转男声,李宝奎跟着收音机中的调调一起轻声哼唱,“存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 “副厂长!好事,天大的好事啊!”老郑手捏一张报纸,扯着大嗓门,门也不敲,一巴掌就拍开了厂长办公室的大门。 老郑的莽撞给李宝奎吓出一个趔趄,他身体后倾,差点仰倒在地。千钧一发间,李宝奎将搭在办公桌上的双脚迅速放下,这才避免了后脑勺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悲剧。 躲过一劫,李宝奎心有余悸,反应过来谁是祸首,他双眉一立,虎着脸呵斥老郑,“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进门前都不知道敲一下门吗?” 老郑挠了挠他圆圆的大脑袋,憨憨一笑,“嘿嘿!太激动了,一时间忘了。不好意思啊,副厂长。” “老郑!”李宝奎语气中的怒意更盛,“我已经纠正过你好几遍了!” 老郑撇撇嘴,“哦,知道了,李厂长,这回总行了吧?” 自从霍玉兰带着曾晓雯随奥运代表团去了美国后,李宝奎就从副厂长办公室搬回到了厂长办公室。并且,他在员工大会上明确提出要求,以后不许称呼他为“李副厂长”或者“副厂长”,直接叫他“李厂长”。 厂里除了李宝奎的几只舔狗,其余人都对他的种种行为感到不屑。趁着霍厂长不在时玩自嗨,有意思吗?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霍厂长不在,没人管束李宝奎,员工们也只能陪着这位李副厂长玩起掩耳盗铃的游戏。 见老郑改了口,李宝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微微扬起下巴,打着官腔问道:“发生了什么大好事啊?” 老郑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李宝奎,“咱们九天上《广州日报》了!不仅如此,报纸上还说,就连美国的媒体都报道了咱们的饮料!现在,好多美国佬都想买咱的汽水!李副……不是,李厂长,咱们这回要发达了!” 闻言,李宝奎也不由得正色起来。他一把接过李宝奎递来的报纸,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 末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善!哈哈哈哈哈哈……”李宝奎狂笑不止。 老郑不动声色地白了他一眼,好就好呗,还什么大善。装什么学问人?谁不知道你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李宝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清了清嗓子,施施然地接起了电话,“喂,您好,这里是九天汽水厂!”李宝奎的声线中散溢着雀跃。 “喂,老李吗?我赵五啊!我要定你家汽水。就那个九天饮料,五十箱,今天下午过去拿货,可以吗?” 李宝奎激动地站起了身,两颊因兴奋而飞上了两片红云,“行啊,行!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你随时来提货!” 如此内容的电话,李宝奎一天接了不下一百通。接到最后,他的手都快抽筋,可他依旧快乐得好似地主家的傻儿子。 老李揉着酸痛的手腕,盯着桌上的电话频频傻笑,心中不禁腹诽,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啊!这样的负担,多多益善,再给我来上几沓!霍玉兰是真的有本事,这回我是真的服气了! 第一卷 第10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1984年8月12日,第23届美国洛杉矶奥运会正式闭幕。霍玉兰和曾晓雯跟随着中国奥运代表团一起回了国。 手拎美国土特产的二人刚刚拐进九天汽水厂所在的街道,差点没被眼睛的壮观景象给吓出个跟头。 绵延数里的货车成“人”字形,分别排列在九天汽水厂大门口的左右两侧。一箱又一箱的饮料被装卸工们搬上货车。 九天初上市时,曾红过一段时间,但红归红,却也没有火爆到如此程度。 而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些装卸工人都是前来提货的货车自配的。李宝奎、王波、冯高明、老郑、张小霞等一众九天汽水厂的高层及员工,只负责指挥,自己绝不上手,与之前的亲力亲为,简直天壤之别。 曾晓雯快走几步,来到正对着几名装卸工比比划划的老郑身边,“老郑,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来拿货的车都自带装卸工呢?” 听到这把无比熟悉的声音,老郑猛地转过头。 见说话的人竟真是曾晓雯,老郑的眸中倏地迸发出射人的惊喜,一把就将曾晓雯搂在了怀里,不停地敲打着对方的后背,“晓雯,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你和厂长太棒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让咱的九天上了老美的报纸呢?厂长呢?你都回来了,厂长在哪?我跟你讲,咱的九天现在在广东红得发紫,供不应求!厂里人不够用啊。老李他们商量了一下,为了节约成本,就让进货商自配装卸工人了。” 曾晓雯被这个“武夫”热情的拥抱箍得险些喘不上气来,再加上一通大力乱敲,锤得他连连咳嗽,“别敲了!再敲,我中午饭都快呕出来了!” 闻言,老郑立刻松开了曾晓雯,一跃老高,与他瞬间拉开了小一米的距离,“这身衣服是我对象新给我买的,你要是敢给我吐脏了,别怪我打你!”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挥了挥拳头。 “老郑,几日不见,都有对象啦?”不远处传来霍玉兰爽朗的调笑声。 老郑猛地回头,看到霍玉兰,双眼再次绽放光芒。他几步就蹿到了霍玉兰的近前,想像拥抱曾晓雯那般拥抱霍玉兰,可突然意识到了男女有别,又将抬起的大手放了下来,“厂长,抱歉啊!见您回来了,太激动了,差点犯错误!嘿嘿!” “没事!别打岔,说回处对象的事。什么时候处上的?” 老郑羞涩地挠了挠头,粗糙的一条汉子竟然红了脸,“上周刚处上的!按理说,这还是托了您和咱们厂的福!” “哦?还跟我和厂子有关?怎么回事?赶快说,别卖关子。” 羞涩渐渐退散,老郑这才注意到,霍玉兰的手中提着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包裹。他一把接过那些包裹,“死沉的,我帮您拿!我妈之前一直托人给我找对象来着,但说了好几个姑娘,人家都没相中我。也不怪她们,我长得丑,家里也穷,换了我是女的,我也不找我自己。后来,咱们厂的汽水不是赞助了奥运会么,媒人知道了这事,再跟女方说媒的时候,都会加上那么一嘴。然后,嘿嘿……我对象就觉得我这工作应该还挺有前途的,就同意了……” 老郑一路和霍玉兰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厂区,独留曾晓雯一个人在后面拎着大包小裹幽怨前进。大傻个子,眼力见是一点也没用我身上。没看见我也提着大包小裹吗?都不说搭把手!还说想死我了,大话精! 刚一进厂区大门,就有员工注意到了霍玉兰。 “厂长,您回来啦!” 只这一嗓子,九天所有员工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呼啦—— 下一秒钟,霍玉兰被团团包围,问候的声音不绝于耳。 翌日,九天所有员工都提前了半小时上班,趁着提货的人还没到,大家伙给霍玉兰和曾晓雯办了一个欢迎会。 会上,两人将他们千山万水从美国背回来的礼物一一发给了众人。与此同时,霍玉兰还宣布,从今天起,九天汽水厂的所有员工都涨薪30%。 之前,九天初上市时,霍玉兰没有给大家涨薪,只允诺了年底的大红包,那是因为她不晓得新产品会不会火?火的话,又能火到什么程度?可现在不一样了。报纸上铺天盖全是九天运动饮料的消息,赞助亚足联会议、赞助奥运会、被美国媒体称作“中国魔力水”,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将助九天一飞冲天。可以预想,未来一年甚至几年,九天汽水厂的业绩会成几何倍增长。为了让员工以最积极、最饱满的状态去迎接愈增愈多的订单,这个工资必须涨。 涨薪的消息刚从霍玉兰的口中说出,九天汽水厂立刻就沸腾了。员工们个个喜笑颜开,互相拥抱,又蹦又跳,比过大年还要高兴。 自从在《广州日报》上看了有关九天在奥运会期间的报道,李宝奎就搬出了厂长办公室。并不是因为奥运会即将结束,霍玉兰马上就要回归,他灰溜溜地逃跑了。而是那天接电话接到手抽筋后,李宝奎彻彻底底地反思了近两年发生的一切,继而心甘情愿地搬回到了他的副厂长办公室。 通过一番深刻的复盘,李宝奎十分清晰地认识到了他与霍玉兰之间的差距。同一家汽水厂,他能把厂子干到快要倒闭,可霍玉兰接手后,却能带领九天冲出中国,走向世界。 李宝奎算了一笔账,九天的业绩若是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猛势,别说万元户了,就凭他手里捏着的那些九天的股份,想要一跃成为百万元户,也只需两三年的时间而已。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在钱的面子上,且不说还能在九天汽水厂当个“老二”,就是让他打个板把霍玉兰供起来,他都心甘情愿。 至此,老李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跟着兰姐走,钞票大大的有。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跟霍玉兰对着干了,他要以霍厂长马首是瞻。 所以,当霍玉兰在欢迎会之后的厂核心内部会议上提出,她想要趁着九天在美国还残留的热度,顺势进军美国市场时,李宝奎举双手双脚赞成。 “霍厂长,我百分之一万支持您的决定!您就大刀阔斧的去老美干吧!家里有我和几个老伙计看着,您不用担心!” 看着李宝奎那副笑嘻嘻的谄媚模样,其余四个股东有点懵,几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不是处处跟霍玉兰作对吗?现在是闹哪样?难道是新的战术?捧杀? 冯高明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提出了反对意见,“厂长,我觉得您这步子迈得稍微大了些。咱们是不是应该先稳定国内市场,然后再谋求国际上的发展?” 老冯一席谨慎的发言正中其余三个股东的心坎,三人纷纷点头如捣蒜。 王波推了推他那镜片好似瓶底的黑框眼镜,又加了把火,“老冯说得对,步子大了可容易扯着蛋!厂长,咱不能太急功近利了!有多少厂子因为冒进,最后输得底裤都不剩了,咱可不能像他们那么飘啊!” “你们懂个屁!”还没等霍玉兰出言反驳,李宝奎就先站了出来,“没听报纸上说么,现在,九天在美国火着呢。哦,现在不开拓美国市场,什么时候开拓?等那把火都熄灭的时候再开拓吗?咱们哥几个,认识了快八年了,说句难听的,咱们都是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吗?把咱几个捆一起,能不能想出赞助奥运会,让中国、美国的报纸都免费给咱做宣传的注意?就我们几个这脑子,能带着九天走出佛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走向世界?做梦的时候都不敢这么想!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搞。自己不行,就乖乖把嘴闭上,老老实实听指挥,不好吗?” 李宝奎一番犀利的发言落地,最震惊的不是冯高明几人,而是霍玉兰。回国前,她就有所猜测,这次赞助奥运会收获了巨大成功,李宝奎的气焰应该会被自己最大程度的压制。像以前那般,拉帮结派公然和自己叫板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顶多是心中不服,暗中搞些小动作罢了。但她万万没想到,李宝奎不仅不和自己唱反调了,竟还变成了自己的拥趸,处处力挺自己。如此巨大的反差,霍玉兰心中不禁打鼓,李宝奎这是被我的王霸之气降服,对我纳头便拜吗?还是他心中憋着其他坏水,先用顺从的姿态麻痹我? 应该都不是! 思绪百转千回间,霍玉兰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李宝奎或许不是对我屈服,而是对钱屈服。和我站在一起,就是跟人民币站在了一起。霍玉兰心中暗笑,挺好,比起佯装无欲无求的伪君子,她还挺喜欢李宝奎这种贪财逐利的假小人。 头脑中飘过万千思绪,可实际上也就过了十几秒罢了。而在这十几秒中,会议室里无比安静,落针可闻。 见再没人出头反对,李宝奎轻拍桌面,一锤定音,“所有人都赞成,是吧?”他转头看向霍玉兰,满眼都是笑,“霍厂长,就按您说的办!我们都支持您的决定!” “等等!” 倏地,屋内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再次懵b。说话的人,竟是霍玉兰的死忠曾晓雯。这时这刻,几个股东皆感到无比的魔幻。最爱唱反调的李宝奎力挺霍玉兰,霍玉兰的同盟曾晓雯却要提出反对意见。谁能告诉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的太阳真的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吗? 不顾众人眼中的惊讶,曾晓雯继续问道:“厂长,我能知道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想法吗?” “昨天。昨天回来,了解到了九天在国内的销售情况,我感觉咱们在国内市场稳了。晚上,我给美国《先驱报》的alex打了一通电话。听他说,九天在洛杉矶的黑市,已经炒到了二十五美金一罐……” 听闻二十五美金,会议室里除霍玉兰以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的汇率是2.3左右,那一瓶九天在美国岂不是能卖上五十多块?”王波的嗓子都破音了,“咱要是把汽水都发到美国卖,那得赚多少钱啊?开辟美国市场吧,一定要开辟!” 霍玉兰摆了摆手,“老王,你冷静冷静。物以稀为贵,二十五美金是炒出来的。咱们的汽水还没在美国上市,意外流到市场的,就那么几瓶,所以很贵。等九天在美国大面积上市,还二十五美元,能卖上二点五美元都是高价了。” 被霍玉兰这么一说,众人眼中的贪婪之火都灭了几分。 “二点五美元也行啊,换算成人民币还五块多呢。”李宝奎继续给众人打气,誓将霍玉兰的出美计划支持到底。 曾晓雯依旧还是摇头,“虽然出口美国,获利颇多,但我始终觉得这不是一拍脑门就下决定的事。有很多的细节我们都要事先推敲好,比如,咱们要在美国收购一家汽水厂吗?还是像之前借用凯西深圳工厂的生产线那样,也在美国找个工厂代为加工?还有,咱们的原料是在美国本土采购,还是在中国采购?原汁是在美国配,还是在中国配?销售网要如何搭建?得先把这些问题都想清楚并解决了,然后才能谈开拓美国市场。” 曾晓雯的一番话,听得几个股东频频颔首。几人齐齐望向霍玉兰,想知道她要怎样回答。 “关于曾晓雯同志提出的几个问题,我是这么想的。首先,直接在美国收购一家工厂或者一条生产线,这不现实。且不说咱们的外汇储备不够,即便政府支持九天去开拓美国市场,允许咱们随便兑换美元,咱们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昨天在电话里,我已经拜托alex帮忙打听,有没有哪家美国工厂可以帮我们做代加工。原料不能在美国买,更不可能在美国配,以防有心之人猜到咱们的配方。在中国配好高浓缩原汁,把原汁和糖浆以海运的方式运到美国,灌装前在代加工厂用饮用水稀释。至于销售网,我也托了alex帮忙打听有没有合适的销售代理。当然,不论代加工工厂也好,销售代理也罢,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完全信任alex。再去美国,咱们一定也是坐飞机,比坐船的原料要快上许多。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差,我们可以自己在美国打听打听。这就是我的初步想法,你们觉得怎么样?” 霍玉兰语毕,以李宝奎为首的其余几个股东都没有说话,而是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曾晓雯。 曾晓雯揉了揉下巴,思索半晌,再次开口,“我们提前过去打听,两眼一抹黑,除了那个alex谁也不认识,最后保不齐还得让他牵着鼻子走。咱们得在去美国之前,笼好自己的人脉。” “晓雯,你家在美国有亲戚朋友?”李宝奎好奇地问道。 “没有!” 李宝奎翻了翻他的斗鸡眼,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说这有什么意义?你没有,咱们哥几个也没有。厂长,您在老美也没亲戚朋友吧?” 霍玉兰摇了摇头。 “那不就完了么?那人脉是一拍脑门就能出来的么?”曾晓雯刚刚用“一拍脑门”来形容霍玉兰的出美计划,李宝奎现在特意又将“一拍脑门”还给了他。 “谁说人脉非得是亲戚朋友?咱们所有中国人在外国都有一条最大的人脉!” 曾晓雯说话大喘气,将屋内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调动了起来。 “小曾,别故弄玄虚了!”冯高明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大使馆!将饮料卖到美国去,这是在为国家出口赚外汇。这样的外贸行为,政府一定会大力支持!”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咱们可以将出口美国的想法跟有关领导沟通一下,让政府出面帮我们联系美国大使馆,助咱们一臂之力。” “妙啊!”李宝奎猛地一拍桌子,将一旁的王波生生吓出一个激灵。他幽怨地望向李宝奎,眼中写满了,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李宝奎对王波的幽怨眼神视而不见,继续猛夸曾晓雯,“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这脑子长的,就是比咱们好使!” 霍玉兰想了想,开口补充道:“我倒是觉得不用特意去找相关的领导,咱们可以先去找王振蓝王主任。九天就是他一手推上奥运会的。这次九天若是能在美国扎根,也是他的一大政绩。有他在前面牵头,要比咱们自己跑省时省力太多。” “啪——” 这次,李宝奎将桌子拍得更响了,又把王波吓得一哆嗦。 “大善!大善啊!厂长这个想法妙极了!” “事不宜迟,我明天就去找王主任。老李、晓雯,你俩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李宝奎受宠若惊。 “介绍你和王主任认识一下,回头我去了美国,你要是遇上麻烦,也好直接找他寻求帮助。” 第一卷 第11章 与太阳肩并肩 广东省体委,王振蓝办公室。 李宝奎正襟危坐,仔细观察他的脸颊,竟然漂浮着两团红晕。不是害羞,是紧张。他一双大手用力按压着两条腿,以防它们没出息地胡乱抖动。没办法,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他可太紧张了。 与李宝奎相比,曾晓雯就惬意了许多。虽话也很少,但他的身体看上去非常柔软,丝毫也不僵硬。且不说这是他第二次来见王振蓝,初次拜访时,曾晓雯也是毫不露怯。父亲在世时,他的学生们经常来家里拜访。那些学生,比王振蓝官大的比比皆是。只不过……人一走,茶难免终究会凉。偏母亲还不晓得这个道理,总拿着一些小事去麻烦父亲的学生。人情越用越薄,到了最后,没人再愿意无底线地帮忙。否则,今天这个情况,根本用不着王振蓝,他曾晓雯找找关系,也能轻松把事办成。想起了早逝的父亲,想起被父亲纵容谦让了一辈子,到老了也不懂事的母亲,曾晓雯的心中不禁生出无尽唏嘘。 而比曾晓雯更加游刃有余的,是霍玉兰。 她将一个大大的包裹轻放到茶几上,巧笑嫣然,“王主任,这是我和小曾从美国给您带回来的一点小礼物,感谢您一直以来对九天的鼎力支持!” “哎,这可使不得!”王振蓝立刻将包裹推回到霍玉兰的近前,“心意我领了,但礼不能收!你这是让我违反纪律啊!九天是咱们全省的骄傲,帮助咱们本土的品牌走向全国,是我这个当干部应该做的!” 霍玉兰没有继续与王振蓝推来推去,而是解开包裹,将礼物一一摊到了茶台上。 “饼干、咖啡、巧克力、糖果、香烟没多买,怕海关那过不去,只给您带了两包,酒也是,就拿了一瓶。这一包物件里,最贵的就是这支钢笔……”霍玉兰从一包巧克力下面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才10美金。不是不想买更贵的,是我知道,太贵了您也不能收。都是些吃喝的东西,顶多算个伴手礼,这能犯什么错误?您老人家就放心收下吧。” 霍玉兰一番解释,王振蓝的眼里也带了笑,“那行!既然你们千山万水地带回来了,那我就收下,也尝尝老美的东西都是个什么味。” “实话跟您说,我觉得老美的零食,赶不上咱们广东的小点心,太甜了!还有那些炸鸡、汉堡、薯条……这半个多月,都快把我和小曾吃吐了。没办法,天生长了个中国胃,到哪都想吃家乡这口。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和小曾跑了好几趟洛杉矶的唐人街,这才把一到饭点就反胃的毛病给治好……” 霍玉兰给王振蓝讲了许多在美国发生的趣事,逗得对方哈哈大笑。 “小霍,你们这次的美国行,真给我长脸!我没看错你,没看错九天!” “王主任,这才哪到哪啊?我这边还计划着,要给您长更大的脸呢!” “哦?”王振蓝眉峰轻挑,露出兴味,“说来听听,还有什么比赞助奥运会还长脸的事?” “刚才您不是说九天走向全国了嘛。我琢磨着,走向全国可不够,咱得让九天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王振蓝微微一惊,“你要搞出口?” 霍玉兰颔首,“美国!” 王振蓝顿了顿,面上兴奋与担忧参半,“小霍,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想清楚了吗?具体的细节,都捋顺了吗?” “光我想清楚了,捋顺了,也不够用啊!关键是,得借一借您的人脉……”霍玉兰也不客气,将昨天在九天会议室里商量好的事情一股脑全倒给了王振蓝。 王振蓝越听,眉眼间的笑意越浓。说是来求他,实际上,霍玉兰这也是来给他送政绩了。 霍玉兰一口气说完,王振蓝全程都没有出声,只侧耳倾听着。末了,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霍玉兰十分有眼力见地拿起一旁的火柴,给王振蓝点上。 伴随着袅袅升起的青烟,王振蓝在头脑中盘着自己的人脉。九天出口美国赚外汇,这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所有经手的干部都会因此而收获一份政绩,找谁,不找谁,他需要仔细想清楚。 香烟燃了半支,王振蓝终于缓缓开口,“这事,我不敢给你打百分之一百的包票,但应该差不多。这几天,我找找朋友,运作运作,回头给你消息。” 闻言,霍玉兰大喜。领导说话,没有拍胸脯保证肯定能做到的,能说差不多,这事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王主任,辛苦辛苦!”霍玉兰双手合十,“万分感谢!您就是老天爷赐给我们九天的贵人!”领导也爱听好话,霍玉兰一记马屁拍得王振蓝合不拢嘴。 “对了,还有个事想麻烦您。”趁气氛不错,霍玉兰打算一举将李宝奎推上台去。 “你说。” “要是出口美国这事成了,我肯定是要去美国亲自盯着的,厂里的事情都得托付给老李了……”霍玉兰看向李宝奎。 突然被点名,老李一阵局促,脸上涌起一个尴尬的假笑。 “若是碰上了什么事,咱们李厂长求到您面前了,跪求王主任给九天搭把手呗?” 霍玉兰说得俏皮,王振蓝爽朗大笑,“行,没问题!” 李宝奎大喜,连忙起身,鞠躬对王振蓝表示感谢。 又说了一会话,王振蓝接了一个临时会议的召集电话,三个人便识相地告辞离开了。 刚一出门,李宝奎就抬手抹掉了额头上积攒甚多的汗水,“妈呀,这和领导相处,也难了。这给我紧张的,一脑门子的汗。” 霍玉兰捏住脖子,用力地清了清嗓子,“你们俩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像锯嘴的葫芦。我这嗓子都快说冒烟了,你俩也不说插句嘴。” 曾晓雯嘴角含笑,疑惑问道:“王主任不是给您倒水了吗?您也没喝,我还以为您不渴呢?” 霍玉兰撇撇嘴,“我也得敢喝啊!也不知道王主任那是什么茶叶,上次我喝完,一晚上没睡着。明天还一堆事呢,我可不想今天晚上继续躺床上数绵羊。” “厂长,您不早说,我喝了一茶缸子呢!”李宝奎挂上了一张苦瓜脸。 “嗨,喝茶睡不着这事,见仁见智。万一对你还有催眠作用呢。我听说,有的人对茶叶过敏,喝了反而犯困。”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和谐,与香港行时别别扭扭的模样,判若三人。 回到工厂后,李宝奎和霍玉兰帮着老郑他们发货。而曾晓雯则一头扎进了实验室,专心配制出口美国所需的高浓缩原汁。 晚上下班到家,已过八点。曾晓雯的母亲赖美娟忍不住又一次发出抱怨。 “晓雯,你这上的什么破班啊?大清早出门,大半夜才回家。动不动就搬去工厂住,上个月还出了差。折折腾腾,也没个好好休息的时候。不是我说你,你以前研究院的工作多好啊。又轻松,又体面,还好找对象。现在在那什么破汽水厂里打工,我都不好意思跟亲戚们说。” 曾晓雯继续扮演锯嘴葫芦,任凭赖美娟追在他身后唠叨,他该干嘛干嘛,脱外套、盛饭、端菜、坐到桌前吃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仿佛没听见老母亲的碎碎念一般。 “曾晓雯,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 “嗯,听见了。”曾晓雯回答地漫不经心。 “听见了你倒是回我一句啊!” “我说的你又不爱听,还不如闭上嘴什么也不说。” “那你不好挑我爱听的说吗?我的话有错吗?那么好的工作,说辞就辞,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爸走了之后,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对了,今天小雪来看我了……” 听到“小雪”这个名字,曾晓雯夹菜的动作顿了一顿。 “又变漂亮了!”说起小雪,赖美娟的眉眼都笑开了花。“那姑娘,嘴甜的哟!长得好,工作也好,你说说你,怎么就把人家给踹了呢?”赖美娟偷偷瞄了曾晓雯一眼,“我看啊,小雪对你还有意思。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没个对象,要不然,你俩就和好得了!” 啪—— 曾晓雯将筷子拍在了饭桌上。 “妈,您要是觉得退休了太闲,可以再找份工作。不用赚多少钱,就耗一耗您多余的精力就行。” 赖美娟双眼一立,“说什么呢?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不然呢?” “你奔三十去的人了,也不找对象,你想干嘛?你知不知道亲戚间都怎么说你的?”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跟您一样,都是没事闲出的毛病!” “曾晓雯,我是你妈!你就跟我这个态度?” 曾晓雯倏地站起身,“妈,就因为您是我妈,我才这个态度。换了别人,我早掀桌子了!” 说完,曾晓雯抬腿就往房间走,随后,狠狠地带上了门。 “曾晓雯!”赖美娟跟到曾晓雯房间门口,对着房门大声叫道:“你给我出来!别学你爸那套,说不过我就逃跑!” 一边说,赖美娟一边用力拍打着门板。可不论她怎么拍,怎么叫嚷,曾晓雯就是不开门。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赖美娟拍累了,也气大了,不住地喘着粗气。 不一会,房门突然打开,曾晓雯拎着一个装了衣物的袋子走了出来。 “你这是要干嘛?” 赖美娟一惊,说着,就要伸手去抢曾晓雯手里的袋子,却被曾晓雯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最近厂里忙,我去宿舍住一阵。” “又去厂里住?”赖美娟拔高了声调,她更怒了,“那是什么破厂子?你卖给他们了吗?” 曾晓雯也不吭声,快步就往玄关走。 “我是造的什么孽啊?嫁了你爸那么个没出息的,又生个你这么个扑街仔!” 曾晓雯猛地停住脚步,他缓缓转过身,一字一顿地说道:“妈,我爸已经死了,我请你,求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您总说我爸没出息,可您不想想,您一个务农的妇女,要不是和我爸有娃娃亲,我爸一个教育界的学者,会跟您结婚吗?您觉得官太太好,想有个当大官的丈夫,可大官真的能接受您这样的一个妻子吗?爸刚走的时候,他的学生对您、对我,都不薄,可您仗着师母的身份,变着法地求人办事,还让办事的人给您塞钱,您知不知道,这些都是违反纪律的?本就是人走茶凉,您还一直作,搞得现在人家都躲着我们!” “衰仔!你现在居然教育起你老娘来了!”赖美娟猛地扑过去,对着曾晓雯就是一通乱拳。 曾晓雯也不躲,任由赖美娟打着。 五分钟后,赖美娟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打完了?那我走了!” 曾晓雯拔腿就走,毫不留恋。 身后,传来赖美娟杀猪一般的哭喊声,可曾晓雯走得更快了,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三天后,王振蓝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他已经和中国驻美大使馆取得了联系。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答应会积极帮忙寻找美国的销售代理,全面促成九天对美国的出国贸易。 接到消息,九天汽水厂的所有人都振奋不已。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采购原料,配制原汁,联系海运,跑银行贷款以筹措开拓美国市场的资金,霍玉兰与曾晓雯续签签证,老郑、张小霞办理护照、签证……所有人,忙中有序。 这天,九天汽水厂突然来了位美女客人。她身材窈窕,瀑布一般的黑发泄在肩头,双眉如远山黛,一双剪水眸晶莹剔透,骨瓷一般的肌肤将她本就不可方物的美又拔高了两分。 在厂区院子里忙活的所有男性都不淡定了,个个颧骨上都飞起了两朵红云。如此场面已经好久没在九天汽水厂出现了,上次的轰动,还要追溯到霍玉兰来厂里应聘清洁工时。 老婆去世两年还未再娶的王波几步凑到美女客人的身旁,“同……同志,您找谁?”望着美女客人波光潋滟的大眼睛,王波口吃了。 “我找曾晓雯,他是在这里工作吧?” 长得那么美,声音还如此甜糯,美女客人一句话,听得王波的骨头都快酥了。 “在,在!他现在应该在实验室里,我带你过去!” 美女客人抬起玉手将散落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说着,王波弓着腰,一路领着美女客人向实验室走去。 两人已经走远,老郑依旧望着美女客人的背影,迟迟收不回目光。一旁,看得气不打一处来的张小霞对着老郑的脚面就是一脚。 “啊——”老郑一声惨叫,“张小霞,你又踩我,你是不是有病啊?” “哼!”小霞冷哼一声,“我是帮你清醒清醒,省得你的魂都被狐狸精勾走了。” “你怎么那么刻薄呢?你认识人家吗,就说人家是狐狸精?” “还用认识?”张小霞抬起手,悬空在脸上画了一圈,“都写脸上了!瞧你那副猪哥的模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要记着,你是有对象的人,不要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你胡说什么?谁看着碗里想着锅里了?我那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了,我哪怕真看上人家了,也得人家看上我啊!”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身为癞蛤蟆,就不要总惦记着白天鹅。” “刚才还说人家是狐狸精,现在又变白天鹅了?” 张小霞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狐狸精也好,白天鹅也罢,那都是比喻!比喻懂吗?没文化,真可怕!” “哎,你说她好看还是咱们霍厂长好看?” “那还用说?当然是厂长好看!厂长长得多明艳大气,不像她,妖里妖气的!” “嘿嘿……”老郑突然想起了什么,止不住地一阵傻笑。 “你笑啥?” “要我说啊,这个狐狸精,不是,这位女同志也好,霍厂长也罢,都没有曾晓雯长得好看。哈哈哈哈……”语罢,老郑狂笑不止。 “瞅你那德行!这话可别让曾晓雯听见,他最讨厌别人夸他比女人好看了,小心他揍你!哎,老郑,你说‘狐狸精’跟曾晓雯能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男女关系呗!还能是姐姐、妹妹吗?曾晓雯他们家可就他一个孩子。” “就不能是表姐、堂妹什么的?”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老王就高兴了,瞅他刚才那兴奋样。你还说我是猪哥,他才是,好吧?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好,那头猪八戒抖起来了,一直想背个好看的媳妇回家呢!” 这边,老郑和张小霞正在八卦着。另一边,王波已经带着美女客人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咚咚咚——”门外传来两短一长的敲门声。 曾晓雯抬头看向门口,“请进!” 门被推开,首先出现的是王波那张黑胖黑胖的大饼脸,“晓雯,忙着呢?” “嗯。王哥,你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你,是有人找你。” 说着,王波一闪身,一个俏生生的美人出现在了曾晓雯的面前。 一刹那,曾晓雯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晓雯哥!”美人抬腿就要往实验室里迈。 “站住!”曾晓雯一声呵斥,美人抬起来的腿僵在了半空,片刻后,又缓缓收了回去,继而委屈巴巴地望着曾晓雯。 “王主任,实验室的管理条例,你不清楚吗?厂外人员不能入实验室!你现在带个陌生人过来,到底什么意思?” 王波的胖脸被曾晓雯说得一阵青一阵白。自从当了股东,已经很久没人这么跟他说话了。此时,被曾晓雯一个后辈当着美人的面训斥,王波的面子挂不住了。须臾间,他也冷了脸。 “曾晓雯,你怎么说话呢?再怎么不对,我也是你领导,你那是什么态度……”王波嘴皮子不停,给自己挽着尊。 曾晓雯几步来到实验室门口,一把摔上房门。聒噪的声音被隔绝在了门外。 突然飞来的门险些拍在美女客人秀气高挺的鼻尖上,一瞬间,她觉得好憋屈,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 “您别哭!别哭啊!”美人一落泪,王波心疼坏了,“他就是那个狗脾气,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美人抬手拭了拭流到唇边的眼泪,乖巧地点了点头,“好!不好意思,还专程麻烦了您一趟。” “不用这么客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王波又将美女客人往厂外送。他走得很慢,尽可能地享受着与美人共处的时光。 “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曾晓雯的……” “妹妹。” 王波心中大喜。 “怎么称呼您?” “我叫赵雪。” “您是曾晓雯的表妹?” 赵雪摇摇头,“我爸和晓雯哥的父亲是老乡,我们两家曾住了十几年的邻居。我们俩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妹一样。晓雯哥跟婶子吵架了,搬到了厂里住。婶子想儿子了,又抹不开面子过来,我这不就找过来了。对了,我又该怎么称呼您呢?叫您王主任吗?” 赵雪抬起眼,望向王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得王波的心都化了。紧张之下,再次口吃了起来。 “王……王波!你不用叫我王主任,喊我名字就行!嘿嘿,喊名字就行!” “那我就叫您王大哥吧?” “哎!”王波笑得愈发地憨傻了。 “王大哥,晓雯哥也不见我,婶子那边都急得不行了。您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 王波思索了片刻,抬手指了指厂区外围的一排平房,“左边数第二间,那是曾晓雯的宿舍。你也听到了,我们厂的实验室,不让外人进,上班时间,你怕是见不着他了,但可以试试下班后去找他。” “下班时间啊?”赵雪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即便我把他当亲哥哥,可孤男寡女的,也不好大晚上的共处一室。回头,我还是找婶子一起过来看晓雯哥,劝他回家住吧。” 听到赵雪如此守礼数,王波愈发得欢喜,“你说得有道理,还是你想的周全!” “王大哥!我刚刚在门口看见,那么多车过来拉货,你们厂好厉害啊!” “还行,还行!这不是赞助了奥运会么,厂里的订单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是,我在报纸上都看到啦。我婶子还说晓雯哥现在的工作赶不上研究院,我看未必!现在都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啦,民营企业的效益会越来越好,怎么就不如体制内体面?” 赵雪一席话,说到了王波的心坎上,“这话对!体制里,工作再怎么体面,一个月也就几十块。还没咱们厂里的清洁工赚得多呢!” 闻言,赵雪眼神一亮,“啊?厂里清洁工都赚那么多啊?那晓雯哥能赚多少钱?” “他啊,一个月两三百吧。” 赵雪惊得一张樱桃小口张成了“o”型,“两三百?” “他赚得也不多!我虽然工资也就比他高个几十块,可我年底还有分红呢。我是九天汽水厂的股东之一。”在美人面前,王波装了一波。他那么点零碎股份,哪能跟曾晓雯20%的技术分成相提并论。 “王哥,你好厉害啊!你好有本事!” 在赵雪的声声夸赞中,王波一颗膨胀地硕大无比的虚荣心渐渐飘上了天,欲与太阳肩并肩。 第一卷 第12章 我的嘴最严了 晚上九点出头,曾晓雯洗漱完毕,刚躺上床,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 “谁?” “晓雯哥,是我!” 一把甜腻的声音入耳,曾晓雯立刻蹙起了眉头。 “你来干嘛?” “晓雯哥,你开开门吧!难道你想我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不方便!你赶紧走吧!” 赵雪向四处张望了一番。一排宿舍中,除了曾晓雯的房间,远处,还有两盏灯是亮着的。 赵雪的唇角一勾,一抹得意从她的芙蓉面上闪过。 “行!你要是不愿意开门,那我就在门外跟你说!”赵雪将原本压低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两度。她在赌,赌曾晓雯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搞得人尽皆知。 果然,犹豫了三秒钟后,曾晓雯从床上跳了下来。他趿拉上拖鞋,两步来到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房门猛地被拉开,极致的速度裹挟了一阵风,吹乱了赵雪的刘海。她能感知到这股风中夹杂的愤怒,但她并不介意。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赵雪巧笑嫣然。 曾晓雯一脸的嫌恶。他微微侧身,留出一道让赵雪进入房间的缝隙。 房间的摆设极其简陋,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摆了一盏小台灯、一包烟、一盒火柴、一个易拉罐做成的烟灰缸。床头柜的不远处,立着一个旧衣柜,外表斑驳掉漆,不知道被转过了几手。 赵雪撇了撇嘴,眸中满是不屑。她真的很好奇,放着家里的少爷不当,非跑到宿舍来受苦,曾晓雯的脑子是不是被门给挤了? 赵雪转过身,眸中的不屑已被她尽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佯装出来的俏皮。 “晓雯哥,你和婶子吵架啦?” “关你屁事!” “呵呵……”赵雪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你的脾气还是这么臭,说话也还是那么难听。和你不熟的人,肯定都觉得你很高冷、很矜持、不善言谈,可他们不知道,脾气臭、嘴巴毒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我很高兴,你总是能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我看。” 曾晓雯被赵雪这一番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他从床头柜上拾起香烟和火柴,抽出一根,点上。曾晓雯深吸一口,片刻后,吐出一串串的烟圈。 烟圈不偏不倚地飞到了赵雪的脸上。她用力地咳了几声,然后扬起白皙的小手,猛扇了几下。 “赵雪,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这么脸皮厚!你可真让人倒胃口!” 赵雪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但脸上的笑依旧不变。 “你恨我。”赵雪语气淡然却笃定。 “放屁!哪个男的摊上那种事能不恨?”曾晓雯的声调猛地拔高,他动怒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恨与爱是并存的,你恨我,是因为,你还爱我!” “赵雪,你tm有病吧!你是郭旭的对象,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宿舍,说我还爱你,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 “分了!” 曾晓雯愣住。 “我跟郭旭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曾晓雯下意识地问出口。 “我们俩性格不合适。” 忽然,曾晓雯想起了什么,一抹讥讽的淡笑浮现在他的唇边,“什么时候分的?” “上个月。”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俩人刚分手。 “你俩处了得有两年了吧?两年了,才看出来性格不合适,早干嘛去了?”倏地,曾晓雯夸张地拍了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他拖长了尾音,语气中满是嘲讽,“郭旭他爸上个月好像是被撸了,是吧?” 此言一出,赵雪脸上得体的笑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她瞬间涨红了脸。 “郭旭他爸下去了,一手被他爸提拔起来的郭旭,肯定也没好果子吃。赵雪,该说不说,当年,郭旭要让他爸给你换工作,你为了装你不是贪图权势才和他在一起,硬是给推拒了。现在想想,你可太明智了!要不然,你现在不得成无业游民了?啧啧啧……”曾晓雯貌似唏嘘地摇着头,“他爸在位上,你俩的性格就合适。他爸下去了,你俩就不合适了。”他将烟叼在嘴上,啪啪啪地鼓起了掌,“你这脑瓜子,转得可真快!够聪明,够清醒!” 曾晓雯字字如刀,可赵雪不但没有羞耻心暴涨,相反地,她脸颊上刚刚因尴尬而泛起的红晕,竟不知不觉地缓缓退散了。 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对话,你在敲响他宿舍房门前,早有预判。所以,你慌什么?又尴尬什么?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今天拿下了他,他立刻会换上另一副嘴脸。男人是什么样的动物,你还不清楚吗? 思及此,赵雪的神色变得愈发的镇定。她抬起双眸,含情脉脉地望向曾晓雯。一双白皙的玉手灵活地解开了上衣的第一颗纽扣,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刹那间,曾晓雯懵了,双眼瞪得好似铜铃。不是被赵雪的美色所俘虏,而是被这娘们简单粗暴的举动给吓的。 “啪嗒——”嘴唇叼着的香烟掉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脚趾上。曾晓雯被生生烫出了一个激灵。他抖了抖脚,烟头落地,烟灰四散,曾晓雯也回过了神。 而此时,赵雪外衣的所有扣子都已经被解开,里面白色的小衣,他腰间骨瓷般细腻的皮肤,清晰可见。 曾晓雯只觉气血上涌,脸红得好似喝了一斤的白酒。 赵雪在笑,笑得妩媚,而妩媚中还夹杂着一丝的不屑和拿捏。果然,男人,全都一个样。 曾晓雯一步上前,与赵雪咫尺距离。 赵雪双眼迷离,红唇轻启,“晓雯哥,你信我,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当初,是郭旭强迫我的,我没有办法啊!他甚至还说,我要是不同意,他会对我的家人不利。你知道的,当时的他,有那样的能力。”说着,迷离的双眼泛起淡淡的水雾。 然而,令赵雪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曾晓雯一把将她的上衣双襟合上,内里的风光尽数被的确良白衬衫遮挡。 “赵雪,你是真的有病!你应该去医院看看精神科!” “晓雯哥,你不信我吗?我真的没有骗你!” 说着,赵雪又要敞开衣服。 两个人,一个想脱衣,一个又要强迫对方穿上。再加上,曾晓雯担心用力过猛,衣服会彻底被拉扯报废,于是,双方陷入了拉锯战。 拉扯了几分钟,曾晓雯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今天,他便是成功阻止了赵雪宽衣解带,又怎样?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倘若赵雪天天晚上来敲他的门……曾晓雯不敢继续想下去。 若想一劳永逸,必须彻底斩断赵雪贴上来的念头! 倏地,曾晓雯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与赵雪拉开了距离。 “行,我不拦你了,想脱就脱吧!不就是想勾引我吗?我接着。想跟我睡,同样没问题。但事先我可警告你,别指望着跟我睡了之后,我就会娶你。好了,继续你的表演吧!” 紧接着,他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在赵雪的身上上下逡巡。 曾晓雯反常的举动令赵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了曾晓雯的阻拦,她反而停下了宽衣解带的动作,双眉紧紧蹙起,一脸疑惑地盯着曾晓雯。 “快点啊!要脱就赶紧,不脱就滚蛋!别tm耽误我睡觉!” 曾晓雯的无情令赵雪忽然觉得,他刚刚的话貌似不是以退为进,很有可能是真的。 赵雪的脸上划过一抹慌乱。今晚,来找曾晓雯之前,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在这么多可能中,唯独没有曾晓雯睡完她,提上裤子就不认账这一种。她一直觉得,她了解曾晓雯,曾晓雯不是那样的人。可如今,她不确定了。曾晓雯脸上的戏谑是那么逼真。 两年,才短短两年而已,曾晓雯已然面目全非。 是当初自己的背叛刺激了他,所以他才变成如今的样子吗? “不,你不是那种人!”赵雪想要诈一诈他。 闻言,曾晓雯狂笑不止,眼泪都被他笑了出来。 “我不是那种人?好好好!那你就试试吧!脱,继续,都脱了!也让我看看,被郭旭玩过两年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赵雪怔住了。她从未想过,如此下流,如此扎心的话会从曾晓雯的口中说出。 “你嫌我脏?”眼泪止不住地扑簌簌滑落,这不是她装出来的,赵雪真的感觉到了屈辱。生来就拥有家里的一切,不用争也不用抢的曾晓雯凭什么那么说她?靠自己的努力摆脱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生活,她又有什么错? “难道不脏吗?”曾晓雯收起了戏谑的狂笑,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永远记得,当初你俩在大学宿舍被我捉奸在床的样子。那副场面,比我有生之年看过最肮脏的东西都要令我反胃!” 赵雪被曾晓雯的话钉在了原地。她睨着曾晓雯,胸口因愤怒不住地起伏着。 曾晓雯也是醉了,这娘们可真够轴的,狠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她为什么还是赖着不走? 不能再耗下去了!再晚,赵雪一个人回家,碰上个冬瓜豆腐,又要赖在他的身上,让他负责! 曾晓雯再次一步跨出,来到赵雪近前。他粗鲁地将赵雪的衣扣扣上,扯着赵雪的手臂就往门外拉…… 曾晓雯一路将赵雪拽到了九天汽水厂所在的那条马路上。他停住脚步,扯着赵雪的手臂用力向前一甩,压低声音说道:“赶紧滚蛋!以后别再来烦我了!否则,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赵雪恶狠狠地瞪向他,“曾晓雯,我会让你后悔的!” 言罢,眼泪再次汹涌夺眶而出。 赵雪跑走了。 望着她消失在暗夜中的背影,曾晓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算给这精神病送走了,太不容易了。 他转过身,向宿舍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在黑暗中发现了一个人影。 “谁?”曾晓雯厉声质问道。 黑影顿住,片刻后,缓缓转回身,“曾技术员,是我!” 曾晓雯识出了这把声音,是厂里的保洁员敏姐。 宿舍区住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敏姐。很显然,敏姐在一路跟踪着他和赵雪。 一瞬间,曾晓雯尴尬无比。 “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外面溜达呢?”曾晓雯没话找话。 “啊,我出来上厕所。” 说谎!厕所明明在相反的方向! 看来,事情的真相应该是,敏姐出门想去厕所,无意间撞到了他和赵雪。三急再急也没有吃第一手的八卦急,于是,敏姐便一路跟踪尾随,直至被他发现。 “刚才那人是我妹妹!敏姐,您可别瞎想!”曾晓雯的解释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黑暗中,敏姐将手摇出了一道白色的残影,“不瞎想,不瞎想!兄妹嘛,我懂!” “那……今天的事,你也不要跟别人说,可以吗?” 残影再次出现,“不说,不说!我的嘴最严了!” 曾晓雯和敏姐一路往回走。到了曾晓雯的宿舍门口,两人分道扬镳,曾晓雯回屋,敏姐去上厕所。 然而,当敏姐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后,她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宿舍区第三间亮着的房间门口,抬手轻叩响房门。 “谁呀?” “我,阿敏!厂长,您睡了吗?” 明明答应了曾晓雯不把今晚的事情跟别人说,可还没到十分钟,阿敏就把小曾卖给了霍玉兰。 “一个女孩子,看不清长相,可那身条,前凸后翘的,我是个女的都喜欢得不得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曾技术员一路扯着人家姑娘走到咱们厂区的那条街上,特别凶地对人家说,滚蛋!以后别再来烦!要不然,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被我发现后,还跟我解释,那姑娘是他妹妹。瞎说!哪个妹妹深更半夜往自己哥哥宿舍钻?哪个哥哥会见妹妹一次,就骂妹妹一次?”说着说着,敏姐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今天厂里来了一个好靓好靓的女孩子,也找曾技术员。我看那身条,应该和晚上这个是同一个人。” 霍玉兰面带微笑地听完了敏姐的汇报。 是的,敏姐这个保洁员,是霍玉兰埋在九天汽水厂的一根针。她当过保洁,知晓保洁员这个岗位所具备的隐蔽性与迷惑性。曾经,在这个岗位上,霍玉兰将厂里各个部门的业务都摸了个七七八八,对厂子的未来有了一个相对准确的评估。所以,当九天汽水厂遭遇资金危机时,她才敢拿出全部积蓄,入股九天。 如今,她把敏姐同样安排到了这个岗位上。打扫房间时,“随眼”看到的文件;处理垃圾时,“随手”收集的信息;与厂里其他员工聊天时,“随耳”听到的八卦,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霍玉兰掌控九天汽水厂起到辅助性作用。 表面上,是厂里效益好,保洁员的工作累,敏姐才会有那么高的薪水。可实际上,那么高薪资的背后,是霍玉兰给予敏姐这根“针”的奖励。 “敏姐,你也看到了,九天的生意越做越大。未来,厂区会扩建,相应的,保洁人员也会增加。作为厂里的老人,还有我的支持,保洁部部长这个职位,非你莫属。”钱得给,饼也得画呀。 “谢谢厂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敏姐面色绯红,无比激动。 见到敏姐这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霍玉兰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起身来到衣柜前,从门把手上挂着的裤子兜里掏出了五百元钱,然后塞到了敏姐的手里。 “厂长,您这是做什么?我的工资已经很高了,不能再要您的钱了!”敏姐连忙推拒。 霍玉兰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佯装严肃地说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厂长……”敏姐一脸的为难。 霍玉兰又将钱塞进了敏姐的手心,语气变回了之前的柔和,“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去美国了。厂里的一切动向,得辛苦你帮我盯着。” “您放心!我会将厂里的一切都盯得死死的。有任何的飞吹草动,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言及此,敏姐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厂长,您在美国,我该怎么跟您联系呢?打电话吗?还是拍电报?美国那么远,信号能过去吗?而且,就算能过去,费用也得好贵好贵的吧?” “咱们厂只有厂长办公室能打国际长途,不方便。你可以给我写信。我在美国稳定后,会先写信给你,把我的通信地址告诉你。” “好的!” “但不能邮寄到厂里,以免有心之人猜出我们的关系。你在佛山,有亲戚或者要好的朋友吗?” “有个老乡。她和他老公开了一家杂货铺,把信邮给他们可以吗?” 霍玉兰颔首,“可以!” 说着,她再次来到衣柜前,又从裤子兜里掏出了两百元钱,递给敏姐,“这钱是给你老乡的。求人办事,不能只靠一张嘴。” 敏姐再次推拒,“厂长,用不了这么多!收个信而已,给她个十块八块的就够了!” “不行!两百块,我买的不是一个收信地址,而是她和她老公的守口如瓶!” 敏姐顿住,认真聆听霍玉兰的逻辑。 “虽然厂里的人,大概率不会跟你老乡一家扯上联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通信的事,天知地知,你、我、你老乡和她老公知,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好的,明白了!” “我们的通信应该不会太频繁。旁人要是问起,就让他们说,是跟海外的远亲联系上了。” 敏姐郑重颔首。 另一边,曾晓雯回到宿舍,纵身一跃,便将自己扔在了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小床发出一阵的“嘎吱嘎吱”,好似在抗议。 然而,此时此刻的曾晓雯可没有精力去思考小床的承载能力,会不会因为他的纵身一跃而突然散架,他满脑子里都徘徊着赵雪说过的那句话,“恨与爱是并存的,你恨我,是因为你还爱我!” 他真的还爱赵雪吗?那样的女人值得他爱吗? 如果不爱,可他为什么又会担心赵雪是否平安到家,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人,不好的事? 所以,爱与恨真的是共生的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曾晓雯一整晚。直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被烟头塞得满满当当,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他还是没有想清楚。 曾晓雯起身,穿衣,一路晨跑,故意经过赵雪妈妈经营的早点摊。 赵妈妈出摊了。摊位里,一抹倩影在忙忙碌碌。每天上班前,赵雪都会帮妈妈在早点摊忙活一阵。 远远望了一眼,曾晓雯转身,原路折返,心中某个角落的一块小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一卷 第13章 45码的匡威大脚 三万英尺的高空,霍玉兰、曾晓雯昏昏欲睡。一旁的张小霞和老郑,一个兴奋无比,另一个却紧张万分。 老郑的双手紧紧握着身体两侧的扶手,脸色惨败,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的两颊滑落。 看着老郑这副不争气的模样,张小霞忍不住开口调侃,“瞅瞅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至于吗?飞机都起飞一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紧张?” 老郑乜斜了张小霞一眼,然后翻了翻他的大眼珠子,“老子的事,你莫管!” 张小霞抬脚就要往老郑的脚面上跺,早已有所预判的老郑猛地抬脚,躲过一劫。 “现在在飞机上,你能不能消停一会?我真的很紧张!你可不可以学着尊重一下我的焦虑?” 张小霞撇撇嘴,“行吧!看你这么窝囊,我就放你一马。” 张小霞扭过头,望着漂浮在机翼两侧的白云,不禁生出感慨,“真好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出国,还能坐上飞机!现在就是让我立刻去死,我这辈子也值了!” 闻言,老郑无力地闭了闭眼,“大姐,你能不能不要在飞机上说死啊死的,不吉利!你是活够了,可这一飞机上的人都还没活够呢。你不要那么自私,好不好?死的时候还拉着一飞机的人给你陪葬。你可真没素质!啊——唔——” 张小霞的脚还是踩在了老郑的脚面上。这次,小霞也预判了老郑的行为,在他的“啊”还没完全喊出去之前,先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叫!现在在飞机上,你消停一会!大喊大叫的,可真没素质!” 老郑一脸的憋屈,恶狠狠地瞪着张小霞。 “看什么看?姐姐本想放你一马,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还敢说我没素质?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郑委屈巴巴地收回了视线,再也不敢瞪着张小霞。这婆娘太辣,惹不起只能躲着了。 1984年,中国还没有直飞美国的航班。四人先到达日本,然后转机,飞往洛杉矶。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 接机大厅里,眼神极好的霍玉兰一眼就看到了alex。 而彼时的洛杉矶,亚裔不多,几张亚洲面孔在一群老外当中极为显眼。所以,alex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霍玉兰一行人。 见到霍玉兰,alex那满是雀斑的刀条脸立刻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菊花。没办法,白人皮松,虽然才刚三十出头,可他的脸上已经爬上了许多的褶子。 alex的喜悦并非伪装,他是真的好爱霍玉兰。不要瞎想,这种爱与男女之情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一种极其纯净的喜欢,就好似人类对钞票的喜欢那般。是的,在alex的眼中,霍玉兰就是行走的美刀。自从奥运会合作过一次后,他便与霍玉兰缔结了非常牢固的雇佣关系。不似最初的能多坑点就多坑点,alex现在走的是长期合作、童叟无欺的路线。帮九天在美国寻找代加工厂、销售代理,帮霍玉兰在洛杉矶租房子,这些事情,霍老板都是真金白银付中介费的。认识霍玉兰之后的每一天,alex都沐浴在美刀的滋养下。见到如此贵人,他怎能不喜笑颜开? “哦,霍,我的朋友!”alex大步上前,一把将霍玉兰拥入怀中。 此情此景,一旁的老郑和张小霞瞬间看傻眼了。 张小霞轻轻踩了老郑一脚,给了对方一个眼色。老郑秒懂,他伸出蒲扇般的大巴掌,一下就将alex扒拉到了一边。瘦得好似白斩鸡的小alex,差点没被老郑扒拉出一个跟头。 “你干嘛?大庭广众的,竟然敢耍流氓?” “what?”alex皱眉,摊手,面现不解。 老郑说的是中文,他根本听不懂。在alex的视角里,他正跟金主爸爸热情地打招呼,忽然间就被眼前这大傻个子扒拉出一个趔趄。 霍玉兰连忙开口解释,“老郑,他没有耍流氓!美国的问候方式就是这样的,他们的拥抱就跟咱们中国的握手一样。” 老郑挠了挠他的大脑壳,一脸的尴尬,“老美这边打招呼还得抱一下吗?这……这也太……男女授受不亲啊!” 为了化解尴尬的场面,曾晓雯主动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alex,“hey,bro,最近过得怎么样?” 见曾晓雯竟主动上前抱了alex,老郑脸上的尴尬瞬间化作嫌恶。他搓了搓身上不断涌出的鸡皮疙瘩,与张小霞对视一眼,小声嘟囔,“老爷们之间也得抱?这也太恶心了吧!” 离开机场,alex驱车,将霍玉兰一行人送到他为几人租住的公寓里。简单安顿一番后,alex提出要带几人出门逛逛,却被霍玉兰婉拒了。 “以后我们就在洛杉矶扎根了,逛街的时间有的是。先办正事吧,代加工厂和销售网络的情况,你跟我详细说说?” alex笑容一敛,面上泛起一抹愁色,“代加工厂找的不是很顺利。只有一家工厂的厂长回应积极,但价格很贵!” “贵是多少?” “一瓶汽水,50美分,不议价!” 闻言,一旁的曾晓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也听不懂的张小霞和老郑见曾晓雯如此神情,好奇心起,拉着他追问alex都说了什么。 霍玉兰秀唇紧抿,眉头轻蹙。 半晌后,她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50美分就50美分,也不是不能接受。” “还有一个问题,即便对价钱认可,但我估摸着,你们与这家工厂的合作,也不会持续太久。” “这话怎么讲?” “这间工厂,自家品牌的生意非常好,想要在上班时间夹带私货,几乎没可能。厂长只能领着一部分员工趁下班时间打黑工,赚点外快。但你是知道的,美利坚人民很注重劳逸结合,但凡不是穷到一定程度,都不会为了赚钱而牺牲休息时间。所以,他们加班的时间有限,而这就影响到了产能的问题。前期,九天没有在美国大面积铺设销售网络时,临时顶一顶还是可以的。一旦九天在美国打开市场,只依靠代加工厂生产,这不现实。所以我建议,如果有那个经济实力,还是收购一家属于自己的汽水厂比较靠谱。” “当然。如果九天在美国打开了销路,赚到的第一桶金,一定会用作收购我们自己的饮料加工厂。alex,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担心了,那家工厂只能利用下班时间帮我们灌装汽水,会不会在九天进入美国的初始前期,就已经表现出产能不足的疲态?” “这个应该不会!厂子还挺大的,员工也很多,生产线都是世界top级的。他们的汽水有出口到中国,你们或许听过他们的品牌。” “什么牌子?” “凯西。我联系的这家,是凯西在洛杉矶的可乐灌装工厂。” 闻言,霍玉兰与曾晓雯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 “好巧!” “好巧!” 两人异口同声。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alex、老郑、张小霞,三个人,两种语言,同样异口同声。 曾晓雯再次充当起张小霞和老郑的翻译,帮两人答疑解惑。而霍玉兰则向alex倒出了九天运动饮料与凯西可乐剪不断理还乱的各种渊源。 听完九天与凯西的种种缘分,alex笑着感慨,“这凯西可乐遇上九天算是倒了血霉了,羊毛被你们从中国一路薅到美国,造孽啊!” 霍玉兰爽朗大笑,“还别说,你总结得还怪精辟的呢!代工厂的问题也只能这样了,再说说销售网络的事?” “这个倒是很顺利!我找到了一伙人,他们愿意帮九天在美国各个城市铺设销售网络。只不过……”alex欲言又止,脸上现出一副便秘的神情。 “只不过什么?” “这伙人的底子有点花!” 霍玉兰不解,“什么意思?” “他们的背影有些复杂。手底下,涉及到了某些灰色的产业链。” “黑帮背景?” alex点点头,“算是吧。” “卖白色粉末那种?” alex疯狂摆手,“没有那么夸张!真要是鼓捣白色粉末的,还能看上你们这种小生意?” 霍玉兰恍然,“也是!” “最灰的产业,也就搞点销赃的活罢了。除此之外,这伙人在业务方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短处,他们的销售网只能铺到便利店那个层级,大型超级市场进不去。” 霍玉兰不语,脸上泛起犹豫神色。 “霍,我们一直合作地非常愉快,你也对我十分大方,所以,有任何的情报,不论好的还是坏的,我都会完整地告诉你。虽然我找的这伙人背景有些花,铺货能力与大的经销商有一定的差距,但我依旧建议九天尝试着与他们合作,原因有二:第一,九天在奥运会期间爆红美国,一瓶难求,黑市上被炒出了天价。几个月过去了,九天的热度虽稍稍降低,但依旧有所残留,这个时候更加不应该大规模、大面积地在市场上铺货,小小地往出放,先从黑市开始,再慢慢延伸到便利店,将‘物以稀为贵’的最后价值榨干。而黑市,正是这伙人的主场。第二,也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原因,这伙人收费很便宜。包食品安全检测、包上市许可、外加销售渠道铺设,他们只要利润的10%,这个价格,很良心。” alex一通解释,可霍玉兰依旧没有心动,“你说得有道理,可我还是不想跟他们合作。在我们中国,黑帮根本没有生存的土壤。中国普通人的生活中,完全没有黑帮的影子。我,包括我的员工们,我们所有人都很恐惧黑帮。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们心里不踏实啊!” alex理解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明白了!我再找找其他人吧!” “辛苦你了!” “没事,应该的!工厂那边,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这个不急,原料和样品还在海上飘着呢。等东西都到了,咱们带着原料和样品,再去看工厂。” 送走了alex,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曾晓雯问出了心中盘桓已久的疑问,“兰姐,我一直没太明白,王主任不是帮咱们找了大使馆那边的关系吗?咱们为什么不直接飞华盛顿?而是要先来洛杉矶一趟,跟alex见上一面呢?” “大使馆那边的关系,中间夹着领导,出于礼貌和尊重,行与不行,咱们当面就得给人答复。先搞清楚alex这边能提供什么样的资源,我们就有了退路,与大使馆找的人谈判时,心里才更有底。” 曾晓雯了然颔首,“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的确,大使馆那边的关系,处理起来得更加慎重。” “正事办完了,我带你们出去溜达溜达。” “您刚刚不是跟alex说,今天不溜达么?” “你的心眼可真够实诚的,我那是用来搪塞他的。老郑和小霞都不懂英文,咱们五个一起出去玩,说英文,老郑、小霞不尽兴,说中文,alex又听不懂。所以,咱不带他。小霞,老郑,你们俩第一次来洛杉矶,想吃什么别客气,多贵姐都请你们!” “薯条!”张小霞双眼放光。 “我想吃汉堡!”老郑憨憨地傻笑道。 “还有炸鸡!”张小霞补充。 望着二人,曾晓雯一脸的无语,“大哥大姐,霍厂长好不容易出把血,你们就让她请客薯条、炸鸡和汉堡?能不能争点气?有点出息?” “你之前在飞机上给我俩讲汉堡、薯条、炸鸡的时候,我俩的口水差点没馋得流出来!我俩当时就决定了,到了美国,一定得先吃这仨!” “我还给你们讲米其林餐厅了呢!你们怎么不想去那吃?” “不去!”老郑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你都说了,牛排什么三分、五分、七分的。肉都没做熟,吃了不得生绦虫吗?还有那芝士和什么露的……” “黑松露!”张小霞的记性明显比老郑好。 “对,黑松露,你说那是臭袜子味。咱们老广连臭豆腐都受不了,还敢吃臭袜子?” 曾晓雯一声哀叹,“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原本,霍玉兰以为队伍里有了张小霞和老郑两个活宝,就已经够欢乐了。可没成想,在日本飞美国的这段旅途中,狭小封闭的空间令曾晓雯与张小霞、老郑有了深度的交流与接触。然后,曾晓雯就被传染了,活宝二人组变成了三人。 另一边,alex回到公寓,犹豫了半晌,终于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yo,alexbro,what’sup!” “我挺好的!” “你是打电话来告诉我好消息的吧?我就知道!如此低廉的价格,如此优质的服务,没有人能拒绝我们!” alex揉着眉心,酝酿了好一会,终于说出了扎对方心窝子的话,“michael,不好意思啊,事没成!” “what?”michael瞬间从大班椅上跳了起来,“why?” “他们是中国人,没见过黑帮,不敢跟你们做生意。” “bro,我们不是黑帮!我们跟真正的黑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们是正经生意人!” “我承认,你们不杀人也不抢劫,可销赃的活,你们没少干吧?你们团队里的人,都蹲过号子吧?这些在中国人眼里,就是黑社会。人家花钱雇我办事,我不能不把你们的底子都透给人家。这是规矩呀,bro!” “靠!”michael咬牙切齿,“行吧,他们可别后悔!” “michael,你想干嘛?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们都是外国人,后面可有大使馆保护呢!” “放松点!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他们再也找不到像我们性价比这么高的经销商了。难道这不会让他们感到后悔吗?” alex松了一口气,“你说的对!bro,抱歉,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不说了,咱们回头再聊!” 挂了alex的电话,michael四颗金光闪闪的大门牙一阵互相摩擦,发出了“咔滋咔滋”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四起。 在洛杉矶游玩了两天,霍玉兰接到了中国驻美大使馆那边的电话。联系她的人叫武学周,是中国驻美的商务参赞。他们已经帮九天联系好了经销商和代加工厂,对方约他们后天去华盛顿见面。 收到消息,四人都兴奋不已。他们决定要庆祝一下。曾晓雯、老郑出去买酒,霍玉兰和张小霞在公寓里清洗他们白天在唐人街淘到的食材。吃了几天白人饭,老郑与张小霞也跟当初的霍玉兰、曾晓雯一样,看到汉堡、炸鸡就想吐。今晚,他们要打边炉,在迷失的美利坚找回家乡的味道。 霍玉兰与张小霞一阵忙活,食材很快被她们清理完毕。 锅,支起来了,底料也放进去了。 霍玉兰、张小霞坐在餐桌旁,雀跃地等待着买酒归来的曾晓雯和老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汤底被添了好几次水。可左等右等,两人就是迟迟不归。 而就在霍玉兰和张小霞苦苦等待时,一个仓库里,曾晓雯和老郑一人头上套了一个黑色布袋。一只45码的匡威大脚,猛地踢在了曾晓雯的肋骨上…… 第一卷 第14章 下马威 “不能再等下去了!老郑和小曾一定是出事了!” “厂长,那怎么办呀?咱们要去找美国公安吗?” 霍玉兰摇了摇头,“我们是外国人,老美不一定把咱的事当事办,得喊alex过来帮我们!” 说着,霍玉兰几步走到了电话机旁,抓起了话筒…… 得知曾晓雯和老郑失踪的消息,alex心里“咯噔”一下,手脚不受控制地有些发麻。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霍,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alex居住的地方距离霍玉兰所在的公寓很近,不到十分钟,他那一口气飙到了120迈的福特汽车就停在了公寓的楼下。 alex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 此时,霍玉兰和张小霞已经在门口等待了。见到alex,霍玉兰抬手就要带上房门,跟他去警察局。 “等等!”alex拦下了霍玉兰。 霍玉兰的脸上焦急掺杂着疑惑,“等什么?” alex欲言又止,顿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猜想,“我想,我知道是谁抓走了曾!” “谁?” “进去说吧!”alex将霍玉兰和张小霞又推回了公寓。 “厂长,这……怎么回事呀?不去派出所了吗?”语言不通的张小霞一头的雾水。 霍玉兰对张小霞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板着脸,十分严肃地看向alex,“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伙黑帮背景的经销商吗?前两天,我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你们不想跟他们合作。他们听上去……有些生气。我警告过他们不要乱来,他们跟我保证的好好的,可没想到……你们刚到洛杉矶,不可能跟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怨。这片的治安还算不错,晚上10点之前,几乎没有抢劫的。所以我猜,应该是他们动的手。目的,有可能是出口气,也有可能是逼你就范,跟他们合作。” “出什么气?我又没有跟他们签合同。你们美国不是讲究自由贸易吗?怎么,问一嘴就必须合作了?” alex无奈苦笑,“不是美国不崇尚自由贸易,是美国黑帮不崇尚自由贸易。” 霍玉兰冷哼一声,心中不屑,但也没当着alex这个美国公民的面继续埋汰老美。 “打电话吧!” “还是要报警吗?曾失踪没到48小时,暂时应该不能立案。” “打给那个黑帮老大,我要会一会他!” alex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霍玉兰,“你要亲自处理这件事?我可以帮你的。一会,我开车去找他……” 霍玉兰抬起手,制止了alex继续说下去,“打吧,用扬声器!” alex本想从中斡旋,以最婉转的方式化解这件事,可见霍玉兰如此决绝,他知道,他劝不住眼前这个气场完全变了的中国女人,只好拨出一串号码,然后摁下扬声器。 “hello!”话筒另一端传来了michael贱兮兮的声音。 还没等alex发声,霍玉兰抢先说道:“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放了我的人!” michael忽地愣住,反应了几秒,嘴角扯出了一个玩味的浅笑,装傻问道:“你谁呀?” “michael,别玩了!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为什么变卦了?”alex出声,将整件事挑开。 “哦……”michael欠揍地拖长了尾音,“原来是alex呀!你找我什么事啊?是有生意要关照我吗?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变卦?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michael,我知道是你做的!你要是这么搞的话,我可就报警了!” michael冷嗤一声,“一份税也没给美国政府纳的中国人,你觉得美国警察会上心吗?”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michael被alex噎住。 “我跟你说过,他们是外国人,身后有大使馆。只要大使馆出面,就没有不上心的警察!” “alex,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我可什么也没承认!刚刚,我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人,失踪不到48小时,即便报了警,警察暂时也不会介入。放心,有上帝保佑,你的朋友48小时内一定会平安回去的。哦,对了,还有一句话,请你务必帮忙转达给刚刚的那位女士。这里是洛杉矶,不是中国。是龙,她给我盘着,是虎,她给我卧着。从来只有我michael拒绝别人的份,没人能拒绝我!当然,如果她改变了主意,同意继续跟我做生意,我很愿意帮她在洛杉矶找到她的同伴。” alex看向霍玉兰,脸上写着焦急,内心却装着好奇。她会怎么选?坚持不与michael合作,让曾和另一个大块头受48小时的皮肉之苦?还是为了自己的员工,乖乖就范,同意跟michael合作?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霍玉兰哪个也没选,她竟然笑了,“alex,你认识杀手吗?” 闻言,电话两端的alex和michael均是一愣。 “不是职业杀手也没关系。能找到那种帮派里好勇斗狠的未成年混子也行。” “霍,你是什么意思?我没太懂。” “我要干掉……他叫michael,是吧?找个专业的,干净利落最好。退而求其次,弄个未成年给他一枪,只要在法庭上道歉诚恳,一个小孩而已,判不了几年。我可以给他很多安家费。”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嘛?”电话另一端的michael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啪——”的一声,霍玉兰摁掉了电话。 接下来,公寓里的电话一次次响起。可每一次刚刚响起,就被霍玉兰果断挂断。 “alex,找人吧!” 此时的alex早已蒙圈,“霍,你来真的吗?” “当然!” alex惊得长大了嘴。不是说中国没有黑帮吗?不是说害怕跟黑帮打交道吗?现在到底谁更像黑社会?alex凌乱了。 “我……我不认识杀手!” “黑帮未成年呢?” alex顿了一秒,黑帮未成年他还真认识。不满14岁,完全不用承担法律责任那种。可这是杀人啊!这种买卖他从来没碰过,也不太想去开拓。 思及此,alex恨不得把头摇出了残影,“不认知!” 霍玉兰微微颔首,“行吧。那你开车带着我去洛杉矶黑人最多的地方转转,我自己寻摸一个。” 说着,霍玉兰就站起了身。 “等等!”alex一把抓住了霍玉兰的胳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一个冷酷决绝,一个焦急无奈。 此时,电话再一次响起。霍玉兰又要挂断电话,却被alex抢先一步抓起了话筒。 “霍,让我跟michael谈谈!大家都是朋友,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霍玉兰的唇角扯起一抹冷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给他一次机会。” “谢谢!” alex将电话放到耳边。 听筒里,michael在咆哮,“你吓唬谁呢?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michael是谁!我是被吓大的吗?” 在michael的无能狂怒中,alex听出了色厉内荏。而也正是这份色厉内荏,alex更生气了。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疯狂输出,“michael,中国有句俗语,叫装逼遭雷劈。我觉得这句话,特别适合你!洛杉矶是什么地方?卖白色粉末的,卖ak47的,恨不得满大街都是!你tm算个什么大瓣蒜,在那一口一个没人能拒绝你?你当我客户跟你在这闹着玩呢,是吧?别tm哪天出门让人真给你来一梭子,你个扑街就老实了!” 震惊! alex一通舌灿莲花,michael彻底懵b了。 “你tm是不是以为我客户住在普通公寓,就以为人家是你能拿捏的小角色?这是低调,低调懂不懂?人家的汽水卖遍了整个中国。中国有多少人口,你知道吗?她要是愿意出钱买你这条烂命,你以为你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tm把人家的员工抓走了,你还跟我在这讲面子的问题?要是这么论,那我客户不要面子的吗?michael,你别告诉我,你没碰那俩人!保不齐现在人已经被你打得皮青脸肿了,你还想要什么面子?” michael将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虽然不服气那个中国女人如此嚣张,可alex说得也有道理。目前,是他打了人,也出了气,他占了上风。那,要不要给alex一个面子?毕竟以后还得靠他介绍生意呢。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他是从alex的暴怒中看出霍玉兰动了真格。某天,一出门,突然窜出一个未成年,照着他的脑袋就来一枪,这事放谁身上都肝颤啊。 “说话!” alex大吼一声,将michael从百转千回的纷繁思绪中拽了出来。 “我能不能过去接人?” “你在家里等着吧,我把人给你送过去。”michael终于妥协了。 “送回我客户的公寓,送我家干嘛?”说完,alex用力地挂断了电话。 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alex望向霍玉兰,“霍,michael马上将人送回来。你看,这事能翻篇吗?” 霍玉兰撇了撇嘴,“等人回来了,看看状态再说吧。要是只有点皮外伤,就算了。可要是伤筋动骨了,这篇可轻易翻不了!” 半小时后,公寓的房门被敲响。 alex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开门。 门外,曾晓雯和老郑的都挂了彩。 alex赶紧将两人迎进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怎么样?哪受伤了?用不用去医院?” 曾晓雯摆摆手,“不用!都是些皮外伤。” alex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厂长……”看到霍玉兰,老郑瞬间泪奔了,“美国也太危险了!我和晓雯在大街上正走着,突然就从面包车里跳下一伙人,三下五除二就把我们给抓车上了。然后,还给我们脑袋上套了个黑布口袋。那口袋,那个味啊,又膻还有孜然味,也不知道套我脑袋上之前,是不是被老外夹胳肢窝底下了。这给我熏的,一个劲地流眼泪呀。到地方,也不跟我俩说话,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帮扑街仔,把我俩的肋下都给踢紫了!”老郑瓮声瓮气,声音里满是委屈。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真动起手来,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一点也不抗揍,还赶不上身材只有他2/3的曾晓雯。 “alex!” “哎,您说!”不知不觉中,alex对待霍玉兰的态度竟多出了三分尊敬。 “我和小霞是女的,不方便。你进房间,帮晓雯和老郑查看一下伤势。看看要不要紧,用不用去医院?老郑说,他们肋骨下面被踢紫了,你着重看一下。” “好!” alex带着曾晓雯和老郑去房间检查伤势。 一旁,自始至终都充当小透明的张小霞弱弱地向霍玉兰发起了四连问,“厂长,这都怎么回事呀?您和那黄毛刚刚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晓雯和老郑他们俩去哪了?咱还去不去派出所了?” 看着张小霞一副怯怯的模样,霍玉兰敛去了身上外放的气势,又回复到了往日平易近人的模样。 “小霞,过来坐!” 站在墙角的张小霞踱着步子来到霍玉兰近前,只用1/3的屁股搭在了沙发一角上,看上去依旧十分胆怯。 霍玉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将事情的原委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张小霞的眼珠子都惊得快要掉出来了。她瞄了一眼次卧的房门,压低声音,“厂长,要是那个麦什么的不放了晓雯和老郑,您真的要找人干掉他吗?”说着,张小霞还夸张地做个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当然不会!我那是吓唬人的,为的就是让老郑和晓雯快点回来。” 张小霞的眼睛冒出一串又一串崇拜的小星星,“厂长,你怎么能那么聪明,那么勇敢呢!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次卧的房门被打开,alex、曾晓雯、老郑三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霍,曾他们两个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这事……就这么翻篇吧,行不行?你别再找杀手了,好不好?” 闻言,曾晓雯震惊地望向霍玉兰。 霍玉兰微微颔首,“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alex用的是询问的语气。 “我送你。” 霍玉兰将alex送到大门口。打开房门前,他转过头,欲说还休。 “怎么了?还有事吗?” “那个……霍,你刚刚要找人干掉michael,是认真的吗?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意气,气血上头?” 给曾晓雯和老郑检查伤势时,理智逐渐回笼,alex越想越觉得不对。霍玉兰一个普通的中国妇女而已,怎么就这么猛呢?怎么就敢跟帮派混混硬碰硬呢?她会不会只是在诈michael?会不会刚刚那副冷酷的模样,只是她装出来的呢?怀疑愈来愈重,离开前,alex还是没忍住,想要印证一下。 “我没开玩笑。也不是一时意气,气血上头。”曾晓雯嘴角含笑,语气平淡。“我在中国杀过人,一刀捅死了我的丈夫。那时候,我才二十出头。” alex再次蒙圈了。 十几秒后,他勉强地扯出一个尴尬的笑,“霍,你可真幽默,哈哈哈哈……” “我没逗你,不信你问晓雯,他也知道这事。” alex机械地望向曾晓雯。 曾晓雯点了点头。 alex石化了。 半晌,他咽了咽口水,再次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走啦,有事,您给我电话啊!”alex对霍玉兰愈发地尊重了。 说完,alex打开房门,一路快跑着下楼,好似身后有条恶狗在追他似的。 alex走后,曾晓雯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霍玉兰,“您要找人做掉抓走我们的人?” 霍玉兰摆摆手,“吓唬人罢了!” “alex看来真的被您给唬住了,好像吓得还不轻。” 霍玉兰爽朗大笑。 那笑声很有感染力,连带着张小霞和曾晓雯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老郑一脸疑惑地挠着大脑壳,“你们笑什么?吓唬谁?又要做掉谁?” “来来来,我给你讲。”张小霞将老郑拉到一边,为他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抓我们的人,是谁?”曾晓雯继续问道。 “那伙黑帮经销商。” 曾晓雯恍然,“资本主义国家不是崇尚自由贸易吗?怎么还搞强买强卖这一套呢?” “这话,我也问过alex。他说,美国崇尚自由贸易,可美国黑帮不崇尚。” 曾晓雯冷嗤一声,“两次来美国,曾经对这个地方存有的美好印象,彻底碎了个干干净净。” “怎么?听你这口气,也曾是鼓吹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那伙人中的其中一个?” 曾晓雯尴尬地涨红了脸,“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大学里面思潮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被带偏了。” “也不怪你,咱们国家经历过一些苦难,发展被迫停滞了许久,这才在国力上被欧美赶超。一些慕强的公知不遗余力地在国内为老美摇旗呐喊,是非观还没成型的学生自然会受到他们的影响。” “兰姐,我有个问题一直非常好奇。” “什么?” “您是什么学历?” “我啊,念过一阵小学。” 曾晓雯无比震惊,“那您的那些学识、认知,都是哪来的?” “我养母教过我一些,我的狱友教过我一些,剩下的自学。监狱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无聊的时候,我就用来学习。” “厂长……” 忽然,老郑一声悲鸣,吓得霍玉兰原地打了一个激灵。 “老郑,你干嘛?”看不过眼的张小霞照着老郑的肩膀就来了一拳。 “我感动!”老郑望向霍玉兰,泪光闪烁,“厂长,你对我们也太好了。为了救我们,你竟然想要干掉抓我们的那个扑街。我老郑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 “打住!”霍玉兰及时制止了他的口没遮拦,“你是有对象的人了。我不要你做我的鬼!” 噗嗤—— 霍玉兰一句话,成功将张小霞和曾晓雯逗乐。 “嘿嘿……”老郑憨厚傻笑,“那我做你一辈子的员工!这总行了吧?” “这个可以有!还有啊,我就是吓唬吓唬对方,没想真雇杀手,我又不是什么杀人女魔头。” “厂长,即便这样,那我也要感谢你!换成李宝奎或者其他领导,他们要么当场麻爪,要么不管我们的死活。谁能像你,急中还能生智,第一时间把我们救出来。” 张小霞点头如捣蒜,附和着老郑的说法。 “老郑,小霞,以后你们跟晓雯一样,都叫我兰姐吧。别总一口一个厂长的,生分了。咱们四个人勇闯洛杉矶,是团队,是伙伴,更是家人,以后我就把你们三个当成亲弟亲妹看。” 此言一出,张小霞也红了眼眶,“厂长……” “还叫厂长?”霍玉兰故意板起脸。 “兰姐!”小霞破涕为笑。 “兰姐!”老郑也跟着一起叫道。 “哎!” 霍玉兰笑着看向两人,眉眼弯弯。从第一次讲鸡汤故事起,她就看中了老郑和张小霞,一直在向着“心腹”的方向培养两人。今天发生了这件事,不论是被抓的老郑,还是旁观者张小霞,都对她好感度飙升,几乎到了誓死追随的地步。“心腹”已大成,以后应该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两人了。至于曾晓雯…… 霍玉兰又笑望向曾晓雯。 他和她是利益共同体,在九天这个品牌没有强大到家喻户晓,令人生出私心之前,他们的关系牢不可破,曾晓雯比老郑和张小霞更值得信任。 见霍玉兰对自己微笑,曾晓雯也牵起嘴角,灿烂一笑。 他不似老郑和张小霞那般激动。他能看出来,对张小霞和老郑,霍玉兰有真心,但却不是百分之百的真情,真心中夹杂着驭人之术罢了。就像当初在香港之港,面对纠结的他,霍玉兰一顿大棒子加胡萝卜,将他收得服服帖帖。和赵雪一样,霍玉兰也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和赵雪不同的是,霍玉兰的心机令人叹服,可赵雪的心机却令人讨厌。 “兰姐,咱们晚上还打边炉吗?”曾晓雯转移话题。 “打啊!食材都准备好了,必须打!” 四个人又简单忙碌一番,然后围坐在了餐桌旁。 望着杯中的饮料,老郑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不舍“扑街!我那么好的酒,竟然被他们给顺走了,也不还给我们。兰姐,咱有钱的时候雇俩保镖吧?美国的治安,真的是太差了!” “行啊!等赚钱了,咱不请俩,咱请四个,一人发一个。” “那能给我来个一米八以上,蓝眼睛,黄头发的保镖吗?”张小霞双颊绯红,眼神中溢满了幻想的光。 “没问题啊!”霍玉兰一口应承下来。 “蓝眼睛,黄头发?小霞,原来你喜欢那个alex啊!”老郑一拍大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说的嘛,你怎么总盯着他瞅。” 张小霞被老郑气得瞬间原地爆炸,“你是不是耳背?你没听到我说的身高一米八的要求吗?那alex也就一米六八,而且还一脸雀斑,谁要喜欢他?我盯着他看,是因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不也盯着他吗?难道你也喜欢他?” 两个活宝又拌起了嘴来,客厅中再一次陷入无比欢乐的气氛。 在公寓休息了一天,又打了两次边炉,用味蕾小小解了一下思乡之愁后,翌日一早,四人就登上了洛杉矶飞华盛顿的航班。 飞机落地华府。中国驻美大使馆派了车来接霍玉兰一行人。 到达大使馆后,武学周参赞对待四人极为热情。见到脸上挂彩的曾晓雯和老郑,更是第一时间询问关心。 “我们俩出门买东西,被劫匪抢了。我俩不从,追了抢匪两条街,最后在一条小巷里被他和他的同伙给打了。” 曾晓雯回答,老郑连连点头附和。这是他们在出发前就想好的说辞。他们可以先落地去洛杉矶探望朋友,却不能在与武学周会面之前,先去见了别的经销商。这是规矩。 武学周推了推无框眼镜,一声慨叹,“美国的治安情况的确是要比国内差太多了。报警了吗?” 曾晓雯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皮外伤,况且,我们是外国人,即便报了警,警察也未必会上心,所以就没报。” “不知你们以后会把大本营定在哪个城市,要是放在华盛顿的话,发生了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王振蓝主任的大舅哥是我发小。前两天,我发小还特意又给我来了通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照顾好你们。” 霍玉兰双手合十,态度极为真诚,“感谢!真心感谢各位领导对我们的关照!” 武学周摆了摆手,“九天是广东的骄傲。这次出口美国,若是能站稳脚跟,你们就会成为中国的骄傲。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九天能成功,也会尽我们所能为你们提供便利。今天晚上,我帮你们跟美国的一个经销商约了一顿饭。这人叫jakemiller,很有能力,美国许多出名的饮料、零食都是他经手的” 霍玉兰有些迟疑,“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愿意接我们九天的小生意吗?” “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他聊过。他说,他对‘中国魔力水’非常感兴趣。” 闻言,霍玉兰、曾晓雯、张小霞、老郑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晚上呢,我就不过去了,不太方便!” “明白!”霍玉兰颔首。 “我让人给你们订了酒店,你们晚上和他吃完饭,就回酒店休息吧。明天再过来一趟,跟我说说你们聊得怎么样?” “一定,一定!领导,酒店就不用了,我们自己找地方休息就好。”霍玉兰推拒。 “那怎么能行!不要争了,这事就听我的。” 出了大使馆,司机又将四人送到酒店。霍玉兰为张小霞和老郑在酒店点好了晚餐,自己则和曾晓雯去赴jakemiller的约。 晚上六点五十,华盛顿oldebbittgrill饭店。 霍玉兰和曾晓雯早到了十分钟,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餐台。 七点半,饭店到达用餐高峰。不同的服务员已经过来添了三次水,每一次添水后都要问上一句,先生,女士,要上菜吗? 七点五十,一个褐发棕瞳的白人男子来到了霍玉兰和曾晓雯的餐桌前。 “你是霍女士?” 霍玉兰抬眼望去,面前电线杆一般的白人男子看起来至多二十七八岁,怎么看也不像年过不惑的jakemiller。 “是!”霍玉兰轻轻颔首。 男人径直坐下,开门见山,“我是miller先生的助理,你可以叫我brandon或者mrwood。miller先生临时有个会议,不能前来赴约,他委托我来跟你们谈谈。” 霍玉兰秀眉轻蹙,面上的不悦十分明显。迟到也就算了,还派了个小虾米过来。什么意思?下马威吗? brandon抬腕看了眼手表,“我一会还有事,八点十分就得离开,你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产品?有什么诉求?” 一刹那,有一股邪火“噌”地一下从霍玉兰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下心中怒火,可没成想,一旁的曾晓雯竟然率先开炮了。 第一卷 第15章 你可以滚了 “brandon,是吧?我特别好奇,你这副欠揍的模样,是jakemiller授意你这么做的,还是你天生就是这个吊样?” 曾晓雯的一句话,给brandonwood直接干蒙圈了。在想象中,面对他这个美国商务精英,两个中国老帽必然先是被他的高傲所震慑,继而卑躬屈膝,点着头哈着腰地求他办事。可眼前这个比尊龙还要好看几分的中国男人是怎么回事?是谁给他的底气可以如此硬气? 缓了几秒,brandonwood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看向霍玉兰,皮笑肉不笑,“你是他的老板吧?他能代表你吗?这就是你们公司对待合作伙伴的态度吗?” brandonwood这么一问,曾晓雯立刻回神。长久的等待以及brandonwood的傲慢令他愤怒上头。三个问号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浇下,让他瞬间清醒。生意当前,即便对方傲慢无礼,可霍玉兰都还没说什么,哪轮得到他发火的份?若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影响了双方的合作,他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曾晓雯看向霍玉兰,眸中既有懊悔也有愧疚。 霍玉兰嘴角轻扬,勾唇浅笑。见状,曾晓雯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跟了霍玉兰这么久,他深知,玉兰一笑,生死难料啊。只是不知道,兰姐接下来这“一刀”是要劈向他还是brandon。 “还真被你说对了,他完全可以代表我。” 闻言,brandonwood不由一惊。 而曾晓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心下一暖。就是这个配方,就是这个味道。霍玉兰“护犊子”的模样,真的是太可爱了! “我员工的态度已经非常好了。要是换作我的话……”霍玉兰顿了一顿,“我会告诉你,你现在可以滚了。” brandonwood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玉兰的性别迷惑了他。原本,他想找个好捏的“软柿子”下手,可没成想,霍玉兰不但不是软柿子,反而是一块比曾晓雯还要刚的钢板。 brandonwood并没有滚蛋,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设计好的下马威不但被轻松破解,对方还一怒之下掀了桌子……他很生气,但却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他是带着jakemiller给他安排的任务来的,一旦谈都没谈就崩了,jakemiller那个老登分分钟把他喷到自闭。 见brandon傻坐着不动,霍玉兰心下大定。这步棋,她赌对了。谁说跟老外做生意就必须跪着谈?她霍玉兰就是要站着把钱给赚了! 摸到了brandonwood的底,霍玉兰反客为主,愈发地倨傲,“还不快滚?留着等我请你吃饭吗?” “霍女士,刚刚我的态度有些问题,不好意思了!”狭路相逢勇者胜,brandon这个怂包先怯懦了。 “wood先生,我纠正一下,你的态度不是有些问题,是有非常大的问题。”brandon递来的台阶,霍玉兰没有下。什么叫有些问题,不好意思了?如此轻描淡写的道歉,她听着不舒服。 能做jakemiller的助理,brandonwood的情商绝对不低。霍玉兰的意思,他秒懂。踟蹰了两秒,brandonwood咬了咬牙,又退了一步,“是,我的态度有很大的问题!请允许我在这里,向跟您,以及您的员工,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霍玉兰没有继续咄咄逼人,brandonwood暗自松了一口气。 “霍女士,接下来,我们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好吗?” “因为等待你的老板,我至今都还没吃晚饭,没有力气谈。” “那您可以先用餐,我等你吃完再谈。” “我吃饭很慢的。” “不着急,您慢慢吃。” “哦?你刚刚不是说你一会有事吗?8点10分就得离开吗?” brandonwood一张鞋拔子脸涨得通红,这可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我突然想起来,我又没事了,不好意思啊!” 霍玉兰皮笑肉不笑地抬起手,叫来了不远处的服务员。 这顿饭,霍玉兰整整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她与曾晓雯全程中文交流,将brandonwood晾在了一边。 brandon也没闲着,等得快要长毛的他在心里将jakemiller吐槽了一遍又一遍。他就不该听那个老登的!给什么下马威?好好谈生意不好吗?何必呢?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今天这个逼装的,太失败了! 霍玉兰轻抿一口香槟,然后用餐巾拭了拭嘴角,结束了用餐。 她看向brandonwood,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们的产品是什么,你很清楚,不必明知故问。” 又被打了一次脸,很疼,但brandon貌似已经有点习惯了。 “诉求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美国市场。开个价吧。” “您有自己工厂吗?” “没有。” “我们可以帮您找工厂,代灌装汽水。保数量,不断货,一瓶85美分。铺设销售渠道,搞定食品安全和上市许可,抽纯利的40%。” “what?”曾晓雯惊得脱口而出,“你们这是在打劫吗?” 霍玉兰撇了撇嘴,“这么没有诚意啊?好吧,我的答复是,不行!你可以走了!” “霍女士,价位不满意,咱们可以慢慢谈嘛,何必那么心急?” “谈,是建立在双方内心的价位相差不大的情况。现在怎么谈?你对半砍我都不一定同意。” “对半?”brandon同样惊讶,“霍女士,您要知道,一个国外品牌来到美国,没有经销商帮忙铺市场,举步维艰。您需要我们可比我们需要您更多!” “那也不是你们能明目张胆剥削我的理由!” “霍女士,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再一点一点地跟您磨了。我给您交个实底,代加工厂罐装汽水,75美分一瓶。铺设销售渠道,搞定食品安全、上市许可,抽纯利的30%,这是我老板给我的底线。哪怕他自己亲自来过来谈,您也不可能把这两个数字压得更低。当然,您也可以去找其他经销商。但据我所知,我老板已经和几个朋友通过气了,这是他们共同定下的底线。” 曾晓雯被brandon的话气笑了,“好一个美国自由经济,我今天受教了!” brandonwood并没有正面回应曾晓雯,而是掏出了一张名片,“您二位再好好考虑一下,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给我。” 言罢,brandon起身离席。 翌日上午,霍玉兰和曾晓雯来到大使馆,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武学周。 听完霍玉兰的讲述,武学周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要不要我再给jakemiller打个电话?” 霍玉兰摇了摇头,“brandonwood只是一个傀儡,他昨晚的态度就代表了jakemiller。九天的羊毛,jakemiller薅定了。您再给他打电话,只会让他更加得意。区区一个小人物,担不起咱们大使馆给他这么大的脸面。” 武学周叹了口气,“你们也别太灰心!我再托人找找其他经销商,问问情况。万一是那个brandonwood在诈唬你们呢。我就不信了,美国所有经销商还能都穿一条裤子?” 事实证明,或许不是所有美国经销商都穿同一条裤子,但武学周能联系到的这些经销商巨鳄的确口径一致。他的人脉上不设限,但下有限。武学周能接触到的,都不是普通人,而这些人,最懂得利益捆绑。他们将九天这块肥肉视作盘中餐,最后,不论九天被哪头“巨鳄”捕捉到,都会被这个经销商利益共同体分而食之。 带着无限的惆怅与失落,霍玉兰、曾晓雯、老郑、张小霞四人又飞回了洛杉矶。 形势比人强,如今,alex介绍的凯西工厂和黑帮经销商才是九天的最优解。即便心中千万个不愿,霍玉兰也得强忍着恶心,吃下michael这口回头草。 得知霍玉兰改变了主意,愿意跟michael继续谈合作,alex异常雀跃。这事一旦成了,他不仅能收到霍玉兰提供的一笔不菲中介费,michael那边也会给他一定的回扣。这么香的“两头吃”,能不开心吗? “霍,说实话,你不应该介意跟黑帮做生意?明明你的行事作风比michael更像黑帮!要说怕,也应该是他怕你才对!” 霍厂长生硬地扯出一抹商业假笑,“谢谢啊!我就当你这话是在夸我了!” “我约michael明天见面可以吗?” “后天吧,明天我有点事。” 送走了alex,曾晓雯不禁好奇,“兰姐,咱们明天有事吗?” “嗯,有。我得提前准备点东西。” “准备什么?” “准备一点可以阻止michael再次装逼的东西。先不告诉你们是什么,回头有惊喜。” 顶着一头的雾水,第二天,曾晓雯、老郑、张小霞跟随着霍玉兰来到了唐人街。 霍玉兰一通扫货,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物品。老郑和张小霞一整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曾晓雯貌似猜到了一些端倪。但他不肯定,也不敢肯定,因为他的猜测太可怕了。 回到公寓后,霍玉兰随便吃了一口饭,就躲进了卧室忙乎,期间,只出来上了一趟厕所。 六个小时过去了。当霍玉兰拿着成品从卧室出来时,张小霞和老郑的眼球差点被她惊得掉在地上,而心中有些预感的曾晓雯也同样震惊到无语。果然是那个东西,兰姐想要干嘛? 翌日上午十点,alex驱车来接霍玉兰和曾晓雯。 和上一次与brandonwood见面时一样,这次,霍玉兰同样没让老郑和张小霞跟着。一来,两人不懂英文,去了也是全程听天书。二来,michael跟他们有过节。倘若对方存了坏心思,四人都去,会被人家一锅端包了饺子。 临走前,霍玉兰将武学周的联系方式交给了老郑和张小霞,“倘若我和晓雯过了五个小时还没有回来,就说明我们出事了。你们立刻打给武参赞,向他寻求帮助!” 第一卷 第16章 虎胆龙威 一路上,alex与霍玉兰谈笑风生,可坐在后座的曾晓雯却如坐针毡、冷汗涔涔。 偶然一撇,alex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表情怪异的曾晓雯,他关心地问道:“曾,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没……没事!我就是有点热。”说着,曾晓雯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 alex一脸的疑惑。他扭头看向霍玉兰,“今天热吗?” 霍玉兰笑得眉眼弯弯,“还行!可能晓雯最近肉吃多了,有点上火。” “上火?什么叫上火?” 接下来,霍玉兰完整地给alex普及了一下何为上火、湿热、体寒……直叫alex感叹中医的博大精深。 车子驶进一座仓库。 嗅到熟悉的味道,曾晓雯瞬间知晓,这里就是上次他和老郑头上蒙着黑布袋,被一伙人痛扁的地方。 alex、霍玉兰、曾晓雯纷纷下车。 一个嘻哈风说唱歌手打扮的男人龇着四颗24k金大门牙,笑着迎了过来。“24k金大门牙”的身后跟着十几个非裔小弟,与“大门牙”的满脸笑意不同,这帮小弟各个凶神恶煞,眼神不善,看似不像迎接客人,而是来跟仇人火拼的。 “michael!” “yoalexbro,what’sup!” 握掌,撞胸,两人用黑人的方式打了招呼。 alex转过身,向michael介绍霍玉兰和曾晓雯。 “michael,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霍,九天的老板。这是曾,九天运动饮料的发明人。” 霍玉兰和曾晓雯双双伸出了手。然而,michael并没有伸手与二人礼貌相握,而是双臂环胸,露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就是你想要找人干掉我?” michael此言一出,十几个小弟蜂拥而上,将霍玉兰和曾晓雯团团围住。 曾晓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将霍玉兰挡在身后。 “michael,你要做什么?”alex大惊失色。 一个小弟将alex扒拉到包围圈外。 “michael,生意不谈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michael不回答也不瞧alex,只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曾晓雯和霍玉兰,“生意的事往后放一放,我先跟霍小姐盘一盘之前的梁子!” michael语毕,包围圈最外面的一个小弟从仓库角落的一堆杂物里抽出了一根棒球棍,他拖着木棍,一脸阴狠地来到了曾晓雯的近前,半句废话也没有,抡起球棍就朝曾晓雯的脑袋砸了下来。 倘若霍玉兰不在自己身后,曾晓雯闪个身,没准就能躲过这一棍子。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后面是霍玉兰,他若是躲了,那这一下一定会挨在霍玉兰的身上。 情急之下,曾晓雯抡起右胳膊就去挡这一棍子,与此同时,左手重重一拳挥出,他想在棒球棍砸下来之前击中黑人小弟的脸,这样一来,棍子打在胳膊上的力量就会小上许多。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他被这股大力斜着推了出去。曾晓雯一阵趔趄,向前跑出好几步,最终才堪堪停住。 止住脚步的曾晓雯赶紧回头看,然后就见到那根棒球棍正正好好地落在了霍玉兰的肩头。 霍玉兰一声闷哼,秀眉紧蹙。很疼,但她却强忍着不痛呼出声。她死死地盯着打他的黑人小哥,半步也没有后退。 曾晓雯瞬间红了眼,转身就朝打人的小哥扑了过去。 然而,周围的非裔混子们速度更快,三个人猛地冲向他,其中两个一左一右将他架住,剩下一个一拳击中他的胃部,疼得曾晓雯脸色涨红,立时弯下了腰。 “晓雯!”霍玉兰迈步就要往上冲。 突然,她的后脑勺被一个又冷又硬的东西顶上。那个东西慢慢地从后脑勺滑到太阳穴,一个持枪的黑人小哥出现在霍玉兰的面前。 曾晓雯,之前一直对中国奥运代表团图谋不轨的记者山田纯一郎,应该都对眼前这个小哥十分熟悉。他的45码匡威大脚,既踩过山田纯一郎的肚子,也踢过曾晓雯的肋下。 “别动!”45码匡威大脚警告道。 霍玉兰和曾晓雯被彻底制服。包围圈外,alex面如死灰。包围圈内,michael的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缓缓踱步到霍玉兰的近前,“你不是很牛逼吗?不是要找人干掉我吗?现在我倒要看看,是谁干掉谁!” 霍玉兰与michael对视,一双杏眸波澜不惊,丝毫没有畏惧,“别绕弯子了,直接说出你的诉求。” michael浓眉一挑,脸上现出一抹兴味,“有种!能执掌一个品牌的娘们,果然不是凡品。那行,我就有话直说了。干我们这行,钱,很重要,但面子,更重要。你之前嚷嚷着要干掉我,折了我的面子,难道不应该跟我道歉吗?” 霍玉兰倏地冷笑,“就这?” “当然,除了口头上的道歉,你还得做出一点实质上的补偿。” “比如?” “比如,我帮你运作销售网络,抽你纯利的20%。” 霍玉兰没吭声,包围圈外的alex不淡定了,“michael,你怎么能坐地起价?还讲不讲点信用了?” michael看向alex,“bro,我是黑帮的流氓哎,不讲信用不是我的基本操作吗?放心,你的回扣,我也会按比例涨给你的。” michael一句话,alex立刻闭麦了。他怯怯地看向霍玉兰,心里止不住地腹诽,michael这个扑街,嘴怎么比裤腰带还松! 霍玉兰并没有斥责alex,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两头吃”这种事,她心中早有预判。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从来也不用人性来考验任何人。比起探究出alex究竟能收多少回扣,此时,她更想印证另外一件事。 “你知道了jakemiller开给我的价码?” michael很光棍地承认了,“是!” “所以,你刚刚说什么钱很重要,但面子更重要,都是扯淡。搞了这么一场大龙凤,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michael被噎住。这女人好狡猾,怎么被她给绕进去了? 霍玉兰点了点头,“还行,这样的话,我还能高看你一眼。要是你做这些真的只是为了找回场子,我倒瞧不起你了。我这人对只会咋呼不动脑子的武夫,一向没什么好感。” “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今天就能轻易过关!道歉,补偿,少一个都不行!” “你敢跟jakemiller那伙人对着干吗?”霍玉兰并不顺着michael的思路走,而是询问起他们合作的基础。 “我们跟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同时也井水不犯河水。” 霍玉兰心下大定。 “20%的纯利,与jakemiller的开价比,也还算便宜。” 闻言,michael面上一喜,“既然你同意,那就先给我道个歉,然后签合同吧!”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最讨厌做生意时,有人坐地起价了。michael,对你,我很担忧啊!我怕这钱,你有命赚,没命花!” michael被霍玉兰的话风突变搞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我没命花?怎么?你还想要找人干掉我吗?” 这时,“45码匡威大脚”用枪口戳了霍玉兰的太阳穴两下。 “霍老板,你要不要在大言不惭之前,先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哦,我忘了,你是中国人。”michael佯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难道你要使出中国功夫,几秒钟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干趴下?” 闻言,仓库内的一众小弟齐齐爆笑。 在众人的笑声中,霍玉兰面不改色,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她一颗又一颗地,解着自己的风衣纽扣。 仓库中响起了阵阵口哨声。 “难道,你的功夫是床上功夫?你是要色诱我吗,霍老板?” 众小弟再次夸张大笑。 不远处,曾晓雯望着michael的后脑勺,一脸悲悯,“傻逼!”他用中文低声感慨了一句。 突然,michael一伙人脸色骤变。所有人都感觉头皮、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霍玉兰风衣的纽扣已被她完全解开,上衣大敞,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炸药清晰可见。霍玉兰嘴角含笑,像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根引线。 所有人都愣怔原地,没人再敢叫嚣一句,动弹一下。 “晓雯,还能走路吗?” “能!”曾晓雯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到我这边来!” “好!”曾晓雯甩开架着他的两个黑人小哥,一路小跑到霍玉兰身后。 “霍……”alex弱弱地喊了一声。 “你闭嘴。”霍玉兰语气淡淡,“刚才是怎么袖手旁观的,你现在保持原装就可以了。吃两头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和这大金牙之间的恩怨,你也别掺和。” alex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他其实没想掺和,他是想说,他突然记起来,他还有点别的事,可不可以先走?然而,见到霍玉兰这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如果之前他还对霍玉兰曾捅死她老公的事情有所怀疑,这时这刻,怀疑尽释。这娘们,太狠,一上劲就跟疯子一样,杀个把人的,绝对有可能。 霍玉兰向前迈了半步,距离michael更近了。michael不由自主地做出了举手投降的姿势,“霍老板,冷静!我刚才就是跟你闹着玩呢!那把枪里没有子弹的,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霍玉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45码匡威大脚”手里的枪,对着michael的脑袋就崩了一下。 “啊——”michael双眼紧闭,张开大嘴,惊声尖叫。 “果然没装子弹!”她又把枪口挪到了michael的胸口,怼了一下又一下,“你不是知道没有子弹吗?那你还怕个屁啊?” “条件反射,我是条件反射!”michael都快哭了,他现在特想问问alex,这是他在哪淘出的极品客户,这娘们在中国真的是做正经生意的吗? “你现在一定特别好奇,我是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玩枪?为什么敢在身上绑炸弹?” michael愣住了,两只浑浊的大眼珠子瞪得好似铜铃,这娘们难道还会读心术? “我妈是军人,打过日本鬼子,也干过蒋光头。我们中国还有一本军事神书,《民兵军事训练手册》,我们这代人,差不多人手一本吧。里面不仅教你怎么玩枪,还教你怎么制土枪,做炸弹。我身上绑的这个,就是我自己做的。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来,给我掌掌眼,看看我这炸弹做得怎么样?” 说着,霍玉兰又往michael近前凑了凑,吓得michael连连后退,“好!做得好!特别好!姐,你别过来,也别乱动,好不好?我害怕!” “嗨,这才哪到哪啊!那本书上还教人怎么做地雷呢,可惜我没学会!不过,我有个狱友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她什么武器都会做!哦,对了,我听说你们这伙人都坐过牢?什么罪名啊?我是因为杀人进去的,有跟我一样的吗?” michael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还是死了,“姐,您是我亲姐!您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我错了,完完全全地错了!我给你做经销商,只收纯利的5%,好不好?今天这事,咱翻篇吧,好不好?” “唉……”霍玉兰摆摆手,“说好了10%就是10%,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况且,你手底下还有这么一帮兄弟要养……”霍玉兰用手中的引线一一划过周围一圈人,每到一处,所对应的人都举起手呈投降的姿势。 “这做人也好,做生意也罢,得讲信用,讲双赢,不能总把人往绝路上逼,你说是不是啊,michael?” “是,是,您说得特别对!” “既然你也认同我,那咱们就签合同吧。” michael懵了。什么意思?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突然就签合同了? “想什么呢?合同拿来啊!”霍玉兰拔高了两分声调。 “哦哦,知道了!”michael被霍玉兰拔高了两分的声音唤醒,“morgan!” michael大吼一声,“45码匡威大脚”立刻小跑着来到他的近前。 “老大!” “你去,把合同拿过来,10%那版的,别拿错了。” 霍玉兰不禁冷笑,眼前这大老黑看起来傻乎乎的,实际上也是个心细的主。不仅准备了合同,甚至10%和20%两个版本的都有。哪怕他瓮中作弊,占尽优势,却也预备了发生意外后的退路。这一刻,霍玉兰对michael又多高看了几分。 没一会,morgan便从仓库的最里面一路小跑回来,将合同双手递到了霍玉兰的手中。 霍玉兰接过合同,端详了两秒,“这合同里,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此言一出,michael两颗大眼珠子乱转,“没,没有!” “我呢,明天会找专业的律师来给我掌掌眼。倘若被我发现这里面有陷阱……”霍玉兰的话没有说完,可眼神却再次变得凌厉起来。 michael的脑门瞬间飙汗。 “morgan!你他妈是不是缺心眼?拿错了!重新再去拿!” 又一次小瞧了这个大老黑,明明只是诈一诈他,没想到合同里竟还真藏着猫腻。 两分钟后,又一份新的合同递到了霍玉兰的面前,“那今天就先这么着,我找律师先看一看,回头再让alex通知你签合同。” “好的,好的!” “这段时间你也别闲着,下次见面的时候,给我一个你们团队设计的销售方案。” “好的,好的,没问题!” “alex!” “哎,哎,在呢!”alex十分狗腿地跑了过来。 “送我们回去吧!” “好嘞!” alex搀扶着曾晓雯,三人一起向仓库外面走去。 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michael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可算是把这活爹给送走了,太不容易了! 回去的路上,霍玉兰没有坐副驾,而是陪着曾晓雯坐在了后座上。 前面正在开车的alex透过后视镜频频向后瞄。后视镜中的那双蓝眼球中,既有惊讶,也有恐惧。 “你总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霍玉兰笑眯眯地问道。 “没,没有,我没看什么!我看路呢,看路呢!”alex不敢再瞎望,老老实实地驾驶着他的小福特。 “alex!” “哎!”alex秒答到。 “你认识能看商业合同的律师吗?” “认识!” “帮我介绍一个呗?” “好的!” “找个好的,靠谱点的,别怕花钱!” “没问题,您放心好了!” “michael给你多少回扣啊?” alex一紧张,小福特在马路上一阵蛇形走位。 “小心!”霍玉兰大喊一声,“你激动个什么?我不是说了嘛,我不介意你吃两头!” alex又一次向后视镜中瞄去,这一次的眼神,小心无比。 “百……百分之零点三的纯利。” 霍玉兰撇撇嘴,“那个michael,可真抠!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争取让你这0.3%也赚得盆满钵满。” “嘿……嘿嘿……”alex一阵尬笑。听到这样的话,他本应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或许,是跟后座的霍玉兰身上那捆炸药有关吧。 将霍玉兰和曾晓雯送到公寓楼下,alex一脚油门,小福特“噌——”地一下就窜出去了。终于远离身上绑着一圈炸药的霍玉兰了。谢天谢地! “咚咚咚——” 公寓大门刚被敲响,张小霞立刻就拉开了房门。 见到霍玉兰,她双眼含泪,扑到了霍玉兰的怀里,“兰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你个傻姑娘,不会一直站在门口等吧?” 张小霞点头如小鸡啄米。 霍玉兰嘴角含笑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一直陪小霞在门口等你们来着!”老郑凑了过来,主动邀功。 霍玉兰眉眼弯弯地看向他,“你的大脑壳我就不摸了,上面肯定有油。” “没有油!我今天早上刚用香皂洗的!” 曾晓雯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脖颈子上,“有没有油,你还真能让兰姐摸啊?想得美!” “我没那么想!哎呀,你们都误会我了!” 霍玉兰将张小霞从怀里轻轻推开,“我这身上还绑着炸药呢,你确定要挨我这么近?” “啊?”张小霞忽然从霍玉兰的怀里弹开,“我有没有压着炸弹啊?它不会一压就爆炸了吧?” 霍玉兰走进客厅,将风衣脱掉。然后扯起那根引线,倏地,按了下去。 曾晓雯、张小霞、老郑三人纷纷惊叫,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过了半晌,并没有任何的爆炸声。三人反应了过来,惊讶抬眸,望向霍玉兰。 霍玉兰再次“咔嚓咔嚓”按了两下引线,“炸不了啊!我动过手脚了!吓唬人玩的!” “兰姐……”三人异口同声,腔调里满是哀怨。 第一卷 第17章 浮浮沉沉 三天后,霍玉兰和michael来到律师行,在律师的见证下,签订了合同。 签完合同,michael跟着霍玉兰回到了公寓。这次,michael没有带一堆的小弟,只一个爱穿匡威的morgan与他同行,充当他的司机。 公寓客厅里,michael和morgan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乖巧地好似刚入学的小学生。 “michael,之前我跟你说的销售方案,设计出来了吗?” michael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大金牙,“设计出来了!”他用胳膊肘怼了怼一旁的morgan,“你说!” “哦,霍小姐,是这样的!您可能也是知道的,奥运会期间,九天运动饮料在纸媒的报道下意外爆红,而那时,九天又没有在美国设立销售渠道。这人吧,就是犯贱,越买不到的就越想要。有人在黑市上求购九天,我就从几个记者还有运动员手中搞到了几瓶,他们都是从你们中国运动员那里顺的……” morgan讲得口沫横飞,倏地,michael一巴掌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你怎么这么磨叽呢,说重点!” morgan揉着后脑勺,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扯远了!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先在黑市上出一波,赚笔快钱。然后,找到当初第一个报道九天运动饮料的《纽约太阳报》记者,让他再出一篇后续新闻。就说,他无意间在洛杉矶某个便利店见到了奥运会期间走红的九天运动饮料。而这个便利店,就是九天走出黑市后的第一个售卖点。每天定量销售,搞饥饿营销。再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售卖点慢慢铺下去,主打一个稳扎稳打。” morgan说完了,他直直地看向霍玉兰,等待着霍玉兰对他的方案做出“审判”。 “michael,你给我交个实底,除了洛杉矶,还有哪个城市是你手拿把掐,肯定能搞定的市场?” 霍玉兰此言一出,michael和morgan瞳孔骤缩。霍玉兰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眸光锐利,看得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 客厅陷入极致的安静,落针可闻。 半晌,michael终于顶不住压力,泄个那口一直屏着的气,露了实底。 “你看出来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次,你让morgan给我拿了一版有猫腻的合同。那时候我就猜,你有事瞒着我。然后我就仔细地想,想你的破绽。alex说,你是黑帮背景,还倒卖赃物。可你的手下总共也就十几个人,这都能叫一个帮派了?在美国,干黑帮这么容易的吗?我特意问了alex才知道,你只是你们帮派洛杉矶的一个负责人。整个美利坚都有你们的人,有你们搭建的网络,所以你们才敢无视jakemiller。九天在美国的销售网,出了洛杉矶,就不归你管了,你不甘心,更担心我会搭上别人,把总部从洛杉矶搬走。所以,你并不想九天的销售网铺得过快,最好是把我,把九天,牢牢按在洛杉矶,掌握在你的手里。那份有猫腻合同,应该是制约了九天在一定时间内不可以更换总部地址。并且,九天的销售网即便铺设到了洛杉矶之外的其他地区,作为牵头人,你依旧可以以一定的比例瓜分我的纯利。也就是说,出了洛杉矶,我需要支付给经销商的费用就不只10%了。我分析得对吗?” michael听傻了。他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辩解的话。 而一旁的morgan更是臊眉耷眼。他的内心也很崩溃,想了好几晚才想出的计策,一下子就被霍玉兰给识破了。等一会出了这个门,michael老大一定会赏他几个无影脚,以解心头之气。 “好了,回归到刚刚那个问题。除了洛杉矶,还有哪个城市是你michael手拿把掐,肯定能搞定的市场?” michael不解,“我不懂,你现在还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九天的销售网络铺到其他地区,自然会有其他负责人跟你对接。” “当然有意义!不只是你想要拿捏九天,拿捏我去帮你谋利,我也很想拿捏你来帮我赚钱。” “拿捏我?”michael用小棒子一般的手指夸张地指向自己的鼻子。 “是啊!实话实说,我很欣赏你,你会是个不错的长期合作伙伴。我不介意多分你一点利润,让你帮我搞定洛杉矶以外的市场。” 突然就被这个中国大姐头欣赏了,michael当即一脸的黑人问号。 “你之前说,道上混的,钱很重要,面子更重要。可实际上,你不是这样的人。对你来说,命最重要,其次是钱,最后才是面子。你懂得审时度势,适当示弱,寻找时机再反扑敌人。你也懂得,玉石不与瓦片相撞。这样很好。我是个生意人,就喜欢一切向钱看的人。我真的很担心,某一天,九天的销售网铺设到了一座新的城市,然后碰到了一个面子比钱大,甚至比命大的当地经销商。所以我是这样想的,回头,我跟你个人签一份补充协议。九天运动饮料的销售网络出了洛杉矶,你全权帮我打理与当地经销商的事务对接。为此,我支付给你4%的销售纯利。你觉得如何?” 峰回路转,michael自是喜不自持,“我当然觉得很好,特别好!” “所以我需要知道,除了洛杉矶之外,还有哪个或者哪些地区是你非常有把握的,可以帮九天迅速在那里站稳脚跟的,我们要依此来制定未来的销售计划。” michael的两颗大眼珠子一通的乱转,思索了半晌后,慎重答道:“纽约肯定没问题,我弟是那边的头头。” “亲弟?” michael颔首,“亲弟,同父同母的。” “好!”霍玉兰面色舒展,心情甚好。比起洛杉矶,纽约才是那个她最想打入的城市。有了michael亲弟坐镇纽约,霍玉兰内心大定。 “旧金山应该也没问题,那边的负责人是我拜把子兄弟。” “还有吗?” “剩下的,像西雅图、芝加哥、休斯顿也还可以。但比起我亲弟和拜把子兄弟,我跟这三座城市负责人的关系,可能就没那么铁了。” “懂了。那我们前期的销售计划,就先针对洛杉矶、纽约、旧金山三座城市。现在说回morgan设计的那个方案。虽然你们的设计初衷有私心,但稳中求胜的销售策略,我还是很赞同的。” 闻言,morgan咧嘴大笑,一排白灿灿的大白牙很是晃眼。 “可这个设计中缺少一个十分重要的元素。”霍玉兰话锋一转。 “什么?”morgan问道。 “人气!哪怕仅仅只是过了几个月,九天的知名度与奥运会期间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不论是在黑市上先卷一波,还是首个便利店售卖点的饥饿营销,这些销售策略成功的关键,都是建立在九天能再次高调走入大众的视野。”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再变出一个奥运会吧?” michael一语点醒梦中人,morgan的双眼突然变得亮亮的,“没有奥运会,但有其他比赛啊。下下个月,洛杉矶不就有一场马拉松大赛吗?霍小姐,九天可以赞助这场马拉松比赛吗?” 霍玉兰沉吟片刻,“可以,但却不是赞助比赛,而是赞助个人。” “赞助个人?”霍玉兰把michael和morgan说得有些懵。 “你们可以查一下这场马拉松比赛的冠军种子选手都有谁。不论种子有几个,我都要拿下他们所有人。我要让这场马拉松比赛的冠军喝着九天,接受电视采访的画面传遍洛杉矶每一个角落。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喝九天就能夺冠军这个念头,将通过一场又一场类似的比赛植入洛杉矶人民的脑子里。下一步是纽约,再接下来是旧金山。” 这一瞬间,michael和morgan的格局被彻底打开,豁然开朗的二人瞳孔放大,二脸惊喜,居然还能这么玩? 两人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发出灵魂深处的感慨,牛逼! 二十天后,九天的原料漂洋过海,到达了美国。 alex带着霍玉兰、曾晓雯、老郑、张小霞四人来到凯西可乐位于洛杉矶的工厂。与寻找经销商时的荆棘遍布不同,代灌装业务的洽谈非常顺利。一周后,九天运动饮料在凯西可乐工厂正式投入生产。 接下来的日子里,曾晓雯、老郑、张小霞负责盯原料、生产。而霍玉兰则带着michael和morgan,辗转在洛杉矶一场又一场的运动赛事中。 当霍玉兰将赞助的触角逐渐深入青少年团体后,她骤然发现,美利坚不愧是世界排得上号的体育大国,赞助不完,根本赞助不完。 种子选手,种子队伍,通通安排上。要钱给钱,要物给物。美金如流水一般地花了出去,可效果也是非常之显著的。九天运动饮料借助着一个个种子的夺冠,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中。而在alex精心的运作下,九天和一个个冠军之间的奇妙缘分,也被不同的纸媒逐一报道。 频繁的曝光令洛杉矶民众开始对这种出自神秘东方的“魔力水”产生关注,生出兴趣,逐渐爱上。九天正一点点蚕食着美国本土饮料在洛杉矶的市场。 而随着洛杉矶销售网络铺设的初步告捷,九天汽水厂向银行申请的贷款也已到位。霍玉兰大手一挥,九天正式向纽约和旧金山挺进。 六个月后,纽约,某运动品牌的秀场上。 二十几个模特手持九天运动饮料走上t台,完成了整场秀的最后一part——finally。(秀场上,模特穿着最后一套展示服装,按队形,集体最后一次亮相t台,被称作“finally”) 这场秀的最前排,坐着一个超级嘉宾,davidyork,凯西可乐总裁。当他在finally上看到九天运动饮料时,一股气血霎时上涌,本就沟壑纵横的双眉之间,再一次被他锁出了一个肉疙瘩。 回到公司,david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上,一向只喜欢冷暴力下属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大发雷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我去到哪里都能看到九天运动饮料?为什么人家能想出赞助fashionshow这种低付出高曝光的宣传手段,但我们这么大的公司,那么多宣传人员,却只会花重金在电视上砸广告?是不是公司的宣传预算太充足了,反而把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养成了不爱思考的蠢猪?”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一众与会人员各个低着头,谁也不敢跟暴怒的david对视。 “查,去给我查!我要知道有关九天运动饮料的一切。宣传部出方案,我要在曝光度上全面碾压九天。还有,打电话给洛杉矶分公司负责人,要是下个月洛杉矶市场的销售业绩还是被九天碾压,他就主动上交辞职信吧!” 领导一张嘴,下属跑断腿。 就这样,在david几句话的主导下,从未被凯西可乐员工看在眼里的九天,正式走入了凯西一众领导层的视线。 而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david惊讶地发现,九天,这个在洛杉矶、纽约、旧金山随处可见的中国饮料品牌,他们在美分公司的员工竟只有四人。九天甚至都没有一间正式的办公室,也没有自己的饮料加工厂。最最令人气愤的是,帮助九天代灌装的饮料工厂,竟然是凯西可乐自己。 david被气笑了,疯狂大笑,他感觉他脸已经丢到太平洋去了。 “老板,我立刻给洛杉矶工厂打电话,开除那边厂长!” “不!”david抬起手,制止了助理,“没有了凯西可乐,他们还会找其他工厂帮忙代灌装。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我就要让九天这个小小中国品牌死无葬身之地!” …… 某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早上,洛杉矶、纽约、旧金山一个又一个的报摊,每个报摊上一份份不同的报纸,上面全都刊载着一条类似的新闻——风靡洛杉矶、纽约、旧金山的“中国魔力水”九天,疑似含致癌物质。 上午十点,霍玉兰在洛杉矶的公寓。alex将一沓写有九天负面言论的报纸摊在了公寓客厅的茶几上。 霍玉兰狐疑地看向alex,“怎么买了这么多报纸?” alex满面愁容,“出事了!” 他扯起最上面的一张报纸,将印有九天负面新闻的一页展给霍玉兰看。 十几秒后,霍玉兰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双手一抖,报纸掉落在地。 见状,曾晓雯好奇地拾起地上的报纸。 九天的负面新闻出现在眼前,曾晓雯的大脑一片空白,踉跄两步,险些没站住。alex眼疾手快,赶紧扶了一把。 “其他同行一点风都没有透给我。就连《先驱报》关于九天的文章,我也是在它出街之后才看到。你们这是被人给盯上了!” “会是谁?”曾晓雯焦急问道。 “很多!九天的势头太猛了,很多饮料品牌都对你们虎视眈眈。之前,讨厌九天的人都各自为政,也没有一个牵头的。这回,凯西可乐站了出来,联合一众品牌,誓要将九天赶出美国!” 这时,公寓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敲响。门外传来michael急吼吼的声音,“霍,你在吗?是我!快开门!出大事了!” 曾晓雯三步并作两步地打开了公寓大门,michael几步冲到了客厅。 “你是要告诉霍,九天致癌论的新闻满天飞了吗?不用了,她已经知道了。”alex率先开口,阻止michael重复分享信息。 闻言,michael一脸懵。 “什么九天致癌论的新闻?我不知道啊!” “那你说的大事是什么?”alex问道。 “我突然接到boss的电话,他让我处理解约问题,不许再跟九天合作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手底下经销的所有饮料品牌一起对我们发出警告,如果不斩断跟九天的合作,哪怕赔上违约金,他们也要更换经销商!” 又一重磅坏消息,曾晓雯只觉晴天霹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好,我知道了,你们俩先回去吧。”霍玉兰语气淡淡,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霍,你没事吧?”alex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 “霍,你别灰心!我再想想办法,帮你找找别的经销商!事情总会解决的!”虽然初相识时,霍玉兰彪悍无比,可相处久了,michael竟意外发觉,自己与霍玉兰甚是投缘。两人的友情发展神速,如今,他与霍玉兰的关系甚至比跟alex还要好。 “我真没事!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们,向你们寻求帮助的。” 送走了alex和michael,霍玉兰对曾晓雯说道:“晓雯,辛苦你查一查今天飞华盛顿的航班还有位置吗?” 曾晓雯灰败的神色因霍玉兰这句话骤然转亮,“对!咱们去找武参赞,他一定有办法帮咱们度过这个难关!” 霍玉兰强扯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嗯,赶快去吧!” 曾晓雯火急火燎地跑出了门。 望着关闭的大门,霍玉兰脸上的笑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绝望的愁容。 第一卷 第18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当日,洛杉矶到华盛顿的机票只剩下最后一张。霍玉兰独自飞去华盛顿,向武学周寻求帮助。曾晓雯留守家中,等待消息。 霍玉兰离开没多久,张小霞就慌慌张张地从凯西可乐工厂跑了回来。 “晓雯,兰姐呢?出事了!凯西可乐的厂长被开除了。工厂新的负责人要扣下咱们的原料,老郑不肯,跟工厂那边的人打了起来。凯西的工人报了警,老郑被警察给抓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曾晓雯顿觉五雷轰顶。 他第一时间打给alex寻求帮助。然而,打到报社,报社的人说,alex不在。打到他家,家里电话始终没人接。 无奈之下,曾晓雯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上了michael。 因为曾经被michael绑过,不只一次地被他手下的小弟修理过,曾晓雯一直对michael一伙人极其排斥。对于霍玉兰与michael化干戈为玉帛,后来还成为了关系极铁的朋友,曾晓雯表示尊重,但却不理解。 然而今天,当所有的坏事涌到了一起,当霍玉兰不在,alex找不到,他需要挑起大梁,将老郑从警察局中弄出来时,那个他曾经不愿意正眼瞧的michael,雪中送炭,忙前忙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把老郑从警察局给捞了出来。 警察局门口,michael一脸的歉意。 “兄弟,不好意思了,你们的货,凯西那边死扣着不放,继续闹下去,他们就不愿意放老郑一把了。再不,就算了吧,行吗?还是那原料特别重要,留给他们,九天的配方会被破解出来?要是那样的话,我可以找人给偷出来,但现在不行,得晚上了。” 曾晓雯赶忙摆手,“没事,不要了,留给他们吧。配方没那么好破解。michael,今天辛苦你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这话说的就外道了。我跟霍是哥们,她现在不在洛杉矶,我可不就得帮她照看着你们。” 曾晓雯心里一暖,再次连声感谢。 michael将曾晓雯和老郑送回了公寓。 见到老郑平安归来,张小霞激动地当场就哭了。 “哭什么?嚎丧吗?我这也没死,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 张小霞照着老郑的后背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呸呸呸!你有病吗?瞎说什么!” 曾晓雯找出医药箱,将老郑拉坐到沙发上,为他清理伤口。 “兰姐呢?怎么没看见她?我还以为能是兰姐去警察局接我呢。” 曾晓雯上药的动作顿了半秒,“兰姐去华盛顿了。” “去那干嘛?找新的代加工厂吗?” 已经擦掉眼泪的张小霞再次哽咽了起来,“兰姐去找武参赞去了。咱的九天让人给搞了……” 张小霞将之前曾晓雯讲给她的各种不利情况转述给了老郑。老郑气愤不已,一分钟骂了十几个“扑街”。可怒气过后,什么也做不了的他也只能跟着张小霞一起唉声叹气。 极度上火的三人一整天颗米未进,只傻傻地坐在客厅里。哪怕知道霍玉兰不可能当天就从华盛顿返回,但三个人依然坚持守在客厅里,谁也不肯回卧室睡觉。 翌日清晨,客厅中的三人睡得东倒西歪。 突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平日里,老郑睡觉特别死,雷打不动的那种。可今天,钥匙转锁的声音刚一响起,他几乎和曾晓雯、张小霞同时睁开了眼睛,齐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刚刚睡醒的三人还有些懵,他们直勾勾地注视着大门口,辨别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片刻后,霍玉兰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 “兰姐,你回来了!”三人异口同声。 “你们这是?一晚没睡?” “睡了,在沙发上睡的。我们就是想一起等你回来。”张小霞解释道。 “姐,你的脸色怎么那么不好?” 霍玉兰基因优秀,虽已年过三十五,但依旧艳若桃李,肌肤吹弹可破,精气神极佳。然而,仅仅过了一晚,她的精气神仿佛被一下子被抽干了一般,脸色煞白,黑眼圈极重,饱满的双颊也凹陷了进去。 霍玉兰摸了摸自己的脸,“很不好吗?可能因为昨晚没睡吧。我坐红眼航班回来的。” “兰姐,武参赞怎么说?有转圜的余地吗?”曾晓雯问得小心翼翼,既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霍玉兰顿了顿,“在美国漂了太长时间了,咱们该回家了。” 回家。 初到美国时,四人的嘴上、心里,无数次提到这两个字。四人还商量着,再过春节,即使机票再贵,也要回家看看。知晓霍玉兰上个除夕夜是独自过的,老郑、张小霞、曾晓雯纷纷邀请她下个春节去自己家过…… 然而,今天再听到这两个字,没有雀跃,没有憧憬,有的只是惆怅与黯然。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张小霞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代加工厂没有了,经销商也没有了。咱们的贷款有限,美国市场的导入成本又那么高,即便这段时间赚了一些钱,咱们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去打舆论战,甩掉‘九天致癌论’的帽子。”霍玉兰的脸上现出一抹无奈的可笑,“所有路都被堵死了,咱们只能回家。” “靠,资本主义国家的这些狗东西,可真够损的了!”老郑咒骂着,声音也不知不觉地哽咽了。 “凯西那么大一公司,至于跟咱们一个小品牌较劲吗?”曾晓雯懊恼、不解。 “alex说得对,咱们发展得太快了。连续两个月,凯旋可乐在洛杉矶的销量都被我们按在地上碾压。他们的总裁很生气,让人去调查售卖不佳的原因,然后就发现了,咱们九天竟然在用他们的工厂代灌装。老外也是要面子的。我去找武参赞,想通过他再次联系上jakemiller。一来,希望他能牵个线搭个桥,让我们能有一个跟凯西化解误会的机会。二来,把经销权给他,哪怕付出比30%纯利还高的代价,只要能抹掉九天的负面影响,助我们脱困,也值了。可jakemiller根本不敢接我们的生意。凯西可乐要搞死我们的心非常坚决,jakemiller原话是,就算上帝来了,这次也救不了我们。” 霍玉兰的话好似一个开关,关闭了曾晓雯、张小霞、老郑三人的声线。客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许久许久…… 离开美国的这一天,alex借口有事,没来送行。再联想起上一次老郑进局子时,alex的完美隐身,曾晓雯、老郑和张小霞气愤地给alex贴上了“白眼狼”的标签。然而,霍玉兰的内心却没有太大的波动。alex这种人,一切只向钱看。九天黯然退出美国市场,霍玉兰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来美国,对于这样一个不能继续为他创造利益的人,alex自然敬而远之。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提着大包小裹各式各样礼物,急匆匆赶到机场送行的michael和morgan。 这一刻,曾晓雯的心中突然涌出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michael和morgan将大包小裹交到曾晓雯和老郑的手中,两人上前,分别给了霍玉兰一个大大的拥抱。 “霍,我会永远记住你这个朋友的!” “我也是,霍小姐!” 霍玉兰鼻头一酸,“怎么说得好像咱们死生不复相见了呢?” “你以后还会来美国?”michael惊讶问道,眸中闪耀着欣喜。 “当然!”霍玉兰回答地斩钉截铁,“我一定会回来,而且是带着九天一起杀回来!到时候,你,还有morgan,我不管你俩在哪混,干什么呢,统统给我退帮、辞职,乖乖过来给我打工!” 闻言,michael和morgan爽朗大笑。 “没问题!我等着你杀回来,带我和morgan发大财的那一天!” 飞机冲上三万英尺的云霄,霍玉兰四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同时同刻,中国,一场针对九天的灾难骤然降临,这是凯西可乐送给霍玉兰的最后一击。 九天汽水厂,副厂长办公室,李宝奎挂掉左边的那部电话,右边那部又响了起来。挂了右边那部,中间那部也来捣乱。最后,他索性随手一扯,将三条电话线统统拔掉。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冯高明眉头紧锁,用力地猛吸了一口手中的半支烟,“还联系不上厂长吗?” 李宝奎苦着一张脸,跌坐在办公椅上,“从昨晚开始,电话打了不下一百通,就是没人接。” “王振蓝主任呢?” “找了!说是尽量帮我们往下压!” “压个屁!都他妈是敷衍!”坐在冯高明身旁的王波一时气不过,爆了粗口,“只今天一上午,我就看到了两家广东本地的报纸报道了我们的饮料疑似致癌。要是他王振蓝真有心帮忙,别的省份不好说,广东的报纸肯定能压住吧?老李,我看人家王主任压根就没把你当盘菜,你的话根本不好用,还得霍玉兰开口才行。” “王波,你少说两句!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有用吗?”冯高明见王波口没遮拦,越说越过分,赶忙开口制止。 “我哪句说错了?都说她霍玉兰能干,是,她可真太能干了!把厂子抵押了,贷款跑到美国折腾,钱没赚着多少,反而让人家美国那边查出来九天致癌。哎,你们说,九天运动饮料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闭嘴!九天要是有问题,国家能批准生产吗?能让咱们赞助奥运会吗?”王波越说越离谱,李宝奎也动了怒。 “哼!”王波冷哼一声,“咱们相信不致癌有用吗?得消费者相信才行。老李,你就说,你一早上接了多少退货电话了吧?要我看,趁着这个机会,老李,你把厂子的管理权给抢回来吧。咱们现在也有钱了,可以再聘请别的研发人员重新研究产品,犯不着在他曾晓雯一棵树上吊死。霍玉兰的营销手段也就那么回事,赞助比赛而已,咱们现在也学会了,可以自己干!你当厂长,我、老冯、老郭、老傅都支持你,是吧,老冯?”王波用胳膊肘怼了冯高明一下。 冯高明瞥了李宝奎一眼,没有吭声,他在等李宝奎表态。 “哎呀,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俩出去吧!我现在心里烦得慌,想自己待一会!” 副厂长办公室门外,保洁员敏姐蹑手蹑脚地逃离,一溜烟消失在拐角处。 隔日,霍玉兰,曾晓雯,张小霞,老郑四人突然出现在九天汽水厂,惊讶了厂里所有人。 “厂长,您可算是回来了!”李宝奎快步走到霍玉兰近前,眼中闪烁着激动,“厂里现在都乱了套了。给您美国的公寓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一个头两个大。”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应该在飞机上。” “报纸上都说九天疑似致癌,退货的电话接都接不过来了,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想退的,都给他们退了吧。” “啊?”回答出乎意料,李宝奎当场傻眼。 “厂长,我们其实可以拖一拖的,先去解决舆论问题。九天致癌论被辟谣了,退货的问题自然而然就会消失。”冯高明建议道。 “舆论问题我会解决,退货的问题也不能拖着,影响厂子的信誉。李厂长,辛苦你和冯主任、王主任、郭组长、傅组长一起处理一下退货的问题。晓雯、小霞、老郑,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你们也一定累了,回家休息去吧。敏姐,麻烦你帮我打扫一下宿舍。我最近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先回宿舍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说完,霍玉兰带着敏姐向宿舍区走去,留下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霍玉兰宿舍里,敏姐并没有打扫房间,而是与霍玉兰在床边相对而坐,向霍玉兰报告着厂里的情况。 “王波撺掇着李宝奎来夺我的权?你确定是王波,不是冯高明?” 敏姐十分笃定地摇了摇头,“虽然我是在外面偷听,可他们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听得非常清楚。而且冯主任跟王主任的声线有很大区别,我确定不会听错。” 霍玉兰若有所思,沉吟半晌,再次开口,“王波这几个月有什么诡异的行为吗?或者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敏姐皱着眉,陷入思考,“特别,诡异,好像没有……啊……”敏姐一拍大腿,“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特别。” “说来听听。” “王主任好像搞对象了。我之前在街上撞见过他跟一个姑娘拉手。” “这……他爱人已经去世有一段时间了,再找一个,应该也没什么。” 敏姐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说道:“关键是他找的那个对象,让我非常意外。” “你认识?” “嗯!您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一个姑娘来宿舍区找曾技术员,还被我给撞见了?王主任的对象,就是那晚来找增技术员的姑娘。” 第一卷 第19章 政变 送走了敏姐,霍玉兰并没有休息。她简单洗漱一番,洗去了一路的风尘仆仆,换了身衣服,提上一部分michael和morgan送给她的美国土特产,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路过曾晓雯宿舍门口时,房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了。 “兰姐!” 霍玉兰被突然出现的曾晓雯吓了一跳,习惯性地想去顺自己的胸口,却发现已经没有手了。 曾晓雯指了指霍玉兰双手提着的两个大袋子,“您这是要去哪?” “出门办点事。晓雯,你怎么没回家?” 曾晓雯神色一暗,“我……不着急,明后天再说吧!” “噢。那行,你休息吧。我走了。”霍玉兰看出了曾晓雯脸色的变幻,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才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看着霍玉兰走远的背影,曾晓雯忽然就感觉有些失落。以前兰姐去哪都带上他的,今天是怎么了? 正想着,却见已经走远的霍玉兰倏地停住了脚步,转身又折返了回来。 曾晓雯心中窃喜,可面上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兰姐,是落什么东西了吗?” 霍玉兰望着曾晓雯妖孽一般的脸庞,脑海中又浮现出王波那张挂着黑框眼镜的大饼子脸,心中暗忖,那姑娘莫不是眼睛出了什么毛病?审美降级地也太快了吧?曾晓雯虽然面上决绝,可一个男人要是真对一个女人没了兴趣,反而不会说狠话,应该无视才对。要不要提醒他一下那个姑娘和王波的事,省得曾晓雯日后后悔? “那个……”霍玉兰欲言又止。 算了,别多管闲事了。个人有个人的命,喜欢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争取,我一个外人跟着瞎着急什么?别再里外不落好,回头弄一身骚。 “没事了!” 说完,霍玉兰转头就走,独留曾晓雯一人在原地无风也凌乱。这什么意思?我白高兴了? 又是一周过去。这一周里,“九天致癌论”甚嚣尘上,越炒越热。霍玉兰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不出现在厂里。李宝奎焦头烂额,头上的白发长完一茬又冒一茬。王波四处撺掇,终于将老郭和老傅两个股东绑到了他的“战船”上,密谋着给李宝奎来一场“黄袍加身”。冯高明始终骑墙,他的态度是,谁的胜算大,他就站谁那边。 周六晚上,王波、郭汜昌、傅有德拎了两瓶酒,拜访李宝奎家。 饭桌上,三人一个劲地撺掇李宝奎夺霍玉兰的权。嘴上说的尽是些为李宝奎好的话,可心里想的却是换上去个草包,他们上下其手会更加容易。九天汽水厂就是只金鸡,哪怕深陷舆论风波,大不了把九天运动饮料换个牌子,亦或者再研究一款别的饮料,照样风生水起。正确的经营之道,霍玉兰已经帮他们蹚出来了,也是时候跳出来摘桃子了。 李宝奎始终一声不吭,只一个劲地喝酒。 巧舌如簧的三人没有一举拿下李宝奎,可一旁的李夫人却将三人的话听进了心里。 “老李,老王他们几个都是为了咱们好!厂子本来就是你一手建立的,只是中间出了那么一点点小问题,所以才被霍玉兰趁虚而入。现在有机会将厂子夺回来,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不想想你自己,也得想想儿子啊!那么大的厂子,你就舍得拱手让人?要我说啊,不但要把霍玉兰从厂长的位置赶下去,还应该趁这个机会说服她把手里的股份卖给你们。” 李夫人一语点醒梦中人,王波拍着大腿叫好,“嫂子说得太对了!刚好厂里出现了危机,咱们趁这个机会,劝霍玉兰把股份都卖了。李哥,肉都给你,你剩点汤分给我们就行。这样一来,有着股份的诱惑,冯高明那个骑墙派也铁定会站在咱们这边。” 李宝奎一仰脖,干了一杯。王波本以为他会豪气干云地一拍桌子,说上一句,干他娘的。可没成想,李宝奎依旧不语,干了一杯是为了腾出地方,再给自己倒一杯。 李夫人一把抢过李宝奎手中的酒盅。 “你干嘛?”老李不耐烦地呵斥道。 “宝奎,我们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我又没聋,怎么能听不到?”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李夫人、王波、老郭、老傅都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宝奎,期待着他说出肯定答复。 “我再想想吧!” 李宝奎一句话,其余四人都泄了气。 王波觉得再劝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进展,于是便拉着老郭和老傅告辞了。 李夫人送三人出门。临别前,王波压低声音,再次给李夫人洗了一波脑,敦促她多多地吹枕头风。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保证没问题!要我说啊,你们就弄个会,直接在会上提这事。你们仨再加上老冯都提议将老李推上去,老李被架在那里了,肯定不能反对。” “嫂子,您和老王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他也想直接给李哥来个‘黄袍加身’,是我跟老郭为了保险起见,才提出先跟李哥通个气。” “今天就算已经通过气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老傅竖起大拇指,赶紧拍马屁,“嫂子牛逼!女中诸葛啊!” 同一时间,拖了一周的曾晓雯,最终还是回了家。 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正在客厅打毛衣的赖美娟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瞬不瞬地望着门口。 大门被推开,曾晓雯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赖美娟的眼里闪着光,是惊喜,是激动,也是想念。 可下一秒钟,她强制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张嘴就吐出一把阴阳怪气的“小刀”,“哟,这不是去美国出差好几个月,一点消息也不往家里送的曾大忙人吗?怎么着,宿舍不好住,终于舍得回家了?” 曾晓雯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妈,你要是不欢迎我的话,我可以走!” 曾晓雯的一句话,立刻点燃了赖美娟心中的怒火。她一把将打了一半的毛衣摔在沙发,破口大骂,“你个不孝的衰仔,把你妈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顾,你还是个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美国都回来一个礼拜了吧?为什么现在才回家?这个家,就那么不受你待见吗?” “你怎么知道我从美国回来一个礼拜了?” “赵雪”两个字在舌尖滑了一圈,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被反应过来的赖美娟咽回到了肚子里。 “那你别管!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处对象?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你不待见我,可以啊,你给我生个孙子,我以后就再也不烦你了!” “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咱们能不能不要说了?” “曾晓雯,你不会是身体有病吧?” “妈!”曾晓雯大喝一声,阻止了赖美娟继续胡言乱语。男人的尊严被挑战,曾晓雯一张脸涨得通红。 “晓雯啊……”赖美娟放软了语气,“妈老了,你再不生孩子,我就带不动了。我要是哪天突然走了,帮你结婚生子这个任务还没完成,到了地底下,我该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啊?赵雪那孩子不错,前两天又来看我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想跟你和好。再不,你考虑考虑她呢?” “任务?谁给你的任务?不完成这个任务,我会死吗?世界会毁灭吗?放心,以后我自己亲自去地下跟列祖列宗交待,不用你帮我背黑锅。” “你个扑街仔,你冥顽不灵,你是要气死我!” 在赖美娟看来,她已经“低声下气”了,曾晓雯应该乖乖就范。可儿子竟然还跟她对着干,气血立时上涌,赖美娟抄起沙发上的毛线团,朝着曾晓雯丢了过去。 毛线团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曾晓雯的额头上,不疼,但却将他内心的烦躁又放大了无数倍。今天回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思及此,关上的大门又被他重新打开。 “你敢走?这回,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赖美娟的吓唬一点作用也没有。曾晓雯抬脚,关门,一气呵成,丝毫留恋也没有。 回宿舍的路上,曾晓雯想起母亲刚刚说的一句话,赵雪竟还想跟他和好。他们还可能吗?他们不可能了!从赵雪抛弃他,跟自己的室友郭旭好上,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可能了。结婚?这些年,他一直活在对赵雪和郭旭的恨意中,根本没想过再搞对象的事。跟谁结?难道大街上抓个女的,直接去民政局扯证吗? 这时,一幅画面突然闯入他的脑海。片缕未着的他站在床边,霍玉兰羞得满面通红,掉头就跑。 曾晓雯用力地摇了摇头。这时候,怎么能想起那件尴尬的事呢? 一幅画面被摇走,另一幅画面又飘了过来:华盛顿oldebbittgrill餐厅中,为了给他找回场子,霍玉兰告诉brandonwood,你可以滚了! 这个也不对! 曾晓雯再次用力摇头,画面再次飘散。可下一秒钟,霍玉兰在仓库中身绑炸弹的模样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曾晓雯快要疯了! 我到底怎么了?不是说赵雪的事情吗?不是说找人结婚的事情吗?我干嘛总想起兰姐?难道……我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曾晓雯瞬间不淡定了,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曾晓雯拔起腿,向着宿舍狂奔,企图用运动驱赶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一天后,周一例会上。 近日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霍玉兰受王波的邀请,现身了。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李宝奎先是将厂里上一周无比惨淡的销售情况通报了一番。然后,在股东发言环节,万事俱备的王波终于跳了出来,发起了他筹谋已久的“政变”。 “霍厂长,您一趟美国之行,钱没赚多少,麻烦却带回来一大堆。九天之所以陷入如今的窘境,我说一句都是您的责任,您不反对吧?回国一周多,您每天这一趟,那一趟,说是处理九天的舆论问题,可成果呢?九天运动饮料疑似致癌的事,恨不得全中国人民都知道了!我真的很好奇,您都做了些什么挽救的措施?为什么越挽救,九天的口碑反而越差了呢?” 霍玉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波,“我拒绝回答你提出的这些问题,你继续吧。” 闻言,王波先是一愣,本以为会有一番唇枪舌剑,可没成想,霍玉兰竟然认怂了。愣过之后,便是一喜,这样更好,可以直接入正题了。 王波不再看霍玉兰,他扫视一圈,朗声说道:“我认为,霍玉兰同志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九天汽水厂厂长这一职务了。我提议,从今天起,由李宝奎同志代替霍玉兰同志统管九天汽水厂的一切事务。赞成的,请举手!” “唰——” “唰——” 王波话音一落,郭汜昌和傅有德立刻举起了右手。 紧接着,王波也举起了手,然后看向冯高明。 冯高明瞄了一眼霍玉兰,又看了看李宝奎,似在权衡。犹豫了片刻后,他慢腾腾地举起了手。 王波将目光从冯高明的身上转移到了李宝奎那里,眸中满是殷切,“李厂长!” 霍玉兰也看向了李宝奎,眼中暗含审视,“李厂长,表态吧。你举个手,厂长的位置就又是你的了。” 李宝奎一声不吭,也不与任何人对视,只低垂着眼眸,独自纠结着,挣扎着。 见状,王波心生怒气。一气李夫人办事不靠谱,枕头风吹得不到位。二气李宝奎烂泥扶不上墙,“玉玺”都递到面前了,还犹豫个毛啊? “李厂长!举手啊!”王波催促道。 终于,李宝奎抬起眼皮,郑重说道:“我反对!” 郭汜昌、傅有德面面相觑。 冯高明放下了手,眉头紧蹙。此时,他心中无比懊悔。原来,王波并没有搞定李宝奎。什么一起施压霍玉兰,瓜分她的股份,都只是臆想,是痴人说梦,自说自话。他应该更谨慎的,他应该亲自去找李宝奎求证的。 王波目眦欲裂地看向李宝奎,“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六那天不是商量好了吗?你怎么又反悔了呢?”说着,王波瞄了霍玉兰一眼,想看她是什么反应。目眦欲裂是假,给李宝奎扣个帽子才是真。李宝奎既然这么不上道,那他就要让这“扑街”里外不是人。 可出乎王波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在霍玉兰的眼中看到怀疑。霍玉兰嘴角含笑,一脸的释然。 李宝奎猛地一拍桌子,“什么商量好了?周六那天,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你没答应,可嫂子答应了。嫂子说,这个厂长你当定了。不信你问老郭和老傅。” 此时的郭汜昌和傅有德,脚趾头都在鞋里下跪了。他们尴尬地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幸好,李宝奎并没有向他们求证,而是扭过头,笃定地看向霍玉兰,“厂长,说我老李一点也没动心,那肯定是假的。可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我当不了这个厂长。有人跟我说,给九天运动饮料换个牌子,或者再花钱找人重新研究一款产品,赞助几场运动比赛,九天汽水厂立刻能恢复到前些天的盛况。可如果事情真那么容易,眼看着我们火起来的其他汽水厂为什么不照抄照搬?或者,他们抄了也搬了,然后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还是那句话,我的能力赶不上你。厂长这个位置,即便我心里再想要,也不能坐上去。虽然厂子现在陷入了危机,可再危,有你当初接手这个濒临倒闭的汽水厂还危吗?在那样的情况下,你都能让九天汽水厂起死回生,我想,眼下的困难,一定难不倒你!” 霍玉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李厂长,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言罢,霍玉兰缓缓地站起身,“王主任,你坐下吧,也轮到我说两句了。” 王波自知大势已去,识趣地乖乖坐下。可坐下后,他藏在镜片后面的一双三角眼滴流乱转,额头上也止不住地往外渗汗。怎么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背刺霍玉兰了。他要如何挽回?低头认错?对,就这么办!开完会,他要第一时间去找霍玉兰,承认错误。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不忍则乱大谋。 思及此,王波的心慢慢定了下来。思绪也重新归位,认真听起霍玉兰到底要说些什么。 “在这里,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由广东体委牵线,九天运动饮料参与了全国第6届运动会饮料赞助的竞标活动。最终,九天以26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买断了全国第6届运动会的饮料专用权。” 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此时的会议室仅仅只有六个人,可霍玉兰的这一重磅消息刚一抛出,会议室中立时沸反盈天,其余五人竟做出了五十人的噪音效果。 霍玉兰也不制止,任由几人震惊、讨论、感叹、不可置信。 两分钟后,会议室里的躁动渐渐平息。五人中,唯一没有得罪霍玉兰的李宝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厂长,我不太明白,九天致癌论传得沸沸扬扬,为什么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全运会依然同意我们买断饮料专用权呢?” “李厂长,思路要打开。有没有一种可能,九天致癌论传得沸沸扬扬,是我允许它沸沸扬扬呢?” 会议室里的其余五人更懵了。霍玉兰有意纵容九天致癌论的传播?这是什么路数?他们为什么看不懂也听不懂呢? “危机,危机,有危才有机。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前,或许全国只有不到50%的人知道九天运动饮料。我相信,有着‘九天致癌论’的助攻,现在全国80%甚至更多的人,都知道我们九天运动饮料了。这是多么好的宣传,为我们省了多少的广告费。这个时候,再由国家体委宣布九天赞助了全运会,并为九天澄清负面新闻。我都觉得这260万花少了,赞助不但送广告,还送公关,值到家了!” 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意识中还没有太多营销和公关的概念。霍玉兰这一套组合拳打出来,简直惊为天人。 李宝奎立时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扫视其余四位股东,心悦诚服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跟厂长比,我们的脑子也没比豆花强哪去!就这,还要把厂长拉下马,让我顶上去!你们一个二个的呀,啧啧啧……真是没事干,吃饱了撑的!” 李宝奎一席话,说得四人齐齐涨红了脸。 “好了,我这边的事情说完了。李厂长,冯主任,王主任,郭组长,还有傅组长,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五人齐齐摇头。 “那就散会吧!” 说完,霍玉兰拿起水杯,率先往会议室门口走去。 行至一半,霍玉兰突然顿住了脚步。她转过头,冷笑着看向王波,伸出食指,点了点王波的方向,“王主任,你很好!今天,我受教了!” 被点名了的王波立刻打了一个激灵,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霍玉兰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扭过头,快步离开。 从会议室出来后,王波第一时间赶到厂长办公室,各种赔礼道歉,希望霍玉兰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话说了一箩筐,可霍玉兰始终表情淡淡,让人猜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唱了二十多分钟的独角戏后,王波终于词穷,怯怯地看向霍玉兰,“厂长,您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行,我知道了!” 王波心中一喜。可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又感觉他好像并没有真的获得霍玉兰的原谅。 “还有事吗?” 王波摇了摇头。 “那出去吧!” “厂长……” “去吧!郭组长和傅组长已经在外面等半天了,你不走,他们怎么进来?” 王波猛地转头,果然在门框的玻璃上看到了老郭和老傅鬼鬼祟祟的影子。 他扯出一个极为僵硬的笑,“那厂长,我先出去了!” “嗯!” 看着王波的背影,霍玉兰眯了眯眼,眸中现出一丝杀机。 第一卷 第20章 绝杀 两日后,九天以260万元人民币买断了全国第6届运动会饮料专用权,开创了中国企业以专用产品名称买断大型运动会赞助权先例的新闻正式出街。 与此同时,中国各个省份的主流报纸纷纷在最显眼的位置为九天运动饮料澄清“致癌论”这个不实信息。作为一款赞助过奥运会,即将赞助全运会的饮料,在成为奥运会和全运会的指定用水前,会经由国家专业机构层层检测,其饮用安全有国家专业机构背书。所谓的“九天致癌论”,纯属子虚乌有。 澄清报道一出街,九天运动饮料的口碑立时发生逆转。 在霍玉兰的悄然运作下,“我们欠九天一瓶饮料”的言论不胫而走。善良的民众在愧疚心的驱使下,报复性购买九天运动饮料。当周,九天的销量骤然暴增。 第一阶段的防守战,九天大捷。 接下来,轮到九天对凯西的反击战了。 第二周,曾为九天澄清“致癌论”的各方报纸,又报道了一则令所有国人都气愤无比的新闻。 为国争光的九天运动饮料曾一度征战美国,在美利坚大杀四方。美国饮料界的巨头凯西可乐无法正视九天在美的成功,竟不顾市场经济公平、公正的竞争原则,联合其他饮料品牌以及所有经销商,公开抵制九天运动饮料,并在媒体上大肆抹黑九天,制造假新闻,冤枉九天运动饮料中含有致癌成分。而前些天弥漫在国内坊间的“九天致癌论”,亦是由凯西可乐主导散布。 此消息一出,立时引起轩然大波。凯西可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接受中国人民的审判。 霍玉兰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凯西陷入中国人民舆论的汪洋大海。 国人的骨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铮铮傲骨。我们抵制洋货的历史,源远流长。几年前,曾在中国消失了三十年的凯西,花重金重新敲开中国的大门。如今,霍玉兰放了把熯天炽地的大火,她很好奇,这把火会烧成什么样,是否能像三十年前那般,也将凯西彻底烧出中国。 “兰……兰姐!” 老郑突然闯进霍玉兰的办公室,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见来人是老郑,霍玉兰嘴角含笑,“什么事啊?忙忙活活的?” “哎呀!”老郑一拍脑门,“我一兴奋,进来都忘敲门了。我再重走一次啊。” 说着,老郑转身就往外走。 “哎,回来!”霍玉兰赶紧喊住了他,“跟我俩别搞那些虚的,直接说事!” “嘿嘿!”老郑的一双大眼珠子突然变得特别亮,“兰姐,你知道吗?广州和佛山,已经有人开始抵制凯西可乐了。” “是吗?好事!” 凯西可乐被抵制,是霍玉兰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为了不扫了老郑的兴致,她依旧表现得很开心,很兴奋。 “算其他品牌幸运,暂时还没在中国上市,要不然,那些合起伙来欺负咱们的美国佬品牌,都应该给他们一锅烩了。” 霍玉兰摇了摇头,“他们即便是在中国上市了,咱们也不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为什么?”老郑十分不解。 “做事,不能太绝。处理一个带头大哥,杀鸡儆猴,已经够了!” 霍玉兰耐心地教导老郑,在美国时,她就有意地在培养着老郑和张小霞。 老郑挠了挠他的大脑壳,若有所思,“是不能与所有人为敌吗?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吗?” 霍玉兰欣慰颔首,“孺子可教!” 听到表扬,老郑再次“嘿嘿嘿”地傻笑,“厂长,您觉得,这次大家对凯西可乐发起的抵制,会持续多久?能一举将凯西可乐赶出中国吗?” “看吧。看看凯西愿不愿意花重金砸广告,并降低产品的利润。倘若他们肯降低产品单价,再加上铺天盖地的广告,抵制活动或许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啊?那不便宜他们了?凯西把咱们灰溜溜地赶出了美国,这口气,我怎么着也咽不下去!” “放心,姐这里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老郑眸中暗淡下去的光再次亮了起来。 “山人自有妙计,你等着看好戏吧!” 事情果然如霍玉兰预料的那般,凯西可乐不惜砸重金做广告,降低产品单价,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将这场抵制活动消弭于无形。 然而,就当凯西可乐大把大把地将钞票砸出去,抵制风波现出时过境迁、风暴将歇的态势时,霍玉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祭出大招。 与上次一样,同一时间,不同省份的主流报纸,一篇科普性趣味文章刊载在了极为显眼的位置。文章的名字叫,“你知道可乐是如何诞生的吗?” 1886年,美利坚有一个自带药剂师技能的退役军人,名叫约翰·彭伯顿。退役后,他因旧伤,不得不依赖吗啡度日。为了戒掉吗啡,约翰·彭伯顿开始自己研制替代品。 经过没日没夜的钻研,终于,他在古柯这种药用植物中提取出了可卡因。这种叫做“可卡因”的物质,不仅能缓解疼痛,而且还能提神醒脑。 约翰·彭伯顿不喜吃苦,特地在可卡因制作的药剂里添加了蔗糖,用以改善口感。 由于药剂浓度过高,每次服用时,约翰·彭伯顿都会在里面兑入一定量的凉水,用作稀释。 某次配制药品时,约翰·彭伯顿因为懒惰,直接取了手边的苏打水混在了可卡因和蔗糖混合的药剂中,就这样,一次懒惰的意外,可乐就此的诞生。 然而,约翰·彭伯顿一心向医,并没把可乐往饮料那方面推广,只是把他当做药剂来售卖。后来,一位来自美国亚特兰大的富商艾萨·钱德勒因头疼发作,刚好买到了可乐药水。嘬了一口,发现这药味道极好。艾萨·钱德勒商人的小算盘立刻打了起来,当即决定投资可乐,扩大生产规模,把它当做无酒精饮料来售卖…… 文章的后面还写了许多关于可乐的趣事,但却丝毫不提,如今可乐中可卡因的成分已经被咖啡因取代了。 而更绝的是,这篇科普可乐诞生的文章下面,紧接着又科普了“可卡因”这一大众耳不熟、不能详的物质。 可卡因,又名古柯碱,化学名称为苯甲基芽子碱,多呈白色晶体状,无臭,味苦而麻。医疗中,可卡因被用作局部麻醉药或血管收缩剂。由于其麻醉效果好,穿透力强,主要用于表面麻醉。但因毒性强,不宜注射。 与此同时,可卡因可作为天然的中枢兴奋剂使用,但也因其对中枢神经系统的兴奋作用而导致滥用,成为世界性只要毒品之一。 可卡因对消化系统、免疫系统、心血管系统和泌尿生殖系统有损伤作用,尤其作为剂量依赖性肝毒素,可导致肝细胞坏死…… 两篇文章合在一起,处处不提可乐的成瘾性,但处处都是可乐会令人上瘾的暗示。 文章一出街,一石激起千层浪,民众立刻就诈了。有毒,还成瘾,这样的饮料就算白送也不能要。刚刚平息的凯西可乐抵制活动,因为这两篇科普文章,再掀高峰。 广州,凯西可乐总部。 看了两篇科普报道,新上任的凯西可乐大中华区总裁calvinlevis暴跳如雷。 “我要告他们!把他们告得倾家荡产!” 坐在他对面的凯西可乐大中华区法务唐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一脸平静地说道:“levis先生,您刚刚来到中国,可能对中国的情况不太了解。中国的纸媒都是政府背景,没有私人办的报纸,所以,想要将报纸告得倾家荡产,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我也要告他们!告他们诽谤!” “levis先生,凯西可乐可以向法院发起诉讼,但恕我直言,我们打赢官司的可能性非常小。首先,针对纸媒所说的凯西可乐在美国联合其他饮料品牌以及经销商共同抵制九天运动饮料、并抹黑九天运动饮料致癌的事情,均为事实。在这一点上,诽谤罪名不成立。其次,两篇具有争议的科普性文章,虽然在排版位置上紧挨在一起,但有关可乐诞生的那篇科普文章并没有明确指出可乐具有成瘾性。而可乐在发明之初,里面含有可卡因这种物质,也属事实,诽谤罪依旧不成立。终上,我认为,向法院发起对多家纸媒的诉讼,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calvinlevis恶狠狠地看向唐律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每年花那么多钱请你来是干嘛的?” “凯西可乐花钱请我来,是为集团提供最专业的法律意见,规避法律风险。”唐律师答得不卑不亢。 calvinlevis闭了闭眼,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他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把公关部的jenny叫进来!” “好的!” 唐律师站起身,向办公室门口走去。刚刚面上的平静,被一抹不屑打破。 凯西可乐的创始人姓levis,calvinlevis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如此高位,自是蒙了祖阴。一个遇上问题就知道乱发脾气的二世祖,唐律师打心眼里瞧不起。动不动就要告这个,告那个。还以为这里是美利坚,有钱就可以横行天下吗? 凯西可乐大中华区的公关团队反应非常迅速。翌日,有关凯西可乐中的可卡因成分早在多年前就换成了咖啡因的报道,登上了各大报纸。 紧接着,凯西可乐的海报、广告大换血,不含可卡因的标识被标注在了各个海报、广告最显眼的位置。 然而,凯西不知道的是,两篇科普文章只是霍玉兰反击战中的前菜。过了这一关,霍玉兰给他们准备的正餐才正式上桌。 官方的负面新闻容易澄清,坊间的谣言才最难辟干净。 上次的“我们欠九天一瓶饮料”,霍玉兰走的就是群众路线。这一次,她如法炮制。 要问,一个地方传播信息最快的人和方式是什么?答,街头巷尾、田间地头的师奶、老婶子、大妈、大娘之间的互传八卦。而一个又一个的士多店、小卖部,就是承载着这些八卦的中转站。有凯西可乐卖的地方就有九天,九天把利润通过经销商分发到每一个士多店、小卖部的老板中,凯西的绯闻自然无胫而行。 凯西可乐里面含有咖啡因,咖啡因会导致人易怒,影响心脏和血压…… 为了让可乐拥有极好的口感,凯西集团不惜在可乐中加入大量的糖。糖也会令人上瘾,尤其是美国的糖,要不然美国怎么那么多大胖子,都是喝可乐喝的…… 而以上两条还不是最毒的。 可乐喝多了加速女人衰老! 可乐杀精! 这两条才是绝杀。 九天一套组合出击,将凯西打得溃不成军。 一气之下,calvinlevis打电话回美国,直接跟davidyork在电话中对骂了起来。 calvinlevis觉得他好委屈,明明是davidyork做的孽,将九天从美国赶回了中国,可为什么到头来所有后果都要由他来承受? 正当凯西可乐焦头烂额之时,九天汽水厂全厂上下欢欣鼓舞,比过大年还要高兴。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冯高明、王波、郭汜昌和傅有德四个人。 这晚,老郭的媳妇回了娘家,心中郁郁的他将三个同病相怜的损友喊到家中喝酒。 这样的酒局他们组过很多次。最开始是劝说冯高明彻底倒向他们;四人结成同盟后,就谋划着如何一举将霍玉兰赶下台;计划失败后,他们几个又时常聚在一起控诉霍玉兰的霸道和专制;如今,在凯西可乐被霍玉兰收拾得彻底没了脾气,损失惨重后,四人围坐一桌,相对无言,只一杯又一杯地静静喝着酒。 没一会,一瓶九江双蒸就见底了。 酒壮怂人胆,二两半下肚后,沉默的气氛终被冯高明的一句感慨所打破。 “这娘们,太狠了!” 此话一出,其他三个人都顿了顿,继而十分认同地频频颔首。 “还记仇!”老傅补充道。 其余三人再次颔首,而后,又是长达三分钟的静默。 “你们说……她会对咱们几个下手吗?”老郭的声音瓮瓮的,而这瓮里瓮气的背后又透着几分的小心翼翼和怯懦。 “应该……不会吧!”冯高明斟酌着说道,“法不责众。她总不能一下子对四个股东下手吧?” 老郭、老傅点头附和。别管这话的可信度有几分,可这时这刻,他们太需要冯高明这样的安慰。 全程,王波没说一句话。冯高明的安慰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法不责众有可能,而惩治首恶更有可能。 酒局散去后,他失魂落魄地往家走。酒精令他的行动有些迟缓,胖胖的身躯带着他在空旷的马路上蛇形走位。清风吹过,吹散酒气,他的头脑逐渐变得清醒起来,无比的清醒。也正因为清醒,所以恐惧。他害怕,害怕回到几年前那种吃了上顿忧下顿,一分钱掰成八瓣花的日子。 走着走着,猛一抬头,王波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竟到了赵雪家门口。 王波弯下身,十分熟稔地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朝着赵雪房间的窗框上丢了过去。 第一卷 第21章 嫁了 霍凌峰连忙轻轻将她的头抬起,然后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只看见庄轻轻顿时眉毛松缓了许多,然后脸上露出满意的轻笑,转过头继续睡觉。 沈铎好像没有看见这一切似的为我夹菜盛饭,丝毫不觉得拘束。餐桌的气氛一时很微妙,我想找个话题,却始终都觉得不合适。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长公主面上一片惨然:“原来你……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当年的范问天,还有面前这个男人,都是一样。 还好最后西瓜放开了手,眼泪就在眼圈里,看着我,模样楚楚可怜。我心中酸涩,连头都不敢回。 到时候金家制服夜紫菡,并且从她身上得到契约双尾狐的办法,成功的将她的双尾狐得到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 要知道,当初即便是面对杀神,海神都能以定海神光定住一段时间,更不要说白乐他们了。 见到邢杀尘看来,也是朝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见怪不怪,早已就习惯了。这不禁另邢杀尘对古玄的可怕,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知。 在躲过萧麟的招数之后,萨尔仍不免心有余悸。他自然知道自己和那些垃圾不同,不会别萧麟分的这么散的招数给杀死的。 北域高手众多,而且如今这位陛下,与众星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他拥有皇室血脉,也不可能造反成功。 而守护之灵说自己有这种天赋,还有这种机会,那他怎么样都要尝试一下,不然怎么都不会甘心的。但问题是他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对这掌教之位,真的没有什么念头。 改造型异能就是出生时是普通人,通过在体内植入芯片的方式把自己改造成异能人。改造型异能可以通过毁掉芯片消除其异能,而先天型异能要想剔除其异能就要复杂得多。”灵瞳难得很正经地给尹冰科普着关于异能的知识。 “回家!”最后他还是忍了,他不能打她,万一一个失手打伤了,最后还得他照顾她,得不偿失。 谢同奶奶摸了摸那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脸颊,蜡黄的脸上显得无比苍老。谢同父亲愣愣地看着谢同,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味道。终于,下定了决心。 简木兮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一把将简之语捞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他早就已经不亲自管这些事了,可是,就算这把火最终烧不到他身上,也必然损兵折翼。而且,最严重的是,失了圣心。 同时他在受此启发,准备攻克五次难关的时候却遭到了强力的抵抗。 那一刻,她真的听到了传说中的“破空之声”,一枚石子打出去,击中了其中一只,其它的野鸭子迅速飞起,唐时玥急的一下子张大了眼睛,下一刻,嗖嗖连声,他手里的石子接连打出去,几只野鸭噗噗的掉在了地上。 觉哥,抱歉没跟你说再见,我现在要去找我爸爸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报答你。 晏时玥定了定神,才去了厅里,结果四皇子不在,问了一下,说是去看孩子了。 好像“神盾局”里面比较让人熟悉的面孔,如今都到他面前一个个的报道了吧? 而这李代桃僵的被动,则是可以抵消王朝气运的反噬。初级阶段,能够抵御七品官员,换句话说,七品以下,王曜景可以随便击杀。 墨之卿的归来,顿时让众人那颗担忧的心放了一放。或许是自己多心了没有信任自家学院的大天才,既然是大天才那么就能够解决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 但同时,一千来人的官兵们却大笑起来,他们在肆意的,疯狂的嘲笑着这个手中拿着一把大刀的青年人。 虽然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身子仿佛坠入冰窟,时不时的因为寒冷而痉挛着,喉间的痒意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咳嗽,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连清珏还是尽力压抑着一阵一阵的咳意,就着那人递来的勺子,喝下一口汤药。 “当然行,不过你必须先学会特定的武功,在经过特殊的金属液体淬炼身体。 北府军和诛元军合力,再加上祖盛的绝世武力,北魏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只是短短的一个月功夫,晋军就冲过了兖州和青州,进入了黄河之北。 王宸这个时候唱完第一段,带着一丝笑容的看着底下,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歌曲的观众,此时的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参见万古无一,雄霸,万世,万世,万万世的天圣君!”大殿下方,上百个新天圣皇朝的大臣,恭敬的对着刘皓南跪拜道。 而面对秦铮的惧怕和多方面的情绪混杂在了一起,只见这巨狼躯体渐渐缩化为了一只白狼人模样,半跪在地气喘吁吁。 然后,叶天又讲了讲这个有着688个鬼子的炮兵大队,并一再强调鬼子炮兵的优良军事素养。 我走到了阳台上,撑着栏杆,眺望远方。这一个多月过去了,这里周围几乎还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甚至,在许多人的口中,在那些蝼蚁般的弱者,私底下的谈论中,他这位恩特亲王,简直就是波罗家族的一条看门狗,是波罗亲王的卑微奴仆。 金木水火土,五色五行,这一刻,毕步凡冲天踏步,犹如一尊盖世,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都被狂暴的声威洪流碾动,掀起一道道巨大的空间浪潮,扭曲虚空。 此时此刻,正在卢沟桥和宛平城战斗的双方,完全能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 “不会,如果真的是资源枯竭,废墟会崩溃,这个废墟仍旧还在正常运转。只是,没有生命迹象这一点确实很奇怪……”冷月心也眉头微皱。 第一卷 第22章 涛声依旧 等到东林党人和崇祯皇帝开始清理山东官场时,终于有人做出了反抗。 余晋将手一翻,余火这种道具他的置物箱有不少,使用后就能让他进入余火的状态。 只是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办法成为这样的领导人,而是一直被当作入侵者的存在。 “只要你能够治好我的病,也许我父亲会将地狱血菩提给你做一个交换。”吕萌萌看着我说道。 但此时余晋却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腕表,偶尔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漂浮的无人机,他知道这里的战况绝对是比赛举办方十分关注的重点之一,所以他必须等。 “那我们现在要去和对面那些家伙和谈吗?”其中一个管理者问道。 “妈,让你担心了。”我强行露出一丝微笑,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我妈的手,很舒服。 没有盗贼探测陷阱、机关的技能,沐凌枫只能挨个挪开每一样家具,转动每一个照明的火炬,移开墙上每一幅画作,最终在厨房挪动一块砧板的时候,旁边的地板上裂开一道一手长的口子。 他不但比别人高,手也比别人长,十根又干又瘦的手指,就像是一双装在棍子上的铁爪。 废话,这可能是能够救我命的东西,我当然想要了。当下我就点了点头说道想要。 但是谢晨并没有杀死他,而谢晨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摧毁基地,但谢晨使用了不同的方法。 几乎同时,红莲骑士那里也有所动作,火凤三人领着众骑士举步想要冲过去援助。 不过由于陆明刚才使用灭神枪斩断了麒麟王的左手,故而此时这麒麟王虽然变为了本体,不过仍是少了一条腿,显得十分的怪异。 这阴阳二气一出现,便是完全脱离了一凡的控制。一凡只能是通过自己的元神看着,那所有的阴阳二气开始形成一个循环。四肢百骸经脉之内,那成片的混沌之气开始从四面八方出现。 幸好潘云声音不大,若是很大的话,恐怕周围的人都会起鸡皮疙瘩,这么强大的紫电竟然当成营养品来食用,天地之间恐怕他是第一人吧。 韩凝对展达可是有知遇知恩,若不是韩凝的提拔,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扫院子的仆人而已。 “你这笨丫头,逍遥道长看中的人岂会没有用,我可是知道这无名的用处。”昊天神秘兮兮的说道,昊天希望可以在凤语面前表现一番,因为平常都是凤语在才智上占优势,所以昊天平常也没有被凤语少说笨。 “袭人,你听没听见?好像有猫叫。”我仔细地听了听,的确是猫叫。 商朝这边的将士听到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周朝那边的将士听后之后想笑又不能笑,脸部表情显的尤为尴尬。 听到纣王的话后姜子牙带着没有表情的眼神冷冷的看了汪华一眼便走出那宫殿之外,汪华见姜子牙如此看自己心中也不在意,于是便朝纣王抱手道“多谢大王。”在古时候那些修炼之士可不像向当代君王跪拜。 当然怕吃亏了,这个偷天之术自己修炼的话,没有个千年,万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施展出太大的威力,不过眼前的这个至尊恐怕熟悉间就能推敲出其中的精髓奥妙。 三位鬼王见状,身体猛然爆发出一股惊天的黑气,那黑气似气非气,似乎非雾。一接触到那火龙吐出的烈焰。仿佛就像水与火的交融。两股力量在空中发出滋滋的声音,迅速的消融,不多时就化为满天青烟,飘散在空中。 沈彦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嘴巴就是那样了,就是脱口而出,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傻呆呆的望着薛隐,一脸无辜模样。 沈离把手中一壶酒扔给了他,撩起袍子在他身旁坐下。望着无际的夜空,闷声饮酒不语。他不说话,沈彦也不说。端起酒壶仰头灌下一口。寒风吹得人发凉,却也让人格外清醒。 两万多人的喊声震天,那已经是在轮船甲板上列着队的一千五百个将士,看着那码头上的人,竟然都是不约而同的感到眼眶一阵的酸楚。 她忍气拿下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想了想直接签字,要求一式二份,由程千出面签订合同。 紫凌有些复杂的看着他,此时就算她说心中有他又如何?她到底还是做了那件让她自己都后悔的事。 六万年的潜修,对于杀戮大道,光明大道,火道,雷道,黑暗道,体道的参悟更上一层楼。他的战力已经攀升至六十万亿,要不是他参悟出了空间之力,还真驾驭不住这股力量,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就见那还围绕在君双周身的鬼魂们,突地都消失不见了,转眼便看见,代安朵的上方,却是出现了一只鬼魂。 “轰隆隆……”巨大的暗黑色光球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直接砸进血池之中,一阵阵巨大的爆炸,狂暴的能量带着满天血水冲上高天,又重重落下,震耳欲聋。 那人在林音背上中枢穴轻轻一拂,林音便软绵绵瘫倒在地。林音虽不能回头,但听得见那人点了自己穴道就飘出门去,又听见李猪儿惨呼之声,甚是焦急。 第一卷 第23章 重回原点 王波休了一个星期的婚假。这一个星期中,他与赵雪如胶似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 一周后,王波依依不舍地去上班了。而抱上了大粗腿的赵雪索性辞了职,在家做起了全职主妇。 叶落云心中想着,按照传言,巫族的脾气可是没有那么好的,毕竟也当过天地主角,怎么可以容忍其它人爬到他们头上。 “滟滟,我也想和儿子交流……”顾北辰将孕检报告收好,从身后拥住了花潋滟的细腰,炽热的手臂蹭动着她的腹部,意图十分明了。 很多陪着孩子们一起看的家长们,都是在做完一些列的正事之后。 孙策也有此意,然后就拿着传国玉玺和袁术换来了三千兵马,渡江去攻打丹阳郡。 一道周长两公里的金属墙就那么竖起来,厚度怕是超过了一米。一个个战斗堡垒被金属墙包裹进去,就像是古代城墙上的射击窗口。 门外,一些人都在等着,同样对于刘昌所说的一刻钟,都不可置否,基本上没有人相信。 离开晋阳一个多月,刘充一回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忙。很多公务都需要他来管理,而且因为吴懿新上任,对事务还不是很熟悉,也需要刘充教导他。 经年累月的织下来,就是床上的床垫,也被陈秀英坐穿了一个洞。 既然看不了含蓄的,那就来点直接的就好。姚林大概算是猜到了这个提督的想法。 随着苏烟那柔美嗓音演唱的ed响起,安昙似有所感的,沐浴着金色的光芒开始在夕阳下拼命奔跑了起来。 倭国尚且如此,只怕华夏一些真正的大宗派也应该能得到这个消息。 他是第一位背叛司奇之人,然而司奇却说从未被信任之人背叛。这并不是说司奇没有信任与他,而是没有将他的背叛当成背叛,这是理解他当时的处境,也就容许他在背后刺一剑的意思。 可猛然间发生这样的意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这会儿全部被破坏。 “走!别去,你去也是送死。“老头拉住张樱仙,向陈真传音。请求陈真照顾一下秦队。他甚至得不到陈真回答,便跨出法域。 布朗骑士刚刚从地上将自己的脚抽出泥潭,浑身肌肉蠕动,正要上前结果这两个蠢货,但是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双眼一咪,一股危险的感觉从眼前的山怪身上传了出来。 但是此时最后的这位培根却完全没有被身体上的不适所影响,他愣愣的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有些呆滞的看着远处透漏出一线光芒的天空。 钱江市现在的四大家族——叶氏家族、夏氏家族、孙氏家族和李氏家族。 暗处的玄机道长和叶天听后也是一愣,特别是叶天,之前和段玉芝接触那么久,也并没有发现她是那九阴汇聚之身,还真是有些意外。 这场山村爆发的瘟疫,如果不能很好的克制,说不定就会朝着周边蔓延。 紧接着四周都有黑影扑过来,辰南呼呼几拳打出去,在浑厚的拳风下黑影消失于无形。 “干嘛?我们正在训练战队呢,不是很重要的事,不要叫我们出来。”周莹莹撇撇嘴,笑着对叶笙道。 石块帮了自己不少的忙,现在又解决了天熊,怎么看对自己的帮助都很大,若非有它的话,自己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境界,现在石块拥有意识,自己应该高兴才是,以后的沟通也就方便了很多。 第一卷 第24章 美丽的误会 将两个孩子都抱了下来,所幸,都还活着。李斯和胡润发一人抱了一个,不敢耽搁,向外走去。 说着青龙运起体内十成的能量注入到右腿,飞身而起,向林翔踢了过来。 随着李雷的话音刚落,从李家镇那边走出了一个年经人,此人大约有二十多岁。长的有一米八往上,算得上是比较高的人了。此人没有多话,就直直来到了圆圈内站着。 那双本来呆滞,痛苦的双眼,在一瞬间变得血红,整个身体内潜伏的野性,就像爆炸开的火山一样猛的迸发。 “就算绕过了我们团部也会通知我们的吧!”另外一个连长摇头说道,否定了赵星的担心。 杨夙枫急忙举起了步枪,瞄准了黄天来的脑袋。都说黄天来善于弓箭,可不能让他给阿方索带来麻烦。 对于这些新兵的表现,秋根斯少将相当的不满意,颇有点让他们去吃吃苦头的意思。 当他完全站直身体,仰头长笑到最高声时,体内黑袍老人的“九幽灭神掌”的诡异真气已经被排除了个干干净净。似乎,他的真气具有解除一切不良反应的神奇功效。 那灰熊呢?没有想到自己会惨遭至此,还想挣扎,两只手臂抓住那大壮带血的手臂想掰开他的手。 刚刚准备拿起电话说点什么的时候,电话那边刘婧却是已经挂了电话了。 日军矶谷廉介第二方面军所辖的第十师团、第二十二师团、第三十五师团所部在对凌源据守的青年军新编第四军发起空前猛烈的进攻,因为矶谷廉介非常清楚,如果这次进攻在无法攻克凌源,那么等待他的只能是节节抵抗。 朱珠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毕竟前世已经经历过一回,这次她早已炼到刀枪不入的境界。吴浩明倒是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老婆,又联想到梦中的情境,他的脸色不觉一沉。 地方政fu呢,这种事情当然不愿意落后了,如今蓝茵在哪座城市有“活动”,也是间接地表示这座城市“够档次”。 这昊杰不愧是昊虚岛的少岛主,单是这套阵法,曾浩神通尽出,也难以破除。 在张学武看来,只要自己要求德国代工一百五十辆,并且帮助自己建设一条年产八十辆的生产线,并且进口五百台以上的发动机传动机构,德国人是会发出高兴的接下这单庞大的军火订单的。 “走了,苏大妈再见。”陈一刀和秋境同时向苏大妈挥手,之后陈一刀很自然的去牵秋境的手,而秋境可能也习惯了,也不挣扎任由陈一刀牵着。 绿柳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锦娘与喜贵的对话,这会子一听说喜贵要挑下手,神色便有些急,眼睛不时的便往喜贵身上睃,喜贵其实也看到了,却淡淡的并未回应她,绿柳便有些不豫了,看喜贵的眼神有了怨愤。 李宝申给马芳华出了一个主意,对方不是怕闹吗?你就往死里闹,这闹不行,就去包头、承德闹,让对方知道好处,可以借着你的名统一了戈壁上的马匪力量,在加上大量的陪嫁,对方肯定动心。 孙悟空听此,心中一阵不肯,刚想辩驳,却见唐三藏一副严肃的样子,马上没了脾气。他如今最怕见到唐三藏如此模样,因为这即是唐三藏念那紧箍咒的前奏。 “你儿子怎么可能会偷你的钱,会不会去其他的人干的?”陈一刀提出自己的疑问,道。 今天是星期天,山上的游客特别多,在寺里面都有点人挤人的感觉了,这时候刘曼曼提议要不我们出去找些风景美的地方拍照留念吧,大家纷纷赞同。 九尾幻梦更是身上燃烧起了漆黑的烈焰,黑蚀炎竟然直接被激活了,而且前所未有的活跃,可见九尾此时的情绪激动,胜过以往任何一次。 客厅的灯也随之关灭,黑暗在时间里行走,雨声如故,无休无止。 如此又绕了几圈,值芝井边渐渐自信心又回来了,对刚才受挫后的判断又开始怀疑起来,也许是运气,顶多是硬功夫。 游子诗只好先回家。听说爸爸要值班,不能回来了,于是妈妈便开饭,招呼着苏姻姐弟俩一起坐下来,全家人一起吃晚饭。 嘈杂的人类话语声引得唐泽眉头皱起,他取消了技能面板,随后打量起他目前所处的环境。一处角落遍布骸骨,通往一个暗红色无门房间的通道。 西沙大王的话说完之后,我冷笑着说道,你不认识他,但是你应该认识他的父亲把,白郎你还认识吗? 拐子这么一说,满屋眼珠子掉了一地,为什么?大部分都没见过拐子这么低三下气过,就算是那天见过张欣盛大展神威的也没拐子知道这么多内情,一片惊呆。 夜市再开一两个月就天气冷了,只能转到室内,到时候肯定会影响收入。再加上最近已经开始有人跟风也摆夜市,就这几天功夫,街上已经多出来好几家,虽然靠着独特的味道吸引住了顾客,但还是有一些分流出去。 第一卷 第25章 释怀 正午之时,薇拉和科尔达克也总算睡醒了,而这时雷格纳对疲倦也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他们三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先去寻找到赛勒诺斯的遗体,然后再进行休息。 众人上前一看,果真霍延开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一张僵尸脸渐渐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那一天,我不知道会等来怎样的成绩,但我知道,那肯定是不如意的。 郭满媛擦着眼泪,四下都是抚动树枝的林野,或延绵的青草地,连人烟都很难见到,边跑边哭了出来。 两个时辰后,东方明日已升往顶空。上万名紫炎战士们也都休息完好,体力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就只等夜枫一声令下。 对面的江瑜,这一年多来也有着明显的变化,经历了许多事后,不再像当初懵懂天真,应对事务和人方面趋于成熟,而且骨子里的倔强,从不会让她轻易退缩。 忽然有人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那声音极有磁性,就像是有人在弹奏一种极优雅的乐器,而且弹奏得相当的悦耳,动听。 东边的d园区,不时传来病人癫狂的嘶吼声,夹杂着呼啸而过的夜风,让陈元多少有些发怵。 三人说笑着就到了县城,因为熹光所在的医院就在县城中心,而纺织厂和机械厂都在县城边缘,要去纺织厂和机械厂,必定要通过医院所在的那条街道。 醒来后柯里知道了这次的遭遇,在院长的协调下,果断承认了错误,将费迪南的药剂还了回去,压着表弟一起道歉,一副认真改正不会再犯的样子。 那个和之前惨死在暗红色僵尸手下的男人一起的人,这一刻已经完全的傻了,他趁着这个时机冲入到安全区里,望着那地上双双死去的人,眼中满是恐惧和后怕。 慕容雪顿时花容失色,不敢硬接这一剑,连续往后退了两三步,身子正巧碰到背后的旗杆,她心中顿时一惊,想要侧身避过,却还是晚了一步,李长空这一剑刺在了慕容雪左边手臂上。 面对让组织也为之害怕的国士无双,三号也不再是那么轻松的表情了,而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他每向前走一步身子都在摇晃,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可是心头的意志在坚定自己,一定要送师傅回无涯居,因为那里才是师傅的家。 风不凡之前与白晴儿交过一次手,他知道她很厉害,他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击,才让他明白自己与白晴儿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不是因为雪梦瑶,恐怕刚才她轻易的可以将自己抹杀。 等远离了事发地点,二人才停车换备胎,因为一旦她们当场换车胎时,对方想那啥她们,那她们可就只能开火还击了。 在商业建设上,无论是卡罗琳,还是蝎子、黑熊等人,都不擅长,柳媚烟和卓曼妮两名企业掌舵人起到了关键作用,甚至是慕容晴儿、池婉婷等人也经常过来帮着出谋划策。 到底是那里不对呢?雨果忍不住在心中不停的思考,一定是有哪里不对的!不然威尔手中的树枝就应该是朝着雨果的方向飞过来,而不是斜斜的飞进壁炉里面。 风云突变,短短瞬间,叶风就反败为胜,以一种最悍烈雄壮的姿态,三击而将狮天狂三振出局。 兰生倒是没有料到,在一次见到梦妍姗,她竟然会如此的热情,缓缓的伸出双臂抱紧了这个他找了整整一个月的人儿。 楚辰当时连杀七人,其名字,绽放四十九天,至今未散,依然灿灿生辉,像是用鲜血刻画而成一样。 吩咐完,像是密谋了什么诡计似的,而且那诡计似乎即将得逞,独孤凤凛的气随之消散了一半,心情顿而又变得美丽了起来,便就掀开帘子走回了车厢内。 “也许吧!如果真如莫夜妹妹所说,那我们这次潜入月神星还是有希望达成一些事的。”渡宇说到。 “哼!”这男子二话没说,瞬间便是动手了,万千星河滚动着毁灭气息横扫而来,木天脸色剧变,这股力量甚至已经超过了普通的仙帝,他碰到就会死。 镜无尘三人纷纷吐了一口鲜血,他们都知道这条五爪金龙在吼几声,他们几乎都得报废在这里。 安初夏接过照片,上面是她正失神看着外面的人流,拍照人的技术非常好,把她的侧面拍得美轮美奂。 国际米兰在双方第一回合的对决中,客场一比一逼平了罗马队,在两回合的决赛对决中,占得了一定的先手。 韩七录不是一个多会体贴人的人,但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刘东宇没有必要再坚持,只得点头答应了。毕竟他发烧个刚好没多久,体力上还真是达不到平常的水平,如果坚持训练,说不定体力就得透支了。 话音落下,数十条血龙仰天一声长啸,滚滚的龙吟之声扩散天际,数十万人被这道声浪给冲飞了,接着首当其中的就是仙命的弟子们。 第一卷 第26章 鬼打鬼 1992年7月21日,九天集团北美总部成立的第7天,正在办公的霍玉兰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喂,您好!” “霍,好久不见啊!” 连生在此地设置了诸多禁忌,才施展出睡梦之法来,连生进入池鸢儿的梦境之内,只见此地正是一处极其奢华的皇室宫殿,池鸢儿身穿华丽的宫装,梳着云髻,贴着花黄,独自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 发现这诡异的身影往自己扑来,凌越明与欧阳天华等人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还是本能地闪避了开来。 这是一种通过压榨“魔法回路”来短时间获取大量魔力的魔法,魔法回路的潜力越大,可压榨的魔力就越多,泽金的皇魔路潜力自然毋庸置疑,所以压榨出来的魔力也十分强大,但是却有一个极其严重的副作用。 但就在林羽回头之后,在那半空中,竟诡异的出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不似人眼,更像是……妖兽的眼睛,竖瞳,妖异的白色。 “师弟!”瘦道人大叫一声,遂用道袍把他裹住,跟剩下的人逃出了这片树丛。 “它只是睡着了而已。”苏易笑了笑,示意黑水蚁后别着急,静静的等待着那黑水蚂蝗的苏醒。 一时间,孔飞玄与冰风鸟的话题一下子就盖过龙虎门修士高调到来的消息。 菲德刚回到房间里,那只没有被希莫斯带走的灰白色折耳猫便出现在了窗台外面,用肉掌轻轻地拍打着窗户。 马尔洛特的夜晚特有的宁静渗透进了议事的大殿上,伴随着的还有城外黑白河河边茂盛植物的清香味道。 “好的,反正空闲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少了,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我也好好陪陪你。”连生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眉心宇宙中看清卦象中的事物,是一方古阵摆在虚空莫名之地中。 身为死神世界最成功的反派,他自然不会再去犯那种自大的毛病。 想要在枪林弹雨之中突围,并且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这确实是有点困难,但对于大哥来说,只要拼命一搏,那还是有点机会的。 盗贼团在矿场里潇洒自在地喝着酒。他们的手中各自都有着自己熟悉的乐器,可是他们弹奏乐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美的欣赏,而只是发动共鸣魔法,将人们催眠而已。 介绍完毕后,李逍逸直接就删掉了卡牌类,毕竟他们现在欠缺的就是点数,而且这一类基本没啥技术可言,不像另两类还包含着一些技能,从而和召唤生物更好配合作战。 素宁抬手想去抢青娥的匕首,无奈全身的力气早已化去,手微微动了一下,便即垂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二哥把大概情况都给鬼荣说了一下,然后就带着陈婉荷下车了。 地心毒炎与九元寒水的防御,足以令大部分荒兽都有来无回。 连续两声响起,屋顶被四道人影直接撞破,大蛇丸、波风水门、三代火影、赤砂之蝎四人分别注视着彼此的对手,肃杀的气息几乎让房顶的空气凝固。 在慌乱不堪的战场上,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发现了对方眼中的苦涩。 第一卷 第27章 花式创意 难怪武越会一次次的警告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抓到幻影猫,有她在,己方不管做什么,都将是徒劳无功。 刚拿回来的药膏有些凉,他倒在掌心捂热了,单手伸进被褥里解开宋时的衣带,凭着手感摸到伤处给他上药。 顾锦汐抽着嘴角,给了老者一份长达三分钟的拳打脚踢套餐后,拉开了房门。 隔着数里地的两座宅子里,桓凌与宋时的大哥都露出了同样深沉难辩的神色。 延熹六年正月,刚刚祭祀完先祖,曹嵩就带着两名嫡子准备启程了。 现在生命研究院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芳芳健康的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 唐恒看着姜云卿的模样,也知道他说的这些实在难以取信于人,毕竟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当日所见。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田心儿长发垂腰的景象,还有她半遮半掩的清丽容颜,以及跪在他脚边吸手指的情形。 他们申屠家就算还有材料,也绝对是边角料料,就算拿去交换,可能也换不来一枚高级灵符的制作材料。 用尽全力使出吃奶得劲狠狠一喊之后,晚晚才拍拍胸口回店,刚一只脚跨进店里,身体就与什么东西来了个狠狠撞击。 也许会撞对,直接遇到打退下来的人族,正在被北方这一路纠集的所有妖族围攻,也许啥也遇不到,或者直接撞上妖族大部队。 虽然都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在某些时候荧还是会非常容易害羞。 哪怕是自己拥有热气球以及火炮这两个超越时代战略级别武器,依旧无法逆转败局。 所以黄纸老头能给陈九的这把火属飞剑这么高的评价,已属高看了。 他看着护士处理了顾澜音手背上的针,而后,她又缓缓地靠回床上。 蓝色的闪电再次从天而降,劈向口中还在喷出洪流的王汉。同时,又是两颗海楼石子弹向王汉射来。 其他大片土地上,都是可萨汗国游牧过去的牧人,罗马帝国根本就管不了。 只见这个对手,反手握持住剑身,对着自己胸口,猛地就要刺下。 “好好好,听你的还不行吗?师父!”萧瑾喻才不信那一套一套的鬼话,甚至晚晚在滔滔不绝描绘她所谓的宏图伟业的时候他都在刮耳朵弄眉毛,一点都没听进去。 也不对,在超市的时候,他就好好跟她说话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非常照顾她的感受。 “是,是教练!”韩东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提到孙一清,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这么一吓,倒是冷静了不少。 今天我的话长,以后再填表格时,遇到“有何特长”一栏,我就填今天这次发言。 大玄皇朝的老祖,在天地大变之前,就达到了洞天境巅峰的老者,此刻望着三十三尊兽王踏步走来,霞光漫天,面上满是苦涩,喃喃出声。 一个凶厉的声音再次宛如诱惑的呓语一般传入了古斯塔夫的兽耳中,唤醒起了古斯塔夫对于力量的渴望。 尽管宁中子早就跟他说过,青鸾城的风月场所必须合法经营,只能卖艺,不能卖身。 他也没有想到,在宗庆久的记忆中,三大联盟内,居然是星月帝朝最强! 连莹莹在这儿生了会儿闷气,又一言不发的拉着陈伟来到那沙盘模型前,也不说话,就在一旁听着一名正在给客户介绍房子的售楼员讲解。 秦九近距离的仔细看他,他现在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就连薄唇的颜色也很是浅淡,俊美的脸却呈现出一副病容,让它的心割裂般的疼。 他要是这会儿在的话,那趁着股价震荡到高点的时候,赶紧出来,差不多也就赔个两三千块钱,那亏损还在承受范围内。 这个也不难猜,勋贵那边是因为王平坚守原则,不让勋贵子弟进入近卫军,所以双方升了间隙,而武将那边则是因为王平最近的风头实在是太盛了,几乎盖过了所有的朝中武将,所以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来捧王平的场。 铅云万重,罡风席卷九天,灰色的神痕满天都是,苍穹裂开,一把神痕之剑斩杀了下来。 搞定之后,他走到梦昭君身前,她依然在昏迷中,他伸手扶住她的香肩正要摇醒他。 虽然是和商洛预先约好,但想到下午的地委常委会临时会议,常宁有些踌躇了。!。 王哲山面无表情的站在郑鑫鸿身后,闭目养神。反正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爱咋咋地。 吕秋实一直在琢磨,难道说如果按照自己的心魔来行事,自己会把所有人都杀死么? 黄明也是一愣“方先生你这。。。”他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尖刀从他后背直穿胸口而出。 鲁有财听到狗剩改变了主意,也停止了对那个军户的谩骂,笑笑。 第一卷 第28章 躲在阴影里的非洲野犬 伴随着蚊子的声音,十秒倒计时总算是过去了,竞技场上的两人彼此凝视着对方,似乎只要稍有间隙,都会被对方捉住。 “夫人,您不要这样,孩子没能保住我很抱歉。”医生看着眼前的江若曦,有些无措,她看向了一旁的冷焱和徐婉。 视频通话隔着两地,江若曦被冷焱的眸光盯得全身发毛,“我,我,你,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虽然她的心底里满是期望,但还是很意外。 此时桢还在向夏正国解释着,此时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夏正国阴沉着脸,一直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我也和你的身世差不多呢~!”我坦然一笑,人生中能遇到同命相连的知己,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但展飞鸿却没有给柳妙儿看的意思,他生怕自己狰狞的伤处,会吓到对方。 其实李哲听完诸葛亮的话后,理解到了诸葛亮的意思,“如今我们如果也找借口”这句是重点,其实以我们荆楚的国力,根本不用找什么借口,在乱世当中,看的是实力,而非谁占理。 马谡笑道:“皇叔客气了,马谡此刻已经是皇叔的门客,有哪些疑难问题或是自己捉摸不明白的事情,可以说说,马谡帮你分析。 当着两个npc士兵的面完成了虐杀我们再次返回的时候这次畅通无阻的进入了临时营地。 “老爷子,他是您选中的继承人,我们怎么敢对付他呢?”乐泽庆道。 早上的课已经逃了,下午的课不能再逃,纪淮坚决不让何言衡送他去学校,而是让何河送。 在离飘雪城还有二十多里的时候,洪渊带着血蝠王和洪蟒等几个随从先行离去,迅速来到了飘雪城下。城门早就关上了,一行人也没有打扰城防兵,直接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翻越高高的城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城。 张晓麦是借着顾城骁来靠近林浅的,而林浅也有私事想要求助张晓麦,由此,两人可谓一拍即合。 七爷手上鼓捣了半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样子这墓门跟之前见过的墓门都不一样,以我对七爷的了解,凭他的身手,想要开一扇墓门,绝对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走出五百米,吴畏停了下来,身体内的火元几乎被消耗了大半,而且一直高度紧张之下,吴畏发现自己刚才有些恍惚,他不得不做补充。 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就只是过这个鼠道的转弯,我就用了十几分钟,心想如果真是虎子跟进来,恐怕要被堵死在这里了。 谁知道段佳泽一再追问它们的父母,他们只好承认了,这些企鹅确实没有接受过足够的教育。 吩咐完毕,龙逸吟起身去了里间,是时候去看看陛下赐婚自己的亚夫了,他该醒了吧。 剑不二环视一下四周,留在这里的虚无界尊数量过万,但是开启序列的强者,差不多也就那么十几个。 在纪淮仅有的记忆中,何言衡也没有这么强迫过他。至少是清醒的时候没试过。现在……纪淮觉得有股电流从相碰的地方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处。 乔卿泽醒来之前,贺宸还在想着。该怎么告诉乔卿泽,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青栗的来历,他也不知为何青栗会对他拥有如此大的敌意。从前,青栗只是给他找麻烦。现在把乔卿泽牵连进来,是贺宸没想到,也不愿意看见的。 因为,林秋雅从来不和其他男生说话,更别说现在主动给一个男生送早餐。 这木系灵者爆发出来的印记则是化作一棵大树,散发着生生不息的气息。 当下。他再不迟疑。上床卧倒。拉了绣被盖在身上。只觉一阵甜香。直钻入鼻端。 而林虎却只退了两步,这一击让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天才,对打败李如风充满了自信。 只要能够得到绝天剑第一式,就算付出惨重的代价也愿意,一点点名声对于青云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白虽搞不清楚对面穿山甲到底想干什么,但看它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也实在是生不起什么防患之意。 毕竟今天他是看死党不怎么高兴所以才拉他来开心开心的,自然要征求康拉德的意见。 但只知道对方在天榜一战上二十来招被其父亲打败,然后遗憾离开。 这样一想,白亦剑就想通了那天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的转一亿欧元给他,若他所料不错,她得到的神祇传承肯定和她手中古图有关。 甚至于,就算是一些在比斗中失败了的人,也并没有立刻“认输”退场,而是继续寻人较技。 第一卷 第29章 敞开心扉的Alex “姐,我已经叫了你三声了,你都没听见。”罗雪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的姐妹还在掖庭受苦,她的兄弟还在边关受累,她却因自己一时懦弱生出了轻生的念头,白蹉跎了四年的光景。 陆成萱只觉得顿时浑身僵硬,如遭雷击,一时之间目光更是忘记如何自处,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来人的一双墨眸。 更有些大臣直接职责天凰九不是,甚至还说天凰九既然是蛊医族,瘟疫此等大事却未曾出面。 现在看到天命九,脑海里瞬间想起了曾经姐姐看任何人的那副态度。 “我叫暮雨,暮日的暮,下雨的雨,姑娘叫什么?”绿衣姑娘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本想掀被子,却又怕看见羞|耻的一幕,无奈之下,只能跟他在被子底下较量。 看到苏迷怀里的玫瑰花,黎耀轩猜想陆舜臣一定会过敏,所以才借聚会为由,试探确认。 但是,她再也没能联系上那个所谓的金融专家,而那个阔太太,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敌人却不是活靶子,他们当即摆好阵势,前方人蹲下,后方人半蹲,开始反击,纵然这三千人中仅有数百人开枪,那火力之强,也远远凌驾于百具尸傀。 “好。”尉迟弘的眼底掠过一丝苦恼的、挣扎的神色。他站立在路灯下,背脊挺得很直。 那许氏身形瘦削,腰肢纤细,娴静如姣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娇娇怯怯地走了过来,就对正席上的各位行了大礼。 百花浪子疯了,不顾伤势冲了上去,但最终却是两败俱伤,他们的真气余波将密室破坏了,琴茏仙子的尸身也被埋在了地下。 范朝风浑身一震:解语怎么会在这里?便往床边摸索着,要穿衣服下床。 眼看汉人有四合之势,耶律朔古已经后撤,天气又越来越冷,耶律李胡心虚,不敢再留,当即下令退兵。 拥出许多百姓来,原来敦煌的市民这时多已听到消息,闻说甘州回纥来犯,携幼扶老,纷纷赶出城外前来相送。 两人透过镜子,打量着对方,都不说话,屋内其他的人也都不说话,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不用三分钟了!”美奈子突然接了这一句话,美奈子的话让我们全都迷糊了一下,只是迷糊一下,我们也就都明白过来了。 萨图克出兵碎叶河北,那是将近半年之前的事情了,但萨图克对萨曼方面也瞒得甚紧,所以布哈拉方面竟然不知道萨图克不在怛罗斯。 秦子衿手上的伤口基本愈合了,退去痂后,只剩一道细白的疤痕,恰巧隐在掌纹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糯糯傻瞪着眼看向明笙,不理解为什么刚才还是普通人的两位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但贺氏之人,明显防着刘兴明逃跑,刘兴明一动,那位说话的消瘦中年也动了,剑光绽放,如一抹流星,追风逐月,刺向了刘兴仁的咽喉。 许志国再怎么装聋作哑,他的那张‘伟大发明’的告示还是让他在村子里红火了起来,并且有进一步向外村扩展的趋势。 “婶婶,你一人在家呀?”方彩荷推门进来,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去。 皇帝终究还是因为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法子,直接拍板做了决定。 苏爷爷气得冲出来要甩他大耳瓜子,可惜,苏爷爷年纪大了,哪是苏大勇的对手,被他直接推倒在地。 志国走了,妻子的话还在耳朵回响:院子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我们呢。 六郎抬头看去,柳新面带微笑的退后了一步,避开了六郎的拥抱。 怒发冲冠,岸本豪雄这一刻陷入癫狂,一身澎湃无比的力量,疯狂暴涌而出。 但是对方,是在这个时候,居然就是感觉,这个事情,是真的,也就是容不得,他是在这个时候,这般的嗤笑了。 当林柯恢复常人体质后想看看其它同伴的情况,吃惊的发现其他休眠舱都已经打开了,依次看过后林柯不禁惊恐的睁大双眼,她们难道都离开这里了?怎么都是空的,难道只有自己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然而,他又怕弄醒她,可他看着她紧蹙眉头入睡,心里特别心疼。 我心情一直很不错,虽然身体不舒服,浑身的肉都再疼,可是想着可以有稳定的收入也挺好的。然后我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廖刚,好心情就没有了。 谁知道好死不死,脚下一个踉跄,我差点坐在地上,刘宇赶紧拉住我的胳膊,偏偏胳膊也是受伤严重的部位,疼的我的眼泪都下来了,大喊出声。 十几名蒙面持枪的匪人向二楼雅间射击,立即有人中枪倒地,汇东的手下连忙作出反应,也掏出枪来还击。 第一卷 第30章 忘川之水 当然,苏易也明白,阳如丹的存在,并不仅仅是要参加那王国排位赛,更为重要的是,他即将要接任这大风国的国王之位。 可杨冲没拉近关系,听到这船夫用生硬的语言警告自己只坐船,不要问其他的,此时听船夫说话,杨冲心中竟然惊疑不定。 “额。”林羽有些尴尬,不过只是对凤紫菱说了一句山人自有妙计便不在理她。 萧浩此刻用火石点亮了堆干柴,火势很大,映得整个山洞都亮了起来。 听着姚铁喋喋不休地形容着医院内情况的危险,修明微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动了动嘴,还是没有出声。 至少没有躲在一边干看着他们出力,好歹也算帮了忙。这家伙倒是还重点情谊,就是身手差了点,带上他或许没那么差劲。 “上师,他们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貌似他们要靠自己的力量,降服旱魃!”杜萌道。 如果说真的要选一个地方,菲德倒是想去德拉曼公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是珂丝的祖国,或许是因为那里的繁荣和稳定有一定的吸引力。 那声音犹如天雷滚滚传进众弟子的耳朵内,广场上的人瞬间安静。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数十名年轻的白袍之人飞行而来,其中数人抬着一顶形似轿子的白色坐辇飞来。 孙老太太不再说话,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泽兰,对着泽兰摆摆手,泽兰这才敢退上去。 三大魔头都不由微微色变,神情也愈发谨慎。这些老江湖能活到现在,不只是因为实力过人,更是因为懂得趋利避害。 孙绍祖看向迎春,迎春也看向孙绍祖。电光火石间,迎春看到了孙绍祖眼中的怀疑。迎春心下一沉,难道连他也不信自己么? 刹那间,上次的一幕再次传遍全身,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再度袭來,裸的感觉冲击着他的灵魂。 陆少曦正要趁这个机会一举将森蚺击杀,就在这时,森蚺狂吼一声,原本已长得过份的手臂骤然又伸长了尺许,如蛇般将陆少曦出拳的手臂紧紧地缠了数圈。 看着单若熙突然对自己如此的热情,江楠受宠若惊的被拽了进去。 “等句龙替我完成了大事,我自然就会放了你。”琅琊挑着眉梢。 春木低着脑袋,托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正在江边陶醉自在地喝着水。忽然感应到有人靠近,立马竖起了尾巴,昂起了头,警惕的双眼死死地看着他的主人,这个刚刚还在和梼杌树上树下说话的人。 陆少曦一口气将今天复写的几千本秘笈、包括那百多本极高品级的秘笈尽数通过“学习”功能瞬间习得,只觉得脑海里充溢着无数的武学知识,世间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隐隐有种可以创作为武功的玄妙感。 “这时候打扰张天闭关有些危险,万一他到了修炼的关键时候怎么办”尹诗琪连忙阻止。 姜怀仁突然想到一种办法,拓印,用冰霜之力凝成冰板,将古字拓印下来。 “姓江的!好!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梁佳才被带走的时候,还不忘冲江翌乱汪汪。 我以后会给你上香的。林桑白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跟个萝卜一样被种在地里的罗白间,摇摇头离开。 听完秦院长的讲述,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秦院长刚才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叶医生的事情。 伴随着这头老猿身死,另一头老猿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一阵扭曲,最后竟然化成了一阵光雨,消散不见。 刘明的目光被对方吸引住了,都说天空之城是仙人的居所,这一刻他深深的认识到这具话太对了,眼前的仙子骑乘白虎从城中飞出,身上的丝带随风散开,看起来仙气十足。 校医院里的那些医生,治个头疼脑热的还行,真让他们去操作那些先进的仪器设备,那就抓瞎了。 拍卖会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江翌也在时刻关注着灵药的出现。 在江翌家门口,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缓缓停了下来。一名黑衣大汉从车上下来,警戒地看了一眼四周,接着恭敬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没事儿,朕若是赶得及回去,给你补过。”贺拔毓笑眯眯的道。 想到欧阳氏都病了这么久了,身子还未大好就帮母亲主持中馈,当下让人去准备一些燕窝吃食送去,告诉欧阳氏他一会儿过去。 所以,虽然今天她仍旧顶着一双熊猫眼,不过已经下定决心的她,精神却比昨天好多了。 当她把上面的字摸完,才发现,这张方子是了尘大师故意留给她的,上面的方子,正是克制她身上毒素的解药,了尘大师说,他在数月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更是算出她的到来,就是他圆寂之时。 葫芦的这边,是拥挤的等着检查的百姓,什么检查?就是挨宰,就是明火执仗的被抢劫。 李连璧突然地想到了,这个黑鬼儿,是个笨熊,二憨子,和自己的脑袋瓜儿,不是一个档次的,得用深入浅出,于是,用自己的干瘪、干枯的手指头,指指高桥矮猪一样的腰身。 躺在卧室的床上,不一会,佣人进来,走到床边看了看,随后转身走了。 不过她也不急,心中已经暗暗嘱咐失而复得的几只灵兽们,一旦发觉不妙,一定要想方设法护住这些人。 “钥儿,不记得没关系,从现在起记得就行。”南宫谨一脸不在乎的开口。 如今虽然回到了家里,他还是不愿意放松。锻炼后,他简单吃了点早点,就坐车去盛龙集团了。 果儿连忙唤出萝兰兽,让其给他治疗,顺带问了问昨晚她为什么会睡了过去,还有就是她睡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太阳还很毒辣,客人们坐在酒楼上吃着井水镇过的酒闲来无事,抱着看热闹的想法都不愿离开。 第一卷 第31章 借我抱一下 待行到近处,只见旗帜如林,到底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虎贲,纵然缓步慢行,寒风中,雪地上,自有一派剽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数百明军残兵连滚带爬,手脚并用逃到一道胸墙后头,便死死抱着脑袋蹲到地上。 几天不见,她似乎变的更漂亮,刚开门,我就迫不及待的抱住她。 不动声色看了眼身后,亦有几个黑衣人不动声色靠近,截断了她的后路。 方言在外面帮他尽心尽力的做事,他在里面,看护下阿九也是应该的。 好吧,他知道老爷子生气,但是这件事她又不知道怎么跟老爷子解释的,所以只能躲出来了。 从那日之后,福慧公主在宫里的存在感十分的低,非必要绝不踏出宜和宫半步。 这个时候根本离不开的沢田家光,“对了,跳马迪诺不是要去日本吗,让他帮我跑一趟。”要是宁宁身边真的出现了什么男人的话,肯定就是那个渣男没错了,找个机会,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那天晚上,她听到隔壁妹妹在呼喊她的名字,她在喊救命。琴键敲打着家里的门,她求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放她出去,可是却换来父亲毫不留情的一顿痛打。 自己还帮着暗中领一些姑娘来他面前,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只跟沈家的姑娘传出过风言风语,他还全不当一回事。 一直等到李淑娥被抓走的第三天,他们才听说了韩为民干的事情。 “哼,我是匹夫,管不了上层的事,老子还不能血溅五步了?”张玄还是愤愤不满,粗气直出。 朱鹿在舞台上看到江云已经转身,心里有了底气,自己这一次的目的达到了,至于田真和王风,转身不转身已经无所谓了。 终于,两个真气相撞,欧阳离嘴角流血,往后退了四步,勉强扶住栏杆。 邓新和陈赤两人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瞬间感觉面前的三杯鸡和铁板鱿鱼不香了。 这些奴才都是墙头草,现在是太太得势,所以他们才仗着太太的默许甚至是授权来践踏她。 原本高楼、屋宇飞檐叠嶂的笃情谷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废墟,繁华的景象和那些金巫族人也全部消失。 奥莱克桑德尔·里奥斯眼中带着笑意,但脸上却依旧欲言又止,不过考虑到外面的亡灵随时都可能打进来,他欲言又止的时间计划性的短了很多。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好半晌,她才敛下内心澎湃的情绪,长舒了一口气,同他简单的闲扯两句才离开。 来到大厅外寻了一处不会阻碍游客进出的空地,吴子义在粉丝们的围观下接受了采访。 于封可不是什么愣头青,在来之前,他也充分的调查过这家医院的历史。 “看来你已经彻底清醒了,克拉克,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罗夏甩了甩右拳。 此地为当年分别的上权州境内,见到韩常的武宗九剑时,姜止戈便心知吕天骄就在附近。 通常来说,一个优秀的百米运动员只要在“身高”条件上没有缺陷,他的200米水平同样不会差,甚至能发挥出同比100米的相同水平。 在李黑的威压之下,那位带头冲锋的龙组队长也忍受不住,他的脸色苍白无比,甚至连牙齿也开始打颤。 想到公司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破产,韩歆云不由得面如死灰,心头弥漫浓浓绝望。 简直全国的老板就像是同一家画饼培训班培训出来的,要不然这是怎么能做到全国统一的? 两个颜值都走高冷冷清气质的男人,身高差距不大,穿衣风格也颇为相似,但偏偏说话都各自带着一股子火药味。 而他的修为也是极为出众,仅仅六百年,现如今已然是洞虚修为,若是他师父还在世自然是有踏那个主位的资格,但是他师父已然陨落,以他的修为完全不足以踏上那个位置。 至于要秦越现在一口气给他治好,那不是强人所难,那是他无理取闹。 “我,我在忧虑怎么把汐儿的那个镯子拿回来……”宋老夫人对于自己亲手培养,而且还跟在她身边几十年的老心腹刘嬷嬷当然是不会怀疑,也不会瞒着她,忧心忡忡的坐下,道。 当然,夜未央在此,夏瑾汐是没那个胆做这种让某个促王吃醋的事。 刚说道这里,就看到紫灵再次一口鲜血喷出,无神的望着邪皇。而邪皇看到紫灵背后一滩鲜血,顿时一愣,目光森然的望向天帝释。 秦迎香紧随其后,关毅坐下之后,立刻理了理长袖,满上一杯酒。 如果伊莲娜真的是白墨卿的情人,为了安眠,他似乎也要做一些事情了。 就这么一路无话,幸亏也没几步,苏媛媛就将白墨卿带到了夜安眠的病房。 第一卷 第32章 清理垃圾 给莱昂大团长准备的住处就在新华夏人隔壁不远处,不是欧罗巴帝国有什么暗地里的安排,主要是因为随着使团激增,沙巴克城的人口激增,已经不堪重负,有些不那么重要的势力代表已经被安排在市郊住宿了。 走到人质那里一看,果然两人身后都绑了不少的炸药,炸药上面的计时器显示仅仅不到十分钟时间了。 “如果我们知道了克莱尔的具体位置,条件允许的话,我想从布鲁塞尔转机。”忽然间,杨天龙一脸认真地说道。 一声响从后面的丹房里面传来,然后就从窗户里冒出来一股子黑烟儿,五个裹得挺严实的老道就从那丹房里钻了出来,一个两个的脸上全是晦气。 云皓天回过神,望了望四周,长呼了一口气,不管如何第一场算是有惊无险的拿下了,不知道第二场会考什么。 陈幸运则利用内力,把里面的线路板碾成粉末,让它们再无重组的可能。 所以杨尚荆振作精神,在床榻之上锻炼了三个晚上的腰肌,把自己整的腿都有点儿发软了之后,开始了练兵扩大化运动。 石室内寒气陡增,更胜先前,墙壁上“咔咔”作响,浮现出一层冰晶。 现在没听过这个节目名字的人只怕不多了,虽然很多人是持不看好的态度,但如果到时候节目质量过得去自然也能挽留不少的观众。 然而出乎这家伙的意料,佩雷斯跟里卡多居然是一脸的淡定,仿佛早已看惯了生死一般。 另外把做的最好的冷制手工皂又让长孙无忌带了二十块给长孙秀和未来的丈母娘等人,当然程咬金和秦琼也少不了。 其实陆平留在这里,也是喜欢这里的环境,要不然,他也该到柴进那里了。 杰拉尔召开的紧急会议之上,众多评议员纷纷议论着,而说话的,是欧葛,评议员的第二席,仅次于议长的职位,只不过,这货现在差不多就是被慕容辰控制的,当然,这是指慕容辰有事的时候。 雷霆从天而降,漫天乱舞的雷蛇就像是密集的雨水一样的从天而降,直接朝着夏洛特?玲玲轰击而来。 童贯那具魁梧的身体软软地从马鞍上落下,他一只脚还穿在马镫上,被战马拖着,腾起一道肮脏的灰尘。 说着,他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支手枪,枪口一下对准了连海平,一步步向凯丝琳退去。 领命姜达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去,姜达知道虽然他家少爷没有明说,但一句尽责就已经够了。 “好了,我们已经被困这里多年了,眼下这里是我们出去的唯一机会,破除这里的禁制,我们应该可以安然离去,宝藏可以等下次开启时在取。”老魔头沉思片刻,考虑得失后说道。 “神秘的东方公爵先生,能否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保罗没有向其他的其实那般警戒,毕竟,对于保罗来说,根本没有必要做那种无用功,因为保罗可以随时保持着战斗状态,根本不需要特定的姿势。 大部分的利剑都落空了,深深刺入土地,斜插在地上,放眼望去,寒光如林。 毕竟,明夕的师父蔺霸天之后,所有毒医门众早就已经被追杀得所剩无几了。 而且,天道化身,直接催动城主印,操控封苍神城的阵法,暂时抵住了各界修士的攻击,没有立刻破城。 四百年来,这还是祭司院出现的难得的一位,已经达到“圣祭司”级别能力的祭司。 在毒医门内部一直有个传说,所有的毒医门主都会死于非命,但是不管如何,又总会有一位唯一的传人接替死去的门主,成为新一代毒医门主的。 面对这刺骨的寒流,伊剑锋都没有想过这三阶符篆‘冰魄符’爆发的寒流竟然这样强,自己离的这么远都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侵蚀着自己的皮肤,不得不运功相抗。 别看范浪身在这里,实际上暗地里做了很多安排,正在编织一整套庞大的计划,要用这个计划来取得这场关键性的胜利。 随着山城一波副炮齐射过后,已经刚好位于山城身后的岛风,脑中闪现着这个想法,没有犹豫地直直冲了上去。 江寂尘吞了吞口水,才终于回过神来,心中有淡淡的遗憾和失落。 一个个吐血倒飞,挨了一巴掌,好像脖子都被打断了一样,倒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的。 我猛然睁开眼去看他,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天已经很黑了,房间内黑漆漆的,只有窗户外的月光照射进来,才能够让人勉强看清楚面前人的脸,如此的模糊,却又能够让人看清楚对方眼底的情绪。 第一卷 第33章 你不如我 三体科技虽然针对于地球是巨无霸级别的,但是也仅仅只针对现阶段的地球人而已。 “哈哈,让林姑娘见笑了,想不到林姑娘也喜欢这院子。”东方秋寒道。 只不过,在他头低下去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微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骨龙明白,经过刚刚的事件,以后自己肯定不会过的很好的了,就算是不被受到虐待,那就要看陈城的心情了,自己可是差点要将他弄死的,这个陈城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一个蜀山弟子进来了锁妖塔,想必面前这人肯定是犯了什么罪过,或者说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正道之人,所以才会被蜀山弟子抓住投入锁妖塔。 九曜星官能够被孙悟空打的“闭门闭户”,就说明孙悟空要比“九曜”这个级别的神仙厉害,孙悟空的实力,少说也是“七元、八极”这个级别上的了。 姬北凰如是的想着,当年的笑儿曾是别人的替身,而他此时,亦是魅轻离的替身。 听到千金难求,林成双财迷的心突然膨胀起来,她在想,如果学会梅花篆体,那他岂不是大发了,所以这个梅花篆体她一定要学。 下班后,洛南匆匆赶往约定的烤肉点,大餐一顿后,两人又逛了会街,到8点多钟,洛南才送田静眉回家。 一个个的赤身奴隶倒在城墙之下,后面的奴隶踏着前面的尸体继续倒下,随着不断的奴隶倒下,慢慢的城墙之下的尸体堆积的越来越高,越来越厚。 可是就在前一任水族长的身上却是发生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居住在府邸之中的男人统统都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连家里豢养的家畜也都失去了生育之力。 “你是说有外人抢了我们的货。”林浩揉揉太阳穴,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敢打他的货的主意。 在这黑色的世界之中,王峰感觉自己的心头是那么的麻木,平常的他,早已经是叫出声了吧,但是他已经麻木了。 马鹏一个劲地点头,之所以海陵公馆的那些家伙那么轻视自己,肯定是自己没有做出实绩的原因。 中心广场四周的温度,在霎那间骤然降低,空气在这种温度之下都开始发出咔咔的声响,最让人惊骇的是,这寒气竟然能浸入人的身体。 这汉子身高不到一米七,但是迈起步伐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刚壮烈之气。 “这便是四妹妹吧,没想到,如今竟出落的这般倾城,日后嫁于王府,四娘倒也是有福之人呢”。 说完三华转身离开了,看着三华那坚定的目光,萧龙感觉刚刚自己的话可能说的有点重了,不过,此时是非常时期,萧龙不得不恨下心去。 再然后,利用自己的热血和力量,在黑印城之中,将王家生生的推上了神坛。 看了看那站在漫天实质的灵气之中的阎王,王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将手掌之上的那枚赤红‘色’的魔核丢在了阎王的身前,苦涩的笑道。 这回灵山的事情,沈涛自然有所耳闻,来之前都是找大师算过的,然而也没算出来了四五六,不过,若是这人传人,再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能传成野史秘闻。 当初那些跟随白虎神殿一起走的门派,给的理由都是让这些门派进入秘境,由白虎神殿这些人带着秘境寻找穿越世界屏障的方法,只有玄武和青龙的殿主隐约察觉到穿越世界屏障依靠的是白虎秘境的境灵。 林深处倒想反驳别走那么远,但是林勇两口子根本不会听她的意见,她有何必浪费那个口水。 林薇安没有想到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真的想要带自己离开这里,顿时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段有一把掠过鞭梢,手腕一抖,即将对方马鞭抢过,一鞭将其抽倒于地,同时向后飞起两脚,将扑来的另两兵士踹飞。 只是这手少阴心经,始终无甚进展,段有便干脆弃之不顾,将任督二脉及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日日习练,真气如流水般在六道经脉间流来淌去,自觉每日皆能增进一些功力。 丁诚仿佛身陷一个熔化、腐烂的洞穴中,洞穴正在急剧下沉并极度倾斜。卧室门内已不再是卧室,而变成吃人的棺材。 依照凌寒的工作能力,无论去哪个公司,肯定都会混的风生水起。 看着苏洋又蹦蹦跳跳回了阴司街,阎王却无奈的叹口气,就如孟婆所说,他了结了苏洋开酒吧的心愿,也想带着花花完成遇见顾渐晚转世的希望,这些,真是像极了薛尘想把一切都安排好后,不必再操心的样子。 韩珞这个时候猜不到不是针对自己的,那就是傻瓜了。可惜他不是,韩珞立刻反应,脚步一拧,昂叫一声,声音如虎如怪,惊人耳目。声音拔到最高的刹那,高壮的男子果然微楞,是被声音打断了思维。 楚刃进门后,青蔓与青芜二人便守在了门外,绿萍借口晒衣裳,在后窗那里挪了方凳子坐了,自做起针线来。 就是这种微妙的想法维持着她对姜俊昊那种明显的暧昧情愫,到了如今,或许也应该认清现实了。 原来关羽前往曹操地盘,想看看三弟怎么样,却不想见是见到了,但……张飞怒斥关羽投敌,根本不给关羽解释的机会。然后,他又说既然大哥已死,我与你的恩怨也一并结束,从此以后,你我割袍断义,再见既是敌人。 四肢百骸内的真元,如江河入海般流入湖泊之内,但奇异的是,却仿佛永远也无法将其填满。 那声音低沉有力,仿佛李月娥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从嘴里才挤出了这几个字,字字包含了强大的怨恨,可以说是恨的咬牙切齿,有要把二人碎尸万段的意思。 第一卷 第34章 干就完了 “贪狼!”在剑身与剑柄连接之处,赫然烙印着两个猩红的大字!这两字如鲜血般鲜艳欲滴,仿佛有着血液在字体上流淌似地,波光流转,看起来甚是妖异。 “呵呵呵,延叔说话我爱听哈哈!延叔请坐,今晚怎么有空来我别院了呀?”珩笑呵呵地递上一杯茶。 “呀呀呀呀!”黑脸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气的直抹脸,怪叫着再次向项烨冲了过来。 盖聂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落寞,显然是对败给辛农很是懊恼。 雷辰放出神识探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便抱着张雪梅三两步冲了进去,雷刚和两名面瘫特工也紧随其后。 即便是为了应付大圆满修士而留的底牌。可面对仅有七重修为的阿兽。凌寒已然不敢说有着必胜的把握了。这不是说阿兽有着什么不可抵抗的强大秘术或者战力。而是他有一种预感。阿兽能够无视自己所有的攻击。 杨衡房子里,杨衡坐在桌前,手不断的扣着桌面,而在他的对面,一个满脸胡子的的五大三粗的大汉则是靠着背靠,将凳子前腿抬起,晃来晃去,显得很是无聊。 换做一般人碰到两个如此强力的人型兵器绝对要吃大亏甚至失去生命,可惜它们的对手是寒月,以他的实力,两年前都可以对其进行一击必杀,更何况是经过青年寒月将近一年的训练之后。 寒月转身又将身后不远的四方块冻在了原地,在靠近和乌索普并驾齐驱的基拉尼之后,直接一脚踢飞了他。 不过看着他精神满满的样子,秦风又觉得,可能是他想太多了,他爹正值壮年,还是精力旺盛的。 吸收药丹,补充元气,被仙魂剑灵吸取,然后再吸收药丹,循环不绝。 黄浩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观战的众多弟子则纷纷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要见证一位尚未崛起的天才在眼前生生陨落。 抽奖界面是个竹签筒,电视剧里经常出现在寺庙道观等地方,想到用这抽奖,开发商还是挺用心的嘛。 就这这么短的时间内,黑云越来越低沉,与远处的高山连接在一起。 当林辰返回塔层,念诀激活门令,传送阵立马生效,瞬间便传送到一间密室。 面对饕餮的来袭,超神战队被拆散分配到各地,刑天用五集的篇幅讲述了两个月时间里他们遇到的事件。 只是剑岚身份背景不凡,恶狼谷的任务奖励也是大部分追加到剑岚的名下,而林辰与林樱则是因为带回来的情报有价值,才额外各自获得两万贡献点的奖励。 “罢了,就算施展出来,他也领悟不出什么,但如果不照做的话,自己顷刻就会迎来危机!”心思电转间,君一笑先后唤出了木源树、太一峰以及水明镜。 “我们的侦查人员果然发现了混成旅旅部出现在赵家峪,根据他们的通报,旅长李云龙,政委赵刚,全部到达赵家峪。”筱冢义男看过情报之后,给各师团发了一道命令。 没有想象中天雷滚滚地火奔腾的场面,只噗地一声,似乎是空气跟空气相撞击的声响,然后便消弭在了无形之中,来自无形,去自无踪。 贤儿?这老太太现在是把自己当成了李贤吗?曼妮也曾说过自己以前是太子,难道自己在生命的几经轮回当中,真的做过太子吗? 陆老夫人只好留下来,因看着白老夫人面色有些不悦,知道白家必然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且又和陆娇娇有关。 唐溪哲郑重地点点头,很是宠溺地看着她可人的模样,似乎只要看到她笑,他的心里就前所未有地满足。 涟太后这才闭了嘴,退到一旁去,雍容华贵地坐着,径自端起了一杯茶来。 “来报仇的?”叶华停下脚步,他发现远处的黑袍人也在向他这边看,叶华知道对方也注意到自己了,但为什么没立刻杀过来呢? 白云兮抹着玉雪霜,突然又响起了凤子涵,脸不禁一红,若是白木槿没有闹事儿,现在说不得自己也和世子爷浓情蜜意了。 “几个月后,我要闭关了,可能要十几年,或者上百年……”冯六子恍忽的眼神之中有着丝丝不舍。 第二日一早,楚郡王妃果然递了牌子进宫,可是却被太后以身体微漾为由,拒绝见她。楚郡王妃立时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她也不甘心就此放弃,又去求见陈贵妃。 第一卷 第35章 蜕变从今天开始 关缨耳力聪慧,捕捉到了柴灵所说的话却是露出不以为然的威严。 买完解酒药,陈琅琊跟凌波就直奔宿舍,石强这家伙至今还喝的昏迷不醒。 李经纬瞠目结舌,嘴巴上不爱钱,可是两只手忙着往兜里塞钱的官员自己见得多了,像桓震这样把送进门的东西丢出来,这还是头一遭遇到。看来传统的金钱攻势,对这个御史是没有甚么用处的了。 场中一派忙碌景象,众工匠来回奔忙,并没发觉两人悄悄走了进来。王天相推着一车泥跑过,险些撞到他身上。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对家庭很负责任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这干的是拿命换钱的营生,随时都可能丧命。命都没了,你还要钱有什么用。”教师出身的秦风多少还是有些好为人师,喜欢说教的毛病。 “将军放心,属下一会儿就通知下去。”那武将不知道为什么,也是一脸的笑意,看向吕洪的目光也和善了许多。 霹雳火秦明月制造的无数烽火刺瞬间化作冰屑尘埃,狼人的攻击也戛然而止。没想到得到先机的林英眉出人意料的强横。刚才那一次进攻让霹雳火秦明月都有点惊讶。 \t古大夫红着脸不吭声了,怨恨地瞪了秦风一眼,退到一旁。秦风深吸一口气,运指如飞,只见一阵眼花缭乱的手法过后,那些银针全部顺利起了下来,放进酒精里消毒。 “叔叔就叔叔吧!”我拉过唐悠悠的手,想到,迟早有一天把你变成婶婶。 马上点开寄卖管理员查看,搜索尸虫丸,马上尸虫丸就出现,可惜不多,每个就买20y,相比药剂师商店里的贵许多。 不过就算是这么晚,翟南下飞机的时候,还是被蹲守在这里的狗仔给发现了。 张卫大惊,连忙抽刀,一刀劈出十丈多长黄色刀刃,朝大手就劈去。 叶云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去说服戴普接受液晶的观点,最主要的还是得让他同意将技术转让给菠萝电子。 就像张家能坐稳北河,就是靠着走私起家的。这样的人,别说高居庙堂了,不被警抓到就不错了。 “呀!好好开车,总看着我干什么?”面对柳时信火热的目光,郑秀妍嗔怪道。 这个家伙实在是在生死一线之间受够了。他自然知道,吕振羽虽然是个相对于科菲尔宽厚得不像话的人,但是不是能留下他的这条命,仍然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吕璇直了直背,布加迪的速度虽然很好,但是避震还是有些硬,让他觉得并不算太舒服。 林薰没有一丝的反应,仍然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似是陷入了深沉的睡梦中。 这样的交流,对于柳时信的心脏负担很大,在医生的建议下,大多时候都是郑秀妍在讲,而柳时信在倾听,柳时信会偶尔加以回应,显示自己一直都在。 直到跑出两条街开外,唐离的脸色才算恢复正常,正在他自嘲:“做人要厚道”的当口儿,就见前方一处人潮涌涌,似在争挤着什么。当下心中一动,迈步而去。 “修友刚刚返回蛮南城,就将修友打扰,实在也是不得已之过,请云修友勿怪。 四道身影瞬间纠缠在了一起,术法之光不断的闪耀,银灰色罡气闪动在身体周围,将其全部给弹了回去,手中长剑与长刀闪烁着寒光,不信邪似的,不断朝着他劈砍而去,夏鸣风嘴角闪现着冷笑,整个身子朝着三人撞了过去。 王月茹还是好奇的看着李琦的神色,当走进凉亭之内时又恢复到了以前冰冷的气质,正疑惑不解时便听到了夏鸣风的声音。 以诺琪高亲卫的实力,对于整个东海来说,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在短短的数天里,就是收服了四分之一的岛屿。 只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便再没心思去理会了,这会儿的狐灵儿心中只有为叶拙高兴,同时为叶拙祈祷的心。 龙浩不再沉思,一抖手中的重剑,重剑泛起黄色的光芒,加入了这场本该早就结束的围杀。对于侮辱护龙一族的人,护龙卫从来都是用最为简单也是最为直接的方法解决,即使对对方还有些钦佩在里面。 蹬殿云梯一路倾斜而上,大概游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头顶上有光束穿入水面,看来是到水面了。 将盘坐的几百名夏家族人惊醒,都是一道白光再次笼罩着众人,崔家的人只看到夏鸣风眉心突然闪现出白色光芒,冲在最前方的五名崔家族人也都忍不住的停了下来,白光越发的旺盛,一丝丝浓郁的灵气从里面冒出。 这道声音没有生涩的感觉,随着声音望去就见到一名年轻修士模样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看着他们手中还拿着一张纸扇微微扇动着,颇有一种翩翩公子的感觉。 其实,通眼火猿这一次的目的非常的简单,他就是要成为烈火宗通眼火猿之中的王者。凭借他现在的实力,他就有那样的信心。 “霍福德,你知道在这次事情的处理上,问题在哪里吗?”布莱克伍德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问道。 但是除了五行宗第一任宗主是五行圣体之外,五行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五行圣体。正是如此,这才导致五行宗由一个整体,如今已经慢慢的衍变成了五系各自都有一个宗主,大大的削弱了五行宗宗主的权利。 第一卷 第3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原地闭着眼休息了两分钟,东永元这才转过头,去看九天的进度。 不过话说回来,以他实力,再得周安详细说明,他潜入净土教分舵拿到证据并不难,甚至摧毁那分舵都不难。 听到阿朱的话,徐阳点点头,他对阿朱的能力深信不疑。阿朱作为朱雀,虽然还不是完成体,但对地火进行操控还是有十分把握的。 清林殿内,华远在齐少阳离开之后,便将门内的长老们叫了过来,并将之前的事情说与众人。 康隆基躺在床榻上,再次进入假死之境,不过这次假死是纯粹的伪装,而不是真的假死,已然没有那种必要。 两者在触碰的时候,却是同归于尽,都消散在了这诡异的油墨画世界中。 之前叶修一直忧愁的一点就是,唐老爷子的顽疾拖的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几个系统,同时出了问题,而且是相互制约的问题。 周安之前说的是请教一二,是切磋的意思,可不是决生死,当然,周安可以说打生死战,这与请教一二并不冲突,只是请教一二不包括决生死而已。 “哼!”霍如龙最终还是没有在幻雾酒坊里对华天动手,幻雾酒坊是酒老仙的产业,凌湘又是酒老仙的弟子,真要毁了幻雾酒坊,只怕到时候他师父都保不下他。 “那贱婢做的事,全江湖都想要杀她,你可别冤枉姐姐,她要是死在江湖上,跟姐姐有什么关系?”净土圣母头也不抬的道。 这怪兽就好像是凭空诞生的一样,或许等到探究清楚怪兽的来源之谜,才有可能彻底解决怪兽带来的灾难。 打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百姓对我们国产疫苗失去信心,而这也意味着,我们有关政府部门公信力的缺失,这才是最恐怖的。 “我说我说,这是为了准备百鸡宴。”被林江给蹂躏的心智都有点丧失了。 当韩国庆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副市长做事风格十分犀利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招惹不起这样的人,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如果不是老大陆亿丙刚才所说的话,可以想像的到,此时这位可能早就骂出口了,不过即便如此,此刻他看向这个被称为阿瑞的男子,也是一脸鄙夷的表情。 圆木齐齐向树藤飞去,眼看将要把此处夷为平地。陆之诚与来纪云却从树林里出现。 亿万种族,亿万生灵,只要有智慧,皆可进入。所以,进入‘神经网络世界’的门槛是非常低的。 美食与美酒,这是柴桦对日本比较青睐的地方,哥仨是敞开了怀的大吃大喝起来了,而且还吆吆喝喝的,又是划拳又是酒令的。 穆于淳为人宽厚,对手下的弟子从无责罚。他在莫州中计,死于通天邪主之手,消息传至总舵,丐帮众人无不痛哭流涕。那些丐帮弟子失去帮主之后,全都无所是从。 这是倾诚特地爆更的贵宾加上手机网老了不好和飘飘的票子加更一章!爱你们! 长公主的脸放了下来,看着屋里跪了一地的人她心里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怎么都有种自己被戏耍的滋味。 启蛮得以喘息,渐渐适应了自己的状况。再见到薛昆明显不敌示魂诀,索性放任由左边的身子施为,自己只要不拖后腿便好。 不过几步的路程,走起来步调也很是轻盈,凤凤跟着大少爷进了屋子。 玉连城没有说话,脸上的红晕缓缓褪去,只是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顾夕颜娇喝一声,神情无比地坚定。这是她十七年以来,头一次违抗她父亲的话。 “妈呀,闹鬼了!”柯维从刚才开始就吓得战战兢兢,现在又听孟宛龙说要出来,柯维捏起诀印就躲到了外面。 这时鬼医定了定心神,看着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刚刚我在屋里就听到这边发生怪想,我就猜到出事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看来你已经服食了茅厕蚯蚓吧? 平氏待淑沅极好,因此淑沅已经把平氏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岂会让人伤她呢。 说完我又装模作样的挂了电话,对着思思说,“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再见!”我把再见两声说的特别大声,像是在加强语气。说完我又往前走。 “看样子你应该也沒什么能耐了,刚才打了这么半天,也应该轮到我了!”陈飞伸展了一下身体,含笑的看着雷神。 躲闪着肆意喷发的粘液病毒,我和战神联盟脑子里都在不约而同的想着对策。这个黑不拉几的大家伙,傻不呵呵的,怎么搞定呢? 风雨欲来的时候,出使带着最诚挚的敬意前来隽永城结盟;而当风雨渐退之际,出使却蓦然没有了举动。 第一卷 第37章 今天你要嫁给我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后续视频只有两个是薛晨找来的枪手制作,其他则都是事情爆发后玩家自发整理,其中包括不少想蹭热点的知名游戏up主。 见到劳伦斯召唤出亡灵军团,四周的地底种族顿时一哄而散,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呆在这位大佬的周围,万一被杀了岂不是亏大发了,美好的未来还在等着大家呢。 比刚刚那一下还重,直接打的他一个踉跄,差一点不稳跌倒在地上。 而作为一个作者,佐仓觉得引导后辈来学习的话,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怪不得早上喝胡辣汤时,金峥还在八卦,说他坐公交回来路上,发现有家超市昨晚起火,烧得楼都坍了一半。 尝试了良久,路由试过了无数种方法,死活无法真正调动魔力之源里面的魔力,好像面对的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钢铁。 乔伊乐此不疲,所有的数据表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前进,但是也有人提出了质疑,是关于武器方面的。 那位管家有些犹豫,可看到地上昏迷不醒的老人家,心里也是着急担心。 清晨,眼都没睁开,挣扎着伸出手,熟悉的左手边并没有自己的手机,一看放右手边的桌子上,防辐射什么的,纱织酱真皮。 佐仓仔细研究了下山本大助,主要是看了看他的腰子还有荷包,觉得未来自己能不能住上二百平的大房子,就得靠我们的山本大助了,这位一看就是玩氪金游戏特别舍得类型。 天空中,一个虫洞突兀的开启,恰好将飞去的艾克斯包裹了进去。 林暖暖觉得,冷静下来的自己其实很有几分心硬,可是一遇到事却又总是那么的热血!林暖暖摇摇头,被薛明珠拍打地身子牵着动了动,心里却暖融融得通体舒泰。 黑暗之中,彼此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龙御煊却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仿佛担心她会走丢一样。 晏雅点点头,说:“是的。甄兄,我今天不能陪你喝酒了,下次再找时间喝吧。”说完就走了。 曲华裳光是想到楚相思喜欢的人是,那个俊美无双的思国国君,君无疾,不是她的殿下,顿时心里便无线欣喜若狂。 他甚至相信,自己现在纵然不用霸天武魂,就算是面对阴阳境一重修为的武者,也绝不会畏惧。 林暖暖即便浑身难受也能看出那丫头是在作妖,她扶着额,想再说些什么只觉得喉头一痒,得,这会子就又开始难受了。 “给你,这是礼物。”大空大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大纸盒子,递给了明日奈。 “好了,明玉不要哭了!你放开暖儿让她把鞋子穿好了!”薛明睿蹙着眉说道。 叶远伸手,示意翔带着亚里沙先后退。翔点了点头,拉着亚里沙朝后退了几步。 两人背靠背坐在地上,皆是满头大汗,贺朝夕递给许景尤一听拉开的可乐。 许晶晶有种严重上当的感觉,练瑜伽的人不都讲究淡定吗,为什么她这么不走运摊上个更年期,骗子,健身中心服务台的介绍人员是个骗子。 “离少主,我们还没有结束,那打算去哪里呀?”林峰抓住离霍的残魂,狠狠一捏一声凄厉的惨叫发出,离霍从此永远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七个不人不鬼的卫士,守着一座空空荡荡的地宫,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守护着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西王母立即使出力动乾坤大法,以自身为心中,天之斥力与地之斥力互相吸引,又或互相排斥,立即对苏鹤的骇风气场进行干扰。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王大娘顾二娘等人心中都觉得其实青枝说得有道理,虽不出声,但也微微点头。 张潇潇知道我爷爷为了让救我,被黑气所杀这一回事,但是她并没有见过我爷爷,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其实从客观角度来评价,许景尤的身份证照,并不丑,只是发型有点……充满时代气息。 营外的乌桓人大声谩骂,语言之恶毒,让百骑长都受不了只好自己捂住了耳朵。 听到这话的林峰,想要直接上去给刘祖元一个耳光;“草泥马,信不信老子等下先杀你!”林峰直接说道。 从秦皇妃进来那瞬间,连媚妃都避其锋芒,把一身锐气收敛起来,恭恭敬敬在一边站着,等人站稳,一丝不落地行礼。 暴退出十数步,才顿下身形,但风子鸣的口中,却也在此时发出一声痛喊,只见他那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此刻赫然出现了两点焦黑,同时还有着带着肉香的青烟自两指指尖飘荡而开。 第一卷 第38章 年轻人玩的太花 再远一些,随珠的无人机就飞不过去了,她操纵着无人机看了一眼单位福利房,那门口聚集了一堆的丧尸,似乎想要冲进单位福利房里去。 她们的声音传到了丫丫的耳朵里,她正蹲在田里给哪些绿油油的菜浇水。 “起诉什么?”他伸长脖子瞪大了眼,边图省劲儿缩进王八壳里叽里咕噜滚下楼梯,边表示许愿池的王八都大开眼界。 看到江老夫人对沈曼姝日渐不满,何婉芸乐享其成,巴不得再火上浇油的才好。 再重新应召回到驻防队伍里面,这样应召回去的驻防级别都不会太高。 不,她不需要任何人施舍,她想要的,许芳华拥有的,她会全部都夺过来了。 手上两把大口径手枪鵺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就能在这两个傻冒身上开出大洞。 这会儿眼前几个杀人凶手的已经人机分离了,一边是洗过的义体,卖给黑医还能用,另一边是尸体。 叶耀祖身体灵活,以前在现在的时候玩!丛林探险之类的比较多,所以孤勇古勇着就到了她的面前,姐弟俩脚脚相连。 考试中,里尔需要恢复一座被轰炸的公司工厂的电力,将并不富余的备用电力分配到还可以用的生产和防御设施中。 “明白,我们现在就出去了。”阿福和奥德知道易天不是在开玩笑,他们自然灵领命出去做事。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额头,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异样,凝出一面镜子,恍然大悟。 她跟所有的人说,她累了,再也不愿意去等待一个不知死活的赫连淳了。 凄厉的惨嚎之声回荡在天地间,他们瞬间失去了生命,连尸体湮灭殆尽,不留有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东西,他现在多的没地方放,要不是饕餮硬是塞给他,他还不想要来着。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强者感觉到大战的波动,迅速的朝这里赶来,片刻,周围汇集了无数的强者。 队长听了我的话后,又朝着我比划了一个点烟手势。我现在真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铁肺,抽别人的烟都是连抽两根。 风铃一直没有见过叶兰老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身关深灰色的长裤和深灰长裤,头发剪的很整齐,气质干净和沉稳,还带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柳依依听到秦天这么说,几乎惊呆了,这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这种中还有电视剧中才会有的居然真实的存在。 “没想到地球上还存在这种东西,不可思议,只可惜,灵光黯淡,灵性全无,估计很难使用了。”秦天撇了撇嘴,将这飞剑收了起来。 毕竟事情闹大了,米国政府也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三二集团还要和米国政府作对,这个完全是赔本买卖,没有必要。 至于提前放出的三段预告片以及数十张主题海报也看不出什么,主要就是释放一个信息,由林雨泉执导的灾难巨制会在5月12日前后登陆全球上映。 想到这里,王世充脱掉了衣裤,在院子里一瓢瓢地向自己身上浇水,顺便拿着块胰子在自己身上抹了起来,今天运气不错,看起来这洗澡水,木桶和胰子都是早早准备好的,尤其是现在这块能在自己身上起泡的胰子。 经过两次的试探性攻击,众人对这个蜘蛛洞穴已经不再那么陌生。对于一个百十号人的团队来说,这些蜘蛛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一段时间辛菲娅死了这件事,也忘了要囔囔着制裁三二集团这事了。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响应,十多名风影卫听到风影霜被困之后,立刻不畏身死,挺着晶盾,试图冲杀回去。 史蒂夫·鲍尔默刨根问底成功了,首富先生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没~~没弹过?一点也没弹过吗?”听到楚扬的回答,赵雪松倒是愣住了。他想过楚扬可能是基础低一点,所以高老师想让他帮着补习一下,但他却没有想到楚扬一点钢琴基础都没有。 要是多耽搁几日,想要短短时间内,稳定达隆郡的计划,然后开始扫荡东瘟疫之地的计划,无疑这是要失败的。 到银行中信及永丰办事。与友人佑列商谈房子出租一事,久不见,聊了彼此的经歷事。 这家子却很是奇怪,明明借钱给自己,却把自己像个大爷似地给供起来,好吃好喝的不说,还那么客气尊敬自己,所以张龙虎对这家人的印象很深。 虽然他没有见到本应该见到的太冥邪帝,但是这场战斗显而易见。 “给我破!”然而此时已经不是考虑为什么的时候,荒之分身那根巨大到恐怖的尾巴已经越来越近,周平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开这片空间。 “你知道,轻萝仙花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么?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降伏那朵不可一世的仙花吗?”那个声音似是笑了笑。 不只是沐倾城,蓝洛、刑天、紫元莎等拥有和寒冰法则相近似天赋的人族种子,也都是跃跃欲试。 东子也赶忙跟着下车,一下车,还是刚才起点的那番景象,仅仅一人通过的窄口,师父率先过去。 想到此处,南风放弃了探索和推研,这混元神功虽然威力巨大,却需要雄厚充盈的灵气做后盾,他此时只有洞神修为,哪怕推出了混元神功的行气方法也无法用于实战,丹田的那点灵气用不了几招就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