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小娇花》 第一章明欢 永乐十八年 深冬时节 这外面接连几日都是呼呼的寒风刮着,雪也是接连落了好些日子不说。如今总算是风停雪静,阳光也可人了些,京城是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在冬日的照耀下,显得那般晶莹美丽。京城的许多才子佳人为不付这大好时光,纷纷踏雪寻梅,风雅极至! 可是叶明欢却有些许郁闷,外面的雪,多好呀!其实吧~她也不一定非要出去玩,哪怕给她一本书也好呀?看书哪里会伤神了? 只因前些日子与五哥偷溜出府时,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病了好些日子。 五哥至今还关在院子里抄书呢!其他几个哥哥在祖母爹爹娘亲的警告之下,哪怕她是撒娇耍赖都不带自个出去。 她穿着一层又一层的衣裳,手里捧着暖炉,屋内也是烧着好几盆银丝碳,四个大丫鬟寸步不离、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深怕姑娘又染了寒气! 望着院子里的红梅,叶明欢的郁闷之情这才渐渐消散。 大夏王朝叶国公府,其先祖是随太祖打江山开国功臣,乃百年的勋贵世家,到如今已是传袭第四代,而叶明欢就是如今国公爷唯一的嫡女,也是叶氏长房的唯一一个女娃娃,而娇娇则是她的小名,只有亲近之人才唤。 明欢的娘亲出自百年的书香世家岳家,岳家可是经历了几代王朝的书香世家,虽然比之其他世家那般显赫,但却是稳扎稳打的屹立不倒,深得天下寒士之心,岳家曾出过两任皇后,四名丞相,其地位自不是这突起的将相之间可比! …… 养了这么长时间,身子是恢复了过来了,她望着满院盛开的红梅,不由傻傻咧开嘴,这一笑可真是满是春光令人心醉,四个丫鬟,绕是从小随着姑娘长大,也不由陷进这明媚的笑容里,而后其他三个回过神来,只余月香痴痴地看着! 其实不能怪月香,明欢本就是是数一数二的好相貌,袭了俊美爹爹貌美亲娘全部优点,当年的岳锦娘也是名动天下的才貌双全的妙人儿。 明欢虽然只得十三岁,还未长开,但也窥得其几分娇媚,加之这柔静与灵动的完美融合,其气质更是三分娇三分媚四分柔,特别是一双晶亮的眼睛,仿若秋水盈盈,清澈动人。 明欢感觉到月香炙热的眼光,倒是习惯了,起初还是觉得有趣,喜欢逗弄一下,如今倒是平静了。 她对她这张脸当然清楚,假以时日,说好听些是倾国倾城,说难听些也是祸国殃民! 女子容貌好看自是好的,但若是太好看,特别是古代,反倒……这也是,她娘亲成日里拘着她的另一个原因,甚至想着打扮着端庄秀丽些,却发现这般更是吸引人,于是乎,便弃了这个想法,但是~但凡出门也是奴仆跟从,轻纱拂面! “娇娇”,一声充满温暖爱怜的声音轻轻唤着,生怕吓着出神的娇丫头。 “祖母”,明欢甜甜唤着,赶忙起身,很是亲热挽着叶老夫人,小脸靠在臂上蹭着 别说她一把年纪还故作幼稚,她只当前世二十一世纪的所有是一个梦,如今的温暖才是真的! 虽然叶老夫人到如今有很多孙子孙女,但最疼爱的孙女却只有叶明欢一人,谁叫这孙女如此娇憨惹人怜爱。 叶老夫人柔声问:“刚刚娇娇在想什么?” 明欢顺势扶着老夫人坐在软榻上,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叶老夫人倒没有拒绝,若是拒绝了,这小机灵还不知道要说什么长篇大论。 不过,堂堂国公府嫡女又岂会只有一个暖炉,碧袖很快将另一个赤金鎏丝暖炉放到自家姑娘手里。 “祖母可是带了九味糕?”,明欢有些小期待地问着 叶老夫人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小鼻子,是怎么闻出来的?祖母看来是藏不得私了” “那是,谁叫孙女的鼻子如此灵!不过孙女可是不敢跟祖母抢,不然孙女的小手可就遭殃了”,明欢状似委屈地嘟囔着,娘亲虽疼自己但也严着呢~若自己哪里做不好,一百遍的女戒罚起来也是有的 “你娘也是为你好” “孙女当然知道”,明欢蹭了蹭顾老夫人,没人比她更知道她有多渴望有可以亲近的亲人。 她很怕,睁眼一瞬间,又是那个孤苦无依的人。 叶老夫人示意,一个丫鬟立即小心翼翼的将食盒里的糕点取了出来。 九味糕可是京城最富盛名的泰和楼的点心,也不知道是何秘方做的,一份九味糕只有少少的九块,颜色也是不一样,摆成花型,样子配上专门的瓷碟,令人食欲大开,卖相尚且精致,味道入口,入喉,留齿,味道都是极大的味觉享受,小小的糕点有种九种味道! 只是简单的一小盘也需寻常人家一年生活,不过对于勋贵之家倒也没什么。可偏偏店家能够深深知道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每日也只是售出五十份,一人只能买一份!所以,一大早,泰和楼就是排满着家仆。 “谢谢祖母”,明欢眉眼具是难以掩饰的娇俏笑容,梨涡浅笑,眸月流光。 让一众丫鬟恍惚,也怪不得让强硬的老太太也对这大小姐这般慈颜悦色! 想当年,老太太可是年纪轻轻便撑起了国公府的门子,愣是让觊觎爵位的人讨不了好,更是对当今陛下有着救命之恩。如今,看着明欢她爹能撑得起门楣,娘亲又将国公府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便放下一切退居后院! …… “可是,娘亲不让?”,明欢刚想伸出自己的爪子,就眼泪汪汪很是为难看着自家祖母 疼到心坎上的顾老夫人自是不舍,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娘若问起,就说是长者赐” “嗯”,明欢连忙狗腿应着 其实,叶老太太当然是问过府医的,知道孙女已经无碍,不过怕这丫头脾胃弱而已! 自家孙女身子娇,自是不能由着心疼反倒害了她,不过也难为一个小姑娘,年纪小小便是汤药不断,这几日更是只能白粥养腹,碍着这丫头贪吃的性子,也受了好些折磨! “祖母,您吃,可好吃了”,明欢即使美食当前也不忘第一块给祖母 “那让祖母尝尝”,叶老夫人看了看晶莹的糕点,又看了看明欢小馋虫的模样,不由得食指大动。 很快的,小小的一碟点心被她们消灭,明欢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看着空空的碟子,她真想盯出一块糕点来 叶老夫人见此,轻声在她耳边到 只见,明欢眼睛瞬间流光奕奕,她满是欢喜的在自家祖母的脸颊右侧亲上一口,“谢谢祖母” “这可不是祖母的功劳,那是你大哥使的法子”,叶老夫人笑着说,她虽然在京中贵圈地位颇重,倒也是影响不了泰和楼的背后之人 也不知道,凡哥儿是如何让泰和楼的厨子愿到叶府来做一席菜肴,她当然不会细问,儿孙在外博取一方天地,只要不是行差踏错,她也乐得当一个闲人,而长孙有如此本事她只管自豪就是。 所以,早在叶老夫人祖孙二人在吃点心之时,泰和楼大厨已在厨房大展伸手。 第二章出门招摇 到了,午膳时刻 偌大的国公府只有她们祖孙二人这两个正经主子用膳! 只因明欢她爹娘随了中远侯的帖子赴宴去了,至于她的大哥在西大营练兵,后日才能回来。 二哥早年就随先生游历去了,说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明欢来看,摆明了是想避开那些说亲之人。 而三哥与翰林华府的人编篡着礼乐大全,忙得是脚不沾地。 本来四哥倒是挺闲的,每日赏花逗鸟那是好不自在,而她大哥知道以后便抓去西大营历练了。 至于可怜的五哥还在自己院子里奋笔疾书呢! 那叶国公府其他几房的人呢? 若按一般情况,类似于爵府不会轻易分家,毕竟爵位在那里摆着,不管怎么样也是可以照应一众子孙的。 但是当年因夺位一事,叶国公府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眼看着就要倾灭了,其他房为避免长房波及到他们,合起伙来闹着分家,甚至想趁火打劫,所以国公府许早分家了,没有跟其他房的人一起住! 但是没想到的是,当今在残酷的夺嫡战中登上帝位,而叶国公府就立马变了个样。 他们眼瞧着,如今的叶国公府是越来越昌盛,已然成为大夏王朝数一数二的钟鼎之家,那风光肆意令不少人眼红。他们悔不当初,时不时书信过来说是亲戚之间的往来走动,但老国公夫人却不愿再与他们有过多的来往,不过倒与本家那边来往较好,全因当时谁能雪中送炭,谁又雪上加霜? 若是往日最常在一起用膳的也就是叶老夫人,叶夫人和明欢三人,地点大多是在老夫人的院子或者明欢的院子,所以乍一下那么多的菜摆上来,明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祖母,会不会太铺张了” 叶老夫人道:“看你没出息的样子,这菜式多,却也是极小份,权当尝个鲜” 明欢嘻笑着,她只恨肚子太小,要不真想一股脑儿将这些全部倒进她肚子里! …… 过了好一会儿,明欢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舔了一下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副小狗般的样子着实逗笑了叶老夫人,她让人端上消食汤,祖孙二人闲闲得聊了起来,不过到了时间,明欢就不敢缠着祖母了,因为知道祖母有午间小睡的习惯,不然就会头晕的厉害。 就这样倒是平静过了两日! 直到了大夏王朝一年一度的百家节 明欢缠着爹娘两日,加上靠谱的大哥、三哥的保证,明欢可算乘着这热闹的百家节出来了! 百家节百家灯 其实就是普天同乐的灯会,传说这一日是开国皇帝的元后生辰,特设这一日为百家节。不过这终归是传说,说是元后,历史上却也只有端桓皇后的记载,说什么开国皇帝对元后的忠贞不渝的爱情,到头来一场空,还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不过,倒也是天下同庆的日子,更遑论在天子脚下。 因为天冷,明欢穿着重重衣裙不说,更是披着厚实的披风!脸上还挂着面纱,她可不认为如今这么高的回头率是因为她? 估计也是这两个俊俏的哥哥,大夏民风开放,对女子也没太多规条的苛责。特别是在百家节,若是女子遇上了喜欢的男子大胆表白的也是有的。 大哥叶昶凡,模样比之六兄妹不是最好看的,但五官是英气十足,身材也是高大威武,听祖母说,大哥是与祖父最像。也是有让小姑娘脸红心跳的本事,因从小习武的缘故,本就比寻常男子高大,眉眼具是冷冽气息,此刻满是柔和看着自家妹妹满心欢喜跳脱的样子,让不少小姑娘一步三回头暗送秋波 明欢眯了眯眼,很是骄傲,这就是传说中的狼系哥哥。 至于右侧的三哥,明欢倒是想捂着眼,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偏生这厮闷骚得很,看似是正人君子般,其实就是在乱放艳波! 他跟明欢一样继承了爹娘容貌最优,醉妖似仙,一双桃花眼,祸害了不少姑娘,偏生人家打着大义凛然的样子,暗着以前还与她一起八卦讨论,哪家小姑娘对她芳心暗许,哪家姑娘怎么怎么样? 本来,爹爹想丢他去军营磨练搓一下他的骚气,不,是书生意气,偏生这哥哥贼精,偷偷去大考,愣是考出了个探花,自请去翰林华府专修诗词古韵,惯会装模作样,不过倒也是得了这些老学究的眼,天天拉着他讲究学问,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如今也是好不容易出来放一下风! 明欢走到一面具前,拿起一个福娃面具,左右比划着,趁三哥不注意,戴在他脸上! 遮住了惹桃花的脸,明欢看着三哥愕然的样子,不由大笑出声,“三哥哥这模样倒是比以前可爱多了” 大大的福娃脸,只能看出这眼睛! “娇娇觉着好玩?”,叶昶寻有些宠溺着摸了摸明欢的小脑袋瓜子,倒没有生气! “三哥觉着呢?”,明欢眉眼一挑,故作挑衅,却是立刻闪躲在大哥身后 本来叶昶寻想借此机会好好蹂躏一下明欢的小脑袋瓜,奈何自家大哥这捎过来的眼神。 明明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偏偏他却排在最末也罢了,偏生这二人给他的感觉大他感觉不是一刻而是一轮! 明欢挤弄着眉眼,好不俏皮,嬉笑打闹着,便来到了,“回旋台” 往年回旋台那里便会举行锦艺会,许久以前,不过是一些小官吏们举办的与民同乐的比赛,题目不难,奖品不大,胜在佳节取个好彩头。可也不知道如何竟发展,虽然没有明令说须得官家身份才参与的,但是若没有几分硬实力,寻常百姓也只敢在台下远远瞧着平日里只能听说的人物! 而到如今,不仅有皇家插手,参与的更是名门子弟,贵媛千金,奖品也是令人吃惊心动! 之前的大夏第一才女静月县主便是参加这个锦艺会才声名大起。不过,她如今是作为评委之一,高坐在台上。 明欢一行人行至这里,老百姓看其穿着也知晓非富即贵,赶紧让于一边。 “三哥,那穿着白色飘仙尾流彩衣裙的可是静月县主?” 回旋台最顶阁依稀可见一曼妙身姿,冷风吹袭纱裙飞舞,仿佛要奔月一样! 叶昶寻点点头,不过他知道这丫头肯定不是真的因为听说过静月县主的名号才问? 果然 “诶,这裙子美则美,可是这大冬天这样穿也不嫌冷,果然呐!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呐!”,明欢是边摇头边叹气 就知道是这样,不然也不会特意强调这裙子 叶昶凡听到自家妹子的话,嘴角上扬微抽 “她身边自有奴仆照顾添加香炭,何况内里锦裘也是有的”,叶昶寻一脸嫌弃说着,“这都不懂?” “人家身子壮实,娇娇你身子弱还是多穿些衣服,莫要学她”,叶昶凡想到万一明欢为了学人家一样,感染了风寒可不好。 这大哥,不说则已,一说差点让明欢他们二人忍不住笑出声。 明欢瞧着不解风情的大哥,哪能说人家姑娘壮实? 没一会儿,许是这次的负责人林安侯的世子知道他们来了,就差人请他们上前! 本来,叶氏兄弟二人倒不想上去,不过瞧着自家妹子眼里挡不住的好奇,叶昶凡与叶昶寻相视一眼,便护着明欢走向高台! 第三章比赛(一) 长长回旋廊道铺着红色崭新的毯子,棱木下悬空挂着小灯饰,每隔不远就有侍女恭敬地立于一旁! 高台上的千金公子也注意到了他们三人! 叶府除了明欢和远游的二公子,其余众人都是知晓的! 说来,当年叶夫人一胎便生下三位公子大公子叶昶凡、二公子叶昶封、三公子叶昶寻,这一胎生三子可是让不少人羡慕不已,如今可都有二十二岁了,他们的亲事可是被不少人惦记着,可是也是不知道怎么的,三位公子皆是没有定亲,这寻常人家都是孩子他爹了。 叶府大公子叶昶凡从小就被册封为世子,除却身份尊贵外,重要的是从小就跟随父亲镇守边疆,十六岁时用一巧记就收服了和朔八部,颇得圣上宠信,如今可是掌管着京城三分之一兵力的西大营。 而,叶三公子叶昶寻年十九,倒没有随父随兄般从武,反而是从文,温润如风,翩然君子,让人不由想起其母可是出自江南顶顶书香世家岳家,叶夫人当年也是名动天下的才女! 四公子叶昶卿年十七,那可是京城响当当的小霸王,本来前有两个如此出色的哥哥,叶四公子也该是才华非凡之人,哪知这厮上蹿下跳,可是京城一众纨绔子弟的头头搅得京城是翻天覆地,关键使人家总是在理一般让敢怒不敢言,不过在百姓的心中倒是挺有地位的,毕竟他搅动的都是一些京官不好处置的人。如今叶四公子没有因父因兄在朝谋的一官半职,不过前些日子倒是突然降到西大营当一个小兵,众人以为这叶家是想把持住西大营,却不想只是单单在磨练他罢了! 叶五公子叶昶安年十五,跟叶四公子那是有得一拼,曾在书院气的老夫子差点晕厥了过去。 至于叶明欢大家是知晓的,却鲜少人看到过,可是比之其顾二公子更为之神秘。 叶明欢可是如今叶国公府唯一的嫡女,父亲是叶国公兼兵部尚书,母亲背后的岳氏一族也是不容小觑,还有两个颇得圣意的哥哥,除却公主身份,其余怕是公主都及不上。 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许多方对叶明欢的婚事倒是关注的很,只是都一一被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给被推了。 …… 偏偏这样一个天之骄女,却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在边疆也就罢了,但八岁的时候可是被叶国公送回京城交由叶老夫人照顾,而叶老夫人更是直接深居简出,更不要说带着叶明欢出现什么宴会了。大家便会猜测这叶大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成?总之,私下对叶明欢的猜测真是不少。 如今瞧见叶氏兄弟这般小心呵护的人儿,莫不就是叶明欢? 大部分人心底虽各有想法,但倒都是面色不显。 叶明欢三人先向众人见礼,由于人数较多较杂,叶昶寻只捡几个人来小声提醒,明欢虽很少与外人相见,不过该有的礼仪绝不会少,至少行礼的行的甚是赏心悦目,这还真得多亏她娘亲。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反应过来,向明欢行礼。 若单单论及身份,国公府的嫡女虽然身份尊贵,可是也不至于要别的贵家小姐公子行礼。 只因,皇上念及叶国公常年镇守边疆,特册封了他唯一的女儿为县主,而叶昶凡收服和朔八部时,圣心大悦,问及想要何种赏赐,哪知他不求加官封侯,只求皇上赏些珍稀的小玩意给自己妹子把玩。故皇帝不仅赏了许多珍宝给明欢,更是册封她为宝郡君。 至此,众人都知晓叶明欢对国公府的地位,许多人旁侧打听,就是想结这一门姻亲,比之叶府公子更是惹人眼热,这可是叶府的唯一宝贝金疙瘩 彼此见礼之后,众人倒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肆无忌惮的盯着叶明欢看。 明欢倒是不想理会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是仔细的看着这比赛规则,她倒是稀罕其中一个奖品的。 “聘婷而立,莲步姗姗,仪态姿雅,弱柳扶风,星辰皓月”,静月县主款步朝叶明欢而来,脸上挂着得当真诚笑容,“怪不得,宝郡君从不显露人前,单是这般瞧着,宝郡君便让阿月望尘莫及,若有这般姿色的妹妹,阿月也定要娇藏着” 叶明欢看过去,眼溜溜大眼睛似是不染尘埃、与世无争,这双眼睛,让离她近的静月县主又是一晃神,心下恍惚,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叶昶寻却是知晓,叶明欢得亏有面纱遮掩,不然肯定遮挡不住嘚瑟的样子 没错,叶明欢的确在心里嘚瑟,虽然她也知晓如今她身上裹着层层衣服,还被一硕大的披风包裹着,可算是看不出什么婀娜的体态,虽然她还小还没怎么发育,不过脸蛋还是挺好看的,这不~她又在心里小小的自恋了一下,这静月县主夸得是她的气质,是不是意思她这些日子修炼的,也算是能唬住人了? 作为默认闺秀领军人物,静月自是要代表交谈的,她瞧着叶明欢的样子,应该不反感,毕竟哪个女子是不喜别人夸得? “静月县主过奖了”,叶明欢有些娇羞说着 “瞧瞧,我们的宝郡君还害羞了?”,静月县主掩嘴轻笑,倒真是被娇养着的孩子,浑身上下也是通灵的天真,说不羡慕也是不可能的 “宝郡君可是想参赛?”,静月县主问道,这也是一次能够让众位千金好好了解叶府千金的机会 “还可以吗?”,叶明欢状似小心的问着 这故作姿态,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叶昶寻真想扶额,这妹子偏生最惯会这般装模作样,不过也好,最起码妹妹也不会真的是单纯好骗。 “自然可以”,静月县主点点头,随即有一个蓝色丫鬟服饰的婢子拿着一支花签过来,“只是不知,宝郡君要与谁一起参与” “当然是本公子”,叶昶寻出声,自家大哥虽学识可以,但是不喜出风头嚼弄这些文邹邹的东西。 静月见他们真要参加,便简单说了几句,便施施然离去,然后让参赛的公子姑娘就引到指定的场合。 其实,所谓的比赛也很简单,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这些,毕竟总不可能让一帮富养长大的名门子弟与人去比其他类似于种地的吧!不过为什么要男女一组,此次参加的多是贵族的公子小姐,大多是未婚配的,所以每年的大会也有相看的意味,何况还有一位如此喜欢指婚的皇帝。 第一局:琴 虽说,没有明指着琴局要男女谁参加,不过一般都默认是女生。不过 此时三十多人,独独叶明欢这一组最为显眼,因为叶明欢是站着观赛,而叶昶寻则是坐着抚琴。 一帮人坐在一起弹最基本的“太平乐”,其实也就是热身赛。 不过还是刷下了几人,盖因心理素质不好,紧张弹错了一个调子,不过也足够让一致和谐的曲调中显得突兀了。 就这般简简单单进入第二轮,叶明欢觉着有些无聊,还倒不如直接入逛大街好,不过为了奖品,她倒是眨巴着眼睛故作认真瞧着,不过落在他人眼里就是对哥哥的仰慕之样! 不过也让众人生疑,为何这般简单的琴局也要让哥哥出马? 是瞧不起她们?还是根本…… 其实,是他们想太多了,无非就是某个控妹哥哥,一则不舍妹妹大冷天伸出手弹琴,还是好好钻在暖手套了;二则,他妹妹弹琴怎么着也只能给他们一家人听,旁的不行!何况还是这么简单的 什么男不跟你斗,切,这些女的狠起来,连男子都不如! 第二局:棋局 倒真的是男女混场,随意抽签,男女均等。不过倒也没什么,其余则侍立一旁。 不过这棋局虽比琴局安静,却也比琴局有趣,最起码叶明欢觉得是这样! 不过,她没有观看自家哥哥的!毕竟实力悬殊大,只是哥哥碍于对手的面子慢慢与他下。 她看的是旁边的另一桌,是新华王府的世子李至言与魏伯公府的嫡长女柳婉。 第四章比赛(二) 新华王乃是乃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弟弟李桓,因有从龙之功,且是皇帝制衡世家的一把利刃,深得皇帝的宠信,也是风光无限,而李至言是新华王的世子,其地位不言而喻。 而魏伯公府则暗淡多了,其祖上虽也曾为开国立下汗马功劳,但子孙是一代不如一代,尽做糊涂事,如今在勋贵世家可算是没落了。不过,柳婉倒是温婉大方,也是颇有才名,可惜摊上了这样一个宠妾灭妻的父亲,日子过得也很是艰难! 这些都是祖母和娘亲跟她说的,能说的上名号的她们就逮着机会说。 安排这次比赛的人也真是煞费苦心,李至言本就风光无限,自身也是才华过人,谁也是不愿意摊上这样的对手,输赢都不好!而柳婉本身就极具慧心,放在女生组也是难逢敌手,若是对战到哪家的千金估计也是赢,不过,若是让李至言将人刷下去倒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叶明欢安静瞧着,起初二人都属于那种比较温和的下棋方式,慢慢经营者自己的战场,只有小小的场地交锋,可是叶明欢算是瞧出了,两人都是属于走一步想十步的,若是下错一步,对后面的战局影响是非常大的,不过这样挺憋着一口气,让人的心一上一下。 柳婉和李至言二人知道对方为对手,也是有些诧异,面上倒是不显。不过,让她祖母和娘亲都提醒的人,自然不是这等小小的诧异就能够失色的。 “欸?你就是那个宝郡君?为何要带着面纱,这里都是名门之后,放心,不会有失礼冒犯之人的”,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响起 红叶在明欢耳边低语,她才知道眼前这个小正太是魏伯公府的嫡子柳俊丰,如今也不过是十岁孩童,比叶明欢还小几岁,听祖母她们说,柳婉很是疼爱他这个弟弟,柳俊丰一直被长姐护着,怪不得有着孩童该有的天真。 “梓安,不得无礼”,柳婉心猛地一跳,急忙斥声。今天叶明欢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是静月县主都只是浅浅与宝郡君说了几句,毕竟谁也不知道一直被娇养着的叶明欢是哪种脾性,若是得罪了她?一想到这一层,柳婉的心便忍不住一跳,执起棋之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柳俊丰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长姐怕自己吓着人家,“长姐,我晓得的” “我前些日子着了凉,脸色甚是苍白怖人了些,故以面纱掩面”,叶明欢知晓这柳俊丰没什么恶意,反而被他圆圆萌萌的小脸蛋给萌到了,缓缓说着。 “哦”,柳俊丰点点头 “梓安”,柳婉又是一声轻唤 咦?姐姐这是怎么了?,“这样呀!也是……你们女子都喜欢折腾得漂漂亮亮才出门的。就像长姐……”,柳俊丰补充道,他听长姐的语气他说的话似乎有问题,不过好在这宝郡君的没有怎么样,相反他能够听到里面的善意。 “咳咳……”,柳婉忍不住咳嗽提醒到 柳俊丰听到柳婉咳嗽立即担心的问:“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 柳婉无奈笑道:“我没事” “真的?” “真的”,这傻弟弟…… 不过,柳婉瞧着明欢没有一丝厌烦,也是放弃了挣扎了。 可是…… 全场的气氛很是安静,估计这柳俊丰也是闷得慌,又与叶明欢说起话来,“你觉得廊道的灯饰如何?” 叶明欢点点头,“不错”,古代的手工匠的确耐得下心来。 柳俊丰:“我觉得可漂亮了,当风来时,还会旋转,里面有个风铃也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 “你知道吗?这次第一名的,不仅可以点引今晚的火树银花,在日后的梅花宴上还可得皇贵妃娘娘的亲自赏赐” 叶明欢:“嗯” …… “欸?你觉着是我姐姐会赢还是新华世子会赢?” “……”,这不好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说吧 “我长姐可厉害了,精通琴棋书画,你看她到现在还没有输呢?” 这大反转,她还以为柳俊丰会觉得她姐姐会赢,结果……“……” 柳俊丰以为叶明欢不信,努力说服她,“你不信我?你不知道新华世子可厉害了,可是,我长姐到现在都没有输呢~” “咳咳……”,叶明欢闻言不由咳嗽了几声,这傻孩子……你长姐的确厉害,把你带大不容易呀! “欸,你怎么也咳嗽了?”,看来回去得让人给长姐煮碗姜汤才成 叶明欢轻声说:“如果,你再一直说话的话…我相信,新华世子一定会谢谢你的” “为什么?”,新华世子好好的为什么要谢谢他呢? 这下子便是李至言都忍俊不禁了。 的确,叶明欢的确瞧对了。如果一直下的话,两人会平局,但前提是柳婉的心不能乱,偏生柳俊丰一直在与她说话,分了柳婉的心,乱了她的步伐。不过这新华世子也倒是好人品,她能够感觉出他一开始就没尽全力,难道是知晓柳婉的不易?还是见着一漂漂亮亮的大姑娘,怜香惜玉? 明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李至言生的,心想这人长得也还可以! 如果让其他人知晓她内心的想法,怕是要恼上几分,他们心中清风般的温韵君子竟然还可以? 不过也不能怪盼儿,实在她家的基因很好,看多了美人,免疫力太强了! 沙漏的时刻到了,即使没有分出胜负的棋局应为平手。棋局也是能刷下一大半的人,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的则是新华世子居然和柳婉平局。 …… 心怀各异的参赛者齐齐进去下一轮:书局 这一年的书局比较有趣,类似于民间的猜灯谜游戏。谁若是在相同的时刻才对最多谜底并写在宣纸上的即为正确的。所以一开始许多参赛者都希望碰到的能简单的些。 内旋里挂满着红红的各式各样的小灯笼,每个灯笼下挂着一个木牌,木牌覆盖着一张纸,若是撕下这张纸就必须得答完,才能进入下一题,题有难有易,所以这还真有点运气的感觉,谁若是猜对,直接就在上边写上答案,自会有人去点算。 这些灯谜多是出自民间巧家和一些贵人之手,在还未开始之前就一直被阻隔着。 所有人倒没有扎堆在一个方向,相反,有人从最外面入手,有人从最里面入手。柳婉拉着柳俊丰往比较偏的方向去,而李至言则告别了他们往中心处去。 “娇娇,你看上哪个我们就答哪个?”,叶昶寻瞧着叶明欢左顾右盼的模样笑着说 “三哥就不怕我手气不佳,选的都是最难的?”,叶明欢趁无人注意,戳了戳小灯笼,嗯!真的是绒纸做的,好大的手笔…… “妹妹这是怀疑哥哥的才华不成?” “的确”,叶明欢眼带笑意地点点头 “这就让你瞧瞧哥哥的才华,你尽管选就是了~”,叶昶寻轻轻弹了弹明欢的额头,笑的很是书生意气风流倜傥,“若是全答对了。妹妹可是要给哥哥绣个荷包,就像四弟那样的” 叶明欢听到此话,面纱下的红唇已然是笑开了嘴,好在有面纱遮挡,这哥哥总爱吃味,等将来有了嫂子定要在她面前好好说说。 “那就这小猪灯笼开始”,明欢瞄了瞄离她最近的一个灯笼 红叶立即上前将纸撕下呈在他们面前:红棉怒放一瞬间 “哥哥会吗?要不要妹妹帮你?”这道题倒是有些难度,明欢叶不由佩服自己的手气。 叶昶寻趁人不注意,白了明欢一眼,提起笔就写:英雄气短 明欢嘟嘟嘴,几乎是不给叶昶寻停息的时间,不断的令红叶去撕纸,叶昶寻如何不明白这是妹妹在刁难自己,不过倒也乐呵,他可是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哥哥的魅力。 于是,叶氏兄妹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且没有一个是错的。等他们停下来,发现许多人一直立在内旋的西南方向。 原来有人是抽中灯王之谜,而那人很是愁闷答不出来,许多人便围在一起,看看自己是否能答得出来。 因为书局有这样一个规矩:抽中灯王之谜的参赛者,若是答出来,原所有猜对的灯笼数上往上翻一倍,若是答不出,旁人答出,则可写下答案,然后可将之前的那人答对的灯笼尽归所有! 叶明欢两人也走了上前,她默默的在心底念:言对青山不是青,二人土上说分明,三人骑牛牛无角,草木之中有一人。 叶昶寻和明欢也陷入思索,看似清楚简单,却着实有些难。 “就不能简单地猜字谜,偏生出这样难的?”,人群陷入一片安静,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说出这样一句话 明欢被这句话刺激地突然灵光一闪,瞧着字谜,不由笑出声,原来是他们想偏了 “哥哥,看来你的荷包怕是没有了”,明欢轻声说着,声音小的只有叶昶寻一人听见 “娇娇是知道答案了?”,叶昶寻半是不甘,半是惊喜,不甘自己猜不出,得不了妹妹的荷包,惊喜的是有如此聪慧的妹妹。 “那是,谁叫哥哥心思复杂着呢?”,明欢微微侧着头,眼眸调皮闪动着,做了一个请动笔的动作。 叶昶寻瞧着这精灵的双眸,突然爽朗笑出声来,“妹妹,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地给三哥绣个荷包吧~”,他说完,走到灯王面前,提起笔就写 众人的眼神随着他的笔画移动 谜底揭晓:【请坐奉茶】 言对青山不是青,不就是言加青为请,二人土上说分明,而坐不刚好是土分开两个小人,以此类推那就很容易猜了。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他们绞尽脑汁地往深处了想,却不知道最简单组法就可以了。 许多人看这兄妹二人的眼神更是不同了,应该说是看叶昶寻的眼神,毕竟在他们眼中这题是叶昶寻答出来的,却不知他多亏了明欢的提醒!其实,若是多些时间很多人也是能答的出来的,只是受此时此景的影响难免会一叶障目。 第五章秀色可餐 这次锦艺会的比赛,没有多少皇室子弟的参与,却是凝聚了大夏众多的官宦子弟,他们或是参赛或是观赛,自是不容小觑。所以在最后一关之时,才有学士大臣做评委。 而年轻的静月县主王聘婷和新华世子李至言压阵,不然凭着李至言的身份和才学,即便要比还是跟一众的文人墨客才对。 其中的奴仆更是不计其数,几乎他们这些公子贵女们一进场,所有的结果就直接传递出去了给观赛者,更不要说本就是焦点的叶氏兄妹了。 远在外场的叶昶凡虽面色不显,但听得自己的三弟和妹妹猜中了灯王心底还是难掩的骄傲,这就是他的弟弟妹妹。虽然整个比赛下来,主角怎么看都是叶昶寻,但叶明欢在他旁边,他自然认为这一切的功劳都是明欢的,可怜的叶昶寻…… 随即,接受着众人眼光的叶氏兄妹是款款而来,丝毫没有因为猜到灯王而有所异色! 新华世子也是眼神温和远远瞧着这一切,不觉思绪飘远,好在身边的侍从提醒,等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进入最后一局:画局 …… 进入最后一局,须得之前几局综合排名的前六名,第一名无疑是叶氏兄妹,叶昶寻琴局、棋局都赢了,而书局更是夺魁了。 第二名乃新华世子兄妹,不过这倒不会令人讶异,毕竟新华世子才华也是得到殿阁大学士的大加赞赏的、而宜兰郡主的才学也是在京城出了名的。看着他全程淡然的模样,众人都觉得他在谦让而已。 不得不说,不管是真的谦让还是假的,最起码他的外面是很具有欺骗性。 第三名是柳婉姐弟,这柳婉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如今看来是藏拙了。 从全程来看,这柳俊丰跟叶明欢一样都没怎么出力。若是没有叶氏兄妹的突然加入,估摸着是第一新华世子,第二才是柳婉。 第四名则是严相之孙,严氏兄妹,瞧着也自有一番清贵气度,严相本就是寒门学士出身,凭借自身的才华,颇得皇帝的赏识,还是当今太子李墨言的恩师,其孙子孙女的才识品学自是不容小觑。 第五名则是御史大夫林大人一双儿女,御史林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也是百姓心中的忠诚之人,毕竟他可是不管哪家什么权势地位,只要有手脚,就会被咬住,其子女端然实诚,在洛城也是很有名气。 第六名则是礼部周尚书之子女,其实能在今天出席的,自然在京城有几分才名,而其周尚书之子周杨可是去年的状元郎! 许多人虽有些不甘但倒不至于在这个场合露出不满,谁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 此时,他们六组人已然来到之前的高台上,只不过现今是有序地摆放着六张案几,上边早就备好文房四宝! 明欢瞧着王聘婷很是吧端庄大方的说着一些话,无非是安慰一下落局的人,顺便打一下气,准备开始最后一场! 画局:以两季为主题当场作画。 不过,明欢的重点可是不在这里,她想了想文告上的奖品,生怕哥哥一个发力过猛了,她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叶昶寻有些诧异,她说的这个度倒真的很难把握,赢有很大难度,毕竟其他人的才学不是假的,可是要控制赢的名次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当然有人发现叶氏兄妹的窃窃私语,只是碍于礼仪,不好出声相问。不过倒是好奇,究竟叶小姐说了什么,似乎让叶三公子很是为难? 这次画局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因为不似以前是指定的,然后再根据每个人的画作评定,如今是随你画什么,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即可!这就有考究了,端看如何能够出奇制胜? 明欢稍稍一动,红叶立马反应过来,端来小圆凳,帮着整理衣裙扶着坐下,打算坐那么一柱香,天太冷了,还是握着暖炉舒服。 …… 良辰美景,云锦华裳,才子佳人,此番景象,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最前方左侧第一组,新华世子一身银白色衣袍,没有过多的纹饰,腰间佩戴者一块流光翠玉,头发用金缕镶玉冠束着,清瘦挺拔,整个人散发着儒雅淡漠的气息,嘴角挂着相得益彰的笑容,手中执笔,仿若无人! 他侧边一起拿着笔,在案卷挥洒的是新华世子的庶妹李怡晴,一席碧蓝百褶裙,横纹碎叶宽厚腰带将她纤小的腰肢很好地体现出来,眉眼似月,笑容可亲,妥妥的秀外慧中,唯一可惜,生母早逝,倒也是不幸中的大幸能寄养在新华王妃名下,封得慧郡主,平日里行事也倒是低调! 处于中间桌的是柳婉姐弟,二人相比,姐姐是更为出色,月白色的锦缎衣裙,雅致清风,身姿真如皎皎明月,出尘独立,身后一众花灯仿若众星拱月;而柳俊丰圆头圆脑,整个人给人阳光憨实的样子,眼眸中没有混浊之色, 明欢想,这还是嫡姐柳婉的功劳!每个人从一生下来就是与世无争的纯净,但能否一直保持着这一份纯净离不开背后护你、替你遮风挡雨之人。 右桌的严相之孙严郑华,一身墨色锦袍,隐约可见其上面绣着流云点缀,原金色丹朱腰带,与人感觉干净利落,却不失清流贵气;严丹婼倒是一身火红色流绒蜿蜒芍药锦裙,满头青丝梳成双蝶髻,其余倾泻而下,隐垂腰间,发中点缀着十二沁红珠,相得益彰,明媚动人。男执笔,女磨墨,当真是红袖添香! 而明欢这一行,左侧第一组是御史大夫嫡子林毕臣,一身藏青色儒袍,底端绣着翠绿色文竹,给人内敛稳重的样子;嫡女林嘉灵,雪白色衣裙,与众人相比倒是穿的单薄,不过也显出了姣好的身姿,颇有中与世独立的仙子意味。 至于中间这组,周家,不愧是中鼎礼仪之家,虽然历经几代,虽不曾大起,却也保持这份富贵,算得上勋贵中的清流,周家嫡次子周文桦清色长袍,头顶玉冠,俊俏清瘦君子;周家女周绮,绮秀多姿,月白色裙子,颇有出尘意味! 明欢发现,除了严丹婼打扮的较为俏丽,其余都是偏向于那种柔静似仙的样子,若都是喜欢这种装扮倒也没什么?如果不是,那就难为她们了? 总体来说都是非常养眼,秀色可餐! 一柱香的时间,在作画的人觉着眨眼而过,众人却是期盼已久。 每组四个身着浅绿色衣裙的侍女,将六组的画小心翼翼离桌捏起一角,缓缓呈到评判面前阅览。 其中一位儒生长袍相貌庄严的中年男子,正是如今翰林华府的诸事汪恩祥,笑着对他身边的翰林华府的同仁文延昌道:“我们大夏当真是人才济济,一画艺比赛竟有如此高的水准,真乃大夏之福” 文延昌也笑着点点头,仔细观赏着眼前一幅《山居深秋入冬图》,只见群山浑厚环绕、林木虽密,却显秋之清凉孤寂,让人不由倍感凄凉,不禁赞道:“年纪轻轻,有如此心境,能识秋之静美” “文大人,瞧瞧这副冬雪隐春图”,汪恩祥走到第二幅,瞧着也很眼前一亮。 “冬雪皑皑,却愈渐显青纳红,朝气生机,不错,不错”,文延昌捋着短短的胡须,很是满意笑着 …… “这可真是寒梅遗世,自有清骨,入画入骨三分,可见心性高洁” …… “悠然南山,白雪剔透,流连阡陌交错,流水人家,林致陋室,难得淡泊…难得悠闲…难得自在,但愿姑娘能称心如意”,文延昌瞧着柳家姑娘,二八年华,却有如此淡泊高雅的心思,让一众浮沉官场之人惭愧。 柳婉微微屈膝行了个小礼以示谢意。 众人随着两位大人,一同欣赏着。不得不说,贵家公子千金享了荣宠,也得负担得起相应的才行! 不过,他们站于叶氏兄妹的画作面前,不由嘴角一抽…… 第六章画面太美 众人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幅画,不能说不好看,相反,在他笔下的狐狸简直是唯妙唯俏,笔画细腻特别,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 其实,这是叶昶寻模仿明欢的随笔画,而这些是明欢结合了现代的工笔艺术,这才会显得如此逼真,仿佛一只慵懒的狐狸就这般安静的躺在画纸上! 论及笔触画工,的确叶昶寻比五组的更胜一筹,甚至说开创了画技上的一代先河,不然也不会再离题的情况下还给以极高的分数;但,前面几组都各有意境,且有着难得的灵性,可是这叶三公子却单单画了一只惬意的小狐,比之满满宣纸充满风影却不足了。 本来就难选,如今更是,每一组各有特色,随也有略胜一筹的意境,却不知还如何选定名次,怪不得这般多人不愿当这评委,着实令人头疼。 为首的两位大人和静月县主与其他大家名士一起商量着。其余人则继续欣赏着各组的画,发出似不同却共同的赞美。 这时,严丹婼拉着本想跟着一起去欣赏画的柳婉朝明欢这边来。 “宝郡君~”,严丹婼轻快地唤了明欢一声,面容带着爽朗的明意 “柳姑娘”,明欢先是对柳婉打了打招呼,而后才看向严丹婼,眼里充满戏谑,的确挺像白花花的丸子的,“肉丸子?” “好呀!我就知道双双这小包子肯定在你面前胡说过”,严丹婼有些哭笑不得,瞧瞧在素未谋面的人面前就留下了肉丸子的印象。 明欢浅笑,眼里是柔和的,她跟严丹婼没有交集,可是跟同一个人交好——岳兰双 岳兰双出自江南岳氏,叶夫人与其父岳梓航同出一宗。岳梓航早年因地方政绩卓越,被调到京城,他为人刚正不阿,任吏部左侍郎,堂堂正二品官家,而因其于江南岳家和叶府的关系,旁人也是给着三分薄面,不过这最根本的是他有能力,不然朝堂资源本就是世家间相互争夺的资源,没有能力也是坐不稳! 明欢娘亲怕女儿呆在府中过于无趣,就让岳兰双多过府相陪。 明欢的好友真的用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实在是边疆同龄的女娃娃太少了,让明欢跟男娃娃一起玩耍又不可能,虽然叶夫人因为叶国公改变了许多,但有些东西是怎么也不会改的。她出生不久之后就随父母驻守边疆好几年,只父亲回京述职之时才会带着她在京城住上些时日。 明欢八岁之时,就送回京里跟叶老夫人一起住在国公府里,平日里也总爱与叶老夫人粘在一起,甚至是同吃同住。以前在边疆的时候,明欢倒也比爱与娘亲粘在一块,只是疼爱自己的父亲就单单不许她与 叶老夫人和明欢她娘都怕她性格过于孤僻,所以才使劲招呼些合适的玩伴,其实,这真的是冤枉了明欢了。重活一世,她最在意的是亲人,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社交上。而且真正投缘的朋友不需要特意去找。 别看岳兰双名字如此文雅,其实却顽劣异常,其母当然是乐意岳兰双多学学明欢知礼端雅,却不知明欢却更为腹黑,只不过也更会藏罢了! 不过三年的情谊不假,何况又是相互投缘的人。所以,明欢能一只手数的过来的闺中密友就有她了。 岳兰双因其爽朗大方的性子,很是得人缘,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被她挂在嘴里念叨的,但严丹婼却是。 严丹婼有些好奇,“快给我说说,双双是怎么在你面前说我的?” 明欢俏皮的眨了眨眼,“嗯~她说……不敢带你去雪地里玩” “为什么?”,怕她冷着? “怕你一不小心陷了进去,找不到了” 柳婉闻言,不禁掩嘴轻笑,可不是嘛?白白嫩嫩圆圆滚滚的,掉进去不跟个雪球一样! “好你个岳兰双,臭包子,看我下次见到她不把她打成岳兰馅饼”,严丹婼边说还边笔画着动作,别说,气呼呼的模样还真是一颗很有弹性的丸子。 丸子把包子打成馅饼?想想这个画面就很美丽,明欢呐~明欢,你可不能笑,你可是善解人意的小仙女。 严丹婼以前可是圆圆的脸,身材也不似如今女儿家的婀娜,而是滚圆滚圆的,又偏爱圆珠饰物,岳兰双便替她取小名丸子;偏偏人家是五十步笑百步,岳兰双可是跟严丹婼的情形是差不多,所以以牙还牙,严丹婼便替她取小名包子。 其实吧~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无论是脸还是身形肯定比较圆润。 只是在这个时代来说,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是大姑娘了,有些便是十二三岁都嫁人了,明欢妹妹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害怕。 “那双双又是如何在你面前提我的?”,明欢也是好奇了 人比人气死人,严丹婼想想是更气了,道:“哼……她说你的眼睛可美了,还说你是如何温柔大方,世间难有,又是如何惊才艳艳,世间上美好的字眼当你身上也是不为过!太过分了,在我面前巴不得用所有好的词语来形容你,在你面前却说我是颗肉丸子?哼……” 明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蛋感觉有些火辣,绕是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般夸……看来,双双真中了她的毒了 “若不是人多,我真想撤下你的面纱,好好瞧瞧”,严丹婼倒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过,她现今知道,岳兰双有一点是说对了的 她的眼睛真的很美,刚刚的对视,仿佛有一种魔力,只叫人的魂魄都要吸进去,好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她因紧张握着柳婉的手,不过,她没感觉出的是,柳婉也因此失神,狠抓着她的手! “其实,也就比你美上那么一些”,明欢站起身,小声说着,自信的女孩最美丽! 这话惹得严丹婼微睁嘴,实在有人太…太不要脸了~ 叶昶寻看见三个姑娘聊开了,就识趣没有往前凑,而是欣赏起画作来。 …… 几人讨论了许久,结合几局评分,这才郑重的将排名写下,交由人公布。 其实说到底,琴局不过是热身赛,只要还是统计确定参赛的人数,一般情况是不淘汰人的,毕竟还是要顾及一下参赛者的面子。而棋局则是淘汰了一半的组合,剩下的另一半则进入下一轮书局,书局才是决定是否进入画局的,以猜中灯谜数量,只取前六名。 …… 一阵丝竹声缓缓而起,渐渐微弱之后,只见一红绸摊开,上面赫然放着六个木牌子,每个木牌子刻着六组人的名字。 第七章藏暖月明珠 “承蒙天泽,陛下圣明,我们大夏泱泱大国,人才济济,而才华横溢之辈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六幅画作各有千秋皆是难得的传世佳作。如今综合各局,我宣布——今年锦艺会的魁首是魏伯公府的柳家姐弟;第二名是新华王府李世子、慧郡主;第三名乃叶国公府叶大学士、宝郡君;第四名是严府严家兄妹;第五名是林府林家兄妹;第六名周府周家兄妹” 话音刚落,场上便响起掌声以示庆贺。 明欢、严丹婼几人倒是不客气的互相恭喜着。 明欢瞧见身旁的柳婉和严丹婼在得知得了魁首以后,彼此对视一眼,看到柳婉平静的目光有一丝不同,似是松了一口气。 的确,柳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她贪图锦艺会的魁首,而是背后的奖励。而严丹婼挤进前六已然可以跟祖父交代了,至于第几名倒没有特别大的想法。至于明欢,当然欢喜了,她之前与三哥窃窃私语就是告诉他,自己想要藏暖月明珠。 不负重任的叶昶寻听到名次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真怕拿不到第三名,没错,之前明欢在他耳畔说的就是想第三名,谁让她看上了藏暖月明珠。 此珠仿若一成年男子拳头般大小,触手生温,夜晚时,会似夜明珠一般发出柔和的光芒,远远一望,仿若天边的圆月,是难得的珍品,是乃楚越国特有的。 明欢已然有一颗,但一直想凑成一对,然后镶嵌在祖母的中室,这样夜晚时便不用掌灯,也能瞧清楚!本来还想想法子从楚越国再弄来一个,但这两年来楚越国与大夏国的边境甚是不安稳,便是普通的贸易都有些难,何况是藏暖月明珠。 这不?省事多了…… 有些好事者,其实一直在注视着几位的神情,却发现都没什么变化,不禁有些怏怏的。不过官宦世家从来不缺擅长做戏的人,不管内心有多不满,有多羡慕嫉妒恨,大多人总能端着面上最为得体大方的笑容,一言一语。 不管场上有多少人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明欢神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多少变化,仿若老僧入定,很是安静地做个雕塑,仿佛四周没有人注意她似的。 …… “柳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就能心怀沉静,有着东篱先生般悠然自得的心态,且画中颇有柳暗花明的感觉,让人觉着有着冬的丰韵,似是世外桃源,倒是极大的应了景,比之其他人的意境是略胜一筹”,文延昌作为主审官自是要出口释疑,满是沉重稳当,令人信服,“新华世子的画可见其心中有天地,胸怀宽广” 新华世子的画艺自是不用怀疑,不过也知道这次他是有心谦让,不是也不会单单画了一秋而不应冬,不过也是一幅传颂世人的佳作。 “至于昶寻…你的画,比之所有的笔触细腻,实新实最,若不论文题当得魁首,令我等望尘莫及,只不过从整体来就稍显境界不足”,意思是谁让你只画了一只狐狸,文延昌在心中念叨,他们共事也有一段时日,也知晓此人是大气不拘的人,不用担心他会心有不甘。 叶昶寻连连笑着说:“是…是,延昌兄说的是” 哥哥呀,那个人该有四十多了?该叫叔叔了,叶明欢冲他眨眼。 男人的事你不懂…四海之内皆兄弟。 叶明欢:“……” …… “严小姐的画透着小桥流水人家宁静,而其画上严公子画上的题字更显潇洒犹是”,但两人风格实在迥异,一个小意温柔一个潇洒不羁 …… 文延昌也不愧是老学究,一直点评着几人的画作,不过说的也中肯,语言也有艺术,能让人接受,甚至愉悦。 场上的几人被夸也是宠辱不惊,接受着众人的艳羡,终归能够皇室贵族相弈,这份荣耀不是寻常可比。 奖品是当场发放的,拿到藏暖月明珠的时候,明欢很是雀跃,也不枉她把时间放在这里。 叶昶凡走下台,算是知道自家妹子要的是什么,不就是一颗珠子而已,“妹妹~你若是喜欢明珠,大哥再去给你找几个玩”,叶昶凡哪里知道这珠子有什么特别,只当是小姑娘喜欢漂亮的玩意。 “大哥不用了,反正凑够一对,改日请人做好架子之后,就送给祖母,至于珠子什么的我有的是”,明欢摇摇头,她虽然喜欢,但更明白什么是她在意的。 “诶!这可是我赢的”,叶昶寻似是有些吃味说着,为什么对上大哥明欢就会有这般乖巧懂事的模样,这点让他从小到大郁闷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明欢眨巴着水漾的眼睛道,很是理所当然,“大哥,你看三哥~他要跟我抢东西,他不舍得” “嘿嘿……自然是舍得,只是明欢也应该待三哥好些才成”,叶昶寻无奈笑说 严丹婼不由轻笑出声,实在是两人调侃对方的语气,刷新了她的认知,就连柳婉也是一脸笑意看着。 好在虽然关注她的人挺多,离得却不会太近,不然瞧着传说中的叶三公子是这副模样,该要心碎了。 “明欢,可还要去哪里逛一逛?”,叶昶凡问道 这里耽搁时间太久,不过若是她还想瞧瞧,叶昶凡觉得可以,难得出来一次。 “不用了,祖母该要惦记着我们了”,明欢摇了摇头,看来这次生病,弄的身子真有些差,能够感觉到脑袋是越来越沉了。 “嗯”,叶昶凡冲顾昶寻看了一下,两人很是默契点点头。自家妹子的身子情况当然知晓,没有多说 “那明欢,改日我们再一起约双双出来”,严丹婼也甚有眼力,能瞧见叶氏兄弟眼里那一抹忧色,心中知晓,估计之前双双说宝郡君病了,如今身子的确还虚着,心下有些心疼 “好”,明欢答应道 看着那些文人大学士都已先行离开了,他们随即准备离开,谁知突然“啪”的一声 明欢被突如的声音吓了一跳,乖乖……好在自身的心理素质够强,好在还能不忘表现着这么楚楚可怜的害怕。也是~这十几年一直这般娇生惯养,哪敢有人吓唬她!真是锻炼得太少了,不得不说咱们的明欢又往别处想了! 第八章坐享其成 拍桌子的是北亭候的独女钱馨,北亭候的庶出妹妹钱荣玲乃是当今的钱淑妃,钱淑妃育有顺王李成言,与王皇后关系甚好,称得上姐妹情深。 要明欢来说,一个有子但位份低娘家势弱;一个无子但地位高娘家势强,为了日后的那把椅子,可不就一拍即合,从淮南候府与北亭候府之间的往来走动可见几分,她们之间姐妹情深就知道有多“深”了。 钱馨的情况跟明欢有些类似,家中有许多兄弟,却只有她一个女娃娃,自然是千宠万宠着长大,其祖父也曾是叱咤边疆的一名猛将,与明欢的祖父还是有些交情的,当年也是官拜一品兵部尚书,实打实的天子近臣。皇上重情重义,善待有功之臣,因着他祖父的缘故和北亭候的爵位,还有钱淑妃这一层的关系,大家也是颇给钱馨脸面,至使从小到大都有人恭维着,性子有些娇纵,不过倒是不坏! 明欢有时也会想,如果自己不是有些南柯一梦的二十一世纪记忆,在祖母爹娘还有哥哥爱护之下,又会是怎么样子的呢?或许她还是应该庆幸的,有悲惨的一无所有,才会更加珍稀眼前的人和事。 “馨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王娉婷垂下眼眸,遮下了一闪而过的精光 “娉婷姐姐,我也是忍无可忍…我是替其他人不值而已。有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居然一才不展,靠着别人挤进前六,难不成是胸无点墨、目不识丁之人?”,钱馨本就是将门之后,一发怒,倒真有几分英气,特别是圆滚滚的脸蛋红红的,像一个可爱的桃子,让明欢心中有种想捏她脸蛋的冲动。 明欢,你清醒一点,这个桃子可是要怼你的人~ 这时…… 一个人从人堆里窜了出来…… 原是柳俊丰,他听到这话最是忍不住了,直直窜了出来,对着钱馨大声道:“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什么胸无点墨目不识丁之辈……我三岁就上学堂了。况且我姐姐那么厉害,她精通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她一有空就逮我去念书,所以我会的也可多啦……我姐姐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帮忙。而且,我们大夏儿女个个心胸开阔,岂会因为这小小的输赢而斤斤计较。况且,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自然也有不及之处。哼~”,所以他不会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少人心中很是讶异,当钱馨说话的时候,他们便觉得说的是宝郡君,哪曾想这柳俊丰站了出来,也是~同比起其他四组,这柳俊丰和叶明欢从头到尾都是没怎么出力,只一个是靠着姐姐、一个是靠着哥哥。只是,这柳俊丰年岁比宝郡君还小,且也有帮着撕红纸研磨,加上没有像叶明欢他们那般惹人眼,所以大家也就下意识忽略了。 明欢看着这脑补过度的柳俊丰,不知道这柳婉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弟弟在她稍不注意的情况下就对号入座了,还这般当众夸赞她。 钱馨很明显也是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说:“你…我说的又不是你” 柳俊丰瞪大了眼,“你说的还不是我,琴棋书画四局我都没有出力”,莫不是怕吵不赢我故意这样说? “你没有尽半分力还好意思说出来,你…”,钱馨恨恨想,这厮还要不要脸? 那柳俊丰气呼呼的说:“我不过幼学之年,我们大夏儿女才华横溢之人比比皆是,姐姐说了此次参赛让我静下心来向诸位学习,能学到一点点便是最好的了” 柳婉在心底直叹气,这弟弟嘴太快了,拦都拦不住。不过弟弟虽率直但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过由弟弟岔开话题也好…… 柳俊丰一番话,可把当场没有入决赛之人听得通体舒畅。 钱馨气急败坏,直接点明道:“我说的是叶明欢,与你何干?”,想到她居然跟一个十岁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辩嘴就恼的很。 “啊……”,柳俊丰呆愣了 大家随即便向明欢看来,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哪知人家倒是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钱馨转头望向王娉婷,“娉婷姐姐,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这?”,王娉婷有些为难瞧着,虽然没有明说,却也知道问题的根源 严丹婼刚想替叶明欢说话,哪知叶昶寻倒是开口了。 “怎么?钱小姐可是对本公子的才华有所疑虑?”,叶昶寻有些不悦眯了眯眼,脸上却依旧挂着汝沐阳光般的笑容 “你们都知道我是对叶明欢的才华有所疑虑。谁不知道这次比赛靠的就是两人的合力完成的,可叶明欢从头到尾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所为,这锦艺会可是以两人成对来比赛的,她一味依赖着叶三公子,你这对其他人又何其不公。叶明欢你这是内有秀慧不显山水呢~还是压根就是草包一个,只懂得坐享其成?”,钱馨此时内心也是一把火,很是嘴硬 叶昶凡皱着眉看着她,这人是谁?怎么胡搅蛮缠的,娇娇就算是草包那也轮不到她来说。 叶昶寻缓缓说:“妹妹依赖哥哥又如何?只要我妹妹不嫌我烦,我乐意让她依赖一辈子。而锦艺会比试,这等劳心费神的事我自然不想让妹妹来,我就愿意让我妹妹坐享其成,难不成钱姑娘这也有意见不成?”,祖母和娘有意让明欢多出来走动走动,他此话也是想当众表明妹妹于叶国公府的独一无二的重要。 叶昶凡语气包含宠溺却又不失坚定,“阿寻说得对,我们的妹妹即便不费一点心神也可坐享其成……我们愿意被她依赖一辈子” 叶明欢哥哥们的话,心下猛地一震,那是灵魂深处源源不断的传来暖意,眼眶里的水雾差点要化形了,好在及时控制住了! 不得不说钱馨心里是既妒忌又羡慕,她看似受万千宠爱长大的,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自己。尽管如此,她面上是不显得,反而眉眼一挑,嗤笑道:“笑话,不过是琴棋书画罢了,哪里来的劳心费神?” 不过是琴棋书画罢了…… “……” “……” …… 此话一出,钱馨算是得罪一大票人了。若是他们从小学到大的琴棋书画都无须劳心费神,连她口中的“而已”都做不到,那他们岂不是更大的笑话?他们齐齐看着钱馨……那眼神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第九章斤斤计较 真是一语惊人呀!厉害了…… 明欢庆幸自己有面纱挡住了自己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 叶昶寻挑眉讥笑,“说来,我的妹妹自是不如钱小姐身子壮实,她身子娇弱的很~而这天冷得很,我妹妹只管抱着手炉暖和就好了。至于聪慧?……自然是不如钱小姐的,这琴棋书画于她来说当然是劳心费神的很。” 明欢心下是止不住的感动,她轻轻拉了拉三哥的袖子,怕三哥为了她继续跟一个小女子争辩,落在别人眼里怕有不好印象,她直接朝王娉婷问道:“静月县主,文告上可有说哪局是须女子参与,哪局须得男子参加?” 想看戏?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众人目光又齐刷刷的落到王娉婷身上。 “倒是没有”,王娉婷一愣,随即回答道,将这份为难表达的是充分淋漓,“锦艺会本就是风雅之会,只是,这毕竟也是组合参赛……” “所以呢?”,怪不得与皇后“亲同母女”,话说一半,吞吞吐吐,刚刚不见得你如此。你想混过去,可她心里怎么就不舒服的很,也得看她答不答应。……她怯弱弱的看了李世子、静月县主他们一眼,“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要李至言来看,这钱馨实在荒唐无理取闹,就算宝郡君什么都不懂,这样当众揭一个与你素不相识无仇无怨的人的短、让人下不来台对她又有何益处?他看着钱馨微微皱眉道:“宝郡君并无半分不是,钱姑娘你日后当谨言慎行才是” “凭什么?”,钱馨拔高了声音,叶昶寻帮她说话就算了,为什么他也要帮着叶明欢说话,“明明是叶明欢在耍赖,难道就因为她父亲是叶国公?” 乖乖,平日里嚷嚷着自己是谁的女儿,是谁的侄女的人可是你钱馨! “……” “……” …… 大家本以为钱馨不过是性子骄横了些,却不曾想压根就没脑子,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明欢似有些苦恼看着钱馨说,“我天生愚笨,三哥哥心疼我,不愿让我劳心费神,这有何不可?” “怕是你根本胸无点墨,不学无术”,钱馨如果说刚刚只是有些看不过,如今倒真是气上心头,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姿态。谁让明欢至今还端站原地,还似漫不经心地搭话,莫不是看不起她? 从小被捧着的钱馨哪受得了? 许多人心底可是饶有兴趣看这宝郡君如何应对,不过面上却是些许忧色。 明欢觉着自己当真是好脾气,还愁没机会呢~被人呛,心情都没怎么变,还挺同情这钱馨的,她该不会有受虐倾向?诶,不过还是得耍耍威风,万不可让看戏的人小瞧了叶府,哪怕一丝也不许。看来,自己想当个娇娇弱弱的美女子也挺辛苦的,道:“我即便愚笨又如何?钱小姐倒是才华横溢饱读圣贤之书,怪不得……敢如此藐视圣意” 钱馨又是一拍桌子,怒声道:“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质疑圣意?你才污蔑我,叶明欢你好大的胆子,敢随意编排圣意?” 明欢倒是不急,轻轻柔柔的说:“其一,皇恩浩荡,比赛文告乃圣上亲笔所书,代表圣意,本郡君谨遵圣意并没有违规;其二,本郡君乃皇上亲封的宝郡君,你虽贵为北亭候之女,却也无品无阶,也敢这般与本郡君说话,直呼本郡君名讳,甚至冤枉本郡君,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单凭这两点,你说算不算得藐视圣意。若是陛下知道了,可该怎么办呢!”,她面纱下勾起一抹的笑容,她可好奇着她花容失色的样子。 显然,钱馨听的一愣一愣的,即使她在钱家再是娇宠,也知道若是将藐视圣意这点坐实,会给家族带来多大的伤害,这绝对不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承受得来的,脸上的热度浑然褪去,她神情僵硬瞧着明欢,她明白此时示弱是最好的,只是她实在拉不下脸来。 严丹婼故作惊讶捂着嘴,“呀~藐视圣意,其罪当诛”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钱馨的身体发颤的厉害! 平日里与钱馨交好的梁文琪硬着头皮开口道:“郡君莫要生气,馨儿妹妹也是个天真率直的人,左右不过是玩笑罢了,请郡君大人有大量,念在她年幼无知莫要与她计较”,若不是因为北亭候、因为顺王,谁愿意帮她,梁文琪在心底也是忍不住骂着钱婷儿,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耍着脾气,这宝郡君也是能惹的?也不瞧瞧,自她一出场,大家虽好奇,却也不会当这出头鸟,什么性情都没摸清楚,也就敢叫板? 亏得她娘是钱梁氏是父亲的嫡亲妹妹,怎么生的女儿如此愚笨? 明欢瞧着站在钱馨右侧的女孩,眉清目秀的小美人一枚,妥妥的文雅气质,说话也是看似的极其理所当然,明欢抬眼看了看红叶。 红叶立即在小声告诉了明欢她是谁,梁文琪可是去年锦艺会的第四名,因去年梁家兄妹参加了锦艺会,今年也就没有去凑热闹。在贵女圈中也小有地位,为人处事也很是玲珑,她跟钱馨的关系众人也是知晓的! “郡君你大人有大量,这些不过都是闺阁女子之间的气话”,王娉婷觉得是时候开口打圆场,这么多人在场,这叶明欢也不好太过斤斤计较,是时候给叶明欢一个台阶下即是。不过,这钱馨也真是没用,这么一会儿就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咱们万事以和为贵,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馨儿妹妹计较了,好不好?” 静月县主受皇后之命协持锦艺会,加上王家与钱家这层关系,她这样偏帮钱馨也无可厚非,加上说的也是合情合理。 王聘婷的话刚一说完,不少人便附和着。 真有意思……最开始钱馨发难之时,众人倒是一脸看戏的样子。如今倒好,个个让她大人有大量? “三哥,我几岁了?”,明欢起身但没有表态转而问叶昶寻 王娉婷一愣,心下暗道不好。 叶昶寻明白了过来,“妹妹今年十三了,可是个大姑娘了” 其他没有帮腔的人听到这话,也是忍俊不禁?好一个年幼无知,好一个大人有大量…… “哦~”,明欢拖长了声音应着,眸光在那些刚刚附和着说话的流转。 正当他们以为宝郡君要发难之时…… 突然 明欢泫然若泣,饱含羞愧道:“哥哥,我真是不懂事,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以和为贵,有负陛下厚爱,竟然与年幼无知天真率直的钱姑娘计较,是我的错……” “什么?” “这” “……” 静月、梁文琪以及帮腔的几个人看着叶明欢说着说着竟然哭了,不由面面相觑 这就哭了? 这要是传了出去,会不会说他们集体将十三岁的宝郡君欺负哭了?那家中的长辈岂不是要把他们打死不可? 第十章她这就晕了? 叶昶寻心疼的半拥着叶明欢,而叶昶凡更是怒瞪着他们。 明欢非常真诚的“自责认错”着,“原就是我生来愚笨,还这么心胸狭窄,县主说得对,我这般实在是无才无德” “……”,王娉婷神色一僵,她没说她无才无德,但细细体会好像又是这样,“郡君,你听我说,我……” 叶昶寻一脸心疼安慰着,“妹妹不笨,妹妹在哥哥心中是最是聪慧的” 叶昶凡接着道:“若是妹妹都不聪慧了,天底下也就没有聪慧的人了” 其实,在叶昶凡心中,这话没有半点违心,但其他人听起来只当是素来刚正的叶将军为了安慰宝郡君昧着良心说的话。 明欢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不~哥哥莫要为了我说谎了,我只学一点琴棋书画的皮毛而已,就…就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气的娘亲都把书房封了,可原来…原来……”啜泣声断断续续的 众人想:叶国公夫人可是有名的才女,宝郡君是得有多不争气才把国公夫人气的封书房? 叶昶寻:“是哥哥的错,哥哥学着这些也是很吃力的” 哎呀…叶三公子,叶学士,你若都这般说,让他们日后该怎么是好?但不得不说,这兄妹俩的话让不少人心底舒坦了些。 其他人见此,纷纷出言安慰着,齐齐表示他们跟钱馨是不一样的,学习起琴棋书画来也是很吃力的。 “我是皇上亲封的宝郡君,竟然…竟然还这么不懂事,还在百家节~在这么一个文雅之会上与人计较”,明欢边说边啜泣着,暖手炉从她手里滑落,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那声音,吓得大家是动都不敢动。 众人见她身子颤着,纤细嫩白的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这宝郡君风是不是风一吹就散了? 明欢软弱无力好似全靠着叶昶寻支撑着,“静月县主说的对,是我太过心胸狭窄了” 王娉婷脸色铁青,“……”,她…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心胸狭窄了?她刚想说话,又被叶明欢一堵…… “是我扫了大家的雅兴…我…我” 王娉婷他们是真的想好好解释他们没有这个意思,甚至想好了要与那钱馨撇清楚关系。 岂料…… 细微的啜泣声在这么多人的回旋台上竟听得这样的清楚。 “都是我的错,呜呜……”,叶明欢哭着哭着竟晕厥了过去,好在一旁的叶昶凡兄弟俩眼疾手快的扶着。 “她…她这是怎么了?”,严丹婼担忧走上前问道,自己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双双与她说过的,她的表妹身子生来体弱的,而自己竟然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话,此时严丹婼内心生出了自责。 柳俊丰也想走上前帮忙,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娇娇柔柔的小姐姐的,但被柳婉一把制止住了。 叶昶凡一言不发横抱起明欢,临走之时还用冰冷的眼神刺了他们一下,可把几个人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 众人用谴责的眼神看着钱馨,仿佛她就是欺负弱小的坏人。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吓的,钱馨哆嗦着指着他们道:“她这是装的,你们相信我,她这是在装模作样” 叶昶寻转头看了钱馨一样,忽而仰天长叹一声,语气饱含无奈怜惜,“钱小姐多想了,哪个豆蔻年华的姑娘愿意拿身子是否康健来哄骗人的?舍妹素来体弱多病,家父家母这才整日将她拘在府中……这也是我的错,是我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将妹妹带出来散散心,早知道这等雅会~会让妹妹被人误会,受此委屈,真是不来也罢,在下这就告辞”,他还不失风度的作揖告退。 经叶昶寻这么一说,大家还是相信叶明欢是真的晕厥了,毕竟关于她体弱多病有隐疾的传闻还是不少的,而且看她也是娇娇弱弱的,就这么哭上一会儿,都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最为重要的是哪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动不动就晕,以后还怎么谈及婚嫁事宜,若是连传承子嗣都不行,那身份即便再尊贵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才成。 惨了…惨了,那些帮腔的人真是恨死了钱馨,连带着埋怨起王娉婷和梁文琪,若然不是她们示意,他们又怎会? 也是不知道叶昶凡他们的腿脚怎么这么快,他们即便脚步急急的跟着,也只能眼看着叶昶凡抱着宝郡君走完长长的回旋台阶。 这时,漆着金黄纹络的马车朝回旋台过来了,清脆的铃声伴着马蹄声越来越近。 “九龙铃,是…是太子殿下的马车”,也不知道是谁惊惶的说了一声。 马车直直拦着了楼梯出口,叶昶凡他们一行人停下了脚步,一内侍掀起了车帘子,太子李墨言瞬间便将众人的神情一览无余,毕竟是太一致了。 他看到叶昶凡抱着一个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看的一点点白皙柔嫩的侧脸,看他们神色紧张担忧,以为这小姑娘出了什么大事,严肃道:“叶世子,上孤的马车~这样快些……” 那可不成~叶昶寻赶紧说:“谢太子殿下好意,我们的马车上有妹妹用的药,事急从权,有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见谅”,他话刚说完,便有国公府的侍从架着马车过来了。 李墨言边说边示意内侍让他们让开些位置,“没事,令妹身体重要,这雪大路滑,小心些” 叶昶凡看了李墨言一眼,就抱着叶明欢进了马车,帘子一放下可算是彻底隔了所有的视线。 “谢太子殿下”,叶昶寻边后退边作揖,随即也进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他们即便想追也是追不上了。 …… 李墨言负手而立,直看到马车的影儿都没有,这才转头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众人回过神来齐齐行礼,“请太子殿下安” 不明所以的老百姓只知道这人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便齐齐喊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怪不得圣上极其偏爱太子,长着这般芝兰玉树,真是如同神袛一般俊俏的人物,有这样的儿子谁不偏心呀? 李墨言连连摆手,淡笑着,“诸位不必多礼”,说要便转头看着一众的公子贵女,“不知道哪位可以告诉孤,发生了何事?” 他可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会这样晕过去?若叶明欢真的身体不适,不说国公府的其他人,单单是叶昶凡那家伙都不会让他妹妹大冷天跑出来。 严丹婼和柳俊丰最是忍不住了,但一个被自家哥哥拉住一个被姐姐制止住。 四周愣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谁也不敢先开口。 李墨言见此,心想:这帮人莫不是觉得他过于严肃?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他就尽量摆出让他们觉得亲切的表情来。 于是,李墨言笑得很是温柔,他自认为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可众人却觉得,太子殿下虽笑得如沐春风,却让人觉得阴森森的不由背后发凉。他们面面相觑,各有各的想法,毕竟钱馨背后可是北亭候府,是王皇后、顺王,而叶明欢背后也是有叶国公府、昭宁长公主,这事说到底与他们无关,又何必多嘴惹事。而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却是不敢说。 不知道是谁先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李至言,然后率领着一大帮人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李至言耐不住众人求救的眼光,只得站出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言语间不偏不倚很是客观。 “呵呵……”,李墨言听完连连发笑,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看向已然脸色因惊惧而失了血色苍白可怕的王娉婷和钱馨她们。 太子殿下,您可别笑了,实在是瘆得慌。京城的公子贵女可是不像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老百姓,只觉得太子笑得像神袛一样光辉闪耀,他们可听家中长辈说过,太子不喜笑,当他对谁笑得欢的时候,那个人的下场铁定惨。 “静月县主、钱小姐、梁小姐,你们可真是胆识过人,孤佩服佩服”,李墨言在心底无比同情父皇,有这样自作聪明的皇后,还生了一个处处结亲戚的儿子,连带着这些亲戚也很是极品。 所以……老天爷是不是觉得父皇太惨了,这才让自己投身成为父皇的儿子。 唉……想到日后父皇的烂摊子自己要帮着收拾,李墨言不由仰望星空长叹一声,想想日后真是抑郁得很,不行,还是赶紧回东宫安慰一下他抑郁的心灵。 大家看着太子长叹一声就转身坐上马车,真是来也猝不及防,离开也不明所以。 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这样…这样离开了?他刚刚那眼神还有叹气,肯定代表着什么?难不成他要借这个机会铲除异己,那不久的将来,朝堂肯定有一番狂风暴雨,不行,他(她)得赶紧回去告诉父母。 第十一章戏演的可好? 热闹的回旋台只剩几个人,柳婉扯了扯还在发呆的严丹婼,“阿婼,你放心,叶公子他们是不会让宝郡君有事的”,柳婉瞧着严丹婼担心的样子,不禁劝慰道 “嗯”,严丹婼扯着一抹笑,但神情有些飘忽 柳婉轻声问:“阿婼很喜欢宝郡君” “婉儿喜欢吗?”,严丹婼回头看柳婉怅然的样子 “宝郡君很好,让人不由亲近,卸下心房”,柳婉在心底苦笑,她如今步履维艰,谈何喜欢不喜欢,还是莫要连累别人为好。 “嗯,如此娇柔的人,为什么有人偏生就要这般对她呢?”,严丹婼感叹,这京城明里暗里的手脚可不少,这些年一直深居在府里少接触他们也是好的。 “嘘”,柳婉提醒严丹婼慎言,毕竟这周围还是有人的。 …… 而此时驶向叶国公府的一辆马车之内 明欢坐在马车后壁中间,叶昶凡兄弟俩各占一边。 明欢整理着头发,庆幸着:“好险呀~如果让太子殿下送我们,那我岂不是得装一路了?” “妹妹赶紧喝杯茶压压惊”,马车中间设了个小案几,桌上用小火炉温热着一壶花茶。叶昶寻倒了一杯递给她。 明欢接了过来,无比享受地喝着,雾气飘散开来。 “三哥的戏演得可好?”,叶昶寻翘着二郎腿靠着墙 “还可以”,叶明欢抬眼似中肯的说:“不过,比之大哥还差一点” 叶昶寻回想了一下,这神伤的美男子演绎的挺好的呀,“哪有?我的一番话可把他们吓得……估摸着这段时间都得担惊受怕” 叶明欢颇是嫌弃说:“三哥,你戏太多了,你想想~大哥话虽没怎么说,但一举一动都在诠释着对我的关心,你看看你,哪有自家妹子晕了还…还在那长篇大论的” 叶昶寻挑眉瞧着她,“嘿嘿……我不在那里补充一下,效果有那么好吗?还不得怎么编排你。而且,你看你还没晕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若嫌我演的不好,下次你就自己演” 这哪能?独角戏太过于寂寞了,明欢嘻笑:“哪有,三哥演的特别好,我的三哥果真是口蜜腹剑,小妹佩服佩服~” 叶昶寻很是受用,回礼称赞道:“哪里…哪里,妹妹也是阴险狡诈的很,为兄也很是佩服” 明欢觉得还是谦虚点的好,“不敢…不敢,还是有待提升的” “彼此彼此” “共同进步……共同进步” …… 叶昶凡满脸黑线听着他们说话,“你看你们说的是什么话,你们一个是我叶家儿郎,堂堂翰林华府的协办大学士;一个是我叶家小姐,陛下亲封的宝郡君,何至于这般委曲求全。” “哥哥~”,叶明欢往叶昶凡身边靠撒娇喊道,接着说:“人家都是用软刀子,我自然也得回敬他们,嘿嘿……有时候,心灵上的折磨可比身体上的折磨还要令人害怕” 叶昶凡无奈道:“你也不怕坏了你的名声?你真要出气,哥哥逮着她们就给套上麻袋子打一顿,像对付他们这种人,直接打回去就成,又不是打不赢。如果打一顿不爽,咱们就打两顿,打到爽为止” 明欢和叶昶寻对视一眼:真彪!心想:我的大哥,套麻袋打一顿这么简单粗暴真的好吗?不过,想想为什么会觉得心痒痒的? “哥哥一身功夫可是要做大事的,为了几个小女子不值得,而且名声能值几个钱?” 叶昶寻:“……”,我的满腹经纶就值得了? …… 叶明欢见叶昶凡还是一脸不赞同,便做作地捂着心口,“大哥~哎呀,我就是气不过,心里真的可难受了。那钱馨起初为难我之时,他们便冷眼旁观,如今倒好,瞧着静月县主也插手了就开始帮腔。还让我不要计较她的年幼无知,说年幼我才是,不过无知倒是真的……而且我就爱与人计较,她敢怼我,我就晕给她们看” 叶昶凡:“……”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看我的,叶昶寻缓缓说:“之前皇后娘娘传召母亲进宫,听说有意撮合大哥和灵溪公主……” 叶昶凡听到这话,身子一僵:“三弟、妹妹,你们这次做的极好,这静月县主先是冷眼旁观,看着妹妹受尽委屈之后,才故作好人的模样,比起钱馨行事无所顾忌的还招人厌。若有下一次,你们尽管上,其他的自有哥哥替你们担着” 受尽委屈?故作好人?有那么夸张吗?不过的确有点,虽然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叶昶寻对哥哥立马变脸表示认同:“嗯” 明欢趁机说:“那哥哥在祖母和娘亲面前可要帮帮我才成” “呃~”,叶昶凡这可不好答应,“这个嘛…自家府里的女子还是交由自家妹子比较好,毕竟都是女的,也好说话,是吧?三弟~” “对对对……”,叶昶寻眼神飘忽,“大哥说得对” 叶明欢:“……” …… 回到国公府之后,明欢简单地和爹娘说了自己和三哥一起参加了锦艺会还夺魁了,他们便赶忙着让明欢去歇息。 至于祖母,早早就歇下了,明欢就不好去打扰了,只托马嬷嬷带了几句话告诉祖母他们三得了锦艺会第三名的事。 至于明天又会有什么坊间传言,那也是明天的事了。今晚先让爹娘睡个安稳觉…… 夜色深深 他们是一夜好梦,却不知跟叶国公府宝郡君有关的消息很快传至京城的大街小巷。 宝郡君从未出门游玩,甚至连京中各种大小聚会宴席也不参加,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偏生出身富贵逼人,父母,兄长们都如此出挑扎眼,所以对她的猜测是多之又多。 这不,宝郡君在锦艺会上被王皇后的娘家侄女和北亭候嫡女气的晕倒这一消息一传出,那可是愈传愈烈。即便大户人家的主子还没有醒,那可还有每天天黑蒙蒙就起床干活的贩夫走卒,有他们在,加上明里暗里插手的人,这不,消息一出,不需多少助力,立马传的满天飞。 虽说国公府的人说是因为他们家姑娘体弱,可是谁也没见过国公府找过什么神医,且世家小姐哪个不娇弱,连出现人前也不能? 所以这来来去去,大家都猜测国公府这位嫡小姐要么相貌太过平庸,怕他人笑话才不愿出现人前,但又担心别人怀疑,才找了一个体弱的借口;要么从小过于娇纵,无才无德?……于是乎他们得出了所谓的结论:叶国公府上下怜其叶明欢从小体弱,不愿其劳心费神学琴棋书画诗书礼乐,故无才无德目不识丁。这才一被钱姑娘揭穿之后,这才恼羞成怒晕厥了过去。 当然,也有人说钱馨太过娇纵跋扈,即便宝郡君目不识丁也不能这样咄咄逼人。甚至有许多人觉得王皇后后族这是不善待功臣之后,谁不知道这宝郡君可是叶国公的“老来女”,叶国公一家为了老百姓的太平,多少年在苦寒的边疆守着,哪还来的什么心思放在姑娘家的琴棋书画上。 …… 不过,总的来说,现在外面的人都认为这位国公府小姐长相平平,无才无貌,可是架不住人家会投胎,出生好便罢了,竟然得圣上恩赐封宝郡君,还是羡煞了多少闺阁女子。 以她的身份,该需要难得的才华容貌,或许众人还能接受,怎么会是一个无才无德,相貌丑陋的人? …… 第十二章叶老夫人 次日 日上三竿 待叶老夫人她们起床之后,马嬷嬷便赶紧将外面的流言蜚语告诉叶夫人和叶老夫人。 她们听了自然是让马嬷嬷把这个时辰还龟缩在自己院里的明欢带过来,甚至放下话,若是身体不适就是抬也得抬过来。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明欢察觉不对劲,一进门就可劲先拉拢第一个帮手,卯足劲直直朝叶老夫人撒娇,甚至为此不惜几十岁的灵魂指挥着十三岁的身体猛亲叶老夫人、抱着大腿,导致叶老夫人临阵倒戈叛变一起劝服叶夫人。 例如: 锦娘呀~我们的娇娇还是挺聪明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么多人吃了哑巴亏…… (锦娘是叶夫人的闺名) 锦娘呀~大敌当前,咱可得一致对外…… 锦娘呀…… 叶夫人:“……”,她举白旗缴械投降还来得及吗? 于是乎,国公府里的三个女人一致对外,她们对此是非常生气的,当然生气的对象不是那些捕风捉影的人,毕竟茶余饭谈的八卦闲聊咱还是得理解,关键是那些在锦艺会用所谓的道理来约束她们娇娇的人,至于最最当事的明欢,被叶老夫人她们勒令回去该吃吃、该睡睡。 叶老夫人她们商量着,既然那些人觉得她们的明欢无才无貌心胸狭窄见识浅薄,那么她们身为她的长辈自然是不好意思出席六艺会的。 于是,叶老夫人让马姑姑进宫一趟,特地去“请罪”去了。 ——叶老夫人小剧场—— 叶老夫人(昭宁长公主)并非太后亲生,却亲如母女感情甚笃,这还与昭阳长公主的出身有关。 当年昭阳长公主的亲身母亲是西域一小部落首领的女儿,娇媚不可方物,当年被微服出巡的先帝一眼就看上了,随后用了些手段将她纳进了皇宫,成为了宁皇贵妃,当时在后宫可谓是盛极一时,无人能夺其锋芒。 而太后则是被宁皇贵妃救下的奴隶,太后因她脱了贱籍成为了良民,为报恩随宁皇贵妃入了皇宫,两人亲如姐妹感情甚笃。 但好景不长,宁皇贵妃性子单纯,可皇宫最难生存的便是单纯之人。在入宫不到两年,皇贵妃便被人陷害毁了容打进了冷宫。而皇贵妃生下昭阳长公主不久以后就郁郁寡欢的撒手人寰,而太后独自一人带着一岁不到的昭宁长公主在冷宫生活了八年,这八年来两人一直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但最起码是平静快乐的。宁皇贵妃给叶老夫人取名无忧,便是希望她一生都能无忧无虑的。 直到在一次后宫争斗中,有人利用八岁的昭阳长公主让一个得宠的美人流产了,而年仅八岁的叶老夫人差点死在仗刑之下。 为此,这个平静算是彻底打破了。 既然她们在冷宫苟延残喘后宫那帮人都不肯,她就偏偏要走出另一条路来。 …… 其实,若是当初宁皇贵妃愿意听太后的话,不要相信先帝的甜言蜜语不要陷的太深,满心满眼的都是先帝,一切或许就不一样了。可心性单纯的宁皇贵妃又怎么会是先帝的对手,当年那般漏洞百出的陷害先帝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说到底,不过是对她失去了新鲜感,皇宫最不缺的便是各色各样的美人。 太后的容貌在诺大的后宫之中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但在后宫,她的姿色也并不出彩。可是,太后从小就历经坎坷,对先帝这种薄情寡义之人更是了解,她不似宁皇贵妃,更懂得人心。几番算计下来,太后承了宠让先帝记挂在心上,算是在后宫站稳了脚步进而生下了当今的陛下。可是后宫争斗永远是不停歇的,何况她们围绕在中心的是喜新厌旧的皇帝。 先帝渐渐年迈又迟迟不肯立太子,而十几个皇子们却已长大各有各的心思,先帝自以为将所以的都掌握在手中,殊不知都是表象。 而后太后的“硬伤”就出来了,太后即便再聪慧机敏,终究没有家族撑腰。眼看着太后步履维艰,叶老夫人又怎会忍心?于是她将计就计嫁给了年长她十四岁的手握兵权的叶老国公。 说来,当时的叶老国公,曾娶正妻生有一子,那就是现在的叶国公,只是他生母在生他之时难产而死。三十二岁的叶老国公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却心甘情愿被人设计,只为能走进昭宁长公主的世界。 君生我未生,他走的太远,她来的太晚,却没有错过彼此走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叶老夫人嫁给叶老国公之后,无论是她还是后宫的太后日子都好过很多。 而后来,京城大乱,先帝被六子同时夺宫门一事吓到中风了,没多久就去世了。而先帝本有十八位皇子,因为这场动~乱,死的死残的残,没有能力奋力一争的新华王。最后还是由叶老国公护着当时还年少的陛下登上了帝位。 至此,十几年的夺位之争落下了帷幕。 而叶老国公又是过了好几年平静的日子,他将兵权交付皇上,永乐帝又交付给如今的叶国公,而叶国公则拖家带口的去镇守边关,只是终究还是撑不过旧疾复发,几年前离世了。 叶国公也是担忧母亲一人在京中,过于苦闷,这才让明欢打着体弱回京调养身体的旗子回京陪伴叶老夫人。 其实,当今皇上登上帝位之时,感念皇姐特册封为昭宁长公主,并送奢华的公主府。先帝在时,昭宁长公主虽贵为公主,却并未册封,更不要说封号和公主府了。 …… 叶老夫人与叶老国公虽未共同孕育子嗣,但叶国公也是叶老夫人一手带大的,两人感情亦是很好,而叶国公也是多亏了叶老夫人照顾。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和情感就是这么的玄妙,太后和叶老夫人,叶老夫人和叶国公同样是没有血缘关系,却能够比亲亲的血缘关系还要亲近。 所以,即便叶老夫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公主府,也只是派人打理着,未曾想过去那里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再后来叶老国公离世,叶老夫人也是居住在当初他们一起生活的院子里,任谁来劝都不愿意搬走,一直住在国公府之内,更喜人称之为叶老夫人。 这样她才能和心底深处的他有扯不开的牵绊…… 第十三章告状(一) 说来,太后是陛下亲母,出身并不高甚至……但能在后宫之中护着昭宁长公主和皇上,其心性、智慧不容小觑。只是她历经万般苦难对待人和事都看开了,包容心亦是更加的强大了,所以待后宫嫔妃也很是宽厚,有些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这次不同,自己的宝贝女儿难得带她的宝贝孙女进宫,自然希望她们能够顺心顺意。 按规矩,后宫的妃嫔每日需要来长寿宫请安的,而太后直接让她们每月月初来一次即可,且都是意思意思就让她们离开。 只是,刚好,这月月初没两日之后便是六艺会了。太后思及之前她的无忧说要带她的孙女出来炫耀炫耀,未免有哪几个不懂事让无忧祖孙不开心,还是特地让她们留下叮嘱才安心。 太后看了看恭敬的妃嫔们,“说来这次六艺会也是由皇后操持的,只是哀家在这里少不得要说几句才放心。前些日子无忧可是特地跟哀家说了要带她的宝贝孙女欢丫头来皇宫陪陪哀家的”。 其实这话主要还是对王皇后和冉贵妃说的,这后宫主要就是分成两派她也是知道的,一派是支持皇后的、一派跟随冉贵妃的,她们两人成天在后宫勾心斗角的,比起太后以前参加过的宫斗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她也就懒得理了,“欢丫头自小就体弱,脸皮极薄。这叶国公府一门世代忠烈,这叶国公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可不能吓着人家了,一定得好好待人家小姑娘~” “母后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放心吧”,王皇后率先笑着说:“臣妾最是喜欢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了。这叶国公夫妇样貌本就是顶顶的好,想来这小姑娘也是粉雕玉琢的可爱,何况她自小就在昭宁长公主膝下长大,肯定跟长公主一样招人稀罕的,到时候母后可别不舍得让宝郡君与儿媳说话才是” 你喜欢漂亮小姑娘,怎生的不会对我们好些?某些妃嫔忍不住在心底排腹。 “好好……”,不管真假,这话太后还是很受用的,她的无忧不就是招人稀罕疼爱的吗?无忧养大的娇娇自然也是格外的招人稀罕疼爱的,太后顿时笑开了颜 “姐姐说得对”,冉贵妃笑得极其温柔,一脸赞同,“宝郡君这般玉雪可爱,我们是疼爱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吓着人家~” 王皇后撇了她一眼,见都没见过人家,就说她玉雪可爱? 冉贵妃感叹道:“妹妹从小就羡慕那些有女儿的,只恨自己不争气,不能为皇上添个公主” 王皇后:“……”,皇后膝下只有灵溪公主一人,顶多了还有个静月县主。 “……” …… 一众妃嫔:你是自个生了皇子,在酸谁呢? 冉贵妃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哪像姐姐,不仅有灵溪公主这般聪慧机敏的女儿,还有静月县主那般端雅得体的侄女,可羡煞了臣妾呢!那静月县主,小时候便在姐姐膝下教养过一段时间,瞧瞧如今,那可是成了闺秀们的典范呢!” 冉贵妃说完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好不惬意。 这话听着怎么让人觉得不怀好意呢?她们觉得奇怪,毕竟皇后和贵妃那可是水火不容,谁也见不得谁好。 王皇后心下存疑,这贱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拆她的台,怼她几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冉贵妃有什么目的,她们且看着就是了。 然而没想到,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昭宁长公主今日让马嬷嬷进了宫,马嬷嬷之前可是服侍过太后的心腹女官,昭宁长公主出嫁之时这才舍得让马嬷嬷跟着公主。她们本以为又是送些什么东西或者纯属来问候问候的,毕竟即便昭宁长公主没进宫,那马嬷嬷没两日就会来的。 太后满脸是笑问:“马嬷嬷你来了~可是无忧有什么话要告诉哀家的?” 马嬷嬷一脸告罪的模样跪在地上,而后说:“公主特地让老奴进宫与太后请罪,几日后的六艺会公主怕是不能带着宝郡君来参加了” 太后闻言,神情担忧问:“这…这是怎么了?可是无忧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赶紧传唤几个太医去瞧瞧” 马嬷嬷回道,“请太后娘娘放心,公主身体安康” 太后状似松了一口气,“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请太后娘娘先恕老奴言行无状之罪” 太后随即平静下来,“马嬷嬷无须多虑,但说无妨” 皇后、冉贵妃她们象征性的劝慰几句之后,就当着小透明…… “是公主觉得自己德不配位以至于将宝郡君都教养的无才无德……所以公主实在不好意思出席这六艺会,怕被人笑话了。” “放肆,哀家看谁敢笑话哀家的昭宁”,太后听出了马嬷嬷话里的意思,拍着桌子怒声道:“倘若哀家的无忧都无才无德,哀家倒是想看看他的才德有多高” 王皇后:“母后息怒” 冉贵妃:“太后娘娘请息怒” …… 一片劝慰声,奴仆跪满一地。 马嬷嬷随即说:“太后娘娘可莫要气坏了身子,不然公主又该心忧不已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无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马嬷嬷偷偷看了王皇后一眼,随即低下了头。 王皇后一脸温和说:“嬷嬷有事但说无妨,本宫和母后一样,一定不会让昭宁长公主受委屈和宝郡君的”,你这样看着我做甚,搞得是像我威胁了你一样? 马嬷嬷似豁出去一般,“昨日百家节,大公子、三公子怜宝郡君成日待在府中,便带宝郡君出来走动走动散散心也是好的。然…经过回旋台之时” 听到回旋台三字,王皇后心一跳。 “宝郡君本意是想与三公子一起参赛,努力赢得第三名。因为第三名的彩头是藏暖月明珠,宝郡君已然有一颗了,她便想凑成一对,然后做成屏风架子送给公主。太后娘娘,您也知道,公主有眼疾,在夜里看不大清楚。” “哀家的欢丫头有如此孝心,甚好……”,太后对明欢孝顺女儿的做法点点头,“然后呢?” “昨儿个这天不是挺冷的,三公子便让宝郡君握着手炉在一旁看着就成” 太后赞许点点头,“手足情深,当是如此”,她女儿教的好 “三公子有幸赢得了第三名” “好好……寻哥儿不愧是翰林学士”,无忧有这样才华横溢的孙子替她高兴 “可是哪知……哪知,钱小姐说宝郡君胸无点墨全靠三公子,这才得了名次……,宝郡君一时心急便与钱小姐辩驳了几句,可静月县主说,大家应以和为贵,不要与年幼无知的钱小姐计较。经静月县主提醒,宝郡君这才回过神来,自觉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礼数,还与人斤斤计较,深感羞愧,给国公府、公主丢脸了,便一时想不过就晕厥了过去……”,马嬷嬷面上露出几分难过。 “什么?”,太后面色严肃下来,女儿有多喜欢疼爱这个孙女她是知道的,便是她也是喜欢得紧,“那欢丫头现在可好些了?” “承蒙太后娘娘福泽,郡君醒过来之后已无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公主便让郡君好好在床上静养。但公主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养好宝郡君,这才让宝郡君受了委屈,丢了皇家的脸面” 太后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散落在地,“好大的胆子,哀家的昭宁是我一手带大的,若是她都德不配位,那是不是在说哀家也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话一出,可把众人吓坏了,纷纷站起身屈膝着,王皇后和钱淑妃最甚…… 第十四章告状(二) 半晌之后 太后的神色缓和了些,这才道:“你们都先起来” “是” …… 太后冷哼一声:“那钱小姐是谁?” “北亭候嫡女钱馨小姐”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砸的钱淑妃脑子晕头转向,她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本想抱着同姓之人的侥幸都是不能了。 王皇后微微皱眉,盘算着如何解决才好。 谁不知道静月县主是皇后娘娘有意指给顺王做顺王妃的,而顺王的亲生母亲钱淑妃娘家可是钱家。更有意思的是,听说前些日子,皇后有意撮合灵溪公主和叶国公世子,这下子好了,本来亲事的可能性就不大,再添上这么一桩,想成也难喽! 在座的没几个是省油的灯,立刻明白了过来冉贵妃之前为何这般夸赞静月县主了,捧得高摔得疼…… 一众妃嫔纷纷看向王皇后、钱淑妃,之前她可是说了要将宝郡君当亲身女儿疼的。 王皇后:“……” 钱淑妃:“……” 太后面色冷然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钱淑妃,缓缓的问:“钱淑妃,你告诉哀家,你北亭候的嫡女芳龄几许了?” 钱淑妃素来就心性胆小,若不是顺王和皇后早就联合了,她是打死都不愿意去冒险夺什么帝位?做一个富贵王爷不好、不香吗?“十~十六岁了” 太后继续冷笑,“哦~那静月县主呢~皇后?” 冉贵妃接着帕子,遮挡着笑意,谁不知道静月县主年芳十七…… 王皇后倒是能屈能伸,虽还不知道事实如何,可是昭宁长公主特地让马嬷嬷过来说与太后听,依着她的性子,还是有理的一方,直接低垂着头,“臣妾知道错了,是臣妾管教不严” 太后气极反笑,“好一个十六岁、好一个静月县主,皇后,这就是你的好侄女?哀家的欢丫头才十三岁就要大方的原谅一群人的年幼无知” 一群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马嬷嬷听着太后的语气和又过度延伸的话,真是……真是……身心舒畅的很呐~ 王皇后知晓太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只得恭敬的站着,“母后息怒” “皇后~你说这事由哀家处置,还是告诉皇上,让皇上替哀家分忧?” 以冉贵妃为首的众妃嫔,难掩幸灾乐祸的瞧着王皇后吃瘪。 “母后,您凤体为重,皇上又是日理万机,臣妾是万万不敢让母后与皇上多添烦忧的,这事还是交由臣妾来,臣妾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定不会让昭宁长公主和宝郡君受委屈的”,王皇后不傻,这事由自己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面子还是能保住的。 太后嘲讽,“你的意思是哀家的昭宁和宝郡君冤枉她们了?” 王皇后惶恐道:“臣妾并无此意,臣妾是想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才知道该如何给宝郡君一个公道” “那哀家就听皇后的好消息了~行了,哀家也累了,马嬷嬷留下,你们就先退下吧” “是,臣妾先行告退” …… …… 等她们都走了之后,诺大的仁寿宫正厅,只留下几个贴身信任的宫婢内侍,太后看着下首的马嬷嬷,“说吧~无忧那丫头究竟让你来干什么的?有没有那么严重?” 马嬷嬷也卸下谦弱的面具,略显随和笑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公主和姑娘自然是没事的。只是,公主听到外头的传闻心头有些不舒服,说是要进宫找娘娘告状” 太后感叹,“若无忧真的有事,她也是瞒着哀家的,又怎么会让你来找我?”,她的无忧自小就懂事,素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马嬷嬷笑着说:“公主心系娘娘,自然不想真的让娘娘忧心” 太后满是宠溺,“你呀你,怎么也跟着无忧玩” 无忧这样做就像小孩子一样对着自家娘亲撒娇一般。 马嬷嬷的脸笑成了朵花,“公主说了,她虽然当人祖母了,但在太后面前她也是个孩子,也是想借太后的势吓吓她们” “傻孩子~她自己的势都够她们呛了” “那不一样” “呵呵……是不一样”,太后听到这话连连轻笑出声,“不过来了也好,哀家最近私库来了些新鲜的玩意,你带回去给我的无忧和娇娇” “是”,马嬷嬷笑着应道 …… 另一边 强撑着笑脸的王皇后回到了长坤宫,想到太后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像鹌鹑鸟着火一样跑回自己宫殿的钱淑妃,她肚子憋的一把火。确定没有外人之时,这才发泄的将桌子上摆放着的花瓶一把扫落在地。 伺候的皇后的女官郑颜轻声说:“娘娘,这事会不会有蹊跷,哪会有人就被说几句话就晕倒的,会不会是那宝郡君知晓静月县主乃娘娘的侄女,特地……或许宝郡君真的是……而县主被冤枉了” “她是皇上亲封的宝郡君,是昭宁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更是国公府里唯一的姑娘,她即便不会琴棋书画那又如何?对着她,你也只能把她夸成一朵花。况且,锦艺会有多少老百姓、京城名门子弟在,她大庭广众之下之下晕倒,落得个病秧子的名声,你以为对她一个未嫁之女有什么好处?至于你说的那种可能,若是真的,那才是最糟糕的,那宝郡君连名声都能拿来陷害我们,那不可怕?”,皇后虽然气极,但自认为脑子还在,对郑颜吩咐:“你去淮南候府一趟,让候夫人和静月县主过来,还有让北亭候夫人也过来” 郑颜领了差事就恭敬的退下,“是” 王皇后看着一地的碎片,眼底划过狠戾,本以为这王娉婷是个聪明,这才抬举了她,这倒好了,好好出风头的锦艺会偏偏给她折腾出这些事情来,刚刚在仁寿宫自己都替自己尴尬得慌。 而此时,“深感羞愧”的宝郡君正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那烧着地火房间是满室的温暖,与外面的冰天雪地的寒冷可是形成了一副鲜明的对比。 明月往旧却不同,归又回否? 第十五章太子 郑颜将皇后的懿令带到淮南候府的时候,淮南候夫人和静月县主不敢耽搁的就过来了。 两人来到长坤宫的时候,淮南候夫人的待遇还好些,王皇后顾着她的身份体面,也只是“提点”几句话之后就让她在一旁坐着……而王娉婷则跪在大殿中间已然半个时辰,期间两人神色非常的淡然。 王娉婷咬着牙坚持着,只能是一副卑恭的认错,想来王皇后还是给她面子的,把所有的宫婢内侍都命其在外候着,皇后也不舍得放弃她这颗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棋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王皇后见晾的差不多了,便冷冷道:“你可知道,本宫今日让你和你母亲进宫所谓何事?” 王娉婷挺直脊背,“前日锦艺会是婷儿言行不当,婷儿本想因顺王殿下的原因也要帮着钱馨圆场,却不知宝郡君身子如此孱弱,心气如此小。” 王皇后冷笑,“哼…在本宫面前,你还在耍你的小心思。你踩着别人的鲁莽无知凸显自己的大方得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心底的那些在将来或许都是海市蜃楼……别人尊称你一声县主,他人高看你一眼,皆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 王娉婷:“……”,她哪里会不知道,只是她以为一切都朝着她掌控的方向发展。 “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是本宫给你的,是淮南候府撑着的。若没了这些,你不过是候府的一个庶出丫头,谁会注意到你的才华、你的容貌,即便有……又有谁会捧着你。” 王皇后毫不客气的说着,一字一句化为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的割着她。但王娉婷不敢有丝毫怨怼,她重重的磕了个头,身子凉个通透的同时也让自己清醒了过来,“娘娘,婷儿错了,婷儿真的知道错了,婷儿再也不会违背娘娘和母亲的意思” 王皇后看到她如此卑微的模样,不得不说心底有一种异样的畅快,如今倒是颇有一副好心情的伸出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指甲的蔻,“婷儿明白就好,你有你的心思是好事,本宫也是瞧中你这一点。但你要明白,你飞都没有飞起来,却妄图享受俯瞰的滋味,这可不好……况且,不过是区区一北亭候嫡女,犯不着为了她而损了什么,该舍还得舍~” “是”,钱馨对于王娉婷来说,从来就没有什么闺阁情谊 淮南候夫人闻言有些惊讶,“娘娘,她可是顺王殿下的表妹” 王皇后撇了她一眼,“嫂嫂怎会如此天真,钱荣玲乃候府庶出与那北亭候又有多少兄妹情谊?那顺王对北亭候恭顺大多不过是北亭候给他的助力” 淮南候夫人有些忧心道:“可北亭候可是极其宠爱这个嫡女的,还有北亭候的两个哥哥” “嫂嫂,这所谓的虎毒不食子,不过都是骗人的玩意儿,当钱馨威胁到他利益地位的时候,这宠爱又还剩几分?” 听到这话,王娉婷脑海浮现叶明欢,她明明认可皇后说的话,可是他们或许是另外的可能。 “不过,你们来之前,本宫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倒可将这件事归为女儿家之家的小吵小闹。只是,日后你们在太后面前却不可有半分的推卸心思…本宫在太后面前尚不敢有任何动作,更不要说你们!昭宁长公主在太后心里可是很重要的” “是” “婷儿谢娘娘提点”,王娉婷不明白,自古皇家多薄情,为什么好像在太后身上又不一样呢? 王皇后起身,莲步般优雅的王王娉婷身边走,伸手将她扶起,“呀~婷儿怎么还跪着,快快起来~姑母这样对你,你可怪姑母?” 王娉婷闻言又要往下跪,“婷儿不敢,姑母也是为了婷儿好,为了候府好” 王皇后将王娉婷拉起,“你明白就好,你要知道,即便处在高位也须得有强大的后盾,瞧瞧咱们的太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淮南候夫人颇是可惜道:“要我说,怪就怪那太子,若不是他太过张扬跋扈目中无人,我们又何至于扶持顺王” 王皇后想到那个张扬肆意的太子心肝肺就疼。的确,如果那李墨言肯恭恭敬敬的待她的话,她又何至于这么辛苦去培养一个顺王,左右她都是太后。 …… 太子李墨言乃皇上的第四子,生母当年也不过是一毫无背景的美人,但奈何人家会生呀~仅侍寝一次就怀上了李墨言,问她们为什么不会谋害龙种,呵呵…你以为现在的后宫是先帝在时的后宫那般乌烟瘴气,皇上在先帝在位受的苦,可算知道了后宫的重要性了,制订了一系列的宫规宫条,你小打小闹的斗上一斗但也没什么,再往深点,可就被皇上的暗卫瞄上了。 不过自古红颜薄命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根本没什么人迫害她,最多就是动嘴吓吓人家,她倒好,神经兮兮的总以为后宫之人都要算计她,这个不敢吃那个不敢用,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这不,才七月就早产生下了李墨言,她自个儿也难产血崩而死。 本来,她是想将李墨言收在膝下养的,虽说体弱多病了些,但总归是个皇子,对他好些也养得熟。哪知,太后一个心血来潮,竟将他带在了自个身边,养到三岁大之时,就这般毫无预兆的被册封为太子跟在了皇上身边,吃住都在养心殿,教养都归在了皇上身上,被保护的密不透风。 这般荣宠,哪个皇子公主都没有,朝堂上下乃至后宫嫔妃甚至老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本想着他长大之后,他懂权衡利弊,该是知晓要给他嫡母尊重,毕竟他可没有母祖可靠。 可谁知李墨言长得是像神仙一般的人物,实则不给任何人情面。 不知道何时,在很多人心里都觉得李墨言迟早会被皇上废掉,毕竟哪个储君如他这般言行无状张扬跋扈的? …… 被她们想到的李墨言此时在御书房里随意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有高兴,莫名的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永乐帝放下奏折,关心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日受寒了?”,瞧着太子除了有些懒洋洋的,眼皮子底下还有淡淡的青黛色,脸色倒也正常。 李墨言顺势捂着心口说道:“应该是的,我觉得我得好好养病才是,不若父皇批儿臣几天假可好?”,这几日被父皇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都没有好好休息呢! 永乐帝放下心来,嫌弃看着他,“听太医说以毒攻毒的法子还是挺不错的,要不你这几日就给我待在御书房哪也不许去,父皇也好照看着你” “哎呦,父皇~儿臣怎么感觉头晕眼花晕头转向的” “没事,父皇这就唤太医来,为你量身定好药方,顺便这几日改吃药膳” 李墨言立即端正坐好,“父皇,你这样对待我会不会太残忍了?” “你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我这个老父亲来干,你会不会对我也很残忍?” “哪有,我的父皇正值盛年,哪里需要儿臣帮忙?” 永乐帝无奈看着他耍无赖的样子,别人是挤破脑袋想要的东西,他倒好能避则避能推则推,整一个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本想呵斥几句,看到他眼底的灰色,又心疼起来,“这样吧!给你两天假,在宫里好好休息,可不许给我到处招摇惹事” “好的嘞,父皇”,李墨言闻言爽快的起身理了理衣袍 “对了,你还是先随海川去库房里瞧瞧,挑几件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到时候让海川送到叶国公府里给宝郡君” 李墨言明白父皇送东西给宝郡君的意思,是因为今早上朝之时就有人弹劾北亭候教女无方,纵容其女藐视宝郡君,父皇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告诉众人他对叶国公府的重视以及对宝郡君的安慰,“父皇,您让我挑,这不是又让人觉得是我在背后搞鬼吗?” “没事,反正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父皇” “顺便看看有没有自个儿喜欢的,有就拿走” “谢父皇赏赐,保证完成差事”,李墨言直接瞬间精神百倍,大摇大摆领着海川公公去父皇的私库。 “臭小子~”,看着这孩子离去的背影,永乐帝无奈却舒心的笑了。 永乐帝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叶国公府在他心底的位置,便是日后他走了,叶国公府还有太子护着呢! 第十六章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日,叶国公还未从宫中下值回来,府里就迎来了两波波赏赐送礼的。先是王皇后派郑颜大张旗鼓的送来了许多珍贵药材说了一堆好话;而后就是海川公公代表皇上送来一些珍稀的物件。 叶夫人出面将这些礼收下之后。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歇下又迎来了淮南候夫人亲自带着一大批贵重的玩意说是赔礼道歉,看他们的态度那是不收不行呐!既然他们钱多的没地方花,那叶夫人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等将人送出门之后,叶夫人又让人清理检查了大半天,等叶夫人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直接让人登记造册送进明欢的院子里,当她的小金库。 这不,还是小财迷的小娇花,顿时就没那么娇弱了,看到里面还有几匹特别的布料,便想着要做三套款式类似的衣裳给她和娘亲、祖母,改天趁着重大的宴席的一起穿出去,那该得多招人羡慕。 其实,她如今不用出去就很是招人羡慕了,毕竟入流水一般入了国公府的礼可是有不少人看见呢! 捞了一大笔好处的明欢总算是没那么“羞愧自责”了。 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次日一大早她便起床,穿了身简单的衣服,将昨夜就让人备好的食材,风风火火的做起来,做好六份之后头五份分别送到各个主子的院里,自己领着单独的一份去她大哥的院子。 正晖院 明欢有些奇怪,以往若是大哥在家便会在自个院里锻炼,如今院子倒很是安静。 “大哥”,明欢很是自然地步入内院,只见叶昶凡一脸精神地从里面走出来,已然洗漱穿戴好了。 “娇娇是你…你那么早来大哥这里做什么?大早上的,天冷,为什么不多睡些?”,叶昶凡瞧着窗外的皑皑白雪,自家妹子略显苍白的脸,轻声斥责 “大哥,你先别急着说我”,明欢嘟了嘟嘴,有时候这大哥也很是啰嗦,“那么冷的天,也不先让妹妹先进去暖和暖和” “这?”,叶昶凡往屋内看了看,心疼妹子的心占了上风,示意她赶紧进来 “今日我知道大哥要回西大营了,肯定会早起,所以先送给哥哥尝尝,这可是泡了一晚上材料熬的七彩粥,味道特别清甜可口”,明欢话音刚落,红叶便摊开食盒端出来 “又是你亲手做的?” “没,我就是随便搅动了几下,其他的自有人做好”,明欢眼神闪动,有些心虚说着,这年头亲手做吃的给人,居然内心还这么忐忑心虚 “欸,你呀!”,叶昶凡如何看不出明欢瞧着心思,无奈的点了点她的头,内心却是温暖重重 “大哥,可好吃?”,明欢问道,有些小小期待看着 “嗯”,叶昶凡认同的点头 “那就好”,明欢眉开眼笑,亲手做的好吃的,能得到认可,这种感觉还不赖! 明欢静静地等着大哥吃完,自己脾胃弱,早上已经垫了一些,现在是吃不下了 等叶昶凡吃完之后,明欢眨巴着眼,故作神秘笑着,“大哥,你闭上眼睛” 叶昶凡依然照做,没有多想! “锵锵锵”,明欢嘴里发出调皮的声音,“大哥睁眼吧” 叶昶凡看着眼前木盘上放着叠放着一套藏青色衣裳,瞧样子也是劲装利落衣裳,没有太多的花纹。 叶昶凡忍下心中的异样,伸手去摸,很是柔软,里边还是加了棉层,外一层是渡雨缎子,可以挡风避雨,内衬绣着梵文佛经,可见人的边领是绣着君子兰,整件衣裳看似简单,却很是繁琐,不细看,一点儿也察觉不出。 “还有这双靴子,我可是纳了很多层,哥哥穿着肯定特别柔软踏实” 叶昶凡伸手摸了摸,乍一看黑色靴子,与寻常的没有什么不同,手掌布满茧子,可即便如此触摸着还是能感受其厚实棉软乎,不穿都感觉到暖暖的。 “不是说过,不要费心力去做这些吗?”,叶昶凡虽然没有做过针线活之类的,可是也知道要将这身衣裳和这双鞋子做出来,没有些时日是不行的 “大哥,娘亲把书房都锁了,我整日里闲着,所以才把针线这活重新拾起来,左右不过是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明欢娇嗔道,哎呀呀…自己怎么越来越喜欢撒娇了 不过能为自己的家人做些事,这种感觉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 叶昶凡安慰道:“娘将书房封了也是为你好”,他是知晓自家妹子自小就是闲不住的人 明欢微微有些苦恼着,“可是整日里吃吃睡睡也是难过”,她是要当小白莲而不是小白痴,不学几样拿手唬人的东西怎么成? 这一切都是那么安逸幸福,幸福都是她很久很久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她还是想贪心地要更多更多,算是前世的执念,想学却不能学,而这辈子,除了陪家人的时间,她希望全都能放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也能让他们高兴。 可是这身子的确太娇了些,想到前世每日生活在像老鼠一般的角落,为了一口吃食,卑微到骨子里也壮壮的,很少生病。如果不是因为得了急病,估计还能那样活上几十年。的确,长大之后离了孤儿院生活质量看似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曾经的痛苦是刻在灵魂里,想忘是忘不了的,哪怕是现在。 而如今,她每日里被人精心呵护着,还是大病小病不断,每次让他们担忧,内心更是自责难忍,所以只能加倍想法子做些事。 “真若无聊,可随娘出去走走,只是莫要随四弟出去晃了,四弟也是个没把分寸的,瞧瞧这次落水,害你躺在床上多少时日了?” 明欢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落水,只是水浅浅的没过脚踝而已。 “算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说的是真什么时候说的是假”,明欢摇摇头,懒得费心思与她们打交道。以前为了生活,不得已逼自己跟不喜欢的人说话陪着笑脸,如今还是为了生活,只是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事情上,所以只于相熟的几人来往密切。 何况他们也觉得以明欢的身份和颜色少出门也好,也随她去了;却不想如今是催她出门也是难了,上次出门若不是因为他,妹妹估计又是懒得出门了。 “那要不要让岳表妹过府住几日?” “大哥”,明欢起身,在很靠近叶昶凡旁坐下,“你就放心吧!女儿家找一些打发时间的事很容易找到的,倒是大哥,又有好一段日子要呆在西大营,一定要吃好、睡好,一定不能让自己瘦了” 大哥是叶国公府的世子,肩上的担子很重,注定了不能似二哥一般远游,也不能如他们肆意。 听娘说,大哥在她还未出生时就被册封为世子,从小就跟着爹爹在书房学习,光是骑射就有两位师父,自从收服和硕八部之后就更是沉默寡言。 “大家都是如此,你不用多想”,叶昶凡是最怕自家三个女人看着自己的神色,有一种瘦叫妹妹觉得你瘦了,有一种苦叫母亲觉得你很辛苦,有一种累见祖母觉得你累了,而他真觉得没什么。就如爹说的,身为男儿,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而这必须让自己足够强大。 叶昶凡刚想说什么,明欢却揽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上,明欢蹭了蹭,还是跟以前一样,踏实安心,有些淡淡的松香味,嘴角挂着甜腻的笑容。 叶昶凡眼神落在她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故作严肃说着 “娇娇,瞧瞧什么样子?让人瞧见不成体统”,虽然这样说,可是叶昶凡不敢突然离开 “哪有?妹妹亲近自己的哥哥有什么不对的?”,明欢道,她慢悠悠说着,试图拖延一下时间 “男女七岁不同席” “在哥哥面前,明欢永远是长不大的七岁小儿,何况,在叶府谁敢嘴碎?”,明欢每个字都拉长着说,听在耳里,落在心里,像是羽毛抚心,痒痒的 “就你歪理多”,叶昶凡宠溺道 的确,叶府不留嘴碎的人,况且知晓明欢行事颇为随性,每次她来,都是只留心腹伺候着,只是这次比较特别。 “再不多些歪理,一眨眼,哥哥又去忙了。又得好些日子看不见哥哥了,大哥你就让我靠一会儿”,明欢趁机抱怨着 …… 两兄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大约一柱香,明欢才离开! “真不知堂堂叶世子,居然也有如此柔情!” 叶昶凡猛然回头,他怎生的还没有离开? 第十七章顺王来访 锦艺会过去的第三天,叶府迎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顺王、静月县主。 尽管前日王皇后先是一番赠礼加以安抚,而后又是北亭候夫人向昭宁长公主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但估计他们觉得还不够,所以“晚辈”顺王李成言代表钱家和静月县主一起特地来叶府道歉并诚挚邀请叶国公府出席六艺会。 …… 两人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一路跟着叶国公府的婢子来到会客厅。 李成言看到叶夫人正坐在首位上,右边站着叶昶安,想来这个时辰叶国公是办职去了。 说来,李成言见过叶昶安许多次,倒也是认得。说实话,他打心底看不起叶昶安这种不求上进之人。 李成言他们一走到正中央,便不容分说直接对叶夫人行了个晚辈对待长辈的大礼,可把叶夫人惊到了。 而叶昶安则赶紧跳到一边,心想:这两人绝对是想他折寿。 叶夫人神色似乎有些慌张,“顺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臣妇不过一寻常人家区区妇人,哪当得王爷这般大礼,您这是要折煞臣妇呀~” 实则……叶夫人心中叫苦连天,若是早知道李成言这么能屈能伸就应该让闺女来对付的,她赶紧让示意叶昶安去扶他,“顺王殿下可莫要如此了,若是让人知道还以为臣妇不懂规矩呢!” 哼~若然你是寻常人家,谁愿意来此卑躬屈膝,王娉婷在心底冷笑。 而李成言只当自己是在卧薪尝胆,他日登上高位,到时候再让你们叶府上下匍匐在他面前求饶,想到未来情景,李成言笑得是越发的灿烂……灿烂到叶夫人差点以为顺王傻了。 王娉婷一脸柔笑,“昭宁长公主是殿下的姑母,夫人…您是昭宁长公主的儿媳,这一声嫂嫂自然是担得的。” 叶夫人笑得很是僵硬,“不敢…不敢……”,真是不敢,认了你这个弟弟之后,那皇室还有多少亲戚,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热热闹闹的不好吗? 李成言满目崇拜的说:“说来这些年,承寅表哥一直镇守边关,为我们大夏的安宁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实乃我辈儿郎的榜样。” 叶夫人讪笑微微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殿下真是说笑了”,你还是把你父皇当榜样吧! “叶夫人不辞辛苦远赴边疆,打理后宅井井有条,让国公爷全然没有后顾之忧,是我等闺秀的楷模”,王娉婷也是豁得出去的人,之前也是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她所有的荣华都是皇后给的,前日皇后不留情面的斥责让她心凉的同时也知道,只有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置才不会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叶夫人谦虚的笑着,一个跟她儿子差不多大,一个跟她侄女差不多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 李成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楚,“表嫂可是还嫌成言没有保护好侄女吗” “咳咳……”,叶夫人被这一声表嫂雷的外焦里嫩,讪讪然说:“顺王殿下说笑了,不敢……不敢,臣妇真的不敢” “表嫂还要与成言这般客气吗?”,李成言将叶夫人脸上的异样尽收眼底,自认为她一介妇人,得了这般追捧的奉承,尽管诚惶诚恐,心中定然也是欢喜的。 毕竟他顺王可是真正的龙子,可不是他们这种半生不熟的皇室中人。 “不敢…不敢……顺王殿下”,这两个字真是好,可不就是不敢嘛?可不敢跟他不客气,不然指不定日后得替他背锅。 李成言锲而不舍,“表嫂唤我彧丰即可” “顺王殿下说笑了,您的心意臣妇是知道的,但臣妇终归是一介妇人,着实不敢…不敢……” “呃~”,这下子可是轮到李成言尴尬了,一直说不敢,可是看你纹丝不动的样子可不是不敢的样子。 王娉婷看出李成言的尴尬,便开口道:“突然拜访还望国公夫人多多包涵,前几日锦艺会的时候,婷儿说话有欠妥当,让宝郡君受委屈了,也让昭宁长公主深感不悦。真是万分歉疚,所以,今日特地前来,想当面向昭宁长公主请罪和宝郡君道歉,都怪我,是我思虑不周” 叶夫人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不敢……不敢,县主太客气了……是小女气性太小了、母亲也是关心则乱” “表嫂才是客气了,成言前来也是代—钱表妹想当面给明欢道歉的,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馨表妹自那日之后,也是被舅舅罚着承了家法,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叶夫人状似有些惶恐,“不敢当…不敢当……顺王殿下可是皇子,哪能在臣妇面前低声下气的道歉” 李成言:“……” 王娉婷:“……” 他们算是明白了,这叶夫人是在打太极悠着他们呢! …… 叶昶安目瞪口呆看着这三人表演,两个坚持要诚心诚意道歉,娘亲一个劲的“诚惶诚恐”不敢当不敢当,也是不知道怎么拖的,硬生生拖了一柱香的时间。 李成言和王娉婷茶都喝了好几杯,却是不敢再添茶了,估计也是怕在叶府找如厕。 “既然顺王殿下和静月县主这般有心~也罢”,叶夫人状似无奈的长叹一声,扭头对叶昶安道:“安儿~去荣德堂看看你祖母和你妹妹醒来没有?发什么愣?还不快过去问问”,她垂眸掩住眼里的精光,刚刚她可是瞧见了这两人听到娇娇在荣德堂时讶异,接而那一闪而过的怨愤,她优雅的端起热茶润了润喉咙,刚刚说了那么多不敢,可把她喉咙累死了。 想当年,她也是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规规矩矩的不卑不亢的,哪像现在这般一直说着不敢,真是太“卑微”了,不行……晚上得跟夫君说说,看看自己为了他国公府这样委屈自己。 李成言:“……”,没想到宝郡君在昭宁长公主面前如此得宠,竟然能在荣德堂就寝。 王娉婷:“……”,明明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居然一开始就没使人去,还这么光明正大的让他们知道?是不拘小节还是根本无所顾忌? …… 他们俩又是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叶昶安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而后几个丫鬟拥簇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李成言眉眼带笑的看向这个娇弱矜贵的宝郡君究竟长的怎么样? 第十八章傻哥哥 一群丫鬟簇拥着披着白色红梅斗篷的人,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当看见她的一瞬间,李成言一时间恍惚失神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施粉黛的少女面庞,仿若初初的桃花,青黛秋水浮面,星眸无暇透亮,气质纯净透着与世无争,是这般娇弱惹人怜爱,若不是立场问题,李成言觉得那钱馨简直是丧心病狂,居然忍心对这样的人儿恶言相向! 娇人儿看到他们瞬间,如同林间白兔怯弱,眼眸染上了流光,一下子靠在叶夫人怀里。 李成言回过神,但看叶夫人微微皱眉瞧着他,余光看到王娉婷眼眸里也是对他的不满,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李成言假意干咳几声,不过心腔那股子激荡只有他知道还没有平息。 明欢似乎在叶夫人的安抚下好多了,作势要给李成言行礼,很快被他阻止了,“欢儿,你身子弱,还是不要多礼了” 这让刚刚对着叶明欢见完礼的王娉婷满头黑线,“……” “谢谢顺王殿下”,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明欢立即心安理得的靠着叶夫人。 “顺王殿下有心了”,叶夫人似有些满意笑着 明欢低垂着头,小声说:“娘亲,祖母说她身子还困乏” 叶夫人有些歉意看着他们,“顺王殿下,静月县主~这…这真是不好意思,母亲身子乏,就……” “表嫂,本就是身为晚辈的我们该去拜见姑母的,哪能让姑母出来见我们,只是姑母如今不便相见,我们也不好扰了姑母清静” 明欢听到这话,露出一抹笑容,既怕扰了别人清静,那你还来? 李成言转而对着明欢说,语气不觉柔了三分,“前几日,钱表妹言行无状让欢儿受委屈了,我今日来就是特地代表妹向欢儿道歉的” 王娉婷也是一脸歉疚,“是呀~那日我也犯糊涂了,让宝郡君受委屈了,这两日内心是愧疚不已,今日特向宝郡君负荆请罪,还望宝郡君能原谅我” 叶昶安一听这话猛地抬高了头,真的很是认真的在找,“负荆请罪?你的荆条呢?” 王娉婷顿感羞辱,差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只得用尴尬的笑来调整自己。 叶夫人似笑非笑的轻斥,“安儿,不得无礼” 眼见着气氛又是陷入尴尬,明欢善心大发,语气温温糯糯,“顺王殿下、静月县主客气了,是我胆子太小了,我自小就鲜少与人相处,不大会说话,这才…这才……” 听到这话,李成言心下有些心疼,欢儿真的挺懂事的,也是钱馨过于娇纵跋扈! 不得不说,李成言越看越觉得欢儿温柔大方,心中是越发的怜惜。倒真是没有想到,这么讨人厌的国公府一家子竟有这么温柔懂事的姑娘。 王娉婷缓了过来,将酝酿已久的话倾泻而出。明欢羞怯地听王聘婷说着各种好话,还非常体贴劝他们品茶,让婢女不断给他们添茶,她的待客之道还是挺好的。 等他们一唱一和说得差不多了,明欢这才似乎卸下惊惧,睁大了眼看着他们,眼里似乎充满着月亮的柔光:“……” 看她的样子懵懂无知,丝毫没有半分不开心的样子,他算是达到今天来的目的了。 跟在王娉婷身后的王皇后殿中心腹女官郑颜,全程恭敬有礼的站着,但全程也用余光打量着叶夫人、叶昶安和宝郡君。 她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就将王皇后亲自写的请帖拿了出来。 郑颜先是直直先行了个大礼,然后恭敬的将帖子递上,“国公夫人、宝郡君,后日宫中将举办六艺会,皇后娘娘希望国公府的各位主子能够赏脸出席” 所谓的六艺会并非是君子六艺的宴会,而是指琴艺、棋艺、书艺、画艺、花艺、茶艺的展示,到时候邀请京城一些数得上名号的人家参加。届时诺大的皇宫御花园将会被分成六块区域,分别开来展示这六艺,其中的珍贵藏品还不少。当然,若遇上喜欢的名品,自可设下擂台与人比试,若赢了且与人挑战,则可将自己喜欢的名品挑走,当然,若是别人赢了且在时限一柱香内无人敢挑战也可选走自己喜欢的名品。不过,一般情况下还真没有多少人敢设下擂台,毕竟张扬过头却没有赢,那可是真真丢尽了颜面。 所以,一般他们都是择品赏论而已。 要明欢来说,不过就是在炫耀光环笼罩之下的变相的京城公子与姑娘们的相亲会。 王皇后特地派遣女官来府邀请她去六艺会,明欢可是一点都不惊讶。京城由她而起的谣言越演越烈,已然不是仅仅围绕着她无才无德来说了,倒是说某些人磋磨功臣之女,这对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事情。 叶夫人将请柬合上,对明欢道:“娇娇觉得自己身体好些了吗?能参加吗?” 算了…算了……谁让她是温柔可爱的小仙女呢~而且,她可是早早就答应祖母要进宫的,只为曾外祖母! 明欢朝面对诚恳恭顺的郑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素来都没出席这样的宴会,会不会惹出笑话了?” “怎么会呢?婢子总听皇后娘娘说宝郡君是如何的冰雪聪明,很想见一见您呢?” 明欢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我身子弱,去皇宫会不会给女官们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郡君金枝玉叶,宫里的奴才们能伺候公主那是三生有幸”,郑颜看宝郡君的样子应该是答应的,她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没有完成皇后娘娘交代的任务,那么自己回去少不得得吃好些挂落,就算她真的特别麻烦又如何,她们只当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那…那到时候就辛苦皇后娘娘了”,明欢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务,李成言他们也是起身告辞离开。 临走之时,李成言忍不住又看了明欢一样,却只瞧得她的光滑的额头,心中不觉有些遗憾。 瞧不见他们的背影,叶昶安这才从木桩的状态中解放出来,不由长噓一口气,“妹妹,我跟你说,刚刚娘一个劲的说,不敢…不敢,哪里~哪里,那表情和动作十足十把顺王他们忽悠的,怪不得说姜还是老的辣,绝了” 叶昶安一边说还一边模仿着,那表情浮夸的明欢没眼看了,五哥呀~五哥,你这话还好当着咱娘的面来说吗?每每看到你在挨罚的边缘上窜下跳妹子就十分佩服! “怪不得古人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真是受不了你们一个个的,那六艺会我可不去~”,叶昶安继续说着,丝毫不懂明欢的示意,“妹妹,你眼睛怎么了?” “安儿”,叶夫人半眯着眼,笑容极其“慈爱” 明欢乖巧说:“娘亲,我先去跟祖母汇报一下情况” “去吧~” “妹妹,等等我,我也去”,主要是突然感觉气氛怪怪的 “安儿,你留下~”,好儿子,你不留下怎么行 明欢仿若脚底抹油了一般,小跑着离开。 …… 从叶国公府出来的李成言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边的王娉婷,脑海里浮现却是明欢的羞怯的笑脸,发觉过来心中烦闷异常,随便与王娉婷说了几句就匆匆和郑颜进宫去了。 王娉婷如何感觉不出李成言对自己的不耐烦和敷衍,但她也只能浅笑以对。 第十九章太子仁德 御花园繁花挡着的僻静之处,李墨言趁着这难得的偷来的小日子,唤人在这里摆了摇椅桌几好好的享受着冬日暖阳。 微微侧着头的李墨言恰好透过枝叶的缝隙远远的看到进宫的李成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身边还跟着一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宫女。 “他做什么了,笑得这么瘆人…”,李墨言懒洋洋的问 太子贴身内侍步三听到这话见怪不怪了,“回殿下,顺王殿下和静月县主跟皇后身边的女官郑颜今日一起去了叶国公府,看这时辰应该是从叶国公府出来不久,如今看这方向,应该是去长坤宫” “哦”,李墨言没有抬头淡淡应道:“就这点出息”,去个叶国公府还闹得人尽皆知,还是听那个老女人的话去的。 步三提醒,“皇后娘娘也派了郑颜前去送帖子邀请宝郡君出席六艺会” “宝郡君?”,说来~他对宝郡君的印象不深,擦肩而过的见过倒是有很多次,在祖母宫里他隔着帘纱远远瞧见她侧着身子躺在塌上睡着了、在回旋台阶依稀瞥见的一点侧脸、在叶国公府叶昶凡的房里屏风隔墙之后,听得孩子气般娇嗔的声音……也好,趁着六艺会好好看看他的小侄女。 “殿下…殿下…”,步三看着突然对着空气发呆的太子,轻声唤着不自觉的越凑越近,可把回过神来的李墨言吓了一跳,好在他素来“临危不惧”,面上不显,这东宫的伙食看来得下调一下了。 “殿下可是想到什么了?” 李墨言没好气说:“想到什么也被你这张脸吓跑了”,脸凑这么近干啥?显自己的脸还不像盆? 步三:“……”,他好委屈的喔! 李墨言修长的手指划过白纸黑字,他将书合上,嗤笑一声,“说来叶夫人他们也真可怜…不过,他们再可怜也没有孤可怜”,成天见看到他们。 他这几个兄弟姐妹,天天都盼着想着如何让父皇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好自己上位,可天天算来算去愣是动不了自己分毫,可还能这般再接再厉勇往直前,其恒心毅力还是值得赞许的,只是终究法子太过愚笨了些。 不过笨些也好,万一真让他们上位了,自己这样优秀,肯定容不下他,到时候岂不是轻则小命不保,重则生不如死。想到这层,他心底又是忧伤的很,不行,得做些什么压压惊,“步三,你说这么冷的天,大夏子民的生活会不会很辛苦?” “不辛苦,如今我们大夏在圣上的治理下、在太子殿下辛苦的协理下,国富民强,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如此便好,可恨孤身处高堂,终归无法时时与民同乐” “殿下仁慈心系百姓,实乃大夏之福、百姓之福……” “步三,孤想与民同乐……” “不知道殿下您的意思是?”,作死呦~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话里的意思,还以为有机会拍一拍马屁! “唉~”李墨言悠悠地看着步三道:“这冰天雪地的~听说老百姓都喜在冬日吃暖锅,那是热乎的很” 步三恍然大悟,“奴才懂了” “你真的懂了?”,懂了那还不快点行动,这都什么时辰了? 步三转身走到不远一处招招手,隐藏在一处的小内侍迅速出现,步三道:“太子心系百姓,午膳想吃暖锅体验民生” 小内侍连连点头,他们的太子殿下真是仁德一心为民,好不容易可以放松放松,居然还这么心系黎民百姓,不行,他得跟膳房的人好好说说,尽管太子殿下想体验民生委屈自己,但也不能真的委屈了太子殿下,得把汤底还有刷暖锅的材料弄好些。 瞧着小内侍的模样,步三心里直叹~真是小幼苗,还不知道“人心险恶”。 …… 锦艺会的风波总算是告了一段落,坊间流言虽然没断,但是很多人的议论风向可是变得不一样了,将其归结为女儿家的小吵小闹。但尽管如此,某些人的名声倒是好上许多! 例如:王皇后并非磋磨功臣之后,反而“大义灭亲”,为了不让宝郡君受委屈,特地“罚”了当时处于两难境地的静月县主和娇纵任性的钱馨还有当时人云亦云帮腔的人。总的来说,就是钱馨一人落了个不好的名声,这让不少本想求亲之人怯步了。毕竟,对于高门大户来说,择亲除了门第这一项,女子的品行能力也是很重要的。 看着满目琳琅的衣物,听着月香说话,明欢不由得出神了…… 皇上(叔爷爷)如今有四子五女,长子安王李怀言,乃冉贵妃所生,冉贵妃的祖父冉文岩乃大夏第一位红顶商人,以钱庄领域发家,而后涉及众多的产业,例如陶瓷、丝绸、药材,其中投入最大的就是药材生意了,毕竟曾经为边疆免费送出了一大批专门适用于刀剑伤之类的药材。 皇叔爷爷感念其曾经的帮助和为你边疆做出的贡献册封冉文岩为司觞侯。冉文岩去世后由嫡子冉筹继承爵位并接手所有产业。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冉筹似乎有违冉文岩临终嘱托,回归本心,远离饕餮这句话。弃其最根本的钱庄生意,反而大肆经营捞钱较快的行当,依她来看,这冉家看似富贵滔天,若是再不改恐怕或许就危险了。或许他们也知道,但不愿意收敛,毕竟由奢入俭难,故宁愿冒险将赌注放在安王身上。 皇叔爷爷第二子顺王李成言,钱淑妃之子,王皇后曾有意求皇上将顺王过到她名下却被皇上给拒了,王皇后的心思皇叔爷爷又怎么会不知道,拒绝便是最好的提醒。 皇叔爷爷第三子平王李世言,估摸着也是看自己母妃家世不显另外三个兄弟手握实权,总之就是大夏有名的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最爱风花雪月、最喜流连红袖添香。至于平王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说明欢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如果真如此想的开,那么明欢倒觉得他估计是除了太子结局最好的一个王爷了。 皇叔爷爷第四子太子李墨言,他的生母在生他之时也不过是小小的美人,在后宫无权无势的,母家也不过是地方的一小官。太子虽一出生就丧母多病多灾,甚至有天煞孤星的流言传出,但幸运的的是从小有太后和皇上的亲自教养,如今更是掌握了朝堂三分之一的实权,明欢听得祖母他们对太子的评价极高,自是心怀天地。 这些明欢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人真是太过“大题小做”,为了一些还未发生的可能,就这般牺牲了一个人。在这个时代名声于一个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当然啦~名声对她来说又不能当葱来涮! 哎呀呀~怎么又想那么多?明欢拍了拍自己的脸,你可是要当个娇娇弱弱的小白莲的,还是好好看看选选六艺会穿什么好震惊四座! 侍候在一旁的红叶她们,只当自己的主子是在苦恼不知道要选什么衣物、饰品。 的确,满屋子新做的衣裳和老夫人、夫人送来的首饰,琳琅满目,光是挑选都有够头疼的。 第二十章招摇登场 今日还未到申时,大大小小的马车轿子就在皇宫宫门外停好,三五成群的结伴悠闲走着,真是三千珠履陆续不断。 在京城除了皇室祭祀和万寿节,六艺会当属最隆重的宴会了。 …… 一身银色衣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叶昶寻骑着白色骏马,瞧着很是风流俊逸,若不是季节不对,估计还要加把扇子才是。他一路上招摇过市,惹不得不少女子暗送秋波,其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左右皆是随行侍从婢女有序走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这行人这才不急不慢的来到皇宫正天门前。 当叶国公府的马车来到宫门前时,在场的人都不由驻足停下观望着。 叶昶寻波澜不惊的微笑示人下了马,被家中的几个男同胞同时以不同的方式告诉自己要好好护着叶府三个女人入宫参宴,这可不得好好的鞍前马后伺候着嘛! 车帘子掀开的瞬间,在场的人都不由呼吸一滞,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 只见昭宁长公主一身暗红色牡丹锦服雍容华贵令人不敢直视;叶国公夫人一袭白绒围红裘裙,很是优雅端方令人倍感亲和;而她们旁边年仅十二三岁的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宝郡君了,红钗红衣红梅披风,便是雪中红梅幻化成仙的仙女,世上无双!如今只有十三岁便具倾国之色,日后该是何等的姿容? 明欢故作羞涩的偏过头去,将纤细柔嫩的手递给三哥,踩着朱红色木凳缓缓走下马车。明欢不得不承认,她不如祖母、娘亲高洁,她喜欢自己这副容貌,喜欢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当别人用赞赏惊艳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也不枉她如此精心打扮。她嘛~要么低调深居简出,要么就惊艳四方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 叶昶寻和叶明欢对视一眼,眼中是难得的默契赞赏着对方…… 明欢:哥哥真是玉树临风…… 叶昶寻:妹妹也是娇美无双…… 得~瞬间的自恋完的他们兄妹二人该要把祖母大人和母上迎下来才是。 等祖母她们站好之后,明欢这才缓缓向众人微微行了个小福礼见礼,毕竟行至宫门人是很多,怎么可能一一问礼,而他们自也是不敢懈怠也一一见礼。 明欢看着这红墙金砖琉璃瓦,它见证了多少事情的更替。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的衣服配饰都是经过精心算计的。第一,大夏百姓为迎合圣上的喜好,都偏爱素色衣裳,这般重大场合家中长辈肯定多有订制衣物,肯定也朝着以往来订制。这不,大部分都是这般的“清汤寡水”。哪像她们三人,妥妥的亮眼亮眼再亮眼;第二,她还是来过皇宫很多次的,虽然每次都是坐着步撵,但是皇宫地砖的颜色她可清楚得很,皇宫的地砖通体青黑发亮,虽然冬日大雪纷纷,但这皇宫能供贵人走动的,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她的坠地裙摆,走起路来白色藏于红色间若隐若现,在青黑的地板如同移动的莲花,算是把“步步生莲”发挥到了,背影一瞧都是美妙绝伦! 引路嬷嬷见她们来到,带领着早就准备好了辇轿,她走上前来躬身行礼,“老奴等人奉太后娘娘之命,在此等候接迎昭宁长公主、国公夫人、叶大人、宝郡君,太后娘娘可是每日都在盼着贵人们进宫的” “又让母后操心了”,叶老夫人脸上不觉露出几分柔和,“锦娘,娇娇~那你们就莫要辜负母后的好意,寻儿,祖母也不拘着你,你便与你的好友一道走吧!” 叶老夫人知晓叶昶寻终归是男子,也不好一直围着她们转。 “是” …… 明欢三人被宫人迎上了步撵,三架步撵齐齐出发这气势,绝对是万众瞩目呀! 明欢坐上去之后,还不忘摆出娇弱却骨子透着矜贵的样子来,即便是一朵小娇花,也是一朵神圣不可侵犯的小娇花。 这一点,明欢还真是多亏祖母和娘亲的教诲,她知道自己前世为了生活卑微到骨子里,曾经受过的伤以至于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治疗恢复。祖母说,她们本就身处高位,若是畏畏缩缩的反倒令人轻视,必须要有自己自信、高贵,这种高贵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威仪不容侵犯,锦衣华服奴仆成群这些东西固然能锦上添花,能唬人一时,但骨子里的自信、高贵才是真正令人折服的! 众人噤声纷纷避让,看着步撵不见了影子,大家这才恢复了刚刚说说笑笑,但不得不说,这特别的待遇让许多人内心很是艳羡不已。 …… 赏六艺的确安排在御花园,但时辰尚早加之六艺会的主角还是年轻的公子贵女,故在能一眼望尽御花园的摘星楼背面的太和殿才是宴会大殿,每一个席位的排次可是早早的安排好的,席位上早早摆好瓜果糕点、名酒好茶。待钟乐敲响圣上亲宣之后,公子贵女这时候才翩然离席,至于已然成婚的自然也可去凑凑热闹,近处相看。 当然,还可以得宫中贵人许可的,还可一同登上摘星楼,一览诸位公子贵女的风华。 不得不说,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有国家繁荣富强,才能更好的提升人民的精神生活。 …… 李墨言端正的坐在上首,还未到开宴的时候,殿内已然坐满了大半,看着下面排列整齐的的席位,很是无奈。他本想躲躲懒随着父皇一起来太和殿的,哪知自己年仅八岁的小皇妹福灵公主李新玥早早来找他,耍泼似的将他弄到这里,说是想从头到尾参与三年才一次的六艺会。 福灵呐~你是从未见识过,可是你太子哥哥我参与了几次了,唉~ “太子哥哥你看,那个姑娘是不是把家里的首饰都戴身上了?”,不会很晃眼吗? 李墨言也被那名女子辣到眼了,不过那边的位置好像是魏伯公府的,看着这艳俗的行头应该不是嫡女柳婉吧? “哇塞~太子哥哥,那个姐姐好漂亮” “太子哥哥,你看……” “新玥,可不能这么随意点说一个人的,还用手指比划着人”,关键是不要这么咋咋呼呼的,吵得他脑壳都疼,“被你母妃知道又得请教习嬷嬷教你规矩了” 福灵公主是皇上最小的女儿,性格单纯率直,除了太子便是最讨皇上欢喜的人,生母是孙贵嫔,终日唯唯诺诺的用规矩礼仪束缚自己,对女儿的要求也很是严格,只是奇怪的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孙贵嫔,养出的女儿却是这般跳脱。 李新玥听到这话,害怕的左顾右盼张望着,没发现母妃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不怕父皇、太子哥哥他们,却很是害怕自己的母妃和昭宁姑母。 安分了好一会儿的福灵公主,突然捂着嘴小心挪到他身边说:“太子哥哥,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最后一次” 李墨言无奈,顺着李新玥示意的方向看去,不单单他如此,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三人身上,应该说是那个小姑娘身上。 红衫浅笑嫣然,款款而来荜生辉 “真是巧笑倩兮眉目盼兮,美…美……”,司觞侯的幼子冉子韬更是如痴如醉地看着门口,完全被迷惑住了心神 便是李墨言脸上温润的笑容也变得恍惚起来,不得不说,他也被惊艳到了,原来红也是能在人的衬托下这般惊心动魄。 该是不敢直视贵人们的候在殿内的内侍婢女们率先行礼,这才让他们回过神,赶紧见礼掩饰。 明欢扶着祖母的手,目不斜视淡笑不语跟着引路嬷嬷,来到席位的前方,李墨言领着李新月走下台阶。 “即明见过姑母,表嫂”,李墨言恭敬作揖行礼,永乐帝众多儿女中,李墨言与昭宁长公主是相处最多的,而且从小到大祖母和父皇总是在他耳边说着他们以前的事,对坚韧高贵的昭宁姑母很是尊敬,感情也是深厚,何况他跟某人也算是好“兄弟”。 “新玥见过姑…姑母,表,表……嫂”,最后一个字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李新玥倒不如李墨言如见亲人般自在,相反她本就有些惧怕见过几次很有威仪不苟言笑般的姑母。 “姑母,这就是明欢侄女吗?”,李墨言看出她的窘迫,转移视线问 “是呀,一直以来你俩都没有好好见过”,叶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娇娇,快向你太子叔叔、福灵小姑姑问好” 明欢走上前,“侄女明欢请太子叔叔、福灵小姑姑安”,明欢羞涩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心底忍不住为自己的厚脸皮点一个赞,看看…且不说别的,对着只长自己五岁的太子喊叔叔、对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朋友喊姑姑,这脸皮还不厚? 她的悲伤谁人懂,这辈分低的…… “诶”,李墨言倒是高兴,没想到一直错过的小侄女长得如此精致讨人喜,他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直接扯下腰上系戴的福祥玉佩,“第一次见面,身为长辈~本该给见面红封的,只是身上没带,这块玉佩就当见面礼送给你了” 叶老夫人她们掩嘴轻笑,这话从还未到弱冠之年的太子口中出来,还自称长辈,真是别有感觉。 这个太子,比顺王好上太多了,明欢看着玉色上上乘的玉佩,她眼睛透亮的看了看李墨言、祖母。 叶老夫人也是从小就看着太子长大的,天纵奇才,表面是有些肆意,但是个心存仁德真诚之人,日后娇娇多一个靠山也是好的,她对明欢点点头。 明欢这才双手接了过来,甜甜道:“谢谢太子叔叔” “真乖”,李墨言看得了礼物的明欢眉眼都要笑成小月亮了,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好柔好滑呀! “太子叔叔,我的头发要乱了” “不乱不乱,好着呢~” “人家花了很长时间打理的,弄乱了就不美了” “有一种美叫凌乱美~” “……” “……” …… 第二十一章糗事 叶老夫人将明欢从李墨言的魔爪之下解救了出来,牵着她在席位上坐好。至于李新玥,规矩无比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可不好再跟在太子哥哥身边絮絮叨叨了,她目不斜视的看着桌上的食物。 不到一会儿,叶昶寻也悠哉悠哉的来到了太和殿,而王孙贵族、朝中重臣都带着家属在自己的席位上坐好了…… 可惜的是,这次岳兰双和严丹婼都没有来,想必也是为了避避六艺会背后的实际目的,毕竟她们的年龄可危险了。 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量着明欢,她一贯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就是一个在祖母和母亲身边乖巧柔顺的小姑娘。 一声唱和,“安王、顺王、平王到……” 明欢浅笑往门口看去,这下子热闹了,皇叔爷爷的四个儿子都凑齐了。但见走在前头的是安王李怀言,旁边走慢半步的是安王妃岳氏,与明欢娘亲的娘家那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成婚已有两年,听说安王很是敬重素有贤惠仁孝雅名的岳氏,要明欢看,如果岳氏的贤惠仁孝,就是成婚两年自己未诞下嫡子就要给夫君张罗迎娶侧妃事宜,就要将庶出之子寄养在自己名下,这种贤惠还真是挺可笑的。 不过,还是自己如今的想法变了。若是前世的自己应该会认可的,她记得前世自己半工半读读完大学之时,步入社会时,本以为终于可以摆脱掉以前的生活,却发现生活也在变化,从来都是残忍的。就在她咬着牙都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真的有想过出卖……只要被逼到绝境之时,才发现所谓的原则、底线真的很难坚持。 手中传来的温暖让明欢从记忆中出来,她往握着自己手的祖母身边靠了靠。 叶老夫人有些担忧问,“娇娇怎么了?” 明欢蹭了蹭叶老夫人的右手臂,“靠在祖母身上很舒服” 叶昶寻颇有些吃味,“妹妹,怎么就这般爱撒娇?” 明欢冲三哥俏皮的眨了眨眼,有些得意,“会撒娇的孩子有祖母疼、有娘亲爱” 叶昶寻想了想自己这般健硕的男子挽着祖母或者娘亲蹭来蹭去撒娇,一想到这个画面就毛骨悚然,果然有些事情还真不适合他来。不过他可以让妹妹朝他撒娇呀~嗯!下次拿什么稀罕的玩意来诱~惑她。 叶老夫人她们两人被明欢这副模样逗笑,真是既怜惜又无奈呀~ …… 安王夫妇后面跟着并肩而行的顺王李成言、平王李世言两人。撇开其他的来说,皇叔爷爷这四个儿子,都是生的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但要明欢来看,还是太子叔叔最是好看,这可跟她收太子叔叔的玉佩无关。 安王剑眉星目英伟挺拔,但过于英气逼人缺了些柔和;顺王眉目俊朗面如冠玉,但过于阴柔冷戾;平王圆头圆脑,是挺可爱的,但却不像个已经十九岁的男子了。反观太子叔叔,年岁最小,眉目清朗正气,俊美不凡而不失男子的英气洒脱,也不怪不得坊间传言,太子叔叔乃神君转世。 他们每往前一步皆可看见对他们行礼之人,这便是等级权势地位,也怪不得从古至今对于权力地位的争夺从未停歇,这种高高在上的魅力有多少人能够抵挡住呢? 李怀言看着众人恭敬的样子,面上是淡淡的笑意,瞧见坐上前方岿然不动的叶老夫人,面上的笑容是愈发的灿烂了,几人朝叶老夫人行礼问候几句之后也就各坐各位。而后岳氏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们三人身上,竟觉得叶明欢这一身红竟是那般刺眼。 他们虽是皇子,但论地位可是低于帝王和太子的,所以席位跟明欢她们一样,只是他们在左而她们居右,倒是面对面对了个正着。以至于,明欢即便想忽视李成言的眼神都难,她在心里不由的骂了一句变态,她才十三岁,咋感觉这眼神这么不对劲。 现在众人就只等最重要的主角了! …… 又是一声唱和只不过这次可是有丝竹声伴着,“皇上、太后、皇后……到” 李墨言看着徐徐走来的父皇,果然~父皇一出场,个个笑得灿烂无比的,俊男美女笑得这般灿烂还能赏心悦目些,那些胡子老长脸折子多多的人,笑得那得多闹心。李墨言差点就绷不住了,不行,得找个好看的洗洗眼,一找就找到明欢,看看人家小姑娘笑得,那是春光明媚,不愧是他李墨言的侄女,身为长辈的他欣慰的点点头。 皇上正坐在高位的正中央,左边是太后,右边是皇后,后方则是高位嫔妃的座位。 明欢面上淡笑,真是出风头也没那么好出的,瞧瞧自己一路上行了多少礼,好在自己也是懒待的人。如听着各种对大夏、皇上、太后的歌功颂德,还能时不时吃点小点心还是挺不错的。可惜的是在宫中饮食讲究食不过三,别说~御厨想尽办法在这大冬天做些能吃的可口的食物,甚至还有小火炉照应着,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尽管殿内摆了银丝火盆,但是越往外是越冷,况且很多人为了迎合圣上的喜好,只差衣诀飘飘要成仙了。 永乐帝端起酒来,对着叶老夫人她们,“皇姐、夫人~朕敬你们一杯,如此盛会竟不能让你们阖家团圆,是朕有愧于你们”,皇姐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姐夫(老国公爷)对自己恩重如山,如今的叶国公十几年来更是尽忠尽义守卫大夏江山,把自己的皇姐当亲母一般孝顺。而今他的儿子个个出类拔萃,明里暗里都为他、帮大夏默默付出,与朝中许多整天嚷着尽忠为国却干着上不得台面的事的人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叶老夫人随和笑着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圣上言重了,该是我们敬您一杯,多年来国公府承蒙恩泽,才有如今这般安逸舒服的生活,六艺会这般雅致的盛会反倒不适合他们这些整天舞刀弄枪的人了,指不定他们是掐着点日子才去巡检的。” 不得不说,叶老夫人是真相了! 叶夫人他们也早就陪着叶老夫人一起端着酒杯,便是明欢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温温热热的果酒,入口清甜,便是明欢也能喝的,她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 永乐帝抚掌大笑,“好好……皇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巾帼不让须眉” “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如今你们姐弟的酒量倒是比以前好多了”,太后眉开眼笑,“无忧你可还记得你带着你皇弟偷偷去挖哀家在树下给你埋的女儿红来喝” 叶老夫人自然是记得的,“结果,害的圣上醉了一天一夜。母后你还诓我,说是女儿红是给姑娘喝的,若是男儿喝了肯定如女儿家一样娇柔,结果这话让圣上听到了” “谁让你那么调皮,你倒是聪明没有上当,反而皇儿醒来之后,生怕自己成小姑娘,说话都故作粗声粗气的”,太后和叶老夫人想到圣上以前矮矮的好糊弄的模样,俩人相视一笑,其他人即便觉得好笑也是不敢发笑。 倒是李墨言无所畏惧的看了看自己的父皇,永乐帝被看得绕是一把年纪了,心底也有一股羞赧之意,好在自己功力深厚,谁以前不是稚子心性,总是会做出些糗事来的。 永乐帝得赶紧转移这个话题,他忽而看见本如小猫进食小口小口的明欢也在捂嘴轻笑,宠溺道:“欢儿,可要多吃点,你看你瘦得跟个小猫似的” 明欢腼腆笑着,“皇叔爷爷人家还小,曾祖母你说是不是?”,按里来说她应该是喊太后曾外祖母的,可是太后硬的让自己喊去掉那个外字。 永乐帝在一旁笑着说:“也不小了,都十三了”,光是后宫都有不少人想要他请旨赐婚,不过他哪敢,他上头可是有母后、姐姐两尊大佛。 王皇后掩嘴轻笑,“宝郡君正值豆蔻年华,长得比花还要娇美,想必提亲的人家都要把国公府的门槛都得踏平了,公主和夫人以后可得有得头疼了” 明欢听到这话,很是羞涩的往叶老夫人怀里靠,心底却暗暗骂道:变态~才十三岁你们也下得去手。再者,她将来可是要养小白脸的人。 王皇后见此还是挺满意,看叶明欢的样子单纯好掌控,关键是她背后的叶国公府,别说叶国公手握兵权,单单她的几个哥哥也是难得的经世之才,“瞧瞧,咱们的宝郡君还害羞了” 冉贵妃心中冷笑,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说这些可讨不了好,“姐姐真是说笑了,宝郡君年纪尚小,昭宁长公主和国公夫人倒不用着急。倒是姐姐~你可得把心思放在灵溪和静月身上,她们可是大姑娘了,姐姐可得趁这次六艺会可得好好相看相看才成” 太后撇了她们两人一眼,“皇后~欢丫头自小养在深闺,性子单纯得很,你们就莫要开她的玩笑了。不过,冉贵妃有些话倒是说对了,皇后你还是把心放在该操心的地方。毕竟怀言、世言,灵溪也大了” “是”,王皇后恭敬低垂着头,是自己太心急了。 叶老夫人看着这些也只是淡笑不语,她许久之前就跟母后和皇弟表达过自己的意思,叶国公府的公子姑娘婚事由他们自己做主,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情看得开了就好很多了。 见圣上当众如此厚待叶国公府的人,自然不乏顺着圣上的话来夸赞叶国公府上上下下。 …… 永乐帝看时辰也差不多,象征性说了几句鼓励性的话语,就让众人往御花园去,自己则领着高位嫔妃和特地点了些人一同前往摘星楼。 第二十二章说真话有错? 大夏御花园,占地面积约一万多平方米,以摘星阁为中心,向外延伸开来四大花园:东为紫气正凛园、南为浩然明清园、西为乾坤清华园、北为太极四方园,每个园内都有独特的花草树木设计,非常讲究天人合一,亭台楼阁考究非凡。 申时中 永乐帝带领着一小部分人上了摘星楼之后,李墨言无奈的跟在永乐帝身旁,各位勋爵大部分选择在殿内饮宴,没有顶头皇帝看着,肆意畅饮好不快活。而命妇们则带着公子姑娘去外头的花园里的亭台楼阁兼顾着孩子们游玩,整个御花园热闹了起来。 叶昶寻本想拉着自家妹子往人少的地方去,等差不多的时候再去摆下擂台也好。可刚刚出至宫门口就被好几个公子拦住了去路,非说跟他一起去品赏。 同在翰林华府的共事的吴侍讲,只一个个年纪轻轻就是协办学士,一个却还是从五品的侍讲,“叶学士,你可是我们大夏有名的才子,怎么在六艺会上偷懒呢?可得和我们好好探讨才行~” 若是一起共事的人尚知道一点,寒门文举出身的吴侍讲素来与叶三公子不对付的,哪里是真的想与他探讨才学。但巧的是,能进入翰林华府品阶高的多以“老中学究”为主,年轻的是少之又少,而吴侍讲品阶不低却也不高,至少不会高到可以给他发帖子,他也是随着魏伯公府那边过来的。 众人起哄,本着能与圣上重视的叶国公府的叶三公子多相处的机会,故追捧着,“就是就是,少不得得让我们见识见识叶三公子的才华” 叶昶寻一脸温和拒绝,“诸位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不是要照顾妹妹嘛!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大不了唤几个宫侍随侍着就成”,此次入宫规定不可带超过两位的下人,毕竟贵人都那么多了,皇宫内的宫侍也那么多。 明欢他们出府前便决定,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各带一人,至于明欢则和她哥哥一起即可。 而后跟上来的冉子韬听到这话急忙说:“叶学士你放心,我…我……我会照顾好宝郡君的” 明欢有些呆愣看着,这傻憨憨……不过知晓他并非有意冒犯 叶昶寻将明欢拉到身后,冷声道:“冉小公子,你可得谨言慎行” 冉子韬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冉子韬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宝郡君年岁尚小,就像是我们家中的妹妹一样,这才……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叶三公子、宝郡君多多见谅”,为示诚意,他直接双手作揖拜了下去。 “冉小公子客气了”,明欢出言打破尴尬的气氛,“这边离琴艺台不远,不若我们就一起去看看也好” “哥哥,好不好?”,明欢拉了拉他的袖子 叶昶寻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妹妹,平日里都不够分的,就你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就想认妹妹? 明欢抓着他的手臂,作势攀爬,叶昶寻下意识俯下头来,果然~明欢伸出左手挡在耳边,悄声道:“哥哥,你不要跟个傻憨憨计较了,你的力气可是要留着给我打擂台的,好不好?我可是知道,这次六艺会藏品比以往的都要好” 好好好……叶昶寻心底已跃出无数个小叶昶寻连连点头,妹妹冲他撒娇了,哎呀~咋感觉如同春风吹拂大地一样美丽呢! “各位,我们走吧!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话音刚落,叶昶寻精神抖擞的朝琴艺台出发。 不少公子姑娘聚在正凛园琴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用七彩绸布隔开着四样遗世乐器:古琴(上古留音)、古筝(惊雷)、玉笛“云外流光”、箜篌(断情),还有一些难得的名品,不过有绝世惊作在前,这些名品倒没那么惹人眼球了。 …… 摘星楼木栏之内 永乐帝望着正凛园那个方向,一眼就能看到明欢。毕竟在一大堆素色人影面前,鲜艳的红总是惹人注意的,“母后,这次六艺会,儿臣可是把绝世名品都给搬出来了,也是不知道我们大夏儿女哪个敢摆下擂台” “自然是有的”,太后也看到了明欢,忍俊不禁,“母后可是早早将六艺会出现的绝世名品透露给娇娇了,只怕东儿到时候别捂着心肝疼” “名品深藏于阁中也不过是死物,若是能趁六艺会寻到跟它有缘的伯乐,倒也是段佳话。只是,欢儿是不是名品的有缘人,还得看她能不能赢走才是”,且不说这次要摆下擂台就得在规定时间内赢了,还得最后过了最后的守品大师,所以说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那可不一定”,叶老夫人颇是骄傲的看着明欢和叶昶寻 “皇姐对阿寻这么有把握?” “我是对娇娇有把握” “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李墨言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下面人头攒动,莫名的心痒痒的,竟也想去凑热闹了。 …… 明欢来到琴台这边,满目欣赏看着这四样绝世名品和旁边的名品,不得不感叹~皇宫里的好东西就是多。 灵溪公主和王娉婷看见他们,走了上前,“宝郡君对琴也有兴趣吗?” “嗯”,明欢双手捧着成拳,有些小兴奋的点点头,其实她对白玉笛云外流光更感兴趣。 灵溪公主指着黑身流水纹的七弦琴,缓缓介绍道:“这七弦琴名为上古留音,是千年前的琴仙子用了十年的时间亲手所筑,琴身是梧桐凤木,琴弦是碧落冰丝。古籍记载,上古留音所流之音,仿若太上仙境,大音若希、梵声入世,清渺淡泊远离世俗” 梁文琪率先鼓掌称赞:“灵溪公主果然博闻强识,喜好雅乐,我可得厚着脸皮好好跟在公主身边才能更好的欣赏这些大家名品”,其他人也符合称赞着 明欢淡笑不语,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上古留音只有一点兴趣,她可是人间烟火小白莲,很是流连红尘三千。 “宝郡君觉得如何?”,灵溪公主看叶昶寻和叶明欢都只淡笑,丝毫没有搭腔,她按耐住心底的心思柔声问 明欢转而看着她,“公主可弹过上古留音?”,能不能让看好好的欣赏? 她听到这一问,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略带羞愧说:“灵溪自知对琴只是略懂皮毛,不敢轻易亵渎上古留音” “明白”,纸上谈兵而已 灵溪公主心底生气喊:“你明白什么?”,但面上只能摆着得体的笑容,王娉婷就是因为在锦艺会稍有不慎吃了亏。 可有时不是她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这时…… “哈哈哈……”,福灵公主指着灵溪,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灵溪姐姐,明明你之前求父皇将上古留音赏赐给你,但父皇却说让你在六艺会以真才实学赢来,你是不是担心琴艺敌不过许姑姑?” 明欢掩嘴挡住嘴角的笑意,她倒不是笑灵溪公主,而是福灵公主大大咧咧的揭露真相的模样。 灵溪公主收敛笑意,平静的看着福灵公主,余光看了看众人,他们倒不敢有什么异样,反而是叶明欢…… 王娉婷看出灵溪公主的尴尬,“既然福灵公主能如此当众评灵溪公主的琴艺,想必琴艺也甚佳,不若就出手摆下擂台,赢得上古留音,也让我等见识见识” 福灵公主连连摆手,要她弹琴还不如让她扛着琴罚站一整天,“我对那木板子上绑着几根弦的琴压根就不懂,我只是把实话说出来而已,省得他们被你们说一半的理解错了” “呃~”,王娉婷素来是知道福灵公主说话不过脑,但不知道这么不过脑,柳俊丰这样,福灵也这样~他们这种说就不怕被人笑是草包一个吗? 看着王娉婷尴尬的样子,吴侍讲顿感不悦,轻声斥责:“福灵公主,灵溪公主乃是你皇姐,你这般当众侮辱她,可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灵溪和王娉婷适时露出些难过隐忍…… “啊~”,福灵公主傻眼了,她什么时候侮辱灵溪姐姐了,“你是谁?你赶紧给我说清楚,我哪里侮辱她了?哼……” 吴侍讲义正言辞,“在下乃翰林华府从五品侍讲。福灵公主你明明对琴一窍不通,却当众说灵溪公主琴艺不佳,这难道不是侮辱吗?” “侍讲?那是什么?” 吴侍讲脸色铁青,“你……”,他官职虽不如叶学士高,可是在同辈之中,他凭着自己的才学站到如今的位置也算是很高了,绝对是佼佼者,她竟然如此看不起她。 明欢看着刚刚挑衅哥哥的吴侍讲的眼神,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浮想联翩认为福灵公主在羞辱他,要她来看,福灵公主纯属是真的不知道侍讲是什么官职而发问的。 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福灵公主看了看他们的眼神,好像也在指责她一样,好在有些人没有露出这种眼神,例如明欢侄女他们。 “阿寻侄子、明欢侄女,我刚刚说的是真话,没有侮辱灵溪姐姐的意思”,福灵公主生气走到明欢面前,叉着腰道:“说真话有错吗?” 这一声阿寻侄子、明欢侄女对于惯会撒娇扮嫩的明欢来说,有一瞬间的尴尬,而后能淡定如常,反而是叶昶寻看连看妹妹都要仰着头的八岁的福灵公主喊着自己侄子,简直如五雷轰顶般。 “咳咳……”,叶昶寻捂嘴直直咳嗽,他实在对着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喊他侄子难以…难以接受 “唉……”,明欢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关键时刻还得她挺身而出,“福灵公主,我自幼身子弱居于深闺,也真是没用,什么真话假话的也不清楚,但祖母和娘亲与我说过的,我们大夏儿女都是正直之辈,素来说的都是正直之言” 福灵公主看着明欢微微蹙眉苦恼的样子,真是让素爱美色的她心疼的要死,“不难过不难过,你皱眉我心肝都要碎了。算我的错,不~就是我的错”,让这么一个仙女苦恼了 “……” “……” …… 这话说的咋感觉这么像流氓? 明欢长叹一声,左手捂着心口,右手紧紧揪着斗篷,很是自责说:“不…都是我的错,我没办法为两位公主、静月县主分忧解答,都是我的错……我…” 这一幕多么的似曾相识,王娉婷脸色渐渐发白。 “是我的错才是” …… 众人是一脸懵,怎么突然…突然就是福灵公主和宝郡君抢着在认错?不行,他们先捋捋清楚,看她们样子好像是灵溪公主他们欺负年幼的福灵公主和宝郡君~ 第二十三章乐艺擂台 吃过一次亏的王娉婷和梁文琪哪里肯让明欢继续认错下次,王娉婷也不顾什么贵女语出要轻缓不可断人语了,“宝郡君,您是单纯善良与世无争何错之有,请您莫要自责了~灵溪公主素来性子谦和礼让才让天真率直快人快语的福灵公主误会,进而也让克敬守仪一片好心的吴侍讲也误会了,也是我没有好好说话,才让你们彼此误会。难得如此盛会,我们不要因为这些事情白白浪费了时间。” 乖乖,原来静月县主这么会夸人的,一夸三不带重样的,明欢甚是佩服。 吴侍讲看着静月县主这般委屈自己说着软话,宽袖下挡着自己紧握双拳的手。 “静月县主说得对”,福灵公主听到王娉婷如此夸自己,瞬间就忘了自己刚刚为什么生气了,“可惜我不会弹琴,对了静月县主,听母妃说,你精通琴棋书画~难得那么多人在,你就让我见识见识吧” 王娉婷心猛地一缩,赶忙推辞,“静月真是羞愧难当,当不得这精通二字” 福灵公主可很是好奇,毕竟她在后宫可是常常听到静月县主的事情,“哎呀,总是比我好上许多,你就莫要推辞了” 明欢看着众人跟着凑热闹一起劝,听着他们的意思,这静月县主若是不摆下擂台才真真是德不配位了,这不,看她的样子也是鼓起勇气来。 王娉婷无奈道:“不若,就让我抛砖引玉摆下擂台,权当热闹热闹” 明欢的神色看着这一幕幕由阴转晴,早说不就好了吗?自己也不是动不动就晕倒的,最起码还没有赢得云外流光之前她是能委屈自己“忍辱负重”的。 “好”,也是不知道谁先起头,现场鼓起了掌。 王娉婷强颜欢笑慢慢走上擂台,她的琴艺不错,但也仅限不错而已,在场的几乎都是自小学习琴棋书画的,这些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不错的。 所以,他们都不敢轻易摆下擂台,但若是有人先摆下擂台,自己去挑战,输了也无伤大雅,毕竟敢主动摆下擂台的人,说明对自己的乐艺是有信心的,倘若赢了也能锦上添花。 但王娉婷怎么会让自己落于特别尴尬的境地?她撇了梁文琪一眼,梁文琪明白了过来,心底对王娉婷的做法很是怨恨,但也无奈只能照着她的意思来。 宫侍很快依着静月县主的吩咐在案台上摆好古琴。 王娉婷调整了气息,甚是端庄优雅的撩拨了琴弦试了试音。 掌乐女官恭敬问:“静月县主设下乐艺擂台,请问诸位贵人谁想一试?” 梁文琪深吸一口气,准备往上一步,岂料宝郡君缓缓走了上前,“静月县主有礼” “宝郡君可是想让叶三公子……”,罢了,本想赢了梁文琪再输给灵溪公主,以灵溪公主的身份想来其他人即便想试也得止步,那么她就只会输给宫廷大家柒先生而已。既然叶三公子出手,输给他也不会太丢人,到时候使些手段别人会以为她在惧怕他们三分而不敢尽实力,至于灵溪公主就不要下场了。 “不,这次我想自己来。还请静月县主莫要谦让”,明欢回头看了看三哥,棋艺擂台这般伤神才让哥哥试一试。 王娉婷:“……”,怎么与她想得不一样,若是宝郡君与她比试是赢还是不赢?还是赢吧~赢利大于弊,而后她才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可笑,“那不知道宝郡君是想随乐还是自选?” 随乐就是一人演奏另一人能跟随,能越快跟上说明对乐艺掌握的越好,毕竟先弹奏之人若是随意变幻另一人却跟不上呆愣着,难免被人笑话。自选就是一人各弹奏一曲,由众人和乐官评选出最佳。 “随乐吧”,一人一曲不够虐 难不成宝郡君想为难静月县主,想随意变化一些比较偏的曲子让静月县主跟不上? 很快的,宫侍在王娉婷对面搁置好另一架古琴,两人面对面看了彼此一眼。 王娉婷心底也是猜测叶明欢想为难自己,故问:“那宝郡君是想先演奏?” 大招还是先留在最后才行,“不…还是静月县主先来,毕竟静月县主才是擂主” “既是如此,静月就得罪了”,王娉婷心中警铃大作,叶明欢不可能这般自寻死路,她还是小心为上。在脑海中思索了几下,还是选定了大家都熟知却又非常考验琴技指法的曲子——《舍下》 明欢听到这曲子两音就立马跟上,两人的动作、曲音竟完美的融合了,王娉婷心中微乱,转变了好几首曲子,但都没有难倒叶明欢,她随即一个勾转换成了半个多月前从来自西域的一名歌姬手中高价买下的《大漠谣》,那个歌姬说过,这首曲子是她和她姐妹结合西域风俗民情在西域所创,只可惜遇上流匪,除了她,所有人都死在流匪刀下,故而这首曲子从未在大夏演奏过的。虽然曲子有几处她觉得略显怪异,但整首下来已然熟练技法。 众人听到这陌生却如此令人振奋的曲子,对静月县主的琴艺甚是佩服,确定宝郡君是必输无疑了。 只有叶昶寻在听到《大漠谣》之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可很快的,明欢随了几个音之后,不单单迅速跟上,这…扰了静月县主的心境,明欢纤纤细手急促的勾抹按……,她的琴音,将众人带入了一个苍茫沙漠,那里有着铁骑银勾、鲜衣儿郎……燃起了他们心中的火焰。 一曲结束,他们颇是不舍得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静月县主早就没有跟不上。而且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年仅十三岁的宝郡君竟然如此厉害。坊间传言叶国公府的宝郡君因先天不足,叶国公府上下怜其体弱,便对宝郡君的学识才学颇是纵容,故大家都说她最多能识字,更不要说什么琴棋书画了。 而王娉婷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难堪过,以前她身为庶女之时下人们的冷言冷语、灵溪她们对自己的不屑,她都能忍,可为什么?既然她琴艺如此了得,却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摆下擂台,这般当众羞辱她~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强忍着愤恨,嘴角勾起笑容道:“宝郡君真是深藏不露,静月甘拜下风” “是静月县主谦让了”,明欢接过宫侍递过来的热帕子,优雅细致的擦了擦手指。 …… 掌乐女官见此,走上前来宣布:“宝郡君挑战成功,请问还有哪位贵人想要一试?” 灵溪公主眼神一闪,其他人则讪笑的左顾右盼看看哪个人在看到宝郡君如此了得的琴艺之后还能自取其辱往上凑。 “我来”,福灵公主被那个木板架子的玩意震惊到了,真的难以想象这么个小板子能发出这么厉害的声音 明欢微微错愣,看她样子应该不会来砸场子的。 难不成这又是跟宝郡君一样藏拙的? 福灵公主看着对面的明欢侄女,学着她温柔似水却不失端庄大方的样子,“随乐,明欢侄女你先来” “好”,明欢先是缓缓的起了《太平乐》的调子,哪知福灵公主也作势撩拨着,不要说随乐了,简直就是刺耳,在场的人神色怪异的看着福灵公主。 福灵公主此时脑海里算是明欢刚刚演奏《大漠谣》的神情动作,但想象是美好的,她的动作、表情完全跟她脑海里的截然相反。 有人受不住的出声喊停,哪知福灵公主已然自我陶醉当中,听到些许声音,以为是他们对自己的肯定,更是疯狂的加快了动作,身子还配合似的摆动着。 “……” “……” …… 魔音摧残众人的内心,总算是停了,大家哭笑不得的看着似乎酣畅淋漓心满意足的福灵公主,“这弹琴果然是令人身心愉悦,怪不得说弹琴能修身养性” “……” “……” …… 咦~他们是怎么了,怎么一些嘴角抽动,一些紧揪着衣服…… “啊~你们是不是没听够,要不~我再来一曲” 作为福灵公主魔音最直接的受害者明欢,此刻喝着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热乎乎的花茶,她现在似乎整个脑子都是福灵公主的琴音,听到福灵公主说再来一曲,吓得她差点把手中的茶杯都给扔了出去。 “不要……” …… “福灵公主且慢……”,一人匆匆赶来 福灵起身问:“海公公,您怎么来了?” 海川公公笑容怪异说:“福灵公主~圣上说请您立刻、马上远离古琴,莫要胡闹,不然就要回到摘星楼寸步不离的陪在圣上身边” “啊?”,福灵公主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正起劲呢~海公公不觉得我弹的很好听吗?你一定是站得太远了,听不大真切,要不,我再来一曲?” “公主,您饶了老奴吧!你看看各位贵人的模样,这是好听的样子?” “我弹的真的难听吗” 众人一致点头,连带着明欢都点头。 “没骗我?” 众人继续点头,诚实是多么美好的品德! “唉~可我怎么觉得还挺好的”,福灵公主不舍得看了看案台上的琴。 不~福灵公主,相信我们,您这是错觉。 掌乐女官赶紧宣布,生怕福灵公主还赖在台上,“宝郡君守擂成功,敢问哪位贵人仍想一试?” 这下子是真的没有人一试了。 “既然如此,那么有请柒先生与宝郡君对擂” 柒先生~听到柒先生这个名字,在场的人应该都是听过的。 柒先生,出身礼乐世家,世世代代皆是研究乐艺,而柒先生原名洛仙乐,乃洛家嫡系一脉,家中排行第七,世人尊称为柒先生。她年轻时,为了更好的研习乐艺,便自梳不嫁,她几十年来都沉浸在乐艺的探索中,无数世家大族都想请柒先生为家中子女指点一二,而柒先生听闻宫中对于曲谱藏书颇多,这才入了宫当了先生,宫中的皇子、公主也都有受柒先生指点一二。 四十多岁的柒先生,衣着朴素,面容清丽柔和,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骨子里的气质也是令人尊敬,“宝郡君,安~” “柒先生”,明欢微微屈膝回礼 掌乐女官提醒她们可以开始了 “等等,能不能换成短笛” 福灵公主问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看宝郡君应该是擅长琴艺的,“明欢侄女,这是为什么?” “明欢被福灵公主您的琴音震撼到了”,虽说是玩笑话,但的确是有点阴影,但最最重要的是她擅长笛子。 “……”,福灵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这话,逗得众人一笑…… 第二十四章麒麟玉牌 岁月如海,知心几许! 明欢再次恭敬道:“久仰柒先生大名”,有些人你投机取巧应付着倒没什么,但是像柒先生这般大家,还是拿出真实来比较好,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不苟言笑的柒先生也难得对明欢回以微笑,她刚刚在后面屏风隔成的小间里听到了这个宝郡君的琴音,说实话这个年纪有如此造诣实属难得,不得不说,对于“乐”这一行,天赋是极其重要的,道:“不敢,宝郡君年纪如此小,对乐艺就有自己独特见解想法,郡君若是不嫌弃的话,日后我们可以多探讨交流一下” 明欢连忙谦虚道:“探讨不敢,只愿柒先生不嫌弃能指点明欢一二就好”,人家是客气欣赏之语,若是你趁竿而上那才是令人笑话。 明欢这般模样让柒先生更是欣赏,毕竟出身矜贵却不失谦卑的丫头谁不喜欢,道:“那我们就说好了” 明欢欢喜点点头,“承蒙柒先生厚爱” 柒先生:“那我们……请宝郡君登上乐艺擂台” 明欢推辞几番还是先坐了上去。 …… 他们看着宝郡君虽娇弱但不失落落大方的样子,不得不再心中感叹,不愧是叶国公府之人,即便一直以来默默无闻,但该会的礼仪规矩丝毫不差,而骨子里的矜贵是与生俱来的。 不过,他们越是欣赏宝郡君,某些人心底是越发的憎恶。 柒先生随意撩拨了几下琴弦,问:“好,那不知宝郡君是想随乐还是?” 明欢还是选择了随乐,但是这次是她先起。她虽精通短笛,但是对于对于出自音乐世家的几十年都沉浸在音乐之中的子期先生来说,这点还是不够的。所以得先由她占主导地位,若是她…… 众人洗耳恭听,刚刚经受了福灵公主的摧残,可不得好好的洗洗耳朵、享受这场视听盛宴吗?明欢刚刚以悠长的笛音先起,让人仿若至于幽谷水潭处一样的宁静,她侧着侧着身子对着众人,眼睛却柔柔的看着柒先生。 柒先生看着她的眸光不由被迷惑得失了神,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错了一个弦,柒先生是真正的随乐,不争不抢不喧宾夺主。她们的合奏,如冬日暖阳,慵懒随意、悠然自得,琴音、笛音缓缓而缠绕的流淌着,原来不单单是诗能成画,乐也能成景,那仿若天上仙乐徐徐带着他们由山到水,享受着清风明月缱绻相依…… 明欢心底对柒先生更是佩服。其实,她现在吹奏的都是那个时代古风流行歌曲,可即便如此柒先生都能缓缓跟上,让人听着就像本身的伴奏一样。 是的,柒先生是真正随乐,跟随着曲调以乐共舞,而不是你追我赶的争夺,即便是比试,她对乐艺的尊重令明欢佩服不已,心中有些羞愧。许久之前的随乐为的就是让乐曲更加的饱满动听,只是不知道何时变得比试乐艺高超的技能了。 她知道柒先生沉浸乐艺几十年,什么稀罕的曲谱没看过,单单她本人都创造了多少可以留世的曲子,乐技、境界都不是她能比的,倒是她一开始就在耍诈。 一曲结束,明欢还是放弃了,本想变换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曲谱赢得云外流光的,若是前世的自己,明欢是会继续变幻曲调的,但如今的自己可是叶明欢,为了她的家人,有些在前世早已丢弃的东西今生她定然要好好守着,何况能与这样一个大师合奏,值了…… “柒先生”,明欢手握短笛双手叠和,非常尊敬地朝柒先生深深一拜,“先生高艺,明欢心悦诚服” 她输了…叶明欢输了,灵溪公主和王娉婷对视一眼,眼里极快闪过幸灾乐祸。自叶明欢登上台之后,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她输。柒先生随乐随的很完美,她们就像进行了一场完美的演奏,可是越是完美,不越证明叶明欢根本赢不了柒先生吗? 但…… 柒先生从容起身,托起明欢的手,“宝郡君说笑了,术业有专攻。若是十年前的我,也定不如今日的你”,她知道自己随乐多是伴着,宝郡君若是再变换曲子,她不一定跟得上。 众人哗然,这是多高的肯定。柒先生即便是十年前也是一代大家。 这…这……宝郡君真是深藏不露~ 柒先生难掩好奇,“郡君刚刚所奏的曲子?”,她自问涉猎搜集曲谱很多,可是宝郡君所奏的,她是根本没有听过。 “是明欢偶然所获之孤本,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明欢誊抄一份给先生”,这些都是别人的成果,每一首曲子都是别人一种心境智慧,那是自己没有的。 “好好……没想到宝郡君真是博闻强识,真是谢谢宝郡君了”,一生都在追求音乐的柒先生很是激动。 王娉婷差点沉不住气,好在宽大的广袖遮住了她紧握成拳的手。 叶昶寻走上前,将手炉递给妹妹,虽有些惋惜,但尊重妹妹的选择。每个人的成功或许有几分运气,但都来之不易,他知道妹妹知道六艺会上有云外流光时,逮着空闲就在加紧练习,不然五弟也不会硬是偷偷带着妹妹出去玩,说到底他们也是默认了五弟的做法。娘也把书房锁起来,也是怕她又带病在钻研曲谱什么的。 而王娉婷和灵溪公主更是不甘为什么柒先生要这样盛赞她,她们都曾受柒先生指点,可是柒先生对着她们一贯是不假辞色,从未有过这般热情。 明欢淡笑,“明欢当不得先生先生谢意,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哪像柒先生您别具匠心…处变不惊” 柒先生不卑不亢,“宝郡君是难得的妙人儿” “停停停……你们可不许互相奉承了”,福灵公主跳了出来,大大咧咧道:“要不,咱们还是一起来一曲吧?原来乐音还能如此好听,若是我们三剑合璧…那~肯定所向披靡,今后我可得好好练才行,到时候有劳柒先生” “……” “……” …… 在场的诸位也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掩饰笑意。 明欢咽了咽口水,“……”你这样会不会把柒先生逼得离宫? “咳咳……”,对于乐音极其敏感的柒先生听到福灵公主这话如同惊弓之鸟,心想还是先走为妙,临走之时,她不舍看了看明欢,心间似乎有一汪水在流动。她从自己腰间取下玉牌交给掌乐女官,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告辞了。 说来,柒先生最大的缺点便是不会与人相处交流,能待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待这么久、说那么多话已然是极限。 掌乐女官虽很是惊讶,但还是照做,朝众位福了福礼,而后道:“宝郡君获乐艺台的麒麟玉牌” 掌乐女官这句话可把乐艺擂台炸开了,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什么” “宝郡君不是输了吗?” “柒先生也说了,若是她在这个年纪定是不如宝郡君的” …… 明欢难掩喜悦的与叶昶寻对视一眼。 掌乐女官拜礼,“宝郡君,下官能否上前一步?” “掌乐大人客气了” 明欢心中欢喜但也有疑惑,只见她得体款步走到明欢面前见礼,道:“宝郡君,柒先生让我跟您说,她十三岁之时是远远不如您的,她如今能略胜几分也是捡了些虚晃的华年,所以这枚玉牌是您应得的” “柒先生不愧是名家典范,实在谦虚,令明欢敬服”,明欢笑开了嘴,“麻烦女官替我谢谢柒先生,那我就仗着年纪小厚着脸皮收下了” 难的大夏贵女如此平易近人,掌乐女官也受明欢情绪感染笑着回道:“若是宝郡君能纡尊来寻柒先生一起探究乐艺,相信这才是最好的谢礼”,她与柒先生也是多年的好友,哪里不知柒先生的心思。 明欢捂着胸口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嗯~过后,我一定带着云外流光和曲谱去拜访先生” 掌乐女官赞许点点头,谦逊有礼,这云外流光的确不如上古留音那般富有盛名,但与上古留音相比却是不遑多让的,而且不选世人眼中最好的,选择自己适合想要的这一点难得,道:“那下官先将云外流光置放妥当,等郡君出宫之时再交由郡君可好?” 明欢:“掌乐大人安排的极好,有劳掌乐大人了” “郡君客气了”,说完,朝众位行了辞礼便离开了。 …… 叶昶寻颇有些骄傲唤了一声:“娇娇” “四哥”,明欢眼里满是笑意欣喜,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彼此无声的分享着喜悦。 …… 这时 冉子韬红着脸几个急步走了上前,二愣子一般差点刹不住撞到明欢,好在一旁的叶昶寻挡在明欢面前,明欢还沉浸在兴奋喜悦当中,突如其来一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自己,有些好奇的揪着叶昶寻背后的衣服探出头来。 冉子韬见此,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艳连连,他痴迷的失了仪态道:“娇美如三春之桃,清绝似月下仙子” 冉子韬不加以掩饰的样子,让叶昶寻心中不悦,更是将明欢整个人掩在身后,这个人刚刚就想给他一个教训了,动不动就对着他的妹妹念这些腐文酸诗,这里还这么多人在,传了出去对他妹妹的名声可不好,真想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将他甩的远远的,他冷声道:“冉公子,舍妹还小,当不得你这般夸赞,且请冉公子莫再失了君子四礼”且等六艺会结束,看我如何给冉子韬一个教训,让他再也不敢对着妹妹念腐词酸诗。 冉子韬倏地一下清醒了过来,懊恼不已,他怎么又失态了,这下子可好了,叶三公子对自己没了好印象,那宝郡君对他的印象肯定……不行…他想上前解释,叶昶寻哪会让他有机可乘,暗含内劲一个甩袖,冉子韬连连后退,好在有人扶住了他,不然铁定摔个四仰八叉的。 明欢偷摸看着,不由哑然失笑,不过冉子韬这个人倒真行事无忌,他才见过她几次,就这般孟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但多数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而且她如今也才十三,所以明欢断定冉子韬就是一个会对女童见色起意的恋-童-癖,得离他远些…… 若是冉子韬知晓明欢内心已经把他打入这样一个标签,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呕血,毕竟在大夏十三四岁成婚也是有很多的。 大家也是没想到,这冉子韬素来恪守礼仪,如今也会这般失态,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毕竟这宝郡君也十三岁了。 气氛越发的紧张尴尬起来……看戏的看戏,置身事外的置身事外,怕事的怕事…… 第二十五章福灵姑姑 幸好有一个没心没肺的福灵公主没有丝毫察觉到诡异的氛围,她跑到叶昶寻身后一把扯着明欢的衣袖,她不解问:“明欢侄女恭喜你,只是你怎么选择云外流光,这么小件肯定不划算” 小件?感情还论大小,明欢低下头道:“回公主,我比较喜欢笛子这一乐器” “这样呀~那恭喜你得到自己喜欢的乐器”,福灵公主表示理解,就像糖葫芦和炖燕窝,她肯定是选择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而不是母妃口中所说很贵的燕窝。 福灵公主都开口了,后面一个接一个的祝贺,恭喜之声不乏于耳,仿佛刚刚的尴尬从未有过。 说实话,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明欢是不会推拒的,但面对场合上的恭维她始终保持着三分惊讶三分谦逊四分欢喜的样子向众人致谢他们的认可。 别说……这种小细节礼节慢慢堆积着日后或许有很大的用处。 就拿现在来说,如今很多人对素来神秘娇弱宝郡君的印象好上许多。而明欢手捧着暖炉,淡笑一一应对着。 王娉婷心底百味杂陈的看着人群中心耀眼的叶家兄妹。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这叶明欢绝非酒囊饭袋,藏的可真是深,他们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要这般折辱自己呢?今日之耻,来日她登上高位定让叶明欢百倍奉还。 而光顾着心疼王娉婷的吴侍讲不知道何时竟被挤出了人群,看着被众人围在的中心的叶家兄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而静月县主却因为他们只能站在一旁强颜欢笑,他心中不甘、怨愤……各种情绪纷涌而至却只能忍下去,这些出身贵门的人,一出生就拥有着那么多,可曾想过他们寒门子弟为了筹集束修都需想方设法? 而被弗了面子的灵溪公主几人,也只能装着风度跟随着他们夸赞着,不然明日京城上下都会传着她们善妒无容人、容才之量,甚至更离谱…… 明欢撇了一眼叶昶寻:唉~听得差不多就得撤了…… 懂了,叶昶寻自是熟练自然带着明欢撤退了。 而不远处摘星楼之上,宝郡君获麒麟玉牌的消息很快就有内侍送了上去。 太后再次询问:“你是说刚刚乐音是宝郡君所奏?”,她是真没想到,那个娇娇小小的姑娘会奏出这般动听的乐曲,心下是又惊又喜…… “回太后,宝郡君所奏之乐仿若仙音绕梁,便是柒先生都赞叹不已,众人亦是如痴如醉般听着。”,传话的内侍惯会察言观色,见太后欢喜,又适当逢迎附和着。 太后满是慈爱欣喜道:“好好……赏” “谢太后娘娘赏赐” …… 永乐帝抚掌而笑道:“哈哈……看来这次朕真得心疼了” 叶老夫人微微仰起头,毫不客气道:“那是,泽弟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孙女” 姐姐仰头得意的小模样,与很久之前的她似乎重叠了,那时候他们虽然在宫中生活艰难了些,但三人日日在宫中苦中作乐相互陪伴着,不过苦尽甘来如今也是挺好,母亲在身边,姐姐也很幸福……永乐帝顺着叶老夫人道:“是是……看来还是姐姐会教养孩子” 太后笑着说:“泽儿,你不可再这般纵着你姐姐,她都多少岁了,都当人祖母了。” “姐姐再大也是彦泽的姐姐…”,三人离得近,永乐帝只用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到,彦泽是永乐帝的小字。 “是呀,你们再大都是孩子,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太后拉过永乐帝和叶老夫人的手,三人的双手交握在一起,那是他们历经磨难也要共同守护的温情。 李墨言瞧见他们三个紧握的双手,身边似乎流动着一种其他人都走不进暖流,心底生出好些羡慕,看了看周围他的兄弟姐妹,唉……算了,还是算了,他们没想着拉他下台就好了。 其他人瞧见也是心思各异,毕竟皇上如此恩重昭宁长公主,连带着她背后的叶国公府也是权势很大,那是相辅相成。日后,这叶国公府的风还是要吹很久,定要慎重对待才成。 …… 几个来回叶昶寻带着明欢摆脱了众人…… 当然,除却福灵公主,她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抓住明欢的手腕,拉着她就跑,生怕慢上一步,她还不忘回头对叶昶寻说:“阿寻,明欢我就带走了,难得有如此盛会,你堂堂一个男子就不要老是拉扯着自己的妹妹了,你放心~身为长辈,本公主会照顾好明欢的” 长辈?这是哪门子长辈?叶昶寻哭笑不得,在福灵公主身上他深深感受到辈分低的无可奈何,不过后头跟着宫中的嬷嬷倒能放下心来。而明欢得了乐艺擂台的麒麟玉牌,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对叶昶寻摇摇头,然后紧随着福灵公主的脚步。 看着她们几个离去的背影,叶昶寻也乐得轻松,摇着纸扇子便往棋艺花园去。 别看福灵公主年纪小,跑起来简直如同脱缰的野马,她是跑得兴奋,脸上也是爬满红粉,可明欢眼看着福灵公主带着她是越跑越偏,她脸色发白气喘兮兮,连连喊停。 福灵公主这才停了下来扶着明欢,仰着头看着她,有些嫌弃道:“你身子也太弱了,你看看我跑这么久都不会喘” 明欢脑袋还是有些缺氧发懵的,无论是前世今生自己都不爱运动,今生更是越发的娇懒,能躺着绝不坐着,这骄奢的生活倒养成了这副懒骨头了,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跑不过了,看来日后还是得对身体这方面多下下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明欢才缓了过来,她环顾四周,发现她们应该是来到最为偏僻的花园一角,除了她们四个,没有其他人,只听得鸟儿虫鸣之声。 矮树丛包围着一个小小的世界,不过矮树丛虽然矮些,明欢还是能够看到树丛后边有一条小路,小路后是一个小小的湖泊,冬天本就寒冷,那边看上去更是显得寂寥。 明欢缓过神来问:“这是哪?” “我们在鹊湖附近,整个皇家花园就属这儿最安静了”,平地扬起一阵风撩起明欢额间两侧的发丝,原是福灵公主解下身上的披风“潇洒”的将它摊在地上,她一屁股坐下还拉着明欢示意她也坐下。而跟在福灵公主身边的两个嬷嬷艾嬷嬷、夏嬷嬷得了指示不敢离得太近,怕扰了两位主子得清静,她们寻了棵大树猫着,将自己的身影藏的很好。 说实话远离人群,来到繁花似锦深处,也别有一番自在滋味。明欢随遇而安坐着,“不知道公主为何带明欢来这里” “这里比较安静没有其他人打扰,我们就可以好好的玩了。我为了跟你玩都不去其他地方凑热闹了,你就陪陪我嘛~”,福灵公主本就对漂亮的东西没有多少抵抗力,何况是对着娇娇柔柔的明欢,也顾不上凑热闹了,就想寻个地方两人好好玩玩。 唉……皇室中人是不是都自来熟的呀?热情得过度,不过太子叔叔和福灵公主的热情不会令人反感。 她满是兴奋道:“小外甥女,我给你变个好吃的,你先把眼睛闭上” 明欢很是乖巧的闭上了眼,倒是没想着偷瞄,至于跟这么一个女娃娃耍心眼吗?倒是福灵公主有些不信任明欢,仔细检查了她,这才偷摸从宽大的手袖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的都是些她爱吃的小肉干,福灵公主献宝似的发出声音:“锵锵锵,你可以睁开眼了” 明欢酝酿着惊喜的表情睁开了眼,实在是她动作太大了,但明欢还是被福灵公主的模样逗的咧开了嘴,观音座下的玉女想必应是如此,头顶左右各顶着一个小丸子,本就是圆滚滚的身材配上,圆圆的小红脸,双手献宝似的捧着袋子,眼里闪动着期待。 福灵公主挺起胸膛,模仿着太子哥哥的样子,语气颇是低缓道,“瞧你这样子,没见过吧?叫我一声姑姑,这个就给你吃”,说要还移动变换着位置。 的确,虽然大夏公主虽然下嫁臣子,但素来称呼都是随着皇室这边的的,所以明欢唤太子为叔叔。 明欢忍着笑,不由在心底感叹,还好自己修炼到家,这不伦不类大人模样,以为自己跟她一样贪吃不成?不过明欢挺想掐掐她的小肉脸,她是不是忘了她如今才八岁,就那么爱强装大人?她知不知道自己看她都得低下头来才成。 远处瞧着的嬷嬷们都有些忍俊不禁,却听见宝郡君轻柔笑声,“姑姑” 就是一声称呼,明欢无所谓,而且当小辈不香嘛? 嬷嬷们有些诧异的看着宝郡君,这位贵人虽然位份没有福灵公主高,可是尊贵程度却不比福灵公主低,却也能真诚的唤她一声姑姑,嬷嬷们心底那叫一个激动呀…… “啊……你…”,福灵公主本打算拿更多好吃好玩的来循循善诱明欢答应她的,哪曾想人家答应的这么爽快,“能在唤我一声吗?” “姑姑” “诶……啊?”,福灵公主反应过来应得响亮,她开心的她咯咯直笑……不知道怎么得,笑着笑着就打开了袋子,一手抓出牛肉干递到明欢面前,有些飘飘然道:“欢欢,你吃,随便吃~不够我让母妃多做点,女孩子还是要多吃点,瞧瞧我,长得多壮实,再看看你……真不知道风一吹你是不是就要倒了” 明欢看了看福灵公主的体形,不由捂着心口,算了,我还是当一朵金屋里的小娇花就成了……不过这小姑姑的笑容也真是够萌够可爱的了……明欢看着福灵公主小手抓的肉干,看着就很硬?这大冷天的,她也没有食欲吃这些,不过也不好让福灵公主太失望,挑了一块比较细长的牛肉条,咬了小小的一口。 福灵公主期待问:“好吃吗?” “还可以”,不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 “那就好…我宫里还有更好吃的,对耶……这里离我宫殿很近,欢欢…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等我~我这就去给你拿更多更好吃的” “欸…”,说风就是雨的,明欢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福灵公主直接撩起宫裙火急火燎就跑了。 夏嬷嬷迅速跟上,艾嬷嬷则留在原地,有些歉意朝明欢行了行礼,自家主子拉人家来到这里,一想到什么又一股脑的就离开了,好在看人家宝郡君神色依旧没有什么不开心,不然可就麻烦了。 公主也是,她的宫殿离得再近也是须得一些时间的。 好在明欢随遇而安的“懒”惯了,脸上擒着笑意,手却没闲着挑拣着小肉干送进自己嘴里,既来之则安之,她看着昏暗的天色,享受着别样的安静。 第二十六章好戏上演 过了好一会儿,明欢吃得腮帮子都累的慌。 “悉悉索索……” 这是什么声音?明欢听得树丛另一边有些许脚步声,她没有起身反而是头压低些往叶缝里看去。 咦~那不是之前在太和殿里看到的“金光闪闪”的姑娘家嘛…说实话这个姑娘不是不好看,只是装扮上有些过分的画蛇添足,好似爆发富一样,恨不得将所有贵重的东西都搭拉在自己身上。明欢记得她当时好像与柳婉坐的很近,应该也是魏伯公府的,至于她们的关系,估摸着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不过柳婉怎么了?明欢微微蹙眉看着靠在她肩里昏昏沉沉脸上带着红晕的柳婉,这鹊湖离几大赏艺园可不近,扶着这么一个近乎不省人事的人来这里,明欢可不会认为是跟自己一样是来这里玩的~唉……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金光闪闪”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作贼心虚……诶…她可是下定决心要做小娇花的,可不要做什么圣母白莲……但怎么好好的就撞上这事?这“金光闪闪”要对柳婉做什么? 说来,魏伯公府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乌烟瘴气,魏伯公的风流韵事也被坊间百姓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魏伯公原配夫人张氏出自书香之家,张家门第虽不如魏伯公府显赫,可是老魏伯公也知晓这魏伯公府是强撑着的光鲜亮丽,不过是名门之中的末流,没有掌握多少实权,何况自己的孩子又是这般的风流混账。他便给自己的孩子定下了出身书香之家的张氏,希望张氏的知书达礼能影响自己的儿子。这张家虽然与岳家相比相差许多,但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能比的,魏伯公也是没嫌的。 头几年老魏伯公在世之时,魏伯公还能勉强收敛着,等老魏伯公一死,不到半年就接回了在外面养了几年的外室歌姬。张氏是恪守规矩礼仪的大家闺秀,哪能接受与姬共侍一夫,何况三年孝期还没有过,外头的风言风语、京中贵妇圈的嘲讽讥笑,张氏哪里受的住?她生生的给气病了,这还不不算最混账的,魏伯公趁着她卧病在床时竟提出要提自己的表妹也就是他的贵妾为平妻。张氏哪能受得了这个,直接气的撒手人寰,留下柳婉柳俊丰姐弟俩。 只是有时候,离世的人是一了百了了,痛苦却留给了活着的人。 明欢虽然鲜少与京城贵妇小姐打交道,但基本的一些事情叶夫人和叶老夫人都会跟明欢说的,她们的确娇养保护着明欢,可却并不想让她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叶国公府的姑娘可以娇弱但不能软弱,可以岁月静好却不能单纯无知,毕竟处在他们这个位置,本就有很多人看着。 站的本就远的艾嬷嬷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那人本就心虚猫着身子,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至于明欢侧着身子偏过脸,也只当是小姑娘家脸皮薄的原因,不好叫人看见自己贪吃的样子,所以还特意不往她那里瞧去。 明欢还是先选择静观其变,从那次锦艺会上来看,她觉得柳婉是个聪明人,不至于被这样的人算计吧?还是再看看那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柳妧一把将柳婉摔在地上,眼里满满的厌恶,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颇好的揉捏着自己的肩膀,赶紧闪到一边躲了起来,想看看后面的发展。 明欢小心翼翼瞧着,那个人的视线上来很容易看到她的。 而后,明欢瞧见一个脚步轻浮身材偏瘦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据着腰也从一边窜了出来,他眼神在柳婉身上流转。 柳婉躺在地上露出半边脸,他瞧着这纤细素净的模样,眼里的一簇火苗燃烧着…… 明欢看着这一幕幕,眼里一片冷意,她们这是有多大仇结了多少怨,这样毁人清白。何况是在六艺会,若是闹大了,别说柳婉,便是柳妧她自己还有魏伯公府都会受大很大的牵连,这人有没有脑子?这可是在皇宫、在六艺会,即便要耍这个阴谋也得挑对时间地点来呀?你可以在自家宴会上,或者别人的宴席也成呀~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十倍,就在那男人要碰到柳婉衣襟时,明欢准备起身喝停,她到底只想做叶明欢,心里存有善念的叶明欢…… 哪曾想,明明不省人事的柳婉倏地一下子睁开了眼,她一手抓住那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发簪狠狠刺向被抓的手掌。男子吃痛却来不及大叫被柳婉一掌劈在了脖颈上,男人当场晕死了过去,整个来回不过三秒,干净利落的可以呀! 厉害……明欢放下心来,继续安稳坐着看戏,这个大家闺秀身手不凡呀~ …… 柳妧见此明白自己在她身上下的药肯定哪里出错了,立马转身想离开,哪知柳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她扑在柳妧身上,两人挣扎滚了几圈,她手中带血的簪子抵在柳妧的脖颈处,柳婉将她控制住压在地上,柳妧瞬间不敢动弹半分。 柳婉喘着粗气道:“给我安分点,不然我手一抖,你这脖子可不知道会不会流血?看到那个人了吗?”,她沾到了一点点药物,还是有些影响的。 柳妧很是惊恐却还不忘压低声音道:“你没中毒?” 柳婉嗤笑,“柳妧,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你该有点脑子了”,她哪里不知道茶水有问题,只不过沾了些许罢了,“若我真的在这里出了这等丑事,你知道后果吗?” 柳妧虽然心中害怕,可是那个人答应自己会安排好一切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凭什么你就可以嫁给房公子,明明我也是伯公府的嫡女。而且房公子喜欢的是我,你死死拽着这纸婚约不就是想拆散我们吗?” 原来是为了情,嗯嗯……明欢心下点头,原来是狗血剧…… 柳婉连连低笑出声,神情却是满满的苦涩,“呵呵……若不是为了丰弟,这伯公府不要也罢~而且,你以为你的房公子是真的喜欢你?” 柳妧看着她这副模样就觉得恶心,不过还是压低声音道:“呸,假惺惺……房公子对我一往情深,他早已承诺过我,若是与你解除婚约,定会风风光光的将我迎娶进房家” 明欢摇摇头,妹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若一个男人真正对一个女子一往情深哪里舍得让她冒险做这些事情,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名声有损?即便有,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毕竟连心爱之人都能舍弃的人也太可怕了。果然,陷入爱情的人智商都为零。 不过,这两人说话的场地是不是不对?要是她肯定赶紧走……这不等着人来捉奸吗? “这房宣和也算是下了血本,为了好名声,居然拉的下脸哄你这个傻子”,柳婉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满是讥讽低声道:“你可知道,若你们所谋之事成功了,这柳府的名声也彻底臭了,即便我和房宣和解除了婚约,你跟他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他们家根本无意与我们柳府再续婚约,不然也不会把你当棋子许你这虚假的承诺”,不然他大可直接上门提亲。 说来,柳妧横都是窝里横,做这件事本来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如今听了柳婉的话更是忐忑恐惧到了极点,但还是强撑着嘴硬道:“你胡说,宣和答应过我的,只要你自己做错了事失了清白,我自可顶替婚姻,两家依然可以结秦晋之好” “笑话,柳家嫡长女在皇宫与人行苟且之事,单单这一点便足于让人认定魏伯公府门风不正,歪门邪气。柳妧呐~柳妧……唇亡齿寒,这六艺会多隆重盛大你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想要整个柳府都为你的愚昧无知买单吗?即便圣上不追究柳府的过错,顶着这样的流言蜚语,房家即便退婚,世人也只会称好,而你…日后的婚配又能好的到哪里去”,见她还是一脸忿忿不肯死心的样子,柳婉真想拿一把锤子锤开看她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柳婉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婉,恨恨道,“你只看到房家的泼天富贵,可你看到背后的刀山火海吗?你以为盐运这一块是谁都能沾得了的吗?” 虽然她们压低了声音,但明欢还是能听得见的,心想:她们说的房家,难道他们说的是房盐政一家?……如果是这样,那柳婉不仅是个聪明人,还是个不被权势富贵迷了眼的清醒人。 盐政是从三品比较特殊的官职,虽为外官却是内外难以分割,与大夏各大盐办密不可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可是上至权贵、下至普通百姓都离不开的东西。 自古便有夸张一言:得盐者得天下。不过由此也可以知道盐这一项掺杂的“油水”实在太多了,所以哪朝哪代都没有放松对盐的控制。 况且哪朝哪代的盐官,不管职位高低有多少个是有好结果的?而在所有盐官的职位中,盐政一职地位是最高的,须得多位尚书、侍郎、监察御史开列好合适的人员供报皇帝选择上任。 那个房盐政倒是听哥哥们提过几次,只是没想到其嫡子房宣和还与柳家有婚约。想来房盐政携其夫人、嫡子上京述职,背后的动作怕是不少。 就在柳婉想带走柳妧之时,两波人往她们这边去了,更甚者有几个速度极快,便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明欢有些惋惜,若是一开始就走说不定就不会被逮着了,不过看那样子估计也不容易摆脱。 而柳婉见此干脆拉扯着柳妧起来立于原地,毕竟如今离开反而是欲盖弥彰了。她暗暗调整自己的呼吸。 柳妧则是煞白了一张脸,房宣和答应过她的,等她将人引到这里的时候,再过一个时辰便由房夫人带几个闺中好友坐实了这件事,可如今,房夫人不在人群中。 他答应过自己为了不波及到她,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的将这丑事宣传出去,到时候柳婉失身已经是事实,柳婉就不得不嫁给这个纨绔子弟,而她则会嫁入房家,享受荣华富贵的。可是,为什么?来人这么快,里面还有谏官之妻女……若是让传出些什么?那日后她可该怎么办?这时候的柳妧算是清醒了一些,猜测房宣和可能是骗了自己,可刚涌起这个念头,却被脑海里的温情给搅乱了,说来终归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是在利用她。 “你如果不想有事,从现在开始就给我闭嘴,我不会让柳家出事的”,柳婉挽着柳妧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语气饱含不容置喙的命令。 柳妧早已方寸大乱,她该不该相信她?她一张脸褪去了血色,只余苍白、恐惧、惊慌…… 第二十七章娥皇女英 此时躲在树下的艾嬷嬷远远的看到前后两波人,虽不知道为什么,本想走上前,却见宝郡君冲着她微笑微微摇头,纤细的手指正对着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只好默默的退了回大树后面站着,紧紧盯着宝郡君,不过这次连眨眼都不舍得,总觉得会发生什么鬼。 …… 这一幕接一幕快的,明欢真想给柳婉点个赞,这心理素质、这小脸表情转换的,只见柳婉凄然抬眸看着快步走来的众人,浑然不见刚刚的冷肃。 既然好戏一幕接一幕上演,明欢断然没有提前喊结束的道理。 前后两路各有十几个人步伐急促朝柳婉这边走来,都是被人用计引来的。左边为首的是林嘉灵和周绮,右边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她一看见昏在地上的男人便扑了过去,看着流血的手紧张不已,摇晃了几下都没有反应,她更茫然无措的哭喊着,“我的儿呀~你…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呐~快…快去找大夫……对,找大夫……谁帮我儿去找个过来” 哪里还需要他们去?早早就有人去禀报这里发生的事情了。 明欢不认得这哭喊的妇人是谁,可柳婉却认得,那可是平县子袁家的袁夫人。她瞳孔微缩,原来那躺在地上的人是平县子了,柳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悲凉,她从未寄希望于房宣和,可他却这般算计于她,为了毁了这一纸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婚约,居然选了这么一个人来,也真是辛苦他这般煞费苦心了。不单单说平县子这个人,光是袁夫人都够恶心人了。 柳婉心底涌起的恨意只能在脸上化作浓浓的苦涩……落在众人眼里她似乎被吓傻了一样。 的确,若魏伯公府在贵族名门是没落了,那平县子是落到没底了,大夏爵位最低的便是县子。 不过爵位高低倒没什么,若是能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掌握实权,或者稍稍上进一些也成,配着爵位,日后也能好些。但,平县子好的可是丝毫没有沾到,他可是出了名的泼皮纨绔,如今袁家掌权的平县子整日流连忘返于风月场所,比之魏伯公更甚,甚至荤素不忌。 平县子二十好几,并无半分功名在身,又无心钻研营生之道,名门对其袁家唯恐避之不及,毕竟除了平县子,袁家还有个袁夫人,袁夫人惯爱占便宜出风头,便是名门寻常宴会都爱不请自来,只为捞点好处,吃相极其难看,不少人家顾及脸面懒得与其计较。 这也是为什么柳婉为记得她了,光是柳府她都不知道蹭了多少回了。 所谓关心则乱,素来厉害跳脱的袁夫人如今泄了气一样只懂得匍在平县子身上嚎啕大哭,倒是好些人看出来了,平县子除了晕过去手掌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终归不忍道:“袁夫人,平县子只是晕了过去” “是呀~是呀……你检查他的脸色和起伏的胸膛” “袁夫人,你可莫再哭嚎了,平县子无事……你这样子在皇宫可是大不敬呀~” …… 袁夫人听到众人劝慰的话,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瞬间也顺畅了。她赶紧上下检查一番,呼吸、脸色还算正常,稍稍放下心来,刚刚也不知道慌神,以为自己儿子没了呼吸,不过还是心疼的摸了摸她儿子流血的手,取了帕子绑了绑,心想: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敢这般伤害她儿子? 此时,另一边的林嘉灵和周绮很是担忧的走了上前,她们看着两个相依在一起的柳婉、柳妧颇有些狼狈。 林嘉灵将手扶着柳婉,颇是担忧上下打量,道:“婉儿,你没事吧?” 柳婉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倒是另一边的周绮揪着手帕惊呼道:“婉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簪子怎么……难不成平县子是你?” 不可避免,所有人因为周绮的话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在柳婉手上的簪子上。 柳婉和林嘉灵听到周绮咋咋呼呼的声音微微蹙眉。 柳妧惊慌失措解释道:“对…就是她,不是我干的……是她,是柳婉扎上平县子的”,手忙脚乱的想逃离,手腕却被柳婉靠近扣着。 袁夫人猛地一转头看向柳婉,众人的目光也在他们三人身上流转,任谁都知道事情不简单,“窃窃私语”起来: “这柳家姐妹怎么会和平县子在这里?” “孤男寡女?僻静之处……还真是有失分寸” “可是平县子怎么会躺在地上?你们瞧瞧他手上的伤还有柳大小姐手上沾血的簪子” “看她们衣裳凌乱,莫不是被平县子……” “说不准呐~” …… 他们说的话即便压低了声音,但本就处在敏感的柳妧怎么会听不到,“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她想到柳婉之前说的,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她直接白眼一番吓晕了过去。 晕了?明欢撇了撇嘴,这柳妧真是坏心贼胆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关键时刻却是个没胆子的。 但看柳婉无奈只能半抱着柳妧,心中虽恨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自己身上,这时候还晕了过去,分明就是想逃避,不过这样也好,以免她紧张起来胡言乱语拖后腿。柳婉咬牙坚持着,经过一番折腾,她体力不支,好在有林嘉灵在一旁默默搀扶着柳妧分担着一部分力道。 袁夫人认得这柳家姐妹的,心下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大碍,但也是受了好些苦,这得讨回来,她顿时计上心来,她直接指名几个比较软和性子的公子让他们抱扶着平县子,那几个人心中纵然是万分的不情愿,却也只能听着,毕竟人言可畏。 袁夫人站起身来对着柳婉咬牙切齿:“是不是你们两个伤了我儿的?” 明欢嘴角勾起一抹笑,这袁夫人与其他贵妇人贵小姐可真不一样,不过任谁看到自己疼爱的孩子受伤了都会担心生气。明欢连合起袁夫人、平县子这两个称呼,倒是想起来她娘亲和祖母提过几次,那是个“人才中的人才”。 柳婉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请夫人慎言,平县子的确是我伤的,但我问心无愧,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我与妹妹在殿中不小心误饮了些果酿,脑子昏昏沉沉的,我们姐妹素来是滴酒不沾的,有些不胜酒力却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便想着出来走动走动好醒醒酒。走到这边,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妹妹便扶我坐在地上想去唤宫侍过来。哪知,妹妹才走便看着这醉酒的平县子摇摇晃晃走来,我当即便想离开,却不料平县子喝酒喝糊涂了,竟想将我拦下,我自是不依,可他竟口出污言秽语还想出手伤人,我情急之下这才拔下簪子扎伤了他,我妹妹不认得路又找不到人,无奈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惊魂不定,而后你们便过来了,我妹妹素来胆小娇弱,哪里受得了如此连番惊吓,可怜的竟晕了过去” 柳婉话一出,大家还是比较相信她的,毕竟平县子贪花恋色,喝酒就胡来可是出了名的,若是这样他就是活该了。而“昏过去”的某人听到这话,心下是五味杂陈,柳婉居然先把她摘出去了,为什么? 但袁夫人可不管什么事实,她儿子受了这么大的苦,不扒她们一层皮下来怎么可能?她叉着腰,径直道:“笑话,我儿若是愿意自有大把的姑娘贴上来,犯得着在皇宫之内为了你冒险,谁不知道你命硬,想来若不是你行为不检,我儿又怎么会?……怕不是你想攀龙附凤,想在皇宫寻个高门,特意寻了个僻静之处卖弄风骚,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啧啧……明欢瞠目结舌,这袁夫人的嘴还真是损,若是寻常的闺秀听到这话都怕要羞愤得投湖自尽了。 众人想:的确是有大把姑娘往上贴,不过都是些青楼楚馆暗窑子的姑娘……只是,这袁夫人将她与那些女子相比,也不知道这柳婉…… “袁夫人”,柳婉怒喝一声,“我敬你年长,希望你能口下留德,一个人若口中无德,心里必然肮脏” 不痛不痒的话当然是打击不了袁夫人的,她特意拔高声音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看你们衣裳凌乱,终归是我儿喝酒误事落入了陷阱,不过事已至此,罢了…罢了……我们袁家也是讲究礼义廉耻的,毕竟孤男寡女有失清白……姑娘家总归是吃亏些的。既然你们姐妹与我儿牵扯不清,我便替我儿做主纳了你们两个,说来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一定得让她们扯不开关系,儿子已经二十有五了,这婚事是一拖再拖高不成低不就的,若是能将魏伯公府两位嫡女一起纳入府中,那在京城岂不扬眉吐气,而且她们的嫁妆想来也是不少的。而且顶着这么的名声进门,她定能狠狠的压在她们姐妹头上,叫伯府嫡女伺候她…… 哈哈……明欢心底发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骂人的时候那位袁夫人可想过她把自家儿子比作苍蝇了。她鼠目寸光,只想占魏伯公府的便宜,若是就此收手,大事化小,或许还有几天逍遥日子可以过,不然可就刚好递给了别人抄了他们的台阶。 而其他人亦是对袁夫人的说辞深感不屑,虽觉得柳婉说的哪里有些奇怪,但这袁夫人真是无耻。不过她说的也不全是虚的,也是不知道平县子占了她们多少便宜。看这柳妧的状态莫不是被平县子占便宜了,可是柳婉不是说她先走了吗?这柳家姐妹算是惨了被袁夫人给赖上了……大家不约而同在心底想,不过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袁夫人缠上他们。 “袁夫人……”,柳婉怒喝一声,眸色如冰看着袁夫人,这人真是越发胡搅蛮缠,她若是追究自己伤人也罢了,如今去铁了心想拖她们入火海,既然这样就莫要怪她不客气了,她讥笑道:“我们姐妹皆是魏伯公府嫡女,门第虽不至显赫耀令,但也不至于自甘堕落。像这般平县子无才无德,一无是处的人,我们高攀不起……” 平县子在外人眼中再不好,但在她眼里也是好的,就算不好也轮不到一个小丫头来说,袁夫人羞愤抬高下颌,恶狠狠道:“柳姑娘真是嘴硬,你瞧瞧你们如今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这样不清不白的……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像你这样的人,我儿肯纳了你,都是你走运了” 绝了…… 明欢是越发地欣赏柳婉了,袁夫人越是如此,这柳婉的脊背挺的是越直,没有露出丝毫怯弱…她不似寻常闺阁女子,仿若雪山寒梅,有着自己的清冷高傲,无论风雪都没办法折了她的风骨。在她的在雪山之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够帮助她抵挡寒风冷雪,而支撑她立足生存的也只有她自己。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孤儿,每一步走得都是那么辛苦,能靠的也只有自己。 第二十八章老本行 正如明欢所想的,柳婉知道万万不能让袁夫人将水泼在自己身上,她心下虽万分难堪,但越是如此,她站的越是傲然无畏,对着袁夫人讥笑出声:“呵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姐妹倒霉……你问问在场的人,谁愿意与平县子相提并论或者扯上关系的就上前一步?” “……” “……” …… 明欢心底笑开了花,这些人很明显的配合柳婉的话语后退了一步。 袁夫人:“……” “说来,就凭平县子这羸弱的身子,还未得及靠近伤我们姐妹半分,就被我用簪子扎伤了,他自个吃痛摔倒在地上就晕了过去,我们姐妹二人又何来的不清不白?不过,想来也是…无人敢高攀袁家门楣,毕竟有多少人能够忍受平县子一掷千金为搏红颜一笑,可惜了~终归是空中楼阁,也不知道袁家的门修好了没?看来~袁夫人这是着急了?想弄些钱财修门,若是如此柳婉大可与家中说一说,想必还是能帮袁夫人的……只是~袁夫人,我们柳家姑娘便是绞了发去尼姑庵当尼姑都不愿成为袁家妇,你就此死了这条心吧~” 损…够损的……明欢暗暗点头,的确,若是嫁入这样的人家还不如常伴青灯古佛。 “哈哈……说得好”,一人控制不住大笑出声。 “这柳大小姐真是绝了” “没想到柳婉这么伶牙俐齿” …… 众人联想到之前平县子为搏红颜一笑,夸下海口却无力支付钱财被青楼的人找上门要债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人笑话他连命苦之人的皮肉钱都坑。 …… “你…你……”,袁夫人差点被柳婉怼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听着众人的耻笑声心下难堪,素来都是她让人吃瘪的,哪里想到今日柳婉狠狠的给她个没脸。 袁夫人气得咧着嘴,听着周围的嘲笑声气愤不已,索性心一横……不管不顾的往地上一躺,如同市井无赖在地上撒泼打滚,她指着柳婉哭喊道:“造孽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如今一个姑娘家家的都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这…这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活了,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看看呐……” 精彩,吵不赢就耍赖了~明欢但看柳婉如何解决。 柳婉脸色铁青看着在地上不顾仪态捶胸顿足的袁夫人,纵然城府再深的人,遇上这种没脸没皮惯会撒泼耍赖的人总归是棘手的,毕竟自己不像她这般没脸没皮。不过,即便事情闹大了,大不了就稍稍改变方法,总不会让房宣和得逞。 大家见此纷纷往后退,甚至抱着平县子的几人都想撒手不管跑的远远的。 只是…… 坐下来撒泼的袁夫人可不光只是在哭闹,胡乱擦拭的手帕掩盖住了到处乱看的眼睛,她看到了缝隙里的居然还躲着一个人,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那是个姑娘家,心想:好呀…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嘴那么硬,这次看你怎么逃……这次不让魏伯公府掉一层皮,娶几个媳妇回家。她倒是要看看带着这样名声进家门的媳妇看她们怎么抬得起头来。让柳婉日后当牛做马,后悔今日这般对她。 糟了,明欢捕捉到袁夫人对着自己的余光暗道不好。只见袁夫人手脚利索起身,几个跨步飞速的来到矮树丛,她扒拉在树丛上,怒瞪着明欢,“烂胚子,让我抓到你的狐狸尾巴了吧~你给我出来……” “……”,那打翻了调色盘的脸让明欢都不由得惊得微微张嘴,表情似乎呆滞,她心中闪过许多想法: 这就是传说中泼皮老婆子? 面目狰狞用来形容她也不过如此了…… 哎呀呀~以后得好好保养可不能省、不能太懒,不然老了老了一激动这脸上的褶皱可就多了; 日后还得加上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可千万不能像这个袁夫人这样,活生生诠释了什么是“不忍直视” 呜呜呜……岁月是把杀猪刀,她老了会不会也这样?那该怎么办?她不想老……呜呜呜…… 等等,明欢你清醒点…你这是看戏被抓包了…… 那…要不学柳婉怼她?不成不成,太费唇舌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成?这样落荒而逃不是叶家的风格 诶~风格?对呀~叶明欢,你可是誓要做一朵惹人怜爱的小娇花的…嗯嗯……就这样子~ 这个姿势够不够柔弱?嗯嗯……还是可以,看:斜侧着身子,有几分柔美,不过还是得稍稍调整一下,头发丝缺乏凌乱美、手指得摆成唯美自然的兰花指、还有眼睛得有些水雾缥缈这样显得可怜些…… …… 袁夫人仿佛要杀人的模样吓得艾嬷嬷顾不得什么赶紧冲了上去,那宝郡君是多么矜贵的主子,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别说皇上他们,便是孙贵嫔怕事都会加倍惩罚自己来对叶国公府表态的。 袁夫人一手扒拉着矮树丛,一手指着明欢恶狠狠道:“这下被我抓到了吧~还说不是你们在算计我儿,你们几个姑娘家家的,合起伙来欺负我儿子,一个在明一个躲在暗处,当真是不知羞耻,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看我不撕了你”,看这丫头还未及笈,身上衣服首饰肯定是非富即贵的出身,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估摸着害怕起来话都说不大清楚,这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得赶紧唬住她,到时候还不是随自己拿捏,就不信斗不赢那柳婉,“像你这样藏在暗处跟藏在臭水槽里的死老鼠有什么两样”,只是她终归被柳婉气糊涂了,还未辩明这个人是谁,就卯足了劲开骂。 死老鼠?她哪里像?死狐狸精也成呀~明欢努力瞪着眼看着袁夫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眸中似乎多了一层水雾,看着格外的楚楚动人,她故作害怕小心的往后退,身子微微发颤,心底却想:艾嬷嬷,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要挪出披风外面去了。 艾嬷嬷不负明欢内心的期望,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在那些闺秀公子还未来得及移步过来之时率先挡在明欢面前,她肃然看着袁夫人,大声呵斥:“放肆,宝郡君也是你敢大声喝吓的,也不看看你是谁?辱骂当朝郡君,你有几个胆子?” “什么?” “宝郡君?” …… 众人面对袁夫人突发的动作本就觉得奇怪,听得这个嬷嬷大声呵斥,身体浑然一滞,宝郡君?他们有没有听错 “嬷嬷”,明欢如同遇到救星一般双手抓着嬷嬷的手臂,你要是再不来,她都要扒拉过树丛过来了,真是靠的越近她脸上尖酸刻薄看得越清楚。 说来,袁夫人若不是自己夫君几年前战死沙场,得了些封赏,看在他夫君的面上,凭着她和她儿子做的坏事,早被人整了。 “宝郡君?”,袁夫人看穿着宫装的嬷嬷傻眼了,她刚刚吓唬痛喝的小妮子是叶国公府的宝郡君?她很想怀疑,因为不敢相信。宝郡君是谁,想必京城上下无人不知。 艾嬷嬷安抚道:“宝郡君别怕,有老奴在” “嬷嬷…嬷嬷,这个老人家要撕了我~”,明欢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夏嬷嬷身上,她委屈半看着袁夫人道:“嬷嬷,太可怕了,怎么办?她居然能…能撕了我,那我会不会活活痛死,嬷嬷~我…我好害怕” 艾嬷嬷瞧着明欢的模样,心中竟生出满满的心疼,生气看着袁夫人,对着明欢很是温柔道:“郡君不怕,看她也不敢” 明欢撅着嘴委屈控诉着,“而且,我是不是长得特别丑,她说我像死老鼠,我不要死,不要像死老鼠” 艾嬷嬷看着下一秒都要哭出来的宝郡君,连忙安慰:“哪里,郡君长得就跟菩萨座下的小仙女似的……” 明欢怀疑问:“我真的不丑吗?” 见宝郡君心情有所回转,赶忙继续哄着,“若是宝郡君都丑的话,那老奴岂不是成癞蛤蟆了吗” “嬷嬷~”,明欢泯着嘴,娇羞低下头,用额头抵住艾嬷嬷的手臂,左右小小弧度的摇晃着。 随着明欢的娇嗔,艾嬷嬷心神激荡,如果自己成婚了,将来会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孙女?更是无意识的将她护的更加严密。 唉……世界是多么的美好,撒娇的孩子是多么可爱,娇弱的宝郡君是多么惹人怜惜。明欢颇是满足的看着心底的“老仙女”在荡着秋千。 这么个娇气包,不是宝郡君又是谁? 此时袁夫人傻眼了,在场的人也愣住了,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还有个人在矮树丛藏着,居然还是宝郡君,也是不知道她待在那里多久了,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他们都在回想刚刚自己的表现,也不知道有没有哪里不妥的地方。众人小声议论开来: “真的是宝郡君……”,与那日锦艺会上的人可是同一个 “宝郡君怎么会在这里?” “袁夫人这下子惨了” “那可不一定,皇上仁德厚待有功之臣” “他们算哪门子有功之臣?与叶国公府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 柳婉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也是她大意了,全部心神都被平县子和柳妧他们牵扯着。姐妹倪墙,心狠手辣甚至不惜在皇宫设下这等陷阱,这还是往浅来说,何况还是在六艺会上,光是这京城的文人雅士……尽管她是受害者又如何,也是受到牵连;往深便是不尊皇权不敬帝明,整个魏伯公府……她倒是无所谓,可是她不能让弟弟有事……思极此,柳婉面上再冷静心底也是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忧虑。 何况,她可不认为宝郡君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天真。 可她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宝郡君能够手下留情。至于柳妧,她撇了撇柳妧紧闭的双眼眼皮明显在动,这是忍不住了?她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既然装了就给我装到底”,取出手中的浸泡了特制迷药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很快柳妧便真的昏睡了过去。 柳妧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危险,她必须确保等会的柳妧不会拖后腿。 …… 很快的,十几个侍卫有序的将他们包围起来,而宫侍宫婢保护着“惊吓过度”的宝郡君拥簇着她往摘星楼去。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自是由侍卫恭敬的将他们“请”到了摘星楼内偏室里候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是想探知楼内发生了什么事也是进不去。 秽乱后宫罪名可是极其严重的,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能不谨慎嘛? 第二十九章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摘星楼内一楼大厅 在众人“欢送”的眼光中,艾嬷嬷的扶着明欢随着宫婢引入大厅之内,其他的都候在偏室里,偏室虽大,但也挤了二十多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众人面面相觑,深怕隔墙有耳不敢多语。 尽管偏室再挤,但袁夫人和躺在床上的平县子那可“宽敞了”,大家恨不得当场与他们母子划清界限,被安排过来给平县子医治的曾太医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这诡异安静的氛围不是感觉不出来,心中叫苦连天,在皇宫里做太医真是提心吊胆。 …… 大厅正上方摆放着四副桌椅,有些许的弧度,皇上、太后坐在正中间,皇上左侧端坐着身着明黄色凤袍的皇后,其侧后面是冉贵妃;右侧是自己的祖母,侧后方是母亲,她们看着明欢没什么大碍,眼中的担忧才散去。 明欢看他们的坐法挺有意思的,左右两侧,右侧坐着安王夫妇、顺王,至于左侧的却只有太子,他们皆是充满善意看着她。 权力的大佬都看着呢~能不充满着善意吗? 平王等人应该去其他地方赏品去了,没听到这里的消息。 明欢按礼向皇上他们行礼之后,就小跑扑在叶老夫人膝下,得了间缝冲叶老夫人俏皮眨了眨眼。 叶老夫人心底无奈,宽大的手袖盖住了明欢大半个上身,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像谁,这么多人看着呢! 叶夫人走了上前,“娇娇,快从你祖母身上起来,这么多长辈在…哪能这么失礼” 叶老夫人一手抚摸着明欢头顶,一手轻轻的轻拍叶夫人的手道:“没事,左右都是长辈,娇娇要抱就抱” 明欢闻言搂的是更紧了,天冷的厉害,祖母身上温温软软的可舒服了,她娇声道:“在祖母身上最安全,祖母……您不知道,刚刚有个很可怕的人说要撕了我,多亏福灵公主身边的嬷嬷保护着我,不然女儿就被撕成一条一条的了” 王皇后看向陪着明欢一同进来的艾嬷嬷,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艾嬷嬷行了大礼:“回皇后娘娘,老奴本是在福灵公主身边伺候的,公主对宝郡君一见如故,拉着宝郡君往鹊湖玩耍,而后公主想拿些孙贵嫔做的零嘴给宝郡君一同品尝,就亲自回宫去取。老奴怕扰了主子雅兴,就在树下候着,过了一会儿就有好些贵人都往鹊湖这边来,再后来就看到袁夫人冲了过来,对着宝郡君骂骂咧咧的,老奴就赶紧上前护着……是老奴护主不力,让宝郡君受了惊吓,请主子们重罚” 王皇后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你的确该罚,在主子身边候着还让主子受到惊吓” 这时,明欢微微抬起头双眸请求看着王皇后,眉眼似染上了怯意:“皇后娘娘,请你不要责罚嬷嬷好不好?也怪明欢之前想将事情弄明白些不让嬷嬷过来。而且多亏了她,那袁夫人才没有扑过来,明欢求求皇后娘娘了~”,台阶给你了,皇后娘娘可得看着点 当事人都没放在心上,她又何须做这个恶人。王皇后看着明欢,柔声道:“好,依宝郡君所言,看在她保护了咱们小郡君的份上本宫就不罚她了” 明欢眉开眼笑,“皇后娘娘真好,明欢谢谢皇后娘娘” “说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王皇后和蔼摆摆手,不过都是顺水人情,道:“艾嬷嬷,你且先退下回双澜殿,将这边的事情与孙贵嫔说一说,莫要让福灵这丫头寻不到宝郡君着急了” “是,老奴告退”,艾嬷嬷有些不舍极快用余光看了一眼宝郡君,见宝郡君居然也在看她并回以甜甜的微笑。 …… 这厢艾嬷嬷刚走,就有一个宫婢端着一碗花茶过来。 明欢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盏,有些不解,是谁这么贴心知道她渴了。 李墨言适时开口,“小丫头,喝杯茶压压惊” 原来是他…“谢谢太子叔叔”,明欢接了过来,小口小口抿着,在这么多人注视下小尝几口之后,脸上“惊惧”消散了不少。这太子是个细心干实事的…… 明欢喝完有些“不好意思”趴在叶老夫人身上,太后瞧着明欢讨喜撒娇的模样心里痒的很,侧着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娇娇还害怕?” “太祖母,我不怕了,有这么多长辈在,我才不怕呢~” “娇娇真勇敢。其实,娇娇还怕的话也不要紧,你可以抱抱太祖母,太祖母身边更安全”,太后扬了扬手袖,好像再说快到她怀里来一样。 明欢微微低头,但双手还是揪着叶老夫人的衣角,有些羞赧道:“那不成,万一把太祖母压疼了,皇叔爷爷那可就要怪罪我了”,这时候扑到太后怀里就有些太作了 “哈哈哈……”,永乐帝看着拍着扶手笑道:“娇娇大可放心,朕若是怪罪于你,你太祖母、祖母第一个要跟朕算账,所以你要抱就抱吧~不过,劲还得小点” 李墨言吩咐旁边的宫侍:“给宝郡君拿张蒲团,毕竟地上凉”,听说女儿家都是比较娇弱受不得寒的。 王皇后等人听到太子的话,心下懊恼,又是热茶压惊又是地凉蒲团的……真是错过良机,管它什么大厅被多少金丝碳暖炉弄得暖和,关键是可以表表态日后对拉拢叶国公府也是有帮助的~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太子就是心机深沉,善于逢迎拍马。 不得不说,他们又想歪了些…… 而明欢听到太子的话,愣了愣,不愧是当太子的,瞧瞧人家够贴心的,话说这样蹲坐着,冷倒是不冷,就是腿脚有些僵硬,地板也着实硬了些。但是等会儿还要审一审平县子他们的事情,那还不得一定时间,自己这样蹲坐着那不得累死。 明欢顶着各种目光,仿若受不住皇上的调侃般,害羞将脸挡住,拉长声音娇嗔几声,却犹觉得不够还拿叶老夫人的手袖来挡,心底对自己撒娇做作的模样感到由衷的佩服,果真是撒娇女人最好命,但朝自家祖母、母上大人使眼色。 她们哪里看不懂明欢的意思,但叶夫人假装看不见,还是叶老夫人心疼她,“好啦……娇娇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去你太子叔叔那里坐”,那边空座位多,离她们近点对面也看得清楚些。 但是…… 安王等人听到叶老夫人这话,心里的想法却是各不相同: “看昭宁长公主的态度,叶国公府应该是偏向李墨言的” “她让明欢与李墨言多亲近……为什么偏偏是李墨言…要如何才能让他们更相信自己呢?” …… 明欢坐在李墨言旁边,中间隔了张茶几,心下有些羡慕。瞧瞧人家,慵懒随意的靠在椅子上,身子倾向他右手边的茶几,即便她再娇气任性终归不能像他这般惬意,还得端坐着。不过,看看对面的两位皇子还有那位皇妃,那坐姿简直是端坐标准的规矩礼仪。看来,也不全是男子都如李墨言这般。这样比起来,她也是挺好的,不用像他们这般。看看……她一落座,就有宫婢在她右侧的茶几上摆着小火炉温着花茶,还有几碟小点心。她刚刚吃的肉干太多了,腮帮子有些累,喉咙也发干,刚刚太子殿下的茶不够解渴。 而侍候在一旁的宫婢见宝郡君眼神落在花茶上,则恭敬的给她倒了一杯,明欢接了过去,心满意足的喝着。这么一享受~嗯……她还是自己羡慕自己吧! …… 皇上太后不急着问宝郡君御花园的事情,他们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左右也陪着闲聊几句,不过都有派得力的下属去将事情的经过打探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和冉贵妃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半哄着明欢将御花园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这时听得宫侍来禀,“孙贵嫔和福灵公主求见” 永乐帝晓得孙贵嫔的性子,便让人将她们请进来。 这福灵公主终于来了……明欢脸带笑意看着门口。只见孙贵嫔诚惶诚恐拉着福灵公主朝皇上他们规矩行礼,而后充满诚意请罪,诚意足到差点吓到明欢了,好在太子叔叔出言阻止,不然让有心人在里头大做文章对她可是大大不利。 明欢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孙贵嫔莫非是想破坏她安逸舒服的小日子,可见她的模样应该是过度谨慎了,生怕得罪了谁。真是有意思,孙贵嫔这样的人居然生养出福灵这个傻乎乎的丫头。 不过这终归是孙贵嫔一人的独角戏,瞧瞧福灵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在她身上了。明欢冲她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无事;而福灵公主也心领神会,摇了摇手上的零食福袋。 明欢这次是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了,这傻姑娘怎么到现在还给我拎着零食?看不到他们在笑话她俩吗? 孙贵嫔察觉到众人的眼神,赶紧回头,差点被自己女儿气的绷不住规矩仪态了,心底默念了几句安慰自己,这才将火气压了下去,不过还是抿着嘴瞪着福灵。 永乐帝有些看不过去,“好了,玥儿还小,孙贵嫔你也别总拘着她,难得这两个孩子如此投缘”,看福灵撅的嘴,都可以放酒壶了,道:“玥儿,扶着你母妃在一旁坐着,等会儿你们也听听看他们怎么说” “是…父皇”,福灵公主得了令,开心的随着孙贵嫔在一旁坐着,她本想坐在明欢旁边,哪知位置被自己母妃给占了,她们中间隔了母妃又隔了桌子,福灵也不好意思再伸长脖子和明欢说话了,心下有些不开心,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可爱的人,都没有一起好好聊天呢~都怪那什么袁夫人,听艾嬷嬷说袁夫人居然还恐吓小侄女,还差点把人给吓哭了……她越想越气,气的不知道怎么的把本来想带给明欢的零食福袋打开吃了起来,孙贵嫔无奈但见她安静了许多,也就由着她了。不过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主要还是艾嬷嬷心底是彻底偏向明欢,怎么都觉得明欢可怜的很……自然说的时候带了浓厚感情色彩……让本就规矩怕事的孙贵嫔担忧不已。 …… 第三十章我会负责的 晾他们晾得差不多了…… 柳婉、袁夫人等人得到传召有序缓缓的走了进来。 柳婉身后跟着四个宫侍,他们监抬着一小担架,就是个小型的床,有白色纱幔床帐遮挡着,袁夫人身后则跟着两个宫侍搀扶着的平县子。 刚刚大家在偏室的时候,王皇后派太医给平县子诊治了,他只是受到外力昏了过去,曾太医给他施了几针也就醒了。 反倒是柳妧中了比较特别的迷药,一时半会倒是醒不过来,若是强制用药物弄醒很是伤身。 柳婉极快的看了一眼明欢,她正端着茶盏喝着,瞧不清神情。其他人在没有得到指示前,皆是不敢轻易抬头直视,仿若有把寒剑悬在头顶。 …… 平县子如今浑然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恨不得缩成一团,可是两边的力道却让他不得不站直,他心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母亲在前头挡着。明明喝醉酒之前,迷迷糊糊以为有艳福,结果一个吃痛醒过来之后他母亲告诉自己掉入了别人设的陷阱,好似与柳婉姐妹和宝郡君扯上了关系,还未来得及细问就被人隔开了。 李墨言瞄了一眼明欢,可怜见得…这丫头,一瞧见袁夫人进来就立马吓得把茶盏放下,看来袁夫人还真是名不虚传,看把他小侄女吓成什么样了,往明欢身边凑近,低语道:“娇娇…莫怕,有太子叔叔在” 欸…害怕?明欢有些不解看着太子叔叔,她怕什么?明欢稍稍一想,太子叔叔不会以为自己害怕袁夫人吧?她不过是喝的有点撑、杯盏端得有些累……这太子叔叔不仅贴心还仗义,他在明欢心中的地位瞬间又上升了一个度,明欢颇是“崇拜信赖”点点头,而后乖巧坐着。 “宝郡君,你之前不是说有人说要撕了你,不知道是哪一位厉害人物?” 叶夫人笑得极其和善,可是说这话时却是看着袁夫人,“太子殿下说笑了,娇娇这孩子容易犯迷糊,大家都是明礼知雅的人,哪里会说这种话?” 李成言忍不住接话,“宝郡君再迷糊也不至于什么话都听不清楚”,说要心下紧张的看向明欢,却见她很是乖巧坐着,低垂着头似乎在看她叠放在膝上的双手。 李成言怎么了?怎么替她说话了?哦~定是看她多柔弱惹人怜爱,唉……可是怎么办?她对他的印象实在不好……算了,明欢决定还是乖乖看自己的纤纤玉手。 …… 太子、顺王都是这个态度,其他人是眼看心急,内心叫苦,想离袁夫人更远些,不过应该能稍稍松口气,最起码坐在上面的人注意力不会放在他们身上,算是个凑数的。 说来,袁夫人横也是在京城上下的贵族名门里横,他们这样的人家为了脸面名声都是选择息事宁人。但如今在皇宫面对着一句话就能掌管她生死富贵的人,她哪里还敢横,何况刚刚在偏室里,众人无声排挤、“漫长”的等待,她攒足了恐惧……听到太子这话,她直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臣妇冤枉呀~臣妇也是忧子心切,试问这天底下哪个母亲看到自己儿子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内心不着急的。臣妇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伤成这副模样,早已是六神无主了,后又被柳婉大小姐这般羞辱,情急之下看到躲在暗处的宝郡君,还以为是什么贼人,这才口不择言,臣妇对宝郡君断断没有不敬之意,还望陛下、太后娘娘和诸位贵人明察……” 说袁夫人愚蠢吧~她也懂得不能再将明欢拖下水了;说她聪明吧~她离明欢也挺近的,不过两三米远,却偏偏用膝盖往上移双眼紧盯着皇上太后他们。 明欢:“……”,她是不是被无视了? 柳婉:“……”,好一个柳婉大小姐…… “……” …… 在座的诸位都善于察言观色,上面那位都还没有发话表态,他们可不会为了袁夫人做这个好人。 明欢双眼似有些呆滞的看着没有一丝张牙舞爪样子的袁夫人,实则放空了自己的思绪。自古以来,权势地位会让人屈服忍让,古代只是将这一点大大明化了。就像袁夫人母子,平县子对着穷苦老百姓张牙舞爪,强征土地掠夺民女,仗的是祖上余荫。有人家追究到底,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下场好点的是官府一纸文书抬入府中纳为侍妾通房,而下场惨的便是无人知其踪迹了。而袁夫人纵容其子,冷观庭院深深多少红颜化为枯骨,他们所倚仗也不过是微薄的权势钱财。不然……她又怎么会仅凭几个称呼就知道他们是谁呢? 明欢继续低垂着头,或许是想掩饰自己的冷漠吧~如今,袁家的权势富贵是时候到头了,不是因为她,而是掌握所有人生杀大全的那位已经不能容忍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这次御花园事件的幕后之人才会选中他,被陛下厌弃所恶之人即便被人算计了又如何? …… 袁夫人趴在地上继续道:“臣妇命苦呀~臣妇的丈夫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留下我们孤儿寡的,若不是陛下仁德,我们母子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承蒙陛下垂怜,我们母子这才能够好好活下去,可是天可怜见的,这大好的日子我儿被人给算计了,差点就昏迷不醒。臣妇本想着,不管如何她们也是姑娘家,总不好让她们吃亏,便想着将她们一同娶入府中,定不会亏待她们。哪知…哪知这柳大小姐得理不饶人竟这般羞辱臣妇,臣妇好歹也是个小小的诰命夫人,被一个小辈这样侮辱,羞愤情急之下还以为是谁躲在暗处,这才言语无状了些……还请皇上、太后原谅” 永乐帝:“……” 太后:“……” …… 真是有意思,且不说她儿子的事情,单单说她言行无状的对象是宝郡君,她却只向皇上、太后……等人请罪,偏偏不向明欢这个人。 袁夫人还以为自己能一如以前般,故她一次比一次卖力喊:“陛下呀…太后呀……臣妇心里苦呀~陛…下……” 听到这一声九转十八弯的呼喊声,明欢心尖猛地一颤回过神来,身子也是止不住的一颤,这真不是装的,而是她喊的着实凄厉刺耳,鸡皮疙瘩都被她给喊起了。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明欢,见李墨言下意识一手搭在明欢桌前,应该是在安慰她。的确,李墨言以为明欢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吓到了。 不少人都用余光注意着明欢她们,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下也以为明欢被那袁夫人给狠狠吓到了,以至于听到她的声音就害怕的发抖。 李墨言也实在反感这种尖叫,他收起对明欢温和淡然的笑意看向还在嚎的袁夫人,重重的放下茶盏,心想回去得好好洗洗耳朵,说个话就跟哭丧似的,“够了…你一声声哭喊的,听着也真是不吉利” “呃…”,袁夫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殿下,他不是出了名的和风熙月的谪仙一般的人吗?为什么好像对自己很不耐烦一样?“太子殿下” 混合着鼻涕眼泪妆容糊的一塌糊涂的一张脸倏地一下就闯入李墨言的眼中,他难受撇开头。 永乐帝哪里不知道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的意思,自己心里对袁夫人也是不耐烦,他挑眉看着王皇后和冉贵妃两人,“皇后,贵妃,这六艺会是你们负责的,如今你们便将此事当着众人的面处理好,朕不希望明天听到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有损皇家清誉” “臣妾遵命” “臣妾遵命” 两人异口同声回道,她们皆是陪在永乐帝身边十几二十年,哪里不知道皇上的意思,皇上不容袁家,更不容明日有什么流言蜚语牵扯到宝郡君。不管如何,宝郡君也是半个皇室中人,代表着皇家脸面。在四人当中,也是宝郡君的身份最为尊贵,若拖到明天解决,坊间更喜将话编排在身份更为高贵的宝郡君身上。 永乐帝嘴角微微讥讽看着又想继续嚎的袁夫人,提醒道:“还有袁夫人……朕希望你能保持诰命夫人的规矩礼仪了,莫要让小辈看了笑话” “臣妇遵命”,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冷待她? …… 冉贵妃起身朝王皇后微微屈膝行礼,恭谦道:“皇后姐姐主持六宫事宜,这六艺会也是姐姐在操持的,妹妹就在一旁听姐姐吩咐”,皇上太后都在这里,也没必要在这时候与她一争高下。 “妹妹真是谦虚了,谁不知道妹妹的本事”,王皇后在心底冷笑,这会儿倒谦卑起来了,不过这么多名门子弟在,若是此事让冉贵妃越了她过去,传出去难免让人看轻了她,“袁夫人,你对宝郡君言行无状让她受到惊吓一事且容后再说,还是先将这御花园一事解决了才是。毕竟,这事关皇家秩序,还与两个姑娘的清白有关”,王皇后先将宝郡君摘了出去,别等会儿这个老妇没轻没重又将宝郡君牵扯进入。 袁夫人还以为张皇后偏向自己,毕竟将宝郡君一事先带了过去,很是感激道:“臣妇谢皇后娘娘明察,请皇后娘娘放心,我儿会对柳家两位姑娘负责的,是不是呀?志儿”,说要她回头拉着平县子询问 “母亲说得对,我会对宝郡君负责的,会对柳家姐妹负责的” 明欢不可置信抬头看着平县子,负责……是她想歪了吗?怎么办……好想打他呀~明欢眼里瞪的圆圆的,思考着揍他的可行性。 这丫头,知不知道平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墨言看着明欢“茫然”的样子,替她的智慧颇是无奈。 平县子到现在还是懵的,以为自己酒后乱性欺负了柳婉姐妹和宝郡君,他知晓自己母亲不会害他的,赶紧上前表示立场,他下意识的想用以前的方法来应对。说完,还特意看了看李墨言旁边的明欢,以示诚意。哪知这一看,他作揖的手停滞在操控,眼睛发直……大脑瞬间被明欢的眉眼占据。 “……” “……” …… 整个大厅氛围因平县子的话陷入了一个冰点,有无数的眼神化为利剑扎在平县子身上,而他浑然不觉,依旧犯傻的盯着她…… 第三十一章长得谦虚 “哐当……” 一个天青色茶盏瞬间在地板四散而开,茶盏似乎被无限放大了,还能清楚看见附在碎片上的水珠。 当着当今陛下的面摔杯子却没有人敢说什么,这份尊荣没有几个人有。叶老夫人不愧是皇上最为敬重的、太后疼爱长公主。 太后轻轻拍了拍叶老夫人的手安抚着,转而眸色如冰的看着平县子,“袁夫人,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袁夫人知晓自己儿子说错话了,又是重重一跪磕了记响头,儿子的老毛病犯了,可宝郡君可不是那些可以任他们揉搓的人,她赶紧请罪:“臣妇知错,臣妇教子无方,回去之后定好好教导归束我儿” 平县子惊的回过神来,有些手忙脚乱的也跪了下来,他倒不觉得刚刚的行为有多大的错,左右不过都是男子的正常的行为而已。宝郡君虽年岁小了些,可已有倾国之姿,再过几年那还了得,他突然寄希望自己酒后乱性了,“臣知错,臣愿意负责”,还用余光撇了一眼明欢 咦~辣眼……长得真是谦虚过头了,明欢赶紧偏过头看看太子叔叔,嗯…舒服多了。 袁夫人见状不对赶紧制止,“儿呀~此事与宝郡君无关,宝郡君只是恰巧看见了事情的经过而已”,宝郡君的身份虽高,但着实高了些,若是嫁过来之后岂不是重重压在她头上,何况看叶老夫人她们的样子也是不可能的。 “什…什么?”,平县子有些失落,他全程懵,可惜很多事情也不清楚。 叶老夫人:“……”,大孙子什么时候回来?平县子的脑袋还能等大孙子归家之时揍一顿吗? 叶夫人:“……”,好生气哦~回去之后让夫君偷摸给平县子套麻袋 明欢:“……”,她才十三,唉……这也不能怪平县子…得怪她自己…你怎么就不长得稍微谦虚点呢? 其他人:“……”,这平县子怕不是个傻的 王皇后劝慰:“长公主息怒,气大伤身,太后和皇上会心疼的” 冉贵妃也不好再看戏:“的确,犯不着生平县子的气,你生气,太后娘娘都跟着担心” 其他人也附和着。 独独福灵公主有些不懂,昭宁姑母为什么生气?其他人又怎么了?想问却被孙贵嫔压住了。 …… 好好的……怎么故事的走向又偏了?李墨言看了一眼自家父皇:这就是你选的皇后、贵妃。平县子本就是没脑子的人,做事还这样拖泥带水,不然也不会惹得姑母生气了。 永乐帝看出了自己宝贝儿子眼里的嫌弃意味,端起茶杯低头躲避了他的视线。 唉……这平县子也是没脑子的,本来他和父皇就打算六艺会之后将袁家给办了,袁家打着父皇对他们恩赐肆无忌惮。刚好以他们为引,开启大夏爵位制的改革,李墨言呵斥道:“平县子怕是伤到脑子了,说到底,宝郡君不过是凑巧被福灵这丫头拉到鹊湖附近,目睹了一些事情的发生罢了……真要负责,也是袁夫人得负恐吓皇家贵人的罪责” 太子威视不逊与皇上,袁夫人被他轻轻一瞥,已然脖颈发凉,她连连点头道:“是是……太子殿下说的是,等过后,臣妇定好好向宝郡君赔罪”,袁夫人将平县子拉在自己身后,“我儿已然将事情跟我说过,他亦在纸上写清来龙去脉,他会去鹊湖那全是因为受到一宫女的指引,这才会到鹊湖散心醒酒” “写在纸上?这是怎么回事?”,王皇后心下生疑,将目光落在冉贵妃身上,却见她也是有些疑惑。 原是他们在大厅交谈之时,李墨言便派自己的心腹手下沈丛放和沈丛问带着一批得力识字的宫侍宫婢到偏室,研磨侍候着那些人将自己如何到鹊湖目睹了什么的所有经过都写下来,并交由沈丛放一一过目,以当做证据。而他们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归纳总结出重点,写了好几份。 而今将事情处理的沈丛在门外候着,李墨言示意让他进来。他放手捧着一沓宣纸进来,李墨言示意他将言纸呈上去,永乐帝他们将言纸接了过来。 永乐帝不稍一会儿就把宣纸上的内容看完,赞赏道:“墨儿果然是思虑周全,知人善用,手下也是能人辈出,这一份言纸写的极好” 不得不说,这一出让不少人对李墨言更是忌惮,他们本还想着如何在皇上面前表现,而他趁着这个空挡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真是深藏不露。事情虽小,内里纠葛却颇深。 王皇后手紧紧捏着这几页纸,扯着脸上的笑意道:“太子处事真是妥当、滴水不漏” 得~这个女人又想歪了,这年头好人难做呀~“太夸张了,不就一桩小事,哪里看得出什么”,李墨言随意摆摆手,都是动动嘴皮的事,“本宫也是懒得听他们一言一语罢了。如果父皇觉得儿臣知人善用,过后可得好好赏赐儿臣才是” 永乐帝无奈:“既是如此,墨儿,这是就交由你处理吧” 李墨言再次提醒,“好,到时候父皇别忘了给儿臣好东西” “嗯”,他的私库都快被太子搬空了 明欢又是诧异,真是没想到在爹爹和大哥口中惊才艳艳的太子殿下,行事这般…这般“真性情” 李墨言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放在桌案上的几页纸,“丛放,你将整件事复述一遍,你们诸位也且仔细听着可有什么差别遗漏” “是”,众人恭敬作揖道 沈丛放走到中间不卑不亢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态度不偏不倚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李墨言等沈丛放说完,问向众人,“说到底,是柳婉姐妹和平县子都饮了些酒去散心,而后平县子被名唤白芷的宫婢给引到鹊湖。至于林姑娘等人是被名唤芍药的宫婢以柳姑娘得名义引到鹊湖,袁夫人一行人自是不用说,又与白芷有关……你们可还有异议?” “我等没有异议……”,其他人齐声回道 李墨言:“袁夫人可有异议?” “臣妇没有异议” “柳姑娘呢?” “小女子…没有…异议”,柳婉悬着一颗心看了明欢一眼,之前不知道叶明欢躲在那里,所以一开始就放下了说辞,那么多人都听见了,皆写在了言纸上。而后太子殿下派人到偏室,让每个人单独写了证词,她不能改,若是改了吃亏的是自己,如今她只能赌……赌宝郡君是个心思玲珑之人。 “宝郡君”,李墨言稍稍转身,撑着下颌,问:“你觉得她们有哪里说的不对的吗?” “我觉得……”,明欢很是“认真”的看了看他们,眼神还特意在袁夫人和柳婉两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就这一会儿的胆战心惊就足够让柳婉受了,如果叶明欢揭穿了自己,那么她还得背上欺君之罪…… 她还是紧张了……胆子可真大,明欢眉眼一定,缓缓道:“明欢觉得……袁夫人说得不大对” “什么?”,袁夫人猛地抬头,这样离得近着实有些吓人,他们都不会给袁夫人弄些水收拾一下吗?“宝郡君,你不能因为误会而对臣妇心存怨恨,公报私仇冤枉臣妇” “我”,袁夫人话那么急干什么,她还没有说完呢! 李墨言真是受够了她咋咋呼呼的样子,冷声道:“放肆,孤与宝郡君说话轮得到你随便插嘴吗?袁夫人,身为一个诰命夫人,你的规矩礼仪呢~” “臣妇知罪”,袁夫人甚是憋屈屈膝行礼 …… 王皇后见太子这般处事无所顾忌,“太子,袁夫人好歹也是长者辈” 李墨言也不管她面子什么的,直接问:“皇后娘娘,您是儿臣的长辈,若袁夫人也是孤的长辈的话,那您可是要与她相提并论?君臣之礼、三纲五常还是须得遵从的,若不然君不君臣不臣,这天下又会如何?” “够了……”,永乐帝知晓他们素来是不对付的,墨儿记事早,以前的事情可记得清清楚楚,偏生皇后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这般不识趣挑太子的话头,“墨儿,不可造次”,儿子,你就给父亲一个面子不要跟她计较了 哼~李墨言又是摊在椅子上,淡淡问:“娇娇觉得哪里不对?” 明欢心下偷笑,这皇家还真有意思,这太子叔叔未免太过肆意了些,她颇是天真无邪边说边比划道:“柳家姐妹没有吃亏,太子叔叔~您都不知道这柳姑娘有多厉害,平县子想欺负柳姑娘,三两下就被柳姑娘给弄晕了。等大哥从西大营回来,我也得求哥哥教我几招,这样才能像柳姑娘一样不被人欺负?” 这小手,打人就跟弹棉花似的,“原来如此,太子叔叔给你安排几个护卫,学功夫多累” “呃~”,这话跳的明欢接不了 …… 好在有人及时救场…… “柳婉拜谢宝郡君”,柳婉深深一拜,“若不是宝郡君说出事实,柳婉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将来的流言蜚语”,谢谢你没有隐藏的真相说出来。 明欢微微侧过身,“柳姑娘莫要如此大礼,明欢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左右袁夫人于她、于其他无辜百姓而言只有厌恶。 李成言又插嘴,“既是如此,袁夫人可莫要再说什么不该说的平白让姑娘家受了委屈” 李墨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人今天是怎么了?算了……懒得多想。 “是”,袁夫人自觉心中很是委屈,不过等她回去之后看她怎么派几个老妇在外面说。心底算是恨上了叶明欢,若不是她,柳婉她们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脱身。 事情明了化,说到底就是柳妧扶着柳婉醒酒散步,而一名叫白芷的宫女将醉酒的平县子引到鹊湖,另一名叫芍药的宫女则去寻袁夫人谎称平县子掉入鹊湖,袁夫人自是担忧心急赶往鹊湖。而后那名名唤芍药的宫女也是折返之后找到与柳婉交好的林嘉灵等人引到了鹊湖,这明摆着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他们都被设计了,归根结底是找到这两人,就能知道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做,至于柳婉姐妹有没有失了清白有宝郡君作证,想必没有人敢再说什么。 这时 沈丛问也进来,行礼之后径直走到李墨言身边,取出两封信,并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又是怎么了? “墨儿,你有话就直说即可” “父皇,芍药和白芷留下两封遗书想畏罪自尽,丛问将她们救了下来,这是她们的信”,沈丛问将信递了上去 “人还活着?” “活着,在偏室等着” 永乐帝:“将她们带进来” 事情办的出奇的顺利~ 第三十二章迷雾重重,芍药自尽 身着浅绿色宫裙脸色惨白的两名宫女在宫侍的押解下走了上前,她们脖颈上有条清晰的红痕,若是再晚一步,这皇宫就会多了两个孤魂野鬼。 两人眼神难掩悲戚愤恨,但还算是恭敬行完礼。 真是一环接一环,明欢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手链,看了看不远处叶老夫人她们,心底的世界又恢复了明亮。 …… 永乐帝捏着这两页纸,不着痕迹的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如果之前他对墨儿的提议还有一丝顾虑不忍,如今看来真是该痛下决心改制,不然这大夏的江山该风雨飘摇了。光一个平县子都做下如此多伤天害理的事,其他人呢?他养着多少像平县子这样的恶虎,“你们在信中所写可是真的?” 其实前些日子太子呈上了收集到一些跟平县子有关的事情,所以永乐帝虽然是在问她,却肯定了她的说辞。 芍药瞪大了瞳孔,激动说:“皇上,我们姐妹本就想以死明志寄希望这次六艺会能将袁宏志的恶行昭告天下,不然我们姐妹也不至于这般大费周章的设局陷害平县子。我们要让他身败名裂失去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我要让他们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袁夫人一听赶忙起身,本想冲上去撕打芍药,却被她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只好后退一步委屈指着她道:“皇上明察,她都承认了是她居心否测陷害我儿,好在我儿与柳家姑娘都没有性命之忧,否则那就是陷我儿于不义” 永乐帝看着还在张牙舞爪的,冷声道:“哼……袁夫人,你可知道她们两人为何要陷害平县子?” 芍药起身,想靠近平县子却被宫侍控制着:“袁宏志、袁氏…你们还记得许知远吗?” 袁夫人:“……”,许知远那是谁? 倒是平县子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陷入了沉思,“许知远……”,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哈哈哈……太可笑了,你们居然忘记了我们”,她们每天过得生不如死,而害他们全家的人却早就忘了他们,“皇上,我们本姓许,原是京城西郊三十里处的一户人家,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茶寮供来往行商游客休憩,我和妹妹每日随着父母在茶寮里忙活,哥哥则在私塾上学,一家五口日子过得虽清贫倒也快乐。我的哥哥虽不是天赋异禀一个才,却也自幼学习,他知勤能补拙,每日放学后亦是在家勤学苦读,就是为了能一朝中举。五年前,我生了一场病,母亲在家照顾我。哥哥不忍心父亲和年幼的妹妹辛苦操劳就去茶寮帮忙,而也就是那一次……遇到了路过茶寮的袁宏志,他竟然这么恶心…竟然对…对我哥,素来就听闻京城某些贵人偏爱龙阳之好,我父母哪里肯,他们没日没夜的干,都是为了让哥哥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哪成想哥哥就这么一次来茶寮帮忙,就被这个禽兽瞧上了,爹娘知晓自己惹不起王孙贵族,连夜带着我们逃走了。可哪知道还是被袁宏志抓了回来,而且莫名其妙的我们一家都签了卖身死契” 白芷跪坐在旁边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满脸憎恨的看着平县子,她如今才十三,以前的事情不记得,可是她记得这三年来姐姐夜夜抱着她呜咽哭泣的样子。 芍药继续哽咽道:“我的哥哥为了救我们……就答应了他,哥哥就这样……被他……没几天就被生生折磨死,我们爹娘知道后伤心欲绝,用尽了办法却依旧拿他没办法,积郁成疾没多久就去世了。可是这样害的我们家破人亡的人居然还高高在上的享受着荣华富贵,我们如何不恨、又如何不愿?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可是终究没办法为父母哥哥报仇。恰逢宫婢大选,我们想尽办法选进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死太轻易了,我们想看他没了权势富贵生不如死的样子。而今我们终于等到了……若是他在六艺会做下这等酒后乱性秽乱皇宫的事,定会惹得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到时候,这可笑的爵位富贵我看他还保不保得住?” 众人哗然,五年前那平县子可还没有及冠就做出这种事情,若是真的,这姐妹俩也是命苦。 明欢看着白芷,心下有种奇怪的感觉。 柳婉虽然同情她们,可是可怜悲惨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而且她觉得事情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房宣和在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为什么是我们?你可知道清白于一个女子而言有多重要?我们姐妹之前应该不曾得罪过你” 白芷坐在地上看着柳婉欲言又止,而后芍药连忙挡住了两人视线,“要怪就怪你们倒霉”,大部分人也只当芍药是为了保护妹妹。 果然有问题,看他们默的态度,对自己的提问也没有意见,“是吗?还是有什么人指使你们?大殿之上的贵女可不少” 芍药反讽,“是呀,大殿之上的贵女不少,可像柳婉姑娘这样落单的可不多,所以要怨也只能怨你自己” “柳婉姑娘?呵呵……芍药姑娘真是厉害,怎么就知道我叫柳婉呢?”,魏伯公在朝中领的是闲职,平日里又是个不靠谱放浪形骸的老纨绔,连带着很多名门贵女深受家里长辈的影响不敢与柳家女深交。可是同样的,她们鲜少进宫,特别是她从未进宫,哪里就那么快知道呢?而且,这殿中的宫侍宫婢在宴会结束之前可都不能出去,按道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再者,她喝的酒一开始就有问题,一直到鹊湖挑的路都是避开人的,畅通无阻极其顺利。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们两个人就能够做到的。 柳婉心下了然,芍药越是否认暴露的就更多了。 “我…我自然是刚刚听到的”,芍药有一瞬间的慌乱,而后又坚定道。 “哦……” “是我对不起你们”,芍药不愿再与她接话,转而指控着平县子,“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袁宏志,是他心狠手辣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他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众人异样的眼神让袁夫人很是慌乱,可是自己儿子却早已心中有鬼更是畏畏缩缩的,只好强挺起胸膛来,嘴硬道:“你胡说,定是你们想勾引我儿子,见攀扯不上我儿恼羞成怒,这才起了陷害我儿的心思” 明欢心底的“老仙女”翻了个大白眼,这个人是不是觉得她儿子就是个香饽饽,是谁都想咬一口? 孙贵嫔被芍药的事情牵扯了心神,暂时忽略了福灵,哪知这丫头听到袁夫人这话,猛地上前几步对着袁夫人道:“咦~大娘,你是不是眼睛瞎了,你儿子长成这样……你要看看我的太子哥哥……看看我的大哥、二哥,哪个不比他好看……再不然你看看你旁边的人” 明欢扶额轻叹为福灵公主在这种场合缺根筋的样子默哀。孙贵嫔上前气急揪着她耳朵。不过,心情没那么沉重…… 福灵公主龇牙咧嘴乞求,“哎呀……母妃你…你轻点,小侄女还看着呢~我…我可是长辈了……在晚辈面前留点面子” “咳咳……”,某个小侄女薄红爬上了脸 孙贵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很是尴尬将福灵拉扯回座位,不知道她在福灵公主耳边说了什么,倒是静怏怏的坐在原位上。 …… 这么一打岔,感觉所有的情绪都冻住了一般,不过很快被芍药一声怒骂解了封,她不管不顾骂:“你这老妇教子无方助纣为虐,是不是我们冤枉了你,你应该清清楚楚。当初我们特意求到你面前,你却只说我们不过是卖身的下人,本就卑贱如泥,能伺候取悦你儿子就是莫大的福分……这可笑的福分…哈哈……皇上,说到底,我们最该恨的人是你,你瞧瞧你善待的所谓有功之臣,究竟有多少是在欺压百姓的。说来若不是你的纵容,我的爹娘就不会死” 永乐帝长叹一声,“你所说之事,朕…会派人去调查清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绝不会姑息” 袁夫人心一紧,着急道:“皇上,你不要听信这个贱人的话,贵族名门哪个没有几个不知道小心死掉的下人”,自己府里的事情她哪里不清楚,那是万万经不得深查的 “下人就不是人了吗?下人就不是大夏的老百姓了吗?陛下,我们姐妹今日肯站到这里将事情说清楚,就是因为还相信我们大夏的帝王是个明君,会保护我们老百姓。我们姐妹苟活至今日就是为了寻个公道,芍药愿意用一死求得陛下明察,为我们这些被袁夫人母子害死的人一个公道” 芍药似乎释然了,她蹲下抱着她的妹妹,“白芷,是姐姐对不起你。你本该由好人家收养的,是姐姐把你拉进皇宫,让你跟我在这片苦海里挣扎”,白芷就是这场局里最大的牺牲品,仿若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迫接受着一切,包括她的痛苦。 白芷满眼泪水摇摇头,“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姐姐累了,真的好累,所以原谅我好不好?若有来生,姐姐定会护你平安喜乐”,芍药说完,趁着内侍松懈,不管不顾的拼尽权力朝柱子撞去,顿时血如泉涌溅射当场,吓得不少人惊叫出声。 “姐姐……” “啊~” “啊……” …… 大厅之上不乏尖叫之声,有好几个胆小的贵女已然吓晕了过去。平县子吓得顿时瘫软在地,衣袍不知被什么浸湿…… 孙贵嫔死死捂着福灵公主的眼睛,在她察觉到芍药的动作之时,已然在福灵面前挡着,生怕女儿被吓得失了魂。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洁白无瑕的大理石地板被猩红侵蚀着,越来越红……而后又模糊了,明欢有些看不清。 李墨言看着呆若木鸡的明欢,立马起身挡在她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宽大的袖子隔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 明欢喃喃道:“太子叔叔”,那个人刚刚还在说这话,一下子就…… “娇娇别想太多,生死有命”,即便今日没有死在这里,来日按宫规处置也好不到哪里去。 “芍药……她是死了吗?”,明欢没有挣脱,她眼睛怎么了?变得好模糊,好像蒙上了水雾,这样也好,最起码看不见心或许就不乱了。可是……是谁在哭,谁在喊姐姐? 白芷看着这一幕崩溃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就这样死在了她面前,她的眼睛都没有合上,白芷拔下头上的簪子朝平县子扑了过去,“我杀了你……你还我姐姐……” “不是我~是她自己找死”,平县子慌张连连后退 可她,又哪里是那些宫侍的对手,手上的簪子被缴了,她也只能像一只绝望的困兽,挣扎着嘶吼着。 …… “娇娇” 明欢听得一声呼唤,很是温暖亲切,她缓缓朝着声音方向看去,随后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三十三章疼爱!宠坏? 她的灵魂好像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很不舒服,胃里的有什么东西在猖獗的翻江倒海,它们直接通过喉道跑出去。 现实是,明欢靠在叶夫人身上呕吐,随后便是昏迷不醒。 素来有洁癖李墨言忍住了要往后退的脚,默念了几句这是自家侄女,转而看着叶夫人对娇娇吐在她身上的污秽视而不见,反而小心的侧着干净的那侧将明欢抱到怀里,帮她顺着气。 李墨言对着呆愣在一旁的宫侍来大声道:“你们还给我愣着做什么?快传太医” 大不了多洗几遍澡,把这身衣裳烧成灰,再派人把灰带得远远的埋起来,极快的做好心理建设的李墨言咬了咬道:“夫人,失礼了”,这里本就乱的很,着实不适合太医诊治,他一把横抱起明欢疾步将她抱进印象中离得最近的空置的房间。 叶夫人跟了上去,至于皇上对着王皇后和冉贵妃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处理好后面六艺会的事宜,就和叶老夫人扶着太后跟了上去。 …… 李墨言一脚把门踹开,轻手轻脚的将她放上床榻,左右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没有什么顾忌,动手将脏乱泛着臭味的披风解开,随意丢在地上,然后仔细替她盖好被子。 “臣妇多谢太子殿下”,跟了上来的叶夫人坐在床边,也不知道是对明欢说还是对自己说的,“娇娇,没事…太医很快就来了~娘亲守在这里,娇娇不怕啊!” 明欢虽看不见但黑暗里的她很是清醒,她听见娘亲慌乱心疼的带着颤音的声音,很想扑进娘亲怀里告诉她自己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而此时,叶老夫人和皇上左右各一侧扶着太后走进来。 明欢听得他们关心的询问,让她即便深处黑暗也不惧怕,反而一种温暖一直蔓延到全身,身体似乎有反应,眼角溢出清泪。 太后人老眼神却还精着,她担忧问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有来,这孩子都昏过去了,怎么还流眼泪…是不是难受得很?” 最先被揪过来的太医还是刚刚替平县子诊治完没有离开摘星阁的曾太医,途中有宫侍粗略的将宝郡君的情况告知与他,在后头听到太后这话丝毫不敢怠慢,拎着起医药箱赶紧小跑过来跪在太后皇上跟前,心下哀嚎:“他怎么那么倒霉” 永乐帝看曾太医傻跪着,没看到母后、皇姐都担心阿恒什么样了,不耐烦道:“还楞着做什么?没看见宝郡君躺在床上吗?” “是是……”,曾太医看着床幔后的明欢,连忙端着药箱蹲跪在床前,那可是宝郡君,昭宁长公主心尖尖的孙女,不是亲孙女胜似亲孙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很奇妙的,像昭宁长公主和太后跟皇上,血缘关系不身后,可也耐不住这天赐的亲情缘分,感情甚笃。而宝郡君除却背后的叶国公府,光是太后、皇上、昭宁长公主这三座大山都够让众人捧着了。瞧瞧他们的神情,曾太医当下更是不敢怠慢,将雪白的纱布轻轻盖住明欢左手腕,而后细细诊脉。 而李墨言则退到一边对永乐帝道:“父皇,儿臣先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情”,有些事情背后牵扯很深,若自己这时候不快刀斩乱麻,等李成言他们做了手脚又要花费大功夫善后更是麻烦。就像芍药,她死的太决绝了,决绝得掩饰着一些还没有说完的真相。 永乐帝点点头,“也好,你行事比较妥帖”,虽说交待了皇后他们处理外头的事情,可终归不大放心。 李墨言急步走了出去,不知为何离门最后一刻竟然回头看了看床榻那边,看来……再过一年半载的,他也该成婚了,生一个像娇娇这样的女儿应该还不错。 …… 一旁的叶夫人紧盯着曾太医的脸色猛看,深怕他的神情有什么不好的变化。曾太医顶着几束眼光,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医者的面子,就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就得承受着雷霆震怒。 须臾过后,曾太医挪开按在明欢手腕上的手,心下放心不好,故神情还算淡定的向永乐帝拱手作揖道:“回太后、皇上、公主……宝郡君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风邪入体,吃了许多难以克化的冷食,加之受了惊吓,这才突然呕吐发起了热,待下官将开些补阴散热的方子,想必三五天之内就能病愈” “三五天?这还没什么?”,叶老夫人紧皱眉,“娇娇本就瘦弱,每病一次这小脸就瘦了一圈,看她现在而脸都瘦成跟巴掌一样大小了” “呃……”,曾太医咋感觉这个冬天那么热,后背都好像湿了。 永乐帝安抚着太后和叶老夫人,转而严肃问曾太医:“宝郡君什么时候醒来?三五天都会如此?嗯~曾太医?” 曾太医赶忙解释道:“若是让宝郡君现在醒来,下官能办到。但下官是想,倒不如等熬好药喂进去好好睡一觉,这样对病情更好。至于高热,等服药之后自会慢慢散去,醒来之后易会大好,请公主放心” 叶夫人轻轻的抚摸明欢的脸:“劳烦太医了,也是娇娇素来就体弱多病,这才紧张了些。等会儿,我写一份药方与你瞧瞧,是这些日子宝郡君调理身子的药膳方子,太医你且过过目,看看与你开的方子有什么相冲的” “是”,真是厉害,药方子都记下来了 …… 热热闹闹的皇宫很快安静下来,参会的人除了叶国公府,皆是趁着深深夜色就这样步履匆匆不失秩序的出宫。 说来,第一次六艺会有三个人拿到了麒麟玉牌;但也是第一次就这样匆匆收场。 一个时辰后,明欢被一裹得密不透风的软轿抬进了仁寿宫的偏殿琳琅轩内。 若是明欢知道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围在一起看着,那得多不好意思。不过,太后被皇上和叶老夫人劝走了,琳琅轩内留下叶夫人和得到消息就赶来的叶昶寻以及伺候人的宫婢。 叶夫人满是心疼看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明欢,她的脸颊飘红,自己女儿病了也没有察觉到,叶夫人心下很是自责。 “夫人让婢子来吧”,红袖想接过叶夫人手里而帕子,热帕子烫手。六艺会散场之后,就有宫婢去传唤红袖前来伺候,她起初以为是自家姑娘要有仁寿宫住下,哪知住是住,却是发热昏迷不醒的。 明欢困在身体的黑暗中,无力道:是呀娘亲,让红袖来,您去休息…… “不用,我自己来”,叶夫人推开红袖的手,自己从金盆离取出滚烫的帕子,期间不断的换着,间歇之时拿着另外一条热帕给发热的明欢轻轻地、柔柔地擦拭着。这丫头滑头的很,不舒服也不会告诉他们,真想这丫头是装晕的,然后等没人的时候调皮的眨眼,可如今连眼睑都没有微动一下。 红袖心下叹息,姑娘哪里都好,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身子太弱了。 而叶昶寻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但心神也是被床上的明欢揪着。为怪他,怎么会就这么放心走开去下什么棋,不然妹妹也不会看到了那么多不该看的东西受了惊吓,在鹊湖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连暖手炉都在他身边没有带去。 …… 这时 处理完摘星楼的事情,李墨言来仁寿宫看看情况,看到灯火通明的琳琅轩以为太后他们都在里面。 李墨言摆手示意叶昶寻不要多礼,“宝郡君怎么样了?” 叶昶寻语含忧意,“太医说妹妹风寒入体,又吃了好些难以克化的食物,加上受了惊吓,这才突然发起了高热” “唉……”,芍药自尽这一幕好些公子小姐被吓到了,何况是这个小丫头,感叹道:“这丫头的身子也着实差了些,日后得好好调养才是” 外人看叶家是那般的风光荣华,可谁知他们在边关的艰难,妹妹身子那么弱为很那时候有关,“妹妹本就是娘七月小产生下的,身子比寻常女子娇弱了些,我们想着边关苦寒,送回京由祖母养大比跟着我们吃苦好些,这几年身子已然大好。只是前些日子落了湖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 叶夫人如何惊险生下宝郡君一事他也是听父皇说过的,心情颇为沉重,“皇祖母和姑母呢?” “祖母扶着太后去休息了” 李墨言点点头,祖母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忧思熬夜的好,“皇祖母她们十分疼爱娇娇,这下子得心疼坏了,看来须得在宫里住上些时日才能安心”,李墨言不远处那小小的侧脸。 “嗯~祖母也是这般劝慰太后娘娘的,祖母她们会在宫中住上几日调养身体。我今夜就先守在这里,等明日妹妹好些再离开”,若没有这次得事情,祖母也打算和妹妹一起在仁寿宫住上几日,太后虽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但真正能够真心没有顾虑算计陪在她身边没有几个。 “嗯……你也不用太忧心,宫里的太医女医官都在侧室候着” “是” 李墨言见他虽应承着,可脸上的心疼担忧未减分毫。左右还不困,一撩袍子坐在叶昶寻对面,岔开话题,“听说,阿寻你拿下了棋艺的麒麟玉牌了” “是,棋艺擂台有一整套珍宝棋盘,触手冬暖夏清,妹妹畏寒怕热,本想勉力一试看能否赢得麒麟玉牌,闲暇之时与妹妹下棋倒也是好”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会下棋” “妹妹会的事情很多,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好的” “你对你妹妹的评价很高”,说实话李墨言不大相信一个甚是偏爱自己妹妹的兄长说出的话,带了太过的感情色彩了。 叶昶寻陷入了回忆,没有注意到李墨言怀疑的样子,“有时候我们也希望她不用做得那么好,毕竟好的背后都需要极大的努力,这样太费心神了。我们只需要她健健康康的,每天无忧无虑的,她想要的我们自然会努力帮她得到” 李墨言笑道:“你们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叶昶寻挑眉反问:“陛下也如我们这般疼爱殿下,殿下不也很好吗?” “你比你大哥、二哥会说话多了” “那是,我大哥那个木头、二哥那老羊头比得了的?” “木头?老羊头?是挺像的……”,李墨言想了想叶昶凡、叶昶封心底发现,可不是根木头,是只羊嘛~ “肯定像,那可是妹妹取的外号” 为什么自家妹妹取了这样的外号,这叶三公子居然还能引以为傲?真是有意思,“那你是什么?” “花狐狸”,叶昶寻心底道,但他哪里会跟太子实话实说,丝毫不带脸红道:“妹妹最是敬重我,哪里会给我取外号” “是吗?”,值得怀疑,改天有机会问问小侄女 “自然,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妹妹哪里舍得给我取外号”,事实上他最多外号,像花狐狸、孔雀王、水仙花…… 这叶三公子很明显眼睛不大好,在他面前比俊美比才华?唉……罢了罢了……谁让他也算是自己的侄子,包容包容,“翰林华府那帮老家伙居然没被你气死,真是老当益壮” “哪里哪里……是在下惯会装蒜,将他们忽悠过去了” 李墨言:“……”,他要不还是先走让他担心担心也好,总比犯傻好…… 第三十四章唇枪舌战 深夜 京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小房子里,一个男人将地上的呛人的炭火盆一把踢翻,好些火星溅到跪在不远处的人,但他却不敢发出一句呻吟。 “我安排在皇宫里好几年的棋子,就这么没了?什么也没干成,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真是可笑” “请主子饶命~是芍药临时变卦心软改了主意” “哼……我饶了你,主公又能饶了我?”,男人一脚踩下手下后背,“上一个办事不利的人我放他走了,你若要走我便成全你,你这样刚好可以亲自去向芍药追责” “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手下趴在地上,脸被挤压的变形,“属下定不会让人查到主子身上的” “你以为李墨言他们想不到吗?”男人青筋暴露。 “哼……”,男人狠狠将他踹了出去发泄心中的怒意,“白芷必须死,你可明白?” 白芷本该死的,这该死的芍药最后对她心软了,竟然敢违背他的命令,“是” 等男子离开之后,这个手下缓了好久这才稍稍缓过来,将口中的瘀血吐出。 但他们没料到的是,白芷早被李墨言转移走了。 次日 诸位朝臣按顺序安静的站着,听到宫侍的唱喝声更是挺直了脊背。 如往常一样进行着朝会,快到结束之时,站在永乐帝身边的王束公公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叶昶寻本想迈了出去,但没想到那个白胡子先跳了出去,真是老当益壮。 “陛下”,站出来的是林御史,“臣有事启奏” “臣要参平县子袁宏志和袁夫人,平县子仗着陛下仁德和先祖余荫贪赃枉法,鱼肉乡民,终日恋酒贪花放浪形骸有负陛下恩德,实乃大夏一个大大的祸害。而身为诰命夫人的袁夫人也实在是有违纲常伦理教子无方助纣为虐” 说得好,叶昶寻赞许点头,说来他原本不太待见林御史,太过刚硬固执。如今听到他参了平县子和袁夫人,听听这声音真是铿锵有力。 叶昶寻第二个站了出来,直言不讳,“陛下,举贤不避亲参人不避仇。平县子做下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这么多年却是安然无恙,背后牵涉的人又何其之多,请陛下下令彻查,还朝堂清明维陛下天威” 永乐帝:“……”,直接说你们有仇真的好吗? 李成言等人也只能按耐心中的异动,且看他们如何说。 李墨言看着下首得叶昶寻以及众人的反应淡笑不语,饶有兴趣的看着接下去的好戏,平县子一事只是开头,未来真是又热闹又精彩。 严相心底恨恨的看了一眼上方悠哉悠哉太子殿下,却也无可奈何的选择听从他的话,他沉声道:“陛下,林御史和叶协办说的在理。一个小小的平县子就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我们大夏的贵爵名门不在少数,在我们察觉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害群之马打着陛下恩泽的旗帜为祸百姓,微臣恳请陛下趁这次机会委任能人贤士好好调查,还百姓一个安宁,还大夏一个清明” 真是语出惊人意有所指,没想到快要告老辞官的严相居然会站出来说这样的话。此话一出让众人哗然。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人和事不能深查,一查便只是个无底洞。何况,这得威胁多少人的利益,给严家树多少敌人。 北亭侯见势不对,在淮南候而示意下站出来道:“严相、林御史、叶协办,你们未免太过扑风捉影、夸大其词。昨日六艺会的意外,真假尚且难辨,你们就这般轻信一个宫婢之言随便定他人之罪,如此刚断要让多少人蒙冤?且不说平县子一事,这天下谁人不知,在陛下英明的治理下,四海升平,大夏百姓安居乐业,夷族臣服。你们这样说,岂不是在质疑陛下的英明?” 叶昶寻阴阳怪气道,“北亭侯怎么随随便便就拿陛下的英明说事,大夏子民何其之多,害群之马自有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活动着。不过也是,我们哪里像北亭候手眼通天,我们也只能辛苦一点一点地查明,这才禀明陛下。况且我们敢站在这里奏明陛下又岂会捕风捉影?哦~说来北亭候你们家那热闹的后宅可是被人津津乐道……你这般激动,莫不是心中有鬼?我自是相信侯爷的,不过人言可畏,侯爷不如大大方方和我们一起奏请陛下下旨彻查” “叶昶寻”,北亭候收到淮南侯不悦的眼神,又被人直直戳中要害,怒不可言指着他,“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你一个晚辈对着长辈大放厥词,置喙私事,真是有失斯文”,前些日子锦艺会还能装作看不见,今日他们两家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啊……请侯爷受我一拜,真是万分对不住,竟这般出言顶撞北亭候,在下错了”,叶昶寻对着北亭候深深一鞠躬。 众人诧异,这叶昶寻就这般妥协了?怎么怪怪的? 下一刻 “也是在下为官时日太短,竟不知在朝堂之上议会不能反驳比我年长之人的话,也是我年轻气盛,竟这般口无遮拦实话实说,望北亭候多多包涵切不可如此动怒”,叶昶寻长叹一声,“罢了,在下受教了…唉……” “……” “……” …… “你、你……”,北亭候深觉叶昶寻一言一行羞辱他,顿感颜面尽失,紧握双拳真怕自己一气之下气急之下将这个小崽子按在地上打。 叶昶寻端着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道:“侯爷莫要生气,气大伤身。在下日后定不会忤逆侯爷的意思,在下这就听你说退回去”,他故作难受向皇上作揖转身退回原来位置 北亭候气急败坏的将举着朝板往叶昶寻身后砸去,大骂道:“叶昶寻” “北亭候,万万不能呀……”,有个大臣叫了一声 “叶协办小心……” “……” 朝堂之上顿时乱了起来,只见那朝板重重砸向叶昶寻的后背,叶昶寻后背突如其来的受力,猛扑向前单膝跪地,叶昶寻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北亭候,而后晕倒在地。 永乐帝绝没有想到这北亭候竟这般大胆,气的重重拍着龙椅扶手,“放肆” 李墨言也是一脸严肃朝永乐帝作揖而后走了下去。 严相疾言厉色道:“北亭候你竟敢当着陛下的面在朝堂之上动手,你究竟文武百官放在眼里,你眼里还有当今陛下吗?”,好些大臣连忙将北亭候控制住,就怕他还要往前冲。 与叶昶寻交好的文延昌赶紧检查他的呼吸脉搏,也不知道有没有砸处个什么好歹。真是可怜见的,万一受伤了,这撰修又得慢了些了。 “快送叶大人去太医署”,李墨言示意守在外头的侍卫进来,“各位大人还不速速退回其位,这是朝堂” 朝中大臣个个屏息凝神严肃着一张脸退回了原位。 北亭候突然清醒过来,害怕的缩着肩。 “哼!”,坐在上首的永乐帝帝冷着脸,“北亭候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官威,让你都敢当着朕的面殴打朝廷命官了” “陛下,臣…臣无意冒犯天威,是那叶昶寻实在是欺人太甚,微臣一气之下才失手砸到他,请陛下明察。”北亭候突然清醒过来,他刚刚去怎么了?仿佛失了心智一般,看到叶昶寻倒地昏迷那一刻清醒了过来,他心中是后悔不已,但对叶昶寻而恨是更深了。 林御史拔高声音道:“你一气之下就可以在朝堂之上砸人,你再生气些是不是要砸陛下了?” 李成言站了出去,“请父皇息怒,北亭候此举也实属无心,他对父皇的恭敬之心天地可鉴。” 另外一大臣附和道:“是呀~北亭候乃是武将出身,心性本就粗犷大而化之,这大家也是知道的” 很多人紧跟其后永乐帝息怒,可话里都是为北亭候开脱,这么一看支持北亭候的人还挺多的,更准确的说是北亭候在内的派系牵涉很深。 永乐帝虽生气却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发作北亭候,本来就想寻个由头借平县子一事慢慢将所有的盘根错节打通。怪不得墨儿说他有个最合适的人选,唉……得暂时委屈阿寻了。“北亭候这次你自己私下好好与叶协办赔罪,朕也当你是性情中人不同你计较御前失仪之罪” “微臣谢陛下圣恩” “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议。而平县子的事就交由太子全权负责,新华王世子和林御史协助太子办事” “是” “是” 林御史倒没什么,一想到能办了那个为祸百姓的平县子心中大为痛快。而李怀言心下苦笑不已,他心底清楚,无论做的好与不好,他都得不了好。 朝堂是不见刀枪的风云翻滚,而仁寿宫却是一派岁月静好。 仁寿宫 发了汗浑身粘糊的明欢醒了过来,她自己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红袖听到动静赶紧上前扶着想坐起身的明欢。 “红袖……娘亲呢?祖母呢?” “姑娘,您醒了?夫人守了您一夜刚刚才去休息。老夫人陪着太后娘娘也不知道起了没有,等会儿婢子就将姑娘醒来的好消息告诉夫人” “这里是仁寿宫?”,明欢迷迷糊糊的还记得一些事情。只是喝了药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红袖:“您在摘星楼服完药以后,老夫人就让人用软轿将你抬进来的” “宝郡君您刚醒还是先躺着歇会儿吧~”,随侍在一旁的宫女们见宝郡君醒了,面上齐齐露出了喜色。 “你们先别去打扰太后娘娘她们”,明欢扶着红袖的手对她们道,“看外面的天色还早,你们先让太后娘娘她们好好休息” “是宝郡君,那我们先去唤医官进来给宝郡君瞧瞧” “好” 这次来给明欢复诊的不是曾太医,而是太医院专门负责太后安康的常太医,“见过宝郡君” “常太医辛苦您了”,以前常太医在仁寿宫为太后问平安脉之时,也替明欢把过好几次平安脉,她的身体情况整个太医院就数常太医最了解了。 明欢配合常太医检查,不一会儿常太医便将娟布舀进药箱里,拱手道:“宝郡君身体已无大碍,这体虚不足之症也是大有好转,日后好好调养,安康百岁无虞” “辛苦常太医了,这也多亏了你写的药膳方子”,明欢甜甜笑着说:“还得谢谢祖母和母亲在府中日日费心为我准备补膳温养” “郡君客气了,这是下官的本分” …… 第三十五章瘦了?胖了? 一个时辰后 明欢喝了一碗白粥,宫婢们见宝郡君气色好了许多,这才去禀告太后。 过了好一会儿 明欢安静地倚坐在了床头,听到门外响起的传喝声,她微微直起身头看向门外,脸上不自觉露出乖巧的微笑。 明欢在心底感叹:好在门框够大,容纳三人同时进门绰绰有余。明欢见祖母和娘亲扶着太祖母,心底有无限的温馨,真好,她有这么多的家人。 明欢虚弱地靠着床头:“明欢不孝,让太祖母、祖母、娘亲您们担心了。” “只要你快点好起来那是比什么都好”,太后笑得一脸慈蔼:“刚好趁着这次,哀家留你和你祖母在宫中住上些日子,一来呢可以陪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二来嘛~也可以让太医院的太医们给你好好调养调养身体,皇宫就数珍稀玩意最多,保证把你调养的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待你身体好些再和你祖母一起回叶府” “那娘亲呢?”,健健康康挺好的,胖胖的就不要了吧? “叶家男儿在外忙活,府里也得有个女主人操持,你娘亲就先回府”,怕明欢不愿,太后故作伤心道“怎么?说的好好的这次进宫得陪太祖母几日,现在想出尔反尔?” “我不也是怕把病气过给太祖母嘛~”,明欢赶忙哄着,“要不,就祖母留在宫里陪太祖母?” “什么病不病气的”,太后说完,小孩子气的扭过头,“说来你就是狠心不想陪我这个老婆子” 明欢哭笑不得,见此只能使出杀手锏,撒娇喊道:“祖母~”,太后傲娇的继续别过头去。她只好求助的望向看戏的祖母和爱莫能助的娘亲。 “没良心,只懂心疼你娘亲,都不愿意多陪陪我们”,叶老夫人可不管,火上浇油道 明欢:“……” 最后还是叶夫人最先忍不住,“太后娘娘,母亲,您们就饶了娇娇吧~别逗她了,看这小脸急的……” 太后板着脸,“那在不在仁寿宫好好住着了?” “住…我一定住,到时候太祖母可不许嫌我打扰了您和祖母的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你这丫头……”,叶老夫人微微一愣,不过浅浅一想也就知道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了,轻轻点了点她的额间。叶老夫人随后对太后道:“我们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给这丫头补身子,怎么着也得养成像玥儿一样圆滚滚的,女娃娃就该这样子才是” “母后说得对” 太后补充道:“你也得好好养养” “母后也是” 女儿的好意她怎么舍得推拒,太后笑了笑,“那咱们都好好补补身子,不过我们年纪大些不宜养的丰盈,饮食须得清淡些。不过女娃子就得有些肉才好看” “的确”,叶老夫人认可点点头,“主要还是将娇娇养的胖些” 于是她们抱着美好的希望,想象着明欢跟福灵公主一样的团子身材在商量着一日几餐每餐吃什么…… 叶夫人倒是乐于见成,拍拍明欢的肩膀以示努力。 于是乎,明欢留在了仁寿宫,不到三日这病就走的一干二净,而她也过上了比猪还滋润的生活,吃着各种养生的膳食。 太后和叶老夫人绝对是志同道合的,两人成天钻研吃食带动着常太医和几个女医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欢觉得自己整整胖了一圈,连都圆润了不少。 能不圆润吗?整天吃了就散步休息,然后又是汤汤水水,接着又是赏花逗鸟,紧接着一下子又到膳点了。明欢想弹琴看书解闷都不成,就怕她费心伤神。 这期间,叶夫人忙中抽出空闲进宫看了一次明欢,刚好碰上了奢华夸张的一幕。 仁寿宫的宫婢们整整齐齐的站做两排,手上托着尽是些珠宝首饰美衣华服,她女儿就像祸国妖姬一样,太后和母亲则是沉迷美色的君王,为博红颜一笑可算是把世间珍宝都捧在她面前任她挑选了。 唉……就她一个人可怜兮兮在府中应付着那一帮人,男的个个不着家整天见不到人影,那个躺在床上乱嚎的除开;女的又都跑进宫里,就剩她一个,形单影只的想想就可怜。 看看她们,真是没眼看了! 太后:“你看这个花钿做的多精致”,她拿起小心在明欢额头比划 叶老夫人:“娇娇额头饱满光滑,而且她还未及笈,这个花钿暂时用不上” “无忧说得对,那就先收起来,等娇娇再长大些再戴” 明欢:“……” “娇娇皮肤白皙,这个绸缎子做成衣裳一定很衬她” “嗯,没错,但这料子让娇娇一个姑娘家穿会不会太隆重了些?”,叶老夫人对这匹布有些印象,是金缕羽衣坊进贡的,每一年才有一匹,她私库里也有一匹,颜色鲜活了些,不适合她,锦娘素来低调不爱这些,穿上肯定不自在。娇娇又年纪小了些,至于家里的男人,总觉得这么精细的料子不适合他们,这才搁置在一边。 太后又拉起布在明欢身上比划,“哪里会,这丫头本就娇弱,用多些好东西撑撑场面,万一有个不识相的不认识她,看到这身上的料子也知身份不凡” “……”,她不至于需要衣服撑场面吧?明欢求助的看向娘亲 得了,你就好好享受吧!叶夫人回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见女儿在宫里过得极好,叶夫人待了一会儿就离宫回府去了,于是明欢又跟太后她们过起了奢华浪费的生活。 半个月后 明欢坐在仁寿宫花亭里,低头看着在笼子里吱吱喳喳的吃得欢快的雀儿,偷偷的将碗里最后一勺汤舀进它们笼子小口杯里,每只鸟分一点也分完了。 在一旁的红袖假装看风景,趁机帮自家姑娘掩饰着。各种汤汤水水,别说姑娘怕了,她光是看着都累了。 这几只雀儿会不会撑死?应该不会的,郡君和她都好好的呢! “娇娇喜欢雀儿”,李墨言站在花廊边上,“你若喜欢该选些漂亮些的”,他打心底不大喜欢这些灰不溜秋的雀儿。 “太子叔叔”,明欢有些欢喜起身朝李墨言福了福,他应该没有看到吧?不过快到晚膳时间了,这仁寿宫终于来人了,等会儿得留下太子叔叔转移一下太祖母她们的注意力。一想到这那笑得……花都要开了。 “咳咳……好像也挺好看的”,李墨言有些受宠若惊,这小侄女笑起来可真好看,他将手背在身后,往明欢那边走去,“这仁寿宫是个好地方,娇娇的脸色都好多了” 明欢连连点头,能不好嘛?“太子叔叔,你这段时日都在忙什么?太祖母许久未见到你了,整天都念叨着你呢!” “最近事情比较多,实在是分身乏术”,平县子所犯之事一一浮出水面,牵涉甚广,其他人如今还不适合动,不过平县子直接夺爵抄家发配苦寒之地的下场是少不了了。有些人死对他来说太过痛快了,只有让他失去引以为傲所仰仗的跌入泥潭才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明欢理解点头,“嗯~四哥也忙得很,这么多天了,下朝之后都不顺带来看看我”,她假意没看到太子的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李墨言闻言有些心虚低下头,阿寻哪里敢这时候出现,他如今可是“重伤在床”好好养着呢!不过即便如此李墨言还是不敢跟明欢实话实说,这丫头单纯的很,怕她胡思乱想。 某个“重伤在床”的人,此时戴着面具猫在某个人府中的密室翻找着东西。 明欢趁机说道:“太子叔叔,你今晚就留在仁寿宫陪太祖母一起用晚膳可好?” “好”,李墨言看着她双眸如星月般柔亮,下意识的答应。忘记自己本来只是想向太后请安之后就去慎刑司的。 哦耶搞定,终于有人替自己分一下爱的膳食。自己是要当一朵温室里惹人怜爱的小娇花,可不是小胖花。 娇娇真是孝顺容易满足,自己不就是答应她留下来吃饭吗?怎么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开心。李墨言心中的沉重不知不觉被他遗忘在角落里。 …… 可他是不是答应的太轻易了?李墨言咽了咽口水,发愣看着面前的各色佳肴。 太后:“墨儿你怎么发呆,多吃点” “多谢皇祖母”,李墨言用银筷夹起盘里快要堆成小山的菜。看了看明欢的盘子,跟他不相上下。怪不得这丫头气血这么好……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看看身体还这般消瘦,你父皇也是,整天让你忙活着,让你忙到大半个月都没空来见祖母一面”,说来李墨言小时候和明欢很像,两人都是身子孱弱汤药不离,后来一个被皇上带大,一个被叶老夫人带大,身子都大好,特别是李墨言,“明天也在皇祖母这里吃好不好?我让他们多做些好吃的可口的,得让你们长些肉才成。你看看娇娇,被我们养的脸都圆润了不少” 明欢:“……”,呜呜呜……她真的胖了吗?她想晕过去怎么办?可是这充沛的精力是怎么回事? 叶老夫人也在一旁劝着:“是呀,有什么事情慢慢来,切记不可心急,多思多虑伤身。你看看娇娇……这些日子每天多吃多睡,少思少虑的,瞧瞧这小脸白嫩的” 呜呜呜……祖母,你形容的我怎么有点像猪呢? 李墨言忍俊不禁看着明欢的脸都快要埋进碗里了,接收到太后期望的眼神他不忍心拒绝,“好,都听祖母和姑母的”,刚好这几日太子被陛下“骂弃”,暂时不用上朝,乐得清闲。 “真乖”,太后又夹了一个大肉丸子放在“小山堆” 叶老夫人也夹了一个放到明欢盘里小山最上头,道:“娇娇也尝尝这个五味丸子” 李墨言和明欢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这世上有种瘦叫祖母觉得你瘦了,有一种不好,聊长辈觉得你吃不好。 李墨言和叶明欢不接受反驳! 第三十六章这样真的好吗? 大夏的民风不会很封建,再加上这仁寿宫上下都是太后的人,没有人敢随便将这里的情况传出去。 这不,晚膳过后,叶老夫人扶着太后在花廊里散着步消消食。 仁寿宫的后院很大,最有观赏特色的当属花廊了,占据了大半个花园,蜿蜒盘旋颇有曲径通幽柳暗花明的意味。如今虽然是寒冬,可是依旧是花团锦簇。 花廊不宽,虽然容得下三人并排行走,但可能稍稍显的拥挤不雅些,以往是明欢一人跟在她们的后面,如今倒有李墨言做伴与她一同在后面走着。 太后年纪大很多,走了好一会儿有些累就在今天下午明欢待的亭子里歇脚。 太后感慨道:“真是老了,走了这么一会儿就累的不行” 叶老夫人牵起太后的手,说:“母后不老,您多厉害……娇娇之前在府里那是极其懒待,每每用完膳都不肯小走几步,就爱坐着,甚至躺着,哪像现在,天天散步消食” “太祖母,祖母说得太夸张了”,明欢也跟随着岔开话题,蹭着太后的手臂,“我就是坐坐,躺躺,可没有直接睡觉” 叶老夫人嗔怪道:“我倒宁愿你去睡觉,总好过待在书房整天捣腾那些书呀~琴的” 明欢嘻笑,“那些可是极好的,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大夏又没有女状元可考” “孙女总不好长成个胸无点墨的草包给祖母您丢人吧?太祖母、太子叔叔,你们说对不对?”,明欢轻轻仰着头看着李墨言 “草包又怎么样?我们看不上那些虚名” 眼瞅着没有一个帮手,明欢只好举白旗,“是是是……那孙女不这就陪着你散步了吗”,明欢起身亲自接过宫婢端来的茶端到叶老夫人面前 叶老夫人接过茶盏,“若不是在你太祖母仁寿宫,你会这般听话?你就惯会欺负我心软” “祖母,人家没有”,明欢不好意思跺跺脚,总得找些事情来做,对于看戏赏影的她又实在不喜欢。 李墨言笑着摇了摇头,“看来阿寻所言非虚” “四哥说我什么了?”,明欢警铃大作,四哥可不像其他哥哥,嘴皮子最是厉害了 “阿寻说娇娇精通琴棋书画” “啊?”,四哥居然会夸她?唉……看来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明欢不好意思道:“四哥说话一向夸张的”,精通二字太重了 李墨言想到在摘星楼听到的乐音,极为动听,带着绵绵温柔眷眷不舍的珍惜之意,“你吹的笛子很好听” 明欢自然把太子叔叔说的好听归功于曲子的特别,“没有,是曲子好,我也是那别人的东西在班门弄斧” 李墨言淡笑道:“这世上的曲子千千万万,每个人都可以演奏,但每个人演奏的却都不一样,关乎演奏者的心境” 明欢:“……”,这太子殿下,有时候很特别,她承认她有些颜控,可是李墨言让她感觉的特别不是颜值,明明有时候比谁都要随意慵懒不拘一节,有时候却又沉稳内敛深不可测,如今却有种风光霁月般的温柔。唉……看来自己修炼不到家,得多向太子叔叔学习。 “娇娇也不要太过谦虚,有机会还想听你用云外流光吹奏一曲” 明欢扭捏着,时不时偷瞄着叶老夫人,“太子叔叔,人家不敢擅自做决定,得听太祖母和祖母的,才不敢随便动什么琴呀~笛的”,这般作态,亲爱的祖母大大你们该松松口了。有谁像她这么可怜的嘛…有一稀世珍品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动。这太子叔叔这话题提的,她喜欢。 叶老夫人无奈,“真拿你没办法,若真是心痒难耐可以适当的玩一下,切不可沉迷。一晃你也在仁寿宫待了大半个月,可千万不能辜负了我和你太祖母的心血” “是呀,都大半个月了”,太后不由在心底感慨,想来无忧她们也该回叶府,留下宫中十多天本来就备受外界猜测,再留下也是拆散了他们一家人。“也过几天就是长至节了” “是呀”,叶老夫人则想到明日的连理庙的鸾凤盛会,那是一个京城百姓的习俗,盛会的由来跟开国皇后亦有些联系。叶老夫人脸上有着化不开的怀念之色,“记得长至节的前几天连理庙就会有一场鸾凤盛会,算算日子就是明天了” 太后脸上的浮上心疼,她自是清楚,无忧和他便是在鸾凤盛会上定情的,物是人非,叶老夫人察觉到手中的温暖,她释然笑了笑:“那时候真的很美好” 明欢听祖母说过她和祖父的事情,祖父大祖母许多,之前还成婚生了父亲,但位高权重,便是先皇都得捧着。而祖母虽然公主之身那是在宫中却很是尴尬,一个喜琴棋书画,一个爱舞刀弄枪,无论如何都搭不上边的两人,最后却走到了一起。其实就像祖母说的,若没有祖父的死缠烂打,若没有祖父心甘情愿,若祖父没有手握重权、若……缺了哪一点都不行,可他们还是走到一起,赢得了祖母的心。所以祖母的一生也在牵挂着他、爱着他,走他还没有走完的路。 这种爱……明欢羡慕、尊敬……它实在太难得了,她不敢奢望有,因为她已经拥有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亲情。 李墨言不知道连理庙的故事,不过看姑母的表情还是充满美好回忆的,他建议道:“父皇放了我几天假,明天不用处理政事,不如墨言带祖母你们去连理庙走走” “不用,这连理庙都是年轻人去的”,叶老夫人笑了笑,“我们年纪大了,去了也不过是在香室喝茶” 太后看着意气风发的孙儿含苞待放的曾孙女,说不定去那里能各自寻个意中人也不一定,“墨儿可以带娇娇去看看也好,想来你们都没有见过连理庙的鸾凤盛会是怎么样的。它里头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小活动,墨儿和娇娇可以去玩一玩” 叶老夫人脸上的神色恢复如初,附和着,“是呀,到时候会有不少小姑娘去拜月下仙人,说不定墨儿能遇到自己的姻缘也不一定” 李墨言:“……”,要不?还是在东宫待上一天得了。 太后看着幸灾乐祸的明欢打趣道:“还有娇娇,到时候得打扮的漂亮些,万一遇到了你心仪之人,得留个好印象” 明欢不依说着,“太祖母,人家还小”,太恐怖了,她才十三。 李墨言赶紧跟着自家祖母脚步,小侄女只得让你来分散注意力了,“不小了,娇娇可有喜欢的裳裙首饰?” 明欢满脸黑线想:太子叔叔,你这样真的好吗? 第三十七章天下乌鸦一般黑 沈丛问见太子殿下停留,命人抬来椅子,哪知太子殿下摆手,双眸很是平静的看着房宣和。 最终还是房宣和撑不住,他强装镇定道:“太子殿下,如果我将这份账册交出来,您能否答应我三个要求” 李墨言低低笑了几声,“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不,我是在请求太子殿下” “你觉得你掌握的那一份账册多有用?你苦苦支撑着别人来营救,可他们却把时间花在转移了。房宣和,你没资格谈条件。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将你知道的一切都交待出来,最起码不用再受刑罚,或许我一个高兴还能让你苟活一段时日;二是你继续抱着你虚无缥缈的希望咬牙忍受着。好了,话已至此,累了那么些天,孤累了也乏了,明日须得睡个懒觉。丛放你看着办” 沈丛放领命,“是,太子殿下” 房宣和彻底瘫在地上,脑海里有两种声音在交战着,他痛苦的呻吟着,可是没有人会心疼担心他。其实,即便不在这里,又有多少人会真的关心他呢? …… 自锦艺会开始,一切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借着平县子一案,几乎不用什么明查暗访很多证据就这么摆在明面上了,倒不是有人要陷害平县子,而是他太过自负,总以为没有人敢动他,每每一惹事就会有人帮着他善后。一些小事的确是仗着袁夫人和祖上余荫,但往深往大方面来说,这袁夫人根本没有这种能力,说实话平县子也没有。毕竟平县子花钱如流水,就凭袁府的家底估计早就被败光了。 而支撑着他背后的一切才可怕,那是一张巨大的网,贪婪的想吞噬一切。平县子平日里结交着好些下九流的人,是他们散货的好用处。私盐本就是 第三十八章明白了吗? 忽悠小孩的大人可是要接受“熊孩子”的惩罚…… 明欢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房公子和周家姑娘他们在商量什么坏事呀?房公子不是一来到京城就结交了无数知己好友吗?他怎么就找她呢?这眼光不行呀~毕竟周家姑娘应该是弱质女流吧?她能做什么呢?” 李墨言:“……” “会不会是误会?他们只是刚好去泰和楼吃东西,毕竟泰和楼的美味佳肴让人食之难忘。而且周家是哪个周家?那周家姑娘叫什么?那林御史怎么会去泰和楼?泰和楼就是那个京城第一酒楼吗?太子叔叔,泰和楼的点心可好吃了,太子叔叔你吃过吗?那泰和楼听说一座难求,他们居然在泰和楼商量做坏事,不去品尝美食,当真是暴殄天物,太子叔叔你说是不是?”,明欢一连串的发问,“太子叔叔,我是不是有点啰嗦?你会不会烦我呀?” 虽然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李墨言都好奇她这小嘴巴怎么会这么能说,但心中确实没有不耐烦,反而是想着怎么通俗易懂的回答她的问题,“怎么会?姑娘家活泼点才好” 听到这话的沈丛问差点把手里得缰绳甩了出去。他怎么记得太子殿下最烦有人在他耳边碎碎念,就像福灵公主,太子殿下远远的看见都躲起来。这是不是就是明晃晃的偏心?看来太子殿下果然是倾向于容貌俊美之人。他们三兄弟,为什么他能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办事,还不就是因为他长得比他另外两个兄弟好看。沈丛问觉得自己得到了真相。 “嗯~是那家泰和楼,至于林御史为什么会去那里,不过是“碰巧”罢了”李墨言看明欢一脸娇憨天真的样子,笑了笑,娇娇果然还是小姑娘,对很多事情都充满好奇,不过得好好引导才成,千万不能被那帮人给带坏了,“至于周家姑娘是谁不重要,左右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娇娇也没必要记住她。但娇娇可以学一下柳家姑娘,她原来与房宣和有婚约在身,在得知房宣和是个轻浮小人之后,就毅然决然的与他退婚。柳家姑娘之前不是在六艺会上得到魁首,其中的一个奖励便是冉贵妃的承诺,她求到了冉贵妃身上,说是要效仿磬照先生,为家中祈福带发修行三年。” “那冉贵妃答应柳家姑娘得请求了吗?” “自是答应了” “哦~”,只是不知道柳婉的父亲可同意失去这门亲事?柳婉日后在府中又该如何? 李墨言看明欢是似懂非懂,“重点不是这些,而是娇娇你觉得他们这样做对吗?” “这样是不对的”,太子叔叔你还是在避重就轻,你说的才不是重点。不过,明欢脑海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怪不得她这样咋咋呼呼。而这柳婉这决心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嗯……”,李墨言满意点点头 明欢义正言辞道:“做坏事是不对的,祖母和娘亲都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不,你还是误解太子叔叔的意思了,“娇娇” “嗯?”,明欢闪着大眼睛仰着头看着他,太子叔叔你得挺住,别被我气死了 “呃……”,李墨言深吸了一口气,顿感自己责任重大,叶国公府那一帮人究竟是怎么带孩子的,他捋了捋思路,脑海过滤着简单婉转的词汇,“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房宣和已然及冠,这周家小姐也是及笈之岁,哪能走得这般亲近,你说是不是?房宣和身为男子这般轻浮……真乃伪君子,而且这天下的男子大多都如他这般,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所以,像连理庙这种“一线牵”什么的,光凭一条线就能够说明是有缘人是良缘吗?娇娇你明白了吗?”,他怎么觉得自己似乎思绪全乱了,想得不清楚,说的更不清楚了,从头到尾都语无伦次一样。看来是最近太累了,精神状态不好,李墨言决定,还是再给自己休个长假,人太累了脑袋都是糊涂的。 “我明白了”,明欢严肃点点头 “明白了就好”,带孩子不容易呀!李墨言抚了抚额 下一刻,明欢起身,坐在离李墨言最远的斜对角。 李墨言笑容僵硬问:“娇娇这是怎么了?”,她怎么突然这样?自己可是哪里吓到她了? 明欢很是为难说:“太子叔叔,你还是赶紧另外弄一辆马车过来吧?” “为什么?” “男女七岁不同席,而且你刚刚说了,这天下的男子都会让女子吃亏,太子叔叔,你就是男子。我可聪明了,太子叔叔说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李墨言:“……” “扑哧……呵呵”,在外头驾车的沈丛问将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着实忍不住笑了出声。 “丛问,专心点……难不成你要拿孤和宝郡君的性命开玩笑” “是,属下知错” 李墨言是谁?尴尬就在一瞬间,可下一秒忍辱负重道:“太子叔叔是你的长辈,自然与别人是不一样的。我这样与你说,是想让你明白,这女子在这个世道本就容易吃亏,千万记得,莫要轻信什么命中注定还有什么花言巧语,别的男的都不可信。” 明欢小心翼翼询问,“太子叔叔可以相信吗?” “当然可以,太子叔叔不会欺负你让你难过的,只会保护你对你好” “嗯,我相信太子叔叔”,明欢欢喜信任点头,可转而微微蹙眉,“还是不对?” 李墨言颇是温柔问:“又哪里不对?”,她还是个孩子,得有耐心 “我的爹爹还有哥哥们也不会欺负我的”,明欢仰着恬静的笑容 原来如此,“那就除了你爹爹哥哥们,还有我,就不要信其他男子说的话” “可还是不对” “又哪里不对了?” “还有叔爷爷” 李墨言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维持着云淡风轻,道:“你叔爷爷勉强可信,太子叔叔说的这些你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明欢乖巧点点头,太子叔叔心灵太强大,刚刚有丝毫的凌乱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熊孩子”表示惹不起! “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等回府之后可得好好了解一下柳婉他们的事。这女人呀~就是八卦 李墨言轻声道:“那还不坐回来” “是” 外面的沈丛问不由看着蓝天白云,陛下您可知道,您最疼爱宝贝的儿子,说您只能勉强可信。 …… 李墨言见快到连理庙了,便让明欢往自己身前再凑近些,自己替她戴好面具。 明欢往李墨言身边挪了几下,背过身去。 李墨言看着这半张侧脸,一瞬间失神。他小心翼翼将面具绑带固定好,不过不敢系的太紧。 “吁……” 沈丛问见到了目的地一拉绳,明欢没坐稳,猝不及防的往后栽。 李墨言左臂一揽,右手下意识的护着。 彼此对视,时间就那一刻似乎变得漫长甚至停止了。 …… 一个双眸如蓝海深空般包容温柔,一个却如星空皓月明亮皎洁。皓月高挂,深空有了明亮光彩,蓝海抱月,月亮多了似水温柔。 沈丛问听里面没有动静,出声提醒:“太子殿下,到了” 李墨言压下心底莫名其妙的紧张窒息感,小心扶起明欢,“可有摔到?” “没……没有”,明欢低下头,手捂着心口,那里跳的……看来身体素质不行呐~随随便便受个惊吓心跳就跳的如此厉害,“……” 沈丛问听到声音,掀起车帘子,李墨言一下子跃下马车,转而回头向明欢伸出手。 明欢看着这宽厚的手掌,将手放在他手掌上。起先是随意伸展开,而后是慢慢握紧。 “谢谢太子叔叔” 李墨言伸手将她斗篷的帽子戴好,“娇娇不用与我这般客气” 明欢仰着头,他实在是太高了。不过这下子好了,浑身上下都遮的严严实实了。 “这就是连理庙?好热闹”,可谓车马如流水,长长的台阶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人,有行走叫卖的小贩,有粗布麻衫的老百姓,还有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小姐,身边皆是有侍从护着…… 李墨言和明欢也算是轻装上阵,最起码明面上是如此,只跟了个沈丛问和一个女侍卫流星,便是红袖都没有跟来。 流星在明欢左侧扶着,不着痕迹避开靠近明欢的人。李墨言在明欢右侧,至于沈丛问放好马车之后自觉跟在后面。 不少人的目光被李墨言他们吸引,一来气质衣着皆是不凡,二是,这男子的容貌也太俊美了,他们暗暗猜测,而那个披着红色斗篷的姑娘品貌也定然不俗,只是可惜了被挡的太严实,实在看不见。 李墨言和明欢自觉忽略那些落在他们身上的眼光,主要也是习以为常,而流星和沈丛问可是专业的,自然对这些目光没有丝毫动容。 不过,明欢倒是忍不住低声道:“太子叔叔,为什么那些姑娘家一直看着你呀?你不是说男女有别吗?” “她们不是在看我” “那在看什么?” “看你呀” “看我什么?”,我这挡的够严实了 “你的衣裳呀!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 “哦~”,太子叔叔又在胡说了,“那为什么那些男的也在看我?” “……”,李墨言闻言微微蹙眉,眼神一转扫视众人,眸中的冷光吓得他们再也不敢看明欢了 明欢一把抓住李墨言的衣袖,摇晃着,“我知道了,他们定然是想将把穿得衣裳样式记下来,给家中女眷订制” “娇娇说的对” 沈丛问:“……” 流星:“……” 这人真是,端着一本正经的神仙君子。她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的手揪着他的袖子,真好……她又多了一个疼爱她的长辈。 …… 他们进去之后,匆匆赶来的冉子韬也到了。 “子韬,你别走得这么急,当心摔着”,冉子韬的好友石斐喘着粗气追上去,“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模样,万一你要寻的姑娘看到你这样子,总归是不大好” 冉子韬稍稍回过神来,果然停了下来,上下整理着自己的衣袍和头发。 “……”,石斐心底叫苦连天,自己好好的怎么就今天去约他呢?整天心不在焉的,这里也是人流复杂,万一他磕着碰着,可不是他石家能承受的。这人也是,总端着不发一言,不然他也知道是哪家姑娘了,凭着冉家的权势,弄来一个姑娘还不容易。 “现在可好了?” “好好……仪表不凡,不过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不然有失君子风度” “嗯”,说什么都不能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 千里姻缘一线牵, 连理树下影成对。 月下仙人望红尘, 鸾凤和鸣流华年。 第三十九章许愿 连理庙的神仙像不多,多数是些求姻缘的石头和根据民间传说打造的月下仙人的石像供在主殿,以供来往的香客跪拜。 李墨言瞧着很是有模有样双手合十在虔诚参拜的明欢。等结束出了他们走出了主殿这,李墨言才问:“娇娇以前经常去一些庙宇吗?刚刚参拜很是娴熟” 明欢:“祖母信奉菩萨,在府里设了个小佛堂。我经常陪着祖母一起诵经念佛,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原来是这样”,李墨言难以想象明欢那么小的时候就能静下心来像姑母一样诵经念佛。 但,连理庙最有名的不是那些神像,而是那棵有着千年岁月的连理树。远远一看,很是热闹,连理树很是粗壮高大,那么多人在那里显得有些渺小。如今虽是冬天依然枝繁叶茂,但终究被火红色的许愿红绸给盖了过去。 说实话,连理树就是两棵相邻的树,因太近了长到一定程度枝干树根渐渐交缠在一起,再经过岁月的洗礼就变成如今的模样,人们习惯性的会把特别的事物赋予神秘的色彩。 何况是长得这么好的连理树,加上蒙上了开国皇后的色彩,这连理树也被世人宣传的神乎其神,由此也有了这连理庙。 其中,一个大家都比较相信的传说便是:在连理树下互相钟情的男女若一起挂上红绸将白头到老恩爱不移;若是想求得自己心上人的人挂上红绸,也定能如愿;甚至是求仁得仁,能够帮人实现一切愿望。 这不,明欢瞧见有红绸上写着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有求财赐福,有添子添福……甚至有高中状元……感情月下仙人还帮着把文曲星、财神爷、观音菩萨的活都干了,嗯嗯……能者多劳,等会儿她也试试,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满树的红绸那是满满的希望,它们随风摇曳着,明欢带着笑认真看着,不知道在这流逝的岁月中,有多少人的愿望实现了。 她很久以前也是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仙的,但是如今的她也说不清了。不过,这连理树若真的有灵的话,那就保护她的爹爹、娘亲、哥哥们,还有太祖母、太子叔叔……她的家人、朋友一辈子平安喜乐,若需要代价,她愿意拿自己所有去换。 李墨言看着明欢虔诚的眼神,内心一片安静柔和,他素来相信人定胜天。他若有什么想要的,自己会努力去实现的。 不过,娇娇的愿望是什么呢? 沈丛问得到太子殿下眼神立即明白了过来,走到长桌订了个位置,喊道:“太子殿下,宝郡君,既然来到这里不如也写一条红绸带,反正距离彩球盛放还有些时间” 李墨言眼神鼓励着明欢,“去吧!试试也好” “嗯”,明欢点点头,如果真的有神明呢?如果神明真的能听到她的愿望呢? 这长桌着实简陋,甚至可以说是沾满污迹,应该是一年又一年的循环利用,也不知道她写的这张长桌祖父和祖母有没有写过的? 明欢正准备提笔写字之时,发现李墨言离她实在太近了,这样一看简直就是一览无余。这样不行……总觉得怪怪的,“咦……太子叔叔你离我远点,不准偷看” 李墨言:“……” 明欢见太子叔叔呆愣在原地,她扭捏跺脚,双手揪着他手袖,低声娇嗔道:“太子叔叔…太子叔叔” “好好……”,李墨言无奈妥协,他这么大个子的人顺着明欢的推搡往后退,到差不多距离时,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而后隔着帽子稍稍一用力,明欢便仰着头看着他。 在明欢晃神的片刻,李墨言缓缓道:“娇娇大了~有秘密了……太子叔叔都依你” “……”,明欢颇是紧张咽了咽口水,差点为色所迷了,她得了松赶紧跑向长桌,看着太子叔叔双手背在身后,流星和沈丛问虽然是看着她,但离得有些距离,应该是看不见的。 红绸细长,两头皆有细石绑住,是为了当初大家把红绸抛到树上。明欢右手执笔,左手别着右手的衣袖避免影响写字,心底带着无尽温暖与柔和,写下:愿所有人平安喜乐。 许久以前 有个女孩从小到大生存都比较困难了,见惯了世态炎凉人的冷漠无情,她不相信人心中有真情,甚至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一切甚至生命,所以在她心里自己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即便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她体会到了人世间最珍贵最为难的感情,明白了哪怕生存不下去,也有想拼尽一切守护的温暖。从一颗冰冷的心变得柔软善良,这或许就是情的力量。 明欢不知道的是,躲在暗处的暗卫即便不说,沈丛问他们也是知道的,从她书写顺序方向就可以看出。对明欢写的内容很是诧异,因为在他们眼中,像这种娇生惯养的姑娘从未经历过什么疾苦,这样的贵女大多是些少女情思,出格些的便是什么自由之类的…… 哪曾想…… 沈丛问挪到太子身边,只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宝郡君写的是……” 李墨言挑眉,什么时候他说话也吞吞吐吐了,还是娇娇的愿望太过奇怪了,“嗯?” “愿所有人都能平安喜乐” 李墨言:“……”,很简单的愿望,很难得的心…… 眸色温柔看着将红绸捂在心口的明欢,道:“写完了?” “嗯”,明欢小心遮挡着,提防着某人抢 李墨言:“……” 明欢颇是高兴道:“太子叔叔你也去写一份吧?” “好”,李墨言突然觉得这许愿红绸还挺有意思的。 明欢秉持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很是自觉背对着他,顺便观察着树上哪个位置毕竟好。她看那些比较低矮的粗壮枝干都给挂满了不说,还层层叠在一起,那样即便有神明又怎么看得见? 李墨言大大方方的写,他倒是不介意这丫头偷看。李墨言写完之后看到这个小丫头正仰着看着连理树,问:“想好挂哪里了吗?” “嗯……想在那里”,明欢手指着连理树最顶那个枝头,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条绸带。 “是个好位置,娇娇眼光真好” 明欢颇是惋惜,“可是,那里太高了,肯定扔不上去的”,如果大哥他们在就好了 李墨言轻声询问,“娇娇怕高吗?”,这还不容易 “不怕” “那就好” 说完,李墨言一把揽过明欢的腰,脚尖几个轻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接用轻功飞到了树上。几个纵跃便抱着明欢来到最高的树枝,试了试结实程度,李墨言小心的将明欢扶好让她站里面,里面还有个分支保护挡着。 明欢心怡的位置就离他们很近,半个手臂都没有,触手可及。 这轻功简直就是违反了万有引力,明欢崇拜说:“太子叔叔,你也会轻功,好厉害” “呵呵……”,李墨言连连笑出声,唉……自己这是怎么了?“赶紧挂上去,他们的脖子都快仰酸了” “嗯”,明欢赶紧将自己的红绸挂了上去,确保它不会被风吹下去之后,就捂着字,“太子叔叔,你也赶紧挂”,说完闭上眼睛,依旧非常自觉的不去偷看。 “好”,李墨言见此只能无能笑了笑,有一个这么尊重他人秘密的小侄女,他该庆幸不是?将他的红绸紧紧靠着她的红绸。 明欢见没有动静,问:“挂好了吗?” “好了,娇娇我们下去了” “嗯”,明欢赶紧抱紧他,笑话,她不怕高可是怕死呀!这么高万一太子叔叔一个不小心失手,她不死也残。 “好好……” 旁观的众人也是不知道谁先鼓起了掌,随即其他人也跟着,顿时掌声连连。 …… 刚刚太过张扬了些,明欢可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自然是不愿意在杵在这里,便提议去连理庙后院那里等着,想来时间也是快到了。 明欢一到那里,人多得令人瞠目结舌,本以为连理树那里已经是够多人了。 明欢他们一出现,以他们为圆心的小地方还是没有人敢挤过来的,就像太后说的,明欢穿着这身衣裳,即便不知道她是谁,但总感觉得出来衣服料子的不凡,何况还有自带强大气场的李墨言。 …… 彩球高挂正中央,上悬着无数条红线,只要彩球散开,那些红丝线也会分开,那两头皆通向连理树洞。 “太…墨言叔叔”,这么多人,与在连理树下不同,明欢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改口的好,“那么多人,我们能抢到彩绸吗?” “当然能”,本来就是与众同乐的活动,自然准备的是比较多。即便没有那么多彩绸,娇娇也一定会有的。 明欢感慨道:“这么多红线缠在一起,距离还那么远,又有树洞隔着,这样都能牵在一起的两人那真的就是天定的缘分了”,这样也做不得手脚 李墨言风轻云淡说:“线的那一头总归是有人的” “我的意思是,若是相熟之人或者本就朋友、亲人,又或者是般配尚未成婚的男女,这还能走到一起,那不是天定的缘分是什么?” 李墨言隔着帽子摸了摸明欢的头,“这种游戏玩玩就成,贪个新鲜,娇娇可莫要放在心上”,瞧瞧这里的,未成婚的男女那么多,万一娇娇不小心牵到一个不成器的,又抱着迷信的思想认为是什么天定的缘分那可如何是好? 明欢:“……”,这太子叔叔怎么这么不懂风情,他将来的娘子那得多可怜,而且对着这么一张脸,又舍不得打骂,最终可怜的是自己。 唉…… 这时,一阵鼓声,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看着彩球下面随意搭建的小圆台,几个身着灰色道袍的人走了上去。为首的是一个灰白长胡子的老道士,他向众人拱手作揖深深一拜,随后不卑不亢的说着规则并劝众人注意安全,随缘而为莫要强求。 “最后…祝诸位都能寻得自己的有缘人” 第四十章天定的缘分 “十、九……三、二、一” 大家此时的动作几乎是一致的,都在看着迎接上方的彩球散开。 “哗啦……” 彩球四散,无数彩绸倾泻而下,它们化作一只只蝴蝶在空中飞舞出,共同舞出了轻歌悠雅。 “哇……” “好漂亮……” 众人惊叹不已,有些忙着抓,有些直接蹲在地上捡…… 明欢第一时间忘了去接彩绸了,反而张开双手不由自主慢慢旋转着,“墨言叔叔,好美呀”,果然,很多浪漫都是金钱堆积而来的。 李墨言笑着看着明欢,“嗯~真的很美”,他不由伸出了手…… 此时,两条彩绸同时落到他们各自的手中。 明欢欣喜摇晃着手里的彩绸,“墨言叔叔,你看我这里写着比翼,你的呢?” 李墨言淡笑,“鸳鸯” “啊~那我们不是同一个树洞,不过等会儿出来的时候就会碰面的”,明欢颇是可惜,转而看见肃立的他们,“流星你们也赶紧接一个,不然进不了连理树洞的”,每一个进入树洞的可要有相应的彩绸。 “是” “是” 流星和沈丛问直接一抓就拿到手了。流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是鸳鸯而沈丛问的是比翼,两人对视一眼,趁明欢没注意给换了过来。 因绸带翩然散落,热闹了好一会儿,小道士这才引导着拿着比翼彩绸的人往左侧树洞而去,拿鸳鸯彩绸的则去右侧。 明欢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连理树洞究竟是怎么样的,冲太子叔叔挥挥手小跑了过去,流星见此赶紧跟上。 还有一部分人拿到了成人之美,只能先暂时退立两旁,看着等那两波人离开之后,一些穿着灰色道服的人迅速挂起一层又一层红线流苏隔绝。 不得不说,连理庙每年的鸾凤盛会都斥“巨资”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收到的入场香火钱也是成倍的。 其实,说是连理树洞不过就是人工建造的。不过也是巧夺天工,他们一进去,也是被里面的景象震撼到了,上方中空所以一进去丝毫没有灰暗之感,相反很是明亮。树洞墙很高,墙上不知道有多少小洞,小洞里摆着各色的陶像:人、动物、花草、乐器……最大不过一只现实中小白兔的大小,最小比手指还要细小。 那些涂色华衣的公子姑娘的陶像摆的高度最为恰当,不要垫脚弯腰就能拿到,也是最多人拿的。 流星看着宝郡君由上往下在认真的看着,很是慎重的在选择心仪的陶像。她看着众人选好陶像之后一一出去取相对应号码的红线了,只剩下几个犹豫不决的。她耐心等着,心中不敢因为人少了而有丝毫松懈。 过了好一会儿,满墙的陶像被取走了大半,明欢倒没有惋惜,都没有自己喜欢的,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 咦……在她放弃最后一刻,明欢发现了被遗忘在最下面一层角落的陶像,见到的第一眼她就被吸引住了。 这…这是狮子吗? 明欢直接动手取了出来,拿在手中细细看着,一只浅茶色的狮子半眯着眼睛,很是慵懒随意,带着王者的云淡风轻,“流星,你说可不可爱?” “可爱”,在哪里?流星话语没有说尽,在她眼里这就是一直灰不溜秋的陶像,这应该是狮子吧?这也太过小巧玲珑了吧! 明欢记得那个老道士说过,每个陶像对应着唯一一根红线,选定陶像之后可以买走亦可留在红线架子上,“流星,这里的陶像可以买的对不对?” “十两银子”,宝郡君确定吗?这样的陶像一两银子都一够捏一大把了。 “你带银子了?”,真贵,可惜了,真的很想要 “带了” “帮我买好不好?回头我让太子叔叔把银子还给你” “郡君不用客气,属下带的银子都是东宫拨的银子,要不?咱们挑个更完整的,这个是不是缺了一角?” “应该说还有一半陶像,它们是可以合在一起的。呀…流星那另一半一定是在鸳鸯树洞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选到,若是没有,等结束之后我们去把另一半也买下来好不好?”,明欢慢慢抚摸着陶像的纹路,“流星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看到某样东西心底就有种声音告诉自己抓住它” “属下没有”,宝郡君…呜呜……问题这陶像真的是太不起眼了,但她哪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郡君喜欢就好,千金难买心头好” “流星,你不选一个吗?” “属下没有看到有喜欢的陶像” “也对,宁缺毋滥” …… 在另一边的李墨言,起初亦是如明欢一样,应该说他比她更加难以抉择。毕竟自小他就是在永乐帝私库扒拉好东西的人,什么美轮美奂的瓷器没有看过,对于这些做工“粗糙”的陶像简直是没有好感,不过本来就是来走过场。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还是有好多人在,不过大多是姑娘家,三两成群有意无意往这边看,甚至有几个大着胆子往这边靠近的,只是可惜了,有沈丛问在,她们是靠近不了半分。只能惋惜,为什么自己是拿到鸳鸯绸带呢?在另一头说不定有一丝丝机会与他牵上线,不过若是在那边可是看不到他了。 “丛问,把最顶格的那个小东西取下来”,李墨言瞧了个大概,最后被一个小东西给吸引了,这么多的陶像就这一个还有点意思。 “是”,丛问看向李墨言定格的那一个陶像,一跃而起拿了下来,递到李墨言手中 “真有意思”,原以为是只小兔子,没想到是只小狐狸 “这是小白兔?”,可是动作怎么那么奇怪?竟然是立了起来,身子还是倾斜的,左前腿托腮这右前腿是在干什么,“主子有没有觉得这个兔子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而且这可是只可爱的小白狐,乖巧灵动,这么多陶像,就这一个还行,不…应该说是捏的很好” “……”,沈丛问嘴角抽搐,殿下还是这般特立独行。 “买下来吧~刚刚那什么道士不是说了嘛?若是中意里头的陶像可是买下权当捐了香油钱。丛问就给他一百两,不用找了”,李墨言从袖中取出雪帕,这只小兔子可不得好好保护起来 “是……”,主子真是财大气粗,不过就单单拿日进斗金的泰和楼来说,这一百两银子的确不算什么 “我们出去吧!也不知道娇娇的红线那头有没有人牵到”,女子最爱俏,最好是个粗壮的老汉选到,看她还信不信天定的缘分。唉……算了,她还小还是别吓到她了,红线那头没人让她失落一下就可以了。 …… 每一个陶像都有对应的编号字,明欢的小狮子对应的是:犀。 明欢左手握着小狮子,留有余地配和着右手慢慢收拢红线。哎呀……得淡定,如果遇到个小美女那咱就看投不投缘,说不定多了个小姐妹,若是小白脸看看品性,如果好的话容易掌控欺负的话那就留意着,将来非的结婚,就招婿入府。万一是个地中海或者发福中年大叔呢? 不不……她素来走运的,红线那头定然是最好的,要不然就没有牵到。万一遇上个赖皮的,实在不行,就假装一口气提不上来厥了过去。嗯…就这么办! 明欢不到几秒就平静下来,一步一步缓缓走着,看到密密麻麻的红线帘子之时,已然听到一些声音,该是速度快的已经碰面了,真是有惊有喜,好像在赌博一样。 …… 若隐若现明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流星帮着明欢掀开红线帘子,看着牵着线的沈丛问,很是诧异。 “啊…墨言叔叔,没想到我跟沈丛问这么有缘,不如……不如……”,明欢犹豫,拜他为师学武不大妥当,若是爹爹和大哥知道了肯定不高兴,结拜兄妹那叶府一大家子都不高兴。 糟了……李墨言暗道不好,他斜眼看了沈丛问一下,吓得他赶紧恭敬的将红线递给太子殿下。“郡君误会了,属下并没有选陶像,倒是主子一眼就相中了一个陶像,只是主子素来爱洁,怕这红线不干净,这才由属下牵扯着” 居然是太子叔叔,真好!明欢笑了,“墨言叔叔,看来你说的不对。是有天定的缘分的。不然我们怎么会这么有缘牵到一起?”,她晃动着手里的红线,因欢喜双眸似乎散发着更加璀璨明媚的光芒。 李墨言闻言心下有着片刻的停滞,而后恢复了过来。“是呀~我们是注定一家人,看来你这一声叔叔喊得不冤”,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比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相处的还要轻松舒服。只是,他为什么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该是像叶昶凡他们,总是觉得自己年长于他不肯喊一声叔叔。对,应该是这样的,不然因为什么心存异样呢? “当然不冤,这天底下得有多少人羡慕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叔叔” 李墨言宛然失笑,“……” “墨言叔叔,你选的陶像是什么?你看我的小狮子,好像缺了一半,会不会就是你那一半?” 李墨言将它取了出来,“一只小狐狸” “真的是一对,你看这里对应的是灵这个字”,这样合在一起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狮子慵懒随意中多了份宠溺守护,而小狐狸的灵动中也多了肆意快活。明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动物,却能够这般契合,凸显的相得益彰! 第四十一章怜香惜玉的思想 明欢把玩着手上的两个陶像,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这种概率,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真的有所谓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看来,得赶紧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抱紧太子叔叔的大腿,自己将来在京城都可以横着走了。 李墨言看着小侄女的笑容,嘴角亦是勾起大大的弧度,看着手中的红线不由握拳,既然这是与小侄女的有缘线,那他就勉为其难的拿着也行。 明欢瞪大了眼看着,“墨言叔叔,你这个陶像可不可以送给我?” “……”,李墨言轻轻摇摇头,“借你玩可以,但送你不行~毕竟这可是非常值得纪念的小狐狸” 明欢:“……”,算了,她可是个懂事的姑娘。 …… 沈丛问拼命的向流星眨眼: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流星翻了个白眼,侧了个身双手环抱在前,真是懒得理会这个经常犯抽的人。 沈丛问:“……” …… 这边温情脉脉,那边却也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身边命中注定的感觉。 好不容易来到了连理庙,冉子韬几乎把整座庙都给掀了,在这里终于看到了她,哪怕她遮挡那般严密,这一抹火红却是刻在他心里,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此时深深觉得他们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在连理庙内在鸾凤盛会,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冉子韬无心去注意背对着他的李墨言,带着炙热的“晕意”激动的走了上前,他直接对明欢作揖行了个大礼,“叶姑娘”,他自认为这样的称呼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没有了权势地位,他们就是最为普同的男女。 “嗯?你是?”,明欢下意识的后退,哪知道冉子韬却丝毫没有察觉一样,她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 吓得明欢赶紧躲到太子叔叔的身后,这个人的眼神好吓人了,而且大冬天的怎么会出那么多汗,她真怕忍不住来个过肩摔,得趁自己还能压住体内的暴力因子赶紧躲到李墨言身后,可不能因他而毁了自己伟大而美好的形象。 冉子韬愣住,他们之前明明见过的,可是现在她竟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冉子韬心下黯然万分,可随即又打起精神来,“叶姑娘,在下是冉家冉子韬,此次冒昧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又是一个作揖大礼 明欢微微探出头,帽子受不住倾斜滑落了下去,她总觉得他呆愣的样子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明欢眨着大眼,似懂非懂…… 这一幕直接让冉子韬看傻了,顿时红了个大脸,手忙脚乱起来,“我就是…我就是想……” 明欢:“……”,这算呆头鹅吗? 一直被无视的李墨言眼神都变成一道利剑,可是这家伙已然沉浸在自己美化的世界了。 沈丛问和流星也是挡在他们面前。 看他们这气质衣着,一旁的石斐知晓他们并非普通人,故在一旁先看着,如今见势不妙,自然是上前打算圆场,“这位公子请你放心,冉兄并无坏心,说到底他不过是一片赤子之心,此番上前也是有话与您的妹妹说。不知我与你能否先暂借一步,你尽可放心我们并非坏人,这京城冉家想必您也是听说过的,冉兄可是司觞候最为疼爱的小公子。你放心,冉兄自会在您的视线范围与这位姑娘好好说话的,绝不会逾矩半分的。” 李墨言:“……”,不会逾矩半分?他这行为本身就是逾越了规矩。 “是…是……”,冉子韬闻言附和,他以为是叶家哪位哥哥,不曾想抬头一看,“咦,太子殿下?”,冉子韬发现是太子,赶紧回过神来作揖行礼。他本以为驶叶家的哪位哥哥 石斐惊呼,“什么?太子殿下”他有没有听错 听到冉子韬的话,石斐瞬间呆若木鸡。其他人亦是不明白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时不时的打量着。 李墨言不疾不慢,语气颇是嘲讽,“冉家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冉小公子…什么时候~你们冉家的规矩礼仪变得这般孟浪轻浮了?” 这没有的事,冉子韬急急说:“殿下误会了”,太子这般想自己,那宝郡君会不会也这样想? 李墨言冷声道:“哦?冉小公子托得家中余荫倒是潇洒不羁了,及冠之年,不谋府宅营生,不求功名利禄。但最起码该懂礼义廉耻,要明白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而什么话又该对什么人说,冉小公子要想清楚些。” 冉子韬赶紧解释道:“太子殿下真是误会了,在下之前在皇宫与宝郡君曾有过一面之缘。可谓是一见如故,今日有缘遇到宝郡君,故想上前交个好友” 冉子韬若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差点让一旁的石斐晕过去,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素来讲究礼仪分寸的人,今日怎么尽说糊涂话。他本以为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大家闺秀,能攀附上冉家这样的人家,定然是十分愿意的,若是他能撮合他们,将来也好叫两家欠自己一个人情。哪知道,一个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另一个却是前段时间风头正盛的宝郡君。他真的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他里面装的是什么?跟一个十三岁的姑娘交什么好友,男女大防呢? 说到底,如果明欢只是一个寻常的闺秀,石斐心底又是另一番想法了。 这时,明欢可算是想起来他是谁了,真是多日不见,他傻乎乎的劲又强了不少?唉…她这难以安放的魅力…… “呵呵······”李墨言冷若寒冰的看着冉子韬,让他们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李墨言也懒得在这里与他多说,一个转身直接带着明欢离开。 “诶~太子殿下”,怎么就这样走了,他什么都还没有跟她说呢?冉子韬也是没有想到,素来传闻太子殿下为人随和带人亲近,可如今怎么这般对自己,难不成刚刚自己真的太过失礼了。不行,得解释清楚才行,不然她会怎么看自己。 只是这一次,被青白着一张脸的石斐死死抱住,他算是感受到太子的冷意不悦,稍稍想到他们刚刚的行为,他心中是又惊又惧说不话来,但还是知道得拦住冉子韬。 …… “墨言叔叔,你走的太快了”,明欢见看不到冉子韬两人,甩着手,可是这厮的手劲也忒大了,虽然不疼。 明欢见他没反应,继续唤着,“墨言叔叔……” 李墨言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看着明欢,“娇娇难不成要回去找他?” 她故作不解问:“找谁?” 李墨言:“……” 明欢哪里听不出,却只是些许委屈道:“你走得太快了,我都跟不上”,这不行,心里稍微不舒服就这样粗鲁对待自己,说明他潜意识还是没有将她当做一朵娇弱的小白花,这可不成。 李墨言松了一口气,说来他因着司觞候的原因,连带着对那冉子韬都很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家太过复杂了,娇娇一个姑娘家哪里算计得过来?再加上这次的事,李墨言算是彻底对姓冉的一家没有好感了。李墨言恢复随和的笑容,淡淡说:“那我们走吧!左右这连理庙有趣的都玩过了” 明欢:“······”,这么快他就若无其事,这样非常不利于她日后的抱大腿的事业。 明欢低垂着头,极慢的走着,若是有蚂蚁都快要把它给踩死了。 李墨言微微蹙眉,好好的怎么又变了,“怎么了?” “太子叔叔把我的手腕都弄疼了,刚刚差点都把我拖得摔倒了” 李墨言回想了一下,“是吗?”不就走路大步了一些吗? 明欢闻言,噘着嘴仰着头看着他,真是的,果然还得慢慢渗透怜香惜玉的思想。 “咳咳···”,这莫名其妙的心虚事怎么回事?经过一段极快的挣扎,李墨言爽快的决定:“娇娇,是叔叔不好,叔叔以后不会了,原来叔叔好不好” 明欢心底有些诧异,居然这么快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唉…素来皇家就勾心斗角的,太子叔叔肯定是不想他的侄女跟他对头有所牵涉。她这么温柔懂事,肯定不会再让漂亮太子叔叔眉头紧锁的。 “你不是喜欢泰和楼的膳食吗?我们等会儿就去泰和楼坐坐” “嗯”,明欢眼神一亮,“我从来没有去过泰和楼,偶尔能吃到泰和楼的点心都是哥哥们给我带回的。” 李墨言自是知晓的,而且多数都是叶昶寻带给她的。毕竟…… “我们没先预订能进去吗?” “当然能” “耶……墨言叔叔真厉害” 李墨言见她欢呼雀跃的模样,心下感叹果然是小姑娘,一些吃食都能如此开心。本想对她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罢了…她还小,左右什么也不懂。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 …… 明欢心底无奈,却是仰着一脸好奇倾听的模样听太子叔叔在讲什么民间故事,多是什么风流书生对一个姑娘家一见钟情,到头来却见异思迁或者因女子年华逝去,书生却抛弃了女子。 明欢为故事中的女子“愤慨”附和着,李墨言满意笑了笑。 好不容易挨到泰和楼,被人引进包间,明欢赶紧转移话题,让李墨言介绍些好吃的,两人这才彼此松了一口气,一个怕他继续念叨,另一个怕自己侄女出宫一不小心记住了那个登徒子。 …… 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明欢恨不得多几个胃,为了多尝一些饭菜,只好每道菜只尝一两口。 李墨言看着小口小口吃的明欢,心下又是同情,估摸这丫头自小身子弱,为了方便克化肯定是清汤寡水的,面对着这么多美食,都只能吃一两口。 李墨言舀了一勺汤端了过去,“娇娇多吃点,太医说了,你身子大好,吃多些也无碍” “嗯”,明欢点点头,本来就没事,之前还不是福灵公主的肉干撑的。 第四十二章狮子叔叔 辰时出,申时归 明欢望着窗外的景色,这是到皇宫了。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明欢他们在泰和楼用完膳之后,就听着小曲喝着果茶,别提有多享受了。 后沈丛问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他在李墨言耳边低语了几句,明欢就见太子叔叔神色有一瞬间极其复杂的神色,而后他便提出自己有事先送她回宫。 他们回去一路上虽有说笑,可有几分开心几分忧虑明欢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真是的,在皇宫待了这么久,感觉与外面的信息都跟不上了,这可不好,万一有哪个不省心的折腾出什么风雨波及到他们一家人可如何是好? 马车直接来到仁寿宫宫门前,沈丛问掀开车帘子,流星伸出手。 明欢起身,而后在车门那边坐了下来,眉语目笑道:“太子叔叔今天玩得可开心?” 李墨言瞧着小姑娘明亮的双眼,缓缓说:“很开心”,轻松快活得忘记了心中的烦闷 “我也是”,明欢将陶像小狐狸递给他:“太子叔叔还给你……太子叔叔” 李墨言:“嗯?” “太子叔叔,您虽年长我几岁,可是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果有什么烦恼可别憋在心里,真有什么烦恼,大不了就去大吃一顿,没有什么是美食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那就两顿”,美人就是美人,自己都忍不住想哄他开心…… “好”,她还真是个孩子,若这世上的事情真有她说的那么简单那就好了! 明欢眼神清亮,她明媚笑:“太子叔叔,您的背后还有很多疼你、爱你的人” 李墨言愣愣的接过“小狐狸”,而后慢慢收拢掌心,“娇娇呢?娇娇可是我背后的那些人?” “……”,这下子可是轮到明欢愣住了,可随后扬起手里的小狮子,“小狮子是小狐狸的亲人、好友,而在小狐狸心中也只有一位狮子叔叔。” 李墨言身子呆滞,可整颗心却跳的厉害,仿若失控了。 明欢眼里是充满着支持和鼓舞,“所以狮子叔叔得好好的,越来越好”,纵然他再天赋异禀,他终归才十八。 李墨言笑了笑,“对,小狐狸是小狮子的亲人、好友,所以小狮子会努力让自己越来越好,让小狐狸可以狐假狮威” “那我们可就说好了,一言为定”,以后你可得好好保护我 “一言为定” 哎呀……这笑容真是帅得犯规,真想狠狠冰封住。 流星:太子殿下和宝郡君究竟在打什么哑迷? 沈丛问傲娇偏过头:这都不懂?就不告诉你,让你之前无视我还鄙视我 流星:“……” …… “太子叔叔,那我先走了” “好” 流星听得声音回过神来,上前扶着明欢的手下了马车。 明欢一下马车转身小跑进了宫门,而后回头冲李墨言笑了笑,随即候在宫门口的宫婢便拥簇着她往里走。 李墨言握紧手心的小狐狸,瞧着明欢离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是那般的惬意明晃晃。 … 明欢脚步轻快的在花廊里走着,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拨弄着盘沿的花叶,没有注意到亭子里有一人自她进花廊就一直看着她。 “看来娇娇玩得乐不思蜀了,可怜为娘一人在府里操劳着”,叶夫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诰命服,端坐在亭中,揶揄调侃看着她。 “娘亲……” 明欢欢拎起裙角小跑了过去,满是欢喜一把抱住叶夫人的胳膊,“娘亲,你怎么会进皇宫,女儿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好想你” 叶夫人反问,“娇娇确定有想娘亲?” 明欢忸怩害羞:“娘亲……” 叶夫人免疫力倒是挺强的,波澜不惊看了看一旁有些阶品的宫婢。 那女官极会看眼色的:“国公夫人,婢子们先行退立花廊不远处,不打扰夫人和郡君的雅兴” 叶夫人微微点头同意,女官随即带着一众宫婢后退。 不愧是仁寿宫的人,看着她们皆是垂首恭敬的模样,叶夫人在心底想。她看着摇晃着自己胳膊的女儿淡然的神情有了些许无奈。她捏了捏明欢的脸,“还不了解你?看你在你太祖母这里,小日子过得是挺滋润,小脸都圆了一圈,瞧瞧……便是太子殿下都陪你出宫游玩了” 明欢柔柔有些不好意思道:“嘻嘻……即便过得再滋润女儿也是想娘亲的,而且女儿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也正随了娘亲的意” “你这丫头,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明欢挪动着小圆凳,头靠在叶夫人肩上,“嗯…让我先捋捋。之前,那…那……哦…就是那袁宏志被芍药和白芷报复设计差点秽乱后宫,然后被太子殿下等人查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袁宏志母子因此也获了罪,可谓是大快人心。” 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然后呢?你是怎么想这件事的” 明欢感叹:“娘亲,你和祖母真是好生矛盾,一方面让我不要多想,另一方面又时不时抛出问题来为难我” 叶夫人感慨万分,“左右想你无忧快乐,不想你多思多虑伤了心神,可身处我们这个位置,又不能让你愚昧无知被人利用了,这些…等你长大了也就明白了”,为人父母都是如此,既盼着儿女能成才,又忧孩子面临风风雨雨。 明欢动容的说:“女儿明白的,一直都明白的”,正是如此,他们愿意说她就听,不愿意说她便安安静静的。 明欢压低了声音,“明面上,袁宏志一事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可是芍药和白芷进宫前也不过是寻常老百姓,她们是如何能够想到进宫徐徐图之这个主意的,即便想到了,她们又是怎么就想到这个计划?她们又是哪里知道柳家姐妹不和?柳妧想要借六艺会陷害柳婉的” 叶夫人抓住了重点,“等等,娇娇为什么说柳妧陷害柳婉?” “女儿隐瞒了一些事情,其实… 那天柳妧给柳婉下药了,她扶着晕乎乎的柳婉来到鹊湖的。不过,柳婉应该早就察觉到了,这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叶夫人惊呼:“什么?” 明欢赶紧安抚着娘亲。 叶夫人轻声斥责:“你好大的胆子,且不说你犯了欺君之罪,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万一柳婉存了坏心,日后恩将仇报你就危险了,柳婉哪里值得你这样为她?相信她?”,毕竟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明欢解释:“娘亲,不是值不值得问题,而是此事本就诡异难测,若是顺着幕后之人的计划走,只会胖事情更乱、更复杂。” “那又怎么样?只要你没事就好” “娘亲,你也是知道女儿的,怕疼怕累怕苦,十足十的一个娇气包,哪里会让自己有事?何况,这柳婉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 叶夫人偏过头,还是有些生气,说到底还是因为在意担心罢了。 “而且,在柳婉身上,我看到了娘亲的一点影子” “什么?” 明欢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柳婉很疼爱自己的弟弟,就像娘亲一样,无私的爱着女儿,替女儿遮风挡雨,女儿想帮她” 叶夫人很是心疼的搂紧明欢,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只能妥协道:“好了,娘亲不生气了,但你必须答应娘亲,以后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必须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嗯…此事也是我思虑不周,让娘亲担心了” “咳咳…”,叶夫人掩嘴轻咳,“娇娇知道以后须得怎么做就好” 明欢乖巧点头,继续刚刚的话题,“说来,光是宫里的这些就不是两个宫女能做到的。听太子叔叔说,前些日子柳婉知晓了房宣和与周绮的奸情,用了在锦艺会上得到冉贵妃的承诺,解除了和房宣和的婚约。说实话,房宣和他们也不傻,两人又怎么会真的在泰和楼这么张扬的地方私会还被人撞破?” 此事应该是与柳婉有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房宣和与周绮的事可是由林御史撞破的,林御史之女林嘉灵与柳婉情谊匪浅。 叶夫人赞许点点头,“看来娇娇比娘亲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还要聪慧” 明欢泯着嘴,可翘起的眉眼出卖了她,“那是,也不看女儿是谁家的孩子” “那娇娇是怎么想的?” 明欢不忘压低声音,徐徐道来:“若一开始,房家的胃口不要那么大,面子里子都想要,安安静静的向柳家赔礼道歉退了这门婚事,想来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叶夫人:“人心都是贪婪的,总想什么都占了” “周家也是百年的清贵世家,在朝堂、大夏士子中有一定地位的。如今周家掌权人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哪边都不站的。可是,中立又岂是那么好做的。周家是块难啃的石头,周大人处事公正,颇重规矩,尊重嫡妻,后宅还算安静。而嫡公子处事也周全,其他公子自幼也被管的严实。而最好下手的应该就是正直妙龄的周绮,毕竟少女怀春、男欢女爱……” 叶夫人起初听得好好的,心中为女儿的聪慧感到骄傲,可越听越不对劲,出言打断:“嗯?少女怀春、男欢女爱?” 明欢见某人半眯着眼,赶忙补救:“咳咳……女儿的意思是,周姑娘终归是个女儿家,心思单纯,天真无邪…对,嘿嘿……就是天真无邪” 叶夫人无奈笑了,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娘亲还不知道你……你继续说,不过姑娘家家的可不能污言秽语” 唉…这就污言秽语了?明欢继续说:“房家有钱,周家有地位,可不就一拍即合。这样的合作,可不就是某些人想要的” 叶夫人饶有兴趣听着,她一直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很是聪慧,可不知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想的如此透彻:“哪些人?” 明欢没有丝毫掩饰,作为一朵漂亮而高贵逼人的小白花,有些事情还是得拎得清,“顺王、平王还有新华王” 叶夫人有些诧异,“娇娇怎么会这么想?那安王呢?” 第四十三章要起风雪了 明欢声音低柔,嘴角含着淡淡讥讽,“安王有冉家呀” 叶夫人淡笑,“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钱多”,尤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明欢分析道:“可是选择这条路的人都会想要得到更多,想着若是将来成事,自己又能得到什么?若是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那又何必冒这个险。亲疏远近,安王与冉家的关系可不是什么别的人轻易比得的,本来就是拼上身家性命博的富贵荣华,同等的机会,为什么要屈尊他人之下?即便安王想,冉贵妃和司觞候也绝不允许,而房盐政也不会那么傻”,人性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叶夫人心下颇是沉闷,可随即想到最不可能的两人,“为什么平王和新华王也在内?” “娘亲,不单单是他们,其他人或许明里暗里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在权势地位面前谁又能不动心,而他们是可能性最大的,也是有这种能力的,毕竟同样是帝王之子,稍稍想不开的不就踏上了这条路”,明欢不了解他们,她也只会从谁会得益方向去想。至于平王和新华王,她承认她是以最糟糕的方向去猜测,毕竟在面对那把高高在上独一无二的位置有多少人能够做的心如止水。 “柳婉和房宣和有婚约,那么势必就要牺牲她。毕竟,魏伯公空有爵位,而无实权,那一大家子在关键时刻拖后腿也不一定。只是,方法有很多,他们选择了最张扬的一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成为受害者,全了自己的名声。可是,有一个女儿不懂,为什么又选中了袁宏志?” 叶夫人这般认为,“袁宏志本就德行有缺,刚好又与芍药她们有仇”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联系,我想,在袁宏志身上肯定还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能让背后之人元气大伤,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在京城能够这么张扬跋扈,那么多的官吏却愿意为他遮掩。” 叶夫人蹙眉,“大家不是忌惮陛下对袁家的照顾?” “袁宏志和袁夫人犯的错完全不一样”,明欢坐起身,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端给叶夫人,茶壶一直用小火炉温热着,冒着腾腾热气,“虾兵蟹将的确会忌惮,但京城多得是达官贵人。可同样的,秘密就是一把双刃剑,能助人,亦能成为一道催命符。毕竟,世上只有一种人才能守口如瓶” 叶夫人接过茶盏,浅尝一口感叹:“可是直接费些心思解决掉他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这么周折?”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明欢淡笑,“娘亲,小人无赖最是难缠。他们保命牵制别人的招有很多。幕后之人是什么都想得到,却暴露的更多,该是有很多都还没有施展,便有许多变数,让这个阴谋不得不匆匆结束” 叶夫人放下茶盏,经自家女儿分析之后,事情变得玄乎不已,她脑袋是更加糊涂了,心存疑惑低囔:“变数?” “女儿、柳婉、芍药就是变数之一”,幕后之人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鹊湖目睹了一切,更没料到柳婉能够机敏自若,更是没想到芍药姐妹“自尽”被人救下,还说了这么多话。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夫人沉重叹了一口气,颇是担忧的握紧了明欢的手,“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四哥也是,神神秘秘的在无病呻吟” 明欢反握住叶夫人的手,柔声道:“娘亲,您莫要担心,有皇上和太子叔叔在,还有爹爹他们,再多的算计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如今,左右与我们叶家没有多大关系,而背后的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我们也没有必要为此多去烦忧”,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好,都听你,咱们都不多想” 明欢心下有些懊恼,自己好好的怎么就跟娘亲说起这些让她平白添了忧思。 良久之后,叶夫人缓了过来,突然想到不对劲的地方,“诶……有个地方不对劲” 明欢心一悬,“娘亲可是哪里不舒服?” “娇娇对太子殿下的评价倒是高”,相信皇上他们,她能理解,但太子? 明欢错愕:“……” “那么多王爷,你独独没有想过会是太子殿下吗?毕竟,也有可能是太子殿下为了保住自己的储君之位而设下的局,为的就是铲除异己,他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明欢收起笑意,打心底不同意娘亲的说辞,“娘亲,若是我从未与太子叔叔相处过,我应该也会将太子叔叔算在内的” “如今呢?” “太子叔叔是个极好的人,他仁善若水心境开阔,年纪轻轻便能运筹帷幄,虽行事有些随意了些,但始终是将大夏百姓至于心中” “哦…例如呢?” 明欢词穷,她能说是自己的第一印象第六感吗? 叶夫人试探问:“娇娇莫不是被太子的美色迷住了双眼?” 明欢哭笑不得,“母亲说什么呐~难道女儿说的不对吗?”虽然太子叔叔是个大美人。 叶夫人提醒:“你说的都对,你虽年幼却比娘亲想的深而全面。太子殿下未来会是一个明君,一个深受百姓尊崇爱戴的帝王,但他不会是一个良配” “娘亲您的意思是?” “娘亲只是想提醒你,从古至今所有的帝王的后宫都是热闹而可怜的,即便是太祖皇帝,再是情深也有三宫六院” 这话说的,明欢该哭还是该笑,“娘亲你说哪去了。女儿承认,太子叔叔的确好看的很,但女儿只当太子叔叔是长辈,是亲人,最多也就是欣赏太子叔叔美色” 叶夫人仔细观察明欢的神情,不似作假,“那就好,我也是担心,毕竟太子的确是当世无双的人儿。可他终归是太子,未来的帝王,若倾心于这样的男子,最终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明欢淡淡笑了笑,她拥有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亲情,又怎么会这么贪心敢奢求爱情呢? “不过…娇娇若是真有意,娘亲便是拼尽一切也会为你” “娘亲”,明欢差点惊掉了下巴,“女儿对太子叔叔只有欣赏之意。而且女儿才多大,女儿只想一辈子陪在你们身边。而且,娘亲您可是答应过我的,若真要成亲,也只会往招婿那边想,这样女儿将来才不会受半分气” “也对”,叶夫人点点头,这些年的在边塞生活,想法也不一样了,“说来,入赘的也好拿捏。若真是敢怠慢不爱惜你,左右也能休了他” “娘亲说得对”,明欢赶紧起身卖力揉捏娘亲肩膀,终生大事可不得将娘亲拉入自己阵营,她继续说:“所以,女儿还得辛苦娘亲多替女儿挡挡说亲的人” “嗯……”,叶夫人拍了拍明欢的手,“肯定的,我的女儿才十三岁,不急……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想着说亲,该是整日闲着没事干” 明欢颇是义愤填膺道:“娘亲说得对,女儿这么娇弱可怜,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就那么狠心要将女儿推入火坑,还好女儿有个全天下这么好、这么明事理、这么漂亮温柔的娘亲” “你呀~”,叶夫人宠溺的搂着明欢,她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可她也说过,若是女儿想要,她便是倾尽一切都会让她如愿的。 …… 慎刑司 李墨言斜靠在太师椅上,手上拿着房宣和的写的供词,桌上放着的是父皇让暗卫给他的“血书”。 从袁宏志那个地痞无赖的身上知晓了百邈山铁矿一事,几番追查,确定掌握了关键性账册的是房宣和,配合着柳婉使了一手计,转移注意力进而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明里暗里被保护得很好的房宣和。 李墨言呀李墨言,你终归太心急了,太自负了,别人整整五年的筹谋,什么转移后路都想好了。如今,将挖了大半的铁矿就这样呈现在众人视线下,真是断的干干净净。即便有嫌疑的也只是房家,背锅的是林安侯一家,而幕后之人是撇的一干二净。 房宣和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太子殿下,在下已经将账册悉数复写好,也将铁矿一事交待清楚,绝无半点隐瞒,宣和请太子殿下开恩,饶了宣和。”,这慎刑司的酷刑,从身到心折磨人,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太子殿下开恩放过在下,在下誓死为太子殿下效劳。” 李墨言竟有些可怜他了,从头到尾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可想想那些死去的无辜矿工,他却是罪有应得了,不疾不慢说:“房宣和,你的这份供词没有多大用处” 房宣和急声说道:“太子殿下,那可是一座铁矿。而且房家的钱财虽比不得冉家,但亦是能给太子殿下增添不少助力” 李墨言拈起桌上的血书甩在他面前,房宣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李墨言的神色,这才犹豫捡起来打开。可是,血书的内容无疑在他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整个人在不见边际的大海苦苦挣扎,死亡窒息感包围。 李墨言讥讽说:“今日未时一刻,房盐政秘密携遍体鳞伤的嫡子房宣和进宫面见父皇,房宣和冒死从林安侯手中逃出,并禀告父皇林安侯在百邈山私挖铁矿一事,你已经成为一颗废棋。” 房宣和闻言彻底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懵了。 李墨言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看来,你父亲瞒你瞒得厉害!你在苦苦支撑等他来救你,瞧瞧,人家找到了替代品,你说说你,即便如今让你和死里逃生的替代品对质,你也只会是假的。说不定,从一开始你就是一个靶子” 房宣和如鲠在喉,苍白的嘴唇颤抖的厉害,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墨言沉声缓慢道:“冬至快到了,是时候该结束这件事了。看来得那林安侯一家的血收尾了,不过这林安侯也不算无辜,看来孤还得往刑部走一趟了” 房宣和伸手去抓李墨言,那可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殿…殿下,那我呢?” 他还未及碰到李墨言衣角,就被沈丛问一脚踢开。 “你…你现在这里待着吧!毕竟,你在这里反而更安全。丛放,你这两日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沈丛放拱手回道:“是…” 房宣和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这两日他不用受刑罚了。 李墨言一步步走着,走出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慎刑司,抬头看着这天色,怕是又要起风雪了。 第四十四章单纯?单蠢? 时间的齿轮在命运中流转,抓住了度过了便是美好,陷进去了便是一生的劫。 明欢自觉一夜好梦,虽然还是半睡半醒间,但感觉到浑身轻快的很。朦胧间似乎有什么在她的脸上拂过,让脸发痒有些不适,她转过身,可这种诡异的感觉还是跟着她。明欢半睁着眼就看到一个距离自己极近的一张脸,离得太近竟看不出是谁。身体本能的往后仰,哪知,她退一步那张脸又近她半分。 她见明欢奇怪的神情担心的问:“小侄女,你怎么了?是不是起的太急,头晕了?” 小侄女?除了一个人没有人会这样称呼自己了,“福灵公主?” 福灵公主颇是受伤的问:“小侄女,你这是忘了我吗?” “没···没有”,看着她一个回答不好就要撒泼的样子,明欢咬牙解释道:“小姑姑,我这是刚睡醒还没有缓过来”,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被子,她睡觉之时习惯穿比较轻薄的衣物。 福灵公主直接扑了上去,“我就知道,我们可是生死之交” 明欢被压的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心叹熊孩子的威力果然强大,而且她什么时候回那么想不开啦?“生死之交?” 福灵公主满是雀跃的撑起身子,看着下面的明欢说:“你想想,我们半个月前在鹊湖?那也算是了,我们间接做了一件好事,让那个大坏蛋受到惩罚。”若不是这段时间她母妃罚她面壁思过,她早就来找明欢玩了。 明欢只能无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问:“不知道小姑姑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孙贵嫔怎么这么快就把她放出来了?最起码得等她用完早膳来呀! 福灵公主的脸色忽的一转,很是生气说:“哼···你还说,我已经知道了你昨天和太子哥哥出宫去玩了。你们都不带我一起玩······” 明欢见福灵公主腮帮子肉鼓鼓的,好像肉包子,“呵呵······小姑姑真是冤枉我了,你不是不能出去吗?” “我今天能出去了,母妃已经应允我了,听说,你们不单单去了庙会,还去了泰和楼吃饭” “嗯~”,明欢眼睁得圆圆的,很是崇拜好奇的看着她,“小姑姑真厉害,难不成你有千里眼不成,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小姑姑最厉害了······” “也没有啦~”福灵公主有些不好意思从她身上下来抓耳挠腮,“是我的贴身大宫女竹兰告诉我的。不行,今天说什么你和太子哥哥都必须带我出宫,我也要去泰和楼” 明欢摇摇头,“这不大好吧!太子叔叔可能有要事要忙” 福灵公主反驳:“太子哥哥这几日都没有事。父皇可疼太子哥哥了,我可听说了,父皇下旨让太子哥哥修身养性几天” “真的吗?”怪不得昨日他眼里时不时透着一股子沉重 “哎呀,好不好嘛!”福灵公主直接摇晃着明欢的身子,“我们直接一起去东宫不就成了?” 明欢转移话题,“可我还没有用早膳?小姑姑这么早了,可吃了什么垫垫肚子?” 福灵公主无所谓道:“没事的,太子哥哥宫里最多好吃的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在他宫里吃好吃的” ······ 明欢无奈,只能在她催促下洗漱穿戴好,就被直接拉着出了寝殿,看着候在门外的几个宫女,明欢走到其中一个宫女面前停下,“你就是竹兰吗?” 竹兰心下一慌,若不是红袖姑娘在门口拦着,她早就跟进去了,好好的宝郡君为何会注意到自己,她谨慎回答道:“婢子正是” 明欢秉着绝对温柔无害的声音:“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竹兰忐忑的缓缓抬起头,入眼便是一副柔和天真无邪的笑脸,这不有让竹兰有了些许松懈,说来宝郡君就跟公主一样,从小到大受尽荣宠衣食无忧,什么肮脏的事都自有人帮她们解决。 明欢柔声夸赞道:“不仅人聪明,长得还挺漂亮的,小姑姑身边的能人可真多” 福灵一脸得意的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竹兰福了福礼“郡君实在过奖了,婢子当不得郡君如此夸赞” 明欢真是越看越觉得这竹兰长得清秀可人的标致:“红袖,你可得好好跟竹兰学学?” 红袖闻言,恭声回道:“是,姑娘” ······ 福灵公主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拉着明欢疾走起来,好在她已然熟悉她的节奏,在洗漱之时就让红袖备好轿撵,不然铁定又被折腾的气喘吁吁。 论享受,福灵一个皇家公主还没有明欢那般精致,她来仁寿宫的一路上都是小跑过来的。本就想趁着祖母和姑母还未来得及起身带走明欢,不然又得请安问礼折腾许久,那就不用想着出去了。 两人来到东宫,一个蓝色内侍服的宫侍赶忙迎了上前,“奴才步三拜见公主、宝郡君” 不三不四?明欢想,这宫侍长得挺讨喜的,现在宫里的伙食不错,个个脸养得圆圆润润的,看着就喜庆。 福灵公主对常跟在太子身边走动的步三有些印象,询问:“步三,太子哥哥在哪里?” 步三小心回答着:“太子殿下昨夜很晚才回,今天破晓时分就出去了,至今还未回来”,天呐!这小祖宗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福灵公主怀疑问:“你莫不是和太子哥哥一起来诓?知晓我要来找他算账,躲了起来?”主要是李墨言诓她太多次了,导致她现在极其不信任他。 “嘿嘿···公主真是说笑了,奴才这次若是欺骗了公主,公主大可以将奴才拖出去杖责”,这莫名的心虚感是为什么,关键是这次太子殿下是真的出去了 明欢拉了拉她的衣袖。 福灵公主只好问:“太子哥哥可有说出去做什么?” “太子并未说什么,奴才也不敢多问”,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呀! 看着恭敬候立在一旁的宫侍,明欢想折回去,“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走,改日再来” “是,奴才恭送公主、郡君”,还是宝郡君温柔懂事,怪不得太子殿下对宝郡君格外特别,居然会这么有耐心陪着玩了一整天,不然以太子殿下的性格,得了空闲肯定是懒散的躺在塌上。 但是明欢没想到的是福灵公主这一次怎么那般执拗,非得要等她太子哥哥回来。 竹兰见两位竹子僵持不下,便恭声道:“宝郡君,既然来了,不如就待在东宫等太子殿下也好。” 明欢自颇是为难的说:“小姑姑不是想玩吗?一直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有趣的,不如我们回去,想想有什么好玩的” “我们再等等,而且这里也有很多好玩的,我带你进去瞧瞧”,说罢,福灵公主就想拉着她进去 明欢赶忙阻止,这东宫可是多敏感的一个地方,瞧这明面上守着的侍从就有多少,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自己又刚好趁太子叔叔不在的时候进去,那自己岂不是自找麻烦?明欢赶忙阻止:“等等···小姑姑,我还没有用早膳呢!腹中空空,难受得厉害” 福灵这下子被劝服了,小侄女身子弱,饿不得。 “婢子斗胆打扰两位主子”,竹兰见此恭顺的走了上前,“从东宫到仁寿宫也是需要一定时间,不如公主直接吩咐东宫小厨房的人让他们做些可口的饭菜,公主和郡君也可以在正殿等候,婢子不才,略懂厨艺亦可以帮着张罗。” 福灵公主眼神一亮:“竹兰说得对,一大早别来回折腾了,我们就在正殿等候,其他的就由竹兰去张罗,说不定等会儿太子哥哥就回来了” “这···这总归不大好吧!太子叔叔还未回来,恐怕是不妥” “请郡君恕罪,是婢子欠考虑了”,竹兰连忙告罪:“婢子见公主这些日子都在念叨郡君,便想着让公主多些时间和郡君聊聊” “既是如此,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明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竹兰真是有意思,“红袖,既然竹兰这般有心,等会儿你就跟着她,好好学学,你瞧瞧竹兰,多体贴,忧主子之忧、解主子之思”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红袖接受到明欢的信息,恭敬回道:“是,婢子定当寸步不离的跟着竹兰姑娘好生学习” 竹兰闻言身子一僵,不着痕迹抬头打量了明欢一眼,“哪能?竹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子,哪里敢让郡君身边离了得力的人” 明欢笑了笑,很是轻柔说:“没事,左右看这东宫上下个个都是能干懂事的。好了,赶紧去吧!本郡君饿了,竹兰可要快些” “对对···,竹兰你赶紧去” “是”,竹兰咬了咬牙告退 步三将这些收入眼底,随即对着旁边的小内侍低于了几句就跟了上去。 正殿装饰金碧辉煌很是大气,太子叔叔身为储君倒不会刻意做些俭朴的表面功夫让人看。步三很快让宫婢上了些适宜早上空腹喝的茶汤,一盏茶还未喝完,就听到外面的请安声。 福灵知晓太子哥哥回来了,拉着明欢就往外跑,跑到正殿门前停住了。 只因这时候的李墨言太不对劲了,他面无表情,手中空无一物,却仿佛握着修罗刀一般,踏过地狱之门缓缓走来。他身上穿着玄色的衣袍,下摆不知道被什么液体染成了红色,雪白的衣袍红色的晕染显得格外刺眼。 随着他行走的动作,一滴一滴红色液体滑落下来,一股冷风带来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腥味,福灵公主被李墨言周身的肃杀之气吓得愣住了,腿脚软的厉害,那脱口而出的叫唤就这么哽在喉咙里。 李墨言也瞧见她们了,脚步一顿本想转身就走,因为内心暴戾还在肆虐着,他不想吓着她们,可是看到她们俩又忍不住想靠近,就像身处黑暗忽然看看一束光。 李墨言走到她们面前,他抬起手想象以往一样摸福灵的头发。 可是下一刻 福灵公主本能的后退躲开了。是的,她害怕了,此时的太子哥哥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润,传说中地狱修罗怕就是如此了。 李墨言因为她的躲闪陷入了一种迷茫,他不解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她惧怕他? 就在心底的光束消失的瞬间,一双纤细柔软的双手托住了他的手,慢慢的越握越紧······ 第四十五章救赎 是的··· 明欢不得不在心底承认,看到他的眼神,那一瞬间,明欢心疼了,本能的接住了他要垂落的双手。 他的衣袍不薄,可是鲜血将它浸湿了,短短几个时辰,太子叔叔究竟经历了什么?身上居然有如此浓烈的血腥味?他如今不过才十八,身上所背负却比同龄人的更多更重。 福灵公主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她错过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发芽了···福灵公主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她显得是这么的格格不入。 ······ 一个不小心跌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那里有着看不见听得入骨的嘲讽,他很想走出去,却怎么走也走出去一样。直到现在,一束光包裹着他,化作一片云将他带离深渊。 李墨言眼底的阴郁渐渐消散,伸手拂好她被冷风吹乱的碎发。 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明欢仰着明媚的笑意柔声道:“太子叔叔,我们进去吧!外面好冷” “好” 李墨言此时眼神都落在明欢身上,越过福灵,拉着明欢就走了,福灵公主眼里渐渐蒙上了水雾,她咬着下唇拎起裙角转身就跑了。步三担心福灵公主出事,赶紧让几个宫婢跟上去,自己则跟着他们进去了。 明欢回头看了一眼福灵,心底一番纠结,罢了!还是先安抚好太子叔叔,至于福灵,还是需要她自己慢慢消化才成。 换位思考,每个人成长经历都不同,福灵虽在深宫长大,但如今的后宫还算是清明,没有那么多肮脏的孙贵嫔和皇上都将她保护比较好,碰到陌生危险的气息,她本能的后退躲避不奇怪。而今,估计她也纠结着,既是害怕又是内疚。 但同样的,大部分的人都会有身处无尽地狱苦苦挣扎的时候,那时候如果有人拉一把或者鼓励一下,那该有多好! 明欢顺从的跟随着李墨言的脚步,七绕八拐的走进了他的寝殿,李墨言不吭声扶着明欢在寝殿安放好的美人榻上坐着,自己也坐在一旁,而后低垂着头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 明欢不由失笑,原来太子叔叔心神恍惚之时这么的孩子气,不过他这衣裳却是穿不得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 明欢提醒在一旁似乎在发呆的人:“步三公公,劳烦你让人备好水伺候太子叔叔沐浴,这身衣裳脏了,拿身干净暖和些的,在派人去小厨房看看,等太子叔叔沐浴完就可以用膳了。” 步三从浮想联翩中回神,心下懊恼,他赶忙回应:“是” 可惜自己是个无根之人,不然生个女儿像宝郡君一样温柔可心。不过太子也大了,成亲之后到时候小主子自然也会有的。 明欢提醒:“哦~对了,步三公公,刚刚那位竹兰姑娘她······” 能当上东宫的掌事公公自不是寻常人,所以刚刚他亦是派了些宫侍暗中盯紧竹兰:“奴才懂得,这竹兰既然如此得力,这宫里还就缺这么一个丫头,到时候奴才会亲自去孙贵嫔那里说的” 至于其他的,等太子心情好些再与他说。 还不算太笨!“公公明白就好!”,明欢甜甜说:“有劳公公了” 步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郡君客气了,这都是奴才应该做了,奴才这就去办” ······ 还在看,有那么好看,嗯!还是挺好看的,手指都挺修长的。明欢便也跟着他一起盯着这大手小手了。不就幼稚,谁不会? 李墨言突然开口:“娇娇” “嗯?” 李墨言状似不在意问:“娇娇我这双手沾了很多人的血,你…你怕吗?” 明欢淡笑,没有直接回答:“太子叔叔,这世间有一个男子的手我牵着甚是欢喜,他的手掌很宽厚很温暖,即便粗糙充满老茧,但只要他牵着我,我的心便是安宁的、无所畏惧的。” “是…是……”,李墨言看着她满是仰赖幸福的目光,他竟觉得明欢说的是他,即便知道他们相处的时日很短,很有可能是哄他。 “其实,我知道爹爹在很多人心底是个心狠手辣满手血腥的人” 李墨言:“······”,原来是叶国公,李墨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欺骗他也是好的,他也会高兴的。 他看着明欢的笑颜,散发着光彩。 “但在我心中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死在他手下的夷人敌寇数不胜数,若他双手不沾满鲜血,那么又有多少大夏百姓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我为有这样的爹爹感到骄傲……” 明欢再是心思玲珑都没有想到此时李墨言心中的想法。 “太子叔叔,您是一国储君,手握多少人的生杀大权,您走的路注定与寻常人,这条路充满荆棘,您注定不可能如庙宇里的僧人不沾半点尘俗。我相信您是个厚德载物之人,因为您就像我的爹爹一样,为了老百姓才会拿起屠刀,为了大夏安宁沾满血腥,对于这样的人,我叶明欢不会惧怕,只会敬佩、心疼、感恩” 明欢的一番话震撼到他了,仿佛进行了一场洗礼,曾经困惑自己的东西荡然无存:“娇娇就那么相信我?或许我暴戾成性,滥杀无辜呢?” “相信”,相信皇上、祖母、爹爹、我…的眼光 她是相信他的,她毫不犹豫的愿意相信他,没有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这样信任他。李墨言连连笑出声,转悲为喜的爽快也比不过。 …… 明欢见安抚的差不多了,“太子叔叔,您也先进内室将这身衣裳换下” 李墨言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委屈:“娇娇可是要离开了?” 明欢有一瞬间的呆滞,太子叔叔用美色引人犯罪:“没有,我还想和太子叔叔一起尝尝东宫有什么好吃的饭菜”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墨言点头,是呀!这身衣裳太脏了······换了就好了 奢华大气的房间内,明欢脱了鞋子半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暖炉,说实话这京城的天气,冷的时候很冷,热的时候同样很热。譬如现在······偶尔听得一些声响,明欢端的专心致志在看着这小手炉,这雕花、这鎏金······不错! 而红袖得了步三的帮助倒是不用寸步不离的向竹兰“学习”了,只是站在明欢旁边,内心着急的厉害不。若是夫人知道了太子殿下在沐浴之时姑娘就在他的寝殿,夫人非大动肝火不成,哪有叔叔沐浴侄女守在一旁的道理? 偏生姑娘似乎看不出她的暗示一样,这男女避讳姑娘可是忘了?何况这两人又不是什么亲叔侄? 一个宫侍端着太子刚刚换下的衣袍,在里面之时已然小心的将带血的一端包好,可眼尖的红袖还是看到了点点痕迹,不由在心底长叹一声,姑娘聪明得很,这东宫的人想必也不会嘴碎乱说的。 ······ 过了好一会儿,宫侍们摆好膳,明欢亦在圆桌上坐好。这时,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披着熏的干了的头发走了出来,一身雪白色衣袍一尘不染,全身上下无多余的装饰,只用一同色的宽厚玉带竖着,仿若清晨高山雪莲,干净透彻的厉害,一番沐浴的时间让他恢复了过来。 明欢稳如泰山般欣赏着,内心却连连感叹:当真是温润如玉举世无双,等他走近些这才笑着说:“太子叔叔,你快来,我肚子饿的都在唱歌了” 不料,李墨言竟在明欢面前蹲了下来,似乎真在认真听一样:“嗯?让我听听” 这是神马剧情?明欢差点被太子叔叔的举动弄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叔叔不会是傻了吧?她咽了咽口水,缓解自己急剧跳动的心。 “没有听到娇娇肚子里有歌声”,李墨言单膝跪地蹲着,仰着头问 疏远没有亲近有余的的距离,让明欢更好的看清楚了这个大美人,她再极快的欣赏一眼,就移开视线,不好意思笑了笑:“太子叔叔,人家只是说说而已嘛!” 咦~红袖听到主子这拉长的声音,感觉这寝殿骤然又冷了几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关键是这太子殿下和步三公公咋还挺享受的。 李墨言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很想逗她。 “太子叔叔,赶紧呀!我一大早就被小姑姑拉来了,都还没有吃饭呢!” 果然听到这话,李墨言就没再调戏小姑娘了,舀了几勺白粥端到明欢面前。 真是孺子可教,看来时不时得多灌输女子娇柔的思想给太子叔叔,好叫他更加的特贴,想来未来的婶婶一定会感激自己的。 两人很是默契的没有提那一身血衣的事情,就这么安静温馨的用完早膳。而后皇上身边的王束公公来了。 王束虽有些诧异宝郡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这样子应该是刚用完早膳:“老奴见过宝郡君” 明欢半侧过身,“公公有礼了” 李墨言没有理会,低着头拿热帕子擦拭自己的手:“······” 王束:“······” 明欢识趣说:“王束公公有话要与太子叔叔说,那我就先回仁寿宫,祖母她们估计也起身了,我先回去瞧瞧” 王束在心底赞叹,宝郡君年纪轻轻很识大体的。 李墨言微微皱眉,“娇娇别走” 王束公公是看着李墨言长大的,自是了解他几分脾气:“太子殿下,陛下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哼···”,李墨言偏过头,直勾勾的看着明欢 这让她不由有些尴尬了,谁敢跟皇上抢人?“太子叔叔,正事要紧,我先回仁寿宫等您。娘亲昨夜也留宿仁寿宫,难得这么齐人,今夜我给你们一个惊喜可好?”,说完,立马起身 李墨言无奈,“等等,坐轿撵回去,这一路上不要冷着了” “谢太子叔叔” ······ 王束看着这一幕,心下有些思量! 第四十六章你是朕最骄傲的儿子 今日朝会 永乐帝盛赞房盐政和房宣和,众人这才知道林安侯竟然这般大胆敢私采铁矿,而房公子消失的几日并非是为了避开与周家姑娘的事。众人觉得有意思的是,林安侯的一案全权交由安王处置。众人不由浮想联翩,这太子会不会是失宠了?毕竟这几日太子可是被皇上下令好好休息呢!在这个关键时刻又爆出林安侯的事情,所以太子被皇上所忌惮了,然后安王上位了?但看安王的神情跟平常无两样。 可林安侯也算是太子殿下的母族,就这般交由安王去审查?也不知道林安侯一家的下场如何。不过也得等冬至过后来了。大夏传统,冬至前后文武百官休沐三天。皇室一大家子要去祭祀,没有点到陪同的就权当放假三天。 当然,他们也没有放松对皇上和太子的关注,这不,收到消息早朝结束之后,皇上身边的王束公公传旨去御书房。听说还挺急的,也不知道御书房就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 一刻钟后 李墨言一举一动尽显高贵优雅地走进御书房,高大红漆雕花门沉重的关上,隔成了一方天地,那里只有李墨言和永乐帝。 永乐帝见他行完礼之后就端正坐在椅子上,心中长叹一声,将折子随意一放,干脆走到他旁边坐下:“墨儿,这桌上的汤喝了吧!还热乎着呢!” 李墨言这才发现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白色炖盅:“儿臣不饿,儿臣刚和娇娇用完早膳” 永乐帝干脆自己拿起汤勺来:“不饿也喝几口,这可是我让人炖了一整晚的,你这些日子都忙累了,得好好补补” 李墨言看着永乐帝鬓间的些许白发:“父皇,对不起,是儿臣疏忽了” 永乐帝拿汤勺的手一顿,随即继续乘着,“你若真觉得对不起父皇,就把这碗汤喝了” 李墨言:“······” “莫非还要像你小时候一样要父皇一口一口喂?”这个孩子性格不像自己,却又是最像自己的, 李墨言想到自己小时候撒泼耍赖的样子,心头涌起一股子热意直冲脸颊,将碗接了过来。 永乐帝见他喝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道:“墨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许多根在太祖的时候已然埋下,何况这也是你父皇妇人之仁犯的错,这十几二十年的养虎为患,是父皇的错,与你无关。若不是你行事顾及着父皇,也不会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不过,一切都比父皇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四周陷入了一种安静,良久之后,李墨言嘴角挂着与形象不符的痞笑,“父皇说错了,您前世今生肯定都是为国为民的明君,不然上天也不会把儿臣送到父皇身边” 永乐帝被逗笑,“呵呵······本以为你这个臭小子会萎靡不振的,看来是父皇想多了”,他生怕林安侯的话会刺激到他。 “那是因为有娇娇” “哦?”,永乐帝有些好奇了,怎么跟这个丫头还有关系,“那就不枉朕和母后也给她准备了惊喜” “父皇准备了什么惊喜?” “后日就是冬至了,阿泽早就上了折子要回来了。说来,这西大营已经成为京城强劲的后盾。他们父子倒不用天天在西大营了” 所以,娇娇是要回叶家了?没事,大不了自己去叶府 “这些年一直让叶家人聚少离多,是朕亏待了他们” 李墨言问:“可要办什么接风宴?” 永乐帝:“阿泽来信时特别强调了,西大营本就在京城附近,又不是常年不归家,不要弄什么宴会,他懒得费精力去应付这些。朕和母后就想着让叶夫人也留下来,一起吃个寻常的家宴。” “就今晚吗?”,今夜娇娇可是答应给他一个惊喜的。 “嗯!皇姐她们都还不知道” ······ 永乐帝缓缓说:“墨儿,林安侯一案父皇打算交给安王来办” “父皇这个决定很好,毕竟林安侯一家也算是德贵妃的娘家,儿臣总该是要避避嫌的”,反正要审要问的,他也知道的了。那些明面上的事,安王要去折腾就由着他去。 永乐帝哪里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只是那些贪官污吏哪里须得脏了他的手:“你呀~该偷懒的的时候偏偏那么上心,该让你上心却总是躲懒” “儿臣总归是担心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的心血会出了什么岔子” 德贵妃是当年那个小美人,李墨言的生母,她母凭子贵死后被封为德贵妃,位同副后。而德贵妃的生身父母那一脉早已离世。堂堂一国太子也不好母族全无,永乐帝便扶持还算有些出息德贵妃父亲的庶弟林安侯。李墨言这些年与他们走得不近,谁不知道这只是面子上的亲戚关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与其他人联合起来要拉他下马而已,靠他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如今却在背后捅一刀,当真是讽刺的厉害。 当年德贵妃是对巡查的新华王一见钟情,以为他是当今皇上,这才进宫选秀,时值当时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争斗很厉害,永乐帝还没有完全掌控大权,而德贵妃亦是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侍了寝。永乐帝本来还是有些怜惜德贵妃的,哪料她却是一根筋的,发现永乐帝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之后,就闹得厉害,为此生了嫌隙,没有再见过。 但命运就是这般弄人,她就这样怀上了李墨言。等德贵妃发现之时,便是想法设法想把胎儿打掉,后来还是伺候她的一个老嬷嬷实在看不过去,这才花了极大的功夫将消息传到了太后耳中。 那时候,德贵妃自己把自己折腾的要死不活、疯疯癫癫的,胎儿反倒是好好的。有了太后插手,加上她那时候爱而不得已然半痴状态,还是勉强将李墨言生了下来。自己也就撒手人寰了。再后来,皇上将那些流言蜚语给压下去了,流传出去的不过是德贵妃爱子心切身子孱弱,这才难产离去。 “墨儿,你是父皇的儿子,是我和你祖母带大的孩子。其他人的话不用放在心上,更无须在意了”,后面的事情,想必有心之人也会收到风,到时候会有一大批的流言蜚语攻击他。永乐帝虽无奈,但终归是要他自己去面对的。 李墨言终归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父皇,你就没怀疑过儿臣的出身吗?” 永乐帝睁圆了眼,一个手指爆栗敲在他头上,这力道可不轻,痛的李墨言捂着头揉搓着。 罪魁祸首一脸你活该的样子:“首先,朕并不是那么无能,你母妃也没有那么聪慧。你以为后宫真的是那么容易秽乱的吗?” “万一呢?” “没有这种万一。你是朕最骄傲的儿子,是朕的一手养大的太子。而且对朕来说血缘亲情这东西很奇妙,你看看你的姑母和叶家,看看房家,这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嗯,儿臣知道的了,儿臣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那就好,阿泽也差不多该到了,等会儿你也一起好好拜见他。等明年开春,阿泽也是时候歇歇了,西大营的事情就交由叶世子。到时候父皇就封他为太子太傅,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跟叶太傅学学用兵之道,谋心之数” “是”,那可是娇娇最崇拜的男子 …… 西大营前身就是一个不受重视颇是“潦草”的兵营,设立之初在成宪帝,临时组建的,为的就是应付当时因天灾哄涌来京的灾民。如今这里的大部分士兵都是些老弱残兵或者得罪了上峰被调到这里的。平日里就是配合维持着京城一些治安,但说来京城各项部署都有详细的安排,这西大营也是可有可无的。 几年前永乐帝命从边州回来的叶家父子接手西大营,起初大家还以为皇上这是忌惮叶家父子了,想削弱他们的权利,这才安排他们掌管西大营。哪知后来这西大营在永乐帝的支持下,在叶家父子的执掌训练下,俨然成为一支不容小觑的军队。等他们回过神来,便是想安插自己的人进去都难了。 不得不说,皇上对叶家的真的是很信任,自古以来便是飞鸟尽良弓藏。 不过,这叶家上下如同铁桶一样,没有丝毫可供众人下手的机会。 ······ 辰时一到 京城正城门上响起了鼓声,西营军一小队列队而进,进入城中老百姓知晓是叶家军,早就自发的远远的站在两旁候着,不得不说,叶家父子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 西营军个个精神浩然,军冑盔甲,目不斜视,脚步声听不出些许杂音,整齐而有律。 等到了皇宫正门,叶国公和叶昶凡、叶昶卿从马背上跳下来卸下兵甲跟随着禁卫军首领入宫面圣。三人闲庭散步般福跟着,直到来到御书房,看着端坐在上方的永乐帝,叶国公颇是激动的行礼:“陛下” “阿泽快快请起,真是辛苦你了”,永乐帝显然也有些激动,走了下去扶起叶国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辛苦了。” “微臣当不得这一句辛苦,微臣不过是一介莽夫,能跟兄弟们待在一块打打闹闹好不自在。倒是陛下,整日忧国忧民,处理朝政”,还要应付好几个不成器的皇子争权夺位。看这年纪比他还老。 两人对视,尽在不言中,相识于少年,彼此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两人之间亦师亦友信任与默契。 ····· 君臣二人心照不宣的激动平复以后,永乐帝将李墨言叫上前来:“阿泽,可还认得太子?说来每次你我二人见面都是匆匆而过,都没有好好聊过,更不要说见墨儿了” 永乐帝面上感叹道:“等来年开春之后,西大营的事情也可以交给世子了,你就抽个空好好教导一下太子。我这个儿子虽然天赋尚可,也略通武艺,但为人散漫随意了些,若不是我拘得紧,这时候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时候你可别手软”,但听这语气,你若当真就真的是你傻了 他真是有个好父亲,“……” 他是没见过,可他的儿子们可是经常和太子打交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仙人之姿,气宇不凡。陛下真是好福气” 永乐帝闻言哈哈大笑:“阿泽,你过奖了” 李墨言拱手深深作揖:“太傅真是过奖了,日后还请太傅多多指点” 这大礼,叶国公受了,毕竟太子可是喊了太傅的。 第四十七章外人? 明欢回到仁寿宫向太后她们请安之后就寻了借口神神秘秘的去准备自己的惊喜了。其实,说是惊喜该说就想想弄一桌席面。 娘亲昨夜歇在仁寿宫,明欢估计明日就要回了。在宫里这么多天,受太祖母的照顾,一来表示感谢,二来自己人坐在一起聚聚乐呵乐呵也好。 太后她们哪里不知道明欢的小心思,左右大家心照不宣的说,只是暗地里吩咐那些宫侍宫婢小心着宝郡君,莫要让她劳累了。 仁寿宫有自己的小厨房,永乐帝精心挑选了几个派到太后宫里,所以平日里的膳食都是不走御膳房那边的。 说是自己弄一桌席面,倒也不用自己亲自下厨,她动动嘴巴就成了,毕竟仁寿宫的大厨并非浪得虚名,虽然明欢说的有些稀奇特别,但他们还是很快就领会,她再嘱咐了几句要注意的事项,就扶着红袖的手走了。她担心,她如果再不走,这一大帮人估计恨不得给厨房铺上红地毯了。 美味佳肴搞定了,还需要有好的气氛。明欢将自己要布置的东西交代下去,由红袖看着督促就成了,期间还过去跟太祖母她们唠唠嗑。 最后才抱着几本曲谱去司乐局找柒先生。说来,承蒙柒先生放水,她这才能得到自己心爱之物云外流光,可是在宫里半个多月,是一直没有去司乐局,明欢很是不好意思。 司乐局是设在宫中专门研究乐理,那可不是专门供贵人娱乐,像是公主们和后宫嫔妃想习乐理或者宴会重大庆典都是少不得司乐局的。而柒先生在司乐局虽然不是掌事的,但地位特殊,乐艺高超,所以有单独的小阁楼。 明欢随着引路的宫婢来到一处小阁楼,名唤流音阁,隐隐约约听得一曲仙乐,只是中间重复接不下去,令人惋惜。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内侍唱和之声还未出口便胎死腹中。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柒先生丝毫没有察觉到明欢的到来,眉头紧锁,仿佛哪里很不对劲一般。她停下抚琴的手,侧着身体在旁边的案桌上写着,可写着写着,竟一把将写得满满的宣纸揉成一团直接扔在地上。明欢拾起地上的纸团,伸展开来看,上面都是些曲调。 唉···这是创作不顺呀! 明欢在心底哼着这些旋律,只觉得轻快好听,但的确还不完整饱满在乐理上。明欢其实没有多大天赋,凭着的都是兴趣爱好和勤奋罢了!她还达不到柒先生这种境界,算是帮不了她了。 不过倒是可以让她听一曲,看能否助她静静心。明欢寻了个位置,摸了摸云外流光,宁静低缓的旋律缓缓流动着。柒先生没有回头,而是闭上了眼,静静的聆听着。 一曲既罢,柒先生这才平静下来,看向身后的明欢,“宝郡君真是失礼,让你见笑了” 明欢宽慰:“哪里,先生也是沉迷乐理过于忘神。就这一段旋律来看,想必又是一惊世之作” 柒先生久久的叹了一口气,“郡君说笑了” 旁边的宫婢想呵斥柒先生对宝郡君过于随意,既不起身让座还不问安行礼。明欢有所察觉,微微摇头,为首的宫婢只好将花咽了回去。 “想必郡君也听到了,吾本心血来潮想谱一首历经浮沉归隐园林的曲子,可总归觉得缺了点什么,不知道郡君可有什么建议?” “明欢哪敢在柒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听到这话,柒先生的眼神有些黯然。 “不过,明欢有一言想说,若说的不好,还请柒先生见谅”,明欢斟酌用词,搞艺术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癖好,万一她在柒先生心口扎一刀可怎么办?可不得打打预防针 “郡君但说无妨,吾正是当局者迷” 说话还真是···“先生的这首曲子,给人一种归隐田林的宁静,宁静中透着无拘无束般的轻快,让人听之不由向往,只是,后面却缺了着脱俗淡泊之感” 柒先生听到明欢的话陷入沉思。 “先生,明欢觉得琴棋书画乃修身养性的高雅之事,可沉浸却不可迷失。弦紧了便松松,心累了便歇歇”,明欢自觉将脑海中颇是佛系的话整理出来了,唉…真是的,自己可是要当娇柔小白花,可不是要当什么知心解语花,这一天到晚的怎么尽干这种事了。 明欢劝柒先生劳逸结合的话,柒先生却是掰碎进行了深度的领会,恍然大悟的起身,对着明欢深深一拜:“请郡君受吾一拜,亏得郡君提点,吾习乐理这般久,竟犯了这般简单的错误” 这猝不及防得大礼差点吓得明欢跳脚,这柒先生还真是…真是……客气了,她掩嘴假意咳嗽了几声,“为何先生与明欢这般见外?” 真正的美人蹙眉,无论男女皆会心存怜惜,何况是心性简单的柒先生更是心下百感交集,“是我错了,姑娘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那可就说好了,先生可不许再与明欢客气了”,明欢神情去忧而笑,她让宫婢将那几本她让娘亲带进宫的乐谱递上来。 柒先生接了过来,随手翻了几页,神情是越发的兴奋激动,她不可置信的问:“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果然,送礼还得送到心坎里,她淡笑:“明欢此次前来就是想将这些乐谱赠予先生。在六艺会上,若不是先生自损名声,明欢又怎么会得到麒麟玉牌,得到心爱的云外流光” 被称作名士大家的,哪个不是有着几十年积累下来的难以超越的地位声望,不然也不可能进宫,成为麒麟玉牌的。所以,一般守擂者都不想输、不能输! “可是……” “先生可莫要推辞了。明欢知晓自己技不如人,但实在喜欢云外流光,这才受了麒麟玉牌。再者,先生亦是知道,明欢身子弱,家中长辈疼爱我,也不想我再次多做研究,这谱子留在我这里倒是暴餮天物了,还不如让它们在先生这里得以绽放风采。何况,我也誊抄了一份,所以先生可不要再说什么话来拒绝明欢了” “呵呵……姑娘聪慧,说的我无处反驳,那我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对于乐理的真正狂热者,得到这个曲谱才会真的如获至宝一般,觉得是稀世珍宝。明欢见此,心下是松了一口气,人情债最是难还了。 柒先生小心抚摸着曲谱,感叹:“也是不知道哪位大家竟能写出这样的传世之作?” 明欢倒不会将它们说成是自己所作的,“欸……先生想必也知道明欢小时候是在边州出生长大的,明欢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孤本。不过,这天下如此之大,多得是隐士大家”,泱泱华夏几千年的文化底蕴那可不是说笑的,随便记住一星半点都能受益匪浅。 “的确,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明欢瞧着柒先生心情大好,“说来,明欢今日来还有个忙像请先生帮忙” “哈哈……郡君尽管说,说句逾矩失礼的话,我这是将姑娘引为知己好友” 明欢露出小女儿家得娇羞,好似怕宫婢们偷听到一般,往柒先生耳边凑,细声低语着。 …… 司乐局处处融洽温馨,仁寿宫更是不遑多让,太后年纪大了,更多的时候是待在自己寝殿,这不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围着太后聊聊,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竟放在了明欢上。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她们竟打着给娇娇招婿的主意。她冷着一张脸,颇是委屈:“你们倒是把哀家当外人了,瞒哀家瞒得好苦” 叶老夫人:“……” 叶夫人:“……” “好哇~现在还眉来眼去,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手,现在胳膊肘都不向着哀家了” 叶老夫人:锦娘,赶紧说说话补救呀! 叶夫人:母亲,这是您母后,还是您来比较好 叶老夫人:这可是为了你女儿。 叶夫人:这也是您孙女 叶老夫人败下阵来。 “如果今日不是哀家一直问你们要给娇娇寻个怎么样的如意郎君,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叶老夫人赶忙说:“阿娘,娇娇才十三,我们也只是这般思量着。想着等她再大些再跟您说,也省得阿娘记挂操心。我们这是心疼您,不想您劳心费神” 太后:“哼……” “是呀~太后娘娘您也是知道的,母亲最是心疼您了,她哪里舍得您多费心神。真有事,瞒谁也不会瞒您。说来,娇娇有太后娘娘和母亲的疼爱,日后定然顺心顺意,我这个做母亲倒是可以省点心了” 太后态度软和了不少,叶夫人她们继续发挥着三寸不烂之舌功力哄着。 良久之后,太后才颇是傲娇说:“罢了,哀家不生气了。娇娇还小,又是个娇气柔弱的丫头,你们的打算也不是没有道理。”,太后越想越是可行,只是这样夫婿的身份就低了,“这样会不会委屈了娇娇?” “有叶府,有我们,娇娇哪里须在意这虚妄的东西” “嗯”,太后认可点点头。现在各大世家出息的子弟不少,但明里暗里的牵扯都颇深,而且大家主母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作为过来人,太后深深知道,婚姻于女子的一生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三人是一拍即合,居然又在合算着如何给明欢寻个如意郎君。 但并非处处温馨美好的 例如……懿华宫正殿 两旁的宫婢噤若寒蝉,气氛降至冰点,她们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不得了,生怕冉贵妃注意到自己。 一声唱和:“安王到” 冉贵妃眸色冰冷看着她曾经视为自己全部希望的儿子。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与自己越来越生份了?到如今背着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咳咳…”,一人咳嗽提醒着冉贵妃注意神情。 冷色徒然消散,只余满满慈爱! 第四十八章诛心之奕 等他走近些,看到的便是一副温柔慈母的形象。李怀言颇是沉稳的拱手作揖:“儿臣拜见母妃” 一旁的赖嬷嬷瞧着安王的作态,心中顿时浮起一句话:恭敬有余,亲厚不足。 赖嬷嬷是懿华宫的掌事女官,在冉贵妃身边呆的最久,可以说,她是看着冉贵妃长大的,对于他们母子二人的隔阂别扭何尝不清楚。他们两人的性格都极像,都想把所有的事和人掌握在自己手里,包括最亲近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冉贵妃瞧着安王行礼的样子直觉他很不耐烦,她定定的看着他:“……” 李怀言见冉贵妃一言不发,心下的确是有些不耐烦:“母妃急唤儿臣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冉贵妃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气,尽量柔和道:“林安侯一案…不,应该说还有之前平县子一事,这背后有多少是你的手笔,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李怀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母妃说哪里的话,林安侯是自己自寻死路,伤天害理罔顾法纪。那平县子更是鬼迷心窍作恶多端,与儿臣又有什么关系?” 冉贵妃垂眸掩下了失望,“那你可知道叶家父子今日从西大营回来了?你又知道他们此时此刻在御书房和皇上、李墨言密谈?即便这样,你还要与母妃这样说话吗?”,苦活累活就由你去,你却还为此沾沾自喜。 李怀言震惊,他哪里知道这些,在退了早朝之后就领旨去可大理寺,在此之前他们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冉贵妃见他吃惊模样,半是痛快半是心疼:“在你沾沾自喜以为压一头时,殊不知这是皇上为了保护李墨言才这般做的” 李怀言不相信辩驳:“众人皆知林安侯与李墨言的关系,父皇这是对李墨言的不信任对儿臣的信任,父皇想要惩治他们,这才交由儿臣来的” 冉贵妃凤眉一挑:“呵呵……林安侯不过是皇上看在李墨言的面上才扶持起来的。有什么关系,林安侯就是看的太清楚才会铤而走险。若林安侯一案交由李墨言来,重了便是他狠心绝情六亲不认;轻了便是妇人之仁徇私枉法。你以为这私矿背后牵涉的人命会少吗?” 李怀言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嘴唇颤抖。 冉贵妃好似没有看见似的:“而交由你来办理,所有的不好错处就都落在你一人身上,重了便是你狼子野心打压太子,轻了则是你办事不利畏惧太子不堪重任。儿呀~你这是被推到风口浪尖还不自知呀” 李怀言想到今早父皇委予重任似的拍着他的肩膀,眸里是充满肯定和信任的。而今想来是多么的讽刺可笑。 这权力富贵一旦得到又有多少人舍得放弃?冉贵妃继续:“叶国公一家在大夏举足轻重,多少人用尽办法却是拉拢不了半分,他们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对叶家也是信任的很。而叶家父子从西大营回来,却没有让你们几个从旁接见,只留李墨言一人。这说明什么?由始至终,皇上只把李墨言放在心里” 李怀言内心的不甘克制不住,忍不住朝旁边的桌椅发泄:“父皇就是太偏心了,同样是他的儿子,为什么对李墨言百般宠爱对我们却是这般?”,想到自己之前还在心中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出头之日到了。 “怀言,此事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可是你……” 李怀言小心收敛,挑眉反问:“母妃想哪里去了?儿臣犯得着去做这些事情吗?儿臣再与你们置气也知晓母妃和舅舅才是儿臣最大的支撑,没必要为了房盐政与舅舅生了间隙!何况,这房盐政也不是傻的。”,他虽然不是这些事情幕后之人,可是他的确推动的事情的发展,不然芍药她们怎么可能拖到被李墨言的人救下来。 冉贵妃半眯着眼:“你知道就好” 李怀言苦笑:“儿臣若真有这种本事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境地”,终归是技不如人,不过最起码这一次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 冉贵妃颇是心疼说:“怀言,你莫要怕,母妃会帮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李怀言是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苦差,远没有众人想的这般好,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那母妃,这林安侯的事情,儿臣已然接下,那儿臣可如何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的好” 冉贵妃将心中的盘算说出来:“皇上不是很相信叶家吗?既然这样,那就让叶家的人去审理林安侯一案,本宫倒是想看看到时候李墨言和叶家还会如皇上希望的那般君臣相和”,而且功高盖主这四个字从古至今害了多少人。 李怀言眼神一亮,这真是一举多得,一来让自己置身事外,二来又可以从里面大做文章让李墨言对叶家不满。三来,这叶家在老百姓心中地位很高,当林安侯一案真相大白之时,百姓对其歌功颂德,相对应的老百姓难免不会对李墨言失望,甚至让父皇对李墨言和叶家都心生忌惮,到时候自己又可以进行一番谋划。“可是,叶国公他们也不会傻子,怎么可能好好的接这个烂摊子?” 冉贵妃自认为这样做最好:“这母妃自有办法,怀言就不必多操心,只管祭祀大礼之后听母妃的好消息。左右这几日休沐,你只管到时候好好配合就好”,安排在怀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他弄走了,她不清楚怀言身边安插了多少细作,所以想着还是不说的好,以免坏事。 又是这样,李怀言对此心生厌烦。可面上不显,颇是感动说:“儿臣谢母妃” 冉贵妃知晓自己儿子的脾性,吃软不吃硬,余光瞄到赖嬷嬷的示意只能软和道:“怀言,说来你许久未进宫好好陪陪母亲了” 看着冉贵妃眼里的期盼,李怀言心中终归不忍,到底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儿臣这些日子有要事在身脱不开身来。等儿臣得了空之后一定会好好陪伴母妃的。” 冉贵妃颇是失落说:“好,那怀言有事就先离开吧!”,她突然抑制不住似的连连咳嗽,她用帕子掩嘴。 李怀言收回迈出去的脚问:“母妃这是怎么了?”,他急步走了上前扶住。 冉贵妃弱弱说:“不过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让怀言担心了” 李怀言扬声道:“风寒入体可大可小,来人……” 冉贵妃出声阻止:“且慢,母妃已经让太医瞧过了。怀言就不用担心了。怀言若真是心疼母妃,就陪母妃说会儿话,好不好?” 希求之意难掩,李怀言头一回见冉贵妃这般待自己,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冉贵妃用最可怜兮兮的语气却直戳李怀言的心口:“怀言可是还记恨母妃当年向你父皇请旨为你和岳氏赐婚?” 李怀言透过冉贵妃歉意的眼神,思绪回到三年前。 许久之前他便对经常入宫素有绣口锦心美名的王娉婷心存好感。只是因着他们立场的不同,李怀言是克制的。但对于李怀言来说,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越是不可能他便越想得到。他明白王娉婷是皇后精心培养的棋子,如果让她的心血化为乌有,想想就欢喜的很。 在王娉婷及笈那日,他本可以让她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给他。可是,他最为信任仰赖的母妃却横插一刀,让他不仅与王娉婷再无可能,更是不得不娶了岳氏。 “儿臣不敢” 这时,赖嬷嬷噗的一声跪倒在地,“殿下,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年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冉贵妃仿佛知道她要讲什么,厉声阻止:“嬷嬷~” 两人如此作态,李怀言微微皱眉:“母妃究竟瞒了儿臣什么?” “没…没什么,是母妃对不住你,不能让你事事如意” 李怀言见冉贵妃眼神哀求的看着赖嬷嬷,赖嬷嬷只好将话咽了回去,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母妃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母妃宁愿让儿臣怨你也不肯将事情说出来吗?” 冉贵妃饱含疼惜道:“怀言,终归是母妃对不住你,你若不是托生在母妃腹中,或许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是母妃对不住你……” 李怀言跪在冉贵妃面前:“母妃莫要这样说。母妃,儿臣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都需要儿臣自己去面对,您就跟儿臣说吧~” 冉贵妃偏过头去,不忍闭上双眸。 李怀言转头看向赖嬷嬷。 “娘娘,咱们的殿下说的是,您不想让殿下伤心,可是那静月县主根本不值得殿下如此挂心” “欸……”,冉贵妃闻言睁开了眼,双手却被李怀言握住,她只好作罢。“唉……” “殿下,当年娘娘知晓你钟意于静月县主,一开始虽然因为皇后的原因而不悦,可是后来还是选择成全殿下。娘娘曾私下找过皇后,并与她承诺,若是她愿意将静月县主许给你,若是日后成事,她愿居偏位,一生以皇后为尊,可是皇后却是不信,甚至还出言羞辱娘娘。当时静月县主也是在的。” “母妃”,李怀言震惊不已,母妃对于后位的执着他可是深有体会的,可母妃愿意为了她舍弃自己最在意的。 赖嬷嬷继续说:“娘娘虽备受屈辱,可还是想着殿下的。初初以为静月县主屈于皇后这才不得不表态,而后又私下去寻了她,但静月县主表示殿下您…您性情阴鸷,妄自尊大,且是商人之后,恰逢当时,娘娘查出了,静月县主为了能养在嫡母名下,五岁之时便毒…毒害了自己的生母,那时候她才多少岁?娘娘实在是不想一个这样的心如蛇蝎的女子成为殿下的枕边人,当知晓殿下的计划之后,这才李代桃僵,让岳氏替了静月县主?” 李怀言仿若五雷轰顶一般立在原地,母妃的委屈、赖嬷嬷的情真意切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可是难道要他承认他喜欢上一个对他如此不屑的女子吗? 第四十九章真心难得 年少之时,因为美好而心生爱慕,原以为是朵湖中水莲,却不想是一朵荆棘之花,李怀言心下信了七八分,“赖嬷嬷此话当真?” 赖嬷嬷闻言信誓旦旦道:“千真万确,殿下大可以去查查当年静月县主生母的死,就能明白静月县主不过是一个佛口蛇心之人,娘娘不忍心让殿下知道自己钟情的女子是这般心肠,这才忍着委屈做了这坏人。” 李怀言深吸了几口说:“母妃,是儿臣错怪你了,是儿臣错了” 冉贵妃泪眼朦胧满是欣慰说:“怀言何错之有,咱们母子之间无须说这些。说来说去都是母妃无用,若不然早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夺过来了。怀言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母妃也老了,很多事情也想的没你深、没有你周全,可是你总归有些事情还是要跟母妃说才是,不然母妃这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帮到你,你说是不是?” “嗯”,李怀言重重点头,“儿臣日后再也不会与母妃置气了。儿臣定会好好孝顺母妃,总有一天会让那些人匍匐在母妃脚下求饶” “好好……”,冉贵妃很是感动笑着。 赖嬷嬷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心底却是无比的荒凉。 真真假假,真假掺和,假作真时真亦假。在殿下与娘娘表明心迹之后,娘娘的确是找过皇后和静月县主,只是那些话用的语气不同,结果也就不一样了。而静月县主弑母却是近日才得知,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掺和在一起,殿下多疑即便去调查,最多只能查到蛛丝马迹,但那也就够了,足以让殿下相信她们就可以了。不然,娘娘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用这一计。何况殿下不是三年前的殿下,娘娘也不是当年的贵妃,而他们在宫内宫外的处境也不如当年了。即便是假,他也会顺着下去。再说,殿下当年也不见得有多喜欢静月县主,年少轻狂总想着征服控制。 …… 这场诛心之弈,看似是娘娘赢了,事实上都输了,这母子之情落到这般算计经营也着实悲哀了。这权力的真心本就难得······ 不过,她不也是这盘棋局的一个棋子吗?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成为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 而孙贵嫔的冼芳宫 福灵自东宫回来就躲在自己房间里,头蒙上被子任谁劝都没有用。艾嬷嬷见此只好去请孙贵嫔,而孙贵嫔也恰好从王皇后那边回来了。她听这艾嬷嬷的话,虽心疼不已,但还是先跟候在殿外东宫的宫侍谈话。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艾嬷嬷给了几个小荷包就让宫婢送了出去。 孙贵嫔屏退左右,只留几个心腹。她拉了拉被子,见福灵还是闹着别扭,隔着锦被安抚着,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玥儿可是吓到了?”,宫侍说太子衣染污秽可能是吓到了公主。 污秽?堂堂一国储君哪里会真的把衣服弄脏了,而且能把人吓到的多半是·····最近宫里宫外都不太平,太子一大早的有能去哪里呢? “玥儿,莫非是连母妃也怕了?”,孙贵嫔见福灵没反应,又接着道:“那母妃这便走了” “不要”,福灵公主怕孙贵嫔真的走了,一把掀开被子抱住了她:“母妃不要走” 孙贵嫔反抱住福灵,小心托着,她怜爱柔声道:“好···母妃不走,可是玥儿也得答应母妃,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不能憋在心里” “嗯”,估计刚刚哭得比较厉害,即便停了下来,她身子还是一抖一抖的,“今天早上,我和明欢一起去找太···太子哥哥” 孙贵嫔很明显察觉到福灵的恐惧,手在她背后轻抚着:“不怕,母妃在这里,你继续说” 福灵公主抽泣道:“太子哥哥的衣袍好像被鲜血给染红了,走起路来一滴一滴的,而且太子哥哥的表情很恐怖,好像···好像······跟平时的太子哥哥完全不一样。” 孙贵嫔心下不安,但还是尽量柔和着声音:“所以,玥儿是害怕你的太子哥哥了吗?” 福灵公主摇了摇头,“也不全是这样的” “没事,玥儿慢慢想,母妃会陪着你的” “母妃,玥儿现在心里很难受,刚刚太子哥哥要摸玥儿的头,可是玥儿躲开了,太子哥哥好像很难过,可是玥儿也很害怕太子哥哥,玥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母妃,玥儿究竟是怎么了?”,说着说着福灵公主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母妃知道了,我的玥儿是个善良的孩子,你是心疼你太子哥哥了”,也害怕你的太子哥哥,人在面对未知有危险的气息的时候恐惧是在所难免的,但是玥儿心底到底还是心疼喜欢太子的,所以一方面害怕他的危险,一方面却又是心疼愧疚太子。 福灵公主心底很是迷茫:“母妃,太子哥哥是不是坏人?” “玥儿,这世界上的好坏没有那么容易说的清楚了。没有绝对的好人,没有绝对的坏人,你太子哥哥他······你只要记住,你太子哥哥他是大夏优秀的储君” 孙贵嫔见福灵还是一脸迷茫的模样,心下五味杂陈,一直以来她倾尽所有想保护好她,不愿让她染上半分杂色,可是这样的福灵,以后又该怎么办?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而在一旁的赖嬷嬷思绪却飘到别处去了,她刚刚可没有漏掉内侍对宝郡君一笔带过的话,终归是宝郡君入了人心,若是她,有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那么或许这一辈子都会将这人刻在心上了,真心最是难得! ······ 仁寿宫往常除了太后的寝殿,大多时候都是比较安静的,今日仁寿宫上下倒是忙碌的很是热闹。 天空刚染上灰色,这仁寿宫各处便灯火辉煌。 明欢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才红袖亲自去东宫请太子叔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忙忘了。 等太子叔叔到了,自己再去请太祖母去座。 明欢高兴的哼着小曲,颇是随意的坐在红木椅,眼神时不时撇了不远处的大圆红桌,她特意坐的稍后了些,方便小脚晃悠,小手也是不愿意闲着,把玩着手腕的玉铃铛。 她没注意到后面几个人放慢了脚步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 “娇娇” 声音沉稳,带着无限的宠溺,明欢身子一僵,而后像牵线木偶一样缓缓转过身。 明欢嘴角的笑容如同瞬间绽放的烟花,定在最为璀璨那一瞬间。“爹爹”,显然身体更为诚实,明欢小跑了过去,张开双臂猛地扑在叶国公身上。 “爹爹……女儿好想你,好想…好想……” “嘿嘿……”,叶国公抱了个满怀,像个傻大个一样咧嘴笑着。 …… 永乐帝颇是羡慕看着,说来他的儿女也不算少,但却没有一个如这丫头一样对待自己,还是浩泽有福气。一直觉得这丫头瘦弱,没曾想瘦小成这样,主要是与虎背熊腰的浩泽一对比,那就明显了。不过,这叶家几位公子那失落放下的手臂让他很是同情。 妹妹就一个,肯定是跟自家爹爹最亲。只是,墨儿怎么也是这副模样,随即永乐帝心下自认为找到答案了,调侃道:“墨儿羡慕了?” 李墨言眼神落在明欢明媚阳光的笑脸上,“是羡慕了……” 永乐帝诧异看着他,看来是真的想要一个小棉袄了,这种话按墨儿的个性,指不定翻一个白眼给自己,永乐帝赶紧趁热打铁道:“那就赶紧替自己相个太子妃,自己生一个” 李墨言听到这话,心头涌起一股狂热。他宽大的手袖挡住了紧握的双手,唉…真是奇怪了,改日得让太医来一趟东宫才成,“父皇,你都生养不了这样的小丫头,还指望儿臣?” “你…臭小子,她们也是你的妹妹,你就将就些吧!” 李墨言:“……”,父皇你用将就两个字用在你女儿身上,合适吗? 左右两父子也不讨嫌,自个寻了个位置在一旁默默瞧着。 而太后她们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在明欢欢喜的片刻已然出现在一旁。 叶夫人看着这两父女没个正形的样子,出声提醒道:“娇娇,不可如此失礼” 明欢听到这话,算是回过神来,自己如同树袋熊一样挂在爹爹身上,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红霞,“明欢失礼了,让太祖母您们见笑了”,若是二哥也在那就圆满了。 “诶……无妨,左右这里都是自家人,咱们也无须管那么的规矩礼仪。娇娇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爹爹,此举乃人之常情。” 在府中“寒窗苦读”的叶昶安,不单许久未见妹妹,更是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了,昨日母亲进宫之时就跟他说了今日能进宫解了他的禁,他张开双臂道:“对呀…所以妹妹,给哥哥抱一个” 叶昶凡似笑非笑的撇看着叶昶安,直接揪着他的后领,“看来小安想和四弟一样去西大营练练骨头了,到时候小安可得交给四弟看顾了” 叶昶卿身子一抖,往日的威风在西大营可算是磨没了,“大哥说笑了,不是之前与你说了嘛?我打算考恩科吗?总得在家好好学习学习才成” 叶昶安哪里还敢多做什么,瞧瞧四哥都被折腾成拼命样了,“大哥,我…我要像三哥学习…也实在是不爱习武” 永乐帝大笑拍着叶国公的肩膀:“哈哈…” 叶国公:“……” …… 太后:“娇娇可喜欢我们为你准备的惊喜?” 明欢连连点头:“喜欢得不得了,本来我就想准备惊喜搏太祖母您们一笑,结果反倒是您们给个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明欢都觉得自己准备的都拿不出手了” 永乐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得了空常进宫陪陪你太祖母就好” 明欢福了福身:“是” 太后年迈体弱不方便多站,叶老夫人搀扶着她在主位坐好,“娇娇准备了什么?快让你太祖母瞧瞧……” 其他人闻言,依次落座。太后居中,左手是永乐帝,次之是李墨言;右边是叶老夫人,其他人往叶老夫人侧依次坐好。 明欢调整气息,本以为这次就只有四个观众,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她表示还是挺“兴奋”的。 明欢拾起桌上的小金铃,一个跳跃宛若蝴蝶一般,翩然旋转着。听到铃声,早就候在内室的宫婢从左右两边端着饭前甜品鱼贯而入。而中间为首的是柒先生,抱着琴领着几个乐师在堂下坐好,随即慢慢与金铃之声融合在一起。 明欢在转身的那一刻解开了白色斗篷,露出了一身火红衣裙,上面绣着些金丝线,整体一看不是大夏的服饰,颇有异域风情又不失女儿家的娇憨。 琴声一起,鼓声一扬,整体旋律非常明快,时而如嘈嘈急雨时而溪水潺潺如,但明欢都很好的踩在点上,一摆一甩尽显舞蹈的优雅、魅力。 太后他们三人起初打着看自家小辈一片心意的态度瞧着,越瞧越是惊艳不已。舞乐自古就是高尚风雅之事,但渐渐的,他们所见所欣赏的虽美却失了几分真。而这一份真,在她的舞乐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踩着最后一个点明欢缓缓跪下,磕了个头,真挚道:“明欢之所有,蒙各位长翁才得之,思来想去,唯有一舞谢长翁,愿诸位长翁平安康泰事事顺心皆如意” 第五十章暗涌(1) 永乐帝抚掌连连称赞:“好好……” 其他人亦是微笑合掌。 太后慈爱说:“快快起来,这地上凉” 红袖赶紧上前扶着明欢,不知道何时李墨言来至身边将斗篷拾起,从后披在她身后。 明欢微愣,这…她等会儿还要吃大餐,而且这大殿还是挺暖和的,更何况这身衣服都还没有显摆够呢!可是谁能告诉她这太子叔叔的动作咋那么快,行云流水般的连蝴蝶结都系好了,“谢太子叔叔” 柒先生见完成任务,对明欢试了试意就领着乐师们行礼退下了,明欢顺势坐在李墨言身侧,没办法就那里有一个空位了。 …… 永乐帝感慨道:“还是阿泽有福气,儿女皆是才貌双全之人,让朕都艳羡不已”,想想自己的一众儿女,就太子让他骄傲,其他的……想想就心累~ 叶国公颇是自得说:“谢陛下夸赞,微臣也觉得自己有福气。不过,说到底微臣的儿女都是皇上的小辈,微臣有福气,那还是承蒙陛下恩泽,那不正是说明陛下是福泽深厚之人” 永乐帝调侃道:“阿泽何时变得这般能言善道?朕记得阿泽以前可是出了名的闷葫芦的” “嘿嘿···那还不是跟皇上您学的?”,叶国公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自己夫人和母亲,要哄女人开心,嘴巴可不得甜一点? 太后笑了笑:“娇娇能歌善舞,依哀家看…这大夏的才女何该是娇娇才对”,想着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太后就觉得这些人的眼睛真是白长了 明欢厚着脸皮拍马屁:“太祖母说的不对~我们大夏的才女可是太祖母、祖母和娘亲”,何况她现在才多少岁?爬的太高不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可以做到的 叶昶寻扶额,“妹妹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甜了?”,妹妹你不是要走柔情优雅路线吗? 明欢红着脸低下头:“······”三哥,人艰不拆 李墨言淡笑,非常的理所当然道:“孤觉得娇娇说得对,有祖母和姑母还有表嫂的教导,娇娇才会这般兰心蕙质” 嗯···嗯······明欢心底连连点头,还是太子叔叔会说话! 永乐帝和太后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今日难不成墨儿是喝多了酒? 叶昶凡颇是意味不明看着李墨言:“殿下说笑了,妹妹还是个小姑娘当不得兰心蕙质这四个字”,或许是试探吧! 李墨言抬眸认真说:“是呀!才十三还小呢!倒是叶世子,今年双十有二了吧?这寻常男子膝下也有一双儿女了” 叶昶凡神情一滞,随即爽朗道:“非也非也,这大夏世家子弟譬如新华世子、严公子等都先以律己建业,在下不才也知晓仿君子之风。倒是殿下,您毕竟与臣下不同,这传承大事可不得不考虑了,想来陛下和朝中大臣们可是急了” 李墨言很是温和道:“不急,父皇正值壮年,孤也偷得几年懒,况且孤的二皇兄三皇兄都还未成婚,孤又怎么好意思越过兄长,倒是叶世子,为嫡为长,有些事情还是早些考虑的好” 叶昶凡:“……” 唉……太子叔叔略胜一筹。不过…… 永乐帝忍俊不禁:“很好,没想到你们俩都有这种想法很好,等过两天忙完祭礼之后,朕少不得让姑母和夫人劳累了” 李墨言:“……” 叶昶凡:“……” 叶国公附和:“对对,陛下说的是,可得辛苦母亲和娘子” …… 明欢掩嘴,这大哥和太子叔叔看来是引火烧身了。 虽是冷冬,但仁寿宫却暖如三月。 最不寻常的人家,最寻常的家宴,这不正是最为醉人的良辰美景吗?里面是欢声笑语但是外面多少盯着的人却是咬碎了牙齿。 戌时末,仁寿宫宴席才堪堪结束,因叶老夫人见太后精神不济就和明欢一起先扶着去寝殿休息了,她明日和叶老夫人一起回叶府。 至于永乐帝则回泰和殿,只余李墨言当然是送叶国公父子和叶夫人出宫。 西大营一小队精兵在永乐帝和李墨言面前演示之后就领命出宫去了。 李墨言本想安排宫中侍卫护送他们回去的,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这京城上下没有几个是叶国公和叶世子的对手,何况还有叶昶寻他们。大阵仗玩群攻远攻之类,最起码在京城是不可能的。 叶昶凡四兄弟皆是骑着高头大马,距离马车不远不近。马车很大,倒不是容不下他们四人,而是父亲母亲此时的氛围容不得他们在旁边,他们自是识相。 马车内 初初叶国公还算安分,可是离宫门越远,这叶国公离叶夫人就……越近。 一把年纪还没个正形,叶夫人低垂着头愣是不看他一眼,颇是窘迫的挪着位置,哪知这人这般不会看眼色,她挪一点他是近半分。而后看准直接坐在叶夫人衣摆,很是满意在心底点点头,妇人家的衣摆果真还是得宽长些。 叶夫人感觉到腰间源源不断的热意,身子僵硬,圆瞪着看着他,这手愣是没影响到半点,她不由羞恼道:“别闹,孩子们都在外面呢?” 叶国公动了动,高大的身子大大咧咧的伸展着,颇是无赖痞气道:“久别胜新婚,这帮臭小子识相得很” 叶夫人没好气说:“你若再这样没规没矩的,明日开始妾身还是在母亲跟前尽孝的好” 糟了?叶国公赶紧收敛,徒然一转头“小心翼翼”靠在叶夫人肩上,“娘子,我只是有些累了” 素来坐的端庄优雅的叶夫人,感觉到肩上的重量,本能微微弯腰。叶国公感觉到她的动作,脸上露出稍显稚气的笑容,他挽着她的手臂蹭了蹭,而后直接枕在她的腿上,舒服半眯着眼。 威武的身躯蜷缩着,这画面还是挺有杀伤力的。这不,叶夫人心底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规矩礼仪,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还是忍不住将右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抚拍,左手还不忘温柔的帮他调整舒服些。 “可怜疲惫”的叶国公享受着,嘿……闺女教的法子真是好用,改天还得请闺女再教几招才成。 …… 等到了亥时,李墨言才回至自己的寝殿东和殿。 而步三见太子一回来,则立马迎了上前,毕竟这丫头可不是他一个掌事内侍所能决定的,他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询问:“殿下,可要奴才将竹兰提上来?” 李墨言神色冷峻道:“不用,既然已经进了地牢,就不要让她出现脏了这东和殿” 东和殿偏角有一地牢,嫌少使用,充满着腐朽陈旧的味道,很是呛人。所以步三才会提出让人直接将竹兰提上来,只是没想到素来爱洁的太子殿下居然直接拿一软帕遮掩着口鼻就直接下来了。 地牢很是昏暗阴冷,烛火之光仍不能驱散。 竹兰在这地牢倒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不过发丝、衣裳颇是凌乱不堪,明欢一离开东和殿,竹兰级她看到那道清冷的身影,立即跪下行礼:“婢子见过太子殿下” 李墨言双眸很是平静,念在她将娇娇也引来东和殿,他至少可以让她下场好些。但是同样的,她实在是不该拿她们当幌子。所以不管竹兰背后之人是谁,她必须······ 太子不发一言让她着实害怕,可是她也只能忍着,竹兰颤抖的问:“婢子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步公公竟将婢子绑来这里,婢子心疼宝郡君,这才去小厨房忙活,婢子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步三见太子不说便在一旁问:“谁是你的主子?此次借福灵公主来此究竟想在做什么?” 竹兰哪里会说什么自己奉什么命来到东和殿,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被人盯得死死的,可是这也是自己的一线生机,只要自己抵死不承认,应该没什么事的,“婢子的主子正是福灵公主,此次来东和殿,是因为福灵公主想念太子而已” 这时,李墨言不屑道:“丑” 步三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太子殿下,奴才可是说错什么了” “怪不得你能引起娇娇的注意,原是长得丑” “这…”,步三咋舌,竹兰好歹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哪里当得了丑字。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步三越看越觉得着竹兰的确是丑,果然还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厉害,总是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点,“殿下说的是,奴才也觉得这婢子长得着实丑了些” 竹兰错愣,她本来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乍一听到这话,还以为是错觉,一瞬间也是不知道该继续害怕还是羞愤。 “步三~等会儿你陪孤去库房”,李墨言可不想把今晚的时间花在审一个弃子身上,明天娇娇就要回叶府了,得给她准备一份礼物才成。 “殿下不审了?”,步三有些跟不上太子的思维了,看来还是得多听多看,不然怎么当得上东和殿里的红人。 “谁说孤要审她?孤不想再看见她,将她交给丛问” “是殿下”,殿下今儿心情不错呀!大晚上还去库房。 这几天决定了她的去留?竹兰心一突,心下发狠站了起来:“堂堂的太子殿下竟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草菅人命吗?” 李墨言回头淡淡问:“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呃…”,竹兰见太子回头,以为他终究还是忌惮的,“殿下难不成想屈打成招?” 李墨言淡淡说:“孤给你机会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可是殿下还是下来了,殿下还是在意的,难不成你不想知道吗?” “孤来此得原因刚刚已说,至于其他的事,孤没兴趣” 竹兰又气又急的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你” “孤不在意你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孤自登上太子之位明枪暗箭数不胜数,若是处处追究事事查明,那我干脆就不要当太子去查案得了,而且来回也就那几个,你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说完,李墨言没有理会,背影不带丝毫的迟疑犹豫。 步三赶紧示意旁边的侍从将人控制好。 被压制得动弹不了的竹兰惊惧的看着太子就这样离开了,他就这样走了吗?怎么可以?难道他不想知道指使她的人是谁吗?难道他不怕其他皇子将他拉下马?不…他一定是怕的,他一定是在意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第五十一章暗涌(2) 明欢和叶老妇人两人来仁寿宫住了好些时日,没有从叶府带什么行礼包袱过来,反倒回去的时候是箱箱柜柜的倒腾得没完没了。若不是昨日她娘亲留下来整理了一下,估摸着今日天黑也不知道能不能走的了,内心竟有种进宫是来发家致富的感觉。 还有一些衣裳首饰的,就依旧在仁寿宫留着,拿太后的话来说,这仁寿宫就是叶老夫人和明欢的家,得时常回来。 至于其他的,要么是太后从私库里挑的,要么是皇上赐的,要么是后宫嫔妃这些时日寻着理由送的,零零散散可不就多了。 她双手托腮,岁月给了太祖母和祖母很多磨难痛苦,可同样的她们也留住了岁月的美好。 …… 你瞧着“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 他悄无声息的站在这里多久了?他站的有多久,就看到娇娇这般耐心的陪了有多久,从她的浅笑中可以感觉出她的孺慕之情、她的娴静美好。端看娇娇安静的坐在蒲团上,双手捧脸,就这般乖巧的听着祖母和姑母两人说话,不会特意为了热闹而热闹。或许这也是娇娇极受祖母她们疼爱的原因之一。 女子嫁人了,归家总会收到许多规矩礼仪的束缚,何况还是皇家?这些时日对叶家的流言蜚语够多了,可事实上哪里有外人想的这般多,祖母年纪大了,精神越发的不好,在她心底只是让自己喜欢的小辈多陪着自己而已,就这么简单。可偏偏就是这么简单,反倒被人想成了太后得了皇上的意厚待叶府给足面子又或者是为了太子拉拢叶府……各种猜测却鲜少是往最简单的方向去看。 看殿外的时盘,时辰差不多了,李墨言怕明欢这样蹲坐着久了容易累,特意弄出些声响走了进去上前请安问礼。 太后慈笑招了招手,“墨儿来的正好,正好替哀家送送你姑母她们” 李墨言将手递了上前,单膝跪地蹲下,“皇祖母放心,孙子一定亲自将姑母和小侄女送回叶府” 绕是叶老夫人也有些守不住自家母亲越来越夸张的行为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昨日凡儿和阿寻说会来接我们的,何况也就这么点距离,要我说就派几个侍卫就成了,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且不说叶府的人,光是宫里的侍卫、抬送箱物的宫侍都有多少人了,再加上太子,那可真是招摇过市了。 太后颇是豪橫道:“送自己闺女回家,哀家看哪个敢说三道四的?娇娇,你觉得哀家说的对不对?” 明欢哭笑不得却只能回:“太祖母说的是” “墨儿、娇娇,你们两先出去走走,看看那些宫人将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好耽搁太久” “是” “是” 两人知晓太后这是想支开他们想单独与叶老夫人说话,很是识趣退下。倒没有真的走上去去检查,左右有得力的认操持着,只远远看了一眼,两人便在花廊里走着。 快到亭子的时候,明欢顿住了脚步,她从袖口袋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锦袋,正背两面中间都绣有一个大大的福字,其余周围错落有致的绣着小小的福字,“哦…对了太子叔叔~我有份礼物想送你” 李墨言接了过来摸着里面似乎装着一枚小小的铜钱状的硬物,“这是什么?” “这是天灵寺的小福袋,去年我和祖母在天灵寺求来的。”,明欢没有说的是,这的确是去年求来的,只是她们坚持了供奉了好几年,这去年才算完成仪式领了回来。以前自己也是无神论者,不过如今倒说不准了,心中有了希望寄托,很多想法也变了。不管灵不灵,总归是一个安心的物件。若真的灵,哪怕是万分之一也是好的。 李墨言想起去年皇祖母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姑母就去天灵寺祈福了。他不知道灵不灵,不过听说天灵寺一福难求,想要求福的信徒不光每年须得在此供奉大笔的香火,还须得斋戒四十九日。 “那孤就谢谢娇娇”,原来轻飘飘的东西也可以这般暖手。 “昨日,孤也去库房挑了些姑娘家的东西,放在随行的箱屉里了,等得了空你看看可喜欢?” 明欢眼神一亮,太子叔叔送出的东西定非凡品,自个这又是又发了笔横财了,“谢太子叔叔,这次我们会不会把皇宫的库房都给清空了?” 李墨言忍俊不禁点了点明欢鼻尖,“不过九牛一毛也值得你这般开心”,若带这丫头去父皇私库走一遭,那还不得笑了眼,这圆圆的大眼笑成月牙样该挺讨喜的,看来有机会带她去玩玩也不错。 快要巳时末了 明欢和叶老夫人两人这才上了马车离了皇宫。虽然叶府离皇宫不远,马车拖拖拉拉的行走都不用半个时辰。 明欢也说不出为什么,当着叶老夫人的面直接掀开窗帘子探出头,望着慢慢缩成一个影朦朦胧胧的红墙琉璃瓦,竟有种岁月恍惚之感。 “娇娇?”,叶老夫人难得见明欢有这种活脱的行为,好一会儿这才出声提醒,主要还是怕外头的冷风吹着。 明欢回过神来,掩住心底怅然的感觉,直接挪到叶老夫人身旁,抱着她,“祖母” 叶老夫人回抱:“怎么了?” “想太祖母了”,后宫虽有皇上和太子叔叔时不时陪伴太祖母,可是对于太祖母来说终归是孤寂的,日日夜夜在这诺大的皇宫,一生都被困住了,“祖母,为什么日子要一天天的过去了,如果大家都能住在一起那该多好?” 听着这么孩子气的话,叶老夫人笑了,她要怎么说才好呢?其实这已经是最好得结果了。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这世间多少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祖母,我知道的,可是正因为知道才更加的珍惜、更加的不舍…… …… 瞧着便是非富即贵的马车,即便在闹街斗畅行无阻,行走的百姓自觉退立两旁。一路上绝对是属于招摇过市的典型,且不说那几车子的箱笼,光是打头骑着汗血宝马的叶昶凡叶昶寻,中间还穿插了个李墨言,可是惹得不少女子秋眸羞涩瞧着。 而雄伟大气的叶府大门此时左右两边齐齐站着府里得侍从丫鬟,中间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为首的是叶夫人,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左右两边心都快要飞出去的两个妇女,当真是好笑,若不是怕国公府的面子太难看,她才不至于站在这里陪着一群人演戏,但愿母亲看到这一幕不会生气。 当年他们几房人趁国公府有难,怕被牵连火上浇油吵着闹着要分家,如今倒好,很是“巧合”的从各地举家回到了京城,可是热热闹闹的堵在国公府门前,叫人瞧着便不好将人拒之门外,而这帮人也丝毫不客气在府里直接以主子自居。不然她也不会这般赞同母亲和明欢在宫里住上些时日,总归比在府里应付这些人好些,时不时在你面前晃悠,闹心得很。 说来一般像国公府这种有爵位的勋贵人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分家,人口多了,便置下附近的宅子联通起来,这样也好叫其他人受爵位的余泽。 老叶国公的父亲去世得早,大房人丁凋零也全靠老叶国公一人撑起,一番辛苦周折承袭了爵位,他本常年在边州一地,倒也没什么。后来老叶国公迎娶了叶老夫人,多少人还是敬着这叶国公府上下的,他们享受着富贵却是渐渐被权势迷了眼。 耐不住人心不足,后来,这些叔叔们中了他人的计打起了侄子的位置,在当年得夺位之争出了不少力,不过都是与当今陛下作对的。而那时,国公府也正处于风雨飘摇之时,他们索性就闹起了分家。 哪知,一朝风云变,叶国公府不单单没有任何事,更是享受了无上荣光,对此他们也只能捶胸顿足悔之已晚。其实,若不是陛下还顾及着他们与叶国公一点点血脉,不去深究,他们又哪里会在林州过了这么多年,叶家的祖业便是在林州。 …… 左边为首打前的是二房的长媳叶张氏,乃二房长子叶景忠娶的续弦,林州人士,在当地也是颇有脸面的富商,不过放在京城是看都不够看得,“诶……来了来了,瞧瞧,大嫂她们这是回来了” 右边的三房长媳乃章州人士,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自诩清贵看不起叶张氏这般满身铜臭之人,偷摸往叶夫人身边凑了凑道:“是…是呀~真不愧是长公主,瞧瞧这多气派,你们看那中间的,长得可真俊,不会是哪位皇子吧?”,眼底看了看叶张氏做派颇是不屑,这岳锦娘出身清贵书香世家,自是端庄大方,哪里会喜欢这张牙舞爪的人。 叶夫人只觉满头黑线,仿佛有一行乌鸦飞过似的,左边仿若鞭炮轰响,右边却有种毛骨悚然的阴冷。 叶昶凡兄弟倒是将怪不怪了,特别是深受其害的叶昶寻,两人下了马齐齐朝马车走去。 红袖下了马车,而后叶老夫人缓缓弯着腰走了出来,明欢在后头小心扶着。 叶夫人私下已经跟明欢说过这些日子府里来的不速之客和发生的事,余光瞥了一眼那一群花红柳绿,索性扶着叶老夫人的手,目不斜视低垂着头,怎么看都是一副温婉无害乖巧的模样。 几人见状,欢喜的卯劲行礼问安,的确,叶老夫人不仅仅是老叶国公夫人,还是超一品的长公主,深受当今陛下的厚待,如今看来,谁不得好好捧着敬着,特别是如今的他们。 叶老夫人说不出的疏离,嘴上挂着一抹弧度,很是轻淡的点头,“嗯”任谁都看得出叶老夫人的态度——无所谓 叶张氏倒是旁若无觉,徒然上前灿笑道:“这就是欢丫头吧?瞧着这模样真是俊,水灵灵的,还是京城里会养人” 就在叶张氏要摸上明欢的时候,叶老夫人开口:“好了,一大帮人站在门口算什么?” 叶张氏打着笑脸颇是懊悔,“是是…还是长公主说的是,我们这也是想快快见到长公主殿下,这才早早在府门迎着” 一行人就这样回了府,让远远一旁想看热闹的人好不得劲,本以为还有什么好戏可以看。 第五十二章见礼!善解人意? 大厅 叶老夫人端坐在正中央,左侧是叶国公右侧是叶夫人,而李墨言在左侧下首第一位,明欢被叶昶凡顺势摁第二位,若是从大到小,那娇娇的旁边岂不是其他人?其余的的确是由大至小依次排列,坐在左侧下首靠前的位置。其他几房人自觉的坐在右下首,其余小辈往后坐。 明面暗面偷偷打量着李墨言的他们,见他的座位只是在左上侧,心下诧异不已,本以为是哪个王侯爵爷之类的,毕竟长得是那般丰神俊朗,瞧着便尊贵不凡。 叶老夫人一大家子的态度是不咸不淡,带着挑不出错处的笑意,但场面颇是尴尬诡异,等坐定上了茶之后,年长的叶二爷没有丝毫感觉一般,笑着说:“说来我们虽然是至亲之人却因分隔两地总归是生疏了些,如今自家兄弟姐妹之间瞧着反倒是有些面生,趁着今日大家一起好好相互熟悉熟悉,浩敬快带哥儿他们拜见长公主” 一旁四十岁左右颇是清瘦的男子起身,他就是叶二老爷的长子叶浩敬,“是”,叶浩敬携叶张氏走了上前,后面三个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小侄浩敬拜见长公主,这是浩敬的贱内叶张氏,这是小侄的长子昶恩、幼子昶柏、嫡女明珠,你们快快拜见长公主” 三人闻言,齐齐行了大礼。 贱内?好在爹爹不会这样称呼娘亲。而且,这叶昶恩眼底的浊气太重了,与哥哥们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这叶明珠长得没自己好看。倒是叶昶柏还算眉清目秀,得此结论明欢颇是满意点点头,还是她家哥哥最好。 李墨言见此微微皱眉,娇娇性子单纯,还是觉得他们几个是自己的亲人,这才这般欢喜,该要怎么和她说清楚好呢? 叶明珠柔柔说:“以前就常听祖父和父亲说,长公主像神仙一般,今日一见才知晓什么是菩萨模样,让明珠倍感亲切” 这话讨喜,语气软软充满着孺慕之情,让人实在生不出反感。但吸引明欢注意的却是叶张氏,她可是看到叶张氏听到叶明珠张口,那笑容就僵的厉害。续弦对待正妻留下的嫡子嫡女真心能有几分? 自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叶老夫人怎么会看不出她眼底深处算计,“这京城不比寻常之地,叶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须谨言慎行,本宫不过是凡人,怕折福,哪敢与神明相提并论” 叶明珠顿感语塞:“……”,自己这招是屡试不爽,怎么到了这里反而……心底升起愤然,看到叶老夫人肃然的目光,内心涌出阵阵恐惧,仿若死亡离自己很近,脸色也是苍白了几分。 叶二老爷见此在心底暗骂废物,以前瞧着倒是颇有些胆气手段,这才思量带着她上了京城,没想到这样就慌神了,不过如今也只能帮着,不然丢人的就是他们二房了,“恩哥儿、柏哥儿、珠儿,这是你的欢妹妹,可是皇上亲封的宝郡君” 叶明珠回过神来,只能补救打起笑意 “欢妹妹好” 明欢起身回了半礼,便有些“羞涩”低下头,哎呀妈……被人喊的突然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叶明珠心想:还真是天真无邪被保护得很好,不过这样也有利于自己。不过真是同人不同命,在章州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这宝郡君了,到底会投胎。这些日子待在京城,她才知道什么是繁华似锦富贵名门,自己在章州引以为傲的在这里不过是像扔进了大海的沙子,一丝丝波纹都看不到。 当然,这也让她更加的坚定自己想要走的路,她自比卧薪尝胆,忍一时的屈辱又如何?叶明珠很快调整好自己,走了上前,“欢妹妹真是人如其名,姐姐一见便欢喜的很,真是乖巧可爱的很。姐姐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当见面礼,这是姐姐及笈之时外祖母送给姐姐的手镯,妹妹不介意的话就收下” 她心如打鼓的捧着玉镯,倒不是害怕明欢,而是她从未见过像眼前这样的男子,不可否认刚刚在府门前,她的心神便被他吸引了,可是他的身份……尽管如此,也不妨碍她想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她飞快的偷瞄了李墨言一眼。 明欢看了眼她手里得玉镯子,成色一般,虽说蚊子再小也是肉,但是也不是什么肉都要的,她有些为难道:“自是介意的……” 叶明珠神色受伤,长公主这般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也敢如此,“妹妹可是嫌弃姐姐的礼物?” 好家伙,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明欢还真是有些嫌弃,怎么着她才从皇宫大捞一笔回来,绝对不能什么都要降低自己敛财的格调,不然以后就很难提上去了。明欢刚想说些什么,李墨言倒先开口了:“娇娇手腕纤细,不是什么都戴得的,这镯子叶小姐还是自己戴着吧!”,成色不佳还是长辈所赠,所谓玉养人人养玉,这点忌讳都不懂。 说来这个玉镯的确价值不菲,只是对于见惯了珍稀宝贝的人来说却不算什么。 叶明珠不可置信这话居然是他说的,自己明明如此大方将自己“心爱之物”送出。还是他是在心疼自己?定然是这样的! 叶二老爷半眯着眼,颇是不悦看着李墨言,“不知道这个公子是?” 叶昶寻起身介绍:“二叔公、三叔公,这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此次……” 叶明珠惊呼:“什么?” 其他不知道李墨言身份的人何尝不是晴天霹雳的模样,起初以为这副模样是什么大人物,结果坐在下首不说,这叶府上下个个也是将人当成了寻常小辈,不由仔细回想刚刚是否有不妥之处。 其余终于亦是诚惶诚恐的跪倒一片,李墨言倒是没有受到影响,颇是优雅继续完成喝茶的动作,这才道:“起身吧” “谢太子殿下” …… “孤今日也是厚着脸皮来姑母府上叨扰,左右不过是寻个安静,你们便当孤不存在就是了……” “……” “……” …… 都已知晓你是谁了,怎么可能真的当你不存在,他们顿觉如坐针毡,真是后悔不迭没有多做准备。他们的确是想借着国公府的势结交显贵,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 明欢可是小白花,那可是善解人意的很,肯定不会让大家尴尬成石的,她甜甜冲痴痴看着太子叔叔的叶明珠喊道:“珠姐” 叶明珠没有反应,叶老夫人见此只冷冷瞧着,没有出声提醒。 明欢乐此不彼继续喊:“珠姐…珠姐……” “啊” 叶明珠回过神来,听到这称呼,心底有种难以言说的怪异…… 若是让她知晓明欢小时候在边州养过的一条小粉猪的名字,她的脸色估计会更好看。 叶昶安是知晓的,直接忍不住笑出声,大家齐刷刷看着他,他只好鼓着腮帮子憋着求助看向叶昶寻。 叶昶寻无奈,谁让自己有个定力这么差的弟弟,不过妹妹的嘴巴是越来越伶俐了:“安弟好些时日未见妹妹,这是欢喜过头了,哈哈……见笑了见笑了……” 信你才怪……可是又能怎么样? 叶二老爷沉声喊:“明珠” 叶明珠心底还是很怕叶二老爷的,总算是收回了心神,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而为之,看样子不像。 “这可是珠姐外祖母所赠之物,虽然玉色有些……”,明欢欲言又止,但言下之意众人都是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毕竟是长辈的一片心意,我是万万不敢收” 叶明珠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哪里,妹妹喜欢就好” 叶明欢很是认真:“不成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是我,长辈赠予我的物件,不管贵重与否,我都是万万舍不得送与他人的。既是如此,我也不会夺人所好”,真拿了,到时候堂堂国公府姑娘夺了人家外祖母所赠之物这一项可就实打实落在她身上了,“珠姐,你就收回去吧!莫要让我为难了” “……”,她都这样说了,自己再坚持送那只会更难堪,叶明珠只能将镯子戴回手腕,“既然如此,等改日姐姐再补回见面礼” “珠姐还是不要了,我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珠姐…一家的情况娘亲进宫之时也是与我说过的,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放心” “妹妹真是说笑了”,叶明珠很想冲上去撕开她的嘴,明明端着最无辜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句句扎心。 明欢似乎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一般,颇是不好意思道:“对对……是开玩笑,毕竟……我也不好再…想来姐姐也是……唉……我真是不会说话,这…这……我素来鲜少见人,嘴笨不会说话,都怪我,珠姐可莫要生气,要不,还是我给姐姐挑个见面礼?” “你……”,叶明珠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余光撇了撇李墨言,委屈难过之色愈发浓厚,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撒网,真是敬职敬业,自己也得学习学习这种精神才是,“啊……”,明欢更是羞愧捂着嘴,“珠姐真的生气了,都怪我,嘴拙惹了珠姐不高兴,请珠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愚笨”,眸光流转仿若泪花闪动,一口一个珠姐,她果然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明欢在心底感叹。 叶明珠气的咬着下唇,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妹妹说笑了,我只是太感动了,自己居然有个这么善解人意懂事明理的妹妹” 明欢更是同情的看着叶明珠,问:“珠姐也跟我一样,在家中没有其他姊妹吗?” “自…自然是有的”,不说庶出之女,光是叶张氏就有一个 “啊……”,明欢颇是同情看着叶明珠,“没事的,珠姐不必难过,到时候等二叔公寻好宅院之后,定会给珠姐其他姊妹寻个好先生,定会让珠姐的姊妹知书达礼、恭谨明事的”,既然自己还有姊妹却感动自己有个善解人意的妹妹,那岂不是自己说自己的姊妹不解人意不明事理。 “什…什么?”,叶明珠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又跳到请先生这份上了? 叶二老爷和叶浩敬年岁在这,风浪也是经历了许多,对于明欢的话也是波浪不惊,倒是叶昶敬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若不是他的妻子拉着,估摸着就冲了上去,反观叶昶柏那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叶二老爷只觉她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还拿捏不住一个十三岁的丫头,怒其不争轻斥:“明珠赶紧回来” 叶老夫人眉眼带笑:这小妮子…… 李墨言:娇娇就是太善良了,这人可是要拿镯子来膈应她的。 叶夫人在心底赞许:果然还是自家闺女厉害。 叶国公:瞧瞧闺女多会说话,改日还得好好请教请教闺女,让娘子更加心疼自己才是。 叶昶凡:妹妹何必多费口舌,大不了将他们轰出去就是了,左右都是他们当年做的选择。 叶昶寻:妹妹厉害……再接再厉 叶昶卿:妹妹威武 叶昶安: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的样子都怪怪的? 第五十三章表象 许久之后,叶明珠才回过味来,她这是入套了,叶明欢故意在众人面前歪曲自己话里的意思,让人觉得他们二房的姑娘们都是不懂事供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如今倒是被明欢给忽悠住了。 有这前车之鉴,三房的小辈上前倒是规矩多了,虽难掩紧张怯弱。 三房这次露脸的,叶三老爷的长子叶浩晟携夫人叶黄氏、长子叶昶栋、三子叶昶沣、嫡女叶明岚、幼女叶明莘见了礼就退回原位。 不过,他们很快就恢复如初,强行其乐融融了。毕竟他们也是经历过富贵也算跌入泥潭,如今更是渴望爬上云霄,如今面对着圣眷优渥高厚隆宠的叶老夫人和李墨言亦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当然主要还是有叶二老爷、叶三老爷插话,那些小辈却是不敢再冒头,多是附和应声。 不过叶老夫人倒不会继续陪他们演下去,“本宫也累了,娇娇、墨儿你们先扶本宫回院子休息,这里就辛苦锦娘了” “是” “是” …… 明欢和李墨言闻言动作一致的起身,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在众人目送之下离开。 叶昶寻有些羡慕看着他们三人,唉……祖母真是太偏心了,为什么不喊他扶着回院子呢?大哥你说对不对? 叶昶凡:“……”,他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叶昶寻在老大身上得不到回应,只好看向老四:四弟你觉得呢? 叶昶卿偷摸看了眼大哥,唉……算了,在自己还没有考取功名之前,还是莫要与三哥狼狈为奸,不然又得回西大营了。 叶昶寻:“……” 咦……叶昶安倒是不惧老大,看向他:三哥,你们在干嘛?可以走了吗? 叶昶寻扶额懒得去看五弟的傻样。 …… 三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叶明欢仰着头心疼说:“祖母端坐了许久,等会儿回去之后,祖母泡泡脚可好?驱寒解乏晚上也睡得好些” 叶老夫人摆摆手:“算了,不要这么折腾了” “哪里会折腾,祖母就好生坐在床榻”,明欢握住叶老夫人的手紧了紧,“祖母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大半个月,太祖母身体有些不适,祖母为了照顾太祖母经常起夜,都没有好好休息” 叶老夫人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红袖笑着说:“老夫人,太后娘娘的每日的汤药都是姑娘亲手熬的” 一个拼命瞒着,一个配合着却默默陪着,其他人也就放在心底配合着双方。 李墨言微微皱眉,“那祖母现在?” “墨儿你放心,你祖母身体安康,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回来的,只是一直让太医配合着将瞒着你们”,叶老夫人无奈:“唉…你身子弱,我们就是不想让你们多担心。你是如何知道的?”自以为瞒了许久,结果这小妮子什么都知道,叶老夫人讪笑。 “祖母忘了?娇娇对味道声音可是极其敏感的,脸色可以用妆容覆盖,可是味道和声音却是不能的” 叶老夫人:“我们特意用了浅谈香” “就是特意呀!祖母您想想,平日里你们鲜少用浅谈香这般香味浓厚的,多是宁静安神的菩令香。还有大开的窗户,肯定是为了散去什么,最重要的是祖母都不让我跟你们一起睡” 叶老夫人忍俊不禁:“你多大了?哪能一直赖在祖母身旁” 明欢直接挽着叶老夫人的手蹭了蹭她的手臂:“我不管,我在祖母心中永远都是小姑娘” 李墨言将一切尽收眼底,娇娇娇憨的模样,还真是…… 等回到老夫人的院子,李墨言知道自己本该避嫌离开了,却还是隔着屏风坐了下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李墨言这才知道为什么起初祖母不想泡脚的原因了。 屏风隐约有着大小两个身影,大的倚靠在床边,小的拿着小矮凳坐着。李墨言没有想到的是,娇娇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也愿意亲手敷着热毛巾帮姑母按脚。说来,若是他,能否做到呢?至诚至孝之人不少,可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却鲜少。看娇娇的架势,显然也是没有少做的。心中既是敬佩又平生了不少羡慕,这叶国公府到底是怎么样的才能养出她这样的姑娘。 叶老夫人的足浴药材本就有凝神静气舒经活络的效果,加上明欢的手法,按着按着竟睡了过去。明欢掐算着时间,毕竟脚底按摩虽好处多多,但也不宜过久。见叶老夫人恬静的笑容,心中亦是满足不已,见时间差不多了,冲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反应过来,帮着一起把脚擦拭干净将扶着叶老夫人躺好。 等忙完之后,发现屏风后的人影,不由一愣,太子叔叔怎么还没有回宫? 明欢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跟艾嬷嬷说了几句话就和李墨言离开了。 两人并肩走着,明欢淡笑:“让太子叔叔枯坐了许久,真是对不住了” 李墨言也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出神但又是清醒的:“无碍,反正我也没事” 明欢走得很慢,步伐也是小的很,倒不是拘着什么大家闺秀的规矩礼仪,而是怕自己走远了还要到回来。不过李墨言倒是不急,颇是从容跟随着明欢的步伐。也是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娇娇?” “嗯?” “咳···娇娇日后离那些人远些?” 明欢没有反应过来:“啊?” “就现在突然住进国公府那帮人” “谢太子叔叔提醒”,不过她没事做的时候还是得离他们近些,好逗逗他们 李墨言脚步一顿,“我是认真的,今日她不是要将一破烂镯子送给你吗?” 破烂镯子?太子叔叔你是不是太直接了?“嗯~珠姐待我如亲姐妹,将自己的心爱之物赠与我,只是我不能接受她的好意,改日我仔细挑一套首饰给珠姐,以谢珠姐待我的情谊”。唉···她是多么的善解人意,都快要修炼成圣母白莲花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自在呢?李墨言难得皱眉瞧着明欢:“娇娇,你莫要被表象给欺骗了” 娇娇也是有些愁色,陷入了迷茫:“太子叔叔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欢不明白”,原来在太子叔叔心中,自己原来是这么单纯善良?就没听出自己把叶明玲埋汰成什么样了。不过,这正说明了,她的柔弱漂亮小娇花形象修炼的深入人心了,瞧瞧便是英明睿智的太子叔叔都相信了。 李墨言终究是不想深说,道:“你相信太子叔叔还是叶明珠?” 明欢踌躇犹豫了一会儿:“太子叔叔”,这哪跟哪呀? “嗯”,李墨言满意点点头,不过还是严肃说:“你既然相信我,你听我的话,离来叶国公府打秋风那帮人远点,听到没有” 唉···误会是怎么出来的,明明眼前有机会愣是不说出来,还用命令性的口吻要求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小小的阳奉阴违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听到了” “这样才乖嘛!”,李墨言笑着摸了摸明欢的头 明欢:“······”咋感觉事情的发展方向似乎诡异了许多,这年头怪事真多,“太子叔叔祭祀大礼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听爹爹说过,往几年的祭祀大礼可是出了些乱子” 李墨言挑眉,有些痞气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孤会把娇娇给的小福袋好好揣怀里,什么厄运邪气的都沾不得孤身上半分” 明欢哭笑不得:“太子叔叔”,迷信封建可不好?小福袋求得不过是心安,人的命运可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李墨言微微歪着头,认真问:“怎么了?娇娇可是后悔要将小福袋讨要回去?” “太子叔叔别闹,这两日的祭祀大礼还是要小心为妙”,不说别的,这段时间你得罪的人可不少。 李墨言收起玩闹的样子,笑着说:“放心,孤定会小心谨慎的” “那就好!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直走着走着,回去的时候她的小腿那得多累才是。 “好”,李墨言见明欢神色有些疲乏,故再念叨了几句就离开了。不过也好在离得早,不然就被某人给拦截下来了。 ··· 叶老夫人都将态度摆出去了,太子又走了,其他人说了没一会儿,便由叶昶寻打起头,众人也就散了。 …… 其实这次来投靠叶国公府的人不知今日露脸的这些,就拿二房叶张氏的嫡亲两个女儿,被她留在房里,只带着寄养在她名下庶子叶昶柏露面。说来叶张氏虽然极爱钻营,但是对于自己的女儿倒是保护得紧,虽然看似是叶明珠跑到自己父亲面前说了些话,才让叶浩敬发话让他们留在房中,但其实叶张氏本就有这个意思。她哪里不知道逢迎拍马的样子很是难看,但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挣一个好的前程,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来到京城,的确是荣华似锦,想来宝郡君是万千宠爱长大了,自是金贵的不得了,吃的用的都并非凡品,这是她不能带给自己女儿的,一来为了避免自己女儿看了心中不适;二来,万一宝郡君是个不好相与的,可不能让女儿吃了亏。这不,自己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瞧瞧叶明珠的样子,当真是被整的难看,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一直在门口等着叶张氏回来的叶明玲瞧见他们的身影飞奔了过去,“娘亲和哥哥回来了”叶明玲乃叶张氏的幼儿,九岁,自小就被叶张氏和自己哥哥姐姐保护得较好,故性子也是比较单纯的。 后头叶明晴年芳十五,颇是稳重,她则往回走,吩咐丫鬟准备了好茶水点心来。 叶明玲好奇问:“娘亲,哥哥···长公主长得怎么样?宝郡君长得又如何?可有阿姐漂亮?” “嘘”,叶张氏捂住叶明玲的嘴,下意识用余光左右察看了一下,这才半推半抱的将叶明玲弄进屋,让心腹的嬷嬷出去守着。 第五十四章密谈 等他们进了屋,叶明晴这才发现娘亲强撑着的样子,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意,还有哥哥脸上的红痕,这是怎么回事?叶明晴心底涌起阵阵忧虑。 叶明晴关切的看向叶昶柏,他摇了摇头便扶着叶张氏坐好。 倒是叶明玲觉得有些委屈,说:“娘亲,你怎么了?看来大姐姐说得对,宝郡君自小娇生惯养肯定娇纵蛮横,娘亲你等着,玲儿这就去帮你报仇” 这话算是点燃了叶张氏心底的炮仗,厉声道:“站住” 叶明玲被这声音吓得身子一抖顿在原地。 叶张氏泯着嘴,胸腔起伏不定,冷着脸几度调整了气息,这终归是自己的幼女:“玲儿,娘亲之前怎么与你说的,来到国公府之后,必须谨言慎行,看看你,急急嚷嚷的如此沉不住气” 叶明玲眼里闪着泪花控诉:“谁让娘亲就只带哥哥出去的,就把我和姐姐留在屋里,整天待在这个小院子,我都快要闷死了。也怪娘亲,大姐姐都说了要带玲儿去拜见长公主的,你非不让我去,有玲儿在,定不会让娘亲受了委屈” 又提她……“蠢货,真是蠢货”,叶张氏气极狠狠拍着桌子:“得,感情前些日子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让你好好待在院子里,每日有丫鬟婆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让你忍忍都不成?你以为前院子那些人是什么好相与的,你个蠢货,让你离叶明珠远点,你就是不听,就你这样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叶张氏何曾用这种语气怒斥过叶明玲,虽怒其不争,但说到底还是迁怒了。 刚刚众人跑了之后,叶二老爷和叶浩敬连回到院子都是不肯了,就在小道上数落起她来了,明明是叶明珠自作聪明吃了宝郡君的挂落丢了面子,她的确是冷嘲热讽了几句,毕竟他们可是给她盖了个继母不慈管教有失的帽子,可是叶浩敬就这样要动手打她,若不是叶昶柏眼疾手快替自己挡了,那自己在二房的下人面前都要抬不起头来了。他是好一副专情慈父的模样,妹妹念着亡故嫡妻,对留下的一双儿女那是捧在手心里了,她哪里沾得了半分教养之责,如今倒好,一出事就推在她身上了,连体统那些都不顾了。若真那么情深,就不会嫡妻死了一年不到就将她娶进门,还一房一房的把小妾迎进门。 叶明晴弯下身子,在叶明玲背后抚拍着,“玲儿乖,娘亲也是为了你好才会如此的。你先回房去,姐姐等会儿去找你,佩喜赶紧扶小小姐回房。” 叶明玲眼里蓄着泪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有些害怕随佩喜离开了。 叶昶柏在叶明晴耳边将事情用几句话交代了,听得她心底暗恨却也没办法。她将茶盏端了过去,“娘亲消消气,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事情伤了自己。” “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些年你们父亲根本就是拿我们当外人”,叶张氏咬牙切齿,眼神落在叶昶柏脸上的时候心底是止不住的心疼:“可怜柏儿了,若不是当年我自私地将柏儿记在我名下,或许你就不用跟着娘受这份苦了”,当年她生下玲儿之后便伤了身子,便打起了将庶子过继到她名下的心思,而心性纯良的叶昶柏最合她的心意。 这些年来看,她的确是没有看错人,柏儿的确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了投身到了这户人家。 叶昶柏动容说:“娘莫要这样说,若不是你,孩儿肯定是受恶奴欺负长大,哪能习得诗书经文” 叶张氏恍然大悟般:“对对,诗书经文,柏儿你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有空还是在书房里好好温书,明年下场考试,等上了榜,谋个一官半职,就可以自己另外开府,过得自由自在些,离那些人远些。” “娘说什么呢!孩儿还要照顾娘,照顾岚妹、玲妹” 叶张氏扯着笑心底还是欣慰的:“晴儿和玲儿不用你管,我会给她们寻个殷实厚道的人家。到时候我会把我的体己产业分成三份,一人一份。只要你们过得好好的,我就算熬出头了,到时候我索性寻个庵堂为你们兄妹祈福也好” 好似在交代后事一般,让叶昶柏和叶明晴很是难受。叶昶柏噗通跪在叶张氏面前,哽咽不已:“娘,你莫要说这些话了,孩儿听得难受,是孩儿没用今日让娘受委屈了” 叶明晴也跟着跪在身旁,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喊:“娘” 叶张氏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好好……娘有你们不管怎么样都会坚持下去的,娘就守着你们。他既然看不起我这个满身铜臭的妇人,那我也不想再厚着脸皮去张罗了,我们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三人哭作一团,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缘分情谊便是如此玄妙,血缘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 至于叶明珠他们几个则直接回了叶二老爷的房里。叶二老爷本想狠狠的训斥她,但一旁有叶浩敬和叶昶恩帮腔,终归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没了。反倒是说起了明欢。 叶昶恩皱眉,沉重问:“祖父、父亲,您们说刚刚叶明欢是不是故意找妹妹的麻烦” 叶浩敬:“看样子倒是不像,毕竟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懂什么” 叶二老爷吹胡子瞪眼:“哼……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左右他们都不待见我们” 能待见吗?也被一起留在后院的听得他们回来的叶昶恩妻子小燕氏,一进门就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忍不住排腹。不过面上却是万万不敢显出来的,她行了行礼便站在一旁。 叶昶恩忿忿然:“若不是为了借他们的势在京城扎根,谁愿意待着这里听他们冷嘲热讽” 叶二老爷神情有一瞬间尴尬,其实他是抱有直接住在国公府的想法。且不说在京城好一点的宅子有多贵,光是国公府这一名头在,就有多少人要忌惮他们。 叶浩敬颇是义愤填膺:“即便他们再不待见我们,这次若想让我们离开国公府,不退下一层皮来看谁答应。若不是他们不念情谊,我们又怎么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小燕氏眼里划过一丝不屑,看看他们的嘴脸,自己当初真是被迷了眼。自己是叶浩敬娘家侄女,也是自小捧着诗书长大的,听得外头说叶浩敬对嫡妻是如何的情深爱重,叶家的人上门提亲,父亲母亲亦是想着这一层关系,这才应了这门亲事。哪知这叶浩敬,泡在软玉温香吟着相思之诗,当真是令人十分恶心。不过这都是公公长辈之事,只要自家相公争气就成,哪知这叶昶恩却有过之无不及。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思及此,小燕氏心底的不屑被浓浓的苦涩代替。你不屑之人,如今却是你的家人。 叶明珠适时开口:“都怪明珠没用,祖父父亲请放心,明珠绝不会再犯糊涂了” 叶二老爷沉沉道:“明珠自幼习读诗书才识过人,这些日子待在京城,想必你也见识了一二,其中的话该不用祖父细说你也该清楚怎么做吧?” 叶明珠粲然一笑:“孙女醒得的,祖父放心,女儿定会挣个好前程不负祖父父亲的期望”,她叶明珠生来就应该在高门之中的。 “明白就好~这两日无事就好好找那丫头聊聊,等过两日出门逛逛” 叶明珠瞬间就明白了祖父的意思,自信点点头。 “莫要像今天这般了”,说来叶二老爷也是以为明欢幸运刚好避了过去。 “是” …… 至于三房那边,亦是就着今日叶家上下对他们的态度几人在商量着对策。 叶三老爷坐在首位,满目严肃道:“你们说说对于今日的看法” 叶浩晟率先开口:“长公主凤仪万千深不可测,国公府上下的人对她很是恭敬有加。” 叶昶沣冷笑:“他们一大家子仰仗着长公主,若不是她,国公府哪里来得这般盛况,那还不得敬着捧着” 叶浩晟托着胡须:“除了这个,长公主心思本就极深,这些年虽说没有掌家,但肯定是将国公府命脉握在手里。今日太子居然陪长公主回府,此等恩宠荣耀想来京城没有几个人有” 叶二老爷点点头:“的确,今日不知太子会来,不过总归是在他面上露了脸,这也是好的” 叶昶恩:“没想到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就如此威仪不凡,怪不得是皇上亲身带大的,今日对长公主这般恭敬的样子,该是得了太后和皇上的意思。这国公府最得罪不起的便是长公主了” 叶昶沣瞥了一眼叶昶恩:“大哥真是说笑了,谁敢得罪长公主” 叶昶恩回看:“我这也是顺口一说,沣弟何必较真” 叶黄氏温声打断两人之间的暗涌:“叶夫人出身书香名门,性子过于软和,这些日子对我们事事满足照顾,今日在大厅更是一言不展,比较好相与” 叶昶沣托着腮:“有长公主这样的婆婆,能不软和嘛!今日在大厅,瞧着还没有一个小丫头风光,看看一个姑娘家穿的,叶明珠也好意思拿这样的镯子来磕碜人家” 叶明岚见大家都在说也不好一直沉默:“看来传言不虚,宝郡君很得长公主的宠爱” 叶明莘见姐姐开了口,自己也附和着:“是呀是呀,她居然坐在太子殿下的旁边”,说实话心底还是很羡慕的,同为叶家女,区别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叶二老爷:“所以趁这段时日,女眷这边黄氏就交给你了,带着岚儿、莘儿多和国公夫人和宝郡君走动走动,特别是宝郡君。至于长公主,你们先不要急着在她面前冒头” 叶黄氏:“是” “至于男属这边,晟儿你身为男儿该多关心国家大事,可以和国公爷聊聊。栋哥儿,世子年纪轻轻就能带兵上阵,我机会就好好跟人家学学。至于沣哥儿,你和你叶三哥都是名门公子又年纪相仿,人家自然是协办大学士了,可不得好好虚心请教” “是” “祖父说的是” ……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话都被人给听了去,然后一字不漏的将它记了下来写在本子上,便是表情动作都没落下。 第五十五章众生相 李墨言从叶府出来以后,径直回了皇宫。 明天是一年一度得祭祀大礼,对于大夏来说意义非比寻常。身为太子李墨言,自是离不得的,必须现身,虽然繁杂之事不用他一一操办,但是几乎是全程参与整个祭祀流程。 这让李墨言有些羡慕他的未来太傅,叶国公得了父皇准许,第二日上午才出席祭天祈福仪式就成了。 李墨言远远瞧见并排在一起的三人,脚步倒是没有迟疑走向回寝宫的必经之路。 最终还是李怀言失去了耐心率先开口:“四弟倒是匆忙,可是刚从叶府出来?”,他们几个为了祭祀大礼忙前忙后,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明日在满朝文武大夏百姓出风头也是李墨言。 李墨言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云淡风轻道:“大皇兄对孤的行踪不是清楚得很吗?” “四弟说笑了,你这个时辰才回来,大皇兄难免担心”,李世言本想打圆场,哪知旁边的李怀言也是忍耐不住 李怀言眸色冰冷:“要本王说,四弟这些日子何该好好在东宫待着才是,如今林安侯的事情还没有揭过去,四弟再这般活脱,倒落了个大夏储君不仁不义的名声了” 李成言:“是呀!不管怎么样林安侯毕竟是四弟你的母族,不好叫老百姓觉得大夏的太子冷血无情” 李墨言目光在三人连上流转,而后轻叹:“唉……大皇兄、二皇兄说的是,孤本也想好好待在东宫的,奈何父皇为表对姑母和叶国公的敬重,非得让孤去送送。也是,孤怎么也是太子。不过想来也是,大皇兄、二皇兄你们毕竟只是王爷,自是不用操心这些。” “你”,李怀言怒火被激起,但随即压住了,“那真是辛苦太子了” 李世言淡笑:“辛苦四弟” “不辛苦不辛苦,能者多劳嘛”,李墨言弹了弹干净的衣袖,“不过说实话倒也不辛苦,毕竟护送的是自家姑母,何况还有这么贴心懂事的小侄女,孤还是很乐意的” 李成言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脑子顿时有些发热道:“宝郡君已然十三,四弟要懂得避险才是”,宝郡君…宝郡君…… “哦?是吗?原是如此,那二皇兄和静月县主还···诶······二皇兄,你懂孤的意思了吧?” 李成言连是装着笑意都不肯了,冷声道:“四弟什么时候说话也这般支支吾吾了,你倒是说清楚,本王和静月县主本没有什么,这样听你一说反倒有什么一样?” 李墨言无奈摇头叹息:“诶···罢了罢了,这都怪孤不会说话惹了两位皇兄不快,既是如此孤就先走了,免得讨两位皇兄不喜” 李墨言明明脚步悠哉的很,却没有给他们多说的机会,三人看着离去的李墨言,心思各异。 …… 入夜 叶府栖霞院主卧 明欢的闺房内,清新梅花的香气,让人闻之通体舒畅。 月香、知秋、流叶守在一旁,至于红袖,明欢下了“死命令”这几日让她好好休息去。 明欢浅笑嫣然好不慵懒躺在美人塌上,手捧着一本小本子,离得近的矮几还有三本,她边看边感叹,甚至连连轻笑出声,让她们可是好奇他们说了什么,姑娘笑得这么开心。 明欢饶有兴趣继续看着这真人真事的八卦,连叶夫人进来都没注意到,不过她本就放轻了动作,示意月香她们不必行礼。 …… 这丫头,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叶夫人也被明欢的情绪渲染,拿起其中一本,里面的内容让她有些愕然,都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心想:这二房三房的人若知道他们回到各自院子里“密谈”的事被一一记录下来,脸上是何等表情,不过心中更添了几分寒心,怪不得母亲和夫君待他们如此,叶夫人好笑道:“你呀~你……你爹爹大哥给你的影卫,你倒是用到这个份上了?真是大材小用” “娘亲”,明欢赶紧起身让出了些位置,“事无大小,人就是应该用到该用的地方。何况,谁让女儿的娘亲这么懒怠,这些天好好捧着他们,非得让女儿来出这一份苦力” 叶夫人被点破心思颇是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娇娇说什么?” “明明娘亲出身书香名门,该如同他们想的那般,是个性子软和好相与的,怎么就……”,就跟羊皮的狐狸精一样,惯会装傻充愣,坏人就让她和祖母来做,关键是祖母他们是不敢招惹,想想未来几日自己可要费些演技就脑壳疼。 不过,收到叶夫人的眼神,明欢赶紧闭嘴,未说之语只能咽回肚子里去。 叶夫人嘴角勾起大大弧度,很是亲切问:“就怎么样?娇娇怎么不继续说?” 明欢赶紧补救,脸贴在叶夫人身上,像小猫咪一样蹭着,“嘿嘿……就像天上的九天仙女,哪里随随便便好相与的,要女儿说,娘亲就是雪山红梅、荷塘圣莲,出淤泥而不染……” 叶夫人抿了抿嘴,还是露出了逃出来的笑意,“停停……就你嘴贫。不过这样看来母亲也有清净的日子,至于你母亲我嘛!自然是奉母至诚,得好好孝顺你的祖母,其他的就交给女儿了,相信女儿不会让娘亲失望的,毕竟你爹爹都是你的好学生” 明欢讪然摸了摸鼻子:“娘…娘亲说…说什么呐?女儿怎么听不懂”,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爹爹居然出卖她,“可是爹爹做了什么惹娘亲生气了?” 姜还是老的辣,叶夫人脑海闪过一个画面,眼里浮上羞意,好在自身功力深厚,颇是端庄严肃道:“我们家娇娇长大了,这些人和事就交给你了” 明欢继续傻笑,“呵呵……”,看破不戳破 叶夫人也索性转移注意继续看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感叹道:“倒是我看走眼了,这叶张氏瞧着还是挺好的” 明欢赞同点点头:“如果真如这书中记录的,这叶张氏的确挺合女儿意的。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再看看…查清楚” 叶夫人满意点头,:“你能这样想很好,还有那几个,毕竟是大姑娘了,心思也多了,譬如今日她们瞧着太子的眼神……别让人当桥板使了” “嗯…女儿省得的,毕竟女儿娇弱的很,哪里当得了那什么硬邦邦的桥板”,唉……太子叔叔长得也是招蜂引蝶得很 母女俩对着小本子时不时磕着瓜,没想到她进宫这段时间,这京城上下还真是热闹。 …… 次日 两波人心有灵犀一般朝栖霞院子进发,大家心照不宣的打着招呼,流叶她们是早有准备了,将她们迎了进来。 叶明珠她们本想争气些做到目不斜视,可还是被这小院子的样子给吸引了,时不时偷瞄着。 这国公府家底到底有多厚,给一个小丫头的院子布置的如此精美,仿若人间仙境一般。进到里面更是不同凡响,红漆雕花的博古架子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色瓷器,每一件都异常精美。 她们安静等候,也只敢用余光打量周围的摆设,生怕这屋子里的丫鬟觉得她们没有见过世面。 流叶与她们说,姑娘身子弱,府医都吩咐让姑娘多睡些,最好是能自然醒,这样对身子也好。宝郡君身边的大丫鬟都这样说了,她们也只能乖乖的在外间等着。 而明欢睡到日上三竿,摆足可娇小姐的架子,准备让她们见识见识宝郡君的奢侈无度。 叶明珠、叶明晴、叶明玲三人坐在左侧一旁,叶明岚和叶明莘则在右侧,五人自坐下来便不痛不痒的搭话。 外面寒冷刺骨,屋里暖如熙春,仅一墙之隔便是两个世界,但却没有一点炭火味,反而有种她们从未闻过的清香。 …… 茶水都换了好几盏,为了以防在这里提出出恭,几人都没再喝了。 又是好一会儿……明欢在红袖她们的簇拥下终于闪亮登场,她羞着脸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叶明珠很是亲和说:“欢妹妹说哪里的话,还是托妹妹的福,自家姊妹能坐在一起聊聊天” 明欢睁着圆眼,似有些费解:“珠姐说哪里的话,之前叔公他们都在林州,自是来往密切情谊深厚” 除却听不懂的叶明玲和尴尬的叶明珠,几个姑娘俱是掩嘴轻笑。 叶明珠僵着笑意继续:“瞧瞧……姐姐每每见到妹妹心里就欢喜,这一欢喜这话都不会说了” 明欢心下赞叹,这小姑娘家家的,脸皮还是可以的,她颇是同情道:“珠姐真可怜,每次一欢喜话都不会说,那还不被人看轻了去。不过没事,走不会看轻珠姐的,相信各位堂姐也不会的” 叶明玲微微皱眉,怎么感觉怪怪的,她刚想出声,就被叶明晴拦住。 叶明晴语气温婉不失亲近:“宝郡君,看您的气色还是有些苍白,得好好休息调理” 明欢淡笑:“谢晴姐关心,我自小体弱,脸色难免比寻常女子苍白了些” 叶明岚见氛围被叶明晴话一接,似乎好上许多:“宝郡君,身份尊贵,身子娇弱些也无碍,左右都有奴仆使唤。” 叶明莘也附和:“是呀是呀,这多少名门闺秀都是温婉柔美的,宝郡君不正是如此?” 叶明玲收到她的示意,扬声道:“听说京城繁华,我们自小就在林州长大,这些日子也没有好好的逛一逛这京城,也是新鲜好奇的很,宝郡君能带我们出去玩玩吗?” 叶明晴心一惊,轻斥道:“玲儿”,她心底很是怨恨那个人,可是又能怎么样,说到底也是自己妹妹蠢。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又不会怎么样。今日可是大夏的祭祀大礼,或许我们还来得及去看京城贵人巡街,沾沾福气也是好的”,叶明玲也是一肚子气,母亲和姐姐这也不许自己做,那也不许自己说,可把她憋坏了,“难不成宝郡君这般小气,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京师,也不带我们见识见识。再说,我又不是让你带我们进出皇宫。” 叶明晴怒其不争看着叶明玲,刚想开口被叶明珠先接上了话。 叶明珠又重新换上了一副亲和温柔的模样,“欢妹妹,你莫要见笑,玲妹妹年幼性子率直,母亲怕玲妹妹说话没个分寸得罪了什么贵人,这才拘着她在院子,也是可怜,好些时日都没迈出院门” 叶明岚:“不若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明欢眉眼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她们,真是一件事百般心。 第五十六章盛情难却 几个姑娘家或这或那的原因,倒是齐心的很,很是一致劝说着明欢。而她又是一朵天真无邪、善解人意的小白花,又怎么会忍心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这不,一堆人跟着几个姑娘家出发了,知秋、流叶跟着明欢出府了,而月香则在她们离开之后立刻往延禧园去。 …… 延禧园 叶夫人手执白子,问:“娇娇出去了?” “回夫人,珠小姐说是在赏熹楼定了个小包间,几位小姐亦是盛情相劝,姑娘这才应了” 珠小姐?叶夫人掩嘴轻笑,“呵…”,若不是娇娇跟自己说了珠的谐音典故,她怕也是跟这丫头一样。 一旁端茶递水的叶国公,看着叶夫人半遮面的“娇羞”眼神一亮,悄摸着往她身边凑。 叶夫人瞪了他一眼,但这厮的脸皮······ 叶老夫人眼神倒是专注在棋盘,“可是知秋、流叶跟在姑娘身边?” 月香屈膝行礼回话:“回老夫人,是的” 叶老夫人面上轻轻点头,知秋流叶功夫不错,一般的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过了一会儿,她低头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心中的烦闷之感愈发的浓厚。 叶夫人他们哪里会看不出来,叶夫人放下棋子,关心问:“母亲怎么了?可是坐久身子麻了?” 叶老夫人一声长叹,勉强笑了笑:“没事,老毛病了,唉……每次什么盛会…什么大礼……一想到那繁琐的事和人就心烦头闷的”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她心底宽慰自己,皇上和孩子们身边明的暗的有那么多人保护着,自己瞎担心什么。只是没有多大的用处,心中不安没有驱散多少,看着复杂繁琐的棋盘竟完全提不起劲, 叶国公看母亲神色不对,思绪一转,他约莫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劝慰:“母亲放心,陛下许久之前就做好安排了,又有太子守在陛下身边,这次祭祀大礼会顺顺利利的” 叶老夫人忧的将手捂在心口:“我知道,只是这心……” 叶夫人提议:“母亲,要不我陪您去佛堂念念经,让夫君前去护驾”,这是她们婆媳的习惯,男人们出门在外,家里人总归是悬着一颗心,每每如此,她们三人就去佛堂祈福念经,不迷信却是敬畏的心,若是有一丝丝护佑也是值得的 叶老妇人不忍叶国公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而奔波劳累,但对叶夫人的提议又很是心动,颇是犹豫:“这······” 叶国公索性站了起来,拍了拍本就妥帖无比的衣裳,“也好,左右我也闲不住,刚好去见识见识,看看热闹”,一来可讨夫人欢心,二来可安母亲的心,一举两得 叶老夫人假意骂道:“说什么胡话,这庄严的祭祀大礼哪里是什么热闹”,但眉眼是掩不住的笑意 “只是,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毕竟儿子难得又这般悠闲自在日子 叶国公连连摆手,这话倒不假,又不是上阵打仗,只是不能和夫人待在一块而已,“怎么会?不过就是骑骑马,陪圣上说说话,那儿子这就出发” 叶老夫人一咬牙,点点头嘱咐道:“好,一切小心” “嗯,儿子省得” 看着大步阔斧的叶国公,叶老夫人心安不少,随即又对叶夫人道:“锦娘,你还是先去多安排些人手看着点凡哥儿他们,还有娇娇那边更得加派人手,那赏熹楼是什么破地方,品流复杂得很···诶~早知道就不让娇娇出门了,应该一开始就将娇娇拘在身边,至于那些人,直接一棍子打出去,管他什么闲言碎语,只要自己过得舒心就是” “好……”,叶夫人见母亲是真的着急心忧,严肃点点头,毕竟涉及自家人安全,大不了就传出什么功高震主,一个哥儿姐儿的随从都赶得及圣驾之类的流言蜚语罢了。 …… 若论京城最好的观看地点当属泰和楼,可泰和楼便是一般的达官贵人都难进,何况是叶明珠她们。不过,她们也不会去碰这个钉子,某些人还未来京城已然打听好,合力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在泰和楼不远处的赏熹楼定了个小包间。 几人推让几番让明欢坐上了主位,其实就是倚窗视线最好的地方。 一进入房间,一个店小二便殷勤的端着茶水过来,笑嘻嘻道:“小的向各位贵人请安” 叶明珠的贴身大丫鬟采青不急不慢道:“你且先按照昨日我家姑娘吩咐的菜式做着先,若还需些什么自会差人与你们说” 店小二连连点头,“是是是···这满屋子的贵人小的自然是省得的”,将茶水递给了采青,这才告笑着离开。 采青屏气凝神先将茶水端到明欢面前,此时流叶上前,将茶盏接了过来,像是变魔法似的取出一根银针往茶水里试了试,见没有变化,这才端给明欢。 明欢没有理会她们异样的眼光,从小到大有多少人想辣手摧花,她可不得好好保护自己,轻轻抿了一口,茶倒不差,倒也仅限于不差,口感却是一般没有多少茶韵。 “大家瞧着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可是被她优雅贵气的模样震撼到了? 叶明玲撇着嘴:“至于这般吗?这是防谁呢!好像我们会给你下毒一样?” 叶明晴微微皱眉,轻斥道:“玲儿” 叶明欢:“······”,可不是担心万一有些脑子进水的人会选择最蠢的方式来害她 不过很显然,一些暗中观察的人看到流叶的这番动作,不要心下大乱,先暂停计划,赶忙去请示主子要怎么做。 叶明珠有些歉疚说:“是我思虑不周,欢妹妹身份尊贵,在外的确应该小心点” “我也觉得这般小心翼翼有些厌烦”,明欢有些神伤长叹一声,“奈何祖母和母亲总是三令五申的强调,身为晚辈总不好忤逆长辈的话。说来还真是羡慕各位堂姐、堂妹,不用这般小心谨慎”这话说的,又给自己拉仇恨。不过,她的存在本身就让许多人眼红,多几个不多少几个不少, 叶明珠转移话题:“本来今日就想出门一观盛况,所以就提前订好了一些菜式,大家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到时候再吩咐他们做,这样也不至于空着席面。欢妹妹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珠姐想得很是周到”,不远处就是泰和楼,明欢惦记着那里的食物,感觉这边上什么菜都无所谓。 几人还没来得及说几句,便被整齐的锣鼓声、脚步声···给吸引了去,声势很是浩荡。 ······ 明欢没有想到她们拖拖拉拉来得这么迟,没想到还刚好能够见证出巡时刻,不过想想也是,光是在皇宫都有一大堆的礼节流程走完。明欢本想仰长脖子看看能不能寻到熟悉的身影,不过这赏熹楼也只能看到浩浩荡荡的队伍和密密麻麻的人影,主要是地理位置比之泰和楼还是偏了些。 她抓紧恢复端庄柔美的模样,笑话,她虽然是小白花,但是可是一朵见识多广的小白花。用余光撇了撇她们几眼的表现,还算正常,尽管压抑着,在这个场合下还是窥得几分情绪上的异样。 ······ 长长的队伍消失在主街之上,最后余下的点点影子都瞧不见了,众人的注意力才被收了回来。 叶明珠看着除了叶明欢低垂着眼眸,似乎把玩着手上的暖炉,手里划过一丝艳羡嫉妒,若她自小也在京城长大,出身这般尊荣,她看到这种场面哪里会舍不得移开眼? 但是比之满脸都按奈不住兴奋激动的叶明玲和忙着安抚自己妹妹的叶明晴,自己的表现还是可以的。 不过······ 叶明岚缓缓道:“宝郡君真不愧是京城长大的名门贵女,这等场合我们深感震撼难免有些失了仪态,哪像宝郡君这般淡定如华,我们真该好好学习才是”,她眼眸带着亲近善意,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说出的话真诚度很高。 明欢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而后掐准时间抬头,眼眸闪着星光看着叶明岚:“岚姐说得哪里的话,京城也好、林州也罢~都是大夏的王土,大夏的风情,我自幼体弱,习惯了这般安静,倒是羡慕各位堂姐,能够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 叶明岚浅笑:“宝郡君说得对,各有各的好,像大哥、二哥,他们之前游历在外,见识领略了不同的人文风情,每每与我说之时,我可是羡慕不已。可恨自己是女儿身,总归不如男子,不然定游历大江南北,感受山河壮丽” 明欢心底有小小的诧异,难得这个时代,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会有这种想法,不由投去赞许的目光,“岚姐有这般想法,已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岚姐可有去过什么地方?像是草原塞外?” 叶明岚闻言,下意识手一紧,见叶明欢满脸好奇,说:“说来~让宝郡君见笑了,母亲管教严,自幼便让我待在闺房习女红、研诗书,所以鲜少外出” 叶明珠看叶明岚和叶明欢似乎很投缘的样子,心下顿感不妙。 明欢的眼神落在腰间若隐若现的一块玉牌子,虽然有衣物遮掩着,细看能瞧出玉牌棱角分明,上面的纹络不似大夏的花式祝语,“原来如此,那岚姐腰间上的这块玉佩想必是他人所赠?” 叶明岚闻言下意识用手挡着,可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僵硬的扫了她们一眼。 叶明珠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叶明岚平日看着倒是大方得很,关键时刻却小家子气,“岚妹妹真是可爱,欢妹妹什么东西没见过,至于这般着紧,欢妹妹左右也不会夺人所爱” 明欢半是得意半是惋惜道:“珠姐说笑了,天下奇珍异宝那么多,哪里是看得完的。就像岚姐腰间的玉佩我便没有见过。不知岚姐可否愿意借我一看?”,她小财迷的眼光应该是压抑住了呀/ 叶明岚强装镇定地说:“这···粗贱之物控污了郡君的眼”叶明岚强装镇定地说 而一旁叶明莘则生气瞪着明欢,这人怕不是看上了姐姐的物件,想要夺了过来? 叶明玲也是这般想着,有些幸灾乐祸,这二房和三房速来不和,连带着几个姑娘家也是一见面就暗中较劲,如今看到叶明岚难得的慌乱,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晴则有些不忍,但她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的看着叶明玲,生怕再叶明岚一个眼神的示意下,又干出什么傻事来。 明欢有些落寞道;“这林州长大的都这般的自谦吗?若真是粗贱之物,三婶又怎么会舍得让岚姐挂在身上,想来岚姐是怕我粗手笨脚的,毁了你的玉佩,既是如此,那我不看也罢。诶···左右出府也无趣的很,我还是先回府,就不扫各位姐妹的兴致了” 明欢作势起身,几人见状神色各异! 第五十七章刺杀 “欢妹妹且慢,你岚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叶明珠赶紧起身相拦,语气难掩急促,父亲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定下这包间,若是这样不欢而散,祖父和父亲定然会对自己失望的,心底暗暗骂着叶明岚,她怎么这般不争气,刚刚不还好好的,难得这丫头对什么东西有兴趣,若是她还不得赶紧送与叶明欢,忍一时之气也是为了未来的谋划,等自己站上了高位再将她踩在脚下,“欢妹妹,阿岚身为姐姐不会这般小气” 叶明珠转而对叶明岚道:“岚妹妹,欢妹妹也只是好奇,你就给她瞧瞧就是,若是不小心弄坏了,姐姐定然想尽办法再给你买到一模一样的” 叶明晴不发一语冷眼旁观,说到底她没有资格同情谁,更没能力发善心。 叶明岚眼神冰冷看向叶明珠,见她们都注视着自己,咬了咬牙将玉佩取了下来,揣着僵硬的笑容道:“只要宝郡君不嫌弃就好” 知秋将玉佩接了过来,不着痕迹检查有没有夹杂着什么,确定没问题之后将其递给明欢。 明欢看这玉色的确不鲜绿倒是挺厚重的,大夏玉饰多做成环佩状,特别是女儿家的玉佩更是打磨得很是圆滑,不曾想这块玉佩倒是棱角分明厚重的很,“想来这玉佩定是其中一位堂哥所赠,看这纹络图案复杂繁琐的很,不知是有何寓意,不像我们大夏之物,岚姐可知道这玉佩是哪里买的?” 叶明岚不自然笑了笑:“这并非哥哥所赠,这是在林州街摊买的小玩意,至于有什么寓意我也不知道,左右让宝郡君见笑了” 明欢觉得有些无趣:“哦~好吧!乍一看还挺有意思,越看越觉得……我真是嘴笨不会说话,还请岚姐莫要介怀” “宝郡君说笑了,宝郡君自小就见惯了各种奇珍异宝,这等粗拙之物想来郡君也是看不上的”叶明岚她们看明欢噙着笑意随意摆弄了几下,看这样子是没有多大兴趣,甚至因为是街边的玩意有些嫌弃的样子。 明欢紧接着道:“估计也是刚刚学了些手艺的匠人,为引人注目雕饰的花纹,远远瞧着还好些,细看未免太过粗俗,一味追求繁杂,让人眼花得很。说来,岚姐可能不知道,京城这边女子多爱清雅的花草纹饰,改日我让人给岚姐和各位送几样玉佩换着戴,知秋你可记得提醒我才是” “是姑娘”,知秋恭敬的行礼,可是内心却有些诧异,姑娘今日怎么怪怪的,平日里对着不熟悉的人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懒得很,如今似乎有种炫耀的感觉? 叶明岚拿回玉佩松了一口气,“这玉色不好,让宝郡君笑话了” 明欢淡笑道:“哪里,毕竟林州比不得京城,岚姐终归还是小地方长大的。只是,日后就莫要佩戴这种物件出来了,京城贵人多,我也是怕岚姐被笑话了,岚姐可莫要放在心上” 叶明岚赶紧道:“哪里,宝郡君也是好意,也是为了我好”,悬着的心虽然放下了,可是内心还是有些慌乱与愤恨,她就算是小地方长大的又如何,终有一日会站在至高处。 叶明珠趁机说道:“是呀~日后如果有空,欢妹妹可要多带我们去京城逛逛” 明欢笑着应到:“这是一定的,不过到时候岚姐可不许笑话我,毕竟栋堂哥和沣堂哥经常给岚姐讲些各地风味趣事,我介绍的多是女儿家的,难免失了大气” 叶明珠掩嘴轻笑,这叶明欢是不是故意在说叶明岚有违女行? 叶明岚如今可是不敢乱说话,谨慎道:“宝郡君客气了,哥哥年岁尚浅,虽经常游学,但总是在林州附近,也是没有离家太远” 叶明珠嘴角勾起一抹笑,“岚妹妹太谦虚了,谁不知栋哥交友甚广,经常是一年半载不见人影,每每回来总是收获颇丰,令姐姐真是好生羡慕”,心中却有些嘲讽,什么游学,不过是做着行商的买卖 叶明岚脸上僵着笑意道:“不过是些讨人欢喜的小东西,哪有岚姐说的这般夸张” 明欢淡笑:“珠姐何须羡慕,恩堂哥、柏堂哥瞧着便才学非凡,想来明年恩科定能大放异彩” “借妹妹吉言,姐姐以茶代酒敬妹妹一杯”,叶明珠有些受宠若惊,叶明欢怎么好好的替自己说话了,看来自己刚刚帮她说话说话有用了,什么贵女名门,还是得有人顺着捧着,叶明珠心情大好。 而叶明晴则拉着叶明玲继续当着鸵鸟,她总觉得她们话里有话,只是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对自己不好。 恰逢菜肴备好,叶明珠殷勤招呼着众人,侃侃而谈。 明欢半眯着眼很是柔顺的听着,有说有笑,看起来极其“和谐” …… 赏熹楼一隔间 “主子,宝郡君身边的两个丫头懂医术,凡是近身入口之物都会小心检查,属下怕打草惊蛇,故没有按计划行事” “算了,就一个小姑娘,主要还是祭天大礼那边”,又被她躲过去了,这叶明欢的运气还真是好,罢了,且让她多活几日。 “是”,他迅速退了出去 房内只余一个倾长的身影望着窗户,那边是天稷山,大夏的祭祀大礼便是在那里进行。 …… 永乐帝一行人从皇宫一路浩浩荡荡的经过京城主街,最后目的地是京城正东方向的天稷山镇国寺。 天稷山在众多连绵的小峰中独树一帜,虽不至于高耸入云,但山形极其像一盘旋巨龙,龙头对空正欲直上九霄般气势磅礴,开国皇帝正是因为天稷山的特别,这才将每年的祭祀大礼定在了这里。 在天稷山祈万福之后就可以折回镇国寺念经祷告两天。 在众人仰望注视中,李墨言尽职地扮演好大夏太子角色,但心底无比希望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祈福圆台建于峰顶,那凌冽寒风刺骨,无孔不入钻进衣服里,这开国老头脑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将祭祀大礼定在这,这凌冽的寒风将他冻傻了不成?如果是欢儿在的话铁定冻成冰雕,不过娇娇长得如此可爱,即便是冰雕也是最可爱的冰雕。 半是出身的李墨言“无比虔诚”仰望天空,眼里闪烁“对万民祈愿光辉”,让一众老臣看得甚是欣慰,如此爱民如子神俊风貌的储君如何不骄傲? 或许这就是历代帝王追求的信仰,不追求迷信却需要信仰。 祭天仪式告一段落,永乐帝和李墨言走下祭台,站在高高长长的祭台将四周的情景一览无余,亦是看到了本休沐在家却站在一旁的叶国公。 正当永乐帝想发话之时,离得最近的撑着黄帆旗的一名侍卫,充满杀意将旗杆作为武器,狠狠刺向李墨言后背。 李墨言本能侧身一躲,而永乐帝反应敏捷一把抓住旗杆一头,握住旗杆的手青筋暴起发力迅猛,“侍卫”惊得长大了嘴,明明尽全力抵抗着,却一下子被永乐帝拉至身前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一鼓作气用旗杆将“侍卫”扒拉过来,“龙脚”压在他胸口上,让本就吐了一口鲜血的“侍卫”,更是连连呕了好几口鲜血。 太虎了,本想动手的叶国公收回了迈出去的腿,看来皇上宝刀未老呀~ 文武百官亦是目瞪口呆,平日里高高在上尊贵不凡的帝王,怎么感觉…感觉……随后有些人反应过来,高喊:“护驾…有刺客,护驾……” 虽然意外来的突然,但是解决的快,队伍未见丝毫慌乱。 李至言带着四个银甲侍卫上前,他示意让其中两个人将半死不活的“侍卫”卸了下巴,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藏毒,识相的拖着他下去了。 李至言单膝跪地,“微臣失职,让陛下太子受惊,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李怀言、李成言等几人走了上前,李怀言面色不善率先出声:“你是最该万死,父皇信任你,这才将祭祀大礼的安全事宜交由你,而才至一半就出了这么大的错处,好在父皇身手敏捷救下了四弟,若是一个闪失不当,伤了一国储君,你该当何罪?” 李至言不发一语,低垂着头看着很是恭顺。 新华王哪里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嫡子被人发难,赶紧上前道;“是臣的错,是臣没有教好臣子” 李成言阴阳怪气道:“玄卫银甲可是保护皇家的强有力的后盾,王叔和至言表哥可得用点心才是” 玄卫银甲可是先帝留给新华王的势力,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且不论永乐帝想收回玄卫银甲,单单是安王和顺王就很是觊觎,时不时使绊子想将玄卫银甲的兵权拿到手,不少文武百官心下有种猜测,这不会皇家自编自演的一场好戏,就是为了夺取玄卫银甲的兵权。 新华王神色复杂,最后压着牙道:“臣这就领臣子回去,定好好加以责罚,至于玄卫银甲暂时辛苦安王监管” 说来这次祭祀大礼的护卫安排永乐帝可是早早的交由李至言负责,如今徒然出现刺客,不管是谁派来的,都属于他办事不利。新华王这是壮士断臂救儿子,也避免了日后不会再因为兵权而引起别人的算计。可是新华王有没有想过,若他们新华王府没有了兵权,那别人也就不会再忌惮他们。 他们几人讨论的倒是热切,只是永乐帝和太子殿下瞅着却事不关己似的。 ······ 永乐帝对李墨言道:“墨儿有没有伤到?” 李墨言嘴角的笑意很是僵硬,父皇啊父皇,你反应如此迅速动作如此犀利丝毫不给儿臣发挥的机会呀!得了,太子温润变成文弱了? 永乐帝见他没有反应,以为真被伤到哪了,“墨儿?来人,快寻太医” 李墨言咬牙道:“不用,父皇,儿臣没事,儿臣只是佩服父皇的神威英勇” 永乐帝见李墨言脸色不大自然,以为有什么难言之语,特地凑近了他身边道:“墨儿,你小声说他们听不见的,你可是哪里不妥?” 李墨言哭笑不得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永乐帝,“父皇,你表现的如此神勇,这样不就显得我太无能了?文武百官要怎么想我?” “……”,永乐帝有那么一瞬间不知作何反应,讪笑道:“要不,我们安排一场刺杀,让墨儿救父皇一次?” “父皇这个玩笑挺好笑的,要不儿臣与祖母说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哈哈……”,永乐帝赶紧转移话题,拍了拍李墨言肩膀,“不愧是朕的儿子,大夏的太子,遇事临危不乱淡定自若,好好……” 一人见状高声道:“陛下英明神武,太子厚德载物,真是天佑大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即,众人都是识相的,纷纷齐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