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个长生不死》
第一章:我穿越了
“老根儿,准备好了吗?”
“已经相当热血澎湃了!”
“这票干完咱就回老家娶媳妇儿!”
“要屁股大的!”
要屁股大……
我一边回想着屁股大的媳妇,一边往前冲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干完这一票就回家,这好像应该划重点,每当电影里出现类似的台词,这意味着什么,这是要玩完的节奏啊!
目测,此时前方宝马车距离我的位置应该在五十米左右,对方以四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我驶来。
这时如果对方没有眼瞎的话,应该已经从我的姿势上察觉到我是一名资深碰瓷人员,他应该会及时踩下刹车,挽留住我脆弱且不堪一击的小命。
那么,我即使站在马路中间,也可以从容且潇洒的离开。
好吧,怂了,毕竟我是佛系碰瓷,比较相信玄学的那种。
“咦……?女司机!”
……
“下面为大家播报一则灵异事件。”
“一位女车主在驾车回家路上,遭遇一名碰瓷男子阻拦,从监控中可以看到,该男子叼着一支香烟,快步从路口走到马路中间,却不知为何,这名原本准备碰瓷的男子,好像陷入了思考中,接着大叫着转身,想要躲避近在咫尺的宝马车。”
“事后据女车主反应,她当时慌乱之间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用力踩下去,然后就错把油门当做刹车狠狠踩了下去,随后车子便直接撞向了该男子。”
“这时,监控中显示,有大缕白色烟雾凭空出现将男子包裹住,随后瞬间消失……最重要的是,女车主在案情发生后,一直强调自己上头有人……”
以上新闻,是“很多年以后”,我才看见的。
……
“我在哪儿?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躺在床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终于找回了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呸,我终于找回了我的记忆……
我叫王有根,兄弟们都叫我老根儿,二十七岁,家住王家村,王守田的小儿子,家里有三个姐姐,我十五岁辍学进城打工,经历了“半世”坎坷,在我人生的“最后”一份职业中马失前蹄,于是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目前为止,我也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个剧情……木质结构的房间,一切都像是古装剧里的样式,难道这是某位小姐的闺房中……我不慌。
“哼。”
嗯?怎么是个老头儿的声音,不应该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姐吗?难道是家里的老管家,我看看,转头一瞥,清瘦的老头,长发盘起,插着玉簪,双目却炯炯有神,还挺有气质,一身白衣上几朵墨色残云,有钱人家啊!
“老夫乃玉泉宗长老,余姚。”
“鱼,鱼全宗……长老?!”
这是什么节奏,难道是穿越!
“放肆!此乃玉泉宗,休得胡言乱语,若不是那日宝船在御风回宗路上,你恰好掉落山崖,被宝船撞入山涧,你这凡夫俗子又怎会在此。”
碰瓷被我修炼得如此如火纯青了吗,明明是宝马,怎么变宝船了,御风回宗,你他娘的别告诉我,这是修真界……
咽了口唾沫,准备起床看看什么情况,却发现,不管如何用力,身体却始终丝毫未动,只剩下脑袋还能扭转……
“我怎么动不了……”声音逐渐虚弱中……
“不过是中风而已。”
“我,我瘫痪了,你咋显得这么云淡风轻,不当回事?”
这老头儿也太面目可憎了,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能不能有点温暖和关怀,别人穿越都是整整齐齐,我咋就这么倒霉,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我可怎么活啊……
“胡言乱语,中风罢了,本长老身为炼丹大师,你这肉身凡胎便是中风十次,老夫也能将你治愈,待你痊愈,便速速下山去。”
真的假的,小爷我命不该绝啊,到时候再坑笔医药费,说不定……呃,说不定他们个个神通广大,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把我剁了。
“老夫受宗主之命特来为你诊治,躺好,别动。”
我还能动吗……
一番诊治后,长老又交代了。
“安心在此修养,老夫去炼制丹药,随后将有一名门仆前来照应。”
“谢谢姚长老,姚长老慢走。”
这长老的背影还有点道韵哈,衣服后的阴阳双鱼图栩栩如生,不愧是炼丹大师,一身行头挺专业的,可惜有点老,不然做我姐夫,呸。
“哼,老夫姓余!”
“砰!”
啧,人老力气还不小,果然脾气暴躁,惹不起,看来这一票买卖干亏了。
余长老走后,我盯着屋顶青瓦,陷入了沉思……穿越了,还好没死透,老油条那王八蛋太乌鸦嘴了……
以后的路咋走,那话咋说的,什么什么莫问前程,屁话,我这经历谁有过,就问还有谁!
在这修真界里,以后会不会走路的时候给剑气波及到,一下子就死翘翘了,还有,我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嗯?没有电话,有座机吗,应该也没有……
我会不会修炼呢,还是算了,都多大人了,尽想些没用的,万一走火入魔咋整,还是等康复后下山吧,做啥呢,别的也不会呀,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车给我碰碰……
难道非要做生意到富可敌国,然后被皇帝宰了,或者统帅千军万马攻城略地,然后还没有位高权重就被摔下马死了……
还是种地吧,找个屁股大的生男娃,说不定允许找两个,嘿嘿……
稀里糊涂的想着,渐渐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梦里……
“小兄弟,嘿。”
什么鬼东西叫,咋还有烟雾效果?
“小兄弟,这儿。”
“啊!什么鬼!老头儿作死呢,吓我干嘛!这是哪儿,又穿越了……”
就在刚才,一张苦巴巴干瘦瘦的脸距离我帅气的脸颊不到五公分,我严重怀疑他想撞我,趁机夺走我的才华,呸,这是哪里?老头儿是谁?
“小兄弟,莫怕莫怕,这次不是穿越,此处是你的梦境空间,老朽也是颇为无奈,才出此下策,打造出此方空间才好与你碰面,之前老朽云游天外天,见小兄弟有性命之忧,便出手将你带回了家乡。”
梦境空间……那我现在是醒的还是睡着的?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你把我带到你家乡,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把我放马路牙子上,你家乡又是哪里?我以后怎么碰瓷啊,不不不,我以后在这里怎么生存啊。”
这老头儿的脸咋这么丑,干嘛又靠过来,我退一步海阔天空。
“小兄弟莫要担忧,老朽的家乡是一方很和谐的世界,这里跟你那边所描写出的修真世界差不多,有一些人获得了那个家伙神识上的指引,慢慢的写了一些书出来,就是你所看见的修真,或许是那个家伙在找存在感,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世界或多或少的事,不过只是类似,这次救你,老朽也是打算把你放马路牙子上,只是那个家伙阻拦了老朽,还逼迫老朽将你带来,老朽也是无奈至极,才……”
头有点大啊,这什么跟什么啊,修真是真实存在的……那我来这里的意义是啥,修真界三日游,包吃包喝,包全身瘫痪,给他们看看碰瓷的下场,再来个某音直播……
“咳咳,现在咋办?”
我下意识的把脸凑近了老头,用我仅有的帅气也逼迫下他,哎,咋老遇到老头儿,你就不能是小姐姐吗。
“嘿嘿,小兄弟,老朽目前状态不是很好,有些爱莫能助,不能将你送回去,暂时只能委屈你,先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等到老朽重新恢复巅峰实力,再将你送回去,可好?”
就在我表情变幻莫测,即将爆发的时候,才发现这老头儿咋这么调皮,还包接送,那小爷就勉强躺几天吧,到时候整整齐齐全须全尾的回去,一步一步,再创辉煌。
“那辛苦老人家了,过几天回啊,我要不要提前准备准备?”
“呃……大概是三万六千五百天左左右右吧。”
“嗯!说人话,多少年?”
“一百年……”
目瞪口呆的我再次凌乱在梦中,他恐怕是想要把我的骨灰带回去选址安葬吧……
“咳咳,这时间对小兄弟而言确实有点长,不过不防事,如若老朽顺利的话,应该九十五年后便能带你回去,你应该能活到一百岁出头吧?”
“活个锤子,天妒英才知道吧,我像长命的吗!”
欲哭无泪的我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感觉生活处处是陷阱,我好迷茫,真的应该早点回农村啊。
“小兄弟,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本关于练气期修炼的书籍,你如果学会,活到一百五十岁不成问题,然后这里还有筑基期的,如果也学会了,那就活得更久了,区区几百年,你不在话下的。”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仿佛有些熟悉,好像在某部动作喜剧电影中看见过,那个小孩儿好像之前被很黄的那种尿滋过……嗝。
第二章:背剑老头的礼物
这么轻松就抛出修真秘籍了,这节奏是把我往修真的火坑里逼啊,我已经强烈的感觉到我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虎字,呸,王字。
“小兄弟,意下如何?”
正当我还在权衡利弊之时,这老头儿又说话了,我感觉他在逼迫我,因为我真真切切的看见他刚刚伸手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四,四十米的长剑,,不对,眼花了……是四十厘米的短剑。
此时,他满脸狰狞的样子,我感觉我再不表示点什么,这个关于我王有根的故事应该就会太监了。于是我艰难的微笑起来,甚至不惜露出了我略显泛黄的小虎牙问他。
“是五块钱一本吗?”
“小兄弟说笑了,你尽管收下便是,这两本书足矣让你寿命绵长,等到老夫恢复巅峰时便送你回家乡。”
我最终还是接过了老头儿递过来的两本书,没敢细看,因为我的注意力正高度集中在老头儿另一只手中的剑上,随时担心他会暴起,然后大喝一声,呔!戳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这把剑与小兄弟有缘,也一并收下吧。”
“不,不了不了。”
“不喜欢?那小兄弟选一把。”
……我看见了什么!当老头儿转身的那一刹那,惊呆了我的钛合金双眼皮狗眼,烟雾蒙蒙中,老头儿的背上插着十几把大大小小的长剑,剑身刺进肉体的那种,整个后背鲜血淋漓,还泛着淡淡的金光,衣服都给干破了……屁股瓣上好像也插着一把……
“不怕小兄弟笑话,那个家伙确实比老朽强那么一点点,为了阻拦老朽,他也牺牲不小,这些剑都是他的重宝,结果还是全给老朽带走了。”
此时,我深深地感觉到老头儿在吹牛笔,这是强一点点吗?直接ko了好吗……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把老骨头不容易啊,之前看来是我误会他在威胁我了,此刻我的良知好像受到了谴责,应该表示点同情,配合一下老头儿,虽然气氛略微尴尬。
“老人家果然老当益壮,龙精虎猛,这种伤势在我们那边只有宝莱坞才敢这么演。”
“小兄弟过奖了,你若看上哪把剑就直接取下来吧。”
“这么血腥,不好吧,会很痛吧?”
“怎么会……啊!痛!啊!”
“呃……”
声音逐渐平静……
……
事情发生得有些快,刚才是怎么回事呢,说起来我挺内疚的,老头儿让我直接取剑,我刚好看中他的屁股,呸!
看中他屁股上那把宝光琉璃的长剑,没忍住就直接给拔下来了,然后……他叫得太大声,我于心不忍,又顺手把剑给他插回去了……
此时此刻,我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老头儿老泪纵横且面带微笑的枯瘦老脸,我忍不住想让他把鼻涕吸回去,实在有点恶心到我了啊。
最后在老头儿的坚持下,我拔光了他背上所有长剑,遗憾的是,并没有我钟意的一把,干嘛要让我选择呢,我很不喜欢,因为成年人不会做单项选择。
“咳咳,看来这些剑并不合小兄弟眼缘啊,也是,毕竟是那个家伙的东西,小兄弟佩戴着也不合适,万一被他察觉到,也有一点点危险。”
……难怪刚才握着这些破烂玩意儿的时候,我心惊肉跳得厉害,原来是尼玛个坑啊,正当想发作的时候,老头儿又凭空拿出一把带鞘长剑,还顺手在我额头摸了一下,好像从我身体里拿走了什么,我感觉我失恋了……
不对,是感觉有点空虚,还好没有寂寞冷,当老头儿将手抚摸过长剑剑身上时,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剑影,一种与长剑心有灵犀的感情油然而生。
“小兄弟,以后这把惊雷剑就是你的了,它可是老朽的私密珍藏,从今往后它会随你所想而动,也会随着你的修为增长而威力增强。”
这么雕!看着心念一动,便环绕在我身边转圈圈的长剑,我有点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我紫金锤,紫电说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
爱的魔力转圈圈,爱的魔力转圈圈……
正当我操控惊雷剑转圈时,老头儿又掏出个玉牌牌递给我,还送啊?不是建国以后动物不能成精吗,呸,是而今眼目下不能贿赂,嗯?好像我也不是干部啊,也能聚餐啊。
“这是一块空间传送牌,你需靠它进出此处,也是一块你在这个世界的保命符,简而言之,它能让你隐身,但只能等你修炼到筑基期时,你才能在空间内驾驭传送牌带你在外,来去自如。”
此时,我左手练气筑基,右手空间传送牌,身旁长剑转圈圈,有一种傲世天下的气概打心底油然而生,老子强!
“谢谢老人家给小子这么多宝物。”
“老朽时间不多了。”
“……是刚才拔剑用力过猛吗,您这身子骨扛不住了?”
“咳咳,非也非也。”
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已经到了交代遗言的环节了。
“老朽如今状态虚弱,得立即在这梦境空间闭关,进入休眠期,要想再此醒来,短则三五年,长则十来年,在这期间,老朽希望你务必保全自己,好好修炼,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会慢慢知晓。切记,戴上传送牌,你只需要默念进,出,就可来回传送。”
我感觉老头儿说话开始有点迷迷糊糊了。
“小兄弟,麻烦把剑收一下,绕得老朽有点头晕。”
呃,惊雷,快到碗里来,呸,快到手里来,我默默想着,果然那把宇宙无敌,四海八荒皆寂寞的惊雷剑乖乖回到了我的手里,握住的感觉真爽……
“看来小兄弟是个根骨俱佳之人,这么快就能驾驭此剑了,不错不错,老朽在此地有一小……。”
正当我心里暗暗得意的时候,老头儿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只留下那么一大团浓郁的烟雾在我眼巴前起起伏伏,最后他说啥来着……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握草!房租咋算?”
这么大套的梦境空间,应该租很贵的吧……
算了,看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毕竟手里东西还挺沉……
直到老头儿消失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原来在梦境空间里,我可以行动自如,不像现实世界那样无法动弹,这一点令我很激动。
于是,我赶紧用脚步丈量了一番这个空间,总面积应该有一百平米,高三米五左右,是个正方形的空间,空间亮度可以随着我的想法控制,六面都是白色的隔墙。
老头儿独自在中间占据了十个平方,我打算有空搞个隔离墙,隔出七八个房间,以后可以租出去,这样可以节约土地,还能让我早日赚钱娶上媳妇儿。
……
当我把传送牌戴在脖子上的时候,我通过梦境空间里的六面白墙看到了木屋里的所有景象,此时床上空空如也,想不到吧。
“真是个好东西,多少辣条也不换。”
我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眉头瞬间皱起,十几把让我心惊肉跳的破剑居然还丢在地上,老头儿咋不收好呢,太败家了吧。
我只能捡起一把,嗖的一声丢进老头儿那团白烟里。
“噗嗤。”
“咦,啥声音,这剑咋不弹出来呢?难道老头儿收到了,得嘞,都还给你哈。”
“噗嗤。”
“噗嗤。”
“噗嗤。”……
“老头儿,十几把剑,都还给你了,以后做事仔细点。”
忙活完,我也将手里的两本书和惊雷剑放在了空间角落里,毕竟在外面全身瘫痪,用不着啊。
“咚咚咚,公子,送饭。”
纳尼!有人来了,我得出去了,怎么出去?对对对,传送牌,口诀。
“大屁股!”
“嗯?不对?没效果。”
气氛尴尬中……
“出!”
……嗝。
第三章:招收外门弟子
还好有惊无险,我顺利的躺在了床上,手脚无法动弹的感觉很不舒服。
“咳,请进。”
门打开了,我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呸,重来,我心目中的小姐姐没有如期而至,有点失望,甚至有些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只有老头儿这种生物的存在。
他拎着一个食盒,居然还对我笑,挺献媚的一老头儿,看着他打开食盒,看着他端着一碗“盖浇饭”向我漫步走来,然后我们默默无言,四目相对。
难道这就是余长老所说的门仆,不应该是小小年纪的那种吗?
“公子,请恕小人无礼。”
这是个什么说法,刚见面就要对我做什么?
……
是的,我想多了,老头儿只是将我扶起,靠着床架,喂我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一般,味道比我们那边差很多,虽然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穷苦人家出生,也觉得这顿饭吃得让我怀疑人生。
难道这边的美食还没有发达起来?我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等我痊愈之后应该为这个世界的厨师们好好上一课。
“公子可曾吃饱?”
“很撑,谢谢大爷。”
“啊?小人不敢,公子莫要如此称呼小人,有何事公子尽管吩咐便是。”
这话不是应该由一位婀娜的女仆来说比较合适吗……
还有,难道不讲老幼尊卑的吗?
好吧,修真世界也是身份最要紧。
所以,我是什么身份……
“咳咳,老人家,不要客气,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就是一个普通人,还没修炼过的那种,你明白吗?”
……
经过漫长的交涉,终于能和老头儿正常交流了,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死脑筋,有点二,这一点让我很庆幸。
“大爷,我失忆了,我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我准备从老头这里套出点信息,以便更加了解这个未知的世界。
“公子,小老儿听说……”
“诶,别叫公子,不是说好的嘛。”
“是是是,小老弟,我听管事的说,小老弟是被我宗的宝船撞了,还好福大命大,没有殒命山涧,只是全身上下动弹不得,所以小老儿便得了来照顾小老弟的差事。”
“大爷您看,我这还有得救吗?”
“那是当然,小老弟有所不知,玉泉宗的神仙丹药非比寻常,你这样的症结不在话下,尽管把心放肚子里,会痊愈的。
看来余老儿没有骗我,不久后又是一条好汉。
“小老弟,这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向管事复命,收拾行囊,半个时辰后再来,在你痊愈之前我会住在隔壁房间,方便在这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这待遇不错啊,真是贴心。
“那谢谢大爷了,大爷慢走,小心台阶。”
等老头儿关上房门,我才发现根本没有打听到其它有用的信息,但是基本已经能确定我的后半生不用躺着生活了。
“嗯?怎么有一种想尿尿的冲动。”
怎么办怎么办,大爷啊,快回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个老头儿的重要性。
我忍,我忍,我忍不住了。
“进!”
……
盒盒,梦境空间第一次被我玷污了,不知道背剑老头会不会嫌味儿大……
再次看了看角落里的尿液,至于过程不便透露,我毕竟也是要面子的人……我开始意识到了什么,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
小时候梦里尿尿,醒了床单会湿,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个湿人了?
……嗝
为了验证这个问题,很有必要出去看看。
“出。”
没湿啊,还是能感觉到的嘛,这个梦境空间果然与做梦是两码事,真好。
嗯?那大号以后咋整?这是个问题,总不能让背剑老头闻着屎味儿休眠吧……
硬生生的思考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想到解决办法,等到照顾我的大爷到来后,他帅气的拿出了两盒丹药,说是余长老给的。
第一盒丹药便直接解决了我上厕所的问题,化清丹,七日服一粒,让肠胃里的污秽之物直接化解在肚子里,意思是以后我可以成就无垢之躯了,大小号都不用上的那种,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太给力了。
第二盒丹药也很贴心,生津丹,也是七日吃一粒,简单来说就是以后不喝水也不会口渴的那种,看来老余很不错嘛,心细。
嚼着嘴里的两粒丹药,心里美滋滋,这还没开始修炼,就开始有丹药吃了。
嗯?不对劲,难道以后要靠丹药维持生命,我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感觉丹药有点涩嘴。
不知道余老儿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治好,两盒丹药分别有十粒,这样,我算算,一粒管七天,这是两月都不能把我治好的节奏啊。
不行,我干脆还是早点去梦境空间修炼吧,只有变强,才有安全感,我还得问大爷一些有用的消息。
“大爷,这丹药真神奇,你们也是都吃丹药吗。”
“小老弟说的是,如我这般的下人,皆是要吃化清丹的,这玉泉宗山上住的可是神仙老爷,自然不能有污秽之物入了他们的眼,我们这些下人每月都有定额的化清丹发放,只是没有生津丹,不过,嘿嘿,小老儿我每年还有一粒益寿丹可以领,这可是好东西,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上了岁数的仆人才能从宗门领到,不瞒小兄弟,我们这些下人大多就是为了这益寿丹才做的门仆,当然,还有不少银两,在山上做个十几二十年,也能下山去城里购置一份不小的家当了,有不少人在宗里伺候神仙老爷,可是下山后在城里也是有仆人伺候他们的,还能娶上好几房媳妇儿,生一窝大胖小子,那日子别提有多滋润。”
哇咔咔,我听见了什么!媳妇儿,还娶几房,这世界看来是有女人这种生物的啊,还他娘都是一群低调的服务业成功人士啊,我感觉这大爷也挺有实力的,他这么说,会不会是想拉我进他们的队伍呢,别说,我还真动心了,赶紧露出我略显泛黄的小虎牙,微笑。
“大爷,你们那儿还缺人吗?您看我咋样,当然,我不是说现在不能动的情况下,其实我能动的时候挺勤快主动的,我会的还挺多,不会的我能学,做你们这行,我感觉我能行!”
“小老弟,你莫要戏耍小老儿了,你跟我们怎能一样呢,你现在这种情况,玉泉宗不会坐视不管,宗里随便给些补偿,你以后也比我们过得强,而且,我可是听到风声了,一个月后宗门将招收一批外门弟子,有长老提议让你也参加,好像是说你命硬什么的,到时你可要飞黄腾达了,做能上天入地的神仙老爷岂不快哉。”
……这也行?就因为我没死成吗,这就有做外门弟子的资格了?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长老,嘿嘿,真是亲人啊,嗯?一个月以后?两个月的丹药?我有点不淡定了……
“大爷,你看我现在这样,一个月的时间能痊愈吗?”
我可怜巴巴,“含情脉脉”的问。
“小老弟,你放心,一定可以,余长老亲自出手,小老儿相信你很快就能痊愈了。”
“那太好了,谢谢大爷给我传递消息,那个,我这盒生津丹您别客气,随便吃。”
“这可使不得,这可是余长老特意给小老弟准备的。”
“没事,没事,反正都是我的,送给大爷吃,有何不可,大爷尽管拿去,再客气就显生份了。”
最后大爷还是犹犹豫豫的拿了一粒生津丹放进袖子里,然后又屁颠屁颠去给我准备晚饭去了。
一时间,想着我的未来,裆下有些犹豫啊,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来得及参加外门弟子海选,老余,加油,我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也要看我的,靠天靠地还是要靠自己,最靠谱,我要修炼,我要提前做准备,趁老头儿搞饭去了,我进去看看练气期怎么弄,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踏上修真这条不归路了……
“进。”
一眨眼的功夫,我又出现在梦境空间里,六面墙壁能让我看清楚外面屋子的情况,等老头儿回来,我就立马回去躺着就是。
来到放书的角落,心念一动,惊雷就去了另一边,我实在太喜欢这把剑了,怕它影响我看书,先放一边的,等修炼有成,再好好把玩你。
拿起练气期秘籍,嗯?这本屎黄屎黄的书这么薄的吗?好像没几页啊,不会是假的吧,怀疑修真……
第四章:开启修真之路
想想背剑老头被砍成那样,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修炼到假的秘籍了,但是他能云游到我那个世界,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既然如此,我练了!
嗝,咽了口口水,翻开练气期秘籍第一页,妥了,是汉字,是那种最熟悉的味道,真怕背剑老头拿本我看不懂的秘籍让我修炼,看来还是个有良心的商家啊。
“嗯?还有练气期简介,原来练气期分十层,一到三层为初期,四至六层为中期,七至九层为后期,十层是大圆满境界,有人耗尽一生心力也止步于练气初期,更有甚者连练气一层的门槛都无法跨越,这本书也太狠了吧,这不是打击修炼者的积极性吗?”
我再看看。
“练气期第一层。”
这几个大字下面是修炼第一层的心法,还有一些关键窍穴筋脉的作用,以及灵气入体后应该怎样引导的精要。
按照书上指引,我马上盘膝而坐,调整呼吸跟书上说的那样,什么吐纳灵气入体,需进入忘我状态,配合心法,长吸慢吐还有讲究,多长时间一换,每一换是灵气在体内经过不同窍穴的敲门砖,力道不一,若有差池,会窍穴膨胀产生疼痛,吐纳快慢无序则会筋脉刺麻,如果顺利则是清风徐来的感觉,然后身体发热,积蓄灵气。
灵气的积蓄量则是根据个人灵根的品质和粗细程度决定的,这个得划重点。我一边吐纳,一边继续看着下面的文字。
“废品灵根穷极一生也无法修炼……”
这是几个意思,我有点慌,不会这么背吧,这还分下品灵根,中品灵根,上品灵根,极品灵根,这些都可以修炼,我应该最差也是下品灵根吧,不管了,先记下心法,练了第一层再说。
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我已经将本就不长的心法倒背如流了,结合我之前已经熟悉的吐纳之法,记下的关键窍穴灵气淬炼速度,所以,我现在要认真了!
“忘我!”
闭上眼睛的那一刹……
“砰砰砰,小老弟,吃饭了。”
……
人生处处是惊喜,小时候没好好认真读过书,现在想要痛改前非在修真上念个博士,没想到刚准备上第一节课,就打下课铃了……前路漫漫,相当堪忧啊。
再次被大爷伺候着吃完了晚饭,房间里也亮起了一盏灯。
“大爷,你知道玉泉宗下月招收外门弟子有什么要求吗?”
“定是同以往一般,测试每人灵根是否具备修行资格,玉泉宗目前只能测试出是否是废品灵根,不能测试出具体灵根品级,总之只要不是废品灵根之人就能成为外门弟子,不过,每年想来玉泉宗加入外门弟子之人有很多,但是往往具备修行之人,却是百里挑一,这还是指那些从各地推荐来玉泉宗的天之骄子们……”
门槛这么高的吗,北大清华呀,这意思是不是说我一定没戏了,之前那个谁不是说小爷命硬,一定可以做外门弟子的样子,风声果然只是风声,吹一吹就没了。
“小老弟,你不必担心,我方才去准备晚饭之时,又听说了些关于你之事,那提议让你参加外门弟子招选的长老发话了,坦言说你即使是废品灵根,不能进入外门,将来若你痊愈了也能留在玉泉宗当个管事。”
……流言可畏啊,不知道当时那长老是不是只说了一句,这小子没死真是一桩怪事,然后被听到的人越穿越邪乎,说不定明天我就变成了那长老的姑爷了。
“大爷,我想静静,您先回吧,辛苦您了。”
“好嘞,那小老儿先回了,我就在隔壁睡,有事招呼一声就成。”
大爷走了,他吹熄了灯,好像也吹熄了我心里的希望之火……
“难道我也是废品灵根?”
“妈蛋,先去梦境空间练练就知道了,何必庸人自扰,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
梦境空间,六面墙壁外是黑乎乎一片,里面确是亮堂堂的,我来到放书的角落,盘膝而坐,调整好心态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用上了我穿越前的法宝,以前每次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从而无法淡定的时候,这四句话总能让我清心寡欲……
忘我……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约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我真的好想哭,我明明已经很用心的按照练气期一层的心法和吐纳方法修练了,别说清风徐来了,一点窍穴的疼痛感都没有,只有腿麻,腰疼,心酸。
我这效果,既没有修炼正确,也没有修炼错误的意思,难道真的是无法修炼……
“老头儿,你不是说我根骨俱佳吗?”
我无奈的看向了背剑老头那团烟雾,此时我真的好想拿把扇子过去,给他的烟雾全扇没了……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好奇心下,我拿衣袖试了下,这烟它扇不掉啊……
“老头儿,是你把我带来你家乡的,那两本书也是你给我的,还有惊雷剑,说实话,一开始我觉得你这人不咋地,像个骗子,但后来我慢慢觉得你人还不错,装逼的时候有一点皮,也有责任心,还心地善良,总之,你是个好人,所以,我相信你让我好好修炼保全自己,那我就是天生修炼的材料,对吧,你不会骗我的。”
“我相信你,我就在你跟前,再试一次,让你看看我是如何的根骨俱佳。”
“剑来!”
惊雷剑瞬间飞到我面前,悬停在我一米之外,我也要让你看看,你的主人,不是废材!
这次在背剑老头的烟雾前盘膝而坐,慢慢地,我开始了练气第一层的修炼。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恍惚恍惚之间,我开始明显感觉到筋脉窍穴中有一股细微的清风在缓慢穿行,心中豁然开朗……我不是废物!
实在压抑不住我激荡的心情,修炼暂时只得告一段落,我围着背剑老头的烟雾又跑又跳,激动难耐,追逐着惊雷剑,然后抓住它,让它拖着我跑。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说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乌云,驰聘沙场呼啸烟雨顿,多情自古空余恨,手持了弯月刃。”
“浪中走壁血浴暖沙,金戈之刹我乱铁马,剑指天涯心为谁拔,万骨成渣你颜如桃花。枕戈寝甲月推秋夏,烽火十载我为情阀,一把琵琶美人天下,谁晓我喻江山作泥巴。”
……
足足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我才压下了心中膨胀的火焰,然后还跟背剑老头儿唠了会儿嗑,他应该能听到的吧。
“革命还没胜利,小子仍需努力!”
继续修炼中……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是的,天亮了,昨晚后半夜修炼顺遂,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后来我都能依稀听见筋脉窍穴中的清风徐来了,盒盒。
我就问,还有谁!
现在完全没有感觉到熬夜修炼带来的不适,反而身心愉悦,舒坦至极,这是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还有耳朵的听力有明显的提高,今早的公鸡打鸣特别明亮。
“砰砰砰,小老弟,吃饭了。”
“大爷请进。”
看着大爷拎着食盒走进来的样子,都倍感亲切了,看来修炼还能让心态变好呀。
“小老弟,今早好好补补,有鸡汤喝,这只公鸡今儿天还没亮就跑出了鸡圈,厨房打杂之人到处找,结果跑到我们小院来了,他们听到鸡打鸣才来此抓到它,正巧被小老儿碰上,打杂之人听说这是你住的院子,非得把这只鸡宰了给你补补身子。”
……这也行?就不能骗骗我修炼有成,耳力倍增吗……
“嗯,真香。”
没得说,就凭你那一嗓子,小爷都得夸你香。
“小老弟,今天心情不错啊,是否想起什么来了。”
“还没,只是觉得玉泉宗里的人都很好,鸡汤很香,大爷,替我谢谢他们哈。”
“小事而已,不必记挂心上,玉泉宗内其实也并非所有人皆是好人,小老弟你还年轻,多点防备之心,莫要将凡事想到最好,我听那几个厨子说,有个长老想收你做上门姑爷,他们估计是听到风声,才对你这般,要在平时啊,都是一帮势利眼。”
“对了,差点忘记大事了,还没恭喜小老弟即将飞黄腾达,我们玉泉宗长老的姑爷可是很金贵的,比之山下皇宫里的公主驸马爷也不差啊。恭喜恭喜。”
呃,我已经彻底凌乱了,人言可畏啊,这是闹哪样?到底是哪个碎嘴的王八蛋乱传消息,你赶紧求你爷爷保佑你吧,千万别被我逮到,小爷我的惊雷剑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小老弟?你没事吧?”
“哦哦,没事没事,谢谢大爷,我觉得吧,都是没谱的事,我这副样子,人家怎么会瞧得上,对吧。”
“小老弟此言差矣,你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恭喜恭喜。”
恭喜你大爷,现在多得意,将来多失意,大爷,你可长点心吧,别老被他们忽悠瘸了,还乐乐呵呵的,哎……难搞啊。
第五章:练气期一层
一番客套之后,大爷便喜滋滋的收拾完碗筷离开了,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立刻进入到梦境空间,毕竟笨鸟先飞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已经立志要成为一只勤勤恳恳的小蜜蜂了,别以为小小的蜜蜂就不是合格的采花贼了……呸。
背剑老头儿的烟雾还在起起伏伏,好像那块地方是风水宝地的样子,我以前听村里老人说最肥沃的土地上面就是常年烟雾缭绕的景象,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么个意思。
“我也要搞个风水宝地出来玩玩儿。”
来到角落,盘膝而坐,开始新一天的修行。
……
“嗯?怎么效果不大呀,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刚刚配合心法吐纳修炼了几分钟,我明显察觉到灵气入体的效果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有点方。
疑神疑鬼中,我再次来到背剑老头儿的烟雾旁,运行心法开始吐纳,片刻之后,熟悉的清风徐来又出现了。
“我靠,老头儿你是不是早就看好了这块地盘呀,怎么那么鸡贼的你,哼,等你醒了,我们得谈谈租金的问题。”
我将屁股再往背剑老头儿的烟雾边挪了挪,闭眼忘我。
咦?这清风不轻啊,我感觉筋脉窍穴中灵气浓郁,比之前几次修炼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又一次停止了修行,陷入了沉思,好像靠老头儿的烟雾越近,灵气的浓郁程度越高,我修炼的速度就会加快很多,呸,什么好像,明明就是!
“打搅了,老头儿。”
自打昨天背剑老头儿休眠之后,那团白烟就出现了,我一直也没瞧清楚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我得进去看看,毕竟是自己家房子,不能让租客在里面搞脏了不是?
挥了挥身前浓烈的烟雾,我一步步往里走去,越往里,我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这么重的烟,会不会着火了呀?
嗯?怎么有一圈发光的东西,我赶紧上前,半眯着我的钛合金狗眼,皱着眉头,半天才瞧真切,一块块类似砖头形状的东西,好像是玉一样的材质,还挺滑,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一块,两块,三块……我数了一圈,一圈有十九块,共堆了三层高,嗯?剑!老头儿!
“嘶!”
随着我的视线上移,这才发现,背剑老头儿坐在那个圈的中间,十几把剑歪歪斜斜的插在他的后背上,我猜,这是我干的,我有点慌。
“老头儿,你不会死了吧,应该不会的哈,我不是故意的,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很抱歉……”
给背剑老头儿赔完不是,我伸出手去,准备将老头儿背上的剑拔下来,以免他醒来后发现,可能会砍我。
“啊!”
“好痛!嘶!”
此时我的屁股被摔了,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右手却有一股痛麻感,刚才我的手在碰到老头儿背上长剑那一刹那,如遭雷击,身体瞬间被弹飞出了烟雾之外,这应该是背剑老头儿布下的阵法或是什么的缘故吧。
“老头儿,你还挺牛批的哈,看来你还没死透啊。”
我挺郁闷的再次走进了烟雾里,既然这十几把剑拔不下来,就只能等你醒后自己拔了,呃?那他会不会以为我意图不轨,想谋杀他然后继承他的遗产!
“不妙啊,作死啊,看来我得加紧修炼了,自己抛出去的剑,咬着牙也得自己来拔!”
果断靠近背剑老头儿布下的那一圈砖头,凭我多年看修真小说的经验,我断定,这些都是传说中的灵石!
……借光,好兄弟,有福同享嘛。
将我高贵的屁股坐下,再挪近一点,一天的修炼才算正式开始了。
烟雾缭绕中很快我就进入了忘我境,果然,灵气前所未有的浓郁程度几乎使我幸福得晕过去,痛快!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灵气被我吸入体内,身体开始出现燥热感,我隐约感觉到丹田处有一层坚硬的薄膜正随着灵气的冲击出现了一丝丝微小的裂缝。
不会吧!这么快就可以积蓄灵气了?这是要踏入练气期一层的节奏啊,不是说很难吗?不花个几个月的功夫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要认真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我体内丹田处的那层薄膜在灵气的不断冲击下,明显有一种即将撕裂的快感……
“啊!”
这是一种幸福的痛,薄膜彻底碎裂,沉落在丹田底部,这是以此为练气期一层的基石,灵气疯狂灌入丹田,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强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慢慢的,随着灵气在丹田里的积蓄增多,我终于感觉舒服多了,好像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有些灵魂出窍的错觉。
……
“嗯?难道已经被塞满了吗?”
此时,我的丹田内灵气蒸腾,越来越剧烈,我意识到如果我再不收手,可能会出意外。
起身,用手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我赶紧跑到搁放练气期秘籍的角落,拿起书,我翻,我再翻……
呃,我居然没发现,练气期第一层最后面还有几行小字,修炼切记,练气期一层境界圆满后若无第二层心法莫要继续吐纳,会灵气沸腾炸破丹田,导致终身无法修炼,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我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后背冷汗都出来了,嗝。
“老头儿啊老头儿,你是不是虎啊,你不知道我看书不需要视力的吗!给你几剑都算少了,哼。”
等我冷静过后,我还是怪自己太不仔细了,背剑老头儿后背上的剑还是要拔的,等小爷我修炼大成,争取让你以后不用背剑了,保护老人,人人有责。
盒盒,我是练气期一层大圆满了!我就问,还有谁!
“老头儿,我只能说你的眼光没茅台!”
身心舒泰啊,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知道我失踪的消息了,老油条那混蛋玩意儿每次碰瓷都让我上,怎么现在我才反应过来,这很危险的好吗!
不知道三姐嫁出去了没,有没有生个大胖小子,嗯?好像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才两天吧,怎么感觉那么漫长,你们好好活着,有根已经是练气期一层境界了,等我到了筑基期巅峰境界,再回来带你们修炼长生,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不知道老油条有没有……
“砰砰砰,小老弟,吃饭了。”
“大爷,能不能换句台词啊。”
好无奈,思乡思亲之情被大爷无情且烂熟的台词硬生生打断了,我赶紧快速消失在梦境空间,都是练气期一层境界的人物了,还是得乖乖躺着啊。
“大爷请进。”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接下来该是熟悉的对话时间了。
“砰砰砰。”
“请……”
嗯?好吧,我说是谁这么不客气,直接就推门进来了,原来是炼丹大师余长老。
“老夫已将治愈你的丹药炼制成了,速速服下吧。”
虾米,这么快的吗?难道今日是双喜临门。
“余长老丹药炼制之功炉火纯青,小人先行告退了。”
“嗯。”
看着大爷笑眯眯的恭敬退出房间,我仿佛看见了昨天那个叫我公子的老仆,这种感觉,我很不喜欢。
“大爷,慢走,小心台阶。”
嗯?怎么听脚步声,大爷是跑出去的呢?还越来越快了……
“原来你们是亲戚?”
“啊?不是啊。”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余长老,期待着他赶紧喂我吃下丹药。
“那你方才为何称呼长青为大爷?′”
好吧,原来是这个点。
“尊称啊,余长老如果喜欢,小子也可以叫你大爷。”
“哼,放肆,你与老夫之间并无关系,休得胡言乱语。”
好吧,无药可救了,典型死脑筋啊……
“对不住,余长老,小子我失忆了,很多事情搞不清楚。”
“哦?原来如此,难怪老夫观你行为言语古怪。”
虾米,我都瘫痪了好吗?我哪里有行为了,老头儿不会昨晚做梦看见我碰瓷了吧。
“那你是否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忘了,之前的总总往事都已忘记了。”
我为了增加事情的可信度,我极力将表情作得委屈一些,轻咬下唇。
“不妨事,先将这粒丹药吃下,老夫随后再为你炼制治愈失忆的丹药。”
……这么无敌的吗?一炉丹药包治百病,我一边想着,一边激动的嚼着余长老送到我嘴里的丹药,看来一个月以后招收外门弟子,我是妥妥的啊。
……就是不要搞什么失忆的丹药了,我怕吃了真失忆了……
“这粒丹药药效很快,不出意外应该片刻就能下床行走了。”
“真的吗?余长老,谢谢您老人家啊,日后小子趟若发达了,必定不忘余长老的再造之恩。”
“区区小事,不必记挂。”
小事吗?我的命目前可是练气期一层的命,未来无可限量,如果加上猪脚光环,老余头,我就问你,这事怎么小?
“你是否感觉到一股热流正流淌于周身?”
“嗯?没有啊。”
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六章:梦幻泡影
时间过得很慢,对于躺在床上的我来讲每一秒都是煎熬,现在已经过了很多个余长老所谓的片刻了,但我依然没有热流流淌全身的感觉。
看着余长老皱巴巴的眉头,我的心更像麻花一样绞在一起。
“不该如此啊。”
余长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按在了我的胳膊上。
“嗯?药力明明被吸收,为何会不见气色。”
我也想问你啊,是不是您老的丹药过期了,心里没点数吗?
“再服下一粒。”
余长老说着又喂我吃了一粒丹药,希望这次能痊愈吧,别再是过期的了,小心我打12315举报你。
……
又是数个片刻之后,身体依旧没有丝毫起色,无奈之下,我又吞了一粒丹药,感情自己已经沦为成一只小白鼠了,我也没办法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请尽情的蹂躏我吧……
……
第四粒。
……
第五粒。
……
一大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鬼使神差的吞下一大把丹药的,反正看余长老的眼睛已经红了,我如果不吃,他应该不会介意把我胳膊卸了,因为我隐隐约约感受到余老头身上正散发出一股让我毛骨悚然的威压。
……
又是漫长的煎熬过后,我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脸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想洗个热水澡……
“够了!余姚,你直接告诉本座,这蝼蚁的肉身是否已然废了。”
嗯?正当我幻想泡温泉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一身火红的衣裳,龙纹腰带缠身,霸气十足的样子,比之余长老仙风道骨的气场更加来得气势汹汹,类似那部电视剧风云里的那个谁,雄霸!
嗯?好像重点是他在说我,蝼蚁?!这不是修真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对弱鸡的“爱称”吗,用我身上合适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余老头就抢先一步说话了。
“启禀宗主,我炼制的丹药在抓回宗内之人中,皆已试过,打伤至不能动弹的五人也只服下一粒丹药便痊愈了,这小子方才吃下不下十粒,可依然不见起色,可见他这幅肉身不宜做成傀儡,多半是废了。”
“哼,蝼蚁便是蝼蚁,本以为是一具不错的肉身,炼制后能与太上长老抗衡,正好成为本座彻底掌控玉泉宗之助力,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只能做个彻彻底底的替罪羊了,本座立刻散布消息,言明宝船是这小子撞毁,太上长老的孙女与四大长老之死也是他一手造就,不要露馅,带他去给宗内弟子泄泄愤,事情坐实,再处理掉,待太上长老出关也好交代,长青方才已经被本座杀了。”
什么!看着那个余老头口中的宗主冷眼拂袖而去,我的脑袋顿时凌乱了,大爷已经死了,我会被炼制成肉身傀儡?不对,现在是替罪羊?我之所以被他们照顾,完全是他们的谋划……
这短短的两日,都是假象?背剑老头儿不是说这个世界很和谐吗,我招谁惹谁了,我居然还幻想着做个玉泉宗的外门弟子,可笑,实在是可笑至极!
“原来这些都是你们安排好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如果我身体痊愈就会成为傀儡,如果,像现在这样,就会被你们栽赃陷害!大爷也是你们的一颗棋子而已!为什么?”
“哼,怪只怪太上长老将一份秘境藏宝图交给他孙女,还不惜动用四大长老护送,可惜宗主何等枭雄,会让他们顺利带走吗?四个老顽固咎由自取,临死以为毁掉宝船,太上长老便会听到风声,从而彻查此事,不过,正巧你的出现,居然砸毁了宝船船锚,如此坚硬的肉身,怎么不叫我们计上心头,给我们祸水东引的契机。”
余老头露出了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笑容,让我看着真想揍他的脸,很有做演员的天赋嘛,真是坏人变老了,只是船锚都给我撞毁了,我有那么硬吗?
“老头儿,你是什么境界?”
“怎么,都不能动弹的蝼蚁,临死之前还想咬老夫一口吗?凡夫俗子,老夫乃筑基中期,你可曾听说?”
“老头儿,你千万别死了,小爷我会回来找你的,还有转告你那个狗屁宗主,大爷的仇,我给你们记下了。”
我打算立刻进入梦境空间,先逃过这一劫,等我修炼到筑基期再回来找这些王八蛋算账。
“怎么?还想投个好胎,再回来死一次吗,有意思,老夫杀你还嫌手脏,害我宗门成为笑柄的一滩烂泥,其实还有很多人想杀你,不妨带你去见见,看看他们会不会把你撕碎。”
此时我突然热血上头,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啊!干嘛?!”
在我措手不及之下,老头往我嘴里塞了一粒丹药,阴沉沉的说道。
“没什么,让你闭嘴的丹药而已”
“呜呜呜,呜呜。”
握草,我真的不能说话了……
我被余老头拎着脖子上的衣服,带出了房间,四肢悬空,这老头劲挺大,我的脸颊不停颤抖着,我第一次看见了门外的世界,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始。
我设想了无数种打开房门的方式,可是没有像被人拎小鸡一样的出场,恨意不断在我脑海中攀升。
余老儿几步便拎着我走出了堆满杂物的院子,我之前还以为这是一处雅致的别苑,看来是我想多了,天上哪有那么多好事砸到我王有根的头上。
抬眼所及,四周都是一些小院子,处处都比我之前住的破屋要好上很多,一路走,所遇之人都对余老头漏出了献媚的微笑,就像那个大爷一模一样,好像都是复制出来的,唯独他们的眼神盯着我的时候,无比的冰冷,像我欠了他们钱似的,我也没有客气,立即回瞪回去。
然后我迎来了第一口唾沫,然后是第二口……人越聚越多,他们带着一样冷冰冰的目光看着我,唾弃着我。
“狗胆包天的畜生,竟敢杀害四大长老,还有太上长老的孙女,啊呸。”
一口浓痰被一个老头儿吐到了我身上,我只能……
“呜呜,呜呜呜。”
“够了,你等且退下。”
余老头发话了,一群人这才做鸟兽散。
“这些皆是玉泉宗门仆,他们已然对你很客气了,接下来,老夫带你去玉泉宗比武场看看。”
我的确没有再看见之前那个大爷,真希望他像之前那样又收到什么风声,赶紧躲起来,也可以是在某处苟着,笑我倒霉,可是他已经死了……
……
一处广场上,今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极美,一眼望去青山环绕,亭台楼阁林立间瀑布直下,一些雅致清幽的大院子坐落半山腰和山顶,高高低低,可我的心冷到了极点。
我被余老王八蛋丢在广场上,浑身动弹不得,开口不能言,只有脖子还能转动,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俊逸冷冽的男子走来,束发青衣配长剑,好不风流潇洒,我却像个死狗一般。
转头,还有一堆某音直播里才会出现的颜值小姐姐,一袭白衣胜雪,个个也是手握长剑,神情冰冷的目视着我,我狠不得找个缝钻起去,这个穿越不是我要的啊。
我躺在广场上,暖阳下的风好像都是冷的,我如坠冰窖,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地上躺着的小子,便是撞毁我宗宝船,害死太上长老孙女与四大长老的罪魁祸首!宗主有令!此子是我玉泉宗全宗上下之仇人,人人得而诛之!”
“呜呜呜,呜呜呜呜……”
该死的余老王八蛋,我是你祖宗!
“小畜生!为何杀我玉泉宗之人,还毁我宗宝船。”
终于听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女人对我说话了,不过是吼出来的,她额头上有一块青色印记被发丝遮挡了,她说话的同时,一滴眼泪瞬间滑落,脸蛋颤抖着,一副楚楚可怜蓄势待发的模样。
“呜呜,呜呜呜。”
我想奋力大喊解释,道破他们的阴谋,可是我越想大声说话,嗓子越发的疼痛。
“哼!死到临头还敢羞辱于我,看剑。”
“紫苒师妹,且慢!这样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嗯?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恨恨地打断了紫苒姑娘的出剑,我差点就进梦境空间了,这女人怎么还没搞清楚真相就杀人,真的不用坐牢的吗?好歹搞清楚我为什么不说话吧。
突然,站在紫苒边上的男子提腿便往我肚子上狠狠的踩了一脚,似乎有一圈灵气在我身上徜徉开,很意外,我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我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师弟,你都练气期二层了吧,为何不用劲,你的师尊可是被他害死的,似这样的仇家,应一脚踩穿他的肚子才是!”
“就是就是,罗师兄,周师兄,张师弟……他们的师父四大长老皆是被他害死,我这便去告知他们来斩杀仇家。”
“还有本宗仅有的一艘宝船都毁了,害得我玉泉宗成为笑柄,直接沦为金乌国的三流宗派,以后出门都不能乘船御空,实在该将他千刀万剐。”
你们的师傅还有宝船明明是你们的混蛋宗主搞的事情好吧,能不能来个有点理智的,让我开口说话好吗?别一个个眼睛泛红,凶神恶煞的样子。
突然,有人揪住了我的头发,脑袋被掰往另一侧。
“罪魁祸首,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顺着那说话男子的手指往上看去,嘶,山顶上果然有一艘巨船,烟雾缭绕中,巨船前半截的确破烂不堪,甚至好多地方都塌陷了,阳光从上到下照在船身上,然后我看见了一大截铁链,之前下面应该是一块船锚,现在只剩一小块铁疙瘩还挂在上面,十分刺眼,这船锚不会真被我撞毁了吧?
“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玉泉宗何时招惹你了,为何干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来。”
“呜呜……”
第七章:强悍的肉身
我也很想知道你们的混蛋宗主凭什么对我干出这种杀千刀的事来,我是无辜的好吧,心中的憋屈,你们懂个锤子!
“诸位同门,此子罪大恶极,我等万万不能轻饶了他,师弟我幸得玉泉宗栽培才有今日成就,玉泉宗之仇寇便如同我杀父仇人,师弟心中悲愤难忍,望诸位同门给师弟一个薄面,先行出手将他脚筋挑断,再容诸位出手,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师弟日后必将报答诸位同门今日之情。”
“嗯,王师弟不愧是玉泉宗年轻辈十人中的翘楚,对宗门感情如此之深。”
“是啊是啊,都不惜欠下众多同门人情,就为了先对这畜生出手。”
……
妈蛋,蹭流量找存在感的玩意儿,你要上就上,非要无中生有,暗度陈仓,拿老子来说事,爷爷我都瘫痪了,我还能跑吗,我的腿踩你家祖坟啦。
嗯?你他娘还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呸呸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老子没有你这样虚伪的孙子,来呀来呀,挑不断爷爷我的脚筋,你就是这个……
正当我想对他竖中指的时候,才发现我还不能动啊……看他举剑向前两步,本想等他来到我面前再玩个突然消失,但万万没想到,还离着我好几米远,只见他手上长剑一挥,一道剑光在我猝不及防之下就砍在我腿上……
“呜呜,呜呜呜。”
“嗯?!不错,师侄居然后来居上,已然修炼至练气期七层,后生可畏啊。”
“余师叔过奖,师侄不过是悟性平平,略微勤勉而已。”
“年轻人,不骄不躁,甚好甚好。”
“听见了吗?王师兄已经达到练气期七层了,没想到这才五年功夫就突破了练气期六层,看来以后玉泉宗年轻十人,王师兄会稳居第三啊!”
“是啊,除了大师兄和云嫣师妹,王师兄在我辈中已经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咦?快看!那个小畜生为何没事?!”
“嗯?!是啊,王师兄的剑气明明砍到他了,为何只破了裤子?”
呃,你们终于发现我还在呀,我也很意外呀,一点都没感觉,这是为什么呢,干嘛都那么凶的看着我,我也被吓到了,继续聊天好吗?
“呜呜,呜呜。”
嗝,狗日的!没完没了了,姓王的突然又给了我一剑,虽然依旧没事,但我还是被那剑光吓着了,难道我真的很硬?钢筋铁骨吗?是不是穿越后身体被强化了?不如再让他们试试。
“呜呜,呜呜。”
“王师弟,你难道对他下不去手吗?为何两次出剑都不伤他分毫,嗯?他居然还冲你笑,你说,你们是不是有旧!”
看着一脸懵逼的王姓师弟,我笑得更开心了,快来砍我呀。
“宋师兄,误会,这是个误会,我明明有全力出手,不敢留丝毫余力,不信你看。”
……
握草,我看见了什么,不愧是姓王的,居然一道剑光把他宋师兄打翻在地,一口老血都喷出来了,啧啧,胸口都给干裂了,这得流多少血啊,不错不错。
“宋师兄!”
“宋师兄!”
“王师弟,你为何对宋师兄出手?”
“是啊,为何要伤害同门。”
“你为什么不杀掉那个小畜生,偏偏对师兄下如此重手。”
哇咔咔,一群小姐姐的战斗力果然强悍,难怪三个女人一台戏,王师弟啊王师弟你是不是已经凌乱了。
“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你明明是故意的,诸位同门亲眼所见,你莫非是仗着修为高深就想……”
“够了!那小畜生肉身坚固如铁,才会将宝船毁掉,王师侄伤不了他也实属正常,方才只是意外,并非谁之过错,去两人先带宋师侄回去养伤。”
余老头打断了我看热闹的机会,我还想让他们自己大乱一场,就当是给大爷的死一点利息吧,当姓宋的倒霉蛋被抬走后,我才发现,广场上一百多双眼睛正死死的盯住我,嗝,看得我有点难为情啊。
“诸位师侄!这小畜生虽肉体强悍,老夫却不信他能顶得住我玉泉宗诸位师侄合力出手,还愣着做甚!一起上,今日不诛杀此贼,我玉泉宗弟子无颜面对祖师堂各位列祖列宗牌位!”
呃,这是要群起而攻之吗,余老王八蛋说得这么大义凛然,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哼!来就来,小爷也想试试我这身体能抗下多大的攻击,到时候也好找你们算总账。
于是乎,我孤零零的躺在偌大的广场上,身边围满了玉泉宗弟子,一个个大呼小叫着挥舞长剑将剑气砍在我身上,我依旧没有任何感觉,只不过衣服裤子被砍得稀碎,导致那些玉泉宗女弟子们个个眉眼低垂,好像看见什么很恶心的东西一样,反而手上长剑更加奋力了……
一些个修为低的弟子,挥舞不出剑气,也不敢近身,害怕被误伤,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竹竿,居然在捅我……有的女弟子也不嫌手脏,居然捡石头扔我,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修真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小畜生!你居敢如此猖狂,还敢笑,紫苒妹妹,诸位师妹速速与我联手结玉虚阵!”
……十八位玉泉宗小姐姐挥舞长剑,动作整齐划一,白裙飘飘若天女下凡,如果放在某音直播上,观看人数得破百万吧?看看,师兄师弟们都流露出渣男的本性了,眼神跟狗一样。
啧啧,还会飞,去哪儿啊,我在地上躺着的呢,十八个小姐姐向我头上飞去,在上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剑尖直指一点,迅速凝聚出一个发光的圆球,里面好似蕴藏了很强大的力量,不断壮大。
“玉碎!”
十八个小姐姐同时出声,十八把长剑瞬间对准地上躺尸的我,天空中的圆球随之破裂,一把翠绿通透的巨剑破球而出,直直砸到我身上……
轰鸣过后,幻化的巨剑随着一阵青烟被风吹散,她们应该能看清我笑眯眯的脸,不错,很精彩,可惜我不能为你们喝彩鼓掌。
“师姐,这小畜生肉身实在强悍,竟然毫发无损,怎么办。”
“哼,我就不信了,既然能抗下我们的玉虚剑阵,那就用引火术烧死他,让这小畜生灰飞烟灭!”
要放火了?联系消防了吗?我要不要跑,要不再试试,就当学习经验,到时候对付他们更有把握不是,如果身体扛不住再走不迟,嗯!拼了,大丈夫不怕你们这些水做的娘们儿!
“引火术!”
又是你,紫苒小妞,你咋对我这么不死心呢,居然带头烧我,你还好意思哭,我记住你了。
“师妹,师兄们助你们一臂之力,引火术!”
几十号人举着手臂,手指尖窜出一道道火焰,直接将我淹没在“火海中”,此时,我的内心是焦急的,不是因为疼痛,我确实一点被烧伤的痕迹都没有,只是因为,我的衣服被大火直接烧成了灰烬,此时正赤身裸体的躺着,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她们……
“大师兄!云嫣师妹,你们来得正好,快助我们一臂之力,将这小畜生烧死!”
我循着声音看去,一对神仙眷侣一般的男女正盯着“火海”中的我。
“小畜生,拿命来!”
狗一样的东西,一来就骂我,小爷还说你们神仙眷侣,信不信我抢你媳妇儿!哼!老子不玩了,衣服都没了,身上就挂着个传送玉牌……拜拜了各位,下次回来我要你们好看。
“进!”
瞬间我就到了梦境空间里,看着外面“火海”依旧熊熊燃烧,那个狗一样的大师兄刚好凌空向“火海”中递出一剑,剑气激荡,一声巨响后青烟四起,果然有两把刷子,比那个剑阵都要厉害嘛,可惜,小爷已经不在了。
青烟散尽……
“快看!那个小畜生被大师兄一剑砍得灰飞烟灭了!”
“是啊是啊,大师兄果然厉害!”
“我辈还需向大师兄看齐,努力修炼才是。”
呃……我就是没衣服,不然我出来吓死你们!
看着余老王八蛋偷偷阴笑着,再夸赞着那个狗一样的东西,嗯?我为什么老骂他狗一样的东西,难道就因为最漂亮的那个女人被他嚯嚯了吗……
嗯?怎么那个紫苒还在哭,没完没了了,我都被你们弄死了好吗,虽然还没死透,你也该高兴了吧。
啧啧,还是那个云嫣小姐姐好看,嗯?握草……我无耻的用手捂住了下面,一溜烟跑进了背剑老头儿的烟雾中,至于外面怎么回事,我已经无心知道了。
“老头儿啊,有没有衣服的,借我一套,你身上的就不错嘛。”
嗯?我能说话了,顾不上想那么多,我一边说着就伸手进去准备脱掉老头儿的衣服。
“哎呦,痛!”
我再次被震飞出烟雾,还好不是正面朝地的那种,不然我下半辈子的幸福算是毁了,不就碰了一下背剑老头儿吗,至于吗,在外面被那么多人围殴都没事,碰你一下手就痛麻痛麻的,还是你硬。
当我抬头看见梦境空间外面站着的玉泉宗弟子,再看看我的身体,我忍不住又一头钻进了背剑老头儿的烟雾中,我总感觉被他们偷窥了。
第八章:师弟,认得我吗?
烟雾缭绕中,我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全身上下并没有受伤的痕迹,但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目前这副身体不是我的原装!
我明明有一个啤酒肚,怎么变成了八块腹肌,四肢修长,而原本的我是典型的粗胳膊短腿,小心翼翼摸了下五官,嗝,好像还挺立体,棱角分明,我不是圆脑袋吗?中分变长发!昨天怎么没有发现……
难道我不是全须全尾的穿越,而是穿到别人身上了,为什么啊,原本属于我的身体去哪儿了……我属于灵魂穿越者?
其实这副身体才是我穿越的外挂?突然我有太多疑问无法得到答案,看来之所以被玉泉宗弟子们一顿砍瓜切菜的招呼能毫发无损,全是因为这具不属于我的肉身太过强悍,暂时想不通,可能只有等背剑老头儿醒了才能得到答案。
虽然不是原装,目前这也是我的身体,不出意外,可能短时间内我也无法恢复原样,……越想越烦,我干脆运转灵力,看看这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片刻之后,我才彻底安下心来,浑身舒畅,精神饱满。
现在眼下最麻烦的是,我怎么才能有一套衣服穿,不可能一直光着身子吧,在梦境空间里还可以凑合,毕竟背剑老头儿在休眠,没个三年五载也醒不了,但我还得出去找玉泉宗算账,总不能光着屁股挥舞惊雷……那些女弟子估计还没被我砍死就已经羞愤而死了。
最重要的还有我为什么吃了那么多余老王八蛋的丹药还是瘫痪着,难道也是因为这具肉身太过强悍,导致药力不足?
瘫痪的问题不解决,我在外面跟咸鱼有什么分别,翻个身都不能够。没有吃的也只能等死,现在一大堆困难摆在面前,我却无从下手,看来只能先修炼了,试试增加修为能不能让身体有所好转。
光着屁股在烟雾中张牙舞爪的打了一顿王八拳,看看我能不能适应这具身体,结果出乎我的预料,每一次有意识的动作,这具身体都能超水平发挥,每一拳都能在空气中打出一股气浪,好像落拳点的空间都被震荡着。
哇咔咔,难怪之前在梦境空间又跑又跳折腾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很累的感觉,我还以为是灵气入体的效果,没想到是肉身的强度远远超过了常人才会如此。
事不宜迟,我赶紧捡起书,翻开炼气期第二层,和第一层一样,开篇心法口诀,然后是一些运转灵气在筋脉窍穴中的吐纳方式,大概是因为已经突破了练气期一层的缘故,筋脉窍穴被改善了,丹田也能积蓄灵气,所以接下来的吐纳方式才会改变为最适合的状态。
这次我看得十分认真,生怕像炼气期一层最后又出现几行小字,这种生命攸关的错误不能再犯了,再三确认没有错漏之后,我开始理解练气期二层的心法,然后再一一牢记。
因为之前有吐纳灵气入体的经验,这次学习起来也很顺利,很快,我就打算开始练气期二层的修炼。
“忘我。”
……
“罗师兄,周师兄,张师弟,你们为何才来,那畜生已被大师兄出手打得魂飞魄散了。”
“什么!龚师弟,你为何不早些来通知我等,如今杀害我等师尊之人已然身死,这仇我等如何报,将来我等还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恩师!”
“周师兄,我,我已经跑很快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大师兄他也是我们同门,他将仇人杀了,也不算死在外人手里,这与你们亲自出手不会有区别。”
“哼!算那畜生幸运,没落到我罗鸣手里,不然我必将其挫骨扬灰!”
……
握草,你们有完没完啊,耽误我修炼,关键还是当着我的面要把我挫骨扬灰,你们有种进来试试,我保证打得你们妈都不认识你们。
听着玉泉宗一大群弟子在外面哔哔,我根本没办法静心修炼,别说忘我了,我都快把他们一个个的名字都叫出来了。
“嗯?彭师弟,你为何发抖,是否病了?”
“哼,我看彭师弟不像病了,而是怕了,这比武场可是刚死过人,还是个凶神恶煞,手段极其残忍的家伙,是不是担心他化作厉鬼回来找你呀?”
“彭师弟,你好歹身为余长老的关门弟子,怎么这么没出息,你这样实在是给我玉泉宗丢人!”
“师,师兄,我,我没怕,我只是,只是吃了师傅给的丹药,身子有些不适。”
“还敢撒谎,明明是害怕,竟敢说余长老的丹药有问题。”
咳咳,我可以作证啊,余老王八蛋的丹药就是有问题嘛,不过这个借口给你用得实在稀烂。
“不敢,不敢,师弟错了。”
“哪错了?师弟,如果你不想让余长老知晓你在他背后所言,今晚便独自一人来此,就在那小畜生死的地方呆一晚,师兄们就全当什么都没听到,你意下如何?”
“不,不要啊,师兄,我求你了,我害怕。”
“师兄这是为你好,给你练胆的机会,明白吗,还不谢过师兄?”
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不过!欺负得好啊,真过瘾,看着余老王八蛋的关门弟子唯唯诺诺的答应下今晚来这边过夜,我这聪明伶俐的小脑瓜瞬间计上心头,今晚有好戏了。
那姓周的是好人啊,师傅被杀,自己还没法报仇,拿余老王八蛋的弟子撒气,来给我送温暖,如果我真是杀你师尊之人,你师父知道了肯定棺材板都压不住。
好不容易,广场上的人都走光了,天也给我等黑了,也不知道姓彭的什么时候来,不如先修炼一会儿炼气期第二层吧。
“忘我。”
嗯,熟悉的味道,只是比之修炼炼气期一层的时候,灵气要来得更猛烈一些,丹田在灵气的灌入下,开始,嗯?丹田里的灵气怎么越来越少!好像都被肉身吸收了一样。
灵气在我不断吐纳下,远远跟不上丹田里的灵气消失的速度,之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练气期二层书上也没有说过。
我不敢停下吐纳,生怕灵气供应不上,出现无法弥补的后果,只能仅靠一丝丝残余的意识猜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突然,我意识到一种可能,难道我身体里还住着别人,呸,怎么可能,难道是因为之前身体被攻击过,才导致灵气反补肉身,这大概是最靠谱的一种解释吧。
“哇。”
终于灵气吐纳跟不上消失的速度,修炼被强行断开,一口鲜血被我吐了出来,然后,我看见我的身体皮肤变得干巴巴的,微微往下陷了几分。
“早知道就不硬抗那么多攻击了,现在好了,身体出问题了,丹田里的灵气一丝不剩,为什么倒霉的都是我啊。”
就在我郁闷的时候,外面广场上好像来人了,嗯?怎么鬼鬼祟祟的,等他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不是白天那个胆小鬼吗。
“噗通……”
什么节奏,干嘛一言不合就下跪呀,这是要祭拜我的意思吗。
“上,上仙饶命,小的无意冒犯,只是,只是小的来此是想看看上仙还有何心愿未了,小的一定为上仙分忧,至,至于杀死上仙之人,与小的无关,小的,小的也是投错师门,误,误入歧途啊,还望上仙可怜可怜我。”
哦哟,这台词也是费了力气的嘛,这么主动,我都不好下手了,害得我也要临时改台词啊,看着四下无人,我要果断出击了。
“出。”
“师弟,认得我吗?”
第九章:闭上眼睛感受
我又躺在了偌大的广场上,只是光着屁股的那种,月明星稀的夜空滑过了一颗流星,我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余老王八蛋的关门弟子。
“啊!鬼呀!”
“师弟,彭师弟,别跑,你看看你,你也跑不动啊,我是你王师兄啊!”
看着眼前的胆小鬼,浑身发抖的样子,我心里着实生气,风这么大,没穿衣服的人是我,你怎么比我还抖得厉害,哎,身体大不如前了。
“王,王师兄?你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真是,真是吓死我了。”
“对不住啊,师弟,是师兄我从小体弱多病,咳咳,师尊费尽心血也没能把我治好,对了,我师尊便是你师尊,余姚,我算起来是你师兄,咳咳,说正事,这不,今天那个,那个小畜生不是死在这儿吗,师傅说他肉身强悍,便把我带到此地吸收他的阳气,正好配合着日月精华一起疗养身子。”
“哦哦,原来如此,难怪之前没见过师兄,那师兄为何光着身子?”
“咳咳,这不是为了方便吸收吗,那什么,师兄好像有点着凉了,你赶紧将衣服脱给师兄,全脱。”
“这,这恐怕不好吧?”
嗯?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嘿嘿,看来我得用杀手锏了。
“师弟啊,你之前为何跪在此处,又为何说投错师门啊?”
“王,王师兄,我错了,要不我马上去给你拿一套衣服来可好?在此地脱光了,我怕被同门看见,这样会被宗门严惩的。”
“住嘴!师兄让你脱,自然有师兄的道理,师兄观你五行缺胆,正好这杀死四大长老的人胆气十足,师兄穿你衣服能白穿吗,我借你半块地方躺着吸收胆气,师兄还有秘术,帮你隐身,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说着,我立刻往返了一趟梦境空间,好让他眼见为实,看着眼前的小老弟表情越来越精彩,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音,嗝。
看着小老弟飞速脱下了玉泉宗弟子的长袍,内衣,裤子,短裤,鞋子,袜子,两个光溜溜的男人就这样在玉泉宗广场上四目相望,含情脉脉,呸呸呸。
“王师兄,我的衣物都在这儿了,你穿吧。”
“哦,谢谢啊,师弟。”
哇咔咔,我能动了!条件反射下,我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我小心翼翼的试了试,能动!
难道是刚才在梦境空间里,肉身吸收了我丹田里的所有灵气,才让我恢复了,还是余老王八蛋的丹药起作用了,不对,应该是都有效果,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可能是肉身之前枯竭的现象,才让目前的我能掌控这副身体,看来我还得努力修炼啊,不然哪天又瘫了……
忧喜交加的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这种感觉就像飞翔在,缘份天空,美丽的梦,因为有你而变的不同。
“呃,好大。”
嗯?握草,这小兔崽子在看哪儿,我赶紧捂住,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开始穿。
“彭师弟,请尊重一下师兄好吗?”
“对不住,对不住,师弟只是,只是情难自禁。”
我也不小心看了看他,呃,蚯蚓爬爬,真可怜……
“师弟,快躺下吧,师兄要施法将你隐身了,切记,闭上眼睛,进入忘我状态运转灵气即可,师兄不叫你不要起来,不然后果自负。”
“是是,师弟谨遵师兄吩咐,对了,师兄,我衣服里还有几盒丹药,一颗灵石,还希望师兄替师弟暂时保管一下。”
“小事小事,待你吸收完胆气,师兄一定如数奉还,还有,记得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在这里躺过,就连师傅他老人家也不可以说,不然他会认为你在抢我造化,到时候一定会对你下杀手的,师兄可是惜才才分你一杯羹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谢师兄栽培,师弟永世难忘……”
“行了行了,躺好,师兄要施法了,等你看见师兄消失了,就立刻闭上眼睛,这样你就隐身了。”
“嗯。”
“进。”
盒盒盒盒盒盒盒盒,进入梦境空间的我,看着外面光溜溜躺着的小老弟傻乎乎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广场上,身边就一把玉泉宗弟子的佩剑,我差点笑出了内伤,今夜你必将永世难忘啊。
这一趟折腾真是划算,不仅成功搞到了衣服,还意外知道自己身体恢复如常了,看来那余老王八蛋的小王八蛋挺旺我啊,赶紧看看衣服里都装了哪些丹药,好像还有一颗灵石,这温暖送得我好感动啊。
“我掏。”
嗯?这是生津丹,看着手中的六角木盒上刻着生津丹三个字,我不由的咽了口唾沫,打开盖子,里面还有三粒丹药,用鼻子闻了闻,还是熟悉的味道,不错,看来我短时间不会缺水了。
只是可惜,我那两盒只吃了两粒的丹药还放在床头,哎,我再看看还有啥好东西。
“我再掏,再掏。”
一股脑将衣服里仅剩的两个木盒掏出来,我定睛那么一开,嘿嘿,六角盖子上分别写着“化清丹”“灵食丹”,不知道这灵食丹是不是吃了之后,就不会感到饥饿了。
“咕噜,咕噜。”
好吧,看来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已经察觉到这丹药的作用了,赶紧吃一颗试试效果。
“嗯?怎么只有一颗,我的老天爷啊,这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吗,算逑,先吃了再说。”
嚼着最后一颗来之不易的灵食丹,我瞬间感觉饥饿感荡然无存,顺手再打开化清丹的盒子,希望里面满满当当的丹药啊。
“纳尼?”
空空如也,我怎么越开越倒霉的,就不能都装满再来吗,以后大小号咋整,不对啊,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能动了,盒盒盒盒盒盒盒盒,一瞬间,我就想到了我的超级露天大卫生间,我决定了!以后大小号就在这广场上解决了,恶心恶心玉泉宗也好。
一个美好的愿望刚敲定,我又意识到我昨天已经吃过化清丹了,按大爷说的时间,应该还有五天才能大小便,刚才又吃了一粒灵食丹,这么个小玩意能让我拉多少,好吧,愿望只能是愿望了,先余着。
正当我打算进去陪背剑老头修炼弥补肉身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还有一颗灵石!咦?我今天怎么这么后知后觉呢,难道脑袋被那群小王八蛋打坏了?哼!这笔账我记下了,先看看灵石的,这可是吸收灵气的好东西,那些书上说的。
……
烟雾之中。
我蹲在背剑老头那一圈“灵石”旁边,傻眼了,我手中所谓的灵石怎么比背剑老头的小了不是一点半点,怎么就只有他的七分之一大呢,这是我几乎每块都比过的结果,不容反驳。
而且,我手中的灵石真的好像是石头,白白的有点类似晶体的样子,背剑老头的“灵石”是玉一样的材质,碧绿碧绿的,难道他的是假的?!
好吧,这个想法很无脑,回想一下以前看过的修真书籍,好像灵石分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嗯?背剑老头儿的是极品灵石!
“不对呀,他的咋跟玉一样呢,难,难道他的是玉灵石,呸呸呸,是仙玉!”
我记得那些书上说过,辅助修炼吸收灵气的除了灵石,还有仙玉,那可是仙界的产物,吸收的可是仙气啊!只是忘了仙玉分不分等级了。
我难以压下心中的震惊,这老头儿有仙玉,这个世界还有仙界?那这老头成仙啦,成仙还被砍,那砍他的人成啥了?凌乱的脑子突然想了很多事情,直到我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我妈,告诉她我看见仙玉啦,能在城里买房子的那种,我才逐渐收回飘往远方的思绪。
稳了稳心神,还是有点小疑惑,为了验证背剑老头的是不是仙玉,我打算离他的地盘远点,到角落试试握着小老弟的灵石修炼一下,当然,这块灵石我是不打算还了……
第十章:天赋异禀的肉身
走出烟雾,看见小老弟仍然老老实实的躺在外面广场上,浑身哆嗦着,我感觉我这身衣服还挺合身。
我绝情的在角落盘膝而坐,手里握着外面那货的灵石,心里别提多带劲。
“忘我。”
渐渐的,我进入了修炼状态,运转心法,以练气期二层的吐纳方式吸收着手里的灵石。
……
“哇。”
一口鲜血又被我吐出来了,还好没搞到衣服上,刚修炼没多一会儿,我就发现不是熟悉的味道,我吸收的这颗灵石和背剑老头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背剑老头的“灵石”,呸,仙玉,吐纳起来是纯粹干净的感觉,丝滑浑厚,这破灵石明显是浑浊不堪,一丝丝的像蚂蚁挤牙膏,特慢。
加之我这副身体还在疯狂的吸收我吐纳的灵气,速度根本跟不上,灵气还没进入丹田就被打劫一空了,为什么我修炼练气期可以吐纳仙气呢?而且刚刚吐纳灵气的时候,我会有一种明显很嫌弃的感觉,难道是这副肉身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暂时就不解了。
“看来还是老头儿的仙玉香啊,老爷子,有根来陪你啦,看看,我还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我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灵石冲进了背剑老头的烟雾中,小心翼翼的将灵石放在那一圈仙玉上,就当吸老头的仙气给的回报了。
“啧啧啧。”
刚把灵石放上去,我就看见这块小东西瞬间冒出了所有灵气,瞬间被背剑老头儿吸入鼻间,然后整块灵石颜色暗淡,灰飞烟灭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真香。”
不能浪费时间了,得赶紧恢复肉身再说,这么好的机会,别等背剑老头儿醒了,盒盒盒盒盒盒盒盒。
“忘我。”
……
“哇”
“忘我。”
……
“哇”
“忘我。”
……
……
我的丹田终于开始积蓄灵气了,呸,仙气。丧良心的,我已经吐了十几口血了,肉身才被我持续的仙气喂饱,现在虽然感觉到肉身重新强悍了起来,我也是泪流满面的,应该没有谁练气期二层就吐纳着仙玉的时候还流着眼泪吧。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我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用仅存的意识默默想着某本经典里的口诀,给自己脆弱的心灵鼓劲,老子强!
……
当仙气快要填满我丹田的时候,我被外面的尖叫声打断了修炼,还是女高音啊,赶紧起身跑出烟雾,然后我就看见了可能我这辈子都难忘的一幕。
只见广场上十几个玉泉宗女弟子就像受惊的小鸟,花枝乱颤着尖叫连连,一个光屁股的男子飞速奔跑在广场上,正当我也想尖叫呐喊的时候,他居然转身了,他向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嗯?还有点眼熟,瞪大我的钛合金狗眼,蚯蚓爬爬!
盒盒盒盒盒盒盒盒,原来是“彭师弟”,我看着他捡起地上长剑的时候满脸迷茫沮丧,我的内心其实挺愧疚的,我咋把这茬忘了,本来想着早点提醒他回去,没想到,哎,世风日下啊。
“啊!”
“啊!”
“大师姐,大师姐!他又跑回来了!”
“啊!救命啊!你不要过来!”
“救命啊!不要追我!”
呃,在十几个玉泉宗女弟子四散“逃亡”之下,彭老弟好像一只无头苍蝇迷失了方向,我看他不过是想尽快跑出广场,结果被胡乱窜逃的女弟子们无意堵住了去路。
当他再次路过我的梦境空间旁,我发现他用手捂着的脸下满是泪水,小屁股还挺翘……终于,彭老弟在一位小姐姐的“防守”失误下,他迅速逃离了玉泉宗广场,今天天气真好。
“跑了!那个淫魔跑了!”
“嗯?什么!如此下流之人怎么能让他跑了!你们几个速去通知巡山的同门,务必将那淫魔拿下!”
“是,大师姐!”
彭老弟你可要跑快点啊,千万不要被抓到,我还指望你旺我呢。
“紫苒师妹,你有看清楚那人相貌吗?”
“大师姐,我,我,我没看清。”
“你们呢,谁看清了那淫魔相貌。”
“好像,好像是大师兄……”
握草,这是什么节奏,小姐姐不需要视力的吗?不知道你是几百度近视,人家都跑回来给你看,你都能认错,我在梦境空间看着七八个玉泉宗小姐姐在那瞎聊,差点忍不住出去告诉她们,那是余老王八蛋,肯定是他!
“敏清,你休要胡说,大师兄比那淫魔要大点,不,不,要高大点。”
“郁师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和大师兄……”
“没,我没有,你们误会了。”
“够了!休要胡言乱语,郁师妹,这几日我看你有心事,就不要跟着师姐们练剑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免得误伤。”
“是,大师姐。”
看着那个“郁师妹”恼羞成怒的跑了,估计是去找她“大湿兄”一诉衷肠了吧,那个狗一样的东西,没想到女人缘还挺好,那么漂亮的云嫣小姐姐都不知道珍惜,渣男!
原来昨天叫小姐姐们结剑阵砍我的是“大师姐”啊,这么有心机的女人,肯定也是被那狗一样的东西迷得神魂颠倒了。
“大师姐,要不今日我们就不练剑了吧,我怕那淫魔半路折返,到时候……”
“胡说,想来那淫魔已经被师弟们拿下了,我们乃修道之人,肉体不过只是一具躯壳而已,有何可怕之处,千万别因此误了道心,再说,还有不到一月便是招收外门弟子的日子,等招收完毕就是我玉泉宗弟子比武大会,你此时不加紧修炼,更待何时?!”
“是,大师姐,我错了。”
看来我又没法修炼了,外边七八个小姐姐跟她们大师姐练着剑,我只恨我现在没有一部手机,如果开个直播,多来钱啊。
我就安静的蹲在梦境空间里,看着外面陆陆续续来的玉泉宗弟子,个个手舞长剑,衣袂飘飘,的确好看,我能打你们全部,你们信吗?咳咳,这话有点吹牛的成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也把惊雷剑召唤了过来,学着玉泉宗弟子们的招式练了起来,只是他们有的练的同一套剑法,有的又是其它剑法,搞得我手忙脚乱的,索性就捡了个简单的学。
起初还错漏百出,但练着炼着,我发现我这幅身体的反应好像有一定惯性,有时候剑招的使用竟然比意识还快,慢慢的,居然被我耍得有模有样了。
学过几遍之后,我惊奇的发现,我即使不看着对方演练,我现在也能使出一整套剑法,就好像所有的招式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骨髓里,来不及多想,肯定是肉身的原因,等背剑老头醒了,我一定要搞清楚我这具肉身的来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学下一套剑法。
“惊雷在手,天下我有。”
梦境空间里,我学习着外面弟子的一套套剑法,惊雷剑也被我越练越快,甚至练过几遍的剑法,我就能做到行云流水,感觉身法都出现了残影,不得不感叹这具肉身的天赋,如果放在我那个世界,不得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
半天时间过去了,外面玉泉宗弟子也开始结伴走出了广场,我也停下了练剑,略微算了一下,这大早上没有白忙活,硬是学会了十三套剑法,实在不敢想象,握着手中的惊雷剑,我感觉能一剑开山!
当然,开个小玩耍,为我孤独的穿越找点乐子……
“师兄,听说了吗?我们比武场上出现了淫魔。”
“听说了,嘘,小点声,好像是大师兄,这件事我们私下再议,眼下出的那份内门弟子十人榜是怎么回事?师弟快说说,你可是号称玉泉宗消息通啊。”
第十一章:突破
我正愁没乐子,这广场上最后仅剩的两人就站在我梦境空间旁聊起来了,那狗一样的东西居然真的背锅了,这有点让我意想不到,真得感谢那个叫敏清的小姐姐啊,至于什么十人榜,我也有点好奇。
“嘿嘿,师兄过奖,这还不是因为昨日斩杀那畜生,大家才知道王师弟已经修炼到练气期七层了,最让人不可思议的还是大师兄最后那一剑,夜里就有同门分析了,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大师兄现在的境界到底是练气期几层,但无疑是玉泉宗我辈第一人,咳咳,只是目前大师兄的名声不好听……”
“咳咳,说排行榜。”
“是是,第二人肯定是云嫣师妹无疑,她自打进了玉泉宗,破境之快,我辈无人能与之相比,只是年纪尚小,但肯定很强!至于第三人嘛,就是那位误伤宋师兄的王杰师弟了,他昨日一举直接把排第三的大师姐逼到了第四,还把第十人的宋师兄踢出了榜单。”
“啧啧,真看不出来,王杰那兔崽子隐藏够深,之前还在排行榜第八第九徘徊不定,现在居然才显露真身,师弟,你接着说。”
“这大师姐估计正在气头上,自从云嫣师妹进了玉泉宗,她从第二人排到第三人,现在又被撵到了第四……至于第五人嘛就是传说中四大长老其中一人的私生女,紫苒师妹,看见了吗,昨日紫苒师妹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流涕。”
“见着了啊,好多人都看着的,估计私生女这件事已经坐实了。”
哦哦,难怪那个小姐姐对我要砍要烧的,原来是亲爹死了,这搁谁谁也不好受啊,我要不要选择原谅她呢?
“师兄慎言,再说这第六第七第九人就是昨日姗姗来迟的那三位,师傅被杀还无法亲手报仇,你说气不气,他们毕竟是四大长老徒弟,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其中周瞳师兄第六人当之无愧,罗灵山师兄还是稳坐第七人,张必权师弟再也不用跟王杰师弟争八九了,嘿嘿,被甩到了实打实的第九人,至于第十人,暂时还要等比武大会才有结论。”
“师弟,还有个第八人呢,别忘了说啊。”
是啊是啊,我也感觉漏了一个,这小子净吊我胃口,等我出去,看我揍不揍你。
“嘿嘿,忘不了,这第八人有意思了,跟王杰师弟一个德行,善于隐藏修为,而且不是之前榜上之人,昨日有人不小心听到余长老说,敏清可与紫苒比肩了。”
“啥?!敏清,大师姐的跟屁虫?这我不信,她,她才进玉泉宗十几年吧,据我所知,她不过是练气期三层境界。”
“师兄,别激动啊,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这敏清师妹……”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我决定了,出去之后一定要揍一顿那个号称消息通的家伙,有啥不能带我一起听的啊,你不知道四川人热爱听八卦吗,呃,好像他都不知道四川……
“十几年,练气期三层,这都不让人意外?这修炼速度得多慢啊。”
也是,他们修炼靠的是灵石,可能没事吞点丹药啥的,我修炼可是实打实的仙玉啊,这怎么比,想到这儿,我就盒盒盒盒盒盒盒盒。
“咳咳,我只是只勤劳的小蜜蜂罢了,不值一提,修炼去。”
……
趁着外面没人,我终于将丹田里的仙气塞得满满当当了,只是没有出现剧烈沸腾的现象,练气期第二层书上说,当丹田内灵气饱和之后,要持续不断的吐纳,将灵气压缩到质的变化,才可以达到练气期二层巅峰从而突破到练气期三层。
于是,我稳定心神,一门心思的吐纳,有意识的运转丹田内的仙气快速运转,再试图将吸入丹田的仙气强行挤压进去。
渐渐的,我感受到了一丝丝仙气融合的迹象,这是人生要达到巅峰的节奏啊,努力,坚持。
……
“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丹田内的仙气彻底融合之后,比之练气期一层要浑厚了许多,好像有了重量一般,吐纳被强行终止,一股股仙气反涌全身筋脉窍穴,我赶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突破练气期二层了,好想洗个澡啊。”
解开衣服,皮肤上满是黑乎乎的汗渍,黏黏糊糊的让我很不舒服,这可能就是突破练气期二层身体里排出来的毒素吧,但是身体里边还是舒畅无比,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耳聪目明都是次要,主意是意识对周边的洞察力加强了不少。
“这一身汗的,必须找个地方洗洗。”
走出烟雾,想看看比武场上有没有人,却意外的发现,梦境空间变大了,一番粗略的丈量之后,梦境空间的面积比最初大了三倍不止,居然修为提升还有这种好事,看来以后收房租都能步入小康生活了,也没注意之前突破练气期一层的时候有没有变大。
来不及多想,确定外面没人后,我就果断出了梦境空间,乡下的空气真是新鲜,呸,山上的空气……稍微舒展了几下手脚,趁着广场上没人,赶紧向半山腰另一边走去,我记得余老王八蛋拎我到广场的路上,我看见过一处山泉。
果然,刚走到广场边上,一处瀑布就出现在我眼帘,之前还没细看,现在四下望了望,啧啧,玉泉宗瀑布还不少,差不多从山上到山下有十几二十条,还云里雾里的,推开窗,嗯?推啥窗啊,还推开门呢,赶紧找个远点的洗洗吧。
“谁面前,一片云里雾里的山,推开门,我是看风景的人。转一圈,见仙外仙见天外天,天地间,我牵挂的是那一眼。”
一边唱着老乡的歌,一边找道,说实话,我还是有一点点怕的,万一被玉泉宗的人发现,即使我有梦境空间,随时可以躲进去,但如果被“苟鸡”的人从背后阴了咋整,况且现在还是大白天,所以,此时我尽量五步一回头,沿着不算陡峭的缓坡慢慢窜。
还好四周的树木枝繁叶茂,下山的主道离我也还有些距离,估计被巡山的小崽子们发现的机率还是很小的。
……
所以,做任何事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刚刚才以为完,差点就被小路上的一个玉泉宗小姐姐发现了,还好我有梦境空间,只是虚惊一场。
足足在密林里窜了半小时,才知道什么叫望山跑死马,也不去远的了,看了看离玉泉宗比武场的距离,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这云里雾里的,不一定能被发现,虽然眼下身处的瀑布下深潭边不远处有个小院,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动静不大,穿着衣服洗,也把衣服洗洗,应该不会惊动别人,这大热天的。
慢慢走进水潭,直到头顶被水淹没,我才感觉身上舒爽多了,泉水清澈无比,往下潜了两三米才看清水底的鹅卵石,这水潭够深的啊,继续下潜,突然发现憋气的时间比以前久多了,这应该是突破练气期二层的缘故,难怪人人想修炼成仙,上天入地,这种人生确实爽啊。
一番洗漱之后,正当我想出水去其它地方烤衣服的时候,我看见水潭边站着个人,还是个熟人,死了爸爸的紫苒小姐姐,趁她好像没发现我,赶紧躲进梦境空间,我还在水里,不会漏水进去吧……
“事实证明不漏水。”
此时,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穿着身上更不舒服了。
“你咋回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洗澡你来了,你说,是不是想偷窥我。”
好吧,她完全听不到我在梦境空间里的牢骚,我等你走,我再上来行了吧。
……
这一等,等到我把身上的衣服都拧干了,炼气期三层的心法口诀,修炼方法都看完背下了,早上学会的十三套剑法都练了好几遍,终于,天黑了……
“大姐,你行行好,要站别处站去,别碍着我好吗,我还在水里呢,你信不信,等我上去,还得再拧一次衣服……喂,你要干什么?!”
这个世界的女子都这么奔放的吗,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第十二章:就是那么巧
说出来别不信,紫苒小姐姐只是脱掉了外面那件长裙,穿着内衣长裤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潭,不然我真不敢看。
看着她婀娜的身姿像条美人鱼一样在水底游动,害得我都想游了,没想到她的身材那么绝,肯定是不吃饭啃丹药的原因。
头顶月辉惶惶,水波泛清光,水中朦朦胧胧偶有一丝清明的景象让人摇曳,托我突破练气期二层的洪福,才能看清游到我附近的紫苒小姐姐,居然额头上的一块胎记在水下还挺美,清清淡淡的,隐隐约约还泛着光,小脸蛋还挺翘嘛,一头浓密的秀发浮浮沉沉飘飘杨杨,可惜不是我钟意的大屁股。
好不容易等她玩儿完上岸,捡起衣服走远后,我才从梦境空间出来,好吧,又湿了。
急急忙忙上岸,看见不远处那小院子亮起了灯,应该就是刚才游泳那位的屋子了,正当我抬脚要走的时候,地上一个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什么玩意?”
捡起来,打不开?好吧,先收起来,以后再说还不还了,找个地方落脚先。
我鬼鬼祟祟的刚迈开腿没几步,就敏锐的察觉到附近有人盯着我!不会那小妞杀了个回马枪来找东西吧,打不打?
“小老弟,这儿,是我!”
嗯?多么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大爷吗,变鬼了?我顺着声音的来源立即转头看去,离水潭三米高的瀑布后面,一个脑袋从分流的缝隙瀑布后探了出来,这不是长青大爷吗。
“大爷,你是人是鬼啊?”
虽然我已经是突破了练气期二层,还有个梦境空间,但还是挺怕的,毕竟鬼这种东西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震慑力还是相当骇人的。
“我是人啊,没死成,快过来。”
……
短暂的恐惧过后是意外的惊喜,在瀑布后面不足十平方米的洞里,大爷向我简单地讲述了这两天的遭遇。
他昨天离开我房间以后下山的路上,被人一掌拍在了后背上,正巧脚下给石头绊了一下,嘴里含着的半颗鸡蛋卡住了喉咙,才被误以为给打死了,后来玉泉宗弟子抬他去埋的时候,鸡蛋咽下了喉咙,他也就索性装死,等被土掩埋后才趁机爬了出来,于是就一直躲在了这儿,这段离奇的经历让我不得不感慨万千,果然是老不死,越老越没那么容易死,呸。
我也把我昨天到今天所经历的,听到的阴谋选择性的给大爷讲述了一番,身体痊愈的事也暂时按在了余老头的头上,至于梦境空间的事就被我篡改为缩地符了。
“小老弟,方才我见你穿着玉泉宗的衣服,我还不敢认你,直到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我才咬牙叫住你,难怪昨日我被埋的时候有个弟子说以防万一,不能被太上长老找到蛛丝马迹坏了宗主大计,原来他们主要想杀的人是你,我只是那个万一。”
“大爷机智啊,怪我连累了你,你的伤怎么样了,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嘛。”
大爷没死,我心里的郁气被排解了一半,但是账还是要算的。
“老头儿我估计活不了几天了,按你说的,应该是宗主出手杀我,我这副身子骨扛不住的,原本也是打算死在这洞中罢了,哇……”
怎么还吐上血了呢,我必须得救下大爷,不然我心里像扎了颗钉子一样难受。
“大爷,你坐好,我把灵气传到你身上,肯定可以救你一命。”
“你这不是救他,是在害他。”
“谁?!”
正当我运转灵气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出现在瀑布外面,然后,一袭白衣走进了略显清明的洞中,紫苒!
“你们说的,我方才已经全部听到了,但我暂时还不能断定你们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我希望你们配合。”紫苒眼睛泛红的说道,明显她刚才在外面哭过。
我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配合什么,演港片吗?
“我劝你当没看见过我们,现在离开这里,我不想伤你。”我好像已经进入了角色,酷酷的道。
出于对她死了爸爸的同情,还有水里……我并不是很想对她昨天出手杀我的事报复。
“以我现在的实力想伤你确实不易,但是以你刚突破练气期二层的修为想杀我,你可能靠肉身也做不到,我需要你们帮我查明真相,所以,我也不会让他死。”
看着紫苒小妞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粒丹药喂给长青大爷,居然比我还酷,幸好她不是拔剑,不然我真得试试打不打得过。
“他刚吃过续生丹,短时间不会有事,之后多调养会痊愈的,至于你,是谁?”紫苒双眼盯着我,试探性的问道。
看来这姑娘还很理智,不是那种一见面不问是非就喊打喊杀的那种,是个可以暂时相信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失忆了,这一点大爷可以做证,而且,我也是受害者被带回的玉泉宗,之后的事,你刚才已经听到了,你希望我们怎么配合你。”
“是啊是啊,紫苒小姐,老奴可以作证,小老弟所说是真。老奴愿意听从小姐吩咐。”大爷弱弱的说道。
紫苒轻抿着嘴唇,轻声道:“我暂时也不知,不过你们不能出去,这边虽然是我的修道之地,平时不会有人出没,但是以防万一,你们暂且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我会带过来。”
这是被包养了吗,呸,我会听你的吗,你是我什么人。
“好的,谢谢。”
看着紫苒小姐姐就要回去,我掏出了她的袋子扔给了她,我感觉我瞬间高大了不少,结果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谢谢都没说就走了。
照顾好大爷靠在石壁上,我说出去拧个衣服,然后走出瀑布,进了梦境空间,收拾好浑身湿漉漉的衣服后才再次回了山洞。
正想着这日子怎么过的时候,紫苒小姐姐又来了,她放下抱着的一大包东西后,就去洞口也不知道捣鼓什么了。
“我在洞口布下了两道禁制,现在外面看不见里面。”紫苒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一只油灯。
洞内瞬间大亮,原来这小姐姐还挺美,最主要是人不错,至于什么禁制应该就是修真界里类似阵法一类的手段吧,禁止偷窥,禁止穿越……
“还有一道禁制是除非比我修为高,否则无法打破禁制出入这个山洞。”
握草,我真是个无鸦嘴,说什么来什么,现在意思是被困住了呗。
“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们的自由。”我愤愤不平的说道。
“在事情查清之前,我希望你们哪儿都不要去,除非是我需要你们的时候。”紫苒轻蔑的看着我道。
我还就不信了,小女子还敢藐视我,运转灵气,我狠狠一拳向洞口打去,一道无形的屏障顿时白光一闪。
“砰!”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什么境界,怎么可能打碎我的两道禁制?!”紫苒震惊地喊道。
“如你所说,刚突破练气期二层,或许是肉身太强,不过你的禁制太弱了,我还没出全力,我们打个商量,你再布一道看不见里面的,然后布一道进不来的就行。”
果然,实力才是话语权,她没再多说什么,乖乖重新补下了两道禁制之后,还教了我打开禁制的口诀,无奈说道:“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出去,倘若被发现了,我也救不了你。”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退的,再说,我还要照顾长青大爷,你刚才救了他,我欠你一个人情,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到时候我帮你报仇。”
“不需要。”紫苒冷冷的道。
看着她再次离开,我开始整理她带来的东西,席子,床单,木枕,一壶水,一袋干饼,我还以为她不知道食物了,心还挺细。
和大爷简单吃了点东西,灭了灯,就睡下了,今晚暂且先不出去了。
大约睡了两个小时,这两天的精气神恢复十足了,看长青大爷睡得死,我准备进梦境空间修炼去,等有了动静再提前出来,不能浪费大好时光啊。
第十三章:打劫前奏
梦境空间,烟雾之中,我依照之前记下的练气期三层修炼方法进入了忘我境。
一番修炼,在丹田内积蓄的仙气反而变少了很多,带着疑惑多次尝试后才发现是丹田空间无形中扩展了至少五倍以上,居然跟梦境空间一样扩大了。
如果说之前丹田里的仙气宛如一条小水沟,那么现在,如果仙气充满丹田就是一条小溪了,这应该是进入练气期三层的象征。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才安心继续修炼吐纳,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丹田里终于积蓄了一小半仙气,按照我现在的速度,应该不出三天,我就能顺利突破练气期三层。
想想玉泉宗弟子,大概笨的那种,十几年的功夫才能进入练气期三层,而我修炼如此之快,肯定让人匪夷所思,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更加勤勉呢?盒盒盒盒盒盒盒盒,有点小得意……
出了梦境空间,我依然躺在凉席上假寐,没来由的,又像在年少时候一样,偶尔晚上睡不着,突然就会想到死亡的问题。
大概十五岁开始,总是很突然的会想到自己会有死亡的那一天,以后世界上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一切都变得那么无力无奈,无法自拔,然后卷缩着身子躲在被子里流眼泪。
死了以后,十年,百年,千年,都没有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突然脑袋又像断片一样,裹着被子沉沉睡去,醒来又是一天天的迷茫日子,接着又被死亡这个无解的问题捆绑。
直到有一天,某人问我,“你还没有活够吗?”我才恍然大悟,那现在呢?在这个世界,我修炼了,我很想长生,不知道未来有一天会不会觉得我已经活得很够了。
想着想着,我居然睡着了,像以前一样,只是这次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梦见了一座天门,在高高的天空之上,蔚为巨大,一条金龙破门而出,然后我,好像又不是我,穿着一身红袍,从门内仗剑飞出,一去几万里,云海重重中,金龙与“我”缠斗,场面十分骇人,一剑摧山断江,金龙被我接连重创之下化身成一个女子,最后一眼,是她泪眼婆娑的惨笑,一副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自责和心痛,然后醒来就看见了紫苒。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略带惊慌的问道。
如果刚才这姑娘脑袋抽抽了,想杀我和长青大爷,后果我不敢想象,我怎么没有丝毫警惕性呢,看来是那个梦做得太真实了。
“我再警告你一次,切勿离开此洞。”紫苒轻声说完,转身便走了。
“小姐来了半柱香的功夫了,带来一些丹药,询问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咳咳,还给我看了这副身子骨,说不会有什么大碍,再活几年不成问题。”长青大爷躺在席上虚弱的道。
这姑娘人不错嘛,刚才还误会她了,有根同志,得反思啊。
“大爷,你安心养着,活几年怎么够,等你身体痊愈,我教你修炼,起码也要活个两百岁吧。”
为了我以前不想死的执念,就让他也活个够本吧,不然看着熟悉的人死去,我还活着,这才是我不敢想象的孤独。
长青大爷听后却心灰意冷的道:“小老弟又打趣老头子了,我只想我们能逃过眼下这一劫,然后走的远远的,为仆半生为了几颗益寿丹真是不值当,哪还敢想什么活到两百岁啊,那是神仙老爷们的事儿。”
没来由的觉得,这样的大爷才让我倍感亲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看着长青大爷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我才发现席子边上的三盒丹药,生津,化清,灵食,每盒里面都有十粒,这一定是紫苒带来的。
收拾好东西,熄了灯,我决定拿长青大爷做个实验,这个实验成功与否,关系到我能不能步入小康生活,在这个世界能不能做上羡慕已久的包租公,那就是带他进我的梦境空间。
我想背剑老头都能在里面休眠,其他人也应该可以进去,我默默看着大爷,就像看着钞票一样,想着带大爷进入梦境空间,轻呼“进”。
结果,我却一个人出现在梦境空间里,看来靠意念是不行了,只能肢体接触试试,回到山洞,我轻轻抓住长青大爷的手腕,“进”。
此时,我好想“盒盒盒盒盒盒盒盒”的笑出声音,就怕有些人嫌弃,这次成功的将长青大爷带进了我的梦境空间,来不及琢磨以后空间的发展前景,我再次带大爷回到了山洞。
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有梦境空间这事,得等待时机成熟再谋大业,这也是对背剑老头负责。
现在,我得出去发个财,说让长青大爷活到两百岁,就得落实到位,先不管他有没有修炼天赋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年纪大也不存在,那啥,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走到洞口,运转灵气注入紫苒留下的禁制,默念口诀,我成功穿越出了洞口,透过瀑布缝隙,偷偷观察了外面十分钟,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四野的鸟鸣声响。
顺着昨天的原路,我又窜进了密林中,路上偶有异常,就果断躲进梦境空间,等确定安全后再继续前行。
半个小时后,我远远的就看见玉泉宗比武场上人头攒动,另一边是一片建筑群,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去。
走进建筑群后,路遇一波巡山的玉泉宗弟子,三三两两的仆人,都被我瞬间躲过了,估计这时候玉泉宗的小崽子不是在比武场就是在自家小院修炼,这是个好时机啊。
小爷我不来则已,一来必须搞个大的,抬眼望去,我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只是眼下有个问题,两座高塔,到底哪座才是玉泉宗储存东西的呢?
没错,我想给玉泉宗来个洗劫一空,直接带走他们的底蕴,先让他们内乱再说,书上都说每个宗门都有藏宝阁什么的,不至于骗我吧。
先去个近一点的看看,九拐八转之后,我来到了一座青色的高塔附近,塔高九层,梁上银勾铁画,四角飞檐,我触目可及的塔下两端柱上分别是一条盘龙戏珠,一头虎啸山林,大概就这么个意思,牌匾“通关阁”。
呃,不好意思,走错了,好吧,去另一个高塔看看。
第十四章:导火索
费尽心力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金碧辉煌的高塔附近,这次啥也不看,直接看牌匾,灵宝阁,嘿嘿,虽然不是藏宝阁,一字之差,意思却不差,就是这里了,让我瞅瞅怎么进。
这塔高五层,直观感受就一个字,土豪!塔下一楼大门敞开,一些仆人正在玉泉宗弟子的监督下往里搬运东西,门口站了八个玉泉宗弟子,个个手持长剑,这让我情何以堪。
正在我思考着怎么进去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突然火光四起,什么情况,条件反射下刚想去救火,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关我毛事,于是乎,我便看见灵宝阁下的玉泉宗弟子仆人们大喊着跑去灭火了。
呃,这把火烧得真是时候,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尽头,我嗖的一下子就窜进了灵宝阁大门,还没怎么看清楚里面好东西在哪儿的时候,突然,外面又传出了脚步声。
“进。”
梦境空间里,我看见紫苒也嗖的一下跑进了灵宝阁,刚一进来,她就施展了我相当熟悉的一招,引火术。
这姑娘咋这么暴躁呢,刚才那火肯定是她放的,我正在犹豫要不要阻止她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完蛋,这是要被抓现行的节奏啊!
来不及思考,我直接出现在惊慌失措的紫苒身旁,抓住她的手臂就进了梦境空间。
“你是不是傻,你以为自己真能烧了这里还能全身而退?”我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还是提前暴露了这里。
“你,你为何在此?这,这是何处?”紫苒惊魂未定的问道。
“慌什么慌,你现在安全了,这是我的地盘,知道吗,这里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我话音未落,紫苒的小手就遮住了我的嘴,冰凉冰凉的,不是刚放火了吗,怎么不是热乎乎的……
紫苒依旧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焦急的道:“住嘴,有人来了。”
呃,怎么叫我住嘴呢,不是说好了我的地盘我做主吗?我奋力挣脱她的手掌说道:“别怕,他们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但我们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这是我们的,呸,这是我的梦境空间,你最好先冷静一下。”
待到紫苒渐渐平静下来,四下张望了周围一圈,才把目光锁定在走进灵宝阁的玉泉宗宗主身上,我也随之把视线转移了出去。
“来人!”宗主向灵宝阁外喊道。
随后一群弟子走进了灵宝阁中。
宗主又吩咐道:“一队人立刻去追,他应该跑不远,一队上楼仔细勘察,以防他还藏身此处,本座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胆作乱玉泉宗,若不是本座及时赶到,这灵宝阁也将被付之一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窗户上的印记,这分明是引火术所为。哼!”
不得不佩服,这老狐狸是相当狡猾,外边刚起火,就能想到这是调虎离山,看来这灵宝阁内必然有好东西啊。
看到玉泉宗宗主一副震怒的样子,心里暗爽,小爷就这你面前呢,赶紧来杀我呀,略略略。
“你在作甚?”身旁的紫苒突然轻声问道。
“咳咳,没,舌头有点痒。”她什么时候看我的,有点尴尬啊,我这高大威猛的形象是不是已经荡然无存了,呵,我干嘛在乎她的想法,有病。
外面一阵忙活,在两队玉泉宗弟子回来向他们宗主回禀一无所获之后,得了个废物的“奖励”就都撤出了灵宝阁,这宗主还像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一会,门口又进来一个我的熟人,余老王八蛋。
宗主回身道:“余姚,本座问你,此次门内纵火之人,是否与那件事有关?”
偌大的灵宝阁一楼,只剩下我痛恨的两只狼狈,真想一手捏一只,捏爆他们,不知道第一次杀人,我会不会犯恶心。嗯?身旁紫苒双手紧握的架势,难道跟我想一块儿了。
视线转移,余长老略做沉吟后道:“启禀宗主,那件事的最后一个知情人昨日已死,除非四大长老或者是那小姑娘能重生人间,不然,想来这世上再无人知晓那件事,至于门内纵火之人,相信与此无关,应该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到时候自然知道个中缘由。”
宗主死死的盯住余长老道:“余姚,玉泉宗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你与本座说实话,那三个家伙,会不会有人想狗急跳墙。”
余长老膝盖一软,跪地道:“宗主,我们四人誓死效忠宗主,唯宗主号令,郑兄,司徒兄,黄兄与我余姚的命都是宗主给的,我们既然甘愿随宗主击杀四大长老和那个小丫头,我们就没打算独善其身!”
宗主哈哈大笑道:“余大长老言重了,是本座多虑了,待捉拿住纵火的贼子,本座倒要问问玉泉宗有何负他之处,你们四人就安心等着太上长老出关做新任玉泉宗四大长老吧。”
余长老突然微微邪笑道:“我们四人随时听从宗主吩咐,击杀太上长老!”
“好,很好!走吧,陪本座去外面看看玉泉宗内藏匿的贼子敢不敢露面。”
……
空间里,紫苒颓然的坐在地上,两行清泪直流,长剑在她手中发出了颤鸣。
情难自禁下我伸出衣袖将她两颊的眼泪擦干,一边道:“妹子,现在真相大白了,你爸爸,呸,你爹的仇先余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有报的时候。”
紫苒突然狠狠的盯着我,随后才慢慢目光缓和了下来,哽咽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不知你是在何处听到的,但孙长老不是我爹,我是个孤儿,是孙长老在山下捡到我交给一个村子养大的,待到我十二岁,他才接我上了玉泉宗,我视孙长老为再生父母,此仇不报,我紫苒誓不为人。”
“哦哦,原来如此,那你伤心难过也是自然,但这仇急不得,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你肯定是个有理智的姑娘,你看我,之前全身瘫痪,还被他们栽赃嫁祸,余老王八蛋喂了我不能讲话的丹药,然后又拎着我脖子,给人吐口水,躺在比武场上还让你们玉泉宗弟子一顿乱砍,最后一场火烧得我衣服都没了,我也选择了隐忍,我希望……”
“对不住,之前是我报仇心切,出手伤你,我……”
哇咔咔,难道这是要以身相许的节奏,我还没做好结婚的准备呢。
第十五章:七重天
“我会补偿你的。”
“以身相……咳咳,那个补不补偿无所谓,我们都是受害者,目前我们能做的是搬空这灵宝阁,让玉泉宗内乱,我们再伺机而动,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好尴尬,年轻人怎么能口无遮拦呢,还好机智,成功转移了话题。
紫苒却决绝的说道:“既然我们能藏身此处,为何不出去将灵宝阁烧毁,这样太上长老势必出关,到时我们再现身道明真相便是。”
这娘们儿真败家,好好的东西,烧掉不心疼吗,我都要忍不住替那混蛋宗主打抱不平了。
但我还是轻言细语的解释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能随时把你藏进来,但是,有可能我们刚放火,玉泉宗弟子就赶到了,到时候不仅火被他们扑灭,还会加强这里的看护,我们就只能一直躲在里面了,还有……”
好说歹说,讲道理摆事实,才把紫苒说服,不过,据她所说,灵宝阁通往每一层的楼梯口都设置了禁制,越往上禁制越强,我们很可能上不去,暂时只能把一楼里的东西搬空,再试试能不能打开通往二楼的禁制。
由于此时还是大白天,灵宝阁外面还有十多个玉泉宗弟子在看门,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待在梦境空间里拉拉“家常”。
从紫苒的口中,我终于对我所在的世界有所了解,原来,这个世界的名字叫“七重天”,七重天里分别坐落着五大洲,东有旱丘洲,西有流沙洲,南有绿濛洲,北有云阔洲,中间一处最大的陆地是中神洲。
五洲隔海而存,要想横渡各洲须得乘坐宝船,海里生存着各种精怪,有的修为堪比五洲内最强者,如果想要凭借修为只身飞越跨海过洲,至少得到元婴期,原来修真果然有元婴期这个说法。
而我目前所在,就是五洲最小的绿濛洲,此洲版图内分别建立了四个王朝,玉泉宗则在金乌国境内,因宝船被毁,失去了跨海资格,沦为了国内三流宗派,宗内太上长老修为最高,金丹中期境,宗主十年前突破的筑基巅峰。
传说,中神洲里有通往天外的唯一出入口,七重天不过是九重天下面的第七层。而在很久很久以前,七重天位于九天第三,因为一场旷世大战,九天倒转,每一层的出入口皆被封死,从此九天各自成为了一个新世界。
更有传说,除了九重天,还有其它天外天的存在……
我当然知道还有天外天的存在,因为我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我可以断定,这七重天在中神洲的出入口并未被封死,不然背剑老头是怎么带我来这个世界的,这些我都不能对紫苒说,我感觉我回家的路越来越漫长……
而我能告诉她的是,不要靠近梦境空间中间那团浮浮沉沉的烟雾,那已经有人租了,但她并不理解,我只能说里面很危险,如果靠近,我会翻脸。
我也问了她有没有梦境空间,知不知道梦境空间这个说法,如我所想,她一无所知,看来以后我就是一个妥妥的包租公了。
至于其他四洲的情况,紫苒也是毫无所知,玉泉宗内的宝船是近几年才打造好的,经过几百年玉泉宗人的努力,却最终毁于一旦,其实宝船本身也无法跨海,只不过是金乌国修真界为了面子,虚报的一个跨海宗门的名额,实际只能在天上御空,经不起五洲海内的风浪凶险。
夜幕降临,外面玉泉宗的弟子也被轮换了一批,看来他们是打算死守灵宝阁了,趁着夜色,我与紫苒出现在了楼内,之前已经看过了一楼存放的物品,都是些丹炉,字画,古琴,各种世俗珍贵物品。
我们分头行动,借着月色,先将一些小物件打包好,再由我带进梦境空间,她则继续搜刮,空间里的小角落开始越堆越高,我忙得不亦乐乎。
来来回回,一趟又一趟,我依旧乐此不疲,一些大物件也被我轻松带进了空间,紫苒则上了二楼楼梯口破解禁制。
直到一个个笨重的丹炉,放物品的木架都被我顺走后,灵宝阁一楼才显得无比空荡。
轻轻拍拍手,笑呵呵的沿着楼梯上去,紫苒正在对着一道发光的屏障“抽丝剥茧”,这道禁制也有阻碍视力的效果,我看不见二楼堆放了什么,只能耐心等待。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禁制突然消失,月色透过二楼的窗户让我看见了一些摆放着的盒子。
紫苒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一边手抹香汗,轻身说道:“方才那禁制很强,至少筑基期以下几乎无法开启,我也是侥幸凭借多年的钻研才能打开,这一层应是存放的丹药,我们速速拿走……”
当她转头看着我时,我已经打包好一整袋丹药了,我像那种慢手慢脚的人吗?用微笑鼓励她加油。
……
从来没意识到过,原来我的动手能力如此之强,偌大的灵宝阁二层,数千盒丹药几乎有八成都是被我搜刮的,早知道以前我该进福士康的,碰瓷真不香。
紫苒照旧先上了三楼开禁制,至于二楼的丹药架也是不能放过的,我真是不辞辛劳的活蕾丰啊,刚搬了几个,紫苒就从楼梯口下来了。
她一脸失望的说道:“与我所想一样,通往三层的禁制我无法开启,那至少需要筑基中期的实力,即使通晓禁制之法,以我目前的修为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打开的。”
“没事,让我试试吧。”我觉得我能行,出于对自己肉身的自信。
紫苒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说道:“我知晓你肉身很强,可你始终只是突破了练气期二层,怎么可能开启此禁制,而且,一但你强行开启,如果没有成功打碎,禁制便会反击你,动静足矣惊动整个玉泉宗!”
“这么厉害,那我看一眼行吗?就当长长见识。”我弱弱的道,女人永远没办法与之辩驳,只能用行动证明,当然,我不是说能动手尽量别哔哔。
紫苒又跟着我到了三楼的楼梯口,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屏障,我深呼吸一口气,运转仙气到右手拳头上,抬手一拳直接打了上去!
第十六章:搜刮
在紫苒猝不及防下,通往三楼的禁制“砰”的一声随着一面白光消失了。
我转身微笑,紫苒却一副看见鬼的模样盯着我,无奈扯了扯嘴角,肉身太强也不是我的错,还没用到五成力呢。事实虽如此,但我之前只是跟她说看看而已,于是我还是果断选择了道歉:“对不起,一时没忍住。”
紫苒没说话,仍旧一脸震惊的模样咽了口唾沫,然后才下意识的手捂小嘴,瞪着一双秋水眸子,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手捂口鼻,瞪着她,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你是修炼了何种淬炼肉身的功法,怎会如此强悍,那可是至少筑基中期才能强行打碎的禁制,你……”
“我也不知道,都忘了,就是失忆,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包括我的名字,我们快看看这一层都有什么好东西吧。”我不想浪费时间,关于肉身的问题我也得问背剑老头。
我们一起走入了灵宝阁三楼,里面堆放着一口口小冰柜大的木箱,最多的是普通木箱,堆满了三层外围的一圈,里面则层层叠叠堆放了十几口更加上档次的箱子,中间只有一口很精致的小木箱。
我正准备将这些箱子统统搬进空间的时候,紫苒突然说道:“这些应是玉泉宗至开宗以来,历代积攒下的灵石!我能感受到这一层灵气充沛。”她一边说一边分别打开了最外围,里面,最中间的三口箱子。
随着箱子的开启,我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灵气,果然,箱子里全是一块快灵石,最外围的那一箱灵石跟“彭师弟”那颗一样,里面的十几箱虽然大小相同,但光泽更胜,而最后一箱灵石照亮了整个三楼,然后箱子被紫苒快速关上。
紫苒激动的道:“那上百箱全是下品灵石,这十几箱是中品灵石,我也只有两块,至于最后一箱应是上品灵石,怎会如此之多,据我所知,玉泉宗不该有如此数量之多的上品灵石,这足矣重建一搜真正的跨海宝船了!”
多么,能比得上一块仙玉吗?好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并没有很激动,因为我用不上,紫苒可能跟见了银行仓库里的钱一样吧,嗯?钱,灵石,这个世界的修真界货币应该就是灵石吧?!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这不仅仅是可以用来修炼的好吧。
我咽着唾沫问道:“紫苒啊,这些灵石是可以用来买东西的对吧?”
紫苒微微低头,月色透过窗棂,只见她俏脸莫名一红说道:“灵石是修行者必不可少的东西,除了吐纳天地灵气以外,便是依靠灵石增加修为,主要还用于交易。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这么突然,呃,好像刚才我叫她名字了,那我叫什么,不能用王有根了,得改头换面一下。
“我以前的名字已经忘了,不如我就姓王吧,叫灵石,怎么样?以后你就叫我王灵石!”
看着紫苒微微一笑,可能也是觉得我的新名字很好,原来灵石的作用是无穷的,真开心,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将紫苒带进了梦境空间,让她整理之前搬进空间的东西,三百多平的地方已经被占据了一小半,我又继续奋战在搬运灵石的一线。
……
进进出出上百次,终于将灵宝阁三楼给搬空了,我没有回到空间,而是上了通往四楼的楼梯口,发财致富的道路上不允许停歇,不知道紫苒小姐姐有没有发现我是一个很努力的人。
站在四楼禁制屏障前,我运转仙气到拳头第一次使出了十成的力气,拳头狠狠的落在屏障上,除了一声脆响,还有拳头在空气中打出的音爆声,等一切归于平静,我走进了灵宝阁四楼。
里面堆放的是各种各样的兵器杂物,刀枪剑戟,弓棒鞭锤,还有葫芦,符纸,玉箫,瓶子,玉佩,护甲……
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应该是法宝吧,唯一比较醒目的是一把玉制剑鞘的长剑,顾不上好坏,先打包再说。
拎着东西刚进到梦境空间,我就发现紫苒还在一堆物件里忙碌整理着,看来她并不知道我已经上了四楼,也好,各忙各的先,还好那两本书和惊雷剑被我放进了背剑老头的烟雾,不然以后想找书看就有些麻烦了,只是这么多东西有些遮挡窥探外面的视线,回头再想办法吧,继续工作。
这一夜我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天光微亮,四楼总算被小爷洗劫一空了,一不做二不休,上五楼瞅瞅。
再次运转仙气到拳头,十成力道结结实实打在眼前的禁制上,结果,禁制屏障的光芒只是暗淡了下来,并没有碎裂,一声巨响,我被一股强劲的反作用力震飞出去,摔在了楼梯口,右手微微有些发麻酸痛。
“不知道这道禁制能抵御什么境界的攻击,估计我的肉身能勉强与之抗衡吧,只是目前修为还是太弱了。”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道。
本来想再来一拳打碎禁制,趁灵宝阁外面的玉泉宗弟子上来之前,进去能拿什么就拿什么,结果,一声怒吼从一楼传了上来,随之脚步越来越近,我咬牙进了梦境空间。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你怎会如此轻率,即使你打破了三楼的禁制,也万万不该去碰四层的禁制,我方才在三层便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道禁制威力巨大,是太上长老金丹境才能具备的威势。”紫苒焦急又恼怒的道。
看着她这幅又气又急的模样,真想伸手掐一下她的脸蛋,轻笑一声,我若无其事的道:“刚才我打的是五楼的禁制,只可惜,应该出双拳打破它的,至于四楼的,喏,东西都被我搬进来了。”
紫苒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件件各式各样的法宝凌乱的堆积在烟雾的另一端,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没等到她的夸赞,这温馨的一幕就给玉泉宗宗主打破了。
“谁?!是谁!胆敢盗我玉泉宗灵宝阁,找死!”宗主一掌打在了四楼内的柱子上吼道。
透过空间视线,我之前正好被禁制震飞到四楼楼梯口,清楚的看到柱子上深陷的巴掌印,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第十七章:内讧
又是看剧时间,我和紫苒安静的在空间里看着外面的宗主大发雷霆,教训着玉泉宗弟子的看护不力,十几个弟子中的一个倒霉蛋当场被一掌拍死,罪过,罪过。
不一会,余长老口中的另外三个长老和他一起也出现在了四楼,领头的弟子禀告了昨夜并未发现异常之后,带着尸体都撤下了灵宝阁。
此时,空空荡荡的四楼只剩下五人,还有梦境空间里的我和紫苒。
宗主阴沉着脸背着手,来回独步,其余四个长老表情像便秘了一般,悚然而立,想来还在震惊之中。
宗主突然开口,阴狠的道:“自从那蝼蚁被杀,玉泉宗比武场上便出现了赤身淫魔,有人传那人是铭诚,笑话!本座首徒岂是随意被人污蔑的,而你们又在做什么,至今为止,关于那淫魔的蛛丝马迹都未曾查到。昨日宗内又出现引火术火烧玉泉宗内门,甚至目的就在此处,本应加强戒备,到头来,灵宝阁除五层之外,全被盗空,五层禁制摇摇欲坠。你们告诉本座,是谁?!”
四个长老一言不发,直接跪倒在地。
宗主微眯着眼,打量着四人道:“能独破灵宝阁四层禁制者,玉泉宗内只有太上长老和本座,而太上长老闭关未出,本座又何必监守自盗,余下一种可能便是,几人合力而为,本座思来想去,宗内不仅能打破四层禁制,又能使五层禁制几近崩碎者除了你们四位合力,余下两位长老又怎能做到!”
宗主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四位就莫要隐忍了,既然早有勾连,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宗主,您就算赏我们每人十服豹子胆,我们也不敢谋逆啊,宗主何等雄才大略,修为日进千里,我们四人甘愿追随宗主,甚至击杀太上长老也在所不惜,只愿宗主能率领我们在金乌国大展宏图,谁若与宗主作对,便是与我四人作对!灵宝阁之所藏,我四人绝无半点染指的心思!我郑琼敢以道心起誓……”姓郑的长老急切的说道,一副铁塔搬的身体此时居然颤颤巍巍。
“哼!道心起誓就不必了,对你郑琼而言形同鸡肋无异,本座实在想不到,除了你们四人合力,谁还能进得这灵宝阁,盗空一切!”宗主握紧双拳继续道:“待本座将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废掉,还怕你们不从实招来!”
“宗主,我黄蜀绝无做任何对不住您之事,至于其他人做了什么,与我并无瓜葛,属下誓死效忠宗主。”白眉双垂的黄姓长老尖声道。
四人中最年轻的,身着墨鱼服的长老听到黄长老的话,立即反驳道:“黄老儿休要胡言!我司徒沉鱼与你势不两立!”
同时,铁塔般的郑长老双目欲裂吼道:“黄鼠狼!休要栽赃嫁祸,老夫我砍了你!”
郑长老说着就要起身拔剑,却被余老王八蛋拦住,并沉声喊道:“郑兄,莫要动气,以免中了小人奸计啊!黄兄也是口无遮拦,纯属无心!”余长老说着又看向宗主道:“宗主,我们四人并非作乱盗宝之人,黄长老身为玉泉宗长老,却甘愿对宗主以属下自居,我等三人又何尝不是将自己当做宗主的属下,这盗空灵宝阁之事,属下们何德何能又能在一夜间做成啊!”
宗主背手盯着眼前四人,顿时一言不发。
余老王八蛋继续说道:“确实如宗主所言,目前宗内有能力做成眼下之事者,我们四人嫌疑最大,其余两位长老早也朽朽老矣,修为不堪,至于宗内弟子也无人能合力破开四层禁制。眼下宗主不防将我们四人关押在五层内,待到事情真相大白,再将我们放出,宗主意下如何。”
宗主转身,眉头紧皱,好像在思量余长老的对策。就在这时,余长老却对其余三个长老挤眉弄眼,然后死死盯住宗主背影,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随后,由余长老率先出掌打向宗主,郑长老一剑紧随其后,司徒长老则祭出一块玉盘,有双鱼从玉盘中飞出,直奔宗主,黄长老转身便跑,嗯?这货有点怂啊。
“无知蝼蚁,竟敢偷袭本座,找死!”宗主一边吼道,一边脚点地板,飞身向前,躲过一掌一剑后,凌空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斩退两尾墨鱼。
灵宝阁四楼顿时剑光大作,地板被剑气掀翻,柱子上残留下一道道崭新剑痕,只有四面墙壁窗棂内出现了一圈屏障,闪闪发光着承受了斗法带来的破坏。
“黄兄速来助我等一臂之力,你绝无可能独善其身,宗主这是想拿我等做替死鬼,给太上长老交代,这一切所为不过是他的障眼法罢了!”余长老出剑之余大声呼喊着跑到楼梯口的黄长老。
黄长老听罢,也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拔剑恶狠狠的杀向宗主。
“余姚,你如此心机,本座实在小觑你了,看来你们三个才是罪魁祸首!”宗主抬起左手吼道,然后一掌隔空打向余长老,一条巨大的火龙从掌心处飞出,咆哮着迎敌而上。
黄长老顿时转剑杀向了郑长老,意气风发的道:“宗主放心,属下绝无背叛宗主之心,这就斩杀反贼。”
“黄兄糊涂啊!他这是想分敌制之,先将我三人杀掉,再除你而后快,还不与我等携手求生,更待何时!”余长老打出一记印决强抗火龙,同时大声喊道,兴许是被黄长老气糊涂了,又或者是宗主出手强悍,被硬生生击飞出去,口喷鲜血,持剑再战。
“原来如此!黄某怎会让他奸计得逞!”
看着黄长老又转身杀向宗主,我真的服了,没想到一夜折腾,不仅搬空了灵宝阁整整四楼宝物,还引起了他们的自相残杀,这一波不亏,赚大发了,这一届的韭菜真好割!
突然,紫苒在旁边拉了我一下,她一脸坚毅的道:“王兄,我们何时出去?”
嗯?王兄,这叫的真好听,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王兄?”
“咳咳,紫苒妹妹啊,我们见机行事就好,先等他们两败俱伤再说。”我略显高深的说道。
说实话,论实战,我有点怕……
第十八章:真相大白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灵宝阁四楼就被五人的战斗打得支离破碎,一道道术法剑气将外围的一圈禁制也彻底打碎,地板翻飞出一道道沟壑,八根巨大的木柱也无一幸免,残破的柱身摇摇支撑着顶楼。
起先宗主还勉力抗衡着四个长老的攻击,直到在郑,余,司徒三位长老的牵制下,白眉双垂的黄长老一招偷袭,幻化而出的十几把剑将宗主上衣纷纷搅碎,宗主随之弃剑,浑身一震,残余的衣服自行飞离,露出了一副黑色盔甲,直接将三人接踵而至的攻击以强横姿态硬生生抗下。
“玉泉宗祖宗甲!为何在你身上!”郑长老双目一瞪,迫切的道。
“哼!本座也很意外啊,没曾想斩杀个小丫头,居然得了祖宗甲,你们只能怨太上长老太宠溺他的亲孙女了。”宗主一边笑道,一边指掐法诀,以身化巨剑向黄长老刺去。
黄长老见机不妙,迅速抬手向不远处的司徒长老,隔空一抓一扯,一只幻化的大手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司徒长老拉到巨剑之前,随后自个儿转身破窗而逃。
“黄蜀混账!”
在郑长老吼声震天下,一声轰鸣掩盖了所有声音,尘烟飞扬中,司徒长老的玉盘被宗主幻化的巨剑一击既碎,两尾墨鱼消失不见,司徒本人则被撞飞在角落里,呕血不止。
“尔等四人,不过区区你郑琼筑基巅峰,司徒,黄蜀筑基后期而已,最不堪的余姚,本座问你,小小的筑基中期,全凭心机,怎会是本座对手,不瞒各位,本座方才不过是戏耍你们而已,本座即将突破金丹初期!很意外吧?!”宗主停下了攻势,盯着黄长老撞破的窗户慢慢说道。
余郑二人突然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但手中长剑光芒更甚,司徒沉鱼则跌跌撞撞的向楼梯下跑去,同时,灵宝阁外传来了一片骚动。
“本座早已有所准备,想来黄蜀此时应是被困剑阵之中了,你们二人速速交出所取之物,本座留你们全尸,不伤及你们山下家人,如何?”宗主邪笑着逼问道。
“哼!事已至此,还欲陷害我等,以你之秉性必将斩草除根,我余姚只恨道心蒙尘,选错了主子,原本准备的,击杀太上长老之物,就留给我等玉石俱焚吧。”余长老越说越狰狞的从一个袋子里取出了一只硕大的丹炉,双手举炉向宗主跃去,同时,掌心喷涌出猛烈的火焰直烧炉身。
当宗主沉身准备将一掌推出之时,丹炉瞬间炸裂,一块块精铁炉片四散开来,切割着一切,浓烈的火焰随着气浪吞噬着四楼。
待到巨大的火焰消散,四楼各处破碎的木板也燃了起来,烟雾缭绕中,余长老死不瞑目的躺在了一根断裂的木柱下,郑长老则爬行在地板上,身后留下了一串血迹,铁塔一般的身子少了一条腿,腹部半边空空荡荡的……
宗主从一根柱子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郑长老身旁,盔甲上一道清晰的裂痕,依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整张脸黑乎乎中夹杂着血迹,他伸出左手将插在窗户下的长剑隔空抓回手中,一剑砍下了郑长老的头颅。
当他转身说话,我才看清楚,他的右手手掌已经断了,一截白骨森森,裸露在外。
“尔等生死,不过是本座一念之间。”
“雷正!那老夫的生死是否也在你一念之间?!”声音从四楼的窗户下宛如洪钟飘荡而来,随后,一位手持拂尘的俊郎男子出现在窗户外,拂尘一杨,黑袍鼓荡,四楼各处的火焰顿时消散。
“太上长老,你,返璞归真了?!”宗主大惊失色的道。
不是吧,这么年纪轻轻就是传说中的太上长老,不应该是腿脚都不太麻利了的那种吗?这位老夫居然长得还挺帅……
太上长老凌空踱步落到四楼,牙关紧咬狠狠盯着宗主,突然一脚隔空踹去,一只脚印幻化而出,直接印在宗主脸上,将他踹飞撞到木柱上,缓缓滑落。
“真是狗胆包天的畜生!黄蜀已被老夫所擒,并将尔等谋划统统告知了老夫,四大长老与老夫孙女之死,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太上长老说着一边走向了宗主。
“就算被你知晓,又能怎样,本座岂是你想杀便杀之人,老东西,修为暂留金丹中期八十年之久的废物,我玉泉宗便是毁于你手,当初你也曾是金乌国天之骄子,最终却沦为笑柄,玉泉宗只能由本座带领才能凌驾在那些鼠辈之上。”宗主一边咆哮,一边站起身继续说道。
“本座修为天赋不比你当年,可不会像个废物一样多年停滞不前,此时本座便可突破到金丹中期,看看我玉泉宗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太上长老早已停下脚步,淡淡开口道:“事已至此,便不瞒你了,老夫前半生天资甚高,修行之快,金乌国内同辈之中寥寥几人可谓敌手,可一心修炼,不惹凡尘,却难逃因果。老夫八十年前下山,偶遇一女子,从此便泥足深陷,本想与其终老,了断修为,过一场俗世人生,看着我们容貌日渐苍老,老夫心中也是无悔。”
太上长老顿了顿,继续说道。
“没曾想,她闭眼前道破老夫玉泉宗身份,劝慰老夫好生活着,只当再替她看五百年人间烟火……这整整八十年陪伴总归了结,老夫于玉泉宗也心存愧疚,才返宗闭关破镜。”
宗主此时抱着断臂安静地听太上长老继续说道。
“此此闭关,老夫本欲想,待出关后便隐居山林,倘若玉泉宗有难,老夫也会出手化解,更让你好生带领玉泉宗扶摇直上,老夫不惜让孙女携四大长老带祖宗甲与秘境藏宝图去观澜宗,送此两物换玉泉宗三百年太平。”太上长老苦笑着继续道:“而你,又做了什么,为得宝图和一副破甲,不惜毁掉我玉泉宗四块大好基石!为了斩草除根盗走宗门底蕴!更连累我孙女,你让老夫将来如何面对老婆子?!”太上长老大声嘶吼着,一拳打碎了宗主身上的盔甲,再一拳洞穿了他的肚子。
第十九章:唱到你抑郁
“祖宗甲里存留了老夫禁制,之前你以甲防身,老夫便感应到,这才出关。老夫连破两境,已是金丹巅峰,你满意了吗,宗主?”太上长老狠狠的道。
宗主始终无动于衷的站着,并未反抗,只是惨笑。
好一会儿,他才摇摇晃晃的咬牙道:“师尊,徒儿错了,咳咳,灵宝阁之物并非我所取,这些年我活得很辛苦,玉泉宗还你,徒儿先行一步。”
正当太上长老错愕之时,宗主飞身出窗外,扶摇直上,一声轰鸣响彻了云霄。
……
良久,玉泉宗大师兄来到了四楼,跪在了还在发呆的太上长老身前哽咽道:“启禀太上长老,师尊已自毁金丹而亡,司徒长老在反抗中被弟子等人斩杀,黄长老已被关押至狱崖。”
太上长老听罢,沉吟道:“铭诚,老夫是不是错了?误了玉泉宗,误了你师尊……”
大师兄闭口不言下,太上长老轻声说道:“老婆子,恐怕五百年不够,你多担待……”
……
等到太上长老与大师兄走后,灵宝阁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梦境空间里,我被他们曲折又烧脑的故事搞得晕头转向了。而紫苒偷偷抹着眼泪,不知道是为了大仇得报,还是被太上长老八十年不破镜的爱情感动。
“方,方才我们应当现身的。”紫苒哽咽道。
我顺手拿起一块四楼带进来的方巾递给紫苒,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法宝,看着她情绪稍微稳定了,我才慢悠悠说道:“那太上长老和宗主正在气头上,都不是好惹的,如果刚才我们出去,说不定已经像余长老一样躺在那里了,你说对吧?”
紫苒默默无言的低下头,好像认同了我的说法,然后又抬头道:“传言宗主是太上长老亲自领回玉泉宗的,没想到他们竟是师徒。”
这种类型的电视剧我也是看透了,不过真人真事型的还是头回见,我不介意剧透,于是,我言之凿凿的说道:“应该是做徒弟的见师傅被情所困,修为停滞不前,跟师傅同辈中人修为都突飞猛进了,师傅做为以前的天纵奇才却还是不思进取,然后沦为笑柄,徒弟肯定也遭遇了白眼,然后暗暗发誓要独自撑起玉泉宗,随着不断破镜,觉得很快可以超越师傅,然后就飘飘然了,师傅也不认了,直到偶然知道师傅将秘境藏宝图送给了自己孙女,这一心想光大玉泉宗的徒弟,怎么会允许让师傅修为不前的后代之人来争抢家产呢,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硬抢,倘若事情败露,那就连执迷不悟的师傅也一并除去吧。”
“你休要胡言乱语,怎会如你所讲……”紫苒反驳道。
我看她明明听得入迷,还要装作不信,我又继续说道:“最精彩的是,这徒弟万万没想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师傅情根深种,到头来也坦然内疚,回宗破镜想庇护玉泉宗,还让四大长老和孙女去找外援帮徒弟重振宗门,结果,反被徒弟误会了,不仅杀害了宗门根本,还杀掉了师傅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你说这仇怎么解,我估计做徒弟的心里一直装着师傅,不然怎么会愧疚自杀呢,还有……”
“你说话怎会如此啰嗦,我们何时出去?”紫苒不耐烦的打断我道。
呃,白话文跟文言文不是一回事吗,听你说话我还觉得累得慌呢,还敢嫌我,小心我大耳瓜子……
“咳咳,莫急,待风波平息,我们再出去不迟,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里面的东西也该整理一二,届时好还回去。”我这样说话真心很累。
“也好,那我去打包丹药。”紫苒说着便转身走开了。
看着半个空间堆积的东西,我愁啊,搬进搬出真不是好玩的,原本还想私吞了,等修炼到筑基再找宗主和余长老算账,现在好了,一个个都死光了,那些玉泉宗弟子尚且还能谅解,这些东西我也不好意思拿了。
打包着七零八落的小物件,脑海中老是幻想着太上长老和他那个老婆子,这段爱情故事真是荡气回肠,回味无穷啊,对面的紫苒此时也是郁郁寡欢的样子,这姑娘实在太愁人了,初次见面就哭,一直到现在也没好心情……
“紫苒妹子,为兄给你献上一曲,如何?”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方法能哄女孩子开心了,弱弱的说道。
“嗯。”紫苒若无其事的道。
“咳咳。”
“前世谁寄了红豆”
“谁收进云锦衣袖”
“莫非今生太恋旧”
“红尘中如此温柔”
“梦里谁为谁解忧”
“谁与谁对坐白头”
“伊人只求长相守”
“我应了怎个罢休”
“信誓针针心上绣”
“不忍谁泪湿枕头”
“任风雨斑驳春秋”
“百年后并肩消瘦”
一曲闭,继续忙活着手上的事,微微一转头,吓我一跳,紫苒什么时候站我旁边的,什么表情?
“你方才唱的,我从未听过,怎会如此动听,恳请王兄再唱一次可好。”紫苒一脸期待的说道。
我咽了口唾沫,就我这五音不全的嗓子都圈粉了,咳咳,不能让粉丝失望啊。
“重复唱一首有什么意思,既然你喜欢听,我给你整首字数多的,不过,你得表示表示吧”我微笑着道。
我这费尽心机的小心思啊,她居然连表示表示都不懂,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好说歹说才给紫苒说明白,然后她取出了一块下品灵石递给我,还是在箱子里直接拿的那种,我的个老天爷啊……
我顺手拿起古筝,摆放好,稍稍运转灵气入指,拨动琴弦,还好以前在琴行打工学过。
前奏悠扬空灵……
“屋檐边竹炊烟正萦绕”
“风铃声搅乱瘦马阵脚”
“我闻到那相思的苦药”
“是谁在煎熬谁是解药”
“羌笛音消心猿啼瘦了”
“梧桐树馋涎三世知了”
“难道心上人当年计巧”
“一瓢雨半山晓静悄悄”
“天知晓空山多好”
“可恨未曾痛饮长笑”
“夜寂寥明月无聊”
“只影单薄将情字凿”
“相思熬相思我招”
“柔情自古终无救药”
“寂寞了心雨潇潇”
“昨夜纸钱你又收到多少”
曲终好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我不喜最终一句”紫苒听罢轻轻说道。
“谁让太上长老心上的姑娘死了呢,我也没办法,你品你细品。”看着紫苒咬着嘴唇略作深思的模样,我继续说道:“等事情过去,我会带长青大爷去往别处。”
紫苒微微一愣,无言,转身继续去整理丹药,这姑娘没得救了,又抑郁了……
第二十章:离开
时间一晃,两天过去了,紫苒早已被我送出了梦境空间,回归了正常生活,她也答应替我保守秘密。
长青大爷依旧在瀑布后的山洞里养伤,前夜我将灵宝阁的东西放到了比武场上,除了一箱子中品灵石和那把玉质剑鞘的长剑,这些是给大爷准备的,一直忙碌到天明,然后顺便在空间里看到玉泉宗人一个个震惊的样子。
当时也看见了紫苒,她也装作一副讶异的神情,只是好像并没有多开心的样子,随后在太上长老的吩咐下,弟子仆人将所有东西搬出了比武场。
他们在外忙碌,我只能躲在空间里练剑,原本预计三天突破练气期三层,暂时也被打乱了节奏,本想在入夜后离开比武场,没曾想,太上长老又召集来剩余两位长老和所有弟子,连夜将宗主与郑余四位长老所做之事公之于众,并从轻发落了与之相关的弟子。
最后宣布了新任宗主,好像是玉泉宗下面一位筑基期巅峰的首座,待他们散去,我也无心修炼,在比武场边上坐了一晚,思前想后考虑很多,也把这整件事重新推演了一番,假如我没有将灵宝阁的东西拿走,而是以其它方式解决,事情会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能不会,有的东西始终是根深蒂固的,比如我被宗主当做蝼蚁,不计是非,只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牺牲品,这就令我耿耿于怀,我有很想杀他,只是因为他想杀我,就这么简单,但现在回想,倘若我有能力做到的时候,我会不会下不去手……
可能是我还没被他们毒打够,还保留了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精神,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就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如此一想,我便释然了,看来以前那种杀人犯法的思想要不得,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会同情弱者,如果有,那我就先成为一个强者吧。
清风抚面,天边一线露出了鱼肚白,四处破空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抬眼看去,隐隐约约有四个方向的天空上出现了御剑飞行的身影,身后不远处又是一搜搜小型飞舟,正是奔着比武场来的。
我进了空间,不一会,四面来人齐聚于此,通过他们的交谈,原来是玉泉宗四峰的人,其中一位腰系葫芦的张首座正是新任玉泉宗宗主,中年模样,小眼睛见人就笑,确实讨喜,其余三位首座两男一女,也都是中年之姿。
四峰一共来了一百多弟子,纷纷从小舟上跳下,小舟无人操控却仍旧悬浮在低空中,男女弟子们相互见礼,又拜见对方首座,一时好不热闹,好吧,我又出不去了。
正当我认真打量着一位大约两百斤重的女弟子时,太上长老带着玉泉宗本部弟子们出现了,随后,人满为患的广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太上长老再次简约的告知了之前所发生的事,然后带领所有玉泉宗人告慰了故人,又进行了一场庄重的新任宗主继任仪式,青烟袅袅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新宗主入住了玉泉宗主峰,其余四峰之人纷纷御剑乘舟回各自山峰,看着那两百斤重的可爱大胖妞轻松上了小舟,我还有些舍不得,这身子是生儿子的料。
待到四峰中人走了,比武场上的弟子们也开始散场,我看见“彭师弟”一脸忧郁,失魂落魄的样子,应该还没从淫魔事件中缓过来……
然后那狗一样的东西又出现了,身后跟着“郁师妹”,不远处是“大师姐”冷冰冰的目光直视二人背影,“大师兄”去的方向有云嫣,这爱恨交织的一幕估计将来又是一场重头戏吧,我怎么看得这么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不一会儿,比武场上只留下了紫苒一人,她来回踱步四下张望着,不知道在找寻什么,不能怪我不出来打招呼,身不由己啊。
落日下,她的影子被拉得修长,随着她轻轻柔柔的步伐缓缓移动着,山风拂过她的秀发,一小块淡红的印记刚刚浮现,又被她用手指拨动发丝遮挡住……
我在空间里看了很久,直到她咬着嘴唇,一滴眼泪瞬间滑落,然后转身离开了比武场,不会是给那狗一样的东西欺负了吧。
……
天色渐渐暗淡,确定四下无人后,我出了空间,一路“苟且”回到了长青大爷待的山洞。
长青大爷说紫苒来过,看见他还挺高兴,我也不懂,为啥看见还在养伤的大爷会高兴,毛病吧。
我简单跟长青大爷说了今晚趁夜色离开玉泉宗,下山过日子的想法,他也一口答应下来。
连续折腾了几天,身上早就臭烘烘了,走出山洞,四下没有异常,不远处紫苒的院子亮着灯,我深呼吸一口气,纵身跳入了水潭里,虽然动静有点大,但爽啊。
足足在水里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心满意足的上岸,进了空间拧干衣服,回到山洞将紫苒的东西收拾放好,我就背上长青大爷准备下山了。
还没到洞口,紫苒就从瀑布外走了进来,一身刚换的洁白长裙,在月色下楚楚动人。
“要走了?”紫苒淡淡开口问道。
“对啊,这么晚了,不好打扰你,东西都收拾好了,看看少没少,我们这就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保重。”我最后学着江湖儿女惯用的道别语郑重说道,只可惜拖着长青大爷的双手没法抱拳,这有点破坏气氛。
“他的伤还未痊愈,不如养好了再走。”紫苒微微苦笑着道。
“多谢小姐赐药,老奴身子已然恢复大半了,小姐勿用挂念。”长青大爷伏在背上笑道,听声音确实好多了。
“是啊,谢谢紫苒小姐,后会有期。”我再次表达了由衷的谢意,最后一句我觉得很到位。
紫苒无言,缓缓让开身子。
我带着大爷一路兜兜转转,根据他的记忆,走小道,窜林子,好不容易到了山下,很幸运没有碰见巡山的弟子,这才上了出山的大路。
这条道路我表示很失望,还是压实的泥路,居然真的没有水泥路,看来在这个世界想要碰瓷,真心不容易,不知道马车有没有刹车这个技能点……
第二十一章:请叫我王长老
沿着大路走了三十里地,两旁依然是延绵不绝的树林,清幽空灵的鸟叫声时不时从林中传出,虫鸣声更是不绝于耳,天空中的圆月将脚下的泥路照得还算清晰,树影摇曳嗦嗦作响,跟长青大爷聊了一路,也将之前所发生之事大概告诉了他,等他意识慢慢昏沉,才渐渐睡着了。
据他所说,再往前一炷香的功夫,有两条岔路,往左行出十里有一处村子,今夜就去以往给玉泉宗仆人送菜的人家落脚,明天坐村子里的马车进城,大爷在城里有一套院子,一家六口,老伴儿,儿子儿媳,孙子孙女……
之所以他在玉泉宗为仆,不过是想要换取一些益寿丹,他老伴身子常年病痛缠身,他想着用丹药来延续生机。赚的银子除了给老伴治病,也给儿子做点小本买卖,只是儿子运道不顺,一直做啥亏啥。
听了这些,我犹豫了,或许教长青大爷修炼,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在他眼里,可能一家人整整齐齐才是他想要的,即使分开,也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
走着走着,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路亭,正好可以歇歇脚,快步上前,突然,亭子里有人站了起来,吓我一跳,正在犹豫要不要进空间避避,对方却说话了:“小友,不如进来一起坐坐。”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那黑乎乎的人影见我没动静,继续说道:“老夫并无恶意,之前跟了你们一路,也算知晓了玉泉山上的真相,是我徒儿对不住你,还被弟子们错伤,小友不计前嫌,将灵宝阁宝物放置比武场上,老夫感激不尽,还望小友给老夫一份薄面,替徒儿赔罪,可否进亭一叙?”
太上长老!这货怎么跟踪我,大意了,大意了……不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还是像余老……呸呸呸,逝者已矣,还是像余长老那样说得好听,最后狠狠坑我一下,不对啊,他这种重情之人,很对我胃口嘛,先进去再说。
于是,我背着大爷走进了凉亭,突然,凳子上又立起来一人,拎着葫芦,揭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一股浓郁的酒香刹那间四溢开来,新任玉泉宗宗主!
“济壶,老夫说这位小友胆识过人,必然敢进凉亭,不会再隐藏,怎样,认输了吧。”太上长老快意的说道。
然后那位张宗主掏出了一块令牌向我递来,并说道:“我赌小兄弟没那气魄,看走了眼,愿赌服输,这枚玉泉宗长老令是你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道。
张宗主将长老玉牌搁放在亭中石桌上,随后说道:“之前小兄弟突然出现在比武场上,正巧被我撞见,这类术法神通,我张某自叹不如,见小兄弟身着弟子服饰,却无佩剑且行为异常,不知是敌是友,索性禀告了太上长老,这才一路尾随。”张宗主说着喝了一口酒继续道。
“紫苒已将前几日大致经过告知了我们,但对于小兄弟是怎么做到隐藏身形与藏匿灵宝阁宝物之事,只字未提,这个能理解,修道中人的禁忌,我们也不好过问。小兄弟不幸被栽赃嫁祸,却能死里逃生,还能凭借肉身之力打碎金丹初期禁制,自身却是刚突破练气期二层,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我如果告诉你们,我修炼的是仙气,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宗主又喝了口酒压惊,再次开口道:“小兄弟天资卓绝,我与太上长老之前有所商议,你与玉泉宗道缘不浅,不妨做我玉泉宗长老,如何?”
嗝……
“张宗主,酒能给我喝一口吗?”我弱弱的道,这得好好压压惊啊,更何况好久没喝酒了,真是亏待了我以前的啤酒肚,现在眼前的可能是仙家酒酿,香得很。
张宗主大笑道:“同道中人啊,随意便是!”
我看了看太上长老,他一脸和煦笑意道:“将长青放下吧,之前老夫在路上略势道法让他睡了过去,老夫这就替他疗伤,你们慢饮。”
……
那一夜,我喝得烂醉如泥,现在,张宗主没事就跑来找我拼酒……
这是我回玉泉宗的第十天,一直喝了醉,醉了睡,醒了喝,也一直没有机会走出这小院,长青大爷当晚便被太上长老送回了城里的家,还留下了一盒益寿丹……
那一晚凉亭一叙,我跟张宗主是互相搀扶着回到玉泉宗的,从此,一首歌在山上流传开来,偶尔大白天我都能听到院外有人唱“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他的酒,劲怎么那么大呢?还那么香,想着,我又嘬了一口,现在酒不缺了,屋子里还有七八坛,七坛还是八坛来着?又有点醉了,反正都是张宗主送的。
可能是穿越到这方世界后,心中难免有所压抑,况且经历了一场生死,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所以不如大醉一场,再好好活下去,毕竟都是当上长老的人物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原本还想拒绝,怎奈酒劲上头,又酒逢知己,也就迷迷糊糊豪气干云的答应了。
现在腰上一边挂着长老令,一边系着酒葫芦,这就是我目前的标配,我决定了,喝完这顿酒,就该重振雄风了,先突破练气期三层再说。
“咕噜,咕噜。”
“砰。”
……
一夜好睡,又被院外的大河向东流吵醒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砰砰砰,老弟,为兄带好酒来了。”
“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酒,我屋有。”我快速起身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的宗主老哥手拎两坛还没开封的酒,欢喜的道。
……
于是,第二天,正当我梦到那两百斤重的可爱大胖妞时,院外又传来了一首熟悉的歌“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好酒。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嘴不臭……”
……
没错,我跟宗主老哥又喝嗨了,但在喝之前,他忍痛告诉我,喝完这一顿酒他便要去落实玉泉三峰首座胜任长老之事,然后又要选任出四峰首座,太上长老已经在催促他了。
现在宗内长老加上我一共才三位,另外两位又徐徐老矣,且执迷丹道,只能管理药田,之前死了七位,黄蜀还被关押着,目前各方面缺少负责人,执法的,管财物的,联络外宗的……还有十天之后招收外门弟子之事,所以短时间内我们就不能一起喝酒了。
这也正合我意,是时候清醒干正事了,想来张宗主这些时日借酒套话也差不多了……
第二十二章:惩罚
一觉睡醒,已是午后,我准备出门看看,光明正大的好好转转玉泉宗,之前总是偷偷摸摸的,好些景点都没逛过,宗主老哥已经在宗内宣布了我的身份,也向弟子们解释了之前的误会,我这也算是逆袭了。
不知道他们看见我,会是怎样的反应,一番洗漱之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铜镜内陌生的脸孔,我被自己帅到了,没想到这具肉体的主人还是个型男,嗯?!
“之前梦到出天门剑斩金龙的就是他!”我震惊了,那个梦可能是真的,是这具身体脑海里残余的记忆,他又是谁?怎会如此之强,那他又去哪儿了……此时的我就像个小朋友,有很多问号,等背剑老头醒了,一定要问清楚!
待我调整好情绪,才走出了房间,进了走廊,之前也看过这处院子,入门左侧一丛芭蕉树,右侧是小片紫竹,中路通客厅,往后还有茶室,旁边两间空房。
穿过廊道后面才是主卧室和一间超大练功房,再往后是一块八十平的青草地,后面是一处断崖,云里雾里的,放眼看去山峦叠嶂,间隙是一些大大小小的院子。
涯下不到十米是远处瀑布流下来形成的水潭,我感觉以后都可以坐在自家后院钓鱼了。
出了院子呼吸都畅快了很多,回身一看,这处院子真是不错,比之前住的破败小院强上太多,不过有空我得改造一番,不说钢筋混凝土,至少得用上砖头吧。
院子所在半山腰之上,上面是悬崖,一颗古松斜长而出,此处就我一家,占地五百平左右,大门前是一百多平的青石板空地,两条石道分别通往主峰峰顶和山下。
站在空地边,山风佛面,能清楚的看见半山腰上的建筑群,还有偌大的比武场,最恢宏的建筑莫过于比武场边的主殿,嗯?紫苒的小院居然就在下面,原来我院子后的水潭再往前流又形成了瀑布,正是之前我和长青大爷藏身的地方。
“要不去打个招呼。”
下山的石阶很缓,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紫苒院门口,第一次敲门,没人,索性就顺着旁边的山道走了。
一路见识了崖上飞亭,假山溶洞,五色小溪,大热天居然还有山涧卧雪,实在让人不可思议,山后一大片梯式药田种植着各类奇花异草,让人叹为观止,远远的看着三三两两的弟子在田间忙碌着,我不好打扰,又转身走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比武场,由于已近黄昏,场上练剑之人也就寥寥五个男弟子,他们看见我的出现,都不由自主的停止练剑。
“你们好啊。”我看着他们温和的道。
“弟子耿浩拜见王长老。”
“弟子孙愚拜见王长老。”
“弟子王毅长拜见王长老。”
……
“都别客气,不用抱拳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看着他们一个个抱拳躬身,我也抱拳道。
耿浩听罢,立即将正放下的双手又抱拳道:“弟子之前误伤王长老,实在罪孽深重,还望长老责罚!”
“还望长老责罚!”
“还望……”
……
呃,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都说了是误会了,干嘛这么较真呢。
“咳咳,也好,那本长老就罚你们喝酒,呸,罚你们帮我造砖盖房子。”
在他们疑惑不解下,我好不容易才将他们说得一知半解,简单来说就是挖土,泡土,和泥,打坯……再用引火术烧制,最后给我盖个房。
在他们略带为难的神情下,还是答应明天早上到我住的地方听从调遣,于是,我心满意足的迎着夕阳把家还。
途中路过紫苒的小院,敲门还是没人,正当我往回走的时候,紫苒才从瀑布后钻出来,看见我一脸讶异的样子,瞬间小脸通红的道:“我,我东西掉了,找找,王,弟子紫苒拜见王长老。”随后又后知后觉的抱拳拱手。
我实在想不通,她怎么把东西丢山洞里的,大概是魂丢了吧,想归想,我还是微笑道:“别跟我客气啊,毕竟我们也曾患难与共,以后还是叫王兄吧,对了,什么东西丢了,我帮你看看。”
紫苒轻声道:“不敢,弟子已然寻见,这就离开。”
随后,她绕过我身旁,快步进了自己的小院,咋就生疏了呢,我又不是大灰狼。
“紫苒啊,我就住那上面,没事上来坐哈,王兄先回去了。”我大声客气的喊道,然后转身上了石阶,走到高处往下一看,紫苒咋呆呆的站在院门后呢,莫名其妙,既然没事咋不和我拉拉家常。
“紫苒,看见没,那个,我家,没事来坐。”我又大声向下喊道,并手指山崖上的大院子。
紫苒听到后,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快速跑进了房间……
咋的,还想老死不相往来了,带着不解,我回到了家,此时已经天色昏暗了,站在后院崖上,下面是百家灯火,不知道那些弟子都在做什么,也没手机玩,难道在看电视,呸,管他们做什么,本长老要修炼去了。
第二次走进练功房,点亮四角的灯,干洁的木地板上泛起一层黄晕,从空间里拿出惊雷剑将那记忆中的十三套剑法依次耍了一遍,嗯,不错,这地板防滑。
收起惊雷,才进了梦境空间,我都怀疑我对修炼是不是有拖延症了,这么久了还停留在练气期三层,这样要不得。
进了烟雾,我先试着去拔老头背上插着的长剑,结果,以我练气期三层的境界依然被震飞了。
咬牙入梦,开始吐纳仙气……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丹田内的仙气还差一成就积蓄一半了,昨夜肉体又出现了短暂吸噬仙气的情况,我想可能是因为之前击打灵宝阁五楼禁制时受了伤,还好只吐了一口血就止住了,令我后怕的是,假如以后打架,肉体受伤过重,我会不会在吐纳仙气的时候速度跟不上,吐血而亡啊……这是个问题。
我是被弟子耿浩的叫门声打断修炼的,准备好东西,出了练功房,依旧神采奕奕,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了门,门外五位和我一样精神的小伙齐齐抱拳。
“拜见王长老!”
……
第二十三章:事业
一番客道后,我将五人领进了客厅,各自落座,也没功夫搞什么茶水,两坛子酒拎出来,一人一只碗,不讲原由,先干为敬,五人也不怂,都颇为豪爽的饮尽了杯中酒。
随后,我认真打量了一番才郑重开口道:“其实本长老也从未计较过你们伤我之事,当初,我吃了余长老的丹药,口不能言,我心中也知道那是误会,总有一天会解开,所以,你们想想,我当时是不是还对你们笑来着。”
当我望向左边端坐的一位胖乎乎弟子时,他精神为之一振,立即说道:“王长老,所言极是,弟子孙愚记得真切,确有此事。”
“确实,确实如此……”
我抬手向下按了按,打断了另外一位弟子的附和,是不是想溜须拍马,我不喜欢的。
略微沉吟,我继续道:“既然五位喝过了我的酒,那本长老就得对你们每个人负责,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可好?来,再饮一碗!”
五个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微顿了顿,再次一饮而尽。
我擦了擦嘴边的酒渍说道:“本长老不管以前你们是谁的人,以后只要用心替我办事就成,我选择你们也不是全无道理的,昨天日落西山,你们五人还在比武场潜心练剑,可见都是胸怀大志之人,本长老也十分欣赏,所以,特意费心为你们准备一条通天大道,稍等一下。”
五人带着疑惑,看着我走到了客厅屏风后,拎起一个包袱又绕了出来,里面可都是之前从空间里带出的半箱中品灵石,足足两百块。
将包袱随意的放在桌子上,直接打开,一瞬间,整个客厅都亮堂了几分,五个弟子纷纷起身,个个眼睛发直的盯着包袱中的两百块灵石,发出了咕噜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这是中品灵石!”耿浩震惊道,一副瘦巴巴吃不饱饭的样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是!全是中品灵石!我从未见过如此之多!”弟子王毅长也随之惊呼道。
“怎会,我在玉泉宗修行十载,也从未有过中品灵石!”另一个矮挫挫的弟子恍若入梦一般的失声道。
孙愚砸吧着嘴说道:“我们五人之中,应是我在玉泉宗时日最长,二十余年内也才获得过一块中品灵石。”
最后一个最年轻的俊秀弟子完全陷入了呆滞中。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咳咳,不用看了,都说了,你们从今往后都是我的人,本长老就得对你们负责,这些灵石只有两百块,不多,其中一百块分作五份,你们每人一份,希望你们能迅速提升修为,早日进十人榜,还有一百块给耿浩保管,作为炼制砖头的开销。”
在他们更加震惊的神情下,我很满意的将一份份灵石分给了他们,看着他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装进一只小小的袋子里,我反而有点震惊了,这难道就是那些书里所说的储物袋,袋子内有很大空间的那种,可以用意识往外掏东西,本长老咋没有,不行,明天得去找人要一个……
直到最后一百块灵石放入弟子耿浩的储物袋里,他们好像才从梦境中醒来一般,一个个对我瞬间感恩戴德,嚷嚷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又是什么再生父母……
“本长老给你们灵石,不是让你们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也不是让你们来讨好我的,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再敢阿谀奉承却不肯出力气,别怪本长老六亲不认!”看着他们瞬间老实本分下来,我才继续道:“我们是要成大事之人,为了玉泉宗,更为了自己,那么,现在,有一件小事要交给你们去做,倘若做好了,你们的未来将无可限量,信不信我?”
又是一番类似阿谀奉承的话,还变着法来了,不过说得很到位,随后,我将如何炼制砖头的方法教给了他们,如何选土,如何风化,制作模板……直到烧制,一处处细节都一一传授了,毕竟十几岁就做过,记忆犹新啊。
在他们迷迷糊糊,一遍遍整理归纳后,做了总结,又分了工,谁去找土,谁去雇佣工人挖掘搬运,谁去制作模板,谁去负责选址建窑……在我一点点的知识灌输下,终于理清了思路,四人都是一副必将成事的样子。嗯?咋还有一个好像兴致不高呢?长得帅就随时装忧郁吗……
最后,我告诉他们,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成功的道路上切勿轻言放弃!大家举杯又喝完一碗烈酒,随后都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嗯?那个长得帅的咋还是没精打采呢。
……
想想不久的将来,我就能拥有梦想的小别墅,虽然是简装版的,心里也特别来劲,在这片还没被高楼大厦染指过的世界,处处都是生机勃勃,我感觉我应该做点什么,毕竟可能要一百年才能回去……
美滋滋的,又陷入了另一个商业计划中,是不是得把那丹药也改改口味,之前吃的味道真不咋滴,要不改成柠檬,葡萄,橘子,香蕉……思来想去还是不对口,突然,我想到一种无敌的味道,辣条!这个我也略懂啊,辣条厂不是白进的,就是这么有才,嗯?以前咋没发现呢……
我得好好构思一下,正当我还在沉思的时候,那个长相俊秀的弟子又折返了回来。
他怯生生的道:“王长老,方才您吩咐我等办事,唯有弟子凌亭没有安排……”说着便拿出二十块灵石准备递给我。
呃,有这回事吗?
为了掩饰本长老的尴尬,我选择微笑,正当我犹豫以什么姿势接过灵石时,突然意识到要搞辣条味丹药的大事。
没有理睬他,我快速跑回了屏风后,进了趟空间,拿了三十块灵石出来,放在桌上笑道:“本长老是在考验你,知道你必成大器,果然不出所料,我这里还有一份重任非你担当不可!”
于是,在他转忧为狂喜后,我罗列了一份制作辣条所需的材料给他,让他先给我配齐,找来能找到的丹药,然后再听候差遣。
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收起纸条,保证不负厚望后,才收起所有灵石转身“毅然决然”的走了。
现在两条杆都挂上鱼饵了,就等着上什么鱼,一条长线一条短线,这就是我的事业啊。
第二十四:再破一境
拎上杂物房里找到的小板凳,坐在后院崖畔,看云卷云舒,像小时候坐在田埂上那般,以前是腿脚上伏满了稀泥,此时是叼着草根,咀嚼着这个世界的甘甜,遥想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朋友……
“记得刚修炼到练气期一层大圆满的时候,还想着到筑基期巅峰就回去见你们,教你们修炼长生,一家人整整齐齐……我却忘了,老头说要想回去得一百年,最少也是九十五年,可能那时我会像太上长老一样,依然年轻,你们呢?”
“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我整个人都是混乱的,闹过笑话,甚至有时候话都说不清楚,也轻信于人过……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未知,陌生中却也带着些许熟悉,还好以前不那么认真上课,看了很多修仙啊,武侠啊,这些小说,不然我可能活不到三集吧。”
“现在,我正试着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老油条,你知道吗,就像你模仿的那样,敢问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哈哈,以前每次听你突然这么来一下,总觉得好笑,现在我得每天学着他们讲话,真的很累……”
“姐姐们,你们得加把劲啊,都年纪不小了,都是一颗颗水汪汪的大白菜,好歹凑合着找只猪拱一下呀,不然……以后我回去,找不到你们了,也找不到你们的后人,这让弟弟我怎么办。”
“王守田同志,今天是你老伴六十三岁的生日,就不要惹她不开心了,一天天吵这吵那,够烦人了……如果现在你们还在我身边吵,也挺好。”
“妈,生日快乐,儿子有三年没回家了吧,以前每次春节一回去,你总唠叨路费贵,说我不知道心疼钱,我当时嘴硬,要面子,还跟你吵,其实,只是挺想挺想你们了。”
“你们都好好保重身体,有根在这边都当上长老了,只是还不知道我这个长老能干点啥,稀里糊涂的,以前也没有这个好运气啊,不过,你说过,要珍惜机遇,我懂,现在也修炼了,你们别不信,以后可以飞来飞去的那种,我还能过得比谁都好,如果你们能听到……”
夜风渐凉,能打破金丹期禁制的我,却抹不干满面的泪水,朦朦胧胧里是山下灯火,我的家也曾在山脚,那里的山却不高,也没有瀑布,只有儿时最熟悉的小水沟,每当放水的时候,总是能拎着一桶桶鱼回家。
我总是喜欢站在田埂上,看着破败的家,黄昏下炊烟袅袅,在屋后竹林的陪衬下是我心里最美的画面……
一颗流星在夜空中划过,黑云渐渐遮住了圆月,拎在手中的酒葫芦一直没有打开,收拾好情绪,我提着小板凳到了练功房。
坐在地板上,四角的灯火摇曳着,忽明忽暗,我再次“浮想联翩”。
既然到了这个世界,就安心活一回,不管是命中注定,还是纯属巧合,我都得对自己负责,除了修炼,我还要学习功法,不要真把自己当长老,就懈怠了,犯拖延症,可能某一天我又当上宗主了呢,呸呸呸,想岔了……
明天先去问问,在哪里领储物袋。
进了空间烟雾,盘膝而坐,又开始了修炼,一缕缕仙气流经筋脉的感觉让我回到了现实中。
……
一夜悄然而逝,直至午后,丹田内的仙气才积蓄到饱满状态,随后又开始高速旋转,融合,随着不间隙的吐纳,鼻间慢慢喷出两股热流,浑身上下的毛孔好像都舒展开了一般,一丝丝液体渐渐外渗,突然,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我睁开眼时,所见的世界都变了一番模样,烟雾不仅是浮浮沉沉的状态,还夹杂着一缕缕发光的晶体,可见不可捉,仔细观察下才发现,一缕缕晶体全是那一圈仙玉中飘荡而出的,也正被背剑老头吐纳着。
再次运转仙气,丹田的空间无形中比之以往又开阔了数倍,一股浓郁的仙气在丹田内流淌。
走出烟雾,梦境空间突然变得无比开阔,至少得上千平了,空中无数细微的晶体点点发光,与空间外漂浮的一般,那应该是灵气,我这应该是突破练气期三层的节奏了。
出了空间,浑身舒泰,好像整个人对世界的感知又敏锐了许多,只是身上还残留着肉身排解出的杂质,黏黏糊糊的,绕到院后,纵身跳入崖下水潭,简单洗漱一番后,才回到家,换了一身新衣,摘下葫芦放好,便出了门,我得去问问储物袋的事,总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放空间吧,真的很不方便。
顺着山道,一路走向灵宝阁,我记得玉泉宗所有宝物都放在那里,路上遇到一些男弟子,也都热络的打过招呼,好像大家都很熟的样子,还想请我把从张宗主口中传唱出的两首歌完整版写给他们……我可不敢,没版权啊!
至于一些女弟子,都是正正经经的躬身抱拳招呼一声就走了,然后远远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此时,我终于晃荡到灵宝阁下,门外八名弟子看见我的到来,好像颇为紧张,提着剑的手都紧握着,怎么?是担心本长老再来一次洗劫一空……
“你们好啊,辛苦辛苦,我是玉泉宗新任长老,认得我吗?”我一脸真挚的抱拳道,毕竟是伸手要东西,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弟子拜见王长老。”八名弟子纷纷抱拳道。
随后,为首的一名壮硕弟子上前两步开口询问道:“敢问王长老,所来何事?”
“咳咳,那个,你们是否都有一只可装大大小小很多物件的袋子,本长老没有啊。”我轻声答道。
为首弟子略微思索再次询问道:“王长老所指莫非是储物袋,可宗内都传开了,说王长老有一只可装万物的储物袋……”
纳尼!谣言啊,这个怎么解释……果然那个小袋袋就叫储物袋。
正当我思索着怎么合理拆穿这个谣言之时,他又开口了:“不过,王长老若是还想要一只储物袋也无不可,玉泉宗都会给新入宗的弟子发放储物袋,还有一本修炼练气期书籍,一块下品灵石和功法玉简,您是长老,自然比弟子们获得之物更多,宗主前几日已吩咐过了,有专人正为您着手准备,弟子到时知会一声,将储物袋也一并送去长老府邸。”
听罢,心里美滋滋的,这待遇可以啊,说了几句勉力八位弟子用心修行的话,我乐呵呵的走了。
第二十五章:消息通
半山腰这片建筑群很广阔,只有个别的院子亭台高高低低的,其余都是水平一线建制。
我沿着原路返回,准备回去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一番,之前张宗主让人送来的几件衣服还没试过,也不知其余两件合不合身,反正现在身上穿着的白色长外套还不错,下摆一只墨色丹炉,上描一缕青烟,是我喜欢的风格。
走着走着,迎面来了一熟人,正是我想揍的那位,一双眯眯眼此时还远远的打量着我,我停下脚步,他微微一愣后继续走来。
我盯着他,他盯着我,到了近处,他才努努嘴道:“这位师弟看着面生,可是四峰之人?”
“我看你不面生,玉泉宗消息通是也不是?”我笑眯眯的道。
眼前这位就是之前在比武场上聊十人榜,吊足了我胃口就跑了的那位,只见他精神为之一振,喜道:“师弟过奖过奖,还未请教师弟大名,师出哪位首座?”
听罢,我故作正经的抱拳道:“师弟修为不济,未曾有首座收我为徒,名字实在普通,师兄叫我王灵石便是。”
“哦,原来是灵石师弟,久闻大名,师兄我……嗯?弟子拜见王长老!”消息通笑眯眯的小眼睛瞬间膨胀开,抱拳急道。
“师兄干嘛如此客气。师弟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未曾请教,还望师兄不吝赐教。”我依旧正儿八经的道。
只见他仍旧抱拳,苦笑道:“长老莫要打趣弟子,弟子方才鲁莽,改日再向长老赔罪,弟子还有急事,容我先行一步。”
怎么可能放你走,好不容易逮着你,我感觉很多事情都要问问眼前之人,不然我这个长老会做得摸不着头脑,见他转身欲走,我立马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微笑道:“莫急,方才不过是与你玩笑,本长老想请你帮个小忙,你可愿意?”
消息通一听,眉头渐渐皱起,缓缓道:“长老但说无妨,只不过弟子身子羸弱,不懂造砖,味觉也不灵敏,手艺生疏,做不来饭。”
我微微一愣,才恍然大悟,消息通不亏是消息通,这么快就知道我吩咐耿浩,凌亭他们所办之事,于是,我开口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为我办事?”
消息通看了看我的脸色,咽了口唾沫才开口解释道:“弟子没事喜四处走动,今日便撞见了孙师兄耿师弟四人,见他们神采奕奕交谈着,我就不小心凑上前听了听,才知晓他们准备下山选土,寻找匠人,挖窑造什么砖,弟子也不懂,便上前打探,怎奈他们闭口不言。”
消息通顿了顿继续说道:“弟子也喜吃食,今日在内门厨房内凑巧偶遇凌亭师弟,见他在着手收集一些调味料,好像颇为着急,正为缺少一味什么鸡精而苦恼,弟子上前询问无果,他便匆匆离去,后来又在外门厨房碰见他……才略知一二。”
我也是服了,真是哪哪都有你,这不,很凑巧,我们也撞个正着。
消息通见我闭口不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继续道:“那五位在玉泉宗未曾有过靠山,皆因修为不济。孙师兄略好,如今练气期四层,在宗内修行二十载,几乎每五年必破一境……最差的是凌亭师弟,入宗六年,还未曾突破练气期一层,当初郑长老十分看重他的资质,将他亲自带入内门,可多年来,修为依旧原地打转,这回郑长老故去,他必将被撵入外门去。”
有这么难的吗,几年破一境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好吗,关键这凌亭,是不是就只喜欢练气期一层啊……
“长老吩咐这五人办事大可安心便是,他们虽修为不济,但为人本分,做事勤勉,宗内也不会有人过问他们,也未曾安排过他们差事,咳咳,既然如此,弟子还要去巡查药田,这就告辞了。”消息通一番话闭,作势要走。
我怎么感觉他在绕我,不是说好有事让他帮忙吗,于是,我没有再阻拦他,而是与他并肩而行,淡淡开口道:“本长老与你一起,这次不要耍小聪明,本长老说了,想请你帮个忙,很简单,为我讲讲这玉泉宗大大小小之事。”
没有废话,我直接开门见山,消息通好像瞬间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我们一问一答,我才知晓。
原来,玉泉宗确是有五座山峰,一主四副,主峰顶上是太上长老和宗主的地盘,半山腰以上由长老自由选择居住,而半山腰则是内门弟子占据,修为高的弟子在宗门许可下,可以在半山腰其余空地打造洞府小院,其中云嫣住的便是一处灵气充沛的洞府。
主峰下有很多小院,分别居住着外门弟子与仆人,外门弟子是不允许私自走入内门的,而个别被委以重任的仆人则可以在管事的带领下进入内门听候差遣。
四峰则不同,弟子们身份比较尴尬,都是首座们从外门选入的,他们不比主峰内门弟子,一生只能在各种山峰修行,除非修为高深,做上首座,年老再升为主峰长老,但大多止步于四峰长老,弟子们的待遇只比主峰外门弟子好点。
玉泉宗名气最盛的有两样,一是丹药,五峰之上皆有炼丹师,如今主峰仅存两位,而且都是大师级,传言最厉害的一位可练出四级丹药……这个我也不懂。
所以玉泉山方圆八百里内,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宗派,每年都会定期到玉泉宗购买各自所需丹药,这一点在金乌国南面修真界也是有口皆碑的,消息通说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而另一样便是灵气,玉泉山脉的灵气几百年来,一直源源不绝,以至于主峰后山的一大片梯式药田每年都长势喜人,足矣宗门炼制出大批丹药售卖,这是很多宗派不具备的。
难怪灵宝阁四楼储存了那么多灵石,没想到这片山还是风水宝地,这下妥了,辣条味丹药不愁没有原料了,我得加把劲,赚多些灵石回来,因为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倘若背剑老头的仙玉某一天被我吐纳殆尽,他可能从此便一直陷入休眠状态,而且,如果我多给他准备些灵石,估计他的休眠时间会缩短一些,这只是我的猜测,也必须试上一试,因为我真的很想快些回家……
第二十六章:我可能有事做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和消息通来到了梯田上,忙碌的男女弟子们依然在田间忙碌着,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自乱阵脚。
“长老,您脚下的这一片白色的双子花叫白泩,俗名清瘦,是炼制化清丹的主要成分,这类植物喜水,若田内水浅,不出一晚,它们都会枯萎废掉。”消息通手指满水梯田内的一枝双花道。
已然突破练气期三层的我,看着大大小小的梯田内,一颗颗植物都散发着点点各色的光斑,这场景不得不让我感觉很梦幻,与那些纯白色的灵气不同,每种植物上的光点好像代表着它们的属性。
“真美,那片泛着红色光点的植物叫什么?”我将手指指向远处一块梯田问道。
“那,嗯?长老您能看见药草上散发的光点?!”消息通本是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扭头惊呼道。
在我点头肯定后。
他愣在了原地,好一会才道:“敢问王长老,修为确是刚突破练气期二层?”
我摇了摇头。
他右手一拍脑袋,才苦笑道:“我就说嘛,长老肉身强悍,修为至少在筑基期,怎会如宗主所说,长老才突破的练气期二层,能看到那些药草上散发出灵属晶体,不到筑基期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也懵了,再次摇头道:“今日刚突破练气期三层。”
消息通听罢,笑道:“王长老真会打趣弟子。”
“你不信可以看啊,你比我境界高,应该能看出我是什么境界。”我想到紫苒之前在瀑布外看见我运转仙气,便知晓我的境界,于是,我一边运转仙气,一边说道。
还没来得及将仙气从丹田运转到窍穴口,就被消息通的话打断:“您有长老令在身,弟子的神识看不出您的修为。”
他一番解释后,我才知道,长老令具备阻断神识探查修为的作用,然后,我将长老令取下搁在田埂上,运转仙气道:“这下相信了吧。”
没想到,这个二货居然笑着说:“王长老确实只运转了练气三层的修为,还好不是筑基期的,弟子已然被您三层浑厚的灵气吓到了。”
什么意思?还是不信呗,没得救了,我捡起长老令系在腰上,消息通继续跟在我屁股后头,将梯田上上下下逛了个遍。
从他嘴里知道了不少药草的名字,还有作用,红色的灵属晶体代表药草是火属性的,白色代表金属性,绿色代表木属性,黑色代表水属性,正如白泩花瓣上散发的就是黑色晶体,黄色代表土属性。
他说知道属性是炼制丹药的基本,我也不懂什么意思,虽然敢问,但是不想。
随着我们交谈的越多,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白小堂。
夕阳西下,临近分别,我从怀里掏出一块中品灵石递给他,笑道:“叨扰半日,这个是本长老的小小心意,收下吧。”
只见白小堂小眼瞬间膨胀,咽了几口唾沫,双手搓了搓两颊才道:“这,这是中品灵石吧,太贵重了,长老又打趣弟子了。”
我嘿嘿一笑,将灵石塞进他手里,见他还是呆呆的一言不发,我转身便走,待走出几步,又说道:“下次见面别躲,本长老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正当我要拾阶而上时,身后白小堂快步跑到我跟前急道:“王长老,弟子有话要说。”
嗯?咋的,聊了一下午了,你不累吗?
白小堂顿了顿瘪着嘴道:“其实,有很多弟子不服您坐上长老之位,尤其是以郑余黄,司徒四位长老的嫡传弟子为首,记名弟子也都纷纷不满,还有一些年长的师兄,他们兢兢业业修行了几十年,还是内门弟子,却突然被一个外人占据了长老高位……至于前任宗主的嫡传弟子,也就是大师兄他们那一脉倒没什么不满。”
“之前宗主言明,您只是刚突破练气期二层,这让很多人想让您难堪,不过,宗主又说您肉身强悍堪比金丹,这才让那些跃跃欲试之人不敢放肆。”
你要不要像老太太缠裹脚布一般,这么啰嗦,直接说我很强,他们不敢上就行了,吓我一跳……
白小堂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正是因为您肉身强悍,不少沉迷练体的师兄弟都想巴结您,为了让你指点迷津。还有那两首歌,这也让不少原本愤愤不平之人觉着您是一位豪爽之人。”
“那个凌亭师弟本是郑长老领进内门的,按理他也应仇视您才对,可他刚入得内门,便被郑长老几位记名弟子欺辱,还抢夺了他的灵石,所以,他对您定然不会起恻隐之心。”
“至于耿浩师兄师弟四人,长老也可安心吩咐,他们不属于敌视您的一方,其实,太上长老与宗主后来发话了,谁若对您有何不满,就滚出玉泉宗,所以,长老不必忧虑。”
所以,你说这么多,是为了再骗我一颗灵石吗……
见白小堂不再言语,我才开口询问道:“小堂啊,你认为我如何才能坐稳长老之位?”
他想也不想,振奋道:“找个日子,露一手,彻底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
我的个脑子啊,这是让我在比武场上再躺着被他们打一次吗,证明我肉身强悍……
“小堂啊,格局要大点,不能总想着对付别人,本长老是问你,玉泉宗有什么事是长老可以做的?”
这次,他略微多想了想说道:“如今宗内长老凋零,但不日三峰首座将升任长老,这执法堂以前是郑长老打理,往后应是佟首座,打理财物的以前是黄长老,往后应是道慈首座,以往打理宗门大小事务与联络外宗的是司徒长老,应换作谭首座,好像,就没了。”
您这意思是说,就没我啥事了,行,我还乐得逍遥快活……
正当我准备走时,白小堂又道:“不过,我收到风声,通关阁将重新开放,弟子们又可去闯关比试,获取灵石功法,只是现在还在选定最后一位守关长老,那些定下的守关长老皆是四峰之人,最后应会选一位主峰长老前去震关,这药老沉迷炼丹,想来是不会去的,旬长老不仅沉迷炼丹还要打理药田,也不会去的,那就,那就……”
白小堂盯着我,我盯着他,说实话,真想揍他,这意思不还是让我去抗揍吗……
第二十七章:弄巧成拙
与白小堂分别后,我回到崖上的家,今天又送出三块中品灵石,两块是给白小堂的,前提是,以后宗内有什么大小事,都必须来向我汇报,还有一块是让白小堂代我交给“彭师弟”的,毕竟是我害他在比武场上出丑,不做点什么,心里挺愧疚的。
白小堂在满脑子疑惑中收下的灵石,至于为何给“彭师弟”,我没说,也不许他打听,只说是我送的就行。他也保证听我吩咐,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
至于那些对我不满之人,这两天还未曾发现端倪,很可能遇见也是笑嘻嘻,背后马麦批,先不管那么多,如果有谁想冒着被赶出宗门的风险给我下绊子,也休怪我不客气!
正当想着通关阁之事时,太上长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院子里,手摇拂尘,笑着招呼了我一声,我学着弟子们的模样起身抱拳道:“拜见太上长老。”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灵石也是性情中人,甚合我意,济壶亦是,每回将老夫灌醉,都以兄弟相称。”太上长老走入客厅,坐下玩笑道。
“您相貌如此年轻,却总是自称老夫,我还有些错觉,不如以后叫你太上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的试探道。
“哈哈,甚好,我玉泉宗不似其它宗门,随和至善。我自称老夫已两百余载,之前八十载是服用了丹药才使相貌日渐苍老,如今闭关破镜而出,自然又返璞归真了。”太上长老缓缓说着,我已经给他倒满了一碗酒。
互相示意之后,痛饮一碗,我才问道:“太上兄所来何事?”
太上长老砸吧着嘴正色道:“此番前来却有一事,如今宗门实力不比从前,虽靠老夫一己之力也能保全玉泉宗,但宗门发展始终是靠整体,弟子们的修为还需拔高一层,以便日后有人能担当重任,不像现在这般捉襟见肘。”
太上长老顿了顿又道:“所以,老夫打算明日重启通关阁,悬赏一些灵石与功法给有实力过关之人,以此激励弟子们的斗志,眼下选定了四峰八位修为低的长老,各守一层,最低练气期四层到最高筑基中期,而主峰也需出一位长老震阁,老夫本欲让药老与旬长老前去,奈何不日将招收一批外门弟子,还将交付附近宗门一年前预定的丹药,所以他们二位将全力炼丹,无暇它事,眼下也就只能找到灵石你了。”
见太上长老希冀的目光看着我,我只能笑着倒满两碗酒,沉声道:“提升宗门实力,我王某义不容辞,全凭太上兄吩咐便是。”
我心里十万头草尼玛奔腾而过,就我现在这副样子,除了用肉身去抗揍,那十三套剑法有毛用,长这么大还没打过架呢,就喜欢看动作片和拳击比赛而已,我这练气期三层的修为不顶事啊,怎么就不懂拒绝呢?好吧,事已至此,挨打就挨打吧,只是可惜了背剑老头的仙气,只能快点赚灵石弥补了。
我快速的胡思乱想被太上长老打断了,他笑眯眯道:“如此甚好,灵石肉身强悍,那就镇守九层吧,若有弟子侥幸通过八层,届时灵石切勿手下留情,需让他们认识到自身的弱小,才好痛下道心,修行日进千里。”
纳尼,让我被最强的人揍,揍坏了你赔吗,不行不行,我得反驳。
于是,我振奋道:“王某修为低微,在练气期四层之下,不如就镇守一层吧,虽肉身不错,也正好更好的激励弟子们的斗志,这样更为妥当,太上兄意下如何?”
太上长老端起酒碗,略微思索片刻才道:“灵石所言极是,想要弟子们修为日进千里,就得下狠手,由你镇守一层,想来效果更加显著,那就如此定下了,明日辰时之前灵石便到通关阁,届时四峰长老也将齐聚开阁,往后玉泉五峰内外门弟子就看你们的了!”
送走太上长老,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玉泉五峰内外门弟子……也就是说,我将面临的是整个弟子集团!
之前只想到不要遇上最强的,那现在,岂不是不管强弱,全被我遇上了……我的个脑子啊!
瞬间想跑的心思都有了,沉坐小半天,我才缓过劲来,反悔可能是没办法了,那就硬着头皮上吧,想着想着,我就到了练功房,十三套剑法不管有没有用,先运转仙气练了几遍,随后又进入到空间。
耽误了一会功夫,仔细的将练气期四层的心法和修炼方法牢记后,立马盘膝而坐忘我修炼,这个佛脚,我必须得抱啊。
一夜修炼,仙气也只积蓄了丹田空间的五分之一,心里没底,怕怕的……
走出空间,稍微洗漱之后,我便沿着山道去往通关阁,辰时是几时我也不懂,只能天没亮就动身了。
一路上只有鸟鸣,虫动之声,草叶上露水滴滴,清香的空气沁人心脾,路过紫苒的小院,也没亮灯,我怀疑我去早了,没法,继续拾阶而下,兜兜转转到了通关阁,天光渐亮,才见门外五名弟子看守,我真的来早了……
“弟子拜见王长老。”
在为首一人的招呼下,其余四人才后知后觉的来了句拜见王长老,看来这人揍过我,其他四人当时没在比武场。
我苦笑着说了句辛苦,便独自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发呆了。
正当我想着要不要装肚子疼时,一句喝了咱的酒啊,上下通气不咳嗽从天空传来,随后张宗主御空出现在我跟前,见着我就笑着将他的葫芦递给我道:“今日紫气东来,开启通关阁是吉兆,王老弟,来一口,咱哥俩先庆贺一番。”
不知怎地,看见这货后,心底反而突然放松下来,接过酒壶就是一大口,喝得我咳嗽连连……
然后我被他拉着到了通关阁后,又给他讲了一段“东方不败”的故事,直到有弟子前来禀告,太上长老与四峰长老都到了,我才硬着头皮和神采奕奕的张宗主走了出去。
与太上长老郑重其事的招呼了一声,也跟眼前八位四峰长老点头致意了一番,才听太上长老开口道:“今日紫气东来,开启通关阁是吉兆,为玉泉宗千秋大业,有劳诸位了!”
听着有些熟悉的话,皱着眉头与八位长老一起纷纷抱拳,随后,太上长老一句“开阁!”。我便跟着八人“毅然决然”的进了通关阁。
第二十八章:开门红
入阁后,身后的大门被关闭了,我们九人并未言语,我也没有心情仔细观察他们,反正是五男三女,都是老大不小的。
站在八人身后,打量着空空旷旷的楼内,一点特色都没有,门窗紧闭,死气沉沉的,正当我困惑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在哪时,一位山羊胡长老掐诀后往身前一指,一道虚幻的门瞬间幻化而出,竖立在一楼中心,这也太牛劈了吧……
看着另外七位长老纷纷迈步入门,消失不见,我差点都忍不住想试试了,此时,留下的那位山羊胡长老正转过身,含笑道:“王长老,随后若有弟子过关,请击掌三下,此门便可出现,接引弟子通往二层后,此门会自行消失,你身后还有一处禁制,待太上长老在外放置好通关榜后,此禁制会自行开启,也会幻化出接引弟子进阁的门,若无人进阁,便会幻化出一面用以观察外面的水月境。”
这么高级的吗,为了不表现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抱拳平静到:“多谢相告。”
随后,山羊胡长老也走入了那道通关门,如他所言,那道门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我重新找了块地盘,对着大门站在,静等太上长老放置通关榜。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当我数到七十五只羊的时候,对面幻化出了山羊胡长老所说的水月镜,足足一张双人床那么大,水雾缭绕中,将通关阁外的景象声音都传送了进来。
说实话,看着外面人满为患的场景,我好心虚,不知道我的肉体能承受多久“弟子集团”的攻击,这可比之前在比武场上的人还多十倍不止,难怪通关阁外面建个小广场……
除了我认识的弟子都见着了,还意外的发现了那个两百斤重的可爱小姐姐,这说明,四峰的弟子也来凑热闹了,之前在外面还“门可罗雀”,现在咋一股脑都来了……
“今日,通关阁重启,老夫希望尔等踊跃闯关,竭尽所能将自己的名字记录在这块通关榜上,玉泉宗的明天是属于你们这一代人,愿尔等不负所望!”太上长老在外振奋说道,声音好像是通过音响传出来一般大,应该是某种功法,弟子们皆寂静无声,一脸兴奋的盯着太上长老,看着他将手掌拍在一块巨大的透明白石上。
待太上长老说完后,张宗主也用激励的口吻对弟子们喊话一番,众弟子人头攒动,气氛越发热烈下他二人才御空走了,我总感觉他们两坑货是在鼓励弟子们用全力来揍我。
此时,巨大的通关榜旁幻化出一道进阁门,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知谁会第一个进来。
瞬间,进阁门旁挤满了一圈人,几乎个个手提长剑,嗯?剑,我的剑呢,这都要干仗了,我居然忘了带家伙,赶紧进了趟空间,操控惊雷剑从烟雾中飞出,手握惊雷的我再次出现在楼内,现在踏实多了。
楼外,一位身高快两米的壮硕弟子抬臂抱拳正欲说话,想来他就是第一个迫不及待想来揍我的吧。
正在此时,我看见四个熟悉的身影也聚在进阁门旁,其中三位便是当初晚到比武场的四大长老弟子,正是十人榜里的周瞳,罗灵山,张必权,他们身旁还站着瑟瑟发抖的“彭师弟”,搞不懂这小子在怕什么。
在我疑惑不解下,“彭师弟”居然被偷偷站到他身后的周瞳一把推进了进阁门,这操作太行云流水了,看得我都呆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还可以这样玩吗……
“彭师弟”突然从一楼的接引门摔出来,水月镜与接引门瞬间消失,我依旧原地立如松,待“彭师弟”起身低头抱拳颤抖的说了句弟子彭越拜见长老后,我才笑眯眯道。
“师弟,认得我吗?”
四目相对,彭越呆滞了,在我一番解释下,他才恍然大悟,我也诚挚的表达了歉意,并答应替他保守秘密。
“王长老,弟子之事无关紧要,这颗中品灵石弟子不敢要。”彭越说着,掏出那块我让白小堂交给他的灵石,又递给我。
“这是本长老的一点点心意,你若不收下,就表示还记恨于我。”我故作正色道。
彭越无奈,只好收起灵石。
“小子,你遇到本长老,是你的造化。”我说着便伸手击掌三下,通往二层的接引门再次出现。
“别愣着了,开门红,你小子过关了,切记,不许对别人说是本长老故意放你过关。”我决定还是好人做到底,于是很“慈祥”的道。
见他点头却依旧愣在原地,我忍不住直接上腿,一脚将他踹入了接引门,接引门消失后,水月境又出现了。
同时,外面通关榜瞬间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一串文字跃然而上,通关阁一层彭越!
“怎会如此之快!”
“彭师弟居然过关了!一层长老不是练气期三层境界吗?这彭师弟刚突破练气期二层,怎会……”
“彭师弟果然不凡。”
“这一层长老必定是四峰之人,果然不堪一击。”
“你说甚!再说一遍!”
“我说……”
看着外面一阵议论争吵,周瞳三人却一言不发,是不是很惊喜啊?
但不足两分钟,外面接引门便走出了弓着腰的彭越。
“彭师弟,恭喜恭喜。”
“是啊,没想到师弟能过一层,恭喜。”
……
周瞳三人上前,虚情假意的交谈了几句,彭越抬头看了看通关榜后,一名弟子上前给了他十块下品灵石。
至于主峰弟子与四峰弟子的口角,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时,进阁门外那个两米高的汉子学聪明了,伸开两条长长的手臂喊道:“诸位莫急,莫急,我……”然后话音未闭,自己却急匆匆的踏入进阁门,出现在楼内。
当他看到我时,不知为何抱拳激动道:“弟子拜见王长老,素问长老肉身强悍,今日弟子便斗胆一试。”
话毕,他立马拉开拳架,脚踏五步近身,一圈圈灵气涟漪在他脚底散开,臂如弯弓,瞬间变拳直直向我打来。
我猝不及防下,惊雷忘了拔出,仙气也尚未运转,条件反射下一拳打在他的拳面上。
第二十九章:战力初显
一声脆响后,大个子直接消失,出现在通关阁外,以背击地的姿势滚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老远……
众弟子见此情景瞬息沉默,片刻后才骚动起来。
“怎么可能!”
“恒泰师兄练气期四层境界,力大无穷,怎会连一层都闯不过!”
“这也太快了吧!”
“师兄必然掉以轻心了!”
……
弟子们大多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议论着,还有部分弟子则是冷眼旁观,说着风凉话。
“自以为是,连胆小怯弱的彭越都比不过。”
“这是着急献丑啊。”
……
大个子恒泰苦着脸,抱着受伤的右臂缓缓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弟子,无言,埋头走出了人群。
“我这实力未免强过头了吧。”
讲真,第一次实战,仅仅一拳就将人直接打出通关阁,我也很不可思议,看着并没有沙包大的拳头,咽了口唾沫,信心逐渐攀升……
此时,外面的弟子刚将目光从恒泰身影上转回,一名女弟子便提剑迈入了进阁门。
突然出现的女弟子并不认识我,抱拳之后便拔出了长剑,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对于这种长相一般且高冷的女人,我也只能正经应对。
一道灵气稀薄的剑气快速向我砍来,我直接横移两步将之躲过,随之,一道道剑气接踵而至,在我闪躲之下,身法慢慢熟练起来,以至于有时只需微微侧身便可,并没有刚开始那般紧张害怕。
正当我放松之时,一道剑气凌空砍在了我胸口上,却像被情人轻轻拍了一下而已,女弟子见之,小口诧异微张,随后,用力握紧长剑,欺身而进,直接用剑身向我砍来。
回神之下,运转仙气,我也拔出惊雷,以剑挡剑,火花四溢,剑身翻转,随着她招式转变,我也看出她所用剑法正是我学过的十三套剑法之一。
楼内,我二人辗转腾挪,身形百变,凌空低刺,回身挑剑……
十分钟后,在我越发熟练之下,加重了力道,她反而灵气渐渐衰竭,体力不支微微喘息,在我预判到她下一步剑招时,就不准备玩了,强行改变身形,在她惊惧之下,被惊雷首次发出的剑气打在后背,一击之后,消失在楼内。
水月境中,冷脸女弟子飞扑而出,被另一名女弟子上前稳住跌倒身形,待女弟子站定后,也是一口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啧啧,不经打呀。
众弟子无言静声,只听得那位扶着冷脸的女弟子失声询问道:“师妹,一层是哪位长老镇守,你如今已是练气期四层,怎会不敌?!”
冷脸女弟子咬唇答道:“不是我四峰长老,应是主峰王长老,对方修为与我相近,灵气却浑厚不绝,且肉身异常强悍,我的剑气打在他身上也若无其事般。”
“看来此番闯关,我等需尽全力了。”
听过扶住自己的“师姐”说完,冷脸女弟子只是无奈将嘴唇咬得更紧了。
“王长老!怎会是他?”
“是啊,当初我等上百人同时发难,王长老也是全身而退,肉身丝毫未损。”
“他肉身强悍,至少该镇守三层,怎会在一层,这让我等修为尚浅的弟子如何是好?”
“哼,明显是那位师妹未曾出尽全力,他不过是侥幸胜出。”
“正是如此,想来他连战三场,已是力竭了。”
“以往通关阁每日只可进十名弟子闯关,此次开阁,却并未提及此事。”
“哼,张某修行到练气期五层多年,这就进去,将他打得无力再战!”
水月境中那尖嘴猴腮的男弟子抱拳说罢就进了楼内。
“弟子拜见王长老。”张弟子一改气愤神色,含笑抱拳道。
我只是淡淡说了句,“你是演员吗?”
在他微微愣神下,我试着操控惊雷剑破空直刺而去,虽然速度不快,但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并大喊道:“御剑!王长老你是筑基修为!为何……嗯?”
我也不知他在疑惑什么,只见他回神后快速拔出长剑,抵挡下惊雷,正欲向我杀来,我仍旧面不改色的用神识操控惊雷刺去,就这样反反复复,他始终无法近身,偶尔一掌引火术向我袭来,也被我不急不缓的超强弹跳躲过。
之前比剑我就能跳高两米左右,没想到全力弹跳,居然能一跃三米多,还好这一楼层高足足七八米,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修建起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操控惊雷剑的熟练度也有明显提高,惊雷的速度已经令他有些手忙脚乱了,引火术也来不及施展。
“王长老你明明是筑基期,为何在此戏弄我等?”张弟子苦着脸,一边抵挡惊雷的袭击,一边大喊道。
“借你吉言,本长老会到筑基期的。”我冷眼旁观道,之前还说打得我没有反手之力,进来又笑眯眯,现在还故弄玄虚,这种人,真是欠收拾。
想着,操控着惊雷一顿乱砍,正当他无暇招架之时,我飞奔上前,一拳将他打出楼内。
水月境中,尖嘴猴腮倒飞出现在楼外,很遗憾,没有弟子上前接住他,直接摔落石板上,一口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众弟子瞬间沉寂。
尖嘴猴腮捂住胸口起身后咳嗽了两声,随之大喊道:“王长老已是筑基期!咳咳,他故意用练气期修为御剑羞辱我!”
吓,沉寂中的弟子顿时又骚动了。
“什么!他能御剑!这不是筑基期吗?!”
“张师弟休要胡言!太上长老颁布的通关阁简令上明明提及一层乃练气期三层长老镇守。”
“就是!张师弟技不如人,纸糊的练气期五层,还输不起!”
“张道然,你平时巧舌如簧,两面三刀也就罢了,怎敢污蔑太上长老,这是欺师灭祖!”
“哼,这种人,为了面子,什么话都敢说!”
张道然正想反驳,一旁执法的为首弟子上前,一耳光摔在他脸上,一声中气十足的“滚”字脱口而出,于是,尖嘴猴腮就这样委屈吧啦的捂着胸口逃离了通关阁。
记得当初背剑老头给我惊雷剑时,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之后就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了,也没说要到筑基期啊,管不了那么多了,爱咋想咋想,本长老为了打磨你们这群不成器的弟子,爱咋咋地!
第三十章:碾压十人榜第三
楼外,进阁门旁一圈弟子犹豫起来,都没有做出头鸟的意思,相互打量,怂恿着彼此。
不一会,外围的男女弟子纷纷出声,催促着最里面的人闯关,正当此时,一名弟子扒拉开身前之人,站在了进阁门旁,抱拳高声道:“师弟王杰,如今虽修为尚浅,但求进心切,不妨诸位师兄师姐容我先行闯关,师弟今日欠诸位一个人情,来日必将报道。”
“看,是王师兄,传言他已是练气期七层。”
“我还知道他是最新十人榜中的第三人。”
“恐怕他能一举闯过五层吧!”
“都睁大眼睛,静待通关榜记名吧。”
在一阵议论声中,王杰含笑进入了楼内,看着眼前之人抱拳行礼,总让我有种莫名的气愤,嗯?有些眼熟,略微思索后,我才想起,原来是当初在比武场上卖人情,嚷嚷着要先砍我的那位,巧了,一直想收拾你来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我笑着慢慢向他走近,见他作势欲拔长剑,一副要下狠手的模样,我右脚直接发力,飞身上前,左臂一伸,手掌用力拍在他的剑柄之上,长剑回鞘。
只见他丝毫未乱,顺势转身,横剑在胸,再拔,我一脚踢起,脚掌点鞘底,长剑再次回鞘,惊雷剑瞬息而至,斩向他握剑双手,他惊恐之下弃剑避开惊雷喊道:“你竟是筑基期!”
我并未理睬,再次操控惊雷折返斩他上身,电光火石间,他后仰躲避,我一腿横扫踢中他半个屁股,整个人直接斜飞出去,随后,只见他脚尖一点,凌空翻飞一周,稳稳站定后,咬牙道:“你找死!”
“哼!有这么跟长老说话的吗?”我说着便要上前继续收拾他,他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咬舌掐诀后,一口鲜血喷洒符纸之上,突然,一股蓝火瞬息将符纸包裹,一大团青烟升腾中,走出两个王杰。
我看着眼前三个一模一样的王杰,有点懵,还能这么玩吗,这不是群殴我一个吗,本来打你一个都让我鼓起莫大勇气,才一鼓作气越战越勇,现在这股子气好像没了,要不要投降,让他过关。
正当我还在思索个人尊严的时候,三个王杰里的其中两个直接悍然出手,一个掌出引火术,这招应该是玉泉宗的基本功法吧,好像人人都会。
另一个直接抬起手臂,一只幻化的大手向我抓来,最后一人则捡起地上长剑,拔剑出鞘,瞬间剑气纵横而来。
本想弹跳而躲,不料刚离开地面,就被那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大火与一道道剑气瞬息将我覆盖。
“原来是我高估你了,看来是那把剑非同寻常,长老,不如求我放过你,把剑让给我如何?这要是万一弟子失手将长老打死,相信宗门也不会太过责罚弟子吧。”手握长剑不停挥砍的王杰邪笑着喊道。
“小子,使出你喝奶的劲成吗?本长老此时浑身舒服,这痒痒挠得就是太轻了点。”我平静开口道。
其实,当那只幻化的大手抓住我时,讲真,有点慌,只是当被火焰覆盖后,一点疼觉都没有,剑气砍在身上也是软绵绵的,稍微动了动,这抓得也不牢靠,之所以不立马挣脱出来,就是想听听他憋着什么坏屁。
“你这废物,当初便想砍死你,别以为改头换面当上了长老,便可呼风唤雨,区区练气期三层,还敢妄言,只有我王杰才配做上长老之位,哈哈哈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王杰说着,三人攻势越发猛烈。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既然你这么弱,那就强势碾压你好了,想着,双手奋力一扯,那只幻化的大手直接被我撕裂。
“怎么可能!”
在他震惊失声时,我直接迎着猛烈的火焰与剑气飞奔而上,一拳打在使出引火术的王杰胸口,人体片片碎裂消散中,我大喊一声:“惊雷!”
惊雷剑颤鸣之下,以之前从未有过的速度一剑飞至幻化大手的王杰身前,剑影残留于空,人头离体,又片片碎裂消散。
最后一个手持长剑的王杰真身,见之,惊恐道:“你,你到底是何境界?我……”
“我去你大爷!”我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后,惊雷回到我手中,运转体内仙气至惊雷剑身,第一次用出全力向他斩下。
楼内风声大作,惊雷好似以极慢实则极快的速度劈下,残影层层叠叠,浓郁的仙气包裹剑身,一把幻化而出的巨剑版惊雷落在王杰头上。
同时,他浑身灵气四溢护体,抬剑格挡,“轰!”
一声巨响后,水月镜出现在楼内,镜中王杰倒飞而出,狠狠砸在楼外石板上,上衣稀碎,额头上一道竖立伤口留着鲜血,王杰躺地不起,陷入了昏迷,嘴角鲜血也不断流淌,两截断剑分落地上。
……
“这,这是王师兄!”
“伤势怎会如此严重!”
“王师弟是闯的一层吗?!”
“不可能!以王杰师兄的修为,怎会连一层也无法通过?!”
……
刚才一剑,丹田内的仙气顿时少了三分之一,真的好心疼啊,外面的弟子们还在震惊困惑的议论着,“大师兄”铭诚也在,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冷冷看着,嗯?紫苒怎么好像在偷笑,这妞什么心态,你看看那两百斤的可爱小姐姐都快吓哭了……
随后,两名仆人将仍在昏迷中的王杰抬走了,众弟子还在交头接耳讨论着。
此时,白小堂一脸焦急的出现在进阁门前,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进来,我心想,你小子倒是来呀,本长老让你过关便是。
果真,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白小堂咬牙跑进了进阁门。他刚一现身,见着我就急道:“王长老,之前抢夺凌亭师弟灵石的几人又将他带走了,临走之前我看到他们从凌亭师弟储物袋中取出几十块中品灵石,您快去看看呀!”
“什么!敢抢到我的人头上,狗胆包天的东西,快带本长老去。”我怒吼道,遇到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这种有志青年必须要出手教训一番!
第三十一章:剑下留人
正当白小堂转身想要打开一层大门时,我将他叫住了,击掌三下,通往二层的接引门幻化而出。
“你直接上二楼,以最快的速度闯关,我在楼外等你,记住,不许对他人讲本长老故意放你过关。”我迅速交代完,反正正巧给他赶上了,顺手为之而已,应该我刚到门口,他就被打出来了吧。
白小堂愣了愣道:“可是凌亭师弟……”
话音未落,我一把将他推入了接引门,随后,打开一楼大门,迈步而出。
同时,通关榜白光一闪,上面又多出几个字,通关阁一层白小堂。
“快看!白师兄闯过一层了!”
“怎么可能!难道王杰师兄修为不及白小堂!”
“嗯?王长老出来了!”
“王长老,您怎么出来了?”
我没有理会众弟子的议论,现在就想白小堂快点被二楼的长老打出来。
“王长老接连五战,定然灵气耗尽了……”
“正是如此,想来王师弟必然将他伤得不轻,只是可惜,被白小堂捡了个便宜。”
“我看并非如此,你们瞧,王长老浑身上下一点伤势都没有……”
呃,光天化日之下,就当着本人的面嚼舌根,这样好吗?
我转身冷冷瞪了说话的几名男弟子一眼,同时发现,好些女弟子看着我的样子,好花痴!屏住呼吸,赶紧回头,千万别让人看出我脸红了……
正在此时,那名执法堂为首弟子过来抱拳询问道:“敢问王长老为何出阁?”
“本长老……”话头刚起,通关榜却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上面的通关阁一层白小堂变成了通关阁二层白小堂。
“快看!白小堂闯过二层了!”
“师姐快瞧!主峰的白师兄又过了一关!”
“哼!这小子真是踩了狗屎运。”
“这也太快了吧……”
这狗崽子,不是说好快点吗,本长老是想让你被打下来,不是让你闯关好吗……
眼前执法堂为首弟子又将之前所问重复了一遍,我不耐烦的刚想回答,通关榜又是白光一闪,通关阁三层白小堂!七字徐徐生辉。
“天啦!白师兄居然闯过三层了!”
“师妹快看!这白小堂能击败王长老,还能迅速破关,果真不凡!”
“我们内门弟子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这狗崽子故意的吧!你到底什么修为啊,还闯上瘾了,气死我了,于是,我高声向楼上喊道:“白小堂!你如果敢耽误本长老正事!给你三条腿打折了信不!”
话音刚落,白小堂就从进阁门内跑出来,急切的看向我,才开口道:“王长老对不住,是弟子修为不济,耽搁了,弟子这就带您去!”
无奈之下,见白小堂扒开还在犯着迷糊的弟子们,希冀的目光示意我跟上,我才边走边喊道:“今日闯关到此为止!本长老还有要事在身,你等先行回去!”
众弟子听罢,才困惑的自行让出一条道路,我与白小堂终于跑出了拥挤的人群,身后顿时声音大作,估计都在议论我为什么跑了吧,哎,第一天开阁干点正事,都被搅黄了……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尽快去救凌亭,白小堂也是够机灵的,知道来通知我,没有告知宗门,毕竟那几十块中品灵石都是灵宝阁的,到时候闹大了,纸包不住火,以后我背上个家贼的名声就不美了。
一路跟着白小堂,下了山腰,绕小道过瀑布,走了十几分钟,我实在忍不住问道:“小堂啊,你知晓他们将凌亭带去何处了?”
白小堂一边跑,一边回身喊道:“以往他们欺辱同门都是将人带去不老泉下溶洞里,想来他们定然在那!穿过前方竹林就是。”
于是,我们加快了奔跑的脚步,不一会就进了一片竹林中,常年掉落地面的竹叶已然堆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还会往下陷,刚跑出没几步,我就发现不远处陷下的脚印。
上前一看,一串脚印正是通往竹林深处,起先还在担忧白小堂会不会带错地方,现在看来,这没事就喜欢瞎溜达的“狗崽子”果真名不虚传,玉泉宗消息通给他一点不冤。
顺着脚印,我们很快便出了竹林,眼前却是一大片热气蒸腾,往下一看,居然是咕噜咕噜冒着地下水的碧绿水潭,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一处天然温泉,也就是白小堂所说的不老泉了。
没来得及多看,跟着白小堂到了水潭边,下方是小悬崖,悬崖中间有一个山洞,旁边一条风化出的石道正通往洞口,小心翼翼踩着石头步步往下,很快就听见洞内穿出了声音。
“快说!这些中品灵石你是从何而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洞内回响着。
“咳咳,师兄,求你们放过我吧,那二十块中品灵石你们尽管拿去,但那三十块万万拿不得啊。”凌亭的声音也回响起来。
随后,拔剑之声响起,一个中气不足的身影桀桀道:“你说拿不得便拿不得,那要不要我们将之前的一并还你,凌亭啊,发现宝藏也不念着师兄师姐们的好,怎地,还想私吞?你若再不说,信不信我一剑便取你性命,反正物竞天择,死个弟子而已,宗门还懒得追究。”
“哼!老娘先将你身上戳个窟窿,看你如何嘴硬!”一个女声不耐烦的道。
居然还有个臭娘们,好好打扮,逛街买包不会,竟然还学人打劫了,不能忍了,想着,我就伸手准备将白小堂往里扒拉点,好进去救人,不料。
白小堂这货居然大叫一声剑下留人后,直接冲了进去,我在洞壁外面就看见他提剑向里面挥砍出一道道剑气。
“啊……”
“啊……”
“啊……”
“啊……”
四声叫喊,三短一长,三声惨叫,一声惊叫,当我出现在溶洞口时,往里一看,乳白色的溶洞地面上,已被鲜血染红,两男一女正“死不瞑目”的躺在血泊中,脖颈皆被划破,凌亭背靠洞壁紧闭双眼,瑟瑟发抖。
一旁的白小堂还保持着手持长剑的动作,一身正气,衣袂飘飘……
第三十二章:分赃
一时之间,我有点慌神了,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见着死人,上次是在空间里,亲眼看着上任宗主将一名弟子拍死,其实当时我也怕,只是有紫苒在,不得不稳定心神,强装镇定……
这眼巴前的,前一秒还神气十足的三人,下一秒就被了断生机,是不是太夸张了,偷偷咽了口唾沫,看了看那个“狗崽子”,你真狠,平时咋看不出来,嗯?突然我意识到了点什么!
心中顿时一阵火大,破口道:“白小堂!你他娘明明自己就能救下凌亭,干嘛还要找我?!”
白小堂听罢,反而此时才像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放下长剑弱弱开口道:“弟子不是害怕吗?毕竟孤身一人前来,倘若有个好歹咋整,有王长老撑腰,弟子胆气足一些。”
无语……这跟我倒很像,嗯?可是我不敢杀人啊!正想再暴粗口骂他动辄残害人命,又反应过来,那三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倘若我们迟来一步,凌亭不也就命丧黄泉了,怪就怪这个世界没有警察。
事发突然,也是有点糊涂了,我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
正想着,凌亭却跑过来跪下了,低着脑袋颤声道:“谢过王长老,白师兄救命之恩,凌亭无以为报,愿誓死……”
“行了,凌亭,快起来,都怨本长老给你灵石,才有此祸,往后你要安心修炼,待修为提高,便无人敢欺你了,还有,遇到危险尽管找我便是。”我将凌亭扶起,缓缓说道。
白小堂也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才镇定下来。
随后,三具尸体被我们扔进了不老泉里,看着尸体与衣物瞬息溶解化作浓烈的红色水雾,我真的后悔之前还有想过来泡温泉的想法。
在商量如何处置尸体时,白小堂就直言,这不老泉水可溶万物,我还不信,因为水边的一圈石头就没被溶解,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
类似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应该就是不老泉与那白色怪石相生相克的道理。
处理完尸体,我便让凌亭回去休息了,并且嘱咐他尽量镇定,到时候宗门若是追查,千万不要表现出慌张神色。
待凌亭走后,白小堂居然说三人之死宗门不会深究,他们都是余长老的弟子,就算偶有弟子失踪,执法堂也是备份后简单追查一番,这物竞天择的修真界,弟子间的相互厮杀是常有之事,何况有长老在,更是小事一桩。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很残酷,强者为尊,弱者的生死大多时候只是相当一块垫脚石的存在,以前看书喜欢激情,动辄杀人千里,伏尸百万,也只当书上文字而已。
此时此刻,兴许就是现实,暗地杀人的罪恶感瞬间消失大半,同时,又为将来自身的修真之路而担忧,我何尝又不是一个弱者呢……
回到洞中,白小堂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水晶葫芦,揭开葫芦口,一股清澈之水倒流在血泊之中,鲜血缓缓变得透明如水。
“这是不老葫,是由这上头不老泉旁的石头炼制而成,里面正是不老水,是弟子在流云峰坊市买来的,这可是攻伐的杀手锏。”白小堂一边将源源不断的不老水倒入三处血泊,一边笑道。
这货真贼,打架的时候向对手洒上一葫芦水,那画面不敢想象……我也有心动的感觉。
于是,我含蓄微笑道:“白小堂,待本长老有空,你带我去那坊市转转。”
白小堂闻言,立马惊喜道:“弟子正有此意,您可用长老令在坊市聚宝阁一二层中免费挑选三件物品。”
我眉头一展,拍了他肩头一下,说道:“有这种好事,小堂你该早说啊,还有何处可免费拿东西的?”
“没了,长老之物皆是由宗门统一发放,流云峰上有一宋长老,喜好稀奇古怪之物,也乐于收集,久而久之,便在峰上建立起一处坊市,正好弟子也喜此道,也收集不少。”
我也是服了,感觉这货就没有不喜欢的,到处溜达就算了,爱这爱那的,怎么没见你喜欢哪位姑娘呢。
正想着,白小堂已将地上血迹清理得干干净净,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消失一空,四十平的小溶洞顶上钟乳石林立,地面上石笋千姿百态,就这么一处美景居然死过人,可惜了。
“王长老,这三只储物袋是他们身上的。”白小堂从怀里掏出三只袋子递给我道。
我看了看,上面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淡淡道:“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一番折腾,里面总计三十二块下品灵石,四枚玉简二指大小,一块刻着铭文的玉盘,十三盒丹药,还有两张符纸。
现在是坐地分赃时间,白小堂原本打算将所有东西交给我,不过,被我言辞拒绝了。
三十二块灵石全给了他,我拿着也没大用,至于四枚玉简,在他用神识探查下,其中三枚皆是引火术的功法,剩下一枚是慈悲掌的功法。
在他解释下,原来就是那招可以幻化出大手的神通,由于此神通以掌对敌需要消耗大量灵气,未曾修炼到筑基期拥有强大灵气支撑者,通常都将此神通作为困敌招式使用。
这两种玉简,引火术是入门弟子都会发放的,慈悲掌则是到了练气期三层或是接受了宗内任务便可获得。
如今白小堂两种玉简都有了,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两枚,其余两枚被他用不老水溶解了。
十三盒丹药中,有十二盒分别是化清丹,生津丹,续生丹,由于我正好要制作辣条味丹药,所以都归我了,最后一盒盖子上是筑基丹三个字,可惜在白小堂振奋的打开时,里面毛都没有……
而那两张符纸,白小堂说是阴阳御尸符……这是控制尸体的一种低级符,分别将阳符贴在使用者身上,阴符贴在尸身上,以此可操控尸体半柱香的时间。
这种鬼东西,我想想就胆寒,白小堂却喜滋滋的收起来了,我怀疑这“狗崽子”脖子以上有问题。
第三十三章:坐过山车
溶洞地面上,最后仅剩下一块刻着铭文的玉盘,我们二人蹲着,摸着鼻子讨论了老半天,也没总结出是个啥玩意。
白小堂说通常法宝都需要注入灵气,才能知晓是何物,于是他试了三次,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盯着脚边锈迹斑斑且如鬼画符乱刻的玉盘,我不由自主的将右手掌贴了上去,运转仙气入掌,猛地一按。
顿时,绿光乍现,整个溶洞突然摇晃起来,惊慌之下我准备起身向外跑,刚站起一半,右手掌却像被千斤重的玉盘吸扯住一般……
同时,丹田内的仙气不受控制的喷涌出筋脉,直奔玉盘,犹如泥牛入海,我就像只被铁链拴住的狗,惊慌失措的挣扎着,拉扯着……
白小堂此时正焦急的拉着我另一只手,洞顶的钟乳石块块掉落而下,正当一块尖锐的钟乳石砸向我头顶之时,玉盘上的吸力顿时一空,微微一瞥,那玉盘却消失了……
我被白小堂顺势拉出老远,身后一阵石落,摇摇晃晃的踩在洞口崖边,好一阵心惊肉跳下才发现一切恢复了正常。
此时,我却不淡定了,那块玉盘像被复制一般,以印记的形态出现在我丹田内,并且在印记之上盘卧着一条瑟瑟发抖的小白龙……
脑海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印记认主了,一道意识随之出现,如文字一般,大意是震灵印震困世间万灵,夺灵之灵,以为本。
随后,又传出三道法诀如跗骨之蛆深深挤进我脑中,一道震字诀,震收万灵入印。一道赦字诀,赦灵出印。一道练字诀,练化灵物,夺其仙灵之气!
所以,那条小白龙是被束缚住了?我咽了口唾沫,心中惊惧一时难以言表……
身后的溶洞已被大大小小的钟乳石埋了半人高,在白小堂的催促下,我们沿着天然石道爬到了不老泉边,蒸汽蒙蒙中,才抖擞着各自身上的灰尘。
“王长老,那玉盘好像消失了,之前应是感应到您灵气充沛,才被激发,没想到,威势竟如此巨大,只是不知有何用处……怎就没了呢?”白小堂苦着脸顿了顿继续道。
“幸而有惊无险,我们算是躲过一劫,不如尽快离开此地,以免宗内来人探查,多生事端。”
……
“王长老,等等弟子!”白小堂在身后喊道。
刚才在他弯腰整理衣物时,说要尽快离开此地,我就已经迈开腿跑了,这个地方太邪性了,不老泉里不知溶解过多少具尸体,恐怕水蒸气都有毒吧。还有丹田内的震灵印,我得赶紧回去将它搞清楚。
我心里苦呀,好不容易修炼来的仙气,居然快被震灵印掏空了,明日守关怎么搞……
和白小堂一路跑回了主道上,也没见有去不老泉巡查的弟子,索性我们就慢慢溜达了。
之前危机之下,多亏了他一直拉着我,不然头顶那块尖尖的钟乳石很可能会插在我脑袋上,为了答谢救命之恩,找了个借口躲起来,从空间拿出二十块中品灵石给他。
白小堂不可置信的呆住了,整张脸通红,之前见他看着凌亭捡起地上的储物袋时,也是双眼直勾勾的,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中品灵石的诱惑还是极大的。
“咳咳,小堂啊,小小心意,收下吧。”我一本正经的道。
磨蹭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起莫大的勇气似的,缓缓接过灵石,再迅速装进储物袋中,我忍不住想笑,中品灵石而已,又不是仙玉……
随后,白小堂呼吸略微急促的道:“弟子去年托付师兄往家里带了一块下品灵石,前些时日收到来信,家父将那块下品灵石换了百两黄金,过些时日我准备回家一趟,拿一块中品灵石换万两黄金,以便家族兴旺。”
……我震惊了,赶紧算算,金价多少来着?
……如果一百元一克,五百克一斤,一斤便是五万元,百两十斤,五十万元!
万两黄金,千斤,五千万元!
我给了他二十块,十个亿元!呸!十亿!!!
我这条命值十亿吗?瞬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再想到之前拿给耿浩凌亭五人的二百三十块中品灵石,我都没有勇气计算了……
造个砖,搞个辣条味丹药,上百亿都出去了,其中一半的人工费就是五六十亿,我的个脑子,好晕……
我拧了下大腿,弱弱的询问道:“小堂啊,一块下品灵石能买多少丹药?”
“倘若是购买化清丹,生津丹一类的日常丹药,大概十盒左右,弟子会还价,若是练气期提升修为的丹药,得按品级算,最差的能买五六颗,药老炼制的最好的四级丹药,一颗得十块下品灵石。”白小堂徐徐说道。
听罢,心里总算好受多了,我的辣条味丹药还得提提价,不然遇到你这种会还价的,岂不亏死。
按照百块下品灵石兑换一块中品灵石,那还是能很快赚得盆满钵满的。
心情好转后,我们也走到了岔路口,白小堂告辞一声便走了,我顺着山道迎风而上,很快便到了紫苒的小院,本想继续上山,小院的门却开了。
紫苒一袭粉色长裙莲步而来,之前见她还是白色长裙,咋大白天就换衣服了,衣柜满的吗?
“弟子拜见王长老。”紫苒抱拳正色道。
说实话,她这样,真有些不习惯,于是,我微笑道:“紫苒啊,不必客气,叫王兄便是,对了,今日为何不闯关呀?”
紫苒顿了顿,略微低头道:“弟子方才已闯过通关阁五层。”
嗯?我不是走了吗,咋还继续闯关了,难道他们直接跳过了一层,正当我还在思索之时,紫苒轻声道:“方才王长老离去后,执法堂弟子无奈将此事禀告了宗主,随后,宗内安排了一位供奉前去镇守一层,想来,宗主已在长老家中等候……”
“啊……紫苒,我先回了,下次聊。”我急匆匆说道,随后赶忙往山上跑去。
呃,这事闹的,办砸了……
不知道会不会被记过,哎,这样也好,有空闲时间研究震灵印和辣条味丹药了。
第三十四章:小白龙
到家后,宗主果真在等着,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慢饮,时不时还哼哼两句“喝了咱地酒啊……”
我透过门缝看了老半天,这意思是耗上了,无奈,推门而入,抱拳招呼了一声“张老哥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见他笑眯眯的,我悬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先礼后兵吗,真怕因为早退,给我来个处罚,以前在厂里打工,就是早退太多,被开除的……
张宗主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待我落座,他才笑道:“王老弟,对不住啊,之前你因要事在身无奈离去,此事为兄已然知晓,都怨为兄考虑不周,耽误了老弟,这就自罚一杯。”
这是什么节奏,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是在骗酒喝……
咽了口唾沫,见他就着葫芦喝了一大口,才砸吧着嘴继续道:“为兄已安排一位供奉前去镇守一层,往后老弟安心做自己的事便好,无需理会宗内琐事。”
真的给我下课了,听着咋那么别扭,是在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于是,我解释道:“老哥,我也是事出有因,真的……”
张宗主突然脸色变得很诧异,急忙道:“老弟,莫要误会,区区小事而已,切勿放在心上,这也是太上长老的意思,你刚入宗不久,还未能了解宗内之事,突然安排老弟镇守通关阁,实属我们考虑不周。”
他顿了顿,轻声苦笑道:“为兄与你交个底,你下手太狠了,那恒泰右手已断,经脉受损严重,王杰练气期七层修为如今摇摇欲坠……我与太上长老后怕不已啊,担心玉泉宗弟子……”
呃,这个结果,意料之外,随后我与张宗主讲了王杰之事,他顿时恼怒,说此子大逆不道,回去便将他关进狱崖。
有个宗主酒友罩着就是好,这让我忐忑的心灵宽慰了许多。
“老弟,往后有事尽管找我,无需客气,对了,明日是三峰首座升任长老的日子,此前因我俩喝酒耽搁了你升任仪式,明日你们四位便一起去祖师堂敬香吧。”张宗主笑着缓缓道。
我应下后,问了具体细节和时间,张宗主便起身告辞,临到门口,他又道:“这宗内发放给长老之物,明日仪式完毕,我便吩咐弟子给你送来,除去功法之外,每年主峰长老可获取十块中品灵石,这可是修炼的好东西,老弟切莫送人,为兄走了。”
待张宗主离去,我的脸顿时一垮,你咋不早说,这两天功夫,已经送出去二百五十三块了……
“二十五年零三个月的工资没了。”我失落道。
关上大门,我来到练功房,提前亮起四盏灯就进了空间。
烟雾中,盘膝而坐,神识探查丹田,震灵印在稀薄的仙气中闪闪发光,纹路如枷锁一般缠绕着那条小白龙。
小白龙好似察觉到有神识内视,立即挣扎抖动起来,震灵印随即光芒大盛,将它牢牢困住,一声声不甘的龙吟回荡在丹田内。
太不可思议了,世间果然有真龙,之前那个仗剑斩金龙的梦,很可能就是曾经发生过的……
看着那条渐渐屈服的小白龙,我突然想起那三道法诀,其中就有一道练字诀,将灵物的仙灵之气炼化为己用,正好现在丹田内仙气稀薄,可以试试。
于是,我指掐法诀,配合着脑海里的记忆,尝试着炼化,顿时,丹田内仙气开始围绕着震灵印旋转起来,印记的光芒也由绿变红,小白龙瞬息之间状若癫狂,龙头不断摇摆,四爪抓挠,发出一身低吟,好似求饶一般。
只是片刻之后,震灵印所释放出的仙气便将丹田塞满,还有一小部分被肉身所吸收,应是此前承受攻击后的反噬,我很确定那就是仙气!浓郁程度可与背剑老头的仙玉媲美。
我是在小白龙诧异中停止的炼化,好像从它身上“吸食”而来的仙气只是九牛一毛,它根本就不在乎,一声龙啸回荡在丹田内好似示威一般……
我的心情此时也是激荡无比,按照这样匪夷所思的修炼速度,相信很快就能达到人生巅峰!
正当我美滋滋的时候,丹田内传出青年嘲笑之声:“蝼蚁之躯,原来只是练气期而已,你若将本座放出,我便送你一场造化,助你化神如何?”
……
惊吓之后,我才确定是那条小白龙在说话,居然成精了,还能口吐人言……
我有点懵,现在怎么办……
“还不速速解开封印,本座……”小白龙桀骜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我断喝道:“你一条小虫子拽什么拽,搞清楚,你如今不过是本长老案板上的肉,当心给你剁了!”
小白龙怒吼咆哮道:“蝼蚁!胆敢藐视本座,待本座破开封印,必将你挫骨扬灰!”
咽了口唾沫,居然震灵印能被他突破,这可如何是好,有点心虚……
不过转念一想,我便释然了,得意道:“哼!小虫子,本长老奉劝你善良,不然在你破开封印之前,我保证将你体内仙气吸干!”
小白龙狂笑后道:“无知蝼蚁,方才本座不过是担心封印反噬,得不偿失,才被迫施放仙气出体,给你炼化,倘若本座不愿,就算元婴期也奈何不了本座。”
呃,真的假的,试试突破练气期四层。
一番尝试炼化后,我心态崩了,震灵印的光芒虽然变成了红色,却不见一丝一毫的仙气释放,小白龙躺在印上悠然自得,发出桀桀的嘲讽声。
“废物,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解开封印,饶你不死,保你化神指日可待。”小白龙傲气道。
我弱弱询问道:“化神期修为有多高?”
小白龙又是一番嘲笑,我极力忍受着,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淡淡说道:“练气期后筑基,而后金丹,突破元婴可化神,本座可助你化神,称霸一方,也可再等五百年破开封印,取你性命,你知晓如何抉择了吧!”
顿时,心情大好,五百年,你早说啊,害我担惊受怕的,就凭我如今吐纳仙玉的修炼速度,感觉突破元婴都用不着三百年,到时候你还不是任我宰割,更何况有背剑老头儿在,我会怕你?!
于是,我喜滋滋道:“放你可以,但你先助我突破到筑基期,如何?”
第三十五章:功法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谈崩,小白龙自称修炼三千载,我的诡计在他眼里屁也不是,于是,在他放出狠话后,就开启了他的破印生涯,一次次的以头颅撞击震灵印,看他那么努力,我反而有些惭愧,是时候学习功法了。
掏出一枚玉简,神识入内,引火术的练习方法瞬息出现在脑海里。
十分钟后,我便掌握了具体修炼方法,运转仙气顺流经脉,勾动双肩之上的阳火,再运转一小周天激发那虚无缥缈的火灵根。
足足尝试了半个小时,阳火早就被仙气引动在体内流转,可无论如何都没有察觉到火灵根的存在,真是一阵火大!嗯?火灵根?!
就在刚才,仙气夹带着阳火,正要开始运转新一轮小周天时,体内一处窍穴中一团火焰凭空升腾而起!
……
神识内视,窍穴中的小火苗徐徐摇曳着,这正是引火术的根本,往后只需注入仙气,培养本命之火,待它越发强烈,施展引火术便越发强悍。
此时,丹田内仙气充沛,我决定先呵护一下小火苗。
在仙气不断涌入窍穴后,微弱的小火苗渐渐稳固了,颜色也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只是还很暗淡,看来还不够啊。
……
一番努力,两个时辰的功夫,丹田内一大半的仙气都注入了窍穴中,此时的本命火焰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从起先摇摇晃晃的微红,变作了深邃的火红,中间还夹杂着小团紫火。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右手,第一次施展引火术,瞬息,手掌中窜出一团紫红火焰,猛烈异常!只是刚打出半米便消失了。
但我能清晰感觉到,由我施展出的引火术,比之前所见过的引火术都要强烈,尤其是中间那团紫焰,那是从未在其他人施展中有过的。
所以,我总结了一下,我的引火术属于短小精悍型的,呸,其实刚才是由于仙气突然中断,才导致打出距离过短。
随后,我又尝试了一遍,果不其然,源源不断的仙气支撑下,不仅可以控制距离,还可以控制火焰大小,却不怎么消耗仙气,我喜欢!
终于有了修炼以来第一个功法,欣喜之下,我又掏出了慈悲掌的玉简。
神识入简,片刻后,我便掌握了慈悲掌的施展方法,其实很简单,最主要是依靠神识强大,只要仙气充足便可。
我之所以能操控神识,还是修炼之后的事,以前神识属于一种意识,只是简单的控制自身行为,随着修为攀升,勾动阳火,才渐渐察觉到神识的强大之处。
而慈悲掌的修炼之法,更是强调了神识的用途,迫不及待下,我站起身,神识集中,运转仙气,一掌打出……毛也没有。
看来目前的神识还是太过微弱了,怎么锻炼神识变强呢,好一阵冥思苦想后,我才想到惊雷剑,之所以能操控惊雷,应是背剑老头强行让我与剑产生了某种联系。
而我在通关阁操控惊雷剑越发熟练,应是神识越发变强的结果,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来着?
随后,我祭出惊雷剑,神识操控下耍了一通剑法,渐渐的才意识到,很多时候剑身运行的轨迹是惯性使然,速度够快,却并非行云流水,神到剑到。
慢慢的,我将出剑的速度故意放慢,剑至折转处,再强行改变轨迹,就这样操控了半小时,很多细节便显露而出了,还是神识太弱的缘故。
随着我将细节一一牢记,也拣选出一招最易练就神识操控惊雷的方法。就是一剑直刺,骤然悬停!
决定之后,便开始了行动,“刺!”……“停!”……
第一次,惊雷由于速度太快,在超过预停点三米之外才停下剑身,我也未曾改变速度,照旧直刺。
三分钟后,超过预停点仍旧是三米多……
十分钟后,超过预停点近乎三米……
二十分钟后,三米之内……
一小时后,两米出头……
两小时后,一米五……
三小时后,近乎一米……
四小时后,半米……
五小时后,天亮了,惊雷剑在预停点二十厘米内稳稳悬停。
由于长时间神识的高度集中,我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头脑发涨,好久都没有这样了,以前在网吧连续包夜三天,回去躺在床上才会有天旋地转,脑袋发涨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神识再次高度集中,运转仙气,我并没有直接打出慈悲掌,而是依照功法想将手掌幻化而出,之前白小堂说过,只有到了筑基期,才能以掌对敌,毕竟消耗灵气太多,此时我丹田内的仙气经一夜折腾,只剩一小半了。
屏气凝神下,脑海里一只手印渐渐凝聚,随之一念而动,仙气瞬聚于右手掌,手腕翻动……
一阵清风拂面,不远处一只虚幻的大手凭空出现!手指微微抖动,栩栩如生,我仿佛看到了手背上的汗毛,竟如此坚挺!
内心激荡下,手指试着虚握,那只幻化而出的大手也随之而动,我又变化了几个动作,每一次慈悲掌都能同步变换,最终在我心满意足下,给修炼比了个“耶”,慈悲掌才瞬息消散。
一夜学会了两种功法,真是美滋滋,真向找个人谈谈感想,于是,我想到了小白龙。
神识内视,它还在以头撞印,真是刻苦,我咳嗽了一嗓子,平静道:“小虫子,本长老如今神功大成,奉劝你别出来找死了。”
……
没有回应,仍旧龙吟不断,状若疯癫,真是不给面子,我又道:“本长老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龙,等你出来,给你炖了!”
“无知蝼蚁,区区两套低阶功法而已,哪怕你修炼到化神期,也伤不了本座一鳞半甲!”小白龙傲然道。
我表示很不服气,贱笑道:“你本事通天,可还是被困于此……昨夜的仙气真香,啧啧,还想奶一口。本长老问你,气不气?”
小白龙愤怒咆哮一声,带着强烈的不甘,更加疯狂的撞击着震灵印……
看来是给这哥们惹毛了,不过,我喜欢,这辈子能戏耍一头龙,这牛我能吹到下辈子。
第三十六章:护短智障
出了练功房,直接迈步崖后,纵身一跳,在水潭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上岸,水里游鱼不多,却肥大灵动,多半也是因主峰灵气浓郁养成的,有空可以把院子里的紫竹砍一根做鱼竿了。
这样想着,回了家,一番收拾后,换上新衣便往山下走去,今日长老仪式,还是要注重形象的。
路过紫苒的小院,大门紧闭,好像没人,一路沿着石道来到比武场,此时,场上已是人山人海,议论之声沸沸扬扬。
低调的我漫步上场,并未引起弟子们的视线,刚准备去主殿找张老哥,便听到身旁四人中一名国字脸弟子小声道:“你们可曾听说?昨夜王杰师兄被关进了狱崖。”
另一名弟子鄙夷道:“哼,我早就料到他有今日,平素里便是一个伪君子,昨日闯关眼红王长老的宝剑,还想杀人夺宝,不曾想,练气期七层的修为如浆糊一般,竟被……”
“师弟慎言!王师弟平日待你不薄,况且他为人正直,每每下山锄强扶弱皆是率先以身涉险,你怎敢如此污蔑他,想来是那王灵石敌不过王师弟,不仅暗使手段,还要故意陷害他!”第三名弟子正色道。
“正是此理,宗主曾言,那姓王的不过刚突破练气期二层,皆因肉身略强,才勉强镇守通关阁一层,就算他练气期三层境界,又怎能敌过王师兄。此间定有阴谋!”最后一名弟子大声道。
听到这里,我真想提醒一下他们四人。
此时比武场上,近乎所有男女弟子都静悄悄地盯着我们,我已经将脑袋凑过去半天了……
依旧保持微笑,四人聚拢的小圈子终于有了动静,待他们发现异常,并将目光投向我时,四人中最先说话的两人立即抱拳并移动脚步退到了人群中。
剩下两人从最初的惊诧中回过神后,却挺起胸膛,一人故作镇定的叫嚣道:“姓王的,你想咋滴?”
呃,我笑不出来了,这货是被我传染了吗,咋滴,我还扒拉你不成,无奈之下,抬脚走人。
这时,另一人却声嘶力竭吼道:“姓王的!玉泉宗重地,还想杀人泄愤?!”话音刚落,他竟直接拔剑出窍,一道剑气斜劈而来……
说实话,我有点懵,这是哪家的智障玩意儿?
想归想,我快速抬手,一指弹在剑气之上,毕竟这么多人在场,这个“笔”一定要装。
结果很理想,一声轰鸣后,剑气瞬息消散,比武场上立即响起一阵惊呼。
“好强的肉身!”
“嘶!”
……
二人见之,震惊下却同时出手,一人继续劈出剑气,另一人飞身而起,竟对我使出慈悲掌,幻化而出的大手迅速向我抓来。
我身后的众弟子已然自行退离,此时的比武场上,就我与那二人身处一片空地,面对激荡而来的剑气,我依旧丝毫未动,弹指相击,一时间轰鸣不息。
直到那只大手离身前一米之时,我才变指为掌,神识牵动仙气,同样一招慈悲掌直接出现在半空,将对掌之人瞬息抓住,一拉之下,眼前手掌直接消失,而我幻化出的大手中,那人像死狗一般,动弹不得。
随后,我将手中之人向出剑弟子狠狠抛去,正当二人要撞击在一起时。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抓住了半空中的弟子,待来人落地后,那二人立即跪地委屈吧啦的喊道:“师尊救我!”
嗯?这贼喊捉贼的伎俩是我熟悉的味道,依照我以前的脾气,早就躺倒在地要赔偿了,论碰瓷,我是你们祖宗!
转瞬之间,我的目光却被来人吸引了,双臂奇长的一个老头儿,一张马脸此时无比阴沉,他突然抬起过膝右手,一耳光连扇地上两名弟子,见二人趴地不起后,才沉声道:“为师费心教授你们功法,还特意赐下增长修为的丹药,而今两个练气期五层境界,却连一个练气期四层的废物都对付不了,丢人现眼!”
废物?我也是有身份的人好吧!微微侧身,想着将腰上的长老令显露出来……呃,咋忘了带出来……
“哼!欺我弟子,还不跪下!难道还需本长老亲自出手吗?”老头儿狠狠的盯着我,怒道。
说实话,我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差一点膝盖就软了,在听到身后几人小声议论时才反应过来,我也是高高在上的长老啊。
“明明是那二人率先向王长老发难,怎会……”
“师妹,你有所不知,主峰旬长老是出了名的护短。”
“他便是宗内炼丹大师第二人?!难怪臂如猿猴,果真传言非虚。”
……
正当我要自报身份时,旬长老大吼一声:“大胆!”几步瞬间来到我身前,一掌向我胸口打来……
比武场上,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声此起彼伏,此时,我也不准备忍了,硬生生抗下“轻轻”一掌后,身形未动丝毫,随之直接一拳还击他胸口,旬长老瞳孔瞬间收缩,猝不及防下倒飞而出。
待他双臂及地起身后,立即愤怒道:“区区弟子,安敢伤我!找死!”话音未落,只见他轻拍腰上储物袋,一把白色羽扇凭空而出,被他一握一扇下,一道猛烈火焰向我迎面而来。
嗯?这是盗版芭蕉扇吗,咋不放嘴里呢……
正巧我刚学会的引火术无处施展,仙气运转,窍穴中的紫红火焰被瞬息勾动,一掌“新鲜出炉”的引火术与白羽扇发出的火焰齐齐撞击一处。
“轰!”
火蛇四溢下,对方的红焰被我的紫焰渐渐吞噬,旬长老惊疑中,仍旧不断挥动白羽扇,我只是维持着输出少量仙气而已。
“嘶,王长老打出的是何功法?竟然压制了旬长老的真火!”
“这是引火术吗?怎会有紫焰生出!”
“难怪王长老能打伤王杰恒泰等人,这功法不可小觑啊!”
“师姐!快看,旬长老的真火被炼化了!”
……
随着引火术的持续下,竟越发的膨胀了,比之前体积大了两倍不止,我也渐渐感应到窍穴中紫焰的变化,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银火,似乎威力增强了几分。
第三十七章:碰瓷啦
比武场上,紫火膨胀,旬长老脸色也越发阴沉,还在咬牙奋力的挥动白羽扇,一道道真火抗击,随后眼睁睁看着被炼化。
我也不知引火术还有炼化其它火焰的作用,多半与仙气有关,毕竟仙气与灵气不可同日而语。
片刻之后,紫火的热量使众弟子纷纷退却,执法堂的弟子也赶到了,为首的弟子遥遥喊道:“二位长老,快快住手!为何大动干戈?”
旬长老听罢,双眉一凝,仍旧一边施展火焰,一边打量着我道:“原来你便是王灵石,这才做了几日长老,怎敢如此嚣张跋扈?!本长老这就教你生死两难,为玉泉宗清理败类!”
话闭,旬长老掐诀,手中长剑刹那飞出,直刺向我,接着继续挥动白羽扇试图压制紫火。
我怀疑这老头儿脑子有泡,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年痴呆,想着,我大喝一声:“惊雷!”
惊雷剑颤鸣一声,瞬间出鞘,迎剑而去,半空中两剑猛烈撞击,发出刺耳的金石之声。
“师兄快看!王长老的宝剑果真能自行御空对敌!”
“筑基期!”
“怎么可能!莫非他隐藏修为?”
“师姐,王长老气质非凡,将来……”
“师姐,我流云峰何时能出一位,王长老这样年纪轻轻的天之骄子啊……”
……
片刻后,双剑经历了一番缠斗,形成了旗鼓相当的局面,旬长老气得双目欲裂,对于我而言,却是美滋滋,仙气消耗不多,本命紫焰却像得到了养分般缓慢成长,这一波不亏且赚。
而惊雷的操控,我只是利用神识,经历了昨夜的刻苦练习,现在越发得心应手了,嗯?这货还敢瞪我!
一气之下,我直接操控惊雷剑向他刺去,同时,他的长剑并未阻挡,而是以同样的方式向我刺来!
我笑了,你这是在玩火,单凭肉身强悍这一点,我不动,让你刺,又能怎样!
正当两剑各自接近对方时,他抬起剑鞘欲作格挡,我强行停住惊雷,而此时他的长剑正要戳向我的胸膛。
我不退反进,迎击而上,众弟子发出一阵惊呼,旬长老目光一凝,掐诀之手一抖,这时,我再次大喝一声“惊雷!”
电光火石间,惊雷折转向他身后,一剑斜劈下去,由于紫焰的攻击未曾停歇,他必须强行抵御,同时,还要指掐剑诀刺向我,如果他选择躲避惊雷,那么就只能放弃以剑杀我的机会。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我眼前的长剑直刺胸膛,同时惊雷也劈向了他,只是他快速前掠一步,惊雷剑没能成功劈中后背,反而在他挺翘的左臀上划出一道剑痕……
而我身前,长剑悬空,剑尖抵住胸口,并未刺进肉里,我笑着向前迈出一大步,长剑便被逼退三尺……
比武场上惊呼不断……
“这!这肉身如铁,怎么可能!”
“王长老修炼了何种功法,肉身竟恐怖如斯!”
“太可怕了,师姐,世间怎会有如此强悍之身!”
“师兄,旬长老的屁股……”
“住嘴!那叫臀部”(皮一下,很开心。)
……
旬长老震惊之余,一再掐诀,仍不死心的操控长剑试图杀我,当我再进一步时,他已气得浑身发抖,这时,惊雷又至。
“住手!”天空中一袭白衣手握拂尘御空而来,大喝道。
见之,我立即心生一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断断开神识,惊雷摇摇坠地,仙气也一并运转回流,半空中紫焰失去操控瞬息不稳,而旬长老还在以白羽扇“煽风点火”。
紫焰越发膨胀下,轰然炸裂,火蛇四散,众弟子急忙后撤躲避,趁此良机,我运转仙气逆流,逼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半空中,太上长老拂尘一挥,紫焰随风而起,渐渐凝聚,宛若长虹般向白云之上掠去,旬长老见我躺在地上喊着救命,额头上立即皱起一个虎字,呸,王字。(第二遍,盒盒。)
待太上长老落地后,狠狠瞪了旬长老一眼,便立即向我走来,想将我搀扶起身。
此时,我正慢吐鲜血,双眼虚张,徐徐道:“太上兄,我可能不行了……”
太上长老见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揭开瓶盖,一股浓郁的灵气瞬息溢出,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颗丹药被太上长老喂进了我口中,体内的经脉窍穴好似缓缓坚实了几分,丹田内涌出一股浓郁的灵气,渐渐渗透仙气中,浑身上下突然舒坦无比。
“灵石,如何,身体是否有所好转?”太上长老轻声道。
我将眼皮抬了抬,略作精神一些,再次有气无力道:“太上兄的珍惜丹药莫要浪费了,我虽有好转,但仍觉着神魂飘摇……”
太上长老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旬长老,冷冷道:“旬阳,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性子为何还是这般跋扈,平日里老夫忍了,今日你却胆大如斯,仗着修为居然对年轻之人出手,回去以后闭门三年!”
旬长老居然如他弟子般瞬间跪下,委屈吧啦道:“太上长老,我……”
“住嘴!将三级生灵丹给老夫!”太上长老厉喝道。
旬长老见此境界,极为不愿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起身递给太上长老道:“此丹仅剩七颗,王长老伤势不重,服下一颗……”
“住嘴!”太上长老又是轻喝一声,顺手将一颗蓝色丹药放进我嘴里,说实话,这颗丹药比之前那颗灵气浓郁太多,只是嚼起来口感不佳。
片刻后,丹田内又生出一大股灵气,随着仙气的同化,已然积蓄了一大半,可我仍旧佯装虚弱,只是略有恢复的样子。
时间流逝,一颗颗生灵丹被我吃下,丹田内早已鼓鼓囊囊,很大程度的灵气被我偷偷运转到窍穴,本命紫火已然熊熊欲裂,紫中银火略微粗壮了,不再若隐若现,而是实实在在若水草摇曳。
旬长老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吃完七颗生灵丹,我才晃晃悠悠起身抱拳道:“灵石伤势已然恢复大半,谢过太上长老赐药,谢过……”
“恢复便好,快随老夫入殿敬香吧。”太上长老轻声打断我道。
走出几步,他又道:“旬阳,还不回去反省,难道要老夫请你不成?”
旬长老一愣之下,苦着脸,捡起长剑,另一只长臂捂臀,一颠一颠出了比武场。
第三十八章:祖师
盒盒,跟我斗,论碰瓷,我可是专业的,回头再收拾你。
跟随太上长老的脚步,行走在比武场上,众弟子自行分离出一条人行道,让我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保持微笑,尽量显露出我和善的一面,当下便回收到一大片崇敬的目光,真是美滋滋,不远处那个两百斤重的可爱小姐姐居然好奇的看着我,顿时脚下徐徐生风,微微“龙行虎步”起来。
待到主殿前,才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紫苒,白小堂,耿浩与凌亭几人,还有彭越,难怪之前我力战旬长老,他们没有出现喝彩,原来在这里扎堆着。
嗯?这铭诚看我的眼神怎么有点飘,还握着拳头,想被揍吗,呃,难怪,此时,云嫣小姐姐正仔细打量着我,当我发现她时,她便轻咬嘴唇将头低下了……
“咳,灵石,随老夫进来。”太上长老轻声将我的思绪打断,随后,一同上了石阶,进到主殿,宽阔的殿内布置十分单调,总共十四张红木椅,左右各六张,最里分而两张,一块匾额悬于梁上,上书“恭喜发财”,(开个小玩耍。)上书“中流砥柱”。
最吸引我的是,撑起主殿的八根”冲天”大柱,中心四根居然是玉石雕刻而成,柱上以云上天宫图为基调。
而外围四根通体金色,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居然是黄金打造的四头破宵金龙,嗝……
未及细看,就绕道侧门,进了廊道,我差点忍不住想跑回去抱着柱子啃,看看是不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挂什么中流砥柱嘛,明明是金玉满堂才对。
不一会,眼前出现一座简陋的厅堂,比之主殿极显狭小的厅内,四人肃然而立,分别是宗主以及三峰首座,跟随太上长老迈进厅中,抬眼处是一张画像。
一位书生装扮的青年跃然纸上,含笑掐诀,见之如清风拂面,栩栩如生。
画像之下一张细腿长条桌,摆放的一只铜炉内还有三支残香。
一番抱拳客道后,在太上长老的吩咐下,我与三位首座一起上了香,青烟渺渺中,太上长老徐徐开口道:“我玉泉宗祖师原本只是山下一介书生,六百余年前进京赶考,途径玉泉山,偶遇大雨倾盆连降一旬,山下洪水滔天,祖师被困于此山之上,耽误了考期,万念俱灰下跳崖自尽……”
太上长老面色凝重,顿了顿道:“而正在那时,此山山石开裂,有紫气从裂缝中升腾而起,一副盔甲随之横空出世,披在祖师身上,那一刻,云开万里……”
呃,这祖师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盔甲居然还自带锁定功能,真是万万没想到……此时宗主与其余三位长老皆是一脸悠然神往的样子,只听太上长老继续道。
“待祖师安然落地后,独自爬进裂缝中,一番探查,地下竟有一条如白玉般的山泉,一朵紫金莲在泉水中含苞欲放,祖师见之心生感应,便就此枯坐三日,那紫金莲盛开后,竟显露出两本书籍,正是练气与筑基,此后世上才有了玉泉宗。”
嗯!我突然想起背剑老头给我两本书的景象,也是练气筑基,说实话,一朵莲花生出两本书,太扯了吧。对于祖师的经历,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怎么会让我情不自禁的想到背剑老头……
我为什么会到玉泉宗,此时想来,应该不仅仅是我撞到宝船那么简单,如果说背剑老头与祖师是旧识……
正当我思绪万千时,太上长老又道:“祖师在此山中修炼两百余载,始终无法突破筑基中期,最终再次下到裂缝中,并留下那副盔甲,且命令宗内弟子将洞口封死……”
太上长老不再言语,众人皆纷纷缄默,长香渐短,突然,宗主让三位新任长老先行退出祖师堂,这是什么节奏?
待三人去往主殿后,太上长老与宗主对视一眼,同时向我看来,我莫名感觉有点心慌,咽了口唾沫,嗝。
二人突然也跟着我咽了口唾沫,嗝,嗝,一时间气氛略微紧张,六目对视,确认过眼神,这是个阴谋?
片刻后,太上长老才轻声道:“灵石啊,祖师当时从裂缝中还带出一把玉制长剑,待他重归地下后,长剑便一直存放于灵宝阁四层内,只是……”
……轰!脑海里瞬间一阵轰鸣,原来你俩在这儿等着我呢,的确,那把长剑此时正搁置在空间里,干咳一声平静道:“祖师宝剑确实被我所拿,咳咳,既然如此,这便还给你们,如何?”
二人依旧不为所动,我立即微笑,并不惜露出那颗泛黄的小虎牙,呃,忘了,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这是个误会,我……”我焦急开口道。
“灵石啊,莫要误会,祖师宝剑无关紧要,那箱中品灵石也不打紧……”太上长老直接打断我道。
……轰!脑海里又是一阵轰鸣,居然那箱中品灵石也被你们知晓了!这是赤裸裸的暴击啊!情急之下,太上长老话音未落,我急迫道:“这更是个误会,听……”
“呜呜,呜呜。”
身旁宗主眉头紧皱,一手捂住我的嘴,这是迫不及待要灭口了?!
“灵石啊,莫急,先听老夫说完可好?”太上长老目光炙热的询问道。
在我乖乖点头后,宗主才将手收回,这时,太上长老急促道:“祖师当年一手创立玉泉宗,那时不过练气期修为,却会一种惊天神通,老夫的师尊儿时偶然撞见两次,正与济壶初次见你那般,突然消失,突然出现。”
我已经呆了好吗,我敢打包票,祖师当年也曾遇到背剑老头那货,并且也给他整了个空间玩……
太上长老见我反应,立即道:“灵石啊,老夫修行至今,关于这门神通的消息,闻所未闻,老夫猜想,当初祖师跳崖所遇造化,皆由一位大神通者有意为之……”
对,你说得对,我还能说什么呢,请继续你的“表演”……
“如今灵石又身具此神通,老夫敢断定,你与祖师必然师出一门!”太上长老振奋道。
我静静的等待下文……
第三十九章:山雨欲来
宗主在一旁兴奋附和道:“太上长老所言极是!”
听罢,我正欲开口,狗日的宗主又想用手遮住我的嘴,瞬间双唇紧闭。
“其实,当初老夫听济壶提及,你在比武场上突然现身之事,便已了然于胸,这才下山寻你,邀你入宗做长老,济壶知晓缘由后便与你相处,想借此打探你的来历。”
身旁宗主抬手抱拳,表示歉意,太上长老顿了顿道:“只是你已失忆……老夫之所以当初未曾告知实情,是怕误会深种,皆因之前的栽赃嫁祸,担心你生性多疑,到时反倒不美。”
“今日比武场上,见你所施展的引火术是紫焰,老夫便更加肯定,你与祖师乃是一门所出!据老夫师尊所言,祖师所施展的引火术正是紫焰,而且练气期时,便可施展慈悲掌一击憾山。”
呃,看来这位祖师的空间里也有仙玉,那为何只修炼到筑基中期却无法突破,难道仙玉用完了,灵石不顶用?这是重点!
太上长老没完没了的道:“若非当初祖师被那位大神通者所救,便没有今时今日的玉泉宗,老夫如今直言相告,便是希望灵石能担当我玉泉宗圣子!至于长老一职卸去便是,此时比武场上宗内之人齐聚,老夫这就将此事公布!”
纳尼?!圣子!这是闹哪样……
我急忙开口道:“太上长老,灵石对宗门并无贡献,担任长老一职已是惴惴不安,这圣子……”
话音未落,宗主笑道:“王老弟,既然你不愿做圣子,却与祖师同门,那我等只好尊您为祖师叔,如何?”
呃,这波神操作简直绝了……
一番婉拒……脑仁疼,二人始终不依不饶要我做圣子,最后太上长老竟说,祖师昨夜托梦予他,曾言圣子当立,唯灵石尔……
无奈,我再次敬香,做了圣子。
随后,我们三人来到主殿前,当着所有玉泉宗人的面,太上长老又开启了吧啦吧啦模式,将玉泉宗的老黄历搬了出来,并将我的来历“强行”与祖师联系在一起,在所有人惊呼声中,我成为了玉泉宗“第一届”圣子。
随后,除太上长老与宗主外,所有长老皆向我抱拳行礼,场上弟子更是哗啦啦跪地抱拳,喊声震天。
我只能“礼貌性”的保持高冷姿态,这是太上长老教的……
一番礼毕,我被提前请进主殿,最里边的两张椅子旁又多了一张,“麻木”落座后,太上长老与我交代了一些有关圣子的具体细节。
总而言之,宗门圣子是至高无上的象征,自带光环的那种,要时刻注意自身形象,有事吩咐即可。
此后需住主峰顶,这一点在我坚决反对下,太上长老无奈同意了我的选择,我也不知为何不想挪窝,似乎心中有所牵挂,又毫无踪迹可寻。
最终,太上长老还是将我所住院子及周边区域,打上了玉泉宗禁地的标签……
此外,圣子可随意索取宗内功法,灵石,法宝,但凡建立在我个人修炼的基础上便可,这一点着实让我怦然心动,有一种当上富二代的“感脚”。
还有很多,由于太懵,记不住……
一聊之下,已至黄昏。
当我走出主殿时,比武场上已然空空荡荡,一艘小舟从半空中缓缓而来,落地后,舟上两名可爱至极的童子欢快的跳出,同时抱拳行礼道:“玉儿泉儿拜见圣子,愿圣子万寿无疆,早登极乐!”
呃,听着咋那么别扭,这是祝福还诅咒啊,呸呸呸,童言无忌……
一番交谈后,才晓得这两货以后就是我的小跟班了,眼前的小舟也是圣子座驾。
这待遇妥妥的,言语间,三人上了小舟,我独立舟头之上,一路御空回家,还是有点懵,也无暇顾及身边白云,脚下风景。
当小舟稳稳的停靠在院子中间时,玉儿揭开舟室帘布,我才发现里面摆放着各色物件,其中还有一口熟悉的中品灵石箱子,见两名童子上前搬动,我这热心肠也忍不住要上手。
见此,两名童子立即跪地,五官精致的女娃率先开口道:“怎敢劳烦圣子出手,玉儿与泉儿自会处理妥当,还望圣子回屋歇息。”
呃,两个小破孩能搞定吗,你们不让我伺候就谢天谢地了,反而不让我帮忙,是看不起我还是怎地……
这时,名叫泉儿的男娃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我,恭敬道:“此物是太上长老吩咐泉儿交予圣子的。”
接过储物袋,掂了掂,放进怀中,吩咐二人起身后,我独自走入了客厅,喝着小酒看两名童工搬运。
细看之下,才发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很不简单啊,虽不及半人高,可浑身好似散发着一层浓郁的灵气,各种物件抱着捧着,脚下却是健步如飞,一道道残影在我眼前掠过。
“啧啧,这年头的小破孩都这么牛,看见你们才发现自己好似一个废物。”我砸吧着嘴轻声打趣道。
突然,二人却同时出现在我身前,跪地同时赔罪道:“玉儿泉儿才是废物,愿圣子万寿无疆,早登极乐。”
听着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我还是忍下了揍小孩的冲动,又诅咒我……耳朵还挺好使,实在是怕了,我立即起身,嗖的一下子窜到了院后崖上。
沸沸扬扬的一天,终于可以一个人静静了,想到背剑老头六百年前的锅,让我来背,很是不爽啊,自打进了玉泉宗,总感觉鼻子被人牵着走。
躺床上被栽赃后,下山被牵回来做长老,今日猝不及防混了个圣子,这些似乎来得太过容易了。
突然,天空中瞬息乌云密布,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此前每一日都是艳阳高照,心中开始莫名忐忑不安起来。
半山小雨淅淅沥沥而来,远处山峰却是大雨倾盆,由于修为的提高,我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反差,渐渐地,有些出神。
被雨淋湿的脑袋好似清明了几分,近日场景历历在目,此时一一回想,顿觉惊惧!
第四十章:迷障
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从做上长老到镇守通关阁,再获得震灵印,接着力战旬长老,如今当上圣子,这中间好像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始终操控着我……
雨势渐大,我却思绪百转,眼前,远峰皆一片朦胧景象,教我看不真切,而此时脑海中,从未这般清明过。
心中疑虑如雨打水潭起涟漪,一圈一圈又一圈,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当上圣子是因祖师的缘故,而我与祖师皆因背剑老头才联系到一起,但以我对背剑老头的了解,他若想给人东西,无需那般麻烦,何必搞出一朵紫金莲……
……今日在比武场上,我施展出紫焰,太上长老才以此更加肯定我与祖师的关系,但此前他们未曾给过我功法,却从始至终也不曾问询,我是从何而学……
……当初与紫苒在灵宝阁搬走功法,也不曾修炼,他们那夜找过紫苒,应该知晓才对,我昨日在溶洞得到引火术,慈悲掌,为何在今日便施展出来……
……旬长老因护短出手,好像在引导我一般,从头到尾只用出白羽扇施展火焰,还有御剑刺杀,当初余姚四位长老对抗前任宗主可是功法层出不穷……
……还有他的两名弟子,之前出手太过唐突,好似在逼我动手……
……昨日去溶洞救凌亭,白小堂一人足矣,为何非要去通关阁告知我,真的只是我想的那样吗,他杀人的时候太决绝了,如同灭口……
……为什么震灵印会在弟子储物袋中,还恰好我能让其认主……
……之前镇守通关阁,王杰为何胆敢直言杀我夺剑,真是心性如此,还是逼我全力一剑……
……而后白小堂接踵而至,这是巧合还是……
……当初做上长老,真的如太上长老所言那般吗,为何会让我不经意联想到通关阁,再从溶洞内得到引火术,慈悲掌,震灵印……直到眼下,我为何又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感觉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而那回宗后醉酒十日,不仅仅是宗主的试探,而好似谋划的时间段……
……好像所有人都参与了这场诡计,又好像另有其人……
“是谁,你到底所谋何事?”
在我轻声自语后,暴雨如注,水潭之上团团炸裂,丹田内,小白龙突然怒吼咆哮一声。
这时,玉儿泉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一把油纸伞被泉儿高举头顶,雨打纸扇,思绪渐断,崖下紫苒的小院灯火通透,水雾朦胧里,是我眼中仅剩的光明。
深深一眼后,带着两个小屁孩回了院子,一番收拾,换上一身圣子紫金新衣,玉儿便将我往日的衣服全收走了。
泉儿也去收拾院中空闲的两间屋子后,我独自到练功房,四盏灯早已亮起,不用想,肯定是那俩小屁孩干的,真是一点不懂节约。
掏出储物袋,学着白小堂用神识将之打开,一块紫色圆形方孔圣子令出现在我手中,其上挂金丝玉穗。除此之外,储物袋中再无它物。
“看来凭借此物,便能要啥有啥。”我轻声道。
手指摩挲一番后,将圣子令挂在玉带上,收起储物袋,进了空间。
烟雾中,我与背剑老头对坐。
片刻后,才开口道:“老头儿,玉泉宗祖师是不是你的老熟人?”
背剑老头依旧老样子,双颊耷拉着,没有丝毫反应,我便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
“你可知晓,我托了你的福,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圣子了……但到得此时,始终心神不宁,总感觉这一切很不真实,很莫名其妙是不是?”
“我又开始看不懂这个世界了,眼前一片迷雾,被当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还不知下棋之人是谁?”
突然,丹田内一阵大笑,我这才想起,震灵印中还有一条小白龙能听到我说话,忘了给他开启静音模式了,脑仁疼……
小白龙笑过之后才道:“无知蝼蚁,修真界中阴谋诡计甚多,如此小小迷障便将你困住,本座奉劝你莫要修行了,找处风水宝地自尽便是,临死之前,本座替你解惑,如何?”
嗯?小白龙居然也察觉到了,那我之所想一定是真!
我尽量平静下情绪才轻声道:“小虫子,呸,小白龙,我与你做……”
话音未落,一声龙吟咆哮,小白龙怒道:“你找死,竟敢向本座吐唾沫,本座必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呃,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看来我吐口水的坏习惯得改改了……
我急忙解释道:“白龙大哥,莫要误会,是小弟口误,这就给你诚挚的道歉,对不住!”说着,我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弯曲于地。
做完这个小动作后,我含笑尽量温柔的道:“白龙大哥,小弟已经跪下了,诚恳的请求您谅解,可好?”
“哼!你这蝼蚁油嘴滑舌,本座一日可活吞三百个,不打嗝!”小白龙傲气道。
呃,这条龙很皮啊,之前咋没发现,就不怕把你撑死咯。
我本想吐口唾沫,最终强忍着吞了下去,嗝,舒服后才道:“白龙大哥,您这是被震灵印封印多久了,肚子可饿?”
“嗝,嗝……”
丹田内瞬间一连串打嗝之声如磐石滚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龙打嗝,这个牛得记下了,将来吹给子子孙孙听。
此时,小白龙低吟两声,可能是给他尴尬得不行,见此,我心念急转,想到了震字诀,于是,喜道:“白龙大哥,不如我们做笔交易,明日小弟封印两只鸡到震灵印中,给您开开胃,您便为小弟解惑如何?”
小白龙听罢,怒吼道:“蝼蚁竟敢戏耍本座!那种低级凡物怎配入本座之口!你找死!”
我的个小暴脾气,给你惯的……好吧,你是龙,我忍了,毕竟有求于你不是。
想着,我笑眯眯道:“白龙大哥,此鸡非彼鸡,或许是您被封印太久,不知世上又出一类新鸡,此鸡堪比凤凰!”
小白龙一听,立马语气温和道:“当真如此?可凭你区区练气期修为怎能将之封印,你莫不是欺骗本座!”
盒盒,这是有戏的节奏啊。
第四十一章:教你做鸡
“哼!我王灵石一言九鼎,诚信为本,你且等着,明日必将封印两只花尾鸡孝敬白龙大哥。”我信誓旦旦道。
小白龙又打了一串饿嗝,才道:“本座信你一次,倘若真如你所言,那本座自然为你解惑。”
“真是好兄弟,灵石愿认您做大哥,教您梳中分如何?”我嬉皮笑脸道,心中想的却是如何找人搞两只鸡来烤了,震灵印的好处不仅能封印活物,还能封印死物,我猜熟物也能封印。
“哼!你也配?除非你将本座赦放,那本座便会考虑一二。”小白龙哼哼道。
盒盒,想得美,老子又不傻,倘若把你放出来,那你该考虑用四爪里的哪爪把我挫骨扬灰比较酷了,想归想,我依旧笑呵呵道:“白龙大哥,咋们不聊这种不愉快的话题,敢问大哥被封印多少年了?”
一声咆哮后,我才发现,这个问题也让他很不愉快,但小白龙还是怒答道:“本座至今已被封印六百余载,皆因那紫金莲……。”
嗯!怎么不说了,紫金莲!六百余载!莫非当时祖师在地下见到的紫金莲是真的!而小白龙当时也在那里!
那为何祖师未曾提及小白龙,难道小白龙在这之前便被封印了?是背剑老头干的?
急不可耐下,我问道:“白龙大哥,敢问封印你之人,是不是一老头。”
震灵印上,小白龙俯下身躯,一言不发……
随后,我又试着与他唠嗑,结果,他居然学会了装深沉……
索性,也不去招惹他了,渐渐稳定心神,盘膝而坐。
反正答案即将呼之欲出,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有信心的,毕竟以前在饭店做过畜生,呸,厨师!
夜还漫长,还得给自己找点事做才是,不然活着跟咸鱼有什么分别,此时丹田内仙气鼓鼓囊囊,是时候突破练气期四层了。
忘我后,运转仙气高速旋转,挤压,渐渐地仙气开始了融合,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随之而生,这是破境的征兆……
好似肉身如一座小天地,处处生机焕发,柳条抽新芽……
脑海里却闪现过从前的记忆片段,一个个我所在乎之人,出现,消失,一一淡化,又如点点萤光汇聚,流淌,最终凝于眉心处。
片刻后,鼻间喷出两股浊气,我停下吐纳,神识内视,丹田又扩展出几倍,仙气如水,丝丝晶莹,只是占据丹田内狭小的范围。
走出烟雾,梦境空间也一并扩展了,看上去显得背剑老头儿的地盘小了太多,没错了,我已然突破练气期四层。
此次破境,身上并没有杂质排出,只是有一部分七情六欲,好似被瓦解后重新整合了一番。
片刻回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一些琐碎将要忘记之事,反而记忆犹新,这便是突破练气期四层的“副作用”。
稍微活动了一番筋骨,肉身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只是神识随着修为的提高从而更加强大了几分。
本以为突破练气期四层很难,书上曾言,欲破四层,需忘却世俗之情,没想到,竟如此简单,我也不是个没心没肺之人啊,呃,可能是单身二十七年的缘故吧……
随后,我施展出慈悲掌将角落里的练气期书籍拿在手中,一切水到渠成,修为突破后,我对慈悲掌的领悟也多了几分,只是领悟不到为何叫慈悲掌……
再次回到烟雾中,翻看着练气期五层的心法,修炼方式,如今视力也有所提高,不必再近距离查看,一行行文字如小人般快速钻进了我的脑子,甩都甩不出来。
待确定没有缺漏后,我开始了练气期五层的修炼……
一夜在吐纳中度过,出了空间,丹田内也只积蓄了很小一部分仙气,但我感觉比之练气期四层全盛之下还要恐怖。
来到客厅后,我瞬间给小白龙开启了静音模式,随着对震灵印的熟悉,才发现它还有很多小功能,这蛮让我钟意的,好像还有刑法道具,盒盒。
落坐后,并未见到两个小屁孩,我假模假式的咳嗽了一嗓子,偏门处,两个小屁孩果然瞬间出现了,一见面,他俩便恭敬道:“玉儿泉儿愿圣子万寿无疆,早登极乐!”
……一大清早,老子撞你马个鬼哟,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咳咳,咳咳,本,本圣子命令你们,往后不许再说早登极乐,给本圣子改为一统千秋!”我咳嗽着,急速道。真怕哪天被这俩小王八蛋咒死。
两个小屁孩听罢,立即皱起了稀疏的淡黄眉,好像陷入了沉思,一番左脑右脑较量权衡后,才同时开口道:“玉儿泉儿遵命!愿圣子万寿无疆,一统千秋!”
哎呦喂,就是这种感觉,高端大气上档次,嗯?但好像被两个小屁孩这样说,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逗我玩……
无奈,还是正事要紧,将两个小屁孩叫到身前,一番嘱咐……
在他们疑惑不解下,我不耐烦的将他们撵走了,看着他们坐上小舟,破宵而去,心中大定。
“葛优躺”着喝了几口酒的功夫,半空中的小舟便引入眼帘,不一会,两个小屁孩头顶荷叶,一手拎一只杀好的鸡,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简单表扬了他们几句,找了个托盘将四只鸡放置好,盖上荷叶,小拇指拎上泉儿背上装着调味品的小包袱,吩咐他们去玩后,我便独自到了院后崖上。
首先检查了调味品,不错,还算齐全,接下来便是一番简单粗暴的神操作……
将鸡身浇上油盐,涂抹均匀,用老抽给鸡上色,再次涂抹均匀,取葱段,蒜沫,将姜蒜葱塞进鸡的肉体内,腌制两个小时……
坐在小板凳上,雨过天晴后的玉泉山脉风景绮丽,我便就着清风饮起了酒。
阳光渐盛,大约踩着点,四只鸡已腌制好了,用荷叶将鸡包裹。
施展慈悲掌从草地中取了一大捧散发着灵气的泥土,又回院中杂物间拎来两坛子美酒,将之倒入泥土中。
一阵搅和,泥巴已湿,且具有充分的粘性,将湿泥巴抹在荷叶上,就地施展引火术,四只鸡在紫火中仿佛发出了愉快的打鸣声,我想,这该是它们鸡生中最快活的一段时光吧……
“本圣子愿你们早登极乐!”
第四十二章:奇香诱人
一番折腾后,外层的湿泥已然干壳,咽了口唾沫,真是好久没有享受过人间烟火的滋味了,迫不及待地剥开泥壳后,小心翼翼的掀开干瘪的荷叶,一股奇异的浓香顷刻而出。
这香味比之以前吃过的强烈太多太多,金黄色鸡身上泛着油光,其上还散发着晶莹的仙灵之气光点,应是美酒与泥土里的灵气被吸收了,引火术所施展的紫焰也功不可没。
忍不住便想将其一口吞下,正当我撕下一块鸡腿肉,准备好好享受享受时,那俩个小屁孩屁颠屁颠的跑到我眼前,然后使劲吸着鼻子,双眼好奇且牢牢盯着我手上的断腿之鸡。
我怀疑这两家伙是属狗的,不仅耳朵好使,居然鼻子也异常敏锐。
“圣子,可否赏泉儿玉儿两只鸡翅?”泉儿眼巴巴恳求道。玉儿在旁不停点着小脑袋,头上的窜天辫猛烈摇晃着。
我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吗,显然不是,将鸡腿肉重新“归位”,一整只鸡直接放到泉儿手上,傲气开口道:“滚,切记,鸡骨头别随地乱扔,要爱护环境!”
随后,两个小家伙一番感恩戴德,妙语连珠,直到一句早登极乐,我才怒目将两个小屁孩赶走。
打开另一只鸡,依旧奇香扑鼻,油光水滑,仙灵之气浓郁,再次撕下一只鸡腿肉,狠狠一咬,瞬间,鸡汁迸发出的美味让我神魂摇曳……
一只鸡腿肉吃得我怀疑人生,我相信,以后背剑老头带我回去,此鸡一出,直接拍卖,底价一百万一只,能卖到我富可敌国。
正当我准备享受下一只鸡腿肉时,崖下一阵吵闹声遥遥传来,疑惑走近崖边,探头一看,嗯!
半山石阶上,堵着一长串玉泉弟子,上方两名持剑弟子将众人阻拦,此时,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此乃圣子禁地,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师兄,我等皆是寻奇香而来,还望师兄告知,是否圣子崖上有重宝现世?!”众弟子中为首一人急迫道。
呃,这是一群属狗的扎堆了……
看着手上的叫花鸡,吸了吸鼻子……确实奇香无比,难怪能吸引众人前来,我打算先避避风头,先将此鸡“消灭”再说。
随着目光转移,石阶之上,那两个小屁孩居然各自双手高举着鸡翅,鸡腿,现身了,拾阶小跑到众弟子身前,弟子们瞬间将目光集聚在两个小屁孩手上,纷纷惊呼起来。
“怎么可能?那奇香竟是这鸡翅,鸡腿!”
“敢问圣童,那奇香可是从鸡翅中散发而出?!”
“圣童,敢问此鸡为何种灵物,为何如此之香?”
“弟子从未闻过如此奇香,圣童可否将鸡翅赐予我等。”
“圣童,弟子愿出一块下品灵石换一只鸡腿可好?”
“弟子愿出三块下品灵石换一只鸡翅!”
“快看,此鸡翅,鸡腿上灵气浓郁异常!”
“当真如此!我愿出五块下品灵石!”
……
石阶上,玉儿泉儿皱着淡黄眉,举着鸡翅鸡腿的双手早已藏到身后,见众弟子越发情绪激荡,泉儿终于大声怒道:“统统给本圣童滚!此鸡乃圣子亲手炼制,尔等有何资格享用!”
话毕,众弟子又纷纷惊呼出声……
“此鸡竟是圣子炼制!”
“圣子竟会如此神通,当真匪夷所思!”
……
两个小屁孩见众弟子不为所动,几乎同时各自抬起一手,两掌引火术悍然而出,啧啧,这两个家伙不简单啊,石阶上众弟子纷纷倒飞躲避,一些个修为低的,猝不及防下翻滚落入坡底……
还好山坡不高,不然闹成人命就不好了,转眼遥望,石阶下分别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紫苒,云嫣,铭诚,没想到他们也被香味吸引来了。
正巧,紫苒也算个朋友,于是,我撕下半只鸡,施展出慈悲掌,幻化而出的大手食指中指夹住半只鸡,遥遥去往石阶下。
幸好进入了练气期五层,这么远距离的驾驭慈悲掌,还是很吃力的,不然装“笔”失败,脸就丢大了。
大手缓缓落下,众弟子也发现了,片片惊疑呼喊之下,大手夹着鸡来到了紫苒身前,这时,紫苒抬头寻望,片刻便瞧见了崖上的我。
众弟子也察觉到了,纷纷抱拳高喊:“弟子拜见圣子,愿圣子万寿无疆,早登极乐。”
……
无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要是被我知道,这句台词是谁搞出来的,老子要你生死两难!
想着,大手一松之下,紫苒接住了半只鸡,随之所有人的目光便集聚到她身上,待她反应过来,极速的迈步离开了。
随之而去的是云嫣,铭诚的视线则随着她的背影缓缓移动,众弟子则开始发出各自的呐喊。
“弟子恳请圣子赐下一只鸡腿,弟子愿为圣子仆从!”
“弟子恳请圣子赐下一只鸡翅,弟子愿以重宝换之!”
“圣子天纵奇才,弟子仰慕已久,愿圣子收弟子为婢!”
……
呃,脸皮竟如此之厚,尊严何在,眼不见心不烦,我转身拿起另外两只鸡,回到了练功房。
一阵狼吞虎咽,终于将剩下的半只鸡消灭了,此时回想,倘若有人赏我一只鸡腿,让我为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真香!
擦了擦油嘴,吐了吐滑舌,余味犹存啊,带上两只鸡进了空间,将震灵印的静音模式关闭。
神识内视,小白龙那货居然又在以头颅撞击震灵印,真是只勤奋的龙,我清了清嗓子,幽幽道:“白龙大哥,如此辛苦,饿了么?”
小白龙头颅一顿,如磐石滚动的打嗝之声又响彻了整个丹田,良久,他才吼道:“蝼蚁竟敢食言!本座等到此时,却不见花尾鸡踪影,待本座破开封印,必将食你血肉以解心头之恨!”
“白龙大哥,恕罪恕罪,小弟有苦衷啊,着实是那花尾鸡修为太过强悍,小弟敌不过它,才……”我打算说个善意的谎言,却被他无情的打断了。
“蝼蚁果真是蝼蚁,堪比凤凰的鸡,岂是你能应付,速速赦放本座,本座前去降它便是。”小白龙鄙夷道。
我感觉他在绕我,幼稚!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第四十三章:真相
放你是不可能放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你。龙又不好抓,只有靠你体内的仙气,才能维持我以后的修炼,震灵印难道就没有一种像家的感觉吗,以后再给你封印几只鹦鹉,说话又好听,让你超喜欢里面!
思绪回转,我笑嘻嘻道:“白龙大哥,听小弟说完可好?那花尾鸡虽极难对付,可小弟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也要为大哥封印,应是小弟之心感化了上天,那只修为强悍的大鸡被无数道天劫所震杀,瞬间灰飞烟灭,却留下了两只小鸡!”
在小白龙即将咆哮之时,想来是听到最后一句,才稳住了爆发的情绪,他略显失望道:“还不速速将小鸡封印,更待何时!”
“大哥之前答应解小弟心中迷惑,此言还当真?”我希冀道。
“本座历来言出法随,区区小事,怎敢质疑?!”小白龙怒吼道,应该是迫不及待,饿慌了……
随后,我施展震字诀,将两只叫花鸡封印进震灵印中,两只泥壳出现在小白龙爪下,他的气息陡然一凝,好像是懵住了,片刻后,龙爪抬起,作势碾压,同时吼道:“蝼蚁欺龙太甚!”
我急道:“住爪!泥壳里便是花尾鸡!”
小白龙听罢,龙爪一顿道:“当真?为何如此之小?”
呃,瞧你也没多大啊……
我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灵石担心大哥不便食用,特意施展震灵印将之变小。”
小白龙哼哼一声,突然高抬龙头,瞬间摇身一变,一位白衣飘飘,男生女相的美男子出现在震灵印中,呃,美到我了……
狗日的居然会变人,好好的龙他不香吗,小白龙皱着眉头,盘膝而坐,两手抓着一只泥壳左右捣鼓着,随后一手覆上,泥壳片片剥落,漏出了荷叶。
见他双眉刹那紧皱,作势要扔,我猜到他又误会了,一阵解释,他才掀起荷叶,金黄鸡身显露而出时,小白龙满脸惊喜,奋力吸着鼻子。
“本座观之,此花尾鸡体内仙灵之气交杂,应是天地所生杂种,此类灵物,本座当真闻所未闻,且浓香奇异……”小白龙话音未闭,一阵饿嗝声响彻丹田。
盒盒,真是笑死个人,杂种都被你想到了,有才,服气!
“大哥,莫要客气,这花尾鸡是小弟亲手所制,也只有大哥配享受此等世间美味。”我极力奉承道,感觉尊严稀碎……
小白龙却傲气着哼了一声,彻底开启了吃货模式,看他“张牙舞爪”,狼吞虎咽,小会儿便消灭一只,鸡骨头都不吐的那种,又把“龙爪”伸向另一只。
片刻,他便将两只叫花鸡彻底消灭,此龙当真“凶残”,只是见他仍旧意犹未尽模样,我便心慌。
这时,他砸吧着嘴道:“往后本座还想食此鸡,你可否办到?”
果然龙心贪婪……
“那是自然,灵石既然认您做大哥,往后吃食全包了,此鸡制法也只我一人知晓,天下间别无分号!”我运转着小机灵道。
果然,小白龙一听,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才道:“哼!原本本座不想将真相告知与你,你们皆是鼠辈!但你这花尾鸡着实让本座惊叹,嗝……本座也只知一二,与你说说也无妨。”
小白龙顿了顿继续沉声道:“本座九百余年前途径玉泉峰,感应到地下藏有仙气,一经探查,发现一朵仙气浓郁至极的紫金莲,但当时金莲未开,便决心守护……却在六百余年前紫金莲将开之际,本座竟被那人以震灵印封印,此后,震灵印被他转赠于人,待印认主后,印主妄想炼化本座体内仙气,奈何他修为尚浅,也与你一般,区区练气期。”
“哼,真是不自量力,即使他修炼两百余年也只是筑基中期而已,此后,他仙玉断绝,从此闭关地下,又妄想靠紫金莲留下的残余仙气修炼,不曾想,当真让他突破到金丹圆满,只是,残余仙气也荡然无存。”
“往后三百余年至今,他也执念以仙气修炼,奢望以纯仙体质飞升,誓死不吐纳丝毫灵气,蝼蚁便是蝼蚁,他却不知,灵气可被仙气融合,并无二致。”
“……实则,早在一百年前,他本该寿元将尽,谁料他将自己封印在紫金莲当初生长的泉水之下,才得以苟延残喘,维持本元”
“前月,他将震灵印强行剥离体内,解除印主契约,本座原以为他已然放弃炼化本座体内仙气,打算转世重生,谁料,一经辗转,震灵印认你为主。”
“本座察觉你丹田内有仙气之时,便已猜到两种可能,其一,他欲让你接替传承,待修为突破元婴,再将本座炼化。”
“其二,他并未转世,欲让你修为速增,从而夺舍,将你之仙气为己用,增强自身修为,突破元婴再将本座炼化,昨日听你所言,本座断定,他必行其二之事。”
“皆因他以仙气修炼至金丹圆满,存活于世久已,三百年间每日用神识挑衅本座,所以,他之神识已强过世间元婴修真者,如今他虽被困于地下,但仍可以神识引导地上之人。”
“本座猜想,你之遭遇,皆因他所为,不过,此前你无需担忧,他不会贸然破印而出,以你如今修为,他夺舍你只会得不偿失,以他如今境遇,也只可破印出关一次,且在寿元枯竭之前将你吞噬,炼化,他才可突破金丹。”
“本座断定,待你修炼至金丹圆满之时,才是他夺舍绝佳之期,以此修为直达元婴后期也未可知。”小白龙徐徐道完,便砸吧着嘴沉默了。
我已然懵了,这狗日的不是祖师吗,没想到他居然没死透,成了躲在地下的老乌龟,还良心大大的坏。
难怪之前我观玉泉宗人,隐隐约约有一种判若两人之感,原来是被那狗日的神识影响了……
这样说,从我到玉泉宗第一天起,他便发现了我,往后一步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嗯?当初前任宗主一言不合便飞身自尽,难道也与他有关。
他的目的便是让我在宗内心无旁骛的修炼,早日到达金丹圆满,再行出手……
这小白龙是只烫手的山芋啊……
第四十四章:做鸡也可以赚灵石
给小白龙开启了静音模式,再次来到院后崖上,此时,石阶之上也只剩下两名把守禁地的弟子,想来,他们也与祖师的棋子一般,很可能只是为了盯着我罢了。
我独自站立崖端,山风阵阵,喝了一小口酒,便将小白龙所说与我之经历,再结合太上长老所言推演起来。
倘若一切属实,那六百年前,应是背剑老头的出现,将小白龙封印,随之送了祖师一场造化。
往后祖师如小白龙所言残存至今,直到我穿越而来,他以神识察觉到我与他一般,皆以仙气修炼,便将续命的希望放在了我身上,此后才通过影响太上长老,宗主等人引我入局……
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想,若要破局而出,眼下我脑袋里便生出两个不成熟的办法,一是通过与太上长老交流,将吐纳灵气亦可被仙气融炼之法间接告知他……那如此,当他破开封印之时,必然会拿回震灵印,小白龙岂不是迟早要被他炼化……
于我,他又会不会痛下杀手……
略一琢磨后,我还是感觉心慌不安,随之打算用第二个办法,便是逃!山风渐大,脑袋也逐渐清明,若是逃,祖师神识便会立即察觉,到时他以操控太上长老出手对付我,咋办……
思来想去,脑仁疼,真后悔以前没有好好读书,那句话咋说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现在面对这个“阅读理解”题好难……
修炼是死路一条,不修炼会漏出马脚,他应该也能猜到小白龙将真相告知我,到时祖师必然会手段百出迫使我修炼,咋办……
烈日当空,我的手心里却全是冷汗,背剑老头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带到玉泉宗啊,你以为祖师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舒坦日子吗?他娘的就是只白眼狼!
好想回农村,这里套路太深了……嗯?回去,回去,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片刻后,我顿时欣喜若狂,盒盒,背剑老头的休眠期只有几年,待到他醒来之时,我打个小报告,便是祖师大限将至之日!
想着,喝了一大口酒,老子强!解铃还须系铃人都想到了,老子太有才了,那眼下我亦是玉泉宗的金疙瘩,打不得,碰不得,想干啥就干啥,嗯?凌亭咋还不来,我的辣条味丹药该上场了,待赚足灵石,才能让背剑老头快些醒来解决祖师啊!
至于以圣子身份索要玉泉宗的灵石,到时修为不曾提高,反倒容易牵扯出一些未知的麻烦。
想到此,立即脚下生风,来到客厅,咳嗽一声,两个小屁孩便屁颠屁颠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想他们也是被祖师神识控制负责盯梢,无妨,想看便看,老子不在乎。
我稳定心神后,咳嗽一声才平静道:“泉儿,你速速下山将凌亭接来,本圣子有要事找他。”
泉儿眼珠一转才道:“泉儿遵命。”话闭,他仍未动身,而是将视线看向了玉儿。
玉儿见之,小舌微漏,奶声奶气道:“圣子,可否让玉儿一同前去,顺便带回几只鸡可好?”
呃,居然还是俩实锤的吃货,脑中略微思索,这鸡也未尝不是一个赚取灵石的项目,索性,我便吩咐两小屁孩,直接装满一舟才准回来。
两个小屁孩欣喜若狂的御舟下山后,我便在后崖与前院间奔走忙活起来,一坛坛美酒,桌子,统统搬到后崖草地上放置好。
施展慈悲掌到崖下抓起一堆堆泥土,再以美酒浇灌,揉捏,一番操作,草地上一大堆湿泥散发着酒香。
这时,小舟出现在半空,我嚎了一嗓子,两个小屁孩便将小舟驾驭停靠到草地上,舟上三人,舟帘未遮,我并未看见一只鸡,难道老子白忙活大白天……
两个小屁孩嬉皮笑脸的跑到我跟前,正当我想踢他们屁股瓣时,玉儿取出一只储物袋,小手那么一拍,一只只宰好的鸡,只只落上桌面,随后是一堆荷叶,调味料……
呃,这得上百只吧,超出我预期了……
“弟子凌亭拜见圣子,愿圣子……”听到声音,我直接将他后面的话打断道:“无须多礼,本圣子问你,吩咐你之事办得如何?”
凌亭取出一只储物袋递给我道:“这几日弟子已将所有配料收集齐全,只是私下里购买的丹药不多,灵石也只用出一半。”
“无妨,只要配料齐全便可,丹药回去再收集不迟,办得不错,你且留下帮本圣子烤鸡。”我欣喜道,居然配料都能给我配齐,这小子还是下了功夫的,还好只是家庭般辣条味,若是厂里生产那种,估计得把他为难到自尽。
在凌亭疑惑不解中,我将三人吩咐到边上站着看我操作,直到搞定好七只鸡,三人才陆续上手,两个小屁孩垫着脚尖,嘴里已然发出咽口水之声。
一番忙活,一百多只鸡身上皆搞足了调料,等待腌制,我便趁机又搬来几坛子酒,慈悲掌抓来足够的泥土,一番操作照旧,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估计是没见过将慈悲掌这么玩的。
腌制时间漫长,两个小屁孩玩起了稀泥,揉捏着各类小物件,我与凌亭则聊起了天,一聊之下才知晓,这货在储物袋中存放了十三箱丹药,我表示服气,原以为四五十盒,没想到居然有惊喜。
待腌制时间到后,又是教三人荷叶打包,两个小屁孩小手翻飞,没想到搞得比老子还快还好……
最后教会三人涂抹湿泥,一百多只鸡渐渐变作“泥块”,整整齐齐放在草地上,我便将三人赶回了院子,接下来的环节是“秘方”,可不能被偷师了,其实,他们想偷师也不成,我的引火术不一样,但祖师会,以防万一,还是要有神秘感。
引火术烤鸡,仙气消耗几乎可以忽略,双掌同时施展下,紫火“铺天盖地”将鸡群淹没,一丝丝银白火焰游曳其内,湿泥在高温的作用下渐渐变作泥壳。
看准时机收手后,一片泥壳散发着烟雾,见之,仿佛是一堆堆灵石,教我好不欢喜!
第四十五章:本命龙爪
转身向院子里喊了一嗓子,三人便闻声而到,待他们看见地上一百多块干泥团时,两个小屁孩已经开启了疯狂咽口水模式,只是碍于本圣子之威,没敢上手,而凌亭则表现得很平静,想来此鸡在玉泉宗横空出世的消息,他还不曾听到风声。
我随意拿起一块泥团,将泥壳剥落,荷叶一揭,奇香飘然而出,凌亭瞬间惊呼道:“此鸡竟如此之香!”
在两个小屁孩哈喇子同时流出小嘴之时,我又将荷叶盖上,两个小屁孩顿时淡黄眉微皱,嘴角一吸,没有理会他俩,我将凌亭给我的储物袋内东西取出,装进了我的储物袋。
随后拿了八只鸡,塞进他的储物袋中递给凌亭道:“袋中八只鸡,其中两只是本圣子给你的,其余六只,替本圣子转赠耿浩四人与白小堂,彭越,切记,叮嘱他们设下隔绝气味的禁制后,偷偷吃,不许被旁人知晓!”
凌亭郑重其事道:“弟子遵命,耿浩四人此时在宗外,弟子这便寻他们去。”
呃,他们应该在忙砖头之事,早知不给了,呸,要想马儿跑必须给马儿吃草,老子又不是无良老板,催促凌亭下山后,我又将目光放在了两个小屁孩身上。
见他们急不可耐,我才开口道:“你俩先拿八只鸡,太上长老,宗主,还有紫苒,每人两只,养鸡杀鸡的仆人共享两只,看他们吃完再离开,记住了,在宗主那给本圣子带最少十坛酒回来,如若办事不利,你俩回来只准吃一只,今日本圣子要大干一场,速去速回!”
待两个小屁孩半喜半忧,拣选了八块略小的“泥团”御舟离去后,我才笑出声,真是人小鬼大。
本欲让凌亭顺便捎带两只去给长青大爷的,可我担心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想让俩小屁孩将大爷一家子接来,又怕祖师那老东西暗中使坏,到时好事变坏事,无奈,待祖师之事了结,我再亲自前去探望吧,只是希望他们一家平平安安才好。
想着,我又带了三只鸡进空间,一只剥壳后,放在背剑老头身前,让他闻着味儿……
其余两只直接送进了震灵印中,毕竟小白龙帮我解开迷惑,我也是知恩必报之人,神识内视,关闭静音模式,此时,小白龙正一动不动,龙眼炯炯有神盯着身下两泥团。
片刻后,才摇身一变美男子,他一边熟练的剥泥壳,一边含笑道:“你这蝼蚁,不错,本座欣赏你。”
呃,好吧,被一条龙欣赏也是我的荣幸,这个牛也记下了……
“白龙大哥,方才还未及感谢您告知小弟真相,事后才幡然醒悟,于是,小弟又去寻得一处花尾鸡巢穴,趁其大鸡外出觅食,将小鸡抓来,炼制后才好有脸来探望大哥。”我“厚颜无耻”撒谎道,个人感觉很流畅。
“原来如此,本座还以为你已自尽了”小白龙啃着鸡腿含糊其辞道。
听罢,我双眉一挑,我看起来就那么经不起事吗,下跪求饶我可以,自尽是不可能自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待小白龙吃完,才抹着油嘴道:“本座传授你一记龙爪功法,好生修炼,将来给本座把成年花尾鸡抓来,这小鸡吃着如塞牙缝般,实在让本座糟心得紧啊!”
握草,这是什么节奏,这龙也太好忽悠了吧,你不是号称修炼三千年吗,被我善意的谎言欺骗了,还倒贴功法,脑子瓦特了吧,大鸡上哪给你弄去,两个小屁孩大,我也下不去手啊。
不过,送上门的功法,不要白不要,在我脑袋快速运转后,立即道:“灵石谢过大哥,只是灵石悟性不佳,恐怕修炼龙爪功法需要很长时日,到时……”
小白龙傲气打断我道:“哼!本座直接传承你,废话恁多,你施展炼化本座的法诀便是!”
话毕,我立即施展震灵印中的练字诀,小白龙从盘膝而坐又摇身一变作龙,只见他右前爪凌空一抓,一只虚幻的“巨型”龙爪随之快若奔雷的破空而出,其上金色闪电环绕,发出呲呲轰鸣之声……
同时,练字诀作用下,震灵印光芒由绿转红,光芒闪耀后,龙爪功法便随之印入了我脑海中,甩都甩不掉那种。
“此乃本座本命功法,随你修为高低,施展威力不同,待你到达金丹圆满境,施展此功法,他必然不是你对手!待本座破开震灵印,收你为奴,每日给本座炼制花尾鸡。”小白龙霸气道。
呃,这条龙脑子的确瓦特了,你就不怕我将祖师夺舍,到时候把你炼制成花尾小白龙吗……
想归想,我还是“虚伪”道:“如此甚好,甚好,灵石谢过大哥。”
“那你立即将本座赦放,本座前去将他挫骨扬灰,带你去抓花尾鸡如何?届时本座恢复巅峰境界,再抓只凤凰,到时本座吃肉,你吃骨头,岂不快哉。”小白龙信誓旦旦道。
呃,老子看起来像狗吗,不过凤凰骨头确实诱惑十足,看来这货不傻,又在绕我,只是套路太拙劣了,恐怕连小学生都骗不到,我再次虚伪道:“大哥,咋不聊这些不愉快的,啊,好痛,小弟为封印花尾鸡,与之搏杀,已然身受重伤,这便去疗伤了,大哥保重龙体。”
话毕,直接开启静音模式,出了空间,喝了口小酒,拿起之前开封的那只叫花鸡胡乱吃了起来。
想的却是脑海中那招龙爪功,感觉比之慈悲掌要强悍太多,只是不知以我如今修为施展之下是何等威力。
这招我不敢轻易施展,怕被祖师神识察觉,只能在空间内练习了,正想着,俩小屁孩坐着小舟回来了。
落地后,二人兴奋的跑到我身前,玉儿小手在储物袋上一拍,瞬间,七八十坛美酒凭空出现在空地上……
啥也不说,一人赏一只鸡先,俩小屁孩立即狼吞虎咽起来,此时,崖下又传来吵吵闹闹声,盒盒,本圣子的赚钱大业要开启了。
这时泉儿却含糊道:“泉儿与玉儿在外门守着奴仆吃鸡之时,好些弟子被香味吸引而至,在泉儿威逼后,他们才离去,那些奴仆吃鸡吃得泪流满面,他们托泉儿玉儿感谢圣子赐鸡,愿圣子万寿无疆……”
我直接上手捂住了泉儿的小嘴。
第四十六章:辣条味丹药
这小兔崽子上辈子肯定与钱有仇,那么好的宣传效果都给浪费了,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吃完,才吩咐道:“泉儿,你做为男孩纸,体格太单薄了,本圣子决定锻炼你一番,将那些酒坛搬入杂物房去,桌子放回院子,地上的鸡统统装进小舟,看甚,速速动身!”
泉儿疑惑的看着我,在我催促下,他才行动起来,结果,这个小兔崽子三两下将所有东西都装入了储物袋,然后气定神闲的再将叫花鸡放入小舟内,看得我想揍人,之前我咋没想到呢……
不再理会他,叫上玉儿操控小舟,随我到了石阶上空,此时,下方已然是弟子成群,小二百号终于吵闹渐歇,我傲立舟头,冷眼扫视着他们,其实内心是热烈的,盒盒。
“弟子拜见圣子,愿圣子万寿无疆,早登极乐!”众弟子高声道。
没救了,内心也冷却了,于是,我冷声问道:“你等为何三番两次前来禁地,扰本圣子清修。”
众弟子瞬间面色凝重,片刻,一名体型微胖的女弟子才舔着嘴唇道:“还望圣子恕罪,弟子前来只是想请求圣子圣恩,卖只鸡,不,卖只鸡腿给弟子。”
盒盒,这个小姐姐一看就是吃货界的中流砥柱啊,我佯装为难道:“本圣子所炼之鸡不多,且炼制艰难,耗费灵气之巨,不过,看你如此诚心,便卖你一只鸡腿罢了。”
说着,我偷摸从舟里撕下一只鸡腿,施展慈悲掌将其送到女弟子身前,女弟子惊喜之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下品灵石,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见之,我立即将幻化而出的大手微微往上一缩。
女弟子情急之下却抓住鸡腿高喊道:“弟子还有灵石,还有!”
果然是个聪明的吃货,我很欣赏她那骨子机灵劲,随后,她又掏出一块下品灵石,嗯!经不起夸赞啊,我微微使力后拽,同时,她也一边死死拉扯,一边皱眉再次取出三块下品灵石。
交易很顺利,众弟子见之,纷纷要买,我也继续佯装为难卖了三只鸡腿,五只鸡翅,咋就没胆子大的,搞只整鸡它不香吗。
正在此时,那名吃完鸡腿的女弟子突然盘膝而坐,她身旁的师妹见之惊呼道:“师姐吃完圣子炼制的鸡腿,要突破练气期三层了!”
众弟子与我纷纷将目光聚集而去,只是片刻后,那吃货便睁眼起身,满脸振奋抱拳道:“弟子谢过圣子圣恩,弟子在练气期三层止步久已,如今突破,全仰仗那只鸡腿,愿圣子万寿无疆,早登极乐!”
听罢,我不禁暗想,真是个振奋人心的好广告,此女大才啊!于是,我也喜道:“祝贺你修为更上一层楼,本圣子送你一只鸡,望你再接再厉,还有,别小气,分些肉与你那长腿,呸,你那师妹吃。”
一整只鸡送出后,两名女弟子开心得合不拢嘴,一番好话听得我贼舒服,随之而来的,是众弟子疯狂的抢购,玉儿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忙活起来。
一百多只鸡最终在弟子们震惊下卖光了,还好有后续弟子的加入,好些个穷弟子,凑着灵石换一只鸡腿,还有些凑灵石换整只鸡,唯有一人花了两百块下品灵石买了两只鸡,她便是小富婆云嫣。
见证了三名弟子吃完叫花鸡后突破修为,我也与玉儿回到了院子,两个小屁孩扎堆后,二人皆是欲哭无泪的表情,直到我说,明日给他们更好吃的东西,两个小屁孩才眉开眼笑起来。
回到房间,门窗紧闭后,我进了空间,走进烟雾,将灵石一点点取出储物袋,堆积到仙玉旁,大概上百块灵石瞬间便光芒暗淡,一万多块灵石最终将背剑老头围在了里面,烟雾外也是灵石遍地。
忙活完后,我又出了空间,吩咐两个小屁孩老老实实待在房间后,我又回到院后崖上,支起了一口准备好的大锅,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制作辣条的调味料,油,选了五箱化清丹……
现在才知晓,为何有十三箱丹药那么多,因为都很廉价,除化清丹外,分别是我熟知的生津丹,灵食丹,还有一箱益寿丹,就没有哪怕一盒珍贵的丹药……
闹心归闹心,又看了看调料,八角,香叶,桂皮,姜片,辣椒,花椒粉,孜然粉,熟白芝麻,盐,我也搞不懂凌亭是怎么凑齐的,为何这个世界会具备这些调料,还将菜做得那么难吃,真是不争气!
现在又到了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将锅中倒入油,施展引火术,油热后,将丹药……呃,丹药还没拿出来,只得按下暂停键。
手忙脚乱一阵,将一箱子丹药统统倒入了锅里,才用小火开始煎制,看着丹药颗颗金黄后,又将丹药全部捞出,放入了一只空酒坛。
趁着锅中底油,又将八角,香叶,桂皮,姜片放入锅中,小火煸炒出浓香,然后又将辣椒粉,花椒粉,孜然放入锅中煸炒出红油。
最终将煎好的丹药放入锅中,小火翻炒均匀,放入盐再次翻炒,随后,我又施展慈悲掌,从水潭内拘起一小捧清水放入锅中,待水烧干,又撒上少许熟白芝麻拌匀。
看着一锅“成熟”的辣条味丹药,心里真是喜滋滋,情不自禁拿起一颗,居然没破相,放入嘴里,哦~我整个人都神魂摇曳了,当真是仙气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不同凡响,虽然没叫花鸡那么香。
处理好一锅丹药后,我又如法炮制……
半夜操劳,脚边是五只酒坛封存的化清丹,山风徐徐,我感觉精力依旧旺盛,随后,又将两箱生津丹,三箱零食丹,一箱益寿丹统统炼制。
天光微亮,我才将草地上的东西收拾完毕,伸了个懒腰,缓缓步入客厅。
咳嗽一声后,两个小屁孩屁颠屁颠的出现了,见他们作势要拜,我将早已准备好的两盒灵食丹递给他们道:“喏,本圣子答应你们的好东西,快尝尝。”
两个小屁孩瞬间眉开眼笑,但当他们见盒上灵食丹三字时,顿时一脸失望……
第四十七章:垄断
泉儿直接将盒子放入储物袋中,让我眼皮一跳,这么不给面子,皮子痒找抽了不是,正当我要训斥他之时,玉儿盯着盒子里的灵食丹发出了惊疑声。
随后,泉儿才重新拿出丹药盒,打开后,也疑惑起来,我用眼神鼓励他们吃一颗,两个小屁孩才用小手各自取出一颗放入嘴中。
瞬间,两个小屁孩双眼膨胀,情不自禁蹦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惊呼着好吃,果然,小孩纸永远无法抵御辣条的威力。
待他们各自又吃下几颗丹药后,才想起夸赞感谢本圣子,说实话,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我感觉很有成就感,这是来着“专业人士”对辣条味丹药的肯定!
接下来,我取出一坛坛丹药,箱子,盒子,在两个小屁孩震惊之下,我吩咐泉儿将所有丹药归类整理,盒盒,我看你如何偷奸耍滑。
在泉儿苦着小脸蛋动手之时,玉儿已经在我吩咐下,去接凌亭了,我准备玩票大的。
坐在客厅里,守着泉儿忙活,我翘着二郎腿,喝着小酒,唱着歌,好不快活。
“美人是轻风纵马,腰悬瘦葫背晚霞,江河日月唯见我潇洒。美人是黄沙覆甲,削却长发系天下,想想谁家姑娘不负他……”
正当我沉醉之时,泉儿在旁一句“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将所有气氛破坏殆尽,我及时制止了他,看来这小兔崽子不是个省心的主。
喝着闷酒,泉儿小手翻飞,片刻后,玉儿带着凌亭来了,我让凌亭尝过一颗灵食丹,才将他独自带到了后院,此时,他依旧沉浸在辣条味丹药的震撼中。
“凌亭,本圣子炼制的丹药如何?”我试探性询问道。
“弟子此前从未吃过此类丹药,味美,比之昨日那烤鸡更胜一筹,且此丹灵气浓郁至极,吃过,吃过还想再吃……”凌亭回味道,话毕又咽了口唾沫。
“那以你所见,此丹应卖多少灵石一盒?”我期待道。
“这灵食丹此前是由宗门统一发放,但经历上次变故后,太上长老颁布法令,此后丹药由弟子们自行采买,同时发布任务让弟子赚取灵石,如今是一块下品灵石买十盒,但圣子所炼不同,最少一块下品灵石买一盒足矣!”凌亭信誓旦旦道。
我心算一番,一块中品灵石是一百块下品灵石,之前十三箱丹药用掉十五块中品灵石,那便是一千五百块下品灵石,倘若……呃,不用心算,一块下品灵石赚回九块下品灵石的买卖,不能干!
脑子飞速转动,怎样才能卖出高价呢,这时,凌亭突然道:“明日招收外门弟子,想来,他们会用宗门发放的灵石购买此丹药,而且,三日后,外宗将来人向宗门索要到明年所需的丹药,到时也可卖些。”
哇咔咔,我咋把这茬忘了,但转念一想,一个更加牛批的计划诞生了。
我立即正经道:“凌亭,你回去后将你能买到的丹药统统买了,切记,在师兄弟手上买,以高出两成的价格,再旁敲侧击让他们去宗内买,你再将其手上丹药买来,尽量做到悄无声息,在外宗之人到来前一日,可以将价格再提高两成,若你能将宗内丹药买空,本圣子记你大功!”
“还有,这几日本圣子将那俩圣童借你,听你差遣,让他们收集调味料,再将每日收来的丹药一并送来此处,记住了?”
随后,与他详细说了我的计划,私下又将空间剩余的一百多块中品灵石交给凌亭,才领着忐忑不安的他来到客厅,吩咐两个小屁孩听侯他差遣后,两个小屁孩一脸委屈,不得已,又拿出两盒丹药给他们,才将人赶走。
独自将客厅内的丹药整理好,便回了屋,我得睡上一觉,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
一觉特香,无梦,起身来到后院,已是黄昏,嘴里嚼着灵食丹,想象着发财大计,心情美美哒。
这时,宗主却从天而降到我身旁,一见面便举起酒壶给我,同时笑道:“王老弟,来一口如何?”
真不知他的到来,是否与祖师有关,稳定下心神,我接过酒壶喝了一口,含笑道:“好酒,张老哥所来何事?”
“咳,这美酒应配烤鸡才是。”宗主略带深意道。
“原来如此,嘴馋了,可惜没了,下次一定给老哥多送几只去。”我打着哈哈道。
宗主听罢,立即眉开眼笑道:“如此便有劳老弟了,太上长老今日也连连称赞老弟厨艺精湛,冠绝古今,没想到我玉泉宗圣子还是一位厨神转世。”
我笑着说了两句过奖,便听宗主继续振奋道:“玉泉宗今日气象鼎盛,还是多亏了老弟,你有所不知,皆因昨日烤鸡横空出世,宗内弟子连连破镜十七人,如今个个嗷嗷叫着闯通关阁获取灵石,闯完通关阁又去任务堂领取任务赚灵石。”
“凡是能得到灵石之处,弟子们皆疯狂涌现,四峰之上也是如此,有弟子将烤鸡卖入四峰,这机灵劲,太上长老大加赞赏,如今整个玉泉宗人皆等着圣子烤鸡再出。”
“仆从也皆已下山购买活鸡,想在山脚圈养,到时老弟尽管吩咐便是,太上长老设想,三日后,外宗来人,此鸡必将风靡整个修真界。”
这一连串的信息实在让我惊叹,没想到,这个蝴蝶效应的威力如此巨大,但听到三日后,我也顿时振奋起来,含笑道:“若此鸡能贩卖与外宗,那老弟愿与宗门平分灵石,如何?”
宗主听罢,大笑道:“老弟何出此言,你贵为玉泉宗圣子,无需将灵石分与宗门,尽管安心尽收便是,烤鸡现世,足矣抬高我玉泉宗威名,这是大功一件啊!到时宗门必有赏赐。”
我依然觉得,想要做大做强,还是要依靠整个宗门的力量,所以,再次提议平分灵石。
没想到,宗主仍坚持道:“老弟安心,皆时,玉泉宗必将齐心协力助老弟将烤鸡推向整个修真界,灵石无需给予宗门,如今宗门灵石充足,今日丹药库便赚到上千灵石!”
呃,看来,凌亭动手了……
第四十八章:心头一暖
果不其然,宗主离去不久,泉儿便划着小舟回到崖上,从两个储物袋中取出三十五箱丹药,调味料若干。
将其撵走后,我便兴奋的找出大铁锅,再次忙碌于制作辣条味丹药中,此次除了我所熟知的几种丹药外,还有三箱不一类别的丹药,无心探究,在我眼里只是价格不同而已。
夜色渐黑如墨,崖上却光亮异常,紫火将一锅锅丹药炼制出诱人的香味,我的动作也越发娴熟起来,不仅如此,就连引火术的运用也几近随心所欲。
直至山脚之下鸡鸣四起,最后一锅丹药才炼制完毕,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由于最后一锅丹药很少,只区区几十粒,我发现其中一粒丹药表皮上竟有一道银纹,与本命火炼化旬长老那道真火中的银火有几分相似。
细细查找之下,最后一锅丹药中,共有六粒丹药上伏有银纹,也不知好坏,单独将其装入写着益寿丹的盒子,放入储物袋中。
随后,便是将崖上所有丹药整理归纳,天色渐明,丹药太多,实在忙不过来,索性停下手头动作,想着等泉儿那小王八蛋回来搞。
走到崖边,四下望去,玉泉山脉真可谓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处处奇景林立,白鹤盘绕,远处山峰上飞瀑击石,划过天际,一道彩虹随之孕育而生。
突然,我的钛合金狗眼急速膨胀,只见那飞瀑彩虹下,隐隐约约出现几十道女子身影,皆白衣携壶,飞身而上,彩虹水雾中,几十白衣似彩衣,长发飘飘随风起。
个个纤手掬水虹入壶,如采如摘,看得我心神摇曳。
“大长腿……呸,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目光转移,却见崖下水潭中竟出现一抹身影,正当我欲开口质问之时,水中倩影忽现,脸颊向上,一根手指竖立唇边,示意我禁声,那人竟是紫苒。
随着她示意,我纵身越入谭中,划水三俩下,便与她面面相觑,见她模样,似有些焦急之色。
待她微微将头露出水面才轻声道:“速速带我进你空间!”
听罢,我疑心大起,难道她是被祖师神识所控,前来害我,但见她眼神清澈如往昔,我便抓住她的小手,瞬间进了空间。
空间内,我俩湿着身体,水滴渐渐汇聚于地面,只听她焦急道:“你快离开玉泉宗,我已感知到有人将对你不利!”
嗯?!我精神为之一振,她怎么会知道,难道这是祖师的试探……
正当我浮想联翩之时,紫苒从脖子下取出一枚青色玉符,此时,我才察觉她的身子在湿衣之下竟若隐若现……罪过罪过,非礼勿视。
但随之她的举动,却让我震撼不已,只见她将玉符送到额头印记处,轻轻一按,玉符竟与印记一同消失,紫苒也瞬间闭上眼睛,无数青光从她体内溢出,渐渐汇聚成一道屏障。
不一会,屏障内出现一道身影,正是紫苒,她盘膝而坐吐纳灵气,一道残影却唐突出现于她头顶。
残影将要渗入紫苒头顶之时,她额头印记光芒大盛,衣内玉符随之自行飞起,向残影掠去,一击之下,残影消散,额上印记光芒中却幻化出一条泉水。
水下,一书生装扮的老者仿若从沉睡中睁开眼,深邃的双目中无比阴沉,一道桀桀声随之传出:“小娃娃竟敢坏老祖好事,待老祖破开封印,夺舍王灵石,再将你作为炉鼎补补!”
握草,这不是祖师吗!我还在震惊中,青光与画面却同时消失,紫苒一口鲜血溢出嘴角,身子也颤抖着摇摇晃晃起来。
我立即上前将其扶住,待她睁开眼,我才问她如何,她示意并无大碍后,才轻轻摆脱我的手臂道:“自小我便有这块玉符,它应是一件禁制法宝,方才你之所见,皆是真实,切要信我,你快逃!”
“紫苒,莫要担忧,那人是玉泉宗祖师,他的阴谋我也有所察觉,且已有对付他的计策了。”我信誓旦旦的道,见她表情变换,一再震惊,最后却更加焦急。
“我不知晓你是从何处察觉,但此事非同小可,以你如今修为,与祖师作对,无疑是蜉蝣撼大树,你且听我一言,速速离开玉泉宗!”紫苒急促道。
随后,我花了近半小时才将紫苒暂且说服,大致情况也与其简单言明,只是仙气,小白龙与背剑老头的事,并未提及。
而是谎称祖师欲夺舍我肉体,她依旧惶惶不安道:“待他破开封印之时,希望你真能有与之一战之力,快回去修炼吧,莫要再荒废光阴。”
听着紫苒略带温柔的细语,我整颗心都隐隐跳动,盯着她看了片刻,她才后知后觉双手遮胸,呃,我咳嗽一声尴尬道:“莫要误会,你也回去好生修炼,尽量不与外人来往,祖师也有可能利用神识,操控别人针对于你,一切小心,若有不测,切记速来找我。”
紫苒微微点头,我才送她出了空间,一入水潭,她看我一眼后,便顺水而游,去往了通向她小院的瀑布。
待她身影彻底消失,我才起身,一路拾阶而上,经过两名把守石阶的弟子身前,也未作停留,在二人疑惑拜见声中,回了家。
一番收拾,再次来到院后,失神之下一脚踢到地上的丹药箱,虽然不痛,却一股无名怒火生出,神识不经意间操控木箱横移出去。
“嗯?我怎么没想到……”眼见木箱被神识轻松操控,我不经联想到祖师利用神识挑衅小白龙,以此增强神识。
我也可以效仿一番啊,先以神识整理丹药练手,待神识强大,再贿赂贿赂小白龙,以他练手岂不快哉。
想干便干,盯着坛子中的丹药,以神识驾驭放入盒内,只是现实是几十颗丹药不由自主的飞起,又有十几颗纷纷落地,最终落入盒中不过两颗……
捏了捏拳头,索性便一颗一颗的放,老子就不信了,区区丹药而已,惊雷剑我都耍得,知道吧!
结果,一颗丹药即将放入盒中之时,竟然炸裂了……
第四十九章:鹤立鸡群
浪费一粒丹药后,我操控神识的神经越发谨慎了,尽量温柔以待,就好像,好像面对紫苒……
慢慢地,轻轻地,丹药随神识移动,我渐渐掌控了节奏,丹药在一分三十五秒后成功放入盒内,这让我有些小欣喜,随即想到若纯手工操作,三秒一盒完全没问题。
于是,我只能更加努力了……
六分钟后,一粒丹药以二十四秒的时间打破了此前记录,可我依旧嫌慢。
“快点,再快点!”
三分钟后,十八秒!
五分钟,十一秒!
十分钟,!七秒!
十五分钟,三秒!
二十分钟……丹药碎了!
看来已经几近极限,于是,我又开始同时以神识操控两粒丹药。
三分钟后,三粒,六秒!
五分钟,七粒,四秒!
十二分钟,十粒,一盒,三秒!
可惜不能分神两用,忙碌小半个时辰,才将剩余的丹药统统整理归纳,储物袋已经装不下那么多箱子了,只能放入空间内。
当我从空间出来时,手上拎着给背剑老头的那只叫花鸡,让我意外的是,那上万块灵石居然都暗淡了几分,手上的鸡却仙灵之气异常磅礴,我甚至怀疑那些仙玉灵石被此鸡吐纳了。
恨恨的看了一眼叫花鸡,我“丧心病狂”的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吞咽起来。
“呜,真香!”
片刻后,丹田内的小部分仙气突然激增,让我一阵惊讶,等待小半柱香的功夫,丹田内的仙气几乎要被塞满了,手中另一只刚撕下的鸡腿让我进退维谷,不敢吃啊,怕仙气过多,暴毙了……
突然,心念一转,我想到紫苒,于是,快步下山,路经把守石阶的弟子身前时,二人却劝阻我回院修炼,结果两巴掌下去,瞬间乖乖的。
来到紫苒小院,敲响院门,紫苒应声而来,当她再见我时,却恼怒道:“为何不在山上修炼,难道你想等老祖出关,轻而易举取你性命不成,你……”
“莫急莫急,我此来是送你一样好东西,能助你修为速增!”我打断紫苒道,看她为我着急的小模样,心中窃喜不已,我王有根居然也有今天,盒盒,想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鸡腿递上前去。
“这!这鸡腿上为何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此前你送的三只鸡,我食用两只半后,已助我突破练气期六层,这鸡腿我不能收,你留着提升修为便是。”紫苒震惊拒绝道。
见之,我笑嘻嘻道:“无妨,此鸡我若想炼制,实是轻而易举之事,你无需拒绝,只是,切记慢食,我怕灵气太盛,你丹田会积攒不下。”
顿了顿,我又皮道:“至于剩下那半只,扔了吧,我怕不新鲜,吃了拉肚子。”
“那半只已分给云嫣师妹,想来,她已经食用了。”紫苒轻声道。
这,这让我始料未及,那小富婆不是自己买了两只吗,咋还蹭吃的呢,我也没多问,兴许她俩是闺蜜。
将鸡腿好不容易交给紫苒后,我便准备离去,她却突然说道:“往后你定要勤勉修行,不可再懈怠,相信不日你便能突破练气期三层。”
“咳,我前两日刚突破练气期四层,待外宗来人,忙完这几日,便准备突破练气期五层。”我平静道,不知道这个逼能不能装成功。
“如此甚好,突破三层不易……嗯?你说什么!你已是练气期五层!怎么可能!”紫苒震惊道,小口微张,迟迟未闭。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见之,我含笑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石阶岔口,我才转身偷偷回望,紫苒依旧愣在院门外,恰好她看见我回望,才迅速转身回院。
我本想回去,却想到今日是玉泉宗招收外门弟子的日子,这个热闹我得凑,得看看这一届的韭菜好不好割。
沿着石阶去往半山主殿,路上却遇到两名弟子,他们一边向山下奔跑,另一名弟子一边大声说,今日前来加入外门弟子的众人中,有一位天之骄子,在测试灵根之时,居然将测灵石震出一道缝隙,此乃千年难遇之事,催促另一名弟子一道去看看。
这说得我心痒痒的,索性,便尾随其后,不一会功夫,我便看见山道下一处小广场上聚集着三百多名衣着不一的年轻男女,广场前方十几名玉泉宗弟子持剑竖立,一位老者正在主持讲话。
而广场石阶下,一排八名弟子严守广场入口,将跑我之前那两名弟子呵斥回去了,二人闷闷不乐的走后,我便笑嘻嘻的走到了八人身前。
为首弟子正要呵斥,但见我一身紫服,再见相貌,八人立即欲躬身行礼,我抬手,眼神犀利的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随即轻声道:“本圣子上去凑凑,你等莫要声张。”
为首弟子听罢,眉头一皱,为难道:“圣子圣恩,此乃招收外门弟子测试,小事而已,圣子无需出面。”
“你无需多言,外门弟子乃是我玉泉宗之根本,岂是小事而已,本圣子得把把关,你等勿要声张。”我一本正经道,话毕,我错身走过为首弟子上了石阶。
身后八人面面相觑,我到了广场边,已是人人扎堆,不好挤进前面,正想喊一嗓子借道,身旁一名似将将成年的小胖子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贼兮兮道:“大哥,恭喜恭喜,你我有幸能通过测灵石测试,这真是一场缘分,不知大哥家中是否也是经商家族?”
我略一打量,好嘛,这小胖子脖子没有,却挂着一条大金链子,身上宽大的衣袍也是富贵逼人,好在我的圣子紫衣更加耀眼夺目,不然我要先怯场三分了。
快速思量后,我也学他,贼兮兮轻声道:“同喜同喜,缘分缘分,还是老弟你眼光毒辣,一眼便洞悉我身份。”
“嘿嘿,不瞒大哥,小弟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商经,七岁经商,日赚百金,只是修道天赋,定然不如大哥,您身上散发的气场便与那林苏一般。”小胖子十分认真道,小眼睛炯炯有神。
“老弟自谦了,敢问谁是林苏?”我含笑询问道。
小胖子立即作惊讶状,这时,前方三个妹子也转身疑惑不屑的看向我,其中一名女子轻蔑道:“哼,你也配与林苏相提并论,他方才震烈测灵石,怎不见你也做出那般惊世骇俗之举!”
呃,当时我也不在啊……
第五十章:风雷阵
正当我要训斥她时,身边另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也恼怒开口道:“你小子再敢多言一句,本公子打断你三条腿!”
“是何人吵闹!本长老有言在先,谁若是再敢吵闹,便与那一千不合格的凡夫俗子们一同下山去!哼!”前方主持的老者突然大喝道。
众人也纷纷转身,将目光移来,这时,小胖子却眼疾手快,拉着我急忙蹲下,眼前三女一男却用更加鄙夷的目光扫了我俩一眼……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四人却已然转头,小胖子拍了拍我手臂,示意我起身,不经意间,我瞥见台阶下的八名弟子,个个像便秘一般,慌慌张张,欲言又止的莫样。
待我将右手放到背后,摆手之下,他们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转身继续把守现场。
身边安静后,前方老者继续道:“今日测试,淘汰一千余人,而你等皆有幸成为玉泉宗外门弟子,接下来,你等还需通过一场测试,倘若表现不俗者,将被四峰首座带走,从此无需以外门弟子自居,自是高人一等,修为精进也非外门弟子可比!”
众人听罢,皆是为之一振,顿时肃然,只听老者继续含笑道:“倘若能在接下来测试中大放异彩者,将会被主峰长老选为亲传弟子,破格进入内门,而最为惊艳之子,则有机会被宗主看重,届时可是要被安置于圣子院中,成为圣童一般的存在!”
众人瞬间斗志昂扬,异常兴奋,这时,老者见之,却是欣然道:“本长老知晓你等家族已然收到消息,只是你们却不知,本宗圣子炼制之鸡,到得今日,已助四十三名弟子突破修为!谁若是有幸进入圣子院,前途必然无可限量!”
众人一阵倒吸凉气,发出嘶嘶之声,部分男女更是交头接耳起来,便是身前三女也小声嘀咕道。
“我家族之前收到消息,说圣子炼制出奇鸡,有六位弟子食之而突破修为,没想到现如今竟有四十三位,当真匪夷所思!”
“是啊,我家老祖宗也是听闻此事,才将我送来玉泉宗,只求有幸能食得圣子所炼制奇鸡。”
“哼,本小姐可是有备而来,早已知晓食鸡之人纷纷破境,家族将重宝交与我,届时定能换得一整只奇鸡。”
呃,消息流通如此之快吗……这说得我都流口水了,要不要掏出来给她们闻闻。
正当此时,盔甲男子却哼一声道:“小子,别故作镇定,想来你这种人,还未曾听过圣子炼制奇鸡之事吧。”
我转头冷冷瞪着他,他却更加凶狠回瞪,正想一巴掌扇飞他时,小胖子却将我拉到另一边。
“大哥,莫与他计较,他是将门子弟,粗鲁得很,小弟此次前来也是身怀重宝,届时换几只奇鸡,你我共享如何?”小胖子吞咽着口水,诚恳道。
“如此便多谢老弟。”我含笑道。
前方老者此时也高声道:“禁声!你等看看林苏,大事之前,依旧稳重,这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老者身前,一身白袍加身的俊郎青年抬手抱拳,随之放下双手,傲然而立。
老者含笑,又扫视一圈,众人纷纷打起精神,老者才郑重高声喊道:“请道慈长老开关!”
随即,天空之上乌云密布,云卷云舒,道慈从中一步踏出,傲视众人,并轻声开口言语,声音却似近在咫尺:“此关为风雷阵,可测验你等体魄毅力,这两者于修真一途十分重要,本长老已然开启此阵,你等只需原地站立,莫要轻动!”
话音刚落,道慈便飞身落入广场下,老者也携弟子到了道慈身前,半空之上却传来阵阵狂风,整个广场瞬间被席卷一般,好几名身体羸弱的男女直接被狂风吹出广场,随即被一名名弟子飞身接住。
狂风愈烈,广场上又横七竖八倒了十几名男女,随后皆被吹下场去,身旁的胖子脸上肥肉涌动,他却依旧定定的站立原地,而我,像没事人般,摸着鼻尖,打量着那些小姐姐的身段。
长裙飞杨,身子扭来扭去,苦苦支撑,个个紧闭双眼,嗯?不远处,竟然有一名身材极好的小姐姐,稳稳站立如松,一身红色长裙,裙摆飞起,发出咧咧之声。
而远处林苏,他竟闲庭信步起来,这逼装得……
突然,半空之上风云化墨龙,上百条墨龙垂直而下,直扑广场,众人顿时尖叫连连,只是声音杂乱,被风声掩盖,之前三名女子其中两名直接被墨龙之风卷下广场。
盔甲男却双手顶住一条墨龙头颅,脚下不断退移,直至接近广场边缘,他竟以头撞龙头,墨龙顿时为之一震,与他错身而过。
那极品小姐姐却脚下灵转夺步,身姿若舞,翩若惊鸿般躲避着一头头墨龙,随着我转移视线,广场上几乎一半男女已被墨龙之风撞下广场。
嗯!远处突然大放异彩之光,一大片青色光芒中,林苏身前五头墨龙竟被硬生生阻拦身形,随之渐渐被逼退,所见之人皆大惊。
场下道慈与老者也惊喜点头,嘴里说着什么,这时,两头墨龙分别向我与小胖子撞来。
小胖子双手环胸,以肩抗之,他见我即将与墨龙接触,便伸手将我往他背后一拉。
风力果真渐小,只是另一头墨龙也向他撞来,只见他咬紧牙关,以双掌奋力抵御,脚下依旧不动分毫。
不知他是不是与墨龙有仇,渐渐地,第三头撞向了他肥硕的肚子,脚下后移了两步,随之,第四头,第五头,第六头正疯狂而来,小胖子已是脚尖着地。
随之,我将他轻轻一拉,便出现在我身后,六头墨龙也同时向我而来,在他心惊之下,我抬手一拳打出,轰隆一声,六头墨龙瞬息消散,只留下几声惨叫龙吟。
我的举动也被广场众人察觉,皆是大惊失色,极品小姐姐则又惊又好奇,林苏则冷冷盯着我,盔甲男与三女中最后一女彼此搀扶着,二人皆是惊惧交加。
广场下,道慈与老者也向我看来,好在我及时转身,不知道圣子紫衣会不会被他们认出。
眼前小胖子却咽着口水,惊呼道:“大哥当真天纵奇才,比之林苏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大哥入得圣子院,别忘了请小弟吃鸡!”
听罢,我大笑点头,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第五十一章:翼龙
正当我想发表一番装逼感言时,广场上所有墨龙皆齐齐转头,一双双空洞的眼孔死死将我锁定,静默片刻,六七十声愤怒的龙吟同时高亢而起,随之疯狂向我撞来。
这时,身后小胖子已吓得动弹不得,双颊在狂风中更加扭曲了,广场上其余人等却暂时脱困,纷纷稳定住了身形,只是他们见此情景,表情不一,有惊讶,震惊,疑惑,更有幸灾乐祸!
狂风悍然,此时,小胖子已然双脚离地,我直接一手拍其宽肩之上,将他牢牢稳立,待离我最近的墨龙欺身而至时,我右脚瞬息高蹬于它头下,轰隆一声,墨龙消散!
脚未下移,顺势向左一记高鞭腿,另一头墨龙也随即头骨炸裂,身躯消散。
其余墨龙好似感应到一般,居然开始自行融合,龙身合二为一,场上瞬间只剩下三十几头墨龙,身躯却整整大了一倍不止,剧烈狂风四起,片刻形成龙卷,道道向我涌来,广场上五名男女被龙卷风波及,身体刹那直上青天。
其余人等皆逃避退出战场,场下道慈大喝一声,随即飞身营救半空五名倒霉蛋。
而我与小胖子渐渐被墨龙群包围,四下里墨色重重,“无数“龙爪撕裂出狂风,如刀般将小胖子身上的昂贵衣袍切割开来。
“哼,雕虫小技,小爷让你等孽畜见识一下真正的龙爪!”我大吼之下,瞬息施展出小白龙所传承的本命龙爪。
只是刚一抬手,五指如勾,一只巨大龙爪便幻化而出,其上一道闪电缠绕,发出呲呲的爆鸣之声,所有墨龙触及即溃,我赶紧收手……
此招才刚刚施展,仍未全力一抓,丹田内的仙气却已消耗小半,虽威力巨大,也让我着实心疼仙气的损耗。
也怕全力施展之下,墨龙殆尽,龙爪功被老祖察觉……
此时,场上只余下十几头墨龙,我正准备拳脚相加,却见十几头墨龙疯狂扭动身躯,然后……跑了。
一头头墨龙迅速重返半空乌云,这让我始料未及,心念一转下,我以神识扯住最后一头墨龙的尾巴,如此剧烈的神识交战,还是头回经历,感觉脑海内的神经像被挤压一般。
“怎么可能!那些天龙竟逃了!”
“快看!是那紫衣公子!”
“那紫衣青年竟恐怖如斯!”
“他恐怕比林苏还要强啊!你们可曾知晓他出自哪个家族!”
“方才似有一道闪电隐秘其中,难道他天生异体,雷神转世!”
“快看!那墨龙为何苦苦挣扎,似被擒住一般!”
广场之上惊呼声四起,广场之下也惊叫连连。
我撇了一眼道慈长老与那老者,二人似已认出我,含笑间却只是闭口不言,众弟子也似已知晓,个个精神振奋,好像很乐于看我表演的样子。
正当我已适应神识对敌时,那头墨龙也被我缓缓拉出乌云,却不料,乌云更加浓密起来,奔腾间,整个广场连同四周山脉皆被黑云压顶。
随即,一声震天龙吟从乌云中传出,顿时响彻整个山间……那头被我拉住的墨龙也被巨响震散消失。
“不好!风雷阵失控!已至金丹境巅峰护山大阵!翼龙既出!圣子危矣!”场下道慈长老惊呼道,随即飞身向乌云。
呃,我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场下场上众人惊疑不定,那老者也命弟子将所有男女召唤聚集,准备撤离此地。
“圣子!且随老夫速速离去!”老者高声向我喊道。
我咽了口唾沫,的确跑路要紧,推了下小胖子,他才后知后觉抬脚,只是看我的眼神,欣喜中略带困惑,其余男女也是一副困惑神情。
“那竟然是圣子!难怪出手不凡。”
“圣子居然来此,我方才该多坚持几息才是,哎。”
“怎么可能!我竟得罪了圣子……”
众男女失声道。
“禁声!你等且随师兄们先行离去,务必听从号令!”老者大喝道。
正在此时,乌云蒸腾,一道闪电破云而出,向我袭来,只是闪电将至半途,道慈长老便已拔剑相击,轰鸣声中,闪电仍有残余落在我脚下跳跃。
道慈却被闪电震飞,待她在半空中将将稳住身形,乌云之上,一头巨大黑龙猛然而出,一尾扫中道慈,将他击落广场之下,随即,黑龙前躯一扬之下,大口一张,瞬间向我扑来。
“哼!竟敢不依不饶!”我大喝一声,情急之下将小胖子甩向老者,准备“单刀赴会”,旋即,我脑海中生出一个念头,风雷阵失控,必然与老祖有关,想来我方才施展出龙爪便被他发现。
此时也管不了其它,我只能确定他还不至于要我性命,那么,唯有一战!
黑龙速度之快,出乎我意料之外,一张大口好似能吞下灵宝阁一般,狂风骤起,广场上石板翻飞,在它还离我三十米时,我一招慈悲掌施展而出。
大手与之躯干相比,仍是相形见绌,索性抓住其尾部,黑龙躯体以前冲姿态刹那绷直!
一股巨力传来,慈悲掌幻化而出的大手竟被黑龙撼动,硬生生拉扯出五米左右,我瞬间怒了,双脚下沉,手上全力一捏一扯,黑龙咆哮中被我甩出。
巨大的龙头直击乌云,半空之上震荡不已,随后,我继续发力,想将它摔下广场,却不料,黑龙竟凭空消失,一股股黑云四散,手中顿时空空如也。
我转头四下寻觅,直觉告诉我它仍在半空,必然会伺机偷袭我,片刻后,果不其然,黑云极速重聚,大片闪电凭空而出,却未攻击我。
而是待黑龙彻底凝聚出身体后,所有闪电化作一对电翅,在龙背之上栩栩如生。
黑龙咆哮,双翅突然狂扇,一道道如水牛粗壮的闪电向我袭来,速度之快,已让我猝不及防,瞬间整个人便被闪电笼罩,广场之上顿时轰鸣不断,飞沙走石间满目白芒电光。
足足两分钟后,轰鸣声渐歇,广场之上仍是沙尘漫天。
“圣子!”
“遭了!圣子不敌,阵亡了!”
“快看!沙尘中没有圣子!”
“道慈长老,这可如何是好?!”
“快看!那黑龙又开始攻击测验场了!”
第五十二章:功法升级
又是一道道闪电落下,将我笼罩,而我已身在大坑之中,广场亦然被毁,直径五米的大坑在闪电的攻势下越来越大,广场地面早已高过我头顶。
此时,外界的声音也被掩盖,我继续沉浸在享受中,闪电流淌周身,舒麻舒麻的,比之按摩强上太多,这才是修真的人生啊。
更让我欣喜的是,脑海中由小白龙传承而来的本命龙爪,又开始吸收入体的闪电了,方才一波闪电便已让原本的闪电粗壮了两成,这一会儿功夫,又大了一成。
“不要停!尽情释放自己吧!”我大声嘶吼,随即躺入坑中。
刚一躺下,身体却不由自主抖动起来,闪电的威力猛然倍增,好在我依旧可以承受,略微感知才发现,原来四周闪电皆蔓延向地下了,我这一趟,无形中又获得了额外“伤害”。
惊喜之下,脑海中龙爪上的闪电也快速粗壮着。
一分钟后,比之最初,至少粗壮了五成!
二分钟后,七成!
五分钟后,龙爪上的闪电已然粗壮了一倍不止,无数电流萦绕在龙爪之上,威势逼人,连我也内视之下惊心不已。
正当我美滋滋时,轰鸣骤停,上方闪电亦停,只剩下四周羸弱的电流滚动,沙尘渐落,外边又响起了声音。
“圣子已然身死!翼龙却连圣子尸骨也一并摧毁!道慈!风雷阵乃是你亲手开启,老夫看你如何交代!”老者气急声嘶道。
“刘长老!你何出此言,难道翼龙所为皆是我道慈一手操控?!”道慈长老恼怒喝道。
更远处,更多不一的声音交杂着,让我辨识不清,索性,我起身跳出大坑,身体还在半空,一声声惊呼便同时响起。
“圣子!”
“圣子!”
“快看!圣子没死!”
“怎么可能!他,他明明身死!怎会……”
我含笑落地,长发飒然一甩,抬头,黑龙正盘旋于上空,龙头始终牢牢锁定着我,四只龙爪不断散发出浓密的黑云,我刻意向它竖起一根中指,可它不明所以,仍然无动于衷。
“圣子!快随老夫速速离去,莫要挑衅风雷阵,那虚化翼龙可是金丹巅峰存在!”老者即欣喜又焦急的道。
“圣子!此阵已然失控,需太上长老亲临才可关闭,圣子且先行离开!”道慈也焦急道。
而我依旧站在原地,心念转动,此阵因老祖才失控,想来太上长老必然不会出现,至于那翼龙已是金丹巅峰境,这让我十分意外,太弱了……
想着,我准备与它一斗!可打架之前得先补充点营养,于是,手掌在储物袋上一拍,取出了缺了两条腿的叫花鸡,撕下两只鸡翅,一只放入嘴里,一只放进衣袖,鸡身重新装入储物袋。
“快看!那是奇鸡!”
“怎么可能!竟如此之香!”
……
“咦!师兄,你快看!为何那鸡灵气浓郁至极!”
“嗝……圣子所食当然与我等所买不可相提并论。”
……
“道慈长老,圣子所持之鸡,灵气未免过于惊世骇俗了吧?!”老者惊讶道。
可道慈只是轻哼一声回应,随即再次喊道:“圣子!且随老妪离去,不容耽搁了!”
同时,半空之上的黑龙终于有了动静,情绪突然暴躁起来,随即,一道黑色火焰从它口中喷涌而出,迅速向我袭来。
“你等离去便是,本圣子自有分寸!”我大喝一声,随后施展出引火术与之对攻。
但黑焰实在过于庞大,紫焰在其面前犹如顽童对野牛,一撞之下,紫火便节节败退。
“圣子竟用引火术与之对抗!这如何能取胜?!”
“快看!圣子所施展的引火术果然是紫色!”
“哼,可黑焰明显比之强悍太多!”
……
此时,我无心搭理众人所言,黑焰咄咄逼人,已将紫焰压制缩回了六七成,还好引火术消耗仙气之小,与我嘴里嚼着鸡翅而来的仙气不可比拟,此前损耗也已补回,索性,我便放开手脚好了。
运转仙气,强势施展引火术,紫焰瞬间磅礴而出,其间更有一条银火妖娆跳跃着,黑焰顿时为之一滞,随着我更加疯狂的输出,黑焰也开始寸寸回退。
片刻后,我敏锐的察觉到,半空之上的黑云正缓慢回缩着,便猜测,那些黑云大概正是翼龙的倚仗,形同与灵气。
“嗯?!怎么可能!引火术为何在炼化翼龙之焰?!”道慈在广场下惊呼道。
正巧被我听见,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一缕缕精纯黑火正游荡进紫焰之中,与银火形成了鲜明对比。
啧啧,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既然有此所获,我便全无顾及了,更加“丧心病狂“的施展引火术,刹那间,两种火焰散发出的高温将广场下的众人纷纷逼退。
而黑焰则被完全压制,节节败退下,炼化的速度也猛然加快,半空之上翼龙愤怒发出咆哮,四爪黑云回缩,遮蔽山脉的黑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翼龙凝聚而来。
同时,它竟分离双翅,化出万千闪电,整个天空也被渲染出异象,犹如无数条白色小蛇齐齐出洞,本以为翼龙会凭此不断攻击我,让我力竭。
可见他前爪奋力一合,万千闪电便随之融合起来,云起云舒间,狂风肆掠,最终两道巨形红色闪电高挂云端。
火焰对决仍在继续,但那两道红色闪电给我的威压之大,见之,心脏也加速跳动起来,不知肉体能不能扛下,万一……
正纠结着,脑海中的龙爪却自行闪耀起来,其上闪电好似饥渴难耐般,我顿时心生感应,这是见钱眼开,想趁火打劫的意思啊。
眼见半空中,一道红色闪电顷刻间向我袭来,我索性将鸡翅骨头也整个咽下,丹田内仙气刹那鼓胀,收起引火术,在黑焰与红色闪电近在咫尺之际,我将龙爪功施展而出!
巨大龙爪仿若无物般,直上青云,黑焰四散,红色闪电一击之下只是让我身体一震,一口鲜血漫过喉咙,龙爪之上原有的金色闪电疯狂吸收着红色闪电,已然金中透红……
第五十三章:力战青蟒
龙爪即将接触翼龙之际,我丹田内的仙气也消耗了大半,赶紧将另一只鸡翅放入嘴中,才有所缓和。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红色闪电轰炸在龙爪之上,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我刚咽下的鲜血又回到喉咙口而已,龙爪也只是微微一顿。
一顿之后,我立即操控龙爪向翼龙抓去,它也伸出前爪迎击,一触之下,金红闪电蔓延而上,牢牢将其困住,随之狠狠一抓,翼龙前爪顿时扭曲断裂。
翼龙痛苦的发出一声咆哮,半空漫天黑云疯狂涌动,同时,翼龙之尾已化作黑色闪电,正渐渐同化周身,本命龙爪反手一抓,五爪刺进翼龙脖颈,金红闪电迅速蔓延其上。
只是翼龙剧烈挣扎下,本命龙爪隐隐不稳,片刻间,我便无法继续操控,龙爪渐渐涣散,只是当翼龙即将化作黑色闪电之时,其脖颈处有绿色血液流出,隐约里面透着一层青色皮肤。
心念一动间,黑色闪电带着毁天灭地的强悍气息正向我落下,紫衣咧咧,我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震!”
震字诀运转,头上绿光乍现,震灵印幻化而出,瞬间变大,直至占据小半个广场,其上铭文栩栩如生,跳动之下,迅速覆上黑色闪电。
黑色闪电犹如被腐蚀一般,咔嚓声中不断碎裂,一条红杏唐突而出,随之一头青色巨蟒现出真身。
最终,残余黑色闪电依旧透过震灵印落在我身上,强大的压迫之力使我双膝歪曲,苦苦支撑下,轻痛感才蔓延全身,经脉间却仙气紊乱。
震灵印上,原本被铭文束缚的青色大蟒随即挣脱,印盘幻影也濒临崩溃,轰鸣过后,只剩下黑色电芒在大坑中跳跃。
我艰难直起身,同时,震灵印消散,想要再次施展,奈何仙气紊乱,如门户大开,却始终出不得……尘烟依旧浓烈,大蟒却嘶吼着直扑坑中。
“进!”
话音未落,我便出现在空间内,立即盘膝而坐,稳固仙气,虚眼间,外头大蟒巨口大开,一头撞入坑底,顿时画面震荡,碎石翻飞,蟒身扭动。
片刻后,青蟒顶着一头绿血,依旧在坑中快速蠕动,双瞳里满是滔天恨意,坑壁已被它身躯破坏,扩展了一圈又一圈,誓要将我找出的样子。
我冷哼一声,不再搭理,神识内视,本命龙爪之上白金,黑红四种闪电交织缠绕着,威势十分逼人。
窍穴中,本命紫火稍逊一筹,其中银,黑二色火焰灵动升腾着,而丹田内仅剩下小部分仙气萦绕震灵印,筋脉窍穴间的仙气则来回窜动着,让我浑身难受,酸痛。
经此一战,肉身外表未受损坏,至于反噬,定然不小。
调息片刻后,紊乱的仙气好似找到了宣泄口,逐渐涌回丹田……直至彻底稳固,我才取出叫花鸡,吃下几大口肉后,仙气才迅速充沛。
随即,我迈步走入灵石堆中,盘膝坐在背剑老头身前一小块空地上,准备应对肉身承受攻击后带来的反噬。
可外头青蟒嘶吼不断,搞出的动静实在让我无法忘我吐纳,脑海中生出一股火气,实在无法克制。
一怒之下,我疾步走出烟雾。
“惊雷!”
随着我一声大吼,惊雷剑瞬息飞掠至我身前,发出阵阵轻悦剑鸣,一手将其握住后,见青蟒正错身经过我之前位置,毫不犹豫,我便出了空间。
“噗呲!”
全力一剑砍在青蟒背部,剑没两尺,绿血飚飞,青蟒瞬间嘶吼起来,身躯一摆向我撞来,我随之飞身而起,脚踏蟒身,同时操控惊雷剑向蟒头刺去!
不料,青蟒速度之快,不仅躲过一剑,尾巴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缠住,随即高高扬起。
我试图挣脱,可整个身体皆被牢牢困住,骨头关节已然发出咯咯声,让我无法使出全力,正想躲进空间之时,又想到了震灵印,这货不是自己送上门的吗。
随之,我便施展震灵印中的震字诀,嗯?
……居然失效了,方才震灵印将将要幻化而出,却又莫名消散,此时我丹田内仙气充沛,不至于无法施展才对。
正想着,青蟒又奋力挤压了一下,腹部一疼一缩,我顿时茅塞顿开,必然是空间不足,才导致震灵印无法外放。
索性,我硬着头皮将四肢尽力外扩,呼吸艰难之下,用劲相当吃力,却始终挣脱不开,试图操控惊雷前来解围,剑也失联了……
恼怒之下,疯狂扭动起来,却无意间抬高了一只胳膊,随即,我便以肘发力,咬牙硬顶,终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空间增大了一寸。
“呜,震!”
呃,依然失效,但此次施展震灵印比之上次,更有幻化而出的征兆,既然有效,我便故技重施,稍微移动身体,两只手肘同时外顶。
在青蟒拼命挤压之下,我仍是将空间寸寸扩大。
两寸,无效……
三寸,无效……
五寸,绿芒一闪即逝!
十寸,绿芒bulingbuling闪了两下!
二十寸,bulingbuling……随后消失……
“龙爪!”我大吼一声,真是对震灵印失望至极,四色闪电本命无敌绝命龙爪瞬息而出,直接破开蟒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乱抓!
绿血奔涌间,青蟒收身,我也脱困而出,只见青蟒尾部之上,好几处已然惨不忍睹,血肉(马赛克)。
“快看!是圣子!”
“嘶!圣子竟恐怖如斯!”
“怎么可能!翼龙乃金丹巅峰境界!圣子不过练气期三层,怎会如此!”
“圣子定是隐匿修为!”
“道慈长老,圣子竟如此强悍吗?!”老者跟风惊呼道。
……
“惊雷!”我大喝一声,在我身体即将落地之时,惊雷剑飞掠至我脚下,随即,我踏剑御空,直上青云,虽然身形不稳,但这个逼必须装!
既然震灵印矫情,嫌空间小,老子给个大的空间施展,半空之上,黑云已然消散,下方青蟒也正飞身而来,双瞳中怒火几乎凝为实质,浑身气息几近寒冰。
“震!”
随着震字脱口而出,绿芒乍现,震灵印终于幻化而出,直接占据了小片天幕,看得我目瞪口呆,服气……
第五十四章:完胜
同时,青蟒扶摇直上间,大口猛然张开,尖锐獠牙发出刺目寒芒,随即,一大股白色液体脱口激射而出……
“握草,本命毒液啊!”
长长的毒液极速喷射下,与震灵印上的铭文交错而过,原本该啪叽射到我身上的毒液落空了,因为我躲进了空间。
铭文却并未随着我的消失而消散,玉印仍旧高挂天空,这让我很意外,闪身而出,铭文已将青蟒包裹,不管它如何挣扎,铭文始终如跗骨之蛆一般。
片刻后,震灵印所散发出的光芒由绿转红,只是我丹田内的仙气却极速消耗着。
看来金丹期巅峰境界的灵物并不是能轻易震收的,正想着,红芒闪闪渐渐转绿,丹田内的仙气已然快被耗空,青蟒挣扎亦越发剧烈,太快了,让我始料不及,好在,老子有鸡!
轻拍储物袋,剩余的大半叫花鸡被我取出,赶忙撕咬,下咽,仙气迅速弥补,始终比消耗多一些。
红芒也稳定了,细看之下,才发现,震灵印上有十圈轨迹凹槽,此时外围三圈皆为红芒,第四圈半红半绿,其内六圈皆绿。
随着仙气消耗,第四圈凹槽也呈现出全红景象,我继续嚼着鸡肉,认真思考着,那些圈圈颜色所代表着啥,同时,下方并未离去的众人又开始哔哔了……
“翼龙竟是由蟒所化!当真匪夷所思!”
“巨蟒为何不动?快看!圣子在吃鸡!好香!”
“哼!见识浅薄,圣子正在补充灵气,以法宝困住翼龙,好伺机一举除之!”
“圣子圣恩!翼龙乃是护宗灵兽!圣子万万不可杀啊!”
……
“圣子!你莫非想镇压翼龙?!不可为啊!若没了灵兽,往后风雷阵便无法守护宗门!届时……”老者焦急大喊道。
却被道慈平静的话语无情打断了:“圣子,你那法宝还无法收服翼龙,它毕竟是金丹期巅峰存在,三百年来虽未破镜,但也只比太上长老略逊一筹罢了。”
道慈顿了顿,继续道:“那法宝不过是暂时将翼龙困住而已,其内五圈拘押法记所需灵气之大,圣子无需再做无用之功。”
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那十圈凹槽所代表的是震收灵兽的进度,此时,确是外面五圈皆红,青蟒已不能动弹丝毫。
第六圈,暗淡红芒渐渐鲜红,仙气陡然加速消耗,果然这项“工程”不好做啊,可老子就是一根筋的搬砖工!
继续啃咬鸡肉,真香!
吃了三口鸡肉,第六圈拘押法记全红!
片刻后,又吃下五口鸡肉,第七圈,全红!
青蟒已发出阵阵悲鸣嘶吼。
再次吃下八口鸡肉,第八圈,全红!
青蟒巨大身躯瞬间颤抖,渐渐化身成青衣女子!长发如瀑,五官异常精致,甚至有些似曾相识的样子,只是额头之上破了,背上,双腿上也受伤严重。
“下一世!我定要报仇雪恨!将你挫骨扬灰!”青蟒怨恨道,话闭,竟留下两行清泪。
“哼!”我冷哼一声,继续吃鸡,这婆娘还想博取我的同情,农夫与蛇的故事,老子倒背如流。
“圣子!万万不可啊!翼龙镇守我宗五百余年,每逢大战便不惜生死……”道慈焦急喊道。
“风太大!本圣子听不清!”
所有鸡肉啃完,第九圈拘押法记全红!第十圈红芒隐隐乍现又消失,丹田内仙气几近耗竭,原本已飞身向我的道慈,见此情景,又返身落地,并含笑喊道:“圣子,事已至此,不妨放过翼龙可好?”
听罢,我咬牙啃起了鸡骨头架,红芒再次涌现第十圈拘押法记。
“圣子!住嘴!”道慈与老者同时大喝道。(皮一下,很开心!)
而两人几乎同时飞身,在第十圈拘押法记即将圆满之际,手上鸡骨头也吃完了,红芒瞬间不稳,二人皆松了一口气,停下了身形。
无奈之下,我脚下一抖惊雷剑,将之前扔在剑身上的鸡屁股震入手中,咽了口唾沫,老子忍了!吃!
刚一抬手,道慈与老者皆惊惧交加,同时失声道:“不!”
我面无表情张嘴,正欲吃下,却听下方两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圣子圣恩!玉儿泉儿求圣子放过娘亲!”两个小屁孩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奶声奶气高喊道。
“你们!你们怎会在此?方才,方才不是已被他斩杀?!”青蟒惊呼询问道。
一时间,两个小屁孩懵了,只是不停摇头,随即摇身一变,化作两条青白小蟒飞至青蟒身旁,盘旋几圈后,竟向青蟒靠近。
“玉儿!泉儿!某要过来!”青蟒女子焦急喊道。
下方众人也是惊叫连连,眼见铭文覆上玉儿泉儿蟒头,我瞬间扔掉手上鸡屁股,收回了即将红芒圆满的震灵印。
随着玉印消失,青蟒瞬间脱困,直直掉下半空,好在玉儿泉儿用身躯将其缠绕,见他娘三落到广场上,两个小屁孩也恢复了小孩模样,我才御剑下青云。
刚刚站立在广场上,便见青蟒女子颤抖起来,头顶一道残影掠出,同时,我脖子上佩戴的空间传送牌微微发烫,一道柔和之光散发而出,瞬间化作一柄玉剑,直直袭向残影,残影被一斩为二没入地下,玉剑才消散。
此时,我已了然于胸,这是老祖的伎俩无疑,他之所以没用神识直接操控我,便归功于空间传送牌,当初背剑老头所言不全啊,说好的只是传送牌,现在又变防御法宝了。
“圣子圣恩,方才小青多有冒犯,愿听从圣子责罚。”青蟒女子躺在地上,诚恳道,转眼却欣慰的看着两个小屁孩。
两个小屁孩则拉着青蟒女子的手,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看我,又看看他们娘亲。
呃,这个误会闹的,皆因老祖从中作梗,说实话,青蟒小青如果与两个小屁孩没关系,我不介意给小白龙找个女朋友,小青,小白,简直天造地设嘛。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俩小屁孩竟然是蟒蛇所化,事已至此,我只能含笑道:“本圣子相信,你之所为,定然是身不由己,无需领罪。”
“难道圣子已然知晓小青是被……”小青惊疑道。
第五十五章:强者为尊
出我所料,她竟然知道自己被老祖所操控,我面不改色点了点头,为了避免老祖再以她做傀儡与我为敌,我索性便邀她与玉儿泉儿同住,在眼皮子底下,有空间传送牌,情况应该会好些。
她想也未想,便立即答应,两个小屁孩欣喜不已,只是道慈长老走近后,出言反对道:“圣子莫要如此行事,只怕将来流言可畏,况且翼龙乃风雷阵关键所在,届时……”
听了一半,我立即冷声道:“我意已决,还望道慈长老成全。”
道慈皱眉,随之禁声。
广场下,老者正吩咐弟子带所有测试男女离去,小胖子也在其中,他偷偷看了我一眼,又将头低下了。
“老弟,随大哥去圣子院如何?”我含笑高声道。
顿时所有男女皆看向我,顺着我目光又看向小胖子,脸上表情复杂,有羡慕的,嫉妒的,恨,惋惜,震惊,不甘的……
林苏与那极品小姐姐则强装镇定,那个将门公子与三名女子是最不安的,胆战心惊的样子,在我扫了他们一眼后,更是胆寒不已将头埋下。
小胖子则是匪夷所思的定住了,脸上肥肉颤抖……
随后,众人离开之际,又发生了一场骚乱,皆因一名弟子多嘴,在几名刚招收的外门女弟子询问下,坦言我只是练气期三层境界……
女子多是长舌妇,瞬间惊叫着让所有人都听到了,又一波震撼人心被我收割,连同青蟒小青也震惊不已。
众人“恋恋不舍“走后,广场废墟上只剩下我,玉儿,青蟒小青,小胖子,泉儿则是去划小舟了。
我与小胖子在吹着牛,好让他别那么绷着,一副拘谨的样子让我很不习惯,玉儿则在一边掏出辣条味丹药给她娘亲吃,一边讲述着这些日子在圣子院的经历。
正说着话,突然闻到了叫花鸡的香味,转头之下,才发现玉儿手捧一整只叫花鸡,嚷嚷着:“娘亲吃,吃过伤势便能痊愈了。”
小青见我回头,立即轻声歉意道:“小青谢过圣子,玉儿与泉儿在圣子院中能有此待遇,皆是圣恩所致,小青方才万万不该出手……”
我赶紧摆摆手,含笑道:“此前之事,勿需再提,你也是情非得已,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本圣子与他们俩小屁……小孩相处十分融洽,一直视如己出,你无需多礼,待回到住处,本圣子再寻人给你疗伤。”
小青听罢,不知为何,俏脸微红,轻轻低头道:“我伤势不重,大可自行痊愈,灵气虽损耗一空,慢慢修炼便是,圣子费心了。”
“如此甚好,至于灵气,玉儿手上……”我含笑道,话未闭,小破孩就殷勤道:“娘亲,这鸡乃圣子亲手炼制,玉儿也有出力,此鸡灵气浓郁至极,娘亲食过必然恢复灵气。”
这时,身后传来吞咽唾沫声,眼角余光一瞥,小胖子一双小眼睛牢牢盯着叫花鸡,一脸渴望,却又不敢多言,模样十分滑稽。
“玉儿所言极是,快吃吧,不够今晚再做便是。”我含笑道,顺便看了看小胖子,他顿时一脸欣喜,我向他微微颔首,他便了然,双手不停磋磨,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小青谢过圣子。”青蟒小青真挚轻声道,随即小口吃起叫花鸡,玉儿在旁小脸雀跃,同时,又眼巴巴看着鸡肉慢慢变少,小青喂她,她也像小大人般婉拒了。
我拉着小胖子走到一旁,聊起了天,这次交谈,他才恢复了先前将我当作大哥的心态,原来他叫顾金山,跟我化名王灵石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是在我说出王灵石后,他才对我亲切起来,直说缘分缘分。
“老弟家在何处?如何来的玉泉宗?”我随意问道。
“小弟家在辕县,前日便有师兄亲临,昨日乘舟到的玉泉山下。”顾金山老老实实答道。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辕县在哪,索性,我便直言失忆了,让他讲讲山下地域分布。
于是,他兴致来了,开始将金乌国的分布徐徐道出。
原来,金乌国中有八大城池披靡四方,其中都城叫黎都,皆因皇族姓黎,其下直属十七个郡,皇室成员可谓一手遮天,黎都也是国内最大的城池。
第二大的城池名叫香城,别名艳城,却是女子为尊,其下直属十三个郡,传闻香城幕后之主乃是王后。
第三大城名叫裴城,属于裴家拥有决对话语权,其下直属有九个郡,是除皇室以外真正的强者。
第四大城名叫樊城,其下直属有八个郡,樊家为尊。
其后是俞城与桂城,两城其下分别皆把持着六个郡。
再其后才是玉泉宗所在的佟城,佟城同样是佟家为主,其下直属四个郡,分别是横峰郡,泸溪郡,梅山郡,遂舟郡。
而玉泉宗又在遂舟郡下的寿县境内,其余两县才是通县,还有顾金山所在的辕县。
寿县下又有富宁镇,合家镇,慈祥镇,泰斗镇……
合家镇下又有玉桥村,石沟村,大水村……
玉泉宗山脚村落便是大水村。
以上大城除香城外皆以姓为城名,然而还有一个在金乌国中的异城,那里四季如夏,以前叫留夏城,属于俞城俞家把持,后经一番变故,直接独立为一城。
此后,改名留下城,号不归城,是一处无法之地,到得如今已然是一座大城池,不仅俞家携六郡实力无法攻陷它,传说金乌黎王曾经独自亲临,也奈何不了留下城城主。
其城之下并无一郡,城中囊括了各色人等,实乃亡命之徒避难圣地,因为无人敢进留下城抓人,进去之人也皆已留下,或不归。
到得此时,我也才从小胖子顾金山口中知晓,原来金乌国内最强的不是宗门,实则是皇室,而皇室也并非完全掌控一国,只能代表一国而已,其余城池皆是强者为尊的格局。
倘若谁强,修为高,能一举摧毁一个以姓命名城池的家族,那他便是新的城主,便有权利掌控其下郡县,皇室只会坐视不管。
而金乌国内最强的三大宗门,其中一个便是皇室把持,另一个是裴氏把持,最后一个幕后之人始终是个谜。
第五十六章:聚餐
我原以为山下皆是凡夫俗子,之前长青大爷曾言,玉泉宗长老女婿比皇宫里的驸马爷都不差,此时想来,根本比不上好吗……
泉儿划着新入手的小舟归来后,我一行五人便乘舟回圣子院,一路御空,顾金山恐高,直接躲入舟蓬。
小舟落院,青蟒小青身上的伤势已然自愈,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这让我咂舌不已,灵气也恢复了半成,她欣喜之下,连声道谢。
随后,我为他们重新分配了房间,玉儿与她娘亲一间,泉儿与顾金山同住一间,暂时只能如此,待砖头烧制成了,再盖新房。
泉儿有些不悦,顾金山立即将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取下,讨好着送与泉儿,泉儿却不屑一顾的样子,仍旧伸手接过,小青作势欲训斥小屁孩,我以眼神示意她不必多此一举。
“泉儿,你既然收了金山东西,那便算作拜师礼吧,往后金山修行一事,你务必多加上心。”我一本正经道。
泉儿听罢,淡黄双眉一皱,小嘴微噘,一脸不情愿。
“圣子所言极是,泉儿,你且听令行事。”小青助攻道。
待泉儿点头,戴上大金链子,模样十分滑稽,顾金山见之,立即跪地拜师,所言讨喜,泉儿才拿出师尊姿态,赠出炼气期修行秘籍,引火书功法,外加一式化龙诀功法,随后小手一背道。
“为师近日替圣子在外忙碌要事,随后将着手突破炼气期,你且按照秘籍修行便是,倘若有何不解之处,待为师抽身再说。”
呃,这小屁孩竟然要突破练气期了,服气,只是架子忒大,必须打压打压他嚣张气焰,正欲给他脑袋上来一板栗,小青却先行出手了。
一板栗下去,小屁孩顿时不再神气,小青随即道:“金山,往后修行上有何疑难,尽管找泉儿便是,倘若他不尽心,你且来寻我。”
顾金山听罢,立即抱拳感激道:“徒孙谢过师奶。”
呃,这称呼差点闪着我的老腰……
随后,泉儿下山继续帮凌亭收买丹药,顺便让他叫凌亭早些收工,去接回耿浩四人来此吃鸡,我也好知道造砖进度。
玉儿则在我吩咐下,去外门取鸡,还有能吃的食材,顺便接紫苒,白小堂,彭越,道慈,宗主,太上长老,养鸡杀鸡厨房仆役。
今晚准备搞个聚会,也犒劳犒劳为我事业付出的每一个人。
原本让青蟒小青回屋休息,她知晓我要忙活烤鸡,便自发帮我打下手,带着小青,小胖子将客厅内长桌椅子搬到院后崖上,又一番忙碌,大锅架好,才坐等食材。
一炷香后,玉儿带着一舟奴仆来了,足足二十几人,这人多得让我有些意外,其中几人还吐过我唾沫,一番跪拜,我才释然。
随后,玉儿取出两百多只杀好的鸡,还有牛肉,羊肉,猪肉,十几只鸭,三十几条鱼,还有各种时蔬,调料,锅碗盆厨具。
我开始彻底忙活起来,吩咐玉儿带人做叫花鸡,小青与顾金山也加入其中,剩下十几人则按照我的要求处理各类食材。
本想做烧菜,炒菜,蒸菜,奈何没那么多盘子,倒是有十口大锅,最后心生一计,做我大四川火锅岂不快哉!
一通忙活,才将锅底搞好,叫花鸡也已腌制好,玉儿正带人用荷叶打包,抹泥,稀泥也是玉儿带人搞的,酒香醉人。
待叫花鸡变作泥块,铺满地上,玉儿便去接人了,我吩咐厨子下菜,随后双掌同时施展引火术,十口火锅与两百多只叫花鸡一并烤煮。
“此等做菜之法,当真闻所未闻。”
“是啊,那香鸡竟是用稀泥包裹,且圣子亲手施展神火烤制,当真神奇。”
“岂止,那稀泥是以美酒搅拌而成,一般稀泥怎可比拟。”
“那大锅内猪鸭牛羊肉皆有,还加了蔬菜,如此煮法,甚是怪哉,味道混合之下,岂不是……”
“咳咳,圣子如此做菜,自有其深意,那香鸡何等美味,料想,那,那圣子说的甚锅来着?”
“火锅。”
“正是,那火锅该也不差。”
……
二十几名奴仆站在后院墙下小声交谈着,以我练气期五层的耳力听得清清楚楚……
青蟒小青在旁欲言又止,眼中难掩好奇神色,在火锅与叫花鸡之间来回打量着。
小胖子顾金山亦是如此,只是喉咙滚动,不停吸着鼻子,肥胖的右手搭在大腿上,十指……呸,五指不断敲击着大腿,已然急不可耐。
片刻后,火锅红汤渐渐翻滚起来,肉片蔬菜也随之沸腾。
“啊!真香!”
“快看!是那火锅散发出的香味,圣子真乃厨神转世,老奴倘若能吃上一口,甘愿减寿三年!”
“如此美味,当真吃上一口,别说减寿三年,便是就此死去,此生也无遗憾!”
“你俩莫要多言,我等不过是来此打杂,圣子是要宴请太上长老与宗主,别痴人说梦。”
“是啊,我等皆是奴仆,哪有资格吃到那等美味佳肴。”
“嘿嘿,老奴有幸吃过一次香鸡,此生已然足矣。”
“哼,老张,枉你我几十年交情,一块鸡屁股也没给我留。”
“老余啊,上次吃鸡,有二位圣童在旁监视,要我几人必须一口不剩吃完,哪敢给你留啊。”
“鸡骨头总该有吧。”
“让郑大牛嚼碎吃了。”
……
呃,难道玉儿没有告诉他们是来吃肉的吗……
正想解释一下,两条小舟在黄昏中一前一后来了,刚好火锅与叫花鸡皆已做好,我便迎上前去,身后跟着小青与顾金山。
玉儿将小舟停靠后,太上长老,宗主,道慈长老,彭越,白小堂,紫苒依次下舟。
刚好,泉儿也带着凌亭,耿浩四人来了,他们一起跳下小舟,众人一番行礼,奴仆们也紧随其后,随即,为首的一名奴仆对我憨笑道:“圣子,既然火锅与叫花鸡皆已做好,我等便收拾东西下山了。”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二十几名奴仆,才含笑开口道:“今日本圣子是专程请诸位来此吃火锅喝酒,难道诸位嫌弃了?”
二十几名奴仆顿时一愣,随即皆同声道:“岂敢岂敢。”
“既然如此,那便不醉不归,往后本圣子还要炼制烤鸡,望诸位多多协助。”我郑重抱拳道。
众人皆受宠若惊,一番保证后将目光看向太上长老与宗主等人。
第五十七章:请圣子现身
“圣子如此说,你等便听令行事,无需顾及老夫与宗主,你等为玉泉宗操劳一生,圣子此举,老夫实则颇为赞同。”太上长老含笑道。
“太上长老所言极是,本座亦是颇为赞同,往后圣子之事,你等务必多加上心。”宗主笑道。
奴仆纷纷谢过应对后,我才郑重抱拳道:“灵石到玉泉宗已有一月,多谢太上长老,宗主与诸位相助照顾,故而今日灵石准备了火锅,烤鸡,美酒,以此感谢诸位,望诸位某要嫌弃。”
众人顿时神情肃穆,纷纷抱拳,太上长老带头道:“圣子重情重义,实乃我玉泉宗之福,如今圣子所炼制烤鸡已然扬名宗外,我等有此口福还要感激圣子。”
“正是如此,本座修炼至今,还从未吃过如此人间美味,啊切……”宗主说着打了一个喷嚏,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十口火锅惊疑道:“咦?那锅内是何物?方才本座便闻到这股异香,老弟,这是?”
宗主好奇下,不自觉向火锅走去,众人紧随其后,我才笑道:“这叫火锅,其内煮了各种肉食,蔬菜,若配美酒食之,快哉至极。”
众人听后,纷纷急不可耐,我便吩咐奴仆将十口火锅装入盆中端上桌,随后,众人又被地上的泥壳吸引,我一番讲解后,连同太上长老,宗主,道慈,小青,紫苒在内所有人,都参与了剥叫花鸡泥壳中。
待一只只叫花鸡显露而出,众人皆大赞神奇,最终切了四十只叫花鸡,每人平均一只,众人落座,二十四名奴仆坐满三张长桌,耿浩四人与凌亭,白小堂,彭越,顾金山四人分别坐两张方桌。
道慈长老,玉儿泉儿,紫苒共坐一桌,青蟒小青,宗主,太上长老与我坐一桌。
夜色下,院后崖上一时间热闹非凡,上百盏灯笼高挂,七张桌子中间燃起一堆篝火,每人面前一盘叫花鸡,一壶美酒,一只白玉杯,一碗蘸料,桌中间是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火锅。
众人皆未动筷,我举杯起身,高声道:“诸位莫要客气,敞开肚皮吃喝,待桌上火锅吃完,本圣子再煮鱼火锅,烤鸡不够吃自取便是,诸位先随我一起举杯,我干了!诸位随意!”
随后,众人皆喝了第一杯酒,一声招呼下,才开始动筷。
“嘶,辣!这火锅当真美味至极!”
“嘶,不仅辣,且麻,老奴有幸吃到圣子所做火锅,此生无憾啊!”
“圣子真乃厨神也!”
……
“灵石,老夫食此火锅,胃口大开,这人间烟火当真让人回味无穷,来,诸位共饮。”太上长老说着,欣喜举杯,我也笑着先干为敬。
“老弟,没想到你不仅肉身强悍,这厨道一途也是让人惊叹啊,老哥往后可不缺下酒菜了,此火锅虽无烤鸡灵气浓郁,却当真十分美味。”宗主尽兴道。
“往后老哥想要吃,得带美酒来才行。”我举杯玩笑道,随后我俩大笑着喝完一杯。
“当真不可思议,我修炼至今,也未曾在世间吃过此等美味。”青蟒小青失声道。
“好吃你便多吃点。”我说着,替她夹了几片羊肉。
“谢过圣子。”小青轻声道。
“青姨,往后你便安心住在圣子院即可,玉泉宗若遇危机,由我操控风雷阵便是,这五百年你为守护玉泉宗,金丹难破,或许此地将是你破镜契机!”太上长老真诚道,随即看向了我。
小青听罢,坚定点头,我与宗主顿时震惊了,青蟒小青辈分居然在太上长老之上……宗主竟然都不知晓,我又惊着了。
“今日灵石你与青姨一战,让老夫惊为天人,你仅是练气期三层而已,竟将青姨击败,当真令人匪夷所思,当今世上,恐难寻觅出可与你比肩之人。”太上长老顿了顿继续道。
“此前你们斗法之时,玉泉大阵突发异变,老夫与济壶为稳固大阵,无法抽身,幸而老夫以神识袭扰玉儿泉儿,将其引到测验场……”
“原来如此,此前斗法皆是一场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来,共饮一杯。”我含笑道,对于老祖操控青蟒小青之事,我并不想过多提及。
小青见之,也含笑举杯,并未多言。
又喝过几杯酒,我才告知三人,我已修炼到炼气期五层,三人皆惊,看怪物一般看着我,三人几乎同时不由自主饮酒压惊。
“灵石实乃修真界中天纵奇才!竟在短短一月间连破四境!此等之事,老夫从未听闻,玉泉宗往后振兴,当看我宗圣子!”太上长老振奋道。
随即,他起身高呼一声,待众人皆将实现转移而来,才兴奋道:“我宗圣子!一月间连破四境!当下已然是练气期五层境界,整个金乌国境内,也从未有过此等惊世骇俗之事!诸位举杯,为圣子,为玉泉宗振兴,共饮三杯!”
语毕,一时间众人皆被震撼到,随即而来的是一片恭贺声,痛饮声。
……
再吃着火锅烤鸡,崖上众人皆满面欢喜,好似从未如此这般快活过,随后,我开始一桌桌敬酒,气氛逐渐热烈,紫苒亦是开心不已,连声说火锅好吃。
两个小屁孩吃得小嘴红扑扑的,见之十分喜人,道慈长老亦是开怀不已,对我不吝夸赞之词。
顾金山双筷如飞,一边吃一边听白小堂那货说玉泉八卦,白小堂却很机灵的将肉片堆积在碗中冷却。
彭越,凌亭,耿浩四人见我敬酒,纷纷受宠若惊,直言此生唯我是从,于是,彭越成了凌亭搭档,半壶酒后,又与奴仆们干了两壶。
几名老人热泪盈眶,哽咽感激,这时,崖下石阶上与半空中却传来阵阵喊声。
“圣子圣恩,铭诚携主峰弟子前来购买奇鸡,还请圣子现身!”
“流云峰首座宋单携弟子前来购买奇鸡,请圣子现身!”
“落霞峰首座侯佩佩携弟子前来购买奇鸡,请圣子现身!”
“骑鹤峰首座无虚携弟子前来购买奇鸡,请圣子现身!”
“玉瀑峰首座田臻携弟子前来购买奇鸡,请圣子现身!”
第五十八章:竞价
随着喊声回荡山涧,我与太上长老等人也齐聚崖边,石阶上两名把守弟子身前,恭敬站着抱拳的大师兄铭诚,其身后是一溜主峰内外门男女弟子,人手提一只灯笼,宛若一条长龙,林苏与那极品小姐姐豁然也在队尾。
半空中亦是如此,几百盏灯笼挂在小舟之上,上百艘小舟分聚四方,待众人见太上长老,宗主身影,才躬身齐声行礼。
“尔等今夜口福不浅,圣子不仅炼制出烤鸡,且做出美味至极的火锅,老夫吃过也回味无穷,不知尔等储物袋中灵石可够?”太上长老欣慰玩笑道。
众人听罢,振奋间取出储物袋中的灵石,最夸张的是流云峰宋单首座大手一挥,三舟从后而出,灯火照耀下,是装载满满的三舟灵石……
“如此甚好,且让圣子与你等交涉吧,老夫得去吃火锅,饮美酒,今夜便看谁有资格落桌了。”太上长老心情大好,玩笑不断道,随即便招呼宗主,小青吃火锅去了,临走还不忘与我眨了下眼。
这是让我坑人的节奏啊,这时,顾金山悄悄靠近我,附耳轻声说了一番……
听罢,不得不感叹,小胖子不愧是做生意的,真心鸡贼,我原本想以五百灵石卖出一个位置,当吃自助餐了,而小胖子直接将自助餐提升了一大截档次。
随即,我咳嗽一声,才含笑道:“今日乃本圣子家宴,所做烤鸡,火锅不多,既然诸位来了,本圣子索性再摆一桌,四个座位,以一块下品灵石做底价,价高者得!”
话毕,崖下与半空中皆沸腾起来,不少人将目光锁定到流云峰首座身上,这货我也知晓,他在刘云峰上有一座聚宝阁,日进斗金,此时正傲立舟头,抚须含笑。
“弟子愿出一块下品灵石!”石阶上,一名五大三粗的弟子唐突出声,高举右手,顿时引来众人视线。
沉寂片刻后,第二道竞价声响起。
“弟子愿出五块下品灵石!”一名女弟子奋力道。
随即,一道道出价声高坑而起。
“弟子敏清愿出十块下品灵石!”
“弟子周瞳,罗灵山,张必权愿共出三十块下品灵石!”
呃,这“玉泉三剑客”又联手了,我不由自主看向彭越,彭越此时双眉微皱,看来那三人给他带来的阴影不小啊……
“弟子云嫣愿出两百下品灵石!”
哦呦,小富婆出马了,主峰弟子顿时禁声,片刻后,四峰首座开始竞价。
“玉瀑峰愿出三百下品灵石!”
“骑鹤峰愿出五百下品灵石!”
“玉瀑峰愿出六百下品灵石!”
“落霞峰愿出八百下品灵石!”
“玉瀑峰愿出九百下品灵石!”
“骑鹤峰愿出一千下品灵石!”
“弟子云嫣愿出一千两百块下品灵石!”云嫣清冷高声道。
话毕,主峰弟子间引发了一场骚动,纷纷惊叹云嫣大手笔。
“流云峰愿出三千下品灵石!”首座宋单平静道,声音却响彻半空,顿时骚动声四起,云嫣则默默咬唇低头。
“弟子铭诚与云嫣师妹共出三千一百块下品灵石!”铭诚随即高声道。
众人瞬间禁声,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转动,云嫣则一言不发,面露难色。
“落霞峰愿出三千五百块下品灵石!”
“流云峰愿出五千块下品灵石!”
……
片刻后,再无人竞价,我才说道:“既然如此,本圣子倒数三个数,若再无出价者,便请宋首座携三人落桌。”
随即我开始倒数。
“三!”
“二!”
“且慢!老夫愿出六千块下品灵石!”半空中突然飞身而至的一老头高声道。
“药老!你……”流云峰首座宋单见之失声道。
那老头双眉皆白且下垂,衣袖奇大,闻声后只是微微含笑不语,众人见他,不知为何,皆微微诧异。
流云峰首座宋单亦是失神后才笑道:“药老今日得出丹阁,宋单喜不自禁,请药老入座。”
嗯?这练药丸的不简单啊,随即,我含笑道:“请药老携三人入座!”
药老平静道:“谢过圣子。”
老头顿了顿,低头向石阶上看去,又开口道:“铭诚,黄裳,云嫣,且随老夫入座。”
话毕,药老才飞身至崖上,掏出一只储物袋给我,顾金山自告奋勇带老头入座,石阶上也分出一条道,大师兄铭诚,大师姐黄裳,云嫣,在一位把守弟子的带领下上山而来。
“今日药老光临家宴,本圣子荣幸之至,决定再摆一桌,宋首座可要入桌?”我一本正经道。
众人原本失落的心情顿时振奋,不待宋单开口,玉瀑峰田首座已然抢先道:“玉瀑峰愿出五千一百块下品灵石!”
宋单听罢,冷哼一声道:“流云峰愿出六千下品灵石!”
……
片刻后,宋首座携道侣与一对小儿女落至山崖,三舟灵石被我收入囊中,外加一只储物袋,未曾细数,我便又开始不要脸了。
“今日宋首座携家眷光临家宴,本圣子感动之至,决定再摆一桌,田首座可要入座?”
众人听罢,立即面面相觑,田首座也面露为难之色,好像本圣子的心思被他们洞穿了……
“老夫恐圣子烤鸡不多,便不入座……”田首座话音未落,落霞峰侯首座出言道:“落霞峰愿出五千一百块下品灵石。”
田首座一惊之下,侯首座已然带领三名女弟子乘舟而来,丢出一只储物袋后,在顾金山指引下落座了。
“今日已无空位招待诸位,还请诸位见谅。”我高声抱拳道。
这时,铭诚三人也已入座,三盆火锅上桌,十二只叫花鸡从泥壳中剥出,半空之人皆见。
随即,田首座便惊呼道:“圣子!那奇鸡竟还有近两百只,为何没有空位卖于我等?”
“咳咳,田首座有所不知,崖上诸位能前来赴宴,本圣子感激涕零,必然要让诸位吃饱,之后还将有鱼火锅奉上,这两百只鸡只是开胃菜而已!”
山涧一时间惊呼不断,三峰首座后悔不已,待他们稍稍稳定情绪,又听到宋首座的一对儿女惊呼火锅美味之声,顿时半空众人心态崩了……
第五十九章:沧海一声笑
“嘿嘿,玩笑玩笑,诸位既然趁夜而来,本圣子又怎会教诸位败兴而归。”我高声喊道。
待众人情绪平复后,我才吩咐两个小屁孩与顾金山一道将一百五十只叫花鸡装舟,分作五份分别卖于五峰之人,心下一算,今夜即将入袋两万两千多块下品灵石。
欣喜之下,索性将把守石阶的两名弟子叫去与耿浩白小堂两桌挤挤,二人之前被我甩过巴掌,此时却真心实意的对我感激涕零……
五峰之人散去后,我接过泉儿递来的储物袋,见太上长老等人的火锅见底,我便开始着手鱼火锅,施展出紫火,银黑二火摇曳中,奴仆将切好的鱼片下锅。
崖上众人见此景象,纷纷惊叹,宋首座的一对小儿女丢下筷子,便跑到我身旁,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嚷嚷着让我传授她们煮鱼大法……
……
我煮着鱼,众人便开始推杯换盏,云嫣小脸吃得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嗯?黄裳那婆娘居然对我犯花痴了,迅速转头,紫苒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我,我向他微微一笑,她竟回身与道慈交谈起来。
待鱼火锅煮好,上桌,众人在太上长老招呼下,共饮了一杯,仍不忘对我美言,随后才落座动筷,鱼火锅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叫花鸡,桌桌叫好声不断。
毕竟生为一名资格的四川人,不会做火锅,会很没面子的。
“灵石啊,你之厨艺当真让老夫叹为观止,后日便是外宗来人之日,届时若在比武场上摆上火锅,烤鸡,想来那灵石必然如滔滔江水滚入你储物袋中。”太上长老略带醉意轻声道。
“太上长老所言极是,老弟,不妨一试如何?”宗主助攻道。
我尽力忍住脸上欣喜之色,脑海中一计生出,随即便答应下来,并提出与宗门分成的想法,却遭到太上长老与宗主齐声拒绝。
……
火锅吃到半夜,月色携清风同醉,宗主一声大河向东流啊,将气氛推向了高潮,四个小屁孩绕着篝火瞎跑,奴仆们皆醉意朦胧跟着宗主大河向东流……
随后,在药老提议下,云嫣为众人献上一段剑舞,铭诚自发取出一只竹笛吹奏起来,曲声悠扬跌宕间,云嫣长剑在月色下划过美妙的弧线,身姿转圜腾挪实在赏心悦目,白裙飘飘如水,一颦一笑一冷色,剑过扶风心自摇……
曲闭剑收鞘,众人皆喝彩,于是,我也心血来潮,借过铭诚竹笛,想来一曲,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沧海一声笑“的曲子……
索性,再问其有无古筝,谁知他竟摇头,这时,宋首座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红弦古筝借于我,随后,我用神识在古筝上随意轻弹了一段,感觉还不错。
才邀紫苒配合我来一曲剑舞,紫苒难色下,饮过一杯酒,才走入空地,拔剑出鞘。
随即,我坐于古筝前,静心,片刻后,一曲“沧海一声笑“被我用古筝弹奏而出,紫苒略微诧异后,长剑随着曲调舞动起来。
众人起初还并未上心,随着曲调由缓转急,嘈嘈切切,我再以神识弹奏古筝,并拿起竹笛吹奏,两种乐器合奏下,崖山顿生一股江湖气,弥漫入酒杯内,心头尖。
紫苒酒劲作用之下,竟步步引人入胜,剑剑生气,浑身尽显逍遥傲然,一时间惊艳四座,曲舞之间好似夹杂着一段故事,让人侵心不已。
众人皆如痴如醉,如琢如磨,好些人直接推杯举壶,痛饮起来,待曲闭,紫苒身形才从半空落下,一时间寂静无声,随之而来的是震天喝彩。
紫袖红弦明月中……别有深情一万重。我又成功收获了一波震撼人心的装逼值,紫苒亦被刮目相看,太上长老情不自禁下令让我二人后日在比武场上再上演一番,好教外宗之人见识见识我玉泉宗人风采……
随后又是一轮饮酒作乐,太上长老等人才愉悦散去,宗主临走之前还不忘拎走两只叫花鸡,我又偷偷塞给紫苒两只,最后地上仅剩的十八只被我悉数装入储物袋中。
耿浩四人向我禀告了造砖进度,如今已到了取土风化阶段,山下两千余人昼夜取土……这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待四人离去,凌亭又将收集而来的丹药取出,一地箱子,看得我十分满意,又将三袋子下品灵石给他,并嘱咐他再接再厉。
泉儿带他离去后,崖上便只剩下我与青蟒小青,玉儿。顾金山已然回屋大睡,带着二人又是半夜忙活,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我三人才得以回屋休息。
躺在床上小睡了一炷香的功夫,我又进了空间,烟雾内,部分灵石已然灵气尽失,飞灰湮灭,正好将十六只鸡摆放其中,以备不时之需,剩下一万多块下品灵石也被我放置。
最后两只叫花鸡收进了震灵印,小白龙吃得满嘴流油,与他唠嗑,他也没空搭理我,索性便盘膝而坐,吐纳修炼。
一日若白驹过隙,丹田内的仙气已然积蓄大半,我是被敲门声打断修行的,凌亭在这外宗来人前最后一日,将丹药收集到位。
由于昨夜宴会卖鸡,不少弟子突破修为,随即弟子们纷纷想方设法赚取灵石,正巧凌亭高价收购丹药,众人便将目光集中于此。
据凌亭所言,丹药库即将交于外宗的一半丹药也被五峰弟子抢购了,太上长老言明,玉泉弟子修为精进乃是头等大事,外宗丹药先交付半年之量亦无不可。
振奋之下,我带领着小青,玉儿泉儿,凌亭,小胖子一道制作辣条味丹药,起初小青还以为我在玩闹,当她吃下一粒成品后,才瞬间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情不自禁便一口气吃掉了一盒灵食丹……
夜里,炼制出一批辣条味丹药后,凌亭又取出三十几箱,好不容易炼制完毕,他又取出二十几箱,看得我眼皮直跳,问其还有多少,他说没了……
几近天亮,才炼制完毕,伸了个懒腰,准备好好休息休息,这时,泉儿又取出三十几箱丹药……
待我确认真的没有后,才一直炼制到天边出现小舟……
第六十章:神丹现世
收拾完毕,已然日上三竿,小胖子顾金山回屋补觉,凌亭也下山,我与青蟒小青,玉儿泉儿坐在客厅饮茶,随意交谈着。
不一会,把守石阶的一名弟子便来传话,外宗之人已尽数到达宗门,宗主邀我前去主殿。
御空乘舟来到比武场,场边已然停下几百艘小舟,每条小舟之上皆挂着各自宗门名字,场上人满为患,身着各色外宗衣袍的男女聚首交谈着,玉泉弟子也在其中引荐。
我所乘坐小舟还未落地,人群便已将目光聚来,随即禁声,在玉泉弟子躬身行礼下,众人才恍然大悟般,振奋行礼。
我抱拳回礼,走下小舟,小青与两个小屁孩紧随我迈步,两名玉泉弟子上前,带我四人去向主殿,众人顿时让出一条道,个个站立两旁,好奇打量着我。
走近主殿下台阶处,才听身后传来阵阵悄声议论。
“玉泉圣子果真气度不凡……”
“是极,此等人中龙凤,道途必将不可限量……”
“传言那奇鸡出至玉泉圣子之手,想必他最少已是筑基境界……”
“曾兄有所不知,他不过是区区练气期三层而已,奇鸡出至其手,我宗一度持疑……”
“胡言乱语,玉泉圣子所炼制奇鸡已使近百玉泉弟子破镜,他如何才区区练气期三层境界……”
“正是此理,此次我宗前来,不仅要购丹,那奇鸡才是我宗势在必得之物……”
“谁又不是,我宗宗主破镜在即,此次且亲自来此,便是志在奇鸡……”
“哼,你等孤陋寡闻了,前夜圣宴,火锅问世……”
……
迈步到石阶上,身旁玉泉弟子突然高声喊道:“圣子到!”
殿内原本交谈之声顿时戛然而止,里面上百号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左右两边落座的三十几人随即起身含笑抱拳,每张椅子身后原本站立之人亦是抱拳行礼。
我抱拳回礼后,宗主亲自将我引到他身旁落座,原本宗主也让小青坐于我身旁,她却婉拒后与两个小屁孩站立我身后。
“圣子年轻有为,玉泉宗他日必将傲立佟城!”右手边为首一位中年汉子振奋道,其额上一缕白发十分惹眼,差一点让我误以为是东哥穿越而来。
“莫宗主言过了,玉泉宗如今不比往昔,长老相继去了八位,本座日夜为玉泉前途忧心不已啊。”宗主强装愁容痛心道。
这时,左手边为首的一位老婆婆平静道:“对于八位长老的离世,老婆子亦是痛心不已,望济壶宗主节哀,如今玉泉宗有圣子出手,宗内后起之秀如雨后春笋,势头正盛,相信百年后,玉泉宗必然雄踞一方,济壶宗主无需心忧。”
老婆婆顿了顿含笑道:“济壶宗主继位,我娑婆宗特意备了一份贺礼,还望笑纳。”
老婆婆话毕,身后一名肤白貌美的青裳小姐姐取出一个箱子。
“孟婆婆何须多礼,济壶自小便与娑婆宗结缘,该是晚辈孝敬孟婆婆才是。”宗主正经道。
随后,开启了送礼模式,三十六个宗门无一落下……众人客气一番后,才进入了正题。
“张宗主,我等此次前来,一为祝贺您继承大任,二为丹药之事,三为购买圣子所炼制奇鸡,不知张宗主可否让我等得偿所愿。”下首一位矮小老者迫不及待含笑道。
宗主咳嗽一声才略作为难状道:“不瞒诸位,那奇鸡所练不易,圣子前夜因炼制奇鸡修为已然受损……”
宗主话音一顿,微微看向我,呃,这是套路啊,听罢,我立即冷下脸来,佯装虚弱……
众人见之,皆面面相觑,谁料宗主又道:“但诸位乘兴而来,本座怎可教诸位败兴而归,圣子虽修为受损,却已服下本宗至宝,四级续筋补窍丹,想来今日再炼制一回奇鸡也可勉力而为。”
刹那间,众人皆喜不自胜,我也随之苦笑,这弯转得太急了,事先也无商量,真是差点闪到本圣子的圣腰了。
“如此便有劳圣子了。”
“圣子不惜自身修为,成全我等,实在令老夫感佩。”
“圣子往后若途径我龟驮宗,必要入宗一住,老夫有一孙女待字闺中……”
“我霓裳宗圣女亦是久闻圣子大名……”
……
呃,这画风怎转变如此之快,幸而有宗主挡箭,转移话题。
“咳咳,诸位,实不相瞒,之前本宗发生一些变故,自余长离去后,丹药炼制略有延缓,只得暂时交付各宗半年之量,望诸位体谅一二。”宗主为难道。
众人表情略微一滞,大多沉默下来。
宗主又强颜含笑道:“本座担保,半年后,玉泉宗亲自将剩余丹药送往各宗,诸位意下如何?”
“张宗主有所不知,近几日本宗弟子消耗丹药数量极大,皆为增强修为赚取灵石,以购奇鸡,倘若此次玉泉宗只交付半年之量,恐怕本宗将难以继日……”
“此言不差,我宗亦是如此,自奇鸡问世,我宗原本储备丹药在近几日也已被众弟子消耗殆尽,便连化清丹也一粒不剩,倘若玉泉宗不能将丹药全数交付,老夫不敢想象届时山上建起茅厕,那滋味……还教人如何修行。”
“我龟驮宗亦是如此啊……”
……
三十六个宗门,半数以上皆声称丹药告急,我甚至怀疑是玉泉弟子为赚差价,跑去买的……
各宗之人仍旧诉苦不断,宗主没料到情况竟如此严峻,已如热锅上的蚂蚁,眉头紧皱,众人见之,更是焦心不已,有人便提出,让玉泉宗先交付自己宗门一年之量,愿多出灵石。
众人听罢,有人怒目而视,以言相击,有人则愿出更多灵石,一时间,主殿内人声鼎沸。
突然,一股辣条味飘荡而出,我转头之下,便见泉儿手上正拿着一粒辣条味丹药,张嘴欲吃,这时,主殿内瞬间寂静无声,泉儿手上动作也随之定住,只有眼珠子还在左右转动。
我略微回头,上百号人皆吸着鼻子,好奇盯着泉儿手上丹药……
“敢问圣童,你手上之物可是灵食丹?”孟婆婆率先发声道。
泉儿只是轻轻点头,随即将丹药放入嘴里,嚼也不嚼,喉咙滚动间,已然下咽,看得众人揪心不已……
第六十一章:三十倍
“圣童可否告知我等,方才那粒灵食丹是从何而来?”孟婆婆迫切追问道。
“无可奉告!”泉儿傲然道。
话毕,众人纷纷皱眉,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宗主……
“张宗主,敢问贵宗可是将丹药改制,倘若贵宗丹药皆如方才那粒一般,我宗便可接受先交付半年之量。”
“正是,我宗亦能接受,还请张宗主尽快交付。”
“玉泉宗不愧为大宗,久负盛名的灵气丹药如今更是今非昔比啊。”
“金宗主所言极是,老夫见那丹药,也为之动容,谁曾想到区区零食丹经玉泉宗之手,竟改制出天壤之别,其上不仅灵气浓郁至极,更是闻之生津,让我等辟谷之人亦是生出口腹之欲。”
……
众人激动难耐之下,你一言我一语,宗主脸色却越发不自然,随即抱拳歉意苦笑道:“诸位,实不相瞒,那灵食丹本座亦是初见,且不知情,本宗也并未改制丹药……”
“什么!”
“怎会如此!”
“张宗主莫要玩笑,我等宗门历代便以玉泉宗马首是瞻,玉泉即练神丹,何故不愿售与我等?”
……
宗主无奈将视线投向泉儿,我随即起身,含笑抱拳道:“诸位且听小子一言,那灵食丹实则是小子兴起练之,只是给小孩子备些零嘴而已,诸位无需上心。”
话毕,刹那间殿内安静得可怕,上百号人皆惊无语,片刻后,宗主才转惊为喜,情不自禁失声道:“老弟当真天纵奇才!”
“圣子,可否将神丹取出,好教我等见识一番。”孟婆婆急不可耐道。
众人随之附和,马屁声不绝于耳。
于是,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盒丹药,递交给孟婆婆。
“嗯?化清丹。”孟婆婆见丹盒字迹,脱口而出,众人顿时将其围住,待丹盖打开,众人一阵惊呼。
“嘶……”
“嘶……此丹竟粒粒灵气浓郁,与之寻常丹药简直云泥之别!”
“寻常化清丹只具药效而已,此丹竟兼具灵气,当真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
“卟……卟……卟……”
正当众人惊呼感叹之际,殿内突然生出一串屁声,众人瞬间眉头紧皱,向声音出处看去,一位提刀中年男子立即尴尬抱拳,沉声歉意道:“望诸位海涵,本宗丹药早已消耗殆尽,近月未曾辟谷,才有此冒犯,恕罪恕罪。”
众人听罢,皆不好多言,继续围观化清丹,却不料,三串屁声同时迸发,一时间众人纷纷捂鼻。
“林宗主,你与弟子不妨先行离去,如何?”一名妇人毫不客气拂袖道。
林宗主与两名青年弟子顿时羞恼不已,立即抱拳,正欲夺门而出。
我见此情景,断然开口道:“林宗主留步!小子这恰有化清丹,若是不嫌,大可与二位弟子各服一粒。”
话毕,宗主从孟婆婆手中接过丹药,向林宗主迈步而去,同时含笑道:“林老弟何须离去,既入玉泉,有何需要尽言便是。”
林宗主一时间百感交集,抱拳致谢后,与两名弟子各服下一粒辣条味丹药。
“嘶,辣,好吃至极!”林宗主震惊道。众人闻之,皆蠢蠢欲动。
这时,服下丹药的其中一名弟子却惊喜道:“师尊,弟子练气期三层瓶颈似有松动迹象!”
此言一出,殿内瞬息哗然……
一炷香后,众目睽睽之下,那名弟子突破了练气期三层,林宗主与弟子二人连辞感激,我也欣喜不已,真是无巧不成书,看来辣条味丹药即将迎来春天。
果不其然,待众人回神后,立即有人率先出言抢购:“恳请圣子将余下丹药卖于我龟驮宗如何,本宗愿以三倍灵石交付!”
“哼,区区三倍灵石,也想购置神丹,简直痴人说梦,我宗愿出十倍灵石,望圣子成全!”
“我宗也愿出十倍灵石!”
“我宗也愿出十倍灵石!”
……
“咳咳,实不相瞒,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不是小子不愿出售,实在是手上丹药着实不多,仅够两位圣童每日零嘴……”我佯装为难道。
这时,两个小屁孩小脸红扑扑的,泫然欲泣模样,多半是被感动到了,此乃神助攻也!众人听罢,见此却未曾罢休。
“我宗愿出十五倍灵石以购圣子手上神丹,还望二位圣童谅解,我宗实在丹药欠缺。”
“我宗也愿出十五倍灵石!”
“我宗愿出三十倍灵石!还望圣子成全!”林宗主抱拳决绝道,脸上还略带感激之情。
顿时,群情激昂,纷纷表示愿以三十倍灵石购取辣条味丹药,说实话,我心中底价是二十倍……
我仍在窃喜中,众人却争吵起来,彼此红了脸,宗主见此情形急忙对我悄声说道:“老弟,不妨先将手上丹药取出变卖,两位圣童所需零嘴,由老哥想法子补上,如今丹药库中所剩丹药不多,倘若各宗无法维持半年,届时定然有损我玉泉宗名声,但有老弟神丹卖出,我宗必将扬名,帮老哥一把,如何?”
有宗主此言,我才算安下心来,真怕到时候背个抢自家饭碗的名声,于是,我痛心疾首道:“你我二人,何须见外,既然老哥有求,老弟义不容辞!”
“如此甚好,甚好。”宗主眉头一松欣喜道,旋即又对众人郑重道:“我宗圣子已答应将神丹卖与诸位,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众人听罢,振奋不已,随即又患得患失起来,林宗主略显为难道:“不知圣子手上有多少神丹。”
“小子手上丹药着实不多,但会将其分配均匀,卖与各宗。”我郑重其事道。
“如此便有劳圣子了。”
“圣子能如此行事,实在令老夫感佩。”
……
一番奉承后,有人便提出购买奇鸡之事,宗主便直言今夜比武场上将摆圣宴,届时奇鸡神丹一并售卖,只是入宴需交付灵石。
众人此前对前夜宴会似有耳闻,一下子激动起来,只是片刻后,便有人为难道:“张宗主,老夫曾听闻前夜圣宴一桌卖出六千灵石天价,此次前来也本欲吃一回圣宴,只是神丹昂贵,恐怕届时无法入宴。”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纷纷附和,只是观其面色,无疑是想讨价还价罢了。
第六十二章:圣宴
宗主见之,却傲然开口道:“想必诸位对圣宴也有所了解,不必本座多说,今夜务必请早,否则恐怕一桌难求!”
片刻沉默后,众人又恢复了欣喜神态,大多爽快应承今夜势必要拿下一桌,少数之人则商议着拼桌事宜。
随后,宗主便出声散会,吩咐弟子带各宗之人前去迎宾洞府休息,待众人走后,又吩咐弟子立即将比武场清场,开启场上禁制,以防外宗之人以神识探查。
弟子走后,主殿内只剩下宗主与我,小青,两个小屁孩五人,宗主便直言不讳问询了我辣条味丹药之事。
我只是告知他,皆因一时兴起炼制,目前手上丹药也足矣卖与各宗,甚至还有余留,宗主震惊之下,立即表示愿以三十倍灵石买下剩余丹药。
卖必然要卖,但为长远打算,也考虑到玉泉宗众人利益,我主动压价,最终与宗主商议出一个双方皆赚的方案,往后宗内以十倍灵石购买辣条味丹药,并提供十倍原味丹药给我。
甚至我还暗示宗主,五峰弟子大可外出高价贩卖,宗主立即明了,便将心中所想道出:“宗门购置丹药以二十倍价格卖与五峰弟子,弟子外出贩卖不得低于三十倍灵石,老弟意下如何?”
皆大欢喜下,有弟子前来禀告一切准备就绪,我还在纳闷,宗主便带我四人出了主殿。
站在台阶上,横目看去,大半个比武场上已然摆满桌子,略微粗算下,最少也有五百张,场边四周与上空则被一层光幕遮蔽,五六十名奴仆规矩站立台阶下,其中便有前夜赴宴之人。
许多食材摆满三条长形案板,每条案板则足足有二十米长,近千只腌制抹泥的叫花鸡铺满地上,五十口大锅也架好,且锅内装着底料!
我被偷师了……
“老弟,按照你之前做法,烤鸡火锅皆已备好,不妨尝尝火锅底料味道有无偏差。”宗主满脸期待道。
我也不知他在期待个啥玩意,随后,我随机偿了三口锅料,味道正宗,此言一出,宗主与奴仆们皆满面欣喜。
此后,我将叫花鸡分批炼制,宗主旁观下咂舌不已,震撼于我引火术异于寻常,待我吃下一口第一批熟透的叫花鸡,表示满意后,众人更加激动不已……
随即为首奴仆在宗主示意下迈步而出,恭敬道:“圣子恕罪,我等无意间记下圣子炼制之法,今日一试,也无意冒犯,我等往后愿为圣子效劳,誓死将炼制之法保守,绝不外传!”
“老弟安心,他们对玉泉宗忠心耿耿,往后奇鸡火锅必然炼制繁多,有他们在,老弟便不必事必躬亲……”宗主解释道,好似担心我因此不快的样子。
“多谢老哥好意,灵石并无介怀。”我真挚说道,实则我也如此打算,总不能在修真界中混到最后,彻底沦为一名厨子吧,我可是吃货好吧……
足足两个时辰忙碌,火锅与叫花鸡才炼制完毕,夜色也即将降临,比武场上禁制随之关闭,大师姐黄裳领着上百玉泉女弟子迈步而入,各自布置起来。
灯笼盏盏高挂,我从未见过的果子盘盘上桌,随意拿了一个形似苹果,皮若水晶的水果,啃了一口,果汁迸发,丝丝灵气涌入口鼻间,只是味酸……
美酒壶壶上桌,搭配着一杯杯彩色之水,好奇心起,喝了一口,稀薄灵气四溢,脑海中立即有一道彩虹若隐若现,才想起之前所见一幕,飞瀑彩虹中,女弟子们飞身收集……
这时,奴仆将叫花鸡只只脱壳,女弟子们皆吸翘鼻,驻足转头间如见至宝,火锅揭开盖子,更引得人人侧目,随即又在大师姐催促下忙活起来。
当广场上点燃五堆篝火,大师兄铭诚便在广场入口处摆下一块通体透明的巨石,其上有四只手掌凹印,从上而下,印中分别写着甲乙丙丁。
“那是记录石,今夜赴宴之人只需将手掌按在其上,交付灵石后,记录石便可一一记录,石顶更有红光投射覆天,将赴宴之人与桌位对应显露。”宗主含笑解释道。
果然,女弟子们已在桌子上放下精致木质号牌,大致看过后,才发现号牌分为甲乙丙丁,细分之下才是甲一甲二甲三,以此类推到甲十,乙丙丁亦是如此排序。
宗主见我打量号牌,才含笑道:“老哥擅作主张,将火锅烤鸡售卖分作甲乙丙丁四等,甲等十桌,鱼肉两种火锅,配上四只烤鸡,标价六千灵石。乙等二十桌,只提供肉火锅,加四只烤鸡,标价四千灵石。丙等一百桌,以剩余二十肉锅分装小盆,配一小盆火锅与一只烤鸡,标价六百灵石。丁等四百桌,一桌只提供一只烤鸡,标价两百灵石,余下三百烤鸡便卖与手头灵石不多的弟子们,老弟意下如何?”
“如此再好不过,届时灵石愿与宗门五五分成。”我诚挚说道。
宗主一听,震惊道:“老弟,此次圣宴,所得惊人啊,预计将收取二十万块下品灵石,倘若换做中品灵石也是两千块,这五五分成之事切莫再提,神丹之事宗门已然占了大便宜,若再分取圣宴五成收益,当真受之有愧。”
我还想坚持己见,奈何宗主死活不同意……
如果他知晓此前我给凌亭大约近四百块中品灵石,都买入了丹药,按照如今行情,至少值一万中品灵石,百万下品灵石,他会不会后悔没有听从我的建议。
正想着,各宗之人在玉泉弟子带领下接踵而至,同时,四峰之人也乘坐小舟破空而来。
“两位圣童,还不速去替你家圣子收取灵石。”宗主含笑轻声道。
两个小屁孩顿时喜笑颜开,领命而去,我则与宗主,小青坐在一桌,注视着不远处的广场入口,大师兄铭诚正在给众人讲解甲乙丙丁四种桌位区别所在。
待众人听完,纷纷议论起来,这时便有小舟落到广场边。
片刻后,记录石顶一道红光投射而出,在夜空中凭空生出一行大字。
“流云峰宋首座甲一号桌!”
第六十三章:誓死助你
紧接着,红光还未及消散,又显出一行大字。
“婆娑宗孟长老甲二号桌!”
随着女弟子们引领赴宴之人入场,奴仆也将火锅叫花鸡对号上桌,夜空中红光大字一刻未断,不仅甲等十桌很快卖完,乙等桌也渐渐坐满。
比武场上越发热闹,宗主也前去应酬,我独自进了主殿,青蟒小青将殿门关闭后,便在外守候。
足足忙活了两炷香功夫,才将整整一百八十箱丹药摆置殿内,随即,我让小青将宗主找来。
片刻后,宗主入殿,见一百八十箱丹药整齐分类摆置,立即震惊不已,旋即连开五箱,五箱丹药皆满满当当,一时间,他更是激动无言,不断咽着唾沫。
“有劳老哥,将这些丹药分选,除卖与三十六宗外,其余便归宗门所有。”我抱拳含笑道。
宗主听罢,才回神神情激荡到:“老弟如此大手笔,当真震撼人心,玉泉宗售卖丹药五十载,也不及此一夕啊。”
他顿了顿又振奋道:“老弟安心,此事包在老哥身上,玉泉宗扬名金乌国便在今夜!”
话毕,宗主向我郑重抱拳一拜,我随即回拜,出了主殿,比武场上五百桌已无虚席,气氛热闹非凡,处处香味弥漫,众人吃得不亦乐乎,声声说着不虚此行,此生无憾,人间至味云云。
待众人见我,立即拜见,各宗之人也对我更加恭谨,纷纷邀我入桌,最终我被太上长老招呼入桌,甲八号,万万没想到,太上长老亦是交付六千灵石才赴宴……
不少各宗之人前来敬酒,言语间皆是对叫花鸡火锅的赞美推崇之词,各宗掌权人一度想将宗内出色女子介绍与我,皆被太上长老替我婉拒。
不一会,便见上百男女弟子涌入主殿,片刻寂静后,主殿内顿起声声惊呼,引得殿外附近赴宴之人纷纷侧目,待惊呼声被呵斥打断,殿外闻声之人则更加好奇了。
太上长老亦是如此,只是他瞬息后脸上便露出震惊之色,随即将目光看向我,我猜他方才应是以神识探查殿内了。
我便立即微笑,他则轻声决绝道:“灵石啊,玉泉宗扬名天下,功必在你,老夫在此立誓,他日若祖师出关对你不利,老夫必将誓死助你……”
听罢,我与小青几乎同时惊诧起身,太上长老则抬手下压,示意我俩落座,他又轻声道:“当初灵石在此地初次现身,便是祖师以神识引得济壶察觉,也是那晚,老夫才知晓祖师尚在人间,此后之事,多是祖师与老夫商议而决……”
太上长老顿了顿,继续轻声道:“起初,老夫以为祖师念在与灵石同出一宗之情,才对灵石上心,直至青姨与灵石一战,祖师令老夫将灵石擒获送往地下,老夫才察觉祖师意图对灵石不利,遂抗命行事,本想出手制止二位,奈何祖师引动玉泉大阵,使老夫与济壶无法抽身……想必灵石青姨已然知晓祖师尚存了吧。”
听罢,我与小青二人皆沉默无言,我心中疑虑更甚,不知太上长老言明此事,是否阳谋……
“不瞒二位,老夫已开启玉泉大阵,阻碍祖师神识,此前且与祖师神识一战,以致金丹圆满境不稳,幸而前夜吃了烤鸡火锅,如今才暂稳修为,祖师若想以神识破玉泉大阵,至少尚需三月。”太上长老苦笑道。
见小青仔细打量过太上长老后,对我点头,我才释然感激道:“实不相瞒,祖师欲待我修炼至金丹圆满境,一举将我夺舍,以此延续生机,太上长老所为,灵石感激不尽,愿将今夜出售丹药所得全数上交宗门。”
太上长老与小青二人一时间惊诧不已,随即太上长老才强稳心神轻声道:“难怪老夫与祖师神识一战时,察觉其一股死气……夺舍一事实乃卑劣之辈所为,老夫断然不会让祖师行这下作之事,灵石你无需将所得上交,安心修炼,待你至金丹圆满境,我三人何惧与祖师一战!”
小青听罢,坚定点头,我也振奋抱拳感激二人。
“老夫在俗世间生存八十载,尽看各家兴衰荣辱,往后玉泉宗欣荣皆在灵石,倘若祖师得偿所愿,玉泉宗必将毁于一旦。”太上长老信誓旦旦道,同时举杯示意我二人。
一口美酒饮尽,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这时,比武场上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目光皆看向一处,主殿外,台阶上,宗主傲然而立,朗声道:“诸位!神丹皆已备齐,有请各宗宗主,长老上前交割!”
三十六宗为首之人立即振奋,争先赶到石阶下,广场上众人也起身观望,片刻后,主殿内便走出两名抬着一只丹药箱的弟子,等了一会儿,再不见人抬箱而出,三十六宗之人顿时炸锅。
“张宗主!难道神丹只此一箱!”
“圣子答应各宗皆有!少说该有三箱才够!这一箱如何分!”
“张宗主,倘若如此,玉泉宗必须交付一年之量!否则我宗当真难以继日啊!”
……
“诸位!诸位稍安,此箱内各类神丹皆有,殿内正在以此箱规格拣选,一箱售价六千六百块下品灵石,诸位且上前验丹!”宗主振奋道。
“六千六百块灵石!竟卖如此天价!”
“这哪是按三十倍灵石售卖,分明是三百倍!”
……
三十六宗为首之人纷纷义愤填膺,颇为不满,可当弟子将一盒盒丹药取出打开,摆满地上,众人纷纷震撼禁声。
宗主见之,含笑道:“诸位还有何异意?”
一时间,众人回神皆出言抢购……
“张宗主,我宗愿出八千块灵石购买此箱神丹!”
“我宗愿出一万块灵石!”
“张宗主!圣子曾言,各宗皆有份额,你将如此之多的神丹卖与一宗,至多三宗可买,教我其余各宗如何甘心?!”
“正是此理!张宗主,还请将神丹重新分配,可好?”
……
宗主听罢,却依旧含笑,随即拍掌三下,殿内弟子闻声,抬着箱子鱼贯而出,众人见之,瞬间动容。
第六十四章:剑舞天宫
片刻后,五十箱丹药放置殿外,弟子们却并未罢休,来来回回两趟,将一百五十箱丹药堆积殿外。
比武场上已然落针可闻,三十六宗为首之人更是个个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这些丹药竟堪比五级丹!济壶!还请告知老夫,这些丹药从何而来?!”药老惊恐出声,更引得众人为之震惊。
“药老,这些神丹皆是圣子改制……”宗主话音未落,药老便拿起一粒丹药向我疾步跑来,还未近身,却已然急迫开口道:“圣子,还请告知老夫你是如何改制此丹,老夫炼丹一生,也未曾见过此种品相丹药,敢问圣子是几级炼丹大师?!”
药老待到我身前,才及抱拳,一脸求知欲浓烈,我还未及开口,太上长老却抢先正经道:“药老,还请自重,凡事稍后才提不迟。”同时,太上长老有意扫了一眼三十六宗之人。
药老察之,才抱拳沉默,侧身一旁。
这时,三十六宗有人率先开口向我询问道:“敢问圣子,为何会有如此多神丹,圣子曾言,只是改制少许给二位圣童作为零嘴……”
话音未闭,另一人又高声道:“倘若如此,我等断然不愿以三十倍灵石高价收购!”
众人随之附和。
我顿时正义凛然道:“小子岂会欺骗各位前辈,玉儿泉儿,速速显出真身!”
众目睽睽下,两个小屁孩显出青白蟒身,盘旋于空,众人惊讶之余,我又道:“以二位圣童身形,每日吞下十几二十箱丹药,不在话下的。”
众人纷纷皱眉,有人却讥笑道:“圣子难道不知,如此十几箱丹药,若是当真被圣童吞下,立即便会灵气炸烂真身。”
众人又是一阵附和,嚷嚷着降价售卖,这时,药老却狂笑大声道:“你等无知之辈,又岂知经圣子改制丹药已然不同寻常,五级丹药不是三十倍灵石可购之物,我宗迄今为止也不曾有一粒五级丹,四级丹总共才区区几盒。”
众人大惊之下,脸色半忧半喜,药老见之,又道:“若是珍贵丹药改制,卖以百倍之价也无不可,圣子所改制丹药,大多寻常,但最低亦能卖出五十倍之价,若你等不愿出价,我宗亦不强求。”
此言一出,不知为何,众人却争先抢购,对五十倍灵石高价毫无怨言,这时,太上长老才无奈道:“药老啊,你怎还是这般心直口快的脾性,此话由你说出,那丹药岂不是最少价值六十倍灵石……”
“太上长老恕罪,小老儿此生磊落成性,万事心中有杆称,说不得假。”药老一脸正经道。
随后,我才在太上长老口中得知,玉泉宗之所以丹药售卖之广,不可或缺的原因便是,药好价低。
皆因药老磊落行事,名声远播,从他口中所言,从无虚假,他说最低五十倍,若是外宗售卖,便敢理所应当卖六十倍,还会让人无话可说。
顿时,我对药老生出一股敬佩之情,为此,便是丹药以低价售卖,我也并无怨言,何况因药老这块金字招牌,丹药又高出二十倍之价。
心下一算,若是全数卖出,妥妥一百七十万灵石啊。
最终,一百五十箱丹药被三十六宗瓜分殆尽,此前好几位宗主因此次所带灵石不足,一时间捶胸顿足,结果,是药老借其灵石购买,才让此次售丹皆大欢喜。
随后,众人感激之下,纷纷举杯共饮,好话一箩筐一箩筐说出,一一应承后,才各回各位。
太上长老,宗主,药老与我共坐一桌,小青与两个小屁孩被道慈长老请去乙等桌了,两个小屁孩临去之前,交给我整整二十只储物袋,玉儿还不忘奶声奶气提醒我,这可是二十万块灵石啊,圣子切要收好,莫丢了去……
吃了一口叫花鸡,宗主又交给我一只储物袋,并含笑道:“老弟,此乃上品储物袋,里面共有一百八十四万八千块下品灵石,主殿内那三十箱丹药老哥擅作主张,以三十倍灵石买下,灵石已在储物袋中,并将提供十倍丹药,老弟意下如何?”
听罢,我本欲压价,谁料药老却正气凛然恼怒道:“张济壶!你竟敢克扣圣子灵石……”
话音未落,药老已被宗主将嘴捂住,随后我才将原委一一道出,药老听过,却仍有不快,总认为玉泉宗占我便宜,并一再保证好生炼丹弥补我……搞得我一时间不好压价,只好作罢。
见他如此磊落,我便将改制之法告知了他,最终他也只能望天兴叹:“终归还是圣子引火术不同寻常啊。”
在药老感叹中,我又开始忙碌炼制鱼火锅,只是炼制之所被禁制遮蔽,除了奴仆,无人能见其中真相。
一炷香后,鱼火锅上桌,甲等桌之人喜不自禁,乙等桌之人后悔不已,其余人等更是羡艳……
这时,比武场边低空驶来十一艘小舟,可见十一位倾城女弟子傲立舟头,为首一舟之上便是紫苒,其后是云嫣等人,个个身着各色精美长裙,手握无鞘长剑。
众人见之,如梦似幻,便连我也心神摇曳,十一艘小舟在主殿之上暂停,十一位女弟子纷纷跃下舟头后,小舟才破空而去。
待十一位女弟子稳稳傲立殿顶,便有一舟驶向我,舟头赫然是一把古筝,在宗主示意下,我跳上舟头,小舟最终停靠主殿之上。
主殿之上突然九颗明珠大亮,竟释放出稀薄烟雾,十一位女弟子身在其中,若天女持剑天宫之巅,正当场上众人迷醉之时,古筝声响起。
运转仙气之下,空灵之音回荡整个比武场,十一位女弟子好似事先排练过一般,每一次整齐动作皆与音律配合得恰到好处。
剑舞缓缓,身姿似醉,剑亦醉,却颇显一股柔情豪气,随着音律由缓转急,剑舞也随之凌厉,烟雾之中,十一位女弟子残影重重,飞身回转间更是英气逼人……
又是竹笛声起,神识操控古筝,沧海一声笑淋漓尽致回荡半山,十一位女弟子除紫苒外,竟纷纷掏出一只葫芦,高举倾斜之下,酒水直流,十位女弟子仰头便喝,豪气干云,而紫苒却独舞其中,一时间十分惊艳。
第六十五章:确认过眼神
随着筝笛同奏渐入高潮,主殿之后突然十一展透明绸缎飞出,女弟子们则纷纷舞剑踏上,脚尖轻点腾挪间,翩若惊鸿……
待到曲闭,绸缎才缓缓飘下,十一艘小舟再现,女弟子们便蜻蜓点水般跃至舟头,直至小舟离去后,比武场上众人才迟迟回神,仿若隔世,梦初醒。
我落地后,众人已是心情激荡,纷纷赞叹,太上长老与宗主亦是满怀欣喜,随后便是在声声奉承中,推杯换盏。
圣宴结束已是半夜,三十六宗之人天明便将各自回程,提前道别一番,还不忘邀约我前去做客,待三十六宗之人离开比武场后,太上长老,宗主等人也相继离开。
比武场上顿显空旷,少数外门弟子开始帮着奴仆收拾残局,我也带着小青,两个小屁孩准备回去,玉儿泉儿此时手上还各自拎着一只叫花鸡……
走到外围丙等桌时,还有一名女弟子坐在桌位上,四周空空如也,再看之下,却是一道熟悉背影,她竟然瘦了不少,但浑身上下神韵依旧,如今细胳膊细腿的让我十分吃惊,原本那个两百斤的小姐姐已然不复存在……
唯有背部还稍显宽厚,犹豫间,我想上前加个微信……(皮一下,盒盒。)
待我上前,站在她身后,她依旧毫无察觉,认真嗦着一根鸡腿骨,骨上光滑,早已没有一点肉丝,见之,心头涌起一股酸楚,当初没钱,烟瘾犯了,捡烟屁股抽时与之何其相似……
我随即拿过玉儿手上的叫花鸡,错身放置桌上盘内,并含笑转头道:“请你……”
话刚出口,便见她绝美容颜,与之云嫣相比也不遑多让,却是别有一番姿色,她呆呆的含着鸡骨头看着我,我也呆呆的,再说不出话来。
确认过眼神,咽了口唾沫,我才回神,感觉脸上发烫至极,心跳得厉害,于是,在她水汪汪的大眼注视下,我溜了。
迅速上了小舟,才见她回神后起身跑出几步,接着身形瞬间一顿,再回身拎起叫花鸡跑路……
小舟缓缓破空离去,已不见她踪影,脑海中却始终闪现出她模样,原来当胖子变瘦真的很美……
到家后,小青与两个小屁孩也无多言提及方才之事,各自回屋,躺在床上,害起了单相思……总是情不自禁将她想起,想着想着,却后悔自己当时怂了……
失落中,进了空间,烟雾里的十八只叫花鸡已然聚满仙灵之气,周边至少消耗掉两千块灵石,其余近处灵石亦是暗淡失色,将叫花鸡一一收入上品储物袋后,又将刚入手的灵石补满大部分空地,我才盘膝而坐,吐纳修行。
一炷香后,仙灵之气入体速度实在让我不满,比之吃鸡慢上太多太多,嗯?吃鸡便可增长修为,为何我还苦兮兮吐纳……
脑袋突然开窍,我便取出一整只叫花鸡,大吃起来,半只鸡造完后,丹田内仙气已然沸腾,破境之兆强烈。
赶紧盘膝而坐,运转仙气在丹田内旋转,小半柱香后,仙气才逐渐融合,比之以往却慢上许多,待丝丝更加浓郁的仙气生出,我才得以察觉丹田无形中正在扩大……
此时,浑身出现一股剥离感,一些杂质液体缓缓渗出肌肤毛孔,片刻后,一股轻盈感油然而生,丹田也不再扩大,一小股浓郁仙气萦绕震灵印。
睁眼,吐出一口浊气,除了身外黏糊感,体内畅爽至极,五感也随之敏锐,眼见四周仙灵之气更加清明。
神识外放,比之练气期五层境界又强大了一倍,欣喜之下,我取出炼气期秘籍,一边吃鸡,一边将练气期六层心法与修炼之法熟练于心。
随着丹田内仙灵气快速激增至一半,半只鸡也已吃完,又取出一只叫花鸡,细嚼慢咽下,修炼之法也已记下,最终,随着丹田内灵气转换为仙气充沛后,一只鸡也只剩下块鸡屁股。
奈何,等了片刻,仍不见破境征兆,索性将鸡屁股一口咽下……仙气瞬息开始沸腾。
盘膝而坐,仙气高速旋转,这次等了足足一炷香才现融合迹象……
又是小半柱香后,我突破练气期六层的那一刹那,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同时经脉窍穴间出现酸麻痛感……
片刻后,痛感加重,无奈运转修为,吐纳之下才似有好转。
直至一个时辰,痛感彻底消失。
这种情况我在练气期六层书页上并未见到,不知是接连破境导致,还是其它原因。
正想着,震灵印中幽幽传出小白龙的声音:“哼,活该……”
一愣之下,我立即关闭静音模式,神识内视,讨好道:“白龙大哥,敢问小弟方才破镜,为何会气血倒流,且经脉窍穴皆感不适,大哥……”
“哼,本座非你大哥,擒获成年花尾鸡私吞之人,活该有此一劫!”小白龙恼怒道。
一时间,我有些懵……难道它仅凭我丹田内仙灵气突然增多,以此便断定我吃了成年花尾鸡……
“大哥,此事乃是误会,小弟确是吃了花尾鸡,但非成年花尾鸡……”我一边弱弱解释,一边取出两只叫花鸡封印。
待小白龙见到两只仙灵气异常浓郁的叫花鸡,便立即欣喜道:“你接连突破境界,皆是凭借此鸡,却不知这只是外力而已,倘若一次也罢,若是过多,必将反噬,轻则经脉疼痛,重则跌境而伤,一生落下隐患,必将难以飞升。”
听罢,我眉头一皱,失落后怕感顿生,这时,小白龙一边啃食鸡肉,一边含糊道:“不过此鸡非比寻常,比之破境丹药好上一筹,往后你可将其作为补充消耗仙气之用,且每一大境界内,可凭借此鸡突破一层小境界,切勿再接连破镜便是。”
此言一出,我才重新振奋精神,嬉皮笑脸道:“多谢大哥替小弟解惑,近日这玉泉山脉花尾鸡聚集繁多,改日小弟再擒获两只给大哥解馋。”
与小白龙唠了会儿嗑,便被他嫌弃耽误他吃鸡,索性,开启静音模式,继续吐纳稳固修为。
不知不觉间,浑身舒畅了许多。
第六十六章:异变突生
一夜过去,丹田内又被我温养出小股仙气,但距离练气期七层大圆满,还差很多,倘若不断修炼,一刻不歇,预计也要整整二十日。
身旁灵石有几十块也暗淡了些许,仙玉则依旧看不出损耗,靠近背剑老头的灵石却大多灰飞烟灭,再次给他补上,我便喜滋滋的出了空间。
如今灵石多,底气也足,有钱人的感觉真爽,想着下了床,身上太脏,得去洗洗才是。
路过练功房,便感知房内有人在修炼吐纳,如今练气期七层的修为,五感已然异常灵敏,神识外露入内,一探之下,原来是小胖子顾金山。
见他正聚气凝神,我也不便打扰,轻脚迈步至后崖,眼前顿时开阔,初阳渐升,云绕山峦,飞鹤成群。
心情畅快下,我纵身跳入水潭。
一番洗漱,才回了院子,换上新衣。
玉儿随之到来,将脏衣抱走,送往杂事房,从她嘴里,我才得知,泉儿正在闭关突破练气期,遂将小胖子赶去练功房修炼,她娘小青也在闭关,小姑娘如今肩负着守关之职。
闲来无事,我本想砍根紫竹钓鱼去,但怕影响二人闭关,便只能在茶室喝茶了。
施展引火术煮出的茶水,确实与众不同,仙气显而易见,入口后身上好似多了一层韵味,举手投足间便是意境,不知是不是错觉,多次动作后,才发现,原来是装逼症犯了。
喝了一上午茶水,外边暖阳正好,清风徐徐,我便出了茶室,却见玉儿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正在守关,我轻步上前,含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也笑着漏出了两个小酒窝。
给她点了个赞,我便回了房间,再次进入空间,暂时无事可做,只好安心修炼。
时间一晃,便是三天,我是被敲门声打断修炼的,出了空间,打开房门,小胖子笑眯眯抱拳轻声道:“圣子,宗主在后院等您,望您前去。”
我点了点头,含笑拍了拍他肩膀,便轻步去了后院,如今家里两位“大爷”闭关,可不敢发出太大动静,以免“走火入魔“。
待到崖上,宗主见我便满脸欣喜道:“老弟,如今佟城辖境内已然传遍神丹奇鸡火锅之事,玉泉宗圣子之名更是一夜间风头无两,据宗外眼线回报,此时大批各宗之人与各城修真之人已在赶来我宗路上。”
“此番老弟必将大赚一笔,老哥已让弟子下山预备食材,活鸡,先前不少弟子外出贩卖烤鸡神丹,如今也赚取到不少灵石,这两日宗内不仅收益颇丰,不少弟子也纷纷破境,便是太上长老也闭关欲破金丹!”
听罢,我着实惊讶不小,还未及说话,宗主又喜道:“听玉儿说,她娘也正闭关破镜,届时我宗两大元婴境,势必一举晋升为一等宗门,将直逼国内三大宗!”
呃,听起来好屌的样子,随即,我向宗主询问了一番,如今金乌国修真者们的境界情况。
一番交谈,宗主不仅将金乌国中的境界情况一一讲述,更是将他所知晓的,整个七重天的修真者境界情况道出。
原来修真者境界从低到高依次是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神变期,问鼎期,至于再高境界,宗主也未曾听闻了。
而七重天内,传闻仅有一位问鼎期修士,他却身在中神洲,具体事迹则不明。
至于四洲,流沙,云阔,旱丘,绿濛分别盘踞着四位神变期巅峰境界大修士,他们各自掌控平衡着各洲,其余神变期大修士有多少位具体不明,大多是隐居修行之人。
我们身处的绿濛洲境内,四国之皇乃是神变期与化神期境界之人,而金乌国黎皇便是化神期巅峰存在,各大城城主亦是化神期大修士。
了解之后,我又与宗主聊起了此番如何应对宗外来人之事。
突然,一声询问之音传遍玉泉山脉:“阁下擅闯我玉泉宗,意欲何为?”
细听之下,乃是太上长老的声音,刹那间,主峰顶,太上长老手持拂尘飞身而来,小青更是化作蟒身撞破房顶,飞向半空。
这时,一串强烈的破空声传至,瞬息便见远处快速飞来一人,模样是一老者,一身鲜艳红袍加身,鹰勾鼻细眼,他见太上长老小青迎出,却未停下身形,更是大笑道:“老夫前来只带走玉泉圣子,尔等速速退下!”
太上长老闻言,立即大喝道:“玉泉大阵!”
随即,在太上长老拂尘一甩之下,一道光幕转眼间,便将整个玉泉五峰笼罩其中,不少弟子纷纷涌出,五峰实力略强之人,也纷纷飞身而出。
老者却并未畏惧,前冲之势更加迅猛,同时不屑阴笑道:“此阵不堪一击!尔等尽管找死便是!”
当老者距离玉泉大阵光幕五十米时,一掌拍下,旋即,一只大手幻化而出,迅速打在光幕之上,光幕随之震荡,却并未破碎。
老者见之,略微惊诧道:“小小阵法,竟能抵御老夫元婴中期一击……”
玉泉众人听罢,纷纷惊呼出声,太上长老也是惊道:“前辈为何要带走我宗圣子?”
只听老者冷哼道:“如今神丹奇鸡问世,教人趋之若鹜,如此摇钱树,老夫岂有不夺之理!”
话毕,又是一掌猛烈拍下,光幕随之一颤,但仍未破碎,老者恼怒之下,取出一把长剑,蓄力向大阵砍去。
一剑之下,风云紊乱,剑气四溢,幻化而出的巨大剑身砍在光幕上,只听咔嚓碎裂声不绝于耳。
同时,太上长老吐出一口鲜血,踉跄之下,立即飞身迎战老者,小青亦是一头撞去。
老者狂笑着奋力两剑递出,并幸灾乐祸道:“一人一蟒即将跻身元婴境,没想到竟被老夫打断良机,哈哈哈……”
两剑之下,太上长老与小青皆被斩退,虽未受伤,却明显不敌。
这时其余长老,首座皆愤然飞身,欲抗老者,情急之下,我也将惊雷取出,踏剑而上。
老者见之,大喝道:“蝼蚁!找死!”
老者正欲出剑横扫我三十几人,谁料小青却突然飞身挡在半空。
“你等速速退下!”太上长老急迫出声,随即又飞身施展术法向老者攻去。
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一声大吼从地底传出:“滚!”
第六十七章:下山
吼声之下,太上长老的术法还未及近身老者,老者却已口吐鲜血,倒飞而出,同时大惊失色道:“化神期神识!”
随后,在众人惊骇中,老者趁着倒飞之势,竟桃之夭夭了,大地却更加震荡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心悸之余,主殿后祖师堂轰然炸裂,一道身影从地下飞出,瞬息便至后崖上,其傲然而立,着书生长衫,却是面容老迈,隐约间透着一股腐朽气。
“老祖!”太上长老见之,惊呼出声。
刹那间,众人纷纷跪拜,而我与太上长老,宗主,小青,紫苒却并未向祖师行礼,老祖见之,只是含笑,随即便将目光看向我。
我一惊之下,正想将太上长老等人带入空间,不料,老祖却欣喜道:“灵石,莫要惧怕,你是老夫恩人带来,老夫又怎会加害于你,之前你在比武场上与小齐所言,皆是误会。”
小齐是谁?这时,太上长老却一步迈出……老祖顿了顿又道:“上月恩人来此,已告知老夫灵气亦可融合之事,且震灵印与老夫无缘,予你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听罢,我蒙了,难道震灵印原本就属于我目前占据的肉身主人……
“老夫一月所为,只是替恩人“督促”灵石勤加修炼,也是考验小齐八十载归来本心,你二人皆没令老夫失望,如今神丹奇鸡问世,更是让老夫惊憾。”老祖说罢,手臂一挥,一道光影在我身前幻化而出。
随即,背剑老头的身影出现其中,他面带笑意道:“小友,老朽已嘱咐芝祯照看你,无需担忧。”
话毕,光影消散,呃,背剑老头也太惜字如金了吧……
太上长老等人见罢,立即跪拜祖师,我也回神行礼,心中大石总算落地,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又多了一座靠山啊。
“灵石不必如此,快快起身。”老祖说着,便将我扶起,又道:“且容老夫先行破境,稍后再叙。”
在我点头之下,老祖振奋道:“小齐,小青,随老夫一同破境!”
在太上长老与小青愣神之际,老祖已将双手搭至二人肩上,两股浓郁仙气刹那涌入二人体内,片刻后,老祖停下动作,又将二人提至半空。
高空中,三团黑云突然凭空而出,其内各自孕育着闪电,威压之大,让我也倍感心悸。
这时,老祖,太上长老,小青三人各自飞出,直至各自相距一百丈才站定身形,随后老祖与太上长老二人同抬右手,二指指天,修为运转下,高空两团黑云中,各自一道紫色闪电与一道白色闪电,分别劈向老祖与太上长老。
小青则显出蟒身,直扑黑云滚滚中,刹那间青色闪电截截分散,交织一片,将小青困在其中,一声声吼叫传遍天幕。
“天劫,天劫……”药老在旁惊喜喃喃道。
小半柱香时辰后,老祖三人已分别抗下六道天劫,此时,小青所在黑云隐隐狂躁,小青蟒身更是不稳抖动起来。
“不好!翼龙灵气不济!剩余三道天劫恐难顺利度过!”药老突然惊呼道。
闻言,我毫不犹豫脚踏惊雷剑,飞身向小青,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叫花鸡,待到黑云不远处,我急迫大吼道:“小青!接鸡!”
随即,叫花鸡扔进黑云中,小青头颅一摆下,蟒嘴大开,一口将叫花鸡吞下,片刻后,第七道天劫电网强烈闪现而出,小青大吼之下,甩尾反击,一击便将天劫电网拍碎……
我见老祖与太上长老二人术法对抗下也略显疲惫,索性,剑尖一转,向太上长老飞去,一只叫花鸡随之抛出,待太上长老接过后,我又给老祖送了一只才返回崖上。
待二人灵气恢复,术法威势才更胜一筹,最后三道天劫一一轰隆降下,二人也是顺利度过。
云开青天现,天劫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而此时老祖,太上长老,小青三人已然跻身元婴初期。
在玉泉宗五峰之人齐声恭贺中,三人才从半空返回,我瞬息便察觉三人身上气场已今非昔比,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灵石,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老夫三人才得以顺遂破境。”老祖含笑感激道,同时,三人齐齐抱拳。
我抱拳回礼后,老祖却将目光看向紫苒,略微打量片刻,才含笑道:“不错,禁制天赋绝佳之人,竟生而凝符。”
话毕,众人皆惊,纷纷将目光投向紫苒,紫苒也是惊诧不已。
“紫苒,且将禁制玉符取出,老夫助你炼化。”老祖抚须笑道。
紫苒懵懂之下,缓缓将青色玉符取出,随即,老祖抬手轻柔一拍,玉符飞入紫苒额头印记中,印记消失。
随着紫苒失去知觉,老祖打出一道手印,一道光柱瞬息将紫苒笼罩其中,隐约间,玉符在紫苒体内缓缓分解。
片刻后,玉符荧光分解至紫苒全身,光幕随之一震,开始顺时针转动起来,玉符荧光也化作无数文字,纷纷涌进紫苒脑海中。
在最后一字彻底消失在紫苒脑海内,老祖才大笑着停下手段,光幕消失,紫苒也立即醒来。
“多谢老祖助紫苒掌控禁制玉符。”紫苒抱拳感激道。
“往后你便是主峰长老,玉泉大阵由你完善加固,可好?”老祖欣慰道。
“紫苒领命!必不负老祖期望!”
……
随后,在老祖吩咐下,众人散去,老祖则单独与我坐在崖上。
“灵石莫怪老夫出此下策,这修真界险恶重重,若是你不经历些许算计,恐难有所作为。”老祖郑重道。
“小子并未介怀,老祖良苦用心,小子感激不尽。”我正经抱拳道。
老祖将我双拳轻轻一压,又含笑道:“老夫曾答应恩人,待老夫出关之日,便是你下山历练之时,经此一月,你已然有下山资格。”
嗯?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想下山啊……
“小子可否留在宗内……”
话未说完,老祖已然决绝道:“不可,恩人交代,我等不可不从,切记,下山后不可再用玉泉圣子身份,以免惹祸上身,还有这易容戒,幻灵衣,伪境佩……”
一番交代,老祖直接带我开启峰顶传送阵,将我传送至寿县郊外……
第六十八章:豪横
方才在传送阵中,我好似听到有人说:“有根啊,那个狗作者感觉自己在打单机,第一人称读者大大们不喜,已然决定用第三人称,望你多担待……”
听罢,我当时便义愤填膺反驳凭什么!我坚决不同意!
谁料,那人又道:“狗作者说了,若你不同意,便要收回主角光环,保证你活不过三章……”
盒盒,最终,我还是弱弱的妥协了。
……
寿县郊外,王有根正身处一个山洞中,身后便是传送台,手上戴着易容戒,已然按照老祖嘱咐,注入仙气将自己变了模样,相貌平平,并无可圈点之处。
幻灵衣也随他心意变作一件普通长衫,据老祖告知,此衣可抵御元婴巅峰期修士一击,若有损坏,只需注入仙气便可修复。
伪境佩则被他挂在腰间,与储物袋一起被幻灵衣虚遮,操控运转之下,已将他伪造出练气期三层的境界气象,老祖曾言,若佩戴者仙气充沛,更可伪造出元婴化神期境界气象。
三样法宝皆是背剑老头让老祖转赠予王有根,他本是对背剑老头让他下山的决定愤愤不平,此时有三宝在手,反而没那么气愤了。
只是还未及与众人道别,这让他有些失落,而且刚遇见一见钟情的小姐姐……
至于辣条味丹药与叫花鸡火锅之事,老祖答应亲自制作,所赚灵石届时与他二八分成,什么都不干,净赚八成利润,让他窃喜不已。
王有根也拜托老祖替他照看紫苒等人,若谁欠缺灵石,便从自己收益中支出给予……
最后与老祖约定一年之期回山,让他总觉着那么久那么久……
……
按照老祖所传开启禁制之法,王有根走出了山洞,回身洞口已然消失为峭壁,峭壁旁一块石碑横着,其上字迹早已无法辨认。
待他记下洞口位置后,便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下山,山坡不高,树木却茂盛至极,片刻后,便上了主道。
站在主道上,王有根取出临行前老祖给的地图玉简,一番神识查探,才找出寿县与他此时所在位置,再次确认后,他便沿着通往寿县的主道慢行起来。
眼看时至正午,还没见到城墙,他便加快了步伐,渐渐地,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农舍,道道炊烟袅袅,路上三两顽童戏耍奔跑着,正被家中长辈催促回家干饭。
又走出两里地,路旁不远处出现了村子,路上也渐有行人,大多是凡夫俗子,只有两名青年是修真之人,修为也不高,一个练气期三层,另一个还是练气期三层……
片刻后,王有根上了一处小坡,前方青色城墙才突现而出,略一打量,该有十米之高,城门口之上刻着两个大字,寿城。
待他到城门口时,眼前却是一道光幕,不少人从中进进出出,看了一小会儿,当那两名修真者进城后,他才迈步而入。
光幕一闪,他已身在城内,眼前一条长街,熙熙攘攘中人头涌动,好些皆是修真之人,成群结队的穿着各自宗门衣袍,两旁店铺也被挤满。
“愣着做甚,速去领取入城牌。”
随着一声催促,他才发现,眼前有八名把守城门之人,个个手提长剑,身着黑衣,为首说话之人练气期五层修为,正手指一座门房,房内端坐着一位老者,正示意王有根过去。
王有根道谢一声,便行至门房窗口,抱拳还未出声,老者便含笑递出一块铁牌,他顺手接过,道谢后便转身欲走。
“小友留步!为何不交灵石?”老者诧异道。
“嗯?为何要交灵石?”王有根疑惑道。
这时,八名把守城门之人听到动静,立即上前,将他围住,长剑纷纷出鞘,直指王有根。
为首之人气势汹汹道:“区区练气期三层境界,也敢入城不交灵石,你小子以为自个儿是玉泉宗圣子不成?!”
话闭,王有根真想说一句,正是在下……
可他答应过老祖,不能道破自己身份,于是,只得弱弱道:“乡下人,第一次入城,敢问道友,为何要交灵石。”
八人听罢,微微一愣后,才鄙夷放下长剑,不作搭理,各自回到城门下,那门房老者才道:“小友,难道你家中长辈未告知你,凡是入城,皆需上交一块下品灵石,才可领取一块入城牌入城?”
随后,王有根无奈含笑,从怀里取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老者,并略表了歉意。
正当他想离去之时,却见长街上出现了骚动,顿时,王有根凑热闹的心思生起,便匆匆往前挤去。
城门口一名把守之人见他模样,调侃道:“果真是乡下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估计他连寿城内的屎也想闻闻。”
声音嘈杂间,有人嚷嚷着:“玉泉宗已来人将长青一家接走,断了我等近水楼台之机。”
“长青与圣子有旧,且关系非比寻常,看来此事不假。”
“我等辛苦来此,便是想让长青替我等低价购得神丹烤鸡,如今……”
……
王有根听罢,心中失落落的,本意前来看望长青一家,趁机小住叙旧,再帮帮忙,让其一家日子过滋润些。
谁料,竟晚到一步,而那把守之人出言不逊,全被他听入耳中,一时间气愤不已,转身便向城门口疾步而去。
八人正在悄声交谈城主女儿与人幽会之事,突然,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唐突而出,“啪!”
被打之人已横飞出去,半口牙激射而出,王有根却气定神闲原地站立,好似打人之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七人回神,纷纷将目光锁定于他,长剑再次出鞘,为首之人怒道:“乡下杂碎,竟敢伤寿城护卫!找死!”
话毕,七把长剑刺出,长街众人一时间静声,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城门口处。
王有根身前面临七把长剑刺身,竟一动不动,待把把长剑抵住身体,剑身弯曲,长街众人传出惊呼声,王有根才有所动作,抬手,身体回转。
一巴掌下去,七声沉闷拍打声接连响起,七人瞬息飞出,牙落满地,鲜血飞溅。
第六十九章:又见小姐姐
片刻后,八人才晃晃悠悠站起身,这时,长街上已是议论之声四起。
“那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对寿城护卫出手……”
“不知是哪家后生,肉身如此强悍……”
“可惜境界低微,今日必将生死两难……”
“哼,真不知天高地厚,没遭受过寿城护卫的毒打啊……”
……
王有根听到众人议论,未作搭理,转身欲出寿城,心中想着,既然长青大爷一家已离去,不如自个儿找个风景秀丽之地,建茅搭屋,安心修炼一年。
但他刚迈出两步,身后八人却齐齐大吼着向他施展出法术攻击,八条虚化藤蔓生出,瞬息便将王有根的手脚,身躯,脖子牢牢缠住。
为首之人见他被困,立即龇牙咧嘴,含糊激愤道:“小杂碎!竟敢偷袭寿城护卫!找死!”
八名护卫纷纷用劲想将王有根分尸,却不料,不管如何用劲,王有根始终纹丝不动,片刻后,八条藤蔓竟条条崩断消散,八人随之倒飞出去。
众人见之,纷纷惊疑出声,王有根却是冷哼一声,几步便穿过城门光幕,来到城外。
正巧城外无人,他立即将仙气注入易容戒与伪境佩中,瞬息变了一副英俊模样,境界也伪造出练气期二层气象,同时,身上幻灵衣也由长衫化作锦衣。
刚伪装完毕,身后光幕便接连闪动,八名护卫疾步追出,不少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也相继出城,众人却不见先前出手之人,但见一名风度翩翩的公子欲进寿城。
为首护卫此时怒火中烧,将目光看向伪装后的王有根,着急询问道:“小子!你方才可曾见到一名身着长衫的青年出城?!”
此话一出,众人皆将目光看向王有根,王有根却未言语,冷着脸抬手顺着主道一指,众人便齐齐飞奔离去。
待众人身影消失在主道坡后,王有根才沿着另一条小路而去,小路旁是一条涓涓溪流,与小路弯弯绕绕齐齐延伸。
漫无目的走了小半炷香功夫,王有根才取出地图玉简,一番查探后,才知晓小路通往不远处的老沽峰,地图上老沽峰处亦有所标示,峰势极其陡峭,其上一瀑飞流直下,峰顶灵气尚可。
当下王有根便决定上峰看看,心想着,若是峰上能打造出一方人间仙境,岂不美哉。
……
而另一边,众人尾随八名护卫一路追逐,却始终不见长衫青年身影,恼怒之下,为首之人竟取出一只穿云箭点燃,众人见之,立即作鸟兽散。
一声巨响响彻半空后,不一会寿城内便破空而出十余艘小舟,每一艘小舟之上皆满载二十名护卫,每一名护卫身上皆透出一股肃杀之气,统领之人正是寿城城主家的二公子。
二公子盛气凌人傲立舟头,披风扬起,长剑在侧,只是身体微胖,即将步入中年的模样,国字脸上尽显霸道。
当小舟来到八名护卫上空时,二公子便沉声问道:“你等为何使用穿云箭!”
地上八名护卫听罢,并未抱拳,而是直接跪地,为首护卫委屈含糊道:“启禀二公子,方才属下八人把守城门之时,无端被人偷袭打伤,属下本想将其拿下,不料竟被他侥幸逃出寿城,这一路追逐无果,才不得已使用穿云箭。”
二公子见八人嘴里牙齿皆少了大半,不禁恼怒道:“偷袭之人是何境界,你等可知晓!”
为首之人闻言,唯唯诺诺道:“练气,练气期三层……”
二公子与舟上两百余人听罢,纷纷一惊,随即一阵讥笑声传出,二公子却是大骂一声废物后,作势拔剑。
地上另一名护卫见之,心下一紧,立即痛苦喊道:“二公子息怒!那偷袭之人定有同伙,不然怎敢轻易出手,属下等人方才出城之时,所遇一名锦衣青年,那人胡乱指路,将我等引入歧途,此时想来,他二人定是早有预谋,或许,或许是……”
另一名护卫见同袍含含糊糊,心知不妙,随即接话道:“或许是老沽峰颜不惑派来之人,他对小姐居心不死,遂派人来寿城约见小姐,当时刘春,刘春正说着小姐与颜不惑幽会之事,不巧被那人所听……”
二公子闻言,立即拔出长剑一挥,一道剑气从天而落,名叫刘春的护卫脑袋随之掉在地上,鲜血从脖颈口喷射而出,此人正是讥讽王有根之人……
“你等速速上舟!本公子这便去老沽峰,若是路上未曾遇到偷袭之人,你等,皆死!”二公子厉声道。
待七人惊惧上舟后,十余艘小舟便往老沽峰而去。
这时,二公子身后一名黑衣老者沙哑开口,轻声道:“二公子,那老沽峰颜不惑前日与大公子一战,两败俱伤,偷袭之人不似他所派。”
二公子闻言,眉头一皱轻声道:“父亲不愿出手将其打杀,只令大哥出手教训他一番,好教他不再纠缠小妹,无疑不是担心沽峰之主他日回归,剑指寿城,本公子已获秘闻,沽峰之主已身死秘境之中,此次前去,不过是找个由头,好将颜不惑斩杀,教小妹死心,父亲已然老迈,本公子若是拿下老沽峰那块灵气浓郁之地,将来那城主之位……”
老者听得二公子所言,黑色面具之下布满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丝欣慰笑意。
……
王有根一路晃晃悠悠,很快便到了老沽峰,果真一条瀑布若从天而降般,在山底天然击出一汪碧绿深潭,待他靠近后,顿时一股子清爽凉意袭漫全身。
放眼下,四周大石裸露,水雾蒙蒙间,不少飞禽走兽在水潭边饮水解渴,稍远处才有野花齐放,彩蝶翩翩。
抬眼是一道高耸峭壁入云端,峭壁间只有稀疏十几颗古松从石缝中横生而出,王有根稍稍绕峰行走,却不见上峰小径。
无奈之下,只得取出惊雷剑,踏剑上峰,片刻后,王有根已飞身至半峰之上,也才绕飞老沽峰半圈,可见老沽峰地域宽广。
薄雾蒙蒙中,老沽峰越是往上,峰身却见缩小,不一会儿,王有根便飞至峰顶,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那位他一见钟情的小姐姐正持剑对着他,并且大喝道:“何人擅闯我沽峰?”
第七十章:新名王沽山
峰顶云卷云舒间,颜丹虎手持长剑,逼视着眼前踏剑临空之人,心中却是慌得一匹。
原本她该在玉泉宗流云峰上修炼,但听闻大哥与寿城大公子一战,受伤不轻,老爹一月前又去了秘境,迟迟未归,这才向师尊请示回家照看大哥。
这两日来,她心中一直担忧寿城吴家之人前来寻衅,便守在峰顶阵眼处,准备随时开启沽山防御大阵,如今大哥又在草庐养伤,刚刚突破至练气期四层的她,面对练气期二层却可御剑的青年,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颜丹虎见王有根痴痴惊疑模样,并未答复,再次开口喝道:“此峰乃我颜家私地,奉劝阁下速速离去!”
王有根闻言,心中激动不已,想着自己个儿正想找处地方安家,竟机缘巧合闯到心上人家里来了,正巧心上人也在,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啊,可不能再认怂了。
一时间王有根计上心头,露出了八颗大白牙,微笑抱拳温柔道:“在下王沽山,此前算命先生说,在下与老沽峰有缘,需来此住上一年,方可修炼有成,不知姑娘可否借在下一处容身之所?”
颜丹虎听罢,细眉微皱,心中却是大石落地,略微松了一口气,才放下长剑正经道:“还请公子勿怪,如今我颜家与寿城之主吴家生出间隙,此峰并非安身之所,公子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话毕,颜丹虎提剑抱拳,作出送客姿态,王有根见之,却是趁机跃上峰顶,落在心上人旁,同时郑重道:“既然颜家有难,我王沽山岂有一走之理,还请颜姑娘……”
话音未落,坡上突现一青年男子,他五官端正,却面色惨白,亦是一袭白衣胜雪,抱拳含笑道:“王公子乃是侠义之人,我颜不惑心生佩服,方才小妹所言,不过是多虑而已,家父在这老沽峰还颇有威望,想来寿城吴家不会欺身至此,还请王公子草庐一叙。”
颜丹虎听得大哥如此说,心下顿时一紧,这些时日以来,她总觉心神不宁,前日听闻大哥受伤,回家后更是心头发慌得厉害,当下她便焦急道:“大哥,小妹以为,还是请王公子离去为好,你与吴家小姐之事,他吴家总是耿耿于怀,如鲠在喉,既然吴大公子敢伤你,那吴二公子又是何等嗜血跋扈之人,他何尝不敢趁爹爹不在,入峰挑衅。”
王有根原本听得颜不惑相邀,已是喜上眉梢,却不料他心上人如此决绝,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担心自个儿吗,心上又是一美。
这时,颜不惑正欲反驳,不远处空中却传来破空之声,三人齐齐转头。
吴二公子带领两百余人已近峰顶,一下子便见三人,之前七名被打护卫亦见峰顶王有根,同时大喊道:“二公子!先前指路之人便是他!”说着,七人纷纷将手指指向王有根。
二公子听罢,心中一喜,随即怒喝道:“颜不惑!你这癞蛤蟆!还敢居心不死,以为派两名狗杂碎至寿城,便可约见我小妹,不妨告诉你,我小妹不日将嫁给遂州郡郡主家小公子……”
颜不惑闻言,气上心头,喉间顿时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颜丹虎见之,立即大喊着上前将大哥扶住,吴二公子本是大笑出声,但见如此美貌女子,动作之间,曼妙身姿直勾心魄,顿时收声,两眼直勾勾盯着颜丹虎,一些龌龊念头生起,正欲出声。
这时,颜不惑却惨然吼道:“吴鬃!你胡言乱语!我与茵茵情投意合,她断然不会弃我而去,我也不曾派人前去寿城……”
吴鬃听到此处,抬手指向王有根,冷哼道:“那小杂碎去寿城传信,另一名小杂碎还将我属下护卫打伤,人便在此!你颜不惑岂敢不认!”
王有根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冷脸上前一步道:“我王沽山敢作敢当,当时不过替那几名护卫指路而已,亦是首次上这老沽峰,你如此栽赃,如此出言不逊,当心小爷让你满地找牙!”
众人闻言,纷纷惊骇于王有根语出惊人,随即十余艘小舟之人讥笑声四起,吴鬃更是气笑道:“区区练气期二层修为,也敢大言不惭,找死不成?!”
王有根正欲有所动作,吴鬃又邪魅笑道:“本公子来此,是取你颜不惑性命,不过,你小妹竟生得如此好看,实在与传闻不符,本公子不介意在你临死之前,当着你的面,好好宠幸她一番……”
“尔敢!”颜不惑大吼一声,正欲拔剑,同时,王有根亦是怒火中烧,抬起手臂,不料,颜丹虎惊惧之下将二人拉住,急迫大喝道:“我乃玉泉宗流云峰上弟子,你休要放肆!”
此言一出,众人当真被震慑住,面具老者也是对身前二公子轻声出言道:“如今玉泉宗名扬佟城境内,不少宗门,城主,郡主皆去求神丹奇鸡,便是你爹也前去拜见,若是此时……”
谁知吴鬃皱着眉头冷哼一声,决绝奸笑道:“美人,你莫要唬本公子,本公子耳背,不曾听闻你是玉泉宗弟子,今日本公子便与你好生快活快活,让你体验一番何为人间极乐!”
吴鬃话毕,便示意护卫将小舟驾驭上峰顶,颜丹虎心悸下,正欲开启沽峰防御大阵,而颜不惑急火攻心,旧伤在身,一时间摇摇欲坠,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这时,一只淡紫色虚化大手凭空而出,瞬息将吴鬃所乘小舟握住,狠狠一拽之下,舟上之人纷纷落下。
“慈悲掌?!怎会是紫色?!”面具老者身在空中,心中惊疑发声,随即运转筑基中期修为将练气期八层的二公子抓住,飞身带至崖上,二公子吴鬃一时惊吓不已。
小舟却已四分五裂,随着十二名修为低的护卫惊叫着掉下沽峰,剩余六名练气期四五层的护卫则施展术法,六条藤蔓生出,缠绕峰石古树下,才得以保命。
一时间,众人皆将目光投向王有根,王有根则冷着脸,缓缓放下手臂,慈悲掌随之消散。
颜不惑颜丹虎二人心中惊骇之余,又面面相觑,颜丹虎轻声道:“小妹在玉泉宗未曾见过王公子,也未曾听过王沽山之名。”
第七十一章:煞星转世
“敢问阁下可是玉泉宗之人?”面具老者沙哑开口道,面具下却是老脸阴沉至极。
还未待王有根出声,吴鬃已暴怒大喝道:“寿城护卫!随本公子斩杀这小杂碎!”
半空中两百余名护卫闻言,齐齐大喝一声遵命,便纷纷拔剑跳下小舟,同时,王有根动了,身形极快向吴鬃奔去,面具老者见之,正欲出身阻拦,可吴鬃却大吼着持剑迎上。
二人刹那奔至一处,吴鬃一剑挥下,剑身之上剑气暴涨,直接砍向王有根脖子,王有根身形却纹丝未动,一手掐住吴鬃脖子,另一只手抬起,狠狠扇在对方脸上。
一扇之下,吴鬃脑袋一歪,长剑几乎已握不住,瞬息后,反手又是一巴掌,吴鬃此时已然蒙了,只感觉脑袋眩晕,挣脱不开,痛觉仍未出现,嗡嗡耳鸣中,只听对方吼道:“老子好好宠幸宠幸你!让你体验体验人间极乐!”
一顿猛扇之下,吴鬃满口牙齿一一掉落,面具老者此时已是恼怒至极,飞身上前,一掌拍出,直击王有根面门。
同时,两百余护卫也至崖上,惊骇主子被掌掴之余,立即纷纷仗剑上前,颜氏兄妹亦拔剑出手,与上前之人对敌,颜不惑虽是练气期九层修为,但出手却大打折扣,还欲将颜丹虎挡在身后,最终节节败退。
王有根面对迎面一掌,直接将吴鬃提起“挡灾”,面具老者见之,冷哼一声,变掌为爪,错过吴鬃肩头,抓向王有根手腕。
却不料,王有根捏住吴鬃的手臂一松,反手将面具老者手腕抓住,并且顺势抬腿狠狠一踹,吴鬃只感觉腹部被巨石击中一般,瞬间飞出,落地后呕血不止。
面具老者此时已是大惊失色,身前来路不明的青年看似练气期二层修为,可却一击便将练气期八层的二公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且自己被对方牢牢捏住的手腕竟也无力挣脱。
但毕竟跻身筑基中期多年,此生斗法次数颇多,当下便压下心神,被抓之手立即施展术法,一只只黑色蝙蝠从掌心幻化而出,向对方扑去。
王有根见之,竟毫不在意面具老者术法,片刻间便有上百只蝙蝠撕咬其身,而他只感觉像是被挠痒痒一般,冷冷一笑后,用劲一拉,面具老者随之前扑。
一记贴山靠使出,撞击之下,咔咔声响起,面具老者只感觉胸腔肋骨已然断裂,随之倒飞出去。
蝙蝠术法消散,前赴后继的护卫们一下子方寸大乱,却依旧硬着头皮冲上前去,而王有根眼见颜丹虎此时被三名护卫围杀,颜不惑已无力救援,且身中数剑,立即神识溢出。
三名护卫本是要落剑颜丹虎身上,却不料,长剑似被束缚一般,竟无法移动分毫,颜丹虎见之,一愣之下挥剑划破三人脖颈……
王有根同时以神识强行控制三把长剑,也感觉有些吃力,他索性施展出慈悲掌,将眼前十几名持剑护卫一掌扫飞,才飞奔至颜氏兄妹身旁,拳拳轰鸣下,骨头碎裂声接踵而至,护卫们纷纷被击飞,一时间,嚎叫声四起……
此时,面具老者已来到二公子吴鬃身旁,忍下胸腔剧痛,取出一粒二级疗伤丹药喂与对方,二公子却甩手将丹药打掉,同时怒吼道:“没用的东西!区区练气期二层的杂碎,你堂堂筑基中期修为,为何落败!”
二公子已然失去理智,又呕了一口鲜血,再次怒气冲冲发号施令道:“去!上前督促护卫!谁若退却!格杀勿论!”
老者闻言,脸上的皱纹蠕动起来,如蝙蝠皮肤一般,沙哑开口道:“此子定是有意隐藏修为,所施展法术乃玉泉宗慈悲掌,依老奴所见,二公子还是先行离去,由老奴上前击杀他便是。”
“本公子要亲眼目睹那小杂碎被乱剑刺死,还要……还要当着颜不惑的面,让他小妹生死两难!”吴鬃大吼道。
话毕,面具老者无奈上前……
而方才吴鬃之言,亦落入王有根耳中,一时间胸中杀心大起,面临身前上百人剑气术法攻击下,他立即施展引火术,紫火之间银黑二火摇曳,竟发出丝丝冷意,几十条藤蔓瞬间被引燃。
一呼一吸间,还未及收回术法的护卫已被引火烧身,三十多个火人乱窜崖上,有的受不了焚烧之痛,直接选择自刎,而有的失心疯一般奔向同袍,大叫着救命。
同袍见之,亦是胆寒痛心出剑相残,有的则失足掉下沽峰,面具老者一时间进退维谷。
颜氏兄妹则被王有根挡在身后,见此景象,也是目瞪口呆,颜丹虎心中更有一丝疑惑升起,好像那紫火有些似曾相识……
这时,王有根见活生生的大活人,被活生生的烧死,心中也有不忍,于是,他大吼道:“你等护卫若想活命!立即滚出老沽峰!本公子只取吴鬃性命!”
众人听罢,纷纷动摇起来,二公子吴鬃更是胆寒,随即便失心疯道:“谁若敢逃!我吴家必叫他家破人亡!如今沽峰之主已然身死秘境之中!一个小杂碎又有何惧!”
此言一出,颜氏兄妹同时失声道:“吴鬃!休要胡言!”
王有根眼睛余光已见颜丹虎刹那间,两滴眼泪滑落,喉间滚动,他心下随即一痛,还未待护卫们持剑杀来,他已直直奔向吴鬃。
所过之处,有护卫阻拦,也是一击而过,瞬间十数人被击飞,面具老者亦是强行阻拦之人,在他施展术法下,四肢渐渐化作蝙蝠向王有根扑去。
王有根见之,却陡然加快速度,右手一拍,大喝一声:“惊雷!”
瞬息剑鸣声起,王有根与面具老者错身而过,惊雷剑却是穿透面具老者心脏,直刺吴鬃。
电光火石间,吴鬃已是肝胆欲裂,亲眼目睹寿城四煞之一的蝠爷身死,已然失去了动弹的力气,心中想着,此子乃煞星转世,煞星转世,顿时悔意横生。
不料,惊雷剑悬停在二公子吴鬃额前三寸,便不再前刺。
“你若敢动一下,老子教你尝尝何为人家极乐!”王有根冷声道。
第七十二章:借花献佛
二公子吴鬃眼见那青年并未直接将自个儿斩杀,多年来养成的跋扈气焰渐生,怒目龇牙道:“本公子乃寿城城主之子!我爹金丹中期境!你若敢动我丝毫!他必将……”
话未闭,吴鬃嘴中已含剑尖,两边嘴角微裂,顿时口不能言,瞳孔收缩下,心跳不已,跋扈气焰渐消。
崖上剩余一百余护卫一时间手足无措,颜氏兄妹也绕道至王有根身侧。
王有根心知,此时颜丹虎必想从吴鬃口中获晓她爹的消息,于是抢先道:“本公子问你何事,你便如实回答。”
吴鬃点头后,王有根操控惊雷剑退回三寸外,才道:“你方才所言,沽峰之主已身死秘境之中,是否属实?你又是从何而知?”
这时,一旁颜不惑情绪不稳,身上灵气紊乱,吴鬃心念一动,欲将其气之吐血,便索性如实答道:“我……”
“不惑!颜伯伯尚未身死!只是被困秘境阵法之中!”崖边一女子声音传来。
众人回首,便见一条术法藤蔓飞至崖上,将一颗古松缠绕,瞬息,一红衣女子飞身而上,落在崖边。
“茵茵!”
“小妹!”
“小姐!”
众人发声下,女子疾步走向颜不惑,额上汗水流淌姣美脸颊上,背上也是尽湿。
颜不惑微微一愣后,急迫出言询问道:“茵茵,你说我爹未死,可当真?”
吴茵茵见颜不惑与自家二哥受伤严重,心下担忧,但闻言,依旧气喘吁吁道:“当真,我从师尊口中得知,颜伯伯被困秘境阵法中,无法脱身。”
“小妹!休要胡言乱语!郑家老祖言明沽峰之主已然身死!你怎敢不听父亲命令,擅自离家,且来老沽峰,你想……”吴鬃还欲言语,却见眼前长剑前移一寸,立即闭口不言。
吴茵茵以为长剑乃颜不惑操控,便焦急道:“不惑手下留情,你爹当真未死,那郑家老祖只是比我师尊先一步逃离秘境,他只见阵法运转将你爹困在其中,被剑气横扫致伤,我师尊退出秘境之时,你爹仍在对抗阵法。”
颜氏兄妹对视一眼,心下才由悲转喜,随即,颜不惑将目光投向王有根,感激道:“多谢王公子今日搭救我兄妹二人,他日我老沽山颜家必将报答王公子。”
王有根还未接话,颜不惑又道:“如今家父被困,我兄妹二人必要前去营救,眼下不便与吴鬃计较,王公子不妨先将他放走。”
吴茵茵在旁顿时大惑不解,眼前这名青年分明是练气期二层境界,何德何能让颜不惑感激,略一思量,才想起颜不惑乃是练气期九层,如何能操控长剑御空对敌,再次看了看惊雷剑,又看向王有根,心中猜测立即将自个儿吓了一跳。
这时,王有根却道:“既然颜父被困,在下也该尽一己之力,愿与颜兄共赴秘境,至于此人,方才他污言尽出,对颜小姐不敬,王某如何能将他放走,这便将他斩杀以解心头之恨!”
众人闻言,吴鬃已是双腿发软,跪于地上,颜丹虎感激之余,又很纠结,毕竟大哥还与吴小姐情投意合……
颜不惑正在思量该如何言语,吴茵茵已失声道:“王公子且慢!我家二哥有口无心,他已然知错悔悟,还请王公子留他一命。”
地上吴鬃立即点头不止,恐慌之间,眼中满是乞求……
王有根只是冷哼一声道:“悔之晚矣!”
话毕,他便手持惊雷,作势要劈吴鬃脖子,同时,神识外泄,操控颜不惑举起右手,一把握住惊雷剑身阻挡劈势……
刹那间,众人皆惊呼出声……颜不惑在王有根眼神示意下,才明白对方心意,这是要借花献佛啊,颜不惑本就是聪明之人,立即佯装真诚道:“王公子,还请手下留情,放过吴鬃……”
吴鬃此时脑中一片混沌,想不到颜不惑会为小妹如此决绝,眼见颜不惑握剑之手鲜血淋漓,滴滴滑落,小妹又毫不遮掩流露出关切之情,吴鬃无奈摇头,正经道:“不惑,往后你与小妹之事,为兄不再阻拦,方才对丹虎不敬,为兄认罚。”
众人诧异下,吴鬃狠狠咬下舌尖,一口吐出,顿时痛苦不堪,手捂满嘴鲜血呜呜含糊不清道:“吴某言语有失,甘愿断舌自罚,还请王公子息怒……”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被吴鬃果决震慑,王有根亦是如此,渐渐的满是怒容的脸上才显缓和,于是放下惊雷剑冷声道:“堂堂城主公子,若是管不住嘴,将来难当大任。”
吴鬃心中一惊,不由苦笑,往日种种嚣张跋扈之事一一回荡脑海,此时才觉不妥,悔意顿生下,又真诚含糊道:“王公子教训得是,吴某定会牢记今日之事,引以为戒……”
话闭,吴鬃在吴茵茵搀扶下起身,再次郑重向王有根,颜氏兄妹一一抱拳致歉。
待吴鬃领着幸存的一百余名护卫,乘舟离开老沽峰后,吴茵茵才催促颜不惑回草庐包扎伤口,而王有根亦被两兄妹请去草庐。
草庐中,王有根独自临窗而坐,吴茵茵已带颜不惑回房包扎伤口,颜丹虎亦是回房换衣。
王有根这时才窥得老沽峰顶全貌,此前斗法之地地势低洼,且面积极大,但未经人为建造,而此处草庐十几间,木桥相接,建在三米清澈碧水之上,位于顶峰。
而窗前不远处,一汪泉眼奔涌而出,在水面激起浪涌,直径二丈有余的泉眼洞口往下,好似深不见底,更有丝丝缕缕灵气溢出。
灵气又被拦截于峰顶碧水围池中,东侧崖边出水口处一道光幕若隐若现,正是拦截灵气的阵法,碧水透出便是老沽峰瀑布。
王有根看了片刻,也不见水中有鱼虾,水底不过是一层细沙鹅卵石,但长年经灵气侵染的鹅卵石已略有不同寻常之处,更显光滑柔亮。
碧水围池边才是青石道,东侧道旁便是崖,西侧半亩绿茶,北侧便是之前斗法之地,而南侧草庐后,百花齐放,老松挂秋千,一桌四凳,再无其它。
第七十三章:沉思
颜丹虎回了草庐后,换上一身新置的青色长裙,无奈箱中往日长裙已无法上身,这一月身形渐瘦依旧让她感到不适,在她看来,在修真界中,身形好,容貌好,容易徒添事端,今日便是如此……
以往她是有意让自个儿增肉,所以每日偷偷饮食,而这一月以来,她为节省灵石吃上一口奇鸡,才断绝了每日口粮,不料,在化清丹作用下,养了多年的肉肉没了……
换上青色长裙的颜丹虎没有着急出草庐,脑中回想着那名叫王沽山的青年所施展之法,慈悲掌,引火术,这两种功法仅玉泉宗独有。
“难道他是玉泉宗弟子……”心中想着,可又生出异意“他所施展功法为何与众不同。”
片刻后,颜丹虎心头一惊,将王沽山与玉泉圣子联系到一起,才有所明悟,心中想的却是“二人此前或许师出一门,与老祖一般,才能越境杀敌,才能施展出古法慈悲掌,引火术……”
如此想着,便释然了,颜丹虎亦不打算多问什么,在她看来,言多必失,也易惹祸端。
……
此时,颜不惑已换上长衫,吴茵茵正掩面无声哭泣,方才为颜不惑包扎伤口,见之尤为揪心,好不容易包扎完六处剑伤,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颜不惑从背后将之轻轻环抱,轻声道:“茵茵,我这点小伤并无大碍,你无需担忧,倒是你,仅靠缚藤术便上沽峰,如此危险之事,万万不可再做……”
“不惑,爹爹将我困在家中,欲将我嫁与遂舟郡郡主之子,我不愿再回去……”吴茵茵委屈决绝道。
颜不惑皱眉,此前寿城城主便欲将吴茵茵嫁往玉泉宗,不论给那玉泉圣子作妻作妾,只想获得神丹奇鸡,不料颜不惑从中阻拦,亲自跑去吴家,扬言若是吴城主当真如此行事,他颜不惑将上玉泉宗,告知那圣子他与吴茵茵情牵多年之事。
吴城主当时怕他言语无忌,到时与玉泉宗生出间隙,才就此作罢,从而也因此,吴家对颜不惑憎恨不已……
此时吴茵茵又道出吴城主打算,颜不惑亦决绝道:“茵茵,你暂且留在老沽峰,我将托付王公子护你周全,再与小妹前去营救家父,待我回峰,便与你远走高飞。”
“不妥,如今你有伤在身,恐难救出颜伯伯,不妨让丹虎求告玉泉宗,届时我们一同前去,待救出颜伯伯,我愿随你浪迹天涯。”吴茵茵泪眼朦胧哽咽道。
颜不惑轻轻擦拭心爱女子脸颊上的眼泪,温言道:“此生有你,我方不惑,那便让小妹前去玉泉宗求援,茵茵你在此安心等我,如今家父身陷危机多时,恐有不测,我势必要先行前去。”
吴茵茵知晓颜不惑救父心切,又担心他带伤前去出现闪失,心念一动,想到那位王公子曾言将共赴秘境,便转言道:“王公子在茶庐等候多时,我们先去吧。”
颜不惑点头,便携吴茵茵出了草庐,上了廊桥,水面倒影出二人身影,在涟漪中泛起粼粼波光。
吴茵茵想着,既然那王公子能一剑击杀四煞之一的蝠爷,让五十余名护卫身死,其余护卫胆寒,那他修为战力定不在筑基后期之下,很有可能是筑基期大圆满境界,倘若有这样一人陪同颜不惑前去救人,那颜不惑的安危才有所保障。
如此想着,便见另一座廊桥之上,颜丹虎呆呆走来,往昔那个胖乎乎的女子已不复存在,如今的颜丹虎,便是吴茵茵见了,心中也不由生出爱美之心。
……
而此时,王有根陷入了沉思,今日他杀人了,且所杀之人相当于小城警察,但事后却并未得到相应惩罚,没有牢狱之灾,也没有被判处死刑,这一切皆基于修为强悍之上。
好似这个世界的法则皆不能约束强者,弱者如被屠戮的羔羊一般,宰了也只是宰了……
这让他略感不适,杀人后,心中的罪恶感后知后觉,好似自己的双手染尽了鲜血,此时盯着,有悔意,也有不安,想象着可能某一名护卫再也回不了家,他的妻子望眼欲穿,伤心欲绝……
又想象着,可能某一名护卫的小孩等着父亲带回零食,可如何等也等不回了……
山风拂过峰顶,透过窗口,带起王有根丝丝长发,衣袖摇荡,心念一转,倘若自己被杀,又有何人如此设想……
最终,只能硬下心肠,坦然接受现实……
待四人重聚茶庐,颜不惑便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请求王有根带吴茵茵躲入泉眼密室中。
吴茵茵并未着急反驳,而那名王公子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口决绝要与颜不惑共赴秘境,只是王有根随后所言,与吴茵茵所想不符。
“王某先将吴小姐带往密室,稍后再给颜小姐一物,颜小姐大可回宗寻主峰二位圣童,递交信物后,再请他们娘亲出宗援手。”
此言一出,三人震惊不已,颜丹虎此前便与颜不惑提及过,玉泉宗二位圣童在比武场上化蟒之事,他们娘亲更是修为高深,掌控风雷阵,镇守玉泉宗五百余年,不日前便与圣子一战……
而颜不惑又将听闻种种转述与吴茵茵,甚至还承诺给她购买一整只奇鸡,此时听王公子提及,不免惊叹对方人脉,那可是如今风头正劲的圣子身边人。
王有根见三人神色惊诧,便含笑淡淡道:“王某曾有幸请那位前辈吃过饭,若那位前辈还记得,应当不会坐视不理。”
三人不再就此事多言,颜不惑吴茵茵二人虽对王公子请前辈吃饭之说感到有些荒诞,但也挺讶异,修为高深者已无饮食之趣,火锅奇鸡仅有一家,王公子又能请吃何物,那位前辈或许早已将往昔之事抛之脑后了……
颜丹虎心中却对王有根所言想法不一,因为功法的关系,她猜测这位王公子必然与宗内圣子相熟,那位给她一整只奇鸡的圣子啊……
如今回想,仍会心跳不已……
“不惑,我不去密室,我愿随你一同前去营救颜伯伯。”吴茵茵突然道。
第七十四章:机遇
颜不惑眉头微皱,但心头一暖,温言道:“此去危机尚不可知,家父金丹中期修为亦然被困,你与王公子呆在此地便是,我定会回来见你。”
话毕,颜不惑向王有根抱拳一拜道:“多谢王公子好意,此乃我颜家一劫,颜某断然不愿王公子以身犯险,还请王公子随颜某前去密室。”
王有根闻言,心下已有打算,不再言语,眼看着颜不惑将吴茵茵强拉出茶庐,也只好跟上。
颜丹虎则起身,望向窗外三人飞身落入泉眼中,脸颊上才掉落两行清泪,今日之事,让她措手不及,此时心忧父亲安危,还得思量着如何向宗内求援,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几近崩溃。
……
清凉碧水中,王有根跟着颜不惑往泉眼下潜去,四周一圈圆形洞壁垂直而下,好似深不见底,大约潜出十丈左右,眼见之水已是暗蓝,可见度不过五米。
三息后,又潜出几丈,洞壁已微微扭曲起来,暗蓝之水中灵气也多了一成,只是浮力巨增,地下水上涌之下,下潜稍稍有些吃力。
颜不惑拖着吴茵茵更是费尽力气,吴茵茵本就不愿藏身,一直想要挣脱颜不惑,但此时颜不惑伤口被撕裂,露出痛苦神情,吴茵茵心中一痛,才就此作罢,任凭颜不惑拉着下潜。
三人继续下潜了五六丈,才到一处光幕洞壁处,王有根跟随着颜不惑二人穿过光幕,顿时眼前明亮起来。
五十平左右的洞穴内,洞顶一颗明珠大亮,地上摆放着三张床,一些个大大小小的箱子,除此再无其它。
“此处乃家父打造密室,箱中存储着各类丹药,灵石,便是在内修行百年也无碍。”颜不惑解释道。
吴茵茵泫然欲泣,盯着颜不惑身上伤口流出的血迹,心疼道:“不惑,你有伤在身,且修为还未恢复,万万不可孤身前往秘境,我不要留在此地。”
“吴小姐放心便是,王某会随颜兄共赴秘境,保他周全。”王有根唐突道。
颜不惑正欲拒绝,王有根又道:“王某先行上去等颜兄。”
话毕,王有根便转身穿过光幕,吴茵茵后知后觉向王有根身影消失处深深弯腰一拜。
王有根再次现身密室外,被上涌之水猛然一带,身体瞬间上浮三四丈,却突然察觉体内有一条白色不明之物若隐若现,且明显感觉是被水下之物吸引而出,好似那一条白色不明物正随着时间流逝缓慢生长强大着。
好奇心起,王有根便决定继续下潜,一探究竟,待他越过密室二十丈下,上浮之力已然剧增,灵气亦增加了一成,体内白色条状物彻底展露,其上莹莹水珠如玉蠕动。
此时他才记起练气期秘籍中提及的五灵根之说,与那五幅金木水火土灵根彩绘图,自个儿体内出现的分明便是水灵根啊。
想着,憋气已至极限,王有根果断进了空间,狠狠呼吸几口后,依旧发现体内水灵根徐徐生辉,一咬牙,再次入水,有先前经验,猛然下潜却仍被强势水流带出一丈多。
待他稳住身形,又开始缓缓而下,艰难到得三十余丈,洞壁已不在蜿蜒曲折,却依旧深不见底,除了灵气有所增长,体内水灵根也更加灵动起来。
进得空间后,王有根立即吁吁喘气,以往在水潭下戏游可憋气小半个时辰,而此地水势上涌悍然,使他对抗下潜之余,气机紊乱。
在空间内外视下,他也察觉到越是往下,水韵更加浓郁,好似对体内水灵根益处极大,待他呼吸渐渐顺畅后,正准备出去,却心念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惊雷剑。
待他再次出现在水中之时,身形还未被水势推出,手中惊雷剑已剑鸣刺耳瞬息而下,王有根身体亦是被带动下潜,速度之快,一息便出三丈之外。
奈何能见度低,王有根神识外泄窥视,生怕下方突然一处转折,幸而神识遥遥下探三十丈外,洞中亦是垂直。
很快,惊雷剑已将王有根带出五百余丈,腹中之气几近耗尽,又进了空间,才得以肆意呼吸,此时,体内水灵根已不寻常,散发出丝丝水韵,让王有根丹田,窍穴,经脉,肉体,血液皆被滋养一般。
好似体内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丹田内的仙气也生起了丝丝水雾,王有根欣喜之余,将目光看向了手中惊雷剑,想着,若没有此剑,自个儿必然不能下潜至此,随即,长剑一挥,又出了空间。
再次下潜两百余丈,此时,惊雷剑已发出阵阵刺耳剑鸣,寸进艰难,王有根脑海中的惊雷剑影也摇颤起来,持剑之手一股酸麻痛感也让他难以承受,身体更是要被撕裂一般。
可神识探查之处仍不见底,身处水域已是灵气充沛,体内水灵根也是渐渐凝实,他不想轻易放弃此次机遇,“上一世”便是错过多次机遇,而一事无成,论文笑柄……
“王有根!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他心声一起,便施展出慈悲掌,一掌向身后打去,借机之下,惊雷剑再次下冲,一掠十丈之外。
身形渐停,又是一掌打出,再下九丈半,随后,王有根一鼓作气,连出五掌,下到三十余丈处,才进了空间。
刚入空间,王有根一口鲜血喷出,丹田内仙气已然耗竭,白小堂曾言,慈悲掌乃筑基期者方可凭借强悍修为打出,而王有根以练气期七层连出七掌,反噬之下,体内如火灼烧。
盘膝而坐下,王有根渐渐稳定了修为,又取出了一只叫花鸡,开始狼吞虎咽。
……
茶庐窗口,颜丹虎本是遥想着她爹如今是何处境,却突然被一声巨响惊吓回神,眼见不远处泉眼毫无征兆爆裂开来,随之水柱冲天十丈开外,水花漫天,一只巨大手掌幻化在水柱之上,灵气四散后,才缓缓消散。
一时间,她小嘴微张,心中惊疑不定,从小便生活在老沽峰顶的她,此种景象却是初见,还未及多想,又是一道水柱冲天,一掌而出。
第七十五章:水韵精魄
两道水柱落下后,碧水围池中浪涌一时间此起彼伏,草庐廊桥摇晃,拍击水面的水柱更是将池底鹅卵石激出老远,有的越出水底后直接将近处草庐打出数十个窟窿眼。
颜丹虎情急之下,不得不施展慈悲掌压下浪涌,再将飞石拍落水底,而风波还未平息,又是接连五道水柱冲天,道道拔高,五掌尽出,其上云团尽散。
颜丹虎心惊之下,不得不频频出手。
……
而颜不惑方才刚迈出光幕,便被水下生出一掌惊到,还未近身,威势已令他胆寒,无奈之下,只得退回洞中。
吴茵茵正欲施展术法击打颜不惑设下的禁制,却见颜不惑返身,疑心之下正要开口,颜不惑却道出方才所见,顿时二人面面相觑。
……
时间流逝,王有根足足吃掉了两只叫花鸡,丹田内仙气才充沛圆满,肉体上的损耗也才弥补,他舔了下嘴角,舌尖上还有残余的血腥味。
再次出了空间,直接一掌拍出,神识外泄下,惊雷剑带着他摇摇下冲。
一掌,八丈有余,水韵浓稠,体内水灵根似被刺激一般,栩栩如生。
两掌,八丈,神识探查下,水底有团微光若隐若现,水灵根亦是有所察觉一般,根底轻微摆动起来,王有根心中大定,随即,慈悲掌不留余力拍出。
身体下潜中,手臂似要断裂一般,身体被挤压得使骨头发出咯咯之声。
王有根狠狠咬牙,心底一股决绝之感使他再出一掌,七丈外,神识所见已不仅仅是一团微光,而是一个脑袋大的圆球缓缓转动着,其上水韵浓郁至极,已成晶体。
心中一喜后,第五掌!第六掌!第七掌!第八掌!接连拍出,王有根已冲至水晶球上方三丈外!
此时,他再难承受身体上的剧痛,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血丝本是被上涌之水冲击,却不料,那水晶球顿时摇动起来,其上柔和白光一闪,血丝一荡,犹如淡红彩带般丝丝掠至水晶球上。
上涌之水微微一滞,王有根体内水灵根瞬间蠢蠢欲动起来,他略微一愣后,在上涌之水汹涌的同时,一掌拍出,丹田内仙气仅剩丝毫下,冲出三丈,浮身水晶球旁。
顿时周身上涌之力消失,他转头一望,一条地下河道在眼前蔓延向无尽黑暗中,而他身处之地,刚好是水流分径夹角。
回神后,他牢牢盯着身前水晶球,其上血丝隐隐蔓延其内,渐渐在中心处汇聚,片刻后,王有根已无法憋气,无奈进了空间。
他一边呼吸,一边盯着外面的水晶球,好似那球有了灵性一般,随着血液的凝聚,它将周遭的灵气渐渐吸食,竟缓缓缩小。
不一会,水中灵气失了大半,水韵亦被小孩拳头大的水晶球吸食殆尽,水晶球竟开始左右晃动起来,王有根体内水灵根似有所感,根底也激烈随之节奏摆动。
王有根大笑一声,出了空间,欲出手将其收入储物袋中,却不料,小水晶球竟自行飘自他嘴边,挤压之下,进到嘴中,只觉好似含着一块冰冷刺骨的冰块一般。
在他愣神之际,小水晶球已进入体内,到得水灵根处,王有根身体上已是寒气四溢,周边水域似生出水雾。
渐渐的,小水晶球自行化作无数点点晶光依附上水灵根,水灵根大摆不止,白光刺神识。
王有根已无法神识内视,直至片刻之后,晶光彻底被水灵根融合,白光渐柔,他才发觉,水灵根已成晶体,丹田内仅剩丝毫仙气却弥漫着一股厚重水汽。
而那传承至小白龙的本命龙爪,其上不仅四色闪电缠绕,更是开始汇聚丝丝水雾,几近成云。
那本命火焰则被水汽侵蚀,竟摇曳起来,王有根不得不进空间,设法将水汽阻隔在窍穴外。
无奈一番尝试,始终不得其法,本命火焰却渐渐暗淡,王有根心中顿时焦急不已,这时,震灵印中却传出小白龙的声音。
“小子,水韵精魄的滋味如何?”
王有根闻言,立即关闭静音模式,将此时境遇一股脑向小白龙道出。
小白龙嘴角漏出讥讽之色,心中却想着,这小子当真气运当头,当初七重天内水韵精魄几乎已被水族收刮殆尽,大多落入龙族之手,没想到却被他吸食一颗。
水韵精魄可是幼龙大补之物,水法成就皆看吞噬了多少颗水韵精魄,而小白龙存世至今,便总共吞噬掉三十二颗。
略微回想往事,小白龙才道:“小小火法,不值一提,灭了便灭了,你吞噬水韵精魄不久,最好尽快吐纳仙气,将丹田积满,到时尽数释放出,以此明悟一式水法,才是当下要紧之事。”
王有根眉头微微一皱,为难道:“白龙大哥,你有所不知,此前所有花尾鸡皆是以小弟引火术炼制,若引火术荡然无存,那花尾鸡……”
“哼!为何不早交代,敢耽误本座吃鸡……”小白龙恼怒道,随即,他快速将运转水灵根反补之法一一传授。
在王有根盘膝运转下,体内水灵根上的水韵才形成两股分流,一股涌向丹田,一股涌向龙爪……
而此时窍穴中的本命火焰才得以保住,丝丝仙气注入后,才见颜色。
王有根听从小白龙吩咐,又干下两只鸡,仙气肉身才得以恢复,再次封印两只鸡给小白龙后,他便开启了静音模式。
出了空间,他便开始运转水灵根释放仙气,渐渐的,脑海中出现一团白光,可如何也不得见其内,正当他要加速释放时,身后一股寒意袭来,不自觉回身一看。
好似两个大灯笼齐齐摇曳水中,在黑乎乎水底十分渗人,神识一探之下,才见一个硕大蟒头,嘴中吐出丈余红杏,王有根浑身一抖擞,同时,巨蟒动了。
王有根想停止释放仙气,先躲过一劫再说,可水灵根运转下,脑海中白光渐明,仙气却无法停下。
无奈,他只得跃入上涌之水中,身体瞬间被水势带动而上,仙气释放却瞬间快了不止百倍!
水底一声大吼传来,刺耳至极,王有根脑中白光却渐渐汇聚成一条水柱,心中不由苦笑,难道自个儿第一次明悟功法便是如此……
第七十六章:我有一剑可断海
一念之间,巨蟒已至王有根身下十丈,寒意再次席卷他周身。
上涌之水中,巨蟒快速扭动如水牛粗壮的身躯,速度远远快于王有根,它此时心中恨意滔天,守护两百余年的水韵精魄即将圆满之际,却被一个练气期二层的小子一口吃了……
若不是它潜入地下河中,搅动水韵,如何能被乘虚而入,眼下只有将那不知死活的修真者吞下,吸纳残余水韵精魄,才能勉强跻身元婴期了。
巨蟒想着,身躯猛然一摆,前冲之势陡然一快,瞬息便至王有根身下,蟒口张开,欲咬之际,眼前之人却是突然冲出五六丈!只留下一片浓郁的“灵气”……
“竟敢以水韵精魄明悟水法!找死!”巨蟒心念一动,随即便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前冲而去,四周洞壁若被挤压一般,竟层层剥落碎裂。
王有根手持惊雷剑,一剑破水上冲,心中仍是后怕,方才那惊心一刹,一股危机感强烈至极,本想躲进空间,可水法明悟在即,他不想就此错过。
随着上冲速度的提升,仙气也加快了释放,脑海中的水柱却渐渐转型,慢慢凝结成一把晶莹剔透的水剑!释放而出的仙气也随着水法成型,将王有根包裹,隐约如剑一般,如影随形。
王有根心下一喜,很快便掠过颜家密室,身后巨蟒却依旧穷追不舍,一呼一吸间,天光乍现,王有根冲出泉眼之际,脑海中水剑已成,水灵根正自行反补着。
廊桥上,颜丹虎施法镇压着水浪飞石,已是忙得不可开交,却突见泉眼处水柱冲天,声势浩大,不由惊惧交加,心中对兄长三人的担忧更甚了。
只是下一刻,便见一把巨剑冲入水柱,剑中隐约是那王公子身影,看他举剑扶摇直上,转瞬便至水柱顶端。
颜丹虎正想开口询问,一身怒吼却将她震晕过去,软软倒在桥上之时,依稀还看见泉眼处一头黑色巨蟒破水而出。
王有根亦是听到怒吼,猛然睁开双眼,方才一刹那,他正感悟着那脑海中的水剑,仿若只身剑中,丝丝水韵剑意孕育全身,一股出剑的欲望让他心潮激荡。
“弱水百万天上来,我有一剑可断海!”王有根心中莫名回荡起心声,不由自主的便将脑海中的水剑施展而出,剑尖直指上冲黑蟒!
老沽峰顶的天地间,半里灵气浑然一荡,瞬息便四面八方齐齐涌入施展而出的水剑中,水剑下落之势越发迅猛,几近凝实。
黑蟒身躯离水剑不过三十丈,已是感应到一股生死危机,惊诧对方隐秘修为之余,仍是不甘转过蟒头,想错身避开水剑以伤换杀!
只是蟒头转动间,水剑快若惊鸿,不仅灵气使剑凝实,便是整条百丈水柱亦是隐隐化剑,且不断缩小壮大水剑……
近十丈的黑蟒在水柱中竟显短小,一声轰鸣响起,半空中巨大水花如蘑菇散开,遮蔽了峰顶,惊动了老沽峰方圆十里的飞禽走兽,沽峰瀑布一时间变作了红色,如一条飘荡红绸从上而下,教不少开了灵智的精怪见之瑟瑟发抖。
王有根脚踏惊雷剑,快速从半空而下,至到离水潭五米高处,就纵身跳到桥上,将颜丹虎飞身带走之时,水浪仍是层层翻涌漫过草庐。
过了好一会儿,才风平浪静,而老沽峰顶,草庐廊桥尽毁,红水漫四周,黑蟒尸体弯曲着沉在水底,半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压踏了整座草庐。
王有根此时丹田内仙气丝毫不剩,强行压下喉咙口的鲜血,才取出两只叫花鸡啃食,花丛中躺着的颜丹虎鼻子微微一动,却仍是不见苏醒。
王有根苦笑,心想,果然是个吃货,不知你敢不敢吃蛇,反正我是不敢。
小半柱香后,两只叫花鸡被干完,连鸡骨头都没剩,丹田内的仙气才积满,肉身也是吸纳了部分仙气才恢复如初,脑海中的水剑却是直接覆上惊雷剑,在剑身上泛起丝丝水雾,王有根身旁的惊雷剑亦是如此,水雾弥漫。
独自来到水潭边,他打算施展出震灵印将黑蟒尸体收起,却见黑蟒腹部隐隐有金光透体而出,略一沉吟,王有根便跳入潭中。
以惊雷剑一番切割,一颗脑袋大的黑蟒金丹被他扣出,不带犹豫便收入储物袋中,想着以此泡酒,定然大补。
随后,黑蟒被收入震灵印中,只是耗费了王有根一小部分仙气而已,毕竟是一具死物尸身。
震灵印中,小白龙正在思量着如何骗那小子打开震灵印,不料,一具黑蟒尸身突然出现在龙爪之下,他不经意轻轻捏了捏,龙身一下子僵住了,小白龙缓缓低下高傲的龙头瞧了瞧。
黑漆麻乌的将小白龙吓了一跳,但确定是一头黑蟒尸体后,恼怒的小白龙直接一击龙爪拍下,黑蟒半个头颅瞬息吧唧稀碎。
小白龙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金丹期的气息,却不见金丹,于是气咻咻道:“小子,此蟒金丹何在,为何不一并收入震灵印,这一具废尸,已炼化不出几丝灵气,快将金丹送进来。”
王有根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确定了那收入囊中之物乃是金丹,如何不喜,关闭了静音模式,轻声道:“白龙大哥,这黑蟒乃是一位前辈震杀,金丹已被其取走,小弟见蟒身肉肥,才收进印中,想给大哥塞塞牙缝。”
王有根如此说,又岂不知小白龙想吞下金丹增长修为,若是真将金丹收入印中,哪还轮得到自个儿。
小白龙冷哼一声道:“也是,虽本命龙爪功法强悍,亦不是以你目前修为便可击杀金丹期兽蟒的,以你悟性,便是悟出水法,想来也是威力平平。”
王有根顿时龇牙咧嘴,心中暗暗给小白龙的出言鄙视记下一账。
“可惜那金丹不在你手,若是靠它突破筑基期大圆满,想必战力将更上一筹……”小白龙龙爪戳了戳蟒身再道。
“你不妨将这具尸体炼化为一件护甲,到时足可抵御元婴期修士一击,区区黑蟒尸身,本座还不屑吃它,你速速以震灵印炼化吧,莫碍本座的眼。”
王有根本想先去密室将颜不惑叫出,小白龙却连连催促他炼化护甲,王有根无奈,只得运转震灵印将黑蟒徐徐炼化。
红光映彻丹田,持续了一炷香功夫,王有根才在小白龙指点下将黑蟒鳞甲炼化为一件黑色护甲。
“如此悟性,当真废物,若不是本座亲自教你,这小小护甲定要被你练废不可。”小白龙傲然道,接着龙爪随意一挥,一道白色火焰喷射而出,黑蟒剩余肉身骨血瞬息便被灼烧殆尽。
“多谢白龙大哥指点,小弟……”王有根忍下小白龙嘲讽,真挚道。
只是话未说完,小白龙便正经道:“若你将本座放出,本座愿收你做弟子,亲自传授你极品功法,届时带你驰骋七重天,如何?”
“白龙大哥,小弟方才被黑蟒重伤,如今已是气若游丝……小弟……小……”王有根佯装虚弱道。
话毕,便直接开启了静音模式,还不忘将黑甲从震灵印中取出。
小白龙看着黑甲消失,再次言语也无回应,顿时两股热流从鼻间喷出……
黑甲被王有根拎着,竟让他感觉有些寒意,不过是沁人心脾的那种,黑甲之上已看不出蟒鳞,整个浑然一体,用劲扯了扯,韧性十足。
将黑甲收入储物袋后,王有根便跳入了泉眼中,水中仍是残留着不少蟒血,血腥味只是随着源源不绝的地下水变淡了不少。
王有根此时身在水中,体内水灵根突然徐徐生辉,让他浑身顿觉舒畅,竟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感,几息间,他便轻松到了密室外,一步迈入,眼前场景却让他眉头一皱。
吴茵茵满面泪水,手持一把短匕戳着自个儿脖子,滴滴鲜血滑入锁骨,颜不惑则在其五步外,焦急喊道:“茵茵!外间必是一场恶战,丹虎与王公子眼下面临生死危机,我怎能在此偷生……”
随着王有根的出现,吴茵茵才呆呆放下短匕,颜不惑后知后觉,转身见是王公子,才心头一松,却苦笑道:“王公子无恙便好,敢问我家小妹如何了?”
王有根略一沉吟,歉意开口道:“令妹无恙,只是尚在昏迷中,方才地下一头黑蟒掠出,我将其斩杀,如今上面草庐尽毁,在下愿赔偿颜家损失。”
吴茵茵本是转身偷偷擦拭着眼泪,闻言,瞬间呆滞了,方才颜不惑可是对她说外间那股陌生气息与金丹期一般无二……
颜不惑也好不到哪去,一脸惊骇,片刻后,才回神抱拳道:“幸有王公子出手,不然我三人必将性命不保,颜某感激不尽,草庐之事,王公子无需上心,我们还是先上去看看丹虎吧。”
片刻后,三人再次浮出泉眼,水中血水已淡,草庐廊桥却是一片狼藉,颜不惑吴茵茵上岸后,看见不远处半块硕大黑蟒头,都不由暗自胆寒。
此时,颜丹虎也已清醒,从花丛中起身,便闻到淡淡血腥味扑面而来,突然想起先前黑蟒出水的场景,不由后背发寒,抬眼看去,草庐已是废墟……
焦急万分下,颜丹虎快速向水潭跑去,只是没跑出几步,便见兄长三人身影,顿时心下一松,却顺着三人目光看去,半个蟒头映入眼帘,随后,一声女性独有的尖叫声响彻老沽峰顶。
第七十七章:求助
夜空中,两艘御空小舟分别朝南北两个方向破空驶去,王有根傲立舟头,伸手感受着蒙蒙细雨,颜不惑则是在舟蓬中盘膝疗伤。
他方才吃下了一只王有根给的奇鸡,鸡腿,其上灵气浓郁至极,比之他以往瞧见玉泉宗弟子贩卖的可要强上十倍不止,此时感受到伤势竟有明显好转的气象,心中甚是欣喜。
不免一些念头生出,隐隐已将那王公子当做前辈看待,夜风呼啸,被小舟上的禁制阻挡在外,颜不惑渐渐平复心绪,安心疗伤。
王有根掌心处积下的雨水再次被他吸收,才将手掌从禁制外缩回,此去遂舟郡城百里外的食人谷秘境救颜父,还需御空三日,一万多里路程,这让他不得不感慨七重天地域广大。
只是转念间,他又不断以心声重复着:“丹虎,丹虎,原来你叫颜丹虎,是颜丹虎的丹虎呀。”
此时的王有根活脱脱像个呆子,嘴角处还不时发出浅浅笑意,仿若侥幸发现了世间最美好事物一般……
心心念念了片刻,他才回神,那一句弱水百万天上来,我有一剑可断海又跃入脑海,当下他便兴致勃勃的将那一式水法取名为“弱水”,还不由轻声喃喃自语一句:“真好听,只是比你的名字要差些。”
飞往玉泉宗的小舟上,颜丹虎与吴茵茵对坐舟蓬内,各自无言,又各自心中念头频起。
吴茵茵心忧颜不惑,却只能寄托于那实力惊人的王公子护住他了,先前密室中,她以自杀逼他偷生,此时想来亦是无悔,仅有的一些愧意便使她求着颜不惑,让她护送小妹去玉泉宗了……
当时颜不惑果断答应,亦是怕地底仍有黑蟒尚存……她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颜丹虎手中紧握着一只小锦盒,盒身古朴透着一股岁月悠久之感,其上铭文交错,看不出所刻何意,这便是那王公子交予的信物了。
她还不曾打开过,王公子言明,盒子除他以外,只有元婴期修为及以上者方可开启,这让颜丹虎不得不联想到二位圣童的娘亲难道是一位元婴期强者。
那太上长老真实修为又是哪般,何时宗门底蕴如此深不可测了,可又记起往日同门说翼龙乃金丹期巅峰修为,一时间,颜丹虎又担忧起信物是否有用了,手上不由加紧了几分力道。
只是她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半个让她胆寒的黑蟒头颅,兄长说其上残留着金丹期的气息,她便又觉得王公子实力不凡,对救出父亲的信心才稍稍多了几分。
小舟行驶在夜空中,迎上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颜丹虎闻声而动,出了舟蓬,顺便将锦盒收入了储物袋中。
夜幕重重,唯有小舟外围一层微弱光幕照亮她的脸颊,水雾间,似一种雾里看花之感,颜丹虎渐渐皱起双眉,心中愧疚感顿生。
“怎就忍不住将那只奇鸡吃光光了呢,说好留着给父亲大哥一起吃的,吃一只鸡翅就罢了……可另一只鸡翅孤零零的,看着实在别扭啊……颜丹虎啊颜丹虎,还想狡辩,大哥如今伤势严重,都怪你贪吃……”颜丹虎心声不停,似心中两个小人儿碎碎念一般。
念着念着,她翘鼻微皱,反而将自个儿念叨哭了,想到以后还要积攒灵石买只奇鸡还给圣子,她便更伤心了……
约摸三个时辰的功夫,小舟才来到玉泉宗主峰外,一艘巡夜小舟将颜丹虎二人拦下,为首弟子一番询问,在颜丹虎亮出流云峰弟子令牌后,才得以进入主峰,而吴茵茵则暂时留在了巡夜舟上。
颜丹虎独自驾驭小舟来到圣子院山崖下,两名把守禁地的弟子见低空中挂着老沽峰颜家旗帜的小舟驶来,立即拔剑出鞘,其中一人高喊道:“来者何人?速速停舟!前方乃玉泉主峰禁地所在!”
他二人今日可是被宗主言辞提醒过的,若无圣子院中之人吩咐,不得让任何人进入禁地。
颜丹虎停下小舟,身子轻轻一跃,落到石阶上,才抱拳郑重道:“二位师兄,我是流云峰弟子颜丹虎,特来求见二位圣童,有要事禀告。”
二人略微打量后,便认出颜丹虎身份,这位师妹如今可是流云峰上的焦点人物。
前些年以肥胖身姿被同门“津津乐道”,没少被人取笑,却在短短半月间爆瘦,已然成为玉泉宗十大美人第二位,还隐隐有超越云嫣师妹的趋势。
“此时天色已深,二位圣童早已歇息,颜师妹不妨天明再来,我二人才好前去通报。”此前说话之人含笑道。
“师兄有所不知,家父如今被困一处秘境之中,恐有性命之忧,一位王公子给我一方锦盒,让我交予二位圣童转交他们娘亲,说翼龙前辈见此信物,便会出手相助家父脱困。”颜丹虎焦急道,又从储物袋中取出锦盒,递上前去。
二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沽峰之主被困,已让他俩意外,又从哪冒出的王公子,如今翼龙尊者已是元婴期修为,这夜深人静的,他俩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前去打搅啊。
颜丹虎双手捧锦盒,二人却迟迟不接,也不言语,她紧抿嘴唇,心中忐忑……
这时,一声嗖响破空而至,一条鱼线将将绕过锦盒,在颜丹虎猝不及防下,锦盒已被扯到崖上。
颜丹虎正要出声之时,其中一名弟子却道:“是圣童出手,某要惊慌,想来圣童方才已然听到颜师妹所说,安心等着吧。”
颜丹虎这才稳住心绪,点头致谢,随即垂首一旁。
崖上,泉儿抹下鱼线,一只小手摩挲着锦盒,也看不出所以然,想要将之打开,却如何也办不到。
今夜他本想安安静静钓鱼,皆因往日圣子提过一嘴,得空来此钓鱼岂不快哉,如今圣子已下山,他心头空落落的,无法静心修炼,便趁夜砍了根竹子,将早已备好给圣子使用的鱼线鱼钩提前自个儿用了。
只是他未曾挂饵料,因为水潭里的肥鱼玉儿心头都有数,说都是圣子的私产,如若少了一条,便再也不理他了,这让泉儿想想就觉得揪心,便也不觉得如何快哉了。
不曾想修为突破至筑基初期后,耳力倍增,无意间将崖下对话听了个透彻,本是不想搭理的,只因那句一位王公子……
泉儿才上了心,我家圣子不就姓王吗,他如此想着,又看到石阶上的女弟子,便更加确定是自家那位圣子了,因为那名女弟子正是嗦鸡腿骨的那位……
泉儿捧着锦盒,又琢磨了片刻,才迈开小短腿屁颠屁颠奔到青蟒小青的房门外,小手在门上拍得震天响,口中叫道:“娘亲娘亲,快开门,圣子有消息喽。”
玉儿本是在熟睡中,正梦见圣子赏赐了她一桌烤鸡,刚准备下口,却被吵闹声惊醒了,顿时气呼呼睁眼。
小青已将房门打开,泉儿手捧锦盒高举过头顶,小脸上满是笑意,却不料玉儿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打得他着实有些懵。
“还我烤鸡,快将烤鸡还我……”玉儿嚷嚷着,待小青出言制止后,玉儿才渐渐清醒,消了半分起床气……
小青接过锦盒,一眼便看出其上有禁制加持,在她运转修为后,才将锦盒开启,盒内正是一块紫色圆形方孔圣子令。
“泉儿,圣子令你是从何而来?”小青郑重开口询问道。
泉儿见是圣子令,顿时笑了,想着我泉儿果然聪明过人,一早就料到是圣子之物喽,正想着,却忘了回话,于是又挨了玉儿一巴掌……
随后,泉儿才将方才所闻之事娓娓道来,小青沉吟片刻,轻声道:“此事切勿声张,娘亲需速速离宗一趟,助圣子救人。”
话毕,青蟒小青摸了摸两个小屁孩脑袋,就化作一道青虹飞身而去了。
欲言又止的玉儿见娘亲已走,心中失落落的,她还没想好让娘亲替她给圣子带什么话呢……
顿时小嘴一瘪,“砰”然将门关上,泉儿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甚是无奈,自打圣子离去后,这小丫头就变得脾气越发暴躁了,这才一日功夫,倘若日子久了,那还了得。
泉儿叹了口气,小脸上尽显惋惜神色,想到今夜脑壳上还无故挨了两巴掌,真是越想越气,心念一动间,他便笑着往练功房去了。
口中还大声嚷嚷着:“徒儿!为师有一式铁头功想传授予你。”
……
小青化作一道青虹,刹那间便飞身至颜丹虎身旁,两名把守禁地的弟子同时抱拳恭敬道:“弟子拜见尊者!”
颜丹虎后知后觉,跟着行礼,只是还未开口,便被小青提着肩膀带到小舟之上。
小舟渐渐消失在两名弟子的视野中,向宗外破空而去。
……
夜雨倾盆,去往遂舟郡的小舟速度渐缓,颜不惑站在舟上,眉头紧皱,若以现在这般速度行驶,三日时间定然到不了秘境,若是父亲因此有何闪失……想到这里,他便不敢再深思了,一时间脸上愁色尽显。
或许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小舟往前不到小半柱香的功夫,层层夜幕中已是大雨滔天。
不仅小舟行驶艰难,便是行舟所耗灵石灵气也是比寻常快了三倍,深深的绝望感涌上颜不惑心头,不由悲叹一声……
第七十八章:炸舟
王有根闻声,才停止运转水灵根勾动天地水汽,缓缓睁开双眼,从舟头起身,见颜不惑犯愁模样,再看小舟在暴雨中行驶缓慢,略一思量,便明白了个大概,心中才生出愧疚感。
先前自个儿在蒙蒙细雨中感受到丝丝水法,情不自禁下便运转水灵根明悟,渐渐的脑中一团白光乍现,还未及释放仙气,就引得暴雨直下,才有此景,此时脑海中白光仍在,只是混沌一片,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了。
“颜兄不必多虑,我看这雨势骤急,也就片刻功夫,便能停下,不会耽误小舟行驶。”王有根认真道。
颜不惑苦笑:“希望如此吧,多谢王兄宽慰。”
话音刚落,夜雨转小,小舟速度徒然一快,颜不惑正在愣神之际,夜色中便再无点滴雨水降落了……
王有根微微一笑,步入了舟蓬内,颜不惑才回过神来,看着小舟快速破空行驶,瞬间惊喜交加,情不自禁道:“王兄言出法随,当真神人也!”
待他进入舟蓬后,却被眼前一幕惊到了,原本维持小舟御空飞行的十块下品灵石被王公子一一取出阵眼,小舟速度瞬间缓慢,几近坠落。
正当颜不惑要出声提醒之时,对方又将十块中品灵石放入阵眼中,小舟犹如离弦之箭,刹那冲出,比之方才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颜不惑活了半生,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只是曾听闻黎都小公主十年前离家出走,为躲避黎皇所派护卫追踪,也是以中品灵石维持御空舟逃离的事。
当时小公主年幼,不知中品灵石会使御空阵炸裂,所乘小舟飞出不到五个时辰,便舟毁半空,声响震天,还将一处峰顶炸穿,好在黎皇及时赶到,将其救下,此事在十年前传遍整个金乌国,小公主还因此得了个“黎无畏”的绰号……
真正使颜不惑震惊的是,对方将十块中品灵石放入阵眼,从始至终神态平静,竟像随意为之一般……
他不得不心生感叹,对方不仅财大气粗,更是气魄十足,对将将相识一日之人便如此不计付出,他颜不惑又怎会在意损毁一艘价值一块中品灵石都不到的御空舟呢。
况且以此速度行驶,不出三个时辰便能到达秘境位置,他是求之不得,只愿此舟阵法稳固,可以维持多一会儿功夫。
若是自个儿储物袋中有得起十块中品灵石,必然也会如此行事,但又有几人能突发奇想,有此魄力,效仿小公主。
想着,颜不惑心情越发激荡,向王有根抱拳感激道:“王兄不计代价性命助我救父,颜不惑感激不尽,待家父脱困,必将尽颜家所能报答王兄。”
王有根含笑摆手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颜兄不必上心。”
颜不惑听罢,敬佩之情顿时油然而生,便由衷的夸赞起王有根。
通过一番交谈,王有根才知晓了小公主当年“壮举”,当下心中就忐忑不安,真想立刻出手换上十块下品灵石,但见颜不惑一脸崇拜模样,眼神炙热,他顿时进退维谷了。
为了面子,只好强装镇定,希望自己别那么倒霉,真把自己作死了……于是,王有根又与颜不惑简单聊了几句,就只身一人出了舟蓬,来到舟头。
颜不惑看着对方背影,在阵法光幕照耀下“徐徐生辉”,一时间真真心神往之,片刻后,他便盘膝而坐稳固刚刚恢复的修为。
舟头,王有根眼皮直跳,已经做好了随时跳舟的准备……
天色渐明,三个时辰已然过去,小舟稳稳停在了一处山谷外,王有根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道:“总算保住一条小命。”
舟前浓雾迷漫,使王有根颜不惑二人目光所及不过丈余。
食人谷谷口处三十余名黄衣男子抱剑而立,为首之人却是名其貌不扬的矮小汉子,他神识外泄见低空小舟驻停,其上两人,一人练气期九层,一人练气期二层,便上前一步,傲然道。
“谷中秘境已是郡主私产!限你二人十息内离开!”
随着声音穿来,舟前浓雾瞬息消散一空,三十余黄衣赫然显出身形,无一不是遂舟郡护卫装束。
颜不惑皱了皱眉头,却依旧含笑抱拳开口道:“在下老沽峰颜不惑,此来秘境为救家父,望道友通融一二,让我二人入谷。”
一声冷哼响起,那矮小汉子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嘲讽道:“什么鸟不拉屎的老沽峰,本头领未曾听过,你是耳聋还是怎地,食人谷秘境已是有主之地,快滚!”
颜不惑心头一沉,强忍着怒气,再次和颜悦色道:“望头领通融通融,家父被困秘境多日,恐有性命之忧,还请……”
那矮小汉子已是极不耐烦,再过半柱香,小公子便要携那些公子小姐们前来秘境探宝了,若是有闲杂人等在此打搅小公子雅兴,他如何能凭此次之功加入白衣卫。
想着,他直接运转练气期九层修为,拔剑劈出,剑气蛮横如虹,直直击向二人小舟。
但他所料想的场景并未发生,小舟没有一击即毁,小舟之上阵法光幕在剑气劈势下反而大盛,荡起层层涟漪后,便消耗了剑气威力。
矮小汉子与三十余名黄衣护卫见之,皆惊诧不已,那小舟实属寻常,其上阵法灵气波动不该如此浓郁才对。
矮小汉子快速思索了一番,猜测那御空小舟确是凡品,应该是哪位禁制高人对其上阵法下了功夫。
于是,他面上一喜,举剑邪笑道:“本头领已经对你二人手下留情,莫要再求一死,留下御空舟,限你二人五息之内消失,若五息内你二人跑不出本头领视线,就别怪我手下黄衣卫剑气取头颅了!”
三十余名黄衣卫齐齐拔剑出鞘,皆是练气期五层修为,他们身上却有丝丝煞气若隐若现,每一人都是同境中的杀人好手,便是与寻常练气期七层修行者搏命厮杀,也能取其性命。
颜不惑面临三十余名黄衣卫剑指小舟,咄咄逼人之势,实在忍无可忍了,他此时救父心切,也不想客气了,作为一名野修,他又何惧郡城护卫,便是遂舟郡黑白两卫在此,他也要问剑杀人!
想着,颜不惑正要拔剑,却突然被王有根伸手阻拦。
王有根隐秘的向他使了个颜色,且目光转向舟蓬,颜不惑眼角余光一瞥,立马变了脸色,只是强行稳住了心绪。
待王有根上前一步,便抱拳含笑道:“多谢头领手下留情,我二人这就离去,方才冒犯实属不该,这艘御空舟便送予头领了。”
说完,王有根扯住颜不惑衣袖,就带他飞身落地,转瞬间,二人已向山外飞速奔跑而去,只是前方一望无际,一片平坦草原,那头领让人五息内消失在他视线中,这明显是要杀人嘛。
矮小汉子身后立即哄笑声四起,三十余名黄衣卫纷纷迈步上前,矮小汉子还不忘开口倒数,只是将五息改为了三息。
“三!”
“老沽峰的道友快些!再快些!”
“二!”
王有根心中冷笑不止,方才那头领明明全力出手,欲至人死地,现在又开始把人戏耍,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在他回头之际,黄衣卫们正持剑走到小舟下,王有根都忍不住想大喊一声铁憨憨了。
“一!”
矮小汉子跃上舟头喊道,他瞧了瞧阵法光幕,便直接进了舟蓬,想着到时将此舟送给小公子,自个儿铁定能进入白衣卫。
但当他见到舟内阵眼上十块中品灵石震颤不已,不由便想起了那位远在黎都的“黎无畏”小公主,大惊失色下,刚想飞身逃跑,却听到阵法碎裂之声。
一声巨大轰鸣声响起,王有根与颜不惑已离小舟五十丈开外,却依然感觉小舟炸裂像是近在咫尺般。
火焰迸发间,直径直达三十丈,御空舟乃是木材精铁合造而成,爆炸而出的碎屑便将山石击碎,威力之大,不弱于筑基巅峰一击,更别提一些大的精铁,与元婴一击无疑。
所有黄衣卫已被火焰吞噬,连声惨叫也未曾传出,王有根惊骇之余,立即将呆立的颜不惑按倒在地,只感觉后背轻轻一痛,幻灵衣光芒一闪,王有根便不敢动弹了,常识告诉他,同一个地方不可能被轰炸两次。
片刻后,晨风拂过,浓烈的焦味传来,王有根与颜不惑才爬起身,目光所及是谷口尽毁,山石遍地,烧焦的残肢断臂仍冒着火焰,百丈外都有不少。
之前小舟之下已成十丈大坑,周边更是坑坑洼洼,一把断剑插在颜不惑脚下草地中,让他顿时心有余悸。
王有根在旁踢着一块精铁,龇牙咧嘴的模样倒让颜不惑忍俊不禁,但见他后背之上明显有一块黑印,不禁又让颜不惑瞬间胆寒。
“王兄舍命救我,颜不惑感激不尽,往后若需颜某赴死,也在所不惜!”颜不惑向王有根抱拳郑重道。
王有根回身,再次摆手道:“颜兄言重了,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救你乃应当应分之事。”
此言一出,颜不惑也未曾多想,只当是王兄高义,再次令他敬佩万分。
而王有根浅浅含笑,心想,你可是我未来大舅哥,若不救你,我还有未来吗我。
片刻后,二人朝谷口快步走去,王有根四下张望,也不见一只储物袋,倒是有一些从储物袋中炸出的物件,也毁得七七八八了……
第七十九章:入秘境
偌大食人谷中,瘴气弥漫,地上没有一丝绿意,溪流纵横间,坑坑洼洼全是湿泥,各类白骨在浅水中若隐若现。
谷口处,乱石堆上的王有根微微皱眉,在颜不惑提醒下才运转修为,抵御瘴气。
“王兄,此谷是通往秘境必经之地,一路向前,可见秘境入口,只是这谷地诡异,行走其上必将陷入泥中,前年我与家父来此探宝,便亲眼目睹一人被泥地吞噬,当时身在御空舟上,欲救也为之晚已。”
颜不惑叹息一声,再道:“秘境入口便是谷底溪流汇聚之地,前年去时,入口禁制尚在,单凭家父一己之力却无法将之开启,无奈只得返回。”
“月前家父无意间听闻秘境入口禁制已被开启,才再次前来……”
依照颜不惑所说,王有根已断定那谷地乃是一片沼泽,但怪在为何不见杂草丛生。
“现如今御空舟已毁,我们不妨借助谷边崖石飞身疾行,想来凭借修为,到达入口不成问题。”颜不惑认真道。
王有根转头略微瞧了瞧谷边,然后含笑道:“无需如此麻烦,我带颜兄飞过去。”
话毕,王有根取出惊雷剑,长剑随他心念一动,横在脚边,王有根双脚迈上剑身,颜不惑见此,更加断定这位“王兄”至少是金丹期修为。
只是对方为何不直接带他御空飞行,反而借助飞剑,略微想了想,就只当是王兄一个癖好了。
一剑破空飞向谷内,好似将半空瘴气切割两半一般,颜不惑平生第一次踏剑飞行,略微紧张过后,便是无限神往。
飞剑接连飞过两个葫芦口,又出了两里,才见地上十余条溪流汇聚成河,越行越远后,瘴气渐渐转淡,三丈宽的河水流至谷崖尽头,待王有根御剑近了,才看清崖下崖洞,河水流入其中,翻腾间还显出残肢断骨。
“王兄,前方那洞口便是秘境入口。”颜不惑抬手一指高声喊道。
“颜兄莫急,我们既然到了此地,救出颜叔就是迟早的事。”王有根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急不可耐,感受到了他想直接闯入秘境的心思,担心他急中不智,出言缓和道。
颜不惑当下回神,才点头强行平复心绪,他自然能听出王兄言下之意,便是自个儿父亲金丹期修为也被困其中,若他因心急行事,那就别谈救父了,很可能只会沦为一具陪葬的尸体。
惊雷剑悬停在约摸有五丈高的崖洞口,底下河水湍急,直直斜流其中,往里看去,不出百米便是漆黑一片。
入眼洞壁全是乳白色,洞宽恰好三丈,两边垂直,洞下毫无落脚之地,全被奔涌河水覆盖,颜不惑不再多言,耐心等着王有根打量洞中景象。
片刻后,王有根才轻声道:“方才我以神识探查其中,没有察觉到异样,但洞内两百丈开外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先进去见机行事。”
颜不惑点头,一个疑惑不由生出,王兄神识为何只探查到两百丈距离,这是大多筑基期境界修士的神识外泄范围啊,难道洞中有克制神识的禁制?
随着惊雷剑飞出,颜不惑也没察觉到克制神识的禁制灵气波动,疑惑不解下,也不好开口询问,王兄既然刻意隐藏修为,自然是不想与外人道,既然如此,多想无益。
漆黑洞穴中,王有根一直以神识探路,出了五六百丈,洞穴依旧直直斜下,耳中全是河水奔流的声音。
又过了十几息,神识在两百丈处才见河流尽头,体内水灵根隐隐而动,察觉到丝丝水韵,尽头是一处断壁,河流如被摔下一般,在不到十丈的壁下反弹而起两丈有余。
无数白骨从中飞出,腾空后却是若被挤压,纷纷碎裂,化作点点骨渣,骨灰水汽浑然于空,竟显灰蒙景象。
惊雷剑渐停,颜不惑以为有变故生出,刚凝聚心神,神识在百丈内谨慎以待,准备出手,却听到王有根说。
“颜兄,前方似有古怪。”王有根将所见说出,那股能摧毁白骨的无形之力他尚未探查出根源所在,但大致能想象到,倘若身在其中,必定如被山岳碾压一般。
颜不惑皱眉道:“若是如此,前方必然有其它洞穴入口,家父并非练体修士,绝无可能在重力压迫肉身之下安然走入秘境。”
王有根点头,表示认同后,取出那件黑蟒鳞片炼化而成的黑甲道:“此甲乃防御之宝,足可抵御元婴期修士一击,颜兄将其穿上,到时就算非要涉险其中,也有余力逃生。”
颜不惑神识覆甲后,立即感受到黑甲乃是一件不多见的防御型法宝,比之寿城灵宝斋中那件卖价极高的祖宗藤甲也丝毫不差,父亲一直想攒够灵石将其买下,可以自家财力,只够买半副藤甲的……
王兄能随意掏出十块中品灵石,又有一件法宝护甲在身,定然出至一座大城家族,或是一处底蕴深厚的宗门了,颜不惑如此想着,却婉拒道。
“王兄傍身之物无需给我,还是王兄穿上为好,进去后,我自当小心行事。”
王有根含笑道:“颜兄不必客气,我身上这件衣袍也是一件防御法宝。”
颜不惑心下一惊……才接过黑甲,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寒意瞬间涌上身,快速穿上后,颜不惑更感觉周身舒泰,灵气也被温养在体内,使他始终能保持练气期九层巅峰状态。
“这法宝当真玄妙,多谢王兄相借。”颜不惑感激道。
几息后,二人来到断壁处,颜不惑没有如料想那般,到了洞穴尽头也没发现其它洞穴,眼前一片灰蒙,皆是水流撞击与骨头碎裂之声,一时间他有些烦躁。
黑色护甲似有所感,发出更多沁人心脾的寒意涌进他体内,渐渐的,他才不自觉的平缓下心绪,随着王有根的目光四处打量。
王有根站在剑尖上,神识外泄在蒙蒙灰色水汽中,不见崖顶,不见远处景象,但他察觉到那些白骨碎裂似有不同之处,有些软绵绵的,不知是挤压之力太过强悍,还是……
片刻后,他收回神识,闭上双眼,利用耳力仔细辩听白骨碎裂声响,一呼一吸间,他刻意避免听到水流撞击声,渐渐的,似有所感。
王有根睁眼,认真分析道:“我们方才在洞中不见微光,而此地却有光照,想来不远处定然有洞口存在,那些白骨也好似并非坚硬,以我所见所听,应该是早就脆得不堪一击。”
颜不惑转头看去,近处碎裂白骨果然似有不同,一根丝线被他弹出,在一只腿骨碎裂之前将其缠绕拉回,轻轻一捏后,白骨就化作了骨灰。
“果然如此,王兄高见。”颜不惑由衷赞道。
随后,王有根御剑带着颜不惑进入了蒙蒙水雾中。
……
一艘挂着老沽山颜家旗帜的御空舟刚出寿城境内,便被三名黑袍人结阵拦下,三人带着面具,发出桀桀苍老笑声,为首老者身形停在半空,阴狠道:“颜不惑!还不叫那小杂碎出来受死!你是想陪葬不成!”
“胆敢杀我四弟!我寿城三煞必将你挫骨扬灰!”
“滚出来!”
寿城三煞一一开口吼道。
御空舟舟蓬内,颜丹虎不知所措,见翼龙尊者始终闭目养神,身体纹丝不动,她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倘若茵茵姐在此就好了,那三煞再如何寻仇,想来也不会找自家小主子的麻烦,况且那王公子与大哥也不在这里……
之前,吴茵茵在玉泉宗巡夜舟上被弟子们认出,便有弟子上报给了大师兄铭诚,铭诚刚好在与寿城之主煮酒对弈,吴城主一听,刚好借棋盘上的颓势脱身,亲自夜半前往宗外,将小女儿强行带回玉泉宗做客。
当颜丹虎赶到宗外时,听巡夜弟子给翼龙尊者禀告后,也没作多想,便与尊者乘舟而去。
此时,颜丹虎正要起身,准备出舟蓬应付三煞,青蟒小青却睁眼轻声道:“你且安心坐下便是。”
颜丹虎抱拳应声后,果真乖乖坐回原位,但也不见翼龙尊者有所行动,竟是再次闭上双眸,她无奈,只得静心凝气,想着大哥与那王公子应该还有两日便可赶到秘境了。
“小杂碎……”为首老者将将出声,身体便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如何也压制不住。
待他稳住身形,另外两名老者才后知后觉,随之飞速御空赶去,将受伤老者护住。
那为首老者只感觉气血翻涌,体内灵气紊乱,方才那神识强悍一击,绝不是金丹期修士可以比拟,他乃四煞中修为最高者,已是筑基期大圆满,却如何也稳不住体内伤势恶化。
“咳咳,二弟,三弟速速离去!他至少是……元婴期境界!”老者咳嗽着大吼道。
二煞一时间惊骇不已,面具下的老脸已然皱作一团,还未等到他们逃跑,小舟却动了,竟是飞快向遂舟郡方向御空离去。
三煞呆立原地,看着御空舟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为首老者才轻飘飘说了一句:“四弟白死了。”
好像他一句话说完,三煞面具下的老脸便显得更加苍老了……
御空舟内,颜丹虎刚刚回神,又不由自主咽下一口唾沫,面前的翼龙尊者竟然真是一位元婴期大修士,爹爹有救了,尊者真真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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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上山
王有根御剑带着颜不惑飞过了三百丈灰蒙水汽后,眼前瞬间豁然开朗,目力所及只一座大山孤立,无山脉延绵,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
只是天地间尽显红色,苍穹之上漫天深邃红云遮蔽,眼下一片灰白色沙滩,阴气逼人,王有根一眼便看出沙滩全是骨灰堆积而成。
谁让他在碰瓷的时候,还去老乡开的火葬场做过兼职呢……
一眼望不到边的骨灰沙滩让他感觉头皮发麻,本是打算要落剑其上的,当下便打消念头,飞剑破空而去,直直前往大山。
颜不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骨灰滩,顿时后背一阵发凉……
十几息后,远山依旧是远山,真是要望山跑折飞剑的节奏,以惊雷速度,距离那片骨灰滩已经三里地有余了。
“王兄,此处秘境唯有前方一座大山,家父必然困在山中。”颜不惑激动道。
王有根点头后,飞剑便加速了……
食人谷外,遂舟郡侯郡主家的小公子侯瀚傲立大坑旁,青年双目杀机毕现,俊俏脸庞涨红,两拳紧握。
前两日他听闻食人谷中的秘境禁制天然崩碎,凑巧父亲携大哥去了玉泉宗购置奇鸡神丹,二哥整日闭门“专研”艳情话本,不理郡城事务,他便擅作主张派人前来占据秘境。
此时,他看着满地所派之人的残肢尸骸,怒气冲天,若是父亲回城,得知此事,那所图之事又得一波三折了。
而如今,身侧“好友”齐聚,都将黄衣卫惨状看着眼里,他又感觉颜面尽失,更何况还有他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柳小姐在场……
他眼角余光微微扫了扫两旁四男六女神色,见那遂舟郡第三大家族的黄大公子憋着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但他又不能得罪对方。
他对此人已经隐忍多年了,明面上彼此还要称兄道弟,私底下黄大公子却是他大哥的人。
为了郡主继承人之位,老子再忍你黄泉龟儿子一时,侯瀚想着,其余人等的不动声色却让他也不好受,甚至是柳小姐的无动于衷。
他暗暗发誓,这小娘们迟早是我房中禁脔,到时定要让你好看。
四青年,六美人身后皆站着一位护道人,其中柳小姐的护道人最为特殊,是一位金丹初期境界老妪,也只她一家在遂舟郡内属于一门小户,一户两人。
不是迫于生存,柳寺决然不会听从婆婆谏言,答应侯瀚来此秘境探宝。
而其余九人皆是遂舟郡城内的大族公子小姐,其中四大家族便来了黄泉与第四大家族的言氏兄妹二人。
他三人护道者皆是筑基后期修为,其余六名护道者五筑基初期,一名筑基中期,统统是清一色老者,无一例外。
身为护道人,不仅仅是修为高,最重要的莫过于见多识广,看菜下碟的本事。
大坑另一端,一名黄衣绣虎的中年汉子抱手而立,满脸络腮胡子似软针一般,十分扎眼,一身金丹中期修为气势更是让那柳寺的护道人老妪暗中忌惮。
他正是遂舟郡三大护卫统领之一,黄衣卫之首古弑!
遂舟郡各有三等护卫,头等乃是黑衣卫,二等是白衣卫,末等才是黄衣卫,而黑白二卫统领已是金丹后期。
按照当年侯郡主意愿,本是想将黄衣卫也交予一位金丹后期之人统领,谁料身为供奉的古弑毛遂自荐后,将嘲讽他的两名金丹后期前辈当场打伤,便成为了黄衣卫新任统领。
古弑此时在众人眼里看似从容淡定,实则早已恼怒不已,在遂舟郡辖境内,竟有人胆敢屠杀一整支黄衣卫小卫,这是不将他古弑放在眼里啊!
而且依他所见,现场状况更像是一场乱斗,对方实力仅比黄衣卫强上一筹,才会在拼死中将各类宝器长剑打毁。
最后对方不仅夺走黄衣卫储物袋,还想挖个大坑掩埋尸体,逃避追捕,必然是望风之人发现自己等人赶来,才索性放火毁尸。
古弑觉得自个儿的脑子相当好使,便自信满满的将所想娓娓道出,在场众人听过后也纷纷点头认同,左右两名黄衣卫大卫头领更是对他拍起了马屁。
只是古弑毫不领情,听过两句就冷哼道:“够了!如今屠杀我黄衣卫小队者定然是逃入了秘境之中,若不将其挫骨扬灰!以后你二人还有何颜面在黑白二卫面前大声嚷嚷!”
古弑明面上在训斥两名大卫,却冷眼扫了一番十名护道者,暗示他们谨言慎行,还要管好自家小崽子出门在外最好别胡说八道。
他是必须要将此消息封锁的,黄衣卫在他统领下,在黑白二卫后已然有后来居上的趋势,若是此事传出,黄衣卫声势必将下滑,以前他古弑可以不在乎,但现在却不行。
十名护道人心有灵犀,暗暗颔首,只是少数几位公子小姐觉得眼前黄衣卫统领有些盛气凌人,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在心中暗自腹诽。
毕竟此人是出了名的铁血手腕,吃相难看,不少家族被他拐弯抹角坑去不少家当,还有苦难言,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过在部分大家族眼中,黄衣卫统领古弑还是一位颇有能力的人,只用短短几年时间便将黄衣卫绝大部分护卫拧成一股绳,实在不容小觑。
以往黄衣卫九千余人,设置三大卫,其下各自把持十支中卫,每只中卫下还设有十支小卫,几乎连带小卫之间都人心不和,更别提大卫之间各自为营了。
如今黄衣卫仅剩七千余老卫,只补充了一千余新卫,而那一千余老卫并非卸职返家,现今是无一尚存的下场,才使得黄衣卫势力重聚,中间古弑可谓下尽了功夫……
而那只把守秘境的小卫头领在古弑看来异心可诛,小卫头领想加入白衣卫之事,他再清楚不过,奈何人家老祖私下给的家当多,古弑才打算成人之美。
只是不凑巧,如今人没了,这在两名稍稍知晓内情的大卫头领看来,已不是众人听到那般,而是统领又借刀杀人作局了,不由地二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古弑冷笑过后,才恭敬抱拳请示“侯小郡主”可否动身入谷,追杀对方。
侯瀚对古弑表现十分满意,看来笼络古弑此人,是自己下出的一招妙棋啊。
在他点头后,古弑便简单下令道:“曾大卫带领三只小卫在前,吴大卫带领三只小卫殿后,本统领随小公子居中压阵,谁若敢放跑一人!自刎谢罪!”
话毕,近两百黄衣卫顿时神情肃然,片刻后,按照古弑吩咐,三十余艘御空舟井然有序的进入了食人谷中。
侯瀚傲立在居中御空舟舟头,扫了几眼身旁御空舟上的公子小姐们,他们在来时路上不见黄衣卫儿郎们身上煞气,便自然而然的将其轻视了几分。
如今厮杀在即,黄衣卫儿郎们个个身上煞气逼人,公子小姐们不由地却又紧张了几分,侯瀚见之心中冷笑。
六支小卫可是古弑那厮的亲卫,真是一群有眼无珠之辈!
待他再看向前方十艘御空舟时,如此小排场,才哪儿到哪儿,待老子登顶遂舟郡之巅时,必教黑白黄三卫将御空舟尽悬城中!吓也吓死你个黄泉龟儿子!
青蟒小青在听过颜丹虎讲述完那位王公子事迹后,看出对方焦急神色,便果断弃舟,带着颜丹虎御空而行。
速度瞬间快了两三倍,颜丹虎有小青灵气护体,也不敢轻易睁眼看一看天地景象。
王有根踏剑御空,速度一再提升,好在他不需要仙气维持驾驭,只是不断磨合与惊雷剑之间的默契,通常只需念头不断,飞剑瞬息便可飞过约摸半里地。
他真想试试,惊雷剑不带人时,对敌作战,是不是能瞬息取头颅于无形,只是心念一起就被打消一空了,实在太过血腥恐怖,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又过了小半柱香,二人终于到了大山山脚,之前一路,已不知多少次误以为离山很近了,待真正临山之时,才知这一路距离是多么“可望不可即”。
大山正前一条石阶从上而下,长达万丈不止,山巅红云盘踞,教人丝毫不见其内景,山道石阶两侧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与整坐大山一致无二,绿意盎然,毫无缝隙可观山石。
二人飞剑离得石阶近了,才得以看清石阶斑驳残缺,一路御剑扶摇之上,也没出异样动静。
待到红云底石阶处,才现一破败牌坊孤立,其上三字早已模糊不清,还被人划出“无数”条剑痕。
王有根没有停留,直接冲入红云,因为自打“上山”八千丈后,水灵根便对天上红云起了丝丝虏获的冲动,与面临水韵精魄还不太一样,多了一种无力感……
身在其中,才见其稀薄如轻纱,吸入体后,水灵根随之而摇动,像是在小心翼翼吸取着精华。
颜不惑则始终憋气,在入云之前,他便感觉到不适,呼吸使他灵气不稳,还好有黑甲护体,他才渐渐恢复,但见王公子大口呼吸似大快朵颐,他便效仿试了试。
但只一吸,他体内丹田却好似要炸开一般,不得不立即憋气……
还好王有根很快便冲出了红云,颜不惑才得以肆意呼吸,靠黑甲稳固丹田。
王有根也是迫于无奈才快速冲出,因为体内水灵根被迫吸取红云精华已隐隐不稳,好似吃多了快要撑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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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秘境造化
万丈高山之巅,王有根还没来得及运转仙气稳固水灵根,便被眼前所见景象吸引,颜不惑亦是如此。
山巅之上不仅空无一物,整个山顶更像是被一刀切去一般,偌大的齐整“平台”上稀薄红云弥漫,能让人清晰看到块块丈余长短大石间的缝隙,除此再无其它……
而真正吸引二人的,是大山远处,又一处大山孤立,几乎与二人刚进入秘境时所见景象一般无二。
颜不惑远望后,暗叹一声,强自镇定道:“王兄,此山要地应该正是这山巅,家父既然不在此处,想来定然是在远处那座山头了,还得有劳王兄再御剑带我一程。”
王有根一边运转仙气稍稍稳固水灵根,一边点头道:“颜兄所言有理,我们这就过去。”
随着王有根念头一动,惊雷剑也极速飞出,只是刚飞至平台上空,两缕红云便腾空而上,还不待二人反应,就被缠拉至平台地上。
王有根刚一落地,缠绕他的一缕红云便融入大片红云中,他也随之恢复行动,将惊雷剑握在手中,刚要叫颜不惑,却发现不见对方影踪。
这时,平台之上纵横交错的缝隙中红色剑气横生,刹那间便成九道剑气凌空,在王有根粗略感知下,九道剑气皆蕴含了练气期五层的灵力,只是以数量来看,便如同九人围攻一人了。
可他又有何惧,金丹期的黑蟒都一剑斩了,更别提九道微不足道的练气期剑气了,他正要抬手施展慈悲掌,体内水灵根却发出柔和红芒。
神识内视,是那红云精华从水灵根中溢出,再沿着经脉从毛孔中渗出,王有根并未感觉不适,反而是水灵根通过释放后,自行稳固了,且其尾端还变作了淡红色。
红云精华渗出体外后,又与平台上的红云瞬间融合,九道剑气似有所察,纷纷自行崩碎,化作点点红光飞向王有根。
王有根本想挥掌将红光打散,体内水灵根却再次表现出贪婪的样子,尾部摇摆不停,他不得不收手,主动走入点点红光中。
片刻后,所有红光被他吸收,水灵根好似更加坚韧了一成,他娘的,原来是场造化,王有根心声一句,见平台上再无异样,也没寻见颜不惑,就踏剑飞上半空了。
刚上半空低首,便瞧见颜不惑在广场上飞身躲避一道红色剑气,随着他辗转腾挪一番,再一剑击出,两道剑气瞬间相撞。
轰鸣过后,颜不惑所施展剑气消散,而那红色剑气本来也要消散,却仅凭着一点残余剑气就吸纳了平台上的红云重新凝聚起来。
平台上,颜不惑微微皱眉,方才他察觉九道剑气皆相当于练气期五层灵力,就轻视了,并没有全力以赴,正想着,其余八道剑气已飞速而来……
剑气速度却远远快过于练气期五层修真者所施展,在他愣神之际,只躲过七道剑气,剩余一道击在他胸口位置。
因为有黑甲傍身,颜不惑并未受伤,将胸口剑气震飞后,也随即全力一剑挥出,剑气逐剑气,一声轰鸣后,两道剑气相继消散,只是红色剑气化作点点红光强行覆入他体内。
颜不惑不由有些慌乱,不知那点点红光会对自己造成何种伤害,只是瞬息后,他便察觉到体内丹田更加稳固了,顿时心下大定。
再次面对剩余八道剑气,他开始游刃有余,也将其视为一场造化,不一会,王有根便御剑下平台与颜不惑会合。
八道剑气已然消散,也一一化作点点红光被颜不惑吸纳,二人再见,彼此相告了方才自身所遇,虽有不同之处,但皆是收益之人。
王有根再次带着颜不惑御剑飞往远山,路上,王有根猜测道:“颜兄,我想颜叔必然也是身在剑气阵法中,想来应该受益匪浅。”
颜不惑难得一笑道:“借王兄吉言,但愿如此吧。”
约摸快到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来到第二座大山之前,仅与第一座大山不同之处在于,此山没有铺就石阶,但同样山高万丈,景象一般。
飞剑扶摇之上,到得八千丈后,王有根体内水灵根又出现了与之前一样的感觉,真是欲求不满的家伙,王有根想着,感应到水灵根从饱和状态恢复到饥渴状态,才又大口呼吸起来。
颜不惑有样学样,只是越发接近万丈红云后,他体内丹田就渐渐不稳了,不得不憋气凝神,而王有根依旧“大快朵颐”,让他憋得更辛苦了。
飞剑在红云中一进一出后,山巅依旧如第一座山巅一般,平台红云卷卷舒舒,却没有颜不惑想见之人。
抬眼望去,又一座大山孤立远处……
二人面面相觑,颜不惑勉强笑道:“家父应当是在那座山巅了。”
王有根点头认同,下一刻,他便被一缕红云拉入平台上,惊雷剑出现在他身旁,又不见颜不惑……
而颜不惑失去剑身载体,徒然掉落半空,但一朵红云腾空将其重新带入半空之上,待他稳住身形,脚踏红云,顿觉呼吸困难,只得凭借修为“龟息”,低头才见王有根对峙九道剑气。
平台上,比之第一座高山之巅的稀薄红云要稍稍浓郁一成,王有根面对九道蕴含筑基中期灵力的剑气似有所感,难道此处秘境小天地中的每一座高山皆是一种象征?
第一座所指练气期,第二座筑基期,那第三座应该是金丹期了,不知会不会还有其它大山,他正想着,体内水灵根已释放出红云精华。
片刻后,九道筑基中期剑气同时化作点点红光,颜不惑微微呼吸间不由瞪大双眼,为何王兄不出手,剑气便自行崩碎!
震撼之余,他又见王有根如沐浴在一片红光中,表情无以言表的享受,颜不惑心知自己与这场造化无缘了,光是那九道几乎接近他父亲的飞剑威势便令他望而却步……
但他也为王有根高兴,王兄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成就一番伟业,我颜不惑有幸结识,定将不负!
王有根吸纳完所有红光后,体内水灵根尾部以上又由白转红了一小截,水灵根也越发坚韧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便踏剑凌空,飞出十丈后,才见颜不惑脚踏红云欣喜得看着自己,呃,难道颜兄修行天资奇高,这么快就闯过了剑阵!还收获了一朵红云当“坐骑”!
待王有根飞至颜不惑身前时,颜不惑一步便跃到了惊雷剑上,那朵红云随即涣散落向山巅平台。
颜不惑得以畅快呼吸后,才将方才经历一一道出,王有根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想来此山需筑基期修为才可入剑阵,破剑气,获造化。
而自己,应该是凭借水灵根吸纳红云精华才得以跨境跻身剑阵之中。
王有根若有所思道:“据我连闯两座剑阵所见,如无意外,前方那座山巅剑阵需金丹期才可闯入,颜叔定然身在那里。”
随着王有根手指远山,颜不惑将目光一转,振奋道:“如此便有劳王兄带我前去了。”
王有根含笑点头,操控飞剑御空前行,可刚要离开山巅平台上空,一缕红云便从下方瞬息掠至颜不惑身上,将其缠拉到平台上空另一端。
犹如实质的红云缠绕身上,颜不惑顿觉呼吸艰难,好在有黑甲护体,如同筑基中期的灵力束缚才没有对他造成伤害,那缕红云也再次化作云朵将颜不惑托在半空。
王有根再次折返回来,眉头微皱,将颜不惑带到惊雷剑上才道:“颜兄,想来是因为你未曾闯过此处剑阵,才会被红云强行留下。”
颜不惑也认同对方所言,心中顿时纠结,无奈之下,只得苦笑道:“如此,只能劳烦王兄独自前往远处大山,看看我父亲如何了……”
颜不惑此时也没有多少担忧父亲的遭遇了,凭他察觉,秘境剑阵皆是造化,那古怪红云似也没有多少刻意伤害性命的架势,依照父亲以往性格,大概是不得造化誓不罢休,才刻意留着秘境中。
而此时的王有根心跳不止,这么快就要见到未来老丈人了,还是我一个人,怎么有点犯憷了……
“颜兄,不妨还是我带你去吧,若那红云再出,我施展功法将它打散便是。”王有根脸色泛红怂道。
颜不惑立即笑容满面道:“多谢王兄出手,如此再好不过。”
二人再次向前飞去,一缕红云也再次腾空而起,王有根瞅准时机,一掌拍出,可幻化而出的慈悲掌却透过那缕红云,落在平台之上,平台随之轻微一震,台上红云被挤压之下,形成了一只巨大红云手掌。
那缕红云一顿之后,便快速向颜不惑袭去,王有根心有所感,运转水灵根释放了一些红云精华凝在施展而出的弱水剑上。
手指剑气迸发,呈现淡红色,弱水剑气与红云一撞,两两消散,王有根趁机御剑破空而出!
平台上又一缕红云腾起,向颜不惑袭去,半空中,王有根回首再出一式弱水剑气,待两两消散后,惊雷剑已飞离山巅,平台上再无一缕红云掠空。
“王兄修为高深,颜某佩服!”颜不惑欣喜大喊道。
烈烈风声中,王有根闻言回道:“哪里哪里,我真实修为不过是练气期七层而已,颜兄廖赞了。”
瞬间,颜不惑凌乱在风中,以王兄人品,他不会欺瞒我,练气期七层,练气期七层……
第八十二章:造化殒命
第一座山巅上空,三十余艘御空舟悬停,原本身在舟上之人,此时皆已被两百余缕红云拽至平台上。
因阵法,功效,人人皆被隔离,独自站在平台上,又独自对峙九道红色剑气,其实从远处看去,便可见幻化而出的两百余座平台,如一座平台复制分布投影一般。
古弑面临九道好似练气期五层修士挥出的剑气,不屑冷哼一声,待九道剑气临身,才抬手横扫,灵力汇聚的拳头所过之处剑气一一崩碎。
九道剑气所化点点红光也迅速渗入他体内,他瞬间浓眉紧皱,方才御空舟进入红云层时,他连呼吸都感觉体内金丹将要炸裂了,所以看见红光入体难免生出忌惮。
只是片刻后,他便大笑出声:“原来此阵竟是一处馈赠造化之地!”
古弑笑着打量平台四周,期待再有剑气凝聚,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平台之上也再无一道剑气生出。
他摸了一把络腮胡子,想拔出长剑插入石缝之中,以此迫出剑气,但下一刻,一朵红云便将他托住送往上空。
入空十丈后,古弑便见下方近两百幻化平台,每处平台内皆有一人在与剑气缠斗,如此庞大阵法,当真叹为观止。
此景便是连见多识广,心高气傲的古弑也为之咂舌。
御空舟上已站着六人,分别是金丹初期老妪,黄泉与言氏兄妹的三名护道人,还有两名筑基后期的大卫头领。
古弑扫过一眼后,红云便将他送至御空舟旁,他迈步上舟,两名大卫统领正要开口,古弑便抬手制止了二人,随后就蹲在舟头观看下方缠斗。
不一会,其余六名护道人也一一获得造化,到了御空舟上,再其后便是侯瀚,黄泉,言二公子,柳寺,六名小卫头领,言四小姐,待他们发现下方近两百座剑阵同时运转,皆被惊到。
御空舟上,言四小姐吞下一粒丹药,便笑颜对侯瀚道:“小猴子,多谢了,若不是你相邀,我与二哥便会错过这场造化了,待会对敌,我言真义不容辞,多虑爷爷,你可别拦着我。”
侯瀚佯装客气道:“有言真你相助,黄衣卫必是如虎添翼。”他心下却是恨恨想着,言小妞,我再容你叫我几年小猴子,待我得势,得好好用用你这张诱人小嘴……
只是他不知,此时有多烦被对方戏称小猴子,多年后,他便有千万倍的想再听一句小猴子,而那时又是多么的难得……
被遂舟郡第四大家族言家赐姓的护道老者言多虑听到侯瀚所言,便心下一紧,随即眼角暗自扫了眼古弑,见对方神情自若,心中更是忐忑了。
四小姐无心直言多半已得罪对方,而侯小公字所言犹如添油加醋……
言多虑见言真还欲开口,便先声夺人道:“我家小姐境界低微,黄衣卫人人善战,小姐出手与否皆不能影响黄衣卫斩敌。”
言真顿时不服气了,小嘴微撅想反驳,却被心思稳重的言二公子问到先前获得造化之事,才转移了话题。
古弑左耳进,右耳出,心中冷笑,这言家老东西当真多虑啊。
十名护道人与言二公子,柳寺纷纷向侯瀚表示了谢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下方剑阵中。
一眼看去,已有不少黄衣卫身中剑气,衣袍残破,便是其余几位公子小姐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的护道人看得眼皮直跳。
其中一名护道老者看见自家小姐不敌,便出言提醒,可任凭他如何喊话,对方也丝毫听不到。
老者火急火燎的飞身赶去对方剑阵,却被一朵红云强行缠绕送回……
剑阵中,每一道飞剑若没有被全部击溃,都会生生不息重新凝集,发现之人皆感到头皮发麻。
古弑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一名黄衣卫将九道剑气击溃,获得造化,顿时心情烦躁。
他随意一掌向剑阵打去,幻化而出的巨掌竟透过剑阵,落在那处货真价实的平台上,金丹之力也只是让平台轻微震颤,留下一只掌印。
几名护道人不由微微皱眉,只是一下子又恢复如常,言真朝古弑翻了个白眼,好在对方背对着她,不然那上前一步,挡在言四小姐身前的言多虑又要糟心了。
从始至终,从众人被带入剑阵,到此时刚好小半柱香功夫,近两百余剑阵消散,红色飞剑也自行崩碎,阵中所有人皆被一大片红云拖上御空舟。
在脱身众人都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古弑却阴沉着脸吼道:“一群废物!方才有三十六人只剩一道剑气未曾既碎!为何不全力出手!竟将好好一桩造化白白错过!废物!”
一时间,原本庆幸的众人皆变了脸色,那三十六人更是丧下脸来。
那二位公子,四位小姐在自家护道人如实相告后,却是气鼓鼓的,嚷嚷着自个儿明明击碎三道剑气,为何不馈赠三道剑气的造化……
我还击碎六道剑气呢!
古弑被几位公子小姐吵得烦了,冷哼一声,几人才不爽收声。
“伤势过重者,回舟蓬内修养,伤势轻微者给老子自己包扎!到下一座山头后,不管受没受伤,统统给老子全力杀敌,若是站不起来!爬也得爬下御空舟!给老子张嘴咬!”古弑怒吼道,最后还将目光锁定一名身受重伤几近昏迷的黄衣卫。
那黄衣卫一听,想振作精神,却立即心力衰竭,昏迷过去……
几名公子小姐们见了,无动于衷,在他们的认知里,护卫这种狗一样的东西,如野草一般,死一茬长一茬。
只有几位护道人与言氏兄妹,柳寺心有不忍,却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近两百黄衣卫虽有半数以上受伤,但还是表现出浓烈战意,身上煞气不减反增,这让外人见之不由惊疑。
侯瀚露出满意的神情,示意古弑可以向下一座山头进发了。
三十余艘御空舟渐渐破空,只是到了平台边缘后,一缕缕红云四起,又将方才未曾闯过剑阵的众人拉下御空舟。
近两百剑阵再次出现,里面好些还没有包扎好伤口的黄衣卫顿时手忙脚乱,九道崭新剑气速度还是那么快……
御空舟一一停下,舟上二十四人看着下方,陷入了沉思。
一幕幕惨状正在上演,那名昏迷不醒的黄衣卫已被剑气透体,血肉横飞,其余十几名身受重伤的黄衣卫下场也是惨不忍睹。
半数黄衣卫在灵气体力渐渐消耗下,面对道道飞剑攻势只得且战且避……
古弑回神,立即打出一招招功法,妄想将剑阵打碎,可剑阵丝毫未损,只是平台上涟漪阵阵。
十名护道人与两名大卫头领也几乎同时出手,结果也是无可奈何。
小半柱香功夫后,半数黄衣卫已被剑气斩得尸块遍地,根根发丝飘荡四周,所有剑阵才再次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尸块和生前人所戴之物……
而闯过剑阵,获得造化的,不过二十一人,其中一人是一位小姐,其余人等都是黄衣卫。
御空舟上,黄衣卫少了一半,其余一半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剑伤,一时间众人脸色难看之极。
五名护道人所护道的公子小姐都已受伤,当即便向侯瀚告辞,在侯瀚阴沉着脸点头后,五名护道人就带着自家公子小姐乘坐御空舟出了山巅,向秘境外离去。
古弑心念一转,下令道:“你们六人带上各自小卫,绕此山而行,尽快在前方与本统领会合!”
六名小卫头领领命后,便带着剩余黄衣卫按原路出了山巅。
“小公子,我想杀害谷口守卫之人应该也在此山折损过半,他们定然在前山闯剑阵,夺造化,请小公子示下。”古弑抱拳恭敬道。
侯瀚原本微眯双眼一睁,冷冷开口道:“起舟!若不将他们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古弑看了一眼两名大卫头领,他二人便准备开启御空舟前行,正在这时,左边不远处红云却剧烈翻涌起来,刹那间近二十艘御空舟便被红云拖至山巅。
在其上黄衣卫发出惊呼后,又被缕缕红云拖至六十多座剑阵中……
只有之前闯过剑阵的二十六名黄衣卫相安无事,站在御空舟上低头看着下方,心中止不住的后怕。
绕山前行行不通,侯瀚索性吩咐古弑带上二十六人先去前山一战,身在剑阵中的黄衣卫们就生死在天了。
随着不到十艘的御空舟破空前行,山巅剑阵中的黄衣卫们也纷纷殒命,被剑气斩成尸块,上空留下的御空舟也就再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王有根带着颜不惑冲入第三座大山上的红云中,他依旧大口呼吸,畅快不已。
颜不惑憋着气,一边想着父亲一定要在山巅啊,又一边想着王兄这练气期七层是吞了啥天材地宝练就的啊……
几个呼吸间,二人便冲出了红云,颜不惑第一眼便看见挂着老沽峰颜家旗帜的御空舟停在半空。
御空舟舟蓬边,一下子探出个圆滚滚的脑袋,颜不惑见之,立即大喊出声:“爹!”
那人随即惊疑走出舟蓬,中年胖子身上衣袍破损不堪,双眼却神采奕奕,白皙肥脸颤了颤,不由喊道:“不惑,你怎能到得此山?”
然后中年胖子便注意到那个练气期二层的俊郎青年御剑憨笑……
王有根正准备向未来老丈人打招呼,只是下一刻,他便被一缕红云强行缠拉入剑阵之中。
第八十三章:未来老丈人
因为惊雷剑也进入了剑阵,半空中的颜不惑顿时失去“依托”,身体直直向平台上落去。
好在颜父眼疾手快,飞身将他带上御空舟,平台上那朵即将沸腾升空的红云才恢复原本状态。
颜不惑将将稳住身形,就激动道:“爹,你安然无恙便好,只是急死小妹了。”
颜父咧嘴一笑,刚欲询问,注意力便被下方剑阵吸引,颜不惑也是如此。
剑阵中,九道蕴含金丹中期灵力的红色飞剑凝聚而出,气势磅礴!
因九剑显化,平台上的红云都淡了颜色,且纷纷被剑气震散,逼入剑阵边缘。
王有根傲立剑阵中心,从始至终纹丝未动,这让颜父见了不由眉头紧皱,他在这座金丹境剑阵中鏖战了十几次,一月以来且战且歇,每次养好伤势便入剑阵夺造化。
前天一战,就只剩两道剑气未曾崩碎了,他发现趁着剑气未动之时出手,有很大优势可以先破一道剑气,而眼下青年倒好,如老僧入定一般……
更加让他惊疑的是,那青年看上去练气期二层的境界修为,但有资格进入金丹境剑阵中,自家崽儿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隐秘修为,便是自个儿也看不穿的人物了。
下一刻,颜父差点将两个眼珠子瞪出来,颜不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父亲的双眼也不小啊。
剑阵中,九道剑气几乎同时自行崩碎,化作点点红光将王有根笼罩。
颜父失声道:“怎么可能!”
颜不惑却振奋道:“爹,您有所不知,王兄在之前剑阵中也是如此。”
颜父肥脸一颤,这青年到底是什么境界修为啊,想着,他便询问道:“不惑,你是如何结识他的?”
颜不惑看了一眼下方剑阵,才将父亲离开老沽峰后所发生之事一一道出,从与寿城大公子一战,神丹奇鸡闻世,小妹归家,到王公子上峰,吴鬃带人大闹老沽峰……
王公子斩杀金丹黑蟒,小妹带信物去玉泉宗求援,二人赴秘境一路,再炸舟坑杀遂舟郡黄衣卫,入谷闯剑阵……
颜不惑娓娓道出后,还不忘告诉父亲,王兄真实修为乃是练气期七层,能入剑阵皆是依靠在红云层中的肆意吞吐。
颜父听完,肥脸又颤了起来,然后表情古怪的看向下方还在吸纳造化的“王沽山”,心中震荡不已。
其实此时的王有根内心也是忐忑无比,因为即将要面对之人是他未来老丈人,他还没有想好说辞,如何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所以他故意运转修为将自身毛孔关闭了大半,好让点点红光慢些入体,以此拖延时间,更希望颜不惑多多替他美言几句。
只是片刻后,造化红光终究被他完全吸纳了,体内水灵根又转红一截,也更加坚韧了,他甚至能隐隐感应到弱水剑的威力又上升了一大筹。
赖在平台不御剑飞升的王有根被一朵红云裹挟,几息便带至颜家御空舟旁。
王有根无奈上舟,憨笑抱拳道:“晚辈王沽山见过颜峰主!”
颜父颜大盛也含笑抱拳道:“多谢王公子这两日奔波出手,我颜大盛铭记于心,往后老沽峰上王公子可随意挑选草庐居住,我颜家也会补偿王公子这两日损耗。”
损耗自然是指那十块中品灵石了,颜大盛还是给得起的,他更希望能与对方交好,谁欠谁人情都无所谓,只有欠着欠着,关系才会更加紧密。
王有根欣喜道:“多谢颜峰主能给晚辈一地栖身,至于补偿就不必了,我与不惑大哥意气相投,略微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应当应分的。”
颜大盛笑着正要说话,颜不惑却脱下身上黑甲递向王有根道:“多谢王兄给我护甲,如今我已见到家父,这黑甲便归还王兄。”
颜大盛感应到黑甲上传出的气息,立即将目光锁定其上,这王公子竟将如此重宝借与不惑防身,啧啧,比那祖宗藤甲丝毫不差呀……
王有根似有所察,微笑道:“这黑甲乃是沽峰之下黑蟒鳞身炼化而成,颜兄不该给我,应该物归原主,给颜叔才对。”
颜大盛心头一震,如此重宝,说送就送啦?!只是转念一想,多半是对方客气之言,只是想将黑甲归属坐实,以免往后产生纠葛,再说,自个儿是那贪宝之人吗?显然是的!只是所贪有名,得讲道义!
颜不惑含笑摇头道:“这黑甲与家父并未有丝毫瓜葛,还请王兄收下。”
颜大盛满意点头,笑道:“犬子所言有理,王公子快将这重宝收起来吧。”
王有根憨笑道:“既然颜叔准我在老沽峰上修行,这件黑甲就权当小辈孝敬您的。”
对方换了称呼,这让颜大盛甚是开怀,比收获一件重宝更高兴,若是丹虎能恢复当年样貌,与这王公子结成一段良缘就好了,哎,丹虎啊……
一想到女儿颜丹虎的样子,当老子的颜大盛便揪心不已,无奈后,他再次婉拒对方赠礼。
只是王有根已下定决心要送见面礼,不能让未来老丈人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心念一动,又道:“颜叔在此山闯剑阵多日,身上衣袍也已毁损,但颜叔依旧坚持,想来距离获得造化近在咫尺间了,不妨披甲入阵,定能功成。”
颜大盛双颊一颤,动心了,自个儿不正是缺少一件防御法宝吗,倘若有那祖宗藤甲傍身,定然早已获得造化。
他咳嗽一声,含笑正经道:“贤侄所言不差,不过,事先说好,颜叔只是借甲一用,事后必定完好奉还。”
王有根无奈了,这老头子也太倔强了,只得笑着点头。
颜大盛大笑着谢过对方后,便从儿子颜不惑手中接过黑甲,感受到其上寒意在温养自身灵气后,情不自禁道:“果然是一件重宝!”
“你俩稍等小半柱香,我去去就回。”颜大盛穿上黑甲,笑着说完,便飞身去往山巅边缘。
“预祝颜叔一举功成!”王有根马屁道,颜大盛正要回应,却被一缕红云直接拽入剑阵中。
御空舟上,颜不惑向王有根感激道:“在寿城灵宝斋中有一件祖宗藤甲,与王兄黑甲大致相当,皆是防御型法宝,家父一直想攒灵石购买,只是至今尚未如愿,今日王兄黑甲算是让家父如愿以偿了,多谢王兄!”
王有根抱拳回应,随之将寿城灵宝斋祖宗藤甲牢牢记下,然后二人便将目光移向了下方剑阵。
第二座大山之上,古弑,柳寺的护道人老妪,黄泉与言氏兄妹的三名护道人,加上两名大卫头领皆已闯过剑阵,获得造化。
而那名闯过第一座剑阵的小姐护道人,以筑基初期修为在剑阵中不到二十息,便身受重伤,最后身体被剑气分解成遍地大大小小的尸块……
其余以侯瀚为首的练气期修为者们,总共三十二人,皆相安无事,在御空舟上沦为了旁观者。
他们一行人在山巅没有见到一个杀害谷口黄衣卫的凶手,古弑便断言所有凶手已死在剑阵中,只是侯瀚仍不罢休,坚信凶手尚在,很有可能就在前山之上。
所以一行人只得御舟向前,古弑也无所谓,反正他想获得造化,无奈所有练气期境界者在即将错身山巅平台边沿之际,却被缕缕红云缠拉回平台之上。
面对当下形式,古弑谏言由他带领过阵之人前去斩敌,侯小公子和众人原地歇息即可。
在侯瀚犹豫决断之际,柳寺却不让自己护道人前去了,直言老妪乃是金丹初期,若是前面剑阵里有九道蕴含金丹中期灵气的飞剑,老妪入阵,恐难有一线生机。
古弑若有所思,心中也有些忐忑了,侯瀚难得见古弑表情凝重,当下便决绝下令,所有人原地养伤,坐等前山归来之人送死。
此令一出,好些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造化左右是生死,谁又能舍下一条命去拼修为的稳固,将来更早破境,不是还有那神丹奇鸡吗……
古弑蠢蠢欲动,当看到两名大卫头领也入舟蓬养伤后,才渐渐将心中贪婪压下几分。
第三座山头之上,颜大盛面临最后两道飞剑,双掌齐出,两座沽峰影像渐渐放大,与飞剑直直碰撞。
老沽峰幻法乃是他当年跻身金丹期时所悟,在沽峰瀑布下观峰一月,才有所冥想,从而顺势破境。
此功法随着这一月鏖战,越发精进了,两声轰鸣过后,两座沽峰与两道飞剑齐齐崩碎。
颜大盛瞬间大喜,只是功法波光之中,一道残破剑气又重新凝聚,并飞速向他刺去。
猝不及防下,颜大盛被剑气刺中胸口,他心声急道,遭了!
不过瞬息后,他非但没有感觉到疼痛,更是浑身寒意入体,将剑气阻隔在外。
颜大盛这才想起有黑甲护体,随即运转修为,将灵气集于双拳之上,拳拳向飞剑打去。
剑阵中,肥胖身姿竟游刃有余,灵动异常,看得王有根不禁咂舌,足足一百余拳后,飞剑才彻底崩碎,幻作点点红光。
片刻后,颜大盛神采奕奕的上了御空舟,抱拳郑重道谢,并将黑甲归还。
王有根没接,让颜不惑穿上,以备在秘境中遇到不测,颜不惑也没拒绝,痛快穿上黑甲,注入灵气将其缩小。
颜大盛如今得了造化,隐隐感觉突破金丹中期指日可待,在这秘境中也别无所求了,但还是建议王有根去前山看看,父子俩人可以在山巅等候。
王有根也无二话,带着未来老丈人的期许,踏剑而去!
第八十四章:连闯剑阵
时光荏苒,秘境之外已是夜黑如墨,而秘境之中似乎丝毫没有光阴流逝,天地间依旧尽显红色。
颜家父子在舟上长谈,还煮起了茶,一问一答间皆是近日外界所发生之事,风头最劲的莫过于玉泉宗圣子横空出世,炼制出的神丹奇鸡名声大噪。
颜大盛虽心生好奇,却也没有多问,直到话题转到王有根身上,他才兴致盎然,与儿子大谈特谈,便是喝茶也更有滋味了。
在颜大盛得知颜丹虎暴瘦之后,变成了一位大美人,他顿时眉开眼笑,思绪飘远。
王有根出了第三山后,又连续闯过了三座剑阵,依照他分析,三座剑阵分别依次针对元婴期,化神期,神变期。
当时他面临蕴含元婴期灵力剑气时还好,感觉自身有实力与之一道剑气匹敌,至于其它八道剑气,若是一战,他也自认会被分尸当场。
之后他面临化神期与神变期剑气时就感觉不好了,剑气威势惊人不说,便是凝而不发,也让他心惊肉跳……
王有根冲出红云层,踏剑第七座山巅上空,远望已不再有大山高耸,随即低头喃喃自语道:“这便是问鼎期剑阵了。”
话音刚落,一缕红云升腾,剑阵开启之际,他已主动御剑向阵中冲去,那缕红云“无功而返”,再次融入云层中。
一呼一吸间,九道剑气凝聚而成,将王有根围在阵中心,道道剑气之上散发的剑意瞬息便使他感觉要窒息一般。
渐渐的,九道剑气非但没有自行崩碎,反而越发凝实,从山巅上空低首看去,可见十里云层竟在缓缓翻涌,渗入剑阵。
王有根却只是察觉剑阵四周边缘有源源不断的红云涌入,再快速融入“飞剑”中!
片刻后,当真是九道剑气已化作九把飞剑一般,把把飞剑如血浴,好似经历了万古悠久岁月,吸纳了无数鲜血。
又过了一会儿,红云不再涌入阵中,王有根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他身上的幻灵衣只能靠仙气维持才能不显得狼狈了。
方才只是片刻功夫,九把飞剑未动,但其上剑气横生四散,不仅将他身着的幻灵衣绞碎,更是在他皮肤上切割出无数伤口,头顶已是“聪明绝顶”……
王有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痛彻心扉,浑身上下满是血水,便是幻灵衣也遮掩不住,脸上的疼痛更是让他绝望。
破相了还如何讨得颜丹虎喜欢,只是转念一想,现在这副面貌本就是靠着易容戒而来,到时候再易容一番就是。
体内水灵根终于释放出红云精华,透过毛孔的刹那,王有根感觉浑身发痒发烫,看了看手臂,纵横交错的剑伤竟在缓缓愈合。
周身无数剑气碰触到红云精华后,一下子变得软绵绵的了,九把飞剑也开始一一崩碎,化作点点红光。
从剑阵上向下看去,剑阵中满是红色,只能大概看到王有根身影若隐若现。
小半柱香后,随着红光转淡,剑阵中,王有根光秃秃的头顶上长出了根根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几个呼吸之间,满头红色长发便披在了他肩上。
惊疑中的王有根看着红发喃喃道:“省了三百块大洋染发,不错不错,有一千块大洋的效果。”
随着红光皆已入体,王有根体内的水灵根已成红色,运转之下,身体上透出犹如实质的红色水汽,无数水汽渐渐凝而不散,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座直径三丈有余的剑阵!
剑阵中无数红色如水的剑气飞速游曳,道道皆是蕴含筑基中期灵力一般!
王有根还想继续运转水灵根,一缕红云已将他缠拉送上半空。
踏上惊雷剑,欣喜之下,他刚想折返与颜家父子会合,眼角余光却瞥见远处似有一座大山若隐若现!
王有根定睛一看,那大山似虚像一般,若是凝实,却也与其它七座大致一样,但他肯定之前凌空之时,远处没有大山虚像!
“莫非是我获得造化后,才有资格窥见,那问鼎期后又是什么境界……”王有根自语道。
在他片刻凝视思量后,便从第七座大山顶上,一剑破空而去,直直向第八座虚像之山!
越是接近第八座大山,王有根越是心惊肉跳,他索性飞入红云层中,在里面肆意吞吐,怕在第八座剑阵中红云精华不足,被干嗝屁了。
惊雷剑将红云层硬生生划出一道极长的轨迹,飞出老远后,轨迹末端才被红云层再次覆盖。
当王有根冲出红云层后,体内水灵根已隐隐不稳,与第一次吸收红云精华一般,像吃撑了,肚子要炸裂开来似的。
迫不及待想入剑阵的他,却又发现远处又一座山头屹立,但不再是虚像,且看得十分真切。
吞了口唾沫,再低头看去,虚像之山依旧如幻,突然升腾而起的红云却是实实在在。
王有根再次进入剑阵之中,瞬息他便感应到九道磅礴异常的剑气在凝聚,可以肉眼四下张望,如何也看不到剑气所在。
身上衣物突然被无形剑气绞烂,接着是身上血水喷射而出,王有根没有立即运转水灵根释放红云精华,以他感应推测,在九道剑气没有完全凝聚之时,释放红云精华使其溃散,得到的造化只会少之又少,也可能丝毫没有。
忍着剧痛,他庆幸自己将幻灵衣放入了空间里,更庆幸之前便将身上之物都放进了空间,若是为了造化损失了自己财物,他不介意事后想方设法也要将一座座大山毁了!
“啊!啊!”
王有根发出了惨叫,手筋脚筋被剑气斩断的滋味让他痛苦不堪,浑身上下的骨头也被剑气一次次切割到,索性没断。
瞬息他便无力的坐于平台上,根根红发被剑气风浪挂得扬起,剑气落于发上却未伤及分毫,直接没入脑袋脖子里。
惨叫不断的王有根发现头发未损的端倪后,耷拉着双臂运转起水灵根,不过不是释放红云精华,而是将刚成型不久的剑阵祭出。
随着红色水汽弥漫,道道蕴含筑基灵力的如水剑气游曳周身,那无形的剑气便再也没有一道斩在他身上。
好似无数无形剑气闯入王有根的剑阵后,就沉入了茫茫大海中一般,竟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以两种剑气蕴含的灵力而言,王有根的剑气与之比较实在不堪一击,但本源一样!
他也正是明悟了这一点,才“求同去异”,侥幸躲过“凌迟”之苦。
咬牙忍痛的王有根感受着外面九道威势恐怖的剑气,震撼不已,好似一道便可教一整座大山粉碎一般。
即使没有剑气临身,四周因剑气凝聚产生的威压也挤压着他浑身骨头,发出咯咯之声,胸腔肋骨更似要断裂一般,强忍之下,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喷出老远去。
王有根身体摇摆,低头思量,不知这在问鼎期之上的境界是什么,还有前方那座大山,难道这秘境便是七重天最强者闯入,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那打造这方秘境之人,又是何等实力……
想着,九道威力恐怖至极的剑气已然形成,王有根再次吐出一口血水,察觉威势不再增加后,立即释放红云精华。
时间缓缓流逝,凭借水灵根祭出的剑阵早已消散,九道无形剑气化作的莹莹红光才被肉眼可见,也被王有根极速吸纳。
待他肉身皮肉筋骨恢复如初后,造化红光已不剩丝毫,体内水灵根却突然消失,神识不可查,只能靠着自身感应到水灵根的存在。
运转之后,生出的剑阵足足扩大到了六丈,其内皆是无形剑气游曳,生生不息间,每一道都蕴含了金丹初期灵力。
同时,王有根丹田内的仙气也在极速消耗,只是五息,便去了小半!
停下运转水灵根后的王有根再次被一缕红云送到半空,不带丝毫犹豫,他便御剑奔往第九座大山!
天空中悠悠穿出一声大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一路御剑,王有根没有闲着,取出一只叫花鸡,快速啃咬着,丹田内的仙气才得以慢慢补充。
心情仍旧振奋的他赶到第九座大山之前,在云层中刻意停歇,肆意吐纳,片刻后才心满意足冲上云端。
然而,入眼山巅树木繁茂,不见平台半寸,抬眼远观,也无远山。
王有根一时间不知所措,但仍旧仔细打量周遭环境,片刻后,照样一缕红云升腾,却不是将他拉入剑阵中,而是山巅树林中。
王有根身体在枝丫间下落,顿时一片树枝应声断裂,落地后,才在脚下看到一条泥泞小道。
他纵身跳过拦路树枝,站在空地上四下打量起来。
幽静树林中,毫无一声虫鸣鸟叫,也无一丝兽类出没的痕迹,根根巨树奇粗无比,至少需要十余人合抱,也是奇高,直直而长,每一颗都有四五十丈。
此时注意到树木叶子,才发现每一片叶子极像一只手掌,绿中带有丝丝淡红,王有根虽是从小生长在农村山里,但也未曾见过这等树木。
突然,无数唰唰声响起,树枝树叶像是活过来一般,齐齐摇摆起来,每一片叶子还动作不一,作出各种姿势。
王有根身旁的叶子却是直接抚摸在他身上,丝丝暖意透体,在他泛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瞬间,却感觉很舒服,好似一双双美人巧手的挑逗。
第八十五章:再梦红袍
满身血污的王有根没有抗拒,任凭众多掌形叶子“折腾”,身上血污揉搓出的泥垢掉了一地,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王有根始终没有感受到丝毫敌意与不适,入体的暖意也渐渐增多,在周身上下流淌开来,教人好不舒服。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浑身暖意像是进入了饱和状态,缓缓向丹田汇聚而去。
“小子!怎会有阳实真气冲入丹田?!你若不想炸丹而亡!就速速逃命!”震灵印中,小白龙化作人身,嘶吼道。
小白龙本是在耐心谋划破印之事,却感应到突如其来的阳实真气,一个极其糟糕的念头便生出,难道有阳实期修真者知晓震灵印存在,想杀人夺宝,再将本座炼化!
他可不想一身修为沦为他人嫁衣,更何况还要丢掉性命,所以才急迫出言。
王有根闻言,顿时心惊胆战,立即驾驭惊雷剑飞身,并且双手快速挥舞,变掌为拳将众多叶子击打开。
好在所有掌形叶子没有半点纠缠,他便踏剑上了半空,顷刻间,树林再次恢复了平静。
王有根停剑后,感受到浑身上下所有暖意皆涌入了丹田,立即关闭震灵印的静音模式,焦急道:“白龙大哥,那什么真气都跑进了我的丹田,这该如何是好!!”
小白龙眉头紧皱,为何如此之多的阳实真气汇聚在这小子丹田内,这小子还能安然无恙,那修真者为何不直接出手将他杀掉?
带着众多疑惑,小白龙好奇问道:“告诉本座,方才为何有阳实真气入你丹田?”
王有根揉着肚子,后怕不已,索性便将入得秘境之后事情一股脑道出……
片刻后,小白龙已然呆滞一般,心中震撼非常,他很难理解为何区区一个练气期小子会有资格经历如此天大造化!
对方吐纳仙气修行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如今又经历这般不合常理之事……
在王有根完全丧失耐心的催促下,小白龙才渐渐平复心绪道:“依你所言,此秘境乃是九天内每一重天皆有一座的证道山!”
“证道山乃是远古遗留之地,为后世修行者证道飞仙所用,其内八座大山之巅皆有一方剑阵,且每一处剑阵对应不同修行境界。”
“以练气期为始,至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神变期,问鼎期,而第八座剑阵对应阴虚期,阴虚期后乃是阳实期。此二境乃是跻身仙人的过度境界。”
“修真者跻身金丹期后,便是地仙了,至直问鼎期,此后突破问鼎,跻身阴阳二境后,才有资格突破飞升成仙。”
“这证道山最根本的作用便在于,为那些资质平庸的修行者们开出一条通天大道,世间大多修行者根骨资质不佳,一生注定被困于一境之地,倘若得以在这证道山闯过一座座剑阵,获得造化,便可突破困境,再修大道。”
“若是本就天资根骨道缘奇佳之人,走一遭这证道山,获得造化,到得飞升成仙之时更是会受天道庇佑,从此仙途顺遂……”
“听闻那第九座阳实山巅并无剑阵,只在山上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小道,山下有精舍数十间,供与即将突破阳实期成仙之人悟道飞升所用。”
“但并不是入得阳实山的所有人皆可寻见那条小道的,即便是闯过阴虚剑阵者……嗯?!”小白龙说到此处,惊疑收声。
王有根丹田内,满满当当的阳实真气本是要撑破丹田的,小白龙也正纠结犹豫着要不要教他化解真气出体,虽然一直言语不断,心里小心思也没停过片刻。
不曾想,就在王有根一边认真听,一边忍着丹田传来剧痛之时,肉身内莫名生出一股酥麻感,只是瞬息,竟将所有阳实真气吞噬殆尽!
王有根整个身体也同时发出咯咯声响,他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好似骨头经脉窍穴也更加坚固了,连同神识也强大了一筹!
小白龙瞪大双眼,急忙询问道:“怎么回事?!你的肉身为何会自行反补!”
王有根吐出一口浊气,欣喜道:“不瞒大哥,这具肉身不是我的,前些日子因为一场昏迷,醒来后就成这样了……”
“夺舍,不对呀,难道是有人刻意为之,将你魂魄抽离,送入一副修行资质根骨极佳的肉身中。”小白龙猜测道。
随即他念头一动,心下强行忍住窃喜道:“不妨你运转震灵印,将本座一缕神识放出,好替你查探一番此肉身有何隐患。”
王有根想也没想,兴奋点头道:“好啊好啊,如此便有劳白龙大哥了。”
话毕,他果真运转震灵印开启了一道小口,小白龙见之,差点兴奋嘶吼出声,但他依旧镇定下来,将一缕神识送出。
想着凭借一缕神识将这个傻小子制服,好将自个放出,但神识刚一涌出对方丹田,途径经脉,便感受到对方足可抵御元婴期攻击的肉身气量。
微微惊疑后,小白龙也没放在心上,这种肉身强度,在一条幼龙身上都会显得过于羸弱,只是在修行者中比较罕见,不论攻击,但论肉身强悍程度,可以与问鼎期修士媲美了。
小白龙那缕神识一路往上,即将到达对方心脏,刚想出声威胁,神识便探查到那颗正散发出蓬勃生机的金色心脏!
一缕来自心脏的杀机让小白龙有一丝似曾相识感,在他震撼之余,神识已被摧枯拉朽之势绞杀灭尽。
震灵印中,小白龙一口金色鲜血吐出,落于印上,瞬息便被震灵印吸收。
此时的王有根早已落下半空,在那杀机涌现之际便昏迷过去,伴着惊雷剑,从四十余丈掉下,一声沉闷巨响后,死死睡去。
身旁树叶也不再有所动作,他四肢错乱的躺在地上,体内震灵印已自行关闭,小白龙面目狰狞,抚胸又咽下一口鲜血,才喃喃道:“你到底是仙,是神,为何一缕本命杀机,就可教本座身受重伤……”
王有根梦中,一片云遮雾绕的房檐上,他缓缓睁大眼睛,抬眼四望,入眼万里云层,霞飞满天,身下似一座庞大宫殿,金碧辉煌,刺眼至极。
在他抬手遮眼之际,身下宫殿大门处踉踉跄跄走出一人,红袍加身,手提酒壶豪饮,王有根细细看其侧脸,一下子震惊无比,那人正是他上一次所梦的剑逐金龙之人!
也正是他所占据肉身主人,倒吸一口凉气后,他眼角不经意瞥见门上三字红色牌匾,字字似有剑意倾泻而出,斩龙宫!
正当王有根将三字脱口而出时,那红袍男子似有所觉,转身抬头看去,二人好似四目相对,但那红袍男子却更像是醉里眼花一般。
他没来由的说了句:“斩便斩了,悔什么悔,你说是吧……”
王有根一时无言,大气也不敢喘,片刻后,那红袍男子再次豪饮起来,如若无人一般狂笑出声,摇步离去。
只是每一步,都像踏在王有根心上一般,一股莫名悔恨感生出,那红袍男子似又有所觉,立即停步转身,手里酒壶狠狠抛出云端。
随即,他大喝一声道:“弱水!”
话音未落,王有根便见天穹之上突现一把擎天巨剑,快速下坠而来,剑未至,身下宫殿已逐渐崩碎,瓦片石柱四散,石板裂了再裂!
千万里云层未及翻涌,已然被剑气绞碎殆尽,王有根却感觉不到一丝压力,身体渐渐漂浮升空后退而去。
那人似魔怔一般,飞身迎向下坠剑尖,王有根似亲眼所见,又似亲身所感,心中一时胆颤。
“啊!”
山头树林中,一声惊叫传开,王有根也随即直起身来,抹掉额头汗水后,正要回想方才一梦,却被震灵印中声音打断。
“小子!你莫要干扰本座疗伤!”小白龙恼怒道,方才他如何叫对方,也没有回应,刚进入疗伤状态,却又被打断。
王有根这才想起方才小白龙神识潜入心脏,那一股强悍得令他窒息的杀机“油然而生”,于是平静道:“白龙大哥,我知晓你方才想控制我的心脏,以此威胁我将你放出。”
小白龙冷哼一声,便咬牙沉默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也保证会将你放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我足矣与你抗衡之时,这期间我不会动一丝将你炼化的念头,希望你我好聚好散。”王有根沉声决绝道。
小白龙思量了一番,在王有根准备开启静音模式之际,出声道:“方才本座以神识探查到你这具他人肉身足矣抵御元婴期修士攻击,而你能在证道山中来去自如,定然也是凭借这具肉身……”
小白龙顿了顿,尽量平静道:“此肉身蕴含一颗金色心脏,乃神,仙独具,一丝本命杀机便可使本座身受重伤,想来他生前实力强悍无比……希望你小子早日飞升成仙,不要食言。”
王有根心下震动,自然而然将肉身与梦中红袍男子结合,神仙,背剑老头儿真是人不可貌相,居然给我换了一副神仙肉身……
他也惊叹小白龙竟然已是神仙中人,虽然之前知晓对方吐纳乃是仙气,但联想到自个儿与祖师也是吐纳仙气,便低估了他。
“多谢白龙大哥如实相告,此后我定然好生供养你。”王有根正经道。
小白龙嘴角一扯,忍住脾气道:“第九座阳实山乃是证道山关键所在,你不妨下山看看。”
王有根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到了小道上。
第八十六章:大山怪
山巅小道好像刚被雨水淋湿过一般,王有根身上也沾上了不少稀泥,与血污混迹全身,他没在意,答应了一声小白龙后,便御起惊雷剑收入储物袋中,迈步下山。
途中,他开启了静音模式,想着梦中那红袍男子口中的“弱水”,难怪当初明悟出水剑之时,脑海中莫名回荡那句话,当真是因果循环,生生不息了,只是我之弱水比之他的,还是弱爆了。
想着那一剑之威,王有根就头皮发麻,脚下不由向下滑去,泥泞中划出两行脚印,他也兴之所起,走走滑滑,乐此不疲,像儿时雨季在老家大山中一般。
只是脑中不再想法单纯,有众多谜团缠身,似现在这般境地,他猜测着那男子多半自杀而亡了,被背剑老头捡了个“便宜”,其实还是便宜了自个儿。
想着想着,还是有太多不解之处,索性不再思量,打定主意等老头醒了,一问便知。
好在,现在的王有根对自身实力有了具体的认知,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但是他一想到有梦境空间傍身,那在七重天还是可以勉强横行无忌的。
下山道路漫长,他又以神识探查心脏,只是刚靠近心室外围,便被一层气机阻隔,使其丝毫不见内里景象。
王有根停步,集中精力想让神识强行闯过那层气机,一番心神耗费后,神识依旧如蜉蝣撼大树,始终有劳无功。
他无奈叹息一声,收回神识,吐出一口浊气,继续往山下而去。
巨树林荫间,偶尔可见他身影一晃而过,很快又出现在坡下百多丈远。
“前世谁寄了红豆,谁收进云锦衣袖,莫非今生太念旧,红尘中如此温柔。”
“梦里谁为谁解忧,谁与谁对坐白头,伊人只求长相思,我应了怎个罢休。”
“信誓针针心上绣,不忍谁泪湿枕头,任风雨斑驳春秋,半年后并肩消瘦。”
“……”
王有根没来由的想起颜丹虎来,不自觉就哼起了年少时自己个儿写的歌,相思情起,本是嘴角含笑的他,脑海里紫苒的样子一闪而逝……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苦笑后默默再次下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无旁骛,在仿佛没有尽头的掌叶巨树林中像一名返家的猎户一般。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有根所在坡上的掌形巨树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丛丛绿竹。
干枯的竹叶一堆堆铺及坡上,好似从未有风来过一般,只有少许竹叶混着稀泥卷在小道上,被王有根下滑而过,沾在靴子边。
又是几个纵身跳跃,靴子上的湿泥溅起老远,落在竹节上发出吧唧的声响,在坡上转了几个弯,地势渐渐平缓。
王有根迈步向前,错身经过左侧竹林时,突然停步,他转身向左边看去,一座建筑立在那里。
似西方教堂,但已无房顶遮盖,只剩下高高的墙壁,与纵横的石梁,其上刻着形态各异的小型图案,更像一个个文字。
建筑好似历经了悠久岁月,入眼皆是一股子古老气息,扑面而来且带着斑驳的意境,却又让人不经联想到佛殿。
墙下杂草丛生,一些滕蔓攀在外墙上,不高也不多,从破墙处往里看去,是一块块方石堆积而出的矮墙。
王有根还未及迈步前去一探究竟,建筑右边便窜出一只长毛兔子,紧随其后的是一只白毛山羊,只是形似,在王有根看来,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动物。
眨眼之间,两只动物已追逐奔跑到建筑左侧,那只长毛兔子回头瞥了一眼王有根,便莫名消失不见了。
在王有根惊疑之际,那白毛山羊已绕至墙后,他多看了几眼,再往两只动物来时方向瞅了瞅,那里竟有茫茫白雾升腾!
若隐若现间,雾里几间房舍出现在视野中,王有根当下便放弃进入那残破建筑的念头,直接向雾里走去。
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待王有根踏入雾里时,才看见无数灵气晶光,在别有洞天的景象中“泛滥”如梦幻。
小道左侧一条三丈有余宽的浅溪缓缓而流,水色泾渭分明,淡淡红色在绿水中静漾,水面升腾起团团白烟似的浓雾,“安详”聚散。
小道右侧隔着十数丈便是一间精舍,黑瓦灰墙,三房相建,在小道旁是一堵镂空白墙。
王有根透过墙洞,可见里面小院似天井一般,院中摆放着石桌石凳,一包沙袋挂在木架上,房檐下几盆盆景飒是好看。
还有一缸鱼池,石身上满是青苔,池面小荷显露,再往打开的房门中看去,似有禁制一般,王有根如何也看不清晰。
一种安逸闲适简单的氛围莫名从小院中展露而出,使王有根心中不由向往,曾几何时,年少的自己不也想要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建造自己的小院吗?
一边横移迈步,一边打量院中,缕空白墙中间无门,却是用一张竹篱笆隔绝院子,里两侧皆种植着青藤,稀稀疏疏爬上白墙。
王有根眼角余光又被前方一处宅子吸引,依旧黑瓦灰墙,外侧白墙缕空,他快步往前而去,两侧溪流繁花好不叫人心静空灵。
到得院外,透过缕空墙洞,入眼景象刹那便将王有根吸引入迷,院中盆景十数盆,盆盆精致,罗汉赤楠文竹,其它他便认不识了。
院中四角有凹槽,不断往外升腾起薄薄水雾,弥漫盆景间,中心处还有一方石案台,其上铺就一张宣纸,纸上无墨煞白。
中间堂屋屋门大开,无禁制阻碍视线,可见丈余红木茶台,台上茶壶仍有茶香飘出,却不见有人踪迹。
王有根还要观看其余物件,家具时,来时路上突然出现了响动。
雾气里,小道上,那只白毛山羊缓缓踏步而来,轻轻晃着脑袋,走到王有根近前时,王有根正想着来一顿烤全羊,不料,白毛山羊瞬息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脸蛋胖乎乎的小男孩憨笑着,双眼小成一线,身穿布衣,像极了村落里的小孩。
王有根本想出手,见此情景,也只好含笑对视。
小男孩好似早早看到他对宅子痴迷的样子,抬手示意他进宅。
王有根也不客气,率先打开篱笆栏,步入其中,瞬间一股清凉感袭来,使人倍感舒服,小男孩紧随其后,好奇的打量着身前脏兮兮的男子。
王有根似有所察,也未在意,走到石案前瞧着宣纸下掩盖着的纵横刻线,该是棋盘无疑,他含笑开口道:“小友,这可是你家?”
小男孩憨笑道:“小友,这可是你家?”
王有根微微皱眉,小男孩这才憨笑道:“恕罪恕罪,山中太久没有生人进来,羊子欢喜得忘性了,这地儿不是我家,这山才是我家。”
王有根嘴角一扯,合着是个大户啊,随即又笑问道:“小友,这间宅子的主人为何不在?”
小男孩憨笑随意道:“忘了多少个年头了,来这的人都飞升走了,此山有三十二间宅子,你可以随意挑选居住,直到飞升。”
果然与小白龙所言吻合,王有根想着,同时四下打量起来,片刻后,他才满意道:“就这宅子了,不挑了。”
小男孩羊子翘起一只大拇指,憨笑道:“你真是有眼光,此宅上一个主人,我那阿蛮兄弟,在此居住不到百年就获得阳实真意,破镜飞升了。”
羊子表情真挚,看得王有根眼皮一跳,百年!那得多少个日日夜夜,难道我的运道又变差了?
王有根还是强笑着问道:“敢问羊子小友,我该如何获得阳实真意?”
羊子左眉一挑,好似一下来了精神,像个老教授一般正经道:“想要获得阳实真意,不过是为了飞升而已,但人要飞升,得与天道契合,才有了修真,修那一份契机真意,这证道山便有数之不尽的契机,你只需与此山小天地契合,到时真意加身,想不飞升都难!”
王有根听得心里直打鼓,这小破孩说这么多,好像就最后一句是重点,且没啥嚼头,看着小孩双手负后如老学究般模样,他就无言了……
羊子等那恭恭敬敬的感激之言片刻,任然不见对方表示,以往入山证道的人不是这样的啊,哪个不对我羊子感恩戴德。
羊子虚眼见对方“目中无人”,在打量屋里摆设,便咳嗽一声道:“这位兄弟,你不妨先去溪里洗洗,浑身脏兮兮的,比阳实山大山怪还不如呢。”
王有根收回视线,不由问道:“谁是大山怪?”
羊子突然惊疑问道:“你连她都不知晓,还敢进证道山打秋风?”
话毕,王有根微微一愣,羊子带着期许的眼神想要从对方嘴里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结果王有根摇头道:“小友恕罪,我当真不知。”
缕空白墙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吸鼻声,羊子双耳一动,冷哼一声,抬手凭空往下一扯。
一缕红云极速从万丈高空涌来,瞬息便将王有根缠绕!
“待你知晓谁是阳实山大山怪再来吧,真是无知之辈!”羊子怒道,随即小手一挥,那缕红云便裹挟着王有根向山巅而去。
王有根心中不由有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身在半空中,狠狠卡了口浓痰向下吐去。
第八十七章:买卖
宅院篱笆栏旁,一颗小脑袋伸了出来,羊子转身一瞅,女娃委屈的小脸上塌鼻微皱,两滴晶莹泪滴夺眶而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顿时心疼坏了。
但他仍旧佯装憨笑道:“嘛呢嘛呢,你可是阳实山赫赫有名的大山怪!哭鼻子也要凶悍嘛。”
小女孩正是那只长毛兔所化,闻言后就努力呲出两颗小尖牙,但只是片刻就泄气了,委屈吧啦的样子大喊道:“没有!我才没有哭鼻子!”
羊子见状,一本正经道:“阿蛮兄弟说过,要将阳实山大山怪的威名传遍天下,我看刚才那人记性不好,境界稀烂,肯定是哪个孤魂野鬼赶着投胎跑错了路,才来了证道山。”
小女孩皱起两条淡白色疏眉,赶紧补充道:“那人肉身虽然是仙人体魄,却似病入膏肓,凑合来的练气期七层也是回光返照,不然哪里有资格闯进山来,下次再见到他,信不信我一拳打过去,他就魂飞魄散了。”
羊子连忙振奋称信,还不忘夸赞道:“阳实山大山怪果然名不虚传,眼光犀利得很嘛!我看你使半成力气,他就倒地不起了。”
小女孩终于眉开眼笑,化作兔子向外跑去,羊子也是满眼笑意,面对这个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且胆小的“同胞”妹妹总是不忍道破真相,阿蛮那货当年飞升不济事,被天劫炸得肉身稀碎,一缕残魂还在他兜里温养着呢,天下谁又知晓阳实山大山怪呢……
羊子苦笑着化作一头白毛山羊追了出去,同时在山巅显出一道分身来。
他与长毛兔乃是证道山中阳实山万古阳实真意所化精兽,早早开了心智,生而阳实境,却终生出不得阳实山,属于与山同息,生生不息可存永世的存在。
长毛兔在溪边奔走了一会儿,才停下,低水而观,她不是怪那人不知晓阳实山大山怪的赫赫威名,而是想阿蛮了,长毛兔口吐人言:“真好看哩!”
王有根站在山巅,先前莫名其妙一下子给他气得不轻,居然比老子还任性,什么他娘的阳实山大山怪,看起来老老实实无害的样子,实则是个人精,不对,是羊精!不想给造化就明说嘛。
“咳咳,阁下莫怪,方才是我羊子唐突了。”
王有根身后,羊子的声音传来,吓得他浑身抖了一下,这人真他娘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
随即,他强行微笑转身,无言与其对视。
羊子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颚,开口言道:“实不相瞒,阳实山大山怪乃是舍妹的名号,就是阁下先前所见的可爱兔子。”
羊子无比认真说着,期待对方夸赞一二,见那脏兮兮的人无动于衷,只得继续说道:“我与舍妹乃是阳实山上万古阳实真意所化,历年来负责指引证道人证道飞升,这条使命生而知之,不敢倦怠,方才出手将阁下送来此处有不得已的苦衷。”
“至于何故,实在不便相告,还请阁下随我下山一趟,入宅悟真意,咱们一路走,一路谈笔买卖,如何?”
羊子从阿蛮兄弟那儿学到的买卖经,还从未施展过,一直苦于再无人走入证道山……
今日他想一展雄风,好教对方知晓他的厉害,在他第二次抬手示意下,王有根才与之并肩同行。
他还在回忆着那只阳实山大山怪呢,个头着实不大,仅够一顿而已,只是对方乃阳实真意所化,想来肉质也是真意,实在是假肉……
王有根脚下打滑,不一会儿就到了羊子前面三丈外,他略微回首问道:“羊子小友,有何买卖,直说无妨,我尽力而为。”
羊子还在琢磨如何开口,没想到对方直言不讳,阿蛮兄弟说这样的人比较爽快,他欣喜道:“其实简单得很,羊子希望阁下在阳实山悟道真意期间,能时常夸赞舍妹,使其开心,身心愉悦,一百年为期,我羊子愿奉上半成阳实真意!”
“倘若阁下能夸赞两百年,便再加半成,以此类推。”羊子实则想的是一成百年,阿蛮兄弟说了,得余一半,给人砍价加价,自个儿才不亏,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王有根停步回首见对方眉毛一挑,心下那个恨啊,小屁孩子乌鸦嘴,老子天纵奇才,用不了三五天阳实真意还不得乖乖跑到碗里来,用得着你给吗?!
于是,他板着脸道:“王某历来心口如一,最不善于虚伪言辞,刻意夸赞,更加憎恨以利诱之,这生意没得谈。”
羊子脚下一动,一下子滑至他身前,冷冷瞪着眼睛,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人还是个高手,表情足矣以假乱真,是要加价了!阿蛮兄弟说了,与这类人打交道,要沉得住气。
林中掌形叶子好似感受到羊子身上散发出的真意,不停晃荡着,且片片掉落,树叶婆娑间,二人始终“对歭”原地,一言不发。
王有根心想,这小破孩儿脑子又抽抽了,不会泄愤杀人吧,咋看不出个境界高低呢?
羊子则想着,咋还不还价,难道是我看错了……
于是,又僵持了片刻,羊子终于完全失去了耐心,佯装为难道:“咱俩不妨各退一步,我看你为人刚正不阿,我羊子平生最敬佩此类人,再给你加半成,真不能再多了。”
王有根顿时恍然大悟,这是小破孩在动鬼脑筋呢,看我不坑死你!
他立即重重冷哼一声道:“羊子小友,王某敬重你坚守使命,为他人飞升做功德的精神,但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令妹天生可爱至极,还如何教王某能说出违心之言。”
羊子原本愧疚的心态陡然一转,好像突然看见了曙光,那真挚的表情,唾沫横飞的激情,夸人在无形中的功力,一下子让他有了加价的冲动!
若不是小妹天生喜听“谗言”,且证道山多年未有人进来,我决然不会如此作为,羊子咬牙郑重道:“再给你加半成!”
王有根学他眉头一挑,痛心疾首道:“简直欺人太甚!阳实山大山怪赫赫威名,教人正耳发聩,我有什么资格去夸赞她的丰功伟绩,王某已无颜留在此地,告辞!”
话音未落,王有根已取出惊雷剑,踏剑作势要走,羊子立马将其脏兮兮的袖子扯住,急道:“阁下莫急!两成如何,你要知道,获得阳实真意飞升仙人,与自个儿修炼出阳实真意的飞升仙人中间可有一条始终无法逾越的鸿沟,同境之中,孰强孰弱不想也知。”
“若你事先有两成阳实真意加身,会大大加快你对真意的感悟,保不齐以你如今修为,修炼个千八百年,届时跻身阳实期时就一举飞升了!”
王有根一下子更气了,千八百年,这是看不起谁呢,于是,他又开始了对羊子的洗脑。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才谈妥,王有根泫然欲泣模样,好像丢了贞洁一般,跟着羊子下山。
其实他心里窃喜不已,一番折腾,对方答应预付三成,百年后再付三成……
羊子同情道:“沽山兄,你的性子要不得,太刚正不屈了,将来容易吃亏,这是多好的生意,短短百年犹如白驹过隙,夸人没那么难,你还是很有天赋的,这六成当真不少了。”
王有根忍住笑,连连唉声叹气,好一会儿才道:“我王某人是言而有信之人,答应羊子老弟之事决然会尽心尽力,定不负所托。”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羊子憨笑道,却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又始终无法察觉。
二人一边下山,羊子一边讲述着阳实山大山怪的“赫赫”事迹,不过是每年“不辞辛苦”寻山一次,每日将三十二间宅子打理得妥妥当当,这在羊子眼里已经相当厉害了。
但他还是将阿蛮当初胡编乱造的故事一一道出,说因为大山怪在谁家宅院里喂养了一尾她亲手捕获的锦鲤,使得宅院主人每日沾染了锦鲤身上气运,才早早获得真意飞升。
还有说大山怪无意间多瞅了一眼原本修道资质稀烂的那谁,才使其顿悟,久久无法获得真意的他,瞬间无数阳实真意加身,且天劫比谁的都可怖!
羊子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将许多离谱且不要钱的故事一一道出,听得王有根耳朵都快麻木了,这不是吹牛皮是什么……
待二人眼前出现丛丛竹林时,羊子便最后郑重嘱咐了一遍,分身就渐渐涣散了。
王有根几个跳跃,根据羊子所说,他沿着先前小道途径了六处宅子,便再次见到了溪边追逐的一羊一兔。
羊子率先停下身形,化作人形,挑眉示意将将结识的沽山兄,他才不管对方来历,人品,境界高低,好似生来就缺少这方面的意识。
王有根也管不着对方居心何在,在他眼里羊这种生物还是比较淳朴的,于是两个二货便在长毛兔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长毛兔再次化作一个小姑娘,呆立原地,只是眼珠左右转动,脑袋里都是浆糊,不知二人在搞什么鬼……
王有根突然见那所谓的阳实山大山怪化作人形,两条淡白色疏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且小模样精致得让人一见就喜欢,一脸小朋友有好多问号的样子,他就情不自禁的说道:“阳实山大山怪真好看!”
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薄雾里脏兮兮男子,王有根刹那便感知到体内有红云精华四溢而出!
第八十八章:离别
九座证道山巅,一时间红云涌动,颜家父子,侯瀚,古弑等人纷纷侧目……
阳实山上更是红云剧烈沸腾,山下羊子与小姑娘已然心神惊骇,此种异象乃是有人悟得了阳实真意,即将飞升成仙的征兆!
羊子与小姑娘再次将目光锁定在王有根身上,无数点点红云精华弥漫将人包裹,在他二人眼中,那全是证道山中的本源元精,支撑证道山剑阵万古运转之物,怎会被人吸纳入体了!
眼前景象,他俩从未见过,以往即将飞升之人哪能搞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王有根聚精凝神,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剑阵,只是片刻后,风声大雨点小,山巅红云层逐渐平息下来,他身体四周的本源元精也莫名消失一空。
在他愣神之际,羊子却兴奋的跳起来道:“阳实山大山怪果然名不虚传,仅仅看了沽山兄一眼,便教他勾动本源元精,不过真是可惜,一副仙人肉身却因境界低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阳实真意烟消云散……”
小姑娘两只小手顿时捂住脸颊,感觉小脸微微发烫,极力忍着开心,补充道:“倘若真意被这位大哥哥获得,就有天劫降临了,到时候肯定落个必死无疑,肉身稀碎的下场,当下这般,人好好的,便是福气呢!”
王有根本是失落的心情,闻言后反而庆幸了许多,也惊诧两小孩的眼界,居然知晓他的仙人肉身,他自热而然就将手掌放到走近了的小姑娘脑袋上,轻轻揉了揉道:“大山怪所言极是,大哥哥定然是沾染了你身上的福气。”
原本因为被摸头,感到不适的小姑娘睁大的漂亮眸子立即笑眯成一线,使劲点起小脑袋,奶声奶气道:“我身上福气可多!匀一些给大哥哥不成问题!”
羊子在旁心中暖洋洋的,感觉自个儿眼光独到,这买卖做得一点不亏。
王有根含笑又夸了小姑娘几句,直把赫赫威名的大山怪开心得手捂脸颊,他却是真心实意的,对小姑娘的传闻已然深信。
羊子借王有根身上脏兮兮为由,将小姑娘支回宅子,带着他的沽山兄往溪水上游而去。
路上,王有根四下打量着沿途风光,精舍山花,溪流“烟霞”,犹如梦境一般,越看越喜欢。
羊子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沽山兄,咱俩打个商量如何?”
王有根微微一笑,不知这小破孩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他放慢脚步道:“羊子老弟你讲讲看。”
羊子摸了一把干净的下颚,正经道:“我不知沽山兄为何能吸纳本源元精入体,也不想知晓,证道山中茫茫多,你大可随意汲取,但那三成阳实真意暂时给不了你了。”
王有根已猜测到本源元精为何物,但听到对方食言,顿时停步,羊子才道:“沽山兄勿怪,方才你本可获得完整的阳实真意,却依然失之交臂,据羊子所想,是你目前境界低微所制,即使给你,只会反受其害,当你破镜金丹渡劫之时,天劫分量随真意激增,能轻而易举将你碾压成飞灰……”
“如今你已闯过阴虚剑阵,届时天劫就能使你焦头烂额了……若沽山兄执意要那三层真意,我羊子现在就能如数奉上。”
王有根顿时后背发寒,倘若真如对方所言,将来破镜渡劫会因为获得阴虚真意,天劫随之强悍,那自个儿这条小命可不就玄乎了……
于是,他尝试询问道:“那三成阳实真意你先给我留着,我先前连闯剑阵获得的真意……能劳烦羊子老弟给我从体内取出来不?”
羊子嘴角一扯,摇头道:“恕羊子无能为力,这福缘造化一事,历来皆有定数,沽山兄也无需过于担忧,将来天劫降临,单是以你这幅仙人体魄,也足矣抗下,羊子不过是怕那个万一而已。”
王有根大大咧咧的性子,心情立马愉悦起来,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道了声谢,便走路带风领头向前行去。
不多会儿,二人就至溪水源头,青色大石环抱间,烟雾蒙蒙,一方二长宽的水潭中间不断有地下水涌出。
在羊子示意下,王有根跳入了丈余深的水潭中,入水后浑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羊子站在岸边,看着对方在水中搓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一盏茶功夫后,王有根重新穿上幻灵衣,与羊子回到他先前选中的宅子中,小姑娘主动请缨给王有根梳理起长发。
面对两个小孩的自来熟,王有根很是开心,他也不是一个见外之人,坐在院中石凳上,嘴里笑话不断,逗得两孩子咯咯直乐。
片刻后,王有根终于人模人样了,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相当满意小姑娘的理发师造诣,给她竖了根大拇指,才突然想起玉儿泉儿。
也才突然想起颜家父子还在等她,颜丹虎正在赶来的路上,此前在这阳实山下好似全然忘却了他们,身在梦境一般。
“不好!丹虎不能进证道山!”王有根情不自禁脱口惊道,皆因他意识到颜丹虎练气期四层境界,倘若进了剑阵,九道练气期五层剑气欺身,她必死无疑。
羊子与小姑娘同时一愣,好奇的看着王有根,王有根抬手抱拳向羊子道:“羊子老弟,先前百年之约,为兄思虑不周,外界还有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为兄不得不出证道山。”
“答应你之事,可否容我修炼有成再来赴约,当然,闲暇时候为兄定然会来看望你们俩兄妹……”
王有根已不忍再说,小姑娘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不知等了多少岁月,才进来这么一位极有意思的大哥哥,怎么才几个时辰的功夫他就要走了呢。
小姑娘其实忍了好久好久的话要说,就是怕自己故事太多,把人听得烦了,才忍下让大哥哥先讲些笑话当开胃小菜,她的故事可真不少哩,已经安排到好些年后了,一天不带重样的那种……
羊子瞪着眼睛,心下有些心虚,先前他刻意使了个小手段,让沽山兄忘却一些人物,好教对方安心留在阳实山为伴,没料到对方仙人体魄始终裨益良多,这么快就回过神来……
羊子无奈撤去了神通,溪流之上烟雾顿显稀薄。
王有根小心翼翼想为小女孩擦拭眼泪,谁知堂堂阳实山大山怪强行挤出笑容,小脑袋左右甩了甩,就将脸颊上,眼眶中的眼泪统统甩掉了,奶声奶气道:“大哥哥记得回来看大山怪!”
羊子无奈叹息一声,同时王有根重重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只叫花鸡。
两只叫花鸡刚被放置石桌上,两小孩脑海中立即好似响起一声炸雷,仙气!这对于由阳实真意所化的二人而言,如同不二至宝!
在这七重天内,他俩从未奢望过会有仙气出现,那可是能使二人突破阳实境,飞升成仙的契机!
俩小孩心神振奋,王有根只当他们没吃过肉,心疼道:“下次我来多带些,快吃吧,很香的。”
两小孩无比感激,却没有下口,羊子率先激动道:“沽山兄大恩大德,我兄妹没齿难忘,虽然这仙气稀少,也让我们看到飞升希望,还请沽山兄告知这仙气是从何而来?”
小姑娘十分好奇的瞪大着眼睛,期待答案,王有根震惊片刻,才含笑道:“不瞒你们,我修炼的乃是仙气,这俩只鸡由我亲手炼制,所以其上蕴含着仙气。”
两小孩顿时恍然大悟,看王有根的眼神都变了,犹如神灵一般,她们几乎同时跪地,羊子激动道:“恳请沽山兄务必勤恳修行!保全性命!我兄妹二人能否飞升全看沽山兄的了!”
王有根将俩小孩扶起,拍着胸脯保证了一番,才亲眼看着两小孩动了动鼻子,将叫花鸡上所有仙气吸收,然后一脸无比陶醉的样子,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
王有根叫二人吃鸡,这可是两位阳实境大佬呀,怎么也要好好对待的,二人却不为所动,在他亲自扯下一块鸡腿肉咀嚼后,小姑娘才好奇撕下一小块肉轻嚼,顿时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流淌周身,味蕾爆炸之感十分强烈,小姑娘满脸震惊,这可比阿蛮做的好吃太多!
随后,三人围坐,将俩只叫花鸡干光了,俩小孩才不舍的将王有根一路徒步送至山巅,路上小姑娘叮嘱最多的就是大哥哥记得回证道山,看大山怪。
说有好多有趣故事要讲与大哥哥听,可以让阿蛮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的那种,王有根保证说下次来,会带好些美酒。
一番道别后,王有根便踏剑御空离去了,俩小孩久久未收回视线,等到羊子神识看到沽山兄飞过三座大山后,才叫妹妹下山,小姑娘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羊子立即喊道:“嘛呢嘛呢,你可是阳实山赫赫有名的大山怪!哭鼻子也要凶悍嘛。”
小姑娘这次如何努力也没有龇出两颗小尖牙……
树影婆娑间,羊子背着小姑凉下山而去,大山怪闭着眼睛装睡,不想动弹。
此后,那处王有根选中的宅子,小姑娘总是劳心劳力最多,屋内纤尘不染,院中又栽下了一株阳实山独有青藤,只因为王有根当时多看了几眼。
王有根一路不歇御剑,当临近第三座大山之时,便听见了阵阵打斗声响遥遥传入耳中。
第八十九章:碾压
颜不惑焦急的站在御空舟上,眼看着父亲被道道术法拳罡打得节节败退,难有招架之力,不由痛恨自己修为不济,无力援手。
先前那黄袍中年男子乘坐御空舟上得山巅,见到他与他父亲颜大盛开口只说了一句:“容你二人再活片刻。”就被平台剑阵卷入其中。
他与他父亲观其穿着,便断定对方是遂舟黄衣卫,前来寻仇无疑,但当时颜父没怎么将来人放在心上,依旧淡定饮茶。
只是饮茶期间,看黄袍汉子出手对付九道蕴含金丹中期剑气的手段,着实让颜父心惊,而且只是一场,将将赶在剑阵消失前,那人便彻底击碎第九道剑气获得造化。
随后黄袍汉子飞身而起,直直向父子二人袭来,好在颜大盛早有防范,全力化解了对方攻势,为了保护颜不惑安危,还将人引至平台另一端交手厮杀。
黄袍汉子正是黄衣卫统领古弑,他也是不削先出手杀掉一只练气期蝼蚁,才遂了对方心愿。
之前在第二座山巅之上,众人看见红云层异动,古弑便猜测或许是前山剑阵引起,又或是更前方,以此足矣推断杀害谷口黄衣卫之人修为不可小觑,至少是金丹期。
他当机立断,也是贪念即起,与小公子侯瀚言语几句,便独自乘舟向前,打定主意若对方修为在金丹期,势必要一举斩之,若对方不在前山,那必是金丹期以上强者,他自然选择获得造化后速速退出秘境,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也不会损他古弑威名。
古弑这阵子运道不错,颇有些鸿运当头的架势,收刮了不少财物,足够他突破修为到元婴后的开销,在到达第三座山巅时,一眼就看到还有闲情逸致饮茶的两个即将赴死之人。
一个金丹中期,一个练气期,他虽然好奇一个练气期之人是如何到得第三座山巅的,但也没多想,在他眼里,已与死人无疑,更何况那老沽峰颜家的旗帜分明是一家野修的门脸,这让他毫无顾忌。
此时与他交手的金丹中期胖子如他所料,真是一般货色,不过皮糙肉厚很抗打,身法速度有些快,但在他眼里,还是不堪。
古弑换了一口气,再次一剑向身前斩下,剑气磅礴而出,几近成型,巨大剑气直直向数十丈开外的颜大盛落去。
一座古弑未曾见过的山峰幻像凭空而出,挡在剑气之前,他索性再递一剑。
两声轰鸣声响过之后,山峰幻像依旧被对方灵气维持,两道剑气却已然溃散,灵气波动四溢。
古弑鄙夷一笑道:“这功法还有点意思,只是修为太过不济,既然有胆子杀我黄衣卫儿郎三十人,我古弑便再出二十八剑将你分尸当场好了。”
颜大盛与对方交手后,就猜测出汉子身份,这几年在遂舟郡出没,时有听闻,好些家族都怕此人作妖,但他颜大盛是何许人也,堂堂正正一野修,就自然没怎么将其放在心上,现在一照面,也怕了他了,果然金丹巅峰之下无敌手……
颜大盛无言,古弑也没打算与对方废话,刹那间三剑连出,威势一剑强过一剑,轰鸣声中,老沽峰幻像却也逐渐凝实壮大,一次次将剑气硬生生抗下。
颜大盛算是拼了命了,奋力将灵气运转而出,身上的肥肉在颤颤巍巍中竟然不断缩减下去,抗下十剑后,他身上衣袍已被风势吹得猎猎作响,衣中肥肉尽消,脸上亦是瘦了不少,且透露出几分霸气。
古弑见之,也是惊诧,居然有人能改变练体之法,将整个肉身练成形式丹田的存在,从而储备更多灵气,他冷哼一声,瞬间一步迈出五六丈,并迅速全力递出一剑,一剑之后,又是一剑……
御空舟上颜不惑大喊一声爹,接甲!便将刚脱下的黑甲奋力抛出。
颜大盛心道不好,果然,下一刻黄袍汉子就已经率先以神识御甲夺宝,他极其不甘心的操控长剑想将对方神识斩断,只是长剑将将飞出,对方就以出了十二分力气的姿态,一剑劈出。
老沽峰幻像发出咔咔之声,长剑摇摇欲坠,颜大盛已然瘦成了一副皮包骨头,犹如强弩之末输出灵力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老远,他狠狠咬牙,打算凭借自身金丹再搏一把,伺机好让儿子逃离。
黑甲落入古弑手中,刹那他便感知到黑甲的益处,真他娘运气极佳,挡都挡不住,于是,他狂笑着穿上黑甲大喊道:“死我三十黄衣儿郎,以你一金丹中期,一练气期二人抵命,我古弑怎么着都觉着亏大发了!”
他顿了顿,拍着胸口黑甲继续道:“但有此重宝抵命,那咱们可就俩清了!”
颜家父子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古弑便一拳遥遥打出,同时大吼道:“去死!”
只是下一刻,古弑杀手锏之一的功法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效,他那再熟悉不过能幻化出的硕大拳头也无影无踪,因为他的拳头被一只手掌按住了!
踏剑而来的王有根冷漠的看着古弑,他身上幻灵衣被罡风吹拂而起,是由肉身抵御对方功法后带出的余势。
“你有何资格穿上黑甲,问过我了吗?”王有根平静说道。
古弑顿时心神震撼,眼前明明练气期二层的青年男子,为何能抗下自己足矣打伤金丹后期的一拳,难道他隐秘修为,那踏剑御空又是什么境界?!
古弑眉头紧皱,不敢动弹,因为他试着挣脱对方的手掌,可如何做也无济于事。
“问过我了吗?”王有根再次开口,右手力道顿时猛增!
古弑瞬息倒吸一口凉气,听到骨指碎裂的声音,一下子头皮发麻,狠狠咬牙忍疼道:“阁下恕罪,我……”
事情发生得极快,以至于颜家父子此时才反应过来,颜不惑大喊道:“王兄,他乃黄衣卫大统领,为寻仇而来!不可放其……”
古弑闻言,心下一沉,知晓干戈难解,立即左手出拳,再次使出杀手锏,他是左撇子,左手比右手威力更要大上一筹。
功法顺利施展而出,他心中窃喜之际,拳头也打在对方身上。
王有根在刚才对方将将出拳之时,便感应到了,对方右手上传来的拉力十分明显的泄露了动机,只是他不屑一动。
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王有根纹丝未动,然后下一刻,惊悚的一幕发生了,这也成为了古弑后半生的噩梦。
王有根运转水灵根,属于他的“阴虚剑阵”瞬息而出,他顺势踏剑推动古弑后退而去,二人六丈范围里皆是无形剑气极速游曳!
成百上千蕴含着金丹初期灵力的无形剑气既出,古弑猝不及防,也不知如何防御,最可怕的莫过于看不见却能感知到的危机!
惨叫声顷刻传出,响彻云霄,古弑身上如万剑切割一般,瞬间浑身如浴血,原本像个疯子一样奋力挣扎的他,一下子就瘫软下来,奄奄一息,被对方提在空中,鲜血如水柱流下,在平台上渐渐消失。
王有根仅仅运转了两息剑阵,丹田内仙气的损耗就显而易见了,当然,效果也是极佳,若不是对方提前披上黑甲,早就命丧黄泉了。
在颜家父子眼里,那位大统领浑身被伤的视觉效果,远远不如他乘坐而来的御空舟,只是那么一刹那,整个御空舟便彻底支离破碎了,精铁材料亦是如豆腐被刀切。
颜大盛凭借境界,能比颜不惑多感知到一层,无数剑气的存在,似有似无,眼见才知真真切切!
王有根拎着古弑,踏剑飞至颜家御空舟旁,看着颜父如今惨状多少有些惊心,于是开口道:“颜叔,此人伤你不轻,便交由你处置了。”
说着,他便将血淋淋的古弑丢至舟头,他也迈步上舟。
颜家父子几乎同时抱拳,颜父郑重道:“多谢贤侄救我父子二人性命……”
王有根赶紧打断未来老丈人言语,歉意道:“不敢不敢,是小子惹出的祸端,才害得你们父子二人差点命丧于此,小侄对不住……”
颜不惑劫后余生道:“为救家父,我们俩才迫于形势,出手杀人,有此一劫也不冤,好在有王兄及时出手。”
三人一番交谈,才决定将那黄衣卫大统领带出秘境,毕竟是他们杀人在先,至于对方能不能活,就管不着了。
王有根扯下了黑甲,再次递给未来老丈人,真切言语了一番,颜大盛才将黑甲披上,道了谢,说是借的,到时候伤势痊愈必将奉还,才回舟蓬内养伤。
舟头古弑微弱呼吸着,全身除了躯干,其它地方肌肤全部裂开,整个脑袋都烂了,好在脖子上大动脉没有伤口,这也是王有根刻意留给他的一线生机,想让未来老丈人处置。
颜大盛解释说,此人金丹强盛,正本能的消耗金丹本源续命,也活该他能活命,看来是天注定,不该死……
御空舟缓缓调头,才往来时大山破空而去,王有根不忍看那黄衣尽碎之人的惨像,背对着坐着饮茶,还好幻灵衣能过滤去除血迹,不然又要洗洗了。
颜不惑倒是盯着对方好一会儿,实则是在琢磨王兄是如何出手的,他与父亲也不好多问,只是看得仔细了,不由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他相信若是出手再狠一些,那人就已经是尸块了……
第九十章:他是不是你的人
第二座大山山巅之上,不到十艘的御空舟并排悬空而停,侯瀚与黄泉,言二公子各自傲立舟头,随意闲聊着。
古弑离去后,两名大卫头领便始终左右杵在他们小公子身后,时不时凝神远观,像极了两尊活生生的门神。
言四小姐自来熟的性子,也热络的与同龄女子柳寺攀谈起来,面对境界更高一筹的老妪,言真的护道人言多虑也会心思百转,哪怕对方是没有多少底蕴的“小门小户”。
但能跻身金丹境,单凭这一点,就足矣让老人多虑了,小姐言语是否得当,是否有冒犯之处,老人都会俩耳进,再在心底过滤一番,即使自家是大家族,老人依旧表现得很谦逊,至于对方有无过分之举,老人心中也有一本账本。
至于老妪,她默默佝偻着身子,没有多少在意两个小丫头之间的言语,眼角余光更加注意侯小公子。
侯瀚时不时便会装作不经意的将目光投到两名女子身上,那眼中的神情,特别是看向柳寺上半身时,已然使老妪实实在在憋了一口郁气在心头,她手中的玉竹杖上,五指痕印逐渐深陷。
修为在其余几位离去的公子小姐之上的小姐穆婵,在护道人的帮助下包扎好身上的伤口,服下丹药后才稳固住丹田内紊乱的灵气。
在舟蓬帷帐内还是冷漠的脸颊,玉手将将掀起帷帐的刹那,脸颊便换了一副颜色,她柔情似水含笑而动,莲步轻盈无声,几步便来到三位翩翩公子身后。
三人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且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便纷纷回身与穆婵含笑示意。
穆婵抬起双手抱拳,秀眉微微一皱,身上伤口被撕扯的疼感其实并未有多强烈,只是她习惯使然罢了,看见侯公子无动于衷的模样,她依旧含笑道:“多谢侯公子邀婵儿进秘境探宝,婵儿获得造化后,隐约间便感应到或许不日就能突破修为的迹象。”
黄泉不由细迷起眼来,这小婆姨身段上品啊,侯瀚展颜一笑抱拳道:“是候某没能照应到婵儿,才让你受伤,侯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好在婵儿有此造化,才让我心安几分。”
侯瀚话毕,眼角余光又撇了眼不远处的两位美人儿,穆婵察觉后,心下怨气横生,面上却不动声色,同时言语得体的回应着,且悄然向对方靠近了几分。
言真此时才被动静吸引,回身就问道:“小猴子,古大统领去了有些时候了,想来几个无名鼠辈已经给他打杀干净了,为何还不见回呀?真想去前山亲眼瞧瞧胆大包天之人长得啥模样。”
言多虑又多虑了,轻轻咳嗽了一声,老人果然就看见侯小公子双眉下沉,笑意浅淡了许多……
只是侯瀚转眼间又笑出了声,且略带嗜血,意味深长道:“想来古统领不久就会带人回来,胆大包天之人都是圆滚滚的,就怕言真你到时怕了。”
言二公子剑眉微皱,不少黄衣卫都情不自禁默默邪笑,那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用长枪串起来才好,这一幕曾是古弑带给他们的震慑,如今隐约成了他们杀人后的习惯。
言真不服将要说话,言多虑已轻声道:“小姐,圆滚滚的是人头。”
言真恍然大悟,眉毛一挑,仍道:“我言真才不怕什么死人头!”
三位公子哥纷纷笑了起来,只是侯瀚依旧怒气难平,没能手刃对方,就等于没了在柳寺与几人面前一展手段,挽回颜面的机会,只能等古弑带回人头后,好好“蹂躏”一番,才能解恨几分。
一想到今日丧命的两百余名黄衣卫,他心中又掀起了怒波惊涛,好端端的探宝旅程,完全被毁,还想趁机让那柳寺服服帖帖,现在又成泡影,真是好不甘心。
于是,他迈步走向柳寺,两名大卫头领紧随其后,迈过几艘御空舟后,挂着遂舟郡柳家的旗帜小舟上除了柳寺与老妪就多了三人。
老妪佝偻着身子,眼皮子微微抬起,一下子就迎上了侯瀚略显咄咄逼人的目光,只是瞬息,他又眼神温和的看向柳寺道:“柳小姐,古统领归时尚早,反正也是闲着,正好侯某有些话想对柳小姐说,我们不妨御舟上那红云层上游览一番,可好?”
柳寺嘴唇轻抿,余光看了眼老妪,才轻轻点头吐出一个好字。
老妪正要回舟蓬驾驭御空舟,侯瀚却笑道:“柳婆婆,无需你劳心劳力,且留在此处等等,有二位大卫头领随行,出不了岔子,若是柳小姐有何闪失,他俩人头送你。”
两位大卫头领同时上前一步,老妪佝偻的身子却突然直起了几分,苍老的脸颊上略带隐忍,更多的却是无奈。
柳寺瞬间就心慌起来,侯瀚的人品她还是略有耳闻的,特别是对待女子,遂舟郡内有多少知晓内幕的不惧怕?正好她也是其中之一。
心神不安的她双手藏在袖中,紧紧握着,指甲破开掌心的疼痛感也不及心中慌乱万一,她努力控制心神,平静道:“柳寺从小就习惯有婆婆伴在身侧,侯公子有何话,尽管直说便是,婆婆年老耳力不佳,无碍的。”
侯瀚无言,只是眼神向两名大卫头领示意了一下,两名大卫头领就同时抬手,“请”老妪下舟。
言真在另一艘御空舟上,一脚刚挪动半寸,就被言多虑身形阻拦,他二哥也是及时赶到身边说起了别的话题,引她分散注意力。
穆婵很识趣的与黄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黄泉玩味十足,轻轻说了几句男女私话,搞得穆婵原本恨恨的心情如被春风沐浴,只是可惜不是心头之人,但又有何妨,心头之人也并非那心头之人啊。
其余护道人,黄衣卫也是各怀鬼胎,装作不见,各自闲聊。
老妪身形未动,握在玉竹杖上的手掌微微转动起来,抬首后才沙哑开口道:“请侯公子莫要为难我柳家人丁单薄。”
侯瀚目光渐渐凶厉起来,极力忍着脾气,一字字道:“老婆子,莫要敬酒不吃成不成?!”
两名大卫头领呼吸瞬息粗重起来,也是忍着脾气,今日手下损失惨重,正愁无处发泄。
柳寺焦急轻声说道:“侯公子,你有何心思,我柳寺岂能不知,这里还有他人在场,你就不怕名声受损,请你莫要为难柳寺,我与婆婆这就离开秘境,离开遂舟郡,希望你我缘分到此为止,今后互不干扰。”
柳家二人为何之前没有离开遂舟郡,任侯瀚作威作福,那是因为柳寺铁了心要在老屋等一个人,老妪也是如此。
而今眼目下,柳寺不得不妥协,做出离开郡城老屋的选择,老妪闻言也是痛心不已,腰身又微微垂了下去。
侯瀚冷哼一声,玩味道:“只要是本公子看上的女子,就休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若是你听话,这老婆子也能安享晚年,你也不会沦为本公子那群好友的玩物,到时本公子腻了,给你自由便是。”
柳寺气恼吐出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话了,两行清泪顿时滑落。
两名大卫头领恶狠狠忍住笑,但是脸上丰富至极,小公子的手段相当符合二人心意。
老妪紧闭的双眼瞬息睁开,金丹气机顿时爆发出来,腰身也顷刻直立,好像一下子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轻女子该有的英姿,她玉竹杖一动,没有袭向侯瀚,而是拦在侯瀚与柳寺之间。
两名大卫头领对一名金丹初期的老妪忌惮不多,只是对方顷刻而立的身子竟然显得有些高大,这倒有些使人诧异。
侯瀚冷哼一声,立即脚尖一点,跃向另一艘御空舟,同时喝道:“将这不知死活的老东西速速斩杀!”
两名大卫头领没有犹豫,立即动手,老妪手中玉竹杖轻轻后带,柳寺就退至舟蓬,而后玉竹杖顺势打向两人。
三人一触之下,都没有受伤,随后老妪徒然疾速出手,将二人从舟头逼出,只是几息,三人战场便换到了半空。
老妪以为是自己想法得逞,不让小姐被功法余威打中受伤,谁知是两名大卫头领顺势而为,调虎离山。
侯瀚大笑着带着御空舟上所有赫然起身的黄衣卫,持剑步步向柳寺逼近。
其余无关人等皆无言,言真已被他二哥一掌打在后颈上,昏迷了过去,以她性子而言,不阻拦侯瀚才是怪事,言多虑总算是彻底安心了。
穆婵心底乐开了花,与黄泉眼神交汇着,柳寺流着泪,依旧拔剑而出,剑指围来之人。
侯瀚大笑着开口对所有黄衣卫道:“都把剑放下,她是本公子的人……”
话音未闭,遥遥不远处的半空传来一声问话:“哦?他是你的人?”
一艘御空舟从前山方向而来,众人被那陌生声音吸引,转身看去,只见挂着老沽峰颜家旗帜的御空舟上站着两名男子。
其中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脚下踢着什么,等御空舟近了,众人才看清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其身上穿着,腰带被血迹染污,但细看之下,好几名黄衣卫便倒吸一口凉气,大喊道:“是古统领!”
此时,半空三人才各自收手,各自带着轻微的伤势飞身上小舟。
在众人惊骇的神情下,王有根不耐烦的又踢了古弑早已皮开肉绽的屁股一脚,再次看向侯瀚,开口问道:“他是不是你的人?!”
第九十一章:必须要打一顿的
侯瀚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遂舟郡郡主的宠儿,成长至今,何时被人这般质问过,更何况还打搅了他的美事。
只是对方脚下踢的是黄衣卫大统领,且看古弑浑身伤势就让他胆颤了,又联想到谷口灭杀三十黄衣卫之人,一时间,他心绪复杂的反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王有根闻言,浅笑着又踢了脚下古弑一脚,也不回应,目光转动间将众人一一打量了一遍,这让侯瀚与黄衣卫众人又惊又怒,但暂时不知对方根脚,对于老沽峰颜家闻所未闻,只能极力隐忍。
一旁黄泉心思百转,几步靠近了侯瀚,轻声道:“侯兄,以我愚见,古统领一身伤势乃是前山剑阵所致,那两个练气期的小子不过是恰巧撞见了古统领才救下,做的是那以命换钱的打算,想来他俩必然与杀害谷口黄衣卫之人是一伙的。”
黄泉有所保留,点到即止,没有教侯瀚如何做,而是心神玩味的退却一旁,静观其变。
侯瀚心中讥讽着黄泉煽风点火,两个练气期的小子是如何从容去往第三座大山的,单单这一点,他就不敢轻视。
谁料,侯瀚身后的两名大卫头领也将黄泉所说统统听入了耳,吴头领还在权衡之际,曾头领就怒哼飞身,煞气滔天的向对方御空舟掠去,同时大喝道:“胆大包天之徒!受死!”
见此,吴头领立即紧随其后,二十余黄衣卫虽不能飞身,但已纷纷抬剑,舟上戾气顿生……
侯瀚顿时火冒三丈,眼角余光狠狠刮了黄泉一眼,索性也不言语阻拦了,将目光移向对方舟蓬上,莫名如此,或许是自觉使然,想着大不了再折损二十余黄衣卫,他不信对方敢伤一位货真价实的小郡主。
倘若对方真是纸老虎,那他势必要教二人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又或许不止二人。
正当他在思量着该如何折磨二人之时,果然如他所料,对方舟蓬帘帐如被一股风势从内涌出,随着帘帐震动,一式功法也显露在了半空。
曾头领只觉头皮发麻,眼前突然多出的一座幻像山峰向他迎面砸来,去势略减下,依旧轰隆一声,山峰摇摇破碎之际,曾头领也遥遥倒飞出去。
他极力忍着喉咙内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与胸腔处的剧痛,在空中腾挪一圈后才稳住身形,随即暴怒道:“吴兄莫惧!舟内不过是一名金丹虚弱至极的鼠辈!你我联手!他三人必死!”
方才猝不及防,他才受伤,当感知到对方气机虚弱,与功法上灵力的浓郁程度,便断定对方被大统领重伤,那二人不过是心虚,刻意唬人罢了,不过是装模作样想全须全尾离开秘境,不被追杀而已。
吴头领当然也感知到了对方的气机虚弱,二话不说,他立即抬剑,身在半空,便要剑斩对方御空舟舟蓬,直取那金丹客性命,这种机遇不可多得,跨境杀敌的名头在遂舟郡还是非常实在的,能生财。
这次紧随其后的换做了曾头领,他也飞身举剑,准备全力一击,并且为了万全,他将暗地里培养的一尊鬼物从袖中放了出来。
另一边,在侯瀚果断命令下,二十六名黄衣卫也御舟杀向了对方。
柳寺与老妪则不同,准备趁机御舟出秘境,这样难逢的机会稍纵即逝,即使古弑沦落到如今模样,但保不齐接下来哪一方获胜,她俩多少会成为对方眼中钉,原因很简单,老妪乃金丹初期境界,难免会有趁火打劫的嫌疑,当然,这是柳家二人的想法。
正当各方动作之时,王有根已斜眼从帘缝中看见颜大盛吐血一幕,想来是伤势加重所致,不宜出手了。
他索性大喊一声:“住手!”
然后轻松动作,从储物袋中取出惊雷剑,将剑尖杵在古弑心脏位置。
一时间,半空两名大卫头领顿住了身形,便是几艘御空而来的小舟也渐渐悬停。
黄泉越发觉得这场戏有看头了,穆婵已被她的护道人护在身后,柳家二人也不由停下动作,想看看后事如何发展,且随时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吴头领大怒道:“尔敢!你可知他是何人?!他乃我遂舟郡黄衣卫大统领古弑!你若胆敢伤大统领性命,我九千黄衣儿郎誓必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他怒哼一声,转眼之际又道:“舟头之人乃是我遂舟郡小郡主,你三人还不速速跪下领罪!或许自断双臂还能留个全尸!”
颜不惑双眉一下子皱起,将目光看向了傲立舟头的侯瀚,之前吴鬃所言,他还记在心上,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遂舟郡小郡主,不由双拳紧握,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王有根只觉得半空之人太过呱噪了,手下惊雷不由下移几分,只是下一刻,一团黑雾由浅色变深色,如浓墨一般从颜家御空舟下掠出。
瞬息将古弑身体裹住,向黄衣卫御空舟上遁去。
王有根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手,舟蓬内传出颜大盛惊诧的声音:“筑基后期鬼物!”
这类存在在七重天还是很普遍的,但是鬼物与修士勾结在一起就很罕见了。
半空曾头领狂笑出声,那尊鬼物将古弑放在黄衣卫舟上后,就立即窜到了曾头领身后,随着黑雾沉沉浮浮,王有根也第一次在这方世界看到了鬼模糊的样子。
半空鬼物是个男子,除了脸颊泛白,他浑身漆黑,好似与黑雾一体一般,在曾头领示意下,鬼物再次化作一团黑雾,且越发壮大浓烈,围绕着颜家御空舟极速盘旋,伺机而动。
同时,两名大卫头领与一部分黄衣卫也动了,黄泉与穆婵也吩咐各自护道人前去搭手,该是捏软柿子的时候了!
王有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头上鬼物,颜大盛正要从舟蓬内起身出来,王有根才收起兴趣,抬手!
一击小白龙传承而来的本命龙爪!其上四色闪电噼里啪啦发出刺耳声响,金!红!黑!白!且有浓郁的水雾蒸腾,直接拍向了前来的黄衣卫众人!
刹那之间,四色闪电四处流窜,幻化而出的龙爪还未落下,舟上之人皆已被闪电欺身,纷纷炸裂,尸块横飞!
然后是几艘御空舟腰折而断,被分化而出的数十道闪电炸裂开来,砰砰之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其余人等还震骇于那巨大龙爪的幻像之中,王有根见还有二人飞身而来,却被龙爪威势吓住,满脸惊骇的想要停下身形,他索性将手掌一抬一推。
如影随形的龙爪立即向那两名护道人极速而去,同时一声龙吟如晴天霹雳炸响在众人心头!
半空两名大卫头领亲眼看着两名护道人身死道消,飞灰湮灭,只不过是一个抓合之间,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传出,他二人彻底心悸,想要遁走而退。
那尊鬼物也被龙爪天然震慑,早已溜进曾头领袖中。
龙爪出现消失只是几息功夫,却有二十余人丧命当场,照顾古弑的四名黄衣卫侥幸活了下来,皆已后背尽湿。
侯瀚额上冷汗直流,与黄泉,穆婵境遇一般,柳家,言家之人心中也是忐忑,那名男子,明明是练气期二层的修为气象,实力却恐怖得实在令人发指。
老人言多虑此时比较庆幸小姐言真仍在昏迷之中,不然一不小心道心受损,将来那男子必将成为小姐破镜心魔。
王有根没有闲着,趁着半空二人愣神之际,已然踏剑而上,还未近身,他已然瞅准时机运转水灵根,“阴虚剑阵”顷刻祭出!
剑阵六丈内边缘地带,两名大卫头领身在其中,瞬息便感应到无数剑气临身,刚想防备,却不见丝毫剑气,只是下一刻,二人浑身已然浴血!
这诡异的一幕,便是从曾头领袖中逃出的鬼物也怕了,更别说其余目睹之人。
鬼物阴体聚笼养气的黑雾被剑气斩得“支离四散”,但仍然试图将曾头领带出剑阵,王有根瞬间停止运转剑阵,朗声道:“你倒有些意思,愿不愿意跟随我?”
话音起落之际,吴头领就已坠下半空,殒了一条性命,曾头领与古弑一般,一息尚存。
见那尊鬼物停下身形,王有根再次开口道:“以你百年自由,换你与他两条命,干不干?”
鬼物男子也是果决,点了点头,随即不知施展了何种手段,只见黑雾延绵进曾头领身上伤口后,曾头领便渐渐清醒过来,身上伤口也恢复大半,他看见王有根近在咫尺,立马逃命,只是飞出几丈,便停下身形。
他惊诧那鬼东西咋个不惜命了,竟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他焦急道:“点子扎手!随老子撤啊!”
鬼物阴森森的嗓音,虚弱开口道:“从今往后,老子不跟你混了!自个儿留条后路,好自为之!”
鬼物收回看曾头领的视线,立即转身跪于半空,对着王有根吐出两个字,主人。
王有根点了点头,轻轻抬了抬右手,鬼物男子便化作一团黑雾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曾头领愣在当场,看到底下平台上老吴的尸体被渐渐吞噬,再想到那鬼东西境界跌到了筑基中期,他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缘由。
王有根没有再理会曾头领,而是御剑向侯瀚所在御空舟而去,并且玩味道:“你就是那遂舟郡小公子?”
侯瀚顿时心惊肉跳,手足无措。
对方接下来一句,更加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敢抢我兄弟女人,必须要打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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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救命
黄泉与穆婵本是连连后退,闻言后,不由停步,随众人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柳寺。
柳寺脑海里犹如响起了一击炸雷,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原本止住的眼泪,再次浸湿了眼眶……
老妪冷哼一声,便迈步上前,高大身形一下子就将她家小姐挡在身后,双眼冷冷直视那踏剑男子,已然做好了自爆金丹与之共亡的决断!
在王有根察觉到众人异样后,也未多想,依旧直直向遂舟郡郡主家的小公子踏剑而去。
侯瀚见对方玩味笑意越发浓烈,且离自己越来越近,本欲逃命的心思一下子打消殆尽,自觉告诉他,若是敢妄动,下场一定比自己判定的还要糟糕。
但他仍旧抱有部分侥幸,这全然源于他那显赫身份带来的天然自信,试问在遂舟郡辖境内,谁又敢彻底挑战一郡之主的权威,更何况还是郡主最溺爱的小儿子。
于是,侯瀚强自镇定些许后,朗声道:“本公子乃遂舟郡小郡主侯瀚……”
王有根突然意识到先前自己口误了,说的是遂舟郡小公子,那遂舟郡小公子茫茫多,真会很容易打错人,此时听到了正确答案,才安心一会下狠手了,不过转念一想,除了那个小公子,还有谁能命令黄衣卫,真是庸人自扰。
于是,王有根直接打断对方言语,恶狠狠道:“老子找的就是你!”
其实在遂舟郡郡城内敢自称自个儿是小公子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十数人,其余那些个小公子,不少都被侯瀚呼朋唤友胖揍过,以至于小公子这三个字成了小门小户小家族中的禁忌。
侯瀚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还想言语恐吓一番,但对方已然欺身而近,在他还未做出动作反应之时,已被对方拎住了脖领。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在遂舟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郡主,如同一只羸弱小鸡一般,直接被人“拎走了”。
王有根拎着侯瀚折返回颜家御空舟上,自始至终,侯瀚都不敢有丝毫反抗,手下可用之人一个也无,亲眼目睹他被拎走,也不敢发声,他对自己实力的认知也还比较清楚,当没有资格与对方角力之时,他选择了极力隐忍。
以往他大多隐忍皆是为了谋权,而现如今,是为了保命,打小以来的直觉几乎就没有出过差错,他总觉得那个实力恐怖的男子好像完全目空一切一般……
没有意外,颜不惑已经忍了多时了,直接动起了手……
颜大盛当然也知晓事情大概,虽情理不合,但还是任由他观感极好的贤侄肆意行事,哪个野修年轻时候还没有意气用事过呢,若不是他年长一辈,说不得也要替自己儿子踹上几脚。
颜大盛回了舟蓬,颜不惑下起了狠手……
王有根没有闲着,一击撩阴腿趁机踢去,原本不敢反抗的侯瀚直觉的躲闪了一下,待一腿踢出破风声落空,侯瀚才发现对方意图,顿时后背冷汗直冒。
在他愣神之际,颜不惑又是一拳招呼在他额头上,打得侯瀚脑袋直晃,只是两息,他原本俊郎的面容便不复存在了,鼻青脸肿的样子估计他娘都认不得了。
侯瀚也才意识到,除了那记撩阴腿,对方二人尽他娘打脸,他立即双手捂脸下蹲,企图还能保留些“颜面”,在他心中已然将二人视为此生死敌!待他出了秘境,必教遂舟三卫齐出!将三人抓获,教其生死两难!
侯瀚正想着,王有根却将他脖子勒住,扯起身来,他仍觉得方才那记撩阴腿落空有些不尽兴,索性将对方牢牢抓住,才对颜不惑道:“颜兄,瞄准了踢,让这小子后半辈子做个女人!”
此言一出,侯瀚当场求饶起来,方才被打也不曾吭一声的他,现在才开始嚎叫挣扎,风度全失,奈何对方力量太过强大,他始终难有动弹余地。
柳寺,老妪,言家人,黄泉,穆婵,曾头领与几名黄衣卫目睹着这一幕,一个个头皮发麻,众人心中唯一的共识就是,那可是遂舟郡小郡主啊……
“侯某错了!侯某向二位赔罪!从今……呜……”
王有根嫌他呱噪,手劲加重了些,勒得侯瀚一时间难以呼吸,颜不惑还在纠结,要不要如王兄所想,踢上一脚,这时,舟蓬内传出了一声颜大盛的咳嗽声。
颜不惑才意识到不该下那狠手,正欲说话,王有根眼珠转动下,立即将侯瀚放开,心想,既然未来老丈人都表示了立场,他还是有点眼力劲的好。
侯瀚躲过一劫,自然知晓是何缘故,他立即佯装感激,对舟蓬内抱拳弯腰道:“侯瀚谢过前辈……”
话未说完,他屁股上又挨了王有根一脚,失声嗷叫一声,便飞出几米趴在了舟板上……
随后,二人又对侯瀚拳打脚踢一阵,才堪堪尽兴收手。
侯瀚全身剧痛的坐在颜家御空舟上,已无力起身,稍微一动,体内断裂的肋骨便会戳到五脏六腑,脸上血迹斑斑,已无人样。
那些观望之人大气也不敢喘,虽二人殴打侯瀚实属乡野村夫间的蛮斗,但那个实力恐怖的男子,有数十次情不自禁差点打中侯小郡主身上的要害之处,最后都硬生生忍住,单这一点,就看得众人胆颤。
王有根拂了下衣袖,冷声问道:“以后还敢不敢抢我兄弟女人了?”
侯瀚条件反射的摇头,然后凭借修为提起的一丝精气开口道:“侯某不敢了,侯某这就向柳姑娘道歉。”
于是,他忍着剧痛,摇摇起身,向着柳寺方向弯腰既拜道:“柳姑娘,是侯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柳姑娘之处,还望谅解,侯某愿……”
此时,王有根,颜不惑,与舟蓬内的颜大盛皆诧异起来,难道不是吴茵茵吗……
王有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大概,难怪先前众人神情异样,纷纷看向那陌生女子,还有先前见他们双方打斗,顿时,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好你个侯小郡主,不仅抢我兄弟女人,还敢强抢别家姑娘!”
此言一出,众人才恍然大悟,柳寺心头大石也瞬息落地,眼上愁眉悄然舒展开来,老妪身形随着一呼一吸,慢慢重新弯了下去,但依旧挡在她家小姐身前。
一声嗷叫,众人再一次见证了侯小郡主被二人殴打了一顿,直到一声:“住手!”
言真拔剑出鞘,剑指王有根,她刚从昏迷中醒来,寻声看去,就见到侯瀚被殴打的一幕,才焦急出声制止。
老人言多虑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哪门子事嘛,小姐您就不能多睡会儿,待那三煞星离去后再醒,但事已至此,老人只能及时补过,御起言真丢在舟板上的剑鞘。
剑鞘迂回一圈就将言真手中长剑入了鞘,言二公子也是极智顿生,将小妹手中带鞘长剑按下,只是刚要言语,言真就急道:“你们这是做甚,怎就眼看小猴子被他二人欺凌?!”
王有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言真道:“王某合计着小姑娘你也是被此人强抢而来,还以为是下了一记猛药才昏睡不醒,准备一会再将他打一顿,没成想,你们倒是一伙的。”
侯瀚嘴角一扯,蠕动身体向着颜不惑方向靠了靠,才觉得危机感减弱了几分。
言真看着舟板上扭动的侯瀚,那凄惨的样子,他何时遭过这等罪了,顿时心疼不已,对于那陌生男子的话倒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立即气咻咻道:“你这狂徒!休要多言!还不速速将小猴子放了!”
侯瀚此时心绪复杂,既感激言真仗义执言,又恨对方叫他小猴子!这三个字快成他心中阴影了。
果不其然,王有根脱口而出一句小猴子,立即使侯瀚浑身一激灵,王有根又玩味道:“原来这只小猴子乃是姑娘的玩物,正巧王某也打得累了,那就还你好了!”
接下来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言真眼中的小猴子侯瀚被对方一手拉起,接着对方像丢出一块大石一般,将侯瀚整个人高高抛向半空之上,颜家御空舟也因此刹那下沉了半米,可想而知,侯瀚被抛向了何等高度。
侯瀚在半空中几乎要吓晕过去,这若是摔到平台之上,必死无疑,他大叫着:“曾头领救我!”
可曾头领哪敢妄动,王有根的惊雷剑就悬停在他头前三尺处!
王有根冷声道:“你的命只有一次!”
言真方才亲眼看着那柄飞剑极速而去,剑指一位筑基后期头领,他再四下看去,不少人已没了踪影,掀起的帘帐内还躺着一人,古统领!她心中顿时惊悚!
再看着侯瀚身体已遥遥落下,她立即转身喊道:“多虑爷爷!真儿求您救救小猴子!”
老人言多虑无奈微微底下头颅,轻轻摇了摇头,言真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水,她从小有求必应的多虑爷爷也不帮她了……
但一想到侯瀚正命悬一线,言真双膝一软,重重跪在了老人身前!
老人言多虑顷刻之间痛心不已,却果断将一双老眼闭上,不忍再看小姑娘的脸颊……
侯瀚身体向着言真御空舟前一丈开外落去,他仍在大叫救命,下一刻,他看见一张满脸泪水的脸颊,向他飞扑而来!那人正是言真!
第九十三章:红雨漂泊
言真试图将侯瀚抓住,从而将其甩到御空舟上,只是她刚抓到对方衣袍,还未发力,便被其下落重力一起往下带去……
侯瀚更是因为恐惧与强烈的求生欲,竟将言真双臂一把扯住,欲将对方拉至他身下,使其做个垫背,只为搏那一线生机……
言真感知到对方意图,在侯瀚发力之时,她强颜欢笑着顺势而为,一下子两人身体便颠倒了位置,正当侯瀚惊诧之余,言真更是运转修为,全力一掌向上打去。
侯瀚被一掌打中,身体不由地在低空停滞了一瞬,他看着即将坠地的言真,那一脸的心甘情愿,与庆幸他能活下的喜悦,他瞬息心神震荡,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顿时蔓延侯瀚浑身上下,情不自禁就撕心大吼道:“言真!”
并且他疯狂用双手向下抓去,试图将对方抓住,但二人距离不近,一切只是徒劳罢了……
言真笑了……
唇语轻轻说着:“小猴子,好好活着。”
侯瀚张开的嘴,瞬息哽住,双眼充血泛红。
在言真眼角余光依稀看到一侧平台地面之时,她仍旧直直看着侯瀚,她很珍惜这最后的时光,想将对方深深刻在心底,即便心底早就刻上了他的模样,只是还嫌不够深刻啊……
她还从未敢如此深情的注视过对方,这一次她勇气十足,这一次好像就是永远,只是又担忧坠地之时,脑瓜破开,死相难看,在对方心里那个会刻意为他梳妆的言真就不那么美了……
下一刻!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即将坠地的言真堪堪接住,老人言多虑一脸视死如归,稳稳将自家小姐放在平台之上。
言真看着老人再次飞身而上的身影,一下子泪流不止,心中的老人依旧如故,后怕也才涌上心头,侯瀚被老人狠狠抓住胳膊,也带到了平台上,他方才一举一动,老人都看在眼里,当真想一掌将这小混蛋当场拍死!
老人言多虑松开侯瀚后,看着自家小姐,干枯手掌摸了摸言真脑袋,像小姑娘还是很小的姑娘时那般,在她委屈的时候……只是小姑娘已经好久没有抓他的衣袖了。
下一刻,言真握住了老人的手,她知晓老人为了救她与侯瀚,接下来需要面临什么,古弑的下场她还历历在目……
护道人言多虑心满意足,随即遥遥抱拳,对着那位实力恐怖的男子道:“老朽言多虑坏了公子规矩,甘愿一命换一命!”
王有根像是看了一出好戏般,咂舌不已,听到老人说话,他笑了笑,才道:“能救下他们是你的本事,真当本公子是那滥杀无辜之人不成。”
惊雷剑神出鬼没的从平台一端飞起,只有曾头领看到那柄飞剑在众人毫无察觉下在侯瀚不远处极速徘徊,好似不为杀人,是为救人,他不由后背发寒,那男子实在玩心颇重……
众人愣神之际,颜家御空舟已经动了,向秘境出口而去。
老人也劫后余生的带着二人上了御空舟,侯瀚被几名黄衣卫安置进了舟蓬内,他本想让言真同进舟蓬内,不料被平素谨言慎行的老人拦了下来,侯瀚也识趣的没再多言。
言二公子此时依旧胆颤,安抚着魂不守舍的小妹言真。
老人言多虑一言不发,生怕再多言多语,就让自家小姐更加难受了……
黄泉与穆婵也失魂落魄起来,毕竟各自护道人一下子死掉了,对方了事拂衣去,他们只能看着,还不敢露出怨恨神色,接下来回了家族该如何交代……
曾头领入了侯瀚所在舟蓬,交谈了几句,便独自乘坐一艘御空舟,遥遥跟着颜家御空舟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柳家御空舟,柳寺坐在舟头,一双长腿在空中晃荡,那男子模样莫名映入了他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秘境入口,夜色如浓墨,天际半月将将被黑云遮没,远处破空声遥遥传来,不一会,便有那一道青光如流星陨落至此。
青蟒小青神识蔓延之广,对秘境入口内几里范围已然了然于胸,她未作犹豫,直接带着颜丹虎刹那没入了洞口中。
王有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只本就为数不多的叫花鸡,一时间奇香四溢,颜不惑瞪大了眼睛,看着与之对坐的王兄,心神震荡,如此灵气浓郁的奇鸡,该是多大手笔。
舟蓬内,颜大盛也是闻到香味后,一个没忍住,就出了帘帐,见到那金黄的烤鸡,心中就有了猜测,圣子奇鸡该是如此了。
王有根一声招呼,手下动作不停,三人就围坐大吃起来,随着颜大盛丹田内的灵气快速激增,他也惊叹奇鸡神效,开怀之余,更是取出三壶珍藏的仙家酒酿,邀两个小辈对酌。
一番吃喝,三人好不尽兴,随后颜大盛又回到了舟蓬内疗伤,颜不惑隐隐察觉到境界似有松动迹象,也开始盘膝吐纳起来。
只有王有根闲来无事,站在舟头,先前出手,他丹田内灵气已然所剩不多,尤其是强行施展而出的一记小白龙所传本命龙爪,使灵气损耗巨大,只是短短几息,便消耗了大半。
以至于吃了没多少叫花鸡的他,此时丹田内灵气也才恢复了两成而已,他凝神远眺,想在这秘境之中寻得半寸黑白。
这只是他安慰自己的借口,皆因他先前又杀人了,还在揪心,想这世界只有黑白之分,泾渭分明,所杀之人皆是该杀之人,罪大恶极之人!
但他何尝不知自个儿在自欺欺人,侯瀚面对言真即将坠地的那一幕,他记忆犹新,侯瀚伸出双手试图去抓取的,不仅仅是一个舍命救他的女子,还有良知,属于侯瀚的良知,王有根看清了,那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现在的他更加揪心了,有多少人不该死,还有良知,便是袖中那尊鬼物也是如此。
大概是贪杯的缘故,又妄想了许多,他叹了口气,我非圣贤!找死而已!
王有根又自欺欺人了一把,索性不再去想,然后盘膝舟头,运转水灵根生出的“阴虚剑阵”杀伤力与震慑力堪称绝佳,这让他十分上心,于是他引导着灵气温养起水灵根来。
或许连他也不清楚,何时变得杀伐果决了,又是因为什么,他只以为是“人心所向”的自然而为,实则是那冥冥之中的伏线千里,跨越了岁月的“前世”一梦……
王有根身上已然有看不清晰的煞气浅淡沉浮萦绕,只是肉身的缘故,才没能侵蚀入内,感染心灵,相信即使有再多的煞气,也难入侵他的金色心脏!
但天道轮回,难以分说,保不齐梦中那人“是何居心”。
突然之间,颜家御空舟下,四周红云层开始蠕动起来,先前御舟进入前山,御空舟都是低空行驶,但这次颜大盛归心匆匆,想要快些见着闺女,才直接御舟,破空在红云层之上。
片刻之后,红云层蠕动越发剧烈起来,好似遥遥凝聚在颜家御空舟之下方圆十里。
第一滴红色雨水从云层中脱落而出,却不是向地上落去,而是反向,向天空之上漂浮而起!
王有根温养了一会儿水灵根,便感应到其上水雾波动,脑海中在入秘境前,雨夜里,未曾悟出的一剑又有了反应,随即他就沉浸其中了。
渐渐的,那团原本混沌一片的白光竟变了颜色,由淡红色缓缓转深。
此时,舟蓬内,颜大盛惊疑了一声,就出了舟蓬,他低头向下看去,果真如神识所见,是那红雨漂泊向上“落”的奇景!
只是几息,磅礴红雨就依稀将颜家御空舟遮蔽,颜不惑睁眼一刻,立即愣坐当场。
本是跟在颜家御空舟后的曾头领,也被红雨异象惊骇,此后柳家二人,侯瀚与言家等人亦是如此。
另一边,小青带着颜丹虎已经接近了第一座大山山巅,面对突如其来的红雨异象,小青直接运转修为,将无尽红雨阻隔在二人周身三丈开外,同时嘴角微微一笑。
然后又全速向山巅赶去,只是几个呼吸,二人便身在山巅之上,将四下景象一览无余,也发现了前山。
从憋气中缓过劲来的颜丹虎更是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自家御空舟,其上父亲与兄长正在观雨,那个好人王公子盘坐舟头。
颜丹虎见父亲安然无恙,立即欣喜大喊道:“爹爹,丹虎在这儿……”
话音刚落,山巅两缕红云穿过倾盆红雨便向二人袭去,二人毫无挣扎余地,瞬息便被拽向两座新生剑阵!
颜家御空舟上,听到颜丹虎声音的三人,原本的欣喜之情,在看见二人被拽向剑阵的一幕,各自脑海内顿时像有一记炸雷劈过!
颜不惑当即腿软,身体摇摇欲坠,王有根在颜大盛之前便踏剑向山巅飞去,同时,他大吼道:“小青!不可让丹虎被拽入剑阵!”
颜丹虎练气期四层境界,在他们三人看来,如何也抵不过剑阵中九道蕴含练气期五层灵力的剑气,也更别提安然脱身,必将是身死剑阵中的下场!
小青情急之下,也无可奈何,她先前神识外放,就发现了三人,也知晓那喊话之人是自家圣子无疑了,她想施展功法使颜丹虎脱困,但瞬息之间她自个儿就被拽入了剑阵之中……
王有根与颜大盛亲眼目睹了颜丹虎入了剑阵,二人几乎绝望之下,依旧飞身向那处剑阵飞去,试图破阵救人!
第九十四章:他抬手
颜丹虎脚踩平台大石,无措而动,彷徨张望着四周上下,对于阵法之外的景象声响,她一概见不着,听不到。
纵横缝隙间缕缕红云升腾,直至九道剑气凝聚成型,她才本能拔剑出鞘,屏气凝神,伺机而动。
颜丹虎持剑之手微微抖动起来,因为太过于用劲,手背上已然白皙得不见丝毫血色,将她围困的九道剑气,任何一道在她眼里都显得那么“狰狞”,让她几近窒息。
以她练气期四层境界的感知,每道剑气皆在她全力一剑之上,这让她不得不心慌紧张。
她睁大的眼眸不敢有丝毫懈怠,余光不断转移下,九道剑气几乎同时发动了,且皆是向她直刺而来!
九道剑气速度远远在颜丹虎预估之上,在她大惊失色下,持剑隔挡,身子旋转一圈,长剑如臂使指,也只堪堪抵御住三道剑气来势,将其改变轨迹后,其余六道剑气已欺身而至……
大概是因为她以前身子过于肥胖的缘故,脚尖发力一跃而起,速度竟若惊鸿!
其余六道剑气中的两道与她擦身而过,将颜丹虎身上长裙刺破,随后各自撞击出零星剑光,便又似灵性附“剑”体,如跗骨之蛆与之如影随形。
颜丹虎一跃到了两丈开外,刚一落地,她便秀眉皱起,长裙破-处已渗出鲜血,将青裙染红两片,腰间传来的疼痛感,让她还未适应,却又要挥剑抵挡了。
又是一个意外,九道剑气的杀伤力亦被她低估,才导致剑气临身,浑厚气机割破肌肤……
本就小心翼翼的她,此时已十二分谨慎,但只是一个接触,她身上伤口又添了几处,这短短几息,青色长裙便已红半……
剑阵之外,颜大盛已被一缕红云缠绕带回上空不下十次了,但他依旧不肯罢休,看见闺女伤势不断加重,他心如刀绞,再一次向颜丹虎所在剑阵扑去。
期间他功法尽出,但对那缕红云丝毫无用,更别提闯入剑阵之中了,颜大盛红了眼睛,目眦欲裂,手上功法欲将整座山巅平台给他娘轰个稀巴烂,只是眼前一缕轻飘飘的红云他就对付不了……
王有根脚踏惊雷剑,亦是被“一缕”红云纠缠的困境,只是他有先前带走颜不惑离山的经验,双手两指间的弱水剑气一刻也未停过,将一缕红云击散,而后又是一缕,生生不息,如此重复。
只是缕缕红云生出极快,让人目不暇接,而且一缕比一缕难缠,难以打消,所以,在赶到第一座山巅之上的曾头领,柳寺,老妪,侯瀚,言黄穆等人眼中看到的景象便是,那实力恐怕的男子在那女子剑阵上方,从四面八方向剑阵而去的道道残影!
且那诡异莫测的缕缕红云越聚越多,又教那人一一打消干净!
侯瀚眼神狠厉,那剑阵中已然受伤惨重的女子,又一次险之又险的躲过致命的一道剑气,那个他誓要将其挫骨扬灰的男子依旧似不知疲倦般向剑阵冲去,但始终没能如愿,他心中有诅咒,有窃喜,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看了看言真,那焦急的模样,他的眼神也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王有根已然发狂,便是颜大盛因为急火攻心伤势复发,身体遥遥坠下半空,他也一概不知,索性小青获得造化出了剑阵,才将半空已然昏迷的颜大盛送到了颜家御空舟上。
颜不惑泪流满面,见着小妹在剑阵中性命危在旦夕,叫她也不应,现在父亲又不省人事,他顿时手足无措……
小青将人放下后,立即飞身冲向了剑阵,但任她元婴期修为,也对升腾而起的一缕红云无计可施。
颜丹虎浑身浴血,手中长剑已落至平台一角,她仅会的几种功法对九道剑气伤害极低,只能凭借身形闪躲腾挪,尽量避开剑气所至自身要害。
半空之上,小青做出的动静与王有根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道道残影交错间,必有缕缕红云尽散,他此时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体内仙气已然所剩不多。
一把在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叫花鸡,便大口啃食起来,鸡骨头也被王有根囫囵吞枣般咽下,这一幕被那些“外人”依稀看到,立即引起一片骚动,惊呼奇鸡的同时,不由对那奇鸡又重视了许多,毕竟一位实力恐怖的修士也凭借奇鸡增长灵气,亲眼目睹之下,难免高估其价值意义。
很快王有根便将一整只叫花鸡吃完,丹田内也孕化出近五成仙气,他不得不快,颜丹虎危在旦夕,这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再一次将一缕欺身红云击散,身形又下移而去,不出意料,前方又一缕红云生出,他不敢立即出手,再次从另一方绕行而下。
因为若是将每一次将将生出阻拦的一缕红云击散,那下一缕红云必将难以对付,王有根先前正是不顾一切,将所见红云击散,才在困境之中难以自拔。
起先一击即散的红云,已需要用上十数道弱水剑气应付,且每道剑气还需蕴含证道山本源元精。
实则时间过去不久,距离剑阵消失还有大半多时间,王有根也从红云阻挠的半空范围边缘下行了十几丈,但距离颜丹虎的剑阵仍有十丈距离,这十丈距离犹如天堑一般,始终让人难以跨越寸进。
突然,一声咆哮传入了王有根耳中,他不由眼角余光微微一瞥,一头巨大青蟒破空而来,正是小青,但现出真身的小青在那一缕红云面前,依旧显得无力,巨大蟒身仍是被遥遥往上空拽去。
黄泉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生得十分惊艳众生的女子竟是一头青蟒所化,不由后背发寒……
青蟒小青再次破空而来,并蟒吐人言急道:“公子大可将困我红云击散,小青以身躯替公子挡一挡!”
她没有直呼圣子,个中缘由老祖已向她交代过了,王有根若有所悟,没有犹豫,立即尝试小青想到的法子。
他一记弱水剑气向即将缠绕小青蟒身的红云击去,小青刹那便破空至王有根身旁,没有丝毫停顿,又向剑阵而去,其下两缕红云以极快的速度瞬息将她缠绕,王有根紧随其后,手上却停住了动作……
“公子莫要犹豫!救人要紧!”小青决绝道。
王有根扫了一眼剑阵中的颜丹虎,她已到了乏力之际,再次被一道剑气刺中手臂,于是,他强自狠下心来,弱水剑气连出二十余道,在将两缕红云打消的同时,小青蟒身上也被打出了二十几处大大小小的窟窿,一时间蟒肉碎裂炸开,足可见骨。
小青本是咬牙忍痛,但依旧痛入骨髓,不由嘶吼出声,却也没停滞身形,再次向剑阵冲去……
王有根顿时闹海中气血翻涌,不忍喃喃了一句小青,只是一瞬,他也踏剑而下。
这一幕,御空舟上众人足足看了十二次,直至青蟒整个蟒身大半血肉横飞,一人一蟒才终于靠近剑阵外围。
红云层中的红云或许是积攒了太多太多年,以至于早已停止感悟水法的王有根收手后,红雨依旧漂泊……
一人一蟒身上尽是雨水,这也正是王有根体内本源元精源源不断的缘故,而小青受伤惨重后,已无暇顾及红雨淋身,此时的她,不仅需要凭借损耗元婴本源维持生机修为,还要忍受与那无尽红雨格格不入之感,犹如缺氧一般。
小青蟒头直直向剑阵撞去,整个剑阵顷刻之间摇晃起来,但其上边缘光幕未碎,依旧异常稳固,只是光芒暗淡几分后,平台上纵横缝隙间生出的红云犹如源源不断的补给,又将剑阵光芒恢复如初。
王有根施展出慈悲掌,一掌向剑阵打去,但幻化而出的巨掌竟透过剑阵,向下方那座真实存在的平台落下,平台震动间,稀薄红云聚散,形成了一只巨大手掌,剑阵却依旧无恙,更是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小青蟒头的再一次撞击,却是让剑阵光芒又暗淡了几分,颜丹虎这一次才发现方才剑阵摇晃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
她不由扬起头,脸颊上也被剑气划出了一道鲜红口子,满脸惨然,他早就绝望了,丹田内灵气几乎耗尽,只能凭借身法躲避,她再一次跃起,腿上,腹部,后背又添了三处剑伤……
颜丹虎再一次扬起头,惨然一笑,眼中好像见到了父亲与大哥的身影,两行清泪瞬息滑落,她责怪自己往日修行没有太过勤勉……
想到父亲与大哥可能见到自己这一幕,该有多伤心……
她跑不动了,但见剑阵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她再一次错身躲了一下,身形摇摇欲坠落在一丈开外,浑身上下血流不止,平台上血迹斑斑,又渐渐消失,如被一只巨兽吸逝。
九道剑气依旧如影随形……
王有根打散两缕红云后,小青蟒身变得更加惨不忍睹,已无力撞击剑阵。
王有根将证道山本源元精运转至拳头之上,全力轰击在剑阵光幕上,一声巨响,剑阵光芒瞬息暗淡,光幕也似一面镜子,裂开了无数缝隙,但很快,剑阵又恢复如初。
王有根口吐芬芳,气急骂了一句,大爷的!突然想到了阳实山大山怪,小姑娘看她的那一眼,他还历历在目。
瞬息,王有根身上散发出无尽本源元精,红雨越发磅礴,两缕欺身红云被雨水尽数打散,在颜丹虎倒入血泊之际,他抬手!
第九十五章:十年
磅礴红雨仿佛凝滞于空,无尽证道山本源元精从王有根右手拳头上蔓延而出,遮蔽了十里长空,众人眼中的世界浑然一色,天地皆红!
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传入众人耳中,随之又是一声巨大轰鸣震荡着众人耳膜,从远处向第一座大山看去,可见整座大山正在摇摇晃荡!
无尽本源元精向一处涌去,随之又渐渐消散,红雨也似恢复了原有轨迹,磅礴而上,雨势好像要淋穿遥遥九天,才肯罢休。
困住颜丹虎的剑阵已然完全崩碎,王有根一拳之后便踏剑其中,九道剑气本是要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颜丹虎分尸,但那一拳之威何其强悍,余威便将九道剑气震消一空。
一缕红云穿过大雨,应该是要将颜丹虎缠绕,送上半空,王有根抬指之间,一道弱水剑气便将其击散,他失魂落魄来到地上可怜人儿身前。
颜丹虎恍恍惚惚的眼中出现了好人王公子的身影,最后一丝意识才终于丧失,沉沉昏迷了过去。
红雨之中的王有根手足无措,想将对方抱起,又无从下手,生怕碰到颜丹虎身上伤口,那片体鳞伤的惨像,在他心中像无数倒刺,蛮狠一刮,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大雨倾盆,颜丹虎浑身尽湿,王有根才狠心将其小心翼翼横抱怀中,待他踏剑上了颜家御空舟后,身上衣袍已被怀中血人染红。
小青化作了人形,亦是片体鳞伤如血人,已然躺倒在舟蓬内,艰难喘息……
颜大盛仍未清醒,颜不惑已然失了方寸,他感应到小妹生命气机愈发垂危,一时间跌坐舟上。
两女子躺在舟蓬内,王有根却不知该如何救人,一时间双拳紧握,眼眶泛红……
这时,他衣袖中一团黑雾弥漫而出,顷刻现出鬼物真身,鬼物男子跪地道:“主人,不妨让椿久试试……”
王有根双眉微微舒展开来,这才想起,鬼物椿久先前救治那汉子的一幕,于是,他急道:“快去,若是你能将人保住,有何条件尽管开口。”
鬼物椿久没有多言,就要向舟蓬内飘去,只是不远处传来一声且慢,让王有根差点就忍不住要出手将发声之人斩杀当场。
曾头领御空而来,遥遥抱拳,向王有根焦急开口道:“公子,老余先前为了救治曾某性命,已经跌境,若是再让他救人,其一身道行必将毁于一旦,恐难保全他本就不全的魂魄……”
王有根皱眉,鬼物余椿久冷哼一声,阴森森发声道:“姓曾的,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子行事,与你何干!”
话毕,余椿久就要向舟蓬跃去,却不料被王有根抬手拦下,一人一鬼四目相对,眼神复杂。
曾头领见之,这才开口言道:“若是公子愿意给老余一只奇鸡稳固修为,那救人之事应该可行……”
王有根顿时心头一松,立即取出一只叫花鸡递给余椿久,曾头领,侯瀚等人见此情景,心神纷纷一震,再次看到比玉泉宗贩卖而出的奇鸡,还要灵气充沛的奇鸡,难免猜测万千。
余椿久本人更是心神震荡不已,小小一只鸡,在他眼中已然如同至宝,只是他没接,眼角不由瞟向不敢踏足御空舟上的曾头领。
曾头领忙道:“公子有所不知,老余已非人身,这鬼吃食儿与人吃饭菜截然不同……”
说着,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在恳请王有根将叫花鸡交给他后,曾头领便一手将黄纸贴在金黄鸡身上,随即一道法诀施展而出,点在符纸之上。
符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徐徐燃尽,整只叫花鸡竟然如被人啃咬般,慢慢凭空消失,王有根转头才见余椿久似大口咀嚼,咽下最后一口鸡肉……
在王有根惊诧之际,余椿久已然化作一团黑雾,入了舟蓬。
顷刻之间,众人便看见舟蓬四周被浓烈黑雾包裹,浮浮沉沉不断。
王有根总算稍微安下心来,这一次以别样心态扫视了侯瀚众人一圈后,便看向了身前汉子,他抬手抱拳表示了谢意,才转身而立,等待着舟蓬内动静。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余椿久才跌跌撞撞出了舟蓬,他瘫在地上,阴森森道:“主人,里面二人伤势几近治愈,不过仍需要月余时间调养,稳固境界,只是……”
王有根听到余椿久突然唯唯诺诺不敢再说,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一旁颜不惑本是欣喜交加的心情,也是一顿,忙追问道:“只是什么,我小妹她……”
余椿久摇了摇头,无奈道:“那女子修为低微,被剑气伤了大道根本,往后修为再难以寸进,生机亦然受损,恐怕难以活过十年……”
此言一出,王有根与颜不惑二人瞬息愣住,脑海内好似响起了晴天霹雳,颜不惑回神后,再次追问余椿久,得到的答案依旧如一。
王有根伫立原地,久久失神,以至于颜大盛醒来得知女儿惨况,他也没有露出丝毫反应,脸上尽显悲戚。
余椿久看了曾头领一眼,再一次没入王有根袖中,侯瀚心思复杂,曾头领的作为,他只当全然不知,因为他见言真满脸失落,他便有些揪心了……
黄泉与穆婵眼神交汇,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柳寺见那男子依旧纹丝不动,神色黯然,她心中一酸,便吩咐老妪御舟出秘境,这一次在舟头坐着,双腿不再晃荡,心中却是晃荡不已……
随后言家御空舟破空而去,紧跟着侯瀚等人,曾头领索性也御舟离去,他本想告知老余新主子一些往事,求对方将老余其余魂魄夺回“归位”,但如今,见那男子更像是三魂尽失,七魄不全的样子,比之老余还惨,他也就暂时忍下,等待合适时机。
颜家御空舟终于动了,向秘境外驶去,颜丹虎依旧沉沉昏迷,小青在她一旁盘膝疗伤,身上血肉在鬼物余椿久帮助下,也新生出大半,接下来就得靠她自己了。
索性元婴本源浑厚,恢复只是迟早之事。
颜大盛,颜不惑,王有根各自沉默不言,在舟上或坐或站……
五日后,老沽峰顶,王有根站在颜丹虎所居草庐门外,他已经在此直直站了两天两夜,如此守着里面依旧昏睡不醒的颜丹虎,他整个人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
峰顶只有颜丹虎所在一间草庐被修缮完好如初,其余仍是残破一片,廊桥横断依旧,颜家父子俩已然沦为了两名酒鬼。
爷俩整日在石桌前各自饮酒,默默无言,醉了便枕桌而睡,或是倒地而眠,醒后再寻一醉方休,他们都不敢往颜丹虎所在草庐看上一眼,会揪心,很揪心。
小青已然回了玉泉宗,离去之前,她见自家圣子依旧浑浑噩噩,心头好不难受,奈何她如何规劝,圣子也是无动于衷,只能回宗向太上长老求助,她相信小齐在俗世八十载经历,多少有些感同身受,才能与“同道”聊上几句。
只是她回宗与太上长老一一细说后,太上长老只给了她一个字的答复,等……
这一下子将小青气的不轻,直接上手,拎住了太上长老耳朵,太上长老只得告饶,叫了好几声青姨,小青才肯收手,随后,太上长老与小青彻夜长谈,才让小青知晓了一些世间情爱,唯有时间是一记苦口良药。
这让小青半信半疑,一度冥思苦想,但依旧听从了太上长老嘱咐,不去老沽峰打搅圣子“觉悟”。
侯瀚回了遂舟郡,趁着他爹未归,去过好几次言府,只为见到言真一面,可每一次接待他的,都是言真的护道人言多虑,言家真正的主人们都在刻意避开他……
老人言多虑也都以小姐闭关疗伤为由,将其安抚在待客厅饮茶,而自家小姐被禁足真相,他只字未提,掩饰极好。
侯瀚只得落寞而归……
黄泉与穆婵好似一拍即合,“臭味相投”,回了家族各自被罚后,又悄然私会一起,述说各自“心肠百转”,做那“快活神仙”。
柳寺与老妪出了秘境后便与遂舟郡郡城背道而驰,躲去了别处安身……
遂舟郡黄衣卫人心浮动,皆因统领古弑深受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邪乎,加之吴头领身死道消秘境之中,更是引起了不小波澜,这让郡城之中大小势力蠢蠢欲动,因果报应好像下一刻就要落在古弑身上……
只是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后知后觉被郡城中人所知,传说中的证道山,现世了!
此消息如雪球滚动,一夜席卷四方,引得无数修士向证道山而去。
玉泉宗也将将完成了八千只奇鸡的售卖,赚得盆满钵满,四面八方返程的修士途中折返,亦向证道山而去。
玉泉宗收到消息,太上长老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圣子去的秘境乃是万古遗留至今的证道山,他立即便与老祖商议,随后很快便有了结果。
这一天,玉泉山脉诸峰御空舟齐出,铺天盖地破空奔证道山而去,领头之人正是太上长老与宗主,而老祖则秘密改头换面隐藏在众弟子中。
随着时间流逝,佟城辖境内各地传送阵开启,只为了传递一个消息,而后,从佟城辖境内通往四面八方的传送阵又一一开启,不久后,整个金乌国震动!
第九十六章:这一笑
老沽峰顶,圆月当空,将一帘碧池照彻,生出莹莹波光,不远处,石桌旁,两个醉汉卧地而眠,过了良久,一人才在地上发出了轻微动静。
颜不惑醉眼惺忪,其实他并未醉睡过去,脑海内一片混沌,让他难受至极,重重呼吸一口后,他摇摇起身,一身酒气浓烈,此刻被他运转修为震散开来,一时间“酒臭”弥漫四周……
徐徐夜风拂过,王有根鼻子微动,半睁开眼来,随即又再次眯上,他如此这般已然五日之久,未饮滴酒的他,却更似醉至膏肓……
颜丹虎依旧迟迟未醒,颜不惑脚步轻盈而动,仍是将几只白玉酒瓶踢出了清脆响动,他晃晃悠悠往断桥而去,眼神浑浊,上了廊桥,顺道入了一间草庐。
时间缓缓流逝,老沽峰顶上终于恢复了往常些许景象,数十盏红灯笼被一一点亮,挂在各处草庐廊桥间,薄薄灯罩上除了一个墨字外,每一盏上皆勾勒着不同画面,人物,山水,花鸟,鱼虫。
画是颜不惑闲暇时所作,每一副气韵兼力,彩绘有泽,去来自然,又狂怪求理,堪称精品也毫不为过,而其上每一个颜字,歪歪扭扭,却是他小妹颜丹虎亲笔写就,此时颜不惑眼里却只容得下一个墨字……
以往颜丹虎在老沽峰时,夜色将至,总是由她将一盏盏灯笼高挂,先前颜不惑没来由觉得少了些什么,恍恍惚惚后,才有此作为。
也就片刻功夫,他便双眼泛红,灯火照映下,在他甩头之间,两滴眼泪就落入了池水中。
无言西顾,凭栏而倚,食指不自觉轻敲,心中滋味难述,随着圆月残缺隐落,他始终没了其余动静,如王有根一般失了魂魄。
清晨的风渐凉,更别提睡在地上,但颜大盛好歹是金丹期修士,早已不是一具凡人之躯,可依旧躲不过被露水浸湿衣袍的下场吧,他迷迷糊糊伸手抹了把脸,睁眼后,才甩掉手上露水,随即又去抓取身旁白玉瓶,奈何酒水一空。
他从地上起身,坐回石墩上,又是一股子冰凉入股,但他哪儿还管得了这些,随手从腰间储物袋上一抹,却再无一瓶酒水被取出,转眼间,满桌满地皆是白玉酒瓶。
颜大盛咽了口唾沫,看向了不远处发呆的儿子,随后四目相对,却两两无言。
片刻后,一声轰鸣,颜大盛身前石桌尽碎,他的手掌悬垂抖动,这一掌后,他原本黝黑的头发,竟在一息之间全数泛白!
损耗了太多灵气的他,本就身形消瘦了下来,现如今,原本棱角分明的脸颊更是苍老了许多,颜大盛浑身打颤,早已老泪纵横。
“父亲!”颜不惑大惊失色,双腿一软跪地喊道。
王有根见此情形,后知后觉,惊诧后,微微张嘴,两片嘴唇早已干裂。
颜大盛突然苦笑起来,片刻后才喃喃道:“我对不住你,没能保丹虎一生顺遂……”
随即,颜大盛抹干眼泪,大步流星,将依旧痛哭的儿子扶起道:“你我父子,往后十年,只一件事,让丹虎无憾此生!”
颜不惑双手抹过脸颊,眼神渐渐坚毅,狠狠一咬牙后,才郑重点头。
从不远处行来的王有根也缓缓抬头,嗓音沙哑道:“还有我……”
颜家父子神色复杂,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颜大盛深深看着王有根,沉声道:“短短十年,对修士而言何其短暂,只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而已,贤侄还有大好将来,不该对小女如此这般情深错付。”
“爹!请受女婿一拜!”王有根脱口而出道,随即直接跪于地上,磕下了一个响头!
颜家父子惊诧万分,仍是措手不及模样,若是别人如此这般行事,颜大盛拍碎石桌那浑厚一掌,必然落其身上,打他个生死两难。
但这人是他们眼中的王沽山,此前种种,依旧被二人记在心头,而且颜大盛本就有意想撮合二人,尤其是在得知女儿身材瘦下之后,他就想将此事提上日程,毕竟天纵奇才不可多得,但此刻,颜大盛却抓瞎了。
王有根又换了称呼道:“颜叔,不惑兄,实不相瞒,我本是玉泉宗圣子王灵石,此前入宗不久,便见到丹虎,那时她还不是现在这般身形,但我却已然将她视为此生必娶女子。”
颜家父子震惊不已,颜大盛要将对方扶起,但王有根始终不肯起身……
王有根继续道:“实话说,那时我认为丹虎体胖强健,能为我王家延续香火,但之后一次圣宴,我无意间发现丹虎已然身形消瘦,见之喜欢更甚,始终在我心头萦绕不去。”
“此次下山历练,也是情非得已,本以为会错过与丹虎相处之机,却机缘巧合来到老沽峰,我踏剑上峰,第一眼便见丹虎持剑在我身前,不得已才化名王沽山,那时我便知晓,此生与她姻缘已定,非她莫属!”
颜家父子依旧沦陷在震惊之中……
王有根又道:“虽丹虎生机受损,余生不过短短十年,我王灵石也心甘情愿陪她度过往后岁月,这几日丹虎昏迷不醒,灵石总觉着时光缓慢可追,方才颜叔您一息白头,灵石更觉岁月无碍,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最后一言,王有根不知晓他说得对与不对,他没认真读过几天书,只是情不自禁,有感而发,心中心思自知,只是想让颜家父子知晓他的心意多一些罢了。
颜家父子却被他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给震慑不轻,不由地各自皆喃喃重复了一遍。
王有根郑重道:“若是丹虎并未对灵石生出丝毫情愫,灵石愿在老沽峰结庐隐居十年,将前生所学施展,想来应该能让丹虎余生多些欢喜。”
“若是丹虎不喜灵石赖在老沽峰上,灵石也会自行消失,不碍人眼,先前冒失此处还望颜叔海涵……”
“若丹虎对灵石亦是有情,灵石誓必不负她余生,让其十年岁月胜过人间百年千年!”
不远处,门扉一响,一个泪人儿悄然而出,三个若是已将她心扉破开,更有那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作“药引”。
此前王有根句句言语都被她清晰听了去,只是昏迷太久,脑子仍有些迷糊,渐渐后知后觉,也才恍然大悟,圣子王灵石,好人王公子王沽山,在她心里都是印象极好的。
此前她还有些小幻想,欠的那只奇鸡还不知何时能还上……
她每一次见到“二人”,其实都有微微心跳之感,难以压抑,越想控制,越是一发不可收拾,每每都以一个女子怎能有如此念头收场,待见到,又是情不自禁,只是她掩饰得极好。
尤其是在她躺在血泊中,绝望之际,那一眼,好似让她多了些许活下来的力气。
此时此刻,颜丹虎已然知晓自己活不过十年的事实,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听那一席话,好似胜却了一切,哪怕是生命,她含泪而笑,泪眼朦胧。
三人茫然而觉,才迫不及待跑至颜丹虎身前,当颜丹虎看清他父亲模样,一下子便扑到“老人”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王有根手足无措,好像一下子失了所有男子气概,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更是一下子低下了头。
待颜家父子安抚好颜丹虎后,颜丹虎将目光锁定了身旁的王有根,四目相对,片刻后,两人几乎同时一笑,或许,这一笑就是短短十年,或许,这一笑,会永恒映刻在某人心中,成为不朽……
“你愿意给我炼制十年奇鸡吗?”颜丹虎展颜问道。
王有根心神震荡,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郑重点下了头。
这一幕,不至有颜家父子,鬼物余椿久作为见证,更有天地!
三日后,老沽峰上彻底恢复了往日景象,草庐廊桥一一被修缮完好,便是池底,也被王有根梳理了好几遍。
峰上空地该如何利用,王有根也是从颜丹虎的角度出发考虑,在一张张纸上勾画出许多颜家人看不懂的草图。
在王有根将剩余叫花鸡都取出后,四人围坐,大吃了一顿,颜家三人便一一闭关恢复伤势了。
期间颜丹虎吃得开心不已,满嘴流油,看得三人心情都随之愉悦了几分,颜大盛也更是认定了这个女婿,只是女儿残生过于短暂,他不免替女儿揪心……
颜不惑早已视对方为手足兄弟,而今这般关系,他更是没有半点不情愿……
在颜丹虎闭关之后,王有根又守在了她的草庐之外,坐在一条小凳上,不由便会露出憨笑,大概是又想起了心上人儿。
只是如今,他只需微微转头,透过门缝,便可见心上人儿身影,这让他很安心。
“前世谁寄了红豆,谁收进云锦衣袖,莫非今生太念旧,红尘中如此温柔。”
“梦里谁为谁解忧,谁与谁对坐白头,伊人只求长相思,我应了怎个罢休。”
“信誓针针心上绣,不忍谁泪湿枕头,任风雨斑驳春秋,半年后并肩消瘦。”
他喃喃无声哼唱。
第九十七章:岁月
夜色将至,老沽峰上亮起了数十盏灯笼,王有根将最后一盏山水灯挂在颜丹虎草庐外后,再次坐回了小凳上。
入眼半亩绿茶,夜风卷过,茶树摇曳不止,隐隐约约晃荡在他心间,此刻安宁的夜晚,有良人隔门为伴,已是满足。
往后十年,他已不打算回玉泉宗,且与颜家人叮嘱过一年之期内,莫要泄露了他圣子身份,以免多生事端,只是利用易容戒恢复了“本来”面貌,以“诚待人”后,才又易容成了王沽山。
颜家父子对那恢复本来面貌的圣子,一时间还是感到了陌生,只是对方言语几句后,二人就适应了许多,更是见颜丹虎眼中,尽是欢喜,他们也就欢喜了。
王有根当时直言,不管是在老沽峰上,还是丹虎想去其它地方走走看看,他都会如其所愿,如影随形。
颜家父子也无异议,只是颜不惑提起,小妹颜丹虎还有另一层流云峰弟子的身份,恐怕过不了多久,流云峰就得来人让小妹返宗,到时还是得小妹颜丹虎亲自回峰一趟,辞别恩师与众同门……
于是,这事也被王有根当做了头等大事视之。
转眼之间又是涟漪阵阵之景,池水被灯笼映红,倒影出十余间草庐,纵横水上的廊桥,还有一轮残月。
如此这般时光静逝,亦真亦幻两相宜之景,也直教他忍不住抬手虚握,摊开掌心后才觉多此一举,自欺欺人。
王有根所见天地与他人不同,更别言其他事物,在此刻这方世界呆的时间久了,许多在他原先看来有悖常理之事,大多皆已天翻地覆。
列如在原先那个世界哪有什么功法灵气可言,而在此方世界当真才是气象万千。
先前小姑娘大山怪那一眼,只是被他略微回想,便有无尽本源元精供他驱使,冥冥之中,好似那曾错失了的阳实真意,在他出拳的那一刻,就已经捉摸到了一丝轨迹。
这莫名使他认为,只要他想,下一次释放出本源元精之时,阳实真意将会唾手可得,只是还有一层可怖的危机感,隐隐约约间,像是在告诫他,莫要轻易尝试,这也正印证了羊子当时所言。
真正使王有根在意的,也是由小姑娘那一眼而起,像是阳实山大山怪搬起了整座阳实山向他砸来,在他心湖内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息……
加之失魂落魄五日之久,像是在光阴长河中溺水一般,沉沉浮浮,熬人魂骨!
两处伏线交集一刹,才有了王有根先前抬手一握的“幼稚”之举,他想握住的,是岁月!
只是当他摊开掌心,那空空如也的一幕,难免教他有些失落,心头感悟只能暂时搁置,容闲暇时候计较,又该想丹虎了……
但他不知,当他右手手掌一握之际,其掌心纹路已然发生了巨变,实线之间,生出了一条肉眼不可见的虚线,正隐隐勾动着他所在天地方圆十里万千气象!
这十里天地间,光阴实实在在比七重天任何地方都要慢上了一拍!犹如十里光阴长河内,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稍稍拦阻了河水去路,只是一瞬,但若这一瞬,要是放在背剑老头眼中,也足以在其心湖内激起阵阵涟漪!
晨光照亮人间,将老沽峰瀑布照彻得如梦似幻,在此刻生起浓浓白雾的峰顶上,王有根起身伸了个懒腰,露水微凉,在他发丝间蒙上了些许水汽,数十盏红灯笼早已耗尽灯油,一一熄灭,一夜时光如梭过去。
不远处,颜不惑所在草庐房门被吱呀打开,已然恢复伤势修为的他,迈步走了出来,转眼,颜不惑不出意料的就见到守在小妹门前的“沽山”。
如今这般关系,颜不惑已经直呼其名,不多见外,虽然二人并未成亲,也未定下日子,但那已是实锤。
王有根遥遥抱拳,浓雾间,两人随即迈步聚拢在廊桥上,颜不惑压低嗓音,轻声开口道:“昨夜修为恢复后,我想了很多,沽山所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似在我心头扎根发芽般蔓延开来。”
王有根见颜不惑停顿不言,有些好奇的追问道:“不惑兄所言何意?”
颜不惑有些犹豫,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想下峰,向吴家提亲,想早日将茵茵娶上老沽峰……”
颜不惑本以为此时将想法说出,多少有些不合时宜,难免会让对方想到“其它”,以至于心伤落寞。
但王有根却只是惊诧一瞬,便欣喜笑言道:“如此甚好,如今峰上只有丹虎一个女子,有些心事也不好说出,若是有人能陪她言说私房话,那是再好不过。”
颜不惑双眼微微一亮,忍不住点头称是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王有根笑问道:“不惑兄想何时下峰,沽山正好也要下峰一趟,大可与你同去吴家。”
颜不惑又开始犹豫不决了,白雾渐渐稀薄散去,王有根索性直言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不妨即刻动身。”
颜不惑惊诧道:“我还未曾与父亲商议,这恐怕……”
其实王有根早已感知到颜父神识徘徊在四周,方才那一问,颜不惑那一犹豫,白雾驱散开去,便是神识操控所致,意思再明显不过,于是王有根又道:“颜叔已然知晓,他让我俩快去。”
正当颜不惑惊疑之际,王有根向他身后抬首示意,他后知后觉转身,一个由白雾凝聚而成的“去”字飘荡在廊桥上。
颜不惑心神一震,立即向着他父亲草庐方向遥遥弯腰一拜,颜大盛收回了神识,抬眼看向虚空,心里有好些话要说……
只是他眼中再没有出现那道身影,至女儿回峰以来,“那道身影”就好似开始埋怨他了,不愿意再出现在他眼中,所以颜大盛能果决的同意儿子去提亲,像是要弥补些过错……
王有根深深看了一眼颜丹虎所在草庐,就被颜不惑拉上了御空舟,不一会儿,颜家御空舟渐渐冲开浓浓白雾,向寿城破空而去。
二人抵达寿城之时,天光已然大亮,白雾散尽,十米城墙上,颜家御空舟一跃而过,随即缓缓落下,停靠在一处专门停靠御空舟的偌大广场上。
广场上御空舟为数不多,只有十余艘,这让颜不惑大感意外,哪次来这寿城,广场上御空舟不是停靠得满满当当,好几百艘。
转眼一看,往日里至少有二十余名护卫把守的广场边,只有五名寿城护卫萎靡不振的提剑而立……
王有根上次来这寿城,走的是城门,他此时站在广场上四下一打量,除了不远处一面城墙,其余三面也皆是高墙,高墙中间还各自设置了一道光幕,与城门一般,目光跃过高墙也能清晰看到一座座塔楼耸立。
脚下这块广场就形同与停车场一般,王有根跟着颜不惑迈步,向近处的一面高墙光幕走去。
颜不惑脚步放缓,又微微转头,扫视了一眼五名护城卫,才与王有根并肩走进了光幕墙门中。
光芒一闪后,二人站在了一条笔直街道上,两旁店铺大多皆已关门,街上行人也寥寥无几,好不冷冷清清。
二人皆有疑惑,颜不惑见禁制墙门旁就两名护卫把守,一旁门房内收取灵石的老人还在打瞌睡,一时间奇怪不已,寿城以往热闹景象丝毫不在,这让他多有不适。
两名垂头丧气的护城卫本是各自心思飘得老远了,但突然见到眼前男子模样,立即神情紧张不安起来。
其中一名护城卫差点就要忍不住拔剑了,但那颜大公子竟向门房走去,这才使他稍稍安下心来……
颜不惑伸手敲了敲门房内柜台,老人才被响动惊走了瞌睡,随即,王有根便看到老人脸色微微一变,似带有一丝惧意,但仍是佯装镇定道:“颜公子,小姐不在城中,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颜不惑脸色一凝,笑道:“老张头,你莫要骗我,本公子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其实茵茵在与不在也无妨,我找吴城主就是。”
老人一听,想也不想,立即又道:“城主也不在寿城府邸,恐怕颜公子要白跑一趟了……”
颜不惑将手中三块下品灵石丢到柜台上,气笑道:“本公子不与你多言,哪次来这寿城,你不是这般言语骗我,拿两块入城牌来。”
老人不为所动,惊疑道:“颜公子当真不知,你回头看看,如今寿城哪还有往日繁华气象,都结伴去那证道山了,前几日城主带着小姐回城,刚入城门便收到消息,万古遗留下来的证道山现世了,随后城主一声令下,寿城护城卫跟去了大半,都奔着造化而去,小姐是何人,自然没被落下。”
老人随即又凑近老脸,压低嗓音道:“颜公子看那俩倒霉蛋,不就因为没资格去那证道山夺造化,跟知晓媳妇与人私会一般,哭丧着脸好几日了……”
王有根听到证道山的消息,心情复杂,但还是与颜不惑说道:“不惑兄,证道山正是先前我们去的那处秘境……”
老人惊疑的看了眼那个气度不凡的陌生男子,将将收回视线,就被一声巨响吓得跌坐地上。
第九十八章:榜眼小娘探花郎
门房外壁无端端的被颜不惑一脚踢出了个大窟窿,老人坐在地上都能看见颜不惑的靴子,一时间让两名护城卫剑拔弩张,只是又无胆上前与之计较,当下便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局面。
“沽山,茵茵修为低微,那剑阵她难以应对,此去命悬一线,我得立即前去将她拦下。”颜不惑焦急道,方才一时方寸大乱,才不由心切发力踢出一脚。
话毕,他又取出一块下品灵石丢在柜台上,就要立马动身离去,王有根也道:“事不宜迟,我与你同去。”
门房内老人虽老,耳力却是极好的,他闻言后回神道:“小姐已去证道山几近三日,颜公子如何能将她拦下,况且有小姐师尊陪同,想来不会有何意外。”
颜不惑愣神功夫,想到了吴茵茵师尊也曾去过秘境这一茬,老人起身又道:“颜公子是担心那九道剑气锋芒吧,其实大可不必忧心,此次城主率领护城卫前去,夺取造化为次,实则是要争夺证道山外的地盘归属,你看看街上店铺,大多都已往那边搬迁过去,想来不日,证道山外将会建起一座巨城。”
老人心神微微向往,在王有根与颜不惑眼神交汇之际,又道:“前几日玉泉宗的御空舟从咱寿城上空过境,好家伙,那才叫铺天盖地,想来在证道山外必将占据一席之地,他们弟子境界低微的不也去得?”
“昨日他们来寿城的弟子与护城卫交谈,老朽还听了一耳朵,说是宗门下令,只有修为达到练气期七层者,才可入证道山获取造化,完全是按照那古籍记载所嘱嘛,不过以老朽看来,区区九道蕴含练气期五层灵力的剑气,练气期六层修士也大可闯他一闯嘛。”
颜不惑依旧不放心,立即追问道:“那吴城主去证道山前,是否也曾下令言明,练气期几层修士才可入山?”
“颜公子大可放心,如今证道山之事大多被有心之人扒了出来,早已散布开了,一本关于证道山的古籍也早已被刻版成册卖至那边,城主不会让小姐入山冒险的,便是二公子都被留在府邸,不准他入证道山夺造化,只是……”老人将自个儿知晓的一股脑讲出,而后又佯装欲言又止。
颜不惑急道:“只是如何?”
老人畏畏缩缩道:“传言城主此去,有意让小姐与遂舟郡小郡主结识一番……老朽,老朽也不知晓那传言真假,颜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颜不惑神色复杂,将目光移转,看向了王有根,老人心中窃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嘛呢,恶心死你这个老沽峰不知好歹的野修。
谁料,那陌生男子一语道出,差点将老人再次惊吓得跌到地上。
“不惑兄安心便是,那侯小郡主若是敢不长记性,那再揍他一顿,教他下辈子做个女人。”
颜不惑想起那小郡主猪头模样,恐怕还在自家养伤,哪还敢出门丢人现眼,且想到王沽山在这城中还有要事去办,才改了主意,不得不将心中念头暂时搁置,从老张头那要了两块入城牌。
只是他不知晓,侯瀚回了遂舟郡郡城后,早已服下了疗伤丹药,很快就恢复了往日英俊容貌,只是还在想着言真,揪心而已……
二人身影在长街另一端转过街角后,两名护城卫才敢凑近门房,与老人窃窃私语起来,议论好一会儿,也都没能猜出那陌生男子身份,最后只当那人是个口无遮拦之辈,吹牛皮的功夫还不如一个稚童来得扎实。
略显空荡的长街上,二人兜兜转转,随着颜不惑的领路,王有根才窥见了灵宝斋的金字招牌。
灵宝斋铺子外大概有二十余名护城卫把守,在这特殊时期,足矣显露出此斋的重要性,且铺子大门有左右两处,皆是由光幕禁制打造而成,与附近几家铺门大开形成了鲜明对比。
王有根抬眼看去,灵宝斋后还立着一座九丈之高的三层塔楼,塔楼通体泛红,站在远处,便能感受到其上古朴的气息,似鹤立鸡群一般,在周围几条街面上仅此一景。
颜不惑以为对方要给自家小妹添置几件首饰,便开口言道:“沽山,这灵宝斋内售卖之物品类繁多,但皆是修士受用,往那胭脂巷去,才有女子所需物件。”
随着颜不惑手指指向,王有根果真见到远处一条深邃小巷,略微一看,好些女子在其中走动,想来是铺子搬去证道山外也意义不大,不如在此扎根来得安稳,索性还有不少常客光顾,所以此刻依旧显得热闹。
王有根再次转眼看向了灵宝斋,与身旁颜不惑道:“我们先将这灵宝斋收刮一番,再去胭脂巷逛逛。”
颜不惑双眉微皱,收刮?这灵宝斋可是寿城中最大的一处宝铺,其内物品大多价值不菲,但以对方玉泉宗圣子财力,确实可以拿下几件好东西。
随即,他不再多想,与王有根并肩往灵宝斋大门走去,二十余名护城卫见二人身影,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其中几人正是前些日子去过老沽峰后,侥幸活着回寿城的护卫。
先前在老沽峰上经历,如今寿城护卫都已知晓,此刻在众人神色复杂间,二人信步而来,难免教人胆颤……
人人屏气凝神下,王有根吐出六个字,不打劫,来包场。就跟着颜不惑进了禁制光幕中。
二十余名护城卫彼此目光交汇,随即才有一人向城主府邸方向跑去。
光芒一闪,二人已然站在了灵宝斋大堂中,入眼是十余列柜面进深依次横向摆放,朝着大门的柜壁上刻着不同的大字,略微一打量,近处五排依次刻着功伐,防御,符纸,丹药,丹炉,柜面上也对应整齐放置着茫茫多的物品。
且每一个柜台前都或坐或站着一名负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只有数十人在期间买卖交易,这在以往是难见的景象,也正是因此,大多负责人都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
偌大的大堂中,丝毫不见吵闹,这时,一旁走来一位清秀少年郎,一身青衣束体,却是一头短发,这让王有根不免生出些许亲切来。
少年郎好似与众人情绪“格格不入”,满脸热情的向二人抱拳道:“二位老爷,可否需要一位“榜眼娘”帮着掌掌眼?”
颜不惑正要拒绝,王有根却出于对少年郎的好感,就微笑抱拳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烦小弟了。”
少年郎有些讶异眼前陌生男子对自己的称呼,但依旧面不改色热情道:“二位老爷请稍等,探花去去就回。”
少年郎雀跃的往大堂另一端走后,颜不惑才靠近王有根,双眉微皱轻声道:“沽山,你有所不知,这灵宝斋与别处不同,进了这地儿,灵石经不起花销,方才那少年郎别称“探花郎”,探的是进这灵宝斋之人储物袋中白花花的灵石,你那一句小弟出口,他便知你未曾来过灵宝斋,一会儿还会有诸多手段从你身上获取好处。”
“而他口中所说“榜眼娘”,更是吃灵石的貔貅,虽见识广博,帮着掌眼不假,也确实能让客人买到心仪之物,但事后,你得付其宝物卖价半成灵石,无论你入手几件,每一件榜眼小娘都要额外分取半成……”
王有根仍旧云淡风轻,笑道:“多谢不惑兄提醒,吃一堑,长一智,往后沽山会多长个心眼。”
不一会,探花郎便领着一位女子从大堂侧门而入,女子一身粉妆,长发及腰,精致五官眉眼弯弯,看样子只似二十刚出头的年纪,见到好几位常客都浅笑着微微点头致意。
还在老远处,王有根就已然感受到那位榜眼小娘身上独具的气质,好似一把荷花团扇,向自己慢摇出徐徐清风。
榜眼小娘来到二人身前,眉眼弯弯一笑,她身旁短发少年郎便告辞离去,女子施了个万福:“洛芝见过二位公子。”
待王有根二人回礼后,女子才再次含笑问道:“敢问二位公子,可有想好要买取何种宝物?”
颜不惑将目光投到王有根身上的那一刹,洛芝心下已了然,随之媚眼浅浅看去。
只是下一刻,女子修炼极好的媚功就瞬息破功了,因为王有根正经道:“本公子要包场,你可做得了主?”
正当榜眼小娘洛芝惊诧愣神之际,从大堂通往三层塔楼的禁制光幕光芒一闪,从里面走出一位高大老人,老人将蔓延整座灵宝斋的神识收回后,冷哼一声道:“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
老人一身白袍似雪,没有一丝墨色点缀,双目如电,两眉浓密皆白,他站在那里,一身筑基中期修为相当扎实,使近旁几个境界低微之人目视一眼后,都会不自觉心颤。
老人狠狠盯着他眼中那个区区练气期二层,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对方没有被震慑住的模样,才不由看向了颜不惑。
老沽峰颜家的小子在老人眼中也只是一只个头比较肥大的癞蛤蟆而已,于是,他大步流星向二人走去,同时嗤笑道:“颜公子,这位又是你在哪条破街上捡来的青年才俊?”
王有根气笑着从腰间幻灵衣内取出一只储物袋,瞬息,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上品储物袋!
他随手递给身前榜眼小娘,洛芝郑重其事双手接过,上品储物袋可不是谁都可以拥有,倘若用筛子将寿城筛一遍,也找不出十只!
她明白对方意思,随即神识往储物袋中一探,只是一探,她往日维持极好的神情就发生了巨变!
第九十九章:沽山
储物袋中,共有一百八十四万八千块下品灵石,在洛芝神识一探之下,浓郁灵气好似远古瑞兽扑面而来,要将她这小小“貔貅”撑死一般。
做了多年榜眼小娘的她,也曾见过不少大手笔,寻常世面已然入不了她的眼,但此刻,她神魂摇曳,一时也不知储物袋中大概有多少块灵石。
倘若是五万块,十万块,放在一只中品储物袋中,她还可以极力估量出大致数目,只是神识中的上品储物袋空间之大,灵石堆积范围之广,便是偌大的灵宝斋也不见得能搁置下……
洛芝胸口起伏,心神震骇下微微低首,想尽量掩饰脸颊上错愕神色,随即十分恭敬的将手中“烫手山芋”递还给眼前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陌生公子。
只是她动作之间,不少常客都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分了心思,女子低头不见脚尖,便是人间绝色,王有根也才后知后觉发现“端倪”……
若是以前,这种不花钱的美事,他多看一眼也是赚,只恨不能上手摸一把,但如今,他却视若无睹,眼神清澈,这让抬首后,窥见一二分真相的榜眼小娘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随即,“精明”的白袍老人开始修起了闭口禅,佯装出含笑模样,且也略带了些恭敬之色,只是他心底也与众人一般,猜测不断,到底是何等财力雄厚,才会让灵宝斋“貔貅娘”如此失态。
可惜这等密事,老人事后或许会知晓一二,但大部分人就没有资格了解真相半分了……
颜不惑也有些好奇,只是更担心沽山囊中灵石被人多坑了去。
王有根冷漠目视白袍老人,不发一言,众人目光也随之看去,这让老人脸上多了些尴尬之色,榜眼小娘洛芝在一旁欲言又止……
大概是老人看在灵石的份上,终究还是服了软,他强笑抱拳道:“老夫心直口快,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王有根沉声道:“本公子心眼可小,海涵不了。”
此言一出,白袍老人两道浓眉顷刻皱起,脸上隐隐有些怒容强忍待发,但瞬息就被他掩盖过去,在满是皱纹的脸上不露一丝痕迹。
这时,先前那探花少年郎才从人堆里现身出来,他依旧满面春风,圆场道:“老爷勿怪,我这霜降爷爷眼神多有不济,比不上洛芝姐姐的慧眼识珠,不妨随探花去霜降爷爷管辖的宝斋一楼随意挑选一件宝物,就当是给老爷的赔礼了。”
随即,探花郎又将脑袋凑近了王有根,笑眯眯小声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大堂中的物件顶多算是佐酒小菜,真正的宝斋上下三楼内才储藏着香醇美酒,老爷如此气度非凡,该饮那美酒,醉卧那美人榻,何须在意这边小菜咸淡……”
探花少年郎一番生动言语后,王有根不得不将这小小人精高看几分,再略微撇了一眼少年,有些羡慕啊,这就是找富婆的命。
在王有根心里玩笑想着的同时,不由嘴角浅浅一笑,白袍老人见之,赶忙恢复含笑神色,抱拳郑重道:“公子,颜公子,请随老夫入楼,有洛芝小姐帮忙掌眼,定然能挑选到足够分量的宝物。”
王有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前女子,榜眼小娘洛芝满眼期待,他再转头看向颜不惑,对方眼眸微动,索性,他也不再计较,虽然早已猜测到这寿城中人对颜不惑爱慕吴莹莹之事多有不满,才引起此间口舌,但他暂时也无法改变这种现状,只能尽力补救一二。
思绪点到即止,随即在大堂众人神色复杂下,王有根,颜不惑二人跟着白袍老人往真正的灵宝斋而去,身后还紧跟着榜眼小娘探花郎。
至于王有根想要包场的想法,不得不被搁置,正如探花少年郎所言,他方才随意打量了一番大堂中的物件,明码标价,价格从十块下品灵石到一二百块下品灵石不等,就没有超过三百块下品灵石的宝物,真如浊酒腌菜一般,教人提不起胃口。
随着通往塔楼一层的光幕光芒一闪,五人便出现在了一楼内,颜不惑也是第一次进入此地,只是早前听他父亲颜大盛提过一嘴,果然如他所想那般,整个一楼内光彩琉璃。
虽然只是少有的几件宝物散发着各色光芒,但已然将各处照彻透亮,光斑映在五人脸上。
白袍老人眼中的陌生公子并没有表现出与颜大公子一般好奇神色,对方负手而立,只是随意扫视了几眼,就要去摆在一楼中心处的二龙戏珠椅上落座。
探花少年郎热切的紧随其后,待对方坐下后,他才在巨大的红木茶几上娴熟动作,将五只黑玉茶杯一一沏满茶水,然后恭敬递过一杯,再垂手而立,并没有去其余七张椅子上坐下。
茶香四溢间是那檀香袅袅,一时混合弥漫整个楼内,使人精神不由放松下来,除了光幕禁制大门与四处窗棂,其余一圈近两丈高的楼内壁皆被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木格相接铺满,木格内无一空闲,摆满了各类宝物。
颜不惑确实被那琳琅满目的景象吸引了片刻,才向王有根身旁空椅走去,落座饮茶。
待其余二人眼神交汇后,也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如此这般买卖,在这楼内还是第一次见,但洛芝深以为然,毕竟那上品储物袋中的灵石是实实在在的。
白袍老人手握黑玉杯,滚烫茶水温度不曾透杯丝毫,他含笑道:“二位公子,这一层中宝物总计九百九十九件,数目终年不变,价格在三百下品灵石至八百下品灵石之间,公子可随意挑选一件心仪之物,作为老夫先前言辞欠妥的赔礼。”
“当然,这楼中不比楼外,任何一件宝物都未曾标价,只看眼缘购取,问价即买,这一点灵宝斋规矩还望公子遵守一二。”
白袍老人见王有根微微点头,又笑道:“为了表示老夫诚意,作为赔礼之物,公子可在洛芝掌眼后,问价三次,最后在三个宝物中挑选一个。”
王有根浅笑道:“如此便多谢霜降前辈了。”
老人白霜降这才爽朗一笑,起身道:“请二位公子过目。”
王有根与颜不惑随即起身,向近处众多宝物走去,入眼丹炉,长剑,折扇,盔甲,丹药,铃铛,手镯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王有根就随意指向那把徐徐生辉的折扇问道:“洛芝小姐,这把折扇有何讲究?”
榜眼小娘展颜一笑,将通体白彻的折扇从格中取出,随即白皙玉指稍稍发力,折扇就被打了开来,其上白纸如雪,绿竹三四颗,稀稀散散的竹叶竟在徐徐飘荡,似有清风萦绕。
洛芝含笑道:“此扇名为伏节,乃是功防之宝,修士持之施展,其叶可幻化出数十道剑气,其竹节可结为一阵,困敌防守皆可,适合筑基期以下修士使用。”
“此扇还有一个别名,“伏劫”,若是练气期之人同境厮杀,被此扇阵法所困之人,必将在劫难逃,数十道剑气一一施展其中,其威力便会顷刻爆照,至多提升三成。”
洛芝话毕,王有根随意道:“这把伏节扇售卖多少灵石?”
“公子好眼力,此扇价值六百七十七块下品灵石。”白袍老人含笑道。
王有根随即又问了一把长剑,一个铃铛,但都没什么太大作用,那铃铛虽价值略高,乃是破障之物,其音可震慑筑基期以下鬼物,王有根却没想将其收入囊中,他轻轻拂了拂衣袖,余椿久才安静下来。
一把伏节被王有根当场送给了颜不惑,有其余三个外人在,颜不惑也不好推脱,感激收下。
随后,王有根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手指指指点点,全凭眼缘,老人白霜降与探花郎就开始心神振奋的忙碌起来,一件件法宝被一一取下,堆积茶几上,只有其中几件宝物,王有根开口询问了洛芝。
最让他心仪的却是那个银色精致手镯,练气期修为低微之人亦可使用,施展后有一朵七彩祥云生出,可带人在半空飞行百里之遥,价格也是正好高达八百下品灵石,他握着手镯,想着丹虎。
片刻后,总计五十四件宝物摆满了整张茶几,王有根才点到即止,老人白霜降欣喜核算,没有将对方手中银镯落下,最后给出了两万八千三百五十块下品灵石的卖价。
颜不惑闻言后,脑海里空空荡荡一片,在旁欲言又止。
老人再次开口道:“公子勿怪,其中有五件宝物是由洛芝小姐掌眼,按照规矩,那五件价值总计三千一百八十块下品灵石,公子还需付给洛芝小姐半成买价,一百五十九块下品灵石。”
王有根含笑道:“理应如此。”
随即他右手在腰间一抹,三个下品储物袋被取出,直接递给老人白霜降道:“这里是三万灵石,那一千多灵石就不必给我了,与二位榜眼娘探花郎分一分,下回本公子再来,记得多摆放些女子物件。”
老人神识从储物袋中收回,满面笑意,三人抱拳,郑重向王有根行了一礼,老人连说,记下了,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洛芝徒然在一日间赚取了大把灵石,心神却有些黯然……
颜不惑神色复杂之际,他又被王有根一言给惊吓到了。
“不惑兄,这些物件不知你喜不喜欢,若是不趁手,大可自己挑选,莫与沽山客气。”
老人白霜降,榜眼小娘洛芝,探花少年郎一瞬间皆记下了这个名字,沽山!
第一百章:有市无价
一只装着总计五十四件法宝的储物袋挂在颜不惑腰间,看得灵宝斋三人羡艳不已,只是颜不惑本人却宛如做着一场梦,腰间“沉甸甸”的感觉,让其“举步维艰”。
他本是拒绝对方美意,奈何王有根说了句:“若是不惑兄不喜欢,沽山就将这一楼物件都买回老沽峰去,到时不惑兄每回出门都带几件不重样的也是极好的。”
话闭,王有根就请老人白霜降将一楼宝物统统装袋,白袍老人多精明,自然知晓对方用意,立即作势要去取格子上的宝物,颜不惑这才赶忙出言阻止,接过了价值近三万下品灵石的储物袋,其实王有根是认真的,但见众人都没当真,他就只好顺势而为。
此刻,颜不惑依旧心绪起伏难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才将手中尚好茶水一饮而尽,低头间,又不免瞥见那只价值比他颜家总积蓄还要多出一半的储物袋,一时间若有所思,或许小妹余生十载,真能胜过那天上人间百年千年无趣岁月。
王有根见颜不惑向自个儿微微一笑,他也随之一笑,这是二人近几日来,难得的开怀……
随即,王有根又将目光转向了榜眼小娘洛芝,他浅笑询问道:“洛芝小姐,敢问那副防御之宝,祖宗藤甲摆在几楼售卖?”
洛芝等人微微诧异之际,颜不惑也心神一震,没想到先前在御空舟上随意所言,沽山就将之记在心头了……
王有根所问祖宗藤甲,正是颜大盛心心念念想要赞够灵石购取之物,颜不惑抢在洛芝开口之前赶忙出言道:“沽山,万万不可,那祖宗藤甲待家父赞够灵石前来购买就是,你不必如此用心,今日你已用出三万灵石,已教不惑愧不敢当,回峰还不知该如何向父亲小妹交代,若是……”
颜不惑情急之下不经意道破“天机”,这让洛芝心底不免对颜家小妹生出了些许嫉妒来,但又能如何,身前公子沽山心甘情愿花巨额灵石讨好颜家人,而她区区一个榜眼小娘,在对方眼里没有多出半分颜色,她只能暗自羡慕唏嘘……
王有根含笑凑近颜不惑,打断对方言语,轻声道:“不惑兄,沽山储物袋中还颇有些底蕴,你忘了那奇鸡神丹出至谁手了?今日之所以如此行事,便是要教这寿城中人高看老沽峰颜家几眼,以此堵住那“悠悠众口”,也好尽快促成你与吴家小姐的亲事,更何况,丹虎此间近况,让颜叔一夜白头,若是沽山能以身外之物换得颜叔丹虎欢心,那我这做颜家女婿的才能安心,还请不惑兄成全。”
颜不惑心神激荡,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但仍旧当着灵宝斋三人的面,向王有根郑重抱拳道:“沽山用心良苦,不惑不再多言,一切任沽山心意行事。”
见那沽山公子不再轻声谈及私密,灵宝斋三人这才各自停下手上动作,将宝物放回格中,黑玉杯置上茶几,迈步凑近。
王有根向颜不惑微微颔首,才又看向神色恢复自然的洛芝,榜眼小娘眉眼弯弯带笑道:“洛芝原本以为是沽山公子想要购取那祖宗藤甲自个儿穿戴,还想告知公子那藤甲不适合练气期修士,若是转赠颜峰主,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藤甲对灵气的需求极高,非金丹修为,难以覆之,在这灵宝斋中也是难得的一件震斋重宝,奉在三楼已然数十载,今日若是公子能将其买下,洛芝再送公子一个造化。”
王有根双眉一展,抱拳道:“如此王某就却之不恭了,多谢洛芝小姐,还请引路。”
洛芝含笑回礼,心下记住了,王沽山。
榜眼小娘正要请白袍老人打开通往二楼的禁制通道,那立在一旁的探花少年郎却上前向王有根抱拳道:“老爷勿怪,探花见老爷手中一直握着那云镯,想来定是送给颜家小姐之物,其实这一楼中还有几件宝物比较适合女子,若是老爷将之收入囊中,颜家小姐定然欢喜。”
洛芝眉眼暗淡的同时,老人白霜降也爽朗带笑附和道:“是极是极,的确有几件宝物适合女子佩戴施展。”
王有根握紧了几分云镯,来了兴致,随即在探花郎的“指点”下,又入手了两只鸾凤耳坠,一块蛛佩,至于其余几件在洛芝的介绍下,王有根觉得不太适合颜丹虎,就没有将之收入囊中。
洛芝心中略有些窃喜,又有几分失落,老人白霜降暗自叹息,替那才貌双绝的榜眼小娘揪心不已,探花少年郎也故作老成的失了几分笑颜,暗自摇头……
一番计较,交割完灵石后,白袍老人打开了通往二楼的禁制通道,白霜降也无心看顾一楼买卖了,索性跟着四人往禁制通道里迈步。
光芒闪烁间,五人出现在二楼内,通道禁制在木地板上顷刻消失,王有根眼前是管辖二楼的负责人,一个中年胖子,肥头大耳,眯眯眼,此刻正似笑非笑负手而立的打量着他。
方才在一楼内的光景,都在中年胖子的神识下无所遁形,他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在这人人赶赴证道山的时期,竟然灵宝斋还能迎来一位大金主,这让中年胖子大感意外,特别是对方练气期二层的境界。
他将目光又偏移了几分,霜降老哥今日收获颇丰,现在该轮到在下了吧,他再次偏移目光,眼中却有一道精光闪过,洛芝啊,韩老哥平日里待你不薄,今日别坑了我啊!
洛芝似有所查,心神隐隐不稳,眉眼弯弯不再弯弯,好似赌气,让韩胖子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但他反应极快,上前就将猝不及防的王有根双手握住,笑眯眯正要开口,王有根已回神将双手抽出,且眉头一皱。
韩胖子咽了口唾沫,才拱手笑眯眯道:“王公子,你不记得在下了?我是西山啊!”
韩胖子将肥脸凑近了些,并以手指指脸,王有根忍不住退后一步抱拳道:“前辈,王某好似与前辈素不相识。”
韩胖子不由满面愁容,随即愁容又似刀风刮过,不剩一丝遗留,再次笑眯眯道:“不打紧不打紧,王公子贵人多忘事,赶巧你我还能再次相遇,赶巧韩某在这灵宝斋中还有一席之地,赶巧……”
“咳咳……”老人白霜降咳嗽一声,他实在看不下去胖子将这好端端的买卖做得如此儿戏,韩西山斜撇一眼,才悻悻然收声。
只是很快又原形毕露笑眯眯,亲自向格架那边三十个雕琢精致的半大木盒走去,王有根心底还在想着这胖子莫非是个演员,对方已将其中一个木盒打开,顿时,一股子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扑面而来。
令韩胖子失望的是,那王公子没有表现出他臆想当中的模样,非但如此,那老沽峰小崽子的奇怪表情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韩胖子立马纠正了自个儿的思路,掷地有声道:“王公子!这三十箱宝贝可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玉泉宗奇鸡!而今有市无价!咱吴城主这趟玉泉宗归来,只带回四十只!其中三十只皆在你眼前!下次那惫懒圣子炼制此物还不知是何年何月,趁着现今一千块灵石一只的便宜价格,王公子不得都收入囊中?!”
王有根眉头一挑,心中叫着黑心,颜不惑心神更是震撼不已,其余灵宝斋三人虽觉韩胖子买卖做得太过浮夸,但仍然以为身旁王公子会对那奇鸡“青眼相加”。
毕竟韩胖子所言不差,如今在玉泉宗以外的奇鸡当真是有市无价,且佟城以外越是遥远之地更是如此。
除非谁有本事去那玉泉宗也能有一席之地,才能拿到真正价格便宜的奇鸡,而且还屈指可数。
据灵宝斋四人所知,吴城主还是靠着一层近邻的关系,才买来四十只奇鸡,至于那老沽峰颜峰主,四人想来就没那一席之地了。
谁料,王有根含笑抱拳道:“前辈,实在对不住,王某对这奇鸡并无兴趣。”
在灵宝斋四人诧异的神情下,王有根再次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转到别处,二楼宝物也有几件光彩夺目,却比不过一楼数量之多,略一扫视,近百件各异法宝就尽收眼底了,除了格架上其余十只箱子。
韩胖子很快又笑眯眯起来,迈步到摆有十只箱子的格架旁,伸手一指,再次掷地有声道:“王公子!这十箱宝贝可是玉泉宗神丹!这……”
王有根再次无奈抱拳道:“前辈,对不住……”
灵宝斋四人面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唯有颜不惑松了一口气,看来沽山生财的手段着实厉害,恐怕要想将这灵宝斋搬空也只在他一念之间。
随即,在王有根问过了二楼宝物大致情况后,韩胖子就哭丧着脸掐诀,将通往三楼的禁制通道打了开来。
韩胖子只恨二楼宝物皆适用于筑基期修士,此刻他比谁都希望这将将碰了一面的王公子如那玉泉宗圣子一般,传言那妖孽圣子破镜之快,难以想象,只是转念,他又祈祷王公子争取一日一破境才好,如此他就能早日去那淮河之上抖擞风流了。
一想到美人琼浆夜光杯,韩胖子就满眼期待,一双肥大手掌不由压在高大老人白霜降肩上,好在白袍老人今日心情不错,没在意双肩上油腻染了他的法袍踏雪。
韩西山小眼迷醉,两手情不自禁揉了揉,在老人没来由浑身一激灵之时,就被推入了禁制通道中。
第一百零一章:黄豆!
韩西山随着五人一同入了禁制通道,虽然他没有在对方储物袋中捞到一块下品灵石,但韩西山仍想上三楼亲眼见证,那副祖宗藤甲被收入囊中的光景,想来多少能沾沾财气,毕竟事后还能在一层三层两位楼主身上刮下一层油水来,这让他心底也多了几分慰藉。
光芒一闪,六人出现在三楼内,一位风韵犹存的年长女子媚笑而来,一身蓝裳蝶翅裙,袖子肥大,与裙尾一起落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地面如镜,将女子身影映照得宛如一只蓝蝶。
女子两眉梢上分别点缀着三四颗青白小水晶,在那本就有七八分人间绝色的妩媚脸颊上,更是平添了几许动人心魄。
众人彼此行礼后,韩西山热络介绍道:“王公子,颜公子,这位便是灵宝斋三楼楼主洛慈姐姐。”
女子洛慈柔情一笑,媚眼弯弯,这让王有根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一个念头后,他才回过味儿来,洛芝,洛慈,看来是两姐妹无疑了,至于亲疏,他无暇计较,赶忙再次颔首以示敬意。
韩西山介绍完女子后,就闭口不言了,他相信洛慈姐姐早已通过神识将一楼二楼情况洞察秋毫了。
洛慈果真不出所料,直言不讳道:“二位公子勿怪,姐姐在这宝斋三楼孤身一人,着实无趣,方才嗅到大把灵石的气息,就忍不住以神识查探了一番,王公子要的祖宗藤甲姐姐已将之擦拭干净,只等公子上楼来取。”
一番打趣,王有根也不怯这“胭脂场”,眼神澄澈,正经道谢,便是连洛慈胸前那三分腻人雪白也视若无睹。
洛慈更是老辣,神色毫无波动,抬袖巧笑间就拖着裙尾,领着六人往那摆放着祖宗藤甲的格架而去,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洛慈的抹胸锦衣又往下滑落了半分,韩西山小眼微动,待到洛慈身形稍稍一滞,才停下了袖中手段。
宝斋三楼区区九个格架各置一方,楼内无那光怪陆离的景象,总共也才九件宝物,但只一件,也能教寿城辖境内的野修们望尘莫及,颜大盛正是其中之一。
入眼祖宗藤甲被架上金钩挂着,王有根原本以为那藤甲该是青色或是枯色,但此时一见,却是一副金黄甲衣,其上纵横金藤交错,藤若细丝,整副藤甲更似金丝编制,一股露水草香轻溢,且夹杂着些许花香气息。
那花香气息使王有根微微皱眉,正如洛慈所言,她还当真将祖宗藤甲擦拭干净了,只是不知是用那衣袖,还是接触到了哪里,就只有她自个儿知晓了,颜大盛那憨货,真是不解风情得很哟。
二人思绪点到即止,王有根含笑道:“洛慈小姐,劳烦将这副藤甲给王某取下吧。”
“王公子难道不问问价格。”洛慈微微诧异,转而就释然了,能在一楼豪掷千金,最后还将所有宝物送于他人,这样的公子哥还需知晓什么价格哟,更何况这祖宗藤甲也是赠与大盛的……那句洛慈小姐叫得当真悦耳。
洛慈正要开口玩笑,好将方才言语抹过,王有根却顺其自然道:“灵宝斋卖多少,王某给多少就是。”
洛慈无奈,这气魄,与他区区练气期二层境界相当不符嘛,便是有关祖宗藤甲的厉害之处,她也不想再多言语了,可能颜大盛那憨货早已在其面前提及过了。
祖宗藤甲被洛慈取下,王有根随意接过,入手软滑,更像是一件薄裳,将其放入上品储物袋后,洛慈与韩西山才将复杂思绪压制,上品储物袋……!
王有根正准备从上品储物袋中取出灵石,洛慈却道祖宗藤甲买价三万下品灵石,这让他又将上品储物袋放回腰间,随手一抹,三只下品储物袋又落入手中。
这一幕,让众人不由再次猜测,那品相极其普通的法衣里,到底有多少只储物袋,多少块灵石……
只是他们不知晓的是,王有根身上幻灵衣价值能抵过十件祖宗藤甲还不止……
洛慈猜测错了,她接过三只储物袋,神识一探后,立即媚笑道:“恭喜王公子将祖宗藤甲收入囊中,预祝公子早日跻身筑基期,到时姐姐定要来老沽峰为公子庆贺。”
王有根抱拳答谢后,洛芝又迈步走到他近前道:“王公子,洛芝答应送公子一个造化,可还记得?”
王有根含笑点头道:“还请洛芝小姐指点。”
随即,在洛芝的带领下,众人又向另一处格架走去,只是其余宝斋四人不由心神一愣,以为洛芝带错了方向,当发现洛芝不停步后,四人心中才叹,女子妒忌最是伤人伤己。
洛芝一开始的本意确实是为对方着想,灵宝斋三楼中那件蚕丝宝甲很适合练气期境界低微的修士穿戴防身,所需灵气也不多,却可抵御金丹期修士手段,这在盔甲当中属实是不多见。
而且,若是宝甲被攻击毁坏,修士大可凭借灵气,使其蚕丝生长,自行恢复品相,更是能通过蚕丝生生不息中的奥妙,悟得一式功法,如此多的好处,将其视为重宝造化也毫不为过。
只是那块蛛佩的缘故,洛芝就能设下一条伏线,想到最后造化落入谁手,她就不甘心成人之美了,一念之间,索性将那搁置灵宝斋中数百年之久,无人问津的小东西当做造化卖与对方,还能一解心头之气,何乐而不为。
众人靠近了格架,王有根眼前架上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精致盒子,黄色盒盖上雕刻了一根金色嫩芽,除此,再无其它特色。
在灵宝斋四人暗自摇头之际,洛芝已将精致小盒小心翼翼放到手掌之上,随即,她浅笑着凑进王有根,将手掌移到对方眼下。
洛芝眉眼弯弯笑道:“王公子,你别看此盒虽小,盒中所放之物乃是我灵宝斋建斋以来的镇斋重宝,只是历经数百年来,此宝难遇有缘之人。”
“再则价格昂贵,寿城辖境内无人能有那深厚底蕴将其收入囊中,但吴城主又不舍将其送入遂舟郡拍卖,担心此宝落入无缘之人手中,才将其始终搁置在此。”
灵宝斋其余四人听得洛芝言语,一时有些不适,以往那有一说一的榜眼小娘与眼前洛芝印象难以重叠,亦真亦假的言语其实给她说的很不扎实,还不如韩西山的浮夸手段来得真实。
毕竟姐妹情深,洛慈索性将颜大盛的“情面”搁到一边,大不了将来弥补,她一改先前妩媚神色,正经道:“此宝确实与王公子甚是有缘,若是王公子囊中灵石充足,将其买下后,搁置储物袋中,等到机缘成熟,王公子必将收益良多。”
王有根若有所思,含笑道:“洛芝小姐可否将此盒打开,让王某见识一番里面到底是何宝物?”
洛芝正要言语,洛慈却道:“王公子有所不知,便是我这灵宝斋三楼楼主,也不曾见过盒中宝物,吴城主在数百年前就下了禁令,若非是购买此宝之人,他人不可将此盒打开,违者身死道消……”
“且此盒虽小,其上禁制却是强大,即使是元婴期神识也难以透盒而入……”
在王有根上心之际,洛慈又道:“还请王公子放心,我洛慈虽不知晓盒中宝物乃何物,但当年吴城主言明此宝物意义非凡,那是洛慈师尊亲耳所听,且师尊驾鹤西去前,才将宝物应该放置储物袋中的方法告知洛慈。”
“若王公子底蕴深厚,且信我灵宝斋买卖公道……”
王有根抬手打断洛慈言语,他直接将洛芝手上精致小盒拿入手中,众人一瞬之间,屏气凝神!
“这宝物王某要了。”王有根含笑道。
洛慈郑重道:“王公子可要三思而行,这宝物价值不菲,卖价十万下品灵石,且还要储物袋中灵石充裕才行,不然难获机缘,便是吴城主也无力将此宝收入储物袋中。”
王有根微微一笑道:“既然此宝尘封数百年,也未被前人收入囊中,想来今日,它该现世了。”
洛芝一时间心绪复杂,欲言又止……
颜不惑在旁也是如此,十万下品灵石,那是何其多的财富,且是买那不知是何物的宝物,这笔买卖,让他看得揪心不已。
其余众人心绪激荡,唯有探花少年郎第一次皱了眉头,随即,他很快又恢复满脸笑意,凑近王有根道:“老爷勿怪,此盒中宝物谁也不知是何物,老爷不妨先交付十万下品灵石,再将其打开如何,不然,事后老爷不满意,反了悔,这叫我灵宝斋如何收场……”
众人一时间眉头微皱,这探花郎何时这般不懂规矩了,只有韩西山心中对探花郎刮目相看了几分。
王有根笑道:“探花所言极是。”
随即,王有根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取出上品储物袋,也没多作计较,随手一抹,瞬间,三楼楼内空地上堆满了下品灵石,足足半人高!
在众人震撼之余,王有根已将小盒打开,入眼是一颗,黄豆!
第一百零二章:貔貅
灵宝斋三楼楼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数百年来的秘密,一朝公之于众,万万没想到会是眼下这般光景。
一颗再普通不过的黄豆,只是颗粒略显饱满些,除此,再也看不出丝毫出彩之处……
灵宝斋众人神情复杂,个个心神不稳,一时间,谁也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动了眼前花费了巨额冤枉钱的王公子。
这种微妙的氛围与对方境界高低无关,只与那灵宝斋数百年来,口口相传的“买卖公道”四字才有莫大干系。
在灵宝斋两位楼主与探花郎心中,榜眼小娘洛芝本就失了分寸,丢了公道,洛慈作为三楼楼主,不加以阻拦,更是亏心替自家妹妹助力促成买卖,那欲擒故纵的伎俩用得滴水不漏,三人眼皮子底下也心知肚明。
方才探花少年郎便是有意,想要将这笔变了味的买卖搅黄,却没料到对方不似其它豪族大宗里的公子哥,竟然没有生出丝毫脾气,这让脑子活络的探花一时间心思百转,也抵不过对方抬手之间……
此刻不仅三人略感自责,便是洛慈也懊恼得袖中指甲嵌入掌心,丝丝鲜血染红蓝袖,她也无心计较……她不敢再看那颗黄豆,心中思绪万千,暗自低下头来。
灵宝斋交易完成的买卖就没有退货一说,更别提这镇斋之宝,洛芝此时才好似从迷魂阵中走出一般,那“公道”二字才重新刻上她心头,只是悔之晚矣,如今心中早已方寸大乱……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洛芝终于压制不住情绪,轻声喃喃,视线不由从那“碍眼”黄豆上移开,缓缓转到王有根稍稍有些错愕神情的俊郎脸颊上。
只是一眼,她就不敢再像先前那般,想要悄悄多看片刻,回眸低首,两行清泪直流,这让本就怒极欲言的颜不惑摇头不止。
王有根似有所察,极力压下心头不快,转而爽朗笑道:“此物当真神奇,竟然历经数百年岁月依然保存完好,实乃人间奇物,多谢洛芝小姐指点,才让王某有幸得此造化。”
灵宝斋几人郁郁眉间瞬息淡却了几分丧气,心底对这眼前公子顷刻间多了几分敬意,哪怕对方是那区区练气期二层境界,但那豁达胸襟,不是人间修个几百年,就能将此间得失看得云淡风轻的俗子,能有的气概。
毕竟俗物就是俗物,一颗平平无奇的黄豆而已,稍微施展些手段,也能使其保留千年,所以,众人心下明了,除了灵宝斋其余几人,洛芝洛慈反而觉得羞愧难当。
洛芝手足无措微微抬首,愧疚道:“洛芝对不住王公子,这……”
“这件宝物,王某甚是喜欢……”王有根浅笑说着,并将那颗黄豆从精致小盒中取出,只是瞬息,手中黄豆上竟生出了异样,淡淡可见的“灵气”光斑萦绕流转其上,唯有王有根知晓,那是仙气!
此刻,众人目光如电,不比白袍老人弱势分毫,都将那黄豆变化真真切切看在眼中。
而王有根当下处境就有些苦不堪言了,他丹田中的仙气开始被迫逆流,很快便经过体内各处筋脉窍穴,以无可匹敌的奔腾姿态强行涌向右手,再随之被那颗生出徐徐金芒的黄豆汲取。
只是少顷,整个灵宝斋三楼就被一颗小小黄豆所散发出的金芒照得透亮!
王有根极力保持神情不变,但那仙气逆流好似冲破了筋脉窍穴中的层层关隘,强行过境,其中痛苦像是被千军万马冲撞而过般,让他一时身形有些晃荡难立。
他当下便想将那黄豆脱手,只是黄豆如被沾粘指间,难已分开,王有根又强行运转体内仙气,欲将其困在丹田内,可惜任他如何用强,也未起丝毫作用。
众人眼中,从王公子体内涌出的灵气浓郁至极,教人诧异,便是他们当中三位筑基期强者所炼化的灵气浓郁程度也难与之比拟!
随着时间流逝,对方灵气涌出的分量,渐渐超过了练气期二层修士丹田所能积蓄灵气的最大范畴,这又不得不让众人惊诧。
这时,颜不惑终于发现了王有根脸上显露的痛苦神情,他立即皱眉询问道:“沽山,可有何不妥之处?”
王有根尽量稳固心神,将自己此时遭遇缓缓脱口而出。
众人听罢,刹那大惊失声,灵气逆流!轻者重伤!重者经脉寸断!窍穴炸裂!必将身死道消!
“难怪吴城主下令不让任何人打开此物!便是怕这黄豆将拿取之人体内灵气吸噬一空!最终落个凄惨下场……”老人白霜降恍然大悟道。
当下,颜不惑便欲出手,将那黄豆从王有根手中夺下,只是在他抬手之际,另一端的洛芝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然出手!
洛芝白皙玉指透过金芒,食指中指穿过王有根指间内外,向那黄豆奋力夹去,同时强行全力运转丹田内的灵气逆流而上,迅猛往指间涌去,她痛苦的神情在脸颊上展露无遗,练气期五层的修为如纸糊一般,竟压制不住体内经脉窍穴被冲击的痛楚……
只是当她以为能将那黄豆取下,保王公子一身修为时,洛芝接触到黄豆的手指却被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反震开来,便是整个身体也顷刻间倒飞而起。
王有根回神之际,也感受到黄豆内突然爆发出的恐怖力量,便是他的双指也顿觉剧痛,只是仰仗目前这副肉身,他才得以站定,没被震飞,转眼之间,他已探出左手,飞身而起,将洛芝稳稳接住。
众人转身后,洛芝已被王有根放开身躯,她一脸煞白,浑身气机紊乱不堪,虚弱的站在地上,这让洛慈心头一紧,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
洛芝服下丹药后,才渐渐气血顺畅了些许,只是体内经脉窍穴已然受损,不出三年五载难以痊愈……
“对不住,洛芝小姐,让你无端被王某牵连……”王有根忍着体内痛苦,歉意道,手中黄豆光芒已然大盛。
洛芝此时万分后悔,今日一劫皆是因她失了分寸而起,眼下心绪难以言表,只得木然摇头,又是两颗晶莹泪滴刹那划下脸颊,看得灵宝斋几人暗自唏嘘。
王有根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只是又点到即止,不再多想丝毫,他转头对洛慈道:“洛慈小姐,可否将这三楼之地暂时借与王某,还得劳烦各位先行下楼一趟,待王某将手中黄豆取下,再与诸位一唔,洛慈小姐大可放心,王某不会动楼中任何宝物。”
洛慈困惑不解,老人白霜降已看出对方隐藏修为的真相,随之其余几人也纷纷明悟,洛慈这才郑重道:“王公子多虑了,洛慈这就打开禁制,与诸位下楼,望公子能顺利度过此劫,若是公子但有所需,我灵宝斋定当倾力相助。”
在王有根点头表示谢意后,洛慈立即就将禁制通道打开,颜不惑欲言又止,但晓情况紧急,仍是“举步维艰”随着众人迈入禁制中,他真怕有个万一,自个儿还如何回老沽峰面对父亲与丹虎……
禁制光芒一闪而逝,三楼楼内除了原有之物,只剩下王有根和一地灵石,王有根立即将神识蔓延开来,待他并未察觉到有其余神识探查后,口中便轻吐了一个“进”字。
梦境空间里,王有根随之现身,终于不用压抑体内剧痛,一下子跌坐地上,不用在意别人眼光后的他,随即大吼出声:“老子捏爆你个黄豆!”
只是与外间无异,任他如何用劲,黄豆依旧坚如磐石,没有丝毫破裂的迹象……
片刻后,他再也无法承受体内剧痛,脑袋似要炸裂一般,跌跌撞撞起身,步子散乱而走,状若癫狂,时不时发出啊啊大叫之声。
随着时间流逝,王有根瘫倒在灵石堆旁,脑中意识渐弱,但那暗淡了些许的灵石堆依旧引起了他的注意,心念一转,他就将手中黄豆伸向了灵石堆。
入眼黄豆与一块灵石接触的一刹那,整块灵石内的灵气瞬息便被吸噬一空,灰色废石如烟消散。
王有根眼中精光大盛,立即起身,而后使手中黄豆与一块接一块的灵石接触,仅小半盏茶的功夫,烟雾外的灵石就荡然一空,他只感觉手中黄豆才是那欲求不满的貔貅!
此刻,他丹田中的仙气几近耗空,后怕不由使他早已大汗淋漓的后背顿觉一凉,王有根才终于下定决心,向背剑老头的仙玉下山。
迈着沉重步子,王有根进了烟雾中……
灵宝斋二楼内,六人或坐或站,心中无不焦急,气氛也异常凝重,洛慈无意间看到眉头紧皱,双拳紧握的颜不惑,心神微微一滞,真有几分大盛当年风貌……
韩西山小眼微动,暗自冷哼一声,颜大盛那蠢人还是个蠢人,有些可惜了老子在这灵宝斋白忙半生,洛慈啊!你怎就还不死心!
老人白霜降似有所察,摇了摇头,又逃不过喝那一顿酒水,听那一肚子苦水喏……
还有洛芝站于奇鸡格架旁,独自心伤,左思右想,决心往后还是多去惦念那玉泉宗圣子为好,至于王公子,罢了罢了,沽山与沽峰齐高,低眸也见不到灵宝斋榜眼小娘……
可惜方才那一抱,余温早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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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黄衣小童是屁精
洛芝心思如蜻蜓点水,在素未谋面的玉泉宗圣子与将将相识不久的王沽山二人之间辗转,爱慕的天纵奇才藏在心头,底蕴深厚的王公子也不仅仅浅在眼前眉间,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见识广博,“老大不小”才情窦初开……
也怪她前些日子才接触探花赠予的言情话本,一时痴迷其中撩人心弦的情节,便难以自拔,此时不免把自个儿当作那书外女主,以致心湖涟漪阵阵,堂堂灵宝斋榜眼小娘姿色半点不差嘛,不配豪族大宗公子又怎个罢休,所以,她又开始为那王公子担忧了……
去往城主府邸的护卫再次回到灵宝斋,在大堂隐秘询问一番后,又与门外的同袍叮嘱了几句,才向城主府邸跑去复命。
二公子吴鬃给的灵石足够他在销香楼中快活一阵子了,想到此,护卫便借道进了胭脂巷,随意挑选了一盒上好胭脂,出了店门,心里才觉得对自家悍妇没多少愧疚了……
梦境空间,烟雾里,背剑老头儿摆放的一圈仙玉无一幸免,都没有逃过王有根的祸害,待到黄豆不再吸噬仙气,金芒消散从他指间脱落后,五十七块仙玉上的光泽就已暗淡了两分。
这也是王有根刻意为之,顾及到一圈仙玉倘若有所缺失,恐怕会影响背剑老头休眠,所以才没有朝着一块仙玉硬怼……
此刻,王有根瘫倒在地,浑身无力,两眼间便是那恢复常态落在地上的黄豆,普普通通十分寻常,还近在咫尺,甚是扎眼,他真想一巴掌拍下去,将之碾压粉碎!
但有先前经历,不敢小觑,心中难免对那黄豆生出了几分忌惮,王有根恶狠狠的盯着那颗小“貔貅”,若不是老子机智,今日必将栽在你手里!
一想到丹田内仙气枯竭,且背剑老头儿的仙玉也被其消耗一二,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这才短短功夫,就如此欲求不满,没有节制,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正在王有根玩笑着宽慰自己的同时,眼前黄豆突然金芒一闪,光芒异常刺眼,将整团烟雾照得透亮!
“握草!还来!”王有根两眼生疼,不由扭头大喊道。
片刻后,他仍然闭眼,不敢回头去探究黄豆变化,一身疲惫索性装死,爱咋咋地,啥也不是,王有根如此想着。
只是原本安静的空间却无端生出几声轻微响动来,好像还近在耳畔,王有根猛然转头看去。
随即,四目相对,王有根眼中是一个巴掌大的黄衣小童翘着二郎腿与他一般躺在地上,好似很自来熟……小童嘴里还咬着东西,看样子吃得津津有味,只是小童“丢丢”大的小脸上满是坏笑,让他不由头皮发麻。
正当王有根惊诧,欲要起身之际,黄衣小童清晰可见的眉毛一挑,随之扭转身躯,小屁股崛起老高,然后“噗”的一声,一个让王有根“回味悠长”的响屁就问世了。
随着几声干呕,王有根惊坐起身,恶视小童,想着要不要踏上一脚,教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小玩意尝尝社会的毒打,只是那小童也随即起身,昂首坏笑,且从他那黄衣口袋里摸出一颗黄豆来,张嘴就强塞进豆大的口中,然后小嘴鼓动,奋力咬合,屁股扭动……
王有根这才意识到,黄衣小童与先前那颗黄豆之间的关系,心中大概有了几分确切的猜测,但他仍是冷声问道:“你是谁?”
黄衣小童眉头一挑,直接一口将嘴里残余黄豆咽下,才坏笑开口道:“阿巴阿巴,阿巴……”
约摸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王有根也没能与那黄衣小童正常交流上半句,小童除了会阿巴阿巴,就是从两个鼓鼓囊囊的黄衣袋中摸豆子吃,好像口袋里的豆子取之不尽,从来没有干瘪过,所有脸上不见忧愁……
王有根暗自叹息,这难道就是机缘造化……分明就是个黄豆精嘛……还是个哑巴……还放屁……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随后,王有根不再搭理黄衣小童,任其在烟雾中光着脚丫四处溜达,看小童样子,似对背剑老头儿有些忌惮,只有面对老头儿时,小童脸上的坏笑才会有所收敛,小鼻子小眼看上去才会显得极其可爱喜人,只是那一张豆大的嘴,就没有停下过动静,搞得烟雾里一股屁味弥漫,让人不厌其烦……
王有根一番动作,又将烟雾里外的灵石补全,才回到烟雾中盘膝吐纳,恢复仙气,只是随着仙气入体,筋脉窍穴一时胀痛难忍,但他仍是极力承受,吐纳不断。
过了良久,丹田中也没能留下一丝积蓄,仙气皆被肉身汲取,反补筋脉窍穴,此时他才感觉体内痛感渐弱,伤势有所恢复,只是突如其来的一股屁味,让他再也无法安心打坐……
黄衣小童见王有根睁开了眼,立即阿巴阿巴撒丫子跑路,一溜烟就冲出了烟雾,只留给对方一道黄色残影……
王有根一脸无奈,口吐芬芳后,索性直接出了梦境空间,任其在空间里自生自灭,自闻自屁……
灵宝斋三楼,王有根又将空地上的灵石统统收回了上品储物袋中,先前不过是一时兴起,他腰间其实还挂着十几只下品储物袋,交付十万灵石绰绰有余,只是没忍住,想显摆显摆,此时回想,真是多余……
二楼内,众人不发一言,气氛凝重,颜不惑来回走动,脸上难掩焦急神色,他不由抬头,想望穿三楼,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沽山你到底如何了,我真是不该让你知晓这灵宝斋啊……
下一刻,洛慈惊喜起身,她身前王有根的神识才退回三楼,其余几人纷纷回神之际,洛慈已掐诀,瞬息,去往三楼的禁制通道就被打开。
六人再次回到三楼,见王有根无恙,各自不由好奇猜测对方是如何脱险的,至少隐藏境界一事几人已心知肚明,那灵气浓郁程度,原本让三位筑基不免将其当做金丹期强者视之,只是眼下对方气象虚弱,分明只是练气期而已,这就让三人困惑了……
且看他不似筋脉窍穴受了重创的模样,难免教人惊诧。
颜不惑迫不及待问道:“沽山,你可无碍?”
王有根含笑道:“眼下伤势不碍事,调养几日便可恢复,有劳诸位担忧,王某在此谢过了。”
王有根拱手抱拳,以示谢意,灵宝斋几人也或多或少言语关心了几句,只是三楼内的灵石一颗不剩,就让人心中有些“多虑”了。
好在王有根向洛慈洛芝姐妹表示了借楼与指点造化的谢意后,及时取出十只下品储物袋交给洛慈,才将灵宝斋几人顾虑一一打消。
至于那镇斋重宝有何奇妙,也无人不懂规矩,擅自打听,随后,众人一番客道言语,王有根也没兴致再购买其余宝物,着实是黄衣小童给他留下了阴影,便与颜不惑对视一眼,二人才起身告辞。
洛芝眼含不舍,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住,没将那蚕丝宝甲之事告知对方。
三位楼主与榜眼小娘探花郎将二人送到了灵宝斋大门外,这让不少盘桓在此的常客与各柜台掌柜惊诧不已,此等待遇,在这灵宝斋开斋数百年来,也是未曾有过的奇观!
一时间,让原本心思浮动的几人被当场震慑,不得不暗自打消歪念。
只有一名筑基后期老者甚是开怀窃喜,为接下来的“大丰收”,在心底再次缜密计划,也不再心切前往那证道山争夺造化了。
待到三位楼主一起归楼后,老者才买下一件垂涎已久的宝物,这次他没有半点心疼灵石,与年轻掌柜招呼一声后,他才缓步离去。
王有根与颜不惑又往胭脂巷而去,直到身影渐远,灵宝斋门外的护卫们才交头接耳起来,随后,一名护卫与老者前后脚有意无意往巷子靠近。
胭脂巷中,王有根迈步在青石板上,两旁店铺都布置得十分雅致,略一看,真与女子买卖十分贴切,不由以为出自同一人之手,各类香味扑鼻间,是不少女子眼波流转,这也没让二人觉得有何不适,反倒是女子们各自心神摇曳了。
就近进了一家店铺,女掌柜并非修士,但见俩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光顾,她也很是从容,热络询问对方要买哪种物品后,结果眼前二人反倒四目相对不知所措,惹得女掌柜心底暗笑不已。
随后,王有根将一件件女子之物耐心询问了一番,才发现比之他所在的世界真是物类匮乏,竟连一瓶香水也没有,这让他心思微动,不过好些在他意料之外的物品倒是颇为有趣。
列如那灵蝶,粗看是一盒五色细粉,但将其撒在女子衣物上,只需片刻功夫,细粉便会聚拢凝聚成一只只彩蝶,方才数十只彩蝶便在女掌柜的一袭白裙上活灵活现,随裙而飞,出入袖上领间,只是拂手一抹后,彩蝶便从白裙上飞出,绕裙而飞几个圈才化粉消散。
女掌柜口干舌燥却不厌其烦,还将好些女子之物用在自个儿身上,以示效果,直至将店铺中所有物品介绍完毕,那公子才诚挚道谢,然而从始至终好像所有东西也没引起对方神情变化,女掌柜不由有些失望,以为二位公子准备空手出门了,但她脸上笑容不减。
“劳烦掌柜算一下店中所有物品价值,王某全要了。”
第一百零四章:扫荡
颜不惑甚是无奈,但也未曾多言,何况他腰间储物袋中还有五十四件宝物,所以当王有根要买下一整间铺子里的物品赠予她小妹时,他只得浅笑摇头。
店铺外早已围满了女子,其中还有邻近店铺的女掌柜们,她们闻风而来,人人神情激荡,眼神复杂,店内女掌柜直到眼前公子将她店铺里所有女子之物,统统装入储物袋后,她才如梦初醒。
她手里紧拽着的储物袋中有近千下品灵石,方才在对方取出后,女掌柜便极力压制激动情绪,细细计算了一番,便是店外众女子,也忍不住在各自心底暗暗计算。
此时女掌柜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她只是给胭脂小姐请来的掌柜,与其它女掌柜一般,能每月入手十两黄金,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现在如此大的买卖她可不敢弄出岔子,若是袋中灵石有些灵气不足的,到时如何也赔不起,想到此,女掌柜脸色一变,赶忙着急忙慌往外跑去。
只是刚要跑出人群,她又返身回店,歉意道:“可否请二位公子稍待片刻,容素娘将这袋子灵石交给大掌柜查验,若是没有出入,素娘再回来与二位公子赔罪,也好将这储物袋还给公子。”
王有根知晓女掌柜并非“同道中人”,便含笑道:“理当如此,掌柜且去,我二人正好无事,帮你守着铺子便是。”
其实店铺守不守没多大关系,整条巷子里的店铺都是胭脂小姐的,女掌柜也不怕二人在众多女子眼皮子底下跑了,但素娘仍是欣喜道谢一声,便笑着往胭脂巷另一端跑去。
素娘身姿丰韵,一身白裙更是胭脂大掌柜吩咐老师傅为她量身定做,这跑动之间,“波涛汹涌”,引得巷中其它女掌柜们频频侧目,暗自自怜妒嫉。
便是一些来此的常客,也忍不住低眸一瞥,愤然心伤,一位才出嫁没多久的小娘才恍然大悟,为何自家夫君近来对自己冷落了许多,且老不着家,于是,她掩面而泣,导致不小心将一只描眉黛笔落入青石板夹缝深处,小娘这下子更伤心了……
另一边,女掌柜进了巷口胭脂小姐所在的糕点铺子,过了片刻,她便欣喜拿着已经空了的储物袋往回跑去,并且自己荷包中多出了一块下品灵石,让她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喜极而泣,夫君应该可以突破练气期二层了吧,女掌柜如此作想,便是胭脂小姐出言提醒她跑慢些,素娘也分神未闻。
随后,她回到已经空空如也的铺子,只是围观女子却更多了,素娘向二位公子施了个万福,才诚挚表示了歉意。
王有根接过储物袋,笑着随口应付了一句,便与颜不惑向店外走去,一众女子顷刻屏气凝神让出一条道来,王有根也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几种店内并无售卖的好看物件,一时目光又向其它店铺移去,别人有的,我家丹虎一件也不能少。
而后,寿城胭脂巷中一时沸腾,女子声音如鸟雀悦耳一刻不歇叽喳,只因有两位公子在半个时辰内就将六家店铺扫荡一空,便是售卖裙子首饰的铺子,王有根也没放过,挑挑选选又是大半个时辰。
其余卖那相似物件的女掌柜们,只能垂头丧气,提不起半点兴致,好在后来到胭脂巷看热闹的女子妇人们越聚越多,才费尽嘴皮捞到些辛苦银子。
王有根与颜不惑最后走进了巷口的糕点铺子,女掌柜慵懒的趴着柜台上,任二人挑挑选选,也不抬头看一眼,最后二人只买了一袋子糕点,在女掌柜示意下,颜不惑掏出了三两银子搁放在柜台上,便与王有根转身出了店铺。
待到二人走远,女掌柜胭脂才将神识收回,只是当她抬头后,店外看热闹的女子们都被吓得四散而逃,那卖糕点的女掌柜脸颊上竟有一道狰狞伤疤,真是吓死个人哟,不少见识过的女子也是心颤不已。
时近正午,艳阳高照,今日胭脂巷附近十余条街面上的住户中,不少男人都在抱怨,家中婆娘当真欠收拾,为了看热闹,晌午饭也不烧了,只是待女人们垂头丧气回家后,便开始各自数落家中丈夫没本事……
吃饭?!吃什么吃!银子也挣不了多少,还有脸吃饭?最后饿着肚子的男人们不仅心中火气无处发泄,更是凭白惹了一身不是,只得暗骂那骚包公子不是个东西……
离着胭脂巷不远的一个集市中,热闹依旧,但大多皆是小贩,且都在抱怨,他们是从寿城附近十里八乡而来,只是听说那山上神仙住的玉泉宗最近在大肆采购牲畜,而且肯花大价钱。
小贩们好不容易四处张罗,备好了不少家禽野味,才往这寿城赶来,更有一些卖蔬菜的小贩也愿意来此凑热闹,但不成想,原本说好要来寿城采购的玉泉宗神仙老爷迟迟不露面,这让小贩们不得不在此苦等。
直到有传言说,如今山上仙家们都去了远在千里之遥的证道山,便是寿城城主也带着不少护城卫赶去了,小贩们才恍然大悟,一时唉声叹气,苦不堪言。
王有根与颜不惑赶到集市时,小贩们已在低价处理,却不知为何,往日那些闻风而动的城里婆娘,今日却没了动静,教小贩们好不恼火。
直到二人走入集市,王有根开始对家禽野味下手,颜不惑负责给银子,买光一家又一家后,小贩们才情绪高涨起来,最后半个集市的东西都被王有根收入囊中,便是蔬菜也没放过,灵宝斋还给他的余下几只储物袋才被塞得满满当当。
小贩们“千恩万谢”后,二人才往来时路上折返,颜不惑还从未体验过今日这般经历,一路上心情也好了不少,与王有根渐渐闲聊多了起来,心中还是隐隐期待玉泉宗圣子的技艺,只是他真没想到,除了奇鸡,对方还对厨艺一途有所涉猎,这在修士当中实乃不多见。
进了老张头门房旁的禁制通道,二人身影消失,尾随其后的护城卫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便往城主府邸跑去,与他错身而过的老者隐秘一笑,二人背道而驰,老者再无顾及。
颜家御空舟升空,向城外飞去,不久后,又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御空舟破空离开寿城。
灵宝斋后院中,探花少年郎从石墩上起身,往大堂而去,不经意又瞥了一眼,眉间更添了几分愁色,探花啊探花,叫你多嘴多舌,人间女子何其多,干嘛非惹她一个……
见蕉生怜,夏日风却寒,洛芝独坐院内秋千,想着那人将胭脂巷扫荡一空的盛况,她不由身子微颤……
颜家御空舟离寿城越来越远,老者便弃了他所乘御空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破霄黄符,凌空掐诀下,符纸生风落入老者脚底,顷刻便拖着他入云而去,速度远远快过筑基后期修士。
没过多久,颜不惑正在舟头远眺,突然一道磅礴剑气从白云间落下,劈在颜家御空舟禁制之上,禁制光幕瞬息暗淡。
舟蓬内,王有根身前维持御空舟阵法的灵石一下子粉碎过半,御空舟摇摇欲坠,王有根这才停止吐纳。
颜不惑惊慌之际,抬首是一名灰衣老者从白云间飞身而出,提剑直扑御空舟,颜不惑身形不稳,但仍是一连递出十余道剑气,只是都被老者从容避开,而后一剑“回敬”,直教颜不惑瞳孔喷张!
汹涌剑气长达百丈有余,笔直一线好似要贯穿天地间,仅此景象,颜不惑便以为那灰衣老者修为至少在金丹期之上,只是当剑气从远即近,他又隐隐感受到那剑气之上的灵气比之他父亲一剑弱上不少。
正当他惊骇困惑之际,身后舟蓬直接炸裂开来,王有根踏剑而出,一把就将颜不惑拉上惊雷剑,随之破空而去。
短短一息后,百丈剑气就将颜家御空舟一分为二,轰鸣声中,灰衣老者与王有根遥遥对视,彼此都很诧异。
灰衣老者没想到区区一个练气期二层修士居然会御剑,难道是个先天剑胚不成?!一念之后,灰衣老者又向二人追逐而去,速度依旧不慢丝毫。
王有根则是奇怪那倾天一剑竟威力斑斑,有些太过虚张声势了,还比不过十块中品灵石炸舟来的震撼,但他当下不敢小觑,不仅因为看不透老者修为深浅,更是眼下丹田内没有一丝积蓄。
颜不惑知晓王有根当下处境,也对那老者有些猜测,他不由喊道:“沽山!此人恐怕是符箓高手,试图以灵符加持剑气震慑咱们,依我看他并非要取我俩性命,更像是劫财而来,修为该是在筑基巅峰!”
王有根转头一瞥,灰衣老者额上的三缕白发立即让他想起灵宝斋大堂中的情景,有个灰衣老人的身影在他脑海内一闪而逝,与眼前快到咫尺的灰衣完全重叠在一起,他情不自禁脱口喊道:“原来是你个老东西!”
第一百零五章:硬刚
灰衣老者气笑道:“小崽子出言不敬,掌嘴二十!”说着,一袭灰衣晃荡间,不知施展了何种手段,速度徒然一快,只在云间留下了一抹残影,便掠至二人身后。
老人说打就打,毫不含糊,好似教训自家不成器的惫懒后辈一般,一掌就向近在眼前的王有根脑袋上呼去。
“老东西!”王有根再次怒骂道,他就没见过这般要脸又不要脸的,当真以为凭本事打劫就理所当然了!他不躲不闪,抬手就将老人干瘪小臂隔挡,随即转腕狠狠一抓,就要挥拳打那老脸。
灰衣老者当下手臂吃痛,微微一惊,难不成这小崽子还是个体修?手劲怎会如此之大?!念头急转下,又见剑上二人各自挥拳出剑,他便冷哼一声,被握之手五指转动,灵光四溢,让人眼花间,五道细小剑气从五指指尖之上迸发而出,直袭二人双眼!
王有根与颜不惑惊诧之下,立即各自隔挡剑气,灰衣老者却趁势脱手,灰衣冲天而去。
谁料五道细小剑气竟是幻象,隔挡之下,便化作五个红色符文,顷刻消散眼前。
正当二人诧异抬首之时,上空云层翻涌,灰衣老者果不食言,整整二十个巨大手掌破云而落,其形与慈悲掌倒有几分相似,但掌上却有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流转,这倒不像是要掌嘴了,似要将二人拍个骨头粉碎的下场。
王有根转念间,惊雷剑极速前掠躲闪,但依旧逃不出二十个手掌的攻击范围。
颜不惑也没袖手作闲,凌空劈出几剑,却只是令几只手掌微微一顿,其上符文消散了一二成而已,他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伏节扇,一挥之下,数十道竹叶剑气透扇而出,但仍是难与之抗衡。
手掌依旧来势汹汹,惊雷剑倒转,王有根将颜不惑挡在身后,抬手!
颜不惑大惊喊道:“沽山!不可如此!”
在他看来王有根伤势未愈,且丹田内灵气枯竭,眼下这般作为与自杀无疑,只是令他与灰衣老者意想不到的是,毫无灵气波动的一拳迎击一掌,如稚童憾老牛顶撞,结果却是一声轰鸣后,巨大手掌如镜碎裂,无数符文尽消,出拳之人一脸云淡风轻,只是衣袍咧咧作响,宛如战神天降。
王有根击碎一掌后,才知其威力不过如此,只是拳头之上隐隐作痛而已,巨大手掌透拳而过的符文余威,如大雨倾盆亦被身上幻灵衣抵消殆尽,他随即一鼓作气,向近旁手掌一一出拳。
此刻,不仅颜不惑惊诧困惑,便是灰衣老者也是眉头微锁,小小年纪体魄就足矣抗衡老夫筑基后期攻势,待到你羽翼丰满,老夫还有活路?如此,今日要杀生咯!
灰衣老者一步迈出云层,手上多出了一张红色符纸,为了“大丰收”,他忍着不舍迅速掐诀,昂贵符纸瞬息便红光乍泄,幻化出一头体型庞大的火狼,老者在其身旁,还不及它腿高。
火狼昂首长长嚎叫了一声,依稀回荡十里天地间,引得王有根出拳之际不禁抬首一瞥,但仅是一瞥,他就继续出拳。
而颜不惑闻声看去却是心颤不已,惊心老者符箓手段,他不由往储物袋上伸手,一连取出好几件法宝。
火狼低头后,眼中才有火焰升腾,灰衣老者忍不住骂道:“狗一样的东西!时光如梭的道理晓不晓得!”
话音未落,老者便踢了一脚火狼,示意它该咬人了,毕竟符纸消耗速度极快,浪费一息就是浪费兜里的灵石,他如何能不心切。
火狼凌空而动,如履平地,在王有根将近旁巨掌全数打消后,它极速飞扑而来,颜不惑手上一刻不歇,几件法宝一一发出攻势阵法,只是短暂的光彩夺目后,皆被火狼抓咬破消。
灰衣老者目光如电,替那一件件价值不菲的宝物揪心不已,落在一个练气期修士的手中,当真是八十老朽取三四房小妾,女子貌美人人二八年纪,还不自量力,轮番“驾驭”……
想到此,灰衣老者愤然提剑冲去,欲速战速决,配合火狼,尽快将“几位小婆姨”救出,好教其尝尝被筑基后期修士施展的滋味……
但下一刻,灰衣老者眼中的两个小崽子竟踏剑而逃,向下方密林而去,他不禁冷哼一声,速度竟隐隐快过火狼:“没用的狗东西!”
老者大骂一声,但火狼没有灵智,只知穷追不舍而已……
惊雷剑下冲之势快若惊鸿,让颜不惑胆战心惊,好在有王有根在前,他才能稳住身形。
二人将灰衣老者与火狼越甩越远,已近一里距离,这让老者咬牙切齿,不过好在二人快要进入密林,待到地面,老者有十足的把握,依靠符纸手段将其当场打杀!
想到那把御空宝剑,灰衣老者又不怎么心疼火狼维持不久的状况了,何况能让三位楼主与两位榜眼小娘探花郎亲自送出灵宝斋,其储物袋中定然藏有重宝,极有可能三层楼皆有宝物被其买下,那灵石想来也是不缺的。
老者心思百转,忍不住就狂笑出声……
王有根闻声咬牙切齿,后悔当时没买那叫花鸡……
一念之后,二人落入密林中,此时王有根才不压制袖中余椿久,黑烟弥漫间,余椿久现身跪地道:“主人!那人乃筑基后期修为,椿久虽跌一境,但仍能将其困住,主人尽管带颜公子离去便是!”
颜不惑却焦急道:“不可,那老贼乃符箓高手,手段层出不穷,且专克鬼物……”
余椿久想要反驳,但他尚未开口,王有根已决然道:“事不宜迟,椿久且带不惑兄回老沽峰,让我陪那老东西耍耍。”
一人一鬼微微一愣,王有根已听到头顶破空声,他口中轻吐一个“进”字,身影随即消失在一人一鬼眼前,但顷刻又现出身来,一人一鬼惊骇之余,王有根浅笑道:“放心,快走。”
一人一鬼这才知晓王有根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余椿久当即化作一团黑烟将颜不惑裹挟其中,瞬息远去。
王有根则站在原地,四下打量,还好没有杂草丛生,不然有毛毛虫怕到身上,简直比那老东西还恶心。
茂密的树林中,突然鸟叫声四起,灰衣老者与火狼一前一后,进入林中,却赶走了林子原本的主人,无数飞鸟成群而逃。
灰衣老者当下有些诧异,为何只逃了一人?这出言不敬的小崽子在搞哪样?拖延老夫等救兵不成?
老者心思转动,但他并未落地,脚踩树干之上,目光如电四下游移,神识并出,已然探查不到另一人踪迹,当下疑惑冷哼一声,后悔没有提前探出神识锁定二人,只能先逮住一人再寻另一人了……
火狼还未至王有根近前,便已将一棵碍眼大树拦腰撞断,且身上火焰熊熊喷张,引得不少树枝冒起了火苗,只是顷刻之间,火势便蔓延开来……
王有根双膝一沉,猛然跃起二丈高,凌空右脚借力一蹬,一棵大树树干便裂了开来,他纵身向火狼而去。
火狼本是要向下扑杀,猎物却腾空而起,一时两道身影交错,轰鸣声起,火狼便被一拳打出十丈外,几棵大树也应声断裂,燃起火光。
王有根落地后,瞥了一眼灰衣老者,有些意外对方没有趁势出手,他拍了拍胸口幻灵衣,被火狼一爪抓过丝毫未损。
灰衣老者目光一凝,原来小崽子身上法袍也是宝物……
一声咆哮,火狼奔腾杀向王有根,其身上火焰暴涨,凡是触及到的树枝皆被火势蔓延吞噬……
王有根右手拳面还留有丝丝温热,他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狂奔迎向火狼。
二者一触之际,王有根拳头带着罡风直接打在其撕咬的头颅之上,火狼巨大脑袋一荡,却是一只利爪拍上王有根肩头!
王有根身形一沉,肩上隐隐一痛,却顺势脚下发力,跃到火狼背上,身在火焰之中,他却毫发无损,这让灰衣老者大为困惑。
火狼欲将背上之人甩下,脑袋转动间,却被抓住上下两颚,王有根浑身肌肉鼓胀,全力一撕,在灰衣老者眼皮子底下,狼头分为两段,却依旧挂在脖子上,原本还可以维持片刻的火狼符纸符胆被废,顷刻化作一股红烟消散,只是四周树木却大多被火势吞噬。
灰衣老者不由心中一颤,这小崽子必是体修无疑啊,至少能与筑基中期抗衡了……
王有根回身抬首目视老者,眉头一挑道:“老东西,还不下来受死?等着老屁股着火不成?”
灰衣老者顿时暴怒,吼道:“小崽子出言不敬,找死!”
一时间,老者浑身气机外泄,脚下大树寸寸裂开,倒在大火之中,灰衣已持剑飞身向王有根杀去。
王有根这才屏气凝神道:“惊雷!”
惊雷剑从树林上空刹那落下,直刺老者,只是在老者神识覆盖下,那一剑早在他意料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这一刻
一张预先藏在袖中的黄符飘然而出,灰衣老者左手掐诀,右手走剑依旧,一道道实实在在的剑气在王有根身旁爆发开来,人影闪躲间,附近大树皆被殃及,依次炸裂倒入大火中。
老者速度不减反增,左手动作停下之际,符纸灵光四溢,在惊雷剑直刺他后颈的同时,一把由无数细密符文凝聚的青铜剑鞘幻化而出,却瞬息消失,又顷刻显露,如同瞬移,转眼就将惊雷剑困在剑鞘之中,使其一时动弹不得,停滞半空。
但灰衣老者依旧心悸,后背已然蒙上了一层冷汗,只因低估了那把御空剑的惊人速度,要不是手头上的锁剑符品质极高,方才一刹,他就老命不保了……
于是,灰衣怒极之下,更是全力出手,身形游曳在林中大火之上,手中长剑狂劈。
王有根转辗腾挪在一片“火海”之中,脑海内的惊雷剑影却是被一团灵光困住,难以挣脱,他也很诧异灰衣老者的符箓手段,原本该是一剑功成的结果,却因一张符纸改变。
不过,随着他不断以意识驾驭惊雷剑,那团灵光也在被渐渐消耗,正如当下半空中,惊雷剑刺耳剑鸣不断,剑鞘震颤晃荡不已,不少符文被逼出,一一消散。
王有根再次避开了一道剑气,身后地上留下了一个大坑,泥土翻飞间,人影如火影,已至五丈开外。
他抬首依旧见那一袭灰衣动作不停,“高高在上”,浓烟滚滚已冲云霄,无数鸟雀在半空盘旋……
“老屁股!你身子骨不行啊!这才多一会儿!手上力气怎就愈发不济事了!”王有根在火中奔走,还不忘高声戏弄灰衣。
灰衣老者顿时怒容满面,不由握剑更加用劲了几分,心中账本上已为对方记下了好几次出言不敬,早已到了该被抽筋剥骨的地步。
“小崽子找死!”老者一连七剑递出,不禁怒吼。
只是王有根肆意大笑着左窜右跳,在熊熊大火中竟似如鱼得水,不仅将剑气一一躲过,还举起一根燃烧着的树干,向一袭灰衣投掷而去。
一声轰鸣,树干从上而下破为两段,剑气倾泻间,火光四溅。
灰衣老者当下心情郁郁且怒,这小崽子到底修炼了何种功法?如此火势,肉身怎能丝毫不损?!
心思转动间,他又挥剑将王有根手抛脚踢,袭向半空的一根根树干斩断,一时间炸裂声不歇,火光黑烟弥漫,灰衣渐变黑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染就了几抹黑迹。
不过,“灰衣”老者目光愈发犀利,王有根呼吸不畅的一幕终究暴露在他神识中,正当他想大笑下狠手之时,眼中却不由惊诧。
火光内,王有根满头长发变了颜色,如血一般,比之火焰还要深红几分,他察觉后,却是无奈,体内久久没有仙气压制证道山本源元精,眼下经脉窍穴间已是元精四溢翻涌的状况,所以导致红发再现……
他唯有的念头便是干掉老者,恢复丹田中的仙气,再将本源元精压制,以免被颜丹虎看到一肩红发,影响在她心中的形象。
“孽障!你竟是魔道中人!老夫今日定要替天行道!”灰衣老者暴怒开口,话毕,数十张符纸尽出衣袖,长剑转动间,符纸一一随之绕行,老者左手掐诀,数十符纸灵光牵连一线,一剑祭出,剑阵落下!
林中大火如被狂风倒灌,巨大火舌在王有根四周向外喷张扩散开来,临近大树顷刻寸寸崩裂下沉,幻化而出的剑阵宛如青色牢笼,落地势大力沉,一时间尘土飞扬,火光木屑炸裂。
奔走中的王有根未及跑出剑阵,他索性立在原地,刚巧狠狠呼吸了一口,缓和了筋脉窍穴间元精翻涌带来的旧伤剧痛,当下,他已然失了耐心!
不再想将其引出密林,近身厮杀,也不想示弱换其掉以轻心,面对一圈青幕剑阵,数十道蕴含筑基后期灵力的剑气,他嗤笑一声,任那剑气袭来。
一时间,王有根幻灵衣上青光大作,却未伤及到他丝毫,在灰衣老者惊骇神情中,一道剑气向王有根面部刺去,仅一抬手!剑气如撞磐石,顷刻气机炸裂尽消。
幻灵衣上数十道剑气誓不罢休一般,极力像要刺进肌肤之中,但仍旧难以寸进,王有根抬首怒视灰衣:“老东西,你不该惹我!”
话落,浑身一震,青光乍泄间,是王有根双拳挥动,数十道剑气逐一砰然碎裂!
灰衣老者心头一颤,不禁大恨,随即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向剑阵中激射而去!
这大伤修为的秘术,眼下他毫不犹豫施展而出,誓要斩杀那魔道孽障!
精血打在青幕上,光芒冲天而起,老者长剑剑鸣大盛,其上幻影重重,皆是剑影,随着密林四周灵气涌动奔涌而来,长剑之外一把巨剑幻化而出,足足十余丈剑身顷刻光华流转,同青天一色。
王有根身形纹身微动,只等那巨剑落地。
远处,惊雷剑却渐藏“锋芒”,与之相比,剑鸣宛若蚊蝇,但其外剑鞘已隐隐不稳,符文溃散一时极多!
一呼一吸间,火光依旧,浓烟蔓延了半边天幕,便是连鸟雀也悲鸣飞远,巨剑在灰衣老者眼中终于落下,所向披靡般斩向魔道孽障!
王有根脸颊肌肉扭曲,幻灵衣猎猎作响,他脚下一沉,目光死死盯着那下落巨剑,他不想躲入梦境空间!不想以幻灵衣抵御!不想驾驭那随时可脱困的惊雷剑!他只想一拳打折灰衣老者的佩剑!如同打那老脸!
巨剑即落!剑下之人抬手!一步后撤蓄势!身形后仰猛然下沉!浑身肌肉鼓胀!便是幻灵衣也被瞬间撑出了道道裂缝!正在此即,巨剑剑尖已至!
红发飘扬间,王有根一拳向天而出!直击剑尖,眼中有剑,心中早已无剑!仅有青天!
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磅礴的浑厚气机!
这一刻!他掌心虚线隐隐发光!但依旧肉眼不可见!却教密林十里天地万千气象为之一顿!
唯有动静者!仅王有根!
这一刻!他体内证道山本源元精无尽涌出!遮蔽百丈范围!灰衣老者差点窒息落地!青幕剑阵不堪一击!顷刻碎裂!又在他一吸之间!元精尽数倒涌回体内!
这一颗!他猛然感觉到体内金色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随即一股纯正仙气顷刻灌满丹田!
这一刻!王有根迈入了练气期八层!
拳头依旧高举!巨剑早已消逝!老者佩剑化作飞灰!仅是一触击溃而已!也未曾有过轰鸣!便连那青天一色也被元精“飞霞”蒙蔽。
灰衣老者心神宛如凝滞,身形遥遥不稳,惊骇迟来,如见鬼魅日游,让名副其实的符箓修士也破了胆……
王有根满头红发变作了青丝,他缓缓放下手来,转身抬首后,目视老者微微一笑,随即口吐二字“惊雷”,他才一跃而起。
一声剑鸣宛若一道炸雷,响彻灰衣脑海,不由又惊出背后冷汗,他如今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气象,分明是将将破镜!但看上去依旧是练气期二层!随即他念头急转,转身欲飞身入空……
王有根脚下惊雷剑已至,顷刻腾空而起,他遥遥抬手,指尖弱水剑气瞬息连出十余道,一一打在灰衣老者背部。
老者一口鲜血喷出,背上血窟窿密布,一时染红整件“灰衣”,身形踉跄间还未坠地……
狂暴火焰又席卷而来,顷刻弥漫红衣,紫火中,银黑二火肆意流转,竟窜入了老者肉身内!
撕心裂肺的惨叫一时回荡在大火漫天的密林之上,过了片刻,随着一声砰然声响,老者白骨便碎了开来。
灰衣老者到死也未能看到小崽子是如何出手,到死,王有根再没有出言不敬,便是那只被引火术烧炸开的储物袋,除了化作灰烬的符纸,那些四散的几件法宝,王有根也未曾去捡。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渐渐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如期而至,但仅限于密林方圆几里而已。
不久后,林中大火全数熄灭,只剩淡淡焦烟升腾林中,王有根这才停下水灵根的运转,脑海内那一剑也依旧未能明悟。
惊雷冲天而起,回首间密林毁烧近半,但那远方有无数鸟雀归林,王有根这才展颜一笑,破霄远去。
梦境空间中,黄衣小童喃喃自语:“阿巴阿巴,阿巴……”
他站在梦境空间光幕旁,自始至终都在观战,可惜任他手段齐出,也没法破开光幕出去帮手。
他有些失落,豆大脑袋不由低垂,他也想要那灵蝶,想要那描眉黛笔……
想要捉鸡逗狗,想要吃菜叶子,想要跟那些女子打招呼……
想要骑在鸟雀身上,将那火狼打得落花流水。
想要拔那灰衣老者头上三缕白毛……
黄衣小童又看了看白云间,才无聊转身,抬首,上千黄甲兵将肃然而立,阵型纵横有序,人人提剑,杀气腾腾!
第一百零七章:全世界
乌云暴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白云间,王有根踏剑身影一晃而过,惊得两只肥鹤各自分飞,宛如一位谪仙人。
他身上幻灵衣已然恢复原状,不过是注入了些许仙气而已,先前法袍破裂让他意识到,那一拳之威或许可以撼动元婴期强者!
只是先前那份出拳的契机,此刻再难寻觅到丝毫踪迹,好似心境,意境,皆已焕然一新……
但冥冥之中,他也有所察觉,念之心所起,一念一动后,金色心脏倒灌丹田的仙气,便是抓住契机而来的馈赠。
那种眼中有剑,心中仅有青天的气概,一度令他神往,虽是心念所致,但也似从千万里之遥而来的惊鸿一刹那,总有一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错觉,而此刻便是错觉的丝丝痕迹也早已荡然无存。
证道山本源元精能将青幕剑阵震碎,也让王有根大为意外,先前那种天下剑阵皆可摧之感强烈至极,在他心中宛如留下了一记深深的烙印,每当回想,便会心神激荡,想要再次尝试释放元精……
至于突破到练气期八层后,引火术的威力也很是出人意料,特别是银黑二火在他眼皮子地下焚烧灰衣老者的五脏六腑,使其抓破腹部,想要将之扯出……这实在解恨。
那弹指间的弱水剑气隐隐成了他的习惯,好像灰衣老者根本不配让他动用惊雷,倾力施展出一式弱水……
王有根神识内视,经脉窍穴的伤势恢复如初后,体内气象大好,本命紫火,本命龙爪皆在仙气滋养之下缓慢壮大。
收回神识后,他才抬起右手,眼观掌心,先前金色心脏跳动之际,隐隐感觉到掌心之中有一条虚线牵引天地,使密林方圆十里景物为之一顿,这让他不由想起那一握一张,浑浑噩噩宛如沉浮在光阴长河之中的光景。
仙气流转,随神识并进,齐齐向掌心涌去,只是过了良久,王有根也没察觉到手掌上有丝毫变化,又是一个如同金色心脏,脑海中那混沌一剑的存在,皆在他体内,但又令他难以探寻……
不禁想到肉身原本的主人,梦中斩龙宫自行兵解的一袭红袍,或许这得老头儿给出答案,至于其它,就交给我好了……
思绪转动间,破空声已遥遥传来,片刻便见颜大盛火急火燎而至。
“沽山!你可无恙?那老贼可在后头?!”颜大盛半忧半怒道,先前颜不惑回峰,告知他回程路上被一符箓高手截杀,颜大盛便怒极出峰,心中郁气还未解,正是杀人好时候。
“颜叔息怒,那人已死在我手里……”
随后,王有根将之前情况大致讲出,在颜大盛问询下,王有根才说是在灵宝斋中买了几件宝物,才被盯上。
就此,颜大盛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何一名筑基巅峰强者会贪图一个小辈买的几件宝物……
二人也不再多言,齐齐破空返峰,但才飞出几里,颜家兄妹与余椿久也乘坐着御空舟而来。
颜丹虎直到看见王有根安然无恙,才恢复了几分眉间神色,这让王有根心头一暖,忍不住憨憨一笑……
又是一番问询,颜家御空舟才调头,余椿久也再次化作一股黑烟,回到王有根袖中。
至于王有根那匪夷所思的手段,一人一鬼也未曾提及。
御空舟舟头,王有根与颜丹虎并肩而立,一同远眺,晴空有白云如兔如凤,还有虎,远山远水有草色倒影如镜中佳人衣袂飘飘,片刻后,二人才不由转头,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好像此刻才看到人间最美的风景。
颜家父子对坐,颜大盛总觉着儿子当下欲言又止,心事重重,他不禁才想起儿子今日出峰的目的,于是,他眉头微皱道:“吴城主没同意你与茵茵的婚事?还是,他提出了你力所不及的要求?”
颜不惑好似后知后觉,这才定下心神道:“父亲,今日不惑下峰才知晓,前几日我们去的那秘境乃是证道山……”
颜大盛一时露出了惊容,关于证道山的极少传言才回荡在脑海内,但无一不令他心神动荡……
颜丹虎眼眸微沉,不由转身,想要再听到些什么,又很不想听到关于那座山的消息,一时纠结,脸色复杂……
王有根心头一痛,忍不住右手伸出,将那白皙玉手握在掌中,冰冷之感犹如洪水猛兽闯入心神,颜丹虎这才展颜一笑……
“几日前,吴城主已带着茵茵去了证道山……”颜不惑又将先前在寿城所闻一一讲出。
“证道山现世,往后金乌国必然难得太平,五洲动荡只在朝夕了……”颜大盛不由预想道。
几人心神为之一振,此时,御空舟已到了老沽峰顶,好像一下子所有人的思绪又被拉回,再熟悉不过的景物就在眼前,有一种踏实,便是家,任它外间如何风波诡谲,身在家中就能岿然不动。
更何况,三个男人眼下最紧要的事情仅是保一个女子十年安稳,峰外之事,已教人难以分心。
下了舟,颜大盛与颜丹虎就要回屋闭关,却被王有根叫住。
二人困惑之际,王有根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了祖宗藤甲递给颜大盛,颜大盛心神一震,随即才知晓为何那筑基巅峰之人为何会对一个小辈出手。
“沽山,此物价值不菲,你不该如此……”颜大盛皱眉道,他即欣慰又替半个女婿心疼灵石,足足三万下品灵石,这得是人家积攒的全部底蕴了吧。
但王有根能有如此家底,也让他难以置信,沽山怎知我想要这祖宗藤甲,嗯?颜大盛又将目光看向了颜不惑。
颜不惑感受到老爹吃人的目光,无奈道:“当初在证道山,不惑无意提了一嘴,沽山就记下了,今日在灵宝斋中,沽山……沽山还……”
颜大盛怒目而视道:“不惑,你且说清楚。”
颜不惑从腰间拿出了储物袋,正欲开口,王有根笑道:“颜叔息怒,沽山只是凑巧买了几个物件送给不惑兄。”
谁料,颜不惑还是迫于老爹的怒目,交代道:“沽山在灵宝斋一层买下了五十四件宝物,都给了不惑……”
颜家父女二人难以置信,惊诧得唇张露齿,五十四件宝物,还是寿城灵宝斋所买,还是在塔楼一层中,这已然让父女二人不敢轻易去计算所费灵石。
王有根含笑道:“颜叔不必为沽山省灵石,丹虎知晓,我在玉泉宗时售卖奇鸡,神丹收益颇丰,想要将那灵宝斋买下也不在话下。”
颜大盛不由咽了口唾沫,随即,王有根又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只云镯,两只鸾凤耳坠,一个蛛佩,他上前一步,笑看丹虎,将东西放到颜丹虎手中,颜丹虎微微失神,有些手足无措。
“丹虎,不知你喜不喜欢,若是觉得俗气,等你伤势痊愈,我再陪你去寿城挑选合你心意之物。”王有根含情脉脉道,颜家父子不由微微偏头。
“喜欢,很合我心意……”颜丹虎情不自禁道,手中宝物还未细看,却已教她眼眶尽湿。
随后,王有根又请三人到了草庐内,颜家父女俩不明所以,王有根先将祖宗藤甲放到桌上,才将腰间二十一只储物袋一一取出,其中那只上品储物袋又是让人眼前一亮,心神摇曳。
王有根将近十只储物袋推到颜丹虎身前,笑道:“这些都是胭脂巷中贩卖的女子物件,还有一袋糕点……往后尽管用,不够我再去买。”
颜家父女眼神复杂,不由各自拿起一只只储物袋,神识入内探查……
二人不由同时失声惊呼……
直到桌上二十一只储物袋皆被窥探完,二人心情依旧难以平复,特别是那只上品储物袋中茫茫多的灵石,实在震人心魄。
“如今灵宝斋中单是奇鸡便卖到一千块下品灵石一只,我虽离开了玉泉宗,但往后买卖皆有分成,还有神丹,所以颜叔,丹虎不必担忧沽山囊中无灵石,往后想要何物,尽快买下便是,我们都是一家人。”王有根真挚道。
颜家三人心绪复杂,但都被那最后一句定了心神。
王有根再次将那祖宗藤甲递给颜大盛,这一回,老人才将之收下,心中甚是快慰,有好些话想对那人说,但依旧不见其身影……
“往后不必担忧没有奇鸡可吃,都尽管敞开肚子,还有其它好东西,沽山到时都一一做出。”王有根含笑道。
颜丹虎欣喜点头,此刻,她感觉无比安心,好像全世界尽在眼前……
夜晚的老沽峰再次回归了安宁,王有根与颜不惑一起将一盏盏红灯笼高挂,颜家父女二人开始了闭关。
“前世谁寄了红豆,谁收进云锦衣袖,莫非今生太念旧,红尘中如此温柔。”
“梦里谁为谁解忧,谁与谁对坐白头,伊人只求长相思,我应了怎个罢休。”
“信誓针针心上绣,不忍谁泪湿枕头,任风雨斑驳春秋,半年后并肩消瘦。”
第一百零八章:黑炭
颜不惑回草庐修炼后,王有根便独自一人散步到了老沽峰顶北侧,原本的空地已被颜大盛布置下了一圈大阵,阵中还设置了一圈圈小阵,里面分别关养着鸡,鸭,羊,野鸡,野兔,斑鸠,等物。
此刻牲畜们没有吃食,在阵中叫个不停,好在阵法有隔音功效,才没惹人耳根厌烦……
王有根走进阵中,将储物袋里仅剩的菜叶掏出,分别喂到各个圈内。
“吃吧,吃吧,地主家也没余粮咯……”王有根一边喂食,一边叨叨,他本是想要将所有牲畜宰了,慢慢吃肉,颜丹虎却说要养着,肥了肉多,这才没将所有素菜都放进泉眼下的密室里保鲜。
想到明个还要去峰下村子买粮食喂圈里的大爷们,王有根才意识到没有准备烤叫花鸡的荷叶,然后一堆东西涌入脑海,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有,半亩。
“还得去一趟寿城……”
一番忙活,王有根才返身,月色如水,近两千只牲畜的叫声被隔绝身后,他到了池边,蹲下洗手,一下子又多了个念头,养鱼……
“握草,忘了喂水……”
于是,他又屁颠屁颠的去草庐里找家什,而今十余间草庐里放了啥他都门清,毕竟先前修缮是出了大力气的。
又是小半柱香功夫的折腾,近两千只“大爷”们才喝上了老沽峰原汁原味的泉水,也就不那么吵闹叫唤了,好像牲畜一旦吃喝管够,就能暂且随遇而安,这不,几十只老母鸡挤成了一排打起了盹儿……
“老夫夜观天象,明日必有鸡蛋可捡……”王有根佯装算命先生,自娱自乐掐诀道。
只是下一刻,他有些失神,图纸只能搁着了,等处理了你们这些大爷,再开工吧……
花鸟灯笼摇晃,光亮照进窗棂,映在王有根所住草庐内的桌上,有一笔架仅挂一只小杆狼毫,此刻也在左右晃动。
有一方舟砚,砚上弯腰站着一个墨色二寸小人,小人两手中握有青色船篙,篙过头顶老高,却是怼着舟砚中,磨墨,每当用笔,墨色小人手中就有动作,这东西是颜不惑给的。
有几百张图纸本是整齐堆放在旁,却被夜风吹的沙沙作响,有些凌乱了,光投鸟影,也像是被翅膀扇动开的,最上头那张依稀可以认出是旋转木马,亏得王有根绞尽脑汁,才想到这等女子爱玩的东西……
图纸被拿起,确认无恙后又放回了桌上,随即窗户也给小心翼翼关上了,王有根这才安心,再次出了房门。
在颜丹虎草庐外憨笑着徘徊溜达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出了廊桥走远,随即踏剑下峰,打算趁着夜色洗个澡,白天一战,火中淌汗,加上破境,浑身肌肤上溢出杂质,身上早就臭烘烘了,但有幻灵衣遮盖,方才风起扯开领口才闻到,真是令人作呕……
如今王有根御剑飞行当真熟能生巧,没带上颜不惑,他便“胆大妄为”,与惊雷剑一道几乎垂直老沽峰而下,不消片刻功夫,就在峰底划出一道弧线,随即才折返瀑布下的水潭。
水雾蒙蒙间,四周大石常年被浸湿,便连遍地野花也开得异常鲜艳,王有根借着月色四下扫视了一圈,又放出神识查探,直到毫无异常动静,他才跳入水潭,一大一小两个水花乍现,另一个正是惊雷剑。
片刻后,幻灵衣被王有根以神识送出水面,落到一块干净的大石上,随后又是裤子,靴袜,在水底游曳一番的惊雷也破水而出,悬停在衣物之上。
王有根在潭中龟息,搓着浑身上下的污垢,还是会有一种不自在,毕竟眼下肉身不是自己的,像是在给另一个男子洗澡,还他娘得洗个干净……
裆下有些忧郁啊,因为每每观之,都难免惊叹裆下,如黑色肌肤的人种一般,教他有些自卑,但转念一想,肉身而今属于自己,往后将来也是,那还忧郁个逑!
水中绿光莹莹,人影不断晃动,好些污垢沉浮,引得一群小鱼前来争食,一条个头稍大的直接撞在人影小腿上,实实在在吓了王有根一跳。
身形猛然转动间,才看清一群小鱼惊慌而逃,他娘的!日你个先人板板!咦?这咋有鱼,峰顶怎就么得,王有根后知后觉跟着鱼群往下潜去,只是过了一会儿,水中便不见寸光,索性神识探路。
这一探,便是两百余丈深,还是突破到练气期八层后的神识极限,却依旧不见潭底,与峰顶泉眼一般,只是神识中鱼群聚集,大鱼颇多!
王有根随即返身,跳出水潭,光着屁股把幻灵衣中的一只储物袋装满了半袋子水,才几下穿好衣服靴袜,再次跳入潭中,嗯?好像忘了啥……
惊雷剑这才破水而入,被他收进储物袋中,运转水灵根之下,王有根迅速下潜,对于逮鱼,他有着与生俱来的热爱。
令他欣喜的是,水灵根运转后,能与神识范围内的水域形成牵引,他不由将神识覆盖上一群小鱼,随即缓慢收回神识,那数十条小鱼竟似被困网中,挣扎着四下逃窜,但如何也逃不出那无形的范围。
王有根暗喜,随即神识直接蔓延向下,至达两百余丈外,待他屏气凝神后,才慢慢收回神识,不少大鱼似有所感,一时在潭底深处乱窜。
片刻后,水潭上就有大鱼跃出水面,又有想顺溪而逃的,但仍是被无形的壁垒阻拦了下来。
野花丛内,一道漆黑身影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如两盏明灯,明灯死死锁定水潭之上,待到一条大鱼在潭边跃出,黑色身影才猛然窜出,高高跃起,一爪当空便将大鱼拍到花丛中……
漆黑身影在空中扭转身形,但仍是落到水面上,刹那水花如桃花盛开,直直蔓延向岸边,漆黑身影这才窜进了花丛中,在地上留下了几片鱼鳞,便失了踪迹。
不一会儿,王有根已将神识收拢近三丈,三丈水域中各类大小鱼无数,他也浮出了水面,到潭边肆意挑那大鱼往储物袋中塞。
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装满了两只下品储物袋,他才踏剑破空返峰顶。
“黑炭,咱不生气,底下鱼儿多的是,紧够你吃……”女子话音刚落,便从水潭不远处消失。
浑身漆黑的身影好似后知后觉,“喵”了一声,才窜了出去,只是喵声却余音袅袅,传往了水潭,下一刻,潭面惊起层层波澜,竟比那峰顶落下的瀑布弄出的动静还大,不久后,风波尽消,潭面已下沉了丈余,不少死鱼浮出水面,随溪飘远……
王有根落剑峰顶崖畔,当即便将两只储物袋中的鱼倒入池水中,不一会,颜大盛迈步出了草庐,抬手之间两道禁制分别落到了泉眼下,瀑布口,将将要越界的鱼儿如撞墙壁,不得不潜入池底,灯笼照耀下,满池白磷青背,给峰顶又增添了好些生机。
颜大盛轻声说了一句:“沽山,早些歇息。”
在王有根憨笑点头后,他便回屋继续闭关了。
颜不惑这才收回神识,打开房门,喜滋滋的绕廊桥翻身去了崖畔王有根身旁。
“沽山,你这是在哪儿搞来的?”颜不惑好奇问道,在峰顶养鱼他不是没想过,但他老子说安心修炼才是正道,不要被“旁门左道”落了下成,野修道途坎坷,容不得分心他顾。
于是,他很是无奈的将这想法搁置了,但今夜他老子的行为,让他忍不住想笑出声音,看着满池游鱼,不由笑容就多了些。
“瀑布下边水潭。”王有根转头,眼神下瞄示意道。
“嗯?”颜不惑有些诧异,在这之前,他就没在峰下水潭中发现过有鱼的迹象……
“不惑兄,有何不妥?”王有根问道。
随后二人一番交谈,王有根才知晓了颜不惑的疑惑,而后,颜不惑说出了心中猜测:“既然沽山你神识无法探到潭底,想来那地下河必然与这两条深潭相通。”
颜不惑抬手指向泉眼,又道:“应该是那黑蟒被你斩杀后,鱼群才得以四下游走,嗯?”
“沽山,你说那黑蟒死后,会不会有什么宝物被他留在地下河中,他可是金丹期修为,已能幻化人形,不该死后连一只储物袋都没有!”颜不惑有些振奋道。
“不惑兄言之有理,不如我们俩今夜下去一探究竟,如何?”王有根也有些意动。
颜不惑双目一凝,含笑点头,沽山与老沽峰机缘深厚,此行定有所获!
颜不惑腰间还挂着五十四件宝物,此刻还觉着受之有愧,昨日去寿城对方只买下一颗黄豆,还差点将人搞死,其余极多的宝物物件都给了自家人,这让他迫不及待想帮对方找到黑蟒留下的东西……
随即,在颜不惑的催促下,二人踏剑下峰。
草庐内,颜大盛笑着摇头,心中却是欣慰,作为一名野修,就该有冒险的魄力,跟老子当年一个模子,念头一转,又不禁想起一个被他魄力所吸引的女子,如今尚在人间,只是缘浅。
第一百零九章:往后……
王有根再次回到水潭边,潭面已然恢复到原先的水平线,四周大石却像是被人搬动过,在岸边留下了一个个凹型坑洼,遍地野花更是齐齐向四方倾倒,如被暴风雨狠狠洗刷了一番,无数鲜艳花瓣混在泥水中,颜色尽失……
颜不惑还以为是对方为了抓鱼,眼下景物才被殃及,他没将此放在心上,却不料,王有根正一脸凝重,持剑四下扫视,神识并出,他也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神识中的杀机。
“沽山,有何不妥?”颜不惑轻声问道。
王有根探查无果,这才告知了对方谭边先后异样,于是,二人再次踏剑,在附近十里低空兜了一圈,只是依旧没有寻觅到丝毫有人的迹象。
颜不惑不由猜测是王有根将两只储物袋的水倒入了峰顶池中,他父亲又设下了两道禁制引起的动静过大,才使瀑布水量大涨,在峰下激起了大浪……
只是下一刻,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根据王有根所言,与眼见坑洼位置,分明是他上一次在水潭边所见,前些日子黑蟒现身搞出的动静更大,也没波及到下面……
想到黑蟒,颜不惑便忍不住催促王有根下水,先将此事搁置一边。
于是,惊雷剑前掠之下,直接带着二人没入水中,王有根为了照应颜不惑,便示意他抓着自己的小腿,在颜不惑疑惑抓住后,两道身影便在惊雷剑带动下猛然下冲而去,颜不惑这才知晓其用意……
几条大鱼倒了血霉,本是悠哉悠哉的觅食,却被惊雷剑顷刻串成了“糖葫芦”,也有不少游鱼惊吓得乱窜,一头撞在潭壁上,晕了过去,鱼身被水流一卷,转几个圈圈,就缓缓向上浮去……
颜不惑有些不忍,神识提前在水下动静,将鱼群驱散……
王有根运转水灵根下,四周水域也变得亲近起来,便是颜不惑也莫名感觉龟息憋气轻松了许多,只是片刻,二人便过了刚入水时神识探查到的极限,此刻,二人神识依旧不见潭底。
又过了百丈,颜不惑才感受到了周身被挤压的感觉,下潜之势也稍稍缓慢了,但仍是一息十余丈的惊人速度,绝非徒手可以比拟。
在离潭面四百余丈的水下,二人神识才触及到潭底,在两丈宽的潭洞两侧皆有一个五六丈高的大洞,洞中水流却是缓缓,只有几条近两米的大鱼游荡。
二人神识刚探底的功夫,几条大鱼便似有所感,各自大尾一摆,分别向两边躲去。
只是王有根何须人也,岂能放过“巨,物”,水灵根配合神识牵制水域下,立即将五条大鱼困住。
待二人赶到后,颜不惑便见王有根轻而易举的将五条大鱼收入囊中,连水花也没折腾起一朵,不禁让他又疑惑了,这是嘛手段……
王有根将储物袋别好后,转头看向颜不惑,只是视线里一片漆黑,仅是依靠神识探查,却也比目视来得更加透彻明了,见颜不惑目光探来,他便伸出左手,向两个大洞分别一指。
颜不惑神识早已深入两个洞内百余丈,但所见几乎一样,他便送开右手向边上大洞指去。
在王有根点头后,惊雷剑便顺着颜不惑所指掠进了大洞,只是过了数十丈,二人神识便探到了洞壁,且洞壁转角还有一个两丈宽的大洞垂直向上,其中并无一条游鱼游荡。
惊雷剑随即在洞中折返,王有根也伸手指向洞穴尽头,然后上指,颜不惑当然明白其意,洞穴往上正是峰顶。
二人返身,惊雷剑从先前三岔口一掠而过,进了另一条洞穴,所过之处不少游鱼被水流裹挟,本是要另谋出路,却被两道身影惊得结队乱窜。
颜不惑此刻身上的挤压才尽数消散,只是他有些可惜那压力太小,原本已有破境的迹象,眼下又消失一空,不由想等回峰顶,去泉眼下碰碰运气。
正想着,他神识为之一顿,同时,惊雷剑也顿了一下,才再次破水向前,王有根回首,二人彼此点头示意都探查到了神识中所见之物。
不一会,二人赶到,神识中,一副近十丈的蟒皮飘荡身前,尾皮挂在一处尖锐的石勾上,整副蟒皮早已破损不堪,先前便有一群小鱼在啃食。
王有根神识在四下仔细探查了一圈,除了光滑的石壁再无其它,便不再耽搁,持剑继续向前……
此刻,余椿久在袖中修为恢复极快,地下河里长年累月的阴寒之气对他裨益之大,鬼物吸噬如同大补,与奇鸡一般,只是眼下需要循序渐进而已。
若是他以鬼体入水,反而会遭到阴寒之气侵蚀,动辄魂飞魄散,沦为其它水鬼的养分,因为他不是被淹死的,当下属于踩过了界。
好在幻灵衣有隔绝气机的功效,无形之中不仅替余椿久抵御住了侵蚀,还成为了他的一方小天地,使其能像一只松鼠般,不断将水中无尽的阴寒之气当作松子搬回自己的地盘,徐徐图之……
梦境空间又扩大了一圈,让黄衣小童稍稍有了“几寸”用武之地,方才他透过光幕看了几眼十丈蟒皮,便失了兴趣,就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阿巴阿巴,阿巴……”黄衣小童气得大吼了几句,对于一方其中百余黄甲的失利被围,他甚是恼火,不由探手入袋,一连掏出十余把黄豆撒向空中。
近五十黄豆还未及着地,便在空中劈吧炸裂开来,一连串声响后,近五十黄甲兵拔刀突进战场,不久后才给那百余黄甲解了围,但这在偌大的战场中实在不起眼……
双方皆是三千兵将,无声厮杀,又是齐披黄甲,将梦境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满眼金黄,只有烟雾附近才未被殃及,却也有不少灵石散落各方。
大刀劈砍间,火星四溢,倒地的黄甲又再次化作颗颗黄豆,黄衣小童穿梭其中,弯腰捡“尸”,忙得不亦乐乎,有的直接塞入豆大的嘴中,有的又放入两只口袋……
两道身影在地下河中急掠,此刻各自神识中才突现出一道光幕,二人彼此相视一笑,不一会,才停在了石壁丈余长宽的光幕前。
二人各自站立后,没有惊雷剑的牵引,也无需凭借修为稳住身形,此间水流之势已是缓慢,不由让颜不惑多了不少憋气余力。
颜不惑探出右手,小心翼翼往光幕上摸去,接触之时,如碰石壁,运转修为,贴掌用劲之下,光幕光芒一闪,再次恢复原状。
颜不惑无奈摇头,才举拳示意王有根出手,王有根点头后,一步后撤,抬手迅猛一拳向光幕打去,拳头四周之水好似炸裂一般,泛起水泡无数,一圈原本寒冷刺骨的地下水也变得稍稍温热了几分。
一击之下,刺眼光芒在光幕之上极速流转,随即暗淡,禁制大门破开的刹那,二人身影被倒灌入内的巨大水流裹挟其中,颜不惑早有预料,手中禁制顷刻施展,光幕再现门洞之上……
空旷的洞内,随着河水四下流淌,二人身影瞬间突出水面,皆不由大口呼吸起来,当下互视,却是清清楚楚,洞内光线明亮,一颗脑袋大的明珠嵌在洞顶,照彻无余。
河水片刻就将四下覆盖,却也不过膝,四四方方的洞中,直径该有近百步,洞中阴寒无比,不由让颜不惑打了个哆嗦,才后知后觉运转修为抵御寒气。
余椿久此刻却是大喜过望,忍不住就从袖中掠出:“主人……”
王有根早就知晓对方方才在袖中疯狂吸噬阴寒之气,见他现身,也未曾多言,轻轻颔首后,只管打量洞中之物。
颜不惑微微一愣,以为有何危机,但发现王有根一脸常态,余椿久脸上似有振奋之色,略有所思,才放下心来,目光在四周扫过间,他含笑道:“沽山,这定然是黑蟒栖身洞府!”
王有根却视若罔闻,一时有些失神,目光被木架上一张光华流转的丈余图纸所吸引,其上有上百个刺眼光点,引得他体内水灵根若隐若现。
待他走近后,神识不由探上其中一个光点,瞬间!脑海内便出现了一副山川景象,一道刺眼亮光似从那条气势磅礴的大江中爆发而出,逼得他不得不收回神识……
“水韵精魄……”王有根喃喃道,此刻他心中激荡难以自控,一颗水韵精魄便能使我明悟弱水剑气,且还有一式剑气未能明悟,倘若……
颜不惑好奇问道:“沽山,这画里有水韵精魄?”
王有根点头又摇头后,才猜测道:“这副画应该是一幅地图,其上上百光点便代表上百水韵精魄所在位置,之前我吞噬了一颗水韵精魄后,便明悟出弱水剑气,也是凭借弱水,才将黑蟒斩杀……”
“这水韵精魄对水灵根裨益极大……”
王有根话音未落,颜不惑已欣喜的将那丈余地图取下,小心翼翼卷好后递给王有根道:“如此,沽山快将之收好,往后咱们一同前往寻觅。”
“往后……”王有根不由喃喃失神……
余椿久不忍那突如其来的伤感,将目光扫向了洞口其余物件上……
第一百一十章:传音,传音
往后……眼下对于王有根而言,往后仅是十年,再往后他不敢去想……
勉强浅笑点头,恍恍惚惚地将地图收入储物袋后,他就没了搜寻宝物的兴致……
颜不惑后知后觉,但仍是佯装出欣喜模样,然后转身迈步,探手抚摸身前玉案,触及一刹,任他运转了修为抵御阴寒之气,却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冰凉,当下极力舒展的眉头终究还是不禁皱起……
他下意识低头细看,如雪玉质的安几浑然无瑕,内里却似有茫茫白雾升腾,再次触碰,除了冰凉透掌,也感受不到丁点灵气存在。
于是,摇头之下,颜不惑也不再对那同样材质,雕刻着浮云的玉椅上心了,且转眼,还有一套雕刻着巨蟒走江图的玉床玉枕,也一并不再多看。
而余椿久却目光如电,引得周身黑烟剧烈沉浮,两套如雪床案在他眼中才是真正的宝物,地下河中无尽的阴寒之气无时无刻都在被其吸取,对他而言便是用之不竭的灵石。
看了一眼王有根,略微思量后,他飘身上前,跪于水面之上,郑重道:“主人,那玉床玉案对椿久修行裨益极大,可否……”
“不惑兄没异意,就是你的了。”王有根示意余椿久起身,同时轻声道。
颜不惑与余椿久四目相对,一人一鬼一个疑惑,一个无比期待,甚至依旧沉侵在王有根爽快答应的喜悦中。
颜不惑见之,爽朗一笑道:“这洞府里的宝物,只要椿久你看上了,沽山没异意,就尽管收入囊中。”
王有根随即点头,余椿久一时心绪复杂,对二人行礼谢过后才道:“椿久别无他求,只想早日恢复修为,为主人效劳……”
随后,余椿久将那玉床玉案的功效道出,也恳求王有根容他留在地下洞府修行……
其实王有根也正有此意,有余椿久在袖中,如被窥探日常,还他娘是正大光明的,于是,他欣然同意。
“椿久谢过主人大恩!主人但有差遣,椿久……”
王有根摆手道:“往后莫要再跪,这就是我最大的差遣。”
“遵命,主人。”余椿久感激道,一时,那句“以你百年自由,换你与他两条命,干不干?”回荡脑海,我从未有过自由,或许你能给我真正的自由……
随后,王有根被颜不惑情绪感染,才与一人一鬼在洞府中寻觅起宝物来,洞内除了水韵精魄地图,吸取阴寒之气的玉床玉案,还有一副堪画不全的江河走势图,一只红木矮柜被水淹没过半,数十丹炉与几只陶罐浮浮沉沉,靠近洞口的书架倒在水中,近千本书籍册子尽湿,一双普通女子绣鞋在数十件品相一般的男子法袍边露出鞋尖,皆在水中,与那破裂的衣柜木屑缠在一起……
“看来那黑蟒突破金丹后,准备走水化蛟,一洲江河图都搞到了,真是下了血本……”颜不惑看着仅剩地图,又道。
“沽山,不妨将这图送给翼龙前辈,将来她走江会有大用,可以避开沿途难缠的宗门大城。”话毕,颜不惑已将江河地形图卷起。
王有根大致明白蛟龙之属走江的含义,于是,他抱拳道:“如此,沽山便替小青谢过不惑兄美意。”
“一家人,何必客道,黑蟒乃是你一剑所斩,我才是跟着来捡便宜的。”颜不惑玩笑道,当下捡宝与他料想一般,难免心情愉悦了几分,此刻腰间五十四件宝物挂着才没那么别扭。
王有根正要开口,却被一旁余椿久惊呼声打断,二人转身看去……
余椿久抱着一只陶罐,周身黑烟猛烈起伏……
余椿久转身,轻举陶罐幽幽道:“主人,颜公子,那黑蟒实在罪大恶极,竟将刚出生的婴儿用药汁浸泡……以此滋养蛇胆……”
王有根眉头紧皱,不由双拳紧握……
“难怪!峰下村子时有发生婴儿被盗的惨事,没想到!这盗贼竟在我颜家眼皮子底下!”颜不惑恶狠狠道。
随即,颜不惑拿过余椿久手中陶罐,一看之下,里面绿色药水中至少有七八个婴儿尸体卷缩着……
颜不惑此刻脸色难看至极,他接过余椿久递来的盖子,将之盖上后,便放进了腰间储物袋中,然后二人一鬼又将水中五只陶罐一一抱出,都由颜不惑放进袋子……
“明日我去一趟蜉蝣观,请老观主随我走一遭峰下村子,将陶罐里的婴儿超度……”颜不惑失落道。
王有根念头一转道:“明日我与你同去。”
之后,二人一鬼在洞府中搜寻仔细起来,想找到黑蟒其它作恶的痕迹,又不想找到……
颜不惑翻开水面捡起的一本本书籍,皆是记载的禁制之法,探索之下,任何一本都比他所知禁制高深莫测许多……
于是,二人打算将所有书籍放到峰顶草庐内,得空好好专研,王有根问余椿久要不要,余椿久却不感兴趣。
王有根对丹炉也不感兴趣,最终还是颜不惑将近千本书籍与数十只丹炉收入囊中……
数十件法袍被余椿久翻了一遍,没甚东西,王有根看着恼火,索性施展出引火术,在水中烧了个干净,两只普通绣鞋也被火势一焚即尽……
绣鞋化作灰烬之时,老沽峰下五十里外,一处乱坟岗中,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才得以三魂七魄重聚,她整理好衣襟后,遥遥向老沽峰方向施了个万福,随即身形消散,入了轮回……
王有根抱起红木矮柜,将之放在玉案上,这是除了洞顶明珠,二人一鬼唯一没有动过的物件。
随着王有根将两扇柜门打开,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储物袋,只有两块一般材质,用于记录功法的玉简。
“这黑蟒是穷到姥姥家了。”王有根失笑道,都没有去拿起玉简探查。
颜不惑无奈,论灵石底蕴多寡,他都不想深思,一窝黑蟒也比不过玉泉宗圣子……
他随即拿起一块玉简,神识入内,却瞬间疑惑起来,不见只言片语,正当他要收回神识之际,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神识中“传音,传音,传音……”
“嗯?”颜不惑等了一会儿,再无其它声音,他便收回神识,又拿起另一块玉简,这次也是一样,只听到传音二字重复。
“这黑蟒脑子坏了,两块玉简只记录了同一句话,且都是传音二字……”颜不惑摇头道。
余椿久在黑烟中皱眉,难道那黑蟒修行真将脑子修坏了,怎跟三岁稚童一般,传音是何意……
王有根却瞬息凝神,脑海中另一个世界看到的故事一一闪现,随即,他问道:“不惑兄,修士可否通过玉简在相隔两地传音,彼此交流?”
这一刻,一人一鬼微微一愣,感觉王有根很是天方夜谭……
“沽山,你怎会不知这玉简作用……玉简只是记录功法,记录景象,记录重要言语之物,相隔两地传音,那得元婴期及以上强者通过神识才可。”颜不惑疑惑解释道。
王有根想起那近千本书籍,念头一转,脑海中犹如一道闪电一晃而过,他跃跃欲试指着颜不惑手中玉简道:“不惑兄,你可否在这块玉简中记录下一句话?”
“记录什么?”颜不惑不明所以问道,想着为嘛我要记录一句话……
“随意即可,随意即可。”
于是,颜不惑将神识探入手中玉简,才道:“沽山,沽山……”
话毕,另一块玉简却出乎意料的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这在颜不惑与余椿久的认知里不存在……
王有根将那发光玉简拿起,递给颜不惑,含笑道:“不惑兄,且听听。”
颜不惑随即神识探入其中。
“沽山,沽山……”
听着自己的声音,颜不惑宛如做梦,他以为是神识进错了玉简,不禁又向另一块玉简探进。
“沽山,沽山……”
同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不惑兄,两块玉简可否传音?”王有根其实从对方神情上已然知晓答案,但依旧忍不住问道。
颜不惑失神“小鸡啄米”,回神后才惊道:“不出沽山所料!两块玉简当真可以彼此传音!此间玄妙,神鬼莫测!”
余椿久确实没想到……
待王有根笑着听过两块玉简声音后,余椿久也迫不及待拿过两块玉简听了一番,一时间,惊得周身黑烟沸腾。
二人一鬼皆能料想到这样两块玉简在修真界中的重要性,只是王有根知晓的层次却更深……
梦境空间光幕旁,黄衣小童:“阿巴阿巴,阿巴……”
他也想试试玉简传音……
也想看看陶罐里的死婴是个啥样……
也想看看水韵精魄地图……
也想躺在玉床上嚼豆子……
也想玩水……
但他只能看着……
“主人,若是将这两块玉简带到遂舟郡拍卖,定能赚取极多上品灵石!”余椿久兴奋道。
王有根正在想余椿久脑子里是不是有泡泡……
颜不惑却也欣喜附和道:“椿久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
王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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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梦想
王有根沉思了片刻,才道:“据我猜测,那近千书籍记载内容可能皆是与禁制有关,黑蟒也是凭借所学,才制出两块传音玉简,他之所以穷到没有灵石,也是收集禁制书籍所致,你们想想,他费尽心思,难道仅是为了制出两块传音玉简,然后赚取一笔上品灵石?”
“当然不是,他大可再制出……”颜不惑心直口快道,但话说一半,便被脑中想法震撼……
余椿久也才恍然大悟,目光再看向两块玉简时,好似见到一片灵石山脉……
颜不惑神色亢奋下,捏着玉简的两手都有些轻微颤抖……
但下一刻,一人一鬼却露出了愁容,像是将将与那片灵石山脉擦肩而过,等再回首,山脉已沦陷地底,只留下一小堆上品灵石可捡……
“沽山兄,椿久,有何不妥?”王有根察觉到异样,好奇询问道。
余椿久无奈摇头,连带着脑袋上的黑烟也暗淡了一圈,原来椿久是男生女相,且颇有几分姿色……
颜不惑回神苦笑道:“那黑蟒禁制造诣定然深厚,才能制出传音玉简,方才我大致翻看了几本书籍,好似如坠云端,若是凭我们几人之力,想要再制出这等玉简,恐怕难如登天……”
王有根眉头一皱,随即又笑道:“不惑兄,莫要如此丧气,万事开头难,或许黑蟒留下的书中有迹可循……”
王有根心头一痛,本想说修士一生何其久长,阅尽千本书籍费不了多少时光……最终还是双唇微张,未能尽言……
颜不惑毫无察觉,若有所思,脑海中画面一闪,瞬间兴奋道:“我方才翻书之时!确实看到有一些笔记旁注!”
话毕,他立即从储物袋中随意取出一本书籍……
王有根抬眸,被引得拭目以待,余椿久不禁凑近了脑袋……
湿漉漉的泛黄书页被颜不惑小心翼翼翻开,确实记载着禁制内容,除了书上原本刻印的文字,且有数十行苍劲刚健的墨字清晰可见!
二人一鬼含笑相视,心情大好……颜不惑又翻开了一页,依旧有墨字注解,此刻竟似扑面而来……
片刻后,禁制书籍已被收入囊中,颜不惑这才庆幸道:“好在这些书质地极好,不是凡物,才得以保全文字注解。”
一人一鬼附和点头,其实对于余椿久而言,再多灵石对他也无用,只是替王有根颜不惑感到高兴而已,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二人的喜怒哀乐……
余椿久刚出生之时,有老道途径他家宅外讨水,余父为其舀水之时,在瓷碗中撒下了一小撮喂鸡的谷糠,老道当时隐怒未发,大汗淋漓之下依旧闷声将水喝下……
待解渴之后,屋中新生儿哭泣,老道转了个念头,便拂袖出门,余父看出了老道心中不快,才扯住老道袖子,解释说看道爷一路风尘仆仆,怕一碗水饮之过快,五脏六腑猝不及防之下,恐怕会就此丢了性命。
老道这才恍然大悟,但那时屋中婴儿哭声渐弱,老道心中大悔,为了弥补过错,问过余父姓氏后,立即给出了余椿久三字,且嘱托余父,婴儿名字除此之外,莫要再叫其它。
当时老道摇头又点头,说了一番奇怪言语,“余下的美好,或许在那枯木逢春发新根之时,才得以长长久久……”
余椿久此时没来由想到往事,不禁深深看了一眼王有根,其实早在他儿时,领他入门的野修便说他刚出生就被人在命理上动过手脚,好在那人及时补救,他才得以活命,有资格修行,只是命数如被一笔写就,终生不得自由……
余椿久低眸看了看眼下的自己,我与枯木已无异……一念即过,再抬首时,残缺的魂魄中怨念尽消,周身黑烟刹那迸发,比之先前浓郁了数倍不止……
王有根与颜不惑被突如其来的黑烟遮蔽了身形,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喊道:“椿久!你可无恙?!”
下一刻,黑烟倒涌,重新凝聚在余椿久周身,只是已见不到那张颇具姿色的面容,余椿久重回筑基后期!
“主人,颜公子,椿久无事,只是修为恢复筑基后期了。”余椿久尽量平复心中激荡,幽幽道。
二人眉头随之舒展,一一道贺……
而后,二人一鬼又简单商议了一阵传音玉简之事,王有根便与颜不惑出了洞府,不再耽搁余椿久稳固境界。
洞中余椿久轻声喃喃了几句,便彻底化作了黑烟,将大半个洞府遮蔽,隐隐能看到那玉床玉案之上有清光流转,在渐渐恢复平静的清澈水中如鱼游曳。
不久后,老沽峰顶,泉眼处,王有根与颜不惑二人浮出水面,就近上岸,然后各自轻手轻脚回了草庐。
王有根未曾点灯,凭借神识在草庐中脱下幻灵衣,裤袜……擦拭身子,长发。
后半夜无话……
清晨,天刚蒙蒙亮,王有根便从修炼中回神起身,无奈穿上湿漉漉的衣物靴子,只得运转本命紫火中的银黑二火在体内游走,以此驱散衣物上的湿气。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草庐内便是水汽蒸腾的景象,待到王有根打开房门,身上所穿之物皆已干燥……
这时,他才记起储物袋中还有五条大鱼未曾放入池内,余是,他口吐芬芳了一句,才取出储物袋,神识探入其中……
“还好,还好。”
五条大鱼依旧生命力顽强,没有命丧袋中……
待颜不惑从草庐出来,五条大鱼已在池中畅游,且各自霸占一方,逼得数十股白鳞青背四下逃窜……
王有根从小凳上起身,看了一眼房门,便从颜丹虎草庐外上了廊桥,与颜不惑碰头后,二人便往峰顶北侧行去。
近两千只“大爷”活得并不滋润,此刻不少正在刨地找食……
王有根眼尖,一眼就看到鸡蛋鸭蛋遍地,于是,他招呼了一声,颜不惑便跟着去阵法中捡蛋……
忙碌了一阵,五六百只蛋才被拾捡完,这种忙碌,颜不惑从未体验过,却也是乐在其中,隐隐一些藏在心底的郁气也淡却了些许。
“沽山,往后咱俩有得忙咯。”
“等丹虎痊愈,可能就没咋俩啥事了。”
“说的也是,我这小妹儿时便养过几只鸡,那时她就老是早起去鸡窝守着,盯着母鸡下蛋……只是那会儿母鸡还是小鸡……”
“……盒盒盒盒……”
“盒盒盒盒……后来等几只小鸡大了,她倒是捡了几天鸡蛋,当时可乐坏了,每日在我面前炫耀,只是没乐几天,我爹便把几只鸡宰了,做了好几道菜……”
“……”
“我还记得那天,她上桌吃肉,夸了好几句爹厨艺精进,爹一高兴,就说丹虎喜欢吃鸡肉,那咱家往后偶尔可以不辟谷,就吃鸡肉……”
“……”
“丹虎当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跳下凳子就往鸡窝跑……后来她是哭着回来的,只是瞪了爹一眼,然后就一边哭一边吃肉……盒盒盒……”
“……盒盒盒盒……盒盒……”
二人闲聊了一番,才说到那近千禁制书籍,随后,颜不惑将所有书籍取出,以神识操控漂浮半空,王有根便踏剑施展引火术,围绕四周烘烤。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彻底去了水气的近千本书被再次收回储物袋中,王有根的引火术让颜不惑叹为观止……
天色大亮之时,所有书本册子已然整齐的摆上了书架,草庐中除了新添置的,还有大量书籍,几乎都是颜不惑所涉猎的,几只画缸里还有数十卷字画。
二人在另一间草庐中放好鸡蛋后,便准备乘坐御空舟去往蜉蝣观,这时,颜大盛却从草庐中走了出来。
二人行礼后,三人碰头。
“沽山,不惑,那些书可是黑蟒所留?”
随后,二人将昨夜之事一一道出,待话闭,颜不惑也将两块玉简取出,递给颜大盛。
颜大盛神识先后探入两块玉简,所听也是传音与沽山二语,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欣喜。
“此物当真神奇,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想不到那为祸一方的黑蟒禁制造诣如此登峰造极……”颜大盛叹服道。
……
“只是不知,这两块玉简相隔多远还能依旧传音……”颜大盛又疑惑道。
颜不惑若有所思道:“不妨父亲你手持一块,我带另一块去往蜉蝣观,此间距离三百里,若是彼此还能收到消息,那这等传音玉简大可下功夫专研制作。”
王有根在旁点头……
于是,两块玉简一块被颜大盛所持,一块随颜家御空舟破空而去……
“沽山,你说这玉简当真可以传音两地?”颜不惑犹豫道。
王有根含笑,决然道:“不惑兄,莫要有此顾虑,若是两块玉简不能远距离传音,那就等我们专研透了那些禁制,制出了眼下这般玉简,再做改良,相信终有一天,梦想总会实现。”
梦想,颜不惑轻声喃喃梦想二字,这在他的认知里,是第一次听到,却令他前所未有的神往。
第一百一十二章:纤尘不染
近半个时辰的御空飞行,沿途山川被王有根尽收眼底,他此行的目的,不是陪颜不惑去那什么蜉蝣观请老观主出观做法事,而是趁着颜丹虎闭关的空挡,先探寻一些风景绮丽之地,之后再携子之手同游……
一路之上王有根对所见奇景指点询问颇多,颜不惑也将所知尽数相告,不愧他早年云游了大半个佟城辖境,如今说来,当真如数家珍。
其中一处卧蚕潭便令王有根流连忘去蜉蝣观,不是那潭翡色诱人,只是恰巧御空舟破云日出,一道光束照射其上,映得山水一色……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如见心上人。
颜不惑当时说那潭边终年积雪,每日必有稀薄雾气沉浮潭上,难免被游览而至的俗子误以为是仙气,引得王有根玩笑了一句,谁说夏虫不可语冰,实则,潭上确实有几分仙气缥缈,只是比之灵气还要稀少而已……
颜家御空舟进了蜉蝣观地盘,在王有根远眺之下又是一景,却是十分壮阔十二分单调,壮阔是那黑色山脉绵延数十里,山体浑然似一块墨锭,其上不长一草一木,这也是其中十分单调。
余下两分单调,其一便是那条从东方山脚而起,沿凿至西的数十里石阶,在山脊上如被一笔潦草带过,剩下一分就是石阶尽头的“小小”蜉蝣观了。
但这一景在颜不惑眼中却是气魄十足,教人“荡气回肠”,因为他曾为此作画一副的缘故,每每回想,都要拍上几回老沽峰顶廊桥栏杆,臆想出几分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的意境……
“沽山,蜉蝣观老观主道号纤尘山人,筑基后期境界,与我意趣相投,你我叫他老观主即可。”御空舟离那蜉蝣观越来越近,颜不惑撇了一眼远山阴云密布的景象,才叮嘱道。
待王有根应声后,颜不惑又道:“老观主虽在境界一途蛰伏已久,但一身道法不容小觑……”
说到这,颜不惑话音一顿,想起传音玉简来:“我倒忘了给父亲传音。”
王有根看着突然有些紧张的颜不惑掏出玉简来,便玩笑道:“不惑兄,那你不妨多说几句,以免颜叔那边收不到。”
颜不惑郑重其事点头:“沽山所言极是。”
于是,在王有根略感无奈之下,颜不惑将神识探入玉简中:“爹,我是不惑,我已与沽山到了蜉蝣观,此刻还未曾拜访老观主,我看这边天色阴晴不定,恐怕大雨将至,若是老沽峰也有下雨,还请爹去崖边看看那些牲畜,莫要都淋死了。”
“对了,昨夜我与沽山是从泉眼回峰的,那里禁制给沽山打碎了,不惑临时补了一道,恐怕那禁制维持不了多少时日,请爹再补上一道,莫要让鱼都跑了。”
“还有那泉眼下的密室中,请爹看一看,若是有蔬菜将坏,不妨拿去喂养牲畜,不惑与沽山今日还有好些事做,恐怕去寿城买回粮食时,天色就晚了……”
王有根见颜不惑还要没话找话,尬聊,便轻声提醒道:“不惑兄,可以了。”
颜不惑这才将神识收回,但仍是担心话少传音无果……
下一刻,老沽峰顶,草庐内,颜大盛盯着的玉简发出了一道柔和的白光,颜大盛瞬间目光炯炯,立即将一道神识探入玉简中。
然后,清稀的声音传入脑海……
“爹,我是不惑,我已与沽山到了蜉蝣观,此刻还未曾拜访老观主,我看这边天色阴晴不定,恐怕大雨将至……”
……
颜大盛足足将玉简内的传音听了两遍,才欣喜回复道:“好好好,爹知晓了,这传音玉简果然玄妙非凡,所听一字不差,清晰无比,如在耳畔,不惑,你可要将那玉简好生放置,往后制作还需将两块玉简中的原有禁制抽丝剥茧,万万不可损坏。”
“你且与沽山先忙正事,玉简之事回峰再议,路上若遇不测,切记玉简传音。”
下一刻,颜不惑手中玉简发出了一道柔和白光,这让原本已经丧气的他顿时精神一震。
王有根则是一脸笑意,好似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
“沽山!这是父亲的传音!”颜不惑振奋道。
“不惑兄,且听听颜叔说了什么?”王有根含笑道,这不禁让他想起拥有手机的日子,好久没有吃鸡了……
随后,颜不惑将传音听了一遍,才递给王有根听,待王有根听完,他立即回复……意犹未尽。
在王有根眼里跟自己刚拥有手机时一般,只是那会儿发消息给暗恋的女同学,人家就回复嗯,哦,呵呵……
二人在到达蜉蝣观之前,又畅想着聊了一番传音玉简的前景,直到蜉蝣观大门口现身一位老道,二人才恢复心绪,跳下舟头。
老道几步上前,三人彼此行礼后,王沽山的名字才被老观主知晓,简单夸赞了几句练气期二层男子年轻有为,老观主才笑问颜不惑:“不惑小友今日怎得空来贫道这蜉蝣观,可是最近又有佳作让贫道一饱眼福?”
这时,大门旁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是个小鼻涕虫,道髻上插着一只木簪,与老观主道髻上的木簪样式一模一样,一朵流云,只是一大一小的区别。
颜不惑本欲开口,但见小道童在,便顿了一下,老观主笑道:“不染,还不快来见过颜先生,王公子。”
小道童闻声,脑袋立即缩回了门墙后,但很快便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此刻,小道童已然不是个小鼻涕虫,他一脸正经的打了个稽首:“不染见过颜先生,王公子。”
礼毕,他便将右手缩回后背。
“这是贫道前些日子下山觅到的修道种子,如今已在辟谷。”老观主颇为得意道。
小道童这时肚子里却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禁让老观主失笑。
“老观主这是已经选好衣钵继承人了,纤尘,不染,才多久未见,口气忒大,想凭借一己之力荡平世间鬼怪,叫做徒弟的无事可干,到时岂不是会丢了饭碗。”颜不惑玩笑道。
在老观主开怀大笑下,颜不惑又恭贺了几句,并取出五十四件法宝中的其中一件赶山镜递给又是小鼻涕虫的小道童。
老观主目光如电,一眼便认出那小巧铜镜乃是一件破障法宝,便是徒弟将来有幸突破到金丹期,也是颇有用处!
在小道童目光寻来的一刹,老观主一脸正色道:“不染,还不快谢过颜先生,难道这也要为师教你?”
颜不惑打趣道:“得了,老观主,在我手里拿字画,你何时谢过半句。”
老观主笑意盈盈看着徒弟接过赶山境,然后小鼻涕虫也未说半个谢字……不愧是我纤尘山人的关门弟子,很有为师风范嘛……你那短命鬼大师兄就愚钝许多了……
王有根见颜不惑与老观主关系匪浅,于是,他也取出一只储物袋递给小道童。
这回小道童接是接了,却也道了谢,将师尊风范瞬间丢了个一干二净。
老观主都来不及阻止,这关系亲疏有别,不是谁的东西都能随意接的,当下他眉头微皱,直到颜不惑向他颔首,老观主才如释重负,想着有机会定要还这人情,这小崽子倒是鬼精,将关系深浅看得透彻。
“不染,将储物袋交给为师替你保管吧,将来等你下山斩妖除魔,为师再还你。”老观主正经道。
王有根看着小鼻涕虫乖巧的将储物袋交出,暗自替他叹了口气,这是多少小孩的必经之路……
下品储物袋被老观主接过,他随即神识入内,别人给了什么他得有个数,这都是将来要还的……
小鼻涕虫只见师尊微皱的白眉顷刻舒展,满是皱纹的老脸由惊到喜只是一瞬间,他有些疑惑,嘛东西,至于不?
“王公子,这贺礼太过贵重,不染受之有愧,依贫道所见,王公子还是将储物袋收回吧。”老观主行礼含笑道,但手头上却不见任何动作,为徒弟攒家底这事儿,脸皮必须要厚!
王有根笑道:“不染方才不是谢过王某了,这袋子东西便是他的,王某还收回什么。”
老观主眼前一亮,同道中人啊!
随后,老观主会心一笑,便安心将一万灵石挂在了腰间,丝毫没有任何别扭,好像这本就是他的,只是取出放回而已。
小小蜉蝣观,老观主从始至终就没邀请过二人入内,着实道观太小,一主殿,两侧各一间房,小院中仅一棵桃树而已。
站在观外,黑山脊背之上,反倒有几分天地间舍我其谁之感,便连几人闲聊也似谈笑风生,平添豪迈。
黑云压顶之时,老观主才让他的关门弟子回院收衣服。
待小鼻涕虫屁颠屁颠拎着两侧道袍进了大门,老观主才正经道:“不惑,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随后,颜不惑一番轻声言语,老观主听得怒发冲簪,其上流云竟四溢出丝丝白雾,冥冥之中半空黑云淡却了几分。
第一百一十三章:主殿漏雨
“大雨将至,我那徒儿害怕打雷,容贫道与他交代几句,便与二位小友动身。”老观主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半空道。
颜不惑颔首,老观主便转身进了蜉蝣观。
观内北侧厢房中,小鼻涕虫正在整理将将收回的道袍,不多,总共就两大一小三件,却是两旧一新,新的嘛,自然是小道童的。
他听到身后动静,赶紧吸了吸鼻涕转身,然后被一只大手抚顶。
“不染,一会儿打雷怕不怕?”
“不怕!”
“那为师与颜先生走一趟老沽峰,午后便回,你在观内自个儿玩耍,可好?”
小鼻涕虫微微愣神,两条长龙不禁出洞,但下一刻又被他狠狠吸回,随即点头道:“师傅要快去快回,不染担心雨太大,主殿会漏水。”
老观主微微一笑,丢下一句晓得了,便出了房门,留下个比蜉蝣观还小的小小身影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小道童才抬起小脑袋看向房顶,好像目光能将房顶看穿一般,小小脑壳中突然有一道炸雷一闪而逝,嗯?我咋个没那么怕了嘛。
小道童小手摸着自己的头顶,余温尚在……
颜家御空舟已在半空之上,老观主立在舟头,这才浅笑着收回看向蜉蝣观厢房的视线……
随后,他拉着颜不惑聊起了字画,还说蜉蝣观中正缺一幅字,如果是那背道而驰四字就极好了……
王有根没有打扰二人雅兴,便去了舟尾独立,这次倒没有赏景,却是梳理起心中念头来。
其实他与颜丹虎相处不多,更别说相谈更是寥寥无几,此时回想,才发觉,原来是以前对于情爱的渴望太过于迫切,于是遇到一人后,心中积攒下的欲望便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起初其实与单相思无疑,好些东西只是将之想象得那般美好,但他又庆幸自己是幸运的,两情相悦可能就是一见钟情而已,当下心上人也足够美好。
王有根不自觉微微一笑,随即又有些忧郁,若是丹虎看到我的本来面貌……
“不惑小友此言差矣,铁画银钩固然赏心悦目,但贫道却独独偏好那字中潜藏的几分骨气,在手头掂一掂,那份量就不仅在纸张咯。”
……
王有根听到这没来由的一语,若有所思,片刻后,心中忧郁尽数释然,不禁摇头苦笑,庸人自扰,自讨苦吃,
半个时辰后,颜家御空舟来到老沽峰五十里外的乱坟岗,坟岗附近方圆二十余里内便有好几个村子,老观主在御空舟上四下扫视了片刻,才飞身落在坟岗西面小坡上。
颜家御空舟也随之降低,王有根与颜不惑跟着跳到地上,除了坡下两处旧坟,其余百八十坟堆错落在三个方位上。
老观主没有像王有根所想那般,说些风水之词,只是云淡风轻来了句:“这地儿宽敞,小娃们在罐中挤久了,埋此再好不过。”
于是,老观主捻出一道黄符,随手一抛,一个身高丈余的黑甲力士便显化而出,老观主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巨大锄头丢出,黑甲力士一手接过,便干起了苦力。
不久,一个大坑便出现在三人脚下,黑甲力士已然如烟消散,老观主向颜不惑颔首,颜不惑便跳入坑中,将六只陶罐一一安放在坑内。
待他跳出大坑,老观主口中才念念有词,但与王有根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
“娃娃们,贫道不管你们姓甚名谁,还是没个名字,能来这世上走一遭,其实也没白跑一趟,一会儿各自回家看看,再入轮回,下一世,有贫道担保……”
不知为何,老观主说到最后,明明有开口言语,但王有根却再也听不到只字片语,颜不惑也是如此。
过了好一会儿,老观主才叨叨完毕,衣袖拂起,却又一顿,王有根以为老观主要施展功法将一旁泥土拂进坑中,老观主却笑道:“娃娃们贪玩,他们想搬回土,埋自个儿,咱们走吧,都胆子小,不敢出来见人。”
王有根眉头微皱,颜不惑却失笑,好像将老道说的话当了真。
随后,三人上了御空舟,御空舟渐渐升空,王有根忍不住回头一撇,大坑之中,六个陶罐竟在晃荡,除了各自碰撞出的声音,隐隐还有咯咯笑声传出。
在王有根愣神之际,数十股黑烟从坑中掠出,四散而去,而后又有几股黑烟升空盘旋了一圈,便掠回坑旁土堆上,泥土随之飞起落入坑中……
“二位小友,不染还在观中等着贫道,回去晚了怕主殿漏雨,如此贫道就不去老沽峰拜访颜老弟了。”老观主笑道。
二人随之含笑抱拳,客道言语了两句,老观主便飞身出了颜家御空舟,往蜉蝣观方向而去。
一朵白云破开,老观主身影进入其中,随即在白云间迈出一步,身影顷刻消失,下一刻,却在百里之外的阴云层中出现,老观主脚下犹如缩地成寸,当他又迈出俩步后,身影已在蜉蝣观之上的黑云层中,他抬手,一拂衣袖,一道原本要落空的巨大闪电瞬间崩碎!
下一刻,老观主走进蜉蝣观大门,雨幕里,他微微抬首,主殿供奉的蜉蝣观首任观主雕像没有泪如雨下……还好还好。
“不染啊,主殿没漏雨嘛。”
等老观主走进关门弟子的厢房,小鼻涕虫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对观外雷声大作置若罔闻,呼吸绵长。
老观主微微一笑,却上前去,大手抚顶,收手后,一道炸雷响彻小小蜉蝣观,将睡梦中的小鼻涕虫顷刻惊醒。
小道童一脸惊魂未定坐起身,两行晶莹泪水止不住的划过脸颊:“师傅……”
“不染啊,你怕打雷啊?”
“怕!”
“这可不妙咯……”
此刻,主殿漏雨了……
颜家御空舟离开了乱坟岗,去往了寿城,这回当老张头与护城卫们看到二人时,就明显热情了许多,也依旧有一名护城卫往城主府邸跑去报信。
只是今日二位财神爷没有去那灵宝斋,也没去那胭脂巷,颜不惑问过吴茵茵回城没,便有些失落的与王有根去了集市。
一番采买,喂养牲畜,鱼的各类粮食装满了十只储物袋,而后又是各类锅碗瓢盆,米油盐酱醋等调味料,这让收到消息的吴鬃一时有些迷糊,难道颜家人不辟谷了?不修行了?这是闹哪样?
而灵宝斋中,探花少年郎又多嘴了,还猜测是那王公子不日可能要与颜家小姐成亲,这是在为宴请宾客做准备嘛。
此言一出,让洛芝手中的言情话本不禁落到了地上……
颜家御空舟从寿城出来,没有立即回老沽峰,而是一路破空向东行了三十里,停在了一处荷花满湖的湖面上。
半个时辰后,半里范围的荷叶被二人摘空,放进了储物袋中,留下半里亭亭玉立的荷花独自在风中摇曳,好似被强行扒下了外衣的女子,吓得瑟瑟发抖。
但二人任不肯罢休,各自施展手段,又将近半里荷花连根拔起,统统塞入储物袋中……
正当二人要满载而归时,一道身影飞身而至,直接落到颜家御空舟上。
“哪来的小蟊贼!竟敢来我菡萏湖盗荷!找死不成?!”来人大喝道。
二人眼前是一个中年模样的妇人,一身白裙,却在她登舟之际,裙摆处有莲叶生出,转眼又有一只玉杆生发,其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随裙而动。
王有根与颜不惑抱拳,颜不惑赔礼道:“前辈,实在对不住,我二人以为这湖乃是无主之地……”
妇人微微发福的脸颊上依旧怒气未消,瞥了一眼写着老沽峰颜家的旗帜,不等对方说完,便怒喝道:“老沽峰颜家的小子,你当真以为仗着你爹颜大盛的金丹境界,就可以来我这菡萏湖撒野不成!”
二人原本浅笑一滞,颜不惑再次抱拳赔礼道:“晚辈当真不知这菡萏湖是前辈所有,也未曾有过仗着我父亲境界在外为非作歹之事,晚辈愿意赔偿湖中损失,还请前辈恕罪。”
妇人冷哼一声道:“赔偿!你如何赔偿!此湖乃是我心中大道所在!与我一损俱损!既然你二人敢损我道途!今日便留下命来!一个金丹期,我水华宗何惧!”
话闭,妇人便拔剑出鞘,而他眼中那个区区练气期二层境界的男子却迈步上前,将练气期九层的男子挡在身后,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
但她杀心已起,筑基后期全力一剑劈出,下一刻,妇人眼中如见鬼魅。
王有根两指间夹着尺余断剑,一手掐着妇人白皙的脖子,浅笑道:“前辈真是好狠的心肠。”
话毕,妇人便被王有根扔入了湖中,一时又毁掉了数十荷花……
等到妇人怒火滔天从湖中飞身而起,正要施展功法,却被一柄飞剑压住了光滑圆润的香肩。
此刻她身形停在湖上,不敢动弹丝毫,一身白裙尽湿,内里风光展露无余,原来还是个身怀重宝的妇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脸皮厚点
妇人心中叫苦不迭,万万没想到那练气期二层的男子竟是隐藏了修为,若是师尊在……
前几日妇人与她师尊游历至此,雨幕里,妇人见那重重青盖下,千娇照水,心湖内竟生出蒙蒙雾气来,待雨过天晴雾气消,妇人心湖中却多出一朵荷花含苞待放,这使她当下便破了一境。
她本是要随她师尊去往证道山夺取造化,她师尊却说此湖乃是她大道所在,便将她独留在此……
妇人本是在湖上临空观荷好几日了,今日一身白裙上才有异象显化,那一刹,让她隐隐感觉,只要身在湖上,便如同置身在自个儿的小天地中,这让她意识到,或许修为达到筑基巅峰,在此对敌,便能暂时跻身金丹初期,她不禁更加坚信此湖乃是她心中大道所在。
但后知后觉,才想起不知此湖名字,于是她一时兴起便去附近村落问询此湖根脚,村里的俗子说这湖里的螃蟹肥,历来管它叫蟹湖……
这名字让妇人着实不喜,还想凡夫俗子果真俗气不堪,于是,她当下便拔剑搁人脖子上,说往后这湖名字改了,叫菡萏湖,是她水华宗翠钱仙子的私地,不许闲杂人等步入菡萏湖方圆一里内,违者死!
谁信?刚一回湖,仙子就给气了个半死……
而此刻,妇人翠钱面对两个闲杂人等,且还是损她大道根本的贼子,眼中满是怨恨之色:“你敢杀我!便是与我师尊清歌为敌!便是与我整个水华宗为敌!”
话毕,颜不惑脸上神情变化让她颇为得意,只是转眼,王有根却嗤笑道:“前辈此言一出,真是吓死个人,你就不怕晚辈手抖,一颗大好头颅说没就没了?”
妇人翠钱气得只吐出了一个“你”字,声音便戛然而止了……因为惊雷剑已滑至她的脖颈处,一时令她花容失色。
王有根停下念头,再道:“先前的确是我二人唐突行事,不管是采莲,还是毁了前辈大道所在,晚辈都理当赔偿,若是前辈能好生说话,咱们便坐下来谈谈,倘若前辈依旧觉着王某赔不起,那我就不赔了,这就告辞,要么前辈再硬气些,王某可教这菡萏湖湖水染血水。”
翠钱眼眸一缩,脸颊上神色复杂,忍怒道:“阁下境界高深,却以前辈二字羞辱我,这就是好生说话?”
王有根会心一笑,对方选择他已了然于胸,于是抱拳道:“前辈莫要误会,晚辈境界确实低微,只是一副肉身尚可,一柄剑还听使唤。”
话毕,惊雷剑倒飞回王有根手中,翠钱不见对方如何动作,也感应不到一缕神识操控长剑,不由以为握剑之人乃是先天剑胚!且是体修!
翠钱略微平复了心绪,才道:“这菡萏湖乃是我大道所在不假,如今被毁,绝非灵石可以弥补……”
她低眸看了一眼一里惨像,一时心如刀绞……
“灵石太少当然无法弥补。”王有根含笑取出腰间上品储物袋,一把将之抛向妇人。
翠钱探手接过后,有些惊诧竟是上品储物袋,双眸不禁又看向男子。
“前辈觉得多少灵石合适,自取便是,晚辈绝无二话。”王有根认真道。
谁料,妇人翠钱都没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中,便将之抛回御空舟。
王有根皱眉接过后,翠钱才道:“我说过了,大道被毁绝非灵石可以弥补,除非菡萏湖恢复原状……”
王有根与颜不惑二人相视一眼,颇为无奈,王有根再次抱拳道:“前辈,破镜难重圆,覆水亦难收,晚辈只能尽力弥补过错,还请前辈莫要为难。”
妇人身影略微颤抖了一下,不禁喃喃道:“破镜难重圆,覆水亦难收……”
依稀听到对方喃喃自语,王有根才意识到,好像自己口误了,破镜重圆四字用得忒不恰当了……
这时,颜不惑却若有所思抱拳道:“前辈,晚辈前些年游历过这菡萏湖,那时此湖还被唤作蟹湖,那年荷花也比今年开得出彩许多,当时晚辈兴致所起,曾作画一副,那蜉蝣观老观主观之,给了身临其境四字评语,还说蟹湖十成气运,竟被一幅画搬走了九成……”
“如今想来,那副画或许可以弥补前辈一二。”
颜不惑对蜉蝣观老观主的眼界还是很信得过的,只是老观主的口气天大,这一点他只当玩笑,听听则罢。
但此言一出,不仅妇人翠钱觉得姓颜的在戏弄她,便是王有根也认为颜不惑在拿对方开涮。
在翠钱看着颜不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幅画,正要发作时,王有根仍是厚着脸皮道:“前辈,我这兄长画功极好,你不妨还是看看。”
一个你字,说得云淡风轻,却让翠钱隐隐感受到了一股杀机,教她不得不继续隐忍。
颜不惑双手抱画卷,卷轴便长近两米,他向王有根自信开口道:“沽山,劳烦帮我将这画打开,给前辈看看。”
王有根颔首,于是,一副十米长实实在在的荷花满湖图便横在了颜家御空舟上。
当图完全展露之际,湖面上的妇人翠钱双目如电,其实心神早已激荡难控,近十里荷花此刻竟一一低垂下来,荷叶却倒卷,好似一块块遮羞布般,将朵朵荷花遮蔽。
王有根不由惊呼出声,待扫视一圈,脑海内只想到四个字,“自惭形秽”,再看向画时,好像真的画得极好嘛……
颜不惑也没想到他所作之画能引起这般异象,心中一时大快,正当他要言语之时,却见湖面之上的妇人裙上含苞待放的荷花竟在缓缓开放……
下一刻,被翠钱命名的菡萏湖上,无数灵气凭空生出,皆向着妇人奔涌而去!
翠钱双目如有神光乍现,死死盯着那十米画卷,在她眼中,好像此时此刻才真真正正的将十里荷花景色尽收眼底,至于几日之前,雨幕里,那不过是只窥得了一二分真相而已。
心湖中,白雾升腾间,她已然能感受到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正在绽放,随着一瓣瓣的花瓣尽展,丹田内的灵气愈发浓郁起来……
王有根与颜不惑彼此相视,微笑,依旧举着画卷,等着妇人悟道。
足足一炷香后,翠钱才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不禁滑落,四下灵气已然丝毫不剩,白裙上一朵娇艳红荷缓缓变着颜色……
在颜不惑示意下,王有根才与他一起重新将十米画卷收起,颜不惑没有将之放回储物袋中,而是轻轻放到御空舟的桌面上。
王有根负手而立,看着妇人裙上荷花,一瓣,两瓣,三瓣……八瓣,九瓣,嗯?为何不是十五瓣……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翠钱才睁眼,低眸一看,果然与心湖中的紫莲颜色一般,此刻她已突破至筑基大圆满境界!菡萏湖近十里荷叶一一舒展,荷花重新摇曳在清风中。
翠钱展颜一笑,如莲动人,她向颜不惑施了个万福,才含笑温言道:“多谢颜公子圆我心中大道,翠钱此生定当铭记于心,往后谁敢对老沽峰不敬,便是与我水华宗为敌。”
“前辈不必如此,晚辈只是想弥补先前过错而已。”颜不惑抱拳回礼道。
“先前翠钱也有不妥之处,还请二位公子勿怪。”翠钱歉意道,说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两颗晶莹水球来。
“这两颗水华珠乃是我宗重宝,百年才得以孕育出三百颗,若是修士服下一颗,便能让体内水灵根抒发,从此可在水法一途获得极大造诣。”
“二位公子若不嫌弃,还请将之收下。”翠钱诚挚道。
王有根看着翠钱手上自行旋转的水球,好似看到大爷盘核桃般,只是个中分量,他还是有数的。
颜不惑倒有些惊诧,没想到对方竟能拿出两颗水华珠,如今在修真界中,一颗水华珠就价值三千下品灵石,还是有市无价,且想要买到一颗,还需等上个百年,而大多水华珠都流向了大城大宗之中,只有屈指可数的数十颗才会被放进宝阁宝斋拍卖行。
“前辈美意,我二人心领了,此物太过贵重,我二人受之有愧。”颜不惑抱拳婉拒道。
“不惑兄此言差矣,前辈有此美意,我二人怎好拒绝,若是前辈没取出水华珠还好,眼下已取出,你我若不收下岂不是不给前辈面子,不给前辈面子就是不给水华宗面子嘛。”王有根笑道。
转头又问了句:“前辈,晚辈所言可还在理?”
翠钱稍稍失了神,闻言才后知后觉道:“王公子所言极是,在理的,还请颜公子也收下。”
话毕,妇人白皙玉手轻轻一抬,两颗水华珠便各自飘向二人,颜不惑有些无奈,只得拿起桌上画卷后,才接住水华珠道:“前辈,这副画,还请收下。”
翠钱正有此意,给出水华珠,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想讨要那副与她大道息息相关的十米画卷,她有极强的直觉,心湖裙上紫莲化金还得靠那画……
只是水华珠已经给了,想好的词却未及说出,当下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禁看向了姓王的,要不我学他,脸皮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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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她
王有根与翠钱四目相对,微微浅笑,翠钱也只得含笑后,才将视线转移……
翠钱一时有些尴尬,待人接物一事向来是水华宗人的硬伤,宗内皆是女子,便是她的宗主师姐也在这方面没甚道行……
颜不惑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湖上妇人面颊通红,轻轻点头……
“多谢颜公子……”翠钱后知后觉道,随即才缓缓飞身到颜家御空舟上,好似将将身患内伤……
待她将画收回储物袋后,再次给颜不惑施了个万福,低眸之间,才发现胸前轮廓若隐若现,瞬间脸上颜色更红了。
一件雪白披风被翠钱从储物袋中取出,侧身之际,就将之裹在身上,攥在身前,眼角余光一瞥,两个男子眼神澄澈……
……
在王有根与颜不惑表示过谢意后,便告辞离开了菡萏湖……
看着颜家御空舟消失在白云间,翠钱才收回视线,她轻轻掀开身前披风一角,低眸,凝眉,心绪复杂……
今日,在菡萏湖上呆立的妇人,不久后便名震佟城辖境内的各大城池宗门,只因她在短短几日内便连破三境,从筑基中期直达金丹期,成为了金乌国中最年轻的金丹第一人。
水华宗对此十分重视,宗主与太上长老从证道山临时赶到菡萏湖,想要与金丹第一人商议在宗内举办一场庆宴,还欲将宗内五峰之一的灵秀峰送给翠钱,却都被翠钱断然拒绝,还说此后百年修行,都不会离开菡萏湖半步,除非宗门有难,师尊有恙……
这让身为师姐的宗主一时有些揪心,在菡萏湖好说歹说三日无果,最终只能与太上长老苦笑离去。
那日,一袭白裙,裙上一朵紫金莲的翠钱破例将二人送出三十里,然后在回程路上向下空递出一剑,将数十个赶到菡萏湖附近一睹金丹第一人风采的修士们吓得四处逃窜。
那一剑,剑气如银河倾泻,寸寸生莲……
一剑后,落荒而逃且频频回首的修士们只听到一句,“往后菡萏湖附近方圆十里,不许踏进半步,违者!死!”
这不仅没让众人心灰意冷,恼怒半分,心中爱慕之情反倒愈发浓烈了,不少野修男子当下便决定在菡萏湖十里外结庐而居,只因跻身金丹后的翠钱太过于绝色,恍然一看,脑海中只有四字,“玉洁冰清”,让人不得不生出无尽爱怜,遐想……
……
王有根与颜不惑乘坐御空舟很快便到了老沽峰下,二人在水潭流经的小溪中一番忙碌,才将荷花栽满了近二十里。
随后,御空舟才破空扶摇上峰,待二人下了舟,天色已然完全黑了,只是草庐廊桥间却是灯火通明,满头白发的颜大盛将最后一盏灯笼挂上,二人已至他身后。
池中一条大鱼被王有根的影子遮蔽了脑袋,或许它灵智已开,大尾猛然一摆之下,惊起一片水花直扑王有根。
颜大盛衣袖一拂,水花便瞬间凝滞,然后纷纷落到池面,大鱼似有所感,在水中一下子窜出老远,躲到了泉眼石壁后,吓得原本在泉眼徘徊的数百尾游鱼一一跃出水面。
“这块传音玉简意义非凡,沽山你可要好生保管。”颜大盛递出玉简笑道。
“颜叔,我目前对禁制之事一无所知,还是交给不惑兄吧。”王有根笑道。
“今日不惑兄的画作让沽山大开眼界,此时回想,获益良多。”王有根忍不住又道。
颜大盛视线一转,脸上不禁有些怒气,他本就对儿子作画练字之事颇有非议,认为那就是耽误修行的不务正业:“不惑,你自己作画也就罢了,怎能带沽山误入歧途,这不仅影响修行,且还坏人道心,你……”
颜不惑一时欲言又止……
王有根微微有些愣神,待反应过来才笑道:“颜叔息怒,事情绝非您想的那样……”
而后,王有根将今日菡萏湖上所发生的一切一一道出,颜大盛听罢,沉默了良久,两个年轻人都不知道老人在想什么,正当颜不惑想要像以往那般,认错保证往后勤加修行时,老人右手拍上了儿子肩头,一连拍了三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一刻,在王有根眼中,颜不惑浑身气象浑然一变,站在身前,近在咫尺,却宛如一位画中仙人,在灯笼光芒映出的山水画阴影中,神气十足。
这一刻,在老人肩上白发恢复了些许黑色之际!颜不惑突破了练气期九层!终于跻身到练气期十层大圆满境界!
三人彼此相视。
“不惑,你破境了!”
“颜叔,你的头发黑了几分!”
“爹……”
颜不惑瞥了一眼王有根,随即苦笑,原来是台词被抢了……
一时间,三人不禁大笑出声,多日以来压抑的情绪才得以释放些许……
好在颜丹虎草庐中布有一圈禁制,能隔绝声音,不然三人可不敢发出过大的动静。
那副菡萏湖十米画卷,颜大盛看过,不仅看过,且还记忆犹新,但他只能暗自欣慰儿子画功精湛,却不敢放任自流,怕他道心不坚……怕他步入后尘……
“爹,这颗水华珠给您。”颜不惑递出从储物袋中取的水华珠,笑道。
颜大盛却将之推回:“不惑,你将将破镜,这颗水华珠对你有大用,快回去稳固境界,趁势将此珠吞下,往后作画,想必江湖在你笔下会更加出彩。”
颜不惑张嘴还要说什么,王有根笑道:“不惑兄,且听颜叔的,我这里还有一颗水华珠。”
王有根取出水华珠递向颜大盛道:“颜叔,这颗水华珠对沽山无用,我体内水灵根早已成型,无需此物抒发,还请颜叔将此珠收下。”
“不可,此珠甚是稀有,沽山还是留着,将来遇到……有缘之人……”颜大盛说到最后,顿了一下……
王有根打断老人言语,笑道:“沽山有缘之人唯有丹虎。”
颜不惑在旁不禁暗自摇头……
话毕,水华珠就被王有根塞到失神老人的手中。
待颜不惑被他爹催促回草庐后,二人便散步到了峰顶南面,百花丛中,二人对坐石凳上,不远处的秋千随夜风晃荡。
老人好像意犹未尽,又让王有根讲述了一遍菡萏湖上之事,老人认真听着翠钱看画破境,之后想要那画,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囧境,但他只是认真听着……
而听到颜不惑采了多少莲,栽了几里小溪,这样的小事,才让老人如饮美酒,凝神浅笑……
待王有根话毕,颜大盛才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秋千。
“沽山,你可知我为何对不惑练字作画一事即默许又反对吗?”颜大盛苦笑道。
王有根却一下子疑惑了,不由摇头道:“沽山不知。”
“如今也不瞒你,其实不惑像极了他娘……当年她……”老人好似陷入了回忆中。
“字画造诣也是颇深,我颜大盛能踏入修行一途,也全靠她卖出的一幅幅字画……”
“那时我颜家上下还未曾有一人修行,我与她成亲之前,便有修士买她画作,赚到的第一块灵石,她便给了我……”
“她的整个家族内,也未有修行之人,她背着家族作画卖画,攒够了灵石才换取了一块练气期修行玉简,也给了我……”
“直到我踏入了练气期一层,才娶了她,那年她已三十岁……”
“后来,她随我一起修行,却随着我境界突破,灵石不济,她便开始废寝忘食作画售卖,待我跻身筑基……”
“她还仍是练气期二层……”
“那年她才六十三岁,就这样走了,留下了不惑,丹虎……”
“却连一幅字画也没留给我……”
王有根看着满脸落寞的老人,一时百感交集。
“颜叔……”
“沽山,听我说,不惑像他娘,字画一途,他也颇具造诣,这曾让我无数次揪心,犹豫,但好在他未曾懈怠修行……”
“而丹虎像我,便是一个颜字,也写得歪歪扭扭……”老人苦笑。
“但她的命运……却与她娘一般,这也是我与不惑为何不似其他修行之人,死个子女兄妹便能淡然视之……”
“我已经失去了她,十年后又要失去丹虎,个中滋味真不好受,哪怕已经过去了二十余载……”
“沽山,你还年轻……”老人点到即止。
夜风中,王有根随着老人的视线,看向了那摇摆不定的秋千,但他肯定,心中想法稳如磐石!
此刻,他只是想让心上人坐在秋千上,让他推一推,从天明到黄昏即可,不需要一年复一年……
这一刻,老沽峰方圆十里万千气象在王有根掌心虚线一闪之际,皆为之一顿!
这一刻,老人好像看见了心中的那个她,在秋千旁盈盈一笑,无比深情……
这一刻,整条老沽峰瀑布在月色中挂在峰壁上,就只是挂着……
这一刻,本在泉眼处的那条大鱼正跃出水面,鱼身却停在了水面之上,水花在灯笼的照耀下依旧凝滞不落……
第一百一十六章:撒豆成兵
这晚,王有根与颜大盛聊至深夜,却仅是闲聊,老人也没再劝阻年轻人知难而退,因为当他看到她的一瞬,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跃上老人心头。
老松下的秋千依旧在晃荡,两个石凳余温尚在,二人并肩走在百花丛中的小径上,不一会,便上了土坡。
颜大盛回了草庐,王有根径直去了峰顶北侧,他还得给近两千只“大爷”们喂食,顺便宰杀一些鸡,趁着荷叶新鲜……
草庐的房门被再次打开,颜大盛迈步而出,穿过廊桥,到了他女儿颜丹虎的草庐外,指扣门扉……
待老人进了草庐,门被关上,他才无奈摇头……
微弱的灯光中,颜丹虎脸颊上面无表情,这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却又是她所奢望的……
在王有根身上,她仿佛能看到她父亲余生的影子,这让她揪心不已……
天还未亮,二百只叫花鸡就已烤好,一些杀鸡而来的污秽之物被王有根施展引火术焚烧殆尽了,当他把眼前所有东西收回储物袋后,便进了梦境空间。
禁制阵法中,不少公鸡母鸡还在扑腾,或许是亲眼目睹了同类惨遭杀害的一幕,才让它们如此躁动不安,便是几只母鸡,鸡屁股外露出的半个蛋也一时半会儿下不下来了……
至于其它牲畜,大多依旧在打着盹儿……
王有根有些无奈,他本是要将两百只叫花鸡放到烟雾中去,却被“人”抱住了大腿……
此刻,黄衣小童两只小手正死死抓着幻灵衣,任王有根如何扒拉,也将他扯不下来,比筷子要粗些的两只手臂力量之大,当真叫人匪夷所思。
“放手,放手……”王有根两指扯着黄衣小童手臂喊道。
“阿巴阿巴,阿巴……”黄衣小童……
“到地上玩去,爱干嘛干嘛,这衣服拽坏了你赔不起,你爹也赔不起,你姥爷也赔不起,一车黄豆也赔不起……”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别阿巴阿巴了,你是黄豆,你应该喊黄豆黄豆,黄豆,放手!”王有根有些恼火了,不由增大了手劲。
可下一刻,刺啦声响起,幻灵衣当真被黄衣小童的十根小小手指扯破了……
王有根当下有些懵,身上幻灵衣是足可抵御元婴期巅峰修士一击的,要想将之损坏,修为至少要在元婴期才行,难道这小东西境界至少在元婴期?!不能吧?
黄衣小童也有些失神,不过很快他又将两手抓向了破洞旁边,且还略带歉意的笑了一下。
王有根强行微笑,打算再试着与小东西沟通沟通:“阿巴……呸,黄豆,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抓我衣服?”
黄衣小童顿时眉开眼笑,随即松开右手指向近旁的空间壁幕:“阿巴阿巴,阿巴。”
王有根疑惑看去,除了空间外的一片漆黑夜色,什么也没有……
黄衣小童见他皱眉,便将手指指向自己,然后再次指向空间壁幕:“阿巴阿巴,阿巴。”
“你想出去?”王有根猜测道。
“阿巴!”黄衣小童振奋道。
王有根见他神色,第一次觉着,有得聊……
“我带你出去,可以,但你得听话,不许捣乱,能做到不?”王有根试探行问道。
黄衣小童立即点头如捣蒜。
其实,捣乱什么的,王有根不怕,他最怕小东西放屁,也怕小东西把他放在烟雾里吸取仙灵之气的两百只叫花鸡吃咯,于是,他又道:“你还得答应,往后放屁找个没人的地儿,不许在我眼皮子底下,能做到不?”
黄衣小童小脸上有些委屈,但仍旧轻轻点头:“阿巴……”
王有根见此,呵呵一笑:“行啦,待我放好东西,便带你出去,松手。”
黄衣小童这才松开了十指,滑到了地上。
王有根抬头,运转仙气,幻灵衣上的两个破洞顷刻便被修复如初,随即却看到大了一圈的空间地上有好些散乱的灵石,他又低眸道:“黄豆,去将地上的灵石都捡回去放好,若是……”
话未说完,黄衣小童在转头之际,便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黄豆撒出,四个身披黄甲,手提大刀的小兵砰然显化而出。
“阿巴阿巴,阿巴。”
四个黄甲小兵闻音如获法令,在王有根眼皮子底下弯腰捡起灵石来……
王有根口吐芬芳了一句“握草”,脑海中便想起了四个字,“撒豆成兵”……
随后,他喊话四人,四人却置若罔闻,只是将捡起的一捧捧灵石放回烟雾旁。
他又一一走近四人,发现四人相貌不一,身上气象却是大致一般,但让他看不出境界来……
黄衣小童一路屁颠屁颠紧跟着王有根走走停停,生怕眼前之人转眼就跑了,在王有根回身之际,他一跃而起,身形倒退出一米开外,随即,又狂奔向前。
“对不住,没注意,差点踩着你。”王有根歉意道,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黄衣小童在他脚下摇头,示意没事……
此刻,王有根有些窃喜,不由蹲下身来,笑道:“这撒豆成兵的本事不赖嘛,给我两颗豆子玩玩。”
盯着小童口袋,王有根摊开了右手,放到小东西身前。
黄衣小童也当真爽快,笑着摸出了两把黄豆,总计九颗,放到王有根掌心上,原来小东西两手一大一小,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九颗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黄豆被王有根攥在手中,他口中念念有词,只是胡说八道,手腕转了几个圈后,最后吐出两字“阿巴”,便将手中黄豆抛出。
九颗黄豆在他视线中一一落地,滚出老远,然后形状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王有根叹了一口气,也没多失望,再瞥了一眼两只小口袋,很欣慰,黄衣小童却自觉又掏出两把黄豆来:“阿巴阿巴,阿巴。”
“不必了,这都是你的家底,好生保管,莫要浪费。”王有根两指将两手推回,笑道。
“阿巴!”黄衣小童点头,才将两手豆子放回口袋中,这时,四个黄甲小兵也捡完了灵石,重新变作了四颗黄豆,他朝王有根“阿巴”一声,便一溜烟跑去捡地上的豆子了。
“这他娘还能重复利用……”
……
待小东西很快返身后,王有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荷叶包裹的叫花鸡来:“这可是好东西。”
说着,一整只鸡放到了小童身前,王有根若是躺在地上平视,也只能看到一颗小脑袋,此刻,小脑袋正皱着脸,他先前便看到一只只鸡被宰了,放在叶中,有点恶心人……
但荷叶被王有根掀开后,一股奇香瞬息弥漫而出,小脸上的小鼻子不禁狠狠一吸,身形立即如醉汉晃荡起来:“阿巴,阿巴,阿巴……”
“盒盒盒盒盒盒盒盒,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交给我,我先……”王有根忍不住笑道。
话未说完,黄衣小童已将整张小脸埋进了香喷喷的鸡肉中,王有根只得笑着转身,进了烟雾。
背剑老头儿近处的灵石又消耗了近千块,待补上后,一百九十只叫花鸡才被一一放到地上,至于其余九只,都收进了震灵印中,小白龙这次没将之一口气全吃了,竟学会了屯粮……
王有根与他闲聊了几句,便不再打扰小白龙吃鸡,开启了静音模式,才走出烟雾。
地上,只有那只熟鸡在轻微慌动,王有根凑近了看,又转了半圈,才透过鸡身上的洞看到鸡肚子里的黄衣小童……
“握草……”
其实黄衣小童的食量很小,折腾了老半天,只吃掉了小块肉,却发现鸡肚子里的作料更香,于是,他就钻了进去。
王有根则不然,一只鸡腿撕下来,两口就啃掉了大半……
待他将“整只鸡”吃完,黄衣小童还在抓辣椒塞入豆大的口中……只有一只鸡屁股孤零零的在小东西身后……
最后,黄衣小童美滋滋的抱着块鸡屁股,被王有根两指拎着脖子带出了空间。
此刻,天色已然明亮了几分,小童落到了地上,跃上了一块“大石”,看着远方鱼肚白,不禁“阿巴”大吼一声。
“盒盒。”王有根没来由觉得小东西眼下很是豪迈,只是那块抱着的鸡屁股大煞风景了……
正想着,黄衣小童却跳下石头,猛然狂奔起来,一道黄色身影稍纵即逝,转眼,王有根便看到,一只母鸡受了惊吓,在禁制圈中展翅奔走,鸡背上,黄衣小童一手抱着鸡屁股,一手扯着鸡脖子上的羽毛,宛如一位驰骋疆场的大将,豆大的嘴巴还不断大吼……
有禁制隔绝声音的缘故,但王有根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阿巴阿巴……
无奈之下,王有根走进禁制中:“黄豆,下来。”
黄衣小童意犹未尽,这是他想了好几日的壮举,才多一会儿嘛……但他任是翻身下鸡,因为还有好些壮举还未曾实现,他可不想再被关进“小黑屋”玩豆子。
“先洗个澡,再玩不迟。”王有根笑道,他着实受不了小东西一身沾满了作料,却可以放任他玩鸡。
“阿巴!”黄衣小童瞬间目光如电,玩水耶!
第一百一十七章:体修
鱼池中,一条近两米的大鱼再次跃出水面,脑袋上却骑着黄衣小童,两根长长的鱼须被他拽在手里,这又是一桩“壮举”……
从他跳下水,到现在,已然近半个时辰,王有根与颜家父子就在廊桥上看着,聊着,以颜大盛的金丹中期境界也看不出小东西修为深浅。
即便是小东西撒豆成兵的本事,颜家父子二人也闻所未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鱼在水底急窜,一道黄影在它脑袋上漂着,然后两根鱼须被狠狠一拉,大鱼吃痛,又一次被迫冲出水面,与上百条鱼同时溅起无数水花。
“阿巴!”
随着小东西的叫喊,大鱼在空中摆尾,划出一条十余米长的弧线,才坠入水中,一群白鳞青背或许是胆子小,一直静静藏在水下,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之吓得不轻,鱼“老大”赶紧带头窜了出去,黄衣小童似有所察,一手拉,一手松,鱼须如缰绳,竟将鱼头调转了方向,然后廊桥上的三人便看到大鱼逐“小鱼”的一幕……
三人相视一笑,王有根是觉着小东西有趣,能给颜丹虎逗乐子,老人是发现,原来修行不止是求得长生最要紧,而是能察觉到当下的乐趣才不枉修行一场,颜不惑则是因为服下了水华珠,黄衣小童这一闹腾,他隐隐感觉自己与水很亲近,对于画水,有了新的领悟,此刻脑海中便生出了波涛汹涌的景象。
当黄衣小童骑着大鱼再次突出水面时,就被王有根叫上了廊桥。
大鱼终于逃过一劫,窜到泉眼中藏了起来,其余四条大鱼以为那小魔王来了,在泉眼上翻腾出一片水花,等到后知后觉没看到那道黄影,又各自沉到了泉眼中。
黄衣小童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栏杆上,小眼睛不停转动,打量着颜家父子,然后没来由的突然变成了一颗黄豆,就自行蹦到王有根的幻灵衣上……蹭了蹭……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小东西便恢复了童子模样,小腿在王有根胸前一蹬,又跃到了栏杆上,此刻再看,浑身上下已然不见丝毫水迹,只是幻灵衣上却留下了一圈水痕。
王有根看了看胸前,再看向黄衣小童,小东西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黄豆递向他……一脸歉意……与初见时的一脸坏笑判若两人,但行为依旧有些欠揍……
颜家父子在旁面色如常,只是暗自偷笑……
王有根笑着摇头道:“黄豆,将手中黄豆抛出,变几个小兵来看看。”
先前王有根便请颜大盛帮忙鉴定,黄豆幻化而成的小兵境界高低。
黄衣小童双眉一展,小手随之一挥,四个黄甲小兵便落到廊桥上。
“阿巴阿巴,阿巴。”
随着小东西法令一出,四个黄甲小兵便提刀站立原地,纹丝不动。
颜家父子上前,绕兵而走。
“沽山,这四人身上毫无灵气波动,但浑身气象不俗,应该是体修无疑。”颜大盛肯定道,却仍旧无法判定四个小兵实力深浅。
“只是不知他们体魄在何种境界,可否与小童子商议一下,让我出手一试。”
王有根点头,看向黄衣小童:“黄豆?”
小童阿巴轻点小脑袋。
“捉对厮杀即可。”颜大盛双眸一凝,看向小童,他隐隐有些期待,方才小家伙点头之际,他近旁小兵身上气势浑然外泄,竟让自己心湖内涟漪阵阵……
黄衣小童再次点头,随即开口:“阿巴阿巴,阿巴。”
话音刚落,颜大盛便腾空而起,先前他身旁的小兵也紧随其后飞身,抽刀!
半空中,一刀向上劈出,一座沽峰幻影向下而落,轰鸣声响起,巨大刀光斩入了幻影中,随即两两崩碎!
颜大盛身形猛然下坠,小兵再次挥刀,却未彻底劈砍出一式,便被两指夹住了刀锋,老人是真想试试体修力量,才运转灵气以血肉之躯硬抗,若是以往,只管砸出法宝,挥出剑气,施展功法即可。
老人一掌打出,却不料,小兵速度之快,也打出一拳,两声轰鸣,两道身影各自倒飞,一个身上黄甲发出刺眼光芒,一个身上祖宗藤甲亦是金芒乍现。
王有根眼间余光不禁瞥了一眼黄衣小童,若是四个黄甲齐出,恐怕……
小家伙似有所觉,小脑袋一转,笑着看向王有根,但对方却盯着半空之上,没搭理他,小脑袋便又抬起。
王有根再次瞥了一眼,却看到小脑袋猛然一转……不由四目相对……
下一刻,半空轰鸣声不断,刀光剑影交错,沽峰之上的朵朵白云皆被波及,尽碎!
同时,颜大盛又随意施展出一道道禁制,试探小兵灵智,却待刀光过时,禁制亦是不堪一击,好似一刀破万法!
“哈哈哈哈,痛快!”颜大盛一时兴起,这是他穿上祖宗藤甲以来的第一战。
随即,便看到老人身形快若奔雷,直扑小兵,小兵大吼一声,亦是如虹扑去,只是他四周白云却突然涌动起来,瞬息化作堵堵云墙,阻挡其去路,这便是老人的金丹手段。
“虹光”一顿,但小兵仍是凭借肉身之力撞烂了云墙……再顿……再顿……一连七道云墙被毁,颜大盛已至。
“轰!”
一掌抚顶!
“砰!”
一刀横腰!
两道身影再次分开,只是下一刻,小兵七窍分别有缕缕白云喷出,浑身噼啪声作响,身形不禁在半空摇摇晃晃起来。
颜大盛观之,便不再出手,飞身落在廊桥之上,向小家伙颔首。
黄衣小童阿巴一声,半空小兵便化作一颗黄豆落下,小家伙身影一闪即逝,等他再回来,豆大的口中已在爵嚼,且有丝丝白云从鼻孔冒出。
颜大盛收回视线,才道:“沽山,这黄豆所化的小兵实力不容小觑,已近金身境,大可与金丹初期修士抗衡。”
“颜叔,何为金身境?”
此言一出,颜家父子二人微微一愣,老人问道:“沽山,你不是体修?”
王有根摇头。
颜大盛也不再多问,便道:“据我所知,体修境界大致分为三个大境,练体境,练气境,练神境……”
“而三个大境又分别有三个小境,练体乃是武夫迈入体修门槛的一步,三小境是淬肤境,淬骨境,腑脏境,也就是淬炼五脏六腑。”
“而练气境中的三小境则是淬筋境,淬脉境,金身境,至于练神境的三小境乃是淬魂境,淬魄境,化神境……”
“这修士的化神期不可与体修化神境同日而语,武夫一旦练体至化神境,便可轻而易举重伤化神期修士,只是要将之打杀就实属不易了。”
“且化神境体修完全有与神变期修士一战之力,那小兵境界如今已近金身境,若是待他迈入金身境,我便难以与之抗衡了。”
“……至于体修化神境以上境界,我就不得而知了,当今修真界气象大好,武道气象却已衰败,武夫迈入体修一途之人少之又少,况且练到化神境也不过只能活个两百余载……”
老人话毕,目光不由看向了其余三个小兵,有些庆幸,没有一打四,不然旧伤势必要加重几分。
“多谢颜叔指点。”
颜大盛一笑,便又看向了栏杆上坐着晃腿的小家伙。
王有根若有所思,迎上了黄衣小童目光:“黄豆,叫个小兵,与我互换一拳。”
他想试试,目前一拳之力可否打杀一个与金丹初期类似的存在。
“阿巴阿巴,阿巴。”黄衣小童转头喊道。
刹那间,站立最前方的小兵浑身气势如虹,目光死死盯着王有根。
王有根抬眸,一眼直视。
几息后,他开口道:“黄豆,不用了,收起来吧。”
在颜不惑疑惑之下,黄衣小童身影一闪,三颗黄豆收入袋中,再次回到栏杆上,晃腿。
“去玩吧,不要下峰顶,晓得不?”
小家伙如获法令,小脑袋狂点,便起身阿巴倒退,坠下栏杆后在水面上踩出一连串涟漪,去了峰顶北侧。
先前被他当作坐骑的大鱼后知后觉在泉眼处探出头来,张嘴,吐出一块鸡屁股,然后鸡屁股缓缓下沉,大鱼晃了晃脑袋,或许是没见着那道黄影,便又将之吸回了嘴里,鱼头再次潜了下去……
“沽山得此小童,当真如虎添翼,可喜可贺。”颜大盛欣然道。
“是极,那十万下品灵石总算花得值当,仅以那四人境界,足以开峰立宗了。”颜不惑附和道,如此想来,那笔买卖真是相当划算。
王有根笑道:“我也没料到,灵宝斋三楼会有此奇宝,就是不知小家伙口袋中的黄豆大致数目。”
“依我所见,小童子既然能随意吃下黄豆,便未曾担忧过囊中羞涩,他最少也能幻化出四个小兵,如此战力,不可多得啊。”颜大盛猜测道。
王有根与颜不惑相继点头附和。
三人又聊起了水华珠的功效,颜不惑将目前领悟一一说出,老人甚是欣慰,至于他储物袋中的那颗水华珠,还给年轻人留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门禁
待颜大盛回了草庐后,颜不惑才问出了心中疑惑:“沽山,方才为何不出手?”
王有根含笑道:“我在那小兵眼中看不到丝毫敌意,反倒有一种亲近之感,就像看着那小家伙坐在栏杆上晃腿,随时会偷瞄……担心我会管束他,不得自由,与椿久正好相反……”
颜不惑微微一愣,椿久……
“我猜方才若是一拳打出,那小兵顶多使出三成气力后,便会自行崩碎……”
颜不惑更是诧异,将信将疑……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便散步去了北侧,黄衣小童正在一只只羊角上跳跃,数十头羊反而安静,只是迈着小步,好似全然没将头顶上蹦跶的小小黄影放在眼里。
当小家伙眼角余光瞥见王有根身影,立即落到地上,两手插袋,抬首看天。
过了好一会儿,黄衣小童也没听到招呼,不由缓缓低下了小脑袋,入眼二人正弯腰在地上捡鸡蛋,嘛呢?比我头都大嘛……
小家伙好奇之下,屁颠屁颠的穿过了禁制光幕,跑入了圈养鸡的阵法中,一颗鸡蛋正好在他身前,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抱,然后高举头顶,小眼却看了看衣服口袋,装不下……
于是,他便举着蛋向王有根跑去,一只公鸡刚好路过,见眼下鸡蛋在跑,吓得双翅一展,飞出老远……
“阿巴阿巴,阿巴。”黄衣小童笑着“献宝”。
“不错,做得很好,这个储物袋给你,放里面,晓得不?”王有根笑道,说着就将手中袋子给了小家伙,不禁再次瞥了一眼黄衣上的小口袋,确实太小,不过只装豆子就极好了……
小家伙眉开眼笑,点头后,举着的鸡蛋被他顺利放入了储物袋中,然后小脸灿烂的看了一眼王有根,便拽着储物袋上的绳子飞奔而去。
颜不惑刚要伸手弯腰捡脚下的鸡蛋,却被小家伙“捷足先登”,黄影过后,是拖在地上的储物袋。
很快,颜不惑周边鸡蛋都被捡空了,二人相视一笑,王有根此刻有些无奈,看着地上奔走的那道黄影,缺心眼儿啊……
待一地鸡蛋让王有根与黄衣小童捡光,两大一小三人便返回草庐,一路上,小童拖着比他还要大些的储物袋,悠哉悠哉。
王有根教小童在草庐内放好鸡蛋,储物袋便给了他,小家伙十分欣喜,这就是他要一路拖着袋子走的目的,自己的两个小口袋终究太小了……
“去玩吧。”
黄衣小童矜持点头,晃晃悠悠拖着袋子出了草庐房门,然后廊桥上一道黄影一道灰影一闪而逝……“阿巴!”
摆放禁制书籍的草庐中,王有根与颜不惑各自拿起一本书,二人打算专研关于传音玉简的禁制。
半盏茶的功夫后,王有根手中的书已然翻过了十几页,但他却仍是一头雾水,对禁制的理解毫无头绪……
无奈将书合上,起身问道:“不惑兄,可有一些禁制入门的书籍?”
颜不惑闻言,抬首微微一愣,才道:“沽山可是有何发现?”
“不是,我还未曾学过禁制……”
此言一出,颜不惑……
……
王有根拿着颜不惑给的一块禁制入门玉简,出了草庐,到了峰顶南面,他不想影响对方专研,也想独自折腾……
难怪沽山能以练气期修为重伤金丹强者,看来一门心思修行,心无旁骛,将功法练至极致,便能做到一力降十会,嗯?他不是体修,却有体修的体魄,不是先天剑胚,却能随心所欲驾驭飞剑……身为玉泉宗圣子,却未曾学过禁制之道……
一些念头,一经琢磨,疑惑反而越来越多,颜不惑当下便是如此,他索性不再去想,摇头之下,继续翻书……
书中还有茫茫多的“疑惑”困扰着他,原本以为的禁制之道只是小道,比之阵法而言,太过于单一,不过是阻止神识探索,阻碍人进退,一碰即炸之法。
但至上次在黑蟒洞府中粗略翻看几本书后,颜不惑对禁制的认知一下子便宽阔了许多,此刻认真求索之下,才发现一些禁制之法竟无限接近于阵法,甚至黑蟒所作旁注中,有不少阵法与禁制可以互相作用,相辅相成,亦能完全改善禁制,让其形成如同阵法的存在……
更让他惊心的,是一个猜测,黑蟒或许是颠倒了禁制阻碍神识的作用……又通过某种阵法改善而来的禁制将神识无限放大,其中还加入了类似传送阵的阵法……
只是传送阵的建造何其繁琐,所需灵气之大,更别提将之放入玉简中……
……
王有根坐在石凳上,远眺云卷云舒,天气炎热,他身下的石凳却是透着冰凉,不是石凳材质奇特,而是运转水灵根消暑的效果。
一只孤鹤在白云间穿梭,待它鹤影远去,王有根收回视线,又见秋千。
片刻后,有浓郁花香飘过鼻间,他才眨眼。
转身伏在石桌上,喘着粗气……
一朵轻薄花瓣被风吹起,晃到幻灵衣上,刹那结成冰皮,又随之粉碎摔落地上,化作春泥与水。
等到天空之上多出几层阴云,王有根才恢复平静,坐起身,摊开手中禁制玉简。
他不想麻痹自己,又不得不麻痹自己,随之探入神识。
玉简中,除了几百文字,便是一道禁制光幕。
“门禁。”
颜不惑给的玉简正是禁制入门之法门禁,王有根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来领悟那数百文字。
其中描述并不复杂,大致就是念之所起,神识与灵气为辅,以手书之,但要找到着力点,方可在其间勾连,最终才能形成一堵无形之壁,且只要凝形不破,门禁即成。
王有根起身,抬手,一念之下,神识与灵气齐出,手指凭空画了个圆圈……
风声依旧,花香依旧,身前依旧。
一画之后,他没有看到一丝禁制波动。
再次画圈,仍是无果。
“看来非要着力点不可……”
王有根转眼,目光落到了秋千之上,那两绳木板老松树干间的空洞正好与门洞相似,然后他又一念起,在空洞中画下了一个圈。
结果却出乎意料,仍是不见丝毫禁制波动,他不由皱眉,凝神静气后,手指缓缓而动,一个在他视线内完全与空洞重叠的“长方形”慢慢无行相连,而那不过仅是他的神识而已,在相连收手的一刻,秋千之上不见寸光。
王有根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脑海中幻想着一堵无形之壁被勾勒而出,各种形状交错,重叠,再整齐排开,然后念头消散,再起,一组图形若隐若现,手指随之而动……
但最后,那组图形却未做到一气呵成,念头再次消散,再起……
石桌旁,王有根就这样一直静静站着,嘴唇微动,右手食指在不断勾画,也除了他,没人晓得那悬垂的手指动静之间在做着什么。
日头渐渐高照,王有根睁开了眼。
“一千一百一十八……”
他抬手,灵气与神识齐出,手指在视线中,在那秋千空洞内缓缓勾画起来。
当那复杂的图案首尾相接之际,王有根再次说出一个数字:“一千一百一十七……”
一念又起,在那空空荡荡的空洞之前……
“一千一百一十六……”
“一千一百一十五……”
“一千一百一十四……”
……
“一千零七十五……”
“一千零七十四……”
很难想象,在他先前闭上双眼的一刻,脑海中所有若隐若现的图形皆被他记了下来,此刻一一试验,他却慢慢一脸云淡风轻,好似结果并不重要……
有些念头大概是盖过了另一些念头,或许才教人能有片刻的放松,但如此这般,又怎知那被盖上的念头有没有很想很想……
“九百九十九……”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七……”
……
“八百七十五……”
“八百七十四……”
“前世谁寄了红豆,谁收进云锦衣袖,莫非今生太念旧,红尘中如此温柔。”
“梦里谁为谁解忧,谁与谁对坐白头,伊人只求长相思,我应了怎个罢休。”
“信誓针针心上绣,不忍谁泪湿枕头,任风雨斑驳春秋,半年后并肩消瘦。”
念头终有松动之际,被有意盖起的,也会在某一刻被有意掀翻,轻声哼唱完一首歌,王有根早已泪流满面……
先前被牢记下的所有图形也已全数消散,不剩一笔一画,此刻脑海内出了心上人的面容便再无其它。
她依旧那样好看,王有根如此想着,也不去擦拭脸颊上的泪痕,手指无意识勾勒,勾勒颜丹虎的脸……
一只蜘蛛从老松树干上缓缓滑下,在空洞中稳稳一顿,然后开始结丝,在两绳之间,它反反复复,不知疲倦,上上下下,行动自如。
渐渐的,王有根眼睛里多了一个它的影子,然后便是那张几近成型的蛛网,颜丹虎的面容在他脑海里随之涣散。
王有根顷刻间聚精会神,那张巨大蛛网印入脑海,一念起,手指快速勾勒,片刻后,秋千之上,光芒大盛!
第一百一十九章:安心
淅淅沥沥的小雨仅淋湿了半座老沽峰,在王有根收手后,也不再运转水灵根,夜风拂过,他的脑子才逐渐清醒。
也才发觉先前情绪失控好没道理,仅是见那孤鹤远去,便想起那两只惊得各自分飞的肥鹤,还不禁遥想万千……
而那秋千摇晃,每一次都像撞击在心中磐石上,此刻回味,只觉得“庸人自扰”四字恐怖如斯!
禁制光芒照耀下,王有根再此摊开手中玉简,先前神识并没有窥探其中那道光幕,对于门禁,他只是将所有文字嚼烂了而已,且打发时间的同时,又发现了打发更多时间的法子,这才让“庸人”走出了好大一截弯路。
闭上眼睛,神识探入玉简中,顷刻便覆上门禁光幕,原来其上图案乃是由一个“回”字与一个倾斜四十五度后的“十”字组合而成,除此之外,上面只有稀薄的灵气与一缕陌生的神识。
王有根不禁皱眉,正当他要撤回神识之际,那门禁光幕发生了变化,八笔图案一笔一笔一一消失,然后整个禁制光芒暗淡。
只是当最后一点亮光好像要一闪而逝之际,那缕陌生的神识与灵气又同时乍泄,八笔图案一笔一笔瞬息写就凝形!
“怎会如此?”
王有根有些疑惑,方才他所画图案中就有与之类似的图案,但最终结果无一不是功亏一篑。
一经回想后,也没觉得两者有何不同,反倒是自己所画比较“讲究”一气呵成……
“一气呵成,一气呵成……”
王有根神识仍旧覆在门禁光幕上,却突然睁开眼来,秋千上的光芒刺目,是自己通过蛛网所画而成的门禁,但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一气呵成之感,有的只是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王有根喃喃自语。
下一刻,神识中的图案又开始一笔一笔消失。
“逆……”
……仅剩的光点再此涌出那道陌生神识与灵气,一笔一笔。
“顺。”
王有根若有所思,便耐心下来,只看那门禁图案变化。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老松上的雨水也一滴一滴凝聚成型,掉落,秋千晃荡,连带着王有根所画门禁光幕,或许从远山看来,那就是一轮残月,只是月边人影太过孤寂,抬手姿势宛如对镜自怜。
老人站在土坡上,已经看了一会儿,见年轻人依旧专注,他便笑着转身,脚步轻迈,脚边,是一道小小身影拖着储物袋,与之同行。
今晚的灯笼是他挂上的,引得小童子在廊桥草庐间徘徊观赏了小半个时辰,且还有一问一答,谈得相当“默契”,如此一老一小算是熟络了。
颜不惑亦是在草庐中孜孜不倦,老人路过廊桥,也是轻声,黄衣小童似有所感,更是小心翼翼,便连豆大的嘴中咀嚼声都小了好多呢。
老人回了草庐,黄衣小童“做客”颜大盛草庐,他在桥上时,就慢了刚结识的老友好些个脚步,提前放了屁的,登门的规矩,懂!
“你那主人所画禁制可不一般。”
“阿巴阿巴,阿巴。”
“咋个不一般?不好破解嘛,所书笔画不下百道,虽先后顺序有别,但仍是要在抽丝剥茧中下功夫,稍有不慎就炸了,到时那颗千年老松都保不住的。”
“阿巴阿巴,阿巴。”
“那秋千也保不住的。”
“阿巴阿巴,阿巴。”
“他自个儿伤不着。”
“阿巴阿巴,阿巴。”
“也伤不着你我,我一掌下去就破了嘛。”
“阿巴阿巴,阿巴。”
“哪里哪里,打不过你四颗黄豆。”
于是,黄衣小童又将竖起的大拇指指向自己的小脑袋:“阿巴!”
王有根握住了手中玉简,感受了一番其上丝丝凉意,才将之放回储物袋中。
“原来禁制之法重在自然。”
看了不下百遍,或许是他有强迫症的缘故,一丝丝差异都不愿放过。
王有根抬手,秋千之上的门禁还在,于是,右手便顿在了半空,脑海内的图案已然成了惯性,一笔一笔消失,只是这一次,未曾再现。
但下一刻,脑海内重新生出一副图案,蛛网,王有根立即将神识探出,覆上秋千,所见又是一副蛛网,然后两两网丝完全重叠,遥相呼应。
或许是由于惯性,脑海内那如蛛拉丝的最后一笔消失了,这一刻,王有根的手指也动了,且夹带着浓郁的灵气。
秋千之上,光幕一颤,光芒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刺眼,神识中的门禁已然缺失了一笔,然后随着手指不停动静,脑海内、神识中的禁制笔画消失得愈发快速。
片刻后,秋千依旧,老松依旧,在漆黑的夜色中彼此摇晃,那从远山看来的残月已然被对境之人“指指点点”弄没了踪影,然后那指点之人也随之躲进了黑暗中。
王有根并未收回右手,也未曾收回神识,灵气一出,手指又动了起来,仅是八笔而已,还未及眨眼,门禁便已凝形,只是其上光芒比之蛛网图案所画要暗淡太多。
手指又动……
一夜时光荏苒,秋千之上的光芒照亮百花,又逝与崖边,反反复复,只是刺眼夺目与柔和暗淡的区别,然后朝阳升起,再明亮的光芒也被比了下去。
王有根“挥手”又解开了门禁,这才垂下手来,迈开步子。
秋千上的蛛网早就毁了,那只蜘蛛生死不知。
一些雨水残留在秋千上,被温热的手掌抚过,湿迹尽消。
王有根握着两绳,在朝阳下抬首,目中温柔。
足足这样站立了半个时辰,他才放手转身,走在了百花丛中的小径上,待他上了土坡,身上湿痕也消失了。
颜不惑还在草庐内翻书,王有根摸着茶叶一路走过,去了北侧,站在坡上,放眼看去,一个鸡蛋也没见着,只有一个比鸡蛋小的脑袋无视所有禁制阵法,拖着一只储物袋“奔走”其中,引得所有飞禽高飞不落。
王有根笑着下坡,走进禁制中,黄衣小童正经迎来,然后一番“阿巴”指指点点,王有根才对其竖了个大拇指,夸赞了几句,如他所想,一地鸡蛋已被小家伙收入囊中。
黄衣小童咧嘴一笑,身形摇晃,“飘飘欲仙”……“阿巴。”
随后,王有根带着小家伙给所有圈养的“大爷”们喂了食,又让小家伙撒出四个小兵端盆去舀水来,最后小兵忙完变成黄豆时,差点被一只大公鸡扑上来啄了,还好黄衣小童眼疾手快,将四颗黄豆全部收回了口袋。
只是当小家伙坏笑瞪着大公鸡时,红冠炸毛了,一嘴下去,小脑袋被啄了一下,然后他有些不可置信,阿巴阿巴直喊,公鸡也不甘示弱,立即打鸣,声音响彻老沽峰顶……
王有根失笑,任凭他俩较劲,独自出了禁制,上了破,还得喂鱼。
身后,打鸣声不再嘹亮,若是回头,便能看到一地鸡毛……
又在池边忙碌了一阵,池里才见白鳞青背翻滚的景象,还是五条大鱼比较吃香,凭借“肉身强悍”的优势进食不少,王有根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吃吧吃吧,你们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等丹虎出关,能吃好几个礼拜。
“礼拜……”
王有根喃喃自语,一些回忆才慢慢涌现脑海,一些人影也一一在脑海中出现又消失,有的却已然模糊不清了……
突然有些饿了,想吃番茄炒蛋,想吃泡椒凤爪,想吃牛肉面,想吃火锅,想吃串串,想吃回锅肉,想吃烤鸭,想吃方便面……
想到一些人,特别是亲人,无可避免便会想到她做的菜,那种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王有根回神,咽了口唾沫,便回了草庐,吞下了几颗充饥补水消食的丹药,当下想吃的有很多,却还是忍了下来,想到的人也不少,就只能藏起来。
躺在床上,想迷一会儿,自从他修炼以后,便很少出现犯困的情况。
闭上了眼,呼吸绵长,王有根睡着了。
“老根儿,准备好了吗?”
“已经相当热血澎湃了!”
“这票干完咱就回老家娶媳妇儿!”
“要屁股大的!”
要屁股大的……
“老根儿,你咋个不上啊?”
“老根儿,快啊,宝马!”
“老根儿,咋个回事嘛你?”
……
“油条,她是女司机……”
“女司机咋个了嘛!搞快点儿!搞快点儿!要过去咯!”
“要不,算了嘛?”
“啥子啊!算了?不要大屁股了嗦!”
“我好像有咯……”
“你龟儿子打胡乱说!你连女娃儿的手都没摸过,你有个锤子哦有!”
“我真嘞有咯……她叫颜……”
“哎呦!老根儿!你看嘛!宝马都过去了!”
“……”
“老根儿!你跑啥子跑!你龟儿子咋个回事嘛!追人家车子搞逑啊!还是不是专业碰瓷哦!”
“等我回来!”
“老根儿!等到!你莫跑了!你烟掉咯!”
……
“砰!”
王有根坐起身,一时梦境挥之不去,无比真实,转头之下,又安心了。
第一百二十章:他们
寿城五十里外,一片山脉已被开挖了大半,来自富宁、合家、慈祥、泰斗四镇,二十余村的数千老少汉子正在此同时作业,有少数早来卖力气的近百汉子已被东家提拔成了管事,虽然他们对所造之物知之甚少,但依旧每日勤勤恳恳监工。
这里伙食不错,给的工钱也丰厚,甚至每月数千人还能聚在一起喝上几顿酒,也都是五位东家掏的腰包,传言五位东家乃是山上修道之人,这可了不得了,又是一碟分量十足的下酒菜。
但是在众人眼中,五位东家也肯卖力气,大多时候还能光着膀子,与汉子们一同拉石,喊出的号子也高亢嘹亮。
今日,姓耿的东家与另外两位东家早早的就到了山头勘验山势,说担心山体滑坡,得事先防范,还用神仙术法击落了好些悬在山体上的巨石。
这让此刻在坡上挥汗如雨的老少汉子们心头踏实不少,毕竟家里还有婆姨崽子,一家的担子都在这里,还得担回去不是。
而另外俩位看起来较年轻的东家又去选地了,说是还要建新窑,砖头实在太多,烧不过来。
这二人正是凌亭与王毅长,此刻正走在山下小径上。
“王师兄,我初来此地,好些东西不懂,还望教我。”凌亭含笑诚恳道,当下他已然不是月前那副腼腆样子,除了破了一境之外,整个人也成熟了不少。
“那是自然,我们五人之间没甚隐瞒计较。”王毅长笑道,然后才将选址造窑的大小琐事要事一一说出,毕竟之前这类事务便是他在忙活,自然心得甚多。
至从凌亭替王有根回收丹药,最后做成那上百万灵石的买卖后,他在耿浩孙愚四人心中便成为了一盏明灯,四人对眼下造砖一事,也从茫然变得信心十足,而凌亭的意外到来,更是成为了四人的一大助力。
宗门对此,也是支持的态度,所以好些同门师兄弟去了证道山,而他们五人可以随心所欲,想何时去就何时去,想不去,宗门也不较劲。
……
证道山外,此刻更是大新土木的景象,数百里地被各方势力占据,不仅是佟诚辖境内的地头蛇们,还有来自其余大城大宗的过江龙们,且有传言说黎皇也有暗中派人来此划道,而黎皇本人却在黎都脱不开身,还要联合各大城池的城主们商议在金乌国边境设防,对接下来各国甚至各洲越境之人的接待或是围剿事宜。
玉泉宗所占地盘内,已然临时搭建好了数百间木屋,大部分弟子目前还是共处一室的条件,而其余地方也正在建造院子店铺亭台楼阁,至于地盘边沿,暂时是一圈木桩,但有一座大阵笼罩其内,加持阵法之人,正是主峰新任长老,紫苒。
此刻,紫苒正在阵眼旁盘膝吐纳,而阵眼所在被一间木屋掩盖,门外只有两名女弟子提剑守着。
“师姐,你真厉害,第一轮就闯过了凝气剑阵。”
“小点声,待你修为精进了,也可以的。”
“嗯,我一定行的,毕竟是吃过奇鸡的嘛。”
“灵食丹你也没少吃。”
“师姐……”
“好了,师姐错了。”
“师姐,那造化到底长什么样嘛?”
“这是问第几回了……”
“那师姐你说,若是咱们圣子去闯剑阵……”
木屋内,紫苒睁开了眼……
玉泉宗地盘大门口,进出之人络绎不绝,皆是因为奇鸡与神丹的缘故,才引得无数人想要与玉泉宗攀上关系,大师兄铭诚带着白小堂与二三十师弟迎来送往在此,忙得不可开交,这种情况在他们到证道山两日后便如此了。
毕竟证道山里的造化不仅要凭借修为,且每一大境才有一次获得造化的机会,所以众人都将目光转到了玉泉宗上。
这时,大师姐黄裳带着云嫣与十余女弟子到了大门口。
“师兄,宗主命我与诸位师妹前来帮你。”黄裳含笑道,且双眼神采十足的看着那张俊郎脸颊,或许是因为她破了一境,如今浑身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如此就有劳诸位师妹了。”铭诚含笑抱拳,目光扫过,在云嫣脸上一顿,才低眸。
云嫣则依旧高冷,目不斜视,宛如一把无鞘利剑,让不少来人也忍不住多瞥两眼。
时光匆匆,深夜,宗主张济壶才得闲,各峰首座也已离去,他举起手中葫芦猛灌了一口,咽下喉咙后,反倒觉得没甚滋味,酒友不在,该如何是好哦……
另一间木屋内,改头换面的老祖正在传授太上长老功法,待完事后,老祖便出了门,又独自出了玉泉宗地盘,四处溜达去了,有些老友要会一会,欠下的债要收的嘛,所以,这些时日以来,不少金丹期强者老是被无缘无故打晕,腰间储物袋中的灵石法宝或多或少会被抢夺了去……
这事已在数百里辖境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好在无人殒命,但到了夜晚之际,好些人也不敢外出,只能龟缩在自己的地盘内。
今夜老祖出大门,便被白小堂碰巧拦了下来,但道理说尽,改头换面成弟子的老祖只是一脸憨笑,一直笑,最后白小堂也只能笑笑走人,毕竟把守大门的众弟子也没多过问,他也就无所谓了。
白小堂还得去找彭越,商议何时再偷摸去水华宗的地盘,看仙子姐姐们玩水,那一手碧波功法当真使得出神入化,两两过招下来,结果都是衣裙尽湿的下场,各中风光无限好,人间女子无一不可爱,想着,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有些庆幸彭越如今胆儿肥了。
证道山第一座山巅之上,一艘挂着玉泉宗旗帜的御空舟破空而来,在数百艘御空舟中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青看着玉儿泉儿,浅笑颔首,然后在两个小屁孩展颜之际,便被两缕红云拉入了剑阵中。
她们娘三是后来的,今日才赶到证道山,小青还想去闯一闯筑基剑阵,金丹剑阵,这一刻,她看着剑阵中的儿女出手,不禁又想起当日红雨漂泊……
片刻后,在众人惊诧喊声中,玉儿泉儿获得了造化,在小青回神之际,两个小屁孩就返回了御空舟上。
“很好,玉儿泉儿,你们且先回去,娘亲清晨便回。”小青笑道,摸了摸两个小孩脑袋。
“娘亲务必小心。”玉儿奶声奶气道。
“娘亲,圣子……”泉儿询问……
“住口。”小青轻喝道,目光扫视半圈后,才点了点头,又道:“待娘亲回去,再说与你们听。”
泉儿咧嘴一笑,重重点头。
然后小青便飞身去往了下一座山巅。
“敢问二位,可是玉泉宗圣童?”
泉儿看了一眼临近小舟上的抱拳发声之人,未作回应,便拉着玉儿回了舟蓬,然后御空舟调转,往证道山入口而去。
那抱拳汉子脸上一时间有些挂不住,被好多双眼睛盯着呢,不少人还他娘在偷笑……
汉子念头一转,却笑着抱拳向众人示意,这下子众人更是笑开了,他有些忧郁,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壶酒……
原来好酒之人都比较心直口快,只是一些弯弯绕,绕得忒不自在……
汉子觉得,还是背上的重剑懂他,不就是想跟那玉泉圣子交个朋友嘛,咋那费尽……
然后汉子也无心看练气期三脚猫们的花拳绣腿娘们软剑了,与刚结识的有钱“好兄弟”郑重道别一句,便飞身去了下一座山头。
那原本在暗自讥讽汉子的好兄弟年轻人一下子呆在舟上,说好的只是练气期七层呢,你他娘咋个会御空飞行!
这一日,汉子手持重剑与青蟒小青一道连闯筑基剑阵!金丹剑阵!在小青停步山巅之时,汉子没来由对她说了句:“人间绝色应是如此,不管是不是人嘛!”
小青皱眉,汉子却大笑着转身,又去了前山!
两个小屁孩回程路上,两两皆在船头坐着晃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有御空舟驶过,便闭口不言,等到无人之时,又是奇怪言语。
“玉儿,你说圣子那媳妇有多重?”
“胡说八道,还不是媳妇呢。”
“那你说有多重嘛。”
“五个你?十个?”
“那你说她爹有多重?”
“我啷个晓得嘛。”
“圣子咋不喜欢紫苒呢?云嫣也好看嘛。”
“我啷个晓得嘛。”
“没劲!”
“我啷个……哼!”
……
遂舟郡郡城内,郡主府邸中,本是被罚关禁闭的侯瀚溜出了房间,去了偏僻的后院,打开一间漆黑的房门后,他无声走了进去,床上一双眼睛睁开:“小郡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古统领,我对不住你……”
“何出此言?”
“……”
二人聊了小半个时辰,侯瀚才抱拳一拜,恭敬退出房门。
古弑被安顿在此养伤,无意间又成了侯瀚野心喷发的源泉。
后院墙角处,一个与侯瀚长相颇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缓步离去,夜色中,他一脸云淡风轻,手中还拿着一本言情话本。
第一百二十一章:白淮
昨夜风兼雨,黄衣小童在池面上漂了一晚,等到天色蒙蒙亮,一道闪电划过老沽峰上空,小家伙才被惊醒,迷迷糊糊“阿巴”一声后,翻个身子,头没入水中,又睡了过去,偶尔几个小水泡会咕噜咕噜浮出水面来,只是比雨水打出的圈圈涟漪要大些。
颜大盛站在窗口,吐出一口酒气,瞅了一眼王有根昨日送的一坛子仙家酒酿,见底了?咋那不禁喝……
老人走出草庐,浑身一震,酒臭顷刻四散,一拂衣袖后,空气又清新了许多,转眼,儿子依旧在书房翻书,整个人看上去却不见疲态,反而神采奕奕。
廊桥上最后一盏梧桐落叶灯油尽熄灭,老人才动手取灯,逐渐细密的雨丝被风扬起,也落不到他身上,一头白发比雾还白,面色亦恢复了许多,动作之间,宛如人间谪仙人。
一群游鱼渐渐浮出水面,吐出一个个泡泡,老人收完了灯笼,才道:“小豆子,该起了。”
小家伙一丝动静也无。
“小豆子,喝酒咯。”
黄影一颤,转眼水花四溅下,黄衣小童就跃上了廊桥栏杆,醉眼惺忪的做出了一个饮酒状:“阿巴。”
颜大盛两手一摊,笑道:“没了,昨夜你喝了大半,忘了?”
小家伙扬起头来,有点疑惑,有吗?
老人抓起袖子,替小水鬼擦拭身上的湿迹,另一只手拿出一只储物袋:“捡蛋?”
“阿巴!”
一老一小这就去了峰顶北侧。
王有根还在盘膝吐纳,在梦境空间里,如今练气期八层所需仙灵之气颇多,即使之前吃下了一只叫花鸡,加上这一夜修行,丹田内也没有积攒出多少仙气。
而对于禁制的掌控,他又有了新的突破,昨日在颜不惑的细心讲解下,他才知晓,原来那阻碍神识的禁制只需在门禁的基础上留下一道属于自己的神识即可,通常有门禁的加持后,即使比自己神识还要强大一些的神识,也难以越界窥视。
那一触即炸的禁制则需在门禁之上注入适当的灵气,若是门禁本身就坚不可摧,注入灵气后,爆炸所产生的杀伤力便会异常强大,反之,杀伤力就可忽略不计了。
但是,如果门禁强度不高,注入灵气过多,便会将之引爆,这一点颜不惑有反复提及,就怕王有根不小心伤到自己,说只要发现门禁光芒不稳,便是即将炸裂的征兆,这种情况下,要么迅速将门禁解开,要么就跑……
昨日,他有在自己的门框上施展门禁,在其上留下一道神识后,果然便是自己的神识也无法突破,而后他撤去神识,还试着往门禁中注入仙气,那光芒刺眼,就连专心翻书的颜不惑也被吸引。
时间一晃,已是晌午,王有根才睁开眼来,身前灵石只碎了几块,离背剑老头儿近的一圈灵石倒是全数消失了。
补上灵石后,他便出了空间,撑起窗户,眼下几条游鱼窜了出去,雨还在下,不久后,该是秋天了。
王有根抬眼看了看颜丹虎所在草庐,微微一笑,转眼,才与颜不惑四目相对,两人临窗,只颔首点头,无言。
一人继续翻书,一人伸了个懒腰。
吐出一口浊气后,王有根察觉到体内水灵根似有所动,他念头一转,将那副水韵精魄地图取了出来,展开了一部分在桌面之上,无形的水灵根瞬息若隐若现。
光华之间,数十个光点错落山河百万里,看了良久,也没找到与遂舟郡辖境类似的地形,他又将一部分地图展开,其上湛蓝过半,光点十分密集。
“这是海……”
王有根不由探出神识,没入其中一个光点,千丈巨浪一拍即过,还未待深水下的亮光爆发,属于王有根的神识就已支离破碎!
窗外凉风携雨打墙,动静骤然急促,窗内气机浑然一凝,王有根再次将神识探入那颗光点,千丈巨浪遥遥涌来,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挥剑,剑气如虹,引得笔直一线雷光闪动,十里海水顷刻分卷两边!
极远处,一条百丈大鱼犹如在天际摆尾,一尾之下,白云尽碎之际,海上巨大水柱刹那滔天,道道向白衣袭来。
这时,深水下的亮光乍泄,白衣男子却狠狠向下踏出一脚,百丈范围的海水如薄纱瞬息一沉数十丈,然而亮光依旧窜起,刺得白衣不得不闭上眼睛。
下一刻,王有根的神识被另一层神识覆盖,亮光也无形中减弱了几分。
“你是谁?”白衣在巨大轰鸣声响起之际,又落下一剑,才转头虚眼问道。
“……”
“阁下为何要助那精怪?!”
“……”
千丈巨浪涌来,却是瞬间停滞不前,在半空之上激起万千浪花,那亮光反而更盛了。
“无胆鼠辈!可敢现身一战!”
“对不住,无心之举。”
话毕,王有根的神识便要强行越过白衣神识,男子似有所察,让开了去路。
“阁下可否留下姓名?”
“王沽山。”
“……白淮。”
神识退出了光点,草庐内,王有根若有所思,顺手将地图卷起,放回了储物袋中,体内水灵根也才慢慢平息了下来,但仍是被峰顶大雨引得蠢蠢欲动。
“原来这地图所见皆是当下实时实情……白淮……”
王有根喃喃自语后,轻轻摇了摇头,方才神识被亮光所刺,眼下还有些不适感。
片刻后,他关上了窗户,出了门,来到颜不惑所在草庐:“不惑兄。”
两人闲聊了几句,王有根才把先前通过地图光点在大海上所见一一道出。
……
“白淮……此人修为之高,或许已是化神期强者。”颜不惑匪夷所思道。
王有根点头。
“看来那副地图乃是至宝,沽山可要好生保管,莫要再被他人知晓……”颜不惑语重心长,郑重道。
“不惑兄安心。”王有根点头道。
随后,王有根又说有一式剑法要借助雨水明悟,怕到时引得雨势过大,所以需要乘舟暂时离开老沽峰……
颜不惑笑着催促他快去,免得一会儿天放晴了,有所耽搁。
王有根无奈,运转水灵根之下,下不下雨他说了算,老天爷也无可奈何……
颜家御空舟破风而去,王有根立在舟头,雨水从天而降,乌云百里,便是润物百里人间。
一个时辰后,距离老沽峰六百里外,有一片巨大山脉绵延百多里,颜家御空舟驶入其中,在一炷香后停在了一处山头之上。
这里目光所及皆是晴空无云,王有根跃上了一块巨石,四下看去,当真是一览众山小。
片刻后,他便盘膝而坐,闭目运转体内的水灵根。
时光匆匆,王有根所在山头十里范围内,渐渐有白雾升腾,但大多弥漫在树林顶端,只是一二成迎风而上。
慢慢的,树林中逐渐有野兽奔走,惊得群群飞鸟展翅盘旋半空。
一头野猪被地下莫名生出的浓雾吓到,一时乱窜,但不管它跑到何处,浓雾反而越来越多,迷眼之下,他将自个儿撞死在一块大石旁……
晌午时分,十里山头已不见一丝绿意,连同颜家御空舟与王有根也被白雾包裹,半空中,白云渐变颜色。
不久后,第一滴雨水落下,在树林上空,将一缕白雾打散,眨眼之际,四下白雾开始在哗哗声中翻涌。
越来越多的白雾逆雨而上,与阴云汇聚,阴云也愈发变黑,十里山头天色渐暗,很快又沿至二十里!三十里!
大雨倾盆,落在林中好似颇具重量,将一地白雾掀翻,而后侵入泥土中,又逼出更多雾气来。
王有根脑海内,那片混沌蒸腾,却依旧不见内里光景。
他浑身被暴雨浸湿,只有两只手掌时而干燥时而在掌心处聚满雨水。
他好似浑然不觉,鼻间呼吸绵长。
……
远处艳阳高照之际,这百多里山脉间已是混天暗地,漆黑一片,此刻山脉之外聚集了无数飞禽走兽,发出阵阵悲鸣。
树林中,有二十余修士皆是浑身沾满了污泥,奈何他们境界不高,为首一人也才练气期四层,在围捕一只灵兽的关键时刻,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白雾所扰。
眼下二十余人骂着娘,往山外而去,而那只灵兽得以逃脱,在白雾间穿梭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回了山洞中的巢穴,且嘴里叼着一头野猪。
几只幼兽嗷嗷待哺,一时间看见食物,纷纷呲牙撕扯。
另一边,那二十余人翻过了一座山头,便迷路了……
雨势愈发猛烈,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在不知不觉中,已有数十座大山崩塌,山涧中原本的溪流水位暴涨,很快就形成了一条条河流……
树木成片被泥石流卷走,那二十余修士也已陷入了绝境之中,好在他们有功法傍身,合力之下,手段尽出,隐隐还能看到生机。
只是好些飞禽走兽已沦为了尸体,在雨水河流间浸泡……
不知何时,那头成年灵兽站在了巢穴外,昂首看了一眼远处山头,便奋力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白色剑鞘
王有根脑海内,原本的混沌红光已然浓缩成一团,被外层的白光所包裹,两种光芒,一种来源于证道山,另一种正是当下所在,百多里山脉。
白光还在激增,收缩,却又被红光缓缓吞噬,同化,与最初形成的那片白光一般,只是早就被蚕食殆尽,这便是证道山本源元精的强势之处。
原本在来的路上,王有根就已吃下了三只叫花鸡,打算在那混沌光芒饱和之际,便一举释放出丹田内的所有仙气,以此明悟剑气,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莫名意识到,好像脑中混沌永远不会有饱和之日……
此刻,他依旧疯狂运转水灵根,同时,思索着该不该释放仙气,尝试明悟。
雨水如柱,打在他身上,除了那打不尽的白雾,还有渐渐清晰如烟的黑色煞气!
在百多里山脉成了满目疮痍之时,便有一缕缕一丝丝或多或少的冥气从林中各处生出,然后一路无碍穿梭,最终汇聚到了王有根所在山头之上……
若是王有根体魄羸弱,恐怕他的体内早已埋下了隐患,终将会被无数冥气侵蚀,落个中年暴毙的下场!
但他肉身何其强悍!被茫茫多的冥气包裹,即使幻灵衣毫无抵御,却无一能透过他的肌肤,只有在呼吸之间,才生出一番冥气进,煞气出的气象!
若是从山头四面八方看来,如今大石之上却是一副宣纸上泼墨的画面,连带着其中雨水,在流淌下石身时,亦是黑白难以分明。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王有根心中终于有了决断,释放仙气!
只因他发现,自己莫名感到有些烦躁,隐隐想要将屁股下所坐大石一拳轰碎,这好没道理的情绪推波助澜,才让他失了耐心,有了倾力一搏的念头。
下一刻,除了水灵根忽闪忽闪,丹田内的仙气开始了高速旋转,随之,一声大吼震荡整个山头,带着浓郁的仙气倾泻四散开来!
雨水、白雾、冥气、煞气在刹那间混在一起,向四面八方扩展,皆在仙气的逼势下,在偌大的山头之上,如巨波荡漾,激起阵阵涟漪!
草木、碎石、污泥一时间亦是被动,地面上的一层积水更是如布撕裂!飞卷!
王有根得此释放,浑身肌肉也顷刻鼓胀起来,身下大石在不知不觉间已生出一道道裂缝来……
丹田内的仙气释放之快,片刻后,就少去了三成之多!
王有根却有些错愕,脑海内的混沌光芒不见丝毫变化,更别提其内一丝剑气雏形也无一丢丢……
下一刻,他好似越挫越勇,更加疯狂的将仙气释放而出,同时,极力忍受着筋脉窍穴间传出的剧痛。
眼下,身上除了萦绕极少的煞气,就仅有被黑云遮蔽的天色而已!
不多一会儿,丹田内的积蓄已然愈发稀少,只剩下区区四成……
而王有根有些气恼,急躁……脑海内的混沌依旧好似一潭死水,这太娘简直……白忙!
这时,一声野兽怒吼传来,很快便由远及近。
王有根睁眼,转头,入目依稀是一只身长近两丈,脑袋形似虎牛的野兽正向石上跃来,兽口大开间,上下四颗指长尖牙寒芒闪烁,头上两角更是裎亮尖锐。
它正是先前逃脱二十余人围捕的成年灵兽。
王有根浑身气象陡然一凝,抬手,勾拳!
原本想要一口咬人头颅的灵兽如遭雷击,下颚瞬息间皮开肉绽,身体不由就腾空而起十余丈,然后重重摔落在不远处的淤泥里……
“轰……”余音袅袅……
王有根怒目而视,不禁停下水灵根与仙气的运转释放,因为天色漆黑的缘故,属于他的神识外泄而出,覆盖在整个山头之上。
一时间,周围又是雨水如柱的景象,灵兽在神识中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悲嚎,从天而降的雨水打在它身上,令它眼眶中不禁滑出两滴眼泪来,却很快与雨水一道流入淤泥中。
王有根神色微变,它注意到了那两滴与众不同的眼泪,其上不仅蕴含了灵气,且是红色的。
后知后觉,他才意识到天地间的异象,跻身练气期八层后,依稀能看到远山外的艳阳天与黑压压的飞禽徘徊不去……
不禁就联想到与那符箓老者一战的树林……
“原来如此……”
王有根喃喃一句,跳下了大石,落脚处,刚生出的浓浓白雾被震散,随之一拂衣袖,身前通往灵兽之地,十余丈雾气尽消。
“你灵智已开,可能听懂我说话?”王有根掷地有声道。
灵兽低吼。
王有根吐出一口浊气,才道:“你可是为了阻止我降雨?想保着这山脉太平?”
又是低吼两声。
“……”
压住灵兽的神识柔和起来,淤泥中近两丈的身躯明显一颤,硕大脑袋一动之下,下颚的血水喷出了许多……
四目相对。
“我尽量补错,你的伤势……”王有根真诚道,在另一个世界所见让他明白,如此大的雨势,在山脉中引发的后果是绝对的灾难!
灵兽好似有些诧异,随之点头又摇头,然后艰难立起四足,身上带起一片血水与污水,肚子上的一道长毛垂似刀锋,由他抖动身躯,溅起水珠后,那肚下刀锋已错乱开来。
在王有根极力注视下,它转头迈步缓缓跑下山头。
小半柱香后,灵兽在山坡上摔了一跤,待它起身,眼前渐渐明亮起来,回神抬首,清晰看到,黑云间有一束刺目阳光撒下人间。
眨眼,光亮愈发强盛,阳光中有一艘御空舟横行,舟头那人持剑破黑云,剑气如虹!
下一刻,又有巨大手掌拨云碎雨!
灵兽呆呆目视,又见火光冲天,黑云一触即溃!
下一刻,黑云中突然有闪电乍现,且是金、红、黑、白四色,就在灵兽神魂一震之际,黑云倒涌破开一个百丈大的窟窿,一只龙爪在阳光中露出狰狞模样!
转眼,那人踏剑极速破空,一路黑云似被无形剑气搅碎,一道狭路透着光,愈发刺目。
这一日,王有根手段尽出,百多里山脉才现晴朗,期间所过之处,俯瞰大地,那惨像让他揪心不已。
有二十余人狼狈不堪,劫后余生在山巅齐齐遥遥一拜,他受之有愧,高高在上却弯腰到底,随后,一只装有一万块下品灵石的储物袋被他抛下半空,落在二十人余人眼皮子底下。
那一刻,王有根脑海内的混沌白光不再被红光同化,只在顷刻间,便凝聚成了一把白色剑鞘,仅是剑鞘,却让他以为那分量在红光中,极重!
黄昏下,颜家御空舟未曾离去,而是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头上。
树林中,王有根抱起一根十余米高的大树,树下被压着的白狐才得以脱身离去……
河水畔,王有根施展出慈悲掌,将一只溺水的猴子捞出……
山崖边,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被他移到了平地上……
……
夜间,他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另一处山上……
第二日,朝阳初生,一窝兔子在积水的大坑中被一一拎出,看着它们渐渐远去,听到鸟鸣后,王有根才抬头,一群飞鸟入了林……
夕阳西下,百多里山脉的河流出水口终于被疏通,山中水位渐渐下降,一些飞禽走兽被岸边树木枝丫一一拦住身形,挣扎着爬上岸……
夜里,又有不少倒下的大树被强行立起,坍塌的山体一一恢复平整……
直至天将明,百多里山脉气象才大致有了生机,王有根却又回到了那处高山之上。
在山顶,他忙活了近半个时辰,一个十余丈深的巨坑被挖成,储物袋中,一只只飞禽走兽的尸体被掏出,送入坑中……
不久后,山顶起了火光,待浓烟渐渐消散,累累白骨才被掩埋起来。
不远处,那只形似虎牛的灵兽迈步而来,下颚已生伤疤,王有根抬眸,四目相对,灵兽低吼一声,眼中再次有泪光闪烁……
王有根向它作揖一拜,然后凭空消失,正当灵兽失神之际,他再次出现,怀中却抱着十只叫花鸡。
“此物可助你突破修为,往后……”
王有根微微浅笑。
在灵兽靠近后,十只叫花鸡被放到了地上,其中一只荷叶被缓缓掀开……
颜家御空舟破空而去,灵兽站在原地,昂首大吼了一声,声震四野,舟尾那人挥手。
御空舟很快便出了百里山脉,王有根这才收回视线,坐在木凳上,又喝了一口酒,心情沉重。
“万物有灵,去他娘的唯我独尊!”心中暗想后,酒杯被重重掷在了桌面上。
冥冥之中,他身上的煞气渐渐淡化,消褪,百里外,大山之上,原本已经凝聚三四丈范围的冥气也隐隐稀薄起来。
呆坐小半个时辰,人才回神。
眼下,王有根已然知晓,想要明悟那剑气,绝非无度运转水灵根,尽数释放仙气那么简单,而是要真真正正的用眼看,用神识感受,用心念计较。
就像勾勒那门禁图案一般,不求一气呵成,但求自然而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同下人间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王有根喃喃自语,看着云卷云舒,若有所思,举杯未饮,好似遥敬天地。
这一刻,有人间十里万千气象从他脑海内一一闪过,却并非是右手掌心内的虚线所为,但也是其初生时所引,冥冥之中,就已经刻在了王有根的记忆中,只是在眼下契机,如雨打萍,将叶下心湖震起圈圈涟漪,才得以窥见,好似光阴长河倒流!
闭眼,有灯笼光亮如昼,将一个歪歪扭扭的颜字照彻而出,落在意识中,却宛如映在天穹之上,墨迹似黑云翻涌,气势摧城,瞬息后,才恢复原本样子。
待其消失,灯笼另一面所画山水又似从天外砸来,强行令人置身其中,无端由一朵白云托身,在其内遨游……
气象一转,又有沽峰瀑布飞流之下,好似要将人心湖击穿……
碧水围池中,一个水泡从鹅卵石下冒出,上涌,泛出水面之时,好像炸开了天际……
一点水雾凭白生出,落在半亩绿茶一叶之上,所过之处,如海天一线,上下翻覆……
……
一道黑影从老沽峰顶跃下,它似有所察,转头“喵”了一声,却似一击炸雷……
王有根睁开眼来,脑中轰鸣……
片刻后,他才恢复如常。
“岁月……自然……这其中有何关联?”想着,他摊开了右手掌心,但仍是不见那条虚线,而那只找死的野猫,一点也没将其放在心上,只当是寻常之物放大了而已。
随即摇头,手作握笔状。
年少时常以此练字,却未曾深思,眼下琢磨,当真天翻地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此刻,对于明悟脑海内的那一剑,王有根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除了用眼看,用神识感受,用心念计较,还要将所有观想融合,念头归一,觅得始终,而后……
而后他便沉默了下来,那种感觉当真只可意会……
如此,他在回程路上以指沾酒水,将那八十六个大字又写了一遍,艳阳高照下,最后一笔落就,最初几个大字却已被晒干,桌面上,随着时间流逝,很快便连那最后一笔也消失了,只有淡淡的酒香迎鼻。
王有根再次喃喃“岁月”,“自然”。
“原来如此!”
一拳砸在桌面上,王有根起身,迈步到了舟头,放眼看去,尽显大道!
白云间,雾气茫茫,御空舟渐渐停下,舟上之人盘膝而坐,只顾眼前。
一缕一缕,一丝丝,随风飘卷,融合,消散,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颜色时深时浅,分量时轻时重,时多时寡……
半个时辰后,王有根闭上了枯涩的双眼,神识外放,顷刻弥漫在白云数百丈间。
微妙的变化层出不穷,是双目难以窥及的,神识好似兜兜转转,却一直与白雾如影随形,各中落差诡秘,当真难测。
时间已至晌午,原本的大好晴天渐渐变了颜色,却并非王有根运转水灵根所致,所以,当下的他十分专注,无比珍惜这个时机,能否明悟脑海内的那一道剑气,或许就在今日!
神识中,乌云逐渐厚重,空气里充斥着稀薄水汽,在他意识内缓缓变化,又生出各种不规则的形状,随之没入乌云间。
风过,云卷,神识似寸步不离,在一处处动静上蛰伏,随着时间流逝,生出一个个念头,若许多落石入水,见到阵阵回响,又在念头汇聚之际,水落石出!
极力凝神感悟之下,足足过了三个时辰,该是黄昏时候,第一滴小小水珠才从乌云中泌出,随即越来越多的雨珠显露,它们迎风跳动,碰撞,凝聚!
顷刻之间,无数水珠好似有了重量,皆猛然下落……
王有根依旧闭着眼,却站起身,右手在腰间一抹,惊雷剑瞬息掠出,他向舟外迈出一步,剑身稳稳,发出刺耳剑鸣。
下一刻,一人踏剑与万千雨水同下人间!
数百丈神识随之收缩至百丈内,雨水在其中“泛滥”,王有根脑海内,那片混沌红光徒然爆发出刺人神魂的光芒,而后,在其中白色剑鞘一颤之际,光芒又刹那柔和起来。
一滴滴雨水下落出三百丈后,王有根心湖内起了阵阵涟漪……
四百丈后,心湖内荡起层层波浪……
四百五十丈后,心湖内就已是汹涌景象!
同时,意识中的雨水化作了一头头“洪水猛兽”,咆哮嘶吼着像要将人吞了一般!
王有根不禁加快了下落速度。
脑海内的红光在这一刻却彻底爆发,便是那白色剑鞘随之绽放出的柔和白光也无法尽数将其遮蔽。
五百丈后,剑上之人身形可见一颤,王有根大吼一声,强忍着神魂“摇曳”的剧痛,任那红芒“发泄”。
他隐隐感受到,来源于证道山的本源元精好似有灵,想要逃避自己的掌控,越是这样,王有根便越是认定元精化剑气只在当下!
六百丈后,王有根身形一晃,脚下不稳,一脚随之踩空。
他面露痛苦狰狞之色,大喝一声:“惊雷!”
飞剑瞬息划出一道弧线,剑鸣在被手一握后平息……转而下冲!
此刻,红芒不仅“摇曳”神魂,更是在将之侵蚀!同化!
神识中,除了无数雨水猛兽变化万千,王有根亦是发现自己的一头长发又变作了红色……
六百五十丈后,神识内出现了绿意,王有根一惊,原来即将着地!
他距地面不过仅仅五十丈……
惊雷剑不由一顿,身后是雨水猛兽,体内是神魂被夺舍,再往下是非死即伤……
在这犹豫之际,无数雨水猛兽突然融为一体,身形几乎遮蔽了天空,沉沉向下砸来!
王有根顿觉头皮发麻,然而,他右手掌心之中,虚线顷刻闪动,以他为中心,十里天地间万千气象猛然为之一顿。
天大的雨水猛兽停滞了身形!
小小的蒲公英飘在低空将散未散……
王有根恍然大悟,想起先前的那一声猫叫……
想起水雾落叶,想起水泡出水,想起瀑布落心湖,想起置身山水间,想起那个颜字……印上灯笼!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八十六字好似梵音,快速在耳畔经过,又字字落在心湖之上,将惊涛骇浪无声镇压!
下一刻,万千气象恢复如常,神魂在红芒中已是半数泛红,却睁开了眼!
王有根身形倒转,举剑破空而上。
意识中,向下砸来的天大雨水猛兽势不可挡,无坚不摧。
“惊雷!”
随着大吼,飞剑速度猛然一快!
脑海内,红光中,一道剑影生出了雏形……
这一刻!雨水猛兽近在咫尺!却有一人一剑与之抗衡!好似在与天作对一般!
“轰!”
王有根脑海内轰鸣回响,却有一道红色剑气吸噬了所有红芒,令神魂颤栗,只是一呼一吸后,红色剑气便被强行操控,没入了白色剑鞘中。
就此,神魂渐渐摆脱了煎熬。
“终于成了……”王有根吐出一口浊气道。
睁开眼,天色已昏暗,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身上,教人不禁苦笑。
“不过如此嘛……”
看着天幕,王有根想竖起一根中指,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随后,一剑破开雨幕,乘风而上,穿过乌云,回到了御空舟上。
王有根笑着步入了舟蓬内,在阵法中换上了十块灵石,才消失,进了梦境空间,在背剑老头儿的烟雾里,他盘膝而坐,恢复神魂伤势。
这一坐,便是三天三夜,待他体内神魂恢复如初,满头红发褪去妖艳颜色,才补上耗费的灵石,现身舟上。
御空舟动了,王有根坐到桌前,提袖倒满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低眸时,眼中有佳人,在不远的远方,从远及近,踩在心尖,分量颇重!
近半个时辰后,颜家御空舟停在了老沽峰下,王有根在潭中洗漱了一番,才回到峰顶。
动静之间,草庐内有人放下手中书,迎着天上月,走上了廊桥。
“沽山,这几日如何,你可无恙?”颜不惑有些着急道。
另一间草庐房门也被打开,老人迈步而来。
“颜叔,不惑兄,一切都好,劳你们费心了。”王有根笑道。
“阿巴阿巴,阿巴。”
不知何时,黄衣小童已在王有根脚下,一手扒拉着人裤脚,小脸半忧半喜,身体摇摇晃晃,隐隐还有些酒气从黄衣上弥漫出来。
“你也费心了,这是又喝上了?”王有根笑问道。
“阿巴。”
……
随后,四人进了草庐内,王有根取出一坛子酒来,分别倒满了四只白玉杯,黄衣小童站在桌上,蠢蠢欲动。
几日经历被王有根一一道出,这一聊,就至了夜深时候,他后知后觉找了个借口回屋,在空间里拿出两只叫花鸡来,才又回了酒桌。
“有酒无酌酒菜,确实少了滋味。”王有根笑着摆上叫花鸡道。
一时间,草庐内好不热闹。
有一道神识,无声无息从窗外收回。
颜丹虎咽了口唾沫,当真忍不住……
这几日,她度日如年,少了他,才知晓是何种滋味……
王有根这几日经历,又在她脑海内幻想出了画面。
只是那道人影,会很轻易被她想象得高大伟岸,好像与天齐高也不过分。
想着想着,她差点笑出声音,只是眼眶中有莹莹泪光闪烁。
“我以为你一去不回了……”
“你为何要回来……”
或许女子心思就是这般,随时颠倒,让无数好男儿防不胜防……
香味穿进草庐内,颜丹虎吸了吸鼻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日常而已
清晨,黄衣小童翻了个身,摔落到了地上,桌上的白玉杯来回滚动,他迷迷糊糊仰起了小脑袋,不禁张开了豆大的嘴,桌沿上的杯子没砸下来,倒有一滴酒水从杯口溢出,小脑袋随之移动,过了好一会儿,杯子不动,酒水才脱杯……
砸吧着嘴,余味无穷,转头,醉眼惺忪看去,正好一个酒坛坛口对着他,里面还有一层酒水,小家伙喉头一动,也没起身,几下爬了进去,一声“阿巴”后,就开始埋头吸溜吸溜。
颜大盛收完灯笼,回到草庐,听到地上声响,他便伸手弯腰,拎起那倒在凳子旁的酒坛。
“阿巴阿巴……”
小童滚到了坛底。
听声音,好明显的意犹未尽。
老人失笑:“就凭这肚量,便是剑仙也不敢小觑啊。”
小家伙并拢双指,胡乱挥舞了几圈,才戳向肚皮,然后抬首咧嘴憨笑。
……
一老一小走出了草庐,往北侧而去,一只储物袋被拖在地上,其实里面装有上百坛美酒,皆是老人前几日带黄衣小童去寿城所购。
而昨夜喝的,皆是王有根取出的几坛子仙家酒酿,在每一坛喝光后,一老一小没少眉来眼去,都很有默契的沉住气,绝不掏自己口袋里的家底,不为别的,先喝好酒,才对得起自己的五脏庙,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当下,颜大盛已经恢复了伤势,头上青丝也多了些,这一路走,一路说着剑仙故事,听得小人儿心神摇曳,脸上表情一惊一乍,好似脚下也生出了风声。
颜不惑在草庐内酣睡,才半个时辰的功夫,这连日来翻书早已身心俱疲,只是靠一股执念强撑着罢了,对于传音玉简的专研,他已然将之当作了梦想,在不知不觉间……
王有根亦是躺在床上,却是闭目养神,似睡非睡,待到廊桥上传来一老一小的动静,他才睁开眼,缓缓看向窗外。
一条半米长的白磷青背跃出水面,恰好出现在视野中,看样子就像是要跳出苍穹,做条一锅也炖不下的鲲鹏……
今日天气大好,蓝天白云,王有根却有了几分倦意,吐出一口酒气后,他便起身,将窗户轻轻放下。
打了个哈欠,脱下衣物,才又躺回床上。
合上双眼,翻来覆去,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颜丹虎的身影顷刻涌现脑海,从初见开始的一幕幕,那还是五个,又或许是十个泉儿重的可爱姑娘……
在玉泉宗比武场上,首座张济壶升任宗主的那一日,大胖妞的出现到典礼结束,又轻松跃上御空舟……
在通关阁外……
然后第一次见她身形消瘦了许多后的那个夜晚,几乎所有人都离场了,她还在桌前嗦鸡腿,那道背影……
那绝美容颜……
那含着鸡骨头的模样……
那令人心跳加速的眼神……
还是水汪汪的大眼。
王有根嘴角带笑,想到下山游历,机缘巧合来到这老沽峰,被她持剑逼视的样子。
“何人擅闯我沽峰?”王有根轻声喃喃。
这话便是颜丹虎对他说的第一句了。
“在下王沽山,此前算命先生说,在下与老沽峰有缘,需来此住上一年,方可修炼有成,不知姑娘可否借在下一处容身之所?”
王有根想起当时自己所说,又喃喃道:“一年怎够?”
其后,他又想了许多,直至睡着,鬓角也被浸湿。
老沽峰上,半空云动,随着太阳与月亮的交替,两大一小的身影在峰顶不断动作,在草庐廊桥间的来回走动,在池中嬉戏,在窗前饮酒,在灯下翻书……
数十盏灯笼被挂起又被取下,再一一挂起之时,王有根才睁开了眼,这一觉,他足足睡了十八个时辰。
打了个哈欠,脑袋有些昏沉,有些意外,没做梦。
坐起身,吐出一口浊气,才感觉恢复了几分精气神。
随后,他借着草庐外透进的几缕微光,穿上了一身衣物。
颜大盛听到动静,转身,是王有根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沽山,刚睡醒?”颜大盛笑问道,手里正挂着一盏灯笼。
这时,黄衣小童从廊桥另一端跑来,两手各举一盏灯笼,一盏画着蟋蟀震翅,另一盏画着燕子衔泥。
“阿巴阿巴,阿巴。”
王有根笑道:“是啊,没想到会喝醉,这一觉会睡到天黑……”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各自挑眉。
颜大盛接过小家伙手中灯笼,王有根拿过另一盏,小小人儿就又跑掉了。
“你睡了十几个时辰,年轻人真是不甚酒力,一会儿再喝几杯,好好练练酒量。”颜大盛含笑道,张口间,好大的酒气。
王有根有些诧异,有睡那么久……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点头,说要得。喝酒这码事,不能含糊,特别是老丈人相邀。
于是,等两大一小三人挂完了灯笼,又一起迷迷糊糊上了酒桌,其实三人脑子都有些转不动的,颜大盛与黄衣小童在白日里就已经替对方找了好些借口,都是如何也要喝上一口的“肺腑之言”。
比如,老人说:“小豆子,这修行忒不易,你还这样小,容易受人欺辱,让老头子我想想就为你揪心,不妨喝口酒,增涨几分胆气,若是遇到敌手,兴许还能将人吓退了去。”
通常话音未落,小家伙就开始豪饮了……
然后小人儿又会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老人这时都会听得十分认真,不断颔首,等小友说完,还会悠悠叹出一口长气,才似非饮不可的样子,来上一大口……
其实黄衣小童觉得老友有句话说得忒对,大致是:“小豆子,这酒啊,好东西,能涨修为,只要你喝到位了,撒一把豆子出去,四个小兵也能幻化出千千万来,你信不信,若是不信,肯定是没喝到位!”
当时他便摸出一把豆子来,撒出后,四个小兵竟然变成了八个!
这让他以为还没喝到位……
王有根则是睡得太久,仍未清醒。
灯光照映下,三人推杯换盏,只有颜不惑还在翻书。
这顿酒,王有根未曾取出叫花鸡,因为前夜他便察觉到了颜丹虎外放的神识,所以不想因为那香味,影响到她恢复伤势……
当他想到心上人没几日便可出关时,不禁又笑着豪饮了几口。
一直到了深夜,两坛子酒见了底,老人才拎起沉醉的黄衣,拿上储物袋,摇摇晃晃回了草庐,如今黄衣小童有张小床,就在颜大盛大床的旁边,两张床齐高,小床却真的很小,但小童很喜欢,与老友彻夜长谈成了他一大乐趣,老人的故事茫茫多,其中剑仙最出彩。
王有根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起身后,也摇晃着身形出了草庐,一路不知不觉到了峰顶北侧。
在土坡上看着不肯打盹却四处溜达的近两千只“大爷”,这才想起,有好几日没有伺候它们吃食了……
拍了下脑袋,王有根跑下了坡,在禁制阵法中开始了忙活,近两千只“大爷”一时好不“扑腾”……
一盏茶的功夫后,各个盆子又补上了泉水,王有根才又回到池边喂鱼。
灯光照彻下,仍是五条大鱼占据优势,大口吃食,一点也不客气。
王有根看着有些好笑,却突然想起在那百多里山脉中的经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下一刻,他将手中鱼食四撒开来,尽量远离那五条大鱼。
正当鱼群翻腾吞吐的时候,五条大鱼各自摆尾,有的跃出水面,有的潜入水底,但皆是直扑食物落处,顷刻之间,鱼群便被吓得四窜而逃。
王有根皱眉,难道只有喂饱了大的,小的才能安心吃上一口……
他索性将储物袋打开,一挥之下,近千斤鱼食全数落入水中,便是五条大鱼也被吓到,一一窜入泉眼中。
片刻后,鱼群回来疯狂抢食之际,五条大鱼也冲了出来,一下子引得池中水花四溅,但好在都有得吃。
王有根却有些无奈,转身与颜不惑四目相对。
“沽山,可有心事?”颜不惑忧心道,方才他听到动静,才放下手中书而来。
“对不住,不惑兄,惊扰到你。”王有根含笑道。
“与我不必如此生疏,有何事,不妨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上一二。”颜不惑认真道,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眉间的浮躁。
“没有,是我多虑了。”王有根笑道。
颜不惑见他视线老是放在池中,若有所思,才道:“可是因为见到池中鱼儿抢食,便联想到修真界中的种种不公……”
王有根诧异点头,却笑道:“其实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权利,也或多或少有机会进取,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总有恃强凌弱者,让人难以喘息……”
颜不惑微微皱眉,叹息道:“世道如此,我们只能凭借自己的良知,不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至于其它,还要等到修为足够,才能斩去那些不公……”
这一夜,二人在池边聊了好几个时辰,后面就畅所欲言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出关
有些不快总会生在当下最无能为力之时,看作忧患,就或多或少的教人脑壳疼,它可以不遗余力,你越琢磨反倒越吃力,不计较,就只能一直不快下去。
好在人间有佳酿,不负平生百般忙。
有人好酒图一醉,醉后便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可。
有人却越醉越清醒,说不得在将来某一刻就不知不觉迈过了心中障碍。
天明。
草庐廊桥间,一盏盏灯笼被取下,放回屋中后,二人才一起到书桌前翻书。
颜不惑整理的禁制书籍从简到难一一排列有序,王有根手中拿着的,正是书架最下层,最右端第一本。
此刻理解,比之前些日子要轻松许多,但仍有些地方晦涩难明,原来是阵法的布置运用,与禁制间所能产生的效果。
王有根有些无奈,又他娘的是知识盲区……
目前对于阵法,就像看到女子,仅是看到过,但内里风光与五脏六腑的构造特点,细胞血管,当真一无所知。
一连翻过书页,皆有阵法旁注,一下子感觉,女子容貌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但打也打不得,骂……谁能骂过女子。
王有根开小差了,思绪越飘越远……
直到颜大盛与黄衣小童从草庐出来,他才回神,打了个招呼,见一老一小有说有笑去捡鸡蛋,屁股也有些坐不住了。
吐出一口浊气,顺便找了个借口,便将书放回了架子。
王有根回了自己草庐,关上房门后,才叹了口气,都穿越了,还是没有学习的天赋,怪谁?怪万万没想到吗?
好在他明白自己在修炼一途有一骑绝尘的优势,便果断进了梦境空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颜大盛与黄衣小童有些发愁,没得仙家酒酿喝,生活好生寡淡,这些天,二人往自己储物袋中掏酒水的次数也少了下来。
只有颜不惑,翻书依旧,耗烛依旧。
老人原本也想帮忙,想早日制出传音玉简,但每每翻书,念头在禁制与阵法之间打转时,就忍不住打哈欠,对于黑蟒的学问,匪夷所思的同时,又有“难以抵御”的助眠功效。
此刻,残月下,黄衣小童坐在秋千上晃荡,身后有个小兵帮忙推着,颜大盛则坐在石凳上,也有个小兵在他身后帮忙捏肩捶背。
“阿巴阿巴,阿巴?”小人儿好奇问道。
老人随着视线抬首,淡淡道:“入秋后不久便圆了,莫急莫急。”
“阿巴阿巴,阿巴?”
老人总是能大致明白小友话中何意,道:“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十二月份……”
小人儿仔细听着,原来一年有三百多日,十二个时辰……
这样的话题,通常起个头,要聊的就多了,但老人很有耐心,言语不急不缓,小人儿也很用心牢记。
“明日,丹虎就该出关了。”
小家伙听到老友如此说,不由咧嘴笑了起来,颜大盛本是有些顾虑,转眼,也笑了起来。
先前女儿求他劝王有根离开沽峰,年轻人却不肯,现在女儿要出关了,年轻人反倒闭关了,这让老人当下有些不知所措。
“阿巴!”黄衣小童跳下秋千欣喜喊道。
老人鼻子动了动,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沽峰北侧,王有根撕下一只鸡腿,细细咀嚼。
“沽山,吃鸡也不叫我。”颜不惑从坡上下来,玩笑道。
“不惑兄,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尝尝这用木头烤出来的鸡味道如何。”王有根急道。
颜丹虎快出关了,必须做一顿好吃的,但考虑到引火术所做食物仙气太重,怕她吃不了多少,丹田积蓄便满了,所以得用寻常之火烤制,才能吃个痛快。
可眼下这鸡让他觉得,味道,香气都不如引火术烧制而成的,这就很伤人了……
“好好好,乐意至极。”颜不惑欣慰笑道,一看鸡身上没有丝毫灵气,他就知晓了对方心意。
“阿巴阿巴,阿巴!”
“不惑口下留情!”
一老一小寻味而来,脚下一点也不慢。
同样的,老人也发现了端倪,心中不禁快慰许多。
“颜叔,黄豆,快来尝尝,我觉着少了些味道。”王有根笑道,心思依旧专注。
父子俩相视一笑,老人道:“沽山手艺古今一流,我与小豆子在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味道差不了。”
“是啊,早知沽山到此烤鸡,我就跟来见识了。”颜不惑认真道,先前见对方出门,还以为是要给牲畜喂食,其实他老早就想学这一门手艺,不管能不能做出名副其实的奇鸡,就只是想让吴茵茵吃到他亲手做的而已。
“先吃先吃,过会儿还烤。”王有根憨笑道。
于是,父子俩跟着蹲在地上,各自撕肉,黄衣小童也接过王有根撕下的鸡翅,抱在怀里大口吞咽。
王有根仔细看着二人脸上神色,想要知道个中差异,至于小家伙,半张脸都被鸡翅遮挡,眉间一成不变,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禁制与阵法的光芒照彻下,颜家父子二人吃得很开心,让人琢磨不透味道到底如何。
忍不住,王有根就含笑问道:“颜叔,不惑兄,这味道如何?”
老人咽下口中残肉,抿唇道:“依旧是人间美味,与那奇鸡滋味各有千秋,这其中的烟火味当真回味无穷。”
“爹所言极是,肉质里的烟火味十足,吃过便令人再难有辟谷的念头,甚至让我不禁想起许多儿时记忆,我想小妹定然喜欢。”颜不惑肯定道。
老人点头。
“阿巴!”
王有根如释重负,原来是自己以前吃这味道早已习以为常,吃上引火术炼制的叫花鸡后,有所不同,才会觉得格外美味。
摸了摸小人儿脑袋,笑道:“懂了。”
“颜叔,不惑兄,还好有你们在,不然今夜我得愁死。”
老人道:“沽山有心了。”
“你们吃,我这就去杀鸡。”王有根起身道。
“沽山,我帮你。”颜不惑含糊道,口中还有肉在咀嚼。
于是,二人走入禁制阵法中。
一老一小后知后觉,四目相对,然后小家伙掏出一坛子酒来,老人取出两只白玉杯……
令颜不惑意外的是,只杀了四只鸡,便开始杀鸭……
“不惑兄,辛苦了,今夜有得忙,明日教你大饱口福。”王有根一边说话,一边割开了鸭脖子。
颜不惑握着翅膀,笑道:“看来沽山要拿出真本事了,我可得好生学学。”
“好啊,男子不仅要生得俊俏,还得会几道拿手好菜,这样才有女子喜欢,人生在世嘛,吃是挺要紧一事。”王有根随口道。
“言之有理,看来往后,想要辟谷都难咯。”颜不惑又抓起一只肥鸭笑道。
王有根盒盒一笑,又拿了一个盆来装鸭血。
“沽山,这鸭血还有用?”颜不惑好奇问道。
“当然,鸭血口感极好,且是天然的补血食材,常吃能够清除体内杂质。”
颜不惑有些不可思议,道:“这如何吃?”
王有根笑道:“那我便与你说说,除了鸭血,还需要葱姜蒜,酒,辣椒……”
“首先将葱切片状,蒜切成末,蒜叶切成段状,鸭血用清水清洗干净后,用刀切成块状。”
“……锅中倒入清水,便可将切好的鸭血放进去,且要凉水,再倒酒,使其去除鸭血的腥味,而后大火煮开,煮至鸭血变色时才可捞出,捞出之后得用清水清洗,将白色浮沫去除。”
“……锅中倒油……放入一点红油豆掰酱,炒出红油后放入花椒,干辣椒,蒜与姜翻炒,炒出香味后将鸭血放入。”
“……出锅前若是撒上葱花,味道就极美了。”
颜不惑咽了口唾沫,道:“沽山,你如此一说,已教我馋得不行,没想到,此间还有这般学问。”
“明日你一试便知,这鸭血不仅可以炒着吃,还可做烧菜,还有鸭血粉丝汤,我都一一教你。”王有根笑道。
“如此便多谢沽山授教了。”
“小事而已,你我之间无需如此。”
……
杀了三只鸭后,王有根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各类厨具,一一摆放在禁制之外,一老一小也过来凑热闹。
王有根含笑道:“颜叔,可否帮我在泉眼下取些水来,那池中养鱼,水质已不好食用。”
“小事,我这就去。”颜大盛满眼欣喜道。
“对了,还有密室里的蔬菜,也请颜叔带些出来。”王有根后知后觉道。
老人笑着应声后,黄衣小童也跟着屁颠屁颠跑了。
王有根又拿起刀,与颜不惑开始对阵法中其余牲畜下手。
野鸡,兔子,羊……一样也没放过。
羊就杀了两头,他打算一头做羊肉串,烧羊肉,羊肉汤,虽然大夏天的,但修士对此无碍,另一头,自然是做烤全羊了。
待水到了,王有根便开始生火,在架好的锅下,木头时而发出噼啪的声响。
这让禁制阵法中的“大爷们”有些不安,虽然听不到声音,但那火光熊熊,打盹也不香了,更何况今夜有血腥味……
草庐上的灯笼轻晃,一道房门被打开,有个绝色女子迈步而出,她一身白裙,手腕上戴着一只银色手镯……
第一百二十六章:傻傻
锅中的水烧开后,王有根将之倒入装着鸡鸭的盆里,过了片刻,才开始拔毛……
有颜家父子帮忙,细毛也用小火烧尽了,然后三人又去扒羊皮,待内脏被取出,王有根直接施展引火术……
银黑二火在其间窜动,地上很快就不见一丝污秽。
一番忙碌,四只鸡,三只鸭,四只野鸡,五只野兔,两头羊,七只斑鸠,才被清理干净。
颜家父子按王有根所说,在一旁摘菜,剥蒜……这样的事情,在修士中罕有,但二人确实乐在其中。
黄衣小童也很勤快,将落在地上的蒜瓣,花生米,绿豆一一捡入盆中。
几个木柜并在一起,这就是王有根的灶台,他在上面切着鸡肉,鸭肉……
除了柜面上分放好的调味料,柜中也是堆积得满满当当。
一坛子仙家酒酿也摆在柜上,引得一老一小频频侧目……
当王有根取出一个瓦罐后,不仅往里面放了鸡肉,香菇……还倒了些酒,一老一小立即挤眉弄眼……
“不惑兄,我教你煲汤……”
颜不惑随即放下手中蒜瓣,欣喜上前……
土坡上,一双美眸看着下面动静……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转身,往停放御空舟的方向而去,暗淡的灯光照映下,有莹莹泪光滑动。
时间过得很快,清晨,颜大盛与小人儿在禁制阵法中捡蛋,储物袋被拖在地上,却未沾上粪便。
颜不惑则守在大锅旁,里面煮着羊肉汤。
王有根嘱咐了两句,便踏剑下峰,捡柴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颜不惑把一根木头放到锅下,将火势压了压,才揭开盖子,香味顷刻溢出。
“好香。”颜不惑不禁笑道。
“阿巴!”黄衣小童大叫一声,一下子窜出了阵法。
老人紧随其后,咽了口唾沫:“不惑啊,羊肉汤好了?”
颜不惑用勺子翻了翻锅里:“还没,沽山说再过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还需加调料,去膻味,到时会更香。”
老人用手托着小家伙,与他一起看了看,颜不惑才盖上盖子。
黄衣小童脑袋一转,抬首向老人往木柜上示意。
“正有此意,不过,一人一杯。”颜大盛笑道。
“阿巴!”
于是,一老一小便在木柜那喝了起来。
颜不惑在旁好笑,发现至从有了黄衣小童与他父亲为伴后,他父亲性情变了许多,好似返老还童了。
“爹,我去抓几尾鱼,沽山或许要用。”
“且去,我来守着。”
待颜不惑走后,一老一小又倒满了一杯。
“今日丹虎出关,老头子我高兴,能不能喝?”老人举杯,认真询问小人儿。
黄衣小童双目直视,表情无比凝重,然后点头如捣蒜。
老人一笑,又道:“今日你捡蛋颇多,功不可没,该不该喝?”
小家伙小嘴一咧,“阿巴”重重点头!
“干了!”
“阿巴!”
两个杯子轻轻一碰,老人先吸溜了一口,才仰脖……
小童则是在柜台上撅起屁股,埋头猛吸。
池面上,一圈圈涟漪依次泛起,颜不惑脚下蜻蜓点水,只几个来回,就将六条白磷青背装满了水桶。
他甩手,水珠纷落茶叶上,看了一眼颜丹虎所在草庐,心情大好,再次往北侧而去。
半个时辰后,王有根回到了峰顶,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堆木头。
“沽山,这可够?”颜不惑问道。
“绰绰有余了,足够做上几日饭菜的,我储物袋里还有,一两月也是够的。”王有根笑道。
老人在旁砸吧嘴,回味悠长:“沽山,有何事就尽管让不惑做……”
几人一边闲聊,又一边做事。
不一会儿,另一口锅在边上架了起来,一切井然有序,各类食材分盆而装。
六条鱼也一一杀好,洗净,甚至,王有根将鱼刺也挑了出来。
“这鱼的做法……”
颜不惑认真听着,手上动作不停。
颜大盛心中惊叹,觉得年轻人果然不凡,所言不仅闻所未闻,且是听着就已胃口大开了。
黄衣小童绕着火堆而走,拖着储物袋,身形有些摇晃,他不时还会往里边添加一些小木棍。
今日天气凉爽,峰顶清风阵阵,不多时,就有香味弥漫开来。
羊肉汤已然好了,鸡汤还在煲着,颜不惑将烫盛出,王有根又开始做鱼头烫。
颜家父子与黄衣小童一人喝了半碗羊肉汤,一时赞叹连连,只觉得人间美味仅出自一人手。
而后,王有根开始切各类蔬菜摆盘,在黄瓜片与洋葱片的搭配下,盘子里赫然形成了莲叶与莲花的景象,仅这一样,也让颜家父子大开眼界。
还有小番茄与折叠的黄瓜片摆出的两尾锦鲤,一只开屏的孔雀……
随着样式越来越多,颜不惑一度以为对方在作画的天赋上比他自己要强上太多……
还未回过神来,颜不惑又跟着学起了凉拌鸡……
待做好,父子二人一尝,不禁觉得辟谷好没意思,口中咀嚼的不就是仙人滋味吗……
一直忙活到晌午,几道凉拌菜与几道卤菜也做好了,还有斑鸠在烟熏着。
鱼头汤也出了锅。
颜不惑将近千根竹签清洗完,王有根又教父子二人穿肉串。
“这是做烧烤,颜叔,这东西配酒,才是绝味……”
一老一小精神为之一振,颜不惑细细听着。
柜台上的串串越摆越多,三人手速飞快,腌制好的各类肉块与辣椒洋葱搭配,边上还腌着一条鱼,还有茄子备用。
“沽山,这辣椒与韭菜也可以烤?”颜不惑好奇问道。
“当然,这……”
王有根话音一顿,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脸上一下子满是憨笑。
颜家父子微愣,随着视线转身。
土坡上,一袭白裙缓缓而下:“爹,大哥……沽山……”
“丹虎,无恙了?”老人欣喜上前。
两个年轻人笑着紧随其后。
“小妹,我还以为你要过几个时辰才出关……”
王有根在旁傻傻小鸡啄米。
颜丹虎不由与之四目相对,随即嫣然一笑道:“伤势已恢复,我寻着香味就来了。”
其实,她袖中两手紧握,已然泌出一层薄薄细汗。
先前她驾驭御空舟已然离了老沽峰千里之外,想要找处地方栖身,等过几年再回,相信那时,某人便走了……
但某人身影一直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心间,手上云镯也时刻提醒着她,本来几只储物袋已放在了草庐内,可以物归原主,只想留一只镯子罢了,却没想到,仅是一物,便教人难以割舍……
这一去一回,她终究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也有了主意。
以为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往后再给对方找个良配……
“小妹,知晓你今日出关,沽山昨夜便在忙活了,大哥托你的福,跟着沽山学厨艺,受益匪浅,快来尝尝,无一不是美味,你定然喜欢。”颜不惑笑着急道,他有好些话想说,一时又说得慌乱。
反倒是王有根,也有好些好些话想说,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会傻傻频频点头了。
“沽山,多谢。”颜丹虎笑着抿唇道。
“小事小事,我……我这就去做菜,丹虎稍等片刻……要不先喝碗鱼汤,不不不,还是先喝碗鸡汤吧。”王有根慌乱言语,眼中的绝美容颜笑得愈发开心,他更傻了……
女子点头,觉得眼前男子与所见男子都不太一样,这样的事,不是家中娘子所做的吗?
突然,颜丹虎脸颊泛红,但依旧很开心,很开心。
“阿巴阿巴,阿巴。”黄衣小童摇晃着身形过来,满脸笑意,看在女子道。
颜丹虎蹲下身,摊出了手。
“丹虎,这是小豆子……”老人说着,王有根已经跑开了。
赶紧盛好一碗鸡汤,三人也迈步而来,小人儿在女子手上炫耀着自己的储物袋,但除了老人知晓其意,颜家兄妹与王有根就不懂了。
“丹虎,有些烫,千万慢饮。”王有根小心翼翼将碗递过去,还不忘在里面放了一把小勺子。
小家伙识趣跳到老人肩上,颜丹虎才接过碗,不禁吸了吸鼻子:“好香,沽山可以教我吗?”
“不行!”
女子两手轻轻一抖,她只是想像她娘亲做饭菜给他爹吃一样……
“煲汤容易烫着手,我手糙,不打紧,若是烫着你,会留疤……且油烟太重,对女子皮肤伤害极大,往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王有根认真道。
父子俩相视一笑。
颜丹虎哪听过这些,心头一暖的同时,脸颊再次泛红。
不禁喝了一口汤,想要掩盖心中慌张。
下一刻,颜丹虎浑身一震,脸上惊讶尽显:“好喝,这汤是如何做的,这……”
四目相对,王有根笑得很开心。
“小妹,给我尝尝。”颜不惑玩笑道。
“不给。”颜丹虎也笑了起来。
而后,王有根又赶忙去做菜了。
颜家父女在一旁看着,颜不惑跟着帮忙,听着各类食材如何运用,如何搭配,然后不知不觉间,一道道品相极好的菜就出锅了。
女子被那摆盘,香味吸引的同时,某人动作之间的种种也被尽收眼底,活灵活现在心间。
第一百二十七章:莞尔,点头
三只烟熏斑鸠一一切好,颜不惑在王有根的指点下装盘,待两个玉盘装满,原先摆上的西蓝花与萝卜雕刻而成的一只蝴蝶才不显单调,还有五瓣鸡蛋在另一端如花绽放。
而后,三个小兵跟着端上托盘,与众人一起回草庐,余下一个小兵在原地把守,毕竟还有食材放着,王有根有些不放心之前脑海里出现的那只黑猫,这几日时有想起,总觉得那猫不简单……
草庐内,所有菜摆到两张并拢的桌上,除了烧鸭血,还有辣子鸡,炸鸡块,芋儿笋子鸡,烧羊肉,薯片,红烧鱼,鱼丸汤,西红柿炒蛋,青菜……各类菜汤总计四十余道。
黄衣小童收起三颗豆子后,便被颜大盛拎到了桌上,挨着他。
“都入座吧,今日沽山大显身手,老头子我早已迫不及待了。”老人玩笑道,刻意没提女儿出关之事,就怕两个年轻人跟着多想。
王有根笑着与颜丹虎齐坐一方,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坛子仙家酒酿,一老一小目光瞬间一凝。
“颜叔,我给您满上。”王有根起身笑道。
接过老人的杯子,小家伙也抱起了白玉杯,高举:“阿巴。”
女子见之,不禁莞尔,且夹了一块炸鸡到小童碗里。
“阿巴阿巴,阿巴。”小人儿满脸灿烂道。
“丹虎,小豆子与你道谢,叫你也喝酒。”老人会意道。
“不必多礼,我们干杯可好?”颜丹虎欣喜道,她是打心底喜欢小人儿,在闭关期间,就有许多次探出神识窥探对方,不仅因为一老一小相处融洽,让她爹每日不再愁容满面,更是因为小家伙本身就讨喜,时有将人逗笑的古怪行为。
“阿巴!”
黄衣小童重重点头道,引得众人开怀不已。
待所有人杯中酒满后,老人便邀几人举杯共饮。
王有根眼角余光瞅见女子一饮而尽,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快慰,仰脖之下,也全干了。
酒水再此被倒满,老人才心满意足道:“吃菜,吃菜,好酒配好菜,今日都喝个痛快。”
王有根笑着给颜丹虎盛了一碗鱼丸汤:“丹虎,这汤很是鲜美,鱼丸无刺,大可放心吃。”
“多谢,你也吃。”颜丹虎接过小碗,有些无措道,有家中长辈在,男子还这般对一个女子,当真不曾听闻,但她又后知后觉发现,这样很特别,很暖心。
王有根憨笑点头……
颜家父子暗暗相似一笑,颜不惑才将一块鸭血放入口中,瞬息,味蕾爆炸:“这……”
几人目光看来。
颜不惑却独独与王有根对视,如见神人,回味道:“这鸭血味道极好,实在匪夷所思……”
老人好奇之下,夹了一筷子,小人儿抬首眼巴巴看着,鸭血就放入了黄衣小童碗中,老人又夹了一块,入口……“这……”
王有根笑着,也给颜丹虎夹了一块,才道:“这鸭血做法很多,若是喜欢,我便常做。”
颜大盛不禁饮了一杯酒,看到女儿同样讶异的神情,乐道:“沽山厨艺出神入化,老头子我有些忧心啊,照这样下去,往后我们沽峰之人外出,定然十分显眼。”
“爹所言何意?”颜不惑细细咀嚼着鸭血问道。
老人转眼意味深长上下打量着儿子,片刻才忍不住笑道:“人人都是大胖子嘛。”
草庐内,一时间热闹非凡,王有根又给老人倒满了酒,众人再次同饮。
而后,一道道菜吃下来,颜家三人也一直赞不绝口,甚至,颜大盛取出了一盒化食丹,直接搁在桌上,大有要清盘的架势。
令王有根大感意外的是,颜丹虎没吃一粒丹药,却战斗力十足,酒也没少喝,脸上依旧颜色自然,谈吐更是清醒。
索性,他便大筷大筷的为其夹菜,乐此不疲……
黄衣小童倒是很快败下阵来,摇摇晃晃翻窗出了屋子,在廊桥栏杆上走来走去,拖着储物袋。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四人才先后放下筷子,颜不惑开始请教起厨艺。
但凡所问,王有根皆一一道来,颜家父女俩也听得入神,老人却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笑笑,他没敢喝醉,必须得清醒,往后亦是,因为父亲还未看够女儿,不知足,也不懂何为知足,怕留有遗憾……
毕竟修士时光匆匆……
颜丹虎偶尔还吃着薯片,嘴总是闲不下来,不过王有根发现,她不喜辣椒面,更倾心于原味。
时间一晃,便是黄昏时候,颜丹虎要起身收拾碗筷,王有根却喊来了黄衣小童,随后,四个小兵动手,开始了忙活。
颜大盛不由一愣,惊道:“小豆子,你能变幻出五个小兵?”
老人神识一直覆盖在沽峰北侧,眼下,大锅旁还有一个小兵在守着!
“阿巴。”小家伙眨巴着眼,点头道。
老人面色一喜,道:“看来小豆子修为有所突破啊,好好好……”
小人儿却摇头,笑道:“阿巴阿巴,阿巴。”
颜大盛瞬间惊诧,愣住。
“爹,小豆子所言何意?”颜丹虎好奇问道。
“小豆子说,他并未突破修为,只是一只手刚好抓四颗豆子,抓五颗得另一只手……”
老人话毕,颜丹虎果然见小童两手拿出口袋,一手摊开四颗,一手摊开五颗豆子示意。
王有根若有所思,笑问道:“黄豆,你能变出多少小兵?”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小人儿有些疑惑皱眉道。
老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喉头一动,双目一凝。
“爹?”颜丹虎见王有根欲言又止,于是替他问道。
“小豆子大致意思是,很多,多过池中的游鱼,禁制阵法中圈养的牲畜……”
话毕,三个年轻人皆是一惊,颜丹虎自然也知晓小兵本事,前些时日一个小兵与他爹一战的情景还似历历在目,当时神识所见,亦是令她匪夷所思。
王有根回过神,忍不住道:“黄豆,可否去外面,多变些小兵出来瞅瞅……”
“阿巴。”小人儿咧嘴一笑,点头道,下一刻,他便放下了储物袋,化作一道黄影窜了出去……
转眼间,四个,五个的小兵快速出现在廊桥,小径上。
只是片刻,数百黄甲肃然提刀立满众人视线!
日头渐落,可今日的老沽峰顶尽现黄金甲!乍一看!比之艳阳高照还刺人眼!
廊桥上,四人久久难以平复心绪,等到黄衣小童从无数只脚下窜回来,王有根才吐出一口酒气,竖起大拇指道:“牛……”
后一字未说出口,他便改口道:“厉害……收了吧……”
小人儿本是灿烂的脸上一下子有些闷闷不乐:“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两手示意下,颜大盛急道:“不可,不可,这峰顶地方太过于狭小,还是改日,改日,小豆子,收了吧,咱爷俩喝酒去。”
“阿巴!”小人儿笑了起来,转身又阿巴了几声,瞬息,难以计数的小兵统统变作了豆子,黄影一窜,地上的豆子一一不见。
“爹,黄豆方才所言何意?”颜不惑开口问道。
老人清了清嗓子,道:“小豆子想让小兵们各自为营,然后交战一场,让我们看看热闹……”
……
夜色中,一堆篝火熊熊燃烧,一老一小在旁饮酒,畅聊,喝的是王有根的仙家酒酿,他们的家底依旧丰厚。
颜不惑按照王有根的指点,在给架子上的烤全羊刷油,这会儿还未熟透,便已是浓香四溢,他的眼中有忽明忽暗的火焰撺动,隐隐间还有吴茵茵的模样。
另一个王有根自制的烤架上,摆放了肉串,烤鱼,烤茄子,辣椒,韭菜……颜丹虎挽起了袖子,与男子一起忙活着。
这样的体验,她从未有过,一学就会后,便乐在了其中。
王有根本不愿女子插手,但想到吃烧烤的乐趣还在一个烤字,便细心教授了。
“丹虎,我还会做海鲜,以后给你做。”
“海鲜是何物?”
“海鲜也是鱼,虾,贝类……与生长在河里的不同,它们生长在海里,个头要大上许多,当然,吃起来也会更美味。”
“大海在五洲之间,离金乌国甚远,恐怕……沽山你吃过海鲜?”
“吃过,安心,我会给你做的。”王有根认真道,他自然知晓那恐怕二字后的意思……
颜丹虎展颜一笑,轻轻点头,手上动作不经意顿了一下。
“沽山,你家在何处?”
“……在很远的地方,只是现在回不去,若是某一天我有能力回去,我想带你一起,愿意吗?”
女子莞尔,点头。
“我听不惑兄说,你儿时养过几只小鸡……”
颜丹虎有些诧异,转头看了一眼她兄长,颜不惑在不远处不明所以,但仍是笑得很开心。
四目相对后,女子才笑着收回视线:“是啊,都有名字,一只叫困惑,一只叫疑惑,一只叫丹青……”
王有根不禁失笑……
女子亦是笑了起来。
“草庐里如今放有很多鸡蛋,黄豆每日都有捡,明日我就拿出一些,将之孵出小鸡,可好?”
女子美眸瞬间一亮。
第一百二十八章:亲密
烤架上的串串儿渐渐熟透,表层的热油发出滋滋声响,撒上调味料,几个翻转,香味顷刻溢出,将一老一小引了过来。
老人看着……嗅了嗅,不禁咽了口唾沫:“这肚里的馋虫刚打个盹儿,未成想,就翻了个身的功夫,又被勾醒了。”
三个年轻人听完老人玩笑,也各自说笑起来。然后每人手握一把烤串,开始撸……
颜家三人哪里吃过这等绝味,胃口大开的同时还不忘连连赞叹。
只有黄衣小童一手一串,吃着吃着还要酒喝,很有撸串的天赋。
夜色下,这里不仅有禁制阵法的光芒,还有篝火,照在每人的脸上,在这方天地间,如梦如幻。
待烤鱼、茄子、野兔熟后,王有根将之摆上了小兵搬来的桌子,老人迫不及待倒酒……
举杯,共饮,一阵吃喝,三个年轻人又回到了烤架旁,串串儿再次摆满。
“沽山,你的厨艺师承何处?”颜丹虎忍不住好奇问道,着实是不曾听闻山下有过这般滋味。
王有根手上一顿,含笑道:“在我家乡那边……闲暇时候就自己琢磨的。”
他以为骗人,不打紧,但此刻骗的是眼前人,心中滋味忒不好受……
颜丹虎小嘴微张,惊叹了一番。
王有根低眸,面上神色依旧,手上动作却快了许多,下一刻,他运转仙气入了手中易容戒,抬首时,玉泉宗圣子的模样映在了女子眼中。
“圣子……”颜丹虎失声道。
王有根展颜一笑:“往后在沽峰,我便恢复原本样子,可好?”
四目相对,二人皆笑得灿烂,这一刻,王有根无比庆幸,眼中女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不需要男子绞尽脑汁去猜测心思,然后做多错多。
“沽山,你……”颜不惑发现异样,疑惑道。
老人起身走来,道:“沽山这般甚好,如今即使有人知晓玉泉圣子在老沽峰上,还胆敢来寻衅,那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斤两。”
“阿巴。”
黄衣小童抱着白玉杯道。
众人视线随即聚集在小人儿身上,皆不由幻想到“铺天盖地”的黄金甲……
……
烧烤再次摆上桌时,中间是一整头烤全羊,除了黄衣小童,每人都手持一把小刀。
“……吃烤全羊的乐趣在与动手切割羊肉……”
话毕,众人纷纷动手。
小人儿眼巴巴的看着老友,老人先切下一块肉,笑着放到小童碗中。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黄衣小童一本正经说道。
老人哈哈一笑,将手中小刀递了过去,小家伙咧嘴一笑,两手接过,晃晃悠悠举刀走向了烤全羊。
在众人拭目以待下,小童手起刀落,一大块羊肉被干净利落的切了下来。
除了王有根与颜大盛,颜家兄妹俩都有些诧异小豆子力气蛮大……
小人儿将那大快羊肉举过头顶,且一手抱刀,然后就嬉皮笑脸的跑了回去……肉放到了老人碗中,一老一小四目相对,好些话尽在不言中……
三个年轻人不由举杯,一桌共饮。
此刻女子脸上才显粉红颜色……
王有根心神摇曳……
待羊肉入口,颜家三人再次被美味折服,今日吃喝尽兴,令人不禁觉得,这比跻身仙人还来得有滋有味……
化食丹除了小人儿,四人都有吃,结果到了深夜,一桌食物毫无浪费,便是韭菜与整颗的辣椒也教人回味无穷。
篝火被老人一拂衣袖熄灭,王有根将木柜与厨具统统收入了储物袋,还有剩余的木头,引得女子玩笑,别人储物袋中都是法宝灵石,你的袋子里却装着做饭菜的锅碗瓢盆,圣子果然不凡。
在颜家父子俩谈笑,看着小兵们麻利收拾“残局”时,王有根轻声道:“我家娘子是吃货,锅碗瓢盆最要紧。”
刹那间,女子脸颊更红了,四目相对下,各自也酒醒了几分。
……
“吃货是何意?”颜丹虎眨巴着水汪汪的美眸,直白问道。
“是对美食毫无抵御的仙女。”王有根一脸正经道,此刻禁制阵法柔和的光芒中,眼前绝色不是仙女又是什么?
颜丹虎忍不住浅笑。
不远处,父子俩很默契的对视一眼,没有打招呼,便带着拖着储物袋的小人儿走了。
“对不住,丹虎。”王有根突然道,脸上的笑意顷刻消失无踪,只有自责的神色遍布每一寸肌肤。
女子有些失神,脸上笑容凝固,身形微颤,小嘴微张,一时思绪颇多……
这是要离开了……
她缓缓取下手腕上的云镯,递了出去,强笑道:“没事,我已经很满足了,多谢圣子……”
王有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解释道:“丹虎,莫要误会,我不会离开,我只是怪自己在证道山没有早些救下你,害你……”
话未闭,女子脸上两行清泪滑落,却笑得无比灿烂!
下一刻,她不禁抱住了他,等感受到对方身上体温,颜丹虎吓得慌张松开双臂,但却被两条强有力的胳膊再此拥入怀中,回过神来的王有根闻到鼻端发香,柔声道:“从今往后,我会保护好你……”
颜丹虎心跳不止,听着温柔的言语,良久,才逐渐安心。
男子说了很多,其实女子已经很认真听了,此刻却只想静静的被抱着。
对于两个年轻人而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抱着异性,突如其来的感觉很奇妙,都有一种想要将对方揉进自个儿身体里,合二为一的奇思妙想,教人迟迟不愿松手。
或许是他们都明白,过不久便会失去对方,有了一个明确的时间点时刻提醒着彼此,每一日,每一个时辰,每一炷香的功夫,每一个呼吸都稍纵即逝,对于二人都是残酷的真相,才更加的懂得珍惜……
这一抱,便是足足一个时辰有余,当二人再次四目相对,笑得很开心,云镯也已然戴回了女子手腕上。
“丹虎,累不累?”
颜丹虎眨巴着美眸,含笑摇头。
“想不想坐秋千……我想推你,想了好久。”
“好。”
王有根憨笑着握住佳人玉手,感受到那一层细汗,随即十指相扣。
二人没有丝毫顾虑,一路影子相随,上了土坡,草庐廊桥间数十盏灯笼今夜忒亮。
颜家父子的草庐房门紧闭,也不见颜不惑翻书,两个影子拉长着,映在茶树上,不一会便过去了。
百花小径上,幻灵衣与白裙轻擦花瓣绿叶,二人并肩而行,轻声言语笑谈。
待人到老松下,王有根将衣袖拂过秋千露水,才让佳人坐。
“丹虎,此生有你,我很知足,明日我便求颜叔成全我们,选良辰吉日成亲,你意下如何?”王有根认真道,话闭,心中颇为紧张……
颜丹虎身子一颤,感受到肩上双手的温热,美眸微闭,片刻后才道:“我终究是玉泉宗弟子,请沽山容我回宗向师尊禀明了此事,再请爹做主,可好……”
“好,全听你的。”王有根憨笑道,此刻他极力压制着心中喜悦……
女子亦是如此……
然后,秋千荡了起来。
颜丹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子在她背后轻轻推着,她就只管安心坐在秋千上。
也从未想过,那个男子会令她如此心仪,无法割舍。
玉泉宗有云嫣师妹长得甚是动人,她也一度羡慕,还替对方着想过,将来定然会觅得个天之骄子,才不负师妹绝色姿容与修行天资。
却从未觉得自个儿能配上哪个修为比她稍高的师兄……
当下,她嘴角带笑如花,在老松下,却是最耀眼夺目的一朵。
“沽山,我很开心,有你……”
女子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轻声开口道。
秋千荡回,王有根就不准它再荡出去了。
两手绕过颜丹虎的脖子,伏身将佳人抱在怀中:“我也是,不许离开我。”
王有根害怕失去,今日更是莫名如此,但此刻后知后觉后,却很安心。
怀中身子有些僵硬,几个呼吸后才恢复自然:“不会了。”
如此这般耳鬓厮磨说着话,颜丹虎不免有些紧张,这样……好亲密,爹娘好像也未曾这样过……
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不再胡思乱想,呼吸也不再急促,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闻到近在咫尺的气息,有些诱人。
隐隐发烫的脸颊上,有发丝轻动,微痒,不禁后背贴紧了胸膛。
好想这样就是永恒。
好想好想。
王有根感受到怀中的柔软,女子身上绵长的香味,更是沉侵其中,难以自拔,不禁又抱紧了些。
很难想象,原本两个世界的人,会越过无尽的距离,然后相逢,相知,再相守。
王有根思绪缥缈,在天外天来回徘徊,有好些话想对怀中的女子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果……
时间没有尽头。
思绪渐渐错乱……
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会不会安然无恙。
如果我没有出现,谁来陪你。
如果我没有出现,吃货该吃什么。
“丹虎,明日,你想吃什么,我做。”
兄弟们的书,谢谢支持,作者:麒飏作品:《我的江湖不太平》作者:我爱青青作品:《战神从复仇开始》
第一百二十九章:神仙眷侣
清晨。
老沽峰顶一剑破空,入云,向着阳光乍现的方向,缓缓前掠。
男子抱着女子,与孤鹤齐飞……
过不多一会儿,肥鹤清鸣一声,猛然扑腾双翅,转了头,便往另一方而去,想必是见不惯出双入对的“剑仙”风采,又或许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再想去天涯海角浪了……
天际,凤凰衔日飞升,这是女子所见的说法,王有根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仍是含笑附和,惊雷剑也跟着快上了几分,他说要带她将那轮日光抢下来,做玉盘,凤凰肉卤好摆在里面或许会更香。
这一去,便是百多里……飞剑时而高入云端,时而底过人间,男子始终紧紧抱着女子,讲着并不好笑的笑话,却让女子很开怀。
玩笑终归是玩笑,等到回程路上,二人又在溪边逗留,散步,在山谷中赏花,戏蝶,在村落外望炊烟,闻犬吠,聊儿时。
当一群稚子拿着青竹竿出村钓虾,王有根才带着颜丹虎踏剑回去。
这一日,稚子中有个孩子王望着天空看了好久好久,说看到了仙人,是说书先生说的那种神仙眷侣,可惜没人信,然后在小伙伴们的催促下,他选择与好兄弟们“分道扬镳”……
于是,不欢而散后,孩子王毅然决然的往仙人去时方向狂奔……
也是在这一日午后,他“大伯”赶着马车将他找到,就强行带回了村子,还未进家门,从未打过他的养父赶了回来,第一次结结实实的将他打了一顿。
从此,仙人在村外御剑飞升的事情被当做了笑话,随着孩子王的日渐沉默,在背后提及的次数就更多了,以为孩子中了邪祟,为此,作为养父的男人没少掏出家底请道爷们做法事……
然而,十余年后,孩子长成了十里八乡最英俊的公子,且在寸土寸金的寿城置了大宅子,取的媳妇儿是正儿八经的护城卫家的千金小姐,回村坐的是御空舟……当年那个笑话,就半点不好笑了……
……
惊雷落剑沽峰顶,颜不惑放下手中书,迎了出来:“沽山,小妹,你们可有遇见父亲?”
一番交谈,原来颜大盛带着黄衣小童去了寿城,所去为何,老人未说……
颜不惑也就那么一问,然后颜家兄妹相谈甚欢,王有根便借机去了草庐。
颜不惑以为王有根是去取鸡蛋做菜,但过了良久,也不见他出来。
原来此刻王有根正在梦境空间里忙活……孵小鸡……
“小妹,小妹。”颜不惑含笑说着,手中拿着传音玉简。
下一刻,颜丹虎手中传音玉简柔光一闪。
“快听听。”颜不惑眼神示意道。
女子好奇颔首,神识探入玉简中。
“小妹,小妹。”颜丹虎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露出惊讶之色:“这玉简为何这般神奇?!”
颜不惑很满意的笑道:“这是……”
女子耐心听着他兄长讲述,像儿时那般……
其实,她早已从老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只是颜丹虎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教人失望,多与对方着想,凡事才能尽可能的美好,这是她在玉泉宗流云峰上悟到的。
刚入峰时,谁都是第一次做弟子,但她做事,总会被人说是冒冒失失,与众同门相处下来,多有在背后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的怪话,尤其是体胖,二百斤常被夸张到三四百斤……
好多时候,都会教人暗自揪心……
也有人说她资质愚钝不堪,有资格进入玉泉大宗全是凭借沽峰老父亲的境界修为,若是靠自个儿,顶多在外门坐冷板凳,甚至混不到一个管杂役的差事。
本是有几个同时入流云峰的姐妹,平常也爱拿她打趣,颜丹虎也未曾如何放在心上,只是久而久之,“姐妹”却疏远了她,因为和她走在一起,师兄师弟们的眼神很是玩味……这就令人伤心了。
不过,后来一个人独处惯了,安心修行,境界总会在每几年攀升一次,就又满足了,虽然还是不被同门待见,好歹师尊与长辈们不弃。
到了前些日子,颜丹虎悟到了更多,也证实了她的想法,因为叫花鸡的出现令人措手不及,特别是对于爱吃的她而言。
不再高价从师姐那里换取食物,然后就受人冷眼,只为了攒灵石买鸡腿嘛,无所谓。
但没料到,在化食丹的作用下,体重骤然下减,一时引得师兄师弟们大献殷勤,这让她每每避之不及,避开后,又受师姐师妹们白眼……
……红颜祸水四字在颜丹虎很小的时候就从书上爬出来,趁她对镜梳着妆,一一跳入小脑袋,所以,女子很怕徒添事端,才想长胖,在这十余年的时光中,她好像极其明智,又好像极其糊涂,但终究是好生无奈。
……
颜丹虎神识探入玉简,试了试。
颜不惑听到大哥二字,笑得很灿烂。
草庐房门打开,王有根挎着一篮子鸡蛋出来,让兄妹二人不禁失笑,随即玩笑。
然后三人说说笑笑去了北侧,女子自告奋勇给牲畜们喂食,雪白的靴子毫不介意会踩到粪便,甚至臭味也未曾让她捂鼻。
两个人男子在禁制阵法不远处生火做饭菜,这样的修行日子,颜不惑从未料想到过,但他却乐在其中,在厨艺上的心思很浓,或许不论是修士还是凡夫,终究都有想过为心爱之人做上一顿美味佳肴,哪怕一汤一粥。
炊烟袅袅升起,没入白云间,总能给天上带去些人间百味,只是天上无人管那咸淡,下边的酸甜苦辣也如何熏不开天眼。
层云变幻多端,风飘过,兜转,夹杂着七重天内,无数万年来从未出现过的香味,恰好,老人带着小人儿回到了沽峰。
小兵开始搬托盘,今日所做菜式不多,也都是家常菜,素菜就占了两个托盘,但样样摆盘精致,教女子喜欢得紧,甚至玩笑,瞧着就不忍心下口,多想连盘吞咯。
王有根渐渐发现,原来佳人也俏皮,绝非一本正经的一颦一笑都一板一眼。
谁说不是,女子似水嘛,比男子多灵动,若是女子不皮,绝对是还没遇到能让她皮的男子,怪谁?
草庐内,众人皆未动筷,先共饮了杯中酒。
老人砸吧着嘴,转头看向儿子,笑道:“不惑,为父听闻,不日吴城主将回寿城筹备灵石,你不妨今日便下峰。”
颜不惑被他父亲意味深长的看着,立即明白其意:“是,听爹的。”
四人笑笑,老人又转头道:“听说此次玉泉宗人也会回宗,为首的正是各峰首座,丹虎,你可要回峰一趟,当然,若是不想……”
颜丹虎与王有根对视一眼,各自一笑,老人便心中有数了,也不再多说。
“女儿想回峰辞别师尊与众同门……”颜丹虎道,至于欲言又止的话,她还是想回峰后,对方来提……
“好,吃菜,吃菜。”
三个年轻人皆被老人带回来的消息引得胃口大开,饭间谈笑颇多,真是好不热闹。
原来素菜也如此可口,这让颜家三人对蔬菜有了新的认知。
饭后,小兵收拾碗筷去了,颜丹虎也打算随她兄长一起下峰,待禀明过老人,王有根很自觉的说愿意陪同。
“好好好,如此老头子我就安心多了。”颜大盛乐道,其实年轻人们的心思他怎能不知,毕竟自个儿也没白白年轻过一场。
砸吧完口中佳酿,他又道:“不惑留一块传音玉简,有要紧事随时传音于我知晓,沽山带上小豆子,有备无患,如今不少野修想挣便宜灵石,好去……那山外抢夺地盘,还是小心为上。”
而今,但凡有颜丹虎在,三人便会自觉不提证道山三字……
当下,各自眼角余光发现女子面色毫无异样,才渐渐放下心来。
“颜叔,我叫上椿久与不惑兄一道,这样更加稳妥些。”王有根含笑道,也想着有余椿久“傍身”,颜不惑或许在吴家可以少去一些麻烦事。
“甚好,甚好。”老人又少了一层顾虑,毕竟儿子有传音玉简,若是被夺,那就不妙了,自己也不能事先亲自待在寿城,以免吴家以为老沽峰野修要仗势抢人。
颜不惑起身,想要准备下峰,老人却轻拍他肩膀,让其落座,然后从腰间拿出一只储物袋递给他:“如今吴家缺灵石,若是以往,你攒下的家底还凑合提亲,现在,恐怕人家没那么容易松口,这袋子里有三千块下品灵石,带在身上。”
颜不惑顿时有些惊诧,三千块下品灵石何其多,按照规矩,三百块下品灵石到五百块下品灵石就足够的:“爹,不必如此,这是……”
“想娶茵茵就听爹的。”老人郑重道。
颜不惑纠结之下,起身弯腰一拜:“不惑谢过父亲成全。”
老人再次拍了拍儿子肩膀,笑着又拿出两只储物袋,里面东西是在灵宝斋三楼暗格里买下的,也是颜大盛想了多年之物,本是打算给儿子与未来儿媳,但他分别递给颜丹虎,王有根。
“丹虎,沽山,先将储物袋收下,待下峰再看。”老人含笑道。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弯腰拜向老人。
第一百三十章:落魄宗
寿城,灵宝斋三楼内,洛芝,洛慈两姐妹有些心伤,皆因暗格中的两件法宝被颜大盛买走……
那本是洛慈志在必得之物,其中一件也是她想要给颜大盛的,但如今,她与那两件法宝已然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因囊中家底不够,而对方花起一万下品灵石来,眉头也不眨一下,怨谁?
不过她知晓颜大盛也用不着那法宝,是为他女儿准备的,所以此刻,女子更多的是闷闷不乐。
洛芝却正因为知晓是为那颜家小姐所备,才心如刀绞……
反观二楼内,胖子韩西山与探花少年郎有说有笑,好似各自身上都提早沾上了喜气。
“老哥,王公子与颜小姐成亲你当真不去?”少年郎乐呵呵好奇问道。
胖子小眼往上一瞥,道:“姓颜的又没请我,去了做甚嘛。”
“那要是洛慈姐姐去了,就不回灵宝斋了咋整?”少年郎佯装忧心道。
姓韩的双目一凝。
探花眉头一挑,道:“韩老哥您认真瞅瞅,我做三楼楼主是不是绰绰有余。”
一只肥手拍上肩膀,少年身子一挨,胖子笑眯眯道:“拿老哥打趣当乐子?信不信韩某人虎躯一震,将你那洛芝姐姐也一并收了?”
探花直起身子,却贼笑道:“信个锤子,你有本事套姓颜的麻袋去,打闷棍算我一个!”
“还是老弟义气,讲究,姓颜的也就境界凑合些,咱也不杵,老哥给你压阵……若是怕了,套姓王的也行。”韩西山郑重道。
探花郎笑笑:“我多谢你啊……”
就这样,两个难兄难弟嬉皮笑脸有一搭没一搭的互损着,其实都挺乐呵,两个女子的心思破灭,对他们而言那就是天助我也,只不过有些事情不管是男人还是少年都要想得开些,不是不懂计较,是因为计较越多越费酒钱。
城主府邸,吴鬃坐在小湖亭中持杆钓鱼,若有所思后,才含糊吩咐道:“知鸳,替本公子备件重礼,待那二人成亲之时,再送去沽峰。”
依靠栏杆的女子诧异道:“二公子,当真甘心?”
吴鬃回忆笑道:“堂堂城主公子,若是管不住嘴,将来难当大任,王沽山他说得对……不惑手中的血,也让本公子提早醒悟,如今时时刻刻言语含糊,正是对自己的告诫……”
“往后免不得成一家子,提早缓和关系没有半点坏处,你莫要忘了灵宝斋传来的消息,上品储物袋,灵石不计其数,这底蕴寿城几家有?即使有得起,谁又能随手赠出?”
女子转头凝望男子,相貌平平却是个右眼重瞳子,她抿唇,在对方心湖内看到阵阵涟漪,不禁又道:“那三位前辈……”
吴鬃面无表情道:“待父亲回城,该弥补便弥补,我吴家不会教人心寒,更何况他们也去找过颜家麻烦了……”
女子知鸳疑惑顿生,何时?为何眼下却罢手了?谁栽了跟头?她欲言又止,这一刻,却见男子心湖内起了层层浪涌,一声目睹口呆。
吴鬃亦是疑惑,颜家御空舟上那个未曾露面的元婴期强者,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以往他只听说,沽峰之主与玉泉宗某峰长老有些交情,这倒不足为惧,可一位元婴期境界的修士,若是想要打生打死……具备极大的实力可教一城易主,这就思之极恐了。
女子知鸳忧心忡忡的,就告退离去,作为城主府的“守财奴”,小半家底都在她手中握着,她还有个被唤作“散才子”的大哥,管着吴家大半底蕴,灵石却越散越多,同时,也肥了她的腰包。
平常,知鸳与二公子吴鬃亲近些,她大哥却与所有人都聊得来,只是最近,她与二公子相谈甚欢越发少了。
令她不禁想要早些完成契约,好回宗巩固生财之道,下次也好签个郡主府邸。
知鸳与她大哥所在宗门正是金乌国中最具财力的落魄宗,虽名为落魄,实则底蕴深不可测,便是黎皇一家子的钱袋子也被落魄宗内一位老祖与她五位师叔公打理着。
在金乌国中就是这样,莫管城池大小,城主郡主府邸内若没有一俩位落魄宗人帮忙管着家底,那就有极大可能沦为实实在在的落魄城主,落魄郡主,然后一城跟着遭殃,大家都喝西北风,有实力的强者自然出手,打杀城中原本的主人。
所以像知鸳守财奴一般的存在很是特殊,他们管好了钱袋子,城池得以富饶,几乎就很少有胆大包天的修士有理由敢教一城易主了,除非是生死仇怨,否则落魄宗必然会插手,其后还有临近的城池虎视眈眈……
女子知鸳走在廊道中,想着将重礼降低一个层次,她觉得某人上品储物中不计其数的灵石只是下品罢了,嗤之以鼻都是费功夫……
老沽峰顶,老人握着一枚传音玉简,看着遥遥远去的御空舟,他不禁深情含笑,儿女的大事快有着落了,你知不知?
眼中云层翻卷,隐隐是张笑颜,“四目相对”,令老人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御空舟上,黄衣小童在余椿久脚下绕圈圈,两手不断抓握黑烟,但他每每摊开手掌时,总是空无一物,这就有些气小人了。
“椿久,如今修为可稳固了?”颜不惑忧心道,他仍是怕打扰到对方修炼。
看不见内里的面容一笑,幽幽道:“那玉床玉案对我而言实乃至宝,不仅境界早已稳固,或许突破至筑基大圆满也近年可期。”
王有根含笑道:“如此甚好,待咱们到了寿城,再买些符纸,我这里还有奇鸡,椿久到时尽管吃。”
一团黑烟滚滚,那奇鸡通过符纸转化,足以让他在短期内突破修为,原以为能吃上一次便是幸事……余椿久弯腰一拜:“椿久谢过主人。”
“不必如此,此次还得有劳你助不惑兄一臂之力,若是那吴家老大不知好歹,你尽管出手,但切记,如若吴城主出手,莫要还手,他要下狠手,就带不惑兄先离开寿城,等我到了,再打回去。”王有根一本正经道。
一旁颜家兄妹眉头微皱,余椿久:“是,椿久记下了。”
颜不惑转而笑道:“沽山,我这是去提亲,不是去寻衅……”
“不惑兄,你有所不知,这男子上门提亲,嚷嚷着要带走人家闺女,人家能轻易答应吗,毕竟女儿是老父亲的心头肉,更何况之前便闹得不快,此去讨骂是轻,挨打亦是有可能。”王有根郑重道。
颜不惑若有所思……
“大哥,你莫要听沽山的,他在爹面前就不曾被骂过。”颜丹虎乐呵呵道。
王有根转头,咽了口唾沫,道:“那是我还未曾与颜叔提及此事……”
颜丹虎突然眼睛一瞪。
“玩笑,玩笑而已,我看不惑兄有些紧张,这才玩笑几句。”王有根忍不住笑道。
颜不惑无奈一笑,自己有紧张吗?好像有点……
“还想打回去,你这是抢亲。”颜丹虎乐道。
王有根憨笑看着女子……
这一刻,御空舟上气氛融洽,便是余椿久也难得如此时这般开怀。
“沽山,你与小妹可在寿城先住下,若是玉泉宗人回宗,必然会途径寿城,到时你们再回峰不迟。”颜不惑考虑道。
“甚好,咱们还能一起喝酒,最好是在之前便能与不惑兄同去吴家提亲。”王有根道。
颜丹虎佯装好奇问道:“大哥,你莫不是真怕吴城主下狠手,才叫沽山留在寿城壮胆吧。”
一时间,众人大乐,甚至黄衣小童也笑弯了腰,在地上打滚。
随后,颜不惑与余椿久聊了起来,原来二人皆喜专研诗词,这让王有根不得不感慨,颜大公子的涉猎广泛,才情横溢。
“我记得沽山曾说过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每每思之回味当真无穷。”颜不惑没来由道。
余椿久好奇问道:“公子,可曾有下文?”
一男一女对视一眼,王有根才道:“有的。”
颜不惑迫不及待道:“沽山念来听听。”
王有根含笑点头,徐徐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三人不禁看向层云卷舒,大白天的却好似有流星划过天际,一道银河猛然教人坠入其中,引得百般思绪流转。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此言一出,又教人豁然开朗,思绪不由流转眼下,人间,百态。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三人各自揪心,余椿久身上的烟雾也沸腾了起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颜不惑再次喃喃,当下就想喝上一口仙家酒酿……
“主人文采,让椿久叹服。”
幽幽声音中,女子笑颜如花,颜不惑后知后觉道:“沽山原来……”
王有根耳根有些红,忙道:“这首词是我道听途说的,在我家乡那边。”
二人有些诧异,但不得不感慨万千……
女子不管,只晓得眼前人是心上人,说出的话总是好听。
第一百三十一章:锋芒毕露
御空舟一路破空,在接近寿城时,余椿久便彻底化作了黑烟,没入颜不惑衣袖。
黄衣小童则是被颜丹虎收进了云镯内,小人儿在里面腾云驾雾,好不快活,一方小天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他而言就相当凑合了,眼下,他说的算。
毕竟,要是小人儿在人多眼杂的寿城出没,难免会增添事端,王有根是如此着想的,起先与小家伙悄咪商议后,他不愿再进梦境空间,但好在女子手腕上的镯子可以容身,一坛子仙家酒酿诱惑下,小童子还能说什么……其实他觉得女子更加亲近些……
寿城,停靠小舟的广场上,五名护城卫聚在一起玩笑,不多一会儿,颜家御空舟便从他们头顶驶过。
“老沽峰颜家,晌午前刚走,怎地又来了?”
“许是人老了,在暗香坊付过灵石忘了拿酒……”
“慎言!以为金丹期强者是善类不成?”
话闭,出言调侃的护城卫男子打了个激灵,才意识到刚刚突破境界不久的自个儿有些飘了,一下子就害怕对方提早放出了神识,不禁看去,刚好一袭白裙迈下小舟,男子瞳孔微张,顷刻失神。
其余四名护城卫亦是如此,只是当年长的男人见到两个年轻人下舟后,他便头皮一紧,咳嗽了一声。
易容成王沽山的王有根转头瞥了一眼,五名护城卫皆有些不自在,各自视线转动,不敢再打量那女子。
待三人穿过大门光幕,五名护城卫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煞星,王沽山?”
年长男人点头,郑重道:“莫要轻信他是练气期二层境界,否则招惹到他,怎死的都不知。”
“晓得,晓得,近几日关于他的传闻不少,去过老沽峰的兄弟也证实他实力极强,手段残忍……”
“哼,有的兄弟还是衣冠冢,尸骨仍在沽峰上,不晓得何时才能将他们要回来安葬。”
此言一出,年长男人暗自摇头,修士死则死矣,哪个还管有地儿葬,没地儿葬。
“蝠爷也是死在王沽山手中……”
其余四人无言以对,还能咋滴……五名护城卫表面上说着煞星,但大半念头却在那女子身上,只是不敢言说,最怕有人嘴碎,将一些扯淡玩笑乱传,到时引得一条大好、性命搭进去就万分不值当了。
老张头门房前,颜不惑交灵石,拿入城牌,老头儿没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偷瞄了那一男一女几眼。
大门旁,两名护城卫底着脑袋,皆不由想起那个被他们当做口无遮拦之辈,吹牛皮的功夫还不如一个稚童来得扎实的男子,所说过的话:那侯小郡主若是敢不长记性,那再揍他一顿,下辈子叫他做个女人……
当下,他们觉得这个被当做笑话的言语一点也不好笑,因为二人知晓了堂堂城主家二公子就是被那人打伤的,且逼其咬下舌尖才得以保命,如今寿城四煞成了三煞,也是拜他所赐,他还真有可能揍过那遂舟郡的小郡主……
直到颜不惑领着王有根与颜丹虎迈入了稍微热闹些的长街后,两名护城卫才缓缓抬首,对视一眼,而后瞧去,果然好些行人都被那煞星旁的女子所吸引视线……
老张头喃喃猜测道:“那莫非便是颜家小姐,难怪姓王的甘心留在沽峰上做赘婿……”
王有根与颜丹虎并肩而行,突然意识到女子有些紧张,一双美眸也有些闪躲,他再看向来来往往的行人,瞬间眉头微皱,然后伸出手去,将玉手握住。
女子微愣,有些慌张,转头四目相对,男子憨笑,一下子,她莫名安心了许多,想要抽出手来,对方却不给,于是,她便妥协了,就这样跟在视若无睹的大哥前行。
在众目睽睽下男子与女子手拉着手,这般情形颜丹虎见过,却不多见,最记忆深刻的便是,有一年冬天,大雪,寿城中却很热闹,男人背着已经发胖的女儿,牵着他的妻子,儿子手中搓着雪球在前面凑热闹,身为修士的妻子却被男人问冷不冷,女儿当时不懂,也不知她娘亲为何面色苍白,那日男人一直在运转修为替母女俩抵御寒气,两只大手也一直紧握,同样引来不少人异样的目光,只是那一次逛街后,男人的妻子,小女娃的娘亲,没过多久便仙逝了……
“丹虎?”王有根见女子有些失神,轻声道。
女子后知后觉展颜一笑……
一时间,街上不少男子失了魂,且停步不前,而后,两道寒芒扫过,行人才行了起来,但仍有几个仗着境界傍身的修士与颜不惑对视。
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异象横生!
一股元婴期境界气象在女子身旁猛然蔓延开来!整条长街之人除了颜家兄妹,皆感压抑!体内气机或多或少不稳!
“怎么回事?!”
“这是!这是何人气息?!怎会如此之强!”
“难道有人要挑战寿城之主?!”
“是金丹强者?!”
“快跑!”
“这气息定然是元婴老怪无疑!”
刹那间,长街之上乱作一团,也是在那几名与颜不惑对视的修士噗通跪下后,众人才慢慢发现那“始作俑者”。
“前辈,还请恕罪,晚辈无意冒犯……”
“请前辈饶过晚辈……”
“前辈……”
……
几人几乎同时开口求饶,身上再没有一丝“英雄”胆气,恍如蝼蚁。
“滚。”王有根面无表情,不耐烦道。
几人一怔,随即连连道谢,只是眨眼便飞也似的逃出老远,而当王有根运转伪境佩恢复练气期二层境界后,整条长街上除了大门那边两名目瞪口呆的护城卫,与门房柜台后探出脑袋的老张头外,便只剩下王有根三人了。
两旁店铺里的掌柜伙计不敢怒也不敢言,眼睁睁看着两男一女迈步走掉,今日生意,白忙……
但值!很值!掌柜们以为单凭今日之事,整条锋芒街必然成为寿城内最有名的街道,好像生意火爆近在眼前。
而伙计们觉得今日眼福不浅,能一睹人间绝色姿容,比他娘赊账喝酒不用给银子还庆幸。
门房里,老张头后怕起身,嘴里喃喃道:“这他娘不是锋芒毕露是啥?”
颜不惑带着二人去客栈,一路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便是女子老妪的身影也闻风躲了起来。
颜丹虎有些无奈,但抵不过好奇,于是问道:“沽山,你方才境界为何暴涨?”
颜不惑身形一顿,神识漫出遮蔽四方。
“出宗之时,老祖给了我三件法宝,一件是手上的易容戒,一件是身上的幻灵衣。”王有根含笑道,他又露出腰间:“还有这伪境佩,若是丹田内灵气充沛,便足可将自身境界伪造成元婴期,化神期。”
女子看到那腰间凭空显露而出的金黄玉佩,有些匪夷所思:“沽山快收好,切记财不外露。”
两个男子不禁一笑……
“好好好,财不外露。”王有根认真道,同时伪境佩再次被幻灵衣虚遮了起来。
之后,颜丹虎不再多问,被牵着手不一会就到了客栈。
万福客栈的万掌柜万万没想到,刚引起巨大风波的三人会到他的地盘入住,当下便内心忐忑的给三人安排了一处最好的院子,且不收灵石。
但颜大公子怎会答应,照规矩给了。
这下子,万掌柜看人的眼神更忐忑了,只是不敢看那女子一眼,等小二带着三人去了院子,他才后知后觉招呼来了两位如花似玉的万福小娘,吩咐其要好生伺候三位客人,施好万福。
小院恰好有四间房,待小二走后,颜不惑将余椿久抖了出来。
“椿久,咱们各自一间房。”颜不惑含笑道。
而后,颜不惑与余椿久选择分住东西厢房,王有根与颜丹虎只能住正房两端,中间屋子是会客厅。
三人一鬼物在院中围坐畅聊,一旁有芭蕉数丛,遮蔽了阳光,也教人感觉凉爽。
只是不一会,院门外传来了声响,余椿久便告退,化作黑烟回了屋,颜丹虎亦是不自在,王有根便陪她回了。
颜不惑在敲门声响起后,过了几息才打开院门,门外,两位万福小娘施万福。
正房会客厅里,颜丹虎本想回屋休息片刻,王有根却将她叫住:“丹虎,你爹给你的储物袋中装了何物?”
女子见男子很是好奇,有些好笑:“我还未曾看过,你的呢?”
王有根摇头:“我也未看,不如咱们一起瞅瞅。”
颜丹虎点头。
随即,二人取出储物袋,各自将神识探入,下一刻,两个年轻人心神激荡……久久难以平复……
转头四目相对,皆笑得无比灿烂,心下对老人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女子差些忍不住便要落泪。
王有根握住女子一双玉手,很深情的注视着佳人模样,颜丹虎亦是如此。
各自也不再提及看对方储物袋之事,因为二人皆已知晓两个袋中分别是何物,也都想要将所有美好留在那一天,也只有在那一天见到那样的他与她,才会是各自余生弥足珍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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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陈十二
城主府邸,一名护城卫小头领今日有些失态,他着急忙慌的直奔二公子吴鬃所在,将府上管事甩在身后,引得一群女婢误以为城主在证道山蒙难了。
只是他刚跑出廊道,要去那不远处的葬剑亭时,一道黑影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掠了出来,挡在小头领身前,黑色面具下传出男人略显浑厚的声音:“止步。”
小头领身形猛然一顿,胸口处的大手才收回,他有些讶异,眼前黑袍人装束、身形与已经死去的蝠爷一般,只是声音有所不同。
正当愣神之际,亭中传来吴鬃含糊的声音:“让他过来。”
黑袍侧身,小头领与之颔首,然后快步上了石桥,等到他到了亭外,后边的管事才匆忙而来,站在黑袍男人身旁,无奈苦笑……
过了片刻,小头领返身,与管事告罪一声,又与黑袍颔首,才喜滋滋的跟着管事出府,他没料到,这一趟冒失,得赏的灵石却不少,足够去淮河上耍耍了。
葬剑亭中,吴鬃手里的鱼竿微微抖动着,浮漂却被鱼儿扯下了湖面,他有所察觉,却不为所动,脸上依旧略显惊骇,是后怕……
不知何时,黑袍男人来到了亭中。
“二公子……”
吴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后背一寒,随即回神,吐出一口浊气,才含糊道:“我再奉劝你一句,你师尊的仇……忘了吧。”
黑袍浑身气机一凝,沉声道:“恕难从命。”
吴鬃眉头一皱,回首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终将会被摧枯拉朽。”
“我虽继承师尊衣钵,却也不是小人,我只杀他,也许三年,也许十年,等得起,不会给吴家惹来那元婴老怪。”黑袍男人坚定道。
吴鬃苦笑:“你虽境界高出你师尊,与那水华宗的翠钱相比,也不遑多让……但如果,我告诉你,王沽山正是那元婴期修士……”
“不可能!”黑袍大吼。
同时,葬剑亭所在的整座小湖好似炸裂开来,顷刻之间,便掀起丈余高的波澜!
一位老者现身不远处的廊道下,静观其变,他正是吴家小姐吴茵茵的师尊。
亭中,吴鬃摆手示意,那老者才颔首离去。
随后,吴鬃将不久前在锋芒街上生出的风波一一道出,同时,两壶酒,各饮各的,只是黑袍男人还未饮尽二公子给的酒,便将酒壶抛入了湖中。
“走了。”黑袍男人随意道。
“去何处?”吴鬃察觉到了对方异样,忍不住含糊问道。
“寻死去。”回答仍旧随意,干脆。
吴鬃怒道:“你师尊的死!我吴家会弥补!为何还要这般冥顽不灵!若是将他惹怒!你我!甚至是我吴家都难逃一劫!”
黑袍嗤笑:“他很器重你,他也不是我师尊,我叫陈十二。”
吴鬃双唇微张,蝠爷的同胞弟弟陈十二,当年陈家满门被灭,陈老善人的十二子只剩蝠爷陈七一人独活。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蝠爷在境界尚浅时,便能一人灭一宗报得家仇,原来还有个陈十二躲在背后出剑!
“你……”
吴鬃话刚出口,黑袍男人已然飞身,很快便出了城主府邸,一时间,吴鬃在葬剑亭中进退维谷。
灵宝斋,三楼,白袍老人白霜降,胖子韩西山,身着蓝裳蝶翅裙的洛慈,探花少年郎四人齐聚,正为送礼老沽峰之事计较。
没法子,方才消息传来,说王沽山王公子乃是元婴期修士,让众人震惊的同时,不得不想着与对方多生出些香火情。
但奈何,更有详细的消息说清了王沽山与吴家的过节,这就让人两难了,大家皆是为吴家办事,王沽山又留给众人的印象甚好,更何况洛慈还有其它心思……
“不如算了,咱们就当不知,想必王公子也不会放在心上。”胖子韩西山试探道。
“人家的确不曾将我等放在心上,但如此年轻的元婴期修士,若是能有所往来,对我灵宝斋不管何时,都只有莫大的好处。”老人思量道。
“就是,就是,王公子挺好说话的人,三位楼主能与他有香火情……”
探花郎难得一本正经言语,却难得被洛慈打断:“你要是再敢对洛芝说三道四,我饶不了你。”
“洛慈姐姐,误会误会,我先下楼忙活了。”探花少年郎急道,同时在背后捏了一把胖子。
韩西山很有默契的打开禁制通道,少年便转身跑了。
洛慈失笑,随即郑重道:“探花只说对一半,王公子好说话是真,但始终是元婴期强者,一旦对谁不满,或许就是最不好说话之人。”
“眼下,颜不惑与小姐之事极有可能成真,咱们不妨跟着吴家,他若送,咱们就送,吴家若是不为所动,咱们也只能做罢。”老人决断道。
“还是白老哥睿智,西山咋就想不到哩。”胖子一板一眼玩笑道,其实他心中跟明镜似的,早已有了各种对策,只是视情况而定罢了,也只会更加稳妥,对于洛慈的“恐吓”更是看得透彻。
女人心当真如酒糟,比他娘酒水味道要糟心啊,韩西山如此想着,随后各自离去。
大堂内,有个熟客公子照顾洛芝生意,女子帮着掌眼,熟客却忍不住说起锋芒街上的传闻:“听说今日锋芒街上来了一仙子,虽境界尚浅,但模样着实惊艳。”
洛芝不以为然,只是听着。
公子又道:“好些行人皆为之动容。”
“那曾公子还不快去瞅瞅?”洛芝打趣道。
姓曾的公子笑道:“在下可没那胆气,那女子有二人同行,其中一位正是老沽峰颜不惑颜大公子,另一位好像是前些日子在胭脂巷砸下好些灵石的那人,依我看,胭脂巷的东西确实不错,能换来一位绝色倾心,值当。”
洛芝皱眉无言,心绪紊乱……
柜台后的年轻掌柜有些无奈,这姓曾的每次说话忒费劲,于是,他好奇问道:“曾公子,看个女子要胆气做甚?颜大公子又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曾公子和颜悦色道:“掌柜的你去试试,听说颜不惑当时眼神能吞人,但也有不怕死的几位英雄与之怒视。”
“后来呢?”掌柜问道。
“后来,后来与颜不惑一起的那位,看似练气期二层境界,等他放开修为后,吓死个人,元婴期!晓得不?”曾公子吓唬道。
洛芝小嘴张开,与掌柜一起匪夷所思,那人他们都见过呀……
“几位“英雄”当场就跪了,掌柜的你去试试,还好那人不计较……”
姓曾的侃侃而谈,洛芝早已听不进半句,除了发呆便是发酸。
郑宅内,郑家老祖听完自家小辈禀告,不禁感叹:“姓颜的当真好命,不仅没死成,还多了个元婴期女婿,将来他老沽峰还不得开宗立派……”
“老祖,是赘婿……”小辈纠正道。
“什么!”老祖不可置信,喝问道。
“外间传言如此,说是那男子早已住在沽峰……”
前些日子郑家老祖与颜大盛,吴茵茵师尊一起赶赴证道山,在第三座金丹山山巅前,他便意识到不妙,所以刻意落在后头,等颜大盛先上,果不其然,当下见机,他就跑了……
这日下午,锋芒街上的消息如碎屑纷飞,飘进城中各处府邸大门,不少人为之动容,盘算,也有谨慎长辈下令,让自家晚辈不许出去溜达,以免招惹到那煞星……
去往万福客栈的街上,黑袍男人陈十二浑身金丹初期气象外放,引得两旁店铺之人胆战心惊,街上行人更是早已跑光。
他一路走,一路喃喃:左手翻书右手糕,父亲说教莫叉腰,来年老七也修道,陈家个个好儿郎……
这是男人儿时顽皮编的歌谣,当时他七哥离辟谷修行之期已不远,但就在来年,他家几乎满门被灭……
他想不通,为何世道对自家如此不公,父亲本是大善人,却因为家中杂役偷东西屡次不改,被父亲撵出家门,也未曾辱骂打他,他却机缘巧合拜入宗门,仅一年后,就勾结全宗之人前来报复,屠杀!
现在,男人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为他七哥报仇更是遥遥无期,但他们兄弟十二个说过,谁若是惹他们,即使十二个都打不过,也不杵,咬也得咬一口肉下来,十二个人便能咬下十二块肉,这便是陈家儿郎的骨气!
“老十二只咬得下一口,哥哥们可别怪我。”男人喃喃道,面具之下原本刚毅的面容却很是狰狞。
万福客栈内,万掌柜今日已经万分忐忑了,却在下一刻,他浑身气机紊乱,筑基初期修为如被大山碾压!
“掌柜的,劳驾,麻烦请王沽山出来赴死!”男人浑厚的声音传入客栈,桌上未撤去的一碗酒水四溢而出,酒碗也在顷刻碎开!
万掌柜惊骇转头,黑袍停步客栈外。
掌柜看着伙计们一个个晕倒在地,一时苦不堪言,无奈道:“这就去……”
这时,大堂侧门,一袭白衣迈步而来,他含笑道:“不必了,王某前来赴死,莫要打脸就成。”
第一百三十三章:剑气磅礴
“王沽山?”
“寻仇的?”
黑袍男人与王有根先后一问,万掌柜的眼皮子不禁打颤,忍不住抱拳求道:“二位前辈,晚辈这客栈小了些,恐怕施展不开手脚……”
“出城?”黑袍男人双目如电,透过黑色面具直视白衣道。
“你是债主,听你的。”王有根道,随即又向掌柜抱拳:“劳烦掌柜,若是我兄长问起,就说王某去市集了,很快便归。”
万掌柜感激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王有根无奈一笑,便迈步向客栈外走去。
陈十二也转身而行,同时,收起了浑身金丹气象,街道两旁的店铺中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二人一前一后相距不远,王有根在后头催促道:“寻仇的,走快些,我还得回来烧菜。”
陈十二微微一愣后,果然加快了脚步,还道:“你有得吃,有些人已经没得吃……”
王有根走得极快,闻言,便上前与黑袍并肩而行,道:“我也不想,你所谓的有些人偏偏要来杀我,拦也拦不住,最后没得下一顿,怪谁?”
“怪境界不够。”陈十二恨道。
王有根皱眉,道:“这样聊就没得意思了,俗话说得好,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不太善啊。”
陈十二面容瞬间凝滞,仅因一个善字,片刻后才沉声道:“你死,我死,尚未可知。”
白衣失笑,问道:“吴鬃让你来的?”
“与二公子无关,家仇,陈某一人了结足矣。”陈十二道。
“你也会使那蝙蝠功法?”王有根再次问道。
“他是我七哥……我会使剑……”黑袍男人“一五一十”答道,他也不知为何,会与身旁男子情不自禁聊起来。
“亲的?怎会生这么多?”王有根忍不住好奇道……
黑袍男人袖中双拳紧握,却无言。
“你在家中是老几?”王有根追问道,他纯粹是想畅所欲言一把,已然将对方看作了死人,不管能聊不能聊的,无所谓。
“十二……”陈十二脱口而出。
王有根突然竖起大拇指,道:“要是在我家乡那边,罚款罚死你们家,我有三个姐姐,我爹一直想要个儿子,到我才算齐活,最后罚款,牛没了,鸡鸭也没了……”
“我陈家十二子,无一女儿身。”陈十二莫名直白道,对什么罚款毫不上心。
王有根有些匪夷所思,又感觉对方在嘚瑟,哼道:“咋不叫上你兄弟们一起来,群殴我一个岂不是胜算大些?”
男人笑了起来,走出十余步才道:“陈某这不是来送你去见他们吗……”
王有根有些揪心,不由放慢了脚步道:“王某以为,一家子整整齐齐才好。”
这话很矛盾……
陈十二似有所察,浓眉微皱,却也是心神恍惚,跟着慢了下来,或许是以为多回忆片刻也是好事。
转过了街角,二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拉家常”,白衣多有奇怪言语,却让黑袍猜不到他的家乡在何处……
街上有些胆大的,像是尾巴,遥遥吊着,然后人数越聚越多,也有传递消息者,在大小街巷间奔走,除了大家大户里的同道中人赶了出来,还有凡夫俗子,小孩婆姨,跟着往城门方向去凑热闹。
灵宝斋,有杂役外出归来,在大堂内,与相熟掌柜一说,消息顿时炸锅,探花郎靠墙皱眉,若有所思,转头便见洛芝跑了出去……
他追了几步,转身又往楼中去了。
郑家府邸,老祖收到消息,终于沉不住气,从座椅上起身,道:“走!咱们去见识见识!那赘婿的手段!”
堂前院中,百多名郑氏子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顷刻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而后皆跟着自家老祖,鱼贯出了府邸。
这般景象,此刻正在寿城各处上演,所有人也都去往同一处城门口,毕竟元婴期修士出手难得一见,说不定谁机缘深厚,多看几眼便能悟出一式功法来。
城主府邸,葬剑亭,吴茵茵的师尊裴萳苝迈步而进,与吴鬃对视。
“二公子,且先离开剑亭。”老人郑重道。
吴鬃有些诧异:“为何?”
“老夫擅作主张,不想陈十二牵连吴家,他要对付那人,必要起剑,还请二公字暂避锋芒……”老人含糊其辞道。
“裴爷爷知晓他本来身份?陈十二要起何剑?”吴鬃接连追问道。
老人下巴胡须一颤,颔首,苦笑道:“陈十二之事说来话长,如今恐怕也只有你爹与老夫知晓,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二公子还是暂且回避为好。”
吴鬃眉头紧皱,突然伸手指向地面,匪夷所思道:“陈十二佩剑在此?!”
裴萳苝叹息一声,脸上皱纹好似舒展了几分,才点头道:“是,但也不全是,陈十二并无佩剑,他乃是先天剑胚,且孕育出万古罕见的总计十一柄飞剑……”
吴鬃刹那目瞪口呆,失声含糊道:“怎么可能?!”
“老夫也不知他为何这般妖孽,但事实如此……”老人感叹道。
“陈十二为何要葬剑于此?裴爷爷这是要拦他出剑?”吴鬃难以置信道。
“老夫是要拦他,但拦不拦得住,两说,二公子还是莫要多问,请先离去。”老人沉声道。
吴鬃摇头:“不,不要拦他。”
黑袍男人一直是他吴鬃在城主府的暗卫,这么多年下来,二人虽没多大的交情,但此刻一一回想,二公子很揪心……
裴萳苝沉默后道:“吴鬃,莫要糊言,这关系到吴家生死存亡!”
吴鬃依旧摇头:“我不该带蝠爷去沽峰……更不该跋扈……”
“你没错!你是未来的寿城城主!”老人喝道。
吴鬃失声道:“裴爷爷莫要乱言。”
“你大哥不过是吴家养子,他知晓,也不敢与你争夺城主之位。”老人平静道。
这一刻,吴鬃好似被五雷轰顶:“不可能,绝不可能,大哥与我相貌……”
“你那死去二伯的长子,相貌相似有何奇怪。”
此言一出,吴鬃脑子嗡嗡作响……
片刻后,他才镇定道:“我这就去寻颜不惑,若是无用,裴爷爷莫要拦他。”
老人若有所思,颔首。
吴鬃感激后,便跑出了葬剑亭,等到他出了城主府,老人才收回神识,随即抬手,猛然下按,庞大灵气溢出的下一瞬,整座小湖湖水漫天而上,不多时,整座剑亭连同裴萳苝一起,皆被二里“水球”包裹其中,湖水涌动间,一座大阵渐渐成型,光芒愈发夺目。
寿城西大门,把守在此的十余名护城卫早早的分立两端,屏气凝神的不时看向街尾,城头上,也是早早的人头攒动,议论纷纷,更有人坐庄,赌人生死,但赔比却是天壤之别,分别是一赔六十,一赔一的押法。
“看!来了!”城头之人大喊。
“来了!来了!”
“他娘的!原来是护城卫!”
街尾,数百名护城卫挎剑奔来,大门处的十余名同袍皆暗自松了口气,一下子压力减轻了不少。
在大统领指挥下,不少护城卫上了城头,维持秩序,而后,人群却又开始骚乱了起来。
“看!罗家人来了!”
“那是罗家老祖!”
“后面!后面郑家的!”
“郑家老祖……”
……
“灵宝斋的榜眼小娘!”
“快看!后面!那小子可是探花?!”
“是他!他娘的人精!坑老子不少灵石!”
“楼主!三楼的都来了!”
“哪个!哪个!”
“你晓得个锤子!有资格认识!”
“是他们!白霜降!韩胖子!洛慈!”
城头上如此这般嚷嚷了片刻,等人上了城头后,先前所有人却又禁声了,凡夫俗子们则自觉从另一边上城头,与修士们之间的距离泾渭分明,但不妨碍两边男子看女子,女子议论男子。
街尾转角,过了好一会儿也无人行来,整条长街上顿时显得空空荡荡,但城门这边的众人,皆是翘首以盼,晓得人要来了。
果真,几息后,一个黑色身影迈入了街尾,等他微微侧身后,近在咫尺的左手边,白色身影也走了出来,传闻中的元婴王沽山有说有笑,这一幕,不禁让人以为二人是相似多年的好友,而非生死大敌。
这下子,不免让押上身家的修士与凡夫们心慌起来,这他娘会不会是做局坑人性命啊……
长街上,王有根笑问道:“你当真使剑,那怎不见你佩剑,是买不起还是怎地,要不要王某发发善心,送你几柄?”
“哼,你以剑杀我七哥,今日陈某便要断你长剑。”陈十二干脆道
“这是聊完了?”王有根仍未尽兴道。
“话不投机,没甚好聊,你所说的飞机,手机,老虎机皆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陈十二断然道,不过他也有幻想对方所说,只是不太相信罢了……
“王某句句肺腑之言,你这就很伤人心了,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两集……”王有根玩笑道。
黑袍男人无言……
二人已至城门口,两旁护城卫不禁屏住呼吸,压力一点不小,城头十里之人更是鸦雀无声。
随着光芒一闪,二人到了城外,眼下不禁止御空,陈十二便要飞身。
王有根忍不住道:“陈十二,王某不想再造杀孽,杀你七哥……对不住。”
黑色面具后的眉头一皱,四目相对,片刻,男人冷哼一声:“废话忒多。”
“我快成亲了,你若来,酒桌上有你一碗酒,若是你想打,奉劝你,早些出剑,否则你没有机会。”王有根再道,他确实有些下不去手,因为对方也与他聊了颇多,甚至是陈家几乎满门被灭之事,还有男人是如何踏碎一宗,教近千人头滚滚的……
“恭喜……陈某也奉劝你,莫要手软,我的剑有点多……不打你脸……”陈十二衷心道。
王有根失笑,笑得很灿烂。
下一刻,陈十二也大笑出声,声音好似直冲九霄,片刻便响彻城主府邸,水幕里,裴萳苝清晰听到:裴前辈,陈某的本命飞剑你压得住几柄?
同时,城上十里之人亦是听到那洪钟一般的回音,刹那间那“几柄”二字让人大为惊骇!
城门外,陈十二倒飞出去,并大喝道:“来!来!来!且让人间剑仙皆无颜握剑!”
这一刻,裴萳苝身体被震出水幕!大阵如薄纸随之支离破碎!
眨眼。
一点寒芒好似从天外而来,剑气磅礴!
随后,两点!三点!四点……十点!十一点!
城头十里之人,寿城城中之人,但凡抬得起头的,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第一百三十四章:体修
万福客栈外,吴鬃呆滞望天,一脸惊骇,十一柄本命飞剑剑气之长!如虹贯空!无一不是声势浩大!
当下亲眼目睹,比之言语听闻而来的震撼,强上太多太多,在他的认知里,金乌国中有史以来,拥有本命飞剑最多的一人,也才三柄“而已”,便也在剑道一途大放异彩,且最终成功飞升出七重天。
而整个七重天内有所记载的本命飞剑最多一人也“才”拥有五柄……
今日这十一柄飞剑齐出,好似直接将万古剑道掀翻!重塑!
吴鬃很难想象,那些本是万中无一的先天剑胚们,见之,会有何感想,或许根本不敢去想……
也很难想象,几乎常年栖身自家府邸,极少外出的黑袍男人居然甘心做自己的暗卫,他更是在男人的十一柄本命飞剑之上时常钓鱼……
这样的人若是不去寻死,将来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吴鬃极力稳住心神,转头便跑进了客栈,留下十余名护城卫在长街上心神激荡……
城主府邸,老人裴萳苝服下一粒丹药,顾不上抹去嘴角鲜血,便飞身去往城门,陈十二的本命飞剑之强,完全出乎老人意料,纵使他金丹中期修为,也难以同时压制三柄飞剑破出剑亭……更何况十一柄齐出。
而如今的葬剑亭不剩一点影子,破石碎屑早已沉入少去大半积水的湖底。
既然无法阻拦,便静观其变,或许陈十二与对方有一战之力……但最后,自己势必要递出一剑,不管剑指何人,终归是要将吴家置身事外才好,裴萳苝如此作想。
西大门外,王有根察觉到城头十里之人的异样,不禁皱眉,神识随即腾空,十一点光芒从远及近,气势汹汹。
“本命飞剑……”白衣喃喃。
下一刻,所有飞剑跃过城头,猛然旋转在空,风声骤然四起,在城墙上“拂”出砰然响动,亦使白衣猎猎作响。
城头上,少数押注黑袍赢的人们本是热血沸腾,但这一刻不免有些泄气,他们不明白飞剑已至,为何还不杀人!趁势而为,一鼓作气的道理难道不懂!
不过,有幸押注拥有十一柄本命飞剑的先天剑胚打生打死,这牛可以吹一辈子,这便是眼下绝大多数人的想法,至于其他人,依旧陷在震惊之中,难以自拔。
半空,陈十二在等,等飞剑当头的白衣有所动作,只是过了片刻,那人仍在打量自个儿的飞剑……
“陈十二,没想到你家底子这般富裕,借我几柄耍耍?”王有根玩笑道。
那颜色、大小不一的十一柄飞剑刹那剑鸣不止……
“山峦!”陈十二衣袖挥动……
“流萤!”
“覆水!”
本命飞剑如被点名,三柄依次下落,速度极快!
王有根抬首……
城头十里众人不禁惊呼出声,那第一柄长剑下坠之时,气象浑然一变,幻化出一座巨大山峰,高过城头六百丈不止,接着又是一座,瞬息便有五座高峰层叠压下!
第二柄小剑却似鬼火游曳,旋而不停,光彩夺目的同时,真实速度快若惊鸿!
第三柄巨剑流光如水,还未及下坠,便幻化出冲天水柱,与山峰浑然一体,宛如高山流水尽数而下!
白衣满头青丝飞乱,肩上有无形的压力迫使双腿微微下沉,于是,他索性沉身,下一刻,流萤小剑在“高山流水”之前掠来,抬手,顿时仙气运转,直直一拳打去!
“轰!”
小剑流萤倒飞出去,剑气猛然四溢,王有根的拳面上也渗出了一滴鲜血,头顶,“高山流水”幻像压下,白衣却不为所动,四周尘土飞扬……
“这!”
“体修!他是体修!”
“怎么可能!元婴期修士怎是体修!”
……
城头之上,失声之人无数。
郑家老祖,罗家老祖,灵宝斋众人皆是匪夷所思。
洛芝张大了嘴,瞪大了弯弯双眸,任凭风吹,这一刻,好似有一道鸿沟摆在她与白衣之间,教女子难以飞身跨越。
面具之下,陈十二一脸凝重……
王有根被幻像压着,浑身骨头发出咯咯声响,终于,山峦与覆水一前一后欺身,但流萤也同时折返!
王有根跨出一步,一击高鞭腿横扫,狂风凭空而起,一地乱石杂草翻卷。
“轰!”
流萤再次倒飞出去,白衣随即沉身,向天连出两拳!
“轰!”
“轰!”
两声巨响后,白衣所在已不见白衣,皆是尘土弥漫,山峦与覆水先后震出半空。
陈十二的神识中,王有根看着双拳上的几滴血迹,随意擦了擦,却又笑了笑……
那不似嘲讽,那是欣赏?
黑袍男人拂袖,十一柄飞剑同时向尘土中掠去!
一时间,天空竟生出了异象,乌云快速凝聚,顷刻便有电闪雷鸣!
而十一柄本命飞剑所在,除了“高山流水”与“鬼火”幻像,还有“繁星”!“残月”!“落日”!“玄武”!“朱雀”!“青龙”!“白虎”!“一位叉腰说教的老人”法相!
光彩流转间,城头之人只有极少数能瞪眼目视,而绝大多数人只能眯眼窥见一二。
这时,裴萳苝也跃上了城头,不禁被所见震慑得身形摇颤,他只知陈十二三剑乃是山峦,覆水,流萤,其余八剑一概不知,难以置信这余下八剑气象如此庞大,而那老人法相更是出乎意料……
似这般的法相本命剑着实是逆天而生!全然凭借先天剑胚的一腔执念孕育!
这一刹,裴萳苝才明白为何陈十二要葬剑于亭下,是怕天公不允那老人法相的存在,他想以十柄本命飞剑剑气遮蔽一柄本不该存于世上的飞剑!
“轰!轰!轰……”
“轰!啪!……”
尘土天空,轰鸣声不绝于耳,闪电之下,是一柄柄飞剑幻像落下又腾空!
只有一位说教的老人法相依旧,不动如山,这柄被城头之人以为非比寻常的本命剑确实强悍,但只有陈十二看得真切,那剑抵在白衣胸口,却不得寸进!
面具下,男人表情复杂,对方只对十剑出手,单单没有触碰那法相一剑……
这让陈十二不禁犹豫起来,原本打算以那柄“血缘”引得天劫降世,借机自废金丹与姓王的同归于尽,此刻,却有些剑心不稳了……
“七哥……”黑袍男人喃喃……
下一刻,闪电划破长空,劈在了老人法相之上,只是瞬息,法相便摇晃起来,而闪电并未停滞,直接落入了一里尘土中,直指白衣。
城头上,所有人神情惊骇,对这始料不及的一幕大感意外……
洛芝脱口而出的声音被巨大的轰鸣声吞没。
陈十二的神识顷刻间支离破碎,半空中的法相却大放光明,闪电残光亦是夺目,但下一刻,近十丈的残光炸裂开来,一柄飞剑从尘土中抛出。
“陈十二!看好你爹!”
血缘停在黑袍身旁,陈十二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神识再次探入尘土中,一袭白衣不再雪白,有些地方破开,漆黑,男子脸上扑满了灰尘,满头青丝飞扬。
城头上,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元婴与体修的强悍教人心颤。
这时,有人惊呼,原来是黑袍男人身旁的长剑没入了他的体内。
“王沽山!可敢一战!”陈十二大喝一声。
还未等到回应,男人便挽起双袖,在半空摆出了一个古朴拳架!
“他竟是体修!”郑家老祖惊道。
“体修!这陈十二也是体修!”
“两大体修!且是修士!”
裴萳苝瞳孔猛涨,没想到对方在吴家多年,隐藏得如此之深!
低空,十柄长剑依旧不断攻击,黑袍男人在下一瞬便飞身出拳向尘土内!
一袭白衣在地上踩出数个坑洞,随之一跃而起,万众瞩目下,两拳相击!且有飞剑刺白衣!幻想层层叠叠!
“轰!”
黑袍倒飞出去五六丈,在低空身形腾挪一圈,才稳稳落地。
王有根亦是落到地上,随即双臂挥舞,将十柄飞剑一一击飞,他吐出一口浊气,幻灵衣上已有斑斑点点的鲜血,皆是拳头之上的,有飞剑所致,更有那闪电所击!
先前击打闪电,体内本命龙爪颇有收益,这让他有些意外之喜。
此时,没成想,陈十二竟是体修,他捏了捏拳头,转头,四目相对!
二人碰撞在一起,相互出拳,行云流水,只是王有根明显要快上几分,他不仅要应对黑袍男人的拳头,还要破开十柄飞剑。
天空上,闪电好似失了方寸,开始暴躁起来,轰鸣不断,在乌云间炸响,转瞬又袭向地上二人。
白衣黑袍同时出拳,将一道巨大闪电打爆!白光乍泄后,雨水倾盆而来,一时尘土满天,但很快又消失无踪。
城头一边,亮起了层层光幕,雨水顺着光幕流下城墙,也有境界尚可之人飞向另一边的凡夫俗子们,他们释放修为,光幕亮起,为同在寿城的街坊们挡雨……
所有人也在这时看清了城外二人互搏的场景,也才发现有一柄飞剑不带丝毫光华,却与十柄飞剑对战!剑气不小!甚是磅礴!
第一百三十五章:问拳
飞剑覆水划过闪电,电芒被无尽的水汽裹挟袭向白衣,一声“砰”响在半空炸开,流光四窜间,原来是惊雷剑拦腰而至,两两相撞!
幻象水柱如被江水倒灌,一时泛滥摇荡,等到飞剑覆水停在百丈外,才得以恢复原本气象。
惊雷倒转后,又劈向飞剑山峦,随着轰鸣传遍四野,五座山峰幻象蒙上了一层雨幕,巨剑山峦只是被震飞不远,惊雷再一次劈去。
“轰!”
五座幻象山峰之上雨势未歇,更迎来惊涛骇浪,在另外两柄飞剑掠过之时,幻象一下子雪上加霜……
惊雷剑便如此这般,释放着弱水剑气,在陈十二的山峦,覆水,流萤,繁星,残月,落日,白雾,霞光,飞虹,冬雪中大开大合。
且弱水剑气气象之大,往往只在一触之际,城头众人才得以从十柄本命飞剑幻象中窥见它的真容。
地上二人再次一起出手,将划破长空的闪电击爆,白光乍泄间,陈十二有苦难言,若不是白衣出手共抗闪电,想必他爹的法相早已“狰狞”不稳,但若不是因为白衣,他又怎会舍得祭出全部本命飞剑……这令男人感到矛盾,拳脚上却未曾客气丝毫。
前冲!一腿横扫!雨水触及纷纷炸裂开来,白衣同样一腿高鞭!
“轰!”
两腿相撞,又各自收回,王有根抬臂“拨”开一柄飞剑,一拳已至眼前,抬起的手臂顺势上贴手腕,同时侧头。
男人大手扭转一震,将那变爪的绵掌荡开,随即欺身上收小臂,手肘撞胸!
白衣提膝,在男人弓身之时,却猛然收腿踏地,身形扭转一圈,试图以左手手肘打头!
却不料,一柄飞剑极速划过眼前,徒然大放光明,原来是落日,不足一息的干扰,王有根便被一脚蹬在后背之上,整个人也摔出了六七丈。
而黑袍身影一窜,如影随形,临空一脚从上而下踏人头,白衣还未落地,手臂却抬起,看似挡头,实则借力,一触之下,凭空横着的身躯强行扭转腰肢,虽被手上重力下压,也使一脚脚尖着地。
一个坑洞踩出之时,一腿便从下而上,袭向黑袍脖颈,只有左手撑在地上。
陈十二对这个古怪动作猝不及防,将白衣压得手臂弯曲的同时,自己的脖子也挨了一腿,身形随即侧“荡”出去……
城头上,众人明显看出元婴王沽山的拳脚功夫打得越久,越不如陈十二凌厉,只是拳劲十足,直来直往,又时而有那么一招半式诡异莫测。
而姓陈的,出手始终一气呵成,颇有宗师风范。
不少人想不通,为何元婴不施展功法,单拼灵气多寡也占据天大优势嘛。
眨眼间,二人又战在了一起,四周雨幕中是飞剑争锋,气象变化,轰鸣不歇。
黑袍这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粘手,缠腿,白衣只得凭借蛮力破招,待到二人近身,陈十二贴山靠!
王有根右手勾拳被隔挡,整个人便倒滑出去近三丈,泥泞中,两道痕迹在下一刻被水填平。
水花四溅,一朵,两朵,三朵,黑袍停步,如猿猴躬身拜佛,只是双脚一前一后,随即侧转腰身,双拳一上一下捶出!直打某人胸口,面部!
王有根屏住呼吸,同时后踏一脚,发力,侧头,胸膛挺进!
“砰。”
二人被各自震退数步……剑光闪过,王有根第一次施展出功法,两指间迸发出的弱水剑气将飞剑白雪击飞,幻像中,茫茫白雪瞬间融化不少。
一拳又至,王有根见招拆招,虽时有被对方打在身上,但仍是乐在其中,陈十二出手变幻莫测,是这个世界的拳术,与他所知大不相同,这短短时间内,实则受益匪浅。
闪电袭遥遥而来,王有根有些不耐烦,任黑袍男人一拳将自己打飞出去,身在半空时,白衣便大喝:“惊雷!”
剑鸣大作,将飞剑残月甩在身后,一掠回到主人手中。
陈十二以为对方终于要下死手,趁着自己被闪电缠身,于是,他拂袖,十柄飞剑同样剑鸣四起,袭向白衣。
而他自己,也是长奔,紧随其后!
王有根双目一凝,同时运转修为,心声道:“弱水百万天上来,我有一剑可断海!”
抬剑时,半里多的天地间,灵气浑然一荡,转瞬便八方涌来!
陈十二诧异一愣,脚下却未停。
城头上,骚乱顿生。
“怎会如此!”
“一剑怎会引来灵气!”
“不可能!”
“元婴期修士施展功法……也难以做到啊!”
郑家老祖,裴萳苝等金丹期修士面色凝重。
洛芝被无数灵气光点吸引视线,所见如梦如幻。
一剑劈出,巨大水柱冲天而起,直向闪电出处,一路灵气汇聚,融入其中,水柱在眨眼间便化成擎天水剑。
再一剑,水柱又出,迎向半空闪电!
陈十二停步,抬首,十柄本命飞剑随心念悬停在白衣八方不远处。
“轰!”
半空闪电一触即炸,强光膨胀百丈,气浪掀卷雨幕间,城上之人也感受到城墙摇晃,不少修士施展而出的遮雨光幕亦是震颤不止,光芒一闪一闪。
几息后,在郑家老祖嘴角一扯之际,那擎天一剑没入了乌云层中,近十里游光闪电攒动间,轰然炸裂开来,一瞬蔓延,乌云翻卷,形似蘑菇,裹挟着无尽闪电四溢,雨势顷刻漂泊而下。
轰轰声大作,是风雨搅动幻象,剑鸣刺人耳膜。
白衣随之放开手中长剑,身形下落后,惊雷再次对阵十剑,只是都不为所动。
陈十二与王有根四目相对,任凭雨水落在身上。
“再来。”白衣握拳道。
黑袍男人似有所悟,对方这是向自己问拳,绝非打生打死,他不明白,货真价实的金身境武夫为何拳脚功夫稀烂,自己不过是一只脚迈入金身境而已。
在城头上不少人仍被天空景象震撼之时,十柄飞剑剑气冲斗牛!
飞剑山峦爆起,五座山峰依次坠地!如同实质!一时大地震颤!城头之人身形摇晃……
二人好似置身峰下,却各自对立不动。
下一刻,飞剑覆水,流萤光芒四射,有五条瀑布便从五座峰顶汹涌而下,一串鬼火游曳绿树间。
王有根身上的幻灵衣砰砰作响,是剑气凌人,脸上不禁疼痛起来,甚至满头青丝“炸乱”。
下一刻,飞剑繁星,残月,落日升腾,直插三峰峰顶之上,“轰轰轰”三声后,天空三种幻象几乎凝为实质!异常诡异!
剑气愈发迅猛,王有根的脸上渗出了一滴鲜血,一条极其细微的伤口缓缓扩大。
白衣动了,双拳捶剑气!
黑袍男人嗤笑一声:“够不够。”
“再来!”
话音刚落,飞剑白雾,霞光,飞鸿,冬雪光芒万丈呼应天地!
五座山峰当真起了白雾,一道彩虹横跨峰腰,红霞漫天,雪花飘然而下。
这一刻,剑气森然,白衣衣袖已有血迹侵染,双拳之上更是血肉模糊!
五条瀑布落到峰下与雪花伏地一般,皆化作剑气纵横四野,所有景象亦是如此,但凡能照耀,触及的地方,剑气茫茫多!且重!
白衣挥拳不歇,黑袍闲庭信步,老人法相叉腰目视人间。
城头之上,无数人目瞪口呆,便是郑家老祖也心悸,他甚至不敢去想置身其中的滋味。
这时,天空原本渐渐平息的气象浑然一滞,无数乌云凭空生出,向峰上重聚,雨势也顷刻狂暴起来。
面具后的脸上满是怒气,天不容我!我亦不容天!
下一刻,无尽剑气倒卷升空,斩得将将生出的闪电炸响连连!层云支离破碎!
城上之人无不心神震荡……
一拳至男人身前,陈十二正是恼怒之时,一脚迎了上去。
“砰。”
王有根的手臂顿感酸麻,拳面更是刺疼,在他倒滑出去数步时,一股气势扑面而来,是一只拳头由远及近,令他感觉与当初在密林中向天打出的那一拳有几分类似。
“破宵!”男人大喝。
拳未临身,拳意却瞬息炸开,王有根脸上皮肉蠕动,好似有万斤之力压迫。
运转修为下,一脚猛然踢出,与方才一样,只是各自互换了招式,拳头与脚底相击……
“砰!”
黑袍岿然不动,白衣倒飞出去!
陈十二眨眼又动了,浑身拳意更甚一层!
王有根坠地,脚后跟处一块大石碎裂开来,他目视黑影,屏气凝神,抬手!
幻灵衣在肉眼可见下膨胀,这一刻,好似时间极慢,王有根仍凭剑气割在脸上,极力感受着对方气势。
那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意境,一息后,两两对拳。
“砰!”
黑袍倒退数步,白衣仍是倒飞了出去。
陈十二一鼓作气,浑身拳意凝滞如水:“再来!”
王有根后脚戳破泥泞地皮,稳住身形后缓缓抬手!
眼中全是对方动作,下一刻,一道巨大闪电破空而下,荡碎无数剑气。
白光中,白衣若有所察,挥拳!
“砰!”
二人各自倒滑,又各自稳住身形。
闪电已至,黑袍白衣几乎同时抬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魂入剑
城上之人以为二人又要齐力将闪电打碎,但出乎意料的是,闪电炸泄间,一袭白衣倒飞出去数十丈,浑身裹着电芒,而黑袍飞身紧随,只是老人法相颤颤巍巍起来。
原本陈十二想借助闪电摧枯拉朽的威势让其负伤,更有全力一拳殿后,但不曾想对方一拳仍是将闪电击溃,且身上法袍防御之强,使自己一拳泥牛入海……
此刻,趁白衣倒飞空中,他一拂衣袖,五座山峰间,顷刻便有万千剑气袭来!更有十柄本命飞剑齐鸣而至!
王有根没有感受到胸口处的疼痛,却动了真怒,对方偷袭实在令他心寒,忍不住便骂道:“你大爷!”
随即,也不再顾及其它,阴虚剑阵刹那祭出!
于是,诡异的一幕便呈现在所有人眼中,万千剑气如同纸片飞屑,越靠近白衣越是碎得彻底!砰砰声不绝于耳!
而十柄本命飞剑突进那人十丈范围后,纷纷摇颤起来,好似皆被无形之物撞击,轰鸣声四起,掠过三四丈后,便难以寸进!
陈十二的黑袍转瞬破开,血水飞溅下染尽了衣裳,只是他竟如鬼魅,一晃,身形便出现在山峰之上!
这一刻,城头十里之人无一不神情惊骇!
这一刻,吴鬃带着颜家兄妹恰好迈出城门。
白衣坠地,万千剑气尽碎,十柄本命飞剑已然倒飞出去,城头之上只有寥寥几人察觉出元婴周身锋芒消散……
半空中,比之先前粗大数倍不止的红色闪电孕育而出,轰隆隆的便袭向了黑袍。
男人抬首,瞳孔猛然收缩,吐出一口浊气后,他强忍着身上痛楚,却依旧站在峰巅,不为所动。
“不要!”吴鬃在城门下大吼,只是声音略显含糊,他又拉扯身旁之人衣袖。
明眼人不难看出,陈十二是想趁红色闪电落峰之际,凭借山峦气象将自己瞬移至白衣身旁,赌那闪电在对方诡异出手的同时便将其炸死!
“沽山!莫要打了!”颜不惑喊道,声音虽大,却完全被雷声掩盖。
一旁颜丹虎松开紧握的玉手,手腕微动,一朵七彩祥云便凭空生出,其上黄衣小童正呼呼大睡,女子跃上云彩,在吴鬃与颜不惑察觉后,祥云却已腾空。
“小妹!回来!”颜不惑急忙大喊,祥云却越去越远,他不禁狂奔起来……
吴鬃紧随其后……
城头上,洛芝本是无比慌张,却见雨幕中有女子踏云向她心上人而去,一下子便失了神……
探花在旁心绪复杂……
不远处,老人裴萳苝极力隐忍……
不少人窥见女子面容,心神摇曳……
城外,白衣抬首笑语,声音传入黑袍男人耳中,“陈十二,如此算计,当真不惜一死?”
他怎能不知峰巅之人是何打算,飞剑山峦,覆水,流萤,繁星,残月,落日,白雾,霞光,飞虹,冬雪好似十阶天梯横在二人间……
陈十二突然侧头,吼道:“滚回去!”
王有根好奇,随着视线看去,眼中女子越来越近,不禁失声:“丹虎!回去!”
下一刻,红色闪电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袭向峰巅,面具下的脸狠厉起来,好似有了决断,身形随之一闪而逝,在十柄飞剑剑鸣间,出现至白衣身旁,手却作握石状,半空老人法相亦是如此,不过是大手握住了女子与整朵七彩祥云!
随即男人与老人动作如一,将女子与祥云远远丢出……
王有根本是要召唤惊雷剑带他去接住女子,但见颜丹虎无碍,且身旁多出了四个小兵,便安下心来。
“王沽山,对不住,你这辈子没法子成亲了……”陈十二略带歉意开口,同时两手重重搭在白衣双肩之上!
王有根笑了,眼中即使有红色闪电“乘”着十柄飞剑而来,他平静道:“还记得先前我与你说,老子有梦境空间不。”
陈十二一愣,脸上红芒映彻,是闪电已至!
“进。”
城头之上,十里之人失声惊呼,却被巨大轰鸣声掩盖,他们再不见闪电被击碎的场景,所有幻象满是红芒,气浪翻涌间,人人身形摇晃……
“都死了……”郑家老祖遗憾道。
洛芝终究流下两行清泪,眉眼弯弯不再弯弯。
灵宝斋众人目瞪口呆。
裴萳苝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大石落地……
城外,颜不惑一脸呆滞,吴鬃亦是如此。
半空,颜丹虎身子发颤,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黄衣小童阿巴阿巴,双拳打在小兵脚背上,好像痛的是自个儿。
闪电落处,残光四溢,绵延四周一里之外,刚落下的雨水又涌回,流入炸出的巨坑中。
这时,城头上才有人惊呼。
“快看!陈十二未死!本命飞剑幻象仍在!”
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
“他未死!他赢了!”
“陈十二赢了!”
“陈十二跨境杀元婴!”
……
但有不少人心绪复杂,面无表情。
巨坑中,陈十二以为自己死了,他依旧闭着双眼,可几息后,耳中嗡嗡声不歇,真是好没道理。
“放手。”
陈十二猛然睁眼,四目相对!
“你!”面具下发出惊骇之声。
“我救你一命,算是抵过你七哥一命,若是再来,你必死无疑。”王有根扒开肩上双手道。
陈十二身形摇摇欲坠,两次瞬移便使他灵气损耗大半,更何况身上十余道伤口仍在淌血,看着对方安然无恙,精神一下子几近崩溃,陈家儿郎不禁红了眼眶……
他恨自己,方才为何不自爆金丹……又怨自己,报仇之心不够纯粹……
坑中积水越来越多,漫过了靴子,白衣伸手抓住对方腰带,带人纵身跃起。
半空中,女子模糊的双眸徒然一亮,随即展颜一笑,笑得无比灿烂!
小人儿亦是如此,可捶打小兵的脚背却更加用劲了……
颜不惑与吴鬃离坑很近,他们一路奔来,一人为了报仇,一人为了阻拦……却被二人身影惊道。
城头一端,修士间的骚动再起。
“快看!都活着!”
“王沽山没死成!”
“陈十二身形不稳!赌局算谁赢!”
……
而另一端的凡夫俗子们,皆无言,大多心神神往。
郑家老祖扯动嘴角,喃喃道:“他娘的,后辈好凶。”
灵宝斋众人心神震荡。
洛芝却忍不住哭得更凶了……
老人裴萳苝持剑飞身……
白衣松开黑袍,对颜不惑笑了笑,便抬首见女子……
“沽山……”
“陈十二……”
颜不惑与吴鬃同时开口,却被天空异象打断。
“轰隆隆!”
乌云翻涌间,一道更加惊世骇俗的红色闪电窜了出来。
陈十二抬首后,目视白衣,吼道:“滚!”
王有根愣神。
“陈十二!莫要白白丢了性命!快将本命飞剑收回!”吴鬃喊道。
黑袍男人转头,道:“与你何干!滚!”
其实他明白,即使收回飞剑,也为时已晚……
吴鬃……
半空中,裴萳苝停下身形,静观其变,然后他便看到一袭白衣高高跃起,整个人身化作一柄十余丈长的巨剑!
通体浑白的剑鞘!其上剑柄血红!
剑鞘抵在地面之上,却远远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即使在雨幕之中。
而露出一截的剑柄却使人神魂颤栗!
“陈十二!带他们走!”
王有根的声音从剑上传来,如同剑鸣刺耳!
面具后的脸上神色复杂,这一刻,他才明白,对方为何要奉劝自己早些出剑,不仅是白衣有那击碎云层的一剑,也不仅是那杀人于无形的剑阵,而是十几丈之上的红色剑柄爆发出的剑气,便让人心悸,不敢直视!
“走!”
声音再次传来,男人倒也干脆,一拂衣袖,十柄本命飞剑一一入体,但幻象也随他而动。
老人法相再次俯身,一手握住颜不惑,一手握住吴鬃,眨眼便随陈十二飞身向城墙。
将二人放上城头后,他转身,想要掠回,但眼中红芒突然乍现!不是红色闪电,却是一柄血红巨剑!当巨剑现世之时,城外大地顿时沟壑纵横!皆是剑气所为!让陈十二也不敢轻易靠近!
王有根身体在白色剑鞘中!三魂七魄却在血红巨剑内!
当那惊世骇俗的红色闪电在空中改变轨迹之时,王有根心念寸动!血红巨剑便已破空冲宵数百丈!
下一刻,两道巨大红芒相撞!
王有根只觉神魂摇颤,随之惊天轰鸣声炸响,电光四溢,转瞬十里!宛如一场盛世烟花!
这一刻,寿城方圆内数十里之人皆可见!所见之人无一不神魂摇颤!
血红巨剑升空,眨眼便没入乌云层中,闪电交织间,剑气如血蔓延,一去近十里,妖艳红芒窜动,云层尽消,只余下十余里红色闪电铺天盖地!
一时间,天地一色!皆红!
雨水不再,风声却四起!
城头挤满凡夫俗子的一端,有个少年双手撑在城垛上,瞪大眼睛,望剑,忍受着神魂旋转的煎熬,他已经吐过六次了,腹中仅剩下苦水……但他无比神往,也想身着白衣……
也想拳脚了得……
也想拥有一把剑……
也想自己的剑,剑气长……
也想有兄弟……
也想有红颜知己……
也想化剑入云端……
他不禁摸了摸口袋,没有半颗铜板,于是,又吐了……
身边有人推他:“小子!滚一边去!臭死个人哩!”
少年侧头憨笑,还不忘用皱巴巴的衣袖擦拭嘴角,随后,果然移了半步位置,人太多,着实没法子,他再次望天,轰鸣依旧,闪电渐少,他眼中的血红甚是好看。
第一百三十七章:曹孤儿
老人裴萳苝在半空纠结,眼角余光不时看向浑身浴血的陈十二,心念计较一番后,他终究还是收敛了气机,将长剑归鞘……
云上女子痴痴望天,看红芒斩红芒。
城墙下,陈十二服下一粒丹药,抬首望了一眼城头上的吴家二公子,便飞身离城而去……
吴鬃本是被天上景象吸引,突然发觉某人本命飞剑幻象远去,不禁眺望,看着那道身影愈发遥远,他张口,欲言又止……
王有根亦是有所察觉,随即一剑冲宵数千丈,再倒转剑尖,猛然而下!
红色闪电群乱窜间,剑气如雨水倾盆!似血云烟顷刻弥漫十余里!
“轰隆隆!”
天地一震!红光爆起又泯灭……
片刻后,红云倒涌回巨剑,天色渐渐恢复如常,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巨剑并未归鞘,却是一掠而去,这不由让众人以为白衣与黑袍之间,势必有一人身死!但城上之人,无一人敢去观战。因为那巨剑剑气实在太重……遥遥城墙上皆已面目全非。
七彩祥云亦是不为所动,在半空沉浮,女子背对众人,面向远方,恰好与那白色剑鞘遥相呼应,春风十里“沐浴”美人,教人观止,如梦如醉。
只是遗憾有小兵身影遮挡,不少人看不真切,不禁暗自骂娘,瞥向一脸痴相的男子目光也带有几分怨妒。
数十里外,陈十二顿在空中,转瞬便有巨剑飞至他身前百丈处,无数红色剑气如水,分退两旁,却依旧令黑袍猎猎作响。
“你要拦我,还是索命?”陈十二沉声道,同时,身上剑气磅礴而出,十一幻象渐渐凝聚。
“带着你爹瞎跑,不太妙啊,真不怕天雷将你劈死?”声音在白色剑鞘内响起,却在数十里外的红色巨剑上传出。
“与你何干。”陈十二平静道,十一幻象也一一平息。
“如何才能藏匿飞剑气象?”王有根干脆问道。
男人沉默,片刻后才道:“吴城主有一重宝,以其布置阵法即可。”
“恐怕在你找到吴城主之前,便会身死道消。”王有根直白道。
男人抬首,满眼乌云从四面八方涌现而来,他吐出一口浊气:“让道。”
“莫要急着投胎,或许我可以帮你,至少在吴城主回城之前,飞剑由我替你保管。”王有根毫不客气道。
陈十二嗤笑:“有本事便拿走。”
话毕,十一柄飞剑尽出男人体内,一时间剑气席卷四方,与无数红色剑气分庭抗礼。
寿城外,白色剑鞘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冲天而去,一瞬即逝,让人惊呼不断。
“剑鞘此去!陈十二危矣!”
“先天剑胚从此世上绝迹!”如此感慨说出,无人反驳。
“陈十二不该死!”
“王前辈着实心狠手辣。”
听到之人眼神鄙夷,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晓不得!”
一时骚动。
吴鬃对身旁之人急道:“不惑,还请与我前去劝阻……”
颜不惑若有所思道:“莫急,以我对沽山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再下杀手。”
“当真?”吴鬃将信将疑道。
颜不惑颔首。
灵宝斋众人面面相觑,洛芝却在这时让探花陪她回斋,脸上已然不见泪迹,临下城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女子背影……眉眼弯弯,不显悲喜。
数十里外,血红巨剑归鞘,落到地上,随即消失,王有根负手而立:“陈十二,将飞剑放下来。”
话毕,十一柄飞剑掠至白衣身前。
陈十二以为对方要布置阵法,遮蔽飞剑气机,却不料,白衣拂袖揽住十一柄飞剑后,身形与飞剑顷刻凭空消失,如同化神期强者缩地成寸一般!
黑袍惊骇之余转头四望,十一幻象毫无所踪!低首,白衣恰好抬首,当真不知对方是何时现身,陈十二诧异非常,本是绝望玩笑,此刻却让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与本命飞剑之间的感应“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如何招呼,也无用……
“劳烦陈大剑仙,带王某回寿城。”王有根玩笑道。
陈十二一愣,道:“你御空回去便是,陈某跟得上。”
白衣笑道:“实不相瞒,王某目前境界尚浅,只是练气期八层而已,御空飞行着实办不到。”
面具后的脸上这一刻神色复杂,心中滋味更是难以言表。
“陈大剑仙,王某如今丹田内灵气不足一成,你可莫要打我脸,否则过些日子成亲肯定没法子见人。”王有根佯装害怕道。
“不可能!”陈十二身形摇颤,吼道。
王有根无言。
小半柱香后,城头之上有人惊呼。
“快看!王前辈的飞剑动了!”
“它要去何处!”
“难道陈十二还未身死!”
“那女子也去了!”
……
七彩祥云随惊雷剑破空,不出一里,女子便看见白衣被黑袍拎着后颈而归,这一幕令她不禁失笑。
王有根亦是遥遥望见佳人,于是,急道:“陈大剑仙,快放手,面子丢尽了。”
陈十二无言,随即放手,白衣落下,飞剑一掠至脚底,带人划出一道弧线后,才破空向女子而去。
几息后,王有根收剑,踏上云朵,黄衣小童同时高高跃起,白衣却与他擦身而过:“丹虎,对不住,害你担忧了。”
女子笑笑,道:“无恙便好。”
一双玉手被握住,小人儿看在眼里,很扎心……
陈十二侧身停在十丈外,半眯着眼。
“丹虎,叫陈大哥。”王有根示意道。
黑袍闻声掠来,有些猝不及防。
“颜丹虎见过陈大哥。”女子郑重施了个万福。
“不必多礼,陈某与他不熟。”陈十二直言道。
王有根笑道:“陈大剑仙莫要玩笑,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咱这是两次碰面了。”
陈十二又是一愣,回神又是无言。
三人却不知,此刻城头之上,几乎所有人皆瞪大了眼睛,而绝大多数人抱有同一个想法,玩儿呢……
押注赌人生死的大爷们脑子很懵,这次开盘没有打和的押法,谁也不曾预料到是如此结果……现在,好像是满盘皆输!
后知后觉后,有些人反倒觉得输了“银子”也无妨,二人斗法在同一境界中的震撼程度足矣堪称世上最强!无疑!不是花些俗气“银子”便能看到的,见之,三生有幸也不为过。
也有些狠人押下了所有家底,一时间嚷嚷不休,欲哭还真有几个脸上带着泪花的……
这时,有人喊道:“我家老祖说,此次盘子掀了,不作数,请诸位道友下城头,领取灵石。”
此言一出,欢呼声顿时响彻一方。
另一方城墙上押注的凡夫俗子们却面面相觑,等了好久也不见庄家来人散银子,不由唉声叹气起来。
城外近二里处,祥云缓缓落到大道上,四个小兵被黄衣小童收入囊中,小人儿亦被女子收入云镯内,陈十二见之,仅有些诧异罢了。
三人并肩而行,白衣正经道:“陈十二,飞剑十一柄,待吴城主归来,一柄不少还你。”
男人沉声吐出一个“好”字。
“陈十二……”王有根欲言又止,本想问问对方晓不晓得,何为电灯泡,但想想,着实有些尴尬……
陈十二疑惑道:“何事?”
“无事。”白衣含笑道。
黑袍男人冷哼一声:“走了。”
王有根郑重道:“陈大剑仙且去,恕不远送。”
“陈大哥慢走。”女子道。
陈十二向颜丹虎微微颔首,迈出的步子却极大,极快……不一会就将二人“远远”甩在身后。
一男一女牵着手,一路有说有笑,各自身上衣物也在体内引火术运转下干燥起来。
城头上,早已停止呕吐的少年目不斜视,看着白衣男子,心中无限神往,若是有一天,我曹稚也能这般剑仙风采,不要红颜相伴在侧也罢。
“姓曹的!你有何资格在此看二位剑仙斗法!”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少年美好幻想,他转头,眼前四个少年,且是“熟人”,眉头不禁微皱。
为首高大少年再道:“还不快滚下城头!”
曹稚撇嘴转身,却不料,高大少年右侧的一名瘦弱少年“飞起”一脚便向他后背踹去!
“啊!”曹稚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不由失声。
待他转身,怒目而视,瘦弱少年又是一拳打他胸口,这一次,曹稚没有像以往那般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而是同样一拳打去,与白衣黑袍二人对拳“如出一辙”,只是声响极小。
“砰……”
两拳相撞,两个少年皆手背吃痛……
瘦弱少年气急:“他娘的!稚儿子找死不成!”
“稚儿子”三字乃是四个少年对曹稚的“爱称”……
曹稚听罢,又是一拳打去,然而,一只大脚猛然蹬在他胸口,下一刻,人也跌到了地上。
附近一圈围观之人皆是少男少女,无一不对地上少年露出讥讽神色,没法子,鸡尾巷里的曹孤儿,若是不打上一回,不骂上一次,在同龄人中还如何厮混。
转眼,四个少年欺身而至,将人按在地上猛揍。
“稚儿子!服不服!”
“稚儿子!叫爹爹!”
“快叫爹爹!”
……
曹稚红了眼,在地上滚出一圈后,猛然起身,上扑!
瘦弱少年恰好在他对面,一下子莫名有些慌张,那眼神有点凶……
于是,在曹稚上扑之际,瘦弱少年侧开了身,下一刻,城垛口,随着一声大叫,鸡尾巷的曹孤儿落了下去。
城头众少年少女,一时间目瞪口呆。
第一百三十八章:巷子虽浅,藏龙卧虎
曹稚做梦也没想到自个儿此生是摔死的,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或许自个儿在鸡尾巷的名声从此就臭了吧,不过,好像一向不太好。
只是可惜,临了临了还是没有机会攒够铜板,去个便宜铺子换件白衣穿穿,更没有机会拥有一柄还算凑合的长剑,其实只要不太钝,就很不错了。
那些同龄人的嘴脸着实丑陋,可能自个儿做个鬼也吓不着他们,反倒会被他们吓个魂飞魄散。
少年思绪紊乱,脑子逐渐空白,不禁闭上了眼。
下一瞬,他有种被人拎住脖子的感觉,睁眼,四目相对,黑色面具后是双目如电,少年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至到双脚落地,稚嫩的脸颊依旧略显呆滞。
陈十二松手,转身绕墙而走,曹稚看着那黑色背影,有些发怵,但不知为何,又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于是,皆是片体鳞伤的二人一前一后,动作如一,迈进了城门,曹稚忍不住又转头,瞥了一眼白衣,一咬牙,遏制住心念,便随黑袍而去。
长街上,有不少人聚首,皆为近距离一堵剑仙风采,陈十二脚步飞快,所有人也让出一条道来,吴鬃拜别颜不惑,跟了上去,却发现鼻青脸肿的曹稚亦是如他般,尾随。
吴鬃面无表情,含糊道:“哪家的小子,为何跟着?”
曹稚咽了口唾沫,身旁乃是吴二公子,他怎会不知,然后,他腼腆一笑,道:“鸡尾巷的曹稚,陈剑仙救小子一命,小子还未道谢。”
吴鬃诧异道:“何时之事?”
曹孤儿便将方才事端娓娓道来,吴二公子这才晓得,那儿他刚下城头,令他没想到,陈十二居然会在乎区区一个凡夫俗子的性命。
“小子,你回吧,陈剑仙还需疗伤,莫要耽误……”
吴鬃话未说完,少年却道:“二公子,还请容小子与陈剑仙说上一句,就一句足矣。”
三人转过了街角后,这边长剑行人已然寥寥,陈十二突然回身,沉声道:“你叫曹稚?”
少年此刻如对仙人,紧张道:“正是小子。”
“随陈某去城主府,往后教你练剑,学不学?”男人认真问道。
吴鬃吴二公子在旁一下子目瞪口呆……
少年曹稚更是难以置信,激动无言。
二公子若有所思,猜测身旁少年或许剑道天赋异禀,所以才会被拥有十一柄本命飞剑的男人看上眼,不禁手肘撞了一下少年:“哑巴了?”
曹孤儿在才回神,忙道:“曹稚愿意拜陈剑仙为师……”
陈十二“嗯”了一声,便迈步而走。
吴鬃如今随性多了,也或许是因为陈十二能再回自家府邸,让他喜不自禁下抬手挽过少年的脖子:“曹老弟,往后有事尽管与吴某言语,莫要见外。”
少年只得忍着先前伤痛,腼腆说着“不敢不敢”。
城头上,郑家老祖气不打一出来,揪着一个小辈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几句,才拂袖下城头。
他本是亲眼看到那坠下城头之人,身上带有一股精粹的武夫气象,让小辈快些去抢人,拎回自家栽培,却被陈十二的气势吓退了,这怎能不叫人恼怒。
见到那武夫气象的还有几位金丹,只是在城上看到少年随着黑袍男人而去,好些念头便不得不打消了。
老人裴萳苝则不然,他此刻甚是欣慰,猜测陈十二必然是跻身了金身境,才得以压住飞剑气象,且能为城主府轻而易举的带回一个武道可期的少年,如何能不快慰,最最紧要是姓陈的还甘愿留在吴家。
城门口,颜不惑与王有根,颜丹虎碰头,却被无数道目光注视着,尤其是落在女子身上,白衣环视一周,随即冷哼一声,众人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不得不低眸……
三人一路回到万福客栈,万掌柜提早一步回来,此刻卑躬屈膝笑脸灿烂得很,于是,颜不惑只得与掌柜客道几句。
女子则在王有根的陪同下回了宅院,在石桌前一番言语关切后,两个万福小娘扣门而来,原来是问一男一女要不要沐浴更衣。
恰好,被一场大雨淋过,身上难免不舒服,于是,两个万福小娘便得到吩咐,前去命人担水了。
半个时辰后,二人梳洗完毕,女子却感觉有些乏了,与王有根说过后,便回屋沉沉睡了过去。
王有根也出了院子,来到大堂,万掌柜居然依旧“眉飞色舞”与颜不惑叨叨不停,原来二人在聊画……
“掌柜的,借厨房一用。”王有根含笑道。
万掌柜虽然不明所以,但仍是小鸡啄米,颜不惑这才借机随王有根去了厨房,其实万掌柜对于作画何止是略懂一二,实在是一窍不通……
城主府邸,吴二公子亲自领着少年来到住处,屋子里的摆设精致,让曹稚有些不敢迈过门槛,在吴鬃玩笑几句后,少年才大起胆子进屋。
一番交代后,曹稚却说要回鸡尾巷收拾些物件,吴鬃干脆点头,随即,他便吩咐门外的护城卫带上人随少年去鸡尾巷。
“二公子,小子不敢劳烦几位大哥,且家中物件不多,还是小子自己回一趟吧。”曹稚腼腆道。
吴鬃若有所思,含笑道:“也好,那曹老弟早去早回。”
少年点头,便跟着一名婢女出府,等他离去不久,五名护城卫紧随其后而出,吴鬃仍是有些担忧,先前城头上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再去添堵。
鸡尾巷,青石板路上有积水,是先前大雨所致,上面有一层青苔,靠墙两侧颇多,中间倒是浅薄得很。
一个老人靠院门而坐,手中拿着旱烟杆,口中云里雾里的,好似吞吐不尽,将半个巷子熏的烟雾缭绕,好在此地住户不多,仅仅六家人,其中三家还早早搬走了。
另一个小院院门被打开,出来一个瘸腿男人,他满脸络腮胡子,目露凶光,瞪着老人道:“老不死的,给老子来一口。”
老人乐呵呵起身,对男人的气势凌人毫无所觉,迈开步子便到了对方家门外,然后举起烟杆子就往男人嘴里塞。
瘸腿男人也不嫌弃,狠狠吸了一口,才悠悠吐雾,身子不禁一哆嗦,原来两只袖中空空荡荡。
“老不死的,这烟叶忒差劲,下回换好些的尝尝。”男人不满道,同时示意再来一口。
老人倒也默契得很,烟嘴又塞入对方口中,还不忘道:“一定,一定,只是近些日子手头紧得慌。”
“老地方,自个儿拿去。”男人砸吧着嘴道。
“得嘞。”老人喜滋滋的将烟嘴放到男人口中,便错身进了对方家里,在正屋香炉下抽出一张银票塞入怀里后,才出门。
男人恼怒得呜呜嚷嚷,龇牙咧嘴的漏出不少烟来,咳嗽不断,看样子呛得不行。
“对不住,对不住,年纪越发大了,腿脚也不利索。”老人说着,将烟杆取了下来。
“老……老不死的,呛死老子了,他娘的……”男人怒骂道,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着实对不住,晚饭老朽炖鸡,补补?”老人试探道。
“补个锤子,待曹稚回来,让他去酒楼提菜,杏儿两壶。”
话毕,老人精神一震,喜道:“如此甚好,佟老弟大气!”
“哪回不大气!哪回!”男人质问道。
老人还想言语,却被巷口脚步声打断。
“蔡爷爷,佟叔。”曹稚含笑道,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好在少年面容清秀,不然贼难看。
“又被揍了。”老人乐呵呵道。
“揍得还不够狠。”男人含怒道。
少年上前,如此,鸡尾巷所有人便算凑齐了。
“无碍……”曹稚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男人吐出一串烟圈道。
于是,少年便把先前所有事交代了个清楚。
“好好好,甚好,如此便快回屋收拾行李,莫要忘了得空回鸡尾巷转转。”老人喜滋滋道。
少年颔首,无言。
“急个锤子,去酒楼提菜,两壶杏儿酒,吃好喝好再去,银子在老地方”男人不满道。
曹稚笑笑,迈进了院子,在正屋画像后取出了一张银票,放入衣袖后,便一路出了巷子。
待少年离去,姓佟的男人才道:“咱俩何时走?”
这回反倒是老人骂道:“急个锤子,待老朽再看看那王沽山有何根脚,再回佟城不迟。”
“有屁的看头,他要在老子面前,一脚撩倒,绝不多出半脚。”男人自信道。
“莽夫,那小子一身神通妙不可言,老朽出手也不见得他必死无疑。”老人思量道。
“当真?!”
“可不。”
烟雾缭绕的鸡尾巷中,男人有些跃跃欲试,竟然化神期的老人也如此说,那他这淬魂境的武夫不酣畅淋漓的打上一场,岂不可惜!
刹那间,男人身上气象浑然一变,拳意震荡间,巷中烟雾尽消。
“急个锤子,待咱俩回城之前,保管让你出腿。”老人含笑道。
一条空袖荡起,寿城天空一朵白云顷刻消散,男人认真道:“出手足矣。”
过不多久,曹稚拎着食盒酒水归来。
在男人正屋中,三人像往常一样吃喝,这种时候是少年最敢放开肚子的,若是在自个儿家中,必须得省,否则很有可能没有下一顿。
十几年来一直如此,从四岁起,能帮男人做点活的时候,才混上了桌,否则只能蹲门口。
在曹稚的印象里,老人与他是“一路货色”,蹭吃蹭喝从不含糊,不懂客气是个啥,但要是出了鸡尾巷,就不敢了,会挨打,甭管老的小的……
只是今夜,吃喝不太得劲儿,曹稚很舍不得走出巷子,但又迫切想要握剑。
好在老人一直打趣,男人也不像以往那般凶神恶煞,时而还有几句玩笑话,才让少年又多吃了几口,当然,他也是男人的“手”,还得帮忙喂饭。
巷口,五名护城卫看着天色渐黑,不禁左右徘徊,但依旧很有耐心的等着。
不远处,四个少年手中拎着木棍而来,有说有笑。
“今儿个给稚儿子管饱。”
“必须滴。”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忘本,乃是人情味儿
四个少年先前在城头上见曹稚**坠落,原本是后怕的心态,却万万不曾想到,陈大剑仙会出手相救那小贱种,且那小贱种还敢厚着脸皮子跟在大剑仙身后,这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了,他有何资格!
于是,四人相商,必须给“稚儿子”来一顿长记性的肉,棍子,只是四人接近巷口后,五名护城卫却排成一列,个个邪笑着看着他们,让人心底好生发怵。
四条棍子几乎同时藏进袖中,五名护城卫却笑了,瘦弱少年弱弱道:“五位大爷,小子们迷了道,这就走。”
不知为何,少年感觉五人是刻意针对他们……
“是是是,迷了道。”
“正是……”
少年们依次开口,已然破了胆。
为首的护城卫含笑道:“如此,老子便给你们指指道。”
话毕,五道身影前掠而去,“一言不合”便将手中剑鞘往少年们身上招呼,一下子砰砰声不绝于耳。
“啊,救命……”
“饶了我们吧……”
“再也不敢了……”
“小子错了,是瘦猴儿干的……”
“啊,大爷,莫要听他胡言……”
五名护城卫哪管他们言语,一言不发,只管揍人。
不一会,求饶声也没了,四个少年瘫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只是未有一处血迹。
“认道了,还不快滚。”为首护城卫喝道。
四个少年彼此搀扶起身,才泪流满面的瘸腿离去,只留下四根棍子,无用的棍子,他们打心底不敢用其反击,任何一名护城卫对城中的凡夫俗子们而言就是天老爷,这般说法,毫不为过。
夜幕中,曹稚背着行囊出了巷口,五名护城卫也躲到了暗处,少年回身,巷中无人,他却弯腰深深一拜。
待他走后,老人与男人才从院门口显身。
“咱们这算报恩了吧。”老人喃喃道。
“从此两不相欠。”男人刀子嘴豆腐心道。
老人笑笑,便回了自个儿院子。
曹稚家的院子里,一件像样的家什也无,屋子中更是家徒四壁,只有一盏油灯灯芯余烟未尽,一张木板床还算整洁。
至于原本应有的家什,皆被同龄人搬去过家家了,老人男人都亲眼目睹,但都未曾过问一句,甚至玩笑让少年们手脚麻利些。
少年们当时也不杵那一老一残,还不忘言语相击,朝地上吐唾沫,男人当时可没凶神恶煞半点。
只有曹孤儿被按在自家院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姓佟的男人回到桌前,低头咬碗沿,饮进了剩余半碗酒水,不禁想起十余年前的一个夜里。
身负重伤的老人带着刚断去双手的男人远遁千里,最终老人力竭,二人便坠入这寿城鸡尾巷中,是姓曹的男人打开院门,与他那长得不算好看的妻子将二人扶进了家门。
当时女人身怀六甲,不慎跌了一跤,佟武夫看得真切,待女人起身,白裙下满是鲜血,姓曹的男人怎会料到,平时有一把子气力的女人会跌倒,更没料到,女人当夜便难产了。
二人的到来,同时让女人身死,一个小婴儿却呱呱坠地,后来,姓曹的男人变得沉默寡言,但对二人依旧照顾得妥帖,只是不久后,小婴儿还未满月,姓曹的男人便抑郁而终了。
男人砸吧着嘴,想着老友此时或许更不好受,小家伙虽是雇乳娘抚养至三岁,老人却也出力不少,他嘛,只能在旁干瞪眼。
好在家底子足,将鸡尾巷所有院子买下不费他九牛一毛,能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的打磨小孩子体魄,心里才好受些。
老人坐在床沿上,屋中烟雾缭绕,神识却布满寿城半空,曹稚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眼皮子底下。
之前少年坠下城头之时,若是陈十二不出手,或许今夜寿城将沦为一座空城!蔡姓老人从来不是善男信女一类……
他吞吞吐吐,乐呵呵的,少年每一步踩在地上皆有灵气溢出,只是化神期以下难以察觉罢了。
这一夜很漫长,对于鸡尾巷仅剩的二人而言,等到少年沐浴更衣入眠,老人出了院子,悄无声息到了男人酒桌前。
一壶仙家酒酿放上桌,然后老人觉得不够,一拂衣袖,桌上又多出了十余壶酒水,男人无言。
两只酒碗皆已倒满,各喝各的,喝完老人再倒,如此这般,直到天明。
清晨,有女婢敲响曹稚房门,少年睡眼惺忪起身,昨夜前半夜根本难以入眠,自个儿何时睡过那么气派的大床,只是实在熬不住了,才入梦。
打开房门,女婢施了个万福,便要伺候少年洗漱,曹稚吓得忒不自在,好说歹说才自己动手。
等女婢端走洗脸盆,管事的便走了进来,一脸和煦的笑道:“曹公子,陈剑仙尚在闭关疗伤,他吩咐老朽让公子安心住在府上。”
话毕,没有下文,曹稚想要问寻,管事的却笑着走了,这让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鸡尾巷中,老人蹲在院门口吐烟圈,不禁喃喃道:“稚儿,可要稳住,这番试探若是过了,你便真能野鸡变凤凰了。”
瘸腿男人到了院门口,冷哼一声,道:“那陈十二当真如你所说,会是近百年首个飞升之人?”
“可不。”老人乐呵呵道。
“如今他仍是金丹初期。”男人不满道。
老人砸吧着嘴,道:“他有十一柄本命飞剑,够不够。”
“他且是武夫,一只脚迈入金身境,这对修行毫无裨益,更是不小的障碍。”男人不服道。
“他有十一柄本命飞剑,很够。”老人重复道,只是最后三字改为了两字。
但仅此两字,便让男人难以反驳,老人的话从来好似言出法随,从未不灵验过……
在无声处,老人还道:“他何止十一柄本命飞剑嘛……真是吓死个人。”
“老不死的,来一口尝尝。”男人嚷嚷道,没了昨日那般气愤了,对于老人暗地出手让那瘦弱少年躲那一下子,还有接下来的算计,都不带商量就办了……
“烟叶儿没得喽,省着点。”老人乐呵呵道,话毕,他便返身回了屋子。
男人骂了一句,静看青烟浮沉,遥想着不久后,重回佟城,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尽数夺回!
城主府邸,吴鬃悠哉悠哉来到少年住处,在门外便扣门出声道:“曹老弟,可起了?”
过了一会儿,无人应声,吴鬃推门而入,不见人影……
等到他找到少年时,是在小湖畔,曹稚正跟着几名工匠修建葬剑亭,几个汉子与少年玩笑不断,少年也不再作闷葫芦,有一说一,手脚麻利,这一幕令吴二公子有些诧异。
他便在廊道中远远看着,近小半个时辰后才转身离去,离去时亦不免感慨,有其师必有其徒,二人皆是不显山不露水之人,或许好些命运正是如此,才教人徒然富贵,却仍旧不忘本,才能更好。
万福客栈内,王有根三人围坐吃早饭,虽是早饭,但也丰盛,各自一碗瘦肉粥,配着凉拌黄瓜,凉拌鸡丝儿,鸡蛋饼等菜。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聊,芭蕉树下有晨风,拂面凉爽,王有根脸上的伤口也已恢复如初,只是吃几只叫花鸡的事,肉身吸噬仙气后,自然会自行痊愈。
厨房里,还有多余的半盘子凉拌黄瓜,万掌柜盯了老久了,昨日的饭菜香味让整个客栈沸腾,天不见亮也是如此,只是大伙儿不敢惊动那元婴……
万掌柜咽了口唾沫,终究忍不住动了筷子……
不久后,他像是发了一笔横财的模样,喜滋滋的回到了大堂,见谁都乐呵多说两句,只是嘴里仍有些意犹未尽。
晌午,万掌柜在柜台后坐立不安,眼角余光老往大堂侧门瞅,那边过去便是厨房,他在这里便已然闻到香味。
两个万福小娘与伙计们亦是如此,在大堂中有意无意的徘徊,这客栈不比别处,伙计无需做太多繁琐之事,甚至有时比掌柜的还要清闲,便是厨房在那元婴住进来之前也极少用到。
香味愈发浓郁,令人忍不住狠狠嗅鼻,一个机灵的伙计已经靠近了侧门,万掌柜神色一变道:“怎滴这般没出息,辟谷乃是修行大事,千万莫要前功尽弃。”
伙计回头,乐道:“掌柜的,那半盘子黄瓜滋味如何?”
“你……”万掌柜诧异道,自个儿行事可是神不知鬼不觉,这小子咋个晓得,转眼,所有人皆看着自己……
万掌柜砸吧了下嘴,道:“本掌柜如何说修为也要强过你等,偶尔吃上一口不妨事,倒是你们,切莫如此,修行乃是……”
两个万福小娘与众伙计已然别过头去,不去听姓万的唠叨,这就让人有些尴尬了。
过不多一会儿,厨房开始端菜,万掌柜终于起身来到侧门,与那个机灵伙计四目相对,眼神逐渐犀利……
伙计才不杵,就只是笑,笑得很灿烂,掌柜的好生无奈,一下子便泄了气,等到厨房完全没了丁点动静,伙计第一个冲了进去,万掌柜紧随其后,身后还有众人。
一盘子青椒炒鸡蛋放在灶台上,满满一盘,这倒令人很意外,当下,众人都觉得那元婴很客气,或许很好说话……
机灵伙计端起盘子,郑重道:“不如咱都喝点。”
掌柜的率先点头,其他人更是没有不情愿的,于是,大堂内,桌上一盘子青椒炒鸡蛋,近十余人围坐,各人一壶酒,就动筷了。
还好都是讲究人,大家伙都是小筷子夹菜,才让这顿饭吃上了好大会儿功夫……
如今整个万福客栈都被一层禁制包裹,一丝香味也难以溢出,长街两旁店铺之人有些猜测,但也只是以为万掌柜为了防人耳目,才有此作为……
只是客栈对面之人看着姓万的与众伙计一起围坐吃一盘菜,且喝上了酒,难免觉着奇怪,想要前去瞅瞅,问问,但一想到有那元婴在,就迈不开腿了。
万掌柜砸吧着嘴,看着街对面之人,一下子笑了,笑得比以往多了些人情味儿。
第一百四十章:好酒好菜,故人故事
晚饭前,万掌柜拿出两壶珍藏的仙家酒酿,让一位万福小娘送去了王有根所在院子,果不其然,饭点的时候,厨房里留下了两盘菜,一盘凉拌毛肚,一盘红烧豆腐,这就让人很开怀了。
掌柜的也提前叫伙计去酒楼买了菜,如此近十人围坐,桌上才是满满当当的,一顿吃喝,总算有那么些尽兴。
夜幕无声无息降临,伙计将王有根院中碗碟收走后,客栈内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小院中的芭蕉无风不动,叶儿肥且绿,半垂着,映着灯光。
颜丹虎如今无需修炼,早早的便睡了过去,大概是吃了化食丹的缘故,也不会感觉饱腹难眠。
颜不惑则是在床上盘膝吐纳,精进修为,余椿久也与之一般,屋中黑烟弥漫,无时无刻不在稳固自身境界。
王有根放下窗户,脱靴坐到床上,屈指一弹,油灯火苗瞬间熄灭,他仰倒后,神识内视,本命龙爪上的闪电强上了不少,尤其是化身血红巨剑在闪电群中时,那短短的功夫便使龙爪上的红色闪电粗壮了数倍不止。
想到那新悟出来的一剑,当真是让他也神魂摇曳,施展之时,不仅威力极大,对自身三魂七魄的砥砺也是显而易见,好似下回出拳,拳意便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在陈十二手下较量一番,终究裨益极大,不管是拳法,拳意,还是走剑,御剑……
神识收回后,王有根仅穿着袜子便进了梦境空间,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吐纳而来的仙气又被挥霍一空,即使吃了叫花鸡补充也对破境无益,眼下,还得勤加修炼才行。
之前陈十二法相抓住颜丹虎的一幕,让他后怕不已,若是对方并非善类,只需轻轻一捏,且黄衣小童没有及时做出应对,那女子极有可能会化作一团血雾……
王有根自问,当时自个儿根本无暇反应,除非能在不足一息的功夫内彻底斩杀陈十二,但这是未知,毕竟对方实力摆在那里,所以,眼下要修行,及早突破修为,不然下次遇到一位实力强悍且心狠手辣的对手,那结果当真教人不敢想象。
烟雾缭绕中,王有根补上灵石后,便开始盘膝吐纳,一缕缕仙灵之气窜进鼻间,又有浊气溢出。
一会儿功夫后,吐纳渐入佳境,鼻间仙灵之气宛如两头雾龙,咆哮着源源不断的涌进,直至丹田内。
一时间,丹田中好似群龙汇聚的景象,绕着震灵印,越聚越多。
小白龙在印中难得有些诧异,这小子才没隔多少时日,竟又开始修行,以往的惫懒习性怎就变了,不见得是好事啊……
在他的印象里,王有根是最懒惰的人间修士,没有之一,有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或许是有事务缠身,王有根倒好,修行除了凭借外物,靠毅力吐纳的时候真真不多,甚至少的可怜,但破镜之快,这就成了小白龙忧心所在。
如今的他是矛盾的,即有几分相信对方会放自个儿出印,又担心王有根抵不住破镜势如破竹的诱惑……毕竟炼化一头真龙的裨益是难以想象的,就好比拥有一袋子极品灵石,不花出去岂不是暴殄天物!
人族多狡诈之辈,不得不防,这样的念头时而在震灵印中生出。
时光缓缓流逝,街坊家养的大公鸡叫声嘹亮,使王有根被迫停止了吐纳,起身后,神清气爽。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屋中床上,穿上靴子后,白衣洗漱了一番,才去厨房忙活,他前脚刚到,颜不惑后脚也跟进了厨房。
“这万掌柜有心了,准备如此齐全。”颜不惑看着灶台,地上堆放的肉类,蔬菜,笑道。
“这是将咱俩当便宜厨子了。”王有根玩笑道。
一番说笑,炊烟却也袅袅升起,等到天光照到万福客栈的招牌,一盘盘菜也被端回了小院,临近院子里的住客们闻到香味,却不敢出门蹭吃一口,谁晓得那元婴王沽山是个什么脾气,且有那女子在……
众人也实在想不通,堂堂元婴期强者,每日不辟谷,却去烧菜做饭,且厨艺了得,真是让人难免怀疑,姓王的莫不是修行之前乃酒楼厨子出生……
今儿个,大堂里众人都喜滋滋的,一锅鸡肉粥管够,且有凉拌莴笋丝,煎鸡蛋,炸鱼,泡椒凤爪……总共七个菜。
掌柜的高坐主位,大伙儿也没客气,落座后不用招呼,自行动筷,但不忘夸赞几句万掌柜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这一番夸赞,让掌柜的后知后觉有些后怕,于是赶紧叫众人该吃吃,千万把嘴管住喽。
街对面,聚集的掌柜伙计有数十人,个个时不时看向万福客栈大堂内。
“老万是做甚呢,要改行开酒楼?”
“开酒楼也用不着顿顿吃喝吧,他那一杆子人无一不是修士,难道是脑壳开窍了,不修行了?”
听到这般玩笑,有人忍不住又道:“依老夫拙见,姓万的或许是觉着修行太过清苦,干脆撑死得了。”
“哈哈哈哈,言之有理,昨日他家伙计还去酒楼端食盒,一手拎一个,脸上笑得跟捡着媳妇儿似的。”
“那老弟你没问问,老万是啥个情况?”
“怎个没问,人家嘴上严实得紧,密不透风。”
伙计们听着掌柜们议论,这磋磨时光的日子着实舒坦,能偷闲凑个热闹,谁不喜欢?
但很快,好似怕什么来什么,众掌柜开始赶人,将手下伙计撵回铺子,然后才聚首小声议论那元婴王沽山……
大堂内,万掌柜瞥了一眼街对面,轻声道:“各自长点记性,莫要走漏风声,个中缘由不必本掌柜过多言语吧,倘若是谁惹上事端,可别埋怨本掌柜落井下石。”
众人郑重点头,那元婴王沽山的根脚已然泄露,定然与玉泉宗的圣子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不然谁能做出如此美味?
“记得,饭后去那七处院子知会一声,如何言语,自行拿捏分寸。”
掌柜话毕,众人应声。
小半个时辰后,十余人断断续续领到客栈赔偿的灵石,便一一随着伙计往后门走了。
大家本就是花少许灵石到客栈凭本事蹭灵气的,眼下各自发了一笔小财,当真是意外之喜,以道心立誓绝不将客栈内所见所闻传出,真真是芝麻小事。
万掌柜的怕事性子也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不就是一个元婴吗?十余人心里这般想,但嘴上却万万不敢说,毕竟姓王的神通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晌午,本就静逸的万福客栈更加安静了,大堂内空无一人坐镇,大门虽开,却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万掌柜与伙计们在一处院子里吃吃喝喝,好不尽兴,人人感慨元婴前辈为人这般好,那般好……果然吃人嘴软。
而王有根所在院子里,颜不惑将刚从灵宝斋买来的符纸施展后,余椿久也落坐而食,只是他面前单独放有七菜一汤,与三人吃喝分开而已。
难得当下可以共饮,推杯换盏间,说起了故人故事。
“我初入玉泉宗时,所见第一人便是余姚,余长老……”
一番话下来,没有半个不好的地方,只道争权夺利,各自为营罢了,期间种种插曲所言颇多,尤其是关于一个名叫长青的老人,反倒是一些令人气愤的故事大多被一语带过……
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有时其实忒不实在,有的人乐意夸大其词,甚至恶言相向,有的人则想单纯讲述一些美好,让听到之人也以为很好罢了。
王有根绝非有一说一之人,有关于紫苒的言语亦是能省则省,毕竟佳人在侧,他还不至于“胆大包天”……
芭蕉缓缓晃动,好似晃动在女子心湖之上,当她听到王有根说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颜丹虎饮尽了杯中酒,抿唇浅笑,原来继任大典之时,你便在了。
思绪点到即止,很耐心的继续听着。
至于梦境空间,王有根并未言明,只是说他之所在,难以被人察觉罢了。
这一点余椿久与颜不惑之前在密林中见识过一次,但再被提起,依旧令人匪夷所思。
正说着,上空有隆隆声传来,不一会儿,三艘御空舟破空而过,虽在数百丈远,也令颜不惑精神一震,不禁起身。
“吴城主已带茵茵归来。”颜不惑喜道,同时他运转修为,浑身一震,一身酒气尽消。
王有根与颜丹虎对视一眼,皆不禁失笑,余椿久亦是如此,颜不惑的迫不及待太过明显,待他回神,才含笑道:“还是再等等为好,一路劳累,是得歇息两日。”
此言一出,王有根便知他已乱了方寸,正欲开口玩笑,余椿久却幽幽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吴城主手上正缺灵石,若是待他凑足,便有余力转圜。”
昨日闲聊,余椿久晓得了大概,此刻分析所言让王有根深以为然,只是颜不惑却以为,此事无关灵石,也绝非买卖。
“大哥,丹虎也认为椿久大哥所言甚是,不妨咱们一起去城主府……”
话毕,王有根向颜不惑颔首。
“好,如此咱们便即刻动身。”颜不惑决断道。
于是,余椿久化作了一团黑烟,没入了颜不惑衣袖中,三人便说说笑笑出了院子,客栈。
长街上,当不少人发现现身的三人,转眼就很有默契的视若无睹,随着传言的一传再传,如今寿城中人都晓得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美人可看,却莫要看白衣王沽山身旁的白衣,虽然极其好看……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连三问,气势凌人!
城主府邸,吴城主书房外,二公子吴鬃靠柱而立,另一端,一位长相与之有几分相似的国字脸男人亦是靠在柱上,他正是吴家大公子,一趟证道山之行不仅恢复了伤势,且获得了凝气山山巅的造化,修为隐隐有要突破练气期九层瓶颈的气象。
此时,大公子吴踵侃侃而谈,说着关于证道山的一切所知,吴鬃好似听得仔细,心中却是自有计较,看着他大哥,久而久之才发觉,原来这么些年下来,皆是自个儿权欲熏心,来自大哥的偏袒无处不在……
以往在外胡作非为,拿大哥挡老爹脾气之事可没少干,吴鬃事后都会在心底以为吴踵傻得很,劣迹往自个儿身上揽,还乐此不疲,真是天助我也。
现在回想,心酸得紧。
“二弟,可有何心事?”吴踵皱眉道,当他看出对方的心不在焉,猜测或许又惹出了乱子。
吴鬃回神笑道:“近几日寿城也生出不少大事……”
言语未尽,吴踵眼神示意了一下,院中是背对着二人,负手而立的裴萳苝,男人迈步走到弟弟身前,耳语道:“二弟,有何事莫要瞒大哥,哪怕你惹出了天大乱子,也切莫被爹知晓,先与大哥说说,我再设法转圜。”
吴鬃“有苦难言”,若是在以往,一堆破事指定让其背黑锅,但眼下,没有闯出乱子,即使有,也不想了……
“大哥莫要误会,我已然痛改前非……”吴鬃含糊道。
听着弟弟的声音,吴踵有些揪心,怒道:“迟早有一日,大哥替你将那王沽山人头割来。”
老人裴萳苝身形一颤,无言。
吴鬃正要言语,书房大门却被打开,守财奴知鸳迈步而出,再其后是一位相貌平平,气质却非凡的年轻公子,此人一身青衫,正是吴家的钱袋子,散财子布谷。
这时,吴茵茵换好了衣裙,缓缓而来,屋子里的老人也放下了手中账本,出言道:“进来。”
屋外,年轻人们各自颔首打过招呼后,便随着老人裴萳苝进了书房。
一脸络腮胡子的老人抚须,双目如电盯着吴鬃道:“先前老子走得匆忙,儿子舌头被人割了,你说说,这账如何算?”
二公子出奇的镇定,倒是让老人有些诧异,这般反话让吴踵想要圆场,吴鬃却笑道:“儿子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往后不敢再给爹添乱子。”
老人与长子一愣,书房中顿时沉默了下来。
屋外,落魄宗的兄妹俩相视,无奈一笑,迈步而去,吴城主此次归来所需灵石颇多,够二人忙活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近日寿城所生之事才被吴城主与吴踵知晓,吴茵茵有些站不住了,很想下一刻就跑出书房,去万福客栈与某人会面。
老人察觉到女儿的浮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王沽山与陈十二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吴城主仍在消化,至于儿子的改变,他亦是有所察觉,欣慰是肯定的,只是依旧后怕年轻人再犯糊涂。
吴鬃欲言又止,想亲口问问他爹,大哥吴踵是不是二伯长子……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大哥就是大哥,他最后如此作想。
“爹,王沽山根脚不明,咱们该当如何?”吴踵问道。
老人看向裴萳苝,道:“老裴,你以为如何?”
裴萳苝若有所思道:“既然二公子能请颜公子调停王沽山与陈十二之间的厮杀,想必那王沽山将颜家人看得极重,先前他在灵宝斋花费颇多,亦是将胭脂巷买走半条巷子,这便是明证。”
吴茵茵心中窃喜,师尊果然是帮着自个儿的。
吴城主岂不知姓裴的所言何意,不过灵宝斋镇斋重宝被买走,倒是喜事一件,仅那十万灵石也能为吴家在证道山外添砖加瓦。
“爹,小妹之事,尚且还有侯家……”吴踵道,他虽然希望自家小妹可以与所爱之人一起携手白头,但仍是顾虑遂舟郡侯家势力。
一时,书房气氛有些古怪,证道山之行,侯郡主已见过吴茵茵,直言小儿侯瀚能得吴家闺女青睐,实乃天作之合,只是此事只有吴踵知晓罢了。
老人恼怒道:“此次前去证道山,侯家闭门不见,还与他家有何干系!”
吴踵犹豫道:“其实,侯郡主后来有见过踵儿,郡主说他已见过小妹,对于两家亲事甚为满意,且嘱咐踵儿先莫要让爹知晓,待我们回城之日,侯家便上门提亲……”
“当真……”吴城主惊诧道。
吴踵颔首,脸上面无表情。
吴茵茵已然呆滞,她从未与侯郡主见过,对于此事,毫无印象,前去侯府亦是迫不得已……
吴鬃与裴萳苝同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爹,女儿不嫁侯家……”吴茵茵干脆道。
吴城主若有所思,亦是进退维谷,一边是元婴王沽山,另一边是遂舟郡侯郡主……
这时,天空之上传来破空声,书房众人有些乱了方寸,那明显是宝船的声音,敢在寿城上空御舟的,绝对是大城大宗之人,而拥有宝船的,在寿城上空没有半点限制。
“吴老弟可在?”
声音从天而降,只在城主府范围内蔓延开来。
吴城主看了一眼女儿,便亲自走出书房,抬首是一艘偌大的宝船,船头一杆旗帜上写着遂舟郡侯家!
“吴重恭迎侯郡主。”老人向天抱拳笑道,随即飞身上船头。
吴茵茵站在书房外,看着近百丈的宝船驶向自家停舟广场,身形不禁微微摇晃……
吴家两公子对视一眼,各自摇头,老人裴萳苝硬起了心肠,无能为力。
廊道上,一名管事小跑而来,禀报道:“大公子,门外王沽山携颜家兄妹二人前来提亲……”
“当真!”吴茵茵惊喜道,见管事颔首,女子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小妹,莫要心切……”吴踵急道,同时迈步想要阻拦自家妹子,却有两只手伸了出来,将他拦下。
吴踵转头看向裴萳苝,老人摇头……再转头看向吴鬃,亦是摇头,无奈之下,他只能叹气一声,随即与二人前往停舟广场。
当吴城主带着侯郡主与侯瀚,遂舟郡黑衣卫们下船时,不见女儿身影,不由看向了吴踵,大公子却不动声色,与众人见礼。
侯郡主貌似中年,却面若白玉,目若朗星,一身黑衫并不出彩,但浑身儒雅气质尽显,且气势内敛,让人觉着与之相与如沐春风。
侯小郡主看上去风采依旧,眉间却有几分郁色,他本是不愿前来,心心念念的是言真,但老爹直言,玉泉宗乃是盘踞在寿城辖境内,远亲不如近邻,若是与吴家成了亲家,往后奇鸡神丹便有额外路子殓入囊中。
为了大局,侯瀚妥协了,以为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以后再对言真好些,也未尝不可。
一行人说说笑笑去往正厅,沿途黑衣卫依次停下脚步把守,三百黑衣卫身上煞气十足,令人观而却步,只有黑衣卫大统领与两位大卫头领紧随郡主身后。
到了正厅后,郡主城主落坐高位,侯瀚与大统领坐一侧,两名大卫头领立在椅后,另一侧吴家兄弟与裴萳苝落坐。
两位大人物先是各自夸赞了一番对方子嗣,再谈对方辖境如何太平。
管事的拎着茶水,一一伺候,身后且跟着端托盘的少年曹稚。
吴鬃有些诧异,曹老弟咋个跑来端茶倒水了……
侯郡主无意间看到少年,瞳孔微张,忍不住笑言道:“吴老弟,这少年可是府中暗卫?”
吴城主一愣,若有所思道:“侯老哥说笑了,这少年乃是府中一位暗卫刚收取的弟子。”
曹稚浅笑,手脚麻利,能见到遂舟郡郡主,已教他觉着自家主坟冒青烟了。
“当真好眼光……”侯郡主点到即止,依旧被少年身上精粹的武夫气象所折服,想着谈完正事,就找个说法让那名暗卫陪嫁到自家去,如此这少年岂不落入囊中。
吴城主应付了几句,曹稚便随管事的退下了。
“吴老弟,之前到我侯家之事,还望谅解一二,着实是梅山郡姚郡主耳目太多,若是让他晓得你我俩家之事,必然从中作梗……”侯郡主真挚道。
“侯老哥考虑周密,应该如此,应该如此。”吴城主应付道。
“此次,我侯家乃是真心实意前来提亲,还望……”
言语未尽,大门后有声音传来。
“侯小郡主,如此记吃不记打,可不太妙啊。”
厅中,侯瀚不禁起身,心神震荡!
侯郡主亦是起身,已然猜到了来者何人。
吴城主喝道:“何人擅闯我吴家!”
王有根笑着迈步现身大门口,颜家兄妹与吴茵茵紧随其后。
正厅中,一时气氛凝滞,一部分原因是门口女子太过绝色。
颜丹虎低眸……
王有根抱拳笑道:“吴城主,颜家前来提亲,还望成全。”
此言一出,吴城主进退维谷,他已然知晓,眼前之人正是元婴王沽山!
侯郡主上前两步,道:“敢问阁下出自何城何宗?”
对于这不请自来,且打伤他小儿,黄衣卫大统领,残杀众多黄衣卫之人,侯郡主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听闻侯瀚所言此人不仅有元婴期青蟒相帮,且能凭借一己之力斩开证道山剑阵,更有古弑曾言,男子乃是从元婴山巅而归,侯郡主自认为,如今自身境界还不足以闯过那座山巅。
王有根笑着步入正厅,向侯郡主走去,未看侯瀚一眼,却让小郡主后退一步,撞着了椅子腿儿。
侯郡主定力十足,不为所动,白衣却抬起手臂,在众人惊诧之时,王有根揽住了郡主肩膀,好似多年的老友一般。
“王某乃一介野修,不足挂齿,侯老哥这是携小公子做客吴家?何时回遂舟啊?要不要王某送上一程?”白衣一本正经道。
一连三问,气势凌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此生不负,男儿气概
堂堂遂舟郡郡主被人搭着肩膀,这一幕着实让人意想不到,这一刻,吴城主后背上已然生出了一层细汗,即使他是金丹期修士,也后怕不已。
“王道友,还请落坐,有何事,咱们好生商议。”吴城主无奈笑道。
白衣这才放下胳膊,向老人抱拳道:“晚辈冒昧前来,多有叨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吴郡主面无表情,看着男子迈步到黑衣卫大统领身旁,然后一把将汉子推开,随即一屁股坐在了侯小郡主身旁。
大统领不发一言,牙关紧咬,绕到了侯瀚身后。
“都坐,莫要客气,当自个儿家一样,侯老哥可要王某搀扶?”王有根认真道,样子有些无赖。
侯郡主笑笑,示意儿子落坐后,他才回身坐下。
颜家兄妹向吴城主行礼后,坐在了白衣下首,吴茵茵则是挨着她师尊。
管事的见机,又带着曹稚前来上茶。
少年见白衣,且是近在咫尺,难免有些激动,整个身形都有些微微颤抖。
“小兄弟,莫要紧张,王某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妖物,怕甚?”王有根玩笑道。
曹稚一愣,才颔首而笑,笑得很灿烂,原来王剑仙如此风趣。
一旁管事神经紧绷,好不容易上完茶,才带少年出了正厅。
廊道上,管事忍不住悄声问少年:“曹小子,你不怕他?”
曹稚摇头,却说不上为何不怕……
正厅中,吴城主艰难开口道:“侯老哥,王道友,我吴重只有一女茵茵……今日之事,着实让吴某难办。”
侯郡主含笑道:“吴老弟,你我俩家本就心意相通,还有何难办之处,王道友方才不过是玩笑而已……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事后自然会了结。”
白衣佯装纳闷问道:“侯郡主以为王某闲的,是长得好笑,还是穿得好笑。”
侯郡主心湖内涟漪阵阵,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侯瀚却不敢侧视,好似身旁有恶犬狂吠,倘若动一下,对方便会扑上身来撕咬。
王有根见无人言语,又对身旁之人道:“侯小郡主,王某还记得问你敢不敢抢……”
“侯瀚不知……”侯小郡主真挚道,不知哪来的骨气,让他转头直视对方。
白衣话锋一转,问道:“那叫言真的姑娘呢,就这般辜负了?”
此言一出,正厅中除了颜不惑,其余所有人皆是一愣,随即又装作置若罔闻。
侯瀚回神,不禁摇头,欲言又止。
白衣嗤笑道:“姑娘是好姑娘,小郡主嘛,差好大一截,原来配不上人家。”
侯小郡主恼怒起身:“此生我侯瀚绝不负言真!”
……
正厅中人一时间神色复杂,侯郡主喝道:“瀚儿!休得胡言!”
侯瀚回身向吴城主抱拳道:“吴伯伯,请恕小侄无礼……”
然后,他又对自家老爹道:“爹,瀚儿心中已有良配……”
侯郡主起身,正欲发作,白衣却也起身上前道:“侯郡主,做父子的有今生没来世,为何要逼迫他娶一个谈不上半点喜欢的女子,这未免太过残忍。”
闻言,好些人感到诧异,这般言语实在是如同出自少年人之口,有些幼稚,但说此话的是元婴王沽山,就不得不教人多琢磨出几分真知了。
侯瀚不禁看向白衣,这人到底是哪般性情……
不熟悉王有根的人皆是以为他之所为,难以揣摩。
侯郡主心中计较一番,才道:“侯某今日受教了。”
他的全盘谋划一下子被打断,心中难免气愤,至于白衣男子的从中作梗,侯郡主也非善类,想着待查出对方根脚,再行针对。
“吴老弟,侯某便不作打扰了,这就回遂舟,咱们来日证道山外再会。”侯郡主笑着告辞道,吴家毕竟人在窝在,往后自然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这才使堂堂一郡之主没有冷脸。
吴城主万万没想到,凭借姓王的三言两语就将对方搞得无地自容,念头回转下,老人亦是客气言语一番,已然顾不上有没有得罪之处,将来如何自处,只能事后弥补了……
城主要送郡主,所有人起身,白衣却道:“吴前辈,晚辈还有未了之事要与侯小郡主言语,由王某相送即可,还请您安坐于此,商议喜事,晚辈无礼了。”
“这……”吴城主不禁皱眉道,姓颜的这是找的那般女婿,太他娘磨人了!
侯郡主含笑道:“无妨,吴老弟留步。”
话毕,一行人便出了正厅,只留下吴家人与颜家人,颜不惑有些不知所措,但仍是硬着头皮开口……
廊道里,王有根与侯瀚走在后头,小郡主一言不发,却时刻警醒对方爆起出手,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人下手可黑!
“侯瀚,若是你与言姑娘成亲,王某必备厚礼前去遂舟郡道贺,若是你敢负她……”王有根真诚道,最后抬手,五指握拳示意。
侯小郡主一愣,这人怎这般随性,转而一笑,以为这是好事,便道:“记下了,若不是有王前辈出现,侯瀚此事或许仍旧糊涂度日,佳人在侧也不自知。”
白衣拍了拍身旁之人肩头:“你爹所求之事与言姑娘相比微不足道,你以为呢?”
侯瀚没有诧异,只是颔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当日证道山中,红雨漂泊,白衣救白衣的一幕幕景象,更有言真救自己的画面。
“回去告知你爹,玉泉宗自会有人前去郡主府拜会,商议他想要之物……再会。”
话毕,白衣返身,侯瀚目瞪口呆,愣着原地,等到王有根转过廊角,小郡主才回身,遥遥一拜……
宝船船头,侯郡主看着一脸欣喜上船的小儿子,不禁怒气冲冲上前,浑身儒雅气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孽障!大逆不道!你还笑得出口!”
侯瀚立即恭敬道:“爹,王前辈与瀚儿说……”
一番言语后,侯郡主由怒转喜,不禁感叹连连,待宝船上空,他才后知后觉道:“多谢王老弟相助,若是他日到遂舟郡,还望到侯某府上一住,颜家与吴家大喜之日,侯某一定前来恭贺。”
城主府范围内,一时间回音袅袅,正厅中,众人面面相觑。
王有根摇头一笑,缓缓迈步进了正厅,所有人的视线齐聚,白衣抱拳含笑道:“吴前辈,晚辈方才多有不敬,还望海涵,着实是怕侯家不讲道理,将吴小姐拐了去。”
老人好似这一刻才看清男子是何种人,不禁笑道:“能与王道友结识,实乃吴某三生有幸,可能饮一杯否?”
王有根眉梢一喜:“今夜不醉不归,前辈也莫要折煞晚辈,一声道友着实让晚辈心头慌张。”
如此玩笑一出,气氛突然一松,于是,众人有说有笑下,便将一男一女的终身大事敲定了!
颜不惑从未想过,此事会这般轻松,看着王有根与吴城主谈笑风生,心中莫名安定。
吴踵亦是性情中人,与白衣相谈甚欢,但也是见他二弟吴鬃没有计较断舌之痛的情况下。
男人们聊着,颜丹虎被未来嫂子领着游逛城主府去了,府邸之大,寻常人一日功夫也难以转完,其中景色颇多,大多是用符篆傀儡巨人搬运而来。
一道黑色身影在屋顶上飞跃,最终落到了正厅外。
吴城主起身,含笑道:“十二,且进来说话。”
陈十二闻身而动,入了厅。
王有根随即起身,玩笑道:“陈大剑仙,这是咱俩第三回见了吧,熟得不能再熟了。”
“再熟也要还剑。”陈十二沉声道。
“什么剑,王某咋个不晓得?”白衣佯装纳闷道。
面具后的脸不禁笑了,这人还是这般无赖。
玩笑过后,众人才晓得,陈十二的十一柄本命飞剑如今寄放在王有根身上,这让裴萳苝难以置信,原本打生打死的二人,怎会如此“默契”。
随后,王有根,吴城主,陈十二三人去往葬剑亭,其余人依旧在正厅闲聊。
颜不惑其实与吴踵颇为聊得来,之前一战,各自都有手下留情,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且二人兴趣亦有交集,畅聊之下,更是心心相惜。
吴鬃偶尔插嘴几句,与这位妹婿相处下来也渐渐毫无芥蒂,更何况他一直记得对方曾救过自己一命。
老人裴萳苝陪坐,对自个儿爱徒的夫婿也越看越欣赏。
聊着聊着,吴鬃便说到了最近风头正劲的水华宗翠钱仙子。
“我在证道山之时,便听闻翠钱仙子在短短几日内连破三境,迈入了金丹初期,当真匪夷所思。”吴踵感慨道。
吴鬃突然神秘道:“近日有传闻说,翠钱仙子乃是以画证道,那画所绘正是菡萏湖。”
颜不惑若有所思,裴萳苝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所作,才教我金乌国多出一位天纵奇才。”
吴鬃见颜不惑神色古怪,便问道:“不惑,可有不妥?”
颜不惑腼腆含笑道:“实不相瞒,我与沽山前些日子去菡萏湖采莲,与翠钱仙子有过一场冲突……”
三人惊诧,吴踵忙问道:“可有善了,那水华宗女子颇爱计较,稍有不慎,便会被全宗之人群起而攻之。”
“那菡萏湖乃是翠钱大道所在啊。”裴萳苝后怕道。
颜不惑含笑道:“无事,我送与翠钱仙子一副菡萏湖,荷花满湖图,她便不再计较了。”
此言一出,三人不禁纷纷起身,满面惊容!
片刻后,老人裴萳苝才连说三个“好”字。
于是,在吴踵盛情之下,颜不惑取出身上携带的画作,一一展开,观赏。
当下,三人无一不惊为天人,画上所绘无一不令人神魂摇曳。
三人相视后,各自一笑,老人率先开口求画,颜不惑哪敢拒绝,任其挑选,就这样,一副山水白雪,孤舟垂钓图被老人收入囊中,其上提有王有根无意间道出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另一副蜉蝣观,山脉一观天地阔的画被大公子吴踵收入囊中。
二公子在其余近十幅画间挑挑选选,最终还是拿了那副寿城万家灯火圆月图,吴踵与裴萳苝相视一笑,好些话尽在不言中。
有些东西该是谁的便是谁的,大公子吴踵历来如此作想,他可以为吴家鞍前马后,也可以功成身退,遨游天地间,这便是他以为的男儿气概。
小湖畔,葬剑亭,三人到时,城主府邸禁制同时开启,光幕让整个寿城所见之人无不眯眼,今日宝船来了又去,眼下城主府又有禁制生出,难免教人浮想联翩。
一袭白衣在二人抬首之时瞬间消失,等吴城主与陈十二刚要低眸,身旁却已是剑气冲霄!
第一百四十三章:分量不轻,他日极重
十一柄本命飞剑被陈十二驾驭至新建的葬剑亭内,吴城主与之颔首后,黑袍男人便示意白衣一同退至廊道中,王有根负手而立,看着大髯老人飞身踏上剑亭。
湖风拂须,老人大手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一块四四方方的白玉印便悬于掌心处,这一刻,整个寿城内的灵气浑然一滞,隐隐似被何物牵制一般。
吴城主亦有所感,随即抬手,白玉印飘然而起……
廊道中,陈十二轻声道:“此物乃城主印,由吴城主亲自祭出,寿城便会自成一方小天地,且在一炷香功夫内,吴城主的修为将提升一大境,等同于元婴中期。”
王有根有些讶异,又感觉对方话里有话,于是问道:“陈兄此言何意?”
黑袍男人微微侧头,道:“侯郡主若是身在遂舟郡城,待郡主印祭出,同样可在短时间内跻身化神期……你先前言语有些不妥。”
身为府中暗卫,男人对先前正厅之事了如指掌,哪怕有伤在身,黑袍仍是可以在偌大的城主府如影潜匿,对他而言,无处不是闭关之所在。
王有根郑重道:“多谢陈兄好意提醒。”
陈十二无言,白衣又好奇道:“若是侯郡主不在郡城内,祭出郡主印可还有用?”
“一小境。”黑袍男人直言道。
话音刚落,亭内剑鸣徒然大作,陈十二屏气凝神,身上黑袍刹那间无风飞扬,丝丝剑气碰上幻灵衣,如汗毛倒竖,下一刻又“根根”尽碎。
老人遥遥看来,与男人彼此颔首,听到剑鸣声稍小,吴城主才一手高举,巨大的幻象手掌顷刻在上空生出,一按之下,在廊道中看去,宛如一手遮天。
不过,随着城主印的幻象瞬间膨胀开来,那只巨手也仅是恰好握住玉印而已。
而握住之际,一整座寿城映象图形随光蔓延生出,白衣身形一颤,数百丈的图形在他看来,与在电影院观影一般……
长街巷弄,灵宝斋,万福客栈,城墙……王有根在城中所见到的一切,此刻皆在图象之上,甚至万掌柜的身影如同缩小版,正在自家招牌下翘首以盼。
随着葬剑亭上的一声大喝,所有幻象顷刻下压,连同整座寿城图影一起,湖面上,一层层波浪“暗涌”,当有水花四溅时,剑亭亦是隐隐摇颤。
只是一瞬,十一柄飞剑如被幻象包裹,统统遁入亭下,同时,整座小湖炸裂开来!
吴城主拂袖,轰鸣声中,湖水如虹却被牵引,缓缓归于湖中,等到风波平息,城主印才坠落下来。
老人收起玉印后,飞身落向廊道,王有根这才从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的亭中转回视线。
黑袍男人抱拳:“多谢城主。”
言语干脆……
老人含笑摆手,又郑重道:“十二,还是要早些迈入金身境才好,老夫只怕过不了多少时日,城主印也压不住你的本命飞剑啊。”
陈十二颔首,随即便要告退。
白衣却道:“陈兄莫急,今日乃是大喜之人,王某从玉泉宗杂役手上学到些厨艺,晚些时候便献丑做几道小菜,咱们共饮一番,如何?”
二人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如今玉泉宗的杂役可是金疙瘩,厨艺绝不外传!那可是源源不断的灵石!一宗之根本!
不过,二人也不好多问,毕竟修士根脚若不是个人自个儿透露,那不愿言语的言语非要去揭,便是忌讳。
陈十二犹豫,老人已道:“十二啊,玉泉宗的厨艺可是稀罕,老夫有幸赴宴一次,至今仍以为口齿留香,不喝一顿,真是好没道理。”
“十二恭敬不如从命。”黑袍男人抱拳道,而对于白衣,他没半句言语,心中仍有些芥蒂,难以释怀。
老人对此间之事看得透彻,笑着说了声“好”,才对王有根道:“贤侄天纵奇才,当真无所不通,着实令老夫佩服。”
这般场面话说得很诚恳,一声“贤侄”却是费了老人好大力气计较,如今按照辈分而言,确实在理,但要是按照吴城主以为的双方修为而论,则得尊称一声前辈。
王有根却也干脆,喊了声吴伯伯,客道了一番,才一起往正厅而去。
待三人到时,颜不惑等人还在赏画,吴城主一眼便看出所有画作不同寻常之处,每一副都好似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灵石,且形态各异,却宛如浑然天成!
吴鬃忍不住便对他老爹说了翠钱仙子之事。
话毕后,老人与陈十二还在惊诧之际。
王有根不禁道:“早知那画对她如此珍贵,就该多要几颗水华珠了。”
“水华珠!”裴萳苝失声道,水华珠在他看来意义非凡,实属不可多得之物,但转念一想,一画换三境,确实比那珠子无价太多,毕竟修士破境,极有可能一生便在一小境上栽了跟头。
“翠钱给了两颗,划算不?”白衣向裴姓老人问道。
老人若有所思,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言语不当,从而得罪水华宗,亦不敢得罪眼前之人,快速计较一番后,才含笑道:“自然划算,各取所需,恰到好处,更为要紧的是与水华宗之间的香火情。”
白衣抬手,欣喜拍上裴萳的肩膀:“前辈所言极是,香火情为重,下次去再要几颗。”
正厅中人有些无奈,这说来说去,还是要水华珠嘛,只有颜不惑知晓,沽山又在玩笑了,不过是想与众人混熟罢了。
老人裴萳苝像郑家老祖般,嘴角微微一扯,含笑无言。
“不惑啊,这副老龟驮碑图老夫甚是喜欢,可否割爱?”吴城主笑问道,眼角余光却仍留在那石碑上,其上所书四字,“自然千岁”。
颜不惑毫不掩饰欣喜,很爽快的便将画作送给了老丈人。
老人亦是快慰,那四字方才一眼看去,便在心湖内激起层层涟漪,他隐隐有种直觉,若是长久视之,或许老龟驮碑会潜入自个儿心湖!极有可能如同翠钱一般,寻到大道所在!
这些年来,吴城主的修为不见突破,寿城辖境内,有心之人谁不晓得,这一刻,老人极力压制心中激荡。
等画被收入囊中后,颜不惑亦请黑袍男人挑选一副,明眼人早就看出陈十二面具后的双目如电,直直盯着桌上一副“气象万千”图。
上面所绘不仅有落日霞光,千峰瀑布,还有麋鹿,劲松,倒骑青牛的牧童,等等等等。
这些在黑袍男人的眼中,却似一道道剑气纵横升腾!
令人意外的是,陈十二深深看了一眼画作后,竟对颜不惑抱拳道:“多谢颜公子美意,陈某受之有愧。”
颜不惑以为对方客气,便再次相赠,谁料,黑袍男人仍旧婉拒。
鸡尾巷中,烟雾弥漫,蔡姓老人蹲在院门口,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喃喃道:“傻也不傻,早些得到岂不更好,非要一波三折,命运都如此跌宕了,还闲不够……”
瘸腿男人眯眼,脚下在石阶上移动了半寸,虽然对老友的自言自语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道:“老不死的,念叨谁呢?”
“还能有谁,你陈大爷,放着……天机不可泄露。”老人乐呵呵道。
“少他娘神神道道,没完没了,赶紧给佟大爷来一口。”男人催促道。
“哎呦喂,这烟叶也忒不禁抽了,回去补补。”
看着老友溜回院中,男人骂了一嘴,没法子,姓蔡的抠门是出了名的,也只有寥寥不多几人晓得,若不是老人抠门的性子,人间绝对会少去一位化神期修士,或许在许多年前,“老不死的”就已经与他媳妇儿一道老死了。
也正是如此,男人那晚喝老人的仙家酒酿贼多,这足矣让他在金乌国修真界中吹上一辈子的牛了。
但老人不惜命的性子更是出名,曾让无数“道友”胆寒,为了男人豁出命去不是一回两回了,却让姓佟的没法子吹牛。
老人走进屋中,终究忍不住话头,只得自说自话给自个儿听:“放着茫茫多的本命飞剑不要……”
言语未尽,老人皱眉,真是不让一大把岁数的自己尽性。
城主府,正厅中,原来是王有根卷起黑袍男人所观画作,强塞给了对方。
面具后的脸有些无奈,却也感激,但只是对颜不惑道谢而已:“颜公子,若是他日需要陈某递剑,尽管言语。”
这句话分量不轻,尤其是在“他日”!
颜不惑客道应对后,才在众人搭手下将其余画卷一一收回。
而后,各自落坐,颜不惑也提出了彩礼,他正要取出腰间储物袋,吴城主却道:“不惑,给过了,无需再给。”
颜不惑一愣,老人才如实道:“方才那画,对老夫而言无价。”
此言一出,陈十二颔首,其余得画三人却是一头雾水,后知后觉才想起翠钱之事。
吴鬃抑制不住欣喜,道:“爹,可是与翠钱仙子……”
老人含笑颔首:“不惑大才,笔下尽是大道所在,实在教人匪夷所思。”
而后,一番言语,众人才晓得老人具体所感,再然后,陈十二一语惊人:“凭借颜公子画作,陈某本命飞剑或许绝不止十一柄……”
……
王有根觉着亏了,礼尚往来呢,还有三个家伙无动于衷,但这般念头也只是一瞬即逝。
他跟着颜不惑道贺,没有半点不真诚,也扬言,今夜势必要喝个痛快,为了大道可期。
众人对于这元婴王沽山的性子,着实有些感慨,吴鬃以为王有根是人生得意,且随意,好似莫过于杯中二两酒,一口饮尽,便是“至交好友”了。
玩笑多了后,陈十二也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了对身旁白衣的仇恨,有些话也愿意听进心头,反复琢磨,咀嚼一番,好像有点意思。
第一百四十四章:翻老黄历,做老剑童
畅聊间隙,管事的得了吩咐,便按照王有根所说,去准备食材了,少年曹稚今日格外勤快,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得知是剑仙王沽山亲自下厨,着实让他吃惊不小,对于修士的辟谷习性还是有所耳闻的。
于是,他忍不住便向老管事询问:“刘爷爷,修士不都辟谷修行么,怎个王剑仙还有口腹之欲?”
老管事抚须,不假思索道:“境界到了王剑仙的地步,想咋个快活不就咋个来,江湖男儿且有豪饮的嗜好,还不许剑仙有几道下酒菜了。”
少年若有所思。
“毕竟尚在人间,何处无炊烟,也难怪王剑仙颇有几分人情味儿。”刘管事感慨道。
“刘爷爷,小子瞅着也是,王剑仙玩笑起来,确实更像江湖上的侠士。”少年补充道。
老人失笑道:“小娃儿懂个逑,这叫剑仙风采。”
曹稚双眼一亮,频频点头。
吴茵茵闺房内,两个女子说着私房话,只是颜丹虎对镜而坐,身后吴小姐拿自个儿发簪为其添色,铜镜中的美人儿好像不论插上哪种样式的发簪都是恰到好处,让原本的主人不免生羡。
“丹虎绝色,定然在玉泉宗内也找不出如你好看的仙子了。”吴茵茵娇笑道,手上又换了一只玉蝉簪。
“哪有,茵茵姐莫要玩笑,宗内师姐师妹们都生得好看,尤其是云嫣师妹,当真才是艳色绝世。”美人浅笑道,然后眼神通过铜镜,看见身后女子的面容,忍不住又道:“茵茵姐你还说我,明明你才是寿城第一大美人儿。”
此言一出,把吴茵茵乐得不行。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双方有所问,有所答,对于各自姻缘的经历,只是颜丹虎还不敢直言王有根的根脚罢了。
窗外树摇,叶子已渐渐泛黄,片片零散飘落,像极了女子心事,起起伏伏,最终落地,似埋葬在心底一般。
吴小姐也不记得有多少次临窗而立,暗自忧愁,想着沽峰上的情郎,看着叶儿生发,满绿,又黄透,作土,期间有多少阻隔,如今终于要修成正果了,这一刻,她不禁流下泪来。
入眼铜镜,颜丹虎有些诧异,慌忙起身安抚,终究女子最懂女子,好些话不必说得太过具体,往往只字片语便能令人通晓,也往往最使人揪心,感同身受嘛,大多如此,好在眼下是喜,非悲。
正厅中,众人听着吴城主言语。
“……老裴当年亦是血气方刚,随老夫杀入寿城,仅他一人便拖住三大客卿,最终还教他斩杀两人……”
老人忆往昔,神色颇为豪迈。
王有根这才知晓,原来吴城主家族与寿城前任城主所在家族有大仇,吴家老祖便是死在对方老祖手中,只是那人亦是重伤后身死道消。
裴萳苝则类似吴城主的小老弟,打小一起玩泥巴长大,又一起修行,二人之间情谊非浅,可惜裴家家族早衰,最后就裴萳苝一枝独立。
“……前任黄城主那老小子手段狠辣,身法更是了得,老夫虽将他斩杀,可也留下了隐疾,这么些年下来,修为难以精进……”
“不过好在有不惑所绘之画,又让老夫寻到了大道踪迹……”
若是以往,得知老爹有隐疾在身,吴鬃难免会窃喜,好似城主宝座又离他更近了距离,但当下,男人还想让老人在那位置上长坐,这段时日以来,他才意识到,自个儿资格浅薄,即使有家中供奉,客卿鼎力相助,也难免沦落为有心人手中的傀儡。
老人裴萳苝接着道:“实不相瞒,不惑啊,当年老夫与你父亲大盛交情匪浅,就因那场夺城之战,老夫邀他相助……他言而无信,未曾前来,老夫却记恨他多年。”
“虽事后才知晓那日是你娘亲仙逝,也让老夫难以释怀,这么些年,相交也甚少,直至今日见你画作,才回想起你娘亲在世时的风采……”
“见你与茵茵终究修成正果,也才令老夫幡然醒悟……当真怨不得大盛情深……”
老人裴萳苝缅怀悔悟后,好像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吴城主暗自叹息,裴萳苝当年可不就情根尚浅,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不碰,非要一心修行,十余年后,那女子也实在忍受不住了,才负气离家,远嫁他乡……
说来也怪,裴家人大多如此性子,如今不仅家族人丁凋零,裴萳苝更是没落着一儿半女……
颜不惑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以前的裴伯伯不喜颜笑,见的次数也少,但终究明白长辈们之间的恩怨了。
看着天色,众人又畅所欲言了一阵,待刘管事回来禀报后,王有根才与颜不惑去了厨房忙活。
吴家人与裴萳苝,陈十二都没有跟着,毕竟玉泉宗的厨艺,谁看都是忌讳。
吴城主回身落坐后,笑得很是快慰,女婿能跟着白衣学厨,这又是一大喜事。
裴萳苝看出了端倪,含笑道:“尽管偷着乐吧,能得如此乘龙快婿,当真让人艳羡。”
姓裴的什么性子,吴城主岂能不知,大事不含糊,小事多计较,这又是醋坛子翻了,于是,老人笑得:“说得茵茵只是老夫闺女似的,不也是你老裴的徒儿。”
裴萳苝欣然颔首。
吴家兄弟俩相视一笑,这般情形早已见怪不怪,乃府中常有之事。
只有陈十二,心念全然在那画上,恨不得立马闭关,专研,不过白衣强行赠画,也让他感激,全数埋在男人心底而已,总有一天,要还。
这时,吴踵突然为难道:“陈剑仙,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既然您与王兄已然化干戈为玉帛,可否来日也与三煞前辈们言语一声,免得到时起了事端……”
陈十二此次锋芒毕露,大公子对其称呼也变了,男人稍稍恍惚后,才颔首。
吴鬃跟着失神,随即起身,向陈十二弯腰一拜:“是吴鬃对不住陈七爷,若不是我跋扈,也不至于让其身死,还请……”
陈十二起身,道:“命该如此,我陈家俩兄弟的命本就是城主所救,七哥只是偿还了而已。”
裴萳苝,吴家两兄弟同时一愣,吴城主叹息道:“十二言重了,老夫与陈老善人有旧,只恨当时没有及早赶到陈府,老夫视你们兄弟如子侄,你的命始终是你的。”
陈十二不晓得这页老黄历,不过记得吴城主曾对他们兄弟说过:“这仇是老夫来报,还是你们兄弟二人日后来报,想好与老夫言语一声。”
当时兄弟二人想也未想,几乎同时开口说:“我陈家的仇,当由我陈家儿郎报。”
而后,老人听罢,连说了三个“好”字,便飞身离去,再然后,便有师傅半路出来,将兄弟二人各自领走。
陈十二自然晓得是吴城主授意所为,直到大仇得报的那晚,老人的神识始终在陈家仇人宗门内攒动,也正是男人察觉到,此后才得以进入这城主府。
……
“吴鬃确实不该,往后吴鬃便是你的剑童,为你背剑。”老人郑重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为之诧异……
“不可,十二……”
陈十二言语未尽,吴鬃已决断抱拳道:“鬃儿遵命。”
“十二,不必担忧他的体魄,待你踏入金身境,便如此行事,吴鬃若是不幸身死,就当还了小七性命。”老人果决道。
吴踵与裴萳苝在旁欲言又止,眼下便能想象到,吴鬃背负陈十二的本命飞剑,哪怕一柄,其上剑气也足矣教他片体鳞伤!
但又不妨多想一层,若是吴鬃抗下了剑气,将来体魄造诣绝然非凡,只是陈十二的本命飞剑,恐怕筑基期修士也不敢近身吧。
陈十二若有所思,最终还是颔首。
吴鬃其实后背上已然湿透,但冥冥之中,他极其想要成为黑袍男人的剑童,哪怕比起少年曹稚,身份尴尬,也无所谓。
时光如水,正厅中翻着老黄历,厨房内忙得热火朝天,好在酒楼的食盒用马车送来了,未曾修行的府中人才没有饿肚子,且吃得很开怀。
只是可怜了万福客栈内的一张张愁眉苦脸,到得此时,也不见元婴王沽山回来,提早服下的化食丹却已起了功效,让一个个伙计频频侧头,转悠在招牌下。
寿城内,渐渐有人家亮起了灯火,有的院门前也挂起了灯笼,更别提城主府了,女婢们人手两个灯笼,穿廊过院,将偌大的府邸一一照亮。
一处大院中,更是灯火辉煌,檐上明珠大亮,映得一张圆桌泛光,管事的带着女婢们从厨房内鱼贯而出,一人端着一盘香味弥漫的佳肴。
所过廊道间,余香久久不消,真真让人垂涎欲滴,少年曹稚混在女婢后头,亦是端着摆盘精致的红烧鱼,他长这般大,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且香的菜,觉着剑仙果然是剑仙,不管作甚,都教人惊艳。
曹稚忍不住吸吸鼻子,不禁想起鸡尾巷中的老人与男人,若是手中鱼能上鸡尾巷的桌子,那该多好。
鸡尾巷,男人屋中,老人面对一桌子酒楼的菜,突然没了胃口……
第一百四十五章:转念祸福,喂拳且受
圆桌前,众人落坐,吴家人,裴萳苝,陈十二,王有根与颜家兄妹,然后还能摆下一张椅子,身为剑童的吴鬃便拉着曹稚:“曹老弟,挨着老哥。”
少年看男人使眼色,是那一桌子美味,他也想,却不敢坏了规矩,对于二公子的邀请还是很“吓人”的,于是,赶忙道:“多谢二公子美意,酒楼有食盒送来,曹稚还是……”
言语未尽,吴鬃又道:“诶,酒楼的饭菜没滋没味,哪比得上王剑仙亲手烧的。”
其余人还在玩笑,没多注意吴鬃与少年,曹稚微微扫过一眼,红着稚嫩的脸摇头……
这时,白衣突然道:“陈兄,这位少年便是你刚收的弟子,果然一表人才,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陈十二颔首,道:“修行在个人,仍需打磨。”
“陈兄所言甚是,不妨让爱徒也坐下共饮几杯,我看再过几年少年人也不再少年,不会喝酒,在外行走可不成。”王有根笑道,方才瞥过一眼,曹稚的腼腆让他不禁想起原先的自个儿,好些聚会不受待见是常有之事,所以,他想让某些人觉着,人间冷暖有时候自知不一定全然是冷的……
少年有些紧张,其实他能喝酒,且酒量不小,但没胆子说,这一刻,想婉拒剑仙,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被二公子拉着,不知所措。
陈十二似有所感,便吩咐道:“既然王兄开口,曹稚,还不谢过王前辈。”
少年抱拳:“晚辈曹稚谢过王前辈。”
“不必客气,自家人,自个儿搬张椅子来,随意些。”王有根含笑道。
刘管事在不远处,看着少年果真去搬椅子了,不禁有些艳羡,曹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吧……想完,他才感慨着出了廊道,走远。
于是,一桌人凑齐后,吴城主便举杯,先感激了白衣一番,才说起自家女儿的亲事:“老夫不曾想,到底还是茵茵先定下亲事,两个儿子却不成才,得不到女子欢心,莫不是长相随了老夫,吓着了人家姑娘。”
众人附和玩笑,随即共饮,少年头回喝上仙家酒酿,却感觉滋味似曾相识,以往蔡爷爷给的就是这般味道嘛。
还不及多想,吴鬃又讨好的为他夹了一筷子红烧狮子头:“曹老弟,吃点菜,压压酒劲,慢饮无妨。”
曹稚谢过后,第一个吃菜,入口,众人都被他稚嫩的脸颊吸引,着实是神色太过陶醉,惊讶,王有根不禁暗想,这少年不做吃播可惜了,光是神态,也教人胃口大开,与颜丹虎不同,女子属于秀色可餐居多。
“曹稚,尽管吃喝,不必拘谨。”
听到白衣剑仙如此说,少年忙道:“王前辈,这是曹稚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言语到这,曹稚又不知如何开口了,方才的勇气发自肺腑,好像张嘴后就泄气了。
“好好好,往后有暇,尽管上沽峰,吃喝管够。”王有根笑道,越发觉得少年与他年少时有几分相似了,忍不住就想照顾一二。
这待遇,老人裴萳苝都感到意外,尽管是陈十二的徒弟,也不至于这般爱护吧,除非,打心底的……王有根在老人眼中又变得云遮雾绕起来。
吴城主却以为,白衣颇有人情味儿,且真。
少年想说什么,王有根却举杯,与他杯子碰了一下:“有本事,满饮杯中酒。”
曹稚毫不含糊,一饮而尽。
“好好好,吃菜,吃菜。”白衣开怀道。
众人终于纷纷下筷,不再看有趣的少年应对白衣,然后,无一不惊叹王有根厨艺的……
“老夫在玉泉宗,有幸吃过火锅,那滋味当真让人垂涎三尺,没想到王贤侄所做烧菜也这般教人叹服,此味真不似人间味道,定然是仙界传承而来。”吴城主砸吧着嘴道。
“吴伯伯过奖了,方才您所吃芋儿笋子鸡乃是不惑兄烧的,如今他的厨艺可是一日千里,往后您就安心享口福吧。”王有根含笑道。
老人诧异,又欣慰,道:“不惑能有此造诣,当真幸事,来来来,再共饮一杯。”
虽然桌上的菜都没有灵气,却教常年辟谷之人胃口大开,便是面具后的脸上,也颇有几分快意。
吴茵茵时不时偷瞄一眼身旁男子,颜不惑似有所察,也是回以微笑,然后夹上一筷子菜,女子很有吃相,嚼在口中,心里美滋滋的。
鸡尾巷,老人喝着闷酒,男人有些奇怪,忍不住便道:“老不死的,今个咋个回事,看上哪条巷子的大屁股寡妇了,爱而不得?”
“你晓得个锤子,这菜不行。”
听到老友如此说,男人夹了一筷子,嚼了起来:“味儿还是那味儿,没坏啊。”
寿城上空,属于蔡姓老人的神识顷刻间缩回,不想再多看半眼,好在曹稚能上桌,他就当自个儿也吃到了,有机会一定要问问滋味如何。
“咋个回事,言语一声。”男人又道,见老友闷闷不乐,这挺急人。
而后,老人便觉着挺没出息的道出了真相,当真惹得男人哈哈大笑不止。
“这事儿,你学陈十二,蒙着面,将那王沽山抓来,扔进厨房,还能没一桌子饭菜?”男人怂恿道,他也有些意动,想尝尝老人所说是不是“货真价实”。
“尽扯淡。”老人吐着烟圈道,这法子他不是没想过,但顾虑到在吴城主眼皮子底下行事,恐怕风声走漏后,各地传送阵不日便会开启,佟城的人不来才怪,当下处境很微妙啊。
“老不死的,怎么说。”
此言有深意,亦是想到了老友所想,老人半眯着眼道:“你若是真想出手,还得谋划一番,咱静观其变,等姓王的出了寿城,去混个脸熟。”
男人无言,三拳两脚的事儿,忒费劲。
城主府,众人终于停下了筷子,少年也早已没了踪影,吴茵茵与颜不惑的成亲日子议论后,待定,二人都想要等王有根与颜丹虎从玉泉宗回沽峰后,一起成亲。
吴城主自然没有异意,高兴之余,频频举杯,且将三人留住府中,说自家人在自家,哪还有回客栈的道理。
于是,吴茵茵便拉着颜丹虎回屋“同床共枕”,说私房话了,留着男人们继续推杯换盏。
这话头一起,故事自然茫茫多,就着酒,甭管说的,还是听的,都有滋有味。
王有根充当“捧哏”,亦是妙语连出,好似给故人故事们添上了一份下酒菜,却为仙子们扯下了一层仙气,多了几分“人之常情”。
他的有趣,是来自年代的跨越,让人禁不住便想多念叨两句,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陈十二也回忆起了陈家往事。
外面长街上,曹稚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着食盒,往鸡尾巷而去,他忍不住心中欣喜,脸上全是笑意,对元婴王沽山的感激之情愈发浓烈。
先前他不禁真情流露,被王有根瞅见,一问,少年便借着酒劲如实说:“曹稚自小在鸡尾巷中长大,父母早亡,全是靠着一位老爷爷与一位双臂断了的伯伯照应,才能活到如今……”
当时,王有根便会意道:“是不是如今有一口好吃的,便忍不住想起二位长辈?”
在众目睽睽之下,少年低眸点头,白衣却说:“厨房内还有些菜,若是不嫌弃,尽管带回去。”
曹稚哪敢,他知晓是盘子装不下,稍后还要再上桌的,可还未言语,白衣就拉着他到了厨房,亲自装食盒……
影子穿过巷子,又一条巷子,少年只管走近路,生怕食盒中的菜凉了,他不知晓的身后巷口拐角处,五名护城卫尾随,护他周全。
鸡尾巷,男人嚼着花生米,看老人不动筷子,都赖得言语了,他也没了胃口。
酒壶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水,男人知道说了也无用,便下了逐客令,老人起身,抽着烟,出了房门。
这时,院门却被扣响:“佟叔,睡了没,我是曹稚,今夜有好吃的,我这就去喊蔡爷爷。”
院内,屋中二人一喜,男人喊道:“莫喊喽,老不死的说没胃口,快进来,咱爷俩吃。”
“稚儿啊,来来来,蔡爷爷给你开门,就等你小子了。”老人欣喜道,同时快步上前,拿下了门闩。
曹稚后背抵门,进去后,老人两眼放光,却是拿过了灯笼:“你佟叔吃得差不多了,爷爷我可是一筷子没动。”
“老不死的,你可是知晓小崽子回来?”男人感觉被算计了。
老人乐呵呵道:“真不晓得,意外得很。”
他的神识难得收回,确实意外。
随后,三人落座,先前几盘子菜也挪了地方,少年一边往外拿菜,一边说起了回巷的缘故。
老人这才放下了心中某些念头,又生出一些别样的念头。
而当少年喂了男人几筷子美味后,姓佟的也改变了初衷,不再想着几拳将某人打残,却想喂拳……多少筷子递多少拳,至于受不受得住,也得受住!
“果然人间美味。”老人砸吧着嘴起身,去了男人卧房,出来时,手中多了三壶仙家酒酿。
“老不死的。”男人笑骂了一声。
曹稚这才后知后觉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喜道:“王前辈给的,说是好酒。”
老人嗅嗅鼻子,还凑合。
男人同样动作,一般般。
二人虽如此觉得,仍是佯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让少年心中暖洋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日落而歇,日出同道
曹稚是深夜走出的鸡尾巷,就着露水,整个人身形摇摇晃晃,一身酒气让尾随的五名护城卫也闻得真切。
一盏灯笼被少年提着,摆来摆去,连带着影子亦是如此。
走到寂静的长街上,两旁店铺也未曾挂上灯笼,定然是铺中无人照看的缘故,少年这会儿也不怕扰人清梦了,一拳打出,又是一拳,且口中“呼呼喝喝”的。
其实他整个人动作之间,在护城卫们的眼中,全然是一个酒疯子,酒劲上来了,攒着的力气,不出不得劲而已……
只是少年挥拳不断,等到身影消失在街尾后,五名护城卫走过了半条长街,其中一人才惊诧出声:“怎么可能?!”
随即,其余四名护城卫随着同袍的视线向脚下街面看去……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月光下,依稀能看到,从五人所站之处至街尾,一个一个的脚印陷在青石板中,浅浅深深,而越到街尾,脚印已入石近乎一寸!
五人沿街而走,越走越是心惊,若仅是脚印入石这般也就罢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每一个脚印周边未有一丝裂缝,如同一块块豆腐,被人轻轻挖掉了一勺……
“大哥,这少年才进府中几日,怎就这般了得?”
听到兄弟言语,为首护城卫轻声道:“老子啷个晓得嘛,这一手武夫手段不可小觑,比之江湖宗师也强上太多,不可能在短短几日练成……”
“谁说不是……”
“难道那曹小子有意藏拙!”
两名护城卫忍不住道,为首汉子却摇头:“若是有意藏拙,他岂会不知我们跟在身后……走喽,莫要多想,回去如实禀告二公子就是,早些回家,媳妇儿还亮着灯呢。”
“是。”
四人异口同声,五道身影又潜没进了黑暗,只是少年好似挥过拳后,一身酒气散去不少,便是身形也“规矩”了很多。
鸡尾巷,老人吐出一口烟圈,难得打了个哈欠,便索性卧床而眠,一念,寿城上空的神识收回,转念,想着少年挥拳的样子,嘴角带翘,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老人逐渐熟睡。
有些事情就是不知不觉,吃上了有滋有味的饭菜,也不禁会想像凡夫俗子那般过上一日,日落而歇,殊不知,某些大道根本就是这般好没道理,或许理到千丝万缕的端头才会恍然大悟,蔡姓老人眼下的光景便是如此“冥冥之中”。
日出,老人自然而然睁眼,却被自个儿吓了一跳……
“咋个就破境喽……”老人喃喃,虽是一小境,但“分量”十足,化神期境界,破境如闯鬼门关,一小境也实实在在的是在关外关内来回徘徊。
老人徘徊日久,尤其是在重伤后,修为停滞不前,眼下,他犯起了迷糊,好些事情虽然能未卜先知,可要是涉及到自个儿,就抓瞎了。
巷子中,男人目光扫过,不见一丝烟雾,不禁生疑,十余年来老友的习惯怎就变了,等了良久,才听到响动。
“老不死的,咋个回事?”男人尽量随意道。
一口烟雾从院内喷出,老人现身:“一不小心,突破到化神期大圆满了……”
男人本是一喜,却见老友沉着脸,忍不住就道:“哟呵,境界见长,架子更大了嘛。”
一声叹息传出巷口,老人才将心中疑惑道出:“睡了一觉,莫名其妙破的境,一丝征兆也无,这是个啥说法。”
男人瞪圆了眼珠子,他虽是武夫,阅历却是十足,但也从未听过这般名堂。
于是,鸡尾巷中陷入了沉默,只有无尽烟雾弥漫,浮浮沉沉。
城主府邸,王有根从梦境空间回到房间,吐出一口浊气,打开门,两名女婢行礼,随后便开始洗漱。
被人伺候的滋味蛮好,当下他是这般以为,修行了半夜,走动间,神清气爽,这一点便与别人不同,一些耳闻皆是修行如苦熬,一夜打坐更是腰酸腿麻,而他,感觉不到多少疲乏,反倒舒坦。
走出房门,颜不惑迎面而来,喜道:“沽山,昨夜玉泉宗的御空舟已过寿城,你与小妹今日可否回宗?”
王有根双目一亮,欣喜道:“那便等丹虎起床,我们就动身。”
“好,如此我便在寿城着手准备一番,到时你们回沽峰即可。”颜不惑含笑道。
随后,二人出院,不多时,吴茵茵与颜丹虎一道而来,众人汇聚在正厅,且有吴家两父子,吴鬃则是不见人影。
闲聊了一阵,王有根才说起回宗之事,于是,一男一女便向众人告辞。
吴城主则道:“王贤侄,府中御空舟闲置颇多,尽管使用。”
王有根没有客气,道谢后,便由老人亲自领着去往停靠御空舟的广场,廊道中,吴踵还笑道:“王兄,早日归来,咱们可都等着喝你与不惑的喜酒。”
这句话怪怪的,白衣以为,但也是玩笑以为。
等二人上舟,众人再次道别,挂着寿城吴家旗帜的御空舟才升空而去。
看着地上人影渐渐变小,王有根才揽过女子腰肢,四目相对,各自展颜,说着话,小舟已入白云间。
在不为所知的地方,老人神识如扇裂开,放任御空舟行驶其中。
鸡尾巷。
“姓王的看样子要出城,咋个说?”
此言一出,男人来了精神,道:“带我走一遭。”
老人面无表情,起身,一边吐云吐雾,一边迈步上前,一时巷中白烟茫茫多,已然看不清二人身影,等到烟雾渐渐散去,鸡尾巷里已是空无一人。
寿城外,半空之上,小舟一掠而过,舟头一白衣,一白裙,恰似白云。
“沽山,还好有你,此次大哥提亲才有惊无险,要是茵茵姐真让侯家娶走,大哥定然痛不欲生。”女子突然道。
“也好在椿久提醒,不然晚去一步,就教侯家得逞了。”王有根道。
“我不信。”女子俏皮道,也是后知后觉。
“不信甚?”男子好奇道。
“恐怕即使晚去,那侯家也会得不偿失。”女子笑道,她已然猜出王有根许诺了侯家何等好处。
男子闻言,憨笑,却也后怕当时侯郡主断然出手,颜家兄妹对对方而言,可谓近在咫尺,他亦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护住二人,这一点,是陈十二提醒后所悟。
随后,在颜丹虎询问下,王有根才犹犹豫豫的给她讲起了侯瀚与言真之事,再次提及证道山,女子一脸云淡风轻,这让男子稍微有些安心。
“要不是吴小姐接咱们入府,我依旧还以为侯瀚那小子事先知晓,原来起初只是吴城主的一厢情愿,但那小子在证道山的一顿打没白挨。”
“他也算因祸得福,找到了能为自个儿豁出性命去的女子。”
话毕,颜丹虎无言,虽有些感慨,但她更加同情那个险些被侯小郡主强占的女子,柳寺。
见女子不说话,男子也就不再多言,二人并肩看蓝天白云,脚下人间。
御空舟行出六七十里后,前方数百丈外突然现出两道身影,颜丹虎立即操控小舟绕道,却有言语传来:“二位道友,可否借舟一坐,着实飞得累了,咱们正巧顺道。”
王有根皱眉,扫过那一老一残,御空舟却已停了下来。
“二位前辈还请上舟。”女子含笑道。
白衣有些疑惑,衣袖却被女子轻轻拽了拽。
“谢过二位道友,那老朽二人就叨扰喽。”蔡姓老人乐呵呵道,然后才拖着男人后背上舟。
白衣见那始终不发一言的汉子盯着自个儿,不由多看了几眼,原来不是一袖空空,而是两袖,等到二人上舟,汉子脚步挪动,竟然还是瘸子。
“二位道友,我这侄儿腿脚不便,可否让他坐个凳子。”
此言一出,佟姓男人眉头一皱,心中暗自给老友记下一账。
女子上前一步,含笑道:“二位前辈请随意便是。”
老人乐呵呵道:“多谢多谢。”
转头又开口道:“侄儿,来,坐吧。”
男人无言,屁股挨着了凳子。
御空舟再次破空。
王有根亦是落坐,倒茶:“敢问二位前辈要去往何处?”
老人取出了仍未熄灭的烟杆,道:“来一口?”
王有根有些意动,多久没吸烟了,烟瘾一下子就涌上了脑海,不过,他先是转头,问道:“丹虎,我能抽一口不……”
这一刻,三人都有些诧异。
见此,王有根道:“实不相瞒,在晚辈家乡那边,抽烟对身体有害,不少女子管着男子不让碰。”
老人失笑道:“依老朽看,公子体魄强健,即使抽上百年,也无碍。”
女子附和道:“前辈所言甚是。”
于是,王有根接过烟杆,狠狠吸上了一口,看架势,老人便双目一亮,同道中人无疑啊!
白衣美滋滋的吐出一口烟雾,精神徒然一震,痛快!
这一幕,看得男人嘴角一扯。
老人却是开怀道:“公子随意,无妨,这一趟老朽二人是要去梅山郡,给我这不成器的侄儿说门亲事。”
王有根有些讶异,心道“难得”,嘴上却道:“那晚辈预祝前辈……”
言语未尽,姓佟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一身拳意顷刻暴涨!
第一百四十七章:翻手抱月,妖孽如斯
老人无奈半眯起眼来,对新认的“侄儿”道:“咋个这般沉不住气,玩笑两句嘛。”
“老不死的,等老子问拳一场,再与你算账。”男人瞪眼道,转而又看向白衣。
颜丹虎上前一步:“前辈,为何……”
言语未尽,老人乐呵呵圆场道:“丫头,莫事莫事,武夫相见,难免手脚痒痒,切磋一二,不妨事。”
“公子,你说对吧?”
王有根面对老人一问,先是狠狠吸了口烟,才猜测道:“前辈可是姓蔡?”
老人男人一愣,看对方神色,女子亦是心知肚明的样子……
“公子是如何知晓老夫姓氏的?”
白衣起身,抬手示意道:“那这位前辈便是姓佟了。”
男人问道:“曹稚?”
王有根颔首。
老人失笑,看来是昨夜收回神识后,小崽子露的破绽……于是,他索性直言道:“王公子的厨艺当真要得,老朽与佟老弟有此口福,也不枉辟谷一场了。”
白衣客道了两句,蔡姓老人却不客气道:“只是我这佟老弟以为王公子拳脚功夫稀烂,想要搭搭手……莫误会,与老朽可没有一袋烟叶的干系,他说的。”
男人冷哼一声,瞪眼“老不死的”。
“前辈愿意指点一二,晚辈求之不得,实不相瞒,王某确实不通拳法。”王有根抱拳道,却难免疑惑两袖空空的汉子如何搭手,以为言语指点就恰到好处了,毕竟那一身拳意凝滞如水,很实在!
男人嗤笑道:“金身境的底子莫不是大风刮来的。”
下一刻,男人飘然起身,跃舟而下:“武夫气力尽出脚底,小子,下来。”
白衣一愣,随即递出烟杆:“多谢前辈。”
老人一笑,无言。
“丹虎,等我。”
女子颔首,御空舟亦是转了方向,王有根跟着一脚迈出,直直坠落。
看着年轻人并未御空,老人眯眼道:“这是从天而降的拳法?”
颜丹虎含笑道:“前辈有所不知,沽山境界尚浅,还未曾筑基,无法御空。”
“啥!”老人失声,目瞪口呆,但很快又恢复神情道:“丫头,莫要玩笑,哪怕是金身境武夫,亦可御风远游了。”
“晚辈不敢玩笑,沽山空有金身境武夫体魄,却对武夫之事知之甚少。”女子真挚道。
老人皱眉,转眼,白衣便踏上了一柄飞剑,不由眉头再皱,心道:“他娘的,难道是妖孽不成……”
低空,男人亦是皱眉,微怒,直视踏剑白衣,堂堂武夫,这般花哨,找打!
待到男人落地,满脸络腮胡子一颤,衣袖正欲荡起,耳边却传来老友密语:“佟老弟,莫怪,姓王的修为还未筑基,武夫境界更是误打误撞来的,尚且不能御空……”
男人惊诧,看向下落的御空舟,有人颔首……
这时,一袭白衣也落到地上,将飞剑收起后,抱拳道:“佟前辈,不妨还是言语指点晚辈一番……”
一声冷哼,衣袖荡起,不远处的一堵斑驳老墙顷刻炸裂开来!
尘烟四散间,男人喝问道:“佟某可有资格出手!”
声音回荡整个五里古镇废墟,久久不散。
白衣略感惊骇,抱拳赔罪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恕罪。”
“泰山,哪座山头……”男人心念稍纵即逝,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一身拳意瞬间充沛至极,使得周遭数十丈乱石断梁横飞出去。
王有根终于感觉如临大敌,不由双拳紧握,双目有神,死死盯着大髯汉子动作。
双袖随身如臂使指,一个古朴拳架“孕育”而出,一袖翻转斜垂,一袖如弓满月环抱,瘸腿屈膝在前,右腿躬而下沉,脚尖扭转间,前踏!
一声“砰”响,劲风滚滚而前,白衣猎猎作响。
眨眼间,佟姓男人连踏数步,动作之快,步距之大,近十丈距离好似一晃而过!
白衣抬手,下一刻,他还未及出拳,衣袖已至胸口,拳意席卷,令人生畏。
“砰!”
王有根只感觉体内气血翻涌,身体瞬间倒飞出去,大髯男人却未停步,身形比之还要快上一筹,衣袖揽白衣,一连撞倒七堵废墙!
最终,白衣被一只空袖摁在一堵还算完好的灰墙上,身后房屋隐隐摇颤,一道道裂缝好似后知后觉,刹那从四面裂开。
“金身境武夫,何时这般不堪一击!”大髯男人喝道,忍不住另一只空袖荡起!
低首的王有根被对方拳意一激,抬眸,同时一拳直去!
“砰!”
白衣再次侧飞而出,他的一拳着实比一记空袖速度还要慢上许多……
房屋倒塌声中,男人从烟尘里迈着瘸腿缓缓走向起身的白衣:“慢了,若是再慢,性命便不是你的了。”
王有根咬紧牙关,无暇顾及胸前破裂的幻灵衣,他相信,即使运转仙气将其修复,也难以抵消对方一袖之力。
强行咽下喉咙口的鲜血,白衣学着男人先前拳架,翻手,抱月,屈膝,沉腿,拳意缓缓凝聚。
男人停步,失笑道:“底子不浅,可惜形似,仅一二分神似而已。”
话毕,白衣后脚脚尖扭转,沉沉向前一踏,罡风四散间,男人眯眼,喃喃:“三分……”
白影一晃,在男人眼中好似生出了异样的光芒,神似节节攀升,直至六分!
大髯被拳意反扑,根根倒卷,随即,男人身形亦是晃出。
二人几乎同时落地,又是一起出拳,两拳交错,两人侧身,白衣如同对方影子,却始终慢上了一拍……
而仅是这一拍之机,便教他身中数“拳”,拳拳到肉,每每打在身上皆发出沉闷声响,王有根感觉到一身拳意好似洪水四散泄露,气机如被牵引,宛如提线木偶。
一口鲜血再也憋不住,喷溅而出,男人身形扭转,一腿横扫!
王有根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重压,不禁头皮发麻,情急之下,手肘后击,试图“攻”其小腿。
男人见之,甚是不屑,一腿依旧悍然动作!
下一刻,随着响声,白衣飞扑出去,一只手臂已然疼痛麻木,而后背之上,更是剧痛火辣,只能依靠单手与双腿撑地。
一口鲜血也溅在将将碎开的石阶上……
御空舟上,女子满脸不忍,看着男子再次起身,与对方拳脚相向,不到三息的功夫,又落入了屋子废墟中……
老人转眼一瞥,乐呵呵道:“丫头,莫要担忧,王公子体魄非凡,确实一直处在有劲使不出的尴尬境地,有我那佟老弟喂拳,保管事后获益良多。”
“多谢前辈。”颜丹虎心不在焉道。
老人闻声,独上舟头抽旱烟,看着白衣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被打飞出去,吐血,也禁不住暗自感叹:“果然好体魄,果然金身境。”
小半柱香后,王有根的幻灵衣上已然沾满了鲜血,只是整个人的气势却愈发凌厉,浑身拳意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浓郁。
他再次起身,摆开拳架,翻手,抱月,屈膝,沉腿……
男人屏气凝神,道:“此式乃佟某三十岁时,与途经佟城的一位前辈所学,可惜当时前辈走得太过匆忙,未曾留下此式名字。”
“多谢佟前辈相授。”王有根依旧摆着拳架,沉声道。
“接下来佟某不再压境,可敢出拳?”
此言一出,白衣浑身拳意愈发浑厚:“晚辈有何不敢!”
话毕,身影一晃,同时,男人气势亦是大变,周遭数百丈废墟竟被气机牵引,无数乱石,断壁,房屋尽数腾空!
御空舟上,颜丹虎目瞪口呆……
老人反倒乐呵呵的,他娘的佟老弟,一只脚迈入了淬魄境也不早说。
先前男人压境在金身境出手,已打得王有根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却也不是提升一境这般简单……
白衣一往无前,任身前乱石纷飞,撞碎即是,迎面大髯汉子踏步而来,所过之处,拳意便将近身之物粉碎!
王有根压力之大,好似面对一堵无边的铜墙铁壁,体内气机逐渐紊乱,可手上一拳教他不得不发,自身拳意翻涌,已至难以自控的光景,只是不足一息间,他便难以寸进。
男人已至身前!
女子眼中,二人在升腾十丈,数十丈,百余丈的废墟间奔至一处,两拳并未相击,仍是相隔一臂,白衣却形同遭受了重击,一声轰鸣后,便随着所有乱石木屑倒飞而出!
烟尘中,王有根瘫在地上,浑身无力,却未感觉到多少疼痛,脑海里,大髯汉子的一拳历历在目,随着一呼一吸,渐渐深入骨髓……
男人垂着衣袖,等到烟尘散去,他才浑身一震,粗布衣上灰尘如被炸裂而出……
四下里,再无乱石落下的声响,整个废墟本就不大,如今更是面目全非,男人独自而立其中,也不再出手。
御空舟上,颜丹虎正要御舟落地,老人却道:“丫头,莫急,切莫辜负老朽侄儿的一番好意,王公子当下正处在明悟拳架之中。”
女子诧异。
“先前王公子一身气象浑然天成,看似神形兼备,殊不知那份拳意只是金身境巅峰气机所至……”老人吸了口烟,再道:“等我那侄儿不再压境,再如何神形兼备亦是枉然,不止高过一境的武夫手段,期间意境足矣让王公子消化个把时辰的。”
颜丹虎不自觉颔首,对老人所言,不懂。
佟姓男人始终站在原地,半眯着眼盯着地上之人,片刻后,白衣身上有拳意流泻而出,男人欣然一笑,有些意料之外,这着实有些太快了,心道:“早知如此,就该结结实实来上一拳。”
舟头老人更是诧异道:“武道天赋竟如此之高,妖孽啊……”
女子闻声,无言。
老人回神,乐呵呵道:“老朽失言,丫头不会计较吧。”
“晚辈不敢,二位前辈皆是好意……”
言语未尽,老人摆手道:“咱一码归一码,王公子的菜独步天下,老朽吃人嘴软,不像我那侄儿有武道馈赠,老朽忒穷,真的。”
女子不明所以,老人又道:“要不丫头也来上一口?”
一杆烟枪递出,女子婉言谢绝,老人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壶仙家酒酿,屈指挥出之间,言道:“老朽忒穷,没甚家底,这两壶酒算作菜钱吧。”
颜丹虎看着飘然而至的两壶酒,抱拳道:“前辈无需如此……”
言语又被打断,老人乐道:“往后的菜钱,且莫偷工减料。”
女子感觉老人已经醉了,抽烟抽的,如此越是婉拒,人家越是不肯,索性道谢,将两壶酒收入囊中,看得老人好生揪心,客气一下嘛,也当真喽。
地上,王有根脑海里的画面愈发清晰,大髯汉子出拳的细微处也一一显化,原来好些地方并非眼见那般……
小半柱香后,“一袭白衣”从地上白衣体内跃然而出,这一幕,便是佟姓男人也看得咂舌,更别提小舟上的二人。
“怎么可能!”男人终究失声,那由魂魄凝聚出的人影翻手,抱月,屈膝,沉腿,让原本磅礴的拳意顷刻翻涌,倒流!
绝非武夫阴身阳身的二体,全然是魂魄显化,在男人的认知里,从未有过。
这一刻,天空云层滚滚,颜色由白转黑,那魂魄白衣抬首,云层里随之生出闪电来!
舟头,老人大喝道:“佟贯!快将那魂魄摁回去!此乃天劫!”
话毕,老人飞身向云端。
女子慌张,不知所措。
男人踏步而出,随即四目相对,眨眼间,一拳打向一掌!
“轰!”
男人第一次倒退数步,不禁惊骇那将将摸到淬魂,淬魄二境蛛丝马迹的魂魄,妖孽如斯!
王有根的魂魄却也倒飞出二丈有余,只是看上去意识模糊,全然被拳意所控!
下一刻,四下拳意尽数凝聚在魂魄之上,再次抬首,天空老人已然手段频出,闪电却是碎了又生,愈发壮大起来!
突然,魂魄飞身而起,男人大喝道:“王沽山!回去!”
同时,佟贯亦是飞身,拳意滔天,刹那间,五里废墟零散之物,无关大小,尽数腾空!
颜丹虎心急之余,突然意识到,那个男人的名字,佟城之主的长兄!佟贯!
第一百四十八章:佟城往事,白衣回宗
五里“废墟”间,大髯汉子以拳意压制拳意,一袖拂顶,白衣魂魄顷刻一顿,一声怒喝后,两道残影坠落地上。
在五里“废墟”向四面八方荡开时,魂魄被强行摁回体内,地上王有根原本无神的双目刹那雪亮,一身拳意倾泻溢出,宛若洪水过境,在周遭环涌间,佟贯亦是被逼退数步!
半空老人收手,直接缩地成寸到好友身旁:“如何?”
“无碍。”男人沉声道。
短短一问一答的功夫,上空云层逐渐散开,天色转而大亮,御空舟随之落地。
女子想要去到男子身旁,却被近在咫尺涌动的拳意阻挡,好似一堵无形的城墙隐隐立在那里,教人寸步难行。
“丫头,稍待片刻,王公子无恙。”
老人声音传来,颜丹虎才微微安心。
果真,过不多一会儿,四下拳意倒流,几息后,白衣终于回神,起身。
颜丹虎亦是匆忙而至:“沽山……”
王有根顺着女子视线,低眸,是浑身鲜血,他却展颜一笑:“无碍,佟前辈出手极有分寸。”
眼下,王有根才对武夫根脚略有所悟,先前以为大髯汉子是全力而为,旨在提升自己的出手速度,与拳意的掌控。
而一战后,才恍然,对方始终仅是打磨自己的体魄,激发潜能而已。
且最后一拳,更似提携后辈,将武道前路风光展露无余,至于自己一窥之下,能抓住多少,全凭个人本事了。
那古朴拳架,更多类似于一块敲门砖,然当下,这块意义非凡的“砖头”已然被某人牢牢抓在手中,给他极多底气,好像若有机会,砖头定然会敲上哪个倒霉蛋的后脑勺。
白衣向着大髯汉子弯腰一拜:“晚辈王沽山,多谢佟前辈教拳。”
佟贯颔首后,问道:“方才你可知生出何事?”
王有根看看老人女子,直言道:“前辈一拳之力惊天动地,教晚辈……”
老人忍不住打岔道:“王公子,方才你魂魄出体,晓不得?”
王有根嘴角一扯,双手不禁拍在身上,愣道:“我走火入魔了?”
佟贯半眯起眼:“据佟某所知,武夫悟道,仅有阴身阳身孕育而出,从而凝练拳意,可方才,你的魂魄尽数出体,将一身拳意凝练,更是引出天劫……”
老人接话道:“这事儿好没道理。”
男子见女子颔首,不禁伸手向老人要烟抽……
蔡姓老人失笑:“压压惊,无事无事。”
王有根深吸一口,总算找到点人间的感觉,随即吐着烟雾道:“敢问佟前辈,下次晚辈与人问拳,魂魄可否自控?”
大髯汉子若有所思,颔首道:“若是掌握好拳意分寸,应当无碍,只是……”
女子见武夫脸上有犹豫神色,急忙询问道:“前辈,可有大碍?”
佟贯沉默片刻,道:“在你突破金身境之前,到佟城寻我,若是佟某身死,便要尽早请一位淬魄境前辈帮手,守关。”
老人乐呵呵补充道:“化神期巅峰修士亦可。”
颜丹虎脸色亦然煞白,个中计较此时还不方便道破。
王有根却转念道:“前辈这是要去佟城复仇,晚辈愿出一臂之力。”
颜丹虎小嘴微张,十几年前的传闻再次回荡脑海,却又被佟姓男人身上突然爆发出的气势吓到。
“家事,轮不上外人插手。”男人沉声道。
老人砸吧着嘴,圆场道:“王公子勿怪,姓佟的性子一向如此,老朽也是外人,愿意插手,他也管不着。”
男人冷哼一声。
王有根,道:“佟前辈有恩于晚辈,若是用得着,尽管言语即是。”
男人转身,道:“区区练气期修士也敢大言不惭,可笑,可笑得很。”
话虽如此,姓佟的也没笑……
老人拿过烟杆,跟了上去,却传音道:“王公子莫与他计较,我这侄儿口是心非,确实怕公子将性命白白丢在佟城。”
又一道传音出现在女子耳畔:“丫头,王公子好得很,莫要担忧,记得提醒一二,老朽有酒无菜,没滋没味啊。”
一男一女先后颔首,老人似有所察,这才带着大髯汉子施展神通,一步消失在原地。
颜丹虎失声道:“化神期!”
王有根亦是诧异:“蔡前辈修为如此高深?”
“此乃缩地成寸的神通无疑,比之元婴期强者的瞬移仍是有所差别,前辈境界至少是化神期……”女子答道。
二人迈步向御空舟,白衣若有所思,颜丹虎关心道:“沽山,你这一身是血,可有何处不适?”
男子笑道:“当真无恙,佟前辈出手点到即止,眼下仅是肉身有些小伤罢了,体魄却是比原先强上太多。”
颜丹虎终于有些释怀。
“丹虎,佟前辈可是要去佟城报那断臂之仇?”王有根郑重问道。
二人迈上小舟,颜丹虎凝重道:“正是……”
随着御空舟腾空,王有根又道:“是何人能将佟前辈重伤至此?”
“沽山不知?”
女子一问,男子摇头。
颜丹虎才道:“佟前辈原名佟贯,乃是佟城上一任城主膝下长子,十余年前,老城主破境无望,身死道消,本应该由身为长子的佟贯前辈继位,却不料,佟前辈的二弟图谋不轨,硬是勾结外人对佟前辈暗下杀手……”
“传闻那一夜佟城中人死伤无数,拥护佟前辈的客卿供奉更是被满族诛杀殆尽,佟前辈也是在临死关头被一位昔日好友所救……”
“如今看来,那位蔡前辈便是救下佟前辈之人,只是不曾想,佟前辈二人竟是藏身寿城中,这十余来,当今的佟城主仍是派出不少眼线,潜伏在金乌国各地,妄图再下杀手。”
王有根冷哼一声,愤然道:“如此兄弟,禽兽不如,竟为了权利,便要残害手足。”
“金乌国中这般事不在少数,历来规矩不管,确实身在大门大户中,情非得已,佟前辈是好人,不该如此。”女子感叹道。
“丹虎安心,他日若是佟前辈赶赴佟城复仇,沽山定当前去相助……”
话至此,一朵白云间的老人才吐出一口浓烟,烟如白云,却将大髯汉子呛得不轻。
二人眼前神识如布,将御空舟上的画面声音展露无余……
佟贯不耐烦道:“老不死的,姓王的与那丫头绝非人面兽心之人……”
老人眯眼,乐呵呵道:“我能不晓得?老朽只是想听听两个小辈对老弟的遭遇有何感触罢了。”
大髯汉子沉默,他原以为老友是怕二人将自己行踪泄露,想要灭口,却忘了老友料事如神的本事,更想起自身境遇,有些失神了。
蔡姓老人郑重道:“王小子当真妖孽,谁能想到他不过是练气期修为而已,佟老弟,我看佟城一行,不妨……”
“不可!”佟贯决然道。
“急个锤子,他……”
老友将将言语,佟贯却打断道:“那丫头如今是怎个光景,还有几年可活,晓不得?”
老人沉默片刻,避过话头道:“老朽莫名以为,若是有王小子相助,咱们胜算可占七成。”
佟贯徒然凝神问道:“若是……”
老人伸出两根手指,教男人难以置信,一时眉头紧皱。
两两无言,二人随即消失,几息后,一老一残现身鸡尾巷中。
男人家院子里,老人道:“晓得老弟还有武夫间那点破事,言语未尽,莫急,过几日,王小子拎着好菜登门,岂不快哉。”
佟贯终于笑了,下一刻,又叫着“老不死的”,下了逐客令。
去往玉泉宗的御空舟上,白衣已然恢复如初,只是一身血迹犹在,于是,女子御舟偏了方向。
行至十里外,半山上,一潭碧水如镜,小舟还未降下,离潭面仍有十余丈,王有根便纵身跳下……惊起水花无数。
女子回了舟蓬,避嫌,小舟落上“镜面”,随波轻摇,四下绿树成荫,鸟儿去了又回,从上空看来,穿过稀薄云层,此地宛如人间仙境,只是一袭白衣在水中扑腾得很……
直至小半个时辰后,御空舟再次升空,男子运转引火术游走周身,不多一会儿,水汽便消失殆尽。
颜丹虎却取出铜镜,木梳,为王有根整理头发,女子手巧,玉指拨弄间,男子颇为惬意。
时光匆匆,玉泉宗,流云峰外把守师门的一舟女弟子停舟,等着挂着寿城吴家旗帜的御空舟遥遥驶来。
年龄最小的师妹疑惑道:“师姐,你说那是吴城主家的御空舟,上头怎会是颜师姐。”
为首女弟子愤然道:“颜丹虎离宗多日,等到师尊从证道山回峰,她才迟迟归来,想必是得罪了吴家,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师姐,那可咋办?”另一名女弟子急道。
“哼,活该,她如今可了不得,仗着自个儿有几分姿色,便目中无人了。”
此言一出,先前两名女弟子禁声,互视一眼,各自神色复杂。
其余七名女弟子神色大多幸灾乐祸,亦有暗自窃喜之人。
等到吴家御空舟到来,颜丹虎正欲抱拳行礼,那为首同门师姐却喝道:“颜师妹,你竟敢得罪吴家,还嫌丢人不够,回峰作甚,尽早回你的老沽峰去,找你爹管束。”
两个白衣一愣。
为首女弟子又道:“这位公子,颜丹虎平素鲁莽成性,若是有何得罪之处,大可去老沽峰……”
众人眼中,那风度不凡,颇为俊郎的公子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眨眼,一袭白衣跃舟而至。
众人惊诧之余,两个耳光十分悦耳!
第一百四十九章:万寿无疆,早登极乐
年龄最小的女弟子发出一声惊呼,其余女弟子纷纷拨剑,她才后知后觉跟着拨剑出鞘。
颜丹虎急道:“诸位师姐师妹息怒,沽山……”
为首女弟子怒火中烧,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两巴掌,感觉身为师姐的威严丢得一干二净,哪还管对方言语,喝道:“大胆狂徒!即使你是吴家客卿!也休要在我玉泉宗放肆!受死!”
如今玉泉宗在修真界中的地位今非昔比,便是郡城大宗也要礼让三分,所以在为首女弟子看来,区区小城城主的门下走狗,仗势欺人恐怕是挑错了对象!
只是当她拔剑之际,两声脆响再次响起,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教人恨意滔天。
余下女弟子见状,长剑一一劈向白衣男子,即使颜丹虎出言劝阻,也被置若罔闻。
王有根抬手一轮,九柄长剑如撞金石,女弟子们各各手上有苦难言,在“砰砰”声中,只能看着自个儿的佩剑脱手而出,落到地上……
为首女弟子顿时花容失色,长剑在手,却不敢拨出哪怕一寸。
当众人惊骇下,明白即使功法尽出,也讨不到好果子吃,索性束手不言,为首女弟子偏头左右看看,师妹们个个已是惊弓之鸟,于是,她更加慌张了。
“颜丹虎与你可有旧怨?”王有根冷声问道。
为首女弟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不要脸的找的野汉子,可当下权衡利弊,她仍是咬牙道:“未有旧怨……”
“那你为何出言不敬。”
此言一出,为首女弟子连忙表示歉意……
颜丹虎也并未计较,如此这般事早已习以为常,反倒与身为师姐的女弟子赔了不是。
王有根这才跃回吴家御空舟,原本以为此事就此为止,不料,对方御空舟顷刻腾空而起,那为首女弟子且怒喝道:“颜丹虎!你这小贱人!竟敢带野汉子打杀同门!我玉泉宗必将踏平你老沽峰!到时且看吴城主如何交代!”
王有根一愣,瞬息怒气冲天,怎会遇到这种不省油的灯,竟然还是自个儿宗门内的老鼠屎……
颜丹虎无言……
流云峰御空舟上,年龄最小的女弟子惊慌失措道:“师姐,这般言语有些不妥。”
“住嘴!师姐受辱,你等佩剑也保不住,还有脸教训师姐!我等立即向师尊禀告颜丹虎那小贱人带野汉子闯宗,谁若敢胡言乱语!休怪师姐无情!”为首女弟子恨恨道。
一时间,九名女弟子纷纷低眸,噤若寒蝉。
于是,两艘御空舟一前一后往峰顶而去,期间,流云峰半峰,以及半峰以上的五艘把守山门的御空舟,皆被那为首女弟子喊话所引,一一紧随吴家御空舟而上。
“颜丹虎带寿城吴家之人攻打山门!请师尊出剑!”
“颜丹虎带寿城吴家之人攻打山门!请师尊出剑!”
流云峰顶,白云齐平,数百座院子星罗密布,大多弟子闻声,提剑而出,纷纷往中央比武场聚集。
更有峰壁上,洞府内居住的修为高深的弟子们,施展慈悲掌,攀崖而上。
那为首女弟子御舟落到比武场上时,扶着年龄最小的师妹,痛哭喊道:“吴家之人剑伤田师妹!还请诸位同门同仇敌忾!”
众人眼中,一向乖巧懂事的田师妹右手衣袖上满是鲜血,整个人更是神情恐惧,泪流满面,观之,真真教人不忍,下一刻,不忍变作了愤怒。
只是那八名女弟子神色复杂,暗自心悸,不曾被同门察觉,个个此刻怕极了她们平日里推崇的师姐,不由看着师姐手中佩剑……
这时,吴家御空舟落上比武场,其余五艘成型将其围困中心,数百弟子手中长剑早已出鞘,下一刻,众人便剑指两白衣!
“诸位同门,还请……”颜丹虎抱拳开口解释,却被那先前为首女弟子怒喝道:“小贱人!流云峰待你不薄!为何带吴家人攻打山门!诸位同门!还不速速将两个贼子斩杀!”
此言一出,数百弟子齐齐动作,王有根上前一步,大喝道:“谁敢!”
话毕,白衣面容一变。
“圣子!”
“怎会是圣子!”
“圣子!怎么可能!”
数百弟子几乎同时惊呼出声,那扶着受伤师妹的女弟子刹那目瞪口呆,受伤女弟子亦是惊诧,随即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躲入八名女弟子身后。
“诸位同门!他绝非本宗圣子!定然是吴家四煞之一!这是魔功易容!还不速速将其斩杀!更待何时!”为首女弟子慌张吼道。
数百弟子手中放下的长剑不少再次抬起,其余弟子面面相觑。
白衣环视一圈,右手在腰上一抹,抬手,圣子令!
下一刻,流云峰顶声音此起彼伏,“流云峰弟子拜见圣子!愿圣子万寿无疆!早登极乐!”
“愿圣子万寿无疆!早登极乐!”
王有根听到熟悉的言语,有些恍惚,不再有过多排斥,这时,九道身影从比武场旁的大殿后飞出,为首之人正是流云峰首座,宋单。
“圣子大驾流云峰!宋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宋首座郎声道。
他与各大长老本是打算开启护峰大阵,斩杀来人,岂能料到,竟是本宗圣子,这下才迟迟现身。
“宋首座,你座下弟子该杀!”白衣一语惊人,不留情面,众弟子面面相觑时,先前那为首女弟子一下子瘫坐地上。
“圣子息怒。”宋首座落地抱拳,转头喝问道:“顾清!你是如何得罪圣子的!还不速速招来!”
众目睽睽之下,那为首女弟子顾清浑身一颤,跪行至宋单身前,戚戚然道:“还请师尊恕罪,弟子有眼无珠,未曾认出圣子。”
顾清转头,磕在地上,哽咽道:“请圣子饶命,顾清再也不敢了。”
王有根冷哼一声,看向不远处,那受伤女弟子不敢直视,瞬间低眸,其余八名女弟子彼此相视一眼,好似下了决断,便拉着身后受伤的师妹上前。
宋首座皱眉,王有根道:“先前本圣子到峰外之时,顾清对同门出言不敬,你们认不认?”
九名女弟子点头,神色凝重。
跪于地上的顾清哪敢抬头,只得哽咽。
宋首座随意指着一位女弟子喝道:“从实招来!”
于是,女弟子便娓娓道来,众同门数百人听到顾清赔罪后,又出言无状,不禁皱眉,这是将自个儿逼如死地啊,不少人如此作想,也有人以为与之同门,甚是耻辱。
那女弟子突然欲言又止,王有根道:“她手上剑伤是从何而来?”
九名女弟子齐齐看向地上的顾清,一时间,流云峰顶安静诡异,顾清瞬间抬首,哭诉道:“是弟子栽赃圣子,残害同门,还请圣子饶命!弟子往后定然痛改前非……”
首座宋单羞愧至极,大喝道:“孽障!”
同时,他一掌拂顶,顾清惊恐万分,看着大手而至,整个身子顷刻无力。
下一刻,她又见白衣出手,将自个儿师尊手掌拖住……
“圣子?”宋首座诧异道,转眼是自己弟子颜丹虎拉着圣子衣袖,不禁嘴唇微张……
在其余长老余光下,颜丹虎急忙收回玉手,却也让长老们浮想联翩。
王有根道:“宋首座,不妨暂且留她一命,以观后效。”
顾清连忙磕头:“圣子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宋首座颔首道:“全凭圣子定夺。”
最后,顾清被当场送往玉泉宗主峰,狱崖!
王有根也与宋首座轻言耳语道:“烦请宋首座告知众弟子,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宋首座颔首,高声道:“流云峰弟子听令,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违者,杀!”
“弟子谨遵师命!”众弟子抱拳,声音此起彼伏。
随后,王有根带着颜丹虎与宋首座去了大殿。
殿内,王有根与宋首座高坐两端,八位长老分坐两边,颜丹虎垂手而立,等宋首座开口问寻弟子家中事宜后,女子才抱拳说出了来意。
众人听到颜丹虎在证道山入了剑阵,被圣子所救,皆感惊骇,他们都是去过证道山的,那凝气剑阵牢不可破,当时便有元婴强者欲救自家晚辈,任他手段齐出,仍是无用。
还有,圣子是何时出宗的?!如今圣子可是玉泉宗的金疙瘩,哪敢出宗犯险。
当下,宋首座便慌张道:“圣子,而今宗外意图不轨之人众多,你怎可以身试险?”
“实不相瞒,本圣子本也不愿出宗,奈何老祖……还请诸位切莫外传。”王有根点到即止道。
众人若有所思,想起那易容的神通,颔首,再听到颜丹虎寿命将尽,一众老人纷纷起身,其中一位长老难以置信,为其诊断,最终亦是摇头叹息。
“丹虎,怎会如此……”宋单感叹道,平素他与众长老对颜丹虎颇为照应,毕竟还有沽峰之主的关系,一些香火情或多或少是有的。
哪曾想,弟子命运竟如此教人揪心。
女子抱拳:“师尊不必忧心,弟子命该如此,此生亦是无憾。”
众人随着颜丹虎目光看向王有根,白衣道:“不日本圣子将娶丹虎为妻,诸位若是有暇,请上老沽峰喝杯喜酒。”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复杂至极,不禁面面相觑。
第一百五十章:老人依旧,血气方刚
修士选择道侣之事在有些人看来,算是修道飞升中举足轻重的一环,道途环环相扣,或许一环之差,便会错失飞升契机。
而眼下,女子寿命将尽,短短十载,不过是修士眼中白驹过隙罢了。
不少长老忧心,有人以为圣子糊涂,还是太过年轻,涉世未深,有人则怕他日女子香消玉损,成为原本一宗天骄的心魔……
众长老无言,未曾道贺,也未曾劝说,毕竟流云峰虽是玉泉宗一脉,但一宗圣子的决断,殿中有资格谏言之人唯有首座宋单,宋单还是女子师尊。
宋首座此刻亦是百感交集,对于自个儿的弟子,这无疑是流云峰上的天大喜事,但弟子生机殆尽,若是成了,往后玉泉宗人如何看待宋某人,圣子事大,女子师尊明知故犯,祸害一宗根本……
念及此处,老人胆颤。
王有根见气氛怪异,咳嗽一声,众人才后知后觉道贺……
女子心思细腻,对此情形也早有预料,虽是按原本打算佯装出笑意,心中仍是难免悲哀。
宋首座好似有了决断,道:“敢问圣子,为何要在老沽峰成亲,按照习俗,该是在宗内才对。”
其余长老附和颔首,先前大伙儿都在权衡利弊,既然宋首座已然带头表明了立场,当下此问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若是成亲之事在老沽峰举行,圣子便成了颜家赘婿,毫无疑问成了颜家人,往后与玉泉宗如何往来?奇鸡神丹如何盘算?老沽峰是不是要开峰立宗?
一系列大大小小之事让众人不得不顾虑,毕竟圣子太过天纵奇才,如今已有传言说,谁得玉泉圣子便得金乌半国!
此传言,玉泉宗人无一不深以为然!
王有根含笑道:“无妨,颜大公子不日也将迎娶吴城主家的千金,本圣子与不惑兄商议过了,到时一起在沽峰成亲,双喜临门,岂不美哉。”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这便是上门做赘婿的理由?
有长老忍不住道:“圣子,你可知,若在老沽峰成亲,便是颜家赘婿?”
王有根看向颜丹虎,展颜一笑:“无妨,本圣子不在意外人如何说。”
众老人面面相觑,皆欲劝言,这可是关系都玉泉宗一宗根本,哪还估计身份。
这时,颜丹虎却道:“圣子,此事确实不妥,先前丹虎思虑不周……”
“为何不妥?”王有根急道。
女子解释道:“若是圣子成了我颜家赘婿,奇鸡神丹……”
颜丹虎不再多言,虽然她知晓王有根离了玉泉宗,奇鸡神丹照样有老祖炼制,但殿内老人们不知晓。
白衣恍然大悟,笑道:“诸位尽管安心,本圣子不论身在何方,本宗买卖绝不会断,一切照旧,愿玉泉宗早日傲世金乌国,这亦是本圣子职责所在。”
短短三言两语,众老人却感觉热血沸腾,好像有所预见一般,玉泉宗迟早会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的样子,令人不禁联想到自个儿,定要再破一两境,希望在身死道消之前,见证自个儿宗门的强盛!
心情激荡之余,还未及言语,王有根又抱拳道:“劳烦诸位同门,往后本圣子便以王沽山的身份住在老沽峰,还请诸位某要泄露王某根脚。”
最后玩笑一语,让众人含笑抱拳应允,如此隐匿圣子身份,谁也不再计较在何处成亲,王沽山嘛,外人以为又与玉泉宗何干?
便是圣子娶一个寿命尚短的女子,不少老人也以为将来圣子回宗后,自然还会另觅仙子,喜结良缘,如此,还纠结个甚?
颜丹虎也曾想过这些,也正是有所想,才会心安……
身为弟子的她,郑重向师尊与众长老拜别……
随后,她又打算去与还有些交情的同门道别,宋首座嘱咐道:“丹虎,莫要过多言语,以免同门口无遮拦。”
“弟子谨遵师命。”
这一语,该是女子在流云峰上最后对她师尊宋单所说,随着颜丹虎踏出大殿,众人目光才收回……
王有根没有陪同,他要避嫌,以免影响颜丹虎与同门叙旧,再次落座,问道:“宋首座,此次证道山之行,可还顺利?”
宋单笑道:“拖圣子洪福,咱们在证道山外所占之地颇多,无人敢不礼让,每日迎来送往各宗各城之人,头几日张宗主可是忙得焦头烂额,便是我等几位首座亦是忙得口干舌燥。”
“本宗之人获得山内造化者颇多,原本大多弟子无此机缘,但太上长老临时起意,无偿发放本宗人奇鸡神丹,此后破境弟子如过江之鲫,让别宗望尘莫及。”
话至此,宋首座带领八位长老起身,他抱拳道:“若是没有圣子出手,恐怕玉泉宗至今仍是国内三流宗门,眼下,本宗已然具备与一流宗门并肩之姿,在证道山外,无数修士想要进入本宗,哪怕是筑基期修为者,也甘愿做名弟子!”
“圣子在上,请受流云峰宋单一拜。”
声音紧随其后,八名长老纷纷出声,弯腰行礼。
“无需如此,诸位还请起身,本圣子只是职责所在,诸位才是本宗顶梁柱石!”王有根郑重道。
顶梁柱石四字,听在老人们耳中,精神皆为之一振,好似一下子年轻了五十岁,一百岁,但众人仍是抱拳道:“老朽惭愧,愧不敢当。”
王有根一本正经抱拳道:“若是没有诸位齐心协力,鞠躬尽瘁,哪来而今本宗兴盛,小子只是站在诸位前辈们的肩头,才得以施展身手,要是离了诸位元老,任小子如何折腾,恐怕最终只会落个夭折的下场。”
“诸位前辈,还请受晚辈一拜。”
圣子弯腰行礼,有几位长老忍不住,已然老泪纵横,哽咽起来,宋首座感慨万千,将人扶起,满面欣慰。
等到众人言语宽慰彼此一番,情绪才恢复如常,众人落座,一位身形高大的长老不禁欣喜道:“圣子,如今老祖有意打造几艘宝船,玉瀑,骑鹤,落霞,流云四峰各峰一艘,主峰则占三艘,此举也要仰仗圣子,实乃功在千秋。”
王有根欣喜颔首,还未言语,另一位山羊胡长老感慨道:“若是往昔,宋某真真不敢遥想,本宗仅有一艘宝船之时,便教宋某出门腰杆子硬,底气足,往后将有七艘宝船,啧啧啧。”
老人言语神情颇为有趣,好似返老还童般,王有根这才想起,眼前自称宋某之人或许正是流云峰聚宝阁之主,当初还与白小堂说,要凭借长老令牌去阁中捞好处,只是成为圣子后,便打消了念头。
“老宋啊,往后咱们流云峰的包船出海,你大可随行嘛,去海上抖擞一番,岂不快哉。”某位圆脸长老打趣道。
高大长老一笑,道:“老宋定然是盼着出海,回宗之时好将聚宝阁塞满。”
王有根同众人齐乐。
宋长老含笑道:“圣子,宋某聚宝阁中宝物颇多,若是圣子有意,宋某大开阁门,随圣子挑选。”
王有根婉拒道:“早有耳闻宋长老的雅致,确实老早便想到聚宝阁见识一番,只是此次回宗多有不便,本圣子还与老祖有过约定……多谢宋长老美意,往后定当拽着长老带我去。”
众老人会心一笑,原来圣子性子不似别宗圣子圣女,全然没有高高在上之感,多像一位涉世未深的晚辈。
于是,宋长老开怀道:“看来宋某到时躲不掉了。”
老人言辞向来如此,众人早已习以为常,看向圣子,白衣笑道:“聚宝阁在哪儿,好找,本圣子不怕宋长老躲。”
众人不禁大笑,片刻后,宋首座又讲述了一番证道山外之事,各方势力分布,眼下各大城如何应对金乌国外来势力。
王有根听过,若有所思道:“此番诸位回宗,所为何事?”
宋首座道:“而今本宗势力在证道山外已然站稳脚跟,入宗之人每日激增,我等便受太上长老嘱咐,回宗把守山门。”
王有根沉默片刻,道:“那些新入宗之人不得不防,恐有居心叵测之辈,且有两面三刀的墙头草,此辈不过是被利益所引……但也有诚心之人,不可辜负。”
高大长老道:“圣子所言极是,起初确有居心叵测之辈,不过太上长老手段凌厉,大多使其原形毕露。”
宋首座欲言又止,终归遏制住了动摇的念头,他知晓是老祖暗中行事,只是众位长老不晓得罢了,宋单想言,又担忧某位长老泄露天机,到时就不妙了,目前而言,老祖还是玉泉宗的底牌,谁都不敢轻易将之暴露在人前,说不准哪日大祸临头,那便是力挽狂澜的雷霆之力。
另一位长老含笑道:“如今证道山外新入宗之人已近八千,依老夫所见,将来咱玉泉宗必然形成两股势力,一方便是我本宗原有同门,加上额外收拢一些可造之材归宗。”
“另一方则会全数盘踞在证道山外。”
众人颔首附和。
王有根却道:“为何一定要在证道山外?”
众人一愣。
白衣接着道:“若是本国之外势力来犯,盘踞在证道山外的同门必将首当其冲……”
宋首座出言道:“圣子有所不知,咱们此举旨在夺得先机,当下山外买卖颇多,日进斗金之事随处可见,国外来人是迟早之事,且极有可能因证道山引发国战,若是此时不壮大宗门,往后时局动荡,更难维持生计。”
维持生计四字有些言过其实,但老人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王有根直言道:“何不将新入宗之人与原宗部分弟子带到国界上去,一则可以历练,二则可以保宗卫国,三则,足矣断出居心叵测之人是何面目,往后若是国破,本宗之人应对外敌也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比起赚足灵石,丢了性命,诸位以为该如何取舍?”
所有人惊诧,万万不曾料到年纪轻轻的圣子格局竟如此之大,彼此若有所思起来。
王有根接着道:“若是国破,宋长老想要出海的心愿机会渺茫,纵然流云峰上千艘宝船,也不过是摆设罢了,既然我玉泉宗有能力出海,敢出海,何尝又不忍身先士卒,半数之人前去戍守边关,大伙轮着来,凭借各大城池护城卫兵将之力终究有限,若是玉泉宗带个好头,别家宗门意志相投,即使倾尽金乌国半数之力,何人又敢来犯。”
“金乌国放任别国修士前往证道山证道,定然有邻国也如同我玉泉宗想要盘踞在证道山外一般,只是一国之力,其胃口难以满足,既然没有规矩管束国战,咱们要早下决断才是。”
众人心神激荡,一席话渐渐深入人心,尤其是宋长老,他此生心愿便是收罗“心头好”,不出海怎成?
当下宋首座起身抱拳:“圣子所言让宋某惭愧,而今我辈确实应当早做打算,不该全心放在敛财之上,宋某这就回证道山,将圣子方才言语尽数转告老祖,若是要去国界,宋某义不容辞!”
八名长老早已起身,纷纷附和道:“我等愿随首座前往!”
宋单回首,情难自控,原来当年血气方刚之人还未老。
王有根抱拳:“晚辈希望诸位前辈保全自己,不论做何事,性命为重……”
白衣亦是情难自禁,再道:“晚辈惭愧,不能同行……”
宋首座爽朗笑道:“圣子一番言语,如同百万兵,老夫真真后怕,若是没有圣子提醒,金乌国何存?”
“圣子只需根据时局,再行吩咐即可,宋某定当倾力而为!”
一众长老附和!
随后,王有根又分析谏言,让部分玉泉宗人留守证道山外,收拢新人后送至国界线上,每回轮换,归来之人方可进入玉泉宗等一系列事务。
且让宋首座带话给张宗主,关于遂舟郡侯家之事。
临了,王有根才发现,好像坑了“队友”。
第一百五十一章:一处孤坟,两个名字
时近晌午,流云峰上流云滚滚,如同大殿内众人心绪难平,王有根先一步易容成了王沽山的模样,出了大殿,婉拒了众人相送,在把守比武场的数十名弟子余光中,上了御空舟。
众弟子心思转动,圣子不以真面目示人,该不该行礼,正想着,白衣环视一圈,暗想:“一年后,此峰之上还剩几人……”
先前有长老提议,愿带门下弟子一同前往,哪怕是去前线,也当作历练了,宋首座未曾反驳,只道:“咱们先商议一番,此次前往证道山,愿意随从的弟子多给些法宝,灵石,若是不愿,大可留守山门内,到时不管太上长老如何决断,我流云峰之人总要有所为。”
此刻,王有根百感交集,眼中一个个未来可期之才,或许将在自己的三言两语下付出性命……
但时局好似近在咫尺,他不得不捅破窗户纸,哪怕是怂恿,也不想等到“别人”将刀架在玉泉宗脖子上,才觉悟反抗。
有些事情自古便有定律,证道山的现世无疑是国战的导火索,一洲之上四国鼎力,难免有一国野心勃勃,最糟的情况,恐怕便是其余三国相商之下,同时举兵来犯!
悠悠万古岁月,人家怎会心甘情愿坐视金乌国日渐强盛,看着各州之人前往金乌国证道山,然后一次证道,留下大把灵石。
必然还有大多修士迁居证道山附近,等个数十载,人力物力激增,其余三国又如何自处?
这些问题,王有根闲暇时候多有推算,唯一出路正是国人趁早觉醒,有能者,勿谓,有力者,勿惜,掌权者,勿愚,众志成城,才能保国。
但更有后事繁多,当下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战事未起,战果未定,想再彻底,也没有变局来得搅动人心。
比武场上清风徐来,王有根听到动静抬眸,远处台阶旁,三位长相平平的女弟子与颜丹虎道别,女子依依不舍,始终还是转身走向吴家御空舟。
三位女弟子目光一致,看向昔日颜师妹背影,她们停步在把守比武场的师兄身前,只把此次送别当作寻常而已。
颜丹虎上舟,与王有根相视一笑,才回身抱拳,遥遥三位女弟子亦是如此,但隐隐将目光过多注视在白衣身上。
吴家御空舟腾空,比武场边数十名流云峰弟子闻声,向着上空抱拳,却无言。
白云间,小舟一掠而过,舟头女子深深看着峰顶大殿,那是她梦开始的地方,修道长生嘛,只是如今早已认命了。
回首,王有根道:“舍不得?”
颜丹虎摇头:“有些乏了。”
于是,男子揽过女子,坐于舟头,两两相靠,一个假寐,回想入得流云峰后的种种往事,嘴角偶尔浅笑,带着眉间轻皱,一个看天地浩大,闻着佳人发香,无所想,亦不敢想。
不多时,女子依旧闭着眼,却开口问道:“沽山,当真不回主峰看看?”
王有根脸颊摩挲发丝,轻声道:“与老祖有过约定,暂且不回……”
有些话难以启齿,白衣点到即止。
“那咱们去哪儿?”女子随意问道。
“去寿城,咱俩成亲,不能让你大哥独自忙活。”王有根笑道。
“大哥还有茵茵姐。”女子玩笑道。
男子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好奇道:“丹虎想去哪儿?”
“去证道山。”
此言一出,王有根如遭雷击,不明所以诧异道:“为何?”
“你始终贵为玉泉圣子,若是成亲不与老祖,太上长老,宗主言语一声,不妥。”颜丹虎一本正经道,心底却仍是想着先前三位师姐所说。
“颜师妹,你怎会与圣子一起?”
“颜师妹,圣子不会是觊觎你的美貌吧,传言圣子在主峰之时,便对紫苒师姐照顾有加。”
“是啊,每回圣子炼制出奇鸡,都会送给紫苒师姐享用。”
“传言圣子当初在主峰比武场上消失,后来便是住在紫苒师姐院中……”
王有根若有所思,道:“先前我已嘱咐宋首座,他会将咱俩成亲之事禀告于老祖,应该没甚大碍吧。”
“师尊何时会去证道山?”女子诧异道。
于是,王有根便将先前大殿诸事娓娓道出,颜丹虎难以置信,片刻后才忧心道:“其余三国当真会举兵来犯?”
“难免会有一国先起纷争,其余两国难以置身事外,趁火打劫在所难免。”王有根断然道。
眼下,女子才发现,原来他不仅是修道奇才,武道异禀,更是胸中有江山大局。
一时间,颜丹虎更加后悔,不该误人大道,也更加坚定了要去证道山的想法,她想试图为身旁男子找条退路,三妻四妾嘛,她能拥有十年已经很足够了,余下的漫漫长路总需要人陪的。
“沽山,咱们还是亲自前去为好,你也大可直言心扉,说服老祖行事,丹虎以为,若是有你出谋划策,玉泉宗或许会少死一些同门。”女子坚定道。
王有根一时犯难,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不过是见识“超前”了而已,比起成亲而言,无数人的性命虽然重要,有他在,不见得会力挽狂澜,他更怕将人推入无尽深渊。
颜丹虎见其沉思,又道:“沽山,男儿不该偏居一隅之地,应该以大局为重,你之所言,丹虎深以为然,为何不愿前去帮衬一二?”
听着女子语气加重,男子心头一动,也不再过多作想,道:“国战绝非一朝一夕之间,此去我将所想如数告知老祖,咱们便回沽峰成亲。”
夜长梦多,王有根当下便是这般以为,当看见女子欣喜点头,他才释然,佳人在侧,难道还能跑了不成,想着,便抱紧了些。
“丹虎,咱们先去寿城,与你大哥交代一番。”
“好。”
“丹虎,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大白猫?”
“像。”
女子早已心思百转,想着见到那位师姐后,该如何言语,往日也有过照面,姿容绝佳,一块胎记更是增色无疑,听说如今胎记没了,反倒更加出彩,且是长老了……
王有根意识到怀中佳人又乏了,便不再言语,静静的感受着对方体温,身形轻微间的动作,闭上了眼。
时光匆匆,御空舟掠过寿城城墙,直去吴家府邸,等落上停舟广场后,吴城主与吴踵、颜不惑、吴茵茵迈步而来。
“贤侄,小侄女,老夫以为你们尚且要在流云峰上小住几日,这是着急回峰成亲啊。”吴城主玩笑道。
众人见礼,王有根才如实道:“恐怕成亲之日还需延后……”
四人一愣,王有根又将之前大殿所议与颜丹虎所想,道出。
四人听后,心神激荡,吴城主率先问道:“难道国战当真无可避免?”
话说出口,老人便意识到错了,当今一国之中,可凭借深仇大恨为由,凡有能力者,便可教一城易主,连同黎皇所在黎都亦是如此,没有过多规矩约束,更何况国与国之间,但凡一国有半数以上大城之主同意举兵,那无需理由,全国城池必应,倾力而为,更无人约束。
至于宗门,没有随城出征的道理,但有捍卫国土的权利,玉泉宗流云峰九人能身先士卒,着实让吴城主叹服。
随着王有根的摇头,老人也下了决断:“如今本国各大城池皆有派兵驻扎在边境之上,但仍是仅出二三之力而已,所有城主,包括黎皇在内,也担忧后院起火,仇人爆起,若是这般,他日必将国破。”
“老夫以为贤侄之言深得人心,虽大多人皆有所察,却也不为所动,坐以待毙,老夫既已明悟,就没有束手束脚的道理,今日便召集我寿城辖境之人,前往前线!”
吴踵看着自家老爹神采飞扬,不禁道:“父亲,踵儿愿往前线。”
众人神色复杂,老人亦是,且摆手道:“不可,休要再提。”
吴踵看向吴茵茵,一笑,再转首向老人,双膝一弯,跪地道:“踵儿知晓父亲为何不愿,我吴家还有二弟便足矣,踵儿愿守国土,哪怕仅是历练一番也好。”
仅“吴家”二字的言下之意,在场众人只有父子二人心中了然,吴城主侧身,好像看见了自家大哥年轻之时的意气风发,却仍是喝道:“逆子!你若有何闪失,为父怎对得起吴家列祖列宗!”
“二伯,踵儿不孝……”吴踵直言道。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吴城主沉默。
吴茵茵俯身拽着吴踵衣袖,难以置信道:“大哥,莫要胡言乱语,爹是为你着想。”
吴踵与吴城主对视,未曾理会吴茵茵,女子又看向老人:“爹……”
老人突然苦笑:“终究是大了,由你,且要有命回来,吴家不能再少一子。”
吴踵欣喜,正要言语,老人又道:“你我父子,一世父子。”
“踵儿谢过父亲。”吴踵被老人扶起身,吴茵茵依旧不明所以,老人笑道:“茵茵,你大哥乃是你大伯的长子,没甚差异,他始终是你大哥。”
吴茵茵目瞪口呆,王有根等人颇感诧异。
而后,老人将往事道出,原来吴城主大哥一脉仅剩吴踵一人,不少人要么死在前任城主家族之人手中,要么死在攻打寿城之时……
吴茵茵忍不住便流下了眼泪,不曾想,往日多有迁就自个儿的大哥身世竟这般凄惨……
待众人情绪渐渐恢复,吴城主才道:“事不宜迟,老夫得尽量召集人手,若是能与玉泉宗人一道前往前线,便再好不过。”
“踵儿,要不你再晚些前去,茵茵成亲在即……”
吴茵茵道:“爹,国事为重,茵茵成亲事小,待大哥归来,咱们一家人再摆上一桌即可。”
老人揪心,吴踵笑道:“小妹放心,大哥定然会全身而退……”
颜不惑对王有根道:“沽山,为兄等你与小妹归来。”
白衣颔首,而后,众人道别,御空舟再次升空,广场上四人看着两“白衣”远去。
先前王有根言语间,亦是隐瞒了自己玉泉宗圣子身份,只说与玉泉宗张宗主有旧,此去拜会,尽力说服。
小舟一去,鸡尾巷,老人走在青石板上,转身推开了佟贯家的院门。
“佟老弟,青天白日还睡上懒觉了?”老人吐着旱烟道。
汉子睁眼起身,瘸腿而出,老友已落座。
“何事?”佟贯见老友若有所思的模样,正经问道。
老人在桌上磕了磕烟头,将先前神识在吴家所闻道出。
佟贯一时间神色凝重,道:“恐怕佟城去往前线之人仅是凑数而已。”
“佟老弟知晓便好,其余几大城主是何心思也不必老朽多言了吧。”老人满面愁容道。
“你想……”
“正是……”
汉子老人一问一答,各自了然。
“王小子所言非虚,且极务实,既然玉泉宗与吴家皆深以为然,佟城主,你以为如何?”老人迫不及待道。
汉子神情一震:“何时回城。”
“王小子已在去往证道山的路上,劳烦老弟随老朽前去闯山一遭,而后一道回佟城算账,如何?”老人乐呵呵道。
汉子颔首,又道:“稚儿……”
这么些年,这般称呼老人极少听闻,随着叹息一声,他道:“稚儿跟随陈十二修行学拳大有可为,老弟无需忧心,咱们且去曹希夫妇的坟前道个别,念叨几句。”
任他一脚迈入淬魄境,也是身形一颤,这么些年来,还不曾去过曹稚爹娘的坟前,每年都是老人带着曹稚独去,起初埋葬之时,佟贯还深陷仇恨之中,哪里有暇顾及一对苦命鸳鸯……
而后看着曹稚一点点长大,汉子才对那夫妇的恩情念及加深,但他性情使然,人前极少露出真情,所以还是没去上柱香,瞅一眼。
老人吐着烟,见大髯汉子点头,才起身要带其缩地成寸,佟贯突然道:“咱们捎上纸钱,香蜡……”
老人神伤道:“佟老弟还懂这些……老朽早有准备,就等今日,每一年余下的,加上今年的,都该你添上……”
佟贯失神……
下一刻,二人身形消失,转瞬便出现在寿城十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佟贯瘸脚缓缓回身,眼前一个孤坟,坟前碑上刻着两个名字:曹希,董禾。
第一百五十二章:大势之下,人心所向
小山坡上,老人吐着烟,嘴里喃喃念叨着,声音细若蚊蝇……
大髯汉子衣袖轻动,将纸钱拂入身前铜盆内,火光攒动间,一扎扎纸钱渐渐燃烧,生起缕缕青烟,就着佟贯的念头,飘往远方。
“半生”不善言辞的汉子始终无言,眼神如水,在墓碑与铜盆间来回……
蔡姓老人绕坟而走,另一只手才未闲着,他躬下身,自顾自拔去杂草,一把一把,摔落坡下,不知是不是他家乡习俗,又在不远处将一丛茂盛的白茅移栽坟头之上。
汉子看着眼中,老人解释道:“历代凡夫俗子家家传承下来的意思,白茅生坟头,子孙行好运,做大官,老朽出手,就算是在十万八千里外摘来,也还作数,可惜未见响铃草与镰草,稚儿注定家底浅薄。”
佟贯低眸,心道:“佟某出手……”
心念至此,是两袖空空,不禁令人苦笑。
日头当空,盆内火苗终于熄灭,只是青烟股股,愈发浓烈,山风一吹,荡在低空,来来回回,老人就着身上布衣,脏手抹了抹:“佟老弟?”
大髯汉子颔首,随即,两道身影凭空消失,小山坡上,孤坟好似藏在烟雾中,大多是蔡姓老人一呼一吸而来,不多时,肉眼可见的青烟不但没有升空,反倒没入小坟内……
直至所有烟雾不见,一位金衣老人才现身坟前,他满头花白,白须颇长,垂至胸襟,老脸却是红光满面,一双眼珠炯炯有神,盯着坟包,片刻后,不禁心神恍惚。
“如此大手笔,哪里是要两个山神嘛,分明是刨老夫墙角……忍了,忍了。”
话毕,老人跺脚,身形没入地下,下一刻,寿城城隍庙中高立的城隍爷金身才恢复了往日神意。
老人带着佟贯没有再回鸡尾巷,而是直接赶去了证道山,不多一会功夫,缩地成寸的神通便将吴家御空舟遥遥甩在了身后。
老沽峰上,颜大盛从传言玉简中听完了颜不惑的传音,一时皱眉:“证道山,国战……”
念及如今世道,小辈们的安危难免教老人担忧,还好有黄衣小童,不然说不准颜大盛早已丢下了手中鱼食,飞身撵去了。
城主府邸,书房内,吴城主与裴萳苝商议召集人手去往前线之事,散财子布谷闻风而来,进屋便直言:“吴城主还请三思,倘若寿城一动,他日钱粮吃紧,恐怕……”
言辞简洁,却让裴萳苝纠结起来,吴家钱袋子的言外之意便是恐怕将来寿城之主得换了名姓。
吴城主则神色自然,且含笑道:“布谷公子尽管放心,既然玉泉宗敢为人先,我寿城中人一旦响应,其余城池必然也有热血之士振臂高呼,何况寿城与玉泉宗乃是近邻,相信他日吴家不济,老邻居也会出手救济一二。”
布谷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布谷无话可说,但依布谷拙见,此次镇守边关,各大城池所去之人实则滥竽充数,黎皇乃至各大城主无一不是攥着家底子,谋而后动,明面上所见,只是摆在他国眼皮子底下的人数而已,吴城主不怕到头来人财两空,为他人作嫁衣裳?”
裴萳苝面色凝重,看向老友,吴城主却道:“老夫不想别人将刀口架在脖子上慢慢磨蹭,各大城主与黎皇如何以为,老夫管不着,只晓得保城卫国乃是男儿职责所在,此次出兵,便是要教天下人看看,我金乌国尚有热血,教国中某些人看看,人心所向。”
布谷无言,抱拳退出书房,待他回了自个儿院子,石桌前的守财奴知鸳问道:“大哥,如何?”
布谷摇头,将事情原原本本道出,知鸳却恼怒道:“好不易攒下的家底,吴老头三言两语便想败了,吴家几斤几两,不清楚?寿城辖境内修士境界能有多高,赶着去找死,谁又在意半点?”
布谷面色不变,道:“小妹慎言,为兄以为吴城主所为,应当,如今……”
知鸳诧异道:“大哥,你怎能如此作想?”
男子失笑,抬手下压,示意妹子莫要打断自个言语,同时道:“你我立场绝非替一城之主守城而已,在大局面前,当早早计较得失,不在看得着的家底,一城气象,更应当着手全局,如何在期间应运而生。”
“若是大势所趋,哪怕一城运转如何兴盛,也会沦为一块顽石,迟早被强力碾压为齑粉,若是觅到先机,趁势而为,或许一块小小石子也会在大江之中激起千层浪涌,任他如何体大,终究抵不过顺力而为。”
“此次寿城出兵,哪怕走个过场,亦是百利而无一害,为兄还要祭信剑回宗,若是我落魄宗人也能参与其中,想必他国势力将在本国难以寸进,将来有证道山作局,何愁金乌国不欣。”
话毕,女子似懂非懂,但未曾反驳,往昔在落魄宗内受到的教诲让她隐隐悟到,吴家此举,或许大有可为,只是要往外散家底,想想就揪心。
吴家葬剑亭中,吴鬃抛下了曹稚,被吴茵茵拉来,吴踵早已坐在亭内多时。
二公子见眼前二人闷不吭声,便问道:“小妹,你与大哥找我有何事相商,二哥还要教曹老弟练剑,快些说来。”
吴踵与吴茵茵对视一眼,大公子颔首,吴茵茵才道:“大哥乃是大伯之子,二哥你可莫要多想,大哥不日便要前往国界御敌……”
在这之前,城主府中好些人都晓得,二公子觊觎城主之位多时,先前吴踵便找到吴茵茵,想为吴鬃解开心结,在他离家后,担忧不省心的二弟权欲熏心,惹出难以收场的乱子,所以,索性将自个儿的障碍摘除,让其好生修行,隐晦提醒,往后之事,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
吴鬃神色一凝,自然知晓言语之意,只是要去国界御敌之事从何说起?于是,他问道:“大哥为何要去国界御敌,难道如今金乌国有外敌来犯?”
吴茵茵后知后觉,诧异道:“二哥,难道你早已知晓大哥并非……”
吴鬃急道:“前几日将将知晓,大哥为何要去国界御敌?”
吴茵茵与吴踵也不曾多问,吴踵随即将先前之事娓娓道出……
亭中,三人沉默,良久,吴鬃才声音含糊道:“不可,大哥若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要远去国界,吴鬃不答应,往日我确实多有不该,令大哥心寒,但而今,吴鬃早已悔悟,那个位置但凡是我吴家之人……”
“二弟……”吴踵提醒道,如今老父犹在,这般言语难免有些不妥。
接着,吴踵郑重道:“二弟无需多虑,大哥是真心想要去往前线历练一番,我吴家小辈如今修为不济,该当齐心并进,将来也好保住我吴家家业,此次举兵御敌,时机千载难逢,若是一切顺遂,待大哥归来,给二弟一支精锐大展宏图。”
二公子看着眼中人,他还是那般,事事为自个儿着想……
亭中暖风拂面,扬起三人发丝,三人继续畅言,而后,一壶酒水被吴鬃取出,三人明白,经此一饮,不知下回又是何时了……
吴二公子的练功房内,曹稚提剑,身形游走,是剑童所授的一套七星流月剑法,乃是吴鬃少年时候夜观流星下凡尘所悟。
一袭黑袍不知何时现身一旁,面对徒弟的回身一刺,他不为所动,少年却吓得后背发凉,赶忙跪与地上:“师尊恕罪,徒儿无状,徒儿……”
“曹稚,可愿随为师去一趟国界,先说好,此去你我二人性命不由自己,全看天意。”陈十二直言道,先前他无意间听到众人言语,一番思量,便有了决断。
曹稚一瞬发愣,抬首道:“师尊,徒儿愿意。”
陈十二吐出一个“好”字,片刻沉默,才道:“待为师跻身武夫金身境,带你先去证道山见识一番,再动身前往国界,若是在到达国界之前,你修为未曾突破练气期二层,武夫境界未至淬骨境,便走回寿城,此后你我师徒便有缘再续。”
曹稚目瞪口呆,随即意志坚定颔首。
于是,陈十二便叫少年坐于地上,他亦是盘膝而坐,开始传授修行。
其实在当师傅的眼中,不论修士境界还是武夫境界,只要徒儿毅力足矣,便能如期成真,曹稚的底子多半已被陈十二看透,这些时日以来,不论少年做何时,哪怕仅是端茶送水,一些不经意泄露而出的气象,黑袍男人皆有所察。
先前陈十二有去过鸡尾巷,巷中老人汉子如常,他看不出任何根脚,气象,这其实便是最大的端倪,黑袍男人肯定,那二人必然是隐居陋巷的高人,至于两位高人有多高,他毫无所知,又为何要赐予少年一场造化,他却不想知。
一切因缘际会在他眼中,顺其自然最好,若是有人做局,将他视为棋子,那也无妨,迟早破局便是,陈某人剑多,未尝惧过。
其实少年很好,他仅知晓这一点,便以为足矣。
第一百五十三章:笔尖纸上,隐隐杀气
王有根二人去往证道山的路上,颜丹虎神色多有恍惚,教人忧心之际,问了,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子为了避免心事泄露,干脆躲进舟蓬内,盘膝吐纳,身前则是王有根为其摆满的灵石,只是颜丹虎心神不宁,始终难以进入忘我境,其实眼下的她根本也用不着修行,境界对其而言已成鸡肋,顶多在凡夫俗子面前有些自保之力罢了。
女子心中有千般幻想,却无一敢言的说辞,不管是从实道来也好,还是在道破原委后,对方不允,要她离去,才肯点头,都挺让人心慌的。
颜丹虎绝色的脸颊上时而泛红,时而泛白,身形更是轻颤不止,绝非腿麻腰酸的缘故,当她缓缓睁眼时,隐隐可见眸中泪光浅浅闪烁。
如今,她自个儿最清楚自个儿的身子状况,纵使丹田内灵气早已充沛到极致,也无法突破修为,更是一颗道心裂缝横生,心湖之水日渐下沉,迟早枯竭。
念及男子不论修道还是武道皆可谓万里无一的天纵奇才,飞升成仙亦是指日可待,她就更觉着配不上对方,只是她不敢再弃之而去,不敢想象男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早前颜不惑提及过,已令人心疼不已。
颜丹虎听不着外面动静,神识随即外露,透过帘子,原来白衣正愁眉不展,在纸上落笔不停。
她多想出去,用手指抚平其眉间皱痕,只是又怕被问及心事,于是,女子便凭借神识,静静看着,不动声色。
王有根身前矮桌上已有十余页纸,满满当当记着心中所想,他害怕因为自己思虑不周,只是大致武断的言语让人凭白送了性命,所以一些细至末微处,如何避免往昔仇人同在一个阵营,拔刀相向,也作了计较。
而他当下所写,也正是设想如何将所去前线之人分队成营,实则最根本的,便是让人心甘情愿的将自个儿的境界,功法,擅长的厮杀或是保命手段道出,然后一一记载,分门别类后,综合安排,一切的目的,仅是尽可能活下来而已。
且有最极端的手段,便是将一些擅长厮杀之人聚集一起,在绝境之下,以命换命也好,拖延敌行也罢,总之,在全局之下,能使敌国胆颤,活下更多人,便以为也是上上之举。
王有根下笔行云流水,其实脑海内思如泉涌,只可惜不能多生出几双手来,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一切所为被人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屣,但依旧希望其中能有一二被人上心,然后与人厮杀时能管上用。
白衣无风自动,长发披在肩上,映着日光,泛着浅红,一双眸子明亮,来回笔尖纸上,神色间自有一股浩然气概,在某人神识中已是无人能及其万一。
王有根好似不知疲倦,纸张在一旁越积越厚,还有几张墨迹未干的,并排搁着,字里行间内隐隐透着杀气。
遥遥万里外,证道山第一座山巅之上,蔡姓老人进入剑阵之中,半空看热闹的众人依旧兴致高昂,对着下面数百人闯阵所施展的功法指指点点,不吝言辞叹服或是鄙夷。
不多一会儿,老人出阵,被一缕红云带入半空,方才他在阵中时不过是屈指而为罢了,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毕竟还有身形纹丝不动,仅以神识破阵的家伙。
蔡姓老人未曾在山巅多作停留,早已戴上斗笠收起烟杆的他又飞往了前山,这一路,老人始终势如破竹,越到后面,才开始备受关注,只是过了金丹山,后面山头上的修士便稀少了起来。
直至空无一人的化神山巅,老人进了又出,毫不拖泥带水,然后御空而返,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前山罢了,此生有无机会前往,过不多久,便可水落石出。
证道山外,一处崭新的客栈内,这里房钱要价还算公道,没有别处那般黑心,佟贯坐于小院桌前,同样一顶斗笠搁在桌上,他还未曾去过房间,从进院开始,大髯汉子便在此处定定端坐,想着如今佟城内,还有哪些暗手,该如何针对。
目前以他所想,最稳妥的方式,便是逐个击破,尤其是那人的左右手,但前提是要进入佟城内,怎个不被识破气机,且那人有城主印在手,境界暴涨一大境之下,若是再有几人帮衬,又该如何应对?
想着想着,日头渐渐西斜,院门也被人扣响:“老弟。”
佟贯回首,门闩被神识拔下,老友推门而入:“证道山造化果真名不虚传,老朽修为瓷实了许多。”
佟贯笑道:“如此,能者多劳,不远处便有佟城地盘,尽可大闹一番去。”
老人乐呵呵坐下,点着了烟叶,道:“佟老弟不心疼?说不准往后可都是你的家底子,老朽若是去了,折断一只铺子里的簪子也揪心啊,能换多少烟叶子。”
二人言语无忌,小远早已被蔡姓老人布下了禁制,烟雾缭绕中,老人迟迟摘下斗笠,听到大髯汉子说:“若是我不幸身死,你尽管提早离去,往后要是有可乘之机,也有足够理由拿下佟城,到时城主府邸换了姓,多少烟叶都有。”
老人砸吧着嘴,沉下脸来道:“莫要说这般丧气话,老朽再不济,能带你逃出佟城一次,定然也能有第二次,大不了你再断两条腿嘛,武夫阴身阳身不也顶用。”
大髯汉子眼皮子耷拉下来,无言。
老人再道:“佟武夫,你以为老朽化神期巅峰境界是摆设,就算那小崽子有城主印在手,暂时跻身神变初期又如何,凭资历手段,他能把老朽咋滴……”
言语最后,其实愈发没有气势,又或许是在吐烟圈的缘故,大髯汉子心知肚明,还得从长计议,但他不明白,为何有那王小子,胜算会大大多出五成,这一点老人也说不明白,他更是一概不知,只能再多计较。
吴家御空舟连续几日破空,终于到了证道山外,放眼望去,新建的或在建的建筑物无边无际,难以窥及尽头。
半空御空舟无数,来来往往,且有几艘宝船破空,声势惊人,半空也无人盘问管束,人人来去自由,地下最边缘地带还未建起城墙,好些建筑仍在往外扩张,此情此景,无疑是王有根见过最壮阔的景象之一。
吴家御空舟渐渐落到地上,一旁有修士利用符篆力士摆运木头,修建院子,王有根下舟,一番打听,才知晓玉泉宗地盘所在。
随即,道谢后,白衣回舟,御空舟再次腾空而起,破空而去。
先前被问路的修士抬首,有些艳羡,嘴里喃喃道:“寿城吴家之人,玉泉宗的老邻居,真他娘走运。”
一旁同门师妹闻声上前,佯装严肃道:“师兄,又在惦念哪家仙子,别忘了师尊交代之事,小心我告状去。”
身为师兄的男子侧头一笑:“师妹,方才那个问路的公子样貌可还算俊郎?”
女子脸色瞬间一羞,将将没少看,定然是被发现了,于是,支支吾吾起来:“啥,师兄说哪位公子,我咋不晓得哩。”
男子一本正经道:“寿城吴家公子,晓不得?”
女子心神一颤,失口道:“那白衣是吴家人?怎会?”
方才她光顾看脸了,没注意对方御空舟上的旗帜,眼下后悔不及,早知道,她如何也要上前热心肠一番,女子宗门早就有搬迁至寿城辖境内的打算,前些日子,她为众长辈们斟茶时,无意间听到的,且她师尊便是众长辈所托前去拜访吴家之人。
女子心想,若是方才自个儿能说上两句话,来日有个契机将迁宗之事促成,那往后在师门内,不得好处多多啊。
男子见女子神色复杂,愁眉顿生,早就习以为常了,师妹自打入宗起,一向还在言语着,心思就飞往了别处,师尊一度担忧其修行之事,颇为无奈。
好一会儿功夫,女子终于回神,后知后觉抬首,已然不见那御空舟踪迹,不由垂头丧气起来。
“咋滴,师妹可是自知高攀不起,这就断了念头了。”男子打趣道。
女子双眸一瞪,气咻咻转身,告状去,师兄昨日偷窥别宗仙子沐浴,她可是历历在目,但刚走出几步,便没了心气,她可是女子,这如何开口嘛……
低空中,吴家御空舟与其它小舟一般,行驶在地上街面上空,遥遥的,便望见一处九层高塔上立着的一根旗杆,其上旗帜大字写着“玉泉宗”三字。
这时,颜丹虎才从舟蓬内出来,驾驭着小舟随其余同路的御空舟一道,缓缓停落广场上。
只是,四周远远近近的皆有目光看来,大多被女子绝色所引。
王有根环视一周,好些人才有所收敛,不过却不是害怕那白衣年轻人,而是顾及到此处乃是玉泉宗的地盘,且不远处便是别人大门口,不少玉泉宗弟子正在那边迎来送往着。
但下一刻,那门口的玉泉宗弟子们似有所察,竟齐齐看了过来,让在场外人皆感诧异,以为哪位大人物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讲理不听,拳头说教
大师兄铭城与大师姐黄裳对视一眼,黄裳颔首,一些人才上前几步,等着同门师妹的到来,至于那白衣男子,众人自然看作是寿城吴家人,而其余十余名弟子继续忙活接待事宜,前来的,不少是闻风投奔的野修。
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王有根装作一副生人模样,只是目光多有在白小棠身上游走,这才多久没见,竟然有些发福了,啧,云嫣还是这般生人勿近……
外人目视下,二人与新一辈的玉泉宗翘楚们见礼,原来那绝色女子也是玉泉宗弟子,难怪了,还以为是哪位大人物大驾而至,只是那白衣男子自称寿城吴家客卿,且与张宗主相熟,这就有些教人好笑了,区区练气期二层修士所言,也忒不知天高地厚,当真可惜了皮囊,恐怕那贼好看女子也是被他一张嘴皮子蒙蔽了,狗日的客卿。
不少人皮笑肉不笑的走近大门,有玉泉宗弟子迎来,才换了神色。
一旁,铭诚吩咐了一声身后师弟师妹们忙活,才含笑问道:“颜师妹前来,可是宋首座有何要事?”
大师兄自然将那名叫王沽山的白衣忽视,甚至有些怀疑对方身份,毕竟他与吴城主颇熟,更是从来不曾听闻眼前这号人物。
“大师兄,此次师妹前来,并非师尊吩咐,只是一些私事。”颜丹虎笑道。
女子笑言间,大师姐眸色一凝,如此模样,当初真是小觑了你,她不禁问道:“师妹,这位王道友为何与你同行?”
言语有些生硬,王有根眉头一皱,自然看出黄裳心思,定然又是担忧她的心上人被眼前美色迷了魂魄。
“沽山不日将与师妹成亲,此次前来有他护着,路上也安稳些。”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诧异好笑,诧异是因为大美人有主了,简直暴殄天物!好笑则是那白衣境界一览无余,谈何护着,女子护着男子还差不多,多半是顾及男子脸面,才这般说。
众人既然听到了,也一一道贺了一两句,不少男弟子心底却很不是滋味,往日颜师妹体胖,没有上心,如今姿色与云嫣师妹也可一较高低了,想上心,怎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大师姐心中酸了,眼角余光瞥见心上人神色暗淡了几分,便立即吩咐道:“云嫣师妹,你且带颜师妹与王道友先安顿下来。”
云嫣应允,众人抱拳一番,王有根便与颜丹虎跟着云嫣进了大门,白衣叹服,黄裳心计当真无处不在,这又是将眼中钉支走了。
行走在崭新的青石板街面上,已不见往昔寸草,两旁皆是大大小小的院子,更远处,是即将完工的店铺,转过街角,进了大阵光幕,所见飞檐金碧辉煌,根根石柱气势磅礴,其上所雕万千气象无一不是栩栩如生,好似宫殿一般,接连成片,实则只是做买卖的地儿罢了。
王有根一眼扫过,有些堂前已挂上牌匾,什么宝斋,剑阁,炉房,但匾额左端下角处,皆落款“骑鹤峰”三字,想来都是一峰产业无疑了。
这时,云嫣在旁开口道:“此处方圆五条街,全是骑鹤峰的铺子,颜师姐所在流云峰的铺子还在前头,如今已然开业,入口也在那端,所住院子离得不远。”
“师妹,为何骑鹤峰的铺子至今未开?”颜丹虎好奇问道。
云嫣有一说一:“这里离宗主所在大殿近些,此间来往鱼龙混杂,宗门不得不妨,索性迟些开业,骑鹤峰的院子也全数用作安顿新入宗的同门居住。”
话毕,云嫣又道:“师姐,如今宗内可好?”
“师妹放心,一切皆好。”颜丹虎回应道。
云嫣微微颔首,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忍不住轻声问道:“师姐,圣子没来证道山,可是在宗内炼制奇鸡神丹?”
王有根侧头,恰好与颜丹虎对视,无奈一笑,颜丹虎若有所思道:“圣子近些时日行事隐秘,并未传出丝毫风声,师姐也尚不可知。”
而后,三人一一沉默,待到进入流云峰的地盘,街面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买卖做得如火如荼,三人的到来,也让目光所及之人一一驻足,失神,玉泉宗两大美人的姿色各有千秋,身段更是教人神魂摇曳,王有根目光炯炯,气势凌人,众人刚有所骚动,云嫣便领路走进有流云峰弟子把守的巷子。
两名男弟子见到颜丹虎,诧异抱拳,欣喜道:“见过颜师姐。”
颜丹虎回礼,没多理会,便跟着云嫣迈步而行,往昔在流云峰上,她依稀记得方才那两位师弟,口舌颇多,没少传她坏话。
等到三人走远,二人才议论起来。
“师兄,颜师姐如今今非昔比,比之云嫣师妹竟还要冰肌玉骨,真真教人垂涎。”
“也是哈,按理说,颜师姐修为远远比不上云嫣师妹,可那肌肤色泽更似仙子,难道是服过何种丹药不成?”
“师兄言之有理,以往师姐体胖,却在短短时日内身形消瘦至此,其中必有端倪。”
“不过师兄我听说,师姐家父乃是老沽峰之主,修为金丹期,或许师姐能有如今姿色,与她父亲多有关系。”
“哎,像我等这般家族不显的,哪有好处可言。”
“你又不是女子,要那风情万种作甚。”
“师弟也可吃些丹药,与那白衣男子般俊郎,才能俘获师姐芳心嘛。”
“嗯?那白衣是谁?”
“是谁?”
……
一处小院中,云嫣道:“颜师姐,此处宅院恰好两间房,一切家什齐全,若是有所需,只管吩咐每日前来的女婢即可。”
颜丹虎与王有根谢过后,云嫣便告辞离去,小院中,一张石桌,仅两个石墩,这倒有些别致,一旁紫竹依墙而生,另一端则是一棵桃树,树枝高过院墙,当下不再枝繁叶茂,也无果实可摘。
一男一女进了正厅,果真家什一样不少,但除了茶具,一切至简,再看屋子内,红木大床雕兽,床上被褥也倒干净,其它洗漱挂衣之物皆有,只有一个铜镜最为精致。
颜丹虎满意言语了几句,便道乏了,想要歇息,王有根也就嘱咐一番,且说要去见张宗主,商议对策。
在女子颔首后,男子便想着明日再与女子一道将成亲之事禀明,今日只谈局势,叙旧,如此,他出了院子。
到了巷口,问了张宗主所在,王有根便趁着黄昏去了,过不多久,颜丹虎也到了巷口,打听了紫苒所在,忧心忡忡的也去了,只是她此次出门,蒙了一层白色面纱,又让两名把守巷子的师弟心神恍惚了一阵,浮想联翩更是在所难免……
王有根一路到了大殿前,不禁被所见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满眼放光,真他娘的豪!
原来整座大殿乃是玉石所建,想到自个儿让耿浩几人练造的砖头,一下子觉得太寒酸了,但念及那是针对绝大多数人,不由又平衡了许多。
正想着,一名玉泉宗弟子迈步而来,抱拳道:“道友,此处乃是我玉泉宗宗主所在,若无引荐,烦请离去。”
王有根抱拳道:“道友,劳您大驾,烦请通禀一声,就说王沽山前来拜见张宗主。”
玉泉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衣,正色道:“实在对不住,宗主事务繁忙,王道友还是先行离去吧,若是想要拜入本宗,请去落瀑峰考核院。”
王有根失笑道:“王某……”
言语将将出口,一个声音传来:“王道友,为何不在流云峰地界待着,前来玉泉大殿作甚?”
白衣回身,身前弟子抱拳道:“师弟拜见大师兄。”
铭诚迈步而来,身旁还有一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胖子,胖子一脸笑意,是不屑,盯着王有根的眼睛,直直而视,如观蝼蚁。
白衣上前一步,直接无视了胖子,对铭诚道:“铭诚道友,王某有要事需见张宗主,可否通报一声。”
大师兄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近几日宗主见客的时间已然安排无余,王道友还是请回吧。”
王有根耐着性子道:“铭诚道友只需告知张宗主,王沽山来了,即可。”
大师兄皱眉,若有所思,仍是想不起这个名讳,那胖子却不客气道:“狗屁的王沽山,滚远些,莫要耽误本城主与张老哥议事。”
此言一出,白衣浑身气势浑然一变,那胖子大笑道:“区区练气期二层境界,要做甚!本城主面前,也敢放肆!找死!”
铭诚抬手抱拳,言语道:“顾城主,还请息怒,这位王道友乃是铭诚师妹的道侣。”
胖子闻言,冷哼一声,这才消了大半怒气:“既然如此,本城主便不与他计较。”
王有根却道:“晚了,该王某与你计较计较。”
胖子一愣,被气笑了,大师兄皱眉道:“王道友,慎言,这位是横峰郡下,落马城顾城主,便是吴城主见了,也得以礼相待。”
“怎么,你与寿城吴家还有干系?”胖子沉声问道。
铭诚圆场道:“王道友乃是吴家客卿,还请顾城主随我去见宗主吧。”
胖子脚下不动,冷哼道:“吴家现如今这般落魄了,练气期二层的客卿,莫不是看在玉泉宗弟子的面子上,小子,本城主就在你眼皮子前,打算如何计较,说来听听。”
白衣抬手:“王某言轻,讲理无人肯听,那就唯有拳头说教一番了。”
大师兄与另一名弟子瞳孔微涨,皆有些怒气,只是还未及开口,胖子却怒道:“无知蝼蚁!安敢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刹那拳意磅礴,四溢开来,三人惊骇间,一拳残影打向顾城主面门!
顾城主好歹也是金丹中期境界,反应之下,一掌想要握拳,试探将人手骨捏碎,却不料,对方拳劲如大山猛坠,便是气势已将两个玉泉宗弟子逼退十余步。
一声“砰”响,铭诚已是神魂摇颤,亲眼看着一城之主被打得倒飞出去……
大殿门口,一袭青衫飞身而来,大喝道:“何人在我玉泉大殿外斗法!”
第一百五十五章:酒友远至,能不尽兴?
话音仍在回荡,青衫已然落地,随着左右一瞥,不禁心中讶异,原来是隐藏了修为。
白衣一脸云淡风轻,顾城主手上嘴上吃痛,咽下侯间鲜血,起身怒道:“张宗主,此人擅闯玉泉大殿,好生胡搅蛮缠,顾某仗义执言,大意之下,竟被其偷袭,还请玉泉宗为顾某做主。”
胖子收起了一城之主的跋扈,已然意识到那该死之人的实力,多半是武夫无疑,且能打伤自个儿,那境界必然不低于金身境,打不过,还不能找帮手咋滴,就是落了面子,很愤怒!
王有根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看着对方。
张济壶视线落到大师兄身上,沉声问道:“铭诚?”
他早些年便听闻过顾某人的性子,其所做之事大多令人不耻,当下又怎会相信那一面之词?
铭诚抱拳回禀道:“宗主,方才这位王道友想要面见宗主,弟子已告知宗主繁忙,近日无暇,但王道友不肯离去,顾城主该是怕耽误功夫,言语了几句,这才生出口角,王道友也因此出手。”
张济壶看向白衣,铭诚补充道:“王道友乃是寿城吴家的客卿,亦是流云峰颜师妹的道侣,王道友说与宗主相熟,请宗主恕铭诚不知之罪。”
青衫抬手对大师兄一压,转头开口道:“敢问王道友,你我在何处有过一面之缘?”
原本对于这种言辞不切实际之辈,张济壶不想给甚好脸色,但念及对方根脚,他依旧肯耐着几分性子,若是当真半点干系未有之辈,他虽打不过,但玉泉宗地盘内还有三位强者镇场,张某人半点不惧。
顾城主在旁一听,立即怒喝道:“好啊!胆敢虚言!欺瞒玉泉宗!找死!”
此言一出,四周上百玉泉宗弟子持剑而来……
王有根却无视胖子言语,对青衫道:“一面之缘,起初该是在玉泉宗山下,一处凉亭内,王某带着一位老人,张宗主也与一位老人同行……”
张济壶刹那间记性横生,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看白衣如今模样,或许真是那人易容,但又担忧是王老弟在外言语泄露,被有心人有机可乘,才有次作为,于是,他问道:“你我最近一次碰面是何时?”
王有根笑道:“一个不速之客来时,一位老人出关。”
此言一出,张宗主再无疑虑,当时不就是红袍老者闯入玉泉宗主峰抢人,老祖趁势出关,他正好与其在圣子院后崖之上。
众弟子见青衫神色转喜,这才放下手中长剑,顾城主却慌了,忙道:“张宗主,这莫非……”
张济壶抱拳道:“顾城主,此间多有误会,张某待王道友与顾城主赔罪,还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顾城主诧异,极力忍着心中怒气,抱拳道:“既然张宗开口,顾某也不再计较。”
他算妥协了,如今玉泉宗势大,顾某人还能怎样,只是那个恨啊!没地儿说理去!
“多谢顾城主,今日张某还有要事,顾城主不妨改日再来。”张济壶含笑道。
胖子身形一颤,不禁看了一眼白衣,这叫什么事嘛,凭白挨了一拳,还不受待见了,但想归想,气归气,终究只得抱拳:“那顾某先行告辞,明日再来拜会张宗主。”
青衫颔首:“铭诚,带顾城主去骑鹤峰院子歇息。”
大师兄领命,便带人走了,随即张宗主带着王有根进了玉泉大殿。
大门关上后,张宗主才笑道:“老弟,这些日子去何处历练了,真是想死老哥了,当下在这鬼地方,每日应酬不断,连喝酒也无人共饮,真真愁死个人。”
王有根恢复了原本模样,让宗主面上更是欣喜,这才是熟悉的感觉。
然后听到熟悉的嗓音说:“老弟也不想下山,没法子,老祖命令,不敢不从啊,赶紧掏两壶酒来,咱们边喝边聊。”
“中。”张宗主开怀道。
二人随意找了两张椅子,落座,两壶仙家酒酿,一壶递到白衣手上。
“老弟如今实力突飞猛进,那顾胖子乃是金丹中期修为,也被打得不敢还手,真真了不得,来,干!”张宗主乐道,他一向好奇对方修为,但只有叹服,更庆幸其乃玉泉圣子。
二人豪饮一口,王有根抹去嘴上酒渍:“那胖子目中无人,该长长教训,如今老哥气象也不一般嘛,这是破镜了吧。”
张宗主哈哈笑道:“拖老弟的福,吃过奇鸡后,老哥便已跻身金丹初期,在证道山里获得两座山巅剑阵造化后,又吃掉几只奇鸡,现如今处在金丹中期瓶颈,那胖子性子向来欺软怕硬,为人更是差劲得很,老弟教训得好,看得老哥也舒坦。”
二人大笑,又是豪饮,王有根才问道:“怎不见太上长老与老祖?”
“太上长老与老祖皆在闭关,不日将跻身元婴中期,翼龙尊者更是在三日前便已跻身元婴中期。”张宗主兴奋道。
“好好好,如此我玉泉宗实力便又更深一层了。”王有根欣喜道,原本还为小青伤势担忧,没成想,她却是最先破境之人,当真可喜可贺。
“老弟有所不知,如今宗内实力激增之快,让老哥也难以置信,原来本宗之人修为皆有突破,最起码也是一境,这在以往,老哥哪敢想,更有新入宗之人,已近一万之多,境界最高者也是金丹期巅峰,最低者也是练气期四层,啧啧啧,真太娘吓人。”张宗主感叹道。
“确实吓人,便是一万人扎堆,也能占下好大一片地盘,只是奇鸡也只能将境界突破两层,此后还得靠个人勤勉修行。”王有根直言道。
张济壶正是喜欢与对方这般言语,没甚顾忌,他道:“老弟,两层已然足矣了,但凡有谁置身修为瓶颈,有奇鸡相助,原本寿元将近,也会再获新生,若是境界在问鼎期,老弟想想,这是多大的造化。”
白衣颔首:“老哥所言甚是,还望我玉泉宗日渐强盛。”
二人笑着又是豪饮……
张宗主后知后觉,好奇道:“老弟,先前铭诚说你是吴家客卿,流云峰颜丹虎的道侣,这是怎个回事?”
王有根叹息一声道:“吴家客卿之事乃是我胡诌的,那道侣嘛,等我此次回去,便与颜丹虎成亲。”
张宗主忍不住了,贼笑道:“快讲讲,怎个回事?”
于是,王有根便把下山后的经历一一讲出,直至天色全黑,二人各自喝掉了三壶酒,随着片刻沉默,王有根才说完了来由。
证道山最里面之事,王有根有所隐瞒,涉及到阳实山,对方修为未到,他不好多说,还有传音玉简等事……
张宗主感叹道:“老弟既然心意已决,老哥也不好多说甚,成亲之日,老哥必将提早赶到……”
王有根真挚道:“还是老哥懂我。”
二人相视一笑,张宗主当下心神摇曳得很,对方得罪吴家二公子,后斩金丹黑蟒,以中品灵石御舟,闯证道山,伤遂舟郡黄衣卫大统领,打侯小郡主,破第一座山巅剑阵救人……在灵宝斋胭脂巷花大把灵石,颜大公子所作之画让翠钱破境……他又与拥有十一柄本命飞剑的先天剑胚金丹境,武夫金身境厮杀,逼退侯郡主,被一脚迈入淬魄境的武夫喂拳……
青衫以为,这哪一件事都值得他尽兴大醉一场,且有举兵前往边境!
“若是宋首座与吴城主不日将至,这边也要早做打算,不瞒老弟,眼下我玉泉宗势大,难免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老祖与我等正担忧如何化解此事,要是能将部分同门送往边境,相信往后无人还敢对我玉泉宗说三道四,即便有人心怀不轨,也要掂量掂量玉泉宗为国所为。”张宗主直白道,对方格局真真教人叹服,若有所思后,又道。
“当今大局在即,若是国内响应之人云集,相信各大城池乃至黎皇也不敢搪塞,必将派遣重兵前去把守,这样一来,他国势力有得头疼了。”
王有根吐出一口酒气,含笑道:“如此最好,天下太平人人所愿,不能因为证道山,便搅得一洲生灵涂炭。”
张宗主认同道:“福祸相依,咱们也要倾力而为,才能左右大事。”
白衣看着高高在上的宗主宝座,全玉打造而成,不禁感慨,确实是强者决定大局……
其实他还有好些想法,但只能在金乌国掌控了绝对话语权后,才能尽力实施,毕竟证道山始终还在金乌国内,要想长久太平,善后之下一定得保障四国利益,乃至其它洲。
王有根甚至有想过,在适当的时机,提出让各国建立传送阵,来往证道山,允许各国在此处开辟地盘,做买卖,但他知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如今的他,仅是玉泉宗圣子,说话还未必有拳头管用,又在好些人面前,拳头也不管用……
且有各国之间以往的矛盾,他尚且不知,这就如同纸上谈兵……
所以,当他递出一摞写满文字的纸后,言道:“还有不足之处,老哥尽管指点,这各国以往争端也尤为重要,至少可以事先判断出哪国会举兵来犯,老哥看过后,都与老弟讲讲。”
张济壶视线扫过字里行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对方心思竟如此缜密,若是生在他国,必定是金乌国的遭难!
“老弟大才!老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宗主振奋道。
而后,白衣饮酒,青衫看至不明处,二人便一问一答。
月色下的玉泉大殿流光莹莹,檐下也早已点上了灯笼,上百名把守此地的弟子又换了一批,只有大师兄铭诚还在外来回渡步。
今日至从白衣入殿后,前来之人一批批被带至殿外,又一批批被带走,期间还有许多要事铭诚要交代,只是等到现在,也不见白衣出来。
让人心急之余,大师兄不禁开始猜测白衣身份,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么一号人物。
负责接待的弟子们亦是如此,虽是回了住处,三三两两也聊开了,白日那人还说与宗主相熟,谁料到,原来竟这般熟,平素宗主应酬外人,顶多小半柱香的功夫,时间还紧得很,这破天荒的一出,真教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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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盒:“今天有点飘,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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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处主峰小院中,有个一身紫衣的女子抬首望月,身前石桌上两壶酒水已空,两只蓝玉流云杯中还有些残酒,杯口上分别留有一道浅浅的唇印。
女子轻呵出一口酒气,只是心中的郁气仍在,近在眉间心上,又似远在遥遥半月皎洁间,她也不知自个儿是如何想的,竟然会答应那人的请求,此刻脑海内,依旧是先前几个时辰里听闻的种种关于男子的言语……
“他要成亲了……要成亲了……”紫苒心声喃喃,对于那同门女子的命运,有同情,更有羡慕……
院中树影晃动间,她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烈酒来,揭开壶塞,高举,酒水映着月光垂直而下,入口,院中未挂灯笼,这点小事已教人无暇顾及,所以在不得见处,紫苒的双鬓渐渐湿润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亦是令人不想计较,女子饮光了壶中酒,莹莹双眸中,对坐的白裙女子身形颤抖,闭眼睁眼,白裙便没了,紫苒的酒量一向很好,今夜却早早醉了,她伸出玉手,身前一拨,果真空空如也……
只是有个声音依旧回荡在她耳畔。
“弟子只剩不足十年寿命,圣子则不然,他的大道或许不仅在金乌国,不在绿蒙洲,弟子余生走不了多远路程,自知已无力伴随左右,也不愿他为我一人余生孤寂……”
“长老与圣子缘分不浅,弟子略有耳闻……”
紫苒使劲摇晃脑袋,之后听到的言语,对方慌张之余说的结结巴巴,但她依旧听得真切,只是最后,慌张之人好似心中大石落地,一口酒水压惊便使神色从容了许多,也不管已经目瞪口呆的人如何答复了……
她不知怎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此时回想真是哭笑不得,原本以为男子还在圣子院中勤勉修行,她也就更加勤勉了,这不,一身境界已是练气期七层,当听闻铭诚已然跻身筑基初期之时,她想,圣子过不多久也该筑基了,对应男子修行这件事而言,她有着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的信心,于是,已经身为长老的她,很多时候会觉着配不上对方……
但不曾想,一些心思还在酝酿,只等来日方长,而眼下,所想来了,却不是那般滋味,比之拒绝还要伤人心魄。
曾在日夜间相思的念头始终深埋在心,令人觉着刨开后已然没了多少意思……
紫苒恍恍惚惚起身,回屋,躺倒在床后,一些言语依旧揪着人心,不愿放过她,黑暗中,是天旋地转,是回忆与回忆间的碰撞,是不敢想象,不敢想十年后,她该如何去做,她不介意男子三妻四妾,她只是介意自个儿丢了先机,甚至也不介意颜丹虎是他所爱之人,她只介意自个儿在对方心中难道没有半分爱意?
她内心深处甚至有些感激颜丹虎的诚恳,亦为之庆幸,却也不忍,不管是对他还是她而言……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紫苒半张绝美的脸颊上,她似有所察,感觉有些碍眼,于是翻身,终究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通往流云峰院子的小巷中,颜丹虎戴着面纱,脚步稳稳,多日以来的愁绪终于淡化殆尽,原来那两人之间的过往是那般情形,令她心中踏实的同时,也挺羡慕对方。
女子身影在灯笼照映下移动在青石板与院墙间,只有慌张的心跳与一个个念头没有显露在外,她还有些后怕先前言语不妥,也后怕对方不会点头。
她终于觉着心中某些愧疚少了些,但某些愧疚也突然沉重了起来,她依旧脚步稳稳,尽量不去泄露自个儿的怯弱。
一路回去,她都像是在梦中渡步一般,身上酒气仍在,先前亦是她言语为数不多的底气所在,直至到了暂居的小院,颜丹虎将院门关上,回身,整个人靠上院门,差一点便跌坐在地……
过了良久,她气喘吁吁的回了屋,躺倒在床,水汪汪的大眼在黑暗中直视房顶,什么也不去想,便已教人难受了。
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她一如紫苒般,两鬓被泪水浸湿,还不自知,不同的是,颜丹虎很清醒,一直没有睡过去。
等到夜深人静,王有根回来,在她窗外驻足,女子静静看着那道身影,嘴角浅笑……
小半柱香后,她看着身影离开,院门轻响,女子终于有了困意。
玉泉大殿,大师兄铭诚趁白衣走了,他便赶紧到殿中向宗主回禀要事,只是张济壶给他的时间不多,让他挑重点说,且言明,近几日宗内之事让他找主峰长老去,任何人不得再擅自靠近大殿。
大师兄带着猜测,一边言语,一边好奇宗主手中所翻阅的纸张,到底是何物,能教宗主对宗内要事置若罔闻……
他还未禀告完,白衣又来了……
张济壶只淡淡说:“铭诚,你且退下。”
大师兄便无奈出了大殿。
王有根落座后,张宗主含笑道:“没想到老弟如此细致,还要专程回去看看。”
先前白衣借机回去,只是简言了两句,张济壶却猜测出了大概。
王有根笑道:“丹虎孤身一人在院中,我怕她醒来不见我,难免忧心……”
“痴情人啊,我玉泉宗有老弟你与太上长老二人,谁还敢说我主峰之人不懂儿女情长。”张宗主玩笑道。
其实,张济壶最初也并非主峰之人,说主峰之人不懂儿女情长之人便是他自个儿嚷嚷得最多,现在到了主峰,趁对方不明往事,倒是开起了只有自个儿才晓得始末的玩笑。
很多年前,太上长老离宗,主峰之人态度令张济壶一渡借酒消愁,大多晚辈私下里议论,主峰流传出的言语,什么修士为求长生,一日十二时辰还嫌不够,哪还有狗胆顾及儿女情长,若是不幸有了喜欢的女子,也誓必要忍痛一剑去了女子脑袋,才不会耽误自个儿道途。
张济壶当时闻言,差点便去了主峰将那信誓旦旦言语此话之人去了脑袋,若不是同门拦着……
那数十年间,张济壶还无力“打抱不平”,因为前任宗主势大,但私底下说几句主峰怪话,他也不惧,但不曾想,这一说,成了习惯,连带着喝酒一事……
二人言语了几句,便开始干起了正事,一张张一页页写满字迹的纸张被翻阅,议论,白衣更是在旁提笔纠正,补充,大殿内光亮十足,二人眉宇间好似满是男儿气概。
就着一杯杯仙家酒酿,酒气四溢,豪情在言语间尽显锋芒,纵横捭阖之道,尤其是一些超前的思维,教张济壶忍不住连连叹服。
一夜时光荏苒,殿内二人好似不知疲倦,一问一答,字里行间,便囊括了一洲甚至是七重天所有版图。
张宗主从未有过思想跨度如此巨大的飞跃,好似一路被白衣带着,只需要他就着时局实情道出真相,对方便内在短短几息的功夫间,让他通透一些大势之下的本质。
大殿殿门被打开,王有根打了声招呼,便往外去了,上百名弟子眼中,无一不是好奇的神色……
回到颜丹虎所在小院外,扣门,开门一瞬间,女子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又全然恢复了最初所见的样子,让王有根不禁展颜一笑:“丹虎,可是遇着什么乐子了?”
女子随意笑言了几句,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二人便坐下饮茶,王有根有些奇怪,对方哪来的雅致,在大清早泡好茶水,这与往常相比,难免觉着怪怪的,但是看着佳人笑颜,一下子所有疑惑便烟消云散了。
“丹虎,昨日我见着了宗主,且与他就如今时局聊到半夜,昨夜趁机回院一趟,见你睡着了,我便又去了大殿。”王有根如实道,然后举起手中杯,饮了口茶,脑袋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虽然一身酒气不轻。
“昨日莫明很是困乏,还是早些巷中响动将我惊醒,沽山,若是大事还未谈妥,便早些去吧,不必忧心于我。”颜丹虎含笑道,她能看出对方脸上的念头,这准时挂念着自个儿,才跑了回来。
于是,二人聊了不多一会儿,白衣喝完了三杯茶水,又去了玉泉大殿。
一处客栈中,石桌前,大髯汉子忍不住问道:“老不死的,咱们何时回佟城?”
蔡姓老人乐呵呵吐着烟圈道:“佟老弟莫急,时候未到,且看看吴家来人,这玉泉宗又会在此掀起多大风波。”
“前世谁寄了红豆,谁收进云锦衣袖,莫非今生太念旧,红尘中如此温柔。”
“梦里谁为谁解忧,谁与谁对坐白头,伊人只求长相思,我应了怎个罢休。”
“信誓针针心上绣,不忍谁泪湿枕头,任风雨斑驳春秋,半年后并肩消瘦。”
“前世谁寄了红豆,谁收进云锦衣袖,莫非今生太念旧,红尘中如此温柔。”
“梦里谁为谁解忧,谁与谁对坐白头,伊人只求长相思,我应了怎个罢休。”
“信誓针针心上绣,不忍谁泪湿枕头,任风雨斑驳春秋,半年后并肩消瘦。”
去往大殿的路上,王有根一路哼哼。
第一百五十七章:回去
王有根唱着歌,身前突然一道人影显化而出,他使劲眨眼,竟然是背剑老头!!!
老头满面泪水道:“小友,作者大大错过了全勤,他狗日的让老朽将你带回去,老朽才出场半章啊!”
此言一出,白衣脑海犹如响起一道炸雷,他立即喝道:“不!不要!此处还有……”
“小友,莫要激动,且随老朽回你家乡吧。”老头抹着眼泪道。
王有根摇头,随即抬手!
“弱水!”
喊声回荡,弱水剑气却不见踪影……
白衣一愣。
“小友,那狗日的作者已经将你的功法收回了……”老头无奈道。
“不!我不信!”王有根说着,便要施展阴虚剑阵,可是水灵根的存在让他如何也感知不到半点!
老头上前,一手拎住王有根的肩膀,下一刻,二人身形快速飞升!
王有根情急之下看着下方某处院子,张口欲言,却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小院中,女子莫名心中一痛,但却感应到心湖之水正快速回升着,破裂的道心也开始恢复如初,只是某个人影在她脑海内正在消逝……
躺在床上的紫衣亦是如此,只是过了片刻,她便想不起自个儿是为何而流泪的了。
通往地球的茫茫银河中,一只巨大手掌凭空而出,老头带着王有根飞身落到掌心之上。
“有根,此书完结,你可以回家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回荡四周。
老头轻声提醒道:“他就是那狗日的作者,欧阳盒盒。”
王有根闻言吼道:“让我回去!我还你全勤!”
那陌生的声音喝道:“你凭你!区区蝼蚁罢了!三百大洋你有得起!”
此言一出,白衣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