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首辅养鱼手册》 第1章 我不欠你什么 庭院深深,细雨绵绵。 翠绿的芭蕉叶上,雨水凝聚成水珠蜿蜒而下,池中鲫鱼摆尾跃起,轻触枝叶。 转瞬又消失在池底,带起一片涟漪。 窗前女人两鬓斑白,长发披肩随着动作滑落胸前,头上仅用一根木簪装饰。 单薄中略显寒酸。 “隐娘。” 女人闻言身子一顿,微微侧头,露出完美侧颜,眉眼精致带着淡淡岁月痕迹。 “莫要如此喊我。” 声音清冷,不辨喜怒。 穆绾提着裙摆,不紧不慢的走到萧千隐身旁,眼神看着窗外的鱼池说道: “我的首辅大人,你在抵触什么?” 萧千隐将目光移向窗外。 “穆绾,你在不平什么?” 二人本是知己好友,在朝堂上磋磨半生,尔虞我诈间还剩几分情义? “萧千隐,我穆绾确实不及你,不及你狠心,不及你绝情,更不及你满腹城府。” “所以,我不跟你玩了。” 穆绾将身子探出窗外,任雨水打在身上,姿态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已请旨下放梧桐县,今生不再进京。梧桐县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 穆绾突然转过头看向沉稳的萧千隐。 红唇轻启,带着满满恶意。 “季余的坟墓!” “砰!” 萧千隐掐着穆绾的脖子,将人大半身子抵到窗外,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服中消失不见。 “放肆!” 一向沉稳的萧千隐,鲜有如此暴怒之时。此刻她额间青筋渐起,眼中怒气翻涌。 穆绾只觉畅快啊! 哪怕被掐着喉咙呼吸不畅,她还是想大笑两声,你萧千隐也有今天。 临渊国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是何等风光! 设科举,免赋税,减徭役。 大力发展科举,秉持着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理念,是人人称赞的好官,是青天娘娘降世,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可她同样心狠手辣,铲除异己。 白衣女子,脚下却踏着别人鲜血一步步往上爬,洁白衣冠下是满目疮痍的骷髅。 是佛也是魔。 穆绾抓着萧千隐的手,挣扎的说道: “堂堂一国首辅,家里池塘养的却不是珍贵锦鲤,反而是普遍常见的鲫鱼,鲫鱼季余,哈哈哈哈!” “承认吧,你就是后悔了!” “可是,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梧桐县大旱三年,他被人分而食之,惨!太惨了!” 萧千隐面上沉静无波,掐着穆绾的手在颤抖,眼底的猩红还是出卖了她。 “穆绾,你穆家一百三十二条人命,我萧千隐——背了。” 穆绾脸上的猖狂逐渐凝固,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她一度怀疑她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她喊着叫着:“不可能!” “陛下已经答应我,放我等回梧桐县,你就算是首辅也不能抗旨不遵!!” 萧千隐反手将女人甩到地上。 袖口被雨水打湿,萧千隐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只是那手还是微微颤抖。 隐隐露出手腕上狰狞的疤痕。 女人声音凉薄,似寒冰穿透人心。 “穆家侍君谋害皇嗣,为了以儆效尤,九族连坐。” 穆绾震惊的喊道:“这等大事,我为何不知?” 萧千隐微微俯身,墨发随之滑落肩头,女人生的花容月貌一副慈悲模样。 但在穆绾眼中不亚于逼近的恶魔。 “明日之事,你如何得知。” “荒谬!” 穆绾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却又被萧千隐狠狠踩在脚下。 穆绾死死咬着唇,眼泪流出而不自知: “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动穆家!” “不要动穆家……” 穆绾咽唔声传来,争斗多年她如何不明白萧千隐的手段,言出必行。 可她上有年迈母父,下有稚嫩孩童。 她怎能让满门亲眷陪她赴黄泉。 白色衣摆下长靴微微用力,穆绾便感觉胸口气血翻涌,萧千隐低垂眼眸。 “穆绾,你说我对不起季余,你又何尝对得起穆笙?五十步笑百步,何必呢?” 脚下人身子突然一僵,将头埋进臂间,像是所有生气全被抽走。 就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萧千隐,我们同样罪该万死。” 窗外水池被雨水溅出一圈圈涟漪,墨黑色鲫鱼在池底游走。 芭蕉叶轻轻晃动,似回不去的春秋。 ————夜里 家主宿在了傅侧君房里,引得一众侧君小侍妒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傅云祁乃是皇商傅家的嫡出公子。 此刻他意识昏昏沉沉的躺在‘萧千隐’身下,与女人共同沉沦欲海。 床幔抖动,春风无限。 片刻后,‘萧千隐’素手挑帘,穿好衣服出了内室,只见外间萧千隐一身白衣端坐在案桌前。 手里的书已经看了大半。 ‘萧千隐’撕去人皮面具,俯身对着主子拜了拜,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萧千隐这才放下书本,起身出了房门。 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月色朦胧,繁星满天。 萧千隐独自走在幽静小路,白色衣摆划过翠枝,带落片片绿叶。 首辅大人风流无双,后院美男无数。 这是整个临渊国众所周知的事。 有商贾,有江湖侠客,有高官贵子,他们无一不是对萧千隐有所求。 爱? 她们早已过了相信爱的年纪。 穆绾以为她下的药没有成功,其实她早就成了,只不过萧千隐伪装足够好。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堂堂临渊国内阁首辅竟是不能人道的女人。 她骗过了所有人。 一壶浊酒,一轮明月。 凉亭中酒香四溢,萧千隐举着酒杯与明月遥遥相对,孤寂如影随形。 人生半载,错错对对她从不后悔。 “季余,我不欠你什么。” 萧千隐双眼迷离,仰头饮尽杯中酒,眼神深远似在追忆之前的年华。 一阵风吹过,墨发飞扬又在空中垂落。 “我一不打你,二不骂你,更没碰过你,只是不要你罢了……” “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与我何干!” “我何错之有。” 女人歪倒在桌上,脚边散落数个酒坛,不经意间撞倒,轱辘轱辘的滚到地上。 “为何日日扰我清净,让我不得安宁。” 季余是母父给她准备的童养夫,二人可谓是一同长大,只是季余姿色平平。 萧千隐从不曾把心放到他身上。 梧桐县大旱三年,颗粒无收。 无数百姓被活活饿死,更是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那时,人不再是人。 而是红眼的魔。 第2章 人心复杂,不敢去赌 饿到极致是什么感觉? 心跳加速,眩晕,身体忍不住发抖,胃里传来一阵阵绞痛。 萧千隐无力的闭上眼睛,饮酒过多的后果竟是让回忆都变得如此真实。 昏昏沉沉间,记忆中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身影又一次出现。 “隐娘,我要走了。” 是啊,你要走了…… 萧千隐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只能微微的掀起眼皮,眼前视线模糊不清。 一如她往日梦中模样。 少年低头又道: “我给自己找了个好人家,她家有粮……这挨饿的日子我受不住了,别怪我狠心丢下你。” 少年将小布袋放到了床边,发出的声响犹如千斤一般砸在萧千隐心上。 又疼,又闷。 那里是二斗粟米。 女人喃喃出声,牙齿因为激动的情绪在打颤,她眼底猩红却满是无力。 “骗子……”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将自己换了这二斗粟米,你凭什么将这么大的人情压在我身上。 ‘季余,被人分而食之!!’ 穆绾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萧千隐蜷缩着身子发出难过的咽唔。 ‘我不欠你!我不欠你!’ 朦胧中好似看到少年渐渐离自己远去,萧千隐大惊,猛地扑向那道影子。 她知道,他又会同以往一样在她怀中消散。 终是大梦无痕,一切皆空。 “咚!” 萧千隐抱着人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痛,让她有了真实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却是因为饥饿而陷入昏迷。 季余被萧千隐猛地扑倒在地,后脑勺狠狠撞到地上,一阵眩晕带着恶心向他袭来。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却发现身上女人竟然晕了过去,季余挣扎着将人扶起来。 却连连失败,他实在没有力气。 身子发软,两条腿像两根面条似的打颤,季余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萧千隐的脸。 满眼痴恋,视若珍宝。 抬眼看了看旁边的布袋子,终究是不舍得耗费一点粮食,那会是隐娘活下去的保障。 他,终归也是活不成的。 “刺啦——” 季余拿刀划破胳膊,鲜血流出滴进萧千隐的嘴里,此刻季余甚至在想: ‘这也不算便宜了别人。’ …………………… 萧千隐好似在黑暗中独行许久,满目悲凉,跌跌撞撞却寻不到出口。 直至一道声音传来,才将她拉回现实。 “再等等好不好?她还没有醒,我实在放心不下,我不会跑的。” 那是季余的声音!! 萧千隐猛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门外,破旧木门处处透着缝隙。 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撒下点点光斑。 明亮光柱中还漂浮着灰尘,处处透着让萧千隐不敢相信的真实。 萧千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季余的身影。 ——门外 几个中年女人将季余团团围住,她们眼冒红光,隐隐癫狂。 “你收了我们的粮食,就是我们的人,哪里轮得到你讨价还价。” 说着就上前来拉扯季余往门口带,少年不断的挣扎,眼睛一直看向屋内。 “她还没有醒,不行!放开我,等她醒了,我会自己去的。” 一个不察,季余摔到了地上。 缠着布条的手臂又渗出了血,旁边的女人大喊大叫道:“小心些,小心些。” “那么多人等着分杯羹呢,擦掉块皮都是咱们的损失,赶紧给他抬走!” 季余听着她们的话,心脏都要被吓的骤停了,明明早就知道的…… 却还是忍不住发抖,甚至已经出现了幻痛,哪怕如此,他却不能回头。 “砰!” 萧千隐猛地冲了出来,一手拿着刀,一手将那布袋子扔到众人脚下。 女人挡在季余面前,将所有恶意视线通通挡在外面,这让季余的心稍稍安定。 隐娘…… 季余在心底默默唤着。 萧千隐握着刀子在众人面前划过,面若寒霜,声音刺骨道: “带上你们的东西赶紧滚,我们不换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季余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声的和萧千隐说道:“不行,那是你的。” 说着就要冲过去将粮食捡回来。 季余太过了解萧千隐,如果让她吃人肉,她绝对宁死不食。 他这才用自己换了粮食。 “季余,别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情!” 季余探出去的手猛地顿住,委屈在心底滋生,但还是坚定的将粮食抱在怀里。 这布袋在季余眼里,就是萧千隐的命。 少年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布袋。 低垂着头,碎发遮面看不清神色,灰色发带在空中飘动,多了几分哀伤。 身子是那般单薄,显得衣服空空荡荡。 他喃喃道:“你得活啊……” 萧千隐看着蹲在地上环成一团的季余,哪怕经历两世,她依然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 有心酸,有无奈,有感动。 甚至还有讽刺…… 他怎么这么傻啊! 这种全心付出根本得不到任何回报,一如前世,你用命换来的粮食被别人抢走。 ,你的恩情,她从不知晓。 一度以为是你贪生怕死,丢下她自谋生路,她憋着一股气,一步步往上爬。 她就是想让你看看,你当时的决定是多么愚蠢,让你知道你到底舍弃了什么! 荣华富贵,纸醉金迷。 等她知晓真相时,你已经魂归西天,你又能得到什么? “季余,这每粒米都沾了你的血,我吃不下……” 季余身体一震,只感觉一只手轻柔的将怀里粮食拿了过去,他只觉心都空了。 他该拿什么去救隐娘的命。 萧千隐将粮食递给对面的女人,老女人紧抿着唇,眼神犹豫,并没有接。 相比较季余,她们不想要粮食。 萧千隐眼神锋利的扫视着每一个人,声音沉稳又充满了笃定。 “交易是一回事,强抢就是另一回事,这个口子一旦开了,你们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其他人嘴下的‘肉’吗?” 那群女人终归没有动手,接过粮食转身离去,步影阑珊,看不到生的希望。 人心复杂,她们不敢去赌。 第3章 平凡犹如一粒尘埃 萧千隐将季余拉起来,握着对方手腕她才知,季余如今竟然如此消瘦。 说是皮包骨,也毫不为过。 季余垂着眼眸,直直站在这里,似一尊木偶,木纳呆滞了无生气。 少年个子不高,性格唯唯诺诺。 既不是让人心神向往的温润清雅,也不是让人充满征服欲的泼辣娇纵。 甚至他姿色平平,容颜一般。 少年皮肤蜡黄粗糙,鼻梁还有点点雀斑,头发更是干燥发硬没有美感。 就是那种被扔到人堆里也不会引人注目的人,平凡的犹如一粒尘埃。 萧千隐死死地盯着季余,胸口就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语气难免生硬。 “季余,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你怎么会想出把自己换粮食这种愚蠢的办法,你知不知道她们要将你换去干什么!” 锅中肉糜,嘴下口粮。 萧千隐胸膛剧烈起伏,引起头部一阵阵发晕,奇怪的是…… 她饥饿的症状好似缓解一些了。 季余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肩膀低着头不言语,手指下意识摩擦着手腕上渗血的布条。 看着倒是有几分可怜兮兮的。 萧千隐将人带到屋里,安置在床上,垂眼看到对方手腕上的布条,语气疑惑的问道: “手腕是怎么回事?” 在饥饿状态下在失血过多,会没命的。 季余将手腕往身后缩了缩,喃喃的说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蹭破点皮。” 萧千隐真的不喜欢对方这般唯诺模样,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 可能将来也不会喜欢。 但是对于季余,萧千隐是愧疚的。 女人看着低着头的季余,心中暗道: ‘不知因何缘由竟能重生一次,总也算是能弥补一二,只求日后莫在日日扰我清净。’ 女人摸了摸自己光滑的手腕,上面并没有前世狰狞的疤痕。 不过,马上就会出现了。 “在家等我回来。” 季余偷偷瞄着萧千隐离去的背影,满眼担忧却开不了口,挫败的低下头。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小小脑袋此刻都是在绞尽脑汁的在想,该如何让萧千隐活下去…… —————— 梧桐县大旱导致颗粒无收,朝廷不作为任百姓自生自灭,导致各种悲剧发生。 易子而食,不再是空谈。 萧千隐走在小路上,炙热的阳光熏烤着大地,空气仿佛都像是扭曲了一般。 片刻,她的额头已经聚起汗珠。 一路上,都能看到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村民在挖树根拆树皮。 还有遍地寻找老鼠洞,想以鼠充饥。 她们都在努力的活下去。 可惜…… 前世梧桐县能在大旱中挺过来的人,十不存一,几乎是成了座空城。 直到多年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饱经风霜的县城才重新焕发生机。 梧桐县后面有座高山名为——太阴山。 豺狼虎豹,毒蛇虫蚁众多,在现在的局势下它们更加凶残,导致进山的村民无一能活着出来。 萧千隐一步步向着太阴山而去,隔着衣服反复摩擦自己的手腕。 前世,季余留下布袋被别人抢走了。 孤苦一人的她没了生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了太阴山,却遇上了一条大蛇。 足足有成年女人的胳膊粗。 幸运的是大蛇正在产卵,身子虚弱的情况下没能把萧千隐弄死。 反而是萧千隐拿着匕首狠狠地捅了大蛇好几刀,直到大蛇咽了气,萧千隐才停了手。 席地而坐的萧千隐直接生食其血肉,胳膊也在争斗中留下了伤疤,伴随她一生。 后面她用衣衫直接将蛇肉包裹,没有回村子反而是踏上了北上的路。 半路晕倒之际,幸得别人搭救,这才算捡回一条小命。 那时只道自己幸运,命不该绝。 却万万没想到,不过是走上了另一条布满荆棘的路罢了,一路走来磨掉全身血肉。 怎还怪我白衣下是骷髅呢? 萧千隐沿着前世记忆再次来到那大蛇的巢穴,爬到树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周围。 “嗯?那条大蛇呢?” 萧千隐用匕首拨开眼前枝叶,探出身子四处查看,却还是一无所获。 女人皱眉,难道是时间没对上? 她来早了? 眼睛看向大山深处,在去深一点的地方,怕是进的去回不来了…… 先下去在四周看一看,运气好,或许能弄到些吃的,只是萧千隐也知道。 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能吃的东西,早就被人弄走了。 女人转过头,眼睛就对上了冰冷的竖瞳,那里清晰倒映出萧千隐惊恐的样子。 黄色大蛇倒挂在树上,垂下的蛇头与萧千隐对视,近在咫尺,甚至都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腥味。 ‘嘶~’ 大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和长长的蛇信,向萧千隐扑来。 ‘刷’ 匕首一滑,逼退大蛇。 萧千隐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多亏爬的不高,转头就看见黄蛇顺着树干蜿蜒而下。 伴随着‘嘶嘶嘶’的声音。 极具攻击性的立起身子,腹部微微隆起,蛇鳞颜色艳丽,这是还未生产。 萧千隐紧抿唇瓣:来早了! 女人转身就跑,怀孕的雄蛇格外暴躁,而且体能较大,如今的她根本不是对手。 山林间,她岂能跑过蛇的滑行。 被大蛇一个摆尾狠狠抽在了腰上,整个人趴在地上,疼的身子发抖。 大蛇攻来,萧千隐反手将匕首捅向蛇腹,却不料蛇身一扭,匕首刺进蛇背。 匕首老化严重,再加上坚硬的鳞片。 匕首刺进后背,并没有让它受到多大的伤害,甚至一点都不影响对方冲过来的速度。 血盆大口已近在眼前,粘稠的唾液挂在獠牙上。 萧千隐眉眼一冷,抬起手臂抵住蛇头。 尖利的獠牙刺穿手臂,剧痛袭来。 反手握住对方后背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捅进去,却不想还未生产的雄蛇鳞片异常坚硬。 老旧匕首瞬间断成两截。 前世刀刀捅进蛇腹,倒也没有断刃发生,以至于,萧千隐看着手中残留的把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胳膊在巨大咬合力下传来剧痛。 怕是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萧千隐别无他法,只能提拳狠狠砸向蛇头。 心中忍不住想起前世宝刀: ‘要是有前世书房里的燕云刀就好了,削铁如泥,一刀必然拿下对方蛇头。’ 突然,手心一热。 第4章 我做错了什么 那记忆中那燕云刀竟然凭空出现在手中,萧千隐来不及多想,反手砍向蛇头。 “咚!” 蛇头轻而易举的被砍下,挂在胳膊上,蛇身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蛇身还在不断扭动,已不成气候。 萧千隐将蛇头从手臂上扒下来,扔到一边,整个人大汗淋漓的瘫软在地。 缓了一会儿,才扯下衣角随便的将胳膊缠住,垂眸看向手里的燕云刀。 刀身锋利,泛着冷光。 风儿卷起树叶飘落时碰到刀刃,树叶竟轻飘飘的被划成两半。 刀是好刀。 但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萧千隐微微眯眼,眼底思绪万千却找不到答案,红唇轻启: “萧府……书房……” 随着话音刚落,四周树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变得越来越模糊。 突然,四周开始重组。 眼前景象让萧千隐大吃一惊。 笔墨纸砚,一桌一椅让她是那么熟悉,这明明就是前世萧府的书房。 墙壁上还挂着燕云刀的刀鞘,萧千隐将宝刀入鞘,仔仔细细抚摸眼前的一切。 传来的触感是那么真实。 探手试了试旁边的茶盏,竟然还是温热的,提杯饮尽,是她最爱的太平猴魁。 腹中顿时传来温热之感。 萧千隐将目光放到紧闭的房门,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她必须验证。 抬脚走向门口,推开门后的景象与前世一般无二。 幽静的小院连接着门口,两侧翠竹郁郁葱葱,好似还能闻到竹子的清香。 萧千隐眼眸一转,走向侧屋的小厨房,这里经常为书房备着瓜果点心。 果不其然,一切一如往常。 萧千隐吃了半盘杏仁酥,喝了一碗银耳羹,这才感觉自己肚子终于有点东西。 祭了五脏庙,萧千隐开始探索‘萧府’的每个角落。 后花园百花争艳,池里的鲫鱼还在游来游去,武器库一排排兵器摆在那里。 医馆各种草药和成品药丸。 萧千隐拿起金疮药倒在自己胳膊上,重新包扎,举目望去,倒是有很多不常见的东西。 贴着标签,不知用途。 她的侍君中有一人便是出自医族,终日泡在这医馆之中,这药想必是出自他手。 萧府库房里珍宝满目琳琅,都是各方进献,也有很多是傅云祁打理有方。 让她的库房无比充盈。 只可惜,萧千隐平日里并不注重这样,衣着打扮大多朴素至极。 马厩里拴着萧千隐最爱的汗血宝马,感受到主人触摸而兴奋的打着响鼻。 萧千隐来到最主要的——大厨房。 掌管着整个府邸的饮食,大厨房占地面积极大,灶台就有十六座,还有单独存放米面粮油的小库房。 瓜果蔬菜,鸡鸭鱼肉,米面粮油。 应有尽有。 萧千隐捏起一粒葡萄入了嘴,香甜可口,旁边整整一桌子都放着各种点心。 以防各个院子的主子随时取用。 还有麦芽糖,龙须糖,芝麻糖,桂花糖,花生糖,糖莲子蜜饯等男儿家爱吃的零嘴。 萧千隐对后院的男人一向大方,衣食住从不苛待,绫罗绸缎,金银玉器享之不尽。 看着眼前的吃食,萧千隐缓缓勾起嘴角,不经意间一回眸,却发现刚刚缺失葡萄的那一角。 竟然恢复如初。 这竟然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但是,我该如何出去呢?” 念头刚起,眼前景象瞬间变化,眨眼功夫,她再次出现在熟悉的树林中。 蛇身还躺在那里,蛇头却不知去向。 萧千隐拨开树丛,隐隐看见拖拽的痕迹,看来是有东西钻了她的空子。 眼睛一转,萧千隐从‘萧府’拿出一把锄头和铁锹开始挖坑,取出绳子将一端系在树上。 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随着大坑越来越深,绳子也越来越短。 再将武器库的长矛取出,埋进地里将根部压的结结实实。 女人这才拽着绳子一点点爬出陷阱,将上面用树枝掩盖,再铺上一层土和落叶。 用绳子把蛇身高高吊在树枝上,位于陷阱正中间,萧千隐这才靠着大树喘口气。 握了握拳头,感慨道: “还是太弱了,这点体力消耗就不行了。” 全然忘记这副身体饥饿多时,哪怕补充了食物,体力也没那么快恢复。 拿出茶壶灌了口水,萧千隐这才开始往回走,一不留神,太阳都要落山了。 回到村子,村民看到她满身鲜血纷纷围了上来,或明或暗的打探着。 萧千隐身子软塌塌充满了无力,苦涩的牵了牵嘴角,语气是那么绝望: “饿极了想进山看看,却碰上了大蟒蛇,幸好对方刚吞了鹿,没心思吃我。” 萧千隐将胳膊的牙印露了出来,那血肉模糊的模样看的众人心惊不已。 “我命不错了,只是咬了一口而已。” 看着萧千隐的惨样,打消了很多人进山的念头,这不亚于是送死。 村民叹了口气:“这世道真是没活路了,要不我还是去桃树林碰碰运气得了。” 桃树林有个水潭,池底全都是一条接一条的大鱼,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为何村民不去捕鱼? 那鱼,吃人啊! 掉进去个野鸡,眨眼就被啃食干净,顷刻间鲜血淋漓的鸡架就浮出水面。 “可拉到吧,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不够那食人鱼两口的,是你吃它还是它吃你?” 说两句话,人群也就散了。 太饿了,真的不想动弹更不想说话。 萧千隐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季余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那瘦弱的模样,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女人拧眉,快步上前。 “呀!你这是怎么了?” 季余看着萧千隐的胳膊,想碰又不敢,只能捏着自己的袖子。 “没事,进屋吧。” 季余乖乖的点点头,进了院子第一时间就是将门关紧紧的。 萧千隐疑惑的看向季余。 只见季余小腿倒的飞快,从柜子里提出一个盖着布的篮子,献宝似的举到女人面前。 嘴角腼腆的上扬,眼里满满都是喜悦。 萧千隐不解的扯下方布,露出篮子里青面獠牙的大鱼,一动不动,死去多时。 萧千隐带着怒火的眼神射向季余,内阁首辅的威压岂是小小儿郎能扛得住的? 季余吓了一跳,手中篮子脱手而出掉在地上,食人鱼也摔了出来。 少年满眼都是惊慌,清冷的泪水瞬间浸满整个眼眶,湿漉漉的眼睛是那么无措。 “我……”做错了什么? 第5章 以姐弟相称 萧千隐一愣,她只是恨他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没有控制好竟是吓到他了。 随着季余眼泪的滑落,萧千隐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嘴唇开开合合竟是吐不出半个字。 只能干巴巴的说道: “你别哭啊……” 季余蹲下身,将鱼捡到篮子里,刚刚的喜悦此刻荡然无存,抬手抹了把眼泪。 隐娘,不喜自己懦弱爱哭的模样。 不能哭…… 少年抱着篮子站起身,一直低着头不去看萧千隐,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我去处理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等一下。”萧千隐扣住少年肩膀。 想拉起对方的袖子,季余却一反常态的挣扎拒绝,萧千隐态度强硬的扒开了衣袖。 手掌血肉模糊,尾指已深深见骨。 这样的痛,他是怎么能忍的? “你是疯了吗?” 萧千隐紧紧咬着牙,将对方怀里的篮子抢了过来放到一边,将人怼到床上。 从怀里掏出伤药小心的撒到手掌上。 “疼……” 季余喊着疼,就要缩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反而迎来萧千隐的教训。 “你还知道疼?那是食人鱼,吃人的,你手不想要了是吗?” 一圈圈将伤口缠上。 捧着季余的手,萧千隐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对方的感情太过震撼。 她没有喜悦,只有慌乱。 “季余,别对我这么好……”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季余抽回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委屈全部掩藏,反而安慰的拍了拍萧千隐肩膀。 “隐娘,你对我也是很好很好啊,小时候如果不是你把我捡回家,我可就活不到现在了。阿母临终前让我照顾你,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而且,我本就是你的——” “阿余。”萧千隐打断了少年的话。 那句‘童养夫’注定说不出口。 女人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季余,少年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她,全心全意的依赖着她。 那样的眼神让萧千隐自惭形秽。 抬手遮住了对方的眼睛。 季余微愣,随即就听到萧千隐的声音传来:“阿余,我比你大三岁,何该是我照顾你才是。” 季余微勾唇角,正要开口,却被萧千隐的话震在原地。 “阿余,我们以后以姐弟相称,我定护你今生平安,你以后的妻主我也会严格把关……” “有我在,不会有人可以欺负你。” 等她走上高位,她会将季余妻主压的死死地,让她将季余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强权之下,她会做到的。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湿润,萧千隐身子一震,胸口发闷,却依然一意孤行。 萧千隐不是良人,前世今生都不是。 千里之志,潜光隐耀。 她注定做不到,权力会让人上瘾。 不断追求更高的东西,她的野心太过庞大,注定没有地方可以安放一个季余。 “好,姐姐……” 萧千隐,逃了! 仅仅一句姐姐,便让赫赫有名的首辅大人落荒而逃,荒唐,太荒唐了! 站在厨房里,萧千隐叹息扶额。 “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慌什么。” 将其他想法压下,眼下填饱季余肚子才是当务之急。 空有千万物资却不能拿出来享用,只因村落都是一户挨一户。 本就是饥荒的时候,一丁点香味都能让整个村子沸腾。 众矢之的,离死还远吗? 无奈只能拿出一盘豌豆黄,端进了季余的房间,季余震惊的看着糕点。 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询问,让萧千隐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都成了无用之功。 季余小心翼翼捏起一枚糕点,哪怕眼角还挂着泪珠,却还是努力扬起微笑。 “我胃口小,一块就够了。” 停了停,又加了一句: “姐姐。” 萧千隐:“…………” 眉头忍不住抽动,女人将豌豆黄放到对方怀里,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乖乖都吃了,我已经吃过了,不用留给我知道吗?” 少年低着头没应声,显然是不信的。 女人叹了口气,掀起衣摆坐到季余身边,少年抱着盘子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萧千隐身子一顿,侧首看去: “你躲什么?” 季余认真的说道: “女男有别,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就算是姐弟也不可太过亲近。” 更何况,还不是亲姐弟…… 萧千隐意味不明的扯动嘴角,捏起一块豌豆黄直接塞进季余嘴里。 “还是吃东西吧。” 豌豆黄细腻凉甜,入口即化。 是季余从未品尝过的美味,将糕点含在嘴里,久久舍不得咽下。 少年低着头看着怀里黄澄澄的豌豆黄,抬起手小心的触碰,满眼都是喜欢。 “真好吃。” 萧千隐就这样一块接着一块的塞给季余,根本不给季余拒绝的机会。 最后,季余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 “姐,别喂了真的吃不下了。” 说着还打了个饱嗝,少年‘啪’的一下捂住嘴,露出一双滴溜转的大眼睛。 这双眼睛,是季余最出彩的地方。 黑白分明,晶莹剔透。 “剩下的你收起来,饿了再吃。” 萧千隐眼神寻觅,拿起旁边的破布擦了擦手,萧千隐有很严重的洁癖。 季余看着萧千隐的动作,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终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脸色越发怪异,隐隐发红。 萧千隐开口道:“吃食方面我有能力解决,你不要再做傻事,知道吗?” 季余点点头。 女人不满对方怯怯的样子。 “说话。” 少年乖乖的应道:“知道了。” 萧千隐满意了,对着季余交代几句转身出了房门,却不知道季余抱着那块‘破布’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第二日,萧千隐再一次上了太阴山。 制作的陷阱完好无损,并没有猎物上钩,萧千隐拿着匕首将蛇身划开好几道口子,浓郁的血腥味顷刻间散开。 女人爬到树上静心等待,果不其然不远处传来树枝乱颤的声音。 “来了!” 第6章 这肮脏的世界,谁又能独善其身? “嗯~啊~” 那边传来的动静明显不是野兽,反而像是一对野鸳鸯…… 毕竟欢好的声音,萧千隐可太熟悉了。 心头闪过厌烦。 萧千隐攀着树干站起身子,将不远处的动静尽收眼底,只见前方草丛一男一女以天为被地为床恩爱缠绵。 破衣烂衫散落一地,春光无限。 “春哥儿……春哥儿……” 女人忘情呼喊着身下男人的名字。 “娟娘,你莫忘了答应我的事,半斤黍米一点都不能少,我全家可都指着这点东西活命呢~” “不会忘,本来我娘想去换季余,不知道怎么的又不换了,匀你半斤自然是可以的。” 少女不知愁滋味,一心扑在情情爱爱。 家里最后的口粮,说给就给。 只为贪图片刻极乐。 春哥心里明明对女人嗤笑不已,却还是要更加卖力讨好,揶揄的调笑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你就不惦记那个季余?不想尝尝他的滋味?” 女人不屑的笑了笑。 “干瘦如材,姿色平平,木讷又没有风情,哪里比的上你半点呢?” 树叶沙沙作响,调笑声伴着风儿在四周散开,萧千隐倚靠着树,低垂眉眼,面色淡淡。 甚至嘴角还挂着浅浅笑意。 “都说饱暖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 嘴角笑容越发意味深长。 猛地抬手抓住垂下来的小蛇,只有手指粗细,萧千隐捏着七寸说道: “你以为对方是猎物,却不想自己落得更惨的下场,愚蠢。” 手指用力,蛇软绵绵的咽了气。 站的高看的远,遥遥看见不远处有野猪被血腥味吸引而来。 马上就要撞见偷情的二人,萧千隐心善的将手里小蛇扔向野猪,让野猪受惊发出哼叫声。 惊动了那正在兴头上的二人。 娟娘和春哥儿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赶紧向山下跑去,春哥儿饿得身子发软没力气。 跑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娟娘犹豫片刻,还是折返回春哥儿身边,将人背在背上,继续往山下跑。 野猪来到陷阱旁边,看着上方悬挂的蛇肉,馋的直转圈圈。 搭建陷阱的木头比较结实,一头野猪不足以震断,萧千隐在等。 这时旁边又跑来两只,饥荒年代就连野猪也瘦的可怜,每只大概都不到百斤。 三只野猪高高仰着脖子,开始向蛇肉蹦跳,只听‘咔嚓’一声。 木头断裂,三只野猪掉进陷阱被长矛贯穿身体,一命呜呼。 萧千隐从树上将捆着蛇肉的绳索切断,重重砸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 女人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做戏就要做全套,将蛇肉扔到旁边草丛。 倒是便宜山里野兽了。 萧千隐将陷阱伪装好,以防其他野兽,蛇肉可动,这里面东西可不能动。 清风吹动长发,在女人身后荡起弧度,双手背后,身姿挺拔。 闲庭信步的下了山,语气幽幽道。 “此等幸事,自要与全村人共享才是。” ——青草幽幽,花儿摇曳。 萧千隐下了山却没有去找村长,而是早早去了桃树林的那方水潭。 池底青面獠牙的大鱼游来游去,锋利的牙齿隔着水面也清晰可见。 萧千隐抬手扔进去个石块,那鱼不仅没有被惊走反而一拥而上,见到石块才各自散开。 凶猛而又嗜血。 萧千隐眼神看着水面,手指轻点手腕,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这样的东西,就该灭绝才是。” “哒哒哒”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萧千隐快步隐于树后,静心凝听。 “动作快点,这次可要注意时间,那鱼吃的也太快了。” 娟娘与家中长辈背着一个麻袋,脚步匆匆的来到河边,娟娘将麻袋扔到地上。 露出死不瞑目的春哥儿。 “别看余哥儿长的不怎么样,脑子还是好使的,咱们怎么就没想到用人做饵呢?” 娟娘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将春哥儿尸体从麻袋里掏出来。 “好使个屁啊!分明就是脑子有坑竟然用自己肉做饵,还是我聪明用这个死男人当鱼饵。” 娟娘伸脚踢了踢尸体,满脸都是得意洋洋,中年女人叹了口气,满脸哀伤的说道: “早知如此,就不用你小弟做饵了,可怜见的,他才三岁啊!” “行了,人都死了,还说这个干嘛!赶紧把尸体放进水潭里,当食肉鱼啃到一半的时候,赶紧拉上来,剩下的还能再用一次。” 娟娘皱着眉头呵斥道,和母亲将春哥儿尸体扔进了湖里,只有小腿搭在岸边。 这是留着将人再拉上来的。 尸体入水,食肉鱼一拥而上。 啃噬的速度非常快,眨眼尸体便没了一大半,二人不敢耽搁赶紧拽着小腿将尸体拉回来。 上半身挂满了食肉鱼,体型肥大够吃一阵子的。 “明天再弄一次就行了,村里丢了人肯定会找,但是谁也不会找到这桃花林来。” “小心点,这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们这可是杀人了。”中年女人担忧的说道。 眼神看向血肉模糊的尸体,不忍的转过头去,心里默默道: ‘别怪姨,最少没让你进了同类的肚子,咱总要活下去……’ 没到饿死的地步,谁都不想直接吃人肉,以人肉捕鱼而食。 不过是虚伪的安慰罢了。 萧千隐眼看着二人将残留的尸体藏到了一边,这才转身离去。 这个肮脏的世界,谁又能独善其身? ————村长家 “什么!你竟然弄到了三头野猪?” 村长萧大芸坐在桌边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千隐,直到看到对方肯定的点了点头。 女人竟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萧千隐双手背后,脸上端的是大义凛然的模样: “如今饥荒严重,天天都有人撑不过去而饿死的,都是乡里乡亲,我怎么忍心呢?” “我也是没想到误打误撞挖个陷阱,没想到真的能弄到猎物,有了这三头野猪,最少我们村里不会再有人饿死了。” 萧大芸激动的拍了拍萧千隐肩膀。 连连称赞。 “你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打小就是个仁义的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第7章 承村长吉言 萧千隐微微一笑,态度谦逊有礼道: “承村长吉言。” 萧大芸急切的抓住对方胳膊,碰触的一瞬间,萧千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转瞬又恢复如初。 “隐娘,快带我们进山吧,时间久了,这肉可就坏了。” 哪里是怕坏了,分明是饿极了。 萧千隐带着一众村民,进了山来到陷阱旁边,上面盖着的草凌乱不堪。 显然是有什么东西经过。 将遮盖物清除后,下面只有三头野猪,长矛已经早早的被萧千隐收走了。 三只野猪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萧千隐眼神扫视一周,众人除了娟娘一家,纷纷眼冒绿光。 恨不得跳下去,直接啃两口。 众人抬着三头野猪浩浩荡荡的下了山,每个人都是笑脸盈盈,喜气洋洋。 眼里也重新有了光。 萧千隐一身白衣远远的坠在后面,长发飘动间不紧不慢。 鹅蛋脸,杏仁眼,眉眼低垂。 显得整个人和善温雅。 “隐娘,你看这肉该如何分配?” 萧千隐一抬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村子中心,众人放下野猪,询问萧千隐分配之法。 毕竟,是对方弄来的东西。 “按人头平分,如何?” 萧千隐眼神隐晦的看向娟娘,果不其然对方面色怪异,眼神闪躲。 女人嘴角缓缓勾起。 村长点点头,让人拿刀分肉。 却又被萧千隐拦住了,村长疑惑的看向女人,萧千隐杏眼微眯,语气柔和的说道。 “最近村里频频有人去世,为了防止有人‘记错’家里人数,还是让自家人都出来,也不好让其他人占了各位的便宜。” 别人虚报人数,自己岂不是少分二两肉,众人一合计,纷纷赞同萧千隐的提议。 吵着闹着让满村人全出来,挨家挨户的清点人口数,就怕欺瞒数量。 “娟娘你家三小子呢?分肉怎么不出来了?”村里有人问道。 “我弟弟前几日就没挺过来,去了……” 那人安慰似的拍了拍娟娘胳膊。 “节哀。” 这场大旱,真的带走了太多人性命。 “谁看见我家春哥儿了?” 春哥儿的家人在人群里焦急的询问着,一边找人一边嘴里暗骂着: “这可是分肉的大事,怎么就找不到人了,要是因为他少分二斤肉,老娘扒了他的皮。” 春哥儿的母亲恨恨的骂着。 全然不知自己儿子已经遭他人毒手葬身鱼腹。 春哥儿家人满村找人,娟娘一家惴惴不安,分完肉后第一时间奔向桃花林。 打算毁尸灭迹,以防后患。 从草丛里拖出尸体,正要扔进水潭里时,一群村民不知何时涌了上来。 将娟娘一家团团围住。 “杀千刀的啊!你们竟狠心害死了我家春哥儿,我要你们偿命!” 春哥儿爹爹看见尸体号啕大哭,拿着扁担就要和娟娘一家拼命。 被众人拦下。 “将这杀人犯押送官府,可不能留在村里,祸害邻里。” “就是就是。” 谁不害怕呢? 今天遭毒手的是春哥儿,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被当成鱼饵? 只是想一想,便毛骨悚然。 娟娘剧烈反抗,争执间脚底一滑,整个人掉进了水潭,连带着旁边的母亲也一起掉了进去。 “咚!” 水花四溅,鱼群踊跃。 “救命啊!快救救我!” “救命啊!” 鲜血染红了水面,二人顷刻间没了声息,此情此景吓得众人纷纷退后。 各个面色惨白,惊恐难安。 萧千隐将手里剩余石子扔到一边,衣袖垂下,遮盖一切痕迹。 不一会儿,湖里二人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可见食肉鱼啃噬之力是多么恐怖。 “村长,还是让大家把湖填了吧,难免日后再有人走上不归路。” 面对萧千隐的提议,村长是赞同的,就是这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填上的。 “如今天气炎热,把上游堵住,不日便会干涸。” 萧千隐看着沸腾的湖面,淡淡道。 “而且现在地里干的厉害,导致颗粒无收,可以上面堵住后再在旁边挖沟建渠,尽最大程度的将水引向田地。” “没用的,水流太小而且距离田地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村民提出反对。 众人也认同的点点头。 如果真能解决旱灾,她们何至于等到现在,早就挖坑建渠了。 萧千隐负手而立,腰背挺直,面对众人诸多声音时,也毫不慌乱。 反而声音沉稳让人信服。 “我在书上观的雨势之法,不久便会有大雨倾盆,届时我们提前挖沟建渠占得先机,田地便能得以喘息。”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心惊不已。 有犹豫,有高兴,有怀疑。 但是,萧千隐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娘子,她的文识水平岂是她们这群不识字的庄稼娘能懂的? 村长大手一挥,就按隐娘说的做。 众人开始挖沟建渠,一时之间竟然热火朝天,如果真能如隐娘所说,这大旱她们就挺过来了。 “要是能早点有这野猪,或许春哥儿就不会死了,这男人的运气实在有点差啊!” “可不嘛,看那尸体样子也就前后脚的功夫。” 村民们一边干活,一边嘀咕。 萧千隐提着分的肉转身回了家。 季余想接过肉去厨房处理下,却被萧千隐躲了过去,少年仰起头不解的看向女人。 他可不信能拿出糕点的她,会将肉留着不吃,天气炎热,也放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萧千隐开口道。 “你手还没好,我来吧。” 季余乖乖的点点头,开始给萧千隐打下手,二人才终于吃口热乎饭。 “明日村里人会把肉带去平江城换些粮食,你要同往吗?” 季余摇了摇头,这里距离平江城太远。 肉不容易存放,她们赶路速度一定很快,他会拖累她们脚程。 而且,女人出远门,男人都是安安分分的守在家里。 以免女人的后顾之忧。 第8章 郭苑 萧千隐点点头,并没有强求。 自从上次萧千隐对季余提出的姐弟相称,二人之间的气氛就隐隐怪异。 或许,时间久了就好了。 吃过饭,萧千隐起身正要回屋时,被季余拉住衣袖,女人疑惑回眸。 季余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枚双鱼玉佩,尾端挂着流苏,在空中微荡。 少年轻抚玉佩,满眼不舍。 却还是将玉佩送到萧千隐面前。 “这是爹爹临终前交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 季余话没说全,这是传给萧家夫郎的传家宝,一代传一代。 如今二人姐弟相称,自然不好在觍着脸将它占为己有。 萧千隐微微皱眉。 “给了你的就是你的,收着便是。” 季余摇摇头,态度很坚决的将玉佩塞进萧千隐手里,转身收拾碗筷离去。 夜幕四合,漆黑的角落里只有蟋蟀发出的动静,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 坐在床边的萧千隐一身白色亵衣,长发及腰,一侧掖在耳后,一边垂在胸前。 气质清冷,似月下谪仙。 白皙手指挑起玉佩,双鱼纹理在月光下隐隐发光,似有液体游动一般。 “倒是个好东西。” 能被内阁首辅夸上一句,可见其价值不菲,萧千隐记忆中好似从未见过这枚玉佩。 前世今生,都没有。 “这可不像是农家东西……” 萧千隐将玉佩放到一边,合衣躺下,明日便要去平江城,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隔壁村的某一户人家哪怕是半夜,依旧没个消停。 “啪啪啪”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死了也算给家里省口粮食!!” 中年女人狠狠地抽打着一个少年,只见少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只能承受这无妄之灾。 女人是少年继母,父亲已经死了。 他自然百般不受待见。 女人打累了,直接提溜着少年的头发扔到了门外,生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少年郭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柴房,刚到门口,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片刻后,猛地睁开眼睛。 眼里却充满了陌生和迷茫。 “嘶!这是什么鬼地方?” 郭苑挣扎着爬起来,却疼的一踉跄差点又趴地上,抬手看了看手臂上的鞭痕。 “老子这是被拐缅北了?莫不是还要被掏腰子吧?他妈的,狗日的人贩子。” 郭苑嘴里骂骂咧咧,转头打量着四周,却发现这里格外‘老’,四周是土墙,窗户是纸糊的。 就连门都是木头做的。 “现在关人都这么不认真吗?” “咕噜~” 肚子传来肠鸣,饿得直反酸水。 郭苑饿的受不了了,试探的推了推门,却不想“吱呀”一声就开了。 眼前的景象彻底把他震在原地。 尘土四起的小院子,还是石头磊的,处处透着寒酸老旧,左右两间房,木门大开。 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长衫长袍,系着粗布腰带,长发及腰。 “这不是我身体……” “老子,穿越了?” ——————————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萧千隐就已经在院子里打太极,一招一式慢中带稳。 似软绵却带着寸劲。 劲腰被腰封环绕,胸前饱满呼之欲出。 长腿笔直而又充满力量。 面容绝色而又清冷,身上萦绕一种与世间隔绝之感,和万般不过心的洒脱。 季余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 “我还以为我起晚了。” 萧千隐收势后,微笑着侧头。 “没有,你还可以在睡一会儿。” 季余摇摇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会儿你们可能就走了,不能空着肚子。” 村里人将肉密封好,放到了井里降温。 季余弄了块肉下来,打算熬点肉汤,萧千隐转身进了房间洗漱。 等女人出来时,就看见季余和一个女人搂搂抱抱,态度亲密至极。 “咚!” “哎呦!” 萧千隐一脚将女人踹倒在地,五大三粗的女人砸在地上发出极大声响。 萧千隐抄起衣摆,抬脚就冲对方脑袋去了,那满脸阴沉模样似要将对方生吞活咽。 却被季余紧紧拉住胳膊。 季余将萧千隐胳膊死死地抱在怀里,对方这猛劲儿太大了,他差点都没拉住。 “姐,别打啊!他是春桥!” 萧千隐挣开的动作猛地一顿,薄唇微抿,若无其事的将伸出去的腿收回来。 淡定的放下手中衣摆。 “抱歉,认错人了。” 季余赶紧将春桥扶起来,好家伙,这男人站起来竟然和萧千隐差不多高。 五大三粗一点没有男子的纤细之美。 春桥这个人,萧千隐是知道的,毕竟是一个村的,前世便是他告诉了萧千隐真相。 让女人陷入愧疚中,日夜难安。 今生,确实没认出来…… “隐姐,好好的你怎么上来就打人。” 春桥委屈巴巴的,主要是这大块头就算是这副模样,也根本引不起女人的怜惜。 甚至眼睛还有点刺痛。 季余赶紧安慰道: “我姐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疼啊?” “姐?你不是她的童养夫吗?” 春桥疑惑的问道,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现在都开始玩姐弟恋了? 季余抿抿唇,耸了耸鼻子。 “哎呀,我们本就是姐弟的,你找我来干嘛?你还能有空?” 春桥身为身形在村里备受嘲笑,自然也不被家里人待见,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一个人的。 说也奇怪了,明明是闹饥荒。 春桥就是饿不瘦,还听说他小的时候生下来就是九斤,一路猛长,家里人一看不好。 赶忙饿了他三天,就怕长的太壮不好找妻主,结果饿了三天,愣是胖了两斤…… “我来喊隐姐出发的,我们都准备好了,早点去就怕肉坏了。” 季余微微皱眉,这也太早了…… 眼神瞥向身后的萧千隐: ‘她还没吃饭呢,怎么赶那么远的路。’ 第9章 乌匪·黄玥 萧千隐温柔的摸了摸季余的头顶,宽慰道:“你放心吧,我饿不到的。” 季余眨眨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放心的笑了笑,露出两个小小虎牙。 春桥无语的扯动嘴角。 ‘就这氛围,谁信是姐弟啊……’ ……………… 清晨微风拂面,倒也不显得炙热。 一行人推着板车拉着肉出了村子,一路上大家片刻不敢停歇,推车人选不断交换。 其中还真是春桥推的时间最长。 他是真有劲儿啊! 从清晨到晌午,温度越来越高。 众人为了以最快速度赶到平江城,在萧千隐的带领下走了一条小路。 这条路背靠乌山,十分隐蔽荒凉。 春桥刚刚被人换下来,正活动肩膀时,不经意间抬眼,就发现前方小路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生死不知。 “前面好像有人啊。” 萧千隐闻声看去,杏眼微眯。 白色发带在空中扫过,女人已经上前,众人对视一眼,也围了上去。 避无可避,这路只有一条。 萧千隐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正当别人想上前将人喊醒时,只见萧千隐反手两个大嘴巴子。 那声音大的,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春桥默默的后退两步。 就当萧千隐扬手之际,躺着的女人突然‘醒了’,嘴角疼的忍不住抽搐。 却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 “你们是谁?” “做好事不留名的良善之人。” 萧千隐说着话就站起身,两个村民很有默契的上前将人抬到一边,将路让出来。 众人拉着板车脚步不停的经过那女人。 “唉唉唉,你们小心些,这乌山可是有土匪的,当心小命不保。” 村民心下微惊,脚步一缓。 萧千隐抻平衣角,漫不经心的说道: “饿死和被杀死,有什么区别吗?” 不去平江城换粮,众人就会被饿死。 哪怕前方有山匪,也算还有一线生机。 该选哪条路不必多说了吧? 那女人还要再说什么,只见萧千隐站在其身后,手轻轻搭在女人肩膀。 那女人面色一变,唇瓣紧抿,终是没有多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众人离去。 “隐娘,快些跟上。” 村民遥遥喊着。 “知道了,你们先走。” 萧千隐随口应道,脚步却未动分毫。 那女人微微侧头瞥向身后的萧千隐:“姑娘这是何意?” 视线下移,萧千隐手中匕首紧紧抵着女人后腰,在往前一寸,便会血溅当场。 “当土匪都是不长脑子的吗?” 女人嘴角缓缓勾起,听见萧千隐点破自己的身份,却并没有任何惊讶。 “你倒是聪明,明知道我是山匪竟然还敢独自留下,不怕我做了你?” “乌匪寨三当家——黄玥,就这点度量?倒是让我颇有些失望。” 萧千隐手腕一转,收起匕首。 黄玥惊讶的回头道:“你认识我?” 仔仔细细打量着萧千隐,黄玥可以确定的是,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我们板车里推着的是鲜肉,你们就算抢了又能靠它撑到几时?何不等她们将肉换成粮食,你在坐收渔翁之利?” 黄玥暗暗思索,又听萧千隐道: “还是你们打算自己推着肉去平江城换粮?顶着这副被满城通缉的脸?” “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诩聪明绝顶的黄玥,一时之间也摸不准萧千隐到底想干什么。 “只求自保而已,明日午时你们等在此处。到时你就算将一车粮食截了,又与我何关?我只想活下去,可管不了其他人的死活。” 黄玥眼角微动,并没有信对方的话。 心中暗道:‘莫不是对方打算报官……以粮食为饵,后有官兵押后,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也未可知……’ 身为乌匪智囊又岂能随意就信了对方。 黄玥心里将对方可能办到的‘阴谋诡计’纷纷想了一遍,聪明人就是费脑子。 “三当家何必顾虑这般多,如果担心我后面会带着官兵,您尽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想必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你的眼睛。” 黄玥成功被萧千隐勾起了兴趣,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姑娘,一路平安。” 饥荒年代,匪乱横生。这一路上可不止乌匪一处,但是众多山匪中却以乌匪为首。 如今有三当家的一句话,这一路上自然风平浪静,萧千隐拱手谢过。 迈开步子,追上前方众人。 “三当家,真信了这女人的话?”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个小喽喽,看着萧千隐离去的背影一脸怀疑。 黄玥双手一背,自信的笑了笑。 “能翻出我手掌心的人还没出生呢,告诉姊妹们莫要动手,其他暂且不论,有一点这个女人说的对,我们不能要肉,还是粮食更重要。” “还有沿途每百米设暗岗,有风吹草动就提前报信,乌山附近所有道路全部派人盯紧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飞过去不成?” “是。” ———————— 众人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平江城。 自古以来便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句,今日进了这平江城众人才算深刻体会到其中含义。 破衣烂衫的众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与周围景物是那么格格不入。 局促不安,自卑敏感,心酸难过。 她们有太多人,一辈子就困在小山村里,最远到达的地方不过是梧桐县罢了。 从不知,外面风光竟这般耀眼。 “快走快走,你什么破烂货也敢送到这来!”店小二将春桥赶了出来。 肩上的帕子一甩,满脸嫌弃。 “隐娘,这该如何是好?” 随行村民担忧的看向萧千隐,这肉换不了粮,她们一家都得饿死。 最大酒楼如今不收野猪,她们该怎么办?在拉回去可就彻底臭了。 “别急。” 萧千隐面色沉稳,眼神四处寻觅,突然她抬步而去,众人赶忙跟上。 “莫跟来,你们找个凉快地儿等着就是。” 萧千隐侧头吩咐道。 众人疑惑的看着女人走向了那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虽然百思不得其解。 却还是老老实实照萧千隐的话去做。 第10章 卖野猪肉 “咬它!使劲啊!” “真废物!快给老娘上啊!” 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隔出空地,两只母鸡正在炸着膀子相互缠斗。 你啄我抓,满天鸡毛飞舞。 看的众人是激情澎湃,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突然挤了进来。 “这个黄鸡一看就废了,实在是太弱了,不然也不能被对方压制,虽然对方也是个废物。” 萧千隐双臂环胸,对着两只鸡指指点点,此话一出,两只鸡主人顿时不愿意了。 “你懂个屁啊!你行你上啊!” “就是,有本事就比比。” 萧千隐斜着眼睛瞄了二人一眼,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藐视:“就凭你们,也配?” “嘿!” 二人不愿意了,撸胳膊卷袖子就要揍萧千隐,却被萧千隐呵斥住: “我当年赌遍天下无敌手,那钱都用盆装,哪个不是捧着钱和老娘斗一局的,还想要我白跟你们玩,做梦吧!”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高个子道: “你就吹吧,谁知道你姓甚名谁,还不是你怎么说怎么是了?” 萧千隐满脸不高兴,嚷嚷道: “不信大可比比,我就随便在这鸡群里选一只,都能碾压你们!赌注百两,你敢不敢?” “哗——” 满场震惊,斗鸡一般赌注也就是几文钱,有个彩头就是了,这位可好,开口就是百两。 哪里跑来的傻狍子! 她敢喊,对方不敢应啊! 这女人底气这么足,莫不是真是什么高手不成? “谁出门带那么多钱,来两文先玩玩,可别到时候,你在哭鼻子。” “哈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侮辱意味十足。 萧千隐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随手指向鸡群里一只母鸡,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不为其他,这只鸡它瘸啊! “你不变?”高个儿问。 萧千隐摇摇头。 鸡场主抱出那只母鸡,与对方的小黄放到一起,二者刚刚相遇,小黄便把对方一爪子拍飞。 扑棱着翅膀,一顿干。 结果毫不意外,小黄赢了。 萧千隐大方的将两文扔进对方怀里,满脸不甘的大喝道: “我换个鸡,再来一次!” “好,奉陪到底。” 然后,又输了两文。 萧千隐急的跺脚:“再来!” 又又输两文。 萧千隐暴跳如雷,气的眼睛都红了,明显是杀红眼了:“我就不信了,再来!” 又又又输两文。 周围人越聚越多,这可真是新鲜事儿,百战百输,百输百战,真有意思。 对方这跟白捡钱有什么区别? 连输五把,萧千隐烦躁的摆摆手说道: “玩的太小了,没劲儿不玩了。” 矮个子眼珠子一转,贱兮兮的问道: “你想玩多大的?” “一百两。” 在场所有人眼睛都亮了,隐隐发光的盯着萧千隐,纷纷高喊着: “我来我来!” “还是我来!” “我一回都没跟姑娘玩呢,还是我来吧!” 萧千隐转身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不高兴的说道:“我饿了,不想玩了。” “你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去,我去。” “还是我去吧!” 又是新的一轮争抢。 萧千隐高声喊道:“这样吧,谁能第一时间给我端过来一份大葱炒肉,我就和谁玩。” 这容易,众人正要跑去酒楼时。 又听萧千隐道:“事前说好,我可就吃野猪肉,那玩意儿好吃的紧,我就好这口。” 看着众人疯狂离去的背影,萧千隐缓缓勾起嘴角,悄悄的溜走了。 “有野猪肉吗?” 这一句话,是所有酒楼伙计听到最多的一句话,甚至还有人出高价来买。 一个人也就算了,最少也有几十人过来问过了,每家掌柜的都是脑袋三个大。 这怎么还刮起了野猪肉的风了? 纷纷派出伙计沿着肉铺挨个打听,这野猪是野味,可遇而不可求。 哪里是说有就有的。 一时间,肉铺也开始对野猪上了心。 店家更是一斤肉开到了35文的高价。 这时,春桥等人‘刚好’推着板车经过肉铺,好家伙儿,车上的野猪头是那么的醒目。 直接被人拦了下来,一共248斤,每斤给到了28文的价格一共是6944文。 因为大旱,米价飞涨,糙米由原来的五文一斤,变成现在十五文一斤。 众人把钱纷纷换成了糙米。 一共463斤。 一个板车肯定是不够的,萧千隐又自掏腰包买了三个板车。 “隐姐,再来一个板车就够了,你怎么还多买了两个,多浪费钱啊!” 春桥说道,其他人附和着点点头。 萧千隐,笑而不语。 大家日夜兼程,如今太过疲惫,就打算在外面蜷缩一宿,凑合凑合得了。 却不想萧千隐大手一挥,将众人高调的带进了客栈,任何花销一手全包。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 众人刚开始还感恩戴德,渐渐的竟然习惯成自然,甚至开始要热水洗澡。 还要了很多饭菜,犹如饿鬼投胎似的,吃的狼吞虎咽,留给萧千隐的只有一地狼藉。 “你们有点过分了吧!隐姐管你们吃,管你们住,你们竟然给人家剩了一点汤水,要不要脸了!” 春桥紧皱眉头说道。 “切,你这么激动干嘛?人家正主还没说话呢?倒是显着你了,该不会……” 那女人眼神猥琐,嘴角的笑容充满了淫邪,在场众人哄笑成一团。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什么事这么好笑,让我也乐呵乐呵,如何?” 萧千隐还是身着普通白衣,腰封勒着劲腰,长腿高靴风姿卓越,墨发披肩只用一根发带束起两缕头发。 行走间,白色发带随之摇曳。 鹅蛋脸笑起来时,显得和善至极。 长长睫毛遮盖住一切心绪。 众人面色一僵,含含糊糊的打着哈哈。 “这不吃隐娘用隐娘的,各位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小邵说你度量大,为人义气仁义,从小就是个好孩子。” “提起小时候的趣事,这才笑得大声了些,吵到隐娘了?” 萧千隐嘴角的笑容越发深邃,闻言摇了摇头:“各位姨母婶婶不必过意不去,都是隐娘应该做的。” 女人眼神幽深,似化不开的浓墨。 第11章 秦知府公子 人在饥饿过后,就会报复性饮食。 这句话用在这群村民身上在合适不过,一大清早,晨光熹微,众人已经围在大堂。 满桌的早膳满满当当,这帮女人左右开弓,恨不得将自己埋进饭食里。 穷酸模样看的旁边众人纷纷皱眉。 掌柜暗暗担忧,这帮人实在不像是有钱的主,别最后自己吃了亏。 眼睛一转就看到萧千隐从楼上下来。 掌柜满脸微笑的迎了上去。 “客官,晨安。” “掌柜的,晨安。” 那边人听到动静瞥了一眼,竟是连个客气都没有,转头继续吃。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掌柜的心里默默为萧千隐感到不值,却也是萍水相逢,总不好说什么。 该要的钱还是不能差的。 “客官,膳食可还满意?” 萧千隐了然一笑,从怀里掏出碎银递给掌柜:“她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满足就是。” 掌柜接过钱笑靥如花,连连点头。 女人抬脚离去。 刚出客栈,便看见远处速度极快的驶过来一辆马车。 四周刷着红漆,两侧还悬挂八角莲花流苏,前方坐着赶车的马妇和一个仆人打扮的小厮。 马车后方还插着旗帜,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秦’字。 “知府公子又出门了,快避一避。” “倒了霉了,怎么就碰上他喽。” “别瞎说话,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围人传来窃窃私语,一字不落的全进了萧千隐的耳中,女人低头整理袖口后转身离去。 好久不见,秦憬兮。 ———锦绣绸缎庄 一排排架子里放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布匹,高高衣架上是提前做好的成衣。 萧千隐一进门,店小二态度非常热切的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面带微笑。 “客官,您看您需要什么,我们这应有尽有!” “ 男子成衣来三套,大概个子这么高,很瘦。” 萧千隐抬手比了一下季余的身高。 “好嘞,客官稍等。” 店小二进了内间,萧千隐便在店里转悠起来,正前方衣架上挂着一件锦绣华服。 里面是淡银色打底,外面是浅黄色琉璃纱裙,尾端绣着大片的蝴蝶。 微风一吹,好似蝶群飞舞。 “倒是显得过于闹腾了。” 萧千隐低低的说道,眼中兴味缺缺,这不是一件适合季余的衣衫。 明艳的颜色不适合他,其次如今二人还生活在村里,这样的装扮也不合时宜。 “好大胆子,竟敢对公子的衣裳评头论足,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也知道这衣裳的好坏?” 萧千隐眸色一冷,转身回眸看向趾高气昂的小厮,旁边还站着戴着面纱的公子。 不是别人正是知府公子——秦憬兮。 哪怕对方只是露出一个眼睛,萧千隐也知其是如何的傲慢无礼,娇纵任性。 “这衣衫挂在这里就是让人评头论足的,你有本事大可以拿回家去,不管是供着还是养着,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萧千隐淡淡说道,态度不卑不亢。 怼的对方哑口无言。 小厮正要再说什么,只听‘啪’的一声,秦憬兮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仆人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咚’ 小厮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极大声响,低着头不敢再言语一声。 “她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在这里与她有口舌之争,平白丢了我的脸面。”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谁敢惹秦公子不痛快呢?”掌柜堆着笑脸迎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拿着衣服的店小二。 这是自己应付不过来,将掌柜请出来了,可见是个机灵的。 店小二将衣服恭恭敬敬递给萧千隐,女人正打算离去时,却被对方的马妇拦住了去路。 萧千隐低低的笑了,侧头看向背对自己的秦憬兮,饱含深意的问道: “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秦憬兮抬手指向对方挂着的衣裳,神色傲慢,态度无比嚣张的说道: “对着它磕头认错,我就放你离开。” “秦公子,您大人有大量” 秦憬兮一脚将劝和的掌柜踢开,大声呵斥道:“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萧千隐将掌柜扶起来,杏眼微挑看向秦憬兮,声音还是不紧不慢说道: “请问公子,我何错之有呢?” “你对我的衣衫不敬,就该罚!” “我国律法中明确标有,举人享有司法豁免权,可不到场,不过堂,不下跪,不用刑。” 萧千隐面如春风,眼神却越发冰冷,她一步步走向秦憬兮,气势逼人。 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秦憬兮。 “公子,可是与律法为敌?” 这个帽子太大了,大到哪怕是知府公子也不敢承认,秦憬兮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千隐。 这个女人竟然是个举人? 她强他便弱,她弱他便强。 面对气势逼人的萧千隐,秦憬兮毕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此刻明显慌乱不安。 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眼睁睁的看着萧千隐提着包袱走向门口,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拦,对方却突然停住脚步。 背影挺拔而修长,女人墨发披肩用白色绸缎绑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垂在身后。 头都没回的说道: “公子做事还是三思而后行,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直到,萧千隐早已走远,秦憬兮才猛地回神。想想刚刚的话,少年只觉得满心荒唐。 他母亲是堂堂知府,他还能求到一个小小举人身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却不想,不久之后今日的话一语成谶,他痛哭流涕的跪在萧千隐面前祈求平安。 ———————— 村里众人在客栈门口等的隐隐有些不耐烦了,家里毕竟还有牵挂。 此刻她们已经吃饱喝足自然想早日回家,可是偏偏萧千隐不知去了哪里。 让众人好等。 “真是没心没肺,竟然还跑出去上街游玩了,全然不顾这么多人都在等她一个。” “就是就是,太自私了。” 突然有村民满脸疑惑的开口道: “这隐娘身上怎么这么多钱,管吃管喝管住,现在还有闲钱上街了。” 众人聚在一起蛐蛐咕咕,有默契的将春桥排除在外,大高个的春桥往旁边站了站。 实在看不上她们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真是让人反胃。 第12章 一戏黄玥 “哒哒哒” “轱辘轱辘” 杂乱脚步声带着板车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就见四辆板车各拖着两个大大的麻袋。 四百多斤的粮食不是已经被分成四个麻袋了吗?怎么还多出来四个? 萧千隐吩咐人将板车放下,那几个人转身离开,村民拥过来将多出来的麻袋打开。 却发现是满满的沙子。 “隐娘,你弄这么多沙子做甚?” 萧千隐俯身将麻袋口绑的紧紧的,头发簌簌的垂落胸前,头都不抬的说道: “家里墙该补补了,弄点沙子填一填。” 将麻袋放好,抬起头却发现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去推装沙子的板车。 有人小声嘀咕道: “大老远的拉什么沙子嘛,真是不把咱们当人用,合着不是她推车回去。” “就是,来时也不见她推过车子。” 春桥一马当先,却被萧千隐拦住了。只见女人眼神扫过众人,面色微冷。 “哪里就显着你了,在场的姨母婶婶还能不管了吗?这两日吃吃喝喝花的钱,姨母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要是这点小忙都不让婶婶搭把手,她们就该心里过意不去将饭钱给了我,那多显得生分啊!” 这一番话,明里暗里的让众人闹了个没脸,但是却挑不出对方错处。 甚至你还必须顺着对方的意思来,谁让你不想掏钱呢! “是啊是啊,我们心里可过意不去了,这事还是要我们来。” 萧千隐含笑点头,众人只得乖乖的将板车推起来,走向了回家的路。 ——————乌山 太阳逐渐高涨,悬挂于正中。 黄玥靠着树,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大刀,旁边几个小喽啰紧紧盯着前方路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黄玥的心也逐渐沉不住了,眼神频频望向前方,却依然没有人出现。 “三当家,该不会对方把咱们耍了吧?”喂了半天蚊子的小妹开口道。 随即狠狠抓了两把胳膊,密密麻麻一大片红包,痒死个人了。 “主路有信儿传来吗?”黄玥问。 “没有啊!那边也没看到人呢。” 黄玥一个脑袋八个大,紧皱眉头,憋着一口气道: “艹,人都哪去了?我就不信了,给老娘继续等!” “三当家,前面来人了!” 众人眼露惊喜,纷纷探着脖子向前看去,只见路口出现一支丧葬队伍。 扯着白绫,撒着纸钱,扛着棺材。 黄玥嗤笑一声,眼底满是看穿对方套路的笃定:“竟然想以棺材运米,这点把戏,真是小看我了。” 大手一挥,众人将棺材团团围住。 不顾对方呼爹喊娘的阻拦,强行将棺材打开,只见里面竟然躺着面色青白死去多时的老翁。 旁边还撒着一把镇魂的糯米。 众人:“…………” 那户人家看着对方手里霍霍的大刀,只能敢怒不敢言,扶着棺材赶紧跑走了。 什么世道,都有人开始劫尸体了! 黄玥嘴角抽搐,手中的大刀松了紧紧了松,气的胳膊直哆嗦。 咬牙切齿的喊道:“给老娘守着,我就不信,她还能飞过去不成!!!” 众人守在林子里整整一宿,满头满脸都是蚊子叮的大包,却连一点人影都没看到。 人,竟真的不翼而飞了? “三当家!” 从乌山跑下来个小妹,一股气跑到黄玥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三当家,不用等了,那女人已经将粮食送进寨子里了,大当家让小的来喊您回去。” “什么?她直接送进去了?” 还不等小妹再说什么,黄玥扛着大刀健步如飞的跑回了寨子,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自己空等了一晚,喂了一宿的蚊子。 这叫什么事啊! 黄玥刚到寨子就看见寨子里,堆着四个大麻袋,目测的有四百多斤。 那个女人真能乖乖的送进来? 黄玥不信! “小玥,萧千隐还是很识时务的,亲自带人推着板车送了过来。整整四百斤粮食,我提前看过了,不会有错的。” 大当家赵虹迎面而来,满脸笑容显然是对萧千隐极为满意。 黄玥微微眯眼,抬脚走向麻袋,只见四个麻袋通通大敞着口,里面确实是粮食。 女人一愣,难道是她高估萧千隐了? 她竟真的老老实实把粮食送来了? 转念一想,也是情有可原。 各个路口被封,她除了妥协还能如何?难道以一人之力对上她们土匪百余人吗? “来人,把粮食入库,今晚就做了给姊妹们打打牙祭。” 灾荒年代,土匪也不能足以裹腹。 除了那群当官的,怕是谁都不好过啊! “好嘞!” 立刻就有人上前抬起麻袋,黄玥侧头和赵虹低声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传来惊呼声。 黄玥和赵虹回头一看。 只见麻袋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只有浅浅一层粮食,其余全是没用的沙子。 她们,被萧千隐耍了! “这个王八蛋!真是活腻了!” 赵虹怒目圆睁,一身肌肉块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衬得旁边的黄玥倒有了几分娇小之感。 黄玥看着地上的沙子,心里不禁对萧千隐暗暗佩服,敢跑到土匪眼皮底下糊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不仅聪明还十分大胆。 黄玥淡定的开口安慰大姐: “大姐不必如此动怒,我们不过是被人摆了一道而已,也没有损失。” 赵虹面色突然变得不自然,眼神闪躲。 黄玥心下涌起不好的预感。 “大姐?” “那该死的女人还从寨子里带走了一袋番薯,大概百斤……” 当时人家拿四百多斤的粮食送了过来,不求其他,只为自保,将全村人的口粮换了百斤番薯而已。 为了彰显乌匪的大义,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谁能想到对方空手套白狼啊! 黄玥只感觉一口气没上来,心口憋得慌,大姐没别的毛病就是太过于好面子,重义气。 你个土匪你重毛线的面子!! 黄玥对着旁边小妹大声喊道: “给老娘挨家挨户去查,哪个村子突然有了饭吃,谁家炊烟最是长久!!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第13章 心还不够黑 这时,旁边赵虹有些底气不足的凑了过来,自认聪明的提示道: “她说她叫萧千隐,三妹直接按人名找,岂不是更快些。” 黄玥‘卡卡卡’的转过头看向赵虹。 满脸不敢置信的感慨道: “乌匪如今发展到如此地步,大姐功不可没。” 从曾经的龙头匪首,到现在的捉襟见肘,大当家赵虹功不可没。 这个不抢,那个不杀,碰见可怜人还倒给人三瓜两枣的,土匪都快成善堂了。 最主要还是对方脑子太过单蠢,要不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这大当家的位置她早就反了!! 赵虹骄傲的挺了挺胸脯,笑得志得意满,全然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深意。 有道是,傻人有傻福。 —————————— ————平江城·秦府 秦憬兮一身俏皮黄衣歪在凉亭边,两侧纱幔飘飘,桌上糕点花茶散发淡淡的香味。 少年扬了一把鱼食,引得池里锦鲤争相抢夺,脸庞处处透着精致。 光看侧脸便是难得的翩翩少年郎。 “你再说一遍。” 跪在地上的小厮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又重复了一遍: “平江城并没有这般年轻的举人,公子可能被人哄骗了……” “砰!” 秦憬兮将茶杯狠狠地砸在小厮头上,对方瞬间头破血流。 却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在这平江城还能被人欺负,我要你们何用!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走上前将小厮拉走,在院子里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 木板子狠狠打在身上,惨叫声充斥着每个下人的耳朵,那一下下板子敲击血肉的声音。 好似打进他们的心里。 周围还围着很多女人,她们目露淫光,嘴角挂着的笑容充满了恶意,竟是看的津津有味。 那小厮只感觉悲愤交加,一怒之下挣脱束缚撞柱而亡,一条生命悄然消逝。 下人动作熟练的将尸体抬走,低垂眼眸真可谓是谨小慎微,就怕惹祸上身。 “公子莫生气,为了这等贱伺气坏身子就不值得了,表小姐明日会去普济寺,公子?” 表小姐秦悦长的温婉动人,说话也是温柔似水的绝代佳人,是众多男子的心头好。 自然也是秦憬兮的心上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方好似并没有这个心思。 谁会喜欢一个如此恶毒之人呢? 秦憬兮闻言眸光一闪,嘴角缓缓勾起。 “表姐去,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 梧桐县·桃花村 村里人和季余一起站在村口,对着前方路口方向眼巴巴的张望着。 “轱辘轱辘” 萧千隐带着众人终于出现,只是气氛隐隐有些怪异,一时之间季余等人竟是没敢上前。 “咚!” 推着板车的两人,泄愤似的将车扔在一边,眼睛也没看向萧千隐,语气极其不好的开口道: “萧千隐,车给你推回来了,也算抵了你的饭钱,以后咱就当不认识!”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城里换粮了吗?”村里留守的夫郎们围了过来。 季余担心的走到萧千隐身边,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女人,萧千隐微微一笑。 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的头。 引得对方带着雀斑的鼻子一耸一耸的。 “还要什么粮食啊!都被萧千隐拿去送给土匪了,我们都等着被饿死吧!” “她可饿不死,不是还收了那土匪给的番薯吗?那都是用咱们的粮食换来的。” “这么折腾一大遭,竟是为了给她推回来两车沙子,这人的心啊,都黑的没边了!” 那些女人你一嘴我一句发泄着心里的怒火,什么难听的话都甩给萧千隐。 大家同仇敌忾,萧千隐好像成了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恨不得对方去死一样。 将自己的无能转化为对她人的愤恨,借此来满足自己发泄的心理。 全然忘记了…… 这三头野猪是萧千隐的。 平江城一切花销也是萧千隐的。 在土匪手底下将大家平安带回来的人也是萧千隐。 一处不好,便可以推翻所有的好。 “是啊,我姐的心太黑了!” 季余猛地从萧千隐身边站出来,将女人挡在身后,明明瘦弱不堪。 却依然态度坚定。 众人看向季余,少年面色阴沉,眉头紧皱,眼底的怒火毫不掩饰。 “但是要我说,她的心还不够黑!就应该将那三头野猪独自享用,非要烂好心的分给别人,到头来一句好捞不到,还惹一身不是。” “就应该让你们拼死守着粮食,最后让土匪大刀一挥,先杀人后抢粮,粮食嘛!有就行了,哪里还在乎自己有没有命吃呢!” 萧千隐看着咄咄逼人的季余,眼底满是惊喜,这倒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像个炸了毛的小公鸡……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女人的事,哪里有你这个小哥儿插嘴的地方,真是有爹生没娘教的玩意儿!” “呼!” 季余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萧千隐动作极快的掐着对方脖子,死死地抵在板车上。 萧千隐的手是那么用力,以至于众人清晰的看到底下女人额头已经鼓起青筋。 面色涨红,舌头微微吐出。 女人杏眼微眯,头上发带垂落一侧,面容还是淡若雏菊,清雅至极。 但是那低沉的气压,却让在场人不敢上前,就好似平静前的暴风雨。 让人心都发沉。 “放……开……” 底下的中年女人苦苦挣扎,却只能感觉呼吸越来越弱。 萧千隐突然松开了手。 还不等女人喘上两口,被突然飞过来的麻袋重重的砸在地上,好巧不巧五体投地的方向正对着季余。 麻袋散开,里面的粮食撒了满地。 众人大脑突然空白,好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本应该在土匪寨里的粮食。 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 “刺啦——” 萧千隐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火光幽幽的照在女人脸上,明明生的一副菩萨面。 却给人一种恶魔降临的错觉。 “说来说去,还是这一车粮食惹的祸,也怪我多管闲事,倒是让自家人受了委屈。” “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吧!” 说着话,手里火折子就伸向了板车上的麻袋,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隐娘,我们错了!” “不要啊!这可是救命的粮食,不能烧啊!” “隐娘,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别与我们计较,千万别冲动啊!” 第14章 干嘛跟蛋过不去 众人开始纷纷道歉,态度诚恳。 眼睛却紧紧盯着萧千隐手里的火折子,就怕对方一个不稳直接掉下来,彻底将她们的命也一并带走。 直到萧千隐将火折子收起来时,她们算是松了口气,心才落到肚子里。 萧千隐不仅将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甚至还将趴在地上的中年女人扶起来。 微微俯身,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怀里白花花的银锭,中年女人瞳孔微震。 眼神不经意间打量了好几眼。 “刚刚一时冲动,婶娘不会怪我的对吧?”萧千隐微微一笑。 眼神里却毫无温度。 “不,不会……” 中年女人的眼神频频打量着那银锭的位置,答话时也是心不在焉。 别人以为是被隐娘刚刚的狠厉吓到,却不知是她别有心思。 事情落幕后,粮食被一扫而空。 季余被挤的东倒西歪,发髻也乱了,眼睛却是亮的吓人,怀里紧紧抱着‘抢’来的粮食。 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 站在萧千隐面前仰着头,满眼都是小星星盼望着女人的夸奖。 萧千隐默默叹了口气。 “很厉害……” 将对方怀里粮食提在手里,拎着对方衣领往家的方向走去。 感受到手中的重量,萧千隐眉头一跳。 得儿,又没好好吃饭。 轻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姐,别拽着我……脚都快够不着地了……” 季余鼓着脸,不满的扒拉着对方,这像拎小鸡崽子的样子,多丢人!! 日落西斜,阳光打在二人身上将影子越拉越长,周围景物逐渐虚幻。 只留下那一抹暖阳。 一方小院,四面土墙。 炊烟在空中萦绕,带着饭菜的香味越飘越远,死寂的村庄终于有了点人气儿。 萧千隐站在院子里,眺目远望远处的高山,眼底深沉一片,任谁也窥探不得。 耳边是厨房传来的声响。 热水煮沸的声音,菜刀剁在菜板的声音,炒肉颠勺的声音。 莫名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女人微微低头,清风拂过她的秀发,带起绸带飘散在空中,空灵飘逸。 她的声音传向厨房。 “小余,我要吃蛋羹。” “好。” “我还要吃炒鸡蛋。” “……好。” “我还要吃煮鸡蛋。” “…………” 厨房的人没有应声,女人侧头看去,只见季余手拿锅铲,探出半个身子。 那张带着雀斑的小脸露了出来。 小声嘀咕道: “干嘛跟蛋过不去?” 萧千隐负手而立,嘴角一翘,眉毛一挑,淡定的反问道: “不行吗?” 季余‘嗖’的一下缩了回去,特别没气势的应了一声。 “行,你想怎样都行。” 全然没有刚刚与众人对峙的勇气。 夜幕降临时,天上就连月亮都躲了起来,四周景物都笼罩上一层阴霾。 已近子时,萧千隐却还是衣装完好的端坐在桌边,旁边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 “砰!” 院子里突然传来隐秘的声响,女人神色不动,站起身将箱子抱在怀里。 向门口走去,推门时故意发出声响。 漆黑院子里,四周静的出奇。 萧千隐神色警觉的在四处扫视着,见四下无人这才抱着箱子,脚步一拐去了后山。 白天的那个中年女人,悄悄从一旁墙角探出头,眼睛看着萧千隐的方向似在冒光。 ‘那样大的箱子,该是装了多少银钱啊!有了这钱,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满心贪婪的女人跟在萧千隐身后,全然不觉二人已经越走越偏,离村子越来越远。 最后,萧千隐在一处大树底下停了下来,萧千隐抬头看了看参天大树。 抬声问道:“我看这个地方不错,你认为呢?” 中年女人左右看了看,四周漆黑静寂无人,这个隐娘在和谁说话? 无端端的心里有点发毛。 萧千隐突然转过身,直直的看向身后女人藏身之处,手指挑开箱子的暗扣。 只听‘啪’的一声。 木箱打开,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满满当当一箱子,哪怕是在漆黑夜里。 也好似在发着光。 “婶娘既然跟了一路,如今,珠宝就在眼前怎么还不敢上前了?” 中年女人心下突然一慌,但转瞬又变得目光阴狠,事已至此,哪里还有退路一说。 即便是有,这满箱珠宝她也割舍不下。 中年女人佝偻着后背,面色阴沉的从树后出来,眼睛紧紧盯着萧千隐怀里的珠宝。 “好侄女儿,婶娘今日有了难跟你借些银钱,过几日就还你好不好?” 女人话说的客气,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慢慢的向萧千隐靠近。 一点点露出后腰别着的尖刀。 萧千隐垂眸看向怀里的珠宝,这不过是其他官员送来的礼罢了, 都是些黄白之物,没什么价值。 甚至送礼的人姓甚名谁,她都记不清了。 “咚!” 萧千隐将箱子随手扔在一旁,珠宝散落满地,看的对面女人心痛不已。 明显已经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 萧千隐淡淡的道:“给你倒是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了。” 中年女人可不管对方说了什么,扑到地上将珠宝通通搂进自己怀里。 嘴角的笑容充满了疯狂,眼睛兴奋到充血,整个人隐隐有些癫狂。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哈哈哈!” 女人跪在地上,探着身子将远处的两个夜明珠抓在手里。 正要收回来时,却被萧千隐抬脚压住。 “啊!赶紧滚开,你踩到我的手了!” 萧千隐嘴角一翘,脚下微微用力,对方顿时传来更加惨烈的喊叫。 女人反手抽出后腰尖刀划向萧千隐脚腕。萧千隐撤回时,对方尖刀划破了她的衣角。 女人爬起来凶狠的冲向了萧千隐。 “去死吧!它们都是我的!” 萧千隐站在前方一动不动,却见女人前冲的动作猛地顿住。 视线流转。 萧千隐手持火铳正对女人眉心。 第15章 姐姐,我害怕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中年女人挥刀就砍,萧千隐枪口下移‘砰’的一声将对方手腕击穿。 女人捂着手腕惨叫着倒在地上,顷刻间血流了满地,萧千隐手腕一转。 火铳放回‘萧府’。 萧千隐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尖刀。 尖刀在女人脸上游走,吓得对方忍着剧痛,一动不敢动。 “杀鸡焉用牛刀。” 在她身上浪费一颗子弹,倒是浪费了。 “但是没办法呢,谁让我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呢?” 刀尖狠狠捅进对方嘴里,手腕一翻,硬生生割掉对方半截舌头。 白皙纤长的手指挑弄着刀柄,微微侧头看着对方的惨状,不仅没有任何不适。 甚至,还颇为享受。 “有爹生没娘教的废物。” 中年女人举着带着窟窿的手掌紧紧捂着嘴巴,鲜血流了满脸,疼的在地上直打滚。 萧千隐,就是个魔鬼。 她害怕到胆战心惊,身体忍不住发抖,一点点向后蹭着,想逃离这个恶魔。 白衣沾染血色,似菩萨幻化成恶魔。 萧千隐抓着女人的头发,将她拖行至大树旁,身后留下一条带血的拖痕。 “呜呜呜”我错了! 女人拼命的求饶,却只能发出咽唔的声音,张开的口腔中只有半截舌头在晃动 “我说过,这块地方不错。” 萧千隐侧过头,俯视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女人,声音就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的自然。 “适合做你的埋骨之地。” “呜呜呜!” 女人拼命的摇头,挣扎着就要站起身逃走时,突然感觉胸口一凉。 自己带来的尖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迸溅到萧千隐的脸上,给和善的鹅蛋脸增添了几分恶意。 白色发带垂落肩头,微风拂过青丝,带起阵阵涟漪,又散落胸前。 尸体慢慢滑倒…… 露出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季余,少年脸色煞白,惊恐的睁大眼睛。 萧千隐毫不意外的抬眼看去,二人视线交汇。 一个平静至寡淡。 一个惊恐至颤栗。 浓重血腥味充斥着季余的鼻腔,引得胃口翻涌,他忍不住后退几步。 继而,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转身就跑。 “呵” 萧千隐嗤笑一声,倒也不算意外。 这人从小就是个胆小鬼,怕黑怕鬼怕打雷,如今这血腥场景哪里是他能受住的。 要说对季余的反应感到失望伤心,那也是没有的,季余可以为了萧千隐舍弃生命。 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女人嗜血好杀,阴险毒辣。 人总是为了美好事物而奉献所有。 当看清事物本身面目,这份热情而随之衰退,也是人之常情。 萧千隐不慌不忙的开始毁尸灭迹,丝毫不担心季余会暴露她的恶行。 他会放任不管,却绝对不会出卖她。 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从怀里掏出‘化骨水’,指间倾斜间流动的液体滴落到尸体上。 “滋啦!” 尸体快速腐烂,溶解,顷刻间化作一滩血水,连带旁边的金银也被腐蚀干净。 萧千隐低笑一声: “也算全了你的愿望,让这金银陪你一起下黄泉。” “哒哒哒” 凌乱的脚步声突然传来,萧千隐警惕的回头看去,嘴角紧抿,眼神冰冷。 单手背后,火铳已经出现在手里。 看见来人,萧千隐面色一愣。 “哈~累死我了……” 季余累的气喘吁吁,脖子挂着一个木篮,里面是满满的干艾草。 肩膀上还扛着一把锄头,此刻立到身前,整个人杵着锄头借力歇息。 “你这是?” 萧千隐愣愣的问道。 “我一口气跑到家里,拿了东西就冲回来了,半口气都没敢歇。” 季余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膀,紧紧抱着手里的锄头,眼神怯怯的四处寻觅。 上前几步,看着对面的萧千隐问道: “那啥呢?” 萧千隐抬起下巴冲季余脚下示意,季余猛地低头看向脚底。 漆黑的夜幕下,血水也不甚明了。 季余‘嗷’的一嗓子,一蹦三尺高,速度极快的跑到萧千隐身后。 腿软的直打哆嗦。 “怎么成这样了?” “有饭还不好好吃,饿得。” “…………” 被影射了的季余不满噘嘴,小声嘀咕着什么,萧千隐也没听见。 正要俯身听一听时,怀里却被对方塞过来一把干艾草。 “滋啦” 火折子燃起火焰。 季余开口道:“姐,快把艾草烧一烧,把这血腥味盖一盖。” 萧千隐想说,她特地把女人引来这里。 一是离村子远,动静大也无所谓。 二是,这里是四周空旷的山林,血腥味一会儿就散了。 明明自己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还是顺着季余的意思将干艾草点燃。 浓郁的气味瞬间传开,确实将血腥味压制住了,季余赶紧挥动锄头在地上刨了一个深坑。 将地上的残骸掩埋。 萧千隐看着季余将锄头挥的极快,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硬着头皮给自己善后。 嘴角缓缓勾起。 眼底是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温柔。 ———————— 萧千隐和季余回到家里,女人躺在床上将自己的计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她可是将真名都留给黄玥了。 秀才——萧千隐。 整个整个梧桐县也是赫赫有名,不为其他只因为,整个梧桐县的秀才不过两名罢了。 明日,黄玥就应该能找到这里。 想着想着,思绪不经意间飘到了隔壁屋的季余身上,这家伙,胆子小的很。 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害怕。 她故意在出门时闹出动静,就是为了引季余前来,是私心也好,是其他也罢。 她就是故意让少年看见自己阴狠的一面,以后的路还很长,她要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她萧千隐从不是个好人。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与其日后因此留有隐患,因为季余有心或者无心的举动而破坏自己计划。 还不如借此一劳永逸。 善念和萧千隐之间,让季余彻底做出取舍。 所幸,季余给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这边萧千隐天马行空,满脑子都是‘季余’,转瞬耳边又出现了季余声音幻听。 在仔细一听,不是幻听。 是季余在敲门。 女人快步下床,一把将门拉开,就看见季余可怜兮兮的抱着枕头站在门前。 仰着带着点点雀斑的小脸,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萧千隐。 “姐姐,我害怕……” 第16章 穿越者郭苑 萧千隐躺在地上,看着屋顶久久无法回神,她杏眼微眯,声音听不出喜怒。 “为什么我要躺在地上?” “那也不能我躺地上……” 床上鼓起一个包,季余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声反驳道。 萧千隐心底嗤笑一声: ‘果然,爱都是骗人的。’ 晨光微曦,牝鸡司晨。 季余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鬼东西缠住了,动都动不了。 猛地睁开眼睛。 一张倾城容颜便映入眼帘,哪怕是这样近的距离,对方皮肤竟然毫无瑕疵。 白皙滑嫩,睫毛又长又翘。 鼻梁高挺,朱唇不点而红。 季余懵逼的眨眨眼睛,第一时间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 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少年悄悄的将肩头衣服向下拉了拉,露出粗糙的肌肤。 “哼!” 有些烦的将衣服拉回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嘴角紧抿。 都是没饭吃,对方怎么肤如凝脂的?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此刻萧千隐人还没醒,大手已经习惯的拍打着季余后背。 嘴里熟练的安抚道。 季余做了一晚上噩梦,惊叫连连,萧千隐没得办法才上了床,将人抱进怀里。 这一晚上,也不得消停就是了。 季余嘴角缓缓勾起,满眼爱意看着睡着的萧千隐,将头慢慢的靠在女人胸前。 动作放到轻的不能再轻。 “小余!你醒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春桥的声音,吓得季余做贼心虚一般,快速抬起头拉开距离。 用力过猛,只听“咚”的一声。 后脑勺重重的撞到墙上,顿时眼冒金星,赶紧闭上眼睛将眩晕忍过去。 在睁眼时,就看到萧千隐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自己…… 季余尴尬的笑了笑。 “姐,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得萧千隐此刻并不舒服,将被往自己身上一裹。 季余便暴露在外,也没露什么就是了。 就连外衣都好好的穿在身上。 季余敢为了萧千隐不要命,却不敢当人家面脱衣服,昨晚愣是穿着衣服睡了一宿。 季余蹑手蹑脚的从床脚下了地,倒退着出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好。 刚一转头,就看到身后春桥睁大了眼睛的模样,这样子明显是误会了什么。 季余连连摆手,正要解释,却被春桥一把搂住脖子: “别急别急,我又不会说出去,今天可是有好事找你的。” “什么好事?” 季余拉了拉对方的胳膊,对方纹丝不动,季余只能放任不管。 “提前说好,我可不去看女人洗澡!” 上次,春桥兴致勃勃的来找季余,也说是发现了好东西,结果二人出门拐进了山上。 拨开草丛,却发现是一群女人在水潭里洗澡,最尴尬的就是萧千隐也在其中。 吓得季余,掉头就跑。 就这还被萧千隐提溜着耳朵数落了好久……丢死人了…… 自此便再也不信春桥所谓的‘好消息’了。 春桥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上次是意外嘛~” 完全就是路过而已。 他本想着带季余去摘枣,谁能想到这群大老娘们青天白日的在湖里洗澡。 那景象也很伤眼睛。 春桥将人往外拉,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发现了一棵栗子树,我们拿个麻袋偷偷把栗子打了,能吃很久呢。” 栗子吃法多,还顶饿。 季余手脚并用的抱住旁边柱子,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我不信,你自己去吧。” 如果有栗子树,早就被人摘干净了,还能轮得到自己? 春桥急得直跺脚。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这么多年兄弟,你竟然不信我!” 有多少次季余为了给萧千隐省口粮食,自己饿到昏厥,都是春桥接济。 对于春桥,季余自然是无比信任。 就算山上有没有栗子树,也无非是陪春桥溜达一圈而已。 季余吧唧吧唧嘴,松开了柱子。 “那你等我一下,我给隐姐留个信。” “你会写字?” 季余跑到另外一间房拿出纸笔,一边画图一边说道: “字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 白纸上两个小人背着包袱走向了大山的方向,季余又在旁边画了一个栗子。 将纸叠好,塞进萧千隐的门缝里。 季余拿起麻袋和春桥上了山,不久之后,萧千隐打着哈欠,终于睡醒了。 从床上走到门边将信纸捡起来。 打开一看,女人神色一愣。 “两只……猪?” ———————— 季余和春桥上了山,并没有有多远,就看见一棵极其茂盛的栗子树。 刺球挂满整个枝头。 硕果累累,长势喜人。 “这地方我来来回回那么多次,怎么从未发现有这棵栗子树啊?” 季余奇怪的问道,眼神四处打量着,周围确实是比较熟悉的景象。 春桥有些馋的舔了舔唇瓣,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栗子树: “可能以前没注意吧,总不可能一夜之间长大。赶紧将栗子打了,回家可以炒着吃。” 季余点点头,隐娘喜欢吃栗子。 春桥撸胳膊卷袖子的抄起旁边竹竿,‘噼里啪啦’一阵乱打。 栗子刺球哗啦啦的就掉了下来。 季余拿脚将刺球踩开,捡出里面的栗子,二人分工合作,时间不长收获却不小。 “你们干什么!!!” 一道少年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吓了二人一跳,齐齐抬头看向那少年。 好俊俏的少年郎。 五官精致,肤如凝脂没有半点瑕疵,身姿纤细是女人最爱的样子。 哪怕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对方的魅力,站在那里便是极其引人注目。 郭苑心疼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弄大的栗子树,就是下山找个容器的功夫。 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是我的树,你们动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山是大家的,这树自然也是大家的。” 第17章 萧千隐,莫动心 郭苑有些烦躁,舌头顶了顶腮帮。 他总不能说是他用积分换了营养液,才让小栗子树一夜之间长大。 ‘算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心里这么想着,郭苑就打算背起竹筐下山,却不想被身后二人叫住了。 “这栗子树,不是你的,但也不是我们的,咱们一起摘吧。”季余说道。 饥荒之际,这几口栗子就可能救了一个人的命,家里刚刚换了粮食,何必将事情做绝。 再说,这栗子树长势出奇的好,只靠两个人根本收不完。 郭苑转过身有些意外的看着季余。 微微一笑道:“好。” 三个人竟然意外的很合拍,聊着聊着关系就精进可不少,郭苑从兜里掏出三颗糖分给二人。 季余和春桥连连摆手。 “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这不是一般的小零嘴,糖,价格都很贵。这个便宜,他们怎么能占。 “不吃不吃。” 春桥直接背过身去,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瞄着郭苑手里的糖。 他,还没尝过糖的滋味…… 郭苑嘴角的笑容真诚了几分,他又不是傻子,这糖不过是‘试探之举’罢了。 这二人品行不错。 郭苑强势的将糖塞进二人手里。 “给你就是给你的,以后都是兄弟!” 季余闻着手中糖块散发着香甜之气,小心的将糖放到怀里。 感受到郭苑疑惑的视线,季余笑着说道:“我一会儿回去再吃。” 郭苑点点头。 旁边舔着糖一脸享受的春桥,直接戳破季余的谎话。 “我看是你想回家给你‘姐’吃吧!” “吃你的糖吧!”季余瞪了对方一眼。 倒也没有反驳。 郭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 ‘这个悲催的世界啊!’ 三人将栗子全部打下来,整整两个麻袋,一百多斤。 季余满脸惊讶的看着麻袋。 “这树怎么这么能长啊!好多栗子!” 春桥拿起一个栗子,剥了皮直接扔进嘴里,满嘴嘎嘣脆:“又大又甜。” “怎么搬下去呢?” 郭苑试了试,太tmd沉了…… 郭苑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半点没有男子的端庄,大咧咧的像个女人。 白瞎了这么出色的容貌。 “这栗子我不能带回去,你们谁家里方便帮我存一下。” 郭苑继母那德行,这栗子前脚刚到家,后脚就被那女人弄走,半个皮都不给郭苑留。 要换他以前的暴脾气,他早提着拳头揍她了。 奈何,这个世界男女差异太大。 他干不过那个老女人。 春桥将栗子皮‘呸’的一声吐出去,想了想说道: “我家肯定不行,人太多,我可看不住。小余家里就两口人,要不放他家吧。” 被点名的季余抬起头,就看到旁边二人一起瞪着大眼睛,期盼的看着他。 季余笑着点点头。 ———————— 回到村里,春桥将麻袋放到季余的院子里,抬头就看到萧千隐一身白衣站在门口。 白衣飘飘,清冷卓绝。 “隐姐。” 萧千隐淡淡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春桥打过招呼就出了院子,季余跑到萧千隐身边,将怀里的糖块捧到女人面前。 “姐姐,吃糖。” 萧千隐看了看院子里的麻袋,又看了看少年手里的糖,疑惑的问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哪来的糖?” “不是给你留信了吗?” “那两只猪?” “………………” 季余怒目而视,很有脾气的将糖塞进女人手里,转身就走。 萧千隐按住对方脑袋,将人扭过来。 “莫生气,生气会变丑。” 季余赶紧扬起微笑,连忙否认道。 “我可没生气……” 已经更丑了,不能再丑了。 萧千隐将糖剥开,塞进少年嘴巴里,瘦小的脸蛋瞬间被糖块顶起一个鼓包。 “你还没说,糖是哪来的。” 季余低着头细细品尝糖的香甜,莫名的不想告诉隐娘关于郭苑的存在。 或许,郭苑生的实在漂亮。 那是女人最喜欢的模样。 “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季余低着头,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不是很真切,却还是被萧千隐捕捉到了。 什么样的男人? 前世她后院男人无数,什么样的男人她都有,温文尔雅,活泼娇纵。 要说喜欢…… 她谁都不喜欢。 温雅过于沉闷,活泼过于闹腾。 相比于男人,她更喜欢权势。 “识大体有筹谋,明事理懂进退,这才是一个合格正夫应该具备的特质。家世,学识,涵养,自然一个不差。” 季余越听心越沉。 原来隐娘心中的男人标准竟是这般高,与自己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转念一想,也该是这样的男子才能与隐娘相配…… 她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 季余手指揉搓着衣角,思绪已经偏远了,小人儿低着头站在那里,就连平日里炸毛的头发此刻都显得蔫蔫的。 都说男人势利,找妻主要看其家世人品才学。 其实女人一样很势利,同样看重对方家世能否对自己有所助力。 爱情,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美化罢了。 容貌,身材,家世,财富,品性等等,就看这些孰轻孰重罢了。 前世37岁的萧千隐不信爱。 如今年仅17岁的萧千隐同样不信。 女人抬手揉了揉季余的头发,像是拂尘扫去阴霾,语气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 “阿余,这世上不会有男子能比你更幸福。” 女人看着季余,心中默默说道: ‘金银珠宝,我给。’ ‘权势荣耀,我给。’ ‘你的妻主今生只会有你一人,对你百般听从,事事顺心,不会有人敢让你不痛快。’ ‘否则,我会让她整个九族陪葬!’ 季余默默抬手将女人的手拿开,转身离去,背影萧条,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萧千隐抬手捂住胸口,那里又闷又涩,女人眉眼低垂,白衣都稍显暗淡。 喃喃自语的一句话,随风吹散在空中。 “萧千隐,莫动心。” 第18章 二戏黄玥 栗子放在家里三天,郭苑却一直没有出现,季余只能将栗子倒在院子里晒一晒。 不然会坏的。 萧千隐双手环臂,背靠着栏杆,看着季余在院子里忙乎。 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手臂,抬头看了看天色,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三天了,怎么还没动静。” 那群土匪干什么吃的,为何还没找到这里,在晚一点,可就赶不上了。 就在萧千隐暗暗思索,该如何给土匪通风报信时,村里终于传来动静。 “驾!” “哒哒哒” 凌乱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群声夹杂在一起,萧千隐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季余身边。 将人从地上薅了起来。 “躲在屋里,不要出来知道吗?”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却被身后人紧紧抓住衣角,女人侧身回头。 只见季余满脸担忧的问道: “姐姐,外面是怎么了?我听着不大好,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隐姐!!不好了出事了!” 春桥从门外跑了进来,转身将大门关的紧紧的。此刻他满脸大汗,浑身肌肉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土匪进村了!!点名道姓的要找你,肯定是因为上次糊弄她们的事,过来报仇了,这可怎么办啊!” 萧千隐正要说什么,却被季余一把抱住腰身,整个人埋进女人怀里。 明明听到土匪名头就怕得要死,却还是哆哆嗦嗦的说道: “姐姐,别丢下我,不管是生是死,我都陪你!” 萧千隐一愣,抬手轻抚少年的后背,微微低头,长发簌簌的滑落肩头。 呈保护姿势将少年护在怀里。 给予他无限安全感。 “我怎么放心将你独自留在这里。” “砰——” 木门被猛地踹开,一大群土匪瞬间涌了进来,同行中自然还有指路的村民。 她们视线与萧千隐触碰,无不纷纷羞愧的低下头。 但是—— 大难临头,为求自保又有何错? 本就是你萧千隐招惹的土匪,自然也是该由你收拾残局断后才是。 合情合理。 ‘哒’ 一柄大刀竖立在地,黄玥双手交叠杵着刀柄,眼神不怀好意的看着萧千隐。 嘴角一勾,开口道: “萧,千,隐,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秀才,进了土匪窝还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艹她爹的,平白无故的浪费了好几天的人力物力去大范围找人。 结果人家给的名字就是真名。 自己像头驴似的被耍的团团转。 “不敢当,做人应以诚为本。身正不怕影子斜,到了哪里都可以坦然无愧的告知真名,方显英雌本色。” 萧千隐将季余推到身后,面对来势汹汹的众人竟也丝毫不惧。 面色淡然,嘴角衔着微笑。 衣袂飘飘,整个人仁善可亲又正气凛然,看的对面黄玥咬牙切齿。 “你耍了乌匪一通,害得我们损失过多,你以为就凭你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吗?不杀你,何以彰显乌匪威名。” 被一个秀才耍的团团转,乌匪的脸还要不要了? 萧千隐低低笑了。 黄玥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堂堂乌匪三当家的眼里,只有那区区几袋粮食吗?倒是让萧某人高看诸位了。” “什么意思?” 萧千隐大手背后捏了捏季余的手,以做安慰,随即抬步向黄玥而去。 这副模样,看的黄玥一愣。 每每对上萧千隐,她总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脑袋就非常不够用。 萧千隐走到黄玥面前,站定。 声音慢而坚定,一字一句充满了无限诱惑: “黄金千两,粮食万斤,乌匪光明正大的坐拥群山,一跃成为真正的匪帮凤首。这样的功名利禄,三当家不想拥有吗?” 黄玥并没有被这些冲昏头脑。 反而是嗤笑一声:“当上过一次,就可以了,当初我就应该直接一刀抹了你。” 萧千隐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我就在这里,你尽管挥来便是。如今我所有家底退路都被三当家摸的一清二楚,反倒是你不敢干一票大的。” “乌匪,不过如此。” 黄玥眼神扫视了一圈众人,萧千隐的老家都被自己摸透了,她还能翻出天来不成?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千隐俯身在黄玥耳边耳语几句,在场之人无一人知晓。 只看见黄玥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的大大的,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随之就是溢于言表的狂喜。 甚至,她激动的手都跟着微微颤抖,她看着萧千隐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黄玥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她一把将萧千隐抱在怀里,狂喜之下连连拍打对方后背。 声音轻而充满了恶意。 “希望你莫在诓我,不然我定屠村泄愤,我知道你对村里人情深义重,我保证,绝对一个不留!” 萧千隐身子一僵,黄玥得意的勾起嘴角,被人拿捏软肋,你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黄玥来之前便已经对最近发生的事有所耳闻,自己捕到三头野猪却没有独吞。 反而是与村民平分。 进了城里,更是管吃管住,可谓是尽心尽力,为了村民甚至还不惜得罪土匪。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说明她萧千隐极其重视这帮‘同村亲友’。 重情重义之人,最是好拿捏。 萧千隐满脸不悦的将黄玥推开,冷声道:“三当家这话就错了,我与村里人关系平淡,可没有你说的那好交情。” 黄玥嗤笑一声。 欲盖弥彰,她岂会信? 不过是她萧千隐的托辞罢了。 “那都不重要,只要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不仅会化干戈为玉帛,甚至你萧千隐还会是我的座上宾。” 黄玥身子一侧,大手一挥儿说道: “萧姑娘,请吧?” 这是要将萧千隐带到土匪窝里啊! 众人小声嘀咕,看着萧千隐的眼神充满了哀悼,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萧千隐转过身看向季余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前面是凶神恶煞的土匪窝,你可要同行?” 季余坚定的点点头,死死抓住对方的手,就怕被扔下。 生死不论,必要同行。 萧千隐将季余的小手紧紧攥住,转身离去时,却被春桥大张手臂拦住。 “你不能去,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第19章 恶毒的少年郎 萧千隐目光幽幽的落在春桥身上。 眼神深邃,窥不得其中深意。 顷刻间,女人低垂眉眼看着季余紧紧牵着她的手,终是开口道: “春桥,你可要随行?” 是生是死,皆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是傻了吗?” 春桥的爹爹冲了上来,将春桥拉倒了一边,那身高力健的男人竟也被拉的一踉跄。 一家七八口人将春桥团团围住。 “那是土匪窝,你当是什么好去处呢?莫被她唬了去!” 春桥垂着脑袋,没个言语。 萧千隐随之一笑,拉着季余转身离去。 黄玥递给旁边手下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派人将整个村子牢牢看了起来。 —————————— ————两日后 初一十五便是普佛寺便是最热闹的时候,三三两两的行人结伴而来。 或求平安,或求姻缘。 青衣少年站在姻缘树下,双手合十,态度无比虔诚,头上玉簪垂下点点流苏。 绿衣少女凑到旁边,悄悄探听他的愿望,却被对方反手揪住耳朵。 “秦悦,说好不偷听的!” 绿衣少女连连求饶,顺着力道往男子那边歪去:“小纾,疼疼疼,轻点轻点。” 本也没多用力,就是吃准了自己不舍得。 少年还是松开了手。 秦悦凑到男子面前,眼神含情脉脉语气也是温柔似水,盛着满满爱意。 “你有何愿望说与我听便是,我可比这满天神佛厉害多了,定能帮你达成所愿。” “呸呸呸,可不敢对神佛不敬!” 少年说着就要去捂秦悦的嘴,二人嬉笑打闹,好一对情投意合的有情人。 这边春风肆意,情意无双。 那边却是妒意恒生,气压低迷。 秦憬兮站在墙角,淡黄色的衣裙也掩盖不住此刻浓浓的负压,少年精致的面容阴沉无比。 嘴角下垂,眼底是摄人的阴邪。 “好没羞的男子,大庭广众之下竟和女人这般嘻笑打闹……” 仆人的话在秦憬兮狠毒的视线下销声匿迹,怯怯的低着头不敢在言语。 秦憬兮微微侧头,恶毒的注视着前方二人,嘴角一勾,志在必得的说道: “没有人可以在我手里抢东西。” 夜里,一个小尼姑突然敲响了蒋纾的房门,对方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施主,秦施主邀您后山一聚,特派贫尼前来领路。” 蒋纾虽然奇怪为何这个时辰约他去后山,但既然都派人过来领路。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蒋纾满心欢喜的去赴了约,却万万没想到在后山看见的不是心上人,而是五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蒋纾掉头就跑却被对方死死按在地上,压着腿架着胳膊,动弹不得。 有人狠狠地将他头发向后拽去,迫使他抬起头,目光所及便是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年,饶有兴致的站立前方。 淡黄色衣衫在月色下流光溢彩,墨发披肩,头上玉环束发,垂下两缕发带静静的搭在胸前。 秦知府嫡子——秦憬兮。 更是秦悦的亲表弟。 蒋纾认出对方,只感觉心都凉了半截,对方的行事作风,他可是早有耳闻。 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草菅人命。 今日对方怕是来者不善! “秦公子这是何意?” 秦憬兮双手环臂,一步步走到蒋纾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男人。 随即嗤笑一声道: “能将秦悦迷的团团转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蒋纾低下头伏低做小,尽量不和秦憬兮起冲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有些东西,不是退让便可以安稳。 秦憬兮捏起蒋纾的下巴,用力之大,让男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蒋纾长的温雅纯良,眼神清澈干净。 确实是个好儿郎。 “我不喜你这张脸,更不喜你这个人。” 抬手成爪,硬生生刮烂男人的脸,鲜血淋漓间传来男人惨叫。 清雅的容颜瞬间血迹斑斑。 血汇成线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 蒋纾捂着脸倒在地上,秦憬兮后退半步,神情高傲的对着一旁女人们说道: “赏给你们了,别给本少爷玩死了,明日我可还要将他游街示众!” “是是是。” “公子就放心吧!” 陡峭的悬崖上,顿时传来男人挣扎声和女人的坏笑,一阵风吹过,破碎的衣服被卷落悬崖。 最后关头,蒋纾狠狠咬住按着他肩膀的手。 趁着对方吃痛抽回之时,蒋纾倒退着跑到了悬崖边。 青衣早已经被撕的破破烂烂,露出莹白的肌肤,风一吹,好似一件破烂的布娃娃。 长发沾染血色,飞扬间露出血迹斑斑的脸,那两只眼透出惊人的恨意。 想啖其肉,饮其血! “秦憬兮,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男人毫不犹豫的转身跳下悬崖,深不见底,连个声响都没有发出。 其他女人面面相觑,皆被男子的狠绝而震慑,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回头看向秦憬兮。 只见秦憬兮却毫不在意,淡淡的吩咐道:“去下面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便是后患无穷。 秦憬兮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摆,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几个女人。 她们蒙着面,手拿大刀。 还不等秦憬兮出声,便被对方打晕带走,其他下人全部一刀毙命。 第二日,整个寺庙全被惊动了。 秦家嫡子,失踪了! ———————— ————乌匪 乌山占地面积极大,山林茂密是易守难攻的最佳据点,而在偌大的乌山之中。 一群土匪盘踞于此,不仅建起木屋,更有哨兵日夜交替警戒,她们腰间带着大刀在高高的阁楼上,来回巡视。 一大清早,鸟儿鸣叫。 萧千隐白衣打底,外罩一层浅灰色纱衣,银色腰封将劲腰束起。 长发及腰,随着动作荡起弧度。 女人踏弓沉腰,一招一式开始打太极,气定神闲,丝毫看不出她此刻身陷险境。 “隐娘。” 黄玥神色激动跨步而来。 “成了,成了!果然如你所料,那秦憬兮正在山上为难一个男人,好家伙儿,又是毁容又是毁他清白的。” “这男人的心可真狠啊!” 萧千隐动作不停,收掌回拳带起阵阵掌风,一边淡淡的开口道。 “给知府大人送信时,不要大张旗鼓弄的人尽皆知。那时为了自己的脸面,知府绝对会舍弃这个儿子,还会举兵剿匪。” 黄玥点点头,这点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第20章 英雌救美 “我们该要多少赎金?”黄玥问道。 “一千两。” 黄玥微微皱眉:“有点少了吧,平江城贸易成熟,繁华至极。身为一城之主,手里不可能只有这一点吧?” 萧千隐收势站定。 看着黄玥暗暗怀疑的视线,女人不在意的勾起唇角,赎金定价明为询问暗为试探。 她怎么可能会放心萧千隐。 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萧千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身姿舒展,身材比例处处完美,黄玥默默的后退一步。 有点打击人。 萧千隐转过头看着黄玥微微一笑,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却让黄玥久久无法回神。 “黄金。” 一千两黄金!! 二人站立在院前,风儿卷起树叶飘落在黄玥眼前,才让女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 “隐娘,我刚打了一只兔子,你弟前两日挺喜欢吃的,今天还要不要?” 旁边有个身穿布衣的大姐,手里拎着兔子经过小院时喊了一句。 萧千隐扬起热情的笑脸,高声应道: “自是要的,赵姐今天收获不错啊!” 对方手里不仅提着兔子还有两三只野鸡,可谓是收获满满。 “运气好罢了。” 女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越发深刻。 萧千隐从兜里掏出钱来,塞进对方手里,那分量明显超过了一只兔子的价值。 赵大姐正要说什么,却被萧千隐制止了,紧了紧握着对方的手,女人杏眼一弯。 “莫推辞,都不容易,给小苗买件像样的衣服鞋袜。孩子大了,不能再苦着了。” 赵大姐眼神动容,隐隐泛起泪花。 嘴唇哆哆嗦嗦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只能连连点头,挤出一句:“谢谢”。 女人肩膀微塌,转身离去。 能有别的出路,谁想当个见不得人的土匪?生活朝不保夕,就连家人也受其牵连。 “我承认你的确聪明,但是却过于烂好心了些,好人在这个世道是活不久的。” “好人有好报,本身就是个笑话。” 黄玥站在萧千隐身后说道,女人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思绪。 “人这一生,无愧于心就好。至于其他,何必庸人自扰。” 萧千隐摇了摇手里的兔子,吓得兔子不停的蹬腿挣扎,却无济于事。 这边将索要赎金的信件送进秦府,却犹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大当家心急如焚,站起身在大堂里来回走动,看的二当家一阵眼晕。 “大姐,你快休息会吧,转的我头都晕了,要我说还不如将秦憬兮的手指一并送了去,看她这个当母亲的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二当家孙嫣,身材纤细平平无奇。 长相也是尖酸刻薄,眼窝凹陷淫邪十足,嘴角笑容总是充满了不怀好意。 “我们是求财,不是为了激怒对方闹个鱼死网破!”黄玥冷冷的说道。 孙嫣吊儿郎当的窝在椅子里,瞥了一眼旁边的黄玥,嗤笑一声道: “既然三妹这么有把握,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对方这个态度,你当如何?” 黄玥紧皱眉头,也是束手无策。 “各位当家的稍安勿躁,如今该急的人可不是我们,对方的嫡子在我们手里,大家静观其变就是。” 萧千隐淡淡出声,她坐在黄玥对面,腰背挺直衣衫垂地,尽显一身风骨。 “只能如此了。” 大当家赵虹叹了口气道,孙嫣挑起眼皮瞥了一眼对面的萧千隐。 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眼神称不上好,甚至带着浅浅的厌恶。 最后,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 ——乌山·夜里 一个木屋被人严格看管,里面是已经被饿了两天的秦憬兮,从一开始的破口大骂到现在的安安静静。 他早已经没了力气。 “吱呀——” 木门被突然推开,一个身高力健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只见女人身姿格外强健。 背着月光,看不清对方的音容相貌。 却能闻到那喷发的酒味,此刻的秦憬兮哪怕被五花大绑,也害怕的往后挪了挪。 “嗝~你俩歇会去吧,这就交给我了。莫要打扰老娘好事!嗝~” “你别太过了,我们也不好交代,我都快饿死了,我们先去吃饭了。” 两个看门的土匪结伴而去。 女人狰狞的笑着,用视线将秦憬兮身子上下扫视,打着酒嗝还不忘把门关好。 摇摇晃晃的就冲秦憬兮扑去,嘴里还恶心的调戏着:“小哥儿长的倒是挺俊。” “呦呦呦,不愧是大户人家子弟,瞧瞧这皮肤都能掐出水来。” 说着便掐了一把秦憬兮的胳膊,那细滑的手感让女人心头一震,肌肤相触的感觉。 让秦憬兮恨不得提剑砍了对方。 恶心至极。 “你别碰我,不然我绝对让你不得好死。你滚开!滚开啊!” 女人动作越发放肆,大手在男人身上游走,秦憬兮最愿意用来对付男人的手段。 如今也终于轮到了自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姐姐今天就尝尝你的滋味,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大手在少年脸上游走,对方品性不行,长相确实动人。 女人凑到少年脖颈处轻嗅,炙热的呼吸打在少年身上,引起一阵鸡皮疙瘩。 “说不定过了今晚,你就爱上我了,舍不得让我死可呢~” 领口‘撕拉’一声被扯开,露出大片肌肤,秦憬兮哭的撕心裂肺,不断挣扎。 那女人好似故意羞辱对方似的,一点点将少年身上衣服扒的干干净净,纤细的四肢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 从未与女人如此赤裸相待的秦憬兮,此刻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无数的恐惧将他包裹,对方邪恶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大手所过之处引起阵阵尖叫和颤栗。 女人的衣服却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她突然站起身,狞笑着脱下自己裤子。 在秦憬兮惊恐的视线中就要扑了过去。 “住手!” “砰!” 一双大手,将女人猛地向后拽去。 那女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面色冷峻的萧千隐,顿时收拾好表情,讪讪的喊道: “隐姐……” 萧千隐抬脚踢向女人,嘴里骂道: “说了不能动,就是不能动,今日这事我不与当家的说,你赶紧走。” “是是是,谢谢隐姐,谢谢隐姐。” 那女人赶紧提好裤子,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第21章 你做梦 萧千隐眉眼低垂,不看赤裸少年一眼,将对方的衣服甩到他身上。 “你老实些,她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母亲赎金一到,她们便会放你离开。” 秦憬兮紧紧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向门口女人。 细细打量下,心下一惊。 竟然是她! “你……” “怎么,公子不认得我了吗?” 萧千隐抬起头,白色发带随着动作而滑落肩头,女人视线冰冷,语气更是暗藏讽刺: “公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秦憬兮连连摇头,以往的嚣张跋扈如今通通不见,他可怜兮兮的仰望着萧千隐。 “对不起,上次都是我不对,怪我往日太过娇纵,请你原谅我好嘛?” 萧千隐神色不动,转身就要离去。 “扑通!” 少年披着破碎的衣衫跪在萧千隐身后,身子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小姐,你救救我吧。金银珠宝权势地位,我通通可以双手奉上,你放我走吧!” 不管这群该死的土匪会不会对他图谋不轨,男子身陷匪窝他本身的清白还能在吗? 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此刻丢掉一切尊严,跪在别人脚下又如何,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 他就还是高高在上的知府之子。 少年在身后一个劲儿的磕头,当时在布庄里二人初遇时,萧千隐说的那句: ‘公子做事还是三思而后行,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此刻,应验了。 萧千隐旋身蹲下,白色衣摆在身后荡起弧度,女人轻叹口气将少年扶了起来。 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不忍之色。 “公子无需如此,我也是被她们撸来的,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必相互为难。” 秦憬兮看着温柔的萧千隐,心中微微一动,对面女子生的温雅谪仙,一双杏眼满是温情。 白衣将她衬得耀眼夺目,超凡脱俗。 一个人在极度不安的情况下,就会对小小的善意给予无限憧憬和美好的设想。 一如,此刻的秦憬兮。 “小姐,可愿助我?” “嘘!” 萧千隐单指竖在唇前,眼神警戒的四下扫视,对着秦憬兮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无声的说道:‘隔墙有耳。’ 秦憬兮紧紧咬住唇,连连点头。 “你安心便是,好好休息。” 萧千隐面色温和有礼,转过身后,霎时间冷若冰霜,眼眸一转,泛着淡淡厌恶。 出了房门,女人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手掌,行走间,洁白手帕随风而逝。 被风卷起在空中,不知带向何方。 漆黑的夜色下,除了围墙上巡逻的人,整个寨子安安静静,萧千隐闲庭信步一般走到拐角处。 刚刚欲行不轨的女人正等在那里。 “隐姐,我都是按你的吩咐干的,怎么样?那小哥儿是不是对你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许啊?” 女人嘴角露出坏笑,眼神一直瞟着刚刚的房间,显然是贼心不死。 萧千隐笑着从怀里掏出银子,扔进对方怀里,佯装生气的口吻说道: “我这可是为了大家好,你想哪里去了,我看你就是平日里被那些男人缠的,脑子都糊涂了。” 女人赶紧将钱塞进怀里,眼珠子一转,猥琐的笑了两声,凑近萧千隐道: “既然隐姐对他没有别的心思,那小妹我……” 都是女人,萧千隐自然懂的她的未尽之意,随即点点头。 女人一喜,转身就向那秦憬兮跑去。 “噗嗤!” 女人不敢置信的低头,却发现一把利刃将她胸膛贯穿,她想发出声音,却被身后之人死死捂住嘴。 只能发出咽唔声,最后不甘的死去。 女人尸体缓缓滑落在地,露出萧千隐那淡漠的面容,微微侧头看向拐角处露出的窗户。 那里秦憬兮惊讶的瞪大眼睛,二人视线不期而遇。 少年虽有惊讶却无惊惧,距离的很远,萧千隐和那女人的对话他听不见。 只能隐约看到萧千隐反手将那女人一刀毙命,干脆利落。 秦憬兮紧紧捂着自己胸口位置,那里心跳如雷,激荡着难以言表的情绪。 “她竟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萧千隐对着秦憬兮摆了两下手,让他退回去,秦憬兮乖乖点头。 窗户那里空无一人。 萧千隐将化骨水倒在尸体上,转眼便将尸体消融殆尽,只留下一滩血迹。 女人低着头,用鞋将旁边的土掩盖到血迹上,风吹起白色衣摆,墨发与衣袂交相辉映。 黑与白碰撞,眼眸晶莹剔透。 温雅纯良犹如月上仙。 午夜时分,天空突然雷声滚滚。 黑云中紫色闪电来回穿梭,轰鸣声不绝于耳,好似天罚一般。 季余披着被子缩在床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睛死死盯着门口,漆黑的四周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鬼怪冲进来。 “不怕,鬼怪都是骗人的!” 季余嘴里喃喃自语,对着自己加油鼓气,想把自己瘪了的胆子鼓起来。 “嘎吱——”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季余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旁边的枕头扔了过去,嘴里大喊一声: “急急如律令!” 萧千隐被砸的一踉跄,随即听到这句咒语,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天色昏暗,季余看着对面隐隐绰绰的人形,试探的开口道: “姐?” 萧千隐没好气的回道: “不是,是来索你命的小鬼,还不把脖子伸出来,让我把你宰了。” “姐!” 听出来者是谁,季余猛地从床上蹦下来,一把扑进对方怀里。 “咔嚓——” 闪电霹雳而下,一瞬间照亮房间,高大的女人怀抱着瘦小的少年。 两人墨发交缠,身形完美契合。 季余扬起脸呲着牙说道: “姐,再打一次地铺呗?” 萧千隐冷着脸将人推开,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做梦!” 片刻后,安安稳稳躺在地上的萧千隐,默默将被子盖过头顶。 季余趴在床上,探出身子说道: “姐,会闷。” 被子里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睡!觉!” “哦。” 第22章 他与你们一起下山 大雨滂沱,暴力的冲刷着整个乌山。 下了一天一夜,竟还不见减缓之势。 延伸的屋檐流下一串水珠,滴滴答答的扰人清净,萧千隐抬起手,白色衣袖滑落,纤细手指与雨水相触。 好似水滴滑落玉石。 “这场雨倒是能解梧桐县大旱。” 黄玥不知何时站在萧千隐身后,眼睛看着外面的大雨滂沱,话却是对着萧千隐说的。 萧千隐并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话题一转问道: “秦府传来什么消息?” 黄玥背着手,满脸好奇的打量着萧千隐,她还没提,这个女人就知道秦府有动静了。 怎么这么聪明! 黄玥倒也没卖关子,开口道: “千两黄金,给了。” 萧千隐手指拨弄着水帘,面上平静无波,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黄玥又道:“但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话虽然听着没错,但是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使诈,如果安排官兵围堵。 她们可不是那群武装精锐的对手。 “哒哒哒!” 一个小妹顶着大雨跑到跟前,来不及抖落雨水,便开口和黄玥说道: “三当家,大当家和二当家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因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今早抓回来的两个男人,推着百来斤栗子,说是过来换人,大当家说直接把人赶走,二当家见色起意,想将人留下来。” 小妹递给黄玥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二当家好色的癖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祸害了多少良家夫男,这是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的,奈何对方在寨子里势力不小。 就算看不过眼,你又能如何? 萧千隐眉头一动,转过头问道: “这两名男子生的什么模样?” “一个男人长的五大三粗,比女人还女人,另一个就格外俊俏,皮肤白里透红,五官也长的精致,嘿嘿,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小妹尴尬的挠了挠头,笑得一脸单纯。 却丝毫没注意到萧千隐神色不对,只有黄玥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 “萧姑娘,一起去看看?” 萧千隐转过头,看着黄玥的眼神意味深长,嘴角的笑容颇有些幸灾乐祸。 “好啊,一起去看看。” 萧千隐跨步而去,留下的黄玥一脸摸不着头脑,吧唧吧唧嘴,有些被刚刚眼神看的毛毛的。 这个女人又在憋什么坏水? 到了乌匪大堂,就看见郭苑和春桥二人被围堵在中间,春桥长的五大三粗,胆子却没比季余大到哪里去。 此刻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郭苑身后,就郭苑那小身板哪里能挡的住他呢! 郭苑倒是还算镇定。 走近一看,呵,腿也打着颤。 萧千隐杏眼微眯,心中暗道: ‘这俩人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孙嫣你差不多就得了,你收了人家的东西,还扣着人不放,你还要不要脸?” “大姐!我们是土匪,要什么脸,要脸当什么土匪!” 赵虹和孙嫣吵得不可开交,傻憨憨的赵虹甚至都没有发现孙嫣眼底的杀意。 黄玥目光一冷,赶紧上前劝架。 孙嫣势力不可小觑,内讧更是要不得。 春桥目光扫视到门口的萧千隐,顿时一亮,惊喜的喊道:“隐姐!” 一瞬间,全屋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萧千隐身上,女人负手而立,姿态洒脱。 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漫步而来。 “你为何会在这里?” 春桥跑到萧千隐身边,一脸紧张的说道:“隐姐,我和郭苑带着粮食来救你俩了,小余呢?他在哪里?” 萧千隐抬眸打量着郭苑,对方也肆无忌惮的回望着她,萧千隐不动声色与对方点点头,随即收回视线。 郭苑心里一紧,心中惊讶道: ‘这个女人身上怎么有一种前世那些政府大官的气势,什么来头?’ 萧千隐对春桥说道:“他没事,一会儿让他跟你们下山。” “萧千隐,你在做什么美梦?” 孙嫣歪在椅子里吊儿郎当的看着萧千隐,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藐视。 “你当这寨子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吗?” 萧千隐侧头回望,淡定的挑眉反问道: “你若想全寨覆灭,大可将他们留下来。” “不好了,我们在半山腰发现了官兵的行踪,这怎么办啊?” 小喽啰突然满身雨水的冲了进来,面目惊慌的看着各位老大们。 孙嫣猛地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 “怎么回事?上山路交乱错杂,树林茂密杂草丛生的,她们怎么摸上来的?” 孙嫣狠厉的视线射向郭苑二人,大跨步走到郭苑面前,一把拽住对方头发。 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们!” 郭苑吃痛后仰,碎发灵动间露出绝色容颜,肤如凝脂,五官精致,修长脖颈露出小小的喉结。 让孙嫣不免一顿,眼中闪过惊艳。 郭苑对其怒目而视:“怎样?小爷也是有备而来,等死吧你!” 孙嫣气急,扬手就要给他个教训。 半路却被黄玥拦住。 对方是萧千隐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萧千隐能说出那番话。 自然有破局之法。 “萧姑娘,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你可有何高见?” 孙嫣抿着唇将郭苑甩开,少年踉跄的向后倒退,就在要撞到萧千隐身上时。 只见萧千隐脚步一转,抬手将旁边的春桥拉过来,将郭苑完美接住。 郭苑:“…………” 春桥:“…………” 萧千隐将拽人的手背在身后,有些嫌弃的弹了弹指间,随后开口道: “将他们送下山将秦公子落入匪手的事情宣扬出去,秦知府如果敢派兵攻山,那么无疑是坐实了传言。” 黄玥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 “那么秦公子的清白就彻底没有了,不管秦知府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以后联姻,都不可能这么做,她只能消无声息的撤兵。” “当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谣言。” 萧千隐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黄玥骄傲的挺了挺胸脯,那副模样好似被先生表扬的学子。 黄玥猛地顿住,有些尴尬的眨眨眼睛。 暗骂自己没出息。 第23章 一起跳崖吧 孙嫣眼珠子滴溜转,大脑飞速运转,将这一套方法仔细琢磨。 思来想去,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局之法。 为了防止春桥二人不按照计划散播传言,让萧千隐的弟弟随同更能增加把握。 毕竟,萧千隐还牢牢的抓在手心里。 孙嫣走到郭苑面前,眼神微沉,对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充满了兴趣。 “我会去找你的!” 郭苑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心里暗骂这个该死的世界。 他一个大男人竟也被女人逼到这个份上,真tmd屈辱! 萧千隐目光一愣,视线游离到旁边的黄玥身上,黄玥回以疑惑的眼神。 萧千隐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心中暗道:‘前世这个黄玥可是对穆笙一见钟情,真可谓是掏心掏肺,今生为何反应平平?’ 全然不知,就是因为提前入局,将黄玥全部心神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才将二人姻缘阴差阳错的打断了。 赵虹让人将季余喊了过来,季余进屋时发梢还带着水珠,衣摆也被淋湿。 就这还是打了伞的情况下。 萧千隐眉头微皱,快步走到季余身边,抬手将发尾的雨水拂落,声音低沉道: “下山之前先换个衣服,换个厚一点的,莫要得了风寒。” 季余惊讶的说道:“下山?我们可以下山了?” “不是我们,是你。” 春桥和郭苑一左一右的跑到季余身边,将对方好一顿打量,就怕缺个胳膊少个腿。 春桥道:“我和阿苑来救你了,就用咱们打的栗子,阿苑听说这事,可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那么多的栗子说让就让了,甚至还陪着自己上了山,这份情谊真真是难得。 郭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春桥,故作生气的说道:“你这么说那就外道了,都是自家兄弟,我还能见死不救吗?” 栗子没了在弄就是了,有系统在手要什么没有?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季余对着郭苑露出笑颜。 “谢谢。” 郭苑拍了拍季余肩膀,并没有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余伸出手指拽住萧千隐的袖子。 “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嗯,你先下山便是。” 少年的担心是那么的显而易见,丧丧的垂着头,那句‘我想留下来陪你’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他也怕,自己会成为对方的负担。 萧千隐终归是不忍心的说道: “在待一会儿,晚上走吧。” 季余连连点头。 早走晚走都是走,众人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也就没人出声找不自在。 夜幕降临,雨水却还是不见停歇,黑夜中的雨水让本就昏暗的视线更加模糊。 隐隐绰绰,根本看不清东西。 春桥和郭苑将季余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宽大的蓑衣将三人捆成一团。 一时之间,颇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三人顶着大雨,渐渐的消失在众人面前,萧千隐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黄玥默默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女人肩膀,其实仔细想来,萧千隐也没做错什么。 偏偏搅入这场浑水之中,不仅与匪寇为伍,如今更是姐弟分离。 或许不是生别,而是死离。 怪得了谁呢? 谁让你心肠慈悲,被人捏住软肋,为了不相干的同村亲友,将自己一起搭进去。 是善也是蠢。 “赵姐,回去搂着夫郎睡觉去吧,到我换岗了。” 一个女人伸着懒腰走向看着门的赵洁。 寨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落草为寇,拖家带口的有,孤家寡人也有。 赵洁是个可怜人,本是个猎妇,夫郎身体弱日日需要用药吊着,膝下只有一儿名唤小苗。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这才上了山。 赵洁打着哈欠,点了点头。 换岗的女人冲屋里看了一眼,火烛下的人影倒映在窗户上。 女人蜷着身子靠在门口,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个小少爷,今天倒是安静。” 丑时整个寨子安安静静,除了大雨的哗哗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萧千隐住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女人闪身而出,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看身形大概是名男子。 “姐,我们怎么逃出去?” 这男子竟然是刚刚下山的季余,他竟然还在这里,刚刚下山的人会是谁呢? “我让秦憬兮顶着你的衣服,先行下了山,你怪不怪我?” 萧千隐拉着少年借着夜色一路向南走,大雨滂沱,为了减弱对方的注意力,她们二人不能借用任何雨具。 季余抹了一把脸甩掉雨水开口道: “我愿意和姐待在一块儿。” “是吗?”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到一处悬崖,乌匪山寨背靠悬崖,其他三面守卫严格,可谓是插翅难逃。 只有这悬崖峭壁空无一人,甚至还将其当做惩戒手段,将一些不听话的人直接打包扔下去。 一劳永逸。 日日买赵洁的猎物,每次都是加倍给钱,当真是认为萧千隐大度吗? 不过是观察众多帮众之后,赵洁是最容易收买之人,她的牵挂太多。 夫郎日日不能断的药和逐渐长大的孩子,都是她割舍不下的。 成为了萧千隐牵制她最好的鱼饵。 悬崖上,风雨吹的猛烈,打在脸上隐隐刺痛,还不等季余再抹一把脸。 整个人就被萧千隐搂进了怀里。 女人的饱满紧紧压着他,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季余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即便听到萧千隐的话清晰的落进耳中:“与我一同沉沦深渊吧!” 失重感猛地传来,季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们俩竟然跳崖了!! 女人紧紧搂着季余,同样季余也用力的回抱着对方,甚至季余心里想的是: ‘这样也好,至少你的枯骨旁边只有我。’ 第24章 是你就好 “咚!” 二人狠狠砸在突出的石板上,季余躺在萧千隐怀里,毫发无损。 季余动了动脚,只感觉下面软绵绵的触感像极了棉被,下一瞬间,却是冰冷的石头。 少年微微皱眉,是幻觉吗? 萧千隐刚刚降落时明明用‘萧府’里的棉被缓冲了下,却还是受伤不轻。 没办法,太高了。 这个凸起石板是在整个悬崖的三分之一处,萧千隐之所以知道这个石板的存在。 还是前世穆笙告诉她的,穆笙前世被黄玥撸进匪窝,黄玥对其一见钟情。 死缠烂打皆无果后,竟也想霸王硬上弓,穆笙逼得没了办法,跳下了悬崖。 萧千隐当然也感觉奇怪,那样的高度跳下来不死也残,穆笙一个少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方却含糊其辞,显然是不想多说。 萧千隐也没有追问。 “姐?” 季余的声音突然传来,将陷入回忆的萧千隐拉了回来,顿时就感觉怀里的人磨磨蹭蹭的不安分。 磨的女人下腹突然传来感觉。 “别动!” 萧千隐厉声呵斥道。 夏天衣料很薄很薄,季余又是躺在萧千隐怀里,头刚好是埋在女人胸前。 女人身上的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季余面热的厉害,只想赶紧从女人身上下来。 磨磨蹭蹭的好似又惹祸了。 悄咪咪的抬眼一看,女人胸前薄薄夏衣被顶起两点,吓得季余顿时一动不敢动。 萧千隐尴尬的咳了咳,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颇有些老脸挂不住。 将怀里的人松开,季余就像个小泥鳅似的‘嗖’的一下滑了出去。 空荡荡的石板只有萧千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季余疑惑不已,心中暗道。 ‘也没听说女人有那个就不能动了啊,莫不是……’ “收起你那副表情。” 季余默默的捂住脸,他不干净了! 他竟然在想什么鬼东西!! 萧千隐闭着眼睛道: “我肋骨断了两根,左腿骨折了,后面有个山洞,我们先进去避避雨。” “好好好。” 季余冲到萧千隐身前,哪里还有什么旖旎心思,整个人都心疼坏了。 小心翼翼的将人往山洞里挪,中间萧千隐意识低迷昏了过去,山洞空间很小。 小到只能容纳一个人。 季余将萧千隐完完全全放到洞里,自己则堵着洞口,不让雨水吹进来。 将旁边的包袱打开,里面是油纸包裹的一些用品,油纸保护的很好,一点水都没淋湿。 季余将拿出油灯点燃,黑漆漆的山洞终于有了亮光,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时,犯了难。 眼神瞥着昏迷的萧千隐,生病穿着湿衣服,不好吧…… “撕拉——” 季余俯下身子刚把对方的衣服撕开,却对上萧千隐漆黑的瞳孔,眼神幽幽的盯着他。 怪吓人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想!” 季余高举双手赶紧解释,转念一想: ‘不对啊!这种事情我比较吃亏吧,我也是为了她好,干嘛这么心虚!’ “将包袱里的药递给我。” 早已料到如今局面的萧千隐怎么会没有防备呢?将药吞下后,女人抬手摸了摸自己肋骨。 有棉被缓冲,问题不大。 处理好一切后,就看到季余缩写小身板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半点雨水也进不来。 萧千隐眉头一皱,声音暗藏不悦的说道:“莫要堵着洞口,躺到我身上来。” 这么下去,不生病才怪。 这个山洞之小,却是她始料未及。 季余摇摇头:“你有伤在身,我怎么能压你,我不冷,一点水而已。” “过来!” 对方声音明显耐心耗尽,季余不敢再反驳她,小心翼翼的凑到萧千隐身边。 季余声若蚊蝇,小声嘀咕道: “你衣服湿了,我给你换?” “嗯。” 萧千隐闭上眼睛,淡淡的应了一声。 季余动作飞快的将女人扒的干干净净,衣服刷的一下将人盖的严严实实。 全程萧千隐都没有睁开眼睛。 直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明知是季余自己在换衣服,莫名的萧千隐身子突然紧绷。 嘴角紧抿,眉头微皱。 一具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小心的避开对方伤处,倚靠在身体一侧。 空间突然安静,经历刚刚得事情,此刻隔着薄薄衣服二人都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萧千隐衣衫下空无一物。 女人紧闭双眼,咬牙切齿的暗骂: ‘早知如此,就不该选择这个破局之法,平白无故弄的这般尴尬。’ 心中默念三遍: 姐弟,姐弟,姐弟。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太尴尬了,季余忍不住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气氛。 “明日她们便会知道秦憬兮和我不见了,当日便会下山,届时赵洁会看准时机将我们拉上去。” 萧千隐没说的是,明日大概率会全寨的人都会下山,因为她们要去屠村。 萧千隐再次把她们耍了,都是凤首人物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屠村泄愤,那是难免的。 村子一灭,萧千隐便从同流合污变成了受害者,这事就成了一半。 另一半…… 萧千隐嘴角缓缓勾起,眼中充满了算计,世人皆是她手中棋子。 丢之,弃之,毁之。 皆看这盘棋如何走势,从三头野猪开始,萧千隐的局便成了。 以村民为饵,以自身入局。 ‘村民’是她一手给自己打造的软肋,也是她亲手交到黄玥手上。 借着乌匪的势力将秦憬兮绑来。 便与知府搭上关系。 但是,这层关系还远远不够。 “咕噜噜~” 身上人的肚子突然造反,萧千隐从包袱里拿出糕点,热腾腾的千层糕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萧千隐将糕点塞进季余嘴里,对方愣愣的被塞了满嘴。 愣忡间都忘了嚼咽。 热的? 怎么可能是热的? 萧千隐大手慢慢抚摸着季余的头顶,眼中充满了让人看不懂的深意。 她开口道: “阿余,可有什么想问的?” 时间好似静止一般,半晌后季余才传来声音,先是咀嚼吞咽,再是慢吞吞的两个字。 “没有。” 季余慢慢靠在女人颈侧,双手环住女人脖颈,满心满眼都是依赖的说道: “是你就好,我什么都不想问。” 第25章 三戏黄玥 萧千隐感觉胸膛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季余每一次呼吸,那温热的感觉喷洒在脖颈处。 好似她的心也有了温度。 山洞外雨势开始变小,发出淅沥沥的声音,山洞内却是萧千隐从未体会过的平静。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不用走一步算百步,斗政敌算人心。 她既没有朋友背叛,也没有真心错付,因为她从未交付过真心。 对谁,都保持着戒备和警惕。 前世穆绾处处和她作对,不过是女帝在兴风作浪罢了。 她与之相斗的人从不是小小穆绾。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女帝也从未在她手里占过一分便宜,前世她便已经暗中培养皇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 不,她要做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今生,她只会越走越远。 站的越来越高! 身上之人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萧千隐大手轻轻安抚其后背,对方发丝变得顺畅一些。 不再那么干枯毛燥。 因为重生后萧千隐就不曾薄待过他的饮食,所幸,养回来一些。 “还是太瘦了……” 萧千隐喃喃自语,渐渐的也慢慢睡去。 —————————— ————乌匪山寨·第二日 “本来粮食就不够,还要天天给这个祖宗送,真是浪费!” 小喽啰手里端着饭菜,一边向关人的屋子走去,一边又小声抱怨。 “今天轮到你送来了?” 看门的姊妹笑道,转身打开门锁,却看到房间内空无一人!!! 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二人猛地冲进房间,只见烛台旁边立着一个纸人…… “啪!” 黄玥将纸人狠狠地拍在桌上,气的浑身发抖,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旁边小妹低声道: “萧千隐也不见了。” “艹她爹的!” 黄玥一脚将桌子踹翻,旁边的孙嫣同样面色阴沉,那边刚刚得罪了秦知府。 这边人质就丢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被别人耍的团团转,孙嫣猛地站起身,厉声吩咐道: “一人去平江城探听情况,其余人就算将寨子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萧千隐找出来!” “是。” 整个寨子开始翻天覆地的找人,每个角落通通不放过,甚至那水缸都要探着身子瞅一瞅。 就差老鼠洞都给你撅了。 劳师动众的结果就是毫无结果。 这大活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一般,真是奇了怪了,黄玥气的牙疼,却又忍不住心生佩服。 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可以将人悄无声息的送走,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这智谋怎么就不能长自己脑子里。 孙嫣面色阴狠,眼角抽动,整个人充满了狠厉,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就不信了,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庙,带上姊妹们,下山!” 黄玥在一旁秉持着默认姿态。 被同一人耍了三次,这是何等的耻辱,不给对方点颜色看看,整个山匪中再没有乌匪立足之地。 赵虹嘴唇开开合合,终是没有出声。 风雨不知何时停歇,赵洁趁着寨子空无一人之时,按照约定将萧千隐从悬崖下拉了上来。 看到拉上来的人时,赵洁一愣。 季余将昏迷的萧千隐绑在自己身上,明明身材瘦小却是迸发了那样强的力量。 一点点拽着绳子爬了上来。 双手被磨的血肉模糊,绳子上留下斑斑血迹,让身为女人的赵洁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三人动作极快的下了山。 等萧千隐醒来时,已经身处客栈,身上的伤也被重新包扎。 萧千隐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这副身体还是太弱了。’ 书生本就羸弱,再加上得不到营养补给。身子更加不抗造,一点小伤竟能晕过去两次。 这也就是为何她会让秦憬兮顶替季余的身份下山,反而将季余留在身边。 在意识全无之际,只有季余能得她信任,才能让她彻底安心。 “嘎吱——” 房门被推开。 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跨步而来,正是早已下山的秦憬兮,此刻的他格外温顺。 手里端着水盆,纡尊降贵的竟要亲自伺候萧千隐洗漱,被女人侧头躲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憬兮倒也不恼,将热毛巾放到一边,展颜一笑道: “这是平江城,便是我的地盘。” 萧千隐没搭腔,眼神扫视着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秦憬兮心下了然。 “你弟弟在隔壁房间睡着了,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公子既然脱离虎口,为何不回府?” “如今谣言满天飞,我该如何回府?” 秦憬兮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态度不慌不忙,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已经从土匪手中脱身,其他都是小事。 萧千隐微微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厌恶,前世萧千隐从村里出来后,就晕倒在路边。 是秦憬兮救了她。 对于救命恩人的秦憬兮,萧千隐最开始是怀着感恩的心,只是…… 经过了各种折磨后,只剩憎恶。 秦憬兮就是披着精致的人皮干着最恶毒的事情,不仅时常打骂仆人。 甚至还害死了秦悦的爱人。 最后,被秦悦亲手杀死。 萧千隐全程冷眼旁观,秦悦最后递给萧千隐一份盘缠和进京文牒。 这才开始了一代首辅之路。 “萧姑娘,你可有办法助我摆脱谣言?” 少年侧着头满怀希望的看着萧千隐。 或许,里面还有其他深意。 “不如,就说我去寺庙上香不慎跌落山坡,幸得姑娘搭救,因为脚踝扭伤这才久久没有归家。” 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但是萧千隐便会被秦憬兮彻底缠上。 犹如附骨之蛆,挣脱不掉。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萧千隐抬头望去,就看到季余站在门口。 一副想进来却又犹豫的模样。 “既然你弟弟醒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弟相处了。” 秦憬兮施施然的站起来,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一举一动看起来极有涵养。 等人走了,季余扑到床边。 “姐,刚刚的人是谁?” “一个疯子,离他远些。” 女人眼底的厌恶是那么明显,季余莫名的松了口气,乖乖的点点头。 姐说是坏人,那就一定不是好人。 第26章 一环扣一环 “不好了!不好了!” 春桥甩着膀子就跑了进来,满脸焦急甚至眼角还带着泪水。 “隐娘,那群该死的土匪竟然屠村,这可怎么办啊?” 郭苑紧随其后,跨步而来。 “我俩正打算回村,就看见那群土匪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去了桃花村,要不是我把春桥拉回来,这家伙儿就要冲上去了。” 那不是送人头吗? 萧千隐捂着胸口挣扎着坐起身,季余赶忙将枕头放到女人背后,好让她能舒服一点。 萧千隐胸口起伏的厉害,眼里的惊慌失措是那么明显,她眉头紧皱,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村子也不能受这无妄之灾。” 季余探身到萧千隐面前,满脸认真的说道: “怎么能怪你呢?如果没有你,或许她们早就饿死了,或者在去换粮的第一天便会遇上土匪而被杀个干净。” 少年紧紧盯着萧千隐的眼睛,就怕对方心里自责难过。 “反正,不是因为你。” 萧千隐颇感意外的看着季余,嘴角的笑容越发抑制不住,连忙低下头。 这副样子,在其他人眼里便是难过极了,却不知,这一切都是萧千隐的手笔。 屠村,不过是第一环。 平江城那次膳食终是成了她们的断头饭,在她们出卖萧千隐时,自己早已经被其他人出卖。 “这么大的事,何该报官才是啊!” 萧千隐低低的说道,发丝垂落遮住容颜,隐隐绰绰间只能看到对方红唇轻启。 乌匪惨无人道竟要屠村,官兵出兵围剿岂不是合情合理?不仅能宣扬知府威风,还能报掳走秦憬兮的私仇。 于公于私,对知府大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她绝对会出兵。 击破乌匪,便是萧千隐的第二步。 “对啊,这事应该报官啊!” 春桥拉着郭苑就往衙门跑,郭苑被拽的一踉跄,忍不住喊道: “慢点慢点,小爷要摔了!” 季余看着二人跑了出去,他有些担忧的握住萧千隐的手,嘴唇开开合合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只能吐出一句: “别担心,会没事的。” 萧千隐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如果知府大人动作够快的话,或许桃花村还能剩下一半。 不一会儿。 一大群官兵就呼啸着从客栈门口跑过,她们兵服统一,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平’字。 当日便张贴了告示,乌匪惨无人道的屠戮百姓,现已被平江军拿下伏法。 其余残党正在追捕中。 萧千隐在床上躺了三天,伤势大好,多亏了她‘萧府’当中的疗伤圣品——雪骨散。 据说是药王谷秘方,概不外传。 前世是被萧千隐用万两黄金换来的,同时还带着上千火把,想给药王谷的药田加个温。 对方礼貌的表示不需要,并把药方双手奉上,这才打消了萧千隐热心助人的念头。 萧千隐端坐在床榻之上,一身白色中衣,外搭淡银色暗纹祥云外袍,头上松松的别着一根玉簪。 脸颊旁垂下两缕碎发,飘渺又灵动。 此刻女人捧着季余的手,一点点的给少年涂上厚厚的药膏,哪怕只是这一点点,足以换得千金。 最后纱布一裹,像个熊掌…… 季余却举着‘熊掌’,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咧着嘴傻笑个不停。 萧千隐轻弹对方额头。 “憨憨。” 竟然徒手抓着绳子将她背上去,那手真是不想要了,傻的让人心疼。 季余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背过身去。” 少年乖乖的背过身,真是听话极了。 萧千隐从盒子里挖出一大块的玉灵膏,动作有些生疏的涂抹到少年头发上。 从未做过伺候人的活,抹的很不匀称,甚至有时还会拽痛季余的头发。 “好香啊!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玉灵膏,护理头发用的。” 男儿家的东西,萧千隐也不是很懂。 自有下人会将这些东西妥善使用到她的身上,从头发到沐浴时的香露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爱美之心,不分男女。 “那我的头发也能乌黑亮泽,像丝绸一样吗?” “能。” 季余眼睛亮亮的,哪个男子不爱美呢?他本就姿色平平,丢到人堆里也不起眼。 头发能改善改善,增添几分魅力也是极好的,男为悦己者容嘛~ 眼神偷偷瞥向认真涂抹头发的萧千隐,这样一副全心全意投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真是好看的紧。 萧千隐将头发全部涂上后,旁边的盒子已经空了,能用二十次的量,她一次全用了。 季余顿时就感觉自己头上沉甸甸的。 “哒哒哒” 一个小厮站在门口恭敬道:“萧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公子是谁,不言而喻。 萧千隐慢条斯理的将季余头发全部盘在头顶,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净水洗手后。 才回头对着季余说道: “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给你带糖炒栗子。” 季余动作僵硬的点点头,就怕重重的头发突然砸下来,前功尽弃了。 “一个时辰之后再洗头发知道吗?我会让小二送水上来,你不用管。” 萧千隐再三交代,这才与小厮出了房门,萧千隐气质温和,举手投足间更是彬彬有礼。 小厮也敢乍着胆子聊上一句。 “萧姑娘对自家弟弟真好,可谓是事必躬亲了。” 萧千隐微微一笑:“就这么一个弟弟,宠着些也是应该的。” 小厮连连点头,心里暗暗羡慕少年。 出了客栈,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低调的很,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直到秦憬兮挑开车帘下了车,周围瞬间传来窃窃私语。 “呦,这不是秦公子吗?听说被土匪抓走了。” “不能吧,这不好好的在这里吗?” “你们消息太落后了,秦公子是去寺庙上香不慎跌落山坡,被这个女人刚好救了,崴了脚,耽误了些时日而已。” 萧千隐神色不动,眼底的冷意越发明显,秦憬兮一意孤行还是照自己的心意做了。 这是强行将自己和萧千隐绑上。 仗着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就是拿捏住对方没有反抗的能力。 可是,萧千隐真的会如他的意吗? 第27章 心上人变义姐 “憬兮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秦憬兮面带微笑的看着萧千隐,眼中却暗藏威胁,笑容中满是尽在掌握的自信。 萧千隐回之微笑,态度温和有礼。 “见义勇为,公子不必挂怀。” 前世秦憬兮是她的救命恩人。 今生,却身份颠倒。 可笑! 周围人议论的声音逐渐变了风向。 “嘿嘿,这救命之恩岂不是会以身相许?” “女才郎貌,但也是极为登对。” 秦憬兮嘴角含笑的低下头,颇有些默认之意,萧千隐心底嗤笑不已。 这是……逼婚? 秦憬兮还是如同前世一般,空有蛇蝎心却无玲珑窍,这么大的事竟也敢越过知府擅作主张。 真是愚蠢至极。 “给公子请安,给萧姑娘问好。” 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妪迎面而来,见面便是礼数周全的请安问好。 秦憬兮眉头一皱:“福婶?” 福荃,秦府大管家。 服侍秦知府多年,深得其看重,明明是奴仆之资,却掌管着整个秦府。 福荃嘴角挂着笑,弯了弯脊背。 “家主为了答谢萧姑娘恩情,特请姑娘到府一叙,还请姑娘莫要推辞。” 萧千隐轻轻颔首:“晚辈荣幸之至。” 一身白衣衬其风骨,萧千隐面容精致,气质卓绝,杏眼满是纯良,心中暗道: ‘等的就是你,我又怎会推辞。’ 平江城知府——秦牡。 家里有一夫三侍,子女却只有秦憬兮一人,对比于其他高官贵女的后院委实空荡些。 进而也证明秦牡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家里是简单的四进院子,仆从不多,装饰简单纯朴并不奢靡,流水亭台处处透着雅致。 不像知府府邸,反而像是书香门第。 福荃躬身引路将萧千隐送到大堂,转身笑着对秦憬兮说道: “公子,主君近日偶感风寒,家主特意寻来一株人参,吩咐小的交于公子。” 说着下人递上一个锦盒。 秦憬兮怎会不明白这其中深意,母亲要和萧千隐私聊,不想自己在旁打扰。 这才找个由头将自己打发了。 终究不敢违背母亲,秦憬兮深深看了一眼萧千隐,转身离去。 萧千隐全程平静无波。 一时之间让福荃摸不透对方想法。 福荃将人带到后也转身离去,萧千隐抬步进门,只见首座之上一名中年女人稳坐其位。 眼角带着岁月的痕迹,面目威严气势逼人,与萧千隐四目相对,里面深沉一片。 一城之主,岂是泛泛之辈。 “草民拜见知府大人。” 萧千隐躬身行礼,行的是文人秀才之礼,不必下跪拜见。 “莫要拘束,你救了我家小儿。本应是本官酬谢姑娘才对,快快坐下吧。” “谢大人。” 萧千隐顺从的坐在下首位。 知府旁敲侧击先是询问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才进入正题。 “今日市井谣言,都是小儿年少无知鲁莽之举,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秦牡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表面亲和,实际暗藏轻蔑之色。 一个小小秀才如何能攀得知府嫡子的高枝,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萧千隐笑着点点头,目光幽幽的定在前方的侍子图上,语气淡漠的提醒道: “公子不过是一时兴起,不会有人当真的。” 知府脸色一沉,自己孩子自己最清楚。 能这般大费周折,岂能是一时兴起,怕是兴趣正浓之时。 就算萧千隐没有胆子胡乱攀扯,秦憬兮还不能倒贴吗?这种事,他绝对干的出来。 外面的流言蜚语又该如何平息? 萧千隐暗暗打量秦牡神色,见时机已到,便隐晦的说道: “草民家中无母无父,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只想安稳度日,不想节外生枝。” 无母无父…… 秦牡眼神突然一亮,将手中茶盏放下,转过头认真打量着下首的女子。 鹅蛋脸,杏核眼。 纯良无害,甚至还有些心软的过头。 为了桃花村单身入匪窝,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能为村民做到这个份上的又有几人。 “本官很遗憾,等官兵赶到时村子被屠戮大半,只剩寥寥数人……” 萧千隐猛地抬头看向秦牡,谨小慎微通通消失不见,女人此刻眼睛通红。 腮帮紧紧绷起,唇瓣颤抖。 女人站起身直挺挺的跪在秦牡面前,满身哀伤气息让知府也不禁动容。 “都怪我……” “大人,草民有罪。” 秦牡赶忙起身将萧千隐扶起。 “这如何能怪你呢?你也是受害者,能在对方威逼之下还能坚守本心救了我儿,便是难得了。” “既然你无母无父,不如今日本官收你做义女,以后秦府便是你的家。” 低着头的萧千隐嘴角缓缓勾起。 那是落子成局的肯定。 “扑通!” 萧千隐再次跪地叩首。 “义母大人在上,受女儿一拜。” 秦牡满意的笑了,双手背后志得意满的很,这无疑是最好的两全之法。 既可以断了自家孩子的念头,又可以堵住幽幽众口,更能彰显她的仁德之心。 至于义女能得到什么? 虚名而已,无钱无权无势。 这是秦牡脑海里的想法,但是事情发展又岂能如她所料,等她反应过来时。 却已无力回天。 —————————— ————兮院 “砰!” 价值不菲的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崩起的碎片划伤了下人的脸。 对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躲都不敢。 心上人变义姐! “荒谬至极!!” 哪怕秦憬兮大发雷霆,却也无可奈何,萧千隐已经敬茶给秦牡,磕头喊了母亲。 二人便犹如亲姐弟一般。 这和季余又大大不同,季余本身就是萧母养给萧千隐的童养夫,后来的姐弟相称也是口头罢了。 既没有拜过母父磕头敬茶。 也没有过了宗祠祠堂,季余和萧千隐的‘姐弟’充其量就是个笑话。 福荃过来时看到一地狼藉,丝毫不感觉意外,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家主特意吩咐近日会有贵客登门,还请公子莫要离开。” “知道了。” 背对着福荃的秦憬兮此刻满脸阴沉,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贵客? 一群啃食腐肉的蛆虫罢了。 第28章 糖炒栗子 凤临王朝共分为四洲十九城。 平江城位于四洲中的东州,地位不上不下,既无大功也无大过。 平庸但却安逸。 主街上人来人往,路边小摊层出不穷,所卖之物更是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 好似梧桐县的大旱三年,并没有给这里带来一丝阴霾,萧千隐负手而行,洁白衣裙飘渺如仙。 白色发带随风摇曳,带起几缕发丝。 “糖炒栗子!新鲜的糖炒栗子!” “店家,来一斤栗子。” 萧千隐将钱扔进旁边的竹筐里,发出一连串的铜板声,店家笑着点点头。 动作麻利的将栗子装进口袋,递给女人时,那袋口还散发着热气。 “小姐,别喝了。” “嗝,滚开!” 身后突然传来争吵,萧千隐抱着栗子微微侧头,眉头一挑,竟是熟人。 “秦悦……” 秦悦衣衫凌乱,浑身酒气,双眼迷离充血的同时脚步虚浮,走路更是摇摇晃晃。 要不是有旁边下人扶着,怕是要摔到地上,秦悦嘴里喃喃道: “小纾……小纾……” 女人挣脱开下人,身子猛地前冲重重的砸在地上,或许是痛极,或许是因为其他。 此刻女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 下人赶紧跑过去将自家小姐扶起来,心里只能默默叹息,蒋纾公子失踪多时,自家小姐也失去了半条命。 唉,相爱容易相守难啊! 萧千隐缓步而过,淡色衣摆划过秦悦的头发,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香味。 秦悦意识模糊之际紧紧抓住衣摆。 “小纾!小纾!” 这是小纾独有的香味,她绝不会认错。 萧千隐被迫停下脚步,在下人歉意的目光下缓缓蹲下身,并对其安抚的笑了笑。 拽了拽衣摆,对方死死抱着就是不松手,萧千隐俯下身在其耳旁耳语几句,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清楚。 但是秦悦却是很配合的将衣摆放开。 萧千隐抱着栗子转身离去,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将袖口里的香包扔进了旁边水盆。 轻挥衣袖,将香味散去。 这是黄玥等人在当初悬崖上发现的,‘阴差阳错’的到了萧千隐手里。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同样的开头,因为过程不同那么得到的结果也大不相同。 一切才刚刚开始。 ———————— ————客栈 萧千隐出去后没多久,小二就送了水上来,季余按照萧千隐的话乖乖的等着时辰。 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将头发洗干净。 好东西不一定贵,但贵东西一定好。 季余洗完头发后,瞬间感觉头发柔顺无比,触之顺滑,甚至还能在水里打着圈圈。 散发着淡淡香味,少年爱不释手,小心的用布巾将头发擦干。 最后拥着头发在床上直打滚。 “真好,又香又滑。” “小余?” 春桥听到动静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看,就发现季余正在床上打滚。 季余尴尬的将头发梳好,咧着嘴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道: “阿婶和阿叔怎么样了?” 桃花村在山匪手底下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春桥母父就在其中。 当时,有个土匪拿着砍刀冲进来时,并没有动手杀人而是将房门一关,对着其他人表示里面已经解决了。 竟是将外面的土匪打发了。 最后官兵一到,形势发生了变化。 土匪被打的溃不成军,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余孽还逃窜在外。 “没什么事,就是受到了惊吓。” 春桥摇了摇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季余头发,平日里再怎么大大咧咧毕竟还是小哥儿。 爱美之心怎会泯灭。 “你这怎么弄的?真好……” 季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小声说道: “姐帮我弄的。” 春桥好生羡慕,总感觉隐姐不一样了,以前对小余都是爱搭不理,一直保持漠视状态。 最近却格外的温柔和体贴。 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哒哒哒” 郭苑从外面跑进来,怀里抱着一大堆的零嘴,一股脑儿的放到桌子上。 春桥摸了摸后脑勺问道: “你捡钱了?” 郭苑喘了两口气说道:“我倒是想,你告诉我哪里有,我第一时间冲过去。” 郭苑绑定的系统是签到系统,每天签到得积分,再用积分进行抽奖或者兑换。 这不刚用积分换了十两银子。 积分又空了……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搞钱! “小余儿快过来,我给你买了最爱吃的糖炒栗子,还热乎着呢。” 季余身子一顿,连忙摇了摇头。 “我不吃了。” 郭苑以为对方是在客气,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拉到桌前,将糖炒栗子放到少年手里。 “别跟我客气,都是兄弟,春桥也吃,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春桥点点头,关系已经很熟稔了,自然不会客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五大三粗的春桥往季余旁边一坐,顿时将季余衬得娇小无比。 春桥太壮了。 郭苑羡慕的看着春桥的身板,身高腿长,还有八块腹肌,这是他做梦都想有的身材。 一屁股坐到春桥旁边,指着下巴看对方真是哪哪都喜欢,恨不得扒下来按自己身上。 可惜啊!终归不是自己的。 郭苑讪讪的回过头,就看到季余将栗子推到了一边,手里拿着果脯正在埋头啃。 “你不是最爱吃糖炒栗子了吗?怎么还不吃了?” 季余心虚的直眨眼,正愁不知该如何应对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少年欣喜的抬头望去,哪怕声先至人未现,季余也能知道对方是谁。 季余是将萧千隐的一切都刻在心里。 深入骨髓。 萧千隐抱着栗子出现时,正对上季余的视线,女人微微一笑对着少年扬了扬手里的栗子。 “我回来了。” 季余高兴的嘴角都合不拢,飞快的跑到萧千隐面前,扬起脸,双手一摊。 那盛着栗子的袋子稳稳地放到他手里。 季余迫不及待的扒开栗子,却不先吃,反而第一时间送到萧千隐嘴边。 “姐姐,你先吃。” 萧千隐俯下身,长发簌簌的滑落肩头,红唇轻启间,贝齿咬住栗子叼进嘴里。 抬手拍了拍季余的头顶。 “其他都是你的。” 季余宝贝似的将其他栗子搂进怀里,头点的飞快,看的旁边郭苑嘴角一阵抽搐。 合着不是不爱吃糖炒栗子…… 第29章 书肆 郭苑垂下头,怏怏的靠在春桥肩上。 满脸都是被打击的模样。 就当季余想开口时,却被春桥打断。 只见春桥侧脸看着旁边的郭苑,有些不好意思的往旁边挪了挪。 “你干嘛!” 随着春桥突然撤离,顿时将郭苑伸进春桥衣服里的手露了出来。 郭苑嘴角一咧,嘿嘿两声。 “没有还不能摸摸了?” 那边插科打诨,这边萧千隐眸色暗沉,眼神幽幽的盯着没脸没皮的郭苑。 眼底深意让人窥探不得。 季余嘴角微抿,失落的垂下头,手指无助的扣着怀里的袋子。 ‘隐娘是……喜欢阿苑吗?’ 也对,漂亮的人总是会吸引别人的目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是,被爱的前提一定是美吗? “我们出去走走?” 萧千隐轻声问道,季余立刻一把抓起女人的手,披头散发的就要往门外冲。 “走。” 被萧千隐哭笑不得的拦住了。 “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收拾好再去,不急这一时半刻。” 萧千隐从怀里拿出一根祥云白玉簪,将季余头发挽起一半,发质柔顺丝滑。 确实给人增添了几分气质。 少年肤色没有那么蜡黄,但是也跟白搭不上关系,配着鼻梁间点点的雀斑。 硬是将头上价值不菲的簪子,都压的贬值了。 但是萧千隐却是极其认真的将对方发饰摆正,梳理好其余头发。 那是萧千隐从未展露的温柔。 在她眼里,季余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东西。 萧千隐带着季余出了房门。 春桥刚吃完云片糕转,过头时就看见郭苑望着萧千隐二人离去的方向出神。 目光怔忡,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大的春桥并没有放在心上。 —————————— 季余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少之又少,只知道他被人丢在冰天雪地里,被冻的奄奄一息时。 是萧千隐带他回了家。 他,便有了家。 萧父日复一日的在他耳边重复着‘童养夫’的话,慢慢的他全部心神也随着萧千隐而牵动。 照顾她,关心她,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在季余有记忆的十五年头里,萧千隐就是他的全部,深入骨髓,刻进命里。 面对隐娘的不断拒绝,他也会难过。 他又该如何割舍? 想到刚刚萧千隐看郭苑的眼神,他的心就闷闷的,就连一旁繁华景色也不能勾起他的兴趣。 “阿余,你和穆—郭苑关系很好吗?” 萧千隐出声问道,差一点就顺嘴喊成穆笙了。 季余一愣,随即塌着肩膀说道: “是很好,阿苑是个很不错的,他为人热情,仗义,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会与我分享…………” 说着说着季余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 ‘季余啊季余,你竟然在帮情敌说好话,你真是蠢透了!’ 但是,季余的良心不能让他去否认对方确实是个优秀的小哥儿。 他不能,也不会这样做。 明明季余的话是夸奖对方,但是入了萧千隐的耳朵,却让她眉头紧皱。 甚至暗藏不悦。 红唇开合间,终是没有说什么。 “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季余侧头看向萧千隐。 “没什么,就是见你们三人最近走的很近,这才问问,你不喜欢我便不问。” 萧千隐摸了摸季余的头,对方身上传来的情绪,她能感觉到。 似乎……并不想让自己过多的提起郭苑。 那便顺其自然吧! 还不等季余说什么,二人已经走到了一家书肆,地方不大也就两间房的模样,一排排书架高高的屹立在那里。 上面摆满了书籍,散发淡淡的墨香。 只是…… 整个店里空无一人,只有店小二打着瞌睡,墙角挂着蛛网,无人搭理。 季余拽了拽萧千隐的衣摆,小声嘀咕道:“看样子,生意不太好。” “不,是压根没生意。” 萧千隐带着季余走到店小二跟前,曲指在桌面敲了敲,惊醒了熟睡中的女人。 “哎呦吓我一跳,想买什么书自己拿就是了,没长手啊!” 女人脸色不耐,神色是被打扰的不悦。 萧千隐不恼,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纸契约,上面赫然写着‘房契’二字。 店小二猛地顿住,尴尬的抬头看向面色淡然的女人,怯怯的喊道: “东……东家……?” 萧千隐点点头,温和的说道: “你可以回家了。” 店小二还想开口求饶,她还指望这份工钱养家糊口,但是触及对方眼神后。 她便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灰溜溜的出了店门。 “姐,你买了一家书肆?” “方便你抄书。” “………………” 季余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千隐,又看了看一排排书架,默默咽了咽口水。 从此,季余荣升书肆小掌柜。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间小小的书肆竟会成为日后黑白两道都忌惮的存在。 “给小姐问安。” 福荃突然出现在门口,对着萧千隐鞠躬行礼,如今萧千隐是知府义女,不管是否真情实意。 但是在外面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这不仅仅是萧千隐的体面,更是知府大人的颜面。 “福管家?” 萧千隐一脸惊讶。 心底却默默说道:‘送钱的来了。’ 福荃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 是位于城南的一个院子,面积不大,是知府私产中最普通的一座宅子。 “家主特意吩咐小的送来一处院子,供小姐居住。里面家居摆设一应俱全,有什么需要小姐尽可吩咐。” 通常来说如果义女无家,是要与义母同住,这样彰显亲近之意。 秦牡这波操作,其实就是变相的告诉手底下的人,萧千隐的义女空有其名,莫要占知府的便宜。 萧千隐笑着将地契接过,与福荃客套两句,对方行礼离开。 “姐?是发生了什么吗?” 季余侧过头问道,眼睛瞄着萧千隐手里的地契,这可是宅子唉! 萧千隐将地契放到少年手里,大概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姐,她这是嫌弃你!” 季余脑子是不笨,甚至可以称得上聪慧,顿时就感觉手里的地契不香了。 第30章 收编乌匪 萧千隐不在意的笑了笑。 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与季余多说什么,反而是俯下身眉眼含笑的看着季余。 语气充满了温柔。 “阿余,我们有家了。” 桃花村没了,这会是二人新的家。 季余扬起脸,带着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我早就有家了。” 少年的眼神热烈而坚定,萧千隐与之对视时顿感内心灼热。 季余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亮晶晶的传达着少年内心深处没说出口的话。 ‘有你便成家。’ 清风拂来,带起二人长发在空中交缠。 暖色阳光给宛若璧人的二人撒下一层暧昧的朦胧,周遭的一切开始虚化消散。 只有对面的人无比清晰。 是谁的心跳失了分寸…… —————————— “有间书肆?” 郭苑指着牌匾上的名字,转过身看向季余,嘴角的笑容充满了揶揄。 “你起的挺随意啊!” “莫取笑我,干活!” 季余将抹布塞进对方手里,拎着水桶就进了屋,春桥抱着一大堆的书从书肆出来。 一本一本的打开,在太阳底下晾晒。 三人忙忙碌碌,整个书肆顿时焕然一新,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成就感。 郭苑眼睛瞥向季余头上的祥云白玉发簪,质地莹润洁白没有一丝杂色。 目测,价值不菲。 “你就算在喜欢也不用天天带吧,等我赚了钱,天天给你换新的。” 季余摇头。 郭苑没好气的‘切’了一声。 “但凡跟你姐扯上关系,你就可宝贝了。你这样可不行,女人哪有靠得住的。” 说着话还自信的拍了拍自己胸脯。 “她们还不如我靠谱呢!” 季余被逗笑了,春桥直接拎着郭苑的衣领将人提溜起来,春桥的胳膊上全是凸起的肌肉块。 甚至还嘲讽的说道。 “就这?” “傻大个!你放我下来!” 就在三人打打闹闹时,突然有人插了进来:“你好,请问这里收抄书先生吗?” 三人一回头,门口竟站着一个面色斯文,温文尔雅的女人。 身上衣袍洗的发白,脚上的鞋还破了个洞,尽显寒酸之气。 ———————————— ————乌山·马隗坡 夜里偏僻的马隗坡传来一阵阵香味,这让饿了好几天的黄玥等人眼睛都绿了。 自从上次屠村被官兵截住,整个乌匪被打散,一路逃窜到马隗坡,如今已有些时日了。 前有官兵搜山巡查,后有其他土匪虎视眈眈,一个小小的萧千隐竟将乌匪害到如此地步。 谁不对她咬牙切齿。 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太香了,老娘受不了了!是福是祸,老娘认了!” 孙嫣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了香味传来的地方,见领头的动了,其他小喽啰紧跟其后。 见此情况,黄玥和赵虹相互对视一眼,也起身跟上。 宁愿与对方殊死搏斗也不想活活饿死。 跨过重重草木,扒开前方挡路的树枝,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正在燃烧着一个火堆。 火堆之上插着两个烤鸡,已经外酥里嫩,此刻正滋啦滋啦的冒着油花。 一个身穿斗篷的女人背对而坐。 时不时的将烤鸡翻个面。 “啪!” 大刀拍在女人肩头,身后持刀的孙嫣冷冷说道: “今天你运气不好,鸡和你的命我都要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现在外面想对她们不利的人太多,她们必须谨小慎微,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遇到她们的人都必须死。 哪怕刀子都已经抵在了脖子上,对方却依旧从容不迫,丝毫不减惊慌。 反而伸出手指,将大刀推开。 直到女人转过身众人这才发现其真实身份,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萧千隐!!!” 黄玥大喝一声,抓着萧千隐的衣襟将人抵在树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还敢出现!老娘砍了你!!” 身穿斗篷的神秘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千隐,看着黄玥气的脸红脖子粗,萧千隐低低的笑了。 “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别这么激动。” 黄玥操起旁边的大刀,就要砍向萧千隐的脖子,却被对方的一句话震在原地。 “我是来兑现承诺的。” 大刀猛地停住,距离脖子极近,仿佛都能感受到大刀上传来的凉意。 黄玥眼角抽搐,静默不语。 赵虹出声问道:“什么承诺?” “黄金千两,粮食万斤,乌匪光明正大的坐拥群山,一跃成为真正的匪帮凤首。” 一字一句,萧千隐说的铿锵有力,女人独身一人负手而立,面对众多土匪也丝毫不惧。 这一身非凡气度展露无遗。 孙嫣嗤笑一声: “如今我们东逃西窜,犹如丧家之犬,你跟我谈黄金千两,匪帮凤首?” “除了信我,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刷’ 萧千隐抬手挥向脖颈的大刀,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小巧的匕首。 明明体积相差巨大。 但是,大刀却速度极快的被砍成两半,掉在了地上,吓得黄玥猛地倒退一大步。 就怕对方直接攻上来。 “官兵就在山下,按脚程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冲上来,前面其他三大匪帮出动了两个,就等着你们跑进她们嘴里。” “更不要说如今你们饿了许久,怕是走路都快没了力气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陷入惶恐之中,她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当啷!” 黄玥将刀柄扔到一边,双眼直勾勾盯着萧千隐,她突然明白了。 并且为自己心中所想而感到恐惧。 “你竟然用一整个村子引我们上钩,怪不得你第一次见面就认出了我,怪不得会上山送粮留下真名,就是引我去找你。” “目的就是为了借我们的手绑了知府公子,你又跳出来将人放走,充当起了知府的救命恩人。” “明知道我们会屠村泄愤,你便早早的让官兵等在那里,将我们一网打尽。” 孙嫣越听心越慌,下意识离萧千隐远远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怕! 但是,这还没完。 黄玥接着说道:“你大费周章的将我们逼到这个份上,你是想将我们收为己用?” “啪啪啪” 萧千隐为黄玥鼓掌,不愧是有‘小诸葛’之称的黄玥,就是聪明。 第31章 劝降 “三当家果真聪明过人。” 萧千隐大方承认。 黄玥又是生气又是佩服,最后阴阳怪气的回道:“不及姑娘老谋深算。” 萧千隐对此一笑而过,不与计较。 转过头看向众人,尤其是孙嫣和赵虹二人,此刻二人神色难看。 她们差点被萧千隐玩死了! 最气人的是,如果不是黄玥点破。 她们竟然还不知道!!!! 这就有一种自己智商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们如何选择?” 是顺从,还是一条路走到黑。 “都听姑娘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这般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怎么都是一个死字,顺从于萧千隐换得出路。 有何不可? 萧千隐微微一笑,杏眼一弯满是和善。 墨发垂于胸口,显得人畜无害。 “那就请各位将身上的利器都丢出来吧,莫要藏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之间竟没人动弹。 “咣当。” 赵洁最先将自己身上的大刀匕首,通通扔出来,有人带头,其余人这才慢吞吞的将兵器扔出来。 铁器相撞声不绝于耳。 眨眼间地上摞起了一堆兵器。 萧千隐微微低头,抬脚拨了拨,漫不经心的问道:“可都交干净了?” “没完了是吧?差不多得了!” 孙嫣紧抿唇瓣,眼底除了不满就是轻蔑,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大意。 还能让这个瘪三钻了空子。 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大了,站在那里耀武扬威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萧千隐抬眸看去,明明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却还是让人看出她已经不悦。 旁边火堆噼啪作响,气氛一时有些僵硬。随即,萧千隐动了。 白色衣摆晃动间,人已经到了孙嫣身前,眼神将其上下扫视,最后定到腰间。 那里暗藏一把匕首。 知道已经露馅,孙嫣却丝毫不惧,甚至还很挑衅的将衣摆撩起,将匕首大咧咧展示与众人眼前。 孙嫣在乌匪中作威作福多年,就连黄玥和赵虹都是只能压制其一二,平日里百无禁忌。 行事嚣张跋扈惯了,岂能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萧千隐放在眼里。 其他众人等着看好戏,却也大概能想到结局,这个女人还能如何? 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 萧千隐智谋是厉害,但是性格太软。 之前在山上的那段时间,不管别人如何刁难,她都没有和人红过脸。 果不其然,只听萧千隐淡淡的问道: “你交还是不交?” 孙嫣嗤笑一声,挑衅的说道: “交不了,这匕首跟我多年,感情深厚着呢,每日都要搂着睡觉的。” “哈哈哈哈” 其他人哄然大笑,至于是笑谁就不得而知了。 萧千隐低低的笑了,笑声不大,却逐渐让周围安静下来,空气都变得沉重。 萧千隐猛地扣住孙嫣脖颈,将其按向旁边燃烧的火堆,炙热的火焰清晰的倒映在孙嫣瞳孔里。 女人剧烈喘息,热度随着鼻腔进入到肺里,恐惧随之而生。 但面上却丝毫不示弱。 “萧千隐,你敢!” 黄玥赶紧上前打圆场:“姑娘,莫生气,她这人就这个脾气,不要与她计较了。” 萧千隐微微侧头,额间碎发晃动间露出明亮的星眸,女人嘴角含笑。 语气平缓,似日常的呢喃。 “若我非要计较呢?” 手臂一个用力,孙嫣的脸直接被怼进火焰里,炙热火焰瞬间舔舐着她的左脸,凄厉的惨叫在林间回响。 人肉味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 “啊!救命!啊!好疼!” “我错了错了!!” “啊!!” 萧千隐甩手将人扔到一边,孙嫣捂着脸疼的在地上直打滚,黄玥和赵虹围上去查看。 只见孙嫣左脸已经通红一片,皮肤开始糜烂,眨眼间起了一层的水泡。 二人心里咯噔一下,相互对视一眼。 好狠的女人! 黄玥和赵虹抬头看向站立的萧千隐,仰视角度让萧千隐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 只见女人抬手在鼻翼扇了扇,仿佛这股烧焦味儿让她倍感嫌弃。 “或许你们现在并没有认清形势,如今是你们被逼到绝路,是你们有求于我,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慷慨赴死。” 萧千隐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讽刺,眼神环视周围,无人敢与之对视。 “葬身于这大山之中,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你们的亲人子女以你为耻,你们的姓名不会被铭记,只能成为寥寥几个字——山林悍匪。” 赵洁缓缓跪在萧千隐面前,从一开始,她就被萧千隐收买,不仅放了秦憬兮。 还将萧千隐从悬崖拉上来,现在的藏身之地也是她提前告知。 为的不过是活着。 她想活着,和她的夫郎孩子一起活着。 随着赵洁的动作,其他人也乌泱泱的跪倒一片,黄玥和赵虹也在其中。 甚至就连身受重伤的孙嫣也垂着头跪在那里,姿态恭顺,再没有刚刚的盛气凌人。 “任凭姑娘差遣。” —————————— 官兵沿着山路一直往上,手中长刀时不时拨弄草丛,防止有蛇虫鼠蚁。 “老大,那人说的能是真的吗?那黄玥多狡猾,她的行踪能让——” 小兵的话猛地顿住,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一帮人,为首之人竟是知府刚刚认得义女——萧千隐。 官兵一拥而上,将逃窜的土匪全部压制在地,奇怪的是对方竟然毫无挣扎。 乖乖的束手就擒。 “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官差疑惑的看向萧千隐,她们怎么会混到一起,这架势好像是自投罗网似的。 官兵将土匪仔仔细细的搜了身,一个利器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自然是劝降。” 萧千隐笑得从容,还不等官差再开口,便率先向山下走去。 有些事无需对她们交代。 因为,她们不够资格。 第32章 你可以换个简单的 ——有间书肆 暖阳打进书肆,照在一排排书架上。 季余端坐在柜台前,腰背挺直,右手拿笔,左手扶案。 微微垂头,一笔一划态度极其认真。 视线下移…… 脚边已经堆了数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萧千隐’三个字。 字迹奇丑无比…… 不远处萧千隐正在下棋,同时执黑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白色衣摆微微垂地,手臂杵着桌边衣袖下滑,露出洁白的皓腕。 细长的手指夹着白子,肌肤竟比棋子还白上一分,隐隐能看到皮下血管。 季余写着写着,眼神就不自觉的转到萧千隐身上,美人如画,这一刻突然变得具体。 “莫分心,今日你要写够五十张。” 萧千隐身形未动,眼神不曾离开棋盘,却能精准的知道身后之人的状况。 毕竟,如芒刺背…… “哒”白子落下。 转眼将黑棋的大龙咬掉了尾巴。 “抱歉,我来晚了。” 书生打扮的女人从门外进来,与季余打过招呼,便轻车熟路的走到旁边桌子坐下。 拿出笔墨纸砚和要誊抄的书籍。 “没关系。” 季余低着头不在意的回道,本就是按字给钱,和她来的早晚有何关系。 “小掌柜,您的‘隐’字少了一横。” 洛长愉礼貌指出季余的问题。 季余一愣:“哪少了?” 洛长愉抬手指出。 “这里。” “那完了,每个隐字我都是这么写的……全错了……” 季余咬着笔杆,心中暗想: ‘也不知道我偷偷补上,隐娘会不会发现……应该不会吧……’ “哗啦——” 季余被声音吸引抬头一看,只见萧千隐将手中棋子一股脑的扔在棋盘上。 整个棋局瞬间被破坏。 “好好的,怎么不下了?”季余问道。 萧千隐并没有回答季余的问题,反而抬眸瞥了一眼洛长愉,淡淡的问道: “这位是?” “在下姓洛名长愉,承蒙小掌柜不嫌弃,现担任书肆担抄书一职。” 前世的探花娘,被帝卿一眼看中想与之结成连理,却被洛长愉拒绝。 自此,仕途渺茫,最后被打发到偏远县城做了一个小小县令。 今生,竟会出现在这里。 “哒哒哒” 一个侍卫带刀而来,对着萧千隐拱手行礼,沉声道:“萧小姐,知府大人有请。” 多半是因为土匪投降之事。 萧千隐心中有数,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季余说道:“阿余,过来。” 少年放下毛笔一脸疑惑的走到女人跟前,扬起脸问道: “怎么了?” 女人侧头浅笑,抬手扶了扶季余头上的白玉簪子,语气温柔的说道: “我的名字不好写,太难就换一个,从简单的入手,你会学的轻松些。” 季余摇摇头,态度坚定的说道: “我不要,我可以慢慢写,我一定会学会你的名字。” 萧千隐嘴角微微上扬,杏眼不着痕迹扫过季余身后的洛长愉,态度亲昵的牵起季余的手。 细心的将对方指间墨汁擦掉。 “都随你。” 季余一脸懵的眨眨眼睛,怎么感觉隐娘今天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萧千隐:“晚上我要吃醉鸡。” 季余:“好,我做好等你。” “嗯。” 说完话,萧千隐甚至还颇有礼节的对洛长愉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这才跟随侍卫去了秦府。 洛长愉神色一愣,眼神看了看走远的萧千隐,又看了看满脸不舍的季余。 心中忍不住暗道。 ‘这是正经姐弟吗?’ —————————— ————秦府 “千隐,这土匪你是如何劝降的?” 秦牡端坐在上首位,眼神紧紧盯着萧千隐,眼中深意难辨。 “撒谎。” 萧千隐真诚的说道。 “我骗她们说义母正在招安,想培养一个‘卧底’将其他三个匪帮灭了。让她们戴罪立功,不仅可以免除死罪,更能换得平江城户籍,不再落草为寇。” 说完话,萧千隐突然眼神热烈的看着秦牡,甚至身子还激动的向前探去。 “义母,何时将这群土匪斩首示众?好报我桃花村灭村之仇?” 秦牡一愣,将萧千隐刚刚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四大匪帮存在已久,是整个东州的心头大患。 打,你找不到老巢。 不打,她们烧伤抢掠在四座城池间来回跳动,甚至官道都敢抢。 乌匪近两年越来越不行,其他三个却是越来越壮大,在这么下去,更加不可控制。 如果自己掌握了这份力量,她就可以一跃成为四城之首,将青阳城踩在脚下。 萧千隐骗人的托辞,何尝不是一种办法呢? 只是,这极其容易反噬。 事成还好,她便是灭了四个匪帮的功臣。 一旦失败,她便是和山匪勾结的贪官。 这个险,她不能冒。 视线转到神色激动的萧千隐身上,眼中算计一闪而过,秦牡缓缓开口道: “千隐,母亲十分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惨死在土匪刀下的无辜之人何止一个桃花村。” “你刚刚哄骗她们的托辞,何尝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我们何不用乌匪将其他三个匪帮彻底铲除。” “还东州一个太平。” 萧千隐神色怔忡,身子脱力摔进椅子里,脸上的纠结充分表达了她内心的挣扎。 一个私人恩怨。 一个是家国大义。 确实很难抉择,但是萧千隐一定会选择后者,自认为将萧千隐摸透的秦牡对此很是笃定。 上一个这么笃定的人还是被毁容的孙嫣。 萧千隐也确实如秦牡所想,她妥协了。 “都听义母的。” 从秦牡这里出来,好巧不巧就碰上了许久未见的秦憬兮。 或许不是巧合,而是对方等候已久。 “义弟。” 萧千隐淡淡的唤道。 秦憬兮薄唇紧抿,盯着女人的眼神一错不错,他声音暗藏不悦的质问道: “为何不拒绝?” 为何我母亲要收你做义女时,你没有拒绝,荣华富贵,自己也能给。 “这是我的荣幸,为何拒绝?” “你。” 秦憬兮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萧千隐与秦憬兮擦肩而过时,低声道: “义弟与其计较这些,还不如快快想想办法怎么脱困吧,留给你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秦憬兮猛地睁大眼睛,满满的不可置信,她怎么会知道!! 等他反应过来转过身时,对方早已离去。 第33章 招式虽老,管用就好 ————司狱司 萧千隐带着知府密令前来司狱司提人,孟司狱隔着老远就大喊着: “千隐!” 走到跟前,一把搂住萧千隐的脖子。 十分热情的说道:“好姐妹,终于想起我了?玩两把?” 萧千隐无奈的笑了笑。 “孟姐,我可真没钱了。” 看起来好似两个人关系好极了。 那不过是萧千隐前前后后故意输给孟艳银两不下三百,这才建立的‘好’关系。 毕竟送财童女,谁不喜欢? “喏,小妹这是奉命跑腿来了。” 将密令塞进孟艳怀里,萧千隐一脸苦瓜样说道,孟艳打开一看,神色变得正经了些。 “全部提走?” “写了什么就是什么。” 孟艳点点头,吩咐手下将犯人提出来,不一会儿,手脚都带着镣铐的众人出现了。 本来黯淡无光的眼睛,看见萧千隐时亮的吓人,下了山就被关进了大牢。 萧千隐也没了踪迹,她们还以为又又又被对方卖了呢,好在这次是真的。 “以后跟着萧小姐一定要谨记安分守己,在进到这里。你们可就出不去了。” 孟艳趾高气扬的训着话,官派儿十足。 其实也不过是个九品,上不得台面。 她的顶头上司钱推官,也才堪堪七品罢了。 黄玥等人板着脸默不作声。 孟艳‘嘿’了一声,扬起鞭子就要抽过去时却被萧千隐拦住了: “孟姐,义母还在等我回话呢。” 孟艳只能作罢,指着她们说道: “算你们走运,快走吧。” 手下人将黄玥等人的镣铐卸掉。 众人相继离去,孟艳垂下头甩了甩鞭子,旁边手下低声说道: “老大,那毕竟是知府义女,你这和她……” 说恭敬谈不上,说贬低也不至于。 孟艳抬手用鞭子敲了下对方的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从知府送院子的那刻起,整个平江城当官的哪个不知其用意?但是,与对方交好又没有坏处。” “对方为人也是十分仗义,为人处世挑不出毛病,就是玩牌太菜了些。” 孟艳嘀嘀咕咕的说着。 萧千隐带着人去了城北,这里鱼龙混杂位置十分偏僻,进了院子。 正中央摆放着干净的衣物和食物。 众人顿时眼睛都绿了,顾不得什么齐齐扑了上去,抓着食物狼吞虎咽吃的痛快。 一个小妹手里抓着鸡腿,吃的满嘴流油,身心满足的情况下,脱口而出道: “痛快!就是没有酒!” 突然旁边有人怼了她一下,眼神示意的看向门边负手而立的萧千隐。 小妹顿时闭上嘴,能把自己救出来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毁容的孙嫣就是放肆的下场! 萧千隐却笑了笑说道: “酒在对面屋里,想喝就自己搬去,我可不伺候你们这群大老娘们。” 半开玩笑的语气让气氛瞬间好过了很多,大家也逐渐的放开了。 “嘿嘿,不敢劳烦姑娘。” 几个小妹将酒坛子搬了出来,顿时间,酒香四溢,勾的众人蠢蠢欲动。 “我还未喝过如此好的酒……” “真香啊!” 那边喝的热火朝天,这边黄玥,赵虹和孙嫣齐齐端着酒碗过来了。 黄玥和赵虹对着萧千隐举起酒,恭敬的说道: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说完一饮而尽。 萧千隐也单手拿起酒碗回了一个,动作洒脱,既有文人风骨雅韵又有武人的放荡不羁。 “以后都是一家人,莫说两家话。” 旁边孙嫣脸上已经溃烂,显得面部丑陋不堪,眼窝深陷,没有一丝当初的傲气。 此刻,她同样举着酒碗。 “姑娘,以前是我粗鄙不堪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怪罪,敬姑娘。” 萧千隐抬手挡住了她的酒。 孙嫣心里顿时一咯噔,对方莫不是还在记仇?不打算将事情就此掀篇? 左脸隐隐作痛,恐慌不受控制的在心底蔓延,她是真的被萧千隐镇住了。 萧千隐却浅笑勾唇,头上的祥云白玉簪子衬得女人温润玉如。 “你有伤在身,莫要饮酒。” 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进孙嫣手里,瓷瓶触手生温可见是个好东西。 “这是雪骨散,有医死人肉白骨,去腐生肌的功效。孙嫣,你的成就远不止于此,我希望将来能看到你傲视群雌。” 孙嫣愣愣的抓着瓷瓶,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惆怅间根本分不清任何头绪。 萧千隐姐俩好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转身和旁边的黄玥闲聊着什么,眼尾却瞥着愣忡的孙嫣。 孙嫣有一股黄玥和赵虹身上都没有的狠劲,而她就需要这股狠劲为己所用。 被火焰灼伤的痛,她会永远铭记。 但是那丑陋的疤痕却不必如影随形,那样只会让她心里的恨与日俱增。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招式确实老套。 但是,管用就好。 天色渐晚,繁华的街道也逐渐变得冷清,行人三三两两也是行色匆匆。 萧千隐右手提着糖炒栗子,闲散漫步街头,昏暗的街道独留一抹纯白。 墨发飞扬,碎发拂面露出如玉面庞。 头上只有一根玉簪,简洁明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萧千隐的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前世今生都是备受瞩目。 清风拂过晃动的衣摆,女人突然停住脚步,只见前方秦悦站在那里。 显然等候多时。 “萧千隐,蒋纾在哪?” “我不知道。” 秦悦猛地冲到萧千隐面前,神色激动目眦欲裂,她紧紧拽着对方的衣领。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天她喝醉抱住了路过的萧千隐,对方身上传来的香味就是蒋纾特制的香料。 还模模糊糊的记得对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大概是: “你若还是像这滩烂泥一样,那么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 面对秦悦的质问,萧千隐却极其淡定。 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衣襟处拿开,萧千隐低头慢条斯理的将褶皱抻平。 不紧不慢的说道: “蒋纾是在寺庙里失踪,而秦憬兮也是在寺庙里被捉,这两者之间你不认为有什么关系吗?” 第34章 卖卤肉 秦悦猛地顿住,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萧千隐,她的意思是…… 蒋纾是被秦憬兮害了? “怎么可能……憬兮只是娇纵一些,从未害过人的性命……” 秦憬兮和秦悦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平时仅仅知道秦憬兮时不时会打骂下人。 但是,杀人的事他怎么敢! 萧千隐摇头嗤笑一声,抬脚离去,二人擦肩而过之际,一道声音传进秦悦耳中。 狠狠砸在心底。 “左右不过一具蓝颜枯骨而已,秦小姐何须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杀人诛心。 萧千隐早已离去,秦悦却久久无法回神,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是挣扎不安的情绪在作祟。 她瘫软身子靠在墙上。 眼泪滑落眼角而不自知。 秦悦父亲乃是平江城同知的主夫,奈何蓝颜命薄,生下秦悦不久便撒手人寰。 秦同知对这个唯一嫡女,很是宠爱,想必查到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而萧千隐直接点破凶手的举动。 更是能大大加快速度。 —————————— 街市上突然兴起了一阵卤肉风。 有个小哥儿卖的卤肉那叫一个绝,隔着老远就能闻着味。 “我先来的!” “别挤别挤啊!踩到我脚了!” 人围着人,一圈又一圈。 明明卖的是卤肉,围着的女人们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卖肉的男人。 郭苑一身素衣,长长头发扎成马尾垂在身后,小脸处处精致,哪怕成日里风吹日晒。 竟也还是白嫩如初。 “姐妹,给我来二斤。” 女人递过一把铜钱给旁边称肉的春桥,春桥死死地瞪着对面的女人。 心里暗骂道: ‘你才姐妹,你全家都姐妹!!’ 抢过对方的铜钱,塞给她二斤卤肉。 季余将铜钱收到盒子里,认认真真的用笔做记录,这练字方法真不错。 “郭苑!!!” 一道中年女人声音猛地响起。 只见郭苑身子一顿,僵硬的转过头来,前方人群突然冲出来一个女人。 身材消瘦,眼窝凹陷。 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春桥和季余第一时间站到郭苑身边。 神色戒备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却听到身后的郭苑喊了对方一声: “娘……” 季余震惊的和春桥对视一眼。 郭婶双手叉腰,眼神不怀好意的盯着郭苑,又贪婪的扫视着案板上的铜板。 “儿啊,你如今的生意做的还真不错啊,瞧瞧这牛肉的香味,真诱人啊!” 女人说着就伸着爪子过去抓肉。 黑乎乎的爪子看着就让人恶心,它碰过的东西谁还愿意买啊! 季余眼疾手快的肉端走,让对方扑了个空,却不想对方顿时暴发雷霆之怒。 跳着脚,指着季余的鼻子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贱人,我吃我儿子的肉,与你何干?要你多管闲事,赶紧把肉给我送回来。” 郭苑一把将季余拉到身后,挡的严严实实,抬手将旁边的菜刀‘乓’的一下砍到菜板上。 满脸怒火的呵斥道:“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tmd才是贱人,谁是你儿子,你忘了我们已经断亲了吗?” 一旦断亲,老死不相往来。 女人心里憋着气,谁能知道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这么有本事,现在不仅来了城里。 还做上了买卖,好家伙儿,那可是一摞的铜板,那会是多少钱啊! “以前是我对你疏忽,关爱不够没有承担起做一个母亲的责任。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断亲可不能胡言。” 这女人竟是嘴皮子一动,翻脸不认账了,这是打算豁去老脸,也要赖着郭苑。 郭苑气的半死,却又无可奈何。 也怪当时二人是口头承诺断亲,没有立下字据给村长签字,平白的被人钻了空子。 萧千隐与黄玥高坐二楼,外面的一切都随着风声进了二人的耳朵里,黄玥抬起酒杯掩饰性的抿了抿唇。 眼神透过酒杯边缘,偷偷看着萧千隐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某人明显是急了。’ 萧千隐眼眸半垂,遮住眼底的嗜血,细长的手指在酒杯边缘来回滑动。 “真是晦气。” 女人说完便站起身,走到栏杆处,将一切尽收眼底,此刻郭苑手里抄着扁担,要和这个女人拼命。 萧千隐遥遥看见秦府马车速度极快的向这边跑来,搞得两侧摊位那是人仰马翻。 对方速度却丝毫不减。 萧千隐抬手掏出一两碎银,直接扔到了女人头上,那女人满脸怒火的仰起头一看。 “哪个王八蛋砸老娘?” 面对辱骂萧千隐没有发作,甚至还回以微笑,俯身支在栏杆上,墨发簌簌的滑落肩头。 “肉多没意思,给你银钱岂不是更好,银钱可是能买更多的肉呢。” 女人闻言嗤笑一声说道: “那你倒是好心了,既然如此您就多砸砸我,我看是你银两硬还是我头硬。” 你要撒钱,我为什么要拦着?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千隐淡淡点头,一把碎银直接扔到路中间,那架势活像在训狗。 那中年女人可没有所谓的放不下面子一说,赶紧冲了过去,将银钱占为己有。 萧千隐嘴角含笑,被银钱占了全部思绪的女人,并不知道危险随之降临。 第35章 绝世丑女——颜若仙 当马车映入眼帘时,在躲避也来不及了,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飞了女人。 摔倒地上时,后脑勺重重的砸在旁边的台阶上,顿时,人就没了气。 ‘吁!’ 马妇勒住马,紧皱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下去探了探鼻息。 死了! “公子……撞死人了……” 素手挑帘,露出秦憬兮的容颜,同样的锦衣华服,珠钗环佩显得贵气十足。 “让你出行小心些,还要如此莽撞,回去自己领罚。人死不能复生,给那户人家一些银钱吧。” “公子仁善。” 马妇恭奉完便扬声喊道: “她的亲人可在?” “这呢!这呢!” 季余赶紧应到,将郭苑推了出去。 郭苑手里拿着银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再抬头时,对面的马车早已离去。 视线移向死不瞑目的女人。 她本想借着母子关系捞些好处,竟不想到头来还是‘儿子’得了便宜。 “姐,你要回家了吗?” 季余抬头看向二楼栏杆的萧千隐。 仿佛对方点点头,就能一起把季余也勾走似的…… 女人摇摇头:“事情还没处理完。” “哦。”季余蔫蔫的。 最近萧千隐可忙了,二人都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自己这才出来帮阿苑记记账。 萧千隐俯身倚着栏杆,长发滑落胸前荡在空中,像丝绸一般柔顺丝滑。 “明日新开了一家酒楼,我带你去尝尝,好不好?” “好好好。”季余又笑了。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身上总有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 季余不是娇贵的花。 他是坚韧的草,一点雨露便能很好存活,肆意生长遍布山野。 当然,这是在没碰到萧千隐的情况下。 不然这根草能把自己炖给女人补补。 三个人对着一具尸体,相顾无言。 后事怎么准备? “哒哒哒” 一个矮个子的女人从楼上跑了下来,对着三人说道: “俾女星梅,给公子们问安。” “小姐吩咐了,公子们不便插手,这事就交给小的吧。” 这个女人身材瘦弱但是却格外机灵,身上透着一股儿活泛气儿,笑嘻嘻的显得脾气好极了。 二楼,萧千隐和黄玥重新归座。 黄玥举着酒杯浅浅一笑,揶揄道: “姑娘和公子果然‘姐弟情深’,让人羡慕不已。” 姐弟二字,咬的格外重。 萧千隐幽幽的抬起眼眸,黄玥立刻身姿坐的笔直,脸色一正,严肃的说道: “赵虹和孙嫣已经回了乌山,靠着姑娘提供的帮助想必很快就会东山再起。姑娘独留我在城里,可是有何吩咐?” “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萧千隐闻言勾唇一笑,身子往后靠在椅背,双腿交叠,衣摆垂地气势威压又慵懒。 “城北鱼龙混杂多是赌坊青楼之地,一个月之内,我要你将这里完完全全的摸透。” 女人说着话递过去一张房契。 黄玥拿过房契,沉默片刻后说道: “哪有牛只干活不给草的。” 萧千隐低低的笑了,双手随意的搭在两侧扶手之上,对于黄玥‘事先邀功’之举,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大方的说道: “你要什么?” “我要姑娘身边永远有我一席之地。” 萧千隐一愣,眼神上下打量着黄玥,意味不明的说道:“你是个女人。” “对吧?” 弄的好像要入我后院似的。 黄玥嘴角抽搐,像是被对方问的颇有些无语凝结,手搭到腰带上。 “要不我脱了给您瞧瞧?” “大可不必。” 萧千隐表示拒绝观看,眼睛疼。 “姑娘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成绩斐然,黄玥别无所求,只求日后能跟随姑娘,站得更高看的更远。” 黄玥眼神认真的盯着萧千隐,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好。” 多年之后的黄玥无比庆幸今日的决定,她步步紧跟姑娘身后。 暮然回首—— 自己已是人上人。 ———————— 第二日,萧千隐如约带着季余和两个跟屁虫去了新开的酒楼——迎客松。 一共三层,布置精致豪华,那墙上的菜单也是贵的让人咋舌。 郭苑和春桥看的目瞪口呆。 “泥马,太贵了吧……” “泥马是什么马?” 春桥侧过头疑惑的问道。 郭苑:“…………” 萧千隐瞥了一眼身后二人,嘴角缓缓勾起,眉眼流转间心中暗道: ‘想不到有朝一日,也能听到穆笙感叹一句‘好贵’,前世他富可敌国是何等嚣张,可惜……’ “姐姐。” 季余突然出声打断了萧千隐的回忆,萧千隐看向季余,疑惑的挑了挑眉。 少年抿着唇瓣,神色不安。 他终归没有勇气对上萧千隐的眼睛,微微垂下头,小声说道: “我饿了……” 其实他一点都不饿,他不喜欢隐娘的目光停留在别的男人身上。 一丝一毫都不行。 所以,他撒谎了…… “好,我让她们快些上菜。” 萧千隐拉着季余几步上了二楼,低声对小二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的上了满满一桌子菜。 各种口味都有,唯独没有辣口。 因为季余不吃辣,一点都不吃。 萧千隐左手拿着酒杯独酌,右手拿着筷子给旁边的季余添菜。 季余也很乖,对方给什么就吃什么。 埋着头,根本不看。 郭苑和春桥那是甩开膀子吃的狼吞虎咽,甚至郭苑还抢过萧千隐的酒壶,倒了满满一大碗。 喝了一大口,满足的摸了下嘴巴。 发出舒坦的喟叹。 萧千隐一愣,这副模样和以后的穆笙可是大不相同,活像个女人似的。 或许,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哎呦,打扰各位了。” 门口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大饼脸小眼睛蛤蟆嘴,嘴角还有一颗肉痣。 真丑啊! “颜老板!” “萧姑娘!” 萧千隐起身笑着与女人打招呼,颜若仙捧着肚子挪了进来,踮着脚伸出手想拍萧千隐的肩膀。 却发现实在够不着,这才半路改道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不够意思,来了这里竟然不找我。” 颜若仙佯装生气,却透露出亲近之意。 第36章 破碎的礼物 “这楼里有什么事能瞒过你呢?这不就来了吗?” 萧千隐笑着说道。 颜若仙,迎客松的东家。 长的奇丑无比,却有个貌似天仙的美名,为人狡猾如狐,逢人便先笑三分。 颜若仙视线扫过屋内三位公子,极有礼貌的点头示意,并没有冒犯之处。 “我可说不过你这张嘴,不过话提前说好,今日我请客就当予各位公子的见面礼,你莫要推辞!” “是是是,我自然求之不得。” 二人打着哈哈,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找颜若仙,小胖敦便打过招呼就转身离去了。 “姐,刚刚的是谁?”季余问道。 “这酒楼的东家,姓颜名若仙。” 郭苑夹起一筷子东坡肉塞进嘴里,小声嘀咕道: “就这还若仙?若鬼还差不多……” 萧千隐视线微转,还不等开口,就见一旁的季余拿着筷子轻拍了下郭苑的手。 小脸一板,极其认真的说道: “阿苑不可以这样,先不说这位小姐请我们吃饭的情义,单论以貌取人也是万万不可取的。” “容貌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人品才是,不可主次颠倒。” 萧千隐惊喜的摸了摸季余头顶。 “书肆真是买对了。” 说起话来有理有据,用词也得当。 郭苑也认错态度极好,给季余夹了一个丸子,笑嘻嘻的说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生气啊,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季余夹起丸子塞进嘴里,对着郭苑微微一笑,大眼睛瞬间弯成月牙。 让人见之便心生欢喜。 郭苑也不由自主的展颜一笑,心里默默的感叹道: ‘小余儿是真的好,萧千隐可算是捡到宝了。’ 春桥将一筷子红烧肉夹进郭苑碗里,转头就将一盘子红烧肉倒进自己碗里。 郭苑大骂一句:“不要脸!” 就和春桥进行了‘抢肉大作战’,最后的结果就是大部分肉都进了郭苑的肚子。 季余见此有些疑惑的眨眨眼。 春桥后期明显就不抢了,反而是像在逗郭苑一样…… 季余赶紧低头吃饭,压下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真是看话本看多了,脑子里没个好东西。 四人吃完饭,沿着街道往回走。 萧千隐和季余在前,郭苑和春桥打打闹闹的在后,旁边有过路的行人还会指着郭苑和春桥说道: “这俩妻夫感情真好!” 郭苑:“…………” 春桥:“…………” 郭苑和季余一把拽住暴走的春桥,每次都被当成女人,次次都很生气。 他也不想长成这个样子,他也想像郭苑一样精致俊美,哪怕像季余一样憨憨的可爱都行。 就他五大三粗的像个老娘们!!! 最后春桥是被一根糖葫芦哄好的,季余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 他没有钱了…… 两只手同时将钱扔进了钱袋,一把铜板是郭苑,他笑着说道: “这是昨天的工钱。” 一把碎银,这是萧千隐。 “花吧,管够。” 瘪瘪的钱袋瞬间变得充盈,季余抱着钱袋子乐呵不已,对着二人一顿猛夸: “你俩真是人美心善!” 还不等别人说什么,他就和春桥头碰头的凑到钱袋子口开始数钱。 “秦憬兮,我真的看错了你!” 秦悦衣衫凌乱的从客栈里跑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同样衣衫不整的秦憬兮。 少年被秦悦一个甩手挥到地上。 他紧咬着牙大声说道: “秦悦,如今你我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你还想赖账不成?” “闭嘴,秦憬兮你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你不顾及你的脸面,你就连姑姑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提到秦牡,秦憬兮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恐惧蔓延整个眼底。 转瞬又被狠狠地压了下去。 ‘已经丢了一个萧千隐,再不能把秦悦也弄丢了,他一定要牢牢抓住一个!’ 看着秦悦大步离去,秦憬兮却不慌不忙的爬起来,轻描淡写的整理好衣服,恶毒的眼神扫视周围。 行人纷纷垂下视线,不敢与其对视。 秦憬兮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萧千隐几人,他眼眸微颤,竟是抬步过来了。 “义——姐——” 少年意味不明的看着萧千隐,声音也是暗藏深意,嘴角的笑容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当知府的义女是那么好当的吗? 都是她人手中棋子。 一条烂命罢了,谁也别想逃。 “过几日府里就会有‘贵客’到来,义姐怎么不带你弟弟过来见见世面呢?都是一家人可千万不要见外啊!” 秦憬兮笑得越发灿烂,眼底的邪恶都像是要溢出来似的,看的让人毛骨悚然。 萧千隐将季余挡在身后,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红唇开合间不带一丝温度。 “义弟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毕竟将义母最珍惜的‘礼物’弄坏了,她老人家可是会雷霆震怒的,也不知道,义弟能不能受的住啊!” 秦憬兮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慌乱间睫毛一直眨动,半个字都没有多说。 转身就跑了。 不过半日时间…… 知府公子与同知嫡女搅和在一起的事,满城皆知,并且声势越来越大。 “啪!” 秦憬兮被秦牡一巴掌扇在地上,如此还不能泄愤,秦牡抬脚狠狠的踹向少年。 “混账东西!你竟敢坏我好事!” 秦牡只有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也看过无数大夫,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这唯一的儿子,她是给予厚望的。 高门贵子会的,秦憬兮要会。 高门贵子不会的,他秦憬兮也要会。 他被包装成一个最昂贵的‘礼物’,由秦牡货比三家,挑选他未来妻主。 至于这个妻主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风流下作,还是人品出众通通不重要。 她可以是年轻的贵门嫡女也可以是花甲之年的高官老妪,只要能给秦牡带来助力。 谁都可以成为他的妻主。 但是—— 凭什么,他的一生就要受这样的苦难,所以他开始嚣张跋扈,败坏自己的名声。 开始日日缠着秦悦,甚至不惜杀人。 他只是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有错吗? 他当然没错,所以设计陷害秦悦发生了关系也是情理之中。 一个破碎的礼物,你如何去送人? 第37章 不需要抄书先生,让她走 “家主,秦同知求见。” 福荃躬身说道。 为了什么而来自然是不必多说,如今传言满天飞,身为女方岂能不能拿出点诚意。 更何况对方还是知府独子。 秦同知是相当满意这门亲事。 秦牡却相当不满意。 一个小小同知实在不入她的眼,但是如今秦憬兮已经破了身,还能攀上哪个高枝呢? 秦牡咬牙切齿道:“让她进来吧。” 第二日,便传出两家喜讯。 —————————— ——迎客松·包间 秦悦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往嘴里灌,旁边的颜若仙‘啧啧’两声。 阴阳怪气的道。 “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你还不乐意了?” ‘哒’酒杯一放。 “我可没碰他。” 秦悦冷着脸,提到秦憬兮时满满都是厌恶。她提前给秦憬兮下了药,自己就出来了。 后面都是萧千隐一手安排的,也不知给秦憬兮破身的女人是哪里找来的。 想到这转过头看向沉稳的萧千隐。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当这个冤大头?” 萧千隐抬眸看去:“你不想报仇?” “想,做梦都想。” 颜若仙默默叹了口气将秦悦空了的酒杯重新斟满,却被对方一饮而尽。 “我这可是好酒,你他爹的当喝水似的一口一杯,老娘可供不起你!!” “仙儿,我心里难受。” 秦悦低下头,眼角隐隐有泪花闪过,颜若仙一把将秦悦抱住。 痛失所爱犹如万箭穿心。 “别挺着了,姐儿们肩膀给你靠,哭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哭完了还要报仇呢。” 秦悦和颜若仙那是过命的交情,小时候大家都嫌弃颜若仙长得丑。 处处欺负她,排挤她。 当时只有蒋纾跟她玩,后来加入了一个秦悦,秦悦十一岁时被推进了河里。 是当时颜若仙不顾自身安危将人救了出来,蒋纾被害死,她们都很难过。 肩膀湿了一片,颜若仙眼角也被勾起泪水,两个大女人抱头痛哭。 萧千隐:“………………” 曲指在桌面敲了敲。 “差不多了。” 怎么还没完没了的,萧千隐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不耐。 等对面二人稍稍平复一些,萧千隐才再次开口道: “你们知道秦府即将到来的贵客是谁吗?” 二人一脸疑惑。 “青阳城知府——刘怡。” 颜若仙惊讶的说道: “那可是号称东州第一城,这高枝攀的不低啊!但是……这刘怡不是快八十了……” 女人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亲娘将自己儿子推进火坑,换自己仕途坦荡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小到老没个好东西。” 秦悦又问道:“你不想她的势力越来越大,我能理解,但是这个人选为什么是我?如今我们亲事定了,我该怎么办?” “要我日日对着这个恶毒的男人,简直就是种折磨!!” 萧千隐眼神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洁白的云彩,干净纯粹。 其实,充满了肮脏和不堪。 “因为你的身份,秦牡还算是忌惮,毕竟同知还算是这城里的二把手。换成其他人,可能草席一裹,结局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秦悦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 你永远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走一步算百步,这样的谋略让人心惊。 “在这里面,你又得到了什么,换句话说,你又扮演什么角色?” 萧千隐站起身,墨发披肩,洁白衣袖自然垂下,在空中荡起波纹。 她瞥了一眼秦悦: “我不过是日行一善。” 说罢转身离去,门口候着的星梅紧跟其上,一主一仆出了迎客松向有间书肆走去。 路上,星梅在旁轻声说道: “孙当家传来消息,那人已经醒了只是毁了容,现在还在乌山。” “黄姑娘在城北开了一家青楼,生意不错,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萧千隐轻抬右手,止住了星梅的话。 原来二人已经到了书肆门口。 书肆还是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光顾,透过窗户看到季余捧着一本书,他眉头紧皱像是看的有些吃力。 旁边的洛长愉耐心指点,温和有礼,浅浅一笑颇有文人风骨。 扪心自问,洛长愉是个好归宿。 有才学有样貌,不畏强权坚守本心。 家里独自一人,既没有其他亲属指手画脚,也没有小侍通房碍眼找茬。 但偏偏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却让萧千隐心头无比烦躁,碍眼至极。 甚至,隐隐有些情绪挂脸。 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荡然无存。 偏偏还有人要火上浇油。 旁边的星梅瞧着屋里的景象,眼珠子一转,试探的开口道: “主子,小公子最近学习突飞猛进,多亏了这个书生一旁指点。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难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也不知道小公子……” 眼看萧千隐脸色越来越黑,星梅认为时机已到,不能再说了。 不然主子没开窍,自己先嗝屁。 季余察觉到注视的视线,抬头一看,顿时露出笑脸,高声喊道: “姐!” 见此情景,萧千隐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抬脚向少年走去。 洛长愉笑着打招呼,却被对方直接无视,倒也没什么不悦。 自顾自的,转身专心抄书去了。 聪明的季余隐隐感觉不对,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走,平日里没有交集的二人怎么还闹别扭了? “跟我来。” 萧千隐带着季余去了另外一间屋子,这里是给季余休息用的。 女人直接开门见山: “书肆不需要抄书先生,让她走。” “不行。” 眼看萧千隐脸色瞬间阴沉,季余赶紧解释说道:“现在书肆唯一的收入就是洛姑娘写的话本,还挺挣钱的……” 萧千隐还是不高兴。 季余拉起女人的手,哄着似的摇了摇,声音温和的问道: “怎么了,是她惹你不高兴了吗?” 萧千隐对这样的季余真的没有一点抵抗力,什么气儿都瞬间烟消云散。 回头想来,自己一系列行为也是羞愧。 加上前世都快四十的人了,竟然还会如此莽撞的犹如黄毛丫头。 哪里还有平日的半点风度。 第38章 极度利己主义 “没有。” 萧千隐摸了摸季余的头。 “你认为洛姑娘……如何?” 洛长愉? 季余一时有些茫然,因为他们接触的其实不多,也就是有些字他看不懂,洛长愉会指点一二。 仅此而已。 “是个好人……” 萧千隐低垂眉眼,那句‘你可对她有意’始终无法吐出,她拒绝去想这个可能性。 心中忍不住暗暗道: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如果季余将来一定要嫁人,那个女人为何不能是我?’ 心中最深处的执念今日终于还是破土而出,并且来势汹汹。 萧千隐眼神幽暗的盯着季余。 女人三夫四侍天经地义,就是算是尚了帝卿也不能干预。 与其将季余放在别人的后院里,还不如放到自己眼皮底下。 有自己照看着,谁敢欺他辱他? 人的劣根性总是想既要又要。 就连萧千隐都不例外,她既想要季余,又想通过联姻联络势力。 一边是掌握权力的捷径。 一边是真心托付的季余。 这就是她为何迟迟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太过了解自己的卑鄙无耻。 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仁善的皮囊下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甚至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季余心甘情愿的入了自己后院。 理所应当的成为众多男人中的一个。 “姐姐,你莫生气,我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你说如何便如何!” 少年看着萧千隐气息隐隐不对,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女人。 仰着脸模样乖巧听话,眼中的情意是那样赤诚。 这份爱让满腹阴谋诡计的萧千隐无地自容。 女人默默的叹了口气说道: “你要是没这么乖该多好,任性娇纵,嚣张跋扈都可以啊!” 这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算计他,囚禁他,占有他。 而不是那少的可怜的良心,在她身体里隐隐作祟,搅的她不得安宁。 季余懵懂的看着萧千隐,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对方的话是何用意。 萧千隐淡淡的笑了,拉过少年的手走向软榻,刚刚的阴霾暂时压到心底。 女人倚靠在一旁,单手支着下颚,墨发簌簌的滑落肩头,眉眼间仿佛似水柔情。 清水芙蓉面,星眸婉转间,仿佛画中仙女一般,轻飘飘的到了眼前。 季余微微抿唇,心中暗道: ‘隐娘,真好看~’ “说说最近都学了什么书,让我听一听你的成果。” 女人将呆愣的季余拉到自己身前,一同窝在软榻里,季余的脑子此时浑浑噩噩。 先前学的那些早就忘的七七八八。 季余说的磕磕绊绊,萧千隐却听的极其认真时不时还提点两句。 方正的雕花木窗大开着,湛蓝天空作为背景,旁边紫薇树的枝桠点缀其中。 蓝天白云,碧空如洗。 淡粉花瓣,遥传芬芳。 风一吹,点点花瓣落在窗台上…… ———————— 第二日,季余手里捧着医书却怎样也看不进去,书上密密麻麻的批注,都是少年一笔一划的成果。 季余双手托腮,思绪早已经飞远了。 “啪啪啪” 季余猛地回神抬眼看去。 就见一个老妪穿的破破烂烂,气势非常嚣张的拍着桌子。 “还有没有人啊!什么破书肆,连个活人都没有吗?” 人虽老,底气十足。 那声音震的季余耳朵生疼,季余捂着耳朵大声应道:“这呢!这呢!” “客官需要什么?买书还是借书?” 老妪上下打量着少年,试探的开口道: “雪骨散?” 季余:“???” 老妪使劲儿挠了挠头发,烦躁不已,干瘦的老太太围着季余直打转。 “那个女人说的就是这里,难不成自己找错人了?不应该啊,这破书肆也没别人了。” 季余忌惮的后退两步,看着叶湘疯疯癫癫的模样,心里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得了疯病的人。 眼珠子一转,转身就跑。 “啪——” 叶湘速度极快的扣住季余肩膀,满脸皱纹遍布沟壑的脸凑到季余眼前,怀疑的口吻问道: “你跑什么?” 季余摇摇头:“我没跑。” “你就是跑了,我不拦着你都没影了。” 季余:“…………” “老婆婆,你到底想干嘛?” 叶湘将季余甩到椅子上,后背狠狠撞在椅背上,疼的季余直吸气。 季余正想伸手揉一揉,叶湘却瞬间出现在眼前,凑的极近,放大的老脸吓了季余一跳。 心脏都直突突。 萧千隐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女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季余身边,将少年仔仔细细的查看一遍,直到看到后背青紫一片。 脸色阴沉难看,眼底聚起阴霾。 叶湘皱眉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娃娃,对方身上气势逼人,想必绝非凡等。 “你是谁?” 萧千隐眼神锐利的看向叶湘,那凌厉的视线让行走江湖多年的叶湘也忍不住心惊。 “鬼医叶湘,也只会欺负一个柔弱小哥儿吗?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叶湘大喊冤枉:“我就拉了他一下!” 季余突然拽住萧千隐的胳膊,叶湘还以为对方会求情时,却听到小哥儿开口道: “她还推我,就是这么推的。” 少年像模像样的跟萧千隐告状,甚至还情景重现一遍,跟女人比划着。 叶湘:“…………” 萧千隐直接将季余打横抱起,大步向内室走去,他后背的伤需要涂药。 路过叶湘身边时,抬脚将老太婆踹翻在地,老太太直接撞翻了后面的书架。 可见萧千隐力道之猛。 叶湘爬起来时,嘴角挂着血迹,干枯的手指摸向腰带,眼睛里是暴虐的狠辣。 ‘毒死你这个王八羔子。’ “药王谷三个出口中七十二处陷阱,三十六个路标,明日就会大白于天下。全谷四百五十六人将会成为各大势力抢夺的对象,而你叶湘就是灭族的罪魁祸首。” “你大可以用你腰间的千日香杀了我,有整个药王谷陪葬,我又有何惧?” 叶湘满脸震惊的看着萧千隐,将药王谷秘密如数家珍的暴露出来。 她说的全对,丝毫不差。 这无疑是将药王谷摊在众人面前,犹如案板上的肉,供大家分食殆尽。 竟然知道自己身上所带的毒物。 “你……到底……是谁?” 第39章 骗子 “姐,我自己来吧……” 萧千隐手里拿着药,眼神看向季余的后背,又看了看季余红透的脸。 女人低下头,手指摩擦着手里的瓷瓶。 “伤在后背,你如何涂药?” “我去找阿苑。” 萧千隐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太折腾了,我们既然是姐弟,那你又在别扭什么?” 季余小声嘟囔着:“又不是亲的……” 萧千隐:“…………” 片刻后———— 季余给萧千隐眼睛绑上绸带,又实验一般在女人面前晃了晃手。 “别晃了。” “你能看见!!” 季余惊讶的打量着对方眼睛,绸带挺厚的,不应该能看到啊! 正疑惑之时,听到萧千隐颇为无奈的说道:“有风。” 季余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身将衣衫脱去,赤裸着后背躺到床上。 小脸趴到枕头里,像个鹌鹑。 传出的声音也是嗡嗡的: “我好了……” 萧千隐轻抬右手将绸缎解下,一双黑白分明的星眸扫视着季余后背。 被养的很好,肌肤细腻白皙。 只是一大块淤青破坏了美感,萧千隐嘴唇紧抿,暴虐的杀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手指挖出一些药膏,在季余后背上游走,纤细手指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力道太轻了,好痒…… “用力点……” 萧千隐手指一顿,呼吸隐隐有些加重,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怪怪的:“好。” 手指改为手掌,力道均匀适中。 季余也感觉怪怪的,试探的开口问道: “姐,你看不见吧?” 萧千隐嘴角微扬,眼睛看的炯炯有神,嘴上却认真回道: “看不见。” 揉按的手掌慢慢竟变了味道,指间滑过少年的蝴蝶骨,沿着一节节的脊椎开始向下…… 萧千隐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呼吸越来越快,欲望随之而来。 就在要失控时,及时收手。 将衣衫盖到季余身上。 丢下一句“好了。” 女人掉头就走,脚步匆匆,颇有些落荒而逃。 季余埋着头久久不敢动,露出的耳尖红的滴血,嘴里喃喃自语道: “骗子……” 出了内室,萧千隐欲色逐渐褪去,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右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擦。 似在回味刚刚的触感。 “女娃娃,你动作挺快啊!” 叶湘眼神扫视着女人的胸前和下身,老太太嘴角一歪,明显就是没想好事。 “想当年我可是一夜八子,让他们哭娘喊爹的求饶,我——” 老太太骄傲的嘴脸一顿,眼神看着萧千隐手里的瓷瓶,大眼睛睁的溜圆。 满脸痴迷的说道: “乖乖,这是雪骨散!” 药王谷的雪骨散配方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她们整整研究了几十年都没有结果。 要想有结果大概也要在等二十年,让她们绞尽脑汁的雪骨散竟然会堂而皇之的出现。 而且还是出现在一个小小山寨里。 对方毁容的脸因为雪骨散也恢复如初,按照对方指引这才寻来了这书肆。 这雪骨散果然在这里!! 叶湘伸手刚要去抢,却被萧千隐躲了过去,女人对着叶湘摇了摇瓷瓶。 “想要?” 叶湘点头如捣蒜。 萧千隐嘴角上扬,单手拨开瓶塞,淡淡的香气瞬间萦绕周围,叶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便赶紧对萧千隐连连摆手,神色焦急的直蹦哒,语速极快的说道: “赶紧盖起来,莫要挥发掉药香,这药香可也有大用处呢,浪费了!浪费了!” 萧千隐将瓷瓶在眼前转动,对面的视线也紧紧跟随,这副姿态就像是在玩弄老鼠的猫。 突然瓷瓶倾斜,里面珍贵至极的药粉就这样倾撒而出,似烟雾一般在空中飘渺。 最后落在地上眨眼间化成一滩药水。 叶湘扑到地上,不断的想捧起药液,却是于事无补,药液挥发极快。 “疯了!你真是疯了!”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混账,你就是在暴遣天物!” 萧千隐脚步轻移,脚尖狠狠踩住对方满是皱纹的手,叶湘震怒的抬起头。 却被震在原地。 只见萧千隐手里竟然还有一瓶一模一样的——雪骨散。 “你!” 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此宝贝竟然一瓶接一瓶,此刻老太太心里充满了嫉妒,不平和庆幸。 还好她还有机会。 她在为一瓶失而复得的雪骨散而感到庆幸时,却不知对方拥有无穷无尽的雪骨散。 叶湘乖乖的被萧千隐踩着手,犹如被人捏住命脉,一动不敢动。 萧千隐同样单手拨开瓶塞,吓得叶湘惊叫连连:“三思,三思啊!” 萧千隐嘴角勾起弧度,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颤动间遮住眼底的暴虐。 声音却依然是云淡风轻: “我的东西……谁都不能碰,懂?” 事到如今,叶湘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因何动怒,不过是她刚刚伤了那个小哥儿。 这个女人在借此泄愤。 “女娃娃,你要如何消气明说就是,何必糟蹋东西!” 萧千隐低笑一声。 ‘如果不是这个老太婆还有些用处,今日她倒的就是化骨水,而不是雪骨散。’ 手腕倾斜,这瓶雪骨散同样烟消云散。 叶湘的心好似在滴血。 毕生所求,近在咫尺却覆灭成空。 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此刻她都想将自己闯祸的手砍了!! “想要雪骨散可以,看你本事了。” —————————— 秦姓两府喜事便是今日。 整个平江城喜气洋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长长的喜队从城头走到城尾,簇拥着无数百姓凑着热闹。 城外却是苟延残喘,百姓哀鸣遍野。 她们面上无光,骨瘦如柴犹如行尸走肉,常年大旱哪里只是一场雨就能解决的。 仅仅一墙之隔,便是截然不同的景象,身份权势,自身强弱才是那堵‘隔离墙’。 萧千隐负手而立,迎风站在高高阁楼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 面上既没有为百姓承受苦难的不忍。 也没有身为高位者的自傲。 平淡至寡情。 “哒哒哒” 一名蒙着面的男人踏步而来,灰色衣衫显得沉闷压抑,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遍布血丝充斥着浓浓仇恨。 第40章 蒋纾没死 “蒋纾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蒙面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秦憬兮毁容而被逼跳下悬崖的蒋纾。 “是你命大,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跳了悬崖却被挂在树上,这难道不是天娘娘不收他吗? 上一世的蒋纾死没死,就不得而知了。 是跟今生一样被挂在树上被人救了,还是耗死在悬崖峭壁之上,没人知道。 反正,前世萧千隐是没见过蒋纾的,今生不过是提前做了部署。 去悬崖峭壁上看了看,试试运气罢了。 “新郎不太高兴啊!” “是啊是啊!板着一张脸。” “听说是被算计了。” 楼底下陆陆续续传来百姓的议论声,萧千隐眼尾看向身后的蒋纾。 果不其然。 对方低垂眼眸,神色落寞。 “难过吗?你最爱的人却迎了害死你的人做主夫。”萧千隐问道。 蒋纾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黑纱,面纱之下是丑陋的疤痕。 那晚悬崖上的事,成为了他夜夜噩梦。 让他寝食难安,恨意不平。 “仇,我可以自己报。” 男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目光冰冷而绝情:“至于她要迎谁,与我无关。” 曾经浓情蜜意的二人,如今也走到这般地步,萧千隐远望着人群中的新娘。 目光幽暗而深远,似重重迷雾让人看不清其真实意图。 萧千隐并没有告诉秦悦,蒋纾还活着的事,自然也没有告诉蒋纾,秦悦迎秦憬兮是为了给他报仇。 执棋人玩弄棋子,只关心棋局走势。 郭苑踮着脚在人群里张望,突然目光一亮,大力的挥舞着手臂。 衣袖滑落,露出洁白的皓腕。 旁边女人不怀好意的推了推另一个女人,眼神向郭苑露出来的手臂示意。 嘴角一勾,坏心思不言而喻。 正当二人看到正起劲儿时,却有人多管闲事的将郭苑衣袖拉下,将胳膊遮的严严实实。 季余绷着脸紧皱眉头,眼睛紧紧盯着刚刚偷窥的二人。 直白眼神看的二人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相中老娘了?” “非礼勿视,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别人,你恶心到家了。” 季余将郭苑挡在身后,明明瘦弱却又充满了勇敢和担当。 挺着肩膀,仰着头。 其实,心脏也直突突…… 那女人被戳破竟然开始羞辱季余,眼神轻视的打量着少年,嘴角下撇,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样。 “你想让我看,我还不愿意呢,一副干瘪的豆芽菜,姿色平平还敢强出头!” “姿色平平就可以让你欺负吗?你长的丑,想的倒美!” “你!” 女人气急,正想动手时,却被人按住肩膀,回头一看是个书生打扮的女人。 洛长愉紧皱眉头,将人按在原地。 “今日是知府大喜,你是要找不痛快吗?不如,我去将官差喊来评评理!” 被按住的女人顿时脸色讪讪,自古民怕官,更何况是自己不占理的情况下。 “好了好了,快走吧!” 旁边女人将人一把带走,二人在众人眼皮下灰溜溜的走了。 “小掌柜,你很勇敢。” 洛长愉对着季余微微一笑。 季余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呵呵’两声说道:“我也有点怕……” 对方五大三粗,眉头怒喝的样子,季余心里也是直打鼓,已经做好随时拉阿苑就跑的准备了。 郭苑一把抱住少年的肩膀,眉眼带笑的说道:“小余儿,你超好~” 身为穿越者的郭苑总是不能适应这个世界,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 季余像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眼神瞥到逐渐远去的喜队。 将郭苑的胳膊拉下来说道: “热闹看完了,回去吧!” 喜队逐渐远去,人群也渐渐散了。 阁楼之上蒋纾看着萧千隐面色不对,眼神扫向一起离去的三人,心下了然。 果不其然,萧千隐递给了星梅一个眼神,星梅点头领命离去。 “乌山最近情况如何?” 萧千隐向蒋纾询问道。 “有您的交代,乌匪不得打家劫舍,最近都很安分。势力也正在稳步壮大,就是二当家和盘蛇山接触密切。” 将蒋纾放在乌山,岂能没有其他用意。 哪怕有赵洁跟着孙嫣,也不足以让萧千隐信任,万事多做准备,她从不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 明有赵洁,暗有蒋纾。 “盘蛇山……是位于青阳城和郦城中间的那座山,那里的土匪可比孙嫣她们残暴多了。” 盘蛇山土匪是出逃的死囚犯,她们弑杀翁童,毫无人性。 甚至在粮食紧缺的时候,烹煮少年男子的肉类而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是众多山匪中最心狠手辣的角色。 蒋纾静静站立在女人身后,有些担忧的说道: “是的,那就是群没人性的畜牲,姑娘,孙嫣频频和对方接触,莫不是想对您不利吧?” 萧千隐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袖,仿佛对对方的话毫不关心。 一时之间,让人捉摸不透。 或许萧千隐早有准备,或许根本没把孙嫣放在眼里,蒋纾暗暗想着。 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逐渐远去的喜队,那个口口声声要迎自己的女人。 如今却牵着别人的手拜天地入洞房。 情,真是虚无缥缈。 郭苑三人一起往书肆走,季余走在中间侧过头询问旁边的洛长愉。 “洛姑娘,你的话本下册写完了吗?” 身为书肆唯一的收入,季余表示很关心,洛长愉点点头: “再有两日便差不多了。” 季余伸出手指开始算等话本出了后,他能分得多少钱,算完后,眉头一皱。 还差一点…… “阿苑,你的卤肉生意怎么样?有没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季余说着话,推开了书肆的屋门。 郭苑抬脚进了屋里,倒了第一杯水竟不是入自己口,而是递给季余。 “我打算开个食肆,老摆摊也不是事,小余儿你最近是很缺钱吗?” 季余捧着茶杯喝了口水,墨发柔顺的披在肩头,头上只是一根祥云白玉发簪作装饰。 洛长愉听到这话,也转过头来。 季余看着二人关心的模样,眼眸一弯,微微一笑说道: “我想买件东西。” 第41章 金粉梦 郭苑神色一顿,舔了舔唇瓣在桌边坐下,倒了杯水,却不喝。 手指沿着茶杯打转,开口道: “你要给萧千隐买什么?” 洛长愉了然一笑,随即也在桌边坐下,眼眸含笑的看向季余。 被戳破心思的季余,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她送了我发簪,我也想还礼……” 郭苑将水一饮而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看着季余,甚至声音都隐隐不对。 “萧千隐一直把你当弟弟,你干嘛一个劲儿的凑上去,没了她地球是不转了吗?” 干嘛一棵树上吊死! 这句话太过惊世骇俗,郭苑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眼神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思。 季余微微一愣,攥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开口道: “可是……我们的姐弟是不作数的啊……再说……她也未必对我无意……” 脑海中突然浮现对方给他擦药的景象,后背隐隐传来手指摩擦的感觉。 或许之前确实对他无意,如今可说不准了,有了盼头,他更不会放弃! “阿苑,你知道何为喜欢吗?” 季余放下茶杯,转身向柜台走去,一边熟练的拿出笔墨纸砚,一边对郭苑说道: “见之便心生欢喜,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分开会思念,看见一花一树都会想与之分享。你的眼前时时是春天的多彩和绚丽,只想与她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洁白的纸上用黑字写着: ‘长相厮守’ “那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感觉。” 季余单手托腮,一手执笔,歪着头看向呆愣的郭苑,那双眼眸清澈动人。 泛着浓浓情意,似满天繁星闪耀。 不可否认,郭苑在快节奏的时代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周围人关于爱情的讨论。 听到更多的是: 对方送了什么礼物,是昂贵还是稀有。 对方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什么样的自身条件,在这段感情中,谁付出的更多。 谁吃亏了,谁捡到便宜了。 甚至,今天见面明天开房比比皆是。 真情,反而一文不值,受尽耻笑。 他突然理解了很早之前看过的一句话,今日想来格外深刻: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 夜里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喝醉酒的女人东倒西歪的从酒肆中出来。 凑近一看,赫然就是白日里恼羞成怒的那个女人,此刻她孤身一人往家走去。 “嗝~” 女人闭着眼睛打了个酒嗝,晃动间不小心撞到路人身上,正要蛮不讲理破口大骂时,却发现对方人多势众。 黄玥抬手弹了弹刚刚被撞的肩膀。 嘴角的笑容充满了不怀好意。 女人怂了:“对不住,没看见。”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却被两个女人按住肩膀,不顾女人强烈挣扎,拖进了后巷。 身后传来惨叫声和暴打的皮肉声。 黄玥倚着墙‘啧啧’两声,扬声对着后巷方向喊道: “姑娘交代了,让咱们好好教她做人的道理,你们可别心慈手软。” “好嘞,收到!” 旁边一个吊梢眼的女人凑到黄玥身边,一脸好奇的问道: “东家,这女人犯啥事了?还劳您亲自出马。” 城北势力通通喊黄玥为东家,毕竟现在是商贾老板,可不是土匪三当家了。 “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记住了,城南有家书肆,那里的人一根汗毛都不能动。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吊梢眼连连点头,暗暗记在心里。 黄玥大大伸了个懒腰,胸前饱满呼之欲出,看的旁边小妹一阵羡慕。 星梅从一侧走来,眼神瞥了一眼传来惨叫声的后巷,并没有过多停留。 “你城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顺利个屁啊!天天和人干架,我真怕哪天司狱司的人找上门来。” 民怕官,黄玥有前科更怕啊! 星梅却勾唇一笑说道: “放心好了,一切有主子呢。” 黄玥并没有太过放心,毕竟,萧千隐熟识的孟艳只是一个小头目而已,出了事,她可兜不住。 后巷动静越来越小,黄玥也明白差不多了,不由得感慨一句: “姑娘这个‘弟弟’可真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宝贝哦~” 星梅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哒哒哒!” 一个小妹突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满脸惊恐的向黄玥说道: “东家不好了,出人命了。” 原来黄玥开的青楼金粉梦,有两个恩客因为小倌儿大打出手,下人拉架时,竟失手将人推到石阶上。 血流如注,一命呼吁了。 黄玥听后眉头紧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肯定是被人阴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现在情况怎么样?” “司狱司来人了,不仅将金粉梦封了,还将楼里所有下人全部带走了,东家这可怎么办啊?” 黄玥暗暗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旁边的星梅,星梅点点头: “你先去看看,我一会儿就禀告给主子。” 黄玥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才转身离去。 星梅抬脚去了后巷,只见女人被揍的很惨,犹如一摊烂泥似的瘫倒在墙角。 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去。 ————书房 书房里萧千隐端坐在圈椅中,烛光幽暗,影影绰绰间看不清女人脸上的神色。 星梅站立在一旁,等待吩咐。 “告诉黄玥,既然她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今夜寅时将春景楼用大锁锁住,一把火给我烧个干净。” 不是想出事吗?那我们就将这个事,闹得越来越大,借此立威。 “是。”星梅应道。 萧千隐摆手挥退星梅,整个房间只剩下她独自一个人,指点轻点桌面,嘴里喃喃自语道: “钱——栢——” 平江城七品推官,主管推勾狱讼,司法监察,是司狱司的一把手。 也是孟艳的最高上级。 第42章 惊现绝色男子 ————夜里 月色如雪,将整个平江城笼罩一层清冷之色,城北鱼龙混杂能与金粉梦抗衡的只有春景楼。 金粉梦遭此一难,幕后之人不做他想。 此刻春景楼夜夜笙歌,男人或站或坐对着女人勾魂浅笑,女人们则直接搂住一个带到房间。 里面其中滋味,不必多说。 寅时一到,大多数人也就罢战息兵,直接搂着睡觉,整个春景楼也随之陷入寂静中。 “咔哒!” 大门落锁,几个黑影开始往门上泼油,腻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滋啦!” 火势迅速席卷整个大门,飞速向上层蔓延,炙热的温度让众人纷纷后退。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哭爹喊娘的救命声,夹杂着凌乱脚步和桌椅翻倒的声音。 火势太大,哪怕后面已经开始救火,但还是烧毁大半。 至此春景楼元气大伤! ———————— 郭苑和春桥一起在平江城租了一个院子,而每天都是春桥早早起来给郭苑准备早饭。 和腌制卤肉的一系列东西。 郭苑教他的肉夹馍又方便又好吃,可惜今天馍就剩了三个,散发着香味摆在郭苑面前。 “春桥,你手艺真不错,整的比我好啊!虽然这句话有点不恰当,但是……你真tmd贤惠啊!” 春桥五大三粗的往这里一坐,突然被夸奖而有些手足无措。 郭苑抓起肉夹馍就大快朵颐,卤肉格外好吃,这都要归功于春桥的勤快。 郭苑也就是出个方法。 春桥看着郭苑吃的开心,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拿起旁边的番薯开始啃。 春桥胃口大,眨眼间两个大番薯就入了腹,眼神也瞄了几次肉夹馍,终究没有伸出手。 郭苑动作很快,几口就干掉了肉夹馍,最后大嘴一抹说道: “我一会儿去找小余儿,这肉夹馍我给他带过去。” 说着话,剩下的两个肉夹馍已经被捡到油纸里包好,郭苑怕凉了还放到怀里。 春桥身子一顿,有些失落的垂下头。 怏怏的‘哦’了一声。 “我也想去……” 春桥话说到一半,抬头时,郭苑已经没了踪影。 ———一大清早, 叶湘就围着季余献殷勤,老太太一张脸都快笑成菊花了,季余都替她累。 “别老跟着我啊!” “小娃娃,老身行走江湖多年,从未收过徒弟,你竟然还再三推辞!” 往日里都是别人追着我拜师,想不到如今竟然还反过来追着别人认徒弟。 一把年纪,越活越回去。 为了雪骨散,忍!!! “我不想拜师。” 季余眼里滴溜滴溜转,眼神满是警惕,心中暗道: ‘哪有这么上杆子拜师的,肯定有诈,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叶湘急的乱蹦,佝偻着身子在原地直转圈,却偏偏拿对方无可奈何。 在气也不敢碰对方一个手指头。 季余眼看着郭苑出现在门口,赶紧一溜烟的跑了过去,郭苑看了看院子里叶湘。 “这老太太是谁?” “快走快走。” 自从上次发生冲突,这个老婆婆一直时不时出现在他周围,殷勤的有些诡异。 季余拉着郭苑出了院子,在路上将大概事情说于他听,郭苑沉吟片刻心想: ‘或许这是萧千隐特意寻来教导季余的,要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因为什么。’ 但是莫名的,这句话郭苑并没有与季余说,反而轻声说道: “对方底细不祥,还是少接触为好。” 季余点点头。 “咕噜噜~” 出来的太早,季余还没有吃东西。 郭苑笑着将肉夹馍递给季余,邀功一般说道: “我可是自己都没舍得吃,都留给你呢快吃吧!” 看着肉夹馍里白花花的肥肉,季余摇了摇头:“胃里犯恶心,吃不了。” 最近脾胃不好,吃不得太油的东西。 郭苑却面色一变,眼神扫向季余的小腹,这个世界可是男人生孩子的。 季余不会被萧千隐……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季余“!!!!” “你在胡说什么!!” 季余有点恼郭苑,这话无疑是对他的侮辱,未婚先孕,可是要浸猪笼的! 无媒苟合,那是勾栏伎子。 郭苑神色慌张,满脸懊悔的说道: “口不择言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秃噜嘴了,你别生气啊!” 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却发现季余目光呆愣的看向前方,郭苑顺着视线看去。 就见萧千隐正和一个男子纠缠不休,对方靠在女人肩头,媚眼流转间勾人心魄。 那倾城之姿竟比郭苑还美上三分。 “果然啊,谁站主导地位都会变得花心滥情,女人同样不可靠!” 郭苑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神瞄着季余,见对方神色落寞,有些心疼的安慰道: “小余儿,这里女人都可以三夫四侍,同时拥有很多男人,萧千隐也不会例外,你根本接受不了。” 别看季余软软糯糯看起来好欺负,但接触这么久下来,郭苑认为对方不会接受这种‘普遍’现象。 他虽软,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季余低着头不再去看,微风拂过发丝带起阵阵涟漪,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或许从始至终都是我产生的错觉,隐娘说的‘姐弟’可能是真的……” 心里火苗骤然熄灭,仿佛抽掉了少年全部的力气,郭苑看不见他的神色。 只能看到消瘦下颚缓缓滑落的泪水。 从那以后,季余还是拼了命的挣钱,摆摊,卖话本,甚至挑灯刺绣卖帕子。 郭苑将绣了一半的帕子抢了出来,怒斥道:“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昏暗的烛光下,少年缓缓抬起头。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暴怒的郭苑,脸色平静无波,眼底却暗藏悲伤。 “我要还礼。” —————————— ————知府 “啪!” 秦牡狠狠给了萧千隐一巴掌,女人嘴角流出血丝,头发也随着动作甩到胸前。 “你干的好事!竟将春景楼一把火烧了,你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我这个知府吗?” 发丝遮住眼眸,眼底的阴狠无人知晓。 抬起头时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义母,此事与我何干?乌匪那帮人我一个柔弱书生根本就管不住,她们弄出了人命,却还胆大妄为的放火,简直无法无天。” “义母当初就不该留她们一命,就该斩草除根,将他们通通杀了!全杀了!!” 萧千隐咬牙切齿的低吼着,眼睛充血而含着滔天恨意。 “她们就应该给桃花村偿命!” 第43章 矛盾升级 秦牡心下了然,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萧千隐这是给黄玥她们下了套,就等着自己将她们就地正法以报灭村之仇。’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反而变好了,这至少可以证明萧千隐和黄玥等人关系并不怎么好。 甚至可以说是有着血海深仇。 这让秦牡顿感无比放心。 “哒哒哒” 福荃快步而来,顾不得其他面色焦急的开口道:“家主,贵客登门了。” 秦牡一愣,赶紧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不是还有两日吗?怎么提前了?” 一主一仆快步而去,屋里只留下萧千隐一人,刚刚的愤愤不平和恨意滔天通通消失不见。 只见她淡定的拂了拂衣袖,舌头顶了顶被打的右脸,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 女人低笑两声,声音却瘆人的紧。 “老不死的。” 萧千隐抬步向门口走去,却见秦憬兮迎面而来,对方视线在被打的脸上转了一下。 语气复杂的说道: “如果当初你老老实实的迎了我,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萧千隐嗤笑一声,心中暗道: ‘确实不一样,因为早就死了。’ 秦牡会容忍同知作为亲家,却不会容忍一个小小的秀才作为儿妻。 “新婚之期便跑回母家,想必是过的不如意,看来提前洞房终归是不妥。” 那段黑历史再次被提起来,秦憬兮面上无光,眼神扫向旁边的下人,顿时吓得对方瑟瑟发抖。 秦憬兮积威已久,府里下人谁不害怕呢,赶紧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活像是有野兽在身后追赶。 “刘怡那个恶心的老太婆来了,哪怕如今我早已嫁人,我仍然不能全部放心,萧千隐你得帮我。” 秦憬兮说的理直气壮,见到萧千隐面色不动,他又开口道: “你莫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若不好过,我一定拉你的宝贝弟弟陪葬。” 萧千隐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抬眸看向秦憬兮,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 墨发白衣,气势逼人。 女人一步步走近神色不安的秦憬兮。 微微俯身至耳畔,薄唇轻启: “我的好义弟,客栈里和你苟合的女人你真的知道是谁吗?一树梨花压海棠,多有趣啊!” 秦憬兮慢慢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止不住的发抖。 萧千隐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嘴角带笑的看着秦憬兮逐渐变得崩溃。 疯狂的揉搓自己的脖子,胳膊以及露出来的所有皮肤,他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无声的崩溃,最击人心。 清风拂来,带着秋天独有的清爽,蓝天白云格外清澈明亮。 炎热夏天已经过去,秋天悄然而至。 星梅早早的等在秦府门外,看见萧千隐立马迎了上来: “主子,月桂已经去了盘蛇山。” 听到这个名字,明显看到萧千隐嘴角抽搐了一下,星梅偷偷的抿了抿嘴角。 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萧千隐的随从一共四人,都是奴隶场买来的,无一例外全是女奴。 星梅,月桂,辰兰和日昭。 平日里除了星梅,其他三人皆不在平江城,其他三人暂且不论。 唯独月桂女生男相,平日里颠三倒四,让人啼笑皆非。 “让她去色诱盘蛇山的老大合适吗?万一被拆穿了……多尴尬……” 星梅吧唧吧唧嘴,衣服都脱了,结果对方是个女人,两个大老娘们赤裸相见。 啧啧啧,辣眼睛! 萧千隐皱着眉头,看着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星梅,二话不说抬脚踹了过去。 对方被踹的一踉跄。 “滚去买糖炒栗子,别杵在这碍眼。” “……知道了。” 星梅揉着屁股往街边走去,心里暗暗嘀咕道: ‘不用说肯定是给小公子买的,主子也真是的,天天送糖炒栗子,也不怕把人吃坏了……’ 二人回到家里,刚好赶上季余正在吃饭,一碗白粥,一碟小菜儿。 简单至极,看的萧千隐心头火大。 好不容易补上来的肉,又轻减了不少,大跨步走到季余跟前,刚要抬手将粥碗端走。 却不想,季余反应很大直接抱着碗,离萧千隐远远的。 “姐,你回来了……” 季余低着头轻声说道,已经下定决心当好‘姐弟’,像以往那样亲密接触自然就不可以了。 没必要给自己留有幻想。 萧千隐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眼神逐渐变得阴沉,眼睛盯着像个鹌鹑似的季余。 缓缓将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为何吃这个,可是下人苛待?” 季余能听出萧千隐语气不对,他太过了解这个女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都能让他揣摩半天。 之前,他总以为‘姐弟’是萧千隐一时看不清自己内心的托辞,之后种种亲昵行为也间接证明了他的猜测没错。 她对他是有意的。 可是…… 直到亲眼看见她和别人的亲昵,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季余抱着碗抬起头,看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心里越发的委屈。 “没有人苛待我……姐。” 季余在闹别扭。 萧千隐知道,却不明白对方是因为什么,她最近杂事繁多,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和季余说过话了。 这期间,可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萧千隐的眼神太具有压迫力,让季余心里惴惴不安。 “小掌柜,这粥味道可还行?” 洛长愉从门外进来,看着明显气氛不对的二人,微微一愣。 她只是来拿碗的…… 季余最近胃一直不舒服,还时不时的盯着门口而茶饭不思,洛长愉这才端了粥来。 “呵呵,萧姑娘也在……” 萧千隐侧头看向洛长愉,挑了挑眉头说道:“这是我家。” “………………” 洛长愉尴尬的笑了笑。 萧千隐眼神扫了一眼被季余抱住的碗,抬手将手里的栗子扬了。 圆滚滚的栗子撒了满地。 “既然喝了粥,想必吃不下别的了。” 女人抬脚转身离去,行走间长靴将栗子踩碎,那声音刺的季余心一抽一抽的疼。 星梅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默默的叹了口气也追着出去了。 季余咬着唇蹲下身,将沾了灰的栗子紧紧攥在手里,小小的栗子犹如千斤重。 放又放不下,拿又拿不起。 第44章 别问,问就是手疼 萧千隐阴沉着脸从家里出来,迎面就碰上了等候多时的黄玥。 “姑娘,果然如您所料,金粉梦的人都被放出来了。不过,钱栢好像不太高兴……” 迫于知府威压而不得不放人,身为掌管整个司狱司的钱栢来说自然不高兴。 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但是,借此机会金粉梦背后之人是知府的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派人盯着刘怡,这个老东西这次来平江城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美色。” “是。”星梅应道。 萧千隐吩咐完,独自去了司狱司。 孟艳和几个狱差正在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旁边还放着一个骰盅,和一堆铜板。 月钱少,她们玩的自然就小。 跟萧千隐玩的大,在摸小的就感觉没劲儿,索性也就不玩了开始喝酒聊天。 “哒!” 一坛好酒被放到众人中间,盖子打开,霎时间酒香四溢,勾的人馋虫大起。 孟艳抬头一看,顿时笑容满面。 “隐娘!!” 女人站起身一把将萧千隐搂住,却没注意到萧千隐一瞬间神色变化。 她厌恶与人过分接触。 脏! “隐娘,你可是许久没来了,可算是想起我来了!” 萧千隐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笑意盈盈,此刻却眉头紧皱,薄唇紧抿。 她抬手给孟艳倒了碗酒,单手支着酒坛,有些郁闷的说道: “最近憋死气,来跟你消遣消遣。” “谁惹你,就是跟我孟艳过不去,我把她拷进司狱司快活快活。” 钱栢是孟艳的嫂嫂,她有这个底气。 “就是那位,你可快些去吧!” 萧千隐仰头向秦府示意,眼底的揶揄毫不掩饰,孟艳讪讪的坐下了。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知府大人。 就连钱栢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的。 “呃……姐姐还是陪你玩两把吧……” “啪!”骰盅一放。 二人就开始了。 一连六把,把把都是萧千隐输。 玩的也大,转眼二百两就没了。 孟艳玩的眼睛都红了,兴奋的不得了,抱着一大堆碎银子乐的找不到北了。 “不玩了不玩了!” 萧千隐板着脸,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烦闷之气更甚。 孟艳给周围手下使了个眼色,清退了众人,只剩她和萧千隐。 “说说发生啥了,你和那位可是‘母女’,这份殊荣可是独一份。” 孟艳话是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是意味深长,萧千隐抬手给了她一杵子。 “我什么境遇你还不知?说是母女和她的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孟艳嘿嘿两声,揉了揉胸口。 萧千隐又道:“你说这杀人放火说放就放,天大的事不过是人家一句话,还是位高权重的好啊!” 孟艳讽刺的勾起嘴角,眼底不平之色一闪而过,抬手仰进杯中酒。 萧千隐又给孟艳满上,颇有些看好戏的语气说道: “你就等着瞧吧,这春景楼八成是开不下去了,今天她们敢烧一次,就敢干第二次,人家后台硬着呢!” 女人斜眼瞄着孟艳脸色越来越黑,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 整个平江城或许已经知道金粉梦的后台是知府大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春景楼的后台正是平江城推官——钱栢! 不然,为何司狱司的人来的那般快。 孟艳突然转过头看向萧千隐: “隐娘为何对她们敌意这么大?你们何该是一条心才对,都是知府手底下的人,哪里有什么过不去的恩怨。” 明为劝和,实为试探。 萧千隐讽刺的勾起唇角,此刻她的眼睛一片通红,还带着一些朦胧。 她将手中酒盅猛地掷在地上,碎片四溅,酒水撒了一地。 “过不去的恩怨?那可是灭村之仇,我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奈何技不如人,我还能怎么办!!!” 孟艳没有再开口,低垂着头缓缓饮着杯中酒,像是对萧千隐的发泄无动于衷。 其实,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 果不其然,第二日钱栢亲自找上了萧千隐,二人密谈许久,内容不得而知。 紧接着就传出金粉红合并了春景楼,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 最顶层最里面的房间,孟艳与萧千隐相对而坐,孟艳不得不对萧千隐竖起大拇指。 “能想出釜底抽薪这招,不愧是你。” 借着知府的势力,却捞自己的钱,真是绝妙的主意,既不会得罪知府。 又有助于自己的利益。 萧千隐的脑袋瓜就是好使! “都是钱大人深谋远虑。” 一步步设局引诱钱栢掉进自己的陷阱,不仅吞并了春景楼,还同时掌握了司狱司。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却偏偏没有半分开心,脑海里浮现季余的影子。 眉头微微皱起,压下心头烦闷之气。 将怀里的银票递给孟艳,整整五百两。 “这是嫂子的分红?” “不,这是你的。” 孟艳猛地看向萧千隐,又看了看银票,嘴唇开开合合竟是没有吐出半个字。 萧千隐将银票塞进对方怀里,面带微笑,极其真诚的说道: “钱大人那份已经送过去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我是真心拿你当姐妹,有好事怎么可能不想着你呢!” 孟艳神色激动,看向萧千隐的眼神明显发生变化,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二人把酒言欢,又是一天。 ———————— 整整三天,萧千隐都没有回家。 季余双手交叠歪头趴在桌子上,对面小小的锦盒此刻大开,一枚白玉扳指静静的躺在那里。 成色不算很好,与头上的玉簪更是天差地别,但是这是季余能买到最贵的东西了。 几乎掏空了他所有的钱。 指间轻轻描绘扳指的轮廓,季余眼角微红,鼻尖也带着点点粉色。 “既然对我无意还处处撩拨我,你忒不要脸了……莫不是还想纳我做小不成……” “还真当我柔软可欺,我可凶了!” “啪”的一声,锦盒被狠狠关上。 一不小心还夹到了自己的手,一下子给季余气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别问,问就是手疼。 “咚” 院子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季余顿感不对,一把抓过锦盒,打开后窗偷偷爬了出去。 后窗紧挨着一堵墙,毫无退路的季余趴着窗缝偷偷向屋里看去。 只听“嘎吱”一声。 第45章 加个情字就可以了 一个蒙面人摸了进来,第一时间冲到床边,拉开被子,却发现空无一人。 先后查了床底和衣橱,同样空空如也。 “人呢?” 低低的声音传来蒙面人是个女子。 “刷!” 星梅突然从前窗滑了进来,长剑闪过便与黑衣人交上了手,星梅的武器是双剑。 横,劈,砍让对方难以招架。 长剑反手劈向黑衣人的脖子,却被对方拦刀挡住,星梅下劈力道不减一点点向对方逼去。 黑衣人咬牙强撑,心中暗道: ‘萧千隐身边竟有如此高手!’ “你不去护你主子,还与我在这里纠缠,在等半个时辰,你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星梅神情微愣,被黑衣人抓到空子,一剑将星梅逼退,二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窗户外的季余紧紧咬着唇,眼底的担心都要溢出来了: 隐娘有危险!! 出乎意料的是季余并没有独自去救人,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不添乱就不错了。 “砰!” 头顶的窗户猛地被撞开,黑衣人被压制在窗边,眼眸中阴狠一闪而过。 左手突然出现几枚银针,正要偷袭星梅时,却突然被人狠狠击打后脑。 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连回头都做不到。 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星梅目瞪口呆的看着窗户外举着石头的季余,对方将盆大的石头扔到一边。 就怕小的不好使,还特意选了个大的。 死沉死沉的。 “别发呆了,赶紧去救隐娘啊!” 星梅拿着剑欲言又止,二人面面相觑之时,叶湘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人还没到,声音先至。 “小余儿别怕,师尊来救你了!” 小老太婆站在门口,看着倒地的黑衣人,脸上的尴尬是那么明显。 季余眯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叶湘,又看了看倒地的黑衣人,粗喘了几口气说道: “阿婆来的好巧啊!” 人还没到就知道自己遇到危险,高喊着冲过来的样子真是假极了。 想借救命之恩来让自己拜师。 太过分了!!! 叶湘“呵呵”两声,转身就想跑却看到萧千隐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脸上的笑看的叶湘心里直打鼓。 女人对着季余招招手: “过来。” 季余下意识的脚步微动,却被自己狠狠掐了一把,止住了脚步。 嘀嘀咕咕道:“姐,有事你说就是了,我在这能听到……” 季余耷拉着肩膀,往那里一站,微微垂着头秀发滑落胸前。 乖乖巧巧的,却让萧千隐有些无可奈何,尤其是‘姐’这个字。 格外刺耳! 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萧千隐给星梅一个眼神,对方赶紧拽着黑衣人的大腿拖了出去,期间重重的撞到门槛和墙壁上。 看的叶湘一阵头疼,紧跟在星梅屁股后面,无数次想把黑衣人的头抬起来,星梅却每次都突然加快脚步。 有点像是在拿耗子逗猫玩。 房间里只剩季余和萧千隐。 一高一矮, 一个低头一个注视。 “我这几天是有事缠身,不是故意躲你。”萧千隐说道。 季余微微一愣:“哦……” “哦?”就这? 萧千隐不满的皱起眉头,像是对对方的回答很不满意,季余不解的抬起头。 试探的开口道: “哦哦……” 薄唇微微隆起,配着无辜的大眼睛,真真是让萧千隐哭笑不得。 女人双手后背,长舒口气整个身体也随之放松,她歪着头看向季余,单挑眉头: “说吧,前几日为何不快?” 面对萧千隐直白的询问,季余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他要怎么说? 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举止亲密,吃醋了? 还是因为自己的会错意而伤心难过? 哪个回答都超级丢人…… 萧千隐不慌不忙的坐到旁边椅子上,颇有一种今日话不说开就不打算走的架势了。 双腿交叠,白色衣摆微微垂地。 某个狐狸今日打定主意要将兔子吃到肚子里,连根毛都不给别人留下。 女人杏眼含情,看着少年说道: “阿余,你后背的红痣很漂亮。” “轰!” 季余脸瞬间涨红,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千隐。 面对季余的手足无措,萧千隐却淡定十足,只是耳垂也微不可察的带着淡淡粉色。 喉咙不自觉的上下滑动。 这层窗户纸今日非破不可。 明日她要去乌山一段时日,她可不想一回来,季余已经揽着别人的胳膊。 对着她一口一个姐。 不可否认,季余突然的疏离让萧千隐有了危机感,更别提旁边还有个洛书生。 “你蝴蝶骨形状很美,肌肤也被我养的不错,还有——” 季余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交叠,死死捂着对方的嘴,气呼呼的骂道: “不许说了,你下流!” 萧千隐眉眼含笑,大手直接将人抱在怀里,小小一只完美契合她的怀抱。 季余惊呼一声,陷在对方怀里而有些不知所措,收回手拢在胸前。 女人大手摩擦着少年红透的耳垂,引得少年一阵颤栗,女人俯身在耳畔轻声道: “乖,告诉我在气什么?” 吐气如兰,炙热的呼吸透过耳朵直往心里钻,酥酥麻麻的瘫软了半边身子。 季余被撩拨的迷迷糊糊,哪里还记得什么面子里子,通通扔到脑后。 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萧千隐听后嘴角忍不住抽搐,女人泄愤一般一口叼住对方耳垂,引得少年惊叫连连。 声音轻软,似小猫在抓挠心肝。 “别……别……” 萧千隐皓齿叼着耳垂碾磨,轻声说道: “我可真是冤枉,被个女人毁了清白,你要补偿我……” 季余惊讶不已:“女人?” 那个容颜倾城的男子竟是个女人! “嗯,她叫月桂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第一次出现平江城却让你撞见了。” “她就是好玩好闹,一天没个正形,这笔账,我给她记下了。” 季余将头埋进女人颈窝,羞愧的不敢抬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身为姐弟,咱俩这样不妥吧?” 话是这么说,手却紧紧抓着女人的衣襟,半点没有撒开的意思。 好吧,季余就是想借此逼一下萧千隐。 女人直接将季余打横抱起,大步向床边走去,步伐沉稳,墨发及腰。 “加个‘情’字就可以了。” 第46章 身中剧毒 萧千隐刚将季余放到床上,少年直接一骨碌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卷,只露出一个脑袋。 “姐姐在说什么,当弟弟的可听不懂,夜深了,姐姐快去睡吧!” 少年嘴角上翘,眼睛弯成月牙。 萧千隐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对方分明是防她如防贼。 一口一个姐,故意刺她玩。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我把星梅留下来给你,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她。” 季余失落的‘啊’了一声。 “你要去多久啊?” “暂时说不好……” 城里暂时平息一些,城外还有四大匪帮,孙嫣传来消息,其他三处土匪隐隐有结盟架势。 这怎么可以,一旦结盟。 乌匪必死无疑。 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岂不是付之东流,所以这趟进山她肯定是要亲自去的。 这也就是为何她加快速度将城里的事摆平,内忧外患可是要不得。 “那……这个给你。” 季余从怀里掏出锦盒,从被子的缝隙里塞给萧千隐,女人惊讶的挑了挑眉头。 打开锦盒却发现是一枚白玉扳指。 款式普通,质地一般。 “我知道它不是很好……” “它很好,非常好。” 萧千隐将扳指直接戴在手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女人手指纤细白嫩衬得扳指好似也变得不凡。 带着扳指的手揉了揉季余头发,发质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柔软,一如主人的性格。 女人真心实意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谢谢阿余,我很喜欢。” 季余甜甜的笑了,二人确定了心意,这让季余的心无比踏实,辗转间昏昏欲睡。 萧千隐轻轻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手指摩擦着扳指,萧千隐站在门前久久没有离去,女人半阖眼眸,白衣在夜里好似也散发着光芒。 成为了黑色中唯一的白。 四周静悄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女人嘴角微勾,轻声低喃道: “倒是好哄。” 虽是乌龙,但是也证明了季余不会容忍自己身边出现其他男人。 这就有些棘手。 萧千隐也明白,对方之所以如此好哄,第一是月桂是个女人,第二是他心悦自己罢了。 虽然卑鄙,但是萧千隐确实利用了这点,将季余收入身边。 从她给季余涂药而扯下遮眼的丝绸时,便已做了决定,季余今生只能予她。 今日一别,分开许久。 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她心难安。 踏着月色向偏院而去,衣袂翻飞飘渺如仙,长发微漾似极品丝绸。 容颜清雅,星眸脱尘。 偏院—— 星梅面容严肃,持剑而于门前。 对面的黑衣人遮脸布罩被扯下,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叶湘缩在角落要死不活。 “老太婆,一会儿把钱结了,虽然人没抓住,但是我同样出手了。” 黑衣人四肢大展,躺在地上。 “滚你爹的吧!怎么还有脸跟我提钱,你活干了吗?你个孬货被人都活捉了!” 叶湘转过头对着黑衣人破口大骂,她还一肚子委屈没人说呢,提你爹的钱!! 追人屁股后头收徒弟,被人教唆弄个救命之恩,谁能想到季余身边还跟个高手呢! 救命之恩没了,还惹了一身骚。 “我这不是活捉,是暂时休息一下。” “嘎吱——” 木门大开,萧千隐缓缓而来。 面色沉稳八风不动,眼尾扫了二人一眼,眼底酝酿的风波似要将二人搅碎。 抬脚向黑衣人走去,路过叶湘时直接一脚将人踹趴倒地,叶湘死死咬着牙。 抬手一摸,肋骨断了! 黑衣人也被萧千隐镇住,愣是顶着眩晕的脑袋往后蹭了蹭,一动,头就疼的厉害。 恶心,想吐…… 萧千隐纡尊降贵一般蹲下身,抬手抓住对方头发向身后墙上撞去。 “咚!” “你碰他了吗?” “咚!” 鲜血从额头沿着鼻梁蜿蜒到嘴边,黑衣人胸口剧烈起伏,已被撞的神志不清。 吞吞吐吐的说道: “没……没……有……” 得到回答,萧千隐稍稍平和些,将软塌的黑衣人甩到一边,刚好与叶湘头碰头。 萧千隐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拖到后山,处理了。” “莫要脏了家里的院子。” 那平淡的语气好似在闲聊家常一般,人命如草芥,体现的淋漓尽致。 “是!” 星梅应道,刚要上前,便听见叶湘焦急的大喊道: “你千辛万苦引我而来,必然是有所图,岂能轻易杀我?” 叶湘毕竟一把年岁,如何不知她对萧千隐还有利用价值。 药王谷,这三个字本就意义非凡。 有多少医界大儒皆是出自药王谷,说是遍布天下也毫不夸张。 再说,她并没有对那个小哥儿造成伤害,不是吗? 萧千隐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从一开始就是她故意设局,引来药王谷的人。 为的不过是想让阿余有安身立命的本领罢了,她不想强迫阿余必须去如何。 因为只要是她开口,少年不管喜与不喜都会强迫自己去学习去接受。 萧千隐,不愿如此。 所以,她让叶湘自己去接触阿余,如果能勾起阿余学习医术的兴趣,便是达成目的。 医毒双绝,可守可攻。 可惜…… 叶湘,败了,一败涂地。 叶湘急了,萧千隐像是对她放弃了,她扶着胸口挣扎起身,她声音急切的说道: “你不能杀我,那小哥儿身中剧毒,没有我他必死无疑!” 萧千隐面色不动,显然不信。 “是真的,那毒已经侵蚀胃部,他近日总是感觉恶心难受,时间一久,他便会乏力嗜睡,直到五脏枯竭而死。” “啪!” 大手死死掐住叶湘的脖颈,萧千隐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下毒?” 阿余之前确实胃不舒服,她还以为是栗子吃太多了,从那以后,再没有给他买过。 原来竟还有别的缘由。 “不是我,那毒可是有年头了,想来应该是小时候就被下了毒。奇怪的是,最近他身体的毒素好似被抑制住,不说痊愈确实缓解不少。” 小时候就被下了毒…… 季余是萧千隐从雪地里捡回去的,关于他的亲生母父,她是一概不知。 第47章 触目惊心 萧千隐面带微笑的将叶湘放开,甚至还颇为友好的给对方整理衣襟。 好似刚刚要杀人埋尸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副虚伪的样子看的叶湘嘴角一阵抽搐,这人竟如此厚颜无耻!! 萧千隐俯身在叶湘耳畔,声音轻软却充满了狠厉:“他会好的,对吗?” “药王谷三百余人也会平安,它还是世外桃源人间圣地,不被外人打扰,您说……对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眼神幽深,明明生的一副慈悲样貌却偏偏有着恶修罗的灵魂。 叶湘抿着唇点点头,落得如今的地步,仔细想来……雪骨散不要也行…… 只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就连药王谷每个陷阱每条通道通通了如指掌。 也不知道现在通知谷主改一改,还来不来得及…… “哒哒哒”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黄玥快步到了门口,天色已晚,这般急色匆匆必有大事。 “姑娘,乌山出事了!” “说。” “之前有几个姐妹下山买粮,路过一个村子……抢了几个小哥儿……给弄死了……” 黄玥在萧千隐冰冷的视线下,硬是顶着头皮说的磕磕绊绊,姑娘再三交代不可在做伤天害理之事。 只是土匪毕竟是土匪,野性难驯。 “呵!” 萧千隐突然笑了,前世御下之术森严,已经许久没有人敢反抗她的命令。 令行禁止,刑罚暴虐。 可不是说说而已。 黄玥被这副模样的萧千隐吓得不轻,但也只能顶着头皮说道: “有人目睹了全过程,已经报官了,这事现在到了司狱司,钱大人已经将事情压下来了。” 现在钱栢和萧千隐是一条船上的人,更是因为乌匪如今本就是知府大人手里的刀。 于公于私,她都要将事情压下来。 “而且我们打探到刘怡这次来平江城是为了找人,至于是男是女对方是何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黄玥说着话眼神不经意的扫到倒地不起的黑衣人,顿时疑惑的眯起眼睛。 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更甚至还跑到跟前,将人翻过来拨开头发看个仔细。 “江菁!!” “我不是!我不是!” 黑衣人死命的捂着头,矢口否认。 萧千隐看向黑衣人,四大匪帮之一的太岳山少主——江菁! 太岳山老大唯一的女儿,自小被捧在手心里,导致武功也是稀稀松松。 星梅抱着剑嗤笑一声: “怪不得翻个墙还整出那大动静。” 江菁倍感丢人的直蹬腿,太岳山的老脸都被她丢尽了,第一次受人雇佣独自下山。 就被人抓住了…… 怎么证明自己价值就这么难啊! “原来是太岳山的少主,倒是萧某失礼了。” 萧千隐目光一亮,算计一闪而过。 江菁骄傲的‘哼’了一声,没应话。 女人倒也不恼,对着黄玥向江菁仰头示意,嘴角微勾:“捆起来,带走!” “星梅,将辰兰和日昭调回来,你们三人守在平江城,孰轻孰重你可懂?” 星梅点点头。 “我会时刻关注秦府动静和刘怡,金粉梦现在稳定应该不会有事,再说也有黄掌柜坐镇。” 眼神揶揄的看着,自家主子逐渐阴沉的脸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咱家小公子,我一定事无巨细将公子近况全部禀告主子,坚决不让公子离开我视线一刻。” 星梅明显看见主子脸色好看了很多。 啧啧啧,果然公子才是王道。 萧千隐连夜上了乌山,让知府大人派来训话的下人扑了个空。 这就是后话了。 自从萧千隐出了城,季余便连书肆都不去了,日日坐在门槛上托着脸,期盼的看向前方拐角处。 每日星梅都会带着萧千隐的信过来。 这便是季余最期盼的事情。 每每收到信便会感觉像吃了蜜似的。 今天的信却有了点‘不同’…… ‘今日在乌山发现了一窝白兔子,母兔子出门觅食,留下公兔子独自在窝里。这时有个黑兔子过来搭讪,却被公兔子赶跑了。这公兔可真是个好兔子。’ 简短的一封信只有寥寥几笔。 ‘兔子故事’看的季余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将信高高举起,阳光透过纸背。 将黑字点缀金色痕迹。 季余举着信高兴的转圈圈,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明媚笑颜,墨发伴随衣袂在空中飞扬。 头上的白玉发簪闪闪发光。 “啊!” 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季余头都没抬,宝贝的将信纸折好放进怀里,嘴里却一个劲儿的道歉。 对方却没个声音。 季余疑惑的抬起头,却看见郭苑一脸不高兴的杵在这里,眼神死死盯着季余放信的胸口。 季余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了?” “你和萧千隐在一起了?” 季余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 “隐娘也是心悦我的,而且我们上次看到的都是误会,那人根本就是——” “够了!!” 郭苑突然厉声将季余的话打断。 “她说什么你就信,能不能长点脑子,你活该被她耍的团团转,你满脑子除了萧千隐还有什么!!” 郭苑越说越激动,一步步逼近季余。 “你不该拘泥于情情爱爱,你要找到自己的理想和为之奋斗的目标。你要活出新的自我,你要变得强大,女人只会囚禁你的自由,折断你的翅膀!!” 季余被吼的一愣一愣的。 阿苑……怎么这么激动…… “郭苑!!” 春桥突然跑过来将郭苑拉开,看到春桥,郭苑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低声对季余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跑了,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 人高马大的春桥最近消瘦的厉害,人也变得非常憔悴,季余很是担心。 “春桥,你没事吧?” 春桥强撑起笑容摇了摇头,看向郭苑跑走的方向与季余解释道: “你别怪阿苑这么激动,因为他在城外目睹了女人施暴的全程,他……有些受了刺激……” 春桥感觉对方有些奇怪,疑惑的转过头,却发现季余震惊的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脖子。 “啪!” 春桥飞速的将衣领拉好,不露出一丝一毫的肌肤,神色慌张暗藏难过。 季余紧皱眉头。 他绝对没有看错,春桥脖子上是吻痕。 密密麻麻颜色极深,还带着淡淡血迹。 简直触目惊心!! 第48章 三角恋 季余眨了眨眼睛,终归是什么都没说。 有时的关心,不亚于在揭一次伤疤。 除了痛,没有其他好处。 “小娃娃,该喝药了!” 叶湘佝偻着后背站在走廊前,白发苍苍,背着手却神采奕奕。 “知道了,阿婆。” 季余扬声应道,以往的戒备也随之消散,谁让对方是萧千隐留在他身边的呢。 少年拉住春桥的手,对方的手粗糙不堪,手掌大还暗暗发黑。 这是一双经常干活的手。 “哥,从小你就对我格外好,处处照顾我,你力气大,总能打跑欺负我的女人,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小哥儿。” 春桥比季余大几岁,一声哥不过分。 “我个子小,劲儿也小……哥,以后你还要继续保护我好不好?我给你挣钱买肉饼吃……” 季余太害怕了。 他不敢去问春桥经历了什么,他只能借此告诉面前这个憨厚的男人。 有人很需要你,你无比重要! 春桥眼角微微湿润,嘴角的笑容却特别灿烂,他抬手摸了摸季余的头顶。 “你才是最好的小哥儿。” 所以,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我们都是最好的小哥儿!” 季余对着春桥弯了眼眸,形若月牙带着清凉的暖意,最能抚平人心。 秋天的风吹过二人,带着丝丝凉意。 你真的很好! 无关美貌无关钱财无关能力。 只因一颗炙热的心,温暖了别人也温暖了自己,面对世间纷纷扰扰。 你脚踏实地安然生活,本就是难得。 —————————— 春桥从季余这里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竹篮子,里面放了很多的肉和大饼。 虽然不符合小哥儿的精细,但这却是春桥最爱吃的东西。 食物散发着热气,烫的他心隐隐作痛。 睫毛颤动间,一滴泪滑过脸庞。 悄无声息,水过无痕。 人高马大的春桥总是会让人忽略,他如今仅仅十九岁罢了。 “春桥……抱歉……” 早已离去的郭苑此刻却靠在墙边,低垂着头脚尖点着旁边的土块。 看样子等候多时。 春桥抱着篮子没有理会郭苑,径直走过,郭苑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再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他将事情弄的一团糟,自己却偏偏没有摆平的能力,只能像个鸵鸟似的龟缩着。 春桥突然停下,透过肩膀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眼神虚虚的看向前方。 他开口道:“郭苑,别伤害小余。” “不然……我会和你拼命!” 郭苑情绪变得激动,他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敢置信的喊道: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绝对不会!” 春桥没有说话,抱着篮子继续前行,随着动作身上隐晦的地方传来痛楚。 时时刻刻提醒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力的闭上眼,讽刺的勾起唇角。 心中暗道: ‘春桥,你真贱……’ ————时间回到昨晚 郭苑去了司狱司敲响了鸣冤鼓,将乌山土匪糟蹋小哥儿的事弄的沸沸扬扬。 不仅让金粉红备受议论,更是让招降土匪的知府大人蒙羞。 所幸,钱栢将事情压了下来。 郭苑被打发了出去,看在萧千隐的面子上,三十的杀威棒并没有打。 这是郭苑第一次见到‘官场的黑暗’,他人微言轻又能如何? 他喝的酩酊大醉,春桥担心的一直在旁边守着,不知怎的二人就滚到了床上。 那一夜,郭苑格外疯狂像是泄愤。 那一夜,春桥泪湿枕巾,哭的格外大声,是为自己也是为身上的郭苑。 “小余儿……” 郭苑迷迷糊糊整整喊了一夜。 原来郭苑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默默无闻的春桥。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拐角处的洛长愉静静看着远去的二人,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 一只鲜红色的蜘蛛爬到女人脚边。 “噗嗤——” 蜘蛛瞬间被洛长愉踩爆,女人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头,鞋在旁边的地上蹭了蹭。 “非要出来碍眼,安分一些不好吗?” 洛长愉拍了拍衣摆,神色淡然的踱步离去,长发在身后微动。 淡淡的梅子香萦绕周围,沁人心脾。 在女人离开后,黑暗的角落里又出现几只红色蜘蛛,将被踩爆的蜘蛛尸体运走。 一切悄无声息。 只有地上残留淡淡血迹。 —————————— ————秦府·后院 后院布置与前院的淡雅简洁截然不同,反而处处精致奢靡。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淡色纱幔环绕,昂贵熏香在其间飘渺升腾,珠串晃动间一名老者斜靠在软榻之上。 身边美侍环绕,神情极致享受。 “刘大人。” 刘怡缓缓睁开眼睛,眼睛瞥着下首的秦牡淡淡的应了一声。 “哦,秦大人。” 连身子都未动,态度极其傲慢。 这就是东州第一城的底气。 秦牡暗暗咬牙,明面上却还是要一脸笑意的恭维着: “刘大人,最近可还待的顺心?” “多谢秦大人款待。” 刘怡老态龙钟,颤巍巍的直起身,旁边府伎赶紧上前搀扶,老太婆眼露精光。 大手直接伸进男人衣衫里,随手把玩。 引得对方惊叫连连,却还是要被满是皱纹的手抚遍全身,这就是府伎的悲哀。 供客人把玩的玩意儿罢了。 还有府伎格外有眼色的给秦牡端酒,乖巧的举着酒杯送进家主嘴里。 捏肩捶背,好一顿伺候。 秦牡舒服的喟叹出声,一把将府伎拉进怀里,像个玩物一般使劲儿揉捏对方身体。 话却是对着刘怡说的。 “刘大人,可有秦某要效劳的地方?可千万不要客气,毕竟这平江城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刘怡在秘密找一个人,秦牡知道。 却不知对方具体找人标准,以及她要找的是何许人也! 能让一城知府亲自出动,岂能是等闲之辈? 刘怡垂眸不语,显然也是在暗暗思量。 来到平江时日已经不短了,却一无所获,或许,秦牡真的能给她惊喜。 “我要找一个拥有双鱼玉佩的人。” 秦牡眉头微皱,出声问道: “是什么样的双鱼玉佩,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刘怡淡淡的摇摇头: “不知。” 第49章 攻山 秦牡嘴上没说,心里却默默吐槽道: ‘这个死老太婆,莫不是诓我吧,仅仅凭借一枚玉佩,这不亚于大海捞针。’ “嗯!” 突然下体传来一阵疼痛,府伎赶紧擦了擦嘴从裙摆下退了出来。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求饶也不敢。 “废物东西!” 秦牡一脚将府伎踹倒,立刻就有仆人上前将府伎拉走,顷刻间便没了动静。 纸醉金迷的后院与清雅典致的前院形成鲜明对比。 像是从心里腐烂的苹果。 外表完好如初,里面已满是蛀虫。 —————— 乌匪大堂 萧千隐高坐首位,孙嫣和赵虹站在下方,中间跪着七八个犯了事的土匪。 此刻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暗地里使着眼色,眼里却没有半分害怕,平日里萧千隐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 如今,也不会太过责怪她们。 萧千隐身子往后靠在椅背,双腿交叠,单手将衣摆抚平,微微垂地露出黑色长靴。 双臂自然垂放于两侧扶手。 额间碎发微动,杏眼半阖,长睫低垂。 明明面上带笑,却让人有些胆寒。 “犯事一共几人?” “回姑娘,一共八人。” 孙嫣低着头回道,如今她的脸恢复如初,却还是那副阴狠毒辣的模样。 眼窝深陷,绝非善类。 “手底下人犯了事,你这二当家没什么想说的吗?” 女人斜着眼睛瞥向孙嫣,意味不明的说道,声音不紧不慢,让人摸不清头脑。 孙嫣身子一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大声说道: “是我管教不严,请姑娘责罚。” 孙嫣话音刚落,后面的小妹们纷纷抢话,你来我往的,吵闹的很。 “不不不,都是我们的错!” “就是就是,跟二当家无关!” “我们本就是土匪,玩几个小哥儿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砰!” 萧千隐猛地将旁边茶盏挥到地上,瞬间破碎炸裂成碎片,迸溅四周划伤了几人的脸。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果真姐妹情深,让我刮目相看。” “既然如此……” 萧千隐缓缓起身,路过赵虹身边时抽出她腰间的大刀,刀尖滑过地面。 发出刺耳的声音。 “哒” 大刀搭在第一人的肩膀上,吓得对方一哆嗦,顿时感觉半边身子发麻。 锋利的刀刃散发着冷意。 萧千隐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墨发及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淡淡的开口问道: “你说她错了吗?” “……没错。” 跪着的女人瑟瑟发抖,却还是咬着牙回道,当真以为自己颇具义气风骨。 “噗嗤!” 女人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倒在地上,脖子豁开一个大口子,正在呼呼冒血。 眨眼间,流了满地。 萧千隐拖着大刀向前,带血的刀尖再次搭在另一人的肩膀上。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说她错了吗?” “……我……我” 对方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萧千隐不耐的微微侧头,干脆利落的直接一刀抹脖:“太慢了。” 白色衣摆沾染鲜血,黑色锦靴两侧颜色逐渐加深,大刀上的血就没干过。 回答的或快,或慢都是她挥刀的理由。 几句话之间,已经没了四条人命。 众人才知,她们从未了解过萧千隐,对方下手干脆利落,丝毫不逊于草菅人命的土匪。 她们彻底慌了! 她们磕头认错,苦苦求饶。 眼看萧千隐无动于衷,四人对视一眼竟然想反杀对方,一起冲向站在中间的萧千隐。 萧千隐低眉嗤笑一声,双手重叠将刀支在地面,八风不动,丝毫不见慌乱。 “噌——” 四人攻势竟都被孙嫣拦住,只见对方手中长剑锋芒闪过。 四人皆毙命于她的剑下,死不瞑目。 孙嫣看着死去的四人,站立许久,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气,这才转过身。 却对上黑黝黝的枪口。 萧千隐微微侧头,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从火铳后露出来,甚至还友好的对孙嫣笑了笑。 孙嫣一瞬间汗流浃背。 “姑……姑娘……” 黑黝黝枪口直直抵上孙嫣的脑门,甚至还戏耍一般用火铳点了点对方。 留下红色印记,可见是用了力的。 “孙嫣,盘蛇山的酒好不好喝?” 孙嫣急忙解释道: “姑娘我那是反兵之计,虽然挑拨离间没用好,但是绝对不是和她勾结!!!” 本想联合盘蛇山吞了其他两个山寨,结果对面三个山寨莫名其妙的结盟了。 她就是没成功,真的不是勾结外人啊! 一旁默不作声的赵虹也走上前来,为孙嫣证明道: “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不会出卖寨子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什么叫不是好人,好人还当什么土匪啊!!你可滚一边去吧!” 孙嫣看不上赵虹天天一副仁义道德的模样,好似全天下就她是侠士一般。 这就相当于小倌天天嚷着从良似的,简直是又当又立。 呸!不要脸! 萧千隐低低的笑了,直接将火铳扔进对方怀里,孙嫣手忙脚乱的接住了。 正当她一头雾水时,却听到萧千隐说道: “包庇这几个人事我就放过你了,再有下一次,严惩不贷!” 孙嫣讪讪的笑了笑。 “原来姑娘都知道了……” 事情刚发生不久,孙嫣就知道了,但是都是一个寨子的姐妹,还是选择了包庇。 谁能想到还有幸存的目击者,直接告到了衙门,要不是有姑娘苦心经营的一切。 她们乌匪就真的废了。 所以,姑娘杀人时,她没有求情。 别人想反杀时,她才跳了出来。 她也怕自己包庇的事漏了,姑娘手段太狠了,她也有点怕…… “哒哒哒” 蒋纾带着面纱跑了进来,他神色焦急的喊道:“不好了,有人攻山了!” “密密麻麻好多人,怎么办啊!” 萧千隐伸了个懒腰,将手中大刀扔到一边,晃了晃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有朋从远方来,不亦乐乎!” 说完话便转身进了内室。 赵虹和蒋纾面面相觑。 大敌当前,这怎么还突然回房了? 孙嫣低头研究手里的‘东西’,心里暗暗嘀咕道: ‘这是什么东西?’ 嘴上对着二人说道: “姑娘有洁癖,换衣服去了。” 最了解萧千隐的竟是孙嫣。 第50章 麻辣兔头 “咔咔咔” 手里东西发出奇怪的声音,却没有发出任何东西,研究半天也没研究明白。 孙嫣只能老老实实抱在怀里。 不一会儿,萧千隐便从屋里出来,果不其然对方换了一身衣裳。 白色海棠花暗纹,搭配着银色腰封,垂下淡金色禁步,显得贵气逼人。 墨发及腰,白玉发簪熠熠生辉。 女人踱步而出,一边低头整理衣袖,抬起头看到呆立在原地的三人,面色一愣。 “你们竟还没走?” 三人:“???” “人家都到眼皮底下了,还不跑等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掉头就跑。 等山底的大部队冲到山顶,却发现山寨早已经人去楼空,盘蛇山大当家看着仓库里一袋袋的粮食。 眼睛都绿了,大手一挥安营扎寨。 “这孙嫣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丢下寨子跑了!” “听说她们招兵买马发展的不错啊,怎么就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谁知道呢,还剩了好多粮食,她爹的,老娘很久没吃饱饭了。” 大当家的窝在首座,大刀阔斧威风凛凛,旁边站着一个绝色男子。 一抬眼,一勾唇。 尽是风情。 大当家轻轻抬起月桂的手,极为珍重的抚摸着,月桂对之嫣然一笑。 迷的对方瞬间找不到北了。 “月儿,我们已经拿下乌山了,今晚……” 大当家眼神淫秽的扫过月桂,在嘴边的肥肉愣是吃不得,对方以死相逼非要等她拿下乌山才能行其好事。 要按之前的行径她早就把男人扒光强上了,可是对方生的实在美艳。 她有些舍不得。 这才没等其他帮派的人,自己就先冲过来了,今晚岂不是她们二人的洞房花烛…… 越想心越难耐,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男人钻了被窝才好。 月桂轻轻点了点女人的额头。 “着什么急啊~今晚我就是你的。” 如果你还有命的话…… 漆黑的夜里,盘蛇山众人睡的很熟,就连本应该站岗的人都靠着墙睡着了。 整个乌山静的出奇,只有大锅里的米粥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加了药的米好似格外香甜呢! 月桂一身红衣妖艳似火,垂眼看着鼾声四起的大当家,满脸嫌弃和厌恶。 抬脚将对方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哪怕都传来咯吱咯吱摩擦骨头的声音。 对方竟然还诡异的沉睡着。 “这药也就能挺半刻。” 月桂慵懒的伸了个腰,胸前平平,腰细腿长,红色绸缎在漆黑的夜色下流光溢彩。 媚眼一挑,看向旁边的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嘴唇缓缓勾起。 “哄!” 乌山山顶开始烟雾升腾,火势随之而起,孙嫣和赵虹站在半山腰将一切尽收眼底。 远远的就看见一名红衣男子,犹如展翅翱翔的凤凰向众人袭来。 倾城之姿,让孙嫣看直了眼。 孙嫣没别的爱好,就是好色。 那几个犯了事的女人何尝不是想讨好孙嫣,这才将主意打向那些无辜的小哥儿。 可惜孙嫣忌惮萧千隐,而不敢放肆。 不然,她怀里火铳就不是空的了。 “主子!” 月桂跪在萧千隐面前,刚要抬头邀功就被对方一脚踹翻在地。 “???” 月桂一脸茫然的趴在地上,红衣沾染灰尘,显得脏乱不堪。 萧千隐对着众人一摆手,就有无数人搬来油桶酒桶,纷纷泼到树上草丛里。 “刺啦——” 火折子燃起星星之火,孙嫣将火种扔到树林里,眨眼间大火借势而起。 被风吹着速度极快的向山顶上席卷而去,与山顶火势汇合。 萧千隐竟是想将人烧死在乌山。 月桂拍了拍衣摆自己爬了起来,再不敢往萧千隐身边凑合,孙嫣一脸不怀好意的凑到眼前。 “公子,需要帮忙吗?” 眼神隐晦的打量着月桂,惊艳之色毫不掩饰,对方身姿腿长,容颜卓绝。 真是难得的尤物啊! 月桂嘴角抽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老娘能把你上了,你信不信?” “艹,原来是死老娘们!” 孙嫣撇着嘴跑到一边,可惜的直摇头,白瞎了这副好相貌。 大火越烧越旺,渐渐竟传来人的惨叫声,在漆黑的夜里十分瘆人。 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的滋味。 让很多人都忍不住作呕,眼神死死盯着自己脚尖,根本不敢向山上看去。 影影绰绰间,好似有无数黑影在烈火中挣扎,扭动而逐渐被烧成灰烬。 只有萧千隐稳如泰山,炙热的火焰映照着绝美的容颜,脸上无悲无喜平平淡淡。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 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乌山不复存在,与之同时消失的是恶贯满盈的盘蛇山土匪。 对方意在结盟,那么破解之法唯有逐个击破,杀鸡儆猴招式虽老,但是成果不错。 此事不仅仅震慑其他匪帮。 就连平江城都是震惊不已,秦牡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瞧了萧千隐。 她不能自己培养出一条毒蛇而掉头咬了自己,所以杀意随之而起。 可惜,为时已晚。 太岳山土匪得知自己宝贝女儿落在萧千隐手里,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这倒是萧千隐的意外之喜。 唯独剩下位于郦城和平江之间的八卦岭,态度不明,甚至还派来一个谈判的使者。 八卦岭三当家——湘竹。 已经喝了五杯茶的湘竹,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萧姑娘到底何时出来见我,莫不是在耍我吧!” 孙嫣给男人倒上第六杯。 “姑娘忙着呢,那可是大事打扰不得,你若着急,不如去我屋里歇一歇?” 干瘦的女人窝在椅子里,脸上阴郁极重,眼神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湘竹。 湘竹脸色一沉,乌匪二当家果然如传闻一般,阴险好色。 “不用,我等的起。” 而孙嫣嘴里忙着‘大事’的萧千隐,此刻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张信纸看的津津有味。 横竖不过几个字: ‘母兔子出门觅食,可别被野草迷了眼,不然会被做成麻辣兔头的。’ 不是季余不想在多写一点,而是这张纸它放不下了,季余认得字不少,会写的不多。 白白净净的一张信纸,上面的字却是各个大的离谱,勉勉强强能挤下。 第51章 世间安得两全法 萧千隐整整离开两个月了。 季余整日在书肆埋头苦‘抄’,字是明显进步了,最少一张纸能多写几个了。 而他和萧千隐的通信也攒了满满一盒子,被珍视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季余托着下巴,眼睛看向旁边的锦盒。 最近半个月他都没有收到隐娘的回信了…… 他……有些担心…… “小余。” 春桥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抱着刚刚晒完的书,季余小跑着迎了上去。 “你少抱些,多沉啊!” “没事,我劲儿大着呢。” “那也会累的……” 季余小声嘟囔着,一边从他怀里将书拿下来,放到一边。 春桥笑了笑,明明自己比他大,但是季余反而总是把他当弟弟照顾。 所以,很少喊他哥。 这些日子,郭苑自己开了一家小店,出乎意料的是春桥不愿意去帮忙,索性躲到季余这里。 “哒哒哒”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郭苑如今大变模样,他的小店吃食五花八门生意好的不得了,手里银钱多了便开始注重外在打扮。 锦衣华服,梳着利落的高马尾。 与其他小哥儿不同,郭苑身上有股子向上爬的劲儿,不愿伏低做小依附女人。 甚至……讨厌女人…… 好多对他表达过好感的女人都被骂的很惨,最后灰头土脸的跑了。 郭苑进门第一眼先看的季余,最后才看向低着头的春桥。 “阿苑?你生意不忙吗?” 季余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起来,练的手酸,可以歇歇了。 这是今日第十九次这么劝自己。 一天的时间,这份笔墨纸砚不断经历着收起和摊开的过程。 “还好……我雇了人……” 郭苑说着话,就走了进来。 高马尾垂在身后,额间配着环形抹额,脸颊垂下两缕碎发。 没有小哥儿的温顺,反而多了几分女人的潇洒不羁。 “我新研究了几道菜,你俩要不要去试试,给我也提些意见。” 郭苑直勾勾的看着春桥,眼里的愧疚毫不掩饰,以至于季余也能察觉出不对。 这俩人……怎么了? “我……” 春桥吞吞吐吐正要拒绝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个中年女人,一把拉住春桥手腕。 郭苑刚要上前,却听见春桥喊了一声: “娘?” 春母看着春桥紧皱眉头,满脸的不高兴,语气也大了一些: “你在外面都多久了,是不要我和你爹了是吗?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男儿家,成日在外抛头露面,本就生的不如意。” “这下谁还愿意当你的妻主!!” 手腕被拽的有些疼,看着疾言厉色的母亲,春桥有些不安更不敢挣扎。 “娘……我在这挺好的……” 十九年的时光里,他处处被人耻笑。 每天都要活在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被动接受别人投来的可怜视线,和自以为是的怜悯。 他不愿意看到家人脸上的无奈,和那种嫌弃他丢人的眼神。 所以,他变得任劳任怨,干着比女人还多的活,从不埋怨和反抗。 但是,在这里真的很好。 没有人会有那么闲的心来关心你长的什么模样,怎样的身材,这让春桥得以喘息。 “好什么好!这辈子你都不嫁人了不成?跟我回去!” “等等!” 郭苑满脸怒色的冲上来。 “他说他不想回去,你没听到吗?就算是他的母亲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春桥终于抬起头看向郭苑,或许是从未被爱过,哪怕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爱就足以让他沉沦。 一如此刻为他据理力争的郭苑。 “啪!” 春母突然给了郭苑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插手我的家事!你自己不自爱想在外面勾搭野女人没人管你,别带坏了我家的春桥!!” 郭苑突然被打懵了,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想还手,却被季余拉住了。 “你打回去可以,你把春桥置于何地!鲁莽从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季余将郭苑拉到身后,他上前一步对上暴跳如雷的春母。 “婶婶,这是春桥这个月的月钱。” 季余微笑着将一两银子塞进春母手里,乖乖巧巧的模样让春母情绪平复很多。 更别提她们一年都挣不到的钱。 出乎意料的,女人并没有着急拿钱。 “我家春桥性子单纯,身为男儿家也没什么本事。一个月竟能赚一两,丢人现眼的事多少钱都不能干!” 春母说的义正言辞。 她或许时常看着春桥默默叹气,有时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而感到丢人。 但是从未想过用春桥换取利益。 再丑,小倌馆还是收的。 季余笑着将春母的手从春桥手腕上拿开,上面微红一片。 春母叹了口气,不再去看。 “春桥在我这里帮忙,我给的工钱罢了,婶婶是不信我吗?” 季余在桃花村脾气是出了名的好。 为人也是软软糯糯从不撒谎更不与人红脸,可信度还是有的。 春母这才将钱塞进怀里,一个月竟然能赚这么多,把春桥带走的想法淡了很多。 “既然如此,春桥你就在这里好好干,别偷懒。我在家里也在给你物色妻主,男儿家还能一辈子不嫁人了?年岁大了,更不好找妻家了!” 这样的话从小听到大。 春桥有些无力的低下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出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像个闷葫芦。 春母看见这个样子的春桥就生气,最后一甩袖子就走了,家里的孩子多。 春桥并没有那么受重视,甚至受委屈也是常事,但是每家每户都是这样的。 哪有一碗水端平的。 季余踮着脚抱了抱春桥,默默安抚他的后背,给他安慰和依靠。 “没事了,没事了。” 春桥默默红了眼,将头轻轻搭在季余肩膀,明明是那么单薄,却让他倍感安心。 郭苑看着互相安慰的二人,神色微微怔忡,他眼里闪过极深的纠结。 好似被架在火堆上炙烤。 往前一步对不起春桥。 往后一步又心不甘…… 世间安得两全法? 季余嘴上安慰着难过的春桥,心里却担心着远在千里之外的萧千隐。 而他的担心并无道理,萧千隐确实遇到了难处,说是腹背受敌也不为过。 第52章 腹背受敌 “太岳山老大竟然不要江菁了?” 乌山被烧了个干净,现在乌匪盘踞在另外一个山头,看着早就建好的房屋。 众人才知—— 原来,萧千隐早就算好了一切。 此刻孙嫣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千隐,赵虹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杵在一旁。 萧千隐端坐在桌边,手执黑子正与一名男子对弈,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八卦岭的三当家——湘竹。 自从上次进山拜访萧千隐,这男人就扎根在乌匪山寨不走了。 他有勇有谋,今日却突然提出要与萧千隐对弈,棋局走势诡异莫辨。 二人已经下了很久。 湘竹看了看焦急不已的孙嫣,又看了看对面稳如泰山的萧千隐。 嘴角缓缓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太岳山突然反水和八卦岭一同将乌匪围在中央,如今萧千隐可谓是腹背受敌。 就连书信也送不出去。 “萧姑娘如今腹背受敌,何不归到我们八卦岭这边,湘竹愿意将三当家的位置拱手相送。” 萧千隐手背支着下颚,指间把玩着棋子,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 “算了吧,我这人最是小心眼,算计过我的人一日不死,我心难安。” 在盘蛇山土匪覆灭殆尽时,太岳山突然反水叛变,没有内鬼,萧千隐不信。 “哒” 黑棋落子,正中对方圈套。 湘竹得意一笑,素手捻起白子落在棋盘上的一处。 这一刻! 白龙大势已成,黑棋满盘皆输。 男人歪着头看着淡然的萧千隐,眼里满是兴味: “你如今腹背受敌,大势已去,你要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湘竹说着话便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身姿挺拔,长发及腰。 犹如翠竹般清雅脱俗。 只看外表谁能知道对方会是个土匪呢? 男人施施然向外走去,却被孙嫣一个箭步挡住,女人眉目阴邪,嘴角勾起坏笑: “笑话!你们八卦岭围攻我们,我还能让你平安下山不成?等老娘把你先奸后杀,最后让你曝尸荒野!” 湘竹嗤笑一声,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指尖微动,几只鲜红色的蜘蛛慢慢在他脚底浮现。 吓得孙嫣倒退一大步。 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既然敢孤身入山,岂能没有一技之长,二当家,你可要试试我这宝贝的威力?” 孙嫣讪讪的扯了扯嘴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看着围在湘竹旁边的蜘蛛愣是没敢上前一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湘竹大摇大摆的出了寨子,孙嫣吧唧吧唧嘴跑到萧千隐身边。 “都说八卦岭的人神秘的紧,果然没个正常人,谁好人天天跟蜘蛛泡在一起。” 赵虹眼神看了看走远的湘竹,转过头对着萧千隐道:“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哒!” 黑子落下,本应该必死的棋局瞬间活了过来,并且成功反扑将白龙一口咬碎。 “哗啦!” 萧千隐将棋子扔在一边,站起身向外走去,同时吩咐孙嫣道: “棋盘连同棋子,扔了。” 女人负手踱步而出,白色衣摆翻飞间露出黑色锦靴,劲腰被腰封束起。 外搭一件银灰色长衫,清雅典致。 墨发垂在胸前,随着动作而晃动。 “姑娘。” “姑娘。” “姑娘。” 周围人纷纷与萧千隐打着招呼,而女人也极有礼貌的点头回应,没有丝毫架子。 得到回应的人反而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好似,她真的将众人放在心上。 萧千隐一路走到关押着江菁的地方。 推门而入时,对方正侧躺在床上,哪怕听到开门声也是一动不动。 “看来你的母亲打算放弃你了。” 萧千隐端坐在桌边,嘴角含笑的看着江菁的背影,敏锐的观察到对方的身子突然一僵。 “要么是利益远超于你的价值,要么是你母亲不仅仅只有你一女……” “不可能!!” 江菁再也忍不住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对着萧千隐怒目而视。 “我母亲从小就极其疼爱我,绝对不可能有其他孩子!!” 萧千隐淡淡的‘哦’了一声。 “那就是利益大过你的价值了。” 江菁被怼的哑口无言,毕竟母亲放弃她是事实,既然派人围攻乌匪。 就是没想让她这个‘人质’活。 “弱者从不掌握选择权。” 萧千隐拿出两个茶杯,手指提起茶壶将茶水斟满,将其中一杯茶推向江菁的方向。 “而你的母亲从不打算将你培养成一个强者。喝杯茶吧,黄泉路上不做渴死鬼。” 江菁速度极快的从床上跑下来,一个挥臂就将茶壶和茶杯通通扫落在地。 萧千隐眼疾手快的‘抢’回来一个。 “砸坏我的东西是要赔钱的。” “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江菁双眼通红,死死盯着萧千隐,她额头青筋暴起,显示她此刻的愤怒。 “没有谁会一直要谁,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你自己不强大,你就一直会是被舍弃的那个。” 江菁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她身体慢慢发软,最后瘫倒在地上,抱着头扯着头发拼了命的发泄。 萧千隐俯下身大手轻轻抚摸江菁的脑袋,声音充满了低沉的诱惑。 “你想变强吗?” “成为自己人生的主人,再也不要做被舍弃的那一个,甚至去掌控别人的人生。” 江菁缓缓抬起头,速度极慢。 “我想!” 被人放弃的滋味太苦,这辈子都不想再次体会,所以,她要变强。 ——————第二天, 山下围攻的人开始尝试攻山,虽然都被萧千隐一一化解,却还是人心惶惶。 人数相差太大,迟早玩完。 “这样不行,还是要先突破重围。” 萧千隐眉头紧皱,看着孙嫣和赵虹。 孙嫣紧抿着唇开口道: “对方围的水泄不通,就是插个翅膀都飞不出去,怎么突破重围啊!” 赵虹犹豫半晌开口道: “我倒是知道一条小路,就是太过陡峭了,实在不好走。” 萧千隐眼神扫过孙嫣和赵虹,眼眸轮转间一片深沉,其中深意晦涩难懂。 薄唇轻启,一锤定音。 “先去看看,如果可以就从小路摸出去,也好过在这里等死强。” 赵虹和孙嫣点点头。 第53章 大势已成 ————平江城 最近季余总感觉心慌的厉害,尤其是萧千隐突然失联之后。 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 每日做什么都没心情,翻来覆去的摆弄那些曾经来往的书信。 打开,封上。 以此反复,乐此不疲。 洛长愉端坐一旁,扶案抄书,头不动眼不抬,都知道季余此刻肯定又在摆弄那些信件。 嘴角勾起弧度,揶揄出声道。 “在摆弄都快烂了。” 季余趴在吧台前,神色怏怏的将脸贴在信件上,额前垂下一缕头发遮住视线。 “呼” 少年吹起碎发,露出满是思念的眼眸。 “洛姑娘,乌山距离这里远吗?” 洛长愉一愣,将笔放到一旁。 “倒是不远,你要去找她?” 季余乖巧的摇摇头: “不去,会添乱。” 洛长愉默默的叹了口气,抬眼便看见一只红色蜘蛛慢慢的爬到案桌上。 女人眸色一冷,知道对方是在催促自己,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 “啪!” 拿起书本将蜘蛛拍死。 季余疑惑的看向洛长愉:“怎么了?” “没什么,有个小飞虫而已。” “哦。” 季余又再次趴了下去。 百无聊赖,毫无精气神。 洛长愉站起身,将书本收到书箱里,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轻轻的放到季余眼前。 看着季余疑惑的视线,洛长愉温柔的笑了笑开口道: “这是我做的糖丸,可以在你吃完药或者煮的粥里放一些,留给你甜甜嘴。” 洛长愉终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季余的头,动作怜爱,却没有任何亵渎之意。 不带任何女男之情。 还不等季余躲开,对方早已经收回手。 “小余,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下次再见之时,希望你已经能习得万字。” 洛长愉看着呆愣的季余,犹豫在眼底一闪而过,终究还是开口道: “如果等不到萧千隐回来,就不要等了。” 季余一脸懵逼的眨眨眼睛。 洛长愉为何这般反常…… 该不会…… 是喜欢自己吧!!! “腾!” 季余速度极快的拉开二人距离,神色间颇有些尴尬和不知该如何开口。 “二位好兴致啊!” 秦憬兮缓步而来,身形单薄的厉害,面容也是极为憔悴,想必最近过得并不安稳。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得意。 “萧千隐都快死无全尸了,她的‘弟弟’却好像要有喜事了呢,真是不知道该恭喜还是该惋惜。” ———————— 这边萧千隐带着赵虹和孙嫣去了那条小路,可是转悠了半天,却愣是没找到。 萧千隐最后开口道: “你们分开行动,我便在这里等你们,切记万事小心。” 看着赵虹和孙嫣逐渐远去,萧千隐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整个人随意的靠在树上。 下意识的转动手上的扳指。 “也不知道阿余写字有没有进步……” 女人缓缓抬头,重重树叶交叠间,天空湛蓝如洗,清澈明亮,白云翻涌透着金色的阳光。 她在等,等一切结束。 微微闭眼,享受阳光投在身上的温暖,清风吹起长发,在空中飘飘扬扬。 时间如流水般滑过,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萧千隐也并没有回头,甚至连眼都没睁,薄唇轻启:“你动作有些慢。” 赵虹一步步靠近萧千隐,动作谨慎,想必是十分忌惮萧千隐。 “你知道是我?” 出乎意料的是萧千隐摇了摇头。 “刚刚知道。” 她又不是神仙,还能事事知道不成。 赵虹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相比较孙嫣她更像一个正派人物。 “姑娘我也不想的,但是自从你接手乌匪,我大当家的地位就成了一个笑话。” 赵虹一脸被逼无奈的模样。 “是你逼我的。” 萧千隐低低的笑了。 难不成在她没出现时,赵虹就在寨子里有很大威望吗? 上有阴邪毒辣的孙嫣,下有满腹心机的黄玥,她本就是夹缝求生罢了。 “你勾结外人,将满寨姐妹置于何地?被人吞并的结局岂能好过。” “我不过是为了姐妹们谋求更好的未来,三帮土匪合而为一,那是何等势力。” 萧千隐倒也不揭穿赵虹的伪善,说的再冠冕堂皇,不过是对方给的足够多罢了。 但是,赵虹有句话说的没错。 三股土匪合而为一,确实不容小觑。 这是秦牡想要的,更是她萧千隐一直以来的谋划。 赵虹掏出匕首,一步步逼近萧千隐。 “你的武器如今在孙嫣那里,你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乖乖的不要反抗,我会给你个痛快。” 火铳确实在孙嫣那里。 “你怕其他三帮结盟的消息不足以让我上山,便故意派人犯下命案逼我入山,因为那时哪怕我不愿意,知府秦牡也会派我过来。” 当官者,名声大过天。 前脚招降,后脚犯法,秦牡丢不起这个人。 “刷” 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萧千隐,却被萧千隐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二人陷入力量较量。 却见萧千隐还是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 “你们知道我有‘秘密武器’,我也如了你的意,将东西甩给孙嫣,还特意换上你们准备的衣服。” “确保我在没有保命底牌的情况下,竟然还拖到现在才动手,真是废物啊!” 赵虹满眼遍布血丝,她咬牙切齿说道: “你竟然都知道!!为何顺着我们!” 刀尖一点点逼近萧千隐。 “自然因为我们目标相同,盘蛇山的人岂是无脑之人,还能真莽撞的独自攻过来吗?” “我想当时其他两个帮派的人肯定对她说‘我们在后支援’,盘蛇山的人才义无反顾的攻上了山顶。” “哪怕最后被烧死在山顶,想必也是有其他两寨的助力。” 赵虹惊恐的睁大眼睛,对方说的分毫不差,她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算计。 从头至尾都被对方看穿。 并且引诱她们一步步走进自己设计的陷阱里,而她们竟还在沾沾自喜。 赵虹加大手里的力道,拼尽全力的说道:“萧千隐,你必须死。” 萧千隐不紧不慢的勾起嘴角,薄唇轻启间吐出的话让赵虹呆愣在原地。 “你如何断定……我只有一把火铳。” 第54章 谁都不可以伤害隐娘 火铳突然出现在萧千隐手里,赵虹惊惧的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东西才是!! “噗!” 赵虹身子被贯穿,但却不是火铳发出的声音,只见赵虹身子慢慢滑落。 就连萧千隐也不由得一愣,紧接着就看到后面缓缓露出季余苍白的脸。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仿佛疯魔了一般,扑到赵虹的尸体上接连捅了数十刀,鲜血迸溅进眼里又化成血泪缓缓流下。 他嘴里喃喃自语,手下动作不停。 “不许伤害隐娘!不许伤害隐娘!” 很明显刚刚赵虹拿着匕首刺向萧千隐的画面刺激了他。 萧千隐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季余怎么会出现在被围攻的乌山!! 女人第一时间冲向季余,将机械动作的少年抱在怀里,季余呼吸急促,胸膛起起伏伏每一次呼吸仿佛都用尽了力气。 浑身颤抖,脸上手里都是属于别人的血,刺鼻的腥味充斥着大脑。 季余甚至感觉自己的身子都是发麻的。 怕,他真的怕极了! 季余有些无助的仰起头看向萧千隐。 “我……我杀人了……” 亲自动手和旁观的感觉相差太多,上次看见萧千隐杀人远不及今日的震撼人心。 萧千隐低头便看见季余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和藏不住的惊恐。 心疼,油然而生。 女人俯身在少年耳边轻声细语道: “阿余很勇敢,是你救了我,不然躺在地上的便是我了。” 大手轻轻安抚少年的头,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柔,此刻的萧千隐不带任何目的。 只是纯粹的想让对方平静下来。 甚至这一刻,所有的利益,权势,布局皆被遗忘在角落,她拥抱着怀中少年。 再一次被对方的情感震撼。 胆小软弱的季余,也能为她拿起杀人的刀,他用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萧千隐。 他可以拿自己换粮。 也可以成为一个杀人犯。 “哐当” 匕首因脱力而掉在地上。 季余紧紧抓着萧千隐胸前的衣襟,将头靠在对方左胸的位置,对方强烈的心跳逐渐让他平静下来。 “谁都不可以伤害隐娘。” 萧千隐与季余额头相抵,双目相对彼此都是对方生命中的无可替代。 女人轻轻吻向少年的唇。 唇瓣轻启伴随着呢喃细语: “阿余,你让我如何是好……” 季余仰起头承受着萧千隐的吻,女人从一开始的温柔似水的轻啄,到后来狂风暴雨的深吻。 通通让季余无力招架。 整个人酥软在女人怀里,将自己的一切通通交于对方,晶莹从嘴角蜿蜒而下。 分开时的银丝充满了情欲。 “刷” 一根树叶带着破风声射向萧千隐的左腿,女人抱着季余闪到一边。 抬手向树叶射来的方向射了一枪。 对面树丛晃过,人影消失不见。 季余脸颊微红,眼睛充满了情欲的水汽儿,看着萧千隐时是满满的爱意。 “怎么了?” 萧千隐低下头在少年颈侧轻轻蹭了蹭,引得对方糯糯的喊‘痒’,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女人声音变得微微沙哑: “没事,我们回家吧。” 季余连忙点头。 萧千隐将少年直接打横抱起,抬脚向山下走去,行走间回眸望向刚刚神秘人的位置。 ‘想必她就是幕后推手,那个亲眼目睹自己用火铳杀人的幸存者……’ 女人将季余往上颠了颠,笑着说道: “阿余,你好像胖了。” 季余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没有吧……” 胖了就不好看了。 萧千隐嘴角上扬,揉了揉手心里的肉,顿时引得少年一阵颤栗。 “这里胖了。” 季余羞得耳朵都红了,小声的骂了一句:“不要脸……” 这边浓情蜜意,那边却剑拔弩张。 不远处的粗壮树枝上站着两个人,正是湘竹和洛长愉。 而洛长愉此刻右臂鲜血淋漓,显然刚刚的子弹她并没有躲过。 这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暗器’。 好生厉害! 湘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师姐这是吃醋了吗?是对那个少年起了什么心思不成,也不知师尊知不知道呢?” “啪” 洛长愉反手抽了对方一个巴掌。 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此刻通通不见,面目阴沉嘴角下撇:“你算什么东西。” 湘竹捂着脸怒目而视,却又不敢放肆。 谁让对方是师尊的入幕之宾呢,只能不甘的说道: “师尊已经催促多时,别怪我这个当师弟的没提醒你,这次任务失败,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八卦岭明面上是个土匪山寨,实际上是为了给血宗做掩护。 搜刮活人给宗门弟子练功。 八卦岭名声远扬,血宗在江湖上却声名不显,这便是暗度陈仓。 而秦牡想借乌匪统一整个山匪一事,她们早已知晓,血宗又怎会坐视不理。 这便有了八卦岭和太岳山联手一事,甚至花了大价钱收买了赵虹。 借盘蛇山覆灭来离间秦牡和萧千隐的关系,多疑敏感的秦牡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手里的一条狗竟然是条狼。 那么围攻之际便会袖手旁观。 可他万万没想到正在攻山之时,她们后方会出现那么多的官兵,领头之人正是司狱司的最高指挥者——钱栢。 一群土匪对上装备精良的官兵自然没有胜算,平日里剿匪最难的地方就是对方熟知地形,守着易守难攻的地盘与自己周旋。 或者直接一哄而散,让人摸不到尾巴。 这下可好,大家聚在一起,跑都跑不开,直接让人一锅端了。 结果毫无意外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没有阻止对方的意图,甚至还将自己打包送到对方碗里。 真她爹的憋屈! 湘竹狠狠踹了旁边的树干一脚,抬起头时却发现洛长愉早已经离开了。 “真不知道师尊喜欢她什么,又臭又硬从不知道何为服软,甚至心里还有着一个‘白月光’。” “找了十多年了,早死哪个犄角旮旯了。” 湘竹一边骂着一边向血宗方向赶去,任务失败,不死也要脱层皮。 路过山脚,却发现这里竟空空如也。 既没有官兵也没有山匪。 第55章 知府差点被架空 “砰!” 秦牡将信件狠狠地扔在桌上,对面的钱栢低垂着眼,任她发泄怒火。 “钱大人,你不该给本官一个解释吗?擅自调兵遣将,你还把我这个知府放在眼里吗?” “大人息怒,山匪突然聚众造反,下官也只是事急从权,一旦对方声势浩大,咱平江城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钱栢不慌不忙,嘴里振振有词。 秦牡觑着眼睛审视着钱栢,心中也知晓对方这是被萧千隐彻底收买了。 “你去剿匪,俘虏何在?” “跑了。” 钱栢淡淡的说道: “对方熟知地形,见到官兵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下官真是追都追不上呢。” 秦牡气的咬牙切齿,却又能如何。 难不成她还要说对方剿匪是错不成?垂眸看向手里的信件,正是由秦同知后补的一份:剿匪密函。 那么她想借擅自出兵而责罚钱栢的目的就破碎了,秦牡眼底阴狠一闪而过。 萧千隐何时与她们二人搭上关系? “既然如此,本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事既往不咎,以后万不可再犯!” “谢大人!” 钱栢作揖离开,独独留下秦牡满腹心事,忧心忡忡。 头上悬着夺命刀,她岂能安眠? 钱栢刚刚回到钱府,便遇见孟艳早早的等在大堂,她的主夫正与她说着话。 兄妹二人,见到钱栢纷纷行礼。 “去准备些饭菜,你们兄妹二人也许久没有聊过天了,艳儿今晚留下一起吃个便饭。” “谢谢嫂嫂。” 等主夫走后,孟艳将一个锦盒推到钱栢面前,钱栢掀开小缝看了一眼。 满满当当的全是银票。 “隐娘送来的,这个月的分红。” 这个月的分红前日刚刚送来,今日这份明显就是酬金,都是聪明人,看破不说破。 “这孩子有心了。” 钱栢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不怪她能公然对上知府大人,萧千隐的‘人情’太广,整个平江城大大小小的官。 都被萧千隐打点的妥妥当当。 毫不夸张的说,知府都快被架空了。 而她每月的分红,更是比春景楼三个月的盈利还要多,这让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钱嘛,谁都爱的。 孟艳抬手喝了杯茶,有些疑惑的问道: “同知大人怎么突然和知府对上了,二人不是姻亲吗?” “呵!”钱栢闻言嗤笑一声。 “你可知秦憬兮没成亲便被破了身。” “怎么不知,不正是秦悦吗?不然二者怎能结成姻亲?” 钱栢摇摇头,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非也,这人却是青阳城的知府。” “刘怡!!!” 孟艳惊讶的瞪大眼睛,刘怡可都快七十了…… “这份屈辱,秦同知怎么咽得下去。” 听了钱栢的话,孟艳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秦同知咽不下去又能如何呢? 看着秦憬兮每天被轿子接走,踏着月色归来,面对府里下人指指点点,她的颜面都被丢尽了。 远远就看见秦憬兮穿戴整齐又要坐轿离去,秦悦目不斜视的从旁路过。 “妻主……” 女人脚步一顿,连头都不愿意回。 秦憬兮转过头看着秦悦的背影,男人身子单薄的厉害,眼睛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他被人彻底玩坏了。 从身到心。 “表姐,我从始至终都从未想过要蒋公子死,但是他的死……我难辞其咎。” 秦悦猛地转过身,嘴唇紧抿。 这是二人第一次谈到蒋纾。 秦憬兮低垂着头,绝色小公子此刻显得可怜兮兮的,风儿吹起衣摆显得空空荡荡。 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人吹倒。 曾经那个从小跟在身后的弟弟,如今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心中慢慢升起惆怅。 秦悦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秦憬兮眼眸轮转间单纯忧伤通通消失不见。 只有隐隐陷入癫狂的疯魔。 男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对着走廊上的秦同知行礼,转身上了轿辇。 帘子缓缓垂下,将容颜慢慢遮掩。 ‘如果要下地狱,那就一起。’ —————————— 季余又做梦了。 漆黑树林里,那个人正持刀逼近萧千隐,季余再一次重复了他的选择。 握紧匕首狠狠地刺向女人。 “噗嗤!” 匕首刺进肉里,鲜血迸溅。 被刺中的女人身子不动,头却缓缓转过来对准季余,女人七窍流血,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季余。 手里的匕首陷进肉里,拼了命都拔不出来,对方身上的血肉像是沼泽一般一点点的将匕首吸进去。 刀身,手腕,小臂…… 直到季余整个人都被血肉包裹,他想喊却喊不出,他想挣扎却动不了。 “阿余!阿余!” 听到呼唤,季余猛地睁开眼睛。 此刻夜色漆黑,明明是凉爽的秋天季余却出了一身汗,湿答答的粘在身上好不舒服。 “没事了,都是梦,都是假的。我在这里,隐娘在这里陪你。” 萧千隐将呆愣的少年抱进怀里,明明已经过去许久,但是季余却夜夜噩梦。 “隐娘……” “我在。” “隐娘。” “在的。” 季余一遍又一遍喊着萧千隐的名字,萧千隐也不耐其烦一遍又一遍的答复着。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给二人披上一层清冷的纱,女人靠在床头,少年则乖乖的趴在她怀里。 长发垂到床榻上与少年头发交缠,萧千隐一直轻轻按抚少年的脊背,眼神幽幽的看着窗外的夜景。 “洛长愉……” 能带着季余穿过土匪的包围圈,你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或许,前世的你身份本就不简单。 那个目睹我使用火铳杀人的人,会是你吗?你又是为何接近阿余呢? 萧千隐心里闪过万千思绪。 一会儿去想刘怡要找的人是谁,一会儿又去想秦牡接下来会如何反击。 三个匪帮如何安置运用,其他三座城池之间又是怎样的联系,季余身上的毒从何而来,又要如何根治。 八卦岭背后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势力,该如何防范和瓦解,所有的事情就像一团乱麻。 而萧千隐却习以为常。 她享受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到小小的线头,将线一点点整理好,让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精于算计,善用人心。 第56章 血宗宗主——琳琅 不知不觉间,月亮滑落太阳升起,晨曦代替清冷月色慢慢充盈大地。 而萧千隐整晚就维持一个姿势。 导致…… 女人不仅气色不好,出门甚至都是扶着腰的,慢慢挪到隔壁房间去补眠。 季余看着乖乖巧巧的。 睡姿太差!! 瘦小的人霸占了整张床,她艰难靠着床杆支撑了整晚,差点被他挤掉地。 走廊里星梅缩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 身后还站着两名一模一样的女子。 辰兰和日昭。 双胞姐妹,一静一动,一冷一热。 辰兰趴在星梅肩头,嘴角勾起坏笑,眼里满满看好戏的表情: “主子……是不是有点虚?” 一个晚上就扶着腰了? 星梅沉稳的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不是有点虚” 表情又一秒转换成贱贱的,‘嘿嘿’两声道:“是特别虚!!” 两人对视一眼,不怀好意的笑了。 那表情,猥琐至极! 日昭高冷的瞥了二人一眼,嘴角微抿,眼中充斥着轻蔑之色。 十分看不上贱兮兮的二人。 眼神扫到跨步而来的郭苑,一个闪身挡在男人面前,声音冷酷的说道: “小公子现在不方便见客,郭公子先请回。” 郭苑一愣,看了冷面冰霜的女人一眼。 “你是谁?小余儿怎么了?” 自从萧千隐上了山,虽然辰兰和日昭都被唤了回来,却从未在人前露过面。 直到萧千隐下了山,二人才聚了过来。 面对郭苑的问话,日昭高冷的往那里一站,跟个噘嘴葫芦似的不言语。 郭苑面露不悦刚要发火,星梅和辰兰就跑了过来,星梅对着郭苑笑了笑说道: “郭公子,我家小公子真的不方便,还在睡着呢,您就先请回吧。” 眼神暧昧的扫了扫主屋,嘴角的笑充满了深意,郭苑顿时面色一冷。 眼神死死地盯着房门紧闭的主屋,咬着后槽牙额头青筋暴起。 萧千隐竟然碰了他!! 星梅眼神一暗,疑惑的打量着郭苑。 心中暗道:‘莫不是他喜欢……’ 突然瞳孔放大,闪过一丝了然。 ‘他喜欢主子!!!’ 断袖之癖,并不盛行,所以任她想破头也不会明白,对方喜欢的不是萧千隐。 而是季余。 三人严严实实的挡在门前,郭苑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门,愤愤的转身离去。 郭苑低头疾行至他开的小店里,门店不大,顾客却络绎不绝。 橱柜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新奇点心,五花八门的散发着香味,还有高档的护肤用品。 让男人们争相抢夺。 一时间,郭苑也是在平江城小有名气。 东家面色阴沉的踏步而来,掌柜的赶紧迎了出来,身姿款款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阿苑,怎么了?” “没事。” 郭苑路过男子低头钻进了内堂,男子眉眼一转,心中暗道: ‘是那个男人又和他闹别扭了吗?’ 曾经在偏僻的胡同,他亲眼看见郭苑与一名男子激吻,他当时无比震撼。 他的东家竟然是个断袖! 他只觉得恶心和厌恶,但是随着生意越来越好,郭苑脑子里总有使不完的鬼点子,手里总有用不完的好东西。 每日看着那真金白银从眼前划过,他便抓心挠肝的难受,恨不得搂到自己怀里才好。 因此,他甚至能忍着恶心对着郭苑谄媚,可惜对方却一直不上钩。 转过身端着糕点茶水进了内堂。 ———————————— ————血宗 洛长愉低垂着头,站在偌大的房间中,对面的软榻上斜靠着一名绝色男子。 额间火莲花钿,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媚眼一挑,好似将人魂魄都勾了去。 身上红纱覆体,隐隐绰绰透着莹白的肌肤,玉足暴露在外,挂着一串金玲。 一步一响。 这就是血宗宗主——琳琅。 淡淡的梅子香萦绕周围,并且逐渐的变得浓郁,这是琳琅动情的标志。 洛长愉眼底闪过厌恶。 动手熟练的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外衣被扔在一旁,麻木走向软榻上的琳琅。 “撕拉——” 女人将对方身上的红纱撕碎,毫不在意的扬到半空,又轻飘飘的落下。 男人已经赤裸,而女人却还衣衫完好不露出一丝肌肤,这何尝不是洛长愉故意羞辱对方。 琳琅了然,却也不在意。 ‘得不到你的心,我偏要得到你的人,哪怕强扭的瓜不甜,我也要咬一口。’ 二人激情缠绵,男人墨发大面积铺散,倒映着精致的脸颊,此刻上面满是潮红,充满了情欲。 反观女人却目光清明,甚至还能汇报公务,颇有些无情。 “萧千隐手里的‘东西’弄到手了,但是却不能发挥作用,找了很多能人巧匠,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来也巧,萧千隐枪杀村民时洛长愉刚好撞见,这便是为何后来特意乔装打扮。 去了书肆应聘抄书先生。 那等厉害的武器,自然是垂涎的。 “至于八卦岭已经被灭,三匪如今尽归萧千隐,血宗是否需要重新设个‘靶子’,还请师尊定夺。” 事无巨细一一汇报,洛长愉公事公办的语气哪里能看出对方是在做这等事情的人。 这让琳琅有些不满,好似这情事她不舒服似的,真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使劲儿往上动了动腰,引得上方女人身子一僵,男人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你既然说了这么多,为何不提书肆那个小郎君呢?难不成你是在故意隐瞒?” 红唇叼住对方耳垂,吐气如兰,琳琅极具魅惑的开口道: “是他的身子好……还是我的身子好?” 洛长愉脸色立马阴沉下来,眉眼也变得冰冷,声音更是含着怒气: “莫要胡言乱语,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脏便不要看谁都脏!” 听到对方反驳,琳琅还有些高兴。 但是对方后半句话,却让他心痛不已,嘴角笑得越发灿烂,眼底却满是悲伤。 洛长愉也知道自己言辞不当,对方虽然强迫自己欢好。 但自己确实是对方第一个女人。 随即半垂眼眸,运转内力借由双修送进对方体内,游走一圈后再次回到自己身体。 双修功法,彼此都会受益。 浓郁的梅子香将二人紧紧包裹。 洛长愉太过了解对方性格,阴狠毒辣全凭自己喜好做事,害怕他会对季余不利。 随即低声道:“别伤害他。” “算我……求你……” 第57章 我喜欢她这样 “砰!” 琳琅一掌将洛长愉震飞出去,抓起旁边的绸缎裹住身子,怒喝道: “滚出去!” 哪怕当初自己给她下药强上了她,她都不曾开口求饶,不管平日里是打是骂。 她都照单全收。 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对他用了‘求’字,这让他如何能平静。 他此刻只想将那男人碎尸万段。 洛长愉捂住胸口,将强压下喉咙涌上来的腥甜,看着琳琅怒不可遏的模样。 女人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句‘他是我弟弟’终归没有说出口,因为季余身上的毒不仅能害他性命。 更是将他的血肉淬炼成最好的补品。 是历代宗主为自己功法选的‘祭品’,只不过季余年少时被她偷偷送了出去。 这才苟且偷生的活了这么多年。 她怎么敢告诉琳琅真相呢? 她不敢赌。 “我对他绝无男女私情。” 洛长愉说完便转身离开,过犹不及,她如果说的太多,怕是更会刺激琳琅。 琳琅看着女人毫不留情的背影,心中发涩,眼前逐渐充满水雾,变得越来越模糊。 对方的身影逐渐变小,时光也开始倒退,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梅子满枝头的时节。 琳琅有记忆起就是练功练功。 也会因为太苦太累而躲到角落偷偷哭泣,这时的洛长愉就会塞给他一颗糖。 那是他人生里唯一的甜。 洛长愉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他是知道的,但那又如何,只要自己快乐就可以了。 每任宗主都会收徒,说白了就是床宠。 是历代宗主的玩物罢了。 用以双修增长功力。 所以在一大帮的‘候选人’里,他毫无意外的选中了洛长愉做自己的‘徒弟’。 她不愿意侍寝,没关系。 总会有办法的……捆绑强上还是下药引诱,该成功的事总会成功的。 他与她度过了无数个情意绵绵的夜晚。 她们抵死缠绵…… 哦,也可能是单方面的。 因为,洛长愉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因此她总是疯狂的接任务出宗门下山寻人。 现在看来,好似已经找到了。 —————————— 季余是睡到下午才醒,第一时间竟是连鞋都未穿便跑着去寻萧千隐。 却不料刚绕过屏风便和萧千隐撞上了,女人动作极快的将托盘高举,少年就这样直直的撞进女人怀里。 “怎么了?还是做噩梦吗?” 不应该啊,明明中间她进来看过好几次,对方睡的很安稳。 垂眸看到少年赤着脚,眉头一皱。 “入了秋天气就凉了,在这般可要受了风寒,你又怕苦的不愿吃药。” 女人单手举着托盘,另一只手直接将少年拦腰抱起放到床上。 季余睁着大眼睛,手捏着对方衣袖。 控诉的说道: “隐娘……你不在……” 萧千隐笑了笑,将托盘里的粥塞进少年手里,金丝南瓜粥放了一些枸杞点缀。 “就做粥的功夫没在,你就挑我的理,真是好不讲道理。” 女人笑意盈盈,哪有半分不悦。 季余抿着唇笑了笑,搅了搅手里的粥,第一口便又送到萧千隐唇边。 少年仰着头,头发柔顺的垂在身后。 将单薄的少年包裹其中,身上因为精心调养已经不再骨瘦如柴。 身姿款款,皮肤莹白如玉。 巴掌大的脸,白里透红犹如成熟的桃子,圆眼布满星辰,睫毛弯弯显得分外乖巧。 明明对方五官未变,小小的雀斑还点缀鼻梁,却让萧千隐感觉对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一处,都极合心意。 女人微微低头将粥吃下,眼神却向上看着少年,杏眼明亮如月,不像是喝粥像是要把少年吞吃入腹一般。 季余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手也跟着微微颤抖,耳垂红透少年犹不知。 “主子。” 星梅恭敬的站在屋门外,哪怕隔着一扇屏风,也是断不敢踏进一步。 “秦悦秦小姐已经在大堂喝了三杯茶,追着下人问了十三遍了。” 您再不去,她就快疯了。 萧千隐却不为所动,俯下身凑近季余,鼻尖轻触对方,尽显亲昵之意。 “乖乖把粥喝了。” “嗯嗯” 季余连连点头,小声催促道: “你快去忙你的吧。” 快走吧,不然自己都快着了。 看着女人转身离去,季余抱着碗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喜欢隐娘如此对他。 不再疏远拒绝,是真的愿意爱他。 ——————大堂 秦悦坐在椅子上简直就是坐立难安,手边的茶杯是拿了又放,放了又拿。 眼睛一个劲儿的向门口张望。 终于,萧千隐出现了。 秦悦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刚要抓对方衣袖却被躲了过去,她顾不得其他急忙说道: “我看到阿纾了!我绝对没看错,就在城北!!!那个人绝对是他!!” 萧千隐却反应淡淡,旋身在首位坐下,端起茶盏轻轻嘬饮。 “你早就知道……” 看着对方这副样子,秦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为了救下他,耗费了我大量的人力物力,更是搭进去无数珍贵药材。这才从阎王手里将他抢回来。” 萧千隐说的一脸认真。 其实是蒋纾运气好,自己挂树上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萧千隐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并将它无限放大。 “你所有的花费我都会补偿你,但是现在你要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城北如今是金粉梦的地盘,力压所有妖鬼蛇神成为当之无愧的王者。 蒋纾进了那里,简直就是鱼儿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怕身为同知的女儿都不能找到他。 这才找到萧千隐。 萧千隐身子前探,墨发滑落肩头簌簌的垂在胸前,女人眉眼蕴含深意。 让人深陷其中却窥探不得。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便将人交给你,如何?” “什么事?” “我会给你一批粮食,你便以知府儿媳的身份将这些粮食赈灾。” 秦悦疑惑的皱起眉头。 “你这是白白给秦牡送好名声啊!虽然是儿媳但是这功劳却是她秦牡大人的,你图什么?可别忘了我们最早的计划。” 萧千隐低头浅笑,她当然没忘。 扳倒秦牡扶秦同知担任知府一职。 第58章 蓬荜生辉 但那是三个月前的萧千隐承诺的。 与现在的萧千隐有何关系? 萧千隐心中对此万分嗤之以鼻,面上却对秦悦和善的笑了笑。 “当然记得,你照做就是。” 秦悦抿了抿唇又问道: “你打算如何拉她下马?” 萧千隐这个女人太让人捉摸不透,她一直以为阿纾已死,自己万念俱灰。 却不想从一开始对方就将人救了下来,还将她瞒的死死的。 她的用心岂能良善? “如果秦小姐是在质疑我合作的诚心,那么您大可以好好和您的夫郎恩恩爱爱,就当之前一切做空。” 萧千隐身子向后靠去,双腿交叠衣摆垂地,手随意的垂在扶手边,整个人气势大开。 好似宝刀出鞘,潜龙腾飞。 让秦悦暗暗心惊不已。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们一家已经被绑到了萧千隐的船上。 再想下来岂是那么容易。 “怎么会呢?我就是好奇罢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自然是信你的。” “我会按照你说的话去做,我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将蒋纾原原本本的还给我。” 秦悦对着萧千隐轻轻颔首告辞,随即转身离去,女人前脚刚走,后脚孟艳就上门了。 下人将茶盏换下,端上新的热茶。 孟艳扫了一眼,随口问道: “刚刚有客?” “秦同知家嫡女——秦悦。” 孟艳一愣,装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更是扯着嘴角对着萧千隐揶揄道: “怎么她也爱玩牌不成?” 萧千隐连连摆手:“她哪是这类人,和她母亲一样心可都放在正地方上,都是要拔尖的人。” “那倒是。” 孟艳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垂下眼眸将茶一饮而尽。 心中思绪万千,不断猜测对方前来的目的,现在萧千隐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不仅掌握着一城经济,更是拉拢无数官员都上了她的贼船,就连二把手的同知和司狱司的推官都不例外。 对方这时前来,所图必然不小。 星梅将一个锦盒呈了上来,萧千隐将盒子放到孟艳旁边。 盒子‘啪’的一声打开。 里面是上好白玉雕刻的牌九。 散发着莹莹光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萧千隐将盒子推到对方手边,默默的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玩的实在不怎么样,我就怕我一气之下将这宝贝砸了,这才忍痛割爱将它赠予你。” “哎呦,你可真是我亲姐啊!” 孟艳抚摸着白玉牌九,触手生温手感极好,满脸的喜欢根本掩饰不住。 “你别怪我让你跑一趟,亲自来拿就好了。” “怎么会呢,我愿意再跑百回。” 萧千隐好似被她气笑了,对着人赶紧挥了挥手: “你可快走吧,我都怕你把我家搬空了,你个泼皮!” 孟艳站起身小心的抱起牌九,嘴角都咧到耳后了,笑嘻嘻的告辞,迫不及待的向外走去。 在对方转身的那一瞬间。 萧千隐的‘熟络’的笑容也消失殆尽,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冷漠。 孟艳出来后第一时间就去了钱栢府上,将今天看见秦悦一事说于对方。 钱栢这个老狐狸眼珠子一转,便什么都明白了: “想必是同知大人想让萧千隐推她一把,毕竟知府倒台,其下官员都具有推举权。” 掌握无数人脉的萧千隐无疑是决定性的关键,但是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何止一个秦同知。 “去库房里挑些看得上眼的东西,送去萧府,时刻关注秦同知动向。” “好。” 推官和同知因此暗生隔阂,面上笑盈盈,心里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那么…… 鹬和蚌打了起来,会是谁得利呢? 萧千隐故意让蒋纾露面引秦悦上门,一方面是借她知府儿媳之名办事。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平江城最有权势的两人斗的你死我活。 这湖池水可是越乱越好。 ——————————— ————书肆 “小余,你弄的不对吧……” 春桥看着季余往木偶上练习扎针,愣是使出了‘钉子’的错觉。 这不得把人扎死啊! “啪!” 针折了…… “可能还是针太细了。” 季余摸了摸下巴,抿着唇看着断针,宁愿承认针太细,也绝不承认自己太用力。 说着话,季余又打开了旁边的布包。 一排排银针,闪着冷光。 这边扎针练的让人心惊胆战,城北那边也闹了个小风波。 这年头,竟然有男子扮作女人上青楼,不仅将伎子们喊了一圈,更是对其他客人大打出手。 这不是搅场子吗? 管事婆婆带着一大帮人拿着刀枪棍棒就冲上去了,将男人一路从城北撵到城南。 “贱人,敢在金粉梦闹事让你好看!” “贱人你说谁?” “贱人说你!” “对,贱人说我!” 对方那副猫捉老鼠的样子,气的管事婆婆七窍生烟,不知不觉竟追到了‘有间书肆’。 看着牌匾上醒目的几个大字,她们愣是没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一头扎进了书肆。 “大姐,追啊!” “啪!” 管事婆婆狠狠打在对方头上。 “瞎啊,看不见那几个大字吗?不知道是谁的地方吗?你丫的活腻了?” 小公子的地盘谁敢放肆? 姑娘不得活扒你一层皮。 被打的人讪讪的揉了揉头。 “忘了忘了……” 管事的不甘心的‘啧’了一声,最后还是大手一挥,带着手下撤回城北。 男人突然跑进书肆,吓了季余一跳。 “啪”一声。 针又断了…… 季余举着断针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疑惑的和春桥对视一眼。 开口问道:“公子可是买书?” 男人闻言抬起头,那一瞬间季余感觉整个屋子都亮了。 蓬荜生辉,他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 对方生的实在美丽。 狐狸眼,尖下巴,修长脖颈和凹陷的锁骨,处处透着诱惑的气息。 男人头发披散,看着眼露惊艳之色的季余,对之眼眸微弯,微微一笑。 ‘刷’ 季余就感觉鼻尖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有些懵的抬手一摸。 一手血。 他竟然被一个男人笑得的流鼻血!! 太丢人了!! 但是……对方实在美艳…… 第59章 绑床上十天十夜 “你是这里的掌柜?” 男人眼神扫过整个书肆,除了满屋的书便只剩下眼前的两个男人。 他对春桥一扫而过,重点审视着季余。 他不信洛长愉的‘白月光’会是个五大三粗像个女人似的男人。 没错,这个绝美的男人便是琳琅。 季余点点头。 “听说你这里在招抄书先生,你看我可以吗?” 琳琅随手写下两个字:琳琅 “小掌柜,这便是我的名字。” 字迹工整,自有风骨。 小掌柜…… 之前洛长愉也总是这般称呼他,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洛长愉走后书肆确实缺个抄书先生,而且对方字也写的不错。 长的也好看…… 如果身世清白可靠,作为抄书先生也不错,季余想了想说道: “可是本地人?希望你别介意,我需要看看你的户籍。” 不知根不知底,还是谨慎些才好。 琳琅微笑的将‘户籍’递过去,季余和春桥一起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不对。 心也就放下了。 季余将抄书用的桌子收拾出来。 琳琅施施然的走过来坐下,男人墨发及腰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走路时犹如春风拂柳。 好看~ 琳琅低垂着眼,不紧不慢的把玩着笔,心中暗暗想着该如何套话。 这个少年和洛长愉之间是不是真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 老子就把一把火把这店烧了! 再把洛长愉绑在床上十天十夜!!! 不经意间一抬头,却被季余和春桥吓了一跳,只见二人坐在对面,齐齐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 眼睛……好像都冒光…… 女人痴迷的目光琳琅见得多了。 男人的还是第一次…… “公子你生的这般好看,家里人怎么放心你出来谋生呢?多危险啊!” 季余闲聊一般说道,旁边的春桥也随即点点头,二人还没见过这般漂亮的人。 像是画里的人走下来似的。 美的不似真人。 琳琅嘴角一勾,平日里别人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如今这般与人闲聊的感觉真新奇。 血宗宗主一向心狠手辣。 琳琅眼睛一转,面上顿显哀伤之意。 “我本有个两小无猜的青梅,为了她我与家里决裂和她私奔,虽然她身体残缺不能和我…………但我也是无怨无悔。” 两嘴一叭叭,瞎话张口就来。 “我开始各种做工赚钱贴补家用,尽心尽力的伺候她。可是她竟然还勾搭上了别人,搂着别的男人将我赶了出来。” 双眼微闭,一滴泪滑落脸颊。 美人垂泪,看的季余和春桥心都揪着。 更何况还有这般让人气愤的遭遇! “砰!” 春桥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大声喊道: “她太不是个东西了!!” “就是!就是!” 季余连连点头附和。 郭苑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脚步一顿,疑惑的说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 像是要活吃了谁似的…… 琳琅闻声转过身,便看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男子站在门边,看见他的脸时也是呆愣在原地。 眼中同样闪过惊艳。 却与季余和春桥的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也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 季余给俩人做了介绍,时辰不早快午时了,四人一合计便去了郭苑的店里用餐。 如今已经深秋,季余怕冷,随即去屋里取了手炉。 铜鎏金缠枝牡丹手炉,处处精致。 琳琅目光一闪,随手撩起胸前长发把玩,心中暗道: ‘这东西可不像是书肆掌柜该有的。’ ‘这男人……不简单呢……’ 一路上,全是郭苑和季余在说话,春桥本就不爱言语,有些沉默。 而琳琅完全是不屑,懒得浪费口舌。 春桥身高腿长,走的比众人快了两步,率先掀开帘子,店里的掌柜一抬头看到春桥。 脸色一沉,嘴角紧抿。 “春桥公子,我家东家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撞破春桥和郭苑好事的人,也同时知道自己东家竟然喜欢男人。 便存了勾搭郭苑的心思。 因此看见春桥便有些下意识的敌意。 春桥脚步一顿,后面的人便已经进了店,掌柜看见后面的郭苑态度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赶紧迎了上去,亲昵的喊道: “东家,可是来巡店的?真是辛苦了,用过膳了吗?我给您备一桌?” 春桥眼神在郭苑和男人之间游走。 郭苑毫无所觉。 反而对着掌柜点点头,细心吩咐道: “不要上辣口菜,多上一些甜食。” 季余不吃辣。 掌柜微笑的点头应着,紧接着就看到郭苑转头看向季余问道: “你还想吃着什么?” “我都可以。” 季余不挑食,就是辣椒吃不了。 少年转过头对着琳琅问道: “公子可有忌口?” 琳琅摇了摇头。 季余了然一笑,看向隐隐有些疑惑的掌柜说道: “还请不要上酸口菜,春桥不喜欢吃酸。” 春桥意外的看向季余,眼中含着惊喜。 原来,他的喜好也会有人记得。 郭苑身子一震,甚至此刻都不敢回身去看春桥脸上的表情,他竟完全忽略了他…… 这顿饭吃的极其低迷。 郭苑全程一句话没说,琳琅筷子在碗里挑来挑去,入口的很少。 他是没有忌口,但是他格外挑食。 太硬了不吃,太软了不吃,太甜的不吃,太咸的不吃…… 季余和春桥一直埋头干饭。 小个子的季余吃的比春桥还多。 “哒哒哒” 这边吃着饭,就听到外面大街上走过一辆辆拉着粮食的马车,整齐的向城门而去。 郭苑扫了一眼,终于开口道: “知府儿媳竟然开始赈灾了,没点目的谁信她会那么好心,呵呵。” 后面的笑讽刺十足。 通过上次报官的不作为,郭苑如今对她们这些当官的没个好印象。 季余端起茶盏喝了口水,拍了拍自己胸口让食物往下顺一顺。 “别管什么目的,城外灾民能有饭吃,不至于饿死就是好的。” 春桥点点头,提起旁边的茶壶再一次给季余倒满,郭苑悄悄伸手将自己茶杯也推了过去。 期盼的看着春桥。 春桥一顿,终归还是给他倒了水。 第60章 人算不如天算 琳琅视线扫过郭苑和春桥,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或许……他知道对方为何看他眼神不对了…… 原来,竟是断袖。 血宗双修功法闻名天下,对于这些的情情爱爱打眼一看就明白了。 想到这里,琳琅突然灵光一动。 ‘如果季余和郭苑在一起,岂不是解决了他的心腹大患,还不会伤害自己与洛长愉的感情。’ ‘两全其美。’ 郭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再次将空杯放到春桥面前,男人直勾勾的盯着春桥。 甚至让季余也感觉隐隐不对。 春桥将茶壶放到郭苑手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要喝自己倒。” 郭苑怏怏的‘哦’了一声。 正要提起茶壶时,却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哒哒哒” 涌进来一群带刀侍卫,领头人环视一周,高声问道:“谁是季余和春桥?”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 “你们是谁?” “我们是知府大人的贴身侍卫,还请二位随我们走一趟。” 话说的客气,态度却不容置疑。 琳琅身子往后一靠并不打算插手。 开玩笑,他不上前捅刀已经是看在洛长愉的面子上了。 郭苑‘腾’的站起身,大步向前将季余和春桥挡在身后,不满的说道: “她们犯了什么事?能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吗?” 领头人闻言嗤笑一声。 态度好,不过是看在萧千隐的面子上,这个男人还真当她好脾气不成? 自古以来,官宣民,民岂敢不从。 “噌!” 刀剑出鞘,亮出三寸寒芒。 “你是要妨碍公务吗?” “你!” 对方人多势众又是知府下令,硬碰硬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季余将郭苑拉回来,事已至此,只能随着走一遭了,悄悄摸了摸怀里的针包。 “我们和你走一趟就是了。” 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这期间已经有机灵的人跑去萧府报信了。 自然好处少不了。 穿过雅致的前院,二人被带到奢靡的后院,绸缎在半空飘逸,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阿嚏!阿嚏!” 季余被呛得连连打喷嚏,赶紧捂着鼻子,这才稍稍缓解。 春桥也是被熏的够呛,小声说道: “怎么这么香啊!香到刺鼻了。” “香味之中好似还有一股儿……老年人身上的味道……” “我也闻到了,酸臭酸臭的。” 两人一路嘀嘀咕咕的,旁边的领路的仆从愣是听的头都不敢抬。 脚步加快,赶紧将二人引到小榭,便躬身退去,二人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面纱幔被吹起,软榻上躺着一个老女人,头发发白,双眼混浊充满了邪狞。 旁边跪着两名寰侍正小心的给老人捶腿,动作轻柔,露出的肌肤都是斑驳痕迹。 这副景象搭配着飘渺的纱幔,隐隐绰绰间让人心惊不已。 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春桥握住季余的手给予对方安慰,小声说道:“别怕,有我呢。” 他绝不会让小余出事!! 季余摸了摸怀里的针,将死穴在心里过了一遍,咱也是杀过人的…… 针壮怂人胆,不怕!! 刘怡挥挥手,旁边的寰侍就将纱幔收起,两者之间再没有东西遮挡。 老太婆仅仅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就那样倚在软榻上,目光扫过二人犹如被毒蛇盯上一般。 “你们可是桃花村的人?” “是……”春桥应道。 刘怡懒洋洋的抬起手,旁边寰侍就将人扶起,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自己必须一动不动。 稍有差池人头落地,在这个小榭抬出去太多人了,人命如草芥。 “你们可见过一枚双鱼玉佩?” 季余眨眨眼睛,心跳的飞快。 双鱼玉佩…… 这不是隐娘的传家宝吗? 春桥摇摇头,季余也赶紧跟着摇了摇头,对方一看就不是好人。 自然不能坦白。 刘怡那是活的跟人精似的,官场里沉沉浮浮一辈子,能把青阳城做到东州第一城的人。 岂是泛泛之辈。 打眼看了二人一眼,便知季余在撒谎。 最近终于传来消息,双鱼玉佩最后出现在桃花村,而桃花村被土匪洗劫大半。 幸存者寥寥无几,这才将二人带来问话,所幸今日收获不小。 真的有人知道这玉佩的下落。 “你!” 刘怡单手一指,被点名的季余打了一个哆嗦,抿着嘴唇,神情戒备。 “你当真不知者玉佩下落吗?” “不知。” 刘怡慵懒的伸个懒腰,哪怕对方矢口否认,她也不在意。 反而带点调笑的口吻说道: “还是个倔犟的小哥儿。” “不过没关系,奶奶我就喜欢嘴硬的男人,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这般硬。” 话音刚落,顿时冲出来好几个侍卫。 银针落入手中,季余仔细盯着她们,就想找准时机直接插到对方的百会里。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住手!” 季余惊喜的转过头,就看见萧千隐大跨步而来,衣袂翻飞。 面目阴沉,暗带急色。 将季余抓到怀里,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事,这心才放到肚子里。 “别怕,我来了。” 季余狠狠的点点头,头上簪子都跟着晃动,埋进女人怀里深深吸取对方的气息。 这让他无比安心。 “你是谁?这是知府后院岂容你擅闯,来人将她拿下!” 刘怡面带怒色,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她青阳城知府的颜面还能存留吗? 问出东西下落,她们都要死在这里。 “哗啦啦” 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涌过来的却不是刘怡的人,而是孟艳秦悦和黄玥。 她们站在萧千隐身后,立场鲜明。 这时秦牡急匆匆而来,额间渗出汗珠,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局面,顿时两眼一黑。 “萧千隐,这是知府后院,你是要造反吗?” “还有你们!秦悦你是脑子坏掉了吗?我们是姻亲,你带兵上门是什么意思!” “都要造反吗?” 萧千隐将季余拉到身后,看向秦牡眼神怒气翻涌,气势凌人的说道: “我本不想这么快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是你们逼我的。” 第61章 杀千刀的老虔婆 本来想借着秦悦赈灾将秦牡推上风口浪尖,在灾荒肆意的年代当官的都约定好中饱私囊。 你却偏偏做个出头鸟,你的好官名声是建立在其他官员的脸面上。 整个东州四座城池都会排挤秦牡。 这才是萧千隐的目的。 那时的秦牡内忧外患,才是处于孤立无援之地,犹如被拔了牙的毒蛇。 还能有什么威胁。 但是随着季余被带走,她的计划全都乱了,她大脑飞速运转,以最快的速度拟定新的计划。 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利益同样可博。 刘怡高声喊道: “秦牡这就是你治理的平江城,竟还能有如此大胆之人,真是让老身刮目相看。” 萧千隐淡淡的反击道: “青阳城知府年过花甲竟还能勇猛,更是让我们年轻人刮目相看。” 女人眼尾轻蔑的扫过老女人全身,嘴角一勾嗤笑道: “长的老,玩的花。” 刘怡死死瞪着萧千隐,想把她碎尸万段,猛地将旁边寰侍踹倒在地。 大喝一声:“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萧千隐脚步一退,隐于人后。 两帮人瞬间打在了一起,刀光剑影难免流血牺牲,这样的场面萧千隐等人见得多了。 担心季余接受不了,大手正要遮住少年的眼,却被对方一个‘滑溜’躲了过去。 凑到春桥身边,两个人紧紧依偎。 倒显的萧千隐有些多余似的…… “小没良心的。” 萧千隐嘴角带笑的嗔骂道,脸上却一派宠溺,女人面色淡然,就那样随意站在那里便惹得全场瞩目。 眼观六路,将一切局势尽收眼底。 秋风吹起长发荡在空中又飘散而下,碎发拂面气势大开,上位者的气息让刘怡暗暗心惊。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秦牡眼睛一直瞄着门外,只见她眼睛一亮,门外秦憬兮带着护城军浩浩荡荡的围了过来。 将整个知府围的水泄不通。 秦牡脸上显露兴奋之色,今日她要将这个刘怡这个老太婆和萧千隐都毙命于此。 萧千隐聚众叛变,青阳知府不幸遇难。 多么完美的说辞啊! 随着护城军的到来,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方人马暂时停手。 论人数萧千隐这边远不及对方正规军。 秦憬兮挺胸抬头的走到秦牡身前,巧笑嫣然的喊了一句:“母亲。” 秦牡十分赞赏的拍了拍儿子肩膀。 “做的不错。” 满头白发的刘怡对着秦憬兮勾勾手,像是唤小狗似的说道:“过来。” 这段时日,秦憬兮就是她刘怡的一条狗,受尽屈辱和折磨。 哪怕他的母亲是一城知府。 人有三六九等,官职同样有高低贵贱。 秦憬兮并没有搭理刘怡,而是转过头看向人群中的秦悦,他名义上的——妻主。 成亲多日,却从未碰过他。 “妻主,你说我该过去吗?” 秦悦紧皱眉头没有言语,眼神瞄着萧千隐,手心里全是冷汗。 对方人多势众该如何是好? 萧千隐却低头转动手上的扳指,眼尾却瞄着正在数对方人数的季余。 好似在对比双方到底差多少。 最后对方小脸皱成一团,显然得出的结论不太好,萧千隐见此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憬兮目光一冷看向萧千隐。 “萧千隐,如果当初你愿意安安分分的迎了我,你便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当初,他是真心想许给萧千隐。 季余‘腾’的抬起头,看了看哪怕憔悴却依然精致的秦憬兮,又看了看前面的萧千隐。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忽闪的大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竟还有这事?’ 萧千隐抬手将季余头转向一边。 “别用这副看负心娘的眼神看我,我和他之间可是什么都没有。” 季余蹲在春桥旁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出言怼她。 萧千隐看向秦憬兮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会显得我们刘怡刘大人床上功夫一般,满足不了你似的,让你在这里东喊一个西叫一个。” “也是,毕竟年纪大了身子吃不消也属正常,不必多做苛责。” 萧千隐将二者的‘窗纱’彻底捅破。 众人对于秦憬兮和刘怡的关系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就冲刚刚刘怡对秦憬兮的那一句‘过来’。 有心之人哪里还能不明白二人的勾当。 知道是一回事,戳破是另外一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其中就属孟艳动静最大。 “原来这就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都快蹦到二人跟前去说了。 引得这边人哈哈大笑,如今这个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不尽情的嘲笑对方。 秦悦面色难堪,紧紧咬着腮帮。 自己的夫郎却和一个老妪搅和在一起,她的脸上岂能有光? 想到最近秦憬兮总是打扮的格外精致,日日坐着轿子出门,有时傍晚回来。 有时夜不归宿。 想必都在和刘怡厮混。 “秦憬兮你不仅狠毒更不知廉耻,刘怡年岁都可以做你奶奶了!!” 秦憬兮面色煞白却还是努力撑起嘴角。 “你当我愿意服侍这个满身恶臭的老太婆吗?再多香薰也遮不住她身上的臭味。” 还不等刘怡发火,秦憬兮又说道: “我嚣张跋扈草菅人命,为的就是破坏自己的名声,只想逃出母亲手掌,不想做她攀权附贵的‘筹码’。” “可惜,兜兜转转我竟然还是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你们没有人是无辜的,当初客栈我给你下药,和我春风一度的人却是刘怡,你在其中又发挥了什么作用?” “我的妻主大人啊!” 秦悦沉默不语,当初客栈换人完全是萧千隐一手操办,至于对方是谁她也不知。 想不到竟然是刘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刘怡恶狠狠的盯着秦憬兮,她的颜面被冒犯,这是莫大的耻辱。 更何况对方还是被自己的‘小狗’。 秦憬兮微微侧头看向刘怡,十分厌恶的皱起眉头:“我当然知道。” “你个杀千刀的老虔婆。” “你!!” 刘怡怒不可遏,直接站起身冲到秦憬兮身边,高高扬起巴掌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第62章 萧千隐重伤昏迷 “噗嗤!” 刘怡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被一把利器贯穿,而持刀之人就是自己毫不放在眼里的秦憬兮。 “咚!” 老妪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雪白的头发沾满了灰尘和鲜血。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秦憬兮咬牙切齿的捅了数刀,气喘吁吁的将刀扔到一边,又用脚使劲儿将刘怡的脸踩进地里。 借此抒发心中的郁闷。 众人无不睁大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在原地。 萧千隐对此却毫不意外,眼神扫视着周围,直到辰兰趴在对面屋顶对着萧千隐比了一个手势。 她的心才算落到地面。 身后紧握的手缓缓松开,已经出了薄薄一层的汗,今生与前世有太多太多不同。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前世她和秦悦一点点架空秦牡,同时给她下了慢性毒药,用秦憬兮和刘怡搭上桥梁。 最后扶持同知上位。 哪怕时间耗费确实多,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大波动,与今生大相径庭。 萧千隐从不把对面的护城军放在眼里,最让她担心的是秦憬兮暗暗埋下的火药。 这个男人是想与众人同归于尽。 如果没有他身边小厮秘密通风报信,或许今日他真的能成功。 “好了,兮儿。” 秦牡出声制止了秦憬兮虐尸的行为,她现在只想将对面的贼寇拿下伏法。 秦憬兮出乎意料竟然真的停手了。 或许他是想等两方打的两败俱伤,再用火药一起送上天。 就在既然一触即发之时,萧千隐开口了,只听她淡淡的喊了一个人名。 “张蔷。” 众人有些懵,张蔷是谁? 己方没有,对方有名的将领里也没有。 突然对面护城军里一个穿着普通兵服的小兵,举起了手。 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 萧千隐淡淡的说道:“你阿爹的病好些了吗?” 那小兵羞愧的低下头:“谢姑娘的药,已经好了……” 萧千隐点点头,随即又精准的看向对面人群里另一个小兵。 “赵琳,你莫要在赌钱了,家里孩子还小,好好过日子吧。” “姑娘……” “刘雪,你弟弟已经送去了绣庄,也有了一份收入,不会在被你母亲卖去青楼。” “……谢谢,姑娘。” “周青……我很抱歉,你的夫郎我没有救回来……” “砰!” 周青突然跪在了地上,她的夫郎被城里一大户人家女儿强抢了去。 她求告无门,最后是萧姑娘拿着钱赎出来的,哪怕早已成了一具尸骨…… “砰!” “砰!” 跪倒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或多或少受过萧千隐恩惠的人,这样的她们如何还能拿得起剑。 如何还能对着萧千隐挥去? “你们是疯了吗?赶紧拿着刀枪给本官冲上去!” 秦牡在一旁大喊大叫,却没有丝毫作用。 萧千隐看向对面的护城军,有羞愧的,有纠结的,有两难的,有淡然的,有无动于衷的。 千人千面。 恩情不一定能拴住所有人。 “平江城五年拖欠军饷六万两白银,克扣赈灾粮上万斤,导致民不聊生。” “你们看到城外景象了吗?哀鸿遍野尸骨满地,已经被逼到人吃人的地步了。” 季余和春桥低下头,从这样的炼狱中爬出来,每每回想还是感到绝望。 萧千隐又大声道:“秦悦送出去的哪里是什么赈灾粮,那是一条条人命,是让她们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秦牡她不允!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在她的带领下平江城不脏吗?我觉得脏透了,你们愿意你的夫郎子女生活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平江城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甘心吗?何不将平江城重新冲洗干净,将你们该得要得的通通拥有,堂堂正正的活在这里。” 恩情或许不会捆住全部的人。 但是利益可以。 当这份利益涉及到每个人时,它将汇聚成一股力量,坚不可摧所向披靡。 时机已到,还差最后一把火。 萧千隐对着屋顶使了个手势,辰兰点点头下了屋顶。 不一会儿门口就冲进来一个小厮。 他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大喊着: “秦憬兮在这里埋了火药,他要将你们全部炸死!!全部炸死!!” “你找死!” 秦憬兮看到小厮突然出现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他怒骂着拿着刀就要冲上去,却被自己的护城军拦住了去路。 “你好狠的心!” “你竟是要让我们陪葬!!” “你们母子俩就是平江城的臭虫!” “呼——” 秦憬兮猛地挥舞手中的长剑,将靠近的众人逼退,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我就是要让你们陪葬,凭什么我一个人活的这么悲惨,我已经嫁人了,我的母亲却还是把我送上了老女人的床。” “你不该死吗?” 秦憬兮拿剑指着旁边脸色煞白的秦牡。 对方下意识的倒退一步。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受控制。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噗嗤!” 直到利剑刺穿身体轰然倒在地上,眼睛看向蔚蓝的天空,嘴里还喃喃的说着一句话: “我要……当……第一城……” 这一生都在为名利奔波,最后也同样死于自己的因果。 秦憬兮最后是自杀。 他最恨的两个人已经死了,此生无憾! 少年倒在地上,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水,这一生何其可悲。 下辈子想成为一缕风或者一片云。 风儿肆意潇洒。 云儿洁白无瑕。 那样就很好…… 季余心里有些难受的牵住萧千隐的手,不是为秦憬兮难受,而是为了那些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小哥儿而难受。 萧千隐握了握少年的手,给予他安慰。 “土匪进城杀人,两位知府不幸遇难,多亏护城军奋勇杀敌,奖军白银一万两。” 萧千隐振臂高呼,引得众人欢声雀跃。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一把暗器猛地冲向季余,直取对方头颅。 还不等季余反应过来,突然被萧千隐抱在怀里,只听“噗嗤”一声。 季余眼角一片血红。 萧千隐后背正中暗器,已经全部没进身体,可见对方力道之猛。 第63章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屋顶上的湘竹见此情景,不甘心的‘啧’了一声。 “还挺情深……” 暗器抹了毒,恐怕活不了了。 可惜了,这个女人本是自己看好的‘徒弟’,看来只能寻觅下一个了。 正要发出下一枚暗器时,星梅和日昭突然冲了出来,二人剑法不容小觑。 湘竹甩出的红蜘蛛都被刺死了。 可把他心疼坏了! 一个不察,竟被星梅刺中右臂,手腕一转瞬间被捥下一块肉。 瞬间鲜血淋漓,迸溅的血沾了他满脸。 “该死!” 湘竹咒骂着,抬手挥出一大片的红蜘蛛扑向二人,这可是他全部身家。 趁其不备,正要转身跑路时。 被日昭削掉两根手指,湘竹捂着手掌片刻不敢停歇,转身消失不见。 萧千隐身边竟有如此厉害人物? “刚刚是什么人,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恶心死了!” 星梅将还在爬的蜘蛛一脚踩死,发出‘咕叽’的声音,感觉鞋子都脏了。 “不知道。” 日昭说完转身就冲主子而去,星梅紧随其后,叶湘正给萧千隐紧急止血。 老太婆满手鲜血,额头本就是深深地的皱纹此刻皱的更紧。 “不行啊!止不住血,这暗器太刁钻要弄出来才行。” 暗器已经没进去了,位置看样子不浅。 而且还正是后心的位置…… 季余死死咬着唇,眼底猩红一片却愣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手有些颤抖的摸了摸萧千隐的脸。 “那就挖出来!” 隐娘……我会陪着你的……别怕… 无论生死,我都陪着你…… 萧千隐意识逐渐沉沦,感觉自己身体很重,像是投进深深地湖水中。 突然一阵风吹来,泛着阵阵凉意。 女人打了一个激灵,朦胧间好似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一阵物体滚动的声音。 “砰!” 女人被声响惊醒,猛地直起身子。 酒坛破碎在脚边,碎片带着酒水撒了一地,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酒香。 举目望去,萧千隐震惊不已。 “这是……萧府……” 身上还是重生前穿的衣衫,因为饮酒过度而隐隐有些头晕脑胀。 女人跌跌撞撞的从凉亭里出来,清凉的夜景下,安静的只有草丛里虫鸣。 身子发软猛地前扑,却被人突然扶住。 来者一身暗卫衣服,头上戴着面巾。 “主子?” 今日主子怎么怪怪的…… 萧千隐死死拽住暗卫衣领,瞪着她的眼睛布满血丝,语气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在!!” ‘萧府’空间是没有其他活人的。 “你怎么能在!!” 而现在周围眼前的一切好似统统告诉她,那场重生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暗卫不解的说道: “主子,今日是属下当值……” 如今两鬓斑白的萧千隐欲哭无泪,下人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萧千隐。 一国首辅,功绩斐然。 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淡然间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如今的她却充满了破碎感,是那种失而复得却又得而复失的迷茫和绝望。 如果刚刚是一场梦境。 那么她的阿余……该怎么办…… 细雨绵绵,溅起水池一汪涟漪。 池底的鲫鱼若隐若现。 而萧千隐立于窗前静静观望已有三日。 明明正常进食身子却逐渐衰败,就像是失去了阳光的花朵,再多的营养也挽救不了它的枯萎。 星梅拿着卷宗恭敬的向萧千隐汇报: “四洲十九城是于三年前收复,凤临王朝才算实现真正的一统。东州平江城现在的知府是秦悦,后院有一夫三侍,子嗣三女一儿。” 四洲十九城虽然归于凤临王朝却一直属于独立个体,表面上是服从于王朝。 有时王朝的圣旨却不能号令她们。 而在三年前终于被萧千隐收复。 “东州山林多,土匪作乱多年,军队每次围剿都无功而返。传言八卦岭和江湖邪教血宗关系密切,上一任宗主死后,新一任宗主行事太过张扬,血宗已经暴露人前。” “听说她们以活人炼药,修炼邪功还会收弟子用以双修,已经让众多武林正派想除之而后快。” “至于您要找的春桥……已经在十年前就死了……当初穆笙用火铳与主子交换的雪骨散就是为了救治春桥……可惜……” 萧千隐想在所有信息中寻得季余存在的证明,却逐渐绝望和心死。 一切的一切,与之前大不相同。 好像那真是一个梦…… 胸口翻涌,哪怕萧千隐紧紧抿着唇,还是露出丝丝血迹,身子晃动间一把扶住旁边的窗沿。 抬手制止星梅上前的举动。 “出去。” 星梅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违抗命令,行礼退去,整个房间只剩萧千隐萧瑟的背影。 烟雨朦胧,打湿昏暗的墙壁,复又从屋檐蜿蜒而下形成透明的雨帘。 冲刷着地上的石板。 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紧紧包裹着萧千隐,让她胸口发闷,越发喘不上气。 萧千隐慢慢的出了屋子,任雨水打在身上,淋湿白色的外衣,额间碎发也贴着脸颊。 雨水沿着睫毛流进眼里。 刺的眼睛生疼…… 她再也没有往日的洁癖,她席地而坐,蜷缩在水池边,手臂缓缓伸进池里。 指间轻动,带起一阵涟漪。 鲫鱼摆尾而来,绕着指间嬉戏,好似季余在对着她撒娇卖乖。 她想握住那一抹温柔,却还是在指缝间溜走,除了思念什么都没有留下。 人啊! 总是在拥有时,却还想触碰更高的东西,总是想既要又要。 白纸黑字的教诲总归浅薄。 有些事,只有经历过后才会顿悟。 —————————— ——平江城·萧府 萧千隐已经昏迷了整整三个月了,如果不是叶湘为她吊着一口气。 或许她早就死了。 女人嘴上说着权势,在她挡刀的那一刻便是把所有付出努力皆是付诸东流。 人,终是弄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小余……你再这样下去,她还没醒,你自己便已经倒下去了。” 洛长愉跨步进来,看着日夜守在床榻前的季余,面露心疼之色。 “我要守着她……” 季余趴在床边,大眼睛盯着萧千隐沉睡的面容,一行清泪滑过脸颊。 少年消瘦的更加厉害,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不管吃什么都会生理性的呕吐。 叶湘说……这是心病…… 第64章 血偶 如果萧千隐不醒,季余绝对会随之而去,没人会怀疑这一点。 洛长愉背在身后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嘴唇开开合合总归还是败了。 “我有办法救她……” 季余猛地站起身,却因为多日未成饮食而一阵眩晕,被洛长愉抬手扶住。 季余紧紧抓着洛长愉的衣袖。 声音颤抖的问道: “你没骗我,你真的可以救她?只要能救她,我给你当牛做马!” 季余激动的甚至要给洛长愉跪下。 却被女人死死拦住。 “不是我救她,而是你!” 自己的弟弟却为了别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洛长愉心中只有酸涩。 萧千隐怎么就不能死的干脆一点。 半死不活让季余不得安宁。 季余闻言不解的抬起头,他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能如何救? 他才跟叶婆婆学了些皮毛而已,叶婆婆都束手无策,他能如何? “你的血肉便可以救她……” 这就是洛长愉久久不愿意说出口的原因,割肉救人,洛长愉不愿意季余去做。 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季余逐渐衰败,这是她唯一的亲人。 是比她命还重要的弟弟。 是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 那时的季余还不叫名字,而是叫落衡。 血宗每百年就会炼制一个血偶,由百个孩子日日用毒物浸泡,最后一起关进毒窟。 整日与各种毒虫蛇蝎‘朝夕相处’,不是它死就是己亡,最后同类相残。 存留最后的便是血偶。 可医死人肉白骨,增修为解百毒。 长老要在她们姐弟中二选一进入毒窟,听着漆黑洞穴不断传出各种毒物蠕动爬行的声音。 那一刻,洛长愉怕了。 落衡是洛长愉亲手推进去的。 这辈子她都忘不了对方那种震惊的眼神,相依为命的姐姐竟会亲手推他进去。 “哄!” 大门被关上,洛长愉直直的跪在地上。 听着大门里传来弟弟的哭喊,惊叫和重重的拍门声,最后通通归于沉寂。 或许……他已经死了…… 洛长愉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身子忍不住的颤抖,发出悲痛的低吼。 她剧烈喘息,抽泣声渐渐传出。 她再也没有弟弟了…… 从此以后,洛长愉刻意接近当时还是少宗主的琳琅,借着对方的势力慢慢壮大自己。 洛长愉一直催眠自己不要去想落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没有错! 可是随着时间流转,愧疚越积越深,一年后,随着毒窟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份情感得以爆发。 她愣愣的看着落衡站在那里,神情呆滞像个不哭不笑不怕不惧的木偶。 愧疚铺天盖地向她涌来。 血偶在被人割肉抽血时会爆发刺耳的尖叫,因为它的特殊性。 它的痛感比人高上十倍。 每周血宗长老就会派人割肉抽血,等血偶长好时,再周而复始。 洛长愉总是不受控制的缩在墙外,听着弟弟的惨叫声,犹如自虐一般。 终于,她找到机会将落衡偷偷送出血宗。 那天风雪极大,狂风暴雪让人睁不开眼,寒风凛冽刺的人骨头生疼。 她看着落衡身影慢慢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留下一串脚印也瞬间被风雪覆盖。 那时的他仅仅六岁罢了…… 被洛长愉抹去全部记忆,放逐于茫茫白雪间,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萧千隐出现。 落衡早就冻死在雪地里。 是萧千隐将人背回去的,刚开始对方不动不笑不说话活像个傻子。 萧母是不同意收留这样痴傻儿。 是萧千隐将自己的饭食省出一半,喂给呆傻的落衡,会将他抱到自己的床上。 摸摸男孩的头,自言自语道: “以后就叫你鲫鱼吧,鲫鱼可有营养了,而且挺耐活的。” 那时的萧千隐才九岁。 随着落衡渐渐长大,萧母也顺其自然了,慢慢生出把落衡给萧千隐做童养夫的想法。 鲫鱼总归不好,最后定为季余。 是萧千隐教会季余吃饭,教他穿衣,说话,洗漱,也是萧千隐让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血偶重新长出‘血肉’。 变得会笑会哭会怕。 所以,萧千隐是季余的命。 当季余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进屋时,叶湘和洛长愉站在一旁,竟是连看都不忍看。 季余手臂被挖了四指宽的肉。 可是少年脸上却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喜悦和希望,他的眼睛重新有了光彩。 将一碗‘药’送进萧千隐嘴里,对方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 季余高兴不已,眼泪流出而不自知。 “真的有用!真的有用!” 他捧着碗急切的看向洛长愉。 “是不是要在喂一点才好?” 洛长愉哪怕极力控制却还是面色阴沉,她深深呼吸几下,尽力控制自己的语气。 “足够了……明天她就会醒来,再多……就不是她能承受住的了。” 季余乖乖的点头,趴在床边紧紧盯着萧千隐,身子因为剜肉而剧烈疼痛。 哪怕极力隐忍但是伸出去的手指还是微微颤抖。 指间轻轻抚摸萧千隐的脸颊。 “快些醒来吧……” —————————— ————京城·萧府 萧千隐的身子越发衰败,最近几日已经卧床不起,她面容枯槁显然时日无多。 她拒绝吃药。 或许心里也存着侥幸的妄想,如果生命结束是不是她就又可以见到季余。 目女帝多次派人过来,明为探视实为试探,确定对方确实病入膏肓。 这才彻底放心,赐下大量奇珍异宝和珍贵药材,表面功夫做的极好。 后院男人接二连三的也逐渐离去,这场‘交易’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 蓦然回首,首辅大人后院男人之多犹如过江之鲫,却无一人真心对她。 可悲,可笑。 权势也好,美色也罢都犹如黄粱一梦,皆不是她最想要的。 她已经弄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死生不复相见! 萧千隐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飞速流逝,她的意识再一次沉沦黑暗。 朦胧间好似有人在她耳边哭。 并没有听清,却已经让她心痛不已。 “阿余” “别哭……” 第65章 真是冤家 萧千隐醒来已有半月。 如今还不能下床,除了那要人命的剧毒,更是因为当初的暗器距离心脏不足一寸。 什么概念? 刀尖和心脏之间的距离可能连个花生粒都放不下,如果不是叶湘实力高超。 哪怕神仙在世,萧千隐也是必死无疑。 一个舍命相挡,一个剜肉来救。 真是冤家啊! 自从萧千隐醒来后,季余每天早上都会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过来。 萧千隐都会很有耐心的拾起木梳,将对方头发捋顺,用绞丝银环将头发束起一半,再用发簪固定。 鬓角留下刘海轻轻垂在脸颊。 长发乖乖的垂在胸前,一如主人如今的模样,双手搭在膝盖,安安静静的支着头任萧千隐摆弄。 “好了,阿余很好看。” 季余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如今这一打扮还真有些贵公子的劲儿。 “快午时了,你想吃什么?” 季余将萧千隐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都说不用给他束发的,偏偏隐娘一直坚持。 那他只能勉为其难让她累一累了。 少年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咧着嘴傻笑的模样让萧千隐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都可。” 季余点点头,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 少年刚刚出去不久,星梅和日昭就走了进来,对着萧千隐拱手行礼。 “那日行刺的是个男人,哎呦喂,那是使得一手好毒啊!那蜘蛛满地爬踩一个‘咕叽’一声,我俩竟听响了。” 星梅说的手舞足蹈,旁边的日昭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嫌弃的毫不掩饰。 等星梅消停了,再次补充道: “高约七尺半,身形偏瘦,擅使毒,具体来历不明,像江湖人士。” 极度简洁,多一个字没有。 萧千隐靠着床头,手指轻点床边,行刺之人身份她已明了。 在乌山时她曾见过湘竹驱使蜘蛛。 “八卦岭……湘竹……” 敲击的手指突然顿住,萧千隐猛地想起昏迷时她好像回到了前世。 前世星梅是如何汇报的? ‘东州山林多,土匪作乱多年,军队每次围剿都无功而返。传言八卦岭和江湖邪教血宗关系密切,上一任宗主死后,新一任宗主行事太过张扬,血宗已经暴露人前。’ ‘听说她们以活人炼药,修炼邪功还会收弟子用以双修,已经让众多武林正派想除之而后快。’ 血宗之人为何针对阿余? 萧千隐低头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长发簌簌滑落肩头,遮住眼底那翻涌的暗流。 女人沉声吩咐道: “去查附近城镇有多少人无故失踪,有无大规模采买,药材大批量贩卖等。” 八卦岭存在的目的就是为血宗做掩护,输送活人和日常物资,那么八卦岭消失后。 她们就像是从阴暗角落爬出来的臭虫,需要自己去完成这些生存必需准备。 只要探出头,就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不管对方因何敌视阿余。 她都要让它一宗之人陪葬。 星梅和日昭领命退下后,在门口碰见了前来的叶湘,星梅和日昭齐齐给叶湘行礼。 “叶老。” 作揖行礼,态度恭谦。 救了主子,叶湘配得上整个萧府的礼遇,叶湘佝偻着身子满脸沉重之色。 心不在焉的对着二人点点头,便抬脚进了屋。 星梅和日昭对视一眼。 对方眼中同样传递着一个消息。 ‘恐怕大事不妙啊!’ 叶湘进了屋便看见萧千隐正用一节桃木雕刻着什么,扫了一眼,也没心情再看。 老太太开开合合好几遍,愣是没吐出一个字,可见她内心有多纠结。 萧千隐眼睛都没抬,轻轻吹去桃木上的木屑,嘴角一勾笑着问道: “什么事让心直口快的叶老如何纠结?如有用到萧某之处,还请不要客气。” 对于救命之恩,萧千隐并没有亏待叶湘,药王谷早已失传的药典下部已经被萧千隐双手奉上。 同时还附带一瓶雪骨散。 让本应该经历二十年钻研的苦才能得到的东西,一瞬间便全部拥有了。 直接将整个药王谷震的翻天覆地。 叶湘声望一跃而上,隐隐有成为下一任谷主的意思,同时,其余好处更是数不胜数。 她身上全新的衣裙和平日三餐都是季余亲手做的。 身上衣料是最好的,针脚细密紧实一看就是极为用心。 三餐更是顿顿不重样,天上飞得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硬生生将叶湘吹胖了一圈,之前行走江湖邋邋遢遢像个没人要的孤寡老人。 现在却是被照顾的格外精心,身上干干净净,脸上更是容光焕发。 所以,还有什么能让她如此纠结难以启齿呢? “小余儿……今生不会有子嗣……” “刷” 刻刀一偏,狠狠刺进肉里,眨眼间便冒出雪珠,沿着手指滴在桃木上。 萧千隐面目阴沉的看向叶湘。 “什么意思?” 叶湘垂下头有些惆怅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新衣,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就这般命苦…… “为了雪骨散我撒谎了……小余儿身上的毒我根本解不开,如果不是洛长愉给的药起到了抑制作用,只怕他如今的身体好不到哪去。” “他身上的毒早已经深入脏腑浸透血肉,根本不可能怀胎生子,如果有胎那也只会是死胎。” 叶湘将衣角抻平,下摆处缝着一个口袋用来放一些碎银和零碎。 人老了自然弯腰驼背,东西放在袖笼中总是会掉,季余心细便给叶湘缝了一个口袋。 那孩子是真心对她这个老太婆好。 “姑娘,恕老太婆我多句嘴。” “您的前程远不止于此,而小余儿却不能生育后代,或许还能依靠情分撑两年,如果您厌了弃了反悔了,想要个孩子继承您的一切时,小余儿又该如何是好……” 萧千隐手中的刻刀再次挥动,带着点点血迹,手指却微微颤抖。 “有句话,叶老说错了。” 叶湘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正要开口时,却听到萧千隐声音再次传来: “不是阿余身体有恙不能生育,而是我伤及根本不能孕子。” 叶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第66章 郭苑喜欢男人? 从没有一个女人对外宣称自己不能孕子,哪怕是自己的问题也会赖到男方头上。 借卵生子的事情何其多。 为的不过是女人的那一分颜面。 “而你要做的就是保住阿余的命,其他的都可以是无关紧要,懂?” “明白……” 直到叶湘出门时,她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萧千隐真的不在乎子嗣吗? 怎么会不在乎呢? 萧千隐与这世界成千上万的女人一样注重子嗣,看重名声颜面。 不然前世也不会让暗卫冒充她与后院男子翻云覆雨,为的不过就是首辅名声。 但是与季余相比,好似也没那么重要。 “要是让他知道真相,还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恐怕还会做出将她往外推的蠢事来。” 萧千隐手指摩擦着桃木,将季余算是摸得透透的,对方心眼小,可受不住这事。 所以,如今这般就好。 是她不能孕子,不是季余不能生育。 ———————————— ————迎客松客栈·包间 洛长愉端坐在桌前,手指把玩着茶杯。对面是面目阴沉的琳琅,怒不可遏的隔空将茶杯震碎。 碎片划伤了洛长愉的脸颊。 女人却依然一动不动。 “洛长愉,我情毒发作时出现的女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 琳琅狠狠给了洛长愉一巴掌,女人的脸瞬间肿了起来,留下清晰的指印。 嘴角也流下血丝。 洛长愉抬手抹去血迹,斜着头低低的笑了,看向琳琅的眼神平静到可怕。 “我曾说过我与季余之间绝无儿女私情,你偏偏不信,竟还派湘竹去杀季余。” “不是我让他去的!”琳琅解释道。 如果真想杀季余他就不会偷偷下了宗门,编造身份故意接近他。 湘竹为何自作主张的去杀季余,他也不知,因为湘竹从那以后便消失了。 洛长愉凭什么将这件事扣到他头上。 女人支着桌子缓缓起身,对方的解释她一个字都不信,湘竹是培养的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 是琳琅真正的徒弟。 他去杀季余没有琳琅的指令,洛长愉绝对不信。 琳琅眼睁睁的看着洛长愉走到门边,女人头都没回,便放下一句狠话。 “师尊若是执意要季余的命,便把我的也拿去好了,师尊‘徒儿’那么多,自然也不差我这一个。” 说完推开门离去,却与一个大胖子撞到了一起,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走路看着点啊,可疼死老娘了。” 大饼脸蛤蟆嘴小眼睛。 正是迎客松的东家——颜若仙。 洛长愉躬身致歉转身离去,颜若仙眼神扫过室内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拍拍屁股自己爬了起来。 小眼睛一转,派人给萧千隐送了信。 也是琳琅全部心神被洛长愉牵引,气的失了警觉,竟都没有发现颜若仙在门外偷听。 等洛长愉出来时故意与她相撞,想看看屋里人长的什么模样。 万万没想到,包间竟然空空如也。 艹,白他爹摔个屁墩儿了! 正值午时,迎客松的客人那是络绎不绝,人头攒动生意异常的火爆。 “客官里边请!” “四位——雅间一号房!” “客官,菜齐了,您慢用。” 颜若仙下了楼,便看见一名男子蒙着面纱坐在大堂靠窗的位置一个人发着呆。 周围人对着指指点点,小声的交头接耳。 “那个位置回回都是这个男人,他不来,这店里宁愿空着也不让人坐。” “真是奇怪,莫不是东家相好的吧?” “哈哈哈” 蒋纾对此充耳不闻,支着脸看向外面的街道,满腹心事却无人诉说。 颜若仙快步跑到蒋纾身边,一屁股坐到对面,扯着嘴角揶揄的说道: “怎么就你自己?小悦那跟屁虫没跟在你后面过来?” 蒋纾回头看了颜若仙一眼。 女人立刻正襟危坐,甚至还下意识抻了抻衣襟,扶了扶发冠。 人前八面玲珑的颜若仙,在蒋纾面前总是倍感紧张,她们都说是一物降一物。 “现在同知和推官正在为下一任知府而劳心劳力,秦悦自然没时间不务正事。” 蒋纾淡淡的开口道。 颜若仙满脸不赞同,小声嘀咕道: “跟着你才不是不务正事……” 她的嘀嘀咕咕引来蒋纾疑惑的视线,显然并没有听清对方的话。 颜若仙连连摇头,岔开话题道: “一个是城里的二把手,一个管着城里的司狱司,势均力敌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点了。” “姑娘昏迷时,她们分不出胜负,姑娘如今已经醒了,她们更是掀不起风浪。” 蒋纾对萧千隐有着盲目的崇拜。 让人假扮刘怡和秦牡,在‘秦牡’送‘刘怡’出城时,再让早就等着的土匪一拥而上。 演了一出好戏。 将刘怡和秦牡的死完美的移到土匪身上,你想剿匪报仇你便去。 能碰到她们一点尾巴,孙嫣都能自裁谢罪,盘踞东州多年岂是说灭就灭的。 这是萧千隐在去救季余之前,提前交代黄玥的后续。 一步步设局,走一步算百步。 说也可笑…… 这群土匪前世是在萧千隐收复东州时全部屠了,哪怕对方弃械投降也不能幸免于难。 今生却被萧千隐收为己用。 “哎呦,今天怎么是郭东家亲自送来了?快快快交给我就行了。” 蒋纾和颜若仙听到动静转头望去。 只见迎客松掌柜的将郭苑手里的卤味接了过来,将早已准备好的银钱递了上去。 郭苑接过钱当着掌柜的面数过后,装进怀里,笑着说道: “这不是路过吗?我就捎过来了。” 掌柜笑着点点头,眼神看向旁边的男人,长的不错,身姿卓绝容颜上等。 眼尾扫过对方手掌,那里缺了两根手指,可惜了,是个身患残疾之人。 “这位看着面生,是哪家公子?” 男人微微笑了笑,指了指嗓子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说不出话。 郭苑代他说道: “他是个哑巴,我在城东捡到的,看他可怜便留他在我店里打工。” 掌柜连连称赞郭苑,真真是人美心善。 郭苑打过招呼便和那男子一起出去了,颜若仙扫了一眼后转过头对蒋纾说道: “你知道吗?最近有传言说郭苑喜欢男人!!” 第67章 完了,摊上事了 蒋纾瞪了颜若仙一眼说道: “别胡说,那是小公子的朋友。” 颜若仙认栽似的轻轻拍了拍自己嘴,对着蒋纾讨好的笑了笑。 话说这边郭苑带着男人走在大街上。 行人对着二人指指点点,郭苑知道却也不放在心上,身为新世纪的人这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 显然旁边的男人这方面还是欠缺。 神色微微变得不自然。 湘竹眼尾扫过郭苑,眼中鄙夷一闪而过:‘对方莫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真是晦气! 他擅作主张去杀季余,为的就是挑拨琳琅和洛长愉之间的关系。 让二人矛盾越演越烈,最后决裂。 湘竹太了解琳琅了,这个男人非常认死理,明明‘徒儿’那么多偏偏独宠洛长愉一个。 如果闹翻了,他也绝不会选择别人。 他的情毒就会伤及根本,修为大退。 事情确实如他所料,琳琅这次情毒发作竟然硬生生挺了过来,导致自己攻力大减。 血宗长老们是必然不会允许一个废物坐着宗主的位置,那时便是他湘竹取而代之。 但是现在他还需要暂避锋芒不能现身,刚好遇见郭苑慈悲心泛滥收留了自己。 索性也就留了下来。 湘竹正低头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时,却发现身边的男人突然跑了出去。 疑惑的抬头看去,突然目光一顿。 郭苑远远的便看见季余和春桥正在挑拣河鱼,嘴角一勾,便迎了上去。 “你们两个倒是过的潇洒,看来早就把我忘了吧!” 眼神扫过季余后,死死盯着旁边的春桥,春桥有些尴尬的眨眨眼。 转头称鱼去了。 只是行走间动作有些怪异,郭苑看到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掩饰性的揉了揉鼻子。 季余:“????” 大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苑顶着季余审视的视线转移话题道: “萧千隐醒了?” “嗯……” 季余手指点了点郭苑又划向春桥,正要开口询问又被郭苑打断。 “你对自己未来有没有什么规划?要不和我一起打造个商业帝国吧?” 季余默默的叹了口气。 郭苑什么都好就是有事说话有些天马行空,让人摸不到头脑。 在郭苑接二连三的逼问下,季余抱着鱼篓眼神憧憬道: “我的规划就是……当隐娘的夫郎……” 少年低下头手指扣弄着鱼篓边的竹节,小声嘀咕道:“唯一的夫郎……” 这可能是乖巧少年人生中唯一的叛逆,他有自己的私心并且日益壮大。 刚开始长大后的萧千隐对于他这个‘童养夫’身份是不赞同的。 不会为难他,却会漠视他保持距离。 那时的季余心里想的是……只要能在隐娘身边看着她就好…… 可是后来,隐娘对他越来越好越来越好,他开始变得自私,他想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 并且身边……也只有自己…… 郭苑看着季余的眼神微微愣神,不可否认他还是喜欢季余,听到对方表达对别人的喜欢还是感到胸口发闷。 这种心绪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但是…… 眼神移向不远处的春桥,对方蹲在地上背对着这边,长的五大三粗像个小山。 比季余还没有安全感。 却和季余拥有同样的善良。 他被自己带上了这条艰难的路,承受世人异样的眼光,自己怎么能把他独自丢下呢? 没关系,时间会让他爱上春桥。 会彻底掩盖住对季余的感情,郭苑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像是一种独特的……心理暗示。 片刻后季余走在最前面,春桥和郭苑远远的跟在后面,郭苑向春桥凑近一步低声道: “还不舒服吗?” 春桥‘哄’的一声,脸色变得绯红,飞速的摇摇头,眼神根本不敢看向郭苑。 郭苑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 “我把那个男人辞退了,现在店里真的很忙,我整日忙的都吃不上饭了,你愿意过来帮帮我吗?” 郭苑口中的男人便是店里对郭苑图谋不轨的掌柜,数次明示暗示通通没用后。 更是起了给郭苑下药的手段,却偏偏被春桥捡了漏,郭苑将那男人赶了出去。 那男人心不甘,大肆宣扬郭苑是断袖之事,却也只能借此发泄下罢了。 春桥像也是想起那个男人似的,眉头微皱,嘴角也慢慢抿起。 轻轻的说道:“要管吃。” 郭苑一喜,连忙点头应承着。 “必须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给你弄来!!” 季余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来,往上颠了颠怀里的鱼篓,那里足足有六条大鲤鱼。 分量相当不轻了。 少年满脸无奈的说道: “能不能帮帮忙,实在抱不动了……” 春桥正要上前却被郭苑拉住,自己快走几步将鱼篓接了过来,讪讪的笑了笑。 “嘿嘿,不好意思忘了忘了。” 说完话就大跨步向前走。 季余一把拉住后面的春桥,觑着眼睛审视着对方,看的对方浑身不自在。 “怎……怎么了?” “你和阿苑之间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你在瞒我什么?” 春桥无奈将所有事情托盘而出。 自然将郭苑喜欢季余的事情瞒了下来,得知真相的季余瞬间瞪大了眼睛。 与鱼篓里小贩赠送的鲫鱼眼睛一模一样…… 单纯的季余表示他大受震撼。 走起路来都有些同手同脚,心里默默的想着:‘如果男人与男人也可以……那么,女人和女人是不是也……’ 刚踏进院子,就看见月桂倚靠着柱子与辰兰说着什么,对方容颜绝美与琳琅不相上下。 远超绝大多数男人。 阳光洒在美人身上增添了一分梦幻的不真实,月桂眼尾看到门口看着她愣神的季余。 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小公子不会是看上我的美貌了吧?’ ‘要死,这真的会出人命的。’ 月桂赶紧站的笔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牙齿。 “小公子?” 季余被喊回神,看着月桂的脸默默叹了口气,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月桂,你长的真好看。” 少年看了看前面回头的郭苑,又看向有些愣忡的月桂说道: “你比郭苑还好看。” 月桂眼底闪过了然并充满无奈,嘴角忍不住抽搐,嘴唇哆哆嗦嗦的开合: “完了,摊事了。” 第68章 用活人扎针 留下已经风中凌乱的月桂,季余转身钻进了萧千隐的屋子。 萧千隐正靠在床头看书,暖色阳光撒下斑驳痕迹,好似给女人增添了几缕温柔。 墨发披肩垂落胸前,眉眼如画似谪仙。 季余扒着门框,探头探脑的瞄了好几眼萧千隐,自以为动作隐秘无人察觉。 却不知因为对方动作遮住阳光,导致萧千隐手里的书时明时暗。 瞎子才会发现不了…… 女人颇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扬声道: “觅食的小老鼠回来了?” 季余不满的‘哼’了一声。 提着衣摆跨步进了门,行走间袖子滑落肘间,露出手臂一块深色的痕迹。 从怀里掏出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捧到萧千隐面前,歪着头轻声问道: “能剥吗?” “当然能。” 季余喜欢吃糖炒栗子却不喜欢扒皮,萧千隐接过栗子眼睛扫过对方手臂上的痕迹。 故作不经心似的问道: “你手臂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这里是没有这块印记的。” ‘咔嚓’ 栗子被挤开,露出里面棕黄色的果实,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季余身子一僵,赶紧将衣袖拉好将痕迹盖的严严实实,嘴上打着哈哈说道: “这就是上次钓食人鱼留下的……” 骗子………… 萧千隐低着头专心剥着皮,将栗子仁放进季余手心里,指间微微颤抖。 明明萧千隐什么都没说,季余就是知道对方已经知晓全部。 没有原因和技巧。 他就是知道…… 少年有些慌乱想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有些无措的将栗子塞进嘴里。 脸被撑起一个小鼓包。 “早就不疼了,我皮肤愈合的可快了,半日时间就可以结痂脱落,说也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厉害呢?嘿嘿” “半日?” “对啊,皮肤愈合的可快了。” 明明上次被食人鱼咬到还没有特殊变化,但是这次救隐娘他发现自己皮肤愈合的极快。 而且缺失的血肉也会速度极快的重新长好,简直就像割了一茬又长了一茬的韭菜似的。 见萧千隐面色凝重,季余凑到萧千隐面前指了指她手里还没有剥好的栗子,转移女人的注意力。 看着萧千隐继续动作,季余这才放心的笑了笑,托着下巴静静看着对方为自己剥栗子。 他不想让隐娘知道自己是如何救的她。 除了让对方更加内疚,增加对方心理负担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哒哒哒。” 月桂站在门外拱手行礼后道: “主子,秦小姐和孟大人已经递了六次拜帖了,这是第七封。” 说完话便将手中信件高高举起。 “烧了。” “是。” 月桂退下后,季余盯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也是被春桥搞得自己都怪怪的。 感觉看谁都不对了。 萧千隐眼尾扫着对方出神的样子,有些不悦的将栗子塞进少年嘴里。 女人动作极快,一个接一个。 直接把对方嘴撑得圆鼓鼓的。 季余:“……………” 谁好人这么喂别人吃东西? 萧千隐慢条斯理的剥着手里栗子,栗子的碎屑落在对方洁白的衣袖上,对方却毫不在意。 眼睛看了一眼月桂离去的方向,嘴角一勾,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月桂长的确实不错。” 听到萧千隐夸赞月桂,季余着急了。 使劲儿嚼了几下嘴里的栗子,结果就是根本嚼不了,太多了!! 还不等他吐出来,就又听萧千隐故意将调子拉长,一字一句道: “可惜啊!月桂喜欢女人。” 萧千隐抬手捏了捏对方鼻子,看着对方震惊的眼神,心中暗道: ‘不管月桂喜不喜欢女人,从今以后,她会喜欢的。’ 季余心中崩溃的大喊: ‘我不仅要防男人,现在我还要防着女人了吗!!!’ ————半个月后 就在秦同知和钱推官争得如火如荼之际,圣旨已经悄然而下。 知府人选竟然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官——吴能。 人如其名,胆小如鼠,无才无能。 就这么一个小官却能得到平江城一百三十二名官员的联名举荐,这里面没有萧千隐的手笔众人是不信的。 事实也确实如何。 吴能走马上任的第一天竟然是带着礼品去了萧府,进门见到萧千隐高喊一句: “干娘!!” 转头对着旁边的季余喊了一句: “干爹!!” 季余:“…………” 看着比自己大了三十多岁的吴能喊自己干爹,季余总感觉呼吸都成了困难。 赶紧找个由头溜走了。 萧千隐见此情景微微勾起唇角,举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清冷的说道: “你如今已经贵为知府,行事说话要注意分寸。” 吴能点头哈腰连连点头。 “干娘教训的是,我也只是私下里这么喊喊,您尽管放心。” 萧千隐不想与她浪费口舌。 “青阳城知府刘怡死后是谁上任?” “……不知道。” “平江城新知府上任,栾城和郦城可有派人过来?” “……不确定。” 萧千隐将茶杯‘哒’的一声放到桌上,不轻不重的声音让吴能心都凉了半截。 女人身子向后靠着椅背,双腿交叠,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 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吴能却让她冷汗直流,这让她有一种面见高官的感觉。 只想跪下认错。 “干娘别急,我这就去查个清楚,今夜晚膳之前绝对给您弄的明明白白。” 吴能脚步一转,个子不高溜得挺快。 星梅远远见了便扯嘴笑了两声,拍了拍旁边辰兰的肩膀笑着说道: “啧啧啧,主子的好大闺儿又来了。” 却不想辰兰直接将星梅一个过肩摔甩到了地上,冷冷的扔下一句话: “莫挨我。” 说着抬脚离去,带起的空气都冷了几分,星梅躺在地上呻吟着。 嘴里不断咒骂: “日昭!!我弄死你个死冰块!!” 辰兰和日昭是双胞胎,性格截然相反。 星梅总是弄混。 “别动!” 叶湘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指着地上的星梅大喝一声,吓得星梅一激灵。 “怎……怎么了?” 叶湘这个老太太脚步一挪,露出身后举着针的季余,对方甚至还对她友好的笑了笑。 “师尊说我可以用活人扎针了。” 第69章 血宗之战 “小公子,杀人可不带这么文艺的。” 星梅下意识离季余远远的,那可是扎针必断的主,为什么扎针要那么用力。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季余充耳不闻的将针包打开,星梅想跑却被叶湘直接按住,星梅‘舍命’挣扎。 “不扎了。” 季余将打开的针包重新合上。 叶湘和星梅皆是一愣,疑惑的看向季余,只看对方脸色微红轻声道: “针都断了,还没补新的。” 星梅‘吧唧’一声倒在地上,对着季余双手合十连连作揖。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季余:“………………” “星梅别耍宝,出任务了!” 月桂站在很远的位置对这边遥遥喊道,星梅瞬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了起来。 身姿犹如青燕,眨眼间窜出去老远。 轻功绝非一般。 “小公子先不跟你玩了,出任务了。” 有这般轻功刚刚还能被叶湘‘按住’吗? 那不过是在逗季余耍宝罢了。 星梅落在月桂身边一起和她往外走,边走边疑惑的说道: “你干嘛站这么远是不是怕小公子拿你扎针?果然长的好看心眼都多。” 尤其是主子,那心眼都快成莲蓬了。 月桂颇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美人颦眉我见犹怜,抬手摸了摸脸颊说道: “都是美貌惹的祸~” 星梅觑着眼睛倒吸一口冷气说道: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二人刚出门口就看日昭早已经等在那里,冷着脸好像谁偷了她夫郎似的。 日昭将剑抱在怀里,自顾自的转身向街口走去,只丢下一句话给身后的二人: “一柱香之内没到,棘棍三十!” “嗖——” 星梅瞬间掠向前方,踏着墙面一跃而上对面屋顶,在屋顶间飞速跳跃。 月桂暗骂一声,同样施展轻功追过去。 棘棍是小臂粗的棍子缠上荆条,一棍子下去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日昭这也太狠了些。 没办法谁让日昭是四人之首呢! 日月星辰,日为首。 三人一路将速度提到最高,全力向城外奔去,守城的官兵已经提前安排三匹快马。 “驾!” 三人同一时间落于马背,握紧缰绳俯下身子向前冲去。 探子传来消息,发现血宗踪迹。 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瘴气山谷,仅有一个入口和出口,充斥着白色浓雾,沾之必死。 随处可见各种毒虫鼠蚁。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闻的久了便会恶心头疼难受的厉害。 “怎么还不来,老娘都要吐了!” “太臭了吧!” 孙嫣带着乌泱泱的一大帮人守在入口,面色惨白时不时还干呕几下。 “驾!” 马蹄声越来越近,孙嫣抬头一看就见三人疾驰而来,眨眼间到了眼前。 “没人出来吧?” 星梅一边问着,一边翻身下马。 “没有,她们不出来咱们也进不去。” 孙嫣指了指入口弥漫的白雾说道: “那玩意儿可厉害了,之前进去过一个人眨眼间就倒在地上没了气。” 月桂施施然走了过来,那倾城之姿看的孙嫣眼露淫光,随即想到对方是个女生男相的主。 颇为遗憾的吧唧吧唧嘴。 “色胚子,主子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被骂色胚子的孙嫣也不生气,女人哪个不色?三夫四侍谁不是都挑好看的纳。 “准备好了,啪啪!” 孙嫣一拍手,下人就将东西带了上来,是一排排箭矢,头上还缠着沾着易燃的油。 日昭二话不说拉弓射箭。 旁边的星梅将箭矢点燃,‘呼’的一声,那火苗蹿的极高。 日昭手指一松,箭矢犹如一道流星划向山谷,带火的箭矢扎进木头里。 火势一点点舔舐着树木。 “嗖——” “嗖——” 接二连三的火箭被射进山谷里,周边草木无一幸免,火势越来越大让血宗的人再也不能视而不理。 整个山谷如果都被烧了。 她们岂能还有命在? 几个武功高的人顶着火出了山谷,却被日昭三人联手逼了回去。 血宗平日里都是练毒的多。 武功好的也只是几个人罢了,武功这东西不是想练就练,想成就成。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双修的路,没有从小打下功底,长大练的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四周火势越来越大,天空还在连二连三的射下火箭,炙热的空气逐渐变得扭曲变形。 浓郁黑烟不断升腾,血宗众人被呛得苦不堪言,就在大家以为自己会被烧死时。 对方突然停手了。 宗里有人在入口处探头查看,一根箭矢将头颅贯穿狠狠地钉在树上。 孙嫣等人各个手持弓箭站在百米开外,无间断轮班站岗,只要对方冒头必秒。 百米多的距离让她们的毒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在厉害的毒总要能下到对方身上才行,这般距离怎么可能! 血宗派人高举白旗想与对方交谈。 莫名其妙突然来了这么一大帮人总要有个缘由才是,可是对方半个字都不听。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鞭炮从天而降。 “砰!” 里面的粪便瞬间被炸开,盖了血宗人一头一脸,整个山谷弥漫着恶臭已经盖过了瘴气的味道。 随后又停了。 山谷内人人都散发着恶臭,血宗五位长老终归是坐不住了,齐齐向谷外掠去。 “你们欺人太甚!!” 星梅看见对方五个耄耋老人齐齐出现时,眼睛都亮了,嘴里嘀咕道: “这群王八可算出来了。” “小心些,身为长老身上使毒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要掉以轻心!” 日昭说完就冲了上去。 “知道了。” 月桂和星梅紧随其后。 三人成三角局势将五人围在中间,五人想拉近距离,三人便后退将距离再次拉开。 五位长老手段确实非同寻常。 大长老一挥袖子,一大群毒蜂瞬间扑向日昭,同时三长老甩出无数银针射向月桂。 日昭长剑舞的密不透风,让毒蜂根本近不了身,而月桂舞动长绸将毒针包裹其中又甩了回去。 “砰!” 二长老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那里出现一个血洞直接贯穿心脏。 瞬间没了气息,从高高树枝上掉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老二!!” 其他长老心绪大乱,齐齐看向手持火铳的星梅,只见对方勾唇一笑。 “不是想要这个吗?” 摇了摇手里的火铳。 “过来拿!” 第70章 并不领情 归根结底的起因是洛长愉在下山寻人时,碰巧在树林看见萧千隐用火铳杀了人。 便对如此厉害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将事情禀告给了血宗,以至于后来八卦岭攻山收买赵虹时,还特意交代对方要先将对方‘兵器’偷偷卸下。 可惜,对方竹篮打水,一场空。 “砰!” 三长老猛地扑到大长老身边,为她挡了致命的一枪。 “快逃!!” 说完话老人便咽了气。 “老三!!” 身后是火光滔天宗人惨叫声不断,以往她们在活人身上炼药试验时经常听到。 如今,却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剩余的三位长老转身想逃,却被满天箭矢串成了刺猬,月桂看着倒地的尸体微微皱眉。 “我怎么有种……自己是反派的感觉……老娘明明在替天行道!!” 眼神瞥向不远处的孙嫣。 身材干瘦,散发着阴郁气息。眼窝深陷露出深深地黑眼圈,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确实不像好人……” 日昭收起剑扬声道: “主子有令,日夜交替轮岗死守入口,见人就杀,势必将她们困死在山谷中。” “是。” 星梅有些不解的问道: “为何不一把火直接烧了?浪费人力物力在这里守着做甚?” 日昭眼神看向被烧的七七八八的山谷没有说话,旁边月桂解惑道: “天越来越冷,山谷的人在没有食物补给的情况下,濒临饿死之际……你猜会发生什么?” 抢夺资源,甚至…… 以人为食!! —————————— ————萧府 秦悦在门口徘徊多日,次次被门卫拦下,今天终于可以进了这萧府大门。 女人面目阴沉暗暗咬牙切齿。 说好扳倒知府推她母亲上位,萧千隐竟然出尔反尔反而推了吴能做了知府。 当真以为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吗?不过是想将吴能作为傀儡进而掌握平江城罢了。 萧千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秦小姐,许久不见。” 萧千隐四平八稳的端坐主位,一身暗纹锦衣白袍衬的女人身姿修长,长发用白玉祥云玉簪挽起。 露出修长脖颈和深深锁骨。 秦悦深深吐出一口气,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回道: “还是萧姑娘事务繁忙,秦某可是上门拜见多次却不得见呢!” 萧千隐不在意的笑了笑。 微微垂头整理下腰间悬挂的玉佩,一枚极品的双鱼玉佩,此刻它静静的垂在腰间。 秦悦扫了一眼也没在意。 “咱们就开门见山,当初说好的事为何你出尔反尔?你把我秦家置于何地?” “什么事?” 萧千隐淡淡的问道。 秦悦眼睛戒备的看了看四周,虽然四下无人但是推翻知府的事,也不能大咧咧就说出来。 “你心知肚明。” “哦。” 萧千隐仔细看了秦悦反应,对方好似不知道一点关于这玉佩的事。 那么刘怡找这玉佩到底是因为什么? 秦悦看着萧千隐反应平平的模样,顿时气的肝疼,只感觉一拳砸在棉花上。 “砰!” 一掌打在萧千隐旁边的桌子上,将旁边茶杯碰倒茶水打湿了萧千隐的衣袖。 秦悦正要开口时,却见垂着头的萧千隐缓缓抬起头,眼神上挑气势摄人。 “你好像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砰!” 萧千隐抬脚踹在对方膝盖。 只听“咚”的一声,对方直直的跪在地上,膝盖与石板重重相撞。 秦悦双手支地,忍不住发出惨叫声。 萧千隐双腿交叠身子靠后,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整个人气势大开那是秦悦从未见过的模样。 半阖着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悦。 “便是你的母亲站在这里,如今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你——” “又算个什么东西。” 如今萧千隐完全就是平江城的土皇帝,明面上有知府吴能,暗地里有城外土匪。 论权——她控制着整个平江城大大小小的官员。 论财——先不说她‘萧府’里用不完的金银珠宝,便是单单金粉梦如今的收益也是达到了惊人数字。 为何同样竞争知府的钱栢至今没敢露头,甚至是孟艳都不敢上门质问一句。 因为她们深刻明白,木已成舟。 一切已成定局。 如今的局面而言其实谁坐上那个位置都只能是萧千隐的傀儡,因为她已经将整个平江城牢牢的握在手里。 一个知府,空壳而已。 “哒哒哒” 蒋纾蒙着脸从门外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萧千隐面前。 “姑娘,阿悦只是一时冲动还请姑娘不要见怪,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出现。” 蒙着脸的蒋纾看向旁边秦悦。 对方却垂着头并没有说话,任由对方跪在那里苦苦哀求却没有一点反应。 萧千隐弹了弹衣袖上的水渍,神情颇为嫌弃,女人的洁癖,身边之人无不知晓。 “蒋公子,好像有人并不领你的情。” 女人淡淡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秦悦。 “没有我秦悦你萧千隐能走到今天这步?你欺瞒我蒋纾还活着的事实,还借着我母亲的势力扳倒秦牡。” “萧千隐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却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 蒋纾攀上秦悦的胳膊想让她不要再说了,却被对方直接甩开了。 被甩开的蒋纾倒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 萧千隐见此却低低的笑了。 “如果我告诉你蒋纾没死,那么请问秦小姐你是否会对秦憬兮心软,念及旧情在心里说服自己‘蒋纾没死,那么秦憬兮也不是那么罪不可赦’。” 秦悦……沉默了。 因为她确实对秦憬兮动过恻隐之心,那是在蒋纾‘死’之后。 如果没有‘知府职位’吊着她,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前世秦悦与萧千隐联手的结局是坐上了知府的宝座,并有一夫三侍孕育三女一儿。 所以谁能保证对方是因为蒋纾才反的知府,还是因为那个位置带给她的权势呢? 所以,萧千隐为自己留有一张底牌有何不可? 第71章 郭苑和春桥离开 蒋纾慢慢直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没看秦悦一眼,或许…… 自己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她还曾对杀自己的凶手有过怜悯。 对着萧千隐行礼后,转身离去。 秦悦看着蒋纾离去的背影有些慌了神,顾不得其他扶着旁边的椅子站了起来。 每一步膝盖都传来剧痛。 但还是追着蒋纾去了。 情之一字,犹如梦里看花水中望月。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即可以坚如磐石也可薄如蝉翼。 “姐,我们是要搬家了吗?” 季余在门口侧着身子探出头,扒着门像个从洞里探出头的兔子。 现在这间房还是秦牡随手打发萧千隐的,如今再也没有伪装的必要。 自然要换一处合心合意的。 萧千隐两指对着季余招了招手,季余像个鸵鸟似的一头扎进女人怀里。 埋着头使劲儿蹭啊蹭! 隐娘身上真软~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宅子?” “都行。” 季余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大宅子里有什么,应该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 最后还是萧千隐一锤定音。 四进的大宅子,分为前院内院和后院。 房屋三十二间,内院四周向外延伸游廊,通向后院花园和小池塘。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马上就要入冬了。 景色远没有春夏那般好。 搬进来的第一天,星梅三人也赶了回来与萧千隐在书房密谈了许久。 季余拉着春桥逛着自己的新家,怎么看怎么喜欢,他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房子。 亭宇楼阁,假山流水应有尽有。 “春桥你喜欢哪间房,我给你留着好不好?” 少年大气的拍了拍春桥胳膊,眼神遥遥看着前方的梅树,用着最欢快的语调说道: “看到那棵梅树了吗?等它结果咱就拿它泡酒,听说可好喝了!” “咱俩再烤点肉吃,那可太美了。” 春桥看着季余拼命给他描绘着未来,心中胀胀的,眼角发涩隐隐有水雾升起。 或许城中传言小余已经知道了,并用最体面的方式来安慰他。 ‘恶心的断袖,不要脸,下贱!’ ‘别去那家吃东西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病!’ ‘呸,真她爹的让人恶心!’ 这样的话春桥和郭苑日日都能听到,甚至还有人往店门口扔烂菜叶狗屎。 人们将世界上最恶心最伤人的话通通甩给他们,好像他们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明明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人…… 而季余并没有揭开这层伤疤,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春桥。 你还有我! 我的家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小余……” 嘴唇开开合合,小山似的春桥此刻颓丧的像个狼狈的大狗狗,他塌着肩膀,心有疑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错了吗? 季余转过头将春桥抱住,他语气真诚不仅仅是安慰。 “春桥你没错,你只是喜欢的人刚好是郭苑而已。如果……隐娘是个小哥儿,那我也依然会喜欢她的。” “我喜欢的是这个人,不是性别。” 春桥回抱着季余,好似彷徨无助的人突然找到了方向和依靠。 心都变得踏实了。 世间男子本就活的艰难,男德男容男功将男人捆的死死地,女人花天酒地三夫四侍是风流雅士。 男人却要贤良淑德从一而终。 别人只会称赞一句:本分。 两个男人相爱的事宣扬的满城皆知,再加上郭苑生意做的太好招人嫉恨。 流言蜚语伤人心。 世间偏见要人命。 这样情况下春桥的母亲找上了郭苑。 一处偏僻的小巷拐角,二人相顾无言。 春母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第一次见到的那么暴躁,反而满脸憔悴脸色灰暗。 仿佛一下子苍老十岁不止。 “放过我家春桥吧,两个男人如何能在一起,那是违背天理的事。” “我家孩子实诚还有点傻,你生意做的大,脑子好使何必看上一个傻大个呢!” 春母竭尽所能的贬低自己孩子,只是为了让郭苑能离开春桥,让春桥走上正轨。 郭苑靠着墙,单腿屈膝踩着墙根。 高马尾垂在身后,嘴角的笑容讽刺至极,眼神玩味的看着春母。 “春桥在你眼里处处不好,我看春桥却哪哪都好,也许是当初那一巴掌把我脑子打坏了吧!” 郭苑意味深长看着有些无措的春母。 春母知道对方这是心里憋着气,当初春桥成日成日的不回家,让她以为对方不学好。 气急之下还打了郭苑一巴掌。 今天该还了。 “啪!” 春母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我还你。” “啪!” 左手又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就当我这个当母亲的求你,别和春桥在纠缠不清了,他和你玩不起!” 春母对春桥期望不高。 安安分分的找个妻主结婚生子,平平安安的过了这辈子就可以了。 郭苑神色怔忡,慢慢的直起身子向巷口走去,与春母擦肩而过之际丢下一句话。 “有些事情回不了头。” 郭苑出了巷子,独自走在大街上,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声音逐渐越来越大。 刺耳至极! 春桥能顶住这样的压力吗? 一个思想保守的古人…… 可他除了春桥便什么都没有了,突然一阵清风吹起带着阵阵恶臭。 郭苑抬头一看,自己的店铺门口堆满了狗屎和其他动物粪便。 哪怕已经关门数日也不能避免。 这个平江城……他好像混不下去了…… 回了家里,一进门便看见春桥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看见他时憨厚一笑说道: “快过来吃饭吧!” 郭苑吸了吸鼻子将情绪压下,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他没有和春桥说他母亲的事情。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寂。 “春桥,和我离开这里吧!” 春桥手一顿,片刻后点了点头。 “好。” 郭苑和春桥走的匆忙,春桥站在萧府门口痴痴的看了一会儿,他舍不得小余。 但是城里确实没有二人容身之地。 或许……萧千隐可以帮他们解决这个困境,但是郭苑不愿。 春桥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情。 背着包袱转身离去时,春桥眼尾闪过晶莹的泪光,他连跟小余告别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留给他一封信。 梅子酒或许他没有这个口福了…… 第72章 身上充满了被爱的气息 第二日,门房将信交给季余。 “春桥真是的,天天见面为什么还要写信啊?” 季余撅着嘴抖开信,随着看信时间增长,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信件飘落而下…… 少年猛地跑向门口,衣摆翻飞,鼻尖酸涩难忍,嘴上更是大骂着: “混蛋!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与我说,说走就走!” 眼睛充满水汽儿而变得朦胧。 刚出门口便与前来的萧千隐撞个满怀,女人抬手拭去少年眼角的泪珠,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春桥和郭苑走了!他们竟都不与我说,连个招呼也不打说走就走……” 他唯一的朋友,如今都走了。 季余趴在女人怀里,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 郭苑那么漂亮受欺负怎么办? 春桥还那么单纯会不会吃亏啊? 萧千隐轻轻安抚着少年后背,城里的流言蜚语她如何不知,整个平江城就没有能瞒过她的事。 放任不管冷眼旁观,为的就是逼郭苑一把,平江城有金粉梦存在他没有用武之地。 而他的辉煌远不止于此。 前世的他富可敌国成绩斐然,而且萧千隐怀疑郭苑同样拥有‘秘密’。 至于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她不得而知,对方手里层出不穷的新奇玩意不得不让人怀疑。 至于阿余…… 他的身边有自己便够了。 ————城外 辰兰一路监视郭苑二人。 看着郭苑从包里拿出各种东西,就连锅碗瓢盆都摆了出来。 更别提冒着热气的烤肉,新鲜的蔬菜,完好无损的糕点…… 遇见劫路的,都不用辰兰动手。 郭苑手里的“武器”层出不穷,不是削铁如泥的匕首,就是沾之必死的毒药。 辰兰终于明白主子为何让她过来监视了,郭苑是不是乙方助力先不提。 但绝对是个潜藏中最大的危害。 —————————— 季余在春桥二人走后一直闷闷不乐。 具体表现为:断的针更多了…… 萧千隐整日不出府陪在其身边。 女人盘腿坐在榻上与自己对弈,手指捏着棋子半天却没个动静。 “咚!” 棋子扔进旁边的棋筒里。 眼神看向不远处唉声叹气的季余,那二人的离去竟对他影响这般大? 早知如此,就该一早就打发远远的。 提着裙摆抬脚下了地,淡蓝色衣衫配着一层白纱,腰间悬挂玉佩行走间流苏在腿间晃动。 墨发及腰,仅用一根玉簪固定。 季余靠着窗户托着下巴,眼睛看向外面的梅树,春桥喝不到梅子酒了…… “咚!” 一个脑瓜崩将少年的思绪弹了回来。 季余捂着额头控诉的看着始作俑者,萧千隐负手而立淡然一笑道: “如今府里下人紧缺,你不管。” “宅子的布局安排,你也不管。” “如今,连我袖子都破了口子,你也还是不管不问,小管家公,你不合格啊!” 季余不服气的耸了耸鼻子,对方那口子明显就是自己撕开的,还调头怪他不负责。 “姐——姐,你有点不讲理!” 姐姐两个字将语调拉的很长…… 显然是在故意刺萧千隐所谓的‘姐弟名义’,季余也是很记仇的。 萧千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还叫姐姐?” 季余突然坐正了身子。 双手端端正正的放于膝盖,板着脸故意模仿萧千隐的声音说道: “阿余,我们以后以姐弟相称,我定护你今生平安,你以后的妻主我也会严格把关……” 萧千隐:“………………” 女人垂下眼眸,有些尴尬的抬手掩唇咳了咳,心中暗暗嘀咕: ‘这怎么还翻旧账呢?’ 季余‘嗖’的弯下身子,从下往上去看萧千隐的窘迫,眼睛更是亮的吓人。 萧千隐气的牙痒痒,直接将人抱个满怀,俯身在其唇上轻啄一下。 声音低沉的说道: “会有姐姐这样对弟弟吗?嗯?” 季余红着脸抿着唇,眼睛滴溜滴溜转个不停,突然萧千隐感觉自己手臂一麻。 一根银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胳膊上。 季余真的像个鲫鱼似的从萧千隐怀里滑了出去,叉着腰站在门口耀武扬威。 身后阳光给少年撒上一层暖光,小脸一仰,眸色璀璨,鼻梁点缀星光。 浑身充满了被爱的气息。 “姐姐你好不正经,不知羞!” 说着话少年就跑了出去,看那方向应该是书肆,萧千隐嘴上反驳道: “不要正经,我要夫郎。” 自作孽不可活啊! 手上将银针取出,很好没断在里面。 这是月桂从门外进来,其实月桂早就来了,只是等季余出去了才进来。 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见得少了或许就没这么迷恋自己了,都怪自己这张脸。 萧千隐抬脚踹了过去,将对方踹的一踉跄,对方刚刚那表情太猥琐。 被郭苑和春桥弄的,她也不免有些多心了…… “把你的表情收一收!” “主子,你会伤害到我的脸~” 月桂一脸珍重的捧着自己脸,那小心谨慎的样子看的萧千隐一阵牙疼。 眼神四处寻觅能毁容的东西。 月桂‘扑通’一声跪下了,义正言辞的说道:“主子我错了,我真有要事禀报。” “我发现湘竹踪迹了。” 郭苑出事后,湘竹回了血宗却被孙嫣堵个正着,奈何对方毒使得太厉害。 不仅人没找到,自己人还搭了几个。 只能将事情传回来。 萧千隐手指把玩着银针,嘴角的笑容越发瘆人,额间碎发遮不住那幽深的眼眸。 红唇轻启: “去告诉黄玥,明日我将在金粉梦接待贵客。” “是。” 月桂转瞬消失不见。 女人轻功极好,踏着屋檐像红色火凤一般向金粉梦这个销魂窟掠去。 “咚!” 踹开窗户直接滑了进去。 屋里黄玥被吓的直接将怀里男人扔了出去,转头看到月桂一身红衣立于窗前。 脏话都到嗓子眼了,终究还是被咽了下去,心里大骂八百遍!!! “祖宗,你就不能走正门吗?” “孙女,奶奶就喜欢走窗户。” “………………” 第73章 你好我叫湘竹 黄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抬脚踢了踢旁边龟缩的男人,没好气的呵斥道: “还不滚下去,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男人连连点头,赶忙拉了拉身上暴露的衣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月桂打眼斜看黄玥,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本事,将金粉梦短短时日便已经是平江城的凤首。 好似已经将爪子伸向了其他城池…… “姑娘有何吩咐?”黄玥问道。 月桂将萧千隐的交代转达给黄玥,黄玥若有所思,随即又挑眉问道: “血宗还没完事呢?” “过了这冬天吧。” 也是……人吃人也要吃一阵…… 与此同时,同知和推官齐齐收到萧千隐的帖子:今晚酉时末金粉梦一聚。 “你怎么看?” 钱栢将帖子塞进孟艳怀里问道。 “这是下马威?还是鸿门宴?秦悦去大闹了一场灰头土脸的出来了,咱们可是安分守己从未露过面。” “秦虹(同知)这个老狐狸曾经找过我,隐晦的表达了想与我联手拉萧千隐下马的意图。” 孟艳脸色一变,沉声问道: “嫂嫂可是同意了?” 钱栢旋身坐在椅子里,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浅酌着,并没有言语。 天空风云莫变,前一刻还是明媚阳光,下一刻便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黑云压城,片片洁白从天空中飘落。 冬天第一场雪,来了! “嘎吱——” 季余推开窗户,风卷着雪花吹进屋里转瞬融化成水珠,带着刺骨的冷意。 “狼锦蛛八钱,五步蛇蛇胆二两,五味子,乌头各……四克……还是……三克?” 季余嘴里嘀咕着药方配比,越到后面声越小,眼睛眨的飞快反大脑却一片空白。 得,又忘了! 叶湘佝偻着身子摆弄着草药,简简单单的方子小余儿已经背了一个时辰。 过目不忘的天才见多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资质如此……普通的…… “行了,时间不早了回去用膳吧。” 在背下去,她的耳朵就开始‘嗡嗡’的,这还得了! 季余扭过身子看着叶湘摇了摇头。 “姐姐今晚有事不回家吃饭了,师尊我们一起吃吧!我再多背一会儿,总能记住的。” “狼锦蛛八钱,五步蛇蛇胆二两,五味子,乌头各二克……” 虽然天分不高,但是好在肯用心。 叶湘默默将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红色鞋子踏着白雪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向书肆走来,素手推开屋门。 琳琅被风雪浸透湿漉漉的站在门外。 红衣似腊梅带着洁白的雪花。 男人眼神幽幽的看着季余,微微歪头,嘴角慢慢上扬,头发带着水汽滑落肩头。 绝美中充满了诡异。 “啪——啪——” 季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抓着对方胳膊一手拍打着对方身上的残雪。 “你一个男儿家怎么一点不在意自己身子,这大冷天的冻一路那还了得!” 琳琅被拍的一踉跄,阴郁的气息顿然一消,要不是对方表情认真。 他都怀疑对方是故意打他。 季余人小……劲儿怎么这么大…… “哒哒哒” 洛长愉从门外追了进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将季余拉开,面对琳琅满脸戒备。 琳琅斜着头看向洛长愉。 “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萧千隐的人马没有洛长愉指引,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血宗的大本营。 这个背叛宗门的叛徒! 洛长愉将季余推到叶湘身边,眼睛微微下撇,沉声说道:“带季余走。” 气氛一下变得很紧张。 叶湘眼神微沉,眉头紧皱没有应话,眼睛死死地盯着琳琅,对方身上有种她特别厌恶的味道。 那是死人腐烂的气息。 让她想起自己那个该死的师妹了! 季余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抱着一捧画卷拉着叶湘就向门口走去。 到门口时,少年不放心的回头交代道: “能动嘴就别动手,我这书肆就没挣过钱,别让我一个不挣还搭点。” 季余嘀嘀咕咕的往外走: “洛姑娘的话本就没下过笔,一个月前开头三个字,现在还是那三个字。” “废物玩意儿~” 琳琅:“…………” 洛长愉:“…………” 琳琅斜着眼睛瞄着面色不自然的洛长愉,对方微微抿唇神色讪讪。 女人心中暗道: ‘当时随口一说自己会写话本子,最近事多,话本早就忘到爪哇国了。’ 洛长愉抬头看向琳琅: “想必湘竹已经去了金粉梦。” 琳琅沉默不语,一副默认模样。 血宗被困,琳琅不得不与湘竹放下恩怨,共同解救血宗。 湘竹去金粉梦杀萧千隐,而他以防万一来劫持季余,同时也是为了逼出洛长愉。 “抱歉,你今天走不了了!” 琳琅手弯成爪状直直攻向季余,却被洛长愉和叶湘拦了下来,琳琅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不愧是血宗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叶湘越打脸越沉:“段斯那个老不死的是你什么人?” 段斯是叶湘的师妹,背叛药王谷不说甚至还转投血宗门下,乃是上一任血宗宗主。 琳琅的养母。 “段斯乃是我养母,多年前便已经去世了。” 琳琅一掌将洛长愉击飞,重重的砸到对面墙上又弹了下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还是咬着牙撑起身子又冲了过来。 季余绝不能在她面前再次出事! 绝不能! 季余刚踏出房门撒丫子就跑,一边跑还将藏在画卷里的信号弹通通放上了天。 “辰兰这信号做的怎么回事,崩的我手心疼。” 大雪纷飞间烟花漫天。 璀璨的烟花伴随着雪花在天空中绽放。 “啪!” 一只手搭在季余肩头,季余转头一看,竟然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湘竹。 湘竹耍了琳琅,自己并没有去金粉梦送死,而是跟在琳琅身后守株待兔。 “我曾在郭苑店里见过你……”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湘竹,今天是有大事想劳烦公子一下。” 湘竹微笑着说道,动作却不容置疑的将人牢牢按在原地。 手可没有嘴那么有礼貌。 第74章 爱好不同 季余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说道: “不能好好商量一下吗?” 湘竹讽刺的勾起唇角,手下微微用力,以示惩戒: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少年有些挫败的低下头。 “哦。” 随着烟花绽放,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湘竹戒备的看着四周。 右手残缺的两根手指处微微颤抖。 萧千隐的主力应该布置在金粉梦,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人带走控制起来。 不能怪他对一个小哥儿下手。 他在城里还在做着扳倒琳琅,自己翻身做宗主的美梦时。 萧千隐却将血宗几乎一网打尽,困死在山谷,将他的美梦连根拔起。 你让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 “走!” 湘竹带着季余就想钻进旁边的巷子,却被季余一把按住肩膀。 疑惑的转过头,只听‘噗嗤’一声。 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湘竹小腹,手腕一转,带着卡槽的匕首将肉整个翻一圈。 “啊!” 季余脸上还是那副胆小怯懦的模样,眼神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少年抓住湘竹的肩膀,将对方的挣扎轻而易举的化解,嘴唇开合间竟是女人的声音。 “都说了好好商量,你偏偏一意孤行,怎么样?这种感觉有没有让你毕生难忘?” “你不是季余!” “我是你姑奶奶!” ‘季余’抬手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赫然就是星梅。 金粉梦是假,‘季余’才是真。 湘竹和琳琅能想到用季余威胁萧千隐,难道萧千隐会想不到吗? 局中局,计中计。 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丹田被挖,湘竹身受重伤再没有反抗的能力,全身也被摸个遍,任何毒物都被搜刮干净。 屋里三人打的热火朝天,屋外护城军将书肆一圈圈围成铁桶。 湘竹被人架在一边,苟延残喘。 雪花飘飘融化在军人的盔甲上,锋利的冰刃比风雪更加冰冷。 屋里设施被破坏殆尽,物体落地书架倒塌的声音听的星梅眼角直抽抽。 “主子可是交代不得损害店里的一桌一椅,星梅,你完喽~” 辰兰顶着和日昭一模一样的脸,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 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充满了幸灾乐祸。 星梅脸色阴沉的高声喊道: “准备!” “刷!” 无数弓箭手已经蓄势待发,目标统一的瞄准对面的书肆。 “琳琅,你若不束手就擒别怪我心狠手辣!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想试试吗?” 突然,屋里安静了…… ———————————— ————金粉梦 金碧辉煌的金粉梦共分三层,一层是赌坊和各种伎子,二层是大大小小的包间。 三层是私人地方,不对外开放。 楼梯处日日有人看守。 三楼从楼梯开始便是白毯铺地,盆栽青松错落有致,入目便是一扇金丝楠木雕花门。 偌大的三楼竟只有一个房间。 踏进房间是鲫鱼跃水图的刺绣四扇屏风,后面是一张乌木沉香八角桌。 软榻,牌桌,紫檀缠枝床应有尽有。 名贵字画随处可见,奇珍异宝端放于展架之上璀璨夺目。 处处透着精致和奢靡。 萧千隐慵懒的靠卧在软榻上,身着白锦暗纹长袍,腰封将劲腰束起。 半弓起腿随意的搭在榻边,衣摆垂落地面,长发似黑绸铺散在身后。 精致容颜,仁善无双。 一身贵气浑然天成,让人望而生畏。 秦虹和钱栢对视一眼,对萧千隐的忌惮又加深了几分。 如此气势之人岂是凡夫俗子? “二位大人今日既能前来赴约,便是认我萧某这个友人,随意就好。” 萧千隐姿势不变,曲指敲了敲桌面。 黄玥带着人将珍馐美酒一一送了上来,随之留下的还有四名容颜不凡的四位美伎。 薄纱附体,身姿若隐若现。 四名美人将秦虹和钱栢拥着入了座,一左一右的将人拥在中间。 萧千隐起身坐到二人对面。 别人都有美人作陪添酒喂菜,只有萧千隐身边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钱栢和秦虹连连推拒。 “不用侍候,放下就是。” “不用靠这么近。” 萧千隐知道对方不是洁身自爱,而是自己身上干干净净,她们怎么好意思先染一层泥。 同流合污四字,可是大有学问。 但…………那又如何? “哒!” 酒盅突然被女人扔在桌上,对面人齐齐向萧千隐看去,萧千隐眼神扫过四个美伎。 语气冷漠的说道: “二位如何抗拒,定是你们四位侍候的不够尽心,金粉梦可不养闲人……” 四人心神一震,顿时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二人,甚至还有一个美伎已经钻进了秦虹下身衣摆里。 “这……这……大胆!” 秦虹正要将人推出来,却被另一男人抱个满怀,欲拒还迎间春光无限。 钱栢比较识时务已经主动探进男人衣纱之下,玩弄男人全身引得对方粗喘不已。 这层伪善的面具,二人是彻底戴不住了,女人嘛,无外乎权色二字罢了。 男人不过是用来是点缀女人功绩。 秦虹整个人瘫在圈椅中,面露享受之色,她看着对面的萧千隐问道: “萧姑娘将我们拉入深渊,自己反而独善其身,哪有这样的道理?” 钱栢明明动作充满了情欲,眼睛却一派清明,斜瞄着稳如泰山的萧千隐。 她没有言语,显然也是赞同秦虹的话。 萧千隐淡淡的笑了。 “我与二位是同一类人,只不过爱好不同罢了。” 钱栢笑着问道:“莫不是诓我们吧,还是萧姑娘看不上这些凡夫俗子?” 言外之意,是萧千隐将自己看不上的人随手打发了她们。 “咚咚咚!” 星梅恭敬的站在门外,隔着屏风探着身子向屋内说道:“主子,人带到了。” 萧千隐对着钱栢二人摊摊手,笑着说道: “你们看,我这‘爱好’不就来了?” 转头对星梅淡淡的说道: “带进来。” 星梅将身受重伤的湘竹押了进来,将人丢在萧千隐脚边,便躬身退了出去。 湘竹挣扎的蠕动身体远离萧千隐。 却被女人一脚踩住脊背。 顿时感觉喉间腥甜,动弹不得。 第75章 千刀万剐 “萧姑娘这是何意?” 钱栢坐直了身子,眼神扫了一眼地上的湘竹,一时有些弄不清萧千隐的意图。 萧千隐脚踩着湘竹,眼尾扫过神色各异的二人,淡淡的开口道: “有人贪美色,有人贪权势,有人贪钱,而我不同……萧某唯独喜欢杀戮。” 脚下微微用力,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对面二人的脸色隐隐也有些不好。 “这男人可不是普通人。” “八卦岭的三当家,血宗的嫡传弟子,一手毒功出神入化……沾之必死。”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站起身离得远远的,看着湘竹的眼神颇为戒备。 “呵呵。” 萧千隐低笑两声。 “慌什么,任他当初再厉害也是曾经的辉煌,事到如今可能会有不甘,但是……” 女人话虽然是说给湘竹听,眼神却意味深长看向神色戒备的二人。 “那又如何?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钱栢和秦虹脸色不大好看。 萧千隐这话何尝不是在点她俩呢? 秦虹内心惴惴不安。 “我还有事改日再聚。” 钱栢同样点点头:“司狱司还有案子没有处理,我也先行一步。” 二人齐齐转身,却被对方轻轻的一句‘站住’定在原地。 “咚” 辰兰和日昭同时出现,各自按着二人肩膀将她们牢牢定在椅子上。 明明长着同一张脸。 一个嬉皮笑脸,一个冷若冰霜。 窗外风雪越来越烈,猛地将窗户刮开‘啪啪’作响,寒风卷着白雪簌簌的吹进屋里。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格外凝重。 “我给二位准备的重头戏还没有上场,哪有看客先行一步呢?” 脚点了点地上的湘竹,对着四个美侍招了招手,声音冷漠的吩咐道: “脱光。” “是。” 是个男人低垂着头躬身上前不顾湘竹的挣扎,将男人浑身扒的精光。 赤身裸体,肌肤白而似玉。 身姿修长,窄肩细腰长腿笔直。 钱栢肩膀隐隐传来痛感,可见日昭下手丝毫没留情面,看着地上一丝不挂的男人。 心中暗道: ‘萧千隐莫不是要表演活春宫不成?’ 秦虹对萧千隐冷言冷语的说道: “你要表演的活春宫我没兴趣,这戏你自娱自乐就好,我乃正五品同知,你扣押官员其罪当诛!” 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就要窜起来时被辰兰一个用力,又被按回去了。 萧千隐侧着头对秦虹微微一笑。 “那么我尊贵的同知大人,您可知道有种刑罚名‘千刀万剐’?” 秦虹眉头紧皱: “什么意思?” 萧千隐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千刀万剐就是将人一丝不挂用结实的渔网紧紧勒住,勒紧身上肌肤和血肉。” 随着萧千隐的话,已经有人开始拿起渔网将湘竹整个装进去,找到一个支点将人吊起来脱离地面。 不高不低,刚好与人持平。 湘竹惊恐不已,甚至顾不得自己此刻赤裸的状态,疯狂摇晃渔网大喊着: “放开我!”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萧千隐手指对着美伎晃了两下。 对方颇为机灵的将手中渔网收紧,又细又韧的渔网深深勒进湘竹肉里,将他的皮肉勒成一个个大小相同的纹理。 皮肉凸起,形成大大小小的肉块。 钱栢看的目瞪口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想跑……却被日昭狠狠压制。 动弹不得。 “萧……萧……姑娘,别乱来!” 萧千隐手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刀身光可照人,一看便知锋利无比。 女人提着匕首高悬于桌面,突然一松手,只见匕首垂直落下。 刀尖毫无阻碍的穿透木桌,陷进去半个刀身,好似这不是坚硬的桌子。 而是脆弱不堪的豆腐一般。 “二位大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这般急躁可要不得,会让人误以为……” 萧千隐轻而易举的将匕首拾起。 “二位不足以胜任其职务。” 女人抬脚走到湘竹身前,男人被渔网紧紧勒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他满脸泪痕,双眼因惊恐而遍布血丝,身体微微颤抖,一层层的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那是极致的恐惧。 “我真的错了……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再出现,求求你放过我……” 萧千隐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 刀尖抵住对方的胳膊,刚刚与肌肤接触便有血珠滑落而下。 “可惜,已经晚了。” “刷——” 胳膊上被渔网勒起的那一块肉,突然被削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啊!!!” “好疼!!救命!!” 渔网随着湘竹的挣扎在半空中晃动,萧千隐面不改色,下手快准狠将凸起的血肉一块块削下来。 匕首极其锋利,肉块已经掉下来。 伤口才刚刚出血。 ‘滴答滴答……’ 转眼间脚底已经凝聚一汪血水。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惨叫声在萦绕耳边,眼睛看着萧千隐不断挥舞的匕首。 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肉块而掉落地面,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红。 “啊!你疯了吗!!” “萧千隐你在干什么!!” 秦虹和钱栢剧烈挣扎,却被死死按在椅子上,想转过头却被大手牢牢固定。 她们的视线必须好好放在这出“戏”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千刀万剐! 对萧千隐的恐惧犹如黑暗中潜伏的巨兽,猛地扑过来将二人吞噬。 湘竹已经惨叫的没有力气求饶,身体承受着一刀又一刀的痛苦,而忍不住痉挛抽搐。 “小余受的苦,我要你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刷!” “千刀万剐,一刀都不会少。” 湘竹惊恐看着面色平静到诡异的萧千隐,男人嘴唇哆哆嗦嗦,声音极其微小的祈求道: “杀了我……求你……” 死亡,有时也是种解脱。 如今的他生不如死。 “咣当——” 匕首被扔到四个美伎脚下,吓得对方疯狂逃窜,好像这匕首是个吃人的野兽。 “这出‘戏’你们谁愿意继续唱?” 三人跪在地上连连摇头,恐惧之下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有一个男人紧绷着身体看着地上带血的匕首。 “我来!” 素手颤抖的握住匕首,同时也抓住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第76章 一如她此刻的心 月桂上前将白色锦帕恭敬的呈给萧千隐,女人低垂着眼神色淡漠。 仔仔细细擦拭沾了血迹的手指。 “你叫什么名字?” “俾子名唤——浔烟。” 男人捧着匕首一脸期待的看着女人。 他鼓起勇气压上所有身家性命,只为求得主子的另眼相待。 可惜……对方面色如常。 “继续。” 声音冷漠却让浔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湘竹身边。 此刻男人已经鲜血淋漓,身上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地方,被血糊住眼睛微微颤抖。 尝试几次都无法睁开。 嘴里隐隐绰绰的求饶着: “求你……给我……痛……快吧……” 浔烟握紧手里的匕首,暗暗咬紧牙关。 ‘我们都是案板上的鱼肉,没有说不和选择的权利,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做那案板待宰的鱼,我要做屠戮的刀!!’ 男人开始猛地挥舞手臂,削去对方血肉,一刀又一刀像个严格遵守指令的木偶。 如果身体随着刀的动作而抽搐,烟会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钱栢最先受不住弯下腰大吐特吐。 而秦虹也紧随其后。 不是她们没见过死人,也曾对人发动过私刑,只是萧千隐的手段太凶残。 场面太过血腥,让人产生生理性不适。 “这戏如何?” 萧千隐端坐于桌前,衣袖上同样沾满了血迹,对方却淡雅的犹如盛开的兰花。 高雅,贤德,淡泊。 “萧姑娘想做什么直接吩咐就是。” 钱栢开口道,秦虹已经虚脱的趴在桌子上了。 “知府大人刚上任有些情况摸不准也是情有可原,钱大人和秦大人都是平江城不可或缺的一员。” “必能辅佐好知府大人,关于近期栾城,郦城和青阳城的相关消息,以及,城内兵力详情明日都会出现在知府大人的案桌上,二位说对吗?” 这是让二人毫无保留的交权。 秦牡活着的时候都没做到的事情,却让一个无才无用的吴能办到了。 此时此刻的二人除了点头,还能如何?难不成是想成为下一个湘竹吗? 相比较权势,她们更惜命。 萧千隐敲打了二人一番,最后派人将她们安安全全的送了出去。 哪怕面对铺天盖地的风雪,都让二人由心的感觉到‘温暖’。 第二日,当二人看到满满一箱黄金的时候,那五味杂陈的心情就是后话了。 将人打发出去后,身后的湘竹也彻底咽了气,至于是失血过多而死还是活活疼死就不得而知了。 萧千隐抬脚离去,身后浔烟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 心中忍不住涌起失望。 ‘失败了吗?’ 萧千隐出了房门,脚步一拐进了隔壁房间,星梅正压着琳琅通过墙壁上隐秘的洞。 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尽收眼底。 琳琅目眦欲裂的看着萧千隐,恨意滔天,先是灭他宗门又杀他弟子。 他与萧千隐有不共戴天之仇。 星梅见不得别人对主子不敬,抬手就要给男人一巴掌,却被萧千隐制止了。 “血宗宗主……为何潜伏在我家小余身边?他是性子单纯,但不代表软弱可欺。” 琳琅嗤笑一声,被叶湘下了软筋散,他如今一丝力气也没有。 如果不是修为大退,他怎能如此狼狈! “本座听闻萧姑娘对自家弟弟一向疼爱有加,怎不知季余早就和洛长愉勾搭上了——” “啪!” 萧千隐一巴掌扇在琳琅脸上。 绝艳的脸瞬间红肿起来,留下清晰的指印,女人掐着琳琅的脖子将人抵在墙上。 “洛长愉算个什么东西,她也配?” 看着被激怒的萧千隐,琳琅却笑得越发张狂,男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实在太过美艳。 “配与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如果不是你突然醒了,她们二人自然水到渠成。” 说到这里琳琅突然一顿,对方身中血宗至毒,萧千隐是怎么醒过来的? 琳琅疑惑的打量着萧千隐。 “你是如何醒来的?” “你与其关心我如何醒来,不如关心关心你那宗门如今还剩几人?” “你!” 萧千隐颇为嫌弃的将琳琅丢给星梅。 “我听说宗主对洛长愉一往情深,甚至不惜为她自损修为,真是让萧某感动不已。” 女人虚虚的抬起头斜看着琳琅,嘴唇一勾,眼神阴鹜的说道: “是让宗主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还是将洛长愉捆绑在大堂让楼里的伎子们好好舒坦舒坦呢?” 琳琅怒不可遏的说道: “你敢!” 萧千隐没有说话反而转身离开。 第二日就传出金粉梦突然出现一个绝代佳人,身若扶柳面如冠玉。 将众人胃口吊的足足的。 最后将他的开根日定于三日后。 ————萧府 大雪覆城,惟余莽莽。 府里下人在清扫积雪,白雪夹着泥土转眼变得混浊,化作雪水粘湿鞋底。 书房里,萧千隐独自一人手持毛笔正在静心练字,抬起的笔尖却久久没有落下。 直到墨水弄脏了白纸。 ‘如果你不醒,她们自然水到渠成。’ “啪!” 将毛笔猛地砸向墙面,顿时四分五散。 长发从空中荡过,衣袂翻飞间女人窝在圈椅中,双手随意垂在扶手边。 琳琅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响。 季余对她的喜欢,萧千隐从一开始就知道,起初只感觉是种负担。 对方无才无貌不足以与她相配。 更不是她心悦的类型。 为了所谓的恩情也为了断了季余不断为她付出的想法,她提出了以‘姐弟的名义’相处。 她以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奈何自己就偏偏陷进去了。 当季余的目光真的不在自己身上时,她才感觉到内心从未有过的慌乱。 占有欲悄然而生,甚至不惜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卑鄙的将季余困在身边。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 那么,季余会不会成为别人的夫郎? 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让萧千隐无比暴躁,女人眉头紧锁,腮帮更是绷紧紧的。 “艹” 女人一脚将书桌踹翻。 笔墨纸砚撒了满地,一如她此刻的心。 第77章 跑什么? “咚咚咚。” 星梅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主子,洛长愉失踪了……” “滚。” 星梅被骂的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主子心情格外不好呢? 刚转过身就看见季余端着一盘奶糕走了过来,与星梅擦肩而过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公子,主子心情不太好,恐怕……” 软软糯糯的小公子一会儿在被主子骂哭了怎么办? 季余惊讶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他很少看见隐娘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那我还是不去了。” 生气的萧千隐,他也怕…… 说着动作快速的转过身就要逃之夭夭,走了两步没走动…… 回头一看。 萧千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门。 大手扯住了季余衣领。 直接将人提了进去,季余抱着糕点不满的叫嚷着: “别拽我啊!我自己能走!” 星梅没个眼力见的想跟进去,被突然甩上的门撞到了鼻梁。 ‘刷’ 两条红灿灿的‘条子’从鼻子里流出来,舌头一卷。 吧唧吧唧嘴……甜的~ 书房里萧千隐将季余提溜到椅子上,将对方怀里牢牢护着的奶糕放到桌子上。 “都到门口了,你跑什么?” 季余眨着大眼睛,一脸真诚的撒谎道: “我没跑啊!” 看着萧千隐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似笑非笑的模样,季余怯怯的说道: “我……路过而已……” 萧千隐看破不说破。 旋身坐到季余旁边,双腿交叠,随意的抖了抖衣摆问道: “跟叶湘学的如何了?” “你上次不是体会过了……” 那一根针让萧千隐手臂麻了好几天,季余又是按摩又是侍候的。 可让萧千隐好好享受了一把。 萧千隐捏起一块奶糕塞进季余嘴里,揶揄的说道: “那阿余当真厉害。” 季余嘴里嚼着糕点,眼睛扫过地上狼藉的纸墨笔砚,心里有些担心,就连糕点都不香了。 “无事,今日情绪有些急躁了。” 萧千隐将事情一笔带过,正要开口时,却突然被季余一把抱住。 努力的踮起脚,轻拍女人后背。 “隐娘,如果太辛苦咱就不干了,有衣穿有饭吃就可以了,不要太为难自己。” “我好好学习医术将来开个医馆养着你,你就负责每天下下棋,打打太极就可以了。” “人这一辈子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活。” 萧千隐放松身体将自己靠在季余的肩头,听着对方一字一句发自肺腑的安慰。 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她微微阖眼,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万一嫌弃我无用,对我始乱终弃怎么办?” 万一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好,卑鄙无耻冷血无情,感觉厌烦了。 那又该如何是好? 季余却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会的,只要是隐娘怎样都是最好的,哪怕摆在家里,我也是看不够的。” 萧千隐成功被季余取悦了,将头埋在少年颈侧低低的笑着。 “那便把我摆在家里好了。” 只给你一个人看。 季余笑得眉眼弯弯,使劲儿点着头,不经意间扫过对方怀里空空如也。 疑惑的问道:“手帕呢?” 萧千隐有洁癖,身上随时都会带干净的白色帕子,季余用银线在上面绣了一个小小的‘隐’字。 萧千隐一愣,应该是昨晚擦完手直接扔在那里了,随即也不在意的说道: “用过后直接扔了。” 季余点点头,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绣着兰花的手帕,塞进了萧千隐的衣服里。 拍了拍对方放着手帕的位置。 “先用我的吧。” 萧千隐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浓情蜜意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星梅的声音,鼻音很重的说道: “主子,吴知府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了,可要先将人打发回去?” 季余赶紧从萧千隐怀里退出来,旁边糕点已经所剩无几,本来是给隐娘拿的。 结果全进自己肚子里了。 “晚上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迎客松如何?” 萧千隐给季余整理衣领,将头发捋顺安放在身后。 季余连连点头。 抱着空盘子与吴能擦肩而过,对方一句突如其来的“干爹”让季余嘴角忍不住抽搐。 心中暗道:‘好老的闺女啊!’ 赶紧忍住笑意,低下头脚步倒腾的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吴能进屋后直接行跪地行大礼。 高呼一句:“干娘!” 萧千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方为了抱大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秦虹和钱栢如何了?” 提到这个吴能高兴的都想蹦起来。 “一大早就让人将东西送到了我的府邸,还听说她们二人生病了。” “高烧不退,据说是惊吓过度。” 吴能一边说一边不解的嘀咕着: “这俩人可不是一般人,什么事能把她们吓成这样?” “铛铛铛!” 萧千隐手指敲击着桌面,有些不耐的说道: “说正事!” 吴能赶紧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 “青阳城新上任的知府据说很年轻,郦城和栾城已经派人过来,我想大概是送礼吧。” 毕竟平江城换了知府,道贺一番也是应该的,吴能理所当然的想着。 却不知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们是奔着萧千隐来的。 夜幕逐渐降临,气温也随之更低,萧千隐用披风将季余裹得严严实实。 二人这才向迎客松而去。 “好热啊!” 继续拉了拉衣襟口说道。 “一会儿就不热了。” 萧千隐将对方拉开的领口再次合上。 一会儿之后…… 季余撇撇嘴说道: “更热了。” 进了迎客松第一件事,季余就是将披风第一时间脱下,沉甸甸的披风里外都带着一层厚厚的貂毛。 又沉又热。 “蒋纾,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余站在萧千隐身后探出头去看热闹,只见秦悦一把将蒋纾拉住。 神色隐隐有些激动。 蒋纾猛地将女人的手甩开。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打算尽可明说,我蒋纾绝不是狗皮膏药,一定要赖着你。” “背着我与其他男子接触,秦悦你现在让我恶心至极!” “我让你恶心?” 秦悦像是被激怒一般,一手将蒋纾脸上的黑纱扯了下来,露出丑陋的刀疤。 蒋纾赶紧用袖子将脸挡住。 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悦,对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大庭广众之下竟硬生生扯掉她的伤疤。 冷漠的像是从未认识过一样。 第78章 搞事情 “论恶心,谁能有你这张脸恶心!” 秦悦死死攥着手里的黑纱,从前浓情蜜意的眼神如今只有陌生的冷漠。 甚至女人心里暗暗想着: ‘蒋纾在土匪窝里待了那么久,谁知道还是不是干干净净的,自己纳他做小也是合情合理的。’ “秦悦,你她爹的疯了吗!!” 颜若仙跑过来一拳将秦悦干倒,将身后桌椅‘哗啦啦’的碰倒一片。 “这是阿纾!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怎么能说那样伤人的话。” 秦悦爬起来,拇指横向擦过嘴唇,嘴角裂开口此刻已经流血了。 “就因为他是蒋纾我才处处为他着想,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罢了,为何还要在乎一个名分!!” 季余越听越生气,脸被气的鼓鼓的。 “太不要脸了!” 萧千隐却淡定的多,甚至眼神都没往那边放,垂着眼眸看着季余气呼呼的脸。 甚至还伸手戳了戳。 “秦悦极其看重脸面,蒋纾的遭遇会是她心里拔不出来的一根刺。” 萧千隐说完,便拉着季余上了二楼包间,别人的事情,她一向没有兴趣。 菜都上齐了,颜若仙才姗姗来迟。 一坐下便自己先灌了两盅酒,神色难过,绿豆似的眼睛都没光了。 大脸向下一垂,更丑了…… 季余漫不经心的吃着萧千隐夹给他的菜,耳朵竖起来听事情后续。 奈何颜若仙一个劲儿的喝闷酒,也没个言语,倒让季余急得不行。 萧千隐无奈的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季余碗里,对着颜若仙开口道: “楼下如何了?” 季余耳朵再次竖了起来。 颜若仙苦笑一声: “秦悦家里重新安排了亲事,秦悦绝食抗议才勉强让小纾进府当个小侍。” “小纾不愿意,这才有了刚刚的局面,一个跑了一个追,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 季余吧唧吧唧嘴,这听着没头没尾的。 不知不觉一碗饭已经进了肚,对面颜若仙喝的酩酊大醉,反观萧千隐却清清爽爽神智清醒。 季余对着女人比划了一个‘溜走’的手势,萧千隐知道对方坐不住了。 同意的点点头。 一楼大堂还在议论刚刚的‘趣事’,季余靠在二楼栏杆,听的挺不是滋味的。 “刚刚那个男人脸都毁成那样了,太吓人了,晚上看一眼不得做噩梦啊!” “对方是同知嫡女身份高着呢,小侍的身份也可以了,对方竟然还不知足。” “这男人就是心太大了,想当人家的正头夫郎,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清一色全是贬低藐视蒋纾。 “凭什么要给她做小,说的好像是蒋纾高攀了一样,人家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季余气的不行,但是众口尤尤岂是凭他一言一句能堵住的? 世界上最难管的就是别人嘴。 “可是……女人三夫四侍本就正常,小侍不愿意做,那确是我做梦都想要的。” 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季余回头一看,对方容颜清秀,一股子风尘气。 少年目光牢牢定在对方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挑着一方素帕,一角还用线绣着一个小小的“隐”字。 这是隐娘的帕子! 但是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手里? “你是谁?你手上的帕子是哪里来的?” 浔烟一愣,将帕子赶紧团起塞进袖子里,本就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竟是遇见了萧姑娘的熟人不成? “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素帕而已,满大街都是,没什么新奇的。” “伎子路过罢了,不打扰公子雅兴。” 浔烟说完转身就要开溜,却被季余一把拦住,对方心虚的样子不要太明显了。 伎子? 那是青楼楚馆人的自称!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帕子?” 浔烟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万万不敢说出那夜自己的所见所闻。 将季余一把推开,掉头就跑。 自己只是出来放放风罢了,怎么就这么倒霉遇见了萧姑娘的熟人。 季余一个不注意竟真的让人跑掉了。 他绝对没有看错,那绝对就是隐娘的丢掉的帕子! 季余转身进了包间,现在还哪里顾得上蒋纾的事情,这火都烧到自己眉毛下面了。 颜若仙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了。 就在萧千隐耐心即将耗尽时,季余一脸不高兴的回来了,萧千隐微微拧眉: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隐娘,你的帕子扔在哪里了?” 萧千隐站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面色如常的说道: “怎么了?我不记得了。” 要怎么说?自己扔在金粉梦了? 平江城最大的青楼。 干的是一些人命勾当吗? 那血腥的场面萧千隐不可能复述给季余听,女人眼眸一转,便知对方定是碰上了什么人。 或许……是金粉梦的人。 萧千隐笑着将季余揽在怀里,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帕子被我随手扔了,不然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找?” 季余怏怏的说道:“不用了。” 萧千隐微微眯眼,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将季余送回家后,便找了借口又出了府。 等人消失在拐角,季余双手扒着窗户边探出头来,大眼睛轱辘轱辘转。 换上侍卫的衣服,悄悄跟了上去。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时郭苑说的一脸笃定,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当季余看到三层高楼金粉梦时,久久回不过神来,拍了拍怀里的银针。 咬牙切齿的进去了。 “唉唉唉!” 鸨公将季余拦住,对方虽然一身侍卫打扮却还是能一眼看出是个男子。 这是谁家夫郎过来捉奸了? “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乖乖离开。这女人哪个不偷腥,把她惹急眼了,你在家也不好过。” 季余脖子一扬说道: “您说的对极了,但是我家那人就好这口,偏偏让我穿成这样过来找她……” 季余满脸通红的捂住脸。 那副模样不得不让人想歪了…… 第79章 他也是很厉害的 “长的挺乖,玩的挺花。” 鸨公眼神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探手捏了捏季余的脸,少年如今被养的肌肤莹润。 手感好极了。 “你要找谁?我送你到门口。” 季余不高兴的别过脸,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捏他脸。 “刚刚进来穿着白袍子的那个。” 因为换了个衣服,跟的便有些远,对方进了金粉梦半响,季余才从街头冲过来。 多亏是直道,带点弯季余都要跟丢了。 这次没经验,下次就好了。 鸨公神色一愣,眼神上下扫视着季余,那眼神看的季余浑身不自在。 只听对方奇怪的开口道: “你是她的夫郎?” 夫郎? 季余红着脸点点头,手下意识揉搓着衣角,隐娘的夫郎,嘿嘿~ “跟我来吧。” 鸨公转身上了二楼,季余屁颠屁颠的跟上,走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屋里传来女男暧昧的声音。 鸨公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季余,默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人已经带到门口了。 进不进就是他的事了,张三可是楼里的常客,也不是没有玩死过伎子。 他竟然是张三的夫郎,真是可惜了。 季余听的面红耳赤,一回头领路的鸨公已经没影了,使劲儿搓了搓脸将热气散去。 打算再去找刚刚的鸨公。 这路带错了,屋里人不是隐娘。 脚步刚抬,就听到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双鱼玉佩’。 季余脚步一转。 俯身趴在门边竖起耳朵偷听屋里的谈话。 之前那个刘怡大费周章的就是想找双鱼玉佩,这玉佩可是隐娘的东西。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不是要对隐娘不利? 隔着一扇门,尽管听的不是很清楚也能隐隐约约听到对方的谈话声。 “不是去找玉佩了吗?怎么还有空来寻我?” 男人话说的吃味。 身上女人身强力壮,每每弄的男人苦不堪言,但是出手极其大方。 楼里还是有很多男人愿意接她生意的。 可以说,这个伎子在她身下活的最久。 “归虚阁这帮老家伙非要找什么玉佩,这天大地大的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嗯……归墟阁是什么?” “一群疯子罢了,你怎么变细了。” “胡说!!” 二人说两句正经的就又跑偏了,听的门外的季余干着急。 小声嘀咕道:“一天天不干正事。” “你倒是多说两句啊!” 附耳倾听的季余突然感觉屋里静悄悄,顿感不对,转身就跑。 却被对方紧紧拽住领子。 “嗖嗖嗖” 三根银针射向对方眼睛,趁着对方回手抵挡之际,季余一个驴打滚就窜出去好远。 “怎么都薅我领子!!” 银针被对方攥在手里,张三看着逃跑的季余面露阴沉,‘啪’的一下将银针捏碎。 纤细的银针除了刺破点皮肉,竟是连血都没出来。 “等姐姐抓你回来,弄不死你!” 张三猛地冲上去。 踩着二楼扶手两个翻跃就到了季余前面,大手直取对方脖颈。 季余委身一蹲,大喊一声: “倒!” “咚!” 女人突然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面朝下…… 尝试动了动身体,却发现除了嘴,整个身子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 没说动了,就是给一刀可能都不疼。 “你对我做了什么!!” 季余缩着手蹲在女人旁边,长发垂地将少年包裹,头上玉簪莹莹生辉。 一脸乖巧的说道: “下毒啊!” 难不成那针还真是摆设。 叶湘发现季余别的不行,扎针是一扎一个准,虽然刚开始力道没用好。 断针都能装一小匣子。 但现在已经完全克服了,不仅如此还额外添加了各种‘丧心病狂’的药。 比如这种让人全身一动不能动的药,就是季余研究出来的‘僵粉。’ 季余颇为得瑟的踢了一脚倒地的女人,傲娇的将头发甩到身后。 一脸骄傲的说道: “我也是很厉害的。” “我也这么认为。” “有眼光。” 听着身后传来的赞美,季余得意的转过头就看见萧千隐似笑非笑的站在身后。 一身侍卫打扮的季余对着萧千隐讨好的笑了笑,当看到从女人后面出来的浔烟时。 季余撤回一个微笑。 萧千隐对浔烟使了个眼色,男人点点头转身退下,不一会儿带着下人将倒地的女人拖进了屋里。 “你当初是不是拿我试药了?” 她还纳闷呢,一个银针怎么会让她手臂麻了三天…… 季余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一个转头就又被萧千隐拽着脖领子进了屋,季余耷拉着肩膀垂着头。 双腿像个面条似的垂着地,任由对方拖进屋里,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又拉我脖领子,你们没有吗?” “我是不能自己走吗?” “讨厌!” 萧千隐淡淡的瞥了一眼季余,那眼神早已看破一切,别有深意的挑了挑眉问道。 “你在嘀咕什么?” 季余揣着手,乖巧的扬起脸,笑得一脸谄媚的回道: “夸你呢~” 萧千隐将季余怼到椅子上,抬脚提了提地上趴着的女人,力道挺大的。 踢完后女人还抽搐两下。 “她是谁?” “她在找双鱼玉佩,还提到什么归墟阁,我还没听全就被发现了……” 萧千隐点点头,扬声喊了一句: “月桂。” ‘刷——’ 月桂蒙着面从窗户滑了进来,看都不敢看季余一眼,得到命令扛起地上女人就跑。 萧千隐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襟在季余身边坐下,身姿修长气势非凡。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杀意。 “你和月桂发生冲突了?” “没有啊!” 季余想了想说道: “是不是她喜欢女人的秘密被你说给我听,让她知道了?” “………………” 萧千隐眨眨眼,顷刻间杀意退散。 “可能是吧。” 女人抬手茶杯轻轻啄饮,雾气中眼神半垂神色难辨。 “不对啊!” 季余撑着桌子,整个人向萧千隐的方向探过去,板着脸说道: “明明应该是我审问你才对,怎么还反过来了?” 季余说的一脸义正言辞: “隐娘你如今正是该好好学习参加科举,这青楼烟花之地会耽误你学习的。” ‘哒’ 茶杯轻轻放到桌上。 “我没想参加科举。” 上一辈子的路,今生她不打算再走一遍,科举虽然参政快,却接触不到政治核心。 太过耗费时间和大量精力。 第80章 成亲吧! 季余急了。 “不参加科举也不能流连这风月场所,你这是不务正业!!” 看着对方如今急促吃醋的模样,萧千隐眼神暗藏笑意,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身子靠进圈椅中,微微侧头说道: “我觉得甚好……” 萧千隐话还没说完,少年气呼呼的从椅子上窜下来。 低着头就冲向门口。 被萧千隐拦腰抱住,坐到旁边的软榻边,将季余放在自己腿上,此时的季余活像是被人钓上来的鲫鱼。 活蹦乱跳的不安分。 “别生气啊,我逗你玩的。” 两只手将季余牢牢捆住,女人将头搭在少年肩膀,呼吸扫过耳垂引起一阵颤栗。 “我来时清清白白,我走时也是如此,我可真的什么都没做。” 季余缩了缩肩膀。 “那你干嘛来了?” “这不是某人吃醋了吗?我就想着赶紧过来将东西拿走交给某人,却不想某人竟然还偷偷跟踪我。” “你知不知道等你换衣服,我可站在街口好一会儿呢。” 季余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萧千隐。 “你都知道?” 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季余直接在女人怀里转过身,大咧咧的跨坐在女人腿上。 “那你为何不直接与我说?” 女人脸色有些怪异,身子向后靠去,尽量与身上的季余拉开距离。 “说了你也不会信,你自己看到的才是真,可惜,就这你还能找错人。” 人都不会信对方的一面之词,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引发各种猜忌的论证。 解释在对方眼里就是掩饰。 季余拽着对方衣襟,身子压向女人。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黑白分明的眼眸晶莹剔透,少年眼里满是真诚,这种将自己全然交付的信任。 不得不让人动容。 突然一阵天翻地覆,萧千隐将少年压在身下,长发簌簌滑落肩头将二人笼罩其中。 形成独属于二人的隐蔽空间。 暧昧悄然而生…… “咚咚咚。” 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分寸。 旁边火烛摇晃,将人影越来越长,四周逐渐朦胧变得虚无,只有蜡烛散发着暖光。 最后,二人皆是衣衫凌乱。 唇齿相依间气息大乱。 萧千隐埋首在季余颈侧,鼻尖轻蹭少年如玉的肌肤,低声道: “挑个黄道吉日,我们成亲。” 她想日日拥抱怀中的少年,可以肆意亲吻,爱抚,占有。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 戛然而止。 季余一瞬间眼睛犹如星河绽放,闪闪发光,少年激动的一个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 “真的吗?” “那……明天就是黄道吉日!” 女人低低的笑了,胸膛微微起伏。 “这么想嫁给我?” “想。” 这是季余从小到大的梦。 他的人生已经完完全全被萧千隐占据,从懵懂无知到少年情窦初开。 小时候的第一口饭是隐娘喂的,第一次说话也是喊的‘隐娘’,第一次开心是因为隐娘。 第一次难过也是因为隐娘。 或许季余对萧千隐的感觉不仅仅是爱情,这份感觉太过复杂和沉重。 前世萧千隐避之不及。 今生她爱之如命。 萧千隐就这样抱着季余将自己近日做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对方。 好的也好,坏的也罢。 季余全盘接受,搂着女人的脖子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我学好医术……对你是有用的对吗?师尊身后势力对你同样有用是不是?” 所以,一开始将叶湘放在他身边就是有目的,或许,隐娘也知叶湘这人最重情义。 而自己最是烂好心。 萧千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对我有‘大用’不在于你会不会医术,更不在你能不能拉拢住叶湘。” 季余愣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我有什么用?” 萧千隐笑而不语。 不久之后,浑身暧昧痕迹的季余无力的趴在床上,猛然间才恍然大悟。 他竟是这个‘作用’? 身后赤裸的女人将男人搂进怀里,声音低沉暗哑的开口道: “时辰还早,再来一次。” —————————— 琳琅的三日之期,很快就来了。 金粉梦人山人海喧腾不已,各个都对这绝色美人胜券在握。 “怎么还不开始?” “就是就是,赶紧把人推上来!”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一个用红布罩着的铁笼缓缓而来,红布的一角被风吹开。 露出洁白肌肤和金色的锁链。 琳琅被下了药,此刻全身瘫软一动不能动,甚至眼睛都有些费力的睁不开。 如果今日当真…… 他宁愿一死了之! “哗啦——” 红布被掀开,露出一丝不挂的琳琅和缠满全身的细小锁链。 人群躁动再次升到顶峰。 “竞拍开始!” “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三百两!” 一个男人而已,怎么就值这么多钱,众人对此嗤之以鼻,心里暗骂对方是个大傻子。 根本没人跟着叫价。 人群自动分开,将这个‘冤大头’送上竞拍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的洛长愉。 琳琅努力的睁大眼睛。 眼睛酸痛而泛起泪花,恨也有爱也有,面前这个女人既然可以将自己送给别人。 为何又会过来搭救。 从前他搞不懂洛长愉,如今他依然看不透她…… 女人将钱扔进旁边鸨公怀里。 脱下长衫将琳琅从笼子里抱出来,对方轻飘飘的好似一片雪花。 “那天的女人我只是想吓吓你,根本不可能让她碰你……” 琳琅垂着头没说话。 洛长愉一步一步将男人抱出金粉梦,刚刚跨出大门就看见前方萧千隐已经等在那里。 星梅月桂分站两旁。 洛长愉见此毫不意外,对方将琳琅放在这里进行拍卖,何尝不是为了引自己出来呢? “萧姑娘,许久不见。” “洛姑娘,别来无恙。” 洛长愉淡淡的笑了笑,将琳琅身上的衣服整理好,绝不露出一寸肌肤。 萧千隐双手背后,见此不由得嗤笑一声: “洛姑娘对这位公子还真是情真意切,废了对方武功,灭了对方宗门,洛姑娘,好手段!” 洛长愉故意在琳琅犯情毒时送过去一个女人,就是摸准了对方不会碰。 导致修为大退,这才让萧千隐有机会将血宗一网打尽。 琳琅的武功如果全盛时期,众人根本不是对手,更别说灭了血宗。 第81章 季余,有救了? 琳琅此刻心如刀绞。 他一口咬住洛长愉的胳膊,却奈何自己浑身无力,不像啃咬倒像是厮磨。 洛长愉对此垂眸不语。 她……确实对他不住…… “萧千隐,好好对待小余。” 洛长愉别无所求,今生只愿季余能够平安喜乐,而他的平安喜乐全系于一人之身。 萧千隐面露不悦,洛长愉有什么资格来置喙她和季余之间的事。 莫非…… 萧千隐目光杀意渐显。 星梅和月桂目光一凛,手中武器出鞘半分,气氛一时颇有些剑拔弩张。 洛长愉抱着琳琅对上二人根本没有胜算,女人垂眸看向琳琅恨意滔天的眼睛。 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季余是我弟弟。” 血宗被灭,如今威胁解除在隐瞒下去,除了增添误会便没有任何意义。 琳琅惊讶的睁大眼睛,季余竟是洛长愉的弟弟,那他岂不是……血偶!! 怪不得洛长愉这么护着季余。 怪不得她要背叛血宗…… 如果季余是血偶,那他的功力是不是就可以…… 洛长愉抬起眼眸看向萧千隐。 “亲—弟—弟。” 萧千隐目光扫视着洛长愉,嘴角勾起满不在乎的笑意,淡淡的“哦”了一声。 白色衣摆微动,女人退至星梅二人身后,抬起手臂轻摆手指。 “那又如何?” 身后二人顿时冲向对面的洛长愉,女人闪避不及被星梅划伤手臂。 “我是他亲姐姐,你这么做不怕他伤心吗?” 洛长愉左躲右闪,应付的相当吃力。 甚至为了护住怀里的琳琅,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他!” 萧千隐孤身站在局外,目光将一切尽收眼底,长发及腰负手而立。 “季余的姐姐是我,妻主是我,亲人是我,爱人还是我,至于你……” 女人淡然一笑道: “以前不会出现,以后也不会出现。” 洛长愉看着萧千隐目露凶光,却又奈她不得,这根本就不是良人。 偏执自私,阴险毒辣。 “我绝不同意季余和你在一起。” 萧千隐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洛长愉,语气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月桂一把月牙弯刀直取洛长愉脖子,身后星梅手中的利剑同一时间逼进她的后心。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你想季余活吗?” “嗖——” 月牙弯刀与长剑同时停住,距离洛长愉可谓是毫厘之差,再进一寸便命丧当场。 萧千隐缓缓而来,面色阴沉,杏眼中充满了阴鹜,快速转动手指上的扳指。 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或许,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正合我意。” 既然洛长愉能堂而皇之的出现,手中又怎么会没有保命的底牌呢? 消失的这段时间,她可是大有收获。 季余,有救了。 平江城大雪下了几日,今日终于迎来好天气,暖阳照在洁白的雪面上。 金光闪闪好似星辰落入人间。 “救命啊!” 一道求救声打破了宁静。 城门口远远的跑过来几个人,只见对方浑身鲜血像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还没到跟前便已有两人咽了气。 守卫上前查看,只见对方掏出代表身份的令牌竟然是郦城和栾城的使者随从。 “我们大人遭遇山匪,已经遇难了!” “先进来再说!” 吴能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眼睛一转,起身去找自己干娘。 福自己享,事干娘干。 吴能想的挺美,奈何萧千隐岂是她能摆弄的? 大门一关。 堂堂知府竟是连门都没进去。 一句‘我家主子近日要准备喜事’便将人打发了,吴能不仅不生气,转头还要准备一份大礼。 吴能别的不行,察言观色那是佼佼者,看萧千隐的态度便明白,这事对方不想管。 知府大堂内,得以幸存的几名随从言语恳切的与吴能说道: “吴大人,如今城外匪患如此严重,身为一城之主你岂能坐视不理?” “本官有心无力啊!这城外土匪盘踞多年,别说是我平江城便是郦城,栾城和青阳城也是深受其扰。” 吴能言外之意便是: 我不行,你们也打不过。 都是一群废物,谁也别说谁! 最后吴能将这幸存的几人伤势处理好,派人安安全全送回了各自的地方。 吴能个子不高,矮胖矮胖像长了四只脚的冬瓜,看着就圆滑极了。 人是土匪杀的。 平江城有心剿匪却无能为力。 把你伤养好,还一路护送回家。 任谁也挑不出半个错来。 辰兰将吴能一举一动汇报给萧千隐时,对方正在下棋,同样的黑白对弈。 对手却是初出茅庐的季余。 季余下围棋有他自己的规矩,自己可以吃掉对方的子,对方不能拿掉自己的棋子。 明明是无气必死的局,季余往自己白棋旁边放了一个白棋,大言不惭的说道: “我这棋子虽然没气了,但是可以跟旁边的借一口气~” 萧千隐被气笑了。 “那你这棋子还挺厉害。” “凑合活着呗~” 季余突然将对方一个黑棋拿走,换上了自己的白棋,看着萧千隐疑惑的视线解释道: “它这是我的内应,已经被白棋策反了。” 萧千隐:“………………” 女人抬手就要拿对方的白棋,也打算借用对方‘策反’借口。 却被对方一把按住。 萧千隐意味不明的说道: “怎么?这棋子到我这就‘忠贞不渝’了?” 季余脸红着将棋子从对方手里抠出来。 “这棋子有喜欢的‘棋子’了,嗯策反不了!” 女人双手撑着棋盘向季余探去身子,满盘棋子大半滚落在地。 长发滑落肩头与黑白日棋子相互交错。 女人凑的极近,鼻尖挨着鼻尖。 清澈眼眸清晰的倒映着对方羞红的容颜,一旁的辰兰很有眼色早已经退下了。 整个房间只剩二人。 “阿余告诉我,这枚棋子……喜欢谁?” 季余在对方的温柔乡迷失了一阵又猛地反应过来,看了看对方早已经打乱的棋盘。 又看了看一地的棋子。 “隐娘!你玩不起!!” 萧千隐笑得退了回去,哪怕自己的‘阴谋’被对方拆穿,也丝毫不慌。 第82章 归墟阁——云虚子 女人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衣摆垂落地面,双手随意的放在扶手上。 故作一脸伤心的模样说道: “我想与你亲近你却这般想我,太令人伤心了。” 季余低着头暗骂一句: “不要脸……” 正当萧千隐逗弄季余时。 门外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赎身的浔烟。 恭恭敬敬的对着二人行礼。 他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聪慧之人,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脱离金粉梦。 因此攀附萧千隐。 在对湘竹实刑之时,便已经表露他的胆量,这样的人很适合放在季余身边。 “公子,咱该出发了。” 季余特别激动的站了起来,提着衣摆就跟着浔烟往外走。 为何这般激动? 因为此行是为了试婚服,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脚即将跨过门槛时,少年停住脚步,微微侧头露出精致下颚线,眼眸瞥着身后的萧千隐。 “你棋艺一般。” 说完转身离去,颇有些大将之风。 萧千隐愣愣的看着季余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蓦然一笑。 举国闻名的棋手都不敢如此出言不逊。 萧千隐的棋艺难有败绩,迄今为止最让她头疼的便是‘自创规矩’的季余。 对方确实棋艺‘高超’。 这边季余带着浔烟出了府,来到了城里最大的锦绣阁,他的婚服由三十二位绣郎共同完成。 是锦绣阁掌柜亲自过府量的尺寸。 季余专门过来查看婚服进程,对于这个婚服少年是无比上心。 大红色的喜服耀眼夺目,璀璨金线闪闪发光,针法细腻技艺高超。 让季余爱不释手。 临走时让人挑了两匹女人用的布料,青白色的条纹自然不用说是属于谁。 浔烟怀里还抱着一匹淡蓝色的布。 “公子打算做什么款式的?是内搭还是外衣?俾子去找绣娘商量图案。” “那是给你的。” 浔烟一愣,手中的布顿时变得有些烫手,别人的恶他受的多了。 好……还是屈指可数的。 “公子……为什么?” 浔烟从底层摸爬滚打是很现实的,他不相信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更愿意把‘好’当成是一种交易。 季余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一不小心怀里的布匹就要掉下去了,少年赶紧手忙脚乱的接住。 “都是浅颜色的,掉地上就弄脏了。” “公子还是交给我吧,搬拿这些杂物本就是俾子的责任。” 三匹布匹季余抱着两个。 身为俾子的浔烟就只拿了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季余是俾子呢! 季余躲过浔烟过来接东西的手。 “这个我想自己拿。” 聪慧如浔烟哪里还能不懂,连连点头揶揄的说道: “何该是公子来拿着,毕竟礼轻情意重,这衣服穿到主子身上肯定暖和极了。” 季余刚要说话,眼尾就看到秦悦和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鬼鬼祟祟的进了胡同。 想到上次大规模寻找玉佩的女人,季余心里总是不安,顾不得其它季余小心抱着布匹,趴到墙边偷听。 浔烟小心的紧随其后。 黑衣人全身笼罩的严严实实,根本让人看不见真容,只露出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 “你说你见过双鱼玉佩?” “是是是。” 秦悦点头如捣蒜,将萧千隐的秘密宣扬的到处都是,自然将幕后之人引了出来。 此人正是归墟阁三长老——云虚子。 归墟阁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教,如果作恶多端的血宗是阴人的毒蛇。 那么归墟阁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猛兽。 人尽皆知它罪恶滔天,却没有人敢说一句‘替天行道’,因为说过的人早已经命赴黄泉。 因一人而灭满门。 也不知秦悦招惹上它是福是祸。 “我在萧千隐的身上见过那枚玉佩,与你给我的画一模一样。” 墙角外偷听的季余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将秦悦骂了个狗血喷头。 “萧千隐?” “是,她如今可风光了简直就是平江城的土皇帝,上到知府下到百姓哪个敢惹她?” “城里的金粉梦可谓是日进斗金,她就是背后的老板,财权皆握在手中,确实让人艳羡。” 秦悦将萧千隐的资本全部抖了出来,对面的云虚子却神色淡然,好似不为此所动。 但是黑袍下的胸膛起伏有了变化,隐于袍下的手指隐隐有些颤抖。 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掌握了一个‘萧千隐’就相当于将平江城牢牢握在手里。 谁能不心动呢? “你是她有仇?” 云虚子眼睛瞥着秦悦淡淡的问道。 “没有什么大仇,但是她若不死我永无出头之日。” 自己母亲那日回来后大病不起,行事越发低调从不与萧千隐产生一点争执。 万事都以萧千隐为准。 不仅自己母亲这样,就将与自己母亲作对的钱栢也是同样如此。 她们安然于命,秦悦却暗暗不服。 就连自己最爱的男人对萧千隐也是满心崇拜,如果是萧千隐让他做小,蒋纾还会像如今这般抗拒吗? 所以,萧千隐必死无疑。 季余对着浔烟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带着浔烟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俗话说:偷听必被抓。 云虚子眼睛突然犀利的瞥向不远处的墙角,‘嗖’的一下像一道风冲了过去。 对方来势汹汹,季余却一动不动。 “那枚玉佩我也见过!” 利爪停在少年脖子前,云虚子怀疑的看着季余问道:“你也见过?” 季余点点头,将玉佩的每一处细节都描述的很详细,毕竟曾经被自己日日擦拭的玉佩。 没有人比季余更了解它。 “他是萧千隐的弟弟,你不要相信他!他肯定会和萧千隐偷风报信!!” 秦悦急的在那里大喊大叫。 云虚子却对秦悦的话充耳不闻,细细打量着季余,对方是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小哥儿。 却能面对她时不慌不惧。 有意思…… 季余没有搭理跳脚的秦悦,反而一脸认真的问云虚子: “你是要玉佩还是要人?” 云虚子低低笑了两声。 “怎么说?玉佩如何?人又如何?” 第83章 云虚子是个老奶奶? “要玉佩的话,你也不必大动干戈我给你偷出来就是了。” 季余一脸真诚的继续说道: “如果要人……” 云虚子来了兴趣,看着季余没了声音,微微侧头问道: “要人又如何?” “那就要看你是要活人还是死人了,活人必是有所求,何不坐下来好好聊聊,大家各取所需。” 秦悦神情大惊,如果对方真的心平气和与萧千隐合作,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于是她慌忙喊道: “你不要听他的——” “啪!” 云虚子轻甩衣袖,秦悦就被震的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面又弹到地上。 挣扎两下愣是没爬起来。 季余默默咽了咽口水,脚步悄悄的往后移了移,就怕下一秒自己也上墙了。 这黑衣人好生厉害………… “害怕吗?”云虚子问道。 季余老实的点点头: “害怕。” 云虚子比季余高出好多,此时她微微俯下身,季余清晰的看到对方眼角的皱纹。 还是个老奶奶。 但是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我本想要个死人,但是遇见了你……我就改变了主意,明日午时让萧千隐去迎客松三号包间等我。” “好。” 季余话音刚落,云虚子转身消失不见。 确定人彻底走了,少年突然感觉身子一软,鼓起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身后的浔烟一把将人扶住。 季余默默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这胆子什么时候才能大一点……” “公子,你已经很厉害了。” 浔烟真心的说道,刚刚那黑衣人给人一种视众生如蝼蚁的感觉。 好似下一秒就会将自己性命夺走。 那种无力反抗的感觉,谁能不怕呢? 俩人哆哆嗦嗦的往家走,路过秦悦时季余还偷偷的踹了一脚,疼的秦悦直咧嘴。 踹到刚刚撞墙的腰上了。 雪上加霜。 ———————— 萧千隐正在给青松修剪枝桠,旁边的吴能正在一旁殷勤的将茶倒好放到一边。 “青阳城一直都很安静,栾城和郦城被土匪狠狠打了脸,听说要合力剿匪。” “秦虹和钱栢也很安分,秦虹曾经对我旁敲侧击过蒋纾和干娘的关系,蒋纾现在毁了容还有在土匪待过几天的经历,秦虹是看不上这样女婿的。” 但是如果对方和萧千隐关系不错,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毕竟,现在谁不想和萧千隐搭上关系呢? “你如何回的?” 吴能咧嘴一笑道: “认识但是不熟。” 干娘现在婚期将近,如果传出什么暧昧的谣言岂不是添堵。 再说干娘手里明明有祛疤的圣药却没给蒋纾,本身就证明对方不想过多插手闲事。 萧千隐笑而不语,并没有说话。 但神情之间却带着几分满意。 “哒哒哒” 季余抱着布匹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头扎进萧千隐怀里,撞的女人一踉跄。 “怎么了?” 萧千隐左手举着剪刀就怕误伤了他,另一手轻轻拍打季余的后背。 吴能紧张的询问着: “干爹可是谁冲撞了您,我这就去派人把她抓起来!” 萧千隐侧头对吴能说道: “你先回去,接下来的事我会让星梅过去与你沟通。” 说是沟通其实就是吩咐罢了。 吴能赶忙点点头,脚步飞快的退下了,身后浔烟对着萧千隐行礼,同样低头退下。 等人走了,季余悄悄的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才小声的跟萧千隐说道: “我今天碰到……” 将今天的所见所闻通通告知对方,萧千隐越听脸色越怪异,季余的心也越来越沉。 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不对?” 萧千隐摇摇头说道: “你做的很好,尽力拖住对方,不要与对方发生冲突,保护自己安危永远是第一步。” “那为什么你的脸色怪怪的?”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这样的事总能让你碰见呢?” “………………” 季余愣了一会,突然跳脚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对方真的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咱们怎么办?” 只见季余面色一狠,身子挨近女人上身,头轻轻凑到萧千隐耳边小声说道: “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吧!” 萧千隐一手将少年抱进怀里,低低的笑了,二人一时间亲密无间,密不透风。 语气揶揄的说道: “好凶残的小哥儿啊!” 如今都想要先下手为强了,这是和自己待久了,近墨者黑了不成? “嗯!” 萧千隐突然吃痛拧眉,低头一看季余的手正掐着女人腰际,滑不溜秋的只能掐到一点肉。 掐着掐着就变了味道。 隐娘的腹部肌肉用力时还是很明显的。 “啪!” 女人一把按住对方‘作乱’的手,一脸严肃的看着季余说道: “不可以提前洞房。” 又有些犹豫的补充了一句: “你再急……也不行。” “哄!” 季余猛地从女人怀里退出来,急的手舞足蹈,磕磕巴巴的说道: “谁,谁,谁急了!!” 被萧千隐这么一闹,季余心情顿时就没有那么紧张放松不少。 萧千隐逗弄两句就适可而止了。 “我看你买了两匹布料,打算给我做些什么?” “才不是给你的……” 季余小声嘀咕着,嘟嘟囔囔的生着气儿,大眼睛一个劲儿翻愣着萧千隐。 “做个一套吧,颜色很好很适合。” “…………好。” 季余被哄着出了门,萧千隐看着少年的背影逐渐远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 最后阴沉无比。 大指转动手上的扳指,整个人充满了阴鹜气息,低沉压抑。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将玉佩摔了。 女人眉眼微垂,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看那方向是迎客松。 萧千隐带着辰兰和日昭进了迎客松,曾经人挤人的热闹场景已经不复存在。 如今萧条的可怜。 大堂里吃饭的也就两三桌,掌柜的在前台唉声叹气和店小二说着什么。 看见萧千隐时眼睛一亮。 赶紧从前台小跑出来,弓着身笑呵呵的给萧千隐问好: “萧姑娘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 “客气了。” 第84章 颜若仙被抓 “怎么生意最近不好做吗?” 掌柜的面对萧千隐的询问,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知府大人下令大开城门接收四周灾民,城里顿时间人口暴涨。” “金粉梦的东家也捐了款,这些灾民也算有了去处,但还是有很多灾民无处可去。我家东家见此也掏了银钱。” 一旁的店小二接话道: “钱是拿走了,却被人抹了去捐款记录,落得一个伪造捐款的罪名。我家主子已经被带走了,店里名声一落千丈,吃饭的人都少了。” 萧千隐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颜若仙在平江城已经很多年了,怎么会被整的这么惨? 眼眸一转,萧千隐开口问道: “蒋纾可来过?” 掌柜和店小二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见此情景,萧千隐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这事多半和秦悦脱不了干系。 一是她有干这个事的资本,毕竟母亲是平江城的同知,权势仅次于吴能。 二是既然蒋纾没有出现,那必然是有自己救人的门道,或者他同样知道是谁的手笔。 既然颜若仙没在,依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转身带着人又出了迎客松。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辰兰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萧千隐身后只有一个日昭。 日昭还是那副别人欠了她银子的死模样,冷冰冰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这样会找不到夫郎的。” 难得有闲心的萧千隐对日昭说道,好似全然没把归墟阁放在心上。 “不找夫郎。” “为何?” 日昭抿紧唇瓣,将手里的剑抱在怀里,极其认真的说道: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萧千隐忍不住笑了,连连点头,一边夸她有志气,一边脚步一转进了旁边的糕点铺子。 满目琳琅的糕点干干净净的摆放在托盘里,一个叠着一个,卖相好极了。 整个店铺充斥着浓郁的糕点香味。 “这栗子糕明明还有,又不是不给你钱,为什么不能买?” 一个青衣小哥儿头上戴着银色流苏发冠,流苏垂到腰际与墨发齐平。 穿衣打扮不像是平江城的人。 “这是有人预订了,公子看看别的吧!”掌柜笑着说道。 萧千隐刚踏进来,掌柜的眼尖的就迎了上来,手里还带着早已打包好的栗子糕。 “劳烦萧姑娘亲自来了,这栗子糕刚好做好,还想让下人跑个腿直接送到府上呢。” 日昭接过栗子糕,拿的端端正正。 知道是给谁的,可不敢出半点差错。 它若碎一角,主子就能拿我添。 “刚好路过罢了。” 眼睛扫过对面的青衣小哥儿,眸色一深,不欲过多纠缠正想转身离开时,却被对方拦住去路。 “这是我看上的栗子糕,你不能带走,要么乖乖还我,要么别怪我不客气。” 日昭面色一沉,正想教训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哥儿却被萧千隐拦住了。 不是怜惜小哥儿,而是日昭打不过。 对面之人是叶湘的小师叔——青眠。 前世入了她的后院最后研制出雪骨散的男人,也是他用了二十年将药典下部补充齐全。 他在药王谷的威信远比谷主还大。 “给。” 萧千隐从日昭怀里接过糕点,十分好说话的递给青眠,好似并没有因为对方无礼而生气。 “算你识相。” 青眠拿着糕点转身离去。 “主子……” 给小公子的糕点转手让给了别人,主子该不会是见色起意了吧? “一份糕点而已,重做就是。” 青眠对芝麻过敏,而季余每每都要在栗子糕里加芝麻…… 是你自己要的,吃死也与我无关。 更何况药王谷的传人怎么会过敏而死呢?顶多也就是遭点罪罢了。 “主子。” 辰兰回来了。 “孟艳说颜东家没进司狱司,还问咱需不需要她调动人手找一找。” 萧千隐摆了摆手。 “她是找不到的。” —————————— ————秦府 秦悦是被下人抬回来的,大夫看完后交代要卧床静养,隐隐有伤及骨骼的风险。 女人咬牙切齿的趴在床上。 如果黑衣人和萧千隐联手,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 都怪那个季余莫名其妙的跳出来坏她好事,如果不是他,黑衣人可能就和萧千隐直接对上了。 “该死!”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蒋公子,我家小姐受了伤今日不见客,还请公子请回吧。” 门外打扮的花枝招展是秦悦的通房寰侍,近日来他最是得宠。 哪怕对上蒋纾也是不惧的。 戴着面纱的蒋纾并没有理他,刚刚的声音屋里的秦悦不可能没有听见。 他在等。 “阿纾进来吧。” 果不其然秦悦开口唤蒋纾进门,蒋纾与那男人擦肩而过,完全将对方无视的彻彻底底。 气的对方跳脚但也无可奈何。 打算过几日给秦悦吹吹耳边风,却万万没想到今天夜里自己就被秦悦发卖了。 蒋纾一身黑衣,头戴面纱进了秦悦的屋子,看着秦悦伤的不轻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迎上去。 而是站在远处静静观望。 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伤势而是: “你把若仙关在哪里了?” 秦悦有些难过的扯了扯嘴角: “你看见我这副模样却没有半句关心,蒋纾你心里还有我吗?” 蒋纾身子一僵,头微微垂下,眼睛虚虚的看着地面,语气复杂道: “如今我配不上你。” 他如今名声和容貌都没有了,更不愿做小侍。所以,他和秦悦已经不可能了。 “是你不愿纡尊降贵。” 秦悦话进一步,语气咄咄逼人。 暗指对方如果能委屈委屈做个小侍,她们就是可以在一起的。 一个名份而已,为何这般不愿? 秦悦却忽略了,小侍和正夫的差别可不仅仅是名分不同,地位更不同。 小侍地位极其低下,主夫对其有买卖权,更有可能被充为家伎。 她只看到了自己苦苦付出,在为二人努力争取,一个劲儿的埋怨蒋纾不愿让步。 却不知,有些东西不能让步。 虽然女人三夫四侍是正常,但没有任何清白人家的小哥儿愿意给人当小侍。 第85章 黑白双使 “可我们的事不该牵连到若仙,我们三人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要针对她!” 秦悦冷哼一声: “我知道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她,我是拿她当姐妹相处,可她竟然惦记我的男人!” “什么狗屁姐妹,都是骗人的!” 蒋纾一愣:“你什么意思?” 秦悦瞥了一眼蒋纾却闭口不言,自己没必要给颜若仙的小心思助力,话题一转说道: “你要救她也可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只要你顺了我的意,明天我就可以放了她。” 蒋纾不敢置信的看着趴在床上的秦悦,眼神中满是陌生,他好像从未看清过眼前这个女人。 对方变得是那么陌生,也让他感到可怕。 阳光肆意,是冬天里难得一见的大晴天,秦府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颜若仙矮胖的身子被推了出来,扬起短小的脖子,绿豆似的眼睛看向湛蓝天空。 抬手挡住眼帘,神情落寞。 此时一顶小轿被人从后门抬进府里,与颜若仙一前一后擦肩而过。 颜若仙扫了一眼轿子,只以为是府里的那个小侍,并没有放在心上抬脚离去。 清风吹起轿帘,里是面无表情的蒋纾。 可惜,颜若仙早已离去。 ———————————— ————第二日·萧府 “我也去。” “不行。” 萧千隐将季余按在原地,少年神色担忧,紧紧抓着女人的腰带。 “我担心你……” 女人安抚的拍了拍季余,语气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但是你去我会分心的。” 季余怏怏的低下头:“好吧……” 内心第一次涌起了想要变强的想法,如果他变得足够强,就会成为隐娘的左膀右臂。 而不是蜷缩在后方,成为她的负累…… “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好,我保证。” 季余看着萧千隐大步离去的背影,脚步一转去了叶湘的院子。 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我一定会成为对隐娘最有用的人。’ ——————迎客松·三号包间 云虚子腰背笔直的坐在桌边已经等了半个时辰,手边的茶壶都已经续过两轮。 门外却依然毫无动静。 露出面容的云虚子满脸皱纹,看上去七十多岁,眼眸却黑白分明格外清澈。 此刻隐隐蕴含着怒火。 “吱呀——” 房门终于被推开,萧千隐缓缓而来。 “抱歉,久等了。” 女人面目仁善语气温和有礼,一身白袍温润如玉,翩翩少女眉目如画。 云虚子嘴角下沉,声音苍老,如果季余在这里就会发现,云虚子的声音变了! “萧姑娘好大的架子。” “足以见得这枚玉佩对您的重要性。” 萧千隐将双鱼玉佩放到桌上,自己一撩衣摆旋身坐在云虚子对面。 玉佩大咧咧的放在二人中间。 云虚子却岿然不动,萧千隐微微勾唇,眼底异色一闪而过。 对方这么大费周折的找玉佩,无外乎就是两种原因。 一是玉佩本身的价值,比如暗藏功法,神奇功效在不济也会是某种东西的开关。 二是玉佩持有人的身份价值,或许代表着某一种势力的归属问题。 如今玉佩大咧咧的放在中间,对方却没有坦露异色,岿然不动的坐在对面。 便已经表明很大概率是第二种可能性。 云虚子看着对方如此沉着淡定,心中对萧千隐的多了几分重视。 “你不想知道这玉佩代表着什么吗?” “会知道的。” 萧千隐突然抬脚蹬向桌腿,整个人带着椅子向后滑去,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一道白色影子突然从窗户窜了进来。 白色袍子从桌子滑过,一个身着白袍围的严严实实的人将玉佩握在手中。 云虚子眸色一冷。 “白殇!” 归墟阁白使——白殇。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虚子眼睛突然射向不远处的萧千隐,对方淡定的对她挑了挑眉头。 嘴角挂着的笑容是那么刺眼。 如果局势对自己不利,那就将这局势搅混。 白殇拿着玉佩挑衅的看着黑使云虚子,声音清脆透着一股子张扬劲儿。 “老太婆,找到少主竟然都不知会我一声,难不成你想吃独食?” 独食?萧千隐? 云虚子冷哼一声,扫了一眼萧千隐,又看向白殇,语调意味不明说道: “独食?这食儿能把你我全吞了,你信不信?” 白殇满不在意的看向萧千隐。 “就凭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浑身没有一点内力波动,一个普通人罢了,一根手指就能捻死她。 少主?说说而已罢了! 萧千隐被人骂作废物却丝毫不恼,从圈椅中站起身,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 斜挑着眼看向对面的二人。 “是否要先讨论一下‘食儿’的归属问题?还是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位置,二位要同享?” 大费周章的寻找自己这个所谓的‘少主’,无外乎就是归墟阁内部并不平静。 或者分帮分派势力割据的厉害。 而她的作用就是可想而知。 萧千隐算的分毫不差,归墟阁阁主死于叛变,唯有一女流落在外多年。 归墟阁群凤无首势力分割的厉害,以黑使云虚子和白使白殇为首的两方势力打的如火如荼。 始终争不出个高低,自然也不能将归墟阁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因此,她们盯上了‘少主’萧千隐。 挟天子以令诸侯,萧千隐说的一字不差,而她之所以知道白殇的存在。 还要归功于在金粉梦抓到的那个女人,对归墟阁有了简单的了解。 借由迎客松将自己拥有玉佩的事宣扬的满城皆知,自然而然的引出白殇。 一步又一步,皆在女人的算计之中。 白殇和云虚子转眼就打了起来,二人功力相差无几,自然没有分出个高低胜负。 桌椅板凳倒是毁了不少。 还好萧千隐未雨绸缪站的够远,并没有受到波及。 等二人打累了,却发现楼外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官兵,对面楼上更是架了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 一黑一白齐齐回头看向萧千隐。 白殇一挥袖子将厚重的桌子震成粉末,功力深厚让人叹为观止。 “你以为就凭她们能困住我?还是你天真的以为我会惧外面那群废物而放了你?” 第86章 三足鼎立 萧千隐摇了摇头。 “楼外官兵不过三百人,如何能拦得住武功出神入化的二位。” 云虚子眼神幽幽的看着萧千隐,并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有后手。 果不其然,萧千隐抬脚走到二人身前。 将自己同样暴露在射程之内。 “如果对面官兵是千人,万人,数十万人,二位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那怎么可能,黑白二使再厉害也是凡人,面对数千人的围攻也会力竭而死。 “还是传说中的归墟阁人人都是如二位这般的身手?面对数千人也能面不改色?” 白殇哪怕蒙着面,眼睛里还是流露出异色,如果人人武功都如二人这般。 哪里还分什么黑白二使了? 云虚子突然低低的笑了,眼神中满是赞赏,她没有判断错。 能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平江城收入囊中又岂是泛泛之辈。 这也就是为何没有杀季余的原因。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与萧千隐为敌,归墟阁是以收集情报和暗杀为营生的杀手组织——她想要。 这平江城她同样想要。 “萧姑娘果然非同凡响,让老身刮目相看。”云虚子道。 白殇眼神扫过外面的官兵,为何江湖中人不愿意与朝廷对上,就是因为人海战术玩不起。 任你如何武功高超,人山人海的小喽啰磨都能磨死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门外颜若仙弓着身子送进来一壶千金难求的名酒,托盘里放着三个琉璃水晶酒杯。 耀眼夺目,价值连城。 萧千隐将两只酒杯举到黑白二使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 “与其我们两败俱伤最后鱼死网破,何不合作共赢?” 云虚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白殇见此也拿过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俗话说:三角关系最稳定。 三人相互提防又相互合作,即危险又稳定,就看最后是谁棋高一招。 将其他两方吞吃入腹。 通过交谈得知,归墟阁情报网是归白殇所管,另一边的杀手组织是云虚子所管。 她们属于看不上对方,又干不掉对方的状态,都想着谁能先一步找到‘少主’。 借此碾压对方。 却不知为何一个双方争霸的场面,最后却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在二人临走前,萧千隐各自送上满满一箱的黄金珠宝,箱子打开的瞬间金灿灿的闪人眼睛。 “见面礼而已,祝二位一路顺风。” 手下人用抬杆将箱子抬走,白殇的眼睛也随之转动,满腹心神全在这一大箱金银珠宝上。 世上谁不爱钱呢? 云虚子虽然也很震惊,但是却比白殇强太多,很快就平复好心情。 心中暗暗揣摩: ‘小小平江城为何这般富有?’ 萧千隐站在二楼负手而立,街道两旁的官兵严阵以待,弓箭手早已经撤下。 看着云虚子和白殇逐渐远去,萧千隐默默转动手上的扳指,寒风吹过额间碎发。 遮不住眼底的一片深沉。 “为何要给她们那么多的金子?” 颜若仙不解的问道。 这平白无故的将金银送到对方手上,除了助长对方气焰,自己捞不到一点好处。 所以,姑娘为何这般? “归墟阁和刘怡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是却能让刘怡一城知府亲自来找玉佩,你可知说明什么?” 颜若仙绿豆似的眼睛一转。 “归墟阁和朝廷是有牵扯的?” 萧千隐点了点头: “云虚子从一开始就对我敌意不大,这是说明她对我除了这个‘少主’的身份,还有其他图谋。” “面对一箱黄金却还能这般快恢复过来,她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只是一个江湖中人。” 颜若仙恍然大悟,原来这一箱黄金是一种‘试探’,就是有些浪费了。 她眼中的浪费,在萧千隐眼中确是物有所值,两方交锋,有时就赢在信息差上。 所以才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说法。 等萧千隐回到家时,便发现季余脸色苍白的坐在门槛上,小脸趴在膝盖神色怏怏的。 看到萧千隐时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奇怪的是却没站起来扑过去。 女人快走几步到季余身前,低着头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季余笑着摇摇头。 “你没受伤吧?” 萧千隐眉头紧皱,直接将少年打横抱起,快步向屋里走去。 头都不回的吩咐日昭。 “去把叶老喊来。” “是。” 萧千隐将人放在床上,大手摸了摸季余的额头,并没有发热。 “我真的没事……”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老老实实交代,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季余怯怯的抬起头,大眼睛眨啊眨的,好似在问: ‘你要如何不客气?’ 萧千隐算发现了,季余胆子面对她时是越来越大了,如今已经唬不住他了。 抬手给了季余一个‘板栗’。 少年捂着额头满脸不服气。 “他的病你找叶湘也没用。” 一个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青眠一身银饰叮当作响,头戴银冠跨步而来。 叶湘那个老太婆缩在后面,不敢露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眠冷哼一声: “看在你贡献雪骨散有功的份上,上次的栗子糕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萧千隐懒得和他废话,眼神凌厉的看向青眠身后龟缩的叶湘。 “怎么回事?” 叶湘扯了扯嘴唇说道: “这是我的小师叔青眠,研究了雪骨散已经好几年了却没有任何进展,这次出谷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弄出了雪骨散。” 萧千隐嘴角紧抿,眼尾微微上扬暗藏不悦,但是现在还不是发作之时, “阿余,到底怎么了?” 季余叹了口气拉住了萧千隐的手指,两指勾勾缠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对方。 自从萧千隐去迎客松赴约,季余就一直泡在叶湘院子里,在磨对方有没有快速提升能力的办法。 叶湘被逼着满院子绕圈圈,就是不肯告诉季余,最后还是屋顶上的青眠给季余支了招。 “你的血肉有这般奇效,用以培养毒物为己所用,岂不是正正好好。” 季余一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害怕极了那些毒虫蛇蚁。 第87章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萧千隐都不用听下去,就看如今季余的样子便知对方确实走了这一步。 一股儿无名火直冲脑门。 季余体质特殊,他的痛感比别人强十倍,用血喂养毒物,那是活遭罪。 “隐娘……” 季余去拉萧千隐的手,对方虽然没躲但是脸色很不好看,他的心突然一沉。 隐娘生气了!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少年垂着头怏怏的坐在床上,整个人变得颓丧,头发柔顺的滑落肩头乖乖的垂在胸前。 长长的睫毛眨啊眨,怎么就泛起了雾气,欲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 他可以因为萧千隐变得很勇敢。 同样可以因为她变得很脆弱。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不够漂亮,没有特别突出的才能,甚至性格也没有特点。 努力跟上萧千隐脚步已经用尽他的力气,婚期将近,他却越来越不安。 萧千隐想严厉制止对方的行为,却在看见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时,心口止不住的疼。 她怎么会不明白对方这是为了自己。 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季余乖乖的趴在胸口,眼泪浸湿了衣衫。 他紧紧抓着对方衣袖,声音里满是无助: “隐娘……我想要变强与你并肩,我不想只是跟在你的身后,我怕……我怕有一天你会忘记我,而我也弄丢了你……” 两个人如果差距太大,注定会在时间的长河里分散,季余明白这个道理。 萧千隐突然愣住,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季余内心是这么不安。 是她造成了这份不安。 将怀中少年紧紧搂在怀里,垂头在其耳边轻声说道: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这条路再难再险,我也拉着你一起走。 萧千隐转过头看向青眠,语气无比认真的说道: “他怕那些蛇虫鼠蚁,就算是驯兽也不必养那些东西,如果要养也是要养最好的。” 季余值得萧千隐把最好的捧到他面前。 “小师叔……” 叶湘也心疼小余儿,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强迫自己去做这件事。 如果换个别的东西养,那是极好的。 青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萧千隐对药王谷贡献颇大,他才不在这里没事找事呢! “你俩都看我干嘛,我又没有这东西,萧姑娘权势通天,自己找去呗。” 萧千隐见此便低着头哄着季余,慢慢安抚他的情绪。 女人外表看上去温和有礼其实内心冷心冷肺,在这条路上独行惯了。 不会去考虑别人能不能跟上她的脚步。 她的身边从未有过伙伴。 而季余太过敏感,这种敏感来源于萧千隐对他的重要性,堪比命重。 萧千隐这种将所有事情与季余隔开的行为,在女人眼里可能是种保护。 在季余眼里就是另类的舍弃。 一段感情总是需要各种磨合,才能找到最适合彼此的相处方式。 自此以后,季余便参与到萧千隐的所有事情中,不再对他避而不谈。 黄玥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姑娘带着男人来金粉梦,而且还是小公子。 正要让人清场时,却被萧千隐拦住了。 既然决定让阿余参与其中,就不能只留给他光明剔除黑暗。 ——————包间 黄玥准备了一桌饭食,无一例外没有辣口菜,萧千隐与季余挨着坐。 一边与黄玥交谈,一边给季余夹菜。 “姑娘,金粉梦分店在其他三城开的不错,有点小风波也掀不起风浪,最近店里新进了一批货,您看看?” 眼神扫过旁边的季余,黄玥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这批货是要送进各个官员府邸。 财色二字将她们拿捏死死的。 萧千隐点点头,低头轻声与季余说着什么,声音有点小,黄玥听不清。 但是能看到季余震惊的睁大眼睛。 这‘货’竟然是卖身到青楼的伎子,经过高强度培训的细作。 金粉梦可不仅仅是个销金窟。 “你一会儿替我去看看,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一个好的细作必须要有天衣无缝的演技,和临危不变的能力。” “你是他们的主人,你的命令是他们服从的标准,不必紧张。” 萧千隐极有耐心的教季余该如何应对,怎么去分辨一个细作的好坏。 递给季余身后浔烟一个眼神,对方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季余想要成长可以。 该有的保护还是要有。 季余点点头听的很认真,转身和浔烟离去,萧千隐动作间不小心碰倒了筷子。 黄玥连忙起身再去准备一份。 却被萧千隐制止了,只见有严重洁癖的某人自然而然的拿过季余的筷子,慢条斯理的夹着饭菜。 姑娘,你的洁癖呢? 黄玥硬生生将这话咽进肚子里,继续和萧千隐说着最近局势。 “孙嫣带着人将栾城和郦城的道都截住,两城之间的商队和军饷全被劫走了。” “她们入不敷出已经给青阳城去了信,无外乎就是借粮借钱,青阳城好像不愿意借,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也能理解,这借出去的东西犹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如今朝廷腐败自身难保的时候,谁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死活。 萧千隐吃了两口饭菜,将筷子放在一旁的筷托上,拿起旁边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嘴。 又收了起来,有了上次的教训不能再乱扔了。 “都是东州城池怎能见她们有难而袖手旁观的?这岂是大女子所为。” 黄玥说道:“姑娘的意思是?” “青阳城不借,我们借。对方要多少给多少来者不拒,短时间之内可以不与她们收钱,但是欠条还是要写好的。” 黄玥眼珠子一转,嘴角一咧说道: “既然如此,这东西自然还是要她们自己来拿,多了少了也是她的事。” 萧千隐赞赏的看着黄玥,聪明人就是好沟通,一点就透。 “城里的灾民越来越多这该如何是好?人多了事就多了,司狱司日日都要出动,孟艳脑袋都大了。” “你这金粉梦不是正好需要护卫队吗?这灾民不就是现成的?” 黄玥震惊的睁大眼睛。 姑娘这是要养私兵!!! 每座城池的护城军数量都是固定的,上有朝廷压着,周围还有其他城池虎视眈眈的盯着。 果然对方是金粉梦请的护卫队,那就另当别论了,不仅是金粉梦,像镖局,钱庄,迎客松好像都需要护卫队呢…… 这招暗度陈仓,实在是高! 第88章 会拉低自己身价 “哒哒哒!” 下人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姑娘,小公子和别人打起来了!” 萧千隐‘噌’的一下站起来,衣袂翻飞间怒气翻涌,墨发飞扬在身后,大跨步向门外走去。 黄玥一脸惊恐的跟在身后。 ‘天奶奶哦~谁这么不长眼啊!’ 萧千隐刚出包间便看见对面季余骑在男人身上,左右开弓暴揍对方。 浔烟死死按着那男人,将他的挣扎全部压下,周围聚满了看客。 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季余头发也乱了,发带欲掉不掉的搭在肩膀上,虽然狼狈却处在上风。 见季余并没有吃亏,萧千隐反而不急了,眼睛盯着对面局势,对身后黄玥问道: “被打的是谁?” 黄玥忍不住在额头抹了一把冷汗。 “是这批货里‘拔尖’的……” 三楼面积很大,围着围栏两边隔空相对,萧千隐听不见对面说话的声音。 随即抬脚向那边走去,只淡淡的丢给黄玥一句话。 “你让我失望了。” 黄玥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多想赶紧带着人追上了萧千隐脚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小公子护起来,出半点差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黄玥大声呵斥道。 周围人看东家发话了,赶紧将季余和浔烟拉起来,对面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要冲向季余。 却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倒在地。 这一脚让男人胸口腥甜翻涌,挣扎了半天竟愣是没爬起来。 日昭冷面不语,缓缓将脚收回。 伎子眼睛扫视着对面气质不凡的萧千隐,眼眸一转,眨眼变得哀哀戚戚: “我不会与公子争什么,公子何苦与我这样的苦命人为难呢?” 话刚说完,眼泪就已经流至脸庞,眼神看着对面破马张飞的季余,楚楚可怜的说道。 “女人三夫四侍本就是正常,伎不过也是听命行事罢了,既然让我跟了萧姑娘,不论生死我都是她的人。” 萧千隐的份量其他人或许不知,但是他却知道一些的。 偶然间,他得知。 黄玥虽然是东家,却也是萧千隐的手下,整个金粉梦更是归属于萧千隐。 他各项考核处处拔尖,就连东家也曾说过‘这样的妙人不放在姑娘身边可惜了’。 慢慢的他的心思就活了。 能攀上‘萧千隐’这棵大树,谁愿意去侍候那些年龄大的老太婆呢? 知道今天会是萧千隐监察的日子,他特地花了心思打扮,只为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却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还是他的死对头——浔烟。 传言浔烟被萧千隐赎走,看来果然不假,旁边的男人自然也是同等货色。 言语间处处针对二人,暗示自己与萧千隐关系匪浅,却不想对面人直接冲过来。 把他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揍。 简直粗鲁至极! “你还胡说八道!!” 季余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却被萧千隐直接提溜住衣领。 哪怕被人拽着,季余还是手脚并用的向那个男人方向够去。 秉持着能打到一下都是赚了的想法。 “好了……” 萧千隐话还没说完就见季余猛地转过头看向自己,撅着嘴,满眼控诉。 “你向着他!!” 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萧千隐,可怜巴巴的说道:“都不向着我……” 倒在地上的伎子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眼睛斜着看向居高临下的女人。 眼尾上挑,露出一派风情。 身若扶柳,气如淡菊,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忧郁和可怜,是最能勾起女人的怜爱之情。 每个女人都喜欢成为别人的救世主。 来彰显她们的强大和魅力。 季余眼尾扫到男人故弄玄虚,气的头发都立起来了,抬手指着男人喊道: “看什么看!不许你看!” 说着就要扑过去揍他,吓得男人赶紧往后挪了挪。 好凶悍的小哥儿…… 萧千隐大手一挥,宽大袖子将少年罩在怀里,女人脸上满是无奈的问道: “我什么时候向着他了?” 满是宠溺的弹了对方脑门一下。 “身为掌权者,这等事无需亲自动手,那样只会折损你的身价。” 萧千隐嘴角含笑的看着季余,眉眼温柔微微侧头问道: “可懂?” 季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黄玥赶紧上前大献殷勤: “小公子可伤着没有啊?都怪我御下不严,竟冲撞了小公子。” 女人眼神阴鹜看向地上神色呆愣的男人,给了旁边下人一个眼神。 下人赶紧上前捂住男人的嘴将人拖了下去,男人惊恐的剧烈挣扎却没有丝毫用处。 为什么对方不询问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连给他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甘心!! 伎子力气突然表达倒真让他逃脱了,男人直挺挺的跪在萧千隐面前。 仰起头欲语泪先流。 “伎只是想追随小姐身边,不求任何名分,愿意为您当牛做马,请小姐成全!” 伎子说完调转膝盖对着季余连连磕头。 “公子求您开开恩,原谅刚刚伎子的无礼和冒犯,伎子真心爱慕小姐,绝不会与公子争宠的。” 季余整个人被萧千隐拦在怀里,他侧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伎子苦苦求饶。 刚刚……他不是这样的…… “你是萧小姐房里人?长成这个样子也能入了小姐院子?” “恐怕也是借了浔烟的光吧!” “他们都是要送进别人院子里的,唯独我不一样,我是要进小姐屋里的。” “我去了你就不能在了,我看不得任何脏东西。” 季余外貌气质与‘贵人’相差甚远,在人堆里混久了的伎子以为对方是萧千隐屋里的下人。 最多也就是个通房寰侍。 言语间哪里还有半分尊重,都是伺候人的玩意儿,谁又比谁高贵? 更何况,东家说了会将自己送进小姐院子。 自己与他们自然是不同的。 本想耀武扬威几句,却没想到对方看着瘦瘦小小,竟是个二话不说就动手的人。 几人这才打了起来,一对二自然是落入下风,本以为将萧千隐引来,自己卖卖乖也能混个面熟。 却万万没想到,这般貌丑无颜的男子竟这般得小姐青睐。 第89章 借粮 “我不喜欢脏东西。” 一向好说话的季余,今天却一反常态,隐娘在教他何为掌权者的处世之道,他一定不能给她丢脸。 伎子脸色一变,他开始巧言令辩将事情扭曲,却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被堵住嘴带了下去。 “小公子受委屈了。” “映香可真是太过分了,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他竟痴心妄想与小公子相比,真是蠢而不自知。” 随着季余的地位体现,本来看热闹的众人顿时调转话头。 开始奉承巴结,露出了最美的笑脸。 好像刚刚那些指指点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转变的如此之快。 萧千隐带着季余走出金粉梦时,身后好似还能传来各种讨好的声音。 从下人,伎子,到金粉梦的掌事。 甚至是东家黄玥,都对他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善意和讨好。 这种感觉他从未经历过。 好像这天下突然没有坏人了一样。 “这便是权势。” 季余仰起头看向旁边出声的萧千隐。 萧千隐负手而行,长发及腰随着行走而微微晃动,腰封束起劲腰,显得腰背笔直。 “权势可以将世间一切美好呈现在眼前,可以让规则服务于我们。” 权势犹如罂粟同样让人上瘾。 “无权无势者遵守规则,有权有势者创造规则,这便是为何那么多人想要那把椅子,杀母灭姊做尽天下不容之事。” 季余低头沉思片刻,轻声询问道: “隐娘也想要吗?” 萧千隐对之微微一笑,毫不掩饰的点点头:“自然是要的。” 对这个世界拥有话语权,便是萧千隐一直以来行动的目标。 季余微微靠近萧千隐,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二人手指勾缠,少年仰起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一定会帮隐娘的。” 只要是隐娘想要的,他都会送到她的面前。 “真乖。” 黄昏落日,唯余点点残阳。 大街上人来人往,摊位上食物香气飘渺升腾,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好一副人间烟火气。 时间悄然而逝,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过年的气氛却越来越浓。 平江城人口扩充至从前两倍不止。 当郦城和栾城的同知大人过来借粮时,被平江城猛然激涨的人口所震惊。 “人口增加这么多,还有粮借给我们吗?” “既然对方答应了,肯定不会错的。” 秦虹将二人引进接待外客的驿站内,虽然官职相等都是正五品同知。 但是秦虹却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殷勤。 谁让对方有求于我方呢? “青阳城对我们的请求避而不谈,最后还是平江城仁义,不会对我们见死不救。” 秦虹一笑了之,并没有接话。 对方心里没底,给郦城同知一个眼神,对方眨眨眼,笑着开口道: “朝廷粮饷拖欠太久了,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不知道今天的粮我们能不能带走,实在是情况紧急耽搁不得啊!” “对对对!” 旁边栾城同知连连点头,其他都是空话先把粮食带走再说。 借粮的官员两城派出两名同知,便可知对其的重视性。 秦虹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急不慢的说道: “我们知府心善将周边灾民都收进了城里,你们也看到了人挨人,人挤人……” “这粮食我们也是勒紧裤腰带,哪里还有富余一说啊!实不相瞒,我们还欠着外债呢!” 栾城同知急的不行,‘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焦急的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是知府大人派人传信说是同意借粮,我们才顶着土匪劫杀的压力来到这里,怎么好好的就又不行了呢?” 郦城同知也坐不住了。 “还请秦同知给指一条明路。” 一张千两银票缓缓推至秦虹手边,秦虹满意一笑,将茶盏压在银票上。 “我们确实没粮,但是……有人有啊!” “谁?” “金粉梦想必各位都不陌生吧?” 金粉梦如今开遍整个东州四城,那个不知那个不晓? 秦虹又接着说道: “我与金粉梦的东家还算有些交情,这平江城大量的粮食都是跟这位老板借的,既然我能借,你们也能借。” 二人对视一眼,希望涌现。 有粮食就行!! “那金粉梦的东家在哪里?可否给我二人引荐一下?” 秦虹将银票塞进自己袖子里。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说完话秦虹就站起身走向门外,片刻后带着黄玥和一个蒙面男子缓缓而来。 稍作引荐客套后,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东家能借多少粮?” 黄玥坐在椅子上,蒙面男子静静的站在身后,黄玥身子后仰财大气粗的反问道: “你能借多少?” “三千石!” 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 三千石便是三十六万斤粮食。 黄玥猛地眨眨眼睛,心里暗骂对方臭不要脸狮子大开口,这个数字竟然也敢说。 眼神不着痕迹的看向身后的蒙面男子。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季余。 临走前萧千隐交代季余同行,借多少粮,打多少钱欠款通通季余说了算。 此时黄玥拿不定主意才看向季余。 季余的震惊丝毫不比黄玥少,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中被惊的翻天覆地。 ‘我的爹啊!这么多粮食都能把我好几次了!!!’ 想起临走前萧千隐对他说的话,‘无论对方要多少粮,你尽管答应’,季余对着黄玥点点头。 黄玥微微睁大眼睛,小公子刚刚是点头了对吧?自己没看错吧? 忍不住正了正身子,现在这个世道可是有钱难买粮啊! 但是小公子都是同意的,她自然没有说不的权利。 转过头对着对面二人说道: “粮食不是问题,你们打算出多少钱?如今这个世道你们也是知道的,有钱难买粮。” 对面二人对视一眼,郦城同知开口道: “情况我们是知道的,三百万两白银我们也不亏待东家。” 黄玥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现在最便宜的糙米价格最低15文,那还是有价无市,三百万两就打发了? 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对方见黄玥神色不满,心中也不禁打起了鼓,主动询问道: “东家何意不妨直说。” 第90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黄玥眼神再次看向季余。 连续两次动作对方怎么可能看不见呢?俩人齐齐回头看向黄玥身后的季余。 恐怕这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公子但说无妨!” 季余盯着四双眼睛的压力,并没有言语,而是缓缓伸出一只手。 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隐娘交代了,不管对方出价多少,自己只管比个‘八’就行。 果不其然对方炸了…… “八百万两!!是疯了不成吗?” “足足高出五百万!!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季余看上去淡定的不行,实际腿肚子都打颤,硬生生挺在那里。 “公子价格在商量商量,买卖这东西哪有一口价的,您给让个价如何?” 季余岿然不动,还是比着‘八’的手势,见对方还要说什么,季余直接抬脚就走。 “唉唉唉,公子别走啊!” 这位公子脾气还不太好呢…… 季余心里其实慌的一匹,仔仔细细想着隐娘的交代。 ‘不用管对方说了什么,三句话后,抬脚就走,自会有人将你拦住。’ 之后还说什么了? 完了,忘了!!! 季余紧皱眉头的样子像极了被二人惹生气了,进而谈崩了的表情。 二人哪敢再说什么只能先应承下来。 好在是打欠条,不然她们真的没有这么多钱…… 秦虹和黄玥对视一眼,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八百万两白银那是何等的富贵啊? 同时她们内心也隐隐奇怪。 ‘对方为何这般急迫?’ 所有事情办完后,季余拿着对方盖着官印打的欠条,还是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脚像是踩着棉花似的。 走出去不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季余眼里一亮,提着衣摆向马车跑去。 ‘唰’的一声撩开帘子。 果不其然萧千隐正端坐主位,手中还拿着一卷书,茶几上茶烟飘渺,朦胧中女人墨发垂肩,淡若素菊。 “还愣着干什么?外头凉快些进来!” 季余笑着点点头,爬上了自家马车。 整个人窝在女人身边,眉飞色舞的将刚刚情景描述给萧千隐听。 “当时我一直紧绷着脸,可紧张了。” “辛苦阿余了。” 女人将旁边的手炉塞进季余怀里,用自己温暖的手去搓热对方冰冷手腕。 明知结局却并没有敷衍,听的极其认真,时不时还会夸奖几句。 给足季余满满的成就体验。 马车缓缓前行,时不时还有对话从车窗倾露而出。 “下次任务什么时候交代我?” “不急。” “给我点难的也行,我感觉我现在厉害的不得了。” “…………” “你不说话是质疑我吗?” “……不,是深表认同。” 今天的任务其实很容易,简直就是走个过场,私人借粮给官家。 借好借,要账可就难了。 所以不管自己出价多少,对方一定会同意的,或许也存着直接将账拖死的准备。 至于为何这般急迫? 豢养私兵的又何止平江城一个呢? 人多,费粮啊! 当两位同知在城门外与黄玥告别时,脸上表情意味深长。 “东家借粮的恩情,我们两城不会忘的。” “各取所需罢了。” 黄玥随口应和着,眼睛扫过后面超长的运粮队,和严阵以待的随行官兵说道: “这么多兵,怕不是把城里所有护卫军都带来了吧?” “毕竟是大事,自然重视。” 东州匪乱那是出了名的,运粮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做好充足的准备。 黄玥笑着点点头。 “祝各位一路顺风。” “后会有期。” ———————— ————乌山 孙嫣带着众人等的花都谢了,才远远的看见运粮队伍慢吞吞的过来。 对方确实人多势众,官兵乌泱泱的一眼望不到头,虽然孙嫣这边人手也不少。 明抢还是做不到的。 但是,谁说是抢了? 孙嫣三两下就蹿上了树,站的高看的远,对方队伍中心就是一车车的粮食。 “啧啧啧,看的姑奶奶这个眼馋啊!” “可惜了。” 女人对着手下挥了挥刀,得到指令的众人开始分头行动。 在浓密的树林中不见人影,却能听见树叶草丛的沙沙声,和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都是在山林混大的,熟的不能再熟了。 大部队越来越近,孙嫣眼看时机成熟直接吹了一声长哨,声音悠长清脆。 “注意戒备,有埋伏!!” “看好粮食!!” 就在官兵严阵以待时,却连对方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就在众人疑惑时。 天空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是什么东西?” 红点越来越近,随之也露出整个样貌,哪里是什么红点,分明是密密麻麻的火箭。 目标只有一个,粮车! “快护粮车!!” 官兵拿着大刀将箭矢击落,可是怎么可能拦得住,不知何时粮车已经燃起熊熊烈火。 为了保护粮食,粮车都是紧紧挨在一起的,此时简直就是噩梦。 火势顺着连接线将粮车一个个吞噬。 你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无能为力,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已经逐渐向四周扩散。 再不跑就要被活活烧死在山林里。 众人逼不得已只好将弃粮而逃,孙嫣站在高高的树枝上振臂高呼道: “姐妹们,捡漏去!” 森林外围早已经做好了防护,火势根本烧不起来,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火困死在里面。 至于能剩多少粮食,就看孙嫣手速了。 孙嫣冲下去一看,好家伙! 黄玥真损啊! 一袋粮食,半袋沙子。 沙子是用小袋子放到大袋子中间,在四周通通放满粮食,这样不管对方验粮是从上面看。 还是捅侧面都不能发现其中猫腻。 孙嫣狠狠踢了一脚‘抢救’下来的袋子,被气笑了似的说道: “我说怎么让放火烧粮呢,合着根本不能让她们带回去,跟着姑娘阴招学好好的。” “粮没了,还欠一屁股债。” 孙嫣将刀支在地上,心中默默为其他两城默哀,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91章 没苦硬吃 郦城和栾城是如何的兵荒马乱,却并没有影响到平江城的生活。 各个官员今日送了回礼,糕点,首饰,布匹,玩具应有尽有。 并没有多贵重,胜在一份心意。 大大小小的锦盒堆在屋子里,五颜六色看的人眼花缭乱,小小的季余坐在中间。 此时正值深冬,屋里却暖洋洋的。 只因季余怕冷,萧府屋便里成日点着地龙,地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 季余拿起一个看了看又放下,一脸怀疑的向萧千隐问道: “你真的放礼物进去了吗?” 莫不是在诓我吧…… 萧千隐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神色淡然的眼尾扫过地上一脸怀疑的季余。 “找不到就算你输。” “我能找到!” 在季余大大小小的锦盒里翻来翻去时,洛长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看着季余微微出神。 “嗖” 一本书照着脑门就甩了过来。 洛长愉侧头一偏。 书掉在地上发出动静,季余抬头看去微微一愣:“洛姑娘?” 萧千隐抬手将季余脑袋按了下去。 “没找到不许说话,不然就算你认输。” “不说就不说。” 洛长愉见此微微皱眉,神色不悦的看向萧千隐,她凭什么这么对待小余! 萧千隐对之挑衅的挑挑眉头。 大有你奈我何的意思。 “事情有结果了。” 洛长愉紧抿着唇说道,眼神示意的看向季余,又向屋外方向点了点。 避开季余,出去说。 萧千隐手指将季余下颚抬起,俯下身在少年唇上轻啄一下,少年顿时满脸通红眼神不知放在哪里。 只听萧千隐笑着说道: “乖乖等我回来。” 语气暧昧,让季余成功想歪了,也让门口的洛长愉气的脸都紫了。 狠狠甩了下袖子,转身离去。 季余一脸懵的看向门口,却被萧千隐扭着下巴转了回来,女人微微抿唇: “等我回来。” 季余眨眨眼,点了点头。 萧千隐不满的说道: “你怎么不说话?” “不是你说东西没找到不许说话吗?” “………………” ——————洛长愉房间内。 一颗丹药放到二人中间。 洛长愉和萧千隐相对而坐,不远处的门边倚靠着琳琅,男人红衣似火好像下一刻便会自燃一般。 萧千隐曲指敲了敲桌面。 “你说这药可以根治阿余?” “只能让他性命无忧,受损的孕囊还是没办法,你可要想好了。” 洛长愉视线看向萧千隐。 一个注定不能拥有自己孩子的男人,哪个女人愿意守着一辈子呢? 萧千隐嗤笑一声,并没有搭理她。 “这个药确实能解决季余现在的问题,但是过程剧痛无比,远超人体能承受的极限。” 门边琳琅淡淡的开口。 微微侧头露出绝色容颜,眼神幽幽的看着萧千隐,嘴角咧开充满恶意的微笑。 “药王谷有一药可转移痛苦,就是不知萧小姐有没有这个人为爱舍身的勇气。” 洛长愉同样看向萧千隐,这个女人功利心极重,如今平江城已是囊中之物。 俨然是大权在握的人。 她会为了季余冒险吗?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事业。 如今就看你萧千隐如何抉择…… “那转换痛觉的药如何使用?” 琳琅转过身双手抱肩,慵懒的靠着房门,墨发及腰垂在红色绸衣上。 “子母药直接服下即可,母体受到的伤害就会转接给子体,可以说操作没有丝毫难度。” 男人眼尾上挑,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说道: “那么……萧姑娘可决定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痛感犹如千刀万剐,能活下来的人——没有。” 这何尝不是,一命换一命。 “哒哒哒” 萧千隐手指随意的敲击桌面,看着洛长愉和琳琅投过来的视线,不由得嗤笑一声。 “是我手底无人还是司狱司的死刑犯不够多?这药为什么一定要我吃下?” 琳琅不由得一愣,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有道理。 只能干巴巴的说道: “这正是用来证明你足够爱季余的机会…………” 萧千隐挑眉说道: “所以这是没苦硬吃是吗?” 琳琅如今哑口无言,对面洛长愉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抓紧时间准备准备,拖的越久对小余越不好。” 说完后,又看向萧千隐问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与小余成婚?” “与你何干?” “我是他姐姐!!!” 面对洛长愉面红耳赤的争执,反观萧千隐却淡定的站起身。 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他没有姐姐,只有妻主。” 寒风吹过,引得肌肤一阵颤栗,萧千隐早已远去,只有洛长愉独留桌前。 一挥袖子将茶盏摔落在地。 碎片溅到琳琅脚边,茶水打湿了红色衣摆,琳琅头轻轻靠着门框,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 “真可惜,满心满眼的弟弟如今不仅仅要嫁人了,还对这个所谓的姐姐一无所知。” 洛长愉转过头看向琳琅。 “血宗作恶多端,它覆灭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过程。” 用活人炼药,抓孩童练蛊。 血宗的下场本就是咎由自取。 可是………… “至始至终我都从未伤害过你。” 琳琅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顿时狂笑不止,甚至直不起腰来。 男人叉着腰,微微斜瞄着洛长愉。 眼角隐隐含着泪花…… “洛长愉,你真虚伪。” 二人相顾无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将两人紧紧缠绕,这段感情又该如何收场? 萧千隐从洛长愉院子里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圆胖子直直的冲了过来。 即将相撞时,萧千隐身子一侧。 对方像个球似的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树上,萧千隐定睛一看。 对方竟然是迎客松的东家——颜若仙。 对方顾不得自己被撞疼的肩膀,她直接转身跪在萧千隐面前,大饼脸满是焦急。 “求姑娘救救阿纾!!我颜若仙愿为您做牛做马!绝无二心,永不背叛!” 说完女人就特别结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通红一片,可见用力之猛。 萧千隐双手背后,面上只有摸不到头脑的疑惑和茫然,背后的手却慢条斯理转动着扳指。 那是局已成的笃定。 第92章 神奇的银链子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萧千隐连忙想将人扶起,颜若仙却跪着倒退两步躲开了对方搀扶的手。 “姑娘,求您救救阿纾!” 昨日店里进了一些新菜品,想着告知阿纾与他一同品鉴,却不想久寻无果。 最后才知对方为了救自己被抬进了秦府,她怒气冲冲的找上门却被门房赶了出来。 进了府的小侍哪还有出来一说?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刚好碰见了金粉梦的东家黄玥,在对方的指点下这才求到了萧千隐面前。 萧千隐听完所有的前因后果,面上露出了然神色,随即开口道: “一直跪着如何救人?” 颜若仙忍不住露出惊喜,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太快还有些眩晕。 摇了摇头,迫切的追问道: “姑娘,我们怎么救阿纾?” 萧千隐却淡然的弹了弹衣袖继续前行,腰背笔直,气质沉稳,给予颜若仙无限安全感。 “人是怎么抬进去,就要怎么送回来。” 萧千隐带着颜若仙回到主屋,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由星梅随同颜若仙去往秦府。 星梅二人出门时刚好与季余碰个对面。 星梅躬身退让,等季余通过后才抬脚离开,颜若仙见此若有所思。 萧姑娘的贴身侍卫对季余是如此态度,那么季余地位可想而知。 心中对季余的重视度提升三个层次不止。 季余手里拿着锦盒,一脸兴奋的跑到萧千隐面前喊道: “我找到你藏的礼物了!!” 萧千隐一愣,找到了? 视线缓缓下垂至对方手里的锦盒,心中暗道:‘可我并没有藏东西进去……’ ‘所以,他找到的是什么?’ 手指挑开锦盒的暗扣,只听‘啪’的一声,黄色锦盒应声而开。 ‘啪!’ 萧千隐速度极快的将锦盒甩上盖子。 一脸震惊的看向旁边季余。 季余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再次将盒子打开,萧千隐想抢过来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你是不是想耍赖?我找到东西你却不承认了?” 所有礼品他通通拆开了,只有这个锦盒东西是他不认识的,肯定是隐娘藏的礼物。 对方面色这么怪异,肯定是不想认账了。 手指将锦盒里的东西挑起来,只见一根长长的银链挂在手上。 尾端是一个独特的圆圈挂件设计,挂件质地柔软,甚至圈口还是可以调节的。 挂件上还有一个更细的链子,连接着一个小小的堵头。 季余越看越越疑惑,手指甚至还将链子甩了两圈,眼神盯着晃动的链子,疑惑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圈口是干嘛的?这个链子好长都能绕我腰一圈了。” 少年拿着东西翻过来掉过去的研究,根本没有注意旁边女人眼神逐渐深邃。 身子也慢慢贴近季余。 女人俯身将少年拥进怀里,手掌沿着肩膀缓缓滑向缠着银链的手背。 “让妻主来告诉你……” 萧千隐直接将季余打横抱起,大跨步走向内室,高大的屏风后传来季余惊慌的声音: “怎么还脱我衣服??” “你不是想要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妻主慢慢告诉你。” 季余的衣衫被甩了出来,有的掉在地上,有的被挂在屏风上。 满室风光无限怎一个春色了得。 “萧千隐!你无耻!!” “啧,不是你好奇吗?” 人小,有的地方一点都不小。 ——————片刻后 季余哭唧唧的趴在床边,光滑的后背如今被萧千隐看遍摸遍。 最可恶的是………… “萧千隐!!你混蛋!!” 萧千隐一身衣服也变得凌乱,好在还挂在身上,不然她可能真的就把人提前办了。 抬手轻轻安抚少年后背,嘴角含笑一脸揶揄的说道: “不是你想知道这东西怎么用的吗?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季余努力的仰起头,控诉的看着萧千隐。 “我怎么知道它是………你就是故意的,你坏!!” “好好好,我坏我坏。” 坏就坏吧,也不掉块肉。 隐隐远远间少年腰上挂着一条银色链子,衬得纤细腰脊更加莹白…………… 时间就在这幸福时刻悄然而逝,早知面对如今局面,萧千隐绝对会在床上多赖一会儿。 午膳时,下人上了满满一桌子菜,全是季余爱吃的,对方此刻却一改常态。 抱着碗坐在距离萧千隐最远的对面,萧千隐看过去时,对方还会撅着嘴,‘哼’的一声抬起下巴。 然后扒两口米饭。 洛长愉和琳琅进来时就是这副景象,顶着萧千隐明显不欢迎的视线,二人自顾自的入了座。 洛长愉还觍着脸坐到了季余身边。 萧千隐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时。 却见季余突然抱着碗站起身,‘啪嗒啪嗒’跑到萧千隐身边,一屁股坐下了。 萧千隐满意的笑了。 洛长愉脸黑了。 琳琅见此自然勾唇一笑,如今见到洛长愉吃瘪,就会让他心情大好。 面前的碗里突然出现一个鸡腿。 男人顺着筷子看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季余时,不由得一愣。 他为了宗门曾经去绑架过季余,虽然没有成功,还被伪装成季余的星梅反擒了。 但是他还是内心有愧的。 “我……” “快吃吧,我怕你不好意思夹菜。” 季余以己度人,自己到了陌生场合吃饭时就会不好意思夹菜。 还记得小时候村里如果有人家办酒席,自己跟一群大人围着坐一桌。 手短性格还怕生,每每都是低头啃自己的糙米饭,不敢伸筷子。 但是只要有隐娘在旁边,自己碗里的菜永远都是冒尖的,她会跟一群大人抢菜,最后夹进自己碗里。 琳琅对着季余微微一笑。 ‘真希望对方永远不要知道,自己曾经对他做过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对方身份,心又变得无比沉重,血偶啊! 那是他恢复功力的唯一办法…… 季余被琳琅突然展露的笑颜所震慑,这也太好看了~ “哒哒哒” 萧千隐曲指敲了敲桌面说道: “我也要。” 第93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嗷呜!” 季余将鸡腿咬掉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来不及咽下去,对着萧千隐两手一摊。 “磨油了~” 少年眼角的得意都快跑出来了,却不料萧千隐直接大手一伸,将对方碗里被咬了一口的鸡腿拿走了。 三两口就吃下了肚。 季余惊讶的睁大眼睛,就连嘴里的肉都忘了嚼,心中大声呐喊道: ‘洁癖呢?那么大的洁癖呢?’ 洛长愉看着对面弟弟和别的女人这般亲昵,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旁边的琳琅。 二人视线不经意间撞到一起。 只见琳琅薄唇轻启,无声的开口道: ‘看,你,爹,呢?’ “………………” 这顿饭吃的众人都还算愉悦,除了两方都不受待见的洛长愉…… 吃过饭,季余带着浔烟出了门。 对外宣称是“眼不见为净”,实则是去看看自己喜服进度如何了。 季余前脚刚走,后脚星梅带着颜若仙和蒋纾就进了府,颜若仙全程小心陪同在蒋纾身边。 眼珠子是片刻不离。 那副不值钱的模样,一度让萧千隐看不上眼,甚至还怀疑自己的精心布局就为了一个颜若仙。 是不是不太值得…… 刚开始救蒋纾是为了捏住秦悦的软肋,后来这个软肋就算失去了价值,被萧千隐舍弃了。 所以,在秦虹探听萧千隐和蒋纾关系是否密切时,萧千隐并没有站出来表明立场。 这也就是为何秦悦那么顺利的将人弄进了府里,这当中自然有她老娘的一份助力。 秦悦想要蒋纾。 而秦虹想要的却是颜若仙的迎客松。 当发现颜若仙对蒋纾有着特殊感情时,萧千隐推波助澜将事情引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秦悦卧病在床,伤势久久不好便是萧千隐的手笔,不然蒋纾就算从秦府出来也非完璧。 女人都很现实,要求对方守身如玉却对自己宽以待己。 颜若仙对那样的蒋纾还能如一吗? 萧千隐缓缓端起旁边的茶盏轻饮一口,人心难测,谁说的准呢。 蒋纾缓缓跪在了地上,身后的颜若仙紧随其后,首位的萧千隐端坐其位,坦然处之。 双腿自然交叠,衣摆微微垂地。 蒋纾满怀感激之情道: “多谢萧小姐再次搭救之恩。” 萧千隐摇了摇头,看着蒋纾疑惑的面容说道: “是颜若仙拿自己救的你,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和谈谢字。” 每一次行动都是带着目的,萧千隐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当好人做好事。 蒋纾疑惑的看向旁边的颜若仙。 对方努力的挤出笑容却还是显得苍白,她该怎么跟他说,她将自己卖给了萧千隐。 一纸契约,从此失去自由身。 就在这时,月桂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俯身在萧千隐耳畔低语几句。 并取出一封信交给了萧千隐。 上面写着:季余亲启。 —————————— 平江城最大的绣楼,十几位绣郎正在赶制同一件喜服,一针一线都是精益求精。 季余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 旁边浔烟贴心的递上果茶和糕点,季余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喜服虽然还没好,但是隐娘为何迟迟不提婚期呢?也没个具体日子……” 盼都没个盼头! 浔烟微微一笑道:“公子无需操之过急,铁板钉钉的事,不过是早晚罢了。” 季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说的也是。” 就在这时,隐隐听到一楼传来争吵声,其中还夹杂着季余的名字。 季余疑惑的看向门口,浔烟极有眼色的说道:“公子稍候,俾子去看一看。” 浔烟转身出了房门,只见一楼大堂门口两名壮妇将一名中年女人拦在外面。 任凭对方如何好言好语,都不能踏进绣楼一步,中年女人满脸无奈的说道: “我只是想见一见季余……” “小公子如今可不是你想见就见的,放你进去出事了怎么办?我们谁也担待不起,还是快些回去吧!” 守门的妇人厉声说道。 浔烟正要上前询问,只听身后传来季余惊讶的声音。 “婶婶?”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春桥的母亲。 季余提着衣摆快步下了楼,守门的妇人自然极有眼色的让开道路。 春母终于见到季余,只是看着如今的季余,她有些不敢认。 对方变化实在太大了。 少年五官没变,却给人一种变好看了的感觉,肌肤如玉莹莹生辉,墨发及腰柔顺似丝绸。 头上是简单的玉簪,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身上是从未见过的绫罗绸缎。 处处透着奢华和精致。 “季余?” 春母佝偻着背,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试探的开口喊道。 季余点点头。 “是我啊,婶婶。” 想到刚刚的情况,季余又追问道: “婶婶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春母唇瓣开开合合,最后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却充满了苦涩。 “季余啊……你知不知道春桥的下落啊?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钱,最近却寄的越来越多,婶婶这心实在放心不下。” 春桥一声不吭和别的男人私奔了,当母亲的怎么可能不怒。 茫顾四周,她连自己儿子去了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就连骂都不知冲哪里骂。 每月都会有信差送来银钱,却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她追问信差,信差却也不知其来源。 ‘都转了好几手了,查不到。’ 直到上个月春桥突然寄来了五十两银子,更是吓得她整晚都没睡着觉。 好好的小哥儿做甚能赚这么多钱? 这才觍着脸过来找季余打听打听,只是想知道一个信儿罢了。 只要对方还好好的,她就当没生这个儿子,随他折腾去吧。 季余看着苍老许多的春母,眼睛隐隐发热,对方头发白了好多。 也变得憔悴了…… “春桥挺好的,做生意做的可大了,吃的穿的都是顶顶好,就是太忙了。” 季余撒谎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春桥的任何消息,对方竟然直到现在都没给自己来封信。 太过分了!他真的生气了! 不给他梅子酒喝了…… 春母连连点头,扬起笑容时露出深深地法令纹: “忙点好!忙点好!” 因为有些冷,双手交叉放进袖口里取暖,还一个劲儿的跟季余说: “你告诉他我不稀罕他的钱,以后也不用给我寄,有空……就回家看看……” “带着那个谁一起。” 第94章 一同嫁给萧千隐 季余紧抿着唇,连连点头。 眼神不敢和春母对视,虚虚的看向旁边木架,春母心算是落了地。 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又与季余客套几句便要转身离去。 却被浔烟喊住了,浔烟怀里抱着好几匹耐穿的棉布和厚厚的棉花。 一股脑儿的塞进春母怀里。 春母推拒却被浔烟按住了手臂,浔烟笑着说道: “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公子特意吩咐俾子一定要给您挑耐穿耐用的料子,您看看还喜欢吗?”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春母自然不好在推拒,只能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说好。 心中对季余更是感激不已。 对方如今飞黄腾达却依然没有忘记自己这个老街坊,真是难得的良善之人。 春母抱着东西转身离去,浔烟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公子正歪着头直直看着他。 顿时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擅作主张难不成惹祸了? “公子……可是俾子自作主张,做错了?” 季余并没有吩咐浔烟送东西,是浔烟自作主张用季余的名义送东西给春母。 是他猜错公子心意了吗? 惹恼了公子,家主一定会给他送回金粉梦,又要回到那个用身体侍候人的时候。 公子平日里素来心软,自己主动下跪认错也不知能不能改变结局。 就在浔烟提心吊胆时,季余却突然笑了,走近浔烟抬手碰了碰对方的脸。 “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人情世故那是面面俱到,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我也跟你学一学。” 听着季余揶揄的话,浔烟的心这才落进肚子里,也忍不住露出笑颜。 “俾子平日吃素,一个肉的荤腥都不沾呢,明日就安排下人将公子的饮食换一换。” 季余讪讪的收回手指,这对于无肉不欢的季余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 “这脑袋瓜子也不是非要不可……” “呵呵。” 突然有人笑出声,季余寻声看去竟是那天的黑衣人,季余心中暗道: ‘隐娘还没有把对方弄死吗?’ 云虚子全身照着黑袍,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露出的眼角满是皱纹。 声音却意外的清脆。 “你在想怎么弄死我?” 季余无辜的眨眨眼睛,声音充满了诚恳的说道: “当然没有,您怎么会那么想。” 面上装得一脸无辜,心里却暗暗吐槽: “这个老婆婆还有读心术不成?” 云虚子低声笑了并没有与季余争执,反而话题一转,意味深长的问道: “上一任知府是如何死的?” “告示有写,是土匪杀的。” 季余眼神戒备的扫过云虚子,突然灵光一闪,季余疑惑的问道: “归墟阁是江湖组织,你为何对平江城的事这么上心呢?” 一针见血,问到点子上了。 云虚子目光深沉,并没有回话,她现在很好奇,萧千隐一个平民秀才是如何将偌大的平江城占为己有。 本想从季余这里寻找点线索,如今看来如果不用点别的手段怕是不行了…… “呦,好热闹啊!” 青眠一身银饰‘叮叮当当’的走了进来,头戴银冠,手臂挂着银色臂环。 耳朵上还挂着长长的银色流苏耳坠。 反正整个人就是银光闪闪。 “师叔祖。” 季余乖乖问好,青眠是叶湘师叔,按照辈分季余应该唤对方一声师叔祖。 青眠薄唇紧抿,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唤我青眠,好端端的被喊老好几岁,别跟叶湘学,能学出个屁。” 季余:“………………” 青眠眼神瞥向云虚子,神色高傲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你是谁?想对小傻子干什么?” 季余不敢置信的看着青眠,刚要张嘴反驳,却被对方一把捂住嘴。 “呜呜呜!!” 你才是傻!!你整个宗门都傻!! “药王谷——神医青眠。” 云虚子惊讶的说道,青眠之名比药王谷还大,任何疑难杂症在他手里分分钟解决。 下山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平江城,还是萧千隐的身边,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路! “算你有眼光,不过见过我的人不多,你是到底是谁?” 云虚子并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扫过季余,最后施展轻功离开。 青眠总感觉对方气息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突然感觉身边传来一道强烈的视线。 只见季余鼓着脸气呼呼的看着他。 “咳咳咳。” 青眠尴尬的将手放开,季余正要声讨对方,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就怼到脸上了。 巴掌大的纯白色小猫。 蓝色的眼睛滴溜滴溜的看着季余。 一黑一蓝相互对视,颇具萌感。 季余一眼就爱上了,歪着头看向小猫后方的青眠问道: “这是小猫?好小啊!” “这是雪姑,速度极快犹如一道流光,智商很高极通灵性,即可以从人体吸收毒素,也可以释放毒素。” 季余越听眼睛越亮。 “它好厉害啊!” 话刚说完,雪姑突然在青眠手里伸了个懒腰,一个跳跃就窜上了季余肩膀。 毛茸茸的身子轻轻蹭了蹭季余脖子。 引得季余笑个不止。 青眠见此眼神中不由流露羡慕,这个崽子他可是养了三年,愣是养不熟。 结果一眼就相中季余了。 他上哪儿说理去? 青眠很不甘心,但是没办法这玩意儿不认主,他就用不了。 不然还能轮得到季余。 只能没好气的问道:“你想不想要?” 季余连连点头。 雪姑轻轻舔着季余脸颊,小尾巴还摇摇摆摆的,季余一边喊着痒,一边缩着脖子。 二者相处十分融洽。 却听青眠道:“忍痛割爱给你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与你一同嫁给萧千隐。” 第95章 郭苑变穆笙 季余一愣,缓缓将身子摆正。 腮帮绷得紧紧的,眼神更是四下寻觅,青眠视线也随之转动。 疑惑的问道: “你在找什么?” 季余没有回答,只见他眼神一定,猛地抓起旁边剪刀,冲着青眠比划道: “你再说一遍!” 肩膀上的雪姑也站起来冲着青眠龇牙,浑身的毛更是全部竖起来。 丝毫没有顾念他们相处三年的情分。 青眠神色一冷。 “一个女人而已,你为何反应这般大?你做你的正头夫郎,我做我的偏房小侍。” “我又不与你争萧千隐!” 季余越听感觉又不太对,对方明显目标不是隐娘,那为何要嫁给她。 “你为什么要嫁给她?” 青眠吐出一口气说道: “药王谷远不如看起来那么风光,随着四大洲与朝廷关系日渐恶化,药王谷竟也成了她们争夺的对象。” “为求自保,我必须给药王谷找一个靠山,新起势力的萧千隐就是最好选择。” 至于情爱,从不在青眠眼里。 甚至,他都不懂何为情爱。 季余敌意没有那么大了,将剪刀扔到一边,两手一摊道: “对此我深表同情,但还是不行。” 萧千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青眠薄唇紧抿,终究没有多做纠缠转身离去,季余一回头便发现肩膀上还顶着东西呢。 赶紧去喊青眠,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无影无踪。 “这消失的也太快了……” 肩膀上的雪姑悠哉悠哉的舔舐着自己毛发,戒备解除,它顿时显得乖巧无比。 既然没有答应别人的请求,自然不能将小东西眛下,还是抓紧时间还给青眠。 青眠不死心的回到萧府,人未到声先至,离得老远就能听到青眠身上银饰作响的声音。 蒋纾和颜若仙已经离去。 萧千隐独自在书房作画,门口月桂和日昭一左一右守在那里。 青眠抬脚就要进去,却被月桂拦了下来,月桂无语翻了个白眼。 门口站这俩大活人没看见啊? “你——” “刷!” 青眠憋着气,直接一甩袖子淡紫色烟雾瞬间将二人笼罩,一个呼吸间,便瘫软在地。 日昭眸色一冷,想拔剑却连剑都握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青眠推开房门,闪身就进了书房。 萧千隐听到动静瞥了一眼门口,眼底深沉一片,面上却平静无波。 就将声线都没有情绪起伏: “青公子今日怎么这么大火气?” 青眠根本不和萧千隐拐弯抹角,张口便说道:“我要嫁给你。” 萧千隐却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提笔画画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前世已经经历过的,今生谈何意外。 如果在萧千隐昏迷之前遇见青眠,她可能真的会答应这门亲事。 毕竟对方身后的药王谷确实很有利用价值,就连数一数二的日昭都不能幸免。 可惜,一切都已成定局。 没有如果………… “哒!” 画笔放到旁边的白玉笔架上,画纸上赫然是一幅整个东州的势力分布图。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我对你没有兴趣,嫁给你后你大可以纳无数个男人,只要你护药王谷平安,当然,药王谷自然也是你的助力。” 青眠冷冷的说道。 对方平静无波的模样让他实在有些不满,怎么?是看不上药王谷,还是看不上他青眠? 萧千隐不急不慢的说道: “多方势力你偏偏选中了我,不过是因为我羽翼未丰,即可以保护药王谷还不会吞并它而已。” 实力太强的不行,实力太次的不行。 青眠抿唇沉默了。 前世萧府后院里就属青眠最消停,整日在自己院子里研究医药,从不踏出院子一步。 当然,伪装成萧千隐的侍卫也从未去过,对方熟知药理,怕被青眠看穿面具。 萧千隐又道: “你所求不过是药王谷的一份平安罢了,对此联姻确实是最有利最可靠的办法。” 青眠微微愣怔,对方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到底什么意思?” “联姻可以,但是对象不是你。” 片刻后,青眠从书房出来门口的月桂和日昭还倒在那里。 青眠随手扔给二人两颗药丸。 这才让二人恢复功力,日昭提剑就要砍青眠却被屋里的萧千隐制止了。 月桂颤巍巍的爬起来,两条腿还是软的不得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青眠说道: “青公子晚上睡觉还是小心点,最近可是不太平!!” 话里话外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青眠却高傲的看了一眼月桂,眼神表露出‘就凭你’的意味后,转身离去。 月桂和日昭咬牙切齿的盯着青眠离去的背影,眼尾扫到踏出房门的萧千隐。 旋身跪在萧千隐脚边。 “是我等技不如人,还请主子责罚。” “败给药王谷第一人,你们不冤。” 但是这种别人随意拿捏的感觉,她不喜欢,今日是青眠没有杀意。 谁能保证以后呢? 当利益发生冲突,情景重现再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萧千隐转动下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墨发在身后起伏。 整个人气压逐渐低迷,眼底又涌起另一番算计,扫了脚边二人一眼。 “不出明日,郦城和栾城的同知便会去而复返,之前让你们清理出来的场地准备好,马上就会变得热闹了。” “至于云虚子那边盯紧了,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不必插手,但要事事禀报。” “遵命。” 天空风云莫变,寒风卷起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又带向远方。 局势动荡,整个东州将迎来新的洗牌。 下午,天气不错。 萧千隐打算将书晒一晒,指挥下人搬书时,却见季余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女人张开双手将人稳稳接住。 “急什么?摔了看你疼不疼。” 季余因为身体原因,疼痛感比常人高很多,萧千隐平日里对此十分重视。 “隐娘,春桥给我来信了!!” 季余手紧紧抓着一张信纸,那正是之前月桂交给萧千隐的那封‘季余亲启’。 少年激动的蹦蹦跳跳,头上发簪随着动作对着萧千隐下巴戳来戳去。 抬手将发簪歪到另一边: “信上说了什么?” “春桥说他们去了京城,还开了很大很大的酒楼,生意好的不得了!” 真想不到他安慰春母的话竟然实现了。 “信上还说,郭苑被穆家收作义子,已经改名叫穆笙了。” 萧千隐身子一顿,万事皆有因果。 最终郭苑还是变成了穆笙。 第96章 兵力汇集一处 “喵~” 一道白光猛地冲向萧千隐,直取对方喉咙,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缕残影。 “不可以!” 季余大喝道。 那道白光改了路线跑到了季余头上,毛发微动,雪姑抬起脚拨了拨自己耳朵。 尾巴在季余脑后扫来扫去。 萧千隐目光对上白猫,眸色冷意渐深,薄唇轻启充满了恶意。 “阿余是想吃猫肉锅子吗?” 白猫顿时对着萧千隐呲牙咧嘴,竖起全身毛发,好似下一刻就会冲上去。 “刷!” 一道人影速度极快的冲向雪姑,眨眼间就将白猫抓在手心里。 辰兰恭敬的立于萧千隐身后。 辰兰轻功在四人中排第一。 季余有些担心的看了眼雪姑,又转头看向萧千隐: “隐娘……” 萧千隐抬手将季余的凌乱的发髻整理好,漫不经心的说道: “虽然青眠将这东西给了你,但是它野性难驯,有些规矩还是要教。” “知你下不去手,便由我来。” 季余再是不忍心也还是点了点头,雪姑攻击性确实太大了,几乎有人碰到自己。 它就会去伤人。 下人见到它就躲,最主要的是它自带毒性,要不是有叶湘在,萧府天天抬死人。 如今更是差点伤到隐娘,确实该教教了,如此下去怎么行呢? 雪姑也知求救无望,顿时无精打采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被辰兰拎了下去。 就在这时,星梅快步而来。 “主子,那两位同知回来了!” 想了想,星梅又加了一句: “挺惨的。” 灰头土脸不说,粮食一车没剩…… 季余顿时来了精神,自告奋勇道: “需要我做什么?在谈一次吗?这次价格变不变?要不涨点价吧!” 萧千隐笑着弹了对方一个脑瓜崩。 “呦,还是个奸商呢?” 季余不满的揉了揉额头,小声嘀咕道: “还不是跟你学的,这叫近朱者赤近……近什么黑来者?” 话到嘴边,又忘了…… “我看书肆抄书还是继续吧。” 面对萧千隐的提议,季余选择了暂时性失聪,睁着大眼睛开始胡说八道: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我去把被子收了,风太大在给刮跑了。” 少年说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 ————迎客松 两位同知灰头土脸的被安排到了包间,二人简直就是坐立难安,这么大的事给办砸了。 她们实在不敢回城啊! “吱呀——” 房门打开,黄玥缓缓而来。 二人正要开口时,却见对方恭敬的弯下腰往旁边一侧,露出后面的萧千隐。 两人对视一眼,能让金粉梦东家如此低三下四的人物会是何许人也? 萧千隐进屋一句话没说,径直坐到二人对面,坐姿四平八稳气势逼人。 栾城同知试探的问道: “这位是?” 黄玥一边提起茶壶给萧千隐斟茶,一边回道:“这才是我们的东家。” 郦城同知脸色一变,合着黄玥就是个小头目,之前自己等人还将她当个人物了。 这何尝不是对二人的慢待。 正主不露面打发一个手下来应付二人,这让身为城里二把手的同知大人。 脸上顿时挂不住。 “上次不露面,今日突然出现不知这位‘贵人’是何用意?” 萧千隐抬眸扫了对面一眼。 “不是你们求着我来的吗?” 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对方,同知怒喝一声,正要发火却被另一人拦下了。 “实不相瞒,我们运粮刚到乌山就被土匪围了,粮食被烧的一干二净……” 抬头看向萧千隐,仔细观察对方神色变化,却发现……毫无变化…… 足见对方心思深沉。 “所以,这才再次叨扰,希望东家能再借粮给我们,这次我们愿意将价格提高两成!” 粗略一听,好似对方很有诚意。 其实不然,对方开的价格再高,还钱日子却是遥遥无期。 这跟死账有什么区别? 就是在高三成又如何?空口白话罢了。 萧千隐摇了摇头。 “你当我是什么产粮大户吗?我手里的粮食可都给了你们,再没有富余的。” “如今也只够平江军的吃用罢了。” “这…………”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忧虑。 如今就这么空着手拿欠条回去,知府大人就能将二人皮扒了。 轻则丢了乌纱帽,重则人头落地。 旁边的黄玥眼珠子一转说道: “东家,咱们不是还有一批马上要给平江军的粮草吗?” 萧千隐面色一沉,呵斥道: “胡言乱语,那是给平江军已经过了数的,怎好半路换人买卖。” 两位同知眼睛瞬间就亮了。 “事有轻重缓急,平江城知府会体谅的,我们可以去和吴大人协商。” “是的是的,只要吴大人同意了,那么东家您的粮草卖给谁不是卖呢?还能多得两成利润!” 萧千隐面色松动,显然已经被诱惑了。 对方再接再厉的劝说道: “只要东家这次对我等伸之援手,这份恩情郦城和栾城不会忘记的,他日有事一定鼎力相助。” 这饼画的太假了…… 萧千隐还是不作声。 对方再次说道: “只要是您产业在我们城里税收全免,而且与官府有关的生意一定优先考虑您。” 萧千隐神色隐隐有些激动,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好,那我就豁出去了,将粮食先供给你们。” 还不等对方高兴,萧千隐又道: “只是……就算将粮食都给了你们,再过乌山时却还是会被土匪埋伏,结果并不会改变。” “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粮食过不去,为何不让吃粮的人过来呢?”萧千隐缓缓道。 “将两城兵力汇集一处,粮食自然也不必过那乌山,都是养兵,在哪里不一样呢?” 第97章 时代的枷锁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搭话,这事可不是像萧千隐说的那样容易。 将两城兵力汇集在一处。 谁来管?怎么管? 这跟将自己命门交出去有什么区别? 萧千隐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欲擒故纵的说道: “那就算了,粮食你们多派些人手护着就是,闯一闯或许也能过得去。” 郦城同知紧皱眉头说道: “这哪里是闯不闯的事,对方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意让我等安然过去,对方在火烧粮草可怎么办?” 萧千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粮食卖给你们至于怎么搬运可就不是我的事了,多余我操心这个。” 栾城同知左思右想: “就算将兵马聚集一处,哪里有这么大的场地呢?” 养兵场地可是占地极广。 萧千隐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 “这东州最不缺的就是地方,平江城和乌山之间有一处山谷占地极广,差不多能容得下。” 换个方面想想…… 在平江城外聚集两城兵力,这何尝不是将刀架到平江知府的脖子上呢? 还有人提供粮草,平安无事罢了,一旦发生冲突平江城就面临着两城攻势。 这对自己百利无一害啊! 二人面色一喜,却又忍不住问道: “吴知府能同意吗?” “那就看你二人本事了。” 萧千隐说完便转身离去,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两位同知带着浩浩荡荡的部队扎根在山谷之中。 日日操练士兵,呐喊声响彻整个山谷。 车轮压地留下深深地车辙印,一袋袋粮食送进伙头军,好似一切都合情合理。 却不知,这块‘肥肉’已经进了萧千隐的肚子,再也吐不出来了。 ———————————— ——————京城·穆府 “阿笙等等。” 郭苑也就是现在的穆笙,缓缓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前方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大跨步而来。 头戴纯金镶玉步摇,腰配上好的和田玉挂坠,身高腿长眨眼就到了跟前。 穆笙淡淡的开口道: “义姐。” 穆绾负手而立于穆笙面前,看着对方绝色容颜处处精致绝伦,背后的手忍不住摩擦两下。 语气亲切的说道: “这么客气做甚?唤我绾姐就好。” 穆笙笑了笑,并没有应声。 如果萧千隐在这里就会发现,现在的郭苑完全就是上辈子穆笙的样子,眼神气质无比重合。 再没有平江城时的单纯莽撞和朝气盎然,变得循规蹈矩越来越符合这个时代的男人形象。 一张白纸被数次浸泡在黑水里,怎么可能还会一尘不染呢? 初到京城,才明白何为真正的打压! 穆笙手里那些新奇的东西都成了二人催命符,空有一身‘财宝’却无与之匹配的实力。 走投无路之际,遇见了穆绾。 背靠穆家这棵大树的确给穆笙带来了便利,同时也是疯狂吸食穆笙的‘血液’。 更可怕的是嫡女穆绾对穆笙动心了。 哪怕是名义上的姐弟…… “今晚可有空?我听说楼里又新研究了几个菜品,你这个东家可要好好招待我一下。” 穆笙有些为难的推脱道: “抱歉义姐,我会让人提前准备好一桌新品菜,但是今晚有事实在不能陪同。” 今天是春桥的生辰,早已经约好要一起过的,这还是二人过的第一个生辰。 穆绾眸色一冷,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失去温度: “本来想着介绍内务府大总管给你认识认识,既然你没有时间,那便算了吧。” 内务府总管管理皇宫一切用度。 是穆笙想成为皇商一直在找的门路,曾经多次搭讪托关系都没能见到一次。 如今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是春桥…… 穆绾嘴角一沉,脚步一转就要直接离去,突然袖子被人扯住。 背对穆笙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转瞬又变得平静无波: “怎么了?” 眼神扫过对方纤细的手指,白嫩细润犹如上好的白玉,看的穆绾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穆笙放开对方袖子,嘴唇开开合合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 “今晚我去就是了。” “好,我等你。” 看着穆绾再次离去的背影,穆笙心中充满了对春桥的愧疚,垂着肩膀转身出了穆府。 穆笙独自一人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好似除了更加奢靡繁华和平江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却存在根本上的不同。 一块砖掉下来都能砸到三品大员,说的有点夸张,但是充分表明了京城贵人如云的景象。 权力聚集的越大,对男人枷锁越重。 她们要求男人三从四德,笑不露齿,行不露面,大街上的男人哪一个不是面纱将容颜遮的严严实实的? 条条框框将男人紧紧束缚住,也让初到京城的郭苑寸步难行,大受打击。 他身上的傲骨棱角被一点点磨平,何其可悲,他逐渐被周围人同化……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和春桥的住处。 推开院门,就见春桥在忙忙碌碌的准备今晚的饭菜,二人如今生活条件越来越好。 鸡鸭鱼肉更是平常之物。 春桥熟练的将菜提前打理好,一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发愣的男人。 “大冷天的傻站着干什么?我准备了好多东西,我跑了好几个早市,挑的都是最好的。” 穆笙嘴里发苦,却还是开口道: “春桥,我不能和你过生辰了……” —————————————— ————————皇宫·御书房 “啪!” 皇帝将奏折狠狠地扔在桌子上,旁边的总管小心给皇帝顺着气,劝慰道: “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一脚将总管踹倒在地,深深地法令纹向下瞥着,两眉之间的川字纹又深了几分。 “这四洲越来越狂妄了!今年更是连贡品都没有缴纳,这是要反了天吗?” 总管扶着腰颤巍巍站起身。 这一脚的力道让她实在吃不消…… “陛下息怒。” 心中暗暗嘀咕,四洲不服管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的好听是凤临王朝的四大洲。 说的不好听点,这跟四个割据在一方的藩王有什么区别? 四大洲和皇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 相互制约,彼此牵制罢了。 “老十九如何了?” 皇帝口中的十九乃是先帝之女,也是她的嫡亲妹妹十九长帝姬——秦思缈。 总管压低身子,恭敬的回道: “长帝姬一直身子骨不好,很少出府,一直都是卧病在床,可要宣长帝姬进宫?” “算了。” 皇帝对这个妹妹是不放心的,因为当初母皇传位的人选并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收买了内侍改了圣旨。 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要换一换了。 第98章 解毒 婚期终于定了。 下个月初十,宜结亲访友。 季余头上顶着雪姑,每天都要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心情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叶湘佝偻着身子,笑骂一句: “没出息,哪有这么恨嫁的小哥儿?” 季余‘哼’了一声,捻起旁边针袋里的长针,继续练习飞针。 ‘嗖——’ 细如牛毛的长针瞬间被射进对面树干里,再也没有当初断针的场景出现了。 原来当初的练习都是为了如今做准备。 “不错不错,进步很快。” 叶湘满意的点点头,季余手里拿着银针在眼前晃来晃去,细小的针头其实无比锋利。 这针也是坚固无比,是难得一见的钢针,做工如此精细也不知道隐娘是从哪里搞来的………… “其实也可以在上面涂毒药,那样能将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就是甩出去后就收不回来了,好浪费……” “你妻主家大业大这东西有的是,你还怕会短缺了你不成?” 面对叶湘的揶揄,季余但是一脸骄傲的说道:“当然不会,隐娘对我最好了。” “公子,主子让您到主屋等她。” 星梅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脸神秘的说道,甚至还不怀好意的‘嘿嘿’两声。 季余小脸一红,嘴里小声嘀咕道: “还没成亲,可不能……” 话还没说完,脚步一转已经冲着主屋去了,身体可比嘴巴诚实多了。 到了主屋,将门推开一条缝小心的朝里偷看着,里面却空空如也。 季余纳闷的说道: “人呢?” “这呢!”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了季余一跳,速度极快的转过头,就看见萧千隐静静的站在身后。 “你不进屋,在这里扒门缝做甚?” 季余尴尬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抬起袖子擦着手边的门框: “擦擦灰,风太大了。” 萧千隐一头雾水摸不到头脑,却也没有过多纠缠,一把薅住对方衣领直接拽进屋里。 顿时拉的季余一踉跄,手使劲儿扒拉对方的胳膊,怒气冲冲的说道: “又抓我衣领!!你就欺负我没你高!!” 进了屋里,萧千隐将人直接推到床边,一个俯身直接将人压在身下。 季余整个人仰倒在床铺上,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前的衣襟,义正言辞的喊道: “还没有成亲!你不能对我做那样的事!也不能用上次的链子!!” “虽然我知道女人有时候会猴急一些,但是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但是你如果强求的话,也不是……” 对方半天没个动静,季余抬头一看,就见对方手里拿着两个瓷瓶,一脸揶揄的看着自己。 萧千隐眼神示意对方向后看。 季余顺着对方视线看到身后床榻上竟然还有一个暗格,对方就是拿个东西而已…… 想到刚刚自己一系列的表现。 搞得自己迫不及待要和她干什么似的!!! 丢死人了!! 萧千隐低低的笑了,俯下身子挨近底下的季余,轻嗅对方颈侧在耳畔暧昧的问道: “阿余刚刚在想什么?” “我……” 床榻旁边的雪姑自从见到萧千隐,就犹如耗子见了猫,畏畏缩缩从床脚溜了下去。 速度极快的向门口冲去,全然将自己主人丢在一旁。 可见萧千隐给它留了深刻的印象。 季余见此小声骂道: “小没良心的,白给你喂那么多好吃的了,竟然丢下我就跑了。” 眼神扫过萧千隐手里的瓷瓶问道: “这是什么?” 女人不再逗弄对方,一手便将季余拉了起来,手中瓷瓶对着季余摇了摇: “治你身体的药。” 在季余手心里倒出一枚药丸。 “直接吃吗?” “对。” 话音刚落,季余仰头就把药吃了,丝毫没有怀疑萧千隐话的真实性。 女人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吗?” “不怕。” 看着季余全然信任的模样,萧千隐心头火热,将另一个药丸也递给了季余。 “刚刚的药会很痛,吃了这个就不痛了。” “哦。” 季余将两份药通通吃下了肚,药效起的很猛,瞬间季余被药折腾的没了力气。 不疼,就是止不住的出汗身上没劲儿。 整个人发软…… 萧千隐赶紧将人抱在怀里,一脸担心的问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季余费力的摇了摇头。 “就是没劲儿,好奇怪的感觉……” 萧千隐这才放了心,轻轻安抚少年后背,静静的将人拥在怀里。 “乖,一会儿就好了。” 季余身子越来越软,眼皮也越来越沉,慢慢的竟昏了过去。 痛感是没有,但是身体该承受的还是一分没少。 这边静悄悄,在萧府另一侧偏僻的院子里却传来一个女人惨痛的叫声。 这是在司狱司提出来的死刑犯。 原本是一个月前处决,被押后一个月的时间用来试药。 本应该季余承受的疼痛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此时,她全身湿透,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五大三粗的女人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一声声惨叫听的人心都揪起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终于安静了。 月桂进屋一看,女人已经死了。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青眠身上银饰叮当作响,坐在叶湘旁边的椅子上,手指挑弄着腰间银锁。 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拒绝了我的提议,你说……” 青眠侧头看向叶湘问道: “我丑吗?” 叶湘摇了摇头说道: “小师叔可是药王谷最美的小哥儿,萧千隐拒绝您的提议是因为,她有心悦之人,自然看不见其他人。” “再说爱之一字,从不在容颜枯骨之上。” 青眠不懂,也不想懂。 “西洲首城已经给谷主传信了,说完娶我做城主主君,而南洲同样也派人送了消息,一个个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是都盯上咱们了。” 谁让药王谷太扎眼了,医者门徒遍布天下,这样的助力谁不想要? 第99章 大婚 青眠微微侧头,银色流苏发冠下露出精致下颚线,眉眼间却平平淡淡。 “就是不知这萧千隐和其他三洲对上,能不能落得一个全尸了。” 叶湘道:“或许会有奇迹出现。” 青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话锋一转说道:“小余儿学的怎么样了?” 叶湘突然一顿,想到季余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背书差点意思,但是飞针准头很足,不说百发百中也八九不离十。” 天才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普普通通,季余资质已是难得了。 青眠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衣摆。 下巴微扬骄傲的说道: “如今看来像我这般天才的确少有。”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门,独独留下叶湘哭笑不得,这个小师叔心性还是如此。 青眠刚出房门迎面就丢过来一个酒瓶。 “啪!” 速度极快的抬起手将酒瓶牢牢接住,顺着掷来方向看去,只见对面一身红衣的琳琅斜靠在屋顶上。 眼神慵懒的看向青眠,绝色容颜在阳光底下美的不似凡人。 “喝一杯?” 寒冬暖阳,枝条延展至高高的屋檐上,伴随点点暖光,形成一幅水墨画卷。 屋顶二人姿色出众,一个艳丽无双一个朝阳肆意,执壶相对,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琳琅瞥了一眼旁边的青眠问道: “血宗和药王谷有什么渊源吗?” “段斯曾经是药王谷拔尖的人才,也是叶湘的师妹,可惜心术不正太过急功近利,甚至不惜用活人做药物试药,这违背了药王谷救死扶伤的宗旨,被逐出了师门。” 他的养母竟是叶湘的师妹…… 血宗的确坏事做尽,落得如今的结局也是报应,但是人心都是偏的。 身为血宗一员,他不认这个结果。 青眠淡淡的说道: “你我也算有些渊源,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季余你动不得,也不能动。” “想不到你会这么看重他。” 琳琅抬头将手中的酒饮下,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伤害他,抓他也仅仅是为了让萧千隐放人罢了。 “那是自然。” 季余是药王谷和萧千隐之间的枢纽,这让青眠如何能不重视? ———————————— 在季余翘首以盼中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整个萧府喜气洋洋。 红绸灯笼喜字挂满整个萧府,下人们换上全新的衣衫,出出进进忙的脚不沾地。 “恭喜恭喜。” “知府大人快里边请。” 星梅站在门口将吴能引进屋中,秦牡和钱栢自然跟在身后,不一会儿的功夫黄玥也到场了。 后面跟着的是平江城赫赫有名的商贾,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郦城和栾城竟也派了同知过来。 可见对萧千隐的重视非同一般。 百姓将萧府围了一圈又一圈,伸长了脖子向门里张望,相互小声说道: “这萧府什么来头?平江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全都到场了。” “谁知道呢?就连郦城和栾城的同知大人都来了,这是何等殊荣啊!” 下人挎着篮子出了门。 “今个儿是我主家大喜,特意给各位邻居街坊发发喜钱,沾沾喜气!” “哗啦——” 一大把的铜板被扬了出去,台阶下的众人顿时哄抢成一团,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说着好话。 “祝萧家主和主君百年好合!” “早生贵女,幸福美满。” 一把接一把的铜钱犹如下雨一般撒向众人,果真应了那句话。 天上掉钱了!! “噼啦啪啦——” 热闹的鞭炮声从街尾传来,季余的喜轿被抬着绕了东街整整一圈。 “新郎来了!!” 长长的喜队从街尾缓缓而来,吹吹打打热闹极了,八抬大轿场面风光无限。 按照规矩萧千隐只要在新郎过门时踢轿将自己夫郎牵下轿,跨过火盆即可。 可是萧千隐骑着高头大马却陪着季余绕了东街一圈,全程紧紧跟在轿子旁。 “马上就到了。” “嗯……” 轿子里传来季余乖巧的声音。 到了门口,萧千隐身着红色喜服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轿子边抬脚踢了踢轿子。 季余蒙着面纱缓缓下了轿。 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此刻却红彤彤的看着萧千隐,可见刚刚一路上在轿子里自己偷偷哭过了。 本应该是牵着夫郎下轿,跨过火盆进门拜堂,偏偏萧千隐不走寻常路。 俯下身将季余直接打横抱起。 顿时引起旁边一阵起哄声: “哎呦呦,这是当成心肝肝了。” “还没过门就宠成这样,那以后可有萧家主的苦头吃了,哈哈哈!” “这位小哥儿好福气啊!” 季余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萧千隐怀里缩了缩,女人身体终归与男子不同。 对方胸前软绵绵让季余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近又近不了,躲又躲不掉。 “别急啊!今晚都是你的。” 萧千隐笑着说完话,抬脚跨过火盆进了大堂,季余还没在对方刚刚‘放肆’的话里回过神来。 人就已经被萧千隐安安稳稳的放到了地上,因为二人没有母父,前方就坐了一个季余的师尊叶湘。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也算长辈。 “一拜天地!” 二人转过身对着天地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一生无家无子的叶湘如今也能看着自己‘儿子’嫁给旁人。 惆怅,欣慰,复杂的情绪交织让叶湘忍不住红了眼眶。 “妻夫对拜!” 季余和萧千隐相对而立,双目含情欲语还休,他终于嫁给了她。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礼成,送入洞房!” 季余被浔烟扶着进了喜房,端坐在喜床上,大红色喜服锦绣一层叠着一层精细无比,不愧是十几位绣郎齐心合力之作。 少年眼睛忍不住瞄向门外。 什么都没说,好像又说了什么。 小心思暴露无遗,浔烟笑着将主君头上的珠宝拆了下来,东西太沉压的季余脖子都疼了。 “主君莫要心急了,主子肯定是要留在外面应酬喝酒的,一时半会可能是过不来的。” “我才没心急……” “是是是,那主君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 季余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抚摸身上喜服的花纹,真是处处都极合心意。 从今以后他就是隐娘的夫郎。 会为她生儿育女,一起活到白发苍苍的时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100章 洞房花烛夜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季余和浔烟齐齐抬头望去,就见萧千隐一身喜服站在门口。 回来的竟这般快吗? “下去吧。” 萧千隐对浔烟吩咐道,浔烟行礼后退出房门,整个房间只剩下萧千隐和季余。 一时间,气氛变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季余便是连看都不敢看萧千隐一眼,事到临头,反而怂了。 女人脚步沉稳走到床边,手中端着两杯合卺酒: “喝了它,我们还要干正事呢。” 季余红着脸将酒喝下,杯子还握在手里人就被推倒在床上,少年愣愣的看着自己上方的萧千隐。 吞吞吐吐的问道: “浔烟说你可能需要时间,很久不会回来……” 萧千隐微微皱眉: “我回来你不高兴?再说我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和那一群大老娘们待在一起,反倒将我夫郎孤零零的扔在房间里。” 听到‘夫郎’二字,季余满眼都是小星星嘴角更是抑制不住上扬。 “言之有理。” 就是,好好的洞房夜要珍惜才对。 片刻都不能浪费…… 一处屏风两缕暗影交叠,喜烛默默燃烧流下蜡液在烛台堆聚。 天上明月拽过旁边的云彩将自己挡住,地上的风景太过劲爆,它有点受不住…… 当季余醒来时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转动脖子看向窗外。 嗯?黑的? 这一夜挺长啊…… 整个人光溜溜的躺在萧千隐怀里,他一动,女人也就醒了。 声音有些低哑的开口道: “醒了?” 季余抬手搂住女人脖子,整个人更加贴近对方,眼前这个女人终于是自己的了。 开心(≧?≦) 纤长的手指缓缓在少年后背滑过,女人轻轻蹭着季余脖颈,显然是想干坏事。 却被季余制止了。 “妻主,我们新婚第一天就晚起多不好……” 萧千隐一顿,低低的笑了。 “傻小子,如今已经是新婚的第二天晚上了,你早就睡过头了。” “………………” “哗——” 萧千隐扯过被子将二人笼罩,顿时被子被折腾的七零八落抖个不停。 “怎么都是晚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你慢点啊!” 对方动作太大,让季余小小的吃了苦头,毕竟是素了两辈子的人。 莽一点也是能够理解的。 主屋大门打开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萧千隐神清气爽的出了屋子,浔烟赶紧带着下人端着水进屋伺候主君洗漱。 家主身边一直是四大护卫伺候,从不让小厮近身,府里人也懂这个规矩。 哪怕浔烟心里做好了准备,看到季余身上的痕迹时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青青紫紫的没个好地方,家主也狠了些,季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满目春色,脖子上痕迹斑斑喜服根本就遮不住,怪不得刚刚对方跑那么快!! “还是戴个围脖吧?” 季余点点头。 一身淡蓝色棉袍配着纯白色的毛领,可爱又精致,季余身上少年气息慢慢褪去。 变得越发成熟。 这就是少年到男人的转变。 ———————————— ————————书房 萧千隐一副餍足的表情靠在椅子中,鹅蛋脸挂着浅浅笑容,显然心情极好。 辰兰和月桂对视一眼。 ‘看来这洞房花烛夜过得不错。’ “京城情况怎么样?” 面对萧千隐的询问,星梅赶紧正了脸色回话道: “穆笙力压傅家成了皇商,只是探子传来消息说穆笙和穆绾走的极近,好像关系不太正常。” 萧千隐敲击扶手的动作猛地停住。 或许穆绾还是走了前世老路,对穆笙强取豪夺,占为己有。 “去将白殇唤来。” 归墟阁白使主管刺杀。 月桂领命下去,片刻后带着白殇回来了,白殇一脸高傲的看向首位的萧千隐问道。 “你找我?” 萧千隐对于对方的不敬并没有放在心上,时间尚短,来日方长。 “我给你一份名单,你与云虚子合力将上面的人绞杀,对方死不死不重要但是你一定要去闹一遭。” 将一个信封丢给白殇。 白殇疑惑的打开一看,哪怕是高傲如他瞳孔也不自觉的放大。 “你疯了吗?这可是——” 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全在这里了,哪里是刺杀名单,这是点名名册吧! “怎么你们归墟阁就这点胆量吗?” “这跟胆量没有关系。” 对上皇室,十个归墟阁也干不过对方数十万的大军啊! “又没让你真把人杀了,而且偌大的地方谁知道是你们干的呢?” 白殇不想干,这个麻烦太大了。 萧千隐双腿交叠,双手气势逼人的垂在扶手边,眼神犀利暗藏威压。 “首先我不是再与你商量,而是作为一个‘少主’的命令。其次……你害怕京城大军难道就不怕东州铁骑吗?” 如今的萧千隐可是将整个东州兵力牢牢握在手里,身价更是非同小可。 归墟阁已经被架到这里了,前进不得后退不了,只能按照对方说的去做。 当白殇找到云虚子将事情完完本本的传达过去时,对方久久没有反过神来。 接过对方手中的名册,好家伙儿但凡叫的上名的全在这里了。 白殇道:“她说了人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一定要挨个闹一闹。” 云虚子默默的将册子合上,心中涌起不小的波浪,暗暗心惊道: ‘萧千隐八成是猜到我和京城那边有所联系,这次的行动就是为了试探自己。’ “什么时候行动?” “明日就动身。” ————————————— ——————京城 这几日京城发生了大事! 京城官员家里都进了贼,武功奇高,确实让一些官员殒命,但是大多数还只是受到惊吓。 据说十九长帝姬受伤严重,如今还没有脱离危险。 第101章 万事皆有结果 “春桥!你要去哪里?” 穆笙大张双手拦在春桥面前,紧张的看着要走的春桥,视线扫过对方背着的包袱。 心就沉了下去。 “我要回平江城……” 春桥高大的身体此刻却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他低垂着头眼神虚虚的看着地面。 “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当初说好要陪着我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春桥深深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是你出尔反尔……” 穆笙哑口无言。 穆笙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只剩慌乱也不知所措,他想解释,但是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你知道了什么?” 春桥抬起头看着穆笙,如今对面的男人让他是这么陌生,身上的衣服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穿戴的不是金就是银。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几文钱起早贪黑卖货的儿郎了…… “穆笙,我们不过是一起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路得尽头早已经被堵死了,最后我们背对而行寻找出路,谁都没有错。” 春桥越是这样,穆笙越是无地自容。 穆笙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滑跪在地上,春桥一惊,想将人拉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 “春桥……别走好不好……”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而春桥是牵引他的绳子。 是他唯一的安全感。 穆笙额头抵着春桥的手背,春桥很明显的感觉到手上传来湿润,那是穆笙在哭。 春桥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对方头顶,终归还是不忍心的说道: “我不走就是了。” 就这样吧………… 就让时间慢慢给出答案,万事万物总有一个结果,他等着就是了。 穆笙对春桥突然变得很殷勤,之前明明天都黑了也见不到人影,现在早早的回家。 陪着春桥吃饭,聊天。 好像一切都变得正常了…… 直到,穆绾将穆笙堵在店里,像是有双手无情的撕开了粉饰太平的帷幔。 穆笙一见到穆绾便紧皱眉头,眼睛里的厌恶毫不掩饰,甚至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就连语气也是毫不客气: “你来干什么?” “阿笙这么无情吗?” 穆绾缓缓靠近穆笙,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眼神里是贪婪和占有欲。 “明明那一夜,我们都很快乐不是吗?还是你已经忘记了,需要我帮你回想下吗?” “你闭嘴!!!” 穆笙崩溃至极,那天说的好听是帮他引见大内总管,却暗自给他下药。 趁他全身无力之际,强上了他。 艹她玛德!! 他竟然被个女人强上了。 如果对方不是位高权重,他真踏马的想弄死她,穆笙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又不缺男人,你大腿一张有无数男人愿意侍候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我是踏马的你弟弟,你们不是最重名义气节吗?你们的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 任穆笙如何的破口大骂,对面的穆绾却丝毫不见生气的模样。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 穆笙像是被捂住嗓子的鸭子,突然消了声,他惊恐的看着穆绾。 只见对面女人对之微微一笑道: “是叫春桥对吧?长的倒是与普通男子不同,身高体壮的像个女人。” “这样的人,我倒是从未试过……” 穆笙疯了一样将穆绾狠狠压制到墙边,巨大的冲击力让穆绾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出意外后背已经青紫一片。 穆笙怒不可遏,眼睛一片血红。 他怒吼着:“你别碰他!!” “你敢碰他,我要了你的命!!” 穆绾却毫不在意,垂眼看着对方紧紧抓着她衣襟的手,抬起手覆之其上。 “有了你,我自然是不要别人的。” 对方有权有势,就连自己如今的成就也靠穆家,刚刚穿越过来的豪情壮志已经被现实磨没了。 古代阶级观念太重,远不是几个美食方子,几分小聪明可以跨越的。 这样的穆绾,他如何斗得过? —————————————— ——————平江城 郦城和栾城的兵力调过来已经有段时日了,本来两城知府还在沾沾自喜。 自己把兵力都已经放到人家家门口了,这何尝不是把刀架到了对方脖子上。 这平江城还不是任由二人拿捏? 直到三条军令发过去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一丝消息,众人这才慌了神。 快马加鞭的派人过去一探究竟。 却被人挡了回来。 “啊?想调兵?不好意思,将士们最近拉肚子了,走不了。” 星梅笑得一脸真诚。 第二次再去传令,拦路的却成了辰兰。 “去不了去不了,将士们染了风寒,已经爬不起来了。” 知府不死心,将人又派了过去。 这次碰到的是月桂,对方让传令兵带着借条回来了,真金白银上千万两。 “对方说,因为咱们还不了钱,她们扣着大军开荒种粮,也算一种抵债方法。” 说来说去,就一句话: 兵——回不来了!!! 最可气的是借对方粮欠对方钱,还养着对方的兵…… 一口气没上来,两任知府都晕了过去。 这边兵荒马乱,平江城却乐大喜奔。 吴能,钱栢和秦虹一股脑儿的向萧府冲来,好家伙儿自己手里攥着三城兵力。 整个东州谁还能与其交锋? 寒冬慢慢过去,树枝也抽了新芽。 萧千隐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打着拍子,旁边的乐师队伍正吹拉弹唱。 三人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像个傻子似的杵在一旁,静静等着曲子结束。 她们不敢,自然是有人敢的。 “想听曲儿,我也能唱!” 季余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扒着萧千隐的摇椅,不满的说道。 抬手射出几枚银针对面乐师队伍瞬间没了动静,唱曲的说不出话了。 弹琴的也拨不动琴弦。 萧千隐慢慢睁开眼,眼神都没给对面的乐师一眼,弹了季余一个脑瓜崩说道: “好,你唱吧!” 季余站起身,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 双手相扣于腹部,猛吸一口气。 “啊~~~月上柳梢头~~” 对方这一嗓子,直接让萧千隐‘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耳朵顿时嗡嗡的。 别人唱曲都是温声细语,季余唱曲是扯着腮帮子使劲儿喊。 对面吴能三人也忍不住捂起耳朵。 半点没在调上不说,是真刺耳啊! 萧千隐速度极快的对三人说道: “是不是有事找我?” 对面三人点头如捣蒜,脑袋都快点飞了,只听萧千隐干脆利落的一个字: “走!!” 四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书房。 第102章 该要孩子了 季余一脸懵逼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四人,有些自我怀疑的说道: “很难听吗?” 眼神带着询问意味看向旁边的乐师队伍,对方身子一震。 硬生生憋出来几个字: “挺好的……” 季余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 说完转身离去,乐师们叹了口气默默的将自己手背上的银针拔掉。 抱着自己的乐器转身出了府。 ——————书房里 萧千隐高坐主位,其他三人分别落座于下首位,身为知府的吴能乐呵呵没有半分不悦。 知府都没反应,其他二人自然也是不敢言语,萧千隐双腿交叠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奉承。 果不其然,三人就开始吹捧上了。 “萧姑娘果真才思敏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两城兵力握在手中。” “如今平江城真的成为东州第一城了,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就是不知萧姑娘是用何种办法收服这两城兵力的?” 萧千隐淡淡的瞥了一眼提问的秦虹,没有顺着对方的问题回答。反而是话题一转问道: “令千金伤势可大好了?” 秦悦的伤势早就好了,本想去纠缠蒋纾却被秦虹拦住了。 这件事萧千隐既然插手了,她们就不能在纠缠不清了。 秦悦不服,却也不敢与萧千隐作对,因为她勾结云虚子的事情,被季余撞破。 本就是一把大刀悬于头顶。 至今都没有完全放心,此时更加不敢触萧千隐的霉头。 “都好了,劳烦萧姑娘挂念。” “那就好,秦大人感觉我刚刚院子里乐师演奏的如何?” 秦虹一愣,连忙说道: “犹如天籁之音。” 一时之间摸不准对方意图,夸一夸总是没错的,却不料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惊愕不已。 “既然秦大人如此喜欢,不如收到府中好好研究一番,岂不是美谈?” 萧千隐笑着说道,端起旁边茶盏一口饮下,虽是询问语气,但是眼神却不容反驳。 秦虹只能点点头。 “多谢萧小姐割爱。” 钱栢也有些搞不明白萧千隐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给秦虹后院塞人是何意? 吴能却不操心这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送到萧千隐手边说道: “西洲使者明日就能抵达平江城,对方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西洲和东州不同,东州是四城割据一方,各自勾心斗角谁也不服谁。 西洲则是很早就统一战线,出奇的团结,同样是四城各占一方。 却以西嘉城为主。 这次的使者便是西嘉城少城主亲自前来,对方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火爆。 萧千隐将信打开大致扫了一遍。 都是一些没用的客套话,半点有用的都没有,萧千隐将信随手扔到一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慌什么。” 四人又讨论了平江城的其他问题,不知不觉时间飞快,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屋里。 萧千隐有些疲乏的伸了个懒腰。 其他三人见状非常识趣的退下了,不一会儿,星梅便踱步进屋。 “白殇和云虚子回来了,这次京城刺杀任务死的大臣并不多,这是具体名单。” 星梅将册子交给萧千隐。 “啪!” 萧千隐看都没看就扔到了一边,能让她看的都是云虚子做好的掩饰。 看与不看,还有什么用呢? “听说十九长帝姬受伤很重?” “对,差点伤及心脉,在进一寸神仙怕是难救。” 星梅想了想说道: “云虚子应该和她没有关系,不然这也太狠了些。” 不过转念一想: “或许这是对方的障眼法?苦肉计?云虚子就是十九长帝姬的人?” 动脑子真的太难了………… 萧千隐无所谓的笑了笑,瞥了一眼苦着脸的星梅问道: “谁告诉你……我让她们去刺杀京城官员,是为了刺探云虚子的身份?” 星梅一愣:“不是吗?” “当然不是。” 萧千隐站起身动了动脖子,扭了扭身体,坐的有点久,身子都僵了。 “让归墟阁闹一闹,只是让四洲与京城的关系再雪上加霜罢了,局势不乱,何时有我出头之日?” 星梅似懂非懂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自己主子已经出了房门。 萧千隐刚踏出院子,就见一道人影快速在头顶掠过,速度极快的到了对面的大树上。 定睛一看,对方竟然是季余。 季余抱着树干,看着底下那样高的距离,不禁有些腿软。 刚学轻功有些掌握不好,太高了。 抬眼看见萧千隐时忍不住笑了,呲个大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妻主,麻烦让下人搬个梯子来呗?” “………………” 季余这一身毒素也不是没有好处,将少年皮肉淬炼的简直就是先天练武圣体。 他练一月相当于别人练一年的效果。 真可谓是一日千里。 当下人搬来梯子,季余才颤巍巍的爬了下来,还剩三节时,直接跳进了萧千隐怀里。 萧千隐将人抱个满怀,被撞的后退两步,揶揄的开口道: “你要谋杀妻主不成?” “怎么会呢?明明是在锻炼妻主的臂力!!” “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 萧千隐气笑了,直接将人扔了出去,季余脚尖一踏,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 十分不高兴的说道: “摔到我怎么办?万一我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呢?” 季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打趣萧千隐,但是心里也是十分期盼的。 成亲了,自然该要孩子了。 萧千隐一愣,面色隐隐有些不自然,眼神扫过对方小腹,微微垂下眼。 岔开话题道: “晚上吃什么?跟她们说了半天废话,真是又累又饿……” 第103章 沈茵沈漾 “那你想吃什么?” “都可。” 季余抱着萧千隐的手臂,萧千隐垂眸看着变化颇多的季余,对方脸上是从未见过灿烂笑容。 自信,快乐,整个人好似散发着光芒。 再没有之前的低眉垂眼,谨小慎微,而这份自信是随着他本领增长而增长。 打铁还需自身硬。 她不会抑制季余变得强大,甚至她还会帮助他变得更加强大。 耳边是季余叽叽喳喳的话,眼前是二人的家,清风徐来将二人长发吹起在空中交缠,又缓缓落下。 两世起起伏伏的心。 此时此刻终得安宁。 当云虚子知道自己成了萧千隐手里刀时,并没有生气反而燃起一股战意。 这样智谋双绝之人更能助她成事,前提是她有能收服对方的本事。 对此她从不怀疑。 柳树抽条,燕子低飞。 寒冬过去,春天带着无限绿意席卷而来,而西洲使者也在此刻登门。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吴能笑着说道。 对面来了两女一男,以西嘉城少城主沈茵为首,身侧右边是其嫡亲弟弟——沈漾。 左边是西嘉城护城军领队——郑缇。 沈茵面带微笑缓缓行了一个西洲特有的礼仪,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还请原谅我们冒昧打扰。” 话说的客气,眼神却一点愧疚都没有,论实力,东州在四洲中处最低等。 连年灾祸是一个原因,但是更多是因为势力分割互相提防从不同心。 导致整个东州犹如一盘散沙。 “怎么会呢?里面请。” 两街百姓熙熙攘攘的聚在一起,踮着脚向队伍这边张望着,西洲靠海,她们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和东州大大不一样。 她们实在好奇。 西洲装饰多见海洋元素,比如珍珠贝壳之类的会佩戴在身上,她们的眼睛微微泛着蓝,五官深邃鼻梁高挺。 少年少女皆是难得的美人。 尤其是沈茵的弟弟哪怕戴着面纱,也能通过淡淡的轮廓线和明亮的眼眸看出对方容颜不俗。 更别提那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姿。 勾的在场女人心神荡漾。 萧千隐立于高楼之上,垂眸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街尾,眼中波澜不惊丝毫没有被对方容颜所震慑。 季余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小人儿反手撑着栏杆直接坐了上去,面朝里背朝外。 一双腿更是晃来晃去。 萧千隐眉头一皱,抓住对方胳膊呵斥道:“有了武功就越发大胆了,摔下去怎么办?快下来!” 季余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 “没事的,我现在可厉害了,再不是当初上树下不来的人了。” 说完话见萧千隐脸色越发阴沉,季余怯怯的从栏杆上滑了下来。 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我下来就是了……” 阴沉着脸吓唬谁呢? 眼睛斜挑着偷瞄女人脸色,却见对方突然压了过来,宽大的袖子一遮。 形成一个隐蔽的空间。 唇齿相依,暧昧流转。 顷刻间就让季余软了腰肢,虚虚的攀着萧千隐的脖子,任由对方索求无度。 屋顶上的星梅无语望天,主子自从开了荤,行为一次比一次过分。 她在心中呐喊道: ‘有没有考虑过单身手下的感受啊!’ ‘我还没有碰过男人呢!!!’ 等季余出了酒楼包间,浔烟眼神瞄到主君早上刚刚涂上的唇脂没有了。 脸色酡红,眼睛隐隐带着水汽儿。 浔烟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用后脑勺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勾起唇角。 主君和家主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主君受宠,他们这些当俾子的也是水涨船高,待遇也是大有不同。 季余嗔怪的瞪了一眼包间,气哒哒的甩着袖子下了楼,看那方向大概是书肆。 自从新婚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书肆。 之前冷冷清清的书肆如今却是格外热闹,奇怪的是清一色全是女人。 季余左挤右挤终于挤进去后,顿时被震在原地,只见琳琅身着大红色锦绣华服坐在高高的桌子上面。 脚一点一点的点着地面。 脸上并没有带面纱,将自己绝美容颜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外面,五官精致的犹如画中仙人一般。 眼神流转,却又魅惑丛生。 似仙似妖,将在场女人心勾的紧紧的,众人眼睛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转动。 “三两银子。” “好……好……” 女人双手接过普通的书籍,竟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眼神痴迷盯着男人的脸。 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接过书籍的手竟胆大包天缓缓向上摸去,半途中却被人一把拦住。 洛长愉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 抬脚将人踹飞出去,顿时压倒一片人,哀嚎声充斥整个书肆,洛长愉显然怒极了。 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今日书肆关门歇业一天,尔等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一看洛长愉就是练家子,众人哪怕心里再不甘愿也不想上去挨揍。 只能灰溜溜的爬起来,散了。 众人一散去,季余就很明显的暴露在琳琅和洛长愉面前。 洛长愉眼睛一亮,快走几步到季余面前,语气是难得的开心: “你怎么来了?来了多久了?刚刚有没有伤到你?” 季余对洛长愉一如既往的热情有些难以招架,尴尬的笑了笑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洛长愉眼神看向身后一脸玩味表情的琳琅,沉声道: “你别再闹了,跟我回去。” 琳琅嗤笑一声,从桌子上跳下来。 “闹?谁告诉你我在闹,如今血宗已经没有了,我给自己找个妻主不是应该的吗?” “琳琅!” “洛长愉!” 二人怒目而视,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 季余心里直打鼓,脚步一转就想撤,还不等他有动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刚刚还门庭若市,现在怎么就没人了?这里是卖什么新奇玩意儿吗?” 蒙面男子缓缓而来,头上是一副上好的珍珠头面,额间用碎贝壳装饰,眼尾点缀着亮晶晶的碎片。 季余一愣,这是与西洲使者同行的那个男人,看他身后跟着的几名侍卫。 怕是身份不低。 “今日闭门歇业,还请改日再来。” 洛长愉扫了一眼沈漾,眼神并没有任何惊艳之色,毕竟日日对着琳琅。 早已对美色有了免疫。 “你是东家?” “……不是。” 沈漾微微歪头,头上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而晃动,男人眉头一挑说道: “你既然不是东家,怎么能做这个书肆的主呢?还是你只是不想做我的生意?” 第104章 我喜欢年轻的 “噌——” 身后护卫刷的一下将兵刃露出半寸,那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沈漾板板正正的站在前方,就那样看着洛长愉,对于自己护卫的举动显然是默许的。 一点没有身在他乡的收敛。 洛长愉面露不悦,哪里冒出来的小哥儿这般猖狂无礼,正要开口时,却被季余打断了。 “我是这里的东家,确实有事暂时歇业了,不过既然公子都已经过来了,总不能让你空跑一趟,那您想买些什么?” 沈漾打量了一眼季余,对着身后护卫摆摆手,护卫收刀入鞘,稍稍退后一步。 “刚刚为何围了那么多人?” “她们过来买书的,这本《道德经》最近很受欢迎,公子可要来一本?” 季余随口胡说八道,抽出一本道德经放在桌面上,一脸真诚,半点不见心虚。 心中暗道: ‘完了,都被妻主带坏了,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 沈漾微微皱眉,那么多人就抢一本道德经?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将书买了下来。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过多纠缠,正要转身离去时,却突然听到洛长愉对琳琅和季余说了一句: “我在迎客松定了位置,我们一起如何?” 琳琅不在乎的说道: “季余去我就去。” 沈漾的脚硬生生停在门槛边,男子突然转过头看向容颜绝色的琳琅,又将视线转向姿色平平的季余。 “你是季余?” 季余一愣:“你认得我?” “下贱!” 沈漾呵斥一声,抬手就冲季余脸上扇了过去,却被季余一把攥住手腕。 无缘无故这么一出,季余也气得不行。 直接将人甩了出去。 “你有毛病啊?我认识你吗?上来就动手!!” 沈漾身子后仰却被护卫用剑身接住,不敢触碰主子一丝一毫。 洛长愉和琳琅也围在季余身边,戒备的看着对面的一行人。 沈漾站稳身子怒喝一声: “给我抓起来!” 身后护卫齐齐冲了上去,季余塞给琳琅和洛长愉两颗药,身上银针就甩了出去。 “叮叮叮!” 全被对方挡开,一个也没中。 “哗——” 季余将手上三个瓷瓶一起甩了出去。 刺鼻的烟雾将众人笼罩,好家伙儿这是无差别攻击,要不是提前吃了解药,自己人先吐为敬。 太她爹的臭了!!! 沈漾干呕几下,连忙用袖子扇了扇,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紧接着几人顿时感觉身子一软。 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 见对方没有反抗能力,季余才将毒雾散去,洛长愉看的目瞪口呆。 季余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年了,如今他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季余附耳在浔烟耳边说了几句话,对方点点头,转身跑出去了。 “我与你从未见过面,你怎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季余蹲在沈漾身前,疑惑的问道。 “你抢了我的心上人!” “腾!” 季余猛地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对方竟然是冲着隐娘来的! 心中杀意瞬间翻涌。 还管他是什么狗屁使者!!! “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季余背在身后的手捏着一根银针。 “与你何干?我与云虚子情投意合,早已互许终生,你为何偏要横插一脚!你不要脸!” “嗯?云虚子?” 季余将手里的银针扔到一边,扬起笑脸屁颠屁颠的再次蹲在沈漾身前。 “你是说云,虚,子?” “一身黑袍从不露脸那个?” 沈漾微微扬起下颚,骄傲的说道: “从未有人见过她的模样,只有我见过!我才是她最爱的男人!” 季余连连点头,十分认同的说道: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只要不是隐娘,你爱喜欢谁喜欢谁! 黄昏恋……也不是不行…… 云虚子可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婆啊! 想不到这个小哥儿长的好看,口味挺重…… 屋顶上,白殇扯着大嘴笑嘻嘻的看着旁边云虚子,明明对方什么都没露出来。 就是能让人看出她那滔天怒火。 “呦,下面是孙子还是你夫郎?你这家伙儿长的老,玩的挺花啊!” “互许终生?你俩……那个了?” 白殇笑得不行,就差在房顶上打滚了,可算抓住云虚子的把柄了。 这个死老太婆,看他不笑话死她。 “闭嘴!” 云虚子怒喝一声,转身消失不见。 白殇继续兴趣盎然的看下面的热闹,却见一道视线牢牢锁定自己。 抬头一看,原来是萧千隐从远处而来。 一眼就扫到屋顶上的自己。 女人微微歪头,明明什么都没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顿时让白殇浑身感觉不自在。 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衣袖,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萧千隐刚进书肆大门,就看见使者倒了一地,琳琅和洛长愉站在一旁。 季余背对着女人蹲在地上,正给沈漾做思想工作。 “年龄大也有年龄大的好处,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都能理解。” 沈漾:“????” 季余揣着手,大眼睛眨啊眨的。 “我和她可没有半点关系,你就放心吧,她依然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如果云虚子身体不错,那往后这几年就都是你的了。” 年龄大半路嘎了,谁也说不好。 沈漾疑惑的问道: “你真的和她没有关系?” 季余指天指地赶忙发誓: “我对她没兴趣,我喜欢年轻的!” 七老八十的真的不喜欢!! 沈漾刚想反驳‘对方才不老’,却突然住了口,他干嘛跟季余说这话。 平白无故给自己拉情敌。 就在季余以为危机解除时,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句: “你喜欢年,轻,的?” 萧千隐比季余大两岁…… 季余身子一耸,怯怯的转过头喊道: “妻主……” 第105章 我也浑身无力 “什么年轻不年轻,阿余最喜欢隐娘这样的!” 季余非常能看脸色,他扑进萧千隐怀里,紧紧抱着对方胳膊。 撒娇卖萌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呵!” 萧千隐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地上的沈漾,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西洲使者便是这样的家教吗?敬尔等远来是客,反倒让你们登鼻子上脸。” “你!” 沈漾气急,奈何口才不如对方。 浔烟从萧千隐身后跑到季余身边,两个人头抵着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显然刚刚浔烟突然离去是寻萧千隐了,毕竟沈漾身份不同,还是交给萧千隐处理。 “阿漾!” 沈茵急匆匆的跑到沈漾身边,沈漾一见姐姐出现顿时眼泪汪汪,变得可怜兮兮的。 “姐姐。” 沈茵确定对方并没有受到伤害,顿时放下心来,转过头对着萧千隐怒目而视。 “你是什么人?胆敢伤害官家子弟,你是不要命了吗?” 吴能一溜烟的跑进来,第一时间先是查看自家干爹有没有受伤。 干娘受伤还好说,干爹受伤,这里人一个也别想好过,都要被干娘按住挨个放血。 万幸,干爹没事。 “沈小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干……季公子一直以来都是谦逊待人,怎么会突然对沈公子发难?” 吴能跟个缸似的往二人中间一站,将沈茵的质问全都堵了回去。 沈茵冷笑一声道: “怎么?还会是我家阿漾先动手不成?我家阿漾是何等身份,怎么会与一个平民过不去?” 沈漾脸色一僵,正要拉自家长姐衣袖时,却被外面围观的百姓出声打断了。 “就是你家公子先动的手!” “二话不说就要打季公子,哪里的道理?莫不是你们西洲特有的打招呼方式?” “好大的教养,如今还恬不知耻的倒打一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三名百姓分别是:星梅,月桂,辰兰,她们混在百姓堆里,对着西洲使者一顿语言压制。 说的对方哑口无言。 沈茵脸上有些挂不住,转头狠狠踢了一脚陪着沈漾的仆人。 祸水东引道: “没用的东西,定是你带坏了小主子,回去将将你发卖了!” 那仆人吓得跪地磕头连连求饶,却根本不敢反驳对方的话。 “喏!” 萧千隐大方的给沈茵递了一把大刀。 在对方愣住的表情下,解释道: “既然这么生气,何不砍了她解解气呢?光耍嘴有什么用?还是……” 萧千隐微微一笑,杀人诛心道: “做给我们看的?” 那大刀闪着幽冷的寒光,让那仆人心都骤停了,吓得一个劲儿向后躲。 嘴一秃噜,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全说了。 “不是俾子,是公子自己冲上去的,跟俾子无关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好家伙儿,两姐弟面子里子全丢了。 “哐当——” 大刀被萧千隐随手扔到一边,发出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 萧千隐抬手揽住季余的腰,将人带到身前,手就那样稳稳的放在那里,并没有松开。 女人看着沈漾一字一句道: “对你的鲁莽和无礼,道——歉!” “就凭你?” 沈茵微眯着眼,不屑的看着萧千隐,随即视线转向旁边看戏的吴能。 “知府大人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 就在沈茵气的要破口大骂时,吴能却突然反口了: “确实有一句话要说。” 沈茵慢慢放松身体,她就知道对方不可能为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而得罪她们远道而来的西洲使者。 只见吴能说道: “萧小姐说得对,你们可要好好的道个歉,莫要存心糊弄过去。” 沈茵不敢置信的看着吴能,这怎么可能是个知府说出来的话? 打圆场呢?台阶呢? 沈漾恨恨的咬着牙,倔强的盯着对面的季余,气冲冲的喊道: “我绝不道歉,你又没有受到伤害,明明是我被你下了药,浑身酸软不能动弹。要道歉,也是你给我道歉!” 季余双手环臂在胸前,他如今也是有人撑腰的人,还能怕你个海鲜精不成? “没受伤那是我本事大,你无缘无故先动手就是不对,身子软就不用道歉了?那我也浑身无力!” 说完话,头一歪,虚弱的倒在萧千隐怀里,眼神示意沈漾道歉。 沈漾被对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季余,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半个字。 沈茵眼睛一转看向吴能说道: “此事就此揭过,交易我可让平江城两成利润。” 吴能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萧千隐。 两成利润……那可不是小数啊! 此次西洲突然造访,是因为西洲海货偏多所以低价售出,平江城是她的第一站。 萧千隐抬手摸了摸季余头发。 眼睛都没抬的说道: “不道歉,交易作罢!” 这个女人好大的口气,身上无官无职这样大的事竟然也敢开口。 但是瞥到旁边缄默不言的吴能,沈茵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女人。 这门生意决不能出现差错。 “阿漾,道歉。” “姐姐……” “道——歉!!” 沈漾不甘的看向季余,只能咬着牙说道:“对不起。” “这么大的人,话都说不明白吗?” 萧千隐对他的道歉并不满意。 沈漾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的道歉: “对不起,刚刚是我鲁莽先找的事儿,还请你原谅我……” “没关系。” 季余笑着说道。 沈茵拉着沈漾灰头土脸的离开,整个使团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整体蔫蔫的。 “他倒是有个好姐姐……” 季余愣愣的看着那姐弟二人走远,略有着感慨的说道。 洛长愉身子一震,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看向季余,琳琅讽刺的勾起嘴角: “小余儿,你也有个好姐姐呢~” “琳琅!” 洛长愉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眼眉紧锁,不赞同的看着对方。 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她如今只想季余平安喜乐,不想与他相认,相认该如何说之前的往事? 那是她最愧疚也是最不敢面对的回忆。 季余疑惑的看向琳琅。 “姐姐?” 萧千隐眸色冰冷的看向琳琅,并没有任何举动,只凭她那眼神,便让人不寒而栗。 琳琅眼神有些闪躲,微微抿唇说道: “对啊,萧姑娘最开始不就是你的‘好姐姐’吗?虽然最后成了你的妻主,也是有过姐弟情意在的。” 季余突然反应过来,脑海里也浮现那一段记忆,某人曾一脸认真的跟他说: ‘阿余,我们以后以姐弟相称,我定护你今生平安,你以后的妻主我也会严格把关……’ 第106章 宁可错杀 “‘姐姐’如今对我的妻主还满意吗?有你在,她不敢欺负我的是不是?” 季余揶揄的看着萧千隐。 这让萧千隐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恼羞成怒的捏起季余脸颊。 “妻主不敢,‘姐姐’敢!” “哎呀,你放开我!信不信我让我妻主揍你!” “呵。” 萧千隐冷哼一声,直接将人抱进内室的软榻之上,门帘飘动间隐隐露出萧千隐的声音。 “趁你妻主不在,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你不要脸!!” 星梅三人赶紧咳嗽一声,大跨步上前将屋中众人全部请了出去。 大家心照不宣的出了屋子,只有洛长愉没个眼色的竟然还想冲进去。 这是她弟弟,青天白日的这是干什么?脸面还要不要了!!! “啪——” 琳琅一巴掌拍在洛长愉后脑,女人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耳边是琳琅幽幽的声音: “哪都有你,这可显着你了!” —————————— 西洲使者到访平江城已经半个月了,吴能好吃好喝的招待对方,就是不提生意半个字。 看着吴能远去的背影。 郑缇看向沈茵问道: “小姐,这平江城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将东西压到最低价,为何对方却好像兴致缺缺的样子?” “不是说东州闹灾荒,正是缺食物的时候吗?” 沈茵也是眉头紧皱,也看不懂为何对方一直态度淡淡,哪怕是欲擒故纵半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实在不行,只能找个由头免费赠给她们,面对送上门的食物,她们总不会推拒了吧?” “没有萧千隐点头,不会有人同意交易的。” 云虚子突然从窗户跳了进来,还是熟悉的装扮,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茵见到云虚子却半点都不惊讶,可见是旧相识,沈茵低低的说道: “萧千隐?上次书肆门口那个女人?” 云虚子点点头。 郑缇有些不信的问道: “她有那么大的权利吗?” “如今平江城是她萧千隐的一言堂,不,准确的说是整个东州都是她的一言堂。” 沈茵微微睁大眼睛,这么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竟然是拿下整个东州的人? “好像不太好对付……她是不是知道我们这批东西不对……” 云虚子十分确定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 她们这批食物当中掺了大量的罂粟粉,份量足够让人不受控制的上瘾。 而罂粟花更是西洲独有的植物,身为东州的人的萧千隐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大概只是萧千隐压制价格的一种手段罢了。 “你有何高见?” 沈茵看向云虚子问道,就是因为云虚子她们才发现了罂粟的作用,进而控制了整个西洲的实权。 对于云虚子沈茵是十分信任的。 云虚子眼神别有深意的瞥向门口,语气不慌不忙的开口道: “要想不动声色的将东西留在东州,就要有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比如……” “联姻。” 沈茵一愣,有些试探的开口道: “谁与谁的联姻?” 云虚子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沈茵,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不明白。 只能把话挑明了说: “自然是沈公子和萧千隐。” “砰!” 沈漾猛地从门口冲进来,眼泪汪汪的看着云虚子,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你要我嫁给别人联姻?” 云虚子冷冷的看着沈漾: “有什么不可吗?” 沈漾猛地向云虚子冲了过来,却被对方躲开了,自己反而因为惯性摔倒在地上。 “我们明明已经互通心意……” 云虚子站在旁边一动不动,颇有些冷血无情的意味,沈茵冲上去将自家弟弟扶起来。 不赞同的对云虚子说道: “阿漾不可以,我们可以用其他男人。” 云虚子冷笑一声道: “你认为萧千隐是个什么都收的色中饿鬼吗?沈漾代表的是整个西洲,这才是让萧千隐动心的理由。” “可是……” “东州如今唾手可得,你是要放弃还是占有,都随你。不过你可别忘了,西嘉城城主的女儿可不止是你一个。” 云虚子说完便闪身离开,黑色影子在屋顶上起起伏伏,几个跳跃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漾愣愣的看着云虚子决绝背影,微微垂下眼眸,有些无力的说道: “姐姐,我嫁……” 而沈茵沉默不语。 月朗星稀,夜里的平江城独留一片幽静,暗色的树枝在空中摇晃。 云虚子轻轻的踏过树枝,旋身落于地面,黑袍滑落露出里面精瘦的身体。 同时一张人皮面具也缓缓落下。 女人皮肤紧致白皙,五官精致哪里是什么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分明是个美丽的小娘子。 “参见主子!” 云虚子的身后跪着三个黑衣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三个人从身材,高度都与云虚子相差无几。 蒙上黑袍就可谓是一模一样。 云虚子眼神冷冷的在三人身上滑过,红唇轻启,暗藏无数威压: “是谁私自脱下面具与沈漾互生情意?”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原来‘云虚子’这身皮是四个人共有的,在正主脱身乏术之时,其他三人做替补。 为的就是更好的隐藏身份,混淆视听。 如今,却传出了自己与沈漾的情事,除了这三人不作他想。 那人也知道,如果自己承认肯定逃不出一个死字,自然是万万不能跳出来。 云虚子冷哼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挥衣袖,强大的内力将三人震飞。 倒在地上时,三人已经全部没了气息。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第107章 蓄意接近 云虚子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低低的骂道: “险些坏了我大事的蠢货!” 既然沈漾能知道‘自己’最近在接触季余,要么是替身泄露行踪。 要么…… 便是有人在监视自己! 云虚子抬手扶了扶额头,将碎发整理在耳后,微微晃动脖颈,眼神逐渐变得邪狞。 那种贵气中带着隐隐的疯狂。 眼神远眺向城内方向,女人突然轻笑一声,幽幽的说道: “萧千隐,吾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礼!” 清冷的月光下,云虚子慢慢踱步而去。 月光将她的影子慢慢拉长,清风拂过秀发,伴随着翻飞的衣摆显得肆意张扬。 几道黑色影子闪过,地上尸体已经无影无踪,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天空云彩诡异变换,好似预示着平静的平江城马上迎来汹涌的风浪。 素手搅动风云,就看谁技高一筹。 太阳缓缓跃出地平线,温暖的阳光照亮整个平江城,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热闹的开关。 大街小巷慢慢出现人影,店铺也陆续开张,小摊位也聚着三三两两的行人。 传来小贩热情的叫卖声。 “滋啦——” 油果子从白色变得金黄,浓郁的油炸香味在鼻尖萦绕,勾的人食欲大开。 一辆马车缓缓从街头出现,不急不慢的向城北而去,星梅打着哈欠驾着马车。 手里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车辕,旁边的辰兰直接给了对方一杵子。 “嗷!你在给我怼骨折喽!!” “怎么不怼死你呢?好好驾车,人来人往的在碰倒别人,主子不扒了你的皮!” 星梅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这技术你还担心?我可是——” 大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星梅‘吁’的一声,赶紧勒紧缰绳。 马匹打着响鼻,高高扬起前蹄。 那人看着高大的骏马,吓得直接瘫软在地,竟是连呼救都喊不出来。 多亏星梅技术确实不错,这才没有酿成悲剧,面色十分不好看的对那人呵斥道: “走路不长眼睛!瞎啊,往马腿上撞!你存的什么心,想干什么?” 星梅话说的毫不客气,因为刚刚她清楚的看到对方是主动撞上来的,根本不是意外。 “我……我……” 那人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回事?” 马车里传出萧千隐淡淡的声音,星梅转身在车帘处将事情低低的复述了一遍。 纤长的手指挑开车帘,露出萧千隐温雅如玉的面容,黑发白衫,清冷如仙。 “这是怎么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只见一旁店铺里沈漾缓缓而来,眼神扫过地上瘫软的下人。 又直直看向马车上的萧千隐。 “萧姑娘,好巧。” 萧千隐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 “确实很巧,这可是你的下人?如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早些医治的好。” 沈漾身着淡白色的长衫,腰间搭配着银色腰封和同系列的禁步,头上是一副极其难得的珍珠头面。 一身精致的白,恰好与萧千隐相呼应,可见是为了投其所好,用了心的。 沈漾对着萧千隐淡淡一笑: “不碍事的,就不耽误姑娘行程了。” 随着沈漾话音刚落,那倒地的仆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竟是一命呜呼了! 星梅吓了一跳,赶紧跟萧千隐解释道:“主子,刚刚真的没碰到他啊!” 天杀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辰兰探过脉搏回来对着萧千隐说道: “死于肝脏破裂。” 换句话说,是有人提前对仆人进行过撞击,趁着还有一口气扔到了自家马车底下。 萧千隐看着对面的沈漾并没有说话,周围人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大。 “这是撞死人了?” “前一个马车撞死人的还是前任知府的嫡公子呢,当初甩下银子就走了。” “呵呵,在贵人眼里我们的命怎么能算是命呢?草芥而已!” 沈漾缓缓上前行至马车边,与萧千隐形成一上一下的视角,男人微微仰起头。 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深深地锁骨。 “这件事有些麻烦,萧姑娘是否方便和我一起找仵作验尸?” 看着萧千隐沉默不语的脸色,男人随即笑了笑,故作善解人意道: “如果实在抽不出空,倒也无妨,我自然会将验尸结果,毫无保留的呈给姑娘。” 萧千隐嗤笑一声道: “既然沈公子如此说了,如果我要不去,倒显得我心虚了。” 沈漾脸色一变,正要开口解释。 却被萧千隐打断。 “星梅,去找仵作。” “是。” 结果当然是毫不意外,死者的撞击处并不是马车造成的。 仵作公布完结果,便派人将尸体抬了下去,这么曝尸在大街上总不是个办法。 沈漾正要道歉借机拉近和萧千隐的关系,却发现对方早已经驾着马车离开。 沈漾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马车慢慢远去,直到双腿逐渐发麻,才让下人搀扶着回走。 他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讨好别人的一天,在利益的沼泽里,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或自愿或被迫,总要付出些什么。 不知不觉眼泪滑落眼眶,发觉时早已泪流满面,腿上酥麻的感觉直击心脏。 下人小心的问起时,沈漾低声说道: “腿太麻了……” 萧千隐或许对对方的意图有所预料,或许也想弄清楚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以至于,第二天沈漾亲自登门拜访时,萧千隐破天荒的接待了他。 ————大堂 女人稳坐主位,神色淡淡垂眸看着手边的茶盏不言不语。 沈漾偷偷看了萧千隐好几眼,最后开口道: “萧姑娘,昨日给你添麻烦了。” “查到死因了?” “是搬重物时不慎砸到身上,没成想竟一命呜呼了。” 沈漾说到此处,还有些难过的垂下头,塌着肩膀,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萧千隐手指敲击的桌面,嘴角勾起颇有深意的笑容,缓缓说道: “近日也是奇了怪了,这命案怎么这么多呢?前段时间在城外还发现了三具尸体。” 沈漾疑惑的抬起头,眼角还含着泪花。 只听萧千隐继续说道: “这三人长的倒是不同,身材却是一模一样,说也奇怪竟是连身上的黑袍都是一样的。” “其中一个女人长的格外美丽,尤其是眼尾那颗红痣,倒是给人增添了另一番风采。” “腾!” 沈漾猛地站起来,眼角的泪花滑落脸颊,男人愣愣的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人红痣可在左眼下?” 萧千隐像是回想了一下,最后确定的点了点头,疑惑的看向对方问道: “公子认识?” 沈漾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连连摇头,身子一软倒在椅子上,手死死攥着扶手。 咬牙切齿道: “不认识……” 第108章 黄雀在后 萧千隐笑而不语。 云虚子那晚的动作全被白殇秘密监视着,至于那三具尸体白殇只是扫到一眼罢了。 她不过是挨着试探,三个里面总能碰到沈漾的心上人不是。 对方全然乱了阵脚,神色不安脸上的表情更是藏都藏不住。 心上人突然惨死,换谁也不能心如止水,沈漾坐立难安最后匆匆和萧千隐打了声招呼,慌忙离开了。 男人前脚刚走,季余后脚就寻着动静摸进了屋里,探头探脑的四处望了望。 心中暗道: ‘浔烟不是说有男人故意接近隐娘吗?怎么只剩下隐娘,那人呢?’ 萧千隐眼神瞥向做贼似的季余,眼睛一眯,意有所指道: “找到老鼠了吗?” 季余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正在找。” “………………” 萧千隐颇为无语的对着少年抬抬手,少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看着萧千隐的眼神格外清澈。 “那个男人呢?” “你别弄的我好像对不起你一样好吗?这样一副捉奸的表情。” 季余有些不高兴猛地上前一步,与萧千隐鼻子挨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 “我这是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 萧千隐用鼻尖碰了碰对方,动作亲昵,笑着说道: “哎呦不错,还会说成语了。” 季余被夸的飘飘然,忍不住露出两颗小虎牙,这副乖巧的模样,让萧千隐心痒痒的。 眼神缓缓下移,落到对方微微勾起的唇瓣上,眸色渐深。 正要低头细品时,突然一道白色影子冲了过来,顺着季余后背踩着肩膀就爬上了头顶。 “喵~” 雪姑用爪子扒了扒季余的头发,将他的发髻弄的乱七八糟,跳了一个舒服的地方。 懒洋洋的趴了下去。 季余:“………………” 萧千隐暧昧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看着季余犹如鸡窝一样的头顶,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都说了无数遍了,不可以爬我头顶上待着,我跟你拼了!!” 季余恼羞成怒,与雪姑大战三百回合。 —————————— 沈漾从萧府出来,顾不得身后仆从的喊叫,绕过两条巷子,跑到偏僻的角落。 掏出怀里的竹笛吹响,眼神中充满期盼的看着四周,心中祈祷萧千隐就是随口胡说。 哪怕自己明知道希望渺茫…… “是你?” 云虚子听到笛子声过来时,看到的却不是替身传递情报,而是沈漾。 眼神扫到对方手里的竹笛。 眼神冰冷甚至带着杀意,想不到替身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男人。 真是死有余辜。 “把东西给我。” 沈漾仔仔细细的观察云虚子,他随即微微睁大眼睛,惊讶的说道: “你不是她……” 却不料云虚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确实不是。” “那她……还活着吗?” “死了。” 冰冷的两个字犹如利剑刺穿沈漾的心脏,男人承受不住腿一软,身子一歪,倒在旁边墙上。 死了…… 她……死了…… 对方那肝肠寸断的模样,并没有让云虚子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 “她已经死了,难道你想让你的姐姐步她的后尘吗?” 沈漾抬起头恨恨的看着云虚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你杀了她对吗?” 就算是相爱的恋人,替身也并没有泄露自己主子的身份,不为其他只是想让沈漾好好活着。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啪——” 云虚子一把掐住对方喉咙,将沈漾死死抵在墙上,对方脸瞬间涨红,使劲儿拍打云虚子的手。 却不能撼动其分毫。 “你知道真相之时便是你的死期,你还想知道吗?” 云虚子的声音充满了杀意,手也随即加大力度,死亡的窒息感将沈漾笼罩。 沈漾已经说不出话,只能艰难的摇了摇头,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地上。 男人扶着自己嗓子,拼命的喘息。 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黑袍下本应该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年轻,话语中充满了情意。 “萧千隐给你,季余则留给我。” 沈漾惊讶的看着云虚子。想不到她做的这么多竟都是为了别人的夫郎。 云虚子眼神阴狠毒辣,让沈漾毛骨悚然,只听对方冷冷的道: “要么嫁给萧千隐,要么你和你的姐姐一起死在平江城,你选!” “我嫁!我嫁!” 沈漾一个劲儿的点头,再抬起头时,对面哪里还有云虚子的影子,整个小巷空空荡荡。 而他的竹笛,也被一脚踩碎。 蹲在屋顶的日昭将一切尽收眼底,身影极快的向萧府奔去。 直到日昭离去,云虚子才从屋檐后缓缓走出,黑袍下的眼睛玩味的看着日昭离去的方向。 ————————萧府 日昭将所见所闻通通汇报给萧千隐,萧千隐却只是点了点头。 “主子,这云虚子为何执意要沈漾嫁给您呢?” “因为她有病。” “………………” 萧千隐不搭理身后无语凝结的日昭向门外走去,日昭急忙喊道: “主子,我们不对云虚子做点什么吗?” “还做什么?你都被人家发现了。” 萧千隐无趣的摆摆手,随后消失在门外,日昭惊讶的睁大眼睛。 “我被发现了?主子怎么知道的?” 因为萧千隐知道云虚子在撒谎。 她故意让日昭传递假消息,让萧千隐误以为对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季余。 其实是为了让那批货物名正言顺的留在平江城,一旦城里人沾上罂粟粉,便再也摆脱不了西洲人的控制。 至于为何萧千隐会知道,因为在前世西洲这招用在了南洲上。 第109章 爱到骨子里 一连几天,沈漾天天往萧府跑,次次闭门羹,第二天照来不误。 这动静弄的满城皆知。 众人口口相传: 西洲公子倾心萧千隐,百折不挠真是情深意切,拿下萧千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欺人太甚!!” 季余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双手叉腰颇有些想与别人拼命的架势。 旁边浔烟担忧的看着气呼呼的季余,上前一步宽慰道: “主君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家主从未理会过他就是了。” 一个男人的地位,归根结底取决于女人心里是如何想得。 如果萧千隐真有那心思,谁又能拦得住? “哒哒哒” 管家快步而来,见到季余脸色一僵。 季余瞥了对方一眼,咬牙切齿道: “他又来了?” 管家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 季余像风似的冲了出去,浔烟和管家赶紧跟上,季余最近功夫不错。 眨眼间几个腾跃就到了前院门口。 此时,沈漾带着下人正静静站在门外,眼神一个劲儿向门里张望。 眼含期盼,让人忍不住怜惜三分。 “别看了,她不在!” 季余稳稳的落在沈漾身前,衣袂翻飞间显得整个人灵动十足。 沈漾看向季余微微一笑说道: “那我明日再来,告辞。” “她不会见你。” 沈漾转身的动作一顿,侧过头看着把握十足的季余问道: “公子很有把握?” 季余歪了歪头提醒对方: “如今身份不同,你应该唤我一声‘萧主君’!” 沈漾闭口不言,显然不愿意喊。 称呼对方为主君,岂不是证明自己如果进了萧府就只能是个小侍吗? 沈漾的目的是嫁给萧千隐,但却不是一个小侍,他要做主君! “你能做萧家主的主吗?一个男人还妄想管着女子不成?如今世道哪个不是三夫四侍,你凭什么让她独独守着你一个人?” 沈漾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几次三番的吃闭门羹,他的耐心早就耗没了。 季余双手抱胸,小脸一扬。 面对沈漾的质问,季余一点都不慌的说道:“你管我!” “你!” 就在沈漾气的咬牙切齿时,星梅突然出现,声音冷淡的说道: “沈公子,主子有请。” 季余一愣,沈漾却高傲的笑了,得意的从季余身边走过,那眼神气的季余都想拿针扎死他!! 季余刚要动作,却被星梅一把按住手腕,对之摇了摇头。 季余眨了眨眼睛,视线垂至星梅握住他手腕的手,纤细修长处处完美。 少年对着星梅挑眉道: “手长的不错。” 星梅尴尬的咳了咳,速度极快的将季余手松开,正了正嗓子说道: “刚才情急之下才有所逾越,还请主君勿怪!” 季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本主君想去买些东西,星梅陪着一起拎东西吧?” 星梅:“…………” 季余转身向大街上走去,浔烟赶紧跟上,转头对还呆立在原地的星梅呵斥道: “还不走?主君还使唤不动你了?” 刚才竟敢对主君动手,真是没大没小! 星梅叹了口气,只得认命跟上。 “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不一会儿,星梅怀里就抱了满满的东西,胳膊上也挂满满的。 最后,季余脚步一转进了迎客松。 颜若仙笑脸相迎,赶紧将自家主君安排到最好的包间,刚将人请进去转头就看到星梅抱着一大堆东西。 闭着眼睛就要往里进,赶紧一个抬臂将人拦了下来:“唉唉唉!” 颜若仙将对方身上东西分担过来一些。 “怎么还往里进,不知道要和主君保持距离吗?你上次不还跟我说‘主子心眼小的跟针眼似的’让我保持和主君的距离吗?” “怎么今天你还忘记了?” 星梅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眼神瞥着颜若仙问道: “是吗?我还说过什么?” 颜若仙隐隐感觉不对,赶紧打着哈哈,嘴上说着:“没了没了。” 眼珠子一转,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哎呀,还有事等着我呢,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脚底一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星梅嗤笑一声,抬脚进了包间。 浔烟怒眉呵斥道:“主君在这里,寰侍回避不知道吗?出去!” 星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出去。” “好嘞~” 浔烟缩着脖子丧着脸赶紧往门外跑,这声音明显是主子的。 ‘星梅’竟然是主子。 好家伙儿,他还能有命在吗? 季余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星梅’,对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抬手将人皮面具撕去。 萧千隐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季余笑着说道: “因为你是隐娘啊!我就是知道!” 仅仅一个手掌的触碰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这分明是爱到骨子里了。 萧千隐将东西放到一边,坐到季余身边将人搂在怀里,弹了对方一个脑瓜崩。 “知道是我还故意折腾?” 季余撅着嘴揉了揉额头说道: “又不重……” 他明明都是挑最轻的东西买的。 萧千隐嘴角上扬,身子向后靠进椅子里,季余顺势倒在对方身上。 亲昵的蹭了蹭对方脖颈。 开口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又是换人皮面具,又是突然见沈漾的?” 萧千隐故意逗季余: “就不能是我见色起意吗?” 季余“啧”了一声,支起上半身对着萧千隐怒目而视,气鼓鼓的小脸像个金鱼。 “我只对你见色起意好不好?” 额头碰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谁也插不进去。 季余使劲儿抿着得意的嘴角,却根本抑制不住上扬,抱着萧千隐的脖子晃来晃去。 “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萧千隐脸色一僵,继而又恢复如常的说道:“你还是孩子呢?急什么?” “再说了,孩子太吵了我也不喜欢。” 季余总感觉隐娘好像对孩子很排斥,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就怪怪的。 莫不是…… 她不行!!!! 心里突然一紧,不动声色的想摸摸对方的脉搏,他如今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正要碰到时,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第110章 长帝姬薨了! “你压到我头发了。” 萧千隐将头发顺到身后,重新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同时将手随意的搭在季余身后。 “接下来星梅会扮成我的模样故意接近沈漾,你知道就好,莫要乱吃飞醋。” “她又不是你,我才不吃醋。” 二人在包间里打打闹闹,萧府却是另一番景象,扮作萧千隐的星梅真是有口难言。 “萧姑娘……” 沈漾站在下方,泪眼婆娑的看着‘萧千隐’,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好似有着无限委屈。 “沈公子为何接二连三的造访萧府,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言。” 别整这死出!! “阿漾别无所求,只为常伴姑娘身侧,此生足矣。” ‘萧千隐’面上忍不住有些动容。 “这是终生大事……我们应该慎重,但是扪心自问,我并不是铁石心肠,对于你的执着我也很受感动……” 沈漾神色一喜,萧千隐这块顽石终于被他撬动一点了,成功指日可待。 “只求姑娘日后不要对我避而不见,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当真无意,阿漾绝不强求。” ‘萧千隐’微微抿唇,神色有些纠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自此以后,‘萧千隐’便时常与沈漾协同出游,对于沈漾的大献殷勤对方也全盘接受。 ——————驿站 “好好好!” 沈茵对着沈漾连连赞叹,胜利近在眼前,她隐隐有些抑制不了的激动。 反观沈漾却神色淡淡,与沈茵形成强烈对比,沈茵眼神一暗上前安抚道: “阿漾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我们还是放弃吧,我不想拿你的将来去换我的前程。” 沈漾压下心里的苦涩摇了摇头。 “姐姐处处为我着想,我自然也要为姐姐分担,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后退的可能。” 沈茵有些过意不去的低下头,谁都看不见的角落,却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 眼里只有大事将成的喜悦,哪里有半分的愧疚和难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谁又分的清呢? 这天,‘萧千隐’和沈漾泛舟湖上。 沈漾面带微笑亲自为‘萧千隐’沏茶,素指轻托茶盏送至女人面前。 ‘萧千隐’正要接过,对方却嗔怪的躲了过去,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手轻轻的送至对方嘴边。 星梅面上是云淡风轻,内心仰天长叹: ‘造孽哦~这事为什么要我来!!!’ 屋顶上趴着月桂和辰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脸上的揶揄那是藏都藏不住。 ‘萧千隐’抽动着嘴角缓缓将茶水饮下,沈漾满意的将茶杯放到桌上。 “你……何时娶我……” 沈漾感觉二人如今已经水到渠成,便试探的问道,‘萧千隐’微微一笑: “后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得了萧千隐的话,沈茵迫不及待的将带来的‘东西’提前准备好,浩浩荡荡的送入了萧府。 东西送进去了,人不要了! 穿着喜服的沈漾被下人拒之门外,沈茵面色阴沉气的胸膛剧烈起伏,难压怒气的问道: “你们这是何意?” “感谢沈小姐送过来的礼品,家主不在,不能接待二位,稍后一定送上拜帖亲自感谢。” “这是成亲的嫁妆!!” 那下人一脸无辜的说道: “成亲?成什么亲?家主早就成过亲了,和主君感情一向很好,至于……” 那下人瞥了一眼旁边穿着喜服尴尬的无地自处的沈漾,讽刺的勾起嘴角: “某些人还是收一收小心思吧,这上赶子不是买卖,太过主动就显得不值钱了。” “哄——” 沈漾被说的面红耳赤,周围聚满了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群,她们指指点点的话好似利剑刺穿沈漾的自尊。 堂堂西洲知府的嫡公子,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从众星捧月到跌落尘埃。 哪怕沈茵气的七窍生烟,但也必须按耐下来,‘东西’已经送进去了。 她们目的已经达成。 当整个东州彻底沦为她们的掌中物,她倒要看看萧千隐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云虚子和沈茵静静等着萧府即将传来的‘好消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萧府却风平浪静…… 半月后—— 京城传来重大消息,十九长帝姬——薨了! 皇帝悲痛不已,彻查其死因却发现是西洲传来的海物中暗藏罂粟粉。 体弱多病的长帝姬这才香消玉殒。 云虚子听到这个消息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呆立在原地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谁死了? 云虚子真正的十九长帝姬,也是归墟阁威名赫赫的黑使大人。 不断在朝堂和江湖中周璇,利用归墟阁铲除异己,意图谋朝篡位! 如今,‘长帝姬’死了? “砰——” 云虚子也就是秦思缈一脚将前来报信的下人踹倒在地,咬牙切齿的怒斥道: “这么大的事,为何如今才报?” 京城替身都已经下葬了,她要如何力挽狂澜?难不成,自己从坟地里爬出来吗? 那下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主子息怒,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京城就派了很多人过来传信,但是都是有去无回。” “等属下好不容易见到主子时,事情已经晚了……” 这当中没有人阻拦,那才是见鬼了! 秦思缈猛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眼角止不住的抽搐。 “萧!千!隐!” “怪不得突然转变态度故意接近沈漾,原来为的就是罂粟粉,竟是在这里等着我! 倒是小看你了!” 当萧千隐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时,嘴角微微上扬,将信纸随意的扔在一边。 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衣襟。 心中暗道: ‘从此以后,你就只能是江湖中的云虚子,而不是皇亲国戚的十九长帝姬!’ 辰兰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 “京城那边好似要对西洲兴师问罪,皇帝大有借这个事情向西洲发难,借此收复西洲。” “哒哒哒” 萧千隐手指敲击着桌面,淡淡的开口道:“这是好事啊?” “国家统一乃是百姓幸事也。” “西洲被这罂粟压制的够苦了,也是时候得到解脱,将西洲兵防图以东州知府名义上呈于陛下。” 前世萧千隐与四大洲苦苦纠缠多年,可谓是知己知彼,更别提她曾经本就收复过四大洲。 兵防图,信手拈来! 第111章 去京城 西洲大乱,沈茵自然要启程回去,城门口吴能笑脸盈盈欢送二人。 “祝沈小姐一路顺风,我东州匪患严重,望各位多加小心。” 沈茵如今就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吴能揣着手连连摇头叹息: “啧啧啧,还是年轻气盛啊!” 日头逐渐高升,一行人穿过山林时,却突然被一群持大刀的人拦住了。 看对方装扮,沈茵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遇见山匪了! “敢问各位要钱还是要粮?只要平安放我等离去,车上东西都可以赠予诸位。” 孙嫣肩膀上扛着大刀,眼神斜瞄着沈茵,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东西要,人也要。” “大雁在我这过都要留下两缕毛,你们要想过去,那就留下一只手好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只手!一只手!” 周围小弟立刻高举大刀跟着大当家起哄,那声音响彻整个乌山。 吓得对面各个面露惊恐,神色难安。 孙嫣眼神扫过人群中的沈漾,那贪色的老毛病又犯了,眼神一直在男人身上流连。 沈茵眼尖的捕捉到对方意图。 直接将沈漾推了过去,并且大声喊道: “如果可以放我等离去,我愿意将弟弟留在这里赠予阁下!” 沈漾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茵,眼睛因为用力而微微酸涩。 “姐姐……” 眼前这个贪生怕死的女人陌生极了,再也找不到平日里的半点宠爱。 或许,一切都是假的。 沈漾,你真的蠢透了! 孙嫣眼睛一亮,明显是心动了,正当沈茵露出安心的笑容时,却听见孙嫣大声说道: “姐妹们,除了这个小郎君,其他一个不留!今晚就是老大我的洞房花烛夜!” “好嘞!” 沈漾感觉一个个人从自己眼前跑过,耳边是刀剑相碰,血肉相撞的声音。 眼前是一片又一片的红。 突然一只手臂将他拦腰抱住,孙嫣那张阴险的脸就直直撞进沈漾眼里。 女人将他直接打横抱走,沈漾知道一切都完了…… —————————— ————平江城 “什么!真的吗?” 季余高兴的绕着萧千隐跑来跑去。 “我们要去京城了?是不是可以见到春桥和阿苑了??” “是。” 萧千隐已经重复回答很多遍了,季余兴奋的劲头一点都没有衰减。 从早上一直兴奋到晚上。 最后,萧千隐直接给人拐到床上去了,进行某个运动有助于消耗多余的精力。 就是要让萧千隐操劳一些。 没关系,某个人乐意得很。 月色如水,清凌凌的在庭中波动。 琳琅一身红衣坐在高高的屋顶上,双腿在空中晃啊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上明月。 一件披风落在肩上。 洛长愉落座在旁边,琳琅抬手就将披风扔的远远的,洛长愉面露不悦: “琳琅,你当真要与我一辈子都这样闹别扭吗?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些事就该让它过去的,不是吗?” 琳琅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 “洛长愉,你真可笑!” “你对别人的伤害可以一笑而过,对方再痛在苦都是暂时的,都会好的对吗?” 洛长愉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琳琅和洛长愉之间爱是真的爱,恨也是真的恨,就像是水火不容。 却又偏偏被命运绑在一起。 谁也不知道,琳琅为何迟迟不离开萧府,就如青眠迟迟不回药王谷。 远处的青眠将一切尽收眼底,身后的叶湘佝偻着背,试探的开口道: “小师叔还是不回药王谷吗?谷主已经来信催了很多次了。” “不回。” 为什么? 叶湘将这句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小师叔的行事风格一直让人摸不到头脑。 “萧千隐真的很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西洲瓦解,看来我们药王谷倒是跟对了人。” 青眠淡淡的说道。 叶湘点了点头: “好像过几天就要启程去京城了,小余儿这两天一直叽叽喳喳的兴奋的不得了。” 提到自己的小徒弟,叶湘也忍不住勾起唇角,颇为得意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这都是小余儿置办的,如今她也是有人管的老太太了,再不是孤身一人。 “两件衣服就将你收买了?” “这不是衣服的事。” 叶湘不想跟青眠争论这个,反而有些担忧的说道: “其实萧千隐如今这般宠爱小余儿我是很担忧的,他身子特殊不能孕子。如今这般受宠,将来一旦发生变故,他会受不住的。” 青眠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萧千隐后院必须有药王谷的一席之地,如果将来这个孩子真的重要到可以左右萧千隐的意图,那么这个孩子也必须是属于药王谷的。” 叶湘不敢置信的看着青眠,对方的意思是…… 胸口闷的上不来气,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复杂,根本没有药理那般简单。 谁都有自己的心思,人心难测。 几日后,萧千隐带着家眷开始启程上京,城门处吴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真跟亲娘远行似的…… 颜若仙和蒋纾随后安顿好生意,也会去往京城,秦悦如今可没有功夫缠着蒋纾。 因为秦虹后院竟然有小侍怀孕了,就是当初萧千隐送给秦虹的那个男人。 秦悦马上就不是秦府唯一的嫡女,地位受到威胁,哪还有别的心思。 说到底,在她心里还是权势最重要。 第112章 郑霜 ——————京城 如今荟萃楼开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其东家穆笙也是风头无两。 “果然啊,这人一旦有了财权二字,从内到外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雅致的包间里,墙上挂着一幅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仕子图,下首放着一张软榻。 中间一张红木圆桌,茶气渺渺。 穆绾窝在圈椅中,手上把玩着玉串,眼神似笑非笑看着对面的穆笙。 墨发及腰,头上极好的珠玉宝钗衬的人贵气非凡,姿色无双每一处都精致的无可挑剔。 一举一动规章有度,礼仪毫不出错。 与刚刚来京城时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啊! 穆笙眼神看向窗外,三楼栏杆外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一层白色纱幔将它划成两个世界。 “最近傅家一直没有动静,想必是在谋划个大的,而且,我发现金粉梦最近已经在京城出现了。” “说明,萧千隐就要到了。” 穆绾闻言露出兴味,她多次听到穆笙提到萧千隐,对这个女人她充满了兴趣。 “她当真有你说的那样厉害?” 一个小小的村姑短短时日就掌控了整个东州,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穆笙低低的笑了,眼神别有深意的看向穆绾,明明脸上是带笑的,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当然,她若来到京城,整个京城的势力都将重新洗牌,你若与她为敌……” 穆笙抬手揉了揉眼角,嘴角的笑越发灿烂,露出洁白的皓齿。 “穆家必灭!” 穆绾脸色一变,眼神阴沉的看着穆笙,对方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让她怒火中烧。 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大跨步来到穆笙面前,虎口狠狠掐着对方的脸。 “你在高兴什么?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盼着我死是不是?你放心,死之前一定将你带上,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女人说完话,恶狠狠的压向对方唇瓣,用尽全身力气厮磨,直到鲜血缓缓从穆笙嘴角流出…… “啪!” 穆绾脸上瞬间出现一个巴掌印。 穆笙速度极快的从椅子上站起身,用袖子使劲儿蹭着嘴唇,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春桥,你等等我!” 栏杆外的大街上,春桥手上拎着东西憨厚的脸上只余无奈,五大三粗的背影倒是显得憨憨的。 后面一个蓝衣女人小跑着追上来,倒退着向前走,只为能面对面与春桥说说话。 “不是说好等我一起去送的吗?我一回头的功夫你竟然偷偷走了,你可太伤我心了~” 女人捂着心口故作伤心,嘴角的笑容却充满了揶揄。 春桥无奈的停下脚步。 “你这样会撞到别人的……” 郑霜不在意的笑了笑,速度极快的躲过来往行人,大街上人来人往竟能做到片叶不沾身。 此人功夫不俗! 春桥:“…………” 好吧,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 郑霜将春桥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一脸严肃的说道: “城西刘员外对吧?那个老太婆可是色中饿鬼,你绝对不能自己去送东西知道吗?” 春桥自嘲的勾起嘴角: “我这副模样……你的担心完全就是就是多余……” 郑霜‘嘿’了一声,抬起双臂将春桥拦在原地,眼神诚恳的看着春桥一字一句道: “你很好,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好,你待人真诚,与人为善。而且你五官端正没有普通男子的柔弱却有他们没有的坚强。” “你就像是一棵生机勃勃的春草,哪怕没有出类拔萃的外表,不能让人一眼惊艳。却是整个春天最不能缺少的东西。” 郑霜竭尽全力表达着春桥的与众不同,和不同于外表的优秀。 不是敷衍,一字一句真心实意。 春桥忍不住笑了,人生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竭心尽力绞尽脑汁的夸赞自己。 他珍惜每一份来之不易的善意。 见到春桥终于露出笑脸,郑霜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远远看去真是一对璧人。 穆笙隔着栏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阴沉无比,手狠狠地抓着栏杆崩起青筋而不自知。 抬手将旁边花盆砸向下面的郑霜。 武功高强的郑霜直接将花盆稳稳接在手里,眼含怒气的看向上方的穆笙。 美则美矣,就是心肠恶毒。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春桥顺着郑霜的视线抬头看去,神色不由得一愣。 呆呆地唤道: “阿苑……” 春桥一直唤他郭苑,从不喊他穆笙。 像是……某种说不上来的坚定。 穆笙突然发现春桥神色不对,他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己唇瓣,紧接着清澈的眼里便是止不住的难过和哀伤。 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穆笙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眼神飘渺根本不敢与春桥对上。 正要转身躲进屋里时,自己的肩膀却突然搭上一只手,带着明晃晃的暗示性。 “滚开!” 穆笙将穆绾的手甩开,眼神下意识的去寻春桥,却发现他早已经和那个女人走远了。 “啧啧啧,看来你的相好同样有了别的女人,这下好了你们各玩各的,谁也不干涉谁!” 穆笙根本不想与她多说一句废话,转身离去,背影萧瑟充满了无助。 这份无助来源于什么呢? 或许是与春桥渐行渐远的无助,或许是自己逃不开穆绾控制的无助。 更或许……是身处于陌生世界的无助。 萧千隐带着季余进了京城,季余扒着车窗探着头看哪里都是惊奇。 京城繁华远胜东州,百姓锦衣华服比比皆是,毫不夸张的说一块板砖掉下来都能砸到当官的。 街道又宽又长,整整齐齐的延伸向前方,四辆马车同行丝毫不会拥挤。 两侧门市豪华气派,道路两旁的小摊位都是井然有序,看着就赏心悦目。 “原来这就是京城啊!” 季余感慨的说道,回头却发现萧千隐捧着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萧千隐淡定的翻过一页,随口说道: “有什么可好奇的,无外乎就是地方大一点,人多一点罢了。” 前世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她熟知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实在勾不起她的兴趣。 第113章 初入京城 “哼,你就是放不下面子。” 季余轻抬下巴哼唧道,片刻后又眼珠子一转凑到萧千隐身边为其捏肩捶背。 讨好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相求。 萧千隐顿时伸展四肢,让季余按个彻底,既然对方有事相求。 能不能答应另说,先把报酬收了才是真,如果在额外占点便宜那就是另外的收获。 “妻主~我想和浔烟去外面走一走~” “不行。” 萧千隐拒绝的干脆利落,实际上是在等季余加大筹码,比如献身之类的。 “好吧。” “…………” 人算不如天算,季余遇到挫折竟然放弃了,乖乖的趴在车窗边。 小手扒着窗框下巴抵在手背上,看着外面的景象望眼欲穿。 “啧!” 萧千隐正了正身体,挑着眉看向季余说道:“怎么不在争取争取?” 她一大堆的‘得寸进尺’还没说。 季余摇了摇头: “你不让我出去肯定是有道理的,我脑子没你聪明,不能给你增添助力,就不要再给你添乱了。” 萧千隐一愣,心中酸涩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段之前的记忆。 那时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 当季余问她选择夫郎的标准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识大体有筹谋,明事理懂进退,这才是一个合格正夫应该具备的特质。家世,学识,涵养,自然一个不差。’ 原来这句话一直刺在季余心里。 萧千隐将季余拥进怀里,季余愣愣的看着对方有些摸不到头脑。 只感觉现在的隐娘怪怪的…… “怎么了?” “你还记得当初问我的‘择夫’标准吗?” 季余身子一僵,微微咬住唇瓣,有些挫败的低下头,怏怏的说道: “记得……与我相差十万八千里……” 自己竟是一条也没对上。 萧千隐在季余耳畔留下细密的亲吻,语气温柔的说道: “如今我的标准又变了,你想不想知道?” “啊?又变了?” 之前的标准自己努力追赶还够不上,现在又提高了……怎么能这样…… 但还是好奇的问道: “变了哪里?更好看一点还是更厉害一点?” 季余搅动着手指,塌着肩膀像个霜打的茄子,心里默默对自己打气: ‘反正人都是自己的了,不怕!’ 萧千隐只感觉心里酸胀的厉害,轻轻安抚季余后背,与他耳语厮磨才能稍稍缓解。 “我的标准如今只有一个,只要对方是东州平江城梧桐县桃花村的人,脸上还要有点小雀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姓季名余。” 随着萧千隐的描述越来越具体,季余的嘴角弧度也越来越上扬。 不管真的假的,听着就开心。 光顾着开心,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倒在了马车软榻上都不知道,抬手搂住女人脖颈。 “我不够聪明。” “我聪明就够了。” “我不漂亮……” “我认为你漂亮极了,处处合我心意,尤其是……” 萧千隐的虎狼之词成功让季余面红耳赤,二人闹着闹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离远些。” 马车里传来萧千隐低哑的声音,外围守着的侍从纷纷向远处走去。 一个个低着头就连眼神都不敢看摇晃的向马车,轻轻的呻吟像是幼猫在呢喃。 马车上悬挂的铃铛无风自动,传出清凌凌的声音,极其富有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已经站的腿脚发麻时,马车终于归于平静。 “去外城南街七十二号。” “是。” 马车继续前行,车内是连风都不敢窥探的场景,车帘被压的严严实实。 ——南街七十二号 这里是一处独立的大院子,布景和装饰都比平江城豪华不止一点。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 房屋比比皆是,一个巨大后花园坐落于后院,各种名贵植物熙熙攘攘的拥挤在一处。 黄玥早早的就等在门外,看到马车时正要上前迎接,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只见萧千隐怀里抱着一个人,披风将那人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 女人动作小心,处处呵护。 可见其是怀中人的份量。 黄玥眼神向马车内探究,隐隐约约看到一地衣服碎片,便再没有第二个人。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主子这是喜新厌旧了?主君并没有跟着进京?怀里是新欢?’ 不怪黄玥这么想,成亲时日不短了,早就过了那浓情蜜意的时期。 像这样在马车里乱来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和自己的正夫,怎么看都是外面有人了。 眨眼间萧千隐便走到了跟前,黄玥赶紧低下头,黑色锦靴从眼前走过。 萧千隐直接抱着人进了内院。 季余是直接睡到下午才幽幽转醒,萧千隐表示:都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这才带着他荒唐了一把。 啊!她的良苦用心啊! 少年眼神在屋里巡视一圈,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神色有些失落。 浔烟端着水从门外进来,将自家主君的情绪尽收眼底,动作轻缓的将水盆放到木架上。 上前轻轻将季余扶起来。 “主君可是在找家主?” 季余板着脸,摇摇头。 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浔烟,长长睫毛忽闪忽闪的,里面的求知欲都快溢出来了。 浔烟笑着说道: “家主有事外出了,临走时可是吩咐了一大堆呢,让下人们不要吵醒主君。” “餐食提前备好,您醒来就可以用膳,院子是黄掌柜安置的,有什么不喜欢的都按您的心意改了就是了。” 季余微微抿唇,努力压制上扬的嘴角,满脸都是被人珍视的喜悦。 而此时的萧千隐已经现身在金粉梦。 大堂舞台上舞伎正在扭动身体向台下女人暗送秋波,金粉梦的男人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 都是严格把关,各个都是极品。 萧千隐靠在三楼包间,房间层层纱幔垂地,清雅的琴音萦绕于耳畔。 郑霜斜了歪胯的坐在萧千隐对面,单腿屈膝在椅子上,酒盅仰头而尽。 一脸满足的发出喟叹。 “啊~好酒!” 第114章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郑霜眼神斜看向萧千隐,又看了看重重纱幔后影影绰绰露出的男子身形。 “金屋藏娇?萧家主玩的不错啊!” 琴音明显乱了一个音,代表其主人心中产生了波动,转瞬又恢复如初。 萧千隐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身子后仰靠在椅背,双腿交叠衣摆微微垂地。 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 明明没有故意显威,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让人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 “西洲战况如何?” 郑霜脸色一正,认真的回道: “有家主的城防图,朝廷自然是势如破竹,整个西洲逃的逃死的死,可不比当初东州闹灾荒死的少。” 萧千隐不在意的笑了笑。 态度寡淡甚至称得上冷漠,与刚刚结识的萧千隐大不相同,这让郑霜的思绪忍不住回到二人刚刚相识之际。 ————两个月以前 郑霜是家里的庶女,上不得母亲看重,下没有钱财傍身,唯有几分学识也在狐朋狗友的推波助澜下消耗殆尽。 这日,她听从朋友撺掇来到了声名显着的金粉梦,一踏进门就被这富丽堂皇的装修给镇住了。 美伎环绕,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这里简直就是女人的天堂。 身边的狐朋狗友一大堆,有说有笑气氛好极了,在她们的阿谀奉承下。 她迷失了自我。 最后结账却发现自己囊中羞涩。 就在下不来台时,黄玥出现了。 “郑小姐?哎呦呦,说了多少次只要您来就是给小店捧场了,怎么还要用银钱来羞辱我呢?” 郑霜借坡下驴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那怎么好意思呢?” 明明二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却耐不住黄玥太过热情,直接将她带到了她本没有资格踏足的三楼。 在那里她遇见了萧千隐。 本应该在东州的萧千隐,这时却偷偷出现在京城,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 “郑小姐,久仰大名。” 站在门口的郑霜愣愣看着萧千隐,对方一身锦绣白衣飘逸如仙,慈眉善目自带缅怀众生的佛气儿。 这样的人却对她说‘久仰’? 久仰她风流浪荡的‘雅称’吗?还是不务正业的‘好名声’? 黄玥躬身退去,将二人独独留在屋里。 至于二人说了什么就无人而知了。 知道了,郑霜出来时脚步都是虚浮的,满脸震惊像是被人重新塑了三观。 不久后,郑霜以状元之名彻底翻身进入朝堂,以极快的速度升官发财。 京城新贵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当当当!” 萧千隐有些不耐烦曲指在桌面敲了敲,将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战事结束后当上西洲西嘉城的知府,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郑霜身上的吊儿郎当全部烟消云散,脸色无比认真的看着萧千隐说道: “必不辱使命!” 也不知郑霜的话有没有让萧千隐满意,女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提示。 整个房间只有纱幔后传来的抚琴声。 “我记得郑小姐后院还空着?” 萧千隐看了一眼纱幔后抚琴的男子,又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郑霜。 只见对方神情一愣,像是有了不好的预感一般,正要开口却被萧千隐打断: “都说先成家后立业,郑小姐一直在外奔波身边没有个人照顾怎么行呢?” 言语中是不可拒绝的强硬,郑霜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我有喜欢的人……” 萧千隐低低的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说不出的讽刺,女人慢条斯理的站起身。 轻轻抚平衣角,墨发及腰脸上的笑容一丝一毫都没变,语气淡漠的说道: “那又如何?” 一个棋子,有说不的权利吗? 萧千隐转身离去,出了门口遇见了黄玥,低声吩咐道: “将歌伎卖身契送去郑小姐手上,仔细交代好好伺候着。” 黄玥身子一顿,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郑霜最近与春桥走的很近……” 在黄玥看来,郑霜可比那穆笙强多了,如果二人真的朝夕相处下去。 搞不好真的会擦出不一样的花火…… 萧千隐负手而立,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黄玥,语气不耐的说道: “是吗?然后呢?” 黄玥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平日里的萧千隐真是具有很大的欺骗性。 温润如玉,好言好语。 以至于让人忽视了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良善之辈,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一个春桥不足以让她更改计划。 更何况,如果郑霜也为了权势屈服,那么又与穆笙有什么不同? “黄玥金粉梦杂事繁多,你的才能放在这里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过段时间会有人过来接手这里。” “是。” 萧千隐的举动对于她来说是升还是降,她不知道也不敢去问。 既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左右结果的权力。 萧千隐刚刚跨出金粉梦的大门,迎面就碰到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穆绾。 女人将萧千隐上上下下的扫视很多遍,语气轻蔑的开口道: “你就是萧千隐?” 心中暗暗道: ‘穆笙说不能惹上她,结局会很惨,而她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不是。” 萧千隐与穆绾擦身而过,穆绾一愣,直接去拽对方手臂,却被对方直接过肩摔扔在地上。 “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不知道——” “啪!砰!” 萧千隐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提起裙摆狠狠地踢向对方,每每都很凑巧的将对方的话打断。 自己嘴里反而振振有词: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抢劫,天子脚下你真是无法无天!” 远远看见穆绾的仆从跑了过来,萧千隐最后踢了两脚,速度极快的转身离去。 眨眼间消失在人群中。 独独留下地上呻吟的穆绾,和珊珊来迟的侍卫们,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第115章 萧千隐入衙门 萧千隐这样肆意妄为的结果就是,她前脚刚到家后脚官差就带刀上门了。 进了门便大喝一声: “谁是萧千隐?” 萧千隐眼神扫过官差大大方方的说道: “她是。” 抬手就将星梅推了出去。 星梅被推的一踉跄,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自家主子。 “????” 官差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星梅,眼睛一眯,对着同伴喊道: “带走!” 锁链加身,星梅被压进了府衙,萧千隐轻轻弹了弹衣袖对旁边呆愣的季余说道: “我们去看看这‘萧千隐’犯了什么事吧?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些。” 季余:“…………” ————————府衙 “啪!” 惊堂木一拍,两侧衙役击打手中的杀威棒,嘴里喊着‘威——武——’。 整个大堂庄严肃穆,压抑气息扑面而来,大理寺卿一身官服端坐首位,面容严肃不怒自威。 星梅跪在中间。 欲哭无泪…… 穆绾被下人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大堂,眼神看到跪着的星梅忍住一愣。 “王大人,这不是萧千隐!” 王大人眉头一皱,怒拍惊堂木。 大喝一声: “下跪者何人?报告上名来!” 星梅默默的叹了口气道: “小的名叫星梅,是萧家仆从。” 负责抓人的官差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心里暗暗叫苦。 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抓错人。 这还带冒名顶替? “你家主人萧千隐现在何处?” 星梅对着王大人深深叩首,大声喊道: “回禀大人,我家主子不叫萧千隐而唤萧隐。” “胡说八道!” 穆绾怒斥道,眼神扫过人群中萧千隐顿时兴奋不已,抬手指向对方: “她就是萧千隐,快给她抓起来!” 官差哄的一下全围了过去,萧千隐提前将季余推开,以防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他。 自己者慢条斯理的进了大堂。 秀才见官可不贵,萧千隐对着王大人微微作揖,那是学生的礼节。 如今的穆绾可不是二十年后的穆大人,根本没有那时的沉稳而稍显浮躁。 此时她觑着眼睛看着萧千隐,可谓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萧千隐你能躲到哪里去?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你以为让一个仆人顶罪就可以了吗?” “敢打老娘你就要付出代价!” 萧千隐面对穆绾的暴怒却显得有些过于冷静,只是淡定的将自己户籍呈给王大人。 转过头对穆绾说道: “萧千隐打你是她萧千隐的事,与我萧隐何干?” 穆绾:“???” 王大人看着户籍上清楚明白写着‘萧隐’二字,有些无语的扯动嘴角。 原来萧母在给萧千隐落户时,少写了一个字,萧千隐的户籍上一直都是萧隐。 只不过大家叫习惯罢了。 王大人让官差将户籍递给穆绾,就见对方拿着户籍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额间青筋直冒,嘴唇哆哆嗦嗦竟是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最后对着萧千隐说道: “一个名字而已,这事是你犯下的,我便是受害者,你还能抵赖不成?” 萧千隐耸了耸肩膀说道: “人证呢?物证呢?你两嘴一叭叭,就给我扣了这样的罪名,我也很是无助。” “我便是人证。” 一个女子缓缓从门外走来,面目表情僵硬应该是戴了人皮面具。 萧千隐看着女人似笑非笑,竟也没有在辩解一句任由官差将自己押进大牢。 只不过临走前单独给了季余一个眼神,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季余心里稍安,隐娘明显是有十足把握,少年踮着脚向女人消失的方向望了望。 可惜,早已经看不见萧千隐了。 “别看了。” 季余回头看向刚刚做人证的女人,眼神流露出浓浓的戒备。 “与你何干?”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随着人流出了衙门,而那个女人一直尾随其后。 季余扭头就钻进一个小巷,就在女人刚刚露头时,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女人丝毫不见慌乱,眼神饶有兴味的看向握着匕首的季余。 明明初见时还很胆小,如今却能握着匕首而面不改色。 “你倒是成长不少,可是就是眼力差了点,至今没有认出自己人。” 季余一愣,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女人,直到与对方那深邃的眼眸对上。 有点熟悉…… 他试探的开口道: “云虚子?” 云虚子低低的笑了: “是我,主君。” 季余有些懵的将匕首收起来,云虚子和白殇一直在隐娘手底下做事,他是知道的。 所以,今天的事又是隐娘和她们二人的计谋? “主君不要担心主子,她没事的,您还是多关心关心您的好兄弟吧!” “我记得是叫春桥?” 季余激动的拽住对方袖子,神色紧张的问道:“婆婆,他怎么了?” 云虚子被对方喊一愣,这才想起云虚子一直都是以‘婆婆’面貌示人。 “我说的再多也不如你自己亲自去看看,走吧。” 云虚子说完便转身离去,季余赶紧跟上,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 直到看到春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视线里,这心才算安定。 季余直接扑了上去,稳稳的落在春桥背上,双手捂着对方眼睛,高兴的说道: “春桥,你猜猜我是谁?” 春桥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语气激动的说道: “是小余儿!小余儿!” 久别重逢两个人都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对方时眼底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春桥你最近好不好?你怎么都瘦了?还有郭苑呢?他没在家吗?” 春桥神色有一瞬间的哀伤,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季余捕捉到了。 只听对方粉饰太平的说道: “都挺好的,他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忙的很呢,晚一点就会回来了。” 第116章 季余聪明着呢 “那他真的很厉害啊!” 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个成绩,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季余趴到春桥耳边悄悄的问道: “你们还好吗?” 意料之中的面红耳赤没有来,春桥反而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话题一转说道: “你吃过饭了吗?我们去隔壁街有家红烧鱼做的可好吃了,我带你去尝尝?” 季余眨了眨眼,笑着点点头。 云虚子双手背后,觍着脸跟着两个少年一起去了隔壁街,墨发微微晃动,通身气度非凡。 非常有眼色的和季余二人保持着距离,给二人留出说悄悄话的空间。 春桥眼神看向云虚子,低头小声问季余:“她是谁?隐姐呢?” 季余叹了口气说道: “隐娘有点事现在脱不开身,后边跟着的是云虚子,都是自己人。” 春桥点点头。 不一会儿,三人就到了春桥极力推荐的小铺子,店铺不大却干净整洁。 老板也是笑呵呵的平易近人,她的夫郎身子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 饭菜吃到一半,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穆笙风尘仆仆的跑到了门口。 发钗凌乱,额间碎发也随之垂落两侧。 “小余儿!!” 穆笙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明媚,整个人神采奕奕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 好像一瞬间就从穆笙变成了曾经那个肆意张扬的郭苑,春桥愣愣的看着对方。 突然低声笑了一下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而此时穆笙眼里只有许久未见的季余,根本没有发现春桥的异样。 他大跨步走到季余身边坐下,手舞足蹈与季余说个不停,春桥默默的给自己夹菜。 满口苦涩…… 季余看着如今的‘郭苑’,对方明明音容相貌都没有变,但是嘴边的‘阿苑’二字,却如何也叫不出口。 哪里都没变,偏偏哪里都变了。 “你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在京城都过得这么好,不愧是你。” 季余笑着说道。 “那是必须的,一会儿我带你去店里看看,我亲自设计了一批首饰,看上什么尽管拿走,可千万别客气!” 穆笙笑得见牙不见眼,大方的拍了拍自己胸膛,豪气十足。 穆绾静静的靠在门边,看着这样的穆笙只感觉又陌生又熟悉,想到对方刚刚到达京城好像就是这副模样。 热情豪迈,肆意洒脱。 让自己眼前一亮,从此一颗芳心暗许哪怕使尽手段也要禁锢在身边。 可惜啊! 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对方露出笑脸了。 云虚子身子向后靠去,眼神在穆笙季余和春桥之间打转,兴味越来越浓。 心中暗道一句: ‘有意思……’ 眼神又看向门口的穆绾,身子靠在椅背,意味不明的问道: “穆小姐?有何贵干?” 季余转头看到害了自家妻主的穆绾,眼色阴沉的说道: “你来干什么?” 春桥低声问道:“怎么了?” 季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自然这话是向着自家人说的。 在季余心里萧千隐的任何举动都是有理有据,既然与穆绾过不去那绝对是她的问题。 春桥看向门边的穆绾,眼神暗藏戒备,心中甚至暗暗猜想着: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才让对方盯上隐姐她们,任何人都别想伤害阿余。’ ‘绝不可以!’ 穆绾缓缓走到穆笙身边,眼神环视一周,将手轻轻搭在穆笙肩头。 穆笙脸色一变,正要甩开却被对方狠狠压住,指甲陷进肉里带来丝丝疼痛。 穆绾笑着说道: “我身上带伤,还请‘弟弟’帮忙让我靠一靠,总不会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吧!” 眼神带着暗示的意味看向季余。 穆笙不动了。 春桥将季余拉到自己身后,对上高门贵女丝毫不惧,眉头紧皱的说道: “穆小姐有伤还是回家多休息的好,这地方窄小磕到碰到就不好了。” 穆绾笑着凑近穆笙说道: “没关系,我弟弟会管我的。” 季余如今哪里看不出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想必是剪不断理还乱。 一把将穆笙从对方胳膊下拽过来。 力道猛地让穆笙身子一踉跄,站到季余身边时,脸上还有露出来的惊愕。 季余看着面色不悦的穆绾说道: “亲姐弟也是有规矩的,更何况还不是亲姐弟,这京城这么大礼仪却是这样混乱不堪吗?” “怎么说穆小姐也是高门贵女,平日里的家规门风也是极其严格的,如今与义弟勾肩搭背,传出去让穆笙如何做人?” 穆绾觑着眼睛看着季余,刚要说话却被云虚子打断了,只听对方连说三个‘好’。 “主君说得对,哪怕是结义姐弟也是要保持距离,这次是春桥公子宴请我家主君,属于家宴……” 眼神看向穆绾,暗藏不悦的说道: “穆小姐可还有其他要事?” 潜台词就是:没有就滚! 穆绾深深看了眼云虚子,哪怕隔着面具好似也能看到对方心里似的。 最后,扬长而去。 门外等候许久的仆从赶紧迎了上去,将受伤还要逞能的小姐扶回家去。 季余目光垂向地面微微出神,思绪翻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穆绾离开的方向。 云虚子警觉的问道: “主君怎么了?” 季余满脸后悔的跺了跺脚说道: “不应该惹她的,毕竟隐娘还因她入了大牢,可别在因为今天的事牵连了她。” 云虚子不在意的笑了笑: “放心吧,大牢里主子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事的,而且……” 女人眼神看向季余,对方懵懂间是全然信任的模样。 “主子也有事情交代属下,这件事还需要主君配合才行。” 季余连连点头。 “自然自然。” “明天属下在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主君,属下就不打扰三位了,告辞!” 季余点点头,目送云虚子离去。 在其背后的眼神由深信不疑逐渐转变成警惕怀疑,显然云虚子已经在季余面前露出马脚。 作为穆绾的证人却喊自己主君时,对方脸上却没有一点惊讶。 说明…… 穆绾早就知道云虚子是萧千隐的人。 既然如此,她们二人之间又是怎么样的关系?云虚子还可靠吗? 第117章 金粉梦和荟萃楼打起来了 “春桥,你和我去住吧,我都想你了!” 季余晃动着春桥手臂,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眼底却是暗藏心思。 ‘穆笙和春桥之间明显出现了问题,还是先将春桥放到自己眼皮底下,观察观察再说!’ 穆笙神色一愣,有些不赞同的看向春桥,打心底里他不想让春桥去。 而他也明白春桥知道自己不高兴,他就会乖乖留在自己身边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好。” 春桥憨厚一笑,应了下来。 “腾!” 穆笙猛地站起身将椅子带倒在地,怒不可遏的看着春桥。 “你再说一遍?” 声音很大,成功将周围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春桥被弄的有些下不来台。 神色不安,五大三粗的男人显得委屈巴巴的,看的季余心头一跳。 原来,这才是他们二人之间相处情景? 季余缓缓转过身看向穆笙,眼神幽幽颇有些萧千隐的风范。 “你这是干什么?春桥是做错了什么吗?他是卖给你还是如何?怎么现在就连去哪里都要得到你的批准?” “穆笙,你过分了。” 是穆笙不是郭苑,一个名字的变化份量更是天差地别。 穆笙粗喘了几下,眼睛直直的盯着春桥,最后看向季余。 勉强压下怒火,语气却还是很冲。 “我和他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不是故意对他凶。” 穆笙又将视线看向春桥。 “刚刚对不起,你要是想去小余儿那里也可以,但是不可以让我找不到你。” 穆笙总有一种感觉,他在逐渐失去春桥,这种感觉随着时间而不断增加。 春桥没说话因为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俯身在穆笙耳边说了什么。 穆笙脸色一变,丢下一句“我有事,你们先玩一会儿,记我账上就好。” 转头就和小厮出了门。 春桥就这样和季余住在了一起,而他也看到了不一样的季余。 每天早上季余都会练功,上午学草药下午学针法,季余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是由内而外的自信。 萧千隐给季余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带给了他师尊叶湘和整个药王谷的栽培。 可是,并没有人会关注一个小小的春桥,不会有人在意他心里的不安和压力。 更不会有人在意他的出路在哪里。 不,还是有人会在意的。 季余撑着下巴,眨着眼睛看着春桥问道:“春桥,你喜欢做什么?” 春桥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我没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需要我做的我就去做好,家里需要我干活我就干活,穆笙需要我待在店里我就待在店里。” 男人耷拉着肩膀怏怏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季余有些心疼的眨眨眼睛,揉了揉泛酸的鼻头,将涌上的酸意压下去。 “错了错了,春桥最喜欢肉饼了!” 旁边辰兰倚靠着门框笑嘻嘻的说道。 “要我说自己开个肉饼铺子好了,能卖就卖不能卖就自己吃了,两不耽误多好啊!” 季余眼睛一亮,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随即又看向辰兰问道: “妻主什么时候能出来?” 辰兰摇摇头,她也搞不明白自家主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切主子自有打算,主君不要忧心,云虚子在门外求见,主君的意思是?” 季余倒是不急不慢的继续问道: “云虚子白殇二人和你们关系如何?” “不熟,她们都是和主子单独联系的,我们接触的并不多。” 春桥给季余倒了杯茶,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要不去找穆笙……他毕竟是穆家人,或许能帮得上忙……” 季余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春桥脑门。 “咱们要硬气一点,你可不能再在他面前低头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想一想自己喜欢什么想干什么,知道吗?” 穆笙如今是将春桥吃的死死的,如果春桥自己在眼巴巴的送上去。 这还了得! 对方浓烈的关心让春桥忍不住笑了。 说完话季余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辰兰紧随其后,过了一个拐角就看了腰背挺直的云虚子。 单单从这背影哪里能知道对方是个鹤发老人呢?季余想到这里突然一愣。 她……真的是老人吗? 云虚子转过身就听到季余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婆婆。” 云虚子:“…………” 季余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看着对方的人皮面具,感慨的说道: “这面具做的真厉害,竟可以将一个花甲老人变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云虚子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话题一转: “金粉梦和穆笙公子的荟萃楼起了冲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主君快去看看吧!” “怎么就起冲突了呢?” 季余一边向向外走,一边与旁边的云虚子说着话,对方眉头紧皱: “京城就这么大,随着两家店铺开的越来越好,摩擦自然少不了。” 这话一听好似有道理,但是细品就会发现不对,荟萃楼是以奇珍异宝为主。 而金粉梦是赌坊和青楼。 虽然都是盈利最大的渠道,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经营种类。 等季余赶到时,两方人正剑拔弩张,为首的穆笙和黄玥相对而立。 犹如针尖对麦芒。 “怎么回事?” 季余走到人群中央,这才将事情了解清楚,原来是金粉梦的新来的掌柜是荟萃楼之前的老人。 并且带跑了一大帮的老顾客。 季余有些疑惑的问道: “金粉梦是做青楼和赌坊生意,阿笙的荟萃楼是做珠宝首饰的,这怎么还能有纠纷?” 穆笙眉头紧皱,眼含怒意: “金粉梦也涉及到了首饰类。” 终归是不忍心对季余发火,穆笙轻声对他说道: “小余儿,这事荟萃楼需要金粉梦给个交代,不是因为同个行业只能有我没她,而是因为对方恶意挖人害我损失不少。” “但是,这件事终归是和你没关系的,你回家去,这里人多手杂在误伤了你。” 荟萃楼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如今被金粉梦这么摆了一道,如果就这么算了。 以后在京城哪里还有荟萃楼半分颜面。 第118章 情敌!!情敌!! 云虚子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耳边传来季余的声音。 “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了两家,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一是一,二是二大家把事情弄清楚对谁都好!” 金粉梦刚来京城不久,如果这顶‘阴谋诡计’的帽子扣下去,接下来将会举步维艰。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这件事必须弄清楚。 既然对方执意如此,穆笙看向对面的黄玥开口道: “那便请黄掌柜给我一个交代!” ‘嗤!’ 黄玥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斜挑着眼睛看向穆笙说道:“交代?什么交代?” “我金粉梦如今想向珠宝绸缎方面发展发展,难不成还要和你打招呼不成?” 穆笙刚要发火却见黄玥恭敬的向季余行了一礼,将事情娓娓道来: “咱们生意逐渐扩大规模,自然是要招收管理的人才,这无可厚非!” “至于对方之前是在哪里高就,因为什么离职,这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不是吗?” 对方掌柜跳槽到别家,没道理兴师动众的追上门来,都是雇佣关系。 又不是卖身契! “她是突然离开没有任何征兆,谁知道是不是你提前将人收买了,来断我财路!” 穆笙面色阴沉,言辞有理有据: “今日你能如此对我,他日也可以这般对待其他同行,这样的事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周围东家已经被煽动,神色难看,眼中更是逐渐染上戒备。 形势一触即发,季余却跨步走到那‘导火索’面前,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女人。 神色慌张,冷汗成串的往下流。 “你为何从荟萃楼离开?” “我……” 那女人眼神偷摸的向黄玥看去,自以为悄无声息,其实众人已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莫非真是金粉梦有意指使?” “肯定是了,你看那女人眼神多虚啊,一个劲儿的偷瞄黄掌柜。” 周围人议论纷纷,云虚子抬眸看向紧抿着唇的季余,对方睫毛忽闪忽闪,显然也是紧张的很。 哪怕再慌乱,脸上却是绷的紧紧的。 原来跟着萧千隐不是只有外貌的提升,内在也是学习了不少…… “够了!” 季余呵斥一声,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季余看着这个‘罪魁祸首’难免怨气横生,对之推推搡搡态度恶劣极了。 甚至直接抽出匕首横在对方脖颈。 “你故意挑起两家矛盾,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事到如今还偷偷摸摸的往金粉梦泼脏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手腕一抖,划伤对方脖子流下一串血珠,大有不说实话直接抹脖的意味。 女人被吓的瑟瑟发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季余。 转瞬又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我是给你卖命,你却卸磨杀驴?既然如此,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女人转过头对着众人嚷道: “都是黄掌柜指使我做的,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整垮荟萃楼,这样她的金粉梦便可以趁机吞并对方!” 嚷嚷完后,又满怀愧疚的看向穆笙。 “穆东家对我实在是恩重如山,我这心里也是备受煎熬,日日寝食难安,今天终于解脱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时之间对金粉梦的声讨升到最高。 “当啷——” 季余手中的匕首突然掉在地上,整个人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虚弱的向后倒去。 被浔烟一把接住。 黄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上前查看自家主君,这要是掉一根头发。 主子不得把自己活撕了! 到底是谁惊动了主君,计划里可没有这一环啊! 季余满脸惊恐看着错愕的女人,一丝鲜血缓缓从嘴角流下,嘴唇慢慢变得紫黑。 “你身上有毒!” 此话一出,那女人吓得睁大了眼睛,心中暗道:‘怎么可能!那人只给她钱并没有对她做过别的!’ 季余虚弱的倒在浔烟身上,颤巍巍的说道:“九牵索命,好狠毒的药!” “这毒会一点点侵蚀你的心脏,与之同时会在你手腕上出现一条黑线。” 那女人赶紧撩开衣袖,却发现自己胳膊上果真有一条黑线。 使劲儿搓了搓,像是长在肉里。 季余又说道: “这毒不仅会侵蚀你的心脏,还会通过你的呼吸传染给你身边的人……” “你的母父,夫郎,孩子都会陪你一起死,此毒无解……” 周围人猛地向后退了一大圈,季余几人瞬间成了蒸空地带,云虚子眼神疑惑的看向季余。 她明明没有给那女人下任何毒药…… 突然她猛地明白过来,刚要出手将女人灭口,却见那女人直接冲到自己面前。 一把攥住衣襟,恶狠狠的喊道: “我为你卖命!挑起两家纷争,你却想让我死!还要牵连我的家人!你好狠的心!” “要死一起死!!” 说完便狠狠掐住对方脖子,要和对方同归于尽,却被云虚子一掌拍飞。 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黄玥大喊一声: “竟然是你!” 云虚子一口气憋在心口,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她清楚的明白,她被人摆了一道。 黄玥让她去收买这个女人,来挖空荟萃楼,而她也顺势而为。 只为了让季余左右为难,自己才可乘虚而入。 帮穆笙表便是愧对自己人。 帮黄玥便是愧对兄弟情义。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倒打一耙,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季余。 云虚子突然低低的笑了。 “别装了。” 季余身子一僵,叹了口气慢慢站直身体,脸色慢慢的恢复血色。 就连紫黑的嘴唇也渐渐变淡。 云虚子饶有兴味的看着季余,哪怕自己被人摆了一道,也是丝毫不恼。 “你给她下了毒,刚刚的匕首?” 季余点了点头。 ‘云虚子真的很聪明,这么快的时间就能知道自己的手段和目的。’ 云虚子赞许的说道: “你很聪明。” 季余:“…………” 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心动,往往都是源于兴趣,而此时的云虚子已经被季余勾起了兴趣。 旁边的黄玥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在云虚子和季余之间流转。 心中崩溃的大喊道: ‘完了,好像给主子惹个情敌回来……主子啊!你再不回来家可能都快被人偷了!!’ 第119章 计中计 黄玥都能想到自家主子那脸黑如玄铁的模样,有些尴尬的上前挡在主君面前。 眼神向身后街道看去,像是在等什么人,嘴里还嚷嚷着: “原来是你这臭娘们搞的鬼,竟然收买别人来陷害我们!” 就在这时—— 街尾突然出现一群官兵,速度很快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 里面沉甸甸的都是银子。 “谁是收买刘三之人?这可是皇亲国戚的官银,岂能出现在你们这群百姓手中?” “就是她!大人快抓她!” 季余在黄玥身后探出头,指着云虚子喊着,对面官兵一拥而上。 这群小喽啰云虚子怎么可能放在眼里,招式行云流水,应付的漫不经心。 心里却暗暗揣摩: ‘要说这件事没有萧千隐的手笔……她不信,这官差根本就是早就准备好的。’ ‘那么图什么呢?’ 就在云虚子已经隐隐不耐之际,一道极快的风声猛地袭来,银色飞镖从她脸颊滑过。 人皮面具缓缓滑落地面…… 露出那张本不应该出现的脸,十九长帝姬——秦思缈。 黄玥眼睛一亮,大喝一声: “天啊!这不是长帝姬吗?她竟然没有死吗?” 一群官差面面相觑,长帝姬深居简出,对外宣称一直是卧病在床,她们根本没见过。 但是也略有耳闻。 长帝姬是皇室中容颜最出色的,眼尾的一颗红痣更是增添几分颜色。 对方几乎与传闻一模一样。 秦思缈看着地上的人皮面具,又看向对面的黄玥,缓缓勾起嘴角。 原来这才是萧千隐的目的。 设计用‘长帝姬’的死来挑起朝廷和西洲的战争,又能借机毁了自己的身份。 一箭双雕。 如今又再次将自己面具撕下,这张脸一旦出现无论真假与否,都会引起皇帝的戒备。 她多年苦心经营的‘淡泊名利’人设便轰然倒塌,前有皇帝虎视眈眈。 后有萧千隐黄雀在后。 真是好计谋! 秦思缈挥手将官差全部打倒在地,全场人竟无一人是她对手。 女人眼神看向黄玥身后的季余,两人目光对视。 一个深沉如海。 一个一脸懵逼。 季余掺和其中或许是意外,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秦思缈刚想上前,日月星辰四人便齐齐出现将季余挡在身后。 辰兰搭着星梅的肩膀,笑得一脸贱兮兮的模样: “呦呦呦,这不是‘逝去’的长帝姬吗?怎么还起死回生了?” “啪——” 日昭一巴掌拍在辰兰后脑勺,冷冷的说道: “别顶着和我一样的脸,做猥琐至极的表情。” 辰兰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脑袋。 一声不敢反驳。 打不过是硬伤! 月桂手中的弯刀横在胸前,特别臭美的扬了扬自己下巴,一脸骄傲的说道: “没我好看~” 秦思缈是知道这几人的武力值的,或许可以全身而退,如果再带上季余。 那就是白日做梦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季余,秦思缈转身离开,日月星辰四人静静的看着对方背影并没有阻拦。 与此同时,府衙大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本应该阴森简陋的诏狱却被布置的井井有条。 地毯,书案,茶盏,雕花红木床应有尽有,萧千隐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中的书籍只翻开了三五页。 王大人躬身在旁边细细禀报着。 那副姿态好像萧千隐是她的顶头上司一样,这话也对。 萧千隐因为进献西洲城防图已经在皇帝那里挂了名,手中有首辅大人亲下的密令。 上面更是盖着首辅印鉴。 没有官职胜似官职。 今日孤身入大牢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至于此举有何目的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王大人低垂着眼说道: “秦思缈下落不明,但是她那张脸却是实打实的掀起了风波,您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萧千隐却将书一扔,站起身拂了拂衣袖,慢条斯理的说道: “自然是先出去再说。” “是是是。” 王大人连连点头,却见萧千隐身子一顿,突然回过头来: “首辅大人的密令除了你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终归是秘密行动。” 王大人了然一笑: “您放心就是,下官一定守口如瓶。” 萧千隐满意的笑了,当她跨出府衙大门却见季余早已经等在门外。 一见到她便犹如幼鹰入怀一般,扑进女人怀里,萧千隐宽大衣袖一遮将少年完完全全的罩在怀里。 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意。 “想没想我?” “想!特别想!” 季余从不吝啬表达对萧千隐的爱,热烈而执着,女人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 牵着少年的手,一起走向回家的路。 已经知道全部的季余有些好奇的看向萧千隐,眼神戒备的四处扫了一下。 悄悄问道: “隐娘,你什么时候竟然结识了首辅大人?听说她已经八十多岁了是吗?” 萧千隐点点头,如今的首辅确实是高龄,前世也是寿终正寝。 “我如今可是‘首辅’心腹,将来你的妻主会站的越来越高,你也会荣光加身。” 心腹一说纯粹是无稽之谈,她手里的密令不过是自己手写罢了。 上面的印鉴是‘萧府’里的东西。 确确实实是首辅印鉴。 季余眨眨眼,脸上的高兴逐渐凝固,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变得勉强。 隐娘站的越高,是不是就会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她的身边还能只有自己一人吗? 阳光将二人身形越来越长,将来的路会如何,各人各有其结局。 一切都是时间的问题。 —————————— “唉~” “唉唉唉唉~” 明明萧千隐已经完好无损的从大牢里出来,季余却整日唉声叹气无精打采。 春桥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最近发生了什么烦心事吗?” 季余满面愁容的摸了摸自己肚子。 “成亲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春桥一愣,心中暗道: ‘对啊,阿余和萧千隐成亲日子不短了,怎么阿余一直没怀上?莫不是……’ 男人坐到季余身边,试探的问道: “阿余,你去找叶婆婆看过吗?” 第120章 说断就断 “看过了,师尊说我的身体很好。” 春桥表情顿时变得欲言又止,季余见了心中也明了对方的猜想,二人对视一眼。 如果不是季余的问题,莫不是…… 季余眉头紧皱,咬着唇瓣。 “以后可不能在妻主面前提孩子了……她心里多难受啊!” 没有就没有吧,两个人也挺好的。 春桥摸了摸季余的头顶。 “两个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嗯嗯。” 季余眼神示意门外,意有所指的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穆笙这几次过来,春桥都避而不见,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抚摸季余头顶的手一顿,慢慢的收了回来,春桥脸上看着平静无波。 只是眼底还是有着淡淡忧愁。 “我和他……就这样吧……” 季余猛地直起身子,心中一震。 ‘这是要断了?’ “你想好了?” “嗯。” 春桥心里知道他和穆笙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如今再也回不到当初。 就连当初何尝不是郭苑的退而求其次…… 春桥对着季余憨厚一笑: “辰兰说的对,我开个肉饼铺子也是可以的。别的不说,我做肉饼的手艺可是一绝!” 季余从椅子上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拍了拍胸脯,小脸一仰,鼻梁间的雀斑像是天上撒下的繁星。 “我帮你!咱俩将肉饼发扬光大!” 像是想到什么,季余转头冲进屋里,就在春桥一头雾水之际。 就见季余抱着一小坛梅子酒跑了过来。 清甜的梅子香萦绕在春桥鼻尖,竟是让酸意直冲心脏,就连眼眶都开始发热。 还记得那个时候,季余刚搬新家,院子里就有一棵硕果累累的梅子树。 季余指着树上的梅子对着他笑脸盈盈: “看到那棵梅树了吗?等它结果咱就拿它泡酒,听说可好喝了!” 可惜……最后他走了…… 永远也尝不到季余亲手泡的梅子酒,想不到对方还记得…… 季余并没有借机提起对方当初的不辞而别,而是大方的拍了拍怀中的酒坛。 “我可以免费提供梅子酒,梅子酒和肉饼更搭哦~” 春桥在眼泪滚落时将季余一把搂进怀里,衣领处传来湿润感。 季余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对方发泄着这些日子受的委屈。 原来当孤身一个人时,就连委屈都是无处宣泄。 ———————— 书房 萧千隐端坐在首位圈椅中,日月星辰四人分立两旁,下方站着脸色怪异的白殇。 男人嘴唇动了又动,终究是还是开口问道: “云虚子竟然是京城十九长帝姬!!” “就那个足不出户的病秧子?我的天!她藏的挺深啊!怪不得我总是感觉有时的她像她又不像她,原来是替身在糊弄我!” 吐槽完后,白殇眼神瞥向淡定的萧千隐,云虚子固然藏的深。 眼前这位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啊! “你是如何得知云虚子就是秦思缈的?她整日披着黑袍,就连黑袍下都时时刻刻戴着人皮面具……” 星梅提起茶壶恭敬的给主子斟茶。 茶香四溢间,萧千隐修长的手指滑动杯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低垂的眼眸与佛寺中垂眸俯视众生的佛像一般,慈悲却无情。 万般皆蝼蚁,半点不入心。 最开始找玉佩的人是刘怡,那个东州第一城知府大人。 这说明什么? 归墟阁之中肯定有人与朝廷有瓜葛。 再加上云虚子不管是遇见季余还是对上萧千隐敌意都不大,说明对方除了萧千隐‘少主’这个头衔肯定有其他图谋。 后来又让对方去刺杀京城高官,伤的多死的少,其中‘长帝姬’伤的最严重。 那时萧千隐心中已经有了谋划。 前世,长帝姬一直称病不出,萧千隐与她只见过寥寥数面,对其并不了解。 称病不出,还能有很多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去谋划更大的权利。 可惜,直到萧千隐回来之前,她的狐狸尾巴一直没有露出来。 真是够能藏的! 这些东西萧千隐没有必要说给白殇听,眼眸流转间看向一脸好奇的白殇。 “如今云虚子下落不明,不正是你接手对方势力之时?至于能吞了多少就是你的本事了。” 白殇眼睛突然亮的吓人,一个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跑了出去。 辰兰有些不满的撇撇嘴: “主子你看他那个样子,脖子一扬像个秃毛的孔雀,一点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目中无人的厉害,就怕以后不会乖乖听命于主子。” 月桂踢了对方一脚: “骂人就骂人,别拿我最爱的孔雀打比方,老娘将你变成站起来行走的王八,你信不信?” “放肆。主子面前没大没小。” 日昭厉喝一声,跟辰兰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阴沉无比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萧千隐嘴角挂着笑,却显得有些冰冷。 “想来是训练太过松散,才让你们有这般经历在我面前蹦哒。” “属下知罪!” 四人齐齐跪在地上。深深低垂着头,半点不敢在放肆。 “啪——” 萧千隐猛地甩开衣摆,双腿交叠,身子后仰,双手交叠于腹前。 眼神扫过四人,淡淡的说道: “‘首辅’密令之事瞒不了多久。你们当务之急便是仔细监视老首辅,一切事情都要仔细禀告与我。” “是!” “南北两洲素来安分守己,如今西洲城破在即,她们二人也不可能坐的住。” 倾巢之下,岂有安卵? “是。” 直到四人退出书房,整个人还都是懵懵的状态,什么时候自家主子已经开始纵观全局了? 操纵四周和京城,到底是要拥有怎样的魄力和能力啊! “主子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那个位置?” “话说的轻巧,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快别猜了,赶紧将主子交代的的事办好才是真!” 第121章 傅云祁 西洲和朝廷的纷争越来越激烈。 朝廷这边不仅失去一个‘长帝姬’,更是因为先前归墟阁刺杀众多朝廷命官。 让朝廷的怒火累积到顶点。 局势一直僵持到现在,西洲竟然还能顽强抵抗,这里面没有其他三洲的助力显然是不可能的。 东州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无人而知—— ‘噼里啪啦!’ 一阵鞭炮声响起,大红色的绸缎被拉了下来,露出牌匾上金灿灿的几个大字。 ‘春雨肉饼铺’ 季余仰着头看着牌匾,笑得比旁边的正主还开心,头一歪靠在春桥身上。 “春雨,就是春桥和季余对不对?我现在也是产业的人了,嘿嘿~” 春桥笑得眉眼弯弯: “以后肉饼管够!” 琳琅双手环臂看着二人撇撇嘴,艳丽无双的脸上满满都是嫌弃,只是那魅惑的眼眸中却是深深地羡慕。 他既没有友情…… 也没有爱情。 血宗覆灭,如今也只剩他一人而已。 洛长愉站在琳琅身边,眼神看着季余笑得眉眼弯弯,一脸幸福模样。 好像记忆中那个哭喊的声音逐渐淡去,她的心也慢慢恢复平静。 女人侧头看向琳琅,嘴角的笑容充满了书卷气,整个人温文尔雅。 “琳琅,我们成亲吧?” 琳琅一愣,低着头并没有看向洛长愉,洛长愉并不急于一时。 就在这时,一句‘恭喜’打破局面。 一名贵气逼人的男子戴着面纱缓缓而来,身上的锦衣绸缎可谓是寸金难买。 整个人气度非凡,端庄稳重。 身后更是随行四名小厮,各个训练有素,一言一行皆是教养。 季余闻声转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您是?” “在下傅家傅云祁。” 男人话刚出口,顿时引起周围人的议论声。 “傅家?哪个傅家?” “还能哪个傅家,你看公子这一身气度,当然是京城首富傅家了。” “皇商傅家?” “可不是皇商了,听说皇商已经是荟萃楼的穆笙穆公子了。” 春桥和季余对视一眼,他们都不认识这般尊贵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想必来者不善! 傅云祁笑着说道: “不必过于紧张,我与穆公子也算有过渊源,听说春桥公子今日开了门店,特来祝贺一番。” 傅家和穆家争夺皇商的事,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哪有半分情面可讲? 但是春桥还是笑着表示感谢,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当然还是不要和对方起冲突。 傅云祁笑着点点头,眼神转向旁边的季余说道: “萧小姐今日没有陪同吗?” “你认识我家妻主?” 季余特意将妻主二字咬的极重,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有过一面之缘。” 傅云祁眉眼一弯,态度暧昧不明。 洛长愉走上前来,胸前头发随之晃动,儒雅的脸上却是暗藏戒备。 “来者是客,傅公子可要进屋坐坐?” 屋里人头攒动,地小人多哪里能让这般尊贵的人挪步呢?说的客气却是下了逐客令。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不便过多叨扰,还请见谅。” “公子客气。” 傅云祁示意下人将礼物交于对方,这才带着下人转身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后,身边的亲信问道: “公子不需要多观察一下吗?” 傅云祁摇了摇头,面纱下的嘴角缓缓扬起,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智慧。 “她的夫郎单纯的犹如一张白纸,但是对她却是实心实意的好。” “可惜了……是个不能生育的……” 最后那句话像是在嘴边的呢喃,除了傅云祁本人再没有其他人听见。 至于这个秘密对方因何得知,就不得而知了。 季余将礼物交于春桥,毕竟是他的店铺开业收到的礼品,哪有自己拆的道理。 春桥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打开就是了,我和他可没什么交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余正要打开,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你倒让我好找。” 萧千隐负手而来,身高腿长,长发及腰像丝绸飘动,眉眼间和善仁义。 走到季余身前眼神垂落到锦盒上,语气略带疑惑的问道: “这是什么?” 季余举到萧千隐面前,撅着嘴说道: “傅家公子送的,人家长的可好看了。” 说完话探着头,仔仔细细观察自家妻主的脸色,却发现对方平静无波。 萧千隐将锦盒拿在手里,手指挑开锁扣,锦盒露出一条缝隙。 女人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季余探着头正要看了看时,却听‘啪’的一声,锦盒被对方猛地关上。 少年疑惑的看向萧千隐。 “里面什么东西?” 春桥听到动静也向这边望过来。 萧千隐将锦盒扔给星梅,语气难得的冰冷: “你们是怎么得罪对方了?竟然给你们送来个血淋淋的蛇头。” 季余“啊”的一声,立刻倒退一大步。 他最怕蛇了! 雪姑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稳稳的趴在季余头上,小爪子拍了拍对方头顶。 ‘小爷我在呢,不怕!’ 琳琅眼神看向星梅怀里的锦盒,想到刚刚傅云祁那神色,绝不像是会送这样东西的人。 这里面怕是其他东西…… “喂!还不卖东西了?” 店里帮忙的叶湘急的跳脚,自己又是装饼又是收钱的,都忙坏了。 她们可好,在外面聊上了。 能不能管管自己这个老太婆的死活? “师尊,我来了!” 季余头上顶着雪白的小猫,手上拉着春桥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肉饼两块,您拿好!” “小心烫!” 季余笑得是那样张洋明媚,与村里那个谨小慎微的样子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差别。 变得自信和快乐。 连带着旁边的春桥都好像是枯树开花,重新焕发了生机。 萧千隐视线从季余转到洛长愉身上,语气中带着嫌弃的口吻说道: “为何还不走?还要在我家赖到几时?” 洛长愉脸色一沉。 “那是我弟弟的家!” 萧千隐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 “你敢和阿余相认吗?” 洛长愉不吱声了,她确实不敢,只希望这辈子季余都不要知道以往的事。 第122章 再生风波 可惜,这世界就是这般的事与愿违。 萧千隐看到洛长愉低垂着头不再言语,也没有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眼神扫过星梅怀里的锦盒,语气冰冷的道:“拿去毁了。” “是。” 星梅带着锦盒转身离去。 走到小巷里才发现锦盒里根本不是什么恐怖的蛇头,而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刀工精致刻成一朵并蒂莲的样式。 傅家出品绝非凡品,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只是这并蒂莲…… 未婚男子送给女人并蒂莲表达的是爱慕之情,如果送给已婚男子。 便是有二男共侍一女的意思。 星梅抿了抿唇,这傅家公子竟是看上了自家主子。 “啧啧啧,主子真是红颜祸水,惦记的人还真是不少。” 星梅胆大包天的小声吐槽着,手下动作不慢,只听“咔嚓”一声。 上好的和田玉在星梅手掌间化成了粉末,风轻轻一吹,飘散在空中。 “刷!” 月桂从天而降落在星梅面前,面色凝重,焦急的问道: “主子呢?” “和主君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月桂闪身冲向街面,只丢下一句“出事了!”头也不回的跑了。 星梅紧跟其后。 二人赶到店里时,萧千隐正帮季余装肉饼,运筹帷幄的萧千隐置身在肉香中。 执棋的手指此刻却拿着夹饼的木夹子,白色衣袍与周围是那么格格不入。 以至于,让月桂愣神了很久,险些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直到主子眼神冷冰冰的瞥过来,月桂这才反应过来,快走几步到萧千隐面前。 低声说道:“主子,西洲败了!” 战场局势千变万化,朝廷还不知这战事结果,身处市集的萧千隐却最先得知。 萧千隐装饼的动作一顿,又恢复如常。 “南北两方谁退了?” 东州是自己人。没有萧千隐的命令自然不敢擅作主张。 那么就剩下南北二洲,一定是有人撤了出去,这才让本应该僵持的局势瞬间变化。 果不其然,月桂回道: “北洲撤退了。” 萧千隐将袋子交给季余,将夹子交给旁边的星梅,与季余交代道: “不能陪你玩了,让星梅帮忙你就不要一直耗在这里,油烟大对身子不好。” 季余忙的头也不抬的连连点头。 一看那样子就是没听进去。 萧千隐视线看向星梅,星梅握着夹子连连保证: “主子放心,我会看着主君的,一会儿就让人护送主君回府。” 萧千隐满意的离开了。 出了店铺,萧千隐拿出手帕反复擦拭着手指,眉头紧皱。 月桂心中明了,这是主子的洁癖犯了。 也难为主子愿意和主君一起玩闹,这洁癖也就对着主君不犯了。 看着主子和主君恩爱,竟然也开始羡慕有家有口的生活了。 呸! 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想不开碰那玩意儿。 —————————— ————傅府 鲜花环绕的花园里,石板小路幽幽的延伸至前方凉亭,淡雅的花香萦绕四周。 傅云祁一身青绿色的衣衫坐在凉亭中,四周静谧,下人早已经被打发。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男人寻声望去,只见秦思缈缓步而来,眼角的红痣勾人心魄。 那双眼满是深情,好似盛满了温柔,其实啊!她的心最是凉薄。 傅云祁抬手将酒灌进口中,多余的酒水沿着脖颈流进衣领中消失不见。 嘴角的笑容讽刺中又充满了无奈。 “少饮酒,对身子不好。” 秦思缈在对面落座,语气关怀眼中的情义却丝毫没有入心。 “如今这皇城里到处都是暗探在寻帝姬的下落,今夜这般冒着风险进府可是有事?” 秦思缈不在意的笑了笑。 城中的暗探她何曾放在心上,指间扣动桌面,女人意有所指的问道: “本宫竟不知你何时与萧千隐结识。” “巧合罢了。” 傅家最近有意和金粉梦联手,生意上也有碰撞,对于幕后东家自然是认识的。 但是这一切傅云祁却并没有和秦思缈提及,淡淡的一句话就将对方打发了。 “也是,如今本宫大势已去,傅家另攀高枝也是情有可原。” 秦思缈淡淡的语调却瞬间将傅云祁激怒,猛地挥袖将桌上的酒具扫落在地。 瓷器破碎的声音让气氛冰冷到极点。 “秦思缈!你没有心!” 风度翩翩的傅云祁今夜将所有修养通通丢在脑后,男人眼睛通红一片死死的盯着对方。 傅家一直都是秦思缈最忠诚的拥护者,因为实际掌权人傅云祁心悦对方罢了。 硬是凭借着强硬的手段以商人身份,替对方扫清前方路障。 可是,秦思缈就是一直吊着对方,既没有言语承诺也没有其他表示。 如今,傅家被打压的厉害,为了整个家族傅云祁不可以在肆意妄为,一意孤行。 他必须给傅家找个强大的靠山。 不然傅家一定会被人分食殆尽。 “再说不是你透露给我季余无法孕育子嗣吗?秦思缈你本就打着让我搭上萧千隐的打算,如今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秦思缈歪歪头看着傅云祁挑了挑眉头,那副姿态让人又爱又恨。 “云祁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 傅云祁讽刺一笑,聪慧? 或许是吧,他经商天赋一绝,力压整个傅家同辈,甚至与老家主也能一较高下。 但是,偏偏栽在秦思缈身上。 情之一字,自古以来有几人能勘破? 秦思缈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屋外繁星点点的夜空,身处局势当中。 谁又真的能随心呢? “萧千隐最是看重她的夫郎,你想嫁给她便不能伤害季余一分一毫。” 想到那个聪明的小家伙儿,秦思缈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见过太多阴暗和算计。 那样纯粹的人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 他好像对待谁都能奉以真诚。 真是……傻透了…… 傅云祁并没有错过对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笑意,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指甲狠狠地陷进手掌中。 “在看重又如何?今日这般恩爱不过是年岁尚浅,一旦慢慢知道子嗣的重要性,萧千隐还能待他如一吗?” 第123章 抄起木凳就冲了上去 秦思缈别有深意的看向傅云祁。 眼眸一转便知对方为何如此,并没有在季余这个话题上在过多纠缠。 “醋什么?都是外人而已。” 女人将腰上的玉佩解了下来,推至傅云祁前方,在对方愣忡之际开口道: “你的心意我何尝不知?只是那时我四面楚歌,哪里敢对你承诺什么?” “这枚玉佩我可是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有些话不说出口,不代表我的心里没有。” 傅云祁痴痴的抚摸着玉佩,这是二人初相识之际,他送给对方的。 仔细想来,已有七年了。 她一直带在身边…… 突然手背一暖,秦思缈握住傅云祁的手,笑得一脸温柔: “如今的我更没有资格对你说些什么,只是害怕今夜会成为永别,有些话永远都说不出口,你也不会知道你对我是何等重要。” “我不怪你想为傅家寻找出路而做出的决定,这样……也好……” ‘吧嗒!’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石桌上,不知何时手背一凉,傅云祁抬头寻人时却发现对方早已经离开了。 傅云祁瘫软在椅子上,伏在桌边掩面而泣,为自己七年的付出。 也为自己如今对秦思缈的无能为力。 秦思缈靠在高高的树干上,静静听着下方传来的抽泣声,闭着眼睛无人能窥探其中深意。 微风拂过衣摆,夜色也难免悲伤。 —————————— ————春雨肉饼铺 “一块肉饼。” 低头揉面的春桥动作一顿,不用抬头就知道对面站的是谁。 “荟萃楼当家的也会吃这地摊货啊?” 嘴上说着话,手边动作麻利的将一块新出炉的肉饼装好,递了过去。 穆笙慢吞吞的接过肉饼,对方手却收的极快,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让穆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最近怎么样?” 指间握着滚烫的肉饼,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发冷。 “挺好的。” 就在二人气氛僵硬之际,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我来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穆笙眉头一皱侧头看去,看到来人目光顿时变得冰冷。 三元及第状元娘——郑霜。 自从发现对方有意接近春桥,穆笙就花费了大量精力将人底细摸个底朝天。 是个家里不受宠的庶女,有几分才学竟入了朝廷,如今也算有功名在身。 听说最近她的身边,可是突然出现了一名绝色小相公呢…… 谁又比谁干净? “喏,早就准备好了。” 春桥将早就打包好的肉饼递了过去,郑霜接过后将银钱扔进旁边的钱匣子里。 “呦,这不是穆家公子吗?怎么没看到穆家大小姐呢?不是都说你们形影不离,有你在的地方必有她吗?” 郑霜吊儿郎当的靠着旁边木桩,嘴里咬着肉饼,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穆笙。 艹!还挺热! 穆笙眼尾瞥着对方,嘴角的笑容也充满了讽刺: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身边有了人陪着就是不一样,都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了!” 男人微微转头露出精致的侧颜。 “听说郑大人突然得到一个绝色小哥儿,能得郑大人青睐那该是何等绝色啊?” 郑霜脸色一沉,下意识看向揉面的春桥,对方面色平静无波。 一时之间,她都分不清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恶狠狠的咬着肉饼。 好像嘴里咬的是穆笙血肉,借此泄愤。 “你们没事就让一让,挡我生意了。” 春桥有些无奈的说道,本来店铺就不大,二人直挺挺的杵在这里。 属实妨碍生意。 被嫌弃的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动作,门后悄悄探头的季余,吧唧吧唧嘴心里拿不定主意。 ‘这个场景……自己是不是不该进去?’ ‘春桥刚决定和穆笙断了,这边竟然就蹦出来一个郑大人……看着不怎么靠谱啊!’ “主君!你看那是不是家主?” 浔烟拍了拍季余后背,抬手指向前方,只见萧千隐身边跟着傅云祁转身进了一家客栈。 “跟上!” 季余一声令下,哪里还顾得上店里的热闹,赶紧提着衣摆快步跑向客栈。 眼看着萧千隐白色衣摆消失在二楼,顾不得迎上来的店小二,踩着旁边椅子旋身施展轻功上了二楼。 浔烟愣是没跟上…… 萧千隐和傅云祁进了一间包间,季余趴在门边听了又听,啥也听不见。 他记得这里包间之间都是有连接的栏杆,抬手敲响了旁边的包间。 屋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衣衫不整的过来开门。 开门就见到季余笑得灿烂的小脸。 女人满脸疑惑:“你是?” 季余笑得越发灿烂。 “借过借过!” 呲溜一声,季余像个小鱼似的从女人身边滑进了屋里,包间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衣衫半褪,昏迷不醒。 季余一愣,怎么感觉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蒋纾!!”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蒋纾,怎么会昏迷不醒的躺在这里? 还不等季余出声质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风声,季余直接一个侧踢将扔过来的花瓶踢碎。 反手一排银针甩了过去。 印堂,天突,膻中。 三穴被封对方瞬间感觉身体麻木,一动不能动,季余上前探着蒋纾手腕脉搏,知道对方中了迷药。 掏出解药塞进蒋纾嘴里。 身后女人一直骂骂咧咧: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艹你爹的,赶紧给老娘把针拔了,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季余转头冷冷的看着对方,小脸绷的紧紧的,眼神扫过对方身上。 上衣脱的差不多了,下身还好好的,应该还没有做过分的事。 季余眼神四处寻觅一周,突然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抄起木凳就冲被定住的女人去了。 “砰!” “我艹——” “砰砰砰!” 女人被打的根本骂不出口,对方人小竟挑最疼的地方下手,一下又一下疼的女人鬼哭狼嚎。 季余咬着牙恶狠狠的揍她。 “很猖狂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 第124章 少年羽翼逐渐丰满 “干坏事你还有理了!” “不要脸!” 季余一边骂一边下手毫不留情,同为男子自然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自己没有刚好碰见,岂不是让对方成事了,蒋纾这辈子就毁了!’ “阿余!” 身后突然传来萧千隐的声音,季余高举木凳的动作突然顿住。 完了!他的形象啊! 还记得只是隐娘教过他,亲自动手是一件会拉低自己身份的事情…… 但是,看了看地上呻吟的女人,季余猛地将木凳砸在对方后背上。 其他的先放一放,先打了再说! “咔嚓——” 木凳不堪重负直接碎了,季余手里举着两个凳子腿转过身来。 眨着大眼睛,脸上是满满的无辜。 “妻主,是她先动的手!” 萧千隐:“…………” 星梅上前将主君手里的凳子腿接过来,转头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女人。 一脸认真的说道: “主君,属下信你,是这个女人先动手的,咱是被迫反击!” 季余点头如捣蒜。 负手而立的萧千隐都气笑了,对着季余招招手说道:“过来。” 季余屁颠屁颠的跑到女人身边,眼神向其身后看了又看,没看到傅云祁。 打人归打人,正事不能忘。 萧千隐抬手将季余揽进怀里。 “别找了,他早就走了。” 季余抬头正要呲牙,却被萧千隐抬手按了回去,解释道: “傅家要与金粉梦联手,商谈一些事宜罢了。若你有兴趣,以后我都带着你好不好?” 少年一听真是什么气都没了,乖乖蹭了蹭萧千隐的手臂,只余满满的依赖和信任。 “嗯~” 床上突然传来声音,是蒋纾醒了,男人清醒的第一时间,就是快速确认自己身上衣服的完好性。 确定安全后,这才抬头看向屋内。 “萧小姐?季公子?” 季余在萧千隐胳膊下探出头,对着蒋纾安抚的笑了笑。 “别怕哦,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可是打的她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先回家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话抬起头询问萧千隐的意见,对方摸了摸季余头发,点了点头。 季余对之一笑。 萧千隐哪里不懂对方的小心思,不过就是因为怕蒋纾对这个房间有阴影罢了。 —————————— ————萧府 “什么?颜若仙变心了?” 季余缩在萧千隐身边,听蒋纾将事情前前后后说完,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道。 颜若仙对蒋纾那是掏心掏肺啊! 怎么可能变心了? 蒋纾低垂着头:“我们路上捡到一个男人是北洲的人,一路上与阿如相谈甚欢。” “甚至我还看到二人躺到了一张床上……我这才负气出走,却不想被人掳走了。” 季余眼神看向萧千隐,却见对方半阖着眼,对蒋纾说的事兴致缺缺。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季余后背。 弄的季余是她宠物似的…… 萧千隐接收到季余的视线,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蒋纾一愣,随即塌着肩膀摇了摇头。 “我无处可去……”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就连最心软的季余都低着头玩萧千隐手指,并没有顺着蒋纾的话往下接。 “星梅带他下去安置。” “是。” 等人下去后,萧千隐饶有兴致的挠了挠季余下巴,意味深长的问道: “刚刚怎么没开口让他留下呢?” 季余却努着嘴说道: “你好像在撸猫……” “哪有这么可爱的猫。” 季余被萧千隐哄的找不到北了,一头扎进对方怀里拱啊拱。 旁边雪姑对着萧千隐喵了一声,前爪伸直整个身子变得细长,长尾巴扫来扫去。 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眨啊眨。 ‘怎么没有可爱的猫了?本喵不就是吗?喵~’ 季余悄悄用脚将雪姑踢到一边去,张开手脚像个八爪鱼将萧千隐缠的紧紧的。 占有欲超强。 雪姑用爪子抹了抹脸,高傲的仰着头一溜烟的跑远了。 萧千隐笑着拍了拍季余后背,老话重谈的说起刚刚的话题,像是必须要在季余嘴里听出个一二三四来不可。 季余想了想说道: “蒋纾说他与颜若仙刚出平江城就分开了,转头就遇见了坏人,时间这么早却什么都没发生……” “又隔了那么久的时间和距离出现在京城,刚刚好即将被坏人得逞时被我撞见了,这也说不通啊!哪有干坏事还要挑时间和地方的?” 萧千隐赞同的点点头,循循善诱道: “还有呢?” 季余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道: “还有?” 这已经是季余能想到的所有了,在深层的东西他实在想不到。 萧千隐就像一位和善又博学的老师,在教导自己的学生如何勘破局势洞察人心。 “颜若仙对蒋纾十分重视,甚至都可以卖身与我,哪里仅仅就靠一个陌生男子就能斩断她的心思,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事件起因就是错的。 “就像你说的猜想去延伸,那么蒋纾就有可能与屋里那女人是一伙的,为的是什么呢?” 季余猛地睁大眼睛,语速极快的抢答: “是我!或者是想通过我搭上你!” 季余也明白自己没有让别人大费周折的资本,那么很有可能对方是想通过自己搭上萧千隐。 “真聪明。” 对于萧千隐的夸奖,季余笑得有些腼腆,眼睛里的光却是越来越亮。 少年羽翼在一点点变得丰满。 萧千隐继续说道: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去伪装的天衣无缝,但是蒋纾偏偏选择了最漏洞百出的,说明对方就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只能说明,颜若仙不是叛变而是被捕,蒋纾受制于人左右为难。” 整件事情并不是太复杂,就像萧千隐说的在蒋纾有意提醒的情况下,猜到这一切并不难。 但是季余却还是觉得对方太厉害了,日日都要这般用脑子,实在太累了。 怪不得…… 季余眼神不着痕迹的看向女人小腹,怜惜一闪而过,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还是被萧千隐察觉到了。 第125章 明暗双探 萧千隐确实看到了,但是却会错了意。 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一边向内室走去,一边有些自责的开口道: “是为妻的错,近日确实对夫郎冷落了些,这就补给你。” 季余:“????” 直到整个人被扔进软绵绵的床榻中,季余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萧千隐外衣已经滑落地面。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季余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却还是被对方快速的剥干净,滑溜溜的塞进被子里。 “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腼腆。” 乱动的四肢被镇压,床幔随着动作而缓缓垂下,遮住一室春光。 随即开始剧烈晃动,斑驳的阳光点缀其中,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和少年暧昧的呻吟。 阳光逐渐被月色替代,黑暗一点点充斥周围,不变的是一直抖动的床幔。 许久之后…… “啪嗒!” 半截小腿穿过床幔脱力的垂在床沿,上面都是红红紫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一只扳指的大手将‘逃跑’小腿抓了回去,隐隐约约床幔中透出女人低哑的声音。 “阿余,你的柔韧度确实不错。” “……你别说话了!” 回应季余的是更加晃动的摇床声…… 第二日,阳光正好。 主屋门前台阶上蹲着两个人,近前一看原来是浔烟和星梅。 二人双眼无神,面容呆滞。 “哒哒哒” 辰兰手里拿着信件大步而来,看见二人样子不由得一愣: “怎么都蹲在这里?快点让开,我可有重要的事禀告主子,耽误不得!” 说着话就越过二人,抬手就要推门。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主君还~未~起~身~” 辰兰:“…………” 伸出去的手指刚刚碰到门框,却猛地收了回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辰兰如今却是轻手轻脚的蹲在二人身边。 怯怯的说道:“事也没那么急……” 星梅和浔烟齐齐翻了个白眼,异口同声对辰兰‘切’了一声。 三人顶着阳光一同缩在台阶上。 同样的目光无神,一脸呆滞。 “嘎吱——” 门终于从里面打开,萧千隐低头整理腰封,猛地看到地上整整齐齐扬起三张人脸。 被吓的一踉跄。 “有你们在,还贴什么门神。” 被怼了的三人委屈哒哒的缩了缩脖子,眼神瞄着主子脸上一副餍足的表情。 便知对方心情不错。 辰兰和星梅随着萧千隐步子向外走,浔烟赶紧一溜烟的钻进屋里。 床榻上季余被折腾的软绵绵,长发铺散在身后,犹如上好的墨色丝绸,衬得莹白肌肤熠熠生辉。 显得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更加触目惊心,可见‘战况’激烈! 季余双眼看着床顶,幽幽的叹了口气: “虽然那方面不太行,但是这方面也太行了……” 浔烟一头雾水问道: “什么?” 季余没吱声,被子一裹,倒头就睡。 ———————— 书房 萧千隐双腿交叠坐在上首位,一向衣着井井有条一丝不苟的人,今日却微微敞着衣领。 露出清晰明显的抓痕…… 辰兰和星梅两个老光棍看的十分眼热,活到今天,二人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 “主子,这是月桂传来的信件。” 辰兰将信呈给萧千隐,对方却随手扔在桌上,带着笃定的口吻说道: “北洲抓了颜若仙。” “主子神机妙算,确实是北洲抓了颜若仙,她们派蒋纾潜伏至我们身边,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辰兰有些怀疑的问道: “这件事是不是秦思缈的手笔?” 萧千隐却摇了摇头。 “她可没有傻,不过是有人想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秦思缈身上罢了。” 星梅和辰兰对视一眼: “那会是谁?” 萧千隐并没有为她们解惑,而是吩咐道: “颜若仙那里不用管了,先去查一查南洲势力分布情况,西洲覆灭,北洲临阵脱逃,南洲如今该是多么无助啊!” “是。” 二人躬身正要退下时,却突然听到自家主子感慨的说道: “我还是去看看阿余吧,他啊!就这点不好,粘人的紧,真是让人烦恼。” 眼神瞥向二人,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炫耀,与此同时还不忘给二人一刀。 “哦,忘了你们没夫郎,体会不到我的烦恼。” 星梅·辰兰:“………………” ———————— 皇宫·御书房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萦绕着淡淡梅子香,当今陛下正端坐在凤椅中,旁边大内总管小心伺候着。 “从小到大她都是心思最深的一个,朕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瞒了这么久。” “藏的是何种心思呢?” 秦思缈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在众人皇位追逐时,谁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因为太小了,却不想她竟藏的这般深,韬光养晦多年,这手也伸进了四洲之内。 她的心思除了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还能所求为何呢? 林总管听着皇上的喃喃自语,冷汗直流,眼珠子一转开口道: “陛下无需多虑,如今西洲已经攻破,北洲也早已经依附于陛下,一个小小的秦思缈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的文韬武略更是举世闻名的明君,她们终归是要臣服于陛下。” 皇帝被哄的勾起嘴角,神色也稍稍好转,指间点着东州的地图。 “四洲分割已久,如果能把东州和南洲握在手心里,这才是实现了国家一统的宏愿。” “依老奴看,陛下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咱们已经安排探子潜伏在萧千隐身边,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汇报给陛下。” “只要掌握了萧千隐,东州就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皇帝突然转头,眼神深深的盯着林总管,这个从自己是皇女就一直跟在身边的老人。 “你这‘明暗双探’倒是好主意,想不到你还有这般的智谋。” 蒋纾是皇帝放在萧千隐身边的明探,为的就是为暗探打掩护,吸引注意力罢了。 这样的计谋却是出自一个嬷嬷。 “扑通——” 林总管直直的跪在地上,低着身子颤巍巍的说道: “都是跟在陛下身边耳濡目染这才得了一点点的小聪明,能对陛下起到助力已经是奴最大的福分。” 第126章 倒是我高看你了 “呵。” 皇帝意味不明的一声,让林总管心里七上八下,直到对方淡淡的开口道: “起来吧,弄的朕好像是吃人老虎似的。” “哪能呢,陛下是傲视群雌的凤凰。” 林总管恭维着站起身,看到皇帝对她随意的摆摆手,便恭敬的躬身退下。 刚出御书房,转头就将一封信交给了旁边的嬷嬷,对方谨小慎微的转身离去。 当晚这封信就出现在秦思缈的手上。 ‘西洲终破,北洲已归顺皇帝,蒋纾已经打发到了萧千隐身边。’ 秦思缈手腕微动,信纸便化作粉末飘散在空中,暗红色衣衫衬得的对方高贵非凡。 “让我的好皇姐和萧千隐玩玩也好,不然老是盯着本王也是十分厌烦。” 旁边手下紧皱眉头开口道: “如今北洲已经归顺朝廷,东州又是萧千隐的地盘,我们可是要将目标对准孤立的南洲?” “你能想到的,萧千隐会想不到吗?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扰乱她的心神,让她无暇顾及南洲。” 秦思缈微微一笑,眼底的算计毫不掩饰,不愧是能隐忍多年的‘病榻之人’。 女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低低的笑了,手指拨动腰间悬挂的锦鲤玉佩,颇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撒网捕鱼,也是件极有趣的事情。” ———————————— “你……喜欢谁?” 肉饼铺里,季余一脸求知欲的围着春桥,现在穆笙和郑霜都围着春桥转。 一天三顿全吃肉饼,一看就是别有用心,那献殷勤的劲儿让人打眼一看就知对方图谋不轨。 春桥没吱声,使劲儿揉着面,季余探着脖子问个不停。 春桥转头去调馅,他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被逼无奈的春桥又折回来继续揉面,季余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紧跟其后。 不大的地方都快被二人踩烂了。 “我听辰兰说,郑霜身边跟着的那个男人还是完璧之身,俩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春桥揉面的手一顿,有些无奈的扯动嘴角,看向季余说道: “加点水吧,面团太干了。” “好嘞~” 季余屁颠屁颠的回头去拿水,一转头的功夫春桥就从前门溜走了。 季余回来时,案板上只有孤零零的面团,大活人却消失了。 季余气呼呼的鼓起脸: “怎么可以这样!!” 画面一转——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春桥一边回头看看季余追上来没有,一边又甩了甩手上沾的面粉。 “关门一天,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哎呦!” 一不小心撞到了人,春桥猛地的抬头下意识后退一大步。 穆绾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一眼春桥,眼神向自己胸前示意,只见上面留下了清晰的面粉印子。 春桥憨厚的脸上顿时有些无措,还不等开口却被对方堵了回来。 “原来这就是穆笙喜欢的人,啧啧啧,真是够丑的,难不成是看起来丑‘吃’起来销魂不成?如今做出一副离开的架势,欲情故纵?” 春桥面色一沉。 “你嘴巴放干净点!” 穆笙和穆绾之间的事情他不想掺和,也掺和不起,如今他只想安稳度日也不成吗? “我嘴巴可是干净的很,你的干不干净就不好说了,听说……郑大人近日对你也是十分殷勤,这年头怎么还越丑越吃香了?” 春桥素日都是嘴笨的很,人家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这边除了捏紧拳头,愣是吐不出话来。 越是关键时刻,越是嘴皮子跟不上。 “穆小姐这么有空,竟还关心起本大人的私事。” 郑霜踱步而来,脸上的笑容实在说不上友善,眼神带着警告意味看着穆绾。 上前几步,将春桥挡在身后。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进宫陪陪你的哥哥,听说最近穆侍君惹恼了陛下呢。” 穆家侍君因为偷人被关了禁闭,想必不久之后就会传出‘暴毙’的消息。 依靠后宫关系作威作福的穆家还笑的出来吗?想必都要哭了吧。 得罪了某某人穆绾还想太平? 穆绾脸色越来越阴沉,看郑霜神色不想说谎,眼下也顾不得春桥。 转身就走,还是赶快确定宫里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郑霜看着对方急匆匆的背影,有些讽刺的勾起嘴角,随即又一脸殷勤的转过头: “春桥~” 春桥由衷的感谢道: “谢谢郑大人。” 郑霜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郑大人’三个字是这么的生分,也代表了春桥确实对郑霜无意。 “干嘛这么客气生分,你叫我阿霜就好了,穆绾在京城的名声都是臭的,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春桥勾了勾嘴角,点点头。 郑霜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街尾突然出现月桂的身影,对着郑霜做了一个手势。 转身消失不见。 郑霜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与春桥交代两句,转身就跑向街尾。 这个手势…… 出事了!! 春桥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对方离开的方向,却也只能如此罢了。 郑霜一口气跑到金粉梦,气喘吁吁的刚踏进包间,却被里面人一脚踹倒在地。 “咚!” 倒地过程中带倒了旁边的展架,青白花瓶掉在地上,碎片割伤了她的脸颊。 萧千隐抬脚踩在对方心口,往日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当我的话是过堂风不成?” 脚下微微用力,郑霜顿时感觉心口翻涌,一抹腥甜涌上喉咙。 双手紧紧抱着对方的小腿,想借力得到喘息的机会。 强忍疼痛的开口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千隐被对方气笑了,一字一句的说道:“西洲新任知府已经定了。” 郑霜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她没有收到任何任职旨意,说明知府人选并不是她。 “不可能!我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可能会变!!” 已经稍稍发泄完的萧千隐,情绪已经没那么暴躁,吐出一口浊气。 抬起脚,放开了郑霜。 看向对方眼神说不出的轻蔑,让倒地的郑霜脸上火辣辣的难堪。 “倒是我高看你了。” 第127章 似雾里看花 “我……” 郑霜百口莫辩,确实是她没有完成对方交代的任务,如今说再多也是无用。 近日确实将太多精力放到了春桥身上,以至于耽误了正事…… “昨日宫里出了事,皇帝任命的诏书被暂时搁置,咱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月桂在一旁皱着眉头,低声道。 萧千隐没有说话,眼神幽深似在酝酿巨大的风浪,往日慈眉善目的容颜今日却肃杀冷面。 西洲失手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所幸及时止损,搅乱后宫牵制片刻,好尽快想出应对良策。 郑霜惊讶的看向萧千隐。 “穆家侍君出事是大人手笔?” 萧千隐没有搭理对方,反而月桂冷冷看了一眼对方,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然呢?你当真认为世上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吗?” 郑霜心里惊讶不已,萧千隐的势力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告诉白殇将‘九皇女长相酷似长帝姬的事情’宣扬出去,要闹得人尽皆知。” 九皇女乃是穆侍君刚刚诞下的皇女,恩宠正盛,从今以后怕是不一定了。 萧千隐微微垂下眼眸: “至于西洲那边……” “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定不辱使命,如若不成,提头来见!” 郑霜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清晰的感觉到萧千隐好似要放弃她。 那她的结局又能是什么样? 是干脆利落灭口还是磋磨而死的一生? 萧千隐挑眉看向郑霜,眼神幽暗威压十足,房间寂静,气氛沉闷犹如一块巨石压在人心头。 房间三人两站一跪,月桂低着头退至萧千隐身后,躬身俯首尊卑明显。 腰侧弯刀微微上扬,手指微动,好似就等着萧千隐的一个命令,便立刻让郑霜血溅当场。 ‘滴答’ 是郑霜头上冷汗滴落的声音。 萧千隐斜着眼睛看向郑霜,杀意在眼底浮现,手指摩擦着扳指。 一个废物,留着何用? “喵~” 雪姑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体态轻盈的站立在包间外的栏杆上。 金灿灿的阳光底下,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抖动着身上一层层的白色毛发。 “雪姑在这里,那么主君肯定在附近……”月桂低声说道。 萧千隐走向栏杆,三楼的位置让萧千隐站的高看的远,不远处季余与傅云祁相对而立,不知在说些什么。 女人眼神看向季余,声音淡淡的对郑霜说道。 “下不为例,退下吧。” 或许是突然出现的季余让心狠手辣的萧千隐仁慈了一次。 终归,郑霜的命算是保住了。 西洲的后续对方没有交代,如今的郑霜也是不敢开口去问,对着萧千隐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去。 月桂看着郑霜离去的背影,有些愉悦的开口道: “主子就这么放过她了?难免有些……”心慈手软了。 雪姑跳进萧千隐的怀里,女人抬手轻轻轻抚小猫,鼻尖传来淡淡的梅子香。 萧千隐看着不远处的季余勾起唇角: “阿余最是看重春桥,如果杀了郑霜也会让阿余不开心的。” 清风吹起女人长发,在身后荡起弧度,与洁白的衣裙交相辉映。 阳光打上一层暖阳,衬得萧千隐眉目温和与刚刚的煞神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看向季余的眼神充满了柔情,都说温柔刀刀刀致命,哪怕就连萧千隐也不能脱离情网。 充分体现了季余对萧千隐的重要性。 街道上———— 季余看着突然出现的傅云祁有些愣忡,傅云祁却对之友好的笑了笑。 “季夫郎,好巧。” “傅公子是在等我?” 自己远远的过来时,对方已经站在这里多时,看见自己也没有丝毫意外的迎了上来。 这明显就是在等着自己。 对于季余毫不掩饰的疑问,傅云祁有些微愣,平日里与人周璇说话留三分已经习惯了。 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这样的直白的人了。 “季夫郎果真聪慧,我只是听说近日城里有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有些担心罢了,不过今日看来那并没有影响到你,我便放心了。” 季余眼神带着询问的看向身后浔烟。 “什么风言风语?” 浔烟脸色一僵,眼神躲闪,说话也是吞吞吐吐半天,半个字都没说出口。 傅云祁身后小厮‘友善’的提醒道: “季夫郎竟然不知吗?最近城里都在传季夫郎和萧家主成亲许久却没有子嗣,怕是身体……有了问题……” “放肆!” 傅云祁假模假样的呵斥道,身后的小厮赶紧低头退下,季余抿着唇看着对方‘表演’。 心里却是暗暗道: “难不成……她们知道隐娘身子有问题,不能孕育子嗣的事了?” 这对女子而言,是极其没有脸面的事情…… 这时周围传来许多的窃窃私语,无外乎就是怀疑季余身子不好不能生育。 傅云祁仔细观察季余表情,却发现对方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 竟然变得安心和松快了不少。 傅云祁:“???” 季余咬着唇眼神扫过四周。 ‘原来是认为我的问题,还好……’ 他宁愿是他来承受这些风言风语,也不想隐娘因此而不开心。 “都说傅家家大业大,整个家族都是依靠傅家公子在操持,这么辛苦的情况下还有时间还操心我们妻夫的事情,真是有心了。” 还不等傅云祁开口,却见季余画风一转: “但是我们妻夫一切都很好,主要是妻主粘我粘得紧,你知道的,妻主后院就我一个人,有了孩子终归还是不方便。” 季余睁着懵懂无辜的大眼睛,说着最不害羞的话,恨不得昭告天下萧千隐有多宠爱他。 他们之间亲密无间,根本不可能插下第三人,警告意味毫不掩饰。 聪明如傅云祁怎么会听不懂呢? 傅云祁看着季余的神色,便知道事到如今,对方竟然还是不知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 可见是被萧千隐保护的很好,实话实说这让他很是羡慕。 男人这一辈子,所求所愿不过是得一个疼人恩爱的妻主罢了。 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傅云祁没有得到,一个乡野村夫却轻而易举的拥有。 第128章 你们联手了? 傅云祁眼神隐晦的看向萧千隐方向,眼眸一转,对季余说道: “是我多管闲事了,告辞。” 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一头雾水。 季余瞥了一眼对方离开的方向也就不放在心上,带着浔烟与之背道而驰。 金粉梦三楼萧千隐倚着栏杆,低垂着眉眼,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雪姑。 身后月桂静静的站着,明明是一派平静景象,却偏偏给人一种暗流汹涌之感。 傅云祁走过拐角就见到秦思缈顶着一张陌生人的脸,微微仰着头站在屋檐下。 “辛苦了,云祁。” 女人微微过头,哪怕这张脸平平无奇,但是那深邃的眼眸依然魅力十足。 傅云祁痴痴的看着对方: “萧千隐真的很爱季余,这是这段时间我接触萧千隐得到的答案。” 嫁给萧千隐或许真的很困难,而这个答案让他充满了嫉妒。 不是因为喜欢萧千隐,而是因为这份独一无二的‘爱’。 秦思缈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搞砸西洲这么大的事,萧千隐也能看在季余面上放了郑霜,这份情意不会太薄。” “所以呢?” 聪明的傅云祁低垂着眼问道: “你这么试探对方感情,你想做什么?横刀夺爱?还是想借此分散对方注意力?” 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自己的心? 傅云祁终归还是选择站在了秦思缈这边,说明秦思缈最开始的以退为进奏效了。 不惜,赌上整个傅家命运。 秦思缈上前几步轻轻握住傅云祁的手,语气温柔字字肯定: “我为了大业谋划多年,又岂是一个小小季余能左右的?我答应你,一旦事成我便八抬大轿纳你进门,可好?” 傅云祁猛地抬头看向女人,神色激动,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诓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男人苦等多年终于有了承诺,激动之下直接扑进对方怀里,在商场里沉浸多年的男人。 如今也有了小男儿的姿态。 只是本应该情意绵绵的女人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神色冰冷到淡漠。 这句承诺为何迟迟不给? 不过是因为对方身份低微,以前的十九帝姬看不上,将来的皇帝更是看不上。 如今她处境艰难,给个承诺又如何? 最开始她打着让傅云祁嫁给萧千隐做内应的想法,后来便打消了。 不是情感作祟,而是这件事实行起来太过困难,萧千隐在和季余没有闹掰之前,很难会选择别的男人。 这般心思深沉之人竟然会是个情种。 呵……可笑! ———————————— “嗖嗖嗖——” 三枚银针精准射在对面人体木桩的头部,季余手腕一转,手指往上一挑。 三枚银针竟然会回到了他的手中,仔细一看,原来银针尾部配着极细的银线,这才让它可以收放自如。 季余甩了甩已经酸痛的手腕,眼睛瞄着旁边的青眠,青眠悠哉悠哉的啃着糖葫芦。 冷酷无情的吐出两个字: “继续。” “哦。” 最近这段时间青眠对他的训练强度加大了不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还是乖乖的听话照做。 有人手把手教你变强,你还推三阻四,那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练完准头又开始学习药理,终于到了午膳时间,青眠急匆匆冲着午膳跑过去了。 季余严重怀疑,对方一直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每天不重复的美食…… 浔烟将打湿的毛巾递给季余。 “家主刚刚过来看了好几次,俾子看的明白,家主这是心疼主君了。” 季余笑得一脸幸福。 “妻主对我一向很好。” 哪怕最开始没有互通心意时,也不曾苛待自己半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青公子对您的训练突然加强了这么多,每晚您的手腕都打着颤。” 季余不在意的摆摆手。 “多泡泡热水就好了,不打紧。”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带着淡淡梅子香萦绕在季余的鼻尖,紧接着红衣滑过石板路。 琳琅的身影缓缓出现。 最开始他的身上还配着金铃铛,如今也是一个都没有了,不变的是随身散发出的梅子香味。 额间火莲红艳似火,倾城的容颜已经模糊了性别的界线,美的不似凡人。 “琳琅?” 季余微微侧头疑惑的看着对方,仔细想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琳琅了。 “你看到洛长愉了吗?” 琳琅皱着眉头询问道,季余和浔烟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男人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我怀疑她出事了,她整日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我后面,最近两日我都没有看到她。” 季余暗暗点头,洛长愉确实总是跟在对方身后,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不我们陪你一起找找?” 琳琅点了点头,带着二人出了萧府,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来转去。 季余气喘吁吁的靠着墙,看着前面还要拐弯的琳琅喊道: “咱们怎么总是在巷子里转圈,不是应该出去打听一下吗?” 琳琅的身子一顿,背对的季余一言不发,季余敏锐的感觉到不对,正要转身就看见来时的路口已经被人堵住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苦寻良久的秦思缈,此刻她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好久不见,小余。” 身份已经败露,称呼也从‘主君’变成了‘小余’,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浔烟刚要发信号弹却被琳琅直接打晕,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季余戒备的向后退去,眼神在秦思缈和琳琅间来回扫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你们联手了?” 眼神紧紧盯着琳琅,秦思缈与隐娘对立这是季余知道的,但是琳琅的背叛却让他有些难受。 “鸡腿都白给你吃了!!” 琳琅:“………………” “呵呵。” 秦思缈笑出了声,看着季余的眼神是没有恶意的,语气宽慰道: “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带你去玩一玩,京城固然繁华也不及外面天地广阔。” 季余眉头一跳,心里咒骂一声: ‘混蛋!’ 秦思缈是要把他带离京城!! 第129章 绑匪与人质 “哒哒哒” 马车快速向城门走去,车上季余被绑住手脚,嘴里还塞着一个馒头。 秦思缈打趣的说道: “饿了就吃两口,渴了就眨眨眼。” 季余:“…………” 心里一句‘*&*&!@¥#%¥¥#*&¥¥@&%’不知当说不当说? 实在忍不住送给对方一个白眼。 到了城门口,马妇向守门将士出示了一下手牌,对方立刻大开城门恭送离去。 季余透过车窗见京城景象离自己越来越远,不是没想过闹出动静求个救。 但是对方一定会武力镇压,与其意识全无不知被带到哪里,还不如保持清醒随机应变。 这是隐娘教他的。 季余眼前只有晃动的车帘和嘴里馒头,一左一右分别是假寐的秦思缈和看向窗外出神的琳琅。 透过琳琅挑开的窗帘,隐隐约约看见郁郁葱葱的草木,这路是越走越偏啊! “啪——” 帘子被放了下来,将季余探究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想记住路线偷偷溜走?” 琳琅转过头看向季余,抬手取下对方嘴里的馒头,却不想对方借机咬下一大口。 嚼吧嚼吧,咽下了肚。 “给点水,噎死人了!” 琳琅无语的拿起水壶给季余喂了两口水,旁边的秦思缈睁开眼睛说道: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女人看向季余的眼神充满了趣味: “当初那个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季余如今也能这般淡定,萧千隐真是好本事。” 先是让季余学习医术和武功,壮大自身本领增加自信。 又让对方慢慢接触金粉梦磨练季余的处事能力,萧千隐在一步步教他成长。 一点点让他变强。 “我家妻主自然是千好万好,是世间顶顶好的人,谁都比不上!!” “呵。” 秦思缈讽刺的笑了笑。 “希望过了十年,二十年你也能如此认为,女人爱意上头可以不在乎子嗣,年纪一大,心思也就变了。” “人心易变,切勿当真。” 季余没说话缩在一旁,脸上是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里,实际上却是在心里种下了疑惑的种子。 为什么人人都说是自己出了问题? 突然,马车停了—— 马车外传来下人的询问: “主子,已经到了,可是直接入内?” 马车停在一个村子外面,村子里最深处有一座院子,样式普普通通没什么亮眼之处。 只是人来人往的村民却各个孔武有力,大多都是壮年的女人,目光坚定甚至带着凶意。 一看就知道绝非凡类。 “下车吧,让季小公子也熟悉熟悉环境,毕竟也要在这里待很长的一段时间。” 秦思缈先行下了车,琳琅开始给季余松绑,头顶传来季余质问的声音: “妻主教我不用一门心思追问背叛的理由,任何的背叛都不值得原谅,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 “为什么?” 琳琅手一顿,转瞬又恢复动作将对方脚腕上的绳索解开。 “萧千隐灭了我血宗满门,洛长愉害我武功大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理由。” “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血宗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简直罄竹难书,那些冤魂的债谁来讨?” 琳琅何尝不知呢?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跟在季余身边很长时间,也没有下定决心动手。 直到秦思缈找上了他,他便和对方联手,为她提供情报。 比如:季余身体出现问题,导致不能生育。 这也就是为何傅云祁一眼就知季余身子出了问题,就是因为秦思缈提前与他通了信息。 再比如:萧千隐西洲失手就是琳琅和秦思缈二人联手的杰作。 郑霜被萧千隐一脚踹到在地时,他就在屋顶静静的看着。 当时萧千隐起了杀心,他是知道的。 随着计划推进,傅云祁故意将季余引过来,为的就是试探季余在萧千隐心里的份量。 情,最是虚无缥缈…… 但情又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琳琅趴在屋顶,眼睁睁的看着萧千隐因为季余突然出现而杀意退散。 听着对方与月桂的交谈,萧千隐真的为了季余,放了郑霜一马。 因为,确定了季余对萧千隐的重要性。 所以,秦思缈和琳琅这才绑架了季余,也算捏住了萧千隐最大的命脉。 琳琅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季余: “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你只要乖乖听话照做,我们不会伤害你。” 季余没理他,自顾自的下了马车,只丢下一句:“伤害隐娘,便是伤害我。” 季余刚挑开车帘,就见秦思缈一直等在车边,二人刚刚谈话一丝不漏的进了对方耳朵里。 见到季余出来,秦思缈甚至还体贴的向对方伸出手,想扶对方一把。 “马车有点高,小心些。” 女人笑得一脸温柔,丝毫不像是绑匪与人质的关系,反而像是情人出游似的。 季余嘀咕道: “假惺惺!” 转身就跳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地,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 四面环山,只有村头一个出口。 就连村民都是凶神恶煞的,季余心里就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实话实说,有点慌…… 别说给隐娘传递情报了,恐怕自己想逃还要费些波折。 没错,季余此刻还存着摸清对方老巢,带着萧千隐过来一举歼灭对方的主意。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个瘦瘦的女人弓着腰杵在一旁,眼睛像个老鼠似的滴溜乱转。 “你是想自己走过去,还是想我把你抱进去?”秦思缈看着季余问道。 赤裸裸的威胁。 季余抿着唇翻了个白眼,抬脚就向前走去,仔仔细细的观察周围环境。 总感觉有点眼熟…… 这房屋布局怎么那么像乌匪山寨,季余不敢再看,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琳琅一直以来很少出宗门,并不参与八卦岭和乌山之间的事,甚至从不曾踏足。 所以,他并不感觉熟悉。 季余被关到了最里面,在秦思缈和琳琅即将离开时,季余突然将二人叫住了。 “弄点饭菜过来,一路颠簸要点洗澡水不过分吧?还有屋里我要熏香,必须是上好的檀香,有助于睡眠。” 秦思缈·琳琅:“………………” 你是人质你知道吗? 第130章 身份转变 季余明显看到秦思缈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神下沉,勾起嘴角。 “砰!” 房门在秦思缈面前紧紧关闭,女人有些意外的看向琳琅。 “他……脾气见长,胆子也大了不少,萧千隐给他喂熊心豹子胆了?” 琳琅:“…………” 话是这么说,但是东西却很快就送了过来,送进来的人正是在村口迎接的那个瘦小女人。 态度还算恭敬的开口道: “主子交代了,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一定会满足您的需求。” 季余手捏起一截檀香,放在鼻尖闻了闻,成分不错是极品。 平日里季余的吃穿用度皆是顶顶好的,数不清的珍宝堆在房间里。 好东西用惯了,总会分辨一二。 “你们这村子叫什么名字?” “临河村。” 季余指间一用力,半截檀香掉在桌面,这般暴遣天物的样子,让女人眉头忍不住抽搐。 “这村子是刚建的吗?房屋摆设倒是挺有意思。” 那瘦小女人叹了口气说道: “建了很久了,是之前当过土匪的二丫头弄的,说这样更结实,我看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当季余在想问什么时,门外突然有人喊道: “陆三送点东西磨磨唧唧的,好了没有啊?老娘可告诉你,屋里是贵客你可不能犯浑。” “村头的张寡夫想和你一起过,你又看不上。” 陆三被说的面红耳赤,不敢看向季余,转头对着门外喊道: “别胡咧咧,我这就出来了。” 说完话就冲季余点头示意,半点不敢耽误的转身离去,独独留下季余别有意味的眼神。 有些疑惑的嘀咕道: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出了门的陆三远远就看见同伴等在那里,三步并两步的向对方走去。 一巴掌拍在对方脑袋上。 “说话小心点你想害死我啊?屋里那人是能胡乱开玩笑的吗?” 对方嘿嘿两声,拉着陆三走进旁边的屋子,就在关门之际隐隐约约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眼前划过。 陆三一愣,仔细看了看周围又什么都没发现,也就当自己眼花将门关上。 季余一连被关在屋里三天,秦思缈更是日日都过来,今天也毫不例外。 “你怎么又来了?” 季余将茶杯‘砰’的一声扔到桌子上,抿着唇坐在一旁。 眼神不着痕迹的看向窗户的位置,窗户上倒映着的树枝影子快速抖动两下。 秦思缈看着季余那不待见的脸色,反而淡定的坐到椅子上。 “昨日我已经派人送信给萧千隐,但是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或许你在她的心里也不过如此。” 季余淡淡的“哦”了一声。 他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对方这是故意挑拨二人的关系呢? “你不信?” 秦思缈看着季余问道,季余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呵。” 秦思缈双腿交叠,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颇有闲情逸致的将事情摊给季余看。 “我谋划多年被萧千隐一手摧毁,我失去了长帝姬的身份,也丢了归墟阁的势力,她手段确实了得。” 在谋略这方面,秦思缈确实心服口服。 “如今东州归属萧千隐,北洲归顺朝廷,西洲刚刚城破,只有南洲孤立无援。” “这块肥肉,谁都想要。” 季余转过头看向秦思缈,对于这种局势分析,他并不懂。 但是,为了萧千隐他愿意去学去看。 “你抓我又有什么用呢?你困住隐娘,困不住皇帝,而你如今情况更是不可能去掌控南洲不是吗?” 季余将自己的疑问通通问出,也已经做好了对方不会回答的准备,却不料秦思缈点点头。 “如果……皇帝死了呢?” 秦思缈抬起眼眸似黑色的旋涡,充满了血腥和杀意。 季余被吓了一跳,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心里因为对方惊天话语而掀起滔天巨浪。 她……怎么敢!! “那怎么可能!” 陛下位高权重,身边高手如云,整日在皇宫深居简出,那是任何杀人都到达不了地方。 “别人办不到,萧千隐会办到的,只要你还在我手里一日,她就会听话一日。” ———————————— ——————萧府·书房 萧千隐端坐在圈椅中,下方日月星辰四人整齐的站在下首位。 星梅手里拿着一封信,将季余每日饮食和做了什么事写的非常具体和详细。 “主君昨日吃了三个水晶包,两块桃花酥,一包糖炒栗子……” 能吃能喝的,要求也是越来越奇怪。 “秦思缈是午时过去的,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与主君说了一些现在局势变化,以及挑拨离间。” 等星梅说完,月桂上前一步将手中秦思缈送来的信呈了上去。 “秦思缈竟然开口要五百万两黄金,还说要主子将‘玉如意’献给陛下,属下查过了,没毒。” 萧千隐眼神扫过月桂怀里抱着的玉如意,玉质上品,通体碧绿。 “当然没毒,只是通过我的手递上去后,就会是要人命的剧毒。” 月桂眉头一皱: “那我们……” 萧千隐却不在意的摆摆手,反而转头看向星梅问道: “阿余可有发现?” 星梅连连点头: “主君很聪慧,刚刚到了村子就发现了房屋布局,而且据孙嫣说,每次她躲到树上偷听屋里情况时,主君都会悄悄的看向窗外的树影。” “主君大概猜到那村里有咱们的人了,现在就是不确定具体是谁。” 星梅说完后心里默默说道: ‘主君大可不必去猜,整个村子除了秦思缈和琳琅都是咱们的人啊,从一开始就不是秦思缈绑架了主君,而是咱们把对方包围了。’ ‘主子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制造了人皮面具,将孙嫣等人伪装成秦思缈的手下,不仅完美复刻对方的一言一行,甚至就连气息都用药物改变了。’ ‘这次主子动作这么大,所图必然不小,是已经战败了的西洲还是南洲呢?’ 萧千隐满意的笑了,眼神中是浓浓的赞赏,吩咐道: “继续盯着,告诉孙嫣不得主动在阿余面前暴露自己身份。” “是。” 第131章 你真让我恶心 日昭看了一眼旁边的玉如意,眉头紧皱的说道: “主子这玉如意该如何处理?” 既然对方,已经做好了栽赃嫁祸的准备,我们又岂能任人宰割? 月桂将玉如意呈给萧千隐,被萧千隐随手扔到地上,只听“咔嚓”一声。 玉如意破碎成片躺在地上。 “既然对方信里提了要求,我们又怎么可以不满足对方呢?派人将东西送进皇宫。” 碧绿碎片好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面好似有一层白色粉末。 月桂将一地碎片收拢起来,领命退下。 萧千隐身子后仰,长发披散在椅背,鹅蛋脸精致又和善,吐出的话却是满满的杀意。 “告诉孙嫣,主君只是出去玩玩,别给我招惹什么脏东西回来,少一根汗毛我就扒了她的皮。” 萧千隐说完语气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嘴角一勾接着说道: “将这件事隐晦的告知阿余,将情况描述的紧张些,比如我是如何担忧的寝食难安。” 这是想让阿余反过来心疼心疼她呢,心眼子都让自家主子长了。 这是窟窿上长颗心啊! 辰兰眼睛转的飞快,赶紧上前一步道: “主子这事就交给我吧,一定让主君身边一个雌性蚊子都没有!!” “呵。” 萧千隐对着几人随意的摆摆手,将众人打发出去, 前世秦思缈一直深藏不露,将她和皇帝瞒的死死地。 或许前世朝堂上的种种波折或许不是来源于皇帝,很有可能是秦思缈的手笔。 比如……穆绾。 “有意思,真有意思。” 萧千隐闭目养神,笑而不语。 -------------------- 星梅刚出楚府就看到春桥早早的就等在这里,刚要转身躲开春桥却扑了上来,碍于季余的面子她并没有将人一把甩开。 春桥满脸焦急的问道: “星姑娘你就告诉我小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几次我倒没有看到他........你还躲着我.....” 星梅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牵扯太多不是一个小小的春桥能参与的,随即星梅话题一转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哥儿对一个大老娘们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春桥嘴角一抿,反而将对方拽的更紧了。 “随你怎么说......只要你告诉我关于小余的消息!” 为了季余竟是连自己的名声脸面都不要了。 就在星梅一筹莫展之际抬眼就看见日昭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赶紧指着日昭将这个大麻烦推给对方:“她知道主君的下落,你去问她!” 春桥手一松,星梅转身就消失不见。 日昭冷冷的看着春桥说道: “主君确实遇到了麻烦,但是知道太多你会死,你也愿意吗?” 春桥目光坚定的回道: “我愿意!” 日昭有些意外看向春桥,对方的果敢让她意外,在她的印象里春桥一直是个被穆笙耍得团团转的人。 “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会有人主动找上你的。” 春桥看着日昭的眼神半信半疑,他怕这是对方打发他的借口。 “不必怀疑,这是主子的交代。” 日昭刚说完春桥掉头就走,显然萧千隐在春桥心里的信任度要比日昭高。 日昭:“..........” —————————夜里-萧府 偌大的主屋里静悄悄,只有安神的檀香萦绕在四周,层层的床幔后萧千隐孤枕难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腾!” 女人猛地将被子掀开,身着白色寝衣大刀阔马的坐在床边。 有些抑制不住的烦躁: “床怎么这么大!” 空荡荡的让人心都空了,萧千隐的眼神慢慢的看向旁边衣柜....... 片刻后—————— -同样的安神香,同样的大床此刻的萧千隐却睡得很沉,女人墨发披散在床榻上。 她的身边是一件青色衣衫,简单的一件衣服就能让她安心入睡。 这件衣服是谁的就不言而喻了。 与此同时,同样有人找上了春桥。 穆笙一身华丽衣衫站在春桥面前,嘴里说的话让春桥不寒而栗。 “春桥我不会伤害小余的,她们也不会,我们只是想让萧千隐帮个小忙而已.......” 穆家因为宫里的事大受打击,而穆绾将这口无法宣泄的恶气通通发到穆笙身上。 情事变得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甚至穆笙身上如今伤痕累累。 他已经快逐渐忘记自己曾经来自一个男强女弱的时代,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就被磨没了。 这让他更加的厌恶女人,所以在秦思缈找到他时那一句‘从凤之功’将他诱惑了。 如今财力能与金粉梦抗衡的只有他,因此为对方提供了巨大的财力支持。 至于萧千隐.......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如果真的死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便可以和季余带着春桥三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春桥气的浑身发抖,看向穆笙的眼神犹如在看待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直以来都是享受对方的爱慕包容,面对这样的眼神穆笙招架不住。 “别这样看我,我说过不会伤害小余就一定会做到!” “如果隐姐不按照你们说的做怎么办?她们会不会用伤害小余的方式来威胁隐姐?到时候你能保护小余吗?你有这个能力吗?” 春桥一声一声的质问让穆笙哑口无言,嘴唇开开合合只能重复的说着: “不会的......” 语气发虚,显然自己心里也没了底。 “带我去!我要亲眼看到小余安然无恙!” “不行!” 穆笙一口否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对方打断了。 “你今晚过来主动找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穆笙眸色一暗,声音低沉的说道: “监视萧千隐的行踪,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偷偷的告诉我......” 春桥突然讽刺的笑了: “因为我和小余走得近又是和隐姐一个村的,她不会对我设防是不是?” 穆笙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而他的默认让春桥无比难过。 他突然想到一个词刚好可以形容此刻的他‘物尽其用’。 莫名的春桥心里对穆笙充满了厌恶,抬起的眼眸只有满满的冷漠: “你真让我恶心!” 第132章 爱太过奢侈 穆笙身子突然一僵,看向春桥的眼神暗藏伤心: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春桥别过头没有在和对方扯皮,语气坚定地说道: “在我没有见到小余之前是不会帮你的,当然你也可以找别人。” “我答应你......” 穆笙小心翼翼的看向春桥,语气中是忽视不了的讨好。 拥有时你不要,即将失去时你又格外珍惜。 人啊!总是贱的! ———————————— 临河村 天色一黑,秦思缈就会在季余的房间离开,倒是将她的涵养展现的淋漓尽致。 季余坐在桌边,心中一直暗暗思索与自己人搭上话的机会,他现在已经确定这里有隐娘的人,就是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率是那个瘦小的女人,她对自己最有耐心几乎是有问必答,哪个绑匪会有这样的耐心啊? 但是那个高个子的也很像,对自己的要求不管多么过分都会尽力满足。 那个胖子也像.......... 为什么他看谁都像呢? 就在季余想的脑袋疼时,门外突然传来低低的私语声: “听说主子将一个玉如意送到了萧千隐的手里,不是死对头吗?怎么还给对方送东西呢?” 孙嫣拉着手下坐在主君门前,虽然语气放得很低,但是二人在说话时会特意将头伸向门缝,生怕对方听不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主子送的玉如意那可是要人命的东西,特意交代萧千隐将东西送到皇宫里,我滴乖乖~送给谁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她傻啊?能乖乖的去照做吗?” “怎么不能!你是不知道听说萧千隐十分看重自己的夫郎,自从咱绑了人之后那是茶饭不思瘦了一大圈,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开始找人,那黄金是一箱一箱的往外送。” 女人编瞎话上头了,越说越激动: “还听说萧千隐忧思成疾竟然一病不起,天天的吐血,听说眼睛都瞎了一只———” 孙嫣紧紧捂住对方的嘴,压低声音呵斥道: “你疯了?你说是好说,到时候让主子怎么圆谎?还他爹的瞎了,你怎么不直接说死了呢?” “’呜呜呜~”我错了~ 屋外两个人认为差不多,悄悄的离开了。 屋里的季余却心急如焚,想从这里逃离的心格外迫切,整个人坐立难安的在屋里转来转去。 而这也是萧千隐的目的,不逼一下对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潜力在哪里。 当然也是夹藏私心的,既能表达自己对季余的重视,还能表达对方对自己的在意。 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二天,秦思缈又来了。 女人每次过来都会带给季余一包糖炒栗子,好像谁都知道季余喜欢吃栗子。 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吃........ 他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最开始的他就像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萧千隐’的名字。 犹记得在大雪纷飞的季节,小小的他总会坐在村口痴痴等着隐娘下学归来。那时的他还不会说话只会喊‘隐娘’两个字。 村里的大人总会以‘逗弄’为借口欺负他,会特别用力的掐他的脸。村里孩子有样学样将他按进冰冷的雪里,他又怕又慌但是嘴里只能怯怯的喊着隐娘......... 他挣扎的坐起又被再次按了进去,身上隐娘给他穿好的棉衣被她们抢走了,他哭着喊着要抢回来,小胳膊小腿虽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但还是凭借着一股劲儿将对方撞倒在地,磨破了她的手掌她哭的特别大声。 大人们将他团团围住嘴里骂骂咧咧,孤苦无依的季余被无数根手指包围,对方嘴里的唾沫星都溅到了他的脸上。 没有人会帮他说一句话,就连隐母和隐父都在一旁冷眼旁观。 那时的季余还不足七岁...... “隐娘......隐娘......” 他死死揪着自己的手指,上面满是冻疮肿成一节一节的。 就在这时隐娘突然出现,那一瞬间他便有了依靠,他跌跌撞撞的躲到女孩怀里。 别看隐娘年岁小却格外强势,因为她的学习最好是最有希望考上秀才的女子,村里人或多或少的不会与她为难。 缩在隐娘怀里的季余只感觉心头涌上浓浓的安全感,鼻尖甚至还萦绕着淡淡的香甜,勾的他忍不住向那个方向拱了拱。 硬硬的............ “小馋猫,闻着味就找到了。” 隐娘将她身上的棉衣套在季余身上,从怀里掏出还带着热气的糖炒栗子。 季余愣愣的看着隐娘冻得脸色发白,哈着气将栗子扒好塞进自己嘴里。 那是他从未尝过的香甜,好似心都跟着回暖。 “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隐娘.......\" 年少的隐娘笑着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对方头顶软趴趴的头发。 周遭的一切都逐渐褪去色彩,只有隐娘越发清晰,直直印进季余的心里,成为了他永远也走不出来的执念。 哪怕后来隐娘对他逐渐疏远,他也可以凭借着一腔孤勇不断地靠近对方。 秦思缈将栗子递到季余面前,嘴角微勾的问道: “在想萧千隐?你真的爱惨了她。” 季余没有接送到眼前的栗子,那浓郁香气并没有勾起他的食欲,或许他喜欢的从来不是糖炒栗子,而是送栗子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吗?” 面对季余突如其来的发问,秦思缈难得的愣了一下,将栗子随手放在桌上。 “爱是件很奢侈的事,对于我们这种在权力旋涡中挣扎的人它太过梦幻。” “是你不敢.承认吧!你怕付出所有最后得到的却是背叛和伤害!” 季余将对方冠冕堂皇理由点破。 秦思缈轻轻吐出一口气,低低的说道: “或许吧........我确实没有你那押上一切的勇气。” “你就没有心动的时候吗?” 季余一边与对方闲聊降低对方的戒备心,一边手上悄悄地捏起三枚银针,只为时机成熟时动手。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春桥满脸焦急的出现在门口。 “小余!!” 季余:“!!!” 春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33章 三人一起不好吗? 紧接着穆笙出现在春桥的身后,春桥跑到季余身边将人翻来覆去的检查。 心有余悸地说道: “还好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秦思缈眉头一皱,眼神不悦的看向穆笙: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知道的人越多,变故越大。 很难保证萧千隐不会顺着痕迹摸过来,秦思缈不得不对萧千隐保持最高的戒备心。 “我们来的时候将一切痕迹都抹除了,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 穆笙低垂眼说道,语气不算太好,显然对方质问的语气让他不太高兴。 现在这个阶段是秦思缈需要他的金钱帮助,大业还没有进展,穆笙的重要性无可取代。 显然秦思缈也懂得这个道理,随机笑了笑说道: “那就好,是我着急了,想来万一萧千隐真的摸过来对谁都没好处。” 女说着话站起身对季余说道: “你们好友相逢,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是何等的兵荒马乱。 季余将春桥拉到一边,眼神直直的看着穆笙。 他可以接受琳琅的背叛,因为二人本就说不上如何亲密。 可是穆笙不一样!!! “你是郭苑还是穆笙?” 郭苑是那个热情善良最讲义气的少年,也曾和春桥冒着生命危险推着生栗子去土匪寨里赎人。 而穆笙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皇商,是穆家新收的义子,是为了权力出卖一切的人。 季余一语双关的问话,穆笙听出来了,就是因为明白才会更加不理解: “郭苑就是穆笙,穆笙就是郭苑,我对你们二人的心从未改变过。” 穆笙上前一步,季余却带着春桥退后一步。 男人眼里流露出伤心的神色: “我承认我确实和秦思缈联手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都没有伤害你不是吗?秦思缈大业成了之后我将会是全国首富异姓藩王,到那时我们三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西州接近大海,我可以造出最大最安全的大船,带你们遨游世界远离纷争,领略世间的一切美好!!” 穆笙憧憬着三人的未来,他脸上的幸福是那么的明显,却全然不顾季余和春桥愿不愿意。 “你真的疯了!我成亲了有妻主————” “那又怎么样!如果她死了呢?” 穆笙脸色隐隐的有些疯狂,他将季余还没说完的话打断。 “你喜欢春桥也喜欢我,我们三人就应该一直在一起!!” 季余突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脸色漆黑如铁的怒喝道: “你在胡说什么!” “你别理他就是了,他已经疯了。” 春桥冷漠的语气在身边响起,季余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向对方。 “你早就知道.......” 春桥低下头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余——” 穆笙刚要开口却被季余一手指头怼了回去。 “你别说话!” 随即手指一转指向门口:“出去!” 穆笙薄唇紧抿,深深的看了一眼季余,对方脸色冰冷显然不想与自己多说一句话。 只能又看向旁边的春桥: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一会儿我会过来接你离开。” 穆笙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想着谁能开口挽留一下自己,得到的却是两张冷脸。 “你答应了他什么?可别为了我犯糊涂啊!” 季余担忧的看着春桥,就怕对方因为自己做了傻事。 明明深陷牢笼的是季余,明明他最应该担忧自己的安危,却偏偏最先想到自己。 这份友情哪里是虚假的爱情可以比的? 春桥将穆笙要他做的事告诉了季余,眼看着季余睁大了眼睛要爆发,春桥赶紧接着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听他的,出去后我就将你的位置偷偷告诉隐姐。” 春桥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带季余离开,只能将对方的位置告诉萧千隐。 季余却叹了口气,肩膀也耷拉下来: “别傻了,恐怕你一走对方就立马带着我转移了,还能等你通风报信啊?” “那怎么办啊?” 季余眼珠子一转,贴在春桥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春桥眼睛瞬间亮了,十分佩服的对季余竖起大拇指。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天色越来越晚,穆笙依照约定过来接人,春桥也乖乖的跟着离开。 穆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望向这边的季余,与对方视线不期而遇,对方却翻了个白眼。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男人有些挫败的转回头,声音也充满了失落: “我没骗你,我们都没有伤害小余,你总算能放心了吧。” 是不是也就能对自己态度好一点了.......... 他想要从前那个事事顺着他的春桥,那个永远一回头就能看到对方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春桥,而不是眼前这个一个正眼都不看他的春桥。 春桥没说话只是将腰间的第一香囊默默打开。 浓郁的香味瞬间萦绕四周,穆笙有些好奇的看向香囊,他可以肯定的说这绝不是春桥的东西,因为对身上从不会配戴饰品。 明明来的时候还没有......... “这是季余给你的?” 意外的是春桥竟然回应了他: “小余听说隐姐生病了有些担心,这才托我将香囊送去只为宽宽对方的心,怎么?不行吗?” 穆笙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东西你不能送去给萧千隐,你见过小余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既然春桥的作用就是为了监视萧千隐,那么突然出现的香囊就会暴露春桥的身份。 春桥冷哼一声,也不和对方磨叽,将香囊扔进对方怀里。 “就算不能送去也不能还给小余,就当我已经送过去了,这样也能让小余宽心,至于香囊如何处理随你便。” 穆笙小心的拿淡青色香囊,这既然是季余的东西,他又怎么会舍得随手扔掉。 将香囊凑近鼻尖,香味复杂,他只能分辨出里面檀香味。 “听你的先不还给小余了,暂时放在我这保管。” 说着就要将香囊塞进衣服里,却被春桥拦住了: “小余说了里面香料还没有干透,要敞开口凉一凉。” “好。” 第134章 小余,快走! 村子里秦思缈将孙嫣叫到跟前,孙嫣吊儿郎当的身影瞬间变得无比恭敬,绿豆似的眼睛转啊转的,猥琐的样子一如往常。 “天亮之前将季余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既然春桥已经来过一次,为了防止对方泄密还是将季余转移。” 孙嫣表面上点点头,实际心里丝毫不在意要将主君送去哪里。 因为哪里都是在主子的手心里。 秦思缈看向孙嫣的眼神暗藏怀疑: “陆三怎么没见你家的三丫头?想想年岁也不小了,也该上学了吧?” 孙嫣故作疑惑的抬起头道: “主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家哪有什么三丫头啊,都是一群讨债的野小子,老二倒是也该上学了,但是男人就应该相妻教女好好的呆在家里,上了学也是没用的。” 陆三是出了名的重女轻男,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会奇怪。 秦思缈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一句’多心了’,嘴上却敷衍的关心两句,就将人打发了。 孙嫣满脸感动,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荣幸。 转过身却是讽刺的勾起嘴角。 ‘主子已经将村里每个人的底细摸得透透的,以假乱真可不说说而已。’ 突然一股儿奇怪的香味飘了过来,孙嫣深吸了两口,只感觉身心无比的舒畅,让人忍不住再多吸两口。 “什么味道?好好闻啊!” “是啊,我也闻到了,感觉整个人好舒服。” 慢慢的这股香味逐渐笼罩整个村子,众人纷纷寻找香味的来源。 漆黑的夜里突然变得十分热闹,就连秦思缈也踏出屋子,疑惑的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香味?” 女人说着话也忍不住深吸一口。 就在众人沉浸在奇妙的香味中时,却听见身边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哈哈哈,李四这才什么时候你困的也太早了,再困也不能睡在地上啊!” 嘲笑别人的女人话音刚落,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软,同样步了李四的后尘倒在地上。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香味有问题。 孙嫣脸色一变,赶紧将口鼻捂住,转头看向身后的秦思缈。 ‘难不成自己还是暴露了?’ 却不料对方也显然中招了,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门框边。 心中暗骂一声,第一时间就想冲向主君,哪里还顾得上身份暴露的事,主君出了闪失主子绝对会扒了她的皮。 “咚!” 下一秒孙嫣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消散。 药效发作很快,整个村子一瞬间陷入寂静,村里人或趴或躺的昏睡着。 一双锦靴在昏睡的人群中穿梭,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绑架的季余。 “真当他的那些无理要求是白提的吗?” 一点点积累缺少的药材,再借助春桥的手将药散播出去。 香囊根本不是送给萧千隐的,而是二人联手做的一个局。 “小余,这边!” 春桥站在村子口,向季余疯狂摆手示意。 “来了!”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因为春桥不会武功,季余的轻功并没有用武之地。 他是不会将春桥独自扔下的。 春桥体力比女人都强,丝毫没有成为累赘,反而跑的飞快。 “小余儿你真是让本座刮目相看。” 琳琅一身红衣从天而降,宽大的衣袖挥动间将二人前路挡的死死的。 季余看着清醒的琳琅有些意外的睁大眼睛: “你竟然没事?” “我的师尊同样出自药王谷,所以我还算是你半个同门,在这药出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了它的作用,自然是有所防备。” 琳琅看着季余笑得妩媚动人。 “我还以为是青眠找了过来,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你,可见你药理方面天分极高。” 对于对方的夸奖,现在季余实在没有心情回话。 他可不认为他能打得过琳琅,有些担忧的皱起眉头,同时心中还有没有解开的疑惑。 “你既然知道这药的解药为什么不告诉秦思缈?反而自己一人过来堵我?” 穆笙归顺秦思缈可谓是因为权势,那么属于江湖人士的琳琅又是因为什么? 春桥看着面色沉着冷静的季余,心中也是颇感意外。 与此同时,心中同样涌起了想要变强的念头....... 任何的底气和自信统统来源于自身的强大。 琳琅微微勾起嘴角,眼神将季余上上下下扫视一遍。 “我和她的目的自然是不同的,秦思缈想要借助萧千隐的手重新恢复身份进入朝堂,而我........只想要你呢~” 琳琅声音逐渐变得低沉,充满了危险。 “要你的血,要你的肉,要你的骨,要你身上的一切,我亲爱的......” 男人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血偶。” 季余听的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血偶’是什么,但是他清楚的明白对方的意图。 对方是冲他神奇的体质而来。 今天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季余将春桥推到一边,对着琳琅说道: “既然你要的是我,那就没必要搭上别人,不要为难春桥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开。” 琳琅瞥了一眼人高马大的春桥,无所谓的点点头。 季余最开始对自己确实不错,对于对方的要求自己都可以满足。 春桥紧抿着唇,胸膛起伏不定,脸上是无能为力的妥协。 一步步离开季余,春桥从琳琅身边经过时,对方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不会武功只会蛮力的男人,还能掀出什么风浪不成? 却不料就在二人错身时,春桥猛地掏出匕首刺向琳琅,由于距离极近再加上琳琅没有防备,还真的让春桥得手了。 但是琳琅躲得也快,仅仅刺中手臂而已。 琳琅愤怒的一挥袖子就将春桥打倒在地,在空中翻了两个滚才重重的砸在地上。 鲜血抑制不住的从嘴里流出。 “春桥!!” 季余大喊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见春桥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抱住琳琅的腰,他冲季余大喊着:“小余快走!快走!” 琳琅一掌拍在春桥背上,鲜血从嘴里一口口吐出,满嘴都是血沾染了他的衣襟。 哪怕视线已经模糊,但是他的双手还是紧紧的扣着琳琅的腰,那股不要命的劲儿让琳琅高高举起的手迟迟落不下去。 第135章 妻主来接你回家 “嗖嗖嗖!!” 季余甩出他仅有的三枚银针,直取琳琅命门。 琳琅一脚将春桥踢了上去用来挡针,银针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纷纷绕过春桥冲向后面琳琅。 季余快速冲了上去将春桥接住,快速在对方身上连点数下,稍稍缓解对方伤势。 “怎么这么傻?你会被他打死的!” 春桥意识已经快逐渐消失,甚至耳朵因为内伤已经听不清季余在说什么,他的嘴里只能反反复复的重复着: “快跑....快跑.....” 按照此刻春桥的情形,如果季余当真一走了之,那么他一定会死于内伤。 “刺啦———” 季余划开自己的胳膊,鲜血形成线流进春桥嘴里。 少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却还是拼了命的挤压伤口将血送进春桥嘴里。 直到春桥脉搏变得平稳....... 琳琅就这样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阻止季余救人的行为。 反而微微侧头,看向旁边的大树呵斥一声: “还不出来?” 季余惨白着脸看向大树,却见树后洛长愉缓缓露出身形。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洛长愉一直以来就时刻跟在琳琅身后,二人的关系可谓是人尽皆知。 如今对方出现对季余来说不亚于雪上加霜。 琳琅看着季余脸上的表情,自然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才感觉可笑。 “他今天可不是过来帮我的,毕竟.......” “闭嘴!” 洛长愉对着琳琅呵斥道,却还是阻止不了对方。 琳琅眼神直勾勾盯着面色阴沉的洛长愉,语气带着报复的快感: “毕竟.....你可是她的亲弟弟!” 季余闻言嗤笑一声: “怎么可能。” 显然季余并没有相信琳琅的话,琳琅却偏偏要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却不料洛长愉直接动手,琳琅一边应付洛长愉的攻击一边对季余说道: “你只有五岁之后的记忆,难道你就不好奇五岁之前你是什么人吗?你特殊的体质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包扎伤口的季余突然愣住,自己只有五岁之后记忆的事除了隐娘在没有其他人知道。 琳琅将季余小时候如何在毒窟里挣扎求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而洛长愉身为长姐又是如何亲手推自己亲弟弟进去的场景自然不能忘。 “当初做的孽现在又一副懊悔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极了!” 琳琅不断的刺激洛长愉,终于对方情急之下将琳琅一掌打伤。 功力大退的琳琅此刻早已经不是洛长愉的对手,男人倒在地上却笑得十分开心。 季余抬头看向面容紧张的洛长愉,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有段时间洛长愉对自己确实好过头了,甚至自己还一度怀疑对方是否别有用心。 洛长愉抿着唇上前一步打算将琳琅扶起,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收起您那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吧,一个连自己弟弟都不敢相认的怂货!” 琳琅捂着被打伤的胸口自己站了起来。 事已至此,事情在瞒下去也就没有了必要。 洛长愉转过身看向季余: “你确实是我的弟弟......是我对不起你。” 简短的一句话无异于是认同了琳琅刚刚说的话,季余愣愣的看着洛长愉。 自己找到了丢失的记忆,也知道了所谓的‘姐姐’......却还不如没有。 洛长愉愧疚的看着季余: “当时我太小了,我怕了怂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我的心这么多年一 直没有得到过片刻安宁,我真的知道错了。” 季余愤怒是有的,但也仅此而已。 听她描述着之前的往事,季余只觉得陌生,像是在听属于别人的故事。 就在这时琳琅突然冲向季余,洛长愉反手将季余推开,自己受了对方的一击。 洛长愉捂住琳琅的手: “我知道你有怨气,有什么你就冲我来就是了。” 为了季余的安全她与萧千隐联手灭了血宗,同时也害的琳琅功力大退,仔细想来这一辈子真是失败透了。 她既对不起弟弟季余也对不起爱自己的琳琅............ 琳琅如果要自己这条命给他就是了,也算是一种补偿。 “你在想什么好事?你要解脱我偏偏不给你,你不是在意你的弟弟吗?我就是要将他彻底炼成血偶,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别逼我!” 洛长愉满脸挣扎,她对琳琅已经是处处手下留情。 琳琅对季余下手狠辣,却每次都被洛长愉挡了回来。 终于在琳琅一掌拍向季余头部时,被洛长愉一掌击中腹部打飞出去。 这一掌,洛长愉用了十分的力。 琳琅倒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低垂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神色,隐隐有笑声传来,并且笑声越来越大。 就在洛长愉一脸疑惑时,就见琳琅衣摆下缓缓流出鲜血......... 洛长愉的脸是一瞬间变得灰白,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琳琅仰起头哪怕自己同样剧痛无比,却还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洛长愉你亲手将你的孩子打死了,你开心吗?” “哈哈哈哈!!” 琳琅仰天长笑,爱洛长愉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对方最在意什么,‘亲情’二字将对方吃得死死的,她最渴望的是家。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也是他的孩子也是他最渴望的家。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关系,只要洛长愉难受就够了。 洛长愉扑到琳琅身边,抓着对方肩膀的手颤抖没有一丝力气。 此刻的她就连质问都没有资格。 二人目光死死纠缠在一起,一方爱恨交织一方伤痛懊悔。 季余扶着春桥慢慢的向另一边走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季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琳琅追过来了? 还是秦思缈已经清醒正在搜捕他们? 季余带着春桥正要躲起来时,就见一大群人将自己团团围住。 正打算拼死一战时,前方人群突然分开一条通道,萧千隐一身洁白的衣衫缓缓而来。 “阿余,妻主来接你回家。” 第136章 主子心疼了 “妻主.....” 季余看到突然出现的萧千隐,神色由一开始的紧张转瞬就变得委屈。 下人赶紧上前将受伤的春桥接了过去,季余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兽扑进萧千隐的怀里。 女人宽大的袖子将人罩进怀里,有些心疼的摸着季余煞白的脸。 “我家宝贝受委屈了,怪妻主来的太晚了。” 季余摇了摇头,死死抱着萧千隐不撒手。 突然季余神色一愣的抬起头,眼神上下扫视这萧千隐: “妻主不是卧病在床吗?眼睛不是都————” 萧千隐眼皮子一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都是迷惑外人的手段罢了,你看我这不是暗度陈仓的过来接你了吗?” 季余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萧千隐将人直接打横抱起,大跨步的向外走去。 一路上季余一直在向萧千隐讲述自己是多么的勇敢和聪明,脸上的自豪毫不掩饰。 毕竟是从‘敌人’‘重重包围下逃了出来,还是在老谋深算的秦思缈眼皮底下。 他不得不骄傲! 当然,琳琅完全是意外。 季余说了很多,偏偏没有说自己的紧张无助和痛到惨白的脸。 不知不觉少年已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被放到床上时,对方都没有醒过来。 萧千隐拉过旁边的被子将季余盖的严严实实,寻烟在一旁心疼的眼睛通红。 心中十分心疼的说道: ‘主君都瘦——胖了.......怎么还胖了?’ 寻烟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他实在不能欺骗自己主君确实胖了。 季余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是对方对他的饮食没有亏待半分,甚至变着花样给季余弄好吃的。 不然秦思缈是如何开始产生怀疑的? 这帮人对季余也太好了。 萧千隐一眨不眨的看着季余,吩咐寻烟道: “看好他,睡醒了就去禀告于我。” “是。” 寻烟看着主子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显得衣袍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主君没瘦主子倒是瘦了一大圈。 ————————书房 日月星辰四人和孙嫣在书房里足足等了萧千隐半个时辰,女人这才施施然的跨步而来。 五人赶紧躬身行礼,萧千隐步子不停的从几人身边经过,旋身在上首位坐下。 “说说吧。” 女人语气没有起伏,就连脸色都看不出喜怒。 但就是能让人知道她的心情称不上好,几人心里一合计应该是心疼主君了。 但是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的不是吗? 从春桥进村,琳琅动手甚至洛长愉出手都是主子一手策划的。 好吧,主君突然下药确实不在她们的计划内。 星梅上前一步说道: “回禀主子,玉如意已经送进了宫里,是陛下身边的大总管亲自接过去的。” 萧千隐低垂着眼没有说话,月桂紧接着说道: “琳琅孩子没了,听叶湘说他这次伤到根本.....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洛长愉站在床边久久没有动作,好像打击不小。” “呵。” 萧千隐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双腿交叠,单手撑着扶手身子微微前倾的说道: “还真是痴情,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不帮她一把,告诉洛长愉,要想琳琅身子恢复只有荟萃楼的东家穆笙能帮她。” 长线放了这么久,是时候试一试穆笙手里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了。 不能生育的琳琅何尝不是季余试药的替身呢? “春桥如何了?” 辰兰上前一步回话道: “没有大碍了,甚至体质比之前更加强悍.......赤手空拳打十三四个成年女人没问题。” 春桥之前的体力就非常厉害,如今又被季余鲜血加持更是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哒哒哒。” 萧千隐手指叩击桌面,面色思索的说道: “日昭。” “属下在!” “今日起春桥就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浪费阿余付出的鲜血。” “属下定不辱命!” 日昭领命退下。 自此,春桥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萧千隐用秦思缈和琳琅作季余的磨刀石,在教导雏鹰起飞的同时自然不忘为他挑选最得力的助手。 年少情谊还不够,生死之交才够刻骨铭心。 萧千隐从不要季余做困在后院的普通男人,教他医术授他武功锻炼他的应变能力,只为让他有能力做翱翔天空的雄鹰。 “哒哒哒!” 寻烟急匆匆的跑进来,对着萧千隐鞠躬行礼道: “主子,主君醒了!” 等人抬起头却只能看到门边主子转瞬消失的衣角,寻烟正要追上去被辰兰一把拉住。 “平常看你挺机灵的啊,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人家小两口久别重逢,都说小别胜新婚,你急匆匆的跑回去作甚?” 寻烟连连点头,眼神看向对方拽着的手: “我知道了,辰大人放手就是了。” 辰兰撇撇嘴,脸上一副谁愿意拉你似的表情,实际手上动作慢极了。 “咳!” 日昭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主君身边的人也敢胡闹。 辰兰讪讪的将人放开。 话说书房这边,萧千隐刚刚踏步进门还没等她开口,季余焦急的问道: “春桥怎么样了?” 萧千隐:“..........” 小余不会被穆笙带坏了吧? 女人上前一步将人揽在怀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嘴上乖乖的说道: “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你也是划个小口子流点血也就可以了,怎么还下手没轻没重的。” 季余的血效果神奇的出奇,一点足矣。 季余却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这不是担心药效不够吗?多一点不是更保险吗?” 还不等萧千隐再开口,季余搂着女人的脖颈诉说着他是如何的机智和勇敢。 哪怕这些话萧千隐已经听了数遍,但还是听的很认真。 时不时会出声表扬对方,甚至还在惊险的地方发出担心的惊叹。 提供了满满的情欲价值。 直到现在季余还有一事不明白。 “妻主,你安排的卧底到底是谁啊?那时候我实在分不出来了,再加上刚好春桥出现的及时,我就直接跳过了你的人,直接将她们一锅端了。” 第137章 局中局 “不是一个卧底,而是所有人都是卧底。” 这一场精心为季余而布置的困局,此刻被萧千隐全部摊开摆在季余面前。 甚至女人心中已经做好了季余会怨会怪的准备。 “那我争取下一次将你的计谋看穿,想出更好的脱困方法,更不会牵连春桥受伤,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不够强大,如果我能打过琳琅就不会受制于人。” 出乎意料的是季余并没有责怪和埋怨,反而是在反省自己。 萧千隐意外的看着季余,脸上除了意外还有着欣慰和骄傲。 “春桥虽然受伤却也收获颇丰,虽然你因为身体原因,练功可以说得上是一日千里了,但是琳琅从小习武被当作教主的接班人训练,哪里是我们半路出家就能撵上的。” “不过以弱胜强绝非难事,在实力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就不要硬碰硬,借力使力也是良策。” 萧千隐并没有一个劲儿的夸赞安慰季余,而是针对这样的事件教他另一种应变的办法,没有人的成长是一蹴而就的. “琳琅的目的一是觊觎你的体质,另一种就是为了报复我和洛长愉,短时间他都不会伤害到你的性命,如果被他控制也不要硬碰硬,保留体力和清醒的意识也是非常重要。” 萧千隐抬手摸了摸季余的头顶,一副表扬的语气说道: “在这方面你做的很不错。” 季余笑着仰起头,将对方的每句话统统记到心里。 每个人都渴望变强,让自己在不公的世界里掌握话语权。 但是,太难了。 变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念头,它需要方式方法和正确的引导和历练。 这一切都需要强大的后援作为基础。 不然就会在时代的旋涡中丢失自己,甚至会粉身碎骨。 现在这样的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季余有什么理由不会抓住呢? ——————————傅家 偏僻的后院,一间不起眼的院子里却热闹极了。 秦思缈负手而立在窗边,清冷的月色照在女人的脸上,衬得她比月色更加冰冷。 身后穆笙和傅云祁正争吵的不可开交。 “这村子里的人可是你一手安排的,如今出了问题你还想攀咬谁?” 穆笙皱着眉头看向傅云祁。 傅云祁冷哼一声说道: “如果不是你擅作主张将春桥带过去,季余的药又怎么会将阿缈都迷晕呢?” “难不成没有春桥,你的人就可靠了吗?” “你!” 傅云祁被怼的说不话来,他怎么知道整个村子都会被大换血啊! “够了。” 秦思缈低呵一声,将吵闹不休的二人制止。 “事到如今,在纠结这个又有什么用,” 耍都被耍了,还要去纠结怎么耍的吗? 穆笙深吸一口气说道: “‘宫里传来消息,玉如意已经送了进去,但是既然萧千隐有能力将整个村子大换血,,她又怎么可能会乖乖的按照我们说的去做,这其中必然有诈!” 傅云祁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二人一同看向窗边的秦思缈。 女人脸上淡然,对于这次被萧千隐的耍弄半点不见气愤。 清风拂过女人额间碎发,微微侧头露出精致的面部轮廓。 “现在皇帝还在加派人手找我这个妹妹,如果萧千隐与对方联手诱我入局呢?提前与皇帝通了信,那么我们做的手脚将没有任何用处。” 傅云祁有些担忧的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穆笙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如今他已经与秦思缈绑在一条船上,如果萧千隐与皇帝联手,那么自己一旦失败就是必死无疑。 哪怕萧千隐因为季余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皇帝又怎么会放过造反的人呢? 在二人焦急的目光中秦思缈缓缓开口道: “既然她们联手不管我们有没有下毒,皇姐的身体一定会出现‘问题’只为引我入局,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顺势而为!”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演上一出‘姐妹情深’的苦肉计,为了皇姐安全不惜假死调查真相,更为了皇姐的安全甚至可以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样有情有义的长帝姬,皇姐怎么能不好好嘉赏呢?” 到时候不仅借助萧千隐的手重新恢复长帝姬的身份,还能借着所谓的‘救命之恩’让皇帝不能轻易对自己出手。 甚至戏做的好自己何尝不能减轻皇帝的猜忌,更能赚个好名声。 朝里那帮老古董最是在乎这个了。 到时候将谋逆大罪再扣在萧千隐的头上,岂不是三全其美。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计中计,局中局。 穆笙微微抿唇,心中感叹道: ‘不得不感叹古人的谋略确实牛逼,现代的宫斗剧还是拍的保守了。自己真的没有这样的脑子,哪怕有系统都不能提高一下我的脑容量。’ 确定了具体事宜后,管家将穆笙送出了傅家。 清凉的夜色里,下人在一侧小心的提着灯,淡淡的灯光将脚下的路照亮小小的一块。 下人低着头却发现自家主子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 ————春雨肉饼铺 下人小心的瞄了一眼主子,果不其然对方抬着头盯着门匾看的出神。 这肉饼铺子已经关门好久了,掌柜的也不知所踪。 “主子可要进去看看?” “一座空楼有何可看。”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铺子,而是铺子里人。 可是,他如今是一个都找不到了。 穆笙抬脚离开,动作有些突然下人有些反应不及,提着的灯碰到了主子的衣摆。 下人紧张的弓着肩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穆笙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穆府,管家早早的等在大门口,一溜小跑至穆笙身边,殷勤的将下人手里灯接了过来。 “下去吧。” “是,大管家。” 下人转身消失在门口,心里还在感叹主子仁善宽厚。 却没想到穆笙下一秒就对管家吩咐道: “发卖了吧。” “......是。” 穆笙面容冷淡的进了穆府,衣袂飘飘,行走间姿态非凡。 将高门贵子的仪态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138章 原来是真的 “穆公子好气派啊!” “咚!” 穆笙猛地回头,就看见管家已经倒在地上。 洛长愉一身淡蓝色的衣衫站在不远处,显然是对方将管家弄晕了。 “你想干什么?是萧千隐派你来的?” 穆笙戒备的退后几步。 洛长愉此刻在他眼里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生,琳琅和她之间的恩怨穆笙也是略有耳闻。 奇怪的是琳琅归顺了秦思缈,而洛长愉竟然是萧千隐那边的人。 显然琳琅并没有将洛长愉是季余亲姐姐的事告诉秦思缈等人,至于是因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参与秦思缈和萧千隐的争斗,但是你们绝对不能伤害季余。” 洛长愉眼神暗藏警告,穆笙勾了勾嘴角: “我当然不会伤害他,永远不会!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找到我,那么你可以放心的离开。” 洛长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你可有能修复男子孕囊的药物?” 穆笙一愣,眼神疑惑的看向对方。 “季余不能怀孕的消息是真的?” 穆笙一直以来都以为是秦思缈瞎编乱造,为了挑拨萧千隐和季余之间的关系罢了。 洛长愉没有回答对方,而是皱着眉头问道: “这药,你给不给?”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自然是给不了。” “这药是给琳琅,他身子受损以后不能在孕育子嗣。” 穆笙怀疑的看向洛长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对着系统喊道: ‘有没有一种功能可以鉴定别人有没有说谎?’ 【之前是有的,但是上一任宿主惹到了不能惹的人,对方将本系统的测谎功能永久关闭了。】 ‘什么人这么牛逼,还能将干涉系统程序?’ 【普通人当然不能,但是对方是界面交易商,那心都黑透了,我宿主闯祸跟本系统什么关系?把我等级一降再降,现在甚至连界面中转站本系统都联系不上了。】 洛长愉看着穆笙突然呆愣住,不动不说话,试探的喊道; “穆笙?” 穆笙猛地回神,心里涌起的好奇心只能暂时压制下来。 “我可以将药给你,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穆笙在怀里取出一个瓷瓶,直接甩给对方面的洛长愉。 “忘情丹?” 洛长愉震惊的看向穆笙,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开口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笙微微低头,漆黑的夜色将他的神色掩盖在黑暗中。 “喂给小余吃下,你要的我就会双手奉上。” 男人慢慢抬起头,嘴角挂着瘆人笑意,眼里是彻底的疯狂: “你放心,这药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只是让他忘记所爱之人罢了。你也知道的,萧千隐绝对不是小余的良人,她城府太深,她的真心太过飘渺,等到将来对小余始乱终弃的那一天,小余会崩溃的。” “同是女人你应该最明白女人的劣根性才是。” 女人三夫四侍最是寻常不过。 真心? 呵,可笑。 “好,我答应你。” 风儿卷起落叶,在寂静的空间中旋转,相对而立的二人目光深沉. 转瞬间,树叶飘飘落下。 空荡荡的大街上再无一人。 ————————三天后 萧府 自从季余被抓走后,蒋纾就进了萧府一直是与叶湘住在一起,那个老太太一直苦心研究病理,神神秘秘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而蒋纾就整日待在院子里,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 此刻他单手支着下巴,眼神空洞,薄唇微抿。 嘴里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道......若仙怎么样了....” 她突然被神秘人带走,留下自己在这萧府做内应,虽然萧姑娘已经知道了,但是却迟迟没有营救若仙的打算。 “呼~” 蒋纾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就看到季余鬼鬼祟祟的进了叶湘的房间 “小余怎么鬼鬼祟祟的?” 随即蹑手蹑脚的起身跟了上去。 季余闪身进了叶湘的房间,整间房被一排排药架占满,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都是叶湘的心血。 “放在哪里了?” 季余嘴里嘀咕着一边偷偷的翻找着,终于他眼睛一亮。 “找到了!” 那是一本医案,上面记录着叶湘遇到的所有疑难杂症。 翻到最新一页: <季余> 血偶之身,可医死人肉白骨,促修为增寿命。 需从幼龄稚童开始培育。 血偶一生不得孕育子嗣。 最后一句话被叶湘用红笔圈了出来,季余知道这是师尊每每遇到难题解不开时的小习惯。 “啪!” 书籍脱手掉在地上,季余也一瞬间瘫软在地。 少年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变得煞白。 整个人慢慢蜷缩成一团,这是极度恐慌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仔细一看甚至还会发现小人在隐隐的发抖。 “秦思缈说的竟然是真的.......” 不过是自己心里没有一点疑惑,才想着偷偷看看师尊的医案。 如今——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蒋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叶老,你回来了?” 蒋纾一脸微笑的站在自己房门前,看到自己时明显一愣。 叶湘眯着眼睛狐疑的扫了蒋纾一眼。 “回来就回来,你这么大声作甚?” 老太婆眼神一凛,快速的推开房门。 只见屋里空空荡荡,熟悉的药架整齐有序的摆放在原地。 一切都是她刚刚离开的样子。 蒋纾眼睛快速的扫了一圈,没见到季余的身影,深出一口气说道: “叶老你真是太多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叶湘不在意的摆摆手,她如今正拿到穆笙手里的药,要好好研究一下, 可没空搭理这个小哥儿,反正有萧千隐在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蒋纾眼神扫了一下四周,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一推开门,就见到季余早早的等在这里。 “谢谢你。” 季余说道。 蒋纾笑着摇摇头,关心的问道: 小你还好吗?看你脸色很不好,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偷偷进了叶老的房间,但一定是不想被对方发现的,有需要你不要客气。” 季余低垂着眼怏怏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多聊。 反而是安慰蒋纾道: “颜小姐那里不要担心,妻主说过几日她就会平安回来了。” 第139章 季余变了 “真的吗?” 蒋纾眼睛瞬间亮了,神色激动的像是要抓着季余在确定一下。 男人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双拳紧握,激动的在原地转圈圈。 季余眨眨眼睛,试探的开口道: “你和颜小姐?” 在季余和萧千隐离开平江城时二人还没有明确的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颜若仙喜欢蒋纾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是蒋纾的态度就模糊许多。 想不到,二人的关系竟然突飞猛进了。 蒋纾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是的,我和她好了。” 或许这句话还不够,蒋纾又补了一句: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任何听到这句话的人,第一时间都会惋惜什么‘嫩草插在牛粪上’或者‘你们根本就不般配’。 但是谁也不懂颜若仙有多好! 她满足了蒋纾对另一半的所有期待,竭尽所能的对他好,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蒋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季余。 他倒是想听一听对方会说些什么......... 季余被盯得一愣,随即开始在身上翻找,在蒋纾一脸疑惑时,只见季余从兜里掏出一袋银两塞进蒋纾的手里。 “这是礼金........” 季余看蒋纾呆愣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别看了,我身上没钱了。” 眼神看向对方手里的钱袋子,他的钱都在这里了。 他身上真的没有钱了........ “呵呵。” 蒋纾低低的笑了,微微侧头看向季余的眼神暖暖的。 季余有一颗纯真的心,炽热而真诚。 他用心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不会因为贫富贵贱高矮胖瘦而有任何的变化。 在浮浮沉沉的名利场里,这份真情是那么的可贵。 “萧姑娘得你做夫郎是她的幸运。” 被夸奖的季余并没有蒋纾意料中的开心,反而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喃喃自语道: “明明是她比较倒霉而已。” 一个不能孕育孩子的夫郎有什么用......... 就在蒋纾想要追问时,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 “主君,主子回来了正在找您呢。” 季余顾不得蒋纾提着衣摆跑的飞快,少年长发在身后飘扬,淡蓝色的发带在墨发间穿梭,宽大的衣摆上下翻飞。 显示着此刻主人迫不及待的心情。 萧千隐刚出院门,就被一道蓝色的影子直直的撞进了怀里。 “怎么了?” 萧千隐明显感觉季余情绪不对,关心的开口道。 季余摇了摇头,就算他说了又怎么样? 除了让萧千隐增添更多的担忧还有什么用,少年抬起头看着萧千隐的脸。 目光痴迷,里面是浓浓的爱意。 “听下人说你在找我?” 萧千隐并没有继续逼问对方,反而顺着对方的话说道: “对啊,黄玥最近得了一批新玩意儿,有时间你去看看?” 季余摇了摇头,紧了紧抱着女人腰际的手。 “最近我在学习八卦五行,还是不去了。” 这不是借口,最近萧千隐开始给季余请了新的老师教导八卦五行,季余既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金粉梦挑东西。 萧千隐安抚少年的后背,语温柔的说道: “万事不可急躁,没有一蹴而就的本领,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狠。” 季余埋首在女人怀里,侧耳倾听对方的心跳。 沉稳有力,不快不慢。 让季余慌乱的心也随之慢慢安定,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 萧千隐给了星梅一个眼神,星梅点点头悄无声息的带着众人退下。 接下来的行程自然是取消的。 偌大院子景色郁郁葱葱,清风拂过,带着阵阵凉意。 萧千隐静静的抱着少年,语气平稳温柔,眼底却是风雨骤起。 “不去就不去,我让人将东西送过来一份,你若喜欢就自己留下,不喜欢就打发给下人好不好?” 面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实际上心底却是阴暗晦涩。 ‘阿余今天见了谁?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连自己都不能说吗?’ 萧千隐心中暗流汹涌,杀意浮现。 季余怎么能对自己有秘密呢? 能让他包庇隐藏的人......真是该死! 自此以后季余学习的格外刻苦,几乎把他除了陪伴萧千隐之外的所有时间全部用来学习,这份‘不寻常’甚至让青眠也皱起眉头。 书房内———— 一盏油灯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光芒,以往都是萧千隐位置的扶椅上如今却是季余在埋头苦读。 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医书,五行八卦,旁边甚至还有兵书。 少年熬的双眼通红,却还是不肯放弃。 “小余儿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你也不去劝劝?” 青眠与萧千隐静静的站在窗外,青眠瞥了一眼对方说道。 萧千隐没有回答他,她何尝没有劝过? 但是对方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又趁着自己睡着时偷偷的跑到书房。 青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苍耳子,味苦,甘,辛,性温,用于发散风寒,通鼻窍......” 季余在屋里学了多久,萧千隐就站在窗外陪了多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季余伸个懒腰转动脖子,站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开始将书整理好归到原位,最后才返回到主屋内室。 萧千隐早就先他一步回到床上,闭眼假寐。 季余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缩在女人身边,不是季余困了而是萧千隐‘快醒’的时间到了。 过了一会儿,萧千隐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 转过头看着季余装睡的样子。 ‘笨蛋,装睡眼睛还转个不停........’ “唔~妻主你醒了?” 睁开眼睛的季余眼底满是红血丝,萧千隐并没有点破。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嗯嗯。” 季余听话的’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季余不仅变得格外刻苦,还分外听话。 只要是萧千隐说的话无论是什么,季余都会不问原由听之任之。 只会回答“好”“可以”“愿意”。 甚至以前在床上他也是格外热情,甚至以往扭捏不好意思的姿势,如今也会主动向萧千隐示意。 第140章 我不恨你 萧千隐知道季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化这么大,强求终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看着季余乖乖的闭着眼,萧千隐将他身上的被子压实些,小心的下了床榻。 屏风外萧千隐影子清晰的照在上面,季余小心的侧着身子不发出一点声音。 指尖隔着虚空一点点描绘她的轮廓。 直到萧千隐逐渐离去,影子随之淡化。 “唔!” 季余死死抓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又闷又痛。 好似沉溺在一望无际的深海中,挣不脱又死不了。 低低的抽泣声从内室传出,声音低的仿佛是幼猫在咽呜,萧千隐靠在外面的墙壁上,听着季余低低的哭声。 头无力的抵着墙壁,半阖着眼眸,身上散发着低沉的气压。 星梅站在萧千隐身后低低的说道: “叶老说有人动了她的医案........或许....主君已经知道了。” 萧千隐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中暗暗道: ‘如果按照星梅的猜测,那小余最近的异常都有了解释。 他在弥补!’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能生育的季余觉得亏欠萧千隐,这才事事依从,刻苦学习只为能更多的帮助她,让自己在萧千隐的心里能有其他的价值。 这是心病,不是萧千隐简单的几句宽慰就可以解决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 ———————————— 清风微拂,卷起几片树叶飘在空中。 飘飘荡荡间,只听”嗖嗖”两声,两枚银针瞬间将树叶贯穿牢牢地钉在树干上。 “啪啪啪。” 青眠站在不远处为季余鼓掌,随即抬脚缓缓走来。 “进步很快,看来天娘娘给你关上一扇门却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季余眉头一皱,转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被青眠轻飘飘的一句话定在原地。 “你以为叶湘的医案只有她能看吗?” 季余宽大的衣衫下拳头紧握,此刻少年背对着青眠,声音低沉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眠知道自己的身体的秘密,这已经不用怀疑了。 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曾经我是有嫁给萧千隐的打算的,只不过你已经入了我药王谷,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季余‘刷’的一下回过头,双眼死死的盯着青眠。 青眠不以为意继续道: “我不喜欢萧千隐,但是如今的局面是药王谷必须和她绑在一起,我本以为你会是药王谷和她之间的枢纽,可惜,你不是。” 男人撇撇嘴,耸了耸肩膀道: “一个永远不会有萧千隐子嗣的夫郎,注定是不会长久的。” “你闭嘴!” 季余怒喝一声,青眠一愣。 往日里轻声细语的季余也能变得如此暴怒,脸色涨红,脖子上也青筋直冒。 整个人像是被激怒的小兽。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有何关系?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指点点!” 季余说完就冲了出去,直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好似还能感受到身后传来青眠怜悯的视线。 这让他浑身不舒服,如芒刺背。 好像.....他注定会被隐娘抛弃似的..... 季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行人三三两两皆不入他的眼。 他置身在繁华中,却与周围格格不入。 “听说了吗?萧府家主成亲多时却久久没有子嗣,是因为.......” 旁边茶肆四五个中年男人围在一起,手里捏着瓜子一脸的揶揄样。 “快说快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那娶的夫郎是个不能下蛋的公鸡?” 季余捏紧拳头,死死的咬着牙。 耳边是周围人毫不掩饰的议论声,还不等季余发作,却听那个男人接着说道: “错了错了,是那楚家主身子有恙,不能生育。” “霍!竟是女人的问题!” 有人不信的问道: “就算是女人的问题,哪个女人不把这秘密藏得死死的,恨不得将脏水全泼给我们男人,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等秘密的。” “我家妻主的二姨的三姐家夫郎的外甥女在楚府做工,听的那是一清二楚,错不了。” 季余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有些 蒙的眨眨眼睛。 微微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 “妻主.......” 季余又怎会不知这是萧千隐故意放出的消息。 女人最重视自己颜面,她却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面前。 “小余。” 季余转过头来,洛长愉站在他的不远处。 洛长愉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书卷气十足。 “我们能谈谈吗?” ———————— 岳宾楼-包间 季余和洛长愉相对而坐,茶香四溢,各种各样的点心每一样都是季余爱吃的。 洛长愉殷勤的给季余夹了一块桃花酥. “你尝尝这是这店的招牌,可还合你的胃口?” 季余没有动筷,将碗推到一边。 “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为何找我,小时候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也不必在我这里献殷勤求得原谅。” 洛长愉挫败的低下头,对方说话毫不留情面。 将她一直以来的目的直接点破,她却是想弥补季余,好像就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似的。 是为了季余吗? 还是为了自己心安? “你虽然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你就是我的弟弟,我们血浓于水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希望我能补偿你,你也能原谅姐姐当年的懦弱。” 洛长愉期盼的看着季余,希望善良的季余能给她一个心灵的解脱。 季余低着头缓缓开口道: “我今天之所以答应和你好好聊聊,是因为你当初在琳琅手下救了我,我很感激。” “我不恨你。” 洛长愉眼睛一亮,正要开口时却被对方打断。 “但是我不能替你的‘弟弟’原谅你。” 洛长愉一愣:“什么意思?” “我不恨你是因为我没有那一段悲惨的记忆,我没办法感同身受,自然谈不上恨,但是同样的我也没有资格替那时的我原谅你。” “或许你的弟弟早已经死在了那场大雪里,我是季余,萧千隐一个人的季余。” 洛长愉突然明白了季余的意思。 他不想背负幼年恩怨,他不会也不想做自己的弟弟。 第141章 风起云涌 她突然有些慌,她好像永远也找不到自己 的弟弟了。 洛长愉身子前倾,语气有些急躁的说道: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重新记起你丢掉的记忆,你愿意吗?” 恨也好,原谅也罢。 总也算是个寄托,告诉自己还有挽救的希望。 “那你就没有考虑过我会再一次经历那些痛苦吗?” 洛长愉被季余问的一愣,整个人脱力似的摔进椅子里。 “我....我......” 嘴上说的在冠冕堂皇,实际上洛长愉从来都是自私的人。 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 季余抿着唇站起身转身离开,一句话都不想与对方再说。 因为真的毫无意义。 “小余既然你那么爱萧千隐,你忍心眼睁睁看她因为你断女绝孙,让萧家因此绝后吗?” 季余身子瞬间僵住。 洛长愉低低的说道: “我这里有能让你忘情绝爱的药,你离开萧千隐和姐姐远走高飞,我会给你找一个好控制的妻主,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被欺负。” “至于萧千隐这里青眠会接替你的位置配着她,她如今坐拥权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早晚会被对方厌弃的.......” 人都是自私的! 洛长愉嘴上说的好似全心为季余着想,实际上是想将季余带离这里。 如果季余身边只有自己,他就不会一心扑在萧千隐身上。 他会看清自己这个姐姐是真的改过,也会与自己的感情日渐加深,最后他这么心软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年少的亏欠已经成了她的执念更是她的心魔。 季余微微侧头,露出精致白皙的侧脸: “你们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都想让我离开隐娘,却各怀鬼胎,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他待人真诚,不代表他看不透人性的虚伪。 “妻主为了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我又怎能做令她寒心的事情。” 谁不自私呢? 哪怕是爱情也无可避免,萧千隐已经将前路铺好,那么季余顺着台阶往下走。 又有何难? 季余嘴角勉强的勾起笑容,眼底是浓浓的自嘲: ‘都说自己为人真诚,谁又能知道自己心中的黑暗,哪怕明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也绝没有离开的念头。’ ‘刻苦学习,强大自己为的不过是让自己对隐娘的助力发挥到最大,让对方离不开自己,到那时……谈何抛弃?’ ‘众人只知我良善温和,却不知我心中龌龊。’ 季余深深吐出一口气,用着此生最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对洛长愉说道: “我会是隐娘的夫郎,唯一的夫郎。” 洛长愉看着季余慢慢远去的背影,目光呆愣久久无法回神。 “呵呵,这世间谁又能真的看清谁呢?” 原来季余也有他的执念! 女人笑着直起腰,淡定的整理着衣衫,头都不抬的说道: “久等了,月姑娘。” 月桂缓缓从门外现身,绝美的容颜丝毫不比琳琅差。 女生男相,那是一种超越性别的美。 “洛小姐,请!” 月桂冷若冰霜,脸上罕见的没有一丝笑容。 在对方试图蛊惑主君离开时,她的结局注定不会太好。 任何与主子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局。 —————————————— “驾!” 一匹快马速度极快的从长街上疾驰而过。 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爹爹~呜呜呜~” 一个三岁男孩孤零零的杵在大道中央,高头大马迎面而来丝毫不见缓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季余速度极快的将孩子救了出来。 少年抱着孩子与马擦肩而过,骑马之人鞭子一扬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对方根本就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孩子爹爹抱着孩子对季余感恩戴德,周围传来百姓对骑马之人的咒骂。 “挨千刀的,文钦街不让骑马不知道吗?我要去官府告她!” “你可拉倒吧,看不到对方穿的什么吗?那可是御前侍卫皇家的人!你有胆子你就去告去。” “出什么事了怎么御前侍卫都出动了?” “听说是皇帝——病重了,正在广寻天下名医呢。” “轰!” 季余脑子突然轰的一声。 ‘难不成隐娘还是着了秦思缈的道?’ 季余向着萧府的方向拔腿狂奔,隔着老远就看到萧千隐被宫里的侍卫带走了。 “妻主!” 季余刚要冲上去却被突然出现的星梅拦住了。 “主君莫慌,这都是主子与陛下的计谋罢了。” 星梅横在身前,季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千隐坐着马车快速远去。 不远处的拐角胡同里,静静的站着两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傅云祁和易容的秦思缈。 傅云祁看着挂着皇族标志的马车说道: “皇帝自从接触到玉如意后就中了毒,不仅将身边伺候的人全部大换血,就连大总管都不能近身,据说是挺严重的。” 如今把萧千隐带走想必是要兴师问罪。 傅云祁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会是真的吗?” 他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秦思缈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子,低低的说道: “萧千隐可没这么傻,想必是她与皇姐联手上演的一出好戏,就等着我上钩呢。” “那我们怎么办?” 秦思缈笑着说道: “自然是不能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 张贴皇榜的第三天便有神医揭榜入宫。 皇宫的风起云涌暂时不提,萧府这边也是没个消停。 “哇!” 琳琅趴在床边,长发披散面色惨白。 地上是刚刚灌下去的药被再次吐了出来。 “这次没有吐血,至于有没有作用还需要找个女人试试。” 青眠脸色难看的站在门边,看着被折磨的不像样子的琳琅冷眼旁观。 最近这几天已经给琳琅灌下无数种药,血宗一直以来都是以活人试药,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让对方尝尝药人的滋味。 可惜,对于修复男人孕囊的药还是一无所获。 叶湘上前给半死不活的琳琅号脉,随即叹了口气对青眠道: “没用的,他的脉象没有丝毫变化。”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青眠冷漠的说道。 叶湘看着青眠阴沉的脸色,默默的叹了口气。 青眠变得这么急躁不是没有原因的,萧千隐将整个药王谷控制起来。 药王谷三个出口,七十二处陷阱,三十六个路标,却被萧千隐破坏殆尽。 全谷四百五十六人统统被困死在山谷里。 如果不能调制出治疗季余的药,血宗就是药王谷的下场。 第142章 洛长愉你怎么不去死啊 自认为是和萧千隐捆绑在一起,是利益共同体。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从不把自己放在等同的位置,或许药王谷存在的意义就是教导季余。 仅此而已。 青眠视药王谷比命重,如今的结局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可却是他一手促成的,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做好季余身边教导者的身份,没有其他的小心思,那么药王谷不会落得今天的局面。 他想掌控萧千隐,可笑之极。 “哒哒哒!” 日昭从门外进来,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容。 “药到手了,叶老你先研究一下它的成分,主子交代了不用完全弄明白,只要能分辨大部分药材就可以了。” 穆笙手里的东西可能是叶湘从未见过的,要想全部熟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只要保证穆笙不要拿假药搞鬼就好。 说着日昭将一个瓷瓶稳稳地递给叶湘。 动作谨慎小心,毕竟这是关乎主君的大事。 “你是怎么弄到的?”叶湘握着瓷瓶说道。 洛长愉和穆笙之间的交易还没有开始就被萧千隐按死在摇篮里。 那么这药又是怎么从穆笙手里抠出来的? “这事多简单,找个人带上主君的人皮面具就好了。” 辰兰笑嘻嘻的从门口进来,与日昭一模一样的脸却是阳光灿烂。 一个是炙热的火焰一个是寒冷的冰块。 “‘骗过穆笙还不是手拿把掐。” 辰兰说着话,拽了拽手里的绳子。 洛长愉被绑着手拽进屋里,身子不由得一踉跄。 女人目光平淡甚至带着求死的意味,直到看到被折磨的琳琅,她的脸上才重新有了其他的神色。 “丧失生育的男人何其多,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折磨他呢?” 辰兰嗤笑一声道: “洛小姐,你该不会是忘记他曾经打算对主君做些什么吧?” 炼制血偶的血肉,恢复自己的功力。 “你也不想想血宗满门被灭,为何独独留下琳琅一人.......” “辰兰!” 日昭冷呵一声。 辰兰猛地闭上嘴巴,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失言了。 洛长愉不是一个蠢笨之人,被辰兰这么一点很快就想明白了。 “萧千隐留下琳琅是为了我?是为了借琳琅的手捅破我和季余的关系,将所有的肮脏摆在季余面前,让他不会对我这个姐姐产生任何的情谊。” 洛长愉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成不可置信。 “她为了保证在季余心里的独一无二,竟然这般早就开始布局!!她的心思竟是这般深沉,她所谓的爱竟然这般自私!” 毫无疑问,萧千隐成功了。 如今季余心底对她这个姐姐没有一丝留念。 斩断季余对亲情的所有念想!! “咚!” 日昭一脚踢在洛长愉的肚子上,对方因为吃痛而跪倒在地。 “再敢诋毁主子一句,我便将你五马分尸。” “呵呵.....” 洛长愉低低的笑了,脸上丝毫不见惧怕,反而是求之不得的解脱。 日昭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琳琅吃了药后找个女人来试试,全程让洛长愉旁观。” 洛长愉:“!!!!” “不!” 洛长愉挣扎的就爬起来却被辰兰一脚踩在地上。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不要看日昭平常默默无闻,但是她的手段一点不比主子仁慈。 杀人诛心,玩的炉火纯青。 当晚被下了药的琳琅欲火焚身,床幔重重间他看到一个女人缓缓而来。 此刻的琳琅无所谓的蜷缩在床上,嘴角挂起讽刺的笑容。 甚至心里想的是: ‘一会儿该如何大声的喊叫才能更好的刺激到洛长愉,一想到洛长愉会跪在床边听着自己与其他女人欢好,她脸上的表情该是多么精彩......'' 可是当看到女人的脸时,琳琅面色一愣: “怎么是你!” 洛长愉静静的站在床边凝视着琳琅,最后不管对方的挣扎将男人抱进怀里。 “是青眠将人换成了我,也算是......可怜我吧。” 琳琅浑身无力,却还是抗拒挣扎道: “那我呢?谁来可怜我?” “洛长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对我做过什么?你灭我满门,害我一身功力损失大半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 “你可怜?哈哈哈哈!你竟然说你可怜!!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洛长愉辩驳道: “血宗恶贯满盈,那样的结局是它咎由自取。” 草芥人命,用稚子做药人炼血偶。 桩桩件件,血宗死有余辜! 她有何错? “你说的没错,但是那是我的家!!” 洛长愉身体一震,紧接着就听琳琅继续说道: “那里有我的亲人朋友,她们是坏但是对我也是真的好,我没办法因为她们的坏就能抹杀她们对我的好!” 琳琅眼眶通红,耳边好似传来遥远的声音: “小琳琅,陈叔特意给你留了丹心草,下次练功太疼就偷偷的咬一口。” “阿琳,我怀孕了,这个孩子认你当干爹好不好?” “宗主,我们将永远追随您。” “宗主.....快逃....永远别回来!!” “宗主!!!为我们报仇!!” 无数的门徒用鲜血堆砌逃生的道路,才换来他的苟延残喘。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困死在山谷,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他怎能,不恨? 情欲席卷身体,洛长愉不顾琳琅的挣扎,强行与其行妻夫欢好之事,男人被压在身下,死死憋住的眼泪终归还是落了下来。 他苟延残喘只有一个目的: 恢复功力,重振血宗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自从在季余身上失手,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那么只剩下折磨洛长愉,将自己的痛苦加倍还给对方。 如今.......好像也是办不到了..... 洛长愉对他每一次的接触就好像是对死去族人的亵渎,耳边好像充斥着她们对自己的谩骂和指责。 琳琅狠狠咬在洛长愉的肩膀上,却因为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并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洛长愉.....你怎么不去死啊......” 第143章 姐妹情深 ——————皇宫 皇帝重病卧床不起,如今朝廷暂由首辅陆鸣代理。 一身官服的陆鸣已经白发苍苍,是个十分有威严的老太太,站在那里便是不怒自威。 毕竟是三朝元老,气度非凡。 “神医何时准备去医治陛下?” 对面的神医长须飘飘,白衣肃穆。 看起来倒真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陛下乃是人间凤首,今日造此劫难自然是需要各位大臣的鼎力相助,明日便将所有大臣齐聚在金銮殿,在下自然会让陛下药到病除。” 虽然不知对方为何聚齐所有人,但是事已至此,她们自然要按对方交代的事情去办,如果对方不能医好陛下,自然是拿她性命来弥补。 —————————— “哗啦啦~” 第二日突然下起了大雨,暴雨冲刷着整座皇城,好似在警示众人即将会有大事发生。 任凭风雨再大,满朝文武皆聚在金銮殿。 三三俩俩的站在一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突然大总管从一侧走出,拂尘一甩,高声喊道: “陛下驾到!” 满场顿时鸦雀无声,纷纷跪下行礼,嘴里高喊着‘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被人搀扶至凤椅,双眼无神,面色惨白。 虚弱无力的模样还真有几分病入膏肓之势。 “众爱卿平身。” 声音轻的仿佛下一秒就会飘散在空中,还是旁边的总管重复了一遍,大臣们这才谢恩起身。 “宣——神医觐见!” 鹤发神医缓缓而来,众人皆投去别有深意的目光,但是对方镇定自若,丝毫不见慌乱。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透过帝冕的珠帘死死的看着下方所谓的神医,她清楚地知道对方不是秦思缈,这也是为何皇帝至今还在装病按捺不发。 “神医无需多礼,对朕的病情可有高见?” “陛下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顿时群情激荡,满脸的气愤之意。 “都是金粉梦东家胆大包天,竟敢在献上的宝物中下毒。” “就该将她满门抄斩,诛她九族。” 神医见时机成熟边扬声道: “要想解毒自然需要弄清楚所下何毒,还请陛下将这罪魁祸首压上来。” 皇帝点点头,旁边的总管赶紧吩咐人将萧千隐带上来。 “哒哒哒” 萧千隐带着一身雨水而来,清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对于一个注定会死的人,自然不会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洁白的衣衫带着斑斑的泥点,却半点不显狼狈。 女人腰背挺得笔直,迎面而来时那通身的气度不像是囚犯。 反而像是按时上朝的大官。 “啪!” 萧千隐利落的甩开衣摆,双膝跪地道: “草民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没说话,反而将视线投向下方的神医身上。 心中暗道: ‘秦思缈到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萧千隐一早就将秦思缈的阴谋告知,二人更是联手做戏,只为了将秦思缈引出来,还记得萧千隐当时是这么说的: ‘秦思缈一定会派人伪装成神医接近陛下,但是这个人却不是秦思缈本人,对方就是要借助这个所谓的神医栽赃嫁祸,将自己的弑君的罪名坐实,如果顺利那么对方甚至会上演一出苦肉计。’ 萧千隐笑的一脸的淡然: ‘陛下到时莫要惊慌,顺其自然就好。’ 旁边的陆鸣插话道: ‘是否会危及陛下安全?’ 萧千隐摇了摇头: ‘秦思缈还要借助这个救命之恩恢复身份,又怎么会让陛下受到伤害。’ 皇帝和陆鸣皆是认同的点点头。 ‘事成之后,你就是太女少师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皇帝赞赏的看着下跪谢恩的萧千隐,眼尾瞥向旁边的首辅陆鸣。 三朝元老权势与日俱增,扶持一个没有根基的萧千隐,何尝不是为了制衡对方。 在她百年之后,身为太女少师的萧千隐定会一心一意的辅佐新帝。 届时,她会秘密告诉太女。 在陆鸣倒台之际就是萧千隐身亡之时。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陛下?” 一声轻轻的呼唤将沉浸在回忆中的皇帝拉了回来。 “神医在萧千隐身上搜到了毒药,现在需要上前为陛下诊脉。” 皇帝点点头。 神医嘴角一勾,随即恭敬地迈上台阶。 一步步接近高高在上的帝王。 就在相差两步之遥时,神医大喊一声: “主子属下挟持狗皇帝,一定能将你救出去!” 萧千隐:“.............” 一把匕首从袖口滑落,对方竟然放弃劫持而是甩手就将匕首甩了出去。 直奔凤椅上的女帝。 这哪里是劫持,分明是冲对方性命去的。 “噗嗤!” 秦思缈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硬生生替皇帝挡了这一刀。 萧千隐说的一一实现了。 皇帝神色不由得一愣: ‘萧千隐不容小觑啊.........’ 此刻她突然有些后悔,或许她不应该培养一头狼去对付另一头狼。 可惜,她已经提前写好了任命萧千隐的圣旨......... 秦思缈倒在皇帝脚边,清晰的露出那张独属于十九长帝姬的脸。 秦思缈的出现无异于是在油锅里加入了冷水。 满朝文武瞬间炸开了锅。 “这这这——这是长帝姬!!她竟然死而复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大臣们议论纷纷之际,无数御林军冲了进来,大刀架在萧千隐的脖子上,甚至就连神医也被轻而易举的拿下。 虚假的连个反抗都没有......... 秦思缈捂着插在胸口的刀伤,挣扎的站了起来。 将她是如何的忍辱负重揪出西洲勾结萧千隐的阴谋,甚至不惜假死来摆脱对方的监视。 在秦思缈口中,萧千隐是乱臣贼女意图弑君谋反。 而她是重情重义的‘好妹妹’,为了皇姐的安全甚至可以豁出性命。 “长帝果真有情有义,但那又如何!!” 神医怒喝道: “狗皇帝已经被主子下了药,她必死无疑,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说完大义凛然的转过头对萧千隐说道: “主子是属下无能不能救您出去,属下先走一步。” 脖子一扬,直接撞死在侍卫刀下。 直接将萧千隐的罪名坐的死死的。 第144章 尘埃落定 秦思缈见此面上毫无波澜,反而嘴角微微勾起道: “你怎么能用你的愚蠢来揣测陛下的智慧,陛下早已识破你们的诡计。” 女人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此刻她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皇帝。 对方薄唇微抿,眼底暗流汹涌。 只听秦思缈一字一句道: “陛下根本就没有中毒。” 皇帝面色阴沉的看着秦思缈,想不到这个自己一直忽略的皇妹竟然有这样巧妙的布局。 一句话将皇帝架到了进退两难的位置。 同意对方说的话,那么秦思缈不仅恢复了帝姬的身份,还有了救驾有功的功劳。 不同意对方说的话,那么自己装病又是为何呢? 还能将自己真实目的昭告天下不成? “帝姬死而复生,嘴上说是因为我与西洲勾结,借着假死来戳穿我的阴谋,但是帝姬你或许不知.........当初正是草民献上西洲城防图。” 萧千隐冲着脸色难看的秦思缈挑挑眉头说道: “帝姬的说辞真是漏洞百出,分明是你意图谋反,竟敢毒害皇上嫁祸于我!” 西洲城防图的事确实打了秦思缈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 萧千隐与西洲勾结一事,便有些站不住脚。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萧千隐这么一插话就将皇帝摘了出去,二人各据一词,一时间,众位大臣也摸不清头脑。 她们到底该信谁? 萧千隐动了动身子,将架在脖子上的刀稍稍往外移了移,开口道: “你既然隐藏身份潜伏暗处,那么按你刚刚说的,为何眼睁睁的看着陛下遇害?” “还是你心里本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借别人的手谋害亲姐,意图谋反? 萧千隐句句诛心,哪怕自己现在利刃喝横在颈侧却依然淡定自若。 秦思缈看着对方微微一笑道: “有我在又怎么会让你谋害皇姐呢?你献的宝物早已被我掉包,这件事皇姐也是知道的,如今不过是配合我捉拿叛逆之徒罢了。” 皇帝薄唇微抿,如今她没有中毒便是秦思缈抓住的把柄。 而对方也就是抓住这个把柄,才敢在众目睽睽下现身。 如今萧千隐是生是死就凭皇帝的一句话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无不转移到皇帝的身上,皇帝心里暗暗道: ‘既然萧千隐都能先一步猜测到秦思缈的动作,为何面对如今的困局却没有应对措施.........’ 就在皇帝要开口之际,只觉得心口突然涌上一抹腥甜。 “哇!” 皇帝一口黑血喷出,那滚烫的血液溅在秦思缈的脸上。 对方神色愣怔,眼中只有满满的不可置信。 那道鲜红色的影子轰然倒塌,皇帝一身凤袍死不瞑目的倒在凤椅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众人措手不及,大臣们争先恐后的挤了上去,各个面色担忧神色焦急。 只是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驾崩了! 当萧千隐拿出皇帝早早就写好的圣旨时,所有的刀剑齐齐的对准场上的秦思缈。 女人心中只有一句话: 大势已去—— 是她萧千隐技高一筹,自己........输了。 这场皇室纷争最后是以秦思缈落败而结束,女人被暂时关押地牢。 而萧千隐从一个默默无闻之辈一跃成为京城新贵。 一时之间风头无量。 ——————一月之后 刑部大牢 漆黑的夜色中黑影极快的划过,好似是眨眼即逝的幻觉。 秦思缈头发凌乱的靠在墙壁上,斩首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是她那个木讷无能的侄女太女,是她从未放在眼底的人。 最后却是让她捡了一个便宜。 不过有萧千隐和陆鸣,太女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哒哒哒” 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响起,不是巡逻的官差。 秦思缈侧头看去竟是她往日的手下,一身黑衣手握长剑前来营救。 “你们怎么可能闯的进来。” “今夜防守极为松懈,属下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一个官差。” “咔嚓——” 长剑猛地将锁链斩断,众人涌到秦思缈身边,将对方的手铐脚铐统统去除。 秦思缈心里知道这里面绝对有阴谋。 但是大门已开,生路摆在眼前自己岂能错过。 哪怕前方有豺狼虎豹她也要闯一闯! 奇怪的是众人一路逃出大牢,竟也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直到出了城门,秦思缈不经意的转头回望时,竟看到萧千隐一身白衣的站在高高的城门上。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清冷的月光也围绕在她的周围,好似黑夜的女神降临世间。 萧千隐长相温和大气,气度更是温婉如玉。 任谁也想不到这慈悲的皮囊下是一颗怎样的心。 秦思缈逃命的速度不减,模糊中看到萧千隐对着自己友好的摆摆手。 嘴唇一开一合: “一路顺风。” 瞬间秦思缈汗毛倒立,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萧千隐的恐怖,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对方心里真正的想法。 而对方却将你完完全全的摸透。 距离越拉越远,萧千隐的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秦思缈心中不由得萌生退意,自打与萧千隐作对以来她就从没有占过便宜。 而对方却站的越来越高,自己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但是回头看看,身后早已没有来时路。 她,无路可退! ———————————— 萧府 “公子请回,我家主君今日不见客。” 一个明显就是精心打扮过得贵气公子站在萧府门外,听到管家的话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回身的间隙还不死心的往门里张望。 管家见怪不怪,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这已经是今天第六个了。 借着拜访主君的名头,其实都将主意打到了主子身上。 毕竟年轻有为长相出众,后院还干干净净的女人哪个男子不想要? “嗖——” 一个画着鸳鸯的风筝突然掉在院子里。 “叨扰了,我的风筝掉在院子里可否帮忙拾一下?” 新一个年轻小哥儿再次出现在大门外。 第145章 势力不是实力 管家叹了口气正要将人打发走时,一双手突然出现将风筝捡起。 季余抿着唇板着脸,死死捏着别有用意的风筝,战意昂然的冲向门口。 一个个的都当他死了不成!! 门口的公子听到门内有脚步声传来,脸上顿时露出掩藏不住的开心,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就怕有什么不妥之处。 “嘎吱——” 季余踏出门口时,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公子可是在找这个风筝?” 季余眼神示意自己手里的风筝。 “多谢萧主君,过几日就是赏花宴的时节,城里有头有脸的主家都会过来赏花品茶,不知您是否有空呢?” 对面的公子笑意盈盈态度好极了,一身衣衫哪怕离得很远也能看出其品质乃是上乘,可见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季余自认为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对方一见如故。 随机摇摇头道: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府里男眷就我一人,杂事繁多实在分身乏术。” 季余上前几步将风筝递给对方说道: “再加上妻主最近粘我粘的紧,也是没办法。” 公子嘴角的笑容越发僵硬,但也只能将对方手里的风筝接过来。 语气有些不信的说道: “是吗?” 男人低垂着眼摆弄着风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季余被萧千隐养的越来越精致,但是远远不到让人色令智昏的地步,毕竟五官摆在这里,再加上季余本身也不是狐媚之人。 能让一个女人对之流连忘返,说起来有些勉强。 “今天怎么站在外面?” 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二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季余微微抿唇,一旁的男人瞬间眼睛一亮。 正主来了!! 萧千隐双手背后缓缓而来,路过那公子时竟完全忽视对方想要攀谈的心思,直直的冲季余走去。 那副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的模样,让献殷勤的公子脸上火辣辣的。 萧千隐俯身亲昵的捏了捏季余脸,笑着打趣道: “今天这么乖,还知道早早地出来迎接我。” 季余刚要说话,却突然耸了耸鼻尖。 眼神不由自主的移向对方的胸膛,鼓鼓囊囊一看就是藏了东西。 “呵。’” 萧千隐弹了对方一下脑袋,故作生气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么勤快,怕不是早早就闻到香味过来等我吧?” 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包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 一股脑的塞进季余怀里,换来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 还是一如往常,季余会把第一颗剥好的栗子送到萧千隐的嘴边。 见到对方摇摇头,这才塞进自己嘴里。 “萧大人.......” 台阶下的公子不死心的开口道。 萧千隐转过头,眼神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 “户部尚书家的公子?” 男人一喜,连连点头道: “正是,我与大人不过只有一面之缘,想不到大人还记得我。” 季余嘴里塞着栗子,扬起圆鼓鼓的脸控诉的看向萧千隐。 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萧千隐抬手就将季余怀里的栗子拿了过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栗子放到身后: “一会儿还要吃晚膳,你又该吃不下了。” 说完话眼尾瞥向下方的公子: “你母亲今日在朝堂上被弹劾贪污受贿,首辅大人刚刚批下的文书,你不回家与亲人做最后的团聚,竟还有心思在这里放风筝?” “!!!!” 男人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多亏旁边的下人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 还不等男人说话,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 “人在这里!带走!” 一队官差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将男人五花大绑。 领头之人对着萧千隐恭敬行礼: “萧大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远在东洲平江城的孟艳。 如今已经是京城大理寺少卿。 从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州官司狱一跃成为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要说这里没有萧千隐的手笔........鬼都不信。 萧千隐笑着点点头,态度亲和的询问道: “刚来京城还适应吗?” 孟艳咧嘴一笑: “京城就是比平江城大,小哥儿美酒也是招人稀罕。” “你如今是身居要职,要以国家大事为主,万不可为非作歹知法犯法。” “大人尽管放心,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黄玥黄大人,那可是看我看的最紧,违法乱纪的事情下官可是万万不敢的。” 毕竟是随萧千隐从东洲出来的人,再加上私交关系一直很好。 孟艳说话也是尽显亲密。 “别贫了,快去忙正事吧。” 萧千隐将人打发走,揽着季余的肩膀转身回府。 季余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孟艳,回过身看向身旁的萧千隐。 “她怎么会来京城?” “京城势力错综复杂,各方势力都需要安排自己亲信,东洲的人再适合不过,势力不是实力,讲究的不是个人作战能力,而是群体力量。” 萧千隐话说的很透,甚至是掰碎了揉软了说给季余听。 季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明日我让下人给东洲来的几人送一些日用品,不会太贵重,就挑平日里用得上的,如果对方成家的话,我还可以约她们的夫郎聚一聚。” 季余如今可与往日不大一样,为人处世已经不再是小白。 萧千隐欣慰的拍了拍季余的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夸奖: “我的阿余真是越来越贤惠了,也越来越能干了。” 女人俯下身凑到季余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 引起一阵战栗,暧昧的说道: “为妻该如何奖励阿余才好.......以身相许如何?” 季余被勾的脸色通红,对方总是一副极其正经的表情说着最不正经的话。 萧千隐不等对方说些什么,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直奔内室。 瞥了一眼逐渐下沉的太阳,心中暗道: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阿余多吃几口........'' 脚下步子不停,白色衣衫翻飞,季余脸色通红的将头埋进女人怀里。 旁边路过的下人恨不得将头藏进衣襟中,半个眼神都不敢多看。 第146章 穆绾死了 主子对主君的宠爱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事情。 白日宣淫....... 也见怪不怪就是了。 可惜就是这么长时间,府里还是没有多位小主子,莫不是主子真的身体有恙吧........ 下人们交换一个眼神,谁也不敢将话说出口。 主家虽然仁慈从不苛待下人,但是总管可是个心狠的,一旦有下人敢乱嚼舌根议论主家,发卖都是轻的。 “星大人交代,金紫院不用再送药了。’” 小厮端着托盘对着另一个小厮说道。 “这是.....怀上了?” 金紫院就是关押琳琅的院子,而他们每日送去的药材都是滋补身体助人受孕的。 “应该是吧,我们听话照做就是了,其他的不要管。” 两人说说笑笑的逐渐走远。 ———————————— 穆府 穆笙刚要出门就被穆绾拦住了去路。 “好狗不挡道,让开。” 曾经意气风发的穆绾如今也是狼狈不堪,脸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自从穆侍君出了事,她们穆家就彻底玩完了。 现在更是依赖穆笙的产业而苟延残喘。 “我们离开京城吧......皇帝虽然驾崩太女马上继位,但是现在谁不知道朝廷如今分成两派,一是首辅老臣一是太女少师新臣一派。” “你又与萧千隐有过节,现在趁对方没空搭理我们,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穆绾劝说的可谓是苦口婆心,奈何对方根本没有听进去。 “要走你自己走,没人拦着你。” 穆笙说完话就绕过对方,向门口走去。 薄唇微抿,眉头紧皱,隐隐有些焦急 “你就算找到春桥又怎么样?他不会原谅你!” 穆绾低吼着,咬着牙看着穆笙单薄的背影。 眼中是爱而不得的痛苦。 女人突然苦笑一声道: “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喜欢谁?是爱而不得的季余,还是一直默默付出的春桥.....” 穆笙背对着穆绾,没有说话。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扪心自问,他谁也放不下。 穆绾冲到穆笙面前,因为身高优势看起来穆绾更加高大一些。 女人死死的盯着让自己放不下的脸,心中不由得感叹道: ‘长得真好啊!处处合自己心意,哪怕自己用尽肮脏手段要占为己有。’ 穆绾就像是情绪突然崩溃似得,猛地将穆笙抱进怀里。 死死的吻上对方的唇,穆笙剧烈挣扎直到彼此双方嘴里都出现了血腥味,穆绾这才将对方放开。 “啪!” 巴掌印赫然出现在穆绾的脸上。 穆绾抬手摸了摸红肿的脸颊,不由得嗤笑一声,倒也不恼。 只是声音略显凉薄的说道: “穆笙,承认吧!” 风儿卷起残叶在空中飘飘荡荡,衬得二人身影萧索透出无限孤寂。 一字一句犹如针刺进穆笙心中。 “你只爱你自己,自私自利是你,自以为是的也是你,自欺欺人的还是你。” 穆笙像是被触及命门,情绪瞬间变得暴怒。 一把将穆绾推开。 “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的为人处世,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是你纠缠我才让我落得今天的地步!!都是你的错!!” 穆笙胸膛气的上下起伏,眼角遍布血丝。 他没有错! 他也曾积极阳光,热情开朗,对一切都抱有美好的幻想。 也曾想过一心一意的和春桥过日子,是穆绾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都是她的错!! 穆绾一时不察被推倒在地,索性也就坐在地上不起来。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敢承认啊,你明明就贪恋我带给你的助力,却不想付出任何东西,这世界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你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反抗逃走,只要你舍得京城的基业,偏偏你就是舍不得啊!” “哈哈哈哈哈!” 穆笙在穆绾嘲笑声中落荒而逃。 不久之后,穆绾因为与人发生争执被人一刀捅死,女人倒地之际清楚的看到转角站立的穆笙。 对方半藏在阴影中,只露出精致的下巴。 和缓缓勾起的嘴角。 穆绾嘴里吐出一口口鲜血,浸满了她的衣衫也落进死死睁大的眼睛里,双目赤红一片,灼烧的眼睛生疼。 嘴唇开开合合,无声的说道: ‘下辈子.......我还缠着你......’ ‘哈....哈哈....’ 穆绾哪怕直到死,眼睛还是盯着穆笙的方向。 鲜血逐渐蔓延,就像是挣脱不开的噩梦慢慢向穆笙逼近,穆笙赶紧倒退几步,最后快步跑开。 僻静的小巷,只有穆绾的尸首静静地躺在那里。 ————————————--- 御书房 刚刚登基的皇帝两股战战的坐在凤椅上,眼神虚虚的看着下方针锋相对的二人,哪个她都惹不起。 这皇帝当得真憋屈。 陆鸣板着脸,眉头好似就从未舒展过一样。 “少师大人是对老臣不满意吗?” 萧千隐笑着摇摇头道: “首辅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您可是三朝元老,满朝文武最是对您尊敬有加,乃是当世文人之楷模。” “哼!” 陆鸣冷哼一声,显然对于对方的奉承并没有买账。 双方局势一触即发,皇帝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朕还有急事需要处理,你们自便!” 新帝提着火红的凤袍溜得比谁都快。 不愧是让老皇帝操尽心的主,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就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未免也太好拿捏。 可惜,一生计谋算尽却偏偏栽在萧千隐身上。 二人对着皇帝行礼恭送,哪怕谁都不曾将皇帝放在眼里,但表面功夫还是要装一装的。 皇帝一走,陆鸣是一点颜面都不给萧千隐留。 “你屡次对我门生下手,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只是秉公执法而已,抓该抓之人,杀该杀之人,有何不妥?” 陆鸣被气得眼角抽搐却奈她不得。 鬼知道萧千隐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隐秘,几乎拿捏着朝堂上一半大臣的命脉。 萧千隐一身暗紫色的官服衬得她贵气无边,哪里像个新官上任的穷丫头,萧千隐的成长也太过惊人。 “你为何放走秦思缈,放虎归山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陆鸣阴沉着脸开口道。 第147章 恩怨一笔勾销 萧千隐没有说话,反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对方。 陆鸣一脸疑惑的打开,下一秒却脸色突变。 “啪!” 大手用力的攥着信,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千隐。 “这是从何而来?简直就是子虚乌有!!” 这信里不是其他,而是陆鸣通敌卖国的证据,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有着象征首辅的印章。 真假就不再重要了。 萧千隐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我自然是信任首辅大人,不然它就不会出现在您的手里,而是明日早朝的金銮殿上。” 陆鸣神色稍定,开口问道: “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秦思缈的身上,让我好奇的是......首辅大人的印鉴是如何被盗的?怕不是身边有内鬼不成?” 陆鸣双目微沉,暗暗思索身边会背叛她的会是谁........ 平日里她的印鉴一直都是放在书房暗格里,从未告诉过其他人。 哪怕就连相守几十年的枕边人也全然不知。 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 萧千隐瞥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 “我把秦思缈放走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罢了,首辅印鉴丢失可是件大事,难道大人就不想弄清楚吗?” 官员弄丢自己的官印,那可是杀头灭门的大罪。 谁都不能免责!! 陆鸣眼中闪过杀意,不管是谁背叛了她,下场绝不会好过的。 “今日之事多谢少师大人,改日定奉上厚礼。” “客气。” 陆鸣一甩袖子,脚步走的飞快,甚至跨过门槛时差点摔倒。 萧千隐一笑了之,对方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出卖了她。 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萧千隐的空间里同样有一个首辅印鉴,那是前世陆鸣亲自交给她的。 前世萧千隐机缘巧合下拜入陆鸣门下,在一众世家贵女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陆鸣亲自挑选的接班人。 更是对方拿捏的傀儡。 是她花费了无数心机和时间才将自己这个‘老师’彻底斗下台。 今生,一切都不一样了。 “哒哒哒” 一个内侍嬷嬷快步跑来,对着萧千隐躬身行礼道: “少师大人,宫外传来消息您的府邸出事了!” 萧千隐脸色一变,白衣翻飞间快速向宫外跑去。 ——————————两个时辰前 金紫院 琳琅仰面躺在床上,墨发披散衬得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虚弱,那一身红衣也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烈。 而他的肚子微微隆起........ 洛长愉小心地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 “吃点东西吧,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的。” “砰!” 男人将粥掀翻在地,滚烫的热粥烫红了洛长愉的手背。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萧千隐不会放过我的。” 琳琅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求生欲,目光呆呆地看着屋顶。 了无生趣—— “我会带你离开,我们一家三口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好不好?” 洛长愉坐在床边,轻轻地握住对方的手。 瘦骨嶙峋,皮肤下血管都是清晰可见。 “呵呵。” 琳琅的笑声充满了讽刺。 男人转过头看着日渐消瘦的女人,自己不好过,她也没有占到便宜就是了,二人被关在屋子多久了? 记不清了....... 出去? 他连活着都已经没了兴趣...... 琳琅缓缓抬起头轻轻地吻上洛长愉的唇,女人眼睛一亮,认为对方终于是想通了,不再记恨自己。 洛长愉闭上眼睛用着自己最大的温柔回吻着对方,却不料脖颈一痛。 人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 而琳琅挺着肚子站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 “你这是干什么?” 洛长愉动了动身体,却发现对方绑的很紧,根本挣脱不开。 “这个院子已经三天都没有人过来了,这里很安静,你在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更不会有人过来救你。” “你想杀我?” “是。” 琳琅回答的毫不犹豫。 洛长愉突然不再挣扎,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的躺在床上。 “如果这能让你开心,我愿意死在你手里。” 洛长愉看着琳琅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好似装满了柔情,琳琅慌乱的将视线转向别处。 爱了一辈子的人,心中还是会因她而有波澜。 琳琅拿起烛台将床幔点燃,炙热的火焰瞬间舔舐而上,黑烟四起,男人却无动于衷。 直到火焰开始蔓延屋顶,琳琅都没有逃命的打算。 “你疯了吗?你要我死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搭上一个你!!” 洛长愉情绪激动的怒喊着,看着男人缓缓在床边坐下。 鼻尖满是烧焦味,洛长愉开始剧烈挣扎。 她可以死,琳琅不可以!! 突然一双手轻轻的抚摸上洛长愉的脸颊,让对方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的火焰,瞬间安静了下来。 “洛长愉,我过得太煎熬了。” “一边是养育之恩,一边是心爱之人,我每日都好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长愉痛苦的闭上眼睛,薄唇微微颤抖。 女人极力压制着喉咙的哽咽: “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 琳琅没有说话,静静地躺在洛长愉的身边,俩人长发交缠,气氛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一切恩怨都会有属于它的结局........ 大火滔天,浓烟滚滚。 等众人发现时早已无力回天,青眠站在废墟前,神色是说不出的复杂。 洛长愉和琳琅带着还没出生的孩子一起葬身火海。 任何恩怨都将随着这场大火而烟消云散。 “唉,冤孽啊!” 叶湘摇头叹气,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去。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有人去禀告萧千隐,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萧千隐知道不是季余出事,自然就没有那么急切。 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将人安葬,院子推平,这件事不必惊扰主君。” 第148章 大战一触即发 叶湘佝偻着身子走了过来。 “药已经完成了,何时给小余儿吃下?” “不急。” 叶湘意外的看着萧千隐,对方对药一直是很上心,她以为萧千隐会第一时间给季余服下。 看似温和的萧千隐,谁也摸不透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萧千隐站在烧焦的废墟前,眼神冰冷到淡漠,琳琅和洛长愉的死亡在她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浪。 “太医院有谁是药王谷的人?” 叶湘低声说出几个人名。 这几个人都是太医院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见药王谷门徒遍布各地。 “既然是同门,应该好好联络感情才是。” 萧千隐说完转身离去。 独独留下叶湘站在原地静立许久。 抬头仰望天空,风卷残云局势瞬息万变。 一方云彩逐渐凝聚成团,呈黑云压城之势向北方压来。 秦思缈逃出后竟与南洲联手叛乱,身后有傅家和穆笙两个财力支持,其势头竟也不容小觑。 南洲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实力。 “西洲如今元气大伤根本借不上力,只靠北洲和朝廷的兵力确实可以镇压叛军,但是其他小国在旁虎视眈眈,也是心头大患啊!” “要我说不如求和,就如以往那般各不干扰也是极好的。” “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能求和莫不是一点血性都没有了!!” 金銮殿里主和的一方与主战的一方吵得不可开交。 唯独陆鸣和萧千隐静立一旁,沉默不语。 “不知少师大人有何高见?” 有人将矛头对准了萧千隐,顿时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萧千隐身上,女人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 是陆鸣的门生,一个五品小官罢了。 “你们争论的热火朝天,何不看看对方派来的使者如何说?” 秦思缈是派了使者过来的,随着萧千隐话音刚落,只见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傅云祁。 “竟派了一个男人过来,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太荒谬了!” 傅云祁一步步走进大殿,对着上首位的皇帝磕头行礼。 “草民傅云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皇帝说完话后竟再没有下文,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皇帝昏庸无能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但是她的表现还是让众位大臣心寒不已,这样的君主岂能担起一国重担........ 最后还是陆鸣开口打破局面: “秦思缈派你过来传什么话?” 傅云祁看着威风庄严的首辅,面色隐隐有些紧张: “长帝姬有几句话想说与众位听一听。” “先帝被奸人蒙蔽更是魂归西天,如今朝堂也被贼人把持简直就是倒反天罡,长帝姬迫不得已沦落南洲,苦口婆心劝慰南洲投于朝廷。” “只为了清君侧,诛邪祟,以正清风!” 傅云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手指向旁边的萧千隐。 “只要邪祟一除,帝姬愿带着整个南洲归顺于陛下!!” 一声声一句句说的慷慨激昂,说的正义凛然。 萧千隐坦然接受所有人的视线,有好有坏,有明有暗。 “啪啪!” 萧千隐嘴角微勾,为对方的言论而鼓掌。 随后双手背后,宽大的袖子微微垂地。 “简直就是妖言惑众,秦思缈泯灭人性杀姊夺位不成逃窜于南洲,如今更是公然造反,她的言辞怎会有人相信。” 傅云祁脖子一扬,怒喝道: “你——” “噗嗤!” 一把长剑狠狠贯穿男人的腹部,他那未出口的话将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出。鲜红的血缓缓在身下汇聚,傅云祁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轰然倒地。 孟艳冷着脸抽出长剑,血顺着剑尖蜿蜒而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是让大殿空气寂静了许久,甚至都已经忘了皇宫禁止携带武器的规定。 陆鸣眼角抽搐,眼神看向淡然的萧千隐。 “萧千隐,你好大的胆子!!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这是干什么!!” 朝堂上谁不知道孟艳就是萧千隐的一条狗,与其对着孟艳发难还不如直接对上萧千隐。 陆鸣不愿开战,年纪大了不想做那打破太平的事,守旧一派的思想就是如此,害怕发生任何的变动。 如今傅云祁一死,和谈就是痴心妄想。 萧千隐面带微笑的看着陆鸣道: “陆老年纪一把年纪还会相信这么天真的话吗?” 陆鸣面色一沉。 萧千隐继续道: “这么多使者人选,为何秦思缈偏偏选中傅云祁?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傅家仅有的嫡系,在没了傅云祁之后,整个傅家就是秦思缈的囊中物。” “傅云祁必须死在死在这里,哪怕孟艳不动手,他也不会活着回到南洲。” “结局都是一样的,谁先动手又有什么关系?” 萧千隐转头对着被吓得脸色惨白的皇帝说道: “陛下,请派兵清缴乱臣贼女,收复南洲震我大国威名!” 皇帝看着下方大臣无一人出声反对,只好哆哆嗦嗦的回道: “朕....朕....准了.....” 皇帝一声令下。 大军压境,两方交战。 却万万没想到朝廷军队节节败退,一路被南洲军队压着打,一时之间,整个朝廷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萧千隐竟然称病不上早朝。 两手一摊,撒手不管了。 日日蜷缩在萧府看着季余练功,悠闲地躺在摇椅中。 脚尖一点一点的晃动着,长发垂在身后随着动作而微微荡漾。 “朝廷派出去的大将一个抗打的都没有,无数钱粮砸下去一点用都没有,怪不得秦思缈连和谈都不愿意,合着她早就知道朝廷里这帮人早就待废了。” 星梅躬身站在摇椅旁,向萧千隐传述最新战事。 哪怕萧千隐足不出户,也是对局势了如指掌。 “陆鸣怎么说?” “给秦思缈传了几回信,大意是想歇战,但是大获全胜的秦思缈哪里会搭理她呢?直接把信使杀了,人头送了回来。” 星梅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说道: “听说陆老太婆被气的不轻,直接晕了过去。” 第149章 他不再是某某人的夫郎 “她怎么会气晕呢?这是在有样学样,打算将烂摊子甩给我。” 萧千隐从摇椅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既然如此,我又怎能驳了对方的面子。” 果不其然在陆鸣被‘气倒’后,萧府外就围了数不清的官员,就当她们要敲门时,萧府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萧千隐和季余出现在门口。 二人并肩而立,登对极了。 “我知各位大臣因何而来,我既然现身自然就有了准备。” 萧千隐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清楚地听到。 “明日金銮殿,我萧某人自有对策。” ————————-【金銮殿】 首辅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各位大臣无不人心慌慌,眼睛紧紧盯着大殿门口的位置,就怕昨天的承诺只是萧千隐的托词。 “哒哒哒。” 萧千隐一身朝服缓缓而来,气质沉稳,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竟也让众人的心安定不少。 皇帝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老师可是好些了?” “多谢陛下,臣已经无碍了。” 众位大臣将军情七嘴八舌的说与萧千隐,本就听过一次的萧千隐也是配合的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其中一位武将开口道: “如今战事连连败退,如果没有一个杰出的将领带着将士们打个漂亮的翻身战,我军将彻底士气不振,那将危以!” 在场的武将一个个的统统低下头,谁也不想当这个罪人。 有人有脸的将军不是败了就是死了,剩下的这些大都是个养闲职混日子的草包罢了。 国家的根基从芯里就烂了。 所以才会这般的不堪一击! 萧千隐静静看着下面人焦急地样子,直到场面逐渐安静,萧千隐这才开口道: “我倒是有一带兵人选,只是.........” 女人说完欲言又止,成功将众人的好奇心勾了出来。 “只是什么?是官职太低?” “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今这样的危机关头,就算是什么罪臣之女也是可以戴罪立功的!” “或许是没有官职的江湖中人?流氓草寇?” 大臣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但还是一个都没有对上。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不断追问下,萧千隐这才开口道: “既不是罪臣之女也不是江湖草寇.......” “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早已经嫁为人夫的男人。” ‘轰!’ 此话一出瞬间掀起巨大的风波。 “男人?一个男流之辈如何能带兵杀敌?” “男人就应该相妻教女,好好的服侍自己的妻主,,而不是这样的抛头露面,实在有损男儿家的颜面。” “简直就是荒唐,让一个男子上阵杀敌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还以为我泱泱大国没有女人了不成!” 朝堂上瞬间七嘴八舌起来,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反对和藐视。 萧千隐身姿挺拔的站在首位,看着众人乱成一锅粥的局面也无动于衷,女尊男卑的观念根深蒂固,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突然有人开口道: “萧大人口中的奇男子是何许人也?” 萧千隐闻言微微一笑,语气骄傲的说道: “我的夫郎——季余。” 大臣们:“...........” 众人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面面相觑之下再没有人敢出言不逊。 萧千隐铲除异己的手段她们不是没有见识过,同样对方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因一时口舌之快惹上对方记恨就得不偿失了。 萧千隐环视一周,再没有陆鸣在的早朝上,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与萧千隐对视: “既然众位大臣皆不认同,那可是你们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有人不服道: “萧大人言之凿凿,如果令夫郎辜负大家期望,将战事搅得乱七八糟让整个国家陷入危机之中,到那时萧大人你又何话说?” 这是在变相逼迫萧千隐立下军令状。 毫无疑问这是陆鸣的人,借机想在萧千隐身上啃下一口肉。 可惜,萧千隐注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呵呵。” 萧千隐低低的笑声在寂静大殿是那么突兀,女人杏眼一挑,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 “李大人,是否要本官立下军令状?这条命够不够?” 那人脸色一喜,对着高位的皇帝恭敬地拱了拱手,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当着陛下的面定要言出必行!” 萧千隐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玩味,越来越像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傻子。 李大人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眼神,刚刚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反悔不成?” 萧千隐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在笑你蠢,这还看不懂吗?你该是蠢到什么地步。”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无数看好戏的眼神落在李大人身上,脸色因这赤裸裸的羞辱而涨的通红。 “你——” “现在的局面是朝廷没有可用之人,我夫郎是冒着生命危险想挽救众位于水火,你当我是万分愿意的吗?” “将自己夫郎置于危险之境,我愧为人妻,而你们——” 萧千隐抬手指向神色慌张的众人道: “你们稳坐高台为何要一个男流之辈出手相助,满嘴的仁义道德举着比天还高的道理在这里高谈阔论,你们脸面呢?” “砰!” 兵符被萧千隐扔在众人前方,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兵符就在这里,你们谁敢来拿?” 众人齐刷刷退后一步。 对地上的兵符退避三舍,好似对方是什么催命符一般。 最后的结局自然毫无意外,季余成功受封镇南将军。 鲜红色的圣旨贴在公告栏上,季余的名字名扬天下。 男人担任大将军,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提起季余时不再是谁谁谁的夫郎,而是名扬天下的镇南将军! 是天下男人的楷模! 而被众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季余此刻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传旨嬷嬷,直到圣旨被塞进手里对方已经打道回宫。 季余才抱着圣旨,一脸激动的扑进萧千隐怀里: “这是真的吗?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第150章 季余接任,春桥出现 “当然是真的。” 萧千隐抬起季余的脸,对方脸上没有丝毫惧怕。 只有浓浓的兴奋。 怯懦的季余早已经淡去,如今的季余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可怜,他早就练出一身本领,足以独当一面。 “你不怕?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是常事。” 季余摇摇头,看向萧千隐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勇敢: “上次你借秦思缈绑架一事来磨炼我的应变能力,又请了名家师傅来教导我阵法布局,你牵着我的手让我一步步变得强大,你为我百般筹谋将前路铺好,我又怎会让你失望!” 萧千隐做的一切,无论是关于生意金粉梦还是官场上的阴谋诡计。 她都没有避着季余,反而是全部摊开让他参与其中。 从最开始接触金粉梦‘验货’开始,萧千隐就在一点点的打开季余的眼界,她就没打算让季余做一个在后院里蹉跎一生的内宅之人。 而季余也不想做一个被萧千隐保护起来的金丝雀。 他同样想变得更强,更有资格站在萧千隐身边。 能在遇到危险时有能力保护萧千隐,而不是再用一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他也想别人在提起萧千隐的夫郎时,能由衷的觉得二人是势均力敌的般配,而不只是夸他一句‘命好’。 萧千隐俯下身与季余额头相抵,那双眼充满了柔情,唇与唇之间距离极近。 相近却不相触。 “你尽管去闯,万事有我给你做底,你能踏出这一步,便已经是万分难得。” 萧千隐摸了摸季余的头顶,用绝对实力为季余托底。 女人面色平静,语气却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 没人会质疑她的能力。 “有你真好。” 季余看着萧千隐的眼睛都是小星星,就是因为有萧千隐的存在才让他的成长少了很多的苦难。 “既然如此,今晚你可要好好表现。” 女人视线扫过男人下方,季余脸瞬间爆红,转过身去浑身冒着热气,却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那副任她索求的模样,别提多勾人了。 萧千隐眼睛一亮,眼中闪过迫不及待的光芒。 嘴角的笑容越发不怀好意,一双手悄然的抚上少年肩头。 “哒哒哒。” “主君,春桥已经到大厅了,您是现在——” 辰兰脸上的笑嘻嘻在看到黑脸主子时,瞬间烟消云散。 将那句‘您是现在过去’的问句硬生生咽了下去,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这事也不急.......” 话还没落,季余就已经跑了出去。 独独留下面如死灰的辰兰和萧千隐,看着自家主子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辰兰大喊道: “主子!都是月桂让我来的,我说不来,她一个劲儿的催我!!”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在辰兰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阿嚏!” 大厅的月桂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使劲儿揉了揉鼻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 “定是哪个俊俏的小哥儿在惦记我~” 春桥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心中暗道: ‘莫不是染上风寒了吧.......’ “春桥?” 季余站在门口看着春桥,只感觉对方明明哪里都没变,却好像哪里都变了。 皮肤变黑了,身体更加强壮。 就连眼神也变得更加坚韧。 以往总是能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丝苦相,如今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沉稳。 这........还是春桥吗? 春桥猛地抬起头,见到季余时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 “小余!!” 春桥冲到门口将季余死死抱住,季余瞬间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挤爆了,这劲儿怎么变得这么大!!!! “我好想你!!我跟你说我现在可厉害了!!” 春桥喋喋不休,神色是抑制不了的激动。 季余努力伸长脖子,得以喘息,手使劲儿的往外拽春桥的胳膊: “呃....松点劲儿.....勒死我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 春桥不好意思的将季余松开,贴心的给季余拍拍后背。 “没事没事,我怎么感觉你力气又变大啦,你最近去哪里了?” 季余拉着春桥在旁边坐下,转头吩咐寻烟去准备晚膳,特意吩咐要肉菜和肉饼。 哪怕许久不见,春桥的喜好季余也是牢牢地记在心里。 “主君......” 被完全忽视的月桂有些尴尬喊道。 季余看向另一侧的月桂,许久不见对方容颜更加精致,一身白色长衫将女人衬得绝代芳华。 不由得感叹道: “是有什么秘诀吗?你怎么又变漂亮了........” 月桂心头一惊,难不成主君对自己还是不死心? 连忙搓了搓脸,语速极快的说道: “哪有哪有,跟主子比差远了!!!” 季余:“.........” ‘我就知道女人也不能完全放心!!!’ 月桂明显感觉主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主君属下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女人说完就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月大人的轻功竟然不输星大人.......” 春桥看的目瞪口呆,月桂在四人中是最懒的,平日里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想不到她的轻功竟这般厉害...... 季余有些疑惑的看向春桥: “你和她们很熟吗?” 春桥一直以来都是和自己关系最好,和日月星辰四人都仅仅是认识罢了,但是听对方刚刚的语气,好像她们之间变得熟悉起来。 “这事说起来也简单.......” 自从春桥和季余从秦思缈手里逃出来后,春桥就被萧千隐交给了日昭进行了魔鬼训练,他可没有季余的待遇。 春桥几次经历生死关头,他的心性被磨炼的越发坚韧。 他也明白一个道理: 在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 以往看不开的东西,如今也能淡然处之。 日昭教人的方式格外粗暴,招招毙命,绝没有花架子。 每晚他都疼的难以入睡,天一亮就要开始新一轮的磨炼。 辰兰也曾对他说过: “你若坚持不住,或者想从这里离开,随时都可以。” 第151章 战事一触即发 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权利。 春桥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这也代表着他将彻底失去变强的机会,或许可以守着肉饼摊过一辈子,但当他再次遇到不公平对待时。 他依然没有能力去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那样的日子......他不想要! 谁不想变强呢?谁不想在残酷的世界上掌握话语权? 哪怕再苦再累,他也绝不会放手。 春桥只是挑拣了一些说给季余听,至于那些苦难片字都没有与对方提起。 心中默默想道: ‘何必让他心疼难过,都过去了......’ 春桥哪里不懂,也明白春桥肯定吃了很多苦。 有些心疼的抱了抱春桥: “一会儿多吃点大肘子,赶紧补补。” 春桥:“..........” “别补太多了,我还要跟你上阵杀敌,别再把战马压坏了。” 没开玩笑,春桥如今真真是一身腱子肉,本来之前就比女人力气还大,现在更是与七八个女人打一架那是轻飘飘。 被刺激的季余当晚干了两碗大米饭。 都是要当大将军的主了,也不能太弱了不是。 也不知道......这两碗米饭能不能抵过晚上和萧千隐‘战事’的消耗。 —————————— 时间眨眼即过,战事刻不容缓。 被推上将军位置的季余如今也要真刀真枪的试一试了。 萧千隐站在城墙上目送大军远去,哪怕自己做的在全面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担忧: “这还是阿余第一次独当一面......” “主子放心吧,日昭辰兰和星梅都陪着去了,手底下的小将都是主子精挑细选,各个能力出众,不会有问题的。” 月桂嘴上说着宽慰的话,心里默默吐槽道: “老狐狸黄玥这次也被当成军师带走了,后面还有孙嫣的四大匪帮坐镇,南洲旁边就是大本营东洲,这局势下,该担心的是南洲吧........” 男人担任将领一事,犹如春风席卷大。 现在可谓是人尽皆知。 身处敌位的秦思缈又怎会不知呢。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借这场叛乱让季余名扬天下。” 南洲大营中,秦思缈坐在书桌后看着面前的信件,摇头失笑。 “萧千隐倒还是个痴情的种子,费劲心思竟然只是为了抬高季余的地位,原来当初放了自己也是为了今天,没有自己这戏台子还搭不起来。” 自己在这边自言自语许久,旁边的穆笙却目光呆滞出神已久。 秦思缈起身来到穆笙身边,抬手搭到对方肩膀对方瞬间回神,动作极快的站起身,躲开对方的触碰。 疑惑地问道: “帝姬?” 穆笙厌恶女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秦思缈不在意的将手收回,自然地背到身后: “阿笙在想什么?” “没什么。” 穆笙移开视线,并不打算与对方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与季余和春桥的关系最好,但是如今我们已经是对立面,有些事就要拎清楚,可不要意气用事坏了大事。” “能不能留他们一命........” 穆笙面露担忧,双拳紧握。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哪里是能上阵杀敌的人呢,小余身材娇小,春桥别看长得人高马大,但最是心软了.......” “他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秦思缈看着穆笙担忧的样子,眸色微沉。 眼底闪过不悦却不被任何人知晓。 反而嘴角挂着微笑,宽慰的说道: “阿笙你放心就是了,我与他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只是想要那个位置罢了,就算将来战场上碰到我也会网开一面。” 秦思缈说的太过真诚,对方也确实如她所说从未伤害过季余。 这样的承诺不由得让穆笙放下心来。 “多谢帝姬。” “客气了。” 秦思缈眼眸微动,别有深意的开口道: “如果不是阿笙提供的火药和武器,我们也不可能将朝廷这么快压制住,说来也是奇怪,这样厉害的武器,阿笙是如何得来的?” 穆笙神色一愣,随即打着哈哈道: “都是之前机缘巧合罢了,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帝姬休息。” 秦思缈笑着目送穆笙远去,对方身上秘密太多,在没有彻底弄清楚对方底细前,是万万不能撕破脸的。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紧接着响起女人的声音。 “看来郭苑还是顾念旧情,心里放不下季余和春桥,你可要留个心眼。” 秦思缈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语气淡淡的说道: “没关系啊,我还有你不是吗?” 身后女人低笑两声。 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缓缓展开....... —————————— 东洲 东洲还是一如既往,经历着日复一日的平常安定。 在没有土匪搅局的情况下,平江城繁华程度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知府庭院,处处奢靡。 吴能优哉悠哉的躺在软榻上,身边美侍环绕,日子真是逍遥自在。 红衣少年捏起一枚葡萄用嘴送进女人嘴里,蓝衣少年轻轻为吴能捏肩捶背,一双手在女人肩头意有所指的打着圈圈。 “呦~真会享受!” 孙嫣吊儿郎当的从门口进来,青天白日堂而皇之。 官匪勾结,乃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都下去吧。” 吴能对着两个少年摆摆手,两人半点不敢耽误,低着头赶紧退了下去,路过孙嫣时还被对方摸了一把胸肌。 吴能瞥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倒是胆子大了,就不怕我告诉你那怀孕的夫郎去。” “沈漾身子重,平日里也不下山,你怎么告状?再说了我就是摸摸可没干别的。” 孙嫣长着一张阴险小人的脸,看似没有真心。 却偏偏为沈漾洁身自好。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吴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有事说事,找我干嘛?” “主君过几日就到了,最近把皮绷紧些多上点心,主君少了一根汗毛,你我非要被主子活吃了。” “干爹要来了?” 吴能提到这个可就来了精神,瞬间从软榻上起身。 第152章 路见不平 这边吴能和孙嫣正在商量如何为季余接风洗尘,大献殷勤时府里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焦急的说道: “大人,不好了!” 吴能一听,顿时脸色一板,怒喝一声: “什么不好不好的,掌嘴!” 管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人,秦大人——没了!” 吴能一愣,随即和孙嫣对视一眼,有些疑问的对下人问道: “哪个秦大人?” “秦虹,秦大人!” 秦虹死了!! 身为平江城的二把手正五品同知,却死在了男人的肚皮上。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当吴能得知消息来到秦府时,这里早已经挂满白绸,充斥着哀伤的气息。 秦悦正躬身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吊唁的亲友。 “吴大人。” “秦小姐,节哀。” 秦悦双眼红肿,满脸的疲惫和掩饰不住的哀伤: “多谢吴大人挂念,大人里面请。” 秦悦带着吴能往院子里走去,四周下人无不一身素缟,低着头情绪低落。 “放开我!她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几个大娘抓着一个男子往灵堂拖,那人正是秦虹新纳的小侍,秦虹身死的那一天正是在和他行房事之际。 不曾想竟一命呜呼。 吴能扫了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会。 秦悦带着吴能给秦虹的牌位上了香,随即将人带到了另一处房间。 位置偏僻,极其安静。 吴能坐在桌边静静等着秦悦开口,急的人又不是她。 “吴大人,家母刚刚离世.....如今我提起这个颇有些不应该,但是秦家这一大家子都要活下去,我也只能担着这不孝的名义了。” 吴能嘴角不屑地勾了勾,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的说道: “秦小姐但说无妨。” 秦悦将一封信件递给吴能,吴能打开一看竟然是秦虹临终前的继任委托的信件。 四大洲与其他地方官职管制不同,这里官员更替是自己内部说了算,再由朝廷颁发旨意走个场面。 大多数都是自己亲人接替,没有亲属再由全体官员举荐。 上一任知府死后,因她没有女儿只有儿子,最后是全城官员联名举荐吴能上位,当然这里面全都是萧千隐的手笔罢了。 如今秦虹亲笔书信摆在吴能面前,按道理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而秦虹指定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秦悦。 吴能将信件仍在桌子上,对皱眉的秦悦说道: “这东西你给我没用,这平江城明面上虽然是知府做主,实际上是萧大人在背后操纵,别说你一个同知的任免,就是我这知府也是她说了算。” “而且,季将军马上就要到达平江城,他又怎么可能将同知的位置交给你,我听说颜若仙可是随着将军一起来的。” 秦悦面目阴沉,眼角微微下垂: “我会让他同意的。” 吴能无所谓的耸耸肩膀,随即拂袖离去。 季余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进了平江城,吴能脸笑的好像一朵菊花,谄媚的样子真是让人没眼看。 孟艳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吴大人。” “季将军。” 在外面吴能还算说的过去,直到进了知府府邸,在没有其他外人时,只听‘砰’的一声。 吴能干脆利落的跪下直磕三个响头,大喊一声: “干爹!!” 季余:“.........” 这边吴能在大献殷勤,那边的蒋纾带着颜若仙在给自家母父上坟。 黄纸一扬,颜若仙跪在坟前诚恳的说道: “二老放心,以后若仙一定将蒋纾当佛爷似得供起来,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等我们有了大胖丫头,一定带着孩子过来拜见二位。” 颜若仙一脸严肃的磕头表忠心,旁边蒋纾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嗔怪的说道: “乱说什么胡话....” 自己看着亲人的墓碑,在心中默默地道: “母亲阿爹你们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也找到了对我最好的妻主,虽然她外表不够出众,但是她有一颗最真的心。” 平静的山头突然刮起一阵清风,轻柔地拂过蒋纾的脸,好似亲人的抚摸,带着割舍不下的眷恋。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最让二人不待见的声音响起: “你们回到平江城不拜访一下老朋友,说不过去吧。” 秦悦眼睛死死盯着蒋纾和颜若仙,脸上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 “这里不欢迎你,我们也没有什么旧交情。” 蒋纾冷冷的说道。 秦悦冷哼一声: “如果当初不是我受了伤卧床不起,哪怕萧千隐插手将你要走,你也早就是我的男人,可惜这么久我竟没有尝过你的滋味。” “秦悦,你别太过分!如今阿纾是我的夫郎!” 颜若仙上前一步将蒋纾挡在身后。 “颜若仙,真是讽刺至极的名字,自己长什么鬼样子自己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阿纾小时候非要和你玩,我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颜若仙双眼被刺激的通红,激动之下就要冲上去动手。 七八个壮年女人瞬间从树林中窜了出来,将秦悦保护在其中。 秦悦自然是有备而来。 颜若仙瞬间被人按倒在地,蒋纾刚要冲上去却被秦悦一把拽住。 “她就是个废物,你跟着她有什么用?” “你放开我,秦悦你就是个王八蛋!!” 秦悦脸色一黑,扬手就要甩给蒋纾一巴掌,却被人狠狠踢在腰上,整个人撞到了后面大树,顿时直不起腰来。 “季将军的人你也敢动?” 春桥三两下就将压制颜若仙的女人打倒,直接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刚刚从老家探亲回来,想不到就碰见了这事。 秦悦被手下扶起来,疼的直吸气: 春桥?” 如今的春桥与之前可谓是大变样。 秦悦意有所指的说道: “去了一趟京城看来你们都大变了模样,从一个憨厚可怜的小哥儿一跃成为了前锋,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出现几十个打手将春桥等人团团围住。 奇怪的是她们人多势众,却不一拥而上。 而是一个个分着与春桥打斗,将战线拉长,意图将人困在这里。 春桥路见不平真的是巧合吗? 第153章 季余受伤,春桥被俘 与此同时,秦思缈带着兵马以极快的速度攻向平江城。 速度之快就好像是知道季余今日会抵达,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平江城有内鬼。” 城门上黄玥对季余说道. 城门下是乌泱泱敌军,季余单手扣住墙垛,额头青筋直冒。 声音低低的回道: “秦思缈都闻着味找过来了,我自然会怀疑,就是不知道这个内鬼是谁呢?” 黄玥沉默不语,显然也是没有头绪。 秦思缈骑着高头大马,姿态慵懒,眼神遥遥的看向季余的方向。 “如今都要派你出来应敌,她萧千隐当真是没人了不成。” “对付你还用谁?一个我绰绰有余。” 季余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 “希望你的本事跟你的嘴一样硬。” 秦思缈轻轻抬手,身后人马瞬间分成两排,露出一条通道。 紧接着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起。 一排排弩车被推至阵前,这可不是普通的弩车,而是在经过穆笙改良之后杀伤力大大提高。 “嗖——” 数不清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冲向城楼的方向。 射程之远远超普通弩车,箭矢不论是箭头还是本身的重量都做了极大的改变,这让防守方根本没有应对的能力。 “注意躲避!” 黄玥大喊一声,拉着季余躲在了城墙后面。 身边无数将士惨死在这场箭雨中,鲜血喷洒而出,这才是战争真正的残忍,人命一瞬间变得这么不值钱。 “停手!” 穆笙骑着马赶来,神色焦急大喊一声。 秦思缈微微皱眉,却还是摆摆手让人停止攻击。 “秦思缈,你说过不伤小余,你出尔反尔!” “他并没有受到伤害不是吗?” 秦思缈低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动手里的马鞭。 身上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 穆笙当着众将士的面,对秦思缈直呼其名,这无疑是将秦思缈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被冲昏头脑的穆笙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安,对秦思缈低声说道: “请帝姬恕罪,是我一时口不择言。” “不碍事,你我之间何谈怪罪。” 秦思缈面上大度的没有计较,实际上心里早已经将穆笙判了死刑。 等她弄明白穆笙身上的秘密,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不好了,季将军中箭了。” 一传十,十传百。 季余中箭身受重伤的消息,传遍整个战场。 秦思缈一愣,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只见旁边的穆笙驾着马直冲对方阵营,女人大喊道: “回来,你疯了吗?” “来人,拦住他!!” 一个官兵直接砍断马腿,穆笙被狠狠地甩下来,脸被地面挫伤,哪怕摔断一条腿,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 “真他爹的疯了。” 秦思缈怒骂一声,直接将穆笙打晕带走。 “怎么回事?” 外面吵闹的不行,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季余出了事。 刚要过去却看见季余浑身是血的被抬了进来,一路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了呢?” 吴能焦急的在季余身边转来转去。 奈何季余身边围的人太多,根本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秦思缈用弩车攻城,将军不慎中箭。” 黄玥满身都是血,嘴上简单的解释道,眼睛快速的在四周寻觅。 “叶老呢?快将叶老请来!!” “这呢!这呢!” 叶湘挤过人群,肩膀上还背着药箱。 第一时间查看了一下季余的伤势,一脸凝重的转过头对众人喊道: “我要为将军疗伤,你们都出去。” “可是.....” 吴能伸着脖子,一个劲儿的向季余方向张望。 “可是什么可是,虽是将军但还是男儿身,岂是你们这群大老娘们能随便杵在这里看的!!!” 吴能等人被骂狠了,灰头土脸的被轰了出去。 黄玥在门口焦急的转来转去,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这如何是好,要让主子知道非要把自己扒皮抽筋了不可。” “要死了!要死了!” 吴能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让你好好看着将军,怎么还闹出这么大的篓子。” 拍了拍黄玥的肩膀,安慰道: “别想太多,会没事的,你说这事要告诉干娘吗?” “别别别,等等看吧。” 黄玥连连摆手,一脸的惊恐之色。 就凭萧千隐那宠夫的劲儿头,还真能直接杀过来把黄玥等人砍了。 “哒哒哒” 一个下人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不好了,春桥大人失踪了!!” 黄玥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别急,我带人去找找。” 吴能丢下一句话就带着人出去了。 矮小的胖子行动倒是灵敏的很,平日里看起来碌碌无为的知府,想不到还有这般顶用的时候。 出师未捷,主帅先倒。 这无疑是大大增长了对方的士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南洲军营里一片的喜气洋洋,恨不得把酒言欢,好像整个朝廷已经是自己的囊中物,主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砰!” 穆笙将营帐里所有的东西统统摔在地上。 对着旁边的秦思缈大喊大叫: “你竟然伤害了小余,还阻止我去见他!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吗?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春桥在我手上,他和季余之间二选一,你选哪个?” 穆笙一愣,看着胜券在握的秦思缈,他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意思?” 秦思缈微微侧头看向穆笙,这个根本没弄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的男人,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戏谑道: “这句话很难理解吗?春桥在我手里,如果你今天离开营地,那么我就会把春桥的头亲自送到你的面前。” 女人嘴角的笑容让穆笙不寒而栗: “所以,阿笙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穆笙选择留了下来。 当他再次见到春桥,已经是三天后了。 “嘎吱——” 房门被推开,春桥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微微刺眼,却格外温暖。 随之而来的还有十分憔悴的穆笙。 穆笙第一时间用眼神扫过春桥全身,好在对方没有受到任何的虐待。 “春桥......” 春桥抬起头看向门口的穆笙,他的眼睛平静无波,没有一丝的波澜,任何情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让穆笙没由来的心慌不已。 第154章 我不服 “你来给秦思缈传话吗?” 春桥往穆笙身后看了看,确定对方是孤身前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萧千隐为何要派你俩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听我一句,放弃吧,守着铺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哦,是来做说客的....... 春桥背过身子,脚下传来锁链的声音。 秦思缈虽然不曾虐待春桥,却让人给他戴上锁链,毕竟春桥的战斗力丝毫不亚于一个强壮的女人。 穆笙心疼的看着被束缚的春桥,自己却无能为力。 “明日秦思缈就会发动总攻,平江城顶不住的。” 春桥神色一瞬间变得十分担心,情绪激动下带着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余怎么办?” 在春桥心里,季余的分量一定是大于平江城大于朝廷的,这让穆笙稍稍有了几分把握。 他开口劝说道: “我们带上小余一起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春桥神色松动,犹豫的开口道: “你说的轻巧,秦思缈如今抓了我,就是为了威胁小余,你如何带我们远走高飞?” 这确实是秦思缈的主意,但是季余如今命悬一线之际。 春桥的作用已经从威胁季余转变到牵制穆笙了。 而今天穆笙之所以能见到春桥,是因为他利用系统给秦思缈提供了一份平江城的城防图。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作弊利器,才让南洲如此的势不可挡。 “明天我会趁着秦思缈不在出兵之际将你救走,至于小余那里我会想办法的,我保证一定会将他平安的带出来。” 春桥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 第二天 秦思缈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围住平江城,城墙上站着黄玥,四周再没有季余的身影。 秦思缈嘴角微勾: ‘看来对方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季余果然重伤不起。’ 女人抬手一摆,无数的弩车被推至阵前。 与此同时,城墙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风筝,绳子牵引在士兵手里,顺着风向被带到高高的天空。 秦思缈一愣,谨慎的让人停下发射的动作。 “帝姬,风筝上好像有东西........” 旁边的下属低声道。 抬头仔细一看,上面好似确实悬挂着一个个的布袋子。 “告诉下面人,弩车暂时搁置,按照城防图最薄弱的地方,派大军攻击。” “是。” 秦思缈想的不错,那风筝里的确装的不是好东西,而是早就准备好的毒药,风筝放的距离极远,自己这边的弓箭射程是达不到的。 为的就是压制对方的弩车罢了。 却万万没想到,穆笙的城防图有问题。 上面标注的薄弱点全部都是防守最严密之处,一时间南洲大军因此损伤惨重,秦思缈听到消息,直接将下属一脚踹倒。 “穆笙这个贱人,竟敢骗本宫!!” 身处己方营地,还敢弄虚作假,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好在她还有杀手锏!! 秦思缈眼神阴暗的看向对面欢呼雀跃的城墙,终于在南洲手底下扳回一城,这让对方士气大振。 “漂亮,弄死她们这群死老娘们!!” “倒反天罡的东西,接姑奶奶两刀!” 黄玥眉眼低垂,脸上却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 甚至是带着淡淡的担忧。 果不其然,异变突生—— “你们未免高兴地太早了吧!”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秦悦带着昏迷的季余一点点的走上城楼。 “开城门,不然我就杀了他!” 季余陷入昏迷,此时一动不动的被困在对方怀里。 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匕首,微微用力就将季余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别乱来,秦悦你竟敢叛变,还挟持主将你是疯了吗?” 吴能神色焦急的大喊着,矮小的胖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秦悦冷哼一声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谈叛变一说!别说那么多废话,开不开城门?” “开开开,你别伤害将军!” 吴能说着话就要指挥人将城门打开,却被黄玥拦下。 急的吴能直跳脚: “黄玥你干嘛拦着我,干爹一旦出了事,你我焉有命在!谁都可以出事唯独他不可以,你知不知道!!” “城门一开,我们都会死在秦思缈手里。” 黄玥冷冷的说道。 秦悦没工夫在这里和她们扯皮,手中的刀再一次逼近季余,血珠成串的滚落进少年的衣襟里。 “既然如此,你们就为他收尸吧!!” “不要!” 就在众人神色焦急下,只见态度疯狂的秦悦突然脸色一黑。 ‘哇!’ 一口黑血喷出,竟然倒地身亡。 怀里的季余也随之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被旁边眼疾手快的吴能一把抱住,吴能看着死不瞑目的秦悦脸上不由得露出茫然。 “死.....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 真是个废物! 黄玥嘴角一勾,缓缓解释道: “我早就猜到城里出现了内鬼,昨日颜若仙和蒋纾也已经逃了回来,将秦悦绑架春桥的事告知与我,早早地就在秦悦身上下了毒。” 说完话后,转头对吴能说道: “先带将军下去包扎伤口,这里交给我。” 黄玥对着众将士振臂高呼道: “今日我们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南州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日后都是尔等功成名就之时!!” “乘胜追击,一鼓作气!” “乘胜追击,一鼓作气!” 就在众人战意高昂之际,一道低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黄玥......开城门。” 场面瞬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黄玥缓缓转过身,只见吴能手持匕首将季余再一次挟持。 往日里窝窝囊囊的吴能,此刻显得无比阴沉。 上挑的眼神充满了阴险和恶毒。 就像是一个憨憨的白兔卸去伪装,露出里面阴狠的毒蛇真身。 “原来真正的内奸竟然是你!” 黄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已经身为知府的吴能为何叛变? “很奇怪对吗?我已经是知府了,为何还要冒险叛变。” 吴能低低的笑了,声音里是那喂不满的野心。 “我把萧千隐真是当亲娘似得供着,可她萧千隐是如何回报我的?是是是,她是把我推上了知府的宝座,那又如何!!” “她不一样还将孟艳和秦虹架在我的左右压制着我,就连官员任免我这个知府都没有权利决定,我不服!!” 第155章 我想家了 黄玥紧张的看着昏迷的季余,如今的她可没有刚刚那么淡定了。 吴能叛变已经远超她的意料。 “你要的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主子,她都会帮你实现,不就是想要平江城的决定权吗?给你就是了,何必闹到撕破脸的程度。”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吴能将匕首狠狠地刺进季余的肩膀,昏迷的季余疼的身体抽搐,却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开城门,全军投降!!” 吴能大喝一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都将目光投向神色慌乱的黄玥。 黄玥紧咬着唇瓣,双拳紧握。 整个人处于十分的纠结中,就在吴能将匕首对准季余心脏时,黄玥大喊一声: “住手!我答应就是!!” 就像吴能刚刚说的,谁都担不起季余的命。 只要保住主君一命,或许还能等到主子营救的一天。 “开” “噗嗤——” 就在黄玥妥协之时,倒地的秦悦手握匕首腾空而起,刺向背对自己的吴能。 匕首,刺进对方后背。 吴能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本应该毒发身亡的秦悦如今竟然好好的站在那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秦悦’缓缓揭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让人瞠目结舌的面容。 “季余!!” 吴能愣愣的道,百思不得其解。 她先是弄死了秦虹勾起了秦悦想出头的苗头,又让秦悦出面劫持春桥,故意留着颜若仙和蒋纾。 就是为了将‘内奸’的脏水泼到秦悦身上,借机给自己打掩护。 这完美的布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刀刺进心脏,吴能只能带着满腹疑问,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黄玥看了看易容成秦悦的季余,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季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余假装昏迷这事,她是知道的,也是二人早就商量好的。 直到今天设局让引出内奸,黄玥也是知情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在秦悦挟持季余时,她才没有那么慌乱。 但是,季余假扮秦悦一事。 她是半分都不曾得知。 聪明的黄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城中内鬼身份不明,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收买其他人。 季余,这也是在试探她啊! 想明白的黄玥心中并没有被怀疑的不悦,反而充满了欣慰。 主君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在摆脱萧千隐的光环下,季余也能耀眼夺目。 黄玥将目光看向到底昏迷的‘季余’,疑惑地问道: “那这位是?” 说着话,黄玥上前将对方的人皮面具揭下。 对方竟然是真正的秦悦!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不愧是萧千隐的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将军,好谋算。” 季余骄傲的勾起嘴角道: “师傅教的好。” 这一幕全被城底下秦思缈尽收眼底,如今还想攻城就是痴心妄想了。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是。” 手下人刚要转身传令,只听‘嗖嗖嗖’几声。 身后的弩车竟然启动了,无数的箭矢犹如雨点一般冲向城墙。 “放肆,谁让你们动手的!!” 秦思缈怒不可遏,却已经为时已晚。 箭雨毫不意外的将飘在天上的风筝全部射穿,细细的粉末飘飘洒洒的从天空而下,将整个南洲大军全部笼罩。 秦思缈想跑,已经为时已晚。 这毒来势凶猛,一瞬间就让人瘫软在地。 秦思缈整个人脱力似得从马背上滚下来,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弩车旁边的小兵。 只见对方大大方方的抬起头,露出春桥憨厚的脸。 其他弩车旁是日月星辰四人。 “这招就叫釜底抽薪。” 平江城城门大开,无数官兵犹如打了鸡血似得冲向战场。 那一刻,秦思缈深刻的明白。 她终究还是成为了季余的踏脚石,她彻底败了。 春桥上前一步,想将秦思缈控制起来。 却没想到秦思缈竟然还藏了一手,袖中暗箭直直的向春桥而去。 速度极快,避无可避。 “噗嗤——” 一道人影挡在春桥面前,穆笙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春桥眼睁睁的看着穆笙倒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间,只觉得心脏骤停,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 脑子还处于空白,身体却速度极快的奔向穆笙。 秦思缈狞笑着还想故技重施,却被星梅一剑穿心。 女人仰面倒在地上,脸上竟然是解脱的表情。 尔虞我诈,千般谋算。 她早已经疲惫不堪,如今成为一抔黄土。 也算是解脱。 春桥扑过去将不断吐血的穆笙抱进怀里,整个人害怕到颤抖。 那袖箭直接穿心而过,必死无疑。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春桥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穆笙还是在安慰自己。 穆笙嘴里一直抑制不住的吐血,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两瓶药。 塞进了春桥的手里: “蓝色的是有助于男子生子的药,可以降低风险还可以镇痛.......小余儿最怕疼了......” “红色的是忘情丹.....春桥忘了我吧......你啊...最是一根筋,哪怕在我面前伪装的再好,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差点就相信你真的不爱我了......” 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你连遗忘都没有权力。 五大三粗的春桥此刻哭的像个孩子。 他握着手里的药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他爱过恨过怨过,却从未想过他会死! “春桥对不起.......能不能在喊我一声....阿苑....” “阿苑....阿苑...” 郭苑缓缓勾起嘴角,抬头看见头顶湛蓝的天空,心中默默道: ‘不管是女尊世界还是现代世界,天空都是一样的蓝......’ ‘我是郭苑不是穆笙。’ “春桥....我想家了....” 我想家了........ “郭苑!!!”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小余的声音,可惜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的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