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林韵》 红林记事簿 八十年前 红林之中，端坐着一位白衣少年。 来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看似很近的路，他拄着拐杖走了许久才到。 坐着的年轻人并没有打算上去扶一把，继续坐在一棵血红的枫树下煮着茶。 老人上前，竟弯下腰郑重地向年轻人鞠了个躬，道：“去了六人……”他脸色不好，像是非常担心什么事情，“会不会……” 老人还没说完，年轻人就开口说道：“无妨，会回来的。” 说完，他抿了一口手中还冒着白烟的茶。向一旁的树林里看去，是一堆大块的碎石，旁边还躺着两具尸体…… 十九年前 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在房门口踱步，房内，几个接生婆的脚步声来回的响。 忽然一声婴啼，门外的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想推门进去看看情况如何。 怎料刚至门边，里头人就把门打开了，头上全是汗，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族长，是个女娃！夫人……夫人没挺过来！”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直击这男人的天灵盖，他愣了好一阵，没有进屋，却转身跑了！ 三年前 瞧着四下无人，一个穿着夜行衣约莫十几岁的女子朝身后招了招手。 顿时，从她身后的巷子里出现了十几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少年，各个身形矫健器宇轩昂。连同带头的女子在内，一行人尽数拿出黑巾蒙上了脸。 他们配合的极好，三个人蹲在墙下扎着马步，剩下的人在他们手上借力一个一个飞进了围墙内。 进来的人两两一队，潜入了这院子里的每一个房间。 女子倒像是无事，搬了块石头坐在了院子里，翘着二郎腿转着手里的短刀。 一阵打斗声过后，刚才进去的十几人每个人都压着比他们还要高还要魁梧的洋人走到那个坐着的女子面前。 “都抓到了？”女子开口。 “都在这里了”一个同样年轻的声音回答道。 女子扫了被抓着的那些人一眼，道：“我看见你们杀人了，是不是应该把命还一下？” 那些洋人像是没听懂，女子刀子在手上一拍，说道：“isawyoukillpeople.shouldyougivebackyourlife?” 洋人尽数抬头，全都一脸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 “哎！不浪费时间了，我们等下要掉队了。”女子挥了挥手，“杀了吧，小心别碰到血”她退了一步。 马上，就见压着洋人的十几个黑衣人抽出各式的短刃，唰唰几下，那些看似魁梧的洋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好好的跑别人国家来杀人做什么？”她看着那些洋人的尸体，喃喃道。 第一章，红林奇客 “八十年前，这儿发生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没忘记”一个头发花白老人，脸部的皱纹像树根包裹土壤一样将他的五官都深深的藏了起来，眼皮耷拉着都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看得见。 “八十年了，我活了这么久，也该走了。”他握着旁边蹲着的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的手“避烦啊，我走了之后，你要迅速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啊！” “阿公，你放心，我会马上回去，可是阿公，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话还没说完，那个阿公就说到。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回来？自从那天逃出去后，我就再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咳咳咳……”剩下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阿公，我……”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老人也察觉到了异样，似乎都没怎么思考，就说“是你爹，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你们知道了便不会有好下场的，别问了，我也快不行了，趁着天还没黑，走吧。”老人摆了摆手，示意中年人离开。 中年人卷了个根烟抽着便带着随行的十几个人向树林外走去。 他们走了一会儿，队伍中的一个人用夹杂着东北口音的话大叫了声：“他娘的，我们是不是走错啦？” 领头的中年人回头看了眼他：“怎么说？” “老子刚刚快到的时候，砍了根树枝下来，但你看，我们走过来这么远了，我都没看到哪棵树缺了树枝啊，这条路上也没有我拽下来的树枝啊。”这人声音估计是常年抽烟的原因，嘶哑的不像话，极其难听。 糟糕，中年人心想，来之前他阿公就告诉过他，这片林子十分古怪，很容易迷路，一单迷路就走不出去了。 “我就不信了，真让我碰到！”说着他转了个身“往回走！”于是浩浩荡荡一行人又原路折返。 这次他多留了点心，边走边看身边的密林。 可是原路返回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个嘶哑的声音又难听的响起“停下，不对劲，我们刚刚从放阿公架子那里走过去只花了半个时辰，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走的再慢也应该到了，但是你看这哪有架子？”他边说边看向那个领头中年人。 中年人怎么可能没意识到，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他优生惯养，怎么受的起这种惊吓，这种场景他只听说书的说过，此时他的脸都白了。 而且约莫着天也快黑了，阿公说天黑之前必须离开这片林子，他不知道天黑过后会发生什么，只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感觉喉咙里噎得慌。 “往前走”，他极力表现得十分淡定，毕竟这群人虽说是雇来的，但终是一群不好招惹的亡命之徒，要是他们知道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还会乖乖听从吗？他心想着，便径直向前走去。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这时天已经黑了，他们没想过会在黑夜中赶路，照明的东西都没带。 走来的这段路所有人都没说话，估计也是累了，就在那领头中年人想着要不原地修整，天亮了再找路的时候，队伍里有个声音想起“哎！老大，你们看！前面有光！” 按着他说的前面看去，果然，一行人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类似煤油灯的灯光出现，开始是一两个，到后面越来越多，足足有二十个左右。 “看来有人来了”那中年人说，“去看看，说不定能带我们出去。” 他走了几步，却没有听见他们跟上来的动静，转头一看，不禁傻了：他队伍的十几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他意识到不妙，转头想看看那些灯光还在不在，一转头，他似乎撞到了什么，顿时后脖子一凉，眼前一黑…… 晕了过去。 第二章，红林初遇1 大概是夏天的缘故，天一蒙蒙亮，一股燥热从四面八方涌来，岳玥实在睡不着了，摸着点着了床边的灯，然后直接穿着睡衣便出门透风，出门左拐走个十几步便是她哥哥岳令的房间。 她向那边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但是每天早上这个时候岳令应该起床去练功了，“奇怪”岳玥心想，“难道没起床？还是已经出去了？”，她也没有再走过去，而是径直出了她所在的院子，想拐去后面纤湖园吹风。 刚走进去，她却瞥见与纤湖园通着却常年大门紧闭的院子门开着，里面还亮着光！ 这个院子说来也奇怪，岳玥虽然这家大小姐，可是这范围极广的宅子什么地方她都能去，唯独这个院子，不开门也就算了，还不让人靠近。 岳玥小的时候对这个院子有一种很深的执念，多次尝试进去。 可要不就被人拦在门口，要不在翻墙途中被闻声赶来的老爹怒气冲冲地骂下来。 但是这个执念到她九岁时，彻底断了，不是因为她想通了，而是她做梦都想进去的院子门开了！ 但是，开门之后，她爹和岳令却从里面抬出来一具尸体！ 而这个尸体不是别人，而是岳玥自小的玩伴：岳玥叔父的小儿子，也就是她的堂哥岳榑雷。 说来他的死岳玥也有责任。 那天，趁着她爹出门，她和岳榑雷拿着偷偷让下人买的风筝，就在纤湖园里放起来。 因为家规，两个孩子都没玩过这样的东西，放着放着，风筝顺着风，就飘到了那个院子里。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个院子不能进，但是岳玥却觉得是大人们藏着什么东西怕别人发现才不让进，于是她便让这个堂哥爬进去拿。 岳榑雷和其他同辈的兄弟一样，特别宠这唯一的妹妹，经不起她软磨硬泡的，便同意了。 他从小便练得一身好武功，翻墙自然不是问题。 马上，岳玥就听到了落地的声音。 原本以为他没过多久就会出来，可是到了天都快黑了，却还是没有等到。 这期间岳玥隔着墙唤了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得到回应。 她着急，可是又不能告诉其他人，她想岳令或许会帮她，毕竟平时来看哥哥也是偏袒她的。 想着，她就去找岳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系数告诉了他，可是还没等她说完，她就看到岳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次我帮不了你”说着，便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只留下岳玥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岳玥听见外面一阵躁动，出门一看，只见许多叔叔伯伯都向着纤湖园走去，行色匆匆，人群中岳玥还看到了叔父岳钟华也就是岳榑雷的父亲，他眉头紧皱，低着头不深不响的顺着人群走。 岳玥很好奇，却感到一丝不安。 “难道小榑哥出事了吗”她想着，也迷迷糊糊跟着人流走去，到了之后却发现纤湖园里全是人，一般不是岳家自家的人连后院都进不了，更别说来这里了。 疑惑、恐慌占据了岳玥的脑子，她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能意识到问题绝对不对劲。 她找了个石头山躲了起来，不一会儿，人群一阵躁动，她探出头，却看见让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景象：那个院子的门开了，岳令和她父亲一前一后走出来还抬着一个人！ 她开始没看清楚这是谁，知道她看见叔父岳钟华走上前去，接过抬着那人的架子，与另一个陌生的面孔的人一前一后抬了起来。 路过岳玥躲藏的石山时，她探出头一看！就觉得一阵翻江倒海，是岳榑雷！ 他的脸部就像被人用刀化了无数次一样，血肉模糊，令人作呕，要不是手上还抓着他们的风筝，穿着他的衣服，岳玥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岳玥吓得哭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自那之后，岳玥就再也没有靠近过那个院子，她甚至觉得里面一定住着会吃人的妖怪。 直到现在想想还是后背发凉。 可是现在门开着，里面还有光，说不定她的哥哥和爹都在里面，就算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相信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想到这，她就有了底气，朝着那个开着一条缝的门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她似乎能看到那门缝里的大概是煤油灯，还隐隐约约看到那盏灯似乎还在动。 她咽了口唾沫，手就直接摸到了门，现在只要一推，这神秘的院子就会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是地狱还是刑场也就能确定了。 岳玥想着，手却放在门上没有动，她已经紧张的手都开始发抖了，额头也开始不知是因为炎热天气还是因为害怕而冒汗。 就在岳玥迟疑之时，那缝里的灯竟熄灭了！ 岳玥一惊，浑身一抖，手按在门上，门竟然被推开了！ 岳玥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在了门里的地上，她都能感到自己身体都僵硬了，作为岳家几十个同辈中唯一一个女儿，除了不违反那些奇奇怪怪的家规外，她到哪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受过这样的惊吓。 可她还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爬了起来，站稳过后，这时天已经亮了，她定睛一看，原以为会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可这院子明明和外面的其他院子的风格差不多呀！ 不过岳玥还是感到吃了一惊：原本以为，这个院子只是一个房间或者一个普通的庭院，可是由她进来的门看去竟看到前方不远处还有一道门，这门居然也开着！ 门里不再是院子，而是一片树林！ 而在这个院子里，有一道围着墙的水渠，水渠周围还放着一堆堆石头假山，而在假山的各处凹槽中种着一些岳玥从来没有见过的长着蓝色叶子，中间结着一颗红色果实的植物，然后便只有由里面那道门延伸过来的鹅暖石路，除此之外，这个院子便在没有其他东西了。 “奇怪，那刚刚的灯是……”岳玥觉得奇怪，这个院子里没有人，那么就只有现在和她正对着的门里了，她想着便迈开了腿向那扇门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听到一声浑厚的叫声“岳玥！你给我回来！” “爹！”岳玥正想得入迷呢，听到她爹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她往身后看去，只见她爹和哥哥岳令大步朝这边赶来，岳玥还没回过神，她爹已经迅速到了她跟前，拎着她的手肘就往门外拉去。 “爹……”岳玥知道这次是犯错被抓了个正着，说话底气都虚了不少，“胆子不小啊，走！”她爹的声音浑厚有力，就像岳玥说的“特有气势”。 她就这样被揪了回去，庆幸的是，现在时间还早，院子里路上没有什么人，不然她的脸的就丢大了。 可是，岳玥疑惑的是，她原以为他爹会把她带去戒堂受罚，可她却被带去了供着无数她们岳家先人排位的祠堂里，这个祠堂一般也不让外人进入，但是对自家人没有什么限制。 岳玥被带进门后，他爹大手一挥把她丢在了地上，“跪下”这次他的语气似乎是平缓了很多，岳玥转头看了眼她爹，半黑半百的头发下是一张慈祥但有威严的脸，原以为他会很生气，但那张脸上居然没有看到一丝愤怒的神色，而是掺杂着一种岳玥没见过的不确定的神情，这就让她更疑惑了。 岳玥跪在地上，也没有说话，只见她爹把祠堂中的蜡烛都一一点着，把昏暗的祠堂照地通亮。 “你看过这些灵牌吗？玥儿”他爹问。 “没……”岳玥不知道为什么他爹要问她这个问题。 可好像岳玥的回答并没有影响岳钟渊要说的话，他又开口道“我们岳家，在此地已有千年之久，家规修改了那么多次，但有一条家规永远都是不变的，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你可知是哪条？” “不准任何人进那个院子”岳玥答到，“但是为什么呢？”这个疑问在岳玥心里埋了十几年，可以前每次问起，岳钟渊都闭口不谈，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开口了。 “那里面住着一个人，一个掌握着凡人生死的人，一个我们岳家世代守护侍奉的人。非家主亲传不得知，非家主亲传不得入，非家主亲传不得见。我也老了，待我归西之时，得让我的孩子接替这个传承的使命，而你，玥儿，你会成为下一任岳家族长，舍弃自由，舍弃情感，但是却可以得到尊重，受万人敬仰。到那时你可以去那个院子里看看，你想知道的便都能知道了……” “族长？”岳玥知道岳家不同于其他家族，他们的族长都是上一任族长直接授予不需要询问任何人的，但奇怪的是，祖先这么多代岳家族长受命以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不同意的看法，更没有人会为了这庞大的家业做出造反的动作。 可以这样说，岳家从古至今从来没人分家。 而且，自小，岳玥看见岳家所有人对待父亲都是毕恭毕敬，谦卑至极。 但是更奇怪的是，在岳玥的印象里岳家世世代代的孩子竟都是男子，从来没听过有女子，而从现在来看，每个叔叔伯伯都和自己父亲一样，全都只有两个孩子，跟父亲不同的是，他们的孩子全是男子。 “为什么我当族长，哥呢，哥肯定当的比我好，再说我是女……”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岳钟渊把祠堂上的香灰炉拿了起来，另一只手按了一下香灰炉下的桌子。 就听“咔咔咔”的几声机械转动声，紧接着，就看到右边放着排位的墙从中间开了一条缝，慢慢的越来越大，到足以可以并排通过两个人时，墙便停止了移动。 妙啊！在祖宗窝里打洞，岳玥心想。 “跟我来”岳钟渊向着那边走去，岳玥站起身，小跑着跟了过去。 从刚才开的门进入，是一条与门同宽的大概二十几步路程的小道，让岳玥震惊的是，这条路上顶下底和左右墙面是刻着浮雕的汉白玉。 雕着什么岳玥没在意，想着无非就是普通装饰，墙面之间的转折处还嵌着手指粗的金边，一直延伸到尽头的房间。 外面的火光没能照那么远，她看不到房间内部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光外面的走道，都能让她如此震惊，可见里面房间之豪华，岳玥知道岳家家大业大，但是没想到，能豪成这样啊。 思考间，岳钟渊已经走到了走道的尽头，“跟上”他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地方产生回声。 岳玥听见这个回声由尽头深处的房间后传来，似乎后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岳玥小跑跟上，不一会就进到了那走到通向的尽头，这里是有外面祠堂两个大的一个半圆形的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同样是汉白玉的雕花石台，石台之上放着一个金丝镶嵌缠绕着的香炉，再向后看去，只见石台后面一整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灵牌。 随着岳钟渊把这个群房间里的灯全部点着，整个布局也全都呈现在岳玥面前。 这里不同于外面的走道，这里的墙面竟全都是一颗颗各式各样的水晶宝石镶嵌在金色墙面上的！ 她也是看了很久才发现，这些镶嵌的宝石围成的形状，竟是一个有着八只脚，三个头六只手臂的怪物！ “爹……这是？” “蚩尤”岳钟渊丝毫没有犹豫的说，“但关键并是这面墙，你看这些灵牌”说着指了指中间的那些牌位，“你仔细看”。 开始岳玥只看到这些灵牌放在那，并没有仔细去看，可这不看没关系，一看，岳玥感到腿一软，甚至有一阵眩晕袭来，她清楚的看到这一面墙的灵牌都写着相同的一个名字：岳令！ “哥？爹，这是干嘛，哥又没死，立这么多牌位……” 话还没说完，岳钟渊继续开口到“我让你仔细看，你看这些是你哥？” 岳玥疑惑地又朝那边看去，这次他看到这一个个的岳令牌位上还有小字，连起来就是：岳红林之子岳令、岳海枫之子岳令、岳沭华之子岳令…… 岳玥不傻，看着这满满一墙的岳令牌位，突然又想到自己的哥哥，岳令这个名字肯定代表着什么，“那哥呢？哥也是岳令啊，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叫岳令。” “之所以让你当家主，而不是你哥，就是因为他是岳令，而岳令，是受命于家主，唉……”一阵叹息，他想是哽住了。 “你哥！他是……他是在家谱上永远不可能有名字的人！虽然他们生在岳家，长在岳家，但终究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岳玥听到岳钟渊这样说，先是一惊，可想到从小父亲对待哥哥就像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日日逼着练功，难道哥哥不是父亲亲生的？ 岳玥想着看向他的父亲，岳钟渊似乎看得出来岳玥在想什么，直接回答她说“你哥就是我亲生的，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作为岳家族长，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舍弃对子女的关心爱护只是最基本的过程罢了。 人啊，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渺小，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更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有些事情了解了不一定是好处。往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切记一言一行需谨慎，莫再有好奇心了。” 岳钟渊顿了顿看了看岳玥继续说到：“玥儿，我知道让你当这个族长实是为难你了，可是天意，不可不从啊！”说着拍了拍岳玥的肩，“走吧，回去了。” “可是爹……”岳玥还有一肚子疑问呢，怎么就这样轻易放过，但是此时岳钟渊已经大步往刚刚他们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岳玥知道他爹不想说的话，她再怎么追问都没用，索性便不问了，想着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在找父亲详细的问清楚，于是跟着也出了门。 出了祠堂后，岳玥看到他哥岳令等在门口，想到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她不由得在那面墙上给他哥找了个位置。 “啊啊啊啊！”岳玥马上意识到不行，自己这不是咒岳令死吗？马上回过神。 “怎么了？”岳令问。 “没事，没啥事，什么事都没有。”岳玥定睛看了眼这个陪着她长大的哥哥，不禁有些沮丧，明明都是一家人，干嘛要有这样的规定？ 想着对岳令说“我得回去串串，再见，哥！” 岳玥说“哥”的时候声音明显加重了不少。 岳令想着估计也是知道了自己的事，也不再多问了。 岳令在佷小的时候就开始由父亲亲自监督训练，那么小的孩子受着高强度的训练，他也曾叫过苦、掉过泪，可是他也一直记得父亲说的话“不变强，现在就得死”。 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家族家规的用意，知道那片林子里，有着什么让岳家人世世代代守护的东西。 毕竟他必须清楚，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做。 开始的时候他一直默默暗示自己，要挺住，不能依恋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麻木了，他只知道，他要做的只是听话，只是等待，等待那个“命令”下达，然后，交出自己的生命。 至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或许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他这个尚未懂事的妹妹吧。 他也曾想，放下妹妹这个羁绊，毕竟妹妹对他来说只是与他使命不相干的人罢了，可是每每看到妹妹的笑脸，他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面对以后那注定了的结局。 第三章，红林初遇2 岳玥没有直接待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回房间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吃了几块昨天没吃完的糕点，又拿起碟子里剩下的几块，便又去了纤湖园。 这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纤湖里再折射出来打在岳玥的脸上，刺眼得很。 岳玥眯着眼坐在了湖边的石头上，看着前方紧闭着的门，想到进去时看到里面那扇门里的树林，又想到她爹说进去就知道了，她的好奇心又开始膨胀起来。 她想了解，想知道那片林子里究竟有什么是他们岳家舍弃孩子都要守护的东西，想知道是什么会是家规三令五申不允许触碰的东西，更想知道当年岳榑雷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丢了性命。 “既然早晚我都要进去看看，现在进去也不是不行对吧？”岳玥小声嘀咕着“从这里进去肯定不行”她想到那片林子，看样子应该是和碧山的红叶林是一片林子，那不是从碧山进去的话就可以直接通到那扇门里？ 岳玥想着，自己说服了自己般的点了点头。 红叶林，其实就是枫树林，碧山生红林，也不知道前人取名是是怎么想的。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这片林子的枫树好像不同于其他地方，叶子红的特别快，现在都有了许多已经红了的叶子。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那从碧山开始这一块的整片林子都变成了红色，格外壮观，岳家九百多亩大的宅子矗立其中，外面来看，就像是某个帝国的宫殿一样，周围的山看起来都显得有些瘦小。 可是碧山的那片枫树林，把这个宫殿的周围全都包裹了起来，看不见这个宅子终是到哪结束。 但这本就壮观的宫殿般的宅子跟后面包裹这它的整片红叶林比起来那又是小巫见大巫，如果站在周围任何一座山上看去，都看不到这片红叶林究竟延伸到哪里。 可奇怪的是，向后看延伸不止，可往岳家宅子大门望去，前面的林子像被斩断了一样，一根直线，这边是红色，那边是绿色。 岳玥虽然不是太熟悉碧山的路，但是每年清明时节会由族长带头前往碧山上对天对地地祭拜，她虽然不乐意去做这些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按要求，岳家子弟都要前去，她也就只好当做是郊游踏青去了。 所以，路呢，她还是认识几条的，只是再往深走，她就不确定了。 “我只要看着那太阳，现在在偏东边，我进去先往东走去碧山山脚，再往西应该就能走到后院。” 岳玥想着又点了点头，这样说服自己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 约莫一个时辰，岳玥已经可以看到由碧山山脚延伸向上的石梯了，估计着应该绕的远了吧，于是便四处寻找反方向能通向后院的路，可是左看右看，全都是一整片的林子，哪有什么路。 没有路，要是换作别人，应该往回走，可是岳玥就是犟，没有路是吧，她就从林子里穿过去，反正现在还早，太阳高高挂着呢，她也不怕找不到方向。 想着她便转身跨过左边的草堆，钻进了红叶林里。 从外面看，还不觉得这里的树如此密集，有些枫树的根冒出土壤长在了外面，走起来自然不像平时那样舒坦，岳玥穿着一双皮鞋也觉得搁得脚痛。 而树与树之间最宽不过一丈，原本以为能借着太阳辨别方向，可现在岳玥抬头发现这里的树茂密得不像话，盘根错节不说还遮天蔽日的，根本找不到方向，大中午的树林暗的像傍晚一样。 “不管了，进都进来了，现在往回走也不一定找得出去，我就直线往前走，肯定会走到我家墙外，到时候顺着墙，就算找不到后院，也能摸得回去。” 又走了半个时辰，岳玥已经走的有点麻木了，出门时水和吃的都没带，虽然在这林中晒不到太阳，可是毕竟是夏天还是正午，蒸腾起来的水汽在空气里就让人感觉闷得慌。 岳玥的脚闷在皮鞋里难受得很，她索性把鞋一脱，赤脚踩在草地上，虽说草地扎脚，但岳玥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和一群男孩子混在一起皮糙肉厚的，这点扎也不怕，她把鞋往旁边草堆里一丢，走在这林子里可费劲了，她可不想再提双鞋。 忽然，他看到前方有一片透出阳光的地方，看似上面的树并没有像这边一样把阳光全都遮住。 她跑过去，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这片旷地正中间放着一个木制的架子，架子上面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爹爹呀！”岳玥小声叹了句，她再仔细看去，这个老人躺在那，一只手垂下去，头也歪向一边。 岳玥咽了口唾沫，慢慢地走过去，“老爷子！”她叫了一声，“老阿公？老爷爷？老先生？”换了几个称呼，那老头还是没反应。 岳玥走到那老头身边，“难道死了？”她伸手摸了摸老头的脖子，翻了翻老头的眼皮。 “唉呀！您老人家刚死呢？对不起对不起，小女子路过，路过”说完她居然还给了那老头甩了一个笑脸。 就在转头的瞬间，岳玥突然注意到那老头的表情，虽然皱纹爬满了脸，但还是看得出来，他临死时格外的安详平静，似乎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一样。 岳玥不怕死人，岳家对子弟的训练中就包括克服这些心理上的恐惧，本来岳玥是不需要学的，可是她小时候朋友就是岳家叔叔伯伯的孩子，这些男孩子平时都去训练了，岳玥觉得自己无聊，求着要去和他们一起受训，久而久之，岳玥这一个岳家罕见的女孩子变成了一帮男孩子的“老大”。 但这片旷地周围也没有路，这老头身下的架子约有一丈长宽，她觉得奇怪，这里树那么密，这架子怎么进来的呢？难道是从天上掉下开的？ 想到这，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又回到了那尸体的旁边，观察了起来，只见这个老头穿着整套的洋装，皮鞋擦的锃亮锃亮的，上衣左右各一个口袋。 岳玥小声念叨“大爷，得罪了，小女子迷路了，想在你身上找点线索”，说着便伸手朝那老头的口袋摸去。 一摸进去就碰到了一个凉凉硬硬的东西，她拿了出来：是一块怀表，看起来还有些年头，可里面的针竟还在走，看起来也没什么用处，于是岳玥又把那块怀表塞了回去。 再去翻另一边口袋，突然岳玥感到指尖一阵剧痛，一拿出来，“嘶”她看到手指她的中指从指尖到指腹被发了一到长长的口子，“什么东西？” 她甩了甩手把手上的血甩到了地上，也顾不得伤了，用两只手，一只提着口袋一只进去拿，拿出来的竟是一把小匕首，“老爷子，您没事在口袋里塞把刀干嘛呀，你看我……” 话还没说完，她一抬头便傻了，在她正前方，刚刚被树封闭的地方，竟出现了一条路！ 岳玥愣了片刻，立刻回过神来，她以前学过，有些地方或许因为气味、声音甚至各种物体的排列使人产生幻觉甚至直接改变此地的布局生成一个迷阵，能将人困在其中。 这片林子或许就是岳家为了防止外来人靠近而布下的迷阵。 想到这，岳玥便有了些底气，既然这样，那她也不怕走不出去了，毕竟是在自家的地盘，就算真的找不到路，相信每晚巡山的叔叔伯伯也会发现她。 “嗯，路都出来了，不走这儿走哪，是吧？老爷子，有缘再见！”说着朝着老头摆了摆手便大步向那条路跑去。 原以为从这条路走过来一定又得花很久的时间，或者会有岔路，可是只有一条显然被打理过的路，而且很快，一面陌生的墙出现在岳玥眼前。 不同于岳家宅子外的白色围墙，青色瓦片，这面墙竟是黑的透亮，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鹅暖石被磨的锃亮，远远看去就像一块黑色水晶，在阳光下反射照过来的光的让人睁不开眼。 而在道路尽头，赫然有一扇白色大门！ 她走了过去，来到门口，居然发现，这扇门竟也是汉白玉做的，门上还雕着一个她认识的图案：那个在祠堂密室里用宝石组成的“蚩尤”！ 可是在祠堂中，岳玥并不能看清那怪物的面部表情，而在这儿，雕在这汉白玉石门上，她看的一清二楚，他面目狰狞，虽然站立着，但是三个头中的一个头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挂在脖子上，就像是脖子后的骨头被抽了出来一样。 岳玥伸出手顺着这门中间的缝隙摸了摸，刚刚手受了伤，她这一路来却没有去管，导致手一直在流血还未止住，她看到自己满手都是血，抹在这洁白的门上，像极了恶鬼索命一样，想着便向后退了退，甩掉手上的血，又从裤腿撕下一条布带，狠狠地将受伤的中指缠了起来。 突然，她听到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树叶抖动的声音，岳玥一惊，这像极了人走过碰到树枝发出的声音，可是转念一想，她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枫树树枝下的空间完全可以容纳下一个很高的人通过，完全不可能这样蹭到树叶啊。 或者，岳玥想到这，不禁冒了一身冷汗：难道他是在半空中漂过来的吗？ 她回到那扇石门前，背靠着石门，转身警惕地看着四周，害怕突然出什么变故。 可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生任何事，那个声音也不再响起，她不敢放松警惕，但是还是伸手推了推门。 原本以为这看似极重的门会推不开，结果她只用了一点力，门居然被推开了一条缝，但她一松手，门又合上了，看来得用点力啊，她想着，便转身把两只手都按在门上一推。 门开了！ 从门口望过去，竟然还是和外面模样一般的枫树，不同的是，这里枫树的下面有着许许多多蓝色的草，竟和她在纤湖园那扇门里看到的那种种在假山凹陷处的植物一模一样！ 但这里的这些草好像不在一个季节一样，有的只冒出两片蓝色的小芽，有的却开着红色的小小的花，有的长着指尖大的果实，还有的已经枯萎。 岳玥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她就看见前方不远处，一片空地上，长着一棵纯白色的草，模样除了颜色外，其他地方都与周围蓝色的草类似，但这棵，虽然长的大，却没有结出果实，连花都没有，而周围其他这么大的草都长着一颗指尖般大的果实。 “噢，是个畸形草。”岳玥自言自语到。 岳玥继续往前走，就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岳玥只一愣：前面又出现了一道墙，而这道墙看着让她心安不少，这就是他们岳家的那种白色的墙啊！ “这么快？我就回来了？”，她觉得这应该就是岳家后院的墙，甚至还认为这应该就是她从纤湖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扇开着的门里的树林，“所以岳家族长瞒了那么久的东西，就是种的这一片草啊？” 岳玥不禁失笑。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如果原因这么简单的话，那她爹让她当上族长之后，进来看到的真相怎么可能只是这块草呢？ 这些怎么会是他爹所说复杂的东西呢？ 这儿，肯定还有什么，只是她还没发现而已。 岳玥看了看太阳，时间还早，与其现在回去什么都没看到，不如四周再转转，说不定会有所发现，既然来了就不能什么都不搞清楚就回去是吧？ 岳玥想着，又朝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因为地上有那种草，她只能跳过来跳过去的向前走。 只一会儿，她的脚趾就有些生疼，现在她后悔怎么把鞋子丢了。 忽然，她看到前方有一条亮晃晃的水渠，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也看不到到什么地方结束，可是她能看到水渠平滑的石头边，明显，这是人修出来的。 她想着这自己手上的伤口还未清理，刚好这里有水可以洗洗，她边走边扯掉手上绑着的带子，来到水边就直接把手伸了进去，一伸进去，就感到刺骨的与这炎热的天气有着巨大反差的寒意从她的手向体内蔓延，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又把另一只手伸进去搓了搓手上的血，瞬间这清澈的水渠就染上了一块极难融入的红色。 按道理血在这水里应该散开了去，可是从岳玥手上洗下来的血竟像是凝固了一样悬浮在水里，随着她的手动而产生的波纹摆来摆去，岳玥觉得奇怪，手用力波动了下血块，但是血块被搅散了之后，又重新聚拢在一起整一块悬在那里。“奇怪了”岳玥嘀咕到，还一边用手把水舀起来再落下去，就听到“叮咚”几声水珠落下的声音。 岳玥忽然意识到一个一路走来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自从在碧山脚下拐进树林开始，她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现在是盛夏，就算没有鸟，也应该有蝉鸣才对，而刚刚进门之前听到树叶摩擦声虽然离得远但却听得那么清楚，这林子肯定有古怪！ 岳玥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因为没有经常在树林里，她对林子里该有的不该有的东西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可是她居然对走了这么久却没听到其他声音也一点都不在意！ 这点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只是从小她就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确实她也是从小就展现出与她年龄不符的严密的思维逻辑，久而久之外界的赞赏越多，她也越来越不把平常人当回事，便也越来越容易忽略一些平常的事情。 这一想，到是让她认识到自己似乎有点盲目骄傲了，外面的世界，可不像岳家宅子那样安宁，外面的人自然也不会像岳家人那样事事由着她。 她咽了口唾沫，想着看来以后得改改这种坏毛病了。 就在她准备站起来再继续观察时，她忽然看到她眼前的水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倒影，她定睛一看，这人就在水渠的另一边，四五尺的距离！ “啊！”岳玥惊呼了一声，向后倒去，坐在了地上，过程中，岳玥瞥了一眼对面的人，虽然落地的时间极短，但她在落地之前就已经不那么惊慌了，因为面前的，毕竟是个大活人。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那，似乎正在看着岳玥。 岳玥再朝他的脸看去，那人五官像是被世上手最巧的工匠精雕细琢出来的，脸也像玉一样白净，像比她这个十九岁的少女的皮肤还要好。 可是美中不足的是他有着一头长发，岳玥不喜欢这个时候还留着长发的男人，用她的话说“像个旧社会毒瘤一样”。 可是眼前这个人，光看身材、长相，那简直就是无可挑剔，穿着一身白色带着一层米色轻纱的长衫显得格外超世脱俗。 可当她用了一眨眼的时间想这些后，她又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与他外表严重不符的深沉的眼睛，漠然的看着岳玥，岳玥竟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感，哪怕是冷漠也总会透露出一丝可以让人察觉到的凉意吧，可现在完全没有任何一种人的情感，就像死了一样。 可这就是一个活着的人啊！ 思考间，只见那人忽然弯下腰，蹲了下来把手伸到岳玥悬浮在水中的血里，一搅，那团刚刚怎么也不化的血竟散开紧接着便融在了水里淡了去。 岳玥心里是诸多疑问啊，却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好，于是开口到“先生，您怎会在此处？”。 说完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蹲在那看着水渠里刚刚血化开的地方，“先生？”岳玥又叫了一遍。 话音刚落，对面那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岳玥的左手，随后眉头皱了皱，又看向岳玥的右手，随后又很快变回了原来那种表情。 岳玥着实着急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要是岳家的人那是肯定认得自己的，若不是，那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他划得开血块而自己不行？ 她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便惊了：那道被划伤的口子居然不见了，手就像从未划伤过一样除了刚刚从水里带上来的水，手上再没有任何东西！ “这是……”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瞥到对面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边，突然她感到脑袋一胀，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第四章，红林初遇3 不知过了多久，岳玥隐约有了些知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红叶林的草地上，天上的太阳照地他眼睛刺痛，她坐起来，咪起眼睛看了一圈，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这一眼望过去，边上的枫树叶全都红了，哪是她进来时半红半绿的样子？ 还有这天上的太阳，她估摸着到那水渠都已经是快临近傍晚的时候了，现在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明明是正午时分！ “难道我睡了一天，还是我睡了一个夏天？”还是前者可能性比较大，也许只是转移了到了另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恰巧比附近的枫叶红的更早而已。 岳玥这样想着，忽然想到自己在水渠边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把自己弄晕的，想着就觉得气，等她回去一定要带人抓住他，好好严刑逼供才行。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出去，可她现在在哪都不知道，但能看见正前方有一条窄窄的路，一直延伸出去，有路！就一定出的去！ 虽然烈阳高照，但这林中竟还有浓浓雾气，而且她越往前走，雾气越浓，到后来只看的清方圆几丈宽的地方。 忽然，岳玥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坐着的人影，她没带犹豫地就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就看清了，这是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木制的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炉子、一个小巧的壶，还有两个茶杯，炉子里点着火，放在上面的小壶还向上飘着白雾。 岳玥观察到这人的衣着打扮，竟是古人模样，只见一袭白色的衣衫被风吹的微动。 这时，那白衣人，朝岳玥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岳玥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不仅来到了那人对面，还坐在了桌子前！ 接着，见那人提起那冒着白汽的壶，给岳玥倒了一杯橙红色的茶递到她面前，岳玥想看清楚这人长什么样，可不知是雾太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越是想看，越觉得看不清楚。 这时，岳玥听到一个声音“圣灵之心载魂魔之血，生，不可，死，亦不可” 她不确定是不是对面的那人在讲话，她也没听懂这句话说了什么，她想用手去拨开浓浓的雾气，却发现怎么拨都无济于事，最后竟什么都看不见了…… 忽然，她感觉到她的手被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抓住了！ “玥儿”又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这个声音，她无比的熟悉，是她爹，岳钟渊！ 岳玥猛地睁开眼，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场梦罢了，旁边站着岳钟渊，紧皱眉头盯着她，还把她的手抓在半空中。 岳玥这时已经清醒了大半，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石台上，旁边的墙壁和天花板以及地板都是通体的汉白玉，右边的整整一面墙都有金丝镶嵌其中，组成各式各样奇怪的符号排列在那儿，像是一篇文章。 而自己躺的石台位于这个房间的最中央，石台下部似乎是空的，因为她看到近乎透明的石台下还有水在流动！ 她没有看到她躺着的头顶方向，于是坐起来转了个身，一看差点叫出来，只见那边站着三个人，一个是她哥岳令，一个是书生模样看起来似有些面熟的男子，还有一个竟是在水渠边遇到的那个人！ 岳令双手交叉靠在墙上，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标挺地站在白衫男人的右边，而那个人还是以毫无表情地站在那。 看到这场景，岳玥懵了，自己不是在树林里吗？怎么这群人都在这？还有爹和岳令？而且这里的装饰像极了岳家祠堂的密室，难道这又是哪个密室？ 可这也太豪华了吧，就只看祠堂后的密室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造的起的了，现在看来岳家这样的密室还不止那一个，估计是以前皇帝想建一间这样的密室都能拖垮这个国家吧，更别说岳家只是一个家族了。 但是如果，如果自己现在在岳家的话，那就是那个白衫男子把自己送回去了，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按照岳钟渊的行事风格，这样招人围观的事情，他是绝对抵制发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绝对不可能现在还在这里，而且岳令也在这，就说明他们确定，确定没人能找到这里，或者周围根本没人！ 那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仍在红叶林里！ “爹……”岳玥刚想问，忽然想到岳钟渊在祠堂密室里对她说，那扇门里住着一个人，而且还不是一个普通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那个穿着白衫的男人吗？可他看着很正常啊，不对！ 岳玥立刻否定了这个人是个正常人的念头，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才对！ 满脑的疑问在她的脑子中翻滚，火山爆发一样全都喷涌出来，恨不得有个人能读懂自己的心把这些问题一一解答。 岳玥刚张口想问岳钟渊，可岳钟渊抢先一句说了句话，可这句话却不是说给她的，而是看向那个白衫男子：“圣主，玥儿便交给你，我先走了” 岳玥一惊，但让她吃惊的并不是话的内容，或者说岳玥关注到了更令她吃惊的事情:她听到平时高高在上的父亲说这句话的语气极其诚恳，就像有意贬低自己的身份一样，没有平时说话时的半点威严，而是满满的尊敬和诚恳。 这样的语气。 她从来没想过会从这个人人敬仰的岳家族长口重说出来。 要说是哪种，她想起一人：是叔父，岳钟华，当年岳榑雷出事后的第二天，她听见她爹似乎交代了什么事情让叔父去办，当时叔父的语气就是这样。 岳玥看向父亲，可他已经走进了右边漆黑的过道里，她这才反应过来，他爹刚刚称那个白衫为圣主，还把自己交给他，为什么呀？ “爹！”岳玥朝着黑暗喊了一声。 “不用叫了，玥儿，我们接下来听圣主的”一边的岳令开口到，“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可有些事情时候未到，你不需要知道” 岳玥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她也注意到，不光是爹，岳令也是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岳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心里现在是又委屈又害怕，第一次出现自己连门都没摸清的事情，第一次觉得现在没有人能帮到自己。 “我带你出去吧”岳玥愣了一会儿，发现这陌生的声音是站在那个白衫旁边的那个书生发出的。 “啊？什么？”岳玥不确定刚刚走神听得是否清楚。 说话间，那个书生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臂让岳玥从石台上面下来，接着，便向刚刚岳钟渊走出去的石道。 刚进去时还能借着屋内的光勉强看清，可只走了几步，周围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不点灯吗？”岳玥问道 “不用，很快就到了”那个人回答她。 这个语气在岳玥看来比他爹他哥都正常，总还是有点人情味儿的，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到的一种安慰和笑意让岳玥觉得这个人或许比较好说话，等下得找个机会问问他。 想着，只听那人从左边像是推开了一道类似铁一样的金属门，然后由那人拉着走了几步，终于，那人点燃了墙上的蜡烛。 借着烛光，岳玥看到了一间西洋风格的房间，四周的墙上共挂着约莫七八个烛台，那个书生把这些烛台一一点燃，瞬间这个房间被照的亮煌煌的，这里不及密室里富丽堂皇，反倒让岳玥感到一丝心安。 在密室里，她觉得压抑的慌。 那书生点完蜡烛就直接坐在了一边靠着墙的皮制沙发上，“坐！”，他朝岳玥伸了伸手，示意岳玥坐在一边的床上。 岳玥倒也不客气，直接往床上一坐，皱着眉头看着那个书生。 “不认识我？”那书生开口。 岳玥觉得奇怪，这人她是觉得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难道是哪个家丁，平时没注意？ 还没等岳玥想明白，那人继续说：“也是，毕竟十年未见，开始我也认不出来是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特想翻进那面墙，可是自从那天我去给你捡风筝之后，你就再也没爬过那面墙了……” 他说话时语气极为缓和，却似惊雷一般在岳玥心底炸开。 “小榑哥！”岳玥几乎脱口而出，她做梦都还会梦见那个恐怖的场景，但是怎么可能呢？是她看着岳榑雷被抬出来，血肉模糊，明明那时候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岳玥又看向面前这个人，仔细去看他的脸，虽然十年过去，岳榑雷的样子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仔细端详他的面孔，脑子里岳榑雷的样子就自然与之重合在了一起，就是岳榑雷！ 第五章，红林初遇4 “你是，小榑哥？” 岳玥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这毕竟是她这么多年都不敢想起的事情。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岳榑雷以一种轻快的语气笑着说。 “可是……” 岳玥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估计再过几天疑问越来越多，她能自行爆炸。 “我没死，嗯……或者说我死了但是又活了”岳榑雷抢先说道。 “过程呢，以后慢慢说，你只要知道我真的是你小榑哥就行” 他冲岳玥笑了笑，“先把我的问题放一边，你似乎有很多疑问啊，玥儿。” 岳玥听到他叫自己玥儿，就觉得很亲切，岳家其他的孩子，都是叫她“老大”，这样叫她的，除了各个叔叔伯伯和她爹、哥哥外，就只有岳榑雷了。 可想到那天的场景，岳玥就感到眼底热热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这短短的时间她听到，看到的一切，又显得十分不真实。 “必须先弄清楚”她心想。 “小榑哥……” 现在叫起来她还是觉得别扭“那个圣主，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爹好像很尊敬他？这是什么地方？我哥呢？我……” “我说老大，你说话能缓口气不，就算你说的过来，我也记不过来啊。” 岳榑雷看着岳玥，嘴角一撇，说道：“圣主是什么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一直住在这里，而且伯父对他言听计从，极其尊敬……但是他话少，我了解不到多少。”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自从十年前那天之后，我一直在这里，这就是那个院子的里面，而且这才是真正的红林园！” 红林园是岳家宅子的名字，外界都知道岳家世代所居的宅子红林园生于红林之中，占地广，所住乃全是岳家人。 可是现在岳榑雷说“真正的红林园”是什么意思？难道岳家宅子是假的？ 而那扇常年关闭的门里，现在所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红林园，而红林园的主人并不是岳家家主，而是这个圣主？ “那个圣主……不对，这里还住着其他人吗？” 岳玥盘算着，那个被称为圣主的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岁左右，那十年前也就十几岁，那当时所谓的圣主岂不是一个小屁孩儿？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所谓的圣主是像岳家族长一样一代传一代的，那这红林园中肯定住着一个家族！ “没有，十年前我进来时就只有圣主一人，要说有的话，就还有我” 说着指了指自己“还有你爹和岳令会不定时进来，其他的，这十年里我就没见过任何人了。” 岳玥没想到自己的推理会出错，可是越想越奇怪，这个圣主究竟有什么本事，让她爹如此敬畏呢？想想他爹一把年纪对一个小屁孩儿低声下气的说话，就替他觉得憋屈。 “他从小就这样吗？我是说那个圣主，他从小就这样像个雕塑？”十年前岳榑雷也是十几岁，岳玥想他们小时候肯定像许许多多同龄人一样，一起玩疯。 可岳榑雷开口说的话，着实惊到了岳玥“说到这个，说来也奇怪，十年前我进来的时候圣主就长这样了，而十年过去了他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可能是他衰老地比较慢吧，说不定现在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而且你别去找他说话，他这人你说一百句他都不可能回你一句。” 自从进了这片林子，岳玥就感觉到所有事情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以至于每次的推理都接不到一点边，她那在外面的思维优势在这里一点都体现不出来。 “噢！对了，你先得在这里住几天，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 岳榑雷看岳玥想得入神，接着说“时间也不早了，你睡吧” 说完便起身朝门口走去。他平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不一会，周围便没有一点声音了。 岳玥这才回过神，住几天？为什么？想着，往后面的床上躺去。 这床竟比自己的床还软，就像躺在厚厚的棉花上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太累的缘故，岳玥连脑子里的问题都还没来得及想，就已经睡了过去。 睡梦中，岳玥却感到头部一阵剧痛，就像被两面墙左右夹着一样，她想挣脱，但似乎动不了。 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想睁开眼，但感觉眼皮好像根本不受控制，身体各处似乎也无法动弹，只能感觉到头部传来的剧痛，而且那个似乎夹着她头的东西好像变得更紧了些！ 剧痛让岳玥感觉只要那个“夹子”再用点力，她的头就会爆开。 不行，她想着，可不能就这样痛死自己！ 岳玥不知哪来的力气，倏地睁开眼，身体直直坐了起来，挣开了那个“夹子”。 就在她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一只手悬在半空。 立刻，她转过头，只见那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两小步，同时竟喷出来一口鲜红的血液，但他马上扶住了身边的墙，保持身体的平衡。 岳玥这才看清楚，这个人居然是那个圣主！ 他还是穿着那件白衫，只见他扶着墙的那只手没有任何血色，手指还在发着抖，眼睛正盯着岳玥，但这次不是那种什么情感都没有的表情，而是露出了愤怒还隐约掺杂着不解的神色。 这个眼神看得岳玥毛骨悚然，且不说这个人去本身就很奇怪，单看他为什么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还喷了口血也是够怪异的，况且刚刚她头上的剧痛，看似就是被这个人用手掐的。 这得多用力啊？手指都发白了！ 要是自己刚刚不醒过来是不是要给他活生生把头掐爆？ 他知道这是颗人头而不是个铁球吗？ 而且看他这个眼神，怕是要把自己给杀了，可是为什么呢？看上自己的头了？好捏？ 岳玥也惜命啊，毕竟她还只活了十九岁，谁甘心就这么死了？ “大哥，您不会想杀了我吧？可是我爹把我放这儿的，您看我也没招惹您呀！” 岳玥知道搬出她爹根本没用，看她爹的态度，估计这个人让他去死他都不会有一句怨言，更何况是他的女儿呢，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盯着面前这个人。 见那个人迟迟没有反应，只是保持着刚刚扶墙的动作，像是在调整状态一样喘着气。 “圣主？”岳玥又试探性的叫了声，原以为他不会搭理她。没想到，那人竟开口了！ “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这声音岳玥觉得似有一丝熟悉，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满脑子的疑惑。 事？什么事？确定我脑袋硬不硬？岳玥这样想着，只见那人摸着墙下来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把手搭在旁边，身体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 “您没事吧？” 岳玥看到他似乎很虚弱的样子，问道。但这个人又没有搭理她，好像睡着了一样，一阵子都没有动静。 岳玥觉得跟这个人待在一起压抑的慌，空气都好像有重量一般压地她喘不过气，而她现在又觉得十分憋屈，这些无厘头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她现在深深的后悔为什么要进这片林子，原以为能解答她的疑惑，可现在疑惑是越积越多。 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眼前这个人，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 古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现在这么好的一个“知彼”的机会，岳玥怎么可能放过呢。 于是她讨好般地问道：“您，贵庚啊？何方人士啊？为何在此居住啊？和我爹什么关系啊？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啊？额……” 岳玥见他没有一点反应，声音都弱了很多，可还是厚着脸皮问到“您叫什么名字啊？您……” 还没说完，她忽然看到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黎签”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接着便见他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唉！”岳玥叫了一声，可黎签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是嫌自己话太多了？就这样走了？岳玥想着，但是她现在知道了那个圣主叫黎签，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收获吧。 既然他姓黎，那肯定不是岳家人，那一个外族人住在岳家世代看管的“禁地”内，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着，岳玥又有些犯困，可是她又怕睡着了之后那人又回来捏她的脑袋，困得慌却又不敢睡，难受到了极点。 可毕竟这床太舒服了，岳玥清醒了一会儿，意识就开始迷迷糊糊，接着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睡着，岳玥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可能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也可能是岳玥太累了没感觉到，总之，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 直到，她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唤到“玥儿，醒醒！” 第六章，红林初遇5 这是岳榑雷的声音，岳玥很快便识了出来，睁开眼发现岳榑雷正站在她的床边。 “岳令拿来了几套给你换洗的衣服，我拿了过来，你起来收拾收拾，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岳榑雷说完后，还没等岳玥清醒过来，就出了门。 岳玥看到岳榑雷拿来了她平时外出时装衣物的箱子，一打开，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几套衣服。 她刚刚似乎是听到岳榑雷说这些衣服是岳令拿过来的，难道岳令回过岳家？ 她拿了一套换上，简单洗漱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出门一看，周围竟仍是黑暗，她回到房间，拿下挂在墙上的烛台，忽然发现，这些蜡烛似被换过。 所以她睡了这么久，房间里还是亮晃晃的，而她也注意到，这个房间一扇窗户都没有，所以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完全不知道。 她端着烛台，向着来的那个方向走去，这是一条迂长的石道，其装饰风格竟和祠堂密室里那条一样，通体的汉白玉，浮雕、金边，让岳玥产生了一种走在天上宫殿的错觉。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那个中间放着石台的房间，可是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人，而刚刚一路走过来也没有看到其他的路，难道走反了？ 想着，她便掉头准备往回走，就在这时，从她身后刚刚她走过来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人，“玥儿” 是岳榑雷。 虽然岳榑雷忽然出现，但岳玥竟没被吓到，而是转头问“小榑哥，我们去哪啊？” “跟我走”岳榑雷朝岳玥招了下手，便走了回去。 沿着刚刚走过的路，两人又往回走，但经过岳玥睡觉的房间的时候，岳榑雷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去，岳玥也跟在后面。 这边还是一样的墙，一样的装饰，仍然没有窗户，可却在两边能看到几个岔路，不知通向何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岳玥便看到了一段向上的台阶，并不长，他们走上去，尽头是一面石墙。 岳榑雷走过去，岳玥没看清他是做了什么，那面墙便从中间开了一条缝并缓慢的向两边移动，还透出了光！ 向门外看去，这居然又是一个房间，不过这个房间与下面的相比寒碜多了，这里没有雕梁画栋，没有汉白玉，没有金边，只是和岳家宅子一样的白色石墙。 地上零零散散放着一些铲子、水壶之类的用具，一张躺椅横放在墙边。 没有门，却在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可以让一个人通过的约七尺高三尺宽的洞，就像是忘记装门了一样，光就是从这里照进来的。 “我们刚刚是，从地下上来的？”岳玥问 “是啊。”答的很快，却没有再说一句。 随后岳榑雷先行向洞外走去，可她还想看看刚才他们去上来的地方，发现身后的石墙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和这个房子融为一体，根本想不到这会有一道暗门。 岳玥跟着岳榑雷走出去，而外面已经是正午，太阳亮晃晃的照着，岳玥从光线昏暗的地方过来还没适应这样的强光，只觉眼睛生疼，可她还是看见，这外面还是一大片的枫树，而树下种的是那个蓝色的植物。 “这是什么草啊？长的那么奇怪？”岳玥问到。 “聚灵草，只长在这里。” “这些好像是有人经常打理吧？” 岳玥说完看向岳榑雷，却发现岳榑雷也正看着她，但是他这种眼神让岳玥很不好受，这种眼神竟和那黎签一样冷冰冰的，岳玥想到就觉得委屈，难道岳榑雷在这里待了十年被黎签影响了？ “小榑哥，你这十年都在这里干些什么呢？” 话说完，岳玥注意到他没了刚才的表情，微微笑了笑，答到“我呀，修修路，种种草，练练功，看看树……”边说着，还边用脚勾着旁边地上的杂草，“又要修了”。 岳玥听得不明所以，但这里虽然是密林之中，地上却出奇的干净，除了一些零星的杂草，所能看到的就是枫树和这一片的蓝色的聚灵草。 “跟我来”正在岳玥观察周边环境时，岳榑雷忽然开口，并往前面走去。 岳玥只好跟上，不一会，岳玥竟看到了她看到过的那块透亮的黑墙，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她看到的，但如果是，那她出来的地方就是那条水渠的那片树林的反方向了。 而她的右边再走一段路就是岳宅的后院！ 却见岳榑雷拐了个弯继续向前，便到了岳玥看到一棵白色的草的地方，岳玥看到那棵白色草的时候特地留意了一下，所以印象比较深。 “我来过这里”她开口到 岳榑雷只是嗯了一声，还在往前走，直走到那棵白色聚灵草的旁边，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岳玥，却没说话。 岳玥看着他在那棵草的面前蹲了下来，接着转过头，又朝着岳玥招了下手。 “你过来”岳榑雷对岳玥说到。她朝着那走了过去，也学岳榑雷的样子蹲了下来，看着他。 “手”岳榑雷朝岳玥伸出自己的手并示意岳玥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哦”岳玥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她把手一伸过去，就看见岳榑雷用伸出的那只手捏住岳玥的食指，另一只手迅速地在岳玥的手指上划了一下！ 岳玥立刻感觉指尖传来一阵疼痛，只见刚才被划的食指从指尖冒出了鲜红的血液。 还没等岳玥反应过来，岳榑雷便将岳玥的手指伸到了那棵白色聚灵草的上方，又用两根手指掐着她的食指一挤，一滴血边从手指上掉了下来，落到了那棵草上。 只见血液掉落到叶片上的一瞬间，便顺着叶片的纹路蔓延开，叶片的茎似是都变成了红色，诡异极了。 忽然，岳玥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像是心脏被一下子刺了无数根钢刺、像是心脏在扭曲、像是心脏被向外剥离！ 她双手捂住心口，痛地无法蹲稳，歪着向地上倒去，在一边的岳榑雷看着岳玥，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也没有去扶她，只是蹲在她旁边冷冷的看着她。 岳玥都痛得蜷缩成了一团，眼泪直流，却听见岳榑雷在旁边说：“玥儿，你看，这棵白色的聚灵草生在这儿，不会开花结果，不会凋零腐朽，却会汲取雨露吸收精华，还害得周围的聚灵草尽数枯萎。你说这样的生命，有意义吗？你说，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却不会生死，占尽繁荣，可恨吗？” 岳玥忍着剧痛朝那棵聚灵草看去，才发现其他地方的聚灵草都是扎堆生长，而这棵孑然而立，四周竟没有其它聚灵草，所以它才如此显眼。 又看向岳榑雷处，可泪眼朦胧，她看不见岳榑雷的表情，但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人再不是自己的小榑哥，或者说小榑哥变了，变成了岳玥不认识的样子！ 自己心脏剧痛传来与那棵聚灵草碰到自己的血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而小榑哥明显是知道这个结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提前告诉自己？ 为什么自己的血碰到这棵聚灵草后自己的心脏会如此之痛？ 忽然，岳玥在朦胧中看到一个人影，白色、修挺，是黎签，岳玥立马意识到，也就一瞬间，岳玥的痛苦似乎减少了一点，接着，立马感到心脏的疼痛在减少，很快便没了刚才那撕心的感觉。 她挣扎着爬了坐了起来，黎签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也抬头，四目相对，看到的不出意外还是那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她站了起来，看着黎签，又低头看着岳榑雷“岳榑雷！为什么？” 她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岳榑雷要这样对自己，就他刚刚所做的事情来看，虽然岳玥觉得有愧于他，但那声“小榑哥”是再也叫不出口了。 但岳榑雷并没有接话，而是以一种半跪着的姿态朝着黎签，也没有看向岳玥。 “我让他做的” 声音竟是从黎签口中发出来的，岳玥倏地看向他，还是没有表情。 但岳玥明白了。 是这个所谓的尊主让岳榑雷带她来，做的这一切，她想到昨晚黎签掐她的头让她痛苦不堪，现在又让她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又想到他在树林里打晕自己，看着他那张俊俏却让人发寒的脸，只感觉眼眶滚烫，一大滴眼泪从她眼中溢了出来。 岳玥没有再看这两个人，径直朝着刚才来的反地方跑过去，她要去后院，她要回去，她不想再留在这了，那些什么东西，管他的呢！ 岳玥想着，跑的更快了。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那面亲切的白墙，可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只见岳令从前方的树林里走出来，挡在了岳玥面前。 岳玥眼里还挂着泪呢，可怜巴巴的看着岳令，“哥，我要回去。”她抽泣着说。 没想，话音刚落，岳令竟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岳玥。 “玥儿，我知道你难受，但需要你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岳玥听到哥哥这久违的亲切语气，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其实她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由不得她胡来。 “有吃的吗，我饿了” 岳玥确实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但这一惊一乍的，她已经把饥饿抛诸脑后了，现在她不想接岳令的话，无论是同意还是拒绝，她都不想再提，索性岔开话题。 “有……” 岳令显然也没料到，岳玥会突然扯到吃的，毕竟这句话放在这里显得太不应景，可是好在，岳玥放弃了回去的念头。 岳令知道，如果让岳玥现在回去一定会出大事，他要保护这个岳家未来的族长，更要保护自己的妹妹。 “我带你去。”说着拉住了岳玥的手。 “走”就往岳玥跑过来的地方大步走去。 岳玥转身的一瞬间，想到又要回到刚刚的地方，见到那个所谓伟大的圣主，就觉得全身都痛。 “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圣主究竟是什么人？” 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问这种问题了，她眼前的这个哥哥和岳榑雷一样根本就不是岳玥印象里那两个宠她爱她、事事照顾她的哥哥，这种陌生感就像素未谋面的两个陌生人！ 而导致这样的原因，肯定与那个圣主有关！ 而如果让这两个哥哥再她和黎签之间选一边的话，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站在圣主那边的，而自己就像是一个妨碍到他们团结一气的大恶之人。 岳玥又想起岳令在石室里那冷冰冰的语气，害怕再次听到类似于“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的话。 出乎意料 岳令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岳玥，眼里各式各样复杂的情绪。 接着，他的声音响起，却不似岳玥害怕的那样冰冷。 “他是圣令之主，存在世间已有几千年……” 第七章，红林初遇6 “先秦时期，中原战乱，一些难民逃难到达此处，其中就有岳家祖先，也就是第一代岳家族长岳红林。他无父无母，从小流落街头，跟着人群逃难到了此处，却闯进了当地人极为避讳的红叶林中” 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岳玥，把她拉到一边的树阴里示意她坐下。 “当地人说这片树林是会吃人的，所有人进去都未曾出来过。可先祖岳红林当时正值年少，哪信这些，硬是要进去一探究竟。 可当他进了林子才发现这林子却非平常树林，树木好像会移动一样，他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走啊走，走了七天，当时他已经饿得不行了，可忽然他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从雾中出来。他以为他自己死了，看到了神仙，便跪下磕了个头。 谁知那人张开手指掐住了他的头！”说着还张开五指然后狠狠地收拢。 掐头？ 岳玥心想，圣主？ 现在想想就害怕。 只听岳令接着说“据先祖记载，那一刻他看到了生命的起起落落，看到了时间的终结更迭，看到了上古传奇中的密契，看到了过去与未来的无数节点与改变……” 岳令顿了一下，继续说到：“之后的几年，红叶林边出现了一栋宅院，名唤红林园，开始只是类似普通宅院大小，后来越来越大。 人们知道这园子的主人名叫岳红林，似是京城逃难至此的达官贵人，可这只是民间传言罢了。 事实是，先祖将那人奉为神明，并答应他世代居住此处，守护这片红叶林不受外人侵扰。 而先祖无名无姓请那人赐名，那人只说了句''万年皎月，千古红林'' 于是先祖便取了同音，名为岳红林” “而先祖遇到的那个人，正是你所见的圣主，他存在这世间已经有几千年的时间。 据我了解，他是上古的天神，魂持圣令，但这圣令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与他同一个时期的魂魔有关，而这个魂魔在石室内有记载，你可以自己去看。” 岳玥听得入神，但岳令说的这些她根本不相信，就像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这神话般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骗自己留下来也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吧！ 可是从这片林子四处透露出的诡异来看，又有着许许多多无法解释的谜团，似乎是越来越多的疑问从她的脑子里喷涌出来。 “走吧，去吃饭吧”说着岳令便站了起来，向岳玥伸出了手。 不一会儿，两人便回到了刚刚岳玥出来的放着躺椅的白墙屋内，当他们刚靠近那面有着暗门的墙时，那暗门竟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人，是黎签！ 岳玥想到眼前这个人被说得神乎其神的，还是个几千岁的神仙，她从潜意识里就不相信有这种事情，觉得是他哥骗她的，而且还是和他们串通好的！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还是脑子抽风般地，居然对着门内的人叫了句“黎大爷！”。 刚说完，岳玥就感到寒毛直竖。 自己还没摸清情况呢，这世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无法解释的事情也数不胜数，怎么就确定这事儿不是真的呢？ 怎么确定这存在数万年的世界没有神呢？ 而自己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就这样贸然地开玩笑一般的愚弄，结局会是什么呢？ 他要是真的，会不会一生气灭了整个岳家？ 到时不光自己，还会连累到族人？ 应该不会吧！她想着，要是真的是神的话，不会那么小气的！ 如果不是，骗她的话，她能带着她一帮子的小弟玩儿死这几个人，而开始游戏的预告便是这一句“黎大爷”。 她正盘算着，却感觉从岳令拉着她的手处传来一阵抖动。 糟糕了，看岳令害怕成这样，难道他刚刚说的是真的？难道黎签真的是像岳令说的那样是个神？ 那就完了，自己算是上街赌钱堵上了全家了！岳玥想着，看向身边的岳令。 可让岳玥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是，岳令哪是在害怕呀！岳令明明是在憋笑，身体才会抖动！ 岳玥看到岳令的脸憋的通红，气都喘不过来一样，看着难受又搞笑。 岳玥印象中，岳令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表情，连笑都是少有的。 岳令比岳玥大了八岁，岳玥从小看到的哥哥都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之人，偶尔的一笑都只是微微的嘴角上扬而已，笑成这样，岳玥实在没见过也没想过。 可正当岳玥疑惑，难道自己叫的大爷有那么搞笑的吗的时候。 只见岳令松开了她的手，扑通一声朝着黎签跪了下去！ 立刻，岳玥就注意到岳令的脸上刚刚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包含着极度的谦卑与敬意有掺杂着那种犯了错就要赴死的决绝。 看得岳玥一愣一愣，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忽然，岳令的声音响起“岳玥不懂事，圣主，抱歉”。 岳玥立马转头看向黎签，只见他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波澜，嘴唇动了动“无事” 然后似乎还要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只是转身，下了石阶。 岳玥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啊，按照刚才的假设，要是黎签这的是神仙的话，那极敬重他的岳令会笑成这样？ 但如若不是的话，那岳令这一系列的动作，和那脸上根本装不出来的表情又怎么解释呢？ “哥”她推了推仍跪在地下的岳令 “他走了”说着把岳令的衣服向上拉了拉，岳令也没有迟疑，顺着这力直接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也没看岳玥，就直接向石阶下走去。 岳玥先是一愣，接着也跟了下去。 岳令拿出带着的火折子吹燃递给了岳玥，将岳玥领到她出来时看到的岔道口中的一个前。 “饿了吧，去吃东西吧”说着，又拉起了岳玥的手，向里走去。 不出意料，这条路又是通体的汉白玉，那些镶嵌其中的金边遇到火光折射出金色耀目的光亮，晃的岳玥眼睛朦胧不清。 往前走了大概三十几丈的距离，岳玥看到前方出现了白色的亮光，她以为这边又有一个通向地面的出口，于是兴奋地跑到了岳令前面，朝光源靠过去。 但靠近一看她傻了，这还是一个石室，没有门。 而从这看过去，正对着的是一张被精心雕刻过的黑色的石桌，四周放着同一个类型的石凳。 岳玥走了进去，这件石室也不出意外的是通体汉白玉，却没有金边装饰。 但当岳玥看清楚之后，她的眼球都快要瞪出来，只见四周汉白玉的石墙内，一块一块地，镶嵌着大大小小的会发光的白色玉块。 就是可以打磨成夜明珠的那种萤石矿物，因为表面杂质都被清理了，看起来一点瑕疵都没有，与汉白玉的墙面融为了一体。 而那张放在正中间的石桌，足有一丈长宽，看材质，竟和岳玥在林中看到的那面黑色的墙一样！ 岳玥凑近去看，只见那宽大的桌面上雕刻着盘结交错的五条龙，在正中间，还放着一个灰白色盒子一样的东西，只是这桌子太大了，无论岳玥站在哪边都够不到中间那个盒子。 这时，岳令用力按了一下墙边一块发光的地方，接着就听见“咔咔咔咔”一阵声音传来。 随后，在一边的墙上就突出来了一块像抽屉一样的东西。 岳玥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抽屉里面竟放着一碟菜和一碗饭。 “这是岳震东伯父每天拿来’祭龙’的” 岳玥又是一阵震惊。 岳震东伯父，岳玥知道这个人，虽然不知道他是太爷爷的儿子的儿子还是太太爷爷孙子的儿子，不知道他是哪一辈的亲戚，反正他是岳家人。 而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也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是这个伯父生来只会炒菜，而且神志还不是很清楚，经常说一些毫无来头的话。 就比如说这个“祭龙”，从十年前开始他便坚持每天一日三餐端一饭一菜甚至有时还会带一盘糕点，来到离自己住的地方很近的岳家东边的偏院外，将所带之物尽数放在一棵枫树下。 可怪就怪在，他每次放的东西下一次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而等到第二天早上去送的时候，却出现了前一天三次盛着食物的空盘子。 岳震东说“东方有龙，三餐都得祭”。 十年的时间，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这么在意，因为他常年疯癫也没有去管他。 后来听外来的客人说，他亲眼看见三套碗碟从地里冒出来！ 他走过去查看却没见碗碟上有半点泥土，他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那天他特地跟在岳震东后面，看着他把碗碟放在了树下，当岳震东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他躲在了草丛里，可等到岳震东走远了之后，再探出头一看，却见那刚刚放下的碗碟竟全不见了！ 他跑过去检查了一番，却见刚刚的地上竟没有一丝痕迹。 他认为这是土地公在讨饭吃，最后拜了三拜，便离开了。 岳家人倒是习以为常，没去管他，也没有一个人再去讨论过调查过这件小事。 “这是给岳榑雷的。”岳令开口到。 “什么？”岳玥这才想到，岳震东“祭龙”坚持了十年，而岳榑雷进红叶林也是十年，难道每天岳震东就以这种方式给岳榑雷送饭吗？ 岳榑雷吃了十年岳震东做的饭！ 第八章，红林初遇7 “这也太幸福了吧” 岳家人都知道，岳震东虽然神志不清，但厨艺却是一绝啊。 可遗憾的是他从不给别人做饭吃。 刚开始还是听几个调皮去偷吃的堂哥说起，后来所有孩子都在岳震东做饭时围观，寻找机会偷吃。 岳玥自然不会错过，小时候偷偷吃了几次，那味道，那口感，真是让人永生难忘啊。 说完，岳玥就直接把饭端了起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到碗里，狼吞虎咽地扒饭吃起来。 “嗯，好好吃啊！”岳玥含着一大口饭菜还不忘夸赞，说的话含糊不清，岳令没听清楚，问： “什么？” “没……” 岳玥也懒得再说一遍，只是拿着筷子，朝着岳令摆了摆手，然后自顾自地继续扒饭。 很快，这个快两天没吃东西的人便把一菜一饭迅速消灭了。 “喝水吗？” 只见岳令不知从哪拿过来一个木制的小杯子，里面装着清水，端到岳玥面前。 “好，谢谢哥”，说着便把水杯端过来，头一仰，一口便喝完了。 忽然，岳玥闻到嘴里似乎有一阵香味，是刚刚喝的水，带着一股她从来没闻过的味道，淡淡的，不似花香，闻不出来出处，但觉得这比她闻过的所有味道都好闻，她竟有些沉迷。 “还有吗？”岳玥问到。 只见岳令摇摇头，笑着说“少喝健体，多喝伤身啊！” “什么啊？”岳玥显然没有想到喝个水还扯到了强身健体上。 但岳令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伯父为什么知道要给小榑哥送饭啊？还有，送的饭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岳玥忽然换了一张正经脸问岳令。 “其实他放饭菜的地方有一个机关，可以直接把饭送到这里。至于伯父，你要问你黎大爷才清楚” 岳令的语气轻松，说后面的那句话时还带有一种调侃的语气，也没有做其他动作，只是笑着看着岳玥。 岳玥没想到岳令现在居然提到“黎大爷”这个诡异的称呼。 她不禁失笑，可这样的哥哥亲切的又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了，可是她喜欢，喜欢所有人都没有烦心事，喜欢所有人都能轻轻松松的说话。 她抬头看向岳令“哥，你要一直这样好不好？”，岳令也看向了她。 “好”，随后便转头不在看她了，岳玥看到岳令喉头微动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事情现在只露出了冰山一角，未来一定会发生一些让她措不及防的事情，而现在他的所见所闻，与其说是颠覆了她以前对世界的认知，不如说是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神秘的红叶林，神秘的圣主，性格变化的小榑哥和岳令，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未来，会像书上写的那么危险吗？ 而她，会像主角一样去经历那一切吗？还是回到岳家，继续过着平平凡凡开开心心的生活？ 想到这，岳玥一笑，管他未来如何，现下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哪一天忽然死了，回想起活着的时候没有及时行乐，那得多委屈啊！ 岳玥忽然想到黎签，虽然今天岳令说了那么多，但是不在岳玥认知里的东西，岳玥还是无法真正相信的。 真相，只有自己看到的，她才相信，这样无厘头的事情，即使是从她在这个世界上少数信任的人之一的岳令口中说出，她还是难以完全相信。 既然当年岳榑雷进了红叶林之后，大家都认为他死了，那岳震东不是岳家上庭之人，理应与岳榑雷和岳钟华没有私下的交集，但岳震东为何会给岳榑雷送饭呢？ 难道他知道岳榑雷还活着？ 难道岳榑雷商议好每日准时送餐？ 但他神志不清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这样的人，如果知道岳榑雷还活着，岳家的人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越想岳玥越觉得奇怪。 “那黎大爷在哪？”她问到。 岳令先是一愣，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回答她说：“你可以自己去找找，我想去搞清楚一些事情，嗯……”他想了一下，接着说“到晚上饿了的话，如果我没来找你，你就自己过来吃吧。” “等等，你刚才说这是伯父给小榑哥的饭，那我吃了，小榑哥怎么办？还有，你和黎大爷吃什么？”岳玥问完，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岳令。 “圣主他不需要吃东西，我和岳榑雷就要看圣主安排了。”说着，朝岳玥挥了挥手，朝黑暗的走廊走了过去。 岳玥看着面前被吃地干干净净的碗，黎大爷不需要吃东西？ 真是神仙？ 神仙都不需要吃东西吗？ 岳令和岳榑雷的饭还要看那黎大爷的安排，难道要看他心情？心情不好不给饭吃？ 岳玥想着岳令和岳榑雷可怜巴巴的没饭吃的场景就觉得好笑，不过这偌大的白色房间只剩她一个人，她只觉得压抑的慌，于是也小跑着进了走廊。 她要去找黎签，可想到黎签那冷冰冰的表情，她只觉得心里硌得难受，等他开口说话估计要急死人。 她想着，可就算自己说一百句他就回一句吧，就凭她这三寸不烂之舌，就不信问不出来点儿什么来。 刚刚进来的时候的火折子好像是掉在了那个石室里，导致岳玥出来后没有照明，眼前一片黑暗，她也懒得回去捡，毕竟她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条走廊内左右都没有其他东西，她摸着墙走就可以走出去了。 果然，不一会，她就走了出来。 一出来，便见一廊火光，是有人把原先黑暗的过道墙壁上全都挂上了一个个小小的烛台！ 火光在过道里蔓延，照着旁边的金边显得金碧辉煌。 她第一感觉是岳令，可是转念一想，岳令才出来一会儿，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烛台全挂好，而那个黎签，看样子就不会做这种事。 难道是岳榑雷？ 岳玥又想到岳榑雷在自己蜷缩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时候冷眼旁观，就觉得岳榑雷现在完全不值得被信任，甚至对他产生了一种厌恶感，那种以前一提起就觉得欠了他什么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 管他呢！现在找黎签才是最关键的。 可是去哪找呢？岳玥想现在往前走看看吧，说不定在哪就碰到了呢，于是便朝着那个放有透明石台的石室走去。 由于走过几次，加上现在有光照着，岳玥走的特别快，不一会便到了石室门口。 往里一看，岳玥欣喜，那黎签正站在那面金丝镶嵌像文章一样的墙边，背对着她，室内的火光照着他，影子被放大投到了那面墙上，乌黑的头发此时泛着金光，加上穿着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就像和这间石室是配套的一样。 他似是感觉到了岳玥来了一样，就在岳玥静悄悄进门的时候，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岳玥。 “您……”岳玥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称呼他，直接叫名字吧，和他又不熟，和他们一样叫他圣主吧，又觉得怪怪的，实在叫不出口，总不能叫他黎大爷吧？ “您真的是神仙？” 岳玥觉得应该先问个轻松一点的问题，慢慢地往深处聊去。 以前岳玥在和别人说话时总是能压对方一筹，不说是因为地位吧，就算是她说话的底气，也让人无法反驳。 可是到了这个人面前，岳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也像以前见过的许多人一样显得笨拙。 岳玥见黎签没说话，又问：“您吃了吗？”。 后来想想，她都觉得自己尴尬极了，这种实在没话说才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一天会从她这个以前一上来就能准准地掐住对话之人的心思的人口中说出。 无奈，黎签还是没搭理她。 “黎大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爹把我放着这里，可我到现在为止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你们又不让我回去，但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这里待着是要做什么，你们好歹把事情告诉我。 要是你们遇到了什么难处，我能帮的我都可以帮。 但是像你们这样把我带过来带过去的，还一下掐我头，一下割我手的，我实在承受不过来。” 岳玥顺势把手搭在旁边的石台上，一股凉意袭来，她停了一下也没理会。 继续说到：“要是因为是我误闯了您的宝地，我真诚地向您赔个不是。 我向您保证，您放我出去，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里面的事，您就当我没来过，行不？” 岳玥皱着眉头看着黎签。却见黎签扫了一眼岳玥搭在石台上的左手，忽然开口。 “你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岳玥想都没想就接话到，“要不，我们做个交易？”说着歪头看向黎签。 “你也知道我迟早是会出去的，要是你现在不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等我出去之后我就带人冲进来，然后把你这里面的一切昭告天下！” 岳玥在赌，赌黎签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因为不想让世人找到这个地方，赌自己还有用处黎签不会杀了自己，赌红叶林被世人知晓后不会对家业庞大的岳家产生影响。 “随意” 岳玥还在酝酿情绪时，却听黎签这么说，似乎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惧，又似乎他知道岳玥不会这样做。 岳玥没想到这人想都没想，情绪没有一丝变化，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这哪能呢？ “黎大爷？您真的是大爷！我求您了行吗？” 好好谈判不行，岳玥只能拿出女子天生就会的招数。 边说着还用两只手去抓着黎签的衣袖。 “你不说我就一直跟着你不走了，你去哪我都跟着，你睡觉我也在你旁边守着，就算你……” 话音未落，岳玥见黎签将手从岳玥的手中挣脱出来，脸色一沉，似乎，生气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岳玥竟觉得能把这个人惹到变脸也是一种能力，似乎她竟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成就感，起码这个人并不是个石头，就算是神，那也是一个有感情有思想的神。 岳玥自小就知道有的时候情感不能泛滥，一个人的情感越丰富，把柄就越多。 她认为强者之所以强，就是因为通常都是铁打的心肠，就比如自己的父亲，就比如历史上记载的那许许多多的人。 有的人因为优柔寡断而成为弱者，有的人却因为铁石心肠而变得无坚不摧。 岳玥也擅长抓住别人的情感，从心理上攻破，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有情感，而眼前这个人，要让他产生一点情绪波动，真的太困难了！ 可既然这样有效，虽然也得不到令人满意的结果，可总比整天看着他摆着一张石雕般的脸强。 想到这，岳玥又伸出手，继续抓住黎签的衣袖。 “哟，黎大爷，生气啦？我很有耐心的，你不说清楚的话，我能烦死你！” 说着，还朝他撇了下嘴，露出一种得意的模样。 黎签又甩了一下手，想要挣开岳玥那两只钳子，可岳玥就料想到他会甩开，抓得紧紧的，没有松手。 黎签转过头看了岳玥一眼，没说话，脸上刚才那副神情似乎是消失了。 只见他往走廊的方向迈了一大步，然后朝前走去。岳玥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手还是紧紧的抓着黎签的衣袖，跟了上去。 第九章，红林初遇8 她不知道黎签要去哪，只是那样牵着黎签跟着他走，可黎签一路一言不发。 岳玥实在觉得无聊，就又开始催命符般地对着黎签的耳朵狂轰滥炸。 “我哥和岳榑雷还没吃饭吧？听我哥说要看你安排，你可不能克扣他们的饭啊！ 还有，你真的是神仙不需要吃饭？你不会饿吗？ 难道你真的一直住在这？可是我告诉你啊，我以前去城里，吃到西洋那边的糕点，可好吃了！ 以前可是没有的，你肯定没吃过吧？ 改天我出去后，可以叫人买些回来，然后给你尝尝，我保证你也一定会觉得好吃的！” “我哥说，你……”岳玥顿了顿。 “你活了好几千岁，真的假的？” “真的” 岳玥还准备继续发挥她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威力，可没想到黎签居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没反应过来，手一松，却见黎签已经往前走了两步远了。 “唉！大爷你等等我！” 岳玥忙小跑跟上继续抓着黎签的衣袖，本来准备好让他在甩开一次，可这次黎签却没有动，而是任由她抓着。 估计是觉得甩了也无济于事，索性就让自己抓着吧，岳玥想。 可他说自己真的活了几千岁，岳玥却还是没有完全接受，几千岁，估计骨头都变成灰了吧，怎么可能还一个少年模样？ 难道他是什么妖精？神仙不应该都是白胡子老人吗？ 而且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什么神呀？ “你说你真的活了几千岁？那我不是不能叫你大爷，要叫你老祖宗？ 还有你是管什么的神仙？神仙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岳玥自己都不知道，她有一天会夸人，她从小就是那么的骄傲，夸奖别人，她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可她就是这样脱口而出了，而且还是对这个毫不了解的古怪的人，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和状态下。 虽然带有一丝戏谑的口吻，但她从来没有说过某个人好看或者某个人聪明的话。 她听到了自己的话，都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好像自从她进了红叶林之后，能让她产生自我怀疑的事情多之有多，是因为在这样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环境中吗？ 还是因为听到这些从来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呢？ 想着，岳玥便不说话了，也不见黎签做任何反应。 就这样，两个人沉默着往前走，走廊里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岳玥睡觉的房间门口，岳玥忽然想到昨晚黎签用手掐自己的头，那么大的力气，手指得多有力啊？ 想着，她的一只手就放开了黎签的衣袖，朝着他露出来的手掌伸去，想要看看他的手指为何那么有力。 岳玥速度极快，拿起黎签的手就举到眼前准备观察一番，黎签对这个动作猝不其防，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岳玥已经把他的手举起来的时候，只听他一句“放手！” 但岳玥这时已经可以看清他手上的细节了，她没有去看手指，而是被另一个现象给吸引了： 只见从岳玥大拇指与黎签的手背接触的地方开始，黎签的手向两边迅速褪了血色，变得像死去的人的皮肤一样。 岳玥被这一幕惊到了，一时不知所措，黎签迅速把手抽回。 岳玥回过神来在看去，只见他的手又恢复了刚才有血色的样子。 “怎……怎么回事？”岳玥都有些结巴的问。 黎签却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岳玥，开口到：“你看错了。” 看错？怎么可能看错？当自己瞎吗？ 刚刚那样就像是他的血在躲避自己的手一样，就像是一堆蚂蚁中忽然放入了一支燃烧着的火柴，然后蚂蚁逃命似的散开一样。 难道神仙不能和人接触？因为神仙的血怕凡人吗？岳玥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有迟疑，继续跟着黎签。 再往前走，就是那段有着岔道口的路。 岳玥跟着黎签加入了从这边走来的第一个中，向前走了大概十几步，却又看到前方左右各有一个岔口，由于现在的走廊石室内全都被点上了灯，岳玥可以清楚的看到每条路的尽头。 而奇怪的是，这两边路的尽头都不是像岳玥到过的那种汉白玉石室，而直接是一面墙。 黎签率先走进了右边的石道，岳玥也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距离，岳玥才看清楚，这里并非什么都没有：在走廊的尽头，竟是一片向下挖空的水池，与左右墙壁同宽，但从尽头向外延伸约有两丈之长。 岳玥忽然想到她在树林里看到的那条冰冷的水渠，莫非这个林子里的地下有地下河不成？ “这两个水池下面是接通的吗？”岳玥问到。 “是”出乎意料，黎签居然回答了她的问题，“把手放进去”。 “什么？” 岳玥不理解为什么黎签会让她把手放进水池里，她害怕再发生像岳榑雷拿过自己手指忽然划破那样的事情。 可是她现在能做什么？问黎签为什么吗？ 试试看吧，她想着，便蹲下，伸出一只手朝水里放去。 “另一只”黎签又说话了，还让岳玥换一只手！ 岳玥“哦”了一声，就把刚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将另一只手放进了水池里。 同样的冰冷，从她的手向全身蔓延，她又不禁打了个哆嗦。 虽然不知道黎签要他干什么，但现在看来也就向在林在里的那个水渠一样，不会对她造成生命危险。 只是，她忽然想到，当时自己的血在那个水渠中难以化开，在这里应该也是如此，她朝水中看去。 这只手，正是被岳榑雷划伤的那只手。 她一看，便惊了：只见她的那条伤口竟不见了！ 她忽然想到当时在林子里的水渠也是如此，一道大口子，也是碰了那水之后便消失了！ 她倏然起身转头想问问黎签。 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也许是刚刚蹲着猛然起身导致暂时性的脑缺氧，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她感到整个身体向下沉去。 忽然感觉似乎是黎签冲过来抓住了她的衣服，将她带了一下，可似乎黎签没抓紧，力道一松岳玥继续向水池倒去。 就在掉入水池那一刻，她的眼睛能看到一些朦胧的景象，却看到黎签的身影也向下冲过来。 随后，就是一团乱糟糟的落水声。 岳玥忽然间掉入水中自然没有反应过来，水冷得刺骨让她浑身的都感到一股刺痛，那水从她的鼻腔灌入，她想呼吸，张开嘴却又是一大口的水涌入，她无法调整，只能任由水灌入她的嘴里。 恍惚间，她感到似乎是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向上提了起来，然后便没了意识。 梦里，岳玥又看到了红色的枫叶林，看到前方有一个白衣飘飘的人朝着她招手，看到他递给她一杯橙红色的茶，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却任然看不清他的脸。 可这次，岳玥竟感到一阵说不清的情绪，明明不伤心却想哭，不知是不是这两天在这里所遭受的一切，导致她的情绪压抑。 她惊醒 却不是像上次那样胡乱地抓，而是在她意识恢复之时，她感到一阵清香，就是岳令在她吃饭后递给她的那杯水的味道！ 她寻找这香味的来源，却发现竟是出自自己口中！ 她咽了口唾沫，确定这香味并不是闻到的，倒像是身体内部感觉到的！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才看清楚：自己正在水池边的地上躺着，身上的衣服全湿了，粘在身上，旁边坐着的黎签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衣服也全湿了。 看来是黎签跳进去把自己捞了起来，岳玥想着，但是他怎么就把自己这样放在冰冷的地上呢？ 虽然现在是夏天，可衣服湿透还被放在这玉石地板上，确实有一点冷。 忽然，岳玥坐了起来，俯身把头朝旁边的水池探了过去，鬼使神差般地用手舀了一捧水就开始喝，果然，喝了一口之后她就又感觉到了那种香味，可当她用鼻子去闻的时候却什么也闻不到。巧了，她想，世间竟还有身体才能感觉到的味道。 “这是什么水啊？这么神奇？” 她倒掉手里的水，转头看着黎签说到。 但她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和黎签都掉进了这个水池里，那岂不是等于喝了自己和黎签的洗澡水？ 想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凉，她打了个哆嗦。 “七星池水”岳玥已经习惯了自己说一大堆话而黎签不回答了，虽然这不是黎签第一次回答她，但岳玥还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忽然又想到碧山上每年都要去的祭台，名字唤作“七星台”，难道这两处有所联系？ “那碧山上的七星台是不是和这个七星池有关系啊？” “红叶林乃七星池水所养，以寒渠引之，过七潭，经五山，汇于碧山，以天为祭地为台，曰七星汇聚之地，固曰七星台。 而七星池水，可愈圣灵，是曰圣寒之水。 此处便是七星池之一，开阳池。” 岳玥看呆了，完全没想到黎签会说这么长的话，她张了张嘴，却忘了自己该说怎么。 整理了一下刚刚听到的这一时半会儿还理解不了的话，听他这么说，那就是七星池就是在红叶林下的地下河水系呗！ 干嘛说得这么让人难以听懂，幸好岳玥自小通读古书，不然这忽然来的“老古话”她绝对也是一知半解。 “您，是不是不会像我们这样说话啊？您说话怎么文邹邹的？” 岳玥看着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人，是神吗？ 真的是上古的神吗？是因为活在以前才无法适应现在人的说话方式吗？ 黎签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打湿了，全都粘在他后背上，岳玥看着都难受。 盘算着一定要带这个“老古”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特别是城里，那有电，有很多好看的衣服鞋子，有很多好吃的点心…… “黎大爷，我给你剪剪头发好不好？” 岳玥似乎已经习惯了把这个说是几千岁的神仙叫做“黎大爷”，似乎只有这个称呼不会让岳玥自己不舒服，但是又很符合这个人的一切特点。 她想着，这人好看是好看，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一头“旧社会毒瘤”般的及腰长发，她一个女人都觉得烦，如果剪短了，那这位大爷走出去一定“艳压四方”啊。 岳玥看着黎签，注视着他那双深渊一样的眼睛，等他的回答。她相信，这次她也可以得到回复。 果然，只见黎签也看向了岳玥的眼睛，说道：“好” 第十章，红林初遇9 “真的吗？那我们快走吧！” 岳玥难掩欣喜，站起身来，可不知是不是由于自己居然会让老古板开口说这么多话的缘故，太过兴奋，竟向仍坐在地上的黎签伸出了手。 可是刚伸出，岳玥就觉得不对，这种她在岳家对一帮子朋友才做的动作好像不能对这个大爷做。 肯定是因为他一副二十岁出头的外表蒙蔽了自己，岳玥潜意识里竟把他当做是同龄人般对待。 黎签只是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岳玥那只尴尬的手，然后又看了一眼笑容僵在脸上的岳玥。 岳玥尴尬极了，立马把手缩了回来，嗨嗨一笑“黎大爷，那我们走？” 只见黎签站起了身，抖了抖身上湿答答的衣服，走过岳玥的面前，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岳玥立马跟上，边走还边想着黎签剪完头发之后是什么样子，想来心情都变好了，在后面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忽然，前面的黎签挺住了，随后转头看着岳玥说：“剪刀”。 岳玥只听到“剪刀”有些疑惑。 难道这里没有剪刀？那怎么剪啊？ 但她立马想到，在她睡觉的房间的柜子里似乎有一把剪刀，还是她醒来时整理衣服时无意间看到的。 “噢！我知道哪里有剪刀” 不一会儿功夫，两人便到了岳玥的房间。 她打开门，来到柜子前，一打开，果然，一把剪刀出现在她的面前。 “找到了！”她拿起剪刀朝黎签挥了挥，却见黎签没有反应，又只好尴尬的一笑。 “你……坐下？” 岳玥试探性的看着黎签朝一边的沙发伸了伸手示意黎签坐在沙发上。 黎签也没犹豫，就坐在了沙发的正中间。 但这沙发的背面是靠着墙的，岳玥只能从黎签的旁边给他剪头发。 岳玥走过去，忽然注意到地上还有黎签当时喷的血，现在已经干了，在地上呈现出红褐色。 难道是因为神仙不能碰到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吗？碰到的话就会像她刚刚碰到他的手时一样？会把黎签的血逼出来？ 她走到黎签身边。 “那……我开始了哈？” 没见黎签反应。 小心翼翼从他的脖子位置夹起了一撮头发，一只手拿着头发，一只手张开剪刀。 只听“咔嚓”一声，一撮还滴着水的乌黑的头发便掉在了地上。 岳玥咽了口唾沫，她这可是在给神仙剪头发呀！ 不知道这神仙的头发是不是外面大夫所找的“包治百病”的良药？ 他的头发和普通人的有什么区别呢？ 她能感到自己拿着剪刀的手隐约有点轻微的发抖，手上也不知是出汗了还是碰到了他的头发而黏糊糊的。 只见一根根乌丝随着剪刀的声音掉落，蜷曲在地上，她不知，这长发生在这人头上多久，陪他见过怎样的故事，藏着他多少不为人知的思绪，又见证过多少生命的来来往往与四季更替…… 岳玥看着满地的头发，扬了扬拿着剪刀的那只略感酸痛的手，长舒了一口气。 “哈，终于完了！”说着，双手举过头顶，边伸懒腰边向后退了两步，定睛看着眼前的黎签。 没了拖沓的头发，黎签精神了不少，但看起来也没太大的变化，那半湿半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一边眉毛的后半部分，如果忽略他那双似是带剑一样的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的眼睛，那走出去定是让万千花季少女争相献媚的对象。 想着，岳玥边点头边说：“嗯！不错，我是说，我剪的不错。” 然后还朝他丢了个不是笑的一撇嘴的表情。 见黎签没有任何反应，虽然岳玥也没想他会有反应，但还是觉得空落落的，自己给他剪了这么好看的发下去，他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而是继续冷冷的，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像是剪的不是他自己的头发一样。 他难道就不好奇自己剪了头发之后是什么样子吗？ 想着，岳玥就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想找找有没有镜子之类的能让他自己看到自己发型的东西。 可惜，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 就在这时，岳玥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一看，只见岳令和岳榑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岳令走在前面，进门便愣了一下，看了看满地的头发，又看了看岳玥，最后将眼光定在了黎签身上，没有再移动。 而岳榑雷进门后，像是没看到这屋内的景象一样，没有去看黎签，而是径直走到了岳玥面前。 岳玥一直看着的是岳令，她看着岳令看黎签看呆了一样，正得意自己的理发技术，没注意到岳榑雷走到了自己面前。 忽然听见“对不起！玥儿”。 她没反应过来，一愣。 岳榑雷这是在给她道歉？因为割破了她的手指？因为不知做了什么让她痛苦不堪？ 可是，当她那么痛苦的时候，看那岳榑雷的表情，丝毫没有歉意啊，也丝毫没有怜悯和担心。 “为什么？”她转头看向岳榑雷，问道。 可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岳榑雷的左眼角有一块明显的红印，就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到了一样。 “你这里，怎么回事？” 说着，就伸手准备去碰岳榑雷的眼角。 可只见岳榑雷一转头，忽然向后一退，躲开了岳玥伸过来的手。 岳玥感到现在的岳榑雷让她很不舒服，是因为十年没见生疏了？还是岳榑雷变了？ 岳玥撇了撇嘴就把手缩了回来，然后盯着岳榑雷。这是道歉？ 岳玥想着，却忽然瞥见一边的黎签倏地站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唉！” 岳玥叫了一声，但黎签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径直往外走。 可看着他刚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岳玥，道了句： “谢谢”便又转头走了出去。 这下，连刚刚似乎对黎签毫不关心的岳榑雷也转头看着门口黎签消失的地方，屋内的三个人齐刷刷的的看着门口。 似乎都在斟酌刚刚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道谢？黎签难道自己也早想换个发型了？难道表面上平静背地里波涛汹涌？ 那这个人这是会装。 但是岳玥转念一想，似乎只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跟人道谢不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世要做的事吗？ 可放在这个人这里，也确实显得极不相称。 岳玥也不想再去管他，只是觉得这个捉摸不透的人更加难以捉摸了，这样的人，在岳玥以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要说有，也就只有她爹了，对于这种岳玥把控不了的人，她只能敬而远之。 这也就导致岳玥与岳钟渊交流不多，本是日日相见的父女，却从没好好谈过心。 转身看向岳令，却发现岳令也正在看着她，而一边的岳榑雷不知道到底遭受了什么，岳玥只觉得他神情似乎有些呆滞，就像是正想自己的事情想得入神，外界发生什么都与他没关系一样。 不行，她得找岳榑雷聊聊，即使他现在的样子让岳玥觉得十分陌生，但毕竟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岳玥确定他“秉性纯良”，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想着，便拍了拍岳令的肩膀道：“哥，你看，我这满地的头发，你能不能帮我收拾收拾？” 岳令没有迟疑，只是看了一眼岳榑雷，答道“好”。 岳玥见岳令已经开始收拾了，便走到岳榑雷身边，直接挽起了他的手臂，说：“可以陪我去其他地方走走吗？” 岳榑雷还是没反应，道是岳令，把头一转看向这边，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始收拾。 岳玥也没管岳榑雷，直接把他往门外拖去，岳榑雷也没有反抗，被岳玥拉出了门。 岳玥想到这满廊的灯火，问到：“这些灯都是你点的？” “是” 岳榑雷冷冷地回答。 岳玥并未在意他的语气，想着岳榑雷的眼角似乎是受伤了，便把他往刚才来的开阳池引，黎签说七星池水能治伤，那一定也可以消去岳榑雷眼角的积血。 只是看岳榑雷这伤，好像是新添不久，就这一会儿功夫，刚才还只是泛红，现在竟有些瘀黑。难道他是不小心摔了吗？ “你的伤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只见身后的岳榑雷倏地反手抓上了岳玥拉着他的手！ “玥儿，对不起” 岳玥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笑了笑“你干嘛？为什么一直道歉？你这样让我怪不好意思的，呵呵” 说着朝岳榑雷看去，竟见他眼眶泛红，眼中竟泛起一层泪花。 岳玥可见不得岳榑雷这样看着她，旁人就算了，她估计会没有一点感觉，但眼前这个人是她十年都觉得亏欠的小榑哥啊！ “唉唉唉，你怎么啦？搞得像我欺负你似的。” 却见岳榑雷没反应，但还是泪汪汪地看着她，“哎呀，我先带去你治伤”说着，一撇嘴，又反手拉着岳榑雷向开阳池走去。 一路上，两人无言，岳玥就觉得压抑的慌，这条路也格外的漫长。 仿佛过了很久，两人才来到了开阳池边。 岳玥蹲下来，伸手捧了一捧仍然冰凉的池水，就往岳榑雷脸上倒去，岳榑雷也没有躲，任由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流下。 “唉！奇怪，怎么没反应呢？” 岳玥看着水确实是倒在了岳榑雷的淤伤上，等了一阵，并没有像自己那样迅速愈合，而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要把伤口浸入水中才行吗？ 想着，便对岳榑雷说：“你蹲下，把头伸进水池里，快，这样你的伤就能好了” 说着，还把按着他的肩膀往下摁去。 岳榑雷没有动，却忽然转身又抓住了岳玥的手。 “没用的，七星池水对普通人没用的，圣寒之水只能愈圣灵。” “不是啊，我都行，你试试……”岳玥想着，自己不也是个普通人吗？圣灵什么的，她听都没听说过。 “玥儿，你听我说，你就是圣灵！”岳榑雷情绪激动起来，抓着岳玥的手也因为太用力而有些颤抖。 “说什么呢？圣灵是什么啊？为什么说我是这个什么圣灵？” 岳玥感觉岳榑雷并非开玩笑，逐渐感觉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似乎将要有些头绪。 这是一个好机会，没想到没等她绞尽脑汁地去问，岳榑雷会先开口，她必须趁着这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能问出多少问多少！ 而且看岳榑雷的样子，接下来他能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第十一章，红林初遇(10) “玥儿，这件事情你迟早要知道，不如现在就告诉你，你也好有所准备。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既骗了你又伤了你，但是这一切都是有我不得不去做的原因！ 玥儿！我还是和你一起长大一起玩闹的岳榑雷，请你相信我，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 岳玥只感觉手被他抓得生疼，却听他这似乎有些发抖的声音，觉察到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困扰着岳榑雷。 她甚至从心底里为岳榑雷辩解，也许他做的这一切，真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又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呢？才会让这个印象里一向打哈哈的岳榑雷如此这般！ “你说，我相信你！” 岳玥朝岳榑雷点了点头，只见岳榑雷倏地抬起头，对着上方长舒了一口气。 看这架势，是准备长篇大论啊！ “你还记得你在这里醒来时的那个嵌满字的石室吗？” 岳玥点了点头，她记得，正是那面用金丝镶嵌在汉白玉石墙上，像一篇文章一样密密麻麻的符号。 “那是上古蚩尤族的符号，因为当时没有完整的语言体系，蚩尤族人用只有当时的蚩尤族人才看得懂的符号来代替文字。 那上面记录着一件事，讲的是蚩尤与炎黄二帝之战，可是却和你有关。” 岳榑雷停了一下，看着岳玥。 岳玥眉头稍皱，她听过蚩尤和炎黄二帝的传说，可这几千年前的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事情，为何会与自己有关呢？ 只听岳榑雷接着说到：“当时蚩尤族有冶金之术，以金为兵，而炎黄二帝率兵用石头和木棍来攻打蚩尤，理应是根本打不赢的。 后蚩尤不想让自己的族人和无辜的百姓因为两方交战白送性命，就召了七个神士布下障雾林，将炎黄二帝困入其中。 据记载来看，那个阵里没有时间，没有方向，炎黄二帝走了十七天都未走出去。 而这时的蚩尤族人觉得炎黄二帝必死无疑，开始摆宴欢庆。 正当炎黄二帝都准备放弃之时，忽然天降惊雷，伴着雷声，一个神仙出现在炎黄二帝面前，他告诉他们他可以帮助他们走出去。 但前提是出去之后不可再挑起战乱，二人答应了。 随即，那神仙在天空摆下七星制住蚩尤那七个神士，障雾林也就此破了。 炎黄二人从障雾林里出来，都记得他们答应那神仙的事情，不挑起战乱。 可黄帝却想，只有蚩尤死了才不会再起战乱。 于是便提着大刀，在蚩尤族众人全都放松警惕之时冲到蚩尤面前，瞬间斩下了蚩尤的头颅。 那一瞬间，蚩尤血溅苍天，染红了大地，将障雾林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而蚩尤的那七个神士，不甘蚩尤就这样被黄帝斩杀，便聚蚩尤散落的鲜血，炼成七枚血戒将自己怨念极深的灵魂融入其中，练成七个魂魔，在人间肆意杀戮。 天神大怒，想追责与炎黄二帝，可二帝勤政为民，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再无战乱。 功过相抵，天神不在追究黄帝的罪责，而是转为那个布七星的神仙。 将他的灵魂一分为二作为惩罚，唤为二圣灵，并与魂魔结下契约，圣灵可镇魂魔，魂魔亦可灭圣灵。 几千年过去，七个魂魔有五个都忘却了执念，灵魂融入天地之间，只剩下五枚血戒，一个魂魔碎了血戒，沉入梦境，一个魂魔失了记忆，迷失在世间，至今都未出现。 而那二圣灵的惩罚是千年不死，万年不灭。 一个永不消逝，存于世间千百年，看尽生命起落，生死循环。 一个飘零在世间，寄在凡人灵魂之中，受尽转世轮回之苦。” “难道你是说，我的灵魂里寄这那二圣灵之一？就是那个一直转世的那个？” 岳玥没有感到惊讶，或许是因为这神话般地事情她打心底里就不相信，又或许这上古的传奇就算是真的也太遥远了。 就算她灵魂里住着神仙吧，可他又没跑出来，她还是岳玥，如果是真的，就算是借他的房子住吧，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就像这十九年不都是好好的吗？ “是，玥儿，不过根据记载，以前的这个圣灵是寄在人的灵魂里的，从那个人出生到死亡，不会对人产生一点影响，是不会表现不来的。 而到了你这，变得不一样的，你的整个身体，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似乎都是圣灵化出来的，我怕他会让你陷入危险。” 岳榑雷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语速还变得急促不少。 这倒是让岳玥没想到，“为什么说我的身体是圣灵所化？我是我母亲生的，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我又变成圣灵化出来的身体了？” “因为聚灵草……”岳榑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什么？聚灵草？聚灵草怎么了？” 岳玥想到让岳榑雷带去聚灵草边发生的事情，难道是因为当时的反应？ 难道聚灵草碰到自己的血会让自己痛不欲生是因为自己是圣灵？ 可是自己是谁，自己感觉不到吗？ 十九年来，从来没感觉到这身体不是自己的呀！ 过了一阵也没见岳榑雷说话，这可急死岳玥了。 “你倒是说话呀！” 岳玥叫到，可无奈，似乎岳榑雷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只见他张了张嘴，吐了一句：“还有一个圣灵。” 这算是强行转移话题啊，可说总比不说好，于是就问道：“还有一个，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永生的那个，便是你们叫做圣主的黎签吧！” 岳玥略用力地瞪着岳榑雷的眼睛，小时候吵架吵不过才用的招数没想到现在还厚脸皮的使了出来，也许正因为面前的人岳榑雷，是一个岳玥打心底里相信的人，岳玥才会表现地像个孩子一样。 “是”岳榑雷回答。 虽然刚刚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但就像是自己的见解得到了肯定一般，岳玥还是回过头想了想，便问：“那，圣令，是什么？” 岳榑雷虽然不知岳玥从哪知道圣令的事情，但还是没有迟疑的说道：“圣令可以控制一众生灵，但是这种控制并不是真实的控制，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从人的意识深处进行控制，嗯……” 岳榑雷抿了抿嘴唇，岳玥注意到，岳榑雷已经没了刚才的那种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岳玥印象中他本该有的那一张天生的笑脸。 可能，是因为不再纠结于说出真相了吧，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藏不住事情。岳 玥想到这，紧皱的眉也放开了些许，嘴角还未察觉地向上扬了扬。 只听岳榑雷接着说：“这七星池水我们喝倒没事，但你不能多喝，圣灵若是喝了圣寒之水，危害倒是没什么，只是会像凡人喝酒一样喝醉” 说完，朝着岳玥一笑“玥儿，我能说的都说了，有些事情我也还只是一知半解，无法说清，但是如果你当上岳家的族长，应该会知道的更多。” 岳玥没料到又会扯到她当族长上，自从她听岳钟渊说自己会当上下一任族长，又是期待又是担心的。 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又让她想到了“岳令”，这“岳令”究竟是做什么的呢？没准岳榑雷知道。 于是便开口问道：“我问过我爹，问他为什么是我当族长而不是我哥，我爹说因为他是’岳令’，而且……” 岳玥停了一下，她想说她看到了祠堂密室里满墙的岳令牌位，但那个密室既然那么隐秘，就说明这是她爹严防死守的秘密，她不确定是否可以让岳榑雷知晓。 “小榑哥，你知不知道，’岳令’是什么？”说完，抬眼看着岳榑雷。 见他微皱了下眉。 “我们岳家从先祖岳红林开始，在此地繁衍千年，没有一人分家，照理来说，岳家应该已有数万人，可是你看看现在的岳家，哪有那么多人？” “是啊，当时觉得是分家的人没有被记载，如果说真的没有分家，那怎会只有这几千人口？” 岳玥一直就觉得这件事情奇怪，现在说起来，倒也正是个难得的机会，要是放在岳钟渊那儿，肯定不会再让她知道的更多。 “这些消失的人，其中一部分就是’岳令’！从古至今，岳家的岳令与其说是一个名字，不如说是一个从出生就被定好结局的人。 他们似乎与圣主和岳家族长有一个契约，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还有一些岳家子孙，会在’岳令’赴约之时跟随，似乎是去一个什么地方，世代前往的人，都不再回来” 但他说的这段话，在岳玥看来说了跟没说一样，她之前也猜到了大半，可她想知道的是，那个契约是什么？ 控制岳令的是什么？为什么世代’岳令’不反抗呢？还有现在的岳令，她的哥哥，似乎什么都知道，但为何会接受呢？ 难道这是一种分家的形式吗？岳玥忽然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着重培养的“岳令”是因为要分家？ 可搞得那么隐秘干嘛？ 可这毕竟是猜想，而且显然是不成立的，一个可以说是与神灵挂钩的家族，这些奇怪的事情背后肯定有着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似乎只有岳家族长和那个圣主才知道。 岳玥现在竟有一种迫切想要当上族长的感觉，可是想想，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因为要到岳钟渊死了，她才能当上族长。 她甩了甩头，想抛去这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是如果自己不知道，那她的哥哥岳令会怎么样呢？ 跟他们一样，在也回不来，然后把灵牌放在那个幽暗的密室里吗？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岳玥问道。 原本以为岳榑雷会说“不知道”或者“还要等几天”这样的话。 没曾想，岳榑雷竟然说“现在” “什么？你是说我现在可以走了？我可以回去了？” 岳玥不相信，不是说要待在这里几天的吗？怎么才过了两天就能回去了？那要她在这里是为什么呢？ “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天了，该做的事也已经做了，可以回去了。” “什么？五天？我不是只待了两天吗？怎么就变成五天了？还有，我似乎没做什么事吧？” 这感觉太不舒服了，就好像跟着一群人做事，其他人都明明白白的，就自己稀里糊涂。 感觉所有事情都猜不到一点边边角角，没有一点头绪，明明只睡了一觉，只吃了一顿饭，怎么就说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五天了呢！ 第十二章，上古疑云1 “玥儿，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困住炎黄二帝的障雾林啊？” 岳玥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那片障雾林？传说没有时间，没有方向的地方？ 可是想想又觉得哪里对不上“你不是说，那个障雾林被那个神仙给破了吗？” “没错，可是圣主在这片林子下又布了一个七星池，且斗柄指西，导致这片红叶林四季皆秋，而且现在的红叶林比当时的障雾林更容易让人迷失。 所以你以后要进来时还是从前面进吧，不要再走后面绕过来了，下次你可就不一定会有这次这么走运了。” 岳榑雷朝着岳玥嘿嘿一笑，仿佛是一个长辈在半开着玩笑嘲笑教育晚辈一样。 “这……”岳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语塞。 但既然这林子那么厉害，她是怎么进来的呢？ “对了，我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圣主捡回来的，哈哈……” 岳玥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看来就是那黎签把自己打晕然后给拽过来的，可这有什么好笑的。岳玥撇了撇嘴，白了岳榑雷一眼。 “黎大爷呢？我要走了，去给他道个别” 岳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刚才打湿的衣服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转身向他们来的地方看去，忽然一个激灵，在前方，不知什么时候，黎签默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岳榑雷似乎也没注意到，一转头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岳榑雷就没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严肃恭敬的道了声“圣主” 岳玥觉得这样站着尴尬，就朝黎签走过去，边走边说，“黎大爷，您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可把我俩吓到了。 听说我可以回去啦！现在正好你在这儿，我跟您道个别，我就走了哈！ 您放心，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的，出去之后，我绝对一字不提。如果您要是觉得小榑哥无聊，你也可以出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她点了点头，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走近到黎签身前，岳玥看着这个剪去了长发的俊俏神仙，却还是没有一丝人间的烟火气，“超凡脱俗”这个词语在这个神仙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怎么同样是圣灵，他倒像个神仙，而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呢？ 自己也是圣灵！那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自己和这个黎签是同一等级的人，那为什么所有人对他恭敬有加，对自己，呵，就连她想知道的最基本的真相都要有所保留！ 想到这，岳玥就觉得有些委屈，既然自己也是圣灵，就应该跟这个黎大爷平起平坐才对吧？ 想着，就把手搭到了黎签的肩膀上，可下一瞬间，岳玥就迅速地把手弹了回来。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黎签脖子处的皮肤，只见黎签的脖子从她的手触碰的地方褪去血色，迅速变白！ 她意识到自己忘了不能碰到黎签这件重要的事，迅速把手收回，也就在同时，黎签的皮肤又恢复到了有血色的样子。 岳玥睁大眼睛看着黎签，上一次她碰到的时候，黎签似乎不愿意告诉他原因，是因为她是圣灵吧？ 岳榑雷走在后面注意到岳玥的手发出的那一大动作，问“怎么啦？” “没什么” 岳玥摆了摆手，但眼睛却还盯着黎签，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一点反应。 也罢，岳玥想，反正自己都要出去了，以后能不能再见到还不一定呢。这些事情与其留在心里徒添烦恼，还不如忘掉不去管他。 想着，就朝黎签摆了摆手，“那我走啦？” 见黎签缓缓点了一下头，岳玥朝他一笑，便朝前方走去。 她顺着上次岳榑雷带自己出去的路前进，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那向上的石梯，却见岳令站在石梯上，看到岳玥走过来，他招了招手 “走，回家啦” 岳玥现在心情是无比的高兴，一蹦一跳的朝岳令跑过去，还边问：“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是” 岳令答道。 但岳玥却听出岳令的语气似乎怪怪的，就问：“怎么，让你回去你还不高兴啊？我一直以为我才在这里待了两天，可是你知道小榑哥给我说什么嘛？她说我都在这里待了五天了！可这五天我怎么不会饿呢？真是奇怪！” 她走上前去狠狠拍了一下岳令的肩膀。 “走啦！” 她朝岳令一笑，拉着岳令向上走去。 “你说我出去后弄的这么脏，会不会被苑姨追着打呀？哈哈哈……” 岳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不过能出去，她已经很开心了，才不管其他的呢。 岳玥出生时，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了，从小便是这个苑姨照顾她。至于苑姨，是岳家中庭某个叔叔或者伯伯的妻子，岳玥不知这个叔叔还是伯伯是何时去世的，只知道苑姨无儿无女。 苑姨待她极好，她从小便不是与小伙伴们练习、玩耍，就是缠着苑姨让她做点心。可以说苑姨就像是岳玥的母亲一样。 岳玥倒也不是真的怕苑姨追着自己打，而是看岳令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情没说。 “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呀？”岳玥收起了刚刚笑嘻嘻的语气，一本正经地问岳令。 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岳令回答，而是见他摁了石墙一下，石墙便缓缓打开了。 外面的阳光，晒得岳玥睁不开眼，两人朝着岳家后院走去。 朦胧间，岳玥看到了那面熟悉的白墙，周围还是同样的静谧无声，除了两人踩过草地的声音，再无其他，连风声都没有。 真的这样回去了吗？岳玥想，从她进入红叶林，之后的所见所闻都是以前未曾想到过的，就仿佛从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到了一个魔幻的地方，仿佛整个红叶林，她看到的这一片地方是独立于外界的另一个世界，这里有古老的传说，有千年的神话，还住着一个千载不灭的圣灵！ 而这一切如果放在外面，一定是无人相信的，可这片世界就是这么魔幻，存在的一切都让她不得不去相信。 而岳家，这个她出生长大的岳家，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族，似乎自己变成了彻底的外来客，对这个神秘的家族下隐藏的秘密一概不知！ 这时岳玥心中泛起了一阵奇怪的感觉，是对未知的好奇吗？是对谜底的期待吗？是对怕出现不可控的事情的恐惧吗？她想，都是，但又都不是。 朝着白墙走，岳玥内心的思绪也就越多，似乎未来还有更远的路要走，她第一次感到这样豪无厘头的不安，她甚至不知为何想往回走。 他看了看身边的岳令，见他额头渗出的汗珠，在太阳的照射下像一颗颗发光的微小玻璃球，自己和岳令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只是把眼睛闭上，抬起头，让太阳照在自己脸上热哄哄的生疼。 “到了”她说，只见岳令走在前面，向里拉开了白墙中嵌着的门。 “咯吱”一声，门被拉开，这里，正是岳玥在那天早晨进来时看到的院子！ 水渠、假山、聚灵草、石头路，一样都没少。再前面，便是那扇她做梦都想打开的门，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真的会身处这扇门里，还可以从里面打开门走出去。 想想觉得好笑，要是小时候的自己知道这扇门里只是一片奇怪的林子，要是小时候的自己知道这奇怪的林子里只是住着一个无趣的神仙，那当时还会想进来吗？ 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知道的时候充满好奇与期待，知道了之后却发现越发无趣起来。 她看见岳令打开了那道门，外面是自己徘徊无数次的纤湖园，走在这里，才缓缓感到一丝真实，是，她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纤湖园的蝉鸣吵得岳玥觉得耳朵发疼，鸟叫仿佛能惊扰心脏的跳动，她第一次觉得外面的世界会是如此喧闹。 也许，就是生命的喧闹让秘密埋的更深了吧。 两人往纤湖园外走去，一条长长的石道空空如也，两边的白墙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耀眼，岳玥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毕竟在红叶林里睡着的时候总感觉不踏实，要不是一直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让自己精神一直很亢奋，估计会困的抬不起眼来。 “哥，我先回去了啊” 岳玥揉了揉眼睛，对岳令说。 可正抬脚准备向自己房间走去，忽然听岳令开口道：“不行，我们得先去趟前院。” “去前院干嘛？我想回去睡会儿” 前院一般是岳家开会或者有什么重大事件需要聚集许多岳家人然后宣布的地方，类似于清宫里皇帝上朝的宫殿。 “所有人都要去前院”岳令答道 岳玥知道每次聚集前院都是因为上庭之人，也就是族长和其他一些比较亲的叔叔伯伯商议了什么事情需要宣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事，不然不会全族聚集前院，现在让所有人都去前院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样的事是必须要去的。 可他们现在在后院，而从这里赶去前院得花不少时间。 而以前要去之前都会有提前的通知，现在让他们赶去估计要说什么都说完了吧！ “我们来得及赶过去吗？” “骑马”岳令说着便拉着岳玥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岳玥看见在岳钟华住院子的外墙上赫然出现了两匹拴着的马，院子的门紧闭，看似人已经去了前院。 正在岳玥奇怪叔父难道知道他们要来才在这里栓两匹马时，岳令已经走过去把马解开牵到了岳玥面前。 “上马”岳令道。 一路上，岳玥竟没看到一个人，四周也静悄悄的。 她觉得奇怪，一般要是宣布什么大事，只要岳家年满十六岁的男子前去即可，可现在明明是全族都前去了啊！ 岳玥渐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可又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全族前去，也没问，想着到了就应该知道了吧。 岳家上庭，也就是族长和两代较亲的叔伯住在后院，中庭分中偏庭和中正庭，然后就是下庭。岳家上中下三庭加起来快有一万人，现在全都聚集到前院，那场面肯定很壮观！ 两人靠近前院时，前院青铜钟被撞击的声音传来。 可在岳玥印象里，这青铜钟从来没被撞过，现在撞青铜钟，莫非真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马蹄还在疾驰，哒哒哒的与钟声融在起。 “吁”一声，马停了。 两人一下马，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前院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宫殿，那恢宏的气势与皇庭不相上下。 前院是名叫红林楼的两层楼阁，可容纳千人，逢年过节的宴会都摆在此处，向前是约五十亩的空地，再往前便是岳家恢宏的大门。 岳令带着岳玥从红林楼后面的小门进入，几个拐弯，便到了红林楼正厅的后方。 岳玥奇怪，为何会来到这里，平时这种场合她都是和岳家其他子弟一样站在厅外，连正厅都不让进入，没想到今天居然到了正厅之后，而且看这架势等下是要直接前往正厅里啊！ 她也没问岳令，直接跟着向正厅走去。 正靠近时，忽然听到正厅之中有人似乎在说话，她细听发现这个说话的声音正是岳榑雷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叔父岳钟华！ 只听他语气铿锵地说到：“鄙有一女，名曰岳玥，现年十九，虽年少，却可当此任，唯望……” “等一下！” 岳玥忽然拉着岳令的手叫道，“哥！怎么回事？怎么说到我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从前方走廊里走出来六七个均是上庭的叔伯，靠近岳玥的时候奇声恭敬的叫了句“族长！”。 岳玥脑子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岳令拉上前去。 一会儿，就在岳令之后出现在了正厅的前方，这里一般都是族长和那些上庭叔伯站的位置。 岳玥看到岳钟华就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张纸，似乎在念着纸上的内容，她想听清，可不知怎么的，眼前好像只能看到一片的模糊，耳朵听到的也像是乱七八糟躁鸣。 念的什么岳玥根本听不清。 只觉得几级台阶的下方，密密麻麻全都咱满了人！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干什么。 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忽然之间，耳边的躁鸣声消失了，眼前的景象也变得逐渐清楚起来。 可这时，却听到岳钟华念了一句“此信乃吾终言，望后人谨遵此言”。 岳玥浑身一颤，这是她爹的临终遗言吗？要将族长之位给自己了吗？可是爹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想着却听岳钟华大喊一声“授圣令！” 只见一人端着一汉白玉碟子从旁边出来，盘子里放这一块同是白玉的令牌一样的东西，端到岳玥面前。 岳玥一时各种心情杂陈，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顺势拿起了递给自己的那块令牌握在手上。 “给我” 岳令在一边轻声道。 岳玥疑惑地看了周围一眼，发现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一边的岳令皱着眉。 是叫她把这个令牌给岳令？她索性也没想那么多，便伸手把令牌，递了出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心里堵得慌，很不舒服，然后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十三章，上古疑云2 岳玥醒来时发现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熟悉的床，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她想动一动，却感到头两边太阳穴传来一阵抽痛。 回想起晕倒之前，所有人聚集前院是因为换族长？可是她爹去哪了？自己现在真的成为了岳家的族长？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转头环顾四周，见屋内没有一个人，外面似乎也没有动静，“哎……”她把头转正，叹了口气。 不行，她得出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想着，手扶着脑袋，忍着头痛下了床。 她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有人，她去敲隔壁岳令房间的门，等了一会也没有动静。按天色来看，现在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而她晕倒时应该也就正午刚过，这么说，自己晕了三个时辰左右。 她出了院子，外面的风吹着，她感觉自己的头痛似乎缓和了不少，头脑也比较清醒了。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在不远处岳钟华所住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很多人在讨论着什么。她也不管自己现在衣着是否得体，就朝着那个院子跑了过去。 天虽还没黑，但那院子里已经点起了许多盏灯，光从里面照出来，打在门外的地上，岳玥可以清楚看到，那地上的光里，人影涌动。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踩上了那片亮光，踏进了院子里。 就在那一瞬间，院子里坐着的、站着的，各式各样姿势的约莫几十个人，全从里面齐刷刷地看向岳玥。 顿时，刚刚喧闹的院子鸦雀无声，安静的那种感觉和岳玥在红叶林里感觉到的那种僻静一模一样！岳玥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可她也不在怕的，径直朝人群走了过去。 她看到，人群前方站着的是她哥岳令还有上庭共十个叔叔伯伯，周围也都是中正庭的一些与上庭经常走动的人，显然他们刚才似是在讨论什么事情。 而且岳玥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们讨论的事情与她有关，与她父亲有关，与族长有关！ 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但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不正经，绝对不能显得犹豫和不知所措，这样的话，会更加显得自己无能为力！ 虽说这些叔叔伯伯都是自家人，可自小岳玥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忠实，毕竟，人心，谁说的准呢？ “族长……” 这时，岳钟华忽然开口，并从衣服里拿出一个信封，伸手递到岳玥面前。 岳玥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叫自己，“族长”这个称呼在她的梦里出现了好多次，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无所适从。 她伸手接过信封，只见上面写着“玥儿启” 她马上意识到，这是她爹岳钟渊给她的信！她还是好奇，她爹去哪了？按说只有上一任族长去世，下一任族长才能继位的啊！难道她爹的去世了吗？ 想到这，她只觉喉头哽咽了一下，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涌，又是这种感觉，这种面对未知的感觉，这种她极其讨厌的感觉！ 她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却忽然被一只手摁住了，她皱着眉头抬头看去：摁着她手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岳令。 她忽然意识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她爹的信确实不太妥当，毕竟岳家的族长藏有太多秘密，岳家的人也并非等闲之辈。这一众的叔伯岳玥以前看起来就觉得怪兮兮的，既然是族长的秘密而非岳家的秘密，自然是不能告诉他们的。 想着，岳玥把信封一折，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手里。 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我爹呢？” 却见众人面面相觑，竟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我问，我爹在哪？”岳玥咬着嘴唇。 “族长，您父亲他走了，只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我的，让我告诉全族人事情的缘由，并宣布他走后等您回来时立马宣布您成为新一任族长。” 说这话的是岳钟华。 岳玥注意到，他跟自己说话时语气极其恭敬，但岳玥有自知之明，她知道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辈怎么可能认同她这样一个十九岁的黄毛丫头当族长呢？ 可他的语气仿佛从内心深处就认定岳玥是族长一样，完全听不出一丝的假意。 “事情的缘由？是什么？”岳玥问道。 “您父亲说，他去了西边。一去将再无归途，我们只需将他的排位按规矩放在祠堂就好” 岳钟华沉沉地说，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西边，西边是哪？这只是一个方位？一个地名？岳玥不知道，可是她爹这样无缘无故的说什么去西边，再也不回来。 忽然，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岳玥心里冒了出来：西边！难道就是西天吗？去西边，难道说父亲已经死了吗？ 她并非不能接受她爹死去，她知道总有一天她爹会离开，可是这样未免也太突然了，虽然她在听到自己成为族长之时已经做好接受父亲去世的打算，可是被人暗杀也好，出门遇险也罢，总是明明白白的，可这样不清不楚的说是去“西边”，难道是自杀吗？ 可是为什么呢？作为岳家族长，受尽尊敬，为什么会自杀呢？那尸体又在哪呢？难道是找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吗？ 想到这，她头皮发麻，千丝万缕的疑惑涌上来，喉咙又是难受的干哽。 岳钟华似乎也感觉到岳玥脸色变得极差，开口说到：“族长，前族长只留了这句话，剩下的全在这张纸上了” 说着，拿出一张满是褶皱的纸，展开拿到了岳玥面前。岳玥定睛一看，果然是父亲那龙飞凤舞的笔迹，上面寥寥几行字，除了第一句：“吾将往西，不复归途。见字如面，待吾去后，愿得一牌位，立于祠中” 剩下的都是冠冕堂皇的传位的话。 “还有……”岳钟华开口，却没有说下去。 “说！”岳玥的语气极不耐烦，她最讨厌的便是这要说不说的样子，像是在试探一样，这老一辈的做派皆入不了岳玥的眼。 “还有就是族长您手上的信了”岳钟华说着看了看岳玥，其他的人也跟着他的目光全看向岳玥手上握着的那封信。 “一群老混蛋”岳玥心里骂了声，无非就是想知道信的内容，小时候她跟在她爹后面就感觉这群人阳奉阴违，极度虚伪，不知道私底下怎么想的。 岳玥当然也很想知道这封信里写着什么，是否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她爹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到底去哪，而是写在这封信里。可是想想也不对，怎么就确定信不会被他们打开呢？那这里面会写着什么呢？ 既然她现在是族长，难道说不给看他们还会抢不成？ 她不知道岳家族长为什么会让岳家族人如此尊敬，这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是该很招人垂涎的吗？可是岳家在此地千年之久，为什么族史上并没有任何关于反动或者否定当选之人的记载，也没有记录各届族长所做的错事和缺点。 就仿佛各届族长都是神灵一样没有一丝污点！ 反正，如果她当族长的话肯定不会那么优秀。她想着，莫不是千年之后她会变成这族史上唯一一个槽点满满的族长？ “这封信是我爹给我的，等我回去看完了之后，能让你们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们。你们不该知道的，哼，恕我无法奉告！” 岳玥都不知道，她说这话的表情如何，她只知道那些刚刚还看着她的叔伯听她说了这句话后都先后低下了头。 随后，岳玥就径直走出了院子的大门。 出门后，外面的风终于是让她松了口气，她感到自己紧捏着信封的手出了一手的汗，她下意识地松开，让依然燥热的风从手的缝隙中穿过她的手掌，带走些许她紧张的痕迹。 她快步跑回房间，只点上一盏烛灯，借着昏暗的火光打开了信封…… 岳玥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只感觉像是从骨头内部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寒意，明明热得慌，可现在似乎是有点哆嗦，喉咙也像是哽着一块什么东西，呼吸都有点不顺起来。 她是在害怕吗？但是是害怕什么呢？害怕她爹已经死了？可是她早已做好准备了，根本不至于。 她笑了笑，无非就是像一个小孩子在一个诡异的洞穴面前，拿着一根木棍在试探，不知道下一秒会从洞里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恐怖东西。 而自己像是退化了一样，竟还和小孩子一样会这样怯弱，这样害怕，真是可笑！ 信封里面是两张叠在一起的信纸，可当岳玥一打开，便惊住了：两张信纸上竟什么也没有写！ 她翻来翻去好几遍确定这就是两张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信纸，而且就是没发现一个字，这就奇怪了，她爹给她两张白纸干什么呢？ 但立马她就明白过来，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她的叔父把信给掉包了，一种就是这封信确实是她爹留下的，只是为了防止别人看到用了一种方法，把字迹隐藏了起来。 想想还是第二种可能比较大，因为站在她爹的角度上想，如果会把信放心的交给岳钟华，要么就是特别信任他，确定他不会对信做什么手脚，要么就是确定，就算别人打开了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那如果这封信就是她爹留给她的信，怎么确定别人看不到而自己看得到呢？有什么是只有她和她爹知道呢？ 她想到了岳家的祠堂，难道祠堂里有可以显现字迹的方法？ 可是想想又不对，那祠堂密室里除了牌位就是牌位，像她爹这样视先人如神灵一般的人应该不会在那个地方动手脚。 那只有一个地方了，岳玥想到这，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剩那红叶林了！ 第十四章，上古疑云3 看来又得回一趟那个鬼地方！ 明明自己才出来不久，又要回去，真是的，里面环境古怪异常不说，还有一个难对付的黑脸千年神仙！ 可想到这，忽然，脑子里又冒出来一个自己清醒了这么久都没注意到的事情：在前院自己晕倒之前，那个给岳令的名叫圣令的牌子是什么？圣令不是那个黎签的吗？怎么在岳家？还给了岳令？ 等一下！圣令和岳令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她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圣令的啊！ 想着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让自己再清醒点，冷静下来想想。 可就在这时，岳玥房间关着的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岳令，站在门口。 天已经黑了，她看不清岳令的表情，却见他走进来把屋内的灯都点亮。 瞬间，刚才还黑漆漆的房间变得明亮起来。 “哥”岳玥开口叫道。 见岳令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没有异样。 “我看了爹给我的信，你想知道信上说了什么吗？” “你不必告诉我”岳令看着岳玥，认真的回答道。 “什么不必告诉你，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这样的事” 说着岳玥展开了那两张白纸，对着岳令，“看，这上面什么都没有，我能告诉你什么？” 边说还边朝着岳令挑了挑眉。 现在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岳玥说话都变得自然起来。 只见岳令也皱起了眉，却什么也没说。 “哥，我们得进去！”岳玥语气坚定。 “现在？可现在天色已晚，看你也没好好休息，也没吃东西，要不等明天天亮再去吧。” “不行不行”岳玥摇了摇头。 “我们得尽快，免得夜长梦多”，她眼珠一转，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两盘似是在她晕倒的时候端上来的点心，指着对岳令说：“你看那还有点心，我们都吃点，然后就进去好不好？” “不过我们要尽快出来……” “好好好，快！” 岳玥说着就站起了身，来不及管其他的，就冲向那两盘点心，猛地往嘴里塞了两个，然后手上还抓了几个，然后嚼着满嘴的东西含糊不清地摆摆手边说“走吧走吧！” 岳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能从那门正大光明的走进去，她无数次幻想自己过五关斩六将才顺利的到达门里，可这门里并没有妖怪啊。 要说有，那就是一个大家都觉得死了十年的人和一个世人根本不知道其存在的千年圣灵，想想自己十几年把他当成什么罪大恶极的妖怪，说来还真对不住黎大爷。 林子里还是那样诡异的安静，上次岳玥从后面绕过来的时候因为只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并且有个过渡的阶段，感觉没有那么明显。 而现在从第二道门一进，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要不是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岳玥估计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忽然聋了。 两人没有拿灯，凭着仅存的一丝光线按记忆里的方向向前走去。 忽然，一道白影出现在岳玥的视野里，与周围的黑夜格格不入，那白影就站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地方，岳玥咋一看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就看清楚，朝那白影边挥手边叫：“黎大爷！我又回来了！怎么样，您出来看月亮呢？” 黎签没任何反应也在岳玥意料之中，反正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岳玥似乎已经习惯了在黎签面前自言自语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岳玥对这种厚脸皮的习惯性的做法也感到奇怪，但是想想毕竟自己也算是半个圣灵，照岳榑雷的说法，自己身体里的这半个圣灵和黎签本是同一人，所以感觉熟悉了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岳玥跑到黎签跟前，黑暗中模糊地看着他还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纸问到：“黎大爷，我爹给了我两张无字天书，我觉得想你这样的神仙才看得懂” 说着，还抖了抖。 在这里，她完全没有在岳钟华院子里那样将信当成个随时会被抢走的宝贝一样的那种紧张，估计如果这时刮来一阵风都能把那两张纸吹走。 两人跟着黎签左拐右拐就到了那地下的恍如宫殿般地地方，墙壁上还挂着灯，火光因为他们经过带起的风摇曳着，整个石廊与外面的黑夜相比显得明晃晃的。 岳玥现在竟觉得这里比岳家要好，虽然之前在这里很是不爽，却不知为何现在竟感到分外的亲切起来，或许是出去后看到的那一众叔叔伯伯，或许是那忽然的变故，又或许是她没准备好去挑起那岳家族长的重担。 都有吧，她想。 以前她思索过为什么古代那么多才子雅士选择隐于山中，明明外面的世界那么繁荣，那么耀眼。 渐渐长大后，她明白过来，古代才子无非就是胸有一腔抱负无处施展，又有着一片对这个世界的赤诚之心，他们把人心思虑得清楚，把这个世界的荒诞看得明白！ 世界繁杂，容纳不下这些骄傲的人。 所以他们宁得村野里的悠闲、高山上的狂妄，却不愿在别人璀璨的地方苟且。 要么，世界围绕他们转，要么，他们逃离这个世界！ 他们跟在黎签身后，却见黎签把他们往开阳池领。 难道是那个奇怪的七星池水？岳玥想到，到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东西了。 只见黎签走到开阳池旁，转过身来，朝岳玥伸出了手，岳玥“哦”了一声，便把信纸给黎签递去。 黎签直接把信纸展开平放在了水面上。 马上，众人就清楚的看见那两张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纸上，出现了一行行青灰色的字迹，却见一张上写满了字，而另一张上只写了两行。 岳玥把两张纸带着水拿上来铺在水池边的地板上，定睛一看，首先看到的是那张只写了两行字的信纸，上面赫然写着： 苶海向西，有可以解答一切的答案。 “西……”岳玥念叨着，她现在对“西”这个字的感觉真的是无法言说，她也没有去继续细想，旁边放着那一张写满字的才是重点！只见： “玥儿，见字如面。没曾想这么快你就当上了族长。我要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年我没有当好你和你哥任何一个人的父亲，我虽有愧，却也无法弥补，只求你二人此生安好，但我想，这个愿望也难以实现了。 玥儿，你既已成岳家族长，或许你现在还不知道走上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但为了将来会发生的一切，我想你记住： 可输、可泣，但一定要无愧于心！ 你长大了，会自己去判断是非，但你也要记得，有些事情，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凡事得静下来，用心去感受，用心去理解。 你的判断永远及不上这个繁杂世界的变化。 相信你也知道了二圣灵，知道了圣令，没错，岳家是一个与神灵有着丝丝缕缕无尽牵扯的家族，有时，你必须要站在神灵的角度去考虑，站在世界外面去思考，才能发现些许端倪。 其实这张纸上并未写下什么秘密，我只是想让你进到红叶林里，估计此刻他正在你的身边，现在你是族长了，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到这，岳玥边看到了下一行的空白。 没了？就这样？什么都没说似的，他要知道的是她爹到底去了哪？可这张纸上却提都没提到过！ 也根本没说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而是要她去问黎签。难道黎签知道她爹在哪？难道黎签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她觉得不可能，可还是转头看向黎签。 却见黎签忽然站起身，并把另一张只写了两行字的纸拿了起来，因为有水，纸被撕掉了一块粘在地上。 “这张，有什么问题吗？” 岳玥看着黎签问道。 黎签没有马上回答，停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到：“苶海，向西……” 声音不大，但在这密闭的石廊里却能听得特别清楚。 岳玥不确定这“苶海向西”是不是就是她爹所说的“西边”，如果是，那她爹肯定也是去了这个地方，可是这个“苶海向西”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她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爹说，他去了西边，他是去了这个地方吗？” “不是”黎签答的很快，“他去的是另一个地方……” “什么？为什么？他去了哪？” “西边” 黎签这一答，差点没让岳玥吐血，她现在真的有一种想掐死这个神仙的冲动，岳玥瞬间就感觉气血上涌，她可没有在这打哑迷的耐心，她宁愿听别人给她讲她不知道的事情讲三天三夜，她也不愿意一直卡在这个点上啊！ “好好好！黎大爷，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你要不愿意说呢，我也不逼你。但是我现在是岳家族长，信你也看到了！我爹让我问你，但是你什么都不说，你要是觉得我当不了这个神奇的族长你可以出去把我换掉！从此我出去过我的潇洒日子，你找个乖乖听话的人跟你在这打哑迷吧！” 说着，就站起身白了旁边岳令一眼就准备往来的路走去。 岳令无缘无故地被岳玥白了一眼，却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竟微微上扬。 这一幕，被岳玥正好看到，岳玥停下刚准备迈出的脚步，猛然转过头，难道自己生气了还好笑？这岳令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岳玥想着，眯起一只眼盯着岳令。 却听岳令忽然开口说道：“玥儿，你怎么在这里总是像个孩子似的？” 岳玥听得是不明所以。 忽然她想起自己以前训人说过的一句话“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总是发火，你生气给谁看呢！恼羞成怒有没有听过？你生气只是说明你太弱了！” 这是她一群“小弟”中的两个，一个打架打输了后就摆起一张臭脸，岳玥看着就不舒服，于是上去吼了几句，恰巧，这时岳令也在，就把这话给记了下来。 没想到啊，居然记到现在！ 岳玥的火气瞬间就消了，说是想通了也好，恼羞了也罢，可想想她刚才真的太急躁了些。 岳玥别过头，嘿嘿一笑，她不想作解释，给自己开脱在她看来也是一样的幼稚。 她看向黎签，确实，感觉到了这里以前的警惕心没了，冷静没了，下意识的动作和说的话也变得不像自己。 原来的她，可以用“老练”来形容，而现在怕不是变成了只会直线思考的小孩子？ 她又想起上次在这里缠着黎签，还用那么幼稚的谈判方式，可当时却自以为很有用？ 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魔力能扰乱人的思绪吗？想着，却见黎签转过身来。 “世有魂魔，而后圣灵，然魂魔并非穷极罪恶。蚩尤的血，没那么厉害……” 第十五章，上古疑云4 岳玥听黎签忽然说话，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回过神，准备消化他那文邹邹的话。 可到这里，她明显感到黎签的语气有点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但像是感情变了了些许。 “那七魂魔早在布七星之时魂识已耗去大半，本应无法再集血成戒炼魂魔的，只是似乎在这过程中有个东西帮他们！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但这个东西似乎又并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说着顿了顿，岳玥见他眉头皱了皱，竟有一种喜悦，想着竟也有他搞不明白的事啊！ “七魂魔五个散了灵，一个碎了魂，还有一个，现在看来应该还在这世间，而且藏在一个巨大的谜团里…… 你的身体里有我的另一半灵魂……” 虽然黎签说话慢吞吞地，但是岳玥岳令两人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可奇怪的是，千年前有一个人写下预言，’圣灵之一会出现在岳家’，而现在看来是实现了的，但千年以前他是怎么知道呢？”黎签说着看向岳玥。 岳玥被黎签以这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那我怎么知道啊，呵呵呵” 黎签刚刚说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与她想知道的事有什么关系，正想问黎签说的是什么。 黎签却说出一句让岳玥想都不敢想的话。 “我要出去” 语气淡淡的，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在岳玥看来不该出现在这人身上的疑惑。 那敢情好啊！ 岳玥想，瞬间就冒出了无数个带着他见世面的画面，刚才的疑惑什么的全都被他这一句话打的稀烂。 那么多疑问，一下子也不知道问什么，相信以后会有大把时间问，虽然现在急，但黎签不说，自己也没办法！ “唉，你出去干嘛呀？” 岳玥知道这黎大爷出去肯定不是因为在这里面待烦了，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做，难道是和她爹相关？难道是为了那个“苶海向西”的答案？什么答案让这个神仙如此烦恼？ “我要现在岳宅待上一段时间，你尽快安排好” 岳玥本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一看黎签居然是对着岳令说的。岳玥撇了下嘴，明明自己才是族长，他干嘛让岳令安排呢！岳令也答应地极为爽快：“好！” “你们回去吧，天要亮了……”黎签说道。 “嗯”岳令答应着，拍了拍岳玥，“走吧”他道。 “唉等等，怎么就天亮了，我们进来才多久啊？一个时辰都不到！” 岳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出去再说，等下天亮了再从这出去就不好了” 岳令拉去了岳玥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出来，林子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风声、虫叫、鸟鸣都没有，岳玥抓紧岳令，两人并排踏上了回程。 自从路熟悉了之后，岳玥就感觉这条路可以走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就模模糊糊看到了后院的墙。 过了纤湖园，两人便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里。 但岳令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来到岳玥的房间，点了一盏灯。 “你等等看……”丢下一句话，岳令就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岳玥见岳令睡了也没好打扰他，只是默默躺在床上想把这些天的事情串一串。 可想着想着，岳玥却觉得眼皮开始变沉，是啊，她这几天都没睡过安稳觉了，索性一闭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的是极其安稳，明明听见院子外有人在说话走路，却还是懒得起，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躺着，让自己的脑袋稍微变清醒一点儿。 忽然想到昨晚睡觉前岳令似乎叫她等等，等什么呢？不管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躺着不去想事情最舒服，管他的，她得休息！ 再醒来时大概是睡够了，她比上次像在梦中醒来时清醒了不少，但她仔细听了一下，院子里不再有她听到的人声，四周静悄悄的。 她缓缓睁开眼，下意识的朝椅子的方向看过去，却没看到岳令的人。 院子上的天空灰蒙蒙的，院子里也没有人，她也没多想，懒洋洋地磨蹭了半天，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岳令房间看看岳令在不在。 可他到了岳令门前敲了敲门，却不见有回应，想着他大概是出去安排黎签出来的事情了吧，她也决定去看看。 而且自己族长刚上任，是应该去那些老头面前转悠转悠，看看自己该干什么。 不过说实话，她可不想像书上说的那样没日没夜地处理族中事物，要真是那样她还不得累死？ 但以前观察过她爹，却发现她爹要么就是在渊识楼里看书，要么就是消失，消失现在好解释了，那肯定是去了红叶林，可是其他族内各种各样繁杂的事情似乎都不用她爹去操心。 她小时候甚至想过为什么她爹这个族长似乎看来有名无实的，什么事都不用管，其他人却还是对他毕恭毕敬呢？ 现在想想，估计也是他们私底下有什么事让他们认定这个族长，难道他们都知道红叶林里住着黎签？毕竟岳家似乎所有奇怪的事情似乎都与黎签有关。 想着，岳玥走到了门口，刚准备打开门。 可就在她手刚碰到大门的时候，门竟从外面打开了！ 岳玥稍稍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她的眼睛就刚好对上了门外人的眼睛。 忽然一大串的惊讶、疑惑在岳玥脑子里炸开，是黎签！ 那冰冷的眼神虽不是第一次对着看，却总感觉心里发毛，但岳玥迅速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却忽然想笑。 只见黎签站在门口，身上竟穿的不再是他那惨白的长衫，而是正儿八经的洋服！ 加上岳玥之前给他剪的一头短发，而且明显还被打理过，那样子哪像是一个老古板的神仙啊！洋气的很！ 待岳玥瞬间扫了一眼黎签后，又看到他的身边站着岳令，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的上庭叔伯，他们看到岳玥也是一惊，但也立马反应过来，朝岳玥点头示意。 岳玥也朝他们点了下头，然后又退了一步看着黎签。 “这是？” 岳玥不知道那几位叔伯是否知道黎签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一骨碌的全出现在这里要干什么。 这样问，可以被理解为好多层意思，她可以是问这人是谁，也可是是问他们这是干什么，她虽现在不确定，但只要其中一个人回答她的话，她就立马能判断出来这是什么情况。 “族长，这位是我们请回来的贵客黎先生。黎先生，这是我们岳家的族长”其中一个人回答了岳玥，还不忘给黎签介绍岳玥。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黎签和自己认识，岳玥想，那这样自己就可以放心了。 “何来贵客一说？为何来后院？” 一般岳家后院是不让除岳家中庭和上庭以外的人进入的，岳家的“贵客”在岳玥的印象里也是从来没听说过，毕竟岳家连外人都很少来，就算进来了似乎最远也只能进到中院。 族史上有记载，当年这里有个地方官新上任，想拉拢岳家，谁知连门都进不去。那地方官气不过，竟带人深夜爬墙进了岳家，虽然当时岳家没有现在那么大，但是也有前院中院后院之分，而且古时候岳家规定外人一律不许进入。 宅子深藏山中，外人根本不知道岳家宅子有多大。 那地方官从一侧爬进了中偏院，以为那是正院，就四处浇上火油点上一把火之后爬墙逃走了。 谁知当时那个院子里根本没有住人。 而第二天早上，在那地方官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一个京城来的大官带人压了回去，理由是黄帝许久前做梦梦到这个地方官放火烧了皇宫！ 自那以后，当地就有传言说岳家是皇亲国戚，招惹不得，从此，到此任职的地方官对岳家那是十分的恭敬，之后也再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几千年来，岳家人一直遵守着前人定下来的规矩：不可带外人入后院。而现在，他们似乎不知道黎签的身份，那为什么带他进来了呢？ 只听其中一个人答道：“黎先生祖上曾救过岳家族长性命，族长曾许诺于他，只要他的后代来到岳家，一定要以上上宾相待。” 在岳家近几百年才定下的规定中：自己上门的为“客”，“客”只能在两个岳家人跟从下在前院会客堂范围内活动。 由岳家请上门的为“宾”，而“宾”又分为“上宾”和“上上宾”。“上宾”可自行挑选一个岳家人作为随从，可在前院和中院活动，但不可留夜。 而“上上宾”似乎是一位族长亲设的，要求族人对他要像对待岳家上庭一样，而且对“上上宾”没有一点限制，简单来说就是把他当成族长的亲兄弟。 难道这个设“上上宾”的族长就是这个被救了性命的吗？可奇怪了，这黎签…… 岳玥想到这就明白过来，这明明就是骗人的嘛！ 还上上宾，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骗了这帮老头子，岳玥想到这，不禁想笑，可在这群叔伯面前，她还是得憋住。 岳玥忍住笑意故意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是准备到我这院子里参观一番吗？” “族长，令主让黎先生住在这……” 什么？岳玥差点没叫出来，让黎签住这儿？难道让他住在他们院子的那间空房间里？ 岳玥转头向左边他们院子一直空着的房间看去，果然见那间房间的门大大开着，里面似乎刚被打扫过。 她立马想到自己睡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走动，原来是给他打扫房间啊！ 第十六章，上古疑云5 还有，那老头说的令主是什么东西？ 正疑惑着，却见岳令伸出手道了句“请！” 难道是岳令？现在也容不得岳玥多想，她得赶快把这群碍事的老头子赶走！ 可根本不用岳玥动脑筋该怎么让他们离开，他们就很自觉地站在了门口，看黎签进去后，又朝着岳玥点下头，随后便转身走了。 这倒正合了岳玥的想法。 他们离开后不久，岳玥就上前迅速把院子门一关，朝着黎签要住的那个房间风风火火地走去。 一进门，看见黎签坐在那，岳令站在他的旁边，似乎还正是在等她过来。 岳玥刚才在那门口的时候，因为有那些叔伯，强忍住笑意，可现在看到黎签，还是想笑，便开口道：“黎大爷，怎么你出个山还要精心打扮一番？”说着，边歪头看着黎签笑。 “要光明正大的进来只能这样了” 岳令说着还摊了摊手，一撇嘴，表示这实在是没有办法。 “不过黎大爷，你这身穿得可洋气了！既然出来了，就得入乡随俗是吧？虽然一些老古板还穿着那拖沓的长衫，但是你不同啊！你是神仙，得与时俱进！哈哈……” 岳玥说着自己都笑起来。 但黎签还是一脸漠然，这就让岳玥恼火了，合着自己讲了那么多话他都没在意？忽然间感觉她自己就像个唱戏的一样。 她撇了撇嘴，指了指岳令问道：“那些老头说的令主是什么？你啊？” “是，岳家圣令之主”岳令挑了挑眉回答。 “圣令？不是黎……大爷的吗？”岳玥疑惑了，不是说圣令是这个圣主的吗？怎么变成岳家的了。 “此圣令非彼圣令啊！” 岳令像是看出了岳玥的疑惑，“我们的圣令只是一种形式而已，由族长授予岳家岳令，类似于皇庭兵符，有调兵遣将之能，只是这里的’兵’是岳家人”岳令边说还边缓缓的摇头，像极了那故弄玄虚的教书先生。 岳玥不知为何，感觉岳令最近似乎是变了个人一样，言行举止少了以前的刻板冷漠，现在的岳令说话就像在开玩笑一样，处处透露出不正经，举动也变得让岳玥觉得浮夸搞笑起来。 “哥，你怎么啦？” 岳玥看岳令开玩笑似的说话，自己的语言也变得疯疯癫癫起来，“怎么我发现你这几天有点不正常……” 岳玥抱着手敲了敲，“莫非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你难道喜欢我像……咳”岳令没说下去。 但是岳玥道是猜到了他准备说什么，他肯定准备问是不是像黎签一样天天板着脸。 岳玥顿时觉得她这个哥哥终于跟自己想法一致了，不免觉得好笑。 “说正事，说正事” 岳玥意识到再这样开玩笑下去自己要问什么都得忘了，“为什么会有圣令这个东西？” “为了掩人耳目……” 岳令答的很快，“因为似乎外界还有人知道圣令，我们索性就弄了一个岳家的圣令，而且从第一任族长开始，一些族长的儿子会取名岳令，就是岳家圣令的继承人，可奇怪的是，圣主明明感觉的到那个东西的存在，可我们岳家在此千年，他从来没出现过。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是和圣主一样的神，可有时圣主会变成一个什么都感觉的到的普通人，圣令也会失效，随后整个岳家的人都会性情大变。 就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圣主使用圣令……” 这就把岳玥说懵了，为什么这听起来感觉像是黎签自己出了问题，怎么就变成一种神秘莫测的东西了呢？ “那我听说，岳令会带着一些人消失？是去一个地方？”岳玥问道。 “是，怪就怪在这，每当岳令要带人出去前，圣令才会传给岳令，而岳令带人一出去，无论是往哪个方向走，都会消失在西边…… 先人也曾探寻过他们的踪迹，但他们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族中之人全都不记得有过这群人，只有族长和圣主记得。 而且啊，先祖岳红林在位八十一年，出现过两次这种情况，第一次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至魂魔猖獗，后来圣主血浸聚灵草，一切才恢复正常。 而第二次，当岳令带着人出去后，圣令的作用马上恢复了。 他们猜想是那个追寻圣令的人被宣扬出去的假圣令给蒙蔽了，所以便想了一个这样的方式。” “等等！你是说，历代岳令都是作为诱饵？把那个什么东西引开？目的就是保护黎签？” 岳玥没想岳家会为了黎签牺牲这么多人，而那些人竟也心甘情愿！ “可是谁会那么傻？被咱们骗了几千年还能继续上当？” “这也是一个问题，开始他们猜想会不会是神灵魂魔之类的，可是如果是，不会这么简单就糊弄过去。但如果是人的话，为什么过了千年还存在着呢？”岳令紧皱眉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就是……”岳玥忽然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 “这是唯一说的通的”岳玥还在思考，却听黎签开口道。 “在世间一定还存在一种不是魂魔不是神灵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似乎也能控制人的思想，并也控制着一个流传千年的家族，但似乎这个家族的任务就是寻找圣令…… 那个东西似乎能力不强但又能影响到圣令，导致许多年圣令才会失效一次，而圣令失效时，魂魔会出现，而近几百年，魂魔已经不能再生事端，可那种感觉并未消失，感觉还是有一种力量影响着我，影响着圣令…… 几天前，有一队人进入红叶林后莫名地消失了，而我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在他们消失的瞬间，我才觉察到林子里有人，但后面看来那天出现在林子里的共有十八个人，而我只感觉到十七个……” “你是说，还有一个人有问题？” 岳玥面对着理不清的事情只能有一个问一个，这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问了却不见黎签做声，只是见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黎签岳令两人都紧皱眉头表情严肃，岳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就是黎签要出来的原因吗？那真正的圣令是拿来干嘛的呢？ 算了，先不管这些荒诞的事情，问点实际的。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全都弄好了？小榑哥呢？他也出来了吗？” 黎签没说话，却听岳令说到：“中午的时候一些叔伯就把圣主接过来了，岳榑雷他现在还不能出现在岳家，还在林子里。” “中午？”岳玥没想到自己竟睡过了中午“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已经快酉时了！”岳令缓缓答道。 岳玥实在没想到自己为何睡到这个时候，就算再累也不至于睡到这时候吧。 却听岳令继续说：“我在你房中睡着之前让你等等看，你又不等，你如果再等半个时辰，就能看到晨起的太阳了。” 岳玥忽然想到自己和岳令在红叶林里时黎签说天快亮了，她还不信，可是怎么会呢？这一来一回不过两个时辰，难道红叶林里的时间会消失吗？ 而且她上次在里面的时候明明感觉只过了两天，岳榑雷却说过了五天。 她听说过“天上一日，凡间一年”，难道那红叶林是仙界？ 这样想，结合刚刚听到的那些事，岳玥都怀疑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否真实，可自从进了红叶林之后，这样离奇的事情还少吗？ “对了，我昨天没来得及问，你出来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要住在这？” 岳玥明显感觉到黎签出来的原因就是和他们刚刚说的那个什么的东西有关，但还是要问一问。 “我要找到答案”黎签顿了顿又说到“我要在这里等到秋天。” “秋天！”岳玥想，现在可还是盛夏啊，要等秋天到来，黎签还得在这里住上起码一个月啊！ 岳玥本以为黎签只会在这里住个几天，可现在听说他要住在这里，跟他住在同一院子里一个多月，不免有些惊讶，可是她在那一瞬间竟有一些期待：天天跟一个神仙住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呢？ 三人在屋子里谈到了深夜，这期间，苑姨特意跑过来送饭，还询问黎签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她送过来的是三个人的饭，可黎签没吃，倒是被岳玥和岳令两人吃完了，岳玥还不忘询问黎签真的不用吃饭吗？黎签只回答“是” 当岳玥岳令两人从黎签屋里出来的时候，天空已挂上了一轮弯弯的月亮，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云，遮盖了些许月光，四周只剩下躁乱的蝉鸣声。 岳玥看了看天空，许是因为白天天气不好，天上没有平时那样漫天璀璨的繁星，只有依稀几颗在那眨呀眨，随时都可能被云层吞没。 她躺在床上，拼命想让脑袋放空，不去想她知道了的这一切。窗户开着一条缝，外面的风穿过窗户，吹得她床边的一撮火光在她脸上抖动，橙黄色的光晃到眼睛里，她感到许许多多只零破碎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原来，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切尽是未知的…… 岳红林十六岁闯入红叶林遇到黎签，此前黎签就一直守在这个地方，而当时，时时会有人或是好奇或是误闯进入红叶林。 黎签认为要让世人自觉不靠近红叶林，光是靠他这个躲在红叶林里的人是应付不过来的，不如把这一片林子变成一个大家族的所属地，让这个家族世代居住此处，从外面来阻止人们靠近。 这时恰巧岳红林误闯进来，而黎签又觉得这个人灵魂纯净是可用之人，于是便让他看到了过去发生的一切。 那岳红林也心甘情愿服从黎签，且答应族人尽受圣令制约，并保证世代守护此处。 本来，岳宅建起来后，二十几年都相安无事。 这期间，黎签发现，只要岳家多出来一个人，红叶林里就会多长一株聚灵草，不论是外面买的丫鬟家丁，还是岳红林的妻子儿女，只要踏入岳家在岳家住下就会同时在红叶林里长出一株聚灵草，黎签觉得应该是受圣令的影响，可以通过聚灵草直接控制岳家人的意识。 就比如在岳家人潜意识里，不能进入红叶林，必须遵从族长所说的一切话，最重要的一点：只要是和黎签相关的事，他们就像看不到一样根本不会在意。 开始黎签觉得自己应该能通过控制聚灵草控制岳家人的思想，可是他试了很多次，发现并不能影响人的直接思想，只是在他们思想里埋下一个根，并不能直接左右他们的行动。 当然黎签和岳红林都觉得这是好事，这样既不影响他们的思想自由，又确保他们不碰与黎签相关的事情。 可忽然有一天，黎签却发现自己感觉不到圣令，而且强烈的感觉到是一种力量渐渐变强的时候产生了对自己的影响，他竟如普通人一样能感觉到严寒和饥饿。 他不解，不知为什么自己竟变得像个普通人一样。 没有圣令，约束不了魂魔，当时七魂魔便猖獗起来，侵入人的梦里把人的灵魂困于梦中，一夜之后，红叶林附近除了岳家的人全都没有醒过来。 岳家除了岳红林外没人知道黎签的存在，可那一天，岳家的几个家丁竟不顾岳红林阻拦一定要进入红叶林。 黎签知道圣令现在没用，可是他还有血，圣灵之血也可聚灵，如果岳家人的灵是被除圣令之外的东西控制的话，那自己的血一定能打破这个并不强烈力量的控制。 于是，他割开了心口，让血流出，浸染了一片聚灵草。就当他血流尽，奄奄一息，认为自己也会像凡人一样死去之时，却忽然感到自己在恢复，也慢慢感到了圣令回归。 瞬间，岳家人恢复了往日彬彬有礼的模样，不再对岳红林不敬，魂魔也散去，不复踪迹…… 第十七章，上古疑云6 黎签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让岳红林去查，却发现岳家的人竟都忘了自己当时要进入红叶林的事情，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虽然黎签和岳红林对这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因为没有任何头绪，两人只能慢慢商议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就这件事过了几天，岳红林的小儿子出生了，岳红林借着圣令有控制心神的意思，给这个儿子取名为岳令，寓意是希望他以后能当一个下面人认同的领袖。 而就在岳红林这样想的时候，他又忽然想到是不是外界有人知道黎签，知道圣令， 就这样想着，他抱着尝试用假圣令混肴视听心态，对族人宣称说自己将在岳令成年之时授他圣令，而圣令可号令众人。 而真的圣令确实是可以“号令”众人，但他宣扬出去的圣令，他没有说全，只是说号令众人，并没有说仅仅只可以号令族人罢了。 三十几年过去，这期间都相安无事，岳令娶妻生子过得潇洒舒适，而岳红林已经满头白发到了古稀之年。 而就在这时，某次岳红林进入红叶林之时，却听黎签说他又依稀有了当时灵散归凡的感觉，但只是一点说不出究竟是不是。 可这让岳红林急了啊，他可不想当年的事再出现一次，于是他回到岳宅便下令，说圣令现在到了用的时候了，让族里有志青年都跟上岳令，前往北边的皇城看看。 岳红林当时并未想到他们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他想的只是万一又出现那种情况，这群急躁的青年人肯定会打红叶林的主意。现在把他们支开，既避免他们到时候非闯红叶林不可，又可以试试能不能用假圣令把那个他觉得存在的人引开。 他们离开几天后，岳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岳红林去问黎签，却听黎签说他当时确实感觉到了那股力量，可是还没变强，又渐渐淡了下去。 两人长舒一口气，确定黎签没事后，岳红林就准备让出去的那一批人回来。 可他派族里的人去给他们送信，族里的人却好像不记得有过这群人，就连岳令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也都像不知道岳令存在一样！ 两个儿子说自己出生就没见过父亲，而岳令的妻子更是离谱，竟说自己不知是与哪个岳家人生的孩子，孩子出生时自己来岳家认亲，是岳红林好心才收留的她。 这就让岳红林急了，这到底是发生了，同样是记忆更改或者消失，但庆幸的是黎签没有受到伤害。 岳红林就是这样一个人，世上一切都可被背叛被伤害，但就是不能伤到黎签，他早已把黎签当成神来摩拜和尊敬，就算是赔上全族换黎签一命，估计岳红林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可岳令毕竟是他的儿子，而且如果找到他们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他亲自带人去到皇城打听，可问遍了皇城的客栈也没有问到有他们的踪迹。 当时岳红林就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他们一批人根本没来皇城，第二种可能就是他们确实来过，但这里的人和岳家的人一样，记忆都被抹除了！ 就在岳红林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在客栈的桌脚上发现了岳家特有的符号！ 是岳令他们留下的，但这符号并没有传达什么意思，估计是无聊的时候拿刀随便刻上去的。 可这就可以肯定他们确实来过这里！ 可是在这皇城里人生地不熟的，问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但岳令一行人有二十几个，全都长的眉清目秀的，出手又大方，按说应该很惹眼才对，竟没一个人知道。 这就确定是这里的人也被抹去记忆了。 但是他自己怎么没事呢？他想着，待在这皇城也不是办法，就带人回了岳家，准备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从皇城出发，没有走来的时候的那条路，而是往西走了另外一条偏僻的小径。 这条路上时有劫匪出没，所以一般人不会走，但从这条路回岳家时间会大大缩短，而且岳红林的家丁随从都训练有素，倒是不怕劫匪。 而就是在这条路上，他们发现路边的树干上隔不远就会出现岳家的符号，而且还是新刻上去不久的！ 由于这些符号只是平时岳家在山林里打猎用来标记方位的，所以不能表达出什么具体的意思。 但这些刻在树干显眼位置的符号都有着一个含义：往前走。 这是给他们引路啊！ 岳红林以为就此找不到他们了，谁知这群娃娃还是挺聪明的，知道刻下标记让找他们的人跟过来。 岳红林不免觉得自己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居然图个快捷还给他找到岳令他们的踪迹了！那只要跟着标记走就肯定不会跟丢。 可是他又觉得奇怪了，这群年轻人为什么从这里走呢？是年轻气盛想探险吗？还是在皇城听到什么传闻去见识见识吗？还是跟他一样知道从这条路回岳家更近吗？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难道已经回到岳家了？ 可是最后一个设想马上就被打破了，因为一行人马走到一个岔路口，而看标识的方向，岳令他们走的是另一条不是回岳家的路！ 而是继续向西走！ 岳红林确定他们带的干粮应该还能供他们走个七天左右，且说不定前方还有补给，就沿着岳令留下来的标记前进了。 果然，不到三天的路程，他们就到了一个村子外，而且从符号指引的方向来看，岳令一行人进了村子。 岳红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听的机会，便派人满村打听，这个村子不大，人当然也不多。可打听来打听去，村民都说没见过这样一群人经过。 岳红林只好买了一些干粮，继续往前走。 前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密林，树干上还是刻着“往前”的符号，而这片林子里，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窄，有时只能让一人侧身通过，可就在这些狭窄的不成样子的路边树干上，还是刻着那个“往前”的符号。 这就怪了，这群孩子没事跑到这难以行走的林子里干什么？岳红林心中无数设想，可都有不妥之处。 一行人就这样马不停蹄的走了两个多月，中途路过许多小城村庄，可明明有标识，但问起来都说没见过。 他们就像真的从来没存在过这个世界上，岳红林队伍里的人也不知道族长究竟在追查什么，连岳红林自己都怀疑不是他们记忆出现问题，而是自己老了，糊涂了。 可是那些记号就在那，队伍里的人也都认识，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有这些人啊！ 他们到了一片鲜有人烟之地，远方还能隐约看见白茫茫的雪山山巅，再往前走，恐怕就是荒凉的无人之地了，他们的干粮也不多了，不能再继续往前了。 可就在这时，已经一大段路没有看见的标记再一次出现，但这次，标记的意思不再是“往前”了。 岳红林看见一大块石头上赫然画着一个符号，这个符号是打猎时用来标记终点的符号，表示的大概是到这结束了，往回走了。 岳红林开始不明白这个符号画在这里干什么，直到他看到这符号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这字大概是用一块小石头写的，写出来的颜色很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可岳红林看到好不容易出现的字的时候只觉背后一凉，差点没晕过去。 只见上面写着： 自此入荒芜，魂散无归途。 若化红林劫，后人必效之。 岳红林此时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不知道如何是好。照这来看，岳令一行人是继续往前走了，而且他写着的“红林劫”，难道是岳令知道黎签和红叶林？ 可明明，岳红林从来没有向岳令提起过啊！ 而照这句话来看，岳令是确定自己再往前会死？但仍然往前走是因为他知道了黎签以及整个岳家的劫难？而且他知道岳家会有人找到这里，还让后人效仿这一做法，化去劫难吗？这不是等于是让岳家每次都要让二十几个人去送死吗？ 岳红林知道现在没有其它方法，只能先回到岳家找黎签商议。黎签听到这件事情后也是十分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确实，自从岳令出去后，黎签再没有其他不好的感觉。 历任族长都视黎签若神灵，若是能救黎签、救岳家、救万千百姓，那损失二十个岳家人也不算什么。 所以每隔一任，族长就会将自己的儿子之一取名岳令，也不去关心、不去心疼，为的就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的离开不会让自己太过伤心。 族长在岳令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要求他们高强度的训练，就是因为他抱有一种渺茫的希望，希望岳令练得一身好本领，进到那里还能出来。 可事实证明，就算岳令再强，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岳家人也曾多次在族长的带领下踏入那片无人之地，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没发现，这里似乎只是一片荒凉的高原，没发现什么危险的迹象。 进去的人也没有像他们一样出不来。 这就奇怪了，岳令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而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导致丢了性命才回不去。 也有几个族长，尝试跟在岳令之后，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们发现，不管岳令他们往哪个方向走，无论是往北去皇城还是往东去海岸，他们都会在途中拐向西边，就算岳令出发前族长没有告诉他要去往的地方是西边，只是告诉他往前走。可他们还是会在中途毫无征兆地转向。 这些人呢，倒还是有说有笑的赶路，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只要一进入那片无人地，就都没有其他动作了。 后面跟踪的人一直保持很远的距离，想看得清楚些但是又怕靠太近会有危险。 可还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前面的人忽然就全消失了。 等他们走到那个地方去，却还是一样毫无发现，也什么都没发生。 而同样，族长带的队伍中的人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这群不认识的人，他们自然是在岳令离开岳家之后就忘了有这样一波人的存在，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族长跟踪这些人，在他们的记忆里，居然是族长要去西边寻宝。 这就让各个族长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但在这几千年里，各个族长发现，黎签出现那样的感觉之前，聚灵草都会有异常的状况，要么就是大面积的快速生长，要么就是无征兆地出现其他各种各样的怪像。 所以，有时候不等黎签感觉，族长便派岳令出发了。 有时黎签都还没反应过来，岳家族长却告诉他，这一批人又没有回来…… 第十八章，上古疑云7 但是这种事情最多三十几年发生一次，有时候百年过去也没有出现，而且越到后面，似乎时间越久。 而最近几百年来都未曾发生。 黎签猜想会不会是由于魂魔无法再活动造成的，可似乎那股影响着圣令的力量又跟魂魔并没有太多关系，所以过了这么久，黎签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岳玥从谈话里还知道了，也是受圣令的影响，岳家人都只是娶一妻，生二子，因为如果后代是女儿的话，必是要嫁出的，这自然对岳家的秘密是不好的。 而要说特例的话，就是最开始的岳红林和岳玥的父亲岳钟渊，岳红林娶妻之后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黎签觉得许是当时圣令还没有在这片红叶林范围内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造成的。 而岳玥，就像岳榑雷说的一样，她似乎是圣灵所化，这自然不是圣令能控制的。 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清晨的静谧，许是因为昨天睡了太久的缘故，天刚亮，岳玥就醒了过来，看着外面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奇怪的光斑。 今天或许是个好天气，岳玥想着，便下床收拾了一番。 自己现在是族长，可上任两天都还没有去族人面前晃悠晃悠，她不知道以前她爹刚当族长时是什么样的，做了那些事？说了那些话？还是和自己现在一样恍恍惚惚？因为一下子听到那些看起来不切实际的东西而觉得不真实？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 这些东西，她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虽然黎签就在那儿，岳令就在那，还有祠堂里满墙的岳令牌位和红叶林里诡异的环境和聚灵草，这一切实实在在的告诉她：这就是真的！这就是岳家千百年里发生的！这就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的！ 她看了眼黎签和岳令仍然关着的房门，打开院子的门，走了出去。 在这条她从小走过的、奔跑过的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路上，她一时竟有些迷茫，不知面对神灵都无法参透的诡谲，她这样一个说是圣灵的普通人能做什么？ 若真是什么难以抵抗的东西，赔上了那么多岳家人的性命，那这个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呢？ 又为什么会反反复复的出现呢？ 困惑、不安甚至是想要就此逃离的思绪在岳玥心中蔓延开，但是她马上打消了这一切的念头，她是岳家族长！是圣灵！是从来不会轻言放弃之人！ 就算是地狱，她也得去闯一闯！ 时间还早，岳家的人除了一些练功的子弟和一些做早饭的厨娘，所有人似乎都还在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睡梦之中。 岳玥踏着路上的青石板砖，边思考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边张开手感受这炎热夏季难得的凉风。 虽说岳家宅院深藏山间，可该热的天还是热得一点都不马虎，加上这里水份充足，空气里时常还混杂着潮湿的水汽，一出门就黏糊糊的，直叫人难受。 唯一舒服点儿的时候，便是这早起的清晨和照不到太阳的夜晚。 岳玥出了后院，来到了中院的习武堂，这也就是一个较大的院子，那儿教武的师傅还是岳玥小时候在这里称为“雷胡子”的中庭人。 岳玥一进门，便见到那雷胡子站在前方的台阶上，下面站着三十几个不同年纪的孩子。 岳家的后代，无论出生在上庭、中庭还是下庭，从四岁开始就要每天到习武堂受训，直到十二岁，再转为各庭专司武艺的师傅进行提升。 若有些孩子“天赋异禀”，则会提前“结业”，到上庭继续学习深造。 那雷胡子显然没想到岳玥会来这里，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忙用他浑厚的声音在台上吼道：“族长！哎！您来看我这老头子啊？” 岳玥也是好久没见到这个在她小时候经常打趣她的雷胡子，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亲切，只不过称呼从“玥丫头”变成了这个人人恭维的“族长”。 岳玥也接道：“我来看看孩子们，谁看你啊” 听岳玥这么说，那些站着的孩子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雷胡子开口：“怎么我训人训得好好的，现在全被你逗笑了，这这……这是……你说怎么办吧。” 岳玥本来压抑的心情到这儿才有了一点缓和，想着还是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好。 他们既忙，她也不能继续打扰，就朝那群孩子挑了挑眉，说到：“告诉你们啊，师傅该欺负还是要欺负，别只让他欺负你们啊” 随后，就向着雷胡子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那雷胡子也没好挽留，毕竟现在的岳玥并不是以前那天天跟着一帮男孩子练武的小丫头了，只是朝她点了点头，便继续疾言厉色地给这一帮未经世事的孩子讲大道理。 岳玥出了习武堂后，在中庭逛了一大圈，可并未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而所见之人皆对她低头哈腰地问好，搞得她略不适应。 她虽然享受一群小弟的簇拥，可真正当上了族长，有些明明比她年长几十岁的长辈也对她极其恭敬，这就让她稍感不适了。 这时太阳已经出来，那早晨特有的橙色暖洋洋的柔光，打过一边的院墙，照到岳玥脸上。 许是起的太早，她现在有些犯困，顺着路缓缓地走，像是没有目的地的游魂一般。 当她走到厨院的时候，见忽然从那院子的门里出来一个人，一看来人，岳玥困意没了大半：是苑姨， 倒也不是惊讶，就是欣喜，走了这么久，终于遇见一个熟人了。岳玥急忙叫了声：“苑姨” 苑姨看到岳玥也是高兴，连忙招呼岳玥去厨院里吃东西，岳玥想着正好也没吃早饭，索性就进到厨院里吃了些。 那厨院里的厨娘见岳玥进来也都是一样点头问好，岳玥让她们忙自己的不要管她，那一众厨娘就各自散开，又忙活起来。 岳玥由苑姨带着找了许多吃食，想着自己吃不完就带去给岳令吃。 岳玥吃着苑姨做的包子点心，心里却想到了岳震东做的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想吃，她顿时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良心，怎么吃着嘴里的还想着别人家里的。 岳玥朝苑姨嘿嘿一笑，苑姨看着眼前这个含着一嘴东西还在傻笑的岳玥，也跟着笑起来。 边笑还边说：“怎么，当了族长这么开心啊？” “没有！是苑姨你做的太好吃了，我……” 话没说完，就被嘴里的东西噎住了，一时连咳了几声，咳了之后又在那笑，想着这难道就是自己遭报应了？ 苑姨看着岳玥这看起来傻里傻气的样子，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拍手，略带兴奋地说道：“玥儿，你实话跟苑姨说，你这么高兴是不是看上那个昨天请来的那个黎先生了？我看他也挺好，一表人才的，年纪轻轻却成熟稳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这一说，差点没把岳玥给呛死，刚才噎着还没缓过来，苑姨又说了这一番话。 岳玥着实被噎地够呛，边咳边摆手，断断续续地说：“苑姨，你别开这种玩笑，我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说着边提上桌上的装着一大推包子点心的餐盒向门外走去，留苑姨一人坐在那咯咯直笑。 “玥儿！” 岳玥都快走到门口了，苑姨却忽然叫起来。 “让他多吃点，他太瘦啦！” 接着又是一阵苑姨特有的不尖不利但又极具穿透力的笑声，苑姨大大咧咧也不会注意什么影响，笑声又大，刚刚那一众厨娘全被她的笑声引出来。 岳玥实在待不下去了，一撇嘴丢了句“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上，刚才的场景浮现在她的脑海，原来，以前的人还是以前的人，苑姨没变得事事恭维，而还是像以前一样该开玩笑开玩笑，该哈哈大笑还是不留任何情面。 那些她觉得对她敬重无比的人也不是变了，而是由原来的不熟悉和陌生变成现在的一种对于族长应有的尊敬罢了。 想到这，她的嘴角扬了扬，她的世界没有变，圣令并没有让本熟悉的人心变得疏远。 可她又生出了一个疑问：怎么看来圣令好像自己有思想一样，黎签虽是圣主，却好像控制不了圣令？他得找个时间问清楚才行！ “黎签！切，怎么可能！”她自言自语着喃喃道到，黎签可是几千年前的老神仙啊！ 苑姨开这样的玩笑不知道会不会得罪天上的神仙，想着，她竟默默念叨到：“苑姨不懂事，看在我也算是半个神仙的份上，你们别跟她计较啊” 然后自然而然地看了看天空，像是真在和上天对话一样。 随即，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从小不信鬼神之说，像往年祈福请愿的事她都觉得没有必要，更别说这样神神叨叨的念叨了，刚才她所做的事情估计在她以前看来就是一傻子。 可是就是这几天，那些曾经毫不相信的东西，现在她却是确信不疑，那些曾经虚幻缥缈的触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却是真实得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历历在目。 估计天上看着的神仙会笑死过去！ 岳玥来到他们院子的时候，金灿灿的阳光已经点燃了整个后院，照在冒出院墙的枫树上，透过树叶间的间隙，在地上形成一片斑驳，整个院子都在这些光斑的闪动下显得明晃晃的。 岳玥眯着眼走进门，下意识的先看了右边黎签的房间一眼，却见他屋门开着，看似已经起了。 岳玥想着既然这黎大爷醒了，不如先去给这黎大爷问个安，再去给岳令送吃的，免得人家到这来，自己作为族长却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唉！她自己也是可怜，她想到，当时去红叶林的时候，那黎签是怎么对她的？先打晕，再恐吓。 哎！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个好人！她啧了几声。 门口到黎签房间的距离并不长，只是岳玥看着满地一块一块的光斑，玩心一起，竟踩着那光亮跳了过去！ 到黎签屋门口的时候，才因为屋檐的遮挡，没有继续，不然照她那架势，如果光照进黎签房间的话，她估计也会径直跳进去。 岳玥自己都说，当她找到乐子的时候不能打扰她，人生苦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算是一件大幸事，还不得及时行乐啊！ 黎签房门开着，岳玥敲了敲门框，“黎大爷，早啊！” 然后也没管屋内有没有反应，就抬腿跨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昨天苑姨端来的还没吃完的点心放在正对着门的桌子上。 那黎签，真是不吃东西？岳玥一下好奇心就来了，神仙真的不用吃东西吗·？吃了东西会怎么样呢？ 她得试试让黎签吃东西！ 这一个奇怪的想法从岳玥心中冒了出来。 果然，人一闲下来，就会净找一些奇怪新鲜的事情去做。 她怎么可能会闲得住呢？想着，她还下意识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食盒。 黎签正坐一边的椅子上，看不出来刚才在干吗。 看到岳玥进来，他抬头看了两眼，却也没做声。 岳玥对他这幅样子也见怪不怪了，毕竟这是她家，她便毫不客气的往黎签旁边一坐，把沉甸甸的餐盒往桌子上嘭的一放，说道：“我一直有个疑问……” 说着朝黎签挑了挑眉，又说，“你真的不用吃东西吗？你从来没吃过东西？” “这是苑姨做的点心，可好吃了！你看我专门给你拿过来的，你要不要吃点儿？” 边说，边从餐盒里拿出装着满满各种点心的盘子，摆在黎签面前。 黎签只是瞥了一眼那盘点心，然后又看了看岳玥，还是没说话。 “算了” 明明是盛夏，在黎签身边却感觉冷得发抖，岳玥也觉得没意思，现在他连刚开始微皱眉头的表情都没有了，像个雕像一样。 “我放这了，你可以悄悄试试，其他人不会发现的。”岳玥眼含笑意，对黎签说。 随后，便起身提着盒子给岳令送早饭去了。 岳令自然也起了，看到岳玥给他带了这么多点心，吃了一惊，岳玥可从来没有起这么早去拿早饭给他啊！ 从来都是岳令练功回来给岳玥带早饭，或者由厨娘送过来。 他笑着说：“哟！开窍啦？起这么早给我送吃的啊？” 岳玥跟岳家的同龄人开玩笑惯了，就直接说道：“哟！你也开窍啦！千年木头会开玩笑啦？” 虽是在和岳令说话，却又想到黎签，什么时候，黎签也会开个玩笑啥的？就算不会说，笑总会吧！ 想到这，岳玥就觉得头疼，从小感觉一本正经的岳令现在都会和自己斗嘴了，本以为不会再遇到“冰块脸”，怎么凭空出现一个黎签，让岳玥使尽浑身解数，他都不为所动！ 岳令看岳玥看着自己在那发呆，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在一瞬间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有舒缓过来。 “知道今天要做什么吗？”岳令问道。 岳玥缓过神来，摇了摇头，心想着莫非是要见那帮老头子吗？ 果然，只听岳令开口道：“你上任两天了，却没在大家面前正经说过话，下面的人难免会有所议论，虽然圣令让他们不会产生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毕竟，人心难控，这样那样的议论终究是不好的……” 岳玥知道了，那就是说自己得像个新上任的小皇帝一样稳固自己的地位，要在那群和皇帝的大臣一样的老头子面前耀武耀威说几句。 虽说她丝毫不用担心他们会起反叛的念头，但她希望自己既是族长，就应该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虽然还不知道岳家族长平时都做些什么，但是这种表面功夫该做的还是得做，免得落人口舌。 “虽说族长做什么不需要对下面人说是岳家几千年的传统，可毕竟是一族之主，也是要与下面人有适当沟通的” 岳玥见岳令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认真起来，答应道“好” “此次还得带上一个人” 就在岳玥准备回屋收拾一番的时候，岳令又开口道。 瞬间，岳玥的脑子里只知道岳令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黎大爷？” “是” 第十九章，上古疑云8 让他去做什么呢？撑场子吗？她一时想不出来，便问：“他去……干什么啊？” “到了就知道了，一会儿出发去前院，你去叫圣主” 岳令说着，指了指黎签房间的方向，然后打开岳玥带的点心吃了起来。 岳令怎么不自己去叫呢！难道也是跟那黎签无法沟通才把自己指使过去的吗？想着，瞟了岳令一记白眼，便转身离开了岳令的房间。 她倒是不急不忙的先回自己屋里收拾了一番，毕竟是去见那些老头子，当然得得体点。 随后才慢悠悠的晃到黎签门口。 门还是开着，她没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番。 却见屋内无人，黎签不知去了哪里。 正在她想走开去找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桌子上她刚才放点心的碟子空了！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跑进屋内。 一看！果然！那盘她刚刚放在这里的那盘点心不见了！剩下的就是一个空盘子，以及昨天没吃完的点心！ 这就让她一阵惊讶：神仙真的吃东西了！可是转念一想，莫不是黎签把那盘给倒了？这倒是让她由喜转怒，可是想想也不对，为何倒了一盘还剩一盘？那肯定就是吃了！ 岳玥歪嘴一笑，倒也不是高兴，就是感觉自己阴谋得逞了。 这种感觉倒像是儿时与一众兄弟读书，其他人都背不会的诗句她却可以倒背如流的那种自豪感，加之她又是一个极好强的人，这种感觉对她来就是世上最好的精神食粮啊！ 她忍不住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把拿在手中的盘子一放，头往上一仰，竟咧开嘴笑起来！ 可她正笑着转过头，却看见黎签赫然站在门外，正正地看着她。 她忽然看到，不禁吓了一跳，差点弹了起来。 可是当她缓过来看清时，原来黎签身后还站着岳令，两人不知以什么表情看着她，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莫非刚刚自己一系列白痴般的动作全被他们看到了？她下意识地收回了脸上依旧挂着的由灿烂转成尴尬的笑容，转正身体对着门口二人。 “时间不早了……走吧” 岳玥习惯性地点了点头，便一个大跨步，朝门外走去。 经过他们身边时，倒是没看到黎签作何反应，只看到岳令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果然啊！被他们看到了！岳玥想着，又白了岳令一眼。 岳令被这一看，弄得不知所措，立马收回了笑意，而是疑惑地看着岳玥，岳玥也没有再做出其他动作。 只是出了院门，沿着青石板路踏着满地掉落的阳光往前走去。 现在太阳还不算大，加之还残留着清晨清凉的微风，走在这还没被晒热的石板路上还是挺舒适的，暖洋洋的阳光披在岳玥身上，她就像是被加冕的皇帝一样。 岳家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许是因为后院人较少，岳玥在后院路上并没有看见多少人。 而到了中院，各家院子里的嬉戏声、喧闹声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声音络绎不绝，许是今天天气好的缘故，各个院里的太太丫鬟全都把被子那些拿出来晒，从开着的门外经过，总是能看见一片花花绿绿景象。 前方走来几个年轻的太太，每人牵着一个看着刚会走路的小孩儿。 他们看到岳玥三人走过来，都笑着点头示意，还不忘招呼小孩儿向“族长姐姐”问好。 岳玥瞧着他们面生，不知是哪一家的夫人，但看这些太太的年纪，应该就是他众多“小弟”中其中几人的妻子。 这些小子好福气啊，娶的夫人全都如花似玉的！ 而岳令呢？岳令马上就到而立之年了，却仍未娶妻生子，就是为了那一个虚幻缥缈的“使命”。 她忽然替岳令感到深深的不值。 他哥是，历届岳令也是，一出生就背负着这样一个必死的命运，从小得不到关爱，什么苦什么累都是自己忍着，无人倾诉，无人回答，可是他们为了这个家族，面对未知的危险还是义无反顾！ 若是岳令不是岳令，那她现在估计都做姑姑了吧！ 自己也不会是族长，不会了解那远古的传奇，不会在现在走着这洒满阳光的路上心里却满是哀伤。 “哎！” 她长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湛蓝的天空。 现在想这些不是平添烦恼吗？ 自己还年轻着呢，如果因为这些事情让自己郁郁寡欢的，老了干什么呢？不如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地过好每一天，哪怕有一天真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没有遗憾了。 “你叹气做甚？这一点路就走累啦？” 岳令听到岳玥像个怨妇一样在那仰天长叹，问道。 岳玥转过头，一脸哀伤地看着岳令。 岳令看到岳玥这幅表情，不知道他这无故乱想的妹妹是又想到了什么，便道：“这样，等下结束之后，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便由刚刚与黎签并排的位置变成了与岳玥并排走。 一路上，三人再无言语，岳玥也沉默得不像话。 路过的人见三人这种样子，甚至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约莫一个时辰，三人才七绕八拐地到了前院，此时已是午时，估计是岳令昨天与那些叔伯说过：当三人到达前院时，众人都站在前厅里等着岳玥。 这次不是全族出动，只是一些当家的叔伯，数下来大概四五十个。 见岳玥进来，这些原本在讨论什么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全都朝岳玥看去。 其中有一个中年人，许是因为太胖，刚才坐着，现在还没爬起来，旁边也没人扶他。 岳玥记得这个人：他是中庭一个司食材采购厨房管理的当家人。 因为岳玥经常去厨院找苑姨，所以经常看到他。 岳玥进门后就径直走到那男人身边，他还在挣扎着起来，可惜着实是太胖了，加上估计看到岳玥过来有些紧张，挣扎了几下，却由原本的坐着变成了在地下躺着了！ 岳玥什么都没说，直接一只手卡住那男人的腋下，一只手扶住他的背，一用力，先把那人推着坐了起来，然后又抓住他的手，再一用力，两人便一起站了起来。 那胖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呼呼地喘气。 岳玥拍了拍他的肩，道：“大伯，是该动一动了。” 说完，从众人为她开的那条路走到前厅正前方。 黎签和岳令也跟在她后面走了过来，并排站在了她左右两边。岳玥这下子只觉气场一下子足了，毕竟旁边站着一个千年老神仙不是？ 岳玥站定后，又向前迈了一步，便缓缓开口到： “商有归好破城，汉有昭平起义， 魏有木兰从军，唐有媚娘立命， 此为女子！ 有霍去病封狼居胥，赢百世功名； 有孙策横扫江东，英雄盖世； 有岳云年少从军，勇不可挡。 此为少年！ 我确是一少年女子，然非贪图享乐之女，更非顽劣不羁之子。我深知千年岳家来之不易！深知吾父不想徒托空言！ 我既来，就已不惧艰难，不惧流言！ 我知身处族长之位不易，也知族中必有人不从。 然吾既已至，便不问前程，不贪享乐。 只做问心无愧，无愧于先人、无愧于族人、无愧于生灵！” 说完，她看了一圈那群叔伯，见他们表情复杂，还以为他们接不上话，还有点小得意。 可忽然发现，那一众叔伯一动不动，像是魔怔了一般。 “各位……”她刚开口准备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记住现在动的人” 是黎签！ 岳玥忙转头看向黎签，却见黎签走上前，与她站到了一起，扬了扬下巴，示意岳玥看下面。 岳玥转过去，看了一会儿，那些叔伯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忽然，岳玥看到，刚才那个胖子伸了一下手，然后整个身体向前倾斜，就在差点就要倒的时候，他停住了，随后却又向后移去，又变回到了原来的姿势。 岳玥纳闷了，难道是黎签做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多想，却又见几个人以各不相同的姿势动了起来，先是岳钟华，后来又是一些上庭的岳玥都知道他们姓甚名谁的叔伯，然后还有几个面熟的人。 他们有的就像那胖子一样伸手，然后姿势各异，看不出来是在干嘛，有的把头扭到另一半，似乎是在看旁边的人。 但在一阵大动作之后，所有人都又不动了，只是诡异地杵在那儿，看得岳玥心里有点发毛。 “好了” 黎签又开口道。 岳玥还是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岳令也走了上来，说了句：“走吧”，便先一步向门口走去。 “他们怎么啦？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见三人已走出门后四下无人，岳玥走到黎签身边，边走边问。 “制魇” 黎签答道，“刚刚动的人皆为可信赖之人……” 他想是看出了岳玥的百般疑惑，估计也是不想岳玥继续问，索性直接跟她说清楚缘由。 “刚刚他们皆在自己梦魇之中，出现的皆是自己所害怕之事，而你，也在他们的梦中，如果他们有很强的念头做出不顾危险带你逃离或者舍弃一切救你的动作的话，身体就会动……” “就说明他们是完全可以被相信的” 岳令忽然接话道：“看到爹没看错人啊！上庭叔伯尽数可信啊！”他捏了捏眉心。 “所以你借着我刚上任的借口让他试探那些老头子啊！” 岳玥看着岳令那一副如今比岳榑雷还欠打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你不提前告诉我，我还以为他们一个个魔怔了呢！” 岳玥看了看岳令，又看了看黎签，罢了！这样也好，知道哪些人是真的，不然就算是看到那十个上庭的叔伯也觉得他们阳奉阴违，极度虚伪，现在起码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免得以后相处起来总感觉不自在。 “不是怕告诉你了你不好好表现嘛！哈哈哈……”岳令大笑起来，“刚才说的实在是精彩，但是，各届族长根本不管这些的……他们要做的事情，族人是不能知晓的。” 岳令笑着，又收住了笑容，严肃起来，“族长要做的，就是守住红叶林，守住圣主……” 岳玥顺着黎签的目光看向黎签，却见黎签也看着他们，三人对视着，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看着谁。 岳玥顿感尴尬，急忙问黎签道：“各届族长上任你都要出来搞这个？” “不是”黎签也快速答道。 “为什么？” “他们不需要”黎签淡淡说道。 不需要！难不成是觉得自己不行？以前族长都十分有威慑？想到这，岳玥有点窝火，这两人看不起谁呢？想着，撇了撇嘴，看向了远方沐在阳光下的高山，便不再做声了。